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幺蛾子》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半岛迷心】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novel.net - ★★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这是一个幺蛾子》长安小仙 文案: 本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开了这个,结果被人问了n次同样的话:“你是怎么想不开?”最后迫于压力改成第三人称。 orz,第一人称版到此为止,存在此处留个念想吧。 相信我,是个半成品,勿误入。 原本的文案: 我只是庸才而已,愧为两代帝王皇兄。 多年后再回首,身后竟已延了如此长的路... 情节摘选: 1、一传十、十传百,风言风语杀不净,皇上的房术是他皇兄教的… 2、听说,小时候看了太多不该看的,长大便要遭报应,譬如我,只能对男人感兴趣。 3、“到头来,谁假意付真心,又有谁真心装了假意,再回首,就好像江山在您手中,多了几座空城,少了几所寺庙,也都不再重要。” 4、我只辅国,从没想过当皇帝… 5、“好比这根倒刺,有些话、有些事,正着来是对,反过来就要命,正如臣与皇上,便是您愿唤我一声皇兄,臣终归是臣,是万万不该应的。” 注意: 1、PS:理xìng的喜欢,非无脑苏,慢热,但也不是特别特别慢的那种 2、第一人称,非全知视角,主角有时候被自己算计却不自知,很多认知也不一定正确,带有主角的主观xìng。 3、主角男,爱好男,心大、洒脱,对很多事情早已看开。 4、等一切连成线才发现前面细思极恐,认真脸(●-●) 5、会用心写的,留言条条都会看,但作者嘴笨,不太会说话( ̄3 ̄),所以很少回 6、感谢翻阅至此,握手,好了,你是我的人了。 7、建议收藏抱回去埋进土里发酵几个月再食用,本品若出现少量沉淀、脂肪上浮属自然现象,可摇匀后正常饮用。冰镇后口感更佳。 内容标签: 边缘恋歌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楔子 世上多的是庸才,我便是其中最出挑的一个。纵是再出挑,终究不过是个庸人。 我大抵生来注定一事无成。至于功名利禄,早在一片混沌的书卷中看了个透,只有种子才能发芽,而我是块石头,埋进土里至多会发些青苔,只是我爹偏不信。 盖待他老人家百年之后,如今我再回首,实在难为,难为他劳碌半生逼我读书写字,到头来我还是要背着行囊下海从商。 看不惯的事物多了,便是为难自己,故而我爹这辈子极少有欢乐。小到我的坐姿,大至种族、阶级,我爹看不惯的东西多了去了,终其一生,他都在做一个梦,直到临终前还拉着我的手道:“载谦,你要等,一定要等啊...”我跪在青砖地板上,顺从地点头:“爹,您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位极人臣。”话音刚落,他便归了西。 那时我年方十五,恰刚中了举,也是为了爹能走得放心,便夸了海口。 我爹走的那夜,依照他的遗言,我遣走所有下人,除了那个哑管家。时至今日,我依旧不能理解,偌大的李府,是如何在一个哑巴手中转得如此利落。怪就怪在这个哑巴竟能将府中大小事务处理地井井有条,自我记事起,府中内务就从未出过纰漏。 给爹发完丧,下人们各自领了工钱便散了去,如此一来,整个宅院只剩下我和哑巴。自我记事以来,哑巴就在府中,看着不过三十出头,下人一走,洗衣做饭打扫房间的事务全被他一人独揽,我只管关门读书。 哑巴将我照顾得极好,我俩屋里屋外默默相对,一晃就是四年。 我爹走了四年,府里没了收入,可我的吃穿用度却一点也没差,闲来无事我算了算,我爹留的银子该花完了,再者说,我爹生前既不从商,也不当官,祖父也死得早,这宅院究竟是如何挣下的,我至今不得理解。 前些日子yīn雨连绵,半座城被水淹了,倒霉的是,李府地势低,我一觉睡醒,发觉整张脸抵在房梁上,我伸手轻轻一戳,屋瓦便被我向外掀开,屋顶的麻雀随即叽叽喳喳地散开。事后我不禁感慨,多亏那床,若非它浮起,恐怕我早就淹死在水中。 是哑巴救了我。我习惯睡觉锁门窗,夜里他想救我也进不来,他以为我死了,我见他坐在澡盆里,耷拉着脑袋随波飘dàng,连背影都蒙了尘埃。直到我从屋顶探出了脑袋直唤救命,他猛然回头,见我还活着,眼中满是诧异。 彼时恰逢一阵大风刮过,混乱之中我抱紧房梁,几重大浪拍过,我连喝几口水,鼻子呛得火辣辣的。待到风平浪静,身下的床已飘了老远,我只得趴在梁上,丝毫不敢动弹。再一看,哑巴连同澡盆早已不见踪影。 放眼四周,一片汪洋,时不时地飘过一两只死鸡,我是只旱鸭子,此情此景,我说不怕是假。 半晌,远处一只澡盆倒盖着飘进视线,我顿觉不妙,哑巴怕是凶多吉少。 少倾,那盆子附近鼓出一串泡泡,接着那盆子便向我悠悠飘来,飘到我身前时,我yù将它抓住,只见它骤然翻了过来,哑巴也钻出水来。 我得救了,卖了房子后告诉哑巴,我不是读书的料,显然,他不高兴,一直跟在我身后翘着胡子喘粗气。 我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一摊手:“我虽十五中举,名次却倒数,至今也中不了进士,倒不如拿这当本钱去做生意,也好过混吃等死。” 闻言,他更气了,那神情同我爹倒是极像,我爹每回要打我,都是这种表情。 我又道:“此番我卖了宅邸,打算先进些板蓝根,如今起水患,不久就该bào发疫情,我趁早屯些yào,定能将本钱番几翻。”说话间,哑巴塞给我一把银票,飞快地打着手语,我看不太懂,大致猜出一点意思,他叫我加点钱,把老宅赎回来,继续苦读。 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多钱,恍惚间我猛然忆起儿时我娘曾哄我,说我无论如何这辈子都能锦衣玉食,我只当那是我娘神叨叨的祈愿而已,而今看着哑巴给我的钱,我不得不信,想来我爹娘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又忆起我爹喝醉时无意说过,叫我只管用心读书,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早晚都能有用得上的一天。依我爹的意思,我横竖都是要做大官的料,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我攥紧哑巴的钱,其实我也舍不得那房子,毕竟住了十几年,可我自是明了,书,我大概是真的读不下去了,当然,我指的是正经书。 事实上,我爹走后,我将自己关在房中,多半读的是三侠五义、神鬼传奇,靠这些,我自然是考不上的。 哑巴拽住我的衣袖,叫我一定要赎回老宅子,若是不答应,我今儿就别想挪步。 我便只好依了他。如此,上午五张银票卖出去,下午十张买回来,若不是哑巴着急,非要催着我,这差价也不会这样离谱。 “宅子我可以赎回来,但书我是决计不再读下去了。”我捏着哑巴的最后两张银票,背着行囊甩手而去,哑巴没有追过来,也没有出门送我,他留在宅院中,继续扫他的地。 那时我才明白,他守的不是我这个少主,而是那方宅院。 我只身去了远方,低价购了三车yào材,因那些yào材平常不太能用得上,除非用在瘟疫上,因此,我买得很便宜。念着买得多就赚得多,我花光了所有积蓄购置yào材,之后马不停蹄赶回潘州。 果不其然,三道城门已经紧闭,潘州城内发了瘟疫,死了不少人,对此我虽深感痛心,可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商人,尤其是拥有大批紧缺yào材的yào贩子,心中喜悦早就按捺不住了。 可城门紧封,我进不去,眼看着我那几车yào材停在郊区也不是办法,我心一横,将我爹留的传家宝玉送去邻城当铺当了,先以贿赂入了城再说。 旁人代.办我不放心,那玉纹路清奇,质地不凡,定能卖个好价钱,我亲自去了当铺。 当铺的伙计接过玉石,仔细瞧了瞧,片刻后抬头一脸怪异地望着我,许是我风餐露宿,穿着打扮也随意,却能拿出此般珍品,那眼神仿佛在望一个小偷。 我便笑道:“此物本是家传宝贝,不料,到了我这代家道中落,只好出此下策,望老板替我先保管,日后若可重振家风,定以重金赎回。” 出了当铺门,yīn风乍作,吹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想,所谓败家,莫过于此,我爹在天之灵,只恨不得显身抽我一顿,才刮了这风来膈应我罢。 有钱能使鬼推磨,护城军许我从耳门入了城。 夜里,我踏着月色回了府,第一次喝了如此多的酒,我颤巍巍爬到大门前,拼了命地砸门,半夜三更,哑巴为我开了门。 登时只觉天旋地转,他扶我入门,月光下,我扭头指着他,摇摇晃晃道:“你是不是装哑?”哑巴怎能听到声响,这些年来,我只要唤他,需要他,他便会出现,就像今晚。他面不改色,只管继续搀我回房。 我道:“这家被我败光了,全没了。”哑巴颔首,一脸淡然,我又道:“你走吧,不用管我了。”他像是没听到似的,可我知道,他能听到。 我将他推出卧房,重重带上房门,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那几车yào,我全捐了,左右也是卖不出去,不如捐了去。 哑巴敲了几下门,之后就没了声响,周遭一片寂静,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拖了一把锤子,砸碎那块玉,爹临终前jiāo代我,那玉是一定不能丢的,待我惊醒,酒已醒了大半。窗外隐约有人影晃动,片刻后传来一阵打斗声,哑巴和他们打了起来。 他们人多,哑巴一个人,我便按捺不住,取了棍子冲出门去,本想帮哑巴一把,却发现地上倒的全是黑衣人,而哑巴毫发无损地立在那儿。他们有刀,哑巴赤手空拳。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未待我反应过来,有人用麻布套了我的头,我惊呼:“陆言丰,救我。”我爹走后,再也没人唤过哑巴大名,我从来只叫他“哑巴”。 慌乱中,我听见有人念道:“前辈!”随后我头上的麻袋被取下,所有人都冲哑巴躬身行礼,领头的率先扯下面罩,垂首道:“小的不知是前辈,多有得罪。” 言丰背手而立,朝我这边扫了一眼,几次翕动嘴唇,终究未能言语。 领头的又道:“我们奉旨接殿下回宫,皇上亲自下的旨,叫小的来此恭迎殿下回宫。” 我猜,他们口中的“殿下”是我,想我只是平头百姓而已,如何成了他们的殿下?皇上又为何要来召我? 方才有人拿麻袋套了我,这仇,我记得真切,便凑到言丰耳边道:“这些多半不是好人。” 言丰挑了挑眉,将我护在身后。 