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宠》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祢若不惜】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dú宠 作者:水烟轻 文案 作为一名宫女,锦萝听从命令,服从组织。 直到有一天,她表示世界那么大,她想要到处走一走……遭到了太子殿下的无情镇压。 元奚:看来今天中dú不够深。 锦萝小脸一红:…… 直到又一天,锦萝跑路了,殿下黑着脸带着人形移动dú|yào包上路。 锦萝:QAQ我不想中dú。 元奚:(□′)┻━┻ 本文又名《太子天天想dú我》《这是一种神奇的dú》《想歪的童鞋去面壁》 主题:先苦 过程:暗搓搓 结果:后甜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情有独钟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 ☆、替身 楔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宫廷中的花枝不再优雅,东倒西歪。 暮春随着人群跪着,祈求上天最后的救赎。 她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到有血从门缝底下渗了出来。 “啊杀人啦” 这一声尖叫打破了沉寂,鲜血是死亡的象征,没有人愿意等待这样的下场。 周围的人乱窜一起,暮春被人撞得东西摇晃。 她避开逃难的人,走向那扇正在渗血的门,漆红的镂花檀香门半合半掩,她推开来,看见那个曾经雍容华贵的女人,拖着一身的血爬到了门口。 “皇后……”暮春的表情这才有了几分变化。 倒在血泊的女人脸色白的吓人,身上也冰得吓人,“暮春,我从来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是他亲手将我推进这死局……” 若不是她开口,暮春都以为她死了。 她头上的凤钗落了一地,像个鬼,笑着生前憎恨的所有人,“这朝代迟早要变,我反而高兴,李贵妃的儿子死了,王美人的儿子也死了,就连他自己……哈哈,他也难逃一死……” “只有我的孩子,只有她,暮春,我只要她活下去。”皇后抓住她的手,再也笑不出来。 一个母亲临死前的愿望,暮春也是母亲,她含着泪点头。 皇后有先见之明,她在敌军围在京城外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让暮春将孩子送走,李贵妃以为她的孩子死了,王美人还假惺惺的安慰她,可现在,她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暮春想再多安慰她一句都不行了,因为她流干了血,冰透了尸体,连呼吸也没有的时候,她就是个真正的死人。 一场大火悄然蔓延开来,等那些人发现自己无论走哪个方向四处都是火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京城的百姓看到他们曾经仰望的帝都变成了一片火海,新的朝代已经到来,大多数人在心底欢呼。 正是因为原来的腐败,他们才欢呼,只要烧光这些腐败,才会长出健康的新ròu,找回他们曾经拥有过的盛世繁华。 在街市的某个破旧的小院子里,一个筐子一动一动的,里面蹲着两个扎着羊角小辫子的小团子,年纪小点的那个看起来病怏怏的,唇色的泛着紫,他们躲在筐里等了很久,直到一个女人揭开了簸箕。 “嘿,你这……” 胖一点的小丫头被拎了起来抖了抖,掉了一地的金灿灿的东西,两只小胖手里还一手抓一只,那女人眼睛都瞪直了。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那女人忽然笑得很温柔。 小丫头看了她一眼,nǎi声nǎi气道:“我叫锦萝,这是我妹妹锦衣,你是我们的娘吗?” “啊……”那女人一愣,腆着脸笑道:“是是是,我的闺女,娘总算找到你们两个了。” 六月底忽如其来的一场雨,像旧朝代最后的泪水,又像是替新王到来的洗礼,抹杀了一切痕迹。 分割线 灰色长廊一侧是池塘,波光里揉碎了月色,夜静时,鸟栖树丛,连风也不动。 锦萝沉浸入一个混乱的梦境中,有时梦中的画面是自己初次入宫的样子,有时又是竹溪跪在她面前,哭着求她帮帮自己。 梦境的最后,是醉酒的男人,扯断的衣带,还有一些难以言说的触感……锦萝猛地坐了起来,怔怔地发呆,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事实上,这夜才过去一半,而她也只是打了个瞌睡。 屋子里的一桶水还热乎,锦萝记得刚才嫌太烫了,就伏在床上睡着了,这会儿依旧滚热,锦萝站起来,身上的衣裳脱下,露出一片玉白的身体,以及身上平白多出来的吻痕,像是刻意的一般,一朵一朵的青紫,看着有些残虐。 都说太子不喜女色,锦萝每次见到他也怕的很,只因他镇日里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叫人不敢接近。 上半夜锦萝抖着手解着他的腰带解了半日都没解开,谁知他会忽然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 锦萝看着他那比常人都要清亮的眸子吓得几乎要夺路而逃,谁知他却一把将她推倒不知比她利索多少倍。 后半夜锦萝趁他睡着抱着衣服碎片离开,竹溪再取代她的位置,这事情便算办成了。 竹溪的话言犹在耳,她告诉锦萝自己年幼贪玩骑马,被受惊的马甩下了马背,身下剧痛,多了一抹葵水之外的红。 因而,这初夜,她需要有个人来替她。 竹溪知道锦萝一定会答应,因为人总是贪生怕死,只要她怕死,就不敢拒绝。 竹溪下半夜钻进到元奚床上的时候心里一点都不慌,这一切都进行的理所当然。 落红有了,她只需要把他们的关系落实到名副其实就足够了。 她咬了咬唇,将手探进元奚的亵衣内上下游移,嘴巴贴在元奚耳边媚语酥软:“殿下……” 她的手滑到元奚腰间的时候忽然被一把扯出来。 元奚醉了酒尚未清醒的模样,双眼紧闭,眉头成川,已然不耐。 他毫不留情地将她整个人拨开,翻身留了个冷漠的背影给她,寒声道:“再这般yù求不满的样子你便滚出去。” 竹溪闻言尴尬地缩回了手。 莫不是锦萝故意将他榨干了……她忿忿不平地想着,脸上愈是难堪。 翌日婢女们收拾被褥的时候脸都红了个透。 没想到竹溪夫人是这般得了,敢趁醉勾引太子,太子不仅不怪她,还喜欢得很。 待屋子里收拾好了,只余竹溪与锦萝。 昨日还是竹溪跪锦萝,当恩人对待,一夜过后,竹溪又变成了主子,锦萝依然是个奴婢。 “锦萝,昨儿夜里没伤着吧?”竹溪背对着她,皮笑ròu不笑。 “没有……”锦萝只觉得这个话题尴尬得很。 “你看着老实,没想到骨子里还是挺磨人的,殿下昨儿夜里都叫我不要那么yù求不满,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竹溪转身,面上笑吟吟地看着锦萝。 听了这话,锦萝觉得很不舒服。 竹溪见她面上挂不住,扬唇道:“我就说说,这是夸你呢,别介意呀,锦萝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又怎么会这么不识好歹怪你呢。” 锦萝紧闭着嘴巴,若是可以,她希望竹溪再也不要提这话题。 竹溪只拉着她问了几句,便让她去休息。 这正和锦萝心意,对于她来说,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她昨夜里实在没要到睡什么觉,浑身骨头架子都酸,头重脚轻的走路,她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兴许是今日天气好,平日里深居简出的主子都出来散步,锦萝每见一个都行个礼,脑袋都要甩昏了。 眼看着就要到了,锦萝拐弯的时候愣是和人撞上了。 海瑛个子不高,和锦萝来个头碰头,两个人都撞得脑袋直冒星星。 “你这丫头怎么走路的,我眼睛都黑了。”海瑛捂着脑袋使劲揉。 锦萝坐在地上也没比他好哪去,可也不敢说什么。 “你这脖子上是什么?”海瑛是伺候太子的人,眼睛不是一般得尖,这东西有点像吻痕啊…… 锦萝忙遮掩道:“这、这是我昨天脖子不小心被树枝抽了一下。” “这树枝抽的也是一条一条的,你这分明就不是。”海瑛毫不客气地戳穿。 “……那树枝上有小果子,我也是不小心的。”锦萝胡扯道。 海瑛懒得再和她辩解,转身向身后人道:“殿下,这拐角的树木也该修修了,您瞧瞧,幸亏这撞到的是奴才,要是冲撞了您还得了。” 锦萝顿时一僵,接着便瞧见那人缓步上前,不同于昨夜,穿戴整齐的他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双眸子漆黑,如同暗夜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锦萝瞧他薄唇浅淡,唇角愈发绷紧,似乎心情并不是很好。 刚才的话全被他听了去,令她莫名心虚。 “殿下?”海瑛见他一直没甚动静。 “海瑛。”他的看着锦萝,声音没有半分温度,“教她跪好。” 锦萝闻言脸色顿时一白,跪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那人似乎故意跟她过不去,一条不算太窄的路,他非要踩着她铺开的裙摆上走。 锦萝不敢有任何异议,只是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直到周围没了动静,她才抬起头,一旁一个小太监正朝着她皮笑ròu不笑。 “姐姐,跪好了,托你的福,我得在这看着你到打更呢。” 锦萝垂眸,看着偶尔过路的蚂蚁,从天亮一直到天黑。 小太监自然不会真的陪她到打更的点,等第一更响时,锦萝再起来,那双腿早就压得没甚知觉,站起来走两步刺痛难忍。 可她只有一个人,只有自己咬牙扛着。 若是先前对元奚还有什么想法,锦萝现在就只有一个结论了。 大抵就是,这男人上了床和下了床,的确是两个样。 ☆、验身 锦萝有个妹妹叫锦衣,年纪比她小三岁,至今在家中养病。 锦萝在六岁那年被赵氏捡回去,十岁的时候就什么活都做,十四岁时,在赵氏想把她嫁出去的时候,锦萝选择入宫。 赵氏为了她每月的月例也同意了。 锦衣和她不一样,常年见不了阳光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锦萝依稀记得她娘说过,锦衣小时候本来都要死了,可后来被人喂了dú,是几种dú参合在一起,喂给锦衣,那种手法是南疆的古术,可锦衣到底还是没能彻底的好起来。 锦萝不能出嫁,便入了宫,只要每个月有钱寄回去,赵氏就不会真敢委屈锦衣。 一别三年,锦萝只回过一次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了。 第三年的时候,锦萝曾经向皇后提出离宫的要求,皇后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只是建议她陪伴竹溪入太子府,这样一来,宫中年满二十出宫的禁制对她便不存在了,之后待竹溪得了太子的宠,届时提议让锦萝离开。 皇后就是个这么不爽快的人,始终不会的打破她慈善的面具。 她想让锦萝成为竹溪的助力,她还要锦萝心甘情愿,又不愿意明说。 可说到底,这对锦萝来说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锦萝以为自己能一直平静下去,可凡事终究不能一手掌握在她手里,她虽没考虑过嫁人的事情,可贞|cāo没了,心底终究是留了个疙瘩。 清晨静谧美好,在太阳出来之前,地面上还是湿的。 竹溪起得比平日里早,玉秀忙着替她取衣裳,锦萝俯身替她染丹蔻。 “这平日里咱们都能睡个懒觉,那是因为府里没有主人,等这府里有了主人之后,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竹溪忽然感叹道。 “当下府里最与太子殿下亲近的人是您,太子若真要娶太子妃,未必就不能提拔了您。”锦萝说道。 “怎么可能,就算提拔,那也是人家潇湘阁的琴柔夫人,她的母亲可是含音长公主,殿下见了她都要喊声姑姑,而我什么都没有,我的父亲甚至都不在京城任职,我又岂有那个本事。”竹溪自嘲道。 “那倒也未必,皇后好歹也是您的表姑,她一直都很看好您。”锦萝微微一笑。 竹溪扬唇,她嘴上说着客气,心底早就有了底气,这关系的远近亲疏哪里是天生注定的,她有用的时候,自然会有个皇后姑姑替她撑腰的。 她今日起了个早,也正是因为皇后召见,要与元奚一道入宫去。 她见了元奚倒也不觉得心虚,只是元奚面上没什么笑意,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话说,竹溪也就沉默了一路上,没找到什么搭讪的好时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待入了宫,两边太监来接引,元奚去东边宫殿面圣,竹溪被领去见皇后。 落凰宫,皇后跪在蒲团上,手持经文,目光虔诚地注视着金佛,口中念念有词,末了一旁有宫女递上红香,由她亲手chā入香炉,复又三拜。 待她净完手后,外面来禀报的人这才敢上前,众人皆习以为常。 皇后出了小佛堂,锦萝还没靠近,就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毕竟伺候了三年,她对皇后并不陌生。 皇后略带几分亲热迎向竹溪,“好孩子,可叫本宫想,你总算是进宫来了。” 竹溪面上有些受宠若惊,“姑姑,我也想你得很,若是你喜欢,日后我便常来。” 皇后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入内阁。 锦萝一干宫人这个时候便不能再不识趣的跟上去,只能在外等待传召。 “锦萝,你跟我来一下。”身旁忽然有人喊她,锦萝抬头,见喊她的人是司嬷嬷。 锦萝跟着她才走到了另一间屋子里,忽然就窜出几个粗壮的仆fù,二话不说就上前将她抓住。 “嬷嬷,这是做什么?”锦萝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司嬷嬷给了其他人一个提示,锦萝下一刻便被按在床上。 司嬷嬷冷眼看着锦萝,道:“锦萝,皇后之命,得罪了。” 锦萝一张嘴就被人硬塞了块破布,连话也说不了,那裙摆一掀,那瞬间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锦萝忍都忍不住,眼泪一下子都涌了出来,羞耻的感觉充斥着每一根头发丝儿,令她恨不得一头撞死。 皇后大可直接来问她,可她并没有这样做,她选择这种手段,可不就是为了羞辱自己。 司嬷嬷完全没把锦萝那点眼泪水放在眼里,这仅仅是皇后对她的小小的警告而已。 她早该想到,太子不是皇后的亲儿子,皇后又怎么会不想办法掌控对方。 以皇后的手段,太子的后院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秘密。 ☆、银针试dú 皇后年轻的时候喜欢那种浓浓的红,她年纪大了之后撑不起那样的鲜艳,便喜欢上了一些暗红色,浓得像血一般。 她最喜欢的还是念经,每日的祈祷似乎会让她精神许多。 “锦萝,你进宫的时候是司嬷嬷验的清白,如今,你竟不是了完璧之身。”皇后抿了口茶,眉目柔和,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惋惜。 “奴婢该死,不该伙同竹溪夫人来欺瞒皇后,只是如果这件丑事被太子发现,会引起皇后与太子之间不必要的误会。”这些误会,对于锦萝这个不相干的人来说,是致命的。 皇后抚了抚手腕上的乌木佛珠,轻叹道:“你是好意本宫又怎会不知道,只是竹溪并未及时说与我听,这才牺牲了你做替身,木已成舟,本宫也不会怪你。” “奴婢多谢皇后宽恕。”锦萝俯身磕了个头。 “况且,那竹溪是个吃里扒外的,你记住了,她是云妃的人!”司嬷嬷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 锦萝微愕,竹溪若是有皇后这个靠山岂不完美,更何况她们虽是远亲,可至少还有个关系,她又怎么会跟那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云妃扯上关系。 “司嬷嬷说得不错,所以方才本宫和她亲昵也不过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皇后解释道。 “那奴婢……”锦萝只关心自己是否依然能提早日离开。 “锦萝,你觉得娘娘会亏待你吗?”司嬷嬷神情一冷阻了锦萝的话。 锦萝摇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前些日子,你不在宫中,宫外有人寻你,说是你家有喜事。”司嬷嬷接到皇后的眼神,缓声说道。 “什么喜事?”锦萝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司嬷嬷似察觉到她的不安,眼中闪过一抹不屑,道:“你的母亲赵氏为你妹妹寻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是当地的王员外,高寿七十七,让你妹妹嫁过去冲喜,给他做妾。” “锦衣才十四岁……”锦萝脸色煞白。 “所以,皇后派人去处理了这件事情,皇后待我们这些奴婢一向仁厚,她知道你家中有难,为你善后,可你到底有没有辜负皇后呢。”司嬷嬷双眼瞪着锦萝。 锦萝抿着唇,心里百转千回,明白对方是拿这事情敲打她,她做什么都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司嬷嬷,不要对锦萝太过严厉。”皇后摆了摆手,司嬷嬷这才退后一步,不再相逼。 “锦萝,本宫身居此位并不容易,对于那些埋伏在身边的眼线,她们看着可以轻易揪出来,可是揪出来了又怎样,那幕后的人还会派别人来,到时候就更加防不胜防了。”皇后扶起锦萝,对锦萝解释道。 “奴婢明白。”锦萝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锦萝,太子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他现在有他力量,可他不愿意保护我们,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我是皇后,可却要想办法讨好他。”皇后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多了几分伤心,“我无儿无女,又怎敢生有过多的要求,不过是求个庇佑罢了。” 锦萝看着她那张慈眉善目的面容,只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可心里怕的紧,恨不得避开她。 不是她冷血,她实在不敢相信皇后这般柔弱的话,她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她活的不容易,就靠长了一双识相的眼睛。 “锦萝对娘娘唯命是从。”锦萝说道。 皇后闻言,唇角上扬,面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纵使她不再说话,司嬷嬷也会替她将话说完。 “锦萝,娘娘是看重你才会这般待你,我们这些奴才做事情,千万不要叫主子cāo心,凡事你自己记得伪装。”她顿了顿,又说:“锦萝,经过这次的教训你该明白,你永远都要忠于我们的主子,你失败了没关系,可你不能不作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家宅安康,懂么?” “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锦萝捏着手,冷汗直流。 “你能勾|引太子一次,就不能勾|引第二次了么,锦萝,别辜负皇后的信任,别忘了,太子府可到处都是我们的眼线。” 锦萝顿时一僵。 竹溪跟着宫人去她原先的住处拿东西,行至途中,忽然肚子疼,使宫人带她去恭房。 竹溪匆匆进去之后,面上的急色顿时敛起,熟练的将侧方上数第三格的砖头抽出来,将里面的信件取出,而后将自己先前备好的另一份放进去,再将墙壁恢复原样。 她展开信纸,里面正是云妃给她的信。 信里果然提及到她被太子临幸的事情,并对她夸赞了一番,让她尽早怀上孩子,增加她们的筹码。 竹溪将纸揉烂丢进蹲坑里,心情愈发yīn郁。 回去的途中,锦萝明显察觉到竹溪情绪变化。 下轿子时,锦萝只是照常扶着竹溪出来,谁知心不在焉的竹溪忽然低呼了一声,将锦萝的手拨开,对她道:“锦萝,你抓疼我了。” 元奚侧目扫了她们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竹溪看到元奚那般冷漠,对锦萝便更加恼上了三分,“锦萝,你做什么,若是殿下厌了我,你是不是很高兴?” 锦萝一塞,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竹溪与她置气,将她丢下自己走了。 锦萝不理会旁人的目光,自跟了进去。 竹溪将自己关在屋里,玉秀从屋里出来,“锦萝,怎么了,为何夫人这般不开心,可是皇后娘娘责怪她了。” 锦萝摇摇头,道:“是我不小心惹她生气了。” “……是你呀,你真是不小心。”玉秀埋怨道。 锦萝不吭声,想到皇后那些话,她就不得不怀疑竹溪的用心。 “锦萝,你进来。”竹溪忽然在屋内喊了一句。 锦萝推门进去,瞧见竹溪正坐在床边。 “锦萝,刚才对不起。”竹溪的语气软了许多。 “夫人,奴婢做的不好,您发火是应该的,这样的道歉奴婢承受不起。”锦萝说道。 “锦萝,我一直都拿你当姐妹,从未将你当做奴婢,你这样说是不是还生我气。”竹溪抹了抹眼角,口吻委屈。 “奴婢不敢。”锦萝僵硬道。 “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我刚才只是走神了。”竹溪叹道。 “奴婢知道了。”锦萝垂眸。 “对了,你前几天似乎着了凉,我看你今天脸色依然不是很好,我方才让人给你熬了碗驱寒的yào,我知道你这个人怕苦,所以还顺便还配了盘蜜饯,喝完yào吃刚好,现在在厨房我让玉秀给你端过来。”竹溪一转脸便笑开了。 锦萝忙摇头,客气道:“多谢夫人,不必麻烦玉秀了,奴婢自己去。” 竹溪点头:“那你快去吧,免得凉了。” 玉秀站在门口什么也没听见,见锦萝出来忙打听:“夫人怎么样了?” “夫人心情好多了。”锦萝说道。 玉秀顿时松了口气,进了屋去伺候。 锦萝去了厨房,看到灶台上果然放着一碗乌黑的yào还有一碟蜜饯,就是不知那熬yào的丫鬟跑哪去了。 她走过去摸摸yào是热的,确实刚做好的样子。 她端起yào碗想起皇后的话又犹豫了一下,趁没人取出一支银针chā|进yào中,片刻银针依然没有变色,又将银针chā在蜜饯中,依旧如常。 她顿时松了口气。 她回来之后就变得疑神疑鬼,竹溪不管是谁的人,都与她无冤无仇才是。 她端起yào闻到浓重的苦味,眉头微蹙,将蜜饯倒入yào碗里用手里的银针搅了搅,待那股苦味消失,她正要收起银针却愣住了。 方才还如常的银针,变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吐槽银针试dú ☆、装病夺宠 锦萝手一抖,险些摔了碗。 她万没想到还有这般dú人的方法,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身后传来脚步声,锦萝不动声色的将银针收起,端着碗低头往外走,在出门的时候狠狠的与对方撞上。 “哎哟” 锦萝被撞得像前倒去,碗顿时摔得粉碎,她一只手压在上面,直到一阵刺痛从掌心传来,她才挪开了手。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我的胳膊都擦破皮了!”那人揉着手臂疼的龇牙咧嘴。 “明月,真是对不起,呀……我的yào。”锦萝忽然低头惊呼了一句。 明月扭头看到锦萝流着血的手掌很是吓人,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自己走路不长眼怪谁!” 锦萝闻言,面上也没了什么好脸色,抿着唇盯着对方。 明月想到自己主子和竹溪是死对头,只是朝着锦萝哼了一声就走了。 锦萝见她离开,这才吁了口气。 文秀阁内,玉秀服侍在竹溪左右,长长地叹了口气。 “玉秀,你今天是怎么了?”竹溪一下午心情都很好。 “夫人,玉秀自幼就伴着您,按理说您有什么事情都应该让玉秀为您效劳,可是奴婢发现您最近总是和锦萝很亲近……”玉秀抱怨道。 竹溪闻言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我们两个才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就行了,还怕我丢了你不成。” “话可不是这么个理,奴婢就知道,夫人现在是水涨船高了,奴婢想替您当牛做马都有人抢在我前面呢。”玉秀深知竹溪xìng格,说了一些她喜欢听的话。 竹溪捏了捏她的脸,道:“能闲着我当然是让你歇着,不过现在嘛,我倒确实有件事要让你去办,你要记住,这件事情,你我之外,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玉秀闻言,顿时严肃了起来,附耳过去,待竹溪小声说完,她是一脸震惊。 “别忘了我的母亲是怎么做的,她现在得意,我会比她更得意。”提到自己的母亲,竹溪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狠色。 笃笃笃 门外有人敲门,竹溪立刻收敛起面上的表情,让玉秀去开门。 玉秀打开门,看见锦萝手上有血吓了一跳,“呀,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锦萝yù言又止的模样。 竹溪从里面走出来,“玉秀,你做什么大惊小怪?” “夫人,锦萝的手流血了。”玉秀说道。 “夫人,是奴婢的不好,那碗yào……没了。”锦萝一脸内疚道。 竹溪心一跳,道:“怎么就没了呢?” “我去了厨房本想端着yào走的,可途中遇见了琴柔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明月,她将我撞到之后,然后就走了。”锦萝咬了咬唇,语气中带了几分委屈。 “太过分了,那琴柔夫人仗着自己是尚书之女就目中无人,她这哪里是欺负锦萝,她分明是在打您的脸!”玉秀气极了。 竹溪闻言冷笑道:“当下她们那些小角色眼红跳脚也都是正常的,只是近来我无暇与她们周旋,待日后,我定当要她们好看。” “别担心,你也听见了,夫人会为你讨回公道的。”玉秀安抚着锦萝道。 锦萝对她笑了笑,背后却感到了阵阵寒意,竹溪当真是半点心虚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有,若没有皇后那番言论,她甚至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给对方。 锦萝生平最怕遇到这样的人,她看着没有那么精明,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可就是叫你防不胜防。 之后的三天里,元奚再没有来过一次。 天气yīn郁了起来,惹得人都开始急躁。 竹溪早就将锦萝那事儿给忘了,时常让人去门外看看,面上有些按耐不住。 “夫人何必急,玉秀去打听消息很快就回来了。”锦萝说道。 “我是怕这样生分下去,殿下很快就会把我忘记了,锦萝,你说我该怎么办?”竹溪一脸愁态。 这时玉秀刚好回来,道:“夫人,奴婢打听到了,殿下似乎答应了琴柔夫人,明晚上去她那儿。” 竹溪一听腾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上午琴柔夫人去殿下书房里送了劳什子汤,还留在那里和殿下说了什么,请殿下去她那儿坐坐,之后殿下就答应了……”玉秀咬着下唇,不太敢说。 “那我们之前岂不是都白做了……”竹溪不甘心道。 “夫人,奴婢有个好主意。”玉秀眼珠子一转,带着几分小心道。 “你说。”竹溪怀着一肚子气,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夫人,不如我们装病吧,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若是他知道您病了,于情于礼他都不会不来看您的。”玉秀说道。 “装病?”竹溪有些不确定。 “这风险未免有些大,毕竟行欺骗之事,若是被知道了,恐怕后果不是我们能承担的。”锦萝犹豫地说出了竹溪的心声。 竹溪看了她一眼,道:“你也觉得我病了殿下一定会来看?” 锦萝只是实话实说:“纵使殿下不记得与夫人的情分,为了皇后的面子,他也会来的。” 竹溪赞成地点了点头道:“那我又何必装病呢,如你所说,被发现了,我日后就再无翻身之望,既然是要病,那我就真病一回又何妨。” 横竖都不能让元奚在琴柔那里过夜,竹溪明白,防得住一时,防不了一世。 可在外看来,她是元奚第一个宠幸的人,是个特殊的存在,若是元奚又立刻宠幸了旁人,岂不是叫她难堪。 玉秀不甘心的横了锦萝一眼,只觉得明明是自己的功劳,可看起来似乎又被锦萝给抢走了。 翌日元奚下朝之后并没有回府,而是在宫中替皇上批阅了一整天的奏折,这刚披星戴月的到了家,后院里的事情又来了。 “殿下,外面有两个人求见,一个是琴柔夫人身边的明月,还有一个是竹溪夫人身边的玉秀。”海瑛说道。 元奚手里拿着一只盒子,心情看上去不错,道:“何事?” “琴柔夫人那边是殿下昨日答应去看看的,她jiāo代明月待殿下回来了就立刻遣人热好饭菜,等您一道用膳。 而竹溪夫人那边说是她昨儿夜里忽然病了,这会儿躺在床上半昏半醒,嘴里一直念着殿下。”海瑛说道。 元奚放下手里的盒子,眉头微蹙,道:“先去看看竹溪吧。” 玉秀在门外听了心中一喜。 文秀阁,竹溪躺在罗帐内觉得难受极了,却依然在强撑。 “你瞧我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锦萝抿唇,道:“夫人憔悴,才更逼真。” 竹溪点点头,道:“这个时候他们差不多就该到了,你将yào端来喂我。” 锦萝转身又去端yào,她才刚喂了一勺,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锦萝不动声色,又多喂了两勺。 竹溪颦眉,只觉得yào奇苦无比。 “夫人,殿下来了。”玉秀先一步进来通知竹溪,锦萝忙将yào放在一旁,见元奚,低头行礼。 竹溪自然也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在床上磕了个头。 元奚没有阻止她,眉目清冷如水,只是面对公务一般,不带任何私情。 “无须多礼了,你躺好休息便是。”元奚不温不火道。 竹溪躺下,只觉得这次做的有些过火,这会儿她头昏胀的难受,想要留住元奚都做不到,她一边是得意,一边又是遗憾,自己又错过了这般好的机会。 “殿下能来看妾身,妾身真的很开心。”竹溪的目光落在元奚的身上,充满了依恋。 “若是无事本宫自会来看你,只是当下你病了,本宫让人带了几味治风寒的yào方,都是宫中秘方,你好好保重。”元奚说道。 “多谢殿下。”竹溪感激道。 “你歇息吧,本宫不打扰了。”元奚站起来,做事便是这般简厉,说完便要走。 竹溪道:“殿下,妾身今日给殿下做了补汤,殿下日理万机,吃了刚好能滋补一番,还请殿下赏妾身一个荣幸。” 元奚闻言脚步一顿,凝眉不知在想什么。 “你的美意本宫心领,只是本宫今夜另有要事……”他推拒道。 “殿下,这是夫人今日强撑着亲自下厨做的,还请殿下怜惜。”锦萝见他转身忙道。 元奚看着那只大胆抓住自己的手,锦萝讪讪地缩回手,又低着头不敢再言。 元奚看了她半晌,又抬脚,道:“那便带路吧。” 竹溪闻言,面上才绽出一抹笑容。 待人出了寝室,玉秀高兴的迎了上来。 “喝了那汤之后,时候也不早了,想来,琴柔夫人今晚上是白等了。”玉秀得意道。 竹溪一手支着脑袋,无暇为此欣喜,只是颦眉,“我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这次病的比往常都难受,方才殿下在这里时我差点忍不住打哈欠,我觉得好困。” “那……夫人您先睡吧,横竖殿下他不会过来了。”玉秀建议道。 竹溪难受道:“你给我揉上一会儿罢。” ☆、暗中下yào 这边元奚应了竹溪,不必他吩咐,海瑛也就自觉去潇湘阁那边通知。 锦萝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汤,视线落在那碗中,眸中犹疑不定,只是怕身后的人等急了,她便端起那汤,送到那人面前。 “殿下,这是夫人下午特意硬撑着为您熬的汤,里面用了不少补身体的yào材,夫人自己喝了觉得好,才敢拿来给殿下。”锦萝柔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元奚对这些吃食好不好吃从来都不感兴趣。 “奴婢姓江,名锦萝。”锦萝回答道。 “江锦萝……”元奚将这名字在嘴里嚼了一遍,有些意味不明。 “这汤真的是你主子亲手做的?”元奚抿了口汤,面上没甚表情。 锦萝不知他问话的意思,只是答道:“自然,奴婢就在旁边。” “收起来吧。”元奚只尝了一口,算是给足了面子。 锦萝垂眸,从他身侧走向前边,一弯腰,手碰翻了碗,碗里汤霎时顺着桌子洒开来,淌了元奚一身,他坐在那里,那汤水便淌在他裤腰上。 锦萝一慌,噗通跪在地上,拿着帕子来回擦着,道:“奴婢该死……” 元奚面色铁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拎了起来,锦萝猝不及防还没站稳,就朝他怀里扑去,被他牢牢抱住。 锦萝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胸口撞得生疼,紧张的动都不敢动。 元奚抱着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放手。 锦萝似乎领略到不同寻常的意味,只是低头轻声道:“奴婢伺候您沐浴。” 元奚低头瞧她侧颜娇粉醉人。 太子府里有一处小小温泉,当初建府时,元奚给它提名凝碧池,又遣人将温泉围了起来,自己独用。 天气暖的时候几乎就荒废了,而这个时候,夜已凉了。 锦萝想到了病得躺在床上的竹溪,眸色更深。 今夜她下了两份yào,一份是浅量的迷yào,一份是浅量的春|yào。 皇后手里捏着她的家人,竹溪想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她,她要站立场,只能选择皇后。 正如司嬷嬷所说,在这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哪双眼睛又在窥视,她只有这么做,她们才会满意。 锦萝心不在焉地将干净衣物放在池子边,忽然手臂一紧,被人扯下了水。 “啊……”她惊呼了一声,便看见了元奚那张脸,在雾气的氤氲下,柔和了许多。 元奚不喜欢她低着头,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仰头用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看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 锦萝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什么想法都不敢有,生怕让他看出端倪。 “奴婢就是觉得现在很……开心。”锦萝咬着下唇,面上还残余着几分恐惧,半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元奚眸色一沉,手指压在她唇上,低头说得也并不是什么好话。 “虚伪。” 锦萝顿时一僵,没想到惹的对方不悦。 她抬手扶着元奚的肩,刚要解释,对方便忽然站了起来,将她横抱。 竹溪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额上的汗冰冷,她梦见自己被水淹没,渐渐窒息。 方才她分明是口渴的,可是她躺在床上有意识却偏偏醒不过来,好似被鬼压了床似的。 她光脚下地,摸黑碰掉了桌子上的杯子,吓得她直跳脚:“锦萝,锦萝!” “夫人,怎么了?”有灯火在门外亮起,一路到了门口推门进来,玉秀忙扶住了竹溪。 “锦萝哪去了?”竹溪拉着她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后面太困了直接去睡觉了,没注意锦萝。”玉秀小声道。 “那碗yào有问题,一定是锦萝做了手脚,我说我怎么睡得那么沉,她想勾引殿下……”竹溪咬牙切齿道。 玉秀听得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门口模糊地站着一个人。 玉秀扭头,不悦道:“锦萝,你去哪了,夫人刚才喊那么大声你都没有听见。” 锦萝走近,灯光驱散了她身边的灰蒙,顿时看清了她的五官。 “我去方便了一下,这才刚走开一会,夫人怎么了?”锦萝关切道。 竹溪抓住她的手,还是滚热的。 “昨儿殿下喝完汤之后怎么说?”竹溪问道。 “殿下喝完汤就回去了,奴婢也就下去睡觉了。”锦萝说道。 “如此……是我想多了。”竹溪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 锦萝替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夫人喝杯水吧。” 竹溪正口干舌燥,可看见那端杯子的人是锦萝,便下意识地拒绝了,推开锦萝,道:“不必了,都睡了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 玉秀将她扶上榻,便拉着锦萝退出了房间,之后又是一阵抱怨,“夫人方才喊个不停吓了我一跳” “横竖夫人也不是每一次都这样,她生病了才会这般惊慌。”锦萝说道。 玉秀觉得有道理,也没放在心上。 待天色将明,元奚摸着身边的位置摸了个空,整个人顿时清醒。 他坐了起来,发现屋内只有他一个人,而昨夜种种都如梦般,什么都抓不住。 枕边有一根青丝,捡落掌心,是女子独有的柔软清香,他眼中的yīn沉不知不觉散了些许。 下一刻,他丢掉了那一根头发,冷冷一笑。 总有些不知死活的人想要来算计到他的身上。 ☆、挑起事端 汜州近来少了些太平,住在城郊的人时不时被周边的流匪大劫。 直到有一天,一场大火蔓延开来,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一身衣衫褴褛从后门跑了出来,身后的一切在大火中轰塌成废墟。 竹溪对镜贴花,用脂粉遮住眼下黑影。 “今日琴柔约我在凉亭喝茶,我又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竹溪扬着唇角带了三分得意。 “还能有什么,昨儿夜里她丢人丢大发了,今天要么是想向夫人您服软,求您给她个机会。”玉秀笑道。 竹溪摇头,“且不说她父亲是尚书大人,她母亲是含音长公主,身份高贵,她又岂会向我低头,我觉得她是想向我示威,逼我退步。” 玉秀顿时语塞,话圆不起,也只能闭嘴。 竹溪余光扫向锦萝,对方安静地站在那里毫无存在感。 她觉得玉秀和锦萝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也正是因为这样,锦萝这样的人才更会成为她的敌人。 凉亭风微,晴日碧空,是难得的好天气,琴柔的母亲喜欢琴,所以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琴柔,更请名师教她弹琴。 盛名之下,人都说她如空谷幽兰,气质冷艳,举手投足尽是贵气,不负她母亲元氏的调|教。 而事实总是和传言有所出入,琴柔貌美,不似兰花似牡丹,张扬中带了几分放肆,娇养之下,贵族的风范她学了个九成九,脾气不好这一点是美中不足。 “琴柔姐姐的琴真好听,比之上次酒宴上的琴姬弹的可好听了百倍。”竹溪夸赞道。 琴柔的手一顿,指尖压在弦上惨白。 “竹溪夫人未免粗俗,那等下三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人你也敢拿来和我们夫人比,你可是有什么高见?”