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三部曲之修真帝国》 正文 (一) 感受着阵阵清风拂过面颊,楚南风微睁双眼,从青绿草地上坐起。 这是一座磅礴秀丽的巨峰,竖立在周围群山中如同鹤立鸡群,在半山腰间拂过的清风夹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楚南风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天地灵力特有的清新滋味。舒服得感叹了一声: “啊——” 楚南风向后撑起身体的双手拂过草地,细细感受着鲜嫩的草皮拂过指尖的轻柔美感,抬头看着清晨柔和的阳光从树梢枝叶间透下来,映照在他的脸上。随着树叶随风而动,斑驳的光影也在他脸上缓缓飘拂。楚南风把双手一放,又重新躺回草地上,感受着清风和阳光在脸前的拂动,心想:这感觉多像那日和丹芝女修在松山同游时候,她的手轻轻拂过脸颊的感觉。那明媚的双眸,如深山泉水一般清澈,带着笑意,述说着主人的欣喜和羞涩。让楚南风在两人话别的时候,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眼下所处的这片山林,楚南风也不知道是何地。 昨夜楚南风正在赶往华谷面见师尊的路途上,御风从这片山林飞过,当时正值皓月当空,清风舒爽,月色下的山林随风轻轻摇摆,发出哗哗轻响。树木间点点荧光浮动,也不知是哪些微微发光的小虫小兽夹杂其中。此般景色,忽让楚南风心有所感,撤去风行之术,轻轻落在山林树梢间,漫步四周,久久端详,默默沉浸在这份淡淡的安详宁静里。不知觉间一整夜就这么过去,直到朝阳升起,天地间阴阳交替的天元异动将楚南风惊起。他放松身心席地而坐,运起法诀去迎接随朝阳而至的天地异动灵力。 运转法诀完毕,楚南风还是不愿意从周围景象中苏醒,又是闭眼在心里品味许久,直到骄阳当空爬上三竿,一声鸟鸣将楚南风唤起。他再度环顾了一下四周,随手一捋长发,信手一挥,身形蓦地腾空而起,淡青色长衫被烈风吹得鼓动,但是几尺外的几丛树梢没有被带起分毫。楚南风穿过山林树枝之间的缝隙,悬浮在半空,身影略一停留,伴随着“砰”一声破空声响,猛然加速,一眨眼间划破天际朝一个方位飞驶去。 楚南风翱翔在空中,心里想着百余年前学成出谷时师尊的叮嘱,让他今年今月务必回到华谷,将有要事嘱托。楚南风对此事不敢有丝毫疏忽,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清理手头事务。时候一到,他便拜别亲友,孑然一身前往当年引领他踏上修者之路的华谷。 百余年的闯荡,楚南风早已声名显赫,放眼在这片疆域,十方大山,二十八谷,七十六洞,少有人不识得他。他平素与众修者往来交际时性情洒脱,饮酒豪迈,善使的法宝名为“玉虹”。有人便以此言之“南风吹酒玉虹翻”。 自幼楚南风就常被众多修者夸作天资卓越,在修者道路上一直行得顺风顺水。直到近十年来,他终于感触到修者困顿自身的极限。此方,众修者称其为“天人桎梏”。无法突破“天人桎梏”,修者哪怕将自身锤炼得再坚固,对天地灵力领悟得再透彻,终究还是凡体。达成的效果,无非就是身法再快速些,法诀施放得再熟练些,却是无法发挥那翻山倒海的仙术异能。突破了“天人桎梏”之后,修者才会自称为“修仙”。 十余年,突破不了“天人桎梏”,楚南风心境并不见焦灼。 此方天地灵力充沛至极,众多夺天地之造化,融日月之精华的天材地宝散落广阔疆域诸地,任众修者们随地取用。生活在此的各类生灵都享有悠长的寿命。作为以一己之身感悟天地的万物之灵——众修者们,更是有大把寿元可供挥霍。 由于不缺少生存时间和灵力资源,修者世界可谓是歌舞升平,逍遥安逸。众修者彼此间甚少有门户之分,各山门的建立只是修者在修道历程中想图个交流方便。习惯留在山门和众多同门修者相互印证求道的修者,被称为“门修”。那些不愿意留在山门,只身行走在十方大山,寻求机缘领悟大道的修者,被称为“散修”。无论“门修”还是“散修”,大部分山门不会约束门下修者,大可去留自便。多数修者愿意相互往来,互通有无,莫说是法诀功法,就是本命法宝,别人愿意,也尽可让你拿去赏玩评价一番。偶有争斗无法避免,也是两两捉对厮杀,生死各由天命,不会把冲突的影响扩大。 灵气资源丰富,功法讯息互通。此方天地的众修者,每个一出生就是先天道体。众修者在修道过程中又不缺少各类淬体灵丹c聚气妙药,没有任何外物的瓶颈。所以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修者修得全是自己的一个“悟”字。修者境界提升完全体现在对自身本心c对天地万物,也就是对真理大道的领悟上。楚南风的师尊曾跟他谈起:“真理大道,咫尺天涯,一念为人,一念为仙。” 即便天地灵力如此丰韵,众修者的寿元如此漫长,此方世界的修者想要跨越“天人桎梏”达成“修仙”却还是格外不易,可谓万中无一。不知多少天纵之才的修者在突破此境界时陨落。陨落原因各不相同,有些来得地动山摇,电光火舌,惊师动众,有些则去得悄无声息,查无痕迹。对于这种修者突破“天人桎梏”时遭遇的各种难以理解的意外,众修者称其为“天劫”。在此方世界中,“天劫”是所有修者们必须面对的一道坎,过即为仙,败则尸骨无存,连真灵都不能找回。 楚南风还记得那个修者资质远在自己之上的同门先辈,其修为进境长年在同辈修者中傲视群雄,面对“天人桎梏”的时候遵从师尊教导,压制住自身修为,不使用任何法诀神通,闭关苦修五十年,出关后一身真元力晶莹剔透,返璞归真。同门对他那番突破都颇为看好。那位先辈也自觉胸有成竹,将行前豪情万丈,意气风发。哪知他在众同门护法下,着手开始突破的那一刹,身处的空间如水波一般无声扭曲了一阵。就见他满脸惊恐错愕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物般,紧接着刺眼的白光一闪,整个人就此消失不见。众同门不明所以,寻了这位先辈好几年未果之后,才终于能够确定,他居然还是突破失败,于天劫下陨落。他在突破的那一刹为什么会有那般表情?到底他是见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之后好多年里都是华谷同门之间议论的话题。 突破桎梏的过程是如此凶险,天资过人,刻苦用心,天时c地利c人和,全都占尽,也未必就能成事。其原因众说纷纭,有的人说是因为修者对自身和天地的领悟还不够真实,有的人说这还是得靠天意眷顾,众人各持事理,始终难有定论。那些极少数成功突破“天人桎梏”的先辈,则不知为何每个都是真人不露相,踪迹难寻,也不见他们中的哪个出面来给众修者解一解惑。 好在此方世界里,修者的生命历程是如此漫长。大部分修者对于突破桎梏都是报以“成最好,不成亦不勉强”的心境。有的修者看重山门传授道业的传统,一心钻研大道,就好像楚南风这样,每每遇到机会就找方法感悟天地和自身。而有些修者则认为追寻本心不必急于一时,转而把精力投入在日常琐事中。他们在广阔疆域中的不同地方开辟田园住所,逗逗灵兽,养养灵花灵草,觉得在这个过程中自能贴近自身本心和天地自然。更有甚者,一些修者沉醉于声色犬马,成日花天酒地,四处寻悦作乐,也说这是直面自身本心。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修者,都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悟得了真理,明得了大道。 疾行在半空,楚南风发现?揭黄暝频沧⊙艄猓炜斩溉槐浒敌矶啵嬷凑笳笮一辍3戏缤嫘囊黄穑膊槐苡辏驼庋敝狈尚杏谟昴恢校斡上赣暾瓷怼s甑闱崆崤拇蛟谏砩嫌猩孕肀梗克克颖强状耄贸戏缧岬揭还捎甑翁赜械那逑阄兜溃南虏唤徽笮老病?br /> 举目下眺,这里的山林间已偶尔能看到忘尘花。这种灵花,只有十方大山中的苍黎山之南才有盛产。此花寒暑不侵,风尘不沾,从发芽成熟到最后老化枯萎,始终是芬芳艳丽,怒放不息,深得各女修的喜爱。当年在华谷学道时,楚南飞与众男修为了能一亲诸位同门女修的芳泽,每每遍地将之寻觅。如今见了,楚南飞生出些许缅怀之感,禁不住身形一转,往附近一只花朵处飞去,想顺手将之采摘。 哪知刚飞到附近,就听见旁边传来的“咯咯”几声轻笑,再看见那朵忘尘花,竟是已凭空飞起,缓缓落入旁边一双玉手中。楚南飞抬眼一瞧,才发现是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修抢了先。女修一身白色宫装,丰肌秀骨,明眸皓齿,俏生生立在旁边的一颗大树半腰的叶梢上,丝质的宫装下摆长长拖在地上,身影随树枝微微摇摆。见楚南飞看过来,女修又“咯咯”娇笑两声,朝他抛去一个媚眼,随后双手轻抚宫装下摆,挺胸提臀,御风而去。那长长的雪白宫装下摆从地面缓缓拖起,一路拂过树杈,向天空飘去,没有沾染上丝毫尘土。楚南风见花朵被人抢先,也不恼,哑然一笑,负手而立,目送着女修乘风离去。 见着忘尘花,楚南风也就知道自己赶到了苍黎山南境,此处距离华谷已经不会太远。数月的奔波劳碌终于将要结束,楚南风暗自在心头松了口气。又想着:却不知刚刚那个夺花女修,可是华谷的同门后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 三面环山的山谷下,耀眼的红日当空而照,被阵法激起的真元从周围隐藏的地穴蓬勃而出,气贯长虹。淡淡的彩色雾气朦朦胧胧笼罩着谷前整片树林,其中大部分树木上都挂着五颜六色c娇艳欲滴的果实,在阳光下反射着醒目的光泽,深吸一口气,仿佛就能闻到各式果实的香味。 疏密得当的果树林,延伸至山谷唯一的平坦出口处而止。再靠里边就是山林野地里常见的鲜嫩草地。草地上各式楼房林立,其间点缀着各式假山池塘,有些简约雅致,有些富丽堂皇,各自风格不同,高矮不一,但是彼此搭配在一起,又奇异地显现出的某种美感来。 各类灵兽发出不同音调的悦耳啼叫声此起彼伏,环绕在耳边,让人觉着自己好似正在聆听一首不知名乐器弹奏着的乐曲,有股悠远的意境,使人不自觉间心神安宁。 往谷内眺望,高高坐落在山谷最深处的的主峰直插云霄之中,从下边望去只能看见主峰底下的一半,其他的部分深藏在云雾迷蒙之中。环绕着山谷主峰,或高或低悬浮着几座被法阵驱使,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岛,小岛上面隐约可见有层层楼阁c重重殿宇。悬空小岛以某种速度缓缓移动,彼此间距离时而拉近,时而远离。 山谷内,树林里,草地上,半空中,时时有身着各类长衫的男子与身着各式宫装的女子穿插而过,好不热闹。他们有的结伴漫步而行,有的独自御风而飞,有些面色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些脸带笑容相互嬉闹,共坐草地上弹奏乐器,琴箫和鸣。 此番景色的数里之外,一个身着淡青长衫,长发披肩的男子伫立在一座小山头之上,默默遥望着谷内景色,精致匀称的五官皮肤紧绷细致,看上去就像个才入而立之年不久的壮年男子,只有那双注目着山谷的深邃双眼,透露出经历过岁月洗礼的沧桑感觉。 这山谷,就是坐落于十方大山中苍黎山南境之外,享名“二十八谷”之一的华谷,这男子,就是在故地浏览几天后,风尘仆仆赶到了华谷前的楚南风。 隔着几里地的距离,楚南风遥望着华谷,顿时感到阵阵心潮澎湃。百年前正值幼年的楚南风,在至亲的陪伴下被带进华谷。当时他同样在这相隔几里之外第一眼望见了华谷的此般景象。如今百年已过,外边的世界沧海桑田变换,而此处却依然如那时一般欣欣向荣,仿佛岁月的雕琢不能改变其分毫。而当年那个满怀雄心壮志一心追逐大道的单纯少年,如今已是历经俗世悲欢离合的洗礼。其内心百感交集,恐怕只有当?瞬拍芰私狻?br /> 踏步走过多彩雾气笼罩着的果树林时,楚南风又是念头一起,顺手从旁边果树上摘下一个青果,不管不顾“咔嚓”一口咬?ィ闩u砻艿墓18斫β厍暗囊铝稀3戏缂缚诮喙型辏媸纸艘欢槐呋匚蹲徘喙奈兜溃槐咦呦蚯降某靥料胍デ謇砬謇硇厍耙陆蟆?br /> 正巧这个池塘边一群年轻修者正在练习水系法诀。但见他们中有男有女,大都身着轻便,男的赤膊着上身;女的身着单薄抹胸和短小亵裤,有几个身上竟是不着片缕。华谷中的修者常年接受充沛天地灵气滋养,男的个个都是体格魁梧健壮,女的个个都是身材曲线玲珑,肌肤细?缢d昵嵝拚吒髯允┓欧n鞔叨靥晾锏那逅啡粕肀吒鞔Γ蛘叩髌さ某芪y娜朔山ァf渲幸桓隹拷戏绶轿坏哪昵崤尴匀皇遣湃牖让欢嗑玫男峦牛n魇┓诺锰琛;啡扑肀叩募傅浪鞑皇毕嗷ヅ鲎不魃15矗焉砩喜欢嗟囊挛锪苁?br /> 这女修身材当真俊俏,肌肤光滑,五官小巧圆润,玉骨冰肌。身体一波三折的尖端和凹陷处,两点突起的嫣红掩藏在打湿的抹胸下,如被丝布掩盖的宝石;一丛青丝在粉饰着水珠的亵裤上隐约可见,如顺手泼墨而作的画卷。楚南风清理衣襟中,视线多半时间都是停留在她的身上。那年轻女修或有所觉,看似眼神直视?剑涫盗臣蘸筒本钡募》粼缫逊浩鹌吆欤膊恢朗且蛭约核捣n髟谥谌嗣媲笆┓诺貌还皇炝罚故切牖炔幌肮咴谝煨孕奘棵媲疤宦渡硖逅隆?br /> 楚南风在池塘边停留了一会儿,回忆中似曾相识的画面一幕幕接踵而来。当年初入华谷的他,也如这般跟随者同门长者修持法诀。此别经年,当初一同修持游玩的众人如今都做鸟兽散,星罗各地。在他们各自的修者生涯中,可有怀念起当年在华谷的无忧岁月?可会想起他这个躲避在别人身后涨红着脸,却还是偷偷打量身边女修那俏丽诱人身体的青涩少年郎? 良久后楚南风自感心绪沉重,一声叹息,离开池塘朝华谷主峰方向走去。 行至华谷主峰之下,楚南风站定了脚步。一个女修戛然挡在他的面前。楚南风诧异地抬头一看,咦,这女修可不就是那日在山林野地中抢先摘走忘尘花的那位吗? 楚南风见女修站定自己面前,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就拱手做礼问道: “原来是道友,几日不见,不知有何见教?” 女修听了此话,举着明亮的眸子打量了楚南风一眼,似是回想起了前事。欠身做礼道: “不敢赐教,小女今日乃是崇峰下的知客。” 在华谷中呆过不短的岁月,楚南风自然明白,华谷中除了传授道业外,其他的日常琐事大多都是由各个同门自由担任。崇峰就是华谷内三座山峰里最高的主峰的名字。知客则是担当接待来拜访华谷的各人,将访客姓名通报上去的日常琐事。 虽然算起来女修是楚南风的同门后辈,但是在华谷中和众多山门中,即便是有传授道业关系的同门先辈,大家也是用同辈道友称呼,以示“大道之下不分先后”。楚南风丝毫没有仗着在华谷门内辈分高而托大的意思,又是拱手一礼说到: “那就有劳道友传话,楚南风求见师尊。” 女修听了这话,低头思量了片刻,回复道: “原来阁下就是楚道友,久仰大名。师尊早有留言,楚道友若来了就直接上去面见,不必传话。” 楚南风早有所料,继续拱手做礼道: “既然如此,我这就上去拜见谷主师尊。” 言毕,楚南风就向峰下专门开凿的山道上走去。华谷内三大峰并没有任何法阵,所有法诀均可正常施展,但是出于对山门栽培的敬重,各个华谷同门在进出崇峰时候都遵从着不成文的规定,不使用法诀,单凭双脚使用专门开凿的山道上下往来。 走到山道路口,楚南风又是一礼,拜别一路陪送在后的女修,往台阶上走去。 “楚道友。”知客女修蓦然在后面叫住楚南风。 楚南风止步回头望向女修,面向女修明媚的容貌洒然一笑道: “道友请叫我楚南风就好,好歹也算受了我一朵忘尘花。” 在华谷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哪个男修者恋上了某女修,想要一亲芳泽,就可寻着一朵忘尘花送过去。若是女修者愿意接受,就代表可以达成一番好事。如若女修不肯接受,则是暗示男修者天涯何处无芳草,莫要单恋一枝花来由。楚南风此时提起那日之事,调凯之意满满。 “咯咯。”女修终于禁不住掩嘴笑出声来,发出的笑声一如那日般清脆悦耳。 “小女名叫连晴悠,如楚道友不嫌弃,待您处理完回谷事情后,可来碧水别院寻我。” 说完这话,女修面色微微泛红,稍带局促地低头快步走开。 楚南风见状微笑不语,目送女修离开后,继续沿着山道往峰上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 华谷崇峰,巍峨雄伟,直插云霄,从山底下看难以窥见它的全貌。楚南风不是第一次攀登崇峰,还是感慨于它的险峻。实际上顺着崇峰山道往上行去,一开始会让人觉得崇峰和普通的高山没有区别,也就是个别地段显得崎岖陡峭。等人往上攀登了十数里高度之后,才会发现哪里还有什么山道,四面山壁都是垂直于地面的绝壁。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站在崇峰旁边悬浮的小岛上往崇峰望去,就会发觉,整个崇峰的中段就好像一根巨人的手指,笔直穿过云层指向天空。此高度的崇峰外壁别说攀爬,整段山壁上能下脚的地方都不是到处都有的。 这点的险阻自然难不倒楚南飞这般执着的修者。然而如果说到了中段,崇峰还能被人说成是险峻,那么过了中段接近峰顶的这段山体,就得被说成是让人惶恐不安了。随着高度继续上升,崇峰的山体非但没有像其他高山那样渐渐减小,反而在逐渐增大,环绕崇峰四周的山壁与地面呈现出一个让人吃惊的外角度。这不但进一步提升了攀爬的难度,还不禁让看到这副景象的人担心,那苗条的山腰是如何支撑起,这随着高度增加越发粗大的山体。若是山风来得大上一些,这细窄的山腰是不是就得给当中折断?攀爬到崇峰这一高度的人,越往上攀爬,看到隐藏在云端中的山体越大,让人由不得有一种古怪的想法,自己再这么攀登?ィ遣皇堑门实搅硪黄构吹拇蟮厣先チ耍?br /> 楚南风歪着脖子斜着肩,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卡在与地平面之间呈现负角度的山壁缝隙中,腾出手来紧紧抓住一段依附在上方山壁上的藤蔓,往后使劲一拽试了试看是否牢固。然后他探头观察了一下山壁走向,蹬起马步,提气用力往旁边一蹦,吊在藤蔓上的身体就好像荡秋千一般,沿着山壁画了半个圆,藤蔓吃了重量,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啦嘎啦”声响。借着藤蔓荡往高处的过程中,楚南风又是一提气,腰腹间的力道猛地炸开,加快了藤蔓荡起速度的同时,还在最高点借势一个空翻,摆了个大鹏展翅造型。 这情形倒不是楚南风在托大撑场面,他早就已经算好了距离。这不,借着去势,楚南风一口气接连在绝壁上几个难以发现的凸起处用脚点下,借稳了力道,最后又是一个抱膝空翻,闪过绝壁上几块突起的顽石,等他再次舒展开身体的时候,脚底终于踩上了久违的平地。不错,在这夜半时分,楚南风终于是登上了崇峰顶。 崇峰峰顶,地势平坦开阔,比山下的华谷不逞多让。此处天地灵气浓郁,楚南风脚踏实地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不由闭眼深呼吸一口,好好享受一通身体萃取天地灵力的愉悦感受。 身旁右侧的草丛传来“哗哗”扰动的声响,楚南风转头瞥了一眼,一只灵兽从那边草丛中探出头来,狼头狮身蛇尾,脖颈处布满银色鬃毛。此种灵兽楚南风认得,名为“云狼”,在十方大山各处都时有所见。可眼前这只云狼,个头可比其他处看到的高大太多,探出草丛的半个身子还没有完全伸直,就已经超过了楚南风的高度,显是在这崇峰峰顶日子过得滋润。这云狼在夜半冷月映照下,双眼幽幽发着青光,愣愣盯着楚南风,然后张着血盆大口,狠狠的——打了个哈欠,随后摇晃着脑袋转过身去,显然是要另外寻觅地方睡下。 十方大山各地,天地灵气充裕。不管是灵兽,还是灵花灵木,各类生灵都能从周边环境的灵气中获得能量,对于外物的所求所欲不强,就连辟谷的都不在少数。因此各种灵兽,不管草食肉食,多半性情温和,你不去惹它们,它们也懒得招惹你。各类灵兽之间偶尔有所摩擦,也多半是孩童互掐般的意气之争。再说楚南风可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这只云狼常年盘踞在这崇峰顶,经受浓郁灵气滋养,灵智早开,哪里又看不出? 站定峰顶,楚南风略略打量对身边的景色,与记忆中一一结对上。辨清了方向,楚南风整理干净周身装束,大步朝着峰顶正中的显眼建筑走去。 此建筑说楼非楼,似阁非阁,材质全由碧绿玉石构成,在当空冷月映照下光芒四射,显得金碧辉煌,无比醒目。建筑下层由数根粗梁支起老大一片瓦顶,看似一个巨大的凉亭。但宽敞瓦顶之上却林立着数幢建筑,以中间?芮探牵嗄伦系拇蟮钗鳎氏种谛桥踉伦础3戏缰溃绻腥四茏呱先ソ嗬胍还劬突岱11郑矍罢庾ㄖ凳墙ㄖ涫挡还苁锹ハ碌挠袷至骸15沓ㄍ叨ィ故锹ド系氖苯ㄖ舜思涠济挥衅鍪担皇切≡诎肟盏哪谴p3肿盼恢谩v灰敝兄魅诵耐芬荒睿私ㄖ父龊粑渚涂苫蛔隽硪环窬帧?br /> 此建筑,在华谷可是赫赫有名,其坚固舒适,功能齐全,见过之人无不称道,可惜的是当中主人并没有给之命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谁给起的头,管那叫做“留仙殿”,主人并未反对,为了方便,所以大家也就将这个名字传诵开来。正所谓: “玉龙藏绿壁,落霞生紫烟。 闻星随夜静,此殿不留仙。” 华谷中不知哪个同门自娱自乐时给做的这首诗词,说的就是此主人远近闻名的四件器物:“玉龙”,“落霞”,“闻星”,和楚南风此时行将跨入的——“留仙殿”。 只是这样的仙福宝地,想进去貌似还没这么简单。但见留仙殿四周,围有玉石质料的围墙,其中一段玉石围墙上朦胧可见到浮雕着一条五爪神龙。瞩目一看,壁上神龙活灵活现,神韵十足,长数丈,作张牙舞爪状,又大又圆的铜铃眼睛直直瞪出来,炯炯有神,也让看过去的人慎得慌,极具力感c美感的一身筋肉在鳞片的包裹下微微隆起,显得栩栩如生。这神龙雕刻得是如此之逼真,让人觉得它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玉石壁中飞出来一般。 啊?不对,但见随着楚南风的接近,这浮雕神龙的大铜铃眼微微变动焦点,紧接着陡然一转头甩尾,伴随着突起的阵阵狂风,居然真就盘起龙身从玉石壁中挣了出来。神龙漂浮于半空,张开能生吞活人的巨嘴,辗转腾挪间,直冲着楚南风飞去,途中还不忘从嘴中带出一声低沉雄浑的龙鸣,极尽威武之能事。神龙浑身都由玲珑剔透碧油油的玉质组成,好似被同块极品玉材,整块雕琢出来的一般。 在这紧迫万分的关头,楚南风却伫立原地不管不顾,带着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表情,任由这玉石壁中游出来的神龙将他一口咬住,仰头吞没! 自古英雄气短,看来我们的楚南风就这么英勇无畏地葬身龙口。正所谓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真可歌可泣也。楚南风舍身饲龙,从此流传为十方大山里的一段佳话。 啊?又不对,却见神龙将楚南风一口吞下,仰头嘶声长啸,好不威武霸气,而后突然一甩头,一张嘴,又把楚南风给吐出在地。只见楚南风被龙嘴狠狠揉成一团后又被重重砸在地上,地面?こ鲆桓鋈舜蟮纳羁永矗雍貌焕潜贰?br /> 楚南风眼冒金星地从地上坑里爬起,理了理头发和衣饰,跑到神龙面前站定,却是一拱手,朝着神龙做了一礼后道: “玉龙兄,今儿个可消气了?” 神龙闻言又是一声仰天长啸,这回却没有再对楚南风动粗,龙头一摆,似是不屑一顾般转头朝着玉石壁飞去,潜回石壁里,带起股股青绿色的云雾,只不过在转身之际顺带着一个神龙摆尾,一尾巴直把楚南风给送回到了他刚刚爬上峰顶时所立的那片草地上。 楚南风又一次狼狈爬起,张嘴吐出嘴里的泥土和草根,再次整理着头发和衣饰,心道这回可该算过关了吧。 此玉石壁上的神龙就是留仙殿主人的三宝——“玉龙”,“落霞”,“闻星”之一的“玉龙”。 楚南风之所以刚靠近留仙殿,就被玉龙一轮修理,这里边也有一段渊源。 当年在华谷学成出谷之时,留仙殿主人曾向楚南风许诺一件法宝,让楚南风在华谷中任意挑选。楚南风却心馋玉龙威能,说到:“再厉害的法宝又有何用,还比不上玉龙兄一根胡须。”主人听了哈哈大笑,随手从玉龙的胡须里拔下了一根赠与了楚南风。此胡须前文中其实也有提到,就是楚南风的成名法宝,“南风吹酒玉虹翻”中的——“玉虹”。 法宝通灵,玉龙放至当中又格外具备灵性。就因为这根胡须,玉龙至此把楚南风给恨了个通透,每次碰见,逮着机会就得把楚南风好生修理。楚南风早在上山之时就在路途上想着这一关该怎么过,苦思冥想后得出的结论是:面对玉龙的神通,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既然什么反抗都是无用,不如就俯首让玉龙好生一顿胖揍,出了气了也就是了。由此才有刚才的那一幕。 楚南风再次从玉石壁前路过时,盘踞玉石壁上的玉龙虽然还是作势在玉石壁上缓缓游动,却没有再出来口牙相向。楚南风此时才放下心中的惴惴,收敛心神准备面见眼前留仙殿的主人,华谷谷主,同时也就是楚南风心里的授道恩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 华谷的山门传承在十方大山中由来已久,其谷主更是十方大山中极少数跨越“天人桎梏”达至“修仙”境地的修者之一。修者达至“修仙”极其不易,十方大山历经了不知道多少甲子的岁月,数不尽英杰俊才大浪淘沙,积累下来的数目总共也就那么些。并且十方大山中每个“修仙者”都行迹飘忽,不爱亮相出现于众修者面前,所以众修者对他们实是所知甚微。华谷谷主则是少数愿意亮相于众人面前的“修仙者”之一,也是十方大山中少数几个自立山门的修仙者。 楚南风年轻气盛的那一会儿,觉得自己也该算是这十方大山之中的修者中天纵之才一类的人物。存着较劲的心思,楚南风曾在华谷内各个前辈处打听,华谷谷主是耗费了多少时间才突破桎梏修得的修仙者,结果他问遍了整个华谷,没有任何人知道。华谷前辈中的有些,也问过他们的先辈相同的问题,也同样无一人知晓。华谷众同门只是晓得,数十代人前,谷主偶经苍黎山之南,华谷地段时,不知怎么着一时心血来潮就立了华谷山门,那时候的他就已经是修仙者的身份。 后来见高识广后,楚南风适才知道,十方大山中留有声名在外的修仙者,哪一个不是苦修数百年才得有建树。就说声名响彻十方大山之一寒山的修仙者屈咏海,在修者界被誉为千年难得一遇的“鬼才”,从启蒙入道,至突破修仙,也整整耗费去两百八十四年光阴。而华谷谷主到底是什么时候入的道,什么时候突破的修仙,直到现在,楚南风依然没有任何切实的音信。 年岁渐长后,楚南风已经领会修者道路的艰难。多少才思际遇远胜过楚南风的人物都栽倒在天人桎梏前。他心里熄了很多不切实际的自傲,却越发多了些疑惑,疑惑为什么一向不轻现于人前c清静无为的谷主,当年会对自己另眼相待:亲传道业,赠送法宝,还在百年前就定下今日这个会面。须知对方可是寿元几近无限,在十方大山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修仙者,而楚南风只是一个埋没在众修者之中毫不起眼的小修,他又有何德何能让对方此般看重? 尽管怀有疑问,楚南风并不焦虑,顺其自然不去强求答案,这也是此十方大山中的修者常有的心态。 楚南风在留仙殿外,远远看向留仙殿主殿映射在夜月下的景致,心想,也许这些疑问,今天就能揭晓吧。 留仙殿占地,总共方圆一里有余。主殿旁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些小殿,当中有炼制丹药所用的丹房,起居休息用的居室,打坐静修用的静室,存放各类典籍供主人阅读的书房,炼制各种法宝器械的工坊,栽培珍稀仙花仙草的花棚,放养各类灵兽的兽室。各个小殿彼此间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给人以精致奇特的美感。 绕过周边的众多小殿,楚南风直奔留仙殿主殿门口而去。到达门口,楚南风看到大殿内静默肃立窗边的身影,情不自禁心绪一阵起伏。楚南风低头垂目,眼观鼻,鼻观心,自感心绪平复后,方才踏步迈进大殿门槛,脸朝地面低垂着头,拱手向大殿内窗前人影深深行了一礼,道:“华谷山门第三十七代修者楚南风,拜见谷主师尊。” 言罢,楚南风也不抬头,继续朝向身前人影,保持着低头拱手行礼的姿势。 楚南风自崇峰底攀爬而上,之后又与玉龙一场折腾,此时已是后半夜。夜空中半圆的月清明如镜。月光透过玉窗流落大殿,仿佛化成了霜雪,凝结在大殿玉石材质的地板上。大殿正中靠里墙的位置,半个人高的香炉中燃着几柱禅香,线线青烟缓缓升腾而起,逐渐淡化在殿内上方空气中。 窗前人影好似没有听见楚南风的言语般,继续垂手而立,默默眺望着玉窗外不知何处的景致,顿时大殿中一片静谧。除去偶尔从天边传来不知名灵兽的鸣叫,楚南风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自上次面见华谷谷主后数载又已过去。此番会面,楚南风仍然像之前一样,心境无比宁静平和。楚南风不由觉得,华谷谷主就有这种力量,让他身边的人和物走向这种静谧的境界。 华谷谷主名流十方大山已经不知多少年月,无人知其从何而来,也不知他这一身出神入化的真元仙法,是学自山门,还是作为一介散修自修而来。他平日深居简出,对自己的诸般事宜皆闭口不提,不能说是有意隐瞒,而真是那种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淡漠。就算是华谷同门,亲眼见过他的人也实在不多。他法宝和宅邸的名号:“玉龙”,“落霞”,“闻星”,“留仙殿”,皆是身边众人在流传,他本人全然不当回事。就连他自己的名字——昊生,楚南风也不能确定是别人传出来的,或者真是他的本名。 好半响后,华谷谷主,修仙者昊生,好像从沉思中惊醒一般,回过神来,回过头望了楚南风一眼,道:?缍憷戳恕!?br /> 顿了顿,又道:“跟你说过多少次,莫要叫我师尊。” 楚南风听了无奈一笑道:“听谷主的吩咐就是。” 然后谷主昊生又回过头望向窗外,愣起神来。楚南风见了,也不催促,就静静候在一旁。又过了半饷,谷主昊生才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向楚南风说:?缍洗我槐鹩钟行┬砟炅税伞!?br /> 楚南风心里默默一算,说到:“回谷主,该有三十三年。” “三十三年了,恩。”谷主昊生说着又像是?髌鹆耸裁矗6倭讼吕矗庖煌6儆质呛冒胩臁:迷诔戏缭缇拖肮吡苏獍阃戎鹘惶福裆绯#灰晕狻?br /> 静候等待的过程中,楚南风抬头眼角余光扫过谷主昊生,发现谷主昊生的容貌体征竟是和三十三年前见到时没有丁点改变,就仿佛一副画卷被楚南风看过后收藏起来,隔了三十三年后再拿出来给他观赏一般。楚南风心里顿时生出诡异的感觉。修者寿命漫长这是事实,但是只要做为生灵活物,怎么可能数十载半点不变,就是秘境洞窟里的顽石,细微处也多少会起些变化。 楚南风又抬眼打量了谷主昊生一番,只见沉思中的谷主昊生眼神毫无焦距,仿佛穿过了他眼前的事物到了某个未知的彼岸。谷主昊生相貌平凡,身材一般,平日里穿着用度朴素,说不上有什么出众的气质和神采,如果丢在一堆人群中,楚南风怕是很难一眼认回来。如果非要楚南风说谷主昊生和其他修者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在楚南风的直觉中,谷主昊生总是给他一种和周围事物不协调的感觉,仿佛他虽然就在此处,但其实他不应该在此处;或者他根本就不在此处,只是大家都看到他在此处。这种玄乎的感觉,楚南风自己也总结不出来是什么。 “你可知我为何唤你此时过来?”过了良久,谷主昊生终于是又醒过神来,问楚南风道。 “南风鲁钝,请谷主明示。”楚南风拱手做礼道。 “哎。”谷主昊生叹了口气说到,“近日,我将寻一处天险绝境之地闭关,再次出关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我有一心事未了,就想交托与你。” 楚南风听了微感讶异,但是嘴上回得没有丝毫停顿:“谷主如有吩咐,但说无妨,南风在所不辞。” 谷主昊生转身在大殿内边踱着步子边说:“我想将华谷山门迁走,移至云门山以南,十方大山之外。” 听了这话,楚南风心里一惊,微微低下头去。 主动去迁移山门,在楚南风印象中,这事在十方大山里可是全无先例。十方大山中山门众多,有些扬名天下,如二十八谷,七十六洞之类;有些则是默默无闻。每个山门都有数代至数十代不等的历史和传承。修者讲求随缘而聚,随性而散,没有勉强的必要。有些小的山门修者来来走走,维持不住就解散了去,大家也没觉有什么不对。 至于说要把山门迁移到十方大山之外,更是让楚南风费解。修者世界版图辽阔,光是这十方大山到底有多少面积,都少有修者去算计过,只知道很大很大。从十方大山中相邻的一山行至另一山,哪怕修者能施展过人的神行法诀,总需要数月甚至是数年。十方大山之外虽说也有数不尽的辽阔天地,但是天地灵气最为浓郁的区域还是在这十方大山,多少修者赶都不走,而谷主昊生居然是主动要迁出去。 就算这样,楚南风也没有对谷主昊生的话产生猜疑。楚南风了解,修仙者有许多修者难以理解的仙术神通,其中就有洞察事物未来走向的这类神通。其实修者的某些法诀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只是效果相差甚远就是。不过十方大山中的众修者都觉得洞察事物未的未来会扼杀事物未知的可能,体现于修者自身就是会抹杀本心,于修道无益,少有人会去做罢了。 也许谷主昊生就是通过某些仙术神通,洞察了华谷山门未来的某些机缘,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楚南风实在想不通谷主昊生为什么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但是修仙者的想法毕竟不是他一个小修者能揣测得过来。 真正让楚南风吃惊的是,为什么谷主昊生会选择托付他来做这件事。即使谷主昊生嫌麻烦不肯自己动手,可华谷山门人才济济,定有不少人比他更适合,何必特意寻着他来?想了一想,楚南风还是决定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问道:“敢问谷主,为何选择南风促成此事?为何是我?” 谷主昊生闻言停住了脚步,背向楚南风说到:“我知你定会有此一问,但有些事与你说了也无用,徒增烦恼。” “我知你真诚待我,我不愿欺瞒于你,我可反问你一句:‘为何是我?’”谷主昊生反问楚南风道。 “为何是你?”楚南风惊异了。 “不错,为何是我。”谷主昊生说到,“这些年来,你固然觉得我对你有特别的优待,可你又是否想过,为何你会于万千山门中入我华谷?华谷中修者众多,许多人并不识得我,为何你会结识于我?” “这”楚南风低头略一?鳎胱殴戎麝簧皇且担煲饽巡猓蛭锼嬖抵嗟牡览恚饣暗挂彩切拚呓缰械某怼2还炊源耸背戏缃庑睦锏囊苫竺挥邪镏?br /> “莫要觉得我?谀悖宜允俏倚睦锏幕啊j酱笊叫拚咧诙啵镏列尴烧吡攘任藜福矶嗳怂敌薜秸庖徊骄湍芸赐负芏嗍挛锏谋局剩烧饷炊嘣毓庖趵镂亿に伎嘞耄尤痪筒幻靼椎背踝约何文苄薜昧讼桑课问俏遥课问俏遥俊?br /> “你可好好回想你所结识的人,你所处的地,你所做的事,为何不是另一个人来?或许真有天机难测,或者真有冥冥中注定的命数,那这天机和命数又是如何造化显现?又要如何堪破?你要问的和我要问的,其实就是一回事:为何是我?” 说到此处,谷主昊生摇了摇头:“可惜,我答不了自己,也答不了你。” 楚南风被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只是由此明白了,众修者大多以为修仙者神通超群,无所不知,实际上修仙者也有自己解不了的迷惑。也许这就是修仙者不愿意亮相在众修者面前的原因吧。想到这,楚南风收敛心绪,抱手做礼说到:“既然谷主对南风有此吩咐,南风必定全力以赴。” 听见楚南风把事情应下,谷主昊生脸上也不见欣喜,反而略显消沉地一摆衣袖说:“此事不急,这几年里慢慢做即可,我会通告华谷上下,让华谷各位修者听从你吩咐行事,迁往的位置我已定好,不愿随山门迁移者也不会勉强。” “不日,我就会动身,你不必来送。见我不在,就是我已经闭关去了。如果有缘,哎。”说到这,谷主昊生又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楚南风说到:“留仙殿留给你,玉龙也留给你。” “谷主” 见楚南风要推辞,谷主昊生又是一摆手说:“莫要矫情,这些是我留在华谷山门之物,你要不要都放在这,怎么使用你自己决定,若是你实在不想要了,送出去就好。” 见谷主昊生把话说得如此通透,楚南风也熄了推辞一番的心思。对于这两样器物,他其实也是眼馋得紧。思量片刻,楚南风问:“谷主此去需要多少时日?可有凶险?” 谷主昊生听罢此话,扑哧一笑说:“此去需要多久时日,我也不晓得,可能不会再回华谷也说不定。至于凶险,还不需要你来操心。” 楚南风一听此话,暗道也是。谷主昊生又叮嘱了几句,随后就以要准备静修为由,把楚南风给打发出留仙殿。 一场叙话,不觉半夜时间就已去。出了留仙殿,楚南风正好赶上日出东方。崇峰顶的日出确是别有一番景象,朝霞于云雾翻腾间洒下,天地灵力阴阳交替的潮汐无比猛烈。楚南风迎着破晓霞光运转起法诀之时,还听到昨晚碰见的那头云狼,迎着日头发出的声声嚎叫。 楚南风看着眼前天地被金色晨曦遍染,心想,这可是多么欣欣向荣的一幅景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 崇峰虽高,但楚南风凭借百余年水磨工夫打磨出来的修者体质,下山之时自是一片坦途。 此刻,楚南风不施法诀,就这么从崇峰峰顶的悬崖边一跃而下。在半空下落过程中,楚南风伸展四肢,将身体构成风帆,引导自身在空中翻飞的走向。每每下坠过快之时,他就靠向山崖边寻找藤蔓c树木和石块凹凸点借力缓减落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楚南风就回到崇峰底的山道入口处。 楚南风看到暂别一日的峰底旧地,内心生出恍如隔世之感。不过一日之间,生出这么大事端。想到之后的日子里,自己可就要暂别只身行走在十方大山里的洒脱,引导华谷同门走上迁移山门的漫漫路途,楚南风不得已感受到一阵头大。 刚才下崇峰顶之前,楚南风还特意去玉石壁前?昧艘幌掠窳3戏缑雷套痰匦南爰热还戎麝簧狄窳肓怂蝗缱约壕拖热ヌ滋捉酢?墒且膊恢窳欠袂宄约阂驯辉顺戏纭i匣爻戏缏饭彼家隼匆溲锿环饣厝コ戏缰鞫パ八氖焙颍窗谄咨畈卦谟袷诶铮硇味疾幌月丁3戏缯驹诳瞻椎挠袷角埃幻畔掳拖耄赫夥u拐娉闪司?br /> 下了崇峰,楚南风立时回想了起临上山的时候,那名知客女修连晴悠的邀约。回忆起女修连晴悠妩媚的容颜,以及邀约自己时娇羞局促的神情,楚南风不由心下一阵荡漾。眼下佳人踪迹全无,当下楚南风也不多做停留,即刻就寻着华谷碧水别院而去。 华谷内有数目众多的大小楼房c各式建筑。散落在谷内平原草地中,谷旁高山的山地里,浮空小岛上,林林总总不知有多少。这些别院都是修者为了修道方便而自行修筑。有的是单人修筑的别墅,有的是多人同修同住的别院。这些建筑形形色色,样式不一,混搭在一起很有股别致的风味。为了区分辨认,华谷内大部分建筑都有自己的名号,碧水别院就是其中比较知名的一处。 碧水别院修建在华谷内一处面积颇大的湖泊里,湖泊因为当中湖水常年泛着碧色,所以被叫做碧水湖。故而湖中别院也就取名为碧水别院。很多刚入谷不久的年轻女修,往往都会选择此处居住,其缘由是因为碧水别院修筑在湖泊上,周边天地灵气呈现浓郁的水性,在此修习水系法诀占着地利。而大多女性修者天生性情婉约,比较贴合水系真元力的性质,所以在入道启蒙之时,往往都从水系法诀开始熟悉。众多身材c相貌c气质各异的俏丽女修,盈盈而笑,且行且坐,彼此衬托,身影映照在周围的湖光山色里。长年以来,这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直封存在楚南风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华谷众修者中,刚入谷学道的修者大都会自由挑选,住进谷内各个楼房建筑中熟悉环境,修习道业。等他们稳固了心性,迈上各自的修者道路之后,其中一些修者就会选择从中搬出。有些修者心性豪迈,干脆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风餐露宿在谷内。而有些修者则寻一处山清水秀处,静静打坐修行。每个修者都有各自不同的问道方法和修行习惯。当中行为怪异者,昼伏夜出者,疯癫痴狂者,屡见不鲜。众修者在华谷山门中久待了后,都已经是见怪不怪。 碧水别院坐落于碧水湖的正中,占地可是大的很,有方圆数里之多,内有大小住所百余间。若是楚南风一间间的访过去,可不知要访到何时。好在楚南风对华谷熟门熟路,晓得不少套路。只见他驾驭法诀身形一晃,落在碧水别院边上半里不到,竖立在湖面四四方方的一座石台上。楚南风随手拿起石台上的小石子,运起巧劲对着碧水别院旁边的湖水投掷过去,石子打在湖面之上,落下又弹起,弹起又落下,激起了一阵阵的水漂。石子划过湖面,在本来寂静的水面上带起了一串长长的涟漪。 这在碧水别院外的石台上“打水漂”可也是有讲究的。碧水别院内居住的女修众多,如果有个男修恋上了居住里边的某女修,又不知道她具体所住何处,那该如何是好? 一间间的探访过去?麻烦费事不说,若是被其他的女修会错了意岂不尴尬? 在别院外边大声呼唤?滋扰到旁人不谈,男女之情最讲意境,哪个修者愿意这般煞风景? 用法诀千里传书?不少修者在打坐修行时不喜惊扰,在住所都会设有法阵禁制。关键是,这样岂不显得很没有诚意? 释放修者神识去查探?这在所有修者的相互往来中都是大忌,如此作为还不如上去打她一耳光来得直白。 就因为有这许多不便,多少年前也不知哪个好事的同门在碧水别院旁搭起了这座石台。最初的时候,原是让心有所系的男修者在上面等待之用。男修者往这石台上一站,别院内的女修们就知道他是来寻心上人,若是有女修愿意接见,自会出面相迎。发展至后来,以至于这种行为演化成了华谷男修们的一种风尚,一些没有所图的男修们也会时而来这石台游玩,把这视作自己风致倜傥的象征。而后某些苦情的男修女修们发觉,这样让男修者在石台上边站着干等,实在也太耽误事,若是两方都怕羞一直不作表示,岂不要耗到天荒地老?所以又不知从何时开始,此石台上的风俗就演化成了:寻找心上人的男修站在石台上,拿着石子向碧水别院中心上人的方向打去水漂,视作“投石问路”,如果女修愿意接受,那她也会用石子打回一个水漂来作为回应。如此沿用至今,这个石台也被定名成了:“漂水台”。 此刻旭日初升,华谷中大部分修者还在做着早课,楚南风到来时,漂水台正巧无人。楚南风暗道侥幸,赶忙照着规矩,打起水漂。由于楚南风才是刚邂逅女修连晴悠两次,自然不可能知道她的住所在碧水别院的哪个方位。楚南风只好运起真元使上巧劲,让在湖面上飘飞石子围着碧水别院打出了一整个圆。过了片刻,果见碧水别院的里边也打出来一个石子,在湖面跳动着朝楚南风这边飞过来。楚南风心里一喜,暗道:成了。接着他腾空而起,朝石子飞来的方向掠了过去。 等楚南风追着石子飞来的方向,越过湖面飞到碧水别院中一个小房舍的时候,却诧异了。那座小房舍的阳台上是立着个俏佳人,不过却不是连晴悠,而是个看起来个子稍矮,脸更圆,长着一双大眼睛和一张娃娃脸的女修。楚南风登时老脸一红,得,这别是表错了情。当年在华谷的时候,楚南风也曾听到过传闻,有个男修本是为着一名女修去漂水台上丢石子,结果丢回来石子的却是另一名女修。令人拍案叫绝的是,两人后来还是成其好事。此事在当时华谷广为流传,成为众修者茶余课后的一段笑谈。楚南风在心里惴惴,心道这事好则好已,可千万别落在自己身上。 女修见来的是楚南风,也不惊奇,反倒莫名一笑,问道:“你就是楚南风?” 楚南风闻言落在女修所在的阳台上站定,抱拳做礼说到:“正是在下,不知道友是” 女修却不答话,自顾自打量着楚南风,嘴里“啧啧”作态,对他评头论足了起来:“我道是哪路潇洒人物,细细一观也不过尔尔,连姐姐的眼光着实差失了水准,恩,差失了水准。” 说罢这女修还晃头晃脑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女修一口的嗓音如同她的长相般奶声奶气,像个还没长大的女童,偏又强扮作倚老卖老的语气说话,实是让人忍俊不禁。楚南风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好歹百余年的处世修养不是白来,还是强自忍了?ィ皇且徽帕潮槐锏猛ê臁?br /> 对面女修见楚南风低头不语,脸还红了,会错了意,以为楚南风经受不住自己的揶揄,越发得意了起来,仰着头鼻子都快翘上了天,指着楚南风说到:“你这厮可听好了,我那连姐姐可是天仙般的人物,入了华谷三十余年以来,被各个男修站石台丢水漂,递送忘尘花的次数多到数不胜数,她却一心道业,从来没有理会过。今天你近水楼台先得了月,是多少世修来的福气,可不能亏负了她的美意!” 听到这里,楚南风心里大概就明白了事情经过,敢情这女修该是和连晴悠交情深厚的道友。可能连晴悠自己有事脱不开身,又不想爽了约,就交代这名女修守候在此,让她在看到楚南风后,将楚南风指引过来。至于这女修对自己丢石子打回水漂一事,却还是略显唐突了。 不过此女修先前一番话说得冒昧,而且醋味甚浓,楚南风一时在心里摸不?土缬剖鞘裁垂叵怠p拚咝惺碌室恍模芏嗍焙蛭匏思伞c土饬角橄嘣弥拢芏嘈拚叨加行┗缧炔患伞3戏缱匀隙粤缬坪苡行┖酶校膊皇敲患薜某醺纭h绻舛家盟谒橇饺酥屑浜岵逡桓埽腔故乔樵覆灰恕?br /> 想到这里,楚南风心存戏弄之意,向对面女修问到:“敢问道友,如何是亏负?如何才算没有亏负?” 对面女修正趾高气扬,闻言呆住了,低头摆弄着手指,大大的眼眶里眼珠子左摇右晃了片刻,中气略有不足地说:“就是说你不能给连姐姐站石台丢水漂后,又给碧水别院其他的女修丢水漂;不能送了连姐姐忘尘花后,又给别的女修送。” 楚南风听了这话,在心里笑岔了气,笑意忍着实在难受,只好低下头去干咳了几声来掩盖。此时他心里也确定了,面前的这个女修必然是才进华谷没多久的新修,正值天真浪漫的年纪。搞清楚了状况,楚南风反倒不太好继续戏耍于她,于是就直白地问到:“借问道友,连晴悠女修可在?” 面前女修闻言摇一摇头说:“连姐姐近日心气时常浮动,怕是要破‘人关’了,每日早晨都要做足功课,马虎不得,她叫我来等着你传话,你就在这里候着把。” 说罢女修眼珠子又是左右一扫,嘴角含笑,似乎对自己的这番说辞颇为满意。然后她转头拨开轻纱门帘,走进里屋,把楚南风就给晾在这里了。 楚南风觉得自己一介男修,这样独身站在碧水别院房舍的阳台上算什么事,想挽留面前女修,哪?盟谇胱约航堇锏纫埠茫挚嘤谡也坏交巴罚ㄓ姓驹谠氐屯纷鲢挥镒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 华谷之中,碧水别院所住修者均为女性,建筑的风格偏向清雅阴柔。早年间楚南风还是华谷中的浪荡少年之时,也曾来过此地寻花问柳。只是那时候楚南风心思总是放在如何讨心仪的女修欢心上,走马观花,少有机会把此地打量得细致。而今站在这房舍阳台上干等的片刻,让他有机会把周围境地仔细端详。 但见数根硕大的石柱从碧水湖面拔起,支撑起来别院廊桥水榭间的建筑主体。这些石柱如此敦实厚重,每根都是几个成年男子才能够合抱。石柱长短不一,支撑起的各府邸宅院也高矮各不相同,导致整个碧水别院的建筑群错落有致,参差不齐。从其中的一幢走向另一幢,有的要上行一段阶梯,有的要下行一段回廊。有的楼阁就这么单独竖立在水面之上,和周围的房舍并不相连。不管是哪种衔接方式,在修者各种凌空穿行c蜻蜓点水的行走方式下,当然都构成不了什么障碍。如何搭配,全看营建房舍的修者他个人喜好。 当中有些房屋组合严实,房檐屋顶四壁一应俱全。有些房屋相比之下就显得偷工减料,只是草草用四个梁柱搭起个棚顶,四面房檐下边挂上张轻帘了事,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个中家具摆设,和或坐或卧或行的人影,也不知居住当中的主人是否介意周边人士不经意的窥探。个别的房舍修筑得及其奢华,雕梁画栋,精美绝伦,主卧c客房c书斋c静室应有尽有,此中还点缀着各种金银玉石c雕塑字画的装饰,显示着主人极爱奢华享乐。而另一些房舍相形之下就太过简陋,又哪里是什么房舍,全然就是将就着搭了个凉亭了事,让人费解倘若在风雨交加的天气里,居住其中的人要如何自处。 支撑起整片建筑群的石柱虽然硕大敦实,但显然不能让如此大片面积的府邸宅院,保持彻底的稳固。在房屋之间,楚南风能看见一些法阵,正散发出阵法运转时候的各色莹莹光辉,起着支撑加固的效用。 楚南风环顾四周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所处的这幢居所。比之四周形态各异的房舍,这幢居所就显得较为朴素无华。几个房间紧奏相连,结合为一体,立在水廊边,既发挥了居所之用,又不会显得太占地方。房间彼此成“回”字连接,包裹住正中直通水面的天井。透过阳台入口雪白的轻纱门帘,楚南风向内望去。屋内摆设得却是一间客房,房内没有太多奢华的装饰,茶几茶具木墩凉席全都有。房内正对着入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水墨画,从画内笔锋上看气度纤细,显是女子所做。画卷上远景重重山峦,近景片片草木,一个白衣女子肃立远眺的背影居中,显示出清旷俊秀之美。楚南风看向此画,在心里暗自揣摩画风意境,良久后不由轻轻点头。也不知此画是否连晴悠所做,画中女子背影与她神似,可是她本人?又提神一看,画卷内上方重重山影旁的空白处,题着一首诗词: “月上啼梢观峰菱,云云峦嶂不知处。 莫问岁衣解苍茫,回步思唯此道心。” 楚南风看着此画此诗,顿时怔住;回忆起自己百余年间追寻大道,足迹遍踏十方大山;多少次行至不为人知之处,多少次陷落醉生梦死;自得,癫狂,迷茫,寂寥,诸般感悟来了又走,去了又回,如老树年轮般一圈圈轮回,从最初的原点渐渐远离;至如今,自己可能说离所求之道又近了一步?当真不明,当真不敢。 而今楚南风不由回想起谷主师尊所言之:“为何是我?”这个在他心里站在巨峰顶点的人物,却也无言自身所存c所为是否切实,让楚南风忽然感到诚惶诚恐。 自己求道之心可是坚实?有生之年自己能否求到毕生追寻的道?若是不能,那自己该如何自处?思到此处,楚南风眼神片片迷蒙,不由闭上双眼,默默感受内心的潮动。 片刻后,楚南风睁开双眼,眼神回复清明。是了,“莫问岁衣解苍茫,回步思唯此道心”。?敌拚叻n魃裢ǎ虬惚浠匏荒埽涫的谛拿悦s钟肫渌楹我欤克暝侣ぃ髂晁扑诤憔么嬖诘奶斓孛媲埃磺型馕锒际歉』土拚弑旧硪不崴媸奔淞魇哦陕洹r杂邢薜纳ノ蛭尴薜拇蟮溃芩嫡獠皇球饕虾呈鳎炕毓送簦约荷砦蕹の铮ㄓ幸恍摹h缛糇约阂踩绶倍嗟男拚咔氨材前悖诖蟮烂媲霸陕洌岵换冢?br /> 思到此处,楚南风心胸豁然开朗,顿感天高云阔,周身气机隐隐而动,身边天地灵力缓缓流转与其相和。 “恭喜楚道友,又有所悟。”楚南风闻言回头一笑,修者六识敏锐,刚才他就感觉到有人靠近,只是沉浸于感悟中无暇顾及。此时回头看,果然是女修连晴悠。 “侥幸有所领悟,还全赖连道友字画点醒。”楚南风说着,举手做礼。 “莫要抬举于我,信手涂鸦之作罢了,能入楚道友法眼,实乃荣幸之至。”连晴悠赶忙也欠身回礼。 楚南风礼罢,浅笑着摸上下巴,对连晴悠说到:“早先不就说了,叫我楚南风。” 此话一出,连晴悠略微尴尬地转头,之前两人间客套的气氛全无。楚南风久经人事,识得进退,见机对连晴悠说:“在下这几日奔波劳累,还想向连道友讨上几杯茶水。” 连晴悠闻言后反应过来,揭开阳台门口的轻纱门帘说:“不敢,楚道友来访,陋舍蓬荜生辉。”说完把楚南风请进客房。 楚南风走进客房坐定,连晴悠轻抬素手泡上茶水,客房顿时茶香四溢。 借此机会,楚南风将连晴悠细细打量。只见她没有身着前两次二人邂逅时所穿的白色长摆宫衣,换上了另一款式的月白裙装。裙装通身紧窄,于腰间绸带系束,突显出身着者盈盈一握的腰肢和丰满的上身。裙装下摆稍短,直立而行时,水波裙褶下能隐见素足摇曳;衣领口很低,露出胸口的大片雪白肌肤,和里边着淡淡青色的抹胸;抹胸覆盖的部位恰到好处,既展露出主人胸前的饱满丰盈,又不会显得造作。裙装自领口而上,都是轻纱面料。透过衣料,楚南风能看到她肩背手臂处吹弹可破,如凝脂般的肌肤。 这款式的裙装,楚南风自不陌生。在华谷,这是女修出来和情郎幽会时经常穿着的款式。看到这里,楚南风在心里一阵打趣,感情这妮子倒是早有准备。 看过了衣装,楚南风自下而上又打量起连晴悠的容貌来。之前邂逅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明眸朱唇略过不谈。只见如夜上新月般的眉毛上边,丝丝秀发如水般整齐柔顺,在头上结成分肖云鬟,发尾随意垂下,如山间小溪般自右侧面颊耳前流下,调皮地披洒在连晴悠胸前隆起处。纤细的瓜子脸中,琼鼻微微上迎,随着连晴悠绵长的呼吸隐隐跳动,仿佛昭显出主人暗藏其中的调皮性情。 修者体质风尘不沾,连晴悠的秀发c面容c肌肤上无丝毫瑕疵,在此时朝阳照耀下散发出莹莹光彩,当真是美人如玉,名副其实。 茶过三巡,挺直腰背端坐在茶几前的连晴悠,被楚南风张扬大胆的目光看得好不自在,面色微红,连修者悠长不断的呼吸都显出几分紊乱。想出言说点什么打破眼前尴尬,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好是纠结,不由轻微摆弄伸展着的双肩。 见状,楚南风自嘲一笑,主动打破沉默道:“刚才迎我的那名女修,可是连道友的知交?” 连晴悠闻言轻吐一口气,说到:“楚道友见笑了,冷月蝶她初入华谷,很多事不识规矩,望楚道友海涵。” 而后连晴悠眼珠一摆,斟酌了片刻,又说:“倒是小女贪于早课,才劳烦月蝶她帮忙接待,多有怠慢处,还请楚道友不要介怀。” 听了此话,楚南风终于确立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想,那么个天真浪漫的小女修竟然取了个“冷月蝶”这般清丽的名字,好生怪异。楚南风心里又想,这连晴悠倒是挺有心,但始终摆出这副生分的态度,看样子在这男女好事上显得生疏,还是得靠自己来捅破这层窗户纸,于是说到: “冷道友刚入华谷,心性未定,天真活泼自是无人会与她计较。但是连道友,在下于漂水台为你投石子而来,你为何一直这般生疏,连在下名字都不肯叫,莫非是消遣于我?” 这一番话立时将连晴悠说得窘迫不堪,忙前倾着身子解释到:“这楚道友,你不也一直没叫小女名字吗?” 楚南风闻言一阵哑然,对方说的还真对,也怪自己近些年来云游在外,所交往的女修中除去离开山门的老成女修,就是放纵不拘的散修。不像眼前的丽人如此不堪挑拨。当下心思一转,说到:“着,这还是在下的不是,那么在下就鲁莽造次一回,恩,晴悠?” 叫过连晴悠的名字,楚南风心里泛出怪异的感觉,自己这般少年心气的同女修交谈,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情形了。此前多年以来,遇上彼此中意的女修,双方都是直接把话题往花前月下c风花雪月处引,哪会有这般磨人。 连晴悠没想到楚南风叫她个名字能叫的这么暗昧,羞得她头低得差点把脸埋在她高耸的胸脯上,云鬟后边露出的耳根都泛红了。 看到此情此景,楚南风心里说不出的一阵悸动,随后又暗自叹息,眼前此女堪称尤物,可惜在男女好事上经验全无。依着自己的脾性,还是不要招惹她过深的比较好。 想到这,楚南风直接从地席上站起,对着连晴悠把手一伸,说:“来。” 连晴悠羞低着头,没见着楚南风的动作,听着楚南风的话,还以为是要她叫楚南风的名字,即刻下定决心,闭上眼把心一横,用颤动的声音叫到:“南风。” 楚南风听了这一声走调的呼唤,顿时感到一阵头大。这都是什么事,叫个名字居然都能叫出这些花样来。当下也不言语,直接走上前去把连晴悠的小手一拉,带她起身,往阳台上走去。 连晴悠还自顾自沉寂在刚才的怦怦心动中,没反应过来就被楚南风拉起,待走到阳台边时才反应过来,本能地挣动着手。发出一声轻叫: “啊!” “啊?” 楚南风纳闷了,为什么是两声“啊”?另一声“啊”貌似还是从阳台外边传过来的。楚南风拉着连晴悠走上阳台,视野一扫四周,就看到一个小女修在数丈外的回廊里惶然逃窜的身影,再定目一看,那不是之前对他丢石子打水漂的冷月蝶是谁?见此,楚南风一阵气苦,好呀,里边坐着个闷葫芦,外边居然还有个听墙角的。 “南风,你要做什么?”被拉着的连晴悠慌乱异常,无力地挣动着手。 “游山!”楚南风嘴中吐出两个字,心想,你刚才那般纠结,这会儿叫得不挺顺口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 天地灵力,无形无质,乃十方大山中各修者悟道修行的基础,可以说,一个修者能在修行这条路上走多远,有多少建树,全看他对天地灵力的领悟有多少。然则,天地灵力被冠名“天地”二字,就说明了它当然并不是只供修者们独享。天地灵力细无声润泽于天地万物。大至山川成型,河流汇聚;小至花草生长,虫蚁爬行;天地间的每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沐浴在天地灵力的造化中,其效应和表现方式万千变化,各不相同。这种造化,具体作用和显现于修者身上的这一形式,就是十方大山修者口中常言的:“真元力”。 此中,天地灵力尤其善于与各类生灵的互动。草木走兽受到天地灵力的滋养,逐渐超出它们本来的生存限制,向更高的形态发展,蜕变出各种原来并没有的能力和灵性,这就形成了十方大山中随处可见的灵草灵木和灵兽。灵兽灵木长年累月经受天地灵气的滋养,因缘际会之下便能开启灵智。其中因为物种天性,善于观察c四处走动的灵兽开启灵智的机遇,要比生性喜静的灵草灵木,高出许多。 向着更高更强的方向进化,是各类生灵的天性。灵兽灵木若是开启灵智,就会更加真实地感知到天地灵力的存在,本能地从被动的接受天地灵力的润泽,进展为主动地试图迎合天地灵力的效应,从而获得更强的能力,和更长的寿命。如此往返,逐渐强者更强,直至脱颖而出。而那些不是生灵的死物,如山石c矿藏c水滴,经年累月地受到天地灵气的滋润,再加上某些难求的机缘,也能具备各式特殊的灵性,不过受到天地法则的制约,想要开启灵智,却是难过登天。 这些经过天地灵力造化过的生灵和死物,日日累积,逐步就有了如今散布十方大山各地的天材地宝,奇珍异兽。 在此方天地中,修者的诞生和各类灵兽灵木灵物的产生如出一辙,只不过修者本为天地万物之灵,在接纳天地灵力润泽的过程中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即便全然不通任何法门,修者也比其他生灵更受天地灵力的青睐。每一个修者天生都享有悠长的寿元,和远超其他生灵天赋能力和成长空间的“先天道体”。所以,在此方天地里,不存在?踩恕钡恼飧龈拍睢?br /> 天生能力过人,生存毫无压力,寿元用之不竭,这些因素自然就给了修者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用来挥霍。对此,每一个修者,都对造化自己的天地灵气,以及它身后的“道”深怀敬意,由此生活在十方大山之中的他们方以“修者”自称。修者修者,修的又是什么?修者修的就是发掘自我本心,感悟天地真理,贴近大道自然。最后唯求能够身容大道,天人合一再无分别,这个就是十方大山中每个修者梦寐以求的“修仙”的境界。 然而天地造物,鬼斧神工,楚南风百余年来遍游十方大山,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修者,每一个都行自己的“道”。及时行乐者有之,顺其自然无为而为者有之,一心向道苦苦寻求者有之,但是没有哪一个能说自己的“道”能受到“天道”更多的承认,能得到天地灵力更多的恩泽。 对此楚南风曾一度深觉疑惑,质疑自己的“道”是否真实可信,苦思数日,几度癫狂,后终破茧重生,认知:大道三千,殊归同途。每个修者都有自己独特的际遇,都有自己难明的本心。就如同天地万物,森罗万象,哪一个不是各具特点,哪一个没有自己的“道”?修者修者,不就是寻觅自己的“道”,感悟天地的“道”,最后让自己的“道”贴合“天道”?很多事就是如此,悟了,就是如此简单。回过头来想想,倒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再看身旁的连晴悠,被楚南风拉着手翱翔在华谷栗山上空,靓丽而紧身的裙装在空中随风起舞,紧紧贴在娇躯上,倍显身材的曲线玲珑,满脸却是紧张惶恐的表情。楚南风暗叹,这又是副什么样子,我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华谷修者众多,又有谷主昊生这位修仙者坐镇,天人交感之下,天地灵力较之十方大山多处丰润不少,谷内四处更显花繁叶茂,生机勃勃之态,此时楚南风和连晴悠脚下的栗山就是呈现此般景象。 华谷三峰,崇峰,桐岭,栗山。三座巨山分列华谷西南北三方,与山下华谷组成了茶杯形状,只留下东面的杯口。 三峰之中,最高的崇峰自是谷主昊生的居所,华谷众修者对他满怀敬意,都知道修仙者喜好清净,所以崇峰之处无人打搅。 桐岭高度位居三峰之中第二,气度威严,险峻崎岖。山中多是些参天古木,走兽稀少,环境清幽,是华谷修者苦行静修的好去处。 唯独三峰里的栗山,地势较前两峰而言平坦许多。山中鸟语花香,百花争艳,绿草成茵。各类大小灵兽时不时穿插在高矮不一的灌木丛中,显得生意盎然。华谷中的男修女修们如有闲情雅致出来幽会一番,去处多半选的就是黎山。因此按照华谷风俗,男女结伴出游,就被称作“游山”。 这不,楚南风强拉着连晴悠就奔着黎山而去。起始时连晴悠对于被强拉着游山稍有抗拒,不过在楚南风无声的强势下,也只有默默顺从了,脸上又是百般不乐意。 觉察到连晴悠柔软的玉手带着微微颤抖,楚南风察言观色,心里稍稍沉吟,说到:“你从来没和男修出来游过山?” 连晴悠闻言后有又几分慌乱,牙齿咬着下唇偏过头去,却是不答。 看到连晴悠摆出这副姿态,楚南风笑道:“我道是如何,原来你竟是不通门路。你入华谷已久,又生得一副俊俏模样,怎会没有男修邀你游山?你为何不应邀?” 听到此话,连晴悠面色稍缓,斟酌了一会,终于开口说:“楚道友见笑了,小女专注道业,无暇他顾。” 听着连晴悠悄悄又把称呼给掉包换了回来,楚南风不由觉得好笑,说:“潜心道业就不能出来游山?那你要满华谷这么多对相好如何自处?” 连晴悠闻言一急,赶忙道:“我小女自是与他们不一样,楚道友勿需在意。” 发觉连晴悠话里的抵触,楚南风也不以为意,笑道:“如此也好说,既然已经被我不耻拖来,何不将就着我,肆意游上一番,也算长了见识,不要白来一趟。” 连晴悠听了,低头沉思了一会,自觉有理,而后又像想起了点什么,面带羞愧,又低头迟疑了片刻,方才开口说:“我小女不会。” 忽然,仿佛应了连晴悠的话一般,一对男女修者结伴就在两人?讲辉洞峁5饺酥心械母叽罂±剩簧砭19扒逍驴∫荩慌逆鼓榷嘧耍┳藕痛耸绷缬粕砩喜畈欢嗫钍降娜棺埃皇歉犹宦叮苟际峭腹獾谋n此疲牙锬诘哪ㄐ刭艨愣纪噶烁龇置鳌a饺思莘绶尚性诘孛媸魃业母叨壬稀1舜思淙绮实榉桑啡婆腔膊恢梗倍ハ嘧分穑倍ハ嘁蕾耍倍缙ざ悴兀3龅睦世市i赋隼显叮莸匠戏缌缬贫硕浴?br /> 不一会儿,楚南风和连晴悠二人御风从男女修者上方掠过。此时纱衣女修正背靠在劲装男修的怀里,两人耳鬓厮磨。见着楚南风和连晴悠二人,两人自顾自毫不在意。纱衣女修似乎同连晴悠认得,看着她挥了挥手,随后又暗昧地朝楚南风抛了个媚眼。惹得连晴悠羞涩异常,楚南风手抚着下巴干笑。 从那两人处飞远后,连晴悠使劲一甩把手从楚南风掌中挣了出来,红着脸气呼呼地说到:“就是那般?就是那般?那我也会!”说罢掐指一催法诀,加快风行速度往?扇ィ芬膊换匕殉戏绺湓诤蟊摺3戏缜嵛15嘈σ簧布铀僮犯狭松先ァ?br /> 论?缧惺醴n浚缬圃恫患俺戏纭i偾瓿戏缇妥返搅缬粕砗螅膊怀鲅蕴嵝眩吨鄙焓执雍蟊甙蚜缬埔宦В昧缬埔徽笃炻遥n鞫际┱共豢莘缰跻欢希鋈司驼饷垂以诔戏缟砩稀?br /> 楚南风软玉在怀,又觉怀中伊人肩膀紧绷,瑟瑟发抖,不由得心里轻叹。寻着周围一处灌木丛边的平坦草地处,落了?ァ8找宦涞兀缬泼偷匾煌疲映戏缁忱镎跬芽矗覆阶叩脚员弑扯宰懦戏缯径ǎ嫖薇砬槔渥鸥隽常膊凰祷啊a饺思淦斩偈苯┯仓良?br /> 楚南风抬眼看着连晴悠的背影,目色沉凝,良久后叹了口气,举手做礼到:“连道友,刚才之处,在下多有?福骨攵喽嗟48椅柿烙眩帐欠裾谄啤斯亍俊?br /> 听到此话,连晴悠诧异地回头,说:“你楚道友,你如何得知?”说完不等楚南风回话,立马一跺脚说到:“我知了,定是月蝶那小妮子说漏了嘴。她啊,还真是什么事都管不住嘴!” 楚南风洒然一笑,说到:“莫要迁怒于她。在下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就是她不说,你我这般相处,连道友你的事自是瞒不住我。” 连晴悠听闻此话心中一阵不快,假笑道:“这个是当然,尊驾是何等人物,自是一眼就把小女看穿,‘南风吹酒玉虹翻’,可不是浪得虚名!” 吐完一番气话,连晴悠心底又生出几分后悔,暗想自己不该如此放肆,但又不想在楚南风前落了颜面,只好低头涩涩不语。 楚南风也不接话题,静立看着连晴悠,目光?筇谷弧5群蛄似茫戏缫话谑炙担骸拔抑阈闹邢敕ǎ辜怯谛摹a烙眩憔吞拱谆匚业幕埃挡欢ㄔ谙履苈跃∶啾≈Γ愣儆凇斯亍嗑昧耍俊?br /> 听言,连晴悠面色一阵黯然,沉吟了一会儿,抬头正色说到:“刚才出言?福切v们榱耍翟诓牙1;爻烙训幕埃vв凇斯亍延腥亍!?br /> “果然。”楚南风负手抚着下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 十方大山中的修者,求道路途并不是一片坦途,先前提到的“天人桎梏”略过不谈,其下又有诸般小关卡,需要修者一步步地迈过。每迈过一道关卡,都代表着修者修为境界的提升,对大道的理解更透彻,对天地灵力的领会更深刻,对真元力的操纵更完善。这些小关卡虽不如“天人桎梏”般的残酷凶险,但是也是修者在修行道路上的不能不面对的阻隔。稍有处置不当,不只会限制修者的修为境界,还会为之后的修行进程埋下隐患。 十方大山占地广博浩瀚,个中修者星罗棋布,散播各地。间隔辽远的不同山门和散修之间,对修者修为境界的各个阶段,都有各自不同的侧重和理解。在十方大山之中,东方的暮归山一带的修者,习惯将修者境界,按照修者真元力的运行状态与法门分为“丹元九境”。位于十方大山北部的寒山地带的修者,则按修者的体魄特征,将修者境界划为“真体六阶”。而楚南风和连晴悠的山门——华谷所处的苍黎山地段,就喜好按照修者的综合素质分成“天地人三关”。还有多种流传不广的划分方式,种类繁多,就不是楚南风能通通知晓。 当然,各类境界划分只是众多修者前辈们,在修真道路上的经验总结,并不是分得越少,就代表修者修行中面临的关卡就越少。其实不管哪一种划分方式,都是总括了个大概,并不能归纳修者在修行道路上面临的所有难题。正所谓大道通天,各走一边,每个修者对于“道”都有各自独到的理解,有些修者不接受这些规则,用自己的方法悟道也是常事。所有的划分方式都殊途同归,最后都要面临此方天地对修者的最终考验——“天人桎梏”。 其他几种境界划分,楚南风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详。但对于苍黎山地段的“天地人三关”,楚南风却是敢说自己精通此道,毕竟这伴随着他度过了百余年的修者生涯。而连晴悠当下所面临的“人关”就是“天地人三关”中的第一关。楚南风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跨过此道关卡,自有他的一番见地。 楚南风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抚着下巴,做低头?髯础f毯螅崆嵋⊥罚档剑骸澳眩眩选!?br /> 正色候听在前的连晴悠,听着这话顿时紧张得眉头一挺,皓齿轻咬下唇,明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还强自镇定地说到:“借问楚道友,何有所难?” “站着说话,实在太难。”楚南风边说边摇头,做垂头丧气状。 “咯咯咯。”楚南风一严肃一调侃间,逗得连晴悠忍不住轻笑出声来,马上又自觉失态,用手掩着嘴止住。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何必遮遮掩掩?”楚南风打趣说到。 连晴悠收起笑容,低垂着眼,正色说到:“楚道友休怪,楚道友乃华谷名动四方的修者先辈,小女切不可失了礼数。” 楚南风不由感到好笑,心想,那你我的前事种种又算作什么,但也不提。楚南风环目四周,在身旁草地中找了一块平整的区域,信手一挥衣袖,顿时一阵强风扫过,清理去了这片草地上的碎石枯枝,随后准备席地而坐。 “楚道友且慢。”连晴悠出声阻止,接着从后腰处摸索出一个绸缎小包裹,解开包裹上的活结,从里边拿出一块柔顺宽厚的丝绸布匹,摊开垫在草地上,然后平伸着右手朝向那处,说到:“楚道友,请。” 见状楚南风也不多客气,行至丝绸布匹上,一抡长衫下摆,岔开腿大大咧咧地坐下。连晴悠随即也走上丝绸布匹,挺腰提臀,端庄典雅地跪坐楚南风面前。之后连晴悠将绸缎小包摆在身前摊开,只见里面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和一支流光溢彩的玉笛。 在十方大山之中,有能容纳数丈器物为一须弥的储物法宝,不过那是修仙者手中都不多见的仙家法宝,楚南风知道眼前这女修自是不可能有。这些东西定是她早早备下,话说这套行头不是备得挺齐全的吗? 感觉到楚南风疑惑的眼神,连晴悠面显窘迫之态,忙解释到:“楚道友见笑了,这些物件都是月蝶冷道友提点小女准备,小女也是才发觉有此一用。” 冷月蝶?楚南风脑中闪过那个碧水别院回廊里匆忙逃窜的身姿,说到:“倒是瞧不出,她却是挺有心的。”而后玩笑般看向连晴悠说到:“你在此类事情上的见识,还比不过她这个初入华谷的后辈?”心想:也不知你是否明了刚才你我在居所时,冷月蝶就窥探在旁。 连晴悠听闻此话,脸上窘迫之态渐浓,放置腿上的双手不知不觉轻掐在一起。 见此,楚南风终于收起玩笑的姿态,体恤地看向连晴悠,说到:“晴悠,你在华谷可有传授你道业者?” 连晴悠略一?鳎鸬剑骸靶v佬奘焙蚓佣啵饺赵诨瘸j亲孕腥ゲ厥榈钛肮Ψu浼墼模缬龅烙芽媒部危腿ヅ蕴诺拇冢椭挥性诔跞牖仁彼嫱涞烙岩黄穑媪橄烙哑裘伞a橄烙岩延谑嗄昵俺龉扔窝А!?br /> 在华谷之中,众多修者修行自由。破“人关”之前,大多数修者都会留在华谷潜修,有的独自修行,有的跟随同门先辈侍奉左右,有的与知交相好一起同修同住相互讨教。在破“人关”之后,部分修者会留在华谷进修,开堂讲课;另一些修者则会选择在合适的时机,如楚南风之前那般云游十方大山求道。 楚南风闻言点头,抬眼望向连晴悠一双明净的杏眼,温声说到:“晴悠,莫怪我唐突发问,你在男女情事上执念为何如此之深?” “执念?小女只是不熟此事门路,何来执念?”连晴悠疑惑道。 “如无执念,为何你入华谷数十载,始终不通这男女情事?”楚南风反问。 “小女不解,华谷内虽说相好众多,但是专心道业,不问外事者也不在少数,为何小女不能如此?”连晴悠急促地回答到。 楚南风轻皱眉头,轻声说到:“专心道业自是不错,但男女情事是修者乃至所有生灵的天性,也是修者的本心,你如何回避得去?” “小女哪有回避,只是此事实在太耗费心神。华谷那些男修朝三暮四c见异思迁,见着俊俏的就要凑过去,我如何能安心接受?”连晴悠急急回复,好似心里早有说辞。 楚南风闻言讪讪摸了摸鼻子,心想你这小女真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呐。接着说:“如你所说,那为何华谷众多女修愿意与之相好?莫不是他们个个都要寻着对象长相厮守才好?”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休要混为一谈!”连晴悠说着语气渐重,脸上带着愤愤然之色。 楚南风听言不由得觉得头大,理屈词穷不知如何与对方说才好。心里不由泛出想法,这小女还真是顽固异常,这样说?タ擅桓鼋峁沟醚白牌渌姆椒āc椒胖靡槐叩挠衿亢陀竦眩榛欢档剑骸澳愦耪庥竦眩苫岽底啵俊?br /> 话题一转,连晴悠没反应得过来,轻启朱唇,脸上呈现诧异之色,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说到:“略通一二。” “可否为在下吹奏一曲?”楚南风道。 连晴悠脑子还没转过来,心想怎么说着说着,这就换了话题,抬头看了楚南风一眼,说到:“楚道友有雅兴,小女不敢推辞,那就献丑了。” 言罢,连晴悠就拾起身边玉笛放置嘴边,捏起兰花指吹奏了起来。悠扬的笛声从无到有,在二人周围隐约散开。 漂泊行走四方,楚南风自是见识广博,对音律也有几分造诣,听连晴悠吹上几拍后便轻微点头暗赞,心想她该是一人独处时候经常研习,才会有这几分到位的火候。 但闻笛声悠扬,声量时高时低,与高昂处激烈,与低沉处婉转;行至轻声细语处,似有似无,淡淡若不可闻;行至高昂尖锐处,透心而过,揪起魂牵梦绕;如晚春清风,拂过耳际,温暖湿润;如绵绵情话,轻轻诉说,挑拨心帘。 闻曲知人,楚南风听着抑扬顿挫的笛声,被调起心中淡淡难解的忧愁,仿佛回到曾经在华谷时候的青涩岁月。抬眼望向静心演奏的连晴悠,楚南风无言地想到,是了,那岁数,那年月,自己不也是个这般稚气的少年郎。 曲毕,两人沉寂良久,默默回味。 又候了片刻,楚南风抬头,婉婉说到:“晴悠,你可知我初入华谷的时候是哪副模样?” 连晴悠放下玉笛,双手置于腿前,注目着楚南风,说到:“愿闻其详。” “我父带我初入华谷时,我年方二十二载。初入华谷新鲜事物众多,玲琅满目,晃花我眼,只觉一切都是那般新鲜奇妙,后来习惯后也成了自然。虽然立志尽心修习,可少年心性静不住,总觉着道业启蒙实在有些枯燥乏味,心思也就常往别处跑。” “就是在那时候,我恋上华谷里的一名同门先辈女修,朝思暮想,天真少年郎也初次尝到了愁滋味,总觉得那名女修是那般美丽,那般?帷r惶旒蛔盼揖妥园粤i酒s惺挛奘戮腿フ宜呐潞退挡簧匣埃谂钥醋盼乙簿醯煤苈恪!?br /> “后来,我忍耐不住思念之情,去寻了朵忘尘花来送与她,她也欣然接受。那时刻,我真满怀欣喜无处诉说,恨不得告诉整个华谷我心里的欢喜。之后那段时光,我与她在华谷一同游山,一起学道,双宿双栖,整日就像活在梦里。我对她且爱且敬,她对我也很是疼爱。我飘飘然,觉得天仙的日子也比不过如此,拥有她,同她这么一直过?ィ湍呐碌酪挡怀捎钟泻畏痢!?br /> 说到这里,楚南风抬眼看了看连晴悠,见其神色庄重,细心倾听,继续说到: “其后某日,她忽然不再理会于我,我满心焦急四处打探,才得知她是受了另一个男修的忘尘花。我顿时感到天塌地裂,整个人如同被惊雷劈中。我寻着她,质问她为何变心,责她c骂她c求她,而她却始终微笑不语,不做任何解释。自后我疯狂了一般,整日在华谷四处搜索她和那个男修。见他们一起,我就哭叫着上去撕扯,辱骂。可他们却始终不介怀,任我做为。” “之后,她与那个男修也分别,又随了另一个。此时我方才死心,沉溺于花天酒地,每天烂醉如泥,整个人活得如同一具皮囊。随见了哪个女修,我找机会就上去送忘尘花。女修不受,我就傻笑跑开。女修受之,我就与其胡乱风花雪月一番,然后又回到宅舍卧榻痛哭流涕。而她,修行,游山,受男修忘尘花,一切如旧没有丝毫改变。她若碰到我醉倒于野外,还会负我回宅舍。她若见着我孤单饮泣,还会引见她的知交女修们来于我相好,安慰于我。” 楚南风又抬眼看了看,见连晴悠倾听得越发专注,心潮涌动,胸膛起伏不断。 “数载过后,我慢慢懂得了不管如何糟蹋自己,都改变不了周身任何事物。我从沉溺中清醒,重拾道业。起初时我还憧憬着,等自己修习有成,或能重新拥有她。后来又是数载过去,她已出谷云游,修行之余我偶然想起她,却缓缓淡忘了她的模样。又过去数十载,等我再次得悉她的消息时,她已于桎梏天劫中陨落。那时我才猛然醒悟,她其实一直没变,她一直是她,一切不过是我固执己见。我,竟是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她。” 说完这番话,楚南风闭目沉思,徐徐平息自己的心绪。 连晴悠低头沉默良久,平息了少许紊乱的呼吸,抬头定目看着楚南风说到:“楚南风,你怨她吗?” 楚南风闻言睁开双眼,张口欲说,可看着端庄跪坐面前的连晴悠,眼睛里清澈如水的目光,却说不出话来。看到摆在身下那只连晴悠携来的玉瓶,问到:“此玉瓶中盛的可是酒?” “正是。”连晴悠说着,右手伸前,手掌摊开,对着玉瓶做了一个“请”势。 楚南风不再客套,举手拿起玉瓶,揭开瓶盖,递到鼻前轻嗅一气,抬目笑道:“如此观来,你们此番功课做得倒是挺足。”说罢张口一催法诀,但见玉瓶中的一股酒液虹吸而出,划过一道弧线飞进楚南风的嘴中。楚南风抿了抿嘴,暗想,果然是“苍黎酿”。 “苍黎酿”被冠以“苍黎”之名,当然是享誉苍黎山的名酒,由苍黎山的各色灵果中选出十三种,配之真元法阵,加以特殊手段调酿而成。楚南风饮遍十方大山南北东西,如今最爱还是这“苍黎酿”。修者饮酒,不喜海碗。各式名酿均为浓缩之精华。别看这一只携带方便的小玉瓶,里边存着的“苍黎酿”要是全被喝?ィ退闶翘焐逯式媒〉男拚撸绮坏髟苏嬖一驳煤崞呤嗽缘挂坏亍6戏绾缫豢诠缶够共还志倨鹩衿慷宰熘惫啵缚谙ィ衿烤涂旒住?br /> 连晴悠不善饮酒,但也知道度量。见此,经不住心底暗叹:不愧是“南风吹酒玉虹翻”,“南风吹酒”是见识了,“玉虹翻”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瞧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 却说楚南风豪饮罢瓶中美酒,拂袖一擦嘴,收拾起心情环顾四周。 同连晴悠面见后的一番折腾倾诉,耗时不短。此时已过晌午,当空红日已划过正中。洒向大地的阳光,去了几分火辣,显出几分慵懒之态。身边草地旁,半个身子高的灌木丛碧绿葱翠,上面少少挂着细小的果实,引得几只不知名的小兽在中抢食,发出瑟瑟声响。徐徐清风拂过,舒缓了楚南风内心的躁意。抬头望过,草地尽头高矮不一的树林,在清风吹拂间轻轻摇曳,再远处,就是明澈的天空,和偶尔在当中穿插而过的各类飞禽。十方大山受天地灵气造化,各处都是鸟语花香,四季如春。在这十方大山中南部的苍黎山地界,即使是万物封藏的冬天,也很少见到几分萧瑟。 楚南风和连晴悠对坐于草地丝绸布匹之上,各怀心事,相对无言。楚南风寻思着,师尊交代下来的事还是得早做准备才好,这样空耗时间?タ刹恍校趴诙粤缬扑档剑?br /> “晴悠,刚才所言,乃在下的亲历。原本此类经历,在华谷众修者间并不罕见,此时此刻说不得也正发生着不少。但见你心思单纯,经历甚少,就说与你听,也存个让你鉴戒之意。” 顿了顿,楚南风接着说到:“道法自然,藏于万物。就连这男女情事也是一样。起始每个人对它都有自身的理解,最后还是要亲身经历,才能明白个中事理。且还得顺应情势,倘若一意孤行,最后损害的每每还是自己。在下并不是责你埋头潜心道业不对。但我等修者,本就追求感知万物之规律,欲从当中悟出本质。晴悠,你好生思量,连男女情事这样的自身事物,你都处处寻责回避,不肯坦诚以对,何谈感悟天地真理,世间大道。正所谓” 说至此处,楚南风忽地觉得有些意志阑珊。修者最忌强求自身,楚南风也就熄了继续说教的心思,心道,自己都没兴致说的理,还是莫要随随便便往别人处放了。修者修行,更多的是靠自己领悟。外人的说教,只是个辅助。成则最好,不成也就这样了。当下楚南风收起心绪,微微前倾身子c耸动肩膀,就盘算着起身走人。 “南风。”