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水中来》 正文 第1章 皮肤病 断头山下断头崖,断头崖下断头峡,不抓龙王捞鱼虾,妻盼夫君早归家。这是我们村小孩都会唱的童谣,谁是作者不知道。 我没见过妈妈,她怀我七个月的时候上山找牛,不慎跌入断头峡,尸体三日后才在断头山的另一边的小溪里找到,而我竟然活下来了。尸体捞起来的时候,她的鼻孔和嘴巴被两条巨大的水蛭封得死死的,肚子里反而没进什么水,也就是说她可能是被活活憋死的。 但不管怎样,我都不应该活下来,他们还说我妈妈从断头山掉入积水潭,这就更离谱了。积水潭的峭壁高千尺,如刀削一般垂直而下,峭壁中间还错落有致地挂着一百多口悬棺,是断头峡最危险的水域,那峭壁就叫断头崖。 没人能从断头崖摔下去还能活下来,更何况腹中婴儿。 当归村在长江中上游,依山傍水,离大坝不远,按理说是个好地方,但这里很穷,改革开放后,有点钱的都搬走了。当归不是中药的意思,而是我们靠江吃江,无论是捕鱼的,还是淘沙的,亦或是打捞队,都希望平安归来,不要出什么意外。 江水大多时候都是浑浊的,发洪水时急流犹如洪水猛兽,唯独积水潭的水非常清澈。我们这些水边长大的小孩,从小就被大人吓唬,江无底海无边,掉下去了神仙都救不了,但每年还是有不少小孩不知天高地厚,偷偷去江里游泳,我们一个人口不到两千人的小村,每年总有几个小孩淹死在里面,九成连尸体都找不到,也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是山洞石缝。 长江的尸体,若是被冲到断头峡,那就算浮在水面也没人敢捞。断头峡是长江一个小支流,九曲十八弯,从空中俯视,像条蛇,又像条龙,龙头的位置被断头山截断了,形成一个巨大的积水潭,所以这条支流其实是个死路,但当年我妈妈的尸体从山的另外一边出来后,大家都知道山底下有暗流。 大家都说积水潭原名积尸潭,长江的尸体流到断头峡口就会被吸进去。所以它们无法理解,断头峡里沉尸无数,百年来就没听过谁能从里面出来,为什么就我妈妈能从山那边出来。我听说妈妈尸体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泡得浮肿不堪,我爹哭得死去活来。几个邻居大婶给妈妈换干净衣服的时候,发现肚子在动,吓得她们屁滚尿流。 我爹也是被吓尿了,连忙去请了当归村唯一的道士黄玄还有接生婆,但他们进房间看了看,吓得拔腿就跑,道士因为穿着道袍不方便,踩到前摆摔了一跤,被我爹逮着了,说给一千块,必须把孩子接生出来,那可是80年代,一千块是我爹所有的积蓄。 “我只能给你做法,孩子得你自己剖出来。”黄玄说。 接着他便将我家菜刀在水缸沿上舔了几下,用我爹的血画了道符烧了刀口,他告诉我爹,剖出来的要不是人,就一刀剁了,他自己则跑到屋外三百米处候着。 我爹看肚子里的动静已经很轻了,觉得再不下手,可能会胎死腹中,便一咬牙剖开了我妈的肚子,直到我哇的一声哭起来,黄玄道士才敢走过来扒在窗户外面看了看,虽然我并没有三头六臂,跟普通婴儿没什么两样,但他还是吓跑了,一分钱都没要。 从此以后,他便不敢再正眼看我,打我有记忆起,只要在村里碰到,他就自动躲开,不仅是他,村里人都这样。 妈妈的名字叫刘爱生,我又是从江水中死里逃生,我爹便给我起名将江水生。满周岁的时候,奶奶给我洗澡,发现我后背长了一块形状怪异的痂,乌黑发亮,坚硬无比,跟皮肤融为一体,本以为是胎记,没想到满两岁的时候,又长了第二块,黑皮还随着我的身体长大。 这可吓坏了爹和奶奶,我爹带着我四处求医,花光了所有积蓄。只能拼命干些捞尸体的活儿,这种活儿一般人不愿意干的,都说折阳寿,除非特别缺钱,宁可用寿命去换取钱财,反正没钱死得更快。所以当大家日子还能过得去的时候,就经常出现打捞队坐地涨价,却依然无人愿意下去。 据说我爹那时候每年要捞三十具尸体,基本承包了附近几个打捞队全年的活儿,大家对于他这么拼命,很是好奇,加上他带我四处看病,惹得乡亲们流言四起,有的说我快夭折了,有的说我爹就不应该将我接生下来,我本应该死在娘胎里,现在不过是在吸爹的阳寿,鬼胎生出来的肯定是鬼种。 三岁以前的事我不记得,大概是四岁半的时候,我有点印象,爹每次干活回来都要用鞋刷蘸着洗衣粉擦洗身体,有时候都能刷出血,奶奶每次看到都暗自流泪,捞尸体那种味道能让你好几天吃不下饭,看到肉就想吐。 爹越来越憔悴,也不喜欢抱我,从来没笑过。我现在连他的声音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股浓烈的烟味,最便宜的那种烟,一天能抽三四包,好像记得叫什么游泳牌,现在已经没看见卖了。 医生治不好,奶奶自然就想到了找神人,那年头越是穷,神人就越是多,各地都有大仙传说,我记得奶奶走了一天一夜,翻山越岭到宜城去找一个大师。大师水平怎么样不知道,但开价三千,在九零年,对于农村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傻逼的价格。 我爹为此接了人生最后一单,就是去断头峡捞一具浮尸,断头峡的悬崖又高又陡峭,崖壁上还挂着各种棺材,根本没法用绳钩捞尸,曾经有人就这么试过,四个壮汉被拖进去了。 这些棺材漆面工艺精良,经年不烂,里面是什么人,为啥要葬在这个鬼地方,没人知道。老人们都说以前要是有血海深仇,就将仇人的祖坟给刨了,装进特制的棺材里,葬在这上面,保证后代永世不得翻身,甚至是灭族,还说什么葬棺容易取棺难。 更坏的是,这里的棺材都是一个样,全是模仿第一个,子孙想来找,这么险峻的地方,你也不可能一口口翻,到最后也不知道哪是第一个了,翻了你未必认识祖先的骷髅啊,又不是现代社会,可以做n鉴定。人类要是坏起来,真是比妖魔鬼怪还狠,但没人知道谁有本事将棺材葬在这种地方,估计是专业人士。 据说那次全村人都去围观,为了壮胆,父亲做了各种准备,衣服用公鸡血泡透,腰上挂着黑驴蹄子,脖子戴着黄玄给的道符。但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上百人在远处看着我父亲用竹竿勾着女人尸体,连人带木船被水涡吞没。 女人的家人还是把钱给了我奶奶,毕竟爹搭进一条命。丧子之痛让奶奶卧床不起,大师终于来了,他都没看我背后的五块鳞片,贱兮兮地吟诗一首: 阴阳之气不相融,鳞片满日丧命时。人鬼兽皆惧,近之则亡。 每当我想起这句话,简直就是狗屁不通,还大师呢,大个卵子! 大师走后,奶奶面苍白地冲我微笑道:“水生,过来,让奶奶抱抱你。” “奶奶,我不能离你太近,隔壁二婶说我是灾星转世,我想奶奶活着。”这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我刚满五岁。 “傻孙子,你看你的眼睛,鼻子,像你妈,嘴和耳朵像你爹,不管他们怎么说,你都是我宝贝孙子。” 奶奶的话我信了,我慢慢走向她,靠在她怀里,她亲了下我的额头,说了句:“小心肝,要好好活下去!”然后她便沉沉睡去,再也没醒。 这句话被窗户下面偷听的二婶传了出去,黄玄跟大家解释了大师的意思,就是红白喜事时我必须出村躲避,否则见人克人,见鬼克鬼。 堂叔江卫国算是我最亲的人了,他爹和我爷爷是堂兄弟,丧事只能找他来帮忙。他的条件是,我家的房子归他,我去村外破败的祠堂住,他就替我料理奶奶后事,我那时五岁啊,懂什么?自然就被人带去了。 村外的祠堂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据说那家人姓白,是这里最老的居民,村民们没搬来的时候,他们是独户,改革开放后,他们就发达了,出去后从没回来过。祠堂经过长期风吹雨打,塌了一半,还有一间房子是好的,堂叔把瓦收拾了下,总算不漏,我便住了下来,至于下次刮风下雨,我会不会被摇摇欲坠的土砖墙埋在这里,没人关心,也许这样还好,天灾,怨不得谁。 吃饭就靠村民们施舍了,他们虽然怕我,但也不忍心眼睁睁让我饿死。三十年前长江遭遇百年大洪水,那时候村子不在山头,地理位置比较低,全村人差点喂龙王,我爷爷是守林员,挨门挨户地通知大家搬到山头,救了大家。 通常就是大家把吃的放在村口石磨上,我去拿,吃完了我把碗洗干净放回去,有人放食物,我就吃,没人放我就去地里偷点地瓜萝卜什么的。至于衣服,没人愿意自家孩子的破旧衣服穿在我身上,所以村民们便怂恿一些老光棍将衣服给我,反正能遮体御寒就行,合身这种事是奢侈的。 就这样,我还长得又黑又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神秘人 即便是老光棍,也希望有生之年能找个媳妇,谁也不愿意活着的时候倒大霉,所以只有一个人愿意给旧衣服我穿,就是我爹在打捞队的同事刘叔。 如果非要攀亲带故的话,刘叔算是我堂舅了,他叫刘贵,是我妈妈不知道隔了几代的堂哥,其实农村嘛,一个姓的人表面上都算一家。但一代亲,二代疏,三代仇,就算爷爷们是堂兄弟,到了孙子辈,关系就很淡了,为了一条狗,一只鸡,都能打起来。 刘叔跟他亲哥哥当年还为了争寡妇打架呢,那年他18,年轻气盛下手狠,将他哥哥打得不敢回村,赢得了当时28岁寡妇的占有权,不过寡妇有宫颈癌,生不了孩子,五年之后便死了。自此之后他就找不到媳妇,干着捞尸的活儿,脾气暴躁抢兄长的女人,还把女人给克死了,这三条就足以让他打一辈子光棍,本来村子里女人就少,插座永远是不够用的。 我六岁的时候,村里同龄孩子都去上学了,我自然是没书读,那时候所谓的九年义务教育,还是要收学费的,小学一学期258,还有一些学杂费,像我这种孤儿自然是不可能享受教育。 即便镇上说了可以免我学费,但书本是要买的吧?那年头农村大家都是勉强吃饱,肉都舍不得吃,挣的钱基本都交给国家了,可谓是苛捐杂税猛于虎,什么公粮利润,水利费,教育附加费,再加上每家至少两个小孩,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那年的七月十五,我永远不会忘记,虽然都说鬼节晚上不要出门,但是我饿,傍晚天没黑,我就到石磨边上,踮起脚尖看了看,碗里除了一只死苍蝇,什么都没有。我穿着一件灰破旧的长袖中山服,站在那里,看着收工的大人们,他们说说笑笑,互相叮嘱今晚要吃面,最好加个白水蛋。 没人看见我在咽口水,没人听到我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我从不奢望鸡蛋,也没去过谁家鸡窝偷过,只想吃口面条,哪怕是面汤也行。当我等到晚上月亮出来,都没人给我送吃的,天黑了,他们不会出门了。 我爬上石磨,端着破碗,趁着月光,走回祠堂,想睡觉,但是睡不着,我又爬起来回到村里,找到邻居家的菜地,想找条黄瓜充饥,但是找了好几家,都没了,黄瓜是个好菜,家家都摘得很干净,这个季节黄瓜也快凋零了,连瓜娃子都没看到,加上光线也不好,我什么都没找到。 摘了一只辣椒塞进嘴里,立马辣得眼泪直流,赶紧吐了。这时候我听到草地里沙沙作响,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近,我头皮发麻,一听声音就是蛇了,我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出菜地。我天生就怕软体动物,什么毛毛虫啊,蛇啊,蚯蚓啊,看见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想起来堂叔家种了冬瓜,这个季节应该总有吧,便又翻过一个小山坡,到了他家菜地,之前这里是我家菜地,不过现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我的了。 冬瓜体型大,很容易发现,我找到一个小的,摘了抱在怀里,这时候听到我以前的房子里有狗叫声。 “狗东西,快起来,有人偷瓜!”堂婶吼道。 接着我便抱着瓜拼命地跑着,钻进小树林里躲起来,堂叔没有追来。我用牙齿将冬瓜皮刨掉,大口大口的吃着,冬瓜没什么味道,小瓜子还有点涩苦,但我很饿,一口气吃了二分之一,肚子是吃撑了,但胃里却很难受,总有一种难闻的青苦味往外涌,突然嘴里泛起酸味,我吐了。 正当我准备抱着剩下的半截冬瓜回去的时候,后面传来脚步声,很轻很轻,我当时就吓尿了,拼命地跑着,但瓜和破碗我都没丢,好不容易跑到祠堂,刚打开门就被身后的人用蛇皮袋子套住了头,我拼命挣扎,呼救着,但这里离村子有点远,再说即便他们听到了也不会出来救我的。 他们说我是天煞孤星,说我该死,但我想活着,活着才能给爹妈妈奶奶上坟,才能在深夜里蹲在墙角想念他们,才能在他们坟前晒着太阳安心入睡,如果我死了,就永远记不住他们了,我不信人死了能团聚,否则那些失去至亲至爱的人,为什么要苟活于世,而不去跟亲人团聚。 那人特别壮,肩膀宽阔,他把我扛在肩上飞奔,都没喘口气。我用手里的破碗敲打他的背,但就像小孩挠痒痒,碗都没敲破,我能感觉到他在上山,脚步稳健,他要带我去哪里?把我活埋了吗? 我记得好像跑了很久,他才停了下来,慢慢举起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无论我哭着怎么求饶都没用,总之他一声不吭,我的头被袋子蒙住,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闻到他身上有股烟味,当归村的男人似乎都抽烟,这不是什么有用的线索。 突然我的身体从空中坠落,蛇皮袋从我头上脱落,我借着月光似乎看到断头山崖边站着一个魁梧的黑影,看不清脸,紧接着我便坠入冰凉的水中,身体像摔裂了一样,昏死过去。 在梦中,我像是在妈妈的肚子里,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人会记得在妈妈肚子里是什么样,但我在梦里就是这么觉得。水从我鼻子里嘴里进去,张口喝着又吐出来,我能呼吸,还在游泳,我可从来没下过水,因为怕人看到我身上的黑鳞。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水里面瞎扑腾,而水下面有个女尸,她面苍白,只有嘴唇上有一点红印,白衣服随着水浪晃来晃去,我起初还以为是妈妈呢,但她突然睁开眼睛,绿的眼珠子死死瞪着我,吓得我从水里抬起头,天上的月亮使我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在断头峡的积水潭里。 这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缠着我的脚往下拖,我使劲逃离,但却被越拖越深,那女人眉角微扬,好像在冲我笑,她的长发缠我的双脚,我离她越来越近。 我用手抓着头发,想解开,但根本找不到头,反而越缠越多,一直缠到我的脖子,我看了看手中的半边碗,摔下来的时候破了,只剩下半边死死拽在我手里。我左手拽着头发,右手用破口处拼命割着快要钻进我嘴里的长发,也不管有没有用。 头发没割断,却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鲜血冒出来,像道红烟一样钻入头发里,女人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缠在我身上的头发突然燃烧了,的火焰快速在水底漫开,沿着头发烧向水底,女人伸出苍白的双手,那弧形指甲得有一米多长,她猛地一拽,把自己拽成光头,刚才还有点美艳,突然就变得奇丑无比,我看见苍白的头皮慢慢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我拼命往上游,很快便浮出水面。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头顶月光,月亮离我很远,不知道怎么上去,断头峡这里是上不去的,峭壁千丈,我只能逆流往断头峡口游去,因为越往上游,崖壁越低,只要到了长江口,我就能爬上岸。 游了多久我不知道,累了就抓着悬臂上的石头休息下,好几次都睡着了,被水流漂走,饿了我就钻入水里,在石壁的缝隙处,摸点螃蟹小鱼小虾之类的填肚子,说也奇怪,晚上又没什么光线,月光虽亮,但也没法跟白天比。但我好想在水中能看见,只是每次入水都吓得全身发抖,可能是水太冰,也可能是我担心那女鬼会追上来。 就这样一直到月亮下山,天渐亮,我想着还有几个小时,村里人就得去码头了,也许会看见我,码头就在断头峡口不远处,本来村里离断头峡很近,在这建码头是最近的,但大家宁可走点路。而这条路在断头峡一边的山上,那时候都是土路,最近这两年国家才补助了一条通村水泥路。 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便朝中间游去,贴着峭壁别人是看不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背双尸 水中间没有可抓的地方,我只能慢慢游,只要不被水流冲回去就行,我得保持体力,待会儿好呼救,但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救我,只要他们想,其实很容易,这里峭壁只有五六十米,丢根长绳下来就能救我了,打捞队有这种百米长绳。 半个小时后,我看到一行人在山头路上向码头走去。我便使尽全身力气喊:“救命” 熊老六是打捞队长,他好像看了我这边一眼,但装作没听到,继续跟大家有说有笑,直到他们消失在树林里,我心里冰凉,已经很累了,游不动了,越接近长江口,峡谷越窄,水流越急,所以大家都叫这里蛇尾或是龙尾。 我躺在水面,任由水流漂着身体,今儿估计是要跟那秃头女水鬼为伴了。 “水生”崖上响起刘叔的声音。“游过来,我放绳子下去。” 我看到他抱着一棵树,站在山上喊着我,肩膀上还背着一捆小拇指粗的绳索,我似乎看到了希望,拼命朝他下面游去。他担心自己掉下水,死死抱着碗口粗的小树,然后将绳子一头绑在树上,才敢扔下绳索给我。 我将绳子绑在腰上,因为我已经没力气了,刘叔便慢慢将我往上拉,拉到一半他也累了,便停下来休息,他站的地方本来就不好使力,都是人高的草,很容易滑倒掉下来。 等他将我拉上去的时候,我身上好多地方被崖壁磨出血了。 “没事吧?”他问我,我摇摇头,没有说话,想吃米饭,想睡觉。 他将我背回家,给我做了一大碗蛋炒饭,吃完后我睡了三天三夜,噩梦缠身,那女人各种表情像是快进一样在我梦中不停闪现。我不死不活地整整病了一百天,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好了。之后刘叔便不顾村里人反对,将我收养,本来邻居想把他赶到白氏祠堂住,但刘叔脾气暴躁,将那家人打服了。 此后,村民们都知道了我后背的鳞甲,当时为了方便游泳,我将衣服脱了,打捞队的人跟村民们说,我在水里游着,背后的鳞甲散发着幽幽的黑光。麻个痹的,那么远的距离,我那时候才六岁,哪有这么明显,还黑光,他们应该在刘叔救起我之后才看到的。 有的人叫我蛇种,有的人叫我龟儿子,还有人比较怀旧,依然叫我鬼种,但他们都不敢当着刘叔的面说,刘叔安慰我说,这叫龙背鳞,但村民们不服,龙鳞是金的,哪有黑龙鳞。 后来刘叔告诉我,我呼救那次,他就在人群中间,但是不敢看我,打捞队的人也说了不能救,否则肯定跟我爹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但当他到船上,看着绳索,便觉得这只是举手之劳,若不将我救上来,怕是一辈子心里难安,感觉我是他害死的,他不顾队友反对,背着绳子就下船跑到我呼救的地方。 好在熊老六没有将他赶出打捞队,还给他找了些赚钱的捞尸活,刘叔年轻时水性好,救过熊老六的命。刘叔让我上了学,我也很珍惜,越是被排挤越想用成绩证明自己,每次kǎ一 shi总是名列前茅,等我上了高中,九年义务教育全部免费,真是绝了。 高中老师对我赞不绝口,说我虽然不爱洗澡不讲卫生,但很聪明,将来肯定能上一流名校,这句话让刘叔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挣钱,他身体不太好,抽烟太猛,得了肺病靠吃药维持,还想存钱给我上大学娶媳妇,把我当亲儿子再养。他经常跟我说虽然被村里人孤立,但他已经把我儿子了,一点都不觉得孤独。 关于洗澡这件事,我没跟老师同学解释过,每次都是等室友睡着了,才敢打桶冷水栓上厕所门,在里面偷偷洗,不然我怕别人看到我背部的鳞片,高三的时候已经十七片了,背部几乎布满了这种恶心的东西。 高一的时候我暗恋二婶的女儿江楚眉,自卑感爆棚,便跪在刘叔跟前,求他将刀片烧红试试能不能割掉,但是我想多了,我背上皮肤无比坚韧,锋利的刀子在鳞片上连个划痕都没留下,最他娘让我恼火的是,刘叔下刀子的时候,我居然没觉得痛。 我参加高考的时候,熊老六已经是村长了,他跑到县里来,冲进考场将我拉出来坐上他的摩托车,向村里疾驰。 原因是上游县城的几个小孩在江边游泳,有个小孩被水冲走,家长雇打捞队沿江寻找,但晚了一步,尸体被冲进断头峡口,断头峡远近闻名,那个打捞队死都不进去。眼看尸体在崖壁上撞得血肉模糊,家长哭得死去活来,愿出三万块找人打捞。 刘叔不顾大家劝告,说小孩刚入断头峡,应该没那么危险,开着小木船去了。熊老六便火急火燎的找我回去劝刘叔,不要动小孩尸体,还有可能安全返回。 断头峡恶名远扬,可不是近代的事,县里有本清代康熙年间的手写本捞工志,上面就记载了,大概的意思是断头峡尽头的积水潭吸尸,长江的尸体只要流到这附近,一半顺流而下,一半被吸入积水潭,清代捞工都叫它积尸潭。只是这本书太过邪乎,被县里藏起来了,大家都是从黄玄的父亲黄方老道那里听说的,黄老道年轻时游历江湖,见多识广,据说四十岁时还骗过村里一个黄花闺女。 我在摩托车上听刘叔这么说,急得不行,一直在抹眼泪,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流过一滴泪,爸爸死的时候,我以为他去找妈妈了,奶奶死的时候,我以为她睡着了。如果刘叔也死了,我就一个亲人都没了,难道我真是天生克亲人? 我少年老成,每天想很多事,后来刘叔不断开导我,他说我要是有出息了,买辆小轿车,再让他坐坐飞机,因为这些他都没坐过,所以他不能死。 但县城离村里的路是那么远,熊老六开得再快,也要一个小时,来回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切都晚了。 远处围观的人说,刘叔进了断头峡,刚追到孩子身边,水流突然变得踹急,小木船速度飞快地撞到崖壁上,船翻了,刘叔便再也没起来。我冲到翻船的地方,看见小木船盖在水面上,被转弯处的崖壁挡住了,水流已经没有那么急,很缓和。 我跑回码头船上拿起绳子便要去捞刘叔尸体,熊老六拉着我吼道:“你疯了!” “没事,六岁的时候,我都死不了,现在也不会有事,刘叔将我抚养长大,一定不能让他葬尸断头峡。” “你还知道他将你养大?你想死我不拦着你。”熊老六挥挥手说,他跟刘叔近三十多年的同事,想必恨死我了吧。 他怎么想不重要,我背着绳子跑到翻船处,将绳子绑在树上,村民们见我如此不怕死,都很好奇,纷纷站在路边围观。毕竟六岁时我已经成了传说,大家都说我是断头峡水鬼的儿子,鬼再坏也不会害亲生儿子,所以我才能活着。 “你小孩还想要吗?”我问那个家长。 这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家长被一群村民们洗脑,又看见刘叔死得蹊跷,已经悲痛中清醒过来,一时不知该不该要。 “我不要你的钱,你想要我就帮你捞上来。”我问,见他还不回答,支支吾吾,我没时间跟他废话,越靠近积水潭,越越难捞,,便将绳子绑在手腕上,一跃跳进断头峡。 落入水中后,我便游向木船,这时候上游的暗流突然变得汹涌起来,将木船冲走,我追上去抓着木船,潜入到下面,船上绑着一根绳子直通水下,我拉了拉绳子,感觉有什么东西吊在上面,我想绳子的另一头就是刘叔的尸体了,这应该是刘叔当时能想的唯一办法。 我顺绳而下,绳子只有十来米,我看见刘叔的手被绑在绳子上,身体却被黑水草缠得跟个粽子一样,这才十几米,离水底远着呢,哪来这么长的水草噬人。我突然想起儿时那个长发女人,不禁吓得打了个冷颤,似乎能看见她在水底下,但揉了揉眼睛,又没有,这季节又是大上午,江水可没那么冷。 虽然很怕,但我不能把刘叔放在水下,我六岁时能活下来全因为他,命还了也无所谓,况且这里不是积水潭,应该没那么危险。我从腰间掏出从船上顺的小菜刀,使劲儿割着水草,但怎么也割不断,下半身却被水草慢慢缠上,无法动弹。 当水草缠到我腰间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一条呲着牙的怪鱼朝我游来,它的头比卡车头还大,眼睛直径估计得有一米,我吓得连忙扭动,想挣脱水草的束缚,大鱼腥红的眼珠一转,跟我对上眼了,麻痹的,它现在才看到我,早知道就该等它过去,真是找死。这种鱼我没见过,应该是外来物种,江鱼一般没有牙齿,更没见过这么大的。 它张开血喷大口,冲向我,这嘴巴可以把我整个人装进去了,獠牙估计有二三十公分长。我脑子里闪现那个晚上的情景,左手捏住刀子一拉,掌心血迹冒出来,大鱼似乎有所畏惧,但并没有逃走,而是慢慢游过来,我抓着身上黑水草猛地一拉,火焰在水底漫开,大鱼这才吓得屁滚尿流,转身逃走。 刘叔身上的水草也被烧了,水底水花翻涌,我看到他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小孩,我将他们拖出水面,解开船上的绳子,将双尸背在身上。 村里人都说鬼怕血,看来这是真的,但令我不解的是,我爹那年全身衣服都用公鸡血泡过,却依然死在积水潭,这其中的缘由我始终不知道,难道鬼只怕人血?这也好像说不过去,死的那些人哪个身上没血,难道刘叔这个年纪了,不知道鬼怕血这个说法? 小孩的脸早就被崖壁撞得血肉模糊了,也没见水鬼怕过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小男孩 刘叔和小孩喝了不少水,非常重,上面没人帮忙,若不是我足够强壮,根本爬不上几十米的高崖。中途抓着绳子,踩着崖壁,休息了三次,一个小时后,村民们在路边看到我真的爬上来了,纷纷逃到百米开外,我背着两具尸体,花了半小时才回到水泥路。 我是硬撑着的,其实很累,但刘叔的死让我痛恨自己,这种硬撑带来的痛苦,以及膝盖肘部脚踝等部位在攀岩时磨破流血的痛感,能让我心里稍微舒服点。 小孩已经面目全非,他的父母站在远处哭得稀里哗啦,瘫倒在地上都起不来,不敢前来认领。 “孩子我帮你葬了,以后你可以来上香!”我喊道。 小孩妈妈跪在地上,哭声惊天地泣鬼神,她在朝我磕头,村民们可就不干了。 “孩子和刘贵都不能葬在当归村,你要么江葬,要么葬在断头山上。”一个村妇喊道,不知道她叫啥名字。 我背着尸体朝村民们走去,他们吓得节节败退,小孩父亲拖着小孩妈妈也跟着后退。 “小江,你不要害大家了。”熊老六站出来说道,“你把你叔葬在白氏祠堂后面的荒山,那里没人管。” “村长,他从水龙王还有水鬼手里抢尸,以后肯定会连累大家,你得让他去白氏祠堂住。”堂叔喊道。 “他可是你侄子,白氏祠堂都快垮了。”熊老六说道。 “让这对夫妻出点钱修修。”堂叔对孩子父母说。 村民们纷纷附和,熊老六便低声跟孩子父母说着什么,小孩爸爸连忙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地上。 “小江,你把这钱拿去,把祠堂修修。”熊老六说完带着大家后退。 我便走过去,拿起三万块钱,背着双尸朝白氏祠堂走去,后面的山叫乱坟岗,都是一些没人知道的孤坟,连个墓碑都没有。 我打diàn huà让人送来两口棺材,他们只肯送到白氏祠堂门口,我花了三个小时,用绳子绑着,一口口拉上山的。挖了两个坑,一直到天黑,才将他们埋好,烧完香纸,放了一些鞭炮,便躺在坟头睡觉,实在太累了,守坟不是我们的习俗,但除了这些我还能做什么。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雨水淋醒过来,江边多雨,更别提夏季了。我睁开眼睛好像看到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小男孩站在我头边,举着一片大树枝子,像是在给我挡雨。这时候一声巨雷,他吓得一抖,闪电划过天空,我看到他光着身子,就穿了个红裤衩,脸惨白,没有一点表情。 麻痹的,吓得我起身就跑,就差尿裤子了,草地被雨水打湿很难走,脚底打滑,重重摔倒在地上,屁股都快开掰了。 “大哥哥,你别怕”小男孩说话了,声音就好像在我耳边。 我龇牙咧嘴地摸着屁股准备起来继续逃,头顶突然又出现一片大树枝,他居然就站在我背后,给我挡雨,我可是跑了一百多米。 “你是鬼鬼?”我问,看样子肯定跑不过他,不如躺地装可怜。 小男孩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我,不说话,我发现他从不眨眼,任由树枝叶子上的雨水溅进眼睛里。 “我没害你。”我说。 “我知道,我就是给你挡雨,怕你感冒。”他说。 这小鬼搞得我还有点感动,除了刘叔,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呢,他虽然面无表情,脸寡白,但并无恶意。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王小峰。” “几岁了?” “八岁。” “哦,你走吧,不要再出来了,够吓人的,小兄弟,人各有命,我也是烂命一条,帮不了你。”我说话的时候,屁股慢慢挪动,向山下爬去,他却很不懂事,紧紧跟着我走,他明明站在斜坡处,脚下是滑溜溜的草地,但他却非常稳。 “大哥哥,你能帮我把我名字刻在坟头吗?不然我怕爸妈找不到,我想他们。”小孩说。 “好,好,没问题,明天我就办。” “你回爸爸家睡吧,我怕打雷,也要回坟里了。”他将树枝子递给我,我连忙接着。“不要担心你爸爸,我会陪他聊天。”他说。 我举着树枝,坐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雨水打得树叶叭叭响,我鼓起勇气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爬起来就跑,摔倒了便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树枝我还一直举着,真是他娘的绝了,这玩意儿能挡什么雨?但我的手已经吓得不听使唤,紧紧拽着松不开,可能压根没想过这事。 回到祠堂,我找了个角落避雨,之前住的那间已经垮了一大半,只有个角落稍微干点,太累了,靠着墙壁便睡。 雷声轰鸣,闪电如刀,我靠在墙壁上,好像头顶被瓦片砸中,睁开眼睛时已经晚了,夹角的两堵土墙轰然倒下,砖瓦瞬间就盖住了我的视线,将我砸晕过去。 太阳光线穿透砖瓦缝隙,照在我的眼睛上,我知道自己还活着,头被砸破了,身体虽然有痛感,但无大碍。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团绿,起先吓我一跳,因为想到那水底女尸的绿眼睛了,后来才发现我在一棵樟树底下,樟树矮而粗壮,长得很怪异,粗壮密集的树枝帮我挡住了砖瓦,不然我就被砸死了,这房间里是有些杂草,但并没有樟树,当归村及附近的山上也没有这种怪异的樟树。 推开头顶的砖瓦,从里面爬起来,翻遍了砖瓦堆,也没看见昨晚捏回来的树枝,我背后汗毛直竖,难不成是昨晚小男孩送给我的大树枝救了我?我想起来他跟我说,你回爸爸家睡吧,那意思就是让我不要睡这祠堂里了。 六岁时看见的那个水鬼,就像一场噩梦,刘叔叔想方设法让我遗忘,最后实在不行,就混淆视听,大白天还扮作女鬼跟我玩躲猫猫,起初我怕,时间一长反而适应了,脑子里想起那女鬼就想起刘叔的搞笑样子,日子一长,便分不清真假了。后来就从没见过鬼,十七岁的年纪见鬼,还是穿着红裤衩的小男孩,真的很吓人。 但人家救我一命,恩得报了,我连忙联系做墓碑的人,为刘叔和小男孩做了墓碑,刘叔的生辰八字我大概知道,小男孩的只写了名字和出生年份,留白的部分等他父母来了再加上。 