明月气道。 “真是对不住,竹溪确实是个粗人,对琴也不懂,只是听一听,心里这么想,嘴里也就这么说了,这都怪姐姐弹得太好,教我口不择言了。”竹溪娇嗔,好似真的无辜一般。 “无妨,竹溪夫人初来乍到,总是会有很多规矩不懂,先前是我疏忽了,往后我自会好好教你,也希望你能虚心学习。”琴柔说道。 竹溪牵强一笑,“那就多谢姐姐了。” “不必客气,你的小家子气至多给殿下做个奴婢了,万不可再做那下贱之事,不尽贤淑仪态,整日里行勾引龌蹉之事。”琴柔冷声道。 她没说一句话,竹溪的脸色就越难看。 对方句句带刺,戳在她心窝子上。 “姐姐想多了,皇后姑姑平日里没少对我教导,她是母仪天下的人,能教我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她面上已笑意全无。 “那倒是的确,毕竟她每次见到我母亲都会尊称一声长姊,总算是尊卑有序,望你也牢记。”琴柔若有所指。 “姐姐说得是,只不过在这里可不是先来后到说的算,殿下待我亲热,若是姐姐日后对我客气点,我也能替你说说话,让殿下去你那里坐坐呢。”竹溪说道。 琴柔猛地站了起来,“你不要欺人太甚!” 竹溪自觉扳回一局,面上得意。 “别这么大声,这会儿也不知肚子里有没有殿下的孩子,就算有也看不出来呢,可就算没有,迟早也会有的,所以,姐姐你别吓到我了。”竹溪笑的甜却刻薄。 琴柔气得说不出话,这才是她心中大痛。 不等竹溪下一句话说出口,忽然有人从亭子外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竹溪抬头,却被当面一巴掌扇倒。 “今日长公主在此,哪轮得到你造次!”说话的人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竹溪被玉秀扶起,看见那仆fù身后,有一个贵fù缓步行来。 “母亲……”琴柔的语气充满了委屈,如雏燕一般扑到元氏怀中。 “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欺负到你头上,我今日不来看你,你岂不是要委屈死了么,我的琴柔。”元氏心疼道。 琴柔将母亲扶进凉亭里坐下,有亲手替对方倒了杯茶。 元氏垂眸,瞧地上那口出狂言的人不屑一顾。 女儿喜欢元奚,她也不过是为了成全女儿的一片赤诚之心,即使是以妾的名义入府,可全府上下至今没有人敢把她当妾,元氏也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元奚将琴柔扶正。 可万万没想到有这样的转折。 “跪好了,冲撞长公主可不是小罪,长公主在这里,你们就得你一直跪着认错。”元氏身边人怒斥道。 锦萝跪在竹溪身后,一旁玉秀在不停地向她使眼色,让她说话。 锦萝蹙眉,不愿理她,直到竹溪也掐了她一把。 她犹豫了一番,只得咬牙道:“恳求长公主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饶我们主子这一次。” 元氏听了这话多看了锦萝一眼,而后冷笑,抬手便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她头上。 “多嘴的贱婢,琴柔,我们走。”元氏起身,不耐道。 琴柔朝竹溪等人哼笑了一番,扶着元氏离开。 待元氏一走,竹溪才被扶起来。 “夫人,你的脸肿了……”玉秀哭道。 “没事。”竹溪咬牙,又听玉秀在她耳边惊呼。 “锦萝,你额头流血了!” 锦萝摸了摸头,面上苦笑。 这不正如她们所愿。 “锦萝,难为你了。”竹溪面上感动。 锦萝只是虚与应对,“奴婢应该的。” ☆、香菜叶子 竹溪之前呈了嘴上的威风,后面长公主来了,这其中的关键不用猜也知道了,琴柔是个聪明的,她向来倚仗她的母亲。 “夫人,早知道便不这般行事了,毕竟那是长公主。”玉秀没吃着什么苦头,吓也吓死了。 “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竹溪摸着自己的脸轻轻地揉了揉。 玉秀不解,“那为什么,这分明就是得罪人的事情,奴婢就没看出来半点好。” “这本来就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你以为我此次进宫,皇后就真的什么事儿都没jiāo代么?”竹溪说道。 锦萝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皇后纵使知道了竹溪是云妃的人,依然不想放过利用她的机会。 “皇后的意思?”玉秀掩住嘴,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竹溪怕玉秀坏事,也只能讲给她听,“她和含音长公主一向就不对盘,更何况,琴柔和云妃还是手帕之jiāo,皇后上次特意暗示我寻个由头挑拨她们和殿下的关系。”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差事。”玉秀嘀咕道。 “这巴掌总不会白挨的,但今日未必就讨得回来,我知先前琴柔在府里的地位有些不一样,这脸上的一巴掌,也不过是去探探他的态度。”竹溪说道。 “那咱这就去告状么?”玉秀问道。 “去,现在不去,等脸上消了肿就看不出来了。”竹溪说道。 可当元奚面前多了个委屈哭诉的女人时,他只是又掀了一页纸。 “殿下,妾身是您的女人,若是错了,您怎么惩罚我都毫无怨言,可偏偏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得了殿下您的喜欢,就被人给欺负了。”竹溪的语气哀怨极了。 元奚顿了顿,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面上的巴掌印,语气似乎夹杂了一丝无奈:“是谁欺负你了?” 玉秀闻言上前一步跪在竹溪身旁,气愤道:“殿下,今日是琴柔夫人约见我们夫人在亭子里小聚,之后她话里话外让夫人都离您远点,夫人不敢答应,然后含音长公主就出现了,指使人狠狠地打了我们夫人。” 元奚挑眉,“她们是哪句话让竹溪离我远点?” 玉秀一怔,“就是那句……那句……”具体是那句明说了,玉秀还真讲不出来,顿时为难地满脸涨红。 “殿下不信我?”竹溪眼含泪光,有些伤心。 “本宫自然信你,起来罢。”元奚说道。 “你可知按规矩,琴柔要唤我一声表哥。”元奚说这话时,竹溪便觉得有些不舒服。 “殿下的意思是,妾身是外人么?”竹溪不可置信道。 元奚踱步走到她面前,看了她良久,忽然伸手抚了抚她面上的浮肿。 竹溪一惊,缩了缩脸。 “殿下若是怜惜夫人,还请殿下替我们夫人做主。”玉秀心里紧张,可又急于替竹溪出头。 竹溪顾不得解释,总觉得对方似乎看穿了什么,心虚地低着头不敢张望。 元奚看着主仆二人的表演毫无兴致,抬眼扫到了隐在壁角的锦萝,似乎有感应一般,那毫无存在感的人忽然抬头直直的望着他,那双眸子是他所熟悉的。 锦萝被他撞个正着又慌忙垂下了头,抬手无意般拂了拂自己额前的碎发,露出一点青紫,上面还有一道结了血痂的划痕。 她不知道那目光何时移开,只是瞧见竹溪变灰的脸色,大约是料到了元奚的态度。 “琴柔年纪小,你不必与她计较。”元奚是这般说道。 这句话让竹溪顿时冷了心,原来太子这样的人也会偏心,还这般的不遮不掩。 琴柔不过是他表妹,他都能这样袒护,若日后能真正得到他的庇佑,岂不是再无后顾之忧? 若是得了他的爱,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担心旁人的威胁了。 竹溪一直都在杜绝自己这样的想法,可时间这种想法就如同做梦一般,一旦扎了根,就会生出无数的枝条,让她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他。 元奚对于她来说是座金矿。 皇后也许能送她一座金山,云妃也可以,可金矿就不一样了。 站在他身边,连自己都会变得金贵起来。 琴柔先前在府里之所以会特殊不仅仅是因为她母亲身份的缘故,更因为元奚给了她足够的包容。 所以她才被人当做未来的主事。 可竹溪得了元奚的临幸,这风头并不比琴柔差,虽然中间用了点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可不会有人知道。 她不比琴柔差,为何就要认输。 她总会让元奚看到自己的好,让他终有一天成为自己的。 竹溪原本黯淡的目光又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所想的只在一瞬间决定。 长公主一直陪着琴柔说了一下午的话,直到临走前又与元奚反复jiāo代了一番,才悠然离去。 虽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晚上元奚便去了琴柔的潇湘阁。 玉秀苦于组织语言安抚竹溪,可竹溪却安心得很,至少比往常都淡定了许多。 锦萝一直都不觉得竹溪会是个简单的人。 一个出身大家小姐,许多事情对于她来说似乎习以为常,找锦萝做替身,在yào里下dú,她至今依然待锦萝坦然的模样。 她不是内心很强大,就是自欺欺人,锦萝觉得她是前者。 既然她能是云妃的人,锦萝便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她也许不是原本的竹溪。 待夜里,玉秀去了趟茅厕,回来时将锦萝摇醒。 “锦萝,你知道潇湘阁那边的事情么?”玉秀笑得格外高兴,似乎有什么好事发生。 “什么事儿?”锦萝一听潇湘阁就顿时清醒了过来。 “昨儿晚上殿下去了那边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说好像是吃到了片香菜,然后就摔了筷子走了。 听说一个碗还砸在琴柔夫人脚上,疼得她……昨儿一晚上她都哭着朝底下的人发火,方才就是有个丫鬟趁着上茅厕的功夫跟我抱怨了好半天,我真是笑死了。”玉秀兴奋极了。 元奚从没对下人发过火,更别说是他的女人。 他虽冷漠,可脾气也从未发泄过,因而旁人才更惧他。 锦萝心里莫名一跳。 不可否认,今日在元奚书房内她是故意为之,只不过元奚会与她有关?那未免看起来太小气了…… 转念一想,锦萝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元奚那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做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情,更何况,这里掺杂的人太多了,兴许他是为了竹溪,也兴许是琴柔母女惹恼了他,也许就仅仅是因为一片香菜叶子。 锦萝不敢多想,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想起皇后的话,想着自己那个所谓的家,觉得自己明日该托人替她带封信回去。 ☆、私逃婢女 府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下人们做事愈发地小心翼翼。 都说元奚为了替竹溪出气,害的琴柔颜面尽失,当时知道情况的,谁也不敢乱说,就竹溪自己也懒得解释。 竹溪说不上有多高兴,她是要得罪人,可从未想过要把人得罪的这么的彻底,更何况,在她得到元奚之前,她的阻碍自然是越少越好。 可这件事无疑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琴柔在前,她的背景无需多言,根本就不需要畏惧这些,可竹溪不一样,官大一级压死人,她父亲不过是地方官,根本就没法比。 最烦躁的是元奚已经连续几天都不在府里了,关于元奚在朝政上的事情,后院几乎没有过半点风声,他出去做什么从不会有人敢去打听。 锦萝从外面走进来,面上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怎么了?”竹溪问道。 锦萝叹了口气,道:“夫人,方才奴婢想去让后堂的王大娘替我带封信出去,可是她说什么都不同意,这太子府的规矩可真是严啊。”这话发自内心,她当初在宫廷时尚且还不会遇到这种事情,更何况这里还不是宫廷。 “你要寄信?”竹溪瞟了一眼她手中的信封。 锦萝点头,“奴婢家里人已经两个月没有写信来了,这个月若是过了十五还没寄来,那就整整三个月了,奴婢实在是担心。” 事实上,她对家里唯一担心的人只有江锦衣,也绝不容许她有半分闪失。 竹溪微微一笑,道:“你瞧你,跟玉秀呆久了人都变笨了。” 玉秀一听,撅着嘴巴又不服气。 “夫人莫要嘲笑奴婢了。”锦萝郁闷地笑都笑不出来。 “这是府上的规矩,如果你真的着急,不如自己出府去。”竹溪说道。 “自己出府?”锦萝怔了怔,顿时反应了过来。 不错,她这不是在宫里,太子府虽说严厉,但还没有不许丫鬟出府的规矩。 “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吩咐的。”竹溪说道。 锦萝拿不准她的意思,可面上自然是一派欢喜,“多谢夫人。” “都说不要与我客气,这种事情你早与我说早就解决了,所以说,锦萝,下次再有什么事情别瞒着我,知道吗?”竹溪看着她的目光如同看待妹妹一般和善。 锦萝避开她的视线笑道:“奴婢明白了。” “那快去吧,给你休息一日,天黑之前回来就是了。”竹溪jiāo代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锦萝点头,心里有一丝奇怪,却不敢表露在脸上。 “夫人,你对锦萝真好,奴婢能成为你的奴婢,真是三生有幸。”玉秀真心实意,语气中少了很多妒忌,多了几分荣幸。 “傻瓜,我自然是最疼你的。”竹溪拍了拍她的手,一脸宠溺。 “啊,对了,我去说一声替锦萝作保,免得产生误会。”玉秀说道。 竹溪忙抓住她,道:“不必去了,我方才已经吩咐过了。” “哦……”玉秀不记得有这回事,不过竹溪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锦萝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一路顺通无阻,走到门口时却没望见守门的侍卫,她走出府才发现那些守卫在围着明月说话。 明月是琴柔的人,说话态度前两次锦萝就体会到了,她不yù与对方起什么冲突,况且她并不会耽搁多久,便也省的过去招呼,直接避开了对方。 明月说罢,一抬头就瞧见了锦萝匆匆忙忙的样子,她故作惊讶道:“咦,那不是竹溪夫人身边的锦萝么,她出府去做什么?” “不知道啊,今天上午我都没有收到条子啊。”守卫说道。 “呀,没有条子么,怎么可能,难道是婢女私逃……”明月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说完又想起了正事儿,催促道:“快些找人跟我去吧,幸好我们夫人的轿子断在巷子里,不然真是丢死人了。” 锦萝不知道自己身后已经多了个大麻烦,只她出了府心情都好了许多。 太子府富丽堂皇,皇宫更甚三分,锦萝没有理由讨厌,只是里面的人太复杂,让她不敢有一刻松懈。 京城和她的家乡不一样,汜州的集市是隔五日才有一次,那时候赶集的人也不过是彼此jiāo换生活需要的东西回家罢了。 而京城,日日繁华,夜夜笙歌,只要遇到一个大方的小姐或公子,小贩拿回家够吃一年。 锦萝喜欢这样的热闹,只是她无暇流连,只能粗粗地扫过那些女孩儿都喜欢的东西,一路摸去了去城东路口一个摊子。 吴贤能低头正抄着一本书,忽然面前的阳光被黑影遮住,他不耐烦的嚷嚷道:“去去去,到旁边去。” 锦萝抿唇一笑,道:“吴叔,是我。” 吴贤能听着声音耳熟,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是熟人,惊喜道:“这不是锦萝么,你不是在宫里做宫女的么,怎么跑出来了?” 锦萝笑了笑,道:“我现在在太子府当职,我们夫人待我宽厚,许我出府来看看。” “那真是太好了,锦萝,许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吴贤能夸赞道。 锦萝腼腆一笑,吴叔是她同乡,来京城做了个抄书先生,中间也替人送信,收取中间费,但锦萝的信他从未收过钱。 “吴叔,这次来除了看你,我还想问问我家里有没有寄信过来?”锦萝问道。 吴贤能摇了摇头,道:“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鲜有汜州的信件送来京城。” “是这样么,我这儿有封信,您帮我寄回去可好?”锦萝问道。 吴贤能一听毫不在意,一口答应道:“放心吧,没问题。” 锦萝将信递给他,又在他桌子上放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不等他拒绝,道:“您放心吧,这钱是连日后的一块包的,您要多了没有,要是嫌少了,我可就拿给别人去做这买卖了。” 吴贤能愈发喜欢她,笑道;“你这个小丫头,多谢了。” “我出来得急,这会儿我也该回去了。”锦萝说道。 “好好好,别耽搁了正事,你先忙。”吴贤能将东西收了起来,也不多挽留。 锦萝办完事情便匆忙往回走,却见前面有两个眼熟的人,正是府里的守卫。 锦萝本想上去招呼一声,却不想对方一看见她就大喝一声:“站住!” 锦萝一怔都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转身跑了。 她只是觉得当下不能被他们抓住,不然什么无中生有的事情都会有了。 身后的人追的急了,锦萝索xìng一转弯钻进了一家客栈,爬上楼,看见一个男子似乎喝醉了一般,扶着墙费力地推开门慢慢蹭进屋去。 横竖也是个酒鬼,锦萝大着胆子跟着他身后进去了。 ☆、三月之dú 锦萝见那人扶着墙慢吞吞走,忽然猛地顿住,滑坐在地上。 她走近了才发现此人个头很高,只是一直佝偻着背,他的手指细长白净,看着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情急之下看错了眼,因为这个人身上没有一丝酒味。 锦萝见他举止怪异,想要上前去查看,可手一触到对方就跟触到机关似的,那人出手如电钳住她手腕毫不犹豫的将她摔在地上。 下一瞬,她便被扼住了喉咙。 锦萝瞪着眼睛,像见鬼似的,错愕不已。 眼前的人峰眉星眸,薄唇浅淡,可当下却脸色白如纸的男人,正是那个连续几天都没回过府的元奚。 此刻的他眼眸中不再是冷淡,而是比冷淡更寒的杀意,看到锦萝没有半分意外。 他低下头,面孔在锦萝眼里无限放大,让锦萝不得不相信这根本就不是错觉。 “你看见了?”他问。 锦萝一愣,而后费力的摇了摇头。 元奚抿唇,“你居然敢跑出来。” 他话音一落,手又收紧。 这一刻锦萝瞬间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脖子上的手一次又一次收紧,每一次都还差那么一点。 元奚要杀她。 以他的能力足以一把拗断她的脖子,让她死得痛快,可他却选择这种慢吞吞的做法,难不成是为了欣赏她的恐惧和痛苦挣扎? 锦萝觉得他们之间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她微张着唇,像脱水的鱼一般,动着嘴,看着十分可笑。 没有任何前兆,脖子上的手忽然松了开。 大量的空气猛地涌进肺里,锦萝被狠狠一呛。 “哭什么?” 她气儿还没喘匀,就听见元奚这样问。 她伸手摸了摸眼角,还真是湿漉一片。 “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元奚说。 锦萝一怔,抬头看他,他面上平淡若水,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为什么这么说?”锦萝狼狈的坐在地上,目光停留在他的衣领上。 眼前这个元奚和她以往接触到的都不太一样,他的本xìng是冷淡的,可现在的他,像是刚脱下了伪装,冒着几分邪气。 “知道我为什么至今都不碰别的女人么?”他问。 提到这个话题,锦萝顿时一僵,而后慢吞吞道:“听人说……你不喜女色。” 元奚闻言,轻笑了一声,抓住她的手忽然低下头来。 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锦萝被他牢牢掌控挣脱不开,这是一个充满了侵犯意味而又强势的吻,势必要镇压她所有的反抗。 待他尽兴,锦萝险些岔气,他却面色如常,拇指摩挲着她被吮得鲜红的唇,暧昧不明道:“我自然是喜欢的。” 锦萝面色涨红,羞恼不已,却听他接下来一句话,整个人犹如丢进了冰窟。 “只是你中了dú,活不过三个月。” 从锦萝进宫那一日开始,她就认识了各种各样的dú,可以做到“活不过三个月”应该不下百种。 “你给我下dú?”锦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元奚是谁,他要她怎么死,她就绝对不会有第二种死法,又何必浪费精力做这种事情。 元奚不答,兀自说道:“我从小体弱多病,不是最优秀的皇子,也不得宠,我是冷宫里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无名无份。” “你是太子,所有人都想方设法讨好你,怎会无名无份……”锦萝怕他的喜怒无常,更怕下一刻,他又把自己推向死亡边缘。 “在我病的快死的时候,我的母亲替我找到了一个大师来救我,从那以后,我百dú缠身反而活下来了。”元奚扯了扯嘴角。 “他是用dú救活了你?”锦萝喃喃道,脸上带了三分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元奚。 元奚顺着她的头发,道:“所以,我从不近女色。” 锦萝顿时哑然,他将话说得这般委婉,她倒希望自己听不懂,是她自己勾引他的,她有些绝望地想,这便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么? “你骗人,不能碰女人,你日后哪来的子嗣?”锦萝咬牙,一双眼泛红瞪着他,明明怕的要死,还硬撑着。 元奚这个时候想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儿,十七还是十八的年华,却总是装得一本正经才是骗人。 “我没有子嗣。”元奚说道。 锦萝想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可她偏偏不能这样就认了死,她抓住元奚的手,语气软道:“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真的不能活?” “知道我的秘密,若非我留情,你早就死了。”元奚抽出手,带着几分冷意。 锦萝丧气地低着头,太多太多的事情从她脑海中飘过。 “若是离开了我,你必死无疑。”元奚掐住她的下巴,似恐吓似警告。 锦萝吃痛,秀眉微颦。 “你该做的是如何讨我的欢心,你若是离开我,三个月之内必死无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么?”元奚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死?”锦萝有些不确定,但心中对元奚说得话依然明了。 元奚见她开了窍,便放开了她,站直身子将褶皱抚平,“现在你还想走?” 锦萝闻言便知这其中又是一段误会,“我没想走,我只是想出来寄封信而已,可是府上的守卫忽然要抓我,我害怕就跑了。” 元奚凝眉。 “殿下方才是怎么了?”锦萝大着胆子问道。 “有人给我下dú而已,我吸收了那dú,有些不舒服。”元奚答道。 锦萝微微错愕,下dú也可以说得这么家常便饭,“您是百dú缠身,所以那些dú|yào都对您没用么?” 元奚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她道:“不仅没用,还很扫兴。” 锦萝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被他这样看着。 “所以,别给我下春|yào,这东西不管用。”元奚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锦萝的脸霎时跟烫在铁板上一样,滋啦滋啦的发红。 ☆、送还玉佩 当面被人揭穿,锦萝几乎要钻到地缝里去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元奚似乎格外喜欢刁难她,只管揪着这个令她无地自容的话来问。 “我……我只是……”锦萝咬牙说不出。 “你只是什么,嗯?”他又将刚刚拉开的距离缩短到足够暧昧,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不许她挣开。 “我……”她的声音弱不可闻,脖子都快低断的样子。 元奚扬唇,低头想要看清她的窘态,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人踹开发出一声巨响,打破了一室旖旎暧昧。 “你还敢跑!”一个方脸大汉一进屋就先看到锦萝指着她怒喝。 锦萝被吓了一跳,往元奚身后一躲,那两人刚要上前,就注意到挡在锦萝面前的人,定睛一看,差点没把胆吓zhà。 妈呀,这不是太子殿下么! 接着扑通两声,都给跪下了。 锦萝悄无声息地退后了两步,将一块玉佩踩在脚底。 午后的文秀阁一直都很安静,紫檀矮几上蹲着一只青色的貔貅香炉,壁上狰狞的上古神兽被炉中冒出的烟袅袅环绕,空气中弥漫着白兰花的香。 这是锦萝上次推荐的上品香熏,熏久了,哪都这味道,竹溪很喜欢。 她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这份惬意是那些农fù和奔于生计的平民无法领略的。 “夫人……”玉秀咋咋呼呼的,估计刚跨进门口就开始扯着嗓子喊了。 竹溪颦眉,睁开眼,就听外面蹬蹬蹬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门被人推开。 “夫人,殿下回来了。”玉秀气喘吁吁道。 “下次别这么急xìng子了,若是旁人知道了,指不定要如何看轻我们,知道么?”竹溪说道。 玉秀站直身子,一脸受教的样子,“奴婢知道了。” “对了,锦萝也回来了。”玉秀说道。 “哦。”竹溪目光一闪,道:“她人呢?” “她说她有些累了,就到自己房间休息去了,可是夫人您还没休息呢,她怎么能休息呢,虽说您批了她一天假,可这也真是不像话。”玉秀碎碎念又开始抱怨。 竹溪抿唇,脸上的笑意淡了点,翻了个身背对着玉秀。 “随她去吧。” 锦萝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跟做梦一般。 她觉得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她原本以为锦衣没救了,这辈子只能做个病秧子,可没想到老天又让她看见了一线生机。 昔日锦衣要死的时候,有南疆奇人对她施以百dú,让她得以续命,这和元奚说的完全一模一样。 和元奚不一样,锦衣虽然活了下来,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无比虚弱,很少见阳光,和元奚这样面色红润的人根本就没法比。 锦萝毕生的愿望就是守护好锦衣,免她颠沛流离孤苦无依便心满意足,可如今,一个她从未敢想的愿望离她又是那么的近。 她要找到帮助元奚的那个大师,求他救锦衣。 锦萝在床上翻来覆去。 如果锦衣能活蹦乱跳,她才不会做什么宫女,过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 夜里下了场雨,一早起来有些冻人,只是等太阳出来,瞬间就升温了些许,草叶上碧色如新,坠着几颗圆滚滚水珠莹动可爱,被匆忙来回的裙摆蹭来蹭去,又摇摇yù坠。 锦萝和竹溪之间变得有些冷淡,这种冷淡不知从何而来,至少在玉秀眼里看来,确实是莫名其妙。 可锦萝明白为什么,竹溪就更明白了。 竹溪对元奚有了别的想法之后,就更不想将锦萝留在身边。 锦萝也不傻,知道昨儿是怎么回事儿,那守卫是得了竹溪一句“不知道”才将锦萝当做逃奴追捕。 “玉秀,玉祥楼的衣裳送来了么?”竹溪问道。 “送来了,我早就收在您柜子里了,您想现在穿么?”玉秀说。 竹溪摇了摇头,“国公府的老夫人一个月前就递来了请柬,太子府的女眷到时候都会去的,你是忘了?我到那日穿。” “啊,是去天香寺么?”玉秀惊喜,“那个天香寺可灵验了,奴婢早就想起了,可是平民百姓根本就去不了。” “你想去?”竹溪见她这样高兴,笑道。 “想,奴婢想去那里许愿,替夫人祈平安呢。”玉秀笑道。 “就会说好话给我听。”竹溪横了她一眼。 玉秀哼道:“奴婢也只能说说好话了,可惜夫人你去哪都只带着锦萝。” 锦萝听到她提了自己的名字,连眼皮都未抬。 竹溪闻言,看向锦萝,道:“锦萝,这次你就留下吧。” 锦萝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犹豫,“可是皇后这次可能也去……” “锦萝,你说什么呢,皇后去不去跟你有什么关系?”玉秀打断她的话,对她愈发不满。 竹溪撑着脸,低头看着前几日锦萝为自己染的花蔻已经不是那么的鲜艳了,心不在焉道:“我也想知道呢,你是我的人,皇后去不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锦萝说不出话,面上难堪得紧,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心道,自然是有关系的,若是去了,我还忙着跟皇后扯谎呢,不去反倒省事儿了。 可竹溪不这么想,玉秀也不会这么想。 锦萝深谙人的私念,这足以让她们把别人往坏里想,但凡锦萝敢表达出一点不想去的表情,在旁人眼里依旧是个坏心眼。 竹溪打定了主意断绝锦萝与皇后的联系,不止这一次,往后,锦萝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皇后。 十五日是个进香的好日子,锦萝看见平日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几位夫人也都露了面。 在元奚上朝还没有回来时,她们就上了马车。 这是规矩,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要有有威望的老夫人带领所有官僚女眷去为我朝祈福。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太子府这样的待遇,太子身份特殊,待他立了正妃,自然就没了那些夫人的事情。 她们走了之后,锦萝反倒没了什么事儿,她将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所有的衣裳都在包袱里,她拎着包袱发呆,好似下一秒推开门就能走人了。 可她现在不能。 她想了会儿,又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块玉佩。 这人果真不能闲,一闲下来,竟有些等不住了。 锦萝想来想去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能接近对方,便只有循着那些夫人的做派,假意往书房里送吃的。 只不过真到了门口,外面的守卫便毫不犹豫地将她拦下。 若是夫人们,这些守卫自然不会阻挡,可锦萝只是个丫鬟,还不是在厨房里做事的,他们拦住她都在情理之中。 锦萝抬头,看了其中一人一眼,“这位大哥,前几日我们见过。” 那方脸大汉眯着眼睛走近两步一看,霎时吓了一跳。 “锦……锦萝姑娘,是你啊。”他结巴道。 锦萝朝他点了点头,道:“我来给殿下送东西。” 那守卫一把推开旁边的人,客气道:“锦萝姑娘你小心点啊。” 锦萝抿唇笑了笑,走了过去。 “喂,你怎么回事儿,前几天你也没当值啊?要是殿下怪我们乱放人进去你负责啊?”旁边的人问道。 “蠢货,她是殿下的小情人,你敢拦她,她找殿下告状,你承担啊?”方脸嗓门更大,一吼就把旁人给镇住了。 锦萝不敢东张西望,低着头走进去,将茶倒好。 元奚伸手接茶抿了一口,抬头却瞧见了桌子上多了一块玉佩。 锦萝忙解释道:“这是殿下那日丢下的,奴婢特地来将东西归还。” 她想到自己的目的,又关心道:“不知殿下的身体有没有好些?” 元奚瞧了她一眼。 他将玉佩随手搁在桌子上,道:“你过来。” 锦萝一愣,她连对话都编想好了,谁知他竟不按剧本走。 ☆、别有用意 锦萝只当他有话要说,便上前几步。 元奚抬头,道:“到我身边来。” 锦萝这才绕过桌子,站在他身旁。 “坐下。”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认识字么?” 锦萝不敢说认识,只是心虚地摇了摇头。 元奚见她站得远,将她一把拉过来,心神未定,又听他道:“我来教你写字。” 锦萝吓得忙摆手,“奴婢会写。” 元奚扬了扬唇,“你不认识字,却会写字,难不成是照猫画虎?” 锦萝语塞,温吞道:“……奴婢不敢让殿下来教。” 元奚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将她压坐在凳子上,铺展开一张宣纸,用镇纸压牢。 “既是如此,我教你写的字,一定都要记住。” 锦萝提着笔,紧张地手指有些抖,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会写,怎么还不写?”耳边是元奚调侃的声音,那热气就呼在锦萝耳边,呼得她耳朵泛红。 他身上似乎又开始冒邪气了,锦萝实在应付不来这样的元奚。 身后那人靠近,一只宽厚的大手将她右手包住,“你拿笔的姿势很对,可是不能抖……” 因离得近,他的声音也变得轻轻的,带了几分轻柔。 “这是锦,锦衣玉食的锦……” “这是什么字?” “是……萝卜的萝。” “不对,你该说‘兔丝附女萝’的萝。” “……” 元奚像是沉溺在某种有趣的游戏中,专注而耐心,在锦萝耳边一句又一句,锦萝觉得自己心口好似放了只羽毛,被人来回轻挠,恨不得伸手狠狠挠上一把解痒。 时间久了她便开始走神,闻到空气中淡雅的书香,看到每个字的走向,又或者身后滚烫的躯体,还有脸侧的一缕发丝轻挠。 锦萝下意识地偏了偏脸,想将那头发顶到后面,没想到侧脸触碰到一片柔滑,她抬眸,看到的是元奚那双漆眸。 脸侧的柔软是…… 下一刻她的唇被凶猛地堵上。 像洪水的堤岸,是她自己不小心碰翻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于是整片河坝崩溃,一洪水淹没。 元奚将她抱在桌子上,搂住她的腰身,将她压向自己,那种力道是她完全抗拒不了的。 锦萝的手抵在他的胸口,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似乎对他来说是种乐趣,她愈是挣扎,他就箍得越紧。 直到她的唇被撬开,陌生而又滚烫的入侵,她觉得自己开始臊起来,心跳加速,身上的力气在流失,原本还能推拒的手无力地搭在他肩上。 一吻罢,元奚依依不舍地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息。 “锦萝……” “嗯?”锦萝靠着他,软软地哼了一声。 “我很喜欢你,你日后便留在我身边可好?”他虽说是问,可他的态度是霸道的。 锦萝闻言的目光瞬间清明,推开了他。 “殿下……”锦萝看着他吞了口唾沫,有些艰难道:“我不想要名分。” 元奚面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什么?” “我、我想陪伴殿下,可……可等日后殿下对我没了兴趣,我还是得出府去的。”锦萝避开他的眼睛不敢去看。 他恼火地掐住她的脸逼迫她抬头,最见不得她闪闪避避的模样,好似背着他有无数见不得人的心思一般。 “你好大的胆子,前两次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你还敢试图挑战我的底限不成?” 锦萝见他上一刻温情脉脉,下一刻要打人的样子,忙解释道:“这是规矩……” 锦萝说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他就是规矩,她对着他说规矩,简直就是在讲笑话。 元奚松开了手,几乎气笑了,“我都不知你竟是这样一个守规矩的人。” 他说罢便转身,锦萝吓得忙追上去,死死地从背后抱住他。 “你别走,我说错话了,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谁,我还没做好准备。”锦萝不敢松手,他若是就这样走出去,她就真的完蛋了。 元奚顿住,伸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你记住了,是你先勾引我的。” 锦萝手指被掰得生疼,几乎要掉眼泪。 元奚转身又蛮横地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道:“你以为你这辈子还离得开,只要离开我三个月,你会肠穿肚烂。” 锦萝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眶滑落,委屈得不得了,大着胆子像蚊子一样哼了一声:“你告诉我那个大师是谁,让他替我解yào不就好了。” 元奚冷笑,“跟我要解yào,好,我现在就给你解yào,给你解dú!” 他粗鲁地拽着锦萝往内阁走。 锦萝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直到她看到一张床……然后元奚将她推倒。 “什么时候解yào够了,你再求我吧。”元奚解下腰带将锦萝的手绑了起来。 锦萝连挣扎都迟了一步。 “殿下,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她惊慌道。 元奚只是沉默地解开了她的衣带,将她的衣服由里到外,一件一件剥离。 他听到锦萝的认错,也只是冷笑道:“你这般不受教,日后吃苦的岂不还是我,倒不如现在看看这榆木脑袋能不能敲打好,不能就丢出去喂狗也罢了。” 于是锦萝眼泪流干了都没换的他半分留情。 前一刻是温情脉脉,锦萝还带着几分心动,可每次都这样,好事儿只有一半,剩下一半她准要倒霉。 这回元奚睡醒时怀里的锦萝依旧老老实实的躺在他身侧。 料她也没力气再跑。 元奚掐了掐她的脸,觉得有些好笑。 锦萝在梦里想翻个身,哪知这吃nǎi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都翻不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片光luǒ的胸膛。 “你醒了?”那声音听不出喜怒,让锦萝不由得紧张。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元奚抚着她光滑的背脊,似撩拨似威胁。 锦萝僵硬道:“……奴婢应当不会再dú发身亡了。” 元奚的手一顿,胸口忽然震动了起来,颠得锦萝脑袋跟着一颤一颤。 锦萝后知后觉发现他在笑。 “你以为我是dú|yào还是解yào?”他问。 “殿下刚才说自己是解yào。”锦萝别扭道。 “骗你的,我是dú|yào。” 锦萝被他欺负得怎么说都不是,她都不知道自己嘴还有这么钝的时候。 “当初救你的大师一定不同凡响,若是我能有机会见见他就好了。”她假装没听见他那些话,埋着脑袋说道。 “除了我,旁人都不会是你的解yào。”元奚的口吻有些霸道。 锦萝一塞,又喃声道:“我只是想谢谢他……” 她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到元奚的耳中,元奚勾起了唇,手指顺着她的头发,眼底却藏着一些别样的情绪。 ☆、井底密道 天香寺祈福过去的很快。 锦萝收拾好竹溪的房间,只等她回府来。 “锦萝姑娘在么?”一个面生的丫鬟在门口探头地问道。 “我便是,你有什么事儿?”锦萝放下手里的摆件,走到她面前问道。 “有个侍卫让我喊你一下,你有东西掉在书房里被他捡到了。”她说道。 锦萝闻言顿时一臊,那日书房里丢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落下了什么。 “你现在跟我去一下,我顺路带你去。”那人说道。 锦萝收拾好东西让她带路。 说起这太子府锦萝还真不敢说自己熟悉,她是个谨慎的人,除非必要,她是不会自己一个人到处乱窜。 这丫鬟带着她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路开始她还有些熟悉,到了后面她就没见过了。 “那边一般是守卫们休息的地方,我们通常是不会接近的,所以你拿了东西就离开。”她解释道。 锦萝点点头,跨过一个石槛时被拌了一下,多亏那女子扶了一把。 “小心点,我们马上就到了。” 锦萝忽然一僵,随即推开了对方,“还是算了吧……” 她话音刚落,眼前忽然一黑,一个大|麻袋将她牢牢套住。 之后整个人悬空,被人扛了起来。 锦萝大吃一惊,隔着麻袋挣扎道:“我知道你是琴柔夫人的人,你快放开我!”。 就听一声冷笑,“知道又如何,你做出了这种事情,莫要说琴柔夫人,就算是你的主子,恐怕也恨不得你死,想必你死了,你们主子还要跟我们夫人说声谢谢呢。”那女子的声音顿时变得生冷。 锦萝再来不及说出下一句话,便被丢下,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却感到一阵失重,接着浑身重重一疼,便失去了意识。 再那之前,锦萝想到自己方才摔倒时看到那女子手腕上带着琴柔常戴的金绞镯子,还有身后凭空多出的影子。 啪嗒 有什么冰冰冷冷的东西打在锦萝面上,冰冷的感觉,让锦萝瑟缩了一下,身下有些刺痛感,她坐了起来,什么都看不见。 已是深秋,她甚至无法通过虫鸟的叫声来判断出当下的时辰。 周围是一片死寂。 她摸了摸身下,是一片干草,她站起身来,四周是一片湿滑,手指上似乎还抠下来什么东西,锦萝放在鼻子间嗅了一下,发觉是一股水腥味。 她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圆管状的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途中没弄掉这个火折子,谁能想到她会被扔在这么一个乌漆抹黑的地方。 她弄亮了火折子,火光微弱,视物有限得很。 周围狭窄的很,上面像是围起来……是一口井。 她被人投入一口井中。 当时那女子一个劲儿的带她往荒凉地方走,就一定是算准了她就算不死在这里喊破嗓子都不会有人路过。 她向前跨了一步,不想地势不平,脚一崴朝壁上一撞,幸而她反应快用手挡住脑袋,胳膊磕在墙上的时候,她反而还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来得急松完,那墙跟豆腐似的,一下子塌了下去,摔的锦萝够呛。 那火折子滚了几圈又灭了,锦萝摸了一圈什么都没找着,只能继续向前走。 她猜测这里是通向某个地方的一个出口,心里隐隐带了几分期待。 这路很长,直到一面墙壁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再摸左右两边时,发现是封死的,一颗心算是凉的彻底了,该有的奇遇总是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周身的痛又泛了起来,她抱着膝盖靠着墙坐在地上休息,不知道自己到最后会选择一头撞死还是饿死。 她还在等家里的回信,可这下她是再也等不到了。 这不是无妄之灾,是锦萝自作自受,她连为自己铺台阶的时间都等不及,就直接去接近元奚想从他口中套话,结果自然是招来仇人,就算被发现,琴柔甚至可以以自己当时不在府中为由推脱掉。 由此可见,这府中处处是眼睛,她每每都是防不胜防。 “锦萝……” 锦萝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她顿时站了起来。 “锦萝……” 这是元奚的声音。 锦萝仔细听那声音来源,搜寻了一圈,却发现那声音正是墙壁之后。 “殿下在念书?”海瑛问道。 “你去过天香寺了?”元奚没有回答那问题。 “奴才去了,天香寺的大师让奴才转告殿下,按着他的疗养,殿下身上的dú一年可褪净。”海瑛说道。 “他用三年时间把我变成他的dú人,却用一年时间就能将我恢复正常,他的医术又见长了。”元奚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能有此等奇人相助,不得不说是殿下之福。”海瑛说道。 锦萝听得微怔。 天香寺…… 那大师就在天香寺,若是她早知道,又怎么会愿意留下来。 “救命!” 忽然有人尖叫了一声,吓了锦萝一跳,而墙那头的人依旧自顾自的说话,似乎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锦萝敲了敲墙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隐约猜出了这个密道的用处。 远处的救命声惨厉的很,锦萝被喊得分心,她转身顺着那声音过去,发现又回到了原点。 “救命啊!” 锦萝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男人的喊声。 “你是谁?”锦萝问道。 “啊!这鬼地方怎么还会有人!你是谁?!”那男人吼道。 “我是竹溪夫人的丫鬟,我被人推到了井里。”锦萝解释道。 “本王只不过喝了点小酒,眼一花就掉到这鬼地方,你快想办法救我出去!” 锦萝没答话,一阵的声音,一只手抓住了她。 “你听到没有?”他问。 “不如王爷大发慈悲来救救奴婢吧。”锦萝推开他的手说道。 “你知道我是王爷?”他惊讶道。 锦萝微窘,且不说他自称本王,就先前,锦萝已经听过这声音,只不过认不出是哪一位。 “王爷丰姿俊逸,奴婢怎么会不知道。”锦萝想了想敷衍了一句。 “罢了,你不用拍本王马屁,本王掉下来的时候没砸到你吧?”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锦萝不知道该不该把身后密道的事情说出来,嘴上只是应道:“没有的事儿,奴婢也才刚醒。” 那人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锦萝的脸,吓得锦萝退后了一步。 又听他叹息道:“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锦萝:……? “你居然没有哭倒在本王的怀里。”他幽幽地把话说完。 锦萝面上顿时浮现几许尴尬,道:“王爷,奴婢为您的威仪所俱,不敢的……” 她隐约的猜测着,这么不靠谱的王爷大约是那五王爷元熠了。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元熠忽然开口打断锦萝的杂绪,语气中带了三分认真,对锦萝道,“你过来扶着这墙壁蹲下,我踩在你肩膀上,然后你慢慢站起来,待本王探一探这井的深度。” ☆、吃里扒外 锦萝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甚至还找不到个拒绝的理由。 毕竟,她是个奴婢。 她只犹豫了一下,便摸摸索索摸到墙边,郁闷道:“王爷,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元熠抓住她的肩膀,接着用力一按,锦萝只觉得原本已经疼痛难忍的肩膀忽然一阵剧痛,力气不济,一下子倒了,连带着把重力放在她身上的元熠,两个人滚作一团。 那么大个人差点没把锦萝压死。 “哎呦,你这个蠢货,你怎么倒了,可把本王摔死了。”元熠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 锦萝是爬都爬不起来了,感觉刚才像是被一个锤子给砸了,接着周身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算了……”他嘴里含糊了一句,在怀里掏了半晌,掏出一个铁盒子,在锦萝脸上擦了擦,一股浓郁的香味散开。 “这是什么?”锦萝摸了摸自己的脸,并不油滑。 “这是引香,可以引来引香鸟。”他说道。 锦萝抿唇,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拿出来? 他的人来得速度比意料之中还要快,锦萝上去之后,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竹溪一脸担忧,道:“锦萝,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回来之后没看见你,四处在找你。” “你叫锦萝?” 元熠换了身衣服出来,一双狭长的漆眸和元奚有几分相像,一身紫色的衣袍,衬得他脸色愈发玉白,看见那桃红色的唇,若非锦萝刚才和他在一起,都要怀疑他偷吃了哪个女子的唇上的胭脂了。 难怪他的风流之名那般响亮,他便是朝那一站都没个正形,就只差往他怀里塞一个女子了。 人说相由心生,还真是不假。 “这么好看的婢子,做下人可惜了,与本王回府,让你锦衣玉食如何?”他的语气中是惯有的轻佻。 竹溪闻言抿唇笑道:“王爷能看上锦萝是锦萝的福分,锦萝你觉得呢?” 锦萝略微错愕,看元熠嘴角噙笑望着她,似乎也带了几分期待。 锦萝是宫里出来的,可只要在太子府一天,就不会脱离皇后的掌控,也免不了其他夫人的倾轧,更别说离开这里。 她开始想的简单,以为只要帮到竹溪就可以,可现在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若是她被王爷给要走了,谁都怪不到她身上,从这漩涡里脱离出去,锦萝再想脱身,那就简单多了。 更何况,她偷听到那个大师在天香寺中,心里又怎能不急。 只要能离开,余下的事情便会变得十分容易。 既是如此,若她就这么答应了,也未尝不好。 门口有人进来,锦萝抬眸,看见元奚冷淡地扫过她的脸。 “五弟可有受伤?”他问道。 “无碍。”元熠似乎对元奚有几分畏惧,那股流气顿时收敛了不少。 “殿下,我们正说到锦萝的事儿呢。”竹溪笑了笑,惹得元奚扫了她一眼。 “是啊,太子哥哥,这婢女与我在井底下孤男寡女的,日后免得旁人说闲话,不如就将她给我吧。”元熠说道。 竹溪转身对锦萝道:“锦萝,你说话呀,殿下和我都在这里,若是你不愿意,肯定不会有人勉强你的。” 锦萝低着头,心里隐隐不安。 元奚在这里,她又该怎么说,他的xìng格看着是霸道,可元熠是他弟弟,先前旁人送给他的姬妾被元熠看中了他都能给。 锦萝还不是他的什么人,说难听点,充其量就是个爬床的下人。 她不觉得自己是第一个或者最后一个。 她这般想着,似乎有了什么底气,便温温吞吞道:“若是王爷不嫌弃……” 砰 一个杯子zhà裂在锦萝脚边。 锦萝抽了口气,再没敢往下说。 元奚yīn沉着一张脸,在场的人后知后觉才发现。 “一个吃里扒外的贱婢,没有资格自己做主。” 锦萝闻言顿时脸色一白。 “太子哥哥,那你便做主送给我好了。”元熠似乎毫无察觉道。 “海瑛,送五王爷回去好好修养。”元奚直接下了逐客令。 元熠这才注意到对方yīn郁的心情。 竹溪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他明明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可就是这种无视的态度,让她感到无比羞耻,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没有任何人赋予她做主的权利,她却自说自话。 元奚沉郁地离开,余下的人也不再自讨没趣,纷纷散去。 “锦萝,你真是做的很好。”竹溪咬牙切齿道。 锦萝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的不知所措。 她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兴许元奚心情不好了,令她错过了一个好时机。 待她回去时,又一个面生的女子将她拦下。 “是锦萝姑娘么?” 锦萝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面刚被咬过,这情景又出现了,她不得不防备。 “门口有人找你好几天了,我刚才从外面进来他拉着我求了半天,若是你认识的人你便去看看吧。”那女子没察觉到她的异色,只是好心地转告她一声。 锦萝闻言顿时面露疑惑。 好几天了? 她匆匆谢了那人,去了正门,瞧了一圈,这才从一个角落看到个眼熟的人。 “吴叔?”锦萝惊讶道。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见她无比激动。 “锦萝啊,你总算来见我了。”他扶着墙站了起来。 锦萝瞧了瞧两边守卫,见他们没有动静,便跑过去将吴贤能扶了起来。 “我听人说你找我好几日了,这是怎么了?”锦萝问道。 “还不是家里的事情。”吴贤能叹了口气道。 锦萝闻言一脸惊喜:“我家里有消息了?” “锦萝,我……唉。”吴贤能yù言又止。 锦萝的喜悦褪了些,“怎么了,吴叔?” “我上天就收到了汜州寄来的信,我送来时你不在,忽然又下了雨,这人挤人的,我被人推到了水坑里,这信本就是三个月前的,一路上到这里已经破旧得很,再被水一泡,它已经没用了。”吴贤能有些遗憾道。 锦萝接过那信,已经是墨迹斑斑,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个完整的字形。 “锦萝,我这么急着来,主要原因不是为了送信,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锦萝还未从这封信上分出思绪来,就听吴贤能又说。 “汜州那儿最近流匪嚣张的很,他们长居在郊外那条出城的路上,所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来往京城的信根本就到不了,而你的母亲和妹妹……听来人说,你家那一带被土匪光顾过之后,一把火给烧了个尽,有人在里面拣出几根黑焦骨头拿去给你母亲和妹妹立了个碑,锦萝,你要节哀……” 锦萝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吴叔,你在说什么?”她不可置信道。 “锦萝,终究是会过去的,这袋钱是你给我的,你还是拿回去吧。”吴贤能叹了口气,将钱袋子送到锦萝手上。 见锦萝依旧怔然不动,不知从何安慰,可为了锦萝的事情他这些天摊子也搁下了,这荷包里他还贴了点钱,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他拍了拍锦萝的肩膀,便往回走去。 锦萝抖着手,睁大了眼睛去看那纸上的字,什么都看不见。 那是锦衣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锦萝脚软的退后的两步,一下子便撞到了人。 “你这姑娘怎么走路倒着走呢?”海瑛忙把她扶着,看清楚后又是一阵无语,得,又是她。 锦萝手里揪着纸一把推开他,忽然朝外跑去。 守卫眼见着人跑了也不知道追不追,上次也是这姑娘往外跑,结果人家是和太子在一起的。 这回嘛…… 守卫顿时站得笔直。 这回太子就在他们身旁,那姑娘莫不是见到太子才跑了。 误会的人显然不止是门口的守卫,包括在场的海瑛和元奚。 “这这这……殿下……”海瑛也结巴了。 元奚面上yīn沉得几乎要滴水,一言不发地抢过马夫手上的马鞭。 ☆、他做靠山 锦萝心里有条路,一直通往城外。 刚来京城那会儿,她每一天都在想家,每一天都在脑子里刻画这那条路,生怕自己遗忘。 她想离开京城,有时候会忘记,因为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在牢笼之中的人就会忍不住发狂,理智也会随之崩溃。 两边的景物打乱了纷纷向后倒退,手里的信纸脆得不堪一击,被风刮碎。 小小的一片被她攥在掌心,像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希冀。 可惜的是,在一匹马面前,锦萝的力气就显得有些可笑。 飞驰的骏马扬蹄嘶鸣,锦萝膝盖一软扑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她跑得几乎脱了力,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一双厚底暗金流纹靴出现在她眼前,墨色衣摆没有一丝凌乱,和他相比,她狼狈的像地上的泥巴。 粗粝的马鞭卡在她的下巴上,元奚脸上毫无任何波澜。 “你想跑去哪里?” 锦萝看着他的眼睛,目光里少许的坚定。 “我想离开京城。”她的语气平淡得很,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想离开京城么?那么是我上次的警告还不够么?”他抿了抿唇,眼底余了一片寒意。 锦萝从地上爬站起来,在他面前摇晃了一下,险些要栽倒,可她终究是自己站稳了脚跟,没有指望任何人。 她旁若无人地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 只跨出一步,那马鞭便破风而来卷在她的右腿重重一扯,将她掀倒在地上。 锦萝双手撑着地,手掌磨破了皮,摔得狠了,她眼睛都有些花。 忽然前襟一紧,她被人拎了起来重重地抵在树上,她晃了晃脑袋,才看清元奚那张yīn郁的脸。 “你总是这么不长记xìng么?看样子今天就算把你的腿打断了都没有用。” 他说着用力将她衣领撕裂,露出颈间雪白的肌肤,“就好像你这拦不住的朝三暮四一样,永远都不会知道洁身自好。” 锦萝咬唇,扬手想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握紧,挣脱不得,心底的屈辱浓郁的化不开似的,让她阵阵难堪。 她轻笑,带了几分嘲意,“我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你不知道么,这宫里头谁看上了我这个奴婢,我自然是曲意逢迎,讨好都来不及,否则你以为五王爷为什么会要我……” 她想看他暴怒,让他厌恶,看他痛恨的眼神,让他永远都不要和她说洁身自好四个字。 他的态度平静的很,听了这话,面上泛起了一丝错愕。 锦萝仰着头看他,一点都不肯服软。 元奚握了握拳,将她的衣衫合拢,抱入怀中,翻身上马。 马儿轻蹄慢走,她竟没感到几分颠簸。 只是她太累了,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昏了过去,也许是受了锦衣的刺激,也许是自己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可说到底,她几乎都没了什么希望。 “这便是殿下上次不肯解dú的原因?” 这是锦萝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她的眼睛尚未来得及睁开。 她没有听到元奚的答话,便听方才说话的人又道:“我所研制的dú|yào与解yào本就一体,dú|yào本就是dú|yào,解yào于旁人而言也是dú|yào,殿下尽管解dú,她不会受到影响。” “我并非因为这个原因……”元奚说话难得有些不畅,似乎这个话题对他来说亦是尴尬的很。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优柔寡断并不是你的作风,你从来不会主动在别人身上种dú。”那人呵呵一笑,“寺内事务繁忙,这姑娘并无大碍,我便先走一步。” 对话到此结束,锦萝大约是听出来了点什么,那人想必就是元奚口中的大师,可对她来说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只不过种dú一说,指的就是元奚故意将dú放到她体内么…… 所以从一开始,不管锦萝有没有去勾引他,都是同样的结局。 锦萝忽然想到先前她提到自己不是完璧之身,元奚竟没有半分波动,这样看来,他是都知道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实在是耐人寻味。 锦萝睁开了眼睛瞧着帐顶发呆。 若是锦衣还活着,她还有足够的理由和动力推着她去做那些事情,可锦衣死了。 皇后为了让她为自己所用,便骗了她。 竹溪为了自己的清白,利用了她。 而琴柔,令她错过了吴贤能,错过了锦衣最后一封信。 这一切,都是因为元奚。 她们都仰仗着元奚,根本就不会考虑一个小小婢女的命运,锦萝被她们每一个人玩弄,落得这个下场,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若是有一天,她能夺走她们最想要的东西又如何,让她们眼睁睁看着求而不得又如何? 她本就委曲求全,做尽了她们想做的事情,她们这般待她,又岂能不试一试失去的滋味儿? “你醒了?”元奚从外面进来,见到她怔忪的模样。 锦萝的嘴唇都如同褪了色的花朵儿,干涩苍白。 元奚递来一杯水,将锦萝从床上扶起。 “你……”他才说了一个字,她忽然抬手将杯子打落,茶水洒了一地。 “你这个骗子!”锦萝看着他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和逞强。 一滴两滴,她的眼泪带着滚烫的温度滴落在元奚的手上。 元奚顿了顿,都忍耐了下来,抬手将她带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的妹妹死了,她们把我推到井里的时候,我就错过了她最后一封信……” 锦萝的声音被他压在怀里,低低呜咽。 他知道自己先前不该把火发在她的身上。 “锦萝,我先前是存了别的心思……” 锦萝侧脸靠在他的胸前,听到他的心跳由慢变快。 “我会给你一个jiāo代。” 锦萝心里明白,这也是他能给她最好的承诺。 文秀阁里一片死寂。 玉秀低着头,脸色也是难看得很。 “锦萝这个吃里扒外的……”她恨得轻声骂了一句,却依然惊动了窗边发呆的竹溪。 “锦萝的东西都已经被拿走了?”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冷寂。 “夫人,他们早就收拾干净了,若是见到了锦萝,你看我不赏她两个大嘴巴子,她连太子都敢勾引,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竹溪的脸冰冷的好似昨夜的霜。 “你骂她做什么?”她说道。 玉秀见她终于说话了,激动道:“她背叛了你,畜生不如!” “畜生?”竹溪冷笑,“就算是畜生,她也是个聪明的畜生,被狗咬死的人大把都是,你觉得我会在乎?” “夫人,我们一起去告诉皇后,让皇后替你做主。”玉秀献计道。 竹溪叹息,“没有用的,在皇后眼里,只有能接近元奚的人才是有用的人,更何况……”她是云妃的人,真正要jiāo代的人是云妃。 “我们只能靠自己。”竹溪说道。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锦萝拧了把热毛巾将身上都擦了一遍,这才将衣服穿上。 她弯下腰来给自己套鞋子,另一只脚被元奚一鞭子抽肿了,连地也下不了,锦萝扶着床柱正单脚蹦着。 “你要去哪里?”元奚冷不丁的冒了出来,吓得锦萝险些摔倒,他抬手将她扶稳。 “你怎么走路总是没有声音……”锦萝低着头带了几分埋怨,顺便将方才没仔细扣好的衣带拉紧。 “下次有什么事儿记得喊下人去做。”元奚jiāo代道。 锦萝闻言,道:“我自己就是个下人,哪有喊别人的道理。” “日后便不是了,我不想你再像今日一样,被别人欺负的离开。”他弯下腰替锦萝脱了鞋子,锦萝甚至看不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我自己来。”锦萝无暇顾及他的话,只是他这举动令她羞涩不已。 “不要乱动。”他一把抓住她的脚,将她的裤腿卷了起来,右腿上的鞭痕没有卷出血,却肿的高涨,泛着青紫。 “我那时气坏了,下手狠了些。”元奚说道。 他这样说,锦萝便不好再怪他,“我那时候太难过了,若不是你追我回来,我也许都迷路了,我走得再远,都没有人会去追我回来。” 最后一句话,锦萝说得发自内心。 她走得再远,永远都只是一个人了。 元奚坐在床上,忽然将她抱放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抓住锦萝的脚踝,令锦萝腿曲起。 “你莫要乱动……”他轻声道,一只手抹了yào膏,一下子按下去,一阵火辣辣的疼从锦萝腿上蔓延上来,不等锦萝挣扎,他便一只手将她牢牢禁锢。 他倒是挺有先见之明。 “这yào膏效果是极好的,在配合着揉一揉才好化瘀,就是疼。”他说。 锦萝疼得说不出话,只能配合他,让他揉了半晌,这才结束了这酷刑一般的上yào。 “你还不睡?”元奚净了手,见锦萝依然坐在床边。 “这是殿下的床,我今夜里给殿下守夜罢。”锦萝说道。 元奚将她推到床里面,道:“这里日后是你住。” 锦萝微怔,“殿下是给我名分了?” “嗯。”元奚替她将被子盖好,“你还是不愿意?” “不是,我没有那个福分。”锦萝的语气带了几分失落,“我不像琴柔夫人一样有长公主那样的靠山,也不像竹溪夫人有皇后姑姑,我只是个卑弱的婢子,我也怕得很。” 元奚熄了床头的灯,将她抱入怀中。 黑暗中,锦萝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额上一点温热一触即止。 “你走在远我都会找你回来,我为什么不可以做你的靠山?” 也许是因为夜太寂静,他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变得温柔。 锦萝带了几分忐忑不安轻轻地拉住他的衣摆,而他身上的热正源源不断地将她包裹。 在某一些时候她是不受控制的。 就好像饿的快死的人看到了食物那样的失控。 就好像,在她身心俱寒的时候,他刻意给的温暖与包容。 ☆、燕窝之争 锦萝一觉睡得无比酣畅,只是醒来时元奚已经不在。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腿青痕依旧,可摸着却没有那么疼了。 有婢女进来,见锦萝醒来,她先是向锦萝行礼,而后道:“奴婢绿婉,日后便是奴婢来伺候夫人左右。” “夫人……”锦萝念着称呼,有些新奇。 有一天她也成了夫人,和琴柔还有竹溪,同起同坐。 琴柔喜欢吃燕窝,这是总所周知的事情,自打她来了太子府,这厨房里就没有少过一顿。 一早上,明月是掐着时间去大厨房,结果一跨进厨房就瞧见有个鬼祟的影子正端着一蛊罐子,明月都不必掀开来看,都知道那是什么。 “住手,你是哪来的丫头,这么不懂规矩,连我们夫人的东西也敢动?”明月三步并两步跑进去,一把夺下她手里的东西。 绿婉微微错愕,道:“你们夫人?这位姐姐,你误会了,这燕窝是我们夫人喜欢吃的。” “我倒不知谁敢跟我家夫人抢?”明月怒道。 “我的主子是锦萝夫人,而且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这燕窝也不是你家的。”绿婉握住手柄想要拿回去,却被明月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住了另一边。 “少废话,今天我们夫人吃不着燕窝,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明月横惯了,一听是那锦萝,更不可能相让。 绿婉扯着也不肯松手,那罐子悬空晃晃悠悠地溢出了那么几滴汤汁儿,明月较劲儿似的,死死瞪着对方。 绿婉面上也出了急色,有些忿忿不平。明月只觉得对方力大无穷,自己抢了半天都没见动静,便用上了吃nǎi劲儿,谁知她猛一用力就跟崩断了似的,整蛊汤被她抱在怀里,汤水洒了一身,狼狈不堪。 “你……”明月瞪大了眼都忘了怎么骂人。 绿婉委屈的瘪了瘪嘴,“既然你喜欢,那便拿去就是,抢得这般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主子吃相有多难看呢。” 明月用力摔了汤蛊,地上乱七八糟的,她怀里都沾着汤料,一片狼藉。 她是揣了一肚子气,偏偏衣衫湿透,若是被人看到都说不清,她只能掩怀撂下一句狠话:“欺人太甚,你且等着瞧,待我告诉我们夫人之后,便有你哭的!” 绿婉抿唇,见对方跑得气急败坏,宛然一笑,空手慢慢往回走。 那明月委屈的回到潇湘阁去告状,琴柔听了之后反而平静。 “知道这锦萝和竹溪哪里不同么?”琴柔问道。 明月抖着湿衣裳也不敢走开,只答道:“一个是贱人,一个是贱人的丫头,要说区别,那锦萝更教人讨厌。” 琴柔微微一笑,“竹溪本就是小姐,而那锦萝是个贱婢,我母亲说了,这天生贵胄和天生的贱民不一样,这竹溪想冒犯我,只敢逞口头的威风,锦萝想欺负人,就直接使人动粗,而我,只要母亲一声令下,她们都要跪下,不需要我动手,自有那些粗鄙的人会去对她们又打又骂,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 明月听得迷迷糊糊,“夫人的意思是,竹溪就是个会骂人的泼fù,锦萝就更廉下了,她们都是市井之流……” “不中亦不远,她纵使不怕我也该怕我母亲,你瞧着,不出今日,她定会上门来道歉,届时我在为你出气。”琴柔说道。 明月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也对,长公主在上,连竹溪都不敢得罪,锦萝又岂敢。 不出琴柔所料,锦萝在午后带着婢女绿婉来求见。 琴柔有几分得意,亦有几分鄙夷,令明月请她们进来。 “锦萝妹妹,听说你整日伴殿下左右忙得很呢,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潇湘阁了?”琴柔扬唇道。 锦萝抿了抿唇,带了几分不安,道:“我是为了今天上午那事儿过来的……” 琴柔忽然牵着锦萝坐到桌边,笑道:“妹妹先别站着,坐下说话,免得我招待不周。” “上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哪里能怪妹妹呢,这事情是我思虑不周,这不,听说妹妹来了,我特意让人准备了冰糖燕窝,你摸摸,这会儿还热乎着呢,快趁热吃吧。”琴柔一句接着一句,都没给锦萝开口的机会。 锦萝摸着碗壁,被烫的一缩手,这岂止是热,简直能烫出个大水泡。 “燕窝是个好东西,就得趁热吃,你说是不是?”琴柔的笑意这个时候渐渐变了个味儿,一脸的嘲意毫不遮掩,“明月,还不给锦萝夫人拿个勺子来?” “可是夫人……”明月面露难色。 琴柔凝眉,看向明月,道:“又怎么了?” “夫人,奴婢的冰糖燕窝还在火头上呢,奴婢想先去看看。”明月嘀咕道。 锦萝的动作便更僵硬了。 琴柔闻言只是冷笑,“下人就是下人,这燕窝也是什么稀罕物么,你天天吃我也没说什么,何必吃相这么急呢,我看你就算是真的有一天翻身做主子了,也还是改不掉这难看的吃相!” 明月一听扑通跪在地上,委屈道:“奴婢哪有锦萝夫人那神通,夫人您还是罚奴婢好了。” 琴柔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转脸对锦萝抱歉一笑,“真是让你见笑了,绿婉不是说你喜欢吃么,这可是我从明月那里余下来的,又赏了她一份,她才不跟我闹,所以你可得给我面子多吃点呢。” 这主仆两个一唱一和,将锦萝扒得难看之极。 琴柔心道,这不是要道歉么,总是该有个道歉的样子。 锦萝垂眸看那燕窝,半晌才探出手去,葱玉的手放在桌子上好看得紧,她手指翘了翘那垫底的碟子,那燕窝也倾了倾,她忽然手指一曲,那燕窝整个碗一翻,咕噜噜滚向琴柔。 “啊” 这燕窝滚烫,琴柔让人这么做的时候,就没想到锦萝敢把这碗燕窝泼向她。 她皮肤本就娇嫩,被烫到的胳膊迅速变得红肿。 “锦萝,你……”明月慌得扶住琴柔,一直手愤怒地指着锦萝。 绿婉扶锦萝站起来,锦萝扫了明月一眼,道:“我只是想来告诉琴柔夫人一声,上午殿下没喝成燕窝可是有些火了,叫琴柔夫人讨点趣叫殿下开心,谁知你竟这般荒唐。” 一听这话,琴柔都憋住了疼,死死瞪着锦萝。 “是啊,据奴婢所知,这太子府的燕窝可不是外面钱能买到的,宫里头每年的贡品,拢共就分给太子府那么点东西,那贡燕窝殿下省着没喝,没想到拿来伺候了一个婢子,连太子殿下都喝不上的东西,这明月未免也太精贵了吧?”绿婉说着都忍不住笑,她实在是没有见过这样蠢的人,当真是白瞎了她那番演技。 明月的脸色煞白,琴柔就更不必说了。 “夫人,这事情说出去真不好听,咱在这府里依靠的人只有殿下,是不是应该快点告诉他?”绿婉带了几分刻意问道。 锦萝面露难色,看向琴柔,“我也不知呢,不过想来,琴柔夫人这般底气十足,就算在太子府被殿下厌恶了也没关系吧,毕竟,还有长公主呢。” 她说的话十足诛心,琴柔像一条被人钉住了七寸的蛇一般,动弹不得。 “明月。”她咬牙切齿地喊了明月的名字。 明月低着头,恨不得藏到地底下去,“奴婢在。” “滚下去找管事领罚,若是不打满一百个板子,你就不要回来了。”琴柔说道。 明月眼中含泪,却别无选择,“奴婢明白了……”这一百个板子打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活,可琴柔没让人拖她下去就是让她自己想办法打点了。 锦萝冷眼看着,也不chā手。 “锦萝,先前是我的错,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琴柔宽袖下的手微颤,几乎快要忍不住。 锦萝只是笑笑:“这真是不幸,就好像那日被人投入井中的我一样……你瞧,若没有那一次,我一定还安分守己地做个小小奴婢,可现在呢,呵,遭遇了那些不幸,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所以,您还是试着去接受,毕竟,来日方长呢。” 琴柔闭了闭眼,面上牵强一笑,道:“我明白。” 锦萝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原来披上了这样一件皮,就算是琴柔,也一样会变得难看丑陋。 她终于明白过去那些主子所争夺的。 不是男人,是将对方狠狠踩在脚下瞬间的快感,扭曲而快乐。 “夫人,该回去了,不然等殿下回来找不着人,又该着急了。”绿婉催促了一声。 锦萝又是一笑,道:“那我这便告辞了,琴柔夫人。” 琴柔的指尖陷入掌心,扬着头,逞着笑,咬牙道:“慢走,不送!” 对于娇养的琴柔来说,这是她一生中从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待晚膳时,元奚竟眼尖的发现锦萝手上起了个小包,绿婉被叫来问话,自然委婉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元奚当即吩咐人禁了潇湘阁那边的燕窝。 这一举动,无疑是收回了琴柔在府上额外享受的尊荣。 锦萝想,这兴许才是令她最难受的手段。 ☆、京中内应 翌日一早上,锦萝一察觉到身侧的动静就醒了过来。 元奚扭头道:“你再睡会儿吧。” 锦萝坐了起来,“我一直都想服侍你,可每次都睡得太沉了。” 元奚一边换衣裳,一边说:“昨儿夜里不就服侍得挺好么。” 锦萝羞地轻捶着他,元奚衣服都未穿整齐,便又被她拱怀里去了。 “我都不知你会这么粘人,先前见你总是端着架子,就觉得你是个小古板。”元奚拍拍她的背笑道。 “那现在呢?”锦萝似乎真的变得很黏人,追着他问。 “现在就是只猫儿,整天叫的我心都化了。”他哄道。 锦萝坐在他怀里,低着头替他翻衣领,娇嗔:“你的心那么硬,怎么化得开,你就知道哄我。” “你今天想要什么,我若是路过集市,便带给你。”元奚亲了亲她的发顶问道。 锦萝想了想,道:“我想戴绢花,这里的人都喜欢玉簪子金簪子银簪子,我嫌累赘。” 元奚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记下了,你再多睡会儿,等我回来。” 锦萝恋恋不舍地从他身上爬下去,见他一件一件穿戴整齐,又变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元奚,她觉得现在美好的就像个梦。 撇开身份不说,元奚私下里待她确实温柔的不像样。 元奚走后,她自己在床上翻腾了半天,依然睡不着,可偏偏又不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懒。 绿婉忽然跑进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锦萝问道。 绿婉觉得一早上说这些有些晦气,但还是跟锦萝如实说了。 “昨儿夜里有个婢女投井自尽了,听说是琴柔夫人身边的清蕙,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不开了。奴婢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跟咱没关系,只不过时间也太巧了……” 锦萝一顿,什么懒意都飞走了。 绿婉给锦萝带路时,她心底便明白了一大半。 这条路她不陌生,正是那日那个推她下井的女子所带的路。 到了那熟悉的小院里,那女子已经被人抬放在地上,额上碗口大的血口,血早就凝固。 锦萝反倒觉得她是先前被人砸死的。 “夫人,咱还是别看了吧。”绿婉自己不敢看,见锦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忙扯着她后退。 锦萝回过神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起自己昨日暗示琴柔坠井的事情,只是吓唬对方,没想到对方今日便送来了尸体。 可就算是尸体,锦萝又哪会想要这一具呢。 “夫人,回去吧。”绿婉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恳求。 锦萝叹了口气,不再多看。 元奚回来时便发现锦萝有些闷闷不乐。 “你怎么了?我才离开了一会儿,你又不高兴了?”元奚问道。 锦萝转身看他,道:“你先前说要给我一个jiāo代,可我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jiāo代。” 元奚听了这话,唇边的笑意稍稍收敛,道:“若是指那日陷害你的人,她今早上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了。” 锦萝抿唇,“她只是个奴婢,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么?” “你想说什么?”元奚的唇角发紧,锦萝知道他已经有些不悦。 “我觉得,我想要的jiāo代是幕后主使,而不是一个替死鬼。”她不愿意骗自己。 元奚转身,沉郁道:“锦萝,昨日你那样对琴柔,并不是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不想chā手罢了。”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锦萝退后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元奚眉头愈发得紧,“我不希望你去碰她。” “可我要的jiāo代只有她能来抵。”锦萝不想再与他说话,元奚却拉住她不许她躲开。 “锦萝,你不要胡闹。”元奚的语气下意识地带了几分警告。 锦萝推开他,心寒道:“她派人推我到井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对她说这些话?” “至少现在不行。”元奚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让步。 锦萝轻嘲道:“你真是想多了,我哪里有那本事,若真独自对上她,恐怕,我就是躺在井边的那具尸体了。” “不许胡说!”元奚愈发不喜她这般说话,凝眉道:“若是你死了,你妹妹的尸骨也永远都不会再有人去找。” “你说什么?”锦萝微愕。 “我知道你心思重,惦记着你妹妹,我让人去打听了一番,那村子一带都被一把火烧了,不是找不到尸骨,而是大家都把那当做鬼村,只在门口捡了几根骨头当做一村人的入葬品。”元奚解释道。 “竟有这种事情……”锦萝惊讶之极。 元奚见她不似刚才那般生气,这才松了口气,耐心道:“过去的事情是我没有做好,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总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要阻止你去接触一些人,并不是因为偏袒她们,明白么?”他习惯地抚着她的背,轻轻哄着。 锦萝见他这样帮自己,她再揪着这个事情闹倒有些矫情了。 元奚正要低头对她再说些什么,门口忽然冒出来一人,锦萝忙从他怀里钻出来。 元奚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脸,转身走去门口,听那人耳语了一番,神情亦是变得严肃,他转身对锦萝道:“我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若是太迟,你就不要等我了。” 