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问鼎》 正文 山雨欲来风满楼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整整齐齐站了四排文武官员,他们平静的等待着。不一会儿有个太监从殿门外慢慢走了进来,手中传国玉玺高捧过头。后面跟着四个太监开路,再后面是皇帝本人,皇帝后面还跟着四个太监。

皇帝本人穿过众人缓缓的斜靠在了龙椅上,捧着玉玺的太监把玉玺轻轻放在龙椅前的书桌上。前后八个太监分别站在了两边。掌印太监见左右皆站好高呼:“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中右边武官两列中有人站出来说道:“臣有事启奏。”皇帝本是年十七岁的少年看到太尉奏事不禁来了兴趣正身说道:“李太尉,何事启奏?”李太尉答道:“启奏陛下镇北将军张基遣人来报:鲜卑人呼厨寒日益坐大当上汗王仅仅两年已统一鲜卑最近又重创乌丸占领了乌丸大片土地,观此子略有雄才为了北方安定必须及早打压已平衡胡人势力。”

皇帝撩开鎏冕自信一笑说道:“果然叫朕猜着了,李太尉你怎么看?”李太尉答道:“启奏陛下胡人每一次统一北方都对我们有很大的压力我暂同张将军的提议应该立刻出兵。”皇帝看了看其他人说道:“如果没人反对那就出兵。”刚刚说罢,左边文官队列马上有一人站出来反对道:“启奏陛下,长江水患已造成百万人流离失所。并州也已一个多月没有下雨。赈灾迫在眉睫国库没钱支持出兵。”

李太尉听闻皱了皱眉头说道:“大司农此言差矣,万不可养虎遗患。先皇在世时的匈奴对我国造成的损失何止百万。掳走的人口更是数以万计!本太尉苦战六年死了两个儿子才打散匈奴,等鲜卑成了新的威胁我可没有两个儿子再去死了。”皇帝看着他们泄气道:“长江水患和并州干旱固然重要,可是太尉所立的不世功勋也不能荒废。这样吧赈灾事宜依旧抓紧去做,鲜卑方面叫张将军不遗余力帮助乌丸。待国家渡过这段艰难时期再出兵攻打鲜卑。”

李太尉赶紧跪倒拜服道:“陛下圣明。”

大司农丘庭很是欣慰,也不禁跪地磕头道:“陛下新帝登基不足月余,已有这样悲天悯人的心,当真是爱民如子。老臣身负托孤重任每日里如履薄冰,敢不效股胘之力。如此先皇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皇帝在龙椅上甚是反感,只因带着鎏冕又无人敢抬头一窥天颜所以没人察觉,尽管如此他还是假装急切的说道:“丘司农李太尉快快平身,朕忧国之甚,国不仅有疆土更有百姓。百姓在则国在,百姓亡则国亡。”大司农听到皇帝说出这样的话身子压更低了,咳嗽了两声说道:“陛下圣明,陛下能这样想实乃先皇之福,天下之福,百姓之福哇。”说罢才缓缓的站起身来。李太尉看了看丘司农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厌恶。

皇帝听到丘司农这样夸他,嘴角又扬起了微笑继续说道:“国库空虚,眼下虽然确定了赈灾为主,可是北边也确实刻不容缓,两边都需要钱。大家有什么开源节流的法子也可报上来。”

丘司农又启奏道:“前些日子西域乌孙国前来朝贡,言道西方大秦似乎稳定下来,咱们和西域诸国谈谈如果能重启贸易往来。每年可有大批进项。”李太尉闻言讥笑道:“西域诸国连年征战不休,大秦稳定下来,可这商人路上也不太平。就算都太平了,重建贸易往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成。到时候别说赈灾就是鲜卑恐怕也统一大漠了。”

司农闻言一时语塞连声说道:“你你有何高见?”

李太尉不再看他转身对皇帝说道:“启奏陛下,并州和扬州虽有祸事其他各州都很好徐州去年更是少有的大丰收。如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令其余各州加收赋税以解燃眉之急。”

丘司农大惊道:“陛下,万万不可。老臣徐州布衣,祖上世代务农,老臣当年只是简简单单读个书都买不起笔墨。如今的赋税已经让百姓不堪重负了,再加重一层岂不是苦不堪言?”李太尉说道:“丘司农此言差异,当年买不起笔墨如今你怎么能成为徐州大儒”

丘司农还欲再说,皇帝一摆手说道:“李太尉说的没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扬州并州遭灾地区就不加赋税了,可其他地方不能不加朕忧国忧民,天下也要替朕分忧才行。”

李太尉看着丘司农,像是解释一般:“他们过的再苦能有并州扬州遭灾的百姓苦?百姓稍微熬一熬,我大楚就能换来几十年乃至百年的太平。到时候获益的还是百姓嘛!”皇帝点了点头以示暂同,又说道:“司农既然不愿意加收赋税那么可交由刘少府暂代。”

文官队列中少府卿立马走出来磕头道:“臣遵旨,斗胆请问陛下臣所代赋税之事,是全国赋税还是限于加收的赋税?”皇帝说道:“啧当然是全部赋税。”

丘司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轻描淡写不动声色的就把自己所掌财政大权夺取了一半。自己托孤大臣的身份才当了一个月新皇帝就不耐烦了?难道那些爱民如子全都是装的?只不过是拉拢文官借以争夺储位而已?

李太尉心中暗喜:这个丘庭仗着自己身为托孤老臣,处处倚老卖老,前些日子竟然公然顶撞皇上如今被削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虽然心中暗喜脸上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退朝的时候丘司农难免有些失魂落魄,甚至走路都有些摇摇欲坠。少府卿看见丘司农站立不稳,赶紧扶住了他,关切道:“丘大人没事吧?可身体可好?”丘司农看着少府卿感觉他似笑非笑,赶紧摆脱他,站直了说道:“我不碍事,倒是刘大人,恭喜你呀!掌管天下赋税可是个肥差。”少府卿满脸严肃的说道:“丘大人也知道我这是为国收税,什么肥差。咱们都是替皇上管钱而已,哪天不是战战兢兢生怕出错?”

丘司农无心听他扯淡打断了他的自我夸奖说道:“这新加的赋税,怎么加,加多少?刘大人可想仔细了,我还会派人上疏请陛下三思的。弄不好激起民变,你就是千古罪人。”少府卿有些恼怒独自迈开步伐也不等丘司农了,边走边说道:“丘大人太过危言耸听。接下来还有赋税交接的事宜要咱俩去办。本官恕不奉陪了。”说罢又加快了脚步。丘司农看着少府卿远去的背影,只能发出一声哀叹

众人都走了之后李太尉却还没有走,皇帝知道他另有机密启奏特意召他至偏殿觐见。

李太尉行至偏殿后对皇帝说道:“晋王昨日上疏,并州大旱朝廷的赈灾粮款恐怕难以为继,所以想出个以工代赈的法子。具体还请陛下看晋王奏折。”旁边的小太监立马把晋王的奏折捧过头递给了皇帝。皇帝翻看了一会儿问道:“长城年久失修,是该好好修缮了。这个法子挺好啊,既解决了灾民吃饭问题,还解决了长城的维护问题。”

李太尉却摇头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皇帝听到这话简直快翻白眼了,戏文上每次有人问出这句话被问者肯定会回答一句:但说无妨其实他挺反感的,有一种想拒绝的恶趣味。但是国家大事不可不察他也只能落入俗套。

李太尉得到皇帝首肯,轻声说道:“太祖大封诸侯,诸国果然叛乱,其中汉王给太祖造成的麻烦最大,一度将太祖打回了江东。所以后来重新一统天下太祖接受了名相范增的建议不再分封沿用秦朝郡县制。我大楚才得以享国祚二百余年,而先皇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却是把大片国土又重新分封了出去”

皇帝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不禁断喝一声:“大胆,李雄你这是何居心,竟然离间我们兄弟?”

李太尉听闻赶紧跪地磕头说道:“陛下,并州灾民数十万,以工代赈需要的财力何止数万,晋王区区诸侯竟敢代天行事,他若不处心积虑哪来那么多钱粮?到时百姓感恩戴德的不是陛下而是晋王,晋王是陛下长子,本来就有一干腐儒支持,如今再得了并州民心王位已在他手,裂土为期不远矣!”

皇帝越听越心惊,觉得李太尉说的有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说道:“那就暂时不要答应他,以后此事万不可提。”

:“臣遵旨”

“对了,以工代赈是个好办法。告诉太仓令,可以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天灾人祸 烈日炙烤下从远方三三两两走过一行人,看他们全都是衣衫褴褛,目光呆滞。更有甚者瘦的皮包骨头,唯有肚子很大一看就是吃了观音土导致的。

这行人走着走着,其中有个老人坚持不住跌倒下去,旁边的人视而不见。后面有两个少年看见了生死不知的老者急忙走上前去,这俩少年是堂兄弟左边的是弟弟叫展宏,他身体瘦弱不堪,胸前肋骨若隐若现,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跑。右边的是哥哥叫展镇虽然也很瘦,透过破烂的衣衫能看到满身肌肉,非常精壮。

展宏满脸悲哀,低声道:“大哥,孙大爷也坚持不住了。”展镇上前看了一下孙大爷,确认他死了,说道:“咱们村出来逃荒的有一百多口人,散的散死的死现在只剩个人了。孙大爷能跟着村里人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佩服他。”展宏听罢更加哀伤了说道:“我也快了,大哥我饿的实在走不动了。”展镇扶着展宏坐到路边的石头上说道:“你再坚持坚持,太原就在不远了,去了之后凭你我给人家打长工或者短工哪怕只挣口饭吃也饿不死。”

展宏本来是看见孙老头比自己还坚强,有点收到鼓舞如今老头也死了,顿时没了力气虚弱的说道:“大哥一路上没你照顾,我早饿死了。这些天野菜挖不上不说树皮也难剥了,你一个人还能跟上村里人,我跟着只会给你当累赘。”展镇心里难过面上却没露出来,继续安慰道:“二爹临死前叫我照顾好你,我如果半路丢下你,我还是人吗?何况现在也还没到了能饿死咱俩的地步。你等着,我再去跟前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展宏看着展镇走远的背影,张了张嘴干叫了几声便再也叫不动了。

这一次展镇去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回来,展宏躺着石头上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终闭上了眼。心里想:大哥是和村里人一起走了吧,看来我真要死了,这样也挺好。到了地府看看哥哥,爹孩儿不孝啊,娘饿死了,我也活不过今天。

这时大路上出现了一位骑马少年,看见了展宏和孙大爷的尸体。少年骑马走过展宏跟前,一眼便看到了展宏身上的苍蝇,打量了展宏一会儿见他纹丝不动自言自语道:“看来两人都死了。”展宏听到有人说话,求生的本能又占了上风,以为是堂哥给他带吃的回来了便勉强睁开了眼。看见这人虽然一身青衣有一股玉树临风的气概。衣领袖口之处花纹繁复定是大富大贵之家。所乘马匹雄壮威武,通体雪白,不用细看也知道是不可多得的好马。马上又斜挂着一柄宝剑,虽然宝剑并未出鞘,从剑柄上逼真的兽头来看这又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好衣好马好剑,此人肯定来历不凡。

少年看到展宏睁开眼吓了一跳,急忙从马身上取出了水和食物拿给展宏。展宏狼吞虎咽的吃完,感激的看着少年问道:“少侠,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当牛做马无以为报!”少年也不说话看展宏吃完后满意的笑了笑,骑马走了。

过了一会儿展镇回来了扔给展宏一袋干粮,里面还有些银子,说道:“有了这些,咱们去太原就更省事了。”展宏听展镇的说法轻松,可语气却很沮丧。他一眼就看到了展镇手里拿着一把宝剑,仔细一看岂不是和刚才那位少侠,马上挂着的一模一样便问道:“大哥,你这干粮和银子哪来的?”展镇摇摇头像是要把什么赶走一般,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示意展宏不要问了。

展宏当然知道这东西最可能的来历是什么便猜测道:“是不是你抢了一个骑白马的少年?”展镇闻言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展宏心中的希望被打破愁眉苦脸说道:“那少年给我吃了干粮喝了水。”

展镇知道再瞒下去也没用索性和盘托出了:“我看他是个富家公子,就乞求他给点吃的,没想到他竟说我什么不去官府做工,好吃懒做之类的。我便对他把咱们那里的官府如何强征徭役,还不给吃饱饭说了。”听到这里展宏也忍不住点点头。展镇继续说道:“他又说什么以工代赈之类听不懂的话,我看他也没心思帮我。哎平时我们本来互不相干,我决也不可能却招惹人家,可是现在咱俩断顿了,我去周围看了一大圈毫无所获不说,还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没办法正好看见他,能算是绝处逢生了。再晚了我怕你饿出好歹来。”

展宏听了无奈的问道“他手拿着宝剑,好像是个练家子,没事吧?”

“不过我还是被他伤了一剑好在他耍剑耍的不怎么样,我并无大碍还顺手夺了他的剑。”说着转过背后露出一道剑伤。

展宏心疼归心疼也有些责备他,说道:“人家路过我这里给我吃喝,真是个大侠。大哥你怎么能抢他呢?”展镇无奈道:“谁让他磨磨唧唧的净说些听不懂的话。而且我也没打他太狠,也没全拿东西,给他留下了马还有干粮,他伤了我一剑也算扯平了。回家他又吃香喝辣去了,咱们还得讨生活。”

展宏知道少侠平安无事后又问道:“大哥你怎么打过他的?”展镇吃了几口干粮说道:“我这几年在何家堡打长工你知道吧?我在何家堡其实是当乡勇的,那地方经常有胡人骚扰。怕我爹和你们担心就说只是长工,本来快升十夫长了,后来旱灾太严重,堡主养不起这么多人就把我们赶出来了。也怪那小子走背字,寻常人看见他的剑或许得怕,我和胡人交手十余次,刀口舔血,他玩的根本就是花架子。”

展宏想不到堂哥竟然在何家堡干的竟然是如此危险的营生,难怪他这么厉害

展镇看着展宏惊讶的表情,苦笑了几声说道:“本来想再干几年回家买几亩地取个老婆,现在倒好, 我爹和小林被狗官害死了,其余亲人也都饿死了,咱展家就剩咱两兄弟了。”

展宏也愤愤不平道:“官府一开始征徭役是自愿的,本来荒年只要给口饭吃,是很好招人的。可是这些狗官竟然连饭也不想给我们管。这才累死了你爹和我哥”听展宏说着,展镇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刺棱一声拔出宝剑朝身边的树桩砍去。展宏自顾自说着话,看见展镇拔剑,眼前寒光一闪树桩已被削飞一半,惊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展镇也想不到这把剑竟然削铁如泥,再回想起和那少年的打斗,真是有些后怕。

展镇得了此神兵利器胆子大了三分,又想起自己父亲和堂弟展林的遭遇举起宝剑说道:“我爹和小林都被狗官害死了,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召集人马反了他妈的,冲进府衙杀尽那些狗官。”

展宏听他这么说,也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想法。可是转念一想又很无奈,便对展镇说:“咱们谁也不认识,和村里的人都走散了,根本没人听咱们的啊。”

展镇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也不对展宏说什么。宝剑入鞘,拍了拍展宏的肩膀,示意他该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半天,日斜西山。突然展镇停了下来,展宏本是昏昏沉沉靠着本能往前走,一个没注意撞上了展镇后背。展镇扶稳他,说道:“你听。”

展宏站定,仔细一听,远处嗡嗡隆隆好似雷声。不由得高兴,抬头看天正要说话才发现万里无云。展镇却说道:“这是马蹄声。”脸色一变大声道:“有军队。”

展宏这才举目四望,发现北方有硝烟升起,仔细听还能听到微弱的喊杀声。二人当即决定加快脚步,赶紧脱离这里。

也怪他俩时运不济,有三个逃兵往他俩的方向奔,后面追着两个胡人骑兵。胡人骑兵快马加鞭,那三个逃兵甚至没有回头的机会,就被手起刀落结果了两个。另一个人见到只剩自己了绝无逃生可能,磕头如捣蒜,跪地求饶。

展镇跑归跑,还是见不得这三个逃兵的样子。他是越看越气,我大楚怎么会有这样的孬种?不禁捏了捏手中宝剑越跑越慢最后竟然停了下来回头朝那两个胡人走去。展宏见状简直心都要惊掉了,知道展镇以前爱打抱不平,最近这几年也见过世面更加厉害了,可是战场就在不远处,他俩势单力孤,刀剑无眼说不准就飞来横祸。赶紧拉住展镇急声问道:“你要干什么?赶紧跑啊。”

展镇甩开展宏的手说道:“我知道。杀了他俩再走也不迟。这些胡人作恶多端,就是因为咱们太好欺负了。”

展宏根本不可能放手,展镇用的劲小了挣不开说道“你松开,这几年名剑士张浅经常去何家堡,一有机会就教我们练战阵和怎么对付胡人赶紧松开抽也练剑。我想起死去的兄弟不甘心,得shā rén泄愤。”

胡人哪管剩下的那个逃兵求饶的可笑样,两个人一人一刀虐杀了那个可怜的逃兵就打算回战场了。本来也看到展镇二人,见他俩是平民,战事吃紧不愿多耽搁。

偏偏其中一个人被展镇所持宝剑的寒光打了眼,定睛一看二人两人衣不蔽体,瘦弱不堪,争执中展镇面色愤怒还往这边走,不由得乐了。和旁边的胡人低语了几声一同骑马朝展镇杀去。

展镇和展宏看见胡人朝自己冲来展镇不能再等了,一只手很轻松就拨开了展宏。展宏摔倒在地不住的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全完了咱俩都要被你害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命悬一线 两个胡人一前一后杀向了展镇,在他们看来展镇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待胡人骑兵杀近后展镇才发现他们所骑马匹的马鬃上竟然挂着狼牙。展镇立刻意识到不好,冷汗当时就流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在胡人习俗里马鬃上的狼牙代表着什么。

狼在大漠被称为圣灵,普通的胡人别说不能拿狼身上的部位当装饰品,就是为了保护牧群也不能多杀一匹狼。而有猎狼权利的除了汗王,就只有汗王骑兵了。每为大汗多杀一匹狼,汗王骑兵的马鬃上就会多编一颗狼牙。汗王骑兵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有的汗王骑兵甚至是被打败后臣服的部落首领。

那两个汗王骑兵中,高个胡人所乘马匹的马鬃上竟然挂满了狼牙,足见他在汗王骑兵中也一定是佼佼者。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展镇看到那两个汗王骑兵狰狞的笑脸,挥舞的大刀,想起了上一次遇到汗王骑兵时,他们五百多乡勇,被几十骑汗王骑兵杀的丢盔卸甲那一次自己虽然没有亲自与汗王骑兵交手,可是汗王骑兵所向披靡的气势还是深深震撼了展镇。

跑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拼死一博而已,想到这里展镇反而稳定了心神。

汗王骑兵不愧是身经百战,两人不经意间已经分向左右,虽然脸上还带着嘲弄,手底下却没有丝毫大意,无形中依旧紧密配合彼此。

刚才还是一前一后的两人,这时已经同时到达展镇身边。两人一齐举起大刀向展镇劈去。高个胡人甚至已经不再去看展镇,这恶心的场面高个胡人见的太多了。他已经转向了下一个还活着的猎物——展宏。

只听“铛”的一声,展镇通过右手单举宝剑格挡了左边胡人的劈砍。右边因为高个骑兵没有看他,展镇身子一矮很轻易的躲了过去。

高个汗王骑兵见展镇躲了过去,心中有些诧异。连不远处的展宏看见了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分明看见两柄大刀已经砍上了展镇头,可最终展镇也相安无事。

被用剑格挡大刀的汗王骑兵更是觉得展镇力超常人,因为刚才和展镇一个照面已经让自己握刀的手阵阵发麻。他自从成为汗王骑兵以来还没有遇到过如此窘迫的境地,竟然一招杀不了一个平民,所以他出离愤怒了。不假思索便拍马舞刀又冲向展镇,这一次还是刚才那一招,而这一次他有绝对的把握。

高个汗王骑兵却看出了其中的异样,刚才自己在确定能砍上展镇的时候抬头去看展宏,而他竟能把握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迅速调整身姿以致自己攻击落空,此人决不简单。想叫同伴慎重对待时他已经冲了出去。

展镇看到刚才一轮冲击之后,两个汗王骑兵明显脱节了,一个还在调转马头,另一个已经向自己冲来。展镇察觉到了一丝机会,如果刚才同时格挡这两人的攻击纵是自己天生神力,剑也会脱手而去。战场上没有了u qi就相当于没有了性命。

所以展镇必须抓住这一丝机会。

他甚至没有给自己留喘息的时间便朝冲向自己的汗王骑兵持剑跑去。愤怒的汗王骑兵刚才还作势要劈,到了展镇跟前刀一压一横变成了砍的动作。而变招几乎在瞬间完成。

这彻底打乱了展镇的部署,情急之下展镇双膝跪地,刀贴着他面庞掠过,鼻尖甚至感受到了刀所散发出的寒意。展镇临危不乱双手持剑一撩马腹,马腿被整个削下。而汗王骑兵也应声栽落马下。

展镇艰难的站起来,双腿因为坚石摩擦血流如注。而高个汗王骑兵见状果断放弃了骑马,下马对展镇说道:“我承认你对付骑兵确实很有一套。骑马打仗确实不顺手,是我小看了你。”

“乖乖这人不是一般的高哇!这怎么打?”

