《九纹龙战记》 正文 第一回 猪八戒代赴蟠桃会 众神仙齐聚说前缘 诗云: 风动紫气云鸾晚,佳人翩翩福寿仙。 龙肝凤髓觥筹换,会在蟠桃三月三。 每年三月初三,西王母都会在瑶池畔举行蟠桃盛会。当日,无论是上界诸神,还是地界散仙,都会来瑶池赴会,可谓群贤汇集,高朋满座。起初蟠桃会,凡是仙家,自行前来即可,不用什么请柬。汉初却改了规矩,必须要持王母娘娘亲发的帖子才行。西汉初年,有个凡人东方朔,本是个滑稽的人,一日夜观天象,看到天上众星曜都够奔西方去,下界灵光闪闪,也齐齐飞升,心知必是天上有盛会,于是藏在渭河畔的现龙石上,半夜三更,万籁俱寂,只听得渭河中隆隆作响,一道白光映得四下如同白昼,飞出一条巨龙,四周云腾雾绕,正是渭河龙王敖辟前去赴会,东方朔纵身一跃,攀在龙尾之上,偷偷混入天界,进得瑶池偷吃了一枚蟠桃,竟也得道成仙,从那以后飞天遁地,口吐莲花,好不逍遥,后进了汉家朝廷为侍郎,成为一代贤达。王母勃然大怒,从那时起,王母必亲书金柬,自盖玉章,没这金封的请柬,三月三就来不得瑶池,自然也享受不到蟠桃天恩。 敖辟算是跟着倒霉了,被“平级调动”到塔里木河上游的叶尔羌河当了龙王。叶尔羌河的光景也不比渭河差,只是这叶尔羌河是一条时令河,分汛季旱季,每年三月初三,正是天山冰雪消融,河水渐渐才有,只是浅浅的一滩,所谓“龙困浅滩”,敖辟再没赶得上蟠桃会。东方朔是个凡人,王母自然不会理会,只是派天哀星官下凡,转生轮回,五世投胎成王莽,算是惩戒。 正是王莽投胎前的那次蟠桃会又出了变故,那次,王母没有给齐天大圣发请柬,惹出天界一次大乱。今次的蟠桃会,孙悟空等人早已成佛,王母娘娘也给斗战胜佛发了请柬,悟空却不去,全因数年前,沉香来悟空这拜师学艺,说了劈山救母一节,悟空也是性情中人,正在气头上,才不去天界,更不想见二郎神。二郎神被自己外甥辟了一斧子,也正生气,想蟠桃会定会请孙悟空,所以也没去。 “哎,每年蟠桃会都不太平啊。”负责迎宾的奎木狼如此叹息,心里一直盘算着,遇到难缠的客人应该怎么办,万一孙悟空和二郎神都来了可不好,他维持不好秩序,恐怕这戴罪之身一辈子也脱不开了,奎木狼感慨自己命真苦。正在这时,他听到云端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像是嫩柳条敲击瓷器的声响,十分悦耳。“啊,是观音菩萨来了。”奎木狼不由的笑了出来,观音菩萨不仅在人间香火最旺,在神仙里也是人缘极好,奎木狼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不一会,菩萨来到面前,从袖口里拿出请柬,点点头就走进去。身侧,猪八戒正弓着身子,藏在菩萨宽大的袖口下,企图混进去。被奎木狼一把揪住后颈上的鬃毛:“嗷,疼死俺老猪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奎木狼也不敢造次,随即松开:“元帅,没有请柬过不得。” “谁说我没有!”说着,猪八戒从肚皮的褶子里拿出一个金封。“这不是?” 奎木狼打开瞅了一眼:“这是给佛祖的请柬,你不能用。” 听罢,猪八戒滴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的拿肚子撞奎木狼:“俺老猪是净坛使者,佛爷爷疼俺,让俺替他净坛,怎么不能用!怎么不能用!”猪眼睛瞪得快蹦出来了。 奎木狼无可奈何,给菩萨递了一个求助的眼神。菩萨笑盈盈的走过来:“八戒别闹。”猪八戒立刻收起獠牙,乖得像一只两个月大的小羊羔。“奎木狼,八戒这次确实奉我佛法旨,让他进去吧。” 奎木狼看着猪八戒又犯难了,这天蓬元帅自从投了猪胎,情面獠牙自不必说,习性也像猪,为了防止虫子叮,常在泥里打滚,后颈到屁股,城墙厚的一层狗夹子,也就是天庭没有苍蝇,要不然早来这呆子背上安家了。菩萨也甚知这呆子的邋遢,带进去有伤风雅,遂用指尖在玉净瓶里蘸了一下,点在八戒鼻尖上,修的一声,八戒周身的渍泥齐齐掉落下来,搓成一坨,被八戒一把丢到旁边花坛里,八戒喜笑颜开,浑身轻飘飘的,笑道:“还是菩萨疼俺。”奎木狼长舒一口气,轻道一声谢。目送二人走进瑶池。 转身又听得花坛里叽叽喳喳吵成一片:“奎木狼,奎木狼,快把臭猪的这堆狗夹子清理走,臭死了。”原来是花坛里的牡丹在抱怨,说完,绿叶一卷,像是叉腰的动作“哼,快点,要不然等百花仙子回来,我们就去告状去了。”奎木狼心中暗想:“惹不起,惹不起。”感慨自己命运不济,又去忙前忙后了。 蟠桃会的光景也不是年年都一样,原本是谈禅论道的居多,开了几次,也没有那么多道可以讲,大家给王母拜过寿,纳了寿礼,唱了祝词,也就呼朋唤友成群的闲聊。像八戒这样替上仙赴会的,常常和一些资历浅,没太多道行的混在一起闲聊。 “太白金星,你在这儿啊。”八戒一屁股坐下太白跟前,太白金星也不算资历太浅的神仙,只是常年下界行走,地界的朋友多,每次都会引来一些刚得飞升的小仙,其他大神一般也就不往他跟前凑,搞得老头总是很郁闷。 “天蓬元帅,别来无恙。” “好着呢。佛爷爷可疼俺了。”说着,八戒把面前一整个凤腿塞到嘴里,“偷偷吃荤,别声张啊。” “呵呵,好。”太白苦笑,一时也找不到话说“我给你引荐几位新朋友吧。” “嘿嘿嘿,好啊。” 太白金星挥挥手,叫来周围几个没事的神仙,“这个红脸的朋友是关圣帝君。” “我还以为你喝多了,原来是关老爷,失敬。”关羽也不答话,和八戒碰杯,干了一大碗。相继几个都来,和八戒一一见过,一群人相谈甚欢。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小儿走过来:“呦,这不是猪八戒么?” 八戒抬眼一看:“黄眉儿,你怎么也来了?” 黄眉儿把八戒面前一颗酒盅大的葡萄塞进嘴里,像个主人一样,不客气的坐过来:“弥勒佛祖有事来不了,我替他。”说着,还把一只蟠桃塞进袖子里,也不避讳人。 “诶,奇怪了。”八戒说道“你黄眉儿不是被东来佛祖责罚禁闭了么?怎么大摇大摆的来这吃吃喝喝。” “三年前就期满了。”黄眉儿说道“多久了,你们取经结束得有四百年了吧,像我这样给你们师徒填过难的,最重的责罚也不过受苦三百年。” “更奇怪了,怎么奎木狼还是在门口做杂役,按说他的职位,也能进来享用才是?”八戒更不解了。这时,一圈人齐齐看向太白金星,太白这里面资历最老,路子又野,法力最高,什么都知道,“太白你讲讲。”,这是太白金星最得意的时候,免不得卖弄一番,不疾不徐的拿起一杯酒,慢慢的呷了一口。哪吒急的不行,也不顾刚吃过凤腿,就把油乎乎的两只小爪子抓太白的衣袖“太白,太白,你快讲故事啊。” 太白金星微微一笑:“你们先观察观察,一会老夫再给你们道破天机。”说罢,和关老爷碰了一下杯子,关羽一口喝干一大盅,太白摇头晃脑,等酒劲上来。 众人四下环视,见王母娘娘拉着观音菩萨絮叨她的宝贝外甥二郎神和宝贝外孙沉香真不给他省心,菩萨不住的宽慰。 “二郎神那事,这和奎木狼也没有关系啊。” 太白摇摇头,“再看。” 还是哪吒冰雪聪明:“诶呀,少了好多xiǎ一 jiě姐。”众人一看,果真,平时都会来翩翩起舞的各路花仙子都不见了,只有梅花仙子和牡丹仙子还在。 太白哈哈大笑,“正是!”正好酒也上来了,鼻尖红的冒泡,说话也大舌头起来“就是这件事。” “快说说。”众人催促,关羽又敬了太白一大杯。 “这奎木狼的老婆啊,原本是天界的百花仙女,主管天下花草,得罪了王母,投胎成百花公主,阳寿耗尽,又上得天来,重做了百花仙女。”太白道。 “这不是四百年前那一次?”众人道,唯有黄眉儿鸡贼:“难不成她又得罪王母了。” “唉,不怪王母娘娘,上一次蟠桃会,你们都不在,她得罪嫦娥了。” 一听嫦娥,八戒马上来了劲,急忙竖起耳朵。 “那天,嫦娥献舞,兴致勃勃,想让百花仙女令百花齐放助兴,百花仙女恪尽职守,说百花都有时令,不能扰乱花期。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佩服。”关羽最敬佩这样的人,自顾自的又喝了一大杯。 “王母生气了?” ”没有没有,”太白继续说道“可是那嫦娥不高兴了,和百花仙子立下赌约,若是世间百花取悦某人,反期开放,就要百花仙女自去凡间磨炼。” “女人好可怕。”众人感慨。 “后来呢?” “本来,百花仙子也不怕,无非恪尽职守,工作中多加小心。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下界出了一个惊天地的女皇帝武则天,冬日游御花园,见百花凋零,意兴阑珊,正要走,女宠上官婉儿谏言,陛下何不降一道圣旨,命百花开放?武则天随即下旨,命百花开放,否则就把长安的花都铲除掉,这下可吓坏众花仙子,忙找百花商议,这百花当时却和紫霞仙子下棋,正是精彩关头,众人找也找不到。无奈,百花盛开。百花仙子只能下凡,众违规开放的花仙也遭贬。” 众人叹息:“奎木狼真是命苦,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再相见。” 太白掐指一算:“五百年。” 众人又是感慨,哪吒眼尖:“那两位姐姐不是梅花仙子和牡丹仙子么?” 太白继续说:“故事还没完,梅花本就冬日开放,免于处罚,这牡丹仙子可是惨了,当天坚持不开花,武则天大怒,将长安所有牡丹花铲除,烧毁,幸亏狄仁杰苦劝,才将所有幸存的牡丹花迁到洛阳,于是洛阳就成了牡丹花都。” “女人真可怕。”众人又是一阵感慨。 只有哪吒乖巧,拿着一颗大桃子去宽慰牡丹仙子。 “这和奎木狼还是没关系啊。”八戒一拍脑门。 “奎木狼又私自下凡找他媳妇去来着。”,太白说道,众人恍然。 这个故事把大家的兴趣都调起来了,众人围定太白,想让他再讲,太白也不客气:“你们没觉得这次蟠桃会气氛很怪么?” 众人疑惑,随即也明白,要是正常,那轮得到这么多不入流的小仙来着蟠桃会,各路大神肯定亲自来赴宴啊。太白又指了指旁边:“还有两个人也没来。” 哪吒叫道:“文曲星和武曲星也没来,也没派童子来!!!” 太白大喊:“小吒吒真是聪明,他俩下凡了。距离转世应该还有不到百年。” “转世?” “转世,文曲星转世成包拯包龙图,武曲星转世成狄青,辅佐下界赵家天子去了。”太白越喝越高兴。 “那其他大神怎么也没来?”众人看看黄眉儿,想让他解释解释。 “看我干吗?东来佛祖去哪干什么还要跟我个童子报告。”黄眉儿气哼哼的喝了一杯酒。众人又把目光望向太白金星,“好了,不卖关子了,最近下界又出事了,宋仁宗天子嘉佑年间的殿前太尉洪信,他。。。。额。。。。他把龙虎山镇压的一百零八个邪魔凶煞的的封印揭了。” “怪不得怪不得,”昴日星官的童子喊道,“星官最近一直嘱咐我们看好天暗星。那里关押着一只青面兽,怕也和此事有关。” “太白,你怎么如此清闲。你没有看管什么凶煞么?” 太白已经喝的满脸通红了,“有!老夫不怕,老夫管辖的天微星,你们猜里面关着谁?”太白一把搂住八戒,“九头虫!你还记得不!九头虫。现在他出息了,自己修炼成龙了,万圣公主也关在那!” “诶呦,金星,你也不回去看看,封印揭了,你也不怕九头虫跑了!”八戒嗷嗷的叫道。 “不怕,你忘了,九头虫的一个脑袋是被哮天犬咬下去的,哮天犬就在我的天微星,等九头虫受罚期满才回去,我和二郎显圣真君打过招呼了。” 听到这,八戒低下了头,半晌才说:“金星啊,我和你说个事,上。。。。上次我去猴哥那听他说了,帮。。。。。帮沉香打架那次,二郎把狗牵走了,还把月亮吃了一回,你不知道。。知道么?” 听到这,太白金星就是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忙掐指一算,随即大声哭了出来:“完了,完了,九头虫和万圣公主,跑了。啊啊啊啊啊!”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回 众军校演说梁中书 史家庄转生恶魔君 满庭芳 且乱且治,天下共识,总有神魔出世。 正道沧桑,人间又蒙霜。 只说洪信酿祸,谁又知,世事轮回。 天微星,到底降世,岂因人力止? 叹叹,天无情,九头魔君,万圣龙女,本是情义切,有缘无分。 真君哮天犬恶,隔囹圄,相对无言。银珠断,鸳鸯遁走,凡间再相逢。 酒醒了一半的太白金星连滚带爬,冲到王母娘娘阶下,“殿下,大事不好,天微星上的九头虫跑了。” “嗯,我知道了。”西王母暗想,区区一个九头虫能翻起什么大风浪,准备继续和观音聊天。 此时,太白金星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嗨,不就是个下界小妖罢了。他回到酒席上,和簇拥着他的小神仙们说:“哥几个,帮老夫个忙,把那小妖拿回来。”下面的齐齐应声:“老哥吩咐便是。” 太白扫了一眼,点到:“那就,关圣帝君,三太子,天蓬元帅,小张太子,摩昂太子,麻烦你们五位走一趟了。”五人腾云而起,直奔天微星,太白满意的笑着,“瞧瞧这阵容,稳。”继续饮酒。 不一会,千里眼和顺风耳一瘸一拐走进来,身后跟着丢盔弃甲的几个天兵,刚走不久的五位也在其中,甚是狼狈,千里眼声音嘶哑的大喊:“不好了,不好了,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上的魔王都发作起来了。”众人心下大惊,按说区区一百零八个下界魔君,三坛海会大神一个就足以摆平,怎么五员虎将反倒溃败了? 王母娘娘目视远方,刻意提高了一下声音“是哪位高人?为什么要攒动这些凶煞作乱?”。 众rén iàn面相觑,只听得四下响起笑声,声震宛如洪钟大吕,听不出远近,也听不出来向,高亢却不刺耳,虽是和风细雨的声调,却掩不住浑厚深远的真气,众仙又是一惊,此等法力,要在玉皇大帝之上,在场的各位加起来,怕也敌不过,“众位仙家莫要慌张。”这声音随即说道,声音仿佛直接响在心房之上,道家仙人的金光护体像是虚设的一般,挡不住这位高人的声音的内劲,道行浅的几位散仙早已经被震的东倒西歪。 王母娘娘听这声音耳熟,喊道:“大师伯,您何故”,这位大师伯是九天玄女娘娘,正是混沌初开时,天生地长的远古大神,鸿钧老祖的同门师姐,道家的三清,佛家的地藏菩萨,阿依那伐都是九天玄女娘娘的徒弟,王母娘娘不解,师伯一向淡泊清远,何故要放出这些妖孽为患,莫不是天界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心下暗中把这儿天庭五千年来的事捋了一遍。 “天数也,地上该有此一劫。”九天玄女娘娘的声音继续说着。之后吟唱了一个偈子: 两只放火眼 一片shā rén心 手段多霹雳 谁言不菩提 又是大笑三声,众人感到如释重负,明显感觉之前压在身上的混元之炁霎时散去,显然是大神已经走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置,顺风耳支棱起耳朵听了一会,讲:“九天玄女大神把众妖魔齐齐打到地府里去了。” 再说这地府之中,十殿阎君从地藏菩萨处听说,今日会有一批妖魔来堕轮回,早早的就躲避在地藏菩萨的道场之中,连同一众怕事的大小头目,挤在一起,摩肩擦踵,动弹不得。众人动问:“菩萨,这群妖魔什么时候走啊,好挤啊。”地藏菩萨像是老师训学生一般:“要是你们各司其职,妖魔恐怕会走的快一点。” 秦广王苦笑:“我等也是害怕,你不听听这上头的响动?” 地藏道场的上面正是长梦之河,里面都是战争中阵亡的孤魂野鬼,平时最为聒噪,战马叫,喊杀声,妇人的哭泣声一刻没有停过。今天可谓万马齐喑,最为嚣张的恶鬼也不敢声张一下,“嘿嘿,怕是这些魔王正过奈何桥。吓的河里的鬼都不敢出声了。”,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孙悟空大闹地府那次。这种安静,最是吓人,一干鬼头一直躲到长梦之河的恶鬼又开始嚎叫,才偷偷摸摸,一个接着一个上去,牛头马面一查账:“大王,除去走了的一百单八个魔头,地府关押的恶鬼也趁乱逃脱不少,大概有三百多个。”,秦广王也不理会,看看轮回晷,正指在宋哲宗年间,冷哼一声:“这四百多恶人,够这些昏君喝上一壶的了。”众小鬼附和,一起笑了起来。 话分两头,说这南瞻部洲,大宋国大名府境内,一处茶棚之中,一位年轻人正打理行囊,周围十五六个军校坐定,内还有个老秀才,正写一封书信。 “斥候真要走?”一位老军丁问道,脸上皱纹如同刀刻,左脸颊还有一个刺青,映在枯木一般的黄皮肤里,早已无法辨认。 内里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答到:“要走,家中妻子来信催促,不几日怕是就要生产了。”众人齐道恭喜,老秀才在纸上又写了几个字。“众位兄弟也不要叫我斥候了,还是叫我史大罢了。”这史大是原是军中的斥候,二十八岁,年岁也不小,膝下尚无子嗣,今年元宵佳节,妻子前来探望,回去梦到一只山也似的九头怪兽,通体瓷白,九张嘴齐唤:“妈妈,孩儿来晚了。”,心知是怀了宝宝,胎儿四个月大的时候,就极其顽皮,像是在娘胎里耍拳踢腿打熬筋骨,史家娘子本就大上史大三岁,身子又弱,七八个月头上,就连连催促史大快些复员回家,打理祖上的田庄,一起养育孩儿,史大原本也是个性子野的人,虽然家中田地又多,庄子又大,生是在结婚后,又奔去大名府参军,抗击辽金,妻子在家操持家务,免不得劳累,身体渐渐不支,如今有了身孕,史大心再野,到底也是个忠厚的人,收到家书,急忙打整行囊,准备辞去军职,解甲归田。在这茶棚内,与众兄弟饯别,雇个秀才写一封呈子,交递大名府梁中书下,这史大也是识文断字的,只是梁中书新做了东京蔡太师的东床快婿,对书法也日益苛刻起来,史大只好央个老秀才代写。 “哼,你看良家子的兵就是和我们这贼配军不同,想来就来,想走也能走。”内里一个年轻人愤愤的骂道,手往桌上一敲,震的顶棚簌簌的撒下土来。 “哎,知足吧你!”刚才的老者说道,“所幸是配来这大名府,要是配去华州,或者东平府,可有你好受。”老者喝了一碗茶继续说道:“那等险恶之地,能活着就不错,那像我们大名府,有吃有喝,还有油水能捞。”说完还指指自己的肚子,上面竟有几分肥肉,实在不像个发配的罪犯。 几个新来的配军,听到油水两个字,齐齐围过来:“老汉你倒说说,这大名府怎么比那华州强?”,良家子的兵也围上来准备听故事,只有几个老军校不动,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老配军说道:“你们可知这大名府的梁中书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不是攀上了蔡京的高枝?”秀才冷不丁的说,还冷哼一声,读书人最看不起这攀龙附凤之人,但是写梁中书三个字时,还是不由的讳了一笔。 “那是最近,你可知以前么?”老军校一句掉起大家的胃口,史大也停下手里的活,听了起来,“老朽当初杀了人,配在这十五年了,那时,后汉的余党还没根除,勾结契丹人,盘踞在大名府栾县,兵来匪去,折腾的民不聊生,官也不敢来,梁中书新及第,正在家中候缺,听说有这么个险恶地缺官,上书朝廷,补了一个县令。” “然后呢?” “那必然是富贵险中求,他请来河北卢员外带兵,荡除后汉余党。” “这么说梁大人凭军功升了大名府的太守。”一个小军校插话。 老军啐了一口:“呸,军功顶个屁用!那卢员外军功也大,落着什么封赏了?”老军脸一转:“梁大人会使钱财啊。”,众人有点失望:“老哥啊,这当官的哪个不会使钱?还用你说。” “不,不,梁大人使钱和其他老爷使钱不一样,其他老爷,赚得银子,除了出人事,还得运回老家一大部分。”听到这,茶棚的伙计笑了,每年他这小茶摊,不知道要接待多少帮官老爷往老家运资财的捕头,军健,一车车,一担担,络绎不绝,一直接到东京。 “梁大人使钱,那叫一个不遗余力,他每每只往家里寄百十两薄银,余下,都用来上下打点,之前的傅太守,三节两寿,梁中书都要送白银三千,其他文玩字画,玉器珊瑚无数,梁中书做了三年县令,光给傅太守,就得有五万两。”,秀才听着,不由得又冷哼一声。 “不仅如此,”另一个军校补充道“梁大人豁得出去,傅太守只比梁中书大三岁,只是朝中有人,早早当了太守,梁中书也不嫌弃,一口一个恩相,叫的那叫一个甜。”,秀才更加不屑了,字迹潦草了几分,另一个军人接过话头:“傅太守的小老婆,那年才十三岁,生日那天,梁中书带着银子登门,见了那小娘子纳头就拜,大喊给夫人祝寿了。吓得那小娘子当时就哭了。”众人一起哄笑,内里有几个见过梁中书的,不由的脑补,梁中书那人高马大仪表堂堂的汉子,跪在个十三岁的丫头脚边拜寿,那是何等的滑稽。 “哼,这等腌臜小人。”秀才越听越鄙视,不由得龙飞凤舞起来。 “此言差矣。”史大忽然说道,“你们别忘了,大名府可是个远恶军州的所在,如今的光景,不全赖梁大人么?”众人一起正色。史大乃是陕西华阴人,回家探亲每每从华州,东平府路过,看到饿殍遍野,百姓民不聊生,不由感慨,此二州的太守贺c王二人,都是敲骨吸髓的昏庸之辈,华州,东平也算是丰饶的地方,几年来竟是一年比一年惨淡,百姓居无定所,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即使是丰年,城中也是饥民遍地,集市凋敝。富的变穷,穷的更穷,只有奸诈鼠辈,趁机巧取豪夺,大发横财,山中盗匪四起,shā rén越货,劫掠乡里。史大不由的悲从中来,史大老家有老种经略相公父子经营,也算得过,一路看惯世事悲凉,更觉得这梁中书的不易。 其他军校都不如史大良善,只关心自己的油水,全无悲天悯人的情怀,却也深知梁中书的不易,笑着附和:“是啊,是啊,梁大人的手段是高明,你看着虽是远恶军州的去处,百姓不也是安居乐业,人丁兴旺,那两州的百姓都往大名府跑,商贾云集,好不快活,尤其是每年的上元节灯会”说起这灯会,众人都来了劲,“真是热闹。”每年灯会,正是枯燥军旅中难得的热闹,梁中书每每都会与民同乐,更成远近闻名的盛景。史大的娘子虽然身子不好,每年也要来这与丈夫共度上元节,尤其是今年,烟花绚烂中,史娘子还为史家怀上一个宝贝。众人正在出神,老军校一声咳嗽,打断大家的畅想:“你们几个,以后还有好日子,切不可因为这脸上的刺青,失了志气。” 众人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连茶摊的伙计也凑过来听,“如今梁中书又登了蔡太师的门楣,今后各州府那个敢克扣我们的钱粮,攒上几年,在这大名府成家立业,咱们也学史大一般,岂不美哉!”众人大笑。 一个不懂事的小校说道:“梁大人真厉害,使钱能使到蔡太师的门下。” 老军校一脸鄙夷:“蔡太师缺这万把银子?个中还有玄机。” “哦?” 众人又是好奇,老军校宛如天上的太白金星一般,无所不知:“这蔡太师有四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这女儿却有古怪。” “怎么个古怪?” “三年前高俅去蔡太师府上,想给衙内提亲,娶了蔡太师的小女儿,这时听得阁楼隆隆作响,一团黑影好似野猪一般冲下,直奔高俅,见的黑影原是个人,蓬头垢面,脸如黑漆,眼斜嘴歪,面门大的像是个吃人的老虎,两条鼻涕流恶臭,涎水直直的往地上流,那人抄起一个石墩子就要打高俅,吓的高俅屁滚尿流,这时来了二十个家丁,都是禁军出身,一通棍棒方才止住,其内两个军人还被石墩打伤。” “这人是?” “蔡太师的女儿!”众人大惊,“高俅也曾听过蔡太师的千金长的丑,没想到竟是如此丑恶的疯妇。随即断了联姻的念头。” “那可委屈了梁中书了。” “非也非也。”老军校大笑。“傅太守离任,带着梁中书去东京拜会朝中重臣,来到蔡太师家中。梁大人一表人才,又写的一手好字,深得太师喜欢。梁中书知道蔡太师有个嫁不出去的虎女,于是跪倒在地,讲,若是恩相不弃,愿为半子,为太师执鞭坠镫。” “这梁大人真是真是”众人一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富贵险中求嘛,蔡太师一把抓住梁大人,生怕他跑了似的,也不顾什么良辰吉日,三日内就要梁中书在蔡府拜堂成亲,又差三十个禁军,捉住女儿,令十几个婆子梳妆。夜里,梁中书喝的酩酊大醉,来得宾客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却也不敢坏了蔡太师的iàn pi。闺房里,蔡太师的妇人嘤嘤而泣,想我这女儿怎生如此命苦,如今嫁给这攀门第的,怕是以后少不得受苦,谁知,盖头里的女儿也哭,说道,孩儿不孝,不在母亲左右尽孝了,声音轻柔,倒不像是那个龙行虎啸的丑儿,夫人大惊,连忙掀开盖头,女儿正哭的梨花带雨,虽然还是黄头黑皮,嘴眼却不歪斜了,也不流涎水鼻涕了。蔡夫人喜极而泣,忙念阿弥陀佛。” 宋时的规矩是晚上拜堂,送入洞房,所以称为结“昏”,日已西斜,宾客围拢过来,蔡太师和夫人坐定天位,一对新人磕头,众人都听说这疯妇的丑恶,好奇地盯着,只见新娘规规矩矩地下拜,太师身后的几个军健却是紧张,万一这疯妇发做起来,还要他们几个生摁到洞房里。拜过天地,梁中书早喝得不省人事,心中委屈翻上来,小厮刚喊过送入洞房,梁中书一把就扯下盖头,蔡太师站起来,住手二字含在嘴里。众人早已惊呆了,这是个何等的美人啊。但见: 发如云,点满珠翠,宛如银河飞洒。丝绦栓缚,怕人间难接。 面施粉,红白有致,恰似汝窑新造。粉鼻分隔,恐凝脂易碎。 目含情,泛起秋波,胜过灏夜星辰。睫毛护定,畏光华闪烁。 唇微启,欲言又止,不输樱桃欲滴。银牙守关,惧吐气如兰。 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众人齐齐呆住,蔡xiǎ一 jiě面颊泛红,偷偷把盖头自己盖上,遮住眼睛之前,偷眼递给梁中书一个笑眼,轻声说道,“相公,注意礼节。”这一声清风拂银铃,虽然轻柔,一起起惊醒众人,包括喝的大醉的梁中书,众人方才醒悟,刚才女子确实美,眉眼间还是有几分神似蔡京,高俅大怒,拍案而起,气呼呼的走了,蔡京也愣住,只见梁中书又跪倒在脚边,叩头如捣蒜,蔡太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直到众人围拢上来齐齐道贺,蔡太师才迟钝的答起礼来。 众人都不知,蔡太师的女儿本是天界的茶靡花仙,被贬人间,茶靡花不同别的花,开花前异常丑陋,而且恶臭难闻,直到艳滴滴地开放,才会褪去臭味,而且花期极长,会开到整株花死亡那一天。 梁大人自攀上蔡京的高枝,扶摇直上,结婚一个月就补了大名府的太守一职,政务军务一手抓,到任时骑了高头大马,带着蔡xiǎ一 jiě游了三日城,到如今不到两年光景,大名府治的如铁桶一般。 众人聊至天黑,史大要上路,众军校苦留:“史大,这路上可不比咱们大名府,净是盗匪横行,不如天亮再走。”。史大仰天大笑,亮了一下手中钢刀,只说:“不碍事,见一个杀一个。只托各位把这书信交给梁大人,我走了。”众人又送出二里地,史大用力一抽胯下马,尘埃滚滚,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此去华阴,快马加鞭,路上不过五六天。 显然众军校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刚出大名府不过二十里,到了华州境内,就遇到五个劫道的响马,身形健硕,朴刀擦的锃亮,史大也不多话,策马冲锋,冲一次,砍一个脑袋,内里的正要求饶,哪有时间,史大砍下第五个脑袋的时候,第一个脑袋还在咕噜咕噜地滚着,这军中的刀法,最是实用。 又走了几天,史大明显感觉到各地人民群众生活水平有差距,靠近大名府一侧的强盗有马骑,有朴刀,身材也算健硕,之后的几波,不仅没有马,而且压根没有几把像样的兵器,甚至有几个,骨瘦如柴,史大一声喝,仿佛就要震散架了。进了华州的州府,史大绕了城一圈才找到一个破落的客栈,连马草都没有,倒是沿路的暗门子多,一个个面黄肌瘦,擦了不知多厚的白灰才遮住,看史大是个骑马的主儿,拼命往门里拽。走到东平府和华州的交界处时,光景就更破败了,连个吃饱的劫匪都没有,托这昏太守的福,华州境内,史大只杀了二十个土匪,倒也省力。 正午时分,史大好容易找到个长草的地方,饿坏的马儿散开蹄子就跑,史大也找个阴凉处,打开酒葫芦,吃起牛肉来,旁边摸出个耗子一般大的小孩,扑在史大身上就喊爸爸,手却摸到史大衣兜里,史大怎么不知是偷儿,却不忍心打,索性拿出二十个铜钱给了那小孩,小孩转身走,把钱拿给了躲在草丛里的一对男女,男的手上还拄着一条木棒,史大心想“逃荒的饥民吧。”这一带的逃荒者似乎有一个信息网,不一会零零散散又来了一些,都是要钱,史大一一都给了一点,天也凉快了,看看身边的马,已经休息了好久,嘴里还在一直嚼,马是不反刍的,史大笑着说:“吃撑了吧。”,此时又来一对人,男的两鬓斑白,扑倒跪下,“老爷,您发发慈悲,买了小女吧。”,旁边是个七八岁的姑娘,两眼直直的看着地面,没有一点神,身上也没衣服,裹着一张破布,像是丧事上用的,脚踩在草地上,扎了不少蒺藜,却也没喊疼,似乎失去知觉一般。史大一把拽过这小妮子,她也不反抗,像是一把枯草,那老头看着像是要买,随即开价:“十两,您看这小妮子,长得还是有一眼瞧的。”史大瞪了他一眼,老头子慌忙改口,“五两,五两就好。”,史大也不言语,递给他五两银子,等老头开几步,史大掰开姑娘的嘴,从里面掏出一个球,用麻草编成,史大知道,这是拍花子的惯用招数,嘴里塞上这麻球,人就说不出话来,也不会闹腾,像是睡着一般。史大追上去,手起刀落,劈在老头后背,老头当场咽气,从他身上又掏出不少钱财,史大早觉得不对,这两人年纪上不像父子,而且这老头的口气,太像个买卖人了,史大擦了擦刀:“挣这种昧心钱,死在爷爷刀下,倒便宜你了。”回头看时,那个小姑娘倒在马旁边,比刚才更像一把枯草。 一夜赶路,走到东平府境内,路上又杀了两波共计十二个土匪。 进东平府城,下到一个茶肆,那小妮子总算能自己坐起来,仍是不开口说话,史大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吃什么,胡乱要了牛肉和汤面炊饼,周围一群饥民看到这骑马的大爷带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有打算卖儿卖女的都一起围上来,“大爷,买了小儿吧。”挤不道前头的,也使出吃奶的气力,把小孩高高的举过头顶,乱哄哄一片,有几个孩子哭出来,大部分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史大只好各散了些钱财,众人才慢慢散开,这时,有个疯癫了的妇人,怀里也是个小姑娘,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冲过来大喊:“你为什么不买走我的孩子,为什么不买,嫌我的孩子长的不好么?”,史大难掩心中悲凉,多给了些钱财,那妇人依旧不依不饶,喊着:“你买走我的孩儿吧,”还不住的戳她孩子的脸“你看她多乖,长的多好。”,史大无奈,索性解开包袱,把军中积攒的钱财,都发给众人。转过头看到买来的小妮子正偷偷喝眼前的面汤,看到史大瞅她,像是做错事被发现,忙把手伸到桌子下面,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枯草状。史大真是气极了,真想快些出城,再杀几个强盗出出这口恶气。 这时,送死的就shàng én了,三个穿衙役zhi fu的人过来,挥动水火棍打开众人,为首一个拿腔拿调的喊着:“谁在我们这买人啊,不知道要交税的吗?”,看到人群中的史大,“呦,就是你啊,五两银子。”,摊手就是要钱,史大正在气头上,亮出钢刀:“正是爷爷在买人。”那为头的衙役也是欺软怕硬惯了,看到个硬茬子,本不想多理会,后面两个人却不,大喊:“有没有王法了,那持刀的,你买人有无凭据,要是没有,大爷请你吃牢饭去!”,史大大怒:“腌臜泼才,爷爷杀了你们几个,大不了脸上多了印,还回大名府当兵。”,说完手起刀落,砍翻两个,一脚踏在为首那个胸口,“回去和你们王太守讲,人是爷爷杀的,大名府的斥候,去找梁中书拿人。”说完,抱起那小妮子,扔给店家一锭大银,指指饥民,示意做些饭食,就大摇大摆的骑马出城了。 那为首的衙役之后去找了王太守,王太守不知道正和添的第几房小妾,听了衙役说话,甚是烦躁,破口大骂:“混账玩意,你们真打算让我,啊,为了几个狗奴才,问蔡京的女婿讨人去?什么东西!”说完,抱起小妾就走到内房去了。最后胡乱抓了一个疯乞丐砍了头,就不了了之了。这功劳被阎王记在了蔡京头上,因为梁中书夫妻二人的关系,祸国殃民的蔡京并没有像秦桧那样,投百世猪胎,只在十八层地狱呆了七年,就投胎平凡人家,也算是茶靡仙子的一件功德。 一路杀贼,史大终于回到陕西境内,看到山上有几个独行的樵夫,兴奋的对着不说话的小妮子喊:“到家啦。”,连夜就奔到少华山下的史家庄。一进庄院,就看到,一群婆子围在东屋门口,见史大回来,多嘴婆婆迈着小碎步,一阵风似的走上前:“大郎啊大郎,你可算回来喽,你家娘子疼的喊了好几天了,诶呀,真是太可怜了。”说着还抹起眼泪,正准备再说,大郎早已一个健步冲回东屋,跑到妻子床头,只见妻子嘴唇发白,头上不停的淌汗,:“老婆,你受苦了。”,史家娘子勉强笑了笑:“孩子太闹腾了。”,旁边正在洗手帕的婆子忙喊,“呦呦呦,大郎,你腰里那是个什么,刀!凶器,别带进孕妇的屋子里,阴气重,不吉利。”,史大一看,这刀一路上伤了近百条恶汉的性命,血渍还没擦,史大正准备扔出去,小妮子幽幽地跟了进来,细瘦的双手抓在刀柄上,不让他扔,史大正要发怒,却看到妻子脸上有了一丝血色,也不哼哼唧唧了。心下暗想:“这孩子杀心好重,尚是个胎儿,却要这shā rén的刀方才震慑住。”,于是把刀立在床头,又想,“要是个忠直的男孩就好了。” 五天前,史娘子开始疼的难以自持,庄上的大小婆子就日夜轮班守在这,生怕出事,史大坐在门口长叹,毕竟伺候的事,还是婆子们比较通,自己也插不上手。只能干等着,看到买来的小妮子望着天,把身上的麻布又裹了裹,史大也看天,只见成片的乌云飘来,在夜幕里更显得凝重,大坨大坨的恶龙一般,齐齐聚在上空,就像一百万黑衣黑甲的辽国骑兵攻城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史大正准备和小妮说莫怕,那小妮却先开口,说出了几天来的第一句话:“龙君!”,天上的乌云像是和小妮对话一样,轰隆隆响了几声闷雷。小妮问道:“是他么?”,天上一声闷雷,听起来隐约是个“是”字,小妮又问:“令嫒呢?”,只见天空一道炸雷,明晃晃一条闪电劈向东北,正是东平府城方向,小妮低垂双眼道:“想哭就哭吧。”,天空果然又噼里啪啦响了几声雷,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史大上去抱住小妮,想要问些什么,枯草也似的小丫头就昏厥过去,雨下的越来越大,却听东屋一声响亮的哭声,婆子们齐声呐喊:“生了,大郎,生了,是个男娃娃!”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回 史家庄急行大名府 九纹龙恶斗急先锋 减字木兰花 钢筋铁骨缭绕玉楼九龙暗柔润清圆深海沉珠明眸嵌 樱唇玉齿笙管不道心中事瑶池流云满座酒半醺 上回书说道,史大奔回庄上,当夜,史娘子就诞下一个小子,生下孩子后便昏厥,梦中影影约约有条赤黑色的大龙,皮肤松弛眉眼低垂,看起来十分老迈,史娘子问:“您是何方龙君,为何到此?”,老龙流泪,说:“千万叫这娃娃做个良家农汉,终老于此,万万不要外出,怕惹出事端。”,史娘子骇然,暗想,“我们夫妻两家,世代本本分分,亲近乡里,对神佛也无不敬,怎么独苗娃娃倒会生出事端?”,老龙接着说,“老夫被贬渭河,只要你听老夫劝告,我保你庄上四十年风调雨顺。”,老话说得好,女子柔弱,为母则刚,要是个本分的山野村妇,恐怕也就答应,史娘子却不是,她常年来往陕西和大名府两地,在农妇中算是有见识的,走过见过,方知世界之大,尤其是年年大名府上元灯火的热闹,要是孩子一世都不能见,那该多可惜,于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雏鹰离巢,幼虎出洞,天让这孩子投胎做人,应当让他自己修为,就算我疼爱孩子,也不能把他拴在身边,若是终老在这偏僻山野,岂不枉费了他这一世轮回?”,老龙怔住,沉默良久,不禁老泪纵横:“天意。”,拱手告辞,旋即化作一道黑漆,直冲上去,撞破漫天的乌云,史娘子觉得阳光刺眼,眼珠一转,慢慢睁开双眼,原来自昨晚晕厥过去,已经过了半天,现在正是日晒三竿。 史娘子翻身起来,看到身边躺着的婴儿,通体瓷白,只在肚脐上盖了个手帕大小的红绸,闭着眼睛,眼珠却不停的转,一会踢一下腿,一会转一下胳膊。史娘子抱起沉甸甸,热烘烘的孩子,走到门外。门外坐着几个一脸倦容的婆子,看到史娘子下地,一个个都欢天喜地。 史家娘子昨晚晕厥后,史大就骑马进城找郎中去了,次日中午才回来,见到妻子起色好转,还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转悠,喜出望外,排了三天的筵席,庄上上百户人家都来喝过酒,一个不差,郎中也被硬留下吃了三天筵席,郎中提醒史大,虽然母子平安,也不能大意,他看妇人孕龄又大,底子也不好,有些宿疾,于是临走留下了七八副方子,详细告知史大,立春后喝哪一服,夏至后喝哪一服,头疼犯了喝哪一服,心痛犯了喝哪一服,期间饮食禁忌,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一遍,史大一一记下。 史娘子心下虽然还记得,却没有把老龙的梦告诉任何人,他们夫妻二人自从今年元宵节一别已经十个月,还没有好好说过话,自筵席散去,两个人就开始聊天,无非是军中趣闻,庄上的琐事,到天黑,点上灯继续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孩子的东西没什么好操心的,衣服尿布,七姑八姨早已经备下,村里的木匠早早就打了一只小摇床,已经在屋子里放了三个月。 “大郎,孩子的名字想好没有。”娘子问。 “就叫进吧,进攻的进,史进,你看如何。”进攻两个字史大做斥候时常喊,于是给孩子挑了个行伍气很重的进字。 史娘子一脸鄙夷:“打打杀杀的,不好。” “你说叫什么好?”史大问道。 “进,史进。” “顽皮,这不和我起的一样么?” “不一样,我这个,是进士的进。”娘子说完,咯咯的笑起来。 史大挠挠头:“咱家祖辈也没个考功名的秀才,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史娘子往史大跟前凑了凑,问道:“你见过梁中书的夫人没有。” 史大茫然,史娘子皱起眉头,显的很不满:“就是咱俩逛灯会那次,穿着个青色缎衣,站在梁中书身后,还是你指给我看的。”,史大哦了一声,似乎想起这么回事,娘子接着说道:“官宦家的xiǎ一 jiě就是好看,要是咱儿子也能娶这么个仙女似的人物,那该多好。” 史娘子虽是见识比较广,但是只是比这山野庄户人家见识广,对外面的世界只能说一知半解,那次见到梁夫人,觉得十分震撼,无论样貌身段,还是穿衣打扮,处处透着一股不具名的美感,史娘子想,大概官宦人家的xiǎ一 jiě都是这样吧,于是畅想着,若是自己的孩子能和这么个神仙似的姑娘共度一世,也不枉自己这怀胎十月的痛苦。 梁夫人,应该算是所有妇女的梦想了,起码算是史娘子的梦想,她觉得,做女人就应该像梁夫人那样,光鲜!大名府的上元灯会和梁夫人婀娜的绰影构成了史娘子对庄子外世界的一切美好的幻想,虽然丈夫给他讲过不少军中血腥的故事,自己也见过沿路上人情冷暖,但是只要想到大名府灯会的热闹,想到世上还有个仙女似光鲜的人儿,就觉得世界无限美好。这份向往给了史娘子莫大的勇气,让她当时一口回绝了老龙王的请求。就在见到梁夫人的一瞬间,史娘子连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你不是说,那梁中书以前就是个进士么?”史娘子说道。 “是啊。”史大又挠挠头,他没告诉夫人,其实还有状元啊,榜眼之类的更高的学阶排在进士前面,妻子似乎以为,当过进士之后就能当中书,就像蚕化蛹之后就能变成蛾子一样自然,史大也不好说破,只讲:“好,就叫史进。” 史娘子一脸得意,看看孩子,心中默默念叨着,“史进,从今天起,你就叫史进,进士的进。”,看了好一会才又转过头来,忽然换了个难以名状的表情:“西屋那个裹着破布的小妮子,是你买来做小的?”。 史大吃了一惊,张大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才憋出一个“不是。”。 史娘子又盯了史大一会,狐疑的说:“那是怎么一回事?”。 史大说:“那是我从一个拍花子的手上救下的,当时我”,刚才那一会,史大已经构思了好一通,准备给妻子表演一番自己当时的英勇,以表现自己刚正不阿,完全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史娘子摆摆手:“安静,别吵到孩子。”,史大收起架势,妻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来还是英雄救美。”,史大面红耳赤,他本就是个拙与言表的人,感觉自己说不清了,史娘子接着说道:“我看了那小妮子,倒是个美人坯子,不如长到十五六岁,你就收了做偏房吧。” 史大忙说:“不行,不行。”其余的也说不出来。 