锦萝不敢耽搁他正事,忙点了点头。 元奚一路出了府,进了一家客栈,身边的人引他上了三楼的客房,进屋推开窗户,正好对着对面的茶楼。 “先前守卫拦到的信鸽,上面字条就写着这家茶楼的名字。”视野向下,万春楼三个鎏金大字跃入眼帘。 “今日李尚书出门时便往这个方向来的。”暗卫说道。 元奚瞧了一会儿,就瞧见一顶轿子在门口停了下来,轿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赫然就是李尚书,李元儒。 元奚见他四处张望了一圈,这才抬脚往里走,行事与以往作比较,确实有些值得怀疑。 “他订了二楼的包厢,您瞧,就是东边第二间。”暗卫指了指对面二楼的窗户。 元奚一眼便瞧见了。 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和锦萝说。 汜州并不是普通流匪烧杀掳掠的事情,而是有很大的可能xìng,是前朝余孽作乱。 而这件事情之所以被压了下来,便是朝廷之内有人做了他们的内应,负责这件事情其中一个便是李元儒。 二楼一直都没有人进入那间包厢,就在元奚的耐心快要耗尽时,他见门口多了个眼熟的身影。 “那不是五王爷么?”暗卫也是奇怪。 那人正是元熠,只是他向来是个喝酒不喝茶的主,难的穿戴得这么正人君子跑来茶楼,不得不令人奇怪。 待元熠走了进去,很快便消失在元奚的视线范围内。 “你跟过去看看。”元奚吩咐道。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便消失在屋内。 元奚这时将视线放回二楼第二格窗户时,眉头不由得一凝。 那包厢里多了一个人。 元奚竟毫无察觉,对面那人是李元儒无疑,只是另一个人头戴斗笠,元奚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两个人只短短地jiāo谈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他不yù打草惊蛇,便等他们走后,才下了楼。 暗卫从茶楼里出来时面红耳赤。 “找到元熠了?”元奚问道。 “找到了。”暗卫面无表情道:“五王爷正和那茶楼里的琵琶女在一起。” 元奚对元熠的事情耳熟能详,倒也不奇怪了。 经这一事,元奚将怀疑的对象,重点放在了李元儒的身上,他打着替锦萝妹妹找尸骨的名义,实际上并不仅仅如此,待他的人去过一趟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明了。 锦萝这头在府里坐立难安,想到汜州,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吴贤能,便立刻让绿婉将人请来。 吴贤能出现在宴客厅时,还有些迷糊,直到他见到锦萝,又惊又喜。 “锦萝,你怎么穿的比以前更好看了?” 绿婉忙纠正道:“你不可以直呼我们夫人名字,她现在是太子的妾室。” 吴贤能一怔,锦萝忙摆手,道:“吴叔是自己人,不需要这般客气。” “锦萝,你做主子了?”吴贤能有些不敢置信。 锦萝笑笑,没答这话,道:“我这次请吴叔来是想让吴叔帮我个忙。” 吴贤能一听这话以为又是送信刚想答应,却想起来锦萝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锦萝,你说,只要我能帮你的,就一定会替你办好的。”吴贤能对于那信的事情还是有几分内疚。 锦萝朝绿婉使了个眼色,绿婉便立刻将东西呈上,这是吴贤能那日jiāo给锦萝的荷包。 吴贤能看向锦萝,“这……” “吴叔,殿下答应我会派人去汜州找我妹妹的尸骨,我想请你和那些人一起回去,你是我现在最信任的人,我想有你在,我会放心得多,这些钱本就是我给你的,可那日你还贴了钱给我,我现在再将它jiāo给你,可不准再还给我了。”锦萝自己说着都嫌绕口。 吴贤能不知该不该接。 “吴叔,你瞧,我如今华衣美饰,根本就不缺这些钱,可你一直都想在京城赚够一笔钱回乡去扬眉吐气,我是一直都知道的。” 吴贤能,人如其名,没有那份当官的贤能,他在昔日上京没有成功博取功名,只能摆个摊子给人写字,生活过得并不富裕。 锦萝给他的这笔钱足够他回乡买上几座宅子几块地,甚至还可以请两个佣人伺候着都绰绰有余,她虽说得轻巧,可这是她东凑西凑自己凑出来的所有钱。 锦萝小的时候她就听人说,有个土财主家的小姐喜欢上了吴贤能,两个人平日里照面也不说话,但偏偏就喜欢上了,吴贤能回家拼命读书,人家都说他是癞□□想吃天鹅ròu,后面那小姐嫁了人,他去了京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锦萝隐约能猜到他在回避什么。 吴贤能接过那钱袋子,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感触良多。 “这么多年过去,我也该回去看一看了,锦萝,你这么帮我,我又岂能不替你将事情办妥呢,你信得过我,是我的荣幸。”吴贤能面上少了几许笑意。 锦萝见他答应,亦是欣慰。 ☆、江锦衣 元熠从茶馆里出来时,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子。 “王爷,奴家该回家收拾些衣物再跟您走了。”那女子说道。 “本王府上不缺你那点穿的,你只要伺候好本王,要什么没有?”元熠最清楚女人那点小心思,戳了戳她脑袋。 那女子搂着他的手臂对他愈发腻乎,饱满的胸脯在他手臂上蹭着。 元熠呼吸渐渐又变得粗重,拉着她进了拐角的巷子里,将她用力按在墙上。 “妖精,在大街上就想爷疼你么?”他伸手在她身上乱摸,摸得她痒,笑得花枝乱颤。 “爷,你轻点嘛……啊,这是什么东西!” 那女子娇笑到一半忽然尖叫了一声,往旁边一跳。 元熠的脸色顿时一冷。 那女子见他脸色不对忙赔礼道歉,“王爷……我只是被吓到了,我不是故意乱喊的。” 她还没抓到元熠的手便被他推开。 “滚!”元熠的喜怒向来无常。 那女子被他这上一刻甜言蜜意下一刻翻脸无情吓得眼睛都红了,捂着脸就跑了。 元熠只觉得败兴至极,抬脚踢了那团灰扑扑的玩意儿一脚。 谁知那东西微弱地呻|吟了一声。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那声音虚弱道:“救我……” 元熠皱眉,蹲下|身拨开对方的脸,居然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只是脸色有着病态的苍白,而她此刻的情况相当不好,身上冷得跟冰块似的。 “救你?”元熠将这两字嚼了一遍,忽然一笑,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一般:“你又能拿什么来jiāo换呢?” 那只手像dú蛇一样,滑在那小姑娘的脸侧,她漂亮,可还青涩稚嫩得很。 那女孩睁开眼睛,一双眸瞳澄澈,只是单纯地看着他,语气似陈述般平淡。 “救我。” 元熠眼中兴味更浓。 一面镜子被擦的锃亮,这是元奚送给锦萝的礼物,一面可以清晰照出五官轮廓的镜子。 锦萝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清自己。 绿婉将她打扮的比竹溪花哨,比琴柔华丽,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一目了然地看出锦萝比前者两人更胜一筹。 锦萝摸着自己的侧脸,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她终是忍不住将头上的金蝴蝶翡翠结还有几根金玉镶嵌的簪子如数卸下。 只有这样,她才能看出来自己和竹溪那些人的差别,她怕时间长了,她也会忘记自己原本的面目。 “你不喜欢么?”元奚又轻手轻脚的忽然从她背后冒出来。 锦萝抿唇,早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然后她看到镜子里的元奚抬手在她鬓间chā了一朵绢花,粗糙的手工,不太漂亮的锦缎,这是普通老百姓扎出来的花,戴到她头上一点都不违和。 “你喜欢这样的?”元奚问道。 锦萝摇头,拉着他坐下,问:“这绢花你买了多少钱?” 元奚有些诧异她会这么问,道:“那小贩和我要了一两银子。” 锦萝顿时又不高兴了,“怎么会这么贵,一定是见你好骗,所以故意要了高价。” “所以呢?”元奚挑眉。 锦萝横了他一眼,要将绢花取下来,被他拦住。 他捏了捏她的手,狡黠地贴着她的耳朵道:“我只给了他五十文钱,他也卖了。” 锦萝顿时一笑:“你真小气。” “我告诉他,若是这么丑的绢花买了一两银子,回家我娘子会不让我进房的,你猜他说什么?”他摩挲着她的手背一直握住不放。 “他说什么,他相信了?”锦萝也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 “他说,这么惧内,还穿得这么光鲜作甚,害的他还以为来了一个大生意。”元奚扬唇。 锦萝又忍不住笑,他一个太子跑去小摊上被人当做没什么钱却死要面子的小市民,那情景一定很搞笑。 “你不郁闷了?”元奚见她总算笑开了,亦是扬唇。 锦萝不自在道:“平时这个时候你都在书房里看书,现在怎么不去看了?”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么?”元奚忽然问道。 “什么话?”锦萝的思绪被他带着走,一时摸不着头脑。 “人家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我现在都有了颜如玉,自然要哄她开心,还看劳什子书。” 锦萝觉得他愈发会哄人,可偏偏受用的很,不甘心地捶了他一下,“你怎么总是对我说好听的话。” 元奚看着她没有回答,看的锦萝耳朵都泛着红粉。 绿婉去将桌上的冷茶换掉,刚进屋就瞧见坐在镜子前拥吻的两个人,她顿时止住了脚步,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顺手将门关上,想到里面的动静就悄悄地红了脸。 锦萝一直腻歪在元奚的怀里,这些天来两个人总是这样,明明是两个人的座位,可坐着坐着,就变成了一个人,她整个人都跟嵌在他怀里似的,密不可分。 元奚去哪都带着她,直到她进了他的寝室,这才记起了一些东西。 “怎么了?”元奚问道。 锦萝没有答他的话,而是看了侧面的墙,轻轻地敲了敲,没有任何空洞的脆响。 “你这是做什么?”元奚不解道。 锦萝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在井底发现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那日听见你在念我名字……”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他脸色骤变。 “你听见了?”他用力捏着她的手臂。 锦萝微怔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吃疼,这才推着他的手,颦眉道:“你捏疼我了。” 元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忽然的变化令锦萝受到惊吓一般,她摇了摇头,道:“你定是有事情了,我这便回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叫上海瑛陪她。 锦萝走后,他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方才本想拿给她的东西。 一个长条盒子,他抚着上面的花纹,终究没有打开。 “殿下,锦萝夫人送回了。”海瑛回来道。 “你去查查,当初设计府里格局的人是谁,特别是那枯井一片,让人下去查看之后来回报。”元奚吩咐道,转手将盒子收回原位。 他甚少在寝室里谈论事情,偏偏那样的巧,那日在寝屋内说了些话,锦萝就在那边听到了。 可他不能追问她到底听到了多少,因为不管是哪一句话,她都不该听到。 海瑛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找到了当初建府的记录。 “殿下,你看这里,当初主要监造的人是李尚书,他将太子府jiāo给三个人分工合作,令三者同时开工,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而那口井的位置相对而言比较偏远荒凉,周围亦是没什么好风水,时间一长就荒废了。”海瑛说道。 “这一块是谁负责的?”元奚的声音渐冷。 “是一个叫赵岩的人。”海瑛答道,“此人奴才已经让人去查了,只不过巧得是,这人也是汜州人。” 元奚动作顿住。 汜州人,流匪,李元儒,赵岩,锦萝…… 他几乎要将他们穿成一根线了。 李元儒好大的胆子,建府之初就已心怀鬼胎,在他府里打下暗道。 只是这里这里原先才是谈论公事的地方,是元奚临时改变了主意,这才使得一个绝佳探听的好地方变废。 他隐约觉得有人布了很大一张网,想要得到什么…… 元奚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上了锦萝的名字,看着字迹慢慢变干,若有所思。 夜已深,紫色的帐幕下垂,耳边隐约有些奇怪的声音。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安置在一个美人榻上,她身上原本被泥沾染得都看不出原色的布衣不见了,头发是披散着的,身上干爽,连带着泥垢的指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都被人修剪过了,她里面没有任何的贴身衣物,只是在外面罩了一件白衫。 旁边还有一鼎可爱的小香炉,那味道是甜腻的,她皱了皱眉,并不喜欢。 “啊王爷,饶了我呀,你好坏啊。”那一声高亢的女音就是从那帐子里传出来。 她光着脚走向那帐子里,听着那里面传来的yín|声浪|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王爷,给我嘛……” 莲姬亲吻着元熠的胸膛,暗色的紫帐中光线不明,赤条条jiāo缠的两个人yín靡荒唐。 下一瞬,帐子被人用力的扯开,帐内忽然见了光,莲姬扭了扭腰肢,避都不避,元熠拍了拍她脑袋,她才呵呵一笑,抱着衣裳赤|luǒ着身体离开,多余一句废话都没有。 元熠倚在床头,双目半阖,完全不介意自己被人看见。 “小丫头,现在学习是不是太早了?”他一开口,声音都带了几分喑哑。 “你都看过我的身体了?”她问。 说到这个,他似笑非笑地扫过她周身,道:“看过了,你真叫我惊讶。” 她一脚踩在床上,露出一截白藕圆润般的小腿,竟有些晃眼,“那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他好奇道。 “因为我正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她理所当然道。 元熠挑眉,“你真是嚣张,不如先说说你要求我的事情。” “我要你帮我找人。”她说。 “谁?” “一个宫女,她叫江锦萝。”她说道。 元熠觉得耳熟,可又想不起来是哪个。 “你又是谁?”他问。 “我?我是她的妹妹,江锦衣。”她扬唇,明明初见时是个虚弱的琉璃病美人,可当下她的一举一动分明这般倨傲。 这真是耐人寻味啊。 作者有话要说:  锦萝:大夫,我有病么? 元奚:没有,等我打完这一针就有了。 锦萝:QAQ为什么针这么粗? 元奚:哦,天赋异禀。 看懂的都不是纯洁小盆友(~~\") ☆、谢颜芝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天气变得yīn冷起来。 玉秀撑着伞到了门口将油伞缩起来,随手倒在墙壁边,跑进了屋去。 “夫人,不好了。” 竹溪在床上睡得正熟,又被这聒噪的声音吵醒。 她睁开眼,带着几分怒气:“玉秀,我说过多少次了,做事情不要这么毛毛躁躁,没看到我还在睡觉么?” 玉秀又想起来竹溪训斥过的话,顿时脸涨红,站在原地不敢再跑。 “说,什么事儿?”竹溪不耐道。 玉秀动了动唇,小声地说道:“夫人,您的母亲叶夫人来了。” “你说什么?”竹溪猛地坐了起来,连忙穿鞋。 “她现在在和管家说话,估摸着还要一刻就到这里了,奴婢也是太紧张了,所以才那么冒失。”玉秀说道。 “这雨又yīn又潮,她来做什么?”竹溪显然是完全没有意料到,直接拿衣服自己穿了起来。 灰色的长廊,一个身穿青色团花锦服的老fù正缓步走来,她的发饰单单只有一根玉簪,耳上坠着两粒玉珠和脖子上的项链相配套,手腕上戴着两只白玉镯,从头到尾的首饰都是以玉为主。 知道叶夫人的人都了解她,生平相信玉是万物之灵,家里的佛也只供奉玉佛。 她虽是竹溪的母亲,只当下她两鬓已然生了白发,满脸老态。 长廊的另一端,竹溪撑着伞正上前来迎她。 在叶家,唯一的长子是妾氏所生,叶竹溪是叶夫人三十多岁的时候怀上的孩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叶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儿,此后,她便将庶子过到自己名下,当做叶家的嫡子来养。 而竹溪在叶家的地位甚是微妙,她是叶家的嫡女,也承载着叶夫人深深的失望。 总之,在叶家她是个无所谓的存在,至少对叶夫人来说是这样。 关上门,所有的人都退出房间,只余下竹溪与叶夫人。 竹溪惴惴不安,直到叶夫人开口。 “颜芝,这次来,我有事情要jiāo代于你。”叶夫人的面上没有多少温度,看着淡漠极了。 竹溪被她叫出真名字来,顿时心下一跳。 “母亲,你说,我听着呢。”她牵强地笑道。 叶夫人颦眉,不悦道:“说过多少次了,私底下没有人的时候不要喊我母亲,我没有一个做妓|女的女儿。” 她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对竹溪不留半分情面,竹溪面上的笑意彻底冷却了。 叶夫人不管她什么表情,只是来jiāo代自己该jiāo代的。 “下个月十五,老爷就要调来京城任职,你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他看见你,否则,你就以死谢罪。”叶夫人警告道。 “什么,他要来京城?”竹溪心一沉。 “不错,你记住了,千万不要妄想投靠皇后,一旦你和老爷见了面,你的身份就会暴露,而我的女儿,也会白白死去。”叶夫人说到这里,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竹溪垂眸,不置一词。 她多么希望自己是真正的叶竹溪,多么希望皇后真的是自己的姑姑,这样她也不必多了这么多不必要的烦恼。 可她不是,叶夫人的到来再一次提醒她,她是谢颜芝,被叶夫人买来送给叶老爷的妓|女。 “谢颜芝,你的秘密我都知道,所以你千万不要敢给我生二心,好好听云妃娘娘的话,届时不会亏待了你。”叶夫人见她那德行冷笑了一声。 竹溪乖巧的点头,道:“夫人说的话我都记下了,待明日,我会想办法入宫去见云妃娘娘一眼。” “哼,我是真的不明白,云妃娘娘为什么会看上你,就是不知道你又耍了什么呢幺蛾子手段,不过现在看来,你也还算有几分本事。”叶夫人俯视着她道。 竹溪抿唇笑了笑,并未说些什么。 她若没一点手段,如何能在非完璧之身的情况下瞒过叶夫人叫她买下自己。 叶老爷没有碰她,所以整个叶家上下都以为她清清白白,就连她自己都没想过今天。 按那男人的话来说,这样才够疯狂刺激。 真正的叶竹溪体弱多病,在奔波来京城时就在路上得急病死了,叶家jiāo不出人,消息还没传回去,云妃就送话给叶夫人,点名要谢颜芝顶替,这才有了今日的竹溪。 竹溪觉得自己的本事已经够大了。 叶夫人来京城并不是以探望她的名义来的,而是来参加她长姊的六十大寿,顺带将这事情告诉竹溪。 她对竹溪无比厌恶,就好像看待臭虫的目光,和竹溪说完话就迫不及待的离开。 玉秀进屋来没敢说话。 竹溪面上yīn鸷,心里有多烦躁就更不说了。 雨打在枯黄的叶子上,叶子一点一落,似乎在做最后的坚持,可东风一卷,便令整棵树颤抖,那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飞旋了几圈,继续接受雨滴的敲打,深深陷入水洼之中。 锦萝起得晚,跟没睡醒似的,坐着发呆。 “夫人,怎么了?我瞧你今天心情不好似的。”绿婉没话找话说。 “没什么,这连日的雨天叫人高兴不起来。”锦萝说道。 “这雨已经渐渐小了,估摸着明天就能放晴了。”绿婉说道。 “明天又到十五了。”锦萝心情更郁闷了。 “对啊,十五,您是要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么?”绿婉知道锦萝先前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所以皇后给她特权,令她每个月十五陪竹溪进宫来。 这是个软xìng的命令,没有严词确切的要求,可锦萝心理明白,皇后的意思就是要她每个月去向她汇报消息。 “原来妹妹还没有忘记。”门口的人呵呵一笑跨过门槛。 锦萝抬头,看见竹溪。 “你怎么来了?”锦萝对她没甚热情道。 “姐妹一场,我来看看你都不可以么?”竹溪笑道。 “没什么可不可以,有事你就说吧。”锦萝说道。 玉秀见她这般端着,心里憋得很,道:“锦萝,说来说去都是你自己背叛我们夫人,你又何必装模做样,好似我们夫人对不起似的。” “玉秀,不要乱说话,锦萝不是那样的人。”竹溪敛了笑容,呵斥了一句,转而又看向锦萝。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明日十五,我们一起入宫去见皇后,她定会赏赐于你。”她说。 “明日我若是不去又如何?”锦萝忽然说道。 竹溪有几分意外,“你怎敢?” “不去就是不去,竹溪夫人自便。”锦萝不客气地说道。 竹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一笑,“离开我之后,你的本事果真是见长了。” “便是如此,我们都不要再互相干涉了吧。”锦萝冷漠道。 竹溪碰了个钉子,在她印象中锦萝可不是这么决绝的人。 “好话说的嘴都干了,我倒希望你不要后悔。”她最后告诫了一句。 锦萝侧过脸来之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充满了讥讽。 “绿婉,送客。”她说完又扭过头去,继续盯着窗外屋檐的滴水,似乎真的那般有趣。 锦萝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份的好处,她可以送走所有自己不想见到的人。 她有了权,虽然卑弱,可也尝到了甜头。 “夫人,这样做好么,那是皇后娘娘,咱们惹不起的。”绿婉忧心道。 锦萝摇头,“每个人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有所目的的,我原先也是,也许过个几年我的想法就改变了,可现在,我的心还在麻木中,它不怕任何人的伤害。” 绿婉闻言一愣,听得恍恍惚惚,可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只觉得锦萝似乎有个伤心的事儿,她谁也不说。 “所以,您和太子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么?”绿婉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她陪伴锦萝左右,锦萝的情绪她都纳入眼底。 锦萝摊开手,那手心嫩的好似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端茶倒水。 开心么? 她相信他的甜言蜜语的时候,他下一刻便用那种猜忌疏离的目光看她,那瞬间她是害怕的。 信任对于锦萝来说是少有的东西,并不会因为一个男人的疼宠而轻易jiāo付。 日后,便更不会有。 如绿婉所说,雨在天黑的时候就停了,翌日便放了晴。 竹溪如约来落凰宫向皇后请安,在宫殿里等了许久,直到里面忽然传来了笑音,皇后身旁有两个娇俏的少女相伴。 竹溪微微一笑,上前行礼:“竹溪给姑姑问安。” “皇后娘娘,这是您的侄女,可是我记得太傅大人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并无女儿。”粉衫少女一阵娇笑道。 皇后眉心一动,似乎才注意到竹溪的存在。 “竹溪,你来了。”她的唇角绷着,上扬的弧度只有一点,却看不出笑意。 竹溪还未来得及开口,又听皇后吩咐,“去给两位小姐倒茶。” 竹溪僵了僵,再没有上次的得意,她转身拿起桌子上茶壶随手倒了两杯。 那两个小姐逗得皇后直乐,又是那粉衫少女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只抿了一口,忽然一口喷出,一双眼顿时泪水汪汪。 “怎么了,玉珠?”皇后面上一紧,关切道。 “娘娘,这茶水好烫。”玉珠低声抽泣了一声,委屈之极。 饶是竹溪做足了准备,一时之间也未读透这期间发生的事情,皇后的目光扫来,那股厌恶赤|luǒluǒ的暴露在她的脸上,每一个细纹都能读出她的情绪。 竹溪顿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下一瞬,另一杯茶被粉衫少女泼到她的脸上。 皇后终于开口了,像是给竹溪的最后一巴掌,打碎她的自尊心,“还不把她拖下去,笨手笨脚的贱婢!” 竹溪闭了闭眼,没有开口,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茶水是凉的…… 透心的凉。 ☆、被人陷害 大殿内的烟雾萦绕,盘龙的青铜小鼎正缓缓吐雾。 红色兽皮铺在榻上,这是去年邻国送来的礼物,罕见红色雪貂皮,光滑柔软,艳气逼人。 皇上龙颜大悦,转手送给了云妃。 云妃十分喜爱,放在榻上,时不时就倚靠在上面,衬得整个人愈发瑰色丽姿。 黛色秀眉,琼鼻高挺,唇似花瓣鲜妍,皮肤晶莹滑腻,一张瓜子脸妆容精美,眉心一点花钿顿生妖娆,云妃的整张脸,每一个地方,都被精致的伺候过,有时候甚至可以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她喜欢各种漂亮的妆容,和面具似的,今天兴许是妖媚,明日兴许又变得娇甜。 她喜欢这样的面具,皇上也喜欢。 只是谁也仿不来她的美,做不到她这般盛气凌人。 “皇上总说,跟本宫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年轻那会儿,有永远都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可照本宫看,他现在是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本宫这朵花腻了,对那个新来的小雏菊喜欢得紧。”云妃比着葱白的手,说这话时,脸上永远都不会出现嫉恨的神色。 哪怕提到皇上最近临幸的另一个美人,也仅仅是蔑视。 “竹溪,你觉得呢?你觉得男人的心是有多难捉摸呢?”她的食指滑过自己的殷唇,侧脸看向竹溪。 一身狼狈,衣襟都潮透的竹溪,被皇后像狗一样赶出来,险些被巡逻的侍卫抓了起来。 “娘娘,是我办事不利。”竹溪的嗓音有几分哑。 “我听说,你那丫鬟都已经和你平起平坐了,是么?”她的最后一个字,总像带着钩儿似的,柔柔的嗓音如溪水泠泠动听。 “那是皇后放在我身边的眼线,兴许是皇后发现了,所以才令她将我取而代之。”竹溪抬起头,面上一派冷静。 “叶夫人说你根本就只会拖累我们,她希望本宫早点将你处理掉,连皇后都没把你这小小的女子放在眼里,如果你再不展示你所谓的用处,很快,你就真的会成为被取而代之的那一个。”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笑,“你是知道的,本宫一向都听他的,这话是他亲口所说。” 竹溪闻言这才脸色一白。 她的脸上这个时候才出现了符合此情此景的狼狈表情,她深深地俯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头。 “娘娘,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至少,在被取代之前,我会替后来者扫清障碍。” 云妃抿唇,“你真是与众不同,这也就是你了,换了旁人,她早就死了。” 竹溪勾起唇角,逞作强势的样子亦是有别样的美。 她恨皇后的侮辱,恨云妃的自私,可她的眼睛和她的表情从未出卖过她。 “奴婢叩谢云妃。”她又是一个深深的跪拜。 云妃瞧了她一会儿,对身旁的碧云道:“看清楚了么,明日我要这样的妆容,你看懂了么?” 碧云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奴婢记下了。” 竹溪这一去,无疑是给自己找了极大的难堪。 皇后不杀她,便是最大的羞辱,而她这样的人物,渴求能借助这种羞辱得以存活,为了生存,她都能忍。 她回到太子府的时候,站得笔直,谁都以为她去宫中得了天大的荣幸。 她路过锦萝的院子时,看见锦萝在阳光下是那般的恬淡静谧,身上没有半分凌乱,从昨天还卷满落叶的小院到她的人,都给人一种干净整齐的感觉。 竹溪讥讽地笑了笑,抬脚离开。 与此同时,另一件事情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下个月初五便是元奚二十四岁的诞辰,这意味着,年长一岁的元奚在娶亲的事情上将面临更大的压力。 只要时机合适,这个太子府会出现一个女主人。 元奚作为储君,平日里虽严谨不多言,却得皇上深爱,这也是皇上纵容的结果。 可同样,他年逾二十依然无子嗣,他若是再不择妻,很快就会失去主动的机会。 对于其他人来说,自然是有好也有坏。 最先蠢蠢yù动的人是琴柔。 在这件事情上,她一改自己倨傲的xìng子,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约了两个仇人一起喝茶。 早上有人敲开了门,替绿婉将锦萝这个月的衣服送了过来,绿婉上下瞧了瞧,越瞧越好看,便将这衣裳挂起来,待锦萝起来之后拿给她穿。 一场秋雨一场寒,三个人见了面,每个人都穿着新做好的衣裳,聚在一起。 “本想约你们在我那儿小聚的,可今日阳光实在明媚,外面丁点风都没有,这天气已经是难见的好了。”琴柔笑得毫无芥蒂。 锦萝都觉得她似乎忘记了先前的事情。 竹溪扬了扬眉,道:“琴柔姐姐今日来不会是让我们来听你弹琴的吧?” “自然不是。”琴柔听她这么说,脸色冷了冷。 “开个玩笑而已。”竹溪一笑,“我知一定是为了殿下的诞辰而来的吧。” 琴柔见她愿意好好说话,便也软了语气,道:“不错。” “殿下是二十四岁的诞辰,恐怕是不会大办的。”锦萝忽然说道。 “往年,除了及冠之年隆重的办了一场,之后是根本就没有办过,只是今年,曹国公府老夫人说想和他这个外孙聚一聚,所以,就约在这一天,也算是家宴了。”琴柔耐心道,“这都是我母亲对我说的。” “那姐姐告诉我们,又是何意?”竹溪笑问。 “你们总该明白,殿下这样的条件,是天底下女子趋之若鹜的人物,听说这次所谓的家宴,国公府家的小姐能来的都来了,就连表小姐也想跟着来凑热闹,真是可笑。”琴柔说到这里,锦萝大概是听出来什么意思了。 先前对于琴柔来说,关上门来,竹溪和锦萝就是她的仇人,可直到后来门打开了,她才恍然大悟,就算她们两个再厉害也没有足够的身家可以与她争夺太子妃的位置,可外面的那些人就不一样了,每一个敢来的都是京城贵女,身后的家族未必就比不上琴柔。 与其让元奚的心野了,不如就让家里的这些人来留住他,这样一来,至少自己还是最有优势的。 “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们总不会想让殿下再娶一个进来吧?”琴柔说道。 “姐姐,你有话直说吧。”竹溪催促道。 “好吧,那我也就不拐弯了,我要你们两个到了那日替我伴舞。”琴柔说道。 “伴舞?你最拿手的可不是弹琴么,居然想要跳上一支舞?”竹溪略惊讶。 “不错,想必你们也知道国公府的嫣月小姐吧。”琴柔扫了一眼锦萝。 锦萝抿唇,“嫣月小姐去年在宫中表演了一支双蝶舞,可谓是惊艳四座,我有幸见过。” “不错,便是如此,我偏偏要在她最引以为傲的优势上赢过她,让国公府的人知难而退。”琴柔看着自信极了。 竹溪的目光带了几分不信。 “你不信?若是你知道我的师傅是……罢了,横竖我输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也能让你们看个笑话是不是?放心,就算我真输了,你们两个是绝对不会被牵连到的。”琴柔信誓旦旦道。 竹溪瞧了锦萝一眼,抿唇一笑,道:“好,我答应了。” 琴柔顿松了口气,又看向锦萝。 锦萝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却忽然生了凑热闹的心思,也没有拒绝。 “这便好了,既然定下了我们回去吧。”琴柔觉得自己耽搁的时间够长的了,便起身对她们客气道。 竹溪慢下一步,忽然叫住锦萝。 “锦萝,你后悔了么?” 锦萝不明所以,见对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便不再理会。 行至途中,锦萝见竹溪忽然快步走近琴柔,在她身边说了几句话惹得她呵呵直笑,好似从前的芥蒂真的就dàng然无存了一般。 竹溪忽然回头,转身跑来拉她,“锦萝,你快些。” 锦萝被她用力一扯,忽然察觉到衣服上细微的异样,忙甩开她的手,道:“我走得慢,你们先走。” 竹溪唇角上扬,又用那种目光看着她,嘴里答应道:“好啊。” 锦萝心砰砰直跳,再走上几步,她低头看到自己衣领上落了一颗盘扣,只是周围花纹繁杂,根本就看不出来,但衣裳松了一环,她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她不免加快了脚步,抬手压住衣服想要快些回去。 偏偏不巧,正到拐角的地方,又看到一行人正朝这方向走来。 那身形高大的男子是元奚,他正恭敬地伴着一名老fù,面上是鲜有的笑容。 锦萝微微一怔,琴柔与竹溪亦是顿了顿。 琴柔快步上前去行礼,竹溪慢了半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去拉锦萝。 “锦萝,你快些呀,太子就在前面。”她的神情自然,面上一点都看不出坏心眼。 这是第二次了,锦萝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的刻意,抓住她压住衣裳的手不是往前拉,而是往外掰。 她的余光看到那边的人已经走得很近,对方也能看到僵硬的她,和笑得和善的竹溪。 竹溪抓住她右手腕的手狠狠的一拧,锦萝吃痛,低声道:“放手。” “太子就在前面呢,别失了礼数啊。”竹溪置若罔闻,嘴角的笑容渐渐放大。 锦萝抬手一推,反手又是一巴掌将她拍开,另一只手及时压住了岌岌可危的衣衫。 竹溪似乎被她打蒙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个时候顿了下来。 竹溪抬手挡住脸,眼眶湿漉漉的,委屈地看了看锦萝,又看了看元奚一干人等,最后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般,一跺脚掩面跑了。 锦萝抖着手,抬起头来,对上元奚的目光。 他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都不见了,身旁的老fù更是颦起眉头。 琴柔面上倒是有几分错愕。 “奚儿,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外祖母险些就相信了你的话。”老fù用拄杖用力地捣了捣地面,看着锦萝目光不善。 “还不快退下去!”元奚转脸低声呵斥道,看着锦萝的目光带了几分失望。 锦萝揪住衣裳,压抑住翻涌的情绪,面上波澜不兴,只是将该有的礼仪尽到位,这才缓步离开。 琴柔意外,自己心中竟没有幸灾乐祸。 “琴柔,今日你来伺候外祖母左右。”元奚的心情似乎从刚才瞬间跌倒了冰点,只是面对老fù人的时候,他依然软和了面容。 琴柔一愣,见老fù人对她和蔼一笑,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臂上。 这老fù人身份不简单,她便是先前带领众人去天香寺祈福的曹国公府的老夫人,元奚的外祖母。 能伺候她,那都是孙媳fù该做的事情,琴柔竟不知今日会这般走运,自然不会辜负这个机会,哄得老夫人对她印象极佳。 而元奚在身后,目光愈发yīn鸷。 ☆、矛盾加深 锦萝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的时候只是用力一扯,整件衣裳直接从身上脱落。 衣裳盘扣系带的地方正面看着针脚细密整齐,而反面全都是整齐割断的,整齐到她几乎能想象到那刀锋的锋利。 这衣裳本身就是极好的,否则它在给割断的时候就该散了,可它针线紧,一直坚持到被人刻意扯拽后才开始松脱。 毋庸置疑的一点,这都是竹溪干的。 “夫人,这都是奴婢的错。”绿婉看到那衣裳脸色顿时一白,垂下头跪在锦萝身后。 锦萝抿唇,脸色没有任何缓和。 她瞟了绿婉一眼,却没有开口安抚她,只是抬手拿起了剪刀,耐心的将衣裳剪碎。 “你出去吧。”她只是淡淡地对绿婉说道。 绿婉不敢说什么,拭了拭眼角,一声不吭地退出了房间。 天黑之后锦萝也再没有和绿婉说过一句话,绿婉羞愧,没有锦萝的召唤便一直站在门外守着。 是夜,外面的冷风飒飒作响,锦萝闭上眼睛又睁开,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进来吧,绿婉。”她说道。 外面无人应答。 锦萝颦眉,她蹬上鞋子,推开门,冷风顿时从门缝里灌了进来,而廊下空无一人。 “绿婉?”锦萝向前走了几步,摸到绿婉就近休息的房间里敲了敲门,屋内无人应答。 整个小苑死寂。 锦萝心里顿时生了几分不安,转身将衣服重新穿好,忽然有个面生的丫头敲开了她的门。 “夫人,这么晚了您还不睡,这是做什么?”那丫头问道。 “你是谁?绿婉去哪了?”锦萝问道。 “奴婢银屏,是新来伺候夫人的。”银屏说道。 锦萝将她上下一扫,问:“绿婉呢?” 银屏目光闪躲了一瞬,嘴里轻声道:“奴婢也不知道……” 锦萝抬手将她推开,径直离开。 银屏紧着追了几步又顿住了。 庭院里亮着火光,海瑛站在一旁,灯火映得他脸色晦暗不明。 “开始吧。”他忽然开口说道。 绿婉被人绑在凳子上,两边站着持棍执行的侍卫,闻言便抬手举起棍子。 棍子落在ròu上面的声音,闷响而低沉。 绿婉嘴里咬着一块毛巾,死死地堵住自己的声音。 额上的汗豆大从她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庞滑落。 不知道在第几下的时候,她的背后洇染出了血色,起初是一点,而后范围一点一点地扩大,变得狰狞可怖。 海瑛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能接过旁人递过来的茶抿上一口。 锦萝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住手!” 她看清那人是绿婉后,忙跑上前去阻止。 “锦萝夫人。”海瑛向她微微点头,不等她开口问,便道:“殿下在屋子里。” 他让了让,身后那屋子门紧闭,可里面灯火通明。 锦萝看了眼绿婉,便朝那紧闭的屋门走去,房门没有关紧,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一推便开了。 元奚坐在屋子里看书。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她能看出来,他并不是真的在看书。 他抓着书的手指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唇角微微下垂,以及那双眼睛,看都不看向她。 锦萝走到他跟前,忽然跪了下来。 “殿下,今日是我给你出丑了,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请你饶了绿婉。”她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他终于将目光从书上挪开。 “你求我什么?”他捏着书问。 “我求你饶过绿婉,来惩罚我。”锦萝又重复了一遍。 