连晴悠忽而唤到,“暂且莫要着急回去。先前你一番倾诉,发自肺腑,心贯白日,感我至深。小女此处也有些许思愁,想要倾诉,南风你可愿意赏光,容我细细道来?” 楚南风听闻,心想都已经耗了这么久,当然就不争这少顷。于是后仰坐定,淡定地注目眼前连晴悠,举手示意她请说。 “小女自幼随生母长大,却是从未见过生父。”才说了这一句,连晴悠就偷偷举目瞅了楚南风一眼。见其面色平稳如常,连晴悠心下稍定,继续说到: “自小女记事以来,印象中母亲她从未开怀欢笑过。每日修行之余,母亲她就只面向某处默默发呆,面上时常闪过喜怒哀乐各色表情。少不更事时,小女也不觉有什么不对,以为大家都这样。后来年月渐长c岁入及笄后,小女才明白来龙去脉,她如此是思念生父所致。” 楚南风听了此言,即刻便若有所察,对眼前佳人的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但也不做丝毫表示,继续静坐聆听。 “小女听言,母亲与父亲感情和睦,相敬如宾。父亲年长母亲不少岁,是当年名动一方的修者,一身修为精湛,在小女出世前就早已修至即将面对‘天人桎梏’的境地,只是念及母亲,苦苦压制修为,想与母亲多相处些年月。后来父亲得知母亲怀有小女时,心绪涌动,终于再压制不住,不得不坐关突破,结果在天劫下陨落。” “父亲去后,母亲终日就如小女说得那般思念。除了修行,母亲就没有别的事情想做,如同失了真灵,生无可恋。后来小女及笄后不久,母亲将诸般事情交代于我,之后就,之后就强提修为突破‘天人桎梏’,后果就我见母亲破关之时,面上终于显出欢欣之色,看着眼前空地唤了声父亲的名字,随后化为,化为齑粉。” 连晴悠说到此处,面色凄苦,浑身颤抖,低垂着头,右手紧握拳头放在胸前,呼吸困难般喘着粗气,眼角湿润似有泪出,又被她强自忍耐?ァc耍戏缫膊蛔魑皇蔷沧谂裕圩帕缬撇挥铩?br /> 十方大山中的修者所寻之“道”各有不同。这般恪守“情之道”,深情满怀,生死相随的修者,楚南风云游四方时也有所见闻,此时听连晴悠亲口娓娓道来,仍是感到唏嘘不已。 “天人桎梏”在前,修者在修行中的每一步自是要扎稳根基,并不是修为进境越快就越好。然而矛盾的是,强压修为对于修者突破桎梏也没有帮助。对此,众多修者也只能称天意难测。 许久后,连晴悠方从悲苦中恢复过来。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连晴悠终于面色如常,然后又担心地瞅了楚南风一眼,见其默坐在前似无所觉,心里泛起苦乐参半的滋味。理了理情绪,连晴悠接着说到: “母亲去后,小女痛彻心扉,日子过得苦不堪言。直到后来小女入了华谷,受道业启蒙,方才觉得心里有所寄托。小女心无旁骛,专心道业,可对于华谷的男女情事并非一无所觉,只是如南风所言,寻着机会装作不知罢了。看到同门的女修同男修交往,有男修爱慕呵护,小女实是心里羡慕。但是小女真的很怕,害?绻瞪夏掣瞿行蓿突嵯衲盖啄前阆萑氩荒茏园巍h缡撬灼遥掖松穹且衲盖啄前愣裙俊?br /> 说到此处,连晴悠抬头看向楚南风,眼神里的宽厚坦然终于让楚南风有所动容。妙哉!居然迈过去了!楚南风暗道。 连晴悠看向楚南风接着说到:“初入华谷的时候,男修于‘漂水台’向小女投石子,小女不回;送小女忘尘花,小女不受。长久这副作派,也就日渐少有男修搭理小女。然而小女其实心里嫉妒,嫉妒身旁的同门女修能有男修给她们投石子,送她们忘尘花。所以在闲暇独处时,小女会偷偷寻一处水面自己给自己投石子打水漂,会四处去搜寻忘尘花采摘收藏。” 说到这,连晴悠停了一停,见楚南风没有表示,不由心里暗自失望,接着说到: “三载前,小女修为进境止步于‘人关’,始终不得寸进,心里好生惶恐。其实小女心里已隐有所觉,自己是过不了‘情关’。只是到底要如何去做,小女真的不知道。小女好几次想着,是不是就随便找个看得过眼的男修相好算了,但是又做不来此事。小女怕!我真的好害怕!” 说到此处,连晴悠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先是轻声抽泣,而后若无旁人般放声大哭起来,不一会儿竟是哭花了脸。惹得楚南风尴尬异常,嘴角一阵抖动,但还是按耐住,安坐原地没有动作。 良久过后,连晴悠停下抽泣。只见她拭干眼泪,望向楚南风,脸上渐渐显出一片宁静平和的表情,说: “母亲陨落于我面前。这痛于我,撕心裂肺!然而她临行终是欢笑而去,终是得了她的愿望,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对她而言最好的结果。” “我曾经以为我不问情事,专心道业。其实内心何尝不是在借此逃避苦痛。期望自己这样,就可以不用再受那般伤害。” “我从前不懂母亲的选择,究竟为了什么她要心甘情愿受那般煎熬。现在,我懂了。” 说罢连晴悠定定看向楚南风的双眼,仿佛要把他深深映进眸子里。 “愿得一人心,生死不分离。” 连晴悠说罢,保持着端庄跪坐的姿势,双手置于膝前,徐徐闭上双眼。 猛然间,楚南风感觉到连晴悠周身气机飞速运转,真元力蓬勃而发,天人交感之下,周边的天地灵力也变得活跃异常。见此情况,楚南风在心里不由摇头暗叹:本想是助她走出困境,看透这男女情事,放下得个自在。想不到她居然又向前迈了一步,悟了这“情之道”,并以此来迈过“人关”,这真是造物弄人。这日后,只怕 天地之始,万物有名。任何存在,降生于天地间,都带着天地所赋予的属性,对于修者也不例外。修者修行感悟天地自然,自然还得脚踏实地,从感悟自身做起。在这个过程中,修者能够明心见性,进一步构筑自我。而此方天地里,修者的自我,是悟一切“道”的基础。 这苍黎山地段的修者境界划分方式:“天地人三关”,划分的依据是修者的综合素质。在楚南风以为,其中的“人关”审核的就是修者发掘自身,进一步构筑自我的过程,具体而言就是两样东西:修者的“本身”和“本心”。其中,修者的“本身”又可以继续细划分为“本体”和“本魄”;修者的“本心”也可细划分为“本性”和“本情”。由此,“人关”也可被看为四个小关卡:“体关”,“魄关”,“性关”,“情关”。在这个境界的修者所做的修行,主要也是四样功课:“锻体”,“炼魄”,“明性”,“见情”。 早前略一接触,楚南风就已看出连晴悠一身修为功底扎实,但是修为境界却没有突破“人关”,显然是卡顿在不知哪个小环节上面。楚南风到了这个年岁,见到资质杰出的后辈总有些见猎心喜。发现连晴悠此般情形,楚南风就如同见到美酒佳酿上边飘着一片枯叶,宝石美玉里面横着一道瑕疵,心里好生别扭,也就存了略尽人事帮上一帮的心思。 十方大山修者众多,所悟之道各式各类,为了方便辨识,各种“道”被众修者粗粗做了归类区分,而这“情之道”就是其中之一。话说这“情之道”倒也不是说水准就次于别的“道”。须知对于“道”本身来说,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楚南风之所以有刚才那一番感慨,一是因为“情之道”与自己所修相差甚远;二是在楚南风的所见所闻中,感悟此道的修者们基本上个个黯然魂伤,哀怨丛生,下场凄凉得紧,这又是何苦来由? 眼下见连晴悠正在破关,楚南风也就不多再想。沉坐在地不动如山,楚南风磅礴的神识却驾驭着真元力呈圆形四散而开。只见方圆数里之内的大小飞禽走兽都被惊起飞窜而逃。即刻间两人身边的灌木丛中,远方的树林里,都是“沙沙沙”走兽逃离此地的脚步声响。连不时搅动周围灌木草丛的清风,现在都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后,二人四周就如同修者静修的静室内一般,寂静无声。楚南风做完这事,就此安静地望向连晴悠,眼神里终于再无掩饰,全是一片洞察秋毫的淡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 真元在体内游走一周天,连晴悠最后回味了一下境界提升后,气机运转真元的晦涩感觉,随后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一缕浊气,慢慢收功睁开双眼,一双明眸透露出片片精芒。她环视四周找寻楚南风的身影,却发觉现在已经是入夜时分。明月高悬,楚南风此时背对着连晴悠,站在草地边靠近灌木丛的位置,正背负双手,高举着头观赏夜空中的漫天星斗。 回顾起之前经过,连晴悠不由面色微红,心里泛起难堪。此时连晴悠也领会过来,楚南风对她这番做派,内中的扶协之意。念到此处,连晴悠盈盈而立,对着楚南风的背影欠身做礼,?岬厮档剑骸澳戏纾恍荒恪!?br /> 楚南风似是不察,背对着连晴悠受了这一礼,随后转过头看向连晴悠,说到:“晴悠,你此番突破‘人关’,也算可喜可贺,只是我有一事要先说明与你。” 连晴悠闻言偷瞄了楚南风一眼,说到:“南风,你但说无妨。” “晴悠,你如今以情之道破人关,之后于男女情事上可需比之前更加郑重。”楚南风看着连晴悠说到,“今后你在华谷,还是不要受男修忘尘花c和男修游山的好。待过得些日子,等你的修为境界稳固了之后,你最好寻一处僻静无人处,静修研磨数载。待你的心境稳固后,方可考虑其他事宜。” 连晴悠听了这话,内心涌起好一阵失落。暗想到:你终归还是不懂。若是思考出路,打量结果,不过是通常修者对待男女之情的态度方法,可我哪又会和他们一样?我现在一心又怎么会再搭理别的男修?思虑了一会儿。连晴悠看向楚南风,迟疑着说到:“南风,其实我,早先在崇峰下邀你” 不等连晴悠说完,楚南风洒然摆手打断,说到:“莫要说了,我明白,你就是存心想拿我试情关。” 连晴悠听了后诧异睁大双眼问到:“南风你,你是何时明白?” “在别院宅舍与你对话时,隐有所觉。后出来游山时见你表现,心中暗定。”楚南风手抚下巴说到。 连晴悠闻言低头默然了一会儿,问楚南风到:“那,你不恼我?” 楚南风笑笑不语,复又回头赏起星来。 他居然不恼我!连晴悠满怀欣喜,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他居然不恼我?霎时,连晴悠心里又突如其来涌上一阵气恼,接着又感到灰心丧气。 不知不觉中,二人所在处的沉静,被四周重新涌来的嘈杂声音打破。灌木丛中又见小兽在瑟瑟寻觅果实,树林里重新看到飞禽走兽穿走而过。微风带起二人脚边的草丛,丝丝声响拂过耳际。 连晴悠起身走到楚南风身旁不远处并肩而立,看见面前灌木丛中点点荧光五彩缤纷。那些白天并不起眼的各种发光灵草灵兽,到了夜晚里纷纷找尽办法炫耀起自己的存在。一团伞状淡紫色发光物,也不知道是哪种灵草还是灵虫,在微风中鼓动轻柔透明的伞衣,一荡一荡从连晴悠面前浮过。连晴悠看得心起,想伸手触碰,惊得它忽地抖动伞衣往高处飘去,一下子隐没在璀璨的星幕中。连晴悠目视着夜空中的浩瀚繁星,视线顺着密集绚丽的星河流过,落在了身边静静赏星的楚南风身上。连晴悠心里忽有所感,仿佛抓到了眼前人心里一些莫不可寻的形迹,不禁心下轻叹。 二人缄默了半饷,连晴悠目视?剑谟挠乃档剑骸澳戏纾憧芍乙豢既肥切拇嬖熳鳎踝抛约悍凑家颜庋眩加瞿阏庋闹拚撸尾灰笄诙稀h羰悄芏宰约旱木车赜兴纳疲亲允亲詈茫蝗缛裘挥兄妫摇允且膊怀钥鳌!?br /> 楚南风继续仰头观星,说到:“我知。” 连晴悠目光转向脚前的灌木丛,继续说到:“只是与你一番相处后,却发现自己患得患失,全然不像当初想得那样简单,蛮横之处甚多。其实其实我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与你与你燕好。”说完连晴悠立刻红透了脸。 楚南风听了这话,没有表示,说到:“我也知。” 见到楚南风对自己的话这般反应,连晴悠心里的失落之感渐浓,绛唇禁不住微微翘起,复又被她抿下,脸上好生一副郁闷的表情。 过了半饷,楚南风转身看向连晴悠,说到:“晴悠,男女之情,在我看来,彼此就处在一种意境之上,如点破了这层隔膜,就失了意境。你我相见,自是各有一番因缘。什么知名不知名,什么助益不助益,都不是主要。你所寻之道,日后多半会随一人朝夕相处,这人却未必是我。” 说到此处,见连晴悠张口欲说,楚南风加快语速提前打断,接着说:“晴悠,我说的话,只是我自身见地,对与不对并不重要。我现在的修为进境,约莫再过数载就要面对天人桎梏,此后会如何,谁也料它不到。晴悠,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连晴悠看向楚南风平和的目光,心里愤愤然想,这木墩子!顽固如此,看来自己以后可得有一番折腾。当下连晴悠也不多提,定定望着楚南风的双眼,问道:“南风,你此番回谷,所为何事?会逗留多久?” 楚南风被对面伊人灼灼眼色看得好不自然,难堪地低头伸手摸了摸鼻子,说到:“在下此番回谷,是受谷主师尊嘱托,行一些事宜,说来话长,到时你自会知了,想来应需时甚久,此后少不得还要再向晴悠讨教。” 连晴悠听言,心下稍安,转而感觉到楚南风态度生分,心头又是一阵怒火烧起,脸色沉了?ァp南耄涸谙拢谙拢谙履愀鐾罚?br /> 感觉到气氛紧绷,楚南风轻抓后脑,忖量着该如何收场,忽而脑中灵光一现,就伸手探去腰间,解着长衫腰带。 “南,南风?”见着楚南风堂堂然就在自己面前解着腰带,连晴悠怯生生轻唤了一声,连忙左右摇晃脑袋打探四周,视线扫过铺在一旁的宽厚丝绸布匹,脸上泛起一片霞红。 十方大山里,男修的装束多数轻便简洁。楚南风三两下解开腰带,敞着衣襟内的里衣直朝连晴悠走去。惊得连晴悠小退半步,后又一咬牙止住身形,双臂不觉环抱裙腰上,心道:这,这厮刚才那番死板鲁钝,如今又这般急不可待,莫非真如月蝶所说,男修个个都是不解风情的登徒子?而后眼珠子左晃右晃急急扫过四周,暗想:这幕天席地之处,指不定还有游山的同门路过,要如何使得,要不与他说说,去那边树林茂盛处可好?眼见着楚南风步步逼近,连晴悠禁不住微喘粗气,胸口砰砰作响,又想:此事我全无经验,只听过同门女修浅浅相传,那倒是要半推半就引起他的兴致,还是要放下颜面主动迎合让他满意?早知道就该厚着脸面去学那男女燕好时为防后事所施的法诀,待会儿我若是着了道,身怀襁褓怎么了得?如此一来,南风他可会留下来陪伴于我?连晴悠思来想去,微一跺脚,暗道:哎呀,我这都在想些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楚南风几步走到连晴悠身前站定,对着面色潮红,手足发软的连晴悠,抬起双手——把手中的腰带举在胸前。说到:“晴悠,你看。” 在连晴悠愕然的目光中,这根和楚南风所着淡青长衫差不多颜色的腰带,从他手中冉冉升腾而起,散发出微微光芒。腰带光芒徐徐见亮,终于现出了它的真面目:只见一根通体青绿的玉带盘旋于半空之中。 玉带闪着润目的光泽,沿着某种玄奇的曲折轨迹,绕着楚南风和连晴悠二人缓缓游动。带身如草间灵蛇徐徐游走摆动,如水中灵草缓缓随波摇荡,说不出的灵动,道不出的飘逸。 被挑起注意的连晴悠,一双带着诧意的眸子映射着玉带的青绿光芒,随着玉带的曲折翻飞而四下转动。楚南风见连晴悠此般专注的神态,颇感满意,摆手作势一催法诀说到:“晴悠,看好了!” 玉带受楚南风法诀一激,在半空中游走的速度陡然加快,划过一道流光溢彩直飞到十数丈的高度。随后玉带青光一闪,长度由原来的几尺,飕地长成了十丈有余。这还不算完,玉带打着圈舞动了一会,带身的光彩渐亮,慢慢从随便两指头就能夹起的腰带宽度,变成了个男修都合抱不过来的粗大柱体。这时候这玉带哪能还称作玉带?叫它玉柱还差不多。 连晴悠从地面远远望上去,见到半个夜空都被翻飞舞动的玉柱染成青绿色,这情形就如同天际的彩虹染了灵性在下地飞舞一般。连晴悠心想:错不了,这定是“南风吹酒玉虹翻”中的——“玉虹”。 玉虹在空中飞舞了片刻,突然飕地朝远处的天际窜去。一只途径的飞禽被玉虹惊起,吓得哀鸣一声仓皇而逃。飞到视线若不可及的天边后,玉虹下坠到地面树梢的高度,又气势汹汹地朝二人处飞掣而回,一路上激起的狂风吹得下面的树木草丛猛烈摆动。在二人?绞锏氐囊桓鑫恢茫窈缜靶械穆废弑灰豢貌蕴齑笫鞯沧 k簧敛槐芤煌纷采鲜魅ィ右幻媸魃泶┤耄硪幻媸魃泶┏觯て鹨徽笄嗦躺奈砥直煌黄鸬那糠绻紊3垂鄞笫魅赐旰梦匏稹?br /> 楚南风一撑手,翱游半空的玉虹渐渐缩小,待飞回二人处时候,又变回了最初的玉带大小,悬浮在楚南风的掌心上。 连晴悠看着玉虹,瞪大着的眼睛忽闪忽闪,显然是爱极了此物。看得兴起,连晴悠伸手摸向还在空中摇摆的玉虹。 “哎!”楚南风出声阻止,却已来不及。就见连晴悠摸上了玉虹,小手沿着虹身细细抚按,抬头对楚南风笑嘻嘻地说:“这个还真是玉质的?怎会这般柔软?典籍上说,控物换性不是仙家手段吗?你怎么能的?” “啊,这自然是仙家法宝,乃谷主师尊所赐。”楚南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暗道:好险好险,幸好相安无事。 连晴悠见识甚少,还不清楚十方大山中修者常说的?u一椤钡恼嬲濉f涫荡蟛糠址u一淙桓饔芯钪Γ帐撬牢铮糜谇沟闹皇切拚叩恼嬖2皇窃旎蛭锏奶斓亓榱Γ胪樘负稳菀住up拚咚档摹u一椤保徊还切拚叱な奔涫褂米陨碚嬖嘧3狗uΓ枚弥褪沟梅uΥ狭艘凰啃拚咦陨淼谋拘摹8詹帕缬泼懊叭恢苯哟ヅ觯绻戏绲谋拘亩云溲岫瘢窈绲背【突岜灸艿亟蟹词桑淙徊换嵊写蟀切n诵⊥纯墒敲獠涣说摹?br /> 十方大山中的修者操控真元力,依靠的就是“本身”的气机运转和“本心”的神识引领。其中气机运转是修者身体感应并接纳天地灵力,产生真元力的本能;神识引领则是修者内心感悟并理解天地灵力,操纵真元力的意志。修者驱使真元力使用任何法诀c法阵或法宝,两者皆缺一不可。 而本心此物,十方大山众修者皆认为玄妙难解。有时候修者认为自己喜欢某物,但他的本心却讨厌。可能今天修者的本心厌恶某事,到了明天他的本心又变得爱好。其复杂纷乱之处一语难道。所以楚南风刚才对连晴悠手摸玉虹一事出声阻止,因为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本心是否厌恶连晴悠。可这会儿楚南风心想:自己之所以出声阻止,不就是因为关心连晴悠,害怕她受伤?这个行为就是本心流露的表现,那玉虹自然是不会反噬连晴悠。 楚南风转念又想,其实玉虹刚才那几下也就是花哨把式,真正的神妙之处可还没有显露。而要不是谷主师尊已经说将玉龙兄赐予他,他可不敢在华谷地界拿玉虹出来显摆,要是把玉龙兄给引来了 后怕地摸了摸脸颊,楚南风想到自己当年谈“龙”色变的凄凉经历,不由觉得,要说法宝通灵,玉龙兄这才真是货真价实的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终) 十方大山,是划分修者世界地域的地名,同时也确指十座大山。 此十座大山是如此磅礴浩大,犹如十只形态各异的巨龟,以不同的姿势盘踞在这片广阔的大地之上,合并统算起来,占去了十方大山九成以上的地域。各个平原c湖泊c江河c丘陵c山峰,要么是坐落此十座大山之上,要么就是夹杂在它们之间,好似巨龟龟壳上的细微纹路,毫不起眼。十方大山的修者们普遍认为,此十座大山自万物繁盛之初就一直接受天地灵力的效用,才会演变为如此奇景。 苍黎山南,华谷崇峰。谷主昊生肃立于留仙殿玉石平台边沿,遥望下方栗山处从云层间翻腾而过的玉虹,目光中透出寂寥之色。转而他微微低头沉吟,观其神情,似是在缅怀哪些难忘的往事。过了许久,他抬头转身向着玉台中心走去。途中,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无声无息间,两个光球无中生有,浮现于他身后两旁,跟随他缓缓前行。 其中的一个光球,所发光芒及其微弱,如不靠近仔细注目观察,还真看不出来它闪动的痕迹。如果有修者靠近跟前抬眼打探就会发现,透过此光球,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光球后边的景物,只是景物模样略有扭曲——这光球竟是透明的。平时所见它偶尔闪过的淡淡微光,不过是扭曲折射着周围环境的光线所致。 另一个光球,样子就更为诡秘,其轮廓是浓浓的黑色,远远看去像是个黑不溜秋的窟窿。这光球上的黑色是如此深沉,比完全密封的房间里的黑暗更加漆黑,比水墨画里浓稠的墨色更加深邃,让看过去的人觉得内心压抑。光球的轮廓虽黑,其轮廓内却不时闪过星星点点的各色光芒。这些光芒似红非黄,似蓝非青,让看见的人苦苦?饕蚕氩怀隼锤萌绾涡稳荩巡怀烧庑┎皇谴耸兰渌械纳剩?br /> 两个光球均为双掌合握般大小,占据谷主昊生肩后的左右两侧,如同两个活物般上窜?疲舜瞬皇苯换晃恢谩:盟屏矫胁蛔〉暮9诓煌一嗷ユ蚁纷分稹?br /> 这时如果楚南风在此就会惊奇地发现,谷主昊生一改平日素淡的穿戴,披肩长发被梳理整齐结于脑后,身上少有地着上了正装华服。其通体服装广衣宽袖,交领右襟,系带无扣,垂于脚边。绸缎质料的衣面各处分别绣着日c月c星辰c群山的纹章图样,胸口正中的衣面上纹有笔法矫若惊龙的一字:“仙”。 谷主昊生走到留仙殿主殿外的玉台中心处立定,抬头凝望顶上夜空,但见星空无限。谷主昊生看向天空中无穷无尽的闪耀繁星,嘴中喃喃自语道:“我等道人。” 片刻,他低头平视?教斓亟唤拥牡仄较撸值溃骸拔业刃尴烧摺!?br /> 而后,他垂头看向崇峰之下华谷的方向,终又道:“我等修者。” 谷主昊生一闭眼,却见一滴仙人之泪洒了下来,滴落在脚边玉石地上。 “嗷——”伴随着一阵龙吟,一条通体碧翠,长达数丈的五爪神龙翻滚挪移间飞腾而至,漂浮于谷主昊生面前,龙首轻点,发出阵阵哀鸣,听上去似是在倾诉不舍之意。 谷主昊生平伸出手,神龙垂下龙首,让他轻轻抚摸。良久,谷主昊生开口言到:“玉龙,你一身神通适于此方天地,华谷众修现托于你。南风此子生性仁厚,不拘小节。有他引领,或可留存住我修者最后些许传承。这般作为会有何用,我也不知,就待彼时天地众生见证。却是苦了你们。” 玉龙闻言哀嚎一声。此时,谷主昊生背后的两个光球向着玉龙飞去,绕着它盈盈而动,玉龙左右转头分别看了看两个光球,抬起身形,伸出两只龙爪,一边握住一个。两光球此刻也不再像之前般活泼雀跃,静静停在玉龙爪中。玉龙抓着两光球,又盘起身体绕在谷主昊生周边,龙首轻摆,细细温存。 一盏茶时分过后,谷主昊生低头向外轻轻拨了拨右手,玉龙见了又是一声轻嚎,放开两光球,依依不舍地舒展开身形,翻飞于十数丈之外,静静相候。 谷主昊生目送玉龙飞离,复又抬头仰视星空,收起面上缅怀之情,正色肃声道:“吾昊生,三千年求道,破天人桎梏两千余年,悟至此时,分毫无所得!” “吾爱c吾怨c吾憎c吾喜,诸人诸物,徐徐远离,留吾一人,独面朝夕变迁,物换星移!” “此番再遇万古轮回,如有天意,当真难测!” “今,吾就随吾意,去探一探,这恒古虚无!” 言罢,就见谷主昊生左右平展双手,两光球一左一右悬立于他掌心上。透明光球猛然暴起万丈光芒,如当空炙阳;黑色光球陡地拓开无名幽暗,仿佛要吸纳天地万物。两个光球于谷主昊生头顶相交,变为一片不可形容的霞彩,包裹住谷主昊生的身体,化作一道金光,直朝九天穹顶射去! 此地数里外的华谷栗山,楚南风正同连晴悠慢慢飞翔在返回华谷的路途上。练晴悠按照楚南风教给的法诀摆弄着手中的玉虹正欢。忽而楚南风心有所感,转头看向华谷崇峰的方向,就望见一道金光直射九穹之外。楚南风心里顿时涌出一阵哀伤别离之感,止住飞行降在树梢,举手低头朝着崇峰方向深深施了一礼,口中轻轻念道:“师尊” 十方大山,未知处的一座断崖下,一名头戴分叉斗笠,身着破旧蓑衣的身影,独坐在瀑布旁一处突起的岩石上垂钓。从旁看去,这道身?路鹁秃椭芪Ц骶拔锝蝗谠谝黄穑薷衾胫小r丫暇昧嗣挥杏愣使常馍碛盎故呛敛辉谝猓渴幼潘婢镁貌欢盟埔豢排叹嵩谡庋颐嫔系睦纤伞蝗凰种幸凰桑愀途孤湓诤又斜凰遄摺k椿肴徊痪酰吠蚴酱笊讲岳枭椒较颉6敷蚁碌拿嫒菹月冻隼矗词且桓鍪酱笊街泻奔男辔獭p辔潭uㄗ20孔拍且坏阑铺旒实慕鸸猓嶂迕纪肪镁貌挥铩?br /> 某处万丈绝壁上的崖洞里,一个头发乱糟糟,胡须拉茬的人影正聚精会神,面对着摆放在身前的一张布匹冥思苦想。但见布匹上满满规划着各类不知名的字符记号。人影看着布匹苦着个脸,时不时伸手抓一抓头,把本来就凌乱的头发抓得更加混杂成一片,嘴里不时嘟囔着:“不对,不对,怎会?”忽然他面色一僵,左手不自觉地开始摆出架势不停掐指比划,不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似的,用右手狠狠一拍左手,嘟囔着:“算,算,算,就知道算。”转而起身,身子几个晃动间就挪至崖洞的洞口,再一晃就见他立于万丈悬崖的崖顶。看向天际那一道上升的金光,人影低声自语道:“苍黎山,苍黎山,还是他,还是他,这么说,还是和我原来算的一样。” 某片茂密的树林里,苍天古木林立。一个身影一脚深一脚浅行走在林木间,左晃右倒,嘴里说着听不明白的话语,几欲站不住脚。这不,他走着走着,果然一不留神被地面突起的树根绊倒。倒地后,他也不气恼,反而在地上打了个滚,仰头哈哈大笑。他平躺在地,从腰边解下一个葫芦,放在嘴边猛灌一气,打了个嗝,用走调的声音断断续续高唱到:“行行间酒将尽,欲把欲把月当樽。掀杯心方了,亿古又一春。”唱罢,他又举起葫芦连饮数口,接着哈哈大笑。转而,此人笑声?灰恢梗访榱颂毂呱鸬慕鸸庖谎郏从只赝吠蚴种械暮凰档剑骸鞍ィ嫖艺饷葱┠臧。饷葱┠臧。鸵挥辛恕!?br /> 某琼砖碧瓦的楼阁,楼阁内装修极为奢华,各式家具装饰一看皆不是凡品,与周围金玉材质的墙壁交相辉映间熠熠生辉。一身着华丽的英俊公子正坐在楼内的金镶玉墩子上,悠然自得地看着手上的玉简,周围美婢环绕,不远处身姿绰约的歌女或弹或唱或舞,好一副浮华奢侈的景象。英俊公子接过身边美婢递过来的玉杯,正要对嘴饮下,忽又停下动作,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只见英俊公子拨开周边美婢抚摸身上的双手,身形闪烁一跃至楼阁顶,定定看向天边飞起的金光,嘴里不屑地吐了一句:“切。” 某处不知名的地洞里,一个身影目色沉凝地盯着眼前的一口数个人高的巨大丹炉。地洞内,他的周边的空地尽是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器具。这些器具造型各异,也看不出是什么用途。众多器具摆放得杂乱无章,也不知道到了用时主人该如何寻找。良久过后,丹炉从炉盖缝隙处露出淡淡光线,伴随着一声闷响蓦地一震。他见了赶忙揭开丹炉探头向内一看,静静沉思了会,摇头说到:“怎么还是不行?怎么会还是不行?也罢,也罢,此后又不知道是哪番天地。”随后此身?14趿诵┦裁矗父銎鹱菁浯艿降囟赐猓聪蛞箍绽锏耐黄鸬慕鸸猓杂锏溃骸熬尤换故潜凰老纫徊剑松蠢淳痛耸率露悸浜笥谒ィ簿驼庋税铡!?br /> 某竹林,草草搭建起的凉亭内,一华服男子和一宫装女子正在琴箫合奏。华服男子执琴,宫装女子执箫。二人均服装秀雅,容貌俊美,演绎出的乐声彼此交织相融,默契无间。但演奏时,二人却始终表情冷淡,彼此眼神丝毫不相触碰,仿佛全然就无视对方的存在。弹奏间,男子抚琴的手猛然一顿,女子的箫声也随之截至。男子回头望向天边的那道金光,叹了口气,也不转头看女子,自顾自淡淡地说到:“素心,你我之事看来还得暂且搁置,此后又有一番造化,如再相见,再续前事不迟,却也不知到那时候又该是哪般天地。”女子肃立一旁全无表示,连冷淡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伴随着这片大地上生生不息的众生百态,在粉饰着点点繁星的无尽夜空中,这道金光继续往上升腾,直至攀升至视线不可及的末端,就此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陆镇书生 “忆相合,灯红酒绿无数,流年落华,心心相惜伤离别。 忘千秋,花开柳谢未息,韶华不改,暮暮牵念难解卿。” 顾天怜跷腿安坐在他客栈的客堂内,高声朗诵着,声音抑扬顿挫,一边念着一边摇头晃脑,眉飞色舞,好不快哉。 顾天怜诵读的这首词是他和某佳人合作。被他研墨提笔工工整整地抄录在他寸不离手的账本的扉页上,一有空就拿取出来细细研读,自得自乐品鉴几番。词中的“相合”却指顾天怜所在的梁国远近闻名的繁华地段——都城“洛相”,和它旁边的水乡“庆合”。那地段,顾天怜出生到现在却是从来没有去过。 诵读完毕,顾天怜又恋恋不舍地回望了几眼,方才把账本收入怀中衣袋。他转头打探客栈大门外,地平线上微微泛起的白光透过客堂木门上的窗棂照了进来。顾天怜捂嘴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起身走到门前,费力地抬起又宽又厚的大门栓,推开木门走出了客栈。 客栈门外的环境静悄悄的,偶尔传过来几声草木被风吹动的“沙沙”响,和临街杂草堆中蛐虫叫。顾天怜出门抬头一望,但见门边立着一根长木杆,上边挂着一副竖旗,旗上着浓墨写着笔画飘逸地四个大字:“悦来客栈”。顾天怜活动着四肢,呼吸着凌晨的清新空气,转而四下探头寻望,暗想都这个点了,客栈的大厨怎么还不见过来。 从客栈内走到街边的过程中,顾天怜拖拉着右脚一摇一摆——他竟是瘸腿。当然,顾天怜自己从来不这么认为,只是觉得自己的右脚有些隐疾,行走不方便而已。 临近的房屋传来几声“汪汪”的犬吠。背后的客栈里突然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顾天怜回头看去,原来是客栈的店小二旺虎刚睡起头,眯胧着眼睛走进客堂时碰倒了一副桌椅。旺虎抬头看到门外的顾天怜,赶忙扶好桌椅,几步小跑赶到顾天怜身前,脸上挂着客堂店小二职业的嘻笑,点头哈腰说到:“顾东家,您早!” 顾天怜转身,举手抱拳朝着自家店小二行了个书生礼,说到:“早,旺虎,桌布洗干净了么?” 旺虎低头笑着说到:“回东家,今儿一起来就放水里泡着了,您放心吧,干净着呢。” 顾天怜点了点头,见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大厨还没来,就又向旺虎叮嘱了几句,打发他看店,随后只身一瘸一拐朝着陆镇的菜市走去。 顾天怜所住的陆镇原来不叫陆镇,早先只是一个不足百户的小村落,那时候叫啥名现今早就没有人记得。 三十年前梁国朝中动荡,原本在朝场派系争斗中失势的宰相陶文秋暗中勾结相邻的吴国,调动嫡系力量打开梁国北境关门秘密引着吴国大军入关。由于陶文秋嫡系众人的混淆视听和封锁消息,吴国五万精兵出其不意地军临梁国都城洛相。威逼当时的梁国天子古显源让位陶文秋。古天子不从,后众叛亲离,于某日深夜暴毙。之后几番经营下,陶文秋登位梁国天子,向吴国称属国。 吴国本就强盛,国土c人口和军力均数倍于梁国。梁国变天向其称属,国内各地倒是过度平和,没有搅出大风大浪。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陶文秋登位后大力扶持己方势力,原来那些依附古天子上位博取富贵的官宦世家立时遭受各种或明或暗的打压,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其中有些和原天子牵扯过深的世家豪门自知都城洛相已不是久留之地,随即抱团举家迁移。陶文秋派系得势不饶人,伙同各地官府路霸路路紧逼。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一行人迁移路途中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屡屡遭受各地黑白势力雁过拔毛,明抢暗劫,好不萧索。经此一役,许多世家就此人丁凋零,家财尽覆,妻离子散。一直逃难到这梁国西南边靠近娄国边界的偏僻地段,一行人才得以脱困。 梁国西邻的娄国,地势广博,多是些渺无人烟的崎岖山林,平原富饶之处甚少。由于地处蛮荒,其国民矫勇善战,民风彪悍。逃难的一行世家不识底细,不敢冒然跨入娄国界内,又见身后一路追抢的陶文秋派众得了便宜,并没有斩草除根之态,就在这个生僻的小山村安置了下来。三十年来,众世家子弟渐渐在此村落扎下了根,原来那个不知名的小村落,就发展成了今天的陆镇。 之所以会叫陆镇,还是因为在逃难的路途中,世家中家底最为丰厚的陆家几番带头决策,出人出资打通要害关节,令逃难的众人规避了许多风险,少走了不少弯路。一行人敬重陆家的帮扶,以陆家为首,此镇由此才口口相传被定名成了陆镇。 “吕爷,早,这篓鲜荠菜都拿上。” “早,任哥,等会你找时间,把这柴火挑两担到悦来客栈,记着,要干透了的。” “许大娘,别别别,我就要这些黄瓜和辣椒,那垛茄子放下,放下,客栈昨天的都还没入菜。” “那边一点,砍那边一点,王大叔,精瘦肉不管饱,很多客人不爱吃,多砍点五花肉。” 只见顾天怜在陆镇菜市里购买各类菜料的,每每遇见人,不管男女老幼,大叔大婶,逢人首先就是做上一个书生礼,奇葩得很。好在他是老主顾,众多菜贩早已见怪不怪,不以为意。就因为这个,顾天怜在陆镇有个响当当的绰号,叫做:“顾秀才”。也不知大家这样叫唤,是在赞他读过几年诗书,肚子里有几分墨水,还是因为他逢人就做的这般姿态。当然,由于以前那番错综复杂的历史,陆镇如今在虽说坐落在梁国境内,但是镇内各事务都是自给自足,自管自治。连附近梁国的驻军,都是扎营距此百里山路之外的付囤镇。陆镇里的书生,哪怕读上再多的书,也不会有机会去参加梁国的举试,自然也不存在有“秀才”这一说。 顾天怜本来不叫顾天怜这名字,而是另有其名。 三十年前逃难时,顾天怜尚身在襁褓,被他母亲抱在怀里随行在众人中。那时天寒地冻,缺衣少食,顾天怜和顾母又饿又冻,双双染上重病栽倒在路边,几欲就要齐齐被阎王唤走,幸得陆家主母搭救,才得以脱困。顾天怜之母冯嘉妍和陆家主母陆玲嫦颇为投缘,两母一见如故,患难见真情,在逃难途中一来二去熟识了后不久就义结金兰。 可怜这对母子两人在那场大病中都落下了病根。顾母的病情轻重反复不断,咬牙苦苦支撑,还是在安置于陆镇后不久就病逝,竟是连顾天怜的父亲是谁都没来得及告诉旁人。而顾天怜虽然命硬,挺了过来,可病愈后一只右脚却瘸了。其实顾天怜本名原叫顾天衍,是顾母临终前抱着他对陆家主母戚戚然说到:“这孩子,才一出生就此等苦命,还是莫要叫‘天衍’这么大的名字,怕会折了寿命,唤他作‘天怜’吧。”如此,顾天怜才有了如今的名字。 逃难路途颠簸流离,顾母离世时除了一块雕工精美的玉佩,就再无其他财物留给顾天怜。多亏陆家主母看在已故结义姐妹的情份上,在落脚陆镇后对顾天怜多有帮衬,瘸了脚的顾天怜才不至于流离失所。顾天怜自幼时就住在陆家内,管吃管住,还有私塾可以上。成年及冠后,又是陆家四处打点,让顾天怜经营上了陆镇里为数不多的客栈生意,得以自力更生。这样的再造之恩,顾天怜每每思及,却怀揣着复杂的心绪。 好一会儿,日上三竿,顾天怜方才结束了一天的采购,带上大包小篓一摇一摆地返回悦来客栈。 这上菜市买菜,照理本来是客栈掌厨的差事。只是前几年顾天怜查询客栈账目的时候偶然发现,掌厨的大师傅潘富贵在采购菜料的时候小有贪墨。从那时起,顾天怜每天早晨都要随着潘富贵一同去菜市买菜,购菜的银钱都得从顾天怜手里头过。大厨潘富贵见此情况就开始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时不时寻找借口不来,把客栈买菜一事就这么甩在顾天怜手里。顾天怜心里颇有微辞,可惜在陆镇,有几分手艺的大厨可不那么好找,紧俏得很。所以他也只有心里头唠叨唠叨作罢。每次潘富贵找借口不来,顾天怜就自己亲自出马,他腿脚不方便,也从不带上店小二搭把手帮着提。 终于走回悦来客栈门前,顾天怜抚着衣袖擦了把汗。此时如有旁人看去,就会见到一个书生装扮的白面壮年男子,眉目清秀,长发结于头顶,上边顶着个皮质小冠,身上左右满满提挂着一把把各式蔬菜肉类,好不稀奇。 小二旺虎侯在客栈门前,见顾天怜来了,赶忙迎了上去,“东家”长“东家”短一口口地招呼着,接过顾天怜身上的菜料。顾天怜舒了一口气,对于这个店小二,顾天怜还是挺满意的。 还没见他多歇会儿,顾天怜走到悦来客栈里的柜台内站定,从怀中掏出账本,开始把刚才采购的账目记录在上。记录完后,顾天怜翻过账本的扉页,又看到了那首词,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此时光顾客栈的客人涌上一批过来,就听店小二旺虎在客栈门口拉长声调唱到:“客官,里边请——请问打尖还是住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天怜情史 陆镇所处的地方,原来只是个梁国西部边界地带的一处偏僻小山村,方圆数十里的土地都以丘陵山谷地貌为主,并无多少良田,部分地带还十分陡峭,通行不易。自从来了都城洛相逃难而来的这一批世家人士,从此才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世家大多数都是几代相传的豪门望族,虽说逃难路途中落跑c走散c折损了不少人手,但剩下的人里边依然是各类贤才齐聚。在他们破釜沉舟般的至理下,陆镇改头换貌,面目焕然一新。 如今的陆镇已经发展成为了占地方圆二里有余,人口数千,在附近小有名气的大镇。 远观陆镇,别有一番气象。梁国内虽然平原较少,但是广阔国土里总有约莫些平坦的角落,各大城镇往往建设于此上。而陆镇却是修建在梁国随处可见的丘陵山谷地貌上,形成了很为别致的格局。 如果有远行而来的旅人初到陆镇,当他拐过荒芜的陆镇周边山脚,首先看到的是屹立在一片山顶平坦处的陆家大宅。此时他心里肯定会泛出不敢相信的感觉。怎么在这么一片鸟不生蛋的荒山里,会突然撞见这么大一幢阔绰建筑?那些官绅富豪的别院,不可能修建在此隔绝之地。难不成遇上了鬼怪志异里形容的精怪巢穴?等他惴惴走进一些,就会发现陆家大宅所处山头下边一点的山坡上已被清理平整,上边也立着好些房舍。随着旅人的一步步接近,他才终于发现,陆镇一带丘陵山谷的高低起伏之处,都已经被规整地铲出一道道平地,各类小镇建筑物端放在上。远远望去,整个陆镇好似修建在一道道阶梯之上。 同样,在陆镇周边地界,如同这般开辟在丘陵上c山谷间的梯田也随处可见。这些梯田有些宽大,有些细小,梯田间的高低落差最多可达十数丈之深。初次见到如此景象的旅人心里都不免泛起这样的想法:这等陡峭的田地,自己站上去稍往下望一望可都要晕了脚,那些农户可是要如何耕作? 由于陆镇临近邻国娄国,梁c娄两国间互通有无的走商免不得需要途径此地。过去由于陆镇周边交通不便,地域荒芜,许多两国间的走商宁愿绕远道也不愿从此地经过。近十几年来,陆镇各世家组织众多农工的辛劳疏通,陆镇周边道路状况大有改善。再加上陆镇本身的人丁旺盛,商机旺盛,使它成为了附近走商的必经之地。 走商多了,陆镇里各个客栈的生意当然会是不错,尤其是顾天怜的悦来客栈。 顾天怜这一副陆镇罕有的书生做派,让他在处理客栈日常事务上一丝不苟,斤斤计较:客栈所有的桌布毛巾要求经常洗换;各个桌椅摆放的位置要求需有讲究;各种菜式的味道要求根据不同地方客人的口味有所区分;同来客偶有些争执,那是宁愿自己贴点本也得把来客整得心里舒坦了;连给住客送上的梳洗用水,顾天怜都常常亲自拿手试试,查看水质干净不干净,水温适宜不适宜。 顾东家的这作派,对于客栈里边干活的师傅伙计来说,可感到烦心得很;但对于时常光顾悦来客栈的走客们来说,却是感到温馨备至。当然,顾天怜悦来客栈的生意兴隆,和当年陆家为他选了个靠近镇外主道上的好位置脱不开关系。但是顾天怜心里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努力用心才是客栈生意蒸蒸日上的主要原因。 每每思起陆家,顾天怜总是心里说不出的百般滋味交集。古籍有云:恩大不言谢。顾天怜没有对陆家多做感激讨好的姿态。他只是心里头念想,如果哪日陆家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了,他自是二话不说不会推脱。然而如今陆家在陆镇枝繁叶茂,家大业大。相形之下顾天怜这一个客栈的小东家,小事陆家用不上他帮,大事他也帮陆家不上。 顾天怜平日忙碌客栈事宜劳累了休息时,心里面时常浮现出空落落的感受。他有时也想着自己能有今日这份家当,全都是陆家一手捧就,真没他自己什么事。假如不是他自己,随便换上一个手脚稍勤快的人,拥有此番机会,也能得和他一样好,说不定还更胜之。每当想到这里,顾天怜就耐着疲惫,拖着行走不便的右脚,一摇一摆地,继续游走在客栈里边,吆喝起师傅伙计起来。 顾天怜年幼时候吃住在陆家,和陆镇各大世家的一群同龄后生们一同上私塾,一同玩耍。虽说腿脚不方便的顾天怜,没少被各大世家的后生们嘲弄欺负,但最早时少年人心思单纯,大家总算还是玩在一个圈子里的小伙伴,顾天怜放在当中还是有他微小的一份位置。岁数见长了之后,各个少年人见识广了,开始各有各的想法,顾天怜也就不意外地被冷落于同龄玩伴的圈子之外去了。这番经历,让本来沉默寡言的顾天怜,性格更显孤僻。每日私塾放课后,他就独自静静抱腿坐在镇里的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 事情的经过往往就是这么峰回路转,这么一个孤独的小男孩,不知怎么地被陆家的大,?岬溲诺穆角镦么罾砩狭恕;八档蹦旯颂炝负吐郊抑髂敢褰峤鹄寄遣怀さ囊欢问奔淅铮侥附磺逞陨睢u昧侥杆且荒幸慌晔忠谎郊抑髂嘎搅徭显肟嫘Π愕乃蹈《ㄏ峦尥耷住:罄粗畎惚涔剩夥白匀蛔霾坏檬6侥杆圆恢趺吹夭浑侄咴缭绱顺鋈ィ衷诼秸蛏喜簧偃硕枷媚谇椤r残硎且蛭飧鱿1慌18て鹆怂暮闷妫挥忠残硎枪颂炝雷佬械穆淠颂瞧鹆松倥牡椎牧Аb郊掖?陆秋婷,成了那个时期顾天怜唯一的玩伴。 且不说当年大陆秋婷接近顾天怜是个什么心态,她终究是触碰到了孤僻小儿内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至今顾天怜躺在榻上入睡前的时分,偶然间想到当年和陆秋婷的种种经过,还会情不自禁的憨笑。 可惜现实终归是这般怅然,当年二小忽视彼此身份际遇的相识相知,还没来得?5闶裁纯梢粤鞔笫赖募鸦埃完┤欢埂?br /> 某日陆家主母陆玲嫦罕有地把顾天怜给单独唤到屋内。陆家主母先是对他一阵嘘寒问暖,询问他的各种近况。然后陆家主母不经意间话题流转,说到大女陆秋婷近来玩耍得太过,荒废了女学,作为陆家的好后生不可对此事太过纵容。最后陆家主母又偶然间说漏了嘴,提到与陆镇相邻的大镇付囤镇上有一户家底敦实的大户人家方家,付囤镇方家的家主在与陆家的来往中,对自己的大女陆秋婷很是看重,方家已经在筹备为其子向陆秋婷提亲。 那时候饱经人情世故的顾天怜,早有一份比同龄人更加早熟的见地。虽然年幼的他暂且还琢磨不透主母陆玲嫦此言背后的深意。但话面上的意?墒翘妹靼祝褐髂覆幌沧约和搅徭贤嫠!9颂炝帜芩凳裁茨兀克庖桓黾木勇郊业耐饫春笊髦厝缟降闹髂刚獾阈≡竿疾荒芩嫠囊饷矗?br /> 如此这般,顾天怜主动疏远了陆秋婷。幼年陆秋婷几番被自己排拒后望向自己的凄凉眼神,像一把尖刀一般,深深地在顾天怜心里刻下了一道疤痕。 后来,陆秋婷也就如同陆镇众多世家的们一样被许了亲,对象还正是付囤镇方家家主的最小的儿子方子康。陆秋婷出嫁的那天,陆镇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顾天怜没有尾随众人庆贺,只是拖着无力的右脚,坎坎坷坷爬上了陆镇旁的一处小山峰。抱着山峰上的小杨树,顾天怜目送载着陆秋婷的花轿队伍慢慢从陆镇远离。直到花轿队伍敲锣打鼓地行过道路尽头的山脚,再也看不见影儿,顾天怜还是愣愣地望着那个方向,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今当身边旁人提到陆秋婷的消息,顾天怜总是要低头抓抓脑袋,顾左右而言他。随后在一整天里,悦来客栈中就能不时听到他找着茬发脾气的怒喝声。 每年陆家祭祖之日,顾天怜总是早早赶到守候在陆家大门口。一方面他是念及陆家对自己的恩情;另一方面嘛,顾天怜心里也隐隐期待着,能碰上归家的陆秋婷,远远望上那么一眼。 至此,顾天怜和陆秋婷的事也就告一段落。 之后数年过去,俗话说男大当婚。不管顾天怜如何有意无意的回避,他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就在前些年,顾东家在客栈各师傅伙计的反复念叨下,兴起了娶一房老板娘的想法。 顾天怜及冠后经营悦来客栈许久,这份基业虽说还入不得众多大世家子弟的法眼,可在陆镇中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礼金开路,镇里的职业媒婆张婆尽心尽力。几番说会下,张婆还真找来一名顾天怜看得上眼的姑娘。顾天怜躲在陆镇集市摊铺边上偷瞄上那姑娘的第一眼就相中了,觉得就该是她。 姑娘名字很清秀,叫唐宁儿。后来一场闹剧事毕顾天怜才知道,这名字还是姑娘的父亲为了相亲临时请人给改的,姑娘本叫唐铃。 就说这唐宁儿,她说不上漂亮,却也五官端正;她没念过书,不通女学,但几次接触中顾天怜觉得她待人亲切有礼。最让顾天怜在乎的是,唐宁儿清丽的眼中总是有一股子散不去的哀愁。顾天怜认为,如果自己同唐宁儿共结连理,两人或能在生活中找到书中所说的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 唐宁儿家索要的礼金高出惯例不少,让顾天怜有些肉痛。为了终生大事顾天怜也不会在乎这么些银钱,于是爽快地把礼金支付,择下了吉日。 成亲当天,顾天怜发愁了,自己这边不太通书籍里面那套礼节,也请不着来宾。顾天怜没有亲戚,要说在陆镇的熟人,除了年幼在私塾认识的那些世家子弟,就只剩下陆家主母陆玲嫦。那帮世家子弟当然不要提了,陆家主母顾天怜倒是郑重地给其递送了喜帖,可也只得来写着几句贺词的一封来信了事。 好在唐宁儿一家都是陆镇的佃户,对婚宴上的礼节看得不重。顾天怜使唤伙计把悦来客栈装潢一通,花钱找来个红色大轿,请了几个鼓乐师傅跟在后边一路吹吹敲敲打打,去到唐宁儿家中把她接进大红轿里。大队人马绕着陆镇转悠了几圈,就进了顾天怜的悦来客栈。 在客栈里边两个?艘话萏斓兀莞咛茫蚱藿话荩腿攵捶浚晔隆;檠缤瓿珊蠊颂炝成戏5眨睦镬排郊抑欣慈硕蓟瓜缘寐猓睦锿芬豢糯笫怕涞兀迪耄饣檠缡槔锉咝醋偶虻ィ约鹤銎鹄床胖烙卸嗖傩摹?br /> ?刀捶炕ㄖ蛞故侨松玻魏翁煊植淮尤嗽浮?br /> 待到宾客散尽,两位?私硕捶亢螅颇伎薷雒煌辍9颂炝挂晕撬寄罴抑星兹耍蒙阉参孔拧h欢颂炝参康迷蕉啵颇薜迷胶荨9颂炝獠皇歉鍪拢挠行履镒映筛銮卓蕹烧庋模妥诎宓噬下省t谔颇煅首派粢痪渚涞幕卮鹬校颂炝胖懒耸虑樵?br /> 原来唐宁儿家租种的梯田去年没治理好,赶上雨季塌了方,全家数口人尽力补救后却也没抢回来多少收成。今年眼见就要到交租的期限了,唐宁儿家里边还是凑不齐租粮。按照陆镇这边的租约,交不齐地租失了押租粮不算,一家老小还得签契约进出租土地的世家当长工。 这种情况对于陆镇的佃户来说尽管窘迫,但也不算是绝境。坏就坏在唐宁儿父亲想着女儿还算小有姿色,等进了世家当上婢女,女儿的事可就不是自己能说了算,不如趁现在找着媒人看能不能把女儿嫁了,既收了礼金填充家底,又能给女儿找个好归宿,岂不皆大欢喜? 然后唐宁儿在媒婆那里就赶上了顾天怜这一趟。照理说顾天怜这样的身家,又是明媒正娶,放在陆镇的佃户里那可是响当当的金龟婿。无奈就无奈在,其实唐宁儿早就和另外的男子定了情。这年轻姑娘对那段感情看得挺重,她心里怨愤,但又忤逆不了家父的意思,只好委曲求全。至此,顾天怜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唐宁儿的眼中总有那股散不去的哀愁。 遇到这样的事,顾天怜又能怎么办?人家小两口心心相印,自己倒成了棒打鸳鸯的那个,找谁诉苦去?顾天怜眼前闪过了某日他抱着山峰上的小杨树,目送花轿队伍慢慢远离的场面,随后一咬牙,做了个十分光棍的决定:唐宁儿他不娶了!除此之外,顾天怜还送上唐宁儿一些银钱,让她自己决定去哪,回家也好,去找她那个情郎也好,都行!唐宁儿感恩戴德地含着眼泪就这么离开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草草收场,此事过后,顾天怜没见有多大反应,该干嘛还干嘛,只是话更少了些,每天就是拼命忙活一些客栈的事宜。那些街坊邻居对于此事在背后隐晦传递着的闲言闲语,顾天怜也全然当作不知道。 而那个唐宁儿,据顾天怜几年后所知,最后居然还是进了世家当婢女。 其实在洞房花烛的那天晚上,顾天怜有一句话想问却始终没有问出口:“如果我不是个瘸子,你,会不会就心甘情愿地跟着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无耻之徒 红彤彤的太阳悬在天边,给大地染上一层鲜艳亮丽的润目色彩。当下正值金秋时节,陆镇周边农田上随处可见耕户正在热火朝天地赶着农活。 “顾秀才!顾秀才!咱们哥两个又来见礼了!” 一声扯着喉咙的嘶叫自楼下传了上来。正在悦来客栈二楼客房查看内务的顾天怜听见,脸色立马一沉,径自摇了摇头。 步出客房,顾天怜在楼梯口碰上一路小跑上来的店小二旺虎。旺虎见着顾天怜,赶忙迈着小碎步跑到顾天怜跟前,神色慌张地说到:“东,东家,王龙郑虎那两,两厮”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先做你的事,我?タ纯础!惫颂炝鲅源蚨狭送3乒3乓宦タ吞米呷ァ?br /> 却说客栈楼下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二人——王龙郑虎,放之陆镇的小家小户当中,可说是赫赫有名。 王龙郑虎不是陆镇当地生人。在十余载前的某个灾年,他们结伴逃难来到了陆镇,就此落了脚长住下来。这二人一没有手艺伴身,二没有亲属管教,全靠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营生,整日寻绊滋事,欺软怕硬,在陆镇属于最不受待见的那类人物。陆镇众多街坊大多恨不得其早死早超生。偏偏这二人小错不断,大错不犯,虽说偶尔几次惹到了硬茬子被修理得去掉半条命,还是如同蟑螂老鼠般顽强地游窜在陆镇的街市角落。 不知是不是祖上烧了高香,几年过后,王龙郑虎二人不知如何加入了在陆镇势力最大的武林帮派——青云帮,从此飞黄腾达。加入青云帮后,王龙郑虎二人往日的恶行变本加厉,骑在陆镇众街坊头上作威作福。二人在青云帮习了几招拳脚功夫,有了些许底气,管的又是替青云帮收取“孝敬银”的这类上不了台面的粗活,让众街坊对他们敢怒不敢言。就连陆镇的世家子弟,冲着青云帮的面子,等闲也不愿招惹他们。 顾天怜费力地抬脚走下楼梯的这会儿心里琢磨着:这两人每次到悦来客栈就没个好事,这次来又是为何?算算这个月交“孝敬银”的日子约莫就快到了。想到这,顾天怜心里有了计较:今儿这二人如果是来讨这个月的“孝敬银”,就给了便是,虽说比惯例早上几天,反正迟早都要交的,自个不差这一点。 行至一楼客堂,顾天怜就见两个劲装壮汉一高一矮站在账台前。矮个壮汉一脸横肉,胡子拉碴,歪着个嘴巴,抬起双肘漫不经心地撑在帐台上,带着贼兮兮的目光四处张望,观其形就差把“我不好惹”几个字写在身上。高个大汉静立一旁,双手交插附在胸前,眼睛淡淡直视?剑嫖薇砬椋慈萌司醯盟钠撇蝗跤谏砼缘陌鲎澈骸?br /> 顾天怜知道,在他面前的这一高一矮——王龙郑虎二人善于唱双簧,寻起事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多少陆镇小民被他们整得脱了层皮还得没脾气。如今在陆镇街坊市井间,这二人可是惹不得的主。 在心里暗叹一口气,顾天怜抿着嘴稳了稳神,方才走上前去举手冲着王龙郑虎做起书生礼,说到:“郑兄,王兄,这么早?” 听着顾天怜的招呼,高个壮汉王龙纹丝不动,矮个壮汉郑虎则转身迎了过来,立在顾天怜身前,胡乱抱拳做了个江湖礼笑着说到:“呵呵呵,顾秀才,咱们哥俩又来打搅啦。顾秀才生意兴隆,恭喜发财,恭喜发财。”言罢,郑虎微眯着双眼,皮笑肉不笑地,溜溜目光忽上忽下把顾天怜来回扫过。 见郑虎杵在面前扫视自己不言语,顾天怜随眼看过客栈大堂。此时将近饷午,大堂内多半的饭桌已经坐下候着上菜的食客,几个认识的熟客趁此望向顾天怜或招手c或点头打着招呼。顾天怜点头向熟客回了回礼,暗自道:这两厮每次来都邻着饭点,让人着实难想会是巧合。 见大堂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天怜再次举手做着礼说到:“二位不知何事光临,还请楼上雅间叙话。”说完顾天怜对一边候着的店小二张来财使了个眼色,摊手向着楼梯口说:“二位,请。” 王龙郑虎仿佛就候着这话,还没等顾天怜做足摆势就大大咧咧往客栈二楼走去。上了客栈二楼,顾天怜把王龙郑虎引进“竹字号”雅间。在雅间门前,郑虎抬头朝向三楼的楼梯打望了几眼,适才走了进去。 悦来客栈二楼靠客堂这边,护栏旁边的空位处用屏风隔出了数个雅座。平时如果有客要在二楼雅座用饭,店小二会根据来客的人数和喜好自由调整屏风和桌椅的摆放。屏风雅座旁过道的上另一边,并排分列着“梅”“兰”“菊”“竹”“春”“夏”“秋”“冬”八个字号的雅间。雅间再靠后院的一侧就是客栈的各个客房。再往上看,客栈三楼除了“天”“地”“玄”“黄”四间上房,就是“观日”“望月”两个临街的豪华雅间,这三楼的上房和雅间由于用度昂贵,在平日倒是闲置的时候居多了。 一行三人进了“竹字号”雅间,只见长宽一丈有余的雅间内摆放着一张实木八仙桌,一只双层木茶几,八仙桌?偶钢豢勘衬疽巍q偶淠谧颁昃桑琶嫔希卟矍鄣拇拌派虾弥柿系男剑纯屯腹慰沾拌姆煜赌芤獗咦呃壤锏娜擞白叨q偶淙媲缴瞎易糯笮〔灰坏募阜只猩剿缇埃谢癫菽尽t美纯驼欢フ庑┛头亢脱偶淠诘淖只际枪颂炝惺本幕嬷疲暗阍谛n傻姆考淠谧跃鹾苁鞘室恕v劣谌ド戏亢秃阑偶淅锏淖笆巫只颂炝床桓蚁鬃荆腔撕眯┮白琶怕饭豪戳艘恍┟抑鞴抑枚稀?br /> 这雅间内装饰几许,字画如何,王龙郑虎这类江湖人物自是不爱欣赏。三人入了雅间在八仙桌前就坐,王龙笔直坐在木椅上低头看着桌面不言不语,郑虎俯在桌上单手支起脑袋扭着脖子抬眼看着顾天怜,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顾天怜见二人毫不寒颤,也不见怪,低头垂目默默作陪。 候过半饷,店小二张来财端着各色酒菜进了雅间,收拾碗筷摆放在桌。顾天怜给自己斟上一杯酒,对王龙郑虎一摆手说到:“二位请。”随后举杯先干为敬。王龙郑虎也不客套,揽过酒杯倒满,提起筷子自顾自吃喝起来。店小二送来的菜肴不是高档货色,也算荤素搭配有鱼有肉,酒非佳酿,但也不是粗制的糟糠米酒。王龙郑虎左右其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哉。 饭过酒毕,顾天怜见着差不多了,从怀中抄出一封银钱,摆在饭桌上朝郑虎推了过去,说到:“郑兄,这里是足银五两,你点点数。” 郑龙此时已喝得满脸通红,正曲起一只脚踩在木椅上拿着根竹签剔着牙,见此,他回头和张龙对望一眼,一把抄过银钱,捏在手里往上抛了一抛,面色好看了不少,对顾天怜说到:“呵呵呵,顾秀才,打扰了,打扰了。” 梁国周边,各国大小纷争不断。各国朝廷为了充实军备,往往苛捐杂税,国内居民军役繁重。各国地势少有平坦之处,通商不易,种植颇难。在陆镇周边,近几年来还算风调雨顺。一两足银能买上一石米,足够一个三口之家整个月吃穿不愁。如是遇上灾年,那时金银能不能买得到米粮,就还得看买家的本事了。 顾天怜经营的悦来客栈,在陆镇的几家客栈里边生意可说是最好。在旺季里,顾天怜每月或能赢利五两黄金有余。但算上每逢淡季和灾年的人丁萧条,和除去手下那一帮师傅伙计的工钱,扯高补低之下,悦来客栈的每月获利也就不到三两黄金,也就是三十两白银,这还不算客栈的器具更换与日常修缮。青云帮摊到顾天怜头上这每月五两的“孝敬银”实是不低了。这还是青云帮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对顾天怜有所优待后的价码。陆镇上其他几家客栈每月向青云帮上交的孝敬银,比之悦来客栈只高不低。 当然,照着不成文的规矩,悦来客栈交了孝敬银,就能得到青云帮的照拂。如果有闲杂人等在悦来客栈惹祸滋事,还得赖青云帮出面解决。不过顾天怜不止一次在心里嘀咕:照这么算,那他每个月交给陆镇官府的税钱又算到哪里去了?镇里头那么多护卫可是官府白养着的? 收了银钱,王龙郑虎却还安坐在桌前没有去意。顾天怜见此心里头一沉,脸上也挂起几分不自在。 郑虎斜眼瞄过顾天怜,见着了他的脸色,咧嘴一笑,又和王龙对使一个眼色,对顾天怜说到:“顾秀才,近日客栈生意可是好得很呐。” 顾天怜闻言心里头升起一股烦躁,心里琢磨,这又是要吹得哪阵风?嘴上还是应付道:“不敢,不敢,全靠二位提点。” 郑虎打趣般瞄了顾天怜一会儿,开口说到:“这几天在客栈,顾秀才可有见到些不明身份形迹可疑之人?” 顾天怜闻言呆了片刻,心里头泛起讥讽的想法:这般问话,这两人到底当自己是帮派打手,还是官府人员来着?想了想,顾天怜答到:“客栈往来人员都是些走客,大多我都不识身份,不会过问,要说形迹可疑者,同往日相比,倒还没有。” 听了顾天怜这番话,郑虎表情不变,说到:“我们青云帮得了消息,前些时候附近各镇,包括娄国境内,好些地方的大户接连被盗,丢了些值钱的宝贝,现在官府和武林人士都在追查此事。顾秀才你如果在客栈见着哪个人不对头,就快快知会我们兄弟俩,我们兄弟俩定会护得你周全。如果耽误了,你这客栈可免不了摊上事。” 顾天怜在心里腹诽:就算有事,你们这两尊大佛我也请不起。嘴上却客气笑道:“那是,那是。” 就在年初有一次,悦来客栈的一波走商和一波本地食客喝酒上了头,两波人犯了口角冲突大打出手,引出了这王龙郑虎二人带着青龙帮几个打手混子连吓带打,闹的鸡飞狗跳才把事摆平,事后客栈断了几个老熟客的生意。 此后这二人带着一票打手混子在客栈白吃白喝好几顿不说,还暗示着要顾天怜给些别的好处。顾天怜装傻充愣将此事带过后,这二人摆足脸色给他穿了好几回小鞋。回过头来盘算,顾天怜觉得那日还不如让那些来客打完消气了事,就算他们不赔偿损失也行,反正客栈大堂里的桌椅地板也不是什么高档货色。 言毕,王龙郑虎二人又对望了一眼,才见起身要走。顾天怜不敢怠慢,起身一瘸一拐将二人送出客栈大门。临出雅间的时候,郑虎当着的面笑呵呵把一对青铜酒杯揣进怀里,顾天怜见了眼角抽搐,咬着牙没有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也说武林 其实王龙郑虎二人所言的不同寻常之处,顾天怜早已有所察觉,只是没能了解得细致。就前些日子,陆镇官府的护卫不时在客栈左右晃荡盯梢,让顾天怜好生紧张。 陆镇由于并未受到梁国实际上的管制,所以这“官府”只是名义上的称谓。对外的宣称中陆镇可是没有官府衙门的,只是数个世家人士和镇内乡绅在协同管理镇内事宜。 没有官府,那自然也不会有官兵。所以那几百名在陆镇巡查监护的人员就被称为“镇卫”。而久居陆镇的居民其实都晓得,无论是管理陆镇的那些世家人士和镇内乡绅,还是那些耀武扬威c招摇过市的镇卫,他们都彼此职能划分清楚明确,同梁国其他地区的官府和官兵并无二致,所缺的只是个正名。 别地的官兵是什么模样顾天怜无从知晓,陆镇的这些护卫在他看来和张龙郑虎这些帮派混子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到了该上税的时候就催缴银钱,真要有个什么祸事需要劳烦他们出马了吧,苦主还得在心里掂量着,别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陪了本还没处说理。这些护卫一有闲工夫就猫在各自的地盘上盯着,巴不得哪里出点漏子让他们好捞油水。对此顾天怜早是心有余悸。 悦来客栈的位置坐落陆镇南部主道旁不远处,主道上的走商来客一靠近镇子就能看到客栈立起的招客竖旗。所以初来陆镇的走客大多都选着悦来客栈落脚歇息。这些天,顾天怜发现客栈里生面孔的走客较之往年这个时候多上不少,并且当中有好些是随身带着兵器的江湖人士。 从镇卫的反常盯梢和客栈里江湖人士的增多,顾天怜已经觉察出几分不对头来。此刻被王龙郑虎告知原因,顾天怜总算明白了事情来由,但也心生疑惑:不就是大户失窃,也算不得新鲜事,犯得着有这么大动静吗? 这世道可不太平得很,诸国兵马纷争,江湖帮派大小蚕食,官道野地匪类横行。就连这陆镇内,每年也要犯几件出人命的大案。 顾天怜还记得他二十三岁那年的某天傍晚,天将入夜,客栈大堂内食客散得只剩几桌,他就着落日前的余辉在大堂柜台前打算盘算着帐。忽而一蒙面劲装男子提剑窜进大堂,奔着其中一桌个个随身携带刀剑的食客就冲了上去。顾天怜只听见“叮叮叮”几声兵刃相交的清脆响声过后,就是“呲呲”几声兵器刺进人体的声音和“啊啊”几声惨叫。 等顾天怜回过神来把头从账本上抬起的时候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那桌片刻前还在喝酒划拳的个外来食客倒在血泊中,不住抽搐的身体上,血不要钱般“嘶嘶”从伤口处往外喷洒,把客栈大堂的地板染得一片鲜红。杀得人的劲装蒙面男子此时还不跑,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正拿着张白帕擦拭剑身沾染上的血迹。来回擦拭上几遍,确认剑身干净了后,劲装男子才随手丢下白帕“呛”的一声把剑归鞘,伸手提起饭桌前的一个已经被血染红的包裹,大步走出客栈。 路过大堂柜台前时,劲装男子斜起眼睛淡淡瞄了顾天怜一眼,把顾天怜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瞪着眼直哆嗦。之后男子探手从怀内掏出一锭银子抛到柜台上,快步离去。此时大堂内被吓呆了的食客才哗然奔逃而出。 这事过后,客栈大堂里的血腥味厚重得让人闻之反胃,顾天怜带人反复刷洗,还是数天后才散去。随后护卫盘查,帮派问询,上蹿下跳好些天客栈才恢复正常经营。计算起来,顾天怜的损失可是远高过劲装蒙面男子抛给他的银子。此后数日,顾天怜看见带着兵器的人士进驻客栈就眉头直跳,可打开门做生意,也只有咬牙认了。 当然,客栈时有纠纷,大多数时候冲突双方都是点到即止,彼此有什么恩怨也不会在客栈内闹大。这样一言不发,动则要人命的祸事,顾天怜在悦来客栈内也只碰过这一起。 因为时逢乱世,所以诸国各地武风盛行。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苦农户,谁不希望习得些武艺防身,毕竟无论贵贱贫富身份高低,自己的小命只有一条。这也给了各个武林门派发展壮大的空间。 连安居镇中的住民都不得安保,更不要说游历各地的走商过客。来往各地走商过客大多数都是扎堆成群,出银钱请着护卫随行。偶尔人,甚至独身就敢上官道行走的,不用说,他们就是书简里所写和说书人口中常提的武林人士c江湖儿女。 身为热血男儿,顾天怜这些武林人士c江湖儿女当然心生向往。在他平日消遣所看的书简里,和偶尔落座悦来客栈的说书人的口中,这些武林人士c江湖儿女个个?茏弑冢涔t邢勒桃澹灞≡铺欤舜思渖涎葑乓荒荒话蘧栏穑髟骨槌稹=裉煺飧鏊〖柘仗娓副顺穑魈炷歉鏊錾胨牢γ髁嗽换蚬律硇檬溃蛉崆楸Ч槊廊耍蚪嵋甯蔚ㄏ嗾眨颂炝降趁频目驼徽乒裆闹性鎏砑阜稚省?br /> 虽说顾天怜听闻中武林人士的生活如此多彩多姿,但是他目见往来于自己客栈中的武林人士却全然不是这个味。这些佩戴刀剑的侠客侠女们武功几何他不得而知,但日常言行哪有他听闻中那般豪迈不拘。 大多数顾天怜所见的武林人士都是沉闷不堪,从走进客栈到结账离开都生怕张嘴吐多了几个字。很多男性侠士带着各式斗笠遮住半张脸,女侠士十个里有个也都带着面巾遮住脸。 在客栈大堂用饭时候,这些武林人士也都是闷头用餐,同伴彼此间说话大多是低头耳语,头也见得多转几下,夹杂在身边熙熙攘攘的寻常走商过客中间,好是。如果赶巧碰到有几批武林人士同坐于大堂中,他们往往还保持着距离避开就坐,彼此间隐隐防备。就算这些侠士偶尔在客栈中碰到熟识的人,也只是提剑上去做个礼寒蝉几句就回座。看得顾天怜暗自扼腕叹息,书中的侠士间把酒言欢哪去了?书中侠士间的豪情义胆哪去了?难不成书简里边和说书人口中江湖侠客的故事都是哄小孩玩的吗? 如此耳目渲染,时日久了之后,顾天怜也就淡去了起初对这些江湖人士的想法,觉得他们也就和平常初入客栈的那些走商过客们一样,不过都是些四处奔波讨生活的人,未见得有多少浪漫。 但后来,终有一件事改变的顾天怜的看法,那就是:他邂逅了一名真正的武林侠客,而且是放眼当今整个天下都有数,名动四方的绝顶高手。 此时,顾天怜送罢王龙郑虎二人,步行至客栈大堂时探眼望过,就见用午膳的食客已经散得差不多。店小二旺虎和张来财正在堂内忙活着收拾碗筷,擦抹桌椅板凳。大堂内除了一伙看上去就知道是走商和所请护卫的食客,还在占着两张方桌互相拉扯着劝酒之外,就剩下一个孤身带着配刀的男性江湖侠客。这位侠客饭已用毕,依然坐在那一小杯一小杯饮着闷酒,脸上还是板着那副行走江湖的脸。 看了看回过头来,顾天怜暗自摇了摇头。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这类敢孤身行走江湖的侠客别看落了单,他们多数都有过人武艺伴身,且有丰富的江湖经验,加之独身一人出手毫无顾忌,进能打退能逃,等闲七八个剑客刀手根本拿之没辙,稍有江湖经验的人都不会主动去招惹。 这类孤身侠客由于势单,通常不会主动挑起是非,倒是客栈里比较钟意的来客。但是物极必反,他们和人一但动起手来基本就是不见血不回头。顾天怜又想起数年那个难忘的傍晚,那一人一剑杀得血流成河,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暗叹:都不容易啊。 随后顾天怜心里忽然又有些羡慕起来:这般的桀骜不逊,这般的浪荡不拘,独自一人行走于这多事的江湖中,笑看人世变幻,世事无常。此等风情,自己恐怕是这辈子都没这机会体验喽。 别以为顾天怜年少的时候没少做过那江湖少侠梦,只是看他这身子骨,不提也罢,提了又徒增伤心沮丧。 在陆镇,世家子弟少有不习武的,毕竟哪怕天资有限,学不成高强的武艺,至少能强身健体。当初顾天怜年幼在陆家跟着各世家的后生上私塾那会儿,世家曾重金请来年事已高的退隐武师在校场教导这些后生们基础武学。心智早熟的顾天怜卯足了劲刻苦操练,奈何大病后身体衰弱的根基摆在这里。不管他如何闻鸡起舞,夜半才归,光是他那瘸了的右脚就让武师对他视若无睹。 拼命苦练了大半年,顾天怜终是向现实低头,熄了自己的武林高手梦,不再那么拼命,只是每天做些基础的武术修习。数年过后,他虚弱的身体终于变得不再病恹恹,倒也不是全无收获。可也是仅止于此,要说与人动手,恐怕单对单还敌不过一些身强体壮的庄稼汉。 此后在书简里和说书人的口中闻见某些的侠客或残了臂,或瘸了脚,还是仗着高强武艺大杀四方的桥段,顾天怜都怔怔不语。而这些在武学上的牵绊,终于在他邂逅了那名武林侠客c绝顶高手后有所好转。 回忆到这,顾天怜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怀里的账本翻开扉页,看着上边所题的诗词,脸上又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武学秘籍 日傍西山,秋风飒爽。一群不知名的候鸟结队自当空飞过,划向远方被霞光染红的天际。悦来客栈正门旁的街角处,那棵五丈来高的梧桐树的枝桠上,层层叠叠悬挂着的树叶在阵阵秋风吹拂下不时坠下几片来,缓缓飘落在客栈院内,惹得在门口闷闷扫着树叶除着草的店小二旺虎嘴里嘟囔着叫骂不已。 客栈大堂内,顾天怜噼里啪啦打着算盘,随手同刚从里屋厨房走出的大厨和几个伙计道了个别,复又埋头苦算好一阵,方才舒了口气合起帐本,伸起个懒腰,一边抬起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按压着脸中印堂,一边步履蹒跚地走出大堂门外。 站在大堂门外的客栈大院,顾天怜就见旺虎懒洋洋拖着个大簸箕,将里边盛满的树叶和杂草倾倒在一边马厩的马槽中。看着马厩中今天又新增的几匹马,顾天怜顿感一阵头大。这些牲口价值不菲,视马种从几两银子到几十两银子不等,晚上放置在这大院马厩内可得留神看管。有些马匹被驯得生人靠近不得,难以打理。偶尔几匹马犯个病吃食不好什么的还惹得马主找上麻烦。有时候顾天怜觉得它们比住客还难伺候,往往在之身上又得不到多少收益,实属费力难讨好之事。 走上马厩前看了两眼,招呼过旺虎来,嘱咐了几句叫他晚上好好看守,又使唤旺虎去客栈内院的井里打水把饮马池里的水悉数更换,顾天怜适才步回客栈后间自己的住房,一进房内就迫不及待关门扑倒在床上。 顾天怜躺在床上闭眼养了会儿神,在心里回顾当天事宜,觉得都还顺利,就是早上自许大娘处买回来的那一沓青菜没有细看,叶子老了些,自己吃起来都觉得差了,赶明儿还得再挑拣挑拣。还有马上就临着秋收,陆家每年祭祖的日子又快到了,自己还得早早备下礼金,免得到时候应对得仓促想着想着,一天的劳累疲倦让顾天怜沉沉睡去。 “东家,东家,吃饭了。” 过了好些时候,顾天怜被阵阵敲门声吵醒,摸黑起身推开门,就见旺虎提着油灯,用木板子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送了进来。 揉了揉昏昏涨涨的脑袋,顾天怜看了看天色,只见漆黑一片,随口问到:“几时了?大门锁上了没?炉炤熄火了没?” “现儿个已是戌时了,东家,大门早落锁了,炉炤早熄火,您放心着吧,这菜我还是点着柴火热的。”旺虎答到。 “行,旺虎,你记着”接过饭菜,顾天怜又说到。 “东家我记着呢,看好马,今儿我拼桌子打铺睡大堂,天气干爽冻不着。”旺虎抢着答到。 “还有” “明白的,东家,要是晚上有人叫客栈的门来找您,不管多晚都叫醒您,我都记着呢。” “恩,你歇息去吧。”顾天怜被一阵抢话也不气,心里倒佩服旺虎脑经转的快。 “行,东家你也早点歇息吧,看今儿这势头,明儿个也够忙的。”说完旺虎退出房去带上了门。 顾天怜将饭菜摆放在桌,擦起火石点起油灯,只见大小四个碗碟,油灯昏暗的火光映射着碗碟中冒气的丝丝热气,当中有菜有汤c有荤有素,他却因为疲惫提不起多少胃口,不过勉强吃了过半就放下碗筷。 这间顾天怜自己的住房占地颇大,长三丈有余,宽两丈不到,当中摆设简陋,连客栈二楼的普通客房都比不上。房内除了一张让人躺上去刚好可以翻个身的小床外,就是床头旁一个略显老旧的双层木柜和一张普普通通的四方木桌,下边配着两张靠背木椅,空余出大片空间。房内四壁墙上连副字画也没有挂置,也不知对客栈内务事无巨细也要操心受累的顾东家,为何对自己安居的小窝却没有打理的心思。 用完晚膳后休息了顷刻,顾天怜起身推开房门,扶着门框站在木门槛上朝外左右打量,就见门外的客栈内院已熄了灯火,伸手不见五指。内院侧边供几个店小二居住的杂房隐隐有阵阵鼾声。一阵夜风吹过,内院的几颗灌木“沙沙”作响。除此之外,就是远方陆镇街市方向,断断续续传来的更夫敲打吆喝的声响。 话说当初顾天怜也曾斟酌着是不是花银钱请上几个常住客栈的护院,白天护院可以看管客栈大堂和外院,晚间护院住在内院里自己也心安不少。可那年旁晚客栈大堂里的那一人一剑让他把这个念头彻底打消。一般的小偷小盗,住在客栈里的小二已经足够应付,而自己若真是倒霉被人给惦记上了,来人要如那天似的人物,几个护院不就是个摆设,还不如听天由命,省下些银钱。 撑在门口瞧了半会,见确实没有什么动静,顾天怜才退回屋内关了门,轻轻插闩,走到屋内的双层木柜前打开木柜下门,探手拨开几件杂物,从木柜的最里边小心翼翼掏出一本黄色油皮纸封面的老旧书本来。灯光闪过,但见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流风步法》——这竟是本武功秘籍! 看着手中的老旧秘籍,顾天怜暖暖一笑,就着木桌上油灯的火光翻开来找到一处细细观看,边看边在嘴里轻声念叨。翻过几页,他轻捏着下巴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缓缓合起秘籍放置桌上,起身走到房内空旷处提气立定,开始挺腰舞动双脚踩出各种奇怪步伐来。 但见顾天怜时而错步交叉,时而弓步深蹲,时而单足虚踏,时而长身而起。有时候左右脚掌摆成九十度的直角横向迈动,有时候转身带动脚掌轻划圆弧。有时候小碎步足不离地走着“之”字形来回移动。 做出这些动作时,顾天怜的呼吸方法也随着动作的变化而各有不同。时而运气缓慢悠长,时而大口深吸吐尽,时而小口连续快速将气息吐出后又吸回。 顾天怜所做的动作,其中有些看上去就是一个双脚健全的人要做到位都很是勉强,更别提他还瘸了一条脚。一盏茶功夫就见顾天怜已累的满头大汗,双腿打颤,但他还在竭力支撑。终于在一个右腿从前交叉步转后交叉,同时转身虚蹲,身体重心压在右脚的动作中,顾天怜支持不下,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坐在地上,顾天怜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懊恼地皱着眉,轻晃脑袋,嘴里呢喃到:“不行,还是不行,太难,太难了。” 顾天怜说归说,还没等呼吸平复片晌,额头的汉水都没息下,就站起来开始新一轮操练,这回还坚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又一次脱力栽倒在地。 就这样练累了摔,休息后爬起来继续练,顾天怜来来回回摔倒了二三十次,其间他还偶尔翻起秘籍回看几眼。直到全身乏力,腰腿彻底酸软,顾天怜才将秘籍小心翼翼收好在柜中,爬上床休整。 依照秘籍上的方法,顾天怜坐在床上慢慢调整呼吸,并用手在腰腿数个穴位之间或轻或重来回按压。感受着疲劳和酸痛丝丝渐去,他颓然自言自语到:“都两年多了,练来练去还是这水平,哎,真就这般难吗?当真愧对了李姑娘的一番心意。李姑娘不是说,这套步法是易学难精吗?可怎么就易学了?真没看出来。” 顾天怜自入手秘籍开始,从来不把之显露人前,对秘籍的研习也都是四下无人的深夜里在住房中进行,为此他特意从房里搬出了好些家具腾出地方。顾天怜早就明白,自己手中这本秘籍的价值是多么珍贵,由不得他不如此慎重的对待。 居安思危,生在这不堪的乱世,无论是四处游动的走客,还是安居一地的镇民,人人都知道有几手好武艺防身是多么重要。对这不堪乱世里的人们来说,一身好武艺不仅仅是自身安全的保障,还象征着地位c财富c名誉和他人的尊崇。 不夸张地说,不管一个人是怎样的出身,只要能习得高强的武功,他就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就算一个人有再多的金银财物,再高的官职爵位,倘若连自己的小命都护不住,这些不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武艺的重要,放眼天下路人皆知,可又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机会修习上乘武学。这受制于个人天资的限制,但更多的,还是人为管束的结果。 放眼天下武林,各种上乘的武学秘籍被各江湖门派和武林世家视若珍宝,如不是至亲至信之人,绝不会轻易传授。若是有人未经门派或世家许可就不慎将秘籍外传,门派和世家轻则将事主废去武功c逐出门墙,重则对其万里追杀c抄家灭族。 莫说那些精妙的上乘武学秘籍,就是寻常的实用武艺,各门派也不是逮着人就送。 就看顾天怜曾亲眼所见的陆镇青云派中,一套武林中流传算广的实战武艺《擒拿纲要》,刚入派的外门弟子如无过硬的后台,或是大把银钱奉上,他得在门派内挑水劈柴,干上一两年的重活,才有机会学他个一招半式。就顾天怜所知,与他常打交道的王龙郑虎二人,入了青云派替门派收取孝敬银好些年,这部《擒拿纲要》至今还有几招压箱底的秘招没有学全。可见当今武林中各门派世家对武艺武学的管制之严。 那么,现在顾天怜手上这本秘籍《流风步法》又算不算是上乘秘籍?如果是?顾天怜又是怎么得来的呢? 在顾天怜心中,这本《流风步法》当仁不让是一等一的上乘武学秘籍,因为它可是来自名动天下十国的“梦仙”之手的赠与。而顾天怜在早些年邂逅的这名江湖侠客c绝顶高手,就是俯瞰当今武林,无人不知c无人不晓的静殿“梦仙”——李寻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初识梦仙 “天怜,你可想学武功?” 屈身躺在蜗居木床上的顾天怜睁开双眼,回想起适才梦境中依稀浮现的容颜,心下暗叹。对于顾天怜来说,和“梦仙”李寻梦李姑娘的邂逅,真像是一场做了好多年的梦。 那年和唐宁儿的婚事过后,顾天怜更加孤僻少言,除去打理客栈对着手下发号施令之外,他几乎不会和旁人多说一句话。平素疯忙着客栈事务,客栈打烊后窝在住房内看阅书简,偶尔办事行走在陆镇的街市,顾天怜都是闷着头,谁也不理睬。客栈的大厨c小二c伙计和陆镇众街坊邻居,见他那副模样都是暗地摇头。 心里的愁苦无处诉说,那阵子里顾天怜常常整夜失眠。到了晚上,实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时候,他就起床挑起油灯看阅书简,偶尔闷在房内实在觉着难受,他就提灯到客栈大堂里边读书。顾天怜所阅之书从大家名著到江湖演义,从娄国官学到各地野史,无不涉猎。将心神沉浸在书海中,才能让他短暂忘却自身的孤苦。 那日,顾天怜睡到夜半时分醒了过来,辗转不寐,心中烦闷,于是打着油灯坐在客栈大堂的方桌旁看着书。不知过去多久,他忽而悲从心来,怎么都止不住,手握的书简也看不进分毫,只觉得一根锥子在一下下扎着般的痛彻心扉。 放下书简,顾天怜捂住胸口疑惑了:我因何而悲呢?今日,我并没有过多沮丧。今日,我并没有忆起,忆起多少伤心往事。 伤心的往事啊 顾天怜回顾自己的流离半生:自小记事起就看着别家小儿有父母亲疼爱,自己却不知道这是哪般感觉。 在私塾认识新朋友的天真快乐,转而又变成被众玩伴疏远的委屈疑惑: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独坐独行的孤独,渐渐麻木,也许这样也不错,少了许多愁苦。 陆秋婷朝自己打招呼时,望向自己的清丽面容,转而又变成二人生疏后她淡淡的漠视。 在街角望见唐宁儿眼中哀愁时,自己的怜惜,转而又变成她一边哭泣一边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 怀想片刻,一幕幕画面闪过,顾天怜心里的悲痛淡了下来,转而化作一股刺骨的冰寒笼罩着全身。 是啊,我是那个多余的。如此想着,顾天怜倒也不痛了,只觉生无可恋。 翻开手边的书卷,顾天怜在里边找到前不久念及生母所做的一句词,哑声诵了出来: “忆相合,灯红酒绿无数,流年落华,心心相惜伤离别。” 诵着诵着,未见顾天怜哭泣,豆大的泪水却从他眼中直直滴在木桌上,他却表情木然,毫无所觉。 “笃笃笃” 这时,忽然几声清脆的敲门声从外院传来将顾天怜惊醒,他迟疑地抬眼瞧向客栈外院的大门。现在什么时辰了顾天怜没去在意,可他从半夜睡醒,耗到现在又过去许久时间,想来早已经过了三更天,这个时候来人敲客栈门可是要做什么呢?别不是打家劫舍的贼伙?还是演义中所书的那类夺人精气的妖鬼精怪? 朝门口瞧了半饷,敲门声却没有再度响起。会不会是自己幻听了?顾天怜想。转念他又洒然一笑,想:自己这还有什么可怕的了?管你是贼伙还是妖鬼精怪,我倒是要去看个究竟。如果真是,那也罢了。 打定主意后,顾天怜提起油灯拖着拐脚大步流星行至外院大门,奋起力来把大腿粗的门闩掀起,双手抄起门环一展双臂,干脆利落地把门给打开了。 虽说已有了各种设想,可门外的景象还是一?霉颂炝r松瘛h醇幻殖峙褰反鞫敷业陌滓屡忧瘟19徘埃恢凰砩铣ひ鲁と怪实匮┌祝敷冶哐厝缥谜拾愎蚁麓怪了绲那嵘炊颊鍪前咨3雒旁谕庥心母龌嵫≡裾馍碜鞍纾坎凰倒俚酪暗兀褪钦饴秸蚪质兄校拇γ挥衅推头绯荆克姹阏慈旧闲┬恚痪吐湎铝税坭︾瑁?br /> 门前白衣女子身上的服装通体宽松,面容也被斗笠垂挂下的轻纱所挡,看不出身材样貌几何。