接着我又打diàn huà到离我们最近的村找木匠,让他们来给我建个小木房,这里已经没大路了,建砖瓦房不太现实,车子进不来。棺材还是人家用牛板车拉来的,再说三万块钱,买棺材做墓碑已经花了五千,不够建房子了,木头房子反而好说,材料可以上山砍,这里不缺树,或许还能留点钱买些日用品。 忙完这些,我便带着香纸鞭炮,上山看了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坟边不远处的大樟树最下面的树枝有个新鲜的折口。 我跪在他们坟前,“小兄弟,谢谢你救我一命,墓碑明天就可以到了。你们两位对我都是大恩,有什么心愿记得告诉我,我一定办好。那个现身就不必了,托梦就好!我从小到大噩梦缠身,实在是有点怕。” 木匠来后,说刚砍的树不行,得去村里买木材。看来这笔钱还是省不了,我担心村里人不卖给我,便把钱给了四个木匠,让他们去买,然后用牛板车拖来。我自己则上山砍了些小树搭了个木架,然后去村里偷了几捆干稻草铺在木架上,先这样住下来。 半个月之后,木房便建好了,里面也有五十个平方,五脏俱全,江边风大,夏日太阳炽烈,四五天油漆就干了,虽然味道很重,什么家具都没有,但我还是住进去了,毕竟这里面要比小木棚舒服,至少不会下雨时全身湿透。上山找了些去异味的草药,晚上睡觉时熏着,还算可以忍受。 那棵救命的樟树我自然留在那里了,虽然奇形怪状,看上去有点怪异,却是别样的风景。临时木棚我没拆,准备养条狗。 我想找点事做,便去找熊老六,他说打捞队的村民不让我进,我只好说如果有难活儿可以找我,因为我发现自己水性特别好,在水里像是能呼吸,至于到底能憋多久,我不知道。 “你还敢进断头峡?”熊老六问。 “不敢,不进了,我是说江里有人不敢捞的女尸,或是小尸,我可以去。”我回道,反正我烂命一条,只求苟活,不怕诅咒。 “好!”熊老六刚说完,就被老婆拉进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第一单生意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正趴在窗户上朝里看,我认出是那小孩的母亲,四十来岁的样子,比起上次,好像更憔悴了,身体应该不怎么好,灰恤耷拉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双手干枯,若不是有印象,我还以为是乱坟岗的哪座坟诈尸了。 “王小峰的妈妈吗?”我问。 女人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我,面黄肌瘦,“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名字?”说着眼泪就夺眶而出。 “他给我托梦了,说想你。” 女人听完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上,哇的一声哭起来,干枯的双手抹着眼泪,“我也想儿子。”那哭声撕心裂肺,我也为之动容。 “怎么现在才来?”我问。 “我生病了,老公家里人逼我离婚,所以现在才来。”女人哭得很凄惨,眼泪跟决堤的洪水一样根本止不住,鼻涕口水混在一起。 我看得不禁眼眶一红,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我连她什么样都不知道,那时候农村倒是偶尔有来拍照的,但是很贵,爹妈都没舍得拍。我爹的样子虽然模糊了,但好歹有点印象,妈妈就只能凭想象了,奶奶说我的眼睛和鼻子像她,所以我经常照镜子。想必她在另外一个世界,也像这女人一样,念子心切吧。 我给女人倒了一杯开水,但她不喝,说要马上去看儿子,便只好带着她去了。 山路不好走,女人摔了好几跤,我只好背着她上山,她一直问我到了没,到后来我都懒得回了。很快就到了,她趴在儿子坟头,抓着新鲜的泥土,哭得没了力气,一直喊着小峰的名字,我则站在一边抽烟。 “天快黑了,下山路不好走,咱们还是回去吧?”我说,肚子又饿,主要是害怕天黑,万一小峰要出来见妈妈,还是很吓人的。但是让他们母子相见不是好事吗?我又不知道该咋办了,一包烟也抽完了。 女人居然趴在坟上睡着了,我很想问问她老公为啥不来看孩子。正在犹豫要不要带她回去的时候,她突然嗖地从坟上爬起来,着急地看了看四周,我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虽然太阳刚下山,但还是白天呢。 我站起来看了看四周,除了风吹草动,树叶沙沙响,啥都没有啊。 “我梦见小峰了,让我不要担心他。”女人跟我说。 “那就好,我爸爸很善良,也很喜欢小孩,他会在那里照顾小峰的。”我没说刘叔,因为墓碑上我的名字上面的身份就是子,养子也是子。可惜活着的时候他没让我叫,他说男子汉不改名不改姓,而且我也听村里人说,跟他姓了,折他的寿,便一直以叔称呼。 我将女人送到镇上,她上车回去的时候递给我一个信封,说里面有王小峰的生辰八字,家族谱上的辈分名字,算命的还说让她把家里资料都刻上去,算命的说孩子太又死于非命,担心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还说等她身体好些了,找到工作,再来看小峰。我自个儿走路回来的,到家差不多晚上十一点了,累得不行,就着开水咸菜,吃了个四个馒头,拆开信封,除了王小峰的信息,还有三千块钱。这钱我没想要,但那女人说了一大堆信息,我又搞不懂,以为里面全是资料呢,没想到资料虽然详细,但就一张薄黄纸。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小男孩蹲在樟树下,他依然穿着红裤衩,依然湿漉漉地,天并没有下雨,我对他说:“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你带妈妈来看我。”他回头笑道。 “你不想爸爸?”我好奇地问。 “他在外面还有个家。” “你怎么知道?” “妈妈说的。” “为什么不去见你妈妈?” “她想我,就像我想她,如果我见她,她就永远不会舍得我离开了。”他的话就像个大人。 “你咋懂这么多?” “你爸爸告诉我的,他就从来不见你,说他已经死了,不要再打扰你,所以他不会给你托梦。” 刘叔和我爹都是硬汉,他们不善言谈,但从不矫情。 “你这么乖,为什么要到江里游泳?”我埋怨道。 “有个女孩的小狗掉进去了,爬不上来,我去救它,掉下去的。” “你喜欢她?”我笑着问。 他点点头。第二天我就找人把相关信息刻上去了,花了三百块,主要是村里人多嘴,搞得那老头子都怕我,不然最多八十块就搞定。 之后我便住在木屋里,从没过村头的小卖部一步,后来店家被村民们说,便让我要什么东西,他们把东西放到村口石磨那,我去拿,大家都默认了,东西和钱放在那,小偷都不敢要。 社会变化得很快,人们变得很奇怪,以前穷的时候,大家只要饿不死,就不太愿意捞尸,但现在我发现大家日子好过多了,钱瘾却更大了。捞尸价水涨船高,碰到有钱的主儿还能宰一刀,媒体就报道过挟尸要价事件,社会再怎么批评,这也是自由交易,况且在打捞队看来,这是损阳寿的,有钱不赚是王八。 以至于现在生意都要抢,各村的打捞队划分地盘,为争夺尸体打捞权,打过好几架。 一年多的时间我只接过一单,就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挂在断头峡口的石头上,尖锐的岩石插入腹部。虽然还没进入断头峡,但是那里水流踹急,他们担心万一过线了会受诅咒,所以没人敢捞。因为涉及到刑事案件,经村长熊老六推荐,jg chá带着家属找shàng én,我开价十万,家属不能接受。 “小伙儿,我们要办案,尸体泡久了影响取证,你就通融通融。”一个中年jg chá说。 “就是,前两天你们打捞队在网上被人骂出翔了,还敢挟尸要价,信不信我把你拍下来传到网上?”跟着来的男人气急败坏地说,还将sh一u ji掏出来准备拍照。 “你老婆你杀的吧?”我突然问道。 “你你什么意思?”男人想冲过来打我,被jg chá拉住了。 “小伙儿,你就便宜点嘛!”jg chá好言说道。 “jg chá同志,我一年还接不到一单,自然是要高价,不然我靠什么活着?而且你们应该跟各打捞队聊过,给十万都未必有人敢捞吧?”我自然不肯让步,但假如他们因为这个价格决定不捞尸体了,那一万我也认了。 jg chá点点头,拉着男人到边上商量了一会儿。 “麻痹的,他就靠赚死人钱,缺不缺德啊!”男人骂道。 “杀生的才缺德,我捞尸是积德,不然你女人要是进了断头峡,可就魂飞魄散了。”我说。 我虽然耽误了高考,没读大学,但也是个有文化的人,看过很多书,曾经说服过自己不要信鬼神,也怀疑背上鳞甲只是某种罕见的皮肤病。但是两次断头峡的经历,还有小男孩让我变得无法做判断,神是从来没人见过,鬼兽我还真见过,也许是幻觉,但幻觉从何而来? 我思考问题喜欢讲逻辑,见过的东西没法否认,没见过的我是不信的,比如我就不信神,如果世界上有神,这些鬼怪他们管不管?我江家人操神仙他祖宗了?要搞得我家破人亡,还搞得我生不如死,背长蛇鳞。 所以我的结论是,这世界上只有人和妖魔鬼怪,人和人斗,人和妖魔鬼怪斗,妖魔鬼怪和妖魔鬼怪斗,神仙都是人们安慰自己找的借口。牛逼的人,术正则成了人们口中的神仙,术不正则成了人们口中的妖魔鬼怪,但人就是人,变成啥也改不了贪婪的本性。那小男孩,虽然是鬼混,但其实是天使。 “放你娘的屁,扯什么蛋?老子会信你这些农民的愚昧屁话?”男人吼道。 “你就是不想捞。”我说完准备关门睡觉,其实心里很慌张,再他妈省着用,一年没干活也撑不下去了。 “这样吧,钱我们先出了,你先把人捞起来。”jg chá说道,他刚才在打diàn huà请示。 银行卡到账后,我就开着小木船去了,其实女尸的位置还好,只是大家有心理阴影罢了,我将女人取下来,肠子哗啦留下来,一股怪味,如果你见过杀猪时的味道,大概能理解一点,尤其这女尸在水里泡过,闻过水里腐烂动物尸体的人应该能感同身受。 对讲机里响起jg chá的话:“肠子不能丢,我们要让法医化验。” 我只好取下毛巾包着鼻子和嘴,忍着恶心将肠子小心翼翼地塞回去,然后将女人平放在小木船上,女人虽然满身乌青,但年龄不大,五官标致,算是有点姿的那种。本想只看她的脸,但当我的目光扫过肚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取下毛巾,扒在船沿上疯狂呕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落水游客 十万块拿到手,给了一万熊老六作为介绍费。我依然很省,因为下一单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搞不好要等个三两年,反正最近一年是一单没接到。 一天傍晚,我打diàn huà让小卖部给我拿两条便宜香烟,一件啤酒,还有一些食物。 去那的时候,发现黄玄又在村口庙里做法求雨,这是非常变态的一件事,我巴不得天天晴朗,江边又不缺水,但打捞队恨不得天天下雨发洪水,这样就有钱赚了。他们似乎将从前的恐惧遗忘了,变本加厉地赚钱,求雨这种事简直丧尽天良,大概在他们心里,只要不进断头峡,没什么比我这个家伙更可怕的了。 回到小房子,我打开电视,靠在小沙发上抽烟喝酒,这小沙发是我专门从县城买回来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到房子里,主要是我不喜欢坐椅子,鳞甲长了十八片,几乎布满了背部,靠着硬物的时候,摩擦的时候是滑的,那种隔离感让我非常烦躁。 马上我就满十九岁了,下一片会长在什么地方?屁股上?脖子上?我宁可长在屁股上,甚至是命根子上,也不愿意长在脖子上,不想被人看到。反正我就这样了,大概在这木房子里老死是宿命了,如果按照那大师说的,也没几年好活的,命根子大概是用不上咯。 除了上高中时喜欢的江楚眉已经快大学毕业了,她比我大两岁,村里比我小两岁的熊芳也快上大学了。我倒是打听到了江楚眉的号码,但我没加,人家从小就怕我。 别说她们两个年轻的了,只要是个女人,让我死前试试那是什么感觉,都是乐意的。王小峰的母亲虽然四十多了,但也不算丑,只是她每次来都是那么悲伤,好像也找男人了,想起她脑子里就浮现王小峰的模样,实在没有兴趣勾搭,就算勾搭了我也不敢tu一 yi服,怕吓到人家。 一个人太孤独了,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想我妈,想我爹,想我奶奶,想刘叔,还想女人,门外的怪异樟树,似乎从来不长,一年多了,还是那个样子。 除了王晓峰偶尔在我梦里出现下,我的长辈都很奇怪,我几乎每隔半个月就去他们坟前上香,求他们赐梦,尤其是妈妈,说了多少遍,她从不出现,哪怕在梦中见见她的样子,我都满足了。奶奶应该最疼我了,她也不理我。刘叔更是奇葩,王小峰可以出来,他为啥不可以?他们就住在隔壁呢。 我最挂念的是爹,他被旋涡卷入断头峡的积水潭里,尸体都没浮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喂了江底鬼怪。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那么能潜水,要不要冒险去积水潭底找一下,但每次我都怂了,有次我都鼓起勇气上了断头山,站在那黑影将我抛下的位置向下看,但我有点恐高,看到一圈棺材,双脚发软,当场就退缩了。 回到家里,我就靠酒精麻醉自己,想着十几年了,尸体早就腐烂了,下去也是白白送死。 被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多,江上警笛轰鸣,昨晚狂风暴雨,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听声音好像出动了不少水警。 我骑上自行车下山,朝警笛方向去,身后响起喇叭声,打捞队的十几号人骑着摩托车跑去了,过了一会儿我便看到断头峡口不远处的江面上,停着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上面灯火通明,周围到处都是水警。 等我骑到的时候,熊老六正跟水警争吵着什么,两艘警船要进断头峡,但熊老六不让他们进,说里面不干净,进去了就出不来。 “这是上面的命令,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们工作,人命关天。”穿着zhi fu的队长冲熊老六吼道。 “孙队长,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啊,这里面真不能进啊!”熊老六急道。 “是啊,孙队,我们附近的居民谁不知道,进了断头峡,尸体都捞不出来。”隔壁村打捞队也来了,这家伙还真是消息灵通,他过来就算开车至少也得半小时。 “放屁,迷信!”孙队长是新来的,以前队长的应该退休了,年纪三十多点。 “孙队,我不进去!”一个中年水警说。 “你怎么当水警的?没看邮轮jiān k一ng里显示人被冲进这里面了,不救人就滚回家去。”孙队吼道。 “我可以不干,但不会进去。”中年水警站在船上说道。 “滚开!”孙队吼道,然后自个儿上了船,结果船上的水警全部下来了。“一帮孬种,拿好对讲机,等我指示,我先进去给你们看看。” “不是,孙队” 熊老六还没说完,孙队就开着快艇快速离开,钻入断头峡里,大家便连忙跑到旁边的小山峰观看,我自然也跟着,等我们跑到上面的时候,孙队已经开船到峡谷中段了。 “你们看我有没有事?再进来三条船,一起搜救。”孙队在对讲机里说道,但没人动。 突然,我们看见孙队的船突然加速,断头峡曲曲弯弯,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就算敢进去,也要小心翼翼,哪能开这么快? “孙队孙队”中年水警拿着对讲机大声喊道,对讲机里只有“滋滋滋”的声音。这时快艇直接撞上峭壁,接着便“轰”的一声爆炸了,黑烟直冒,船毁人亡,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说啥,熊老六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去。 “我是副队长张兵,大家记住,不许进断头峡。”张兵在对讲机里对水警说。 之后我找隔壁捞尸队的新人打听情况,才知道这艘“皇家一号”豪华邮轮是从上海到重庆的,昨晚走到这里,狂风暴雨,雷电闪鸣,邮轮差点被掀翻,十几号人跌入水中,救上来四五个,jiān k一ng模模糊糊能看到有几个人被洪流冲进断头峡。 邮轮本来要派人去救,但被老船员拦住了,说有去无回,老船员都不去,新船员更不会去了,大不了没了工作嘛,大晚上的干嘛玩命。 船长急得跟热锅的蚂蚁似的,用船上喇叭大声喊道:“谁敢进峡救人,救一个十万块。” 钱是诱人的,但谁敢去,昨晚冲走的,麻痹的早到积水潭了,别说十万,一百万也不敢去啊! 几个打捞队争论的是,至少还有四五个人淹死在长江里,这个生意由谁来做,熊老六自然不退让,搞不好他心里以为这狂风暴雨是他让黄玄做法求来的,断头峡他不敢进,这点生意再被人抢走,那不是白搞一场。 黄玄这个假道士,就没见听说他有啥真本事,平时谁家死人了,或者过节的时候,村民们祭水神,他念点乱七八糟的经文,敲敲木鱼,挥舞着破旧的桃木剑,跟跳大神似的,有时候我会躲在一边仔细听,估计他自己都未必懂在念啥,反正腔调和节奏都差不多。他要是能求雨,我他妈吃屎。 “大家都别吵了,谁敢进断头峡,这个生意就归谁。”熊老六吼道。 “好啊,你要敢进,我生意就让你了,以后你想要什么生意,我不跟你争。”隔壁打捞队长张大鱼说道,要是熊老六真敢进,那肯定是个死,以后谁还敢跟他争生意。 “水生,你去!”熊老六对我喊道。 “我为什么要去?”我问,很是不解。 “你不怕!”他说。“峡谷里的大头我们一分不要,我就要江面生意。” “谁说我不怕?”我问,语气很不友好,凭什么我的性命由他来指挥。 “我可没少照顾你们一家,你明明可以进去,你可是打捞队后人。”熊老六对我说。 “呵呵,现在知道我是打捞队后人了?我他妈住在乱坟岗下面的荒山里,你咋不说?”我反问道。 “对啊,老熊,你这就不厚道了,把人家赶出村,现在让人家冒着生命危险进断头峡?他就算真能出来,能算你们打捞队吗?他连当归村的都不算,找外援的话,我们的赌注就无效。”张大鱼笑道。 “好,你不算当归村的是吧,以后不许在小卖部买东西了。”熊老六没了面子,很是不爽。 “你这种人,够格当村长吗?别人的生死都不如你的利益?”我说完便离开了。 江面上的活儿没我事,断头峡我是不会进去的,要是那孙队长尸体浮上来了,又在峡谷中间,没被冲走的话,他们来找我,倒是可以冒险试试,毕竟这人的是佩服的,至少是个尽职尽责的汉子。其他人昨晚就冲进积水潭的,给多少钱我都不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悬赏 晚上我看电视,宜城电视台里在播这次江难的专题新闻,采访了水警,采访了打捞队,熊老六上电视了,没人提孙警长快艇撞崖爆炸的事儿。还采访了邮轮的船长,出事后,邮轮集团官司缠身,已经双倍退还了游客的船票,安排到宜城机场坐飞机回上海,航程取消了。 新闻里还说上海风水集团的老板独女欧阳青青也是落难者之一,其父欧阳雄在微博高额悬赏,并且找大师算过,其女还活着。 我靠,什么傻逼大师,远在上海,就能算到这里的事儿?估计他连断头峡都没听说过。 我反正没事,便点上一支烟,然后打开sh一u ji,看了看微博,上面都是江难事件的报道,欧阳雄自然是热点人物,我打开他的微博,悬赏通告已经转发过万。 悬赏通告: 今日凌晨得知爱女遇难,心中无比沉痛,无心赘言。经朋友介绍,找一高人指点,高人写下十六字:断头山下,别有洞天,中元节前,过之必亡。我将于近日赶到当归村指挥抢救,悬赏如下:我女若生,救人者报酬五百万,我女若亡,捞尸者报酬两百万。 我本想回两千万也不会有人下水的,但想了想没必要,况且还要注册微博,我不下去就行,就不必管别人了。明显这个大师就瞎几把扯淡,就算断头山下别有洞天,谁他妈在里面能活一个多月,吃腐尸为生吗?又是一个死骗子,看来不管穷人富人,都容易被假大师骗。 睡在床上很是无聊,心里不禁想着要真有两百万,那该是神仙日子了,我会去宜城买套小房子,找份其他工作干,xiā一 sh一u员也行,哪怕是搬砖也能养活自己,我有的就是力气。但想到自己背后的鳞甲,我便觉得了无生趣,麻痹的,还能活几年啊?吓吓穷乡僻壤的农村人就算了,要是跑城里去,可能会被抓去做实验标本。 在床上磨到十二点还睡不着,便打开sh一u ji百度了下欧阳雄,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60岁的老小子居然资产上千亿,自称建的房子全是风水宝宅,保后世安康,是不是吹牛逼另说,但他卖的房子就没有低于十万一平方的。 商人嘛,有人信,愿意掏钱包,那就行了,其他的谁也管不着,最多就是被建筑专家批评,说他建的房子根本不符合传统风水学。而他的回复是,你他妈懂风水吗?只要是宝地,上面建啥都是宝地,现代建筑要讲科学美学,还有就是内部空间得实用,找块坟地,你布局再讲究也没卵用,万地高楼平地起。 他这话怎么说怎么对,总之他的房子的都卖得很好,还有业主说自从搬到这里,连睡觉都香了,不过这年头五毛杂毛托儿多,谁他妈还能钻他脑子里去看睡眠质量? 顺手搜了下欧阳青青,我想万一哪天看见浮尸,又不在积水潭,那可以试试,干这一单,吃一辈子。资料不多,只有八卦资料里写着她今年20岁,北大古文学专业硕士,又搜了下zhà一 piàn,天涯有个扒皮贴,贴主说一个叫欧阳疯的微博是她的,一是她经常点赞欧阳雄和明星妈妈陈冰的微博,二是三个人都互相关注,三是zhà一 piàn也特别像妈妈。 接下来就有她的zhà一 piàn,我草,不看不知道,一看又吓一跳,这么漂亮?据传是北大中文系校花。我打开微博,随便注册了个号码,关注了她,她微博最后一条果然是在邮轮上拍夜景,她住的应该是豪华套房,所以房间有阳台,自拍照里也能看出这点,下面留言已经三万多,看来网友都挺厉害的,她的微博又没认证,评论也是五花八门。 你爹真他妈抠,资产千亿,只愿意出五百万找你。 蜡烛,蜡烛,蜡烛 全他妈是蜡烛 我将zhà一 piàn保存在sh一u ji里,不禁叹道:“可惜咯,如此绝佳人,就这样喂水鬼了,看来鬼也好啊,断头崖下无活人,哎,可惜了” 相当变态地看着她的zhà一 piàn撸了一管,便昏昏沉睡过去。 早上醒来,还没刷牙,便坐在门口台阶上刷微博,欧阳雄将价格提到了三百跟八百万。捞尸三百,救人八百。 反正这钱我又赚不到,不看也罢,关了微博煮了一碗面条,煤气不多了,我打了diàn huà让镇上的人送来,他骑摩托车是很容易上来的,就是价格贵点。 趁阳光不强,我上山烧纸,王小峰好久没托梦给我了,也不知道最近咋样。他妈妈也来得少了,刚开始一个月一次,之后三个月一次,有了男人大概会转移注意力吧。 回来的时候,看见熊老六跟几个捞尸队的人在那门口晃来晃去。他们见我回来,连忙给我递烟,四根烟不知道接哪根,干脆全接了,反正都比我烟好。 堂叔连忙给我点上,笑眯眯地,非奸即盗的样子让人生厌。 “我跟你说个赚钱的好事。”熊老六神秘地说。 “什么事?”我问,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赏树,这些家伙则只知道,根本没注意到那棵奇形怪状的树,毕竟都是山里长大的,啥样的树都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想不想赚一百万?”他笑眯眯地问。 “什么一百万?”我不解。 “据说那艘邮轮上,有个富家女掉进水里了,她爸爸赏金一百万,捞到尸体就行。” “一百万?听谁说的?”我故意问道。 “我女儿啊,熊芳会上网,查到的。” “那你知不知道欧阳雄已经把赏金提升到三百万和八百万了?”我反问道。 “啊是吗?这么多?”熊老六以为我不知道,以为我是个傻逼,居然跟我说一百万,那赏金最低都是两百万起步。 “是的,说不定明天就提到一千万了,你们赶紧去忙吧,赚到这个钱,你们几个就可以搬离当归村了。”我说。 “怎么能这么说呢?对吧,我们打捞队四五十号人,都要生活的啊,不管谁捞上来的,每个人都要给奖金的。”熊老六慷慨地说。 “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们任何人都不会下水,你们想找我去,然后捡钱,对不?”我问。 “小江,不是熊叔说你,你爹江大河,你刘叔,哪个不是跟我混生活的?不是他们,能把你养这么大?”熊老六说。 “你们走吧,不想跟你们废话。”我站起来准备进去,熊老六准备拉我,我转身看着他,伸出手问:“你想跟我握手?” 他干笑了几下,在衣服上擦了擦汗,说:“这样吧,不管赏金多少,我们一起干,你一个人拿六成,我们打捞队拿四成。” “你准备怎么干?”我问。 “我早就开会策划好了,首先,我们在两边岸上沿途甩绳子下去,三十米一根,三根绳子守着一个人,随时可以将你拉上岸,确保安全。其次,黄玄会给你缝制开光符衣,所有的符全部用牛油侵泡,绝对不会打湿失效。”熊老六滔滔不绝地说,黄黑的牙齿喷出烟臭味,我从来没觉得他这么讨厌。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不下水就想分走几百万?”我问。 “合作啊,你可以在水中生存,我们在岸上协助。” “滚!”我吼道。 “小王八犊子,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村民养你,你早就死了。”熊老六的堂弟熊虎吼道。 “我的确是吃过你们的剩菜剩饭,但是你们也霸占了我家的房子,我家的田地。还将我一个五岁的小孩赶出村,恩怨一笔勾销,互不相欠。”我说完打开sh一u ji刷了下,笑着对熊老六说:“你看,赏金已经变成五百万和一千万了。你们最好赶紧去准备,不然外地的高手可都要来了。” “你个丧门星,龟儿子,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熊虎说着就把我从台阶上拖下来,他身高一米八五左右,打捞队的大力士,我被拖倒在地,伸手抓住旁边的树,他死死拽着我的衣服,哗啦一下将衬衣撕碎了,幸好我里面还有件黑背心。但背部的鳞甲还是露出来一点,大家的表情告诉了我,他们很怕。 我从地上爬起来,熊虎虽然不敢跟我接触,但马上冲到房子边上找到一根粗棍子,狠狠打向我的腰部,我转身用背挡了一下,他第二棍又挥向我的头。 “不要打头”熊老六喊道,以熊虎的力气,能把我头打爆掉。 我起手格挡,忍住剧烈的疼痛抓住棍子,用力地拽过来,硬生生从他手中夺走粗棍,熊虎也有点惊讶,他没想到我的力气这么大。我就是一闷棍扫在他小腿上,他整个人唰的一声倒地,哇哇大叫,这家伙平时打别人耀武扬威,现在自己被打,嗷嗷叫得像条落水狗。 这时四个打捞队的人,抄起墙角的棍子就冲上来,我挥舞着棍子,他们不敢上前,将我围住,想等我累了挥不动再上,但整整耗了二十分钟,我的速度就没慢下来,倒是有点呼吸加速了,不知道能撑多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为了赏金 “好了,好了,怎么都跟小孩子一样,闹着玩玩就行,别来真的,乡里乡亲的。”熊老六喊道。 这时候围着我的四个人才退下,他们只是围着,每次都是试探一下就后退,所以耗费力气不大,我却满头大汗,最令我烦躁的时候,我背部从来没有汗流下时应有的感觉,长这么大从来没体会过什么叫汗流浃背。曾经好几次我运动后,满头大汗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的汗水到了鳞甲处,就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吸收,还是蒸发。 “小江,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年轻人不要这么倔,你要能跟我们合作,允许你搬回自家房子,你爸妈的坟都在后山葬着呢。”熊老六说。 “六哥,这”堂叔说。 “闭嘴,到时候多给你分十万,你自己选块地,建个新房子。”熊老六吼道,堂叔马上闭嘴了。 我扔掉棍子,拍拍手说:“不用考虑了,我不会搬回村,相比于回到自家房子,我更愿意选择活着。除非” “你他妈”熊虎刚要骂被村长阻止了。 “除非什么?”熊老六似乎看到了希望。 “除非你们把我爸的尸体捞出来。” “,你活着浪费粮食,灾星一个,祸害父母,祸害乡里,你不如去死。”熊虎终于把自己的话骂完了。 “你们滚吧,就算我要去捞人,也是独自去,不会给你一分钱的。”我说完便进了屋。 “信不信一把火烧了你的房子?”熊虎吼道。 我打开门,盯着他说:“你敢放火烧我房子,我杀你全族。” 我已长大,会说狠话。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震到了,熊虎愣完又想冲过来,被熊老六抓住肩膀硬生生地拖回来,这熊老六的手劲儿让我很吃惊。 “好了,不打嘴炮了,就这样,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他们离开后,我看了看手臂受伤的地方,已经是乌青了,倒了点跌打酒揉了揉,有点微痛,但不碍事,洗了个澡,便上床睡了一觉。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我看了看sh一u ji,已经一点了,反正也要起来做饭吃,也没有问是谁。打开门时看见熊芳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我问,她可从来不喜欢跟我玩的,甚至是怕我,小时候我喜欢跟她玩,因为六岁的时候,她看我没饭吃,给我从家里偷过一个冷馒头。我常常追在她后面跑,直到被熊老六的老婆拿着柴刀吓唬我,才从梦中醒来,再也没找她玩。 “想找你聊聊天。”她说,现在的她倒是有几分女人样了,胸挺大,虽然谈不上漂亮,但戴着近视眼镜,也有文化,也算是村里比较有气质的姑娘。 “你敢进来吗?”我问。 她抓着衣角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那等会儿,我把衣服穿上。”我说完关shàng én,现在穿着背心,转身她就能看到鳞甲,不想吓坏她,毕竟她只是听说而已,真看见的话还是很吓人的,有时候我自己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毕竟我最怕蛇了。 穿好衣服,她慢慢悠悠地上了台阶,很明显害怕。我让她坐在沙发上,我则坐在地上,她也不说话,我点上一支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喜欢我?”她突然问。 “不知道,小时候想跟你一起玩,后来我觉得还是一个人好。”我说。 “我还没跟男人好过,你可以要了我,然后跟我爸爸合作。”她说完便开始慌张地解衬衣扣子,解到第三颗的时候露出深深的山沟,但她的手也开始颤抖了,怎么也扒不开第三颗扣子。 “别解了”我说。 “没事”她终于解开了第三颗扣子。 “别解了!”我大声吼道,吓得她一抖,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揉了揉泛着泪光的眼睛。“你跟我睡了,我也不会下积水潭,难道你这么想我死?” “我不想你死,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但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实在是没办法,我才”她已经开始哭了。 “你爸怎么跟你说的?”我问。 “他说他说,我要不说服你,就不准我上大学,我已经考上大学了,还有我喜欢的男生也考上大学了,我不想呆在村里,想上大学,想跟他一个学校。”她哭着说。 