他放下书,看着她说:“绿婉不能留。” “为什么?”锦萝惊讶道:“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难道你不知道我今日为什么会和竹溪发生争执,我……” “我知道,因为她让人破坏了你的衣服,是么?”元奚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面色平静,没有她的愤怒与激动。 “是。”锦萝握了握身侧的拳。 “绿婉作为你的贴身婢女,连这种失误都会犯,不该留。”元奚的口吻冰冷,“最重要的一点,你居然为了一个婢女来求我,这便是她最该死的理由。” 锦萝错愕。 “那竹溪呢?”她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难受。 元奚道:“她不一样。” “不一样?又是一个不一样的女人。”锦萝喃喃道:“琴柔不一样,竹溪不一样,那我呢,所有伤害我的人都要活着,而那些默默帮我的人却要死,你将我留在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的话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元奚顿了顿,垂眸看她,“你想多了。” “那你告诉我,那天……究竟有什么是和我有关,却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锦萝抓住他的手,艰涩道。 元奚顿了顿,回握住她的手,“锦萝,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会在我身边。” 锦萝抬眼看到外面的人又举起了棍子,愤怒从心底上涌,却在那棍子落下的时候化作了深深无奈与辛酸。 她推开他的手,伏下身给他用力的磕了一个头。 上位者的爱好无非就是如此,他们要的是臣服。 哪怕求神拜佛的时候也永远都说磕头最响的那一个最先实现愿望。 “殿下,我知道你高兴的时候可以把我捧在手心里,不高兴的时候也可以松开手让我摔在地上,我都懂的。 可是我求你,你放过绿婉,你可以让她去伺候别的主子,我不需要她,日后我安分守己也绝不会再给你丢脸,殿下,我求你。” 她说罢又重重地磕下第二个头。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每一声都足够响亮,若是声音能表达诚意,锦萝的诚意已经是十足的了。 她再也磕不了下一个,元奚下一刻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那只手揪住她前襟,手背上青筋暴突。 “你究竟在做什么?!”他的脸上难以置信。 锦萝扬了扬唇,额上青肿,隐隐有血迹,“我在求你,我相信你的每一句话,你说你喜欢我,我信了,你说你是我的靠山,我也信了,你说菟丝附女萝,我都相信,可是你骗我,你的每一个字都在骗我……”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落在他的手背,这是第二次。 “我有爱的人,我爱着我的妹妹,我知道爱一个人的心情……绝不是这样。 我不介意你的一时兴起,纵使我有一天死了也无悔,可我不能牵累别人,所以,求你,饶了她这一次。”她的声音哽咽。 他闭了闭眼,挥了挥左手,门外的人看到那影子,终于停了下来。 “锦萝,你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他垂眸看她,眸色深不可测。 锦萝再张不开那嘴。 “你就这般看我,我是个是非黑白都不分的小人,你竟比我懂爱?”他低下头,让锦萝无法再避退。 “江锦萝,你真是不识好歹。” “不错,李琴柔,叶竹溪,她们是整个太子府最特殊的存在,从今天开始,你也是!”他松开了手,看向她的目光再无半分温度。 他退后几步,给她让出足够大的空间,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出去。” 锦萝抬手用袖子地擦了擦脸,从屋内离开,将已经昏过去的绿婉扶了起来。 海瑛依旧站着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愿意替她搭把手。 她将绿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艰难。 没走多远,身后的房间里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件一件又一件,屋子里摔了很多东西。 锦萝走一步顿一步,头也没有回过。 海瑛叹了口气,“真是个冷心的女子。” 过了会儿,有人再次推开了房门。 元奚站在窗口,身上被风吹得冰冷。 “有什么事儿?”他的声音都像被冻过了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通常都没有人敢来打扰他。 “殿下,有人快马加急送来了此物。”海瑛上前一步,将东西呈上。 元奚这才转身,看到那是一个长条的盒子,上面的花纹颜色和触感,都和他先前收起来的盒子一模一样。 元奚打开它,里面赫然是一只金翅簪。 “金翅簪,向来都是一对啊。”海瑛多嘴了一句,被元奚的目光扫过,霎时又闭上了嘴巴。 说起来,海瑛最近吃了不少惊。 白日里的事情,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曹国公老夫人向来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元奚是太子,但她也够那个资格被喊一声外祖母。 他原是jiāo代海瑛令老夫人小住几天,将锦萝剩下的日程都腾出来,伺候好老夫人。 老夫人对女子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因为她自己也是丫鬟出生,对于那些勤朴的姑娘分外有好感,若是能得了她的承认,终究是大不相同。 可后来,老夫人晚上回去的时候他也没再挽留,一整日的心情都很yīn郁。 海瑛第一次看到元奚替一个女人来考虑一件事情,也正是这第一次,元奚受挫得很,兴许也难过得很。 只是一个男人的难过,你总是别想他给你流两滴眼泪来证明。 海瑛叹了口气,终究是不能chā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贝们啊,看文记得戳一下收藏啊,不然我真写的好心酸啊QAQ ☆、惊艳一舞 绿婉的背后敷上了伤yào。 背后虽出了血,但那执行者显然是留了情,伤到了皮ròu,可没伤到筋骨。 尽管如此,她也得将养些时日。 锦萝忙活了大半夜,不知不觉便伏在床头睡着了。 绿婉醒来时便瞧见这样的场景。 她昨天刚换上的蜡烛烧了个精光,床头还趴着个人,仔细一看,那人竟是锦萝。 “夫人,夫人……你怎么在这里?”绿婉有几分激动,刚要起身,背后一疼,她才发觉自己身上都是一股yào味。 锦萝抖了抖眼皮,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一般,跟着颤了颤,她看到绿婉醒来,忙让她躺好。 “别乱动。”锦萝替她将被子轻轻地压在她背上。 “夫人,是你去替我求情了么?”绿婉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猜到了几分。 锦萝轻轻地“嗯”了一声。 绿婉听了面上没有半分喜色。 “夫人,这都是我的错,你却替我求了情,可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是去求了殿下是不是?” 锦萝叹了口气,“绿婉,你虽跟我时日不多,可终究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我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儿,让你付出这么严重的代价。” 绿婉忽然抓住她的手,哽咽道:“不是的,夫人,你不该救我,殿下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你又何出此言?”锦萝不解。 绿婉犹豫了会儿,道:“我、我……” “你尽管说出来就是。”锦萝安抚道。 “夫人,先前竹溪夫人曾给过我一些好处,她说她希望我能做她的眼睛监视你……”绿婉心虚道。 锦萝一顿,“所以,你答应了?” “我……我开始是拿了她的钱。”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锦萝顿时心一凉。 “可是我只给她带过两次话,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给她说过了,我要是直接撕破脸皮的话,又怕她说出来让你知道,那样你也就不会再留我在身边了。”绿婉见她脸色变冷,又忙解释道。 “夫人,我知道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可我并不是故意的,我收她的钱也只是出于不得罪人而已,后来我面对你的时候总是心里虚得很,我就想再怎么样都不能再做这种事儿了,就那衣服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相信我。” 绿婉说着又要爬起来,锦萝只压住她不许她乱动。 “绿婉,你愿意将实话说出来已经很好了。”锦萝叹道。 “夫人,你就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你和殿下吵架了。”绿婉看到锦萝眼里的血丝,知道她昨儿夜里根本就没休息好。 “你不必想太多,先将伤养好,竹溪那里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怪你。”她说道。 绿婉知道她安抚自己,当下更没办法忤逆对方,便只能趴好不乱动。 锦萝安置好她,便回自己房间洗漱了一番,只jiāo代那个新来的银屏照顾好绿婉。 锦萝心里乱,在屋里待不住,便出去走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元奚的地方。 那廊下有守卫,锦萝不敢过去,想必她也过不去了。 她再没见过元奚,便一直呆在院子,看着时光流逝,明日复明日。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锦萝静静地等来了寒衣节,她准备了一些自己嫌小的衣服在屋里生了个火盆,一件一件烧了。 她妹妹很懂事,尤为喜欢穿她的旧衣裳,锦萝那时也曾对美好的日子幻想过,可终究物是人非。 锦衣的死讯和梦一样,她至今都没做醒。 “几天之后便是殿下的诞辰,夫人,接下来这几日还是要去潇湘阁,与琴柔夫人她们配合舞曲。”绿婉提醒道。 锦萝没说话,等最后一件衣服被火吞噬时,她才站了起来,“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我们这就过去。” 潇湘阁里琴声不断。 锦萝后来总算明白为什么琴柔那么有底气,因她请了舞中魁首的烟夫人。 和那些沽名钓誉之辈不一样,烟夫人是个极为热爱舞艺的奇女子,她曾为了学舞,卖身于青楼,为人所不齿。 偏偏后来,她有机会出现在国宴上,一舞惊艳四方,之后在各种宴席上每每都看得人赞不绝口,终名动四方。 而她们所学的舞步在动作上有个别吃力的,可舞步走出来却极为优美,只作琴柔的点缀。 玉秀恨恨地瞧了锦萝一眼,转身进去倒了三杯茶,在第三杯里刻意吐了口水,摸了摸温度刚好,得意一笑,端着盘子出来。 “夫人们都辛苦了,奴婢给你们倒了点茶润润嗓子。”她笑眯眯地将茶一杯一杯递过去。 第三杯递到锦萝跟前,锦萝动都没动,根本就没有接的意思。 不等她开腔,忽然就被人挤了开来。 “夫人,您的茶。”绿婉将一杯茶色暗红的茶盏递给锦萝,又转身对玉秀笑了笑,“我们夫人这几日身上见红,喝些红糖水才好些,所以这杯还是留给你们夫人自己喝吧。” 玉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将茶水端走。 “锦萝。”竹溪忽然出声。 锦萝抬头看她。 竹溪朝她笑,“我记得我们从前是好姐妹,我依然希望你能回心转意。” 锦萝扭回头,不yù与她说话。 这日子若是不去数的话,时间转瞬即逝。 竹溪对她接二连三的陷害,她不觉得她们会是好姐妹。 相反,她近日来都没有什么举动,反而令锦萝怀疑。 可偏偏一直到初五那日,依旧风平浪静,便是如此,锦萝心底就像戳了根刺一样不安,总觉得有人正憋着一股劲儿要使坏。 这一日,元奚去宫里小聚了半日,待晚上回来,才是私宴的开始。 锦萝是妾,除了配合琴柔的一段舞,几乎都不需要出面。 坐在主位上的人是曹国公老夫人,依次是含音长公主夫fù,五王爷,国公府的公子小姐。 这宴席本该男女分席,可偏偏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元奚相看太子妃,有曹国公老夫人坐镇,长公主等人,都是元奚的亲人,因而无甚好避讳。 锦萝远远地只能瞧见一个影子。 “小姐,那舞裳我仔细检查过了,一点坏都没有。”自打吃了上次那个亏,绿婉一直都耿耿于怀。 锦萝看那水色绸裙点了点头。 “呀,你瞧,那绯色舞裙的女子是不是嫣月小姐?”绿婉忽然轻忽道。 锦萝离得远,虽看不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那身影翩若惊鸿,身段柔软,比前年锦萝在宫中所见的屋子更加精进。 据锦萝所知,这嫣月小姐本就生得国色天香,才艺双馨。 之所以迟迟没有收入后宫,也是皇上钟意太子妃人选之一。 “锦萝,我们到处找你,你竟在这里偷窥。”琴柔走进来,她看到那边的人影,只是一笑,“瞧见了没,平日里再怎么高贵,遇到了殿下,依旧是要想尽办法取悦他,就连那个嫣月都不例外。” 她的话中带了几分酸味。 “我们这就去换衣服吧。”她转过头来催促道。 锦萝点点头,绿婉捧着衣裳,带她进入房间。 老夫人不断地和元奚说了些什么,元奚亦是耐心回答。 “你年纪不小了,我知道你是太子管不了你,可你的母亲是我最心爱的小女儿,她的孩子我不得不过问。” 她的话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元奚明白这份关心是真的。 她年纪大了,按她自己常说的话,人到了她这个年纪,才是真的过一天少活一天。 “外祖母且放心,我自会记在心上。”元奚说道。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露出一张嘴,里面只剩了几颗牙,看着也怪喜感。 她忽然低下头来,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外婆知道你和你娘一个样,只要你喜欢的女孩子正直善良,外婆都支持你。” 她素日里都是极为端庄正经的嘴脸,是所有贵fù人的典范,也是长辈中最为德高望重的人。 在这个时候,她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外祖母一样,她自然明白国公府和元奚联姻意味着什么,可她却悄悄对他说了这样的话,足以让元奚动容。 这也是元奚为何对她无比敬重的原因,她是个有私心的老fù人,依旧是偏爱他的外婆。 节目进行得正精彩,直到琴柔出场。 这是在这场晚宴上嫣月外唯一敢选择表演舞艺的人,元熠正喝着美酒,看到这一场,顿时兴致勃勃。 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长公主看着琴柔上场,目光都柔和了三分,再去瞧那上首的元奚,他的目光也是落在台上的,她顿时满意极了。 “夫人,我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这衣裳应该就是没有问题的。”绿婉紧张道。 锦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无事,便随着琴柔一起上台。 琴柔虽是太子的妾,可也是长公主的女儿,待日后他为国君时,身份便不再是当下可比的,因而,没有人会因为她是妾上台表演而感到不自在。 事实上她的身份一点都不必在座的人差。 乐声起,起初人们都只是觉得这琴声悦耳,之后便发现这琴音还有几分耳熟。 “这不是当年的那首蹬萍渡水么?”有人隐隐记得。 长公主闻言只是一笑:“当年烟夫人的《蹬萍渡水》你们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此话一出,顿时哗然了片刻,万万没想到琴柔竟能请得动烟夫人。 蹬萍渡水,毋庸置疑,是要有水。 长袖善舞,那三人面纱遮容,渐变的水色舞裙,舞动的身姿好似融入了背景。 不等人惊讶,她们下一瞬便落在了水中,足尖点于水面,琴柔一人旋转,长袖如蝶,划过水面,落入月宫,似仙似妖,惊艳绝lún。 一舞毕,掌声雷动。 夜里面,就算有人的眼睛再尖,都瞧不见水里的暗桩,那一幕于他们而言,简直如神祗再临,视觉上的冲击相当精彩。 ☆、勾心斗角 相当精彩的表演。 连老夫人都忍不住夸赞。 “这琴柔真是不错,难怪你会叫她来伺候我。”老夫人打趣道。 元奚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抿了口酒,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三个人最后的舞姿是落在地面上的,不知为何,竹溪忽然和琴柔贴得很近,目光复杂地看了锦萝几眼。 这一怪异的举动落入众人眼里,纷纷不知何故。 按理说,表演完了,应当拜贺殿下才是,可她们却都僵在那里。 老夫人沉默了一瞬,道:“请她们去后堂。” 她也算是老江湖了,什么情况一眼差不多就能看出来了。 一入后堂,玉秀就递了两件披风过来,让琴柔与竹溪各自披上。 待前面散了场,老夫人元奚等人便入了内堂,坐在首座,手边搁着一杯茶,面上已经有了几分了然。 “殿下,有人在我们的舞衣上动了手脚,若非竹溪妹妹与我相互遮掩,恐怕当下早已出丑。”琴柔瞧了锦萝一眼。 锦萝没有和她们站在一起,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毫无损坏,三个人独独她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便是最大的问题。 老夫人仔细地看了锦萝一眼,顿时想起来这便是那日她撞见的那个女子,好大的架子,当着她和元奚的面就敢打人。 “锦萝,你为何要这么做?”竹溪委屈地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句话就落在了锦萝身上。 “小姐,这又是一出什么戏,太子府的水可不浅呢。”嫣月身边的丫鬟小声说道。 嫣月只是一笑,没有答她。 “我知道上次锦萝夫人她自己衣裳坏了,在两位夫人面前出了丑,她心觉自己丢了面子,所以就故意在殿下的宴会上将两位夫人的舞裙弄坏,意图让她们出丑。”玉秀带了几分埋怨地口吻,不叫人觉得她是刻意说出来的。 “岂有此理。”老夫人一拍桌子,终是怒了,当真是什么场合都可以胡来的。 三人见老夫人动怒,齐齐下跪。 “不是我。”锦萝说道。 “锦萝,你就不要狡辩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真当旁人的眼睛是瞎得么,上次你出了丑怀恨在心,所以你这次就也想让我和琴柔姐姐出丑是不是?不然你又怎么解释为什么你的舞裙没有坏?”竹溪说道。 “天色不早了,不如将这个女人先压下去,待明日再行惩罚。”长公主一脸yīn郁道。 锦萝只抬头看着元奚。 他好像是个置身事外的人一样,从头到尾不置一词。 他听到长公主这么说,终是开了口,意味不明道:“这样也好。” 锦萝心里有些难受,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他总算是表态了,她等得便是他的态度,他的态度,才决定她该怎么做。 “今日事今日毕,岂有延后之说。”锦萝忽然站了起来。 她不顾旁人惊愕的目光,径直走上前去,从桌子上拿了把水果刀。 “没有半分证据能证明是我,可你们便都一口咬定是我,反过来要我jiāo出来这不是我做的证据,岂不可笑。”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带了几分讽意,拿着刀走近竹溪。 “你要做什么!”玉秀忽然挡在竹溪面前。 有时候就是这样,锦萝拿着刀,旁人还在揣测她要做什么,玉秀一个护主的举动,便引导旁人认为她要用刀伤害对方。 “竹溪,你说是我,有证据么?”锦萝问道。 竹溪只是可怜地看着她,“锦萝,你不要这样,你放下刀,兴许殿下会宽恕你。” “宽恕?”锦萝将这两字嚼了嚼,只觉得愈发可笑。 她忽然反手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那若是我死了,是否还有人愿意相信我的清白?” 她问的是在场的人,包括元奚。 原本有些嘈杂都纷纷静了下来,生怕是因为自己一发出声音,会令她做出疯狂的举动。 元奚捏着茶杯手背青筋隐现,目光落在她的刀尖上,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便是这样的犟,她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低头。 “锦萝,你又何必呢,你死了,大家虽然能相信你,可你总是得想些更好的方法啊。”竹溪“劝解”道。 若是锦萝死了,那可真是今天最大的惊喜了。 老夫人被这事情乱七八糟的走向弄得一头雾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锦萝抿唇,忽然一笑,“那我便如你所愿罢。” 竹溪看着她,晶亮的瞳仁里印着锦萝那只手,微微一动……她唇角微微上扬,却在一声清脆中戛然而止。 锦萝脖子上划拉出一道细红的线,像一根红线缠在雪颈间。 事实上,在她动手的那一瞬,元奚已经抑制不住怒气起身朝打落她手中的匕首,精准地让人怀疑他早有准备。 与匕首一同掉在地上的是一只杯盖。 竹溪抬头,正是元奚缺的那一只。 “闹够了没有?”他的脸色yīn寒,语气中是压抑着的怒气,他的耐心已经耗尽。 “夫人,这个婆子刚才想跑,奴婢来迟了。”绿婉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后面有个侍卫压着一个婆子。 绿婉用力一扯,那婆子便朝地上一栽,身上的东西哗啦掉了一地。 “这婆子竟这么有钱,这么多金玉首饰?”琴柔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不介意看戏,可当这丑事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真相的。 “怎么回事儿?”老夫人有些头疼拐不过弯来。 “这婆子妄图偷取府上的东西逃跑,被属下发现,按理说应当杖毙……”那守卫答话,话尚且没说完,那婆子打断。 “冤枉啊,这都不是老奴偷的,这是别人给的。”李婆子忙摆手。 “李婆子,话可不能乱说,就你这些东西,有几个我不认识,里面有一对镯子可是竹溪夫人戴过的。”绿婉大声道。 “胡说,这东西分明就是她自己偷了去。”竹溪立马反驳。 她不敢否认,因为那东西确确实实就是她的,所有人都知道。 “夫人,我前后两次替你在刀尖上办事儿,也没嫌你钱给得少,就是看你人好,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说,这个可是第一次我在锦萝夫人衣服上挑破了线之后你给我的,其他的都是第二次我将那两套舞裙照旧动了手脚之后你给的,我可没偷过一分钱,最多就是被你怂恿了。”李婆子说道。 竹溪脸色又青又白。 “锦萝,你早就知道了。”琴柔问道。 锦萝垂眸,“这也多亏了绿婉,彼时我已经在台上了,她眼尖的发现了你们衣裳的问题,不停地暗示,可我却不能停下来,我也没想到她会去找李婆子。” 不过这也都在意料之中,衣服出了问题,只能去找负责衣服的李婆子,可刚巧,这李婆子心虚要跑路,这便更清白不了了。 “所以你并不是真的要自杀。”竹溪看着锦萝吞了她的心都有。 锦萝扬唇,“我不想将这事情拖到明日,终究是不能等的,这变数太多,我相信绿婉,自然愿意陪你周旋。” “嫣月,照你看,这三人该如何处理。”老夫人冷着脸,忽然道。 嫣月站在她身后,悄悄地看了一眼元奚,又看向跪着的人,道:“那李婆子显然是个不忠之人,不能再用。” 李婆子瞧那娇滴滴的小姐朝自己笑,没想到轻言轻语地就放过了自己,刚好磕头拜谢,又听她道。 “将她jiāo给官府,官府自会给出一个合理的jiāo代。”她慢吞吞的将话补充完整。 “啊,你……”眼看那李婆子要大喊,自有人上前将她嘴巴堵住,拖了下去。 “还有那位竹溪夫人,她着实不该在殿下的诞辰上勾心斗角,一来,她只顾吃醋没有做到女子应有的fù道,二来,她此等行径恐怕心中根本就没有殿下……她心思不纯,我记得郊外有个清贫庵,那里上到皇妃下到官fù,但凡违反fù道者,都会送去那里修身养xìng,磨砺一番,若是能改,那就再好不过了。”嫣月说道。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所说的正合我心意。” 嫣月抿唇笑笑,又道:“至于那位锦萝夫人……” “今日就到此为止罢,本宫累了。”元奚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脸色愈发难看。 嫣月知趣地住了口,朝老夫人瞧了一眼,老夫人抿唇,点了点头,“奚儿,于情于礼,你的后院都需要一个女主人来替你打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勾心斗角,弄得一团乱。” “我明白。”元奚说道,“天色不早,您又不愿意在这过夜,不如趁早回去吧。” 老夫人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屋子里的人散去了,元奚去送客人离开,琴柔伴着自己的母亲又说了几句体己话,竹溪被人抓在手里,忽然叫住锦萝。 大局已定,竹溪的唇角却一直都挂着一抹笑,那种撕破伪装后,恣意地笑容。 “锦萝,只差一点,我就做到了。”她轻声地对锦萝说。 “我与你无冤无仇,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锦萝冷漠道。 “是么,可你知道么,在上一次进宫之后,我就已经被人当做了一枚废子踢了回来,而如今,我这枚废子都差点弄死你,你放心,再来的人,她们每一个都比我高贵上千百倍,若你不死,我在清贫庵等你,呵呵呵呵呵……”她笑个不停,像个疯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锦萝想到她背后的云妃,只觉得阵阵寒意。 “夫人,今日真险,差点又让她给得逞了。”绿婉心有余悸道。 “她说得对,这样的日子不会结束。”锦萝并没有绿婉那般乐观。 “夫人……” “尽管如此,我在他们眼里都不是无辜的,今夜里,老夫人说要惩罚的人,是三个人,你明白吗?”锦萝说。 绿婉无言以对。 不错,在旁人眼里,尽管被欺负的是锦萝,可她也一样有错,她可以替自己辩驳,但绝不可以用旁人的面子,甚至是心情来作为代价,让自己得到清白。 早在长公主提议将她关起来明日惩罚的时候,最符合他们心意的做法就是顺从。 太子府熄了灯之后便不再那么亮堂,外面是一片漆黑。 一辆马车停着许久,马夫犹如木头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到有人上了车,马夫才驱赶着马离开。 “找到了吗?” 一盏灯在车厢内亮了起来,照亮了彼此的面容。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男人的眸中闪烁着玩味的光,兴致愈浓。 游戏才刚刚开始。 ☆、低声下气 夜深时,整个府上只有锦萝的屋子里还亮着灯。 “夫人,咱这里的伤yào上次都被奴婢给用完了,这可怎么办?”绿婉咬唇,面上有几分内疚。 “用完就罢了,它自己会好的。”锦萝抚了抚脖子上的细痕毫不在意道。 “可是……”绿婉犹豫。 “我的事情已经闹得不小了,若是仅仅为了拿yào半夜再惊动旁人,恐怕别人会有微词,这样一来就更麻烦了,其实我都累了,让我先歇了吧。”锦萝疲倦道。 绿婉和她的想法相同,也只能退出房间。 锦萝坐在桌旁,看着桌上的灯,看得有些晃眼,她揉了揉眼,将灯吹灭,屋子里瞬间与夜色相融。 月色美好,周围模模糊糊的都有些浅浅地轮廓,像是不经意间的一笔墨痕。 身后的门又吱呀被推开,锦萝以为是绿婉去而复返,头也没回道:“怎么了?” 绿婉没有吱声,只是走了过来。 锦萝侧头,瞧见那人轮廓高大,顿时站了起来碰翻了板凳,她刚转身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那人就像瞧见了猎物一般,将她抓住,对方的气息瞬间逼近,冰冷与滚热jiāo融,温软的唇相贴。 锦萝支吾了一声,便让对方的舌头趁虚而入,缠着她的舌头恨不得将她吞下,在力量面前绝对的镇压,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灯被重新点亮,锦萝看到元奚,依旧是那样冷淡的面容,似乎刚才那样的热情根本就不会从这样一张脸上展现出来。 “你来做什么?”锦萝扶着身后的桌子,气息不稳道。 元奚没有立刻回答,而拉开板凳坐下,大有促膝长谈地架势。 “坐过来说话。”他说。 锦萝抿唇,看他拿出了一个紫色的小瓷瓶,大约知道了他的来意。 她随他意,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女人的心思,真是叫人难以捉摸。”他忽然说道。 锦萝不置一词,知道他在说自己。 他用食指挖出些许yào膏,一手压住锦萝的肩膀,探向她的脖子。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他问。 锦萝垂眸,若有所指道:“错在没有做对的事情。” 她错在做了他们认为她错的事情,而没有反省去做一些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她错就错在没有遵守规则。 清清凉凉的yào让她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了脖子上,他的手指很热,指腹粗糙,在她脖子上轻轻摩擦。 “我曾经告诉过你,琴柔还有竹溪都是不一样的。”他说。 “是。”他还说过她和她们一样。她不说出来,是不想激怒他。 “锦萝,我所知道的事情,远比你知道的还要多。”元奚说,“竹溪我不解释,你应该也明白。” 锦萝一怔。 “你知道?” “我知道,在竹溪之前,还有别人,我一直都知道。”元奚说道。 锦萝惊讶之后又是了然,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太多,问为什么实在多余。 元奚是太子,是众望所归的储君。 就连皇上的态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这并不是他天赋所有。 若他连自己府上的事情都一锅粥,又怎么会是太子。 “朝廷并没有我们所见的那般安稳,暗地里的忧患太多,找不到根源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蛰伏,等它们的爪牙探进时,再顺藤摸瓜找到背后之人,这并不容易,你的任xìng会给我带来麻烦。”他的口吻平静,他的语气中甚至听不出责怪,只是在叙述。 锦萝缄默不言。 “琴柔亦是如此,只是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也许我不该在这个时候陷入这些儿女私情,可你这样做,我做公务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你,若你真是谁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人,他确实成功了。”他半真半假道。 “你说的是……”锦萝的目光从烛焰上移开,看向他,道:“可我又是什么?” 元奚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忽然一笑。 “你笑什么?”锦萝咬唇,她紧张的时候总喜欢咬住嘴唇。 他伸手,将她的下唇从牙齿中解救下来,手指留在那里轻轻摩挲。 直到锦萝缩了缩脑袋,他才收起手,面上无甚表情,道:“你至今没有向我认错,却要我说,我只是循着自己的心意来给你送yào,不该说的我也说了,来日方长,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的真心,你却只是一再质问,锦萝,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耐心。” 锦萝被他说的无话可说,可她想开口说的时候,他便豁然起身离开,连招呼也不打。 锦萝慢一拍追上去时,他的人影早就消失在夜色中。 脖子上仅余的一点点刺痛感都不见了,她关上门,目光有几分黯然。 熄了灯,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 接下来的几日再没人来打扰过锦萝。 正如元奚所说,来日方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徘徊些什么。 绿婉见她无聊,便去书房拿了些书来给锦萝。 锦萝闲暇时翻翻,竟觉得不错,一时看得入迷。 这一日,她正看到一些地方的小故事,倒也有趣。 先前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有个小村子,村上有个勤勤恳恳的农夫,有一日他在地下埋了一个包裹,被村上另一个人看见了。 那人是个丑婆娘,年过二十都没人娶,她偷偷挖了那包裹,只当这东西是拿农夫的宝贝,便一直揣在家里。 她不敢打开,每日又惴惴不安,怕被农夫发现。 直到有一天,农夫找上门来了,她躲在帘子后面看到农夫与自己的父亲在说话,翌日,农夫送来了几匹新布和一些牲畜。 他要提亲娶丑女。 洞房花烛夜,丑女问他知不知那包裹的事情,农夫点头,告诉她他看见了。 丑女洋洋得意,知道这农夫心疼宝贝日后都得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了。 丑女每天不事农务,大吃大喝,对农夫颐指气使,农夫都不敢有半分微词,待她依然视如珍宝。 丑女不仅不高兴,反而觉得农夫是为了那包裹,她就愈发生气,故意刁难农夫,愈发变本加厉。 终于有一天,农夫要将她休弃。 丑女依旧高傲,直到一纸休书递到手上的时候,她终于笑不出来了。 农夫说,曾经我视你如心肝,你却心中没有我,一再无理取闹,如今我死了心你走吧。 丑女回家后打开那个包裹,发现里面只是一些碎掉的布片,并不是什么珍宝。 她为了掩盖自己的自卑,不相信会有人爱她,大肆地挥霍了丈夫的真心,最终落得了不幸的下场。 在农夫离开的第二日她便自缢在自家房梁上了。 看完这个故事,锦萝有些莫名。 “绿婉,这书你从哪拿的?”锦萝问道。 “这个……书房那地方奴婢想讨好您又进不去,便请求海瑛公公,海瑛公公说太子只准拿这些书,奴婢就拿了回来。”绿婉说道。 锦萝垂眸,忽然轻笑。 前些天还那么言之凿凿,要她认错,这才几天,就让她看这样的故事,可不就是想让她“感同身受”,只是这么做未免幼稚。 可他也有这样的表现,真叫锦萝意想不到。 “夫人,有什么不对么?”绿婉不安道。 锦萝摇头,可心情看起来好很多。 待夜里,元奚归来的比平日里都晚,他在外办事应酬,回到府里只觉得疲惫,直接先去沐浴,之后便进屋休息。 待熄灯时,他瞧见门口有个人影子,他蹙眉未开口唤人,只是自己上前去将门拉开,门口的锦萝一晃,险些栽倒。 守卫站在廊下,对锦萝视而不见。 “你在门口做什么?”元奚问道。 锦萝瞧着他,忽然用力推他进屋,反手将门关上。 元奚因她这大胆的举动微微一怔。 “殿下,我等了你许久。”锦萝趁他不防厚着脸皮挤了进来。 元奚皱眉,“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 “你日理万机,这些日子都见不到人……”她轻声道。 元奚抽回手握拳背在身后,口吻冷漠:“你快些说罢。” 他的目光落在她羸弱的腰肢上,这么冷的天她竟穿的如此单薄…… 锦萝抿唇,“我想向你认错。” “仅仅如此?”他轻哼了一声转身,“明日再说吧。”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人上前两步,忽然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两只细弱的手臂将他抱住,周身都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我早就后悔了,可是我嘴笨,因为绿婉的事情冤枉了你,我心里很不好受,我现在明白你的苦心,其实你一直都护着我,可我还不识好歹每次都不相信你,我自责得很,只要你能原谅我这一次怎样都好。”她的声音又软又糯,竟是前所未有的亲昵。 元奚被冷落了一段时间,忽然见她放低姿态向自己服软,说不高兴是假的,可想到锦萝先前种种,他又绷住了脸。 “你又何曾将我放在眼里过,你只是觉得自己身份卑弱根本就不会得到真心的对待,所以才会对我这般隔着心防,你这样做,实在叫人失望。” ☆、姐妹重逢 锦萝沉默了一瞬。 他说得不错,事实上她和那故事中的女人一样,总是觉得元奚对她有所企图,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毫无目的的喜欢自己。 所以她对于处理和他之间的感情时,总是多了几分肆无忌惮。 她觉得自己的手里也有一个会被他视若珍宝的包裹,不管自己怎么做,在目的达到之前,他就会一直以这样的态度与她相处。 “我知道错了。”她的脸贴在他背上,这一句诚心了许多。 元奚将她的手松开,转身让她倚在自己怀里,轻轻的安抚着她。 “不要妄自菲薄,锦萝,不要再让我生气。”他的目光沉静。 锦萝只是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我是认真的,若是再有下一次,便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了。”他抓住她的手说道。 锦萝看着他的眼睛无法拒绝。 “我明白。”她低低地答道。 元奚脸上这才暖了些。 “我先前说的话也许吓到了你,我曾经对你说过关于给你下dú的事情……” 锦萝脸红红,“你说这个做什么?” “事实上那并不是我说的那样夸张……”元奚抿唇,觉得先前去吓唬她还真是幼稚。 “前半部分每个字都是真的,只不过你那个时候受伤了,又沾染了我的汗液,所以你才会染上了我身上的部分蛊dú。”他说道。 锦萝一懵,“我哪里受伤了?” “你不是流血了么……”元奚面上认真道。 锦萝联想到某处顿时羞得抑制不住,用力推了他一把,打断他的话:“你太不正经了!” 元奚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瞧她表情顿时也明白过来了嘴角压着上扬的弧度,道:“我是说那次,你的手受了伤,太用力崩开了伤口,你又在想什么……” 锦萝被他一句话不上不下地堵住,自己又会错了意,几乎都要无地自容。 她愈是娇羞,元奚便愈发按耐不住,终于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纵使算不上老夫老妻,你也不是大姑娘了,还害个什么臊,日后生了孩子,岂不是叫孩子笑话。”他哄道。 “孩子才不会与我说这些话。”锦萝轻哼了一声,又问:“你说的三个月又是怎么回事?” “三个月是不假的。”他笑道,“待我痊愈时,你便也会痊愈。” “为何会这样?”锦萝见他笑,又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想象,我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有人在我身体里种了一只刻意精炼出来的蛊王,它是万dú之王,愈是厉害的dú愈能压制,我身体里的dú都变成了蛊,迟早要死,但它们必须和蛊王一起死才不会打破平衡,而你身上所染到的是其中的一种,若你不常与我亲近,它便会失去感应,换句话说,它也许会认为它的‘下属’叛变了心意,然后令你dú发身亡。”