展宏看到胡人高大异常,而展镇至少矮高个胡人两头,顿时觉得希望越发渺茫了。

另一个胡人晃晃悠悠站起来,他此时已被鲜血洗面,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谁让他刚才摔落马下脸先着地。他对高个胡人说道:“千骑长,他他定不是普通平民。”

“你早该看出来。”高个胡人紧盯着展镇抽出了腰间所配弯刀。

展镇看不下去了,道“你们叽哩哇啦说什么呢?要打赶紧打。”说罢,他先发制人朝二位汗王骑兵冲去。

跌落马下的胡人堪堪站稳,还没有从刚才落马的惊慌中恢复过来,展镇的剑已经刺到了眼前,千钧一发之际高个胡人用弯刀架住展镇的剑救了他一命。

展镇一剑刺空,抽回剑来又去刺第二剑。这一回高个胡人却没有救受伤的胡人转而向展镇进攻。

无他,受伤的胡人自己也迅速抽出了弯刀,还是同样的招数用弯刀架住展镇的剑。展镇在刺出去的一剑力量未老之时改为斜挑,挑飞了受伤胡人所持弯刀,顺势往后退了一步。毫厘之间还躲开了高个胡人抹向自己喉咙的刀。

受伤胡人还欲逃跑,展镇早有计划,反手就是一招横扫千军,受伤胡人业已断成两节,鲜血溅了展镇一脸。

“他妈的,摔坏脑子了。”高个胡人见同伴已死,忍不住骂了死去的胡人一句,弯刀却加舞的密不透风。

高个胡人人高马大展镇处处疲于应付,只不过仗着u qi长于弯刀还没有太大的危机。可是时间长了就发现展镇还是和高个胡人之间有很大差距。闪转腾挪之间展镇常有小破绽被胡人发现,十几个回合下来展镇浑身已经有三处刀伤,而胡人却毫发无损。这样下去展镇比死无疑

胡人虽然刚死了同伴却也渐渐露出轻松的表情,足见展镇给他的压力也着实不低。

展宏看到展镇一剑把一个胡人砍成两节。而被砍成两节的胡人和马匹竟然全都不死,还能微微抽搐,恰好必死的马匹中有肠子流了出来。展宏无法忍受,当场便呕吐不止。

吐完看见展镇还在和高个胡人缠斗,并且浑身上下已有好几处刀伤,他明明没有高个胡人威武雄壮却能和高个胡人硬碰硬,展宏已经很佩服自己这位堂哥了。

展宏的敬仰起不到丝毫作用,展镇步伐该乱还得乱,高个胡人此时已经完全压着他打。就在这时高个胡人感到背后有一股寒风,果断撤身回头,发现是展宏拿着死去同伴的大刀。

高个胡人想朝展宏杀去,可这时展镇反而纠缠住了高个胡人令他的计划不能实施。

展宏不会武功,那些大刀只是很笨拙的砍向高个胡人。但是奈何大刀太长,高个胡人鞭长莫及,反而处处受制。这时候形势又逆转了过来。

高个胡人每一次试探攻击展宏,都会被展镇拦下,尝试多次后知道自己绝无胜利可能了,想要逃跑。这个时候高个胡人的步伐已经比展镇更乱了。终于有一次,展镇故意卖了个破绽,高个胡人果然上当,舍弃了防御不顾一切扑向展宏,展镇回首一剑,将高个胡人捅了个对穿。而高个胡rén iàn前的展宏早就吓的坐地上了。

高个胡人看着自己胸口上冒出来的剑尖,没有震惊,没有悔恨反而很欣慰的笑了,说道:“大丈夫战死沙场,也不辜负圣狼保佑了。”

展宏和展镇面面相觑:“他说啥?”

“我哪知道。”

“你不是在何家堡干的很厉害吗吗?这能不知道?”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似乎想要驱散刚才生死一线的紧张感。

展镇很熟练的边聊边搜刮胡人的衣服想找出值钱或者止饿的东西。

而展宏近距离看到被腰斩的胡人,又是一阵恶心。干脆坐在地上不说话舒缓心神。

突然北方又是一阵马蹄声,展镇展宏几乎同时站起,而这阵马蹄声竟然离自己越来越近。眨眼间北方就掀起了一片灰尘,灰尘中有数不清的骑兵朝展镇呐喊,冲锋。

这一次连展镇也感到绝望,亲眼看着无数骑兵军队越来越近,不管怎么样自己死无全尸了。那些骑兵冲过来只需要半个照面自己也会成为齑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虚惊一场 展镇夕阳下毅然拔出宝剑,回头对着展宏干笑,说道:“我今天太鲁莽了,害你也陪我送死,这比账下辈子还吧。”展宏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说道:“大哥,你说这话就是看不起我了,没有你我早就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慢着这些骑兵不全是胡人骑兵,大部分是楚人骑兵。”展宏惊喜的说道。

展镇听闻他这样说也是喜出望外,仔细一看果不其然,胡人打扮的骑兵只有十几骑,稀稀拉拉的还三面分散,其他全是楚人服饰。展宏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虚抱着展镇感叹道:“大哥,真是虚惊一场啊!”

展镇身上还有刀伤数道,被展宏抱着自然是很疼,可是他明白这种感觉,当年在何家堡死里逃生的时候他比展宏还要激动。

胡人骑兵从展镇展宏身边掠过,根本不管他俩,而展镇还乘机呐喊:“狗日的,滚蛋吧都滚蛋哈哈”展宏也学着展镇的样子大声喊:“都滚蛋,全都滚蛋。”

楚人的骑兵也完全无视他俩,这些骑兵有的满脸鲜血,有的只是衣服上沾血,可他们全都是一样的服饰,这让展宏展镇很安心。就在半天前他俩还要嚷叫着起义。

有一员黑袍小将看见展宏展镇于是停下马问道:“你们哪的人?拿着刀剑无故出现在战场做什么?”展宏看了看展镇,后者回答道:“草民应县人士,逃难来的。”黑袍小将正欲问他们难民怎么可能有刀剑,却看见离他俩不远处有两具胡人人尸体,再结合展镇展宏身上的血,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问道:“这两具胡人尸体怎么回事?”展镇回答道:“这两人追杀逃兵至此,想要杀草民,草民为了自保把他们全杀了。”

“放屁,这两人是汗王骑兵,你们怎么可能杀了他俩。”

展镇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后又恢复了平和,低头说道:“草民练过几年粗浅功夫,也在何家堡和胡人打过几仗。杀这两个人虽然侥幸程度更大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黑袍小将眼中仍有疑惑说道:“既然是你们杀了这两个汗王骑兵,属于大功一件。”说着拱手抱拳“我自上报张将军为你们请功。你们若胆敢哄骗本将,下场你自己知道。”

展宏发现气氛不对,又怕展镇不分情况的发怒,赶紧抢道:“谢将军抬举。”黑袍小将哼了一声道:“你们是应县来的难民,现在形势严峻,你俩就编入我的麾下为国效力吧。这军功当然少不了你的。”

展宏很诧异,他只想简简单单当个平民。可展镇反而很热衷这件事,赶紧答应了下来。

小将走后,展镇捡起大刀割那两个胡人的首级。展宏不解的问道:“大哥,你这是干啥?”展镇熟练的从喉结处割下高个胡人的人头,说道:“军功拿啥证明?就靠这个。”展宏一脸崇拜说道:“不愧是大哥啥都知道,有空教我练练武呗,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展镇把第二个割下来的人头扔给展宏,说道:“哎,刀山火海淌的多了,你比我还厉害。”

人头滴溜溜滚到展宏脚下,展宏吓得连退三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展镇一脸凝重的看着展宏说道:“我也不知道把你带到兵营好是不好,可是连这一带的树皮都被剥净了足以证明这次旱灾范围很大,保不齐已经影响了太原咱们很有可能白去。还不如到兵营吃军饷。可打仗不是好玩的,你跟着我,有我一口吃就有你一口吃。”

展宏感激的看着展镇说道:“可是你也不用送这一份大礼吧。”展镇不耐烦的看着展宏说道:“叫你拿着就拿着,到时候就说你杀的。”我当了屯长都尉之类的官,也不会只让你当大头兵的。”

第二天展镇因为身上有伤因此每跟着展宏他们一起去扎拒马。

军营里许多老兵油子见了展宏,纷纷讥笑道:“老张,你看他十几岁的娃娃,毛还没长齐,这么瘦弱。肯定吃不了这般苦头。”

“我听李校尉说,这后生跟另一个后生杀了两个胡人哩。人头都报上去了。”

旁边有个光膀子的青年说道“啥?就凭他这鸟毛?怕不是那俩胡人还吃奶吧?哈哈哈”众人听闻也跟着一起讥笑起来,甚至包括旁边的监工。

展宏觉得他们很过分,可思考片刻后还是假装没听见,继续做自己的事。

当展宏做好一个拒马后,光膀子青年踢了展宏屁股一脚骂道:“你这也叫拒马?什么破玩意了。你爹没教你怎么扎篱笆吗?”说着一脚把拒马踢碎了。

“你”展宏欲言又止。低头把木棒捡起来继续绑成拒马。

光膀子青年左右看了看众人对展宏大笑道“我?我什么我?你就是个孬种。哈哈,还杀胡人呢,鸟毛。”

“你快别惹他了,他有个厉害的兄弟,昨天我见浑身是血,像是杀过人的样子。”

“啪”光膀子青年给了劝说的人一个巴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瞧他那孬样捡两颗人头而已。他兄弟肯定也是孬种。”

展宏再也忍不住了回头骂道:“孬种是你爹。”随后冲上前去和光膀子青年打了起来。众人一拥而上把展宏围在中间打,监工看见了当做没看见一样。

过了一会儿黑袍小将来了,监工赶紧提醒道:“李都尉来了,快散开。”

众人马上散开各自做拒马,而展宏此时躺在地上已是鼻青脸肿,新发的兵服也印满了脚印。

“他这是怎么了?谁打的?”原来这黑袍小将叫李泽是个都尉。

展宏缓缓站起来说道:“谁也没,我自己摔的。”李泽环顾四周看了看光膀子青年问监工道:“谁打的他?”监工斩钉截铁的回答:“没看到。”

李泽不屑的看了一眼展宏命令他暂时回营修养。

“老子在军队打了好几场硬仗都没有军功这小子还没进军营就捡了一个人头。可真会捡啊。”在众人嘲笑声中展宏回到了军营。

刚才被扇耳光的那个人陪着展宏一起回来并安慰展宏道:“他叫胡东,人家当兵半年多了,他大伯还是校尉,刚才帮他的都是他们村的和他一起来的。来日方长”

展镇正在睡觉,恍惚中听到他们的谈话迅速睁开了眼睛,看见展宏鼻青脸肿的样子眼睛顿时迷了起来,淡淡的问道:“是谁或者是谁们打了你?”

虽然展镇没有表现的很愤怒可他给展宏的感觉却更像一头趴着的狮子。为了息事宁人展宏选择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苏宇,你说。”被扇巴掌的人原来叫苏宇。他一五一十的把他们怎么嘲笑展宏,怎么打展宏全都说了。

展镇嗖的一声站起来,就往扎拒马的地点走。展镇走后大夏天展宏和苏宇却都在营房感受到了一丝寒气,他俩不约而同的追了出去生怕展镇下手太狠。

众人看见展宏跟着一个身上都是伤的病号过来,又放心大胆的嘲讽起来。“哈哈,孬种带着”光膀子青年没有嘲讽完,展镇一个巴掌已经把他打倒了。众人一看觉得此人身材虽不出众力量却不小,因此没有一个人敢出手的。而倒地的胡东还昏昏沉沉站不起来呢。

“我们兄弟来军营只想混口饭吃,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今天我只惩罚一个带头人,断他一根肋骨算是便宜他了。其余的人不要觉得别人好欺负就可以为所欲为。”说着朝胡东胸口踩了一脚,只听“嘎嘣”一声胡东发出一声杀猪般惨叫,展镇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展宏和苏宇都尴尬的看了一眼蜷缩着身子的胡东,展宏跟着展镇回去了。苏宇满脸愁容。选择留下来照顾青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人微言轻 楚军一处大帐内,一位中年男子正在午睡,恍惚间听得帐外非常吵闹。不禁眉头一皱,翻身坐起怒道:“帐外何人喧哗?”

“大伯,是我。这些奴才不让我进。”

男子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道:“是东儿啊!放他进来吧。”原来他就是胡东的大伯,胡校尉。

“哎呦疼死我了。”胡东听见胡校尉放他进去,高傲的看了一眼门卫,正欲上前踢一脚,不想扯动了伤口

胡校尉看见侄子被人搀扶着走,还带一脸青紫急声问道:“贤侄,这是怎么了?快坐下说。”

“大伯,我被新来的两个兵丁打了。真下死手啊。哎呦”胡东带着哭腔,捂着胸口艰难的坐下了。

旁边搀扶之人附和道:“胡大哥本来是一番好意,提醒新来的兵丁拒马要扎结实,不曾想他们以为胡大哥欺负他们,竟恶语相向。”

胡校尉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是谁这么大胆你告诉大伯,大伯让他不得好死。”

“就是那两个宣称杀了个胡人的新兵。他俩仗着自己军功在身,目无法纪,藐视军营,还不服管教。我被他俩打断了肋骨哇,大伯我爹让我跟你建功立业,可到现在寸功未有还被人打成了这样,万一万一成了残废,这一生岂不无望?”胡东说着说着竟然真的哭了起来。

怒不可遏的胡校尉听到胡东这样描述反而平静了下来说道:“那两个人是可造之材,你的脾性我素来知道,一向顽劣不堪,是不是你先惹的人家?”

“绝无此事啊大伯,侄儿一介g一ng nu手,寸功未立怎么敢和有军功的人叫板呢?哎呦哎呦疼死我了”胡东和搀扶他的rén iàn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大伯竟然帮外人说话。

胡校尉左手手指轻敲桌面,发出微弱的“哒哒”声,右手扶额看着胡东痛苦不堪的样子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旁人暂且退下,我与贤侄有家事相谈。”

旁人退下后胡校尉双手平放在桌子上对胡东低声说道:“那俩新兵不是普通人。他们是李泽的人。”

胸腔传来的阵痛依旧刺激着胡东,胡东气愤地问道:“李都尉的人就可以随便打人了?我是您的侄子,他们打我,就是打您啊。”

“你知道李都尉背后谁吗?人家拔下一根汗毛都比我的腰粗。”胡校尉一脸无奈,望着这个不成器的侄子,亏自己还一口一个贤侄。

“大伯?”胡东看出胡校尉有一种无力感,顿时觉得事情似乎不像表明那么简单。可胸口的阵痛又让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大伯我快五十了还只是个校尉,而李泽年纪轻轻已经到了都尉,最近扩大征兵,李都尉也是校尉人选之一。就连张将军也对他照顾有加,你说说他背后的人最可能是谁?”胡校尉眼神离开胡东,看着南方眼神似乎穿帐而去,看到了帝国中心——洛阳。

胡东后仿佛有一丝寒气升腾,说道:“李都尉莫不是当朝太尉之子?”

“能在军队里有这么大能量的只有可能是李太尉。”

胡东还是不甘心,刚要说话,胸口又一阵疼痛,右手急忙捂住痛处,面目狰狞的说道:“大伯怎么知道那两个人就是李都尉的人”

“杀了两个胡人,还有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在手,又是李都尉亲自招入,说他们和李都尉没关系,你信吗?”

胡东面色凝重,失魂落魄般微微摇头。

胡校尉身体微微前倾,眼中暗淡的光芒又闪烁了出来继续说道:“李门三子只剩下幼子而已,必定疼爱有加,而他恰好在我手下做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我搭上了李太尉这艘大船出将入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伯,小侄该如何是好?”胡东擦了擦额头冷汗,心中的恐惧比胸腔的疼痛更甚,急忙问道。

胡校尉眼中流出不可名状的哀伤,站起身走到胡东身前问道:“贤侄,伤在哪了?”声音中的颤抖微不可查。

胡东看着大伯轻轻走到自己身前,竟然如此和蔼的问自己话。胡东自记事起大伯虽然很疼爱他,可从来都是严厉的。这让胡东有些不知所措:“指了指乳下三寸的地方说道:“这根肋骨断了。”

胡校尉撩起胡东军服,看了一眼即背过身去。在大帐的地图前站立良久。

胡东心中焦急万分,为自己前程着想,又为了大伯前程着想再度问道:“大伯,事已至此可有办法挽回?”

胡校尉一字一顿道:“去道歉。”然后一声哀叹,怕胡东不理解,继续解释道:“大伯知道你心中委屈,可是人家后台太硬,咱们只能委曲求全了。为了前途尊严算什么?右边肋骨打断了,再把左边肋骨也露出来给他。你这次去了以后和人家搞好关系,我把你们都调进李都尉的护卫兵里。也算做个顺水人情。”

胡东听到这里也不顾肋骨断裂的疼痛,“啪”就跪下了,老老实实把如何欺负展宏,为什么打起来全都说了。

胡校尉越听越气愤,眼睛瞪大指着胡东鼻子骂道:“败家子,竖子,你要害死我啊?你爹指着你成材,你就成了这种废材”

胡东自知胡校尉骂的应当,也不敢反驳,唯唯诺诺的看着胡校尉连胸口疼痛想捂一捂都不敢。

过了一会儿胡校尉大概是骂累了,又大概是怕声音太大外人听到,总之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对胡东说道:“你等等和我亲自去道歉。”

军营展宏看着分配给自己的被子,脏兮兮还夹杂着汗渍,感到一丝xg 。这当然比昨天以前他和展镇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好太多了。

而此时展镇正恨铁不成钢的对展宏说:“你知道人家为什么欺负你吗?”展宏摇摇头又点点头低声道:“是我太懦弱了。”展镇本来躺在床上,此时却坐了起来郑重对展宏说道:“没错,他们骂你第一句的时候你就应该还嘴。”展宏见展镇坐了起来,赶紧过去扶助他,说道:“大哥你先养好伤吧。”

展镇当没听到一样,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展宏对他说道:“军营是什么地方?虽然有规矩约束,可也崇尚暴力和力量。”说着又看了看展宏被打肿的脸,反而欣慰的笑了说道:“你今天勇于还手很对,许多人都是这样,欺负你,你不还手他就变本加厉。只要你还手了,下次离你远远的。”

两人正说话间,胡校尉带着胡东过来了。

胡校尉一进营房面色立刻冷了下来,对胡东骂道:“竖子。”胡东也晓事,进了营房一眼就看见了展镇身旁挂着的宝剑,他俩果然不简单。胡东忍着伤痛往前紧走几步脸上笑容绽放开来说道:“展镇,展宏,今天上午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咱们都是一个大锅里吃饭,以后战场上还要互相配合,建功立业呢。”

展镇看着这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实在摸不着头脑,碍于面子回话道:“哪里,哪里不打不相识嘛!”