她说的我信,熊家世代多女少子,熊老六兄妹六个,他爹就为了生他这么一个儿子,熊虎兄妹五个,也是为了生这么一个儿子,熊老六自己也生了四个,但全是女儿,现在听说他四十岁的老婆刚怀孕,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女儿对他们来说,就是负资产,但凡出嫁,必宰女婿一刀,熊芳的二姐才21岁,已经生了两个孩子。 熊芳要是上了大学,投资就更大了,而且未必能要到彩礼,读了书的女孩又自己主见,崇尚自由恋爱,现在大概是熊老六捞回本钱的最好时刻。 “上学要花多少钱啊?”我问。 “学费估计要三四万吧,其他的我可以勤工俭学。” 我叹了口气,搓了搓脸,移开衣柜,打开地板上的暗门,里面还有不到七万块钱,我拿出五万递给她,她看了看我,不知道该不该接。 “这是捞尸的钱,但当归村好多人收入来源都是这个,你爸也是,所以你不用介意。”我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恐怕要好久才能还清,我可以先找你借两万,然后申请助学贷款,如果能下来,那就好了。”她说。 “助学贷款也要村里开证明,你爸就是村长,他会给你开吗?再说你家的收入也没那么低,还有个小车,恐怕不好搞。”我说。 “试试再说,不够我再找你借。” “拿着吧,别再回来了,明天就离开,免得你老爸知道了,把这钱给抢去。” “那那我明天再来拿?”她说。 “也行,明天我在家等你。” 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回家了。我将钱放在床头枕头下面,吃了点东西,便坐在门口赏树,盘算着钱该怎么花,给了她五万,还剩不到两万,省着点也就能撑一年,得罪了熊老六,以后怕是在这混不下去,哪怕活儿打捞队不敢接,他也不会找我,也许该趁鳞片还没长出来,该去城市里做做苦力了,据说一天能挣二三百。 第二天天没亮,熊芳便背着包过来了,她胆子还挺大,通常这个时候没人敢来白家祠堂,后山上面就是乱坟岗,估计她也是没办法。我从床头拿出钱递给她,她就站在门口,脸上有伤。 “你爸爸打你了?”我问。 “他说我没用,连你都搞不定,读书也没用,我以后不会回来了。”说完她拿走了四万块,递给我一万。“我查了,学费四万足够了,其他费用我会去打工赚,你把银行卡号发信息给我,以后挣钱了我会还给你。” 接着她便拿着笔将diàn huà号码写在我掌心,然后转身就走,好像担心老爸会来抓一样。没走几十米,她转头大声喊道:“水生哥,你要保重啊,这里待不下去,去京城找我,我会帮你找工作的。” 我点点头说:“你赶紧走吧,天黑路滑,注意安全!” 她很快消失便消失在树林里,我回到厨房,用肥皂洗了洗手,本来就是报一个馒头的恩情,记什么号码。坐在门口抽了一支烟,发现天边已经慢慢露出鱼肚白,我上床继续睡觉, “江水生,你给我出来。”外面响起熊老六的声音。 我从床上迷迷糊糊地起来,打开门,看见熊老六跟一帮人拿着扁担,杀猪刀,菜刀堵在我门口。 “你想怎么样?”我问。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合作,二是赔我女儿,你睡了她,就把她赶走,你是何居心?”熊老六吼道。 “熊老六,谁不知道你是个拿女儿换钱的人?你居然想的出来,拿自己女儿的贞操来换钱,一把年纪了,想钱想疯了?”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皱着眉头说:“别打扰我睡觉,我给了她四万块做学费,以后她不会回来找你了。” “,我养女儿这么大,你给四万就把她打发了?信不信我弄死你?”熊老六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可以来试试。”我说完便回厨房拿了斧头,走到门口,指着他们说:“谁先上,上来一个砍死一个。” “一起上,把他捆了丢进积水潭,不捞人上来,他就别想上来。”熊老六急道。 这话我怎么这么熟悉,难道当年将我丢进积水潭的人是他?还是熊虎。但如果他这么做了,没道理直接告诉我啊!我那么跟他无冤无仇,他为啥丢我进去,说不通! “村长,来人了”远处有人喊道,人未到,声先到,很着急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捞人大部队 熊虎转头看着李秃子,大声吼道:“麻痹的,没看我们正在为村除害,来人就来人,慌个毛?没见过人啊?” “不是,来了一大批人,十几辆大货车加好多小车,晃晃悠悠上来,镇长亲自带过来的。”李秃子说完抓了抓秃头,看了我一眼,连忙退到一边。 “镇长亲自带过来的?”熊老六疑惑地问。 “是的,让你赶紧过去安排。” “小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考虑,还有回旋的余地,否则别说我不给你爸和刘贵面子。”熊老六冲我说道。 “你已经没机会了,如果我没猜错,专业队伍来了。”我笑道。 他们走后,我将菜刀放到地板上,坐在台阶上抽烟。打开sh一u ji看了看,刷了一下欧阳雄的微博,一下傻眼了,悬赏已经到了捞尸八百万,救人一千五百万,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搞不好还会涨。 我也心痒痒,锁shàng én,准备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大的规模,我还不知道那乡间水泥路能走大货车呢,不怕掉到断头峡里去吗。 村支部此刻停满了车,挤满了人,还有一队人在办公楼旁边搭建移动房,看来那货车里拉的东西就是这些了,还真是大动干戈,难不成要在这里搞工程开发?我看那些车子最便宜的都是三十万以上的越野车。 “这是要把断头峡给炸了吗?”李秃子挠着秃头问道。 “你没头发,也没脑子啊,炸了断头峡,里面的东西出来了,大家全死。”一个老头子说。 “就是,不可能炸,国家也不会让炸,大坝那么大工程,炸了断头峡,不怕大坝冲垮了?”一个小学老师说,他说的很有文化,大家纷纷点头。 “我说李秃子,别人都是聪明秃顶,你是蠢秃顶。”隔壁二婶说完大家哈哈大笑。 “秃子鸟大,你要试试吗?”李秃子不甘示弱。 “你麻痹把先把自己婆娘肚子搞大再吹。”二婶一向以当归村第一jiàn fu著称,嘴巴功夫怎么会输。 我蹲在小卖部旁的角落里,大家谁也没留意我的存在。他们注意力都在村支部,悬赏千万的事情已经传遍全村,大家都想着能不能捞点油水,再说还没见过富人花钱呢,一来就是上千万,真是阔气。 “我说张老师,你教数学,你告诉我们,一千万有多少斤?”二婶磕着瓜子嚷嚷道。 “这个我得查查,你等等。”张老师连忙掏出sh一u ji掐着。一分钟后,他说:“大概在013吨左右吧。” “说人话。”二婶说着,将一口瓜子壳吐在张老师脚下。 “不到三百斤吧。” “哦,那那也不是很重啊,要都给我,我三趟就扛回家。” 张老师大概是觉得跟二婶聊不到一块,准备离开,这时候搭建房屋的人喊道:“来十个壮力帮忙,一天两百块。” 一堆人冲过去,毕竟这活儿就是拧拧螺丝之类的,比做小工轻松多了,我都想去做了,但是村民们视我为敌,没法过去。 这时候从村支部里出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大腹便便,拿着喇叭喊道:“救援计划已经制定好了,有不少活儿交给大家干,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你们准备怎么救人啊?”李秃子喊道。 “我们有精密的计划,今明两天是实地测量,声波检测,后天会开始招散工,请大家留意村部宣传栏通知。” “多少钱一天啊?” “那要看什么活儿了,一百到一万一天都有。”眼镜男说道。 “一万一天是啥活儿?” “取棺!” “取取什么棺?”李秃子支支吾吾地说。 “悬棺!” 大家立马变得雅雀无声,那里可有上百口悬棺,都在断头崖中间位置,怎么取? “咱们还是干点三四百的活儿吧,这活儿咱干不了。”二婶也说道。 “就是一百万一天,也不许取棺。”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中钻出来,我根本没看到他。他今年70,眼睛不好,一年四季是闭着的,所以很少出门,他是村民们记忆中,最老的道士,黄玄的父亲。 “黄爷,他们硬要取棺咋弄?”我堂叔问。 “那就让他们头身分离,我不是跟你说笑话,他们取棺的时候,你们来我家领符,记清楚了,不想死的话,来领符。”黄方说完便杵着拐杖走了,黄玄则什么都没说,跟着老头子后面离去。 眼镜男摇摇头笑了笑,“老一辈人比较迷信,大家千万不要跟钱过不去。” “那还能跟命过不去?”李秃子吼道。 我看到村委会的二楼,熊老六正毕恭毕敬地跟一个年轻人聊天,那年轻人本来在看着人群,却突然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一股王八之气,咄咄逼人。我装作没看见,点上一支烟,蹲在角落抽着。 大家一听说要取棺,赚钱的兴趣大受打击,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黄玄的父亲黄老道从祖辈就开始说,不要动悬棺,不要动悬棺,不要动悬棺,天天跟念经似的。倒是他的儿子黄玄不怎么热衷于此,他似乎对赚钱更有兴趣。 如果他们不愿意帮忙,我倒是乐意,除了取悬棺外,他们不做的事,我是可以的,我已经被诅咒成这样了,还怕个卵,能活下去不饿死就行。为啥取悬棺不行,那是奶奶小时候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给我讲过悬棺的故事。 这里的父母都会给小孩讲熊家的故事,吓唬小孩不要去断头山上玩。熊老六大女儿六岁时就掉进了积水潭,还有熊老六的大姐也是六岁的时候掉进去了,总之他们家像受了诅咒一样,好像每一代老大都是女儿,而且都会掉进积水潭。 当然这是大家的猜测,因为没人看见。熊老六的大姐到底有没有掉进去,就无法得知,年代久远。你想熊老六都快五十了,还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据说她大姐要是活着,得快七十了,那他的姑姑,到现在怎么也一百多岁了,村里还没有这么老的家伙呢。 我记得奶奶说的是,谁要是动了悬棺,谁就会躺进去,跑多远都没用,你会在睡梦中,自己回来,走到崖边,那里有阴绳等着你。你顺绳而下,发现棺材盖已经打开了,然后你趴在尸体上面,跟他相拥而眠,再也不会醒来。 不过大人讲的鬼故事都经过各种加工,黄老头说会被阴兵砍头,我奶奶说会自个儿掉进去,搞不清楚谁讲的对。 回到家里,我正在洗米,刚回来时顺手在村里人菜地里摘了棵包菜,准备吃完饭睡觉。 这时候一个年轻人走进来,正是跟熊老六说话的那个,他穿着很正式,白衬衣黑休闲西裤,还有光亮的黑皮鞋。最主要是他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精神惊着我了,都不敲门,自个儿就进来了,好像这里是他家。 “找谁?”我问。 “你怎么住这里?”他问,语气很生硬,普通话也不是特标准,带点外国腔。 “你管这个干吗?”我问,将米放进电饭煲里煮上,开始摘菜。 “这里很偏僻,听村长说上面就是乱坟岗,你不怕?”他走过来自个儿坐在沙发上,就像自己家,非常自在。“而且你拆了人家祠堂,不怕被人打啊!” “关你屁事,祠堂自己倒的,他们凭啥打我,自己到城里逍遥快活,不管不问的。” “听村长说,你下过断头峡。”看来他还真是为这事来的。 “他跟我刚打完架,别听他瞎说。” “他还说你六岁的时候,掉进过积水潭。”他又问。 “放你娘的屁,老子压根没进过积水潭,是掉进断头峡,而且是上游。”我吼道,麻痹的,大家都只是猜测我掉进积水潭,除了摔下我的那个人,没人知道。我可不想被这帮乌合之众硬逼着甚至是抓着丢进去,童年阴影这几天好像又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查尔斯 “这么说来,你还真能安全上来?”男人问。 “那是白天,太阳都出来了,要是晚上或者崖壁再高点的地方,肯定没命了。”我继续编,这事除了那个神秘人,就我知道细节。 “现在有三十万的报酬,你想不想赚?”他问。 “你是欧阳雄什么人?”我洗了洗手,点上一支烟,靠在桌子跟前,看着他。 “你认识他?”他有点惊讶。 我摇摇头。“微博上看到的。” “我叫查尔斯,喜欢极限探险运动,这次负责欧阳青青打捞工作的筹备。他父亲专门请我的,一年前我跟欧阳青青在亚马逊河附近玩过一次天坑探险。” “什么叫天坑?” “就是自然形成的深不见底的大水坑,据说是通往地狱的入口。”他说的我不信,哪有什么地狱,装神弄鬼,搞得自己好像很牛逼一样。 “你不是中国人吗?没有名字?” “百风!”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除了历史上有个什么百里奚,真的没听说有姓这个的啊。“百万的百?还有这个姓?” “我家很早就移民美国了。”他说。 “说吧,什么活儿?”我问。“要是取悬棺这类活儿就不用谈了。” “我带了潜水团队,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潜水设备,你跟他们一起下去就行,什么都不用干。” “如果我他妈敢下去,我不去赚那千万,要赚你这三十万?”我没好气地说,这比取悬棺还他妈扯淡。不想理他了,继续洗菜,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 “你什么都不用做,跟着就可以。只是借你的福气。” “你们国外回来的,还信这个?”我冷笑着问。 “我做事小心谨慎,信总比不信好,三十万不多,就当买个心安,你要是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我没有理他,他也不走,点上一支白嘴万宝路,站在窗户跟前看风景。这家伙真挺有意思的,长得一表人才,脑子却有问题。我明明是下了逐客令,他却好像把这当自己的家。 “你咋还不走,准备在这吃饭吗?我可没做你的。”我嘀咕道。 “我给你一万块,你给我分点,然后讲讲你的故事。”他说完将一万块钱放在饭桌上。 “什么故事?”我问,看着那一万块很是心动。 “你出生的故事。” “这也是熊老六跟你说的?” “不错,我这人天生好奇,村长满嘴跑火车,我不信他说的,所以想亲自shàng én求证下。”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一万块钱,想了十秒钟,然后转身打开电饭煲,里面只是水热了点,米还没啥动静,我连忙又加了点米,还在小冰柜里拿出一块五花肉,人家愿意出一万,那我给人吃点肉也是应该的。 况且我最爱五花肉焖包菜了,香甜可口,十分下饭。切好肉,我见饭熟还要一会儿,便坐下来,跟他大概讲了下。 “你那时候很而且你奶奶和爸爸死的时候,你也才五岁,这些不是他们告诉你的吧?”他有些不相信,毕竟我和熊老六说的没啥区别,一万块钱并没有买到更多的信息,因为我他妈也是听村里人说的,无非就是多了个那个大师的算命诗。 “不错,村里人都这么传,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比较怪异,隔壁二婶,我堂叔,还有黄道士当时都在门外围观。” 说完我就去炒菜了,整个包菜全焖了,满满一锅,就是里面看不到什么肉,这下够我们两个人吃了。我还在冰柜里拿出两瓶啤酒。 他倒也不客气,直接拿去就喝,还没开饭呢,我本来只打算给他一瓶的,但是看样子,他还得喝一瓶,看在他一万块钱的份上,我没有计较,看着桌子上的钱,问他:“这钱,我可以拿去吧?” “嗯,你拿去吧!我走了。”他说完将半瓶啤酒放在桌子上。 “你不吃饭了?”我内心一喜。 “今晚村长家里请我们吃饭,得去下。明天见!” “你把酒带着路上喝,别浪费了。”我说 “跟水一样,喝不惯,你喝吧!”他说完便离开了。 我心里想着,喝你妹,你个大男人,又不是ěi nu,我看着半瓶啤酒,有些可惜,顺手放在冰箱上面。吃饱喝足后,内心非常愉悦,还赚了一万块钱,正担心没钱花呢。我移开小衣柜,放进地板的暗格里。 一觉睡得很开心,直到天明,果然金钱能给人安全感。我是很闲的,当然要去断头山看看热闹了,最好是搞点苦力活儿干干。 走到村口,看见大家正在向断头山方向跑去,平日里没谁敢单独去,但今儿成群的,人还不少,人气起来了,自然都不怕了。一辆小货车开过,在断头山山脚下停下来,有人拿着喇叭喊人搬东西,搬到断头崖附近就可以,50块钱一趟。 大家先是犹豫了下,接着都跑过去了,我也跟着过去,到断头崖那里也不是特别远,以我的力气,上午搞个两百块没问题的。 “你一边儿去,别跟我们抢活儿。”李秃子说道。 “你去赚大钱,赚了大钱赶紧离开。”堂叔也说。 大家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我只好走到一边蹲在路边抽烟了。李秃子跟堂叔抬着一台机器,秃子问:“这是干嘛的?” “水下探测仪。”工作人员说。 其他四个人一组,抬着好几捆铁绳上山,断头山上没有路,野路很难走,所以他们想到办法,回家赶牛来拖着上山,我看铁丝绳有不少,估计这就是用来下到积水潭底下的,当然可以从断头峡开船进积水潭,但上次孙队长的快艇莫名其妙撞壁爆炸,自然让人害怕,断头峡水域弯弯曲曲,水路其实还蛮长的,进去了就是瓮中捉,而且从断头崖放绳下去,快捷安全,就算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拉上来。 小货车卸完货,又去拉了一趟,这次还有台机器,应该是用来卷绳索的,一个人扛不动,两个人抬着也不好走,李秃子和堂叔回来了,说用绳子绑在扁担上可以抬上去。 “我可以试试。”我走过去说。 “你扛得动吗?”眼镜男问。 “试试就知道了。” “你试个鸟,滚一边去。”熊虎这时候走过来,瞪着我吼道,一把将我推开,“我试试,一趟二百块。” “行,你要扛得起就二百块。”眼镜说道。 秃子和堂叔两人脸都憋红了,才将卷绳机放到熊虎肩膀上,熊虎屎都快憋出来了,腰都伸不直,颤颤巍巍的刚要爬上山,脚下一滑,整个人趴到在地,小树枝把他眼角都戳伤了。 “你别把机器给摔坏了。”眼镜男吼道。 “你他妈来试试。”熊虎受了痛,心情很不爽。 “你来试试。”眼镜男对我说。 我连忙走过去,熊虎抓着我的衣领,“你他妈敢试,老子把你房子烧了。”堂叔和李秃子也马上捡起石头围着我。 这时候那个查尔斯百走过来,捏着熊虎的手腕,“都是一个村的,干嘛欺负人家?”他的手劲儿奇大无比,熊虎眉头皱了皱,本来想发火,但发现自己的手身不由己的松开了,甩了好几下才甩开,他摸着手腕,怨恨地看了我一眼,站在一边不动。 “我看你怎么弄到肩膀上去。”李秃子笑道。 查尔斯百也交叉着双手,站在一边看着我,“扛上去,我给你五百。”他说。 李秃子一听他说完连忙说:“他肯定搞不定,我回家拿扁担。”说完他就跑回去了,跟个兔子似的。 我hu一 d一ng了下筋骨,抓着把手,深呼吸了三口气,突然发力,真的将机器一鼓作气地甩在肩膀上,还好不是那么重。熊虎都看傻眼了,他可是当归村第一大力士,也没见我用过蛮力啊,别说他不知道,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力气到底有多大,没有挑战过。就那次背双尸的时候,他们见过,但他们觉得我是鬼种,所以尸体对我来说,没有重量。 查尔斯百叼着烟说:“上山吧,到了就给你钱。” 我一手扶着机器,一手爬山,他则两下上了山,走在我前头,山路真不好走,东西倒是不重,就是他妈太硬了,肩膀痛得不行,估计是破皮了,但我喜欢这种感觉,不像背部完全没有痛感,没有痒感,没有触感,根本不像我的皮肤。 “你六岁时,怎么掉进断头峡的?”查尔斯百问。 “别人扔下去的。”我说。 “扔下去的?”他站着回头看着我。 “我有必要骗你?” “你觉得是谁想你死?”他问。 “不知道,村里每个人大概都想我死,只是没人敢弄我,怕被诅咒。”我说。 他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塞进我嘴里,然后给我点上,白嘴烟淡出鸟,没有烟味,抽着不过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大鱼 我将东西放到指定地点,查尔斯百给了我五百xiàn j,非常爽,并不怎么累,就是肩膀上能看到血迹了,有些痛。他带来的人正在指挥工作,他们还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帐篷存放东西,各种设备我也不认识。 “你们打算怎么做?”我问,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递给他,他摇摇头说抽不惯。我就自己点上了。 “先把准备工作做好,然后将悬棺全部捞起来,接着把断头崖边全部围好,这是镇长要求的,不能让人掉下去了,这么高,下去不淹死也会摔死,之后再下水。” “所以你应该相信我不可能从这里摔下去的,那时候我才六岁,我摔下的位置在那里。”说完我指着六岁时刘叔拉我上岸的地方。 “可你妈妈不也从这里摔下去,然后你还活着吗?”他意味深长地问。 “不可能的,他们肯定瞎说,又没人看到我妈妈从这里摔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也是被人推下去的?”他问。 查尔斯百的话让我差点打了个冷颤,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谁这么歹毒将一个怀孕的妇女推下山崖?目的是什么?“你觉得这个村里的人歹毒到这种程度了?”我反问道。 “你才是在这里长大的人,有人扔你,为什么不会有人推你妈妈?搞不好是同一个人呢。”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问。 “怎么可能,我昨儿才到这里,只是我喜欢阴谋论,因为人心太恶,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 “你是正义的?”我反问道。 “我也是人啊!”他说话阴阳怪气地,普通话也不好,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猛地吸了几口烟,心里难受的很,如果查尔斯的推断是正确的,让我抓到这个家伙,把他皮给扒了,然后也将他扔进积水潭,给妈妈报仇。 查尔斯去检查工作,我准备回去休息了,今儿上午能挣五百,很不错,再看看村头卖猪肉的家伙那还有没有剩的,剁两只猪脚回家炖着。刚走到山脚下,一群人便蜂拥上山。 “哪来的傻逼,真进断头峡。”二婶说。 “好像是外地的,冲钱来的呗。” 我也想跟着去看看热闹,我对断头峡还是很好奇的,毕竟那里跟我息息相关,也许里面有治好我背部鳞甲的方法。 我跟在他们后面,他们看到我,像见了鬼似的,我便加快速度,跑到他们前面去了。 “他要不是鬼种我都不行,你看这么难走的山路跑那么快。”二婶说。 懒得理他们,查尔斯也站在那儿观望,见我又跑回去了,他自个儿笑了下。我看到远处峡谷里有一艘很大的打捞船朝积水潭驶来,船头还站着一个黄袍道士,他面前木桌上贡着猪头,正在那拿着木剑手舞足蹈做法。 “黄玄,你觉得那道士跟你比谁厉害?”二婶站在黄玄边上问。 “肯定没我厉害啊!” “你就吹吧,你家世代都是搞这些骗人的玩意儿,但从没见你抓过鬼。” “晚上你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黄玄说完便用手掌盖着眼睛继续观望。 他这话的意思我不懂,应该是跟二婶有一腿吧,扒灰这种事确实挺常见的,你扒我老婆,我扒你老婆,乱的很,据说二婶年轻时颇有姿,脾气暴躁,村里老男人背后称她当归第一骚,活儿好得很。她老公江斌又长期在外打工,自然是便宜村里男人了。 我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她本是我邻居,但最喜欢给我脸看,恨不得我去死,觉得我的丧气会传染到她家。好像四岁左右的时候,有次她女儿给我块饼干,被二婶打得哭了几个小时,我被奶奶抱在怀里,似乎知道了什么叫内疚,后来她女儿看到我就躲,我也从不惹她。 说也奇怪,那道士手舞足蹈的,船还真开了很远,一直到断头峡下游了,再过二十分钟就能到积水潭。 这时候船尾几个人开始放网,很快就能看到网里的鱼多得要命,从网洞里跳出去,这里长期无人打捞,自然鱼多了,但他们肯定不是来打鱼的,所以他们用的网非常稀,网洞比人头还大,这是专门来捞尸的。 “玄哥,你看,人家都快跑到积水潭了。”二婶说。 “小花花,你别急啊,这些年多少高人来,都没用。”黄玄说。 他刚说完,村民们便开始喧闹起来,只见那船头慢慢往上翘起,我当时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吨位的船都能干翻?断头峡口并不宽,船再大一些根本进不来。 船尾四个撒网的人抓着船上的绳子,双脚已经掉到水里去了。 “网里有东西。”有人喊道。 网里的确有东西,水花翻腾,突然网绳断了,船头砰的一声砸入水中,一条巨大的怪形鱼从水面钻出来,张开血喷大口,腥红的长舌头从嘴里吐出来,猛地一扫,便将四人卷进嘴里,我吓得后退了一步,这鱼应该就是那天我捞刘叔的时候,在水里见的那条,当时只看到头,没想到这么大,跟大货车似的。 “水龙王!”二婶喊道,手里的瓜子掉到草地里。 船头又慢慢翘起,因为那鱼太重了,正好压在船尾。船头的好几个人都掉入水中,扑通个不停,包括那道士,我看一眼黄玄,他嘴角微扬,好像在笑,这个死变态道士。 “老子跟你拼了。”一个大汉举着炸药包冲向大鱼,大鱼突然喷出水柱,将大汉冲进船篷里,轰的一声巨响,铁船篷炸个稀巴烂,铁片乱飞,砸在鱼身上,好像连皮都没伤到,那鱼也不着急跳入水里,而是舌头一伸,卷起水中瞎扑腾的三个人,道士的黄衣服特别显眼,一闪就钻入鱼嘴里。 吃完人后,船随着水流冲到积水潭,那条鱼换了个姿势,看着断头崖上,下半身则拖在水里,船头被它压得翘得老高,血红大眼睛似乎在瞪着我们,我甚至觉得它在瞪着我。有的村民吓得拔腿就跑,二婶站到黄玄背后,只有查尔斯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点了一支烟。 我觉得他肯定很吊,便往他跟前挪了挪,船到积水潭后,便不动了,或者动得很慢,大鱼便钻进水里。 “你们看到没,那鱼有脚。”二婶喊道。 我他妈也看到了,有那么长的舌头,还有脚,这是什么鸟鱼。二婶这时候才从嘴里一堆瓜子壳吐在草丛里,恶心死了,不知道黄玄对她为啥有兴趣。 “我说渣先生,你们还敢下去吗?”二婶说,也不知道她怎么记名字的。 “放心,我们有射鱼枪,还有鱼雷,声呐,很容易弄死它!”查尔斯淡定地说。但他的下属可不这么想,还是有点怕的,从他们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得找一艘高声呐船来才行,估计我们水下探测仪的低声呐搞不定。”眼镜男说,查尔斯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了。下山的时候,眼镜男好像在给欧阳雄打diàn huà,说了今天的见闻,希望能找辆高声呐船来,我没想到的是,那个欧阳总居然同意了。 “你们找声呐船的话,那欧阳青青不是必死无疑?”我问。 他挂了diàn huà,说:“他其实已经有点不抱希望了,毕竟这么多天了,你觉得还有希望?” 我摇摇头说:“我觉得也没什么希望。” “他说先按照查尔斯的方法试试,实在不行就用声呐,船来也要半个月了,得从海里开过来,还要办手续。” 我看他将sh一u ji装进口袋里,手都在发抖。这不能说他胆的确是很恐怖。尤其那鱼的眼睛,好像在跟我对视,搞不好今晚又要做噩梦了,必须得喝点酒。 刚走到正路上,便看到二婶眉开眼笑地朝前跑去,前面有辆捷达停下来,江楚眉从车子上下来,她就是二婶的女儿,比我大两岁,今年大学毕业了,当年我高一,她高三。看到这个让我曾经朝思暮想的姑娘,我有些不知所措,连忙低着头走路,都不敢看她一眼,她现在更加光彩夺目。 如果从她女儿的长相来看二婶的话,那二婶当年的确是有些美貌的,江楚眉穿着一身运动服,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扎着马尾辫,带着黑边眼镜。 “小眉,你咋回来了?”二婶问。 “我回来当村长啊!”江楚眉笑着说。 “你个大学生,当什么村长,再说村长有熊老六呢。”二婶不高兴了,她女儿学有所成,长得一表人才,应该嫁个城里富贵人家才对,回来当村长她是不乐意的。 “镇上派我下来的,说让我把村里的迷信风气给改过来,将来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江楚眉信心十足地说。 “改个屁,你要早点回,就让你去看看水龙王。”二婶没好气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江楚眉 这时候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薄西服的中年人,他就是镇长,这天气穿西服,不是领导干不出这事儿。二婶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官,连忙陪着笑脸,热情邀请镇长回家吃晚饭。 我低头从车子边上经过,江楚眉从车窗伸出头,笑着对我说:“水生,去我家吃饭啊!” “你个死丫头,吃什么吃啊?”二婶拧着江楚眉的胳膊,痛得她直咧嘴,二婶拍了拍开车的司机,着急地说:“司机大哥,走吧,进村!” 我并没有理她,江楚眉从小就听母亲说我的坏话,所以她也是怕我的,看到我就跑,还不如熊芳呢。现在无事献殷情,无非就是想在镇长面前表现下亲民而已。 晚饭热了剩菜,喝了三瓶酒,即便这样还是睡不好,那条大鱼的眼睛总是出现在我脑海里,还有他的皮肤,黄黑相间,颜比我背部鳞甲浅很多,但也是一块一块的,不知道这之间是否有渊源。还有江楚眉,想不通她一个重点大学的běn kē生,为啥要回来当村官,还敢主动跟我说话。 刚要迷迷糊糊地睡着,外面就响起敲门声,接着一个姑娘大声喊道:“快开门!”很急促的样子。 “谁啊?”我问。 “我啊,楚眉,有人在追我,快开门,快开门”她很慌张,喘气声我在里面都能听到。 我虽然有点惊讶,但还是连忙打开门,她快速钻进来,我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哪有人跟踪她。 “没人啊!”我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电筒照了照,树林里,草地里,十分安静,鬼都没看到一个。 “肯定有,我刚从树林里走过来,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她脸苍白,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我觉得她不会在说谎。“搞不好是熊老六。” “他为什么跟踪你?” “刚镇长找他谈话,他发火了,说我肯定干不到一个月就跑了。”江楚眉抽了纸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的香汗。 “你来干嘛?”我不解地问,刚要睡着,又被她打扰了。 “镇长要找村里人开个会,你也去。”她说。 “我去干嘛?” “我提出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你平反。” “平什么反?我又不是窦娥。” “必须允许你进村啊,以后不准说你是灾星,鬼种啊之类的。” “你小时候好像也说过吧?”我盯着她问。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时候老被妈妈的迷信话洗脑,你别介意,现在我读书了,感觉对你有所愧疚,所以才答应做这个村长的。” “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你回去吧!”