可她的个头顾天怜瞧得分明,几乎与他同高,若顾天怜不是瘸了脚,把身子再挺直一些,或能高女子一两指。顾天怜的个子其实不低,算得上堂堂七尺男儿。如此说来,对面这女子放置巾帼间十足是鹤立鸡群。 把手中的油灯再举长了些,顾天怜惊异地发现,对面女子身上的雪白?咕尤唤喟孜掼Γ亢撩挥谐就琳慈酒渖隙傻奈鄣悖孤溆诮捧妆呒负跬嫌诘孛娴某と贡呓牵际前装拙痪灰怀静蝗尽9颂炝倌克耐11质酉吣芗暗闹芪醇沓底沃嗟脑匚铩k挥尚睦锓17埂q矍暗恼飧雠樱侨耍?br /> 这时的顾天怜早没有了刚开门时的豪气,用带着恐惧的目光,定定看着对面的白衣女子。 女子静立在前,见顾天怜看着自己不言语,微低了低头,斗笠上的白沙也随之轻轻舞动。片刻后女子轻抬素手解下斗笠,显露出自己的面容来。 首先让顾天怜注目的,是女子头上那罕见的发式。 只见女子浓厚乌黑的发丝自头顶两边被分出两束来,向侧后方结成两个饱满的椭圆形发鬟,发鬟自头后两侧向她耳际的位置垂下,上面各自别着两只小巧的发夹。除去两个发鬟,其余的头发被女子梳拢成一束在她脑后结髻,用一支发簪固定,从正面看过去,发髻在头顶轻微的隆起配上两只巧立头侧的发鬟,好似整片头发在向上盈盈跃动。余下的发尾自然披散开来,从女子颈后如瀑布般流下,同女子净白的肌肤一黑一素间相彰得益。女子发簪那别致的散花形簪头正好晾在她头顶发髻的正中,观之簪头在灯火下反射出的光泽,该是玉质。而女子的秀发在迎面灯光照耀下所呈现出的质地,竟是丝毫不弱于浅藏发中的玉簪。 如果顾天怜此刻不是已被震撼得脑袋一片空白,该会反应过来,这正是他所读通史中所书的“垂鬟飞仙髻”。此种发式,由于对所用者的形体气质要求颇高,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所以在富贵官?思遥酥恋刍使校疾欢嗉u饣故枪颂炝降谝淮吻籽劭醇?br /> 看过发式,顾天怜再观女子的容貌。 但见女子下巴修长,天庭饱满,脸颊弧线平滑柔和。一对眉毛半指来宽,于正中略微粗浓,于两侧逐渐变细,最后在眉角处向下划出一道小弯,整体观之,如同早升的新月。一只琼鼻小巧细致,鼻梁自双目中心处保持着适宜的角度逐步向上挺起,直至鼻尖处微微上迎,两侧鼻翼细微内凹,显得既圆润又不失立体感。两只耳朵娇小玲珑,轮廓分明,上面没有佩戴耳饰,却让人觉得这样最好。两瓣细唇色泽明亮,厚度适中,唇中处轻轻前翘,唇角处细细上弯,让女子哪怕不做任何表情,也自然隐含着一种神秘的笑意。 最憾动顾天怜心神的是女子这一双明净的杏眼,单说外形,女子的杏眼和顾天怜平时见过的杏眼相比,并没有特别之处。但女子黑白分明的眼帘内望过来如有实质的目光,让顾天怜无比动容。顾天怜不禁就想: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的目光竟能如此清澈明净?能如此宽厚坦然?仿佛没有任何诡念,仿佛无惧任何窥探。她真的是与我活在同一个世界吗? 这双眼睛,好似一个漩涡,将他吸引当中无法自拔。这双眼睛,好似一面明镜,让他看到了孤苦无助的自己。多少岁月,多少孤独,多少伤害,让他筑起的心墙,在这一眼之下支离破碎。只是一眼,顾天怜就觉得自己被对面的女子看透,从心里感觉到:原来她懂我。 恍惚间,顾天怜对着白衣女子喃喃吐出两个字:“妈妈。” 听了这话,白衣女子眼神闪出几分惊异,转而双手提剑在胸前做礼道:“请问,这里可是客栈?” 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将顾天怜惊醒,他迅速一摆头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走到白衣女子两步前的距离,而且正高高提着油灯对着女子的脸照射,霎时大感尴尬,赶忙收回油灯仓惶后退了几步。 白衣女子对顾天怜刚才的?妇俣袷呛敛唤橐猓嫔桓模耸撇槐洌治柿艘槐椋骸扒胛剩饫锟墒强驼唬俊?br /> “是,是,这里是客栈。”顾天怜这才反应过来,抓着脑袋说。 “可有空房?”白衣女子又问。 “有,有。”顾天怜答到。 “在哪?”白衣女子再问。 “在里边。”顾天怜再答。 然后,顾天怜就杵在那里看着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也就这么静静望着他。 良久,顾天怜的脑筋终于转过弯来了,对方这是想住店!一拍脑袋顾天怜说:“请随我来。”说出了这话他又察觉不妥,忙补救说:“女侠请随我来。”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了,对方肯定是行走江湖的侠女。这深更半夜的孤身在外,不是侠女,难不成真是妖鬼精怪?如果是,刚才趁着自己失神的时候,她不早已经把自己给害了吗? 走在前面引路的时候,顾天怜努力的挺直腰杆,想控制好瘸了的右腿把路走正。可是越是使劲,顾天怜走起来越是难受,这走起来的姿势反而比平时更难看了几分。 白衣女子一步步跟在后边,也不催促,直到顾天怜把她送进客房。 送过白衣女子,顾天怜走到大堂收拾起书本回到住处。坐在床头,顾天怜感觉还在云里雾里,一模后颈,才发现自己一身大汗淋漓。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亮,顾天怜就从床上爬起穿好衣裳,在后院的水井旁摇转辘轳,打上井水,胡乱擦洗了一番,就匆匆忙忙赶到客栈大堂,候在柜台前。看他双眼红红,哈欠连天的模样,昨夜竟是通宵没睡好觉。 顾天怜在大堂柜台前候着没多久,就见一个雪白的身影顺着楼梯从二楼下到大堂,这不是昨夜住店的白衣女子又是谁?顾天怜看着步步生莲走下楼来的白衣女子,暗道:果然,昨夜送她入客房时她直接付了房钱,今天果然是要赶早,该是有些着急的事要办,难怪深夜还在独身赶路。 见顾天怜这么早就站在大堂柜台前,白衣女子也没见多意外,行至柜台边她左手抱拳,右手成掌,两手朝向顾天怜自胸前相交,做了个江湖礼,说到:“掌柜,此地可有驿站?” 此时太阳初升,大堂里的光线渐亮已能目视。顾天怜只见眼前佳人随身佩剑和斗笠都系缚在身后,昨夜在眼前晃了一整夜的绝美容颜,那双好似一眼把人看到骨子里去的明眸杏眼,现在又一次呈现在他面前。此刻白衣女子虽说在做着江湖礼,但在顾天怜眼中却看出几分兰花指般的美态来。瞧着瞧着,得,他又走了神。 昨晚我没看花眼,她真的是这样美。顾天怜心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白衣女子或许是对各路男子在自己面前的痴态早已司空见惯,被顾天怜这个穷酸掌柜三番五次的怠慢,还是不急不怪,依然面色从容,握着礼静静看着顾天怜。 少顷过后,顾天怜在女子平淡如水的目光下醒过神来,赶忙答到:“陆c陆镇并无官家的驿站,你倘若要购买马匹,还得去镇城西的张家商会。就客栈门口往右转的石子路,一直走就到了。”想了想他又补充说到:“到了地方,你就说你是悦来客栈顾天怜的好友,不然我怕他们看出你走得急,敲你竹竿。” 白衣女子握着礼的双手上下一摆,说到:“多谢掌柜。”然后转身就走。 顾天怜看着白衣女子一步步走出客栈,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好不是滋味。就这么走了?从此天各一边也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相见?真想多看她两眼,多和她说两句话啊。可她不走我又能做什么呢?此等绝代佳人,身边会少人讨好奉承?人家会看上你这个瘸掌柜? 眼瞅着白衣女子出了客栈门,转头走上街道消失在视线里,顾天怜心里好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仿佛失去了最宝贝的东西,心酸难忍,胸膛起伏不断,气越喘越粗。接着顾天怜做了一个让他在之后数年里都庆幸不已的举动——他追了出去。一句话,哪怕多和她说上一句话也好!顾天怜心里想着。 为了加快速度,顾天怜拖着脚好像兔子似的一蹦一蹦朝客栈门口赶去。可等他出了客栈门口,眼前的街道上却不见了白衣女子。现在时候还早,陆镇的街市可罗雀,顾天怜放眼望去视线内哪有佳人踪影?他还不死心,又是一蹦一蹦追到石子路的路口。踩着路面上的碎石,顾天怜极目远眺,还是未见所寻佳人。他痴痴望着石子路的尽头,心头痛惜不已。 “你找我?” 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顾天怜愕然回头,却见白衣女子不知如何竟俏立自己身后不远处。刹那惊讶过后顾天怜喜从心来,几步蹦到白衣女子跟前,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就揽住白衣女子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说到:“你还在,我以为你走了,怎么你没走?” 从顾天怜探出手去的那一瞬间起,白衣女子的眼神就牢牢锁住他的双手,几乎是目送着他把手揽在自己的双肩,身体却没有丝毫动作。 顾天怜手揽着白衣女子正说着话,发现女子默默低头看着自己的肩膀,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居然唐突了佳人,吓得急忙撤手后退,没想到仓促间重心不稳,身体晃悠着就要向后栽去。只见一阵白光闪过,女子左手闪电般射出,搭在顾天怜的臂膀上,把他拉了回来,等他站稳了后,女子才收回手去。 抬眼看了白衣女子一眼,顾天怜暗想:不愧是敢孤身行走江湖的武林侠女,自己连影子都没瞧见,对方的手就搭在自己臂膀上了。有这身手,刚才自己揽她的时候,她为何不躲开?这样想着,顾天怜心里还颇感懊悔。 “你找我有何事?”白衣女子问到。 “我我”顾天怜支支吾吾,心里慌了:是啊,自己想都没想就这么冲过来,跟她说什么好呢? 白衣女子还是那般从容地静静看着顾天怜,不做催促和追问。 看着白衣女子清澈如水的目光,顾天怜不禁暗骂自己怎么这般不争气,枉费自己饱读诗书,待人处事连个女子都不如,一把年纪难道都活在狗身上去么?随即把心一横,说到:“鄙人先前几度?福蓝疾辉鸨福帽扇撕蒙牙1!?br /> 说罢想了想,顾天怜左手抱拳,右手握在左手拳上,朝着白衣女子作足了一个书生礼。 白衣女子见此,对顾天怜点了点头。 顾天怜见白衣女子点头,心下稍定,接着说到:“鄙人初见女侠,惊为天人,引为知己,如此分离,天各一方再难相聚,鄙人万分不舍,还请女侠告知芳名。” 说罢,顾天怜涨红了脸,深低着头,不敢看白衣女子表情。 “李寻梦。” “恩?”顾天怜疑惑地抬头看向白衣女子。 “我叫李寻梦。”白衣女子看着顾天怜说到,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再论江湖 那日邂逅李寻梦,顾天怜与她互报了姓名,随后陪她一同到镇西的张家商会处购置了马匹和些许行旅用具。临别时分,顾天怜依依难舍地问到两人能否再相见,李寻梦回答到:“总有机会”。 果不其然,个把月后,李寻梦再次光临悦来客栈住下,这次却是在中午时辰骑着一匹名驹“雪里白”姗姗而来,修整一晚后,于第二日清晨离去。 自此,短则半月,长则一年,每隔一段时间李寻梦总会造访陆镇的悦来客栈住下,次次都行色匆匆,极少留宿超过一夜。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形单影只,偶尔有同伴随行。在悦来客栈中入住的时候,李寻梦于人前始终带着斗笠或者面巾,除了私下里与顾天怜相处之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顾天怜见着,心里颇感欣慰,觉得佳人确实对自己多有厚待。每逢佳人到访,他心里都如同过节般欣喜。 李寻梦平素喜爱穿着色泽亮白的衣装,也不全是邂逅顾天怜那晚所着的雪白色彩,偶搭配有明黄c淡青色调,不过给旁人留下的整体映像还是白衣翩翩,飘然若仙。也难怪她在江湖中被称名号为“梦仙”。 每次往来客栈,李寻梦住的都是上房,出手不说阔绰,也算大方,时不时有小费赏下,让悦来客栈一众店小二和伙计只差没把她当活菩萨供着。这样说来,顾天怜倒是凭自己本事给悦来客栈拉来了一个好熟客。 多次来往后,顾天怜觉得次次“女侠”“掌柜”这样叫来叫去太显得生分,就逮着个机会同李寻梦说彼此换个称谓。李寻梦小他三岁,顾天怜本来在心里期盼着自己能叫李寻梦一声“李姑娘”,李寻梦能称他一声“顾掌柜”,甚至是“顾兄”“顾大哥”那就最好不过了。结果李寻梦直接叫他作“天怜”,让我们的顾掌柜受宠若惊。 起初几次同李寻梦的往来中,碍于身份和情面,顾天怜没机会对她有过多了解,并不知晓眼前的李姑娘就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静殿梦仙”。后来顾天怜忆起江湖传闻中对“静殿梦仙”所言之: “一剑惊霜寒,梦解柔肠寂。 白衣拂面来,满城梨花去。” 顾天怜越想越觉得,这说得不是自己认识的这个李姑娘又会是谁?于是乎寻着个机会找李寻梦问了问,李寻梦也没做敷衍客套,坦然承认。我们的顾掌柜当即瞪大了眼睛,只差里边没冒出小星星来。 邂逅李寻梦之前,顾天怜对当今武林的了解仅限于江湖演义和说书人的口中。他虽说开着客栈,消息比一般的陆镇镇民灵通,但毕竟不是正统的江湖人士,那些演义和口传中的很多内容,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让他难以判别。只有一些流传较广,家喻户晓的武林常识他可以确认靠谱。他结识的李姑娘——“静殿梦仙”,就是其中之一。 当今武林中诸多门派和世家,就顾天怜所知,大致上可分为正派和魔门两大集团。还有些门派世家,或作墙头草,两边倒;或明则保身,不问外事,不过这两种都只是少数。 在江湖演义的书写和说书人的口述中,正派人士以仁义自居,大多做些行侠仗义之事;魔门成员则人如其名,大都阴险狡诈,多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正派和魔门之间水火不容,所属人员彼此间也不共戴天,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当然,上述这些情况,顾天怜通过他在李寻梦处的求教,已经知道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夸张。如李寻梦所说: “当今天下武林,无论正派还是魔门,名下各门各派,各大世家,莫不追名逐利,伺机壮大自身。正派当中是有好许正义之士,但也不乏打着正派旗号巧取豪夺的虚伪之辈。魔门中人大都善使阴谋诡计,可其中也偶有豪爽直率的真性情之人。不管所属哪方,何种态度,都不过是在这不堪的世道下挣扎求存罢了。如无名利纠葛,少有人会置身家性命于不顾而冲突厮杀。如被名利蒙蔽理智,失了心中浩然之气,发生师门内斗c手足相残之类的惨事也不足为奇。” 那些演义和口传中,江湖儿女侠骨柔肠,到处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却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热衷管那些闲事?他们自己又靠什么来源支撑每日的吃穿用度?对于顾天怜的这个疑问,李寻梦如是说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各武林门派世家,都有各自的地盘和把控的产业。虽不明言,但此乃门派世家之根基所在。就看我静殿,哪怕甚少插手俗事,静思山下也有所属静殿的千亩良田供佃户耕作。为了俗事获益,大小门派世家的外门弟子难免互有纠纷,免不了明争暗斗。人的影树的名。门派世家的江湖声望越高,就越容易吸纳新血,壮大自身,在俗事纷争中就越为有利。各门派世家遣旗下精英弟子游历江湖,既协同外门人员解决俗事纠纷,又让弟子增长见闻,打磨心性,在实战中校验武功,还能助长门派声望,此乃一举多得。” 听了李寻梦这番话之后,顾天怜才算茅塞顿开,同时也明白为何心中佳人总是来去匆匆。 既已知道演义和口传中的英雄豪杰不少都是虚构,顾天怜也曾向李寻梦问起,真实存在的武林知名人士有哪些。李寻梦如是回答: “武林翘楚,江湖豪杰,代代倍有人才出。此前数百年间,先后有‘三王’‘三君’‘三老’声名远扬天下十国,被后世合称‘天下九魁’。后有我师静殿‘灵犀剑’任道,天魔宗‘摘星手’许应涵,乃冠绝当世的武道宗师。其下许应涵之徒‘影妃’王织影,北方苏家子弟‘刺水剑’苏向东,南方金刀门弟子‘环云刀’季清,乃当下年轻一辈里的绝顶高手。各门派世家当中,还有许多不出面打理俗事的隐士身怀绝技,但声名不显,就不是我能知道。” 听了李寻梦的介绍,顾天怜当时就在心里想着:你怎么就忘了把你自己说进去?那时候顾天怜同李寻梦已经熟络起来,早被佳人的奕奕风采所彻底折服,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李寻梦显出高深的武功,可在他心里,“梦仙”李寻梦,才是当世武林第一人! 在李寻梦在外行走江湖的日子里,顾天怜喜好四处打探有关她的江湖传闻。每每打探到一些事关佳人的江湖传闻,顾天怜都会高兴好久。什么“梦仙”三月初三在娄国哪里平了哪个匪徒的山寨,什么“梦仙”五月初五在乐国哪里救了哪个世家的遗孤。尽管李寻梦表明,里边有相当一部分是杜撰而来。听了这些传闻,顾天怜时常就在心里幻想着李寻梦当时的风采,偶尔也幻想如果那时自己也在佳人身边会怎样,往往每次想到这里就哑然了:自己哪有这个福分。 这日,在傍晚日落时分的客栈大院门口,顾天怜又候到了一袭白衣踏马而来的李寻梦。他兴高采烈地嘱咐大厨潘富贵将饭食精心准备,随后迫不及待借着收拾客房的理由敲开客栈天字一号房的房门,同房中的李寻梦聊起她这一路的见闻。聊着聊着,看着李寻梦绝美的容颜,顾天怜想着二人马上又要分别,下次再见又不知道是几月以后,原本高昂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顾天怜说:“李姑娘,我真羡慕你,仗剑江湖四处行走,人生就得这样才算活得精彩。” 李寻梦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天怜,浪迹江湖哪有你一直说的这番浪漫。我自十七岁出静殿在外游历,起初几年尚觉得新奇。之后同样的俗事纠纷来来回回往返不断,诸人诸事各人各执一词,剪不断理还乱。究其根本,却大多只是心中贪欲作乱。如今算来我游历江湖已八年有余,回顾这些年自己所处之事,有些连自己都不耻。如今想来,倒是烦恼时候居多了。” 顾天怜看着眼前佳人平日淡薄素净的眼神中难得显出几分疲惫,心中一疼,安慰到:“莫要妄自菲薄,李姑娘,人生在世本就坎坎坷坷,很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在我看来,你已做得很好。” 听了这话,李寻梦明眸一转,望过顾天怜一眼,浅浅一笑,说到:“你羡慕我,有时候我还羡慕你,可以安居一地,不必操心很多烦恼。” 顾天怜闻言苦笑,心想:我这里的烦恼又哪里少得了,不过是有你在身边作陪一时忘却罢了。可你,明天终究要走。 此时二人已有交情多年,倒真有几分互为知己的感觉。顾天怜对眼前佳人的感情在心底慢慢沉淀,从最初的热烈思念,到如今的绵绵关怀。只是也就这样了,顾天怜心里清楚且明白,能和眼前佳人有如今这等缘分,已是莫大的幸运。再深的东西,他打心里就从来没想过。 “对了,天怜。”李寻梦忽然开口说到,“那回在你书本里找到你做的这首词,前些天我总算是对出来了。” 听了这话,顾天怜眉头一抬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说:“恩?拿来我看看。” 李寻梦转身在床上的包裹里捣鼓几下,掏出本小书册,翻开几页,抵到顾天怜面前。 顾天怜接过书册细细而观,但见上边用娟秀的字迹书写着: “忘千秋,花开柳谢未息,韶华不改,暮暮牵念难解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秘籍由来 金秋十月将至,时值一年当中收获的时节,陆镇四周农田里的麦子已经成熟。在皓日当空时站在高处放眼四望,到处可见一片片灿灿的金黄。近些天来,陆镇周边的各个耕户已经开始热热闹闹地抢收稻麦。部分勤奋些的耕户还趁机择田种下冬麦,用以填补来年收获。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整个陆镇大街小巷人人脸上都洋溢出一股喜气,连半月一次的集市都显得热闹了几分。 陆镇的各大世家,往往趁着这秋收时的吉庆气氛开坛祭祖,以感谢祖先保佑,祈求来年五谷丰登。各大世家里那些常年漂泊在外的族人,此时也纷纷返归家中。对陆镇各大世家来说,每年秋收后的祭祖,不只是祭祀祖宗的仪式,也是世家内各族人彼此联络感情,凝聚人心的庆典。 一转眼到了陆家每年祭祖的日子。这天,顾天怜天还没亮就从床上起了头。细心梳洗完毕过后还是不见天光,他就在内院打了几套实战作用不大的耍拳,活动开筋骨,然后回房内小小操练了一下所持秘籍上的“流风步法”。 我们先回过头来详细谈谈这秘籍《流风步法》的来由。 三年前,一次李寻梦在客栈安顿好之后,问顾天怜到:“天怜,你可想学武功?”一句话把顾天怜问得呆若木鸡。话说当今天下谁不想学得一手好武艺?只是,他这个样的身子骨,可以吗? 闻知顾天怜心里的畏忌,李寻梦接着说:“习武外练筋骨皮,内养精气神,于人多有益处,未必就要用之与人好勇斗狠。”随后从怀中掏出这本《流风步法》递给顾天怜时说到:“这《流风步法》,乃我师知交好友清闲时信手所创,早些年随手赠给了我,说可随我意处置。此套步法取流风无常之意,由浅入深,易学难精,于你较为适宜。这步法传与你无事,但你绝对不能外传,所学内容也不可在客栈旁人面前展示,否则轻则招人算计谋夺,重则惹来杀生之祸。切记切记!” 顾天怜接过秘籍后又呆了,一下子感觉自己的脑瓜转不过弯来。自己一个瘸子,去学步法?还很是适宜?自己学拳学掌学剑学什么都好过学这步法吧。 好似清楚顾天怜心里的想法,见他张着嘴呆呆瞅着自己不说话,李寻梦轻叹一口气接着说到:“天怜,你我相交多年,彼此已经有些了解。你这右腿之患,乃是幼年病祸亏损了身体本元,导致筋脉枯萎所至。须知人体筋脉贯通全身,如今你正当壮年,尚都行走不易。如不善加调理,等你年事已高之时,怕会受到右腿筋脉拖累,导致周身诸多病痛。予你的这本《流风步法》里,姿势口诀,行气窍门,运劲方法,一应俱全。你妥善加以修习,如有小成,或能以后天之力补先天不足,如常人般正常行走。” 顿了顿,李寻梦接着说:“其他的拳脚功夫,我这里也有不少,只是传你又有何用?一是你早过了习武之年,日常又要打理客栈,精力有限,贪多嚼不烂。二是学得这些三脚猫的拳脚功夫,于你经营客栈的日常生活也只有害无益。江湖中人,讲究留情不动手,动手不留情。如果你是不通武功的普通人,哪怕在客栈里偶与江湖中人发生些冲突摩擦,江湖中人碍于身份和情面,通常不会于你有大碍。但倘若他们从你身上看出端倪,察觉你身怀武功,就远不止那么简单。而你如果错识对方底细,仗着有几分功夫,就壮着胆气鲁莽出手,立时就是大祸!天怜,我这样说与你听,你可明白?” 其实李寻梦心里还有一句话她没有点明:有了这套步法,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顾天怜也多了几分逃生的指望。 听了这番话语,顾天怜怔怔看着眼前佳人,嘴角抖动,眼眶顿时红了。虽然他早已对眼前佳人推崇备至,但还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慧心通明,且对自己关怀入微。从出生到现在,除了那午夜梦回中模糊见过身影的母亲外,何人曾这样对他过? 顾天怜抽了抽鼻子,低头用衣袖擦了擦眼眶,张口说到:“李姑娘,你” 一出声,顾天怜却发现自己已是梗咽了。他此时心里的想法是:我与你相识已是高攀,你又何必对我至此,难道要叫我此生此世都还不清吗? 正所谓恩大不言谢。顾天怜就受了秘籍,没再多说。李寻梦见他心思起伏,扯开话题聊了些其他事。待顾天怜平复了情绪,方才指点他打开秘籍,把秘籍总纲细细解说于他听,不时亲身演练。当日两人在客栈天字一号房中秉烛相谈至深夜,连用晚膳的时候都是顾天怜抱着秘籍边吃边问,李寻梦边吃边答。 自此,顾天怜就开始了对“流风步法”的刻苦练习。虽然他嘴上时时抱怨自己的修习进度缓慢,连将整套步法初步的融会贯通都迟迟做不到。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右腿的疾恙在修习“流风步法”下已经日渐有所改善,以前每到雷雨天右腿的隐隐作痛也渐渐消失了。 操练了一会儿步法后,顾天怜见天已放光,房门外的客栈内院“咕噜咕噜”响起了店小二们摇晃轱辘打取井水的声音,便缓缓收功,起身对着铜镜又整理了一番仪容,推开房门步了出去。 行至内院边上的客栈库房,顾天怜提上两把早已打包妥当的礼盒,就朝客栈大门走去。途径大堂的时候碰到正在摆放桌椅的店小二旺虎,顾天怜上前拉着他细细嘱咐了几句。今儿个不知为何,大厨潘富贵倒是来得挺早,此时挺着个大肚子正候在客栈大门。看见顾天怜来了,他冲顾天怜一点头,也不消顾天怜多说,随便唤过来一个厨房里打下手的伙计,踱着步子就朝陆镇的菜市走去。 见潘富贵如此上道,顾天怜暗自点了点头,遗憾到:要是他手脚干净点该多好。却还是惦念着潘富贵替客栈买菜小有贪墨之事。 顾天怜出客栈门行至镇内的石子路上,随道而行,只见今日的陆镇正逢半月一次的集市,街市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路边随见了哪人,脸上都是挂着一张喜气的笑脸。连带着顾天怜都难得欢欣雀跃了起来。 顺着石子路朝镇中的陆家大宅走去,途中顾天怜碰到好几拨人风尘仆仆地从他身边插道而过,大都成群。顾天怜观其面目有的看着有几分眼熟,有的却完全陌生并不认得,看样子都是赶着回陆宅祭祖的陆家人员。安居陆镇三十年,陆家开枝散叶,早成了气象。 看着石子路?揭倭15谝桓錾狡赂叩厣系穆郊掖笳颂炝睦镎笳筮裥辍d暧壮宰≡诼郊业氖焙颍鞘焙蜃约禾煺胬寺秸鞔x荚认伦约和嫠5慕庞 :罄瓷源罅诵约阂捕耸拢雷约涸诼郊腋冒谠谑裁次恢茫词r诵矶嗷独帧允昙肮冢隽寺郊遥绷苏饪驼徽乒瘢约壕椭挥性诿磕昙雷娴氖焙虿拍芴そ秸6郊掖笳茨昴攴拢浇ㄔ酱螅诤芏嗟胤阶约壕故遣蝗鲜读恕?br /> 行至陆宅前的山坡下,顾天怜提着两手不轻的礼包,开始走着费力了起来。假使带上客栈的伙计来帮把手,顾天怜肯定会轻便许多。可不知为何,每年陆家的祭祖,顾天怜都是携礼独身前往,哪怕刮风下雨,也从不带人随同。 脚踩着石子路一侧那高低不平的老旧石阶,累得满头大汗c气喘吁吁,顾天怜终于是爬上山坡走到了陆家大宅的门前。此时他眼前的陆宅正门未开,门口却早聚着好些人,有老有少,男多女少,放眼望过该有将近二十个。人群旁侧的空地上停着大大小小三四辆马车,几个杂役正从马车前的马套上解下马匹,拉着马儿从一旁的侧门走进大院。顾天怜知道,那里边专门用实木和大块青石修建而成的马厮,可比自己客栈里偷工减料草草搭建的那个要豪华得多。 聚在陆宅门口的这二十来人,彼此间正频频做礼寒暄不止,往往是这边这个还来不及多说几句话,那边又来了那个。众人身子不停左右摇摆,忙得那是不可开交。 低头抬着手臂擦拭了一下额间汗水,顾天怜平复了一下呼吸,方才走上前去,在两个人来高的陆宅围墙边寻了个无人处站定,将手中礼包靠墙小心码放好。其间聚在陆宅门口的人群中有好些人都看见了顾天怜,都是视线在他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一个上前搭理。 候过半饷,顾天怜看着不时有人从石子路赶了上来,马车也驶来一辆又一辆,陆家大宅门口的人越聚越多。直到日上三竿,陆宅门口的人聚着差不多有五六十个时,顾天怜才听见“碰”“碰”“碰”,数声爆竹被烧炸的清脆声响。阵阵鼓乐声随之从陆家大宅的正门后响起,大宅正门应声而开,一行人从宅门内迎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又见陆宅 陆家大宅的正门,可比顾天怜悦来客栈的大门豪华不知几许。 本就两个人来高并一路刻有墙檐的青石围墙,延伸到正门处时,又在上边加高了半丈。上边的墙顶砌上了一大片门檐,以作遮风挡雨之用。檐角向上翘起,呈飞举之势。门檐之下的门洞足有一丈来高,半丈多宽,上侧边沿向上拱起形成半圆,连带着里边的门扇也是这个形状。门檐和门洞之间的门楣墙面上,雕梁画栋描绘着各式彩绘花纹。在门洞上方,门楣正中间的位置,彩绘花纹的空隙中烫印有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福寿安康”。 陆家正门门扇的颜色自然是世家中常用的朱红色,门扇上面均匀嵌着数不清的门钉,由于日晒风吹,其中一部分已经有些脱色。在两叶门扇正中间正对人手的高度上,两只雕工精致活灵活现的狮头分居两侧,咬着两个大门环。狮头和门环却是黑铁色调,在这朱红的门面上突显得有些黯淡。 此时,从缓缓打开的门扇中迎出来的一行人里,走在最当头的是一名身着棕色长外衣c个头矮小的中年男子。见其体型消瘦,脸型狭长,斑白的头发在头顶结髻,上并未着冠,细眉小眼中不时闪出精明的眼色,说之贼眉鼠眼也不为过。这人顾天怜认得,是这陆家大宅的门房,姓孙,名什么他却从来没搞清楚过。 一踏出正门,孙门房脸上就乐呵呵地笑个不停,站门前左侧的空地上,朝着门外等候的众人不停作揖,每做一揖,身子都向前深躬到几乎成直角,一曲一躬间,他好似腰上安着弹簧一般。 随后从陆宅门中陆陆续续涌出来一行身着汗衫,顶带头巾的杂役。一行杂役深低着头,有的抬着桌子,有的拽着椅子,有的抱着木箱子,在孙门房面前身后一一摆放好,忙完后在孙门房身后站定。虽然脚边已经摆下了木椅,孙门房却是不坐,继续笑呵呵身子一起一伏朝着门外众人作揖。 紧跟着一行杂役后出来的是一名书生装扮的老人。老人身着深蓝色长衫,头戴布冠,发色已经花白。他貌似眼睛视力不好,走路的时候探着头眯着眼睛认路,步履间胸背却挺得很直,脚迈得踏实,很有书生般的沉稳气质。见了这老人,顾天怜微微一笑。这老人顾天怜也认得,而且还很是熟识。他是在陆家大宅中掌管账目的帐房先生张思理。 陆家子弟在出了私塾后,及冠前的这段时期里,大部分都会被下派到陆镇周边各地的家族产业中做跟班,以便考察品性,锻炼才能。陆家的族老们会依据众子弟在这段时期里的表现,为他们分配及冠后将从事的岗位。这对陆家子弟来说无疑是决定一生命运的大事。所以在此期间他们无不兢兢业业,力求表现。 而在陆家,顾天怜却是个例外。他这不上不下的身份,说得好听点勉强算个远亲庶子,说得难听点陆家就拿他当?耸够揭裁蝗嘶峋醯糜惺裁床煌住a颂炝约憾疾荒芸隙ㄗ约旱纳矸莞盟阕髂闹帧h绻撬阕魇踊购盟担隽怂桔幼疃啾幌屡傻降牡胤狡兑恍蝗绻阕飨耍撬隽怂桔雍罂傻酶郊业痹右哿恕?br /> 后来在顾天怜出私塾时,陆家主母陆玲嫦亲手将他指派到陆宅内的账房当帮工。依然是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在顾天怜看来也算满意。账房帮工能学着制作账目,这可是门吃饭的手艺,身份也比那些干杂活的杂役高上不少。而他跟随左右的账房先生——张思理,就算是陆家的族老们在人前碰见,也得称一声“先生”。 账房先生张思理出了大门就走到摆放好的桌椅处坐下,从怀中取出账本在木桌上摊开,随后又掏出根毛笔。紧随他身后而来的年幼帮工赶忙在桌上摆好砚台开始磨墨。张思理等了一会,瞧见墨磨得差不多了,提笔沾上墨水在砚台上抖了抖。转头看向孙门房点了点头。 一行人中最后出来的却是十来个扎着红头巾,身着白汗衫,腰缠红丝带的鼓乐手们。其中有吹唢呐的,有敲锣的,有打腰鼓的。他们分成两排站在大门左右,从门口一直排到门内的院落中。这些鼓乐手个个脸上带着笑,一边吹打一边摇头晃腰,显得欢快异常。 陆宅内出迎的众人已经各就各位,聚在门外的访客却还不着急往里边进。但见其中一个面色俊朗的青年带着三个杂役走到门前,三个杂役双手提着颜色各异c大小不一的各式礼包礼盒,走上前去递给孙门房,青年则从怀内掏出一张礼单放在张思理坐位前的木桌上。孙门房笑着客气将礼盒接下后,转手传递给站在他身后的杂役,杂役将之一一仔细摆放在边上的木箱子中。张思理眯着眼睛将礼单内容抄录完毕后将礼单传给孙门房。孙门房边看礼单边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朗声念到:“三公子陆江帆,随礼黄金十两,白银五十两,丝绸二匹,绢布十匹,古玉二块,上好人参五支。” 青年陆江帆站在门前等孙门房念完礼单后,才朝四面人群一拱手,提衣迈步跨过门槛走进正门。他带来的三个杂役,则在目送陆江帆走进正门后,寻着旁边不远处的陆宅侧门走了进去。 随后聚在陆宅门口等候的众人论资排辈,如青年陆江帆那般一个接一个递上礼物礼单,等唱礼完毕后走进门去。其中有不少人还在轮到他进门时,站在门口和身边旁人彼此推让。顾天怜则站在墙边无人处默默看着众人,不见其动作。 这边陆家宅门口的人在往门里边进,那边的石子路上还不时有人在往陆宅门口赶来,熙来攘往好不热闹。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陆宅门口的人群才散去。到了这时,顾天怜才瞅准个无人的空档,提着礼物一摇一摆走上前去。 站在门前,顾天怜冲着孙门房递上礼物。孙门房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默默接过各色礼包礼盒,却不如之前招呼其他人那般客气。在递过礼物的时候,顾天怜右手一伸,一小块夹在掌间的碎银子被他塞到孙门房手中。孙门房手里摸着银子,也不低头查看,不动声色放进袖内口袋,抬头又看了顾天怜一眼,脸色好看了不少。 见孙门房收起银子,顾天怜也不多说,转身走到张思理身前,将手中还余下的一个礼包递到他身后的账房帮工手中,然后抬手向着张思理做足一个书生礼,说到:“张先生,顾天怜来访,张先生近日可安好?” 张思理正盯着账本,闻言抬头眯着眼睛望了望顾天怜,和蔼笑道:“啊,是天怜啊,余刚才就在想你这时差不多该来了。余最近还凑合,倒是你,娶媳妇了没啊?” 顾天怜从怀中拿出礼单双手递给张思理,陪着笑说到:“快了,快了。” 张思理接过礼单,一边眯眼抄录在账,一边说到:“天怜啊,你今年也该有三十了吧,该着急赶一赶了,余这认识的好几户人家里都有闺女待嫁闺中,虽不是大户人家,但胜在人实诚。赶明儿个你赶紧知会媒人过来与余细说,听见了没?” 顾天怜想推辞,但又不知怎么说才好,只好傻傻陪着笑脸不说话。 所幸张思理抄完礼单,又想起什么似的继续捧着账本盯了起来。顾天怜赶紧拿起礼单走回孙门房身前,将之递过给他。 孙门房接过礼单略微瞄了一眼,说了句:“你倒真有这份心。”随后清了清嗓子高声念到:“悦来客栈顾天怜,随礼黄金十两,白银五十两,丝绸一匹,上好人参两支,百年何首乌一支。” 等礼单念完,顾天怜随即抬脚跨过门槛走进陆家正门。 顾天怜送的这份礼,虽说看起来比不过旁人多,但是须知其他的陆家子弟所经营产业众多,来钱路子广,而他只有悦来客栈这一处家当,这份礼的总值已经是他悦来客栈大半年的收入。 当然,顾天怜之所以送出如此厚礼,这里面也有个不为人知的特殊原因:按照陆家的规矩,陆家子弟及冠后接手陆家各产业,每月的盈利的都会分出五成来上交陆家,以便集众人之力充实家族的家底,方便家族再做投资。 但是这份银钱,自打顾天怜经营悦来客栈开始,陆家从来没有照规矩派人来找他收取过。顾天怜心里觉得,可能是现在家大业大的陆家也看不上自己这间客栈的收益,干脆就和自己撇清关系,省的麻烦;也可能是自己从来就没被当成是陆家子弟过,在陆家人眼里,自己始终是一个外人。 起初顾天怜还为这倍感失落。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早也看开了。别人怎么想也就由得他们,嫌麻烦也好,不把他当自己人也罢。但陆家对他的恩情摆在这里,他觉得自己不能不报。所以在每年陆家祭祖庆典的随礼上他就狠下血本,全当小小偿还了一些所欠陆家的恩情。 走进陆家大宅的外院。顾天怜首先看到的是陆宅外院靠近西边马厮的那一片空地上,草草搭建起一些简易的凉棚,棚下边竖着好些木凳。凉棚边上,一名包着头巾的伙夫正抄着大木勺在一口大铁桶内卖力搅拌。大铁桶用几块石头架在柴火堆上,里边煮着白米粥,面上零零碎碎飘着些菜叶。那些跟随陆家子弟祭祖而来的杂役和?舜耸闭诹古锬谟米旁缟拧t缟潘挡簧戏崾3褪谴笸袄镏蟮闹嘣偌由先耸至礁霭酌媛贰5颂炝溃庋拇鲈诟魇兰业脑右壑幸阉悴淮怼r涝诼秸蛑鼙撸呐虏皇窃帜辏行┣羁嗳思乙仓荒艹宰琶卓坊熳琶娣酆透魇皆恿付瞥傻目繁热铡?br /> 这陆家大宅总共占地可是有悦来客栈的两倍有余,光这大宅外院几乎就能装下整个悦来客栈。陆宅外院中马厮c杂役房c护卫房c校场c库房c厨房一应俱全,此时外院里已经聚着几十号杂役和?耍椿故窍缘每湛酢t诼秸庠褐泻驼畔喽缘哪且槐撸坏劳乔嗍觯韧馕桨灿幸桓鋈死锤叩哪谖剑秸耐庠汉湍谠悍指艨础庠汉湍谠和u谖秸屑涞囊坏涝残蔚墓懊畔嗔?br /> 在外院望过一眼后,顾天怜便不再关注,直接穿过拱门走进陆宅内院。入了内院,迎面就是一片鸟语花香把顾天怜给惊住了。 好久都没来,几乎都忘了。顾天怜感慨到。这陆宅内院的庭园,可是儿时的他喜爱玩耍的地方。 在这被三面房舍前的回廊和一面内墙包裹住的内院庭园中,地上遍地的青草被精心裁剪成刚好没过脚踝的高度,绿油油的一片,好似在地上铺了一层翠绿的地毯。几片形态各异的奇石,些许高矮不一的灌木,参次不齐地点缀当中。一片被人工挖掘成小溪形状的池塘,蜿蜒曲折地贯穿整片庭园。池塘上边搭放着两座小木桥,贯通着园中用大小相同的方形石板整齐铺设而成的小道。数只不同品种的鸟类被放养当中,不时发出阵阵清脆的鸣叫声。这幅景象,让置身其中的人们不由感想到自己哪是在小镇中的宅邸内,分明是步行在山清水秀c绿木成荫的野地里。 拱门旁的回廊入口处,一名不苟言笑的黑衣中年男子领着几个手持毛巾和脸盆的婢女正候在那里。见顾天怜走了进来,婢女们殷勤地递过毛巾和脸盆供他擦洗面目。少少擦洗过后,顾天怜冲着黑衣男子举手做礼,男子也拱手而回。礼毕男子转头低声耳语吩咐了身边的一个婢女几句后,也不和顾天怜多说,展手朝向一边内院东厢的方向做了一个请势。听了男子吩咐的婢女盈盈而上,对着顾天怜一欠身,说到:“顾公子请随我来。”说完步行在前,引着顾天怜往内院的东厢行去。 对于这黑衣中年男子——陆宅管家张胜的脾性,顾天怜也算是了解。张胜是陆家的家生子,子承父业做了陆家的管家。知道他为人耿直,不喜贪些那些小便宜,顾天蓝也就没有如同对孙门房那般塞给他银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祭祖之前 自早上起头到现在顾天怜已经折腾了许久,此时已经是辰时将过。时值上午的阳光逐渐炽烈了起来。在陆家大宅内院,贯通各个厢房门外的木质回廊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地板上映现出斑斑驳驳的光阴。感受到脚下触感的异样和周遭浓郁的樟香,随行在婢女身后的顾天怜落后几步,低头仔细端详回廊上的地板和扶手,发现果然全是樟木制成。 上一次顾天怜有机会进到这陆宅内院,还是在去年陆家祭祖的时候。那时候在他看来这厢房外的回廊由于风吹日晒已久,显得略微老旧。想不到一年的时间过去,陆家把回廊整个拆掉重建。回廊的扶手和地板还完完全全用上了的大块樟木。须知樟木木材因其纹理细腻美观,质地坚韧耐磨,且自带的异香有防虫防蛀c驱霉隔潮之用,所以价格昂贵。这木材在一般家底充实的大户人家里,都是用来制作高档书柜衣橱,而在这陆家内院的回廊上,居然就这样不值钱一般给制成地板铺地上供人踩踏。 好大的手笔。顾天怜心里暗叹。这陆家的家境当真是蒸蒸日上。 走在回廊上,顾天怜将陆宅内院一路看过,自然到处是雕梁画栋c富丽堂皇不谈。片饷过后,引路的婢女将他带至内院东厢,在回廊的出口处欠身告退而回。 在陆镇大户人家的院落中,院落东边的东厢和院落西边的西厢,通常是用作供家中晚辈和客人居住之用。其中东厢多居住些家中男丁,西厢大多是家中闺女未出阁时的居所。但是在陆家大宅中全然不是这样。由于陆宅院落太过庞大,厢房的面积也超过寻常大户人家中太多,用之居住着实难以筹划。 后来陆家族老们一合计,陆家主母陆玲嫦拍板决定:将陆宅的西厢房改建成两段建筑群,陆宅中的家族后生们不管是男丁还是女子,统一居住到西厢房当中。而陆宅的东厢,则被被合并成一个宽阔的大礼堂,用作陆家族人聚会议事之用。 至于陆宅北方的正房,除了是陆家族老们及其贴身?撕突の谰幼〉牡胤剑股栌泄┳謇厦腔崦嫔桃榈囊槭绿茫┓钭嫦攘槲坏撵籼茫写罂褪辈牌粲玫暮阑头浚褪笔庇谢ぴ杭叶】词兀娣殴笾匚锲返目夥俊?br /> 抬头看向东厢礼堂大门,顾天怜在心里约莫着估计,这个礼堂的面积,比之悦来客栈全部建筑所用占地加起来的总和,相差无几。 迈步进入东厢礼堂,顾天怜首先看到宽阔的礼堂中,每隔数步距离就矗立着一根这可供两人合抱的松木柱子。如果不是有这些木柱均匀在下支撑,顾天怜很难想象陆宅礼堂这么大的建筑,光靠外墙的支撑如何不垮塌下来。礼堂四面的墙壁和礼堂中的松木柱,都被漆上一层厚厚的红色,这是作防火防蛀之用,同时也在举办各种面议和聚会的时候显得庄严和喜气。 在礼堂门口环顾了一下,顾天怜提脚朝着礼堂南边走去。在那边,陆家早早使唤仆役摆下七八张大方桌,上面放置着各式精致的糕点,几名陆家子弟坐在桌前有说有笑用着餐,几个面目肌肤明显比外院白净许多的仆役和婢女伺候在前。顾天怜这刚找着一个空位在桌前坐下,一个身材娇小的青衣婢女连忙走到他身前,用手中白抹布擦了擦本就干干净净看不见灰尘的桌面,呈上碗筷茶杯,倒上茶水,冲着顾天怜欠身一笑后告退。 桌上糕点热气腾腾,看得人食指大动。忙活了许久,顾天怜早就饿了,提筷夹起糕点一口一个塞进嘴里。一边吃着他一边用手轻轻抚过眼?棺赖淖烂妫烂孀龉て秸掀峋龋戎约嚎驼欢タ头恐械哪咀蓝贾柿亢霉傩恚鹛峥驼淮筇弥械哪切┐种谱酪巍?br /> 此时这陆宅东厢礼堂中四处挤着陆家子弟及其贴身?耍寄邪儆喔觥8髀郊易拥埽还苁窃诶裉媚媳叩姆棺郎嫌米鸥獾愕模故亲谔弥谐ぬ醢宓噬贤爬裉梦鞅叩拇罄裉u群蚣雷婵嫉模际侨宄扇海感Ψ缟nu拦颂炝獗咝蔚ビ爸唬聪袷撬究占咭话悖还懿还思绦裢烦宰鸥獾恪裉弥信加幸涣礁錾胁皇焓豆颂炝穆郊液笊此飧弊雠桑那闹缸潘闷娴叵蛏肀呤烊搜省1晃手送撬匙攀质仆颂炝谎酆螅突赝访娲崦锒苑10手饲嵘锛妇洌缓蠓10手艘桓钡阃妨巳恢潭怨颂炝俨还刈1?br /> 礼堂内除了陆家子弟之外,也有一些?艘苍诔 u庑┫酥杏墟九衅鸵郏谢の馈k窃诶裉弥腥词遣桓胰胱鹚涤酶獾恪u庑┫舜蠖嗍焙蚨嫉屯匪嗔8髯灾髯拥纳砗蟆s惺焙蛑髯有枰t瓴环奖闼歉妫庑┫司突崆娜徽镜讲黄鹧鄣慕锹湮奕舜Γ笨套14庾抛约褐髯拥亩颉9颂炝蚕茫谡饴郊壹雷娴淅袷蹦芙蕉岽罄裉弥械南耍际歉鞲雎郊易拥艿奶礞九2鸵刍蚧の馈?br /> 在各世家中,这类世家子弟和族老的贴身?耍旁谄渌兰蚁说敝锌墒堑匚怀弧9颂炝驮锥驼坏晷《刑钢兴担涸诼秸蛘蚨拇蠡兰疑蚣业募抑校桓鲂爰抑械哪昵嵩右塾捎诒渴直拷牛11匆挛锸彼鸹盗松蚣叶犹砘の赖穆硌ァ;八嫡饴硌セ故巧蚣叶忧资稚透颂砘の赖摹4颂砘の来笈肿怕肀藿悄昵嵩右鄞蛄烁霭胨溃侄隽怂烊埂詈笤右鄣那资艄虻乖诨の烂媲翱耐放饫瘢钟泄芗以谂园镒潘祷埃颂砘の婪讲抛靼铡s纱丝杉饫嗵硐嗽谑兰抑谙说敝械匚患负巍?br /> 一个个精致糕点消灭于顾天怜口中,一会儿后他已吃饱。端起茶杯喝着香甜可口的绿茶,他暗自打了个饱嗝,心里琢磨现在应该已是上午巳时,祭祖仪式也该快要开始了。 过不多时,顾天怜眼角瞄到一个女子从西边礼台边上的旁门走入后探头四望。这女子模样俊俏,虽然头上梳着双丫鬟,身上穿着婢女装扮,但显然比顾天怜在陆家见过的其他婢女要显得华贵得多。陆宅外院那些干粗活的婢女们,衣装布料都是麻布或葛布,式样都是通体长衫。但眼前这女子却是淡绿色娟纱上衣裹身,腰系一条深蓝色绣花腰带,下配百花绣饰长裙。长袖娟纱上衣在腰带系束下显得紧小修身,领口开得比一般侍女低些,露出她脖子白皙的皮肤和玲珑精致的锁骨。 看这美婢体貌略显老气,怕是早过双十年华。这在世家婢女中可真不多见。就说在陆家,这岁数的婢女,要么已为人妾,要么出到外院去干杂活,要么被派到陆家各地的产业中当帮工,要么已寻着人或自己赎身离开陆家另谋生路。 绿衣美婢站在门口一边探头四望,一边抬手低吟,好似在确认礼堂中的来客人数。望到顾天怜这边时,美婢和视线和顾天怜不期而遇。见着顾天怜,美婢杏眼圆睁竖起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移开视线。顾天怜见此低头苦笑。 这美婢却也是顾天怜的旧识——柳红。这名字还是陆家主母陆玲嫦在她初进陆家的时候给她取的。 话说这柳红,也只虚上顾天怜几岁。因为家贫难养,她被父母卖到陆家的时候也才刚刚记事不久。后来几番相处后,陆家主母陆玲嫦看中她聪明伶俐,模样也生得乖巧,把她放到自己的掌上明珠——陆秋婷的身边做贴身婢女。在顾天怜和陆大相识的那段时期里,二人一同玩耍时,后边就不时就吊着这个还在流鼻涕的小尾巴:柳红。 后来陆秋婷嫁到邻镇的方家,照规矩柳红也是要一起陪嫁过去的。但正好那时候主母陆玲嫦的贴身婢女赎身成了亲,身边缺人伺候。柳红念及主母情分,就和自家商量后留在了陆家,转而当了陆玲嫦的贴身婢女,这一当就是十多年。主母陆玲嫦在在陆家族老中可一直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连带着柳红在陆家?酥械牡匚灰哺潘谴摺t诤芏嗦郊蚁丝蠢矗斓纳矸菁负跤肼秸芗艺攀げ畈欢唷6乙蛭焓侵髂嘎搅徭细暗娜耍丶焙蛞痪浜没翱赡芫途攘嗣郊业南宋薏话徒崽趾糜谒c枚弥纠葱愿窆郧赡谙虻牧欤孀拍晁昙ぃ猜还叱鲆还善美本16础?br /> 顾天怜和柳红平日碰见的机会实在不多。在陆宅里边,也就是每年陆家祭祖的时候;在陆宅外边,也就是柳红偶尔受托出门办事的时候,或是她陪同主母陆玲嫦到陆镇东边的陶公观上香的时候,才有机会遇到顾天怜。 陆秋婷刚嫁走的那几年,柳红偶遇顾天怜还上前笑嘻嘻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倒是顾天怜离开陆家后为数不多的还能说得上话的陆宅旧识。可是不是为何,也许是柳红的脾气已经被陆家的?烁叱隼戳恕4咏改昕迹看闻加龉颂炝炀筒桓昧成础=弥焕硪咽羝匠#惺被雇诳嗨妇洹h霉颂炝呀獠灰眩土炜伤翟缇筒皇且桓鍪澜绲娜肆耍帜睦锶堑玫秸飧雎郊抑髂干肀叩暮烊瞬豢牧耍?br /> 而在顾天怜心里,对柳红的印象一直是那个扎着羊角辫,流着鼻涕,跟在身后叫着“天怜哥哥”要糖吃的乖巧女孩。所以哪怕柳红近些年来与他很不对付,他也从来没往心里去过。 柳红在礼堂旁门门口探视一周,低头心里默念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就转身出门而去。顾天怜见此已心里有数,柳红这八成是受主母陆玲嫦的吩咐来礼堂查看,确认祭祖来人。陆家的祭祖典礼估计就快开始了。 美婢柳红在出门前,又看向顾天怜,皱着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对此,顾天怜全当没有看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祭祖仪式 见美婢柳红出得门去,顾天怜就从礼堂南边的食桌前起身,步到礼堂中间。果然不久后,陆宅管家张胜从礼堂大门探身而进,朝伺候在食桌前的几个婢女和仆役使了使颜色。这几个被选作此时侍奉在礼堂的婢女和仆役,自然是仆人中善于察言观色,做事心灵手巧之辈。也不消管家张胜多说,一个个动手收拾起食桌上残余的糕点和茶水,搬动桌椅走出礼堂。 有几个婢女,在收拾糕点时手上夹杂着小动作,捏着两三个卖相不错的糕点用油纸包住就往怀里揣。管家张胜见此眼皮一跳,抿着嘴却也没有多说。 照着往年不成文的规矩,这些祭祖仪式前招待陆家子弟用剩的糕点,确实是赏给这些在礼堂中侍奉的婢女和仆役的,只是想不到她们心里念着怕出了礼堂后众人抢夺,就先下手为强,做出如此不雅之事。管家张胜在心里默念:看来回头还得找机会好好管教。不过他也心里清楚,这几个伺候在陆宅内院中的?耍饺毡揪筒皇蹦艹陨弦恍┲髯佑檬5母獾闳馐场k前颜庑┪思雷嬉鞘阶胖谱鞯木赂獾隳蒙希股岵坏米约撼裕嗍谴虬陀肭灼菪『1?br /> 礼堂众人瞧见这边撤了糕点和桌椅,礼堂中原本的嘈杂人声立刻就见安静了下来。那几个婢女仆役撤完桌椅,又进来将放置礼堂中间的板凳一一抬走,不一会儿整个礼堂就见空旷起来。此时众子弟不约而同地朝着礼台前涌去,在台前静候祭祖开始。 果然,侯不过片饷,就见一行杂役端着五谷和各类果实;扛着装满一捆捆香支的木箱;抬着整只整只刚刚宰杀,被收拾干净,系上红色绸带的鸡c鸭c鹅c乳猪c乳羊;自礼堂大门而入,将之整齐摆放在礼台上的祭台前。当中却未见有牛。祭台是一个丈许长,几尺宽的木桌,顾天怜观之色泽暗淡,上面未见多少精美雕饰,显得古朴沉重。祭台上一方角酒樽,一圆形禅炉分居左右;一方形香鼎放置当中;两根大红烛立在三物其间。 此时礼堂侧门打开,一个身着灰色道服,头上盘着道髻,手持拂尘的白发鹤颜老者步进礼堂。却是镇东陶公观的观主吕乐康。此人慈眉善目,须眉交白,颇有方外之人的好卖相。近十年来,年年陆家祭祖,顾天怜都是看到他在做司仪。 吕乐康行至礼台一侧站定,闭目养神了一会,随后面色庄重地用抑扬顿挫的声音高声唱到:“今黄道吉日吉时,我陆镇陆氏行祭祖仪式,以感谢祖先九泉保佑,祈来年风调雨顺,家族兴旺。” 礼堂中众人闻言纷纷整理衣冠,挺起身子,面色庄严地望向礼台。 顿了顿,吕乐康拖着长腔继续唱到:“请陆家族老。” 礼堂侧门再度打开,一行人应声而入。顾天怜放眼望过,见他们步行缓慢,老态龙钟,但发色肌肤大都保养的不错。这些人就是平日决策陆家事务,定夺家族方略的陆家族老们。这一行族老走上礼台,面向祭台依次站定,礼台下的陆家众人都静悄悄望着他们的背影。 其中一个老妪却是引得顾天怜多注意了几眼。 但见老妪中等身材,体型不胖不瘦。行走于礼台上时她双手虚抱提置腹前,显得仪态端庄。她发色花白,脸上皱纹遍布,明显已经年近花甲。但观之面容表情轻松舒展,举手投足间稳健自如,却显出一股不符合她当前老态的沉稳气概。 老妪此时身上玫瑰红的深色长服乃绫罗绸缎质地,头上结成垂髻,不留发尾整齐盘于脑后,上边的各色头饰闪烁着荧荧光芒,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油然而生。行走间,她面带慈祥的笑容,笑脸纹丝不动,好似着笔绘上去的一般。老妪笑起时眼角向下弯成半月,眼睛眯成一线,让人哪怕靠近仔细观察,也看不出内里到底是何种眼神。 见着这个老妪,顾天怜嘴唇轻微抖动了几下,心下想:这一年过去了,主母还是如此神采奕奕,还真就不知道什么叫服老。不用说,此老妪便是陆镇鼎鼎大名的陆家主母陆玲嫦。 就顾天怜所知,这在当今陆家乃至陆镇人人都称其为“主母”的陆玲嫦,本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上有三个兄长两个姐姐,自幼得父母兄姐宠爱,娇生惯养。当年的陆家在梁国首都洛相,可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家中长辈舍不得小女儿,也怕陆玲嫦外嫁受委屈,连给她选的夫婿都是入赘陆家,所以陆玲嫦的长女陆秋婷才会随她为陆姓。 就这么一个受万千宠爱,坐不垂堂的千金之女,本该就此衣食无忧地度过此生,哪知却遇上三十年前梁国那场变天引发的祸事。当年的逃难途中,陆家二老心力交瘁,抵受不住舟车劳顿先后双双辞世。几个兄长和族老对陆家就此的去留问题各不相谋,彼此争执不休。陆家的?恕11の篮退奖叩淖撸拥奶印q劭绰郊衣砩弦直览胛觥?br /> 在这陆家危在旦夕的关键时刻,在陆家族人眼中平日就是绣绣女红c读读诗书的,娇滴滴的陆玲嫦,不知怎么地,突然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强硬出来。在且行且停的逃难路上,陆玲嫦有赏有罚,连消带打,明哄暗胁,用尽各种手段力排众议,把仅存的陆家族人和族产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在逃难路途上的一次陆家聚头议事中,陆玲嫦当着众兄长和族老们的面,拿着镶金匕首指着自己的脖子,声色俱厉地吼着说,如果哪位兄长打算带着本家的家仆家产私逃,她就血溅当场。当时她死握匕首的手不停颤抖,匕首尖在她脖子上划出个小口子,血滴落了出来,把众兄长和族老可吓得不轻。 由于久居安逸,陆家的众兄长和族老们,以至一道逃难的一众世家,其实内心并无多少决断,都各自在为了出路迷茫而犹豫不决。在这种情况之下,就这么一来二去地,还真让陆玲嫦给牵上了头。陆家和其他逃难的一众世家,在陆玲嫦的一路带队决策之下,最后才在今天的陆镇安扎了下来。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渐渐地在陆镇,人们开始口口相传称陆玲嫦为“陆家主母”。 此时的祭祖仪式上,陆家主母陆玲嫦却并未身居首位,而是退在众族老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领头举香的,还是陆家族长,陆玲嫦的长兄:陆明德。话说这陆明德,在这陆镇中所处之位和所行之事,虽不曾言明,但实质上相当于梁国他地的县令一职。 族老们在礼台上站定,这时候礼堂正门又涌进来一波人来,顾天怜回头望过,发现都是些地位相当的?耍嗍翘ㄉ献謇厦堑奶砥痛樱褂新郊移渌恍┎环奖闼嬉饫敫诘南耍锩欧亢驼朔肯壬潘祭泶耸本驮谄渲小4耸闭饴秸崂裉美锶菽勺诺娜耸率遣幌铝桨偃恕?br /> 这略为一回头的功夫,顾天怜却发现自己尴尬了。这礼台下的陆家众人,此时也是依次分批站位,最靠近礼台的一圈自然站的都是陆家的嫡子嫡女们,随后是陆家各房的庶出子弟,最靠后的是陆家一众?恕6颂炝耸钡奈恢酶蘸迷谝恢谙说母埃鲎拥苋一拥娜一猓奖叨济淮钭疟撸饪扇绾问呛茫?br /> 内心好生纠结了一会,顾天怜转着眼珠子偷偷打望了两眼四周,见身边人群都在抬头看向礼台,无人注意自己。随后他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悄悄提脚往前面小步迈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终于是搭到了陆家庶出子弟的人圈最外边。 站定后低着头侧耳细听,感觉身边的人并无异动,顾天怜这才长舒一口气,拂袖擦了擦额间泛起的虚汗。转而他回头想再确认了一下周遭状况的时候,却发现立在他身后的管家张胜瞄了他一眼后低头轻摇。顾天怜见得此状,脸一下涨得通红。所幸管家张胜并未声张,让顾天怜得以把此事揭过。 这时司仪吕乐康的声音从礼台上传来:“请陆家族长致祷词。” 闻言陆家族长陆明德从旁人手中接过一张淡黄色的书卷,高举胸前,高声念到:“陆家列祖列宗在上。自三十年前遭逢大变,此后已过经年。蒙祖先护佑,我陆家扎根陆镇三十年间开枝散叶,家族兴旺。今陆家众子孙在此祭祈,祈我陆家先祖于地下安详,祈我陆家子孙后代世世繁衍不息。凡我陆家族人,必谨记祖训,众志成城,自强不息。此祷。” 司仪吕乐康等陆明德念完祷词,拖着声音高呼:“燃烛。” 闻声陆明德抬手用火石擦燃纸钱,点燃祭台上的两根大红烛,然后载祭台前把手中写着祷词的书卷付诸一炬。 司仪吕乐康高呼:“上香。” 礼堂中的?朔追鬃叩揭槐吣闷鹣阒Ы挥诟髯拥苁种胁粱鸬闳迹婧蟛鸥髯匀枷愀呔佟9颂炝挥兴嫔泶牌痛樱挥惺乔鬃远帧?br /> “跪拜。”吕乐康接着高呼。 礼堂众人自台上的族老起向外分批一拨拨跪伏在地。 “一拜。” 众人举香叩首。 “二拜。” 众人再叩。 “三拜。” 众人三叩。 “礼成。” 众人叩首完毕后起身,分批上前将手中香支插入祭台正中的香鼎里,转眼间就见祭台上方烟雾弥漫。 司仪吕乐康高呼礼成后,脸上的表情才见放松。随后他朝陆家族长和身后众族老抱拳做礼,伸手向侧门做了一个请势。众陆家族老们纷纷从礼堂侧门鱼贯而出。司仪吕乐康和礼台下面几个陆家的嫡子嫡女们也尾随而去。顾天怜知道,他们这是要赶去陆宅正房的陆家祠堂里,在先祖牌位前进行接下来的礼仪。这就没礼堂众人什么事了。族老们一去,礼堂众人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彼此间又开始交头接耳地说笑。 平日不苟言笑的陆宅管家张胜,此时也难得面带笑意。他走到礼堂正门前抬起双手“啪啪”用力拍了两掌。就见早就候在门外的一群婢女和仆役抬着大圆桌和靠背桌椅纷纷走进礼堂内摆下。礼堂众人也纷纷入座等着午膳开席。每年陆家祭祖仪式后的庆典都是陆家大宅最热闹的时候。来访的众人往往要胡吃海喝,狂欢到深夜才会散去。就连那些随行的贴身?嗣牵荚诶裉们浇怯凶诺南簧韪且宰麝汀?br /> 但此时顾天怜却没有继续留下来参加庆典的意思,只是找账房先生张思理道了个别,就拖着脚步出了东厢礼堂。步行在四下无人的庭园回廊中,他的身影如此落寞。 从外院侧门行出陆宅门外时,顾天怜迎面看到一辆马车从石子路上奔驰而来,车头上的马夫不停挥着马鞭催赶着马儿。 这是哪房的子弟?居然连祭祖都迟到?顾天怜停下脚步,看着马车心里疑问。 马车停在陆宅正门旁。刚一停稳,就见车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身着青绿衣裳的秀美妇人从马车中跨出,疾步走向陆宅正门。惹得她身后的贴身婢女赶忙仓惶追随。此时因为往来人员多,陆家的正门并未关上。秀美妇人行至正门时连句招呼都没和旁边的门房打,径直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去。在这个过程中,女子很是随意地望过站在一旁的顾天怜一眼。 美妇的身影已经消失门内许久,顾天怜还是原地不动呆呆地看向她离去的方向。那秀美的容颜和他记忆中那张清秀的笑脸一一重合,这美妇不是自己儿时的玩伴——陆秋婷,又会是谁? 呆好半天,顾天怜才转身往山坡下走去。虽然已经时将正午,艳阳高照,他却感到身上凉飕飕,没有有丝毫暖意。行走中,顾天怜抖了抖双唇,回头望向渐渐远去的陆家大宅,终于在心里暗叹: 她,居然不认得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青云帮众 悦来客栈外院旁街角的梧桐树上,一片树叶吊在树梢,和旁边的树叶一起随着微风上下轻轻抖动。 树叶的叶面为心形,叶端渐尖,如同鸭掌分成三叉,上面覆盖有一层短软的绒毛。这片叶已经显得干枯和卷曲。细长的叶柄硬脆而干涩。脉络分明的叶面上不规则地泛出块块斑黄。叶子的叶面上满布着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创口。其中一个靠边的叶叉上,已经明显缺失了一片边角。 忽而吹来的一股秋风大了些,已经枯萎的叶柄维持不住叶子与树梢的衔接。转眼之间叶子脱离了枝桠,在空中翻飞滚动,被风吹拂着带向远方。碧空中,一群候鸟排成“人”字形结伴飞过。秋天,不只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劳燕分飞的时刻。 这几日,我们的顾掌柜犯愁了。因为他发现往来悦来客栈的江湖人士一日比一日多。 却说这光临悦来客栈的宾客里边,除了那些冲着客栈菜价实惠,来下馆子打牙祭的本地食客之外,就是途径陆镇的外地来宾。这些外地宾客又可分成几类:有沿途游览风景的游人雅士,有往返各地购卖货物的走商,有行色匆匆赶办要事的旅人,还有就是浪迹漂泊各地的江湖人士。 抛开早些年对江湖还满怀憧憬的时候不谈,对于这江湖人士,顾天怜是细喜厌参半。他心底日日牵挂的佳人就是江湖侠女出身。爱屋及乌之下,顾天怜很愿意招待江湖人士。但在平时的客栈经营中,顾掌柜最为警惕小心的,也就是这类江湖中人。 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来往客栈的江湖中人成分复杂,其中有些如李寻梦那般游历江湖多年,知书达礼,待人接物长袖善舞。此类江湖中人,顾天怜很愿意将其款待,甚至与之结交。不过这类江湖人士却大都瞧不上顾天怜这穷酸掌柜,对他都是应付了事。 也有些江湖中人自持身份,在客栈住店用膳的时候自顾自,对旁人不理不睬。就顾天怜在客栈中的日常所见,这类人士在江湖中人里倒属于占据多数。打开门做生意,他对这类人士也很是欢迎。 还有一些江湖中人可就没那么好相与。他们要么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几句话伺候不好就得把他给惹炸了。要么是残忍狡诈,喜怒无常的魔门中人,他们要是给客栈犯起难来,整得人那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常言道:侠以武犯禁。在顾天怜看来这句话不无道理。不通武功的平常人哪怕有心寻隙滋事,心里总还多少有着顾忌,怕绝了自己后路,做事不敢太过。而这些身怀武艺的江湖中人,待人处事哪会想那么多?他不惹你还好,他若是惹起你来了可不会怕麻烦。要是把事情给做过了头,他大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你要拦他,还得先问他手中的刀剑答不答应! 这日刚用毕早膳,正细细查看饮马池水质的顾天怜,正好碰到刚从官道上赶来住店的郑睿升郑东家一行人,赶忙举手做礼笑脸相迎。 “顾秀才,哎哟类顾老弟,老哥我又来叨扰了。”郑东家抱拳不停摆动做礼,笑着说到。 “嘿,刚才还在猜着已经到了时候,郑东家是不是就快来了,一回头就瞧见你人。一年不见,郑东家面泛红润又显得年轻了,敢情生意也是越做越红火。”顾天怜笑道。 “蒙你吉言,蒙你吉言。”郑东家说完走上前去伸手搭在顾天理肩膀上以示亲近,同时也意在搀扶顾天怜,方便腿脚不利索的他行走。 “郑东家快快这边请,好在昨儿个何东家刚走,客栈正好空出些房来,不然我还怕房数凑不够。旺虎!快去叫上钱三瓜过来一起帮着客人牵马!” 顾天怜见郑睿升伸手扶住自己,扬眉会心一笑,却还是不着痕迹地轻轻从他手边摆了出来,大步走在前面为他引路。郑睿升将顾天怜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装作不知跟在他后面随行。 郑睿升已年逾不惑,身高比之顾天怜略高。由于四处走商,他衣着简朴,只是一套灰色长衫。为了方便路途间摆弄货物,他长衫的衣袖短小紧实,腰间缠上纯黑布带用作紧身。别看郑东家穿着不咋地,顾天怜可知道他身家之丰厚,在往来陆镇的各个走商东家里可是数一数二。这些年来,每逢秋收过后,郑东家都会带着商队来陆镇做买卖,住的都是顾天怜的悦来客栈。郑东家为人豪爽,也不因为顾天怜是个跛脚掌柜就看轻了他,所以顾郑二人早已熟识。 趁着引郑东家进三楼客房的空档,顾天怜跟他说到:“近日不知何故,陆镇往来的江湖人士多了许多,我客栈内此时就有着几个,还请郑东家留意手下,别白白生出矛盾。” 郑睿升闻言在房门前停下脚步,酌量了一会,说到:“嗯,此事我也有听说。据闻是娄国边界一带的富贵人家屡屡失窃,丢的都还是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家传古玉古玩。那些贼子很是猖獗,数次得手后还不见收敛,好似视县衙的官差于无物了。官差数番搜捕未果,已经张榜购悬。由于失窃的富贵人家陆续增多,购悬之金也水涨船高,据传已达至数千两银子。想来这些江湖人士都是冲着这购银而来,如果侥有斩获,岂不半生吃穿不愁?实话实说,若不是老哥我忙着做买卖,也清楚自己啥份量,我都想去碰碰运气。” 顾天怜闻言诧异说到:“竟然有如此嚣张的贼子?这么久了还拿他不住?”同时他心里也想着,生母留给他的那块玉佩可得好生藏好了,可别落到贼人之手。 郑睿升哈哈一笑说到:“何止拿不住,就我不久前途径南边的乐国栖阳镇,镇上有名的武林世家雷家的家传玉印都被盗走,只是也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伙贼子所为。老哥我的商队去的可不是时候,栖阳镇满镇风雨,到处盘查,几番打点下来可去了我不少冤枉银子。” 顾天怜听言睁大了眼睛,说到:“这都偷武林世家头上去了?那些贼子如此了得?” 郑睿升笑道:“依我看,那些贼子根本就是江湖中人,轻身功夫了得,所以这才四处偷窃如入无人之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偷到这陆镇上来。到时候老弟你这里也免不了历上一阵风雨。着,老哥我这还有些货单要看,咱哥俩晚上吃饭的时候接着聊。” “好嘞!”顾天怜应声后目送郑东家夹着包裹走进客房。 有朋自远方来,顾掌柜当然心情不错。可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得一个时辰,正在后院吩咐店小二钱三瓜出客栈打马草的时候,顾天怜看到店小二旺虎慌慌张张地向他跑来,立马就觉得要糟。果然,旺虎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到:“东家,东家,王龙郑虎那两” 心下一叹,顾天怜打断旺虎说到:“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 听了这话,旺虎还是抢着说到:“不是啊,东家,王龙郑虎两厮带来了好些人,听他们说都是青云帮的人,里边还有青云帮的少帮主!” “啊?”听了此话,顾天怜心里就是一慌。 顾天怜和青云帮除了每月缴纳“孝敬银”外并无其他瓜葛,青云帮的少帮主伍谦,顾天怜更是与他没有打过交道,只是偶尔街边碰到远远望见过几次,听得旁人议论方才知道是他。 自十多年前,这少帮主伍谦其父落户陆镇成立帮派之后,青云帮就一直是陆镇中唯一江湖帮派。貌似那些大门大派看不上陆镇这穷乡避壤,而那些想来陆镇分一杯羹的小门小派却早被青云帮给打了出去。除了众世家之外,青云帮众在这小小的陆镇里可说是横行无惧。闲来无事时,镇中各事不论黑白,他们总爱插手管上一管。就是那些家底稍薄一些的陆镇世家和大户,如果走了霉运,落下把柄栽在青云帮众手里,也得破财消灾,息事宁人,更别提顾天怜这根基不稳的小民。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伙人此时跑来自己这小客栈里,可是要做什么呢?顾天怜心里纠结,硬着头皮走向客栈大堂。 行至大堂,顾天怜一看,好家伙,乌压压一片人立在客栈外院和大堂的门口,把大门都堵了去。一眼望去这一群人数目不下二三十个,身着各式劲装长衫或短打。据顾天怜所闻,青云帮中算上劈柴挑水做饭的外门弟子,总共也就百来号人。而眼前这群人个个面色不善,身形矫健,肌肉隆胀,一看就是帮中精锐。这回青云帮怕不是倾巢而出了?! 顾天怜长这么大哪见过这么大阵仗,心里发虚得直想落跑。转而他一想,自己跑哪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唯有强自镇定,面带微笑走上前去。由于过分紧张,顾天怜脸上撑起的笑容显得十分僵硬。 行走间,顾天怜看见王龙郑虎二人挤在人群前沿,哪有平日在客栈对顾天怜的那股威势。此时他们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望向站立大堂柜台前的一名青年男子。青年男子白袍加身,外边披着一件不着扣的青色短衫,长发披肩,头顶正中结髻,面色白净,一看就是不事重活的富家公子,看上去年纪该有二十左右。此时在青云帮众的簇拥下,青年男子面色轻松地四处打量客栈,别有一番潇洒的派头。 顾天怜走到青衣男子身前,抬手做礼道:“见过伍少帮主。” 青年男子伍谦像是没听着顾天怜的话,漫不经心地又四处打量了一会儿,方才侧过身来看向顾天怜,问到:“你就是陆家管着的顾天怜?” 伍谦言语轻佻,顾天怜心中顿时不快,可也不敢表露在外,答到:“是,故母与陆家主母有旧。” “哦。”伍谦随口答了一句,侧头看向着客栈大堂中的摆放的饭桌饭椅处,好一会儿后才对着顾天怜继续说到:“我青云帮有贵客到,你客栈的天字一号房我包了,银钱回头算给你。你?グ伞!?br /> “啊?”顾天怜闻言纳闷了,既然是贵客,你又何必把人往我这客栈里引?要说你青云帮地头没有好房子招待贵客,谁信啊?低头犹豫了半饷,顾天怜还是唯唯诺诺地说到:“只,只是,我处的天字一号房早上刚被人给订了,地字二号房还空着,装璜不比天字一号房差,少帮主,您,您看?” 客栈天字一号房却是被人住了,所住之人就是早上赶来的走商郑睿升。 “哦?”少帮主伍谦听言不做表示,侧过身去,转头看了身边的青云帮众一眼,又四处打量了起客栈来,好似不与顾天怜计较。 人群前沿的郑虎忽然像打了鸡血似的几步冲上前来,抬起头手指着顾天怜的鼻子就高声嚷叫到:“你这小子!跟你说要天字一号房就要天字一号房,你罗嗦这么多做什么?难不成以为我们伍少帮主好打发?” 顾天怜不是不知道青云帮得罪不起,只是要他这样莫名其妙就让郑东家搬离,麻烦了别人不说,自己心里可真过意不去。 见顾天怜被喝斥过后还在犹豫,郑虎眼神冷上了几分,却没有继续摆脸色叫嚷,反而回头和身后的王龙对望了一眼。 “顾掌柜。”这时楼上一声话语传来,郑睿升应声顺着楼梯急急走下客栈大堂,步到顾天怜跟前,愁闷苦脸地对他说到:“哎哟嘞,顾掌柜,你瞧我这记性。前些天我在隔壁付囤镇的街上碰到个算命先生,随手算了一卦。算命的说我这个月和‘一’字犯冲,随行随住都要避开与‘一’有关之物,否则可要大破财运。你说今儿个早上订房的时候我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顾掌柜,你我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今天可得帮老哥我这个忙。把房间给换一换,老哥我回头请顾掌柜你喝酒。甚好?” 顾天怜听了郑睿升这再明显不过的托词,嘴唇轻抖却说不出话来,转而低下头去,眼眶湿润,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涌动,片刻脸就涨的通红。 少帮主伍谦在旁饶有趣味地看了看郑睿升和顾天怜两眼,说到:“甚好。”然后走到客栈大堂中间,随便找了个饭桌就在前坐下,他身后的青云帮众见此也都跟着蜂拥而上,在大堂找着位子坐下。悦来客栈大堂中的饭桌,挤一挤的话本可坐下五六十人。但这批青云帮众,有的两三个人就占去一桌,虽然只有二三十个人,却把大堂的所有饭桌都占全了。 郑睿升看见顾天怜还在那红着脸低头不语,怕他表错情,赶紧走过去,一边用手搭上他肩膀把他往里屋带,一边吆喝了一声:“店小二!酒水伺候!” 这时候,伺候在大堂的店小二张来财听了这声吆喝后愣了半天,呆呆地看了看郑睿升,又呆呆地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自家掌柜,再呆呆地看了看盘踞客栈大堂的青云帮众,半天才睡醒过来似的打起飞脚,连滚带爬跑向里屋去打酒,惹得大堂里的青云帮众哄堂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三方齐聚 时将正午,陆镇悦来客栈的大堂里,落座饭桌前的青云帮众和少帮主伍谦饮着酒水,不时交头接耳轻声说着话。 少帮主伍谦右手撑在饭桌上,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眼睛虚盯着身前的圆形青铜酒盅,不住考量,似是满怀心事。围坐在他身边的青云帮众也一改顾天怜平时所见的喧嚣打闹之态,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喝着酒。一个时辰过去了,竟无一人喝得脸红。 这些年来,顾天怜何曾见到青云帮众在他的客栈如此安分过?这些厮哪次来不是吆喝着狂饮,巴不得把客栈吵他个底朝天。今天这些厮这样反常,顾天怜心里反而越发的畏怯起来。 在客栈里屋被郑睿升好声劝慰过后,顾天怜已是回过神来。此时他正站在客栈大堂的柜台后小心照管着。顾天怜明白,要是客栈里真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也只得靠他应付周旋。 候不得多时,一个身材矮瘦的青云帮人从大堂门口快步走进,行至少帮主伍谦身前,抬手掩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伍谦听了后收起撑在桌上的手,坐直了身体,环视了身边的青云帮众一眼,喃喃说到:“来了。” 靠边坐着的郑虎见状,起身扯开椅子走到柜台前,气势汹汹地看着顾天怜说:“顾秀才,我青云帮的贵客要来了,你快去准备上好的酒菜。别怪兄弟我不提醒你,这回可一定得把贵客伺候舒坦了,别想着能应付了事。不然,今后有你好受的!” 顾天怜闻言默默走向里屋,准备去客栈伙房张罗酒食。边走心里边想着:你们又有哪次给过我好受了? 今天情况如此诡异,顾天怜不敢怠慢,在张罗酒食的时候下足了血本。使唤着店小二去客栈后院的畜棚杀鸡宰鹅不说,所备之酒还是库房里封存的几坛青竹酿。这酒价格昂贵,在客栈平时一年里都不见得有几个人舍得花银钱购饮。连那条由于几天前镇上老死了一头牛,顾天怜才有机会托着关系买来的牛腿,自己没舍得吃,都吩咐大厨拿来入菜。 这时候顾天怜心里也回过味来了,这青云帮众每次来客栈吃肉饮酒都是挂账,所欠之账从来没有还清过。敢情这回他们是要借待客之名好好放自己一回血。哎,全当破财消灾吧。 将酒食张罗完毕,顾天怜又连忙赶回大堂观场。没等他站定柜台后多久,一个如同破锣般嘶哑鼓噪的声音自大堂门外传来:“哈哈哈哈,那是,那是,我黑风三煞在这小小的梁国地界,那还是小有名气,小有名气,哈哈哈哈。” 黑风三煞?从来没听过这名啊?顾天怜一边心里嘀咕,一边站直了身体低头目视柜台,只用眼前余光瞄向客栈大堂门口。 但见应声跨步走入大堂的,是一个五大三粗,身着一身破旧短打的中年壮汉。壮汉身材高大,腿粗臂圆,在贴身短打下露出的臂膀和小腿上,肥肉和肌肉交互堆放着,行走间挺着好大一个肚子。壮汉的外观和他的声音一样显得边幅不修,油光发亮的大肉脸上黝黑中透着红,满面的络腮胡拉碴蓬起,杂乱的胡须自鬓角和头发相连,头定正中结起的髻头松散凌乱,上面遍布卷曲的发丝。由于脸上肉多,壮汉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起来被脸肉挤成两条线,只是里面透出的目光带着好一股狠劲,令人看了发虚,避之不及。 中年壮汉大步迈进客栈大堂,几个青衣帮众紧跟在他身后,不时面带笑容讨好地对他嘘问,中年壮汉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进得客栈大堂,中年壮汉也不多做打量,直接走到大堂中间少帮主伍谦所坐的饭桌前,正对着伍谦大大咧咧地劈开腿坐下。 此时的伍谦早收起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脸上淡淡泛起和睦的笑容,抬头目视中年壮汉,起身举手做礼说到:“乐国地界黑风派,自立派五十年来,威名远扬,由来已久。当代朱掌门膝?樱芍芯Ш谏痴菩拗链蟪桑莺峤庇械惺帧n淞秩顺坪诜缛罚盒咨罚迳罚裆贰=袢沼行业眉湟欢裆分旄辏的嗽谙行摇v煨郑醚鼍醚觯 ?br /> “哈哈哈哈。”劈开腿坐在桌前的恶煞朱戈后仰起身子,双手置于膝上,朗声大笑。真有几分洒然的威势。“你们青云派也不错,在下也久仰,久仰。” 听了这句稍欠诚意的恭维,少帮主伍谦面色不变,继续站着说到:“今日朱兄大驾光临,伍某受宠若惊。在陆镇这穷乡僻壤,得见朱兄这类英雄豪杰人物,机会着实少的可怜。伍某还有很多话还想向朱兄请教。还请朱兄随伍某上三楼雅间,让伍某好生款待。” 此时已是饭点,本来每天到了这时候,悦来客栈大堂大都是食客人满为患。但在今日,就冲青云派在客栈中摆出的这个架势,好些食客老远望见就躲之唯恐不及。就是昨天驻扎客栈的郑睿升郑东家一行人,此时都避在二楼的雅间中用膳。 恶煞朱戈摇晃脑袋看过四周,发现身边的青衣帮众各个面含谦笑谄媚地望着自己,嘴角一扬,说到:“不麻烦上去了,就在这大堂,人多吃着热闹。哈哈哈哈。” 伍谦见此也不多劝,望向柜台后的顾天怜说到:“掌柜的,速速把你们客栈最好的酒菜呈上来,听清楚了,要最好的。” 顾天怜在柜台后站了半天,就等着这句话,闻言赶忙招呼店小二上菜。几个店小二也不曾见过今日这阵势,上菜时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端着食盘的手都在那微微颤抖,看得顾天怜一阵心焦。好在菜都上齐了也没见出什么纰漏,顾天怜轻舒了一口气,这才有机会暗暗打量大堂中饮酒吃菜的众人。 那些围坐在旁的青云帮众一改往日用膳时的喧嚣吵闹不谈,当中落座的少帮主伍谦却被顾天怜看出来有几分拘谨,虽然他已明显在掩饰,但提筷举盅间动作还是显得生硬,好似紧张,也好似在防备些什么。 反观伍谦对面的恶煞朱戈,吃得那叫一个欢快。也不用筷子,他抬手拿起桌上的一大块牛肉,几口咬?ヂ炝饔停姹阌檬衷谙掳蜕弦荒ǎ砩嫌侄似鹁浦岩灰 一袷蔷醯镁浦烟『鹊貌煌纯欤苯优紫驴罩眩绞肿テ鹱郎系木坪铱蔷屯炖锕唷a嗔思缚诰坪螅琶纪芬徽梗鞍 币簧3錾嫘牡脑尢荆成瞎移鹩湓玫男θ荨?br /> 也许是心理作用,初闻恶煞朱戈威名后的顾天怜再看他的时候,觉得他动作间暗藏着一股凶狠。虽然此时恶煞朱戈在大快朵颐,但他的手不时捏紧拳头,嘴里撕咬着牛肉时,眼睛还冷冷地看向桌面。 这家伙可惹不得!久居客栈的顾天怜看人也有他的一套本事,当下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在恶煞朱戈着手撕扯牛肉的时候,顾天怜偶然间看到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掌面泛出一层淡淡的灰黑色,好似手上的尘土没有擦干净。但这怎么可能?不说店小二早已奉上过毛巾擦手,就那牛肉块上一水的油,也早该把他的掌面上的灰尘抹干净了。 这就是黑沙掌?顾天怜暗自留意上了。 “咦?”恶煞朱戈吃着吃着,突然说到:“怎么没有羊肉?” 少帮主伍谦用食间一直在察言观色,听了这话当即对顾天怜说到:“掌柜的,速速烤一只上好全羊来。要快!” 恶煞朱戈用毛巾擦了擦手里的油,头也不回,用破锣般的嗓门补了句:“要乳的!” 顾天怜哪敢懈怠,眼下客栈并没有乳羊,他二话不说马上打发店小二旺虎跑着去镇中买羊。 吃了个半饱,被酒劲冲的满脸黑红的恶煞朱戈松了松腰带,抓食的动作缓上了几分。见此少帮主伍谦低头略一沉吟,轻轻探身向前,轻轻抱拳作揖说到:“不知,此次朱兄拜帖而来,可有要事相告?” “怎么?”恶煞朱戈拿着根竹签剔着牙,闻言随口说到:“没有要事就不能来了?” 少帮主伍谦听言,眼珠一转,眉头一展,面色一松,顿时好似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张嘴笑道:“哪里哪里,有幸在伍某这一亩三分地里招待朱兄这般的贵客,伍某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随后又招呼了顾天怜一声:“掌柜,接着上酒!” “嘿嘿。”恶煞朱戈转着眼珠瞄了伍谦一眼,咧嘴干笑了一声,不多言,继续抬手抓食起饭桌上的菜肴。 使唤店小二又去库房开了一坛子青竹酿端上去,顾天怜暗想:看来今日这也无甚大事了。现在他只想客栈大堂中的这一众人员赶紧酒足饭饱拍屁股走人。