那人面露难色,方才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此时均已起身,一个个面面相觑。领头的硬着头皮绕到言丰面前再次躬身道:“前辈若是不放心,便同小的一道进宫,那时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 言丰扫了我一眼,犹豫片刻后,竟颔首同意了。 他们骑马而来,只为我一人备了马车,纵是如此,瞎子也能看得出,比起我这个所谓的“殿下”,他们更在意的是言丰。 言丰正要纵身上马,被我一把扯进马车,没个熟识的人坐我身旁,我心里不踏实。 马车巡巡而行,时不时地有风吹进来,我酒已醒好,扯了扯言丰的袖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同我说说。”我忘了,他是哑巴。 他不说,我便不再问,靠在他身上打起盹来,他的身上硬邦邦的,实在不是块好枕头,我便只好将就着用。 他轻轻拍了拍我,示意我不要睡着。 此时睡意正浓,我闭目懒洋洋道:“无妨。”刚说着话,我又翻了个身,仰头靠在他肩上。我做了个梦,躺在大草坡上打盹儿,突然有雨点打在我的脸上,这雨还是暖烘烘的,头下枕着的石头发着抖。 我睁眼,脸上竟是真的湿了,下意识一模,血!一抬眸,只见箭尖正对着我,言丰一把抓住那箭,手中鲜血不住地往我脸上流。 慌乱之下我赶紧闪到一边,无意中发觉车夫不见踪影,我正发着愣,身后有人拖了我的衣角,是言丰,他将我塞入车座下,亲自去赶车。 月光下,一只长箭chā在他的肩上,我道:“你受伤了。”我忍不住要爬出去,他扭头将我再次摁了回去,与此同时他另一手抓到一把箭,那箭又是冲我来的,我便缩了回去。 “他们是何人?为何要杀我?”我问。 闻言,言丰狠狠抽了马。 我叹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便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如此不清不楚就要将我扎成筛子,像什么话。 我又道:“这是要去哪?”罢了,哑巴口中,我能问出什么,从始至终,我只得自说自话。 马车行了一夜,我在车座下断断续续睡了几觉,言丰身上的箭依旧chā在那儿,看着怪人的,我道:“要不,停一停吧,这箭,总不能一直chā着不管。” 这回,他总归听了我的劝,将车停在小河边,我探出脑袋道:“可需我帮你?” 他摇头。 当下我肚子正饿得咕咕直叫,潘州离京城不远,估摸着就要到了,便宽慰自己再忍一忍。我独自待在车里,甚是烦闷,正yù下车散散心,刚要撩开门帘,便有一只匕首抵了过来,我道:“有话好说。”顺势退回车内,对方却一把将我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出去。 抵在我脖子上的是匕首,想我看过不少三侠五义,文斗武斗割耳朵的场面脑补多了,胆子也小了起来。 我本该知会言丰,可我怂了,怕我“丰”字没喊完,那刀子先给我扎个窟窿。 我只道:“好汉,有话好说。”不用他拉扯,我便跟他入了林子,言丰这会儿不知去哪了,若非他这般矫情,脱衣服非要避着我,我又怎会落入敌手。 那人蒙着面,白花花的匕首磨得锃亮,我道:“好汉,我晕刀,你若求财,我怀中银子你尽可摸走,道上规矩我懂,决不报官。”话音刚落,一颗石子飞来,将那匕首弹了下去。 是言丰,他站在不远处,身子来回晃dàng着,嘴角还溢了血。我便趁蒙面人分神之时撒了一把yào粉,随即跑向言丰将他拽走:“快跑。” 言丰却站着一动不动,面上挂着狡黠的笑:“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我这才注意到他不对劲,言丰肩上中了箭,而他衣衫一点血迹也没有,我连退几步,道:“你是谁?” 未待我反应过来,已有人从身后将我打晕,迷迷糊糊间,有人将我抬走,而方才被我撒了石灰的蒙面人也被他们决杀。 第2章 第一章 正文第一章 我醒来,只见周遭金碧辉煌,两双侍女低头羞答答地侍立榻前,个个生得粉雕玉琢,门外还立了一对侍卫,而我正躺在玉石床上,鼻尖飘过若有若无的檀香,登时,我的背脊冒了汗。莫不是我已死? 忆起年少时,我曾读过一本神鬼志,《袁生》,说得是一袁姓书生上京赶考,一路散卖字画挣着路费,一日三餐都只啃些馒头充饥,饥肠辘辘上了考场,第一科放榜,他榜上无名。 这书生一面愁着如何挣回家的路费,一面又不甘贫贱一生。 一日,他路过一个江湖术士的摊位,不由凑上前去。那术士见他来了,咧嘴笑道:“贫道在此侯你多时。” 袁生怪道:“你我不曾相识,你等我做什么?” 道人复道:“贫道料定你有大富大贵之命,特意前来助你一把。” 袁生听了有些恼火,想来是个江湖骗子,将空dàngdàng的袖口捋了捋便道:“道长打错算盘,在下一穷二白,你要香火钱,横竖要不到我头上。”语毕,甩手便要离去。 当时道人狂笑不止,这笑声中,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消失不见,叫卖声也渐渐远去,街边商铺顷刻间化作金碧辉煌的宫殿,地面升起一团云雾,书生随云而起,待云雾尽数散去,书生已躺在玉石床上,垫的是御用丝绒,穿的是江南云锦,他忍不住摸了摸领口,滑腻腻的,还带着些女子的清香。 那时我读到这顿住,鼻子也不住地嗅了嗅,究竟女子的清香是什么味,我至今也琢磨不透。 那书中描述的与我当下所见简直一般无二,侍女从画上抠出来的似的,恭恭敬敬守在我的榻前。那书生手脚就没我这样老实,左拥右抱将两个侍女搂入怀中,谁知刚搂到手,一切又都化作一团云雾。 书生睁眼,又回到嘈杂的大街,道人还在,笑问:“方才的所有,施主可看得真切?” 书生连连点头。 道人又道:“那本就是你该有的,只是你要与我做个jiāo易,事成之后你将永久拥有方才所见的一切。”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伸出干枯的手指在纸的一角点了点,道:“你只需在此签上你的大名便好。” 书生犹豫了,转念一想,自己身无分文,也不怕被骗,便签了。 最后一笔墨迹未干,书生果然回了宫殿,怀中的美人还在,一时yín.yù肆起,他便将左右双双摁倒在床,开始扒起她们的外衫,刚解开其中一人的系带,便吃了一惊,这女子竟是空壳,衣物之下遮的是一片空虚,甚至连骨架也没有。 见书生惶恐,女子便将衣物自行穿好,向书生爬了去,书生往后连退几尺,那女子也跟着爬过去,扬嘴笑道:“主人可想要奴?主人可想要奴?”反反复复就念着这一句话。情景诡异至极。 书生一脚将她踹开,只听见纸碎的声音,女子应声碎成纸片落了一地。随即,余下的几名侍女也笑了起来,分别从八方爬上榻来:“主人可想要奴?” 书生凌空乱踢乱抓,最后抓碎的仍是纸片。 片刻后门外传来闷响,是守卫倒了,眼看活生生的两个人化作莲藕大小的纸人倒在门边,风一刮,他们便飞了出去。 书生当场晕了过去,原以为是场梦,可醒来发现四周如初,纸片散了一地。书生懊悔不已,大骂妖道,肚子也叫了好几遍,是饿了,见榻前摆了一盘鲜果,便随手抓了一颗葡萄塞进口中,嚼了一口又吐了出去,哪里是什么葡萄,分明是腊膏。此时隐约传来哭声,声音是从殿外传来,循声找去更是吓了一跳,原本站在殿内看殿外,是一片鸟语花香,踏出一步去看,哪里有什么花花草草,尽是黑咕隆咚一片。 哭声越来越大,书生仔细一听,方觉不对,这分明是自己爹娘的声音,喊的是自己名字。由于家中那书只有上部,后面的我也没看到。 之后我路遇旧书贩子,翻到那本书的完整版,在贩子的催促下,我草草翻到最后,看了笔者批注,方才明白,原来,那道人是只千年人.妖,专门蛊惑穷青年,那书生签的无字状书便是易命的jiāo易书,签完就等于将自己的命送给人.妖。 而那宫殿便是道人捏出的幻境,侍女是道人从画上取下的影子,侍卫则是生者烧给死者的纸人。书生一时贪心,将自己的命送了出去,作为jiāo易所得,道人擒了他的魂魄,关在幻境中享受虚幻的荣华,却落下永世不得超生的恶果。 想到这里,我的手脚冰凉,恰好榻前也有一盘果子,我颤巍巍爬了过去,未待我伸手去拿,就有只白皙的手取起当中的香蕉给我递来。 我牙关直抖,闭目照着香蕉连皮咬了下去,不是蜡,一股涩味在口中漫开,带皮的香蕉,果然味道不太妙… 这一切都不是幻术。果然神鬼志看不得,随便发个呆,都能把自己吓出个好歹。这香蕉带着皮,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我扭头,瞥见侍女跪在地上,一个个低头憋着笑,面上平添一抹嫣红。 我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有人道:“是朕照顾不周,才叫载谦饥不择食。”说得不急不徐,嗓音温润如玉。 普天之下,能自称“朕”的,也没了别人,我忙滚下床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对,这是百官上朝时才会说的。一时间哑口无言,竟忘了该说什么。 我坑着个头,目光久久停在那双皂角靴上,靛蓝的袍角在我眼前微微摆动,听他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依旧温润如玉。 待人都撤退,他俯身轻轻握起我的胳膊,将我拉起,道:“谦儿不必多礼,这里没有旁人。”语毕,他撩袍坐下,抬手指了指紫檀木椅,道:“坐吧。” 我抬眸窃窃扫了他一眼,见他和颜悦色,微微带着笑,我便真的去坐了。 他问:“你可知我是谁?” 我回:“您乃九五之尊。” 说完,我悄悄抬眸望了他,见他摇头,捧起一杯茶,捏起杯盖沿着杯缘刮了刮,微微笑道:“你爹是朕一母同胞的三哥,往后你便唤朕一声皇叔。”闻言,我身子颤了颤,我梦里都不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设定,这浪来得太猛,我一时发了懵。 见我发愣,他笑道:“怎么,朕的话,你不信?” 我忙跪下:“载谦不敢。” 他缓缓起身负手道:“看来你爹真的一点也没跟你说,不过...”言至于此,他掩唇连咳几声,一旁的随身宦官忙来搀扶。 片刻后,他又道:“往后你便在宫中住下,不必过于拘谨,我允过你爹,宫中皇子有的,你也不会缺。” 此言一出,我的热血开始翻滚,真是天上掉下个金叔叔,连忙磕头谢恩,小鸡啄米似地咚咚磕了几下,再抬头,皇叔已经不见了。 在宫里住了几天,皇叔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来看我,倒有很多乌七八糟的大臣过来阿谀我,我烦得紧,对外便称自己偏头痛,不便见客。 我好一通打听才知道,原来我爹先前是太子,后来被废成泰王,在外流放五年后又召回来重新封为太子,当时东宫嫡长子被定成太孙,当然不是我,太孙说了不该说的话,连累整个东宫遭了罚,我爹最终还是被贬为庶人,而在此之前,他被逼亲手杀了自己唯一的嫡子,之后就有了现在的李府,以及之后出生的我。 