那时候就是因为她一句鬼种,我跪着求刘叔用刀割我背后鳞甲,她也不可能为了我才回来做这个村长,我跟她并不熟。 “你去啊,大家等着你呢,外面来的那些人也在,还要商讨找人的事,风水集团说了,只要我们配合打捞,将来准备在这里投资建个旅游村,说不定你还能找个事做呢。” “这鬼地方谁会来旅游?”我问。 “关键是迷信害得大家不敢来嘛,风水集团说了,假设断头山下面真有洞穴什么的,到时候就把断头峡口截流,让洞露出来,这样大家就可以参观,就算不能让溶洞漏出来,将来还可以搞潜水游,你可能不知道,长江包括支流,像积水潭那么清澈的水域很少见。”江楚眉信心十足,真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我不去,你回去吧!”我对她的雄心壮志没兴趣,她可能不知道积水潭原名叫积尸潭,让人下去潜水,观赏尸体吗? “你不去开会,也要送我回去吧,不然万一真有人跟踪我咋办,我这么好看,你不担心人家想那个什么我。”她说的很认真,我有些不解,难道她跟妈妈一样奔放?不过她现在的穿着很好看,白恤胸前有个米奇图,下身是时尚的牛仔裤,还有几个小洞洞,脚穿白球鞋,不像当归村人,倒像个城里人。 她现在的确是村花了,熊芳也比不上她,当归村重男轻女之风盛行,但偏偏阴盛阳衰,女孩都很强,几个大学生全是女孩,我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考上好大学的,但却没机会上大学,这里有一堆老光棍,有人打她主意倒不是不可能,男人再老,也喜欢漂亮姑娘啊。 据说二十多年前还发生过老汉猥亵十岁小女孩的事,后来被人举报,才知道他侮辱了好几个,被抓住判了三十年,这个人就是熊老六的父亲熊九,至今还在牢里待着。万一熊老六遗传了他爹的恶习,江楚眉可就危险了。 还是送送算了,乱坟岗就在山头,就算没人追她也很吓人,她一个姑娘家单独跑过来,也算够有诚意的了。自我暗示不要迷信很容易,真一个人走夜路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况且这里还是山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树林,蛇蚁树虫多不胜数,还有各种小动物晚上四处瞎跑,我晚上就很少出去,其实我也怕的。 我们走进树林里,她四处张望了下,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虫子吱吱喳喳地叫,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我则打着手电筒走在后面,手里拽着斧头壮胆。 “所以并没有人追你,你只是担心我不去,才让我送你的吧?”我问。 “谁说的,真有脚步声。”她停下来跟我说,我走到她跟前,照了照四周黑漆漆的树林,向她证明啥都没有,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怕了,如果你三更半夜没事,跑到树林用手电筒瞎几把乱扫,你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没东西也觉得有什么东西。只是咱是男人,得装逼一点,怎么说她曾经是我暗恋的姑娘。 “就算是我因为紧张,而导致的错觉,你也应该送我,我一个女生,你这点风度都没有。”她说。 “我小时候,你们可没跟我讲过风度。”我回道。 “对不起啊,水生,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我确实过分了。”说着她便牵着我的手,靠,第一次跟女孩亲密接触呢,她的手很滑啊,手感很不错啊。“你看,现在我敢碰你了。” “你不过是想证明你不信迷信罢了。”我说。 “对啊,只要不迷信了,大家就不会咒骂你,排挤你。而且你成绩好,也读过高中,将来可以辅助我治理好当归村,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她很天真地说。 “当归村的人,至少咱们上一辈是没救了。但你有这个心,倒是可以努力试试,也许等你老了,就能看到一个新的当归村。”我回道。 “嗯,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成功了呢。再说你还要辅助我,所以应该是等我们老了,将会看到一个现代化的新农村。” “别套近乎,我活不了那么久。”我没好气地说,高一的时候,做梦都想她跟我说句话,现在我倒是装逼起来了。 “呸呸,别瞎说。” “你既然不信迷信,瞎说又有什么关系?”我反驳道。 她愣了一下,好像我的逻辑没错,“好,好,说不过你,你到底送不送?”她问,开始撒娇了。 我点点头,撒娇这一招我从来没接过,看来我无法抵抗。小时候一直都在冷冰冰的世界里长大,特别渴望有朋友。她也松开我的手,我让她在前面走着,我则在后面替她打电筒。这时候右侧树林里突然传来树棍断裂的声音,好像有人踩在干树枝上了,江楚眉吓得脸苍白,连忙转身躲在我左边,紧紧拽着我的手臂。 我他妈也怕啊,但这个时候咱能怂吗?握紧斧头,手电突然扫过去,吼道:“谁?” 没人回答,只看到远处一片小树叶晃晃悠悠,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 “别鬼鬼祟祟的,有种的出来单挑。”我明明手心出汗,语气却十分阳刚。 “走,我们快走!”江楚眉死死拽着我的手,我们一路狂跑,用喘气声麻痹自己的耳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黄方老头 村里几个爱闹腾的知名人物都在了,蹲在村支部门口抽烟聊天,黄玄父子,熊老六兄弟,二婶自然会在,李秃子,我堂叔,还有打捞队的人,眼镜男也在。 “小江来了?我们进去吧。”镇长笑着说。“孙总,你给查尔斯先生打diàn huà吧。” “他说不来了,他只负责打捞,我们讨论这个话题他没兴趣。”眼睛男说,他是什么总我不知道,估计是欧阳雄的下属。 “就是啊,镇长,那个查尔斯又不是我们村的人。”二婶说。 “还是叫他来吧,他似乎对我们村挺有兴趣,从国外大老远跑过来,也要听听他到底想怎么玩。”熊老六说,语气不是很好,看来他还是官瘾蛮大,当了几年的村长,说换就换了,心里肯定不服。但官大一级压死人,镇长在他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用带着埋怨的口气来发泄。 “对啊,孙总,赶紧打diàn huà吧,他不说要用科学的方法来打捞吗?正好我们可以纠正大家的迷信想法。”镇长说完孙总便给查尔斯打了diàn huà,其实他就在对面刚盖的移动板房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科学个屁,今儿的大鱼你们没看到啊?”黄方老头子骂道。 大家纷纷点头,镇长没看到,当然不相信有多么可怕了。他扶着黄方说:“黄老先生,虽然我对道教也十分推崇,比如什么易经啊,阴阳五行啊,鬼画符之类的玩意儿,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呢,现在是科学社会,咱们要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断头峡呢,很多年无人打捞,水又深,有大鱼很正常嘛!” “镇长,我今年七十了,我可能比你爸还大,我什么没见过,你见过江里有吃人的大鱼吗?那个外地打捞船全军覆没,你讲科学嘛,那派人去大鱼肚子里要人试试,看看几人能回。”黄方怒道,他老了,谁的面子也不给。 “那帮人不是都被大鱼吃了吗?”镇长陪笑道。“我们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除掉那个大鱼,对不对,这么多年大家怕,肯定是因为那条鱼。” “水底下肯定不仅仅只有那条鱼。”黄方老头很肯定地说。 他说完在村支部的木门上敲烟斗,敲得啪啪响,镇长一点都不喜欢他。我们跟着镇长进了会议室,我坐在角落里,反正这些人都不欢迎我。镇长找了半天才看到我。“小江,你过来这里坐。” “我坐这里就可以了。”我回道。 “你过来嘛,跟楚眉坐一起。”镇长笑着说。 我刚走到江楚眉边上,二婶就占着位子了,她指着旁边的空凳子,“你坐那吧!”还把自己的板凳挪开了点,离我尽可能的远,把江楚眉都快挤到镇长边上了。 坐在她身边更能感受她嗑瓜子的速度,简直一绝,一把瓜子丢进嘴里,不到一分钟一堆瓜子壳出来,那沾着口水的瓜子壳,一片都不带碎的。我小时候吃瓜子都是连壳一起嚼,小西瓜子没啥肉,我根本嗑不开,吃了之后拉不出屎,刘叔便折根树枝给我,让我自个儿蹲茅厕里慢慢掏出来。 难以想象她的口活有多好,难怪村里老男人都跟她眉来眼去的,尤其是光棍,她就是当归村老女神。不知道江楚眉有没有受到遗传。 “小江,要想解除大家的迷信观念,你是个必须要解开的铃,你的问题就出在断头峡嘛,我们正在跟上面申请,把断头峡的名字改成龙头峡”镇长还没说完,黄方老头就不爽了。 “镇长大人,哪来的龙头?龙头被断头山压着呢。”老头脾气挺倔,他儿子黄玄则坐在那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哎呀,我说你这个黄老先生啊,脑子咋这么顽固呢,”镇长说,我猜他是想说这么蠢,后来改词儿了,当官的的人就是脑子好使。“把断头山改成龙头山嘛,断头崖改成千尺崖,这些我都想好了,断头崖哦,千尺崖崖壁高而平滑,石壁彩丰富魅丽,可以说是大自然的馈赠,将来可以开发的项目多着呢,攀岩啊,蹦极啊” “搞笑,断头崖就是断头崖,断头山就是断头山,山是山,水是水,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相生相克,而不是互相替代,这山就是用来镇压水里的东西,山头改个名字,它就能成为水源的龙头吗?”黄老头很是激动。 “楚眉,看到了吧,废除迷信最大的阻碍在你们这些长辈啊!”镇长很是尴尬,笑着端起杯子喝茶。“黄道长,你倒是告诉我,水里除了那条大鱼,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不是我们除掉那条鱼,就可以了?” “我咋知道?除非我们村全部搬走,你把断头山炸了。”黄老头说。 “这就没意义了嘛,搞这些项目就是为了让大家致富,你们都搬走了咋行?再说断头山那么大,是长江支流独有的风景,上面不会让炸的,下游不远就是大坝,这个就不要想了。” “别说地下的东西了,就那一百多口悬棺你们都搞不定。”黄老头说。 “把棺材都拿起来嘛,安葬入土或者火葬都行,放在那里你们自己能睡好觉啊?”镇长也生气了,说话语气不是很好。 “你们拿不起来的。”黄老头坚决地说。 镇长可能觉得老头不可理喻,便看着我们,希望我们能发表意见,但谁也没说话。只能听到二婶嘴里雨点般密集的嗑瓜子声音。 “查尔斯先生,你有什么方法取棺吗?”镇长问。 “很简单,用绳索吊起来,就地烧了。”查尔斯说。 “幼稚!”黄老头说。 “不行就直接倒汽油烧了,那么多棺材怎么一个个吊起来啊?攀崖本来就很危险。”熊老六说话了,他这意思就是站队了。 “熊老六,你不要害人。”黄老头喝道。 “老黄头,你丫是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倚老卖老,黄玄,带你爹回去睡觉,年纪大了,三更半夜跑来跑去干嘛?被鬼打死了,吓到小孩怎么办?”熊老六怒道,熊虎也瞪着老黄头,他们兄弟是村里最齐心的了。 “走吧,回去睡觉。”黄玄对自己老子好像总是有意见。 “一边去!”黄方老头虽然腿脚不利索,但是身子骨还挺硬朗,甩手的时候打到黄玄胸口了。 “老不死的东西,在这发什么疯,信不信回家饿你几天?”黄玄吼道,他一向鬼头鬼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 “不孝子,你闭嘴!” “好了,好了,你们别丢人现眼了。”二婶挥手说,父子二人竟然真的就不吵了。“黄老头,你这种江湖术士不是喜欢讲故事骗人吗?那你就讲讲你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哈哈,老娘们,你还信他的故事啊?”熊老六的话意味深长,听不明白是啥意思,好像二婶被黄老头骗过一样。 “垃圾玩意儿,你闭嘴,你没资格教训我。”二婶也不甘示弱。她这么说,反而熊老六变老实了,这些老家伙们的话信息量颇大啊! “这不是老掉牙的故事,只是三十年前的事而已。”黄方慢慢坐下来说,揉了烟丝塞进黑油亮的烟斗里,“除了这两个小孩,你们几个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当年也不小了吧,不知道吗?” 说完他看了看我,我很是不解,跟我毛线关系。 “水生,知道你爷爷咋死的吗?”黄方问。 “我奶好像说过,那年发洪水,他去通知大家,然后自己被淹死了。”我说。 “对了一半,另外一半你奶奶没告诉你。”黄方说。“你爷爷当年跟我们一起搬上山了,当年超大洪水,积水潭的水位到了悬棺那。大水之后,大家连饭都吃不上,有人跟你爷爷说,悬棺里有清朝皇帝,可能会有宝贝,你爷爷便偷偷划着小木船去了断头峡,之后便死了,他不是掉进积水潭,而是被悬棺里的鬼王拿去作伴了。” 我听着都傻眼了,从来没听人说过啊,“你咋知道的?”我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悬棺往事 黄方老头眼睛红了,叭叭吸了几口烟,并不急着回答我,又从烟袋里揉出一团烟丝塞进烟斗里,吸了几口,才眯着眼睛回忆。 “因为我亲眼看到的,我当时劝他不要去,但他说这种水位百年难遇,不去就没机会了,也没谁敢吊着绳子到悬棺那,一百多米的悬崖峭壁呢。还是水里更容易。你奶奶着急忙慌地来告诉我,我追到的时候,他已经划着木筏进了断头崖,我站在山上喊着让他回来,但他似乎根本听不到,都没回头看我一眼,我亲眼看到” “看到什么?”镇长都紧张了。 “他打开最低的悬棺,然后慢慢爬进去,一个穿着清朝皇袍的干尸坐起来将他抱着,躺进棺材里,掉在水里的棺材盖突然离开水面”关键时刻黄老头神情严肃地停下来抽烟,屋子里鸦雀无声,大家屏住呼吸等着,就连二婶都不嗑瓜子了,没想到黄老头吐出一口烟,嘴里猛然“砰”的一声,吓得大家一跳,熊虎都要上去揍人了,这老家伙跟跳大绳似的,讲个鬼故事还高低起伏,抑扬顿挫,自带配音,我他妈腿都颤抖了一下。“盖在棺材上,严严实实地盖着。我在岸上等到天黑,他也没出来。” 黄老头说完用烟斗敲了敲桌子,冷笑道:“哼,我还以为你们不怕呢。” 镇长刚才也被吓到了,嘴里的茶水都飙到桌子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擦拭着桌子,气氛十分尴尬。 “你个老东西,就会讲故事忽悠小孩,你站那么远,能听到吗?还砰砰你妈个头啊!”二婶骂道,人肉剥壳机又开始启动了。 “但我爷爷有坟啊!”我说。 “那是衣冠冢,你爸妈全死在积水潭,也许跟这个有关系。” “放屁,那他奶奶咋没事?”熊老六吼道。 “他奶奶跟老江又没血缘关系。”黄老头说。 “你真是老糊涂了,那他妈妈怎么死的,他妈妈也姓江吗?”熊虎也跟着叫道。 “你他娘的有脑子?他妈妈那时候正怀着他,他不是老江家血脉吗?”黄老头牙齿都掉光了,关不住风,说话时口水喷出老远,镇长连忙移了移杯子,生怕喷到他茶杯里。 熊虎愣了一下,然后脑子总算转过来了,又问:“那这小子咋没死?” “我咋知道?你进积水潭看死不死。”黄老头瞪着昏黄发红地眼睛冲他吼道,熊虎被激怒了,要起来打人,黄玄竟然也不拦着。 “还有没有王法了,都给我坐下。”镇长拍着桌子吼道。 信息量非常大,我坐在一边糊里糊涂,江楚眉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同情,好像在说:你好可怜啊!可我他妈出生的时候,爷爷都死了十来年,一点印象都没有,爷爷这两个字在我脑子里只是个概念,不像奶奶那般亲切。 “黄爷爷,你是不是眼花了?这悬棺里怎么会有清朝皇帝呢?这不科学嘛!”江楚眉问,看来她的书没白读啊。我听完也是这么个想法,只是我在想爷爷当时为啥没听到黄老头的喊叫,没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会看错,因为那时候天亮着呢,吉服冠,黄龙袍,不是皇帝是啥?断头崖的悬棺全是诅咒棺,没有一具尸体是他们后人葬的,都是仇人葬的,悬棺不是墓,里面只是尸体而已,而尸体可以偷。”黄老头说完艰难地站起来,揉了揉腰,满脸疲惫,“你们要送死就去吧,我听说悬棺开,阴兵起,开棺人,头落地。” “你不是会做法吗?还怕几个小鬼?”熊老六冷笑道。 “小鬼易降,恶鬼难缠,更何况是几百年怨气的鬼王。”黄老头说完,满脸悲伤,还看了我一眼,然后拍着我肩膀说“你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从没见过,但你长相还挺像老江的。” 我看着他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怂恿我爷爷去开棺的人是谁?” “熊九,熊老六的爹。”黄老头说完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我看了看熊老六,他也看着我,眼神十分不友好,好像在问我敢拿他怎么样。但他的眼神向我证明了一件事,就是黄老头说的可能是真的,至于我爷爷的尸体在不在那棺材里,就不好说了。 但熊家世世代代都不是好东西这点是确认了,他们到底想干嘛?我爷爷冒死通知全村人,他爹就这么忽悠我爷爷?熊九还在牢里,不然我倒是要找他问清楚,他那狗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镇长很沮丧,开会没什么成果,听了一晚鬼故事,还有村里各种势力的斗争,我都也不知道他们为了啥,熊家希望取悬棺,意思表达很明显,黄老头不乐意,但黄玄依然鬼头鬼脑不表态,二婶打酱油嗑瓜子听故事。 江楚眉双手杵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着我,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终于知道自己多幼稚了。 如果说黄老头怕鬼,不让取棺情有可原,可熊家支持取棺为了啥呢,他爸爸骗我爷爷去开棺,难道他们真的觉得悬棺里有什么宝贝?他们为啥自己不敢去?他们知道什么? “散了吧,查尔斯,你们放手干,这断头峡的事儿不解决,这里是没法发展了。”镇长说完便跟着司机走了,他是一腔热血被尿淋。 “咱们明儿把探测仪扔下去试试?”孙总问查尔斯。“虽然那声呐的功率比较但可以先试试里面除了那鱼还有啥。” “你没看那悬棺错落有致,将路线挡住了?”查尔斯说,他一直不怎么说话,按理说他应该是最积极的。 “很简单,在对面加根绳子拉着。”孙总说。 “不动悬棺,你们也没法下水,恐怕腹背受敌。”黄玄说。看来他也是支持取悬棺的。 “啥意思?悬棺里的人还会出来不成?”孙总说。 “断头崖的第一道屏障是天险,但你们都擅长飞檐走壁,所以没所谓。第二道屏障,就是中间的悬棺,按我家老头子说的,里面有鬼王,那就更难对付,一百多口棺材,很难处理。”黄玄总算说点话了,之前都是闭着嘴。 “直接烧不是很容易吗?淋上汽油。”熊老六问。 “那得烧的着,我前年专门去买了个望远镜观察过,棺材里面的崖壁好像有被烧过的痕迹,但棺材完好无损。”黄玄回道。 “那就试试再说吧!”查尔斯说完也起身走了。 黄玄和熊老六一起走出去,熊老六说:“让他们去搞吧,他们弄完就走了,我们就看热闹,咱在这住着,出了事还是我们遭殃。” 熊虎也说:“我就不信那个查尔斯取了棺,出了国,那鬼王还能跑到国外去找他。找得着吗?” 这家伙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但问题是,要是悬棺里的厉鬼出来闹事,坐不了飞机,出不了国,那最后是谁遭殃?还不是我们这些住在断头峡边上的村民。 我抽着烟出了村支部,心里想着后背的鳞甲还有个把月就要长到十九片了,除了待在这里隐居等死,在城市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是没法生存的。要是他们瞎搞,激怒了积水潭水底的东西,连累当归村,我该去哪儿?找个深山老林隐居吗? 江楚眉追上来,问:“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啊,担心他们惹怒鬼王,村里人遭殃。”我说。 “还想你助我一臂之力呢,没想到你也这样迷信。”她嘟着小嘴儿,不开心了。 “楚眉,你小时候为啥怕我?现在你就忘了?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说。 “我现在不怕了。”她说。 “那你明天上午来我家,我给你样东西。” “好啊!”她笑道。 二婶走过来,一口瓜子壳喷在我鞋上,恶心透顶,她拉着江楚眉就走,一路上还骂骂咧咧地。我对这些早已习惯,没所谓的。倒是这个江楚眉,人好看有学历,没必要在这个鬼地方浪费青春,我明儿给她看看我的蛇鳞背,保证吓得她屁滚尿流,跑到大城市去开创美好生活。 回家的路上,一片漆黑,我上了山,回头一看,村里黑灯瞎火,大家都睡觉了。我进了小树林,脑子里就忍不住想各种恐怖的事儿,那条大鱼好像一下把我心里的恐惧给激发了,它那眼神,还有水底女鬼的长发和谜之微笑,难道我中邪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太冲动了 我越想越感觉背后发凉,脚底生风的往家里走,树林又响起干树枝断裂的声音,麻痹的,我都不敢回头了,拔腿就跑,反正江楚眉不在,不需要装男子汉大丈夫。 突然后背被什么尖锐的东西重击,力量很大,我站立不稳,摔了个狗吃屎,五脏六腑好像都受到冲击,但我知道自己没受伤。趴在地上翻身手电筒扫向后面,只见树林里寒光一闪,树叶晃动,其他的啥都没看到。 “谁?”我大声喊道,这逼后背偷袭,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爬起来怕被补刀。“有种他妈的出来,信不信把你打出屎?”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挪到路边草丛里躲好,这样对方视线就会受阻,但没人鸟我,黑夜里只有我的怒吼声。 等树叶不再剧烈晃动了,我从地上爬起来,关了手电筒,朝家里狂奔,我夜间视力还可以,况且这条路我很熟悉,哪里有个小坑或是凸起的树根,我都知道,对方绝对跑不过我。童年阴影又回到脑子里,那个杀我的家伙会不会是那个将我摔到积水潭的人?他为啥跟我过不去?我又没搞他女人,扒他祖坟。 回到家里,我栓shàng én,搬着桌子挡上,趴在窗户看了一个小时,鬼影都没看到一个。我很确定那是人,鬼怪之类的,应该不会这样偷袭吧。 定下神来,我将窗户都关严实了,拉上窗帘,打开灯,在衣柜镜子前照了照,背后毫发无伤,看来这鳞甲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这次救了我,那家伙不知道用的啥u qi偷袭我,但他跟我距离不近啊,小李飞刀吗? 刚才拿着电筒回头扫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身后的地上,什么都没看到,倒是电筒照着的小树林里寒光一闪,飞刀射出去了还能收回不成。 我拿着斧头在磨刀石上磨锋利了,放在枕头下面,以防有人闯进来,我就上去狂砍。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噩梦连连,早上天一亮我就起来了,拿着斧头走到昨晚被偷袭的小树林里,仔细检查了下,地上的确有很多干燥的树枝,有些被踩断了,四季青上有两片叶子只剩下半截,我看了看切口,然后用斧头划了旁边一片,没错,的确是被锋利的刀口削下来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底谁要我死? “水生,你在干嘛呢?”身后响起江楚眉的声音。 她从路边草丛里朝我这走过来,今儿她穿着浅连衣裙,有点淑女范,我见她脚上还穿着拖鞋,便说:“没事,不要过来了。” 我走到她身边,她看见我手中的斧头,便问:“拿着斧头干嘛?” “刚才看到一只兔子,想剁了做啤酒兔,没抓着。”我回。 “你是不是傻,兔子那么快,怎么抓?”她笑道。 “你这么早就来了?” “你不说要看给我看东西吗,我好奇了一晚上,就早早起来了。” 我看着她,这么标致善良,有些不忍心赶她走了,就算她只是为了破秘迷信才接近我,并非真的对我有男女之情,但这样也挺好的。我转身离去,说:“算了,没什么好看的。” “给我看看嘛,我也想知道昨晚他们讲的故事是不是虚构的。我猜你肯定要给我看什么怪异的事。”她说。 “不是虚构的,你也别想说服当归村的人别迷信。”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如果当归村不能好好发展,我回来干嘛,在城里一个月好几千块工资呢。”她跟在我后面说。 “那你就去城里。”我回头看着她冷冰冰地说,以为能吓到她,没想到她愣了一下,又拽着我的手,开始撒娇。 “你真的要看?”我问,不是我婆婆妈妈,而是我从来没勇气将鳞甲主动展示给别人,况且是人生中唯一跟我说过这么多话的漂亮女孩子。只要给她看了,以后她就会像小时候一样躲着我,自欺欺人也挺好的啊,对我这种怪物来说。 “就要看,就要看,快点!”她催促着说。 我点点头,将斧头砍在树上卡住,然后解扣子。 “你tu一 yi服干嘛?你不要耍liu áng啊!”她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想看吗,我给你看看小时候大人们说的蛇鳞背。”我说。 “哦好,你给我看,我保证不嫌弃你。”她信誓旦旦地说。还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我解开扣子,看着她依然在犹豫,她点点头,我便脱下衣服,然后慢慢转过身体,原本以为身后会响起她逃跑的脚步声,但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她并没有逃跑。我回头看着她,她已经面苍白,吓得牙齿都打磕了,脸颊起了鸡皮疙瘩。 我拉上衬衣,“看到了吧,别试着改变当归村了,你没那个本事。” “你这这只是皮肤病,就像鱼鳞病什么的。只是比较严重一点而已。”她回道。 “我小时候被爸爸带着去过很多大医院,那时候就三四片,皮肤病不是这样的。”我回道,脑子里想起那个五十多岁的皮肤科专家,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了好久,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掉下去。“回去吧,以后别来我这了,村里人说我是蛇鬼胎,碰了我会受诅咒的。” “我不信,光天化日之下,哪有这种事?”江楚眉坚决地说。我还真是小瞧了她的决心,好日子不过,非要回来这种鬼地方破除什么封建迷信,千年遗传下来的病根,哪这么容易被治好。 “那你敢碰我吗?”我转身走到她跟前,她吓得后退了几步。 “我敢啊”说完她就拽着我的手,对啊,她早就碰过我的手。 “那你敢做我女朋友吗?敢跟我在一起吗?”我又咄咄逼人地问,她已经退不了,后面是一棵大松树,她还是怕的。 “跟你在一起这个可能不行,我在城里有男朋友的。”她小声说。 “那就滚!”我吼道。 “不行,你必须自己要有信心,否则别人帮不了你。”她呵斥道。 我听到这种话就烦,她自己明明心里还是怕,嘴上却非要这么说,我有个狗屁的信心,搞不好过几年我就要死了。 我捏着她的下巴,身体贴上去,本来想吓着她逃跑,毕竟我也没用力。但她眼里一股倔劲儿,大眼睛瞪着我,我闻到了她的发香,感受到了她的呼吸,鬼使神差地狠狠亲上去,她全身僵硬,闭着眼睛靠在树上吓得发抖,嘴唇被我撬开的时候,她终于摆过头,我的嘴唇从她的嘴角划过,贴着她的小脸蛋,到了耳朵旁。人生首次细嗅女人香,有点激动。 “你你不要这样。”她小声说,额头都快吓出汗了。 我变得清醒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万一他们说的诅咒是真的咋办?万一江楚眉出事了咋办?我自己是半个死人了,为啥要害她呢?江水生啊江水生,你他妈太冲动了! “对不起”我说完便回去了,回到家里将斧头扔到桌子上,越想越后怕,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操,傻逼,傻逼!” 我很讨厌自己,想女人自己解决就是了,为啥要害人家小姑娘。 本来我对村里人的生死从不关心,因为他们也不关心我的生死,但现在我有点关心江楚眉,如果她要是出点什么事,就算别人不知道是因为我,我自己心里也一辈子难以安宁。 吃了点东西,我便去了断头山,我想她一定会被二婶拉去看热闹,毕竟她现在是村长了,如果她要是有了危险,拼了性命我也是要救的。 人要是背起来,真是喝冷水都塞牙,一下山,就碰到二婶带着江楚眉走过来,我都不好意思看她,她也低着头走路,装作没看到我,不过她换上牛仔长裤和球鞋了,毕竟要上山。我只好转身装作点烟,让她们走在前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水下探头 二婶本来跟江楚眉小声说话,看到我却故意提高声音,生怕我听不到。“我昨晚说的话你听懂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别说了。”江楚眉嘟囔着。 “你要是敢接近他,我把你皮给扒了。”二婶的声音越来越大,路过的村民们纷纷看向我。 “他就在后面,你咋这样啊?”江楚眉急了,压低声音,但我耳朵还挺好使的。 “就是说给他听的。” 这时候查尔斯从后面跑步过来,他穿着短衣短裤,一身肌肉,小腿比我大腿还白,这哪像是来救人的,分明度假嘛。他放慢脚步,说:“一起跑步过去。” “不了,没穿跑步鞋。”我说,我哪有什么跑步鞋。 他点点头,跑过去的时候,江楚眉一直在看他,看来帅哥谁都喜欢,而且这家伙还操着一口外国腔,我不太想跟他对话,听多了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问问他爹妈是怎么教他普通话的。 “这就对了嘛,找男人就要这样的。”二婶说道。 实在不想在她们后面了,我跑着跟上去,查尔斯回头看了看我,放慢脚步,等我追上。我们一起上山,这小子体力不错,当然我的也不差。我们似乎在比速度,二十分钟后就到了断头崖前。 “你真奇怪,跑了这么快,天气也热,后背居然不出汗。”查尔斯笑着问我,他后背已经湿透了。 “从小排汗功能不好。”我回道,幸好今儿穿黑恤。 我们点上一支烟站在那,几个人正在折腾机器,好像就是昨天搬上山的啥水下sǎ一 iá一仪,看来他们今天想放下去探探情况。查尔斯去忙着指挥了,我就坐在草坪上,村里人已经来了上百个,这些家伙也奇怪,平时都不敢来,这两天啥活儿都不干,专门来凑热闹。 眼镜孙总说要二十个人在崖边打木桩,拉绳子拦起来,免得这么多人凑热闹,掉积水潭里去了,这是镇长要求的,必须要注意围观群众的生命安全。我本来想参加的,赚点饭钱,但大家说不许我参加,否则他们就不干,我只好又乖乖走到一颗四季青底下坐着抽烟。 二婶正在跟李秃子黄玄他们唠嗑,江楚眉见二婶没留意,便从人群中钻过来,坐在我边上,我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他们太过分了,干个活儿都要排挤你。”江楚眉愤愤不平地说。 “没所谓,我不在乎。” “你真是太坚强了,我也要向你学习。” “江楚眉”我看着她说,她也看着我,不一会儿脸就红了,“以后不要可怜我了,离我远点,好吗?