胡校尉见情势有所缓和也笑道:“我今天早上来看你,见你身受多处刀伤,甚是担心,这伤仅靠军医是不够的,我这里有几瓶上好金疮药,展宏快给你哥敷上。”说着从腰带里掏出三瓶金疮药,递给胡东。胡东又陪着笑递给展宏。

展镇欲下床跪拜,胡校尉立马上前阻拦,靠近展镇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心中思忖道:金疮药倒是雪中送炭之物了。随后说道:“可不敢了,你这刀伤未好当好好修养。”展镇只能坐在床上双手抱拳道:“属下谢过胡校尉。”

胡校尉此时又拉着展镇的手面露难色道:“你和你兄弟忠勇过人这个本校尉是知道的,对于所杀胡人乃是汗王骑兵也深信不疑,只不过汗王骑兵中的千骑长位高爵重,却死于战场外围,恐怕上面的人会有所非议。”

展镇见胡校尉面色有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是为军功取证犯难,大笑道:“胡校尉多虑了,属下一心报国,斩杀千骑长只是意外之喜,既然难以取证,不如就按普通汗王骑兵上报便好。”

胡校尉一脸正气,严肃道:“为国杀敌乃是军人本份,因公受爵乃是我国祖制。斩杀千骑长如此大功不予奖赏不免冷了下面人的心。你们放心,本校尉定会据理力争。”展镇大为感动,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胡校尉对自己这么好却懒得去想那许多,要强行翻身跪拜胡校尉。

胡校尉非常满意拉着胡东的手和展镇的手落在一起说道:“我侄子胡东比你们早来半年,却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我看你二人勇武过人日后必成大气,到时候还要提携提携我这侄子啊。”展镇自信一笑手主动握紧了胡东,说道:“胡校尉请放心。”

“哈哈那老夫也能安享天年了。老夫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走了。你们聊”

胡东看见胡校尉要走,自己也尴尬的笑了笑对展镇二人说:“我也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咱们好好喝一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崭露头角 胡校尉胡东二人的行事展宏难以理解,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待他俩走后展宏微微靠近展镇低声道:“原来胡东真的和胡校尉有关系。”

“是啊,按理说胡校尉只要正常军法处置,咱们就跑不了一顿板子,你说这怎么还带着胡东来道歉了?”展镇脱了上衣仰面躺在床上。

“我感觉胡东笑的太假了,你打断了他肋骨就这么算了,不会吧?”展宏把刚才胡校尉给的金疮药倒在手掌心里,摊开后仔细端详其中的成分。

“人家胡校尉为人正直,查清是自己侄子打人在先,特来道歉有什么不会的?”展镇看见展宏用食指把金疮药都拨到地下了。眉头一皱说道:“你别浪费这些金疮药啊,与其浪费了还不如给我敷伤口上。”展宏神秘一笑,把有金疮药的手掌整个贴到展镇腰部刀伤上,说道:“我只是看看是不是真金疮药。”

“啊!你轻点,我也不是铁打的。”说着把展宏的手掌轻轻扒拉开,瞅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瞎想啥了?胡校尉那么好的人今早就过来看过我了,可能害咱们吗?就是害,也用不着如此下作的手段,军中斗殴一人二十军棍,手重点就把你我打死了。整死人的方法多着呢!”

“我还是觉得不正常。”展宏这次把金疮药轻敷在展镇伤口上,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伤口却有化脓趋势,这几道伤口触目惊心,展宏有些后悔刚才没轻没重的举动了。

正在这时苏宇从门口进来了,展镇望道:“我听展宏说你为了劝架还挨了那胡东一耳光?”

苏宇摸摸左边脸颊,现在还能感受到一丝火辣,不置可否。笑道:“你今天这一脚可真解气,我看那狗日的躺了半天,别人要扶他他都不让。后来还是把军医叫来才起来的。”展镇也笑道:“这种狗东西当然要教训了,你今天帮了我弟弟,咱就是朋友了,以后有事也找我,我能帮就帮。”

苏宇坐在展镇旁边看着展镇一身肌肉,收敛了笑容说道:“你已经是自身难保了,我今天亲耳听他说要去找胡校尉弄死你们。”展镇闻言不禁大笑起来。

“别动,金疮药撒了!”展宏还在用心给展宏敷药。

“胡东今天已经被胡校尉领来道歉了,态度还挺诚恳的,你瞧”说着指了指身上所敷金疮药“这就是胡校尉给我的金疮药。 苏宇闻言脸色也由阴沉变为高兴,说道:“他竟然给你道歉了?还给了你金疮药?这挺好啊!”

展镇笑的越发自信起来,说道:“谁说没有好官的?我看胡校尉就挺好。对了展宏把金疮药给苏宇兄弟一瓶。”苏宇急忙推开展宏伸过来的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战场上搏命,金疮药可是宝贝。我怎么能要呢?”

“你这就见外了,我大哥让你拿着就拿着。我们用两瓶管够了,就当我报答你的。”展宏走到苏宇跟前把金疮药往苏宇怀里塞,苏宇连连退步。

苏宇见实在拗不过,而且金疮药也确实是很重要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谢道:“这实在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展宏和展镇面面相觑谁也没听懂啥意思,还是展宏打破尴尬说道:“哈哈?哈哈收下就好收下就好。”

苏宇觉得金疮药太贵重了,无以为报。发现他俩似乎没听懂刚才自己说什么,试探着问道:“展镇,展宏你俩识字吗?”

“哎,我们祖上世代务农那有机会识字?我也曾想识字,一直没有放牛种地就耽搁了。我们那里有个刘财主,他儿子从小就念书,经常和我们在一起玩。有时候也说一两句听不懂的话。”展宏慢慢坐会原位,回想着那位发小一脸羡慕。

苏宇来了兴趣,教他们粗略的识字也算是报答他们了。便弯腰在地上写了一个字说道:“我从小就学读书写字,你们要是不嫌麻烦我可以教你们。”展镇一脸嫌弃,瞟了一眼那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说道:“学这有啥用?咱又不当官老爷。”

苏宇看着展镇急道:“你别忙着说不学啊,你杀了一个千骑长,少不得要升你个小头目当当,到时候不识字,公文也看不懂,你还怎么继续升职?”展宏饶有兴趣的蹲到苏宇旁边端详这个字。顺便也附和道:“就是,那个千骑长都被你杀了,说明你的能耐最少也是个副都尉,副都尉可能不办公吗?”

展镇不为所动,依旧抬头看着军营顶棚说道:“打仗还是太危险了,等军功挣够了咱俩回家当个财主也不错。”展宏看着展镇满身刀伤,再回想起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挪揄道:“就你那臭脾气?怕不是把长工短工都打跑了吧!”说罢展宏和苏宇两人皆大笑起来。

展镇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问道:“苏宇,你既然识字最少也是小富之家,跑到这劳什子的军队里干什么?”苏宇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低头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我家乡洪涝灾害,没活路才跑到这里来当兵。”

展宏一听,和自己来历差不多啊,可咱们这边是大旱,哪又发大水了?便问道:“你老家是哪的?”

苏宇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脸上满是哀伤,语气沉沉回答道:“徐州,广陵郡。”展宏见苏宇似乎不愿多谈,不过徐州到并州也太远了,其中肯定还有隐情。但是也不好追问,便也岔开话题说道:“来来,你教教我这个字是什么字了?”

苏宇摇摇头好像要把什么赶走似的,蹲下告诉展宏头一个字念展,就是他俩的姓氏。展镇一听是自己姓氏也来了兴趣翻身问道:“那镇字怎么写?”

半个月之后展镇展宏正在军营里跟着操练,展镇当然驾轻就熟,展宏还有些不适应。这时李泽李都尉骑马过来看着展镇笑道:“上报的军功落实了,你因为杀了汗王骑兵还是千夫长属于大功一件,连升两级提拔为十夫长,而展宏提拔为伍长,钱财田地另算。”

展镇展宏一起双手抱拳说道:“谢过李都尉。”他俩此时看见李泽简直就是亲人呐。李泽轻磕马肚,说道:“你俩跟我走,胡校尉看展镇勇武过人,把你俩分配给我当侍卫了,当然官阶还是按十夫长算。”

一路上李泽言语中丝毫不掩饰对展镇的喜爱,对于展宏却不温不火,没怎么说话。展宏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可以说能给李都尉当侍卫全沾了展镇的光。因此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希望展镇更上一层楼。

展镇听李泽说了一路,却没有一句提到展宏,心中疑惑便随口问出来:“都尉大人,我到了您手下还当十夫长,我这兄弟展宏也能当个伍长吗?”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李泽一勒马缰,回过头并没刻意掩饰自己对展宏的厌恶,皱眉道:“展镇,我看你勇武过人才同意你做我的侍卫,同时也不想你兄弟二人分离才勉为其难带上他,他那两下子我看了,绝对杀不了汗王骑兵。谎报军功我就不追究了,反正都是你俩杀的,这军功你爱给谁给谁。可我的侍卫中最次的也比他强让他进来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展镇一时语噎,竟无话可说。自己这弟弟从小就瘦弱,以前干农活也是勉为其难,别说现在上阵杀敌了。

展宏听到此,深感自己已经拖了展镇后腿,看着展镇面露难色,“扑通”一声跪下了,地面的温度太高,隔着衣服膝盖都有些扛不住。可展宏好似地面温度不存在一样说道:“都尉大人,我知晓自己本不够格当您侍卫,您能让我们兄弟不分离已是天大的恩德,这伍长本就不是我能做得,我做个侍卫已经是破格提拔了。我大哥心直口快,请您不要怪罪。”

展镇在一旁很尴尬,看到展宏跪下,自己也跟着跪下了。可是说什么却不知道,还非常纳闷,自己只不过很寻常的问了两句待遇问题,怎么这李都尉反应这么大?

李泽听到这展宏能说出这番话也不枉费展镇辛苦护着他,而且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清楚,似乎自己也小看他了。恻隐之心顿起,挥挥马鞭说道:“罢了罢了伍长是上面定下来的,是奖赏的一部分。我本无意徇私,只不过展宏初来乍到缺乏锻炼,想让他熟悉熟悉情况再升迁,展镇你这样坚持那就按上面定的来。只不过出了差错,我罚他五军棍,罚你就是十军棍知道吗?”

展镇听了当然很高兴,赶紧叩谢道:“谢都尉,都尉苦心属下理会。”展宏也跟着叩谢,不过萦绕在脑海经久不散的却是李泽最后说的那句话。出了差错展镇的处罚比自己重一倍。这样一来就更加不能拖展镇后腿了,想到此展宏更加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不管是文是武自己至少都要入门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临危不乱 肃穆的军营里,旭日破晓,一队队士兵已整装待发,持枪鹄立。十万旌旗前有匹黑色宝马高大威猛,上面驮着一员虎背熊腰的红袍猛将,一黑一红之间反差巨大威势迫人。而这员猛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手持长槊似老僧入定,如果不是宝马不经意间打了个响鼻这一人一马简直就是一尊雕塑。

半晌过后,终于有一相貌平平的老将从前方缓缓骑马而来,红袍猛将见老将到此,翻身下马双手抱拳道:“末将杜仁,三军列队完毕,请镇北将军示下。”原来这名老将就是赫赫有名的镇北将军张基。而这名猛将便是偏将军杜仁。

张基原本平静祥和的脸上突然闪出了一丝杀机,沉声道:“全军出发。”军队前排的传令兵也跟着大喊道:“全军出发。”

随后军营四周传来震耳欲聋的鼓声,鼓点均匀而有节奏。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地传来一声“轰隆”随后“轰隆轰隆”声不绝于耳,甚至盖过了威严的军鼓声,这是三军整齐的步伐所致。

————

两日行军过后,大军来到了一处草原,芳草萋萋而前方是数万横刀立马的胡人骑兵。

镇北将军眼睛一迷,右手举过肩膀。传令兵挥舞令旗,三军待命。

胡人军队见楚队停止行军便一齐冲锋。楚队迅速分散开来,其中有数千弓箭手弯弓射箭,一时间漫天箭雨向正在冲锋的胡人军队落去,有的胡人中箭翻身落马,有的马匹中箭,人仰马翻。但更多的胡人英勇无畏,箭雨未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胡人离得近了也拿出弓箭还击,而楚军早有防备,盾墙已摆好弓箭手躲在后方,胡人所射之箭大部分箭都落在了盾墙上,有非常少的几只箭从缝隙里穿过。中箭之人迅速被拉扯到后方,他留下的空子由新人补上。

胡人骑兵冲锋到大部队跟前,长枪林立这下有更多的胡人骑兵被长枪扎中,可也有相当一部分楚军士兵受不了这种冲击,盾墙被冲开口子。盾墙后方缺口处李泽李都尉率一支预备队赶到,与冲进缺口的骑兵厮杀。而这支预备队中就有展镇和展宏。

李泽所率预备队奋勇杀敌可始终堵不上这个缺口,缺口反而有扩大趋势。无数骑兵从缺口处涌进来,渐渐的把一些士兵分割包围,有些士兵见情势危急,掉头逃跑李泽砍了两三个逃兵后情势稍止。可还是无法阻止第一道防线崩溃。

镇北将军见状果断下令组成第二道防线,同时两侧骑兵出击。

偏将军所率骑兵从两侧杀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呐喊响彻云霄,手起刀落间已有三人毙于马下。楚国骑兵没有帮助第一道防线崩溃后被包围的士兵,而是直直的朝后面胡人将军处杀去,那些士兵已经相当于弃子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李泽拔剑四顾都是胡人骑兵,同时还有许多己方士兵毫不抵抗被肆意屠杀。再看后方又一道盾墙已经立起,有些逃到盾墙前的士兵没有被胡人杀死,反而被自己人杀死。从缝隙里露出那些人冷漠的眼神,殊不知就在刚才李泽的眼神也和他们一样。观察到此时李泽也发现自己成了弃子,萌生退意。

“结阵结阵”展镇声嘶力竭的下令道,全然不顾许多士兵已经毫无战意,可是在乱哄哄的战场里根本没人听你的。

展宏左手砍断一条马腿,胡人掉下来后立马爬起来和展宏厮杀,展宏没抓住机会,被胡人一脚将u qi踹飞,胡人正要砍展宏脖子,突然喉咙一甜,发现胸口已被一把剑所洞穿。原来是展镇救了展宏。展镇什么都没说,鲜血染红的脸看了一眼展宏便掉头对别人大喊道:“结阵”。而喊来喊去也只有四个人跟着展镇勉强围成一个圈。展宏四处观望,发现了不远处独自杀敌的李都尉,说道:“大哥,没人认识你也没人听你的,咱们去那边把李都尉叫上。”说罢四人边杀变朝李都尉旁边过去。

胡人骑兵见第一道防线突破了,剩下全是些散兵游勇故而没有去多管,便用心突破第二层防线,第二层防线不久后也岌岌可危。张基面色凝重起来,说道:“预备队,替换防线上的老兵。”旁边一员偏将浑身是血,急切说道:“最后一支预备队也早就送上去了。现在只能看谁撑的更久了。”

偏将军带领人马努力冲锋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已成了孤家寡人,而大部队被拖在后面,自觉情势不妙又往回杀。层层包围也不能耐他如何,不久就又杀回大部队了。众骑兵看到偏将军又回来了,军心大震。一个个杀红了眼,不顾生死往前冲。偏将军为了激励士气又连身呐喊道:“杀杀杀”众骑兵深受鼓舞也跟着呐喊道:“杀杀杀”一时间这群骑兵气势滔天,所向披靡。振聋发聩的呐喊声直冲霄汉,连胡人将军都畏惧三分。

镇北将军张基听到这响彻战场的呐喊,不失时机的赶到第二道防线旁边,鼓舞士气道:“偏将军所率骑兵已突破敌人防线,活捉敌酋。将士们好好打,此间大捷上报朝廷,人人有赏。”第二道防线的士兵听闻已活捉敌酋,虽然很累但也纷纷摩拳擦掌,准备追击。

不远处的胡人将军看到这一群骑兵气势不凡,已经影响了战场士气,感到不能再纵容他们了,亲自率领身边骑兵,杀向杜仁。

杜仁和胡人将军兵器交击打了个照面。杜仁怒吼道:“右贤王独孤令,拿命来。”右贤王虎口微颤,暗道一声此人好武艺。嘴上却丝毫不露怯,笑道:“凭你一个先锋也敢叫本王拿命?自寻死路!”说罢拍马迎敌两方人马撞在了一起,所有人都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俩单挑!

展镇和展宏把李都尉围在中间依靠李都尉继续笼络战场上分散的众人,不一会儿一百多溃兵围绕在展镇身旁。虽然没有盾墙,靠着枪阵像个刺猬,也能让骑兵见了绕道走。

李都尉渐渐的觉着安全了,回过神来擦了一把脸上已经干掉的血渍下令道:“全军徐徐撤退。”展镇却道:“李都尉,请三思,现在胡人骑兵面对盾墙正没办法,咱们可是没有盾墙,本来不值得胡人注意,一旦融入第二防线,胡人骑兵以我们为突破口,盾墙有可能立即崩溃。

“哎!没错,你说的对,可他们都是些残兵败将怎么能在这战场坚持住呢?”李都尉看看这些老弱残兵,除了展镇还精神抖擞之外全都身负多处伤痕,不堪一击。自保已是问题绝不能再吸引攻击了。

“刚才两侧有我方骑兵冲出现在他们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两侧的胡人或许会比较少。”展宏审时度势说道。他现在身上也有几处伤,所幸没啥大碍,而且战场情势危急,也根本顾不上注意这许多。

“那就按你这么说的办。”李都尉盯着展宏看了一会儿想到现在才发现或许展宏和展镇是两个方向。只不过他还是不能独当一面,还需要历练。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胡人的攻击虽然稍稍减弱了些,可丝毫没有崩溃的迹象,众人不禁疑惑起来,鲜卑右贤王到底抓没抓住?战场情势越来越危急,在胡人骑兵的轮番洗礼下,防线终于又有了一丝缺口,眼看摇摇欲坠撑不住了。张基急道:“把我的亲卫兵补上去,一定要堵住缺口。

偏将军那里和鲜卑右贤王已缠斗四十回合胜负难分,可攻击的主动权始终在人家手里。抽空间看看战场形势,偏将军手下的骑兵逐渐被消耗,没有了袭击的突然性隔断敌军也就成了泡影,更别说活捉左贤王了。而在与左贤王的缠斗中偏将军也体力消耗巨大,见情势无望只能下令撤退。

右贤王也早已体力透支,浑身大汗。如果不是战场情势占优,就是再战五十回合也胜负难分。见敌军先锋终于开始退却,喘息间看着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禁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大声问道:“阁下姓甚名谁?”

偏将军一槊把试图袭击他的一个胡人骑兵刺于马下后仰天大笑道:“北海杜仁杜公慈是也。今日一战,酣畅淋漓,下回见面定不相饶。”

“回去把脖子洗净,引颈就戮吧,想打败我你至少要够格。”右贤王笑了:跑都跑了还说啥场面话?老子一个主将问你一个先锋名字够给你面子了。

第二道防线的人见骑兵部队虽是全身而退,可没有丝毫战果,军心大受影响。加上没有了骑兵牵制,敌方胡人更加放心攻击,虽然损失惨重,可胡人骑兵悍不畏死,竟不知劳累一般,攻击犹如潮水一波强过一波。

张基见分割敌军无望,骑兵部队回来后立刻把他们分派到各处增补防线,这也仅仅是杯水车薪而已。不久又一处防线出了问题,正在张基一筹莫展之时,发现缺口不远处有一小波长枪兵团还在防线之外。他在这个兵团集齐五六十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们了,只不过他知道这个兵团属于自保性质都是残兵败将,故而没指挥任由他们逃命,可现在自己手中底牌全打完了,兵丁调无可调,无奈之下只好让人下令将该兵团派往缺口处。

李泽收到命令时丝毫没有犹豫,即刻下令全军仅剩的一百号人回防,填补空缺。这时候一名百夫长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李都尉,咱们都打光了,不能再打了。兄弟们也都不堪一战了。”李泽瞪大眼睛正待怒吼,看着他头上殷殷流血的伤口语气缓和了一些可依然很严厉,说道:“你被撤职了。百夫佐暂代百夫长。全军填补缺口,死也要守住。”

展镇一马当先来到缺口处,拿着长枪刺倒了许多胡人,缺口渐渐合拢,把先前冲进去的胡人也关在了里面。里面的胡人想出去,外面的胡人想进来,展镇他们腹背受敌。当终于将里面的胡人悉数歼灭后,展镇他们才得以退守二线休息一下。此时再清点人数,已经只剩四十七人了。

由于此仗太过惨烈,而且胡人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损失,决定暂时退兵。镇北将军张基也下令鸣金收兵并且依山安营扎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驻守云中 第二天清晨,张基派人四处搜索敌人踪迹,却没了迹象。只在二十里外有曾经埋锅造饭,安营扎寨的痕迹。很明显胡人军队已人去楼空。

本来准备好了再打一场恶战,士兵们也厉兵秣马可是却扑了个空。这让偏将军杜仁很不高兴,踩了一脚胡人烧火砍下的树杈,树杈“嘎嘣”一声断为两节。“镇北将军,右贤王就这么跑了?昨天明明是咱们被压着打。”

镇北将军张基左手拈须而笑,右手虚指北方,刹那间有一股尽在掌握的气势,说道:“昨日一战我们虽然损失不小,可鲜卑损失更大。他们越境作战,兵力得不到补充,死一人就少一人。”

镇北将军又抬头看看这鬼老天,数月来并州一滴雨也未下,行军路上水源简直比金子还贵重。继续说道“北方大旱,牵连草原。他们最近来的如此频繁,就是为了劫掠而已。实在没有道理和咱们硬碰硬。”

偏将军杜仁听镇北将军张基分析完,作揖道:“将军真是洞若观火,末将佩服。”

“嗨~客套话别说了。这右贤王不是等闲之辈,他与咱们打了一场,发现得不偿失立马改换策略。我担心他打游击,如果这样的话步兵绝难抓住骑兵,今后北方边境的村落怕是要不得安宁。”张基表现的忧心忡忡,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座座村落升起狼烟,一户户人家妻离子散。

杜仁轻笑,抖了抖盔甲,长朔虚指身后骑兵,说道:“将军请看,咱们骑兵也是虎狼之师。未尝不可与胡人骑兵一战。”

镇北将军苦笑,低声道:“公慈,不瞒你说此次发兵剿贼,粮草只备了月余。不管怎么样,这场仗都必须在一个月内打完,否则到时候朝廷运不来粮草,后果不堪设想。”

杜仁眼睛顿时瞪大了三分,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胡人骑兵机动性太高,简直就是掉进油缸的耗子,滑不溜手。”

张基思忖半晌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或许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又或许心中方略不想过早透露罢了。

接下来的行军途中张基一直在沉思,没人敢去打扰他。而他身后的军队犹如一条红色巨龙,丘陵起伏间蜿蜒盘旋,好似正在蛰伏又好像怒龙飞腾。

猛地镇北将军张基突然抬起头对旁边人说“把隶属胡校尉的李泽叫来,我有事要问。”

“属下见过镇北将军。”李泽骑马赶到,作揖问候。

“你昨天怎么把那些老弱残兵集结起来又组成军阵的?”张基慈祥的看着李泽,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李泽身体微微压低了些,面无表情道:“是属下侍卫当中有个人提醒了属下,属下才这样做的。”

“哈哈临危不乱,能征善战,从善如流,大有乃父之风,果然虎父无犬子啊!”张基一连用了三个好词夸奖李泽,可以说评价非常高了,而李泽昨天的表现在张基看来也确有名将潜力。

李泽纵使再淡泊名利,看到名将张基能这样夸奖自己,脸上还是露出了如沐春风般微笑,谦虚道:“将军过奖了,过奖了。倒是属下的那个侍卫临危不乱,勇武过人或是可造之材。”

张基来了兴趣,身子略微倾向李泽,问道:“你这样夸奖他,想必是个人才,你说说他具体怎么好了?”