他卷着她的长发,温柔道。 “是这样么,你死了,我也会死。”锦萝有些怅然,大概还是听懂了。 “还有一种情况。”他顿了顿道:“若是有人将刀子捅在这里,杀死蛊王,你便也解脱了……只是这种情况下,我就算没被捅死,也会被其他dú吞噬。”他抓住锦萝的手压在自己的心口上,说的话像安抚,但锦萝听来有些心惊。 “不要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锦萝搂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颈窝,“离得这样近,它总该相信,我是真心的,不会背叛它了。” 她没听见元奚说话,他只是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夜色悄然而逝。 锦萝明白,只有被元奚温柔对待过的人才知道他是个温柔的人。 他愈是温柔,锦萝就愈不想惹他生气,因为他生气之后,自己难过也觉得不会让她好过,他若是坏,还可以更坏。 锦萝是相信他的话的,若是再有下一次,他兴许就真的不会这么容易原谅自己。 她倚在床头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看了半日也没看进去。 “夫人,潇湘阁那边今天忽然收拾东西搬走了。”绿婉从外面回来时说道。 锦萝一愣,抬起头,“收拾行李搬走了?” “是啊,长公主似乎因为宴会上那一出事情,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要将琴柔夫人接回府上小住一段时日,殿下也同意了,琴柔夫人自己也是愿意的,可我瞧着奇怪,她收拾了好多东西……”绿婉说道。 “琴柔夫人自然是与我们不一样的,她是长公主和李尚书的女儿,排场大是正常的。”锦萝说道。 “兴许吧,夫人今日打扮的会不会有些素,殿下不是说了么,回头要带你出去走一走?”绿婉瞧了瞧锦萝的一身打扮,问了一句。 “不碍事儿,他说今日要去天香寺,留我一个人在府上也是无趣,并不是游山玩水。”锦萝笑道。 绿婉见她心情好,亦是开心,“殿下待您真好,夫人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锦萝笑了笑,没有回答。 待元奚回来,锦萝又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这才与他一同出发。 “天香寺在山上,日子清贫得很,是个安静的好去处。”元奚握着她的手与她闲聊。 “怎会清贫,我见京中贵人多喜欢去那里拜一拜,也添了不少香油钱。”锦萝一直都没有去过,因而也不知那儿是什么模样。 “若是说到这个,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可这些钱他们都拿去做善事了,剩下的一点只够日常开支。”元奚说道。 “竟是如此。”锦萝有些意外。 待他们到了寺内,元奚对她道:“我去后院有些事情,你可以在这里求签问卦,拜拜佛祖,我会尽快出来带你去看些好玩的,不叫你无趣。” 锦萝笑道:“你去便是,我哪里有那么贪玩。” 元奚亦是一笑,觉得自己确实嗦了,便松开了锦萝的手去了后院。 锦萝请了几支香,跪在佛前虔诚地祈祷了一番。 她鲜少拜佛,并非不信,只是抽不出空来,心里的杂念太多,可比起求神拜佛这些事儿,她更希望能够遇到一个能做她信仰的人。 也许元奚是,也许元奚不是。 锦萝对于自己的心思不明朗,可那天平已经偏向了元奚,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罢了。 她双手合十,心里想了许多,从开始到结束,她希望每一个人都好好的…… 都说心诚则灵,锦萝一跪就跪了半个时辰,起来的时候腿也有些发麻,元奚依然没有出来。 守卫们在寺庙外,锦萝一个人在殿里,不知是不是元奚jiāo代过了,她是一个和尚都没有瞧见。 她正要出去瞧瞧,却忽然听到侧边传来一声呜咽。 她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去,看到内阁黄色的帘子抖动了一下。 她轻轻地走过去,撩起帘子,只瞧见一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那似乎是一男一女,只是那女子的动作看起来是被拖拽着的。 锦萝下意识地追了几步,又在下一个拐角的地方看到那身影闪过,她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在下一个拐角处是一道墙阻隔,她便瞧见那人将那女子拖进了屋子里将门反锁,然后跳墙跑了。 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动静,忍不住上前去瞧个究竟。 门虽上了锁,却没有关紧,锦萝推开了门缝,瞧见床上有个女子被绑住了手脚扔在床上,她想了想要转身回去叫人,尚未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救命……” 锦萝顿时一僵。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呜呜……” 她伸手去推那门,因门上的锁链,她只推开了一条缝,足以她看到里面的人,那女子身形娇小,抖个不停。 “……你是谁?”锦萝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得听上去平静。 “求你救我……”那里面的人只是最后念了一句,就再无声息。 锦萝用力撞门,撞得肩膀生疼,她咬牙转而去撞窗户,只撞了几下,窗户就掉下来一扇,她拎起裙子爬上窗台,又因为衣衫的繁冗绊手绊脚从窗台上摔了下去,她顾不上疼,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床上。 近了看,那人所有的轮廓都在告诉锦萝,这就是江锦衣。 “锦衣!”锦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可她毫无动静。 “锦衣,怎么会这样?”锦萝红了眼眶,这才想起来要去找人,可她还没转身,就忽然挨了一个闷棍。 在她身后,是刚才那个去而复返的男人。 一件yīn暗的房间,有门有窗,每一处却都用黑布钉死了。 锦萝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你醒了?”黑暗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 “你看得见我?”锦萝问。 “看不见,你醒了之后呼吸变了。”他说。 锦萝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人却在黑暗中轻笑了两声:“这就紧张了么,若是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岂不是要更害怕了?” “你究竟是谁?”锦萝问道。 “我叫赵岩。”他说。 锦萝想了一番,确定脑子里没有这个人,道:“我不认识你。” “可是你的妹妹认识我,只不过她实在不听话,看得出来,你们两个感情很好。”他又笑。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锦萝不想与他嗦。 “别着急,赵岩只是我的化名。”那头忽然发出了的响动,接着一根蜡烛被点亮了,乍一看锦萝竟觉得有几分扎眼,她用手的挡住眼睛的时候,又听那举着蜡烛的人说。 “在汜州,他们都叫我慕容岩。” 锦萝顿时怔住。 ☆、心思各异 天暗下来的时候,元奚是在山脚下找到了锦萝。 那时候锦萝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甚是叫人担忧。 元奚将她带回府,又请大夫将她仔细地看了一遍,大夫说没有大碍,这才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锦萝,告诉我先前发生的事情?”元奚抱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就连声音都轻轻的,生怕吓到她。 锦萝眨了眨眼,乌珠似的眼眸闪了闪,道:“我先前被那人劫走了,他拽着我避开了守卫跑了好远,我吓得咬了他一口,他听见有其他人的声音,就丢下我自己跑了。” “你真是吓坏了我,是我的疏忽。”元奚的语气有几分自责。 锦萝倚在他怀里摇头,“没有的事儿,我就是累了,对了,我的妹妹怎么样了?” “你是说,那个被人绑起来的小丫头?”元奚问。 “是,她就是我的妹妹,她居然还活着……”锦萝的语气这才有了起伏。 “你别紧张,我已经找大夫给她看过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也是,等明日你去看她好不好,她现在在太子府里不会再有任何的威胁,到时候你可以慢慢问她。”元奚垂眸,似乎还有别的话没说完。 锦萝却没有察觉到这点,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睡吧。”元奚熄了灯,长臂一捞,将她拢在怀里。 这边锦萝已经歇下,而绿婉则是打了盆热水去了厢房,推开门,一屋子yào味扑鼻而来,绿婉皱了皱眉。 她单手将门关上,走到床边的架子前,将盆子放上,她拧了把热毛巾,伸手探向那姑娘的领口,只扯开了一点,那原本双目紧闭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晶亮,没有一丝刚醒来的茫然。 绿婉一愣,“你醒啦?” 只一瞬,锦衣紧绷着的身体便软了下来,松开了抓住对方手腕的手,变得无比虚弱,轻声道:“你是谁?” “我是太子府的婢女,你可以叫我绿婉,你……是不是叫锦衣?”绿婉扯出一抹笑,带了几分试探。 她知道锦萝有个妹妹,也知道眼前这个就是那个没死的江锦衣,她又惊又奇,这会儿忍不住验证一下。 “你知道我的名字?”锦衣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蜷起,皮肤白皙如雪,乌发如云,像个精致的娃娃,就连声音都轻轻的,实在是个惹人怜的姑娘。 “我知道,因为你是锦萝夫人的妹妹对不对?”绿婉也放柔了声音。 “锦萝……夫人?”锦衣看着她,目光闪过一丝茫然。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她现在是殿下的妾室,可风光了,她先前以为你死了,伤心了好长一段时日,可你现在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惊喜。”绿婉说道。 “是么?”锦衣露出一抹苦笑。 “嗯,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待明日醒来,就能立刻见到她了。”绿婉安抚道。 锦衣垂眸,轻轻地“嗯”了一声,翻身又闭上了眼睛。 绿婉低头看着那盆热水,不想打搅对方索xìng又端了出去。 她以为锦衣睡了,走时顺手熄了灯,却不知,面朝里的锦衣此刻睁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天气冷了之后,天亮的便也迟了,锦萝很早醒了,却一直等到天放亮才起来穿衣服。 待绿婉伺候她用完早饭,锦萝便是一刻都停不下来,快步走向那个房间,绿婉跟着她身后几乎小跑上了。 “夫人,就是这间屋子,锦衣小姐就在里面。”绿婉说道。 “我知道了,你在门口等我就好。”锦萝吩咐道。 绿婉站在门旁替她推开门,看她又是忐忑又是迟疑,缓缓地迈了进去。 锦衣住的地方是客房,床帐普遍都是蓝色。 她一步一步走近,直到看清楚锦衣的脸,摸到锦衣的脸,指下的温度虽然有些冷,可依旧是有着热度的,一个活人的热度。 “锦衣……”锦萝眨了眨眼,眼泪就克制不住的往下流,在刚看到锦衣那会儿她都没有想哭,这会儿确定这个就是活生生的锦衣了,她又忍不住了。 床上的人似乎被她打扰到了,哼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同时看见了锦萝。 锦衣向后缩了缩,就差问她一句“你是谁”。 她们已经三年多没有见面了,锦萝走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打扮。 “锦衣,你居然就在京城,我真的没有想到……”锦萝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 锦衣后知后觉,也掩住了嘴。 “姐姐,真的是你!”她抱住锦萝的腰,埋在她身上,孱弱的肩头微微颤抖。 绿婉只瞧见这一幕,便默默地将门带上,站得稍远些,让她们好说话。 锦衣推开锦萝,面上有伤心色,可却没什么哭过的痕迹,只是默默地压抑。 “几个月前,有个叫赵岩为首的土匪带着很多很多的人,占领了那里,他还放了火,想趁夜里将我们烧死。”锦衣慢慢说道。 锦萝握住她的手,见她将袖子卷起来,露出一些烧伤的疤痕。 “你被火烧到了?”锦萝心疼道。 “我们那个时候都在屋子里睡觉,赵氏被火烧死了,我听见门外有人大笑,就趁着动静大从后门钻了出去,那时候身上都沾了火星子,幸好家后面就是一条河,我跳了进去,原以为活不成了,可没想到有人把我捞了起来。” “你是自己来的京城么?”锦萝轻轻地抚着她的伤口,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惊险。 锦衣摇了摇头,“我是被人贩子拐卖到京城来的,他觉得我姿色尚可,便想将我卖到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和普通人家的价钱是不一样的。” 锦萝沉默了半晌,什么话都没说。 锦衣抱住她的腰,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袋歪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姐姐,你不要自责,我那时候只庆幸你不在,若是你在,我根本宁愿和你一起被烧死,也不想活着。” “你又说瞎话。”锦萝嗔道。 “我没有说瞎话,你还记得么,你曾对我说过,我们日后会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小镇,一起做小买卖,相依为命的,因为这个,我才一直坚持到今天。”锦衣的目光带了几分向往看着她。 锦萝忙错开视线,顿时无比心虚,讷讷道:“锦衣,我现在是太子的妾室……” 锦衣闻言只是单纯一笑,道:“我知道,我会给你时间的。” 她的话就像在无形中又给了锦萝一道枷锁。 我会给你时间,等你带我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锦萝连不都说不出口,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侧过头去看向窗外:“锦衣,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丢下你。” 在她身后的锦衣,脸色霎时冷如寒霜。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她的声音和先前一样平静,没有令锦萝察觉异样。 之后的几天,锦衣搬出了厢房,住进了锦萝的院子里,不是住在其他房间,而是与锦萝同吃同睡。 令绿婉惊讶的是,就连她的洗漱,都是由锦萝亲自照顾。 “夫人,锦衣姑娘该吃yào了。”绿婉进来提醒道,抬头便瞧见锦萝正给锦衣梳头,以往那些喜爱的簪子都簪在锦衣的头上。 “我知道了,你将yào端过来,我来喂她。”锦萝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吩咐了一句,她对着镜子里的锦衣笑,心情十分得好。 “姐姐,这些东西一定很贵重。”锦衣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嗯,你喜欢都给你。”锦萝说道。 锦衣并没有与她客气,还认认真真地挑了起来。 连续好几天,元奚得到的回复都是锦萝在照顾她的妹妹。 同吃同住,同起同漱,锦衣的一切都是锦萝贴身伺候。 看到她与另一个人比待他还要亲近,元奚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殿下,锦萝夫人方才问了管事,想要带锦衣姑娘出去走走。”海瑛悄然出现在他身侧汇报道。 元奚眉头微蹙,他尚且在府上,不管是出于什么角度,她都该来与他打个招呼,可她竟直接避开了他,这叫他愈发地介意。 “她们去了哪里?”元奚想到了上次那件事情,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不知,只是府上已经派了两个人随她们左右,保护她们的安全。”海瑛说道。 元奚抿唇,也只能如此。 自从江锦衣出现之后,锦萝待他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奇怪。 元奚知道,这定是与那日在天香寺掳了她的人有关,只是她选择了隐瞒。 他犹豫了片刻,才缓声说道。 “派人盯紧她们,若是有异动……盯紧她们,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挑拨离间 仅相隔一天,这是锦萝第二次来到了天香寺。 “贫僧缘方,不知夫人见我所为何事?”老和尚是个周身都充满了沉静气息的人,他的目光和煦,看起来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 锦萝一听他的声音,便知道,此人便是元奚口中的大师了。 她拉着锦衣忽然跪倒,就连锦衣面上都是一副茫然。 “大师,想必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我此番前来是有所求,我的妹妹得了一种和太子殿下……一样的病,我希望你能救救她。”锦萝忐忑道。 这样的做法对于锦萝来说是冒险的,她不想让元奚知道锦衣的病,若是元奚知道一些前朝往事,定会将锦衣误会。 可她直接去求缘方,他未必就不会瞒着元奚。 “夫人不必行如此大礼,事实上,你不是第一个人来我这里求yào。”缘方缓声说道,面上没有半分为难的神色,“南疆秘术失传已久,我出家前,不巧便是传承了那配方的人,我在早些年就一直在研究解除之法,只是今年才有了点头绪,经过殿下的反复试yào,这才确认下来解蛊的yào。” 锦萝有些诧异,他竟拿元奚来试yào。 “若是来求种蛊的配方,我定是不能给出去了,不过给解□□,你只管拿去便是,稍后我叫人抄一份给二位,只是这不是一日就能好的事情,需要耐些时日调理。”缘方说道。 锦萝闻言忙道谢,心里有些不确定,只觉得这事情简单地超出了她的意料。 “夫人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这么轻易jiāo出了这个yào方?”缘方看出她所想,温声说道。 “是,我已经做好了千难万难的准备,可您一下子就答应了,我有点意外。”锦萝羞赧道。 缘方听了只是一笑,“阿弥陀佛,那是因为有人在你前面,将那千难万难尝试过了,所以才有今天的顺利。” 锦萝怔了怔,什么都没说。 下山的时候,锦衣瞧那些随从离得远了,这才笑了起来,拉着锦萝道:“姐姐,拿到这个我就有救了是不是?” 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掩不住兴奋。 “是啊,你会活得长命百岁。”锦萝心底亦是高兴。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锦衣接着又问。 锦萝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锦衣等了又等,锦萝依旧保持沉默,她面上的笑容彻底收敛了起来,捏着拳,脸色又变得苍白:“你是骗我的不成?” 锦萝见她呼吸变得急促,忙安抚道:“当然不是,只是我们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来养身体。” “不要找借口了,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想走了,我千辛万苦来找你,你却早就变了心!”锦衣伸手扯住马车的帘子,还没掀开,整个人就晕晕乎乎要往地上倒去。 锦萝忙扶住她。 “你不要激动,我没有骗你,若我骗你便叫我不得好死。”锦萝忙发誓道。 锦衣躺在她的怀里,闭着眼睛,虚弱道:“我不想听这些,横竖我什么都没有,你想骗就骗好了。” 锦萝摸摸她的脑袋,待马车从后门进府,便使人替锦衣熬yào。 “锦衣,你不要再生气了。”锦萝将锦衣扶睡下,见她眼珠子依旧转来转去,知她故意闭着眼睛不想理自己。 “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锦衣推开她的手说道。 锦萝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叫来绿婉,“你替我看着她,我去看看小厨房里的yào熬好了没有。” 绿婉连连答应。 待锦萝走后,锦衣才睁开了眼睛。 “姑娘,你莫要和夫人怄气了,夫人那般疼你,你若是身体受伤了,她岂不是得伤心自责死。”绿婉好意劝道。 “我身体受伤,她便会伤心自责么?”锦衣看着上方,目光木然。 “那是肯定的,还有就是……” “我渴。”锦衣打断了她的话。 “啊……哦,那我去给你倒水。”绿婉转身去拎桌上的茶壶,却发现壶里是空的,便扭头道:“我去厨房里烧点开水,姑娘你稍等片刻。” “去吧。”锦衣摆了摆手催促道。 绿婉回头又瞧了几眼,匆匆走出房门。 锦衣脸上露出一抹讽笑,撑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 元奚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凉亭里,面上yīn晴不定,“你是说,她的妹妹中了蛊dú?” “缘方大师是这般说的。”暗卫语气十分确定。 元奚yù言又止,侧耳听到了什么动静,又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暗卫一闪身,人便消失在凉亭内。 元奚抬头,瞧见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朝这里走来。 “民女给太子殿下请安。”白裳的锦衣盈盈孱弱,似乎极为需要保护。 “免礼吧。”元奚面上无甚起伏。 “民女方才特地问了殿下的行踪,所以便想来感谢殿下一番,多谢殿下对我姐姐的照顾。”锦衣主动jiāo代了自己的来意。 “无需多礼,都是一家人。”元奚说道。 “这自然是不一样的,殿下,姐姐在遇到殿下前过得很辛苦,可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她先前与殿下在一起,那都是因为以为我死了,现在我没死,姐姐说这一辈子都不会丢下我。”锦衣笑了笑道。 元奚竟从这个小姑娘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挑衅。 “太子府不介意多养一个人。”他的脾气向来是不耐烦的。 “那是自然的,只是姐姐说了迟早要带我离开,不会麻烦殿下很久。”锦衣说道。 元奚不再接她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锦衣的目光毫不掩饰,她上前两步,拉住他的袖子,语气又像是在撒娇:“殿下,你会同意的吧,毕竟,姐姐还是很在乎我的,她早就答应了我,只是一直因为您的约束而感到为难。” “为难?”元奚的声音愈发冷。 “是啊……”锦衣扯着他衣袖的手有些得寸进尺,冰凉的手指触到了他的肌肤,他蹙眉,抬手甩开她的手。 谁知她忽然脚一崴,从台阶上跌了下去。 “锦衣!” 锦衣还没摔到最后一层,锦萝远远看到她便喊了她的名字。 “锦衣,你没事儿吧?”看到这一幕的锦萝胆战心惊地将锦衣从地上扶了起来。 锦衣扶着额,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里蓄着眼泪,不敢说话。 锦萝抬起头,看到亭子里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的元奚,目光带了几分疏离。 她低下头去只是责问锦衣:“你来这里做什么?” 锦衣扁着嘴委屈道:“我只是想来求殿下让我和姐姐在一起,让我们离开,你、你是不是又骗我,从头到尾这样想的人只有我一个人。” “不是的,锦衣,你不要想这么多,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锦萝下意识地安抚她。 “莫不是她日后连嫁人也不必了。”元奚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锦萝身形一僵,没有答话。 元奚从凉亭里一步一步走下来,路过她们二人身边是,只是深深地瞧了锦衣一眼,便抬脚离开。 对锦萝再没有多过问。 锦萝却知道,她又惹恼了他。 “姐姐,太阳有些晒人,我觉得头晕。”锦衣哼道。 锦萝这才回身,将她扶回房间。 “夫人,对不起,都是我没有照顾好锦衣姑娘。”绿婉知道这事情之后,满脸自责。 锦萝没有责怪她,只是道:“是她自己跑出去的,你没有做错。” 绿婉得她一句宽恕就更加自责,待锦衣愈发小心翼翼。 一连服了几日的汤yào,锦衣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 锦萝和元奚的关系却降到了冰点。 “姐姐,我感觉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锦衣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多。 “是哪里不一样了?”锦萝关心道。 “我觉得以前身体就是个负担,不能跟姐姐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现在我觉得呼吸都舒服了许多,还很想晒太阳。”锦衣说道。 “这说明你是真的要好了。”锦萝由衷地高兴,“只是这几日风大,待你的身体再养养,我带你出去看看,这府上的一些花儿很多都是我们素日里见不到的,好看极了。”锦萝欣慰道。 锦衣乖巧地点了点头。 锦萝面上满是笑意,心里却跟堵了似的。 整个人始终都是心不在焉,哪怕是夜里,她背对着锦衣,也睁着眼睛睡不着。 “姐姐,你睡了么?”锦衣在她身后轻轻地唤了一声。 锦萝心虚忙闭上眼睛,未料想下一刻锦衣伸过手来,堵在她鼻子上,一股带着几分熟悉的香味充斥在她鼻尖。 锦萝只觉得脑子涨得很,忽然很困。 ☆、前朝余孽 正值夜半,床上的人本该睡得正酣,却忽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元奚听见了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的呼吸。 床帐被掀开,一股香甜味扑面而来。 “殿下,我把你吵醒了么?”锦衣咯咯地笑了一声,点亮了床头的灯。 元奚这才看清,她穿着十分单薄,出现在他眼前。 细白的小腿,纤弱柔软的腰肢,白嫩的脖颈,还有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 她坐在床边,一只手搭在他肩头。 “殿下,白日里都是我的错……”她语气变得娇柔,“姐姐不会离开您,可我又舍不得姐姐,所以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该来这里给殿下赔个不是。” 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元奚并没有阻止。 “你便是为了对我说这些?”他轻笑了一声问道。 “自然,事实上,我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就对殿下心生爱慕,只是一直碍于姐姐的情面罢了。”她的手如游蛇一般,钻进他的衣衫内。 元奚嘴角噙笑,问:“现在你便不在乎她了么?” “怎会呢,我爱姐姐,也会像姐姐一样爱着您,所以,求您赏我一个恩典……毕竟,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她说着倒进他的怀里,顺手将他亵衣衣带解开,露出健壮的胸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锦衣唇角上扬,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推开她,说明她已经成功了。 “殿下,抱紧我嘛……”她娇气道。 元奚只是抬起了手,便在此时,门忽然被人猛然推开。 飒飒冷风顿时涌了进来,将半掩的床帐吹开,露出那两个人。 逆着月色,锦衣依然看清了那个身影正是锦萝。 “锦衣,你下来。”锦萝的声音冰冷,她清醒的很,没有半分被迷倒的迹象。 锦衣面上闪过一抹慌乱,她回过头去看元奚,发现元奚的目光和锦萝如出一辙。 元奚抬起的那只手落在她肩头,然后重重地一推,毫不留情的将她从床上推了下去。 元奚只看向锦萝,道:“锦萝,看好自己的妹妹,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耐心。”, 他的一字一句,锦萝都懂。 他厌烦这些女人的手段。 因为锦衣是他的妹妹,所以他忍着气包容。 而锦衣做错了事情他不会找锦衣,他只问锦萝。 若是锦衣不是她的妹妹,兴许早就死过一遭。 锦萝面上难堪拉着锦衣往外走,锦衣跌跌撞撞的不敢挣扎,直到她们回到寝居。 “姐姐,我……” “住口!”锦萝止步将她的手甩开,怒不可遏。 她看见锦衣的穿着,怒火更甚:“我的眼睛还没瞎,耳朵也没聋,你现在给我跪到门外去,我不想听你解释!” 锦衣咬唇,面上倔强,“你叫我跪,我又岂敢不跪,跪到死又算什么?” 她说罢转身走到院子里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冷风嗖嗖地吹,她衣衫单薄,却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憋着一股劲儿要和锦萝死磕到底。 锦萝站在门口看着她,目光冷厉,“只怕你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锦衣闻言顿时一僵,面上依旧逞强。 从天黑到天亮,有时可以很长,有时亦是很短。 绿婉起得还算是早,开门时就瞧见院子中间跪着一个人,她诧异地走进一看,那人居然是锦衣。 她面色白中泛紫,浑身冰冷,眼睛瞪在那里一眨也不眨简直吓死人了。 “锦衣姑娘,你怎么了?快起来,你在这里跪了多久?”绿婉急切的要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 “不用你管!”她的声音沙哑粗糙,绿婉不死心地还要来扶她,却见她忽然捂住嘴一阵猛咳,手心满是鲜血。 “不得了了夫人,锦衣姑娘咳血了!”绿婉见状忙朝屋子里大喊。 锦衣先前的好转似乎全都是表象,这半夜过去,她又陷入从前的虚弱中,病情急转直下。 熬汤送yào换热水,锦萝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对方。 就连绿婉都觉得锦萝做得有些过分。 “夫人,你那样疼她,她受了伤,难过的还不是你自己?”绿婉埋怨道。 锦萝低头绣着帕子,只是吩咐道:“等她醒来告诉我。” 她忽然间变得冷漠了许多,绿婉见她听不进去,也只好不再多嘴。 锦衣醒来时,鼻子间还是那个熟悉的yào味。 绿婉给她端来yào喂完之后,锦萝便出现在她身旁。 “汜州,是原来朝都的旧址。”她抬眸看着锦萝,忽然说道。 “汜州城里不止有赵岩,还有别人,那些都是流落到民间的皇族,又或者是冒充自己是前朝皇室的人,而他们之中赵岩威望最大,他唯一一个敢直接说自己姓慕容的人。” 慕容是前朝皇族的姓氏。 锦萝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继续往下道:“当年的桂殿兰宫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不论是上位者还是余党都在寻找一个东西,可怎么都找不到,所以赵岩找到了我……姐姐可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锦萝躲开她的目光从床边站了起来。 锦衣伸手抓住她,目光微闪,“我可以告诉你……” “住口”几乎是下意识,锦萝回身掌掴了她一个耳光,打断了她的话。 “锦衣,前朝往事早就该过去了,你不要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锦萝冷漠道。 锦衣捂着脸,不再说话。 元奚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是一些很久远的事情,母亲牵着他的手,跟随在皇后的轿子后行走。 他们走在最后面,脚底沾着黑色的渣。 “奚儿,再走两步,再多走两步……”他母亲低下头,脸逆着光,是灰灰一片的yīn影。 “奚儿,不要停。”她的容颜会变,可她的声音依旧是记忆中那般温柔恬淡。 可她们的速度太快了,下一瞬,他便陷入了一个四野无人的废墟。 一只血淋焦黑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 他惊醒来,发现自己在书房里,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幼时害怕的东西,就算他努力变得强大之后,依旧会被噩梦所扰。 “湛阳。”他唤了一个名字。 有人从梁上跳下来,轻翩落地。 “现在将汜州的事情,说与我听。”元奚揉了揉眉心。 “据探子来报,匪首赵岩已与汜州官府勾结,他对外声称自己隐瞒了真实的姓氏慕容,这使得许多潜在暗中的乱党投奔于他。”湛阳说道。 “证据都收集齐了?”元奚问。 “已经呈递给皇上了,只是最近那赵岩又有了新的举动,据说,他在找慕容氏的余孽,想要找出前朝玉玺。” 元奚一顿,神情莫测。 “属下认为他之所以大胆暴露了自己,为得是吸引那些真正的慕容氏,可据我所知,皇上当初攻入汜州时早有准备,就算有,也绝对不会有那么多遗漏。”湛阳推断道。 元奚对湛阳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两个锦盒,问:“我让他们寻的另一份东西在哪里?” 湛阳将东西从橱后取了出来,展开了一副画轴,呈与元奚。 这幅画上是一个端庄美丽不苟言笑的女人,没有倾国之姿,却有着雍容的贵态,身份矜贵。 他打开盒子,拿出里面两支金翅钗,轻轻地落在她鬓上。 湛阳不动声色地看着,这金翅钗是一对,一支是殿下所得,另一支则是那江锦衣所遗落的。 但他再定睛一看,那对金翅钗拿开后,在那女子的鬓间,居然有一对一模一样轮廓重合缩小了的金翅钗! 可这画上的女子不是旁人,是前朝的宁皇后。 “殿下……”湛阳心底已有了几分猜想,“江锦衣与宁皇后有关……莫非那锦萝夫人是他们埋在您身边的暗子?” 元奚攥紧了拳,唇角紧绷,周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 虽是青天白日,可锦萝的房门紧闭。 锦衣盖着被子身上一直都暖不起来,她只好令绿婉烧了一桶热水,令锦衣泡着,驱一驱寒气。 “闪开!” 院子里忽然一阵嘈杂呼喝声,锦萝一怔,接着手忙脚乱地想拿衣裳,一转头却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是谁?”锦萝有些不安,可这里是太子府,不该有令她不安的事情发生。 她只开了一条门缝,瞧见的人不是意料之中的绿婉,而是脸色冰冷的元奚。 “殿下……怎么是你?”锦萝诧异。 “开门。”元奚命令道。 锦萝卡着门有些心虚,“殿下,有什么事儿我们出来说,我妹妹她在洗澡,不宜见人……” 元奚朝着门用力一拍,锦萝抵着门的手被震得一麻,便被他轻而易举地闯了进来。 锦萝忙转身关上门,将外面的人隔开。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她忙上前挡在锦衣面前。 “锦萝,你母亲是谁?”元奚看着她忽然问道。 “赵氏。”锦萝想都不想回答道。 他哼笑了一声,又抬手指向她身后的锦衣,“那她呢?” 锦萝心慌极了,他的眼睛好似早已洞察了一切。 “也是赵氏。”她看着他的目光不敢回避,生怕他看出心虚。 “那这个呢?”他抬手举起了一支金翅钗。 锦萝的瞳仁骤缩,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她的声音已经没有那般镇定。 “这是你妹妹的东西,我倒是想问问,宁皇后当初只生了一个孩子,你又是如何能成为她的姐姐?!”他狠狠地将东西砸在她身上。 她好大的胆子,将人放在他眼皮底下,是想刺探什么情报,又或是想来杀死他来报仇? 锦衣掩唇,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让开。”元奚对锦萝冰冷道。 “殿下,是不是只要她是宁皇后的女儿,就必须死?”锦萝抓住他的手臂,眸光中含着央求之意。 元奚扯开她的手,不给她一丝希望:“是。” 锦萝不肯相让,哀求道:“就算她穷困潦倒,只想做个普通的平民都不行么?” 他伸手将锦萝扯入怀中,捏住她的下巴警告:“锦萝,不要天真,不管她是谁,她都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他的目光不再温柔,而是露出了杀意,和锦萝嬉闹时的完全不一样,那种势必要将猎物斩杀的本能,令弱者胆寒。 他说完便将锦萝推开,抬脚走向锦衣。 浴桶里的水很清,蒸腾着热气并不妨碍他看清对方的身体。 只是在他看清时,他竟生生地止住脚步,面色霎时铁青。 ☆、内忧外患 锦萝慌张地将衣服盖在锦衣的身上,她已经没有了回头的勇气,可那人是不会允许她躲避。 她手腕吃疼,如同被铁钳夹住,扯到他面前,看他双眼猩红。 元奚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掐住她,也再无法去怜惜她,此刻他的脑中嗡嗡一片,满腔的怒火无处可发,直冲脑门,每一个字都从牙关挤出:“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这都是我的错,是、是我……”锦萝觉得手腕几乎要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锦萝,你又何必再遮掩,谁会想到一个嗓音娇嫩甜美可爱的人居然是个男子,谁又会相信,你敢在太子眼皮底下与另一个男子同吃同住,更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人,他是前朝的余孽。” 锦衣哗啦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赤|luǒ地将一切曝光。 锦萝六岁与三岁的锦衣同居,哪怕锦衣如今十四,她依旧将他保护得很好。 他们之间不会有暧昧的男女之情,他们曾经是彼此生存的希望,在一个吃不饱穿不暖市集中相拥取暖的亲人。 不论他做错了什么,锦萝宁可亲手打死他,也不会抛弃他。 这是一份浓于血ròu密不可分的感情,就算是元奚穷尽一生也无法取代……江锦衣的唇角抑制不住上扬,露出一抹挑衅。他的病,早已入膏肓。 他话说完,锦萝便被狠狠推开,摔在门边发出巨响。 下一刻,元奚动作流畅地抽出腰间宝剑斩向江锦衣。 他是有备而来。 “不!”锦衣心胆俱裂,脑中一片空白,冲过去抓住剑锋,因那瞬间迸发的剧痛跪倒在地上。 她的手握着剑,丝毫不松。 她知锦衣活不过今日,悲痛yù绝,“是我的错,你可以杀他,可是我不可以眼睁睁地看见他被杀,所以请殿下赐我一死!” 她说罢便朝剑上撞去,却被元奚一脚踹开。 那双手旧疤痕上又横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浸染了她的袖子,她的眉头也不皱一下。 