至于饭钱,他提都不想去和青云帮众提。 半饷过后,忽而阵阵马蹄声从外院传来,顾天怜听了心里又是一紧。马蹄声越来越近,柜台前的顾天怜听声辨位,发觉马匹已经进了客栈外院还在往大堂这边靠,顿时心里直骂:哪家的愣头青,没瞧见大堂这里边什么架势吗?还敢过来凑热闹?他这样想着,赶忙迎去,想把来人打发走。 可等顾天怜走到门口探头往外一看,却呆住了。门外一袭白衣,骑着匹雪白高头骏马翩翩而至的来人,居然是李寻梦!自己日日挂念的“梦仙”李寻梦! “李姑娘,你”面见佳人,顾天怜霎时心花怒放,脸上冒出奕奕神采。可刚一开口,他马上又想起身后大堂里这一摊子事,犯起难来。这可怎么办?要不和李姑娘说说让她先在镇里头逛逛待会再来?顾天怜想。 “好俊的雪里白!”面对大堂正门的少帮主伍谦赞了句,接着他的视线顺着大堂门前的马匹而上,观看马背上的来人。此刻的李寻梦,面带白色面纱,身穿通体白色的上衣下裳,背上披了件亮黄色披肩,腰间束着根淡紫色绸带,静静俏坐于马背上。高大的雪白骏马被她驭得纹丝不动,仿佛是一件雪白雕塑。伍谦目见李寻梦在客栈大堂内一扫而过的明澈眼神,一下就愣住了。 李寻梦扬眼在客栈大堂略一扫过,即刻调转马头,驾着马儿头也不回就向客栈外门驶去。 “哎。”少帮主伍谦张嘴叫唤了一声。虽然未见来人的真面目,但就看她的身形举止和清丽勾魂的眼神,伍谦已经确定此来人定是个绝代佳人。这时他有心结识,但随后眼睛又瞄了瞄桌对面的恶煞朱戈,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恶煞朱戈这时也在回头探望门外来人。见到李寻梦的灼人风姿,他眼珠子左转右转,黑红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一看就不是在想些什么好事。转而恶煞朱戈笑容一僵,皱着眉侧头?髁似蹋婕刺犯呱谢降剑骸澳闶敲蜗砂桑∶蜗衫钛懊危 ?br /> 这一声叫唤让顾天怜回头诧异地看向恶煞朱戈,想着:这厮居然认识李姑娘?少帮主伍谦也被这声叫唤惊讶得合不拢嘴,接着他低头思考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堂内的青云帮众闻声交头接耳发出阵阵骚动,要不是顾忌少帮主伍谦在场,指不定要群起上前看个究竟。而此时的李寻梦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恶煞朱戈这声叫唤,御马前行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 “梦仙!梦仙请留步!”见李寻梦不作停留,恶煞朱戈起身追至门前,用他的破锣嗓门急促地叫唤到。可任他怎么叫唤,李寻梦就是头也不回,不急不慢地御马前进。 恶煞朱戈见状,咬牙切齿一阵恼怒。随后他眼珠左右一划,脸上现出狡诈的奸笑,在客栈门前将双手抱负胸前,侧身而立,闷声说到:“想不到,堂堂静殿梦仙李寻梦,见了我黑风三煞,也得乖乖夹着尾巴逃跑,连个招呼都不敢打。楚国静殿威名也不过如此。也罢也罢。” 听了这话,李寻梦御马前行的身形就是一停。 见此,恶煞朱戈脸上明显露出奸计得逞的得意表情,摇头晃脑返回客栈大堂桌前落座,对伍谦说到:“伍少帮主,眼前这位就是名传天下的静殿梦仙李寻梦。只是想不到如此胆小如鼠,见了你我就要落跑。看来江湖中的传言的可是信不得哟,信不得。” 眼前恶煞朱戈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伍谦心里万般鄙视,但也不表露在面,起身做礼,朗声说到:“阁下原来是静殿梦仙李姑娘,李姑娘大名如雷贯耳,伍某仰慕已久。今日李姑娘途径伍某的地头,侥幸遇见,何不进来饮上几杯水酒,让伍某略表心意。” 李寻梦候了候,似是在心里揣摩了片刻。随后见她柳腰一摆翻身下马,抬手在马匹的背上轻拍两下。也不需要多做发号施令,雪白的骏马自己就踱着步子行至客栈外院马厮的饮马池边喝起水来。李寻梦转身走进客栈大堂,在朱戈伍谦所坐的桌前找了个同二人成三角之势的位置,一拂裙裳,翩然坐下。 在李寻梦走至大堂饭桌的途中,门口的顾天怜看着迎面而来的李寻梦,抖动嘴唇犹豫着该不该同她打个招呼。李寻梦却像不认得他一般,从他身边径直擦肩而过。让我们的顾掌柜心里泛起几分难言的失落来。 老天,带不带这样玩人的,今天这戏是要唱哪一出啊。顾掌柜垂头举手抚着额头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客栈冲突 “我的剑,就是我心里的念。” 李寻梦的随身佩剑,名为“惊霜”。江湖中盛传对梦仙的描述之“一剑惊霜寒”此句就取自她佩剑的剑名。在顾天怜和李寻梦的往来中,他也曾好奇地问到过此随身宝剑的来历,得知乃当代铸剑名师秦方渝,用“自然钢”以师传之“百炼积叠锻合法”所制。 当今天下对铁器的锻制方法,顾天怜不只在他所读的书简中略有见闻,还在他去陆镇铁匠铺为客栈购置日用器具时有所目睹。通常铁匠制铁,是用牛皮袋鼓风生火,在冶炼炉中先将矿石炼成生铁。此生铁可用之铸造各类中小型日用铁器,却因为过于硬脆而难以用之锻造兵器。铁匠将生铁在冶炼炉中继续炼制提纯,所炼得的熟铁,就能用于锻造成锄头犁耙等耐用农具和一些寻常兵器。普通人家中的日用器具,还是以青铜器为主。 在把生铁练为熟铁的这个过程中,如果炼制者通晓并施以秘传的配料和锻打手法,就能得到被天下铁匠视为珍宝的“钢”。这生铁练钢的方法,在当今天下铁匠中无疑是传男不传女的秘技。用钢锻造的兵器,坚韧耐磨胜过凡铁数分,江湖中人无不希望能得到一把宝钢制成的趁手兵器。 然而自然造物中总有些特殊之处。有一些稀有的矿石原石,可以不经过生铁提纯的这个过程,直接在冶炼炉中练出钢来。这类钢料就是“自然刚”。通常来说,一百炉矿石里也难遇见一块自然钢,且所现的自然钢大部分都是体积小且质地不纯。质地均匀纯度高的大块自然钢,别说一般的铁匠,哪怕众铸剑大师都难得一见。这样的自然钢,每一块在铸剑大师的眼中都无异于瑰宝。 梦仙的随身佩剑“惊霜”,却是取两块大小相当的整块自然钢共同锻制。两块自然钢中,一块偏刚硬坚实,据说是取自天外陨石;一块偏柔韧耐磨,传闻为取自地火石精。这两块自然钢,被铸剑名师秦方渝用师传之“百炼积叠锻合法”合并一起加秘料反复折叠锻打,使其布料均匀,质地纯粹,又使用经他手改良过的特殊手法淬火,历经诸多工序,终于制成宝剑。宝剑制成后被放置剑炉中温养了数年,方才被李寻梦之师任道索来,在李寻梦自静殿出山时亲手赠与了她。 这时在梁国西南边境,陆镇悦来客栈的大堂内,李寻梦手持宝剑“惊霜”,正色俏坐于饭桌前,顾天怜从柜台这看去,只能瞧见她端正的背影。而同桌与李寻梦互成三角之势的另外两人,青云帮少帮主伍谦,黑风三煞之恶煞朱戈。一个端坐在桌前面带?鞯乩椿毓弁矍暗牧礁隼慈耍桓鎏鹩医挪茸谝巫由献怨俗运阂e攀种械娜檠蛲取ne谌酥芪y那嘣瓢镏诖笃疾桓页觥r皇奔淇驼淮筇媚谝黄嗑病?br />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少帮主伍谦。他举起酒盅,来回对向桌前二人朗声说到:“两位都乃江湖名士,今日不辞辛苦远道而来,伍某先敬上薄酒一杯,以表敬意。”说罢先干为敬。 见此,李寻梦轻抬素手从桌上拿过酒盅和酒壶,为自己倒满一杯,拂袖仰头作饮。恶煞朱戈则捏起面前的酒盅一口喝干还不过瘾,丢下酒盅拿起面前的酒壶接着猛灌上一口。 “伍少。”恶煞朱戈随手丢下啃完的羊腿,忽而说到,“上月,洒家那不成材的弟子打着旗号护着镖车从你这地过的时候,你可是收去他好些盘缠?” “嗯?居然有这事?”少帮主伍谦闻言正色看向恶煞朱戈,说到,“不知朱兄令徒镖局的旗号为何?” “黑山镖局。”恶煞朱戈伸手又撕下一只羊腿,放在嘴边说到,“听他说,他报上了洒家的名号,你这还是没人理会。” “居然有这事!”伍谦脸上露出愤愤然之色,举头望了周围的青云帮众一眼,被他视线扫中的人无不缩身低头。“哎,也怪我平时对帮中手下失了管束,朱兄,令徒在陆镇地头所出之银,我双倍奉还!今后任何人来我陆镇,只要报上朱兄名号,我青云帮不但不收盘缠,还好酒好菜招待!朱兄,我先自罚三杯谢罪!” 说完,少帮主伍谦自斟自饮,连喝?本疲菜苹共恍⌒谋痪魄旱剑煽攘撕眉赶隆e员叩墓颂炝宋榍饣懊纪芬惶迪耄汗怨裕购镁坪貌苏写绞焙蛑覆欢ㄓ职装滋谖业耐飞希?br /> “伍少帮主,你挺会做事,不错,不错,青云帮有些看头。呵呵呵呵。”恶煞朱戈侧起眼珠瞄了伍谦一眼,咧嘴一笑,继续低头撕咬手中的嫩羊腿,一边吃,一边还时不时斜着眼瞄向李寻梦。 “哪里,哪里,今后还全靠朱兄多多提点。”伍谦说完抬眼看了看恶煞朱戈,见其吃着羊腿没有继续答话的意思,转头望向李寻梦,举手做礼说到:“李姑娘,久仰你静殿梦仙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乃人中翘楚。” 李寻梦淡淡看了伍谦一眼,双手举剑回礼。 伍谦顿了顿,等李寻梦放下手后,说到:“不知梦仙此次到访我陆镇,是途径此地?还是有事要办?如是有事要办,还请梦仙明言,我青云帮势微,大的帮不上,一些跑腿打杂的活儿,伍某很乐意为梦仙排忧解难。” 这边李寻梦听言不做表示,那边恶煞朱戈却咬着羊腿一阵抢话:“还能是为啥,不就是这半年来把梁乐娄三国边界偷了个遍的‘玉盗’,居然把静殿梦仙都引来了,看来这‘玉盗’离落网也不远喽。” 被朱戈抢话,伍谦面色如常。继续看了李寻梦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做表示,伍谦继续说到:“如是‘玉盗’之事,我青云帮确是帮不上忙了,还祝梦仙此行顺利。” 听了这话,李寻梦看向伍谦轻轻点了点头。 那边的恶煞朱戈见此,眉头一拧,脸上又不痛快起来。转头一想,朱戈轻笑着对李寻梦说到:“梦仙,自从八年前武林峰会上见着梦仙面容,洒家可是日日夜夜想梦仙想得连觉?缓茫裉煸谡馄y胤脚黾蜗晌尾蝗チ嗣嫔丛偃梦铱纯矗凑采俨涣艘豢槿狻!?br /> 站在柜台后的顾天怜一听这话,脸上当即就泛起怒色。在他看来恶煞朱戈这番轻佻的言语几乎有当面调戏佳人之嫌。伍谦听了这话,眉头也是微微一皱。转而他看见朱戈那被酒劲冲得黑里透红的大肉脸,低头心下了然,眉头却皱得更紧了。李寻梦却好像说的事与自己完全无关一般,表情纹丝不变。 见李寻梦对自己的话毫不理会,恶煞朱戈脸上怒意更甚,随后又面露奸笑说到:“上回和梦仙碰见,该是三年前在楚国,大世家苏家和世仇金家摆龙门阵那会儿,我黑风三煞和梦仙同为苏家助拳的时候。话说那会儿去的人可真多,真热闹。可热闹归热闹,最后两大世家雷声大雨点小,闹成个放单比武的文斗,全没有我黑风三煞和梦仙施展身手的机会。实在是扫兴。” 恶煞朱戈这番话却把顾天怜听得耳朵都要竖了起来。这些年虽然李寻梦和顾天怜聊到过不少次她的经历,但她往往对自己如何行走江湖只字不提,只是说些自己衣食住行的琐事。朱戈此时所提起的这段经历,李寻梦却是从来没有对顾天怜谈起过。 恶煞朱戈眼珠左右一摆,接着笑道:“那次比斗中,苏家子弟‘刺水剑’苏向东一战成名,梦仙对苏家此子多有青睐。在楚国都城商阳城中瞎逛的那几日里,我可不止一次瞅见梦仙和苏家那小子肩并肩双双走在城中看风景。不怕梦仙笑话,因为洒家想梦仙想得心里难受,洒家还背地里跟在你们俩身后跟了老久。” 听到这里,顾天怜想起李寻梦确实在他面前好几次提起过“刺水剑”苏向东,言语间对他颇为推崇,心中泛出阵阵酸楚,想到:是啊,李姑娘此等佳人,又有哪个英雄豪杰不爱慕?早一点也好,晚一点也罢,她终归是要随了别人的。难不成叫她孤独终老?我不该难过的。想到此处,顾天怜心里越发酸涩起来。 恶煞朱戈抓起酒盅又自饮一杯,继续奸笑着说到:“结果跟着跟着呢,嘿嘿,还真让洒家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事情。那日入夜的时候,苏家那小子带着你进了商阳最大的同福客栈。我在客栈对面的酒楼屋顶蹲到子夜,可看得清清楚楚。你和苏家那小子,两人进了客栈的门就再没出来过,还不是在里边成了那好事。当时那是气得我直跺脚,真是嫉妒死我了哟,羡慕死我了哟。啊哈哈哈。” 顾天怜听了此话,心里如同烧起一把火来,又妒又酸又怒,当即忍耐不住,用力一拍柜台,大声吼到:“住口!” 少帮主伍谦听了恶煞朱戈之言,也苦着脸皱起了眉头,张嘴欲说。但看向面带得意之色仰头大笑的朱戈,他眨巴眨巴眼睛,嘴里还是没吐出字来。然后听见顾天怜手拍柜台发出的声响和那声怒吼,伍谦看了顾天怜一眼,脸上却分明显出嫌恶的表情,转头朝身边的王龙郑虎二人一摆下巴使了个眼色。 而李寻梦此时正目光冷冽地看着恶煞朱戈,面色紧绷,握着惊霜宝剑的右手紧上了几分,还是不发一言。 一直在盯着李寻梦脸看的恶煞朱戈,见她还是不开口,歪嘴一笑,又说到:“哈哈,现在客栈里这不要命的小子,是不是也是梦仙的情郎啊?刚才洒家就看着你们像是早就认识。梦仙非洒家这般的凡夫俗子,在这男欢女爱之事上的口味也很不一般嘛。不过也别说,跛了脚的掌柜在榻上可能真也别有一番风味。啊哈哈哈。”恶煞朱戈越说越亢奋,面色红得把原有的黝黑色都盖过去几分。 听到这,李寻梦垂下眼去不再看着恶煞朱戈,紧绷的面色反而显得放松了,好似在默默考量什么。 此时的伍谦叹一口气,放置桌下的双手已经在暗暗打着手势挥退身边的青云帮众。在他看来眼前这二人今天这个梁子是结定了,自己置身事外就好。围坐身边的青云帮众见着伍谦的手势,不一会儿就在客栈大堂里散了个干净。 这厮竟敢如此辱蔑李姑娘!!顾天怜本来就妒怒交加,听了这番不堪的话语,立时怒极攻心,大喝到:“你混账!”拖着右脚就从柜台后边朝恶煞朱戈冲过去, 还没等顾天怜冲上几步,旁边一个人影突然朝他扑了上来,顾天怜转头一看,却是郑虎。 郑虎咬着牙满面怒色,屈指成爪,脚迈着小碎步,带着阵阵劲风探手就向顾天怜抓去。顾天怜没有防备,虽然朝旁边闪出了一步,但本能护在脸前的左臂还是被郑虎抓住。郑虎右手抓住顾天怜的手臂后抖力往里一带,顾天怜立马失去重心一个踉跄。郑虎左手趁机紧跟而上反手扣住顾天怜的左手脉门,发力往上一提,右手划过半个小圆直直掐在顾天怜的后颈,着力往下一按,霎时顾天怜被压得身体前曲直不起腰来。随后郑虎脚踩马步,原地腰间一扭,拽着顾天怜被压曲下的身子围绕自己转了大半个圈,顾天怜脚步跟之不上,眼看就要上身着地,摔他个嘴啃泥!这时,二人旁边的王龙轻呼了句:“不可!” 就在这时,忽然郑虎双耳一抖,寒毛一炸,感到仿佛有人正拿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正指在自己的背心一般,拽着顾天怜的动作随之缓上了几分。郑虎沿着怪异感觉传来的方向瞪眼望去,只见坐在大堂桌前的李寻梦这时正侧身回头看着他,明净的双眸里满是森森寒意,眼光如有实质般在他周身上?贫v;6偈本醯眯乜诜19疲加行┙硬簧侠戳恕?br /> 这时候王龙大步走到郑虎身前,拍着他的肩膀冲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提住顾天怜的右臂,王龙郑虎二人一左一右押着顾天怜走出客栈大堂。 一直行至客栈外院大门外的街边,王龙郑虎才将顾天怜放开。郑虎松手时狠狠一推,将顾天怜推了个踉跄,睁大眼瞪着他喝到:“平时多叫了你几句顾秀才,你这小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刚才那里是你能说话的地方吗?!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重!你一人上去送了命事小,要是惹怒了那厮,还不知道多少人要陪着你遭殃!格老子的!” 顾天怜低头看着地面,心头怒意未消,胸口不停起伏,双手虚提死死握着拳头,指甲几乎都要刺破掌面。郑虎身旁的王龙看了他这副模样,少有地开口了:“顾秀才应该是认识梦仙,受不得她被人侮辱才大怒失言。” “认识梦仙又怎么样?”郑虎才吐出这话,又想起刚才客栈里李寻梦那让人窒息的森然气势,不由心有余悸,原本火气十足的声音都软了下来,“猛龙还不敌地头蛇呢。她梦仙再厉害又如何?难道还能天天在客栈看着你这小子?” 顾天怜闻言猛然抬头,怒目圆睁狠狠看向郑虎。郑虎被吓得小退半步,随后胸脯一挺指着顾天怜鼻子说到:“瞪,你瞪什么瞪,有本?サ衫锩婺歉龆裆分旄耆ァ!?br /> 见顾天怜还在气头上,王龙想再说几句安慰话。可他刚一张嘴,就听见“呛”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客栈大堂中传来。虽然只有这一声,但丝丝余音绕耳久久不散。王龙郑虎二人不住晃脑掏耳,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贼娘子!”恶煞朱戈那破锣嗓音紧接着脆响传来。随后见他肥壮的身影窜出客栈外院,头也不回地捂着右臂仓惶向官道逃去,一路上跑动的速度居然快若狡兔,和他那五大三粗的身材着实不相符。逃到官道的路口,朱戈一头冲进了道边的树林里没了踪影。 “完了,打起来,这下麻烦了。”郑虎呆呆望向恶煞朱戈逃去的方向,嘴里喃喃说到。顾天怜侧头看了他一眼,暗道:这厮每次来客栈都摆出一副嚣张架势,没想到却是个怕事的主。 阵阵马蹄声由缓到急从外院传来,就见李寻梦骑在她那匹高俊的“雪里白”上出了客栈,不做停留,调转马头顺着官道疾驶而去。临别前,她没和顾天怜打招呼,只是忧心忡忡地望了他一眼。 最后步出客栈外院的是少帮主伍谦,等候在客栈外的青云帮众见了伍谦纷纷朝他聚了过去。在打道回府的路上,伍谦边走边眯着眼睛捏着鼻梁,似是心力交瘁。路过顾天怜身边时,伍谦眼神闪烁地瞄了瞄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求助无援 梁国陆镇陆家大宅,高大的青石外围墙边,顾天怜一摇一摆来回踱着步子,眼睛不时瞄向身边不远处的陆宅侧门。 “吱呀”一声,侧门应声而开,陆宅的孙门房从里边探出头来。顾天怜见此赶忙凑上前去,面带期盼地看向苏门房,问到:“如何?” 孙门房看见此刻身前的顾天怜满脸疲惫,眼睛发红,眼眶内满是血丝,心下暗叹,摇了摇头对顾天怜说到:“主母正在面见镇卫所的千将,该是在筹备应对‘玉盗’之事,没有时间见你。不过她老人家嘱托了柳红,给顾秀才你带上了句话。” 顾天怜急忙望过四周,见周围没人,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孙门房手里,急声问到:“是何话?” 孙门房看了看手里的碎银,又看了看憔悴的顾天怜,叹了口气,把碎银子又塞回顾天怜的手中,说到:“主母传话说:‘人没事就好,客栈之事先缓上两年看看。’” 顾天怜听了这话,怔怔立在原地,好一会没动静。孙门房见了,又叹了一口气,说到:“顾秀才,我这还有事忙,先回了。”说完退身关门。 门关上的声响将顾天怜惊醒,他连忙张嘴好似还有话说,但看见身前的门已经闭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人没事就好?顾天怜这些天为悦来客栈之事跑遍整个陆镇,找遍所有能搭上关系的熟人,耳边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不管是那些熟人带着推辞的言语,还是那晚王龙郑虎两兄弟所说的那番话,甚至是从那群霸占客栈的泼皮无赖的斜斜看过来的眼中,顾天怜都读出了相同的意思:又没拿你怎么样,你急什么?顾天怜禁不住就想:在这些人眼里,自己被这般无理取闹,蛮横逼迫,却是理所当然?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顾天怜这才带着最后的期待找上陆家主母,却想不到还是一样的结果。 这几天躺在床上辗转不眠的时候,顾天怜偶然想到了年幼时候他遇到的一件事:那时候顾天怜还在上私塾,一次私塾放课后天还早,他独自走到陆镇的街市上玩耍。玩耍间顾天怜碰上一个男童,看身上穿着该是陆镇附近的耕户之子。男童看上去大上顾天怜几岁,高了顾天怜整整一个头。 小孩心性淳朴,顾天怜见男童杵在那傻望着他,就主动上去搭话,随便说了几句。也不知顾天怜是哪句话没说得好了,男童张嘴就吐出几句脏话,惹得顾天怜气冲冲和他争执起来。争着争着,男童忽然冲上来把顾天怜推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挥起拳头就是一顿乱打,把他打蒙了。顾天怜身小体弱,挣脱不了,只有不停挥舞手臂护住头脸。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竟然打我?他竟然敢动手?我说错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顾天怜虽然在陆镇世家子弟中不受待见,但好歹也是跟着世家子弟一起上私塾的人物,不是随便一个耕户的儿子就能随便欺负得来的。此事闹大后,那男童家中长辈将男童一顿好打,罚他跪在家门外不让他进门吃饭。 此事过后数年,顾天怜才大致搞清了那男童为何对他如此敌视:男童曾被陆镇中顽皮的世家子弟捉弄过几次。同时他也羡慕世家子弟有好衣服穿,有好零食吃,而他自己却没有,就把所有世家子弟嫉恨上了。所以那天在街边碰见一副世家子弟装扮和做派的顾天怜,男童就言出不逊,继而大打出手。 搞清了事情来由,并没有解除那时年幼的顾天怜心中的疑惑,或者可以说当年那男童年幼无知,或者可以说男童家中长辈对男童缺乏管教。而如今几十年一晃而过,顾天怜又一次被人如此蛮横对待的时候。他才发现当年的疑惑一直埋在心底没有答案: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 四处寻关系苦求无果后,顾天怜渐渐心里绝了念想,每日在空荡荡的客栈大堂饮着闷酒,时而烂醉如泥。客栈的店小二和伙计已经被他遣散。霸占客栈的那群泼皮见状也随之散去。念在众店小二和伙计们在客栈辛勤劳累多年,他给每人都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而当中顾天怜平时最为器重的店小二旺虎,却是在顾天怜为客栈之事跑上跑下的那几日,私自落跑了,走的时候还顺走了锁放在大堂柜台里所有的银钱。发现这事时,顾天怜只是沉默不语,也没有上报镇卫,这么由他去了。 对顾天怜来说,悦来客栈不只是他心血的凝结,更代表着他对生活的渴求,代表着他人生的信念。从最开始的生手生脚,诸事不利,到后来客栈逐渐步入正轨,生意蒸蒸日上。在这个过程中,顾天怜感到他可以证明,虽然他孤苦无依,虽然他身躯半残,虽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不是离他而去就是视他若无物,但他可以靠他的勤奋努力走出自己的一条路。他可以证明,自己不比那些四肢健全的陆家子弟差。同时他其实也寄望着,只要他继续勤劳打拼,或许哪天,身边的人就能真正接受他,他可以不再孤独一人,可以有能力留住他心爱的人。而这一切期盼,旁人终究是不懂。他的渴求和信念却是如此脆弱,顷刻间轰然倒塌。 这日,顾天怜酩酊大醉时又想起了心中佳人李寻梦。想到那日客栈冲突时她的傲然风姿,想到那天她在众人面前对自己的视若无睹,顾天怜既钦慕又颓丧。这么些天来他早在心里想透彻了,让他的客栈经营不?サ恼獬』鍪拢Ω镁褪俏侨盏某逋欢稹5科湓虻降孜危颂炝故谴Σ怀鑫独础t谒蠢矗约呵钏峥驼徽乒褚桓觯抛抛约河帜苡卸啻蟮氖拢亢稳诵枰绱舜蠓阎苷碌鼐约旱穆罚?br /> 思念及李寻梦,顾天怜心里明白,那日李寻梦在众人面前当作不认识自己,必有她的顾虑。恶煞朱戈所言中李寻梦和“刺水剑”苏向东之间的牵扯也未必就是真实。可是明白归明白,他心里的颓丧和酸涩并没有减少半分。这么些年来,能被傲视江湖的梦仙引为知己而多有厚待,顾天怜时常心里窃喜。他觉得纵然身边的冷漠旁人不懂他,当世风华绝代的梦仙却能和他交情深厚,终是说明他这个人有些可取之处。而今顾天怜却发现,真放到场合上,他也不过是梦仙身边的一个小小配角。他真算得上李寻梦的知己吗?他真的了解李寻梦吗?在李寻梦心里他又被摆在什么位置?能敞开胸怀倾诉心声的知音?偶尔打个交道的熟人东家?或者只是行走江湖间偶然兴起而接济的匆匆过客? 顾天怜越想越沮丧。无权无势又不懂武功的他,当真就什么都不是了吗?可他就只是这般的出身,能混到今日这步已属不易。这么些年了,他在武功修习上的天赋如何自己也心里有数。如此说来,他今后还能做些什么?思到此处,顾天怜只觉得他的未来一片黑暗。 不少熟人都劝顾天怜说,他有一手制作账目的好本事,可以带上人手在陆家的帮扶下转行他业。他也知道当下这个世道能有口饭吃就不容易,可顾天怜心里已有计较。不说隔行如隔山,不说他的腿脚不方便干不了来回奔波的活计,倘若转了行做到后边,又如今日这样莫名其妙惹上不该惹的人了他该怎么办?再靠着陆家接着转行?顾天怜想,也许是他命苦,此生诸多颠簸磨难。如果是这样,他宁愿从此自己一人吃苦闯荡,不再继续依靠陆家的关照苟且度日。 烂醉如泥的顾天怜不知不觉趴在客栈大堂的饭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已是日傍西山。陆镇各处升起炊烟淼淼点缀在红彤彤的晚霞中。这副景象让醉得昏沉沉的顾天怜觉得自己犹在梦里。 阵阵脚步声从大堂门口传来,顾天怜揉了揉懵懂的醉眼转头望去,恍惚看到一个浅色?沟纳碛翱缑哦搿ke啪谱砗笸洳还吹拇笊嗤肺实剑骸袄睿罟媚铮俊?br /> 跨门而入的身影听到这声呼唤停顿了一下,随后快步走到顾天怜跟前,细软的声线大声在顾天怜耳边响起:“李姑娘?李姑娘?你还在想你那梦仙李寻梦?你这呆子怎么就不长进?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怎么落成今天这样的?” 顾天怜用力眨巴眨巴眼睛,看清楚了来人,懒洋洋地说到:“哦,是柳红啊,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说完又捏起桌上的酒盅往嘴上送。 美婢柳红一把抢过顾天怜手中的酒盅摔倒地上,满脸嫌恶地说到:“喝,还喝,喝死你!” 见酒盅被夺,顾天怜砸吧砸吧嘴,用走调的醉腔说到:“柳红,我说你做什么来了。我喝死喝活与你何干?” “就该喝死你,早死早超生,来生投个好胎,别在这脏了人眼睛。”美婢柳红气呼呼地说到,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小的包裹抛在顾天怜面前的桌子上,包裹落在桌面时里边发出金石相交的清脆响声。 “这是什么?”顾天怜看着面前的包裹,脸色马上就板了起来,声音都放沉了些。 “这是主母吩咐我送来的金银,交给你投做别的买卖。主母吩咐了,让你先别掺和酒楼饭馆之类招呼在人前的行当。还有,还有我也凑了”柳红趾高气昂地说到。可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柳红的声音越放越低,脸上还泛起了腮红。 没等柳红把话说完,顾天怜愤然一把抓过桌上的包裹甩在大堂门口的地板上。包裹落地散了开去,黄澄澄的金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甩下包裹后,顾天怜胸膛起伏,气喘如牛地大声朝柳红说到:“拿上金子滚!我不需要你们可怜!” 美婢柳红被顾天怜惊得哆嗦着连退了两三步,瞪大杏眼看着他,却是被吓呆了,不一会儿眼眶就湿润起来。片刻后柳红清醒过来,咬了咬下唇,柳眉一竖冲顾天怜大声嚷到:“你凶什么凶!你以为陆家的银钱多得没处使?你以为全天下就你最苦?你也不想想你是靠着谁才没饿死!不识抬举!” “你!”顾天怜蓦地站起身子,踉踉跄跄几步跨到柳红面前,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动手?你打啊!打啊!”这次柳红却没有退缩,反而挺起胸脯毫不示弱地回瞪着顾天怜。 顾天怜瞪着柳红喘了几口粗气,气慢慢消了些。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望向大堂门外纯净天空中的绚丽霞光,失神愣在那不言不语。 柳红见顾天怜这副模样,嘴唇抖了抖,也没有说出话来,脸上的怒容渐渐地散去了不少。 炫目霞光的映照下,客栈大堂里的一男一女相对无言。 天色渐暗,顾天怜回过神来。看了看身前的柳红,他轻叹一气,俯下身仔细将洒落地板的金一个个拾起来,用包裹打包好,双手递给柳红,说到:“小柳红,还劳烦你把这金子带回给陆家主母,就说就说天怜自有打算。” 接过装满金的包裹,柳红疑惑不定地看向顾天怜,思量了片刻,忽而说到:“天怜哥哥,你要走?” 顾天怜苦笑一声,说着:“小柳红,你上次叫我天怜哥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接着他低头垂目想了想,回答柳红到:“我也不知道。” 送别柳红后,顾天怜在客栈外院望着落日前最后的余辉出神。由于好些天没有人打扫,客栈外院遍地落满了枯叶,一阵风刮起,片片落叶沙沙从顾天怜脚边拂过。 “顾掌柜,顾东家,行行好吧。” 好些天没人叫自己东家和掌柜,顾天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向外院门口的来人,却是以前常来客栈乞讨的寡妇倪汤氏。 顾天怜此时身心疲惫,也没有功夫应付倪汤氏,随手从袖袋中掏出一把铜子,冲着外院门外就是一扔。出手后顾天怜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妥,想说上几句客气话做些弥补。 “谢谢顾掌柜,谢过顾东家。” 却见倪汤氏一边还是像往常那副模样,朝顾天怜弯着腰不停点头,状似鸡啄米一般,一边飞速捡起地上的铜钱,千恩万谢地去了。 顾天怜微张着嘴,看着倪汤氏拾起铜钱离去,终是没说出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启程上路 秋已见晚,天气渐凉。在陆镇街市上,路人的穿着中已经难以看到贴身短打,镇民们纷纷加起了长袖中衣。 想要不靠陆家的关照,一个人单枪匹马在陌生的行当中闯出条路子,这难度有多高,顾天怜心里有数。况且他现在不只不想接受陆家的帮扶,连和陆家的人打交道都不太乐意。究其缘由,一是陆家的恩重难偿,让顾天怜倍感压抑。二是这些年来顾天怜在陆家经受了太多的非议和冷遇,让他心生厌倦。但若要在一个叫陆镇的地方寻个活计,又不和陆家的人打交道,这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自那日柳红去后顾天怜又?髁耸欤睦镏沼谟辛硕u幔核肟秸蚧桓龅胤街匦驴铱驼弧9颂炝税氡沧涌驼唬哉飧鲂械鼻岢凳炻贰r仓挥欣肟寺秸蛩拍懿缓吐郊业娜舜蛏辖坏馈?br /> 这么多年来经营悦来客栈,顾天怜也算是小有身家。在这几天他把埋藏在客栈各个角落的几处银钱尽数挖了出来,一合计发现他手头约有一千二百两银子,?兰浦幸嗌喜簧佟?br /> 有了这笔银钱,顾天怜大可买上三十亩地,请上佃户耕作,再买上几个婢女和仆役,过上悠闲的小地主生活。 陆镇周边地势崎岖,所以耕地价格也比梁国他地要贵上一些,约莫三十两银子一亩。在陆镇,镇官署收取的田租比梁国他地低,乃二十税一。梁国他地则是十税一。佃户向地主交纳的田租则和梁国他地相当,是佃户每年耕地收成的一半。 至于婢女和仆役的身价就更低了。因为诸国常年战乱,各地流民众多。不少穷苦人家卖儿卖女图的不是赚些银钱,而是因为家中养不起。只要是世家大户或地主家能给口饭吃,他们不会要价太高。就顾天怜所知,当年柳红父母将她卖到陆家时收了足银二十五两,这在婢女中已算是很高。在一些穷苦人家的父母看来,儿女卖进大户家当仆役和婢女,比跟着他们过日子更能吃饱饭,安全也更加有保障。 对于这一点,在陆家大宅中生活过数年,对陆镇各世家中的状况有所了解的顾天怜看来却不尽然。世家大户中的?说娜凡怀钗卤ィ且氐墓婢匾膊簧伲杂写シ妇偷迷馐茉鸱!k堑纳钭纯鍪呛檬腔担【鲇谑兰掖蠡y募业资欠穹岷瘢苤剖欠竦玫薄t诼秸虻氖兰掖蠡e芯筒皇庇心昙痛蟮逆九推鸵郾桓铣黾颐抛阅鄙返那榭觥u庑┰谑兰夜税氡沧拥南送挥惺忠瞻樯恚谴撕笥指萌绾文鄙?br /> 买耕地做地主的念头在顾天怜的脑中一晃而过,马上又被他抛下。守着几块耕地靠收田租过日子在顾天怜看来也太过消沉。自己正当壮年,先不考虑这条路子,等年纪大些的时候再说吧。顾天怜心里如是想到。 这日,顾天怜把客栈外院门边旗杆上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的竖旗给卸了下来,铺在大堂中拼好的饭桌上,一边仔细端详,一边用手一遍遍抚过竖旗上满是划痕的纹路。良久后,顾天怜折好竖旗,将之妥善置放在库房的木箱中。接着他从库房中取出一块大白布铺上饭桌,在旁边摆上毛笔和砚台,随即动手磨墨。待墨磨好,顾天怜提笔上墨,深呼吸后,腕转臂动,一口气在白布上写下四个拙朴的大字:“客栈已关”,然后将写上字的白布挂上客栈门边的旗杆。 站在旗杆下仰头打量着杆上的白布,诸般情绪在顾天怜的表情中一一闪过,从缅怀,到沉痛,到失落,再到坚毅,最后竟是冷漠。 告别陆镇前,顾天怜和陆家主母陆玲嫦打了招呼,将手中的银钱分出来大部分存放在陆家库房,委托账房先生张思理入了陆家的账目代为保管。自己只随身携带足金十五两,碎金三两有余,足银二十两,碎银子十两左右,还有铜子若干。陆家主母陆玲嫦得晓顾天怜要离开陆镇的消息后,未见有什么动静传来。这让顾天怜有几分庆幸,也有几分失落。 话这梁国内还尚未有连锁的钱庄。这人们持有的金银,世家大户或有专门的贵重库房可供看管着存放,普通百姓却只有藏在家中隐秘处,或埋在地里,或挂在房梁上。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存放在当地的镖局里。但镖局保管物品要收取费用,存的少了划不来,存得多了又不放心。 各个出远门的走商和过客手持的金银就更为麻烦一些。为了安全他们往往只有把金银贴身存放,经常是衣服里放一点,帽子上藏一些,腰带里装几块,鞋子里塞少许。增加了负重不说,行走间他们还得保持收放自如,生怕不小心漏了馅被贼人惦记上。 根据顾天怜在经营客栈时和各走商东家闲谈中的获悉,当今天下十国中只有楚国和孟国两个国力强盛的大国内,设有存放金银,开具票据,方便走商随身携带的连锁钱庄。这两个大国一个地大物博,商业发达;一个时代久远,世家林立。其中楚国的钱庄是由国内各商家大户开设。开设钱庄商家大户往往还兼着别的买卖,如贩盐c贩铁c典当c拆借等等。而孟国的钱庄则是独由官署设立,流通在外的银票如同各国的盐引一般,由朝廷专门设立的机构统一印制,称为“钱引”。两国钱庄孰优孰劣,顾天怜不得而知。 将客栈内留存的各物安置妥当,打点好行装,嘱咐了几户信得过的街坊有空帮忙看看客栈房屋,约上一个打过交道的走商队伍后,这天,我们的顾天怜背着包裹一瘸一拐地上路了。站在陆镇西面流淌而过的三渔河边,他回头望了望陆镇所在的方向,一咬牙大步走上石桥,从此迈进了他自出生到现在从未踏上过的土地。 “顾东家,你要歇一歇吗?” 满头大汗不停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顾天怜,转头看了看和他说话的商队东家万长山,抿着嘴摇了摇脑袋,继续埋头赶路。 出门在外,路途艰苦,顾天怜早有心理准备。可他实际走在路上的时候,身体还是吃不住。李寻梦所赠的流风步法顾天怜每日坚持苦练,可对他右脚的病状改善并不明显。行走不便的右脚对顾天怜在路途上的拖累,?胂笾谢挂蟆?br /> 又坚持走了一刻钟后,顾天怜再也扛不下,招呼了身边马车上的车夫一声,爬上了满是货物的车厢。一直在旁暗暗观察顾天怜动作的万东家见此脑袋轻摇。在他看来顾天怜这是没事找罪受,请个马车能有多大事?陆镇悦来客栈的老板能拿不出这几个小钱?不过别说,在万东家的印象里,同他来往了几年的顾天怜还就是这么个不服人的倔脾气。 顾天怜随行的万家商队里有七八辆马车。这些马车都满载着各式货物,平时行进的速度不比人小步走快多少。碰到坡陡路滑的时候,商队的伙计还得在后边帮着推车。连赶马的车夫都是行走在马匹旁边,生怕增加了马匹的负担。此时顾天怜一个人独坐在马车的货堆上,显得独树一帜。他抿着嘴,老脸火辣辣,心想:看来到了前边的雷公寨,还是置办一辆马车的好。 此时和万家商队同行的,除了顾天怜之外,还有十来个来自各地的旅人。他们或独行,或结伴,当中大多是青壮,偶有几个妇孺。不同的几伙旅人间不但很少交流,而且有意地分插在延绵曲折的商队人马各处,彼此提防。顾天怜知道,这样和商队随行,是当今天下十国庶民中最普遍的出行方式。一些大户人家为图安稳,无甚急事时也会坐着马车慢慢跟随在走商队伍后头。 坐在马车上,顾天怜边揉捏着右腿边四下打望,发现行走于马车间的商队众人里边,除了商队的东家和伙计,还有好些身着劲装,体格强壮,身佩刀剑之人。顾天怜知道,这些就是商队所请来的随行护卫。商队虽然叫万家商队,但其实同行的走商东家不止万长山一人。每个走商东家都或多或少请着些护卫,护卫因为所属东家的不同而分为好几伙。不过自打上了官道,这几伙护卫就照着道上的规矩碰了头,分配好了各自的司职。此时这些护卫有些在前面探路望风,有的在后边殿后,有的则插行在商队中间四处巡视。 开设客栈之事,顾天怜倒是不着急这一时。此次随行商队他意在打探行情,考察场所。关于离了陆镇去哪开客栈,顾天怜也有自己的权衡。 由于陆镇的特殊性,陆镇的镇民在梁国尚未造籍入户。陆镇官署无法开具木券证明顾天怜的身份。他如果去到梁国他地,就会被视为流民,这对他开设客栈多有不利。当然木券这玩意造假不难。但因为三十年前之事,顾天怜本来就对梁国朝廷并无好感,他觉得何必再多此一举。所以就先熄了去梁国他地发展的念头。 这种情况在南边的乐国也是一样。唯独西边,距离陆镇比卫国近上不少的娄国有所不同。在顾天怜经营客栈时的听闻中,娄国国民生性淳朴,民风彪悍。娄国各地官署的管理比较松散,类似于陆家这样的大世家中,由各地的乡绅和族老碰头相商,决定大小事宜。虽然实际情况如何还得亲自目睹后才能明白,但这不妨碍顾天怜把他首行打探的目标定在了娄国境内。 “顾东家,你是第一次来娄国境内吧。”万长山坐在营火旁用树杈拨弄着火堆,随口问到。一步见方的营火堆上,红彤彤的火焰跃起三尺来高。火堆中燃烧的灌木枯枝劈啪作响。 “恩,在下自出生从未离开过陆镇。”营火两边插放着两根就地砍下的树杆,一只被铁杆穿过的鲜嫩羊腿架放在两根树杆之间。正被烧烤着的鲜嫩羊腿上油水直冒,不停滴落在营火中发出“咝咝”的声音。顾天怜边说边盯着羊腿直咽口水,一天的跋山涉水可把他饿坏了。 见顾天怜这副馋相,万长山心中暗笑,拨动铁杆翻转羊腿,举起短刀从面上切下一块来递了过去,说:“给,顾东家,你先用,再过几天这鲜肉可就难吃到了。到时候天天就着野菜汤啃干粮,也不知道顾东家你受不受得住。” “在下就不客气了。”虽然腹中饿极,顾天怜还是做过一礼,方才接过羊肉狼吞虎咽起来。一连吃下几口,他舒了口气后说到:“万东家,在下也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万长山见顾天怜这副派头,联想到以前和顾天怜来往中他的表现,感到好笑中也带着几分钦佩,说到:“顾东家,你我都是实诚人,你客栈的事我也稍有所闻。我老万也算跑过了好些地方,陆镇算是安逸的小镇,相比之下娄国境内的人可没那么和善。你又何必受这奔波劳顿之苦舍近求远?” 顾天怜闻言放下嘴边的肉块,说到:“与万东家预定同行的时候,在下已经说过,我意已决,万东家不要再劝了。” 见顾天怜态度坚决,万长山陪着笑脸说到:“是是是,不是好苗不插秧,不是好汉不离乡。好男儿嘛,志在四方,哈哈哈。”转头一想,万长山又问到:“顾东家为何不带上个婢女或仆从一同上路?方便路上照顾起居?” 听了万长山的话,顾天怜脑海中闪过深得自己器重的店小二旺虎携银私逃之事,脸色黯淡了几分,说到:“不是不想带,只是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先边走边看吧。” “那是那是,随身的?嘶故堑谜倚诺霉摹h绻吹接泻鲜实模依贤虬锕硕医樯堋!蓖虺ど脚淖判馗档健?br /> “那在下先在此谢过万东家。”顾天怜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没当回事,觉得信得过的?四挠心敲慈菀渍易牛虺ど胶退慕磺橐参醇蒙詈竦侥睦锶ァ?br /> 一声陌生的兽吼从远处漆黑的夜幕中传来。营火堆中星星点点的火星顺着缕缕烟雾升腾而起。顾天怜仰头望去,深邃的夜空中这时正是星月交辉。见了这副情景,他不禁说到:“其实,这风餐露宿的日子倒也不是那么坏。” “不坏?等顾东家你走在路上几个月后,还会这么想,我老万就给你写个服字。”万长山张嘴笑道。转头想了想,他又说:“顾东家既然是第一次来娄国境内,那么娄国好些风俗和忌讳可能知道得不详细。我老万还得跟你详细讲讲,免得顾东家你到了地方后跟当地人不好打交道。不过不忙着这一下,先吃东西。等路上有空我老万再和顾东家你一一详细解说。” “那还得靠万东家多多指教。”顾天怜抬手做礼说到。 见顾天怜承了他的情,万长山喜笑颜开,继续举刀割起羊腿来给二人分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娄国风俗 万家商队众人跋山涉水已有半月有余,近日已经入得娄国境内。 早就听闻娄国地势崎岖,山路蜿蜒曲折,但顾天怜实际身处当中的时候,才知道这世间的地势居然可以陡峭艰险至此。陆镇地势在梁国中已属于崎岖,可和这娄国境内相比,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万家商队所行的虽然是官道,但是所见之处到处是山挨着山,峭壁临着峭壁,山路十八弯已属常事。有时候身前身后的人和马车明明距离顾天怜才数步的距离,但是他却因为崎岖山体的遮挡而看之不到,好似他一个人行走在道中。有时候山头就在眼前,商队众人还是得随着路径七绕八绕,等到了山顶往下一看,山脚边走过的道路就在身旁不远处,只是相隔不小的高度。有时候宽度刚好够一辆马车通行的道路一侧就是百丈悬崖,赶马的车夫还得使劲挥舞马鞭催促马匹往陡坡上卖力拉动马车,看得顾天怜那是一个惊心动魄。 刚进入娄国境内时,顾天怜还常常惊讶于地势险峻,道路难行。每每他看到一座陡峭的山头横在身前,道路随着山体左拐右绕,心里想着这该是最难走的路了吧。过不了几天,更加高峻的山岭,更加坎坷的道路又出现在他眼前。还没等他多加感叹,再险峻些的山峰又映入眼帘。如此被反复刷新着认知,顾天怜都麻木了。 每当商队行进到高山陡坡前时,在最前头负责探路的随行护卫都会先赶到山顶,在一显眼处挂上一大块红绸布。等商队通行过后,护卫才将红绸布取下。第一次看到这举措时,顾天怜大感新奇,询问万长山适才得知,这是因为道路险窄无法容纳两辆马车并行,如果商队走在山路上时碰到对面驶来的马车,白走了冤枉路不说,而且由于掉头不易,双方还容易发生争执冲突。所以出行在外的商队在通过一些险窄的路段时,都会先在显眼处挂上红绸布,示意这条路已有马车在过。这时候如果碰巧对面也来了商队或者马车,看到红绸布后就会在山脚处等候,让挂置绸布的商队先行通过。这也是道上的规矩。 商队东家万长山在路途中和顾天怜时常谈起娄国的风俗民情。虽说在经营客栈时,顾天怜常听各地的走商说娄国风俗独特,百姓质朴彪悍,但实际情况他了解得不多。所以顾天怜屡屡被万长山绘声绘色的讲述惊讶得瞠目结舌。 娄国地势如此崎岖不平,耕地自然少得可怜。虽说娄国百姓也能像陆镇耕户那样开辟梯田,但数目着实有限。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的主要生活来源,还是靠上山猎取各种飞鸟走兽和采摘各式野果野菜,并非像梁国那样依靠种植农作物。这一本质上的不同,导致娄梁两国的风俗民情差距颇大。 娄国的男子常年游走于崎岖的山林野地打猎,所以个个体格强健。在打猎中娄国男子不时遭遇猛兽与之搏杀。这种生活方式使得他们极为崇尚武力,也养成了他们矫勇好斗的性格。娄国成年男子在家中地位颇高,个个都是说一不二的主。虽说在梁国也有男主外,女主内的习俗,但梁国男子在家中的威势比之娄国男子可就大大不及。 娄国百姓日常出行经常行走在山林里。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往往在两个山头的人望见彼此的身影时,真要跑到对方身边还得需要半天时间。所以出门在外时,娄国百姓之间的交流常常要靠大声呼喊,因此他们大都嗓音洪亮。在山林中人的视线受阻,彼此交流不便,同行的人一不留神就容易走散了去。所以娄国百姓行走在山林间时,喜欢边走边唱歌。这样既能确定同伴的位置,又能疏解翻山越岭时路途中的烦闷。 因为上面的原因,娄国国民喜歌,而且个个都是好嗓门。在娄国各地,下到刚学会说话的幼儿,上到掉光了牙齿的老人,无论男女老少,人人张嘴就能给你唱上一曲。在娄国不少地方,百姓日常碰面以唱歌的方式互相打招呼。有客人光临时,主人家爱用唱歌迎接表达自己的欢迎。在篝火宴会上,少男少女们也常以情歌对唱表达各自的思慕之情。 由于外出打猎时怕惊动猎物,为了方便自身隐蔽,娄国男子的穿着朴素,色调黯淡。而娄国女子则喜爱色调鲜艳,有精致花纹的衣物。山林野地间时有湿雾瘴气。娄国百姓不论男女,平时都用头帕把头发整个包裹住,以免被山中露水雾气打湿。娄国女子喜爱银饰。娄国百姓普遍认为银饰有祛瘴避毒之用。 娄国地势坎坷不平,百姓所住房屋的式样也和梁国大为不同,多为由木柱撑起的两层楼建筑。一楼放养家畜,存放物品,二楼才是日常起居之所。这样的构造不但能防避山间常有的湿潮之气和蛇虫野兽,还能让居住的空间通风干燥,采光良好,且视野开阔。 娄国百姓聚集居住的地方,他们不叫城镇,而称其为寨子。娄寨多建在依山伴水的相对平坦处。在这一点上,倒是颇为接近陆镇的地势。要说娄寨和陆镇的区别,那就是娄寨内的建筑基本上全是木质,且式样单一。陆镇中则偶尔能看到石制建筑,各建筑的造型风格更为多变。 一座山林的猎物往往有限,娄国男子又多为矫勇好斗之辈,各娄寨各自为政,所以之间为了争抢地盘时常相互冲突,有所死伤已是常事。由于娄国地势这般险峻,很多通行不易的山野偏僻处匪类拉帮结寨,横行无惧。 让顾天怜颇为无言的是,在陆镇虽说时不时也有命案发生,但不管犯案的凶手是否落网,镇卫好歹也会四处盘查一番做足架势。而在娄国,各娄寨彼此冲突死上些人他们不管不问,只会伺机复仇。有时候同一个寨子里的人彼此有难解的仇怨,都会相约打斗,生死各由天命。这些也就算了,听万长山所言,在娄国,有些偏远地方的娄寨男子,居然以在地盘争斗中猎杀邻寨的人数为荣。杀得越多,男子在寨子里的地位就越高,就越受人尊崇。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还把所杀之人的头骨当作战利品保存家中,向宾客炫耀。如果这所言无夸张成分,顾天怜觉得自己如果在娄国内开设客栈,这安保问题可是第一个需要他头疼的事。 “那么,如此说来,万东家,这娄国女子摆在路边的酒,可是千万不能乱喝喽?”顾天怜睁大眼睛,伸着脖子看向与他同行的万长山,问到。 看到顾天怜这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万长山一脸止不住的笑意,说到:“那确实,娄国女子最喜爱的就是顾东家你这类的白面书生,逮住机会就得缠着你不放,到了地方你就知道。杯酒为婚这风俗,在娄国倒也不多见,就如同江湖中的比武招亲一样。如果不是嫁不出的老姑娘,谁会站在路边挑丈夫。不过顾东家你这样的,倒也不需担心过多。” “这样。”顾天怜似是没反应过来万长山话里的贬抑,还在心里回顾刚才的听闻。 反应过来的万长山自觉失言,干笑了一声,转开话题说到:“昨晚上那批守夜的护卫走运撞见只野猪,虽说伤了两个人,可总算把野猪给猎了下来。今天终于可以开开荤了,这几天啃干粮把我老万的嘴都啃麻喽。” “停!”?胶鋈淮闯捣虻母吆羯咴诠颂炝员叩某捣蛱胶羯η孤砥ネa讼吕矗币蚕蛏砗蠛巴!2灰换岫鐾蚣疑潭泳屯t诠俚郎稀?br /> “何事?”顾天怜看向万长山问到。 “无事,前边就是野虎寨的地盘,该是在准备买路盘缠之事,顾东家你稍等,我去看看就来。”万长山说完就朝商队前头走去。 “又是买路盘缠。”顾天蓝自言自语到。万家商队自陆镇开拔已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有好几次途径山寨匪帮的地盘,商队里的几个东家都凑出买路盘缠奉上给匪帮来人。照着道上的规矩,匪帮收了买路盘缠,就不会再对商队出手。对此顾天怜心中不屑,但也无可奈何。 借着这等待之时,顾天怜环顾四周。但见青山葱翠,草木成荫。万家商队此时停下的位置,地势相对沿途各处还显得平坦些,就算这样,也称不上坦途大道。就在顾天怜的左侧,高达数十丈的山体拔地而起,连绵不断延伸至?降缆返墓战谴一i教迳系阕鹤挪煌翁母髦植菽荆糠致懵兜那嗍奖诎纪共黄健x5教迳系母鞲錾椒甯甙灰唬煨透饕臁h绮豢悸侵鄢道投伲饫锶肥墙加翁で嗟暮玫胤健9颂炝恍榇诵兄性谛睦镉腿欢?br />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万长山返了回来,皱着个眉头,脸上怒意未消,似是刚与人争吵过。 “如何?山寨来人难缠?”见万长山面色不善,顾天怜担心地问到。 “不是。”万长山吐出口气,缓了缓心中怒气,说到:“在前边往时野虎寨设关卡的地方,探路的护卫没看见人。有几个东家说可以乘着他们没察觉过来偷偷溜过去,省下些盘缠,真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主。也不想想,为了节省这几个小钱,拿全商队人的身家性命去拼,划不划的来!” “那是,各位东家商量得怎么样了?”顾天怜心里也不赞同那几个东家的想法。匪帮雁过拔毛固然可恶,可还是自身安危更加重要。 “我叫几个护卫先去野虎寨探探情况,等他们回来再做定夺。”万长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正好大家伙走了一上午,准备歇歇用个午膳吧。我先去张罗张罗手下,顾东家你请自便。” “万东家请。”顾天怜举手做礼说到。 此时用午膳还尚早些,顾天怜闲来无事就顺着官道朝商队末尾处走去,沿途欣赏风景。在他拐了个弯靠近商队末尾时,顾天怜看到一辆载客用马车从商队后边驶了过来,不由多望了几眼。 马车做工精致,车厢是全封闭式,前边拉车的两匹马儿高大神骏,显然乘坐马车的人非富即贵。这官道的路面可不平整,马车晃晃荡荡地走在上边。坐在车头的车夫看见前边停下的万家商队,回头问过车中人几句,随后驾驭着马匹将马车停在商队末尾。像是要等商队开拔后加入随行。过去的个把月里,万家商队中那些同行的旅人来来走走,类似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 这时马车侧边的车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眼睛一瞅看见前面的顾天怜,中年人走上前来,抱拳做礼,向顾天怜问到:“小兄弟,前边这商队可是要去雷公寨?” 顾天怜闻言打量了一下中年男子,只见中年男子体型修长,衣着华贵,相貌堂堂。顾天怜举手回礼说到:“正是。” 听了回话,中年男子没有多说,再次举手朝顾天怜做了一礼后就返回了车厢。这时候顾天怜发现这俩马车后边未见有护卫跟随。顾天怜暗想:这么单独一辆马车就敢上路远行,胆子也太肥了点。看来车中多半是有江湖中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下车的中年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娄国见闻 万家商队前去打探情况的护卫带回了消息,昔时盘踞着百来号匪贼的野虎寨竟然已被夷为平地,山寨的房屋被一把火烧成断壁残垣。却不知这野虎寨是被附近的大寨雷公寨集齐人手给打掉,还是已经提前转移了阵地。 顾天怜在万长山的讲述中得知,野虎寨此类占山为王的匪寨难以根除,并不是这些匪贼有多强的武功和战力,而是因为他们刁钻油滑,耳目众多。对付结伴而行的商队,或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他们往往不正面强攻,多仗着熟悉地形采用半夜偷袭c路设陷阱c水中投毒等阴毒的手段。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令人防不胜防。而碰到兵强马壮的大队人马来袭时,他们闻见风声就卷铺盖往深山老林里逃窜。这些匪贼擅长在山路野地中行进和驻扎。大队人马因为人多马乱,辎重多,往往只有望尘莫及。这种情况下,来袭的人马通常只有烧掉匪寨了事。这显然治标不治本。 野虎寨被平,但在通过此地段的时候,万家商队的护卫们依然时刻把手架在兵器旁,举目四望警戒着商队周遭各个可疑的角落。直到通过了匪寨的地盘后,护卫才稍显放松下来。 虽说进入娄国后一路道路艰险,幸好万家商队众人经验丰富,老马识途,一路上没出什么乱子。这日,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艰辛旅程后,万家商队众人终于赶到了娄国境内靠近梁国的第一个大寨——雷公寨。 初见雷公寨,顾天怜心里生出几分亲切。因为这里的地势和陆镇实在有些相似。都是依山伴水,中间高,四周低,地势起伏不定。与陆镇比较而言,雷公寨建筑式样单一。其实何止是单一,寨子中各个建筑彼此间的样式和色调如此相像,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大小c新旧和高矮稍有区别罢了。 雷公寨中的这些建筑,都是两三层楼的木质结构,上边挂着灰黑的“人”字形瓦顶,笔直的外墙上都是原木色调。屋檐的檐角顺着瓦顶的角度垂下,并未像陆镇中的多数建筑那样制成?堋u庑┙ㄖ舜思浯蠖嘀幌喔艏覆匠ぞ嗬耄苊苈槁榧吩谝黄稹t对锻ィ豢醇又芯c歉吒叩偷偷姆慷ィ课葜涞慕值蓝伎床坏健?br /> 走进雷公寨的路上,顾天怜看到道路旁不止有许多娄国装扮的山民,身着梁国服装的人也不少,走商工匠挑夫全都有。他大感稀奇。在悦来客栈顾天怜终年都难得看到几个娄国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机会里,他看到的娄国人清一色都是江湖人士。 询问万长山后顾天怜才得知,雷公寨中的寨民对盐c各式香料c丝绸绢布c精美银饰的需求量颇大,这给了各国的走商们很多商机。那些日子过不?サ牧汗耍械囊不崤艿铰凑已吧啤k栽谡饫坠杏胁簧俚牧汗恕?br /> “好嘞,顾东家,咱们终于是到地方了。顾东家初次出远门,走的还是这娄道,没有累得趴地上嗷嗷大叫,我老万可佩服得很呐。”在雷公寨寻了个熟悉的客栈安顿下来后,万长山显得轻松不少,言语间笑得合不拢嘴,“行,我这可闲不下来,马上又要忙活着卸货进仓,顾东家你先好好在客栈歇息歇息,咱们回头见。小李,快把那包香料搬下来,给寨东的颜东家送去” 商队众人入得雷公寨后就分作鸟兽散。等他们忙活完各自事务,需要继续启程的时候,会再在当地打听有哪些走商和旅人同行,到时候再相约会聚。天下十国中走商过客的生活就是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生不息。 却说顾天怜进了雷公寨,就如同当年他刚上私塾那会儿,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寨中的娄国男子见人不做礼就算了,怎么一个个还那么气势汹汹呢?这些娄国女子身穿的衣服这般五彩斑斓,头戴的银饰这般引人瞩目,就不怕被人在背后议论她们招摇过市?这木楼之间的距离这么短窄,一步就能跨过去,他们就不怕方便贼人偷窃吗?这寨中的街市如此狭小,赶集市的时候小商小贩的东西往哪放呢? 久闻娄国百姓淳朴彪悍,今儿个顾天怜可算见识到了。 一次顾天怜走在雷公寨的街道上正四下浏览。一个牛高马大,头上盘着深蓝头巾的娄国男子扛着一只刚猎来的野山羊从他身边经过。男子看见顾天怜,操着半生不熟的梁国语问他到:“梁商?”把他问得愣住了。男子见顾天怜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继续用那难听懂的梁国语说到:“梁商,我要盐,要银子,首饰。”说罢把肩上扛着的野山羊“噗通”一声丢在顾天怜脚边。 可顾天怜还没搞懂这娄国男子说了什么,赶忙询问了几句。可他说的话,男子也听不太懂。两个人如鸡同鸭讲般,边说边用手比划了半天,顾天怜才搞明白这男子的意思。随后他带着男子找到一个会说几句娄国语的商队伙计,这才算完事。顾天怜就纳闷了,敢情这寨子里的娄国人,凡是见到身穿梁国服饰的人,都以为是走商? 旅途中万长山所说娄国女子的奔放,顾天怜也有所领教。那天他去到雷公寨的一家酒楼用膳,想尝尝鲜,顺便也调查一下娄国日常的饮食和梁国有什么区别。在酒楼吃着吃着,一个个头稍矮,脸颊上长有粉刺的娄国女子打门边路过,不知怎么地就对着顾天怜唱上了歌。女子唱的歌词全是娄国语,他一句听不懂。但女子含情脉脉的眼神他看得明白。顾天怜羞得老脸通红,旁桌的食客们却见怪不怪,有的还和女子合唱起来。 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顾天怜几口啃完手里的烧鸡腿,起身拖着右脚一摇一摆走到酒楼账台前把饭钱一付,再回头的时候,那对他唱情歌的女子就看不见人影了。看来万东家说的在理,我这样的也省去不少麻烦。顾天怜想。 在顾天怜看来,娄国女子举止如此轻佻,一眼看上就能勾勾搭搭,真是不妥。等处起来发现对方的不是之处了怎办?岂不多生情伤? 数日徘徊于雷公寨各处,顾天怜把当地的风土人情领略了个遍,对于娄国的境况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那些偏远地带尚且不知,但寨子里的娄国百姓大多是朴实中带着些火爆脾气。但只要你不去惹他们,他们也懒得理你。他们认死理,但又对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不多过问。他们不会变通,仿佛不管周遭如何变化,永远按照自己的步调生活。他们对在乎的事物看得极重,丝毫容不得他人侵犯。但只要获得他们的承认,他们非常乐于分享。 娄寨官署的管制方法和梁国各地有很大的不同。或者说,娄国寨子根本就没有官署,整个娄寨就是一个类似于陆家那样的大家族。平时的日常琐事,寨民们各扫门前雪。偶有纠纷,寨民们全照着寨子里那些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规矩处理。遇到大事时,寨中族老就召集起全寨子能说得上话的人来碰头相商。在商讨大事时,谁有威望,谁受尊崇,谁说的话就更算数。在顾天怜看来这真没道理。可在雷公寨,寨民们就是这么一天天过日子。 非但没有官署,顾天怜吃惊地发现,在娄国居然连朝廷也没有。娄国的皇帝自称“娄王”,居住在“娄王寨”里。娄王寨地处娄国正中险要处。和娄国其他的寨子相比,娄王寨只是要占地要大,其他方面并无不同。平日娄王只在娄王寨中享有权威,不插手娄国各地的内务。 每当遇到有大的战事时,娄王就会通告全国。此时娄国举国皆兵,各娄寨的青壮男子纷纷聚于娄王旗下,哪怕是彼此有生死大仇的人此时也会并肩作战。等战事告终,各人就各回各家,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更让顾天怜无语的是,娄王的王位竟然不是像各国的皇帝那样代代相传,而是由这一代娄王指定下一任娄王的人选。在过去的娄国历史当中,有的娄王指定的人选是自己的子嗣或亲属,有的娄王却把王位指定给自己家族外的人,这样的情况还不少。对于这些娄王的大度,顾天怜不得不深感佩服。 而且,除去由娄王指定王位继承人外,照着不成文的规矩,所有的娄国国民,无论身家地位如何,只要他能拿下娄王寨,赶走当代娄王,自己就能成为新的娄王。知道这个规矩的时候,顾天怜已经不想做任何表情,在他看来,这不是公然鼓动百姓夺权篡位吗?因为这些原因,历代娄王人选的成分复杂。当中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有大家族出身的,有小户身世的。 知道了这么多娄国的风土人情,顾天怜对是否把客栈开设在娄国也心里有数了。他觉得,娄国这真不是个开客栈的地方。 首先,娄国的寨民太过好客,只要当你是朋友,不管熟不熟都能往家里带。那回在街边把顾天怜当成走商的娄国男子,事后就豪爽地邀顾天怜到家中做客,遭顾天怜婉拒后,当场就发了脾气。在娄国寨民看来,邀请你去他家做客,你要推脱就是打他的脸。后来在那个会说娄国话的商队伙计的调解下,顾天怜百般赔礼道歉,才把娄国男子送走。由此可见娄国寨民的好客程度。对于这一点顾天怜是赞许的。但是宾客都住别人家里去了,谁来住客栈? 其次,娄国百姓习惯自给自足守着大山过日子,甚少出远门。别说远行他国,就是相邻娄寨之间的寨民都很少往来。这个情况很多年前就是如此,至今也一成未变。对于这种习俗,顾天怜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是如果要开设客栈,这客源可真成了问题。就顾天怜这些天的观察,他所住的雷公客栈是雷公寨中唯一的客栈,当中招待的来客大部分是从梁国来的走商,生意差过顾天怜曾经营的悦来客栈不知几许。娄国其他各地的情况也可想而知。 上面两点原因已经能让顾天怜做出决定,把在娄国开设客栈的计划搁置一边。但顾天怜近日还发现一个现象,也对开设客栈多有不利,那就是娄国寨民的宴会习惯。由于娄国男子经常白天外出打猎,日落才归。所以娄寨的寨民们晚上才有机会聚集在一起。每逢收获丰盛或者喜庆之日,寨民们都会在夜幕降临之后升起一大堆篝火。大家在篝火中,共同烤制猎物一起分享。男女老少围着篝火边吃边跳舞欢唱,彼此联络感情,分享欢乐。这个习惯好则好已,但对客栈来说,可是连偶尔来打牙祭的食客都没有了。 虽然在娄国开设客栈的计划泡汤,顾天怜心里并没有沮丧。能游览到沿途如此秀丽的风景地貌,领略靠娄国如此特别的风土人情,他也觉得不虚此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结交同行 娄国雷公寨,雷公客栈的客堂内,顾天怜一个人坐在大圆桌前愁眉不展。这时候,他来到雷公寨后已经逗留了十几日。 入得雷公寨几日后,走商东家万长山几番过来劝说顾天怜,让他随同自己的商队一起开拔返回陆镇。那时候顾天怜在雷公寨四处正瞧得来劲,就推拒了,让万长山唏嘘不已。 哪知道这初冬的天气说变就变,前几天还风和日丽,转眼间就挂起烈烈寒风来。顾天怜托雷公客栈东家帮他购置御寒衣物时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天一变,大雪封路,娄国境内那崎岖的山道,商队哪里还走得?他岂不是要被困在雷公寨一整个冬天? 此刻顾天怜才知道着急,在寨子四处打听可有商队前去陆镇。却得知寨子里着急上路的走商和旅客,?嫱虺ど侥巧潭幼吡烁龈删弧一衷谔炱枇梗一掠行谐贪才诺纳搪枚己蜃牛幻Ω献派下贰tざu坏缴潭铀嫘校砂压颂炝罨盗恕?br /> “顾东家,你别发愁的啊,照着往年的天气来看,这天还会回暖放晴的啊。”听到雷公客栈的掌柜雷满锅那怪异的口音,顾天怜转头对他勉强一笑,举手做礼,然后继续在桌上支着脑袋烦闷不已。 雷公客栈掌柜雷满锅,是梁国“合征郡”内“付囤县”人。他家中原本是付囤镇旁的佃户,十多年前因为交不起租粮举家而逃。由于没出过远门,一家老小诸事不利。在一个雨天,雷满锅和家人走散,幸得途径的商队收留。在商队中他边打着杂边认了些字,看学了几手做买卖的口才。半年后商队来到这雷公寨,雷满锅一看地名就觉得这是他该呆的地方,于是告别商队在雷公寨中落下脚。他在寨子中先是到处给人干杂活,几年后灵机一动张罗起这雷公客栈。 雷满锅长得那真叫寒暄,又矮又胖又黑,小眼粗鼻大耳凸唇。他找的老婆是雷公寨里的娄国女子,相貌平平,不过比他高一个头。雷满锅娶了老婆开起客栈,又四处托人打听,侥幸寻到了当年失散的几个家人,将他们接到客栈一起做营生,这些年也混得个衣足饭饱,算十足的白手起家。那天他聊到此处时,顾天怜心里颇感钦佩。 顾天怜好奇问起过,给人干杂活又存不上银钱,这间不算小的客栈,雷满锅是怎么张罗起来的呢?得到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这客栈能建成,雷满锅可是沾了他那娄国老婆的光。 原来在这娄国,寨民们居住的这些楼房都是自己动手建造。这没什么,在梁国这也是常有的事。区别在于,娄国的寨民建造住房用的木楼是不需要自己花钱的,连力都不用多出。 照着娄国寨子里不成文的规矩,每当寨民需要住房了,他们选定地方后就知会寨中的族老们一声。然后族老会在方便的时候召集起全寨的青壮一同伐木造房。俗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两三层的木楼,几个人建造起来需要辛苦捣鼓好些天,但全寨好几百个青壮一起驾轻就熟地动起手来,没几天就得建好。 当年雷满锅成亲之后选建住房的时候使了个小心眼,跟族老说雷公寨里那么多往来不断的梁商居住不便,自己又是梁国人,想把房子建大些,方便专门招待他们。族老们一合计还真是这么回事,就任雷满锅在官道口划了颇大一块地方用作建房。那些被召集来的寨内青壮也真是实诚,一句话没多说,就把一间三层楼的大号木房给建成了。后来雷满锅一边招待走商旅客,一边自己出钱出力把木楼扩建。慢慢地几年后有了些规模,他才打出客栈的旗号,这就是雷公客栈。 你这样投机取巧,雷公寨的寨民就干看着?顾天怜听到这里就忍不住问了。对此雷满锅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到,为开客栈的这事,他确实是在寨子里臭了名声。不过寨民不是怪他哄着寨中青壮白给他建了客栈,而是看不起他在自己木楼里招待宾客还收取银钱。也因为这个,他那娄国婆娘在家中跟他干了几场大仗。要不是娄国的规矩是男人当家做主,雷满锅还真不一定压得住他婆娘。 雷满锅对寨民解释说自己是梁国人,也得守梁国这边的规矩,才把此事勉强带过。只是雷满锅从此在雷公寨地位全无。走在街上没有寨民愿意搭理。每逢寨中有大事决议,族老们召集寨民商讨的时候,理都不理他。说到这时,雷满锅无奈地笑了笑,说只要一家人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自己受点委屈不算啥。听到此处,我们的顾天怜抿着嘴低下头去。 在这些天顾天怜的了解中,娄国百姓对自己寨子里的同胞宽容好施,这使得娄国百姓的身份地位不像梁国那般等级森严。娄国百姓在寨子中的身份地位,取决于他们的名声信誉,和平时的言行是否遵守寨子里那些不成文的规矩。因此,大部分娄国百姓恪守着寨中规矩,把自己的名誉看得无比重要。这也是雷满锅在雷公寨不受待见的原因。 在梁国常有言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有秩。这句话在娄国可就完全套不上。娄寨的族老们只是受人敬重,并没有掌控寨民的命脉。梁国世家大户家中婢女仆役众多的现象,在娄国也看不到。在娄寨中,大户通常是指家中青壮男丁多的人家,他们对寨中的孤儿寡母平时多有接济,并没有将其纳入家中使唤的想法。 这般看来,娄国百姓的生活还真是和睦而安逸。可与之相对的,娄国不同寨子之间的关系可就势同水火,彼此对峙防备不说,因为争抢地盘冲突厮杀而成为世仇都属常见。就在前些天,顾天怜曾在雷公寨中看到有人纠集上了一群青壮男丁,拿着刀枪棍棒气势汹汹出寨而去。等回来的时候这批青壮刀折棍断,几乎各个带伤,还死上好些人。家属的哭号声隔着几条街都能在客栈里听到。后来询问雷满锅后,顾天怜才得知他们是和相邻的安火寨在争夺地盘。在顾天怜看来这又是何苦来由。 顾天怜有时候想,这些娄国百姓能接纳梁国人来他们的寨子里入住,一方面是需要梁国走商贩卖过来的各类稀缺商品,但最主要的恐怕还是,他们已经看出来这些梁国人和他们的生活方式并无冲突。不然的话,顾天怜都不敢往下想了。 “嗯?小兄弟,你还在雷公寨?” 闷坐在雷公客栈桌前的顾天怜闻言转头看去,见到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站在身后向他搭话。顾天怜迷茫地侧头想了想后,面露了然之色,微笑举手做礼说到:“原来是兄台,兄台近日可好。” “呵呵,还凑合。我正在那桌与友人吃饭,见小兄弟你一个人在这坐着苦闷,不如过去与我们同坐?”中年男子邀请到。 顾天怜顺着中年男子指向的方位向身后看去,果见那张饭桌旁坐着一名年纪显大的男子,此时正自顾自吃着面前的菜肴。 这名邀请顾天怜同坐的男子,就是那日万家商队在野虎寨地盘前等候时,曾下马车向顾天怜询问商队去处的中年男子。之后男子乘坐的马车加入商队同行。顾天怜在来雷公寨的路途上曾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但都没有交流。 此时顾天怜再打量中年男子,但见他气宇轩昂,朗目疏眉,头顶正中的束髻冠上有细腻的金丝纹路,冠顶的边沿被制成波纹形。男子身着湖蓝色直裾深衣,腰间束带?牛钜碌慕蟊吆拖掳诒咴蚴巧钋嗌旅嫔闲逵芯碌那蜃椿ㄎ啤9颂炝溃庵稚弦孪律严嗔纳钜拢抢止c拇┳拧f渲欣止凶佣嘧胖瘪丈钜拢釉蚨嘧徘丈钜隆d凶铀诺纳钜鹿阋驴硇洌顾胁宦蹲悖蕹さ纳硇尾囟幌裕缘糜喝莼蟆?br /> 中年男子见顾天怜上下打量着自己,也不见怪,面带平和的笑容坦然目视着他。顾天怜见此不由心生好感,微笑说到:“远在他乡都是客,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说罢起身随中年去到他那一桌坐下。 坐定桌前,顾天怜探眼望过桌边二人。和衣着整齐华贵的中年男子相比,落座此桌的另一个男子就显得太不修边幅。 只见这男子体型消瘦,身高应该比顾天怜稍矮些,头发已经斑白,但是脸上却看不到几条皱纹,让人着实不好判断他的年纪。他斑白的头发很是随意地在头中结上发髻,冒出卷曲发丝的髻头用一根平直乌黑的发叉固定,让人不留神看还以为他头上插着根筷子。白发男子干瘦的脸上两颊颧骨突出,腮帮下巴满是长长短短的胡渣。 顾天怜看见这边的中年男子带着温和的笑意目视着他;那边的白发男子却来回举动筷子吃得正忙,瞄都不瞄顾天怜这边一眼,不禁想:同一桌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见顾天怜坐下,中年男子端盅提壶给他斟上酒,放下酒壶后温声说到:“小兄弟,咱们在这异国他乡数次巧遇,也是有缘。愚兄名叫杨君浩,同桌这位乃我知交友人,姓袁,名一明,不知小兄弟是来自哪国哪县?” 顾天怜闻言做礼说到:“原来是杨兄和袁兄,久仰久仰。在下乃梁国陆镇人,姓顾,名天怜。”说完,顾天怜看了看白发男子袁一明,见他筷子顿了顿,随后又继续吃起来,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陆镇?”杨君浩侧眼看向一边,想了想,说到,“愚兄通读过官本《梁国志》,上边却是未提到此地。未有见闻,实乃惭愧,惭愧。” 顾天怜闻言笑道:“看杨兄穿着,听杨兄口音,杨兄该是乐国中人吧。陆镇位在梁国付囤县偏僻之地,《梁国志》中并无记载。杨兄不知道也属当然。” 天下十国中互通已久,各国的通用语言差别不大,只是口音有所区别。当然,久居深山不出的娄国山民是个例外。 “哦,愚兄平日酷爱云游四方,这乐梁娄比邻的三国中,自认只要叫得出名字的地方都游览过。本计划此行游历娄国后就将 自乐国南下,去号称‘家天下’的季国看看。此番在顾小兄弟处听闻,在梁国居然还有没有去过的地方,真是让愚兄心痒的很呐。如不先去游览一下这陆镇,愚兄可是无心南下。”杨君浩遗憾地说到。 “久闻乐国国民生性潇洒奔放,喜爱出游,崇尚田园自然,因此盛出一代词人,今日见得杨兄,果然传言不虚。”听了杨君浩这番话,顾天怜心里生出景仰憧憬之感,转头想了想,继续说到,“小弟其实也着急赶着回陆镇,只是这天气转冷,一时间无商队开拔,小弟正为这事苦恼。” 杨君浩听言眉头一展,笑着说到:“那不正好,愚兄想去游览不知道地方,顾小兄弟想要归家找不到商队,咱们两人何不搭伙同路,各取方便?也可以马上起程,不耽误事。” “这主意不错!”听了这话顾天怜眼前一亮,但想了想又说到:“只是,小弟初次出远门,不太识得路。并且这一时半会我们也难找到人同行,就我们三人,在路上可是很不安稳呐。” “无事无事。梁国付囤县愚兄去游过几次,认识路,等到了付囤县地界,顾小兄弟自然知道怎么走。”杨君浩洒然摆了摆手说到,“况且,愚兄敢一辆马车周游各地,除了晓得那些道上的规矩之外,当然也有几分自保的本事。” 杨君浩顺手从饭桌上捏起一根筷子,对顾天怜说:“顾小兄弟,看准了。”说完杨君浩端坐在凳子上,上身不动,就靠肩肘腕发力,右手朝客栈门外一扬,就听“嘶”的一声破空声传来,再观杨君浩右手,手上的筷子已经不见踪影。 “啊?”坐在对面的顾天怜就看见杨君浩手一挥带出一道残影,却没有看清楚他的具体动作。 见顾天怜还愣在这,杨君浩洒然一笑,提示到:“顾小兄弟,你去门外那颗老树那看看吧。” 顾天怜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走到客栈门口街对面的老槐树处,果然就看见那根筷子直直插在老槐树的树皮上,筷身深入寸许。将筷子拔出,顾天怜握着它对着树干试插了几下。发现虽说老槐树的树皮有些软湿,上边也长着些青苔,但他即使握住筷子也要使出五六分力道来才能把筷子插稳树身。如果是隔空投掷,因为筷子重量轻c重心难稳c两端不锋利,哪怕就站在树干前,顾天怜使出再大的劲来也无法让筷子插入树身,掷出的筷子打在树干上反而容易弹飞。 试过几下过后,顾天怜又回头默算了一下槐树到他所坐桌子的距离,差不多二十步有余。这个距离要让一根筷子直直插入树身,所需的准度,所用的力道,所持的眼力顾天怜顿时觉得难以置信。然后他又想到,杨君浩只是坐着信手挥出一根筷子就有如此威力,要是他全力投出短剑飞镖之类的暗器,岂不得在百步之外把人直接捅个对穿? 在平日,顾天怜见到江湖中人展露武功的机会很少。但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在心里权衡之后,他自然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手背后代表着怎样的身手。拿着筷子坐回到客栈桌前,顾天怜被惊得一时间不敢说话了,呆坐在那怯怯地看着杨君浩。 杨君浩见顾天怜这副模样,面带满意之色笑出声来,说到:“呵呵呵,怎么样,顾小兄弟,愚兄我还几分真本事吧?这一手可不是随便哪个江湖人士都能使得出的吧?” 顾天怜还在心里回味了一会,才情不自禁地摇头叹到:“想不到小弟我还看走了眼,杨兄还是少有的江湖好手。就凭这一手绝强的暗器功夫,这天下官道杨兄大可去得,嗯只要留神当心些贼人的卑鄙伎俩。” 见顾天怜还在踌躇,杨君浩抿了抿嘴,又说到:?判陌晒诵⌒值埽扌衷朴嗡暮6嗄辏獾郎系木椴皇前赘嗔朔苏羧说南肥侄巍?銮倚履暝诩矗缭俨黄舫蹋扌挚删透喜患盎厝ブ冒炷昊酢9诵⌒值埽屠图菽惆锇镉扌终飧雒θ绾危俊?br /> 看到杨君浩如此放下身段相求,顾天怜很是动容,说到:“岂敢岂敢,杨兄莫要这样说,倒是小弟心急返回,叨扰了杨兄才是。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君浩见顾天怜答应同行,顿时眉扬目展,说到:“既然如此,那就宜早不宜迟,我们午膳过后就动身。” “小弟全听杨兄安排。”顾天怜边说边心想,这杨兄如此急不可待,还真是痴于游历。然后他又转头看了看白发男子袁一明。顾天怜和杨君浩交谈这么久的时间里,袁一明坐在旁边头都不转过来一下。见此顾天怜心里不由想到,这男子袁一明到底会不会与他们同行? 这时就见袁一明把筷子一放,用布帕擦了擦嘴,说到:“谈妥了?我上去收拾东西。”说完就起身离桌。 看着袁一明走上客栈楼梯的背影,顾天怜想:这人和热情好客的杨兄性情相差如此之大,却不知他和杨兄两人是如何成为知交好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贼人当道 娄国境内,风有些寒,天刚下过几场雨。顾天怜和杨君浩c袁一明三人共同乘坐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沿途的山林在雨水的滋润下显得苍翠欲滴。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的芳香。 官道的路面泥泞不平。尽管三人乘坐的马车豪华结实,做工优良,但行驶在官道上还是颠簸得很。靠坐在车厢中的顾天怜,身子随着车厢的抖动而左摇右晃,震得骨头?致榱恕?br /> 透过一侧的车窗,顾天怜打量着车厢外边巍峨秀丽的山岭景致,心?词且黄萑唬合氩坏酵嫡舛耍醋攀歉还罅忌浦玻涫挡皇鞘裁春寐肥?br /> 那日顾天怜在雷公寨与杨君浩c袁一明二人搭伙通行。三人所乘的客用马车比之万家商队里那种载货用的马车,马匹壮实有力,做工精致不知几许,有封闭式的车厢,乘坐起来舒适,行驶速度也快上不少。 起初几日,顾天怜等候商队同行的烦闷焦虑一扫而空,很是轻松自在,心里还在琢磨着,看马车这脚程,入冬前肯定出得了这难如登天的娄道,到时候怎么都好办。 在雷公客栈杨君浩说得他归心似箭,可当实际上路走起来的时候,三人所乘坐的马车明显慢悠悠保有余力。顾天怜略有不解,也没有细想,只觉得杨袁二人可能是想保养马匹,反正眼下一行人这行驶速度已比来时的万家商队快些,算日子也耽误得起。 马车上路后,杨袁二人忽而对顾天怜不假辞色起来。头发斑白,颜不见老的袁一明一直都是那副不招呼人的样不说。起初相谈甚欢的杨君浩上路后没再主动搭理顾天怜,这前后对比就有些明显。顾天怜心里揣揣,觉得他是不是哪里没留意怠慢了二人,还是说二人上路后才发觉他腿脚不便,心生不悦也不好发作,就此不给他好脸看。 顾天怜有些心虚,因为他确是存了心思,在与二人相谈之初刻意佯装,淡化了自己腿脚不方便的实情。一是怕二人改变主意不再带他随行,二也是不想因此被杨袁二人看扁了去。可装一时容易装一世难,舟车劳顿这没几天自己准还是露了馅,只是希望杨袁二人不要太介怀。 哎,也怪我不够坦诚。顾天怜啊顾天怜,这出来走一遭你也算看明白了,你终还是没有所谓文人骚客的胸怀若谷。顾天怜暗自摇头心想。就这般,他并不计较杨袁二人对自己的不待见,反而多加言辞讨好,希望弥补自己与杨袁二人的关系。 启程几日后,顾天怜就发觉马车的行驶方向着实不对。虽说顾天怜是个足不出户的白面书生,这出门在外道上的学问所知晓的不多,可崎岖官道上接连着几次过岔路口,马车分明就不是往东。顾天怜心里有些着急,觉得别是这杨大哥游兴大发,又想在这娄国哪里逗留。要是耽误了时候被雪封了路困在这娄国境内过大年,自己可是万万不情愿。别看出来没几个月,顾天怜现在可是开始挂念陆镇了。 心存芥蒂,顾天怜脸面上也没多少表现,只是寻着机会旁敲侧击问着杨君浩这马车方向怎么不对,还有多久能入梁国境内之类的问题。对此杨君浩先是?淮鹱云渌狭思溉蘸罂狄ツ车鼗岣隼嫌眩搅俗詈蟾纱喟遄鸥隽巢凰祷叭泵惶?br /> 顾天怜心里越发焦急,脸上也不好看起来。这时候他也还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杨袁二人真不够意思,招呼自己几句的面子都不肯给。