史娘子笑了,说:“表现不错,你刚才要是迟疑一下,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去,再不回来。”。看时是妻子顽笑,史大这才松了一口气。 史娘子又问:“那准备就这样养在家里”。 史大略一思索:“就给我本家七姑吧,他老两口,膝下也没孩子,让这妮子给他们养老送终。” 娘子翻了个白眼,拖着长长的强调说:“好算计,给自己添了个表妹。”史大更是百口莫辩了,他和娘子青梅竹马,从小,娘子就伶俐,每每怼得他无言以对,史大也处处迁就,因为史大很早就知道,这个每天怼他的姑娘,日后肯定会嫁给他。这时候,孩子醒了,并不哭闹,只是好奇的张望,史娘子忙抱着哄了起来:“史进,史进,你爸爸给你添了个姑姑,开不开心?”边说,边偷偷瞟着丈夫,像是在捉弄他一般,史大望着妻子不禁笑了,她脸上的表情和小时候别无二致,只是家务劳累,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史大小时候在她面前总显得没什么主见,娘子指东他就往东,然而一直以来,这份怯懦就只针对妻子一人而已,要是其他人敢没分寸的冒犯史大,免不得拳脚相加,要是谁敢冒犯娘子,那就见一次打一次。 九年前,金人劫掠边境,史大投托在老种经略相公帐下准备北上抗敌,临行前一天,史娘子自己给自己盖了一个红盖头,独自一人走了十里山路,跑到史家庄,嫁给了他,那年,史大十九,娘子二十一。拜过天地,史大就骑马去行营报到。半年之后,宋军得胜,史大辗转到大名府做了斥候,每年麦收,史大回家探亲,小住一个月,每年元宵节,他接妻子去大名府,小住一个月。史大至今还记得他俩第一见面,九岁时他去泥滩捉泥鳅,踩断一个小姑娘种的藕,被她插着腰狠狠训斥一番的场景。距今十年了,缘,妙不可言。 于是,日子就这么过起来了。史大对农活一窍不通,索性把家里的地都租给佃户庄客,只象征性的收点租子,就当是积德了,不过史家也没有坐吃山空,回家第一年,他就找到挣钱的门路,那还是史进刚刚满月时,史娘子的心痛病又犯了,史大忙按着郎中给的方子抓药,其中有几味药,附近的州府都买不到,其他的方子里,也多有本地不产的药,比如辽参,史大知道,这得去大名府,找契丹人或者辽人才买的到,于是每年夏收结束时,史大就带着十几个庄客,拉着车儿,走一趟大名府,本村没有铁匠,没有泥匠,也不养蚕,也没会酿酒酿醋的,只有农户c猎户和一个木匠。出门一趟,索性就全庄凑凑钱,把一年用的农具c酒c布匹c醋等物件统统置办妥当。第一次来回,用了两个半月,幸亏有史大,路上的土匪响马没造成损失,到了大名府也是轻车熟路,史大的旧部周全照应,行程十分顺利,庄客里几个精明的,一路或买或卖,等回到庄上一清点,不仅物件购置齐全,还又赚了不少钱财,足抵得上一季麦收,有人劝史大干脆常做商贾,保证赚得更多,史大拒绝了,自己好容易回乡和老婆团聚,怎么能做常年漂泊的商人呢?而且自己也不是精明算计的人,实在做不得,大家只好怏怏的散去,不再多说,毕竟没有史大,他们也对付不过路上的强盗,单干等于送死。史大心野,喜欢到处跑,却也知道分寸,他这一去两个月,只能算假公济私,平时也只在家中,干些推磨打谷的力气活。即使是在走这一趟买卖的时候,也不精打细算,反正总是不亏,每次回来,都会给妻子带些脂粉衣服,就说:“都是梁夫人爱用的”,妻子便高兴的无法自持,像个小孩一样大喊大叫,史大知道自从生下史进,妻子的身体就又填了不少毛病,吹不得凉风,受不得颠簸,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跑到大名府看灯会,史大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完全知道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搬出梁夫人哄她开心,除此,车队每回还要带回几个唱曲的,一庄人围在一起听曲,好不快活。 一年又一年,史家庄富了起来,周围几个小村子,包括史娘子的娘家,也都归并到史家庄,成了个五百户人家的大庄子。 有一天中午,太阳火辣辣的晒着,史大正在推磨,看着太阳越来越毒,心中想偷偷懒,冲门外喊:“史进,史进,把牛拉到院子里。”,只见一个小牛犊似的男孩,走出门去,这孩子,不过七八岁模样,满月似的脸盘,五官周正,身上赤条条的白肉,乌亮的头发挽成个酒盅大的髻子,背上敦实,身子板板展展,一身短打,鹅肠腰带杀进腰间,显得威风凌凌。史进三两步跑到牛棚里,大热天牛也不愿意动弹,硕大的身躯卧在阴凉地里,嘴里不停的咀嚼,小小的史进看起来还没有牛的头大。史进牵起牛笼头,把牛拖起来,拽的牛儿一步一踉跄,黄牛扯着脖子反抗,仍被史进不几下就生扽到磨石边上。史大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下次别这么用力,小心拽断牛舌头。”,说罢,自己找到阴凉地休息去了,史进把牛栓敷好,想驱使牛推磨,牛也是懒,完全不动弹,只是一直咀嚼,史进又拽起鼻环,史大看乐了,这哪是牛在推磨,分明是史进在是推牛。 这种场景在史家司空见惯了,全庄都知道,史进力气大。两岁时史进刚能走,只穿一个红肚兜,口水流的满身,那时候就能打的过庄子里的大鹅,每天黄昏,庄汉们从地里回来就能看到史进,追着一群大鹅跑满庄子乱跑,鹅毛飞的到处都是,光脚丫踏在青石板上,噔噔噔响,起初,大家都只觉得史进这孩子精力旺盛罢了,后来才发现些古怪,五岁时,史进力气就大的出奇,那年秋天,史进去邻村石匠家里玩耍,石匠逗他:“史进,这个磨盘是你家的,你要拿的动,我就送你一只大鹅。”,说完指指自家门口躺着的鹅,看史进去搬那磨盘,也没在意,回身进屋准备取些点心,回到门道时,大惊失色,磨盘不见了,鹅也不见了,史进就推着七百斤的磨盘,还拽着一只鹅,走了十里山路回家去了。 傍晚,史家夫妇正在院子里筛豆子,就看见儿子推着一个大磨盘走进来,腰里别着一只大鹅,已经累的不扑腾了,沙哑的嘎嘎叫。 后来这种事出的多了,村里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儿子,别折腾那牲口了。你推会吧。”,史进解开牛的配头,推着磨陀螺似转起来。 “爹,下次出山带着我吧。”,史进说着,每次父亲出山回来,总能带回来很多稀罕玩意,让他对庄外的世界充满好奇,史大也为难,:“孩,路上不太平,万一出什么意外,伤了咱家的独苗可怎么好?”,这时,娘子从屋里出来,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门框,好像直不起身子,虽然打了脂粉,也看得出些许老态,“孩子想看看,就带他看看去罢。”,说完又咳嗽了两声,史大说:“不知怎么的,自新皇帝继位以来,道上的土匪越来越凶悍,我对付着都有些吃力,带着孩子恐怕不妥。”,史娘子说:“不碍事,孩子总有一天要出去,现在你还健壮,陪他出去经见一下,等孩子大了,你也老了,那时出去我更不放心。”,史大沉思起来。其实他曾经教过史进几套军中的拳法父子俩偶尔还过过招,所谓一力降十会,史进七岁的时候,小拳头就敲的人生疼,不过毕竟是个八岁小孩,总让人觉得操心,帮忙更是别指望了。史大说道:“那我这次多带两个庄客,路上走慢些。” 忙碌的夏收到了,史进知道自己能跟着出山,每天都处于兴奋状态,一刻不停在动,史娘子就指挥他干活,免得他惹麻烦, “去,打猪草去。” “去,把羊喂了。” “去,挑水去。” “去,把牛带河边饮了。” 一会一个指令,史进总是秋风扫落叶的完成,然后奔到母亲身边,等下一个指令,不到傍晚,史娘子只能说:“消停会吧,已经没有活干了。”,夏收一共三天,猪草屯了一院,黄牛瘦了一圈,所有的羊都撑的走不动道,大小八个水缸总是满满当当。 临行前一天,庄上大小人家都来史进家院子,史大拿个账本,记下各家所需的,身后十六个庄汉正打整行囊,各自佩刀,三十匹高头大马,喂的很肥,噗噗打着响鼻,十七匹配鞍鞬,十三匹拉车辕,也就史家庄这种富庶的庄子能养的起三十匹马。 这时,史大的本家七姑带着姑娘也来了,拉着史大讲明年家里的用度,几斤醋,几斤酒,笼头,耙子,布匹要什么样,罗里吧嗦翻来覆去,生怕史大记错,搞得史大一脸厌烦,不停说着好好好。小姑娘在一旁的看着,也不搭腔,她就是史大救下的枯草似的小妮子,如今取了名叫香苑,虽说七姑家日子也丰裕,香苑却还是瘦弱,细削的肩膀架不住衣服,远远看去,还像一把枯草,仿佛一只手就能握起来,样貌极好看,皮肤白皙,难觅半分红晕,几缕乱发虚掩着柳叶弯眉,左眼似醒非醒,右眼似睡非睡,嘴唇上只是淡淡一抹樱花色,长发垂到腰上,也没梳成个花样,看上去十分慵懒。今年十六,提亲的媒人都踢坏了门槛,不过都是外乡的,每年史家庄找来唱曲的,邻近村落的人也会赶来看,年青的小伙子看到香苑楚楚动人的样貌,都是夜不能寐。 本村人原本也有惦记的,后来就没有了,都是被吓的,香苑脸上的表情总是似笑非笑,走路悄无声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人身后,哪个小伙亲自shàng én提亲,她也不避讳,面对面和人坐下,直勾勾盯着人看,半闭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看的人心里发毛,偶尔嘴角还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笑,人问她笑什么,她只是摇头,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更吓人的是,香苑偶尔三更天起来干活,不点灯,也不出声,半夜推磨,只听嘎吱嘎吱声,听不见脚步声。半夜扫院子,呼撒呼撒,感觉不到一丝呼吸。有一次半夜去山上采酸枣,回来时,巡夜的看到人影绰绰,披头散发,喊着有鬼,扔了灯笼和梆子就跑,香苑捡起梆子和灯笼就追,像飘一样,手里提着灯笼更显得瘆人。 庄上的人都知道,所以没一家敢要香苑这样的媳妇。 史进也正打整行囊,香苑走过来,牵起他的手就朝门外走去,香苑做什么都没有响动,众人没发现。 走出门外,香苑问:“史进,你饿不饿?” 史进摸了一下肚子:“有点。” 香苑径直把史进拉到自家厨房里,虽然灶上火还旺,锅上的笼屉丝丝喷着蒸汽,厨房里却还是冷森森的,史进也不禁打了个寒战,问道:“姑姑,咱们来这做什么?” “吃东西啊。”香苑说着打开笼屉,“这里面都是馍,你全吃掉。” 这笼屉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一条面龙,张牙舞爪,却没有眼珠,第二层是两只老虎,厮打在一起,栩栩如生。第三层就九头牛,个个膘肥体壮。 史进抓起来就往嘴里塞,边吃边问:“姑姑,怎么面龙没有眼睛啊。” 香苑一脸严肃的说道:“点上眼睛飞走了怎么办?” 史进也不多问了,只顾吃,不一会就全塞到肚子里,却不觉的饱,只觉得浑身血脉喷张,心脏像发疯似的,撞得胸腔乱槌击鼓咚咚响,血像是开闸放洪,似乎能听见剐蹭血管的声音,皮肉下像有无数蚂蚁在爬,头都是要炸开,史进喊:“姑姑,好难受啊。”香苑把史进搂在怀里,史进耳朵嗡嗡响,隐约听到两个字:“救她”。这两个字一直盘旋在脑海里,香苑似乎还说了其他东西,一概都听不见。 等再醒来,史进眼前是一片星空,身子也不难受,反而更清爽。躺在马车上,爹爹在一旁,骑着马,无限慈爱的看着他:“还是个小孩子啊,吃饱了就睡。” 史进爬起来,揉揉眼睛:“我这是怎么了。” 史大说:“你姑姑把你背回家来,说是吃了人家三屉馍,正睡哩。” 史进看着天,和家里的星空一模一样,问道:“我们,出山了吗?” 史大说:“哈哈,已经快出了华阴境内了,明天晚上就能到东平府辖下的地方了。” 那是哪?史进完全没有概念,只是远近峰峦叠嶂,和家中能见到的景致完全不同,巨大的山体像是史前巨兽,一动不动的匍匐在大地之上,绵延不绝,看不到边际,夜幕中,像是能听到山的呼吸,偶尔有狼叫传来,大人们听到狼叫,就叮叮咣咣敲手上的刀,狼就不叫了,只有刀的声响还在山谷里回荡。史大指着一处山峰对史进说:“那个就是咱们家,叫华蓥山。” 史进吃惊的张大嘴巴,半晌问了一句:“妈妈就在那?” 史大也楞了一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是。” 这一幕给小小的史进带来极大的震撼,明明还能看见,却远的仿佛一辈子都走不到,史进想着,山外面真是大啊,一路无话。 史大的车队保持空载向大名府进发,他们需要快点赶过去,夏收刚过去,各地都比较hé pg,要是到了秋天,北边的游牧人粮食就不够吃了,那时候边境上就要打仗,虽然大名府和周围的辽人契丹人有交易市场,他们能用马匹牲畜换到粮食,近些年也没有大的战事,但是也避免不了一些在北方民族内战里中战败的部族到处劫掠,那时候要买辽参,就难了。 一路上田野茂盛,各地都在晒麦,空气里满是甜腻的气息,人们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下一季的播种,东平府的土地看起来确实比史进家的要肥沃一些。史进好奇的问:“不是说东平府到处都是饥民么?怎么一个没看见。” 众人大笑,有一个庄汉说:“刚刚夏收过,还没有饥民,三两个月以后,就有了。” “为什么?” “你看,”庄汉指了一下远处,一群穿的花花绿绿的衙役,个个手拿水火棍,腰里别着铁链,赶着十来辆车儿,“这些是衙门里收租的。”,史进看着这些车,上面的篦子张着血盆大口,也不知道地里的麦子能不能填满。走了不一会,又是一队人,像是庄汉,手里也拿着绳索棍棒,簇拥着一个老头,身着绿罗袍,手拿一个账本,后面也跟了七八两车儿,“这次是地主家收租的。” 史进有些吃惊,自家庄上也交过公粮,却从没有这么大的阵势,官差每次只来两三人,装满三口大瓮就走,也不拿兵器。至于收租的地主更没见过,史大就是庄主,从不去收租,谁家要是送来就要,不送,史大也不提。 史进有些担忧:“爸爸,乡亲们会挨打么?” 史大摸摸儿子的头:“现在不会,毕竟夏收刚过,”随即又叹了口气,“看这收法,怕是挨不到秋收就得青黄不接了。那时候,收租的就会打人,路上逃荒的人也就多了。” 这时候,史大的车队,看到一个妇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颗一颗捡地上遗落的麦穗,偶尔能抠出几粒秕谷,就拿衣服兜住,也不知道拾了多久,衣服上不过积了一捧麦子,虽然八年没见,史大一下就认出,这是东平府那个卖女不成的疯妇,身边没有孩子,看来不是饿死就是卖掉了。史大心如刀割,其实他不知道,那天他散给饥民的银两随后就被官差收走,要不就按史大同伙论处,那个疯乞丐就是拿不出钱来,稀里糊涂被杀头了。史大下了马,朝那疯妇走去,疯妇也是认识他的,不知为何,看到史大撒腿就跑,也不顾捡来的麦子,史大追了几步停下,那疯妇也停下,蹲身藏在一丛灌木后面,像是受了惊吓,比八年前疯的更严重了。史大也没跟过去,在地上放了几张干饼,拿一小颗碎银压住,转身回了马队。 “那个就是饥民么?”史进问。 史大不置可否,长叹一声说道:“要是当年我再果断一些,你可能就有两个姑姑了。”史大现在还能回想起疯妇怀里那个孩子的样子,约莫两三岁,腿上屁股上长着一片褥疮,睡得很安详。 就这样车队继续赶路,遇到两三股土匪,身手只能说尚可,人数也不多,史大指挥十来个庄客,人又壮,刀也锋利,杀的土匪屁滚尿流,史大也不非要伤人性命,逃跑的绝不追,投降的就地放走。 史大没有在东平府多做停留,甚至没有进府城,连夜赶路,又用四天穿过华州,进入大名府辖下。 一进大名府,光景就大为不同了,人流熙熙攘攘,沿途叫卖不绝,史进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史进一行人好容易休息,在一个茶摊驻足,这个茶摊就是史大辞去军职,和兄弟们话别的场所,茶摊伙计稀稀拉拉长了胡子,摊上还多了一个妇人并一对小孩。一见史大就喊:“大官人回来了。” 史大笑盈盈的下马,招呼众人坐下,史进也跟下来,伙计问:“这位是公子吧。”,史大说:“是小儿。”茶摊上有七八个农妇,手里提着罐子和篮子,像是要去地里送汤水,用大名府方言聊天,无非是地里收成家里琐事,这时史进看到,摊边还蹲着四五个衣服破烂,面黄肌瘦的人,有男有女。 “这些也是饥民。” “是。”这次史大回答的很干脆,脸上的笑却不减,“都是外地逃来大名府的。” 史进很奇怪,路上偶遇几个饥民,父亲都一脸不快,非要施舍些钱财,为什么到了大名府反倒如此淡定。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dá àn,不一会,摊子上就赶来几个人,跑的很急,直奔那几个逃荒人,其中一个喘着粗气说道:“你们里有会盘炕的没有。” 这些人都涌过来,全说会,来人和他们说起价钱,说定一百五十个铜钱,带走两个年轻一点的。剩下几人急的差点哭出来,史大和他们说:“城东的刘员外,田庄广大,正缺庄汉,你们何不去那讨生活。”,余下的人感恩戴德,问了路程,起身一路小跑走了。这次史大没有施舍银两,能凭气力生活的人,不需要施舍。 这次来大名府,要呆一个月,把带来的藕根,荸荠,酸枣,银杏果和沙棘卖掉,采买药材布匹和铁器,把铜钱兑成银子,笨重些的,比如酒和醋,回程时在东平府采买。进城在客店卸货时,早有熟客前来问价,史大也用大名府方言和他们交谈,问可有卖辽参的口外人,客人都一一作答,傍晚时分,一切收拾停当,史大就带着史进出门,沿街都是商户,贩夫走卒挑着担,沿街叫卖,商品琳琅满目,史大偶尔还和人打招呼,史大问史进:“儿,想要什么玩意,看好了就告诉爹。” 史进抬起脑袋:“我想要一件兵器。”,沿路看着父亲冲杀强盗,史进觉得潇洒极了,也想要个兵器。 “兵器嘛,街市上买不到好的,走,咱们去军营附近瞅瞅。” 父子二人一路来到史大之前服役的军营前,只听得人声鼎沸,连连叫好声,门口站岗的认识史大,问候一声:“斥候来了。” “打铁的徐师傅还在么?” “回家去了,芒种后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史大哦了一声:“这里面正干什么?如此热闹。”,站岗的小哥说:“今天梁中书和夫人来了,正在校场看比武。斥候进去看看?”。 史大有些犹豫,毕竟军营重地,哨兵小哥说:“不碍事,进去和新兵较量较量。”,史大听到这,有些手痒,心想“我那几个兄弟在军营里也是大小的头目,应该不会出岔子。”,拉着史进径直走去校场。校场里众人有认识有不认识的,围定一圈,在看相扑,其中一个带披挂的,是史大的老朋友,忙喊:“斥候这边来。” 史大走过去,看到内里一个书生气十足的中年人,也是一身短打,美须髯,白白净净,正看的出神,史大忙跪下,:“恩相。” 那人看了略一惊,思索一番,“你莫不是斥候史大。” “小人正是。” “哈哈哈哈,不必拘礼,起来起来。” 这时,又看到史大身后,虎头虎脑的小孩,蹲下抚摸,:“你的儿子?” “正是犬子。” “哦哦哦,好小子,真壮实。”说完,冲人群里一个妇人看了看,又干笑了几声,那人正是蔡太师的千金,虽然过了八年,风采一点不减当年,光彩照人,却没给梁中书生下一男半女,每次梁中书看到别人家小孩总要这么爱抚一番,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看老婆,梁夫人何尝不知道梁中书的用意,也不搭腔,走过来,也摸摸史进的头,:“小孩,你叫什么?” “史进,进士的进。” “哦?”看着小孩,没有一丝书生气,梁夫人略一疑惑,“你要当进士?” “妈妈说的。” “为什么啊?” “进士能当太守,还能娶仙女做老婆。” 梁夫人笑的花枝乱颤,乐不可支,牵起史进的手拉在身边,众人都一发笑起来,童言无忌,梁中书也没多问,转头又和史大说话,“听说你拳脚功夫好,和新兵去较量一下。”众人一起哄,史大也不推脱,上去就打,虽说拳怕少壮,史大毕竟正牌军出身,拳脚很有章法,招招有效,不浪费一丝力气,接连把三个新兵打翻在地,老兵们都叫好,这时一个新兵看不过,起来说道:“前辈赐教了。” 来人名叫周瑾,不过二十岁上下,身材高大,虎背熊腰,鼻直口方,脸上没有渍须,跳进校场,并不厮扑,只是用拳,舞的虎虎生风,全不招架史大的拳头,欺身逼近史大,如同山崖落石,拿肩膀一顶,史大被打岔气,后退数步,身后一个老军校喊:“好小子。”,也跳下进来,两个老军和一个新兵打在一起,周瑾的力气更大,两个人难招架,只是这两个老兵自入伍,就是一个营帐,练过一些配合,这时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史大奔上,老军校打下,下路老军校打中膝盖时,史大正好单臂倚在周瑾喉结上,一个往后,一个往前,把周瑾摔在地上,周瑾也不慌乱,一手撑住地面,另一手像蒲扇糊苍蝇一样打那两人,两人一个踉跄退后,也不迟疑,周瑾刚刚站稳,两人就近身,史大专打上路,老军校拿腿绊下路,周瑾高大的身材此时成了累赘,长臂根本缩不回来,最后被挤出场外,众人又是一片叫好,虽然能看出,周瑾确实功夫了得,却很难比得过两个人经验丰富的老兵油子。史大还谦虚上了:“老了,打不过年轻人了。”这话说的也没错,宋朝男子三十六岁称老夫,史大今年正好三十六岁。周瑾败的不服气,却也没再纠缠。 新兵里又走出一位年轻人,扯去身上的衣服,也不避讳梁夫人,头发根根上指,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一身钢铁也似的腱子肉,不过十七八岁,急吼吼的说:“前辈们胜之不武,小弟愿意领教,一起上吧。”,说完就急吼吼上去打,这位小将军是军中新来的,名叫索超,为人风风火火,人送外号急先锋,最看不得输,这次同期新兵输的窝囊,急不可耐要出出口恶气,众人此时一发叫好,老军人中又出来五人,都是史大的老兄弟,配合那叫一个纯熟,十四只拳头如雨点般打过来,没有一拳是虚的,下路总有七条腿使绊子,让索超寸步难进,索超也是急了,不觉拳头加重,只取rén iàn门,无论是谁,挨上一拳,便倒地,龇牙咧嘴忙躲,七个人一时竟被索超一人压住,只有防守的份,即便如此,索超一拳一拳砸在胳膊上也不是玩笑的,不一会,两个老军校忍不得疼自己走下去,索超更得意,拿出了十分的本事,剩下的五人更招架不住,一个个东倒西歪,只顾抱着头,也不管好看不好看,这时史大发令:“进攻。”五个人一起冲过去,从五个方向而来,索超并不慌张,后背一靠,顶翻了身后来人,两只拳头分攻两路,正打到两rén iàn门,左脚一击直踢,把一个老军校踢出场外,定下身,右脚使出一个海底捞月,直奔史大肚皮,史大也没有时间躲,含了一口气准备挨这一脚。 说时迟那时快,史进一个箭步冲上去,稳稳得把索超的脚抱在怀里,索超居然一时挣脱不开,像是踩到一个捕兽夹,史进喊:“休伤我爸爸,我来跟你打。” 众人又是发笑,又是起哄,七个老军校都打不过一个索超,何况一个八岁小孩,长得还没索超的佩刀高,索超一时也没了主意,梁中书早已经笑的前仰后合,叫:“索超,和他打。” 索超抽回脚,站定说道:“小娃娃,这是校场比武,快下去,不妨伤到你。” 史进却不动,已然摆好架势,索超也不动,说:“你来打我,我若动一下,便和你打。”,史进也不废话,走上前去,冲着索超脚踝就是一个鞭腿,索超一时没有防备,居然单腿跪下,好生没有面子。站起来就出腿踢,也没敢真的使出力气,毕竟对面是个小孩,只想快些打发了就算了,没想到史进比那七个老军人难对付,小拳头直锤索超脚心,两力相抵,谁也没有动弹,索超这一下大概使了四城气力,加劲又踢几脚,史进反应也是快,拳拳都正对索超脚心,索超险些摔倒,正想如何是好,史进已经变招,右胳膊夹住踢来的腿,一步上前,左手扳住索超右脚,一发力,把索超掀翻,众人又是一阵笑,索超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却又不敢使出全力,于是出拳,朝下砸去,史进一迎,把索超的胳膊架在肩头,准备用个过肩摔,这一招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身高,虽然已经拿定索超的胳膊,屁股一撅,却没有碰到索超的肚子,被索超像抱一只小猫一样,搂在怀里,高高的举起来,史进还是挣扎,手肘戳的索超生疼,要不是一身的腱子肉,恐怕早耐不住了。 这时史大上来:“儿子别闹了,小将军让着你,还不快下来。”,索超也借坡下驴,:“孩子,长高一些来,再和哥哥打可好?”史进这才不闹,一溜烟又钻到梁夫人身后。梁中书对夫人悄悄说:“你什么时候也能给我生个小牛犊?”,夫人却不答话,把梁中书晾在一旁,自顾自地去逗史进。 之后一阵,没什么事发生,众人在大名府采买各项所需,史进日日去军营,只找索超切磋,每次校场比武,索超一个人打得过十六七人,竟觉得史进真难对付,不过也有索超不敢真的使足力气的缘故,不过两个人都是天生神力,不会什么套路,于是寻见一个打把势买药的,名唤李忠,教一些花棒,一次三十文铜钱。等到收齐最难找的辽参,众人就打整行囊,开始返乡,众人忙了不到一个月,今年夏收比较早,六月初六各地就基本完成,走时正是六月二十九。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回 小英雄打断齐眉棍 暗树林虐杀九恶贼 破阵子 百炼铸成镔铁,周身纹遍花绣。少年英雄志气满,shā rén何须海棠刀。拳打九业障。 璞玉零落泥淖,胎疤爬在腿梢。嬉笑风尘腹内啼,香软牙床岂能眠?苦等许多秋。 上回书说到,史大一行人采办停当,随即就要上路,还是在城外茶肆歇脚,要等到日头偏斜,酷热略散,才敢动身。史大坐着,让精明的庄客再清点一次货物,那天校场比武时,肩头挨了索超一拳头,将近一个月了,仍是抬不起胳膊,幸亏只是左手受伤,要是拿刀的右手伤了,路上遇到强盗可就麻烦了,史大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没敢说,怕众人担心,自己也不敢耽搁,虽然妻子的药材并不太急用,总是早一天到家,早一天安心,也不知道庄上的农活还顺利不? 其实夏收过后出山,也是个无奈的选择,夏收之后马上要播种,并不能算是“农闲”,只有等秋收之后,才能算一年的农事忙活完,可是秋收以后,更不是出门的好时机,一来是路上的强盗变多,二来是边关上战事变多,这些情况还算可以应付,可万一路上迟滞了几天,回程就到了冬季,届时大雪封路,插翅也飞不回去。 这时,从城里远远跑出一匹枣红马,正是急先锋索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正是这几天和史进切磋被伤到的,见到史大忙下马:“史大叔,令郎何在。”,“车上躺着。” 史进身上也有几处伤,虽然索超并不全力和他打,史进却也难招架,昨天被索超踢中屁股一脚,到现在浑身酸痛,正趴在车板上喘气。 “史进!”,索超走到车板前,热情地喊着,像是对亲弟弟一般。 “索超哥哥,你怎么来了,今天我们要走了,不能和你打了。” “我知道你们要走,特来送行。” 众人齐齐道谢,索超拱手,接着和史进说话:“我听说你想要一件兵器,给你备置了一件。” 史进听了,也顾不上疼,翻身下来,“在哪?快给我看看。” 索超从马背上取下一根木棍,“喏,齐眉棍。” 史进有些失望:“啊,木棍啊。” “别小瞧这木棍,给你开手正合适,要是直接用铁器,容易伤到自己,养伤事小,耽误练功事大,你这年纪,正是长本事,不能懒散,却也不能揠苗助长。”这些话,都不是索超想到的,本来他已经给史进准备了一口大刀,被周瑾拦住,虽然周瑾本事不如索超,确是个好教师,之前也教过索超,深知开手的时候,切忌眼高手低,和索超说了一些厉害,索超恍然大悟,忙说自己草率了,于是从李忠处花五百文钱买了这根齐眉棍。 史进似乎听懂了,也开始打量这根棍,确实是一条好棍,崖柏制成,不轻不重,光溜溜没有一根扎刺,像是用桐油沥过,两头和中间扎着牛筋绳,防止脱手,史进挥舞了一下,刚中带柔,声音脆亮,是条好棒。 “多谢索超哥哥。” “嘿嘿,等你长大,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众人一起笑。小孩拿了玩具,可就记不得什么疼痛了,在边上耍了一套花棒,正是这几天从李忠那学的,除此,史进这一阵越发壮实,小腿,臂上,腹部都长出大块子肉,绷得皮肤更显白亮了。 史大还是有点算计,这次他们带伤回去,路上怕不妥,于是从军中借了zhi fu,上身着青色贴身麻布衣,军中称为布甲,绑腿布鞋,头巾捆扎好,当然,披挂是没有的,兵器都换成大名府的制式u qi,腰间插配单手马刀,右手持马朔,没有配g一ng nu,马蹬也换成制式的,除了气质没法改,装的还算像,吓吓普通强盗没有问题。 一路上果如史大所料,华州境内没有强盗敢觊觎他家的车队,一路路过的县城衙门,也没有人敢上来盘剥索贿。在华州略做买卖,补充了粮盐酒水,一直奔向华州和东平府的交界,“没想到这么顺利。”史大心里暗想,原以为带这个孩子会平添许多麻烦的,“以后出门都带着这孩子吧。”。 一路无话,那我们就说说这北地这些个州府。按照朝廷的设计,府管理州,比如大名府,下辖澶c沧c冀c瀛c博c棣c莫c雄c霸c德c滨c恩等州,是个大府,府的长官称为太守,州的长官称为知州,也没有那么严格,民间也管大的州的知州为太守,大名府太守梁世杰,因为政务军务一手抓,世人就称为中书,府和州之间也没有明显的上下级关系,一来是各州职能不同,一些养着军队的,富庶的,地处交通要道的州的知州,反倒比上司的太守有权势,比如陕西凤翔府的太守基本就是虚设,府内大事小情,由军事长官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说了算,地方各县基本各自为政,二来是各地的长官和朝廷有裙带关系,比如唐州的知州高廉,是高俅的叔伯兄弟,上司太原府太守也得礼让三分,人称高唐州,江州知州蔡德章是蔡太师的儿子,那就谁也管不住了。 这些太守知府,混蛋居多,都想着在地方上搜刮银子,或者运回老家,以后做个逍遥员外,或是求上买下,打通关节,想着捐一个京官来做,梁中书已经算是个难得的好官,在这guān chǎng混,也难说是个君子,如今的徽宗天子,原先是小端王,继位后他的一群狐朋狗友鸡犬升天,徽宗每天只知道玩乐,朝廷各种事务,都由蔡京c王黼c童贯c梁师成c朱勔c李邦彦六贼把持,地方上也是上行下效,无非是这六人的门人弟子。 地方长官里,大部分都想着搜刮,只有几个特例,这里说一下。 一就是大名府梁中书,前文说过,按下不表。 二是老种经略相公,按下不表。 三是青州太守慕容彦达,这位是皇帝的小舅子,却是个智谋深远的人,打击匪盗,保境安民,也是政务军务一手抓,手下几员猛将,名头响当当,霹雳火秦明,其弟子镇三山黄信。凭着自家妹子得宠,本人运筹帷幄,混的也是风生水起。 四是汝宁郡的郡守王立人,王立人是个精明算计的人,他不搜刮民间,只因为生财有道,大宋国境内,西面是银贵铜贱,东面是银贱铜贵,郡守利用这汝宁郡的交通要道的位置,倒兑铜钱和白银,挣取火耗,实是一桩暴利,郡守花钱买上告下,保的这位置稳固,给他个京官都不换,手下也有一员猛将,双鞭呼延灼,乃是开国将领呼延赞的嫡系子孙。史大的车队出门也是带铜钱,去大名府采买,回程把铜钱都兑换成白银,在西部的州府采买。 五是并州太守程万里,他是个清明的人,却难说是个好官,置位也不稳,常被人踢来踢去,前任并州太守攒足钱,就上京了,朝廷一纸调令,把程万里调任并州接这烂摊子,坊间多有传闻,等东平府的王太守搜刮够钱财,这程万里怕是要调任东平府,他也没钱打点,只能随波逐流,难得的是,程万里是个读书人,认死理,从不祸害百姓,确是治理无方的庸人,每逢灾年,他也拿不出应对办法,只能着急,和百姓一道吃糠咽菜,坐在田垄上和灾民一起嚎啕大哭,慕容彦达嫌他丢人,每次都会和王立人,梁世杰,种师道商量,各出些钱财接济一下,京畿的济州太守张叔夜也会出些钱,张叔夜是个廉明且有气节的长官,不过算是京官,故此不表。程万里本人也是清贫无比,只有一个老妻,年级很大生了一个女儿。 北方二十一个地方大员,只有这五个,还算可以。 不几日,史大一行走到华州和东平府城交界处的大山里,这是最为凶险的地方,每次来去都要杀上个把强盗。这一路没有厮杀,史大一行人倒是有些懈怠,心想,这一身官兵的衣甲,就算是这里的山匪应该也不敢造次吧。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傍晚时分,史大他们真就遇到一个山贼。史大挥动马朔怒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敢拦官军的车,活的不耐烦了。” 那人说说:“官军,小爷我打的就是官军。兄弟们出来!” 树后又钻出八个强盗,合计九人,每个人都形容古怪,没有半点相似,史大心下道不好,他知道这九人强盗的来历,虽然长得不像,却是亲兄弟九人,都是唐州人,原先盘踞在桃花山,由他们的父亲统领,打家劫舍,祸害乡里,被镇三山黄信一人剿灭,父亲被抓,九个兄弟一路逃到这三不管地界,想着截捕几个官兵,好换他父亲。 史大正在愣神,这九个大将早已经摆好阵势。 大哥居中,虽是年长,却是油头粉面,三分不像男,七分倒像女,身材长瘦,头上插满钗环,施脂抹粉,眼神迷离,手持一把铁琵琶。 二哥掠阵,青面獠牙,干瘦无比,眼睛布满血丝,像是十年没睡觉,不停喘气,背上一把大环刀,血迹斑斑,兄弟中他shā rén最多,手下从不留活口c 三哥站在树梢,上下瞭望,两只眼睛大的像斗,在树间飞来飞去,只捡险恶的地方走,不断输送情报:“大哥,方圆五里没有人,就他们几个。” 老四站在后面,鬼鬼祟祟,像是怕人,声音却非常洪亮尖刻刺耳,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尖锐的嘶吼一声,众人肝都被震的颤动。 “老四闭嘴。”,喊的正是老五,只见他相貌俊美,身形威武,端端站定,动也不动,手中端着房椽粗细一杆手炮,腰里几个hu一 yà一袋,肩头别着一根火捻子,火星子正缓缓燃烧。 身后是老六,长得圆圆滚滚,身材矮小却敦实,脖子很长,背上背着个大包裹,比人都高,里面装着各兄弟的兵器,火炮,换装的弹药还有酒,干粮和毒药。一声不吭的跟在老五身边。 老七凶神恶煞,样貌吓人,身材高大的像是一座小山,巴掌大的像蒲扇,手中没有兵器,恶狠狠盯着众人。 老八站在树下,轻摇纸扇,一副书生模样,腰间一口龙泉宝剑,笑容满面,确是其中最为阴毒之人,擅长坑蒙拐骗,手里一包石灰粉,专迷人眼睛。 老九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衣服上插满毒针,是个用毒的高手,手背上几只蜈蚣正在叮咬,皮肤上长满疥疮,嘴特别大,像是一呼吸就能喷出一口毒气。 难对付了,现在天已经快黑,众人看不清楚,九贼里老三却能看清众人,加上对地形的熟悉,稍有不慎,这史家庄车队就要覆灭在这大山深处了。 史大一声令下,提起马朔,喊道:“大家冲锋。”,回头偷眼看着史进,正藏在货物中,睡得正香。 十三匹马哗啦啦冲上去,老五应声开炮,仍是纹丝不动,硝烟弥漫,呛的众人连连咳嗽,马儿受惊,众人齐齐从马上摔下来。老四又开始呼喊,震的大家心烦意乱,老七和老大早已冲出,老七呼扇着巴掌,扇的众人东倒西歪,老大的一杆铁琵琶重重敲击众人,挨到无不口吐鲜血,史大上去,和老大斗了几个回合,能勉强支持,树梢上老三开始用石头打,飞石精准,重重打在史大受伤的肩头,史大一个不慎,被老大的铁琵琶重重打在胸口,口吐鲜血,至此,车队里所有的庄汉都被打倒在地,伤的不轻,其中一个庄客想爬起身来,拿匕偷袭九人中本事最大的老大,却被一根飞针扎中,口吐白沫倒下去了,原来是用毒的老九,拿吹矢击中,针上涂着麻药。 “老二,该你了。”老大说道,声音也是尖细,半男不女,非常难听,这老二是众人里本事最低微的,却嗜杀成性,兄弟们打倒的人,总是他上去补一刀,老二听到大哥召唤,一阵狂喜,拿起大刀奔向到底的众人,只朝脖子上砍,史进被刚才的声音吵醒,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个激灵,拿起手中齐眉棍,一招架开老二的环首刀,接着使了一套花棒,把老二打的连连后退,又几棍打到身上,疼的老二嗷嗷直叫,一溜烟藏到大哥身后,老大发号施令,“老七,杀!” 老七就是山也似得那个,只见他怒目圆睁,直直跑来,嘴里大叫:“小娃娃,看爷爷撕碎你!” 史大也喊:“儿子,不要留情,杀!” 众匪哂笑:“一个没长毛的小娃娃罢了。” 老七身材虽大,却灵活的像一只巨猿,大巴掌打的史进连连后退,众人心下都是一惊,史进并不害怕,又把齐眉棍舞动,虎虎生风,直冲上去,棍子如雨点噼里啪啦打下去,却都被老七用手拦下,却也打的老七生疼:“小娃娃有点力气。” 史进使了一个架势,棍子架起,胳膊一使劲,撑起身体,拿脚踢老七面门,老七常搏杀,哪能不知,看到史进刚刚撑起来,正是四下没有着力点,拳头抡了一个大圆,铁锤一样,打在史进胸口,史进飞出去撞在树上,差点撞断树苗。 “死了吧。”老七仰天大笑,却不妨史进一个跟头翻起来,嘴角丝丝流出血,也不迟疑,捡起棍子又朝老七身上打,哪里奏效?史大看的明白,史进使的不是军中的功夫,乃是江湖上李忠教的花棒,好看却不实用,又是几回合,老七仍是稳稳占着上风,防下一阵棒打,就是反击,都打在面门,肩头等要害,史进攻不进去,只有挨拳头的分,嘴里,鼻子里都是血,仍然拿着棒子,架起把式,准备下一次进攻,史大大喊:“孩子,莫用花棒,直取他要害!” 史进听了幡然醒悟,自己这几日勤学棍法,倒忘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力气大。虽然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表现,仍然架着把式,像是还要耍棍,老七看了心中发笑:“这娃娃像是就会这几手,看老子下一合结果了他。” 众人看到史进仍使花棒,心中焦躁,唯有史大不急,知子莫若父,史大知道这小子的特点,从善如流,随他,虽然还是用花棒,心中必有计较。 果不其然,近身以后史进就把棍子扔向老七面门,这么高,史进使够不着的,老七也不惊慌,铁锤拳头崩山裂地就砸下来,史进也不招架,向前一躲闪,钻到老七裤裆下面,略跳起一点,抓住老七的臊根,老七虽然命根子被抓住,却仍是狂妄:“小子,抓着老爷的男根准备作甚?”哈哈大笑。 史进心知,裆下,是他这身高唯一能够到的罩门了。忽然力一沉,使了一个千斤坠,四肢一起发力,生把老七的金阁扯了下来,血流如柱,向下喷洒,流的满地都是,敌我双方都大惊失色,史进可没有迟疑,一脚踏进血泊中,抡圆臂膀,小拳头像是出膛的子弹朝向着朝后倒去的老七面门砸去,老七身后是一棵树,一瞬间,拳头像是连树带头一起打穿一般,力道穿透树身,在背面也打穿一个大洞,众人一声不响,都朝两人看去,史进慢慢抽取拳头,老七已经一命呜呼,头被打的不成球形,像是被砖头拍扁的烂番茄,鼻子凹陷进去,嘴还张着,长舌头吐出来,史进走出几步后,一颗眼珠从老七的嘴里滴溜溜流出来,顺着舌头滚到地面,看来脑袋里所有的软骨也被打穿了。 这是史进第一次shā rén! 老大最先反应过来,呐喊:“兄弟们不要慌,一起上!”剩下的人一起窜出,没有露面的老四也出来,长得有大又胖,像是肉山一把,手里一对鸳鸯铁锤,七般近战兵器一起招呼,老三仍在树上投石子,史进捡起齐眉棍,根本不慌,刀来棍挡,炮去棍赶,刀光剑影纷纷扬扬,舞成一片烂银。 “散开!”老五一声喊,早已退后一步,在肩头架起炮口,众人一发散开时,炮口正瞄准史进,这种手炮是竹子和木头做成,只拿铁皮包裹,近战可以当锤,装一次,打一发,适才混战中,老六偷偷给手炮装填了一发,准备轰飞史进,火捻子已经戳中枪药,史大大喊:“快躲开!” 史进不理,却是冲向炮口,左手藏在身后,正拿着刚才乱战中抢下的老四的铁锤,火捻子引燃枪药的最后一瞬间,史进把铁锤正堵到炮口上,死死摁了进去,枪药就炸膛了,半昏不明的夜色中,闪了一道火光,接着一阵黄白色的硝烟泛起,浓浓的硫磺味掩不住血气,几秒之后,硝烟散去,众人才看到,死的是老五,枪药炸膛,炸没了他半边脖子,史进拿锤的左手也被震伤,青筋暴起,皮肤霎时变成紫红色,肩头流出一道血,也不知道是谁的。史大正窃喜,却看到儿子似乎有些不对劲,眼睛发亮,嘴里吐着白气,就像冬天哈气一样,身上血管都暴起来,脸色涨红,表情狰狞,像是失去神智一般,强盗也是不要命的,硝烟一散,就又冲上去,只见史进手指抠进老五眼眶,生把头从藕断丝连的脖子上拽下来,一把扔到老四眼前,老四视线被挡了只有一瞬,史进已经跑到面前,跳起来,双手像是鹰爪,扣住老四两条琵琶骨,老四吓的嚎叫起来,像是杀猪一样渗人,史进双脚蹬在老四胸口,用力一蹬,把两条琵琶骨(也就是锁骨)生扽出来,骨头上还沾着筋肉,老四肉山一样的身子少了两个骨头,像是一滩稀泥一样流下来,史进也不多话,把骨头塞到老四肚子肥肉上,一脚踢上去,骨头贯穿身体,扎了老四一个透心凉。即使是悍匪,却哪里见过这样的惨状,转身就要跑,史进不肯放过,史大也喊:“随他们去吧!”,史进像是听不见一样,先是追到白面书生老八,书生正回身撒了一把石灰,却不见史进,原来史进早已经蹿到书生身后,膝盖顶住脊椎骨,双手扳住书生下巴,一使劲,掰断书生的腰,书生倒地,脊椎像个l,向后弯曲,人却还有意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索性自己抹脖子了。