李泽便大致把展镇怎么来的军营,和昨天战场上杀神一般的表现讲了讲。

张基听后拈须点头,感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哇,我还是下级军官的时候跟着你爹打了不少硬仗。岁月不饶人,如今再也不能冲锋陷阵了。”

李泽笑着说:“将军当了将帅自然不能亲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是将军该做的。而身先士卒是我们的事。”

“哈哈~你也会说好话了。以前我走访太尉府你从来都只是礼貌性接待而已。”张基开怀大笑,似乎把胡人的烦恼都忘掉了。

“属下之言句句肺腑。以前少不更事,锦衣玉食惯了,不理解将军难处。自从今年被家父安排到将军麾下,才知道生活不易,光是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李泽有些不好意思。回想以前将军们来府邸自己都只当做和父亲公事公办而已,哪能理解这些将军和父亲生死依托,一起杀敌所培养出的感情呢。

“人都是需要历练的,不可能一蹴而就。你一到军队就做了将校,你的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到不了的终点了。好好干,将来封侯拜相对于你也是很容易的。”张基骑马看着大路蜿蜒曲折没有尽头,有一种世事皆如此的无奈感。

“你说的那个展镇,现居何职?”镇北将军张基又问道。

“禀报将军,现任十夫长。”

“这个人既然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现在长城防卫吃紧,需要人才。”张基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行军到长城时,大部分军队都要留在长城,只留下少数策应部队对付胡人越境的骑兵。”

“将军,属下只是中层军官,此等军国大事属下不敢知道,也不能知道。”李泽抱拳低头,显得很严肃。

张基笑了笑,马鞭一指李泽说道:“我告诉你,自然有告诉你的道理,你倒教训起我来了。这次兵马调动和你也有一定关系,你升为校尉,辅佐侯将军驻防云中郡。还有昨天和你一起组成军阵的人,你可以酌情升职,我都准了。”说罢又故作神秘般低声说道:“我的独子也在云中郡,负责以工代赈,你多帮帮他。”

“这个属下知道,自然义不容辞”

展镇和展宏两人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军,展镇和展宏因为一个是十夫长一个是伍长,比别的大头兵稍多了些自由。

“大哥,你看这里眼熟吗?”展宏在左右打量着四周的风光。光秃秃的啥也没有,有的仅仅只是蔫了吧唧的枯草和被扒光树皮的树苗。

“这里不就是马邑附近么!”展镇无精打采的回答道。

“啥?那岂不是离咱家不远了?有没有可能经过应县?”展宏看着周围的景色,想起没经历大旱之前这边也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一场大旱弄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了。

“快算了吧,应县是重灾区,咱们回去了能干啥?连水也吃不上。我听人说现在干旱都蔓延到大漠了,并州北边那几个郡的人,熬住了大旱,也熬不过胡人洗劫。”

“哎,那咱们岂不是没有家了?”

展宏沮丧的回想起曾经一起抓野兔的好友,每到夏天干活累了就去乘凉的那颗大树,不远处清澈甘甜的河水还有不辞辛劳的爹爹。这些回忆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又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怎么能说没有家呢?只要咱俩不死,总会有个家。”展镇似乎也被展宏说动了,神情变得沮丧,可言语间依然是安慰展宏的话。他自己明白现在自己和展宏属于相依为命,展宏可以脆弱,可一旦自己脆弱了那展宏就无依无靠了。在这个老天不给活命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挣命,才能活下来。

“我以后挣了军功,就像刘财主一样,娶他三房媳妇。再顾两个长工,几十户佃农。哈哈,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没志气,我娶六房。”展镇知道这只是展宏给自己加的一根精神支柱罢了。他自己也向往这样的生活,也乐得和他一个十八岁的人一起幻想。而且凭自己有把子力气,只要奋勇杀敌,这些美好的愿望实现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正嬉闹间,李泽过来了,饶有兴趣的听两人扯了一会儿笑道:“你们不想着封侯拜相,却想着当什么土财主?”

展镇展宏二人赶紧正色道:“属下只是一时兴起开几句玩笑罢了。”

李泽摇了摇手中令箭打趣道:“你俩的小目标快实现了,展镇被升为百夫长,展宏接替他的位置。”你俩选几个机灵点的人,咱们这次到了云中郡就不走了,同时兼管长城防卫,和以工代赈国策。”

展镇和展宏同时惊呼道:“以工代赈?”

李泽对他俩异口同声的惊呼非常不解,问道:“对对啊。以工代赈,怎么了?”

展宏展镇想起了数月前那些招收工人的军人,每个人都手执长鞭,条石搬的稍慢一些就鞭打不休,有多少人吃不消这没日没夜的折磨倒在了工地。最主要的是那一个个军爷的嘴脸,骂骂咧咧,毫不留情,简直拿人当牲口看,牲口还给吃口草,而人只能喝稀粥。在当时的展宏眼里看来,那些官府的军人简直是比牲口还牲口,禽兽不如哇!想到自己竟然要变成那种人就一阵恶寒。

展镇说道:“李都尉,我们可以驻守长城,但是不能监工。”展宏这次也附和道:“请都尉见谅,我俩就是并州本地人,以工代赈的苦我们吃的够多了。”

李泽不禁问道:“以工代赈是很好的国策啊,既解决了吃饭问题,又解决了边防问题。”

展镇和展宏对视了一眼,竟发现李都尉和那位少侠所讲之话如出一辙。

展镇说道:“以工代赈,不给工钱也就算了,可是连饭也不给吃饱,哪有力气去修长城。我爹就是因为以工代赈人数不够被强抓去充公,累死了。”

“有这等事?国家政策是每人每天除了管饭还有平时三分之一的工钱发给。你们放心如果此事属实,我定要上报朝廷,层层彻查。”李泽闻言大惊,不知不觉间手竟放开了缰绳,差点掉落马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赈灾,灾民 纵使万般不愿,身在军营,服从上命也是职责所在,升为百夫长并没有给展镇带来多少喜悦,反而是一肚子惆怅。职位越大责任越大,现在展镇不仅不轻松自在,更管理着两座烽火台的防卫任务。偏偏最近胡人肆虐越来越严重,这简直让展镇夜不能寐。

来到云中郡后展镇手下的兵也几乎全都换了,相熟的只剩下苏宇和展宏,其他人也不过是新招来滥竽充数的流民罢了还美其名曰新兵。这些流民和展镇有一样的苦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全占了。展镇无法狠下心真正训练他们,毕竟大多数人只想混口饭吃而已,他们已经遭受了太多苦难。可展镇又不得不严肃对待他们,边患日重如果不抓紧训练,万一胡人扣关,凭这些乌合之众绝不可能撑到援军赶来。

烽火台内展镇正一筹莫展之际,苏宇赶到了。苏宇因为读书识字,被展镇向李泽李都尉提议升为百夫佐,就是辅佐百夫长的官,职位上高过十夫长展宏,却没有实权。他看出展镇进退两难,便问道:“百夫长,我们已进驻云中郡十几日了,新兵们也陆续补充齐备,怎么还不操练兵丁呢?”

展镇摇头叹气道:“哎,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就知道肯定只是些流民而已,很多人这刚来一两天,实在不忍心叫他们训练。”

“我知道,咱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可眼下只有这一条必须执行。你再不开始操练新兵形不成战斗,力边关守将定你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把你撤了,也只不过是麻烦点,再换个人来,实行更残酷的训练。”苏宇本来挺佩服展镇,他觉得展镇有能力,有魄力,对待敌人毫不手软。对待上司也敢于直言进谏。接触的多了才发现展镇偏偏对待下属士兵有些妇人之仁,这必然的后果他竟然视而不见。

“我知道,再等两三天,等他们脸上有点血气了再开始。”

“镇北将军已经亲率骑兵和境内胡人周旋了十几天,我听说正在施行坚壁清野的计策。”

“什么是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就是把城外的百姓,粮食,全搬到城里,庄稼也全抢收。城内加固城墙,让胡人断了粮草,又攻不下城无法劫掠。到时候自然是要退出国土的。可到时候万一胡人慌不择路选择咱们这里,仅靠这些流民将何以自处?”苏宇深知一将功成万骨枯,不久前包括现在自己也不过万骨中一具尚且活着的骷髅而已。 人人都明白的道理,怎么展镇就偏偏不明白呢?

“坚壁清野,坚壁清野,粮食现在收割了,秋天收啥?冬天吃啥?还让不让我们百姓活了?”展镇愤怒异常,“咣”一声头盔猛地掷与地下。

“镇哥,禁声。你切莫说这些气话,将军计策岂是咱们能评价的?”苏宇赶紧靠近展镇,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又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这才放下心来。

展镇说完后也自知失言,他和苏宇并没有过命的交情,如果非说的话,只不过提携了苏宇一把而已,有些心事实在不宜被旁人知晓。

半晌无言,苏宇看着气氛尴尬,突然想起什么来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百夫长你看,这是你弟弟展宏托人捎来的家书。”

展镇阴沉的脸立刻散开了花,急切的把书信接过来,反复细看并说道:“展宏都会写信了?”苏宇也笑了笑,纳闷道:“按理说是不能的,半月前他去黄河监工时认字也不到几百个。”

展镇轻轻拆开信封,甚至没有把封口处扯烂,而是选择了小心翼翼揭开它。

堂兄展镇 台启:

见字如晤

我非常担心兄长安危,如果收到来信请即刻回信告知。

我在黄河监工已经十二天了,昨日劳役们发动叛乱,已经很快镇压下去了,我没受伤,兄长请不必担心。我听说有席卷全国的农民叛乱,所以很担心兄长安危,请千万回信。工程进展缓慢,我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再和兄长团聚,寄些钱过来吧,多寄些。

这封信是我花钱叫别人代写的,故而不宜多谈,请兄长见谅。

展宏于七月

展镇听完心中五味杂陈,眼眸忽明忽暗,这封信对他和苏宇来说无疑是重磅炸弹。苏宇惊惧不已,虽然展宏所写信件有错漏,可自己实在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到这上面了。他想的是:如果席卷全国的叛乱是真,那么国家又要陷入内战,自己家族会安然渡过这场风波吗?虽然家族那样对待他,可他毕竟是苏家一份子,可恨这些事情将军们却让一干小兵毫不知情。

展镇把信放回信封悉心收留起来,待苏宇从震惊中回过味来,说道:“你帮我写封信回给展宏吧,客套话就不要说了,说我没事,顺便叫他赶紧想办法调回来。再从我们的军功款里拿出五千钱寄过去。再告诉他多写也没关系,缺啥再寄信。”

苏宇失魂落魄般说道:“是要写信,不仅你的回信要写,我的家书也要写。”

展镇看见苏宇状态有些不正常又问道:“苏宇,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些担心家人罢了。”

展镇分明记得苏宇说是家乡发大水才来当兵,以前不见他关心家人,还以为早就家破人亡了。现在看来其中有些缘由吧。

展镇也不好多问,正在此时一位传令官气喘吁吁的跑来递出了一封加急公文。苏宇看过后冷笑着对展镇解释说:“最近并州人心浮动,让我们务必保持警惕,抓紧操练军队。同时谨防民变。”

展镇看着苏宇对朝廷态度不善,自己也不遮遮掩掩,说道:“看来叛乱并不是谣言,他们如此掩盖事实是为了什么?”

苏宇分析道:“贪官激起民变,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封锁消息呢?不然被其他活不下去的难民听到,恐怕会纷纷效仿。”

展镇点头称赞道:“你说的对,看来必须赶紧让新兵形成战斗力了。”猛地展镇拍案而起大声道:“对,一刻也不能等了,你就在这儿写信,我出去安排练兵的事。”

展镇走出烽火台,唤来几个十夫长说道:“现在情势有变,咱们必须加紧操练。把你们的人马都叫来,赶紧多练练军阵。

没一会儿两个烽火台的兵就全到齐了,展镇站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这八十多rén iàn黄肌瘦的样子说道:“一个烽火台最多只要十人就够了,可咱们一个烽火台能收编五十多号人,知道为什么吗?”

下面没有一个人说话。

展镇等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因为天降大旱,百姓活不下去了,所以朝廷让我们扩招新军,把你们这些流民全都集中起来,管控起来。”展镇顿了顿继续说道“好让你们不再惹是生非,可是朝廷财力有限,有许多难民流离失所,没法管理。你们是xg 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兵总归是要打仗的,大家都好好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保不保得住你们这条命,全靠你们阵法娴熟与否。”

下面有人起哄道:“我们听百夫长力大无穷,非常人可比。”

“是啊,你到底有多大力气让我们也看看。”

“是不是靠着力气大才当了百夫长?”

“哈哈,别是靠关系混上去的吧?”

展镇扫视四周,一开始还他们的话语虽说不中听,但也勉强算是实话了,后面什么靠关系的话就很让展镇愤怒了。俗话说法不责众,从一群纪律散漫的流民中找出一个羞辱他的人着实不易,可在这种情况下又必须树立他的威信

展镇略一沉思,大笑着说道:“不错,我是力气大,可我也不光光是力气大,但是如果你们每个人都有我这般力气,胡人早就被打败了咱大楚的疆土能扩展到大漠去。你们其中一个人要是有我这力气,光挣军功就能让你们儿子也享用不尽。”

“哈哈,那我力气大,将来是不是能当个大将军了?”

展镇这次认清了是谁说的话,指了指身旁一块半人高却有两人粗的石头说道:“有没有人能搬动他?”

这次无人说话了,展镇把刚才说话的士兵叫上来。那个士兵虽然个子高,但是非常瘦,皮包骨头那种,和数月前的展宏差不多,还面有菜色,不可能搬动这石头。本来展镇想让他搬搬试试,现在一看根本没有必要了,说道:“就这块石头。你们三个人也搬不动。却无端在我说话的时候起哄,插话。军营里是严肃的,必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有句成语咋说来着?对了,令行禁止。令行禁止是啥意思知道吗?就是我下令让你们走,你们就赶紧走,我下令让你们停下,你们就全停下,多走一步都不行。念在你们是初犯就不罚你们了,还有下次就严惩不饶。你回去吧,麻杆。”

众人一听展镇叫那个人麻杆,别说还真形象,引起了哄堂大笑。展镇眉头一皱大吼道:“我叫你们笑了吗?好笑吗?今天所有人都练在亥时,你们这群流民,是不是忘了饿肚子的滋味?”

众人立马止住了笑声,展镇非常满意,继续说道:“你们饿肚子,我是你们的直属上司,也不会特殊。今天大家一起练,亥时过后再吃饭。我的首要目的就是让你们明白令行禁止是怎么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黄河清淤 半个月前,黄河河畔。

展宏带领几个兵终于赶到了工地,和他的想象倒是有些出入,在展宏的印象里,工地上应该是无数劳工们佝偻着背,而监工拿着鞭子无情抽打他们。现在却看到只有几十名劳工有条不紊的清淤,大部分监工都在房里乘凉,丝毫没有鞭打他们的意思。虽然荒唐事已经够多了,可是这偌大一段河床工人只有这么点的反常情况依然不能不引起展宏注意。

展宏很快在一处阴凉下找到了负责监工的沈县尉,和工地负责人周县丞。经过一番简短介绍后,展宏不解的问道:“周县丞,为什么工地上只有这几十个人呢?诺大一段黄河这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沈县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双手抱拳静静的看着愁眉苦脸的周县丞。周县丞看了看沈县尉,又看了看外面龟裂的河床。哎了一声说道:“国家给调拨的银子太少,偏偏新来的张大人,一上任就说什么整肃贪墨,还以工代赈本色。饭量不仅要加足了,工钱也不能少。”

展宏坐在一处椅子上问道:“还有工钱?”

周县丞叫苦道:“哎呦,谁说不是呢?原来不发工钱只给口饭吃,也不够赶上工程进度。现在加上工钱修河g一ng kuǎn只能维持这么多人运作了。”周县丞给展宏倒了一杯茶,展镇连忙说:“不敢,不敢。”周县丞将茶杯递给展宏,说道:“现在别说这些客套话了,黄河汛期到来时清淤工作还完不成,我说不定还得跟着这群刁民一起挖沙呢。”

展宏也确实是渴了,客气了一句,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说道:我听说有很多地方,给他们喝稀饭。”周县丞点点头,表示理解的说道:“靠着这点修河g一ng kuǎn也只能这样了。”

展宏见周县丞给自己递茶以为是个亲民的好官,听完这句话心中一阵冷笑,为了保住你的乌纱帽,就给别人吃稀饭,想到此他自己把茶杯放下了,并婉拒了周县丞给再倒一杯的提议。

沈县尉似乎等不及了,趁着这个空档对展宏说:“你现在是此段河道的总监工了。本县尉军务缠身实在无暇顾及此段河道,我领着士兵们先走了。”说罢急匆匆的就走了。

展宏看着周县丞,想着周县丞或许能给解释一下。周县丞望着沈县尉背影,连声哀叹说道:“我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主动到这穷山恶水管这工程啊。”

展宏见周县丞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安排手下人工作去了。

就这几十人也没啥好监的,展宏叫自己手下几个人轮流监工,而他也能在树荫下,屋子里乘凉了。展宏整天没啥事,有时候就想:怪不得人们都要削尖了脑袋往上爬。自己仅仅是个微小的十夫长,工地上还有好几人在自己上面。工人们累死累活,自己就能每天睡大觉了,想到这里展宏感觉十分愧对自己的军饷。

想着想着,展宏为了对得起这份军饷,决定巡视下河道。本来阳光明媚,心情很好。刚走到工地没几步发现工人们眼神都很都很疲惫,和刚来那天截然不同。恰逢一个壮实的小伙子累的不行了,气喘吁吁坐下来歇歇,展宏正待上前问话,旁边监工的士兵看到了,上去就是一鞭子怒道:“你赶紧起来,继续干活。”小伙子唯唯诺诺还喘着大气说道:“军军爷,我实在实在累的不行了。让我歇歇吧”士兵立马又朝小伙子背上抽了一鞭说道:“不管用是不?”

小伙子慢慢站起来,士兵嫌他动作慢又打算抽他,展宏瞳孔迅速放大,吼道:“住手”士兵见是展宏来了,陪着笑脸说道:“十夫长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边巡视啊?”

展宏看见他那张难看的笑脸真想抽他一耳光,踹他一脚,可是这些天来展宏和这个士兵也算是有所熟悉了,很多时候下不去手。展宏愤怒的问道:“你没看见刚才那人已经累到不行了?我不是叫你们不要抽打劳工么?你聋了?”

士兵露出一个左右为难的表情说道:“周县丞今天告诉我们,为了赶进度,每个劳工都要加大工作量和工作时间。除了吃饭睡觉都不能休息。”

“连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是周县丞临时决定的,他说等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也不迟。”士兵看出展宏非常生气,可有周县丞的命令也不怎么怕。

“你们听我的还是听周县丞的?”展宏来的时候就不情愿,这种事情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算了,可偏偏李泽还是把他派到这地方了。来了以后发现这地方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也就放宽了心。可是想不到现在他手下的人还是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人。

士兵答道:“当然是听十夫长的。”

“那好,你们先别打他们,待我和周县丞商议过后再决定。”说罢展镇头也不回地走了。

士兵看展宏走后,啐了一口:“什么东西,有种别靠你哥。”士兵看到又一个人歇下了骂道“你你你,说的就是你。赶紧起来,别他妈躺尸了。小心老子抽死你。”

展宏见到周县丞后作揖道:“属下见过周县丞。”周县丞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乘凉,闭目养神间问道:“十夫长来这里所为何事啊?”