照这情形看,到时候自己与这二人指不定就得不欢而散。不过转念一想,白坐别人马车,还有身手不俗的保镖免费随同,自己这边已经占了便宜,受点气就受点气吧。 真让顾天怜察觉杨袁二人不妥的时候,是上路半个多月后。这天也没见杨袁二人怎么招呼,车前的马匹忽然被车夫御得撒蹄狂奔起来,这一奔就是大半天。顾天怜受不得急剧的颠簸,几次出声请求停车休息都不被理会,苦得他差点把肚子里的胆水都给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停了车,顾天怜一出车厢就直接趴倒在路边泥地上,捂胸大口喘着气。 缓过劲来后顾天怜转头打量四周,发觉这马车停的地方是一处低洼地段的隐秘山谷前,周边连条羊肠小路都没有,显然不是官道附近。杨君浩c袁一明二人一下车就直接进了山谷,只留下顾天怜尚不知道名字的车夫坐在马车车头驾座上,淡淡眼神毫无掩饰地扫向顾天怜。 身处这不知名的山谷前,顾天怜目光扫过车辕前两匹满身大汗仍在嘶嘶吐着白气的棕色大马,却出奇地对车夫古怪且无礼的举动没有询问半句。 杨袁二人去得快回得也快,半柱香时间不到就返回了马车,接着还是不见有谁招呼往哪走,车夫片刻不停御起马又继续狂奔起来,等顾天怜从剧烈颠簸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发觉马车又慢悠悠跑在官道上了。 自此之后,顾天怜在旅途中表现得无比安分,不再旁敲侧击询问杨君浩行程如何。在杨袁二人乃至于车夫的交流中,都和颜悦色充满了讨好的意思。平时坐在马车中,顾天怜连车窗外边都不多望几眼。 又过了不到半月的某日,一如上次那般,马车突然加速,小半天后停在一崎岖山林前,这回离车而去的只有杨君浩一人。没等马车停稳当他就窜出了车厢。等下车伏在地上干吐的顾天怜,擦完额间冷汗抬起头来的时候,视线中已经找不到杨君浩的人影。袁一明坐在车厢中,头从马车另一侧的车窗探出,像是故意回避顾天怜。车夫还是如上次在隐秘山谷时那般,淡淡看着顾天怜没有说话的意思,显得唐突而无礼。 这回马车停靠的时间就明显耗得久些,有好几炷香的时间。顾天怜发现杨君浩的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坐在马车里边了。站在马车旁接地气的顾天怜,连他打哪去自哪回都没看到,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奇怪的是当时天刚下过雨,山岭中雨露颇多,马车停放的山林地形崎岖,林木茂密,杨君浩这般跋山涉水,衣服上却没见到几分水渍,须知他身着的可是衣裳相连,广衣宽袖的直裾深衣。 尽管顾天怜觉得身体不适,也没有人催促,他依然在发现杨君浩返回后立马坐回到马车里。随着车夫马鞭响起,又是一顿让顾天怜吃不消的急驰狂奔。 等马车再次缓慢行驶在官道的时候,杨君浩开口了:“六子他们不在。”说罢杨君浩用鼻轻呼出一口气,似是在叹息,又似在不屑。 袁一明闻言眉头一皱,说道:“没来?留下记号没有?”语气中明显透露出焦急。 “没。”杨君浩目视车窗外,让人瞧不到他什么表情,当然这时候顾天怜已经是深低着头,哪里都不敢看了。 袁一明急声说道:“点子扎手,不能再等了,要马上动手。” 杨君浩没有答话,倒是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的速度应声明显快上几分,好在没是把顾天怜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夺命狂奔。 在杨君浩c袁一明和顾天怜共坐一间车厢的个把月中,这二人还是第一次当着顾天怜的面说上话。顾天怜曾以为这两人之间不交流是因为很不对付,现在看来反而是因为无比默契,不需要当着自己的面说多余的话。如此,顾天怜更加肯定了这些天心中所想。 当晚用完晚膳后,杨袁二人没有停车修整露宿的意思,转而继续赶路。顾天怜坐在马车中左思右想,把心一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在马车中央的小方桌上,包裹落在桌面发出“噔”的一声,显是分量不轻。 “二位兄台,你我都是在道上寻活计的人,还请放在下一条生路。”将小包裹端放桌上撤手,顾天怜一口气说道,“在下久居陆镇,与二位兄台素昧平生,相信不会有什么仇怨。初次离家出远门,不太懂道上的规矩,这里是在下身上所有盘缠,如果不够,二位兄台说个数,等到了陆镇,在下唤人去取。今日之事,就当在下买个教训,在下能举手立誓就此作罢。日后有人问起,我绝当没见过二位兄台。相逢即是有缘,还请二位高抬贵手。” 顾天怜突然摊牌,而且单刀直入把话说得这般直接,杨袁二人明显愣了一愣。随后袁一明眉头一皱转身看向窗外,杨君浩则“呵呵”干笑两声,面带讶异地开口说道:“顾小兄弟,你这又是何出此言呢。” 顾天怜面色发白,低着头不见说话。 见顾天怜不答话,杨君浩温和笑道:“顾小兄弟,你误会了” 这时候撑起手肘靠在窗边的袁一明起身推开车门就往外边走。见状,杨君浩抬头问道:“怎么?” “车里头闷,我去车顶躺着。”袁一明没好气地说,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但见他出了车门,还真顺着车头驾座翻上车顶,“砰”一声躺在上边。 杨君浩抬眼看了看车顶,嘴角一抖露出个哑笑,随后幽幽目光自上而下在顾天怜脸上扫过,温声说道,“你既然已知我等对你图谋不轨,为何不伺机发难或是逃跑?” 闻言顾天怜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嘴唇哆嗦着,还是不答。 “哼哼。”候过一会儿,见顾天怜还是不答话,杨君浩冷笑两声,接着说到:“你也知道,大费周章把你请来,要是只图你身上这点钱财,要动手也早该动了。不过我倒是也看走了眼,小兄弟你来历可也不一般呐。”说罢杨君浩摊开手掌,将手中的一块玉佩细细把玩。 顾天怜本是面如死灰低着头,然而杨君浩把玩玉佩的姿势太过刻意和明显,还是吸引了他的主意。顾天怜眼角瞄过杨君浩手中把玩的玉佩,顿感十分熟悉,仔细打量几眼后大惊失色,先是手中往怀中一掏,转而暴起伸手抓向玉佩,口中大叫:“还给我!” 只见杨君浩手中的这块玉佩呈圆环形状,质地?笸腹猓舐讨衅住k嫜劭慈ィ衽迳厦挥谐c木赖裎疲椭皇堑サヒ桓鲇窕罚蔷僭谘矍跋赶腹鄄炀突岱11郑鲇衽宓幕飞砩厦苊苈槁榈窨搪宋淖趾屯蓟椅淖滞蓟姆绺窭嘈陀泻眉钢帧v皇且蛭坡诽感。雇继拢炊灰妆徊炀酢r膊恢朗遣皇潜4娌簧票豢呐龌盗耍窕吩谥屑淙笔r艘恍】椋2皇且桓鐾暾脑不贰?傻蹦晡烁忝靼状擞衽謇蠢椴楣浼墓颂炝粗溃馊绷艘豢榈脑不纷淳褪谴擞衽逋暾哪qu庵钟衽寤褂懈鲎ㄓ玫拿郑河瘾i。 自然,杨君浩手中这玉玦就是当年顾母留给顾天怜的遗物,顾天怜一直里三层c外三层地贴身存放。如今竟神不知鬼不觉到了杨君浩的手上,叫顾天怜如何不心惊肉跳。 见顾天怜伸手要抢,杨君浩拿着玉玦先是不动,等顾天怜手几乎摸到玉玦的时候才用手晃出一道残影闪开。如此几次三番,左扑右抓的顾天怜玉玦没抢到手,倒是把自己累了个气喘吁吁,口中还是不停叫到:“还我!还我!” 好似逗够了顾天怜,杨君浩满意地一笑,随手将玉玦抛给顾天怜,说了句:“有点意思。” 顾天怜接过玉玦,赶忙贴身放好,喘了几口气后这才想起后怕:自己如此贴身存放的一个玉玦连什么时候倒他手上的都不知道,这厮要是想要自己的命岂不是更简单?这厮从一开始就已是吃定了自己。想到这,顾天怜畏畏缩缩都不敢抬头看向杨君浩。 杨君浩着手轻抚下巴,目光炯炯扫过顾天怜脸上,问道:“你可知这玉佩是什么?” 顾天怜不敢抬眼,闷着脑袋点了点头。 杨君浩带着玩味的表情盯着顾天怜,又问:“你可知这玉玦出自哪里?” 顾天怜摇了摇头。 综合他这些年所查阅的典籍所述,这圆环状有个缺口的玉佩分两种。单个的叫玉玦,男女皆可佩戴,通常挂于腰间或衣襟处。一对的称谓玉珏,通常为女性作为耳饰使用。顾天怜看这玉佩都有他半个手掌大,此等分量的饰品如何能挂在耳边?因此心里就觉得该是玉玦,但也无法完全肯定。至于出处,玉玦用处颇广,典籍上说有当作配饰的,有当作信物的,有的干脆就是戴在手上做挂钩使用。自己持有的这块玉玦观之色泽?螅裎凭福Ω貌皇欠财罚赡怯秩绾危咳昵澳浅〈蟊洌灰骨闼拇笫兰矣腥绻辍j裁椿曰筒3缃褚捕季〕闪艘粧g黄土。 杨君浩目不转睛盯着顾天怜,接着说道:“观此玉玦的质地与雕纹,此玉玦乃梁国前朝宫中之物。而据我所知,那时梁国宫中能佩戴此式样玉玦的,除了几个亲王,就只有” “扑通”听了这话,顾天怜只觉得心里猛地鼓动了一下。当今天下十国中,不管哪国,亲王都是天子的封给手足兄弟c叔伯子侄的封号。这就是说,难不成自己是梁国前朝某个亲王的后人?想到这里,顾天怜心底难以抑制泛起兴奋之情。 身世之谜困扰了顾天怜三十年,说他不想搞个清楚明白那肯定是假的。曾几何时,在午夜梦回中顾天怜也假想着自己是某个名门望族的子嗣,最后被亲人寻回,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已经过去这么些年,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名门世家在寻着自己,也早该找着了吧。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曾经隐约地期盼,渐渐被窘迫的现实所麻木。 然而此刻杨君浩的话却依然让顾天怜大感震动。自己可能是亲王之后,那就意味着——自己可能拥有前朝王族的血脉!这个意义可就太不一般。这意味着,从此以后自己就可以大声对自己说,我顾天怜根本不是什么升斗小民,我可是前朝王族之后,哪怕是曾经的尊贵血脉,至少在心里,从此我可以不用再向任何人低头!如此一想,顾天怜心里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来。 不对!不对!什么前朝王族!什么尊贵的血脉!这都三十年过去了,现实点想,这样的身份对自己又有什么实在的好处?要是哪天,这样的身份真被人当做老底挖出来,反而会让自己处境极其危险!百害而无一利!还有,这玉玦虽说自己日夜贴身存放,可自己自出生就住在陆家,那么多年来,总也有人见到过,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和自己提过它的来历?难不成这玩意,就只有眼前这人辨认得出来?想到这,顾天怜心里又是一阵恐慌。 脑瓜转了又转,心里想了又想。剧烈的思想冲突让顾天怜本来惨白的脸又变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旁边仔细观察的杨君浩将顾天怜这些表情看在眼里,又是哑然一笑。 看这小子年岁,大概就三十上下。三十年前陆镇莫不是?这当真是有点意思。要不是手头这事实在太放不下,这小子的身世还真得好好掏一掏看,没准撞见个宝。哎,可惜了。杨君浩心想。 见到杨君浩哑笑的表情,顾天怜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可还是落在眼前这厮手里头的,顾天怜怯怯问道:“这玉玦的事,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你,你想带我去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又瞄了顾天怜一眼,杨君浩收起脸上玩味的表情,淡淡说到:“我说这些信不信由你。放心,我请你来不是图你财物,害你性命,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只要你小心听话,我包你无事。” 还要我小心听话?还包我无事?我他娘的那日真是瞎了狗眼! 一听此话,想起日前在雷公客栈初见时为杨君浩潇洒谈吐风姿所折服,一见如故的经历,此时的顾天怜心里都快要气炸了。 轻轻抿着嘴唇,放松牙关,指尖捏着衣角,借着这些小动作顾天怜强行按耐住心中怒气,这也是在他在经营客栈中碰见客人找茬时总结出的套路。挤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容,顾天怜和声怯语地说道:“那,那就叨扰杨兄了。”心里却想着:如今不想真到处是贼人当道。 “好说,好说。”杨君浩洒然一笑回道。心里却想:嗯?没想到这小子这般上道,这样也不错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启程进山 青山绿水间,一条黄泥路面穿插于连绵不绝c千姿百态的山岭和林木,在当中时隐时现。 “踢踏踢踏” 有节奏的马蹄声不紧不慢地响起,一架原木色泽,做工讲究的马车应声从林间树荫中驶出。两匹棕色骏马拉动着的车厢随着崎岖不平的路面晃动个不停,坐在车厢里的顾天怜身体也跟着左摇右摆。虽然说从表面上看去,顾天怜正在闭目养神,可他的心里就太不平静。 本来顾天怜还将杨君浩c袁一明这伙人当成是四处拐骗商客的匪帮,做好了破财消灾的准备。在他看来杨袁这伙人无非就是求个财,只要自己配合,该是性命无碍。可自那日顾天怜与杨袁二人摊牌后又过了几日。杨袁二人还是不跟顾天怜挑明骗他出来到底所为何事。顾天怜思前想后,心里已经有了数:这伙人可不是只求财的匪帮,怕是别有所图。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坏,自己下场会怎么样,真不好说。 他们不求财,图个啥呢?顾天怜暗想。自己一个身无长物的穷酸掌柜好吧,现在连客栈都已经给人整得开不成,连穷酸掌柜都不是了,就是一个无家无业的庶民,还跛着个脚。这伙人能在自己身上图谋到什么呢?等等?难不成? 猛然想起那晚杨君浩拿着玉玦跟他说起的那番话,顾天怜心头一紧。老天,别搞得自己真是那前朝王族之后,然后身份被他们这伙人给挖出来了。所以他们早早谋划好,设?μ祝偷茸约荷瞎常庖磺卸际且跄保〈蟠蟮囊跄保」颂炝叻呷幌氲健?br /> 嗯,那么现在呢?想着想着,顾天怜又不明白了。好吧,就算自己是那梁国前朝王族的后人,现在已经大意不慎落入他们手上,那么接下来他们要干啥?抬头瞟了一眼,只见杨袁二人车厢内安坐着闭目养神,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看得顾天怜心头一阵火大。 其实这些天来,除了身家性命操之人手的恐惧之外,顾天怜内心不知怎么地还荡起一股小小的激动来。要问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因为,这如死水一潭般的生活,终于发生了些许变故吧。 近日,顾杨袁三人所乘之马车已经彻底离开了官道,朝着深山老林驶去。马车的行驶的速度变得很不均匀,有时候跑得飞快,有时候半天过不了一座山头。 顾天怜早已经发现,这驾车的车夫可不是普通角色。看他驾起车来全身软绵绵好似不着力,但是马车颠簸起来的时候任顾天怜在车厢内摔得七荤八素,他仍是安坐在车头驾座上,屁股都甚少挪动。这车夫使起马鞭来好似打着哈气般翻动手腕随手一挥,马鞭却笔直朝?扇ニt龊么笠簧尴臁u庖彩枪颂炝11盅钤瞬煌椎拿缤分唬晕视姓飧錾硎郑峄垢视诘备龀捣颉v皇枪颂炝缃裣肜矗沓瞪险馊俗源虺隽死坠腿幻挥性谧约好媲白鱿费谑蔚囊馑肌约夯拐媸钦璋迳系南诒窃驳氖潜獾娜嗡悄蟀 一氲秸饫铮颂炝睦镉址浩鹆丝唷?br /> “咕嘟”一声,伴随着一阵抖动,马车在一片陡峭的山岩前边停了下来。杨袁二人也不招呼顾天怜,自顾自打开车门走?ァt幻骺即映迪岷蟊叻判欣畹哪炯芾锾统龃蟠笮⌒∫桓龈霭谠诼沓蹬缘目盏厣戏掷嗾恚皇卑延械陌鹂纯矗缓笤獠欢拇虬谩q罹圃蛟谝慌运x纸呕疃鸾罟抢矗桓痹驹居缘哪q?br /> 顾天怜心里“咯噔”一下,暗想:来了,却突然感到一阵发慌,有些拿不定注意,就坐在车上候了一候。然后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车夫正透过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如既往是那淡淡的眼神。这种眼神顾天怜可是认得的,当年那个在他客栈里杀得几人后还仔细擦拭佩剑的冷面杀手就是这种眼神。这眼神在顾天怜看来,无声透露出这样一个含义:别把自己的命看得太重,我们的命本来就没那么重。 被车夫这淡淡眼神一扫,不消谁开口,顾天怜提了东西就走。下车后,顾天怜在心里绸缪了一会,走到正在活动筋骨的杨君浩身边,开口说道:“杨兄。” 杨君浩却该干啥干啥,对顾天怜的话充耳不闻。 见状顾天怜心下暗叹,接着开口说道:“杨兄,小弟我久居一地,没出来见过世面,见到杨兄你们这样江湖人物的机会,着实不多。与杨兄雷公客栈一见,小弟我真打心里对杨兄这踏歌行江湖的过人风采推崇备至。只是不想缘分无常,跟杨兄做不成知交,是小弟生平憾事。” 说此番话时,顾天怜语气真挚,表情恳切,态度不尊不卑。埋头在大包小包中忙活着的袁一明听了这话,肩膀一僵,半晌一动没动。一边正在整备马匹的车夫听得此话,转头就钻进旁边的树林,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唯有杨君浩还在继续着的动作没停下分毫,好似刚才没人说话一般。 顾天怜对着杨君浩一拱手,接着说道:“杨兄,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如今小弟落在你们手上,已是认栽。还请杨兄给顾某一句明白话,是死是活,给顾某一个明白。” 候过了一会儿,仿佛是确认顾天怜已经把话说完后,杨君浩才停下动作转过身来正对着顾天怜,温和笑道:“顾小兄弟,瞧你这把话说得。杨兄我又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只要你听我们安排,自然不会为难于你。顾小兄弟不要多想,现在还是多活动活动手脚,等下还有好一会山路要赶。”说完杨君浩几步走到僵住的袁一明旁边,大力一拍他肩膀,急促说道:“快整踏实了,?盗说10蟛黄稹!?br /> 见杨君浩这态度,顾天怜轻叹一口气,别过头去,看来就此认命了。 这边袁一明整理好包裹,起身背上东西,表情很是烦闷,嘴里嘟囔道:“早跟你说了,随便找个身体壮实些,不识字的娄人,给足银子就成,哪有这些麻烦。” 那边杨君浩听了,眼睛一斜,压着声音说道:“娄寨里家家户户都彼此知根知底,突然少了个人怎么掩得住?那婆娘追得这么紧,现在查到哪了还不知道。你又说这个身上带着的玩意能用,一举两得的事你不干?” 袁一明听了一撇嘴,说道:“腿脚又不方便,能有多大用?” 见袁一明一句话都戳穿了老底,杨君浩不耐烦地摇晃着脑袋,含怒说道:“那又是谁说把握很大的本来就是保个底。得了,来都来了,啰嗦这些做什么,快走吧!” 说着话杨君浩就在马车上拾捡起东西来。不一会儿,杨袁二人大包小包挂在身上,看着是整备完毕了。 “九子。”杨君浩冲着一边的树林唤了一声,就见给顾杨袁三人一路御马赶车的车夫从中窜了出来。杨君浩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车夫的肩膀,说道:“就按之前说好的办,这次一定清干净点,留记号的地方多了两个,可千万记住了。” 车夫九子闻言点了点头,驾着马车往来时的路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重重密林中。 此时还是旭日初升,太阳照在人脸上还显得温和。顾天怜在杨袁二人的招呼下往前边崎岖的山岭处行进。在拐进山脚前顾天怜回头望了一眼,看到车夫九子跑着步又回到刚才马车停过的地方,手上拿着几样有的带毛有的带刷,叫不出名字的器具,对着地上的车轮印和脚印一阵捣鼓,不一会儿地上的痕迹就消失无踪。接着车夫九子又用手头的器具对地上的草皮做着修整,观其认真程度,真不比顾天怜拿着毛笔写书法低多少。 “看什么看,走啦!”在前边杨君浩的催促声中,顾天怜一脚迈进眼前这片崇山峻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攀山入洞 话说让顾天怜这样一个瘸子去爬一片马车无法通行的崎岖山岭,要想走得快,那真是在说笑。好在杨君浩c袁一明二人也还知道事,那些大小包裹都自己带着,没多给顾天怜增加不便。但即便这样,还没走得半日,顾天怜已经是浑身酸软。 其实让顾天怜自己一个人量力而行,走走停停,倒也不会如此不济。只能说杨袁二人腿脚不凡,在这片崎岖山岭间上蹿下跳如履平地。顾天怜为了追上他们的进程,只能咬牙一次又一次压榨自己的体能。 其中杨君浩的腿脚功夫尤其显得出众。在赶路过程中,顾天怜曾看见他从一丈高的高度跳下,轻轻落在一片乱石堆上,仅仅相隔了数丈远的顾天怜没有听到任何脚步或碎石的响动,而杨君浩的身形只是腰腿微曲而已。 就在刚刚,由于要探探前边的路,杨君浩右手提着深衣的下摆,一个浅蹲做势,跐溜一下就跃上了一块高两丈有余的巨大山岩。顾天怜呆呆站在山岩下,空张着口,一手抚着石面,一手指着山岩顶,老半天后对着袁一明吐出一句:“他”看着顾天怜呆傻模样,袁一明呵呵一笑不做理会。 顾天怜细细打量面前岩石垂直光滑的表面,发现确实没有可以下脚借力的地方。轻轻一跃,两丈有余?这厮,这轻身功夫闻所未闻啊。本来以为他是靠着暗器功夫吃江湖饭,现在看来轻身功夫才真是他所擅长吧。顾天怜心中暗念。 “前边的路不好走。”片晌过后,杨君浩从山岩上一跃而下,轻轻摇头说道。说完他轻皱眉头,幽幽目光在顾天怜身上来回扫过,直让顾天怜心里一拧。杨君浩?髁似蹋怨颂炝档溃骸澳惆焉砩系呐滩拥簟!?br /> 顾天怜此次出行娄国是为了考察开设客栈的事宜,准备启程时准备得挺充分,还想着假如寻着合适的地方可能要先付定金,因此带的盘缠可不算少,有二百两银子有余,上回在马车上主动拿出来想赎自己没成,杨袁二人也没动,顾天怜就继续带在身上。 说是说价值两百两银子,但折合成足金碎银后,顾天怜此时藏在身上的盘缠全部加起来也就不到五斤的重量,照理对赶路来说碍不了多大事。但顾天怜听了杨君浩的话后一句争辩也没有,掏出身上的一包盘缠就往地上一甩,仿佛丢出去的不是二百多两银子,而是要命的毒物一般。 见顾天怜如此果决,杨君浩心中暗骂。抬眼看了顾天怜几下后,杨君浩说道:“来我拖着你走。” 之后的路途上,就见杨君浩左手提着顾天怜上蹿下跳左扑右飞,居然还一路走在袁一明的前边。 开始的时候杨君浩还是拽着顾天怜的衣领。但是在两人行进间顾天怜的双脚总是不由自主地蹬往地面,非但使不上力,还经常扰乱杨君浩的平衡。杨君浩被惹得来了气,干脆将顾天怜腰上的衣物连着腰带一把揪住,让他整个身体蜷曲着悬空碰不到地面,如此这般果然省事得多。远远看去,杨君浩提着顾天怜就好像提着个包裹一般。 单臂提着顾天怜,杨君浩在崎岖山岭间腾挪跌宕片刻不停,直到太阳都快落了山,杨君浩居然气都不多喘一口。 “到了。” 顾天怜闻声抬头看去,就见一面峭壁矗立眼前,看高度直上直下少说该有四十丈。这处峭壁的表面和其他山体的岩面有着很大不同,从山脚到崖顶的岩面上全是一条条整齐的纹路,密密麻麻排成排,好似眼前的这座峭壁是从低到高一片片拼出来似的。所以看似光滑的峭壁上,实际攀登起来应该有很多可以借力的地方,即便如此,想登顶也绝不容易。 顾天怜心里默默盘算自己要攀爬所花费的功夫,嘴上却说到:“这么高的峭壁,我们该怎么上上上啊啊啊!!” 但见杨君浩也不跟顾天怜多废话,提着他抖了抖试了试手感,抬头略略打量了一会岩壁,将挂在身上的包裹丢在一边,随后深吸一口气屈膝缩腰,一个腾跃拔起两丈有余。还没等去势缩减,杨君浩右手一抠岩壁,双腿在岩面上的纹路上一蹬,就又将身形拔高了一丈。观他抓过的岩壁,五个手指印在岩面上印得分明。 如此这般,杨君浩一手提着顾天怜在峭壁上不断跃动,时而直冲而上,时而左右横跃,每次跃起都跨越一丈以上的距离,如同一只正在攀登苍天古树的猿猴。顾天怜在这个过程中“啊啊啊”的叫声就没有停息过。 攀登过半的时候,顾天怜只听见自己后腰上的衣料“嘶啦”一声响动,心道:要完。幸好所穿衣料还算厚实,支撑到了崖顶。跃上崖顶后,杨君浩丢下顾天怜,轻轻甩动左臂,微喘着气说道:“还是比想的要费事。” 一屁股坐在崖顶碎石中,顾天怜摸了摸后腰的衣料,发现从里边的中衣到外边的半臂,全都破了个洞。暗道:好悬,这厮真不拿我的命当回事。 杨君浩负手而立休息了片刻,随即走到峭壁边对着下边刚刚赶到的袁一明喊到:“怎么样,这次要不要我提你上来?” “不劳你,我还是爬我的绳吧。”说罢袁一明打开一个包裹,掏出一大把麻绳,将其一头捆在石块上用劲甩上崖顶。杨君浩接过麻绳在崖顶寻了个地方将之捆绑固定。趁此时间袁一明还脱了他那件油渍斑斑的直裰,换上了一身厚实贴身的短打。 袁一明的身手没有杨君浩这般夸张,但也胜过寻常男子不少。在峭壁下边抓着麻绳蹭蹭蹭一鼓作气就爬上了崖顶。靠近一观,顾天怜发现袁一明改穿贴身短打后,那股不修边幅的懒散劲也消退不少。果然人靠衣装。顾天怜暗想。 攀着绳索,杨君浩又上下了一个来回,将二人随身的大小包裹也带了上来。等杨袁二人整备妥当的时候,太阳只剩下天边嫣红的一丝,将落日的余晖撒向尘世间的万物。 自打下马车后,顾杨袁三人就一直在山岭间向上攀爬,早已积累了不少的高度,如今又登上了峭壁,举目四望下,顿感视野一片开阔。颇有几分空山落日归的意境。崖顶三人或坐c或蹲c或立,静静在崖顶向下俯瞰,但见山岭,巨岩,林木,就连天空中的云朵点点,都沐浴在今日最后的晚霞当中。 片刻后待日沉西山,袁一明看向杨君浩开口问道:“如何?要不要等明天再?ィ俊?br /> “不等,又不是第一次?ァ!毖罹普抖そ靥厮担凑锉撸滋焱砩弦谎际呛凇!?br /> 顾天怜面无表情,默默打量这崖顶的周遭环境。 顾杨袁三人所在的地方说是说崖顶,但是靠里边没多远又是一面更高的山体,这崖顶的高度还不到整座高山的半山腰。靠里边的山体说不上十分陡峭,但是也有不小的坡度,普通的青壮男子空着手那是别想上去。山体表面和刚才三人攀登过的峭壁一样,满是层层叠叠的纹路横在上边。 杨袁二人大步流星走到山体前,从随身包裹中掏出铁镐铁钉,攀上一处岩壁就开始忙活起来,显得驾轻就熟。二人也没让顾天怜帮忙的意思,把他晾在一边不搭理。 袁一明在岩壁前固定好身体,左手将咬在口里的铁钉取下对准一处石缝,右手拿着铁镐用钝器的那一头敲打铁钉。那边杨君浩也在干着类似的活。“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山岭上空不绝于耳。忙着手里的活,杨袁二人嘴里也没闲着,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 “我说二哥,作别一年多,你这身手又见长啊。上回你说能徒手带个人上这峭壁,说实话我还真不信。” “那又如何?”被袁一明夸奖了句,杨君浩却反而皱起眉轻轻摇头,显得有些颓丧,“还是甩不开那婆娘,连累了六子他们。” “二哥你别太自责了,那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能不挂彩地走掉,这就是本事。况且大家都知道她已经到了,只是没人想到能来得这么快。” 杨君浩沉默了一会儿,似是默认了袁一明的说法,接着说道:“我说小四,你现在这身行头看着可顺眼多了,平时为什么不穿?” “哈哈哈。”袁一明咧嘴大笑,说道,“既然?盗耸切型罚堑比皇浅返氖焙虿糯!?br /> 候在下边的顾天怜被杨袁二人的对话激起了几分好奇,但更多的却是泛起阵阵落寞。他心里想着:这伙人管他们是贼人也好,是豪杰也罢,人生在世有几个知心兄弟,这是多么畅快。可自己呢?奉公守法庸庸碌碌半生,到如今却什么都没有。 不一会儿,杨袁二人在几处岩壁上钉好铁钉,吊起一根麻绳。顺着麻绳杨袁二人摸到一处岩壁前。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忽而袁一明开口说到。 “是,真就如你说的那样,这山,在动。看标记,一年多时间该是升起了半丈。”杨君浩上下打量着整座大山,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只留天边一点鱼肚白。四周荡起一股云雾,重重山林笼罩在云雾间,显得如梦如幻。杨君浩知道,这云雾看似美丽,其实是夜晚山间的湿气瘴气,与人无益。 “你错了,不是这山升起了半丈,而是那边崖顶的地方下降了半丈。”袁一明摇头说到,“看来我估计的该有八分对,我们所在的这片山岭,在不知多少年前原本都是地下。后来地面下陷,有的地方下陷得快些,有的地方下陷得慢些,就形成了如今这种陡峭的地貌。” “那只有这里是如此,还是整个娄国山地都是如此?”杨君浩问。 “这个就得多做观察记录才可能知道。据我观察,如此地貌的地方远不止此地一处,不只是娄国,天下十国都有。”袁一明答到。 听了此话,杨君浩一呆,又问到:“这难不成是那那种威力?” “这就不好说了。”袁一明笑道,“怎么,你们几个不是老说我成天不务正业,要么抱着书本啃,要么四处乱跑不知道瞎忙活些啥吗?现在你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杨君浩一指两人面前的岩壁,说到:“晚了,快进去吧。” “好嘞!”袁一明说到,语气和表情显得兴奋异常。抄起铁镐对着他面前的岩壁卖力敲砸起来。 “没叫错你,果真是地老鼠。”杨君浩嘟囔了一句,也跟着提手敲打。 不一会儿,一块三尺见方的不规则石块被二人从岩壁中撬了出来,“砰”一声掉在顾天怜所在的崖顶上。杨袁二人所在的岩壁处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 还没等撬出的石块落稳,袁一明就抢先一头钻进了洞穴。杨君浩顺着麻绳荡了到崖顶,对着顾天怜一指岩壁上的洞口,说道:“上去吧。”言语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架势。 顾天怜闻言,低着头不发一言,顺着麻绳就开始向洞口爬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古墓余生 在顾天怜揪着麻绳爬到岩壁洞口前的过程中,天逐渐黑了个透。灰黑夜幕中逐渐闪现出点点星光,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挂在当空,仿佛夜幕的眼睛,静悄悄观看着尘寰中的沧海桑田c世事变迁。 到了洞口,顾天怜想往里钻,却被杨君浩一把拉住衣裳,道了句:“等一下。”片晌过后,洞里头传来袁一明的一声“进来!”后,杨君浩才示意顾天怜入洞,自己尾随顾天怜身后也爬进洞口。 开在岩壁上的洞口尺寸只有三尺见方,漆黑狭长的通道内,四面的石壁开得很不规整,有不少棱棱角角。想要在里边爬行,若是孩童倒还好,但像顾杨袁三人这样高大的成年男子就不得不匍匐着身子前进,头肩掌肘时不时就得被石壁上的棱角割到。顾天怜在这洞里边爬的很是憋屈。 好在洞穴并不长,顾天怜估摸着也就十丈左右的距离。洞穴的方向开始是平齐着的,后边就开始有了向下的坡度,而且越来越陡。在顾天怜怀疑再这样陡?プ约菏遣皇堑没サ氖焙颍恢馄肆烁隹眨鋈说舫龆纯冢谇嗍孛嫔纤ち烁鐾坊柩刍ā?br /> 尾随顾天怜身后的杨君浩自然不会如此不济。只见他直起身子倒栽葱般掉了下来,前半身一探出洞口,就顺势折腰屈身。紧接着等脚尖落出洞穴之后,杨君浩报膝一个空翻,弓起身子轻落地面,发出的声响,和一块棉布被随手扔到地上时相差无几。而这一连窜的动作,却是在不到一丈的高度内完成的,同时杨君浩还避开了倒在地上嗷嗷叫唤的顾天怜。 “情况怎么样?”杨君浩站稳地面,马上看向一旁的袁一明,问到。 此时袁一明正举着一只小火把,细致地查看青石地面上的细微痕迹,这里看过了看那里,来来回回兜了几圈后,对杨君浩点了点头说道:“无事。” 此时袁一明显然很是兴奋。他回头望了望三人刚刚爬过的小洞,笑着说道:“呵呵呵,二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为了挖这狗洞,坏了我们多少把镐子?把六子累得那是够呛,可他也不想想,要不是照顾他那体格,这洞本来还可以再小一点。哈哈哈。” 杨君浩就明显紧张许多,眼睛左瞄右看,应付着说到:“那是,前后打了三条道,幸好这一条中了彩头。” 候了片刻,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杨君浩说到:“走吧。”说完接过袁一明给他?计鸬幕鸢眩烦桓龇较蜃呷ァ?br /> 摔倒在地的顾天怜捂着头叫唤了好一会,待疼痛消退后,他开?南麓蛄孔约荷泶x亍?br /> 借着火把的光亮,首先顾天怜看到的是青石,好多的大块青石。此时他所站立的地板,旁边的墙壁,头顶的天花板,全部都是青石所制,并且一块块青石被裁成的尺寸都是相近的大小。现在顾天怜所处的位置就是一条浅灰色青石铺成的过道,高不到一丈,宽两丈左右。受光照限制,过道前后两端都是一片漆黑,望不到头。 青石,就顾天怜所知,通常都是大户世家都是拿来装点门面之用,很少用来搭建房屋。比如说在陆家大宅中,青石就用作搭设外墙和地板,全用青石搭建的建筑,在整个陆家也就只有祠堂和库房。青石建筑有防火防蛀耐风雨的特点,除了在大户世家被用作祠堂和库房外,不少寺庙和道观也是用青石建成。 青石的开采打磨裁剪不易,运输也不方便。就居住的舒适性而言,木质房屋并不差,且搭建方便。所以不管大户世家还是平民百姓,还是以木房居多。普通百姓住宅中偶见的石房,通常是石场开采来的片石,混着泥土一片片垒起来的,样子难看不说,还容易透风。 由于青石坚固耐风雨的特点,也是修建护城墙的好材料。可惜这么大的手笔可不是哪里都使得起。全用青石盖建的城墙,在整个梁国内,顾天怜就只听闻都城洛相有。 而眼前在娄国的这片崎岖山岭间,一座高山半山腰的山体里,居然出现了这样一段全用青石搭建的通道,这会是什么地方?顾天怜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得老高,将他心中满溢的恐惧都冲散不少。 此时杨袁二人已经一前一后往青石过道的一头走去,杨君浩紧张兮兮,袁一明兴致勃勃,一时竟是没人理睬顾天怜。顾天怜看了看杨袁二人前行的背影,又返头看了看过道漆黑的另一头,一咬牙起身追着杨袁二人而去。 杨袁二人前行得十分小心,都是将火把举过头顶,重心在后,抬腿前伸,等脚落稳了之后,再将重心前移,一步迈实了之后,才走下一步。两个人的动作如此相似,仿佛是一个磨子刻出来的。 看过几眼后,顾天怜跟在两人后边也有样学样,而且只挑杨袁二人踩过的地方下脚。杨君浩回头看了看顾天怜,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暗道:这小子真机灵,也好,省去我一番口舌。 行过半柱香的时间,三人面前的路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块横放的巨石。巨石个头不小,顾天怜心里估量该有千把斤,就宽度上来看几乎挡住了整个过道。巨石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和巨石大小相当的窟窿,看位置这巨石应该就是这个窟窿里掉下来的。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到的时候,这落石已经自己下来了吧?”杨君浩转头问袁一明。 “的确,这落石陷阱该是用沙子在旁边填住,用压板激活。但是山体的移动让事先填好的流沙自行排出,落石就提前掉落了。”袁一明抚着脸,评头论足地说道,“不过照着此地主人的性子,这种小机关也就是逗一逗一般的搬山道人。” 三人从巨石上跨过,又小心行过一段路,顾天怜又看见前边的青石地上凌乱散放着好些箭矢。但杨袁二人走到此地时并没有停顿,顾天怜也就战战栗栗跟在他们后面过了这一段通道。 行至青石通道的几处地方时,在袁一明的警示下,三人有时会贴着石墙侧身而行,有时会远远绕开某处地段,有时会突然加快速度行走。 走着走着顾天怜发觉了,三人所走的这个通道一直再往一个方向绕圈,转弯的弧度开始很小,随后越来越大。顾天怜不由在脑中给个通道画了个螺旋形状的地图,也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建筑会把通道作成如此形状? 如此在又绕过数圈后,三人面前的青石通道开始加宽,随后没走几步路,通道突然到了尽头,一个黑乎乎的门洞出现在三人视线中。 只见这门洞的材质和刚才三人所走过的通道一样,都是坚硬厚重的大块青石。门洞的高度和宽度几乎刚好够一个成人通过。顾天怜站在门洞里边展开肩膀双肩就能碰到两边的石壁,踮起脚尖来头顶就能触到到上面的洞顶。如此狭小门洞深度却有将近两丈,如此结构可不能说不怪异。 在这个狭小深长的门洞里,顾天怜不止没有看到门扇,连门框门轴都没有看到。但是在在门洞里边正中间的位置上,顾天怜发现两侧石壁上各刻有一道宽达数尺的竖直凹槽,像是为了固定住什么体积庞大的物件。 上下打量着门洞,顾天怜暗想:好家伙,这东西如此诡异,要说里边没有什么机关,我还不信了。 然而真正令顾天怜感到震惊的,还是他借着火把光芒看到的,刻在门洞上方大青石中的三个大字: “鬼王墓” 瞄见这三个字后,顾天怜先是满脸惊诧,转而眼珠一摆露出释然的样子,接着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一皱,面色渐渐凝重,随后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又赶紧低头把表情收起做木讷状。 顾天怜却不知,他这一番神态都被旁边的杨君浩看在眼里。入得这古墓后,杨君浩看似将顾天怜晾在一边,其实从没有放松过对他的注意。 三人小心翼翼地探过门洞,顾天怜发现门洞这头却是一处大厅,里边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大厅地面是一个正方形,边长三丈有余,考虑到这鬼王墓是建在山体岩石中,这面积可谓不小。大厅对面那头的墙壁上,有一个占去整面墙的圆形器物。 走进大厅后,杨君浩开始在墙面上寻找位置固定火把,袁一明则回到门洞里,举着火把仔细打量门洞里边,过道正中间上的凹槽。 杨君浩打开包裹,从一大捆看上去颇为细小的火把中捡出四根来点燃,分别插放在大厅里的四面墙上。插好火把后,他还回到大厅中间比了比四根火把的位置。 这火把放得还有讲究。顾天怜暗道。 等杨君浩放完火把,袁一明还猫在门洞里边瞧着。见状杨君浩走上前去,问道:“怎么?有情况?” 袁一明举着火把瞧了瞧,伸手屈指在凹槽处轻轻敲打几下,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才摇头答道:“应该无事,龙石下移了两寸,该是山体流动引起,机括卡得还算牢固。” “应该?还算?”杨君浩对这个回答明显不太满意。 袁一明闻言一皱眉头,不悦地说道:“本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谁敢说有个定数。难不成你有办法把这万斤龙石卸了看看里边什么样?真有这本事我们又何必在外边风风雨雨那么久?” 见袁一明动了肝火,杨君浩面色一松,拍肩安抚到:“无事就好,你看好点就行。”随后他往大厅另一头的圆形事物一努嘴,说道:“走,该去会会那玩意了。” 话说大厅这头墙壁上圆形器物,模样真是古怪,把高一丈宽三丈的一面青石墙壁占了个全不说。观其材质和架构,竟是青石为骨干,金属做衔接,玉石点缀其中这般构成,看上去华丽抢眼。 论材料,器物上的青石和玉石倒是平常,但上边的金属观其色泽和质地,可不像寻常金银铜铁。 论样式,器物上边的青石和金属看起来就是起个支撑和联接的作用。唯有点缀当中的玉石组成一个个形状各异,似文似画,看上去又极具美感的符号纹路。 论功用,看这圆形器物所处的方位,顾天怜觉得这该是机关暗门之类的东西。可器物上的青石和金属还好说,玉石这样的易碎品也做上去又是因为什么?难道这墓的主人纯粹图个外观抢眼? 不得不说,身处这幽闭神秘的古墓之中,在摇曳闪动的火把忽明忽暗地照亮下,眼前出现这样一个诡异陌生而又极具美感的器物,反而让顾天怜泛起“就该是这样”的想法,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就顾天怜在古墓大厅观望的功夫,杨袁二人已经拆开了好些包裹,在圆形器物前边一字排开摆下一地的家伙,当中有些像凿子锉刀之类的顾天怜见过,有些顾天怜?坏谩1热缢翟幻髡嗽谑掷锏恼飧鐾嬉猓涸苍脖獗獾南窀雠套樱才陶杏懈袷刚耄忠豢慈サ故怯行┫窆颂炝跏渴稚系姆缢夼蹋蚴桥苌淌侗鸱较蛴玫乃灸稀一赶敢豢矗馔嬉饨鹗糇龅祝袷馇对谏献槌梢桓龈銎婀钟置拦鄣姆疲钔咽谴筇缴显残纹魑锏乃跣“妗?br /> 盯着墙壁上的圆形器物,袁一明眼神中满是迷醉,好似数月滴酒不沾的老酒虫又一次抱起酒壶。他手中玉针罗盘正中的玉石指针此时正剧烈转动,袁一明看着指针发出呵呵呵的傻笑。 “至于吗?”见袁一明一脸痴傻相,杨君浩打趣道,“像色鬼见到娘么似的。” “你懂什么,井底之蛙。”袁一明头也不回说到。 被堵了一句,杨君浩呲嘴哑笑,也不恼火。 过了一会儿,见袁一明呆在这半天不动手,杨君浩说到:“也不知道咱们带着的家伙够不够。”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在地上摊开,随着叮叮当当几声响动,只见一堆玉器散落在地。这堆玉器大小不一c式样各异,大多造型古朴,观之色泽质地,绝对都是名贵之物。 看到这堆玉器,顾天怜一惊,面露讶异之色脱口而出道:“原来你们就是玉” 还没把话说完,顾天怜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正在整理玉器的杨君浩好似没有发觉。端着圆盘的袁一明却把头转向一边,轻轻叹了口气。 杨君浩将一包玉器摆好,又从手里掏出个方形的玉牌,对比了一下手中的玉牌和脚边的各式玉器,又看了看面前的圆形器物,问道:“都是玉器,又有什么不一样?” 从杨君浩手中接过方形玉牌,将之靠近手中的圆盘后,袁一明仔细观察着圆盘中心指针的转动情况。之后他又从地上一堆玉器中随便挑出一个来,如此摆弄,片刻后说道:“鬼王秘匙还是比较顶用,一个顶这个三。” 杨君浩一听急了,急声说到:“鬼王墓的线索是要集齐十二枚鬼王秘匙才能进得了墓。那我们手头的这些家伙加起来都不够!” “无事无事,我挑着试的这个在这堆玉器里是个头小,年份近的。你手头已经有三个鬼王秘匙,算上包里的这些绝对够,没有把握,我可不会来一趟。”袁一明摆手说到。 “这就好。”听了这话,杨君浩心下稍安,说到,“当初听你说古玉可以代替鬼王秘匙开得此门,我们几个兄弟都将信将疑。原本以为用银子收他十个八个古玉就行,偏偏你又说不够。所需的古玉,成色不好的不行,年份不高的不行,成色好年份高的也不一定行。几番折腾,我们兄弟几个已经将梁乐娄三国闹了个遍,以后再想来办事,已是不方便了。” “哎,我知道,这一趟,兄弟几个折腾得够惨。”袁一明叹了叹气,说道,“若非鬼王密匙踪迹太难寻,我们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舍近求远。但门后边之物,绝对值得我们拼这一把。” “但愿如你所说吧。”杨君浩叹道,“别再耽误了,开始干吧。” “好嘞,开工开工。”说罢,袁一明搓了搓双手,一只手拿着玉针罗盘,另一只手从地上的玉器堆中拾起一个来,将之放到巨大圆形器具上的一处玉石符纹处。 几息时间过后,就见圆形器具上的符纹开始隐隐闪动,符纹闪烁的光芒有节奏地忽小忽大,并且越来越强,正当顾杨袁三人瞪大眼睛以为就要发生什么奇异现象时,“噔”一声,袁一明手中的古玉居然裂成两半,符纹的闪动也随之停止。 “切,没用的东西。”嘴里嘟囔着,袁一明将手中裂开的玉器一扔,马上又拿起一块来,用相同的方法施为。这一次圆形器具上的符文同样有节奏地闪烁,只是闪着闪着又暗淡了?ィ幻魇种械挠衿鞯故敲皇拢皇堑挠裾肼夼潭云湟丫辉儆蟹从一?br /> 如此换过五六个古玉器,圆形器物上的那处符纹,光芒闪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伴随着一缕润目的绿色光芒。器物符纹上的光辉终于从闪烁变成持续发光。整个圆形器物“咯噔咯噔”发出声响,几股青石粉末从圆形器物边沿落下。随后,在三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圆形器物又没有了动静,同时上边符文的莹莹光辉又暗淡下来,只是变得隐而不发,没有彻底消失。 “急什么?早着呢!”袁一明轻轻笑道。 “哎哟类,你快点,别耽误了,赶紧的。”杨君浩抓着脑袋抱怨。 袁一明如此这般施为,圆形器物上数处符纹被一一点亮。不一会儿,杨君浩带来的整包古玉都被袁一明摆弄了个遍,圆形器物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已经有隐隐而动的迹象,但就是没有彻底打开。 杨君浩一看这情况,顿时急了眼,问到:“是不是已经松动了,要不然我们推一推看?” “千万别动!”袁一明赶忙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了,这圆盘暗门里的机括和那边门洞里的万斤龙石相连,这大厅整个就在龙石机关下边,稍有异动,不只是门洞被堵死,这整个大厅指不定都要被压成饼!” “对了!”杨君浩一拍脑袋,赶忙从身上掏出三块方形玉牌递给袁一明,正是刚才他所说的三块鬼王秘匙。 袁一明接过鬼王秘匙,脸上却流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 “我的姑奶奶哟!你快点好吧!”杨君浩急得抱头直吆喝。 “呵呵。”袁一明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不是还想留着多研究研究,才最后用它,想着能不能都省下来好好好,我用我马上用。”见杨君浩都作势要抢,袁一明赶忙将鬼王秘匙一如之前的古玉那般放到圆盘暗门上的符纹处。 用过两块鬼王秘匙,又点亮暗门上的一处符纹之后。圆盘暗门猛地一震,开始发出“咕咚咕咚”有节奏的响动。圆盘暗门上方,包括三人所在大厅天花板的几处石缝里,都应声掉落一缕缕灰尘粉末。伴随着阵阵声响,在飞溅的股股尘埃中,暗门朝一边缓缓转去,露出门后边笼罩在黑暗中的未知领域。 一见暗门打开,袁一明大喜,还不等暗门完全开启,就冲进暗门的另一面,眯着眼睛开始推敲起暗门的运作方法。还没过多久,就见他从暗门上一把揪下来一个面饼大小的圆盘。观其构造,却是不知成分的金属打底,玉石点缀在上,看外形和袁一明所带的玉针罗盘去掉玉针后极其相似。 袁一明揪下圆盘后,略一打量,就急冲冲将之往怀里塞,一边塞一边兴奋得嘴唇只哆嗦,自言自语道:“我,我就知道,果然,果然是后来新装上的启动阵盘。我就说,当年天下九魁,三君三老三王之一的鬼王,怎么会放着那么多机关不设,偏偏费力不讨好用这玉石阵法设关卡。他,他已经掌握了驱动古仙玉石阵的秘法!所以他才会将十二块还存有上古仙力的古玉做成玉牌,充做鬼王秘匙。所以他才将鬼王墓的位置和开启阵法的方法暗藏在鬼王秘匙当中。他是为了找到有缘人,将这个秘法流传?ァ9“」 ?br /> 这边袁一明在疯语怪笑,那边杨君浩自圆盘暗门开启后就高度警戒着。他先是看了看之?庞诖筇拿媲缴系乃母鸢延形抟煜螅缓笳驹诖蚩陌得磐猓璧卮蛄孔爬锩嫫岷诘亩纯冢耆挥新砩铣褰ヒ惶骄烤沟囊馑迹迪耄阂哺檬侨谜怩私判∽酉鲁〉氖焙蛄恕?br />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石子碰地的响动从三人进来的门洞外传来,之后就见位于大厅中央位置的顾天怜满脸惊恐地看向门洞那边,大声喝道:“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杨君浩腾身而起,一眨眼的功夫跨过三丈宽的大厅,背靠在门边青石墙上,边探头望向门洞对面,边从怀中掏出几只铁制飞镖扣在手里。 此时杨君浩心里暗恨:糟了,在这档口放松了警惕,让人钻了空子,不知对方又有几个人?什么来头? 在门边蓄势待发等候了好一会儿,杨君浩却没有发现门洞外有丝毫动静,不禁开始起疑。 “你干什么?你去哪?”这时候一句惊呼从袁一明口中传来。杨君浩一转头,就见顾天怜拖着蹒跚的步伐,死命往圆盘暗门里冲去!几个大步?ヒ丫骞嗽才贪得牛死锉叩姆考洹9颂炝槐吲埽挂槐咚拇η么颍诿髯啪褪窍氪シ11兀?br /> 这贼小子使诈诓人!竟然会选在这个时候发难!还想拉我们陪葬!刹那间,万千念头在脑中一转,杨君浩已有定计。只见他一个闪身就出现在圆盘暗门口处站定,先是左臂一扬,一根点燃的火把往暗门里边飞去,接着右臂扬手一挥,一支铁镖破空而去,直指顾天怜背心!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顾天怜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脚踝一扭,脚步一搓,身体姿势不变,却诡异地改变了前冲的方向,差之毫厘地避过了杨君浩射出的铁镖。顾天怜头也不回继续往里边冲去。此时他经过的方位立着不少箱子盒子柜子。也不管箱子柜子里边装得是什么,顾天怜借着冲势手拉脚踹,全部顺势推翻弄倒。 本以为一镖出手必中,却不料是这结果。杨君浩心里一阵火起:这小子居然如此命好!心里动着怒,杨君浩手里也没停下,左脚前迈,右手高举过头,然后狠狠甩下,又一只铁镖穿过几个箱子柜子的间隙应声而至! 闪过杨君浩的第一镖,在弄倒几个箱柜后,顾天怜前行的架势一改,脚步开始变得飘忽起来。只见他身形忽左忽右,步调忽快忽慢,有时候上身在往左靠,人却在往右走,有时候看上去身体在向后倾,其实人却在向前倒。如同巷间醉汉,走路分不清东南西北,又如林间飘絮,随风任性起舞。 杨君浩被顾天怜突变的行进步调晃得一愣神,含恨出手的铁镖本是冲着顾天怜后背心偏左两寸的心脏位置去的,射到顾天怜身上时却换到了右肩部位,激射而至的铁镖在顾天怜肩部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后,钉在后面的石墙上! 这时候,也不知一路乱打乱撞的顾天怜是碰到了哪个地方的机括,大厅的机关已经被启动。整个大厅连着门洞和后面的通道都开始剧烈震动,“轰隆隆”的石块摩擦声不绝于耳,碎石粉末掉得遍地都是。门洞中笔直凹槽的位置“咔哒”一声,凹槽开始慢慢扩张,门洞上边一块灰黑的巨石开始缓缓下放。 两镖不中,杨君浩反倒是不怒了。他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暗想:不错嘛小子,你这一个跛子,居然还能在我眼皮底下藏着一手步法,当真是让我看走了眼呀。心里这样想着,杨君浩再将一只铁镖狠狠扣在指间,暗道:今天,就让我就验一验你小子的成色! 只见迎着眼前洒落着的石屑,杨君浩再往前迈出一步,脚步落地就好似钉子钉进了木板。以迈步带起的冲劲作为起势,杨君浩腰一扭,肩一甩,肘一扬,只闻“嘶”的一声破空声响,第三只铁镖以普通人肉眼绝难以捕捉的急速朝顾天怜电射而去!这一镖出手后,杨君浩全身筋骨还在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好个顾天怜,只见他根据杨君浩前两镖之间的间隔,在杨君浩第三镖还没有出手之前,就提前做好了预判,调整好了重心。一听见杨君浩脚步踏地的声响,顾天怜全力朝着一排木箱后边舍命飞扑。电光石火间,这一镖从顾天怜腋下擦边而过。随后顾天怜也狠狠扑倒在一排木箱后面,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见自己第三镖仍然没有建功,杨君浩眼睛一缩。抬头观察了一下漫天石屑,和身洞中正在缓缓下沉的万斤龙石后,杨君浩略一考量,就要踏步上前,他势要将顾天怜赶尽杀绝! “你要干什么?”见杨君浩还要往圆盘暗门里走,袁一明一把拉住他,说道,“万斤龙石已经放下,快走!” “你看那万斤龙石放下还需要一会儿,入得宝山岂能空手而回?你不如进去趁机会拿几件宝贝再走。况且。”杨君浩目光阴森森盯着顾天怜的方向,沉声道,“斩草不除根,遗祸无穷!” “你懂什么?鬼王亲制的上古玉石阵的启动阵盘我们已经拿到手,这就是最大的宝贝!现在我们活着出去最重要。那小子放着他不管,他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鬼王墓!”袁一明说完拖着杨君浩就要往外走,拖了几?捶11炙亢镣纤欢?br /> 将手一甩,袁一明指着杨君浩鼻子高声叫到:“季君浩!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在外面我听你的!在这里面你听我的!你说话到底算数不算数!” 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杨君浩,不,应该是季君浩迟疑了片刻,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袁一明走出了万斤龙石门洞。他们后?绾危萸也槐怼?br /> 在鬼门关口走过好几遭的顾天怜,听见外边的二人已经离开,却仍然躺在刚才扑倒的地方一动不动。一个是他怕那二人杀个回马枪。二个是他现在真是累得浑身脱力,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休息一会儿过后,在顾天怜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从这间看来是藏宝库的房间走出去探一探时,伴随着一阵让人站不稳脚跟的震动,外边的万斤龙石,已经“哐当”一声砸落地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鬼王宝藏 “咳咳咳!” 被空气中弥漫的青石粉末呛到,顾天怜咳嗽了几声后站起身来,右肩上铁镖的划伤被咳嗽牵动,一阵火辣辣的疼。 自从被季君浩从雷公寨骗出来后,顾天怜先后经历了娄道颠簸,翻山越岭,登?肽梗胶罄吹墓拍估铡r宦飞纤睦锏南乙恢苯舯磷牛奘蔽蘅滩辉诳嗨几萌绾未游湟粘骸12乃剂槊簟3也腥探苹募揪剖种刑映錾臁?br /> 自己武功低微,在季君浩一伙人眼中就像是一只随时可以被轻易捏死的蚂蚱一般,最开始顾天怜就明确了这一点。所以他选择按兵不动,虚与蛇委。这一路走来季君浩在旁观着顾天怜,顾天怜又何尝不在关注着季君浩?顾天怜发现对方二人之前就探过这古墓,对此中机关分外熟悉,并且自己实力如此不堪,生性谨慎的季君浩却依然没有放松对他的注意。从那一刻开?讶幻靼祝约阂恢唤乓丫そ斯砻殴兀胍蠲淹蚰选?br /> 从开始马车上主动奉上盘缠的投石问路,到下马车步行前推心置腹的攻心试探,再到圆盘暗门打开那一刻的最后放手一搏,在这个过程中,顾天怜至始至终都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听天由命什么都不做,或是冒失莽撞地任意妄为,等待自己的只有被灭口一个下场。这圆盘暗门后的密室中,对方二人也不清楚底细的的古墓机关,是他最后一搏的唯一机会。 为了生存,顾天怜这个身无长物的前任客栈掌柜和半吊子文人没有选择,只有逼迫出自己的全部潜能。幸好他成功了,他活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今压在心头的大石一去,顾天怜感到无比轻松,全身前所未有地畅快,仰头就笑出声来,以至于又牵扯到肩上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捂着肩伤,顾天怜端详四周,发现季君浩朝他投射铁镖的时候丢进来的火把,此时还落在青石地面上燃烧着。顾天怜走过去将火把拾起,发现这个火把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料,细细一根却很耐燃耐烧,粘着油皮防水防潮,火焰稳定不容易熄灭。 火把的亮光有限,顾天怜四下粗一打量,视线被周围飘舞的粉尘阻隔,看不太远,只隐约见到几个箱箱柜柜。 思量片刻,顾天怜举起火把先出了圆盘暗门回到龙石门洞前的大厅,将之前季君浩放置在大厅四面墙上的火把都取下来,将其熄灭火焰收好。做完这些后,打量了一会的大厅,目光从遗留在地的一堆古玉上扫过,待半空中的粉尘大多飘落在地之后,方才又站到了圆盘暗门外,举起火把往里边眺望。 之前为了逃命冲得急,顾天怜还没好好打量圆盘暗门后边是什么模样。如今才没过一时三刻又故地重游,高举着火把的顾天怜心里却涌起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见圆盘暗门后边的密室,比外边的大厅大过十倍不止,里边散布着大小高低不一的石台,箱箱柜柜摆放其上。顾天怜当年跟着算账先生张思理学记账的时候,偶有机会进过陆家大宅里那常年四季不分昼夜都有护卫看守的库房。眼前的摆设却是和陆家库房有几分相似。 好家伙!看样子真是藏宝库!天下九魁“三君”“三老”“三王”之一的鬼王墓中的藏宝库!现在就这样打开在我面前!顾天怜心叹。 “鬼王”的事迹顾天怜早有耳闻。事实上“天下九魁”中有哪个不是声名远播,各有一份自己的传奇经历。但这在娄国境内,“鬼王”的声望绝对要属九魁中第一,不但是因为他生长于此,还因为他也曾是坐镇娄国娄王寨的一代娄王。可想而知,鬼王墓藏宝库中的好东西绝对少不了。由于感到太难以置信,顾天怜心里没有多少兴奋,反而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鬼王墓暗门后的宝库占地不是规整的方形,几个墙面,包括天花板的角度明显是倾斜着的。里边的地面也不是完全平整,地势有高有底,不过落差不大,没有超过两层楼房的高度。存在高低落差的地方有着石头阶梯相连。在宝库靠里边的几处墙壁上,顾天怜看到还有几个紧闭的铁门,也不知道里边又存放着什么宝物。整体看起来,鬼王宝库里的格局布置得错落有致,不显得单调。也不知道墓地的主人是信手而为做成这个模样,还是别有深意。 害怕着哪里还有未启动的机关,顾天怜这回进去当然不能像刚才那般胡蹦乱窜。他只挑自己刚才走过的地方走,之前动过的地方动。先前被顾天怜弄倒的箱箱柜柜,里边的东西有些洒了出来,顾天怜目光一扫,发现大多是些金银珠宝,古玩饰品,偶见几个瓶瓶罐罐掺杂其中。 顾天怜随手捡起一个卖相不错的小瓷瓶认真端详,只见小瓷瓶的瓶面上刻着三个小篆体字,这种字体和日常书写所用相差很大,笔画以圆为主,圆起圆收,可不好辨认。好在顾天怜在他客栈掌柜的生涯中也饱读诗书,算得上半个书生。抓了抓脑袋辨认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确定,这三个字是“清心丹”。 嗯?貌似是好玩意?顾天怜暗道。 怀着好奇的心情打开瓷瓶,将瓶口凑到鼻前一闻,顾天怜立刻闻到一股难忍的酸臭,熏得他马上就是一个干呕。喘了好几口气后顾天怜才缓过劲来,平复了呼吸,心有余悸地放下瓷瓶,决定把这些瓶瓶罐罐先放到一边不管。不过别说,这几口气一喘后,顾天怜顿感头清目明,精神好上不少。 看来丹药货真价实,就是味道不敢恭维。顾天怜心道。 散落一地的珠宝古玩,顾天怜东捡捡西看看,觉得差不多也都一个样,不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他当然也知道,鬼王宝库中的珍藏当然不会是这些。 如同在陆镇逛集市般走走停停看看,顾天怜来到刚才他扑倒的那一排木箱旁,鬼王宝库再里边的地方他还没探过,不太好现在就去,那么就先看看这大木箱里都是些什么吧。 顾天怜在躲避季君浩夺命铁镖的最后关头,会选择往这一排木箱后边飞扑,一是因为这并排三个木箱就处在整个形状不规则的宝库正中间。夺命而逃的顾天怜无意识地就想往宝库更里边走,途径这里也是必然。二是这三个木箱一眼看去就跟宝库其他的箱箱柜柜不一样,体积硕大,做工考究,显得特别结实,所以顾天怜下意识地选择了这三个木箱作为掩体。 之前慌慌张张没有看得仔细,顾天怜如今用心端详,更是发现了这三个木箱的不凡。用手轻拭去箱面上边的灰尘,只见箱子表面的朱红油漆烫得平平整整,不知历经多少年依然色泽鲜艳。箱木入手显得厚实,让顾天怜觉得就算给他手里拿把大斧,他也很难短时间内将其劈开。一靠近木箱,一股樟香就弥漫了上来,却不知是这箱子本身就是用樟木造的,还是为了防虫防潮在箱子里面放了些樟液丸。 来回抚过木箱,顾天怜深吸一口气,正要打开箱体上的金属卡扣,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手。绸缪了一会,顾天怜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一根没点燃的火把棍,半蹲在地上,以好似孩童点爆竹的姿势用火把棍去挑动木箱上的卡扣。片刻后卡扣“吧嗒”一声被打开,顾天怜闻声一咕噜滚到一个石台后边,躲在那瞅了老半晌,见木箱没有动静才再次走上前去。 用相同的姿势,顾天怜用火把棍把木箱捅开,又是躲了好一阵之后才上前查看。如此这般,废了老半天功夫,顾天怜才将三个大木箱一一打开。而木箱却什么机关也没有。顾天怜也不觉得这样有多费事,在心里直念叨:小心无大错,小心无大错。 见三个木箱已开,顾天怜搓着手靠上前去,心里雀跃异常,有如逢年过节收到礼盒的孩童一般。心道:哈哈,看看有什么宝贝。 三个木箱里边都包裹着一层油纸,纸面上不见丝毫灰尘,显然箱体密封良好。顾天怜将三个木箱的油纸统统揭开,露出里边的物件。 首先引起顾天怜注意的,是左边的木箱。只见一个漆黑的面具摆在当中正对着箱前的顾天怜。面具的造型让顾天怜觉得十分熟悉,很像每逢陆镇集市的时候,在街头搭台表演的戏班子人脸上的脸谱。当然箱中的这个面具材质做工比之那些戏子的脸谱,要精良不知几许。面具显得颇大,顾天怜觉得若是自己带上,能遮住整张脸还有剩余。观面具形态,好似一副向前狰狞怒号的鬼面,刚才顾天怜第一眼在箱中看见它的时候,可被吓了一跳。 顾天怜将鬼面具在手中翻来覆去查看,不经意间碰到面具侧边的一处机括,就见面具眨眼间变换了个颜色和造型。见此状况,顾天怜乐此不彼地摆弄了好一会,发现这个鬼面具可以在数种脸谱颜色和造型中切换。这些造型皆是些鬼怪风格,有怒目前视的鬼面,有恐惧嘶叫的鬼面,有狡诈邪笑的鬼面,有绝望哀嚎的鬼面。各个造型都十分生动传神,看起来让人瘆得慌。 这真是个好东西啊。手拿面具的顾天怜想。然而,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让我带着这个面具去唱大戏吗? 装着鬼面的箱子里,东西还有。顾天怜把鬼面放在一旁,伸手进去掏了掏,拿出下边的一件金丝软甲,和一把不起眼的黑灰色连鞘匕首。 这件金丝软甲的式样就如同顾天怜身着在外的半臂,只是更加紧小贴身。虽是金属材质,但是摸在手上格外柔软温暖。至于坚韧程度,顾天怜用手抖了抖撕了撕,只觉得非常结实,也不知道这玩意的具体防护效果如何。 那把不起眼的黑灰匕首,顾天怜“锵”的一声将它拔出鞘,揣在手里舞弄了几下,立马就感觉到握在手里特别顺手。顾天怜见匕首锋刃在火把照耀下闪着幽冷的光芒,将匕首轻轻划过木箱的盖子,感觉就像菜刀切牛油一般。吓得他赶紧把匕首归鞘,生怕不小心把自己给伤了。在说书人口中,宝刀利剑总有自己的名字,顾天怜在匕首上找来找去,终于在匕首柄的最当头的位置找到两个小篆:“殇情” 其实不用刻意去试,顾天怜也知道这软甲和匕首的宝贝。能入鬼王墓宝库的玩意,想来也不会有凡品。这两个玩意,可比鬼面实用多了。顾天怜想。 不知道用这匕首刺这软甲,结果会如何?顾天怜忍不住的想到。但是由于害怕宝具被损坏,他还是没有将想法付诸行动。 观完左边的木箱,顾天怜瞄一眼剩下的两个箱子,随后走到中间的木箱跟前,心想:顺着来呗。 比起左边的木箱来,中间这个木箱的东西就显得很不起眼,偌大个箱子里边就放着几本旧得发黄的书籍。但是顾天怜绝没有看轻它们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可是江湖中千金难求的东西——武功秘籍。 将几本秘籍拿在手里略为翻看,顾天怜发现秘籍包在油纸中保存的十分完好。这几本秘籍都是图文并茂,当中有数种字体的手书,有不少页码一看就是后来增订上去的,明显是一代代武林先辈的领悟和心得,被后人累积编辑于此。练过流风步法,顾天怜对秘籍也有自己的一份眼光,他断言,箱中的这几本秘籍随便拿出去一本,都足以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就见顾天怜拿着本秘籍,越看越入神,秘籍封面上的名字在火把映照下一闪而过:《幽冥鬼步》 好半天,顾天怜才深嘘一口气放下《幽冥鬼步》,摇头晃脑地喃喃自语到:“魅影闪,追魂落,阴阳回。这步伐转换,这运劲法门,这战术要义,匪夷所思呀只可惜,貌似更适合身姿软小,以速度敏捷争胜的女子去修炼。” 放下《幽冥鬼步》,顾天怜一阵意犹未尽。在心里回味着,他随手掏出下边一本秘籍,一看封面:《天魔图》。本打算就粗粗一观解个馋,谁知打开秘籍往上一看,顾天怜就瞳孔一缩,再也挪不开眼了。看完一页他马不停蹄地又翻到下一页,边看边舔着嘴唇自言自语说道:“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哎哟!” 突然间手掌一疼,顾天怜哀嚎一声把火把丢下,原来是他看书看得太入神,没注意手中的火把已经烧到手柄,被烫了个正着。 就着地上残存的火苗,顾天怜将怀中取出的又一根火把点燃。随后赶忙将几本秘籍丢进木箱中不敢再看。在看?セ鸢讯家展饬恕9颂炝档馈?br /> 对比前两个木箱的箱大物少,第三个木箱就显得充实多了。箱子里边瓷瓶c铁罐c木盒c纸包全都有。顾天怜随便拿了几件出来察看,发现是不同功用的各式丹药和名贵药材。什么百年老山参,千年何首乌,冰山雪莲,应有尽有。 俗话说得好:穷文富武。文人做学问,手里头有几本书看就行。武师想要练好功夫,首先第一关就得把身体底子打牢了,平日吃食一定要够丰盛。除此之外,如果能有合适的丹药和药材用之内服外敷,练起武功来就能事半功倍。再加上行走江湖中难免碰到些大小伤病。所以这药材,对武林中人来说,也是少不得的必需品。当然顾天怜也知道,说书人口中那一口吃?ピ黾蛹甘旯一Φ牧榈っ钜彩遣淮嬖诘摹r┎脑俸茫粤肺淙死此狄仓皇且恢指ㄗ簟?br /> 至此,鬼王墓藏宝库中央并排的三个大木箱,顾天怜已全部查看过。 看过这些之后顾天怜觉得,木箱里边的这些东西确实价值不菲,但自己能用到的着实不多。首先自己武功低微,就算穿着金丝软甲,拿着殇情匕首,也增加不了什么战力,只能说关键时刻可以应个急。其次自己本就习武资质平平,已过而立之年,腿脚又不方便,就算把一堆武功秘籍甩在自己面前了,自己又能练出个什么样?这一箱子名贵药材倒是个好东西,只是。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肩膀,顾天怜想着: 只是这一箱子上好名贵药材里边,到底是哪一种能治我眼前的肩伤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最后关头 “哎哟类,饿呀” 瘫坐在鬼王墓藏宝库中的石阶上,顾天怜捂着肚子嗯嗯叫着。不知多少日没有进食,现在的他已经饿得四肢发软,头晕眼花。 初入鬼王宝库,顾天怜东瞧瞧西看看有如好奇宝宝,很是欢欣雀跃。但是没过多久,他就被一阵疲惫拉回了现实,想到自己如今可还是被万斤龙石困死在这鬼王墓藏宝库中,寻找出路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小心翼翼在鬼王宝库中探过一遍,顾天怜找着了几颗发出莹莹辉光的夜明珠,正好用之替代了即将燃尽的火把充作照明之物。接着他又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一瓶“愈骨生肌粉”,草草处理了一下自己右肩上的伤口。随后顾天怜开始在鬼王宝库中来回摸索,希望能找到暗道暗门之类的通路,脱离此时的困境。 起初的时候顾忌着古墓中的机关,顾天怜探索鬼王宝库时还显得十分谨慎,这也导致他找寻的效率不高。过了一段时候,苦无建树的顾天怜开始焦急起来,寻觅的时候手脚越发放得开。到了后来,顾天怜感受到了腹中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再加上四周昏暗的环境让他倍觉压抑,便发泄一般,开始在宝库中横冲直撞。 开玩笑,再磨蹭?ィ坏缺换睾一溃铱傻孟榷鏊懒?顾天怜心想。 在说书人口中的江湖演义里,侠客被困在这样的险境中时,总会适时地寻到些机关暗门让他逃出生天。但将鬼王宝库翻了个底朝天,一块块地板一寸寸墙壁地摸索过去后,顾天怜失望地发现自己果然没有这样的好命。 好在,也不知道该说顾天怜运气好,还是该说鬼王墓的主人大气,顾天怜在整个鬼王墓的藏宝库里并没有撞见机关。 而且奇怪的是,说是鬼王墓,顾天怜却没有发现哪里有石棺和墓碑样子的东西。他觉得可能鬼王生前把自己的石棺设在了鬼王墓其他的隐秘位置,没有放置在这藏宝库之内。又或者,自己所处的这个地下宫殿之所以叫鬼王墓,只是鬼王为了引起后人注意所取的名头,鬼王本人根本没有埋葬在这里。 感受到口中的干渴,顾天怜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朝着宝库墙边的一扇铁门走去。鬼王宝库墙壁上所开凿着的这几个单独的房间,在几天的搜索中顾天怜当然不会放过。原本以为这几个单间里可能还有什么好宝贝,但一探之后顾天怜发现也不过如此。 有个房间里边有简陋的石桌石椅石床,看来是古墓主人设置的临时住所。有个单间里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只是在里边石墙上留有几个发出呼呼风声的石缝,看来是古墓里的风口。另有几个单间里面放着都是一些不方便装进箱柜的大型器件,比如长兵器和甲胄。要说有些古怪的,只有现在顾天怜正朝着去的这个单间。 伴随着“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动,顾天怜推开铁门走进房间。但见这间四面墙全都是青石构建的房间里边,单单立着一支大鼎,别无他物。 这大鼎当真是大,高一丈多,宽半丈有余,三足立地,几乎可以让顾天怜直起身子横躺进去。这鼎看上去很有些年头,鼎身锈迹斑斑。可能是因为保存不善,大鼎的鼎身表面到处被腐蚀出坑坑洼洼的缺口,也看不出原本上边原本是不是雕刻着花纹。让人不禁怀疑,要不是这个鼎足够大,边壁足够厚实,是不是都该破上好几个洞了?鼎身上边的鼎耳也三个,其中一个鼎耳已经缺了一头,搭在鼎耳上的鼎盖也是斜着半开。 整体观之,这大鼎既不好看,也不完整,却不知道古墓主人将它放置在宝库中这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又有何用意。 这些都不关顾天怜的事,他拖着轻飘飘的脚步左摇右晃走近大鼎前,不是来赏玩大鼎的,只是为了鼎中所盛的水。只见顾天怜踩着坑坑洼洼的鼎身爬上鼎口,用手抓住鼎耳,将半个身子都探进鼎内,撅起嘴一阵豪饮。 说这大鼎中盛的是水,却也不尽然。鼎里所盛的液体看上去浑浊发灰,入口十分粘稠,喝起来的口感不像清水,倒像是菜油。要是在外边的时候,这样卖相不好的不明液体,压着顾天怜他都不肯喝。但是在这鬼王宝库中,满是价值连城的各色宝贝,唯独缺这饮水和饭食。 起先顾天怜因为好奇,爬上大鼎发现鼎里头盛得都是这种液体的时候,他压根没动喝这个的念头。只是奈何人耐得住饿却耐不住渴。几天之后,干渴得喉咙冒烟的顾天怜也顾不上那么多,趴在鼎口一通乱喝。 这不明液体虽然口感很差,味道淡中偏涩,却貌似没什么毒性,也真能止得了渴。若是没有它,几日前顾天怜就该一命呜呼。只是,如今顾天怜却也还是到了最后的关头。 靠坐在大鼎的一只脚上,顾天怜觉得头晕乎乎地。这几天来顾天怜一直感到冷,加了几件宝库中寻到的锦衣玉袍也止不住。但此刻的他,却奇怪地渐渐觉得身上暖洋洋起来,右肩一直没有好透的伤口也不疼了。身上的不适感觉稍减,顾天怜一直觉得发慌的内心也平静了下来。 顾天怜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想举起来借着光再看看四周,想不到举到一半时手突然脱力一松,夜明珠滚落在青石地面上。在夜明珠微光的映照下,顾天怜只觉得周遭的世界一片惨绿。古墓中静悄悄的,碎石落地的“嘀嗒”声和沙石流动的“沙沙”声偶尔传来,被顾天怜听在耳里清清楚楚。 真冷清啊,看来真不行了。到头了吗?顾天怜想。为了活命,自己绞尽脑汁算计逃跑,却不想还是要饿死在这里,时也命也。早知道是这个结局,还不如被季君浩他们一刀杀了来得痛快吧。 感到大限将至,顾天怜开始料想起自己的后事起来。他先是想到自己本来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身无长物,胸无大志,如无意外,也就多活个几十年老死在陆镇。而今自己能死在这密地鬼王墓的藏宝库中,也算独一份的际遇,该是不枉此生了吧。 而后他又想,这宝库中这么多难求的宝贝,自己死前也可以挑一些喜欢的带在身上陪葬。秘籍c宝剑c丹药c古玩饰物,带什么好呢?也不知道这些金银财宝能不能带去阴间,让自己买通牛头马面,下辈子投个好胎。那怎么样算投个好胎呢?自己现在可得好好想明白了,可别到时候犯了糊涂。 嗯,就当个陆家这样的世家里的公子哥,身边有个陆秋婷这样的青梅竹马自小相知相陪,上有陆家主母陆玲嫦这样精明干练的长辈操持着,下有一众兄弟手足相互帮扶。忙时大家一起打拼,闲时大伙相聚作乐。到了年纪,自己只需要自然而然地成家立业,接管家事。娶妻是娶李寻梦这样的?还是娶陆秋婷这样的呢?还是两个都要吧。和贤妻们养上几个大胖小子。然后夫妻共同孝敬父母长辈,厮守一生,到了老了,儿孙满堂,最后彼此相拥西去。这样可好? 这样可好? 想着想着,顾天怜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股的气愤和不甘,这气愤和不甘来得如此迅速!如此的猛烈!简直撕心裂肺!! 我!我不服!我不甘心!! 用尽最后的力气紧握双拳,将手指掐得雪白,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气愤和不甘来得快,去的也快。呼出一口气,顾天怜松开手掌,只觉得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都已消失不见,身上剩下的感觉全是虚弱。 也好,暖暖的,不难受,就这么去了吧。 虽然脑袋昏昏沉沉,心里也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但身体本能的渴求,还是干扰着顾天怜,逼迫着他想饮水。 也罢,要死也不做渴死鬼。 混混噩噩之间,顾天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像之前那样顺着大鼎凹凸不平的鼎身爬上了鼎口。趴在鼎口,他再也支持不住,顺势往前一扑,“噗通”一声一头栽进了鼎内的液体里。口中咕嘟咕嘟喝着,顾天怜身体慢慢沉了?ァt谑ヒ馐吨埃颂炝缤唏僦械挠ざ前悖ヲ樗跗鹕硖濉=稚旖路颂炝狭怂旁谛厍暗哪强橛瘾i,脸上露出安详的微笑,缓缓闭上了双眼。 突然,顾天怜手中的玉玦忽明忽暗发出阵阵微光,整个大鼎的鼎面也随之开始闪烁。大鼎那锈迹斑斑c坑坑洼洼的鼎面上依次亮起一道道符纹。符纹上边水蓝色的光芒明暗交替闪烁着,看上去好似大鼎在随着符纹闪烁的光芒缓缓呼吸一般。 大鼎闪烁的光芒越来越盛。只听“嗡”的一声响动从大鼎中发出,回音在鬼王墓中来回荡漾,绕梁久久不息。鼎内的不明液体也开始咕咕作响,听声音好似热水快被烧开前的响动。 大鼎闪烁的光芒忽而达到了顶点。本来斜斜搭在鼎耳上的鼎盖,像似被一只无形之手轻轻推了一下,横移数尺“砰”的一声将鼎口盖住。 在鼎盖关闭之后,大鼎就再无响动,闪动的光亮也慢慢降低,最后几乎微不可察。但若仔细观看,还是能清楚看到鼎身上亮起的道道符纹。 如此,多年未见人烟的鬼王墓,此刻再次恢复了宁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梦醒之间 嗯?我这是在哪? 抚着额头,顾天怜抬起头来,只觉得脑中一片恍惚,自己刚才是在哪里?在干什么来着?怎么突然就到这了? “相公,你快看,宝宝在动了。”一个娇柔的女声从旁边传来,顾天怜应声转头望去,但见一个秀美妇人正依偎在他身旁,笑盈盈地凝望着他。 秀美妇人穿着一身青绿丝织单衣,衣面上遍布色彩斑斓的锦绣。由于单衣上好的绸缎衣料薄而透光,秀美妇人又不着中衣,所以她内着的粉红抹胸和亵裤的痕迹轻易地就映照在单衣上。配上妇人披散在肩后的长发,显得无比动人。 妇人容貌说不上美艳,却是清秀耐看。细嘴琼鼻上边的一双眼睛形如柳叶。也许是为了衬托略显细长的双眼,妇人的眉毛被修整成细细的两条。这嘴c这鼻c这眼c这眉,配上妇人这标准的瓜子脸型,本该让面容显得太过狭长,但在小巧耳朵的陪衬下,在鼻梁弧度的突显下,反而恰到好处地让妇人显露出一股浓浓的知性美。 这一转头,妇人秀美的脸庞就近在顾天怜眼前。这不是他的发小玩伴陆秋婷,又是谁? 此时陆秋婷挺着一个大肚子,显然身怀六甲。陆秋婷面带笑容侧卧在床边,含情脉脉地抓住顾天怜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问到:“相公,感觉到了吗?又在动了。” 眼前突现此人此景,顾天怜脸上闪过迷茫的神色。片刻顾天怜后眼神恢复清明,一脸?岫月角镦眯Φ溃骸扒镦茫堑模娴脑诙!笨辞宄角镦么耸钡拇┳牛颂炝奶鄣亟幼潘档溃骸澳镒樱嗉拥阋路鸲匙派碜印!?br /> 听言陆秋婷从床上支起上身,来回摇晃双肩娇声笑道:“不嘛不嘛,婷儿就是要每天在相公面前漂漂亮亮地。”娇憨的模样惹得顾天怜直傻笑。 片刻后顾天怜从床边起身,对陆秋婷说到:“走,去看看干娘去。”说完他迟疑了一下,想到陆秋婷此时的穿着打扮在卧房中享受一下闺房之乐还好,就这么出门去实在有失体统,要不要叫她先换身衣裳? “相公,走吧。”身边又传来陆秋婷的声音。顾天怜转头一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床走到了门边,身上已然是一套淡绿色交领齐腰襦裙,配上她头发垂髻上的金质步摇簪子,整个人显得秀丽端庄。 携着陆秋婷的手,顾天怜走出门外,眼前是陆家大宅中内院里的庭院,刚才他所在的地方原来就是陆宅的西厢。在及冠前,顾天怜在这里住过不少日子。 顾天怜和陆秋婷一同穿过庭院中曲折的回廊,不一会儿就走到陆宅正房的门前。一路上遇上的陆家子弟和?耍夹θ萋娴亟凶殴颂炝肮靡保蛩屎谩?br /> 进了正房,顾天怜就看见陆家主母陆玲嫦侧坐在客厅的木椅上,面带慈祥地笑容对他说道:“怜儿,最近可好?” 携陆秋婷做过一礼后,顾天怜说道:“尚可,干娘,悦来客栈在都城洛相的第三间分店近日已经开业,看情形运营得不错。” 听了此话,陆玲嫦笑得合不拢嘴,没一会又用衣角擦着眼角,带着哭腔说道:“怜儿,你有此等出息,嘉妍她泉下有知,也该感到欣慰了。”转眼陆玲嫦又笑面如花,看着陆秋婷挺起地小腹说道:“看气色,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干娘,刚才我摸过了,是龙凤胎。”顾天怜笑道。 “那敢情好。”听了这话,陆玲嫦笑容更盛。 走出陆家正房,天已经黑了。