老九吓的走不动了,史进拿起齐眉棍朝着囟门打下,老九当场一命呜呼,头被打成一个凹字,棍子都打断了。史进左右手各拿着断棒的一节,冲向扛包袱的老六,老六跑的真快,头也不回,史进大怒,双脚像是使了千斤的力气,在地上踩出一个小洞,步就跨到老六面前,老六立马站住,准备拐弯,史进哪里容他再动,两条断棒直插老六脚面,死死钉在地面上,老六也不敢喊疼,史进这时说话了:“让你再跑!”,之后就不管老六了,原来老六已经吓的肝胆俱碎,胆汁堵住心脏,一命呜呼了。这时树叶沙沙响了一下,史进抬眼,原来是藏在树上的老三,刚才被吓的动了动,碰掉几片树叶,史进和他四目相对,居然露出一个吓人的微笑,老三看到那几人的惨状,心知逃不过,索性跳下来,拿头正撞在地上一块石头,顿时,头像炸开一样,豆腐脑流了一地。史进念叨着:“还有两个。” 这话被藏在大树后的老二听见,心下一惊,却还是稳稳的不动,只听得史进四下寻找,老二简直不敢呼吸了,过了一会史进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方敢换一口气,正想着逃过一劫,向左张望,恩,好,没人,向右一看,差点吓死过去,史进正和他脸贴脸的距离,直勾勾看着他,嘴里说着:“其中一个,是你。”,老二跳起来要跑,史进已经一爪子挠向老二心口,扯出一道血口子,老二也顾不上其他,慌不择路,想从史进身边冲过去,想太多,和史进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史进右手伸成掌,从刚才那个伤口掏进老二的胸膛,也没有声响,两个人这个姿势静止了片刻,老二从史进身上滑下去,史进手里抓着老二尚在跳动的心脏。 二尾子老大,没有办法,冲到史大面前,史大原想这货是来抓人质的,没想老大扑通跪下,便是求饶,史大连连答应,这时,浑身是血的史进,一步一步走回来,老大调转身子跪下,连连磕头,大喊:“小英雄饶命,小英雄饶命,我家就剩我一个了。”,史大也帮腔:“放过他吧,史进。” 史进却像什么都没听到,开腔说道:“闭嘴。” 老大一惊,差点把舌头咽到肚子里,史进看看他,像是看一只蚂蚁。 老大不敢出声。 “刚才那些是你什么人?”史进问。 “小人的弟弟们,都是些该杀的货色,小英雄杀的好,小人也不迫不得已啊”老大拼命辩解,正想着把平日行凶的罪责都推诿出去。 “忍着!”这是史进最后跟他说的两个字,史进冲着老大一声大叫,老大吓的面色惨白,真的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了,塞住咽喉,不一会iàn pi发紫,眼睛上翻,死掉了。 众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史进却也昏厥过去,倒在史大怀里,史大一摸,浑身滚烫,像是刚出笼的包子。 众人无奈,在小树林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勉强能动,史进依旧是睡,众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先把这九个人运到并州,虽然这九个人的海捕文书全国都能用,但是华州,东平府的长官太过昏庸,史大他们怕惹出什么枝节,只好稍微绕道到不远的并州,州府的仵作验尸时都快吐了,忙问:“这是哪位英雄打死的,手段真是真是高超。”,史大也不敢说是自己八岁的儿子打死的,只好撒谎:“这些人分赃不均,自己火拼,被小人们捡了便宜。”,虽说如此,史大他们还是拿到足额的奖金,三百五十两白银,又上路了,他们不敢在并州久留,万一被程太守树立成英雄,带着红花跨马游街,这就说不清了,于是随即返程,进入东平府州城。一路上,众人走得很慢,九贼留下的伤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中毒的哪位庄客刚刚苏醒,嘴上还是青紫色,动弹不得,史进则还在酣睡,只是烧算是退了。走了一阵,史大和众人说:“要不然咱们就在东平府修整一个月吧。”众人都说好主意,他们早就疼的快散架了,史大则是怕妻子看到担心,急忙写了一封书信,就说他们在东平要多做些买卖,九贼一事,只是语焉不详的提了提。准备进了城就托人捎回去。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回 东平府新到孩子王 落雨街初见李瑞兰 诗云: 海洋映天蓝,江河夜幻星。 云泣风吹过,英姿留卿眸。 上回书说到,史大一行人打马东平府,进城后,急寻了一个驿站往家寄信,驿馆只有一个年老体衰的馆丞,见了来人,也不动弹,脚支在桌子上,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史大把书信递给他,他也不接,用下巴点了点桌子,史大着急送信回家,只好从衣服兜掏出一块一两的银子,馆丞立马像年轻了十岁,眉开眼笑,细细询问了地址,史大又嘱咐,送到以后讨个回信,还给一两银子,馆丞满口答应,史大走出门,看到驿馆门口瘦的像驴一样的马,叹了一口气,索性给他留下一匹快马,嘱咐到一定要快去快回。又走几步,心想,这老头子不会卖了马,故意不回来了吧,对于东平府的官差,史大实在没有一点信任,于是加价,说讨到书信,再赏他五两银子,才放心,毕竟一匹马总也卖不到四两银子吧。 在城里,众人找到一个街边茶摊歇脚,中毒的庄客已经能走动,史进也醒了过来,一言不发,自从那晚以一敌九,杀了九个恶贼后,众人都有点怕他,倒不是没见过shā rén,只是那样的虐杀给他们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众人话也少了,每次说点什么,总要看一下史进的脸色,史进偶尔看谁一眼,谁就吓得舌头打结。史大不怕,他毕竟是史进的父亲,他明白,虽然是为了救人,迫不得已出手,史进心里还是有点膈应,史大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开导一下孩子,就什么也不说了,打定主意等回家和娘子商量商量再开导,实在不行就找香苑那丫头开导,史进虽然打小就乖,也常有想不明白的事,每年村里唱戏,他都会问一堆问题,为什么梁山伯不直接带走祝英台,为什么唐明皇要杀杨贵妃,华容道关羽不杀曹操对不对,等等等等,夫妻二人都不是读书人,只知道对错,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史进就去问香苑,香苑道理可多了,总能满意的打发走史进。 “因为梁山伯怂啊。你要碰上这种事,一个拦就打死一个,两个拦就打死一双。” “因为唐明皇弱啊。要是他打的过安禄山,老婆就不用死了。” “不对啊,关羽看上秦宜禄的老婆,曹操不给反而还占为己有,冲这关羽早该杀了曹操。” 虽然是歪理,却总能说服史进,史进脑子里的是非观,十有是香苑灌输的,这次主持公道杀了坏人,心里还是疙疙瘩瘩,史进也好想快点回去,听姑姑讲道理开导他一番。 这时,一个庄客怯生生的问:“大郎,史进咱们吃点什么?”史进在想香苑的事,正发呆,被问话打断,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愣神,就把那庄客吓了一哆嗦,史大看这压抑的气氛,心里略一琢磨,说道:“诸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 众人疑惑,路上行走多日,早不记得时间了。 史进缓缓说:“爹,是你的寿辰吧。” 史大哈哈大笑:“没错,今天算起,老夫就三十六岁了,哈哈哈。”,前文说过,宋人三十六岁称老夫,史大就不能叫大郎了,只能叫太公。按如今的国标,三十六岁算是中年。 众人听了,纷纷改口:“难怪从没见你办过寿宴,原来年年都在路上过。恭喜史太公了。”,史大又俯下身子,和史进说:“以后,你就是史家庄的大郎了。爹爹老了,要做太公了。” 史进看看父亲,确实已经有点显老,头发中偶有几根银丝,眼角也多了皱纹,史进深吸一口气,索性暂时忘了那九个腌臜泼才,笑了起来,学着他爹的样子,端起茶碗:“承蒙诸位叔叔哥哥照顾,今天起,叫我史大郎吧。”,众人一看史进形容如常,这才胆大起来,纷纷和史进碰杯,也都改口:“大郎!” 这个生日宴会就在街边小摊办了起来,忙坏了小二,史家庄众人要吃牛肉烧鹅,要喝酒,他这破店没有,只能满城采买,好容易凑齐,众人吃好喝好,史太公把三两银子拍在桌子上:“多出来的,赏你了。”,小二乐的合不拢嘴,忙道谢,现在这个季节,城里的逃荒者也比一个月前多了,纷纷上来讨钱,史太公喝的微醺,一时豪气大发:“你们都别用铜钱打发人家,拿银子出来,咱家史大郎刚给咱赚了笔大钱。”,众人纷纷拿银子来散,逃荒的饥民各个感恩戴德的离开。 这时,史太公拍了一下脑门:“糟糕,我居然忘了,这破东平府城,没有像样的客栈。” 小二上来答话:“军爷,您何不去城西租个院子,你们人多,独门独户最好,放车马也方便。”,史大一想,对啊,确实,来东平府修整一个月的决定,是他在马背上疼得不行,临时想到的,确实没有好好谋划,史太公问道:“小二哥,你能找到喂马的草料不能。” “能,城西的草料场就卖。”,城西草料场是军队的,东平府这边吃空饷严重,朝廷拨了一百匹马的草料,营中未必有十匹马,草料多被军健偷偷拿出来贩卖。 史太公大喜:“小二哥,我给你五两银子,你帮我喂马,就一个月,我们走前,再给你五两,你看好不好?” 小二说到:“没问题,何须这么多银子,大爷给小的三二两,小人就感激不尽了。” 史太公他们在城中采买一番后,傍晚才去到城西,东平府从五代起就是个军府,城西原本是前朝大周柴世宗时的一处军营,都是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院子很大,都配有马厩,每个马槽上都刻着大周显德年制,前朝柴家皇帝陈桥让位给宋朝太祖皇帝,所以大周的一应年号称谓,宋朝都不忌讳,反而崇敬有加。本来这些都是公家的财产,神宗天子年间,被前前任太守卖给本地一个卖生药的财主,名唤方朴,方朴把正整条街租了出去,破产失地的人进城来都租住在这,也没有什么营生,久而久之,整一条街都是靠暗门子,男女老少都靠女人家风尘卖笑生活。史太公他们一进街就感觉到了一股脂粉气,冗长一条街道,每个门口都有个妇人,或者插手站着,领口敞开,只系一个扣子,露出肚兜,还要在胸前插一条手绢,或者板凳上坐着,翘起二郎腿晃着脚,衣服像是刚被人撕扯过,举止轻佻,语气风骚,看到史太公一行人进了街,都挥动起手绢,喊着:“军爷进来玩会。”还有几个急着开张的涌了上来,生来硬拽,就往门里拖。史太公不理,手在刀柄上一握,妇人们被吓住了,都不敢上前。 娼妓这事,寰宇世界古往今来都有,一但繁盛,背后必然有莫大的悲剧,一朝衰落,也一定是人头滚滚,看官若不信,请看,古欧洲的西西里岛,海盗抢劫村庄掳掠来的女人都屯在这,供来往的海盗纵欲,生下孩子就扔到海里淹死,天可怜,两个孩子没死于波涛,被只母狼收养,这两个孩子后来一统罗马帝国,率领千军万马重回西西里岛,把岛上一干海盗全部杀掉,如屠猪狗。前朝大清年间,江淮一带被红毛祸害,农民流离失所,贩卖雏儿横行,世人称为“扬州瘦马”,本朝开国以后,太祖武皇帝下令铲除,民团杀得七万人方才平息,太祖武皇帝只说:“杀得少了。”,东平府被个鸟太守折磨的民不聊生,破产失地的农户,进城也找不到营生,都沦落到这些旁门左道,前几回说道大名府收留饥民,纷纷组织起来,或出徭役,造坝修路,或是出工,打铁酿酒,或是劳力,熬盐开田,都能找到正经营生。不像这东平府,即使哪个饥民有造屋盘炕的手艺,也没有食吃,不瞧这大zh一u nián间的房子还在住人么? 略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公子哥样的汉子,在一家门口大骂晦气,史太公上前,那公子立马收起嚣张的样子,说:“几位军爷来这做甚?” 太公说:“寻院子租一个月。” 那人大喜:“小人就是这整条街的房东。”,这人是方朴的孙子方质,诨名小王孙,是个纨绔子弟,一个月的劳动就是每月末来城西收租,手下养着一波闲汉,和东平府的守将董平最是要好。 “公子在此作甚?”史太公问。 那rén iàn露难色,看到这一群穿官家衣服的汉子,也不敢说谎:“小人今天来收租,这院里的婆娘上吊了,您说晦气不?死过人的屋子,哪个大爷乐意来玩?这群婊子拿什么交我的租。” 有多嘴的问:“为什么上吊。”,史太公早已面色一沉,不做声了。 “这婊子的男人,赌钱把她输出去了,你说一个,跟谁不是跟,装什么贞洁烈女,居然上吊了,剩下两个孩子,大的女儿还不到卖的年纪,小的是个男孩,卖了也抵不上我的损失,晦气,晦气。” 太公早就听得不耐烦了:“我说那人,我们要租三个院子,可有?最好连在一起。” 那公子哥又面露难色,“不巧,没有啊,这个院子虽死了一个。也只空出两间屋子,院里还住着一个唱的,是米商马员外养在这的。左右的两个院子也没住满,但都各有一家卖的,东边这一出还好,只有一个婊子,西边的住着一家三口人,女的是卖的,男的是个瘸子,靠老婆养着,还有个女儿,还没到年纪。”,那人滔滔不绝的说着,听得太公头皮发麻,掏出一锭十五两的大银,那人立刻闭嘴,笑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军爷你稍等,我立刻派人把这几个院子的人撵走!” “不必了,合租就合租,钱不少你的,只是告诉他们,院子里不要放东西,我要喂马用。”,那人满心欢喜,忙说是,心下想这几个军汉真会玩。这时,两个汉子从院子里抬出一句尸体,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舌头吐出来,眼睛上翻,脖子上两道淤青,一个小男孩追了出来,也是七八岁的样子,哭的满脸鼻涕,房东又招呼几个壮汉:“把这两个孩子拖出来,屋里的东西都扔出来,给军爷腾地方。”,那小男孩一直哭,哭的人撕心裂肺,被个大汉一把抱起,房东大骂:“闭嘴,莫哭走爷的生意。”,男孩哭的更大声了,房东忙对史太公笑:“对不住军爷,打扰了。”,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挎着个包裹走出来,一把搂住弟弟,摸着后脑哄着:“乖,别哭。”眼眶里没有一滴泪,这丫头也是颇有姿色,房东正盘算着,能不能卖了这姐弟俩,好平了这几个月欠下的房租,嘴里一直念叨着晦气,晦气。 每次来东平府,史大都是一肚子火,抽出马刀一刀辟在门上,吓得众人一跳,小男孩也不哭了,太公说道:“三个院子我租了,两个孩子留下,你拿钱滚蛋,再多说一句,砍下你的狗头!”。 小王孙一看这架势,也不敢多话,把一把纸扇插到衣领中,拿了银子走了,手下闲汉跟在身后,却把尸体也留下,走到巷子口,小王孙喊了一句:“军爷玩好!”,笑得很嘲讽。 就这样,史家的车队住进这三所挨着的院落,两个小孩自然是留在院子里,史大出钱给他们的母亲买了一口棺木,托几个力巴抬到城外草草埋了,这一双小儿女也不可能操办什么葬礼。史太公到底是个有盘算的人,想住在此等是非之地,也要多加小心,他和几个单身的庄汉住在死过人的院子,在当中,东面的屋子安排一对舅甥,一对叔侄,和一对父子,他们动什么邪念也好有个约束。史进一个人住到西面的院子,货物都堆放过去,方便看管,史进把给母亲买的辽参用一个嵌金的楠木匣子装好,就放在自己枕头下,什么丢了也不能丢了这个。史太公只嘱咐了一句:“在城中无论出了什么事,也莫要shā rén。” 众人安排好,一身的硬伤早疼的难以自持,纷纷回屋上药睡了,那个小姑娘跪谢了史太公的恩情,带着弟弟在柴房里睡去了,她早已打定主意,要是能卖身给这些军校,自己的弟弟也能有个前程。之前我们常说年级问题,到了年级就是指十四岁到了,可以出去卖了,这并不是什么朝廷的法律规定,乃是个风俗,徽宗天子的姘头李师师就是十四岁卖身给了当时的小端王,小端王每日在这温柔乡里厮混,乐不思蜀,上行下效,成了风尚,老鸨子们养的雏儿必定在十四岁生日那天,把chu yè卖个大价钱,正所谓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宋国这等风俗,也难怪日后被金人侵门踏户,掠去两个帝王,他们的淫威也就敢在这些十来岁的姑娘身上撒,在蛮壮的北地骑兵面前,却温顺的像骟过一样,高宗赵构在临行后宫时,被金国骑兵吓到,从此不举,实在滑稽,只是可惜了岳飞。 且说众人在城西养伤,史进却是没有伤,一身力气没出发泄,每天走街串巷的溜达,腰里一包包银子,看哪里能买一条齐眉棍。一日间,看到一群小鬼正在打架,几个衣着破烂的小孩倒在一边,当中打人的也是几个小鬼,大的不过十五六,小的也有十一二,都穿着守军的衣服,明显大上一号,正围着一个孩子拳打脚踢,史进冲上去,一把拦住,打人的看到来人也穿着军装,却是大名府的款式,于是说:“外地的小军,为什么多管闲事。” “什么大军小军的,你们为什么打人?” “为什么?”几个人笑道,“这几个混蛋碰撒了小爷的一碗酒,小军爷你说要不要打?”。 “一碗破酒罢了,赔你便是。” “赔?小军爷,这几个穷鬼赔的起?小爷那一坛好酒足足要三百文钱,他们”,那人正要吹,史进早掏出一颗二两的银子,“店家,酒,拿五坛来,再拿肉来下酒。”,其实史进没喝过酒,只是学着他爹的样子。众人都看到史进那一包包银子,以为也是个富家子弟,都围拢上来,这些人都是富家子弟,不过也就是这东平府矮子里面的高个,也没见过这么一包银两,史进喊:“我也正无聊,请大家喝酒。”,那些人一起叫喊好,一桌人就坐下,那几个衣服破烂的孩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转身要走,史进喊住:“喂,那几个,我说请大家喝酒,没听见么?” 那几rén iàn色犹豫,有个胆子大的坐到邻桌上,几人都跟过来,十几个小鬼就大模大样坐下吃酒。史进先吃了一大只烧鹅,油的慌,喝了一大碗酒倒是舒服,虽然酒不好喝,总是嘴里有味,史进想,怪不得爸爸这么爱喝酒,没有酒哪里吃得下这么多肉,史进母亲身体不好,家里吃的清淡,史进馋了就去香苑姑姑那吃,香苑煮肉总要放山药白萝卜,把肥油都吸去,今天要是没有酒,这油乎乎的大鹅真是吃不下。 “小军爷是大名府的。” “不是,我是凤翔府人士。我索超哥哥在大名府当兵。”,史太公当兵时,史进还没出生,所以不知道,也就没说。 “索超,索超可是我们东平府人啊。” “你们也是兵么?”,史进其实听索超说过,心下对一些人大概有了点了解。 “不是,我们是将门虎子。”,这些穿守军衣服的小鬼,领头的几个,都是守军将领的子侄,他们的大哥是双枪将董平的外甥,赵阳,今天赵阳找了小王孙并一班纨绔子弟去晋阳看庙会,这几天都不在。这几个打人的,都是赵阳小王孙他们的跟班。索超就是和这波人混不到一起,和周瑾一起去大名府参军去了。 这时,隔壁桌一个麻布头巾的孩子过来敬酒:“谢谢大名府的小军爷。”,史进正要还礼,一个小军校说:“一边去,你是什么人?也来和我们这等身份的人喝酒。”,显然,他把穿着和他们相似的史进当做自己人,一点没想到,索超背后说了他们许多坏话。史进原想起姑姑说过“不因言诽人”,想着听其言观其行,没想到居然是这等狗眼看人低,自顾自就自封“人上人”了? 史进正喝了一点酒,突得站起,一脚踏在桌子上:“小爷的客人你也敢撵?”,这个脸色大变,让小军校们也怒了:“你这人,给脸不要脸!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窝囊儿混蛋,这群烂人家的野种也配和老爷平桌!”,十几个军校都围上来,都准备要打,好抢史进的银子。 史进扯开上衣,扬起锤头似的拳头:“是不是好汉,问过我的拳头再夸口。”,说着就和十几个小鬼打在一个,这些子弟多半是仗势欺人的主,拳脚上确是平平,难怪索超和他们不对付,史进拳头上都是力气,虽然没用全力,也打的这么多人嗷嗷叫,刚才被打的,穿粗布衣的孩子们,看到小军校以多打少,却也不来帮忙,都呆呆的看着,刚才敬酒的少年动议:“我们去帮帮大名府的小军?”,众人沉默,有一个说起风凉话:“他们有钱人的事,干我们鸟事。”,其余胆小怕事的,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关我们鸟事。”,史进听到,非常心寒,打倒所有小军校后,指着粗布衣着的孩子们骂道:“难怪人家说你们窝囊,我都打头阵了,你们怎么不来帮手?”,几人低下头,躺在地上的一个小军校,虽然嘴里都是碎牙,扔不忘嘲讽:“小军爷,你替他们出气,人家却不领情啊,哈哈哈。”,说的史进更是生气,这时,一个小军校偷偷爬起来,抄起一根断桌腿就要偷袭,只见一人飞身挡住,手里也是一条干棒,一棒打中偷袭者小臂,史进心想:”力气不大,反应却很快。”,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上吊的妇人的七岁的儿子,虽是和史进同龄,却比史进矮上一头,自小营养不好,长的很瘦,没有一点腱子肉,那日见他哭,被姐姐搂在怀里,史进原本以为是个懦弱的人,不想今日挺身而出的居然是他,陈达! 陈达也是天赋极高的,要不是自小吃不上喝不上,本事决不会差,只见他警觉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干人,谁挣扎着要爬起来,上去就是一棒。史进和他说:“陈达,算了,这帮人爬起来也打不过我,我们回去吧。”,陈达重重点了点头,跟在了史进屁股后面,史进看到刚才没有帮忙的一群人,骂了句草包,又对地上那群人说到:“你们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别让我再瞧见,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说罢带着陈达就走。 一般来说,见一次打一次这种话是打赢之后固定台词,不过是展示一下气概,不过史进是个实诚人,第二天,史进带着陈达吃肉,又见到这伙人在街上溜达,两伙人尴尬的对视了一会,史进和陈达就冲上去打了起来,两三次之后,史进就成了这城西的孩子王,除了穷苦人家的孩子,常受这伙人的欺负,都鞍前马后跟在史进身边,不少和这群人混不到一起的守军之后,或者是富家子弟也和史进要好,他们都是索超和周瑾的好朋友,他俩参军去之后,他们一时群龙无首,早些年,索超还在街面上混,这两拨人常打架。 史进手头有钱,常带着这帮孩子去吃肉喝酒,舞枪弄棒,天气闷热,史进冲一个小孩说道:“小牛儿,会骑马不?” “会的。” “你去城外小溪里,把咱们泡在那的瓜果和酒拿来,真是太热了。” “是啦,史进哥哥。” 那个叫小牛儿的孩子就蹦蹦跳跳的跑走了,史进喝了一大碗茶发发汗,和周遭的人闲聊起来:“众位弟兄,我看你们颇有些力气,怎么不和那帮人打,老受他们欺负?” “人家家里有权有势,我们不敢啊。”几个粗布衣的孩子说。 几个军校家的孩子说:“以前索超哥哥在的时候,常打,互有胜负吧,董平的外甥赵阳也颇有些本事,和索超哥哥能斗个平,自从他俩参军走了,我们就打不过他们,只能看他们如此叨扰乡里。” 史进也想到,自己早晚要走,万一这帮人等回赵阳,再欺负他们,这可如何是好?心里盘算着,要是赵阳替这些人报仇,当下一定要打怕这人。 说话间,小牛儿已经拿回泡得冰凉凉的瓜果,一圈人吭哧吭哧得啃起来,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陈达和他们操练起来了,史进继续和一个年级稍大的孩子讲话。果然,七八个孩子根本打不过吃的饱饱的陈达。到了夕阳西下时,众人散了,约好明天再玩。 史进让陈达去买吃的,直接送回家去,毕竟史太公等人hu一 d一ng还不方便,每天这采买吃喝都是史进,不过史进有了这波小弟,倒也省力。史进独自走在回房的路上,天上骤然聚齐一团云,眨眼间就哗啦啦下起雨来,史进一闷头就冲,噗一声,撞到一个人,史进忙停下,看到一个姑娘,约莫十三四岁,一身青布袄,身材细瘦,被史进撞倒,跌在一个泥坑里,身侧一瓶酱油打碎在身边,衣服上脏了一片,又是泥,又是酱油。 那姑娘抬起头来,生气得看着史进,碎发根根沾在额头上,鼻头上一点污泥,“你赔我的酱油。” 史进连连点头,伸手要扶起她,那姑娘生气了,蹬了一下腿,又说:“还有瓶子!” 史进:“好的,我赔。”忙答应。 那姑娘却哭起来,“还有我的衣服!”,说完,两只手捂住脸,“我的衣服。”史进怎么扶也不起来。 史进无奈了,这个姑娘他看着香苑姑姑差不多大,怎么要自己来哄?这时,街边蜜饯铺子里发出噗嗤一笑,是铺子掌柜的儿子,大概十六七岁,白白净净,正在读书,姑娘忽然就不哭了,自己站起来,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整了下裙摆,和史进说,“你买来赔我,我就在这铺子下躲雨。”,史进蹬蹬蹬跑去,买回一瓶酱油,走到街口,看到姑娘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凳子上垫着一块手帕,像是怕弄脏,正和蜜饯铺子的儿子热络的聊天,依旧保持着淑女的样子,和刚在在坭坑里判若两人,脸色似乎比刚才红润了些,眼神里满是欢喜,史进直接走进去,说道:“你的酱油。”,姑娘转过头来,一脸不悦瞧着这个敦实的小家伙,站起身来,拿起凳子上的手绢,“我拿回去洗洗再给你送来吧。” “不碍事的。”蜜饯家笑嘻嘻的回答,脸上的神色很和气。 史进对于两人的无视有点恼火,端着酱油瓶一言不发,就看到姑娘轻快的走了出去,史进快步跟上去,看到姑娘脸色,一脸意犹未尽,看到史进,又转为忧愁。史进更为恼火了,两人走了不两步,齐齐停下,原来他俩住在不远的同一个院子,史进心想:“就这么几步还要特意在人家的铺子里躲雨。”,随即想起来,这院子里住着一户人家,她应该就是小王孙说的,还没到年级的女子,李瑞兰。 “诶,你就是住在隔壁的小军校啊?你叫什么?” “史进!” “还有人和你一起住么?” “我一个人住,看货物。” “太好了。”,李瑞兰眉头舒展,拉起史进,蹑手蹑脚从院子里穿过,只把酱油放在厨房的窗台上,就钻到史进房里,“史进,把门关上!”,史进走到门口,看到厨房里一瘸一拐走出一个汉子,呸呸往菜里吐了几口唾沫,走到门前时却换了一副笑脸,喊着:“客人,菜来了!”,那屋里阵阵男女的嬉笑,史进其实不太明白这里面在做什么,想再看看,身后早已催促起来:“史进,快点。” 李瑞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八岁!”史进很不情愿的说,他年纪小,这让他很不快,好多人都拿他当小孩,虽然谁也打不过他,不过言谈间还是有种和小孩说话的感觉。 “太好了。”,李瑞兰说:“我用一下你隔壁的小屋子,你帮我看着门好不好。还有帮我去找一身衣服。” “去哪找啊?” “你把我的衣服弄脏的,你自己想办法。乖,快去。” 果然是和小孩说话的表情语气,史进走到隔壁去,史太公那屋,陈达的姐姐陈兰应该有。陈兰看到史进进来,立马上步迎了过去,“大郎来了。”,殷勤地端茶倒水,史进一饮而尽:“陈兰姐姐,能借你一身衣服么?”。 “做什么?”,陈兰忽然正色,让史进都怔了一下。陈兰早已打定主意要跟这波人,好为弟弟奔个前程,史进是最好的选择,要是能勾搭上史进,哪怕做个妾,也好过在这东平府卖。于是对和史进接触的女性十分敏感,平时也有意和史进独处,总是打扮成最好看的样子,早已超出他年级的成熟,这是女性特有智慧的判断,通过几次和史进的闲谈,她敏锐的感觉出,史进很可能喜欢成熟一点的女性,史进总是说起香苑姑姑,同龄的女孩一句没提过,史进和她越来越熟,却离着陈兰想要的那种感觉越来越远,史进只把她当成和陈达一样的好友,一度让陈兰怀疑自己的魅力,从小长在娼门,她对怎么吸引男人还是有点心得的。 “不小心把李瑞兰的衣服弄脏了。” “怎么个不小心法?” 史进大概说了下刚才的事,看来自己不说明白,陈兰是不会借给自己,果然,听过之后,陈兰略一沉吟,随即从衣包里取出一身淡蓝色的布衣,气哼哼地塞到史进怀里,“又生气了?”史进心想,实在不明白这个年纪的丫头为什么老生气。 没想到,陈兰就跟在史进身后,来到史进住的小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回 赵双枪寻衅史大郎 小王孙设计摆调停 上回书说道,陈兰一路跟着史进来到西院子,进门听到屋子里男男女女欢声笑语不觉有点神伤,这几天她也见到这些史家庄的人,其中有父子叔侄舅甥,个个慈爱,互相扶助,也看到那堆货物里虽然粮油农具居多,却也有女人用的衣服胭脂等物,这些人身上伤的如此重,就是为了给家里的带去这些,陈兰更向往史家庄了,他虽然没有去过,却从诸人的一言半语中,勾勒出一幅山清水秀,阡陌交通的所在。 这时陈兰看到史进挂在院子的衣服,血污洗的并不干净,陈兰便帮忙去收,心想着拿回去自己帮着洗干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很自觉的照顾其史进,陈达每次带回的食材都是她亲自下厨烹饪,史家庄人不好意思,总要赏她银两,她说应该的,大家背后也商量,要不就把姐弟两接回家得了。 再说屋内,史进进去时,李瑞兰早已洗干净脸,偷偷从窗户窥到瘸子一瘸一拐走到柴房,约么是去睡了,李瑞兰喜上眉梢,站直身子,一脸愠色退去,笑嘻嘻对史进说:“谢谢啦,改天把衣服还你。” 史进有些奇怪,刚才,李瑞兰还很气愤,此时像是换了个人。步伐轻快的走到厨房去。史进拽了拽陈兰的衣摆:“陈兰姐,她怎么忽然这么高兴了?”,陈兰抖了抖衣服,俯下身和史进说:“那个瘸子去睡了,李瑞兰就不用挨骂了。” “那瘸子不是她爸爸么?” 陈兰略一怔,说了个是。 “我犯了错,都是主动承认的。”,陈兰听扑哧一下,旋即却露出一副悲伤的神情,说道:“她有自己的苦衷。” 史进不懂,做错就主动承认嘛,挨骂有什么大不了,从前在庄子上,史进无论是打碎东西,踩坏了庄稼,还是打了别人家的孩子,都会跑到妈妈那主动承认,妈妈也只是略说两句,有时候,被他打了的孩子,拉着家长来告状,史进的妈妈就会狠狠骂他一顿,上气不接下气,一会站一会坐,喘的仿佛要把心脏呕出来,告状的家长反而会返回来劝:“史家娘子,别生气了,都是孩子的小事。”,不过别人一走,妈妈立刻面目如常,语重心长的对史进说:“以后别打人了,妈妈演这么一遭挺累的。”。在史进的思维里,父母的骂,无非是母亲那种略说两句的程度。 史进随陈兰回到太公院中,吃过饭又和陈达操练拳脚,就见一个公子哥走了进来,比史进大三四岁,油头粉面,身上都是绫罗绸缎,手中还提着一个点心包。一进门就尖声尖气的怪叫:“呦,大郎!” 这人是马三,米商马员外的小儿子,太公这院住着他爹养着的外室,马三常来送东西,和史进渐渐熟了。 “三哥,又来给小妈送东西?” “怎么?哥哥就不能专程看你一趟?”,马三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上面两个哥哥都是读书人,对于马员外养唱的十分反对,唯独这马三,不仅没有一点反感,反倒常帮忙,深的马员外喜爱,万贯家财估计多大半要留给这小儿子了。地面上,马三也吃的开,早年和索超要好,和小王孙赵阳等也混的来,和史进不过攀谈几次,便称兄道弟。 “三哥来找我做甚?” 马三举起手中糕点说:“晋阳特产,满天星,送大郎的。”,递给史进后,还十分慈爱的摸了陈达后脑一下,陈达一把甩开,奔回屋去,之前马三常欺负陈兰,陈达一点也不喜欢他。 马三尴尬的笑了声:“小孩挺淘气,”,史进看出马三一定有事,直说道:“三哥,你有事吩咐就行,送东西就见外了。” “兄弟这话说得“,马三又是笑,”这糕点是小王孙送我的。他们一伙从晋阳回来了。” “是叫我不要和他们武斗么?” “兄弟,你一下就猜中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和赵阳无怨无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史进知道马三的来意,倒也是给面子,说到:“三哥,既然是你开口,我也不多说什么,赵阳和他的狗腿子莫要再欺负我的兄弟,我也不是非要和他打一遭。” “没问题,以后,咱的兄弟再和赵阳有冲撞了,我马三一定调停。保证不让咱们自己人吃亏。”,马三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明白,他调停不了,无非只是个权宜之计。 今天上午,赵阳和小王孙一班人从晋阳回来,叫上马三去吃茶,赵阳的跟班闯进雅间,抱着赵阳的腿就哭,这几天他被史进打的不轻,两条胳膊完全抬不起来,赵阳听了,大喜,“居然来了个有趣的人!”。 赵阳真开心啊,他每天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却没有正事可做。赵阳每天就是寻各种闲事穷忙,带这一众跟班,在城里到处游荡,他走路只有路中央,穿着宽大的衣服,袖子左右挥动,一个人走起来,占的地方比十个人都多,仿佛路是他家铺的一样,其实赵阳就是太无聊,想找茬生事而已,占的地方越大,和人冲撞起来的概率就越大,每个钻到他视线的人,都可能是他的玩物。衣角被碰到了,目光有不敬了,你是不是不服气了,随便什么理由就要纠缠人半天,无论被纠缠的人是反抗,还是求饶,赵阳都会很满意,只要能填满他空虚的时间,什么反应都行,他不强求,只是有一回,他拿住一个不顺眼小伙,问道:“你看我做甚?是不是不服?”,那小伙居然一言不发,眼神里没有反抗,也没有怯懦,满是麻木,一副随你处置的样子,这把赵阳惹火了,伸手便打,那小伙不求饶也不反抗,打翻在地都不爬起来,像是死了一样,赵阳更生气了,指挥一众跟班围着就打,从中午打到黄昏,那小伙一直没有任何反应,赵阳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至死都没给赵阳一点乐子,赵阳生了三天闷气,好像被打的是他一样,自那以后,被赵阳纠缠的人,都主动讨打,演出一副滑稽的样子,留得一条命,没办法,谁叫赵阳是董平的外甥呢?挨打的人,第一考虑的是如何让施暴者打的高兴,这就是东平府百姓的生存之道。 小王孙有点慌,他知道史进就是租住在他家院子的人,怕赵阳生事,赵阳没轻没重,打死人事小,影响了他的收入事大,上次陈兰她娘上吊,害的他亏了五十掉钱,小王孙至今还放不下。赵阳问跪在他脚边的跟班:“那史进住哪?带我去!”,跟班正要说,被小王孙瞪了一眼,立马住嘴,忙说:“还不知道。”,赵阳当下翻脸,一脸踢在那人脸上,留下一个鞋印,“去给我找,找不到,我打断你的狗腿!”,跟班立马连滚带爬走了,小王孙其实和赵阳只是门第之交罢了,他也摸不透赵阳这阴晴不定的性格,他就见赵阳取出许久没用的钢枪,捏得铮铮响,脸上忍不住的笑,阴阳怪气的嘀咕:“有趣,史进,有趣,哈哈哈,有趣,史进,史进,史进” 小王孙见状,便和马三商议出此权宜之计,马三去找史进,让他躲着点赵阳,小王孙去和那一班跟班说,让他们瞒着赵阳,别透露史进的住所,总之,不能让他俩在自家的房产冲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回 半柱香残杀两衙役 香木匣遗失复又得 上回书说道,马三那个烂好人从中调停,想让史进避着赵阳,好歹熬过史家庄一行人在东平府停歇这些日子,这只是一头,另一头,小王孙又寻了些乐子给赵阳,城西好多租客里,欠着他租子的,看着也还不上,小王孙从里面挑了四五个姿色不错的,送到赵阳府上,供赵阳玩了几天,小王孙不像马三那样舍得花钱,尤其是给别人花钱,于是想了这个办法,想着分散一下赵阳的注意力,盼着赵阳玩几天就忘了史进,那几个租客,正是青黄不接,穷途末路,在床上伺候起赵阳,真是不遗余力,何止是分散注意力,榨得赵阳这几天腿软,下床困难,脑子都不好使了,浑浑噩噩都忘了日子。 小王孙,马三都很满意,一天一天盼着史进他们走人,马三去史太公院子走动更勤快了,每次都送一些外伤药,希望他们早点痊愈,弄得史太公很不好意思,请了马三几顿酒。小王孙这波头头脑脑都遮掩着,下面的跟班们却不老实,衙役里又两个,唤做董二c薛蛮,这两个人没有门路巴结赵阳,早就找机会献殷勤,前一段时间,他们押送个囚犯去发配地,半路草草结果了那人,卷了银两就回来,正巧听说了赵阳要找史进的麻烦,心里乐开了花,这要是能替赵大公子收拾收拾这小子,岂不是能巴结上董平的门楣,至于史进的本事,两人很不以为然,一个小孩能有几分力气,他俩手下不知道结果了多少好汉,会怕一个孩子? 董c薛二人先去了李瑞莲家喝了一次花酒,摸了史进的行踪,董二还算专心,薛蛮却是一整天都没把他的眼睛从李瑞兰母女身上拔开,要不是晚上有正事,真想当下就办了这母女两个。史进下午出去玩,董薛二人就从李瑞兰家走出啦,一刀劈开史进的屋门,走进去左右翻找,找到史进枕头下那个楠木匣子,董二拿起来颠了颠,说道:“看来是个贵重物件。”,薛蛮说:“哥,咱拿走卖了?”,董二一副看智障的眼神,也没答话,只在枕头下放了张纸条 “来护城河桥!” 护城河桥是个荒废的桥,在城西不远,晚上鲜有人烟,这兄弟二人要在此动手,准备打史进个半死,拖到赵阳府上邀功。这一番都被蹲在厨房暗中观察的李瑞兰看在眼里,二人走后,她偷偷溜进去看到那张纸条,她常和小苏学厮混,倒是认识这几个字,正要去隔壁找史太公告状,却被瘸子一把揪住后颈,“你这死丫头又在偷懒,还不去干活!”,李瑞兰想着要溜,却看到瘸子一把拽起跟木柴,抬手要打,李瑞兰赶紧快步走到里屋,加快动作干活,想着快干完,快去通风报信。 衙役二人出门后就去了护城河桥,在树荫下坐定,一口一口品着带来的酒,十分从容,一晃获取三个时辰,月亮已经挂到了当空,酒罐子已经空了,薛蛮使劲晃了几次,一滴都抖不出来,两个人再也没法从容了,薛蛮说道:“哥哥,史进不会不识字吧?”,董二也是心乱如麻,碍面子没接薛蛮的话,支使薛蛮道:“少废话,去去去,点个火把去。”,确实,天已经大黑了,两人都有些看不清了。 哄一声,火把燃起来,两个人都下意识眯了眯眼,四周环视,只见到一个小小的影子站在桥头,“是史进不是?” “匣子还我。”史进说道。 “哦?还你有什么好处?”董二讪笑着。 “留你俩个全尸!” 两人心下一阵轻蔑,原本董二还准备问不还又如何,现在看来不必了。董二把匣子扔到半空,“在这,来拿啊。”,说完,发出了恶心的贱笑。今天史进本来很开心,和朋友们玩的很晚,一看到纸条,心中没了一丝冷静,大步流星冲往护城河桥,脸上的表情恐怖至极,一出门就吓了瘸子一踉跄,一路上搂搂抱抱的男人女人齐齐让开一条道。 史进看到那两人,早把父亲的叮嘱抛到脑后,只想shā rén,这匣子里的人参可是给母亲续命用的,被这两个腌臜泼才拿在手中把玩,像是个玩物,笑声像是指甲挠门一样刺耳。史进血液翻涌上脑,太阳穴有节奏的跳动着,冲上去就要抢匣子,两个人立刻散开,史进扑到薛蛮身边,薛蛮就把匣子扔给董二,扑到董二身边,董二又把匣子仍回去,反复几次戏弄史进,史进被惹的恼火,张牙舞爪扑向董二,董二乐了,心想,这种小娃娃怎么能得罪到赵公子,看来,他的狐朋狗友们在叙述此事时,并没有告诉董薛二人史进的本事。心中正想,董二手一滑,匣子掉进护城河中,史进爬过去,月光下,河水像是一滩黑墨,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万物,匣子扑通落水,就再也不见踪迹,如今不是汛期,河岸离水位线有一人多高的距离,史进也不会游泳,正无可奈何,忽然一道人影从桥头跳下,噗嗤一声打碎河里的月亮,黑漆漆的河水里冒了几个泡泡,水面平静了三四秒,那人翻出来,像是一条大鱼,她扬起手,正是那个匣子,“快逃!”喊完这声,脑袋往河里一钻就没影了,只有水中一串串波纹显示着她游往的方向,那二人都看呆了,楞了一会,董二先反应过来,“史进呢?你小子别跑!”。 史进那里要跑?他已经在月色中看清水下的人是李瑞兰,心早就放到肚子里,他回身拿起火把,想看清这两个混蛋的长相,也让这两个人看清自己的脸,免得在黄泉路上迷路。 跳动的火光中,收起愤怒的史进的脸,又恢复了可爱的娃娃脸,史进也看清两人的样子,董二,生的人高马大,肚子突出了,肚皮差点盖住膝盖,四肢却短小无比,让人怀疑他能不能摸到自己的肚脐,脸上满满横肉,看不出一丝善意,只能从位置,勉强从分辨出脸上那条缝是眼睛。薛蛮五短身材,瘦小的像一只脱毛的公鸡,鼻子很大,像是鸡喙,一对斗鸡眼,盯着自己的鼻头,喉结大的像鼻子,四肢佝偻,史进叹息道:“记住我的脸,黄泉路上找对人。” 那两人大笑,董二笑的像个牛皮大鼓,薛蛮笑的像个发情乌鸦,史进已经把火把扔到河中,呲呲几声,火把熄灭,两人笑声就尴尬的停了,四下没有任何声响,恐怖的气氛仿佛把聒噪的蛐蛐都吓到了。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不知道多久,董二大喊大叫,企图给自己壮胆,却依旧掩不住声音的颤抖:“臭小子,你在哪?别想跑。”,叫了数声,却没有回应,董二又喊薛蛮,他猛然发现,他的同伙早已不见踪迹了。 “啊!”,一道惨烈的叫声划破夜空,董二听出是薛蛮的声音,伸手前后摸索,“薛蛮,你在哪?薛蛮。”