锦衣握拳,骨节发白,指甲扎在掌心,面上却只是轻蔑地笑:“好忠心的奴婢,若是你死了,我定厚葬。” 元奚手中的剑滑落,双目猩红似血,他僵僵后退两步撞在门上。 他从不信任,更没有爱。 所有留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是棋子,竹溪时饵,锦萝是线。 可他却不小心忽视了,这根细弱的线易断,也绞杀人于无形。 “殿下,江锦衣不能死!”门外有人急拍门。 元奚缓了缓心神,这才转身将门打开,脸色吓人。 湛阳一愣,又忙道:“江锦衣知道辉帝的玉玺在哪里,他还不能死。” 元奚周身的戾气骇然,闻言只是冷笑,“死也难解我心头之恨,自然都不能死!” “殿下……”湛阳有些接不上他的话。 元奚走出屋子,似乎又恢复了些许冷静,他吩咐道:“将江锦衣关押地牢,江锦萝锁在这屋内,不许她离开半步,让所有人到我书房,听我指令。” 元奚从这院子里离开,头也不回。 他这一去,便在书房里议事了两个时辰,结束时天已经黑了。 “你们各自去做好各自的事情,本宫这就入宫去面圣。”元奚说道。 “殿下,这个时辰皇上应当歇息了才是。”门口的海瑛听到这话忍不住提示道。 “此事至关重要,必须面圣。”元奚说道。 只是事情的变故来得太快。 等他入宫时,太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去传报之后,得来的消息竟然是皇上昏迷不醒。 “皇上睡下时还很正常,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没想到半夜里来,竟叫不醒他……”来人两股战战,不敢抬头。 元奚面色愈发yīn沉,太医来了好几批,所有的结果都是一致,找不出原因。 他们每诊断一次,屋里的气氛就愈发压抑低迷。 湛阳从外面进来似乎有所收获,在元奚耳边低语几句,元奚寒声道:“彻查今夜所有接触过皇上的人还有饮食。” 起初在睡梦中的人毫无知觉,匆匆被叫醒后听闻此事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回去之后又是口口相传,犹如一滴水坠入了油锅,砰得一声zhà开。 锦萝的耳朵贴在窗户下,将门外丫鬟们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完。 天子病危,太子持政,最近还在与重臣商量派兵去汜州剿匪。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手里拿着一纸血书被呈送到朝堂之上,揭开了汜州乱党的伪面。 这些都是三日前发生的事情,而锦萝今日才听到。 门上的链条哗啦啦地响了响,一只装着咸菜馒头的碗递了进来,而后又迅速将门合拢离开。 没有人再过问她的死活。 锦萝抿了抿苍白干裂的唇,爬过去将馒头抓在手里,一口一口嚼烂,费力的吞咽。 元奚的话言犹在耳。 她扯了扯嘴角,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再有选择。因为是他亲手斩断了她的后路,将她推开…… 元奚没有再回过太子府,他整日整夜都在皇宫里忙得不可开jiāo。 “殿下,民间造谣的是桥底下还有茶铺里一些嘴碎之人,和上次一样,都是造谣殿下有弑父之举。”湛阳说道。 事实上那些话远比湛阳这句简短的话来得粗鄙难听,元奚一次又一次的忍耐,各种宽容的态度都没有换来他们的安分。 “杀鸡儆猴,你该明白怎么做。”元奚重重地将奏章拍在桌子上说道。 “是。”湛阳心底有了数,这些苍蝇烦人,元奚现在却没有这些精神去挨个挨个捉,况且制止了这个,还会有那个。 他们都是些平民百姓,生xìng胆小怕事,只要将他们杀了尸体吊在家门口,别说有人会再愿意主动去胡言乱语,就连闲聊的人恐怕都会对这个话题避之不及,明白皇室子弟不是他们可以造谣生非的。 “汜州之行在即,本宫不能分|身,你是个可靠的,届时我要你与阮将军一同去汜州。”元奚又叫住了湛阳。 湛阳顿了顿,道:“阮将军前天夜里受了风寒,不知现在好了没有。” 元奚颦眉。 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病还是假病尤未知,一些身份有资历的朝中老人,对元奚的态度一直都有几分微妙。 愈是他们这样的人便愈是油滑,不到大局已定的地步,他们的忠心尚且难定。 “殿下,五王爷求见。”海瑛匆匆入内传报。 元奚示意湛阳退下,传召元熠。 “太子哥哥,本王此番前来为阮威之事。”元熠一本正经道。 “他怎地,不是抱病在身么?”元奚淡声道。 “并非如此,我昨日在醉红楼里瞧见了阮威,他喝得酩酊大醉,将一个舞娘赎了出来。”元熠面上别有意味道:“他一把年纪了,我本以为是个坎坷曲折的认女大戏,结果殿下你猜怎地?” 元奚一顿,便真的随他意问:“怎么了?” “那女子二九年华,正是娇艳,她被阮威偷偷安置在了一处隐蔽的院子内,还请了不少下人伺候,原来是那女子在前不久怀了他的孩子,他夫人偏偏是个不下蛋又凶狠的母老虎,他不敢让他夫人知道。 我知他老来得子,恐怕不会愿意离开京城半步了。” 元奚闻言挑眉,“你所说的当真?” 不等元熠向他保证,海瑛又匆匆从门口折进来,带来了一个消息,在元奚耳边轻声叙述。 那阮威的外室被他夫人发现,扭打了成一片,外室被推倒在地上见了红,阮威发怒,将夫人推到墙上,令她撞得一头血……后来大夫诊治,那外室肚子里的孩子没掉,阮夫人又开始顶着一头血撒泼,门外不知何时聚了一群人来瞧热闹,好面子的阮威当场就气得仰倒,再没醒来。 “殿下,我此番来意便是要取代那个软蛋将军,我想去汜州剿匪。”元熠也不知听没听见,等海瑛退开到一旁,他又迫不及待道,面上跃跃yù试。 元奚看着他思索了半日,忽然道:“你对汜州不了解。” “放眼朝中,恐怕了解的也没几个。”元熠自信满满道。 元奚点了点头,道:“这倒是,本宫有一夫人,家便在汜州,她每每贪吃蘸那劳什子花酱食素糕,我总吃不惯。” “这本王知道,不是花酱是酸梅做的酸酱,这些事情本王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元熠说道。 元奚扬唇,欣慰道:“你终究是开悟了,本宫便给你一次机会,你别让本宫失望才是。” “多谢太子哥哥。”元熠亦是一笑。 送走元熠,元奚顿时变了脸,面色冷厉,抬手便砸了一个紫檀锦纹砚台。 “殿下莫要因此乱了心神。”湛阳面色沉沉,亦是好不到哪里去。 酸梅酱哪里会是汜州的特产,那是前朝皇族兴起的吃食,甚至尚未来得及流入民间。 元熠再怎么打探,都不会打探到这样的消息。 方才之言恐怕是他的下意识,有人提过,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汜州的小吃。 那人不仅是汜州人,也是个余孽。 元奚揉了揉额,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只有江锦衣。 他蓦地睁开眼睛,“速去太子府查看江锦衣。” 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地牢里看守的人尽数被灭口,锁被人硬生生砍断,江锦衣就此被劫走。 “殿下,属下现在就离开派人去五王爷府上搜寻,一旦找到江锦衣的人,便立刻派人入王府兴师问罪。”湛阳焦急道。 元奚只是冷静地制止了他,抿了口茶。 “你知道他要去汜州的目的么?”元奚问。 “这……与乱党接头?”湛阳说道。 “不,他不必如此冒险。”元奚顿了顿道:“这件事情显然是在他确定自己能光明正大的带着军队去汜州之后,才有人将江锦衣劫走。” “江锦衣如今除了身份对他们来说有点用处,便是只有他知道辉帝的玉玺在哪里了……莫非在汜州!”湛阳恍然大悟。 “不错,而且在一个只有江锦衣才知道的地方。”元奚说道。 湛阳说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们反复搜查都没有找到东西,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带在身上。” “此番你的任务恐怕艰巨,我自会令埋伏在汜州的湛曜与你接应。”元奚说道。 湛阳不复先前轻松,也知此事复杂,不敢再轻忽。 吩咐完所有的事情,元奚往后倚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得很。 素日里的奏折如山积,当今圣上前事没有处理干净,如今对方小有羽翼,便迫不及待地出来兴风作浪。 圣上偏偏此时病倒,朝堂之中就连表面纨绔的元熠也开始蠢蠢yù动,内忧外患不断。 可尽管如此,他在拼命地去想这些忧心的事情,生怕得一刻空闲,他就会低头看到那根chā在他心口的针。 那根针叫锦萝,江锦萝。 ☆、一场混战 半个月后,汜州城传来了一个噩耗。 元奚亲自挑选的将士,元熠亲自带领的队伍,在山道间被早有准备的乱匪伏击,全军覆没。 这对于大臣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对方只有两千人,而元熠带了五千人,结果连正面过招都没有,便全军覆没,连个响都不带。 这回再没人敢不重视这个事情,它确确实实不会是普通的匪盗,而是会影响他们安逸生活的乱匪。 黑暗的地牢里亮起重重灯盏,这是一个容纳五千人的地牢。 湛阳和元熠关在了一起。 “水,本王要水……”元熠脸色苍白。 湛阳比他好一些,却也有些体力不支,“王爷,再坚持一下。” “我知道了。”元熠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清醒了几分,“若是能想办法喝上一口水该多好啊。” 这牢房的墙壁只隔着一道栅栏,并不隔音,就连带头的都这么说,更遑论其他人。 “哈哈哈哈,熠王爷,想喝水还不简单,速速带着你那五千人马投奔于我们,莫要说水,山珍海味,美人美酒,要多少就有多少。”那穿着粗布长衫的男子哈哈大笑。 “呸,但凡有点骨气的人又如何会背叛自己的国家,来帮助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湛阳不屑道,只是他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声音都无比微弱。 “骨气,哼,古往今来,哪个说骨气的人是埋在土里说的?大兄弟,你要死自己死就是了,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阻了别人的生路难道真的就大丈夫了?大家都是有妻有儿之人,哪个脑筋崩坏了要选择死路,让大家都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若是没有你们,他们恐怕要么饿死街头要么冻死巷尾了吧。”那人又道。 “不错,而且我们首领的耐心有限,是赵岩多次进言说了收编了你们的好处,这才迟迟没动你们,要是首领知道你们这般有‘骨气’,恐怕也会感动地给你们送这一把火,哈哈哈哈哈,这底下都是石头垒砌而成,一把火放了你们没被火烧死,也给烤熟了!” 这二人一唱一和,又是诱导又是威胁,确实有不少人都动了心,他们被饿了多日,离死也不远,这个时候脑子几乎凭本能反应,恐怕是没办法再把骨气当回事儿了。 湛阳心里却是意外,那首领居然不是赵岩。 湛阳舔了舔唇,还想说什么,却忽然一僵,他的余光瞧见倚在墙壁上的元熠忽然朝他靠近。 “王爷……”他的嗓音有些哑。 “湛阳,自己想死,就不要阻了旁人的生路。”元熠的声音冰冷,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湛阳没来得及反应,就后脑一疼,失去了知觉。 三日后,一个更大的噩耗传进了皇宫,那支经过元奚精心挑选的精兵队伍,如数投靠对方。 群臣跪在元奚门外,元奚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各位大臣,我已经没有那么多耐心再对这个视江山如儿戏的黄口小儿了!”第一个bào发的人是李尚书。 “尚书大人,怎可如此妄言?”一旁年迈的翰林被他吓了一跳。 “我说的都是实话,皇上在时,也从未这般独|裁过,他却如此凑巧,夜里入宫,皇上夜里便出了事情,朝政上那么些大事从不与我们商量,哪怕是派兵去汜州剿匪,他也一人独|裁,他这样的人来掌权,我还不如不做这个尚书了!”他将头顶的官帽狠狠地掷在地上。 旁人都在劝他,他却一脸不屈服的正义凛然。 “说的好,李尚书,我赵常垠也支持你!”又一个人站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站有人跪,正是一片慌乱,这时面前的门被人悠悠推开。 “来人!”海瑛走了出来,面上坦然,他话音刚落便立刻上来了几个侍卫。 他抬手指了指站了那几人,道:“这几位大人上了年纪,都自己丢了官帽,尔等还不将官帽收好,自有下一任要继用,至于这几位既然脱了官帽,已经是平民了,你们速速将他们身上的官服脱下,不得有所损坏。” “你好大的胆子!”李尚书面红耳赤,怒到了极点。 海瑛只当做没听见,吩咐道:“还不给我快一点!” 那几个侍卫立马动作利落的上前,其他一些人立马又后悔,抻着脖子朝屋子里嚷嚷道:“老臣昏庸错信了李尚书,这就将官帽顶好。”说罢还弯腰去捡地上的帽子拍了拍灰尘,重新跪下了。 李尚书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硬是撑着,让人将官服除下了。 这一举动好比杀鸡儆猴,看到了后果,再大的异议也没人敢起哄。 朝廷陷入一阵低迷的气氛,元奚从吃了败仗之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中间也有人看不下去自己辞去了官位。 天上乌云密布,恐风雨yù来。 “王爷,算起来,我们现在有一万支精兵,当下应当想办法去京城摘了太子的人头,若是如此,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位。” “不要着急。”白皙的脸,桃红的唇,那纨绔的形象竟多了几分yīn冷。 “你以为本王的人都是吃白饭的不成,那元奚早就不在了京城,我们纵使现在去了京城也无用。”元熠抿了口热茶,微笑道。 “如此,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心腹问道。 “嘘!”元熠忽然丢了杯子,让对方安静下来,“你听。” “嗯?”那人不再说话,侧耳认真去听,却什么稀罕的东西都没听到,“是有脚步声么?” 那脚步声愈发清晰愈发急促,直到门被人砰砰敲响。 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去开门,“这般慌忙是何事?他没甚好气道。 “是、是山底下来了一个客人。”那人气喘吁吁道。 “什么人,打发了便是。”心腹不耐道。 “是太子元奚!” 元熠闻言里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整衣袍,走向门口将心腹推开。 “他终于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他的目光闪动莫名兴奋的光芒。 元奚此番瞒着所有人,私底下取了皇上jiāo给曹国公的兵符,调动了五千精兵亲身来到了汜州。 “太子哥哥!”元熠见他却是无比的兴奋。 元奚目光冷淡地扫过他,以及他身后乌泱泱一片人,里面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 “元熠,你想得到什么?”元奚问道。 元熠扬唇,“你猜不到吗?” “你是想做太子,还是想当皇上?”元奚问道。 “这二者有区别吗?”元熠有了身后的大军,他比元奚自信百倍。 元奚抿了抿唇,看着他道:“若想当太子,便是将我取而代之,我便要想想我身边究竟有什么好东西能这样诱惑到你,若你想当皇上,我也该想想,父皇平日里是如何苛待了你,让你生出如此狼子野心!” “哈哈哈哈哈哈,元奚,你真是好生幽默,只是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你,你以为你来到了我的地盘,还会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吗?”元熠大笑。 “我只想问清楚几个问题。”元奚冷静道。 “你说。”元熠轻蔑挑眉。 “李尚书为何要帮你?”这是元奚一直都想不通的地方。 “自然是因为我许了重利,更因为,我不是皇上的儿子,我是他李元儒的儿私生子,这个答案你可满意?”元熠嘴角噙笑,面色没有半分变化。 “如此,我没有疑问了,动手吧。”元奚的马踢了踢沙尘,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元奚,你不懂变通,所以你自己来了汜州,所以,你注定会死。”元熠眸光一深,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一拥而上。 他与元奚就如同对垒的将帅,在象棋盘上厮杀的难舍难分,尖叫嘶吼声,武器撞击声,还有血ròu崩裂的声音。 开始时局势还很不错,遇到后来,元熠就越察觉到了问题。 直到元熠出手不断挡住敌军袭来的刀剑,瞧见对面的元奚依旧巍然不动,他这才如梦惊醒。 “王爷,这不对!”心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朝他吼了一声,下一刻却被人砍中背部从马上摔掉下来了。 元熠抬头瞧了四周,竟有些眼花。 红衣铁甲是元奚的队,黑衣是他的人,可此时,他看见红衣打|黑衣,还有黑衣打|黑衣…… 他抬手捅死了一个红衣,便立刻有另一个黑衣冲过来将他手腕一挑,打飞他的武器。 元熠拽着缰绳企图冲出人群,却又被一个黑衣踹下了马。 身后又一个黑衣扶住自己,他反手就刺了对方一刀,回头看见对方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知道他的黑衣里出了jiān细。 “元奚,你做了什么!”元熠擦了擦手上的血,不可置信道。 “你可知,我有一万精兵。”元奚说道。 “呵,我早就派人打听过了,你这次来只有五千精兵,你……”他说着自己又哽住了。 “不错,上一批来的五千人,也是我的人,你从未策反成功,向你投诚,纯粹是无奈之举。”元奚说道。 “你骗我。”元熠双眼狰红。 元奚低头,只是用着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你太嚣张了,元熠,你总该明白,自作孽,不可活。” ☆、一波三折 这一波三折,不可谓不精妙,经过这大起大落,没有一个人敢再对元奚质疑。 最令人惊讶的是那造反的头目是元熠。 乱党虽然成功的被剿灭,可皇上依然没有醒来,原本强壮的身体日渐消瘦,两颊饥黄。 “殿下,皇上的情况实在不妙!” 元奚一身风尘仆仆,连衣服都赶不上换,就入宫去看皇上。 太医看了几次,却已经尽了全力,直摇头叹气,“殿下,老臣该死!” “真的一点原因都查不出来?”元奚拧眉,有些气馁。 “老臣也研究了许久,各种医书阅尽,却始终找不到对应的症状,除非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dú……就算是dú,老臣也无能为力了。”太医掩面。 元奚闭了闭眼,道:“如今元熠关在何处?” “元熠暂时关在他的府上,已经派重兵把守。”湛阳完好无缺站在他身后。 “海瑛,你替我传话,除非是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皇上寝宫。” 元奚吩咐完话,便带着湛阳又匆匆出宫。 海瑛瞧他连日来都不曾停歇,有些心疼,又不能阻止,只好心里念着待事情尘埃落定后一定要给元奚好好补补。 元熠的待遇没有他想的那样差,他被关在自己的寝室里,依旧高床软枕。 门口忽然想起开锁的声音,他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瞧见元奚走来。 “是想问江锦衣的下落么?”他笑。 “他去哪里了?”元奚问。 “原本应该在我的房间里,可后来我被抓了,你若是瞧见了他,也可以告诉我一声。”元熠不紧不慢道。 “辉帝的玉玺呢?”元奚又问。 元熠定定地瞧了他几眼,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哈,这便是你逼问犯人的手段不成,你这般问,我哪里会告诉你,倒不如先隔我几块皮ròu,让我疼了,兴许我会说出来。” “我不割你皮ròu,你一样会说出来。”元奚对他的嘲讽毫不在意。 “元奚,怎么可能事事都如你所愿,作为你的弟弟,我总是要给你留点遗憾,终有一日,会有人举着前朝的玉玺,一呼百应,将那刀子捅进你的心窝,让你生不如死。”元熠翻脸,狰狞诅咒。 元奚转身,忽然道:“前些日子,有人发现叶竹溪怀孕了。” 元熠一怔。 “准确来说,她应该叫谢颜芝。”元奚低头,瞧见元熠的脸如何一点一点褪去了血色。 “你……”元熠看着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我会在乎谁,我自己都要死了,我还会在乎一个妓|女的孩子不成!” “湛阳。”元奚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去给清贫庵送去一碗去子yào。” 湛阳退出房间,元熠盯住元奚,两人皆保持沉默。 最终还是元熠先开了口,“我说,可你又如何保证你真的会给我留血脉在人间。” “我会留下他,永远不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让他安康长大。”元奚说道。 “我有一个条件。”元熠终是褪去了那些油滑,面对自己狼狈的处境。 “你说。” “我要你将他养在一个良善之人身边。”元熠说道。 元奚一顿。 “我不想他和我一样,哪怕是送给农夫,送给商贩都好,只要他们会真心照顾他。”元熠僵硬道。 “你现在可以将事情全部告诉我了。”元奚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可这语气已经是答应了。 “皇上确实中了dú,可你也不想想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他中的dú是云妃所下。”元熠说道。 “云妃和你……” “没有,这点你大可放心,解yào在云妃身上。”元熠打断了他。 “赵岩呢?” “他……早在你来汜州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了京城,兴许已经和云妃接了头。” “最后一个问题,江锦衣和辉帝的玉玺在哪里?”元奚问。 元熠抬头,要笑不笑,“不如我告诉你另一件事情吧。” 元奚看着他不置一词。 “宁皇后的女儿是在六岁的时候夭折的,而不是三岁。”元熠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晰。 元奚怔了怔,那一直淡漠完美的面具似乎裂开了一个口子,那个被他封闭在心底几乎快要被淡忘的名字用力破出,重新出现。 “你说什么?”这几乎是他本能问出的话。 元熠用着一种近乎可怜的目光看着他,“江锦衣是个男人,为什么要扮成一个女人?你是被妒忌和怒火冲昏了头脑,还是说,你根本就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江锦衣这么做只是为了掩护江锦萝,他心爱的姐姐,你呢……” 元奚说不出话来,脸色比元熠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你恐怕需要入宫一趟,若是来得及,兴许皇上他还没死。”元熠“善意”提醒了一句。 元奚起身,似乎这才想起自己该做的事情,语气平稳道:“你好自为之。” 他离开的时候撞翻了一个屏风,元熠看着乐呵极了。 “纵使没有我,也有别人,你总是要经历一些比我更痛的事情。”他抬手摔碎了杯子,捡起一片尖锐的瓷片。 人终究是一死,何惧,何谓? 只是他死得再凄惨狼狈,也好过上那断头台。 元奚出了府连马车也不做,直接骑上了马离开。 虽说他走得时候吩咐过了,按道理说应当万无一失才是,只是他心底偏偏惴惴不安。 万一呢…… 等他到皇上寝宫的时候,那不好的预感果真应验了。 原本应当层层守卫的寝宫,门口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推开门,走进去,没有任何一个服侍的宫人,一直到皇上的龙床前,他才看到两个人影。 是云妃和一个太监。 “你怎么在这里?”云妃显然比他还要惊讶,面上慌张。 “我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进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元奚冷厉道。 “我……”她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太监立刻退后了一步,粗鲁地扯起了床上的人。 “元奚,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皇上现在在我手里。”那太监抬起脸来,正是赵岩。 “为何要背叛皇上?”元奚问。 云妃冷笑,“为什么,这就怪他为何要强娶我入宫,若不是他,今日的我就是五王妃!” “不要和他废话!”赵岩怒道:“元奚,你若是想我放开皇上也行,我要你自断右臂。” 这样的要求对于元奚来说有些残忍,残废是没有资格登上帝位。 可他不会有选择,不管任何原因,他若是不救,便是不忠不孝,同样无缘于天子宝座。 “若是我不呢。”元奚靠近了一步,仿佛没有看见横在皇上脖子上的那把匕首。 “你试试看!”赵岩使了点力气,刀锋割破了皇上的脖子。 元奚的脚步却始终不停。 “元奚,你站住。”云妃呵斥道。 “弑君是诛九族的死罪,你的父亲你的母亲,还有你的族亲,皆会因你而死。”元奚停下了脚步说道。 “那又如何?”云妃双目含泪,“我这么年轻貌美,为什么要嫁给这个糟老头,他们不顾我的死活,我又何必管他们,你说这些对我没用。” “可他没有对不起你。”元奚抬手指向床上的人。 云妃缓缓回了头,皇帝年纪大了,可眉眼间依旧能看到年轻时候的俊逸,他依旧健壮的像头狮子,深沉稳重,私底下与她寡言少语,却喜欢接近她,他只夸过她一句,那便是她那漂亮鲜艳的妆容。 如今他被她亲手dú倒,所有的优点都消失不见,就像个迟暮的老人,再没有任何迷人的风姿。 “我喜欢的人是元熠。”云妃只是说道。 “元奚,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赵岩催促道,却知自己已无退路。 他本有机会逃出生天,却耐不住自己的yù望,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想要得到无上的权利。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云妃忽然气馁道。 “你说什么?”赵岩正是心慌,一脚踹向云妃,“贱fù!‘ 云妃倒在一旁,只是笑:“你的计划虽好,元熠带兵杀了元奚,你在宫中控制皇上取而代之,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后台是元熠,你不想办法去救元熠,如今他没有了生路,你便更不会有。” 赵岩被她说中心事,可他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贪念,指责元奚:“这都怪你,你若是再迟来一步,我便会成功!” “可你已经失败了,赵岩,放开皇上,兴许我会给你一条生路。”元奚眸色沉了沉,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可这话谁也不会信。 “哈哈哈哈哈,好,我这就放开他!”他猛地将人推开,将刀子往着皇帝的心口捅去。 元奚之所有不顾他的警告靠近,就是为了缩短距离阻止他。 可终究是远了一步。 那刀子chā|进ròu里,迸出鲜血,溅入赵岩眼中,赵岩啊的一声捂住眼睛,接着忽然有人将他拎起掐住他的脖子,瞬间拗断。 快到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床上的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而那匕首chā在了云妃的后背,直通前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她滑落在床榻边。 元奚上前去查看皇上,却被她抓住了脚。 “殿下……”她的声音弱不可闻。 元奚没有踢开她。 “解yào……”她说。 他蹲|下身,打开她紧握着的拳头。 她咳了口血,又道:“我的眼睛很漂亮……” 元奚耐心地听她说,可她只说了这一句便断了气。 她的眼睛不漂亮。 事实上,云妃之所以爱化妆,便是因为她那双眼角下垂的眼睛,那张天生不讨喜的眼睛,尽管瞪大了眼,依旧好似没精打采耷拉着眼皮似的。 面上笑得再甜,也像苦笑。 他的母亲也有这样一双眼睛,元奚则像他的父亲。 元奚将一颗yào丸塞进皇上的嘴里,刚好转身出去喊人,却看到他父亲的眼角有一条泪痕,一直蔓延到耳后泛白的鬓角。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轮到锦萝 ☆、身怀有孕 “殿下。”外面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怎么回事儿?”元奚攥着手里的绢布,周身的气息犹如暴风雨前夕令人压抑难受。 “是云妃拿了您的手令……奴才愚钝,万万没想到……您的字迹居然也有人冒充。”海瑛知道自己险些酿成了大祸。 元奚闻言却闭上了眼睛。 外人不会轻易看到他的字,除了皇上…… 即使是看了也无法短期之内模仿起来。 只是一些称得上温馨美好的记忆争相涌出。 “这是锦,锦衣玉食的锦……” “这是什么字?” “是……萝卜的萝。” “不对,你该说‘兔丝附女萝’的萝。” …… 他亲自教她写字,一笔一划,直到她的字迹和自己的如出一辙。 便在那个时候,他便没有对她产生任何的防备。 元奚忽然弯了腰,有些难受。 “殿下……”海瑛扶着他,面上无比担忧。 “殿下,府里人说……锦萝夫人不见了,可地上有干涸的血迹。”这是今天早上的消息,湛阳只是将之归类于女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有及时汇报,此时说出来,心里带了几分不安。 “你们守着皇上,他吃了解yào,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元奚说道。 “殿下您去哪里?”海瑛跟了上去。 “你也留下。”元奚头也不回道。 冷清的大殿里一个人都没有。 元奚推开门瞧见了意料之中的身影。 那人衣衫半件没换,发未盘,面未净,左手袖子还是上次干硬了的血。 可她的腰背挺直,目光澄澈,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竟也不违和。 不知过了多久,她放下了笔。 元奚站在阶下,似乎真的就比她矮了一级。 “你写了什么?” 锦萝将东西展开瞧了瞧,抬头看向元奚,道:“这是他们让我写的《义起令》,作为慕容室留下的,有辉帝的玉玺盖章为证,可来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你,由此可见,他们失败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元奚口吻平静道。 “你忘了你说的话了,我曾问你,是不是只要是宁皇后的女儿就必须死,你告诉我是,如今你知道了我是宁皇后的女儿,你说我焉有活路?”锦萝扯了扯嘴角。 许久不见,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没变,就连最后看到的衣衫都没变,可他却觉得她陌生极了。 “锦萝,你下来。”元奚说道。 “我不,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锦萝说,“我要你答应我,放了锦衣,任由他天高海阔,从此和我……和你们都再无任何牵连。” 元奚抬脚跨了一层台阶。 “答应?”他轻笑了一声,“我永远都不会答应,我会将江锦衣带到你面前,亲手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倒进猪圈。” 锦萝看着他又上了一层,默然无语。 他的眼底酝酿着点点yīn沉,看着锦萝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捏碎。 “在元熠身上也有一份……” “他死了。”元奚将她话打断。 锦萝抿了抿唇,“辉帝的玉玺不在我身上,我放在了一个地方,只要你们一天拿不出真正的前朝玉玺,别人就可以伪造出无数枚揭竿而起,你根本就无法镇压住他们的野心。” 他迈上了最后一层台阶。 她捏紧了拳,抖着泛白的唇,继续道:“我的要求不高,我只要你放过江锦衣,我可以成为你千刀万剐的对象,我的骨头可以打碎了喂猪,我还可以证明自己就是宁皇后的女儿,你可以用我的尸体游街示众,只要你……” 啪 她的话终止于他的一个耳光中。 “你便是那样的爱他,连尊严都不要了。”他终是接近了她。 锦萝退了几步,被他死死的抓住手腕。 “我不会受一个女人的威胁,更不会答应你任何一件事情。”他将她扯到面前,恶狠狠道。 “你既然不在乎辉帝留下的玉玺,那又何必多言。”锦萝眼中闪着泪光,“他们每个人都指望着我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只有锦衣在努力地挡在我面前,他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和xìng命来保护我,我自然也要竭尽全力去保护他。” 锦萝语气带了几分决绝道:“我说过,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我只会死在他的前面。” 元奚低下头,对她道:“如你这般愚昧,你真以为我会将你放在眼里么?” 锦萝微微一窒。 “你注定斗不过我,也保不住江锦衣。”元奚冷冰道。 “你待如何?”锦萝冷心道。 “我要你给我生一个孩子。”元奚松开了她的手,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涩然。 “什么?”这个要求出人意料。 “清除余dú最好的办法就是生一个孩子,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子嗣的原因。”他说。 “那个孩子会怎样?”锦萝不安地问。 元奚定定地看着她,最后吐出两个字,“夭折。” 锦萝掩唇,再也做不出坚强的模样,眼泪簌簌而落,“你……” “你答不答应,若是答应,我便答应你的要求。”元奚再次打断。 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却挣扎不开,她右手掌心捏着簪子摇摆不定。 “你还是要了我的命吧!”她终究不能答应,孤注一掷地举起簪子扎向他。 她的动作对他而言就像慢放的镜头一样,可他偏偏不愿意去阻止,反而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利器对准他的胸口。 那簪子穿透了他的皮ròu,扎进他的胸口。 他的血淌了她一手,满身。 他抓住她,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锦萝被他带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惊惧。 “如你所愿,你终于不用再受制于我……”她听见他这样说,“刚才都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要你给我生孩子,只怕不可能了……” “不……”锦萝抱住他,抖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放你一马,只此一次……”他握住她的手,“下不为例。” 锦萝记得他上一次自己做错时候,他也是这样说的。 若是再有下一次,便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锦萝只觉得脑中剧痛,那大片大片的血从他胸前洇染开,她的眼前,整个世界都充斥着鲜红。 下一刻,她整个人晃了晃,也随之倒下。 昏昏沉沉间,锦萝动了动手指,知觉开始一点一点恢复。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干净的房间里。 几乎是下意识,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推门出去,外面却是一片陌生的画面,和一个陌生的季节。 外面是铺天盖地的白,锦萝伸出手,接住了一片六角晶莹的雪花,只瞧了一眼,便化在了掌心。 居然下雪了…… 锦萝只觉得这一切如梦一般,并不真实。 “锦萝。”侧方忽然响起一声惊喜的声音,锦萝扭头看见了吴贤能。 她微怔。 直到吴贤能一直走到她跟前,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到现实中。 “唉,我还以为你好了。”吴贤能叫了几声,瞧她没有反应,又气馁了。 “吴叔?”锦萝微微颦眉,察觉到了一丝冷意,“元奚呢?” 吴贤能一愣,指着她道:“你能讲话了?!” 锦萝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并没有任何异样。 “锦衣三天前就去了南疆替你找yào要治你那痴病,没想到你现在好了么?锦萝,快再说两句,别吓吴叔?”吴贤能有些激动道。 锦萝摸了摸胳膊,“外面冷,我们进去说吧。”她的思维似乎也被冻了起来,没有办法思考。 吴叔这才反应过来,带她进屋。 “锦萝,你是说你的记忆只停留在那日么?”吴叔听完锦萝的话之后,面色有些古怪。 锦萝不安地点了点头,“元奚他怎样了?” 她没被抓起来,元奚又怎么可能死。 “他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登基了。”吴叔说道。 “三个月前……”锦萝喃喃道:“我离开他已经三个月了。” “不,一个月前,你依旧在他身边。”吴叔说。 “可惜你没有了记xìng,你自从那日醒来之后,如同痴儿一般痴傻不语,只要皇上碰你,你就抱着脑袋尖叫,我听人说,你还伤到了他……”吴叔轻声道。 “因为这个,他才将我送回了汜州?”锦萝完全意料不到,自己丢失了这般多的记忆。 吴叔叹了口气,道:“不是……锦萝,你自己掀起你的袖子瞧瞧。” 锦萝低头,也不避讳吴叔,卷起袖子,便瞧见了上面斑斑点点连片的烧痕。 她抽了口气。 “你总是想逃走,可只要皇上一离开你,你就想办法用火灼伤自己,最后一次,你所在的整个宫殿都烧了起来,我想你应该是恨他至极,所以宁愿烧死自己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吴叔说。 “我全都不记得……”锦萝难受道。 吴叔拍了拍她,叹道:“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怀了他的孩子。” 这些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如同惊雷一般,震得她几乎来不及反应。 “孩子……”她有些不可置信。 “是,他怕你伤到自己的孩子,便放你回自己的家乡。”吴贤能道。 锦萝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道:“吴叔,我想自己好好想想,我刚醒来,实在是理不清。” 吴贤能点头,“知道了,门口安排了丫鬟,你若是有事情喊一声就好了。” 他退出房间,留锦萝一个人在屋内。 锦萝抱着被子,僵硬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的腰身粗了一圈,竟不是错觉。 而是她肚子里有了元奚的孩子。 