陆秋婷打着哈气一阵乏困,顾天怜赶紧带着她回到西厢的住处。 入睡前,陆秋婷躺在床上媚眼如丝地看着顾天怜,说到:“相公,婷儿怀着宝宝,不能服侍你,真是惭愧。” 顾天怜摆一摆手,大度地说道:“无事,娘子,你身子要紧,好好休息。”话一说完,就见陆秋婷躺在床上呼呼睡着了。顾天怜坐在床边,柔情满面地看了一会儿陆秋婷的睡颜,帮她整了整被子后走出卧房。 出了卧房,门外边还是间卧房。一个娇小的身影俏坐在卧房的床上。顾天怜见到这个坐在床上身影,当即大怒喝到:“唐宁儿,你来干什么!你给我滚!” 唐宁儿快步走到顾天怜跟前跪倒,抱着顾天怜的腿哭诉到:“那天是爹爹逼我嫁给别人我才走的,我想好了,我要给你做妾。” “谁要你给我做妾!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配得上吗!?”顾天怜鼓着眼睛嘶吼着,一个耳光把唐宁儿扇倒在床边,然后走上前去撕扯她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叫到:“什么你爹逼你嫁给别人你才走?你明明是看见我是个瘸子才不乐意!你走!我叫你走!我看你还走不走!” “噼!” 突然窗外电光一闪,响起一声惊雷,惊得顾天怜停下了动作。他看了看被自己压在身下只知道哭个没完的唐宁儿,心想:不对啊,我是一个瘸子,怎么我一直走着路没事来着? 整理好身上衣物,顾天怜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只见外边是自己悦来客栈的大堂,里边一个人都没有。 “旺虎。”顾天怜唤到。 “来嘞。”就见店小二旺虎应声从客栈正门外跑了进来,候在顾天怜面前听他吩咐。 “旺虎,你跟我干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柜台里的银子都给你,你拿去吧。”顾天怜说道。 “谢谢东家!呜呜呜东家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小的一直特别敬重您!”店小二旺虎听了顾天怜的话,感动得痛哭流涕,拿了银子退下了。 “大胆顾天怜!”旺虎刚走,一声怒喝又传来,吓得顾天怜直哆嗦,回头一看,却见是王龙郑虎从客栈门口走来。二人面带凶煞,威风凛凛地喝到:“顾天怜!你可知罪!?” 顾天怜扑通一下趴跪在地上,全身打着颤,面带讨好地谄笑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哈哈哈哈哈!”王龙郑虎二人见顾天怜这幅模样,指着他挤眉弄眼,笑得直不起腰来。二人接着厉声问到:“快快老实交代!你有何罪!?” “呵呵,哈哈,我”顾天怜正谄笑地说着,突然又愣住了。心想:我我有何罪? 感觉到了冷,顾天怜打了个寒颤,发现王龙郑虎二人不见了踪影,客栈大堂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一大片桌椅笼罩在黑暗当中。 顾天怜目光扫过大堂,发现季君浩和恶煞朱戈同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中,此时正在阴森森盯着他看。顾天怜突然感受到莫大的恐惧,赶紧跑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走在陆镇的街市上,顾天怜发现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如今一个人都没有。他混混僵僵地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陆镇外一座山峰上的小杨树旁。 站在树旁,顾天怜遥望着远方正敲锣打鼓缓缓离去的花轿队伍。感受着内心的伤痛,他自问到:自己是不是也曾经有机会挽留,只是错过了?还是说与她的感情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者说其实那时的自己只是想要个寄托,不过是白白给她添了麻烦罢了? “不管如何,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幸福。这个结果,其实也挺好。”顾天怜喃喃自语到。轻舒一口气,他觉得心头的沉闷终于随风飘散。 “天怜,你做得很好,你做得真好,天怜”熟悉的话语声从天上传来,顾天怜举头向上望去,只见一袭白色宫衣的李寻梦飞翔在天上。她对顾天怜挥手微笑着,轻声呢喃着,拖着长长的袖子和宫衣下摆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顾天怜的视线中。 接下来等了好久,顾天怜再也没有听到一丝响动。他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落叶和风沙都静止在半空中,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感觉了什么,顾天怜抬起头向正上方的天空望去,发现天空中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在目视着他。顾天怜就这么伫立着和那双眼睛彼此对视。 死寂的世界中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忽而顾天怜开口向天空中那双巨大的眼睛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天上的巨眼也回问道。巨眼的声音来回荡漾,成为这个死寂的世界中唯一的声音,经久不息。“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猛然间,顾天怜看到天空中的巨眼后面显示出了面目的轮廓。轮廓一点点变得清晰,最后在天空中出现了一张面孔,一张遮盖了整片天空的面孔。看到这张面孔,顾天怜震撼得无以复加。因为他看到了—— 他自己! “啊?” 猛然惊醒的顾天怜大口喘着粗气,发现自己正赤身躺在一处青石地板上。一时间他头脑一片混乱,理不清眼前的状况。 片刻间他回过神来,开始打望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在鬼王墓中。过往的记忆霎时间在他脑中排列清晰,他感到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顾天怜看到自己周围的地面上有很多碎成一块块的金属碎片,看其质地,却是自己先前投身而入的大鼎。那样的一个大鼎,而今却碎成一片片,最小的碎片只有巴掌大小。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青石地板的一个角落,顾天怜发现了顾母留给他的玉玦,视线一扫发现没有损坏,连忙过去捡起揣在手里。 发觉自己现在还是不着片缕,顾天怜又开始在鬼王墓宝库中四下寻找起衣物来。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的视力已经好得匪夷所思,不只是能看得更远更清楚,好像还可以看到原来看不到的一些东西。具体的感觉,他三两下还总结不出来。 寻着一身样式华贵的锦衣穿上后,顾天怜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不是饿得都动不了了吗?怎么现在感觉还挺有力气的?肩上的伤怎么不见了?摸起来连个疤痕都没有。还有。 自己的腿怎么不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破山而出 且说这娄国境内地势崎岖,山高水深道路难行,对于走商过客来说可是愁坏了脑袋。但是对于游山玩水观赏风景的游客来说,却别有一番奇山异水的风景。 就看这鬼王墓所在的峻秀高峰,高耸直插于层层云雾之间,与周围的层峦叠嶂并不相连,显得一枝独秀。峻峭的山壁有如经历过刀削斧砍,点点绿荫点缀其上,令看过的人不禁赞叹自然的鬼斧神工。 此时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片片雪花缓缓随风荡漾飘落地面,有的落在树梢间,有的落在山崖上,将这座高峰粉饰得银装素裹。 寒风吹过岩石,不时发出呼呼的声响。夜空中或远或近间歇着传来声声鸟啼。为这幅景色配上了清幽的曲调。 “嘭!” 这片山岭的幽静忽而被山石破碎的声音打断。但见高峰上一处山体的峭壁应声开裂,露出个窟窿,一个人影从中飞窜而出。 这个人影窜出山壁后,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看其面容,正是几番经历生死徘徊的顾天怜。 挖了这么久,终于出来了。怎么外边这是晚上?怎么还下着雪? 寒风呼呼吹过脸颊,顾天怜深吸一口气,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看着周围峻秀的山间雪景,顾天怜伸手用指尖触碰身边飘动着的雪花,一时间竟是恍惚了。 破壁前冲的去势已尽,顾天怜在峭壁边的半空中随着重力下落。在顾天怜的视线中,似鹅毛又似棉絮的漫天雪花跟着他一同下降。他感到自己仿佛已经从这尘世间脱离,融进了眼前这幅景色里;仿佛自己也变成了雪花中的一片,在这寒夜的半空中缓缓飘落。 然而顾天怜下降的速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把大片雪花甩开在上。低头向下一看,顾天怜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处数十丈高度的半空中,惊得他心中一颤。一时间恐惧占据顾天怜的心扉,他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四肢,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啊啊啊——!!” 嘹亮的惨叫声激起了阵阵回声,在顾天怜脚下的崇山峻岭间来回反射,余音绵绵不绝。方圆数里内的树林草丛到处沙沙作响,栖息在里边的鸟兽闻声仓皇而逃。 惨叫过一声过后,身处半空中无从借力的顾天怜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闭起双眼稳了稳心神,随后双手猛然向下一挥。只见顾天怜周身隐见一阵绿光闪过,一股狂风猛然向上刮起,吹的他身上的锦衣呼啦啦作响,他下降的势头也随之一缓。但在越来越快的下落速度面前,这减缓的幅度明显只是杯水车薪。 见这态势,顾天怜手足并用不停向下挥舞着,好似根来回伸缩的弹簧。伴随着顾天怜的动作,突起的狂风一阵阵从他脚下向上刮起,一道道微弱的绿光也在他周身不断闪动。 如此施为,顾天怜总算是减缓了一些下降的势头。几个呼吸之后,顾天怜掉进一片树林,砸断几根树枝后,他横着身子栽进雪地里,直接就给埋了进去。 “哈哈哈!!”一阵肆意的大笑声从雪堆中传出,响彻在这片树林。顾天怜边笑边舞动四肢在雪堆中打着滚,好似几年没见着雪的孩童在雪地里肆意玩耍一般。敢情从数十丈的高度摔下,顾天怜非但没摔出毛病来,反而觉得是这般好玩。 滚在雪地里,顾天怜越笑越声音越大,到后来都显得歇斯底里。突然只听他腔调一转,继而又嗷嗷大哭起来。 “呜哇哇!!”顾天怜这一哭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边哭还不停地跺足捶地。哭嚎声在方圆数里的山岭间回荡,若能不巧被哪里的路人听见,保管吓得夜不能寐。 在陆家寄人篱下遭人非议,他没有哭。 陆秋婷坐着花轿出嫁,他没有哭。 唐宁儿悔婚,他没有哭。 半生心血凝结成的客栈被人整得开不?ィ挥锌蕖?br /> 一个人被困死在鬼王墓,他还是没有哭。 他不哭,是因为他知道,哭,没有用! 他不哭,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依无靠,只能选择坚强。 他不哭,是因为他比别人更加清楚自己内心的脆弱,他害怕自己一哭出声,就垮了,再也站不起来。 终于,在这从鬼王墓逃出生天,重获新生的雪夜,顾天怜放任自己躺在荒山野林间的雪地中满地打滚,哭得稀里哗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镖局来客 娄国娄王寨,地处娄国中部偏东北的位置。 话说这娄国境内,各个寨子的选址显得很随意。不像梁国那般,城镇往往建设在险要之地,方便派兵驻守。比如说陆镇旁边的付囤县,就把守着梁国西南方向通往娄乐两国的主要通路,所处地形易守难攻。 究其缘由,恐怕是因为娄国山高路险,大队兵马在当中本就行走不易,许多地段又有天险作为天然的屏障,因此娄民建立寨子的时候就少了许多顾虑。然而这娄王寨,在娄国的寨子当中却属例外。 娄王寨坐落于一片山谷当中,山谷四周的山岭广博而险峻,唯有山谷处有连接外界的通道,因此娄王寨乃是途径这片区域的必经之路。 娄王寨所处的山谷四面各有一个山谷口,从高空俯视而下,四面的重重山峦就像是娄王寨天然的城墙,四个山谷口就好比娄王寨自有的城门。 如此优越的地理位置,让娄王寨成了这片区域的兵家必争之地。而在娄国朴实的民俗中就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娄国各个寨子中,不论大小,只要哪个寨子有实力入主娄王寨,那么这个寨子的族长就是当代的娄王。 当然,同梁国的朝中天子相比,娄国的娄王却像是徒有虚名。因为娄王只在娄王寨中享有权威,只有当娄国面临生死存亡的大战事的时候,娄王才有权利举旗号召全国青壮归其麾下,供娄王调派指挥。打完战后,这些青壮又会解甲归田,该干嘛干嘛去了,干不着娄王什么事。 所以在不少了解内情的他国国民看来,娄国的娄王更像是个费事不讨好的苦活。白白担了责任不说,还要遭人惦记。所得之好处只是拥有不俗的名望,和这做主娄王寨的特权。若是谁能有实力拿下娄王寨,这些本来不就是他的。 唯有在娄国国民的眼中,争娄王是件光宗耀祖的大事,不少有实力的寨子趋之若鹜。为争这娄王,娄国不知平生多少。各代娄王成分复杂,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娄王的在位时间也有长有短,长的有数十年,短的在位一两年就被?温一醺煜绿ㄈァ?br /> 由于地形和风俗上的独特之处,娄国并无通俗意义上的国都,他国的国民普遍把娄王寨当成娄国的国都来看待。再加上娄王寨本就地处要冲,又是娄国最大的寨子,所以在这里讨生活的他国国民也是不少。黄文元,就是其中之一。 清晨起了个早,黄文元眯着眼睛打着哈欠,从木桶里取水胡乱擦了把脸,对着模糊不清的铜镜整了整衣冠,然后就迷迷糊糊地走出卧房。出得卧房没多久,黄文元抓了抓脑袋,发觉头上发髻散乱似鸟窝一般。犹豫了一会后,他又回到卧房里,对着铜镜整理起发髻来。 散开发髻,黄文元一抓起头发用发圈圈住,卷个三两下后将发簪插上。歪头想了想,他从床边木柜里翻出条旧得发黄的麻布头巾往头上一带。随后看了看铜镜,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黄文元乃是楚国中人,在这娄王寨生活已有八年。?党毓阄锊桃捣4铮u谔煜率惺皇;莆脑峤笤恫淮切晾偷乜缭铰t涞奶烨捣椒钌嚼凑饴一跽盎罴疲砸灿兴囊环弈巍?br /> 出了住宅回身将房门落锁,黄文元伸了个大懒腰,走上木楼间狭窄的街道。赶巧碰上起早收菜的邹寡妇,黄文元调笑了她几句对她抛上两媚眼,逗得她面红耳赤。见此,黄文元乐得呵呵大笑。 此时天刚见亮,润目的朝阳下,四周随处可见的树木草丛显得青翠欲滴。远处山谷边的山峰上,林林星星散落其上的几个木质哨楼已经开始引火造饭,渺渺炊烟映照在淡蓝色的天空中显得格外显眼。山峰之间偶见绿木和溪流,还有一条条木吊桥穿插在其中。 深吸一口早间清新的空气,黄文元感到一阵惬意。在这娄王寨住了八年,黄文元对这里的景色一直很是满意。他所去过的许多楚国城池不比娄王寨小,但是既有大城的繁华,又有青山绿水间的景致的地方,娄王寨是独此一家。 在街道上转过几个街口,黄文元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院落前。但见这个院落占地不小,里边绝对能装得下一个校场,里边建筑的风格与四周林立着的木楼大相径庭。石制围墙中的大门上挂着老大个金字牌匾:“兴隆镖局”。 走到院落大门前,黄文元从怀中掏出钥匙将门锁卸下,然后站在门前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会,着袖子擦了擦门面上的灰尘,却不开门,而是从旁边的侧门进了院子。 黄文元幼时家贫,家中乃是佃户。?登钗母晃洌莆脑乃妆局竿艿备龆潦槿耍璐死凑姨鹾贸雎罚欢导是榭鋈辞n∠喾础3沙す讨械幕莆脑源俣鄄缓檬梗善鹗吕淳晾辽51914饬Σ患小p液盟鐾凡坏停こ隽烁雎粝嗖淮淼奶甯衽咦印s幸荒暝谔锉咔朗兆谑保莆脑煌揪囊幻巷谑粗小巷谑Π莼峁乃祝账绷烁龉孛诺茏印?br /> 在一个小镖局里劈柴挑水干了几年杂活,黄文元边干边学,得了一身外门功夫。可惜他干事偷懒的毛病一直没改好,所学武艺成就有限,没得到师傅和教头的看中。就算如此,黄文元好歹也是个会把式,没练过武的青壮男子,等闲个近不了他的身。几年后,黄文元成了那个小镖局里的趟子手。 又过了几年,领黄文元入门的师傅过了身,反正在小镖局里也不被看中,他就趁此机会出去自己找活干,想碰碰运气。辗转换过几处地方,黄文元在楚国常仓郡的“兴隆镖局”落了脚。 “兴隆镖局”算不上楚国一流老字号的镖局,但在常仓郡挺有名气,生意也算兴隆。只是场子大的地方,是非也多,黄文元这个干事不勤快的毛病也容易让别人抓住把柄。他几番被排挤,不胜其烦。他总觉得凡事做到差不多就行了,怎么老有人斤斤计较,跟他过不去。 常仓郡是楚国最东边的大郡,紧挨着方奉山。由于地处娄楚边境,常仓郡能见到不少来往于娄楚两国的走商。八年前兴隆镖局的总镖头突发奇想,觉得在楚国境内镖局这行当竞争太过激烈,已经很难再扩展规模,听走商传闻娄国中各地镖局稀缺,岂不是一块宝地? 兴隆镖局的总镖头想到就做,张罗起人手要到娄国大展身手开分店。而黄文元就在那个时候顺水推舟,离开了他心中的是非之地。之后又是几番辗转,最后黄文元在这兴隆镖局的娄王寨分店扎了根。 如今八年过去了,直到现在黄文元都没混成个镖师,依然干着他的趟子手。年近而立的黄文元媳妇也没娶,在身边的旁人看来很是落魄,可他自己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觉得,天赶一赶场子,没事的时候找街头的姑娘寡妇调笑几句,这样与人无争的清静日子,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虽说是趟子手,可黄文元好歹在兴隆镖局干了这么些年,算得上镖局的心腹和元老,所以他也兼起了镖局门房待客的活计。别小看这镖局门前接待客人的活,只要会做,不时能有油水送。就好比—— 皱起眉头打量着眼前的来客,黄文元心里纳了闷。干了这么多年的镖局趟子手,黄文元敢说自己什么好鸟坏鸟没见过?可眼前的这位大清早就的来客,一身打扮着实怪异: 但见这来客七尺上下的个头,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说不上健硕,却显四肢修长。他头发在头中结成发髻,上不着冠,不见得有多正式,但一身华丽无比的锦绣绸缎深衣晃得人直眼晕。 最令黄文元感到诧异的,是来客脸上还带着一副幅恶鬼面具。鬼面具的款式他却是见过,似是娄王寨每逢庙会时候,在祭台前跳舞的舞师所带的那种,只是做工精致太多。鬼面具上描绘的恶鬼太过栩栩如生,正做着咧着嘴讥笑状,让黄文元一眼望去就心生胆怯。 不愧是混迹江湖已久的老油条,虽被惊了个呆,黄文元还是迅速恢复过来,在心里默默盘算:这身打扮,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肥羊?带着面具,不想被人知道身份,要保的东西有什么见不得人?看他气度沉稳,不似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还是说有所凭持,所以穿戴都由着自己喜好? 心里想着这些,黄文元嘴上也没停下,问道:“这位爷,来兴隆镖局,不知所为何事?” 只见这来客抬起双手轻握在前,双手拇指向上,上身朝前微曲,行了个标准的书生礼,而后说到:“在下有些东西要保送,还想劳请潘总镖头一见。”听来客声音慷锵有力,该是年轻力壮之男子。 嗯?倒是挺懂礼数?开口就要见总镖头?黄文元知道,受这娄国特殊的风俗和路况影响,兴隆镖局的生意不算太好,局里的镖师经常接不到活,在镖局院落里一呆就是天。但总镖头平日都是打理镖局日常事务,亲自走镖的情况不多。眼前这鬼面青年叫得出总镖头的姓氏,应该是受人推荐而来,知道些行情,看其华贵的穿着,也不似没事找事之人。 略一酌量,黄文元心里已有定计,只见他低头垂目,不缓不急地说到:“这位爷,我们总镖头事务繁忙,可不是说见就见的,不知这位爷可有提前投帖?” 听了这话,鬼面青年很是随意地答道:“没有。” 黄文元装作迟疑了片刻,接着说到:“这小的只是个门房,地位低微,可不敢擅自做主打搅总镖头,要不这位爷您先投个贴,让我呈给镖局里的管事,待总镖头决定见或不见。如何?” 鬼面青年听了这话,顿了顿,似是有些为难。他从衣袖中随手掏出一小锭金子。朝黄文元递了过去,说到:“在下事忙脱不开身,还请通融一下。” 又犹豫了下,眼睛瞄到街角砍柴而归的张小哥正好奇地往这边打量,黄文元一咬牙接过金锭,说道:“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去帮您问问,这位爷,您先候着。” “有劳。”鬼面青年再次举手做礼。 在穿过兴隆镖局的校场,走往镖局内进的路上,黄文元在袖子里掂量了一会刚才从鬼面青年手中接下的金锭,又用指甲用力掐了掐。还真是金子。他想。 刚才门前与鬼面青年的一番话,黄文元说得看似合情合理,其实作为老油条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几天兴隆镖局都没接到活,几个镖师正闲在镖局里眼巴巴等客。平日在这个点总镖头潘石锐正好练完功,一般会在书房看会儿书,正好是有余暇的时候。而兴隆镖局本来就小猫两三只,门房都让自己这个趟子手兼着干了,又哪里来的什么管事。他这一番说辞全都为诓点银子。 不过刚才鬼面青年递过来这小锭金子的时候,黄文元那真是犹豫了一下。平时他收点油水那都是几个铜板,偶尔阔绰的给点碎银,可这鬼面青年一出手就是金子,看上还是足金二两有余。这礼就太重,黄文元不太敢收。有这个钱,差不多都够请动一个镖师去近一点的寨子跑一趟了。 走在路上黄文元心里还在一直琢磨,这钱收得妥不妥当。不过他想,刚才自己那番话说得可进可退,真要闹掰了大不了把金子还回去,自己丢点面子被数落几句罢了。想到这里,黄文元安心不少。 要是这一锭金子真能进腰包,今晚上我可得去红楼好好喝上一顿花酒!黄文元美滋滋地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镖局作保 和外边偌大一个校场相比,兴隆镖局的内院显得小巧许多。黄文元踏进镖局内院,抬头认了认方位,走到院子偏僻角落的书房处,轻叩房门,俯首帖耳地说到:“潘总镖头,有客要见您。” 候过片刻,书房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就见兴隆镖局的总镖头潘石锐侧身负手立于门前。 抬头淡淡看过黄文元一眼,潘石锐发现他此时显得要比平常拘谨不少。对黄文元脾性有所了解的潘石锐在心里暗道:看来这小子这回可贪了来客不少银子。 潘石锐作为镖局的总镖头,在他看来,黄文元虽然武艺平平,但作为趟子手也够撑得起场面。黄文元生性懒散,不求上进,随遇而安。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样的人也能说成是没有野心,对身边的人不会构成威胁,有些时候反而比较靠得住。再加上黄文元还是潘石锐从楚国常仓郡带过来的老手下,潘石锐对他知根知底,所以这些年来潘石锐一直把黄文元当成心腹在用。对黄文元喜欢耍的这些小九九,潘石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潘石锐做足威势,侧眼瞄了黄文元好一会,看得黄文元心里惴惴,方才淡淡问到:“这么早就有来人?是什么人?所为何事?” 黄文元紧张得双手握在身前,点头哈腰地说到:“回总镖头,来人衣着华丽得很,带着个面具,听声音挺年轻,该是个生面孔。他说有东西要保送,指名要亲见总镖头。” 嗯?听这一说倒像是个能宰上一刀的肥羊?心里这么一想,潘石锐也没有尽信,低头做势考虑了片刻,说到:“去把他带到客堂,奉上茶水,让他稍等片刻,说我随后就到。” 听了这话,黄文元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地,赶忙应下,眉开眼笑地去了。 目送黄文元出门,潘石锐坐回书桌前,捧着刚放下的书简又翻看起来,看书简封面却是四个字:《娄国志异》。原来这一会儿潘石锐刚刚晨练收功,本就无事。但他觉得若是现在就赶去见客,未免失了身份,决定先让这来客等上半个时辰,弱一弱他的势头,以方便待会儿面谈的时候杀价。 观这潘石锐,身材不算高大,一张四方脸黑中带红,乍一看上去衣着华丽显得富态,像个走商东家。但细一打量就可以发现他肩宽臂圆,一身腱子肉将衣物撑得隆起,有着不俗的健壮体格。虽说当上兴隆镖局这娄王寨分店的总镖头后,潘石锐已经很少亲自走镖。但他一直勤练武功,身手并没有落下。 看着手里的书简,潘石锐想到刚才晨练的时候出的点小岔子,心里一阵烦闷。 潘石锐有幸得蒙名师看中,自幼习武,至今已经年过不惑。期间他冬练三伏夏练三九,起早贪黑不分寒暑未敢有丝毫松懈。在兴隆镖局中,众镖师常赞他武功已堪与楚国常仓郡总店的徐总镖头比肩。 但站得高看得远,潘石锐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的一身武艺在这小小的兴隆镖局中卖弄一下还成,放到整个天下来看,实打实说起来也只是个二流好手。碰到实力碾压自己的一流高手,怕是数招之间就能被人抓出破绽,分出胜负。所以他刻苦修炼武功,至今毫不懈怠。 练武的年头越久,潘石锐越发觉武术之道的艰难:内功要精纯,外功要扎实,手上招式争精妙,临敌经验求老道。就看这日常操练武功,练得太放松不行,练得太发狠也不行。刚才潘石锐就是在晨练的时候觉察到了瓶颈,为求突破一时练得太狠太急,结果稍稍伤到了身体。潘石锐心里琢磨:看来这几天里操练都得叫停,等身子复原再说。 在潘石锐看来,这武功之道的奥妙,就体现在如何在这一内一外一缓一急一松一紧之间,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度量。好比练武之时,练得紧,效果就好,但风险也更高,若是练伤身体走火入魔,反而落下进程得不偿失。练武之时放得宽,就更安全,但效率就上不去,长此以往自然落在别人后边。 这个度量并不是固定的,因时因地不同而不断变动。一个武者习武的天赋,就表现在更快地感知和将自己调整到这个合适的度量中。而一个良师对于弟子的重要性,也体现在他能利用自己的经验去从旁观察和校正,使弟子更加接近这个合适的度量。 想到此处,潘石锐又回忆起前段时间顺路去探望他师傅的时候,发现年过花甲的他居然拿着自己孝敬的银钱又续了一房小妾,惹得潘石锐哭笑不得。这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潘石锐摇头暗道。 算着时间已经差不多。潘石锐放下书简起身,整了整衣冠后走到出书房,奔着兴隆镖局客堂而去。 去到客堂门口,潘石锐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微微仰头负手而入,想给来人留下个心高气傲的高人印象。然而当潘石锐目光扫视到来者身上时,却愣了愣发觉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客堂中这个来者,潘石锐看着就感到心里一阵发虚。 且看这来者,一身锦衣玉袍异常华丽,脸上带着的鬼面栩栩如生如同活物,一手放置膝上,一手轻抚于茶几桌面,端坐于客堂木椅上如大钟一般纹丝不动,发现走进房门的潘石锐后浅浅看着他,眼神平静似古井无波。 好风采!好气度!见到此时客堂中的鬼面青年,潘石锐情不自禁暗赞道。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见过好些人物。能有这等风采和气度的人物,个个都是豪杰才俊。自己再装模作样,反到落了下乘。想到这,潘石锐径直走到鬼面青年茶几对面的木椅上落座。拱手做礼朗声说道: “这位兄弟久候了。在下潘石锐,乃这娄王寨兴隆镖局的总镖头,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鬼面青年平视潘石锐静待他说完,举手回过一礼后开口说到:“见过潘总镖头,在下此番来只是想把一些东西保送,不想透露身份,还请见谅。” 言语刚劲连贯有力,仿佛掷地有声,好精纯的气息!潘石锐心想。 一听这话,潘石锐也不怪。在镖局这么久,他也见过不少保客隐藏身份,通常都是为了规避麻烦。也有些保客所保之物见不得光,甚至有些保送的就是贼赃。不过开设镖局本来就是走南闯北,黑白两道通吃。既然打开门做生意,只要出得起价钱,担一些干系潘石锐也觉得无所谓。反正镖局只管把东西送到,至于送到之后被查还是被抢,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无碍无碍,不知阁下想将东西保去何处?方不方便透露所保何物?是要明保还是暗保?”潘石锐问。 “所保之物就是这些。”鬼面青年将一个包裹放在二人面前的茶几上打开,说到,“至于所保去处,就是这些东西原来的主人手里,明保暗保无所谓,能物归原主就好。” 好白的手,简直如玉般泛着光,这是此人肤质天生如此,还是武功返璞归真的异象?潘石锐又想。 潘石锐听对方说得这样敷衍,心生不悦,但脸上不做表示,转而细细打量起茶几上的包裹起来。但见打开的包裹里边又是一些大小不一的布包。着手打开一个布包,看过里边之物后,潘石锐不由皱起眉头叫了声:“咦?” 又接连打开数个布包一一看过以后,潘石锐的眉头越皱越高。侧头?髌毯螅缸牌渲幸徊及兄铮怨砻媲嗄晡实溃骸罢馐恰止准业募掖裼。俊?br /> “正是。”鬼面青年回答到。 潘石锐又指着其中一个布包问到:“这是梁国马家的祖传宫绦?” “不错。”鬼面青年答道。 潘石锐低头作?髯矗毯笞笫痔疲沂治杖芭尽币簧谏厦嬉磺茫缸抛郎险庖话衿骰腥淮笪虬愣怨砻媲嗄晡实溃骸坝竦粒俊?br /> 这回鬼面青年也不做答,只是问道:“怎么样?保这些东西需要多少保金?” 潘石锐心里权衡了一会,反问道:“这些赃物,阁下既然想物归原主,为何不亲自送去?还能得物主个人情。玉盗是否已经伏法?阁下和玉盗是什么关系?” 鬼面青年正要做答,突然发觉什么似的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回头打量潘石锐片刻,淡淡说道:“潘总镖头,在下并非玉盗同伙,为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还请潘总镖头把你外边的人叫回去吧。” 听了这话,潘石锐一惊,心道:刚才那会儿自己根本没有听到门外边有动静。若不是他击掌发出暗号,他本人都不能确定门外有人正在赶来。这鬼面青年居然如此耳聪目明? 潘石锐当然明白,对于江湖客来说,一身好功夫不只体现在功法和招式上,也体现在反应速度,和敏锐的探查能力上。有些时候,早一息或晚一息的时间发现敌方的位置和攻势,就能左右一场对决的胜负。在这个方面,身为走南闯北老江湖的潘石锐自诩不弱,想不到鬼面青年明显比他更胜一筹。 看着鬼面青年,潘石锐伸手“啪啪”拍了两巴掌,既是挥退了听到暗号外正悄悄赶来的镖局众人,又像是在给鬼面青年拍手称赞。 “潘总镖头,我的事你勿需多问,你只需告诉我,这保物你们接还是不接?若是接,保金几何?”鬼面青年显然不愿再浪费时间,敞开来问到。 识破了我下的暗手,也不骄不躁,不见恼怒,好气魄。潘石锐再想。 干了半辈子镖师,潘石锐明白,作为镖局,行镖天下,真靠武功蛮力解决的情况其实不多。在路上护镖,更多的时候考验的是镖局的声望,和镖师和趟子手随机应变的能力。镖局的声望够响,许多土匪路霸见到镖旗就任其通过不会阻拦。偶尔遇到些突发情况,是跑是打还是乖乖奉上银钱,镖师和趟子手这片刻间的抉择就定夺了一队人的生死。 潘石锐眼珠子一转,不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只见他朝着鬼面青年拱手做了一礼,说到:“虽不知道阁?绾蔚玫秸庑┰呶铮仁窃敢饨榛乖鳎褪巧乒σ患9鄹笙卵杂锢碇逼常匀皇切闹形薰怼5故桥四诚氲枚嗔耍惺x缍取一衷谖艺饩团男馗母嫠吒笙乱簧獗n颐切寺c诰纸恿耍《冶=鸱趾敛蝗。「笙露加姓飧銎沤壑盗堑谋ξ锬贸隼次锕樵鳎颐切寺c诰钟制衲苋跤谌撕螅 ?br /> “如此甚好。”听了潘石锐一番话,鬼面青年说到。说罢鬼面青年即刻起身,举手做礼说了句:“那在下就告辞了。”说完也不等潘石锐招呼,洒然而去。 这价值连城的一包宝物,说给就给了,一句话不多问,视钱财如无物。真有这份豪气?潘石锐还想。 抬头看过,见鬼面青年已经离开,潘石锐大声唤来黄文元。 “潘总镖头,叫小的有什么事?”小跑进客堂后,黄文元嬉皮笑脸地问,心里还在念叨,可千万别是那一锭金子的事。 潘石锐这个时候可没工夫掺和黄文元的这点小事,大声吩咐到:“你速去长风镖局知会菜总镖头有要事相商,让他速速赶来。还有慕容家的少家主前日入住了安居客栈,你顺路也去把他请来,要快!” 打发走黄文元,潘石锐起身在客堂里来回踱着步子,还在心里权衡着利弊。半晌过后,他在心里确定了,此次若能牵头归还玉盗赃物,对兴隆镖局而言绝对是大有益处。单说通过这事兴隆镖局所赚得的声望,就绝对值麻烦这一趟的票价。若说存在着风险,叫上娄王寨的其他武林势力一起来作保,共同监督就好。 想到这里,潘石锐方才心平气和下来。他在心里又回味了一遍刚才和鬼面青年会面的经过。不禁轻轻摇头暗叹: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这样一号人物。如无意外,此人或迟或早,必将名动江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购买玉器 却说鬼面青年留下整包玉器,洒然走出兴隆镖局之后,他步行在娄王寨窄小的街道中,边走边不时四面环顾。 等转过几个街口,也不见鬼面青年如何做势,只是举步过程中自然地单腿一蹬地,一眨眼功夫他就窜上了三丈来高的木楼瓦顶。上到瓦顶后,鬼面青年放开脚步,在木楼间?茏弑谄鹄矗燮渖碛懊艚萸崆桑缤捎谖蓍芗涞难嘧右话恪?br />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在娄王寨绕过小半圈的鬼面青年身形一闪,钻进一幢三层木楼的阳台中。推开房门走进木楼房间后,鬼面青年脱下面具换过衣服。观鬼面青年相貌,正是我们的书生掌柜顾天怜。此时正值阳春三月,不知这数月间,我们的顾天怜又有哪些经历? 更衣完毕后,顾天怜理了理随身物品,走下木楼出门而去。在街市间行过一段路后,顾天怜入得一间客栈,在门口店小二的迎客声中走进二楼临街的雅间。半晌过后,店小二将酒壶酒盅和各色精致菜肴呈到雅间木桌上。交代过店小二几句之后,顾天怜靠窗坐在桌前,一边举杯提筷慢口喝酒吃菜,一边打量着窗外的街景。 此刻已时值上午,娄王寨的街市上熙熙攘攘开始热闹起来,挑夫和小贩的吆喝声不时从雅间窗外传来。时间在静坐中慢慢过去,到了晌午时分,一名中年男子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走进雅间。顾天怜瞧见中年男子,拱手道:?胙廊撕谩!?br /> 中年男子冯牙人见着顾天怜,爽朗笑道:“顾东家。几日不见,老哥我可是挂念得很呐。”言语间眉开眼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这几日出了趟远门,置办了些私事,这不刚一回到娄王寨,就使人知会冯牙人来了。”顾天怜客气说到。 “似顾东家这样的大主顾,能如此有心照顾冯某生意,实乃冯某的大幸事。”冯牙人眼睛一扫,发现顾天怜此前正独坐窗前自斟自饮,当即又说到,“来来来,冯某趁此机会就厚着脸皮借花献佛,和顾东家喝上一杯。”说完抬手斟满酒盅,举盅敬过顾天怜。顾天怜举盅回敬,二人一饮而尽。 饮过一盅过后,冯牙人抬手又给顾天怜面前的酒盅斟满,随后坐在顾天怜对面,问到:“顾东家,先前买下的木楼住得可还如意?” “不错,木楼地段很好,楼内摆设精致,绝对值那个价码。”顾天怜笑道。 “顾东家喜欢就好,只是买房时冯某与顾东家所说的那些话,顾东家千万要放在心上。这娄国风俗和梁楚二国很不一样,娄寨里边的土地和房子都是全寨民共有,谁都能用,谁都能住,不存在私下买卖给谁这回事。虽说当今娄王定下了规矩,允诺他国的国民可在娄王寨中买房买地。可顾东家你也知道,这娄国的娄王不比梁国的天子,换得勤快。万一没个几年这娄王一换,原来的规矩指不定都就此作废。到时候倘若寨民翻脸不认人,硬说这房子和地皮是他们的,我们可没处说理去。若依着冯某的意思,在这娄王寨租房好过买楼。”冯牙人恳切地说到。 “无事,这些内情冯牙人在买卖木楼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有什么变故自然是顾某自己担着。”顾天怜很是随意地说到。 听顾天怜这一说,冯牙人略略点头。候过片晌,见顾天怜没有继续动筷子的意思,冯牙人抬眼轻声问到:“顾东家,今日也照旧?” “照旧。”顾天怜答道。 “顾东家请随我来。”说着冯牙人伸手做了个请势,起身领着顾天怜出了客栈。 路过客栈柜台时,台前的掌柜笑嘻嘻问过顾天怜:“东家,今天要记个账么?” “不必。”顾天怜掏出一小锭金丢上柜台,说到,“多的不必找了,都给王四,充作他这些天的跑腿费。” “好嘞,东家您慢走——”客栈掌柜笑容可掬地说到。 这老主顾出手阔绰,对人不摆架子,难得还如此知情识趣,实乃良客也。就是胃口时好时坏,有时候到了饭点还饮着茶水,也不叫饭食。还是知会王四一声,让他以后多招呼着点。目送着顾天怜离开,客栈掌柜心想。 跟随着冯牙人在街道中穿行,顾天怜不一会儿来到街边的一间店面前。但见这店面也是栋木楼,里边零零碎碎摆着各式古玩饰物。冯牙人抢在前边走进店面,对着端坐店中的一人拱手说道:“罗东家,顾东家今儿个难得有雅致,又来您这店里玩赏玉器,罗东家你有什么新货色,甭管物件大小c品相好坏,赶紧呈上来给顾东家养一养眼。” 店面罗东家一见是冯牙人和顾天怜二人,顿时喜笑颜开地说到:“就刚刚我坐这里左眼皮一跳,想着该是哪位贵客要来了,转眼一瞧原来是你们二位东家,快快进来饮上一杯茶水,新货玉器刚到不少,我这就去拿来给你们看。”说完罗东家吩咐伙计给冯顾二人奉上茶水,随后走进里屋叮呤当啷一阵忙活,再出来时,手头已是端着个木盘,上边陈列着各式玉器,玉佩玉镯珠串全都有,就连还没雕琢完成的玉原石都能看得到几块。罗东家端着木盘几步走进柜台,将其摆放在顾天怜面前。 见状,冯牙人又回头对顾天怜说到:“顾东家,我这边和罗东家谈谈天叙叙旧,就不招呼您了,您自己慢慢看。” 顾天怜朝着罗东家和冯牙人略一点头,随即埋头端详起玉器起来。只见他不仅将各式玉器一一拿在眼前仔细观察,还时不时举着玉器靠近脸庞,好似在嗅其气味。 冯牙人这边和罗东家谈着天说着地,那边眼角里也没把顾天怜落下。见到顾天怜的举动他心想:些许日子没见,这顾东家辨玉的手法还是这般古怪,不重色泽,不观纹理,反而看重这气味。 顾天怜查看的速度不慢,不一会儿就将木盘内的玉器一一看过。随后他将其中一支碧绿的翡翠手镯和一串褐色的玛瑙珠串揣在手心反复把玩,眼睛死盯着,舌头还止不住舔着嘴唇,看模样竟是舍不得放下了。 冯牙人见顾天怜这副神情,知道他已经选定,当即对罗东家说到:“罗东家您看看,就说冯某我带财气吧。顾东家又瞧上您这里的宝了。咱们可先说好了,顾东家可是大主顾,您可不能敲他竹杠。这两件玉器多少?你赶紧给个数。” 这般说着,冯牙人心里还在想着:这顾东家赏玉的品味还真一如既往的怪异,他手里揣着的这两件玉器自己这个外行都能看出瑕疵来,他却这般爱不释手。也好,帮这罗东家销走两件品相不好的货,这回也算收下他半个人情。 听了冯牙人的话,罗东家酌量了片刻,说到,“都是老主顾,咱们三就不用多客套了,顾东家手里这两件,品相不能说是上品,但最少也要这个数。”随后就见罗东家凑上前去,把手伸进冯牙人的手掌中,着手指在他掌心轻捏了几?缓笫栈亍?br /> 冯牙人摸着手里的数,略一掂量,随即说道:“罗东家,您还说是我们是老主顾,可你这价格给得可实在是高了点啊。行里人都知道,近几个月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不知名的高手,把娄国境内的匪寨给平了好多处。因为这个,现在娄王寨里的镖局生意都冷淡不少。走商少交了许多买路盘缠,连带着各式商品的价钱也都低了。罗东家您说是还是不是?” 罗东家一听此言,苦着脸辩到:“是是是,冯牙人说的是实情。许多商品价钱降是降了,可这一降,原本压在各个东家手里的货就出不了手,又让许多走远路的东家赔了血本,这玉器行当近日也萧条不少。得,知道冯牙人你懂行,我再给降一点,最低这个数了,你们总不能让我赔本不是?”说罢罗东家又在冯牙人手里捏过几下。 冯牙人做势思考了一会儿,而后凑到顾天怜耳边低语道:“顾东家,您手上这两个加起来,足金三十黄金,现在的行情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您看?” 顾天怜听了,立马就怀中掏出一把大小不一的金来,在当中数出几个,眼都不眨地摆放在店面柜台上,拱手说道:“有新玉器到,还请店东家知会一声,只要碰到在下合眼的,价格好说。”说完他收起玉器转身就走出门去,一点都不耽搁。 冯牙人见此也冲着罗东家一拱手,说了声:“告辞。”然后追着顾天怜而去,心里还在想着:给这顾东家做牙人也有好些回数了,每回他付账,从身上掏出来的都是金,居然连碎金和银子都没见到过,当真这般阔绰? 将顾天怜和冯牙人二人送出店门,望着他们穿插在街道人群中的背影,店主罗东家抛了抛手中的金,不由满意地想:做生意,还是要和这样的爽快人做才舒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黑白通吃 出了罗东家的古玩店面,顾天怜和冯牙人二人依样画葫芦,如此这般在娄王寨的街市上又逛过几家出售玉器玉石的店铺。一路走下来,顾天怜总共收到了七八件大小玉器。 “着,顾东家,这娄王寨中有售玉器的大商行我们今儿又都走了一遍,剩下的小铺货量太少,没有必要一个个全都走到。可惜顾东家你对这玉器实在太挑,不是亲眼看中的绝对不要,不然在我的牙行里挂上消息收购,也能物色到不少货品。”嘴里说着话,冯牙人还在暗自打量着顾天怜。只见此时的顾天怜低垂着眼,皱着个眉,抿着个嘴,显然是对今天的成果不甚满意。 抬头看了看天色,冯牙人接着说道:“顾东家,在我牙行留消息自愿卖身当婢女的,这些天又多了几个,正好您今天有空,要叫出来顺便看看吗?” 苦着个脸的顾天怜闻言侧头想了想,说道:“也好,就看看吧。” “那么,还是照旧?”冯牙人问道。 “还是照旧。”顾天怜答到。 闻言冯牙人平伸着手指了个方向,说道:“顾东家,这边走。” 在娄王寨的市井中走了半晌功夫,冯牙人引着顾天怜在一座酒楼二楼靠窗的雅间坐下,自己则拱手告退。顾天怜叫来酒楼的伙计,上了一壶烧刀子酒和几斤卤肉,享用起酒菜来。 酒过三巡,冯牙人再次回到酒楼雅间。坐在桌前又敬过顾天怜一杯酒后,冯牙人双手伏在桌上前倾身子朝顾天怜说道:“顾东家,还是在老地方,都穿着红衣服,同坐一桌的那五个。” 顾天怜听言往窗外看去,但见对面街头有个简陋的茶棚。茶棚里此时正煮着一大锅茶,蒸着老大一笼馒头,不少身着简陋短打,抱着头帕的挑夫柴夫和小贩正在里边大口喝着茶,啃着馒头。在茶棚靠近顾天怜这边的一个角落,果然同桌坐着五个大姑娘。她们身上穿着的红衣不少地方都破了边褪了色,一看就显得寒酸。 这五个姑娘高矮胖瘦各有不同,但都是面无水色,头发干巴巴分着叉,脸上带着或惶恐,或焦虑,或呆滞,或苦闷,或不甘的表情。同坐一桌的五个姑娘都是深低着头,四周的气氛明显凝重,引得周围用饭的食客们不时朝她们瞩目。 顾天怜一看这架势,当即捂着额头一撇嘴,都不忍再看?チ耍胱耪夤媚锖么跻彩峭凶欧胙廊私樯芾吹模獠盘崞鹁窭粗遄琶既险娲蛄俊d妥判宰右桓龈鐾螅颂炝赝房戳丝捶胙廊耍习胩焖挡怀龌啊?br /> 看见顾天怜这副样子,冯牙人当然知道他是不满意,尴尬地说到:“呵呵,这回这几个瞧着是没上回的顺眼,顾东家你先坐着,我去差人打发她们回去。” “慢着。”顾天怜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金递给冯牙人,说到,“也劳烦她们跑了一趟,这金子你换成碎银给她们分了吧。看她们那样,是多少天没吃上饱饭了。” “还是顾东家心肠好。”冯牙人收着金就去了。 不一会儿冯牙人返回雅间坐下,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开口对顾天怜说到:“顾东家,其实您的意思,冯某心里清楚。您现在身边缺个可靠的贴身?耍蝗苏展怂藕蚱鹁樱炱鹗禄沟谜彝馊伺芡龋嘤胁槐恪6錾南耍恢故且槔鲜担榇锢怼钪匾陌。故且椭髯右惶跣摹5浅錾南四挠心敲慈菀籽白拧j兰掖蠡e械奶礞九推鸵郏蠖喽际亲孕【吐蚶戳粼诩抑校椭髯油酝。嘌倚暮湍酰肼钒膊宥吹模攀挡欢唷e匀思潘腔槎轮页系哪敲妫瓷儆锌醇兰掖蠡Ф运嵌嗄甑呐嘌!?br /> 顿了顿,冯牙人接着说到:“之前曾和顾东家说起过,冯某早年跑过娄楚梁三国不少地方。跑着跑着,我就发现个道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不同地方的人之间啊,为人处世差别挺大。在梁某看来,楚国的国民思想开放,机灵风趣;梁国的国人本分务实,归属感强。连带着,这两国的?艘哺骶哒庋奶氐恪9硕蚁胛锷幸獾南耍颜飧龇矫娌慰冀ィ捌鹄纯隙u奖悴簧佟!?br /> “而这娄国风俗,顾东家也有耳闻。娄寨中寨民团结,相互多有帮衬,平时或耕作或渔猎,生活朴实自由。这样的氛围里,自愿卖身为仆为婢的人着实不多。刚才冯某寻着的那五人里边,有四个都是在娄王寨讨生活的他国人。这娄王寨呀,可不是挑选婢女的好地方啊。” 听了冯牙人这番话,顾天怜觉得深得他心,不由点了点头。 见自己几番口舌把顾天怜说动,冯牙人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生怕眼前这位大金主因为刚才五个婢女的事就上了心。想了想,冯牙人忽而问到:?肽秤牍硕掖蛄苏饷炊啻谓坏溃椿共恢拦硕依醋粤汗蔚兀砍杉伊嗣挥校俊?br /> 被这一问,顾天怜只是默默看着冯牙人,并不做答。 冯牙人被顾天怜看得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到:“得,是冯某不识礼数,问得逾越了。冯某自罚一杯。”说罢自斟一盅酒,仰头一口喝尽。 透过窗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发现已是日落时分,冯牙人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开口说到:“受托为顾东家办事也有数次了,说实?肽炒蛐睦锞醯茫媸俏煌ㄇ榇锢淼暮弥鞴恕=袢账斓牧郊露济荒苋媚猓肽匙攀挡牙1f涫嫡庥衿骱玩九渌睦绰芬膊皇敲挥小v皇遣恢?br /> 说到这里,冯牙人支起身子靠向顾天怜,目视他的眼睛,轻声问到:“不知顾东家,您愿意接下那些来路不正的货色吗?” 一听此话,顾天怜一愣神,而后淡淡打量着冯牙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冯牙人却也不慌,面色平静地与顾天怜对视。 “想不到冯牙人你这生意做得还是黑白通吃。”顾天怜淡淡说到,语调表情都显得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嗯,果然没看错人。心里这样想着,冯牙人微笑说到:“干我们牙人这行的,多多少少都沾点荤,不过谋财害命之类的事,我们是决计不会去沾的。只要是受托的主顾,冯某绝对不会往火坑里推,还请顾东家放心。” ?髁税肷危颂炝实溃骸澳闼档恼飧隼绰罚乙幕跎沙渥悖俊?br /> “比今天看过的这些,加起来还多上许多。价格说不定还能便宜上不少。”冯牙人笑道。 “来路不正,那是什么路子?有多不正?”顾天怜又问。 ?肽吃谡馑蹈硕姨履膊豢赡芫⌒拧詈霉硕一故撬嫖易呱弦惶耍约呵籽燮琅小v灰!笔栈厣碜涌孔诤螅胙廊私幼潘档剑爸灰硕倚诺霉肽场7判模偃绻硕铱垂∽又螅龆u唤邮帜切┗酰簿圆换嵊腥宋延谀7肽骋档木椭挥姓饷炊啵绾尉龆ǎ沟靡垂硕易约骸!?br /> “什么时候?去哪看?”顾天怜再问。 “宜早不宜迟,不如我们就约在明日辰时在此地碰头,到时候冯某自会为顾东家引路。”冯牙人说到,“我们所去之地该有一天的路途要赶,还请顾东家打点好行装,马车是现成就有,倒是无需准备了。 再淡淡看过冯牙人一眼,顾天怜说到:“那我们就约好明日辰时在此碰面,不见不散。”说罢掏出一锭金放在桌上,起身就走。 目送顾天怜走出酒楼,冯牙人心想:这顾东家好气魄。这般底气十足,是当真信得过我,还是有所倚仗?这样也好,省却不少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出寨而去 天才刚亮,冯牙人就端坐在昨日与顾天怜约定碰头的酒楼雅间中等候起来。他坐下没过一会儿功夫,一阵钟鸣声从娄王寨正中的娄王阁方向传来。 在娄王寨已经居住多年的冯牙人知道,娄王寨虽说是娄国中最大的寨子,但是里边的公众设施依然不像楚梁两国中的城镇那般完备。娄王寨中的市井繁华处并没有树立起供往来路人参考计时所用的日规。寨中百姓想要辨别时辰,除了使用铜壶漏滴和晚上听打更声外,就只能依靠娄王阁每日鸣响的晨钟暮鼓。娄王寨的寨门,也是每天早上辰时伴着钟声打开,每天晚上戌时随着鼓声关闭。 钟声响过,过不多久,冯牙人就看见顾天怜沿着街道朝酒楼走来。透过窗看着楼下缓步徐行的身影,同顾天怜结识的经过,在冯牙人脑中闪现。 冯牙人本名冯坤,乃楚国人士。 楚国商贸发达,盛产大商贾。楚国的朝廷对本国商业颇为支持,国中百姓也普遍视从商和读书考科举一样,都是一条出人头地的进路。 冯坤家中爷辈和父辈都以经商为生,可惜都只做成个小商小贩。冯坤乃家中长子,被长辈寄予厚望,束发后即被送往一处大商行当学徒跟班。学徒生涯中的冯坤头脑机灵,口齿伶俐,表现得很优秀。 只是年少气盛的冯坤,有一次不服自己的点子没被采纳,顶撞了商行中的管事。大商行中学徒的位置眼红的人本来就多,他这样一闹腾,就被调到了大商行下属的染坊里做工。在染坊没干上多久,心有不平的冯坤就辞了工,进了个途经当地的商队,开?拇e苌獭?br /> 走商的生活舟车劳顿,很是艰苦。冯坤没有起家的本钱,只能边走边看寻着机会小打小闹。数年功夫下来,冯坤地方倒是去了不少,却没有积累下多少资产,依旧是个无根无基的小行商。 后来某日,冯坤跟着商队路过娄王寨的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结识了那时的娄王呙博山。当时娄王呙博山正苦于不知如何拓展娄王寨中的商业。凭借着伶俐的口才和一肚子生意经,冯坤得到了娄王呙博山的赏识。娄王呙博山在发展娄王寨商业上采纳了冯坤的不少建议。同时在娄王呙博山的支持下,冯坤开起了娄王寨第一间牙行。 之所以选择开设牙行,当时冯坤这算盘打得也是啪啪直响。 首先,牙行作为给买卖双方充当中介,评定货物质量和价格的商户,不需要投入多少成本,很适合当时还没有存到家当的冯坤。在楚国,开设牙行需要经过官署审查备案;牙行的牙人,都是些家大业大,有多年诚信经营资历的老商贾。而在娄王寨,这些只要娄王呙博山一句话的功夫就成。 其次,经营牙行最重信誉。一个走商积累信誉,那是需要许多年的水磨工夫。而当时的冯坤借着娄王呙博山的支持,堂而皇之打着娄王的旗号在娄王寨开牙行,自身缺少信誉度的问题也就轻易解决了。 有着娄王呙博山当后台,再加上自身经营有道,冯坤的牙行越做越红火,连带着娄王寨的商贸也兴盛不少。娄王呙博山发展了娄王寨中的商业,牙人冯坤成了娄王寨里的大商贾。这两人也算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可好景不长,三年前,为了争夺这娄王宝座,娄王寨再起。上代娄王呙博山在娄王宝座的争斗中失利被杀,当代娄王崔雄方上位。登位娄王后,崔雄方废除了上代娄王定下的不少章程。 在大多数娄国国民看来,争夺娄王是娄人自己的事,和他国人无关。对冯坤这个上代娄王面前的红人,崔雄方也没有刻意打压,只是晾在一边不理会。即便是这样,冯坤风光日子也是混到了头。没了后台的他,所开牙行的生意每况愈下。 两个月前的一日,正在牙行里查看账目的冯坤碰见了顾天怜。那时候的顾天怜还不清楚牙行的具体功用,只是在娄王寨满街乱窜购买玉器时偶然间闯进了冯坤的牙行。凭借着多年的行商经验,冯坤马上判断出眼前这位锦衣青年是个良客,主动对他介绍起了自己牙行的业务。顾天怜一听顿时兴趣大生。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开始了生意往来。 ?胙廊嗽纭!币痪浠敖肜さ幕匾浯蚨稀7肜ぬ房慈ィ图颂炝驹谘偶涿趴诙宰潘笆肿隼瘛?br /> “顾东家也早啊,冯某还以为要等上一会。”冯坤拱手回礼道。 “既然都到了,那我们这出发吧。”顾天怜说完转身走出雅间。见此,冯坤赶忙跟了过去,抢在前面引路。 冯坤领着路,顾天怜跟随在后,二人步行在娄王寨的街市,却没有像寻常出远门那般到驿站选乘马车,而是直接朝着娄王寨南门走去。 二人到了娄王寨南门处,就见宽十来丈的山谷口被依山而建的石墙封住。石墙砌得很厚实,高度将近四丈,宽五丈有余,顶面上砌着一道一个人来高的矮墙,矮墙上边可以看到一个个垛口。石墙中间宽达两丈的城门上竖立着高高的门楼,门楼上站着的几个娄兵,此时正四处打望。 这段厚实城墙的两侧就衔接着包围娄王寨的山岭,观其山体的岩面崎岖陡峭,上边还长着好些葱郁的青苔,一看就不好攀登。此时清晨的丝丝雾气弥漫在翠绿的山岭间,四周的空气清新而湿润,真是一副适合出游的好景致。 顾冯二人靠近城门后,一个手握长枪守在门边的娄兵向二人靠去,看似是准备盘问一番。见此情况,顾天怜觉得麻烦,眉头就是一皱。冯坤则面带微笑主动迎了上去,与那娄兵勾肩搭背,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就见两人“哈哈”两声相视而笑,显得很是熟络。 “这守在城门口的娄人都是娄王的私兵。平常冯某时不时要带货品进出城门,所以常和他们打交道。”出了城门后,冯坤主动对顾天怜说到。 二人出了城门又步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冯坤就引着顾天怜出了官道,转到一条小径上,没走上几步路,二人就看见一辆马车侯在小径旁边的树林里头。 这树林里的马车看上去显得破旧。车厢上有好几处醒目的磨损没有修缮,漆面也掉得厉害,以至于都不太看得出原来是什么颜色了。车头驾座上的车夫头戴着一顶斗笠,半张脸都藏在斗笠下边。见到顾冯二人朝马车走来,车夫也丝毫没有拿下斗笠露个脸的意思。 行至马车旁,冯坤没跟车夫说话,直接开门进了车厢,正想回头招呼顾天怜,却见他也二话不说跟着上了车。见此,冯坤对着车夫说了声:“走。”马车就开始前行起来。 随着车厢的颠簸摇晃着身体,冯坤看到安坐对面的顾天怜这时候已经闭目养上了神,不禁暗道:碰上这么诡异的情况,居然连去哪里都不问一句就上了车,还如此老神自在,这顾东家胆子也太肥了。为了应付情况自己准备了好几套说辞,如今看来这反倒是用不上了。 回忆起和顾天怜的往来经过,冯坤心想:这顾东家待人接物大方得体,家底敦实,难得还如此大气,丝毫没有很多生意人那种斤斤计较的习性。依自己所见,这顾东家的背景绝对不只是一个普通大商贾这么简单。如此处变不惊,是身怀不俗的武功?这么说来,他怕是哪个武林大世家的子弟吧,到娄王寨是行走江湖来了? 这样也好,也不枉我担着风险,引你去见这呙家寨的人。冯坤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天价购玉 载着顾天怜和冯坤二人的破旧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崎岖山道上,车厢两侧的车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蒙上了黑布。马车速度时快时慢,马不停蹄地从早晨跑到下午。 行商多年的冯坤自然早就习惯了路途上的奔波劳累,还面色如常地在颠簸的车厢里吃了两顿干粮。其间冯坤招呼一旁的顾天怜一同用饭,却被他推却了。顾天怜就这么静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了大半天,什么东西也没吃。让冯坤不禁感慨:至于吗,要不要这么能熬? 车窗蒙着黑布,看不见外边的景色,让冯坤感到路途中很是单调。好在又行过些许时候,破旧马车总算到了地方。待车夫将马车停稳,顾冯二人相继走下车厢。 从黑暗的车厢中走出,顾天怜环顾四周,发觉早春的阳光润目中带着几分耀眼。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太阳已西沉至半空,自己和冯坤二人身处一座小山坡下边,周围渺无人烟,山坡上有个山寨。一眼看过去,这山寨面积很小,寨里边冷冷清清见不到人影,不像是平常娄民所居住的娄寨。 头戴斗笠的车夫停好马车,就低着头径直走向山坡上的山寨,也不理睬顾冯二人。冯坤见状一边招呼顾天怜跟了上去,一边在心里嘀咕:最近这几回碰上的呙家寨小辈真是越来越不懂事。 靠近山寨,顾天怜发现山寨周边的木栅栏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当中有不少木柱已经折断,显得高高低低参差不齐。山寨里边本来就不多的几幢木屋木楼,也都已被烧成了黑乎乎的断壁残垣。唯一完好的建筑,只有山寨一角的一栋木屋。看这木屋的墙面没有上漆,顶梁柱上砍伐留下的豁口都没有打磨平整,显然是刚草草搭建完不久。 几个手拿各式长短兵器,头戴头帕,身着劲装短打的青壮娄民守在木屋门边,在面色沉重地低声谈论着什么。见到跟随车夫走近木屋的顾冯二人,这几个青壮娄民才停下交谈。 到了木屋前,车夫叫顾冯二人在门口稍等,取下斗笠开门走进木屋。一会儿过后,车夫出了木屋,朝屋内一伸手示意顾冯二人进屋,然后赶忙低头走到一边,好似生怕被人多看一眼。守在门边的几个青壮娄民,自打顾冯二人走近后个个都是眼神闪躲,一副怕事的样子。见了他们这幅模样,冯坤在心里暗叹:这等人心惶惶,呙家寨的近况怕是一日比一日难了。 跟着冯坤进了山寨木屋,顾天怜抬头一看,就见算不得宽敞的木屋里边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在木屋靠内的墙边地板上,两男一女三个人正对着门口并排席地而坐。 屋中三人都是一身典型的娄人装扮。坐在中间的男子头发斑白,蜡黄的脸上皱纹不浅,显然已是步入中年,一男一女分居他左右,看模样均是年不过双十的青年。女子容貌姣好,气色沉着;男子体型壮实,气宇轩昂,像是身手了得。 见顾天怜和冯坤进了屋,中年男子面色和睦地看向二人,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青年男子面无表情,直勾勾看着顾天怜,仿佛要把他瞧个究竟。而青年女子则正襟危坐,深低着头只顾打量身前的地板。 进到屋内,冯坤发现里边空荡荡连张板凳都没有,不由一愣神。抬眼扫过屋内三人,冯坤将他们的姿态尽收眼底。见中年男子面带和善笑眯眯地看向自己,却又不主动开口,冯坤禁不住心下恼怒,暗道:这都摆得什么阵仗?自己知道你等处境艰难,看在旧情上多有帮扶。今日难得带着贵客,你等不殷勤接待,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早知道真不该趟这个浑水。 心里头窝火,冯坤脸上还是面色如常,做势微笑着在空荡荡的屋内四面打量。一时间站在门口的顾冯二人和屋内席地而坐的三人之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先开口说话,就这么耗上了。 一盏茶的时间就这么白白耗过,顾天怜眉头微皱,目光一一望过屋内众人,随后几步走到墙边一屁股坐在地上,率先开口问到:“听说这里有在下要的货?” 被这一问,并排而坐的三人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见此,冯坤心中怒意更盛。但眼见自己这边的金主都已经发了话,冯坤也不好再冷了场面,当即朝着屋内三人一拱手,笑道:“兴平兄,小苒,小峰。许久不见,近况可好?” 听了冯坤的话,中年男子说到:“托冯牙人的福,尚可尚可。苒苒,峰儿,还不快见过你们冯叔。” “见过冯叔。”青年男子拱手做礼说到,语气不温不火。 “见过冯叔。冯叔,那回托你找的铃铛,今天冯叔可有带来?”青年女子则抬头兴冲冲地问到。 看向青年女子,冯坤面色温和少许,说到:“那日小苒反复嘱托,冯叔当然记得。今天冯叔带了几个式样更好的,本来想在这托兴平兄给你带去,没想到小苒你今天跟着兴平兄一块来了,等忙完眼前之事,回头冯叔就拿给你。” 青年女子听言顿时眉开眼笑。她眼睛偶然扫过一旁的顾天怜,又马上收起表情低下头去。 待两个晚辈见过礼,中年男子接着说到:“昨日接到冯牙人的飞鸽传信连夜赶来,准备得太匆忙,仓促之下就选在这个从前用过的荒废寨子里会面,实在是招呼不周了。” 你也知道招呼不周。心里这么想着,冯坤说到:“无事无事,冯某和这位大金主都不是拘泥小节之人。只要正事能办成,什么都好说。” “看这山寨格局,却是被官兵拔了的匪寨?”顾天怜忽而开口问到。 这一问?ィ菽诩溉硕际潜砬橐唤5痛棺磐返那嗄昱犹a弁得榱斯颂炝谎邸?br /> 屋内沉默了半晌。冯坤斜眼瞪了中年男子一眼,陪着笑开口说到:“呵呵,东家,要么我们还是先看看货?” 看着屋内表情僵硬的众人,顾天怜抿了抿嘴,说到:“看看吧。” 听了顾天怜的话,冯坤望向中年男子不做表示。中年男子被冯坤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好不尴尬,摸了摸嘴角,扬手“啪啪”拍了两巴掌。 片刻后房门应声打开,两个青壮娄民抬着一只大木箱摆放在顾天怜和冯坤面前。待抬箱的娄民出了木屋,冯坤伸手打开箱盖,但见里边都是些各式各样的大小玉器。看数量,竟是比昨日顾冯二人走遍娄王寨看过的加起来还要多些。 “东家您请慢慢看。”冯坤说到。 这一大箱玉器品种繁多,数目也不少,冯坤本以为顾天怜要看上好一会。可顾天怜把手在箱面上来回抚过几遍,连埋在箱下边的货色都没有细看,就收回手问到:“这一箱要多少?” 这就看完了?这么敷衍行事,怕不是诚心想买吧?也怪这呙家寨的人今天这场面实在做得太差。这买卖看来是成不了喽。冯坤暗叹。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冯坤做势思考片刻,抬头对中年男子说到:“兴平兄,这一箱家伙你给个数吧。先跟你说好了,这位金主可是我冯某的大主顾,看在我冯某的面子上,你可不能把价给开高了。” 中年男子听了此话,低头摸着下巴正斟酌着,坐在他旁边的青年女子却突然开了口:“三百两。” 冯坤闻言看向青年女子。在他的估算中,这一箱玉器的品相说不上多好,又是黑货,这个价格给得却是明显偏高了。同青年女子并排而坐的两人也面带诧异地转头看着她。 被屋内众人所瞩目,正坐在地上的青年女子却瞄着顾天怜又吐出一句话:“三百两,足金。” “嘶——”屋内众人听了青年女子的话,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冯坤惊得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三百两足金就是足银三千两,按照市价换成粮食就是三千石,几千号人的寨子都能养活一个月,这青年女子太能狮子大开口。冯坤心想:可别让这顾东家误会我是和呙家寨几个人一起设计坑骗于他就好。 “苒苒!”听了青年女子的报价,中年男子面色一沉就要发怒,可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冯坤这边还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圆场。那边顾天怜听了青年女子的报价,在她脸上略一打量,就伸手从怀内掏出一个包裹放在地上翻开,只见大大小小一包金“叮叮当当”散落在地,闪闪金光晃花了屋内众人的眼。 将整包金摊开数了数,顾天怜从当中捡出几个来收回怀中,把剩下的一堆往屋内三人面前一拨,说到:“你们数一数,够不够这个数。” “顾东家,您”冯坤这下急了,赶忙说到,“东家,您可想清楚了?您不选一选?这些你全要了?” “嗯,想清楚了。这些我全要。”顾天怜淡淡说到,“以后若是哪里还有这么多的货,冯牙人尽管介绍过来,在下同样出得起这个价来。” 听了顾天怜的话,冯坤暗想:这些玉器是呙家寨多少年存下的家底,数目自然不少。但这个买法,就算顾东家你不差钱,我都替你心疼呐。 见金主已经自己拿定主意,冯坤也不好再多说。对面三人看着眼前散落在地上的一大包金,茫然地彼此交换着眼神。似是还不相信这笔生意居然这样就做成了。 青年女子瞄了瞄地上的金,又抬头看了看面色如常的顾天怜,放在腿前的双手不自觉地掐紧了衣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挑选婢女 顾天怜敲定以高价购下了整箱玉器后,屋内三人仿佛心中一块大石被挪开,明显面色轻松不少。 待屋内众人缓过一缓,顾天怜接着问到:“那么,你们这可还有婢女?”说完眼角一扬,看向屋内三人。 屋内三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当中的中年男子面带惭愧地说到:“这位大金主,你的需求,我等在冯牙人的传信中已经晓得。只是这娄国境内的风气和梁楚两国有所不同,虽说山贼匪寨着实不少,但干掳人去买卖这路子的那还真没几个。那些普通贫苦人家的姑娘想必金主你是看不上的,我们也就没拉来凑数白耽误你的功夫,所以” 中年男子偷望了顾天怜一眼,接着说到:“所以,今天只带了两个来。” “哦?”冯坤听中年男子说了这么一大堆,本以为他是想推脱,没想到还真有所准备。 冯坤心想:这掳人贩卖的路数,无论是在楚娄梁哪国中,即使对山贼匪寨来说都是不耻的名声。这婢女之事,自己在传信中也就是顺带着问一问,也没想着非要成事。看来这次呙家寨可是被逼得狠了,豁出去下了血本。 好在这顾东家是个不差钱的金主,刚刚那一箱玉器他们就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今天这场买卖看来还可以皆大欢喜着收场。现在就要看,这顾东家对这掳来之人是怎么个态度。婢女这笔买卖成不成其实也无所谓了,只是希望他们别闹翻了才好。 想到这里,冯坤面带随和的微笑,暗自观察着身边的顾天怜。见到他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后面色如常,冯坤心下稍安,开始在心里默默筹划着如果等下场面不好看,该如何安抚。 中年男子说完,朝他左边的青年男子使了个眼色,结果青年男子却撇过头去详装看不到。冲着青年男子挤眉弄眼好几回后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中年男子怒了,转头对他低声喝道:?宥 ?br /> 青年男子撇着头干咳一声,手捂着嘴低声说到:“爹,今天赚得也够了,何必再干这等卑劣的事情,还嫌我们不够黑吗?” 中年男子听言大怒,一拍大腿就想责骂,但顾及到面前的顾冯二人,还是压低声音对青年男子说到:“今日,我们得了大金主的便宜,就更要拿出诚意来满足金主的要求,岂能得了便宜就卖乖?况且那两个姑娘带都带来了,难道要我们白麻烦这一趟?那些山贼匪寨哪个不是四处抢着民女当压寨夫人。眼前这位金主仪表堂堂,气度沉稳,年少多金,看着就不是坏人,若能收了那两个姑娘入房,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中年男子说这番话的时候,起先几句还压低着嗓音,说到后边他的声调越来越高,就是有意让顾天怜听见。中年男子这话看似说得振振有词,他蜡黄的脸上却红了起来。 听了这番话,青年男子又看过顾天怜几眼,随后一拂袖子“哎”一声叹了口气,起身出门而去。 其实木屋就这么大,四周又是如此安静,这两父子之间的对白一句不落全进了冯坤的耳朵里。冯坤心想:这爷俩双簧唱得不错呀,明捧这顾东家,暗表他们呙家寨还不是那种黑不溜秋的匪寨。只是 冯坤轻轻转头,看见顾天怜还是面无表情,又想:只是这顾东家看来可不是几句话能糊弄过去的人呀,结果如何还得看你们把排场做得怎么样吧。 青年男子出门不久后,就带着一拨人又回了屋。只见青年男子身后,四个青壮娄民两人一组,分居左右拽着两名年轻女子的双臂,押解着她们走进木屋。其中一名女子表情呆滞,嘴唇发抖,木讷地被身后的娄民推着前进,貌似已经被吓呆了。另一名女子则一脸痛恨的表情,扭腰扯臂不停地大力挣扎,拖得身后押送她的娄民左摇右晃。两名女子的头上脸上和身上都满是尘土,好似多日没有洗漱更衣了一般。 ?畔隆!苯四疚荩嗄昴凶右簧钕拢嘧陈γ癜蚜矫尤釉诘匕迳稀k母銮嘧陈γ窬执俨话玻桓笔侄疾恢栏梅拍睦锏难印g嗄昴凶釉蚴遣蛔一檬指e哦钔罚疟橇海缘每嗄找斐!?br /> 被丢在地板上的二女中,木讷女子用手肘摁着地板,挪动下肢匍匐行到墙角,双手紧抱胸前,团起身体直哆嗦,用惶恐的眼光打量着屋内众人。 不停挣扎的女子则坐起身子瞪着眼睛,一个个辨认屋内众人的面貌,随后指着屋内的中年男子破口大骂:“呙兴平!老娘就知道是你,你这个生儿子没屁股的东西!欺负女人你算什么娄人汉子!等我阿哥找来了看他不扒了你的皮!还有你呙云峰,你们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掳我娄人女子去巴结楚人梁人!你们呙家寨祖上要是有知,看他们不得从祖坟里爬出来收拾你们!” 青年男子呙云峰被女子骂得羞愤难当,脸上一片青一片红。中年男子呙兴平也显尴尬,但瞄了一眼顾冯二人后,又厉声反驳到:“崔秀梅!你少在这里扯着虎皮做大旗!欺凌妇孺,巴结他国人的事,你们崔家寨可曾做得少了?三年前为争娄王宝座,你们崔家寨秘密勾结盐粮帮里应外合,早就坏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可怜我们族长太过耿直,中了你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死在你们乱箭之下!此后三年,你们崔家寨对我们呙家寨中人数番烧杀抢掠,多少青壮命丧你们手,多孺被你们掳去,你可又记得?” 听了这话,被掳女子崔秀梅双手摁地,蹭一下站起来,高声嚷到:“盐粮帮只是拿了我们崔家寨的银子,做个戏给你们呙家寨的人看,又没有帮着我们打进娄王寨,怎么算坏了祖宗的规矩?是你们呙家寨的人自己脑子不灵光,怪得了谁?这三年来你们呙家寨的人在娄国各地到处占地为王当山贼,立匪帮,坏事做尽,还不许别人打你们了?你们寨子里的女人和小子与其跟着你们当山贼,还不如在我们崔家寨里安安稳稳过日子。我阿哥第五房女人就是抢来的呙家寨女人,刚进来的时候寻死觅活,后来还不是跟着我们过得好好的?” 呙兴平一听此话,气得嘴角直哆嗦。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他嘴一撇说到:“崔秀梅,我不跟你这个女人争。你这崔家寨二当家的胞妹,如今落在我们呙家寨手上。看在同是娄人,你又是女人的面子上,我们非但没动你一根寒毛,而且好吃好穿供着,也算仁至义尽。今天若是眼下这位金主看得中你这个泼辣娘们儿,你就跟着他寻死觅活地好好过日子去吧。” “你!”崔秀梅柳眉一竖,眼珠一摆又看向顾天怜,正想出言讥讽几句,却不想被顾天怜看过来的清冷目光惊的一阵激灵。这是什么眼神?冷淡中带着几分新奇,好似隔壁阿妹看笼子里的宠物兔子似的,眼前这人还是先不惹为妙。崔秀梅心想。 “咳咳咳,我说兴平兄啊。”等了老久,冯坤终于找着机会插上了话,“这两个姑娘面目看着倒是水灵,怎么都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衣服也脏成这样,和气生财么,你们何必这样亏待人家。” 刚才一眼看到这两个年轻女子被押进门来,冯坤就感到眼皮直蹦跶,心里想着:这场面可真是太不好看了。要是给心高气傲些的年轻哥哥看见,止不住就得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强抢民女”云云然后冲上去干上一架了。只希望这顾东家千万别就这样跟呙家寨的人翻了脸。 眼角观察到顾天怜虽说皱起了眉头,但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冯坤才稍微放下心来。接下来他一直想说上几句话缓和气氛。却不想这呙家寨和崔家寨的一老一小打起了嘴仗。等听呙兴平叫起了崔秀梅的名字,再细细看清了她的面容后,冯坤心里霎时又是一惊,心里暗暗叫苦:我的姑奶奶哟,怎么是这个主? 被冯坤这一问,呙兴平转头看向呙云峰,呙云峰又转头看向押送二女进来的四个青壮娄民,其中一个娄民赶忙结结巴巴地说到:“不,不是我们干的,她们,她们自己做的。关在树林的时候,她们在地上打滚,把泥巴涂到头上,涂到脸上。” 原来是怕自己的姿色被人觊觎,惹祸上身,所以主动将赃物涂在身上掩藏。这两女倒挺机灵,瞧起来也颇有几分姿色。顾天怜这样想着,曲肘提臂指向崔秀梅,说到:“这边这个的情况在下明白了。” 接着顾天怜手一转,指向蜷缩在墙角的木讷女子,问道:“那这边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呢?” 听到顾天怜发问,呙兴平看向呙云峰。呙云峰得了示意,做势干咳一声,说到:“这个姑娘是在路途上受了自家?说牡垢辏宦舾颐堑囊桓錾秸歉錾秸纠聪肓糇潘鲅拐蛉恕u梦颐鞘盏椒胙廊舜诺氖焙蛩驮诟浇颐蔷退陈反怂础u夤媚镌谖颐钦獗咭恢辈豢纤祷埃颐且擦私獠欢啵恢浪瘴诩眩凑庑帐细檬俏夤恕?凑夤媚锏囊伦藕兔嫦啵Ω檬歉觯歉龃蠹夜胄恪!?br /> 最后这句略微带着推荐的意思,呙云峰说到此处时面露难堪之色,不由对自己暗道:这姑娘跟着眼前这个锦衣公子,也总好过流落山寨里做压寨夫人吧。 此时冯坤见缝插针说到:“吴国冯某虽未曾去过,但是对那边的风俗也是略有耳闻。吴国国民无论男女老幼都善于骑猎,为了方便骑马游牧,吴人衣装和南方诸国有很大不同。观这位姑娘衣着为上下通裁长袍,交领左衽,两侧开襟,手带箭袖,该是吴国服饰无疑。虽说姑娘衣服染上了很多尘土,但还是不难看出领口c袖口及下摆的衣边上有数道华丽镶嵌。依冯某之见,这位姑娘家世非富即贵,如今流落异国他乡,如此落魄,实乃一件憾事。” 顿了顿,冯坤朝着崔秀梅一拱手,接着说到:“而这位姑娘却是曾与冯某有过几面之缘,乃当今娄王的结拜兄弟崔勇甲的幺妹崔秀梅。这位姑娘自幼深得兄长们的喜爱,自从崔雄方登位娄王,在娄王寨里边,她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却不想今日在这里得见,也是缘分。此刻几位兄长寻不到崔姑娘,想必崔家寨和娄王寨里已经闹翻了天。” 然后向顾天怜拱手做过一礼,冯坤说到:“如何取舍,还请东家自行定夺。” 听到冯坤所言,木讷女子乌佳氏蜷缩在墙角更显紧张。崔秀梅则冷笑一声,对冯坤说到:“嘿嘿,刚刚我可就认出你了,老娘去你牙行找花胜的时候可就见过你,冯牙人。” ?肽骋彩鞘苋酥兄胰酥拢雇薰媚锖:!狈肜す笆执鸬健k衷谕獗砜瓷先ッ娌桓纳涫刀罴浜捅承耐ㄍ捌鹆死浜埂?br /> 这一遭走得亏大发喽!呙家寨这回可把自己坑惨了!只希望这顾东家千千万万别招惹这崔秀梅。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能边走边看喽。冯坤心想。 听了冯坤的话,顾天怜扶着下巴在木讷女子乌佳氏和泼辣女子崔秀梅之间来回打量。蜷曲墙角的乌佳氏被他瞧得深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在胸上边去。双手叉腰的崔秀梅被他看得瞪起圆鼓鼓的眼睛,恶狠狠地回望着他。 可还没等顾天怜做决定,一个在屋内被旁人遗忘许久的人开口了。 “这位东家,在你拿定主意前,还请与我借一步说话。” 就见呙兴平右侧,静静端坐了良久的青年女子抬首说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木屋夜话 顾天怜和冯坤二人进入小山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而后买玉器看婢女,几番闹腾过后,不知不觉天都黑了。此刻山寨里架起木柴升起一大堆篝火,众人围着篝火烤食着各类口粮。 “我说小峰啊。”冯坤凑在火前,边烤着随身带着的干肉边问到,“你们怎么把崔秀梅给掳来了?” “前不久顺路碰见就绑了,这小娘们自找的,胆子肥又缺心眼,没事在寨子外边乱晃。这小娘们性子烈,不服管,吵吵闹闹关着又麻烦,赶巧接到冯叔传信,就干脆带来了。”旁边的呙云峰不停转动着手里的木棍,插在木棍那头的新鲜狍子腿在火苗上正流着油嘶嘶作响。 看了呙云峰手里的狍子腿,冯坤口水直咽,却还是忍住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到:“这崔秀梅可是崔家寨那几个兄弟的掌上明珠,你们这样把她给掳来卖,就不怕崔家寨知道后报复吗?” “那要怎么办?一刀杀了?我是下不去手。就这么放了?那不白给崔家寨那帮人看笑话。”将手中的狍子腿举到面前,呙云峰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在肉面上细细打着花刀,说到,“刚刚我也想明白了。这块烫手的山芋,这个大金主肯接下也是好事,现在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反正冯叔你带来的金主,我们也不坑他,明买明卖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们不坑他,你们可坑惨了我。不过别说这娄人还是实诚,就没想过挟持着崔秀梅找她阿哥钱财。