,火把刚刚熄灭的时候,董二两眼一抹黑,此时已经过去有一会,他终于能在月光下分辨出事物,只见薛蛮躺倒在地,两只手不断挣扎,史进一脚踏在薛蛮的左腿内侧,一只手拽着薛蛮的右脚踝,薛蛮嘴里不断发出凄厉的喊叫,董二摸出腰间的佩刀,也不抱着收拾史进的念头,只想一刀砍死他,刚才恐怖的氛围也让他心悸,正缓缓挪动步子,只见史进一使劲,奋力把薛蛮的脚踝向外扯,薛蛮不断升高音量,仿佛要把喉咙吐出来,史进不断撕扯,随着胯骨嘎嘎作响,忽然薛蛮忽然就不喊了,显然是疼的晕过去,史进的手依旧没停,依然缓缓扯着薛蛮的脚踝,董二此时忽然闻到一股恶心的味道,血腥c酒精c大便和人黄的味道混在一起,董二干呕了几次,随着一声筋骨断裂的脆响,他分明看到薛蛮的胯被撕开,血从薛蛮胯间流出,像是一条黑蛇蜿蜒爬向董二,董二心下一凉,转身就跑,史进一把扔了薛蛮的脚踝,不急不缓追向董二。 史进毕竟是九头蛇转世,夜晚视力好过常人,董二跑的一深一浅,一脚踏进一个小坑,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他分明能听到史进不疾不徐的步伐突然消失了,他大着胆子回头张望,没人,心中正疑惑,回过头正看到史进站在他的面前,董二险些晕过去,歇斯底里的喊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乓乓乓把头磕的山响,史进无动于衷,他有时候也有些怀疑,他的父母都是十分良善的人,上次诛杀九贼时,史太公也出声为大贼求情,而面对shā rén,他却显得有些凉薄,他也不是不能原谅这两个实际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的人,只是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史进觉得当下不杀此二人,像是今天就过得不整齐,是香苑的教育,还是这外面的世界,让他如此凉薄。如果是在家,在史家庄那个山沟沟里,他曾为冻死在山里的鹿感到伤心,如今面对一个磕头求饶的,活生生的人,史进心中虽然想了很多,手中动作却少有犹豫,抄起掉落地上的刀,砍向董二的脖子,几乎同时,史进一步跳后,竟没让一滴血沾到自己,没去处理两具尸体,史进转身就走,距李瑞兰游走,过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回 点绛唇夜赠藏海贝 荧光月顾怜佳rén miàn 上回书说道,史进杀死两个偷匣子的衙役,转身快步往住处走,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匣子,那里面可是装着给母亲的药,在史进心里可比那两条命要紧的多,毕竟辽参要延续的是一个好人的生命,而死在护城河桥的两个,不知道要害了多少好人。 史进走回到城西的烟花柳巷,脸上褪去狂怒,又恢复了可爱的娃娃脸,街上溜达的众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史进只能从这些大人腿间钻来钻去,好容易回到院子,李瑞兰家的屋子里,油灯呼一下熄灭,隐约传出几声笑,瘸子一脸晦气的坐在院子里劈柴,嘴里嘀咕着什么,忽然屋子里传出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喊叫:“瘸子,安静点。”,瘸子立刻谄媚的说:“好的,爷。”,悻悻的抱起柴草走到偏屋。史进走进阴冷的屋子,没有一点人气,显然李瑞兰还没有来,史进点起油灯,正此时,李瑞兰呼啦一声闯进来,浑身湿哒哒的,头发上的水滴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喘着气,腋下夹着那个匣子,两人四目相对,李瑞兰一个健步冲上来,呼吹灭了油灯,手指比在嘴上,小声的说:“嘘,别让瘸子发现我。”,果然,此时瘸子呼啦推开门,在院子里四下张望,李瑞兰蹲在炕沿下,略等了一会,直到瘸子回到自己的住处,李瑞兰才呼一声吐出气,仰头看看史进,两人相视一笑。 史进仔细看了下李瑞兰的长相,湿哒哒的头发上沾着几根水草,忽闪着眼睛,亮亮的像是两颗夜明珠,正甜甜的笑着,也不知道在乐什么?史进还看到李瑞兰略微有些发抖。李瑞兰也看看史进,敦实的小孩子,厚实的像个小牛犊,还没有自己的肩膀高,银盘似的面盘,脸上的稚嫩说明着他的年纪,面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煞是可爱。 李瑞兰仍是蹲着,像是大人和小孩说话那样,一手拉起史进的手,另一只手捂着史进的后背,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 史进其实不喜欢别人当他是小孩子,但是看着李瑞兰瑟瑟发抖的肩头,心中一阵温暖,咧开嘴笑着说:“我把他们的火把扔到河里”,史进没忘记杀死九贼后众人对他的害怕,说道这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说我把那个贼撕碎了?这恐怕会吓到李瑞兰吧,此时李瑞兰捏了一下他的脸,接话道:“哇,你好机灵啊。”,史进一笑,没有说下去。 李瑞兰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史进内屋,不断张望着屋外,“史进,史进,你帮我去厨房取一身干衣服,很好找的,然后送过来。”,史进点头,李瑞兰又补充道:“小声点,别吵到瘸子。”,史进也做出蹑手蹑脚的样子,声音并没有变小多少,李瑞兰还是笑,转身走进内屋。 史进走出自己的屋子,听到李瑞兰家放肆的笑声,似乎还能听到睡在柴房的瘸子晦气的嘟囔,史进并未理会,直走到厨房,他知道,李瑞兰平时就住在厨房,内里锅碗瓢盆都已经洗刷干净,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灶台上,角落柴草堆旁有一个及脚踝高的破木塌子,靠外一边,被硫烟熏得发黄,被褥像是纸薄,仍被整整齐齐得叠好,枕头打满补丁,史进开始翻找衣服,不几下就找到,这何止是好找,分明就只有这么一身,也是整齐叠好,放在枕头边,史进抄起这身粗布襦裙,走出来,月亮已经挂在正当空,院子里洒满银霜,是夏末特有的亮度,史进此时才能看清衣服的颜色,红不红,蓝不蓝的,可能原本是枣红色吧,不知道洗过多少次,退成如此怪异的颜色。 史进走回屋子,发现月光照进屋子,熟悉的屋子显得十分陌生,史进很少如此晚睡,从没见过此时的月光,这让他想他出山那一晚,似乎也是这么亮的月光,这时,内屋虚掩着的房门内,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史进推开门,看到李瑞兰正坐在一个小凳子上,脚边一盆清水,李瑞兰一丝不挂,细细洗着身上的污泥,,湿哒哒的脏衣服也叠放整齐,放在脚边,转头对史进道:“带shàng én。” 史进的小屋子倒是什么生活用品都有,水缸c水瓢c铜盆都在在这间内屋,刚来时,史进把水缸挑满,却是从没用过,毕竟他吃喝都在史太公那院,说来,众人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你怎么也不避避人。”史进蹲下身来,双手支起小脑袋。 “小屁孩。”李瑞兰鼻子里挤出一个轻蔑的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看着史进稚气的脸,这孩子不及她肩高,平时在街口的大澡堂,她也见过妇女们带七八岁的小孩去,心下只把史进当做个机灵的小鬼头,并没觉得什么不妥,小屁孩三个字没思考,略带鄙夷就脱口而出,怀着逗一下这个孩子的心情,又补了一句:“没见过么?” “没见过。”史进实话实说,依旧蹲着看。李瑞兰这样的坐姿比先前更显得纤细一些,干净的脸上,眉眼清秀,眸子很亮,鼻头上的污泥还没洗去,略显俏皮,腿根上有一片疤痕,像是很小的时候就留下的,背上有几处淤青,看起来是新伤,李瑞兰略有些慌张了,生在娼门,她是很早就清楚男女那些事,不自觉把正搓着双脚的双手慢慢的拢回胸前,略做遮挡,慢慢的转身,只把背朝向史进,又尴尬得笑了一下,看着有点傻,史进看了一会,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了。” “那个匣子对你很重要吧。”李瑞兰说道,看着史进稚嫩的脸,心下仍把他当做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遮挡在胸前的双手安心地放下啦,嗖嗖嗖搓了几下脚踝下的污泥后,还闻了一下手,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仍不忘有一搭没一搭和史进说话:“是不是啊,那个匣子里装着什么啊?”。 史进站起身,把衣服放在一个xiāng zi上,说道:“一会再聊吧,你先洗着。”,说完转身走出去,最后看了一次李瑞兰脸上傻乎乎的笑,带上房门。 不一会,李瑞兰就出来了,换上了干净利落的衣服,手里端着盆,把水泼到门外,还警惕地看了看自家的房门,生怕被人发现似的,盯了一会,院落对面没什么动静,笑纹立刻爬上眼角,三两步走到史进旁边,像是在自家一样:“诶,盒子里是什么,给我看看。”,史进正擦拭着盒子,也正要打开检查辽参有没有受潮,“人参,给我妈妈治病用的。” “哇,厉害。”李瑞兰说道,史进也不知道哪里厉害,转移话题,“你游泳游的真好。”,这是句真话,李瑞兰立刻挑了一下眉毛,下巴扬的老高,骄傲的没的说,“那是!我本事可大了。”,这之后,史进听到一段滔滔不绝的吹牛,李瑞兰讲述了她的无与伦比的天赋和学习游泳的机缘,史进听着,却不是一个欢快的故事,李瑞兰生在的这个地方,太凶险了,她从小就生长在瘸子的棍棒和母亲的漠不关心之中,她熟知这城西的柳巷里所有能躲藏的犄角旮旯,能钻的狗洞,能爬的断墙,都是为了躲着瘸子,瘸子是个没出息的人,不然也犯不着让老婆养着,这里的众人都能欺负他,他也只能唯唯诺诺,只有在李瑞兰面前,凶的像是一条恶狗,打孩子,这似乎是他作为男人这辈子的唯一的尊严,李瑞兰东躲西藏的本事就被这样练出来,但仍旧免不得被堵住挨打,十二岁以后,有些狗洞,李瑞兰再也钻不过去,但是要躲的东西,只多不少,随着姿色越发的靓丽起来,觊觎她的人不在少数,虽然英明的皇帝给民间留了一个雏儿十四岁卖身的风俗,却也挡不住那些醉汉,幸亏,东平府的那些土皇帝少有来这里玩的,要不然,纵使她有千般的身手,也躲不来。游泳,就是那时候学会的,遇到逃无可逃的地界,扑通往水里一跳,李瑞兰心下就无比安宁。当然,李瑞兰没有集中讲述自己的悲惨,她只是眉飞色舞讲述自己飞檐走壁,尤其是钻入水里的畅快,那些窘迫的处境,只有在不说牛皮就吹不下去时,才会略略提一下,不过史进心下也猜到七七八八。李瑞兰话里不免有些有些夸大,说道自己一跳翻过三尺高的墙时,自己都有点心虚,偷眼看着史进,史进一脸“好厉害”的表情,李瑞兰窃喜,小屁孩的印象又加深几分,把比划墙高的手又抬高了几分,史进确实是相信的,因为他也能,而且索超还要更厉害,莫不说三尺的墙,就是四五尺的,索超略使出力气,也能嗖嗖爬过去。李瑞兰这一番说,排练了很久,她没有朋友,这巷子里的人几乎都没有朋友,无非是都是些夹缝求生的人,哪来什么朋友,李瑞兰很早就盼着,能有一个人,和他像这样说说话,要说的内容,她老早就练的滚瓜烂熟,像是相声里的贯口,其实她真正想的,是和小苏学聊这些,就是街口那个蜜饯铺子掌柜的儿子,只是,每次见面都只能略说几句,她这番冗长的叙述,一直没有机会讲,少女情怀,情窦初开,她是喜欢着小苏学的,如果见面,要讲什么话,摆什么表情,晚上她都会在厨房那个破塌子上想好,想着小苏学会怎么回应她,然后咯咯傻笑一阵。虽然不是最想倾诉的对象,李瑞兰还是很高兴,看着史进,眼底写满喜悦,这是她第一次对着活生生的人说这么多话。 史进听完这番话,有点像刚听完村里的戏,有几处完全不合常理的地方,他心下也知道,虽然年纪上要小李瑞兰很多,但史进可是走南闯北,听过见过不少事,而李瑞兰人生的前十四年,都在这个柳巷里东躲西藏,也许一辈子都囚禁在这里也说不定。“诶,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找我麻烦?”史进问道。 “我偷偷溜进去看到那张纸条了。” “哦。“,她居然认得字,史进心下想着,又问“那怎么不去找我爸爸,今天这样多危险啊。” “嗨,正要去报信,被瘸子逮住干活去了。”李瑞兰一脸遗憾,她也管她爹叫瘸子,从不喊一声爹,“干完活已经挺晚了,外面客人太多,我走不出去。”,史进略有些疑惑,外面客人多,怎么就走不出去了,头一歪,露出不解的神情,看到史进的疑惑,李瑞兰略有些局促,忙说:“反正就是走不出去。”说罢急忙转移话题,“我就从墙后那个洞爬出去,溜到护城河桥,原本想着拉着你游回来。”,史进笑着说:“哇,你胆子很大啊。”,李瑞兰听到赞扬,脸上的局促一扫而光,耸了耸鼻子,又恢复了骄傲的表情,李瑞兰走不出去自然是有缘由的,自她长成半熟的女儿样子,街上那群猎艳的客人就没少在她这下功夫,要是被纠缠上,可是麻烦,她可没有力气摆脱一个成年男子,有一次,她被几个醉汉堵在墙边,其中一个掐住她的小脸,用舌头从锁骨舔到耳后,最后伸到她嘴里,灵活地转动,其余的人,摁定她的四肢,不断发出淫笑,此时,还是陈兰挺身而出,一盆脏水泼了那些人一头,李瑞兰趁乱逃走,再也没在人多时出过门。其后那几人就纠缠上陈兰,陈兰泼辣至极,一直怒骂,陈达想上去帮手,被一把推到马槽边,晕了过去,陈兰那晚就被这群人糟蹋了,为首的城里布庄老板的儿子,马三那天也在,他没有参与,却也没有阻止,也跟着众人一起笑,一起观赏陈兰屈辱的表情,众人提提裤子走了,马三倒是留下一锭银子,陈兰愤怒的扔出去,又被她爹捡走。李瑞兰感觉很对不起陈兰,虽然陈兰的坚强的像是无事发生,甚至陈达醒来,她也没和弟弟说起,但李瑞兰心里却是愧疚无比,说来,这不过是陈兰娘亲上吊前天发生的事,距今也不过半个月。 李瑞兰想到这些,怔怔地出神,都忘了说话,想起,自己七夕后便要十四了,她可能也免不得成为像这街上所有女人一样的人。史进推了她一样,她愣愣的看着史进,“我说到哪了?”。 “说你不能上街,然后从墙后狗洞钻出去救我。”史进回答。 “听陈兰说,你们会把他姐弟带走,是吗?”李瑞兰问,史进答道:“这几天爹爹承蒙他姐弟二人照顾,如果他们想走,我们自然会带走。”,李瑞兰心里一阵喜悦,这也算好人有好报吧。接下来,史进又和她说起自己的故事,天南海北,各州府县,说道兴起,还从货物里拿出一些本地没有的玩意展示,每人男人内心都有炫耀欲,这个亘古不变。李瑞兰新奇的看着这些东西,听史进一一介绍,心里为陈兰姐弟感到高兴,虽然货物中农具铁器居多,但也不乏女儿家用的东西,华美的衣服绸缎,她好奇地问东问西。 “你们庄上,女人也干农活?” “是啊,好多农活都是女人家在干。” “你妈妈真的是自己跑到夫家拜天地的。”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 “哇,真厉害。”李瑞兰太佩服史夫人了,要是有一件红衣裳,她也像仿效史夫人,直接走到小苏学家嫁给他,想到这,又傻乎乎的笑起来,李瑞兰很喜欢幻想,在脑内,她可以构建一个让自己感到安心的世界,在现实中,她只是一个贱籍子弟,人家小苏学却刚刚考了明经,明年就要考秀才了,她知道,他俩不可能,小苏学平日对她和颜悦色也不过因为他是个体面的人,小苏学对所有人都这般,从不伤任何一个人的心,驳任何一个人的面。 这时,史进又翻找出两个小贝壳做成的胭脂盒,比指甲盖稍大点,里面是胶州特产的胭脂,据卖家说是牡丹花和珍珠粉磨制的,卖的很贵,史太公呲牙咧嘴了好久才下决心买了,史进印象深刻,“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贝壳,里面是胭脂。” “胭脂是这玩意里长出来的?” 这可把史进问倒了,他不清楚胭脂是怎么来的,拼命回想着卖家的介绍,说:“贝壳是海里长的,海在胶州那边。”,史进只能想到一句说一句。 “海?生盐的那个?” “对!” “原来它在胶州啊。”李瑞兰若有所思的说着,“海可真厉害,不仅生盐,还生胭脂。” 史进无语,他也不清楚胭脂到底是树上结的,还是海里产的,盯着贝壳瞅了瞅,递给李瑞兰,“你试试。” “真的?” “没关系。” 李瑞兰用小指间轻轻擓了一抹胭脂,点在嘴上,月光下,屋内的一切都是黑白灰色调,只有李瑞兰唇上一点是红,李瑞兰拿起一面铜镜,自己把自己惊了一下,本来,她就对自己的长相十分满意,没想到只不过是一抹胭脂幻龙点睛,像是衔着一颗熟透了的樱桃,李瑞兰旁若无人的换着表情,欣赏自己,直到史进伸手想要拿回胭脂,李瑞兰下意识就一把捂住,两人尴尬对视,李瑞兰眨巴眼睛,写满不舍,缓缓松开手,史进心软:“送你吧。” “真的?”李瑞兰以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 “真的,就算答谢你救命之恩。” “哇。”,李瑞兰常用的语气词,眼睛滴溜溜转着,上下扫视史进,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了,史进已经躺倒在炕上,困的不省人事,只觉得有人轻快的拍打他的肚皮,哼着哄孩子睡觉的调调,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回 四家实力浮出水面 陈兰臆想空吃干醋 虽然睡的很晚,不过这一觉却异常香甜,自从出山,史进风餐露宿,军营,旅店,车板上,史进不知道过了多少夜,耳边尽是嘈杂,虫叫,兽啼,深山里还有不知道的怪声,尤其是驻进东平府柳巷内,夜夜笙歌,吵得人心烦。但是今晚,史进却享受到许久未有的宁静,就像之前在家,伴着母亲的哼唱,听着窗外父亲有节奏的推磨声,沉然入眠。 第二天,陈达过来,喊史进去吃早饭,史进睁开惺忪的睡眼,额头挂着丝丝细汗,看着屋内,衣服货物收拾的整整齐齐,被子盖在身上,边沿还被塞在身下,裹的严严实实。显然都是李瑞兰的杰作,史进走出院落,回身望了望,没有看到李瑞兰,史太公屋内,杯盘已经摆好,史家庄众人坐定,看来气色都不错,太公伸伸筋骨,满脸笑容,对史进说道:“收拾一下吧,在这再停天,把要买的东西置办好,咱们就回家。”,这时,陈兰围着围裙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热腾的炊饼冒着白气。众人很不好意思,史太公说道:“小兰,你也坐下吃吧。”,陈兰笑盈盈的说:“不忙,还有两个菜。”,众人又是一阵过意不去,说来他们也没给这两姐弟什么好处,不过是舍了一间柴房让他们住,留他俩一口吃食罢了,然而这几天两姐弟无微不至照顾众人,陈达负责跑腿,陈兰每天打火做饭,晚上给诸人熬药,换药,打热水,给年长的几位洗脚,很晚才睡,却一句苦都没叫,忙的不亦乐乎。来喂马的小二和史太公说过,陈兰是个泼辣的人,史太公一点都没感觉,不过,史家庄的李二却体会过,一次陈兰给他换药,李二一时没忍住,摸了陈兰的小脸,被陈兰一把掐在伤口上,疼的他出了一身冷汗,不过第二天,陈兰就当无事发生一样,还来给他换药,李二却再也不敢动手动脚,史太公啃着馒头说:“小兰真是个体贴的孩子啊。”,众人中大多深以为然,却有三四个露出尴尬的表情,不自在的附和着,看来是和李二有相似的经历。 史进三两口吃完一盘炊饼,咕嘟咕嘟喝完一碗麦麸粥,袖子一抹嘴就走出去玩了,陈兰端着菜走进来,“大郎,菜还没齐。”,史进喊了一声:“吃饱了。”,头也没回就小跑出去,陈兰面露遗憾,嘟囔了一声:“是我的拿手菜呢。”,砰一下,重重的把菜碗钉在桌上,吓了李二一跳。 史进这么着急,是有缘由的,听到太公说再有天就走,他猛然想起,自打折齐眉棍,他一直没有买到趁手的兵器,他准备赶紧在城里买一件,出东平府,一路到家,不是深山就是小镇,东平府再破败,也还是个大州府。走到巷口,看到李瑞兰端着醋钵,正和街口小苏学攀谈,有说有笑,史进定睛一看,李瑞兰虽然还是一身粗布襦裙,却有点不同,她唇上点了胭脂,比平时更为光彩照人,小苏学虽然和她熟,此时却显得有点不自在,目光游离,不敢直视李瑞兰的脸。史进不知道为啥,略微有些气愤,李瑞兰笑着向史进挥了挥手,史进没作回应,转头走出巷口。 刚刚转出巷口,史进被个小叫花子搂住腰,“大爷,赏点吧。”,史进一把拽住小叫花子,笑着说:“是你小子啊!”,这人是史进的小兄弟,没名,大家都叫他油子,三年前来东平府逃荒,父母都死了,他就在街面要饭,东平府要饭的孩子很多,成了个小帮派,油子在里面算个小头目,两个就坐在街边一个摊子上,叫了些吃喝,油子蹲在板凳上,不用筷子,拿手就抓,往嘴里塞,口齿不清地说“大郎,我的兄弟在护城河桥发现两个死人。”,“哦,谁?”史进明知故问,“看着像董二,薛蛮,都臭了,身上的东西,我已经摸了,有三两银子呢。”,油子得意的笑,摸尸体,这也是叫花子们门路,三两银子,足够他挨过今冬,油子说:“兄弟我现在有钱了,这次我请你。”,史进大笑:“好!我就吃你一回。”,正吃时,一个官差服饰的人,一脸晦气坐到同桌,史进打招呼:“闫大哥。”,来人是本城一个牢头,父亲是本地孔目,是个铁面无私的人,索超的老相识,来人并不答话,自顾自喝了一碗酒,“怎么了,闫哥。”,油子问道,闫牢头回答:“晦气死了,昨天,王秀才打伤癞子,我们兄弟拿到牢里,今早被人捞出去了。”,王秀才也是本城一个纨绔子弟,花钱买了个秀才,而癞子是个疯癫的叫花子,是油子的手下,看来是冲撞了王秀才,油子急忙问:“癞子伤的重么?”,牢头回答:“还好,断了两根指头,周家兄弟已经给请了郎中。”,史进今天心情本就不好,听说自家兄弟吃亏,更是恼怒,“我天后就走,走前,咱们找机会收拾收拾王秀才。”,牢头点点头,油子却心下难过:“大郎,别了。”,“怎么?”史进疑惑,油子说:“你走了,我们怎么敌得过这些土皇帝,现在大家畅快,全凭你,身手了得,还有钱,你一走,我们只有挨打,还是不要再招惹他们了。”,史进也不是不明事理,听到此处,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烦死了。几个人不说话,汇合了众人,玩耍了一会,大家意兴阑珊,中午即便散去。 史进回到院子,内心烦闷,又看到自己的门虚掩着,这是又进了什么人?史进轻悄脚步,慢慢走进门,轻轻推开门,只看到李瑞兰一个人抱着膝盖,头什么埋在腿间,似乎有嘤嘤啜泣。史进的屋子从不打火做饭,即使在夏天,也略显阴冷,李瑞兰的双手,不自觉把膝盖又抱紧了些。 李瑞兰怕是今天又受了委屈,无处可去,于是躲到史进屋子里,瘸子懦弱,很怕史进,自然不敢到史进屋里找人,李瑞兰才得以在这躲了半天,她心中难过,又兼屋内阴冷,李瑞兰微微有些发抖,此时,觉得身边一股暖流,暖烘烘像是一个炉子,正烧着炭火,李瑞兰抬起头,看到史进坐在身边,连忙擦了泪痕,“你回来了。” “嗯,谁欺负你了,巷口那个小白脸吗?”史进问道。 “不不,和他没关系。”李瑞兰答到。 “瘸子又打你了?”史进又问。 “不是。” 史进只问了两句,李瑞兰眼中早又满是泪,咬着下嘴唇才没哭出来。史进也不出声,只是关切地看着她,李瑞兰突然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抱住史进的腰,头放在史进宽阔的背上,史进觉得背上有点烫,李瑞兰哽咽的说到:“小苏学,他订婚了。”,又是放声大哭,这是院子里传来瘸子的脚步声,李瑞兰拼命咬住嘴唇,迫使自己不哭出声,一下一下抽搭,史进也不动弹,就这样过了好久,史进身子已经僵了,李瑞兰才缓过来,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丢人,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史进hu一 d一ng一下肩头,问道:“那你以后还找他玩吗?”,李瑞兰摇摇头。“我不几天就要走了。”史进说到这,不知道接着说点什么了,他不几天就要走,心里总觉得,还有事未做,却说不上是什么,收拾王秀才?和赵阳武斗?采买货物?选购兵器?这些好像都不是,此时李瑞兰答话,又努力挤出一个笑:“嗯嗯,我知道了,接下来几天,我多陪你玩。”,史进一怔,这似乎就是他觉得未做的事,他想了解李瑞兰,平日看她逆来顺受,史进很是瞧不上,所以自来也没多和她接触,不过那一晚,李瑞兰孤身涉险去救他脱困,史进又觉得他很勇敢,晚上两人谈天说地,更让史进觉得她乐观直率,完全不像平日那般懦弱,史进很好奇,想多和她接触接触,李瑞兰提出,剩下几天多陪他玩,史进欣然答应,又问道:“你心情好点了吗?”,李瑞兰低头沉思一会后,笑道:“嗯,好多了。”,转头看向窗外,眼角飘过一起哀伤,低声自言自语:“本就是我胡思乱想的。” 史进给门换了新锁,也给了李瑞兰一把钥匙。说是多陪史进,李瑞兰每天还得忙活家里的事,瘸子早就在院子里喊上了,“死丫头,躲哪去了?”,史进推门出去,瘸子迎上来,不住朝屋内张望,满脸堆笑问:“小爷,有见过小女没?”,其实他是听到屋子里的哭声的,史进不带他,只是咔咔把门锁上,回身说到:“见过。”,瘸子狐疑,史进明目张胆,把女儿锁在屋里是什么意思,问:“在小爷屋里?”,史进把钥匙递过去,说:“你进入搜搜。”,瘸子吓得连连后退,忙说:“不敢不敢。”,李瑞兰就在屋里,史进见她今天心情不好,有心让她好好休息一天,两人一合计,史进把她反锁在屋里,自己出去办事,李瑞兰在屋里睡去了,史进屋里床铺干净,又无人打扰,李瑞兰在炕上打了几个滚,她从记事起,就没在这么干净的软铺上睡过,被子很厚,比她的草窝强万倍,李瑞兰盖上正准备睡,想起来自己的衣服很脏,沾着碳灰和油污,略一犹豫,还是把衣服脱了,赤条条呲溜一下钻进被窝,舒服的感觉让她觉得刚才那一犹豫真的好多余,多年来,李瑞兰都是和衣而睡,此番真是舒适到极致了,不过秒,李瑞兰就沉入梦乡。 史进出门先去找了癞子,看到癞子右手的断指缠着破布,正躺在草铺上说胡话,史进伸手一探,烫的像是个刚煮熟的鸡蛋,周围围着七八人都是叫花子,内里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在煎药,其他几个都是大孩子,正要给癞子换药,最大的一个孩子扑身压在癞子胸口,其他几人摁住四肢,剩下的一个孩子解开包扎,布条已经被脓血浸的如同烂泥,两根断指上露出白骨,正此时,癞子突然开始挣扎,扯着嗓子喊着“小人错了,大爷饶命,”,吓得煎药的小姑娘背过身去,紧紧捂着耳朵。 换药的正是油子,史进想也上去帮忙,却插不上手,癞子不停挣扎,喊叫,不一会就脱力晕过去了,油子抹了额上的汗,笑着对史进说:“弄完了。”,史进拍了拍捂着耳朵的小姑娘,小姑娘这才转过身,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不一会,闫牢头也来了,同来的还有好友周轩,就是那天替癞子请了郎中的,是周瑾的堂弟,家中是做屠宰的,颇有些资财,进了破庙,周轩把一些药材和半挂五花肉递给小姑娘,几人坐在癞子身边,史进先发问:“癞子能挺过来吗?” “难,怕是活不成了。”油子说,伸手把床破被子搭在癞子身上。 周轩说:“死马当活马医,治不好也没辙。”众人一笑,又看看躺倒的癞子,虽然晕了过去,分明还在均匀的呼吸,闫牢头问:“问清怎么回事没?”,油子答到:“癞子比以前更疯癫了,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听小花讲,似乎是摸了王秀才家布装门口的铜狮子,王秀才支使店里的人,用砖头敲了两个指头。”,这小花就是煎药的姑娘,那天他俩同行去讨饭,出了此事,众人齐齐看向小花,吓得孩子一溜烟跑了,众人笑,闫牢头又说:“董二和薛蛮失踪两天了,油子,你眼线多,知道情况么?”,油子抻展身体,故作潇洒的说:“死了,护城河桥,尸体已经被我摸了。”,周轩乐了,问:“怎么死的?莫不是淹死的?”,油子瞪大眼睛:“淹死,别脏了东平府的水!那薛蛮被人从裆撕开,董二被削去半个膀子。”,众人显然都是讨厌这两人,只有史进笑的尴尬,周轩半开玩笑的说:“怕是玉皇大帝也看不惯这两个混蛋,派个黄巾力士过来撕扒了他俩。”,史进低下头,油子看出不对,也没做声,众人已经聊起别的事,好一会后,史进抬头,说:“那两个,是我打死的。”,众人吃了一惊,一个小叫花子起身,忙把门阖上,闫牢头一脸严肃地问:“大郎,这可不能乱说。”,史进点点头:“是我杀的。”,周轩倒是好奇别的事:“你真的把薛蛮撕开了。”,史进又是点头,周轩不信,“大郎,你拳脚好,力气大,这兄弟们都知道,你能一次杀死两个恶贼?这我不信。”,史进一笑:“前几天通缉的九贼,也是我杀的。”,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腰包,“官家给的赏钱,三百两。”,众人骇然,一个小叫花子站起来,兴奋的说:“大郎这样好本事,能为癞子报仇了。”,油子长叹一声:“别傻了,史进兄弟在,带着我们打打赵阳的狗腿子出气,已经是有恩于我们了,怎么能让他涉险。”,众人不言语,油子接着说:“赵阳的狗腿子,也是没什么背景的小喽啰,我们敢和他们武斗,无非因为赵阳也不把他们当人,懒得事事都管,可你们要明白,如果是得罪了那些真的有钱有势的,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史进兄弟本事再大也没用。”,众人都默然,赵阳,王秀才,小王孙,马三,显然都是那种真的得罪不起的有钱有势的人,赵阳是董平的外甥,他家一系盘紥在东平府的守军,部队中百夫长以上的,都是他们家族的亲信,索超要是在此从军,一辈子都当不上参将。小王孙方朴,是本城大地主的方质的长孙,城中一半的房产都姓方,是数一数二的头脸人物。是东平府首富,东平府连年饥馑,马家做的又是粮食生意,常年囤积居奇,和本府王太守暗通款曲,合起伙来大发横财。王秀才家,开一个布庄,看似没什么家势,实则不然,大zh一u nián间,王家的先人救过柴世宗一命,还给行军至此的大周部队捐了很多银两,大周天子感念他家的恩德,下令铸了一只铜狮,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钉在王家布庄的门口,头牛拖拽,纹丝不动。从那一直到宋,地方上大小官员升迁调动,总要来王家布庄裁一身衣服,图个好彩头,久而久之,王家这个布庄成了个名流会所,王家老爷子在布庄附近购了一个大院子,做成吃喝嫖赌俱全的会所,各界名流都来聚会,城西是穷人喝花酒的地方,富人都来王家开的会所来玩,所以王家人脉关系很广,朝中,地方都有他家族人当官,说起来,本城的王太守,还是王秀才的远亲,按辈分应该管王秀才叫太爷爷。 众人情知,癞子没被当场打死,已经是xg ,怎么报仇,若是也打断王秀才两根指头,恐怕这全城的乞丐,闫周二人,索超的旧识,史家庄一行人,都要搭上命了,其实,王秀才的两根指头,未见得金贵,只是,你要是打了,就是挑衅整个东平府的秩序,这个秩序中所有的既得利益者,地主,奸商,贪官,会联合起来拼命扼杀这些反抗。 无语好久,油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对史进说到:“兄弟莫要自责,这几天来,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说来我们已经习惯了。”,史进正要说点什么,油子接着道:“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学索超哥哥,别的州府谋个生路。”,史进豁然开朗,补充到:“来渭州谋生最好,我家就在华阴山下,兄弟们有个伴。”,众人哈哈大笑,周轩还问史进庄上可缺杀猪的,史进说,正好少个杀猪的,众人都乐,此时正午刚过,小花已经把半掉五花肉用泥巴包了,放入火寮中烤了,众人香美的吃过就散了。 这次交谈,算是接了史进心里的疙瘩,早上他还有些想不开,现在却不然,天生人双手双脚,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等油子他们再长大点,膀子上力气长全,天下之大,还愁找一个卖力气吃饭的地方?为今之计,不过是略略躲着点害人的豺狼,马三已经找过史进,史进也决定给他这个面子,暂时不去主动招惹这些人,想来这几天也把赵阳的狗打的够呛,这余威也够震慑这帮狐假虎威之徒挺久了吧。 一路哼唱,史进回到太公院子里,准备吃晚饭,陈兰正在打整汤水,看史进来了,忙笑盈盈的迎上去,“大郎来了。”,“陈兰姐,有吃的没,我有点饿。”,陈兰忙说,有有有,给史进端来一碟羊杂,一脸得意望着史进,史进坐下就吃,连连称赞,陈兰绕到史进身后,却发现背上有个唇印,陈兰当时就不淡定了,陈兰一直在为前途考虑,她今年十三,这个年纪,跟着去了史家庄,要是过继给谁做闺女,年纪怕是有些大,只能嫁人,这队人中,陈兰都一个一个盘算过,年纪相仿的李二等人,太猥琐,长的还丑,陈兰虽然是个娼门出身,毕竟有模样有身段,看不上李二等人,其他年长些的还好,不过都老实巴交,不像是会纳妾的脾气,史太公年纪大,不过一表人才,身材魁梧,要是能给史太公做个填房也不错,不过这些选项都不如史进,虽然她比史进大些,不过也算是一代人,她打听得史娘子比史太公大,又拿话套史进,推测史进可能也喜欢年纪比他稍大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些信息让陈兰一早就瞄上了史进,平时殷勤的照顾,刷好感度,史进反应平平,让她很是焦急,她曾经认真的思考过,直接半夜过去,钻到史进被窝里把他办了,后来却没实践,因为她不确定,岁男孩的鸡儿能不能使。 所以,陈兰对于接近史进的女性,十分警惕,上次小花来找史进要吃的,差点被陈兰的眼神杀死。 “大大郎,你背上怎么有个唇印?”陈兰装作不动声色的问。 “李瑞兰的吧,今天中午,她爬我背上哭来着。”史进边吃边说。 “哭?为什么哭?”,陈兰忙又问。 “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她,她只说说小苏学订婚了,却没说她为什么哭。”,史进这个年纪,还搞不清楚李瑞兰对小苏学的情愫,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因果关系。 陈兰心里更不淡定了,好你个李瑞兰,居然玩失恋求安慰的把戏,强忍怒火继续问道:“那她为什么找你?” “我俩关系好呗。”史进回答。 “你打碎她一个酱油瓶,就就成好朋友了。”,陈兰难以置信,她的情报还只停留在那个雨天,史进赔了瓶酱油给李瑞兰那时。 “后面还出了好多事。”,史进也不避讳,把那夜他打死董薛二人,抢回匣子的事说了一遍。 陈兰捂着胸口,感觉压力好大,美救英雄啊,这可怎么办?哆哆嗦嗦的说:“之后呢?”。 史进有接着说下去,说到李瑞兰在他屋里洗澡时,陈兰觉得自己输了,高手啊!她一直觉得李瑞兰是个傻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个绝世高手,美救英雄,春光乍现,假装失恋,这可是高级招数啊,这一套操作下去,史进不得被乖乖就范。陈兰只觉得自己平时的殷勤太小儿科了。 陈兰已经站不稳了,当史进说到他二人约好这几天一起玩时,她已经认准李瑞兰在和她抢史进,而且自己已经先输了一阵,惨败!陈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她在哪?” “诶呀,她在我屋里,应该在睡觉吧。”,陈兰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大跨步往史进院中去,弄得史进一阵莫名其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回 前缘伏笔绵延成线 枯草仙子神功助力 史进正是盯着王秀才,只见他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哆嗦,他又看了看狮子,盯着上面的“大周显德年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骨碌爬起来,指着史进鼻子骂道,“你个小畜生,你想造反!”,史进大笑,一手拽在狮子的腿上,另一只手推在狮子的底座,王秀才大笑:“这御造的圣物,岂是你小子能扳倒的!”,店内,又出来几个抄家伙的小厮,正要动手,看到史进在推那狮子,都放下u qi,准备看笑话,史进大喝一声,身上暴起青筋,撑破臂上缠着的绑绳,狮子纹丝不动,众人一阵哂笑,王家曾想把狮子拉走,放到庙里供起来,结果五头牛都拉不动,这时史进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白肉,小腹上瓷实的腱子肉紧紧绷着,胸口如同扇面,双臂肉呼呼的,和一般的胖小子别无二致,史进又挽起裤腿,然后说道:“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帮东平府的百姓,扳倒这个畜生!”,说完史进又大喊一声,双臂环抱狮子腿,往后扯去,额头上暴起青筋,脸上涨红,身上的青筋也凸起,使劲一会以后,就看到本来圆乎乎的腰腹和手臂上的皮肤渐渐绷紧,原来是皮下的肌肉鼓了起来,手臂和肚子内像是铁块一样撑起来,把外形塑得棱角分明,狮子已经开始微微震颤,升祥号屋檐下簌簌落下灰尘,史进背上咕嘟咕嘟响了几声,突出来六条横肉,众人已经慌了,王秀才大喊:“快快!阻止他!!”,此时却已经晚了,史进血管中热血奔流,突在身上像是九条青龙在皮下游弋,史进用力直起双腿,狮子已经微微抬起,这凶神恶煞的狮子脸上像是露出惧意,突然一声炸雷,乌云蔽日,霎时就天雷滚滚,下起瓢泼大雨,街上的行人纷纷跑到街边屋檐避雨,仍是盯着史进的动作。 拳头大的雨点一下一下敲在史进背上,雨水嗖嗖蒸发,冒着白气,史进大叫一声:“起!”,只见地上咔咔裂开一条缝,像是地底下流动着一条巨蟒,直扑到店内,叮咣一声巨响,简直地动山摇,那铜狮子山崩一样倒地,就见狮子粪门底下,塞着一根镔铁大棍,一头插着狮子,一头钉在地面,原来是这大棍的固定,才让狮子无法移动,此时被史进翻开,上头仍插在狮子体内,下头翘起地面的石板和泥土,史进伸手去拿,只感觉铁棒寒气逼人,和史进滚烫的手掌对撞,更是刺骨寒,史进用力一抽,把镔铁大棍擎在手中,狮子少了这根脊梁,随即碎成一滩,王秀才吓的哇哇大叫,只听得史进喊道:“里面的人,快出来。”,众人一愣,随即听到房屋嘎嘎作响,霎时间地动山摇,原来这铁棍还和地基相连,史进取出,地基不稳,就在众人慌忙跑出店铺一刹那,升祥号像是一个巨人跪倒在地,扬起的粉尘迅速被雨水镇压,一时间看去,像是已经破败很久的残垣断壁。 众人呆呆看着史进,就见史进直起腰,史进走到李瑞兰面前,李瑞兰觉得史进像是竹节拔高一样,似乎长高了几分,之前只是李瑞兰肩头高,现在居然能平时她,身上散发着热气,体内像是翻涌着融化的铁水,每一次呼吸都喷吐着灼热的气息,直勾勾看着李瑞兰,眼底像是被热血烧红,眼神中都是霸气,手中捏着那件红衣,显的很小,像是一块布头,史进伸手递给她,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送给你。”,李瑞兰激动的热泪盈眶,犹豫着伸手去拿,把那件衣服拢在胸前,也直直看着史进,群众此时发出一齐齐的喝彩,一群叫花子喊的最激动,这些都是史进的小弟,其中一个好像有点疯癫,一步跨到狮子的残骸上,啐了几口。男女老少齐齐呐喊,都是一个好字!王秀才身边四五个小厮,此时只能护着王秀才,生怕群情激奋,过来群殴王秀才,王秀才看到晕倒在地的来福已经被众人踩的一身脚印,王秀才嘱咐一个小厮:“快去校场请赵阳哥哥来!”,一个机灵的叫花子看到,随即跟上去,史进此时正慷慨,把那条铁棒端起,上下打量,这根棍子乃是镔铁打造,通体雪白,像是银造,挥舞几下,并无一点韧性,上面有青色暗纹,是九条盘扎的的龙,形象质朴,云纹遮盖,恰似史进身上血管的布局,史进看看身上,刚才发力,身上暴起的青筋没有消散下去,就像恰似龙纹刺青,居然和铁棒上的布局及其相似,这正是天注定,宝器终归英雄手,杀翻世间不平事! 正在此时,一个叫花子连滚带爬跑来,大喊:“大郎,赵阳带人杀过来了,已经走到烟雨楼了。”,叫花子在城中眼线广布,早就发现赵阳带着二三十人风风火火的赶来,各拿了枪棒,史进对陈李二人道:“你俩暂避一下。”,史进怕是今天又要大开杀戒,于是对跟在身边的兄弟说到:“你们也走,我自己应付的来。”,几个乞丐和黔首却不,为头的是油子,说到:“大郎,我们知道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只是你替我们抱不平,我们没有出力就走,是什么道理?空叫世人笑话!”,史进感慨,仗义总是屠狗辈,负心每每读书人,乞丐,黔首,小吏中,总有这些讲义气的,反倒是那些自封人上人的,总是看不起这,看不上那,一身优越感,为人做事,最为龌龊!史进说:“好,一会打他个天翻地覆!让他赵阳一辈子做噩梦都梦到今天!”,油子对众人说:“怕了的,不敢去的,不方便去的,无论何故,统统留下,兄弟们不埋怨。”,众rén iàn面相觑,谁也不想在群情激昂的头上泼冷水,正此时,周轩周屠户一步跨出,拱手道:“大郎,哥哥不便一同,你们好自为之。”