“我听说周县丞决定增加工人的劳动量。”

“没错,工期赶不上,也只有出此下策了。”周县丞还在闭目养神。

“可是这几十人无论如何也干不了几百人的营生。这怎么办?”展宏想旁敲侧击劝说周县丞收回成命。

周县丞慢慢睁开眼睛,显得很高兴,看着展宏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晋王已经和张大人洽谈好了,由他补齐此河段资金缺口。”

“晋王?”展宏心中不解,晋王为什么要出钱?难道他是个悲天悯人的王爷?

“没错,晋王代朝廷垫付银子给这群刁民。”周县丞眼中闪烁精光,一脸笑意遮都遮不住,继续说道:“也不枉我和县令苦求才得了这份美差。”

“呵”展宏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冷笑继续问道:“前天你还跟我说自己倒了血霉才被派到这地方,怎么今天就觉得是美差了?”

周县丞丝毫没有察觉到展宏话里的讽刺,伸了个懒腰答道:“哎呀你还是太小了,这个中道理你不懂。没钱完工即是苦差,有钱完工即是美差。”

展宏不懂?展宏心中已经骂他祖宗八代了,怪不得那日沈县尉急匆匆走了原来是没油水可捞了,心里不快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他也懒得和周县丞扯什么guān chǎng潜规则,言归正传的问道:“既然晋王已经答应出钱垫付,为什么还需要增加劳工工作量呢?”

周县丞显出一丝不耐烦,心想:这展宏怎么这么多事?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尽管有些烦了周县丞还是回答道:“晋王体恤万民,可是出的钱对于黄河清淤工作也还是不够。所以只能加重工人劳动,如此或可赶在明年黄河汛期到来之前完工。”

展宏想为劳工们争取一下,尽管心中看不起周县丞,还是奉承道:“晋王体恤万民我看周县丞也宅心仁厚,县丞身为地方父母官比晋王更明白世间疾苦,为了能顺利完成朝廷交代的任务,也只有痛下决心让劳工们这样做了。”

周县丞显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感激的握住展宏双手说道:“知我者,展宏也。我也是没办法啊,为了向朝廷尽忠,为了黎民百姓能排忧解难,我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呢?再苦也苦不过老百姓啊。”

展宏心中一阵恶寒,刚才还说人家是一群刁民,转眼间自己快成了圣人了。

“我刚才四处看了看,劳工们工作量实在太大了,肯定吃不消。周县丞既然勤政爱民,不如给他们稍减一点,大家也会感念周县丞恩德的。”

“工期不能误只能让他们加重劳动。”周县丞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立刻明白过来:我说么,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展宏还欲顶着风险再争一争,说道:“原先劳工们三人合力倒一车淤泥已经艰难无比了,现在改成两个人,我看见有很多人半路就翻了,力气根本不够。

“十夫长,你管着监工,我管着整个工地,有些事你该管可以管,有些你不该管的事就不要过问了。毕竟这个工地负责人是我而不是你。”周县丞声音寒冰刺骨,展宏已经听出他正在克制自己的愤怒。

展宏见事不可为,也知道再强行劝谏的话,他恐怕会拿官职压自己,毕竟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搞得太僵硬了实在不好。

自讨没趣后士兵见展宏从周县丞那里出来,立刻跑上前去笑着问道:“十夫长,和县丞大人商议的怎么样了?”

展宏看着这士兵的笑脸,感觉到他好像不怀好意,又好像是在嘲笑自己。冷声说道:“公事公办。”

“好的。”士兵笑着掉头走了,恰好又看到一个“偷懒”的劳工,上去就是一鞭子。

展宏看着监工的士兵抽打劳工,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现在不上去阻止他呢?为什么面对县丞不敢于直言?为什么自己只会采取奉承他的方法去委婉劝说?如果是兄长展镇会怎样做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农民起义 展宏无法阻止兵丁们抽打那些筋疲力尽的劳工,心中自责之情一天比一天重。这个时候他是多么想念大哥展镇啊,虽然展镇只是堂哥,可是在他心里早就和自己亲哥一样了。展宏有时候也反省自己,为什么遇上这种事就想念兄长呢?或许兄长来了,自己就能逃避责任。只要展镇妥协了,自己也就有了理由去妥协。

两天过后,河床上负责清淤的工人已经有了几百人,给工人们做饭的粮食拉来了。打头的粮车上插着一面黑色花边旌旗,上书斗大的晋字。展宏没想到负责押运粮车的正是几个月前欺负自己的胡东。他想装作没看见,可是胡东早就瞧见他了,朝展宏挥挥手,热情的打招呼道:“展宏,你怎么在这里啊?”

展宏不知道胡东为啥被打了一顿以后反而变得这么自来熟,不是脑子被打坏了吧,可那天也没打脑子啊?展宏磨不开面子,虽然非常讨厌胡东,也还是慢慢踱了过去。

“这是晋王看大家可怜,分给大家的粮食。大家好好干,完了还有工钱也由晋王出。”刚走过去,展宏就听到他和前来搬粮食的劳工在夸晋王。

“你这分粮食就分粮食怎么还把粮食的来路和他们说清了”展宏有些不解。

“晋王给张大人出资的时候就说了,别的要求没有,只有一条,赈灾的时候告诉他们这是晋王的东西。”

“晋王要求可真够独特的。”展宏笑了笑。

“反正人家有差事让咱们办,咱们办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胡东审视着搬粮食的众人,时不时擦擦额头的汗。

展宏觉得自己和胡东无话可说了已经,可是又不好意思走,只能干站着了。

胡东见展宏不答话,为了打破尴尬主动说道:“我现在也是李泽,李校尉的侍卫了。”

“我现在是河道监工,我哥是百夫长,守卫长城去了。”展宏实在觉得胡东是不是李泽的侍卫和他没啥关系。

“这次我押送粮草,有了点小钱,咱们晚上喝二两去?”胡东眼神左右飘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次就算了吧,这么多人我们几个实在管不过来,五六天了不得空闲。”展宏急于找个理由离开这里,只要站到胡东跟前身子就像得了病一样,浑身不自在。

“嗨今天晚上我主要是想告诉你点事。”

“有什么事这里说吧,工地现在也很忙。”展宏假装非常着急的看了看四周,希望能骗过他。

“你们不是李校尉的人吗?就不想听听李校尉近况?”胡东的表情胸有成竹,好像今晚展宏非去不可一样。

“我只在李校尉当都尉的时候是他的下属,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了?”展宏眉毛微挑,表示有点蒙圈。

“你你和李校尉没关系?”胡东诧异的问道。

“能有啥关系?上下级关系!”

“那你哥咋升那么快?”胡东想到肋骨断裂以来,自己在床上喘不过气,夜不能寐的场景,自己还对他俩阿谀奉承。如果他俩真和李校尉没关系,这天大的委屈只有用残忍的报复来奉还了。

展宏自豪的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哥厉害呗。”

胡东怕展宏有意隐藏他和李泽的关系,继续试探道:“你真不想知道知道李校尉的近况?”

“倒是有点兴趣。不过在这里说也行啊!”展宏觉得胡东快烦死了察觉他似乎话里有话。展宏最近心情不好不好也懒得想太多。

“你俩怎么当的兵了?”胡东还不死心。

“遇上俩胡人杀了以后碰见李校尉,李校尉看我俩能杀胡人就让我俩当兵呗!对了,他算是我们的引路人。”展宏又焦急的看了看四周继续道:“我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了,得赶紧去别的地方看看,不好意思了。”

“没事了你走吧。”胡东这时看展宏的神情又变了,眼神里不再流露出热情,反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心想“不是李校尉的人敢这么嚣张?你俩死期不远了。”

胡东不爽展宏还不爽呢,展宏心想“你是啥军职了?也敢对我这个十夫长呼来喝去。”不过碍于胡校尉的面子展宏并没有发作。

工作量加重后每当亥时劳工们才能够吃口晚饭歇息下来。其中有些是一开始就在这边的劳工,对于钱粮没有增加,却增加了工作量非常不满。

“这前段时间我们天亮时出来工作,天黑就歇下,现在变成了卯时起床工作,亥时才能歇下,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劳工们睡在大通铺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发牢骚。

“是啊,我可听押粮草的人说了,晋王给的钱粮够四百人吃用,现在咱们工地上才刚够三百人,剩下钱上哪去了?”人们听到有个人这样说,均睡意全无,即使很累的人也侧耳倾听。

“上哪去了?都被那些狗官贪了。”群情激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表示暂同。

“咱们小声点吧,被监工们听到了可吃不了兜着走。那些人的皮鞭可不会留情啊。”有个胆小怕事的人提醒大家。

“听到了我也不怕,监工和狗官们贪的钱不够赶进度了,就压榨我们。我们一滴汗一滴血的干,省下来的钱全进了他们腰包。”虽然说是这样说,声音还是低了不少。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是个累死,要不是为了我儿子,真想死球了。”

“我今天已经搬不动了,那些狗监工还拿鞭子抽,我那时真想给他先抽着,等老子歇够了起来弄死他。”

“我前几天来的时候听说了,扬州那边出了个天选的大王,长江洪水冲出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楚国亡,火德灭。吴国兴,土德起。”这时候不知道谁在四周嘈杂的环境中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虽然声若蚊蝇,效果却如炸雷一般,响彻天际,通铺内众人顿时没人说话了。

“知了知了。啾啾啾沙沙”众人听的分明,这是屋外昆虫,百鸟和树叶的声响。“汪汪汪”甚至不知多远处的一条狗,叫声也比人们的喘息声大。

半晌,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扬州吴王已经带兵起义了,咱们河北有个冯将军是吴王手下也已经起兵了”

众人目光寻找,瞬间就锁定了一个方向,那人发现大家都看着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还是没勇气继续说下去。

他们当中其实不只一个人听过这件事,所有人都当做一件谈资而已。虽然意识到其中的政治敏感性,可向亲近的人说一说还是不要紧的。现在提出来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有的人屛住呼吸,有的人喘着粗气,有的人双拳紧握,有的人假装睡觉,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累死也是死,造反也是死。反他娘的。”一个大汉拍地而起。大家不知道他名字,都叫他黑汉子。没错,就是等待一个带头人。

随后另一个人也站起来说道:“这里今天刚运来这么多粮食,咱们抢了他们分了算了。”

第三个人一咬牙也站了起来说道:“工地上三百受苦劳工,官军加一起才二十多人。十个打一个,总能打赢。”

第四人站起来看着大家还是有所犹豫,说道:“咱们抢了粮食,就投奔冯将军,跟着冯将军抢官府,肯定不再挨饿了。”

最后一句话把退路都想好了,所有人都心动了,陆陆续续又有四五个人站了起来。随后站起来的越来越多,终于一个大通铺内所有人都起来了。

有人提醒道:“咱们一个通铺四五十人太少了,先把其他通铺的人叫上,一起干。”

果不其然,劳工们不堪重负有人去了一说,都没怎么劝就成功了。不一会儿三百人全都起义了。

值班监工看到几个通铺内都不安静觉得奇怪“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还这么乱?明天不做工了?”想着便走到最吵的一个通铺内,一开门好家伙儿,一个房子里人都站不开了,足有一百多人。

“你们干啥呢?这么多人?”劳工们瞬间安静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问你话呢,到底干啥?”

“没干啥,大家晚上睡不着一起喝酒,玩会儿!”离门口最近的一个人见监工盯着自己,勉强编了个瞎话。说完就后悔了,这瞎话编的自己都觉得没人会信。人们穷的饭都吃不上了还能喝上酒?

监工听完这话,眼角一缩面露惊惧,暗道“不好”,随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那你们喝着,玩着。我先走了。”说完就要走。

这时候任谁都看出这监工绝对发现他们图谋不轨,愣是没人敢出手。这群朴实的农民还在想或许监工没看出来呢?或许监工会放过我们呢?

“抓住他”眼看监工就要跑了,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劳工们就像赛场上的短跑运动员听到了发令枪一样,个个犹如饿虎扑向监工。

监工当然也不傻,他听出这短短三个字针对的是谁,撒腿就跑,边跑边喊“造反了”

其余几个通铺的人听到这三个字,也炸了锅,立马就出来了,刚才还只有监工一个人的河边,一瞬间站满了人,把监工包围了。有个人手拿铁锹追上监工,一锹下去深深楔入肩膀。随后监工被拿各种农具的人乱刃分尸。

展宏在监工喊第一声造反的时候就醒了,心里想“谁了?这种恶作剧也敢瞎说,找出来非杀头不可。”当走近窗口一看,大通铺方向劳工们都出来了,才知刚才那声绝不是开玩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血腥厮杀 展宏也只是个小小的十夫长而已,遇上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虽然他已经经历过一场恶战了,可是看着外面平时老实巴交的农民一个个面目狰狞,从心底升腾起一股恐惧。

随着值班监工一声惨叫,和展宏同住一个房的几个士兵都醒了。如果说刚才那声“造反了”还不足以把这些松懈的士兵们叫醒,那么这一声痛彻心扉直插灵魂的惨叫便没有人能够忽视,这声音就像一道闪电照亮夜空,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对这种惨叫再熟悉不过,更有甚者,自己也发出过同样的惨叫,这种惨叫只要你听过,就永远不会忘却。

“十夫长现在怎么办?”有人战战兢兢想要逃跑,看到展宏还在观望,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叫兄弟们赶紧拿上u qi,去粮仓。”劳工在展宏手下造反,展宏罪责难逃,他觉得自己死定了,可手下的士兵们是无辜的,劳工们更是无辜的。激起民变的罪魁祸首,是周县丞,他压榨劳工贪得无厌,造成此后果实在是因果循环。

这时候外面已经有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大部分是一些咒骂。如果仔细听,会听到那些人咒骂官员,监工的同时还夹杂着控诉。

“既然事已暴露,大家不如现在就去杀了县丞监工们,开仓放粮。”有个黑瘦小伙子,他看起来还不到十八岁,瘦骨嶙峋,平时暮气沉沉现在却拿着一根木棒朝天举起,心中激愤不言自明。

“对对对,没错,大家走。”这是个中年人,生活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为了活命自己一天也不敢放松,多年风霜,头发竟已花白。如果不是此时满脸愤怒,手执铁锹展示着他微弱的力量,人们根本不会注意到原来这人只到中年。

众人七嘴八舌的喊着,有人给鼓舞士气,自然啥也不怕。不一会儿愤怒的劳工们踢开了县丞卧房。嘿,县丞早就人去楼空,跑球了。

更多人去了粮仓,远远的就发现监工们严阵以待。说是粮仓其实就是个放粮食的土坯房而已。

“大家不要怕,他们只是反民而已,手里的农具能敌过咱们手里的钢枪?我已派人去县上求援,只要大家守住这个粮仓一天就能打散他们,到时候人人大功一件。”展宏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站在农民的对立面。如果自己还是一个平头百姓恐怕也会一时奋起跟着劳工起义。

劳工们一拥而上,想要冲进粮仓,争抢粮食。在他们很多人看来,这八个人就像掉进河里的猪,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可惜他们错了,几只狼面对一群羊是不会担心羊群规模的。为首的六个个劳工被后面的劳工裹挟着来到粮仓门前,只听展宏喊到“刺”,瞬间六个人被长枪刺中身体,应声倒地,而他们手中的农具甚至还够不到士兵。

六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是死了的,其余皆发出阵阵哀嚎。这这哀嚎像是一盆冷水浇过劳工们头顶,想冲进粮仓就要和监工们打,和监工们打,就要死人。劳工们不敢再轻易上前,几十人围住了粮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周县丞还是被抓回来了,黑汉子提溜着周县丞来到粮仓,后面跟着一百多人,说道:“你们投降,就给你们个痛快。不投降就和他一样。”说着就要拿枪刺下去。展宏奇怪他哪里有的枪?这随后就明了了,把枪是杀了士兵后拿的。

这是目前起义军里最好的东西,而最好的东西当然要属于身份最高的人。黑汉子第一个提议造反,众人理所当然推举他为头领。

“投降也是死,抵抗也是死,说不定抵抗还有点活路呢。”展宏一声冷笑,反击道。真不明白,他说这种话是为了坚定我们抵抗的决心吗?

“大王且慢,我叫他们投降。”黑汉子见展宏不降正要下手杀县丞,周县丞伏地大喊道。

“哦?你喊喊试试。”黑汉子停下了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小丑,心想“就是你把这个县让给我,我也一样要杀了你这狗官。”

“你们赶紧缴械投降。”周县丞趴在地上,面色无比难看,用哭腔命令道。

“哼哼,周县丞走好。我们是镇北将军的士兵,你无权命令我们。”展宏对他的厌恶简直达到了顶点,自己死就死吧还拉着我们垫背,你以为人家能放过你?

还不待周县丞回话,黑汉子已经不耐烦了,一枪下去通了个对穿。对周围人摆摆手,县丞的尸体迅速被两人拉走。

黑汉子拿过旁边人的铁锹做投掷状,展宏刚反应过来喊道:“关门”铁锹已经飞来,一个士兵胸口被铁锹扎中,血喷一尺,染红了黄土。众人见黑汉子有这样本事无不佩服,本来凉下去的心又热了起来。有的人有样学样丢出农具,可惜全部被严阵以待的士兵格挡而开。

黑汉子看了看左右人群模仿他而失败,像是炫耀一般自信一笑,叫旁人又拿了一把铁锹过来。展宏看着黑汉子,认出了他,他就是那天被鞭打的青年,一个人变化竟会如此的大?如果那天展宏没见过他几乎会以为这人就是天生的领袖。

士兵们这次学精了,没等展宏下令,已经把门关上。“咚”一声,门板后面露出少半个锹头。连展宏也觉得惊异,这人竟有此等蛮力。

“杀进去。”随着黑汉子一声大喊,众人喊杀震天,朝门里杀去。人们觉得自己离幸福从没这么近过,只要杀了监工就有好多粮食可分,到时候哪怕自己再跑回家乡人们也不知道他这粮食哪来的。

门板被黑汉子一脚踢开,这次展宏不用下令,因为他自己也参加了战斗。屋内士兵同时刺出一枪,三个首先冲进门内的人马上就倒地了,黑汉子一把握住朝自己刺来的长枪,拿自己的枪回刺过去,又是一阵血雾。黑汉子还来不及享受这时刻,大腿就感到一阵刺痛,自己也被刺了一枪。

前面三人倒地后又涌进来三人,这三人也被瞬间刺中要害。黑汉子恍惚中看到又一枪朝自己脖子刺来,长枪回身格挡趁这个空闲迅速退出了粮仓。众人见到只有黑汉子退了出来,冲进去的六个人转眼就成了六具尸体,又打了退堂鼓没人敢上了。

展宏脚下血流成河,其中有没死的人还要挣扎抵抗,心一狠管他是不是百姓管他活的有多艰难,主动上前补了一枪随后朝着外面人群大喊道“来呀,你们这些乱民,不怕死的就来。别说你们了,老子们跟胡人都打过几场血战还会怕你们?”

“来呀。够胆就来”众士兵似乎被展宏感染了,也朝劳工们疯狂叫嚣。

“他们今天都杀过人了,我今天还没杀过呢。”

黑汉子被人搀扶着怒骂道:“你和周县丞两个狗官,压榨我们剩余价值,老子就是死也要杀光你们。”展宏心中一震,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人们口中的狗官了?

劳工们一个个神色暗淡,仅仅半晚过后人们的ji qg就化作了恐惧。主要还是黑汉子受伤给人们震动太大,黑汉子大腿上的血窟窿往外汨汨流血,眼看命不久矣,所以没人再符合黑汉子的话。

展宏知道他自己的士兵们也快到极限了,这时候太需要增强士气了。而有时候一两句嘶吼般的喊话,能够使心情舒畅一些。喊完后自己也确实舒畅了许多,可紧绷的弦却丝毫不敢放松。他看着远处受伤的黑汉子,和这群劳工一筹莫展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也到了极限。有时候破罐子破摔是最危险的,展宏这跟弦就在于怕他们拼死一搏上。

“大家上,起义事实已成,怎么样都是死了。杀了这几个士兵反而没人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回家后分了粮食还是良民。”果不其然,有人决定拼死一搏。劳工中一部分人再次受到鼓舞,一部分人不畏生死的向粮仓发起最后的冲击。展宏就奇怪了,此人凭借几句话就煽动了劳工再次拼命,为什么这些普通的百姓里总有那么几个聪明人和笨人呢?

群众总是盲目的,看到身边人再次冲向粮仓,自己刚才的顾虑似乎不值一提了,也跟着冲向粮仓。

展宏往紧握了握钢枪,刺中了不知几人后,几乎已经麻木。又一处往前一刺,不知道刺中了哪里,只感到枪头一阵阻滞,随后听到一声惨叫。虽然惨叫声此起彼伏,可展宏还是确切的知道,这声惨叫就是自己刺中之人发出的。展宏快速拔出枪,往前走了一步,脚下软绵绵的,是又一具尸体吗?再一枪刺出,怎么会有血溅到自己脸上?明明敌人离得很远,有一枪之隔啊。这是谁的血?是我刺中的人吗?