心里想着这些,冯坤面上不做表示,接着问到:“你们呙家寨早就和崔家寨结了仇,现在这一闹岂不更是火上浇油?” “呵呵。”将手中烤好的狍子腿切下一大块来随手递给冯坤,呙云峰冷笑说到:“且不提要给苒苒她爹报仇的事,单说崔雄方在位娄王的这几年里,崔家寨那帮人就没给我们呙家寨留过活路,不只三天两头寻衅滋事抢夺我们呙家寨的地盘,还胁迫各国走商不许他们跟呙家寨做买卖。几年下来,呙家寨的日子越过越艰难,前不久寨子里都断了几天的粮。这还不算,近些天呙家寨中还传着流言蜚语,说崔家寨马上就要打来,搞得寨中人人自危,好几个大户在晚上举家落跑。要说这里边没有崔家寨的人在搞鬼,我呙云峰还真就不信了!崔家寨那帮人已经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们呙家寨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们呙家寨,这三年来大张旗鼓嚷着要为老族长报仇雪恨,我要是崔雄方,我也容不得你们。心里这样想着,冯坤咬了一口鲜嫩的狍子肉,觉得味道有些淡,就从怀中掏出一包精盐,撒了一小把在肉上。一转头,冯坤发现呙云峰和身边几个娄民还是边啃着肉边舔着粗盐块。冯坤想了想,还是把手上的精盐递了过去。 呙云峰接过盐包就将盐往肉上撒,撒过就把盐包传给身旁的娄民,几个娄民一个传一个,不一会儿这包精盐就用了过半。有了精盐调味,就着自家酿制的果酒,呙云峰和几个娄民啃肉啃得更欢,也不跟冯坤道声谢,好似这样用他的东西理所当然。 你们这群小子,要是在我楚国家乡,这幅做派可少不得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不识礼数。这一晃眼已经出来这么多年了啊。往事一幕幕在冯坤脑中闪过。回忆起当年和呙博山往来的片段,冯坤禁不住心下一阵唏嘘:哎,如此气概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这世道啊。 眼珠一转,冯坤看向身边埋头啃肉的呙云峰,又想:这小鬼头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还有那呙博山之女呙苓苒,现在出落得亭亭玉立,自己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吧。感慨了半晌,冯坤在心里拿定主意:也罢,就再帮你们一把。 放下烤肉坐起身子,冯坤对呙云峰说到:“这回你们呙家寨得了我这金主不少金子,作何打算?” 呙云峰正大块吃着肉,大口喝着酒,闻言抬头拿手一抹嘴,说到:“对头,我刚想跟冯叔说这事,我们呙家寨现在缺粮食缺盐缺铁器,还有长短兵器,这回有了这些金子,冯叔你可得给我们多弄些来。等我爹过来了,他会跟你细说。” 冯坤转头望向身后不远处在木屋边来回踱着步子的呙兴平,又看了看木屋紧闭的大门,心想:呙苓苒这小姑娘打小就挺有主见,性子又倔。这回也不知道想出了什么鬼点子,拉着这顾东家私谈,可别整出什么状况来才好。 此时木屋内,青年女子呙苓苒端坐于顾天怜身前,侧头望向一边,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双拳,显得很是拘谨。 见青年女子半天不开口说话,顾天怜主动打破沉默问到:“这位姑娘,约在下私谈,不知所为何事?” 听了这句话,青年女子娇躯一震,才醒过神来似的看向顾天怜。然后她柳眉一竖,下定决心般正色说到:“这位大东家,听刚才冯叔所言,您贵姓顾?” “不错,在下姓顾,名天怜。”顾天怜拱手说到。 “顾天怜”青年女子在嘴里小声念叨了一遍顾天怜的名字,接着说到:“小女姓呙,名苓苒。小女,乃呙家寨前族长呙博山之女。” “原来是呙姑娘,久仰久仰。”顾天怜拱手再道。 青年女子呙苓苒闻言低下头去,举目看过顾天怜一眼,略带难堪地问到:“久仰?你,真的听过我?” “呃在下未曾听过呙姑娘芳名,说这久仰只是礼数。”顾天怜说到。 呙苓苒闻言轻舒一口气,说到:“你们楚人说话总是文绉绉词不达意,这样不觉得麻烦吗?” “呃在下并非来自楚国,乃梁国人士。”顾天怜愣了愣后说到。 一听这话,呙苓苒羞红了脸,赶忙说到:“对不起,我,小女看见您和冯叔一起,就以为你和他一样是楚国人,实乃惭愧惭愧。” “不敢不敢。”顾天怜说到,心想:还说我文绉绉词不达意,你这话说得半俗半雅岂不听着更难受。 说完这句,顾天怜半天没见对方回应,就抬眼看了看,发现呙苓苒又是眼睛瞄向一边,半低着头好似在?髯攀裁矗缘没瓴皇厣帷?br /> 见此情况,顾天怜撇了撇嘴,再次问到:“呙姑娘,你找在下有什么事?” 被这一问,呙苓苒又是一震回过神来。她酝酿了片刻,随即一咬银牙,坚定地望向顾天怜说到:“顾东家,看您到此的来意,您现在是房里缺女人吗?” 听了这话,顾天怜脸上立刻露出了然之色,同时略显尴尬地别过头去。斟酌了片刻,顾天怜轻叹一口气,回过头来和呙苓苒坦然对望,说到:“是的,在下身边缺个贴身婢女,而且是通房的那种。” “梁人的规矩我不太懂,婢女是小老婆吗?通房又是什么意思?”呙苓苒再问,脸颊越发红润。 顾天怜闻言更显难堪,?髁撕靡换幔蜃抛熘遄琶纪匪档剑骸版九皇瞧捩九闹饕霸鹗撬藕蛑魅巳粘f鹁樱杉抑懈髦衷踊睿惺焙蛞惨镏魅伺芡却拧u浚褪侵福砩闲枰臀彝浚黄稹!彼档胶蟊撸颂炝嘧拍源檬址鲎哦钔罚缘煤苁俏弈巍?br /> “干家务活,干杂活,伺候你,替你跑腿,晚上还要睡一起,干那没羞没躁的事?”呙苓苒红着脸问到,然后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还不就是小老婆。” “婢女不是小老婆,是?恕!彼淙痪醯棉限危颂炝故且闳唤馐偷健?br /> “哦,是比小老婆还小的老婆。”呙苓苒深低着头说到,“小小老婆。” 顾天怜觉得呙苓苒的这种说法还是不妥当,但也不知道如何再向她解释,只好低头不语。 或许是话已经说开,呙苓苒窘态稍减,偷偷瞅了顾天怜一眼,问到:“顾东家,你看,我行吗?” 顾天怜听言叹了口气,觉得话?党烧庋耍盐扌杼思傲趁妫鋈朔炊诺每恕k聪蜻密哕鬯档剑骸斑霉媚铮阆胱鲈谙碌逆九捎氩怀晌颐窍确旁谝槐卟惶浮j紫仍谙孪胛剩闵砦一踔彩敲胖螅慰嗾庋碜约觯俊?br /> 呙苓苒诧异地看了顾天怜一眼,说到:“我虽曾是娄王之女,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名门之后。现在我呙家寨处境艰苦,身为族长后人,我想寻着法子帮助寨中族人度过难关。” 顾天怜一听此言,暗道果然如此,马上说到:“你呙家寨有难,和你要做我的婢女,又有什么干系?难不成你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拿去你寨中周转?” 一听此言,呙苓苒顿时又羞又怒,脸涨得绯红,杏眼圆睁,高声说到:“什么叫卖个好价钱!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做了你的小小老婆,呙家寨不就是你的娘家,在你们梁国,娘家人有事难道你不用帮忙?!” 听眼前女子几句话说得这样轻巧,顾天怜心中泛起一阵愠怒,说到:“呙姑娘,你这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是在下只不过想找个婢女,此时外边就候着两个让我选,谈好价钱就可以带走。在下为什么要给自己多找麻烦?” 呙苓苒被问得哑口无言。随后就见她眼珠一转,争辩到:“外边那两个女子,崔秀梅蛮横泼辣的名声在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伺候你。那个吴国女子那副凄惨可怜的模样,精神萎靡不振,当然也不是良配。只要你帮助我呙家寨挺过难关,我就死心塌地做你的小小老婆,老老实实给你端茶送水,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抓狗我绝不撵鸡!” 呙苓苒这几句话,顾天怜觉得有些道理,但没有说到自己心里去。他心有郁闷,却又不知道如何跟呙苓苒说个明白。恼得他扁着嘴巴直摇头。 见顾天怜这副模样,呙苓苒断然说到:“你若是不肯收我,我就去和平叔说,让他不卖那两名女子给你!我们呙家寨不做这贩卖人口的恶事!” 看呙苓苒耍起无赖来,顾天怜反倒觉得好笑,说到:“不就是婢女,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脚的女人满街跑,此处寻不到,我还可以去别处找。” 呙苓苒一想也是,赶忙说到:“顾东家,只要你收下我,外边那两个女子就白送给你,我带着她们,三个人一起好好伺候您。顾东家,你看我漂亮吗?寨里的人?滴沂侨幼羁〉墓媚铩!彼底潘底牛密哕刍簧弦桓毙一场?br /> 闻言顾天怜目光扫过呙苓苒,将她细细打量。但见呙苓苒浓眉大眼,嘴唇丰盈,鼻梁饱满,耳朵圆润,鹅蛋脸型的双颊上带点婴儿肥,眼眸如山间小溪般清澈,似林中小鹿般淳厚,一颦一笑间顾盼生辉。呙苓苒四肢修长,腰身挺拔,身高比顾天怜矮半个头。由于常年活动在山林中,她的肌肤偏小麦色。坐在她面前,顾天怜直感到一股清新健康的气息迎面扑来。 顾天怜见眼前女子虽然脸上挂着笑,嘴角却不自然地隐隐抖动,显然内心没有看上去的这么平静。 这女子,为了自己寨子里的族人,也是尽心尽力,令人敬佩。顾天怜心想。 默然半晌,顾天怜忽而问到:“你们呙家寨,是匪帮?” 呙苓苒听言张嘴欲辩,话却卡在嘴里说不出来,只得低下头去,惨笑问到:“敢情你不肯收我,是嫌弃我为匪寨之女?”一句话说出口,呙苓苒强忍着声调的哽咽,却是把眼睛憋红了。 见呙苓苒这般难过,顾天怜侧过头做追忆状,说到:“在下知道,在许多匪寨里边,十恶不赦的坏人并不多,大多数还是为生计所迫的可怜人。如果给着机会,他们都可以走上正途。” 听了这话,呙苓苒抬起湿润的眼眶,又诧异地瞄过顾天怜一眼,问到:“你又怎么晓得的?你去过许多匪寨?”说完自嘲一笑,又说到:“不管有怎么样的苦处,入了匪寨就是匪人。做了亏心事,迟早要还。黑了,就一辈子白不回来了。” 这番话终于触动了顾天怜。他抬起头望着呙苓苒清丽的双眼,?髁似蹋谒档剑骸斑霉媚铮谙驴梢园锬忝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君子之约 “吱呀”一声,木屋的门被推开,顾天怜从中探出头来扫视一周,朝着山寨中的篝火堆走去。 徘徊在木屋边的中年男子呙兴平见顾天怜出了木屋,连忙上前走了进去。 “东家,您来得正好,这刚猎来的新鲜袍子肉,烤得外焦里嫩,您趁热来两口,赶紧的。”听见声响,冯坤侧头余光一瞄见着顾天怜,赶紧笑呵呵地说到。还想:这顾东家一整天没见他吃口东西,跟个没事的人似的,还真撑得住。 顾天怜靠着冯坤在篝火堆前落座,接过他递上来的狍子肉,一口?ィ图够频娜饪樯喜患撕么蟮囊黄炖锝雷湃猓颂炝话炎テ鹕砼赃迷品逅凸吹木坪铱茄鐾肪褪恰肮距焦距健奔复罂凇?br /> 见顾天怜从木屋出来后举止自如,面色平稳,不似心怀嫌隙,冯坤心下稍安。 知人情世故而不骄,处陌生险地而无惧,手掷千金而面不改色,不怒而有威,无言而有势,从心所欲潇洒不造作,待人谦和有礼,乐善好施,不妄自菲薄,不以势压人,且心思细腻,才思敏捷。?等宋尥耆耍趺凑庑┨炖次胰疵挥星瞥稣夤硕矣兴亢羚18慷一拐獍隳昵幔疵婷膊还杏啵馐悄募业那嗄瓴趴。恳晕业难酃饫纯矗馊私窈缶黾剖枪诰环降慕e拧v皇牵裁次矣惺焙蚩醋潘志醯糜屑阜忠11牛渴且蛭畈患祝械侥媚蟛蛔〉脑倒剩?br /> 冯坤思考着,突然听闻身后的木屋中传来了轻微的吵闹声,看情形却是呙兴平和呙芩苒发生了口角争执。冯坤刚放松下来的心弦又给上紧了。 片刻后冯坤就瞧见呙兴平和呙芩苒出了木屋一前一后朝篝火这边走来,呙芩苒面色冷静,呙兴平却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兴平兄,天色也不早了,咱俩也该把落下的正事谈一谈了,你们总不能拉着我这大金主在你们这废寨子里过夜吧。来来来,我们现在就去那边谈,赶紧的。” 还没等二人走近,冯坤就起身主动迎了上去,几句话拉走了呙兴平。呙兴平面色不悦地朝顾天怜瞄了瞄,还是跟着冯坤去了。呙芩苒走到火堆众人身前,看向顾天怜说到:“顾东家,刚刚我跟兴平叔详谈过了,我们之前讲的那些,他没有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 顾天怜闻言点了点头,复又继续喝起酒吃起肉来。 走到顾天怜身边,呙芩苒在冯坤刚才的位置上坐下,侧头看着顾天怜说到:“顾东家,那以后小女要如何称呼您呢?在您面前又该如何自称?叫你主人?自称婢女?小女还不懂梁人的规矩,顾东家你该多教教我。” 呙芩苒这句话一说出口,围坐在火堆边谈笑风生的众娄民马上安静了下来,都竖着耳朵听向顾天怜这边。 顾天怜吞下嘴里的肉块,饮了口果酒,将手里的木棍和葫芦放在一边,转身看向呙芩苒说到:“呙姑娘,照我们刚才说好的,你们呙家寨只需要保证从此以后不再干这山贼匪帮的勾当,在下就会借给你们足够的金银帮助你们渡此难关。却没有提到之前你我所说的婢女之事。” “我晓得,你讲的,这是那个什么,君子之约么。但顾东家,您也没有说我们之前说的那些话不算数啊?”呙芩苒含笑说到。 闻言顾天怜?髁似蹋醋胚密塑鬯档剑骸岸c嵌。敲宦牍橐宦搿d忝亲裨迹谙戮突崾嘏怠?銮遥右膊皇前赘忝堑靡院舐埂!?br /> 听了顾天怜的话,呙芩苒笑道:“人人心里都有杆秤,我们呙家寨不能白得顾东家这么大便宜。顾东家您发善心,我们也得拿出诚意来。别说是几个婢女,顾东家有需要,只要是呙家寨能做到的事,我们都会尽力而为。” 顾天怜眉头一皱,问到:“呙姑娘,刚才在下与你说得那么清楚,你应该知道,婢女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就这么想跟着我?” 呙芩苒闻言低头抓着衣角,轻轻摇晃身躯,娇笑说到:“顾东家这等风采的汉子,哪个阿妹见了不喜欢?芩苒愿意跟着你。顾东家您千万别嫌弃我。好么?” 听了这话,顾天怜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抬头认真打量了呙芩苒好一会儿,发现她态度还算坦然,但笑得却稍显勉强。略一考量,顾天怜心有明悟:这金银之事在呙家寨人看来事关重大,这女子是放心不下,怕我会突然变卦,想满我的意,同时也急切地想拉近我和她的关系。 想到这里,顾天怜上下端详着呙芩苒,就见她此时上穿深蓝色右衽大襟短衣,下着百褶长裙,头上的灰色头帕沿着额头缠成一圈。这一身中规中矩的娄女日常装扮朴实无华,却掩盖不住她周身洋溢的青春气息。 眼前这女子,淳朴自然中不失秀丽端庄,对家族饱含责任感,心思灵敏,遇事有主见,难得还不迂腐,知道变通。如果不看她心里打着的小算盘,其实真是个挺不错的人选。想到这里,顾天怜打趣问到:“呙姑娘,你这么着急地委曲求全,就不怕我拿了你的好处不认账吗?” 呙芩苒听言表情一僵,扫视了顾天怜的面上一眼,又马上妩媚笑道:“看顾东家一表人才,哪里是这样的人嘛。何况,就是因为怕顾东家您不认账,芩苒才更要跟着您呐。”说完靠向顾天怜身边,双手挽起他的臂膀,将头依在顾天怜的肩膀上。 看着身边女子做成这小鸟依人状,顾天怜貌似很是受用,嘴角挂起了笑。思量了片刻,顾天怜对呙芩苒说到:“既然如此,你平常可称我为‘顾公子’,在我面前自称‘芩苒’就可以。其他的规矩就不需要讲究那么多,你顺其自然就好,不用再学别人说话。” “嗯,顾公子,芩苒晓得了。”呙芩苒听言笑逐颜开,用头在顾天怜肩膀上左蹭右蹭,十足一副幸福美满状。 “诶!”这边顾天怜和呙芩苒二人郎情妾意,那边坐在篝火旁的呙云峰面色越来越难看,好似憋着气一般,脸都成了酱紫色。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一拳砸在地板上,埋头大口喘着粗气。 呙云峰这般失态,火堆旁边的几个娄民看在眼里,却面露了然之色,并不上去相劝。只有顾天怜好奇地朝他看了过去。看过几眼后,顾天怜眼珠一摆,瞄过身侧肢体略显僵硬c低着头瞧不见表情的呙芩苒,嘴角挂起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这时呙兴平和冯坤从山寨的一角并肩行来,见到呙云峰瘫坐在地直喘气的模样,呙兴平面露焦急的神态,大呼一声:?宥 ?br /> “爹!”听到这声呼唤,呙云峰抓到救星一般,从地上爬起跑到呙兴平跟前,带着哭腔急声说到,“爹!我芩苒她我” 呙兴平拍着呙云峰的肩膀,说到:?宥鹚盗耍贾溃仓溃阋谎馈l痪浠埃帕税伞!?br /> “爹!我我”呙云峰焦躁地说到,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手舞足蹈。 “别在外人面前做着这个娘们样,像条呙家寨的汉子!等回去,爹陪你开几坛好酒!”呙兴平一脸正色盯着呙云峰喝到。 这两父子说着这些断断续续听不懂的话,周围众人却都是默默旁观,没有一个人上去打岔。 靠在顾天怜肩膀上的呙苓苒忽而觉得四周的空气有些凉,她微微抬起头,正好看见顾天怜嘴角上挂起的这一抹笑。这笑容平淡呆板,但看到它后呙芩苒却心生警兆,感到不妥。 思量片刻后,呙芩苒放开顾天怜,缓步走到呙云峰跟前,低着头轻声对他说到:?甯绺纾阏饷葱┠暝趺炊晕业模永锏娜硕伎醇恕5牵艺庑┠暝趺炊阅愕模蠹乙捕伎吹玫健7甯绺纾愣晕艺饷春茫乙嬗姓飧鲂模缫膊换岬鹊浇裉臁n乙恢本偷蹦闶歉龊酶绺纭n摇?br /> “芩苒,别说了。”凝望着眼前人,呙云峰说到,“这么多年了,我都懂,不要觉得为难,也不要感到内疚,你这样我只会更难过。”说着,呙云峰伸出双手,想揽住呙芩苒的双臂,手在半空中僵硬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放了?ァ?br /> ?甯绺纭边密塑鄣难壑幸卜浩鹆死峁猓孀抛欤鸵蛔恚房戳斯颂炝谎郏派秸奕说慕锹渑苋ァ?br /> 整幅场面顾天怜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听到呙芩苒对呙云峰说那几句话后,顾天怜嘴角的笑就淡了?ィ詈蠡饕黄沧臁:舫鲆豢谄颂炝偈备械叫酥滤魅弧?br /> “呵呵呵呵。”冯坤踱到顾天怜身侧,扶着下巴说到,“年轻人嘛,都这样,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等他们到了我这个年纪,这些也就都成了茶前酒后的笑谈。” 说完这句话,冯坤转念一想,不对呀,眼前这顾东家,年龄也没大过呙家寨这两个小冤家他们多少。 这顾东家,少年老成得太不像话,把自己都给绕进去了。冯坤心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会和出发 迷迷糊糊间耳闻着吱吱鸟啼声,崔秀梅感到浑身酸痛。翻了个身随手摸了摸没摸见被褥,她支起脑袋张望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木地板上,旁边还躺着一个人影睡的正香,仔细一看却是吴国女子乌佳氏。 崔秀梅抓了抓脑袋,本来就显散乱的椎髻被抓得更加零碎,枕在地上的半边脸上印着木板纹路的红印。举起手后她才察觉,自己的双手还被老大一卷麻绳捆着死结。 “妈哟。”崔秀梅抱怨了一声,别扭地着手抚了抚脸颊,又躺回地板上想继续安睡。 忽然一阵歌声从木屋窗外传来,仔细一听还是数个人的合唱。起初崔秀梅没有在意,但听过几句后她“咦”一声急忙坐起身子,几步小跑到木窗前向外观望,却见在山寨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呙家寨一行人拍着手唱着歌,跳着有韵律的舞步,围成一圆,把顾天怜和呙芩苒二人拥在中间。 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呙芩苒面色平静,低垂着头,她对面的顾天怜却抿着个嘴,脸色明显不好看。一会儿后,就见冯坤挤进人群,将手中的一提东西交给顾天怜,陪着笑说到:“东家,就是走个过场,很快就好,您担待着点。” 接过冯坤手中的东西,顾天怜发现是用一大把细线对嘴穿着的两条大鲤鱼,鱼头上边还插着一根色泽鲜艳的野鸡尾羽。 顾天怜正纳闷手里这些玩意是做什么用,对面的呙芩苒缓缓走近他身前,抬起头微笑着接过他手中之物,将野鸡尾羽从鱼头上拔出插在自己的发髻上,将细线从鱼嘴中解下郑重收入怀中,然后将两条大鲤鱼递给一旁的呙兴平。 呙芩苒动作间,顾天怜端详着她,发现她还是昨天的那身装束,只是头上的头帕换成了红色,包裹成一个四边形的式样,发髻上插着式样精美的银簪步摇和银质花胜,挂在上边的数个小铃铛随着呙芩苒的婀娜身姿“叮叮”作响。 呙兴平挤出个勉强的笑脸,一边唱着歌谣,一边接过两条大鲤鱼交于旁人,然后端起两碗果酒递给顾天怜和呙芩苒二人。 顾天怜接过果酒举碗就要喝,却被靠在身前的呙芩苒轻轻拉住衣袖。呙芩苒端着果酒的手穿过顾天怜的臂弯挽着住他,另一只手托了托顾天怜的手肘示意他举碗共饮。如此两个人在载歌载舞的众人面前,手挽着手饮了这碗交杯酒。 这一套场面做下来,顾天怜觉得心里莫名烦闷。但饮交杯酒的时候,看见呙芩苒近在咫尺微眯双眼的娇颜,嗅到她一阵清新的体香,顾天怜禁不住心中一荡,安宁了不少。 好似知道顾天怜的不耐,呙家寨一行人见二人饮完交杯酒后就散开了各忙各事。接过顾天怜手中的空碗,呙芩苒看着他问到:“怎么了顾公子,你不高兴?” “其实,你们”顾天怜想抱怨几句,但看到呙芩苒怯生生的目光,又有些不忍心,改口说到,“其实你们没必要这么麻烦,也没什么,我们快准备准备出发吧。”现在的顾天怜只想赶快离开这地方。 呙芩苒瞄了顾天怜一眼,点了点头就忙活去了。她却是感觉到了顾天怜心里的那丝不悦,心中有几分失落,也有几分愧疚。呙芩苒干起活来手脚麻利,只见她钻进山寨里的一顶帐篷,不一会儿功夫就整理妥当,拾起行装从当中走了出来,冲着崔秀梅所在的木屋走去。 崔秀梅本来趴在窗沿看外边的情景看得津津有味,见呙芩苒来了,赶忙躺回刚才的位置闭眼假睡。她旁边的吴国女子乌佳氏,却早已经被门外的歌声吵醒,正抱腿靠坐在墙角发呆。 呙芩苒推门而入,看见躺在地板上的崔秀梅和呆坐墙角的乌佳氏,冲着崔秀梅就嚷到:“姓崔的,别装了,刚才我都瞧见你在窗边看热闹,快起来收拾收拾,我们跟着顾公子走。还有你,这边这个吴国阿妹,你。” 话说到一半,呙芩苒发现乌佳氏又开始抱紧双臂哆嗦,心下一软,走到跟前拍着她的肩膀说到:“乌佳妹妹,收拾东西走了。”乌佳氏被拍到肩膀,身体猛地一颤,躲到一边。呙芩苒见此心下暗叹,起身帮着乌佳氏拾捡起东西来。 被识破假睡,崔秀梅全无半点狼狈,撑起上身看向呙芩苒说到:“我说姓呙的,你就这么着急嫁人啊,举歌当礼,杯酒成婚的法子都用上了,今天老娘也算开了眼界。嫁得还是那个小白脸,你就这么怕没人要啊?不是有个呙云峰一直跟在你屁股后边吗?” “你知道个屁。赶紧收拾东西走。”正在打点行装的呙芩苒头也不回地说到。 崔秀梅闻言坐了起来,讥笑着说到:“依老娘之见,你就是图谋人家的银子吧?你们呙家寨都穷成这样了?族长的女儿都倒贴出去巴结他国的走商了?可怜那个小白脸,到头来只怕是被你们卖了还要替你们数银子吧。” 听了这话,呙芩苒低头沉默了半晌,然后看向崔秀梅说到:“姓崔的,你现在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的事吧。顾公子现在是呙家寨的座上贵宾。你现在也是他房里的女人了,今后怎么过全看他一句话。别怪我没好好提醒你,姓崔的,等下见到顾公子你说话悠着点,别整天老娘老娘的,要是惹火了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就那个小白脸?老娘他也敢收?就怕他没有这个胆子!只要老娘一句话,就得叫他在娄国混不?ィ⌒者玫模慊挂晕也豢推课业挂纯矗阍趺锤霾豢推ǎ 贝扌忝妨2鹕碜硬嫜碌健?br /> 见崔秀梅这幅嚣张跋扈的样子,呙芩苒冷冷看着她,说到:“崔秀梅,你到底走还是不走?要不要我叫人来伺候你?” 听了这句话,崔秀梅眉头一跳,声势明显弱了?ィ盗司洌骸白呔妥撸滤俊本涂际帐靶凶捌鹄础?br /> 活动了几下后,崔秀梅发现自己的双手还被麻绳捆在一起,活动不方便,于是嘴巴一嘟,对着呙芩苒一撑手,说到:“老娘手还被绑着,怎么收拾?快给老娘解开了。” 呙芩苒迟疑了片刻,想起昨夜与顾天怜的那番谈话,盯着崔秀梅的双眼,厉声说到:“姓崔的,我给你个面子将你手解开,待会儿在路上你可别给我耍花样,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说冯叔,我都可以收拾你。” “三脚猫?哼哼,抓我的时候还不是仗着人多。”从嘴缝里吐出几个字,崔秀梅向呙芩苒撑着双手不再说话。 解开了崔秀梅双手上的麻绳,木屋内三女拾捡行李的速度明显快上不少。不一会儿,三女整装完毕,在呙芩苒的带领下走出木屋和等候在山寨门口的顾天怜和冯坤二人会和。 “哈哈哈,顾东家,您可别不信。虽说是娄国风俗,但是因为受到各种现实条件的限制,在整个娄国境内,真正能做到举歌为媒,杯酒成婚的男女,还真是不多见啊。想不到,冯某今天就有幸亲眼得见一对。以后可以拿去和人吹嘘喽。”冯坤拍着顾天怜的肩膀笑道。 “在梁国,收婢女哪需要这么麻烦。”可以看得出,顾天怜还是有些不高兴。 “入乡随俗嘛。”冯坤瞄过顾天怜的表情,说到,“况且,芩苒这姑娘,冯某也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相貌端正,做事勤快,性情温和,实乃良配也。顾东家你要是带在身边觉得合意,也可以收她做个妾嘛。” “在下本来?登宄说模鞘真九!惫颂炝止镜健?br /> 嗯?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这顾东家闹情绪吧?我怎么感觉到他对娶妻纳妾之事很有抵触?是家中长辈管束得严厉?还是已经有了妻妾不好交代?芩苒这女娃碰上这顾东家,看来是要好事多磨喽。 心里想着这些,冯坤眼角余光一扫,就看见山寨那一头并肩走过来的呙芩苒c崔秀梅和乌佳氏三女。冯坤心里顿时叫起了苦:我的姑奶奶哟,怎么我跟这顾东家说得这样明白,他还是要招惹这崔秀梅呀。 趁着三女还没有走近,冯坤不动声色地侧过身,问顾天怜到:“顾东家,这崔秀梅之事,你,可想清楚了?” 闻言顾天怜看向三女的方向,说到:?胙廊朔判模谙乱延写蛩悖换崛媚阄选!?br /> 听了顾天怜的话,冯坤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又说了句:“顾东家,听我一句劝,这崔秀梅您是没跟她打过交道。我这样说吧,这世道,不怕碰见不要命的,就怕碰上不讲理的。” 视线扫过三女,在崔秀梅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顾天怜轻轻一笑说到:“在下明白。” 三女走到顾天怜和冯坤二人处,呙芩苒站到顾天怜跟前,对他微笑说到:“顾公子,等久了吧,我们这就出门吗?” “嗯,走吧。”言语间,顾天怜发现呙芩苒头上的发髻换了个式样。从之前将发丝向上拢结在头顶结成椎髻,额头两侧留有刘海的发式;换成了不留刘海,将头发分结两侧,用细线束缚盘卷而成椎髻的发式。结发所用之绳,就是刚才典礼中穿在两条大鲤鱼上的那捆细线中的一段。而典礼上呙芩苒插在发髻上的那根野鸡尾羽,却是取下了。 还说入乡随俗,你们倒是随俗了,我忙活了半天,可什么状况都还没搞明白呐。顾天怜心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竹棚避雨 天下着细雨,雨点淅淅沥沥打在鱼塘上,在水面激起一层层圈圈圆圆的涟漪。鱼塘边,一个头戴竹斗笠,面相苍老的娄民拉起手中的鱼竿,一条大鲶鱼顺着鱼线被扯出水面,掉在水塘岸边甩着鱼尾直扑腾,溅点泥巴沾上了老娄民灰黑色的裤腿。 老渔夫一把抄起大鲶鱼,捻下鱼嘴中的鱼钩,丢进脚边的竹制鱼篓里。抬头望了望天色,老渔夫提起鱼篓晃了晃查看了一会,从中捡出来几条个头较小的鱼丢回鱼塘里,随后收好鱼竿,提着鱼篓,沿着泥泞的小路朝水塘边的梯田走去。 塘边梯田中,几个包着头帕,扎起裤脚的青壮娄民,正踩在只没脚踝的泥水里插着秧苗。老渔夫走到田边挥着手呼喊了几句。挥着汗的青壮娄民听见后,忙活的手脚又快上几分。 梯田山坡的另一头是一片广阔的竹林。一根根高达数丈的竹子在起伏不定的山野间蔓延开去,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青翠的绿竹彼此之间均匀地保持着不到一丈的距离,好似被人刻意布置过一般。 在茂盛竹林的边角处,隐见一座青绿色的竹棚浅藏其中,竹棚边散放着几根被劈开的木柴和竹片。一辆破旧的马车此时停在竹棚前的空地里。拉车的马匹被拴在旁边的一棵竹子上,正低头嚼着地上的嫩草。 竹棚内,顾天怜c冯坤c呙芩苒c崔秀梅和乌佳氏一行五人,正一同围坐在竹棚中间的火堆边烤着身上的湿衣服。火堆的股股热浪将棚内众人的脸熏得通红,唯有顾天怜还是面色白净如玉。 “姓呙的,你们呙家寨连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吗?ヂ┳耪庋劾夏锪芰顺『糜辍!贝扌忝芬槐哒箍凵系某ば浞锤踩ズ婵荆槐咧迤鹈纪繁г沟馈0胧脑掳咨路舸钤谒难希徵绲那弑┞段抟拧?br /> 听了这话,呙芩苒显出窘态。瞄过身边的顾天怜一眼,见其面色如常,呙芩苒心下稍安,随后眉角一扬,瞪眼看向崔秀梅说到:“车头赶车的冯叔淋成那样都没说什么,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旁边被雨淋成个落汤鸡的冯坤却没有理会呙崔二女的口角,面色不改看向顾天怜,和煦地说到:“顾东家,您该知道,呙芩苒和崔秀梅这二女身份特殊,您带着她们两个,再住这娄王寨中却是不方便。冯某这有个好去处推荐给您,一个楚商老主顾托着我的牙行挂卖他的一处庄园。话说这庄园所在的地段山明水秀,风景秀丽,位置也不算偏僻,靠近官道,平时出入往来方便,而且旁边附带着十亩水田,二十亩桑地,和十几户佃户。只要再备上一架好马车,聘个车夫,衣食住行都能自给自足。顾东家您要不要去看看?” “嗯,去看看也好。”顾天怜随意答到。 “切。”这时旁边的崔秀梅忽然插了话,不齿笑道,“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的庄园,哪个会卖那就是他脑子有毛病。哼哼,恐怕是还有什么不方便说出口的弊处吧。” 对于崔秀梅的诋毁,冯坤充耳不闻,冲着顾天怜一点头说到:“庄园所在之地就在此处往西,沿着官道走个天路程就到了,只盼着这场雨快些下过去就好,可别淋坏了我这身老骨头。”说着,冯坤面露苦笑。 ?胧逭弊衬辏睦锛狭耍恐皇窍氩坏椒胧寮莩狄舱嬗幸惶祝胩炫芟吕矗狭瞬簧俾罚矶裁患圩拧捶胧澹韧肴人碜印!边密塑劭推匦Φ溃低瓿肜さ莨ヒ煌朊白湃绕那逅?br /> 微笑着接过呙芩苒手中的碗,冯坤着嘴吹了吹,眼角瞄过火堆前的乌佳氏,见其仍是一言不发呆坐在地,不由暗自摇了摇头。 却说这日早晨,顾天怜一行人整装碰面后正要出寨的时候,就见呙云峰拦在山寨门口,手中举着一碗果酒,对着顾天怜一行人唱着歌谣。见这幅阵仗,顾天怜皱起眉头一啧嘴,暗想有完没完,这又是要整哪一出? 见此情况,冯坤凑到顾天怜身前低声说道:“这是娄人的拦门酒,是对客人表示尊重和挽留的意思,顾东家你只要喝了他手上的酒,咱们可以走了。” 听言顾天怜平复了下表情,几步走到呙云峰面前,接过他手中的果酒仰头喝下。见顾天怜喝过一碗,呙云峰口中歌谣不断,接着倒上一碗果酒又送了上来。顾天怜接过又是马上一饮而尽。 如此到了第三碗,呙云峰双手朝前高举着果酒。顾天怜伸手去拿,却发现酒碗被呙云峰死死掐在手里拿之不下。顾天怜拿碗的手略一用力,只听酒碗在两人的角力下吱吱作响,眼看就得碎裂。顾天怜见状收回了力道,手捏在碗边,抬眼淡淡看向呙云峰。就见呙云峰深低着头,自顾自唱着歌谣,看也不看顾天怜一眼。 见到这情形,旁边几个正在打点行装的呙家寨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站在旁边默默观望。 眼见顾呙二人就这么僵持在山寨门口,崔秀梅带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注视着这二人,就差没拿包瓜子开始嗑。冯坤则心中暗叹,正要上前周旋。却被旁边的呙芩苒抢先一步走到二人身边,轻声说了句:?甯绺纭!?br /> 顾天怜闻言转头看过呙芩苒一眼,呙云峰却站在那装傻充愣全当没有听到。 候过半晌,呙云峰还是不肯撤手。见他如此不知好歹,呙芩苒不由怒从心头起,大喝一声:“呙云峰!”呙云峰被这一声惊住,却是松开了手。 顾天怜接过酒碗,咕嘟咕嘟将当中的果酒一口喝下,然后神色自若地负手而立,一副兵来将挡c水来土掩的架势。 “三碗拦门酒已经喝过,顾公子,我们走吧。”呙芩苒接过顾天怜手中的空碗,拉着他的衣袖柔声说到。说罢也不多看呙云峰一眼,领着众人出寨门而去。 行至山寨门口的时候,两个娄民抬着先前顾天怜购下的那箱玉器放在众人面前。看这两个娄民抬箱的姿势,听木箱落地的声音,这箱子显然是分量不轻。 冯坤观了观场合,见身边一行人里除了顾天怜这个金主,就是三个姑娘家,本想上前去抬起木箱,抢下这力气活,不想却被呙芩苒唤住。 随后就见呙芩苒走到箱前,躬下身子双手横抱住木箱,提气沉腰一发力,比她一条手臂还长的箱子就这样稳稳当当地被她抗在肩上。看她行走间举重若轻的模样,显然还未尽全力。 还没等顾天怜一行人走下山坡,坡上的山寨中又是遥遥传来一阵歌声,歌词貌似是倾诉离别的不舍之情。听声音起先是呙云峰一人独唱,随后山寨中的呙家寨众人纷纷与之相和。众人合唱的歌声来回飘荡在幽静的山岭间,让早春的艳阳也沾染上了几分离别的感伤。 呙芩苒扛着木箱领头走在一行人的最前边,听见这阵歌声,起先她是缩起肩膀加快了前行的脚步,过了一会儿,她再也忍不住一般,返头张嘴朝着山寨的方向回唱过去。呙家寨众人听见呙芩苒的歌声,齐声与之相和。 如此这般,呙家寨众人和呙芩苒之间一唱一和,唱过三段之后,众人回荡在山岭间的歌声才逐渐消散。此时的呙芩苒却早已哭成一个泪人,眼角的泪珠好似断了线的珠串般,顺着脸颊颗颗滑落,洒满她依依惜别走过的沿途路径。 顾天怜见此心中暗叹,有心安慰呙芩苒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作罢。 待走到山坡下边停放马车的位置,准备上车时顾天怜一行人又犯了难。其缘由是这破旧马车的车厢过于窄小,五个人坐起来却是太挤。见此冯坤当机立断,说由他坐在车头的驾座上来赶马驾车,却是把候在车上的呙家寨车夫给赶回了山寨。 临别时顾天怜从怀中掏出一锭金抛给车夫,说当做向呙家寨购置这架马车的银钱。依坐在他身旁的呙芩苒见了这一幕,嘴唇一抖想要推脱,但想了想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于是乎,冯坤在前驾车,顾天怜和三女挤坐在车厢里,一行人就这么上了路。在挑选车厢座位时,呙芩苒主动坐在顾天怜的身旁,同时也压着崔秀梅坐在她对面。一路上呙芩苒的注意力大半都集中在紧盯崔秀梅上边,倒是不知不觉间冷落了身旁的顾天怜。 本来一路无话,却不想天公不作美,刚过正午天就下起了小雨。冯坤在雨中驾马疾行了半晌,方才在一片竹林边上找到这间周边娄民搭建的柴房来以作避雨之用,由此就有了上边的那一幕。 给冯坤送过热水,呙芩苒着手从挂在火堆上边呼呼直冒热气的铜壶里又倒出一碗热水来,送到顾天怜面前,说到:“顾公子,请用。” 顾天怜抬眼审视着呙芩苒,但见她端坐在地,嘴角含笑,双目低垂,双手平伸,手中的碗被端得与肩同高,态度恭敬而不失大方得体。顾天怜随手接过热水,轻轻点头,心里头对这呙芩苒不禁又高看几分。 交叉着双脚,歪坐在一边的崔秀梅见到顾呙二人这番往来,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到:“姓呙的,老娘也口渴了,快给老娘水喝。” “姓崔”呙芩苒刚想回嘴,抬头瞄了顾天怜一眼,又改口说到,“崔妹妹,壶在这边,碗在那里,你自己没有手吗?” “谁是你崔妹妹,不害臊!”大大咧咧站起身来,崔秀梅走到一边的行囊处取了碗,正想去铜壶处取水,却越想心越气,把碗往行囊上一丢,嚷到,“谁稀罕?老娘不喝了!” “由得你。”说完呙芩苒转过头去,不再看向崔秀梅。 崔秀梅心中气不过,在竹棚内来回踱着碎步。眼角一瞄,崔秀梅却发现众人中,冯坤不时谈笑声风地找顾天怜搭着话,呙芩苒低着头整理着行装,乌佳氏抱着膝看着火堆发着愣,一屋子人竟是没一个理会自己,登时心里气得火冒三丈,脸上却怒极反笑。 眼珠子骨碌一转,崔秀梅对呙芩苒轻笑说到:“姓呙的,瞧这小白脸弱不禁风的样子,你还笑着脸去倒贴,他是给了呙家寨多少银子买下了你?只是你这常年厮混在匪寨,游走于山贼堆里的女人,阅多了生猛汉子,突然碰上小白脸这副单薄的身板,他还不几下给你榨干了去?哈哈哈!” 崔秀梅的这一番话,却是成功将屋内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身上。冯坤看着她一撇嘴,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顾天怜则平淡地看向她,眼光中略带新奇的笑意;呙芩苒怒不可遏地瞪着她;唯有乌佳氏还在原地发愣。 “姓崔的!你放什么”呙芩苒瞟了顾天怜一眼后,向着崔秀梅嚷到,“崔秀梅!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呙芩苒是杯酒为婚,堂堂正正地做了顾公子的,顾公子的小小老婆。顾公子他给没给呙家寨银子,不干外人什么事!我呙芩苒虽然常常在匪寨行走,但一直是,一直是洁身自好的黄花闺女!” “切,现在又验不了身,你是不是黄花闺女这谁知道。还堂堂正正地做别人的小小老婆,不知羞。”感觉到自己被众人所瞩目,崔秀梅洋洋得意起来。 眼睛扫过顾天怜的时候,崔秀梅被他饶有趣味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慌直打鼓,不由低下头去,随后又马上不服输地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冲着他一挺胸脯说到:“你们这些楚人梁人小白脸,老娘可是见多了,自诩文人雅士,其实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心里边坏水一个比一个多。就好像我娘说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不过是看着这呙芩苒小有几分姿色,就使着银子想占了她去。你以为自己得了多大便宜?跟呙家寨扯上关系,你小心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秀梅!你再这样在顾公子面前胡言乱语,对顾公子不敬,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说着呙芩苒双手放在膝上,做势就要起身。 “姓呙的,你少在这小白脸面前装老实相,说起你呙芩苒,娄国境内谁不知道你是” 说到此处,崔秀梅猛然扭动腰肢,侧身避过了呙芩苒的当胸一抓,大喝一声:“好胆!”接着身形一闪,就出了竹棚。呙芩苒见状也赶忙大步追出门去。随后就听见“砰砰砰”的拳掌相击声,和“呼呼呼”的衣布舞动声,从竹棚外的空地中不停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二女相争 且说呙芩苒和崔秀梅二女几句话说不对路就动上了手,吓得呆坐火堆旁的乌佳氏连忙蜷曲在竹棚墙角。顾天怜和冯坤则互相对视片刻后,不约而同地洒然一笑,随后双双步出竹棚,在门口的棚檐下并肩而立,观看起二女的比斗来。 只见竹棚外边几丈见方的空地上,呙芩苒和崔秀梅二女的身影时而上下翻飞,时而左右舞动,时而遥遥对峙,时而穿插而过。这时绵绵细雨还在下,丝丝雨滴在飘落地面的途中,被二女动作间鼓动的劲风吹得翻飞四起。二女过招时拳脚相击引发的震荡,在漫空飞舞的雨幕上不时绘出一朵朵水花。 且看这呙芩苒,这名给顾天怜留下端庄印象的秀丽女子。而此刻她却口中大喝不断,怒目圆睁有若铜铃,双腿深蹲成马步,稳稳扎放在地上,一进一退间落地生根;两掌微曲成爪状,嘶嘶挥舞于空中,一攻一守间大开大合。远远观之,如同猛虎下山,横冲直撞势不可挡;如同巨熊撼树,飞沙走石声威过人。 再看这崔秀梅,这个一行人眼中蛮横不讲理的泼辣姑娘。可这时她又柔声娇笑不停,脸含微笑面若桃花,一举手,一抬足,身姿优雅连贯,动作挥洒自如,带着如入云端般的潇洒飘逸,仿佛信步游玩在鸟语花香的山野田园间。遥遥而望,好似彩蝶护花,翩翩而起盈盈而落;好似娇娘伴舞,婀娜多姿眉目传情。 门边观战的顾天怜禁不住为二女的姿态心折,目不转睛盯着二女的动作,问到:“她们使得这都是什么招?” 一旁的冯坤看着场中二女,面带微笑轻抚着下巴,显然也是颇为欣赏。听顾天怜发问,他微微晃着脑袋,说到:“呙芩苒这女娃,使得是‘大擒拿手’。这套功夫由于浅学易懂,泛用性强,所以在天下十国间流传颇广。虽说会使的人多,可若要掌握当中精要,没有数年的水磨工夫那是想都不用想。这套‘大擒拿手’招式沉稳,攻守凌厉,专攻敌手的腕c肘c肩c膝c颈等关节筋络要害,讲究出招果决,顷刻之间一击制敌。看芩苒女娃这套架势,却已经深得其中三味。” 其实这“大擒拿手”在当今江湖上还有个别称,叫做?纸畲砉鞘帧保皇钦饷秩从行┎谎拧?凑夤硕沂墙簿坷窠谥恕\塑壅馀拗餍蘖苏饷殴Ψ颉u庑x娇诟斩陨涎郏悄阗屹氖焙颉n庹夤硕姨苏饷菩纳娴伲耸毕炔惶嵛谩7肜ば南搿?br /> 看着提臂虚蹲,缓步慢行,引而不发的呙芩苒,顾天怜微微点头。而后他一指旁边迈着长短不一的碎步,绕着呙芩苒周旋,以各种曼妙的掌式挥舞衣袖不住抢攻的崔秀梅,问到:“那这个呢?” 冯坤闻言瞄过崔秀梅,说到:“崔秀梅此女使的却是江湖上并不多见的招式,乃楚国境内武林门派‘云水阁’的绝学‘行云掌’‘流水步’。说起这套武功,有一段的源远流长的历史,顾东家您且听我慢慢道来。” 冯坤微眯着双眼,摇晃着脑袋说到:“话说五百年前,那时楚国接连碰上几个灾年,整个楚境之内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楚国朝廷也因此国库空虚。趁着朝中势微,地方藩镇拥兵自重,不服朝中调配。各个藩镇的藩王之间或合作,或对抗,彼此纷争不断,导致国中大乱。当时楚国中势力庞大的藩王有七个之多,楚国官史因此称这段时期为‘七王之乱’。此后楚皇周思泽登位,施以各种谋略分化国中藩镇,并大力鼓励耕作,促进商业,充实国库,数年后终于扫平了国内的七个藩王,了结了楚国这番乱象。” 顿了顿,冯坤接着说到:“在这七个藩王之中,有一位李姓藩王。这位李藩王的家族乃代代相传的武林世家。李藩王被楚皇扫平后,虽然其家属得蒙圣恩幸免于难,但家产被抄,家中子嗣被勒令终生不得习武,家传绝学也不得再向人传授。李家中人为了不让自家绝学失传,冥思苦想后得了个法子:就是将绝学招式暗藏于一套舞蹈之中偷偷流传。辗转数百年过去,后来某代楚皇登位后大赦天下,趁此机会,掌握此门绝学的李家后人方才携此绝学开宗立派。这就是‘云水阁’的由来,而这套藏于舞步中方才流传至今的武功绝学,就是眼下这崔秀梅所使的‘行云掌’和‘流水步’。” 顾天怜被冯坤这段绘声绘色的讲述唬得那是半张着嘴一愣一愣的。冯坤见此心里大感满意,其实他这番说法只是东一点西一点,道听途说而来,当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准绳,冯坤愣是七拼八凑把这个故事给说圆了。 “这么说来,这‘行云掌’和‘流水步’却是要胜过‘大擒拿手’一筹咯?”顾天怜问到,此时他面前的场地中也确实是崔秀梅更加进退自如,招式也好看过呙芩苒不知几许。 “顾东家,话不能这么说。招式的好坏和威力,要看习武者在实战中能发挥出多少才算数。武功秘籍中写的天花乱坠,要是练功的人使不出来那又有什么用?况且,各种武功对习武者的资质要求各不一样,比如说让一个天生手臂灵活的人去练腿功,那肯定是事倍功半。所以一门武功的好坏一看实用性,二还得看适用性。大擒拿手这门功夫之所以流传甚广,就是因为这门功夫入门快,哪怕随便学几招,在实战中多多少少就能用得上。而且对习武者的资质要求不高,甭管男女老少,是个人都能练几手。” 顿了顿,冯坤接着说到:?垂壅狻性普啤魉健匪浯螅獠赜谖璨街械恼惺剑惶褪侵匾獠恢匦危杂谙拔湔叩男木澈苡锌季俊r桓鲇卸嗄甓缘芯榈睦衔涫σ鞘钩隼矗Ч隙ㄗ咳骸5扌忝氛庋男⊙就菲尤ブ餍拚饷殴Ψǎ春苋菀追赶禄〈虿焕慰康奈湔呒苫洹9硕夷憔涂囱巯抡獬”榷分械男问剑扌忝反伺此拼虻闷粒窝鄣男檎卸啵猩鄙肆Φ氖嫡猩佟_密塑壅馀蘅此贫鞅孔荆窍屡涛裙蹋忻呕さ玫嗡宦d憧茨憧矗獯扌忝肥淞苏獍胝兄螅隙u惶以俳密塑壅馀薜纳砹恕!?br /> 顾天怜和冯坤二人言语间,就见崔秀梅娇笑着踩着碎步从呙芩苒左侧晃过的时候,被呙芩苒猛然矮身一个错步,借腰力带起的一抓给摸上了手臂。眼看崔秀梅就要被呙芩苒顺着前臂扣住手腕,给拉到身前一顿伺候。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崔秀梅莲步轻移,自转半圈的同时后移了一个身位,腰肢一扭带动手臂一拽,“嘶啦”的一声,虽是从呙芩苒的手中成功逃脱,半只袖子却扯破了,手臂上边白嫩的肌肤隐隐可见。 眼见在呙芩苒手上吃了小亏,崔秀梅眉头一皱,嘴上却不服输地说到:“姓呙的,在娄王寨里老有人拿你跟老娘比,老娘早想跟你放单捉对打上一场,可今天这一交手,看你也不过尔尔嘛。” 呙芩苒听了柳眉一竖,低喝到:“崔秀梅,有本事就别晃来晃去的,来痛痛快快地过上几招。” “老娘可不傻,叫老娘过去,你怎么不过来呢?来呀来呀,你来追我呀。”说完崔秀梅加紧脚步,速度又提上了几分,身形舞动得更加欢快了。但只是绕着呙芩苒打转,根本不靠近呙芩苒方圆一丈以内。 呙芩苒摆着架势,眼神紧锁崔秀梅的身影,不快不慢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有好几次呙芩苒看似能靠近崔秀梅,却都被崔秀梅的忽然加速或变向闪了开去。呙芩苒也不心急,依然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见呙芩苒行动间如此稳健,崔秀梅也不再刻意绕着她转圈,而是避着她在几丈见方的空地上自由挥洒起来,动作却是怎么好看怎么来了,还时不时摆出各种只有在舞女身上才见得着的婀娜姿势,仿佛就是要秀给场上的众人看。手边的宽袖随着她的抬手推掌而旋转翻飞,脚边的衣摆跟着她的扭腰提腿而荡漾飞舞。 “呵呵呵。”冯坤见此嗤笑一声说到,“一套‘行云掌’‘流水步’就这样给崔秀梅此女生生打成了孔雀起舞,就差没开屏了。不过此女此等风姿,倒也不负她在江湖上‘水袖云梅’的雅号。” 顾天怜看到崔秀梅此时的身姿,也不由轻轻一笑,问到:“崔秀梅的江湖别号是‘水袖云梅’?那呙芩苒的江湖称号又为何?” “这”冯坤被问得面露难色,浅笑一声说到,“这个问题,顾东家您还是自己问芩苒这女娃去吧。反正你们以后机会有得是。‘水袖云梅’崔秀梅,和呙芩苒这女娃,在这娄王寨地界江湖客的口口相传中,可是被称作‘岭上并蒂双花’,顾东家您有机会将她们共同收入房中,也算艳福不浅呐。只是。” 瞟过顾天怜一眼,冯坤忽而又说到:“只是有句话,冯某在路上一直犹豫当讲不当讲。” “既然如此。”回看了冯坤一眼,顾天怜说到,“那还是不要讲了。” “咳咳”冯坤本来都准备好了整套说辞,被顾天怜这出乎意料地一堵,顿时打了岔,显得尴尬异常。缓过一缓,在心里筹划了一会儿,冯坤指向场中步步为营的呙芩苒,问顾天怜到:“顾东家,您可知道,呙芩苒这女娃的生父和两个哥哥都是死于崔家寨之手?” 听了这话,顾天怜嘴角一抽,看向场中的呙芩苒,只觉得她的背影如此沉重。 瞄过顾天怜的表情,冯坤接着说到:“当年为争这娄王之位,崔家寨和呙家寨结下了血海深仇。这几年来,崔家寨处心积虑处处打压呙家寨,就是生怕呙家寨强势起来后找他们报复。偏偏呙家寨中人是一群硬骨头,宁愿四处立匪帮,当山贼,也要搜刮钱财和物资,招兵买马为老族长报仇。这一番斗法下来,本来呙家寨已然穷途末路,却不想半路杀出个顾东家您这个大金主。一旦呙家寨在顾东家您的支持下缓过这口气,日后羽翼丰满起来,呙崔两家之间必定有一场血雨腥风。这其中的干系有多重,顾东家您不该不知道。冯某看得出来,您并非贪图眼前这几名女子的美色。那冯某想冒昧地问一句,顾东家,您,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你,却是作何打算的呢?” 看着场中互相拼斗的二女,顾天怜随口说到:“我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想流落匪寨的人要少一些就好。” 冯坤侧过头直直打量着顾天怜,只觉得对方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自己准备好的几套说辞都应对不上,心里还想:这顾东家此般卓绝的人物,想不到还是个性情中人。 不,不对,也没什么想不到的,其实,他这样的人物,要是跌落俗套,那才真叫人奇怪。冯坤心里又想,看向顾天怜的眼神中,终是毫不掩盖地满满透露出欣赏之意。 此时游走场中的崔秀梅在腾挪间忽然单足点地,双手平举,上身微微前迎,一只腿向后高挂,随后腰身一扭,原地自转了几周,边转边缓缓转腰放腿,柔若无骨的身躯仿佛一朵缓缓盛开的花朵。 见崔秀梅拉出这幅架势,跟在后面稳步追赶的呙芩苒怒喝到:“崔秀梅!你到底是比武还是跳舞?一套拳被你打成这样你害不害臊?!” “咯咯咯。”待脚落地后,崔秀梅连续几个旋身闪过扑上来的呙芩苒,笑道,“我可不像某些恶女人,练了功夫就招招想要人命。” “顾东家,那冯某这样再问您一句吧。”冯坤看向场中二女,说到,“面前这二女相争,你,希望谁赢呢?” 略一思考,顾天怜回答到:“只要不伤着我家的人,我才懒得管那么多,怎么弄随便他们去。”顿了顿,顾天怜反问道:“那么冯牙人,她们两个里,你又希望谁赢呢?” “呵呵呵呵。”冯坤抚着下巴说到,?肽持皇歉錾馊耍睦镉星匀痪屯睦镒摺f渌模肽骋怖恋霉苣敲炊噜丁!?br /> 在娄王的眼皮底下和这呙家寨保持着往来,你担的干系可也不轻呐。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念着旧情。顾天怜心想。 顾冯二人对视了片刻,最后相视而笑。 “崔秀梅!崔秀梅!你给我站住!”突然间,呙芩苒焦急的叫喊声从竹棚空地穿来。 顾冯二人闻声转头看去,却见崔秀梅趁着他们不注意,脚底一抹油,直往竹林深处逃窜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深藏不露 崔秀梅疾步穿行在茂密的竹林中。行走间,她架起腰身,上身稳定,腿不高抬,步子迈得又细又碎,却有几分像戏台上戏子所走的台步。前行中的崔秀梅不时扭转腰肢小幅度变向,贴身避过迎面遇上的一根根翠竹。观其身姿平稳连贯,襟飘带舞,好似一股流淌在山野中的清泉。 “崔秀梅!” 紧追她身后的呙芩苒可就没有这份潇洒。在前边的比试中,呙芩苒的速度和灵巧本就不及崔秀梅。再加上这会儿又是奔跑在地势起伏的茂密竹林中,着急追赶的呙芩苒踉踉跄跄,左扑右闪,姿态好不狼狈。 “咯咯。”崔秀梅回头娇笑说到,“姓呙的,老娘玩够了,不伺候了,拜拜了您嘞!” 此时天上的雨不见小,但是竹林中有茂盛的枝叶做遮挡,竹林的半空中见不到几滴雨水。林间翠竹被丝丝细雨滋润,一枝一叶更显葱翠欲滴。 暖春的和风拂过,将翠竹的清香和湿润泥土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偶尔几声蛙鸣和鸟啼突起,划破这片竹林间的寂静。这一幅有韵味的景致,可惜一追一逃的呙崔二女却毫无心思欣赏。 几个呼吸间,呙芩苒和崔秀梅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远,看这情形,崔秀梅的脱逃只是时间问题。 竹棚门口,顾天怜和冯坤二人并肩而立,目送着呙崔二女一追一逃而去。 静立了一会儿,眼见二女都要从视线中消失,冯坤转头看了顾天怜一眼,说到:“这崔秀梅就这么要落跑了,要是她跑回崔家寨,把这几日的所见所闻给抖落出来,可够呙家寨和你我二人喝一壶的。” “那是。”顾天怜听言面色纹丝不动。 看向呙崔二女的背影,冯坤又说到:“崔秀梅此女虽然蛮横泼辣,但也颇有几分姿色,若能顺带收入房中,也是件乐事,就这么白白跑了,真是可惜。” “确实可惜。”顾天怜说着,看向崔秀梅的背影,脸上反倒露出了微笑。 哎,知道这顾东家沉得住气,但这样一副不动如山,半点不着急,好似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整得人没脾气啊。心里想着这些,冯坤朝顾天怜一拱手,说到:“那就容冯某去追这崔秀梅回来,顾东家您在此稍等片刻,冯某去去就回。”说完冯坤冲入面前的雨幕之中。 且看牙人冯坤一头钻进竹林,朝着前边呙崔二女的背影追赶而去。大步奔驰中,冯坤身子前倾,用力挥舞着双臂,迈动的腿脚高高抬起,重重砸落地面,“蹭蹭蹭”犹如骏马蹬地,震得地面泥水四溅。 冯坤跑动中迈出的步幅很大,往往一步跨?ゾ褪墙徽傻木嗬搿t诒寂艿墓讨校共煌=盘ぴ诘泵娑吹闹窀蜕辖枇p湎颉t谒穆肪渡希7绾艉舸倒一仿端缮3闭媸欠缟稹?br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冯坤就越过了呙芩苒的身边,直朝前边的崔秀梅衔尾追去。 逃窜中的崔秀梅一边跑一边也在观察着身后动向,见呙芩苒虽然已被甩远,可半路又杀出个冯坤,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只得一咬牙,舞动腰肢加快了步伐。见前边崔秀梅提升了速度,冯坤也加紧了脚步,紧咬在崔秀梅的身后不放。 崔秀梅在心里估算了彼此的速度,发现竟然是不相上下,当即把心一横,放开了脚步,速度再提,只是身形就不再像之前那么稳健潇洒,得时不时摇摆手臂和上身来保持平衡。 冯坤见到前边崔秀梅的动静,也把步伐加重,步子迈得更开,跑动中踏在竹子上变向的频率明显增加不少,竟还是吊在崔秀梅后边没有被甩开。 一会儿过后,崔秀梅开始感到体力有些吃紧,继续维持眼下的速度显得勉强起来。在她的观察中,身后的冯坤却显得气脉悠长,后劲十足。见此崔秀梅改变了策略,主动把速度降了下来,不再死认着一个方向跑,开始在竹林中无规则地灵活转变方向。 崔秀梅的这个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冯坤在充满障碍物的竹林中跑动时,转向明显没有她灵活。为了跟上不停变向的崔秀梅,冯坤不得不维持着之前的高速奔跑。长此以往,在体力的消耗上,冯坤肯定比崔秀梅吃亏不少。 可还没等崔秀梅暗自给自己喝彩,她就突然大惊失色,因为茂密竹林的边际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在身后冯坤的步步紧逼下,纵然千不情万不愿,崔秀梅还是在饶了几个弯后穿出了竹林,映入她眼帘的却是竹林旁的片片梯田和不远处的一块水塘。她自己则身处竹林前的山坡之上。 稍一辨认方向,崔秀梅就顺着山坡往下跑去,矫健而敏捷的身姿,引得在一旁梯田里忙着农活的青壮娄民纷纷驻足观看。等她跑到水塘边的时候,冯坤也追着她的脚步冲出了竹林。 没有了茂密竹林的阻挡,冯坤的速度顿时提升了几分,而反观崔秀梅却明显有些体力不支。此消彼长之下,没过多久,冯坤就追到了崔秀梅身后三丈之内。到了这个距离,冯坤却又不着急追赶了,而是保持着步伐和呼吸的节奏,开始暗暗观察周围的地形起来。不多时,在冯坤的刻意卡位威逼下,崔秀梅被驱赶到一处两个土堆中间的豁口中。 还不等崔秀梅穿过豁口,她背后的冯坤陡然加速追到她的身后,单脚踏地往斜上方高高腾跃而起,凌空踩着豁口旁边的土堆横着身子连走几步,从侧方抢到了崔秀梅的身前。 这还不算,在踩着土堆跃回地面的时候,冯坤跃在半空中的身体猛地旋转一周,带动右脚踢出一脚回旋踢。凌厉的脚踢刀刃般划过冯坤周身大半个圈的方位,彻底封死了崔秀梅面前的去路。 冯坤这一脚势大力沉,崔秀梅绝不敢正面撼其锋芒,只得停下身形,脚踩虚步观察冯坤的动向。待冯坤这一脚去势将尽,崔秀梅身形再起,往冯坤的侧后方插去,却是想绕过冯坤而逃,并不恋战。 冯坤却好似算好了崔秀梅的想法一般,刚一落地就抬腿又是一脚。这一脚踢得甚是巧妙,乃右脚立地,左脚弓起往身后一撩,脚后跟直朝崔秀梅迎面而去,观其形好似马匹撒欢时的后撩腿。 冯坤这一脚攻崔秀梅其面门,意图明显,崔秀梅驻足稍一晃身子就轻易避过。可还没等她缓口气,冯坤左脚落地迈前一步,调整身体转向的同时带动右脚又至。这一脚却是大腿扬起,以膝为轴,拖着小腿似鞭子般由右至左横抽而去,其去势覆盖了崔秀梅腰腹左右数尺的距离。 刚闪过踢向面门的一脚,身形还略显散乱之际,崔秀梅就被迫面对这攻击范围宽广的攻势,实在是不好躲避。犹疑了片刻,崔秀梅曲肘沉肩迎向了冯坤踢过来的脚背,同时身体做势微转,观其姿势,好似花季少女在情郎的注视下不胜娇羞,而即将侧身回避的样子。 只听“砰”的一声,崔秀梅接下了冯坤这一脚。只是腿脚的力量本来就大过手臂许多,崔秀梅又是以娇柔女子之躯对上冯坤这个中年壮汉。尽管她尽力借着扭腰转肩来卸力,还是被这一脚的力道带得往旁边撤了一步,身形顿时大乱。见此崔秀梅心里马上就想着要糟。 果不其然,冯坤右脚刚放,左脚又至,还是一样的招式,只是来势变成了由左至右。崔秀梅这会儿架势已乱,仓皇间架起手臂阻挡。又是“呯”的一声,这一声比刚才沉闷不少。崔秀梅结结实实吃下冯坤这一脚的力道,顿时觉得被踢中的半边身子一麻。 这还不算完,冯坤得势不饶人,左腿一放,右脚接着再上,一脚的势头比之前丝毫不减。此时崔秀梅不敢再与他周旋,转而后仰身子暴退。冯坤一脚落空,崔秀梅则挥舞着手臂急退了两丈有余,身体一个踉跄后才站定地面。 见崔秀梅退走,冯坤也不追击,只是左手虚提在腰间,右手捏着衣服下摆,双脚微开,踏着丁字步洒然而立。 稳住身形之后,崔秀梅又惊又怒,着眼上下打量着冯坤,一边甩动刚刚被踢中的半边臂膀,一边冷笑说到:?胙廊耍诼一跽锢夏镆恢敝恢滥闵庾龅煤茫氩坏侥憔尤换故歉鑫涔檬郑闭媸巧畈夭宦堆健!?br /> 冯坤闻言淡淡一笑,镇定自若地说到:“这些年事忙,功夫落下不少,刚才这几招耍得取巧,得崔姑娘赏识,乃冯某荣幸之至。” 这个老狐狸!好一副吃定老娘的贼像!崔秀梅心中窝火,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冯坤很有些实力,只得在心里默默谋划。 候过片刻,待臂膀酸痛稍减,崔秀梅笑面如花地看向冯坤说到:“我说,冯牙人,你”话才说到一半,崔秀梅突然矮身一顿足,往冯坤左侧的豁口边急冲而去。 冯坤看似随意站立,其实心里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崔秀梅才刚一动,他立马就往左转过身迈出一步,做势要封住崔秀梅的去路。 哪知崔秀梅冲到一半,脚上接连交错迈动几步,前冲的去势随之一转,又改朝冯坤的右边闯去。 冯坤顿了顿,看似反应不及慢上半拍,等崔秀梅冲近之后,才猛然沉腰跺脚发力,身子往右后方一蹦,同时旋转身子带动左腿离地,看势头就是要甩起脚来在崔秀梅的去路上画个满月。 一看冯坤这个架势,已知冯坤脚力分量的崔秀梅不敢硬闯,只得缓下身子踏起虚步,就想着等冯坤这一脚使老后,利用步伐甩开冯坤的纠缠。 可冯坤这一动却一改之前的迅猛,只是提膝转身,力道含在腰腿之间隐而不发。待右脚站定地面,借着转身的动作前移了一步的距离之后,冯坤才伸腰蹬腿侧身踹出这一脚。只见冯坤的腿脚蹬成条直线,犹如长枪刺出,直取崔秀梅的胸口正中。 虽说被冯坤的假动作迷惑了一会儿,但崔秀梅的反应也不慢。她认准冯坤这一脚直刺而来的方向,一个旋身险险闪过,随后碎步连迈奔向冯坤的身侧,舞动衣袖罩向冯坤的面门,玉掌暗藏飞舞的宽袖中,心里却打着主意逼退冯坤后从他身边掠过去。 然而一掌带着衣袖挥出后,崔秀梅眼角却突然瞄见冯坤直刺而出的左脚并未收回,而是迈着外八字顺势而落,收着脚踝踩向自己右脚的迎面骨。见此崔秀梅不由在心里暗骂,却只有收足侧移一步躲开冯坤这一踩。因为她深知自己这一掌击上去未必见功,但冯坤这一脚若是踩实了,自己怕是几个月下不了床。 见崔秀梅被自己逼退一步,冯坤这回不等左脚着地,腰腿一发力朝前轻轻蹦起,右脚借着左腿下落之力凌空闪电般击出。只听“嘶”的一声,这一脚有如刀削一般,直朝崔秀梅腰间划去。 在前几招中,冯坤都是一脚落地之后才出另一脚,崔秀梅已经适应了这个攻击节奏,现在被这一脚凌空抢攻吓了一跳。匆促间崔秀梅哪里敢硬抗,只得像之前那般放弃重心矮身飞退,才差之毫厘地避过这一脚。这一退,崔秀梅又是倒走两三丈的距离后才堪堪稳下脚步。 这次冯坤依然不上前追击,只是抚着下巴看向崔秀梅笑道:“崔姑娘,现在知道了吧,中宫护不住,招式步法再花哨又有什么用?” 看着面前笑眯眯说教的冯坤,崔秀梅恨得牙直痒痒,同时也隐隐觉得自己恐怕真拿眼前此人没有办法。思量片刻,崔秀梅眼珠子骨碌一转,轻笑说到:?胙廊耍蹦晡腋砂8绱扌鄯降俏宦一醯氖焙颍钤谀闶歉龀蹋荒媚阏飧銮按一醺暗暮烊嗽趺囱v笪掖薷绺缛钗迳辏坏酶鞴倘擞脒眉艺腥魏蔚耐础7胙廊四闫白欧缦杖ス创钫膺眉艺瓜氚牙夏锫舾隳歉鲂“琢辰鹬鳌h缃裰灰夏锇阎赖氖赂野8缑且凰担媚懵一跽难佬忻坏每故切c拢挪恍胖苯泳鸵愕裟源浚 ?br /> 听这一说,冯坤的笑容僵在脸上,眯起眼睛用冷漠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崔秀梅。 见此,崔秀梅心中寒意突生,不由起了个冷颤。随后她细细在心里揣摩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禁不住脸色大变。打量了一眼周遭环境后,崔秀梅赶忙回头朝豁口另一头的来路跑去。冯坤见此暗骂一句,紧追崔秀梅身后。 刚出了豁口没跑上几步,崔秀梅就见到迎面追过来的呙芩苒。迎着虎视眈眈看向自己的呙芩苒,崔秀梅像见到救星一般高喊到:“姓呙呙妹妹,不打了,我们不打了,我们快回去找那小白找顾公子去。”说完跑到呙芩苒的身后站定。 “谁你是呙妹妹?!”见崔秀梅脸变得如此之快,呙芩苒一下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看到崔秀梅站到自己身旁没有继续逃跑的意思,呙芩苒嘴巴一嘟,也就作罢。 追到呙芩苒跟前,冯坤见到眼前的这幅情形,心里暗叹:早知道刚才就该不过顾东家那边,确实不好交代就是了。 ?胙廊耍氩坏侥阋彩呛霉Ψ颍阏馐沟糜质鞘裁凑校俊贝耸惫颂炝纳艉鋈淮臃肜ど砗蟠础?br /> 听到这句话之后,冯坤大惊失色,赶忙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就见顾天怜此时立在冯崔二人所经过的豁口边的土堆顶上,正往冯坤这边看过来。冯坤不禁纳闷:这顾东家是什么时候到那里的?怎么自己从头到尾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之前顾东家认不出呙芩苒和崔秀梅这二女所使的招数,自己还以为他应该不是武林中人。现在看来,他也是身手不凡呐。冯坤暗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路遇车队 ?胙廊耍绱怂道矗憔褪巧狭巳嗣牛土巳镁疲驼夷歉鲂煨绽先思沂殖苏狻返取拿丶俊?br /> 这日,顾天怜在马车中坐得烦闷,就出了车厢徒步走在官道上接一接地气,见此冯坤牵着缰绳并行在顾天怜身边陪着他闲谈。 看到顾天怜惊讶的神色,冯坤在心里揣摩了少顷,觉得这顾东家看来是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为免误导了他,还是解释得清楚些为好。 想到这里,冯坤抚着下巴对顾天怜说到:“其实,走那三趟只是作个形式。那位徐姓老人家在先前与冯某的交谈中主动指点了冯某几句,说到以我的根骨适合练腿功,并暗示了他手里有腿功秘籍。那时候冯某做着行商,走南闯北见多了这世道里的不太平,早就有心想学几手功夫防身,只是苦于没有师傅指点。而且走商这个行当居无定所,冯某也很难跟着武馆或镖局习武。有本秘籍在手头,闲暇时刻翻看练习,对当时的冯某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顿了顿,冯坤接着说到:“一听徐老暗示他那里有戏,冯某自然打蛇随棍上,主动殷勤相待。后来如愿得了徐老的口头指点,手抄了‘十二路弹腿’的秘籍之后,冯某就备了份厚礼奉上给他。而今逢年过节,冯某还不忘托人给徐老家中捎带各色礼品,也算给他做着半个师傅的礼。” “既然那位徐老都已经给你暗示,冯牙人你为何不直接找他说这秘籍之事,问他开价多少呢?”顾天怜不解问到。 冯坤闻言一笑,说到:“当今各国各地,武功秘籍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拿钱财想换就能换到的。也就是‘十二路弹腿’这种流传颇广的功夫,才能如此被冯某走运撞到。更高深些的武艺,各门各派哪个不是紧紧捏着藏在手里,轻易不肯传授。” 顿了顿,冯坤接着说到:“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无论是哪行哪业,吃饭的本领都很少摆在台面上随便教授,更何况这武艺。冯某与徐老几次偶遇,是我俩有缘分。徐老他愿意指点冯某几句,一是想和冯某结个善缘,二是想必也看中了冯某的人品。冯某张口就提钱,岂不?噶怂先思遥炊缓贸墒隆!?br /> 顾天怜闻言轻轻点头,轻声说到:“这说得是,情到,礼也到,方能成事,在下受教了。” “哪里哪里。”听了这话,冯某咧嘴一笑,客气说到。顿了顿,他接着问到:“顾东家,冯某交给您的那份娄国地界的地图,您可收好了?” “嗯,我已交给芩苒,吩咐她妥善保管。”顾天怜答到。 “这地图之物无论在哪国哪地都是分外宝贝之物,顾东家您可要留意不要随便拿给陌生人观看,以免多生事端。”冯坤抬手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下巴,说到,“芩苒这女娃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待人接物经验丰富,而且办?险妫桓材芊判摹!?br /> 闻言顾天怜微笑点头。冯坤见此,在心里略一酌量,笑着说到:“其实芩苒这女娃,打小就性子野,办起事来很有魄力,但有些不修边幅,不似寻常女娃那么娇柔,倒有些像男子,也就跟了顾东家后变得?峥扇诵矶啵闶桥笫吮浒伞9硕遥遣恢溃庑┨欤馀薮』峋驼曳肽逞柿汗潜叩睦窠冢菜闶怯眯牧伎嗄拧!?br /> “我晓得,她是挺用心。”顾天怜微微点头说到,说完回头看了身后的车厢一眼。 眼角瞄过顾天怜一眼,冯坤心想:这些天看来这小两口处得不错,想不到这回自己跑着买卖,还顺道当了回月老。想到这,冯坤抚着下巴暗自点头。 此时一行人的马车行至一处山口。顾冯二人见到一大块红绸布迎风飘动在前面山顶一棵显眼的大树上,听见“哐哐哐”的锣声从山路中隐隐传来,便知道对面有走客占了狭窄的山道,于是将马车停在官道旁的一处空地上等待。 等不多时,前边果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和马铃的响声。一辆接一辆满满拖载着货物的马车,顺着官道出现在顾冯二人的面前,却有七八架之多。当头一架马车上竖着一杆大旗,三角形的旗面上边写着一个“粮”字。 “顾东家,这是盐粮帮的马队。”冯坤在顾天怜旁边低语到。 顾天怜打量着迎面行来的盐粮帮车队,只见走在车队最前边的是一名骑在马上的中年壮汉。中年壮汉顺着官道行到顾冯二人旁边时勒马站定,摸着嘴上的八字胡,用警惕的目光审视着顾冯二人和停放在一边的破旧马车,而后转头观察起附近的地形。 随着马车一辆辆经过,顾天怜发现在这个车队里,靠前边的马车要精致好看一些,拉车的马匹也膘肥体壮。而行在车队后边的马车就一架比一架破旧,拉车的马匹都是些老瘦的马儿。 顾天怜在打量着车队,跟随车队路过的众人也在察看顾冯二人。这些车队中人除了赶马的车夫,基本全是身着劲装短打,手持各式长短兵器的青壮,见到顾天怜一身锦衣玉袍,不少青壮用不怀好意的眼光扫视着顾天怜,看到顾冯二人旁的破旧马车,他们又纷纷嗤之以鼻。 车队马车从顾冯二人身边行去过半的时候,车队众人中一个长着朝天鼻,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贼溜溜地打量了顾天怜一会,随后小跑到留着八字胡的中年壮汉的马边,靠在他耳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八字胡壮汉听言后轻瞄了顾冯二人一眼。见二人气定神闲地回望着他,八字胡壮汉做势思考了片刻后,低声叱责了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几句。中年男子抓着脑袋陪着笑走开了,边走还边不住回头看向顾冯二人,眼神中带着满满的遗憾和不甘心。 待车队马车一一驶离后,八字胡壮汉冲着官道旁的顾冯二人遥遥一拱手,而后驾马尾随着车队而去。 等盐粮帮车队消失在视线中,顾天怜转头问冯坤到:“这盐粮帮是什么帮派?怎么这车队里边的人看起来不似善类?比匪寨里的山贼还要显得贼兮兮。” 抚着下巴?髁艘换岫肜ご鸬剑骸罢庋瘟赴锟墒歉龃蟀锱桑涑稍北椴剂撼θq瘟赴铮嗣家澹鸪跏且恍┰耸溲瘟肝亩液突锛谱苑19槌傻陌锱桑疽馐切性诘郎系氖焙蛳嗷シ龀帧f涫道嗨普庋陌锱纱蟠笮⌒。诘苯裉煜赂鞴鞯囟加校徊还聘饔胁煌u庋瘟赴锬谥贫壬希浒镏谐稍币宰直部吹匚桓叩停康饕允Υ剑グ锘ブ园镏谥涓星楹湍馈3闪6曛冢瘟赴锞腿找孀炒蟆!?br /> 顿了顿,冯坤接着说到:?17棺炒笾螅瘟赴锶氚镎咧凇k搅肿哟罅耸裁茨穸加校t诘郎吓艿娜耍诘陌椎募枚嗔耍艘辉樱髀放9砩呱褚捕嗔瞬簧佟2还瘟赴镉凶抛约旱挠园镏谐稍钡墓苁顾阊细瘢シ赴锕娴氖禄故敲患父龈腋伞艿美此担瘟赴镆膊皇悄侵挚空嫉郎杩ǎ蚣医偕嵛暮诎铩!?br /> “原来如此。”顾天怜低头沉吟到。 这时候旁边马车车厢上的窗布被掀开,崔秀梅从车窗探出头来抱怨到:“还走不走了?不是说天就到吗,这都七天了,天天坐马车,震得老娘骨头?至恕!?br /> 这小娘皮,老实没几天,又开始蹦跶起来了。淡淡扫过崔秀梅一眼,冯坤笑着看向顾天怜说到:“这山口冯某却是记得,到了这里就已经没有多少路程了。待会我们走得快些,今天太阳下山之前应该就可以赶到那庄园。”说罢牵着马匹带动马车往官道上行去。 顾天怜一行人越过山口,顺着山路翻过这座高山后,面前的地势立刻就见平坦不少。官道边出现了成片的农田,里边满是的一尺来高的青翠嫩苗。 在路过一处农田的时候,两头大水牛出现在顾天怜一行人面前。水牛扇着耳朵摇着尾巴驱赶着蚊虫,埋头在田边的草地中惬意地嚼着绿草。其中一头高大些的水牛背上坐着一名牧童。 牧童身着灰衣,梳着朝天辫,跨坐在牛背上,手中捏着一支竹笛放在嘴边吹奏。忽强忽弱的笛声断断续续地传到顾天怜一行人耳边,显然牧童这笛子吹得还不熟练。 见到牧童,冯坤放开手里的缰绳走上前去询问了几句,牧童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冯坤,随后伸手指向官道前的一个方向。冯坤从怀中掏出一块肉干,笑着给牧童递了过去。牧童一把接过肉干放进嘴里去咬,可是牙没长齐,连着几口都咬之不动,只得先含在嘴里。 告别牧童,冯坤踏着农田边绿油油的青草地走回马车,笑着说到:“顾东家,您快上车吧,我们赶一赶路,前边就快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庄园别院 “喔——喔——喔——” 听见隐约传到耳边的一声公鸡叫,顾天怜睁开双眼站了起来,一边摇摆肩膀活动着身子,一边推开房门走出静坐了一宿的房屋。 房门外,天蒙蒙见亮,顾天怜打探四周,就见他身在一幢小筑前。 这幢小筑由数个木制房舍不规则地组合而成,里边门厅c卧室c中堂c内院c阳台一应俱全。不同房舍之间的建筑样式c大小高矮各不相同。一眼看去,这幢小筑显得参差不齐,坐落有致。 碗口粗的木柱支起?芏槌傻幕乩龋幼判≈械母鞲龇可帷;乩群头可岬耐獗谧槌梢幻姘敕獗盏奈剑一⌒≈屑涞闹刑煤吐短斓哪谠骸?br /> 小筑中房舍的墙柱被漆成正红色。东南边的卧房和西南角立在回廊上的小亭子,是小筑中仅有的两栋双层建筑,一高一矮彼此间遥相呼应。 这时小筑周围如此幽静,只有挂在屋檐下的护花铃不时被微风吹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反观小筑内院中几丈大小的花田,当中种植的各色花草却已显凋零。唯有几根紫藤从花田的一角伸出枝条,坚强地攀附在卧房的顶梁柱上,将细碎的花朵开放在卧房二楼阳台的栏杆间。 来回端详着小筑中的回廊和房舍,顾天怜面露满意的微笑,转头沿着石阶朝小筑前边不远处的小山峰上走去,一路上绿树成荫。 行不多时,顾天怜登上了小山峰。但见峰顶处有一座半径一丈有余的六角凉亭。凉亭依着山体而建,有上下两层,亭檐下横着一块沾满灰尘的牌匾,匾上题着字:“望风亭”。 沿着木阶梯登上望风亭二楼,顾天怜迎着朝霞负手站在亭边举目四眺,四周的景象顿时映入眼帘。 只见顾天怜所在的小山峰座落于一片山岭之上。望风亭就是这片山岭的制高点,距离山岭山脚下的平坦处少说该有一两百丈的高度。 这片山岭的地势东高西低,三面都是绝壁。迎向顾天怜的东边不远前就是一片悬崖,一栋三层高的木楼耸立在崖边。唯独山岭西边的地形就显得较为平缓,保持一个不大的角度逐渐下降。 顾天怜低头望去,看见小山峰的西北边散立着数间大大小小的房屋,顾天怜知道,这些房屋当中除了一幢用青石建造的库房外,就是做饭烧菜用的伙房,和存放杂物c供?司幼〉脑臃浚胙怕砥サ穆砼铩?br /> 综合观之,这片山岭的形状好似一个水壶的壶嘴,东面的悬崖就是壶嘴倒水的那一头,缓缓下降的西边则是壶嘴连接壶身的那一面。在壶嘴顶端的壶口当中,悬崖边的三层木楼在东,顾天怜刚刚走出的小筑居南,散立的库房c伙房c杂房和马棚位列西北,这三个建筑群众星拱月般环绕着壶口中间小山峰上的望风亭。 在昨日和冯坤的交谈中,顾天怜已然得知,脚下的这一大片山岭,因为这别致的形状而得名:“铜壶岭”。上述这些建筑所在的这片山顶也因此被称作:“壶口峰”。 黎明的阳光洒满整片大地,铜壶岭周围的地貌被顾天怜尽收眼底,却是一片娄国中相对少见的平原。从望风亭上放眼望去,铜壶岭四面的平原上遍布一块块翠绿的农田。平原四周的山地上则种上了一颗颗桑树。自己一行人来时所走的官道,从成片的农田和桑林中穿插而过。佃户居住的房屋星星点点散落在田地和桑林其间,若不是此时刚好升起了渺渺炊烟,还真不好发现。 一条数丈见宽的河流在平原中蜿蜒流过,在朝霞的照耀下犹如一道白练。在河流边,一条条人工挖掘的水渠将河水缓缓引向周遭的农田里。由于地势平坦,又不缺河水灌溉,铜壶岭周边的农田大多都是水田。此时正值早春时节,农田里的秧苗和桑树枝头的嫩叶长势分外喜人。 这时,望风亭西北边的伙房中传来了丝丝人声。顾天怜转头看过一眼,觉得该是呙芩苒早起在忙活着朝食,当下也不耽搁,顺着高低不平的青石台阶返回望风亭南边的小筑。 其实刚来到壶口峰上边这座庄园别院的时候,顾天怜一眼看中便想入住的是望风亭东边那栋木楼。在他看来那栋三层木楼正对着悬崖而建,位置如此抢眼,气势如此恢弘,住进去肯定采光良好,视野开阔。等他实地勘查过后,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然而在这幢不那么起眼的小筑中仔细游玩一遍后,顾天怜却又改变了主意。他发现这幢小筑外观虽然说不上有多华丽,但是里边的格局十分雅致,设施用着非常顺手,显然原主人在修建的时候经过了精心考量。并且这幢小筑被中间的小山峰间隔在壶口峰的南侧,和周遭的清幽环境自成体系,居住于此,平时可以少被打扰。 回到小筑旁边,顾天怜没有走正门穿过门厅进入小筑,而是抄近路从一侧的回廊迈进,顺着回廊走回了卧房。在卧房一楼的卧室中,顾天怜从桌上的包裹里拿出一块毛巾,然后推开卧室角落的一块屏风,在屏风后边的浴池中取水洗漱起来。 这个一楼卧室角落里的浴池,就是顾天怜决定入住这小筑的又一个原因了。不知是偶然发现还是刻意勘探而来,小筑的原主人在这附近找到了地?13轿苑康囊宦ブ瞥闪苏飧鲈〕亍?br /> 这个浴池深不足半丈,池底和池壁都是用打磨得光滑的青石所制,池里的泉水乃是活水,从池底的一侧流入,另一侧流出,通过调整浴池边上的开关,还可以调整浴池的水位。 经顾天怜品尝,流淌在浴池中的泉水清澈而甘甜,显然可以饮用。非但如此,这地?勾排陀植惶淌值奈露龋尤皇且淮ξt诜11终庠〕氐闹种置畲螅颂炝安凰稻徒嵌盎趾氲娜阊卤吣韭ヅ字院螅闳痪龆ㄒ≌庑≈?br /> 在陆镇这么多年来,顾天怜可没见到哪个世家大户里有这样方便的浴池。陆镇的居民想洗个澡,要么得跑去城外的三渔河,要么得搬个大木桶到卧室,然后来来回回提着桶给大木桶加水,到了冬天还要需要把水烧热,可是麻烦得很。专门的浴室,只有世家大户中才有,而且通常和主人家的卧室相连,是不供给外人使用的。 洗漱完毕后,顾天怜整理了一会儿衣冠,随后出了小筑,顺着石阶穿过小山峰上的望风亭,朝西北边的伙房走去。 壶口峰上面积不大,平坦之处也不多。除去?≈脱卤吣韭フ饬酱ㄖ浇渌牡胤降厥贫加行獒黄健k钥拷鹪喝肟诖Φ恼馄臃扛堑枚患湮饕患洌舜酥渫嵬崤づは缘蒙18摇2还颂炝裁挥猩闲模醯弥灰心谴弊∑鹄醋愎皇媸实奈≈冢庑╄Υ枚伎梢越邮堋?br /> 壶口峰的三面都是绝壁,所以只能通过西面的山道进出峰内的别院。在壶口峰西面的山坡上,沿着山体围着一圈半丈来高的青石围墙。看围墙这高度,显然这别院的原主人只是想拿它来标示一下私人领域,并不指望它有多少防卫效果。 行至伙房前,顾天怜看见呙芩苒正蹲在灶台前添着柴。随便瞄上几眼,混迹客栈十多年的顾天怜就看出她的厨艺还不熟练。呙芩苒脸被柴火熏得红扑扑,灶台上黑烟弥漫。 略一酌量,顾天怜站在伙房门口,干咳一声说到:“芩苒,今天先不要生火造饭了,让大家吃干粮对付一下。你去知会一声乌佳氏和崔秀梅二女,半个时辰后你们一同到崖边木楼的客堂中等候,到时候我有事要交代。” “啊?是,顾公子。”呙芩苒正如临大敌地盯着灶台的添柴口,被身后的顾天怜吓了一跳。听到顾天怜的话后,呙芩苒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污垢,点头应下,而后又问顾天怜到:“顾公子,冯叔他走了吗?” “是的,昨日把我们送到此地,冯牙人带着我在附近转上几圈后就告辞了,说这段时间都有事要忙,让我替他跟你道个别。” “这样,芩苒晓得了。”呙芩苒闻言低下头去,心里轻舒一口气,想着:冯叔早走一天也好,为呙家寨筹备物资的事可不能再耽误了。 顾天怜点了点头,随后出了伙房,打算四处溜达溜达打发时间。 在穿过别院围墙的大门时,顾天怜乍然想起,昨日冯坤离去的时候,压根没提这铜壶岭的庄园卖价几何,也没提自己需要什么时候付银钱,他对自己真就这么放心得下? 顾天怜又想起告别的时候自己问冯坤的话:?胙廊耍慊姑桓嫠咴谙拢阍诮系拿庞质鞘裁茨兀俊?br /> 那时候冯坤冲着顾天怜一拱手,笑道:“呵呵呵。这些年久居娄王寨,没有四处走动,谈不上什么名号。