,内里有几个正待要骂,史进早已走过去,握住周屠户的手:“那就拜托哥哥照应留下的兄弟。”,周轩说:“好。”,史进转身,一百多人里,最后跟着史进的,也是二三十人,其余的都留下了,周轩组织大家散去,另寻地方碰面,约上闫牢头,商量事发后如何应对。史进转过几个巷口,觉得背后有人,在个拐角处停下,示意众人安静,听得外面噔噔的脚步声,一个少女愣头愣脑撞进史进怀里,史进一看,程五魁。史进道:“跟着我做甚。”,五魁只是一脸崇拜看着史进,半晌才说:“就是跟着你啊。”,史进扶额,对身侧一个人说道:“牛儿,把这个小丫头送走。”,身旁一个矮壮的小伙抄起五魁夹在腰上就往回跑,五魁也不挣扎,只是喊:“你叫什么名字?”,史进回答:”海捕文书上自己去看。”,众人笑,人群里,史进又看到陈达也跟着来了,略一沉思,说到:“陈达,你回家去,把行李都打整好,告诉你太公,史进闯祸了,要他即可回家,切勿多留。”,陈达点头也走,油子疑惑的问:“大郎,你今天要杀赵阳?”,史进回答:“以防万一。”,油子懂了史进的意思,若是能,打服他即可,要是赵阳不依不饶,少不得恶斗,有个万一出了人命,也好早做打算,看来无论好坏,史进都准备一个人背了,所以让家人快走。 行不多时,两波人就在一个狭窄的巷子相遇,正是烟雨巷,那边为首的正是赵阳,双手各持一把点钢枪,也是学他舅舅的双枪套路,见他一身白袍,披了半幅盔甲,没戴头盔披风,只是兜鍪铁牌护心,脚下骑兵靴,膝盖上两块犀牛皮遮住胫骨。他眯着眼看向史进:“嘿,你就是史进?”,史进答到:“正是!”,赵阳可乐坏了,连称有趣,笑得前仰后合,这几天,小王孙送给他的雏儿早就玩腻了,昨夜赵阳找了个雏儿伺候,翻来覆去就是那十来个花样,无聊透顶,一丝爽快也没有,感觉一股无名火憋在丹田,三个时辰也不出来,气的赵阳扇了那雏一个巴掌。今天,有趣的事就找shàng én了,你说赵阳能不欢喜?两条钢枪扫开左右,“你们都别动,这个命我要了。”,油子提醒史进:“大郎小心,赵阳有些本事,当年索超哥哥也打不过他。”,史进心下一惊,索超的本事他领教过,不用全力,单手打他五个不成问题。但是史进还是走上前去,赵阳双枪齐下,奋力一辟,史进举棍招架,一次过招,史进只觉得,赵阳并没有什么力气,索超的气力绝对抵他十个赵阳,其实,索超出走东平府前,也只是个普通的健硕小伙,赵阳好勇斗狠,心里没有畏惧,自然下手没轻没重,索超怎么打的过这种亡命之徒,但是军中专业的训练,索超早已今非昔比,力气,武功,心性都已经是完美的shā rén机器,史进昔日正是和近乎完美的索超切磋,所以败的极惨,不过史进的实力也不是大名府那时的水平了,树林里杀死的那兄弟九人,正是一条孽龙的九个儿子,杀死那九人的血喂饱了史进体内的九头龙,功力大增,那次以命搏杀,也让史进心性成熟起来,出山以前,香苑给史进吃了三屉馍,分别是九牛二虎一龙,只要合适的引子,史进就能拥有九牛二虎一龙之力,树林诛杀的九贼,是龙之九子,正引出一龙之力,磨练的是shā rén的胆量,护城河桥的两个衙役,那是两只障虎,引出二虎之力,磨练的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升祥号下九头牛拽不动的铜狮子,引出九牛之力,磨练的是兼爱他人的菩萨心肠。香苑自然也不是凡人,乃是枯草仙子蒙尘,也是百花仙女的姐妹,武则天惩百草时,并未受牵连,只是惦记着姐妹们,毅然下界,转生投胎时地藏菩萨有心渡她,许她幼年时残存一些记忆和神力。 于是,本该是一场龙争虎斗,此时看来却毫无悬念了,这时的史进,怕是和索超打斗也难分伯仲了,更何况一个终日沉溺在酒色财气中的赵阳,不过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简单,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回 镔铁棍干翻银双枪 看似获胜反倒是输 上回书说道,赵阳一声怪叫,提枪就打,史进用棍拦挡,发现赵阳其实实力平平,史进于是收了shā rén的念头,想来可以三两棍打翻赵阳,让他知道厉害,于是单手持棍,右手向前一探,抓定赵阳一只枪,赵阳寻思夺回,一使劲,居然纹丝不动,像是一枪戳进石头中卡住一般,赵阳心下慌张,另一杆枪直指史进心窝,史进微一撤步,闪过,手中铁棒扎在地上,借力一跳,一脚踢在赵阳胸口,赵阳向后飞去,不过赵阳身体倒是不错,反应也快,结结实实吃了史进一脚,落地瞬间居然来得及一个翻滚卸力,旋即直起身来,一条钢枪被史进夺走,他双手擒捉另一只枪,马步站定,枪尖超前,一步一刺,三两步欺近史进身,史进也不怕近身缠斗,扔了枪,只把手中棍舞的如同一片烂银,一时间,只见赵阳像台缝纫机一样,嘟嘟嘟连刺,闪得众人眼花,虽然很快,不过史进反应却是更快,并不闪躲,抢刺到身前,就用棍架开,显得游刃有余,赵阳心下大怒,加快手上频率的同时,打击点也不局限在胸口,头上,脚下,人中,也不管有没有空挡,只管乱打,别史进架开也不收招,顺势劈砍,史进招架的紧,心下也怒,这不知好歹的东西,难道还看不出实力上的差距? 众人看的心焦,以为史进只有招架的分,纷纷把手中强棒握的更紧,只能为首的油子一声令下,便一发冲上去,正此时,史进正架住赵阳送来的枪,顺势把枪按在地上,赵阳来不及反应,手也不敢脱开枪,手上吃力,一匍身子,摔了个狗啃屎,赵阳怒吼一声,想用力把摁在地上的枪抽出来,试了几次,都纹丝不动,众人一发叫好,赵阳身后三二十跟板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史进随即一步踏前,一脚踢开赵阳,骂道:“你这挫鸟,已经斗不过我了,怎么还要斗?”,赵阳爬起来,也不答话,抓起身边人手中的大刀,又咿咿呀呀冲上来,史进心道,这人还有些根性,看来不见点红,这人是没法服软了,于是转守为攻,铁棍上头拨开大刀,挥了一个圈,下头正巧击在赵阳膝盖,虽然史进不准备发狠,不过力道还是大了,众人明显听到赵阳膝盖一声脆响,已经单腿跪下,史进正要收手,那想赵阳不依不饶,仍是跪姿,刀已经捅想心口,出乎史进意料,躲闪却也来不及,史进索性膝盖一撞,正对赵阳面门,磕断他两根大牙,史进大怒:“你这厮,真要shā rén?”,赵阳不言语,勉强爬起之后,一瘸一拐又走上来,口中呼呼,不断低喘,史进心想,这人倒是毅力很强,怎么尽用在这种地方?最后三步,赵阳大喝一声,乱挥大刀上前,手中早没了章法,只是一股狠劲在支撑,像是屠户剔骨一样,一刀一刀,前后手没有一点呼应,倒不像是从小习武的人,史进也舞起棍,没有半分花架子,只打了三棍,第一棍,正打拿刀的手,打碎手腕骨,刀应声而落,第二棍,打到方才碎了膝盖的右脚脚踝,赵阳一声惨叫,身子瘫软,尚未倒地,第三棍已经到,正抵在肩头琵琶骨,也是打断,赵阳就顺着史进三打的顺序,呛呛跪下,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史进,满是不如,史进火上,一棍正要直打天灵盖,结果这人,忽然身后一声大喊:“切莫动手。”,原是马三和王秀才赶来,王秀才立马慌了神,直躲在马三身后,马三仗着和史进有些交情,虽然脚下拌蒜,脚踝发软,还是冲了上来,扑通跪下,失声喊道:“史进兄弟,留他一命。”,史进也不收棍,只等他说话,其实史进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和赵阳素未谋面,无冤无仇,要不是赵阳带人来斗,史进也懒得打这一遭,九贼和董二薛蛮那是犯了天大的混,一个要杀史大,一个夺了人参,由不得史进不杀他们,这赵阳虽然也声名狼藉,却没撞在史进身上,此时史进目光指向王秀才,等王秀才发话,给癞子讨个说法,给今天受辱的陈李二人讨个说法,王秀才立马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马三确实稍微镇定点,他以为史进知道那天王秀才他们轮番要了陈兰的事,心头一紧,完了完了,若是那事,今天史进不得打死这许多人,自己虽然没有参与,怎奈那天都是一起的,马三立马喊道:“史家兄弟,那天是王秀才他们犯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且绕了他们一回,我们实在不知道陈兰和您是那种关系,该死该死。”,马三认定史家庄的人必定是相中陈兰了,立马打起自己嘴巴,又递眼神给王秀才,王秀才也跪下自己打脸,史进却疑惑上了:“那天?那天有什么事?”,马三听言,知道自己多嘴,忙说:“小人们以前跋扈,就就。”,史进盯着马三,马三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又说一声:“你就,饶,饶命吧。”说完嚎啕大哭,一来,史进还小,还不谙男女那些事,二来马三在他这留下的印象不错,于是只说:“罢了!不管与我有关无关,你们都欺负不得,再让我撞到,见一回,打一回!”,这句话可算镇住这一干人了,上次史进也说过这话,果真就见一回打一回,马三一看糊弄过去了,喜上眉梢,史进扶起马三:“三哥不必如此,今天的事,与你无干。”,转头又对王秀才说:“那狮子,店面,我赔给你,你说个数。”,王秀才哪敢,支支吾吾的,马三抢答道:“兄弟,四百两,你凑齐拿来就行,不急。”,马三是了解史进的脾气的,四百两这个数也不是乱说,铸造一个狮子,大概要五十两,店面的价钱也在三百两左右,史进说:“一发给你五百两,给赵阳和来福两个厮养病,莫再叨扰。”,王秀才连连点头,史进走上去,接着说:“我那癞子兄弟也身受重伤!”,王秀才立马答道:“小人照赔,一定给癞子兄弟治好!”,此时爬在地上的赵阳确实哼哼冷笑:“你们这帮贱民,也要和老爷同命?”,史进大怒,拽起赵阳:“你说什么?”,赵阳确实疯癫一样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反抗,躺在地上给老爷打一顿不就完了吗?为什么要反抗老子!你们这群混蛋!”,马三他们心知,赵阳怕是世界观崩塌了,一直以来,他在东平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哪个人敢和他讲个不字,他一直享受这种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史进三棍,打在身上,是轻的,打在心上,是重的,难不成赵阳要重新认识世界?马三闭上眼睛,史进怒道:“还不长记性吗?”,赵阳又说:“本该就是这样!本该就是这样!你们生来跪着就行,为什么你们不听话,为什么你们不认命,啊!!!!你说,你说!今天你略和老爷斗几合,败下去不就行了,为什么你要赢,为什么!你说啊!”,史进松开手,道:“疯子。”,马三说:“饶他吧,他疯了。”,史进不言语,真的是自己一顿打疯这厮?怕不是,史进正要细细琢磨,忽然又有人气喘吁吁跑来大喊:“不好了!”,原是陈达。 陈达跑来,直扑史进:“大哥,官军把太公他们围起来了,跑不开,我来时,怕是已经全部被抓!太公让我转告你,想办法,救他们!”,史进大怒,正要打王秀才,嘴里喊着:“你小子报官!”,王秀才吓得尿了一地,油子却上来拦住,“史进!莫要发作,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逃,从长计议!”,史进知道油子说得对,带着一班人走了,身后只听得赵阳凄厉的笑声:“我赢了,最后,还是我赢了。”,别的不知道,史进可以断定,赵阳没疯,而且,清醒的很! 史进究竟如何营救太公?陈兰,李瑞兰,程五魁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故事,我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回 众人妙计预定乾坤 董赵舅甥fù chóu心切 上回书说道,史进随油子逃到一处破庙,内里早已聚集了数十个人,都是街面2上大大小小的小头目,大部分是丐帮的人,史进看到自己的货物早已被这些人搬到此处,急忙上去翻找,牛儿上前说道:“大哥,你的匣子在这。”,说着从怀里掏出史进装人参的匣子,史进心下稍安,众人围定,一个黔首说道:“兄弟,你租的院子已经被衙差封了,兄弟们早先一步把你的东西搬来。”,史进道:“谢谢兄弟,那我的同伴呢?”,又一人说道:“已经被衙差抓了,太公他们没有反抗,怕事闹大,现在正关在大牢中,一会闫大哥来,听他说详细。”,史进又问:“陈兰呢?”,陈达从人群中出来:“哥,在这!”,史进看到,陈兰已经换上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饰,脸上抹了灰,只是身材难以遮住,史进说道:“你们这几天躲好,等救出我父,我们一同上路,诶,李瑞兰呢?”,陈达说道:“瑞兰姐一到家就被瘸子揪回去了。”,又一个叫花子说道:“人家父母都在,我们不好强把人带来吧,而且这一遭事与她无关,应该没事。”,史进心下不安:“虽说和她无关,不过那帮操行人,报复不到我,你们这些与我相关的人,怕是要遭殃。”,油子说道:“我们没事,和他们也斗了这许多年了,诶,怎么,大郎还准备把李瑞兰也带走?”,史进说:“我找机会问问她,她愿意随我走,我自然要带走她。”,油子笑道:“我兄弟还是个多情种子,哈哈哈。”,众人齐笑,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闫牢头和周轩也气喘吁吁感到,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是这几日和他们玩的好的,小花递上一碗水,闫牢一饮而尽,不等众人问,便说:“太公他们在牢里,还没定罪,衙门的人说,目前拘禁他们是以寻衅滋事定的,怕只怕太守给他们定一个谋反的罪名,毕竟那狮子是柴世宗御赐的。”,此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接话:“太守那边也打听到了,据说十分恼火,要定谋反,不过太公说他们是大名府的斥候,最近正是王太守升迁的要紧关头,他也怕得罪梁中书,已经修书,明日差人送去,想来,梁中书回信以前,太公他们暂时安全,那书是家兄起草的,只说你们毁了御赐的圣物,问梁中书太公是不是府中军官,该如何处置。”,闫牢接话:“要是让他知道太公已经退伍,那岂不是要加个假冒军官的罪,那事最为麻烦。”,众人沉吟,史进一时也想不出办法,问周轩:“哥哥,你主意多,如今为之奈何?”,周轩说道:“史进,若是大名府有太公相熟的人,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如今正是升迁调任的档口,我们需要充分利用这点,听说王太守一走,并州的程太守要来,那天,是不是程家的千金也在?”,史进点头,周轩开始沉思,史进等的不耐烦,说道:“这样吧,我去撵送信的人,走一趟大名府,找找大名府我父的旧部相识,看看能不能帮忙。周轩大哥,你带着我这匣子走一下凤翔府华阴县,找到我家庄子,让他们多带些钱来,在这打点一下,闫大哥帮忙周全,油子,你带着众兄弟,多多躲避赵阳他们,虽然你们没有理由拿你们下狱,却保不齐他们在街面上找你们的茬,我打伤赵阳,想来他们对你们也不会手下留情。”,众人深以为然,周轩拿了盒子,点了几个一心的兄弟,对史进说:“谢谢兄弟信的过我,我一定送到。”,史进点点头,又对油子说:“其他的兄弟就交给你了。”,油子说:“没问题,绝对保的你家陈兰周全。”,陈兰脸上羞,心下喜,“牛儿,你去打听一下程五魁,打听到的都告诉周轩哥哥,让他想法子,带来的钱如何打点,也一并听周轩哥哥的。”,众人点头,史进走到马匹跟前,回身对众人说:“我明日启程。” 其实史进还有一事没作,他还没去找李瑞兰,问他愿不愿意一起离开这里。 史进走到柳巷附近专挑黑的地方走,翻过一个转角,看到马三和小王孙二人,于是躲在墙根,听二人说话。 “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不能让史进闹起来,你看王秀才,如今真是惨,哈哈哈。”小王孙方朴说道。 “方兄莫要笑了,那天,差点吓死兄弟。”马三心有余悸。 “你怕什么,你和那史进不是称兄道弟?”小王孙话里不乏讥讽。 “兄弟莫要调笑,陈兰那事,你我都在场,打死谁都不稀奇。”马三说。 “诶,我看他岁的孩子,未必懂这些。”,小王孙还真说对了,史进确实还不太懂,“只是王秀才那次太过了,哪里有当rén iàn那样说话的,史进即使不懂风尘事,还看不出是陈兰受欺负?” “哎,不说这些了,方兄,赵阳和王秀才怎么打算?”马三问。 “赵大公子啊,哈哈哈哈,那挫鸟基本废了,王秀才最近也不敢出门,不过赵阳还是刚啊,他舅舅也生气,只等梁世杰来了回信,就结果了史家一行,街上也早安排了人马,那些跟着史进的叫花子,发现一个打废一个。”史进心想庆幸,本来他想让油子今天把李瑞兰捞出来,油子忙着安排自家兄弟还没顾得上,要是来了,岂不撞到人家怀里?史进没多理会二人,fān qiáng过街,看到街上确实人多了,都围着他家院子打转,史进钻了一个狗洞,来到李瑞兰家的院子,看到自己门上贴着封条,兜兜转转,摸进漆黑的厨房,看到李瑞兰正借着月光看那件红衣,史进轻轻走上去,拍拍她的肩头,李瑞兰回身,眼中都是惊喜,一把抱住史进,“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不过这一转头也让史进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和额角的伤痕,史进说:“瘸子又打你了,我去抹黑废了他。”,李瑞兰抱着不松手,脸埋在史进怀里,似乎噗嗤笑了一下:“还是别去了,他受了刺激,到底还是要发泄在我身上。”,史进摸了摸李瑞兰的后脑,说道:“那,你愿意跟我走吗,离开这里。”,李瑞兰抬头看看他,挤出一个笑,又把头埋到史进怀中:“愿意。”,说完就窸窸窣窣的哭起来,史进说道:“你再忍几天,等我救出我父,咱们一起出发,现在路上都是眼线,暂时不能带你出去。”,李瑞兰点点头:“十三年都忍过来了,不在乎这几天。”,史进转身要走,李瑞兰忽然想想起什么,忙问:“过几天是几天?”,史进不解,刚还说不在乎,怎么此时又着急了?李瑞兰慌张的说:“一定要在七夕前回来!” “一定!”,史进笑道,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既然李瑞兰这么求了,他照办就是。 其实,七夕,那是李瑞兰的生日,过了七夕,李瑞兰就是接客的年纪了,老鸨早盘算了当夜要卖多少钱,不知打听了多少客人,李瑞兰想留着她干净的身子,这可能是她生而为人,唯一的尊严了,所以她才对陈兰无比愧疚,不过她唯一的尊严可能也是最最值钱的,老鸨在无数次与客人调笑中,已经记不得把女儿的尊严加价多少次了。“起码要给一个值得的人!”,李瑞兰这么想的,卑微,而又坚强。 第二天,太阳刚刚出山,史进最后交代了油子一次,不要靠近柳巷,那里眼线众多,就启程上路,直扑大名府,随后,周轩并人也从城西出城,打道凤翔府华阴山下,油子带着一帮乞丐在城里打游击,躲避赵阳的搜捕,而董平为外甥报仇的网也渐渐撒开。 史进究竟能否顺利赶到大名府,史太公能否再次逃过一劫,我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回 策马一日难逃山怀 烟峦叠嶂暗藏杀意 上回书说道,史进孤身一人打马东行,直奔大名府,周轩等人去往凤翔府,这路上可是不一样的凶险,周轩等人一路夜住晓行,少有贼寇,进入华阴境内,更是太平,只是山路崎岖,众人好一通找,不过找到史进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史进这头可不一样,出了东平府可就是华州境内,也是和东平府一样凶险的境地,给王太守送信的几个官差深知路上的凶险,于是只捡大路走,而且绕道并州和汝宁郡,避开华州,从唐州境内直去东平府,史进可不能如此,他必须早一步到达大名府,所以准备直穿华州,不进州府,只走乡野,其实就是他们之前走过的原路。 此时正是六月最末,史进骑马走了一天,眼前还是金黄的麦浪,身后的大山绵延千里,史进数次回头望去,只感觉山还是那个大小,似乎没有被他甩开一点点,前面的路也没尽头,走了许久,连个岔道都没遇上。史进下马休息,心里盘算,替王太守送信的那几个厮应该已经到了并州了吧,史进找了一个树荫栓缚了马匹,喂了些嫩叶野果,自己也吃了干饼,要好好吃一顿,需找到村镇才能,史进给马也吃了一角干饼,说道:“晚上咱们不休息,加快赶路吧。”,屁股还没坐热,史进已经起身,把行李放在马背上,前面是山里,于是史进不再骑马,步行赶路。我们说说史进的行李,其实只有三件,他的镔铁大棍,吊在马镫上,还有一个行囊,里面是银两和饼,麦饼是史进的干粮,还有几张豆饼是给马的,此外,还有一个羊皮水壶在马背上,水壶大得出奇,远看倒像是马上背了只羊羔。 这一进山就显出道路的凶险了,夜晚山中都是怪异的声响,也不知是兽还是虫,是人还是鬼,偶尔嗖嗖一阵寒风,真是吹的人心下发凉,马儿一直奋力趁着缰绳,不愿往前挪一步,史进那肯,使劲拽着,马儿也只能踉踉跄跄往前挪,不过史进心下也知,马匹这种东西有些灵性,前路怕不是有什么凶险,果不其然,史进在月光下就看到,绿油油的点点光,几声嗷嗷的呼唤后,似乎向史进的方向围拢而来,不好,是狼群。 史进拽着马儿快跑几步,走到半山坡一处开阔的地方,月光姣姣,史进看到四五只狼已经包围上来,个个健硕,从脑门到尾巴一条灰线,围着史进和马打转,史进盯着那一只,那一只就不动,其他狼试探性的去咬马的臊根,野狼捕食有个特点,就是从肚皮咬开,先吃内脏,牲畜的肚皮上,最脆弱的就是粪门,被狼啃过的牛羊往往皮毛完整,唯独粪门那被撕开一个口子,这群狼崽怕是盯上膘肥体壮的马儿了,史进挑的这马也是胆小,站着动都不敢动,响鼻也不敢打,史进一个一个驱开厮扑马儿的狼崽,狼崽们也不泄气,车轮战法对付史进,史进去招架一只,就有三只去扑马,幸亏史进反应快,棍也生猛,没让狼群伤到马,打了三四个回合,双方僵持,狼也不网上扑了,只是摆出冲锋的起手式,露出獠牙汪汪直吠,此时内里最高大的一只狼,不去理睬马儿,反倒直扑史进,狼伸展开身体,似乎比史进还要高半分,张开大嘴如同钳子一样去咬史进的脖子,史进用棍招架,挡了下来,不过狼群的习性可不是单打独斗,早在头狼厮扑上来的一瞬间,其他狼崽也跟上,有的奔着手臂,有的直咬腿根,史进到底有些慌乱,连退避开,不料手中架住的头狼一抓直摁史进额头,史进匆忙躲闪,却有些不及,呼啦被从耳后挠到肩头,硬生生被扯开一块皮,三根锋利的指甲深深摁到肉里,倒钩的狼爪一拽,就要皮肉分离,正在此时,史进撇掉铁棍,双手抓定狼的爪子,不让他扯走皮肉,一个滚地,双腿夹住狼的脖子,成败就着一滚,若是滚身起来的一瞬间,头狼没死,狼群一拥而上史进怕是要栽在这里,只见史进一展身躯,狼头和狼爪被分开一庹半长,狼的臂膊生被拽的脱臼,史进腰背用力直起身来,单膝把狼头压在身下,抱着狼爪的双手向上一撇,狼爪生被掰了一百八十度,此时头狼仍用后踢奋力蹬地想要脱身,史进不给机会,把手中的狼爪当做一柄长剑,用肩胛瞄准狼的心脏位置,整个身子覆压而下,只听咔嚓一声,该是狼的前臂骨穿透自己的筋肉,被史进一下子掇进心窝,此时头狼已经咽气,爪上不再有气力,史进此时方才能把狼爪从肩头取下来,只见三个半指深的血窟窿滋滋冒血,肩头被扯下一块巴掌大的皮,只剩一点藕断丝连,史进本想把这皮扯掉算了,一动才发现生疼,怕是这块连着筋肉,于是又把皮敷回去,见头狼的尸体,没有一丝气息,外面却看不到一丝伤痕,只有右臂像是被人生摁到肚子里一样缩了回去,史进把头狼也放在马背上,马儿抖了几下,仍是挪不动步子,史进笑道:“胆小鬼,死了还怕什么,真正的考验这才开始,看你的了。”说完摸了马儿的鼻子,这考验是什么?刚才杀了头狼别以为万事大吉,头狼下面还有一群狼崽,他们见史进打死头狼都不敢上前,但是狼是很聪明的,他们知道史进负伤,于是准备一路尾随史进,这个史进是知道的,毕竟他也是山里人,他听父亲说过,狼会追着被他咬伤的猎物,一跟就是七八天,直到猎物没了心气,狼一拥而上,把猎物吃掉,史进笑道:“要和我比耐心是吗,可惜我没有时间啊。”,史进拽马儿继续赶路,果不其然,剩下的四只狼一路尾随,或近或远,史进伤的也不轻,他从包裹里握了一手盐巴抹在伤口上,打开水壶用水浇了伤口,虽是疼的撕心裂肺,史进也只能忍住,身后还有四只准备吃他的狼呢,不过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血流太多了,他刚开始还能察觉到狼的距离,离的太近就用铁棍敲敲马镫,狼群就会收敛一点,诸君可能疑惑,先前九个大人都被史进打杀,如今怎么涨了本事,反倒被一只狼重伤,各位有所不知,这狼可是山中灵物,兽中数得上的狠角色,山中灵气纵横,众生都容易成精,唯独这个狼,古往今来鲜有成精一说,众生愚笨,大山点化一二便能成精,世上人称狐黄白柳灰(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这五样最容易通灵,在关外还有个诨名,叫五大仙,乃是山中最能成精的,最是怕狼,即使成精,见了狼也只能落荒而逃,狼的气魄,尚不是大山可以点拨的,换句话说,如果狼一旦成精,那便是不得了的大神,比如奎木狼,二十八宿主西方,本事强悍,本是一只草原野狼,得了天大的机缘成精,后在南海受观世音菩萨点化,赐名李雄,得道成仙,直坐到二十八宿之一。古往今来,狼成精得道的,只有奎木狼一个,史进杀的这个乃是一只头狼,一人多高,通体雪白,从眉心穿脊背到尾梢一条灰线,利爪根根如刀,毫毛条条似针,银牙下折了多少英雄,肠府内超度无数性命,若是史进不杀他,它恐怕也能成精,呜呼,也是他命中没有仙缘,叨扰了史进这个毛神,一瞬间错失了天大的机缘,野狼成精成仙的事,怕是千年内不会有了。 还说史进,一步一步越发沉重,似乎能听到耳后,群狼正在加快脚步追他,史进奋力摇头,想要提神,眼前却还是越来越模糊,于是史进一棍敲在自己伤口上,铁棍直接打在裸露的肉上,这才能支撑步,史进说道:“不好了,只能博一把了,马儿,我这条命就,靠你了。”,史进回头看看,最近的狼还有五十步的距离,史进翻身上马,把缰绳扣在腰上,大喝一声,跑,那马儿就如同雷击一样,撒开四蹄,在崎岖的山路上蹦跳两下,跳到悬崖边上,众所周知,再陡峭的山,靠近悬崖一侧也是平整的,而且植物稀少,马儿如鱼得水,在平整的路上奔腾,扬起一片烟尘,狼这东西,到了路上优势就小很多了,没有岩体,没有可利用的地形,纵使狼的脑子聪明过马很多,也少有用武之地了,史进看到形势转好,不觉晕厥了过去,任凭马儿带他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回 路遇缘猎户小浪哥 白狼王献祭出深山 星野茫茫,史进只觉得颠簸的马背渐渐平息下来,马蹄声由快变慢,伤口血渐渐凝固,史进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居然觉得肚子饿了,此时他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身后,马儿已经跑过山头,把狼群甩开,已经是下山的路了,此时东方天际线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线光亮,史进翻身下马,腿脚发软,马儿也累了,史进也不栓缚它,只把马背上的死狼一把拽下来,躺倒在上呼呼睡去,其实史进也没有那么不小心,支棱着耳朵,还把棍棒紧紧抱在怀里,虽然狼群散去,史进依然能感觉到周围有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盯着他,史进这一躺,一来打算养神,二来准备麻痹敌人,无论是人是兽,听到脚步一近,史进就翻身起来,一棍打死,史进还是有点高看自己了,这种事训练有素的军校可能做到,史进见史大用过这招,杀过华州境内一个毛贼,不过史太公是多年的军校,史进躺倒就睡死过去了。 约莫两个时辰以后,天已经大亮,马儿跑过来舔了舔史进的脸,史进缓缓睁开眼,看到马儿正撕开嘴看着他,此外还有一人,也瞪着双眼,好奇地看着自己,史进一激灵,暴跳起来,伤口瞬时撕开,又流血,史进吃痛,没有站稳,单腿跪下,拿棍杵着地支撑,仍是凶恶的眼神盯着那人,那人被吓了一跳,三两步跳后去,像是只猴子,史进此时看清那人长相,黝黑的皮肤,脸上很脏,又是泥点又是血污,浑身兽皮衣袄,插满树枝,头发披散下来,沾着蒺藜和蒲公英,往树林里一站,便能隐没身形,史进心想:“是猎户吗?”,那人早已开口,像是很久没说话一样,舌头极不灵活:“宏弟,你你莫要动了,伤口都都开了。” 史进放下戒备,两人又谈了几句,得知此人并不是山中猎人,而是山下三泉镇的猎户,来此狩猎,诨名小浪哥,小浪哥从腋下撑起史进,带他去疗伤,令史进吃惊的是,小浪哥并不拿缰绳,只是对马儿吆喝一声,马儿就活蹦乱跳跟在后面,像是能和马儿说话一样。两人并没有直至下山,而是来到一处泉眼,流水潺潺,小浪哥捧起一洼水洗了洗脸,说道:“就拿这里的水洗洗伤口,这里水好,凉凉的,山上草药也多,水有奇效。”,史进忍着痛照做,果然觉得水中隐约有药的味道,味道有些古怪,后世又一种饮料,叫百花蛇草水,与此原理相同,泉水流过出,生长着百花和药草,蛇蝎等有药用的动物也在周围有巢穴,水流自然有些功效,只是味道不敢恭维,史进也不管了,捏着鼻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果然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还是纯粹难喝给呛的,两人谈话几句后,小浪哥明显语言流利和很多,看来只是长久没和人谈话,并不是长久独处的人,这时小浪哥吆喝一声,山间树丛跳出几只猴子,手里握着几只草,跳进溪水,伸长手递给小浪哥,小浪哥对猴子们笑了笑,从胸前摸出一把山里红撒给他们,几只猴子开始抢夺,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史进兄弟,这草叫九里香,专治外伤。”说完小浪哥就把一条根须塞进嘴里咀嚼起来,等到成了一滩烂泥,呸吐出来,笑嘻嘻就往伤口敷,史进看着恶心,却也不躲,把脸转过去不看,说也怪,草药被咀嚼半天,居然还是凉的,史进解下自己的绑腿,把伤口包扎好,两人又在泉水边,洗干净后,一发去山脚下,小浪哥家中,这时史进发现,小浪哥洗干净后,居然像变了一个人,皮肤黝黑,眉眼锋利,脸上轮廓犹如刀削斧砍,是个英俊的好少年,“小浪哥,昨晚就是你一直盯着我。”史进问道,小浪哥回答道:“是啊,我在山中游荡半个月,终于找到那只白狼王,于是用箭瞄准,怕一击不中,被它反伤,瞄了一夜,太阳快出来,才看到上面趴着个人。”,史进问道:“你是山中的猎户?”,小浪哥说道:“是的,父亲被白狼王咬掉一只腿,我寻它很久了,没想到被你打死了,可惜。”,史进笑道:“你说谎,既然是猎户,我看山中野兽怎么都不怕你?”,小浪哥一时语塞,之后面露惆怅的说道:“不瞒兄弟,我和山中野兽,都是朋友,我家三泉镇小,我没有同龄人,从小就随父亲在山中游荡,与这山中野好,要我射杀他们果腹,实难从命。”,史进狐疑:“莫不是小浪哥吃素,那不如去五台山出家。”,小浪哥说道:“兄弟玩笑了,这山中野兽,都是自力更生,都有灵性,断不和人养的笨猪蠢鹅一样,今次我上山,没有打的一只鸡,一只鹿,正愁无法交代。”,史进说道:“无妨,小浪哥你救我一命,这只白狼送给你。”,小浪哥大喜,也不客气,只说了好,不一会,两个就来到山下一个寨子,史进抬头看,三面环山一面峭壁,是个世外桃源的所在,内里人不知道外面皇帝姓赵都不稀奇,两人停在一个木栅栏前,小浪哥说道:“这就是我家。”,史进看到里面堆放着柴草,养着三四只鹅,没有牛马,看来不是种地的人家,此时,一件茅屋里,冲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笑盈盈的举着一根葱,直奔过来,看到史进后,呆呆站了一会,掉头就跑:“妈妈,来了一个奇怪的人。”,小浪哥笑道:“我èi èi,可爱吧。”,史进也笑,不一会,内里走出一个粗大的女人,腰上的围裙像是一张被子,袖子挽起,拿着擀面杖出来,看到小浪哥,立马笑出来,在原地蹦跶两下,朝屋内喊:“老头,儿子回来了。”,看来是小浪哥的妈,这次却是过了许久,一个年级不大的中年人,屁股下坐着一个长板凳,一下,一下从屋子里挪出来,只有一条腿,另一的裤腿耷拉下去,空空荡荡,边挪动边喊:“儿子回来了。” 小浪哥自豪的对史进说:“我父亲,我母亲!”,又转头对自己的父母自豪的介绍着史进:“我在山中捡到的兄弟,凤翔府来的,他打死白狼王,受了点小伤。中午咱们就吃了这厮!”,父亲连忙制止:“又不是你打死的,你做的什么主?”,史进道:“伯伯,不妨事,小浪哥救我一命,理当如此。”,母亲转了转脑袋嘟囔道:“城里人说话就是中听。”,小浪哥掏出刀来,就要砍,史进又拦住,小浪哥都蒙了,不是要送我吗?史进说道:“你从腹下割开,留一张整皮能卖不少钱。”,母亲又是嘟囔:“城里人就是聪明。”,于是这个屠宰的工作就交给小浪哥的父亲,他是个老猎户,手上熟练,用个圆木头片,很利落的剥着皮,母亲就拿个大铁锅,来煮肉,小妹在剥葱,一脸警觉的看着史进,从进门起,这个小姑娘就对史进很有敌意。其实这家人姓敖,小浪哥名叫敖成东,都是大理人,唐代时祖上来做官,没几年安史之乱,先人就隐居于此,不提当年事,子孙或耕或猎,都安顿在这山沟沟里,敖大伯剥好,叫道:“阿东,拿到村头老刘家,换两斤酒。”,史进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他虽然年纪小,毕竟见的多:“敖大伯,这狼皮要送到府城,能卖二十两银子!”,老头有点懵:“这么多?”,别说挣,老头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史进从包里拿出五两银子:“小浪哥,你去买酒,这皮子留下,莫要贱卖了。”,老头双眼发直:“孩子,这银子够把老刘买下了!”,史进为难,这是他身上最小的面额了,浑身摸了摸,还好,腰里还有五枚铜钱,本是做护身符的,取下对小浪哥说:“拿去换酒吧。”,小妹轻轻拿鼻子哼了一下史进,很快,众人就准备停当,趁肉还没煮熟,敖大娘解开史进的包扎,用针细细把里面的杂物灰尘全部挑干净,小妹怯生生躲着母亲后面,看母亲不停把一下动物的皮毛,树枝,碎屑,血块从伤口里挑出来,最后,拿盐水一冲,用家中的药材敷上,换了干净布条,史进早已满头大汗,就是忍着一声没吭,敖大娘叹道:“城里的孩子就是皮。”,敖大伯问:“孩子你多大了,为什么流落到此?”,史进把前缘后果一一说了,众人骇然,其实就大多数内容他们都听的一知半解,只知道史进走南闯北,贩过货,学过武,杀过贼,拆过房,敖大娘最吃惊的还是史进的年级,过了今秋就九岁了,九岁?自家闺女今年七岁,完全是个小小孩的模样,小浪哥十四,虽然能从面相看出比史进大,不过身高确实差不多,论块头,史进还要结实些,阅历就更不用说了,自己一双儿女都没有出过山。众人围坐铁锅旁,敖大娘殷勤地给史进布菜,其实并没有什么菜,偶有几根野菜根,剩下的绿色就都是葱了,史进吃着,只觉得缺盐少醋,味道很淡,酒也很淡,略有些浑浊,看敖家人却吃的津津有味,吃到一半,铁锅中汤汁已经浓稠起来,骨头熬的酥软,敖大娘就往锅中下面鱼,史进一口咬下去,只觉的生生涩涩,这种面,称作粗面,乡下磨面,麦磨一次是净面,里面没有谷壳,一般人吃不上,是供富贵人家的,第二次,把秕谷再搅进去磨一次的,就是粗面,普通人家吃的,敖家这面,不知道掺了多少次秕谷,吃着还有些辣嗓子,小妹看到史进的表情,不开心的说:“怎么?这么好的饭不和你的胃口?”,史进微微一笑,对小妹说:“怎么会?小妹剥的葱最好了。”,说完,把一条葱段咔哧咔哧吃下去,小妹无话可说,闷闷不乐接着吃饭。 “这次,还是没有打着猎物?”敖大伯问,小浪哥突然就脸红到耳根,把头埋在碗里,史进说道:“小浪哥这样爱惜自然,可不是当猎人该有的,我走遍全山,连个捕兽夹也没见过,小浪哥你是家中长子,还要养活一家,这样的性格,可不行。”,史进这话说的在理,猎人吗,就是要和野兽斗智斗勇,怎么能如此犹豫,没想到,敖大伯确实豁达的很,哈哈一下,“你小时候,你太爷爷就说你当不了猎人,他怎么说你来这?”,敖大娘搭话:“魏晋之风。”,听到魏晋之风四个字,史进有些吃惊,莫不是这太爷爷还是个读书人,小浪哥还是羞愧,却说不出话来,敖大伯此时掸了一下裤腿:“算了,孩子,我也不想让你和我一样,冒着风险,你就在家,养好这几只鹅,打理好门前这二分地好了。”,二分地啊,养活一个四口之家有点困难,何况小浪哥还没有娶亲,èi èi也还小,史进四下走着,观察了一下。问道:“大伯,为何贵镇没有牛羊啊?”,大伯说道:“养不起的,人吃都不够,哪来养大牲口的粮?山前后的草也不多,家父养过五只,一夏就啃得山前光秃秃的。”,史进指着堆放一旁的麦秆,“怎么不喂麦秆?”,众人吃惊:“牛羊不吃这些东西啊。”,史进又道:“村上就没有个会贮青的匠人么?”,这贮青乃是一种做饲料的方法,青草发酵加秸秆,可以大大节俭下草料粮食,史家庄之前也不会贮青,史太公这几年走南闯北,见到有用的匠人,就请回家,近几年,这种高技术确实大大改变了史家庄的面貌。小浪哥一家好奇,史进又大概说了说,之后说:“在大名府,屠宰的师傅都会这一手技术。里面学问可大了。”小浪哥低头:“山外还有这样的门路。”,说完,目光看向父母,要说知子莫若父,敖大伯说道:“你要是想学,就跟着你史进兄弟出山去吧,学成了,快快回来。”,敖大娘也哈哈大笑:“你做不了猎户,出山学点别的本事吧。”,史进大喜,唯有小妹还是怒,过去一把抱住哥哥:“你又要走,我不让你走。”,史进笑道:“无妨,我身上还略有些薄资。小浪哥不在一年半载,也不碍事。”,说着史进掏出一锭大银,弯腰下去,递给小妹:“到时候哥哥不在,小妹多操心了。”,小妹脸憋的通红,她就是不想让哥哥走而已,于是把银子摔在地上,“谁要你的东西!”,没想到史进正和大娘说话,没有看到,小妹屁颠屁颠又去捡起银子,用指头戳了史进一下,史进转头,小妹又摔了一次,“谁要你的东西。”,史进哈哈大笑,敖大娘说道:“丫头,别闹。”一把把小妹搂在怀里,史进说道:“我急去大名府,这就上路,不敢耽搁,小浪哥若是要准备几天,恕我无法同行。”,小浪哥犹豫一下,攥了攥拳头,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好犹豫!史进兄弟,我们这就同行!”,敖大伯撑着凳子勉强站起来,正色道:“孩子,这次是你自己的选择,一定要好好学,不要荒废了机缘。”,小浪哥很激动,这是他第一次选择自己的路,父母虽然面带笑色,不过他心里清楚,他这一走,家中必然很困难的多,父母正极力掩饰,要让自己安心,唯有èi èi,毫不掩饰不舍,一直哭闹不让他走,小浪哥一时没忍住,眼泪脱框而出,堪勘跪下,磕了三个头,小妹也安静下来,这是,敖大伯招手唤史进:“史公子,从这路上山,走个小道,可以绕过华州的官道,一日一夜,可以到大名府西郊。就让小儿带你去吧。”,史进听了大喜,若是一日一夜到,便可早东平府的信差三日到达大名府,这正是他走山路的目的,不过他太笨了,第一次上山就迷路,还被白狼王抓伤,也是机缘巧合,遇到小浪哥一家,这次能早日到达大名府,营救计划周旋余地就大了。 当天中午,两人不顾酷暑,就上路,小浪哥穿了最体面的一身衣服,全身只有两个补丁,身后背了弓箭,防山中猛兽,史进伤到的左臂尚不能自由hu一 d一ng,用白布扎得紧,羊皮口袋装满水,鼓鼓囊囊,那件白狼皮也被带上,作为拜师的见礼。华州境内强盗颇多,而且身手了得,尤其是靠东平府一侧,过境时,就是史家的车队,也是万倍小心,和很多客商一起的,与其他地方的毛贼不可同日而语,两人在路上又发生什么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回 心悲蜜甜苦旅强欢 兄弟联手诛杀山贼 上回书说道,小浪哥和史进二人牵着马儿一头扎入深山,不一会就消失在敖大伯一家的视野,只是敖家小妹的嚎哭还是能听到,也不知道是真的听到还是幻觉,小浪哥一言不发走着,三步一回头,却已经看不到父母和èi èi,史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浪哥,莫要记挂了。”,小浪哥点点头,随即换上一个笑脸,转移话题道:“史进,你吃过蜂蜜吗?”,史进说:“吃过,怎么。”,小浪哥说:“咱们采一点,路上吃吧。”,这就是化悲痛为食欲了,要说什么最能抚平内心,那莫过于好吃的了,只见小浪哥像猴子一样,嗖嗖爬上一棵树,此时史进才看到树洞中有蜜蜂飞进飞出,原来是一个蜂巢,小浪哥双腿勾住树身,也不驱赶身上的蜜蜂,只从腰间拿出一个火捻子,点着半干的一节树干,往树洞吹烟,史进喊道:“小浪哥,小心。”