而亲手折腾了这一出的不是别人,恰是我那刚刚归了天的皇nǎinǎi。 早前就有风言,说我皇nǎinǎi没薨之前,皇叔只是傀儡皇帝,真正的皇帝是太后,在她老人家的一手cāo办下,兴了我朝,却败光了李氏血脉,我爹还算幸运,他前头还有两个亲皇兄,一个薨在太子之位上,另一个崩在皇位上,而使刀子的人,不用猜,还是我那九丈齐天的皇nǎinǎi。 大概是命,我前些日子败光家财也是因为皇nǎinǎi,我至今忘不了,我将三车yào材赶到yào店门口,那yào店伙计毫不掩饰的鄙夷,那分明是看傻子的眼神。 “当今皇上给太后祈福,特地为灾区送了免费yào物,你不知道?”瞬间我脸都绿了,最后,权当为自己祈福吧,我将yào材全都捐了出去,这就更尴尬了,我肯捐,人家还不乐意要,说什么皇上已经送了超量的yào材过来,库里安置不下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那日皇叔走后派人下了诏书,恢复了我爹的爵位,如今我爹升了天,这爵位自然就落到我的头上。 泰王,我觉得不大好听,乍一听,世人总会以为这是个三大五粗的胖子,不过这些都是细节,我再要挑肥拣瘦、瞎矫情也没意思。 这些日子我避着那些大臣,整日拘在偏殿哪也不去,一来,王爷与大臣常厮混在一起,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二来,皇叔不知怎么想的,竟将我安置在后宫附近,这也是我捉摸不透的地方,还是别乱溜达,免得捅出篓子。 再者说,太后刚薨了没几天,我这丧服还穿在身上,去哪儿大概都没甚好景致。 ------------------- 作者有话说: emmmm《袁生》是我诌的,不存在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关于本文,最近作者看了《武则天》人物传记,多多少少脑回路受了影响,人物典故化用了不少武则天至李隆基之间的人与事,但都混得很乱,比如,李承乾的事混到李弘头上,谢绝考究,总体架得很空。 我更新,我快乐(* ̄з ̄)酱 第3章 第二章 我叫人备了茶盏在外殿,午膳过后便开始对着茶壶发呆,待到夕阳西下,有宫人轻声提醒我该用膳,一天便这么过去了。 夜里睡不着我便琢磨各种杂事,至于皇上为何突然将我拽进宫来,我还不太清楚,帝王家的做事风格,大抵是不能以寻常百姓的眼光揣度的。 譬如我在这宫中,旁人眼中,只是一个发了迹的四叔将我这无爹无娘的傻侄子接来一道享福,而细细思量,却又是另一番涵义,往好了想,只是单纯地接济,琢磨深了,搞不好就是软禁。 拘在殿中的这些日子,我倒怀念起被爹逼着读书的光景,那时我好歹还能藏些杂书解乏,言行亦是自由的。 对杂人我可以以病拒见,而后宫的那些妃嫔,我是一个也不敢得罪。 来探我的,大多是些有子嗣的,顺带着将皇子一道牵了过来,与民间的亲戚串门没什么两样,她们看上去也都亲切和善,以长辈的姿态问询我在宫中住得如何云云,顺道叫各自的皇儿与我认认脸。 因她们的嫔位大小不一,我总要在身旁的小宦官的提点下行事。 譬如,才人带着皇子过来我只需嘴上客套客套,不必鞠躬行礼,而贵妃过来我就要更加客气,我是觉得这样不好,太势利,但又不得不照做。 早前打听到,宫中皇子最大的也比我小半轮,他们来见我也都客客气气唤我一声“皇兄”。 那些皇婶们来时会顺手捎些小玩意,我也没什么可回,便取了皇上送来的小核桃,遇见大一点的皇弟就送颗大的,小点的就取颗小的。 宫中规矩多,我一个王爷送东西给皇子,便是这核桃也得掂着大小往外送,我是按年龄个头分的,如此也落不下什么话柄。 虽然皇弟们大多都双手接了过去,面上装得极高兴,可我知道,出了门,那核桃肯定就会被丢在一旁。 几日下来,核桃也送得差不多了,该见的皇子都见了,殿中又归于宁静,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闲,我将宫人都散了去,只余了三两个在身边侍着。 傍晚,我坐在内殿的竹席上,捏着茶杯挑了挑浮茶,刚凑到嘴边要喝,却见一道细长的影子拉进殿门,眼看夕阳将那影子越拖越长,我扭头轻声道:“你去看看,殿外立的是何人。” 宦官得了令便出了门,片刻后我瞥见他躬身向大殿外侯道:“恭迎大皇子殿下。”他故意提了嗓音,特地提醒我,我便识趣地搁下杯子起身迎客。 我理了衣衫踏出门去,正要出门客气客气,却见那人逆着光负手而立,夕阳的余晖下,耳朵的血丝都照得一清二楚,他先我一步拱手道:“泰王殿下。”嗓音一丝不苟。 可惜,多俊秀的孩子,言行却像个小老头一样,说话板板正正,他进了门又道:“承祯本应早些拜会泰王,只因近日尚书房功课繁多,便迟了些。” 我笑道:“无妨,无妨,大殿下快请坐。叫泰王倒显生分,同他们一样,唤我皇兄便好。” 他先冲内殿扫了眼,又将目光转向我,稍稍将我打量过后才与我相对而坐。 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神却是古水无波,老实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不大喜欢这种孩子。总觉得他们长大必要搞事情。 我乡试同期试子中,考第一的就是这种人,连剑成,名字带着“剑”,人也锐得不行。 十一二岁中了举,一路顺风顺水中榜眼,成了朝廷命官,为官才两年,就已经杀了不少贪官污吏,抓贪官本无错,只是他太狠,一点也不给人留后路。秃子头上他也能薅出三根毛。 听闻半年前,有个三品大臣不知为何被连剑成盯上,那臣子据说是个老实的清官,按理没什么把柄,他却不依不饶翻了他上下十多年的老底,硬生生给人家找出一笔旧账。 连夜写好折子一本参到皇上面前,皇上就假装没看见,他竟胆大妄为跑到太后跟前告状,谁知,太后也正好想动那个臣子,便对皇上施压,小事化大,大事就得大办,最后那个大臣真的就被办了。 临走前,那大臣愤愤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图个一时嘴爽,拖累举家发配边疆。 因冠着“神童”的名头,加上他抓的全是贪官,连剑成在民间的名声倒是不赖,不过,我就不大喜他,揭榜时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便盯着我看了好久,光看眼神便能看出这个人做不出什么好事。 “初次见面,匆匆备了点薄礼,请皇兄笑纳。” 此言一出,我才回了神,此时他的神情与方才又不一致,竟有些孩童的羞涩,白皙的两颊也落了点红晕,许是夕阳映的。 我伸手接过那块小玉石,那是块白玉雕成的小兔子,恰巧这玉有些杂色,兔子双眼便是天然的两点朱红,只一眼我便识出,这是块难得的宝玉,当下心一软,心里暗抽自己一巴掌,多好的孩子,我方才竟怀了何等的恶意踹度人家,实在惭愧。 我假意推辞:“如此珍宝我怎好收下,殿下还是拿回去吧。”前半句绝对是真心话。 说着我便将玉石塞回他手中。 语毕,我见他脸色骤变,皱着眉头,与我小时候挨骂时的表情一般无二,他抿了抿唇,道:“我以为皇兄会喜欢。”说着便将玉兔真的塞回袖中... 我忍不住瞪大眼睛滴溜溜望着他的手,真的......真的塞!回!去!了?!不是说好送我的么?我这是假客气,难道看不出来? 罢了,如此耿直的少年,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便宽慰自己,这是孩童的天真,难得啊。 我扯了扯嘴道:“不是不喜欢,是太贵重了,本王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说来惭愧。” 承祯哦了一声,又道:“听闻父皇已命人翻建泰王府,皇兄喜欢什么便告知我,待皇兄府邸建成,我便当作礼物送过去。” 当真耿直得不行,我笑道:“大殿下肯来看本王,本王已经很欣慰,哪用得着什么见面礼。”说着,我命人去内殿取了个盒子,揭开摆在案上,道:“这是我那核桃中最大的一颗,专门留给大殿下的。” 他取了核桃仔细把玩后,故作老成叹道:“可惜了,此等上品,若能配成一对便圆满了。” 后来我才知,这是番国贡品,文玩核桃,宫人送来时是以锦盒包着的,我还暗念宫里过于奢侈,连个吃食也包装得如此精细。 我虽是读书人,可我爹从不爱玩这些东西,武侠小说中也没提过,我便不知道。幸好皇上光送了核桃,因没工具,我便没吃,总共六颗,我已经送出去五颗。 他也没推辞,直接谢过我后将核桃收了起来。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去,我心里还惦记这那块玉兔,早知道痛痛快快收下就是,我爹留的那块传家宝玉我都没怎么上过心,难得遇到叫我如此心动的小玩意,我心有不甘,但又不能明要。 宦官轻声问我要不要传膳,承祯默默望着我,端着茶杯时不时抿上两口,依旧没有要走的打算。 “大殿下可有空,不如留下来一同用膳?”我道。 他颔首:“也好。” 因是晚膳,我之前特地嘱咐过要从简,却不曾想今日承祯在,一时没顾上叫人加菜,待菜都上齐,我才觉不妥。 “本王肠胃不好,习惯晚餐留肚子,却忘了大殿下在此。”言毕,正要转头命人多加几个硬菜,却被打断:“无妨,皇兄客气了。晚上着实不宜多吃,这样便好。” 他裹着湖色的衫子,腰杆挺得笔直,端端正正坐在桌前,就这么看着我。那眼神使我想起儿时夫子盯着我背书,手里提着鞭子就等着看我出错。 我便问:“是不是不合口味?” 他摇头,烛光下两双眸子熠熠生辉。 我问:“那怎的不吃?” “皇兄没动筷子,承祯自然也不该动。” 我这才明白过来,再忆起有人跟我提过承祯的身世。说来也真是个令人心痛的孩子,生母出身卑微,生下他就没了命,他是留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想来也是不容易。 我提了筷子夹起一块鱼肚子,仔细看了,没什么刺,便放入干净的盘中,又夹了一筷子甜肘子,想着我小时候爱吃,他也该喜欢。命人将盘子挪到他面前,他却缓缓摇头道:“多谢皇兄,只是,承祯乃皇nǎinǎi一手带大,丧期未过,荤腥一概不碰。” 我一时语塞,刚到嘴的东坡ròu差点没掉下去。他将盘子挪到一边,夹了一筷子rǔ瓜丝,开始慢条斯理地嚼起来。 他将各个素菜吃了个遍,我有些发愁,就这小身板,三年不吃ròu,能架得住么?左右我是做不到,默默往口中塞了只醉虾。 用膳间,他一言不发,我也不好打搅,想来皇家规矩严,食不言寝不语... 突然一声:“皇上驾到。”打破沉寂,我还没来得及起身,皇上已进来了,身后跟了一大群侍从与宫人,比起上次,隆重多了。 我没见过如此大的排场,一时被这龙威震住,便要跪下行礼,却见他一挥手道:“泰王不必多礼。”抬眸望了桌子,道:“看来朕来的不凑巧。” 他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滞在方才我为承祯夹菜的盘中,一块晶莹剔透的甜肘子赫然摆在盘子中央,皇上眉头微锁,又垂目扫了眼承祯,此时承祯依旧躬身低头行着礼。 