小时候你们怎么对我的,现在就怎么对我,我压根不在乎。” “水生,小时候的事,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她说。 “不用道歉,你们没错。” 这时候我看到二婶从人群中钻出来,面带凶相奔向我,我从草地上爬起来准备离她远点,江楚眉还没搞明白我为啥离开,就被二婶拽着耳朵拖起来。 “小灾星,你要是害我女儿,老娘跟你拼命信不信?”二婶气势汹汹地瞪着我吼道,大家纷纷看过来,这种时刻成为焦点的感觉真不好。 “你麻痹一个小鬼种,居然想吃天鹅肉,你连癞蛤蟆都算不上,知道吗?”二婶继续骂。 我叼着烟蹲在树底下,不想跟她废话,我总不能上去打她一顿,否则我会被村里男人扒皮,再说她是江楚眉的妈妈。 “妈,你干嘛?是我自己过去的。”江楚眉急道。 “p”的一巴掌,二婶最疼这个女儿了,此刻也下了狠手,可见她多么讨厌我。江楚眉捂着脸,走到人群中,不再跟她妈妈站一起,我很是内疚,想离开,但又怕待会儿他们闹出什么事,江楚眉会有危险。 “就是啊,水生,你可小心点,你二婶一屁股就能把你给坐死。”李秃子笑道。 “你给老娘闭嘴,不然连你一起坐死。”二婶瞪着李秃子,他张开双手做了个欢迎的姿势。 “要是这样死,倒也值得了。”李秃子笑道。大家也哈哈大笑。 二婶冲上去,抓着李秃子的衣服,硬生生将他摔倒在地,然后双手齐抓,把他挠得哇哇大叫,大家纷纷鼓掌吆喝,注意力总算转移了。 这二婶还真是厉害,李秃子虽然不壮,但好歹是干苦力长大的,怎么被二婶这么硬生生摔倒在地,脸被挠了好几道血痕。也许他很享受吧,光棍了一辈子,看到女人自然是很馋的,哪怕被挠也值得,我才十八岁,很能理解他。 这时候查尔斯和孙总开始指挥放水下探测仪,江楚眉对新鲜玩意儿比较感兴趣,也凑过去了,我从人群后面穿插到离她三米的距离。 卷绳机慢慢将探测仪放下去,上面还有另外一根绳子,由另外一边几个探险队的人拉着,探测仪放到悬棺的位置,搁在上面了,村民们都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只有江楚眉还伸着头去看,大概是想看看昨晚黄老头的讲的悬棺有没有那么可怕。 我想上去提醒她,但是刚才被二婶一搅和,也不太好意思。 对面的人拉着绳子,绕过悬棺,探测仪终于下去了,昨天那艘打捞船还在水面上,上面的血迹依然可见。说也奇怪,那船刚才还在积水潭中间,在放绳的过程中,晃晃悠悠地就靠岩壁了,刚好挡住了探测仪下水,一堆人只好又将卷绳机挪了个地方。 探测仪终于进了水里,下沉了好久,直到绳子放完。 “老大,这水到底有多深啊?缆绳可有五百米。”一个负责卷绳机的小伙儿说,也就是说探测仪已经进入水下差不多两百米了,断头崖露在外面的高度应该不到三百米。 “把shè xiàng头打开看看。”查尔斯说。 旁边的队友拿出个平板显示器点了几下,打开jiān k一ngshi p,递给查尔斯。大家纷纷凑上去,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还是第一次见,村民们也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被村民们挤出来,只好爬上身旁一棵小树,没有谁比我更好奇。查尔斯将屏幕放大,啥都没有,漆黑一片,他点了一下按钮,探测仪的探照灯就打开了,探头还会旋转,但依然什么都看不到,周围密密麻麻的黑水草挡住了光线。 “看来离底不远了,那应该是水草。”孙总说。 “往上升一点,看有没有什么岩洞之类的。”查尔斯说。 一人便开着卷绳机,shè xiàng头慢慢升起来,但始终被水草包围着。突然,我看到黑的水草后面好像躲着一张惨白的脸,但shè xiàng头转开了,再转回那个地方的时候,那脸清晰了,一张惨白的女人脸,飘着一头水草,哦,应该是黑发,她突然睁开眼睛,绿的眼珠子瞪着我,她好像朝我僵硬地微笑,五官却没怎么动。 我心一慌,手一松,从树杈上掉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声音非常大,大家纷纷回头看我,查尔斯也看着我问:“你看到什么了?” “啊”我本来想说看到女人脸了,但看他们一脸的茫然,我立刻反应过来,只有我一个人看见她,麻痹的,我说她的眼睛怎么上翻,原来是在看我。 想到这里,顿时吓得全身冰凉,但还是快速冷静下来,毕竟头顶蓝天白云,还有一堆人呢。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看见女鬼,否则真解释不清了。“你们看到什么了吗?我没看到啊,树杈上有虫爬我手上,我比较怕虫子。” 查尔斯见我这么说,便没有再说什么,大家又盯着显示器。 “这位置离水面很近了吧,怎么还有水草?”孙总问。 “不知道,试试声呐吧,再放下去!”查尔斯说。 大概下探了百来米,查尔斯便了一个按钮,按钮上不是英文,我也看不明白,可能是德文之类的。shi p里好像有水纹在震动,但不明显,水面上的鱼跳来跳去,不一会儿便能看到水面上翻起鱼肚白,这里面鱼真他妈多,大部分都是江鱼,个头又大,村里渔民现在很少能捕获这么大的江鱼了,还有很多鱼种都没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鱼跃龙门 大家议论纷纷,说要拿这玩意儿去江里捕鱼就好了,但是水警有规定,不许用声呐捕鱼,高声呐会让江里的生物绝种,低声呐未必能搞死大鱼,但声波范围内的小鱼肯定死光光,这无疑于杀鸡取卵,破坏生态。 突然屏幕啥都没有了,一片雪花。查尔斯退出,又重新打开ruǎn jiàn,还是啥都没有。这时操控卷绳机的家伙大叫一声,卷绳机明明关着,绳子却自动下坠,速度飞快,直到放完后,连卷绳机都被拖下悬崖,小伙儿想去拉,被查尔斯一把拽回来了,不然他都会被带下去。卷绳机先砸在悬棺上,然后滚进积水潭,沉入水底。 水面上波浪越来越急,形成一个巨大漩涡,大家吓得纷纷后退,江楚眉想看个究竟,在那探着头,还掏出sh一u ji准备拍照。刚才百来号人都挤在一块看shi p呢,二婶不知道被挤倒哪儿去了,估计都没看到江楚眉在崖边上,但我看到了。挤到她身后,想拉她又怕只是虚惊一场,毕竟离水面那么远呢,刚才二婶那个骂人的话太难听,待会儿她看到了又说我借机占她女儿便宜。 这时候,积水潭水面上突然涌起一根粗水柱,那条大鱼跟着跳出水面,估计有二三十米高,然后落在船尾,将船头压得翘了起来,鱼借力又跳起来,落在船头上,再借力飞得老高,麻痹的,居然到了悬棺位置,然后尾巴在悬棺上一点,冲我们飞过来。 “退后!”我拉着江楚眉的手。 她居然还拿着sh一u ji在拍鱼,大鱼冲我们飞来,大尾巴一扫,我抱着江楚眉用背部挡住,两个人顿时都被拍飞出去,我啥都没想,使尽全力推开江楚眉,她踩到崖边上,差点掉下去,查尔斯已经抓着她的双手将她拉上岸。 我则被大鱼扫得飞向侧面的断头崖壁,重重摔在悬棺上,一口老血从嘴里喷出来,感觉五脏六腑都震裂了,接着我滑下棺材,求生本能促使我反应极快地抓着架棺铁架,吊在上面晃来晃去,原来悬棺都是用红金属架挂在悬崖上,以前看得不太清楚,还以为是木桩架呢。血从我嘴角滑到下巴滴在我鞋尖上,感觉快顶不住了。 “快救他!”江楚眉喊道。 大鱼已经落入水里,一声巨响,溅起几十米高的水花。我胸口很痛,但求生意志让我死死抓着铁架。 潜水队的人已经拉着铁揽绳过来,但悬棺的位置离上面也有一百多米高,这么长的绳子很重。山上人多拥挤,山路又不好走,等他们拖着绳子再放下来,估计需要一会儿,我担心坚持不了那么久,用脚勾着铁架想慢慢爬上去。 “水生,小心啊,大鱼”江楚眉在上面大声喊道。 我看了看下面,积水潭里又起水涡,看来这畜生不搞死我不罢休,我咬着牙鼓着劲儿爬上铁架伸出来的部分,但空间很站着很危险。悬棺上面太滑了,棺材盖是弧形的,为了雨天不积水,站在上面风险很大,又没有手抓的地方,我慢慢踩在悬棺上面,差点又滑下去。 “水生,鱼鱼”江楚眉急得跳起来了。 大鱼已经上了船,利用尾巴一弹,然后飞向我这里,这下死定了,麻蛋!鱼尾巴扫向我的时候,我只能踩着悬棺跳向前面位置低一点的棺材,这里悬棺都是一高一低,错落有致。结果上面有水渍,脚下不稳,摔趴在上面,我连忙抱着,生怕滑下去,死死抠着棺材盖的边沿。 刚站的棺材被大鱼尾巴扫飞了,撞在我前面位置高一点的棺材上,两口棺材跟着大鱼掉下去,很奇怪的是,这么大力,这么高摔下去,落在水面激起巨大水花,棺材盖却并没有开,虽然有封棺钉,但年长日久,封棺钉就不会生锈腐蚀吗? 更奇怪的事发生了,我趴在棺材盖上,听到里面有声音,敲打棺材盖的声音,刚开始几下还挺有节奏,像敲门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杂乱而急促,我吓得连忙站起来,回到刚才棺材掉下去的空铁架上。 “快放绳子啊,大鱼又来了。”江楚眉哭着喊道。 上面的绳子已经放下来了,但速度太慢,大鱼又飞起来用尾巴扫向我,我只能跳到另外一口棺材上。等它落水的时候,我又跳回放绳的位置,在大鱼再次飞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抓着绳子,双脚踩在岩壁上跑了几步,然后用力一蹬,躲过鱼尾扫击。 大鱼掉下去的时候,血红的眼睛愤恨地瞪着我,突然张开嘴,长舌头伸向我,舌头带着一股腥臭味,几乎跟我亲吻了,在舔到我嘴角的时候,大鱼气得一声怪叫,快速坠落水中,再也没起来。 如果它是这积水潭最牛逼的怪物,可能颜面扫尽,两次落空,足以让同伴笑半年。 岸上的潜水队十几个人拉着我上去,我已经几乎没力气了,不仅是受了重伤,人也被吓得够呛,也不知道有没有尿裤子。双手还死死抓着绳子,我是个贪生的人。 躺在草地里,全身剧痛,像散了架似的,眯着眼睛看着蓝天白云,从没觉得活着这么美好。江楚眉拨开人群,跑到我身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你没事吧?” “死不了,放心。”我笑道,心情真好啊,又一次死里逃生! 二婶从人群中冲出来,拽着江楚眉的手,硬生生将她拖走。“你个臭丫头,叫你不要靠近她,刚才差点掉下去。” “他救了我啊!”江楚眉甩开二婶的手哭着说。 “救什么救,那么多人,鬼鱼怎么非要冲你们去。”二婶吼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虽然我们离崖边近,但一圈人呢,这鱼干嘛非要跟我过去,老子可没惹它啊!看来不是我救了江楚眉,而是我连累她了,难不成这蠢鱼是怪我上次从它嘴里抢走了刘叔和王小峰? “黄玄,这鱼则咋跳这么高,这悬崖得有两三百米了吧?”李秃子问。 “鱼跃龙门,悬棺借力,这断头峡将它困在这里,自然心生怨气,咱们活了几十年,可见过江里有这么大的鱼?”黄玄问。 “这倒没有,都不知道这是什么鱼种。如果没那棺材它肯定飞不上来的。”熊老六说。 “这倒是,棺材不取,就别想捞人了。” 大鱼把大家吓得够呛,加上设备都掉进水里了,很多村民们吓得回家了。查尔斯叼着白嘴烟,站在崖边,看着远方的断头峡谷,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趴草地上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人都走光了,才缓过气来,刚才一直关注身体的伤,没想到膝盖也痛得要命。爬起来坐着,点上一支烟,肚子饿了,该是吃中饭了。我发现sh一u ji丢了,不知道是不是掉进水里,亏大发了,七八百买的呢。 下断头山就花了一个小时,已经两点了,肚子饿得不行。我看到江楚眉朝我走来,还不停回头望,估计是怕老妈追上来,她手里拿着一个饭盒,里面是饭菜。 “你没事吧?”她问。 “还好,死不了。”我说,其实膝盖真的很痛啊。 “肚子很饿吧,先吃饭,才有力气回去。” 她将饭盒递给我,里面的菜不错,青椒炒肉,还有两条红烧江刀鱼,我吃了几口觉得味道特别好,就是江刀要挑刺很麻烦。“你烧的?”我问。 “是啊!我妈妈开会凑热闹去了,我在家做的饭。” 我忙着吃饭,没空回她话。 “他们开会,商量着先解决悬棺问题,然后再解决那条鱼,他们有射鱼箭,好像还有专门炸鱼的鱼雷。” “哦”我想起趴在棺材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声音,不禁有些害怕。 “怎么了?”她问。 “以后你不要去凑热闹了,那些悬棺有蹊跷。” “什么蹊跷?” “说不清楚,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 江楚眉听我这么说,不禁吓得回头看了看背后的断头山。“有鬼?”她问。 “我咋知道呢?总之你别去了,今儿就很危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悬棺归位 我飞快地吃完饭,她做的菜真好吃。辣得我满头大汗,那叫一个爽,精神好多了。想起了六岁那年,我整整吃了一年冰冷的剩菜剩饭,天冷的时候,有时候吃太急了,咽得眼泪直流。那时候要是有人能送一口带辣椒的热乎饭菜,我可能会感动一辈子。 江楚眉收起饭盒盖好,扶着我起来。“今儿多亏你,不然我死定了。”她说。 “我们平了吧?”我说。 “什么平了?”她歪着头问。 “强吻你的事儿是我不对。”, “以后别提这个”她说完就要走。 我拉着她的手,严肃地说:“真别去看了,好奇心害死猫,你不怕死啊?”我担心因为自己亲了她,而导致她出事。 “那只是一条大鱼而已,又不是鬼,明儿我会记得离远点。”她回道,看来她破除迷信的决心很大。不然怎么被我强吻,还装作不怕呢?其实她心里很怕,自我安慰罢了。 这时候我看见远处的二婶火急火燎的边走边跑,便知道完蛋了,“快走!” 江楚眉也加快脚步,两人相会的时候,二婶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然后从她手中抢过饭盒扔在路边沟里。 我走到沟里,捡起饭盒,上面还有个可爱的卡通贴纸,刚才盖子在她手上没发现,可能是江楚眉在学校时用的。走到家门口,已经是三点多了,查尔斯坐在门口木台阶上抽烟,见我回来,便站在一边,也不说来干嘛。 “进来吧!”我打开门进去,钥匙是用绳子串在裤腰上,怎么也不会掉,就是显得很,跟查尔斯这种装逼犯不能比,他油头粉面的。回到屋子里,瘫坐在沙发上,全身都痛,实在没力气了。“你自己倒茶,开水瓶里有。” 查尔斯也给我倒了一杯,我一年前买过一次性杯子,但从来没用过,因为我家不来客人。 他倒是很自觉,把这当自己家了,点上一支烟抽着,“我现在相信他们说的话了。” “什么意思?”我说着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现在我们有了默契,中国烟他不抽,外国烟我不抽,各人抽各人的。 “你不同于常人。” “何以见得?” “大鱼扫你那一下,力道是非常重的,你和江楚眉其实都已经飞出悬崖了,你居然还有力气硬生生将她推上岸,接着你被摔到那么远的棺材上,居然没死,还有能力抓着铁架,之后那些我就不用说了,你到底是什么情况?”查尔斯问,他盯着我,生怕我说谎。 “你知道的那些,就是我知道的那些。至于摔在棺材上没死,那是因为棺材里面是空的,它不是实心的石头,所以有缓冲作用。还有就是,我不是毫发无损,我的膝盖受伤了,走回来花了两个小时,我的内脏也伤了,吐了几口老血,现在我只想躺着睡觉。”我说完一瘸一拐地到床上躺着。 “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吗?”查尔斯突然问,“真的有蛇鳞?” “没有,村里人爱嚼舌根,以讹传讹,只是一块黑胎记而已。” “给你一千块,让我看看。我一向热爱冒险,对这些很有兴趣。”查尔斯掏出钱包就数钱。 “滚蛋!你爱冒险就下去弄死那条鱼,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对男人可没兴趣。”搞得老子跟卖身一样,麻痹的小白脸。 查尔斯笑了笑,也不生气,还是将那一千放到桌子上,把烟头扔进水杯,“这一千块是给你救人的奖励,明天欧阳总就过来了,你只要敢下水,救起欧阳青青或捞到尸体,就能拿到一千万。” “我没那本事,我怕死,你们自个儿玩。”我这语气明显就是下了逐客令,他还在那逼逼,谁说下水就能找到人?水下面漆黑一片,除了大鱼还有水鬼,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东西,难度犹如大海捞针。 “还想问你一件事,你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查尔斯这家伙真是挺精啊! “没什么,我从小就怕软体动物,当时手一麻,好像看到shi p有个女人一闪,接着我就掉下来了。” “女人,什么女人?”他问。 “不知道,可能眼花了吧,小时候掉进断头峡,就被水草缠住,看到水草就觉得是水鬼的长发。” “哦,心理作用。”查尔斯回道。 他走后,我总觉得这家伙到底是干嘛的,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咋对我这么有兴趣呢?别人都怕我,就他天天来找我。看他油头粉面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不过我可是天生爱女人。 迷迷糊糊地睡着,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半夜发高烧,噩梦连连,那女尸时不时的出现,在镜头里回闪,我却偏偏醒不来,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什么时候睡熟的我也不知道。 “水生水生水生”远处女人的声音,坚决不能答应,这是鬼叫魂,答应了魂就被勾走了。 “砰砰砰”敲门声将我惊醒,满头大汗,全身湿透了。“水生,开门,出怪事了” 原来是江楚眉的声音,我从床上起来,发现身上的痛好了许多,走路只是感觉膝盖有点僵硬,无法弯曲,但不像昨天那种钻心的痛。 江楚眉急得满头大汗。 “什么情况?”我问。 “悬棺归位了。”她急道。 “什么悬棺归位了?” “昨儿那大鱼不是将两口悬棺打到积水潭了吗?今儿居然好好放在铁架上面。” “你亲眼看到了?”我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黄玄一大早就来找我妈妈去看,我也跟着去了。” 那看来是真的,如果说是人为,估计没人会信,我也不信,没人有那个本事。那是怎么回事,棺材自个儿飞上去的?水面离悬棺至少有一百多米,那是什么概念,差不多二十层楼那么高,怎么飞?飞机棺吗? 除非是那鱼发现自己得罪不起鬼王,送上去的,但依然不现实,大鱼自个儿借了两次力才跳那么高,还能轻易将悬棺叼着放上去? 断头崖昨天发生的事都他妈不讲科学的,好好的地心引力被抛到九霄云外,一条十多米的大鱼能飞一百多米高,加上悬棺助攻,得快三百米了,你信?不亲眼见,鬼都不信。牛顿要是在天有灵,棺材盖都按不住。 我跟着江楚眉一起去了积水潭。她看着我的脚变利索了,很是好奇。但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从昨天下午四点睡到今天九点,体力稍微恢复了吧。这丫头还挺贴心,口袋里居然装了两个煮鸡蛋,总算能填填肚子了。 虽然身上的伤好了许多,但胸口和膝盖依然很痛啊,江楚眉陪着我慢慢走,我不停回头,生怕二婶又从哪里冒出来骂人。这女人虽然讨厌,但对江楚眉的母爱是真切的,我们村有几个父母愿意送女儿上大学啊!那个熊老六,明知道接近我的人会受诅咒,还把女儿送过来,就是为了那几百万赏金。 所以即便二婶从小就嫌弃我,但在江楚眉这件事上我不怪她,我也不希望江楚眉因为接近我而受到什么牵连。 “放心了,我妈妈已经在断头山那了,她不让我去。”她说。 “不让你去,你就别去嘛!” “那不行,我得找到科学的解释,不然大家更加迷信了。” “你就倔,我担心自己真的是灾星,连累你。” “你担心我啊?”她歪头笑着问,然后跟我并排走着,这丫头虽然看上去斯斯文文,但脾气还是有几分二婶的风格,已经被她老妈打骂多少次了,还敢接近我,倒真是小瞧了她的倔劲儿。 “你有大好前程,不想拖累你。” “真难为你了,从小受尽不公的待遇,还依然这么善良,希望你能碰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江楚眉的话让我心里一酸,什么叫希望我能碰到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那意思就是那个人不是她咯。 上山的时候,她要扶着我,我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你先上去,不想让你妈妈看见,又在那跟泼妇似的大吵大闹。” “你的腿” “没事,你先上,我就在后面跟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众怒 熊虎这时候骑着摩托车过来,熊老六坐在后面。熊虎这傻大个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故意推开我,朝山上跑去,熊老六回头了好几次,看我跟江楚眉,好像有话说,但又闭嘴了。 我们走到断头山的时候,好位置都被人占了,崖边一圈已经被围起来,三米一个大木桩,看上去十分牢固,绳子将这些木桩连接在一起,形成护栏,要不然这么多人围观,出点事拥挤起来,全掉积水潭喂鱼了。 大家议论纷纷,二婶在那ji qg演讲,说不许再下水了,更不许动悬棺,免得全村人遭殃。大家纷纷附和,支持打捞的熊老六家和黄玄则不动身,黄玄这么支持二婶的人,也没跟着吆喝,他们的立场好像一直都很鲜明,支持取悬棺,下积水潭,至于目的没人知道。 我找到空隙处,从人群中窜到前头,没有人比我更惊讶,因为是参与者。昨儿大鱼扫到积水潭的那两口棺材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水面离铁架可有百多米,悬棺他妈又不是飞机,会飞吗? 我甚至怀疑昨天的险境只是个噩梦,身边的村民们看到我,纷纷退后,留出一块空地,早知道我自带防御罩光环,就不用挤得满头大汗了。他们的眼神告诉我,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我说,江楚眉村长,这棺材你觉得是谁放回原位的呢?”熊老六问,他还是对于江楚眉夺走他的村长之位耿耿于怀。 “熊叔,你见多识广,给我们讲讲呗。”江楚眉问。 “昨天的事儿大家都看到了,不如你们说说,谁能掉进积水潭两次都不死,谁能被摔到悬棺毫发无伤。”熊老六这他妈不是在说我吗? “江水生,你把这些棺材又捞起来是何居心?”李秃子是熊老六的小跟班,自然跟着掺和,不嫌事大,再说在当归村,怼我,疯狂地怼我,永远是最正确的事。 江楚眉听到村民们纷纷跟着附和,有点着急了,“喂,你们可不能乱说啊?有证据没?” “丫头,当归村都知道的事,就你还糊里糊涂的,我看你这个村长还是不要做了。”谁也没想到,这个话是二婶说的,她不希望女儿回到村里,更不希望女儿跟我有什么瓜葛。这种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她得珍惜。 我本来站在很不起眼的角落,现在一下子被聚光灯照上了,看热闹的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尽是敌视,恨不得冲上来将我丢进积水潭,乌合之众的力量是可怕的。我有点不知所措,江楚眉走到我身边,轻声说:“你得辩解下,不然永远被人误会。” “辩解什么?有什么好辩解的?”我吼道。“这些人觉得你是鬼胎就是鬼胎,哪怕他们没有人看见我妈妈从哪里出来,他们说我六岁时掉进过积水潭,那就是掉进过积水潭,哪怕他们根本没看见。只要他们害怕自己做的事遭报应,他们就将罪名怪在我头上。” 我说的很激动,声音有点大,所有人都听见了,但他们装作听不见,依然敌视我。 “你们谁看见江水生的妈妈是从断头山底出来的?”江楚眉问。“或者说看到他妈妈掉进积水潭?”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鸦雀无声,我想那个扔我进积水潭的人也没种站出来,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要是敢站出来,以我的现在的怒气,肯定冲上去,抱着他跳进积水潭,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没人看见是吗?”江楚眉这时候才有点像个村长的样子,语气坚决,已经不再像个小丫头一样,在长辈面前卑躬屈膝。“熊叔?黄叔?还有,妈,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我还能活这么久?”二婶说完又扔进一把瓜子到嘴里,一脸我是你妈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讨厌表情,让人想上去给她几巴掌。 “都没有吧,谁看见江水生六岁的时候掉进积水潭了?刘叔救他的时候,他可在中游,那里悬崖只有几十米,江水也没那么深。你们口口声声说他掉进积水潭,谁看见了?”江楚眉大声问。 依然鸦雀无声。 “你们不是亲眼所见,就凭口口相传的谣言,就想毁了他一辈子,你们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江楚眉很激动。 “我说,眉丫头,你也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还真把自己当村长了?站在这里的人,哪个过的桥不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不比你吃的米多?那小子有没有掉进积水潭,非得大家看见吗?叫他脱了衣服看看后背不就知道了?”熊虎大声说道,大家像是找到了证据,纷纷附和。 “虎叔,别以为你们年纪大,你们就对,做事得讲道理不是?他后背你们没看过,我可看过。就只是胎记,或者某种皮肤病,现在医疗发达,只要去大医院看看,肯定能治好。” 江楚眉继续争辩,我想告诉她别说了,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需要我这么一个人来为积水潭的传说做牺牲品,你怎么跟他们理论,他们也依然不会认错。不管我是不是灾星,反正弄死我或赶走我,总能以防万一。 “啥?你看过他的背?”二婶惊呼,“臭小子,你敢忽悠我们家丫头,找死啊你?” 二婶说着就钻出来准备朝我撒泼,这女人有的时候真让人讨厌,就算年轻时跟江楚眉一样,也不讨人喜欢吧? “妈,你给我站住,你要是敢胡闹,我就搬到水生家去住,你信不信?”江楚眉平时挺怕她妈妈的,这时候居然脾气这么硬。 二婶也愣住了,站在那里看着江楚眉,连瓜子都忘记磕了,眼睛里尽是失望。 “二婶,你放心,我不会连累楚眉。”我站出来说道,看着大家。“还有,我想说的是,你们这些人都是垃圾,一帮唯利是图,欺软怕硬的垃圾,谁他妈看见我掉进积水潭?你们他妈谁都没看见,就是喜欢将所有灾难全都算在我头上。如果我是灾星,就带着你们一起死。” 我看着他们,我知道没人敢承认六岁那年,将一个小孩扔进积水潭。 “小鬼种,老娘和黄老道可是亲眼看见你出生,你妈妈都死了几天,你还在肚子里动,这你又怎么解释?”二婶叉着腰吼道,一口吐出湿漉漉的瓜子,都没嗑开,原封不动的被她糟蹋了。 “老娘们,老子吃你家一粒米了?”我吼道。 黄玄和李秃子这时候冲出人群,指着我骂道:“你个没大没小的玩意儿,信不信将你扔进积水潭?” “你们两个就是怂逼,有种过来,老子陪你们一起下去。”我气糊涂了,忘记与众为敌,是没有好下场的。 “小子,别逞强,信不信真将你丢进去?”熊虎也凑上来说。 我朝他走去。吼道:“来啊,有种的过来!” 他们两个吓得连忙退回去,熊虎站在那里不敢动,表情很紧张,却又不好意思退回去,毕竟我就站在悬崖边上不远,很容易就将纠缠的人拖进积水潭。 江楚眉见我发了疯似的怼村民,也拉着我的手臂,让我别再说了。 那个眼镜孙总,见我们大吵大闹也不敢插话,倒是查尔斯百很悠闲地抽着烟,站在一边看着我们吵。 震慑村民后,我心里其实很不舒服,看着归位的悬棺,担心会遭到阴兵报复,江楚眉焦虑地看着我,估计是在担心我成为村民公敌了。这一点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从前就是,只是我长大了,不想再忍着,人都是这样,你懒得计较,他们就蹬鼻子上脸。 我离开后,查尔斯也跟着离开,他走在我后面,在接diàn huà,态度十分客气,不再那么高傲,听内容好像是欧阳雄要过来了,查尔斯向他汇报工作情况,话里的态度可不像他干事时不急不慢的样子,找借口那真叫一绝。 但我若是欧阳雄,无论他怎么找借口,我都不会满意的,自己女儿掉在里面,大仙说还活着,那不应该积极想办法吗还找各种借口,给钱请你来干嘛的,还自称极限运动队,他现在的表现可不像有冒险精神,那些中国队员有点怕可以理解,这是文化决定的,但是查尔斯可是外国人,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你一定觉得我不够尽力。”查尔斯追上来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红袄女鬼 我回头看着查尔斯,很是不解,他是否尽力了,都不管我的事,我不认识什么欧阳雄,更不认识欧阳青青,况且我觉得那大师的预测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欧阳雄的千亿身家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能赚这么多钱应该有脑子啊,怎么会信呢? “不管我的事。”我冷冰冰地回道。 “其实我是在等你。” “不用等了,我不会下去的。你虽然是个假洋鬼子,但中文这么好,应该能听懂我说什么,别再逼逼逼了。”我的语气很不好,就是希望他别傻逼兮兮的再跟我说这些事。 我感到从所未有的危机,好像这里的人,不管是村民,还是外来的打捞队,都盼望我下水,正所谓众志难违,我得小心为上。他们希望我下水,不是因为看重我,只是我的生死他们不关心,死了反而大快人心。 “你确定?我老板来了,给你的报酬可能是百万级甚至是千万级的。” “命最重要。”我说。六岁那年搞不好是巧合,那次从晚上游到早上,就没看到吃人的大鱼,巧合不是每次都有,哪怕生活没什么盼头,我也希望自己多活几天。 “我看你到时候会不会动心。”查尔斯冷笑道。 “你是何居心我不管,也不用激我,我下不下去我说得算。”我回道,然后大步离开,这家伙阴阳怪气很讨人厌,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说话的语气好像担心我在他老板面前,被金钱迷惑,答应下积水潭。真不知道欧阳雄一个超级富商,为啥看人眼光这么差,找这家伙来救他女儿。 查尔斯面无表情的离开,看来我的话让他有所触动,他真有其他目的。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当归村恐怕是难逃一劫,冲进断头峡的可不止欧阳青青,欧阳雄比其他那些家长,态度坚决很多,他对于邮轮公司赔偿的那点钱没有兴趣,铁了心要捞人。 回到家里,我打开他的微博,里面说他已经联合几个落水者的亲人,即将到达当归村,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说,断头峡被心怀不轨的人宣传得那么可怕,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要用尽一切手段查出真相。 退了微博,做着饭,我倒想看看,那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他来了就敢直接下水吗?