,说着拿出马背上的一个陶罐,一下扔了上去,小浪哥接住,揣在怀里,伸手去掏蜂巢,烟雾浓,史进也看不清,只见小浪哥双手捧了一滩huáng sè的粘稠的东西出来,装进瓦罐,此时已经能问道蜂蜜甜腻的味道,小浪哥也不贪心,装满小罐子就跳下树,开始驱赶蜜蜂,二人相视一笑,把适才点着的火把拿水浇灭,史进看那瓦罐里,都是金huáng sè的蜂胶,像是海绵一样,软踏踏的,蜂胶的孔中黏糊糊的都是半透明的蜂蜜,看起来十分诱人,史进问道:“要把蜜挤出来吗?”,小浪哥摇摇头,扯下一块蜂胶就塞进嘴里,史进有样学样,牙关一咬,蜂蜜就从蜂胶中挤出来,满满的溢出来,香味充满口腔,史进嚼着,蜂胶劲道,口感像是炖烂的牛肉,只是甜咽下去,从口腔,一条线甜到肚子里,这可以说是史进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两人也就不说话,一路走,一路笑,一路吃,小孩子还是贪吃,不一会就吃完,史进一脸遗憾,摔破瓦罐,拿起一块碎片,递到马儿嘴边,马伸出舌头就舔,也开心的喁喁叫,噗嗤噗嗤打着响鼻,小浪哥说:“等再见,我再采给你。”,二人哈哈大笑,约莫走了三个时辰,太阳已经西沉,马儿天一黑就看不到了,只靠二人拽着,小浪哥和史进一样,夜视能力很强,两人大步前进,没有一点磕绊,小浪哥和史进突然停步,齐声说:“前面有人,很多。”,原是小浪哥听到窸窣的声音,而史进闻到了火把的松油味,二人把马儿栓缚好,悄悄前进,看到树丛中一处空地,亮着十几个火把,史进二人爬上树,看到居然是二十个强盗,各个拿着朴刀,中间绳索栓缚着男男女女十来人,强盗们簇拥着一个长大的汉子,面相凶恶,一身横肉,眼睛眯的很小,一件小褂子遮不住大肚皮,身后两个小喽啰各那一把板斧,像是一对,想来就是这人的兵器,小浪哥嘟囔:”这条道应该是没有强盗的呀。”,史进说道:“你认识中间那人吗?”,小浪哥定睛一看,思忖一会到:“这人好像是华州的悍匪,二龙山上南山大王手下的三当家的,莫不是山寨拓展到这里啦,坏了,坏了。”,史进说道:“为之奈何?”,小浪哥说:“不怕,你我兄弟从旁边黑处溜走,不要惊扰到他们。”,史进说:“不行,我们得试着救人。”,此时小浪哥才看到中间栓缚着十来个男男女女,行李包裹被扔了一地,两个小喽啰正在翻找财物,一个小喽啰说:“报告三大王,是一群穷鬼,只有七八两碎银子。”,只见那长大的人像是说腹语一样,嘴唇也不动,哼出一声长调:“晦气!”,中间人求饶:“好汉,财物骡马都给你们,放过我们吧。”,此时一个小喽啰笑道:“哈哈哈,让你们走?我们三大王截下的人从没有活着离开的。你们几个汉子剁碎了吃肉,这几个女的,诶呦,长得不错。”,这小喽啰像是发现宝藏一样,看着长大汉,那汉子又哼道:“赏你了。”,只见那喽啰从人群中拽去一个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粗暴得撕开衣服就摁在一个骡车上,周围小喽啰一阵起哄,身下的女子不停挣扎着,这时,树上的史进和小浪哥已经商量好对策,毕竟他们一个带伤,一个不会功夫,需要像个计策,正在那小喽啰要得手的时候,史进把镔铁棍像是标枪一样掷出去,只插那辆车儿,轰隆一声像是炸雷,车儿被击的粉碎,镔铁棍扎在地上,众人都吓了一呆,史进幽幽地喊道:“住手!”,那喽啰正提裤子,气得大喊:“什么人敢多管闲事。”,此时史进披着那张白狼皮从黑暗中走出来:“我乃守山大神,九纹龙。”,这个名字其实是史进瞎想的,觉得很威风,他也没想到九纹龙日后会成为他行走江湖的大名!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张大的出奇的狼皮下钻出一个小人,看身材像是十一二岁,看脸像是七八岁,声音中气很足,像是正在变声的男孩子,一身白肉,体格健硕,身上隐约九条游龙,面如朗月,明眉大眼,皓齿红唇,海下没有渍须,神采奕奕,那喽啰笑道:“小孩,不要装神弄鬼。”,史进冷笑道:“我是山中的神明,怎么叫装神弄鬼?”,众匪饶有兴致看着这边,只有地上的被害者捏着一把汗,那喽啰笑道:“你既然是山神,怎么证明?”,史进说到:“证明?好,你小子敢挨本大神一拳么?”,小喽啰听了,笑道:“凭什么我白吃你一拳?”,史进也不慌乱,把头伸出去,说道:“你若挨的过我一拳头,让你在我头上砍三刀,看你这凡夫俗子的钝刀,能不能伤的我这天生地长的铁头。”,小喽啰哈哈大笑:“好,我就吃你一拳,看你有什么花招?”,那喽啰也算壮实,思忖这孩子再力气大,无非自己吃痛一下,挨上这一拳,就剁下史进的小脑袋瓜子。只见他扎定马步,说道:“来吧,小娃娃。”,身后,他的同伙也眯眼笑着,暂且不管其他,三大王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一袋沉甸甸的面粉,也喝起彩,史进想起那日杀董二,心窝踢了一脚了结董二的性命,这次虽然是用拳头,力气不比用脚,打在同样的位置,应该也能打死,史进瞄准了一下心窝,使足力气,用没伤的右手直直打出一击,像是炮弹出膛,哃!一声闷响,小喽啰直直倒后,众人呆呆看着,只见那人一骨碌又爬起来,史进心下暗叫,不好,没有打透,却也不动声色,也是这小喽啰命里该死,要是不扎马步,吃劲就向后倒去,一拳或许还要不了他的命,只是他要显摆显摆,史进一拳正打碎心前的肋骨,碎裂的骨头渣刺进心房,小喽啰站起来,忍者剧痛说:“不过如此。”,回身拿起朴刀:“小孩,该我砍你了。”,史进故作镇定:“来吧!”,也向前走一步,三大王讥讽的大喊:“还真有不要命的!”,小喽啰血气上涌,双手紧紧握住刀,每走一步,就感觉心口剧痛一次,于是放慢步伐,三步走到史进面前,已经汗水湿透脊背,三大王不耐烦的大喊:“你快点!”,那人一抬手,正要砍,这次动作太大,心脏剧烈跳动一次,血液从心房的裂缝挤出来,小喽啰吃痛大吼一声,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像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仰面倒下,眼底都是血丝,这人此时还没起,只是心脏坏了,血液不流动,于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胸前一起一伏,眼见着,iàn pi一点点变成紫黑色,史进一动不动站着,对众人说:“这就是得罪神灵的天谴!”,有几个喽啰信以为真,哆哆嗦嗦对三大王说:“怕真是有古怪,我们走吧。”,谁那三大王却呵呵一笑:“信了你的邪!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休想从老子手下讨到便宜!”,这三大王今天被南山大王派到这里开拓山寨,随着他们山寨能人越来越多,他三当家的地位怕是不保,尤其是三天前,山寨一个新入伙的小将,惯使双锤的冯彪打败了镇三山黄信,一时声名大噪,大王派自己出来,怕是要边缘化自己,给新人上位了,他可不想做累赘,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能退,这样被个装神弄鬼的小孩唬了,灰溜溜回到二龙山,他还有什么地位?想到这,三大王一骨碌爬起来,指挥身边两个亲信:“上,杀了他!”,两人果然是心腹人,听令一起杀出,各使一把板斧,直扑史进,动作有模有样,史进匆忙后退,走到昏暗处,众人只能看到影子,只听史进大喊:“山中精灵听令,拿下二贼狗命!”,只见二人冲到史进面前步是,先后大喊一声,都捂着胸口跪倒,原来是小浪哥在身后放箭,刷刷两只,都钉在二人喉结上,史进趁黑冲上去,拔掉箭蔟,扔到黑地里,从山贼视角看去,就像是史进做法盯住二人一样,三大王眯着眼仔细看,心下大惊,莫不真是山神?大喊:“我们一起上!”,说着从屁股下面拿出一条粗重的狼牙棒,带着剩下十来个早已吓得肝颤的喽啰冲向史进,史进一个脚步冲到铁棍旁,翘起铁棍,顺带把泥土扬起来,阻挡了一下山贼们的视线,就这一停顿,史进早已摆好架势,大喊一声:“看来要硬碰硬了!”,三大王哈哈大笑:“正合我意!”,身后的小浪哥听到,心知史进是对自己说,于是又撵起一只箭,瞄准三大王的脑袋。 史进究竟如何杀灭这群山贼,我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回 铁棒神箭活剥miàn pí 烈火溶洞又遇到险情 上回书说道,史进一番装神弄鬼,弄死三个山贼,其中两个像是小头目,剩下的十来人包括三大王一发冲出来,小浪哥连忙用箭瞄准三大王的头,然而此时,史进和三大王已经缠斗起来,若是射出,不知道会伤到谁,只见一大一小两个汉子,大的汉子挥动狼牙棒,一下一下都冲脑袋,史进拿镔铁棍招架两三次,即便反击,抡圆棍子,就冲面门,琵琶骨等要害打去,三大王退后几步:“好狠的小人儿,倒不如投到我麾下做个头领,日后shā rén放火受招安,说不定混个官当当呢。”,史进冷笑一声:“我早已得道成仙,看不上这些俗物。”,这一句又把准备上来帮手的众小喽啰吓回去,这些人心里都摸不准这个小娃娃到底是不是山神,只是三大王在此,他们也不敢撂挑子,正此时,三大王冲了两步,鼓足力气,把狼牙棒狠狠砸下去,史进再次招架,这次三大王用足了力气,史进左肩的伤口再次裂开,血迅速染红了肩头的衣服,史进身上穿的还是大名府制式军装,是墨绿色的,这种颜色被血染了,其实不太看出来,容易让对手摸不清状况,历来陆军的军装都是红绿蓝的深色调,要是哪只军队白盔白甲上阵,受一点小伤,敌人就看的一清二楚,正是壮敌人声势,灭自家威风。 不过也有例外,常山赵子龙就是一身白盔白甲,那是因为子龙本事大,白袍染的都是敌人的血,白盔白甲反而能震慑对手,不过古往今来也只有赵云,罗成这般大将才敢白衣上阵。 话说回史进这里,史进自己感觉伤口疼痛,不觉额上渗出细汗,三大王也是修罗场中厮杀很久的人,一眼就看出史进状态有变,于是放弃蓄力,加快节奏只管打,虽然一下都没打到,不过史进一下一下招架,力量都积在臂膀上,伤口撕开更大,血从袖口流出来,三大王此时才看清史进肩头一滩湿,冷笑道:“神仙还会受伤?”,于是指挥众喽啰一起上,这时喽啰们也看到史进流血,纷纷不再畏惧,都张牙舞爪冲上来,其实,三大王并不难对付,虽然他和眼下的史进力量相当,但是,身材过于肥胖,只要史进灵活躲闪,伺机就能一发结果了他,不过史进并不会套路,一路下来,打打杀杀全靠力气大,李忠教给的套路太花哨,早在杀九贼的时候,史进就不信任那一套了,自然不会用,不过目前的形势,史进用那一套反倒还有取胜的希望,此时,十几个小喽啰冲上来就是砍杀,三大王稳坐钓鱼台,笑眯眯看着他,史进却疼的难以自持,一动不动,正在大口呼吸,汗流的比血还多,就见身后冲出三支箭,正钉在打头三个喽啰的眼睛上,“不好,这小子有同伙。”,三大王依旧淡定的说:“先杀了这厮,再找他的同党算账。”,这三大王好算计,小浪哥自然不敢向缠斗的人群放箭,十几个喽啰瞬间和史进杀在一起,史进把铁棒捏的嘎嘎作响,本来想用装神弄鬼吓吓他们,能救下这群人就行,目前看来只能再次大开杀戒了,史进下定决心后,随即拿起十二分力气,仍是双手持棍,大喊:“本不想杀这许多人,你们非要找死!”,史进热血翻腾,肩头的血渍迅速就蒸干了,并不乱挥棍棒,瞄准打头一个喽啰,使了一个刺击,直接击碎来人的鼻子,不加停顿,史进连续抢步上前,抵着那人脑袋把他推的连连后退,重重把那人钉在一棵树上。棍子击碎面门,直接捅到脑浆,此时史进听到身后有两个人迫近,刀锋击破空气的声音十分刺耳,史进一甩铁棒,棒子那头也不知道带下什么东西,无非是头里的脑浆碎骨,只糊在身后人脸上,两人刀砍了空,史进顺势踩住一人的脚,左手拽住他臂膀,挡下第三个喽啰砍来的一刀,第三个喽啰看到错杀了自己人,正在懊恼,挡刀的喽啰腋下伸出铁棒打在他胸前,三号喽啰被推开数步,却没有受伤,毕竟距离太近,长兵器打不上力气。史进推开身上的死人,面对刚才击退的喽啰,也不回头,铁棍往后一甩,刚才kǎn rén的两人中,另一人还没来得及回头,正被这一棍击碎后脑勺,像是个葫芦水瓢一样,被铁棍一下子嵌了进去,血水顺着铁棍流到史进手上,面前的六个人一起冲上,此时这几个喽啰背对小浪哥,小浪哥大喜,拈弓射箭,连发三支,都钉在脖子的脊椎骨上,剩下的三人心中恐慌,下意识伸手去护脖子,被史进掏了空子,甩开大棍,一气打下,从左上扫到右下,依次打到三人的脖子,胸骨,髌骨,被打到脖子的喽啰眼睛翻上去,当场暴毙,被打到胸骨的人虽然还活着,只是胸前碎开一道,肺叶子露在外面,膈肌还在上下动,那人立马躺倒在地,显然喘不上气,不停挠自己的脖子,面色慢慢变黑,击碎的髌骨的那人跪倒在地,嘴唇变白,眼睁睁看着史进冲上来,铁棍抡圆直接锤到左侧太阳穴,血却从右边太阳穴喷涌而出,小浪哥和史进合力已经杀死九人,剩下的两三个立刻落荒而逃,三大王气的浑身发抖,抄起狼牙棒又上来战,史进他们击杀这九人不过用了两招,三大王的屁股还没在地上坐热,史进这人,不准备shā rén是一个样子,打开杀戒又是一个样子,此时已然杀红眼,手上动作加快许多,力量也不收着,shā rén往往就是一瞬间,大高手切磋武学才会多过几招,史进使得是军中的功夫,两步近身,三大王心下一惊,狼牙棒也是长兵器,面对一个小人冲到面前,一时楞住,但三大王也是个中老手,左手拿住兵器,右手撒开,冲出一拳头,像是个海碗,史进堪堪闪开,把铁棍插在地上,三大王铁拳正好打在铁棍上,一下吃痛,胳膊软了一下,史进此时双臂环扣在三大王的手腕,爬到他胳膊上,双脚抵在三大王腋下,一技鲤鱼打挺,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史进这一手是诛杀白狼王时用到的,不过三大王比白狼王要大上一号,三大王的胳膊也比狼的前蹄要长很多,史进一下站起来,把三大王的胳膊掰到身后,一脚把三大王的脸踩到泥土中,三大王胳膊剧痛,使不上力,另一只手去死命撑着地要翻身起来,史进只想快点弄死他,索性放开胳膊,双腿绞住三大王脖子双手抱住额头,连续鲤鱼打挺,三大王却挣扎的站起来,准备倒身下去,狠狠摔史进一下,史进微微有些害怕,深吸口气随即冷静下来,感觉到手上脚上都是汗和血,渐渐有些绞不住了,史进用八根指头扣进三大王的头皮,三大王脑满肠肥脸上也是厚厚一层油脂,史进的指头很容易扣进肉里,三大王向后倒去瞬间,史进忽然脚踏三大王的琵琶骨向反方向跳去,居然把三大王的脸整个撕了下来,三大王脸上没了皮子,漏出光秃秃的肉,眼珠和牙齿暴露在外,皮肤齐耳根裂开,脖子也被扯下一块,三大王疼的怒吼,尖锐的嚎啕满山满谷都在回响,史进落地一个滚身,顺势抓起一把泥土,朝他脸上抛去,三大王脸上的刺痛更加,眼珠沾着土,什么也看不见,像是发疯的豪猪一样,到处乱撞,拳头不停挥舞,不停嚎叫,史进追在身后拿拳头砸,一拳一个血窟窿,三大王一把拍开史进,又开始乱冲,嗵一声撞在树上,三大王起身一拳打在树上,那棵小树苗被一拳打断,众人都吓得不轻,更吓人的却是史进,他准在三大王身后还准备打,小浪哥看着三大王的惨状不忍,于是拉满弓,一箭射中三大王脊柱,三大王像山崩一样倒下,喉咙的嚎叫也渐渐平息,史进看着却还没泄愤,准备去追刚才逃跑的几个人,史进抄起铁棍正要走,铁棍却被一把握住,史进怒目回头,看到小浪哥,小浪哥也是面露惧色,平复一下才缓缓说道:“随他去吧。”,史进紧绷的眉头才渐渐缓和下去,此时,小浪哥早已解开被束缚的受难者的绳索,众人都远远躲着打俩,史进也不理会,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道:“我缓缓。”,小浪哥笑笑,解来史进的衣服帮他换药,此时史进才能感觉到疼。小浪哥手忙脚乱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壮实的老汉帮忙,小浪哥点头致谢。 忙完之后,小浪哥走去和众人答话,留史进一个人在原地。略坐一会后,史进也起身坐过去,谁想他一坐下,一圈人就不说话了,那个姑娘似乎比被土匪摁在车板上时,更加害怕,正瑟瑟发抖。史进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却也懒得照顾他们情绪,他杀得头晕,只想着休息一会,马上上路,自顾自拿起地上那张人脸,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嘟囔道:“也不知这个能不能换钱?”,思考一会后,就把人脸揣到腰间,三大王的五官特征辨识度很高,撕下来的这张人脸和海捕文书上简直一模一样。 “你们是哪里人士?怎么在这被土匪抓住?”小浪哥问道,刚才那个老汉说道:“我们是青州人,要去唐州,本以为这条路上没有土匪,想要趁夜赶路,没想到桃花山上的恶匪居然来这拓荒,把我们都擒住,多亏两位小英雄相救。”,史进说道:“正是农忙时节,你们怎么现在赶路,莫不是老家遭灾了?还是被恶霸恶官给害了?”,老汉笑道:“鄙州的慕容太守,是个正直的人,我们都是匠人,听说唐州新开了集市,我们去那里讨些生活。”,这是史进看到他们的包袱里,都铁匠用的铁锤,还有宰牲的dā一 ju,史进说道:“你们中可有屠户?”,一个粗壮的汉子怯生生地说:“小人便是。”,史进又问:“可会贮青的手艺?”,那人点点头,史进说:“小浪哥,要不然你就拜这位大伯为师吧,也省的和我去大名府,唐州毕竟离你家很近。”,小浪哥说道:“好!兄弟,那我送你到大名府后,我便随他们去唐州。”,两人自顾自说着,倒忘了问一问师傅的意愿,两人说完,小浪哥纳头便拜,说道:“望大伯收我为徒,教我手艺。”,那位吓了一跳:“这位英雄这样本事,怎么拜我这样的俗人折煞我也!”,史进说道:“大伯,不要推辞了,我兄弟诚心想学些本事!”,那人连忙扶起小浪哥,说道:“好!”,那老汉看来是这波人的头头,他安排到:“这样吧!你们俩不是要去大名府?我们送你过去,然后,我们一道去唐州。如何?”,两个人点头同意,众人又收拾起行李,打整骡马。此时,小浪哥和史进却又紧张起来,异口同声说道:“不好!着火了!”,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史进听到嘎嘎作响的燃烧声,小浪哥闻到烧焦的味道:“想必是逃走的那三个人怕我们追上,放火烧山了吧!”,史进又狠狠地说:“刚才就应该杀掉的!”,众人不得不改变计划,小浪哥说道:“这可怎么办?”,史进说道:“我耽搁不得,硬闯过去!”,小浪哥说道:“我知道前方有一条暗河,可以游过去。”,史进为难了:“我不会游泳啊。”,小浪哥说道:“我带你过去!”,此时小浪哥转头说道:“各位大叔大伯,你们快往西去,找就近的村寨的人来救火,我带史进闯一下暗河。不要等我了,我们唐州见!”,众人此时还迷迷糊糊的:“真有火?”,不等两人回复,史进和小浪哥转头继续向东,众人呆呆愣在当地,过了好久,他们终于问道烧焦的草木烟,立即大喊:“快跑!真有着火了!” 史进二人走了不久,就看到一片火海,那些恶徒实在可恶,就见浓烟之中鸟兽乱叫着很出来,火舌飒飒的舔着数目,像是喷火的巨兽,此时的风向正是向西,不一会浓烟和火舌就冲到二人脚边,哔哔啵啵的声响吵得二rén iàn对面都听不到对方,史进大喊:“小浪哥,你说的暗河在哪!”,小浪哥回到:“不远了,但是在火很旺的地方!”,史进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冲过去,你怕不怕!!!”,小浪哥也是个惜命的人,不过史进对他有恩,于是咬牙回答道:“怕什么,冲!”,两人深吸气,撒开步子就向火最大的地方冲过去,原来此处有一颗千年大树,树身死了,只有皮子还活着,火苗像巨蟒一样缠绕这空心树身,宛如站立着的赤色巨人,古树的树根下就是暗河,两个快步钻去火中,不想,此时身侧一棵大树嘎吱嘎吱倒下,树叶全都是燃烧的,倒下是像是天降火雨,二人齐道不好,还是史进机敏,用白狼皮子盖住二人,这皮毕竟是神物,这一阵火雨没有烧到他俩分毫,只是把史进的铁棒灼的很烫,在脸上烫出一条红印,史进顾不上疼,和小浪哥抱在一起,咕噜滚到大树根部的一个洞里。 两人坠落了不知多高,硬生生露在一处地面上,摔的小浪哥有点脑震荡,趴了好久才坐起来,二人仰头看,刚才进来的洞口就像在天上一样,看起来只有碗口大小,小浪哥说道:“只能往前了,出不去了。”,二人站起来四下看看,都是黑漆漆一片,明明上面大火烧的正旺,下面依旧冷飕飕的,要是一般人进来,那是什么也看不到的,需要点个火把,不过小浪哥和史进都是夜视极好的,稍微定定神,就看清四下,这是一处溶洞,四周都是光溜溜的钟乳石,墙壁像是用蜡涂满,整个溶洞十分宽阔,大到分不清那个方向能算作前,史进问:“这里就是你说的暗河吗?”,小浪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我只是来这时听到过地下又暗河的声音,而且发现了那个洞口,倒没有自己下来过。”,史进有点失望:“那你怎么知道能通到大名府,耽误了路程,可就一切都完了。”,小浪哥立马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我顺着声音一路走,在大名府那边找到了出口!”,如今也只能信任小浪哥了,两人静静听了一会,同时听到水流的声音,顺着走了过去,这个溶洞可能是个通山的隧道,两人走了许久,声音并没有越来越大,走的人不禁有些疑心。 二人究竟如何走过溶洞,在洞中又会有什么样的奇遇,我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回 火场溶洞深谷巨鱼 九死一生重见天日 上回书说道,史进,小浪哥二人顺着声音走,也不知道外面是天黑还是天亮,走得二人肚子咕咕直叫,刚才两人走入火场时,为了轻装简行,很多行李都交给青州来的匠人,小浪哥连弓箭都没有拿,史进拿着东西也不多,腰包里装着银两,镔铁大棍背在背上,狼皮栓缚在身上,三大王那张rén iàn,揉成一坨,也装在衣兜里。 小浪哥心里发虚,莫不是自己带岔了路,这就太不好意思了,史进极信任小浪哥,也不多问,只顾大步向前,走了很久,反倒像是史进在带路,一时,两人齐声喊道:“有水了!”,只听得这声呐喊,在洞中不断回响,像是身后跟着很多人一样,两人都不自觉向身后看,身后却是黑洞洞的一片,两人又往前走了半里路,史进一脚踩到水中,惊得立马后退一步,黑漆漆的山洞里,水也没有任何波光,面前一片片沉静的大湖都是靛蓝色的,没有一丝波动,小浪哥说:“我们沿岸走,很快就到了。”,二人顺着湖边走,发现左右都没有岸,都是光滑的钟乳石峭壁,二人无奈,小浪哥扑通一下跳入水中,游了起来,史进不会游泳,想这大湖应该不深,支着铁棍想蹚着水过去,哪想铁棍像是泥牛入水,直直往下沉去,史进也下沉去,小浪哥看不到史进,只能从冒泡泡的地方潜水下去,摸到史进,胳膊勾着脖子把他拽出水面,史进说:“好险,这水深的很,我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小浪哥说:“不妨事,我拖着你游。”,小浪哥水性很好,两个小孩也是胆子大,等到小浪哥体力不支时,他们已经在水中央,上下左右,无路可走,史进不敢贪心,把腰里的银子都投进水中,“小浪哥,你还撑得住吧。”,小浪哥咬着牙关说:“没问题!”,小浪哥沿着石洞的方向继续前进,水面越来越开阔,石洞的顶也越来越高,后来竟来到一处石室,像是一处大殿,两人像是一粒米掉进湖水中,小浪哥转了几次头,就分不清哪里是前,那里是后了,史进说:“休息一会吧。”,这话说得,深不见底的水中央,怎么休息,小浪哥不觉苦笑,正这时,只见史进推开他,飞快把白狼皮一抖,做成一个气囊,这也算急中生智,史进飞快把狼的四肢栓了个疙瘩,两人就勉强趴在气囊上,费力地休息,累一会手臂,让腿休息休息,两人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瞳仁里微弱的光,这时两人向水下看去,不觉又是心下一凉,这处石室足有一个村镇那么大,四周墙壁发出微弱的荧光,靛蓝色的湖水下,二人看到十来只大鱼,缓慢的游动着,鱼有什么吓人?那鱼看上去有两间房屋大,通体都是黑漆漆的,在深邃的靛蓝色中,映出骇人的身影,更让人吃惊的是,如此庞然大物,游动起来,居然没在水中激起一丝波纹,两人在水面上甚至感觉不到脚底下都什么水流。 这时,小浪哥率先给自己壮胆:“这东西游起来没有一点波动,看来离得我们很远。”,史进存心要吓一下小浪哥,于是说道:“是啊,那这水得有多深,这鱼得有多大啊。”,听到这里,小浪哥汗毛都竖起来了,要是这水有三千丈深,这鱼在三千丈开外就如此巨大,若是冲上来,岂不是大山一样的怪物,人啊,在害怕的时候,就会刻意给自己壮胆,说话声音不自觉变高,小浪哥就用近似喊的声音说道:“怕什么?他们游的那么慢,一定反应很迟钝,没什么威胁。”,史进连忙走了个捂嘴的动作:“小声点,我听说鱼听力极好,不要惊扰到他们。”,小浪哥把到嘴边的豪言壮语吞了回去,悄声说道:“那我们快走吧。”,人,不仅急中生智,危急时刻,各种潜能都会爆发,这时,害怕得浑身僵硬的小浪哥居然听出了水的流向,大喜,随即划着白狼皮向下游流入,回头看去,水底的大鱼像是发现他们一样,齐齐向他们方向游去,越来越大,显然是鱼从水底向水面游来,小浪哥也不敢回头看去,二人加快手上腿上的动作,速度加快很多,不过似乎并没有逃脱大鱼的追击,虽然大鱼游得非常缓慢,不过体型过于巨大,他俩拼命划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过从一条鱼的尾巴游到腮边,大鱼的阴影其实并未扩散他们多久,顺着小浪哥游去的方向,不一会就到达一出狭窄的出口,原来,他们刚才看不出水流,是因为那里水面太宽阔,如今水道急剧变窄,水流也变得十分湍急,二人冲进狭窄的激流中,抱在一个钟乳石柱上观察四下,只听的轰隆一声巨响,天地摇晃了几次,史进说到:“怕是那些大鱼撞墙了吧。”,小浪哥没有心情开玩笑,看着前面越来越窄的河道,心中犯愁,更要命的是,天花板也越来越低,在某处和水面重合,怎么办,潜水钻过去吗?不知道天花板和水面贴合的地方有多长,这样冒失的钻进一个死胡同,两人都会死在里面,最后尸体不知道被水流带到那里?这么急的水流,游回来是不可能的,小浪哥先去沉思,史进用铁棍支柱墙壁,身体被水流击打的像是一根狂风中的稻草,铁棍的两头在石壁上划出两道长长的轨迹,这是他们被水流推进的距离,史进在嘈杂的水声中呐喊:“小浪哥,现在怎么办?”,小浪哥一脸无奈:“我实在不知道。你说怎么办?”,史进也是胆大,他想,反正退不回去了,于是说到:“潜水,游过去。”,说着放了狼皮里的气,收起铁棍,小浪哥正准备一个猛子扎下去,湍急的水流早把他们裹挟着带到水下,两人猛一下撞到石壁,像是从山崖摔下去一样,小浪哥振作精神,勉强没有晕过去,两人在水中睁开眼睛发现上面是绿色荧光的石顶,没有空气,水下长着不知名的水草,像是一颗一颗的眼球,直勾勾盯着他俩,也不知道是水流的冲击,还是他们本身就会动,密密麻麻的眼球居然目送他俩前行,小浪哥险些一口水吸到肺里。两人像是一列地铁一样,在狭窄的地下水道疾驰,拼命憋气,度日如年的一柱香之后,二人被水流冲出一个半山的岩洞,在在畅快地呼吸了一口后,两人坠落半山,小浪哥伤势太重,昏了过去,史进挣扎着看了一下天,啊,日晒三杆,两人在地下走了整整一夜又一个上午。 史进大口大口呼吸,肩头的刺痛让他不至于昏过去。现在他俩躺在一处河滩上,刚才的出口是一个半山瀑布口,河水清冽,凉凉的,还有些舒服,身下都是鹅卵石,史进看到瀑布边道道彩虹,定了定神,才听到瀑布坠落的轰鸣。 看太阳的的转动,史进他们已经一动不动躺了两个时辰,他们一句话没说,不过心里都清楚自己还活着。这时,一只蜻蜓落在史进嘴边,史进奋力一咬,嚼碎了咽下去,率先恢复了体力,嚎叫了一声,缓缓爬起来。也是天不灭二人,这瀑布旁有一些鸟兽的尸体,都是被瀑布不小心砸到死在这的,还没有被水流冲走,史进爬到一只死鹿的身边,驱散来死鹿身边的蚊蝇,闻了闻,没有腐烂,应该是刚刚死去的,史进用虎牙在鹿的腹部咬开一个小口,鲜红的血液霎时染红了浅浅的河滩,看血液的颜色,果然是刚死不久的,史进把手掏进鹿的腹腔没,把肝脏拽了出来,一把揪掉上面的苦胆,大口大口嚼起肝脏,吃的满口都是血,肚子咕噜咕噜开始工作,不一会,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一气血色,肝脏可是很有营养的,尤其是生肝,北极的爱斯基摩人唯一的维生素来源就是生的肝脏,极地没有绿色蔬菜,爱斯基摩人又有不杀寻驯鹿的传统,只能猎杀海豹,生吃他们的肝脏。 恢复元气的史进又把那颗苦胆塞进嘴里,猛咽几口胆汁,呛得咳嗽了几声,不过也算是能站立了,把死鹿拖到小浪哥身边,只见小浪哥也睁着眼,盯着天,眼珠也不转动,浑身只有胸腔在有节奏地起伏。史进咬开鹿的脖子,把鲜血灌入小浪哥的嘴里,小浪哥咕嘟咕嘟吞了几口后,恢复了一些力气,忽然嚎叫一声,就像刚才的史进:“呜呼,活过来了!”。 小浪哥野外生存经验丰富,钻木打火,二人升起一团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史进抚摸着白狼皮,发现居然一点没有湿,感叹道,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两人吃了些烤肉,喝了点热水,把火堆埋了后,决定继续赶路,仍是沿河岸前进,不一会就在月光下看到稀稀落落的村镇,两人走下山,奔向就近一个村寨,已经是深夜,如今已经入秋,月亮显得很高,再也不能像夏天那样把银霜洒满大地,像是一只柑橘,史进他们一步跨进村寨的大门,就听到几声犬吠,两人继续前行,狗就不叫了,怯懦地哼哼唧唧,史进啪啪拍打一处小宅院的门,却听得四下铜盆敲起,一众火把围上来,来人各拿着锄头,扁担,宅院里也冲出三四十个庄汉,个个粗壮,都拿着兵器,来了三四百号男丁,明显不是一村之人,像是周围村落的青壮年劳力都来了。 史进,小浪哥被团团围在当中,史进抄起铁棒,把小浪哥护在身后,究竟来人是谁?之后有出现什么变故,我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回 小浪哥北上奔归程 及入夜双耳箭钉门 上回书说道,史进和小浪哥被三百多庄稼汉围在当中,人群闪出一条道,走出一个精神矍铄的男子,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众人喊道:“穆太公!”,穆太公看到是两个孩子,身上伤痕累累,穆太公问道:“你们两个是哪里人士,为何半夜偷偷潜入我们庄上?”,史进说道:“我是凤翔府华阴县人,叫史进,这位小浪哥,是东平府人士,名叫敖成东。”众人骇然:“这里已经是揭阳县境内了,此处是穆家庄,你们怎么来此,东平府到这里一路是山,道路不通,匪患丛生,你俩走了多久到此?”,史进说:“我俩从华州到此不过是两日一夜!”,众人都不信:“莫不是山上匪徒派来的细作。”,史进说道:“不是,我俩人钻入一处地下河,被水冲到瀑布那里。”,穆太公打断众人:“那你们要去往何处啊?”,史进忙说:“我们要去大名府!”,穆太公说道:“有些远啊,我们这是江州境内了。”,史进立刻坐在地上大哭,太公不解,忙动问,史进说:“我父亲被东平府的恶贼关押,父亲曾在大名府做斥候,王太守遣人去大名府核实,我要赶在他们之前到大名府,好向父亲的旧部求援,不想迷了路,怎么越走越远了。”,穆太公哈哈大笑:“东平府那个鸟太守的的人要去大名府也要绕路唐州,你们要真是两天走到这里,加快赶路不会比他们晚到大名府。”,史进忙止住哭,说道:“事不宜迟,求太公给我指路,我好快走。”,太公看他孝心可嘉,说道:“不急,路上匪盗很多,你赶明再走,我正好遣人去大名府,你们正好一道。”,史进谢了太公,又问道:“太公何故聚这么多人。”,太公说:“二龙山的强人拓展山寨,遣人到了我的地盘,前几天,被伤犯黄信将军,正在我庄上养伤,于是纠结四邻,看家护院。”,史进说道:“是不是二龙山的三当家。”,太公说:“不错,还有一个叫马彪的,本事很大。”,史进说道:“要是那个挫鸟的话,已经被我们兄弟杀了。”,众人又是骇然,太公说:“真的?就凭你俩?我看你俩不过十来岁吧。”,史进说道:“小人过冬之后,就九岁了。”,众人笑道:“小娃娃吹牛。”,都不相信,这是史进从兜里掏出三大王的iàn pi,递给太公,穆太公展开一看,吓了一跳:“是一张人脸!快请黄信将军来辨认。”,这时,人群中又走出一人,人没到,先听到一声:“是谁!是谁夸口杀了桃花山三当家。”,来人正是黄信,只见他身高八尺,身材魁梧,手臂像是有伤,蜷缩在胸前,走到太公面前,接过rén pi,大惊:“正是那个混蛋!是谁,是谁杀了他。”,太公指向史进:“这位小英雄!”,黄信心中难以接受,一脸不信,这时史进又说:“黄信将军,你曾打败了九贼父子,也是小人所杀!”,众人又是大惊!黄信惊得说不出话来,史进拿出一锭银子,是官银,史进说:“程万里太守给的赏钱。”,这时众人才相信,因为九贼的海捕扯榜时,众人都知道这九贼的赏钱是程万里的晋阳支出的,黄信气不过,自己剿灭九贼时,何等威风,如今居然被个小孩抢了功劳,而自己还给师傅霹雳火秦明发去求救,大喊道:“我怎的不信!就凭你一个九岁的孩子!”,史进也怒起,本来他还很佩服黄信,怎的如此心胸狭隘,立马大喊:“不信?如今你我都有伤在身,也算公平,打一场便知。”,说着脱去上衣,众人看到他肩头一处伤口,在史进的身体上显得巨大无比,其他还有大大小小无处伤口,肚子瘪下去,像是很久没吃东西,比黄信的手臂伤重多了,黄信更气了,怎么显的我伤轻的欺负你伤重?一拳砸下去,史进闪过,顺势一拳,黑虎掏心,直奔黄信肋下,如今,史进打架,招招都是杀招,再不容情,不过到底是饿久了,这一拳没有十分的力气,不过黄信吃下也没有伤,不过黄信却吓出一头冷汗,因为这一招,是就要直接取人性命的杀招,他心里清楚,史进若是使足力气,他便暴死了,立马退后一步,说道:“英雄出少年,我服了。”,史进听言,眼睛里那种神鬼莫近的寒光褪去,也抱拳:“承让。”,众人都知道黄信的脾气,让他低头,比登天都难,看来史进确实很有本事,这时,另一个人兴奋起来了,正是穆太公的儿子,没遮拦穆弘,此时也有岁的样子,说道:“这位哥哥好本事,小弟也讨教一下。”,穆太公一把抓住:“不得造次!人家有伤在身,你需要叨扰,养好伤也不许,被小英雄失手打死,可如何是好。”,穆弘倒是听劝,退后去。 史进二人当夜就住在太公庄上,太公庄上吃穿用度不凡,居然给史进安排了两个丫头伺候,这晚,史进的伤口得到彻底的正规治疗。史进身体健硕,年纪也小,伤口已经愈合大半,郎中却有用小刀划开,只因里面有杂物,郎中怕感染,又细细调教一番,果然发现一些细碎的杂质,不过经过这位郎中的医治,史进果然感到舒服,朝各个方向挥拳伸展,再也没有刺痛感,次日早起居然完全愈合,结了一片平整的疤痕。 第二天,史进出门hu一 d一ng筋骨,走到庭院,忽听得身后一拳虎虎生风而来,史进右手一把掐住来人手腕,那人随即收回去,史进还不待发问,紧接着又嗖嗖打开五拳,都是单手打开,史进用掌接,也是单掌,五拳都打在手心,缷去力量,史进纹丝不动,来人朗声大笑:“果然好力气。”,那人正是穆太公的长子,穆弘,史进说:“你也不赖,拳头很快。”,两人交谈,发竟是同年所生,这时史进发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直跟在穆弘身后,穆弘说是他弟弟,终日惹祸,平时都是他在照料,之后两人聊起黄信,穆弘说:“昨天黄将军得罪你了,我替他赔个不是。”,史进说:“我听他杀贼荡寇,原以为是个好汉,怎的如此不晓事。”,穆弘笑道:“兄弟也休怪,他也是个刚刚二十的少年将军,不免好勇贪功。”,史进这才觉得,这穆弘有一种超越年纪的成熟,和马三那种成熟不同,他比马三真诚,更通达事理一些,史进随即一笑:“我也很抱歉,耍孩子脾气了。”,穆弘说:“无妨,你本就是个孩子,无需拘泥这些虚礼。”,史进却说:“你不也是个孩子?”,穆弘说:“我跟羡慕你啊,我不是那种想说就说,想打便打的性子。”,此时,史进却重重叹了口气:“如今我身上的担子很重,已经没资格像孩子一样耍性子了。”,二人相视一笑,油然生出几分亲近。中午,小浪哥就来告辞,小浪哥说:“我知道山上有一条路,可以去唐州。”,史进哈哈大笑:“小浪哥,你的认路,我不放心。”,小浪哥诚恳的说:“这是真的,这次真的认路。”,过了一会小浪哥又补充到:“这次一定安全,我能活着回去。”,众人都笑,还是穆太公主持局面:“孩子,你随我的几个庄客去吧,我正要派他们去唐州采购。”,只有穆弘知道,这是太公不放心小浪哥,临时安排的,偷笑起来。小浪哥说:“那太好了。”,不到中午,太公就安排好人手随小浪哥一同出发,史进送他们出庄,嘱咐小浪哥:“好好学习,照顾好咱父母和妹子。”,小浪哥回头,看了半晌,说到:“你可别死啊!”,众人都觉得这话说得情商极低,只有史进,也诚恳的回答:“我尽力!”,看着小浪哥渐行渐远,史进转头对太公:“太公,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太公说:“很快了,我派出去的探信的人晚上就回来,黄信将军也请了霹雳火秦明将军来,届时你随大军一路北上就行,绝对比东平府那窝鸟人快!”,史进心下不安,说到:“谢谢太公,那我等到晚上,要是不能尽快出发,我就自己走,被路上恶贼杀了,也是命中注定。”,太公叹息,说到:“好吧。”。没想到,到晚上,太公的探子没有回来,倒是一支箭穿着两只耳朵钉在穆太公庄园的门板上。 这究竟是谁的耳朵,史进又将何去何从?我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补档十 上回书说到,陈兰抄起钥匙,直直走向史进房去,其实她也没想好闯过去要说什么,可能只是想展示一下老娘绝不退让的态度,嘁嘁喳喳把锁折腾开,推门而入,看到史进的被窝鼓起,像是一个小山包,气不打一处来,刺啦一把拽开,就见李瑞兰抱着肚子,瑟瑟发抖,陈兰正要发作,就听李瑞兰略带哭腔,轻声说道:“陈兰姐姐救我。” 俗话说,人有三急,史进和李瑞兰两个人也是傻,没多考虑就把人反锁起来,要是陈兰晚来一会,你叫李瑞兰今后怎么见人?解决了裆下之急,李瑞兰问道:“姐姐你来做什么?”,其实李瑞兰有点怕陈兰,一来平日里陈兰就泼辣,二来,那天陈兰为救她脱困,受了莫大的屈辱,李瑞兰心下惭愧,尚没有报答,面对陈兰,还是心虚。陈兰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下的火早就没了,回答道:“没什么。”,虽然说话时略微收起眼神中的锋利,还是吓了李瑞兰一跳。陈兰心想,我怎么就做不出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一夜无话,转眼到了次日,史家众人起来hu一 d一ng,离回家日子渐近,伤愈大半的众人勉强挣扎着起来劳动,首先去城南买醋和酒,要是能,再找个酿造手艺人带回去,免得辎重太多,能省很多钱,史进没有跟去,被太公支使去城里瞎转,看有没什么零碎要买,其实也是让他和认识的小朋友道别,史太公实对这一趟买卖很满意,主要就是史进那次打杀九贼的赏钱着实丰厚,随团的账目先生说,获利照以往多出一半,众人也多分的许多银两,宋时,白银还是很贵重的,三两银子能买一套三牲,也就是一猪一羊一牛,史太公走了这八年,积累财富,给家乡搭桥修路,兴修水利,办乡学,太公是庄内人的称呼,在县城,市民和官家的人,都管他叫史员外。 史太公这头和城南的匠人讲好价格,但是现货不足,史太公他们可能要在城南逗留一晚,和匠人们一起连夜下乡收购,史进那头就愉快多了,由李瑞兰和陈兰作陪,城西城北闲逛,两个姑娘虽说是作陪,逛起来就忘乎所以了,李瑞兰初时还有些怕陈兰,不过陈兰的做派江湖气很重,只把李瑞兰当做小èi èi,三言两语就破了两人的隔阂,虽然陈兰身子已经被玷污,但是跟了史家庄一行人逃出生天,以后便是良家妇女,李瑞兰的消停日子确是掰着指头数,她的父母尚在,早晚要靠这个女儿卖身养活终老,哪里跑的掉?陈兰全不管自己的委屈,倒是很同情李瑞兰,一路吃吃逛逛,看到李瑞兰喜欢什么,就让史进买下,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史进稍显被冷落,除了跟在屁股后面结账,一句话也插不上。正走到城北一家成衣部,两个姑娘从打开的窗户内瞧见一件红衲袄,两眼放光,一齐齐看向史进,什么意思?买啊! 史进也顺着两位的目光看去,确实是一件漂亮的红衣服,看着正是给十三四年级的女孩子穿的,腰和袖子收的很细,看起来很利索,衣面上绣着凤纹,栩栩如生。史进抬头又一看,晦气,正是王家的铺面,门口蹲着一头凶神恶煞的铜狮子,盯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史进叮嘱道:“你俩在外面等候,我进去买了就出来。”,陈兰大叫:“衣服要试试才能买!”,史进一愣,也对,随即和二人一起进去,店小二热情招呼,突看到是陈兰李瑞兰二人,脸色突变,这王家的布庄,名唤升祥号,来往的非富即贵,两个婊子也要来买衣服?陈李二人也没来过城北富人区,不懂规律,居然敢大模大样走进来,被这个常去城西喝花酒的小二认出来,呵斥道:“快走快走。”,三rén iàn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此时掌柜的走来,一声喝住:“来福,你聒噪什么?”,随即换上一个笑脸,“小爷,两位xiǎ一 jiě看上什么了?”,这掌柜的名叫李文,经营升祥号多年,也算是个场面上的人,说话十分得体,从不去城西那种贫民窟,自然不认识李瑞兰和陈兰,只当是普通的客人。