皇上薄唇微启,道:“你也免礼。” 承祯这才直起身子。 “皇兄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响起,我这才注意到皇上身边立了一个小童,眉清目秀,面如珠玉,身着明黄蟒袍,从这一身行头便知,这该是太子殿下了。 我忙再次跪下:“臣,叩见太子殿下。”这次,皇上没再制止我。 我听见稚嫩的童声道:“泰王不必多礼,平身吧。” 我起身,见他笑吟吟地望着我,眼中闪着光,亲切问道:“皇兄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 我道:“多谢殿下垂问,一切都好。” “那便好。”他人小鬼大地与皇上一样,背起肥嘟嘟的小手,不疾不徐道:“先泰王乃圣上亲皇兄,你我也应如亲兄弟般和睦共处,本宫每每念及泰王在宫外受的苦,都有所感伤。”声音稚嫩却不失稳重,单从这话来听,不敢相信这竟只是个八.九岁的幼童。 皇上掩唇轻咳几声,一旁的随身宦官连忙着急去扶,却被他缓缓推开,转而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太子说着话,嘴角不由扬起。 我扫了眼承祯,见他抿唇,面无表情,偶尔抬眸望一眼皇上,又迅速垂下眼睑。 -------------------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强迫症,看到标点符号被吞就想改,总改文。以后如果可以,我会尽量定个稳定的更新时间。酱 ( ̄ ̄) 第4章 第三章 直觉告诉我,眼前这小娃娃早晚要成精。我听他道了又道,向前几步拉住我的手,问:“皇兄看的是哪家的书?” 我一时口快,想也没想,答:“回殿下,臣一般都看自家的书。” 见他小脑袋摇了摇,笑道:“怪本宫没说清,我本想问皇兄习的是哪家思想。” 此时,静默许久的皇上突然开口淡淡道:“不早了,承胤你也该就寝了。”又向左右吩咐:“送太子回东宫。”言毕,掩唇咳了几声,我这才注意到,皇上的面色不大好,嘴唇微微泛着白。 闻言,太子颔首,再次紧紧握了我的手:“初次见皇兄,有莫名的亲切感,不由话多了些,今日就到这吧,来日方长。”说罢,转头躬身道:“儿臣便先告退。” 眼看着明黄的小团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稳稳地晃出视线,皇上也抬脚出膳堂入了大殿,高高上坐,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与承祯一道跟了出去。 “承祯可还有事要与朕言?” 承祯低头,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我听见他道:“儿臣并无要事可言。” “朕听闻,你已将那些书焚了,其实大可不必,为臣之道,你心中有杆称便好。不早了,你也退安吧,朕在此处,还要与泰王说说话。” 一个个都退安了,只剩我一人,皇上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一副叫人看不透的眼神,太子走后,皇上脸便沉了下来,这大晚上特地摆驾找我,莫不是这些日子我犯了什么错?我忙垂首默默思忖。 绞尽脑汁回想这些天我的所言所行,貌似都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我是不慎打碎过一个花瓶,但这种小事也不至于叫皇上亲自来问罪。 又想起我将皇上送我的文玩核桃送人了,左思右想,也就这件事了,我腿一弯,扑通跪倒在地,叩道:“请皇上恕罪。” 只听他柔声道:“你何错之有?不妨说来听听。” “前些日子陛下命人送来三对掌珠,被我当做吃食......” 话音刚落,我见皇上恰刚溢出的笑意僵住,目光微微一颤,道:“你...你拍碎了几个?”我正要解释,见他扬手无奈道:“罢了罢了,你起来罢,朕不怪你,早知如此,朕就不该将它们送来。” “陛下放心,臣只是将他们赠与几位小殿下了,只是后来方知此物不是小吃,又想着这是皇上御赐的,如此倒唐突了陛下。” “没碎就好,本就是你的东西,那是早年先泰王留下的,如今物归原主。”说着,皇上抿了口茶,又道:“朕此番过来,不过顺路瞧瞧,本朝亲王只剩下你与乾王,当中你与朕最亲,咳咳,过几日朕会命人为你安排册封仪式。”言罢,他搁下杯盏,起身拂袖,抬脚离去了。 待皇上走远,我将一个小宦官唤到一旁,轻声问:“你进宫多久了?” “回王爷,不到半年。”言罢,有些惶恐不安,又道:“小的如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王爷恕罪。” 我摇头:“不要怕,本王随口问问罢了。”说着,我随手抓了本书翻了翻,抬眸扫了眼他,道:“本王不过是个从天而降的王爷,没什么本事,往后你们跟着本王,相比与伺候其他主子,倒显委屈了些。” 小宦官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闻言低下头去,怯怯道:“王爷前程似锦,小的能侍奉您,实乃荣幸之至,何敢觉得委屈。” 我将书搁下,正襟危坐,笑道:“哦?怎么个前程似锦?你倒是说说看。” “小的听说乾王世子与陆家小少爷有...有那种关系,就凭这一点...” 此时,一个年纪稍长的宫人带人端了洗脚水过来,遂疾言制止:“休得胡语,还不快自行掌嘴!” 小宦官当即就跪到一旁自.虐去了,我冲宫人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他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这些本王在民间都听过了,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狠狠瞪了小宦官一眼:“还不快过来伺候王爷洗脚。” 才一小会功夫,那宦官的脸已绯红,看样子他对自己倒肯下狠手,我扬了扬脸,道:“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想要清净清净,小豆子一个留下就好。” 小豆子便是方才与我说话的小宦官,脑袋生得滚圆,远处看,倒真像颗大豌豆。这些天一直在我身边跟着,看着老实巴jiāo。方才我说的那些话实则是用来试他的,没想到他还真没什么城府,人都退下了,他耷拉着脑袋拨.弄着盆里的水,我道:“叫你自行掌嘴你便真下狠手了,用不着那么实在。” 他将头又往深处埋了埋,低声道:“王爷有所不知,小的自己若是下手轻了,便会有专人过来再罚一次,那时候可不是这么回事了。” 竟有这种事,我笑着给他出起主意:“往后你试着将手掌窝起来,这样声音大,还不痛。”他缓缓抬头,讶异地望着我,又迅速低下头去。 “你下次可以试试的。”我道。 这种事,我经验丰富,小时候发懒不练字,我爹便叫我跪着自己拿板子抽手心,我就窝着手,抽得噼里啪啦响都不怎么痛。一来二去就有了经验。 稍稍缓了气氛,我又问他:“陆言丰,这个人,你可听人提起过?” 他沉思片刻摇摇头:“王爷是不是弄错了,御林军统领名唤陆言庭,王爷说的这个陆言丰,小的真的没听说过。” 我哦了一声,笑道:“兴许是我记岔了,这个陆言庭陆大人是一直跟着皇上的?”又自言自语道:“真是年轻有为,能当上御林军统领的,一定是个传奇人物。” “不仅如此,陆大人也有涉足刑部,具体是个什么职位,小的也不清楚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说陆大人有个孪生兄弟,想来应该也是个人物才对。” “王爷可能真的记岔了,陆大人不可能有兄弟的。莫非是陆家小少爷?”他定定地盯着水盆,时不时搅动水面,摇摇头:“那也不对,总之,小的从没听说陆大人有亲兄弟。” “你方才说的陆家小少爷跟陆大人有什么关系?”我问。 我见他目光躲闪着,央道:“求王爷莫要为难小的了,陆家的事,宫里忌讳谈的。”想起方才他便是因为陆家小少爷的事挨了罚。 “左右没有旁人,你是信不过本王?” “小的不敢,只是,小的其实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大人的姓好像是先太后赐的,随的是太后的姓。据说先太后长姐嫁给一位贺姓将军,后来将军战死,留下一个儿子,那便是后来的陆大人了。而当今的陆家,是先太后同父异母的哥哥承袭的。后面的事,想必王爷您也知道了,宫里忌讳谈这些事,小的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你下去吧,方才你所言,句句不会传六耳,你尽管宽心困觉去。”我扬了扬袖子。 其实,他说得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大半,这些年宫中一有动作,整个天下就跟着抖一抖。 我参加乡试那会儿很多人半路弃考,只因听闻太后要做女皇,要改朝名为“周周朝”,幸好有些不怕死的言官冲在前头送命,他们才不怕死,他们坚信,一个言官如果能因谏言而死,便是天大的荣耀,便是行内的翘楚,死得漂亮,死得圆满。 于是,他们争先恐后地写本子,递折子,批道:一个女人怎么能做皇帝!当真做成了,岂不是贻笑千古! 虽然最终皇nǎinǎi也没做成女皇,不过,皇帝之实早就有了,我可怜的叔叔们,甚至我爹也是,他们一个接一个被她老人家拿到皇位上溜,最终,她还是不太满意,一度想将她娘家侄子也拉上来溜达,如此一来,江山可能就要改姓陆了。 好在,这闹剧演到一半时,皇nǎinǎi便归了天。 想到这里,我仿佛突然开了窍...... 抬眸望了眼窗外,不知不觉,夜已深。 ............ 翌日,天气正好,不冷不热,在元华殿中闷了几日,便想着四处转转,我素来不爱凑热闹,挑的都是僻静的小道。许是太久没出门,见各色落叶堆在一起都觉得别有天地。 一阵秋风扫过,落红四起,我昂首轻叹:“眼看着就要入秋了吧。” 随从的宫人噗嗤笑一笑,我扭头扫了她一眼:“本王说错了?” 小豆子挠挠头:“王爷,早就立秋了,再有几日就要中秋了。” 我哦了一声,这几年中秋节,我都和言丰一起过的。中秋那一天,按例言丰大清早就出门,请一捆香回府,叫我对着天地四方拜一拜。 我爹走后的第一年,言丰买了两只拳头大小的五仁月饼,我嘴贱,随口说了一句:“小了。” 结果第二年,他特地去徐记茶楼定了一块井口大小的月饼,送饼的伙计一路将饼抬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那几日,我打嗝都是五仁味,一看圆的东西就莫名反胃。 最后一块饼被言丰吊在厨房悬梁上,半年后才想起去取,只见一片绿油油的毛神采奕奕地竖在篮子里,风一吹,一股霉味直往鼻子里钻。