是的,展宏已经精疲力尽乃至精神崩溃了。他只是知道要把枪刺出去,收回来,再刺出去。如此简单机械的运动,甚至使展宏在这个紧要关头去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终于有一枪刺空了,展宏感到难以理解。稍微回了回心神,看看前方,发现有很多人已经掉头开始跑了,冲进门口的人竟然不够四个。这使展宏感到一丝庆幸,同时手臂上和大腿上,甚至背部都有疼痛传来。展宏这时候才得以感受到自己又是个人,而不是一件杀戮机器。这疼痛使他难受,同时又使他高兴,自己终究是没有死,这点疼痛算什么呢?

星夜里,喊杀震天,所幸月亮非常明亮,能使许多人看清楚敌人位置,也使许多人看不清战场残酷。可这里的事情在远处寂静的村庄听来,还不及一只狗叫声音大。人们在睡梦中还想着明天生活还要继续,一天的食物是否有着落?儿子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要怎么办?最近的祈雨大会自己该进献什么贡品?朝廷新加的赋税又如何能够凑齐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人命草芥 劳工们跑完以后士兵们才有机会看看各自的情况。有的人已经被乱民打死,而有的人身受重伤。展宏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伤,虽然运气较好,受伤还不是很重。展宏环顾四周发现可以行走的士兵,除了自己只有其他三个人了。

这时有个士兵上前对展宏说道:“十夫长,咱们勉强击退了乱民,可此地还是不甚安全,不如连夜回县里,然后从长计议。”

“十夫长别丢下我啊!”

“十夫长,救救我们吧!”

“十夫长,你不能抛弃我们啊!”

展宏还没说话,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已经开始求救了。展宏神色哀伤,看着地上躺在血水中的士兵,颤抖着拿出一瓶金疮药对一个士兵说道“张哥,帮帮忙给给他们敷敷药。”展宏知道在这残酷的世界里,受了重伤基本就和判了死刑一样,可他还是放不下这些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士兵,给一瓶金疮药聊表慰籍罢了。

提议去县城的士兵还欲再劝,展宏对他解释道:“我已经派人去求援了,明天就能到,咱们这种时候怎么能放弃兄弟呢?今夜我们轮流守夜,来了人不要出去看,直接把睡着的人全叫醒。”

天渐渐明了,守夜的士兵见到这么多昨天还鲜活的生命,今天就东倒西歪躺在粮仓门前,阵阵血腥味传来令他作呕。有还活着的劳工夹杂在死人堆里绝望的呼喊,求救,士兵知道他们必死无疑,可这些哀嚎也着实令人心烦,如果不是展宏下了命令不让补刀,士兵早就把他们全杀了。他回过头看了看粮仓里那些身负重伤的兄弟,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明白为什么展宏会下这样的命令,这些人明明该死。

第二天日上三竿,天气也愈来愈热,很多早上还哀嚎不止的生命,现在已经停止了呼吸。而那些受伤的士兵中活下来的也只有两个了。展宏感觉不能再等了,昨天通过盘问才知道席卷全国的农民起义已经发起了,如此一来路上并不安全,说不定去报信的士兵已经遭遇了不测。如果再这样拖下去,恐怕剩下两个人也必死无疑。

最终展宏决定四个人拉着两个人走,他们用长枪缠了布条轮流拉着,虽然会造成二次伤害,可是也只有这样,他俩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走近一座村庄时,四人已经饥渴难耐,加上太阳毒辣,还拉着两个人就更加劳累了,所以他们决定去村里找口水喝。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子,有几十户人家,有的屋子经过大旱摧残已经荒废了,只能透过门窗看到里面家徒四壁。展宏等人走了三户人家,才找到一户有人烟的,屋主人是个中年男子,看到展宏他们是士兵,还浑身是血,不知道干了什么心中害怕,于是也不敢开门。唯唯诺诺低着头一个劲的说:“我们没钱,啥也没有。啥也没有,我们没钱。”

还不待展宏说话,一个士兵上前一脚踹开了篱笆骂道:“他妈的,老子们渴了,饿了,赶紧把好酒好菜端上来。”说着示意大家跟进来。

展宏对这个士兵的做法有一丝反感,可是一想到昨天的事,又释怀了。他们死里逃生还不够难吗?全国农民叛乱,仗打得多了,迟早会战死,既然这样还管那么多干啥?不及时行乐吗?

“军爷,军爷,我们莫说是酒,就是野菜也是勉强裹腹而已啊。”中年人拦着士兵不让他进家门还陪着笑,可怜瘦骨嶙峋的农民怎么抗得过士兵。

“起开吧。”只一脚,就蹬倒了男人,房门被打开发现也是和前两家一样家徒四壁,再仔细一瞧,角落里有母女两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士兵嫌弃的眼神里立刻泛起了精光“哈哈老子今天也开开荤。”

展宏路过哭喊着的中年男人,没有去看他一眼,甚至听不清男人哭喊什么,反正都是一些诉苦话而已不听也罢。可房里几声尖细娇嫩的声音引起了展宏注意,随后房子里逃出一位少女。虽是少女,衣服却破破烂烂将将遮住春光而已,少女眉清目秀,眼波流苏展宏不由看得呆了。

少女看到房外展宏也是浑身是血,面目可憎的饿狼,发觉自身已逃无可逃,将要面临什么她当然清楚。一阵害怕,身子跌倒在地呜咽起来。房内士兵也追出来了,看到少女不再逃跑,大笑道:“兄弟们,这家也是个穷鬼,啥也没有。不过这闺女倒是挺喜人的。”

“我跟你拼了。”少女母亲也追了出来,上去就用手去抓士兵的脸。士兵触不及防,脸被抓破。一怒之下抽出腰间bi sh一u扎了妇人一刀,妇人口吐鲜血,倒地而亡。少女见状爬到母亲身边,伏在她尸身上痛哭不止。

“真他妈扫兴。”士兵杀了人以后毫无悔意。

展宏被士兵这一刀扎醒了,惊觉自己思想已经麻木成这样,这些事如果不能让展宏厌恶,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厌恶呢?残害百姓一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吃点粮食,自己无非给他们几个钱当补偿就行了,再不行让他们去工地粮仓搬,可现在凭白无故杀了人,拿什么去赔偿?难道真要shā rén偿命吗?想到此展宏怒从中来,一方面是愤怒这士兵竟然拿人命当草芥,一方面是愤怒自己麻木不仁。展宏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一刻也不能,于是走上去给了士兵一耳光呵斥道:“残害良家妇女,你得shā rén偿命。”

“十夫长,我有错在先愿意领罚,可是我也有功在身,罪不至死吧?”士兵刚才就隐隐觉得不该这样太渴了,没及多想,展宏也没有制止他破门而入,踢打男人,他以为展宏也终于变成了老兵油子,没想到展宏的底线还在,他还是前几天那个展宏。

“把你的钱还有干粮掏出来,全给他们。”展宏能做的补偿也只有这样了,具体怎么处置这个士兵还轮不到自己决定。士兵把钱还有干粮全掏出来,也不过三十多文钱,两个锅盔。

少女父亲伏地不敢说话,见到展宏给了他四个锅盔一些肉干和二百多文钱,小心翼翼接下了,然后分给少女一个锅盔。少女还在哭,她当然知道这些过食物是士兵们给的,一想到这是她母亲拿命换来的食物,自己即使非常饿,也根本吃不下。

展宏给了些许补偿后,心情好受了一些,问道:“有水么?给我们喝点。”

男子看了看展宏,在一个木桶里舀了一瓢水给展宏。展宏接过葫芦瓢来一看,这水有些浑浊,一般情况下牲口才喝这种水,不过展宏当然知道着浑浊的水也已经很难得了,在展宏和展镇逃难时,比这更浑浊的水展宏也喝了不少。这又使展宏想起自己的立场,自己才不靠天吃饭多久啊?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呢?

少女呜咽的哭声逐渐没有了,可是依然伏在母亲身体上。她不敢动,她怕,万一回头看了这些饿狼一眼,勾起他们的兴趣自己便万劫不复了。其实她也明白自己稍微有点姿色,如果不是这场大旱,迟早会被父母卖个好价钱。好的下场无非卖给有钱人做妾自己的命根本不能自己掌握。想到这里,少女又觉得自己命苦了,唯一一个疼自己的人死了,却没有能力去fu ch一u,她恨她的父亲,为什么不把这些饿狼的钢枪夺下来,扎回这些饿狼的肚子里?

喝完了水,展宏四人很快又上路了。没走几步碰上了展宏派去求援的士兵。

“你怎么去这么长时间?援军呢?”展宏看到这名士兵一个人赶来,身后没有其他人,不禁焦急问道。

“昨天我夜里我去求援,半夜才到,不让我进,尽管我已经对他说明了情况,这些痴呆货还是充耳不闻。”

“援军呢?”展宏没有兴趣听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迟就迟了,援军可关系到叛乱啊。

“王县令说了,现在叛军四起,县城守备力量不足,无援军可派。”一个不能行走的士兵听到这话,彻底炸了锅,扔下枪杆骂道:“去他妈的,老子们苦苦死守,身负重伤,换来一句无援军可派?要不是那群刁民意志不坚,我们现在早成了尸首了。”

“估计是这次叛乱真的很严重,已经波及到县城那边,不然县令怎么会不来?“展宏害怕自己这些手下杀红了眼,说些出格的话来。那到时候自己还能对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拔刀相向吗?对付那些劳工已经让展宏不堪重负了,可别再发生什么事。

骂归骂,官军还是官军,众人都想着靠平定这次叛乱,能再多挣点军功。当天傍晚,展宏等人才赶到县城。县城里虽然有些流民,可也不是很多,有钱人家依然在茶馆里喝茶,小贩依然叫卖商品。这种景象让一干军官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王县令不是迫于压力不救援他们,而是根本不想去救。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展宏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王县令会弃这几人于不顾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内部倾轧 展宏把两个走不了路的士兵安顿好以后,找人给展镇写了一封信然后才去县衙报道。展宏还从没去过县衙里面,头一次去难免左顾右盼,两旁的捕快虽然都是高大威猛,可气势上反而不如展宏四人。当然主要原因也可能是展宏四人没有换衣服,看起来就像刚从修罗场下来一般。遇上这样的主,就是再厉害的旁人也不愿多碰。

王县令在众人注视下信步游街般出场了,四人想到自己出生入死,而他竟然还不紧不慢的。到现在还摆官架子?士兵们都气不打一处来。

展宏强忍着愤怒,毕恭毕敬作揖,咬牙切齿的说道:“王县令,属下侥幸回来了。”

王县令就像笑面虎,皮笑肉不笑,慈眉善目中带着一缕杀气问道:“展宏,你可知罪?”

这一声责问,引得众人先是惊愕,而后愤愤不平,有个士兵问道:“十夫长英勇杀敌,指挥八人击退三百乱民,此天大的功劳,何罪之有?”展宏拉了拉他,示意 他不要再说话。

王县令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呵斥道:“宵小之辈有何资格质问我?”说着手一背,命令道:“左右,将他拿下。”两旁捕快中走出两人其中一人掏出绳索,就要捆那个士兵。

展宏见状再也忍不住了,枪一横喊道:“列阵”简简单单两个字,四人刹那间长枪横放,一个密不透风的军阵就已经摆成。而那些衙门捕快也是“刺棱”一声拔出刀来,虽然刀已出鞘,十几个衙门捕快围着展宏四人却没有一个敢于上前捉拿的。

旁边那个报信的士兵更觉惊异,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没有配合出的默契,仅仅一个晚上的大战,自己就脱节了。他犹豫中,差距已经显露出来,一个拿着枪竖放没听指挥不摆阵的士兵,夹在捕快和军阵中间,这感觉无异于裸奔。他明白自己想要再融入这个集体恐怕是难了。不过他自己没什么后悔的,反而非常庆幸,因为只有最残酷的地狱才能造就最默契的军队这种地狱他是不愿意去的。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王县令没有了刚才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没有想到这四个残兵,虽各有伤痕,威势却丝毫不减。甚至堪比十人大阵,怪不得几百乱民都没有将他们绞杀干净。

“王县令,我等兄弟九死一生才从战场上活下来,难道连一声询问都不能吗?”展宏眼含热泪,他绝不会想到事情竟然能发展到这种地步。官府不仅连百姓都压迫,难道还要内斗不成?自己这几个属下虽然和自己萍水相逢,可是昨天一战互相救了彼此一命,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仅仅因为一句质问就被不明不白的拿下。

“先放下u qi,好好说。你们回来了,可是上司周县丞还没有回来,这少不了要问几句的嘛!”王县令才不会选择和他们这群饿狼斗心想“看得出他们已经杀红了眼,四人必定非常依赖。捕快只是拿人而已,shā rén还不如这些士兵顺手,如此剑拔弩张的局面一旦打起来恐怕还要吃亏。”

“收阵”展宏四人又瞬间收起了枪。“工地上其他人都被乱民杀了,我们六个活了下来,我们本应该等到你的援军,如果是这样就还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展宏粗略的解释了一番,这番话甚至连那个不合群的士兵都觉得太轻松了,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这几句简单的说明下有着怎样的痛苦和逃避。

“你监管的工地发生了叛乱这总没错吧?激起民变这罪过可不小。”王县令似乎又有了把控局面的自信,眼神再度眯了起来。

“是周县丞贪得无厌,压榨劳工才导致激起民变。”展宏徒劳的辩解着,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激起民变这么大的事,找个死人背黑锅总说不过去。在工地,职位偏高的只剩自己了,不让我背黑锅让谁背黑锅,怪只怪自己倒霉。

“你和周县丞同是工地管事的,不管周县丞如何,你最少也有个失察之罪。将你拿下可有异议?”王县令身子微微向展宏倾斜,用一种奇怪的笑容盯着展宏,似乎在等着他辩无可辩束手就擒。

展宏也确实无话可说,手下人还欲帮展宏争论,展宏赶紧拉住了他们嘱咐道:“我确实有错在先,你们好好活着,照顾那两个兄弟。有机会见了我哥,代问声好。”

王县令笑的更加开怀了,讥讽道:“遗言不必着急现在说,待到罪名定下来,秋后问斩时再说,不比这感人多了?”展宏听到这话也确实无可奈何心说“我和你有什么仇?这么挤兑我?”周围捕快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把展宏给缴械了。

王县令回到后衙看到胡校尉和胡东正坐在堂上喝茶,马上喜笑颜开说道:“胡校尉,展宏已被关押进大牢,激起民变这种滔天大祸,就是有九条命也活不到冬至了。”

胡校尉点点头,手放在茶杯上故作可惜的说道:“本是可造之材,奈何犯了这种罪,就是本官想保也保不了了。” 说完给胡东一声示意。胡东马上拿出准备好的盒子,双手献给给王县令,并说道:“一盒点心,不成敬意。”王县令眼冒金光,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非常满意。叫下人赶紧送给夫人。

三天后李泽率军赶到箕陵县,将士们个个神色疲惫,似乎刚打了一场恶战。城门上视察防务的李泽问陪同而来的王县令道:“我派给张大人的监工们呢?”

王县令战战兢兢抹了抹额头上的汉说道:“十夫长展宏监督不力,引起民变,已经被我拿下了。”李泽闻言怒道:“好哇,王县令,本校尉派来的人你也有资格捉拿?我可听说这个十夫长指挥数人把几百乱民全打退了,没有功劳反而有罪过?”

王县令扑通一声跪下,说道:“下官失职,展宏等人确是有功,下官有眼无珠,罪过全在周县丞身上。”

李泽摸了摸腰上长剑,看着远方群山即是感慨又是质问:“国家正值多事之秋,这种人才当然要留作大用,被你们这些人全陷害了,剿灭叛乱,靠你去招安吗?”

“下官回去就把展宏放出来。”王县令惊恐万分,想不到区区一个十夫长,引得胡校尉“特殊照顾”已经是他本事大了,竟然引得太尉公子去保他。自己倒了八辈子血莓,才绞进这滩浑水里!

“放出来以后叫他到军营找我报道。”

第二天一大早,李泽发现城墙旁边的流民多了起来。本来李泽预备开拔了已经,见到这么多流民,心中觉着一丝古怪,暂时叫士兵先上城墙驻防。果不其然,等到开城门的时侯,流民已经集齐了一万多人。他们见城门并未按时打开,一个个用枯槁的双手去拍打城门,哭喊着要进去。哭喊的时间长了,见到城里的人不为所动,渐渐变成了咒骂。

展宏因为黄河工地的表现,被李泽提升为百夫长,虽然还和李泽差好几个等级,不过李泽对展宏青睐有加是谁也看出来的。展宏大难不死还当上百夫长,即使城下流民有一万多心情也难免有些高兴,心想“自己竟然和大哥成了一级军官,哈哈,本以为死定了,真是世事难料啊。如此下去,我说不定真能当个校尉这样的高官呢。”这样想着,下面流民的疾苦也就没那么苦了。事实上展宏也不忍心多看他们,光听着城下流民的悲泣,咒骂就已经够让人烦心了,他真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没有当兵,而是跟随流民一起走,自己现在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流民们咒骂不过瘾,不知道哪来的云梯,纷纷架了起来。李泽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根本不是流民,而是一群乱民,来攻打县城了。所有人都掉以轻心。等回过神来,乱民们额头上早就绑了红色布条,开始强登城墙。

首先冲上的上城楼的是竟是一位瘦弱男子,他手拿钢刀劈死了一个士兵后大喊道:“冲啊”霎那间,就像吹响冲锋号角一样,县城周围喊杀震天,流民们不再横眉怒目,有的只是无尽激奋,他们要的是杀了狗官,开仓放粮。

展宏所在城墙也有几座云梯被架上来,展宏率众人苦苦死守。可是一个小县城没有多少防御工具,甚至连较大的落石也没有,加上展宏刚当上百夫长,还不能将军队指挥的得心应手,没一会儿就有人冲上了城墙。

冲上城墙的人越来越多,展宏所在城墙战况胶着。这些流民视死如归,死了一个又上来两个,根本杀不完。所以个城墙上乱民的桥头堡一直消灭不了。持久混战后,展宏看到乱民逐渐力乏,这种送死一般的打法,终究不是胜利之道。

就在展宏略感轻松之际,城内也传来大量喊杀声,众将士听闻纷纷大惊。如果城内也突破,那么众人的退路也就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防线崩溃 许多士兵已经心不在焉,他们不清楚城内具体情况,都以为是从别的城门突破进来的乱民占领了这座城,在这样的想法下很多人都失去了斗志。甚至包括展宏的新上司。

“大家稳住,不要惊慌,城门并没有被突破,城里的喊杀不过是小股乱民想里应外合而已。”展宏看着越来越少的士兵,和越来越多的乱民,不停的喊道。

城内乱民起义由于事发突然,比城外乱民造成的威胁还要大,李泽不得已抽调了三百守卫城墙的士兵去对付城内乱民。本来兵力就捉襟见肘,一下子抽调了四分之一情况更加危急。城外乱民本来已经有点力不从心,可是见到城内乱民如约起义又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加强了攻城的猛烈程度。此消彼涨之下,形势危如累卵。

尽管大部分军官都能稳住属下,可东城墙还是有个军官见敌军太厉害而弃城逃跑。士兵们见军官都率先逃跑了,防线瞬间崩溃。乱民们猛攻一个早上都巍然不动的城墙,此时却轻而易举被占领。他们悉数涌上被占领的城墙,一个个斗志昂扬,打开了城门继续朝还在城墙上的其他人杀去。

展宏和手下官军奋勇杀敌,冲上西城墙的乱民竟然被渐渐打退了,他们又重新夺回了城墙控制权。他知道,只要我方军队有了防备,凭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是不可能再次冲上城墙的。可万事总有意外,展宏还来不及喘气,就看到右边友军和乱民打将起来,这本没什么,惊奇地是友军竟然节节败退,乱民甚至控制了一部分城墙。这还了得?

正在此时一个蓬头垢面的军官要从展宏这里下城楼,展宏认出他是友军一个百夫长,此时绝无道理要放弃指挥军队。展宏揪住他问道:“乱民怎么控制城墙的?”

军官急于逃跑,可是被展宏属下围着,只能乖乖答话道:“东城墙有个百夫长逃了,防线崩溃,他们是从东城墙打过来的。”

展宏眼珠子一瞪,手抓着军官衣领,问道:“什么,东城墙?那么说有一半城墙已经被占领了?”

军官急得直跺脚,答道:“可不是嘛,不知道乱民中哪冒出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先打通了城内和城外乱民的联系,又在城墙上肃清守城部队,简直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没有事我先走了!”