史进一指墙上的红纳袄,身侧伸出一根手指,也指向那件衣服,史进扭头一看,两人目光就对上了,那人是个岁的小姑娘,和史进个头相当,头上挽着两个发髻,用红绳绑着,额头很大,也没用刘海遮一下,眉心一点红印,面颊两片腮红,脸蛋圆敦敦的,十分可爱,眼神中却满是傲慢,还把下巴抬的老高,不屑的和史进说:“这个,我先看见的。”,身边一个粗布麻衣的女人,像是她的奶奶,一脸歉意地看着史进,这一位是程太守程万里的老妻,那个小姑娘是程太守的千金,他老两口三十五六岁头上才有这么一个女儿,更兼操劳过度,这才显得老迈。 前文说过这程太守程万里,现是并州的太守,爱民如子,清廉奉公,但是办事能力很差,所以政绩平庸,遇到灾荒民变,处置时乏善可陈,而且为人迂腐,不会打点,本已经很有资历了,一直呆在地方做太守,就是不能升迁,今年又是官员考评的年份,程万里写了折子,想要调往东京做翰林,只可惜,他无钱打点,只能自求多福。昨天程万里去五台山的寺庙里献了祝,希望文殊菩萨保佑他升官,今天又让妻女来东平府大名鼎鼎的升祥号买衣服,博个口彩。 也不知程千金是不是故意的,和史进指了同一身衣服,正威风凛凛看着史进,史进转头向掌柜:“一样的还有没?”,掌柜说到:“就这一件,要不小爷您瞅瞅别的。”,掌柜的心里向着程千金,他估摸着这次程万里肯定升不到京城去,八成被调来东平府补王太守的缺。史进转头细细打量了一下程千金,说道:“这衣服明显是给十四五的孩子穿的,你穿不大么?”,史进明白,可能小丫头就是要找茬,于是也和她周旋起来,程千金道:“哼,我难道不能买回去,等长大些再穿?”,史进摇摇头,伸手把李瑞兰拉过来,用手指着李瑞兰的腰,仍是对程千金说:“你那么胖,以后能长成这窈窕身段?”,众人顿时像炸开的锅,全都捂着肚子笑起来,李瑞兰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嗖一下藏到陈兰身后,嘟囔了一句:“小屁孩。”,陈兰已经笑的肚子疼了,史进却不笑,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还是史进年纪还是太小,程千金并不是胖,人无论男女,岁的时候都是略显壮实的,十一二岁以后,慢慢长开,女孩变窈窕,男孩子变板展,这种知识,是时间给人的,史进自然没有,程千金看看李瑞兰纤细的身材,看看红纳袄收紧的腰围,又想起自己肉乎乎的小肚腩,一时竟无语,她从小就是美人胚子,被无数人夸过好看,今天被这臭小子怼了一个“胖”字,宋国可是以瘦为美,不同于大唐年间,程千金又气又急,满脸憋的通红,就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这时,程夫人最先止住笑,蹲身下来,把女儿搂在怀里,说道:“五魁,别闹。”,程五魁,这是程千金的大名,说是家中就一个孩子,随取了个男名,五魁乖乖靠在母亲肩头,委屈的把脸藏了起来,程夫人冲史进点点头致歉,又对掌柜的说:“岁女孩穿的衣服可有?”,李文随即让来福带着程家母女去另一厢去看童装,自己留下招呼史进:“小爷,这凤纹锦缎红纳袄,现货仅此一件,若要再做,量好尺寸,十五天就能裁好。不过这件,我看这位xiǎ一 jiě穿正合适。”,李文指向李瑞兰,史进看向二人,李瑞兰纤细窈窕,正配这件瘦腰收肩的衣服,陈兰身材也好,和李瑞兰比,胸部丰满太多,这件衣服似乎略小,史进没过脑子,说了一声:“也是。”,招来陈兰一个白眼。李瑞兰拿过衣服,在身上比划着,和陈兰吵吵嚷嚷的讨论,史进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李文刚说了:“三十两”三个字,史进就往柜台上放下两个十五两的大银,其实,李文还没说完,后半句是:“打折收您二十两,您以后常来照顾。”。 正在李陈二人嘻嘻哈哈吵嚷之时,内厅的门帘一掀,只探出一只脚时,就听到一声抱怨:“谁啊?这么吵。”,等这人完全走出来,李掌柜慌忙迎上去,拱手道:“少东家,您醒了。”,那人随机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睡眼,看着铺面里的诸人,突然精神一振,说道:“这不是瑞兰èi èi,怎么来找哥哥了?想开了?呦呦,陈兰èi èi也在,上次没有付钱,实在不好意思。”,说完大笑几声,史进心下想着,少东家,这人莫不就是王秀才,于是想拉着陈兰和李瑞兰走,避开这等腌臜人,却见一向坚强的陈兰僵在当地,轻微有些发抖,那日她被一群人,领头的就是这个王秀才,虽然她其后故作镇定,可是这么大的创伤,岂能说克服就克服,史进感到有些不对头,于是静静看着发展,拳头已经捏好,一旦王秀才有一丝出格,直接打爆他的眼球。此时,李瑞兰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步跨前,一巴掌扇在王秀才脸上,怒道:“混蛋,你这样为非作歹,一点羞耻心也没有吗?”,打完,李瑞兰手不住的抖,很是后怕,王秀才过度纵欲,本就体弱,被个柔弱少女扇耳光,居然向后踉跄几步,捂着脸,却没有怒意,依旧是调笑的口吻:“那次啊,哈哈哈,陈兰妹子也很受用吧,你要是羡慕,过几天,我们哥几个原班人马,也去给你爽爽,让你试试我自小养的好大龟。”,李瑞兰满脸通红,怒骂:“你会遭报应的。”,王秀才依旧是自信的笑,缓步走到门口,指了指门口的狮子:“报应?天子给我家这个圣物,掇在这!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低头走,让我遭报应?就凭你们两个贱民?你们怕不是被人艹多了,怂液蒙了心。”,两个姑娘只觉得特别羞辱,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王秀才又是一番污言秽语,全不顾还有小孩子在场,要是科举考骂娘,王秀才能中状元,正在他滔滔不绝之时,一个清亮的童声说道:“大周都没有了,你居然还拿前朝的破狮子唬人。”,说话的正是史进,其实,王秀才的话他完全听不懂,只是这种傲慢让他很不爽,他知道王秀才欺负过陈兰,还打断癞子两根指头,心中早就想收拾他,如今居然让他的两个大朋友,大庭广众之下受辱,史进只好新仇旧帐一起算!就见史进缓缓走向铜狮子,一脚踩到敦子上,说到:“就是这个畜牲壮了你的狗胆?”,王秀才大怒,史进骂谁都行,就算骂王秀才他爹,王秀才都未必这么生气,唯独这个铜狮子,谁敢侮辱半分,王秀才即可炸毛,他家的富贵,可都是这狮子,和狮子所代表的权威赐予的,宋取代周,确实让大狮子的威严有点折扣,却没有动摇王家的特权地位,王秀才大喊:“给我打那小子。”,来福一副忠犬模样,抄起条凳冲上去要打史进,史进使足力气力气,一脚踢向来福裤裆,来福飞出三步,挣扎着要爬起来,觉得有东西从裤子里掉出来,低头一看,裤裆早已血流一片,人种袋被史进齐根踢断,从裤腿掉出来,来福惨叫一声,晕倒在地,一条路过的狗,叼走他的人种袋。所有女人吓得捂住双眼,男人们只觉得裆下发凉。史进回身,王秀才吓得退后一步。史进却没有想他。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回 冯彪落马痛失虎符 史进启程奔赴北地 话说,门房看到一支箭穿了两只耳朵钉在门上,慌忙禀报太公,太公并黄信将军带几个庄客出去查看,史进正在屋里睡,两个小丫头轮流扇风,怕是这一路出事太多,史进常梦中惊厥,郎中虽开了安神丸,穆太公饮食给养上也是鸡鸭不断,史进还是夜中惊厥,浑身虚汗,于是穆太公安排了两个丫鬟给史进,负责照顾史进睡觉,惊了就哄,热了就扇。出门查看前,太公特意嘱咐:“不要吵到孩子。”。 只说这门外,黄信一下认出射来的箭矢:“员外,这是冯十三的箭矢!”,太公说:“莫不是冯彪他们已经杀到?你看这耳朵,像是我庄上赵勇的,被我派出去打探消息,怕是被这群歹人所害了。”,这时,跟在身后的穆弘说:“爹爹,有马声。”,穆太公道:“你不去睡觉,来裹什么乱?”,穆弘不答话,默默听了一会:“人马十九个。”,穆太公忙吩咐众人:“快去纠集人手!”,黄信也忙回去披挂,是夜,整个穆家庄火把亮成一片,纠集了庄稼汉,本庄外庄五百多人,各个精壮,穆太公和黄信起马当中,都持兵刃,四下哨塔高耸,各有猎户持弓,庄外沟壑据马,庄内土夯掩体。 不一会,十九匹骏马,如落雨击鼓,咯哒咯嗒赶到,哗啦啦一排散开,训练有素,正中间的是冯彪,只见他身长九尺,一身紫金袍,猩红披风罩定,手持一杆方天画戟,护肘护膝都是蟒纹,iàn pi如锅底一样,黑秋秋的,不像是中土人的长相,海下没有渍须,胯下一匹枣红马,左右各九个黑衣黑甲,黑面罩掩住脸的骑兵,手中兵刃各不相同,乃是冯大,冯二,冯三,一直到冯十八兄弟十八人。只见冯彪一马当先冲出,方天画戟一指,正向黄信挑衅:“狗贼,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不?”,此时,穆弘叫醒了史进,两人趴在墙垣下偷看,就见黄信打马出阵,手中一杆马朔,没有配盔甲,一蹬胯下马,上前道:“冯彪,跟我回去吧!你义父的事,朝廷会公正对待的!”,冯彪却不多言,一击刺来,双方打在一起,史进本来怕黄信吃亏,因为黄信的左臂就是被冯彪打伤的,没想到,黄信虽然只用单手,却打的游刃有余,冯彪难以招架,越发凶狠起来,黄信却不狠下shā sh一u,处处留情,每打几个回合,就劝一句:“跟我回去吧。”,史进心下存疑,看来那天黄信对自己也是手下留情了,不由得惭愧起来。穆太公看到黄信不下shā sh一u,打马上去助阵,冯彪大喊:“冯九,拦住他!”,只见冯九出阵,一杆长鞭架住穆太公的大刀,却不趁机进攻,穆太公冲一次,他就打退一次,每次只有一下,穆太公心想,我与这人的身手差太多了,此时太公已经气喘吁吁,冯九却岿然不动,不进也不退。史进奇怪,问穆弘:“那人怎么不趁机进攻。”,穆弘本来也心急,怕父亲受伤,不过看了几回合,有点眉目:“想必是冯彪那句“拦住他”,所以这个那长鞭的,只是拦住,却不进攻。”,此时两人都意识到,这些黑甲骑兵怕才是最可怕的,这是多么强悍的纪律性。只见那头,黄信和冯彪早已分出胜负,黄信故意买了破绽,冯彪便刺,被黄信抱住兵器,从马上摔下去,黄信用马朔抵住冯彪的脖子,喊道:“快投降!”,冯彪却哈哈大笑,大喊:“黑甲骑听命,杀翻这个狗贼!”,只见十八匹马一同嘶鸣,黑甲十八骑列阵冲向黄信,黄信奋力招架,两三盒落入下风,黄信也喊:“官军上来厮杀,村民们守好工事。”,只见庄内又冲出十几个官军,都是骑兵,穿青州制式铠甲,一发冲上,和十八人打在一处,这十八人本事各个都在冯彪之上,三两合杀得官军丢盔弃甲,只能勉强列阵,四周哨塔上的猎户也不敢放箭,这时穆弘和史进冲出,穆弘脑子聪明,带着十几个庄稼汉绕出庄去,史进也骑上一匹马,拿起镔铁大棍直冲人群,三两下架开阻拦的人,直奔冯彪,冯彪此时早已爬上马背,和史进打在一起,此时史进已经伤愈,冯彪又被黄信打伤,面对史进只能勉强招架,史进不同黄信,对冯彪招招都是杀意,恨不能下一招结果了他,冯彪自知敌不过,大喊:“保护我!”,只见黑甲骑兵放下面前杀得溃败的官军,都冲上来要杀史进,史进也不敢多理会,直奔冯彪,一棍打在冯彪胸甲之上,只见一个虎符掉落下来,冯彪竟然不管浑身的上,吐着血滚下马去,忙去捡那虎符,史进心下知道,这个必然是重要的物件,趁着冯彪背对自己,一棍打在冯彪后脑勺上,冯彪当场一命呜呼,黄信却仍在喊:“小哥,留他性命。”,不过已经晚了,史进听到背后兵器挥动,他也顾不上看,滚下马去,一把把虎符拿在手中,黄信看到史进拿起虎符,忙喊:“史进兄弟,快下令。”,史进也没多想,仓皇间大喊一声:“停手!”,那十八人齐齐勒住缰绳,下马单膝跪地,此时身后黄信和一票官军冲上来,只见一官军拿矛刺入冯三的背上,冯三依旧纹丝不动,被黄信一声喝住:“都给我停手!”,这时黄信拨开人群,看到冯彪已死,上去一把抱住尸体大哭起来:“兄弟,大哥没有救你啊,我苦命的兄弟。”。 众人打整一番,受伤的去疗伤,发现只死了冯彪一个,其余众人都只是受伤,那十八个黑甲骑都跟在史进身后,一言不发,众人也没敢过来理会,穆弘冲到史进面前,拍着史进的肩膀:“兄弟好本事,我本来要去庄前树林放火,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控制住局面,佩服佩服。”,众人一步太公院内,黄信平复下心情,开始向众人说起原委。 原来这冯彪和他一样,都是青州的官军,冯彪是百越人,神宗天子年间,内宦大太监冯宽,被派去西南监军,那时西南正平定山民作乱,战事推进的很顺利,按宋廷的规定,山民十四岁以上的男丁全部处决,十四岁一下男丁净身送入宫中,女眷送到教坊或者送入官宦人家为奴,冯宽是宦官,心有不忍,于是收养了很多这样的孩子,都改姓冯,让他们免于入宦或者为奴,冯彪正是其中一员,成年都去青州参军,与黄信同期,年谊世好,都拜秦明为师。冯大这十八人也是冯宽在战争中收养的各地孤儿,与冯彪不同,这十八人可能有点心理问题,冯宽不放心,于是留在身边,训练成一直强悍的骑兵。哲宗天子驾崩后,小端王继位,前年,冯宽又被派到青州监军,协助慕容彦达剿灭契丹内战中一只南下的溃军,冯宽冯彪父子见面,自然欢喜,一次激战后,冯宽急着支援儿子那边战局,让几个文官险些被几个游骑打死,被这几个文官参了一本,只说阉宦误国,更让冯彪伤心的是,冯宽战死,居然没有得到封赏,只落得个功过相抵,不让他的儿子们立碑记功,死前冯宽把自己的黑甲十八骑交给冯彪,只说:“这十八人的父母都是我所杀,我儿务必保全他们性命。”,冯彪气不过,前去和那几个文官理论:“我父是不是为国捐躯,怎么就阉宦误国了?怎么不能立碑记功。”,那几个文官十分鄙视宦官,只说:“一个无后的废人,也想和我们文臣武将齐名?”,冯彪气不过,杀了那几个人,带着十八人投奔桃花上。此次,黄信正是来剿灭桃花山,却不想伤冯彪,只想带他回朝,不想在此被史进所杀。史进拿到号令十八骑的虎符,成为十八骑的新主人,黄信讲述这一段往事时,十八骑未发一言,都岿然不动。 史进却不以为然:“这个冯彪,不想着为父报仇,却上山为寇。”,黄信道:“小兄弟,怎的报仇?”,史进说:“谁害的冯宽入宦,成了不招人待见废人,便杀谁。”,这一言吓坏众人,穆太公忙上来捂住史进的嘴:“孩子,这话说不得。”,史进有些生气。穆太公也看出来了,于是拿出三百两银子:“孩子,这些钱财给你。”,史进不解,穆太公说:“冯彪的赏银。”,史进手下,又说:“那好吧,我先收了太公伯伯的银子,你们带着冯彪的尸体去官家拿赏。”,史进揣好银两又说:“不过这十八人我不会交给你们,谅官府也不会好生对待这几人。”,太公道:“都是你的功劳,自然随你。”,黄信也喜:“也好,我正不像把这几人交给他们,只说逃跑了就好。” 次日,史进打整行囊,带着这十八人背上,太公放心不下,把庄上的外伤药都给史进带上,劝道:“孩子,你性子太烈,怕日后吃亏。”,让史进伸出手,太公在他手掌写了一个“静”字,说:“怒火攻心时,就看看手掌,想想大伯的劝。”,史进感动不已,说道:“大伯,我们后会有期。”,穆弘也上前:“史进哥哥,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史进抱拳,十九匹马呼啦啦扬起一片尘土。 太公叹息:“多好一个孩子。” 史进北上之旅究竟能否顺利,我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回 十八骑威风夜攻寨 巧妆扮魔头避缉捕 上回书说到,史进击杀冯彪,随十八骑打马北上,行囊里除了三百两白银,无非是豆饼,水,盐和创伤药,白狼皮也带在身边,虽然经历了火场深泉,又冷又热,水渍暴晒,狼皮依旧寒光熠熠,史进带了一大队人马,行李自然能多带,史进换了冯彪快马,一日走了三百里山路,史进说:“附近也没找到村镇,我们就在前头下树林休息吧。”,这一路上,史进没有说话,十八人私下也没有说话,听到史进嘱咐,更不答话,齐头向树林去,史进好不尴尬,也只得跟上,这时身旁窜出七八个小喽啰,为首一个大叫道:“此路是我开,此树”,定睛一看史进这波人马,扭头就跑,和手下喽啰喊到:“溜了溜了。”,史进说:“抓住他,打听一下。”,只听呼啦一声,冯七单骑冲出,手持九节鞭,只一下勾住那人脖子,拖到史进面前,史进暗道:“好本事。”,拖来那人急忙求饶:“几位好汉饶命。”,史进说:“这山是什么山?此处在什么州府?离大名府还有多远?前头可有什么大寨?”,那人忙回:“此处是颍昌府境内,离大名府还有五百里,这山叫白山,只有小人等一伙不中用的,寨主叫王泰,只有一百多人,前头还有几个山头,也都不中用,不过桃花山大寨的二当家的来我们这开荒,恐怕已经在前路了。”,史进听了,大喜:“今夜正愁没处休息,山上居然有山寨。”,史进想,哪怕花些钱财,也好吃点热饭,对那人说到:“带路,引我们去山寨。”,只行了一柱香,就看到一个木寨,寨前挖了壕沟,一座吊桥被拉起,寨头上,亮着二三十个火把,史进喊到:“叫王泰出来说话。”,上头有个人喊:“我就是,你们不给钱也罢,何故打shàng én来?”,史进说:“王头领,我们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价钱好说。”,王泰大怒:“我这里是shā rén的山寨,不是旅店!”,史进说:“你这人,送钱shàng én不要。”,王泰说:“别当我傻,你穿着大名府兵的军服,那几个都是青州兵的黑甲,难不成真是来借宿的?”,史进没耐烦说下去,于是说:“我们走。”,王泰怕这几人是探马,下令放箭,这可惹恼了史进,史进问众人:“还有没有力气?”,众人并不答话,史进下令:“我们打进去!”,只见冯十三拈弓搭箭,嗖嗖两只,射断吊桥的缆绳,吊桥哐一下砸下来,山寨顿时炸开了锅,王泰本想借着工事周旋,此时看来只有硬打了,于是骑马,带着一干心腹出阵,史进想看看十八骑的本事,于是说:“冯大,出阵!”,冯大使一口大刀,直冲上前,王泰提枪刺来,一个交错,王泰人头落地,冯大也不回头,也不勒马,顺势冲到心腹喽啰中,挥刀九次,砍下十个头颅,一瞬间山寨减员十分之一,史进自忖道:“冯大本事远在我之上啊。”,山寨里此时鸡飞狗跳,奈何整个寨子只有一个门,被史进这波人堵了,其他喽啰逃也逃不掉,正哭爹喊娘。史进大叫一声:“安静!放下u qi,饶你们不死。”,众人听言,放下u qi,纳头便拜,史进一行人大摇大摆进了山寨。进来后,史进却有点慌,说是借宿,也就是在别人熟悉的地方过夜,这伙人要是夜里想害他们,也是容易,山匪嘛,投毒,夜袭,烧房子,哪手都能置他们死地,于是问冯大:“这些人还怎么处置?”,同样的氛围,冯大也感受到了,于是回答:“杀光。”,喽啰们又跪倒求饶,史进也说:“这个法子不好,换一个。”,冯大指刚才带路的喽啰:“你!”,那人吓得瘫倒,冯大接着说:“以后就是寨主。”,那人愣坐地上,直到史进他们走到上房,他才转醒,大模大样指挥起众喽啰,众喽啰适应新主子的天赋异禀,马上来溜须拍马,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好不热闹。 史进他们走进房屋,这是王泰的卧房,桌上居然有一张地图,史进叹息:“不该杀他的,原来是个智将。”,史进看到地图上标注前面的村镇,还标明,哪个穷那个富,感慨道:“土匪也得做功课啊”。新大王进来问几位好汉有什么需要,史进说:“热酒热汤水,热菜,热饭,十九套老百姓的衣服。还有洗漱用的盆。叫你的人把马喂了。”,史进对冯大说:“我们还是换上平常衣服吧,前面村镇多,你们又被悬赏缉捕,穿铠甲太招摇了。”,最先被送来的是衣服和热水,史进嗖嗖拽下衣裤,跳到盆里,把身上污泥洗了,换上干净的衣裤,一身舒爽,好不高兴,正好饭菜也送到,于是说到:“轮流去洗洗漱,换下军服,其他人吃饭。”,一圈人坐定吃饭,冯大去洗漱,史进好奇的用余光看,冯大摘下面罩,是个不到三十的青年汉子,左眼一条刀疤,体格健硕,长的很像半藏,史进想原来是个普通的人,一路上面罩盖着,史进原以为他们各个长相奇特,才拿东西盖住,其实冯彪长的就很特殊,iàn pi黑的如锅底的人,史进还是头一次见。 冯大换上庄稼人的衣服后,坐回桌边,抄起一个大馒头,就着野菜和炖肉大口吃起来,与一般庄家汉一样,史进笑,原来这帮人也是普通人,也不好奇了,专心吃起来,此时余光却看到冯二摘取头盔,一头长发撒到腰间,女人?史进以为看花眼了,不一会,冯二回到桌前,果然是个女人,史进好奇得打量着她,和冯大一样的冷峻表情,冰山似的侧脸,头发没有掼起,还是披散的,鼻梁直挺,眼神锋利,皮肤雪白,面相中没有半点柔和,约莫二十的年纪,这身短打的男装穿在身上很不合适,冯二却没有半点在乎,只顾吃饭,史进也不说话,等到冯十七回来,终于被他摸出规律,奇数的,冯大,冯三,冯五是男子,偶数的,冯二,冯四,冯六是女子,一二三四五六七是按年纪排的,冯大年纪最大,大概三十岁,冯十七看上去只有十四五的样子。不过都是一样的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史进想起黄信的话“这几个怕是有心理障碍,冯宽放心不下,就留在身边。”,看来真是有些古怪的,一般人怎么能忍受一天一夜一言不发?这时,轮到冯十八去洗漱,没想到她居然和史进主动说话:“不许看。”,听声音,十二三岁的丫头片子没跑了。 不久众人都坐定,场景焕然一新,周围围着十八张从没见过的面孔,史进和冯大说:“怎么还有女眷?”,冯大回答:“冯宽大人收养不分男女的。”,史进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冯大又说:“主人,以后不要叫我冯大了,我们就随新主人姓。”,史进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冯大疑惑,说道:“您以后叫我史大就行。”,史进头摇得更激烈了,说:“不行不行,史大,史大是我父亲的名字。”,冯十八噗嗤一下就笑出声,被冯二瞪了一眼,又乖乖把头埋到碗里,这时史进才看到,原来冯十八还是个胡姬,棕褐色的头发微微有些卷曲,眼睛像布偶猫一样,发着淡蓝色的光,煞是好看,史进看了一会,回过神对冯大说:“冯宽大人养你们成年,理应续他的门庭。”冯大一惊,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活到娶妻生子,给冯家续门庭香火,继续把头埋进碗里,史进四下看看众人,又和冯大说:“一会我们去山寨仓库看看,找几件女装,她们这样装束太怪异了。”,冯大又是疑惑:“不能就这样让她们女扮男装吗?”,史进愣了愣,问道:“你瞎吗?”。女扮男装这种事,在现在的肥皂剧里当然是很常见,不过现实中,女扮男真是很难不被认出,男女脸部轮廓就差异很大,而且由于长期的社会性驯化,男女的微表情和细节动作差异很大,比如说看指甲时,男生会手掌向上,攒起拳头看,女生会手心向下,翘起指头看。不过这个问题不存在在冯大到冯十七他们身上,他们十七个都是一样的波澜不惊的脸,坐立行一丝不苟,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只有冯十八,稍微有点孩子样,老是偷偷看冯二的表情,慌张地跟着其他兄弟的动作,生怕做错一点。冯大听了史进这话,也愣愣地看着众兄弟,果然,如果不是瞎,他这几个èi èi都不能蒙混过关,老二长发及腰,身材高挑,老四体态丰腴,老六皓齿红唇,其余几个姐妹年级尚小,也是各个标致的鹅蛋脸,光溜溜的皮肤,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尤其老十八,波斯胡姬长相,小巧得像是一个布偶猫,穿着男装硬说是小子,那可能坏的就不是眼睛而是脑子了。 众人饭罢,出门叫新大王:“带我们去仓库。” 之后,史进和十八骑究竟如何乔装上路,且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回 铲除山匪救人性命 昼伏夜出翌日到府 上回书说到,十九人吃饱喝足,就让新大王带他们去仓库,众人一出门,众小喽啰都吃了一惊,原来这帮凶魔神全都年级不大,内里还有九个女眷,可能是衣服不太合身,老四有点激凸,一个小喽啰多看了几眼,被老六甩出两把飞刀,刺瞎双眼,众喽啰吓的忙低下头,史进也不好劝阻,一行人径直去了库房,没想到这个小寨子还真藏了不少好东西,众人走到一堆衣服旁,挑挑拣拣,终于找到几身衣服,只是山寨仓库不可能藏粗布短衣,这几件女装都是富贵人家的大xiǎ一 jiě的衣服,和穿粗布衣的冯大他们站在一处及其违和,最后索性史进他们也换上丝缎衣服,打扮成一队客商样子,只是冯十八难应付,她实在生的太过小巧,仓库内只有一件锦绣华服,比众人都贵气太多,史进转头看冯大,只见他一脸茫然,看来冯大只是年纪最大罢了,一点社会上的知识都没有,史进说道:“再让他们找辆车儿,让十八坐进去,我们装作送大xiǎ一 jiě回姥姥家探亲的富商家丁,可好?”,冯大依旧茫然,回:“全凭主人做主。”,史进四下走走,找到不少好东西,居然还有一款胶州同款胭脂,再看看茫然的众人,只有冯十八好奇地四下打量,却不敢随意乱动。史进指尖点了一点胭脂,一下点在十八的额间,十八敢怒不敢言,史进呆瞅着她,像极了程五魁,可能是史进看的有些久了,十八鼓起勇气骂了一句:“看什么!”,又被冯二瞪了一眼,吓的马上不说话了。这是冯九说道:“主人,大哥,墙后有声音。”,众人此时也听见了,冯九拿起大锤就要砸墙,史进拦住,上前摸索,发下一个隐蔽的暗门,史进示意冯七打kāi su一,冯七把长鞭插入锁上,轻轻一别撬开,众人进去,留下十四十五在门外看守,发现是一个地下牢房,冯五点起火烛,发下牢房里关押着十几个老少男女,此时一阵尸臭袭来,史进踢到一具死去很久的尸体,那十几个老少都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冯七撬开牢门,揪出一人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士?为什么被关押在此。”,那人吓的不敢出身,史进说:“不要害怕我们是过路的客商,送大xiǎ一 jiě回姥姥家探亲的。”,那些人看到史进他们的装束,也看到冯十八,额心一点红,像是个大xiǎ一 jiě,于是失声道:“恩人救命啊,我们是山下丁庄的人,出来贩卖杏子,不想被这伙歹人抓了,壮男子都被杀了,只剩下我们。”,史进听言,都看到他们一个个身上有伤,像是受过刑的,不由的心中火起,对冯大说:“早知应该听你的,杀光这帮歹人。”,冯大转身要出去,执行主人的指令,这时史进看到自己手心,穆太公写的一个静字已经难以辨认,不过却提醒了史进,史进喊道:“慢!”,坐在地上思考起开,“一定要想一个万全法。”,约莫一炷香后,史进下令,“十四十五,你们出去,让他们再做热饭进来,还要洗漱用的热水。”,转头又对冯大耳语一番,随即对关押的众人说,“你们一会先洗漱一下,吃点热饭,我们自会想办法救大家,只求各位不要高声叫嚷,坏了我的计划。”,众人都点头。 再说十四十五出门,对门外候着的两个喽啰说:“我家主人让你们再送汤水和饭菜进来。”,一个小喽啰犹豫,不是刚刚吃过吗?冯十四抽出靴里刀,砍断那人脖子:“还不快去,莫要多问。”,另一人吓得连滚带爬走了。不一会,山匪们就送汤水来,囚徒们洗漱吃饱,都恢复了力气,感谢不已,史进对其中一个姑娘说道:“一会劳烦丫头给我的姐姐们梳妆一下。”,那人连连点头,说罢史进带着十八骑走出门去,对喽啰们喊:“叫所有人来这院子,我们老大有交代。”,这些人哪敢怠慢,不一会就整整齐齐列在院中,有十人,只见十八骑缓步散开,把这些人围了起来,那些人吓的不敢动弹,新大王问:“好汉,这是何意啊?”,史进更不答话,喊道:“杀!”,十八人一起动手,各使本事,史进一旁看着,果然各个好身手,他自忖道,自己的本事也就和冯十五十六十七相当,高过冯十八,其他人都在他之上,冯十八虽说本事最弱,不过也是个好手,双手反拿两把弯月胡刀,只割脖子,冯十三最后射死一个要逃跑的喽啰,这波山贼都死在院中。不过是拔刀收刀的工夫。 众人回到仓库,让刚才的女子给九位梳妆,先是冯二,虽然她面容冷峻,不过真是标致,略一打整,脱脱一个美人,两道剑眉略略修整,点上腮红,顿时柔和了不少,把众人都看楞了,尤其是冯大,呆呆看了不知多久,略带疑惑地说了一句:“老二?”,冯二转过头,依旧是冷冷的语调:“怎么啦,大哥?”,冯大就说不出话了,又是半晌,说道;‘嗯没什么。’几个姐妹陆陆续续梳妆毕,果然都多少褪去些杀意,看着柔和了不少,他们这些兄弟看得满脸疑惑,仿佛在说:“这么神奇的吗?”,看的心痒的还有冯十八,看着姐姐们一个个蜕变的楚楚动人,她好像也梳妆一下,不过她是老十八,得最后一个,漫长的等待中,冯十八忍得满脸通红,期待之意不言而喻,呼吸都急促了,没想到十六梳妆毕,史进说道:“好了,我们下山吧。”,十八当时就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走,为什么不给我化?”,史进道:“不是给你点红了吗?”,说完指指眉心,十八在地上打起滚来,叫嚷着:“不行,不行,我要像姐姐们那样的。”,这次连冯二的怒目都不管用了,十八依旧是闹,众人都只能依她。有花了许久,给抽抽搭搭的十八装扮好,众人才下山去,临行前,让村民把仓库的财宝都带回去,一把火烧了寨子。此时已经是破晓时分,众人又是一夜无眠。 下一站自然是丁庄,众人到了正午才到丁庄,庄上众人看到老少得救自然欢喜,史进等人累的不行,在庄上睡了一下午,倒夜才行,更不逗留,直接上路,算来,一天一夜后就能到大名府。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回 终于到了大名府了! 只说史进他们一路向北,又过两个城子,皆平安,沿途都贴着冯彪和十八骑的海捕文书,看来冯彪的死讯尚未传到北方,十八骑的海捕告示更是可笑,画的是他们穿盔甲的样子,面罩盖着脸,和眼前众人全无半点相似,其中有九个女人的事,压根没提。进城是会有守军盘查,不过也无大碍,说是送大xiǎ一 jiě看外婆,然后让冯十八这只波斯猫把小脑袋钻出车帐,无不放行,哪里会有这么可爱的悍匪! 这一路最开心的是冯十八,其他人都是骑马,装作家丁,只有她,坐在马车上,想躺想坐都随意,她最怕的冯二一路上也只能叫她“大xiǎ一 jiě”,更好的是,车上装满了丁庄父老送她的好吃的,杏子,李子,琵琶,柿饼,肉酥,还有好多叫不上名的,大xiǎ一 jiě一路在欢脱的车上,吃了睡,睡了吃,像是吹气球一样长圆了一点。 终于,在离开丁庄次日的傍晚,众人停在了离大名府不远的定州,这算是一个奇迹,因为史进从东平府出来,虽然饶了一个大圈,还是只用了九天就赶到了,一定比东平府太守的信使要快一两天。 “大xiǎ一 jiě,下车了。”,说话的是冯十二,扮作丫鬟,搀扶冯十八下车,冯十八可能是吃太多了,嘴角的胭脂顺着嘴角被摸开,似乎还在一下一下的打嗝,冯四赶紧过来给她擦擦嘴,一行人走进定州一家客栈,冯大拱手:“少东家,今夜下榻此处可好。”,这句话是史进路上教的,冯大说起来极其别扭,史进说:“好,就住着。”,店小二马上出来照顾,冯三扮作的管家随手甩给小二一锭银,道:“马牵到后院喂了,收拾出一间上房,左右两间耳房给我们空出来,店里什么好菜尽管上。”,小二拿了银子,热情招呼着,众人踱步进店,可是引起一番骚动。 且不说男丁各个长大威武,女子各个标致,这得多大的家业才能养的起这等仆人,再说史进少东家和冯十八大xiǎ一 jiě这对兄妹或者姐弟,史进自不必说,从小就是挺拔板展,面如朗月,一身白肉,威风凌凌,冯十八迈步进来,更是惊艳,皮肤白皙,杏眼樱唇,最是一双蓝色的眸子,煞是袭人。众人都叹,这得修了多少的福分才得这一双儿女。 人啊,都爱用相貌揣测别人,殊不知,这十九人,十八个都是战争中的孤儿,自幼没有家庭的温暖,被一个大家看不起的阉人照顾,小小年纪落草为寇,史进虽然童年幸福,不过现在父亲落难,前途未卜,自己也是数次死里逃生,而且,七夕,七夕前,他承诺过,要把李瑞兰带出那个火坑,他从没忘记过这个诺言。每个人,都背负着泰山也似的压力。 不过面上,都是一团融洽,这倒不是装的,这一路,他们真的很开心,比以往都要开心。 饭菜上了一桌,是定州名菜,八大碗,还有烤羊排,熏肉,主食是缸炉烧饼。他们男女分开,坐了两桌。老七和老九比较生猛,就着一根羊腿,把酒当水喝,却不醉,两个人生喝了四坛才说:“解渴了。”,主食总是老大的最爱,几乎没有吃菜,就吞了三个烧饼下肚,老三吃饱了才鼓起勇气喝了一口酒,咣当一下就醉倒在桌上,老五每样菜都尝了一口,最后只捡最喜欢的烧肉吃,老十一像是吃素的,只吃茼蒿和香椿芽,但是吃前必要沾一下肉汤,老十三看着桌子,哪个菜没人夹,他就夹那个,生怕浪费,老十五刚好相反,看到众人夹哪个,他就夹哪个,老十七每吃一口,都要点评一下,咸了,淡了,这个难吃,那个好吃。果然不是亲生的兄弟。 女生那边,烧饼一个没动,菜已经没了两份,吃着吃着,冯十八哇一声大哭出来,众人警觉,史进和冯大过来察看,其他兄弟(除了老三),都把手攥住兵器,冯大问:“大xiǎ一 jiě,怎么了?”,十八哭哭啼啼,忘了他们的设定,对冯大道:“大哥,我一口没吃。”,冯大对冯二说:“谁又欺负她了?”,老二冷冷说:“我没有。”,原是路上十八果子吃太多,面对一桌子好菜却吃不下去,正委屈,冯八和冯十四两人一会一句:“哎呀,这个好好吃。”“是啊是啊,这个也好吃。”,生把十八气哭了,听十八说了原委,老八和老十四尴尬地对视了一下,冯四一把把十八搂在怀里,“别哭了,等晚上,让他们再给你做一份。”,史进说:“姐姐们,咱们冒充的是大户人家,你们得表现出吃过见过的架势,切不能太激动,容易露馅。”,众人顿悟。十八也乖乖不哭了,冯大示意兄弟们当下u qi,冯五笑盈盈对其他客人说:“打扰各位了,大xiǎ一 jiě想家了,打扰了,实在抱歉。”,客栈里众人哈哈大笑,做自己的去了。 入夜,众人准备休息,中间的上房自然是给冯大xiǎ一 jiě的,两间耳房分别住家丁和丫鬟,不过男丁不能都去睡,是轮班休息的,总留五个人在门外守夜,都拿着兵器,把店小二吓了一跳:“大户人家,排场就是不同。”,十八是睡不着的,必定要冯四搂着才行,要不一闭眼就是生身父母被斩首的画面,史进半夜去查过一次房,只见冯四也不睡,哼着小曲,轻轻拍打十八,十八脖子上渗着细汗,偶尔会惊厥一下,把小脸深深藏到四姐胸前。史进叹息一声,走出门去,此时正是换班时间,史进,冯大,十七,十五,十一换下老三,老五,老七,老九和十三。这时冯二走出来,怀里揣着长剑:“我和大哥值夜吧,你们都去睡。”,弟弟们都有些怕二姐,乖乖回去了,史进说:“我留下吧,多个帮手。”,冯二转头冷冷说:“你也回去。”,史进不解,冯二接着说:“怎么,你要听我俩的悄悄话吗?”,史进明显看到冯大眉毛挑了一下,神色显得不自然起来,动作也僵硬了许多,史进见状,走回屋去。 一夜无话。 次日,众人结了店钱,一如往常,走在路上,前头是凤凰山,过了就是大名府了。行到山腰时,杀出一帮悍匪,正是桃花山二当家,十八骑在桃花山落草过,自然认识,这二当家却不认识他们,带着六十多人喳喳呼呼要劫道,史进一声长叹,唉,冲锋。 虽然少了冯十八,不过却多了史进,一合冲锋,二大王手下就落下二十个人头,原是老十四用的是双刀,二大王一看,得,不是对手,撤吧,史进他们哪里肯,只见冯十三拈弓搭箭,朝天射去,众人静静的看着箭矢划出一道弧线,骑马疾驰逃命的二大王,在山坡下一处草地被射个正着,趴在马上,被马儿胡乱带走,这是听十三啐了一口:“切,有风。”,剩下几十人逃不掉了,有两个小头目冲向车子,一把拽出十八:“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砍死这个小丫头。”,这时十八还在咔嚓咔嚓啃一个大鸭梨,两个土匪一抓梨落在地上,十八恼火,腰间拔出两把弯月胡刀,像陀螺一样,凌空一旋,正切断二人脖子上的大动脉,瞬间血喷涌如柱,剩下没跑的三十个喽啰都跪下求饶,冯大说:“杀光,放他们跑了,又是祸害。”,史进却不忍,何必呢,都投降了,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想到此时地上跪倒的一个喽啰冲出,手中一把短bi sh一u,直刺冯大,冯大不及反应,只见斜侧里挥来一把长剑,砍下那人手臂,正是冯二,此时,冯大颇为生分地说了句:“谢谢你。”,冯二白了他一眼。 思忖一会后,史进说:“把他们左臂砍了,免了死罪。”,冯五说:“这帮人一只胳膊不照样为祸乡里?”,史进说:“要是那个村镇连一群独臂的乌合之众都打不过,也活该。”,众人更不多说,几秒后,留下一地断肢,头也不回,继续翻山。众人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大名府府城外,又是那个熟悉的小茶摊,留起小胡子的小二哥定睛看了半晌,忽然大喊:“史少爷!”。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回 又见面了,索超! 史进下马,走到小二哥身边,小二哥又是一阵端详:“怎么长高了这许多。”,史进笑笑,没答话,小二哥又冲身后很多人喊:“斥候老爷呢?斥候老爷!”,史进说:“小二哥,家父不在。”,小二哥一脸遗憾:“老爷不在啊,难得我近来寻了一壶好酒。”,史进笑笑,与众人坐下歇脚,冯大还坚持着一路的设定,管史进叫少东家,管十八叫大xiǎ一 jiě,小二哥一愣一愣的,说:“斥候老爷真是厉害,已经是这么大的家业了吗?再瞅瞅这一双儿女,真是好命。”,史进又打听了许多大名府的近况,发现除了华州来的饥民越来越多,其他一切如旧,果然,茶摊附近衣衫褴褛的人聚集了很多,城里要招工,找学徒的人也来了不少,周围田庄找佃户的员外也不少,最近,大名府要修葺城子,衙门也招许多民夫,基本华州逃来的都能找到生计。 史进他们喝过热茶,把马队开进城里,果然,城门楼也有一队精壮士兵盘查,冯大出面解释,我们是送大xiǎ一 jiě看姥姥的云云,说着拉开十八的车帐,十八这一路不知道见过多少盘查士兵惊异的神情。此时内里一个百夫长,认出了史进,大喊:“兄弟,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史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索超!史进也十分高兴,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和索超抱在一处,索超也是上下端详,也感觉史进有点不同,却说不出来,毕竟索超也不是个仔细的人,索超拉住史进,不由分说:“兄弟,你和我打一场。”,听到此,十八骑手都握在兵器上。史进点点头,两人居然就在城门后比武,周围的军校都知道史进和索超本事打,全都围过来看热闹,史进把铁棍扔在一边,铁棒咣当砸出一声巨响,索超想,史进离开才不到一个月,本事不可能涨太多,而自己日日校场操练勤快,本事又涨很多,于是依旧只使出三分力气,马步扎定,一拳刺出,史进知道索超本事在自己之上很多,更不保留,使出十分的本事,双手卡住索超的拳头,使劲一拉,直接把索超摔在地上,这是索超第二次在史进手上吃瘪,爬起来拍拍身上土,一阵诧异:“史进力气怎么这么大了。”,看看周围军校又是起哄又是笑:“史进厉害!史进厉害!”,索超满脸通红,喊到:“我可不让你了!”,史进不答话,冲上前去,雨点一样的拳头砸去,索超心下惊诧,史进这半月究竟成长了多少,拳头虽然快,却次次都往要害上打,都是取人性命的手段,和上次的蛮力打斗完全不同,可能史进还没意识到,这种shā rén的拳法已经是下意识了,索超不敢懈怠,找了一个空当,一脚踢在史进胸口,史进向后倒去,一个翻滚卸力,旋即蹬地挑起,一拳打向人中,索超只觉得背后发凉,想让也不能让,否则丧命也说不定,索超对着空中的史进辟出一掌,史进刚落地,另一拳早已补上,史进过了两招,早知道打不过索超,于是也不躲闪,殊不知,索超这拳是全力打出的,挨了这拳,可能要昏过去,索超看到史进不躲,也是吃惊,想收也收不住了,其实周围的军校也看出这二人,本事都是把群,这一拳打出时,众人都是脑后一凉,后悔刚才的起哄,就在这时,一个壮实的身躯挡在史进和索超中间,一掌接住索超的拳头,是冯大,冯大对索超怒道:“比武而已,怎么对我们少东家下如此狠手。”,索超庆幸之余,忙解释:“不不,是史进兄弟之前出招太狠,我不得已”,众人都知道索超说的是实话,却不知道怎么阻止,此时冯大却不依不饶:“来,臭小子,我和你打。”,不由索超不答应,冯大扎实的拳脚已经招呼上去,索超刚开始略有些慌乱,三招以后,方才稳了一点,一板一眼地和冯大过招,这二人打的真是难解难分,拳拳到肉,众人都惊的合不拢嘴,在大名府能和索超打平手的,冯大是第一个,眼看二人就要不分时间的打下去,众人却没一个敢上去拦,谁都吃不起这两人一拳。 史进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想起正事,对其他兄弟说:“快,阻止一下。”,这时冯二上前一步,用不容置疑的冰冷口气说到:“大哥,停手。”,一听到冯二的话,冯大愣了一下,居然就呆站在原地,胸口正被索超上臂一顶,摔倒在地。索超看出冯大停手了,也不再纠缠,心下只想:“这波人好生厉害。”