唉~往事不堪回首... “今年中秋节,宫里大概也不好大cāo大办了吧。”我道。 先太后薨了不到两个月,这时候张灯结彩实在不像话。 此时,我听见有人道:“小的听说陛下已经派人筹办了,皇上说了,照旧。” 我不由皱眉,又听见有人说:“听说,陛下说了,当初先皇驾崩也在中秋前不久,那时先太后亲自下令,说中秋照旧过,如今先太后仙逝,陛下也效仿先太后的做法。” “…” 正晃着神,身后响起一声:“皇兄。” 一回头,见承祯夹了本书立在那儿,玄色长袍随风飘扬,身边跟着三四个随从。见我回头,他道:“皇兄,我有话要与你单独说。” 我颔首,跟着他一路朝深幽处踱去。片刻后,他足下一滞,我扭头,方才离得远没看清,他的眼睛微微发着红,两只黑眼圈悠悠地朝外摊着。 “大殿下有什么事,就在此处说吧。”我环顾四周,皆是无人之境:“此处也无旁人打搅,殿下但说无妨。” 他抿了抿唇,目光投向空虚处,几次张口却无言,最后吞吞吐吐道:“前几日,我看到...看到父皇他...” “皇上?皇上怎么了?”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当我听到他对我说:“没什么,我大概看错了...” “...” 感觉自己被耍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面上却要挤着笑:“没事就好,殿下有什么话想找本王说,随时可以过来找我。若无他事,本王先告辞了。”言罢,我抬脚离去了。 园中景致都差不多,我一时失了方向,兜兜转转权当看风景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问路,叫人知道本王迷路了,以后传出去未免有些丢脸。 路遇不少宫人,好几次我差点忍不住想问路,终究也没能问出口,她们向我躬身行礼,我也只是掩唇颔首,一路“嗯”个不停。目光左右飘忽着,琢磨着接下来要往哪走,但好像左右都不是,这处我方才好像没路过... 一抬眸,有一人从树丛中缓缓而出,身着赤色朝服,顿在前方不远处。 秋风忽起,卷起千堆红。他一脸淡然,负手看向这方。 “王爷,小的可算找到您了。” 我回头,是小豆子找来了:“王爷,皇上方才命人送了东西过来,宗人府也派人过来找您几趟了。” 我颔首,再回头,方才那人已消失不见,我道:“小豆子,适才站在那处的人,你可见到了?” 小豆子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皱眉道:“方才小的只顾着找您了,倒没怎么在意,也没发觉那边站了什么人。” 我嗯了一声,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王爷,宗人府的人还在等着您呢。” “嗯,走吧。” 第5章 第四章 我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这一跳准没好事,我一向很信这个,上次眼皮跳完,房子就被水淹了。 “宗人府的人,来找本王做什么?” 小豆子咧嘴道:“小的也不大清楚,许是有喜事呢。” 在这宫里待着,我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点了pào仗,摊上什么事。 宗人府里当差的,一般是亲王郡王一类的人物,今日来的可别是乾王,我便问:“宗人府派了谁过来?” “回王爷,是东淮郡王殿下。” 闻言,我不由惊叹:“此话当真!”脚下步子也迈大了些。 东淮郡王,说出去可能鲜有人知,但他有另一个朗朗上口的别称--提壶圣手。 因他棋艺精湛,且行棋的棋路怪异,总爱剑走偏锋,往往上一步以为他就要输了,而下一颗棋摆下去便能逆转乾坤,,至今从未有过败局。去年还赢过老棋王柳江,故而有圣手之称。 传言,柳江手中最后一颗棋子掉落之际,说了两句话:“后生可畏!老夫曾立誓,今后便要封棋。”随后疯疯癫癫大笑而去。 之后,棋王真就消失了。如此一来,提壶圣手的名声就益发响亮。 之前我在宫外,也只是远远见过他一眼。 每次只要有他的棋局,整个茶馆就会bào满,男男女女都来围观。男看棋,女看脸。我挤过几次,一次也没挤进去。 不曾想,今日竟能一睹圣手真身。 远远见廊下立了一个人影,他见我来了便拱手迎了上来:“小王见过泰王殿下。” 轮年龄,他比我大上半轮,我便道:“叫王兄久等了。”说着,我就要领他入殿。 却听他笑道:“小王今日前来只为传达一事,回头还要去宗人府复命,改日有空再来登门拜访。”声音不疾不徐,一派谦谦君子风度。 我颔首。 又听他道:“遵陛下旨意,宗人府已将朝服、配饰送到殿中,宗案也一道送了过来,册封仪式定在八月初八,请殿下知悉。” 我拱手回道:“有劳了。” 他抿唇颔首:“若无异议,那就请殿下抽些时间把宗案背一背,八月上旬来宗人府找小王默篇。” 我平生最怕背书,我朝殿内长几上看了一眼,瞬间脑仁痛得直抽抽,那么一堆文书叫我背... 算了,这王爷我横竖是不想做了,谁爱当谁当!可尽管本王心里揪作一团,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道:“多谢王兄前来相告。” “小王这就告辞了。” ...... 东淮郡王送来的那摞书,稍微翻了翻,多是一些繁文缛节的规尺,叫我将内容一条条一道道背下来,苍白、造作又无用,叫我一个头两个大。 数了数,共五卷十二册,唉,我怕是活不成了。 可我这个人,向来不到最后关头不晓得急,我将那摞宗案扔在角落里,日复一日地捧着茶盏发愁,唉,还有这么多书要背,我怎么能背得完呢!一边又继续发呆,从不翻书。 直到有宫人来传话,说宗人府那边已经在催我去默篇了,我这才猛然想起,我连一页纸都没看完... “王爷,郡王说,若您没空去宗人府,明日他便亲自来元华殿找您。” “不必不必,明日本王就过去。”说着话,我连头也没抬,当下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免了去,蓬头垢面窝在角落里背书。 次日午后,我还在殿中磨磨蹭蹭出不得门。 “王爷,昨儿不是说好要去宗人府的么?还去不去了?” 我捧着最后一册书,脑袋发着木:“别说话,就要好了。”我在殿中晃来晃去,越是着急就越是记不住,抬眸盯着悬在半空的琉璃珠,自言自语:“方才背到哪一条了?” 正在我急得焦头烂额之时,听到外殿飘来一声浑厚的嗓音:“不知泰王书背得如何了?” 我回头,那人一身雪色长袍随风微微飘动,正负手立在外殿,似笑非笑看向这方。 我忍不住轻叹:“是你...” 他一脸淡然,拱手道:“上次巧遇园中,看来殿下还记得在下。” 我也迎了出去:“若本王没猜错,阁下便是乾王世子殿下了。”那日园中相遇,见他一身赤色朝服,胸口印有同色蟒纹,这身行头在当朝青年中,除了世子李巡,大概也没了别人。 “王爷好眼力,正是在下。”他顿了顿又道:“此番在下前来造访,是受家兄东淮郡王所托。小侄偶感风寒,昨夜又起了烧,家兄留府中照看着,一时走不开,便托在下过来找您。” “提壶圣手竟已有了儿子?!”都说他潇潇洒洒、无拘无束,至今孑然一身,原来,都是假象...... 对方却将话锋一转:“王爷书默得如何了?” “哦,再等等,就要好了,殿下先坐。”接着,又埋头开始背。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烛光一点点被燃起,我这才觉出李巡已在一旁等了好久,见他不慌不忙地托起一杯茶,将杯子端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道:“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要走了。” 言罢,起身又道:“其实,在下前来本只是为了转告一事,家兄说了,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宗人府并不在意,只要殿下有心忠于陛下,一切都不再重要。” 什....什么??? “所以说,世子殿下想说什么?”我一头雾水道。 “简言之,殿下不用背书了...陛下得知殿下您的情况,特特令宗人府放宽了些。”我看他依旧一本正经,合着本王被耍了... “在下方才一进门,问殿下书默得如何,却未曾叫殿下向在下默书。见殿下一心想要背完,在下也不好打搅。” 我见他挑了挑嘴角,继续说着:“好了,殿下早些休息吧,后天便是殿下受封的好日子,日后泰王府建成,在下再去登门拜访,小王这就告辞了。”言毕,他拱了拱手,随即转过身去,悠悠dàng出门去。 “…” 此时,有宫人小心翼翼凑过来,轻声问:“王....王爷,您午膳都未曾用过,要不要派人传晚膳过来?” 我呆呆地望向殿门外,片刻后回神,道:“吃不下,你们都下去...” 气归气,好在,终于不用背书了... “王爷,可是...” 我扬了扬袖子,摆手道:“好了,本王叫你们都下去。”折腾了这么几天,我真的有些累了,只想好好补个觉。 多年来我惯于独处,睡觉时不喜内侍守着,便将他们遣走,厚重的宫门被人缓缓从外面带上。 我随手抓了本书瞄了两眼,睡意渐渐翻涌而起,恰好此刻有人推门而入,一阵大风扫过内殿,将烛火如数熄灭,也好,省得我去一个个吹了。 刚躺下,又猛然忆起,这是在宫中,不是李府,堂堂王爷的寝宫门,岂是随意想推就推的,莫不是刺客?我忙起身,隐至柱子后。 “皇兄,是我。”黑暗中,我听见承祯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 “这么晚了,大殿下来找本王做什么?”话音刚落,我的胸口传来一阵刺痛,血腥味袅袅钻入鼻中,暖流由胸口向下蔓延。 几声雷鸣过后,大雨滂沱而至,一道苍白的闪电下,我低头望了眼身上的睡袍,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剑依旧chā在我的胸口,我一激动,喉头一股腥咸漫出。 “为什么?”我一字一顿道,全身的力也渐渐散去,身子不禁顺着石柱滑了下去,最终跌倒在地。 又一道电光闪过,我看见他一脸平静,像是不小心踩到一只蟑螂,或是刻意碾死一只无关痛痒的小蚂蚁。 此时,又一声惊雷落下,瓦砾被雨冲得沙沙作响,窗外的树枝随风摇曳,间或隐约听见有细枝被风刮断的声音。 我又问:“为什么?” 他不语,胳膊利落地往后一抽,剑被拔了回去,温热的液体当即溅了我一脸,也染了他的衣襟。 我听到一声略带稚嫩,却清冷无比的嗓音道:“皇兄能命丧皇宫,亦是你的福气。”说罢,他拖着那柄长剑信步离去。 原本流淌在我胸膛的血,随着剑尖一路延至殿外。 我,这就要死了?可是,为什么? “皇兄,你...你还好么?” 我醒来,汗涔涔而下,一道闪电略过,我见承祯立在我的榻前,浑身湿哒哒,手中空空如也。 原来,只是一场梦。 “这么晚了,大殿下为何会来此处?”我起身点了蜡烛,见他一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睡袍紧紧贴在身上,想来,他是独自一人淋雨过来的。 “皇兄,我想和你一起睡。” 烛光下,我见他说了这句话,长长的睫毛挂了细密的水珠,依旧湿漉漉的。 这样的承祯,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孩子,实在到,我都快记不起前两次见到他的样子。 他浑身滴着水,脚下亦是一摊水迹,明亮的眸子随着烛光摇曳... 我心已软,可明日一早有人过来,我又要作何解释? 正纠结,就听他恹恹道:“是承祯唐突了。” 说着,又要像块浮筒似地飘走,带着满目的幽怨...好像遭了本王好dú的胖揍,却不能出声似的。 第6章 第五章 我将被子紧了紧,忍不住又翻了个身,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沙哑的嗓音:“皇兄。” 我嗯了一声。 “皇兄可冷?” 我方才憋下去一个喷嚏,当下鼻子里正发着痒,往被面上蹭了蹭:“不冷,殿下冷不冷?” 隔了许久,我听他以微不可闻声音道:“那就睡吧。” 我将被子裹紧了些,又紧了些,雨越下越大,湿凉的风从门缝中钻过来,直扑扑扫了我一脸。 本王后悔了,那时候要是假装不听、不看、不知道,本王也不至于落到打地铺的境地,唉~ 此时的雷声早已不如方才那般密集,周遭一片寂静,突然,殿中飘起一阵蛙鸣,已是深秋,哪来的青蛙...我捂住肚子,试图将腹鸣声按下去。 “皇兄...” “!!!” “皇兄...” “…” 许是受了凉,这肚子一抽抽的痛,我这种肠胃不好的人,一着凉就要命,好几次本王差点痛晕过去。 次日一早承祯就走了,走得时候不声不响,宫人将门推开,见本王蜷作一团,半边身子骑在一只枕头上,一个个面面相觑。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本王一脸淡然地抱着枕头爬起来,将睡袍理了理,道:“本王近日虚火过剩,趁着昨夜yīn气大盛之际,特特伏地调和yīn阳五行之气。” 语毕,只见他们眼睛一个个越瞪越大,一副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 那句话本只是我随口说说而已,不曾想却传到皇上耳中,被他老人家稍加揣测就悟出了额外的涵义。 册封仪式刚结束,皇上便将我召到御书房,朱批的笔被缓缓搁下,他抬头淡淡道:“是时候该给泰王物色一门亲事了。” 我听到这句话时,脑门惊出一溜虚汗,我爹走时我还小,言丰也从不chā手这些事,加之我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觉悟,成亲这种事,听上去很麻烦的样子。 “谢陛下隆恩,此事不急的,况且先太后方才归天,按理臣当守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先泰王薨,你已守了四年孝,再这么守下去才是真的不忠不孝。”言毕,皇上起身负手向前踱了两步,又道:“趁今日刘卿在,朕就将此事定一定罢。” 我扭头,方觉身旁一直躬身立了一人,约莫六旬上下,光凭他头戴的官帽,辨不出阶品。他冲我拱手揖了揖,我回以颔首。 “刘卿不必拘着,依你之言,泰王与哪家闺秀较为相称?”皇上开口淡淡道。 姓刘的扭头将本王稍稍打量一番,而后一本正经道:“泰王贵为天蛟,论品貌才华亦是...” 我听他先是将我的从头到脚趾认认真真夸了一遍,看得出来的优点夸一夸,看不出来的,也夸,比如才华! 本王顶着个黑眼圈往那一站,他就看出本王一身的才华?? 之后,他又思量片刻,在皇上的注视下,半晌才道:“依臣拙见,当朝唯有圆国侯之嫡女才能配得上王爷了。” 本王不识什么圆国侯,只见皇上闻言当即挑了眉,满脸都是憋也憋不住的笑意,待他悠悠转过身去,我见他身子微微颤了颤,许久才转过来笑道:“刘卿啊刘卿,你好大的胆子。”说这话时,皇上还在笑,口中之言,满是调侃之意。 那边,刘大人却依旧垂着首,一丝不苟道:“皇上是觉得不妥?那臣也想不出来了。” 皇上笑着扬扬袖子:“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此事暂且就先搁下罢,等过了中秋再谈。”他顿了顿又道:“刘卿先退下罢,泰王留下,朕还有事要与你说。” “那臣先告退。” 皇上又坐回桌前,继续提了笔,垂目专心批着折子,时不时又与我说上两句。 “泰王府就要建好了,你在宫中住的这段日子可还习惯?”说这话时,皇上没有抬头。 “多谢陛下垂询,一切都好。”我道。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总觉得他留我下来不该只想与我说这些琐事,果然,后来他话锋一转,问:“载谦以为,朕的几位皇子xìng格各是如何?” 这可叫我发了难,左右那些都是皇子,皇上这么一问,问得我猝不及防,明摆着给我下套子啊。便支支吾吾回:“回皇上,臣只匆匆见过几位皇子数面,所以臣也不是很清楚。” 他抬眸,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道:“你就随便说说,左右没有旁人,你但说无妨。”我依旧不敢言语,他又添了句:“说吧,朕恕你无罪。”语毕,继续垂目批字。 其实,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皇上问我这话究竟有何意图。于是,就学着方才刘大人夸我的式子,有样学样,将皇子们一个个夸了一遍。正当我词穷之时,皇上打断我:“你觉得,大皇子如何?” “回皇上,臣以为大皇子重情重义,且较于其他几位殿下更显沉稳。”我今儿大概也就说了这么一句真心话,可皇上抬眸,满眼异色:“重情重义?此话怎讲?” 我便将那日初见大皇子他不沾荤腥的事说了,又添油加醋地分析了大皇子的衣着,至今为止,他从未穿过艳色衣袍。 说完,我窃窃扫了皇上一眼,见他眉头微锁,目光投向深渊,唇色也越发白了起来,许久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嗯,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出了御书房,阳光撒在我的脸上,不知为何,每次见我这皇叔,本王总是有些紧张。随后,我疾步往元华殿赶去,匆匆抿了口茶水,便将小豆子唤到无人处细细盘问。 “本王问你,圆国侯是个什么人物?你觉得他家小姐与本王配成一对如何?” 话音刚落,小豆子噗嗤笑出了声,又不得不故意抿嘴,但就是忍不住,一直笑。到最后他终于觉出本王的不悦,才敛了些,道:“王爷为何会这么问?” 本王老脸一红,将头偏到一旁:“随便问问而已。” “哦,小的还以为皇上要为王爷指这门婚事呢。王爷难道不知道?圆国侯那千金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千斤’。”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故意将音调提了提。 闻言,本王好一阵胸闷,连连摆手:“你走吧!”本王想静静,想本王照照镜子也是一表人才,唉... 我呆呆地立在池边,看那游来游去的鱼,渐渐出了神,突然感觉有人扯了我的衣角,随后一声稚嫩的童音响起:“皇兄。”是承胤。 “太子殿下,您找臣有何事?” 见他背着一双小手晃到我身侧,对着莲池长叹一口气,道:“今日太傅因病告假,本宫素来习惯了朝九晚五的功课,这么一闲,倒觉心中空落落的。” 我回头,朝不远处望去,几位皇子正与宫女太监玩捉迷藏。 承胤也顺着我的目光望了过去,一脸落魄。转而拉住我的手,轻轻扯了扯:“皇兄,你可会说书?” “说书臣是不会,不过,臣年少时倒翻过不少传奇,讲几个故事还是可以的。” 承胤两眼放光,牵起我的衣角,一双乌黑的眸子滴溜溜地盯着我:“好,皇兄你快说。” “那就讲个阎王与小鬼的故事吧。”想了想又觉不妥,便道:“罢了,这故事太荤,殿下还是不要听的好。”不过是些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纠葛,承胤听不懂倒无所谓,万一听出个门道来了就不大好了。 “故事还有荤素之分?那本宫更要听一听了。” 真的说出来,言丰会怪本王么? 一切,都是我从他的画本中看到的,他小心翼翼将那画册藏好,却被我不小心翻出来,之前只当寻常的故事看了,而今入了宫,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觉出蹊跷,或许,这并不是传奇,而是个不能流传的皇家丑闻。 我常想,这小鬼是谁?阎王又是谁?我不由陷入沉思,直到承胤再次央求:“好皇兄,讲吧讲吧。” 可是,从何说起呢? 第7章 第六章 秋意正兴,和风扫过莲池,池中即刻dàng起一圈淡淡的水波,我负手顿了顿,片刻后扭头低声问承胤:“殿下可听说过孟婆汤?” 承胤摇摇头。 是了,养在深宫中的储君,大抵是未曾听过这些杂谈的。我笑道:“殿下没听过最好,如此一来,臣就可以大胆胡诌了。” 忽起一阵微风,一片发黄的树叶飘落在我的肩头,我轻轻将它捏起:“殿下,您看,树叶枯了会落地化泥,而人死后大多都做了鬼,人死之前就有鬼差提溜着锁链侯着,有少年,名唤封岩,含恨而殇,死不瞑目...” 鬼差来勾他时,反倒被他眼神吓了一跳,由于怨气太深,封岩周身都罩了血色的朱光,扎在死鬼堆子里也能被一眼揪出来。 一旦入了地府门,不论死在迟暮之年抑或婴儿时期,所有的小鬼都会自行化作他们中年时的模样,而封岩却没变样子,依旧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鬼。 鬼差觉得蹊跷,便将封岩单独拽出来,要拉去请示阎王爷,半路撞见地府的储君,大殿下。 这大殿下许是出于好奇,便将封岩扣了下来,将他养在自己房中。鬼差知道阎王父子有吃小鬼的习惯,就只当大殿下收了封岩作下酒菜去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大殿下平日里风风火火,是个实在的纨绔,私下里常留小鬼过夜,留的还都是些五官端正的男鬼,一番云雨过后,便会亲自将那些男鬼送去投胎,许他们一个个都去好人家,来生不愁吃喝。如此一来,他也算善始善终,仁至义尽。 他将封岩扣下,开始只是想留着玩玩,他身为鬼界储君,那些个小鬼都对他百依百顺,唯有封岩不一样,他看他的眼神永远是那样的锐,周身漾着散也散不尽的朱光。 大殿下将封岩绑作一只粽子,扔在隔壁卧房,只是偶尔想起有这么只小鬼,就过去找他说说话,可无论如何封岩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拧着个脖子默默不语。甚至,殿下向他挪一尺,封岩恨不得往后挪一丈,久而久之,他便不再来找他。 有次殿下喝多了酒,想去扯封岩的衣袍,他却不肯从。