展宏身边众人听到军官这样说,个个神色慌张,朝右边苦苦防守的友军望去。士兵们的表现全被展宏看在眼里。展宏相信军官所说,可是士气在战场上非常重要,决不能因为军官几句话就随意乱了军心。想到此展宏厉声呵斥军官道:“临阵脱逃,其罪当诛。”

军官急着逃跑,没想到展宏会这样说他,便问道:“你干什么?你也是个百夫长而已,没资格审判我”

展宏不等他多言,抽出长剑直刺军官心窝。军官瞬间没了意识,展宏面容冷峻,拔出长剑指天,大喝道:“凡临阵脱逃者,就地正法。”随后一甩剑上鲜血,沉声道:“一部分人随我拒敌,一部分人继续守城。”

鲜血淋漓下,军官的尸体就在众士兵眼前,许多有逃跑心思的人看到百夫长都因为逃跑被斩杀,而暂时断了逃跑念头。

城内乱民还在和士兵们互相混战,虽然士兵凭借好的装备,在战损上有巨大优势,可乱民中也有万夫莫敌的佼佼者。其人膀大腰圆,豹头环眼,虎目生威,拿着一把榔头,左右敲击,被击中者,轻则伤筋断骨,重则脑浆崩裂,真可谓地狱阎罗。这大汉厮杀正酣,旁边传令兵报告道:“陈先锋,刘总帅让您帮助铁壁营肃清城墙。”这大汉在家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陈二,加入起义军后改名陈诛楚。

“妈的,刚才俺老陈主动要去,不让俺去,现在打不过了知道俺老陈的好了?”陈诛楚甩了甩榔头上斑驳的血迹,表情变得严肃,说道:“俺老陈要求不多,当了先锋好歹给俺把趁手兵器。”

传令兵急道:“陈先锋,都什么时候了。铁壁营碰上了硬钉子,需要你赶紧过去。”

“铁壁营不是专门起啥一槌定音的作用么?怎么还要俺去?俺只知道别的军官都有好u qi,为啥就俺没有?平时俺也忍了,让俺拿着榔头去帮一群穿的那么好的人?俺不干。”就是在说话中陈诛楚也没耽误敲碎两个士兵的脑袋。

传令兵眉头一皱,看着陈诛楚阎罗一样凶恶的相貌,语速加快了几分说道:“刀枪剑戟你都嫌轻,大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趁手的兵器,你又不是不知道。刘总帅昨天可是和大家说了,军法如山。”

陈诛楚无可奈何,低声道:“他妈的,军令如山,俺看皇帝老儿身旁的执金吾所拿金瓜就挺好用。你告诉刘总帅,将来当上皇帝,别忘了封俺执金吾。”发了一番牢骚,这陈诛楚才不紧不慢的赶往铁壁营,也就是攻打城墙的军队那里去。

展宏支援友军后,局面并没有得到改善,大家依然是互相混战,甚至各自为战,展宏这才感受到敌人这支军队已经不能叫乱民了,该叫起义军。他们中大部分人都穿着红色盔甲,训练有素,进退有度,俨然就是一支媲美楚军精锐的部队。

楚军拼死抵抗,收效甚微。战线不仅没有预想的僵持下来,反而离展宏防线越来越近。展宏虽然不直接参加战斗,可是比参加战斗的人更加心急,因为他明确的知道如果不能打败这支军队,起义军会怎样残酷的对待为官的战俘。

展宏再一次想起了展镇,如果展镇在,一定能够力挽狂澜,如果是他,又会怎么做呢?展宏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始终比不上展镇,展镇有勇有谋而他是胆小如鼠。

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展宏只能用不是办法的办法来阻止情况恶化,就是让所率部队集结成军阵。

“你看看他,城墙上结阵。”友军部队看到展宏将军队结成军阵,议论纷纷。

“还没听过有人在城墙上结阵的呢。他这样左右施展不开,浪费好多兵力。”有的人反对,展宏觉得他们说的还是有一些道理的,不过情势危急,没有更好的办法前只能先试试了。

“或许会有些奇效也说不定。”有的人赞同,展宏觉得人家是英雄所见略同,不由自主感激的看了这个人一眼。

确实也有奇效,友军还在混战,展宏凭借密不透风的军阵,好似又立了一堵墙。敌军虽然偶尔也能突破,前进。不过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基本上杀展宏部队一个人,他们要付出两个人的代价。

展宏这时候在看他们,又觉得他们不是一群精锐之师,不过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罢了。那些整齐划一的红盔甲,展宏这时看到他们薄而简陋。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士兵,展宏看到他们空有一副好骨架,缺少了肌肉,看到这些的展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或许这一胜能向展镇证明下自己的能力呢。

渐渐铁壁营进攻的步伐停止了,乃至缓缓后撤。跟在他们后面的乱民见到铁壁营后撤,以为要败了,想法设法逃跑,有的人甚至不惜跳下城墙。有的人运气好,跳在尸体上啥事也没有。有的人运气不好,跳在土地上,除了扬起一阵黄土来鲜血还四散溅开成了滋养大地的肥料,而他们的尸体无人问津也不会有人记得。

友军军官见展宏的方法虽然挺容易,也没人做过,但是效果不错,纷纷夸赞起来。一时间局面改变,似乎一切又都有了希望。

“哪里有官老爷?俺陈诛楚敲碎他狗头。”一句响彻云霄的呐喊。乱民们听了,士气振奋,不少人觉得只要有他在没有打不下的硬仗。楚军众人听了,觉得此声音只能由地狱深渊中传来,不似人能发出的声响。

就连展宏也是一个激灵,他实在猜不到有如此嘹亮声音者会是一个什么人。就在这时进退有度,团结一致的敌军竟然主动让开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个拿着榔头的阎王。不需要介绍,展宏就知道,发出呐喊声的一定是他,那个长得像阎王的人,他就是陈诛楚。展宏刚才暗中还嘲笑人家名字叫啥不好叫个诛楚,卑贱的双字名,现在看来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众将士持枪前刺,被陈诛楚一榔头把兵器齐齐打飞。还不待反应过来,一脚就把个士兵蹬飞出两米远。别忘了展宏所率部队是结成军阵的,一个士兵后面还有好几个士兵,也就是说他这一脚把这一排士兵全都蹬后了。再看为首那个士兵已经因为胸腔碎裂,七窍流血断了气。众人大惊,这简直就是神力。

这一手让展宏站的远远的都害怕,更别提其他直面陈诛楚的士兵了。u qi被打飞的士兵后撤,后面的士兵按程序是该顶在前面的,可是竟然没人上前一步,不仅如此,陈诛楚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到了这种情况,展宏也深深理解了东城墙为什么会失守了,他一直觉得展镇力气非比寻常,无人能比,现在看来陈诛楚或可与展镇一较高下。

有时候个人能力,确实是能扭转战场的,就像现在,展宏本来还有一丝不甘。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后展宏觉得是时候确立逃跑计划了。当然最好是让兄弟们一起跟着突围。且不说百夫长抛弃士兵自己逃跑是什么罪名,人多自己活下来的几率也高。别人还在考虑怎么zhi fu这个怪物的时候,展宏已经派人去联络都尉,还有李校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逃出生天 县城上空,一只老鹰飞过,阳光下发出嘹亮的叫声,盲目而又急切的寻找着猎物。老鹰羽毛稀疏,尤其是鹰脖处羽毛更是少到盖不住皮肤,远远望去没有了那种孤绝肃杀之感,反而像一只食腐秃鹫。可是只要看见了它炯炯有神的眼睛,便没有一个人能说这只老鹰不是天空霸主,即使他鹰喙已经太长,肚子已经太饿。

老鹰看着下面战斗不休的人类,准确的判断出他们也定是为了食物和领地而厮杀。即使是老鹰那核桃大小的脑袋,也看出其中一方已经失利,有的人站在城墙上欢呼雀跃似乎想要冲破这大地的枷锁,老鹰自傲的想“就是你们站得再高也不可能与我一样翱翔天空。”

老鹰也在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胜利后不吃了对方呢?多好的食物啊,他们并未死透还很新鲜。即使只动了动手指头,老鹰也能敏锐察觉,这时候它羡慕起那些平时看不起的秃鹫来。食物这么难找,太阳这么毒辣,干脆真就学一学那秃鹫也不错何况他们还没死呢不是?。犹豫中它在县城上空盘旋了两圈,最终还是飞走了,鹰有鹰的骄傲和尊严,鹰也有鹰的枷锁和惆怅。

展宏看着远去的老鹰,心想:“要是我也能变成那它就好了,不用管这麻烦事,即使逃跑也很轻松。”

“砰”一声西瓜爆裂般声音将展宏拉回现实,侧目看去一个士兵被陈诛楚砸碎了脑袋,而那爆裂声就是士兵脑浆迸裂所发出的。陈诛楚哈哈大笑,改走为跑向展宏所部杀来。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真以为陈诛楚是地狱而来,纷纷丢下u qi逃跑,任凭展宏再怎么拦也无济于事。

展宏见到自己命令失效,无奈中也跟着溃兵逃跑,下了城墙后才发现城内也早已混乱不堪,因为无人听他的,士兵们左冲右突毫无秩序可言,虽然乱民纪律散漫,可要是一个人冲杀,淹没在乱民海中是很有可能的。

正没有头绪之间,展宏遇上了先前派去联络李泽的属下,问道:“李校尉呢?”

那个士兵喘了两口气,答道:“李李校尉,下令北门突围”

展宏所守西城墙已经失守,现在还掌握在手里的确实就北门而已。他一个人太过危险,无奈中想要再次收拢这些士兵“集合,李校尉有令,一起往北门走,从北门突围。”

有的人一旦乱了心神就只靠自己行动了,不管长官喊的多么急切,也不管怎么做逃生机会才能更大,就像无头苍蝇一般,饥肠辘辘瘦弱不堪的乱民也能对其屠杀,这些人还真不少,展宏也管不了。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听从了展宏的话,跟着展宏向北门杀去。

展宏率人杀到北门,发现李泽所率部队已经被敌军分割包围了。有一小部分在城楼上搏斗,城下部队也被分割成两半。红巾军似乎知道此县城最高长官在这里,所以人很多,都是些头绑红巾的正经反贼,而不是那些啥也不绑,只跟着混吃喝的乱民。也难怪他们,展宏远远的就看见李泽身穿黑亮盔甲,骑着一匹踢云乌骓马,在灰头土脸的楚军中犹如鹤立鸡群,这样的人物不是长官谁是长官?

李泽周围只有一百多军士护着他,兵败如山倒,展宏杀到李泽跟前时已经只有不到一百人了。展宏算是背后袭击,可人数太少只有几十人,勉强冲破了包围圈。李泽知道展宏有点能力,急切中问他:“局面糜烂至此该如何是好?”

展宏前日工地血战伤还未好,现在又添新伤,身上疼痛难忍,可是性命要紧再怎么疼痛也要坚持着,本来杀到李泽这里以为能跟着他一起杀出去,想不到李泽竟然向自己问计。展宏通过观察还真知道点方法,回答道:“李校尉,您这踢云乌骓和亮黑盔甲太扎眼,眼下之际赶紧找个人带上您的头盔骑上您的马突围出去,吸引兵力。”

李泽慌乱中也不知道展宏计策是不是真管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当即叫来一个侍卫。

展宏摘下李校尉头盔,就要给侍卫戴上侍卫面露难色,展宏急切道:“王兄,李校尉知道你家情况,以后你的妻子,孩子李校尉定会视如己出。”

侍卫还是唯唯诺诺不肯戴上头盔,李校尉拿过头盔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向觉得我上面有人,不错我就是当朝李太尉之子,你今天救我一命,我保你全家荣华富贵,子嗣封侯拜相。”接着左手单拿头盔交给侍卫,右手拔出长剑,神色变得冷峻肃杀,说道:“自己把头盔戴上。”

侍卫见到李校尉不高兴了,而且拔出长剑威胁自己,就是万般不愿也只能戴上头盔,骑马奔出去。

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红巾军见到有军官骑马跑了, 误认为是李泽,纷纷追赶而去。就连楚军中其他被围友军也有不少人认为逃跑军官确是李校尉,于是抵抗意志瓦解,缴械投降。

展宏此招果然奏效了,没了红巾军注意,李泽展宏所率部队压力骤减。展宏看到希望,大声喊道:“咱们朝北门突围,结成军阵,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家只要抖擞精神,一定能够突围出去,逃出生天。”

展宏周围众人听闻纷纷大受鼓舞,自动结成了军阵将李泽护在最里面。没有了额外军队攻击,突围变得轻而易举,虽然行走缓慢,可依然无人能挡,也无人敢挡。

城外数百红巾军围着一个瘦弱男子,男子文质彬彬,玉树临风,可谓一派儒将风范。旁边有一偏将正谄媚的对男子说道:“刘总帅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小试牛刀,引得上万流民誓死追随,又成功策反城内乡绅,出其不意又里应外合,只用区区两千人马就将此县城拿下,就是冯将军也难以做到。”

“呵呵,侥幸罢了,现在朝廷鹰犬们还是不太重视咱们红巾军,当务之急要趁这段时间训练出自己的军队,不然靠着这群百姓,最多也只能撑个一两年就被剿灭了。”刘总帅,姓刘名异是河北世家大族刘姓家族的后裔。

“是啊,刘总帅能未雨绸缪真是智比姜尚,超世之杰啊!”

刘异惊奇的看着偏将,觉得好气又好笑,随后掉头看着战场戏谑道:“你小子也会拍马屁了?别说这些没用的,看见没?”手一指展宏李泽一行人继续说道:“北门有人要突围,去把他们歼灭了。”

偏将顺着刘异手指望去,发现果然有人要突围,单膝跪地学着戏文里答道:“得令,某去去就回。”

刘异轻笑,:“以后这些话你跟冯将军去说吧,他爱听这些阿谀奉承。我只要你尽心打仗就行。”

偏将领兵出击,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突围的展宏众人,惊觉他们似乎不像败军之将,撤退时纪律严明,阵法严谨,凭手下的士兵如果上去硬打,不仅不会占优,反而会吃亏。偏将略一思索:刘总帅好歹下了命令,不象征性打一架实在说不过去,军队损失是小,自己前途是大。

展宏本来以为成功突围了。无他,周围都是不绑头巾的乱民了,根本不堪一击。可是将将轻松了一会儿,又看见一将领率军赶到,展宏毫无办法,只能建议李泽正面突击。这群士兵见逃出生天有望都是群情激荡。士气旺盛的情况下,依然有条不紊地向北杀去。

果然不出偏将军所料,自己手下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能阻挡敌军。这时刘异刘总帅的传令兵也来了,说道:“刘总帅说了,敌军阵法严明,临危不乱,且放他们去,穷寇莫追。”偏将军听完暗自说道:“还不是和我的判断一样?原来你也就那样嘛。”

展宏李泽跟着军队突出重围,终于没有一个敌军再管他们了。展宏回头看了看那些逃跑不及被阻挡在城内的士兵,虽然哭喊着求展宏等人相救,可展宏等人也自身难保,心里虽然很难受也只能当做没听见了。

再看城墙上负隅顽抗的士兵,这多像几天前死战不退的自己呢?可是又有什么用?他们的情况比当初的自己更绝望。远远的他发现陈诛楚杀到,犹如虎入羊群,瞬间城墙上的残兵就都被打散了。

他们举旗欢呼胜利,笑骂着逃跑的展宏等人。城墙下一队纪律鲜明,和正规军装备并不差多少的军队也缓缓进城了。展宏暗自惊讶,到现在他们都有预备队并未使用,这红巾军首领真是沉得住气。

红巾军胜利后在四周城墙上挂上了红色旗子,打开官仓放粮,这些粮食也只有一少半发放到了灾民手里,更多的充作军粮,准备给正规军吃。

乱民们打进县衙,从厢房床底找出了王县令。王县令苦苦哀求,并不管用,人们还是将他捆绑起来,押送至菜市口。路上所有人都用石头砸他,以至于他还没有被押送到目的地,就已经被砸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意欲何为 百里连营,中心处有一座最高大,宽敞,华丽的军帐,军帐内正对门口挂有一副又大又精确的河北军事地图,帐内两旁站有十名武将,地图前指指点点的正是楚国名将张基。

“红巾军起自长江,已蔓延至我河北四州,并州雁门郡今年开春即遭大旱,现在也无甚起色,可说是红巾军在河北的根据地。青州冀州虽有小股红巾军,目前还构不成太大威胁。主要是并州云中郡雁门郡和太原郡,幽州代郡上谷郡和涿郡这五郡匪患极为猖獗,加上北方胡人犯境,几乎是焦头烂额。”张基在地图前分析局势给众将领,李泽也在下列。他和展宏一路撤退至沙陵驻防,被来人告知云中郡集结,统一听张基指挥。这才来了云中郡

李泽闻言问道:“河北局势危如累卵,皇上可有增兵给我们?”

“河北四州形势虽然危急也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江南扬州全境沦陷,荆州东部沦陷,中原徐州,兖州,豫州,都有红巾军,华夏震动。哪还有多余的兵给我们!”张基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都想不到已有一半国土农民起义。

李泽觉得要这些士兵所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斗胆问道:“张将军靠着如今这两万士兵如何能稳定河北和北拒胡人?”

张基点点头,赞赏的看了一眼李泽踱了两步,捻须说道:“是非常艰难,所以我拟定的方针就是一面拉一面打,北方胡人只是劫掠,并无占地之心,我们先专心收拾招安河北三州的红巾军,幽州先不管他。必要时和胡人内外夹击彻底平定河北。”

李泽闻言,心里觉得不是滋味继续问道:“难道要联合胡人一起对付大楚的百姓吗?”旁边有将领,稍微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切莫失言。这种话也只有李泽敢对张基说,要是其他人,早就按顶撞上司算了。

张基碍于李太尉的面子不好发作,虽然神色有异,却依然耐心的解释道:“现在红巾军起义头领田彦都在江南称帝了,国号吴,他们已经是我们的敌对国家,敌对国的子民能算是我楚国子民吗?而且这也是兵力不足的下策,两万人马光是对付胡人已经捉襟见肘了,再加上动辄十几万的起义军,必须狠毒一点才行。”

李泽还是没被说服,可是很显然张基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知道如果再这么问下去,他自己就算是李太尉的儿子也会被处罚,甚至贬职。

张基看见李泽不再问话,也没有表现出对李泽的厌恶,就像这件事没存在一样。继续解释作战方略:“云中郡,还没有被红巾军完全占领,咱们当务之急就是先肃清云中郡的敌人”

“圣旨到”一声尖细嗓音自帐外传来。众人将将跪下,便从帐外一步三摇进来三位身穿黑色宫服的太监。为首的太监虽然两鬓斑白,相貌却并无一丝老态,神色傲气,颇有一番钦差气概。

他将捧在手中的圣旨细细展开高声宣读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今春大旱,历时五月而不止,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朕甚痛心。今又有扬州匪寇,兵连祸结,竟至蛊惑朕民远达幽并。特擢升镇北将军张基即日起出任征北大将军,总领青冀幽并四州军务,假节钺,赐爵浮阳侯。爱卿智勇双全,威震河北,务必替朕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如此朕之子民不复遭兵祸,朕心稍微。”

张基磕头拜谢,几乎要五体投地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一字一顿说道:“臣张基,领旨谢恩。”

老太监交给张基圣旨后,高傲的脸色立马变得缓和许多,甚至还微笑起来,说道:“恭喜张将军高升啊。”

“这还是托陛下高看啊!”张基左手虚扶老太监,右手护着他坐上了仅有的一把椅子。对将官们说道:“你们先回去统筹统筹河北各郡县可用兵力,今天上差驾到本将亲自接待,有事明天再议吧。”

待众将士都下去后,张基命人上了一壶茶说道:“北疆苦寒之地,没什么好茶接待,见谅。”

老太监抿了一口,目露嫌弃,随后又马上恢复了正常说道:“皇上要我嘱咐你:对乱民绝不可姑息,他们好日子过惯了,该让过几天苦日子了。”

张基又问道:“并州有晋王封地,晋王那边我。”张基欲言又止,意思很明显,晋王是王爷,他只不过是个将军,说到底也还是给项家打工,怎么敢僭越去管王爷呢?

“张将军且放宽心,皇上已经让晋王做你的副手,如果消灭红巾军不利,他也会获罪。”老太监狡黠一笑,好似天下尽在掌握。

张基听说皇上竟然下这样有可能动摇国本的决定,大吃一惊,急忙问道:“王爷们管辖自己封地已是先皇开恩,皇上怎么会让亲王参政呢?”

老太监白了张基一眼道:“皇上痛定思痛,全国能有此巨大叛乱皆因各地官员办事不力,如果是自家兄弟就不一样了。而且老身看这个办法很好嘛,皇上王爷们兄友弟恭,一齐为国家出力有什么不好?皇上九个兄弟除了梁王爷才五岁不能参与政事外,其他王爷都各有重用。”

张基听到太监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几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旁边愣了好一会儿茫茫然说道:“齐王爷呢?齐王爷也被启用了?”