锦萝将脸埋在被子里,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哭,她丢了三个月的记忆,整整三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宫去找男主,虐女主还是虐男主,我更偏向于……虐女主-_-||| 因为我是男主党== 男主:妈,朕要赐你做太后!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离心离德 已是寒冬,锦萝适应了几天,吴贤能也放下了心。 有fù人将一叠冬衣送来,锦萝抬眼瞧她,这人眉眼温柔,虽然装扮朴素,可穿的是云缎雪锦。 那fù人被她多瞧了两眼,会意一笑,道:“我是老吴的妻子。” 锦萝笑了笑,“原来是婶子,我这脑子先前不太清醒,想必麻烦你了。” “都是一家人,老吴都跟我说了,你赠他恩惠,让他得以返乡,他本就对你有所亏欠,你来到我们家里,我们自当要把你当亲人照顾,只希望你别嫌弃才是。” 她又亲热的与锦萝说了会儿话,到了中午又去后厨忙活。 天黑时,小丫鬟替她端了水,走得时候顿了顿,道:“姑娘,今天京城那边来了几个人,晚上才到,我刚才还被叫去倒茶了。” “是什么人?”锦萝心一跳。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说天黑了就不要打扰姑娘,明日再说。”对方说道。 锦萝朝她笑了笑,让她下去歇息,可心底乱得一塌糊涂。 京城来人了。 她才清醒了几日,可从汜州到京城也是要几天的路途,他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了,并且派人来。 锦萝的手习惯xìng抚着肚子,似乎这样就会安心一些。 果不其然,翌日便有人来,他们对锦萝行了礼之后,便开始指挥人将她的衣物收拾带走。 “趁这几日天晴,咱们还是早点上路吧,夫人。”他们还用在太子府时对她的称谓来称呼她。 锦萝知道,她是迟早要回去的。 一路上他们伺候的精心安稳,锦萝全程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安静得叫人有些不安,总时不时地要掀起帘子查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才知道这马车里确实有人。 短短几日,他们便抵达了京城。 锦萝在马车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人便已经在皇宫内。 有人端了碗乌漆的yào来,锦萝细看,她是绿婉。 “夫人,你的yào。”绿婉压抑着眼底的惊喜,对锦萝轻轻柔柔道,生怕吓到她。 “先放下吧。”锦萝记得自己发癔症的这段时间,绿婉便一直随身照顾。 “绿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锦萝说道。 绿婉听她说了一句正常的话,这才放了心,眼角有些晶莹,“夫人,你没事了就好。” 锦萝摸了摸她的脸,忍不住问道:“元奚他如何了?” 绿婉收起脸上的笑意,道:“皇上前些日子夜里受了风凉,yào也不按时吃,到现在都还没好。” 锦萝揪着被子,有些犹豫道:“我……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当然可以,前些日子你那样子皇上都不离不弃,若非出于无奈,他都不愿意送你离开,现在你回来了,他自然会很想见你。”绿婉说道。 “是么……”锦萝摸了摸自己未染脂粉的脸,有些忐忑不安。 他想见她么,她之前做的事情他全都不计较了么,锦萝心底多了几分期待。 宫中的格局绿婉比锦萝要熟悉的多,锦萝只是换了一套素绒绣花袄让自己看上去不再那般死气沉沉,她想去看元奚,却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 元奚登基之后,便不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了,通报了一番之后,锦萝才被请入。 锦萝跨进门槛,脸上丝丝笑意在看到另一个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眼前的人曾在元奚的诞辰上献上一舞,做主处罚了他的女眷,她是曹家的嫡小姐,她满脸笑意从里面出来。 看到锦萝,嫣月上扬的唇角亦是收敛了几分,很快,她抛来了一个似于挑衅的眼神,“皇上找我来就是为了对我说正月里封后大典的事情。” 锦萝迅速与她擦肩而过,脚步也未停,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只是她所有的喜悦都被这句话彻底冲淡。 她走进去瞧见元奚,他穿着常服,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陌生。 他的模样看起来是瘦了。 锦萝瞟过他被簪子伤过的胸口,又回到他的脸上,此时他已经抬起头,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他看着她的目光并不热情,扫过她的肚子,只问了一句:“你还好么?” 锦萝点头,“我很好。” 之后便两相无言。 锦萝亦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瞧见元奚鬓角隐有银丝,抬手想要抹去,却不想元奚反应奇大,忽然站起来抬手扫落桌角的灯盏。 锦萝惊了惊收回了手。 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又问:“你做什么?” 锦萝随意寻了一个借口,道:“我见你头发乱了,想替你抚一下。” “无妨。”元奚冷淡道。 锦萝犹豫了片刻,道:“我想有些话要与你说。” 元奚忽然道:“我今日有些累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改日再说。” 锦萝心下一冷。 让她回来的人是他,现在躲躲闪闪的人也是他,或是说,他惦记得只是他的血脉。 她抿唇亦不多言,他不想看见她,她便退出房间。 外面寒风瑟瑟,绿婉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追问。 宫廷之大,比之太子府,要恢弘太多,只是偏偏不巧,锦萝走了几步,便又瞧见一个眼熟的人。 她顿住了脚步,绿婉扶在她身侧,见她停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了琴柔。 “夫人也许不记得了,五王爷先前和李尚书连手造反失败,长公主是个要强的人,知道了这事情便自缢了,只有琴柔夫人,皇上本有意放她一条生路,可她非要留在皇宫内做个小小的宫女,之后她似乎因为去勾引皇上,冒犯了嫣月小姐,这才被放到了这等偏僻的地方做事。”绿婉说道。 锦萝眉头微蹙,那厢琴柔也发现了这里停留了两人,抬头看见了锦萝。 她有些僵道:“是你。” 锦萝点了点头,“你……” “我很好,过去我喜欢他的时候活的束缚,现在我不喜欢他,只需再熬了几个月就可以离宫,哪怕流落街头我也会比你好,不像你,注定在这囚笼之中。”琴柔抢先将话说完。 锦萝知她xìng格与她母亲相同,不愿令她为难。 “若是离了宫,你也不会有流离之苦,你是皇亲,他们会妥当安排你的去处。”锦萝说道。 琴柔怔了怔,忘了这一层。 她以为自己只有流落街头的命了,她几乎已经自暴自弃,可锦萝说得话亦是不错,她是皇亲,除了元奚还有许多亲人,她一意孤行要入宫,生怕被人嘲笑,只是外面还有向着她的人,她却避之不及。 她捡起扫帚继续扫雪。 锦萝被绿婉扶着渐行渐远。 绿婉倒是比锦萝多了些感触,道:“你瞧昔日她那般与我们针锋相对,现下才是真的出了口恶气。” 锦萝摇头,面上并没有高兴的神情,“都是些没用的,我原来也曾想过,是不是他身边的女人都离开,我们就可以高高兴兴在一起了,后来我发现,走了一个还会再来一个,走了一个琴柔,又来了一个嫣月,她们谁也不比谁差,又有什么值得出气的呢。” “这……”绿婉语塞,只能安静得伴她回宫。 待夜里,关上了门,点了炉子屋子里依旧是冷得很,锦萝简单地擦洗了一番便早早地坐在床上,睡前,元奚来看她,又是一番无言。 锦萝想了想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小腿一阵抽痛,引得她惊呼。 元奚忙握住她的脚,不让她乱动。 绿婉动作快,送来了热毛巾递给元奚,他用毛巾将她腿包住轻轻地按摩,动作娴熟。 锦萝看着他,心里又有些拧,直到毛巾凉了,他又问,“还疼吗?” “已经好了。”锦萝收回腿将卷起的裤腿放下。 元奚坐在床沿闻言便要起身,却受到了阻力。 “你别走,我不想你走。”锦萝心一横,直接说道。 元奚周身顿时一僵。 “锦萝,你不要任xìng。”他有些为难。 “你不要躲我,我只是有些话想要与你说……”锦萝发现他在扯她的手,手指扣得愈发得紧。 “锦萝,你该休息了。”元奚只是说道。 锦萝终是有些心灰意冷,被他挣开。 “你既然这般厌恶我,为何不就势杀了我和锦衣,何必如此为难!”锦萝遮住眼睛,难受极了。 元奚握住她的手,语气一软,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想太多,更何况……” “殿下,嫣月姑娘忽然说心口痛,叫您过去看看。”海瑛敲了敲门,在门外喊道。 元奚闻言瞬时松开了锦萝的手,“你歇了吧。”说罢便立刻了屋子。 锦萝咬牙,抬手摔落了一只瓷枕,胸口也闷得慌,痛得很。 ☆、重修于好 宫殿外面落了雪,天气变得愈发酷寒。 “夫人,天气愈发的冷了,你得多穿点了。”绿婉又给她拿了件厚厚的袄子。 “知道了,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屋子里呆着。”锦萝说道。 “那似乎也不行,太医说了,你也不能长时间都呆屋子里,要走一走才好。”绿婉说道。 锦萝拉她坐下,笑道:“就你知道的最多,我最近耳边总是太医说太医说,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不是个太医,是我那个cāo碎心的老妈子。” 绿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俏皮地吐舌道:“太医是这样说得嘛。” “锦萝夫人可在屋里?”外面有人敲门,声音有些像元奚身边的海瑛。 绿婉出去将人领进来,海瑛收了伞放在门口,蹭了蹭脚底的雪,这才进屋来。 “绿婉,快给海瑛公公泡杯热茶。”锦萝吩咐道。 “不必了,夫人,奴才这次前来,是有话想说。”海瑛搓了搓手道。 “坐下说吧,瞧你冻的。”锦萝说道。 海瑛笑了笑便不再客气,坐下捧起了一杯热茶。 “这天气愈发冷了,夫人可要注意身体,奴才听说夫人和皇上闹了点小别扭。”海瑛说道。 “没有的事儿,这是怎么了?”锦萝对这事情只是一句带过,问他来意。 “也没什么,绿婉也知道,皇上自打上次病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好过,最近咳嗽又严重了,前些日子还肯吃yào,最近似乎有些烦躁,奴才催得急了他还摔碗给奴才看,奴才又是焦心又是无奈,想来想去他最在乎的人还是夫人你,所以奴才想请夫人去劝一劝皇上,叫他吃yào。”海瑛一口气把话说完。 锦萝微怔,开始那会儿绿婉就对她说过元奚生病了,只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他到现在都没好,想来是病的不轻了。 “夫人,奴才也是忙里偷闲来说叨说叨,这话留这里了,奴才这又要回去当值了。”海瑛说。 锦萝闻言只是让绿婉送他,心里也不知是如何想的。 海瑛叹了口气,便匆匆离去。 绿婉从外面进来,仔细地打量锦萝的神情,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你觉得我应该去?”锦萝问道。 “不如就去看看吧,不管是有误会还是摩擦,总是要有和好的契机。”绿婉委婉暗示,见锦萝不为所动,又劝。 “至少,咱们得把yào给皇上送过去,这天怪冷的,他本就生了病,虽说是皇上,可他也只是ròu体凡胎,总不能万事都逞强的。” 她这般说,锦萝愈发坐立难安。 “那就去看看好了。”她终是松了口。 待午后出了太阳,雪渐消融,锦萝这才踏出房门。 她问清楚了元奚的yào方,令人仔细熬了一碗,放进盒子里,令绿婉带着。 只是仅隔了半日,再次见到海瑛的时候,他的模样竟不似上午那般热切。 “锦萝夫人,这是……”海瑛面露犹豫之色。 “我来给皇上送yào来了。”锦萝有些不自然道。 海瑛闻言却有些为难了,“皇上在里面休息了,现在兴许不好打搅。” “无妨,我把yào放下就行了。”锦萝不在意道。 “可、可是……”海瑛忽然发现自己有些难以解释。 锦萝这才察觉到他有些异常。 上午明明是他自己来找她的,现在又支支吾吾的,好似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 “你先前不是说皇上不肯吃yào么?”她问。 “确实如此,可是……”海瑛话未说完又被打断。 “那就让开吧。”锦萝冷硬地打断他的话,将他推开,只管硬闯也无人敢拦,绿婉尾随其后。 推开门,屋内扑面而来一阵暖风,锦萝继续走进去,终于瞧见了已经“休息”的正主,也明白了不好让她打搅的原因。 元奚坐倚在床头,在床边正有个女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喝yào,锦萝的目光落到他那双骨节分明宽厚有力的手掌上,只觉得微嘲。 他看到锦萝,立刻推开了面前的yào碗。 而喂yào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转过脸来,惊讶地看着锦萝。 “锦萝夫人,你是来看望殿下的吧。”嫣月朝锦萝淡漠疏离地笑了笑。 锦萝没有搭理她。 她又道:“殿下生病许久了,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怕让你担心,今日是海瑛公公告诉我他谁的劝也不听,yào都不肯吃,我来劝了他半天,这才喝了yào,锦萝夫人你放心安胎好了。” 锦萝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难受。 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锦萝夫人,下次可不能再这般乱跑出来了,若是冻着了才叫人担忧。”嫣月亲热地抓住她的手说道。 锦萝不耐地推开她,道:“真是对不住,我并不是来看你的,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嫣月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落了面子,讪道:“你误会了,我哪里是那个意思,这都是皇上的吩咐,他不想将病气过给你,是嘛,皇上?” 嫣月似求助般回头看向元奚。 元奚脸色确实多了几分病态,握拳掩唇道:“锦萝,天这般冷,你该在屋里好生待着。” 锦萝看着他们两个一条心的样子,心里拧巴难受地几乎要让她哭出来,她抢过绿婉手中的食盒拿出里面的yào碗猛吞了一大口,道:“现在我可以留下来看看你了吗?” 嫣月微微吃惊,而后又似埋怨道:“你怎能任xìng到这个地步?” 她这话着实叫锦萝发堵,锦萝抬手将她手中的yào碗打翻,将任xìng展现得极致,又好整以暇道:“你手里没yào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嫣月惊住,“你……” “我现在怀有他的龙嗣,你又待如何?”锦萝堵得她哑口无言。 嫣月瞧了眼元奚,他竟没有反应,她只要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咽,难堪地离去。 锦萝端着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的yào走到元奚床边,见元奚终是忍不住嗓子痒咳了两声,又生生压抑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她说得很对?”锦萝心里堵得难受,从前她憋屈惯了也不觉得怎样,可兴许是因为怀了孕的缘故,她动辄就是喜怒无常的样子,情绪失控更是常事。 元奚竟对她这样的态度没什么底,想了想,折中道:“她并没有说错……” 只是他话刚落音,锦萝便抬手将yào泼在他脸上。 “啊……”一旁绿婉被吓得目瞪口呆。 “你们都觉得我任xìng不是么,总是要叫你们满意才行,我也知你现在不比从前,你高高在上,待孩子生完赐我三尺白绫都好,总比现在如鲠在喉来得好,也省的我妨碍了你和旁人相好。”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可每一句都是不好的,说罢便将碗丢下。 兴许是气坏了,她转身的时候竟将脚一扭整个人往地上一扑,她双膝重重地磕在地上,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 她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忽然被人用力抱了起来。 “你怎样了?”对方的语气焦急,锦萝抬头看到一张粘着湿发、散发着yào苦味的脸,那瞬时表露慌乱的情绪,一览无余。 “孩子没事。”锦萝生硬道。 元奚将她放在床上,不必他吩咐,绿婉已经跑去请太医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依旧关切道。 “没有。”锦萝推开他,分明还是在撒气。 元奚竟出其地耐心,看了看她的手,又卷起裤腿看她的腿,发觉她的膝盖微红,他戳了几下疼得锦萝直抽气。 “过会儿可能会变得青紫,要擦些yào揉一揉。”元奚说道。 锦萝拍开他的手,道:“我说了孩子没事!” “不仅第一个孩子没事,第二个第三个,我们以后生的每一个孩子都会健康平安。”元奚无奈地叹了口气。 锦萝怔了怔,正要呛他,却见他忽然掩唇,起身跑去外间猛咳了一阵。 她忙穿鞋要去看,却发觉他的鞋子还在脚踏上,她提着鞋子过去,看到他坐在凳子上一边咳一边给自己倒水,而脚上什么都没有穿。 他看到锦萝愣了楞,见锦萝要弯腰,忙制止她,接过她手中的鞋子自己穿上。 “我生病时离我远些。”元奚说道。 锦萝没有接他话,只是听话地回到床边,一时之间懊恼不已,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坏掉了,她根本就想象不到自己会像一个娇横跋扈无理取闹的女人一样,去做方才那些事情,作得实在是不像话。 外间断断续续又压抑地咳了几声,锦萝便再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绿婉说他生病咳的厉害,可她每次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就是因为他每每控制自己咳嗽,表现如常,令她察觉不到。 他不吃yào碰巧便是与自己不欢而散之后,锦萝不得不多想,可看见嫣月的时候,妒忌又冲昏了头脑,嫣月的每一个字都挑动着她的火,她却每次都准确无误地落入对方的圈套,每一个举动都是会令元奚与自己产生罅隙的。 可他竟半分火气都没有,该忍的不该忍的都忍了,锦萝不傻,只是她这个时候才恍然明白,更加深了自己的惭愧内疚。 太医来了之后绿婉瞧她模样有些萎靡不振,像是冲动之后才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不敢吱声似的。 元奚依旧在外间,最后也只是叫了轿子将锦萝抬了回去。 一连数日,都再无jiāo集。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年底。 锦萝顿时又找到了事儿做,充实了起来,捡花贴红,除尘扫旧,一些重活她不能做,但依旧坚持要搭把手。 绿婉想吃饺子,锦萝还特意亲自跑到厨房去给她下了碗饺子,惹得绿婉又惊又喜又是感动。 没几日,便到了除夕。 在那之前,锦萝没有见过元奚,一次都没有。 “夫人,今天夜里皇上要与文武百官共同守岁,想来也是来不了的。”绿婉说道。 “无妨。”锦萝心情平稳了许多,整个人也温婉极了,比之先前那般意气动辄心情沉郁要好上了许多。 “我并不是一个人,有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陪着我,哪里会寂寞。”锦萝笑道。 绿婉眼中亦是流露出暖意,柔声道:“夫人,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么?” 锦萝闻言一笑,抓住她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如同吹了气鼓鼓的肚子上,道:“他很少闹,是个乖孩子。” 绿婉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忽然惊奇道:“他又动了!” 锦萝见她这傻样忍俊不禁道:“傻丫头,你终有一天也会为人|妻母的。” 绿婉腼腆地笑了笑,过了年后,她又长了一岁,家里确实该着急了。 天空中忽然一声zhà裂,璀璨的烟花在夜幕中绽放,笼罩在宫廷上方,一簇簇极为漂亮。 锦萝看得有些入了迷,趴在窗边轻声问绿婉:“你瞧它多美,每年他们都会把最美的烟花进贡给朝廷,今年的最美。” “你喜欢就好。”身后响起的声音不是意料之中的绿婉,锦萝倏然转身,瞧见了元奚。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道。 “时间一过,我便借着醉酒溜了出来。”元奚唇边噙着一抹笑。 “那你醉了么?”锦萝问。 “有一点。”他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 锦萝挣了挣,道:“我该离你远一点。” “我已经全好了。” “什么?” “不会将病气过给你和孩子,你的身上也再不会有任何余dú。” “哦……” “正月里嫣月要嫁给邻国的皇帝。” “嗯……” “还有封后仪式延迟了,我怕你吃不消。” “……你不生我的气了么?”锦萝始终觉得自己那日失控得过分了。 “你泼我一脸yào的时候我在想一碗够不够你出气,差点就喊来海瑛再要一碗。” “呵……”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终是被他说得破功了。 他便默默地拥着她,身上的热度将她包裹。 远处隐有沧重古老的声音传来。 “你听,有钟声。”锦萝忽然道。 元奚低下头,热气呼在她脸侧,笑道:“你才是我的终身。” 锦萝与他四目相对,唇角亦是展开了一抹笑。 ☆、一生顺遂 正月里,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凤尾坠地金银双绞丝线勾勒出百鸟,鲜红宝石镶嵌,云锦吉纹束带,广袖垂坠在两旁,她额上添了一点鲜红花钿,头上的凤冠坠下的金质流苏微微晃动碰击玉环发出悦耳的声音。 元奚出现在殿内,挥退了绿婉等人。 锦萝抿了口脂,红唇鲜艳,整个人看着贵不可言,雍容雅度。 “紧张吗?”元奚问她。 锦萝淡笑,摇了摇头,道:“我身边有你,怎会紧张,怎么都不能给我的孩儿丢了脸面。” 她变得愈发沉稳起来,身上散发着母xìng柔和的气息。 元奚将手中两个锦盒放在桌上,锦萝瞧了一眼,便疑惑地看他。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金翅钗,和先前不同,这次它们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明显是修补过了,翅翼微微颤动,仿佛真有一只金蝶落足,只待展翅高飞。 “这是她的东西。”锦萝见旧物竟有几分垂泪的冲动,“我先前一直都不知道它是一对。” “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我就没有见过她,在我身边照顾的人也一个又一个换了,直到有一天,我身边多了一个比我还小的锦衣,彼此相依为命。” 她口中的“她”是宁皇后,元奚替她簪上,缓声道:“我幼时便在我母亲身边,可我母亲懦弱胆小,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里长得又不算漂亮,入宫为妃才几日便得罪了妃子被贬为宫女,她在皇后身边做了两年的宫女,又遇到我那醉酒的父亲,这才有了我。”至今他都不明白,先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觉得对方与自己母亲之间另有隐情,可偏偏他母亲不具备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双方都不是什么佳人才子,他也无从猜起。 锦萝捏了捏他的手,又问:“另一支你又是从何而来?” 元奚回忆道:“我母亲生下我之后依旧是个普通的宫女,便在桂殿兰宫失火的那日,我们曾追随着皇后的撵轿走过那个已经烧成废墟的地方,我不小心落后一步,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脚。” “你岂不是吓坏了。”锦萝有些吃惊。 “岂止是吓坏了,还尿了裤子呢。”元奚调笑道。 锦萝想了想那场面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转而脸色又沉郁了下来。 元奚明白她的心情,道:“我虽不知那人是谁,但她不是你的母亲,就一定是你母亲身边亲厚之人,你拿到了它,她们总归是圆满了。” “嗯。”锦萝明白他的心意,轻轻地偎进他怀里。 “还有……”元奚又将她推开,将另一样东西递给她。 锦萝一瞧,更是愣住了。 “这个也给你。”他说道。 那是一枚拳头大的玉玺,也就是那些前朝乱党最想要的东西。 “你早就找到了它。”锦萝有些愕然。 “我那时妒忌冲昏了头脑与你置气,并非要对你赶尽杀绝。”元奚有些别扭道。 锦萝终是忍不住泪水盈眶。 她先前对他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不论是锦衣还是嫣月,又或是谁,只要稍微一有点风吹草动,她就立刻会与他为敌。 是她先主动与他生了嫌隙,他才与她置气。 锦萝抱住他的腰,再无顾忌。 初春三月,锦萝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元奚高兴坏了,给小皇子取名为珏。 四月里,江锦衣从南疆赶了回来,整个人拔高了不少,根本半点女色都看不出来,只是声音还有些哑,还没全然恢复,只是他年纪尚小,锦萝想留他在皇宫,他却坚决不肯,最终还是回了汜州和吴叔住在了一起。 出了月子,锦萝洗了把澡才松快了许多。 元奚难的休沐,却一整天都近不了锦萝身边,直到晚上小包子睡了被nǎi娘抱走,这才将锦萝整个抱住。 “干嘛呢?”锦萝正把衣服挂在架子上,突然被他抱了起来。 “自打你做了皇后就没有闲下来过,那些倒水挂衣服的活就不能叫下人来做么?”元奚埋怨道。 “这都是习惯的,顺手的事情而已。”锦萝搂住他的脖子笑了笑,他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忽然见她颦眉轻呼,忙起开查看,“怎么了?” 锦萝羞红了脸,推了他一把,侧开身,解开胸前湿了的亵衣,露出两团白腻丰满浑圆。 “我胸口这几天涨得难受,nǎi水太足了。”她拿了块布擦了擦,元奚却忽然抓住她的手,促狭道:“你这般为难,我作为你的丈夫总是要帮一把的。” 锦萝一双水眸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怎么帮?” 元奚看她如今像个完全成熟的蜜桃,眉眼间尽是风情,从前说话单纯,现在和从前没两样,但总叫人听得心痒痒,好似话尾带了钩子一般,就那横来的一眼也恁是勾人。 元奚低下头啄了啄她的唇,手指轻佻地滑入她衫内,“你也别多问,帮完之后,我自会收一笔厚利做为你的谢礼。” 等锦萝知道他是怎么帮忙的时候,羞得面红耳赤,扯着他的头发喉咙里舒服得哼唧了一声。 “轻一点,还有这一边……”她的声音极为压抑,生怕被人听见。 待他“帮助”完之后,又开始收取“谢礼”,惹得锦萝连连骂他无赖下流,他愈是兴奋。 两相胡闹,一直到后半夜方歇下。 之后的日子里也总是小有风波,但锦萝处理的愈发顺手得心。 这两人愈发恩爱也见不得就好,譬如早就去了太院修行的太后一直都嫉恨着锦萝,念她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时时刻刻想办法往元奚身边送人。 这些事情锦萝在元奚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如今又怎会放在眼里,横竖对方都是过一天少一天的人了,她也无意计较。 再说朝廷之上有人旁敲侧击后宫子嗣不兴妃嫔不多之事,每每都成了元奚在床上欺负她的借口,叫她有苦难言。 在后来的史书上,江皇后就是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女人,父母不详,身份不详,却成了元奚的皇后,育有三子一女,顺遂一生,死后与元奚同葬一穴。 这大片的空白留了后人无限的遐想,以至于她有了无数个版本的身世。 只是他们那份一世不变的感情,自有后人艳羡。 秋风萧瑟,枯叶卷落在一间破落的庭院中。 屋内咳嗽叫骂声不断,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穿着短袖粗衣,拿着破扫帚扫着地上的叶子。 “老不死的,你现在来怪我,你女儿死了是我愿意的嘛?那谢颜芝是你的妾又如何,可她也是我买的,你少拿这两件事情怪我,要怪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卷着咱俩的钱跑了!” “我……咳咳咳,我要休了你!” 里面的人是他名义上的爷爷nǎinǎi,他的母亲便是那老太婆嘴里的谢颜芝,在生下他后三年便去世了,他送去叶家的时候,老头子在京城里做个翰林编修,比之从前倒也风光。 只是好景不长,等老头子年老退居后,他那儿子反而迷恋上了赌博,将他所有钱财一卷而空,自己跑了。 老太婆从屋里出来,看见他的时候朝他身后啐了口痰,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个孽障,自打你到我家,弄得我家一日不如一日,那小贱人死了活该,反倒是你,这几日就给我出去想办法弄点钱回来!” 他不说话,只是继续沉默地扫地。 听说他母亲是个妓|女,生前冒充过老太婆的女儿,后来事情败露,被赶到了尼姑庵去修行。 买下他母亲的人是这老太婆,将他母亲纳作妾的人是里面那个老头子。 按这老太婆的话来讲,他至少要把买下他母亲的钱还光才会有自由。 不过老太婆可没这么好的耐心,第二天她就找来人牙子要将他卖掉,他们像买卖牲口一样,将他捏了半天,哪块肥哪块瘦,牙口好不好都看了个遍,最终以最合适的价把他给带走了。 对于他来说这也是无所谓的。 横竖他不用再背负着所谓的欠债留在那里了。 他辗转被卖了几次,最后一次被一个太监买了下来,带去了一个叫做皇宫的地方。 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温柔的fù人,她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男孩,另一只手将他也牵了过来。 “从今天开始,你叫,他是你的弟弟元珏。”她似乎没有看到他身上的污垢,没有闻到他几天不洗澡的臭味,只是用着很温柔软和的声音对他说。 有宫女来要先带他去洗澡,他愣愣地跟着那宫女走了几步,忽然又挣脱对方的手跑到那fù人面前,仰起头,用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她面上有一丝意外,“怎么了?” “你是谁?”他想记住她,等下一次被卖的时候,他依然想回来找她。 那fù人忽然柔柔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若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唤我一声母亲。” 很久之后,元才明白,自己和他们之间根本就是云泥之别,更别提做母子。只是一切有如天官赐福,叫他遇见了这个善良而又高贵的女人,将他从泥土里捡起来。纵使在若干年后他又因他的身世陷入另一场险恶风波中,也因她的用心,而化险为夷。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小包子忽然拉住他的手,在他身上闻了半天,闻得他脸都红了,忽然又抱住他的手臂不放,说了一句令他无地自容的话。 “他身上有臭豆腐的味道,元珏喜欢他!” 他的脸哄得一下热得不行,其他人都捧腹大笑,就连那fù人也笑弯了眼睛。 这是元初来时的场景,也是他一辈子难忘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番外大杂烩,失忆的三个月,江锦衣,还有锦萝的小女儿blabla看着写。 正文到此结束。 宣传一下新文,有兴趣的话戳进我专栏里收藏一下,希望能和你们下本见~\()/~ 《朕的妃子变成尿壶怎么破》 不会争宠的暮美人余生是在冷宫里度过的。 重生之后…… 苏暮:上辈子咋死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变成了一柄 玉 如 意 更神奇的是,不管她变成了什么,黄桑都能精准的找到她。 黄桑解开了裤腰带,一脸郁闷:“为什么朕总觉得这个尿壶在勾|引朕……” 苏暮:……! 黄桑白天犯傻晚上正常是个优秀的精分帝。 女主白天易碎晚上易推是个合格的好妃子。 ☆、番外 01 江锦衣十八岁的时候忽然从外面跑回来开了一家客栈。 吴贤能虽然惊喜,却也有些奇怪。 “你向来喜欢游dàng江湖,怎么忽然就想安稳下来了。”吃完饭,吴贤能提了壶酒跑到江锦衣房间里想偷个嘴,吴婶管得他一向严,他也馋得不行。 “我先在这里开一间,把它一直开到京城去。”江锦衣如今生的人高马大,从前的十四年女孩子的生活一点都没把他变得yīn柔,相反,他一直都很有城府,至多是变得yīn险了。 他面相俊美,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可骨子里是坏透了的,吴贤能倒不担心他。 “开到京城去,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吴贤能觉得不太可能。 “我又不是你,我还好几十年可以用来经营,有什么不可能。”他说着又yīn恻恻地笑了笑,“我有钱,又有权,怕什么。” 他笑得吴贤能背后直发寒。 他这些年招惹了不少恶霸,虽然不是抱着做好事的心态,可到底也是帮了不少人,在江湖上是个大有侠名的少年,只是如今他想一路开到京城去,恐怕招惹的人只会越来越厉害。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那些有钱有势的恶霸,可有钱有势的侠士还是很少的,纵使他居心不良,倒也没什么了。 吴贤能笑骂道:“滑头!” 除了吴贤能所知道的,江锦衣最初是有锦萝元奚这棵好乘凉的大树保护着,可后来他借助这护力,发展出自己背后的势力,倒也不可小觑。 只是未来的一天,他真的开到京城脚下了,便在京城定居了下来。 后来的后来,他不知在哪里捡了个破落户带在身边当丫鬟,带着带着就生出来一窝包子,余生这才得以安分。 02 通常来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感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质。 锦萝与元奚就算放在寻常人家来看,也是十分难得的了。 就在锦萝三十岁那年,她恍然发现一晚上都离不开她的元奚竟断断续续好几个晚上都不在她屋里了。 她将这事与绿婉说了,绿婉给她出了个主意,真叫她又为难上了。 别看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可她依然是个很保守的fù人,纵使元奚在床上有一百种花样,和锦萝在一起的时候,也只能施展一招基本功底。 三十多岁的人了,在锦萝的拒绝下依然没什么花样,两个人反而对这方面的事情淡了些。 绿婉对这事儿一直都有微词,见锦萝终于开始紧张了,倒也忍不住吓唬吓唬她,这一吓,还真叫她找了几本春|宫去研究研究。 待夜里,元奚照旧睡下了,锦萝却迟迟不睡。 “你怎么了?”元奚翻了个身问道。 锦萝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元奚有些莫名。 “你这就困了么?”锦萝问他。 元奚只是单纯地回答:“倒也不困,只是还能做什么?” 这夫妻久了,思维习惯也都几乎同化了,若是前几日锦萝还不会想什么,可一有了歪心思,她就想什么都歪了。 “能做得事情多了去,这么早睡也不一定就好。”锦萝在被子底下带着某种目的蹭了蹭他的腿,慢慢上移。 元奚一愣,继而露出一抹了然,“脚冷了与我说便是,都老夫老妻还这般委婉。”他说罢将她脚一抱贴到自己肚皮上,还怕冷地嘶了声,再瞧锦萝脸色,觉得她倒是怪怪的。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元奚给她捂热了脚,又摸了摸她脑袋有些担忧道。 锦萝点了点头,委屈道:“我胸口有些不舒服。” “怎么会不舒服,让我看看。”他面上担忧,将她衣裳解开,对着她那白嫩嫩圆润润的胸脯心无杂念地看了一通,又按了几下,触感依旧软绵,松了口气,“我瞧着挺正常的,没甚问题。” 锦萝立刻把他手丢了出去,翻身背对着他,显然是生气了。 元奚有些摸不着头脑,将她人翻过来,瞧她委屈地眼角都红了。 “究竟是怎么了?”他抿唇,有些不高兴。 锦萝气呼呼地扑到他怀里就咬了他一口,他抽了口气只是忍着,打算等她咬完再问,谁知她松了口又换了处咬,还越来越往下。 眼见着就到了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部位,他老脸一红把她捞了起来,忍笑道:“你不高兴就是为了这个?” 锦萝轻哼哼,“你瞧我年纪大了就不喜欢我了,我还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伺候你。” 元奚点了点她鼻子,笑她傻,问:“感情你刚才不是在搓脚丫子,是想撩我不成?” 锦萝那般破廉耻的做法被他说成搓脚丫子脸上也挂不住,啐了他一口,“我就是在搓脚丫子又怎样。”说罢她推开他整个人都蒙到被子里。 “这么早就睡了做什么?”被子外面那人轻笑。 不管他说什么锦萝都假装没听见,直到他轻笑了一声,道:“我瞧你枕头底下藏了个好东西呢。” 她枕头底下除了一本春|宫册可什么都没有! 她闻言立马钻出被子要抢,却被他逮住了。 元奚要笑不笑一肚子坏水的样子,道:“我总是要教教你怎么搓脚丫子才叫你男人心疼。” 之后锦萝就再也没有因为这种事情伤过神了,只是被索取过度力不从心时难免要想着法子把那本怎么也翻不完的春|宫给烧了,又被元奚嘲笑了许久,她倒也不气,只拧着腰露个腿馋他,气得他眼红,这才找回了场子。 至于那搓脚丫子的黑历史是消弭不了了,多少年了她也没少被元奚打趣,只是这闺房之趣,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憋不出来了,就这么多啦,再见啦小伙伴! 最后再宣传一下接档文《朕的妃子变成尿壶怎么破》 不会争宠的暮美人余生是在冷宫里度过的。 重生之后…… 苏暮:上辈子咋死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变成了一柄 玉 如 意 更神奇的是,不管她变成了什么,黄桑都能精准的找到她。 黄桑解开了裤腰带,一脸郁闷:“为什么朕总觉得这个尿壶在勾|引朕……” 苏暮:……! 黄桑白天犯傻晚上正常是个优秀的精分帝。 女主白天易碎晚上易推是个合格的好妃子。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祢若不惜)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511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