殿下当即怒火中烧,大手一扬,伏魂锁瞬间被他收回袖中,他转身,只留了一句:“滚!” 得了自由的封岩却没离开,之后的日子里,他依旧飘在那间卧房中。时常夜里能听到隔壁的云雨声。 说到这处,承胤抬头望着我:“皇兄,你说错了,是风雨声。”说着,皱着两撇眉,认真地负手思忖片刻,道:“想来鬼界较人间还是差了些,堂堂大殿下的寝宫竟会漏风漏雨,实在令人汗颜。” 我的老脸又一红,承胤还是个孩子,我同他说这些做什么。本王不愿再说下去,这孩子却不依不饶,扯着我的衣角不肯放。 “殿下,该用膳了。”循声望去,是承胤的伴伴,一个说话结巴的小太监,他一般说话只说几个字,结巴的毛病就不大得显。 他说着话,目光先是盯着我那被扯得皱巴巴的衣角,渐渐又移至本王脸上,神色很是怪异。 “殿下,请回吧。”伴伴再次说道。 闻言,承胤才松了手,叹道:“好吧,那等有空皇兄再接着讲。”语毕,随伴伴一道回了东宫。 不远处,方才还热闹着的园子已空,我立在池边,时不时往塘里撒些碎饼,看着那些锦鲤不知疲倦地夺食,渐渐就没了兴致,干脆一把将那剩下的半块饼抛了下去。 再回头,假山旁,承祯正负手望向这方。 我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见他一脸漠然地偏头对随从说些什么,而后转身扬长而去。 少倾,那随从过来垂首道:“王爷,我家殿下叫小的来找您,说是听闻泰王府就要竣工,先前我家殿下与您许过诺,说要送您一样东西,问您是否想好要什么。” 我抬眸,见那清冷的身影从容拐入深幽处。 当日,本王的客套被他当了真,而他的真心被我作了客套。 我突然意识到,同实在人打jiāo道,实实在在便好,于是,颔首道:“先帮本王谢过你家殿下,告诉他,本王就要先前的那只玉兔了。” .......... 自那日在池边远远见了承祯,之后好几日我都没再见到他。 直到中秋前两日,我要搬出宫前,承胤亲自提了包西域的小吃过来送行。非缠着本王,叫我将那故事续完,我便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太子殿下近日可见到大殿下了?臣听闻大殿下前些日子抱恙,不知现在可好了。” 承胤摇摇头:“皇兄有所不知,父皇刚替大皇兄指了婚。” 闻言,我哑然,忆起当日御书房中皇上问我的话,如今,又愈发可怜承祯起来。 按照本朝律法,皇子成婚后,半年内理应封王,也当尽快搬离皇宫。不出意外,依照惯例,承祯身为庶长子,应当会被遣去江南。 长安,江南,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好事,好事...”我念道。 初到泰王府,一切都很陌生。床是香木制的,倒不像宫中玉床那般硬挺,夜里睡觉反倒踏实了。 白日里迎了不少客,都是来送礼的,上午几波,下午几波,没完没了,晚上才得了清净,恰又下起瓢泼大雨,我便命人早早闭了门。 天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微暗,我将人遣下去,独自喝着小酒,倒也舒服,奈何酒量太浅,没抿几口就开始发晕,我伏在桌上,听见有人唤我:“皇兄。” 我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抬了头,三个承祯斜斜地戳在眼前:“殿下莫转,我头晕得紧。”说完,又重新趴了回去,继续睡觉。 次日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小豆子为我送来醒酒汤。 “昨夜本王大概是醉了,竟梦到大皇子过来找本王了。” 小豆子目光颤了颤,道:“王爷,那不是梦,是真的,昨儿夜里大殿下来敲门,雨声太大根本没人听到,他便翻墙过来了。 管家将他当了贼,还好当时小的在场,将他领来见您,可您喝高了,怎么摇都摇不醒。殿下见状就走了,走时浑身透湿,叫他换衣服他也不肯。” 竟有这种事,我揉了揉眉心,问:“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小的问了,殿下没说。” 我哦了一声,又问:“你可知大皇子生母是个什么身份?”之前在宫中这些话也不好多说,出了宫倒自由了些。 “小的听老前辈们提起过,听说那位好像是陛下的司寝女官。” 我将手中的空碗放下,道:“这是个什么职务?” 小豆子搓搓手,含羞道:“王爷当真不知道?” 我摇头。 “就是...唉,就是...怎么说呢,就是教皇子行房.事的女官。”说完,他脸都红了。 皇子成婚前都有女官训导,皇子与她们行事,如此一来,新婚之夜也好从容些。但女官们事后都会被强行灌下避子汤,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她们诞育皇嗣,这样说来,承祯生母暗结珠胎,实为皇室大忌。 也怪不得皇上明里暗里对他多有防备。这一点,连我都看了出来,想必承祯也应知晓。 “小豆子,明日中秋宫宴,你随本王进宫,我有事与你jiāo代清楚,明日你便按我说的办。”我道。 第8章 第七章 +《床伴(短篇)》 天公作美,难得的月圆,又圆了多少文人骚客的心。我撩开车帘,抬头望着那轮圆月,竟开始念起言丰... 若他在,我天黑后就禁足,哪也去不得。 马车巡巡而行,我闭目养神。 “王爷,咱们为何这么晚才出发?” 我默然。 进了宫,宫人提了灯笼将我引至水边,放眼四周,一片寂静,冷清地紧。 我一路上心里有事,没看路,一抬头才觉出异常:“大胆,你是何人所派?”话音刚落,我听见身后有人道:“泰王殿下,久仰了。” 一回头,见一男子负手含笑望着我,左右各一人提了灯笼,映得对方五官格外深邃。 “你是谁?为何要将本王引至此处?” 他笑道:“殿下可还记得那方玉兔?” 昨日傍晚着实有人匿名送了一尊玉兔过来,起初我以为是承祯送的,后来转念一想,不大可能。那玉像比猫大,况且承祯送我东西何必匿名。 “多谢这位公子,只是你我并不熟识,那样贵重的东西本王也不当收,明日本王便会派人送回,告辞。” “殿下且慢,是在下失礼了,忘了自我介绍。”言毕,疾步上前将我拦住,拱手道:“在下陆寅举,前些日子偶然得知殿下喜爱玉兔雕像,便自作主张订了一只,聊表心意,小玩意而已,殿下收下便是。” 闻言,我扯了扯嘴角背过手去:“原来是陆大公子,失敬,但本王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宗亲,也没甚本事,公子也没必要在本王身上花甚心思。” 语毕,扭头冲方才引路的宫人冷道:“还不速速带本王去赴宴,若去迟了,皇上怪罪下来,是你能担得起的?” “王爷恕罪,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我抬脚,头也没回地离去。半路上我得知宴会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便叫领路的半路易道,去了元怀殿。若没见陆寅举,我本不打算找承祯。 元怀殿与慈宁宫仅仅一墙之隔,在宫中住了这么久,我也没来过此处。远远见那殿中一片烛火通明,只有寥寥几人把守。 承祯会不会已去赴宴?正忐忑着,见殿内有一身影悠悠dàng出。 “皇兄。”承祯掩唇轻咳几声,又道:“我正要去找你。” 我们一道入了殿,烛光下,他着一身素白常服,面色苍白,红着一双眼。 “王爷,您有所不知,我家殿下当下正烧得厉害,却非要去赴宴,说有话要与您讲...” 承祯扬了扬袖子,“下去吧。” “殿下要不要先去歇息?玉体要紧。”我道。 “无碍,我昨夜去找了皇兄,咳咳。” “本王知道,昨夜有些失态。”我有些不好意思,今儿一早细细回想,恍恍惚惚又忆起一些似真似梦的片段,此时再回想,老脸不觉一红。再看承祯,并无异色,这才宽了心。 “殿下昨日来找本王做什么?” “咳咳,你们都退下吧。”待人都退下,他才道:“事到如今承祯别无他法,皇兄,我看到父皇咳了血,偷偷逼问过太医,咳咳...”他掩唇咳了一阵,嗓音骤然沙哑起来:“太医说,父皇情况不大好,也就年内的事了。” 我心头一紧,怎会这样?皇上今年四十不到,看起来除了面色不大好,也没甚异常,也不至于病到这种地步。 “那大殿下有何打算?” 他摇头,半晌才道:“说出来也不怕皇兄笑话,到头来,父皇还是处处防着我,将我调去江南也是早晚的事了。”他顿了顿,偏头望着我:“父皇信皇兄,承祯也信。” 我愣了愣,又摇头,捧起一杯茶,笑道:“殿下还是不懂陛下的心。”坐到那个位子上的人,除了自己,谁还信得过。 这时,小豆子在殿外求见,我起身:“殿下歇息吧,你说的本王都知道了。” “皇兄且慢,昨夜忘了将这个给你。”说着,他取出那只玉兔。我接过,还带着一丝温热。 看着那只小东西,我才猛然想起此行目的,便道:“不论皇上信不信殿下,本王是信你的。只是,殿下若想远离是非,需得留心周围的人,仔细被人作了刀使。” 事到如今,我只能明说。见他一脸淡然,我怕我还没说清,又补了句:“殿下不妨以静制动。多谢宝玉,我很喜欢,告辞。” 走了几步,听见身后飘来清冷的嗓音:“皇兄喜欢就好,听闻皇兄属兔,那日才会想要送这个。” 我回头,见他似笑非笑,抿唇起身入了寝殿。 《皇兄(第一人称版)》完 ................................................ 贴出作者已完结耽美短篇儿 《床伴》 初秋的夜,养心殿中还余了些热潮,新皇尚年幼,偌大的寝宫就留他一人独守。该有的物什都备好,内侍便退下了。 夜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声音绕过窗子回dàng在空旷的大殿里陡然变得yīn森起来。小皇帝蜷在龙床中央瑟瑟发抖,额间的汗珠密密铺了一层。先皇驾崩得突然,小皇帝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推上皇位,坐在龙椅上腿也够不到地,殿下的老臣滔滔不绝说着一连串的老古经他也不太能懂,但只要一回头瞥见帘子后的那张肃穆的脸,他便自动坐得端正。 那是他亲娘,他是她唯一的儿,她要算计谁也轮不到他头上,榇王元祯抬眸扫了眼年轻的太后,发现对方也正望着他,猛然间心就沉了下去。 宫中九位皇子,按理说大皇子承祉乃皇后嫡子,承皇位是理所应当,论韬略,三皇子承厚也不失为明君的好人选,只是无人知晓为何那夜的诏书发得如此突然,一夜之间发生两件大事,一是先皇崩,二则七皇子承宗被皇上谕旨定做下一任皇帝。 要说承宗这孩子总归是龙子,悟xìng不逊常人,只是他年方九岁而已,生母淳妃生xìng淡漠,对这儿子也是冷脸相迎,承宗小时磕了碰了她也不着紧。 “皇后仁慈博爱,吃斋念佛为民祈福不必说,旁的淳淳适时可以学一学的。”昔日先皇将她搂在怀里曾说过这么一句,如此她便将那远在古寺之人暗暗恨了一回,自己是哪里比不得她,做什么要学她! 有这么一位母妃压着,小皇帝生xìng胆小,先前做皇子时有nǎi妈陪着睡,如今登了帝位睡的是龙床,没人敢陪。 