搞不好也跟查尔斯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都他妈是演员。 睡完午觉起来,发现天已经快黑了,肚子不是很饿,喝着酒看电视。电视里插播了江难的新闻,说按照当时的jiān k一ng录像,应该有六个人被冲到了长江下游,但打捞队经过几日努力,已经捞出五具尸体,还有一具没找到。 江楚眉给我发信息,说她妈妈把她关在屋子里了,除非她答应不跟我接触,我回了几个字:那就听你妈妈的。 其实心里无比失落,说实在的,我很享受她对我的好,毕竟这18年来,除了奶奶,她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女性,年轻好看。 迷迷糊糊的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王小峰出现在我梦里。他拉着我吵闹,要我起来陪他玩,我困得厉害,很不乐意,他就那么一直闹啊闹啊,闹到我从梦里醒来,电视里还在放着晚间节目,只是声音被我调成静音了。 我好像看到窗帘外面有光线闪过,还有轻微的脚步声,这么大半夜的,谁会来这里?我悄悄走到窗户跟前,看了看外面,有七八个人影,他们正轻手轻脚地摸向我房子,我轻轻推开窗户。 “熊老大,怎么弄?”李秃子的声音,很轻。 “先烧了房子,等他跑出来后,就用麻袋套住,丢进积水潭。” “万一死了,我们会不会有麻烦?”熊虎问。 “你声音小点。”熊老六说道,“待会儿扔火把,每个人都必须参与,谁要敢说出去,一样坐牢。” “他要是再从积水潭上来了呢?”堂叔问。 “那个欧阳雄不是不信我们的话吗,我告诉他我能证明,但要求他必须给我们每人一百万。” “他要是不给呢?”李秃子问。 “他那么大个老板,还在乎这么几百万?放心,我有办法。他要是不给,我们就鼓动村民阻止他下积水潭。” 熊老头说完让大家蹲下来,每人都抽出一个自制的火把,熊虎还提着一桶汽油过来。我可不能让他们烧了我的房子,便从枕头下面拿出斧头,在他们点上火把的时候,打开了门。 他们见我出来,都傻眼了!说好的偷偷摸摸,现在变成面对面的尴尬局面。 “你们想干嘛?”我吼道,拿着斧头指着他们说:“谁敢丢火把烧我房子,我就砍死他全家。” “看什么看,一起上!”熊老六说。 他们烧房子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我出来,趁我不备抓住我。现在我都发现了,他们也就没必要了,只能来硬的,烧房子还是太引人注目了。我手里拿着斧头,他们未必能轻松将我拿下,几个人用火把当u qi步步逼向我。 “包围他!”熊虎喊道,率先冲向我。 我挥舞着斧头将他击退,其他几个人都拿着火棍在那跃跃欲试,就是不敢上前,毕竟我手中的斧头看上去很锋利,他们shàng én烧房子,我当然可以砍死他们。 “一帮怂蛋!”熊老六骂道。 他让熊虎让开,拿着火棍直接走上前,我一斧头扫向他,他用火棍挡了一下,试图勾飞我手中的斧头,但我死死拽住,他也有些吃惊我的力道。接着他连续快速攻击,我格挡了几下,但火光飞舞,我眼睛都花了,而且这家伙的速度非常快,我没有还手的机会。这熊老六一个长江捞工,哪来这么强的械斗本领,如果说我是力气大,他那是劲道,爆发力很强。 很快他便趁我眼花缭乱,疲于应付的时候,一脚将我踹进屋子里,力道之大,让我吃惊,我根本站不稳,倒在地上,头撞在餐桌上,但没有时间喊痛,连忙爬起来,有些恐惧地看着他,他则面不改,村里人咋从来没说过熊老六的身手这么好?这家伙练过啊! “你再过来,我就砍死你。”我挥舞着斧头喊道。 “小兔崽子,不收拾你,还真以为自己能耐了。” 熊老六说完便朝我逼来,我只能绕到餐桌后面,这样有个桌子挡着,多少安全些,只要别让他的火棍击中就行。 “谁?”熊虎吼道。 熊老六一愣,我竖着耳朵一听,外面传来敲木鱼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还有念经的声音,节奏越来越快,那种节奏感给人一种压迫感,连绵不绝。 “黄玄,你他妈有病,装神弄鬼。”熊虎喝道。 但我听这声音和节奏,根本不像黄玄,熊老六好像也听出来了,他转身走到门口,说道:“这不是黄玄。” 我在想要不要偷袭,比如冲上去一斧头砍死他,背后偷袭算不算正当防卫? “快看,山上有东西。”李秃子惊慌地喊道。 “什么东西?”熊老六问。 “鬼鬼魂”李秃子的声音都颤抖了。 熊老六出去探个究竟,木鱼声和念经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漆黑的夜里真的挺恐怖,我都分不出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的,还自带立体环绕的音响效果,不会是有人拿着音响过来放的音乐吧。 我走到厨房的窗户看了看乱坟岗的山脚下,借着他们的火把微弱的光线,看到好几个影子越来越近,他们的身体,全都腐烂了,有的只剩下骷髅,不知道谁将火把扔过去,这些尸体的双脚居然没有落地,像是贴着草地飞行,难怪走起路来都没有起伏,肩膀都不动一下。而且山脚下越来越多,涌向我的房子。 “快跑!”李秃子喊道,接着便听到他们逃跑的脚步声。 我早已冷汗直冒,想赶紧去关上大门,刚转身,就差点撞上一个女人,她身体完好,是一具新鲜的尸体,脸上全是石灰粉,一点表情都没有,盘着头发,穿着破旧的红棉袄。电视也突然没x hà一了,光线照在女人侧脸,发蓝发绿。这女人让我感觉很奇怪,总感觉眼熟,但此刻吓得全身汗毛直竖,哪有心情想这些。 我一斧头扫过去,斧头从她身体穿过,她毫发无伤,就像投影一样,依然睁着死鱼眼看着我,睫毛上都是白石灰粉。 我双腿发软,全身发凉,冲向屋外,此刻特别希望熊老六他们别跑,等等我再打一架。但此时门口已经挡着一堆尸体,那里面居然有刘叔和王小峰,但他们似乎都不认识我,就跟着一群尸体堵在那晃晃悠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超度 门口一堆尸体,后面还有个女鬼,我喘着粗气,感觉手上的斧头有千斤重,明明想握紧壮胆,却从手中脱落,我不知道何去何从,走投无路。就在这时,木鱼声变得慢了下来,紧接着听到一声大喝:“撤!” 声音落地,尸体突然像以前的黑白电视机没了信息,闪了几下便无影无踪,全是幻象吗?我回头看了看屋子,那红袄女鬼也不见了。一切恍如噩梦,我狠狠拍了一下脸,依然没醒来。 “别打了,不是梦。”一个家伙从h一u én钻进来。 我连忙捡起地上的斧头,慢慢摸到开关边上打开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拿着木鱼,他穿着黑恤配黑短裤,脚下却是白经典款的匡威球鞋,前面挂着灰布袋,还背着一把破铁剑,加上他又瘦又矮,这造型十分古怪。 “你是人?”我问。 “废话!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张大师。”说完他便将木鱼和木槌扔到桌子上,“念经念得我口干舌燥。”他随手拿起冰箱上的半瓶啤酒喝了一大口,吞下去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对着水槽呸呸了好一会儿,我觉得这家伙有点智障。 “这是啥时候的?”他皱着眉头问。 “好几天的了,冰箱里有没开的。”我说。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然后一口咬开瓶盖,吐出窗外,坐在沙发上,一口气喝个精光,我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刚才吓得够呛,所以此时依然神经紧绷,戒备之心犹在。 他喝完看了看我,指着旁边的凳子说:“你你坐啊!” “你倒是把这当自己家了。”我说。摸出口袋的烟,抽出一根递给他,他挥挥手说:“不抽,伤身!” “我救了你,喝你一瓶酒,你也舍不得啊?”他问,接着站起来便打开冰箱翻着,端出一碗剩饭,还有点五花肉焖包菜,“我饿了,赶了一天的路,啥都没吃。” “我给你热热吧!”我打开火,将剩菜剩饭一股脑儿地倒进锅里,随时jiān k一ng他的一举一动,他好像很放松,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开了。 “你是谁?来这里干嘛?”我问。 “我叫张蓬,一个江湖浪荡子,来你这呢,是因为老板说有人可能要弄你,让我来保护下。” “你们老板是谁?” “欧阳雄听说过吗?”他问,走到我旁边,看了看锅里的剩菜剩饭,咽了咽口水。 “听说过,你是他的手下?”欧阳雄今晚到当归村,这个家伙应该跟他一起来的。 “那肯定不是,我堂堂大师,怎么会当人家手下,只是他出钱请我来的。” “刚才那些鬼魂是怎么回事?”我将饭菜盛到盘子里,端到桌子上。 他随便抽了一双筷子,大口吃着,我等着他回答我的问题呢,但看他好像刚从饿牢里出来,嘴里全是饭菜,没工夫搭理我,只好耐心等着他吃完。 “这是一种叫招魂术的小把戏,这些鬼魂全都是乱坟岗里的。不过没啥攻击力,纯属吓唬人用的,因为他们的尸体还老老实实地躺在坟里。”他说,还打了个饱嗝,拉了张纸擦擦嘴,一大盘子炒饭被他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 “这些人当中有你认识的吗?”他抬头问。 “有两个?”我回。 “哦,那个小孩跟女人?”他问。 “什么女人?我养父和一个小孩葬在那里。”我有点不解,他说的女人不会是那个红棉袄吧。 他迷惑地看着我,然后点点头,也没多问。喝完瓶子里的酒,他拿起木鱼就准备走,我想这大半夜的,还能留人家在这里睡觉不成,便没说什么。 张蓬打开门,走到门口站在那看了一眼右边,然后回头问:“你养小鬼吗?” “啥意思?什么养小鬼?”我没好气地问,听着就怕了,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吧,刚才差点被吓尿,我哪懂什么养小鬼,哪有这个胆子。 他勾了勾手指,让我出去,我打开外面的路灯,他走到樟树前,对我说:“这是啥?” “樟树啊!”我说。 “樟个屁,障树还差不多,除了你,还有人看见这樟树吗?”他问。 这可把我问懵逼了,还真没人看见,至少没人提过。“一棵樟树而已,别人可能没注意到,我这本来也没多少人串门。” “你这棵树长在人家祠堂正中间,形状怪异,估计你们这大山沟里也没见过吧。位置这么明显,不可能没人看见。就你一个人看见,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张蓬问。 我觉得他说的挺对,心里也没底了,江楚眉好奇心那么强也从没跟我提起过。我支支吾吾地问:“啥啥原因?” “因为这小鬼只想让你看见,一叶障目,不见真相。”他说,语气很坚定,我不得不信。 “那你还不是看见了吗?” “实话告诉你,我看见的只是一根干枯的樟树枝,下面有一条小蛇,其他的都是我多年修炼,通过表像看内在的功力,推测出来的。” 他的话让我背后发凉,别人看到的只是一根干枯的树枝吗?我他妈可是每天坐在门口欣赏绿油油的怪形樟树,还在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呢。 “这树救过我一命。”我说,接着便将那晚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了捞小孩尸体的事儿也说了。 “捞尸的事儿,我听说过。看来这小鬼还真是知恩图报,但这小孩天天呆在这里赖着你玩,是没法转世投胎的。” “那怎么办?”我有些慌了,王小峰死了也快两年,这么说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他重新做人? “你去抓住那条小蛇捧在手上,我来为他做法超度。”张蓬指着树说。 我挺怕蛇的,但是为了王小峰,我又不能这么自私,便回屋拿了手电筒,照着樟树底下,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啊!“没没看到蛇啊!” 张蓬走到樟树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点上火,双指夹着,口中念念有词:“太上敕令破” 说也奇怪,符灰落在树上,树叶慢慢枯黄,不一会儿,一棵绿油油的粗壮樟树萎缩成一根枯树枝,树枝底下一条小黄蛇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这样直接做法超度不行吗?”我问。 “他是为你而来,当然需要你的抚慰,你能给他安全感,他太小了,魂魄安宁才能获得超度。”张蓬说。 “那他会不会咬咬我?”我真的怕蛇啊,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张蓬没好气地说。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蹲下,双手慢慢伸过去,小黄蛇突然伸起头,吓得我连忙缩回手,回头看了看张蓬,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观察了下,小蛇只是看着我,并没有攻击的意思,便鼓起勇气又将双手伸过去,小黄蛇居然乖乖地爬到我掌心里,手心痒痒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早已全身发麻。 小黄蛇在我掌心里卷成一团,伸着头看着我,还伸出蛇信轻轻舔着我掌心,这触感真是绝了,若不是知道他就是小峰,我肯定扔了撒腿就跑。 “可以了吗?”我问。 “急什么,等我念完往生咒。”张蓬说完便拿出木鱼,咕噜咕噜地对着我念咒,“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他终于念完了,后面越来越快,叽里咕噜,好像不是汉语,听不懂。 “好了,放下他吧!” 我将小黄蛇放到地上,它便乖乖向乱坟岗游去,快要钻进草丛的时候,它停下来,回头看着我。 “小峰,去吧,兄弟一场,来生有缘,咱们再见。”我说。 等小黄蛇钻入草丛消失不见后,我看着那根枯树枝,竟然有些不舍。我看着小峰离去的方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 “咋了,舍不得了?”张蓬问。 “是啊,他在这个鬼地方,陪我度过快两年时光了。”我说。 “人鬼有情是好事,但是嘛,也不能妨碍人家小孩投胎,这辈子命不好,希望他将来能投个好人家。” 我点点头,张蓬将木鱼装进布包里,抬头看了看天空,“不早了,早点睡。” “我养父不知道有没有投胎。”我问。 “那你得给钱,我明儿可以去看看。” “多少钱?” “看你人不错,还给酒我喝,就收你五百块吧。” “好,明天见。”我说完便准备进屋,张蓬却拽着我问:“据说你背上有奇怪的东西,可以让我看看吗?” “怕吓着你。” “开玩笑,我张大师走遍天涯海角,一生就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会吓到我?” 我看他好像有点本事,也想让他看看有无破解之法,进到屋子里,脱了衣服。他眯着眼睛走到我背后,打着电筒看了很久,还布袋里掏出一个放大镜研究半天,伸手摸了摸,像见了鬼似的缩回去,连忙用纸巾擦了擦手。 “我靠啊,你这是啥玩意儿,我平生都没见过,有点恶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鲁冰花 他的反应我并不惊讶,就算是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我穿好衣服,有些失落,还以为他有办法呢。“你都不知道?” “没见过,你这也不是什么常见的玩意儿。” “你觉得是皮肤病还是某种邪物?” “我不懂皮肤病,但感觉你身体里有两股气息在游斗,也许你背后的鳞甲就是类似副作用之类的,反正我也搞不清楚了,总之村民们说你是个邪门货,也没错,但你这人,心不坏啊。” “你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心不坏?”我很好奇。 “小鬼的童心对人心是最有洞察力的。”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不知他是敌是友,但他救过我,又帮王小峰超度,除了他还能有谁愿意,或者有能力,帮我弄掉背后的鳞甲呢。 “听天由命吧,人生就是如此,本事再大,命不好也没用。你这极阴极阳之气,估计就连我师父都未必能搞得清,往好了说,你牛逼,因为你够奇葩,往不好了说,你随时可能会死。” “你师父来了没?” “这种小事,他怎么可能回来,我来就够了。” “我给你讲讲村民传说的故事,也许你能从中找到原因。”我说,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如此主动要跟人讲我的故事。 “哎呀,你的事大概了解一些,明天再说吧,现在困死了。”说完他便离开了,这家伙走路的速度很快,真是腿短节奏快,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今晚怪事太多,所以我不敢待在屋外,连忙将门关上。待在床上,明明很累很乏,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就是睡不着。我明明闭着眼睛想睡觉,但总是忍不住睁开看那红袄女鬼站的地方,总感觉她依然站在那里看着我,最讨厌的那里是窗户,自己吓自己可真难受。 张蓬说我认识一女的,难道就是她吗?但我真的不认识啊,就觉得她跟水底那水鬼有点像,但两人的造型也不是那么像。也许我每次都被吓得掉魂了,搞混了她们的长相,毕竟每次也不是看的那么清楚,水鬼面苍白,她也面苍白,不同的是,水鬼怪异的造型眼泛绿凶光,而这女人则面无表情。 现在回想起来,其他乱坟岗鬼魂都腐烂了,刘叔和王小峰应该算是最新的坟了,也已经腐烂了,就这女鬼除了肚子上好像隐隐约约有个洞,其他都是好的。 越想越来劲儿,就越怕,眼睛干涩,根本不敢闭眼了,只好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和电视机,里面在放球赛,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抱着斧头靠在沙发上睡。 迷迷糊糊浅睡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乱坟岗上有人在哼歌,麻痹的,还是个女人声音,有点熟悉的旋律,但她肯定哼走调了。而且就那么几个简单的旋律,来回的哼唱,每次走调的地方都一样,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歌名。 我从床上爬起来,拿着斧头,走到窗户跟前,那声音越发清晰。我壮着胆打开窗户,一阵山风吹过来,我浑身一哆嗦,有种寒气入体的感觉。幸好手里紧紧拽着斧头壮胆,我跟着旋律慢慢哼着,试图找出她到底在唱什么,声音的确是从乱坟岗传来的。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我靠,我跟着哼了半天终于想起这首老歌了,甄妮的鲁冰花。奶奶小时候哄我睡觉,好像给我哼过,但这声音肯定不是奶奶,那他妈到底是谁啊?这真是毁童年啊,美好回忆,突然就变成心理阴影了。 我仔细检查了所有门窗,发现全部拴好后,我又回到洗脸盆里狠狠洗了把脸,坐在沙发上,手里拽着斧头,今晚是没法睡觉了。 远处传来村里的鸡叫声,那哼唱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好像磁带突然卡住一样,说没就没了。我在沙发上坐着睡到天亮。 虽然很疲惫,但我还是起身去村里,准备找张蓬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会不会被冤魂缠上了。 此时才六点多,虽然村民们起得早,但村支部附近人不多,只有小卖部早早就开门了,我买了一件啤酒,还有小卖部最好吃的东西都买了。 “赶紧走,别让村民们看到你进来了。”店主说,他们家比较会做生意,只要有钱赚,谁都不得罪。 我提着东西走到移动板房跟前,看了看,两层小楼大概有二十来个房间,大部分都是查尔斯带来的探险队还有那个孙总带来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张蓬住哪个房间,这些城里人此刻都没起床呢。 门都是关着的,我很着急,但没用,吵着他们睡觉,到时候就没法让人家帮忙了。一直待到七点半,孙总才伸着懒腰走到走廊上来抽烟。他看到我蹲在楼下很是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 “那个张蓬大师在吗?”我问。 “什么张蓬大师,你说的瘦猴吧?在楼下第三个房间。”孙总说。 瘦猴?原来这家伙装大尾巴狼,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长得又瘦估计自称大师也没人信吧。我敲了敲门,没有反应,轻轻一推,门倒是开了。 房间很只有十几个平方,小桌子上放着灰布包,应该就是他了。他埋在被单里面,呼噜震天响,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掀开被单,这家伙居然将大拇指塞到嘴里,还偶尔吸几下,真够变态的。什么狗屁大师,若不是跟他不熟,我就录音了。 “大师”我说,但见他大拇指吸得滋滋响,实在有愧于大师两个字,“张蓬” “滚蛋,别影响本大师睡觉。”他手一挥,差点打到我的脸。 “瘦猴”我大声叫道。 他突然从床上蹦起来,迷迷糊糊地吼道:“谁他妈叫我瘦猴,给本大师出来!” “是我,江水生。”我说。 “你他妈敢叫我瘦猴,皮痒痒了?”他揉着眼睛冲我吼道,大拇指上全是口水。 “有事找你帮忙。” “帮个屁,滚蛋!”他说完又要睡觉。 “张大师,张爷,我给你带吃的了,昨晚忙活一晚不饿吗?”我问,说完拆开一直卤猪蹄,在他鼻子前晃了晃,早上醒来通常肚子都会很饿的。 他果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晃悠悠的肥猪脚,吞了吞口水。一股香辣味钻进鼻孔里,别说他了,我都想吃。 张蓬从床上坐起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猪脚,但猪脚太滑了,掉在被单上,他捡起来就开始狂啃。“说吧,啥事儿?” “昨晚你走后,我听到有女人在山上哼歌,哼了一晚上,吓得我都没睡觉。” “女人?哼歌?什么歌?”他问,然后指了指啤酒,我连忙给他开了一罐。 “鲁冰花。”我说。 “鲁冰花?你唱给我听听。” 我便傻逼兮兮地站在他跟前,哼唱着那几句鲁冰花。门外查尔斯路过的时候,看了我们一眼,便端着脸盆过去了。 “你跟我说说,昨晚那个红棉袄女人,你到底认识不?”他问,一只猪脚吃完了,啤酒还没喝完呢,我便连忙又给他拆了一只麻辣鸡腿儿。 “真不认识,总觉得有点眼熟。”我说,接着便将那次掉入积水潭,看到的女鬼说了说,不过我将积水潭改成断头峡。 “断头峡里真有水鬼?”他问。 “我咋知道,那时候小啊!” “一千块,咱们去你妈妈的坟前看看。”他说。 “看我妈妈的坟干嘛?”我不解地问。 “不知道,看看才知道,昨晚我并没有让鬼魂进屋,但是那女人自个儿进去了,意志还蛮顽强。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认识她,加上你的故事,我只能推测她是你母亲了。” “可我妈妈不在乱坟岗啊,她埋在我家后山。”我说。 “所以我才叫你带我去看看啊!” 他吃饱喝足,撕了纸巾擦擦手,伸出手找我要钱。 “咱们先去看,钱不在身上,待会儿你跟我回家拿。”我说。 “好,可别对我耍赖。” 我便带着他从山路去了我家后山,免得在村里引起大家注意。张蓬的分析是合理的,但我妈妈根本不在乱坟岗,这点我确定,小时候我爸爸和奶奶经常带我去上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开棺 我对张蓬有着浓烈的兴趣,大概是他不像查尔斯那样端着,也不讲什么客套话,所以一下子觉得他像个多年未见的朋友。 “你怎么做到念经念出立体环绕的效果?”我问。 “这个要多练的,敲木鱼速度的快慢,力度的大再配合念经文时节奏的控制,胸腔共鸣,反正很复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哥的音乐修养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张蓬说,顺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念个经还搞这么复杂?”我不解,黄玄念经真他妈难听,偶尔还因为抽烟过度而中断,咳个不停,甚至一口浓痰喷出来,若张蓬在当归村住下来,黄玄肯定没生意。 “废话,念经也要讲究逼格,不然哪来的大师风范。”他反驳道。 “为啥那孙总叫你瘦猴?” “因为那狗腿子被我骂过,老子学海无涯苦作舟,他就一马屁精,居然敢对我吆五喝六的。” “你学的都什么?” “杂术,没有门派,没有规矩,什么好玩玩什么。” “你师父不吊你吗?”我比较好奇,虽然不懂什么道教,但是知道他们有各种教派,比如张天师好像也是一个教派的创始人。 “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我不讲究这些,我就是喜欢钻研这些玩意儿。只是目前技术还不到家而已。” “那你当不了大师。” “其实无所谓了,自称大师是为了提升价钱,b咋说的?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我们似乎还挺有话题可聊,很快便走到了我家后山,爷爷奶奶妈妈爸爸的坟都在一起,只是爷爷和爸爸都是衣冠冢,棺材都没有,挖个坑,扔几件衣服进去,就算是一座坟了。 “没有高明的道师牵引魂魄归位,衣冠冢就是图个心安。”张蓬看着我爸爸的坟说。 “他的尸体在积水潭,这么多年,估计早就没了。”我说,实在不想提这伤心事,我指着妈妈的坟告诉张蓬。 他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山下的老房子,问道:“那是你家?” “以前是,现在被我二叔占了。” “去偷把铁锹来。” “干嘛?” “挖坟啊!”他轻松地说。 “挖挖谁的坟?”我不解。 “你妈妈的。” “不行。”我怒道,尤其是他这种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事跟吃饭拉屎一样没什么大不了。“挖母亲坟这种事我不干。” “你看你,真他妈迷信。”他说,我很难相信一个自称大师的家伙跟我说迷信。 “你一个江湖术士,居然跟我讨论迷信。”我有点不爽了。 “我是江湖术士,这没错,但我的本事是从三岁开始学习实践得来的。朗朗乾坤,不管是多维空间,还是阴阳五行,都是一门学问,咱学啥都要讲个逻辑啊,假如你妈妈在乱坟岗出来,说明什么?”他问。 “你说能说明什么?”这家伙这么能忽悠,我能说啥。 “这就说明有人把你妈妈的尸体搬走了,我在你木房后面招的尸魂,都是那附近的,不可能招到这里来。你还不明白吗?”他瞪着我问,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傻逼。 “谁会干这种缺德事?”我第一次听说,当归村还有人敢刨别人祖坟移动尸体的。 “我跟你说,猴爷我哦,张爷我闯荡江湖十多年,但凡有断头峡这类邪性的东西,附近的村庄肯定有一堆坏种,风水就是这样,没办法。断头峡若有千年,那人心便坏千年。” 他说的没错,当归村坏种是有不少,但要我挖自己妈妈的坟,我的确有点难以接受。“要是挖开之后,我妈妈在里面,你又咋说?” “在里面就在里面啊,咱们再去乱坟岗找原因。不然你想咋的,谁让你自己狗屁不知道,连自个儿妈妈都不认识。” 我听完没说话,点上一支烟抽着,然后才看着他说:“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已经死了。” 张蓬愣了下,然后问:“这么说,他们说的是真的?” “真假不知道,反正我奶奶跟我爸爸聊天时,我偷听过,应该是真的,不过小时候奶奶哄我说,妈妈上天堂了。” “上不上天堂,可不是你奶奶说得算,掉进积水潭,恐怕投胎都难。别耽误时间,待会儿老板要找我了。”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sh一u ji看了看,居然比我sh一u ji还便宜,估计也就百块的老年机,这家伙应该赚钱不少啊! 我悄悄摸到堂叔房子后面,趴在窗户上看了看,里面没人,也没动静,估计是出去干活儿了。以防万一,我还敲了敲门,连狗叫声都没有,那条土狗出去玩了。 这里以前是我家的房子,我知道怎么进去,不管是大门还是h一u én都是农村老式的木轴门,没有铰链,年长日久的旧门很容易拆卸,只要把手塞到下面门缝里,用力抬起来摇晃几下,反复操作几遍,就能将门轴抬起来,然后卸掉木门。 拆开木门,见里面还没动静,我就放心了,进去后在堆放柴火的偏屋拿了一把锄头,一把铁锹,扛着摸上山。瘦猴一直以大师自居,本来不愿意帮忙,但见我将锄头递给他,便不情愿地帮着挖了。 “你记得小时候上坟有翻新过吗?”他问。 “不太清楚,那时候太小了,才四五岁,而且我爸经常扛着铁锹上山清理,说钱都给我治病了,修不起墓碑,怕以后山水一冲,找不到。”我说,想到这里,不仅心中难过起来,那时候我拖累了爸爸,他苦闷得很,经常上山跟妈妈说话,有时候带我来,有时候不让我跟着,现在想起来,或许是不想我听到他诉苦吧! “这就对了,你那时候估计也分不清刚翻新的坟,如果是偷尸,估计是在你爸爸死后,不然你爸爸经常来,肯定会发现。”张蓬分析道。 “如果真有人偷妈妈的尸体,那倒是不难猜是谁了,肯定是我堂叔和二婶,这坟离他们最近,堂叔又占了我家房子,自然睡不踏实。” “赶紧开棺看看再说。” 二十分钟后,我们便看到了黑的棺材,张蓬站在棺材上,敲了敲,然后看了看两边的封棺钉,他看着我,意思是我应该明白了,我点点头,封棺钉全部拆了。接着他便让我帮忙开棺,若是我一个人,肯定是不敢,但他就像一点事都没有,非常自然,多少安抚了我的恐惧。 棺材打开后,里面湿漉漉的,白的石灰早已变质,非常坚硬,除此之外,啥都没有。 我紧紧握着铁锹,气得浑身发抖,此刻我想kǎn rén。张蓬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先别激动,干点正经事,去乱坟岗找到你妈妈的坟。之后,你要找谁算账我就不管了。” 说完他就捏了一点石灰粉,在手上搓了搓,然后放在鼻子跟前猛地一吸,像是吸毒一样,还是让我有点震惊。“走吧,抓紧时间,不然待会儿味道就忘了。” 我拿着铁锹,跟着他在山上一路小跑,也花了半小时才到乱坟岗,他走到最高处看了看,说:“你爸爸死时你刚五岁,那你妈妈移到这里的坟龄应该在十三年左右,我得找找,孤坟太多了。我靠,还有一百多年的坟。” 他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一座小山坡前,贴着坟头闻了闻,然后摇摇头,接连闻了三座,才说:“就这个,挖!” 那座小山坡非常根本不像座坟,上面还长满了杂草,大概是年长日久,土非常结实,小树根交织纠缠在一起,我挖得大汗淋漓,他则去一边接diàn huà了。 “你不说让我照顾下那个小鬼吗?我现在在帮他,断头峡那边我下午再过去看看。”张蓬说完便挂了diàn huà,可能是欧阳雄打过来的。 “你最好别下去,那里很危险。”我说。 “断头峡吗?”张蓬也过来帮忙用铁锹铲土。 “对,我亲眼见过三例,进去就死在里面。”