老太jiān tg了张基问话后,嘴上咧开了花,说道:“齐王爷是李太后长子,能力又出众先皇在世时就有过战功,如今对付江南那些反民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难道难道陛下不知道十年前齐王和越王争储一事?”张基几乎可以确定,这九鼎已失其一,朝野就算再没有见识的人也知道给齐王兵权无异于放虎归山。

“这些李太尉都和皇上奏对过了,皇上说了:争储是越王有错在先,而且起杀心的一开始也是越王。齐王最多算自卫,兄弟阋墙已经让先皇痛心,先皇遗诏让皇上善待兄弟,皇上觉得软禁齐王十年已经够了。”

张基心如死灰,齐王是个什么人他当然再清楚不过了,十年前他也不幸被卷入其中,要不是先皇及时出手制止了内耗,自己的命就交代在齐王手里了。

他实在不能理解皇上的想法,这种明知后果恶劣却不能改善的无力感,他自己从军以来体验过无数次了,但是还没有一次对国家的影响如此之大。

身处现在的人对于未来本就是盲目的,就像一个瞎子看不清道路一样。他虽然知道皇上只有十七岁,可是即使再没有政治经验,这种决策也是及其错误的。这时候张基甚至有些怪罪李太尉,为什么不及时制止皇上这种荒唐决策呢?张基调侃道:“徐公公刚才说除了梁王没有委以重任,那汉王呢?他可只有十岁。”

老太监这时有表现的很自傲,仿佛他也是皇家人一样说道:“汉王天资聪慧,敏而好学,皇上希望他早点历练,也派去益州享福了,待日后成长起来统管益州事宜。”老太监坐久了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老身今天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回答的事情也太多了些。”

“徐公公少歇。” 张基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赏钱了。即使张基自己不贪,混迹guān chǎng久了也知道一些规矩。立刻叫小厮拿出十两银子。

“三位公告舟车劳顿,最近天下又不太平,路上也太危险了些。这些钱你们拿去喝杯茶吧。”老太监笑眯眯的伸出手来,一看才十两银子,笑脸立刻僵住了,问道:“张将军现在是浮阳侯,这十两银子未免太过寒酸了些。难道真的只是让老身喝杯茶吗?”

张基尴尬的笑了笑:“本将也没办法,这当上浮阳侯才一会儿,实在是没钱。”接着弯腰靠到老太监跟前继续道:“要不然下次我亲自到宫里赔罪。”

老太监觉得张基这是故意侮辱于他,把十两银子滚碌碌仍在案几上,站起来说道:“老身替一一皇上一一办事,你这是干什么?老身清正廉洁一辈子从不收取分文hui 。”他把皇上二字说的特别重,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可以上达天听。

张基听她说这种话,一股厌恶之情从心底升起,谁不知道宫里徐公公,收受hui 贪得无厌还卖官鬻爵。现在嫌自己给的钱少,跑这里装清廉来了。

老太监往前走了两步,要离开张基营帐。张基从心底里看不起他说道:“军中食物粗糙就不留徐公公吃饭了。”老太jiān tg完这一句回头恶狠狠说道:“张将军,以你的资历与功劳早该位列三公九卿了。你可知为什么到现在你才是个征西将军浮阳侯?”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基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他何尝不知道只要稍作改变就可以官运亨通,哪会轮到自己儿子都没钱请俩护卫,结果路遇劫匪被劫钱财。可是一想到那些为了国家付出生命的人,他们嗷嗷待哺的儿子,苦苦等待的妻子自己就再也不能沾染这卖命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武泉之战 夜半三经,正是人们困觉的时候。烽火台上,哨兵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这时已经不需要给他张床,他看似清醒实则早就睡着了。

哨兵好像看到自己站在烽火台上站岗,远处来了一群骑兵,一开始稀稀拉拉只有很少人,可后来越聚越多,无边无际,就像迁徙中的角马群一般铺满了大地,恍惚中耳边响起了马蹄震耳欲聋的踏地声。

哨兵怔了一下,迷糊中睁开眼发现自己因太困竟趴在城头睡着了。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场梦。”可耳边的铁蹄声是如此真实,他举目望去,见到真如刚才梦境一般:胡人犯境了。

哨兵自从来到这个关口,还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黑漆漆夜空里似有千军万马在呐喊,马蹄扬起灰尘的土腥味自己在长城上都能闻到。一个激灵后,哨兵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哨兵大喊道:“胡人攻城胡人攻城”同时点燃了烽火。周围友军看到烽火,点齐兵马,也赶紧支援哨兵所在烽火台。

展镇睡梦中被人叫起,等派兵支援到该烽火台时胡人已经兵临城下。展镇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胡人会选择在这里攻城,这里既不是关口,也不是平地。崇山峻岭中,强攻这样的岩岩铁壁无异于自寻死路。

虽然征北将军已于数日前抽调了多半兵丁,现在每个烽火台也不足十人可即使这样,通过烽火台之间快速的支援,对付再多雄兵也丝毫不惧。渐渐的展镇发现了一丝异样,这些胡人只在长城脚下纵情奔驰,却没有一人攻城。

随着这座烽火台上的友军越聚越多,展镇冷汗也越来越多。他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胡人会如此反常。但他知道一句老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军事上,这种现象几乎没法让人忽视。

展宏心神不宁,便问苏宇道:“你看他们声势浩大,却并不进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苏宇面色凝重,看着长城下面尘土飞扬,答道“有可能对面是故布疑阵。”

展镇点点头肯定道:“我也觉得是这样,可现在敌军声势浩大,不好判断。又没有直属上司命令咱们也只能这样了。”

天大亮了,胡人们的虚实彻底被看清,原来只有几十个人,拖着树枝行走,却让人们误以为有数千甚至上万大军。

那一刻展镇彻底明白了,这是敌军声东击西之计。他极力劝告大家先回各自驻地,可是没有一个军官听他的,他们都以上司命令为准,殊不知临机应变。展镇没有办法率自己兵马先离开了这几十个诱饵。

就在展镇刚回到自己驻地,东边烽火台又有烽火传来。展镇心里暗笑“让我猜着了,果然是声东击西。”展镇由于早有准备几乎没用时间就重新集齐了众兵将,向东边出发。

展镇一直以为是胡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深沟高垒,滚木落石等着胡人呢,胡人绝不可能突破。

万万没想到竟主攻是一支红巾军部队。不仅声东击西还从背后偷袭,快要拿下武泉关了。看着兀自在长城上和敌人血战的友军,展镇不禁暗自惊叹道:“好手段。”

其实阴山并不庞大,两侧就是平原长城,可偏偏因为阴山易守难攻所以征北大将军抽调兵力最狠,而两侧的长城反而没抽调兵力。胡人都是骑兵非常不适合翻山越岭和攻城,可起义军就不一样了。

由于武泉关岌岌可危,守将觉得败局已定,没有必要再打了,所以正指挥部队缓缓撤退。展镇知道守将意图后劝道:“王将军,右贤王独孤令在我国境内作战,张将军设下十面埋伏也没全歼敌军,如今武泉关的起义军和胡人明显是里应外合已经达成某种一致,如果他们已经结成同盟,大批胡人从武泉进入国土,恐怕并州将永不安宁。”

守将指了指这些正在作战的士兵问道:“他们还可以再战吗?你看看他们作战的样子。”

展镇心中冷笑“看局面不好,你倒要擅自逃跑,弃国家社稷于不顾。有你这样的将军,士兵们能好到哪去?”

如果这不是长城,而是国内的郡县,展镇肯定会按照将军的撤退路线执行下去。可这里是万里长城,保护百姓不被胡人蹂躏的唯一防线,展镇自小便受够了胡人劫掠的恐惧,对胡人恨之入骨。所以他自己不能什么事也不做就看着胡人渡过阴山。

展镇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说道道:“属下斗胆请求王将军,继续抗敌。”

武泉守将看到展镇竟然敢武逆自己,不禁勃然大怒指着他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教我怎么做?”

“属下不敢。”展镇低下了头,自觉做法出格,可是身上的正义感又使他感到来自上司的压力,远没有来自百姓的压力重。

“不敢?我看你快骑到我头上了。”武泉守将声音调高了八度,继续说道:“临阵抗命,其罪当诛。”

“属下并州雁门人,幼时深受匈奴劫掠之苦,今天想来也实为后怕。如今武泉拱手送人,恐遗祸无穷。”这里绝大部分士兵都是并州人,对于展镇说的话感同身受。有士兵们听到展镇之言,莫不侧伸颈侧目,小声哀叹。

“你关心国家百姓,我就不关心了?兵败如山倒,我让将士们且战且退是为了保存实力,避免不必要的牺牲。”要是按平时,一位将军根本不会和一位百夫长辩论,可是他刚才已经注意到士兵们对于展镇说的话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赞同,现在全国造反,如果处理不慎很可能引起士兵哗变,那么自己保命不成反而会丧命。

“咚”展镇双膝跪地在长城上重重磕了一头。离的近的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这声音。看着地上的血迹,士兵们纷纷为展镇安危担心。展镇抬起头来,脑门上的血顺着展镇脸部轮廓流下了,“滴答”掉在了这保卫了几百年中国百姓的城墙上。

“属下恳请王将军准许我带兵誓死抵抗。”

“荒唐,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属下恳请王将军准许我带兵誓死抵抗。”

周围士兵被感动,也纷纷跪下说道:“恳请王将军准许我们誓死抵抗。”这其中甚至有些已经混迹guān chǎng多年的老油条。

有些军官还以守将马首是瞻,连恐吓带命令,让其他人站起来,可那些跪下的士兵没有一个站起来的。

展镇察觉到大家有一部分人跪下了,而苏宇和自己关系最好,却没有跟自己一起跪。展镇当然不会怪他,他知道苏宇是徐州人,对于匪患并没有多深感受。

“你这是何苦呢?你们这是何苦呢?”守将敏锐察觉到局面已经濒临失控,果断改了口风。这时一改刚才怒气冲冲,反而有一丝悲天悯人的感觉。

“望将军成全。”展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得罪了上司,可展镇怎么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们都是平头百姓,一旦胡人入关劫掠受苦的首先是他们。以前阻止不了的,他只有被动接受。现在还能争取的他就要全力以赴。

“你只是区区百夫长,还不够资格带领这么多人。”守将说罢四周斜眼瞟了一圈道:“可有都尉愿意带领他们——力挽狂澜?”这力挽狂澜四个字特别重,让人们以为守将是咬牙切齿说的,其实事已至此,已不是武泉关守将能掌控的了。三个都尉都认识到承接此事有可能引起将军仇视,都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好好好你们都不说话。百夫长展镇听令。”

“属下在。”

“命你暂代都尉之职,率领这些请命士兵,夺回武泉关,如若失败,军法处置。”

展镇接下了任务,几乎没有一丝高兴。倒不是因为军法处置四字,而是局面太严峻了。

短短数月,红巾军已经从破衣烂衫,乞讨为生的流民中成长出了一支可比肩正规军的力量,楚军士兵面对这些人几乎没有了优势。

展镇领兵出击。这些几百人都是主动要求的,算是敢死队,士气高昂。就连原本那些在苦苦支撑的人也感受到了他们视死如归的气质。

尤其是展镇,犹如杀神,率领部下亲陷战阵。人们看到百夫长都悍不畏死,亲自杀敌,士气又加高了几分。

展镇本来是抗拒和起义军作战的,因为他不想打内战。可是今天这件事教展镇猜不透,为什么起义军会联合胡人军队呢?胡人劫掠,受苦的不还是百姓么?起义军难道不是靠百姓支持的?

凡是军事上的事他总有一种先天敏感,可到了别的事展镇就毫无兴趣。就像这件事,即使知道了其中有些蹊跷他,他也懒得多想。

红巾军看到对面像打了鸡血一般,突然间不再徐徐撤退反而进攻回来。想要挡住,无奈对面士兵群情激愤,很多起义军士兵见自己反被压着打,人心惶惶,一来二去场面更加朝楚军倾斜了。

起义军刘异刘总帅还是指挥这场战斗的负责人,见到楚军渐渐喘过气来甚至反攻,果断下令撤兵。旁边偏将不解,问道:“刘总帅,局面还尚不分明,为什么要撤退?”

“咱们打仗全靠着一股劲,现在打长城关隘,既无粮食又无田地,士兵们见到没好处可分,这气已经泄了一半,现在又被压着打,如果不撤退很快就会崩溃。”刘总帅看着楚军人堆里人挡shā rén佛挡杀佛的展镇,丝毫没有为当前局面感到惆怅反而和和偏将谈笑风生道:“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小两圈的陈傻子?”

“像,真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加官赐爵 战斗胜利后,展镇和武泉关守将在城楼上看着远处正在有条不紊地执行撤退任务的红巾军心情各不相同。展镇明白这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可是守将迟迟不下命令,所做的就是现在这样,看着红巾军远去而坐失良机。他想大吼,想发泄,仿佛胸中有一条奔腾的大河,要冲刷这腐朽的世界,可最终大河变成话语说出口时已经成了蜿蜒的的小溪没有任何力量:“王将军,属下认为此时正是可以乘胜追击的时候。”

王将军慢吞吞的说:“敌军撤退有序,且兵力众多,追上去未必能讨到好处。”守将知道城关如果失守根本怪罪不到他头上,所以逃的也干脆。可如今城关成功守住,这就是大功一件,这主要功劳当然是自己的。对于展镇所建议的方案,武泉关守将基本没考虑就否决了,他的理由不是军事上的,而是物质上的。如果追击成功,那么也顶多算锦上添花,可追击失败,那就是功过相抵,这种风险他显然是不愿意冒,他已经蛰伏太久了。

展镇还欲再劝,守将此时将他叫到旁边的小房子里。守将在一张椅子上掸了掸土,坐下去后又摘下头盔反复擦拭。展镇心理急切,哪受的了守将如此扭扭捏捏做女儿态,恨不得拔剑砍了他擦拭头盔的手。

终于守将说道:“此战过后,你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可具体功劳怎么分配还是要由本将来定。”

“属下只要上阵杀敌,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究会建功立业。如今功业就在关外,只要将军肯再拨属下些人马去追击敌军”

“我在这武泉关一呆就是五年,你可知为了什么?”守将仿佛没听到展镇的话,头盔擦净了,他又慢慢戴上。

“请将军明示。”展镇算是看出来了,他根本就没打算追击敌军了,一呆五年,凭你这样,再呆十年也不冤。

“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了上司。”守将拿出他的长剑,长剑出鞘,寒光凛冽,可以看出绝对干净,可守将依然仔细擦拭起来。

“属下并非有心顶撞王将军,实是情况危急,不得已出此下策。”展镇嘴上这样说,心里暗骂道:“竟然威胁老子,当老子真怕你。大不了老子一走了之。反正展宏也成了百夫长,老子去哪无牵挂了。”

“本将完全理解。依你这次所立功劳,足可以擢升都尉,我看你有点能力,只要你肯尽心,让你明年现在升到校尉。”

“属下对王将军自然是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怠慢。”展镇不知道他说什么,虽然心里骂他,可是也绝不敢抗命啊。

“只要你肯尽心”武泉关守将的手空抓了两下。眼神迷离起来,随后哈哈大笑。

这下展镇明白了,原来他是要索贿。哼哼,展镇心中冷笑,说道:“属下家境贫寒,遭了灾熬不住才当的兵,实无钱财献给将军。”

武泉关守将把长剑咣一声回剑鞘,说道:“你管着两座烽火台维持费用,还挣得几次军功,会没钱?”

展镇打定主义,拒绝行贿,说道:“属下不忍心看到士兵们受苦,故而没有钱财。

武泉关守将见展镇如此冥顽不灵,冷哼一声道:“你还需要很多历练,我看你不在百夫长位置上历练个十几年你是历练不出来的。”说罢让展镇出去。

展镇边走边想,老子靠自己本事挣军功升职,凭什么不能要给你钱?

云中郡征北大将军营帐内,有两人正在有说有笑的交谈,其中一位长须老者自然就是征北大将军。而另一位在征北大将军营内丝毫不感到紧张的就是被皇帝派来辅佐张基的晋王。晋王体态臃肿,浓眉大眼,身穿黑色盔甲。如果仔细望去黑色淡雅的盔甲上不规则排列的甲片中竟有一条怒龙若隐若现,甲片恰似一朵朵乌云,四爪蛟龙踩在上面威风凛凛,龙眼仰天怒视,腾云驾雾之间似有破衣飞去之感。

正在此时,武泉关守将赶到,进帐后纳头便拜。

“王将军这次你武泉关之战表现的非常好,征北将军和我看了你上报的竹简后非常高兴,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你此等人才被埋没在这小小城关里,真是张将军的失误。”说罢晋王眼含笑意的看着张基继续说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现在让这块发光的金子去哪呢?”

“晋王殿下,谬赞了。为国守土,保一方百姓平安,是臣等职责所在,何谈埋没。”武泉关守将嘴上说的谦虚,声音却有些颤抖,夹杂着藏不住的兴奋。

晋王亲自扶他起来说道:“你可是大功臣,别跪着了。”说完又对张基说道:“你看看你的好属下,你把王将军派在边关好几年了不管不问,到现在都替你说话。”

“晋王殿下教训的是,王当在武泉驻守已有五年,从没出过差错,此次又直接打败了风头正劲的敌酋刘异,实为大功一件。依我看不如就擢升为偏将军吧。”张基摸着他那三寸胡须,沉声道。

“谢晋王殿下提点。末将定然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武泉守将看着晋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晋王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他内心很满意这结果,但依然没有忘了自己军中地位是低于张基的,于是提醒道:“王将军失言了,孤王只不过是建议张将军重用你,如何奖赏还是张将军说了算。”

武泉关守将赶紧又拜谢张基,张基摆摆手没表现出不快但也没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这些细枝末节本将没有兴趣追究,只愿众人同心同德,能够将这场叛乱彻底平息。”

晋王等张基说完,又想起守将发捷报的竹简,问道:“竹简上说此次胜利是因为有几百士兵受到王将军的鼓舞,甘愿冲锋陷阵,不死不归。那么那几百义士张将军该如何奖赏?”

张基捻须点头道:“为国家赴死,可称忠义。而这些义士们又阻止了一场这么大的祸事发生不论多厚的奖赏也不为过。”踱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拟上奏陛下,各赐爵一等,有重要贡献者再升官一级。”

武泉关守将王当知道这里面功劳最突出的莫过于展镇,展镇当面顶撞他,让他下不来台,虽然属于因祸得福,可也不能就此赏赐他。最可恨的是自己看展镇可以为自己出谋划策于是向他伸出橄榄枝,他竟然以没钱为由拒绝了自己索贿。问道:“禀告张将军,晋王殿下。我部曲中有一百夫长也在众敢死队中,如果官升一级,恐怕这个百夫长也得升官。而他从军前只是一介草民,末将素知此人从军仅仅半年就当了百夫长,如今又当都尉,会不会让军中众人颇有微词?”

晋王一听有这样的人顿时两眼放光,臃肿的体态也灵活了几分,急忙问道:“军中有此等人物?叫什么名字,能力突出与否?”就连原本正襟危坐的张基听到有这样的人物也不免身子微不可察的前倾了一度,毕竟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太需要人才了。

守将看到晋王如此急切的想要知道展镇的信息,心中暗道“能力突出与否?简直太突出了一看就是一员将才。可惜我并不能推荐他,一来自己和他有仇,二来这种人上来,还有我什么事啊?”

“此人 名叫展镇,资质”

还不待武泉关守将说完,张基插话道:“可是原本为李泽属下的展镇?”

“正是此人。”守将惊异,张将军贵为征北大将军,竟然知道一个叫展镇的百夫长?

“哈哈,是了,是了,李校尉还是都尉时曾向我推荐过此人,我当时亲自将他提拔为百夫长,如今想来很可能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星。”张基面露喜色,简直有点喜不自胜,又继续说道:“王将军跟我详细讲讲他的所作所为。上次听李校尉说时,我已有爱才之心,如果他这次表现又很好,我得把他叫来,亲自看看此人是否可用。”

晋王听到河北名将张基都这样评价他,也起了爱才之心说道:“讲的仔细些,能被张将军如此看重的人,这世上恐怕超不过五指之数。”

武泉关守将非常窘迫,他怕自己言多必失,露出马脚。可偏偏晋王要他讲的仔细些,这真是要了亲命。俗话说说谎的最高境界是真假参半,正好由于张将军和晋王的重视,守将不敢全都添油加醋,所以讲的还算附和当时情况,只不过将展镇刚开始的建议,说成自己主动提出的。

张基听完后,倒不是不满意,不过少了很多建议部分,他觉得展宏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晋王倒是爱才心切,直接嘱咐守将回的时候带几十坛酒,私人犒劳一下那几百军士,尤其是展镇。

当守将汇报完事情以后,退了出来。晋王也跟出来道:“今晚到孤王营帐一叙,王将军保国家安社稷,孤王带天下人,犒劳犒劳王将军。”

区区一个武泉关守将,受到晋王如此重视,简直受宠若惊,只能连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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