龙子众多,龙椅就那么一把,太后不得不事事逼着些,从淳妃变成太后,她机关算尽,她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令道:“传哀家旨意,即日起养心殿里不得留内侍过夜。”若连独处都做不到,日后那片江山如何能守得住,她的儿子怎能懦弱! 是夜,风声夹杂着几记闷雷,承宗蜷在龙床上,明明门关得牢牢的,那烛火却摇得厉害,新来的小太监碎话多,偶尔他路过听他们谈论山精鬼话便悄悄躲在一旁听了下去。 “无风,烛火动,火光由红变蓝,忽大忽小,突有大风起,烛火灭,长发女鬼现,曰:‘同我走,下炼狱!’” 要说那小太监也真是有才,三言两语倒是丝丝入扣,当时大白天的,承宗隐在石雕后头一面吓得直冒冷汗、一面听得依依不舍。本来就胆小,鬼话听多了就更没了胆子。 他记xìng好,当日听得字字句句全背了下来,“同我走,下炼狱。”这句话反反复复在他耳畔环绕,甩着脑袋也甩不走,此时厚重的宫门向内推开,一阵大风当即灌入殿中,没有“忽大忽小”,也没有“先红后蓝”,刹那间数百支蜡烛尽数熄灭。 “走开!走开!”周遭一片黑,承宗随手抓了玉枕、云被胡乱朝门的方向扔去。那影子却步步向他逼近,一双温凉的大手触到他的脑门,头顶响起儒雅浑厚的嗓音:“宗儿莫怕。” 闻言小皇帝便静了下来,紧紧抱住来人:“皇叔,带我走吧。” 黑夜里元祯墨眉一挑,摇头闭目道:“皇上说笑,走,往哪去?” “离开这不好的地方,去哪都行。”他说这是不好的地方,那时他还小,只知深宫大院叫人透不过气,说起来只叹“不好”,后来回过头看,这分明是个大口子,进来的是人,变成骨头才能被吐出去。 霞光微起,第一缕阳光还未越过宫墙时,元祯将怀里酣睡的人儿轻轻搁下,自顾自地起身整理好朝服就要走,一只小手拽了他的袖角:“皇叔今夜也来,好不好?” 他似笑非笑柔声应过:“只是这事只有我与皇上知,不可张扬。” 便是再无知也懂,他是帝王,何事需向旁人报备?无非是忌惮太后罢了,有时他会托着腮琢磨,那清晨早朝,群臣叩拜的究竟是他这天子还是身后的太后。 元祯命人转了一只鹦鹉给小皇帝,他满心欢喜地将它提回御书房教它说话,一下朝就奔去喂鸟。 所有的奏折都要先有太后亲自过目,最后挑出一些转给承宗,某日送折子的人无意多嘴提了御书房有只会说话的鸟,人多嘴杂,一来二去传到太后耳中,那日承宗下了朝,鸟笼旁落的尽是羽毛。听说是太后派人将鸟带走了,他便去坤宁宫找。 “皇上国务繁忙,何来闲心养这畜.生!” 他的拳头紧紧捏在袖中,一言不发地原路返回,衮冕玄服迎风飘扬,那鸟从此便再也不知去向。 不知哪位妃嫔养了一只波斯猫,两只眼睛颜色不同,承宗路过御花园见到它,嘴角勾起,不由地蹲下摸了摸它。 “小团荣幸至极,幸得陛下亲抚。”循声望去是一位穿戴华贵的年轻女子,先皇在世时后宫佳丽三千,有些他也认不得,只听说其中有子嗣的都留了下来,没有子嗣的都送出去做了尼姑。眼前的这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生了一对和善的笑眼,规规矩矩行了礼:“妾奴和圆见过陛下。” 承宗缓缓起身道:“这是你的猫?” “回陛下,是的,它叫小团,陛下若是喜欢可以随时来看它。” 他点点头:“团圆和美,好名字,你的名字也好,朕都记住了。” 那日一别,猫的事他便抛在脑后,直到一天夜里,元祯来迟了,大半夜才来。 “皇叔怎的才来?” “出了点事,不过已经解决了。” “何事?” 元祯转身将烛火熄灭,衣带未解便躺在承宗身旁淡淡道:“睡吧,没事了。” 次日一早元祯一睁眼便看到承宗以手撑头躺在他的身边,近到呼出的气都扑在他的面上:“皇叔,你说昨夜出了何事?” “没什么,小事而已。” “小事?皇叔昨夜说了梦话,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望着眼前的孩子,不到十岁,那事如何说得出口难道要告诉他,那和贵人与她的猫儿一道被人投到井中,只因说起皇上曾来看过她的猫? “梦话而已,皇上不必介怀。”他顿了顿又道:“日后我就不来陪皇上了,皇上只需记得我跟你说的,世上根本没有鬼。”比鬼更可怕的,是人。 几个月后太后诞下遗腹子,当襁褓中的孩子安详地酣睡在承宗的怀里,那最后一丝逃离的勇气便没了,他再也不是唯一的棋子了。 元祯隐入深山,一走就是六、七年,有人找到他,求他回去联名上书,实年正饥荒,皇上却下令造祭坛,大改朝纲,小至官服颜色、配饰,大至官名官职都被改了,这些日子竟有传闻朝名要改,祖宗的排位还在,李家的江山立了三百多年,龙位主人换了一次又一次也没人说要改朝名,名一改就换了代,社稷易更岂是儿戏! 元祯一听便知,母鸡打鸣天要变,这哪里是那孩子的主意,不曾想他走了这几年朝廷竟乱到这一步了。没多想便纵身上马。 “皇上在与人议事,请榇王殿下再等一等。” 左等右等天都黑了,几位臣子相继退出大殿,元祯这才被召了进去,厚重的宫门被人再次关上,朱批的笔被缓缓搁下,元祯撩起绯红的朝服重重跪下行礼,明黄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袍飘然而下,玄色皂角靴稳稳停在他的眼前:“皇叔请起。”变声的尾期,嗓音清冷而沙哑。 他抬头,依旧跪地不起,目光直接穿到龙椅后方,那听政的帘子还在,或许是他眼花了,为何感觉那凤座自己在动,一点点朝前移了呢? 承宗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不由缓缓闭目:“大势已定,多的话皇叔暂且保留。” 两人一道沉默着,那天夜里一如七年前,狂风怒号仿佛想要毁了一切,□□的身影越过宫墙翻到养心殿前,迟疑片刻还是转身要走,却被一双手拽住,门再关上时烛火已经如数被风吹灭。两尊高大的身影一道倒在龙床上:“朕一直在等你。” 他正要说什么嘴却被堵住,两舌肆意地纠缠着。 承宗将自己的睡袍剥去,他却转身要走,不过是个将军之子,父亲战死承蒙先皇抬举给封了王,他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不可! “皇上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找你商量国事。” “元祯,七年,两千多个夜,朕都一笔笔记下了。” 他不语,抬脚便要走,承宗一个健步冲到前方将他扣在柱子上:“你可会后悔?” “…” 大雨倾盆而下,元祯浑身湿透地回了府,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一躺便是小半月。 有人传来消息,皇上突然病重。 “叔,朕从未如此盼着世上有鬼!”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扯了扯嘴角… 午后的天是黑的,如同粘了他血的银勺。 祭坛继续建着,丧幡照常飘着,皇位再次易主,帘子后的人却没变。 “皇叔,带我走吧!” “好,去哪?” 一大一小两个太监,走在朱红的宫墙围成的长路中并不惹眼,远远出了宫门后,承玄咧了嘴,抛出两枚铜钱,抛得太用力,其中一枚不知滚到何处了:“怎么办呢?要是七哥在,一定能为玄儿指条路。” 元祯俯身将小家伙抱起。 新帝失踪,群臣起义… “皇叔何时归来?” “臣去陪个故人,等他睡着臣便回来。” -------------------------------------------------- emmmmm 本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开了这个,结果被人问了n次同样的话:“你是怎么想不开?”最后迫于压力改成第三人称。 orz,第一人称版到此为止,存在此处留个念想吧。 原始文案保存: 我只是庸才而已,愧为两代帝王皇兄。 多年后再回首,身后竟已延了如此长的路... 情节摘选: 1、一传十、十传百,风言风语杀不净,皇上的房术是他皇兄教的… 2、听说,小时候看了太多不该看的,长大便要遭报应,譬如我,只能对男人感兴趣。 3、“到头来,谁假意付真心,又有谁真心装了假意,再回首,就好像江山在您手中,多了几座空城,少了几所寺庙,也都不再重要。” 4、我只辅国,从没想过当皇帝… 5、“好比这根倒刺,有些话、有些事,正着来是对,反过来就要命,正如臣与皇上,便是您愿唤我一声皇兄,臣终归是臣,是万万不该应的。” 注意: 1、PS:理xìng的喜欢,非无脑苏,慢热,但也不是特别特别慢的那种 2、第一人称,非全知视角,主角有时候被自己算计却不自知,很多认知也不一定正确,带有主角的主观xìng。 3、主角男,爱好男,心大、洒脱,对很多事情早已看开。 4、等一切连成线才发现前面细思极恐,认真脸(●-●) 5、会用心写的,留言条条都会看,但作者嘴笨,不太会说话( ̄3 ̄),所以很少回 6、感谢翻阅至此,握手,好了,你是我的人了。 7、建议收藏抱回去埋进土里发酵几个月再食用,本品若出现少量沉淀、脂肪上浮属自然现象,可摇匀后正常饮用。冰镇后口感更佳。 求收藏,推荐养肥看,接受合理催更(●●;) 我只是庸才而已,愧为两代帝王皇兄。 多年后再回首,身后竟已延了如此长的路... 情节摘选: 1、一传十、十传百,风言风语杀不净,皇上的房术是他皇兄教的… 2、听说,小时候看了太多不该看的,长大便要遭报应,譬如我,只能对男人感兴趣。 3、“到头来,谁假意付真心,又有谁真心装了假意,再回首,就好像江山在您手中,多了几座空城,少了几所寺庙,也都不再重要。” 4、我只辅国,从没想过当皇帝… 5、“好比这根倒刺,有些话、有些事,正着来是对,反过来就要命,正如臣与皇上,便是您愿唤我一声皇兄,臣终归是臣,是万万不该应的。” 注意: 1、PS:理xìng的喜欢,非无脑苏,慢热,但也不是特别特别慢的那种 2、第一人称,非全知视角,主角有时候被自己算计却不自知,很多认知也不一定正确,带有主角的主观xìng。 3、主角男,爱好男,心大、洒脱,对很多事情早已看开。 4、等一切连成线才发现前面细思极恐,认真脸(●-●) 5、会用心写的,留言条条都会看,但作者嘴笨,不太会说话( ̄3 ̄),所以很少回 6、感谢翻阅至此,握手,好了,你是我的人了。 7、建议收藏抱回去埋进土里发酵几个月再食用,本品若出现少量沉淀、脂肪上浮属自然现象,可摇匀后正常饮用。冰镇后口感更佳。 求收藏,推荐养肥看,接受合理催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novel.net - ★★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半岛迷心)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523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