我对他可谓知无不言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角,可别坑我就是。 “放心吧,搞不定的我不会去送死,不过你还能从里面捞出双尸,而且这两个人的三魂都安在,你的确是朵奇葩。”张蓬个子自然力气也不大,所以干苦力活累得不行。 “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让我看你刘叔有没有投胎吗?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能从水鬼手里夺尸,证明你确实吊,搞不好你就是破局者。” “什么破局者?” “断头峡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背母过村 “别忽悠我下去,我要是破局者,像你说的那么吊,那我妈妈不应该活着出来才对吗?所以别跟我说什么天命所归之类的骗人把戏。” “这个我就无法解释了,但你和你妈妈毕竟有区别。你轻点,小心挖到你妈妈的尸体。”张蓬突然提醒道。 我吓得连忙停下来,问道:“不应该有棺材吗?” “那可说不定,那帮人慌慌张张移过来,可未必会用棺材。” 张蓬分析完,我已经没心情接话了,我要将所有的怒火憋住,办完这事一起爆发。果然他说的没错,土里有红的布角露出来,张蓬让我用手,别用锄头,我便用手扒开土,是一块红床单,包着一具尸体,奇怪的是布单一点没腐烂。 张蓬已经抽出铁剑,抽出一张符在剑上一抹,以防万一,然后让我抱出尸体打开看看。我hu一 d一ng了下筋骨,搓了搓手,慢慢将尸体从坑里抱出来,轻轻推着尸体展开红床单。 当红棉袄尸体露出来的时候,吓得我后退了好几步,长相和那晚的女人一模一样,身体居然没有腐烂。张蓬拿着铁剑,挑了挑红棉袄,女人肚子上缝着针,针法粗糙,黑缝衣线十分明显。女人头上还贴着一张符。 “你出生时真是被你爹用菜刀剖出来的?”张蓬撕掉符,看了看,然后扔到地上。自言自语地说:“镇尸符,你们村还有人懂这个?”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懂道术的只有黄玄了。”我看着女人的样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没见过妈妈,不知道跟她长什么样,奶奶说我眼睛和鼻子像妈妈,鼻子倒是有点像,但是她眼睛是闭着的,我也看不出来哪里像。 张蓬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你小子想什么呢?吓傻了?” “这真是我妈妈吗?” “如果你没记错你妈妈的坟,那肯定错不了,本大师的嗅尸鼻,还没错过呢。” “她为什么不会腐烂?”我问。 “不知道,总之你和你妈妈的事儿,以我目前的见识还无法解释,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法转世投胎。”张蓬说。 “为什么?”我问。 “人有三魂,死后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墓地,命魂归地府,你妈妈只有个地魂,其他两魂不见了。三魂不齐,怎么投胎转世,再度轮回。” “去去哪儿了?” “如果你们村里人所说为真,恐怕是被扣在水底了,至于尸体不腐烂,搞不好也跟那断头峡有关。”张蓬现在怎么说我都信了,因为我不懂。 “那地魂为什么在?” “地魂续腹中胎儿命啊!哪来这么多废话,想要知道是不是你妈妈,背着村里走一圈就知道了,反正你们那些年纪大的村民肯定认识。” 我点点头,看着尸体,用铁锹斩开红被单,撕的力感告诉我被单完全没有腐蚀,这根本不科学。但我想不了这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妈妈的尸体背回属于她的坟墓,还有就是,找那几个孙子算账。 张蓬协助我将妈妈背上,冰凉的尸体散发出阵阵寒气,但我并没有感到害怕,这是我的亲妈妈,她死了还在保护着我的生命。 下了山,经过屋子的时候,我打开木门,拿了斧头,然后对张蓬说:“钱就在那衣柜底下的格子里,这是钥匙,你自己拿。” 他拉住我,“你拿斧头干嘛?别干傻事,砍死人要坐牢的。” “不用你管了,我心里有数。”我说完甩开他的手。 “你有个屁数,正常人这时候应该对着妈妈的尸体哭一顿,但你这么平静,我反而觉得你不正常。” 我没有理他,背着妈妈尸体朝村里走去,张蓬没有去拿钱,而是锁好门追上我,一路上说好话,但我没有心情理他。这辈子已经活得这样孬了,他们说我是灾星,我也无力反驳,的确接近我的人,总是难以善终。但他们敢这样对待死去的妈妈,我是无法再忍了。 还没到村口,路上的人便像是见了鬼一样,四处逃窜,躲得远远的,我走到小卖部门口的时候,转头看着老板,“这是我妈妈吗?”我大声问道,没有上前,怕吓到他,他家两代人都在这里开小卖部,肯定认识我妈妈。 他本来在找钱,结果手中铁币掉落一地,脸苍白,不知所措,买东西的老头抱着的西瓜也掉在地上摔破了,红汁从绿瓜皮里流出来。 “是不是?看不清我就进来了。”我吼道。 “是是你妈妈”他点头说。 我转身朝从前的家里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村支部门口江楚眉喊我:“水生,你在干嘛?” 她说完就追过来,二婶跟在后面想拉住她,无奈江楚眉跑太快了,我看二婶过来就停下脚步。移动板房的二楼,站着三个人在观看,查尔斯,孙总,还有一个杵着拐杖的男人,看上去六十来岁,左手带着绿扳指,看气势,应该就是那个欧阳雄。 “水生,这是谁?”江楚眉看着我妈妈,也吓得花容失。 “我妈妈!”我说。 “不可能,你妈妈都死多少年了,怎么会”她是想说怎么尸体还完好无损。 “没错,这就是我妈妈。你可以问你妈,她认识。”我看着跟上来的二婶。 江楚眉转身看着二婶,问:“这是水生的妈妈?” 二婶气踹吁吁地,看都不敢看,拉着江楚眉就往村支部里拽。“你管那么多干嘛,不吉利,跟我走。” “张月华,你站住!”我一声喝道。 二婶转头看着我,有些恐惧,然后变得凶悍起来,“小王八种,你想干嘛?就连你妈妈也得叫我一声姐,你要上天了?” 江楚眉也搞不懂我为啥针对她妈妈。 “我问你,13年前,你有没有参与偷我妈妈尸体的事儿?”我走到她跟前问,她后退了两步。 “你他妈别血口喷人,老娘闲的,去偷你妈的尸体。”张月华冲我吼道,嘴里喷出一股瓜子味。 “水生,你说什么呢,我妈怎么会干这种事?”江楚眉问。 “楚眉,你是村长,你可以问你妈,她有没有参与偷盗我妈妈尸体,埋到乱坟岗,如果她不承认,我就去找江卫国质问,他不说,我就砍断他的腿。”我冷冷说道。 “水生,你可别乱来,会坐牢的。”江楚眉着急拉着我,都顾不上怕了。 二婶连忙拽着江楚眉,想将她拉走,我手里斧头一挥,架在二婶脖子上,“张月华,你记住了,你要是参与过这事,这把斧头就会将你的头砍下来,埋在乱坟岗。” “水生,你疯了,拿开斧头。”江楚眉还想拽我的手。 我一把甩开她,冲她吼道:“你闭嘴,这不管你的事。” 二婶冷笑着对江楚眉说:“看到了吧,鬼种的本性露出来了,shā rén不眨眼的,我看你以后还敢跟他在一起吗?” 江楚眉甩开二婶的手,突然问道:“妈,你告诉他,当年你没有参与这件事。” “老娘犯得着跟他解释?毛都没长齐,还敢跟我较劲,分分钟弄死他。”二婶说完毫无惧地推开我架在她脖子上的斧头,拉着江楚眉走了,她还掏出sh一u ji打diàn huà,不知道是报警还是通知我堂叔他们。 我背着妈妈到了坟前,将她慢慢放进棺材里,然后盖好棺材,土里的棺材钉已经腐蚀了。 “没事,就这样盖着吧,尸体终究是要腐烂的,尘归尘,土归土,是人类最终的结局。”张蓬靠在身后的树说。 我拿出毛巾替妈妈清理了脸和手,仔细看了看她的长相,记在心里,虽然看不到微笑,也看不到哭泣,但我至少知道她最基本的样子。 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妈妈,但从没想过,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 盖好棺材,张蓬也过来帮忙填土。见我不说话,他忍不住了,“我说,小子,你可得冷静点,就算是想教训他们一下,也不要拿斧头,拿根棍子就算了,这斧头如此锋利,一下就能将人剁成重伤甚至是死亡。” 我没有说话,这次再不给那几个孙子点颜看看,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说不定我以后死了,尸体得被他们丢去喂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玻璃珠 干完活儿,我从地上捡起斧头,便朝山下冲去,张蓬追过来拽着我,我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他虽然会点法术,但毕竟个儿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王八蛋,居然敢推我。”他骂道,说着就扑上来,我一把抓着他的脖子,按在树上,吼道:“别他妈捣乱,不关你的事。” “傻逼,放开我!你又没证据,敢kǎn rén,判你个无期都是轻的。”他双手胡乱挠着,差点挠到我的脸,根本不像个大师,我根本也没用力。 下了山,走到h一u én,发现门已经装上了,几脚踹上去,一块门板插销被踹断,我推开门,一条黑黄相间的土狗扑向我,我斧头平扫在它头上,它差点站不起来,嗷嗷叫了两声,吓得跑了。 屋里已经没人,倒是屋子外面早已一群人围观,堂叔江卫国和黄玄两人站在门口,一人拿着根扁担,看来是早有准备,通知他们的人应该就是二婶了。 我走到门口,对着他们说:“从今天开始,江卫国滚出我家,再敢踏进一步,我就剁了他。” “小王八蛋,没大没我可是你长辈。”堂叔拿着扁担吼道,他现在不怕,有黄玄帮衬着呢,二婶则站在人群中看戏。 “先去我妈坟前磕头认错,你们盗她的尸体葬在乱坟岗,就不怕断子绝孙吗?”我气急了,谁都没放在眼里,江楚眉站在人群前面很是着急。 村民们一阵喧闹,虽然我令他们讨厌,但是这种无底线的事,大家还是无法接受。黄玄看了看大家,冲我吼道:“你小子不要血口喷人,没我帮忙,你爸都没法接你出生。” “你只是个不学无术的liu áng道士,不配在这里邀功。”我回道。 “打他一顿再说,别废话。”堂婶说道。 “小王八蛋,你拿出证据来,谁偷你妈妈尸体了?”二婶在人群中喊道。 “谁有动机,一目了然,这房子我要收回了。”说完我便一斧头砍掉套在门环上的锁。 “你麻痹的,找打!” 江卫国说完一扁担挥过来,我不顾疼痛,左手挡住扁担,反手抓住,一脚踹向他胸前,斧头一转,敲在他肩膀上,他松开手中扁担,退到黄玄跟前。我当然不敢真用斧锋砍他的肩膀,否则他这条手就断了。 “你他妈倒是上啊!”江卫国冲黄玄吼道,这两人平时关系一般,这会儿倒是走在一起,不是正说明他们是一伙儿的吗?再说那个什么镇尸符除了黄玄,还有谁会这玩意儿。 二婶扔进来一根木棍,江卫国连忙捡起来,两人慢慢靠近我,我斧头一转,斧锋朝着他们说:“今儿我就拉你们垫底。” “水生,你冷静点,你砍伤人是要坐牢的。”江楚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舍,但是我已经不想再这么软弱下去了。他们两个人扭扭捏捏,也不敢上前,就在那里虚张声势,你盼我上,我盼你上。我冲过去,一斧头砍向江卫国,堂婶哇的一声叫起来,生怕自己男人被砍死,她可是个好吃懒做的婆娘。 江卫国用棍子挡住了,黄玄一扁担打在我腰上,我横扫斧头,差点剁了他的右手,他吓得脸苍白,正当我再继续进攻的时候,感觉举起斧头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打中,非常痛,劲道一松,斧头被江卫国的棍子勾了出去。接着我的腿窝又被暗算,右腿跪倒在地,黄玄见我没了斧头,便冲上来一扁担扫向我的头。 “咣当”一声,扁担被挡住,欧阳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用拐杖挡住黄玄的攻击,黄玄撤回扁担想再来一次,欧阳雄拐杖直捅他心窝,这老家伙虽然看上去病恹恹的,但劲道却很大,若不是围观的村民扶着,黄玄差点摔倒。 “够了,想打死人吗?”欧阳雄喝道,语气十分威严。 “我们村的事儿用你管吗?”黄玄说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接着欧阳雄一伙儿精壮的手下冲过来,查尔斯也在,他们围着江卫国和黄玄,查尔斯说:“那你们就试试。” “你们是外村人,都滚出去。”熊虎喊道。 “你错了,这个世界看的是谁钱多,我可以轻易找镇上买下这个村,谁得罪我,我就一分钱不给,你们照样滚蛋,信不信?”欧阳雄说。 熊虎刚要反驳,就被熊老六一把拉到边上,“闭嘴,关你什么事?” 熊虎还是很怕熊老六,连忙闭嘴。我揉着手腕,捡起地上的两颗透明的小玻璃珠,这是小孩子的玩意儿,谁他妈能用这东西射出如此大的力道。 欧阳雄看了一眼张蓬,说:“把他带回去。” 张蓬连忙过来扶着我,我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对江卫国说:“给你一天时间搬出去,明天我来看,你想住在这里,那就死在里面。” “你个没大没小的玩意儿,早知道小时候就废了你。”江卫国气死了,她老婆更是一直在掐他,他家那个房子比我家的还破。 欧阳雄用拐杖指着江卫国,说:“让你搬出去就搬出去嘛,占着别人的房子很光荣吗?” “你有钱了不起啊?敢管我们村的事。”堂婶不服气。 “你穷你就可以耍无赖吗?你不搬出去,人家就剁了你,我这是为你好!”欧阳雄说完便走了。江卫国似乎很怕欧阳雄,不敢还嘴。 张蓬扶着我没走多远,后面就传来二婶的泼骂声:“臭丫头,老娘辛辛苦苦真是白养你了,现在好了,灾星要回来住,你赶紧给我在城里找个有钱人,带我离开这里。” 江楚眉站在那里皱着眉头,一声不吭,我回头看了她一下,她也看了看我。 “刚才谁偷袭你啊?”张蓬问道。 “我正在打架,你在旁边围观都没看到吗?”我问,然后松开左手心里的玻璃珠。 张蓬拿过玻璃珠看了看,摇摇头,然后看了我右手腕上的乌青,叹道:“你们当归村真是卧虎藏龙,这么多人呢,居然没人看到,而且看你这瘀伤,力度不小啊!这只是普通小孩玩的玻璃珠,很难辨认是谁的,可能用的弹弓。” “这倒也不难。”我说,膝盖窝痛得都无法走路了。 “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我是说,到时候总会路出马脚的。”我说。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因为我捡起来的时候,玻璃珠上有细沙沾在上面,还有黏糊糊的水渍,极有可能是口水,那么二婶就是嫌疑人了,她站在人群中,当时大家都在观看我们打架。只是推测,不算铁证,当时也没来得及闻上面有没有瓜子味,现在都没啥味儿了。不过张蓬说得也对,搞不好是弹弓,但偷袭的人如果在人群里,肯定早被发现了,远处又不可能这么精准。 我之所以不跟张蓬说,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角,当归村自从那个欧阳雄悬赏之后,变得暗流汹涌,连杀我的人都有了,我甚至怀疑这玻璃珠就是那天晚上放暗箭杀我的人。 回到小木屋,张蓬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小罐递给我,说是他师傅秘制的跌打酒,非常好用,让我自己揉。他则闲的蛋痛,在地上放了个空啤酒瓶,拿走玻璃珠,站在五米的距离,拿在手上,猛地扔向酒瓶,连续十次之后,一次都没砸中。 “你能不能出去?别把我地板和衣柜给砸坏了。”我说。 “那不行,去外面玻璃珠一扔就找不到了,到处都是草地。”他已经累得气踹吁吁。 我见他跟小孩子似的,便只好自个儿揉着瘀伤。他已经走到离酒瓶只有三米的距离,依然砸不中,突然他蹦起来,使劲儿砸向酒瓶,终于砸中了,玻璃珠和酒瓶同时破裂,“我靠,终于砸中了,累死我了。”他已经满头大汗。 “你看你站的位置,离玻璃瓶一米都不到。”我说。 他拿着扫把将玻璃屑扫进垃圾桶,然后从冰箱里拿走最后一瓶酒。“所以你看,难度很高吧,你们村真邪乎,我得小心点才行。” “你说他们这么有本事,干嘛呆在这个穷地方呢?”我很是不解。 “谁知道呢?有所求呗。” “或许吧,不然你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都行走天下了,他们” “你妹的,老子怎么就三脚猫功夫了?小屁孩不懂就别逼逼,哥能撒豆成兵,能借尸吓唬人,而且见多识广,这不是本事吗?”张蓬很是不爽,我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我从小不擅长跟人相处,也没什么江湖经验,不大会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还家 张蓬说我这没吃的,去村部食堂吃了,那里本来没开火,是这些人来了之后,专门雇人做饭。冰箱里的剩菜剩饭早已吃完,他说给我带些来,但我真的饿得不行,手腕还在痛,拿不起菜刀。 喝完一杯水,刚准备上床休息会儿,就闻到一股饭香味,还以为是张蓬来了,连忙瘸着腿去开门,原来是江楚眉,她提着饭菜来了,不过上次的饭盒还在我这里,所以她用家里的碗提过来的。她做的菜的确是好吃,但问题是上次吃完了,就得收下她的饭盒,这次难道收下她的碗?很是尴尬。 “你怎么来了?”我问。 “担心你受伤了没法做饭。”她说,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将碗放到桌子上,自个儿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傻乎乎地看着我。 我打开塑料袋,大口吃了起来,又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不如等她先开口。 “你真要将你堂叔赶走啊?”江楚眉说。 “他不是我堂叔,不配。” “你说我是不是真不适合当这个村长,你们打架,我根本插不上话。” “适合又能如何?这儿不值得你花精力去当这个村长,他们不会配合的,各怀鬼胎。” 江楚眉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沙发上发呆,等我吃完后,她起来说:“我爸爸明天回来。” “哦”我回道,点上一支烟。 “他回来是带我离开村里,去城里。” 我听完自然是非常失落,但是对于她来说,这是一条比较好的选择,当归村已经越来越危险了,那晚跟踪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至于我嘛,只不过是又回到从前孤独落寞的日子,再正常不过了。 我洗完碗筷,正在我们不知道该聊什么的时候,张蓬端着一大碗饭闯进来,看着我油亮的嘴唇,顿时便明白了。他茫然地问:“我来的不是时候?” “饭放在这里,晚上我吃剩的就可以。”我说。 “那我回去了。”江楚眉说完提着碗筷离开,我走到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如果她真跟爸爸去了城里,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一个村的,看你黏糊的,人家又不会长翅膀飞了。”张蓬没好气地说,我刚转身要去坐沙发,他就一屁股坐上去了,我只好去床上,懒得跟他解释。 “小子,欧阳雄很看好你,叫你跟他混。”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没了女儿,也不是很着急。”我说。 “人家是什么段位,悲喜不显于形,如果那卦不是我师父算的,我也不信,他这样子也不像女儿生死未卜的状态啊。不过他让我明天上午去配合,然后就烧悬棺了。”张蓬说。 “你去烧?”我问。 “我才不去,那悬崖我又不会爬,不知道他们怎么操作,浇油烧了呗。” “村里黄老头说那悬棺取不了。” “这个我倒是信,这种悬棺通常都是专业葬棺人操作的,只有他们才知道取的方法,不过用汽油烧我倒是真没见过,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什么是葬棺人?”我不解,他倒是知道很多玩意儿。 “一种古老的职业,专葬诅咒棺,葬棺人隔代必遭殃,孙辈九死一生。” “那为啥有人干这个?” “废话,以前我们各种朝代都有那些穷得饿死人的年头,干这个至少家人能丰衣足食。据说啊,这种活儿是汉武帝的舅舅田蚡发明的,他找了些术士组建葬棺队伍,专偷朝中对手祖先的尸体,这招很阴险,很多人祖先尸体被偷,家破人亡都不知道为啥。” “我看网上有文章说,很多地方都有悬棺,都是葬棺人葬的?”我不解。 “这倒未必,葬棺人也不是只葬悬棺,悬棺也有风水宝地,还是看地方吧!有一些阴气过盛的地方,比如说你们这个积水潭里面的洞穴。我去断头崖看了,丧气逼人,就是葬诅咒棺的好地儿。不过呢,人死了,就应该埋了,撩在半空,不管什么宝地都会有怨气的。” “积水潭底下也有棺材?” “我哪里知道,历史悠久,无人能进的水底洞穴,天然极阴地,必定邪物多。再牛逼的盗墓人,唯一怕的就是水底墓,因为水下不是人类的地盘,就连本大师下去,恐怕也是喂鱼。” 他说的这些我不是太能理解,毕竟没接触过这个领域。我问他欧阳雄为什么跑来救我,他说欧阳雄听熊老六说过我能进入积水潭,但他不敢确信,因为这些都没人看到过,都是村民们的传说,甚至他也不敢相信我妈妈掉进积水潭,他猜也许是我妈妈压根就是掉在山的另一边,尸体也没有经过化验,死了几日,无法得知。 还是生意人理智,欧阳雄说的我觉得有道理。 “他想看你的背部。”张蓬说。 “连你都看不出来,他能看出什么名堂来?”我问。 “我也是这么觉得,但他非要看,我也没办法。你要是同意,晚上就让他看看,不同意嘛,就算了。” “鬼怕血吗?”我问,我没有告诉他我用血吓走女水鬼的事,毕竟他是欧阳雄的人,万一被逼着下水就完蛋了。 “那要看什么血了,几乎都不怕。但有一种说法,鬼魂能识别亲人血。” “亲人血?” 我有点惊讶,难不成水底的那个女鬼是我妈妈的魂魄? “对的,天地有道,人有纲伦,不管是人鬼兽,还是啥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即便是傀儡,冥冥中也是能识别亲人的血液。” 我点点头,陷入沉思,难怪我妈妈的尸体那么眼熟,难不成那水底女鬼真是我妈妈?我还以为是我天天挡住嘴巴照镜子,想着妈妈的样子,产生的错觉呢。 “你问这个干嘛?”张蓬问。 “没有,想万一碰到危险,就用血撒鬼一脸,不过听你这么说,看来我想多了。”我这也不算撒谎,两次都是这么逃生的,自然怀疑自己与众不同,现在想来,那大鱼当时可能不是被我的血吓跑,而是被那火焰吓跑的。 “下次拿你的血画符试试,你体内阴阳之气重得我都看不懂,你应该早就暴毙才对。” “当年有算命先生说,我的鳞片长满身体就会死,没多少年了。”我说这话时倒是装得很淡然。 “还有这种说法?”张蓬从椅子上站起来,十分同情地看着我,好像我现在就要死了一样。“没有破解之法吗?” “不知道,所以你要是去水底,帮我看看。” “我才不敢去,水性不好,到时候欧阳总会请高人过来。” “你师父吗?” “我师父也不敢下去啊,他说的那高人据说身手很好的,但我觉得然并卵,水底世界可由不得你身手好。” 他嘱咐我晚上再擦一次药酒,然后早点睡觉,明儿去看烧棺材。 晚上睡觉时,我竖着耳朵听,一直等到一点都没有听到歌声,心里竟然有些许失落,或许我真的太缺母爱了。 早上起得很早,在村口小卖部买了些香纸鞭炮,这次我没有走山路,一来是腿受伤了,虽然张蓬的药酒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吃力的时候还有点痛。我决定以后都不偷摸摸了,要光明正大的从家门口上山。 江楚眉在门口喂鸡,看到我便慌张地看了看家里,见二婶没看到,连忙跑过来扶着我上山。 “你堂叔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马上搬出去。”她说。 “这么自觉?”我倒是有点惊讶,这不是他和堂婶的风格啊! “他们说昨晚听到有女人在唱歌,唱的什么歌他们不知道。”江楚眉神秘地说。 “你们听到没?”我很关心这一点,免得妈妈吓坏了她。 “没听到,我妈也没听到,但她吓到了。” “我妈妈唱的鲁冰花。”我说。 “啥?”她瞪着我问,脸上表情都僵硬了。 “在乱坟岗,就是妈妈唱歌我才知道她被埋在那里的。” “你别吓我啊!”江楚眉白皙的脸颊泛起鸡皮疙瘩,看了看山上,路都走不动了。 “没事的,我在这里。别怕!”我说着牵着她的手,她总算好些了。 我们烧完香纸,江楚眉也跟着跪拜,我跟妈妈说,让她不要唱歌吓到江楚眉。不过对于堂叔嘛,吓吓他最好不过,不然他们恐怕不会搬走的。二婶在喊江楚眉吃早饭,我则从h一u én进去,堂婶看到我眼神慌张,牵着小孩就出去了。 没想到自己的家,要十三年才能回来。我四处看了看,早已物是人非,坐在奶奶去世的那间屋子抽烟,孩童时期的记忆涌上心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烧棺 江楚眉知道我呆在老屋里,便让二婶先去看热闹了,她则煮了两个鸡蛋送过来给我吃。我记得那时候,我天天坐在大门的角落里,看着她带着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过家家,她每次都是新娘,而我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 “想什么呢?”江楚眉问。 “没事,你爸爸什么时候回?” “马上到家了吧,怎么,你舍不得我走啊?”江楚眉俏皮地说,这女人居然还撩起我了。 我既没否认,也没承认,而是说:“我们先去断头山看热闹吧,看他们怎么弄。” 家里也没什么东西,所以我也懒得上锁。没计划住在这里,只是留着做个念想,小木屋虽然小点,但是里面东西齐全,这两年我搞得也挺不错,还是更舒服些。 我提醒江楚眉,不要靠近崖边,我最近老是受伤,恐怕有危险也救不了她。她倒是很听话,连忙乖乖点头。我刻意跟她保持距离,她也怕别人告诉妈妈,又和我混在一起,所以走在前面。 远处一个男人背着帆布袋,低着头朝村里走来,那人正是江楚眉的爸爸江斌,他是一个老实人,很疼爱江楚眉,二婶在家干农活,赚不到什么钱,都是他在外面工地干活挣钱供江楚眉上的大学。 他虽然也姓江,但跟我家跟当归村没啥关系,是二十多年前搬过来的,好像是堂叔介绍过来住,不然他村里未必会接受他,第二年二婶就嫁给他了。 江楚眉自然也看到了,像个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江斌虽然头发有些花白,但还是露出宠溺的微笑。 “爸,我们去看断头山看热闹。”江楚眉说。 “他们又去弄了?”江斌问,脸上满是担忧。 “是的,人多,没事的,妈妈已经在那儿了。包重不重,我帮你。”江楚眉倒是挺孝顺。 “不重,我自己可以,你走前面。” 他说话的时候,我正好经过他身边,他瞟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也许他还不知道我和江楚眉的关系。我也自然装作不认识,擦肩而过。 “喂,江水生,没大没叫叔叔啊!”江楚眉反而叫了起来。 我回头看着她,一脸的懵逼,江斌也懵了,大概在他印象里,这帮小孩都不跟我玩的。 “傻了?”江楚眉瞪着我说。 “呃,江叔叔,你好!”我说,这种尬聊让江叔叔不知所措,他也露出尴尬的微笑,冲我点点头。 江楚眉噗地一声笑出来,然后自个儿上山了,我等江叔叔上去,才跟在后面。江楚眉挽着江叔叔在那叽叽喳喳的,还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江叔叔又不傻,也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过没有一丝喜悦之情。这眼神意味深长,搞不好二婶早已跟他说了我和江楚眉的事儿。 “水生,你还住在那个小木屋吧?”他问。 “是的。”我点头道。 “我带了一瓶好酒,过几天空了我来你家喝酒,咱们聊聊吧。”他笑着说,江楚眉这么聪明自然也看出端倪了,抿了抿嘴,咬着嘴唇,笑不出来了。 “好啊!”我笑着点头道。 断头山上今儿至少有两百人了,规模空前壮大,这些人现在不是来赚钱的,纯粹是看热闹,在村民的们的记忆里,就没人敢动悬棺。江楚眉和江斌往二婶那边挤,二婶本来站在黄玄边上,吓得连忙从人群中钻过来。 欧阳雄坐在折叠椅上看着,张蓬则在那台案上用朱砂画符。查尔斯指挥队友们安装备,总共有八条绳索甩了下去。崖边放着很多小壶装的汽油。 “大家记住了,不要碰悬棺,倒汽油的时候离棺材远点。”查尔斯大声说道。 “查尔斯,我给你们这么多钱,活儿可得干好,你们不能贪生怕死。”欧阳雄不满意地说。 “欧阳总,您给再多钱,也得让我们兄弟有命花。”查尔斯笑道,他倒是硬气得狠。 这时候黄老头杵着拐杖走过去,对欧阳雄说:“老板,你们不能这样,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激怒鬼王,村里人都得遭殃。” “老人家,你还是回家躲着吧,别待会儿跑不动。”欧阳雄不悦地说。 “你没看崖壁上有烧痕吗?这些棺材你烧不了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时候孙总便过来,扶着黄老头硬拖到边上,黄老头气得脚直跺。黄玄这时候掏出一叠黄符对大家说道:“这是平安符,大家拿去贴在前h一u én的横梁上,两百块钱一套。” “黄道士,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啊。大家乡里乡亲的,你就不能送送?还要两百块钱。”有人喊道。 “废话,我和老头子画符不用心血啊?爱要不要,等鬼敲门,拿着鬼头刀砍你们头的时候,到时候可就五百块一张了。”黄玄说道。 “哎呀,你就十块钱一张卖了,保大家平安最重要。”黄老头说道。 “你闭嘴,你天天吃我的,喝我的,还没找你要钱呢。别坏我的好事。”黄玄骂道。这家伙还真是个逆子。 “我买两套。”熊老六说完伸出头,黄玄递给他两张。“钱别忘了啊!” “给我也来一套。”二婶也说道,黄玄递给她,但并没记着要收钱。江叔叔似乎对二婶和黄玄之间的暧昧不在意,看着查尔斯他们。 “黄玄,你这符跟那小道士的,到底谁厉害啊?”有人喊道。 “废话,在这件事上,肯定是我的厉害。” 张蓬听到了,将手中的符递给打捞队员,走到黄玄跟前,拿起一张符看了看,然后闻了闻,表情怪异地看了看黄玄,又看了看黄方老头,然后点点头说:“这符值二百!” “看到没?赶紧买,不买就没了。” 我听张蓬这么说,也想上前去买,但刚跟人打完架,他未必会卖给我。两百块钱其实每家都付得起,但他们舍不得而已,黄玄的符并不好卖,直到队员准备下水的时候,才卖了十来套,而且全是赊账,黄玄并不担心,毕竟他是村里唯一的道士,谁家要是有个什么事,还得找他。 好戏开场了,他也就不再吆喝,大家都没心情理他,欧阳雄也走到崖边观望。我看到张蓬竟然也花钱在黄玄那买了符。 查尔斯带来八个的队员,顺绳而下,在距离悬棺一米高的位置,将汽油倒在棺材上,浸油的道符扔下去,道符缓缓悠悠地落在棺材盖上,一个人要负责十几口棺材,所以岸上得有人拉,否则照顾不到。 本来大家叽叽喳喳的,此刻两百人全部变得安静了,还有人开始胆怯,往后面移动。 半小时后,基本上所有棺材都被照顾到了,队员慢慢上来,在离棺材十来米的距离,他们从口袋里掏出汽油打火机,打着往下一扔,上百口棺材很快便燃起熊熊烈火,冒起滚滚浓烟,远处看着像半个火圈。欧阳雄正拿着望远镜在仔细观察,队员上岸还没几分钟,就发现火越来越小了,崖壁被熏得漆黑,棺材却似乎没烧着。 欧阳雄看得嘴都抽了,但他还是装作无事人一样将望远镜递给张蓬,张蓬也看了看,摇摇头,看来这棺材真不是火烧能解决的,黄老头又说对了。 