,没想到的是,冯大吃了亏,冯二到冯十七不干了,都要上去打,一发冲上来时,史进大喊一声:“住手!”,冯三到冯十七停住,下意识齐声喊到:“是!主人。”,只有冯二不听,张牙舞爪冲上去,索超看到是个女孩,也不知道该不该还手,他可没和女人动过手,众人都以为是小粉拳罢了,没想到冯二欺身到前,右臂抡了大圈,像是蝎尾刺杀一样,从上到下,直刺下来,正钉在索超鼻子上,索超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仰面倒下,鼻血咻一下喷了出来,索超也是直勾勾挺尸了,冯大喊到:“老二,不要造次!”,得亏冯二是个ěi nu,要不打伤军校可是不得了。众人又是一阵起哄:“索超,你连女孩子都打不过了。”,“姑娘厉害!”,这些人都挨过索超的拳头,难得看索超吃瘪,都是使劲起哄。史进对十八骑说到:“别闹了,有正事!”。 索超晕晕乎乎躺了一柱香时间,才爬起来,周瑾过来搀扶,看到索超两管鼻血笑得前仰后合,索超怒道:“师傅你也笑我!”,周瑾硬憋了很久,方才忍住,不过冷静下来的周瑾马上对索超说:“兄弟,史进带来的这波人,都是军人,不是普通的练家子。”,索超仔细看看,发现些不同,最前边的是三个人,冯大,拿大刀,冯七,拿长鞭,冯九,拿大锤,冯十三,拿长弓,站在队列最后,其他人长短兵器搭配,正是个铁桶阵,索超也知,这种阵势,气场,绝对不是普通的练家子。于是他和周瑾跟了上去,周瑾说到:“史进兄弟,你们还去汉庭客栈下榻吗?哥哥送你去。”,于是,周瑾和索超跟着一队人,去往史大他们常住的汉庭客栈。 这二人究竟为何跟来,且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回 梁夫人的心思 话说史进等人轻车熟路下榻汉庭,史进知道周瑾索超跟来,路上也不多话,搞得周瑾一阵狐疑,在房间里,史进嘱咐十四十五守在门口,把门关上,周瑾下意识摸了摸刀柄,正这时,史进跪下,对周瑾索超拜道:“两位哥哥,救救我父亲。”,两人吓了一跳,好忙搀扶,史进把父亲在东平府的遭遇说了一遍,索超挠头,问周瑾道:“这可怎么办?”,周瑾却不急,说到:“史进,我可以帮忙。你先老实对我说,你这一众跟班是什么人?”,史进说:“还没来得及和哥哥坦白,这十八人是监军冯宽大人的养子,贴身带在身边的,我杀了冯彪,他们就跟在我身边。”,索超跳了起来:“黑甲十八骑,难怪如此厉害!”,周瑾却一把抓住他:“安静!你不知道他们正被通缉?”,索超赶紧坐下。 周瑾知道了这些人的底细,也放下心来,开始分析:“史进,东平府的状况,我俩清楚,毕竟都是东平府出来的,那王秀才是个惹不得的混蛋,我俩也是惹不起才出走的,你这一次干的漂亮,令尊的事也好办,最大的优势是,你们是外乡人,出了东平府,那王太守就鸟都不算了。”,说到这,周瑾站起来走了几步,“明天,你随我俩去找令尊的好友,他们如今都参将,官职比我俩高,在梁中书面前说的上话。”,周瑾又是一阵沉吟,众人都不敢打扰,“最难办的是,梁中书那里,虽然他是个护短的人,不过毕竟令尊已经退伍好久了。只要他在回信里写到,史大确是我府斥候,谅他王太守不敢得罪梁中书,而且你毁坏的那个狮子,是个前朝的东西,王太守不敢闹到朝堂上,虽是柴家天子禅让,不过前朝的东西还是很敏感,王太守最近要调往东京,不敢如此。如今唯一的难处就是如何让梁中书出面护一下了。”,众人都开始挠头。 史进说道:“夫人那里,能通融一下吗?”,周瑾突然开窍,说道:“史进,后天是夫人的寿辰,你可有拿的出手的礼物?”,史进说:“还真有一件。”,说着拿出白狼皮,周瑾看看,说道:“普通的皮草呀是什么的?”,史进说道:“白狼!”,周瑾有些吃惊,这么大的狼,见所未见,史进把狼皮扔在地上,把烛台扔在狼皮上,灯油散开,一块皮子烧了起来,周瑾忙阻止:“诶呀,干什么,多好的皮草。”,只见史进又一碗茶泼上去,浇灭了火焰,拿起狼皮抖了抖,一切如新,索超周瑾都啧啧称奇:“这狼怕是要成精了。”,周瑾说道:“有这么一件好礼就好办了,你明天和我去府上送礼,给夫人祝寿。”,周瑾笑着,嘟囔着:“夫人,夫人她”,突然一拍脑袋:“你明天和你èi èi一起去府上,她两口子最爱孩子。”,史进茫然:“èi èi?”,索超一指冯十八:“不是你èi èi?”,史进说道:“不是,她叫冯十八,也是冯宽大人收养的孩子,而且,我今年八岁,她十三岁,怎么会是我èi èi?”,周瑾吃惊说:“你才八岁?”,索超也很吃惊:“十三岁的孩子才这么点大?”,说得十八一脸不悦,嘟起小嘴。两人略微镇定一下,说实话很难,尤其是周瑾,八岁,击杀冯彪,那可是官军啊!其实他不知道,死在史进手下的恶汉可不止一个。周瑾了略有些破音,说道:“不管了!你就说她是你èi èi!”。 第二天,众人都起大早,史进只带了冯三,随着周瑾索超一一拜访父亲的旧部,他们都表示,一定帮忙,其实无非是在太守面前说句公道话罢了,答应的非常干脆。有几人还问史进,孩子缺不缺钱,若是有用的着,尽管说。史进当然不要,连连称谢。整整一天下来,全都拜访完,天已经黑下去了,史进想,已经不算仲夏了。四人回到汉庭胡乱吃了点,冯二冯四带着冯十八出去,寻了一个脂粉店,托看板娘给十八梳妆一下,看板娘说道:“这小脸精致的,还要化什么。”,于是只把头发打整了一下,三人第一次逛这种店,看板娘热情照顾,冯四招架不住买了不少,要不是冯二眼神凶恶,不知道还要被推销多少东西。由于被推销了东西,回来的稍晚了些,可把史进急坏了,“谁让他们出去的?”,众人都看看冯大,史进说:“你让四姐带着去就好了,为什么让二姐也去?她和路人打起来怎么办?”,众人想想冯二的脾气,都是一阵颤抖,可别在城里发作,冯大一脸无辜:“老二,老二她不听我的。”,几个èi èi都是偷笑。庆幸的是,冯二他们只是晚些回来而已。众人周瑾,史进,冯十八三人迅速垫补一下就出门了,没带索超,理由和不带冯二一样,别让索超这个急脾气在夫rén iàn前说错话。 三人雇了马车,很快到了梁府,送礼的宾客已经没了,门房正要关门,史进赶紧上去塞了一颗银子,劳烦小厮通报一下,不一会,官家出来:“周将军有请。”,官家带三人来了一出小院,亭台假山流觞,煞是精巧,一座小屋伫立,显得十分幽灵,管家站在门外喊:“老爷,夫人,将军来了。”,只听内里一声中年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吧周瑾。”,管家一欠身离开了,周瑾带着两个孩子进去,一层是一处书房,一座琉璃屏风挡着,梁中书点一盏油灯,正在读书,夫人坐下上手处一个梨花木罗汉床上剥莲子,周瑾进来,一拱手:“末将周瑾,特来给夫人纳寿礼。”,此时,中书大人才抬起头,看到两个孩子,威风凛凛一个小男孩,娇小玲珑一个小女孩,立刻扔下书,过来蹲下搂住两个孩子,冯十八不喜欢这样,摸了摸她的弯刀,梁中书不知,还是呵呵笑,对周瑾说:“你小子的儿女都这么大了?”,说完,又看看梁夫人,夫人迎上来,拉过两个孩子,对周瑾说:“多谢周将军了。”,周瑾这才想起,从胸口拿出一只精巧的盒子,说道:“这是小人的寿礼。”,梁中书只打开盒子一条缝,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了看:“不错,端砚,拙荆正在练字,合用。”,周瑾又说:“这两位小友也有礼。”,中书咵一下,睁大双眼:“诶呀,小朋友给姑母带了什么?”,由于周瑾他们都算是梁世杰的子弟门人,所以,中书用姑母称呼自己老婆,也算是和小朋友套套近乎。这时,史进拿出那张狼皮:“一张白狼皮!”,中书一惊:“有这么大的狼。”,史进仍是丢了一支烛火上去,烧了一会,拿水浇了,拿起来还和新的一样,中书哈哈大笑,对夫人说:“正好过冬,做个大氅,这个礼物好啊。”,转头对周瑾说:“比你的砚台好多了。”,周瑾尴尬的笑笑,夫人说:“这么贵重,姑母很喜欢,你们从哪弄来的?”,夫人也是一脸爱意的看着两个孩子,史进说:“是小人打死的。”,说着,露出左肩上几乎海碗大的伤口,“这畜牲颇厉害。”,夫人看到,搂住史进,怒目对周瑾:“你这人!为了讨好上司怎么舍得让孩子去冒这个险!”,周瑾连忙摆手,史进说:“与周将军无关,小人是史大的儿子,这是我èi èi,冯史十八。”,中书怔了怔:“哦,那个史大,当过斥候,我正要提他做参将,他就退伍了,很久以前了,这小子还记得夫人的生日。”,中书显然是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半月前见过史大,史进说:“还有另一事,我们兄妹前来”,夫人是何其伶俐的人,看到史进身上有伤,她搂十八的时候其实已经发现了孩子身上带着兵器,连忙打断史进:“这两个孩子来给我祝寿,我很高兴,今晚就留在姑母这里住,紫轩!让厨房打个小灶送来。”,说着就把周瑾和中书撵了出去。 这两个孩子必是有事相求,夫人很肯定,再没规矩的人,也不会派这么小的孩子来祝寿,她上下扫视史进,男孩子身上伤不只一处,她也算是常在军中,她知道这种伤绝不是男孩子淘气小打小闹,这是搏命留下的伤。更诡异的是,一个小小女孩子,带着刀。夫人甚至猜出,史大可能是出事了。 于是,她把两个孩子单独留下,说实话,她不太信任这群军汉的智力,周瑾已经算是比较聪明的那种,不过在梁世杰这种读书人眼里,还是不够看,夫人决定要周全史大性命,定要亲自来,定个计策。 究竟夫人出了什么高招,我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回 姑姑是女侠啊 周瑾虽然担心两个孩子,无奈夫人下了逐客令,中书也没有留他聊聊的意思,周瑾只好告辞,梁中书这种读书人何等的人精,还没走出小院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嘱咐管家,如果有书信送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送到他手中,最近是考核期,各方面都比较敏感,虽然他登上了蔡京的东床,也不是万事不愁,而且,梁世杰是个草根士子,对于高层的事,也只是揣摩,加之他升迁太快,好多事情并没来的及消化。梁中书伸了个懒腰,被夫人赶出卧房,他只好去书房睡,一边走,一边嘟囔:“这些臭小子,一个个都有了儿女,我也好想有个孩子。”,说起来,他夫妻快十年了,他也步入中年,多想儿女绕膝,他又想起程万里,那个老家伙好像老来得儿,是个漂亮的女儿,想到这,梁中书叫住管家:“梁春,你以我的名义给程万里写封信,跟他打听打听,他是在哪个庙里求的子?我也去献上一祝,呃,那个老家伙马上去东平府补王宁的缺,直接把信送到东平府,别送错了。”,王宁,是东平府王太守的名讳。 再说夫人房内,只留下两个孩子,夫人行坐都是贵态,一种大户人家xiǎ一 jiě的傲气,虽说留下两个孩子,却不招呼,只看他俩呆站良久,才问:“你们怎么不坐?”,这时,紫轩送晚膳来,提一个精致的三层小盒子,排了一桌,每样都是小小一碟,不够史进塞牙缝,十八是早就眼巴巴看着了,不过夫人坐在对桌,没有答话,她也不敢造次,梁夫人举止中也有一种无可置疑,和冯二那种凶悍杀戮带来的气场不同,梁夫人的气场来自于见识,可能是食欲战胜了恐惧,十八问道:“姑姑,我可以吃了吗?”,夫人微微一笑:”你们自便,不过先让姑姑看看你的佩刀。”,十八想都没想,从腰间拿出两把弯刀,放在桌上,血迹还没擦干,夫人夸道:“好精致的两把刀。”,十八嘿嘿一笑,抓起筷子,盯着一桌子小巧的碟子,挨个尝起来。史进攥紧拳头,手心都是汗,他不知道夫人是何意,十八这个呆子,带刀来做甚?夫人此时幽幽地说:“这么漂亮的刀,谁给你的?”,十八还在吃,回答道:“父亲给的。”,夫人让紫轩拿来刀,仔细端详,花纹,样式,都不是中原的款,“冯宽给你的?”,十八脱口而出:“是。”,说罢知道失言,呆住不动,把筷子轻轻放在桌上,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夫人此时换上了和颜悦色,说道:“史进,你要是真想让我帮你父亲,最好实话实说,不要漏过一丝细节。”,史进只好把他们一路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得紫轩惊的合不拢嘴,一直说到周瑾的分析那里,夫人一直波澜不惊,最后只说了一句:“周瑾还挺聪明。”,十八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梁夫人。 梁夫人沉吟一会,说道:“周瑾说的基本正确,却不稳妥,这不怪他,毕竟,他只是个参将,你俩放心,史大的事,姑姑管定了!”,两人这才笑逐颜开,史进不安的问:“姑姑,你为什么要帮我?”,梁夫人咯咯笑道:“因为姑姑是女侠啊!”,说完,梁夫人若有所思,对两人语重心长说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以后行侠仗义,切记,不要问为什么,图什么,要是侠客都斤斤计较得失,那就太过无趣了。”,看着二人震惊的神色,梁夫人问道:“怎么?姑姑不像女侠么?”,只见十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姑姑是最好的女侠。”,夫人打趣道:“我救史大,你高兴个什么劲?”。十八很诚恳地说:“就是高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着,两行热泪不觉流了下来,把史进都惊了,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十年前,要是有个仗义的侠客出手相助,他的父母就不用冤死,一年前,要是有个正直的仕人仗义执言,他的养父也不必受辱而终,他们兄弟十八人也不必落草为寇。想到此处,十八转过头去,看着史进,一脸哀怨,泪水不住地流,十八扬起拳头,一下一下砸史进,史进正要问你为什么打我,看到十八委屈的小脸,把话咽了回去,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十八嫉妒啊,凭什么你就能遇到大侠,凭什么你就总能得救,凭什么总有人帮你,为什么总是我那么无助,为什么我只能被人摆布,为什么我在命运面前这么无力?女孩子总是这样,喜欢把自己受过的委屈,一股脑的的都撅出来,没吃到八大碗,被冯二呵斥,等等委屈都翻涌上来,只见十八眼睛越来越红,泪水淌了满脸,拳头砸得一下比一下重,越来越快,最后克制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暴风骤雨般捶打了史进一遭。史进一动不动地挨着,等她发作完,说道:“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十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翻了一个白眼,“谁要你个小屁孩保护。”,“小屁孩”,这三个字让史进回忆起一个仲夏的夜里,月光洒满大地,一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似乎也有很多委屈。史进对梁夫人说道:“姑姑,我有个不情之请,不论您出什么计策,务必让我七夕之前,回到东平府。”,夫人问:“为什么?”,史进郑重地说:“我有一个承诺,需要履行。”,夫人也不多问,只是淡淡地说:“你俩还真是有故事。”。 蛐蛐在窗外聒噪,梁夫人思考着对策,两个孩子乖巧地坐着等答复。 “世杰那边,我去说。” 两个孩子点头。 “我写一封信,你送到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处,向他讨一封信。” 两个孩子点点头。 “他若不信,给他看这个。”,说着,梁夫人取下头上金钗,插在十八的发髻上。“好了,你俩去耳房睡觉吧,明天随我一同去书房。”,两个孩子点点头,梁夫人也不再招呼,去书桌前写起信来。 两个孩子到了耳房,才觉得大户人家的吃穿用度果然不凡,门口仍有一个屏风,珊瑚底座,楠木做成,一张大床,细纱围帐,上面锦缎被褥,简单的书桌上,一对白釉粉彩掸瓶,墙上挂着一张花鸟,薛稷薛少保的真迹,屋内细细点着沉香,两人洗漱时,丫鬟拿来茯苓掺珍珠粉熬成的牙膏,两人都是第一次见,觉得味道还挺好,平时他们都是用一撮盐巴抹在指头上刷牙,漱口杯也是白瓷,纯铜的盥盆,摸起来会发出吱吱的脆响,总之,大户人家的讲究,让两个孩子很新奇,玩玩闹闹,花了很久才洗漱完。 呼,吹灭油灯,史进去墙根下的罗汉床去睡,十八钻进围帐的大床,史进看着十八,心想,也不知道不在冯四怀里,十八能不能安心睡去,要是惊厥起来,他可不知道怎么处理,于是一直盯着十八,现在已经是子时左右,梁府上下已经熄灯,打更人邦邦敲了三下,万籁俱寂,也就史进的视力还能看清东西,只见十八鸭子坐在床上,把衣服整齐叠放在一边,只留一件小肚兜,把梁夫人给的金钗拔下来,一头长发就披散下来,十八捧着金钗,借着微弱的月光,左看看,右看看,史进不由的笑笑,并没有出声,十八似乎凭着女人的直觉发现史进在看她,盯着史进用力看了一会,史进也不动弹,但是十八还是把围帐放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沉香的气息,十八一直很安静,打更人邦邦敲了五次时,史进站起身来,走到十八床前,轻轻拨开围帐,伸出两根手指,指背抵在十八后颈,又探了一下鼻息,放下心来,十八呼吸平稳,没有出汗,史进随即又拉上围帐。史进也不是铁打的,眼皮打了会架,也昏然去睡。 身边有大侠,总让人,感到心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回 到手,梁中书的回信 话说史进和十八住了一晚,次日早起,就随夫人一同去了书房,梁中书这种级别的官员是没有办公场所的,像县尉一级的,要开堂审案,在衙门办公,而京官,也有所属的特定办公机构,比如御史台,尚书台等,梁中书就在自己的宅邸办公,顶多偶尔去校场看看,次日早,伺候梁中书漱口的丫鬟退下,夫人就提着自己熬的虾头粥去给中书,这虾头粥是东京的吃法,最为费时,天蒙蒙亮时,夫人就起床去了自己的小灶台剥虾头,夫人笑盈盈一进门,就把中书吓了一跳,一口漱口水咽下肚:“哎呀,夫人,怎么起的这么早。”,“夫君公务忙碌,做妻子的怎么能不来进尽本分。”,说着,夫人就把亲自打整的早餐排在书桌上,说实话,夫人此等出身,还没有如此殷勤过,梁中书尴尬地笑笑:“夫人是打定主意要做好人啊。”,梁中书指了指书桌上一份没有拆的信件,“王宁送来的,我叫了周师爷和邓将军一起来议事,你把那两个孩子也叫来吧。”,邓将军,邓昊男,是名义上大名府的军事长官,平时负责训练,和史大同期入伍的,史进昨天也拜访过。夫人见梁中书已经猜到,也不多答话,坐在下手处,不一会,周师爷,邓将军,梁春都来了,又一会,丫鬟拉着两个困得冒泡的孩子也来了,史进摇摇晃晃,眼睛都睁不开,衣服也没整理好,中书让人拿来两个小板凳给他俩,当事人都来,中书大人让周师爷拆了信封来读。 “梁世杰大人,下官王宁鞠启,近有一伙歹人,在我府毁坏柴世宗天子御赐铜狮,诋毁世宗天子,犯下谋逆之罪,并打砸本府一处布庄升祥号,打伤店员,布庄东家王老爷,为人善良,施舍乡里,还是王黼大人的族兄,更兼打伤本府守军衙役多人,奈何歹人首领自称大名府斥候史大,下官惶恐,特向兄核实,免得被狐假虎威之徒欺骗。”,读完,梁大人先是哈哈大笑:“这个王宁,众人都知道他文章不通,好歹请个秀才代笔。”,王宁不是科举入仕,而是荫补入仕,文章狗屁不通,不过这也证明确是王宁自己写的,中书说道:“这小子很重视啊,亲自写信来。周师爷,你先说说。”,周师爷倒是很通内里的门道,先是说那狮子的来历,又把王家的势力和其中的利害说了,最后,师爷说道:“大人,史大退伍已经快十年,王太守明摆着要给袒护王家,我们犯不着得罪他。”,刚说完邓将军就站起来,瞪圆眼睛说道:“大人,我那史兄弟不是歹人,他是个老实的庄稼人,不过在几州做点采买,只是王太守,贺太守太过昏庸,两地盗匪丛生,是我建议史大他们装成官军的。”,刚说到这,周师爷打断:“邓将军,莫评价别州的长官,这不是我们该说的。”,邓昊男虽然气愤,只能闭嘴,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不合适:“请梁大人保史大一命。”,梁世杰也不理他俩,转头对史进,“信里所讲可是真?”,史进说道:“半真,升祥号和铁狮子是小人损毁,和家父没有一点关系,而且,我打伤的那几个,不过是几个寻衅的纨绔。”,梁大人也略沉吟一下,“可有证人。”,史进说:“有,当日程太守的夫人和女儿在场。”,这倒有些出乎意料,中书说:“既然如此,我就和王宁求个情罢了,你们花钱赔给人家,我还当多大的事。”,中书想就这么糊弄过去,隐含两个意思,一是,他不承认史大是本府的斥候,二是,以个人名义求求情,此事最终决定权还给王宁。这样的处理,让两方都不满意,先是周师爷:“大人,万万不可敷衍,王宁已经给这事定性了,要按谋逆论处,他是非要惩处史大不可,您切莫给史大求情。王宁已经上调京师,这事传到王黼大人那里,对您不利,索性由他去吧。”,梁中书听了,还是很赞同的,他以后也要上京,得罪不得王黼。邓昊男哗啦又站起来:“这个王宁,搬出王黼来吓唬谁?梁大人是蔡大人的半子,还会怕了他?”,这次连梁大人都听不下去了,匆忙打断:“昊男,莫如此说。”,邓昊男又重重坐下。此时,梁中书转头看向夫人:“夫人,你怎么看?”。 夫人看了看这群心思各异的人,略一琢磨,说道:“夫君,你还记得你是如何入仕的么?”,梁大人忙说:“都是岳父大人提携。”,梁世杰理解错了,他以为夫人是要搬出蔡京压他,赶忙讨好,夫人笑笑:“更以前呢?”,梁中书说:“我中了进士后,先补了滦县的缺。”,夫人补充到:“对,你请了河北的卢员外助你消灭了逆贼。”,中书说到:“是啊,这又如何。”,夫人说:“妾听说,请卢员外之前,还请了沧州的柴大官人,可柴大官人并不出山,可对?”,世杰想了想说:“是啊,柴大官人不肯帮忙,唉,是我不自量力了。”,夫人道:“不是柴大官人看不起你,他在江湖上也常zh一u ji好汉,怎么为国出力反倒推三阻四,他府上功夫好的江湖人士颇多,派两三个来助你又何妨?”,梁世杰想想,问道:“还请夫人明示。”,夫人说道:“柴大官人是世宗的嫡系,世宗虽是陈桥让位有功,毕竟还是前朝君王,后代处事也多小心,他豢养门人,我皇兄也多有芥蒂,夫君,如今史进打破一个世宗的狮子,就够得上‘谋逆’,皇帝会如何想?他王宁拿鸡毛当令箭事小,给前朝招魂事大,你保史大,确会得罪王黼,可你不保,怕是在皇兄那里不好,你到底是大宋的臣,还是大周的臣?”,这话说得极有分量,臣当多大,大不过皇帝,世杰想要升迁,皇帝的态度才是真,他不想留人话柄。世杰有些犹豫了,做着权衡。草根出身的他,很容易陷入这样的犹豫,他虽然官至太守,无论王黼还是其他京官,对他而言,都是大山一样,更何况,王家这种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夫人见世杰犹豫,又说:“夫君,今后有天你出将入相,也要提拔这帮门人弟子,切莫寒了他们的心。”,此时,师爷也有些动摇了,确实,如果一天自己出事,太守弃自己如草芥,岂不让人寒心,众人不语,世杰还在沉吟,夫人问梁春:“是谁送来的信。”,梁春回答:“回夫人,那人自称是王太守的侄子,在衙门做事,还有个捕头。”,梁夫人用鼻子轻哼:“呵呵,派了亲信来,还真是上心。叫他进来。”,众人都是一惊,不知夫人何意,不一会,两人就走进来,和史进打了照面,立马认出:“是你!”,这两人中,捕头没见过,不过这个侄子却挨过史进的打,这两个人可能是平时横惯了,上来便要打,也不看看场合,邓昊男一步上去,单手摁住王宁的侄子,微微一使劲,把他摁倒在地,邓昊男大喊:“畜牲,休得造次,跪好!”,那人便不敢动弹了,另一边,史进更快,肚子上给了捕头重重一拳,并没往要害上打,捕头堪堪跪下,捂着肚子,其实史进大部分精力都在提防着冯十八,这姑娘是带刀的,要是她一刀上去割了这人的喉,那就麻烦大了。这二人此时才猛醒,这里已经是大名府的地界了,不是他们为所欲为的东平府了,两个人略微调整下心态,跪下磕头:“拜见梁大人。”,梁中书示意邓昊男松手,两人对中书说道:“大人,大人就是这小子做得案子!请大人把他绳之以法!”,梁大人故作愤怒:“不说是一伙人做的么?”,那两人被一句问住,嘟嘟囔囔说:“那是王大人说得。”,梁夫人走上去问道:“你们倒说说,我大名府的官军如何谋逆了?”,王家侄子说道:“他们毁了世宗御赐的狮子,还不算谋逆?”,夫人也不答话,端端坐下,取下手中一个玉手镯:“当年,我离京时,皇兄御赐的。”,说罢,pia彐,扔地上啐了,问道:“那我刚才算不算谋反了?”,那两人听到这女子称今上为皇兄,早吓得不敢说话,夫人不依不饶:“你们倒是说话啊,算不算谋反?不知道回去问问王宁,王宁要是也不知道,让他去请教一下王黼。”,梁中书看到夫人铁了心保史大,头疼得揉了揉眉头,说道:“你俩先回去吧,正式的回信,我随后派人送去。”,两人才诚惶诚恐退下,当天就返程了。 这里解释一下,梁夫人本叫蔡贞,蔡京的第六个孩子,人称蔡六xiǎ一 jiě,那年嫁给梁世杰后,声名大振,被初登大位的徽宗听说,他定要去看看是哪个倒霉蛋娶了蔡六这个人尽皆知的丑八怪,于是招了她夫妻二人进宫,不成想蔡六竟然美若天仙,徽宗有些动心,这可吓坏了梁世杰,若是皇帝要他老婆,他免不得被寻个由头,人头落地。所幸,夫人机灵,三言两语认了皇帝作哥哥,皇帝还御赐了一钗一环,而且后来又猎到了李师师,也就忘了蔡六。所以,蔡六xiǎ一 jiě称皇帝为皇兄。 再说史进这里,梁中书头疼的一直揉搓眉心,良久才说:“夫人,你是定要让我得罪这个王宁喽。”,夫人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夫君可有其他主意?”,梁大人仔细想想,要么力保,要么撇清,刚听夫人一番分析,还是力保更划算,也不再多言,坐下写起书信,措辞颇为严厉,总体有三点意思,一,史大是我梁某的旧部,于朝廷有功,二,我不觉得损坏那狮子算谋反,建议折价赔偿,三,你王宁不要拿王黼来吓我,我不吃这套。中书写好,让师爷和夫人看过,两人都表示认同,就金封起来,递给史进:“这个,你拿去就你父亲。你姐弟姑且在我府上住一夜,明早出发。”,史进虽没看信的内容,却也知梁大人保了自己的父亲,立马拜谢,邓昊男也拜谢。不过梁大人还是打了预防针:“我和王宁毕竟平级,交情也不深,虽是措辞严厉,却未必奏效。而且,王宁要是用别的手段报复你父子,我就爱莫能助了,你早做打算。”,中书说的“别的手段”,其实意有所指,他知道一些地方大员自己豢养打手,做些不光彩的勾当,王宁手下就有一支,还颇为强大,平时扮作土匪,打劫商贾,偶尔和东平府的守军配合“剿匪”作秀,帮王宁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世人称作“官匪”。然而史进并不知道,以为只是太守的客气话,并没当真。 完全放下心的史进十八二人又恢复了孩子还有的状态,端着的那股气放了下来,撒开了玩闹,把院子里的水缸石头搬来搬去也不嫌累,两人追逐打闹,让平日里清雅的梁府鸡飞狗跳,梁中书看着两个孩子,问身边的丫鬟道:“孩子都是这么闹腾么?”,丫鬟说:”老爷,我没带过孩子。”,梁中书哦了一声,又问扫地的妇人:“小孩子都这么闹腾吗?”,妇人说:“闹!可累人了。”,听如此说,梁中书嘟囔道:“得让梁春多雇几个老妈子了。” 史进玩累了,趴在一块石头上睡着,整个院子瞬间就安静下来,十八也不去吵他,自己去玩水,此时却听到有数人落在他们所住的屋子顶,十八看到来人明晃晃带刀,而且身手了得,也摸出弯刀。 来人究竟是谁,我们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回 到了柴府还是打了一架 十八看到有人潜入,拿刀戳了史进,让他起来:“别睡了,有刺客。”,史进迷迷糊糊起来,一眼看到屋顶上所谓的刺客,叹息一声:“十八,难得你长这么好看一双眼睛,怎么一点不中用。”,只听史进对屋顶喊道:“十四十五十六十七,下来吧,没有外人。”,四人从屋顶飞下来,落地一个骨碌,没发出一丝声响,拉下面罩,果然是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史进吐槽道:“大白天,穿什么夜行衣?”,十五说:“主人不知,我们昨天就潜入了,你们半夜不归,大哥担心,派我们四个,暗中保护。”,史进说道:“不必了,明早我们启程,回去嘱咐兄弟们收拾妥当。”。十六说:“你们也回去吧。”,史进问十八:“要不我们去和姑姑道别吧,别让大哥担心。”,十八又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嘛,姑姑晚上准备了好吃的,我还没吃呢。”,史进说:“要不你自己留下,我们先走。”,十八眼睛红红的,憋了半晌,说:“你们都欺负我。”,史进也不逗她了,说:“你忘了,回程之前,我们还得先去一趟柴进庄上,所以赶早启程吧。”,十八不停用石子在地上画圈圈,委屈地说:“就晚走一天嘛,不会耽误正事的。”,史进蹲在她面前,耐心的解释:“我需要赶在七夕前回去,和人约好的。”,十八鼓起脸蛋,气呼呼地说:“有那么要紧吗?”,史进答:“有,很要紧。”,十八问:“有多要紧。”,史进答:“就和保护你一样要紧。”,这一下可噎住十八了,她把头转到一边,不看史进,史进也不催,笑眯眯看着十八,等她答复,看起来倒像是史进比十八年长。正此时,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梁夫人从石头后面兜转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装着十八心心念念的好吃的:“十八,你就随他先回去吧。”,说着,也不管十八脏兮兮的衣服,从腋下把十八抱起来,紧紧搂住,悄声在她耳边说:“等你们解放了,再来找姑姑,姑姑养着你。”,十八使劲点点头,再不多说,和史进去书房拜别了梁大人,提着篮子就出城去了,一行还是十九人,这次索超没有出一点力,惭愧不以,没好意思去送史进,只是买了十九套大名府制式军服送给他们,以备不时之需。 十八还是扮作大xiǎ一 jiě,坐在车里,吃着梁夫人送的好吃的,一路没有搭理史进,史进也不恼,幽幽的骑马跟在车帐旁,等着十八什么时候气消,傍晚他们来到沧州城外,十八终于探头和史进说了一句话:“史进,解放是什么意思。”,史进语塞,思忖一会,说道:“我不知道,等回了华阴,问问我香苑姑姑好了。”,十八很不满意这个答复,气呼呼地把脑袋伸回去。 柴进庄子不在城内,而在郊区,史进他们半路换上了大名府的zhi fu,奔柴进庄上去。一进庄子,就有一群刺青的汉子,正打熬筋骨,各个凶神恶煞,都是犯罪的人,看到官军的骑兵前来,慌忙奔去柴进的庄园,史进他们刻意放慢速度,怕引起误会,在无人的庄子里行了不久,就来到一处深宅大院,大门禁闭,冯大喊道:“大名府官军,拜见柴大官人!”,连喊数声,只听内里叮叮咣咣一阵响动后,门哗啦打开,百十条大汉蜂蛹而出,都持枪棒,恶狠狠盯着史进他们,中间簇拥一个年轻人,眉眼威武,美须髯,白白净净,穿一身团花锦缎长袍,足蹬羊皮窝头鞋,显然就是柴进了。柴进拱手道:“各位军爷找柴某有何贵干。”,虽然冯大装作这伙人的头领,却拙于言表,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侧头看看史进,哪想柴进身边一个恶汉,怒目圆睁,喊到:“这帮人不对头,见了大官人也不下马,先拿下再说!”,柴进不及阻拦,那汉已经冲到冯大面前,粗壮的胳膊去抓冯大,冯大不慌不忙,用刀鞘磕那rén iàn颊,一把把那汉打翻在地,呸呸吐出两颗大牙,柴进身边百十条汉子都龇牙咧嘴,捏紧手中兵器,往前跨了一步,冯大拔出大刀,身边十六个兄弟呼啦一下散开,十七个人包围住这不到一百人,兵器长短搭配,阵势严谨,给人十足的压迫感,柴进一惊,心中暗道:“精锐的正规军。”,忙喊:“切莫冲动!有话好好说。”,史进也喊:“停手停手!”,史进牵着马车走上前去,小孩子总是能让你放下戒心,他走到柴进面前,说道:“叔父,小人史进拜见,此番前来有事相求。”,柴进心中奇怪,这孩子怎么一来叫自己叔父,莫非是自己在江湖上认过的兄弟有事相求?他认过的兄弟太多了,一时也想不起哪个姓史,说道:“那孩子,你们进来说吧。”,史进拉着车往门里走,冯大他们也下马,牵马跟在后面,众人走到院中,院中一人正坐在一个石墩上,在一条干棒上捆扎牛筋,是柴进府上的教师,看到刚才的汉子捂着嘴,脸上一道血痕,嘴角还流血,上去拦住史进众人,说道:“不知哪位好汉打伤我的徒弟。”,冯大说道:“是我。”,那个教师打量一下冯大,怒道:“你们从外乡来,怎么反打伤府上的庄客,莫不是欺我府上无人?”,柴进嘱咐一个仆人带汉子下去疗伤,笑呵呵对教师说:“卢师傅息怒,一点小误会罢了。”,卢师傅不依不饶:“大官人,我那徒儿本事不赖,让别人打掉牙,我若是不找回场子,以后怎么行走江湖?”说罢指着冯大,“小子,敢和老夫过几招么?”,柴进也存着一半看热闹的心,心想:“这帮人在我这儿食宿颇久,一个个都说自己江湖上有名,如今倒看看他们的真章。”,于是也不劝阻,冯大不知所措,看着史进:“少东家,您看怎么办?”,史进有些恼怒:“叔叔,虽是我们远道而来有求于您,也不至于让棍棒相迎,你们挑衅在先也不说,如今怎么还不依不饶?”史进指着卢师傅说:“你那徒弟本事低微,我大哥已经手下留情了。”,众皆哗然,一来,史进口气太不客气,二来,他们里打不过卢师傅的徒弟的,也有很多。柴大官人听史进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对史进道:“那咱们先说正事去?”,他的庄客却不让:“小娃娃口气太大,叫你的跟班来和我们打。”,柴进看看史进,史进也看出柴进想看戏,于是说:“打就打,怕了不成。”,此时天色已晚,柴进叫人点起火盆,做成一个简易的擂台,一个彪形大汉走上去:“趁我不在,打伤我师弟,有种来和我打!”,冯大正要上前,冯二说:“大哥,你别去,我来收拾他。”,史进慌忙拦住:“别,二姐,你发作起来,杀了那人可就麻烦了。”,冯二哪里肯听,就要走上去,史进忙对冯大说:“拦住她!”,冯大犹豫了一下,艰难的挪动了钉在地上的脚,拽住冯二的肩膀:“老二,别去了,听听大哥一句。”,冯二看看冯大别扭的脸,停下了脚步。台上的汉子叫嚷着,怎么,没人敢上来,冯八施展轻功,一步跳上一人高的擂台,说道:“先打赢我,再挑战我哥哥姐姐。”,众人在火光中看清,原来是个姑娘,发出一阵哄笑,柴进忙喊:“点到为止!”,台上的壮汉正也要调笑两句,刚刚咧开嘴,冯八早从腰间掏出九节鞭,一下抡圆,也打在那rén iàn颊,那人仰面倒下,也吐出两颗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冯八转头向柴进说:“点到了吗?大官人。”,柴进一脸茫然的看着冯八,又定睛看看史进众人,才发现有八个女流,心想自己这回可算是丢人了。此时台下一阵喧闹,纷纷谴责冯八偷袭,这就是无稽之谈了,两rén iàn对而站,怎么算偷袭,冯八手快一步罢了。冯八也不理会,说道:“你们太弱了,和我的弟弟èi èi去打吧。”,说完就走下台去,站回史进身边,卢师傅走上台去,要给弟子们找回面子,指着冯大:“你来!”,史进又拦住,自己走上台去,说道:“刚才和我八姐都斗败,怎么好意思挑战我大哥,就由我这个老幺和你们打,要是再输,就不要纠缠了。”,卢师傅怒发冲冠,这次也不多话,提着干棒就打,要说师傅就是师傅,打法有板有眼,史进先是躲闪了两个来回,正要反击,发现卢师傅总能预判到,自己结结实实吃了两棍。卢师傅总算松了一口气,说道:“怎么样?小娃娃,看招。”,卢师傅棒击越来越密集,史进只能躲闪,虽然捏着冰冷的铁棒,手心还是出汗,史进想到手心里一个静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见招拆招,可效果总不好,卢师傅的进攻是一套一套得连击,史进防住第一手,第二第三手就能打中他,这是?这是李忠教过他的棒法! 史进心下大喜,因为九贼中肉山一样的汉子曾把用这套棒法的史进压制得死死得,史进回忆起那天肉山的打法,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一力降十会!史进立即硬吃下两棍,强行挥动铁棒,从上到下奋力一辟,卢师傅心中窃笑,娃娃放弃了吗?也不多想,平举干棒阻拦,何曾想这一棍力量太大,咔嚓一声,把他牛筋包裹的干棒打折,棒头擦着卢师傅的鼻尖和肚皮一线而下,咣当巨响,打碎擂台,铁棍嵌入台中,史进压根没想拔出来,双手松开,右臂像拉满的弓,正要一拳击在卢师傅面门,冯八忙一步上前,甩动九节鞭,正拽住史进右手,史进拳头打不出去,回头看看,冯八一字一顿对他说:“点到为止。”,史进也不纠结,拽出铁棒走下台去,只留卢师傅一人呆站在原地,流着冷汗,直到史进他们随柴进走到内堂,都没回过神来。 客观讲,卢师傅的套路远在史进之上,力气也未必比史进小,只不过他使用指教的态度在打,只求让史进出丑,不求让史进受伤,而那一瞬间,史进用的,是取人性命的打法,一瞬间,胜负已分,双方无怨。 屋内,柴进秉退扈从,他周围的打手都犹犹豫豫,史进道:“出去吧,我们真要对大官人不利,你们也帮不上忙。”,柴进点头,那几人才出去,史进这次本想好好求柴进,没想到柴府上的江湖人士这般无礼,柴进首先发问:“孩子,你父亲是谁,怎么管我叫叔叔?”,史进说:“我姑母蔡贞让我们来求您。”,柴进嘀咕了几声,蔡贞?他平时并不结交女子,哪来这么个姐妹,史进见他想不起,补充到:“蔡六xiǎ一 jiě,梁中书的夫人。”,柴进听了,内心冷笑,蔡京的女儿怎么和自己攀兄弟,柴进自视是皇亲贵胄,甚是看不上此等国贼,态度不觉傲慢起来,端起茶碗品了一口,说道:“蔡六有什么事。”,史进一恼,不搭理他,冯十八上前说:“我姑姑让你看看这个。”,说罢拔下钗子,递过去:“她皇兄给的。”,皇兄?柴进拿过钗子,脑筋疯狂转着,这丫头什么时候和皇帝扯上的兄妹,细细瞅那钗子,一眼看出是皇家敕造的东西,不觉有点背后发凉,他豢养这么多江湖人士,本来就多有议论,这时,柴进不敢托大,对门外喊道:“来人,上茶,咱们边喝边谈。”,史进看出柴进有些慌乱,于是淡定下来,说道:“柴大官人,不必客气,其实我们前来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父亲等一众官军,不小心损毁了柴世宗皇帝御赐东平府的铁狮子,被王太守拿住,说是冒犯皇家,要按谋反杀头!”,史进特意把皇帝,御赐,皇家,谋反等字眼说的很重,一下一下都敲在柴进心上,柴进慌忙站起来:“使不得,使不得,我先祖立的那狮子,本就年月久远,坏了也不奇怪,怎么算得上谋反,使不得。”,柴进真是很慌,这种案子都是要皇帝钦定的,要是皇帝看到,岂不更怀疑他们柴家,再加上蔡京添油加醋,自己人头落地都不奇怪。柴进问道:“小兄弟,你看怎么办?”,史进更放松了,反问道:“大官人您说如何是好?”,柴进思忖半晌,对门外喊道:“拿笔纸。”,史进也不知道柴进想到什么办法,静静等候,就看柴进哆哆嗦嗦写了一封长信,写完递给史进过目,史进大概看了一下,主要说他先祖并不是赐给王家那个狮子,而是暂放在那,如今年久失修损毁了,史家已经折价赔给自己了,末了写上自己的大名,还不放心,加了柴世宗五世孙,还盖上自己的大印!终于才放下心来,柴进说:“小兄弟,我马上派人送去东平府。”,史进笑笑,也喝了一口茶,说道:“谢谢大官人,还是我们送去吧,正好顺路。”,柴进笑逐颜开:“那正好,那正好,今晚就留在叔父家,明日再启程吧。”,十八喜欢这种深宅大院的优渥生活,问道:“不能多住几天?”,柴进一下噎住,顿了一下才说:“那就多住几天!”,史进看大势已成,见好就收,说道:“不叨扰叔父了,我们明天就走。”,柴进忙说:“那最好,那最好。”。 于是,史进他们就在柴府住下,却不敢放下警惕,还是一夜两班倒,前半夜史进,冯大,冯二,十四,十五,十七,冯八,冯九,冯三值班,史进问冯大:“你俩今晚没有悄悄话要说了吧。”,冯大眉毛一挑,身子又僵硬起来,冯二不咸不淡地说:“没什么要说的。”,史进他们刚守了一会,冯四就推门而出,拽着史进的领子把他提起来:“史进,你把我家十八怎么了?”,史进莫名其妙:“怎么了?”,冯四像是宝贝被人偷走一样,嗔道:“她睡着了!”,史进道:“睡着怎么了?”,“都没要我哄!”,史进也怒了:“这不是好事吗?”,冯十八这几年,若不是躺在冯四怀里,都是睡不着的,哄着睡着了也不安生,孩子一下子断奶了,奶妈有时候会受不了,冯四也很生气,一巴掌拍到史进天灵盖上,史进吃痛,一脚踢在冯四腿腕上,冯四不甘示弱,一鞭腿踢史进屁股,冯大劝道:“老四,别闹了,回去睡吧。”。 半夜换班,史进摸到十八,果然匀称的呼吸着,安生的睡着,偶尔还甜甜地笑笑,史进看到,甚是欣喜,也满意地去睡了。第二天,天蒙蒙亮,柴进就来催促,送了吃食和一点银两,史进全部手下,免得柴进狐疑,再不多留,打马西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