欧阳雄杵着拐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火苗已经快熄灭了。张蓬则看着崖壁沉思,手里把玩着黄符。 他走到我跟前,问道:“你不回去吗?” 我点点头离开。为避免出事,查尔斯让人在断头崖一圈装了十来个shè xiàng头,火苗已经全部熄灭,除了崖壁被熏黑,悬棺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促使黄玄又卖了二十套符。大家纷纷回村,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就连查尔斯带来的队员都皱着眉头,有些胆怯了。棺材是木头的,不可能烧不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登门拜访 下了山,我看见江斌跟扶着欧阳雄的孙总在聊天,他平日里话并不多,我想也许是欧阳雄搞房地产的,他想攀攀关系,去城里找点活儿干之类的吧。 张蓬追上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符递给我。“这符给你。” “你也信他?”我早就想问了。 “我画符用朱砂,人家画符掺血,不得不信。不过有没有用,得出事的时候才知道。” “血?”我皱着眉头问,我看着符,闻了闻,没闻到有血的味道。 “没错,这符掺了人血,由此可见,这个黄玄没那么简单。” “比你厉害?”我不理解张蓬为啥这么说,在我看来,黄玄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天天装神弄鬼,他在这里生活几十年了,真有本事,那应该算是很可怕了,居然能隐藏这么多年。 “这不是比我厉害的问题,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大概的意思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恐怕只有葬棺人才能取下来了。” “你是说黄玄可能是葬棺人?” “不知道,猜测,葬棺人职业十分隐秘,我不太了解,我只是按照基本逻辑去推理的。但他才五十岁左右,做葬棺人的可能性不大,我看断头崖的悬棺没有三十年内的。现在人又不愁吃穿,谁去干这个。” “他爹黄方老道?”我问。 “他比较有可能,你去明儿找黄老头打探下再说。别抠,买两条好烟。”张蓬说。 我拿着张蓬给的符,刚要装进口袋里,被熊老六和黄玄他们看到了,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他们爽不爽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过去那种憋屈不应该再回到我的生活。 晚上并没发生什么事,烧棺可能跟开棺还是有区别吧。次日起来,我先去小卖部买了两条黄鹤楼,本来打算买十块的烟,因为我自个儿也抽十块的,但毕竟去求人家黄老头讲秘密,太便宜了不好看,他要舍不得抽,可以拿来换便宜的烟。 这黄老头属于那种做梦都想抽烟的类型。人生第一次串门,还有种新鲜感的兴奋。 黄方家在山脚下,独门独户,别人都盖两层楼房了,他们家还是土砖黑瓦房,已经有不少年头了,里里外外修修补补,按理说黄玄的收入在当归村是不错的,毕竟是垄断行业,隔壁几个村他也经常有事做,也不知道他的钱都花哪儿去了,搞不好被二婶诓走了。还有那个江叔叔,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 他们家后山上有个大水库,叫马腰山水库,名字的来由是两边都是山,凹下的部分就是水库,大概是这样来吧,仔细看也不是那么像。从前有些老人说水库的水是从积水潭沁过去的,到底有多深我不知道,没人打理过,应该不是人工开凿的,江边要水库干嘛,鱼都吃腻了。 不过我觉得他们是胡扯,长江流域有不少小湖泊水库池塘啊之类的,都是借长江的光,积水潭离这水库有三个山头呢,非得从那过来吗? 黄玄的儿子叫黄章,六岁时淹死在水库里,按照时间来算,跟我妈妈掉积水潭刚好同一年。江边的小孩天生爱水,长江是被家长严格管控的,抓到一次打三天。水库边上没那么陡峭,也不是流动水,李秃子的家在旁边,夏天还经常有大人下去,所以被爸妈抓到最多打一天,但水库确实也经常淹死小孩,主要是一帮熊孩子偷着去,家长管不了,水火无情,这是生活在水边的痛处。 当归村倒是有几口荒废的池塘,但那水臭得不行,常年无人维护,毕竟在江边养鱼特别不经济,江鱼多好吃啊。发现我妈妈尸体的小溪水质不错,现在连小孩都不敢去了,又在山沟里。 当时七个小孩下去,六个小孩上来,偷偷游泳的熊孩子嘛,一窝蜂的就走了,根本没发现。直到天黑黄玄找不到儿子,才知道儿子可能淹死在水库了,父子二人划着木船打捞了一整晚,才在里面山脚处垂到水面的老柳树枝下找到尸体。 黄玄对我态度不好,所以我只能躲在他们家斜对面的大樟树下,等他出门了再去拜访。 在当归村像这种直径两三米粗的大樟树,不下二十棵,黄玄门口的这棵稍微怪点,大家都叫双子树,下面的主干估摸着直径三米多,上面长出两根一米粗的分支,暴露在外的树根跟我大腿一般粗。 两棵分支中间有一个马腰的位置,可以同时挤四个小孩,小时候,经常看他们在这玩游戏,就是五六个同时上去,看谁先被挤下去。现在双子树只剩下一根了,小孩也不再来这里玩。 黄家毕竟是搞玄学的,大概是想借这棵树的光,多子多福,早早占了风水宝地,恨不得生个双胞胎。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仅有的一个儿子都没保住,黄玄他老婆之后也疯了,女儿都没生出一个。 四岁的时候,我不懂事,追着同龄孩子玩,却一个朋友都没交到。有次黄昏,看到黄玄拿着大锤子在敲樟树下面,嘴里骂着:鬼蛇,滚,滚,滚,晚上叫个不停,吓坏我儿子。樟树发出嗡嗡的声音,里面是空心的,樟树底下的确有个很大的洞,我们这些小孩不敢走近看,远处看里面就是黑漆漆的,据那些小孩说,只有黄玄的儿子敢钻进去躲猫猫。 那时候不懂事,就觉得好恐怖,再也不敢去那玩了,现在想来更恐怖,黄玄的儿子那时候死了已经快五年,他怎么说鬼蛇吓坏他儿子呢?他儿子的坟好像在后山吧,离这里还是有点距离的。所以那年可能黄玄还没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中出来,甚至是跟他老婆一样精神有问题,现在看上去倒还算正常。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脚下的大黑洞,赶紧挪了挪,樟树那根断掉的分支好像是98年一场大雪,把上面树枝都压断了,黄玄干脆锯掉卖了,后来村里找他算账,分走了一半的钱。 一只蚂蚁爬上我的手背,我本想一把捏死,但想起这些陈年往事,不仅变得惆怅起来,将蚂蚁轻轻弹出去,至于它会不会摔残废,我就不管了。人如蝼蚁,到底是我这种幼年丧双亲的孤儿可怜,还是他这种中年丧子更可怜呢?我想应该是他更痛苦吧。 黄玄叼着烟背着双手勾着头,从家里出来,他那疯子老婆,披头散发跟在他屁股后面。黄玄转过头,冲她吼道:“疯娘们,滚回去!” 疯老婆明显很怕他,咧着嘴傻笑,牙齿泛黄,嘴唇干裂,黄玄作势要打她,疯老婆吓得缩成一团,乖乖回去靠在墙角下,抬起头皱着眉看了一眼太阳,又看着黄玄消失在路的尽头,咧着的嘴抿了抿,搓着她黄枯的长发,目光居然聚在我身上。 据说疯子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样,比如我为了怕黄玄发现,只露出半个头,也被她发现了。 黄玄已经远去,我从树后面出来,走到疯婆子跟前,叫道:“婶儿,我找黄爷爷。” 疯婆子又咧嘴笑着,不知道多久没刷牙了。我看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名堂了,便朝里面喊道:“黄爷爷,我是水生,来找你唠嗑。” “没啥好唠的,别给脸不要脸,踏进门槛一步,打断你的腿。”黄老头在房间里回道,这种老房子透光性不好,跟我那老房子一样,里面黑漆漆的,大门进去堂屋右侧摆着一口棺材,用的是那种最便宜的泡桐树拼起来的,我们这的老人,身体好的六十岁就要准备棺材,身体不好的,五十岁就开始准备了。这棺材做工粗糙,还没刷漆,估计是黄老头为自己准备的。 “我买了两条黄鹤楼。”我喊道,这一招相当不要脸,好像人家没抽过好烟似的。 “抽我这烟最多伤身,抽你那烟要命,赶紧滚!”黄老头的脾气这么倔,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葬棺人 这时候村里会计骑着一辆钱江125的破摩托车晃晃悠悠地过来,他背着公文包,估计是收电费了,一般都不用他来催,需要他来催的肯定是钉子户,交电费不积极的。 “老黄,出来交电费。”会计喊道,很不耐烦,毕竟村里又不给他报销油费,这是电力所的事儿,可能委托他来办下。 “怎么又来催电费,不是上个月才交吗?”老黄头终于一瘸一拐地出来。 “老黄头,你儿子呢,他天天到处浪,电费不交,你上个月交的是上上个月的,信不信把你家电关了。” “你敢!”老黄头喝道,也不知道他干嘛这么激动。会计是个怂人,被他这么一呼喝,也不再凶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算,是镇上供电所说得算,我帮你们也不少了。我说老黄头,你们家怎么回事啊?就这么个破房子,十几年了,月月电费全村第一,你家养电驴子了?” “妈的,没看装了两台空调吗?用个电你们也要管。” “你这空调才装几年,再说了,房子到处都是洞,空调有用吗?” “我享受生活关你什么事,多少钱?”黄老头不耐烦地问。 “一百八。” 这电费的确够多了,我每个月电费才三四十块左右,这里是江边,又是大山里,其实夏天晚上没那么热。一个破瓦房,装空调有什么用呢?里面还得封顶封墙,不然冷气都漏了。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黄老头从口袋里翻了半天,掏出一大把一块五块的碎银子,又回屋拿了卷着的小布块展开,里面包着的好像也就二百块钱。他用手指舔了舔舌头,捋了半天,终于凑够一百八十块了,数了三遍,像被割了肉一样递给会计。 那黄玄真是不孝子,居然这么对他老子,电费都不交,只知道往二婶家跑,现在二婶老公回来了,他去干嘛呢?不过他就算真跟二婶住在一起,他那疯老婆也只能靠边站,能给她一口饱饭吃就不错了。 会计走后,我想机会来了,黄老头嗜烟如命,搞不好做梦都想着抽烟,他身上xiàn j掏干了,正是我出击的好机会,两条黄鹤楼三百六,够他买好多便宜烟丝抽半年。 “黄爷爷,烟你还是收着吧,我本来想听听你给我讲讲爷爷的故事,没想到你不愿意,你说我从小没见过他老人家,您应该跟他是一起长大的吧,除了你我还能问谁呢?”我说完装作一副悲伤的表情,将两条烟塞到他手里就走。 “你小子还跟我玩套路,装可怜。”黄老头识破了,老家伙就是老家伙啊!不过他拿着烟并没有还给我,而是拆了一条,取出一包抽出一支扔给我,自个儿也点上。“坐那石墩上,我大概讲讲吧。” 黄老头看着香烟,抽了一口呲着牙猛地一吸,发出嘶嘶声,恨不得把烟全部吸进去,老烟枪都是这么抽烟的,我这种小烟民都是用鼻子吸。他可能好久没抽过十八块一包的烟了吧! “我们四个一起长大的,除了你爷爷,还有熊九,白正山,你爷爷年龄最大,成家最晚。” “爆点猛料,比如我爷爷为啥那么容易就被熊九忽悠去开悬棺了呢?”我催促道,要是听他讲完我爷爷的一生,估计可以出本书,那年头故事多。 “你爷爷是葬棺人。”他这话一出,我叼在嘴里的烟差点掉地上去了,我爷爷怎么就成了葬棺人,说好的守林员呢? “你爷爷本来力气大,四里八乡的谁家有白事,他就去帮忙抬棺,那时候他才17岁,跟你差不多大,为了糊口,也是没办法。大概十八岁那年吧,那是哪一年啊?我想想。”黄老头又点上一支烟,狠狠挠着干枯的头发,头皮屑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显眼,都快飘我脸上了。 “大概是54年吧,反正差不多,时间过去太久记不清了。他去外乡抬棺,有个做法事的道士跟他说可以赚大钱,不过得跟他学一年。” 黄老头看着我,眉头之间尽是回忆。“你爷爷一向胆子大,平生最想吃肉,老了还要做守林员,也是为了可以打猎。那天晚上外面下着雨,我们四个年轻人在村头的磨坊里,就着炒黄豆喝酒抽烟,你爷爷难以决定的就是,做了葬棺人,隔代必受诅咒,但是他若不做葬棺人,一大家子连饭都吃不上,可能连媳妇都讨不到,下一代都不会有,何来隔代之说?” 爷爷的隔代不就是我吗?我之所以变得这么惨,跟爷爷有关?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没有爷爷,就没爹,没爹就没我,可我的今天是因为爷爷被诅咒。这就是一个死结,我是恶果承担者。 “所以葬棺人不是什么祖传职业,因为没得传,都是困难年头募招的敢死队。葬棺人最终的下场就是香火断,家族灭!但是,在那个年代,谁能想到几十年后呢?你五六岁那年没人养,但好歹有剩菜剩饭,你知道我们怎么过来的吗?上山扒树皮,挖观音土,你爷爷姊妹三个吃得十天拉不出屎,难以消化,肚子跟怀孕一样,胀痛得睡不着觉,你爷爷本来有一个èi èi,一个弟弟,就是因为这个死的。当前活下去更重要,我们几个除了白家条件好些,其他的连粥都喝不上的,所以我们当时都想干这事,但只有你爷爷有这胆。”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我就不应该来问,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还给自己找不痛快。 “种什么籽,开什么花,结什么果。天道彰彰,因果循环。”黄老头叹道。 “白正山就是白家祠堂那家人吗?”我问。 “对的,他们跟熊家关系不好,很早就搬走了,反正他们都有文化,到哪里都不愁吃穿。” 我总感觉黄老头在忽悠我,或者没说实话,哪里不对劲啊! “熊九是什么情况?我爷爷是葬棺人,咋还被他忽悠了呢?”我问,这就是不合逻辑的地方,按理说我爷爷跟那道人学了那么久,这点常识总有吧。 “熊九跟你爷爷说棺材里有宝贝,这只是其一。” “还有呢?”我追问道。 “其二是,熊九的爸爸熊启龄在民国时期是道术高超之士,好像民国二十五年吧,他在上海混得很好,是青帮大佬杜月笙的座上宾,听说那杜老大跟淮南王刘安c战国孟尝君有得一拼,喜欢收一些方术之士为己所用,可惜那熊启龄活得不长,他们家就这样,男丁少不说,还个个死得惨。熊九听他爹说过,葬棺人要想破此诅咒,就要以身奉献。你爷爷那时候才四十来岁,并不想死,你奶奶为人贤惠,还有个慢慢长大的儿子,你爹将来也是要娶妻生子的,这让你爷爷后悔不已,日日自责,都快成精神病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点上一支烟,猛吸几口,不知道要说啥,脑子很乱。无法分辨他讲的是真还是假,黄老头这老狐狸不会故意编故事,扰乱我思绪吧,我感觉两条烟要肉包子打狗,一无所获了。本来想了解他是不是葬棺人,结果他反倒扯我爷爷头上了,逻辑似乎也合理,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在想爷爷做错了吗?他为了养活家人,去做了一件缺德事,然后他追悔莫及,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子孙后代。哪怕他知道可能被熊九忽悠,依然踏进断头峡,这个秘密也许连我奶奶都不知道。 奶奶年轻时应该很爱我爷爷吧,我记得小时候她有点零钱就去买香纸上坟,生怕我爷爷在阴间受苦,老说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什么都自己扛,从不让家人担心。 有时候她带着我,常坐在村口的一块大石头看着远方,村里人说那是望夫石,等着外出闯荡的男人早日回家。那望夫石被村里卖了,十五年前来了个外地贩子,说着石头漂亮,开价一百块,挖起来装车拖走。 那年头农村人无法识别好东西,真是败家,我奶奶有个用来熬药的老罐子,人家开价五十,我奶奶很开心的就卖了,用来给我治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马腰山水库 “您不会也是葬棺人吧?”我突然问,想杀他个措手不及,毕竟他年纪大了,总有糊涂的时候嘛。 黄老头抬起头看着我,疑惑地问:“为啥这么说?” “哦,只是随便问问,因为按照您刚才说的,隔代必受诅咒,您的孙子” 黄老头瞪着我,嘴里的烟嘴都快咬断了,我感觉不对劲。他突然拿起怀里没拆封的整条香烟砸向我,我连忙头一偏躲过了,让我很吃惊啊,这老小子干嘛发这么大火,我是按照他的逻辑反推的。 “该死的是你,你爷爷是葬棺人,你是鬼种,我家章儿不该死,你个小王八蛋,居然敢用这话来刺激我。”黄老头怒道,眼珠子都快地上去了。 “黄爷,您别生气,我本来就是顺口一问,你要这么激动,我还真怀疑你是葬棺人了。”我继续刺激他。 黄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转身回屋,不一会儿拿着菜刀出来了。吓得我拔腿就跑,这老小子可不像什么心慈手软的主,枉我爷爷跟他是发看我从小被人欺负,从没说过一句公道话。有次我在他家门口玩,被六年级的小孩扔石头,他就瞅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搞不好他跟黄玄这么讨厌我是因为嫉妒,我是属于那种该死死不了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有亲儿子亲孙子才是那个不该死的人。 我回头看了看,黄老头并没有追上来,仔细捋了捋,除了知道一些我爷爷的信息,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啊。我点上一支烟,对着路边一颗拐枣树撒尿,我为啥非要对着它呢,因为它是我童年的回忆,拐枣这种食物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反正小时候我们的零食就是这个,山上还有蛇葚果,十多年前流行养蚕,还有桑葚。总之没钱而也不缺零食,就怕你懒不肯上山找。 抖了抖,刚要转身,看见疯婆子蹲在草地里冲我笑,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我擦,吓得我赶紧拉拉链,结果用力过猛,卡住皮了,痛得我蹦蹦跳跳地逃离。 回头看她一眼,她居然站在土路中间看着我,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搞得我还有点心软了,她应该不会把我当儿子了吧! 疯婆子在村里自然也招人嫌,她可从来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就是喜欢跟小孩玩,小孩欺负她,她就傻笑,结果家长看到了,还对她骂骂咧咧。她到底有什么错?命运从来不是仁慈的,是无情的机器,就像电视里的人玩俄罗斯n pán,轮到你就自认倒霉,去死吧,谁他妈有心情管你? 下面被拉链卡得火辣辣的痛,就差卡出血了。心情沮丧,张蓬好像刚起床的样子,站在移动板房门口伸懒腰,很有节奏的做着扩展运动,别说查尔斯了,他也是个打酱油的,烧棺的符没卵用,倒是毫无愧疚。 “效果如何?”张蓬问道。 “就跟我讲了爷爷的故事。” “没套出别的?” “他说我爷爷是葬棺人。” “啥?”张蓬也惊了,葬棺人应该是个失传很久的职业吧,谁有饭吃了,还去干这种缺德事儿。 接着我便跟他讲了下黄老头说的,张蓬一直认真聆听,他对这种事儿应该比较有兴趣,在外地可能也听说过这种职业。 “黄老头说的可能是真的,但却未必全是真的。”他分析道。 “啥意思?” “你说那年头啊,大家都靠吃观音土活下去,你家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家能好很多吗?靠吃屎为生吗?为啥他不去做葬棺人呢?这个赚钱的路子可是非常隐秘的,一般人接触不到。” “他说怕。” “谁他妈不怕?你爷爷不怕?若只是自身有危险,可能你爷爷勇气可嘉,不会怕,但这可是要断子绝孙的事儿,咱们国家的人很在乎这个,尤其是那年头,延续香火比自己命都重要。不过你爷爷江别山实在不是一般人,听别人忽悠一下,就敢以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换取后代的安全。” “哎,我有种无力感。”我气馁地说。 “你小子可不能泄气,既然奇迹般地活下来,那就要努力争取一线生机。不然你爷爷白死了。” 我们在屋檐下聊天,张蓬对我很失望,因为我既没有打听到取棺的方法,也没有打听更多关于当归村的秘密,他交叉着双手,摇摇头叹道:“小伙子,你还是太嫩了。” “这老狐狸不肯说我有啥办法?”我回道。 “黄玄那符,如果有用,那黄老头肯定就是葬棺人。如果没用,就是他装神弄鬼骗人的。”张蓬分析道。 “我问过他是不是葬棺人,必然就提到了他孙子,差点被他拿刀砍。”我没说裤链卡皮的事儿,丢不起这人。 “等等,他孙子怎么了?” “我出生那年,他孙子掉水库里淹死了。” 张蓬挥挥手扇走我呼出的烟,摇摇头苦笑,“你这当归村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乱坟岗,积尸潭,断头峡,悬棺,还有马腰山水库,还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人,名堂真多。不过他自个儿说隔代必受诅咒,他孙子不正好证明了这点吗?” “我要是没这蛇鳞背,就离开这了。这里在我回忆里,痛苦比快乐多。” “没事,以后等我找到解决方案治好你的背,哥带你去外面大千世界浪。” 这时候孙总在楼上接diàn huà,我们自然就闭嘴偷听,他说的yg yu,要来八号人吧,还有一艘船。我yg yu水平很一般,其实单词还是认识不少的,kǎ一 shi问题不大,但对方说一大串的时候,脑子就懵,反应不过来,只能连蒙带猜。张蓬眨巴着眼睛,憋了半天,我还想让他翻译下,结果他先问:“他说啥?” “你yg yu比我还差啊?” “我怎么可能比你还差,我是他妈压根一个单词都听不懂,因为我懒得学。国文博大精深,我都搞不懂,还学什么鸟yg yu,国外有道家这么精深的学问吗?” 他就是强词夺理,跟他大概说了下眼镜孙的意思。他捏着下巴想了想,“看来他们也发现查尔斯有问题,所以这次找正儿八经的老外来了。忽悠老外来送死,也挺好的,反正他们不怕。” “你说上面怎么就允许他这么瞎搞呢,他嘴里说的那船不会就是声呐船吧?” “断头峡这么牛逼的水域,谁不想开发,镇长也想啊,有人愿意来搅局,对抗村民,他何乐而不为?况且欧阳雄的理由这么充分,女儿在下面还活着呢,谁敢阻止?不怕被网友喷死啊?” 张蓬分析得很有道理,不愧是老江湖,比我看得透。他回房间取了布袋,背上铁剑,说:“走,先去断头峡取点水。” “取水干嘛?” “我尝一口,然后咱们再去马腰山水库看看味道是否一样,那就知道跟断头峡是不是相通的了。” “万一断头峡里的水不正常,你被毒死了,我又要背黑锅。”我回道。 “你脑子呢?那是活水,你没喝断头峡的水?你咋没死?再说大千世界,万物皆由水而生,就算是人类,也只能暂时污染一下,千万年后等人们都死光了,水照样清澈,水底生物照样活蹦乱跳。” 他说的很对,我无法反驳,但他的毛病就在于得理不饶人。 “上次那些被声呐弄死的鱼不是正常的江鱼吗?咋没变异呢?要学会辩证的看问题。” “哥,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我耳朵都他妈起茧了,被喷得体无完肤。 “去吧,搞个绳子吊着水桶。” 我先回家吃了点剩饭,然后拿了个小水桶,将所有捆柴的绳子都找出来接在一起,估摸着有个三四十米,跑断头峡口应该差不多了。没想到张蓬说离积水潭太远,水的味道会变淡,又从探险队找了根几十米的绳子,本来我们一人背一捆,结果他根本背不动,全部给我了。他提着小水桶在前面晃晃悠悠,我累得像条狗,还要爬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李秃子(为大家的支持加更) 我们在位于断头峡中间的位置,打了一桶水起来,断头峡的水质确实没得说,清澈冰凉,里面还有只小鱼苗被打捞上来了。张蓬窝着手心,舀了一口喝着,吧唧了几下嘴,又舀了一口喝着。我见他喝得这么甜,也想学学怎么尝水的味道,喝完后就觉得冰凉清甜,没啥特别的感觉。 “嗯,有点尸味。”他说。 我听完连忙将嘴里含着的水吐出来,将手心里的水倒在草地里。“哪里有尸味?” “你没尝到吗?”我很是疑惑。 “没有啊,十分甘甜,比井水和溪水还好喝。” “那你把这桶水喝完吧!”他说完踢了一脚水桶,转头就走。 我们把水桶放在张蓬房间里,然后跟着他一起去了李秃子家门口的水库。当归村虽然独门独户的挺多,但像李秃子家那么偏的地方很少,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群居的,好歹有个伴儿。 这李秃子差不多四十岁左右吧,看上去像五十岁的人,媳妇十年前跟人跑了,也不再找一个,天天跟村里寡妇打情骂俏,对啥事儿都不在乎,跟着熊老六屁股后面蹭饭吃。 不过他想再找老婆也难了,除了家里穷,还有就是房子实在太偏。据二婶跟人八卦时说,李秃子的老婆跟人跑不是因为穷,而是因为李秃子硬不起来,结婚两年媳妇还是处,村里人便开始流言蜚语,一般来说一年后媳妇肚子就应该要大了。 所以二婶这十年来怼李秃子一直都是用老梗,比如先把你媳妇肚子搞大之类的。李秃子也不生气,甚至压根不反驳,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更何况水库名声也不好,就我记事起,就有七八个小孩淹死在里面,家长根本无力阻止,总不能把孩子绑着啊,更不能让孩子去长江游。大家都对李秃子挺客气,希望小孩不听话偷偷去游泳的时候,能帮忙看着点。我小时候看到别的孩子游泳,那个羡慕啊,幸好没下水,不然可能死的就是我。 我们到的时候,李秃子正在坐在门口石墩上吃面条,都快三点了,农村人吃饭都挺随意,尤其是光棍,我就经常一天吃两顿。他家房子比我那老房子还破,又没刷石灰装点一下,土黄砖墙,年长日久,砖已经移位了,到处都是缝。这样能娶到媳妇才怪,这家伙也挺懒,打捞队最懒的就是他。 水库边上有一条小木船,上面有根用毛竹做的海竿,可能是李秃子平时没事钓鱼打发时间。张蓬说我们得去中间取水,效果最好。李秃子见我来了,准备转身进屋,张蓬叫住他了,说想借船,李秃子非常干脆的拒绝了。 “五十。”张蓬从布袋里拿出个异域风情的线织钱包,应该是手工的,角落处还绣着娜莎两个字,十分明显,用的红线。里面刚好有五十块,不过都是五块十块的,这家伙真够抠门的。 “六十。”李秃子涨价。 “四十。”张蓬抽出两张五块装进口袋。 “五十就五十吧,但你们不能钓黑鱼,其他的钓上来,得按照十块钱一斤付钱。”李秃子说。 “水库是你家开的?你家有营业执照吗?你有fā pià一吗”张蓬连续发问。 “但这里就我这一家,所以就是我的。” “行,一分钱不给你,我们自个儿买鱼竿过来钓。”张蓬飞快的将钱装进口袋里。 “五十就五十,不能钓黑鱼,否则我宰了你。”李秃子平日里怂里怂气的,跟屁虫一个,居然敢说宰了我们。 “滚蛋,黑鱼是你爹啊!”张蓬将钱递给他,这小子是个儿小口气大,也不怕被人打。他在李秃子家门口的操场上翻石头找蚯蚓,我也帮着找,软体动物中,对蚯蚓的恐惧感稍微好点。 “你还真准备钓鱼啊?”我问,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你一个无业游民,成天搞得跟总统一样着急忙慌的,累不累啊你?” “关键是你啊,欧阳雄给你那么多钱,你天天在这四处鬼混。” “我无所谓,反正就拿了十万块,其他全给我师父骗去了,欧阳青青是他的女儿,他都不急,我急个毛线。搞不好欧阳青青就是个噱头,压根就没进积水潭。你会烧鱼吧?晚上咱们喝点。” 张蓬对欧阳雄的怀疑跟我不谋而合。“会,我买了本菜谱,水煮鱼片应该可以试试。” 我们上了船,张蓬问我黄玄的儿子尸体在哪发现的,我看了一圈,就最里面的山脚下有几个粗大的柳树,树枝垂在水面,小孩尸体若藏在里面的确难找。 “那里离断头峡最近吗?”张蓬划着船问,目标是柳树,却一直原地打转,船压根不走,他不会划船。 我便让他来钩蚯蚓,我去划船,反正蚯蚓这玩意儿挺恶心的,味道难闻得很。我划船的技术只比张蓬好点,也是临时自学找规律,毕竟水边见得多。小船慢悠悠地晃到柳树底下。他将海杆甩出去,插在船头小孔里。 张蓬用手拨了水面飘着的枯树叶,窝手舀了一口喝着,品尝了半天,“你小时候在这里面游过泳吗?” “没有,我小时候不敢游泳,怕人家看到我的背。”我回道。 “那你很吊啊,第一次下水就能游大几个小时。”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当时迷迷糊糊的,有种在娘胎里的感觉。” “缺母爱,江水生这个名字果然很符合你的气质。”张蓬靠在船头看着头顶山的柳树,“这水味跟断头峡的有点像,但尸味很淡啊。” “如果是从山底沁过来的,估计味道被泥土过滤吧?”我推测道。 “那些淹死的孩子怎么说呢?”张蓬反问道。 据我所知的一些消息,淹死在马腰山水库的小孩好像几乎都捞起来了。但张蓬问我为啥妈妈的尸体也捞起来了,用来投胎的魂魄却不见了,我就不知道啥情况了,他的那些玩意儿我根本搞不清。 “这离积水潭多远啊?”他问。 “挺远的,抄近路,也要翻三个山头呢。” “我靠,如果是相通的,那断头山下面岂不是面积很大?这一带不会都属于断头山吧,搞不好你们村就住在上面啊。难怪欧阳雄没动过从这水库进去的心思,氧气瓶都不够用的。” 他的话有点吓到我了,乱坟岗也是其中的一个山头,但这问题估计没人想过,否则没人敢住这里。如果这里真跟积水潭相通,不知道李秃子还敢不敢在这水库边住,恐怕村里人连放牛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水库里应该鱼不少啊,难道不吃蚯蚓吗?”他嘀咕道,拿着杆子开始收线,上面四个鱼钩都是空的,他又上了几条蚯蚓,生怕鱼看不见,整条钩上去,蚯蚓痛得蹦蹦跳跳。我摸出sh一u ji看了看,已经五点了。 “天快黑了,玩会儿就回去了。”我提醒道。 “空手而归,难道花钱去买鱼吗?总得把那五十块钱赚回来吧。” “你非得吃水煮鱼片吗?” “是的。”张蓬坚决地说。 他既然这么说,我就懒得管了,靠在船沿上抽烟看柳树和蓝天,夕阳照在李秃子土黄破旧砖瓦墙上,除了张蓬在那甩鱼竿,时间像是静止了,好久没这么悠闲过,一放松下来就容易睡觉。 “小子,快醒醒,救我。”张蓬的声音把我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一看,船上是空的,人呢?灰布袋和铁剑在船头放着。小木船却在快速移动,我靠,吓得我连忙翻身起来,差点没站稳翻水里去。 “这这水里面。”张蓬喊道。 我回头一看,他的手指抠在船头沿边上,人在水里拖着,手指甲已经充血,马上就要抠不住掉水里了,他另外一只手却死死抓着鱼竿,线是紧绷着的,看来是被大鱼拉着跑。我一把抓着他的手,冲他吼道:“你还拽着鱼竿干嘛?” “一条二十斤的大黑鱼,做水煮鱼片的最佳选择。” “你要吃不要命啊。” “一条鱼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傻逼,赶紧松手。”我吼道,船越来越快,我站稳都难。 但这小子像中了邪一样,明明快要撑不住了,非要死命拽着鱼竿,一副宁死也要吃了这条鱼的样子,我恨不得一脚将他踹进水里。哪有这么厉害的黑鱼,将船拉得跟快艇一样。李秃子说不准钓黑鱼,是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