以前做走商四面跑的时候,江湖上的友人给几分薄面,叫冯某一声——” “一马平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约见三女 顾天怜在铜壶岭上信步游览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到了约见三女的时候,就返回了庄园别院,行至崖边木楼处。 走到木楼门口,顾天怜停下脚步干咳了一声,走进门内的客堂。 这耸立崖边的木楼长达十丈,宽七丈有余。顾天怜当年经营的悦来客栈,不算上内院外院和后边的杂房,其主体建筑差不多就是这个大小,可见其庞大。 崖边木楼高三层,其楼层的面积一层比一层小。木楼第二层的占地比第一层要小三分之一左右。木楼第三层是一个和望风亭差不多大小的瞭望亭,其余的地方都空出来做了阳台,上面还备着吊床和躺椅。 壶口峰的别院中修建了三个大小不一的亭子:这崖边木楼的第三层一个,小筑的回廊拐角处一个,再加上中间小山峰上的望风亭。看来这别院的原主人极为喜爱在视野开阔的地方浏览风景。 崖边木楼第三层是瞭望亭和阳台。第二层则是数间供人居住的居室,其中有睡房,有客厅,有起居室。这些居室彼此相连,互相组成一个个套间。昨日顾天怜来查看之时,这些房间里遍布灰尘,挂满了蜘蛛网。好些房间里边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启用。 木楼第一层里,除了正门里边偌大一个客堂之外,还有书房,画室,琴房,伙房,和好几个没用上的空房间。 此时,顾天怜面前的客堂十分宽敞,当中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几套桌椅,仍然显得太过空旷。在客堂正对着大门靠墙的主座位置上,摆有一个精致的红木茶几。红木茶几左右摆放着两张木椅。客堂主座上的这两张木椅,比周围的那些椅子要宽大些。 顾天怜记得昨天这客堂里边还很脏乱,桌椅也缺了几副。现在变得如此干净整洁,明显是有人用心打扫过。眼角扫过屋内三女,目光在呙芩苒身上停留了片刻,顾天怜暗自点头。转而见她正殷勤地笑着看向自己,顾天怜又轻轻摇了摇头。 吴国女子乌佳氏坐在客堂角落的一张木椅上,双手抱在胸前缩成一团,脸上风尘仆仆,头上细小的发辫有些凌乱,散出卷曲的发丝,该是很多天没有打理。顾天怜走进客堂时,乌佳氏抬头看了他一眼后马上深低下头去。见到乌佳氏这幅邋遢而又拘谨的模样,顾天怜在心里暗自叹息。 坐在乌佳氏对面的崔秀梅,却是被一大捆麻绳牢牢绑着双手。顾天怜知道,这是冯坤带着一行人赶到庄园后,在下马车前提醒呙芩苒做下的。崔秀梅自打顾天怜进门后就一直瞪大双眼盯着他看。这时顾天怜回望过去,她又狠狠白了顾天怜一眼,带着不屑的表情挪开了视线。 入了客堂,顾天怜缓步走到主座上,一挥深衣下摆落座。接过呙芩苒奉上的茶杯,顾天怜端在手中做势吹了吹,等三女都坐下后,方才放下茶杯发言到:“这几天舟车劳顿,在下招呼不周,三位姑娘可还好?” “没事的,顾公子,更累的路我也赶过。”呙芩苒微笑答到,神色却稍显紧张。乌佳氏听了顾天怜的话后抬眼瞄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崔秀梅则是直接别开头去,亮给顾天怜一个后脑勺。只是微微耸动的肩膀,却又出卖了她的不安。 将三女的表现尽收眼底,顾天怜接着说到:“这几天以来,三位姑娘与在下共处一车,彼此都有些许了解。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将三位姑娘请到这铜壶岭庄园所为何事,相信三位都已然明白,在下也就不再多做解释。然而,?登颗さ墓喜惶稹t谙滤淙簧肀呷比怂藕颍匆膊幌朊闱咳还媚铩t覆辉敢飧旁谙拢故且还媚镒孕醒≡瘛!?br /> 说到这里,顾天怜从怀中掏出三锭金并排放在红木茶几上。这三锭金大小相同,都是拳头那么大,看分量少说也有十两。 放好金,顾天怜后倾身子靠坐在椅背上,接着说到:“如果三位姑娘愿意入我顾家,在下定然不会亏待。假使三位姑娘不愿意,在下也不会强留。茶几上这三锭黄金,三位姑娘一人一锭。愿意留下的,这锭黄金就是你这个月的月钱。决意要离开的,这锭黄金就当在下这几日打扰你的赔罪,也充作你归家的路费。现在,就请三位姑娘给在下一个答复。” 听了顾天怜这一番话,客堂内的三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没反应过来似的。见此,顾天怜看向呙芩苒,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和声说到:“芩苒,你过来坐。” 呙芩苒闻言走到顾天怜身边的主座坐了下来,却不敢坐实了,只在椅子上搁着半个屁股。坐下后,呙芩苒紧张地看向顾天怜,脸上挤出的笑容显得十分僵硬。 见此,顾天怜说到:“芩苒,你不要紧张。在下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不管你作何选择,答应你们呙家寨的事,在下定然会办到。你跟在我身边这几天很用心,我很是满意。现在,我正式再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婢女?跟着我?” 听了这话,呙芩苒表情不再僵硬,静静看向顾天怜,好似愣住了。半晌过后,呙芩苒脸上带着一些愧疚的神情,低头细声说到:“顾公子你言而有信,芩苒又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这几日顾公子待芩苒很好,芩苒看得出顾公子你是良善之人。芩苒心甘情愿跟着你。”说完呙芩苒伸手握住了顾天怜放在茶几上的手。 “啊?这就好,愿意就好。”被呙芩苒牵着手这样一番表白,顾天怜表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很是慌乱,还想着:我对她好吗?没觉得啊。 “顾公子,这月钱是什么意思呢?”呙芩苒问到。 稳了稳心绪,顾天怜解释到:“月钱在梁国是世家大户发给家中人的零用钱和工钱,每个月都发。家中的女眷c子弟和?耍蚨嗷蛏偃巳硕加小!?br /> “哦。”呙芩苒闻言点头说到,“顾公子,这样说来,芩苒入顾家最早,我的月钱是不是要比别人多一些?” “啊?”呙芩苒这一问让顾天怜有些出乎意料。斟酌片刻,顾天怜说到:“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这个月你们先都一样,今后的月钱怎么发,此后抽空再议。” 呙芩苒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拾起红木茶几上居中的那锭收入怀中。顾天怜见她话已说完,就招呼她回原来的位置坐下,随后冲着乌佳氏一招手,说到:“吴国女子乌佳氏,你且过来,我们好生商谈。” 听到顾天怜叫她,乌佳氏肩膀一震,抬头看了顾天怜一眼后,才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见到乌佳氏挂着怯生生表情的脸上有些污垢,顾天怜心里怜意大生,柔声说到:“乌佳氏,这几日在路上,你始终不肯开口说话。在下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祸事。但是在下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入我顾宅,安分守己,在下就不会容外人加害你。同样,如果你决定入我顾宅,不管你之前身份如何,此后都是我顾家的婢女,不能再过大家闺秀的日子。乌佳氏,你不要害怕,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愿意留,还是要走?” “如果。”候过片刻,乌佳氏终于开口说话了。可能是因为吴国口音的关系,她的语调很是奇特:“我要走,你会让我走吗?”说完乌佳氏畏缩地看向顾天怜。 “当然会。”顾天怜正视乌佳氏的双眼,说到,“我要的是老老实实伺候我的婢女,可不要哭哭啼啼的怨妇。” 低头思量了片刻,乌佳氏一握双拳,扑通一下跪在顾天怜面前,带着哭腔说到:“大人,伊尔哈,奴家,不要养马,奴家不要刺字。” “养马?刺字?你,你且先起来,有事慢慢说。”被这一跪,顾天怜急了,连忙拉起乌佳氏,握着她的手安抚她道。 乌佳氏被顾天怜握住,豆大的眼泪扑腾扑腾就开始往下掉。顾天怜感觉到手中乌佳氏的柔荑不住瑟瑟发抖,不禁心生同情。?髁似蹋晕诩咽纤档剑骸昂茫谎砜梢裕羌抑衅渌脑踊钅阋喔伞2淮套忠残校灰阋舶卜址质毓婢兀寺穑俊逼涫倒颂炝裁惶忝靼孜诩咽纤档恼庑┑降资鞘裁矗皇窍胂劝阉哺吕丛偎怠?br /> “谢大人。”听了这话,乌佳氏连忙点头如捣蒜,然后又吞吞吐吐补上一句:“奴家,奴家还要我的刀。” “刀?”顾天怜闻言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呙芩苒。见此呙芩苒说到:“乌佳妹妹随身携带着一把短匕首,为怕她伤着自己,芩苒先替她保管着。” 略一?鳎颂炝晕诩咽纤档剑骸澳愕牡痘故窍确旁谲塑勰抢铮愎婀婢鼐靥幕埃恍┦焙蛩突峄垢恪!奔诉密塑垡哺胶妥潘档剑骸判陌晌诩衙妹谩n乙欢ㄌ婺惚9艿煤煤玫摹!?br /> 乌佳氏闻言轻点头,没有争辩。 “乌佳氏,你在我顾家里不用自称奴家,像芩苒一样称呼姓名即可。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大人,奴家名叫伊尔哈。” 伊尔哈?这吴国的名和姓,都挺奇怪的呀。心里这样想着,顾天怜使唤乌佳伊尔哈收下茶几上的一锭。 挥退乌佳伊尔哈后,顾天怜望向三女之中的最后一人温声说到:“崔秀梅,你也坐过来说话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别院取名 早晨已过,艳阳高挂于半空,阵阵山风在山崖间刮起,好在崖边木楼建在山崖的背风处,避过了风头。 风一起,木楼客堂中的众人不时感觉到面上有凉风拂过,隐隐听见哗哗的树叶摩擦声。顾天怜靠坐在主座木椅上扬起头,恰好看到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过正门,在客堂的地板上留下醒目的光影。 崔秀梅听到顾天怜唤她,几步走上前去,大马金刀地坐在顾天怜旁边,把被绑着的双手冲他一伸,说到:“怎么有绑着跟人说话的?快给老娘解开了!” “芩苒,帮她解开。”顾天怜当即对呙芩苒说到。 呙芩苒听言面露难色,绕到顾天怜身后在他耳边轻语到:“公子,这崔秀梅刁蛮得很,逃得又快,解开了她,我怕我制她不住。若是她跑了” “无妨,解开她吧。”顾天怜说到,态度很是随意。 呙芩苒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解开崔秀梅手上的麻绳,边解边对她说到:“崔秀梅,你老实点。”解下麻绳后,呙芩苒站到顾天怜的身侧,双手握在身前,眼睛死盯着崔秀梅,身子微微前倾,貌似随时准备扑上前去。 见呙芩苒这副架势,崔秀梅咯咯一笑,揉着发红的手腕,转头看向顾天怜,问到:“怎么?真就像你刚才和她们说的那样。老娘我也可以想走就走吗?还白送一锭金子?”说完崔秀梅一把抓过红木茶几上剩下的那锭金,捏在手中上下抛动,模样甚是无礼。 顾天怜对着崔秀梅一笑说到:“不错,在下刚才的那番话,是对这客堂中所有人说的,当然能也包括崔姑娘。” “你这书呆子,该说你好心呢?还是脑子抽了?难不成你真以为老娘会自愿留下来给你做小?”崔秀梅嗤笑着说到。 “崔秀梅,我们家公子对你以礼相待,您嘴巴放干净点!”呙芩苒怒声说到。 “切。老娘人都给你们绑来了,还说以礼相待。你们呙家寨的人脸皮果然一个比一个厚。”崔秀梅眼珠子骨碌一转,说到,“书呆子,你马上把这个姓呙的赶出家门,再给老娘寨子里头下足聘礼,老娘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进你的门。咯咯咯。” “你” 顾天怜抬手打断呙芩苒,示意她少言后,朝着崔秀梅一拱手,说到:“崔姑娘,正如在下刚才所说,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是有一点在下要先和你言明:无论在下和冯牙人本意是如何,我们这一番走动,把崔姑娘你从呙家寨人的手中带了出来,终究是助你脱了困。崔姑娘你说是还是不是?” 听了顾天怜的话,崔秀梅当即就想反驳,但张起嘴巴却又无从说起,只得不耐烦地一挥手说到:“是是是。老娘这回栽在呙家寨手上了,好人都让你们做了,满意了?”言罢还气冲冲地瞪了呙芩苒一眼。 “崔姑娘认这个理就好办。现在崔姑娘重获自由,在下也不需要你承我的情。只是想崔姑娘回去后,对见到我和冯牙人的事保密。不要让我和他为难就好。不知道崔姑娘能不能够做到?” 听了顾天怜的话,崔秀梅眼珠左右一摆,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但是看到顾天怜镇定自若的神态后,崔秀梅心里又没来由一阵火大,嘴一嘟说到:“老娘凭什么要照你的规矩办?我大可在这里表面上应承你,拿了你的银子回去后不认账,你又能奈我何?”说着说着,崔秀梅打定主意要让顾天怜服软。 “崔秀梅!你别不知好歹!”呙芩苒怒喝一声,随即又被顾天怜抬手安抚住。 “崔姑娘。”顾天怜温声说到,“这保密之事,只是在下的请求,不是强迫。你愿意当然最好,你不愿意在下也不勉强,你仍然可以自由离开。” 崔秀梅面带怀疑的神色,侧眼看向顾天怜,说到:“你会有这么好心白白放我走?老娘这样的绝色美女,你看着就不动心?就不怕事后我崔家寨找你和那冯牙人的麻烦?” “动心,所以才更要放你走。”顾天怜洒然一笑说到,“至于今后的麻烦,在下也懒得去管那么多,只是不知道得赔冯牙人多少金子,才够补偿他牙行的损失。” 顾天怜这句话一说出口,呙芩苒和崔秀梅二女同时一愣。崔秀梅的脸颊一下子涨得绯红,结结巴巴地说到:“你,你说什么呢?书呆子!” 顾天怜看着崔秀梅微笑不语,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欣赏之意。崔秀梅被他炯炯的眼神看得转过头去,心里翻来覆去想着:这书呆子是真喜欢我?宁愿担着风险也要放我走?不对!才不是!他就是怕我崔家寨找他麻烦,拿我没办法了,才故意装出这个样子给我看!不过看他如此镇定坦然,好似说得又是真心话?我要不要先留下在这庄园住个几天,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企图?啊!崔秀梅!你在想什么呢?! 呆住了老半天后,崔秀梅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的窘态肯定全落在顾天怜的眼里,顿时心里又羞又急,当下瞄了顾天怜和他身边的呙芩苒一眼,试探着起身问到:“那,我这就走了?” 顾天怜闻言拱手说到:“恩,那就恕在下不远送了。崔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见崔秀梅起身要走,呙芩苒双肩一抖,张口欲说,但瞄了身旁的顾天怜一眼,低头?髁似蹋殖聊恕?br /> 还后会有期?再见到您这书呆子,老娘肯定要你好看!心里这样想着,崔秀梅径直朝客堂门外走去,走到一半却又折返了回来,将手中的抛给顾天怜,说到:“谁稀罕你的金子,老娘有得是。” 行至门口,崔秀梅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顾天怜说到:“书呆子,你小心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呙芩苒就是图你的金子才跟着你。他们呙家寨干惯了山贼路霸的勾当,小心他们谋你的金子害了你的命。”说罢不等呙芩苒反驳,快步跑出门去。 顾天怜起身走出木楼客堂,举目望向庄园出口处,就见崔秀梅迈着她那很有特点的步伐,顺着山坡朝壶口峰山下快速跑去,跑动中还抽空回头看了顾天怜这边一眼。 “顾公子,就这样放崔秀梅回去好吗?她可不像是讲情理的人呐。要是她回去把事乱说一气,他们崔家寨找来,我们该如何招架?”呙芩苒跟在顾天怜身后的担心地问到。说完她还看了看四周的庄园建筑。在昨天查看过庄园中的各个建筑后,呙芩苒对这个庄园也甚是满意,却不想才一天功夫她就得开始筹谋跑路之事。 “无妨,她爱怎样都由得她。”顾天怜看向崔秀梅离去的背影,面上扬起赞赏的笑容。 看来这顾公子是真心喜欢这崔秀梅,才愿意担上如此风险放她离开,不过就算这样,此等行径也不失为一个翩翩君子。想到这里,呙芩苒对顾天怜心生尊敬,同时心里也泛出淡淡酸涩的感觉。目送崔秀梅离开后,顾天怜带着呙芩苒回到了木楼客堂。 坐在客堂主座上,顾天怜看了看一左一右的呙芩苒和乌佳伊尔哈二女,满意地说到:“既然两位愿意入我顾家。今后大家就同是一家人,理应相互关爱,互帮互助。芩苒,伊尔哈初到娄境,人生地不熟,又刚遭逢大变,你要多多扶助她。” “芩苒晓得了。”呙芩苒恭顺地点头说到。 “为了在言语上沟通方便,这处庄园里的各处建筑,我们得取个名字。你们说,叫什么名好呢?”顾天怜做势询问到。 候了半晌,见伊尔哈低头不语,呙芩苒应和着说到:“顾公子,你是有学问的人,这名字还是你起吧。” “好。”顾天怜捏着下巴略一?鳎谒档剑凹热徽獾亟型耄馍浇泻诜澹钦庾拔颐蔷徒兴埃庾鹪壕徒泻诒鹪海鹪耗媳叩男≈颐墙泻谛≈巯抡饽韭ノ颐蔷凸芩凶鐾蟆u庋珊茫俊?br /> “全听公子的安排。”芩苒微笑说到。伊尔哈眨巴眨巴眼睛,貌似还没听得很明白,但见顾天怜询问,还是朝他恭敬地点了点头。 见此,顾天怜面含微笑抚着下巴,脸上一片志得意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观书赏玉 “劳烦你了,邓嫂。” 铜壶庄园田地边的泥巴路上,呙芩苒提着一篮子各式青菜瓜果,对身边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妇人说到。 “呙姨太哪里的话,咱给寨主送这点小礼,帮这点小忙算个啥。这几天咱家刚下完秧苗,蚕种也才刚养上,有闲工夫。再过半个多月等蚕虫吃大了,要吐丝那会儿可就真忙了。到时候脱不开身,还得劳烦呙姨太自己亲手烧烧菜。嘿嘿。”老妇人对呙芩苒讨好地笑道。 “没事的邓嫂,这些天我自己也学会了些,不过手艺还是赶不上邓嫂。”呙芩苒从怀中掏出一吊铜钱给老妇人递了过去,说到,“邓嫂,这是这个月的工钱,你拿去给你家小子扯布做一身新衣裳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寨主他医术高超,救了咱家里那个小子一命,还一文药钱都没收咱家的。咱就是帮你们烧个菜,怎么能再收工钱呢?”邓姓老妇人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紧盯着呙芩苒手中那吊铜钱不放,还不停搓着手。如此做势推脱了一会儿,郑姓老妇人方才从呙芩苒手中接过铜钱,千恩万谢地去了。 拜别老妇人,呙芩苒手提菜篮,顺着田间小径向壶口别院走去。此时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山边的夕阳映照在呙芩苒身旁小泥河的水面上。水光来回晃动有些刺眼,呙芩苒只好抬起衣袖遮挡。 几头大水牛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被主人赶到泥塘里嚼着嘴撒着欢。从水牛旁边经过的呙芩苒觉得气味难闻,举手掩住了鼻子。抬起头遥遥望向天边的壶口峰,呙芩苒隐隐看见山崖边铜壶阁的一角。 入住铜壶庄园已有几日时间,呙芩苒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相比原来坐镇匪寨,整天心绪不宁的日子,她更喜欢眼下这种平平淡淡,而又心安理得的生活。 顺着壶口峰西面的山道,呙芩苒回到了壶口别院。路过围墙大门边的一间杂房时,她向一名坐在门口纳凉的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衣着简陋的中年男子赶忙站起身来点头哈腰回应着。 这中年男子姓何,原是铜壶庄园中的佃户,昨日刚被聘来壶口别院,做着门房兼杂工的活儿。呙芩苒知道,这何门房虽然年纪不大,但年轻的时候脚上受过伤,留下个老寒腿,一犯病就干不了重活。 这样的人选,呙芩苒当然不满意。只是庄园佃户中的青壮劳力都顾着自家的田地,初来乍到的呙芩苒哪怕开了个很高的酬劳,还是说不动他们来别院干活。无奈之下呙芩苒只好先留着何门房凑个数,想着以后有更好的人选再更换。 进了别院,呙芩苒先来到铜壶阁。走上铜壶阁二楼,她看见伊尔哈在阁楼房间中上上下下忙活着打扫,房间中七零八乱地散放着各式家具。 见伊尔哈灰头土脸,身上灰尘遍布,呙芩苒问到:“乌佳妹妹,你又忙了一整天?昨天我不是说了吗,把我们住的两套房间整理好就成,其他的留着慢慢打扫。” 伊尔哈正埋头擦着窗户,听到声音回头一见是呙芩苒,微笑说到:“芩苒姐,你回来啦?顾公子说了,不养马其他的杂活要多干,反正我也闲着,没关系的。” 听伊尔哈这么一说,呙芩苒暗叹:养个马有那么难吗?怎么就怕成这样呢?同伊尔哈闲谈了几句后,呙芩苒走进阁楼二层里自己的居室中,卸下身上的几样重物,对着铜镜整了整衣装,随后提着菜篮走下楼去。 将菜篮放置在铜壶阁一楼边角处的伙房里,呙芩苒从中挑出几个新鲜瓜果来用木篮盛好,然后端着木篮就向壶口小筑行去。 入得壶口小筑,呙芩苒看着天色想了想,沿着回廊绕过内院的花田,进了小筑东南角的卧房。踏进卧房一楼的卧室,呙芩苒果然看见顾天怜正坐在里边捧着一本书埋头苦看。 见此呙芩苒端着木篮静静站在门边,并不上前打扰。在门口站不多久,呙芩苒就听见屋里的顾天怜开口说到:“芩苒,进来吧。”呙芩苒不由在心里暗想:这顾公子的耳朵还是这么好使,每次不管我脚步有多轻,他都可以马上听到。 顾天怜在卧室床边的一个小茶几前席地而坐,一边看着手里的书,一边皱着眉头嘴里轻声念叨,空出来的右手伸出食指在空中不停虚画。待呙芩苒走进卧室,顾天怜又盯着书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说到:“芩苒,你还有伊尔哈,在铜壶阁住得可还习惯?晚间铜壶阁的山风大不大?” “公子,铜壶阁二楼的房子住着可舒服了,屋里光线好,空气也棒,窗外景色也美,比杂房好太多了。阁楼背着风,晚上吹不着,只是睡在床上的时候,偶尔会听见有窗外边有小小的风声,住多几天习惯了就好。”将手中的瓜果端放在茶几上,呙芩苒说到。 说到这里,呙芩苒不由想起:头两天晚上在铜壶阁就寝的时候,伊尔哈被半夜突起的风声吓得睡不着,只得挤在呙芩苒的床上,还是被呙芩苒给哄睡的。 伊尔哈精神脆弱,容易紧张。但是几天下来,呙芩苒还是感觉出了她的天真纯朴,同她相处得不错。在呙芩苒想来,伊尔哈该是有什么惨痛的遭遇,才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想了想,为免顾天怜不快,呙芩苒决定暂时不跟他说起此事。 顾天怜说着话,随手拿起茶几上一个瓜果,“咔嚓”一嘴啃?ィ诶镌野稍野山雷牛劬t植蛔跃趺榛厥滞返氖樯峡雌鹄础?br /> 见此呙芩苒暗笑,走上跟前着手脱下顾天怜的鞋袜,从卧室角落的浴池中打来一盆泉水端到顾天怜身前,捧起他的脚放了进去。但见此时的小筑卧室中,顾天怜吃着瓜果看着书,呙芩苒跪坐在他的旁边给他擦洗着脚掌。从下面向上望去,呙芩苒看见顾天怜专注的神情,和手中所持书的封面,上边有三个飘逸的毛笔字:《阵笔图》。 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呙芩苒暗想:这顾公子知书达理,对人不拿架子,又有君子风范,比自己的预想中可是要好太多。前几日伺候他洗脚的时候,他还很不习惯,该是身边很久没有人侍奉。 只是想不到这顾公子书瘾居然这么重。这几日在壶口小筑,他白天呆在中堂,到了傍晚就回卧房,至始至终手里一直捧着书看。这样子要是给人看见,准得被说成是书痴。不过,现在总的看来,他却也符合寨子里姑娘心中的好郎君模样。 想到这里,呙芩苒脸面微微发烧,觉得自己想多了些,不由转移注意力说到:“顾公子,您看得这是什么书呢?有那么好看吗?天天捧着不放?书里讲得些什么呢?” 听了呙芩苒的话,顾天怜目不转睛地盯着书,说到:“这《阵笔图》,相传乃是一代书圣的启蒙导师所作。全方位地阐述了书法之道的种种精妙。这书在天下十国间广为流传,我先前倒也有粗略看过。现在仔细品读,却越发察觉这书中的内涵非凡。” “书法?就是写毛笔字写得很好看的那种功夫?”呙芩苒睁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向顾天怜问到。 “不错,就《阵笔图》中所述,这书法之道奥秘难言,世世代代的文人骚客只能尽力潜心去揣摩笔法和字型,却不能将里面的规则生搬硬套。因为书法的本质在于用有型的笔画,去描绘无形的天道,凡人莫不能明也,只能融汇其心去感触和品味。唯有在当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感悟,方能在书法之路上有所建树。这意境,实在是妙,妙,妙。”顾天怜摇头晃脑地说到,看模样甚是陶醉。 呙芩苒被顾天怜这一通话说得云深雾绕,想接话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此时她看到顾天怜从怀中掏出一块样式古朴玉佩,拿在手里看了看,轻轻摇头后将之放在一边,然后转身从床头的小柜中又拿出来一支玉镯来,捏在手里紧贴额头,仿佛是什么宝贝之物似的。 看到顾天怜的这番举动,呙芩苒不禁想着:别说,这顾公子还有第二个怪癖,就是极度痴爱这玉器,不管吃饭c睡觉c看书总要贴身带着几块才安心。也难怪那日在山寨,顾公子要出那样的高价收购呙家寨手中的玉器。要说这男人嘛总会有些嗜好,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喜爱归喜爱,这顾公子每样玉器不管有多名贵,只要赏玩过几天后就像扔垃圾似的弃在一旁不管不问了。既如此痴迷,又那么喜新厌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银子虽然多,但这等败家的行径,长此以往,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得给他挥霍空了去。看来还是得找机会和他说上一说,不过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先和他处上一段时间,等我们 “芩苒。”顾天怜忽而开口唤到。 “啊?”呙芩苒心里正暗地盘算,被顾天怜这一声呼唤小惊了一下。 顾天怜将书摆在腿上,低头看向呙芩苒说到:“这几天我一直想问你,那日,我们初到铜壶岭,看的你表现好像知道此地的一些情况?” 果然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就知道他耳聪目明,瞒他不过。心里想着这些,呙芩苒说到:“是的,这铜壶岭以前是我们呙家寨的地盘。” “那你为何不详细说与我听呢?”顾天怜温声问到。 听到顾天怜显得温和的语调,呙芩苒敏锐地发现了他心中的一丝不快,赶忙解释到:“三年前崔雄方当了娄王后,崔家寨不停找着借口抢夺呙家寨的地盘,这铜壶岭也就在那个时候被他们占了去。后来此地被途经的一个楚商看中,从崔家寨手中买下,在壶口峰建了这座别院。然后” “然后你们呙家寨的人不服气,就三天两头来这铜壶庄园闹事,没让那个楚商安稳过。因此那楚商才不得已搬离此地,在牙行挂卖这铜壶庄园,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不等呙芩苒说完,顾天怜就抢先问到。 “是的,顾公子,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冯叔他告诉你了?”呙芩苒低头说到。 ?胙廊擞行乃岛衔液湍忝沁眉艺馇榭鏊桓宜档煤苊靼祝皇前凳菊庾拔掖拍憔钥梢园残淖〉谩!惫颂炝e畔掳退档剑拔乙彩歉菽忝撬档恼庑┗埃岷衔铱吹降那榭觯銮刹鲁隼戳恕1暇拐嫉卣饷从旁剑浔溉绱送晟疲课莼拐饷葱碌淖埃崆嵋鬃簦俊?br /> “顾公子,是他们崔家寨强取豪夺在先,虽说,此事我们呙家寨的做法确实也有不妥,但是” 听到呙芩苒又在呙家寨前边加了“我们”两个字,顾天怜一阵烦闷涌上心头,禁不住再次打断呙芩苒,说到:“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情况,改天我找机会跟冯牙人说上一声,多补偿那个楚商一些银钱,此事就此揭过不要再提。天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明天你跟着我出发,我们去娄王寨走一趟。” 呙芩苒再次敏感地察觉到了顾天怜的不悦,不过她知道此时不好再多做辩解,只有默默地拿起毛巾帮顾天怜擦干了脚,为他穿上鞋袜。 等鞋袜穿好,顾天怜板着个脸就朝房间一角的木楼梯走去,想像往常那样,上到二楼的卧室就寝。 “顾公子。”这时侍奉在旁的呙芩苒开口了,只见她吞吞吐吐地说到,“你,你不是说找我做那个,那个通房的吗?就是说晚上要睡一起的?这几天,你都没有公子,你现在想吗?”说着说着,呙芩苒用手捏着衣角,垂着脑袋不敢多看顾天怜一眼,面红耳赤得如同天边的晚霞。 听了呙芩苒的这番话,顾天怜回头诧异地看着她,做势思考着。默然伫立了好一会儿后,顾天怜终于开口说到: “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卧室风波 虽然说呙芩苒是经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之后,才下定决心主动与顾天怜提起这通房之事。但事到临头,她还是羞得无地自容。 按照呙芩苒早先的预想,在这铜壶庄园安顿下来之后,顾天怜该是急不可待地主动找上她提及此事才对。毕竟在之前二人会面时顾天怜主动把这通房之事说得那么直白,当然是心有所想。这样她就可以像寻常寨中女子那般半推半就,剩下的都交给顾天怜料理就好。 只是呙芩苒没有想到,顾天怜入住铜壶庄园以来,半步不出壶口小筑,整日窝在房中看书赏玉,反倒把她晾在了一边。而顾天怜援助呙家寨银钱一事又迟迟没有敲定。呙芩苒心生焦急又不好催促。 几番斟酌之后,呙芩苒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主动拉近她和顾天怜的关系,所以呙芩苒绞尽脑汁处处逢迎顾天怜。而今乍一听顾天怜说明天要出远门,呙芩苒心里隐有所觉,他此行一是要找冯牙人付购买庄园的银子,二可能就是要筹备援助呙家寨的金银。 心知眼下正是决定呙家寨能得多少银钱援助的关键时刻,呙芩苒当即就想在今晚与顾天怜把这通房之事定下来,进一步加深和他关系。同时呙芩苒心里也想着:若能讨这顾公子的喜欢,自己也能为呙家寨多说几句好话,多争取些金银来。假使错过了今晚,在去娄王寨的赶路时候,却是不方便许多。 打定主意要和顾天怜成其好事,可呙芩苒说出那番羞人的话语后,却手足无措不知该干什么好了。在呙芩苒的见识中,身边的寨中青年对此类男女那事总是那么神神秘秘,而且表现得乐此不彼,她本人却没有学到什么经验。 如今到了亲自要上阵的时候,呙芩苒百感交集,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禁不住就胡思乱想起来:听冯叔说梁国大户中的女子都是自幼勤修女学,三步不出闺门,所以身材纤瘦,皮肤白皙。要论这个的话,我一个常年习武的娄女那是拍马也赶不上呀,要是等下衣裳一脱,不能令这顾公子满意,反倒被他嫌弃了该如何是好? “那么”这边的顾天怜看起来也是颇为尴尬,只见他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到,“在下,嗯,我就先去沐浴洗漱一会儿。芩苒你,你先等候我片刻。”说完逃似的朝房间角落的浴池走去。 “顾公子,要我要我进去伺候你沐浴更衣吗?”想起这些天来为讨好顾天怜所做的筹备,呙芩苒红着脸问到。 “这?这现在还是先不要了。芩苒你先去楼上等候就好。”顾天怜犹豫地说到。 现在先不要?就是说以后迟早要喽?想着这些,呙芩苒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壶口小筑的卧房二楼也是一间卧室,卧室靠着内院花田的那头还设有阳台。观此卧室布置得温馨豪华,里边的木床将近有一丈宽,更像是主卧。相形之下,一楼的房间倒像是主人设计来起居洗漱的地方,只是为图方便放了张床在里边。 上到二楼卧室,呙芩苒发现天已全黑,卧室里伸手不见五指,便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吹燃,点亮了茶几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呙芩苒坐在卧室的床铺上,捏着床上粗棉被的一角,在手中来回摆弄。 看着手中的棉被,呙芩苒心里想着:这粗棉被还是自己怕天冷,从庄园佃户手中买来的应急之物,想来身家富贵的顾公子用着肯定不习惯。这次去娄王寨,自己正好可以顺路为别院添置些家具用品。如此一走神,呙芩苒反倒不那么紧张了。 半晌过后,呙芩苒听见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待顾天怜走进卧室坐到床上时,呙芩苒侧头瞄过他一眼,发现他已经脱去了奢华的深衣,身上只穿着白色中衣。 “我也去楼下洗洗,公子稍等片刻,芩苒很快的。”此时呙芩苒忽然想起自己奔走了一天,身上定然不怎么洁净,慌忙跑下楼去清洗身子。 候在床边不一会儿,顾天怜就听到楼下传来阵阵水声,不自觉地就心中荡漾起来,暗想:此时这楼下浴池中又该是怎样一幅光景? 呙芩苒洗完上楼,身上的衣服却原封不动,连湿漉漉的秀发都被重新盘好在头上。走到卧室床边,呙芩苒往木床上一坐。床边的一男一女二人谁也不敢抬头,卧室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床边茶几上的油灯噼啪一响,灯芯上闪过一片火花。顾天怜侧目偷看了身边的呙芩苒一眼,见她端正坐在床头,双手互掐着放在腿上。想着干耗?ヒ膊皇鞘拢颂炝鍪聘煽纫簧档剑骸班牛塑郏焱砹耍颐切伞!?br /> 呙芩苒闻言低头说到:“嗯,休息吧,公子。”嘴上说着,身上却不见动作。 等待了一会,见呙芩苒还是不动,顾天怜一撇嘴,接着把心一横,转过身揽住呙芩苒的双肩,一把将她按在枕头上,闭上眼对着她的嘴就一口亲了?ァ?br /> 呙芩苒没想到顾天怜突然这么直接,被按到床面上后一阵手忙脚乱,被吻住的时候还满脸错愕的表情。但吻着吻着,呙芩苒慢慢闭上眼渐入佳境起来。但见她满脸红润,微微喘着气,搂着顾天怜,用手掌不住在他的头脸和肩背上摩挲,双腿微微屈膝轻轻摩擦。 心醉神迷的呙芩苒感到头晕乎乎,身体仿佛都没了重量,轻飘飘如入云端。稍微回过点神来后,呙芩苒直觉得顾天怜身上的皮肤抚摸起来光滑又有弹性,手感甚佳;同他不住亲吻的嘴中还带着一股清香,好似早晨清新空气中的草木香味。 呙芩苒不由心想:原来这顾公子不止是脚上皮肤白嫩,全身的肌肤都是如此光滑,而且半点瑕疵都没有,摸着的手感如同抚上了一块温玉。肤如凝脂,吐气如兰,此等天生丽质,出现他一个男子身上,这以后让我在他面前怎么见得了人。想到这里,呙芩苒不由暗暗叫苦。 这边呙芩苒在心里暗自纠结,那边顾天怜吻着吻着却缓缓停下了动作。感觉到顾天怜半天没动静,呙芩苒偷偷睁眼望了他一眼,就见顾天怜愣在当场,脸上挂着怅然若失的表情。表情中带着追忆,又似惋惜,仿佛是偶然间想起了多年未见的挚友,而今却天各一边再也不得相见的诀别。 看到顾天怜这副模样,呙芩苒用手轻抚他的脸颊,轻声问到:“怎么了?” 顾天怜低头看过身下的呙芩苒一眼,随后从她身上翻了下来,背对着她侧身躺到一边,低声说到:“无碍,我只是只是这事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听顾天怜语气低沉,呙芩苒看不太懂他此时的表情,却也知道他已经没有和自己成其好事的兴致。侧头?髌蹋密塑巯肫鹆耸裁此频拿媛读巳恢105懔说阃罚缓筇傻焦颂炝员撸由砗蠡夯郝ex怂终品旁诠颂炝男乜谇崆岣嵘档剑骸懊皇拢奔业模滋炜词槔圩帕税桑馐虏挥米偶保奔业模闶裁词焙蛳胍耍宜狄簧秃谩!?br /> 听了呙芩苒这话,顾天怜却眉毛一皱,转头看向她问到:“你刚才叫我什么?” 呙芩苒自知失言,一吐舌头说到:“啊,公子。刚才一没留神叫错了,在我们寨子里,女人都管自己的男人叫当家的。” 听了此话,顾天怜却更显烦闷,把头往枕头上重重一摆,说到:“这么晚了,快睡觉吧。” 见顾天怜这副模样,呙芩苒心里好一阵失落,轻轻咬了咬下唇,说到:“公子,那我回铜壶阁去了?” “别,这么晚了,你就在这睡吧。”顾天怜头也不回地说到。 听到这话,呙芩苒表情稍有缓和。看了看顾天怜在床上的背影,呙芩苒坐起身子宽衣解带,只在身上留下贴身的裹胸和亵裤。随后她吹熄床边的油灯,红着脸钻进顾天怜身旁的被窝里。 木床上这一男一女没有再交谈,就这么静静地并排躺着。小筑四周一片宁静,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在这壶口小筑的卧室中。 半夜无话。 是夜,子时已过。 壶口小筑二楼卧室中的木床上,一个人影猛然睁开了双眼,慢慢坐起身来。他摇晃脑袋打探了四周后,将目光投向躺在他旁边的那个人。 窗边的星光微微照亮了这个人影的侧脸,咦?此人居然是顾天怜? 此刻的顾天怜在床上挪动着身子,悄悄地靠近了身旁的呙芩苒,轻轻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粗棉被,露出了下边不设防的身躯。看着呙芩苒曲线玲珑的身段,顾天怜不禁“咕嘟”吞咽了一声。 但见顾天怜将手缓缓伸向熟睡中的呙芩苒,伸出指头对着她娇柔的躯体,在空中虚画起来。 顾天怜举着手在空中平缓地画动着,从他右手食指活动的轨迹来看,他画的不是寻常字体,却像是一片繁复的花纹。而且顾天怜手指划动的痕迹并不只是一个平面,而是在一个立体的空间中。伴随着手指的划动,一阵阵绿光在顾天怜的周身闪烁,绿光闪动的频率和他手指划动的速度隐隐相合。 随着手指划动的时间越来越长,顾天怜慢慢咬紧了牙关,眉头也渐渐皱起,显得越来越吃力,他周身闪动的绿光也越来越明亮。陡然间,只听“嗡”的一声轻响,顾天怜微喘着气停下了动作,闪烁的绿光保持在一个亮度稳定了下来。稳定后的绿光聚在顾天怜身前的半空中,似水般缓缓流动,观其亮度也就是油灯大小。 见绿光稳定,顾天怜长舒一口气。随后他一挥手,只见这道绿光回应他的动作罩向床上熟睡中的呙芩苒,绕着她周身盈盈而动。同时,顾天怜也闭上眼睛前伸着手掌,好似在仔细感觉着一些什么。 片刻后,顾天怜皱起眉头,轻声自言了一句:“奇怪?”言罢他抬起的手掌向下一挥。伴随着顾天怜的手势,他身前的绿光在呙芩苒全身上下接连转过了几个方位。 再次闭上眼认真地感受了一番,顾天怜才舒展开眉头,又小声自语了一句:“果然。” 随着顾天怜双手接连的挥舞,绿光在呙芩苒的身躯上下左右绕动穿梭。呙芩苒依然呼呼熟睡,看起来没有丝毫不适。绿光却在流动中越来越暗淡,终于在绕过呙芩苒脚踝边拐了一个弯后,彻底消失不见。 绿光已经消失,顾天怜依然坐在木床上闭着眼,似在默默回顾。好一会儿后,他才睁开眼睛低语到:“原来如此。”说完他双手后撑在床板上仰头微笑着,整个人显得欢欣雀跃。 “唔。”睡梦中的呙芩苒貌似是觉得身上有点凉,嗯了一声后,无意识地用手在身上找着被子。摸了几下没有后,呙芩苒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低头看了看身前的娇颜,顾天怜平复了一下心情,轻手轻脚地帮呙芩苒盖上被子,接着侧身躺回之前睡下的位置,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迟迟不愿安睡。少顷过后,又见他探过头去从床头边的小木柜中拿出一串玉珠贴在胸口,开始闭目养神。 就这样,壶口小筑的卧室中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取银付款 摇摆不定的车厢中坐着顾天怜c呙芩苒和伊尔哈三人。时强时弱的马蹄声从车厢前有节奏地传来。 此时车中的顾天怜,左手拿着一块玉器在脸侧轻轻磨擦,似在用脸感受玉器的平滑,又似在挠痒痒,眼睛紧盯着右手中的一块金属碎片查看。 见顾天怜看得如此入神,他身旁的呙芩苒也朝金属碎片瞄去。只见这块金属碎片只有巴掌大小,色泽灰暗,表面上遍布着凹凸不平的锈蚀,显得十分老朽。呙芩苒一两眼也看不出它是什么材质,只知肯定不是寻常金银铜铁。 见此情况,呙芩苒心想:看来这顾公子,不只痴迷玉器和书本,还爱赏玩这古董。 顾天怜盯着手中的金属碎片,愣了老半天,头也不抬地怔怔问到:“这风里面,怎么会有水呢?”看模样似在自言自语。 “下雨了呗。”听顾天怜这一问,呙芩苒想也不想地答到。 “下雨,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下雨”顾天怜抓着玉器在头上不停挠动,一副碰上了难题的神情。 “那水里面,怎么会有风呢?”顾天怜转头看向呙芩苒又问到。 “是不是起浪了?”呙芩苒搞不明白顾天怜为什么要这样问,只能随意答到。 “起浪了,起浪”顾天怜愁眉苦思着,再问到,“芩苒,你刚才说得都有些道理。那么,为什么这水里面还会有火呢?” 呙芩苒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给问呆了,思量片刻后答到:“?邓鸩幌嗳荩还塑鄣故翘涤幸恢值鼗穑计瞬幻穑一嵯袼话闼拇一魈省2还塑壑皇翘担裁挥星籽劭醇!?br /> “这样吗”顾天怜又陷入了沉思。这时候马车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 顾天怜被惊动,皱着眉头凑到呙芩苒耳边轻声说到:“这车夫赶车的技艺还不?胙廊艘话耄鹊搅寺一跽辖袅馄凭傻穆沓狄煌涣恕!?br /> “嗯,公子,反正之前我跟他也说好了,只聘他这一路。”呙芩苒也小声答到,“等到了娄王寨,我就去冯叔的牙行里问问,公子看咱们还缺点什么,也可以一道买了。” 顾天怜捏着下巴想了想,说到:“我得去找找玉和书。” “是,公子。”呙芩苒暗想果然如此。 “芩苒,我们正在赶去娄王寨的事,你可知会了冯牙人?”顾天怜问到,“我曾记得他说过这几天都有事忙,我们可别和他错开了行程。” “我通知寨里人放了三只信鸽,耽误不了事的。”呙芩苒垂目答到。 言语间呙芩苒目光扫过身前的伊尔哈,看见她正托着下巴盯着窗外发呆。不由想起启程那日,顾天怜本意是让伊尔哈留在铜壶庄园,可伊尔哈听了后一个劲地哭着说不肯。呙芩苒和顾天怜两人一合计,觉得让她一个异国女子单独留守庄园确实不妥,也就带上了她。 呙芩苒原本以为伊尔哈是遭逢大变,受了刺激才不爱与人开口说话。但通过这些的朝夕相处,呙芩苒却越发确定伊尔哈原本就是天性纯朴,脑中不多想事,所以才木纳少言。 “芩苒,上次听你说起,你们呙家寨近况窘迫,是因为许多匪寨被拔了的缘故?”顾天怜忽而问道。 “呃是的,公子。”呙芩苒闻言面露尴尬之色,偷望了顾天怜一眼,说到,“去年冬至之后,娄国境内一个神秘高手横空出世,四处打山贼,镇匪帮。几个月不到,好些匪寨都被他拔除,这事闹得风风雨雨,想来公子也该知道。” “略有所闻。”顾天怜伸指捏了捏嘴角,又问,“关于这神秘高手之事,外边是怎么传言的呢?” 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呙芩苒答到:“江湖传闻中,此高手脸带一幅活灵活现的鬼面,独来独往,武功超群,进出匪寨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咦,公子你笑什么?” “无事无事,我甚是喜欢这类江湖侠客的故事,所以听着欢喜,你接着往下说。”顾天怜稍显难堪地说到。 “拔了这么多匪寨,这神秘高手武功当然不弱。而且据芩苒所知,这‘鬼面客’还有一副好心肠。我们呙家寨暗地里管着的那几个寨子碰上他的时候,他只是在寨中众人面前展露了几手匪夷所思的武功,接着撒下大把金银,恩威并施,逼迫他们不得再行这匪帮之事,却并没有伤着几个人。”呙芩苒低头做回忆状,说到。 “那后来呢?”顾天怜忽而又问到,“你们呙家寨管着的这几个匪寨里的人,后来都干嘛去了呢?” 转头瞟了顾天怜一眼,呙芩苒说到:“我们呙家寨中人都是重信誉之人。那几个寨子里的人后来就解甲归田,没再干这无本买卖了。呙家寨也因此少了许多进项,这一来二去,日子才窘迫了起来。” 顾天怜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一探窗外,说到:“看这地,前边就快到娄王寨了吧,芩苒,跟车夫说一声走东门。” “好嘞。” 马车又在官道上跑了一阵,果不其然就到了娄王寨地界。在呙芩苒的指挥下,车夫抽响马鞭,寻着娄王寨东门就靠了过去。 隔着车窗,顾天怜递给车夫十文铜钱,让他转交给拦在车前的娄王私兵。随后这些私兵才放顾天怜的马车通过城门。顾天怜知道,这进城门所交纳的铜钱,当下娄王寨中只对携带货品的商户收取,称作“城门税”,普通的百姓过客无需交纳。 进得娄王寨东门,行不多久,顾天怜就示意马车再停在一处店面旁,就见店面门檐下的招牌上有三个大字:“东来顺”。不待马车停稳,顾天怜就推开车门蹦了?ィ馄凭傻唪さ某迪幔瞧桃膊幌攵啻簟c诉密塑勖x龈酪炼诔道锏群颍影锾统鲆豢槊娼泶诹成希吩诠颂炝纳砗笞呓此车牡昝拧?br /> 东来顺店面内,一个穿着深蓝色绫面袄服的中年男子,正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柜旁边打着盹。听到街边传来的马蹄声,中年男子将眼睛挤出一条缝来往门外一瞅,看到缓缓停在店门口的马车破旧不堪,咧嘴嗤笑了一声。正准备闭回眼睛,男子突然瞄见了下车的顾天怜,眼睛霎时又是一亮,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顾东家,好久不见。哎哟类,我就说今天早上怎么听见枝上的喜鹊叫了,敢情是顾东家您要来了。来来来,顾东家,外边风大,快快进来饮上几杯热茶,咱哥俩好好叙叙旧。”蓝服男子凑到顾天怜身侧不停拱手说到,瞄了后边的呙芩苒一眼,引着他们俩就往店面的后进走去。 顾天怜看也不看蓝服男子一眼,脚步不停,说到“朱东家,在下今天还有急事,就不跟你多说了,速速取了东西就走。”随后三人就入了店面后进。 在店面后进的一幢石库房前,顾天怜从怀中掏出一块铁印递给蓝服男子朱东家。观这铁印形状不规整,并非寻常印记的圆形或方形,好似缺了一块。朱东家接过铁印,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块相同大小的铁印来,将两块铁印拼凑在一起,就见正好凑成一块完整的印章。 石库房门前摆着一张木桌,上备有笔墨纸砚,桌前还坐着一位老者。朱东家附身依在桌旁写下两份文书,将两块铁印拼成的印章沾上印泥往文书上一盖,然后笑嘻嘻地递过一份文书给顾天怜。待顾天怜接过文书后,朱东家冲木桌旁的老者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库房门上的两把大锁,随后朱东家就引着顾天怜进了库房,留着呙芩苒和老者在门外等候。 不多时,顾天怜走出库房,将手中揣着的一个大包裹扔给呙芩苒,片刻不停就往店面大门走去,蓝服男子朱东家笑呵呵跟在后边一路相送。 跟在顾天怜身后,呙芩苒在行走中不动声色地掂了掂手中的包裹。习武之人对力道普遍都比较敏感,她略一掂量就知道手头这包裹少说也得有五十斤。联想到顾天怜之前的做派,呙芩苒觉得这手中不离十就是一整包黄金。想到这里,她暗松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领了包裹,顾天怜一行人就直奔冯坤的牙行而去。靠近牙行后,呙芩苒还留了个心眼,让车夫把马车先停在旁边的街角。她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摸到牙行门旁去打探。片刻后她笑容满面地回来,示意无碍,一行人才赶到牙行门口。 走进牙行,顾天怜却没见到冯坤,寻着牙行的伙计一问,才知道他正在外出办事,不过他早已接到飞鸽传信,并未远行,稍后就会赶回。一行人就此在牙行等候。呙芩苒心里还想:看来崔秀梅还是识点趣,没有为难冯叔的牙行。 候不多时,冯坤果然赶回。众人见面自然是一阵寒暄不提。问明顾天怜一行人的来意后,冯坤也不耽误,即刻带着一行人在娄王寨四处奔忙起来。如此一番忙碌过后,众人再闲下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将至。 “所以说,顾东家,不是冯某说您,您这段时间可真要多长几个心眼了。这铜壶岭正是呙崔两家的地盘的交汇处。若是两家磨擦再起,你那里可就不太平喽。”嘴上说着麻烦事,冯坤脸上却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 “铜壶岭的这些情况,冯牙人既然知道,为何不早些知会在下呢?”顾天怜问到。 “说句自大些的话,冯某读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经,可一早就看出来了顾东家你不会怕这麻烦。再说了,好和不好,都要等顾东家你看过了再说,又不是一锤子买卖,顾东家你说是不是。”冯坤抚着下巴笑道。 顾天怜略一?鳎婕炊宰欧肜す笆炙档剑骸霸慈绱耍么一雀蚣铱吹剑榉撤旁诤蟊咴偎担3腋蚵羲蕉剂糇磐寺贰t谙掠质芙塘恕!?br /> “哈哈哈,哪里哪里。”冯某开怀大笑,说到,“不过顾东家,你这主动付给卖家双倍的价格,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些,这可是一千两银子呐。须知,许多走商奔波到老一辈子,都未必赚得到这个数呐。” “无妨,在下不差这些银钱,愿意用它来买个心安理得。”顾天怜说到。 冯坤闻言笑道:“呵呵呵呵,冯某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顾东家您这样的豪客,冯某实在是头一回遇见。现在冯某只后悔,怎么就没早些遇上您,哈哈哈哈。” 在牙行门口拜别冯坤,顾天怜带着呙芩苒和伊尔哈二女继续行走在娄王寨的街道上。 一行人中的呙芩苒此时笑容满面,难掩心中的欢悦。刚才顾天怜付给冯坤二百两足金充作购买庄园的用度后,将手头的三百两黄金也一并交给冯坤,坦言让他为呙家寨购置急需的物品。余下的几十两黄金,顾天怜让呙芩苒收在身上,说以后这随身的钱财都由她来掌管。 有了这些金子,再加上之前顾公子购玉的三百两黄金,足够解除呙家寨眼下的燃眉之急。看着前边顾天怜的背影,呙芩苒心想:这顾公子果然是守信之人,只是这次未免占去他太多便宜。这支援呙家寨金银之事可大可小,万一要是被人抖了出去,被崔家寨知道了,只怕还会为他招来杀身之患。 想到这里,呙芩苒心里又愧疚起来,暗叹:自己也就只有平常多对顾东家好一些,算还得他的恩情。此外,还要通知寨里一声,让寨里头的人有机会就帮顾东家多寻些玉器和书籍来。 心里想着这些,呙芩苒却发现一行三人并没有返回刚才路过存放东西的木楼,而是在向寨门走去,不由问顾天怜到:“公子,我们这是去哪呢?” “乘着天还没黑,我们快出寨门,娄王寨外边我还藏了些东西,现在去取回来。”顾天怜闻言回答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登山取宝 走下车厢,呙芩苒回头将身后的新马车仔细端详,就见这辆新马车和一行人之前乘坐的那架破旧马车比起来,豪华不知几许。 这辆双轮马车由红木材料制作,全封闭式的车厢顶上为了防雨被制成拱形。车顶和车厢的表面上雕刻着细腻的花纹。车顶的面积比车厢略大些,形成挡雨棚。车厢的四面都开有板棂窗,蜿蜒曲折的窗棂纹路里边是绸缎质地的窗帘。 这辆马车的体积比一行人之前乘坐的那架要大过将近一倍。车厢内的空间十分宽敞,此行三人一同坐在里边还能活动得开手脚,车厢中还设有可以拆卸的小茶几。由于底盘宽大,呙芩苒觉得这辆马车在跑动的过程中,较之先前的那辆要平稳不少。 由于体积大,这辆马车被设计成两匹马来拉动。此时架在车辕前,正在打着响鼻的一棕一黑两匹骏马高大壮硕,一看就是正当壮年的良种马。 这马车的外观看上去有八成新。呙芩苒知道它是途经娄王寨的一个大商贾,因为周转不济急需银钱才在冯坤的牙行变卖。饱受破旧马车颠簸之苦的顾天怜一眼看中后二话不说就将其买下。由于马车太占地方,马匹也需要人打理,顾天怜在不使用的时候将马车存放在娄王寨西门旁的驿站里,出银钱找人代为看管。 从娄王寨出发的时候一行人没有带上今天刚聘好的车夫,所以此行是伊尔哈坐在驾座上驾马。起初的一段路程中伊尔哈尚且有些不适应,随后很快就熟悉了驾马车的手法。见此呙芩苒心想:这伊尔哈看起来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家,下把两匹高头大马整得服服帖帖,看来吴国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善于骑猎的传闻所言不虚。 如今到了目的地停下马车后,车头的两匹马儿貌似还没跑得尽兴,站在原地反复地踱着马蹄打着响鼻。伊尔哈下了驾座走到马匹旁边,用手抚按了马儿的颈背几下后,这两匹马才安定下来。 见此情况,刚下车厢的顾天怜也跑到伊尔哈旁边轻轻抚摸起马匹来,一边摸还一边乐得合不拢嘴,显然对这两匹骏马很是喜爱。如今在替顾天怜掌管钱财的呙芩苒可是知道,这两匹骏马价值不菲。两匹马购价合计足银一百五十两,一匹马的价格可就超过了后面这整辆做工精致的车厢。 在官道边停下马车拴好马儿,顾天怜领着二女沿山路通过一座布满青苔的小吊桥,往那边荒凉的山岭中走去。半晌过后,三人在一处小山峰前停下了脚步。 见身前的顾天怜正在山峰前抬头打量,呙芩苒也举目向上望去。但见面前的小山峰足有六七丈高,四面都是陡峭而光滑的绝壁,想要攀登绝非易事。见此情况呙芩苒暗暗发愁,想着若是顾天怜藏东西的地方在这山峰上,那众人可得好一番折腾。 观察着山峰走势的呙芩苒正想开口询问,突然间听见“嘭”的一声闷响从顾天怜站立的方位传来。呙芩苒顺着声响望去,只看到一团灰黄的尘土从地上逐渐弥漫开来,却没有见到顾天怜的人影。呙芩苒转头想问伊尔哈一声,却看到她正呆滞地望向空中,空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见此呙芩苒顺着伊尔哈的视线也向半空看去,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景象震惊了。 但见山峰峭壁旁,顾天怜的身影正高高跃起于半空中,双臂舒展开来如同大鹏展翅。观其身体姿态和上冲的去势,他似是从刚才站立的地方生生跳上去的。只是呙芩苒一估摸,半空中的顾天怜距离地面这高度足足五丈有余了,身体去势依然不减,还在往上升。这真是人能跳上去的高度吗?呙芩苒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当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呙芩苒从下边望去,只见顾天怜在上升的过程中一直摇晃脑袋观察着自己的位置。而今上升的冲势将尽,顾天怜虽然达到了峰顶的高度,可是由于起跳的方向偏后了些,他的身体距离小山峰的顶面尚有一丈左右的横向距离。照这个趋势,顾天怜这一跳恐怕到不了峰顶,只等掉下来在山脚边摔个结实。见此情况,峭壁下边的二女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发现情况不妙,半空中的顾天怜脸上却也不见慌乱,只是轻叹一口气。随后只见他朝着身后挥动双掌,霎时间一片润目的绿光从顾天怜身上一闪而过。伴随着这片绿光,一阵狂风忽然在他的身边刮起。顾天怜的身体被这阵狂风吹得衣带鼓动,硬生生横移了一丈多的距离,最后掉落在山顶上。 顾天怜消失在视线中,站在峭壁边的呙伊二女仍然保持着半张着嘴,呆若木鸡的模样。直到瞧见顾天怜用麻绳吊起一只大木箱从山顶慢慢放了下来,二女这才醒过神来,赶忙跑过去接应。 如此这般,顾天怜从山顶吊下来三个大小不一,重量不等的木箱。随即他很是随意地从山顶往下一蹦,在呙伊二女的惊呼声中“嘭”一声扎落地面,大片的灰尘应声扬起,竟是遮住了二女的视线。 不等灰尘散尽,呙芩苒心急如焚地抢上前去查看,但见落在地上的顾天怜四肢着地,卷曲着身体。待降落地面的冲劲散去之后,顾天怜立起身子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模样甚是轻松写意。 顾天怜落稳地面后,伊尔哈呆呆立在一旁,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呙芩苒则走到他身旁拍打着他深衣上的灰尘,关切地问到:“公子,你没事吧?你怎么就这样直接跳下来了,不是不是有绳子吗” “懒得捆了,再说这麻绳还得带回去呢。绑在上边解不下来,麻烦。”顾天怜如此答到。 “哦这样”呙芩苒喃喃说到。迷糊了好一会儿后才她反应过来,心想:麻烦?这顾公子是真不怕死,还是轻功好得没边了?不对呀,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武林中人的轻功。这些轻功大多只是锻炼下肢力量c柔韧性和身体平衡感的要领,与借力辗转腾挪的技艺。 可这六七丈的高度不借任何缓冲一跃而下,在这种高度下着地,产生的冲劲少说也有两千斤了吧。这股力道要是打在一般人身上,绝对是七孔流血而亡。可这顾公子落地跟个没事的人似的,这哪只是轻功好的问题了,他这身子是铁打的吗? 呙芩苒刻意观察了顾天怜一番,发现他现在的脚步有些虚浮,只是被他刻意控制住了。当下呙芩苒也就明白过来,眼前这顾天怜也不是全然没事,只是在自己和伊尔哈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不过就算如此,他露的这一手也着实太惊人了。 反应过来后,呙芩苒心有明悟:这顾公子可不是自己一直以为的普通富家公子,他身怀着绝世的武功!想到这里,呙芩苒顿时感到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以后该以何种面目对待顾天怜。 浑浑噩噩间,呙芩苒瞟见之前摆放在地上的三个木箱,就走上前去想扛起当中最大的那一个来,像平常那样揽下这力气活。结果她环抱住木箱一提劲,刚抬起一尺的高度,手臂便一脱力,木箱“砰”地一声掉回地面。看到这情况,呙芩苒心里气不过,搓了搓双手,在木箱前扎起马步,稳稳托住木箱,躬身曲腿一发力,就见木箱被她扛上了肩膀。 呙芩苒虽说扛起了木箱,一张俏脸却憋得通红,全身直打颤,没走几步路就支撑不住,不得不又把箱子放了下来。擦了擦额间的汗,呙芩苒喘着气问顾天怜到:“公子,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呀?为何如此之沉?” 顾天怜走到呙芩苒身前,将她腿边的木箱一把捞起抗在肩膀上,随口说到:“这一箱里是五千两黄金。您去搬那个灰色的箱子,旁边那个最轻,就交给伊尔哈吧。” 五千两黄金?听了顾天怜的话,呙芩苒一阵头昏脑涨。五千两!黄金!等等,我要好好理一理,不然真要被整迷糊了。 呙芩苒心想:五千两黄金,就是五万两白银,按如今的行情,一两银子足够保障一个成人一个月的温饱。我们呙家寨几千号人,不吃不喝一个月能挣多少?就按一个人挣一两银子算的话,也才几千两白银。这么一算,整个呙家寨上上下下老老小小不吃不喝一年多,才能挣得到箱子里的这么多金子。这顾公子当真是富可敌国! 等等,我好像有什么地方想岔了。呙芩苒捂着额头又想:五千两,对了,五千两就是五百斤的重量呀!怎么这顾公子说扛就扛起来了?好像还不显得吃力? 想到这里,呙芩苒抬头看向前边的顾天怜。就见他扛着木箱大步流星地往山下走着。观他快意的身姿和轻便的步伐,若不是听见木箱被他手肩压迫得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看到他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跟呙芩苒说他肩上扛的是五十斤她都信! 走到灰色的木箱前,呙芩苒伸手试了试重量,觉得这个木箱还没有之前那个一半重,不由松了口气。一把抗起灰色木箱,呙芩苒招呼伊尔哈搬起剩下的那个。呙伊二女一同追着顾天怜而去。 看着眼前男子的背影,呙芩苒心下一阵惶恐,眼神都变得怯生生起来。多年习武的她比普通人更清楚气力对于一个武师的重要性,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多了不说,就凭顾天怜有这大过她如此之多的力气,他若要有心想拿下自己,绝对是易如反掌,再看他刚才一跃六七丈的绝世轻功,自己恐怕是想跑都难! 这些天来没瞧见这顾公子有在练武呀?而且他有这等功夫,又这么年轻,怎么会是江湖中的无名之辈?难不成他一直以来用的都是假名吗?几番思前想后,呙芩苒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乱糟糟。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一觉再说。 走回到马车旁,呙芩苒把木箱搬上车厢,忽然听见身旁稀里哗啦一阵响动。呙芩苒转头看去,原来是伊尔哈举着箱子进车厢的时候脚步不稳绊了一跤。她手中的木箱也掉在车厢地板上,箱口弹开,里边的东西散放出几件来。呙芩苒随眼看去,就见洒落地上的东西中,有一把短匕首,一件闪着金光的短衣,几本老旧的书籍,以及—— 一副栩栩如生的鬼面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妙手回春 蔚蓝的天空上笼罩着大片的云层。云层虽多但却不厚,天气仍然显得和风丽日。炽烈的阳光有时从云层的间隙中透出一缕来洒向大地,从壶口别院的山边望去,好似耸立在天边的光柱。 铜壶阁一楼的伙房中,呙芩苒和伊尔哈二女正在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她们一个蹲下身子拿着根木棍插入灶台下方的进柴口里不停拨弄柴火,一个弯腰向前手持长勺探入架上的小釜内来回翻动各类食材。 “火又要稳不住了,怎么办?芩苒姐,还要添点柴吗?”伊尔哈被柴口里的火焰中熏得小脸通红,问到。 “稍安勿躁,乌佳妹妹,这烹饪和习武过招一样,都需要谨慎把握时机。机会就是现在!起锅!”呙芩苒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将灶台上的小釜一把端起。 呙伊二女站在伙房的木桌前,面色凝重地盯着眼前瓷碗中的炖肉。撒上小把精盐进瓷碗之后,二女互相对望,一同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纷纷从碗中舀出一勺来放在嘴边,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乌佳妹妹!”片刻过后,呙芩苒看向伊尔哈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中难掩兴奋的心情。 “芩苒姐姐!”伊尔哈同样激动地看向呙芩苒回应到,“成了!我们真的成了!这味道和邓嫂做的差不多一样了!” 就见伙房内,呙伊二女携手欢快而笑。 提着整理妥当的食盒,呙芩苒出了铜壶阁朝着壶口小筑行去。大块青石铺就的小路两旁尽是山林美景,颇有几分曲径通幽的情境,可呙芩苒却瞧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从娄王寨返回铜壶庄园已有近半月,呙家寨的窘迫处境也在顾天怜数千两黄金的慷慨接济下得以度过。照理说呙芩苒终于放下心事,应该欢兴雀跃才是。可这些天她却觉得心里老有些提不起劲。 还记得那日顾天怜说到那整整一箱五千两黄金中,除了留下小部分用于日常开销,其余的大部分都可以援助给呙家寨的时候。呙芩苒先是高兴得难以置信,随后心里又莫名的慌张起来,想着:这顾公子武功卓绝,身家敦厚,不知背后代表着哪家武林势力?他先是扮作“鬼面客”四处打压娄境的匪寨,然后又如此慷慨地援助呙家寨。他这般行径,捞不到名也得不了利,到底有何图谋呢? 顾天怜的接济,深知呙家寨境况的呙芩苒当然起不了拒绝的心思。由于怕顾天怜觉得自己喜好猜忌,她也不愿多问,只得把这一丝不安闷在心里。 走到望风亭处,呙芩苒看见前不久聘来的何门房正在亭子边上挥舞镰刀割着野草。看他一副满头大汗的模样,身边的草垛堆起老高,显然已经干了挺长时间。 “何门房,用过晚膳了没?干得这么勤快,你的腿全好了?”路过何门房身旁的时候,呙芩苒向他打着招呼笑问到。 “哈,见过呙姨太。是啊,前两天俺干活的时候还掂量着些,昨天下了场雨老毛病也没犯,这才确定真是全好了。俺看见寨主他时不时来这望风亭坐坐,今天就想着快把这附近整理干净些,寨主坐在亭子里边看着也舒服。呙姨太您是去给寨主送晚膳的吧?您快去忙吧。俺这边就快完事了。” 告别何门房,呙芩苒接着走在路上,心里又寻思开来:这顾公子不但武功高超,身家不菲,居然还有一手不俗的医术,早些天路过的时候临时起意,扎了几针,按上几下,外带送上几副补药就治好了困扰这何门房多年的老寒腿。 这还不算,真令人吃惊的是那一回,来别院帮厨的邓嫂家中三岁大的小儿子犯了病,全身皮肤冒出红疹,高烧不退,还畏光躲着门窗。见过那小孩病况的人里边,有的人说是得了一种出红疹的病,很多娃娃小时候都得过,只是病况没这么严重;有的人则说这娃娃是中了邪,不然怎么会怕光呢?后来邓嫂家里头郎中也请了,跳大神的老巫师也叫了,都没把那小孩治好。 邓嫂家中都已经在为小儿子准备后事的时候,偶然途径他们家附近的顾天怜知晓了情况后就进去看了看。那时候的顾天怜初到铜壶庄园,整天乐此不彼地在庄园中巡视。 这时候邓嫂小儿子躺在榻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由于害怕病情传染和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周围的邻里都不敢靠近这小儿的病榻。顾天怜却毫无顾忌坐在拿小儿旁边检查了整整半天。查看完病情后,顾天怜抓着脑袋走出房门找上邓嫂家中人,告诉他们说自己有治病的法子可以试一试,但是不敢保证一定有效果。邓嫂家中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同意了。 顾天怜先回了一趟壶口别院拿上些东西。随后他在跟旁人交代了诊病期间不能打扰后,就一头扎进那小儿的房间中,一天一夜没有出门。其间几次呙芩苒进去送水送饭或探询情况,都看见他静坐在那小儿身前,用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按。见此呙芩苒还在纳闷,这算是哪门子治病的手法。 如此等到第二日早上,天边都见白光的时候。守在房间外边的呙芩苒正上下眼皮打着架,突然听到房内传出来“嗡”的一声,这声音清脆悦耳,好似编钟被敲响所发出。听见响动后呙芩苒进到房里一看,却见那本来只吊着半口气的小儿,此时居然躺在榻上哭着喊疼喊饿。 将邓嫂家的小儿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面对邓嫂一家人的感激涕零,顾天怜却皱着眉头问他们可有鸡蛋或是羊奶给小儿喂食。得知邓嫂家中拮据后,顾天怜留下一小片金叶子,嘱咐他们在那小儿康复前必须每日喂他吃羊奶鸡蛋等滋补食物,而后飘然离去。 顾天怜如此劳神费事救人一命,非但不收银钱,反而搭上一片金叶子,不可说不高风亮节。当然这事也不能说全无好处,就呙芩苒所知,顾天怜救治小儿的经过在铜壶庄园周边传开后,可为他这个新来的地主挣下个大善人的名声。铜壶庄园的佃户听闻此事后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毕竟做佃户的,最怕就是碰上吝啬的东家。 不多时,呙芩苒走进壶口小筑的正门,在门厅换了双布鞋。行在壶口小筑的回廊上,她只觉得周围一片鸟语花香。眼睛瞄过小筑内院的花田的时候,呙芩苒瞪大了双眼,心想:咦?怎么这花田里的花怎么 只见内院的花田当中,此时花开似锦。红黄蓝白,各种呙芩苒叫不出品目的花种争香斗艳,惹得大群昆虫和鸟儿盘踞在花田周围不肯离散。这花田中的花开得如此之盛,香味如此之浓,以至于呙芩苒都觉得有些刺鼻了。 其实呙芩苒也不是没见过百花齐发的场景,她只是奇怪眼前这小小的花田里边怎么容得下这么多的花枝,难道这花田里的土壤肥沃得不像样?还有,昨天晚上呙芩苒离开小筑的时候,她明明记得这花田里就剩下几根残枝枯叶,为何一夜之间就变得此般繁花似锦了?冥思苦想,呙芩苒只能把理由归结为:这顾公子真真是个养花的能工巧匠。 在内院花田左右端详了好一会儿,呙芩苒才提着食盒走进小筑中堂,抬首就见顾天怜端坐在正对房门的主座上,手头把玩着一块玉正在埋头苦读,所看之书却换过了一本,书名乃是《开物天工》,观其卖相甚是老旧。 这壶口小筑的中堂,却是小筑众房舍中最为宽敞的一间,位列小筑建筑群的中间,内院花田的隔壁。坐在中堂里的来者,视线穿过墙壁上透窗中的纹路,可以隐隐见到花田里的绿叶繁花。小筑中堂虽然只有一层,但是天花板建得很高,来者居坐其中若是抬头向上看去,不但视野十分开阔,还可以看见雕工精美的斗拱和飞罩在顶面互相印衬。 “用饭了,公子。”将手中的食盒摆在顾天怜身旁的木桌上,呙芩苒转头却看见旁边放置在书桌上的午膳都没动几口,不由一阵气苦,心想:我和伊尔哈二人勤勤恳恳地做饭,这顾公子却经常看书赏玉忘了吃,长此以往,他的身体怎么撑得住?想到这里,呙芩苒轻轻一嘟嘴,将食盒打开,把里边的菜肴一碗碗端出来,整齐摆放在木桌上。 放碗的时候,呙芩苒瞟到木桌的一角放着一杆短小的铁棍,不由来了兴致将其仔细打量。但见这根铁棍乃拇指粗细,半个手臂来长。观其通体的色泽,呙芩苒估计该是精钢打制,但是在短小钢棍的一头却又镶嵌上了绿色的石头,看质地却是翡翠无疑。 眼前这根短小钢棍的式样呙芩苒却是认得,分明就是江湖上的奇门短兵器“判官笔”。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在这根判官笔本该设置为尖刺的位置为何要镶嵌上一块翡翠,这对敌的时候还不三两下给弄碎了去?能有什么用? 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呙芩苒知道眼前这顾公子饱读诗书,自己借书籍的事向他搭讪,每每几句话就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所以后来见他看书自己都不敢随便发问了。但是这江湖兵器是自己的擅长,却能拿来好好和他搭搭话。 借着摆放碗筷的时间,呙芩苒在心里揣摩了一会儿后,问到:“顾公子,这桌上怎么会有一根判官笔?是公子你的随身兵器吗?芩苒之前怎么都没见过呢?” 顾天怜闻言放下书本拿起判官笔瞅了几眼,又随手丢回桌上,说到:“这是之前在娄王寨的时候找铁匠铺定制的,前天刚被人捎送到此,原以为可以留着做个贴身兵器,结果却发现没多大用。” 看这判官笔的构成本来就难当兵器使用,原以为可以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顾公子之前还以为翡翠能比铜铁还坚硬不成?想着这些,呙芩苒揣摩不准顾天怜的意思,又不知道如何续说?チ恕?br /> 顾天怜边看书赏玉边用过晚膳,不一会儿天已渐黑,他就合上书起身返回小筑卧室。在小筑卧室里,呙芩苒照例帮顾天怜脱下鞋袜,用木盆从浴池里打上泉水为他洗脚,动作很是熟练。而今的顾天怜也早已习惯被呙芩苒如此伺候,显得十分随意。 帮顾天怜搓着脚底板,呙芩苒又寻思起来:和顾公子同住在壶口别院这么些天了,从来不曾见到他练习过武功。试想当年,自己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多少年孜孜不倦的苦修才有了今天这在江湖中不高不低的身手。反观这顾公子,这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难道是白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成吗? “嗯?芩苒?你捏我做什么?”顾天怜挪开书看向身下问到。 “哈哈,公子你看书辛苦了,芩苒帮你捏捏脚。”呙芩苒笑着回答到。 “哦,这样也好,挺舒服的。”说着话,顾天怜眼睛又盯回书面。 呙芩苒心里暗舒一口气,想着:这腿虽然说摸着手感结实有弹力一些,但终归还是肉肌凡骨,怎么就能做到一蹦六七丈高的呢? “芩苒。”顾天怜忽而开口说到。 “嗯,公子,有什么事?”呙芩苒答到。 “等会洗完你回铜壶阁,叫伊尔哈今晚过来伺候。”把脸埋在书皮后边,顾天怜说到。 听了这话,呙芩苒明显地呆了呆。见此顾天怜又问了句:“啊?芩苒,你可听到了?” 呙芩苒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说到:“是,公子,芩苒晓得了。” “嗯。”听着呙芩苒的回答,顾天怜动手翻过一页书去。 手提着空食盒,呙芩苒沮丧地走在返回铜壶阁的路上。 其实这些日子呙芩苒早就多留了个心眼:一日三餐里边,早上和中午两餐她都是使唤伊尔哈来送,而每天的晚膳她就亲自带到这壶口小筑中来。伺候顾天怜用完膳,呙芩苒每每还刻意在他的卧房里多磨蹭一下,就是找尽机会想和顾天怜加深感情。 这做法,论效果也不是没有,现在顾天怜偶尔留呙芩苒在壶口小筑过宿的时候,两人之间有意无意还不时肌肤相亲c耳鬓厮磨一会儿。但由于顾天怜的隐隐抗拒,她又无法做到厚着脸皮主动相求,所以这么些天来,二人之间的关系依然没有达到成其好事的程度。或许是心里作用,呙芩苒每次在顾天怜身边留宿之后,第二天都感觉神清气爽,劲头十足,吃起饭来都觉得特别香一些。 其实当初决定带上伊尔哈和崔秀梅二人跟随顾天怜上路的时候,呙芩苒就已经做好带着她们共同服侍顾天怜的心理准备。在呙芩苒看来,越有本事的男子房中女人就越多,这在呙家寨乃至整个娄国中都是普遍的现象,她内心也并无多少抵触。见多了寨中女子的争风吃醋,呙芩苒所贪图的只是希望自己在顾天怜的房中能成为说得上话的主妇,不要变成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小老婆就好。 而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自从发现顾天怜的真实身手后,呙芩苒都觉得不太可能实现了。在她看来,年少多金,武功超绝的顾天怜,多半是某个渊源流传的武林世家里的少主。这样身份的人,家中长辈管束得严格,往往早就许了亲事,呙芩苒只是希望自己此后的处境不要太难堪就好。正因为如此,她分外珍惜目前和顾天怜单独相处的时间。 而现在看来,呙芩苒却觉得自己的这番作为成效平平,真要论在顾天怜心中的地位,自己也许都没有高过木讷寡言的伊尔哈多少。 不知道今天晚上,乌佳妹妹和顾公子两个人能处得怎么样呢?呙芩苒暗想,止不住心里边一片黯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吴国往事 “芩苒姐姐,能不能现在把我的短刀先还给我?”从呙芩苒处知道顾天怜要自己今晚过去侍奉的时候,伊尔哈面露难色低头说到。 呙芩苒见眼前的伊尔哈神色中有些紧张,却没有畏惧愤恨之意,对她的态度已然心里有底,当下笑着问到:“乌佳妹妹,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要那小刀呢?姐姐看得出来,妹妹你对公子并不抵触,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讲究的呢?” 伊尔哈问出那句话后,本已做好心理准备会被呙芩苒怀疑责难几句,却没想到对方如此体贴,不由抬头感激地看着呙芩苒,说到:“那个是守贞匕,在我们乌佳部落里边,有姓名的姑娘都是随身带着的,初的时候要放在床边。”说完,伊尔哈低头垂目做娇羞状。 做势考虑了片刻,呙芩苒回房内寻出伊尔哈的守贞匕。但见这守贞匕一尺来长,匕身呈圆弧状,匕首鞘上覆盖了一层皮革,匕首握柄上不仅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在末端的左右两边还镶嵌着一红一绿两颗宝石,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不菲。呙芩苒知道,当初流落匪寨的时候,伊尔哈可是大闹了一场,这匕首才没有被匪寨中人抢走。 在将守贞匕递给伊尔哈时,呙芩苒说到:“原来是这样,妹妹你起先就该跟姐姐说的,姐姐就早些把这守贞匕还给你了。” 呙芩苒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对伊尔哈却没有那样放心,只是想着:凭顾公子那副身手,伊尔哈拿着匕首想作怪也难,何不送她个顺水人情。 收好守贞匕,走出铜壶阁,路过望风亭,在途经壶口小筑旁边的小池塘时,伊尔哈借落日的余晖对着水面整理了一会儿衣妆。池塘中的数条红鲤鱼以为主人前来投食,纷纷从池底游了上来,甩动鱼尾在水面翻起一股股浪花。 越过池塘,沿着蜿蜒的青石小径拐过几个弯后,伊尔哈面前的树木花丛之间突然冒出了小筑的建筑。从铜壶阁到壶口小筑这一路,伊尔哈虽说已经走过不少回,但还是觉得沿途的景致充满新奇。 在小筑门厅换过鞋,走在回廊上的时候,伊尔哈觉得心里边有些忐忑起来,只得在卧房的门口站立了片刻,等心情平定下些后,才低头抬脚走进门去。 伊尔哈略微抬眼在卧室中扫视一周,看到顾天怜一如往常那样席地坐在床边看书赏玉,走到他身前开口说到:“公,公子,奴家,伊尔哈来了。”言罢就低头掐着手杵在原地不动了。 抬头看了看伊尔哈,顾天怜知道她素来腼腆少言,于是主动说到:“伊尔哈,来,过来这里坐。” 伊尔哈闻言端正跪坐在顾天怜身前的茶几旁,抬头看向他默默等候。 眼睛盯着手里的书,顾天怜捻起身前茶杯上的杯盖,在杯身上来回拨动,好似在扇去杯子中的热气,可反观这杯中的茶水却早凉了许久。 看着顾天怜的动作,伊尔哈好一会儿后反应过来,从茶几上端起茶杯,说到:“公子,我帮您倒茶。”说完走到旁边的浴池取水忙活起来。 将茶叶放入红泥紫砂壶中,伊尔哈向茶壶中倒入烧好的开水,接着轻手摇晃茶壶开始洗茶,又用洗茶过后的水冲洗茶杯,一时间小筑卧室中茶香四溢。伊尔哈沏茶的姿势熟练而且优雅,一看就是经过刻苦操练,见此顾天怜暗自点头。 这些天看来,这伊尔哈心思单纯,乖巧听话,办事用心。可惜伺候人这活儿,她却还真不拿手,总得要等人开口使唤,不如芩苒那般主动。 心里想着这些,顾天怜端起茶杯小饮一口在嘴中细细品味,问到:“伊尔哈,这些天你在铜壶庄园住得可还顺心?初到娄境,有没有觉得不方便的地方?你不要拘谨,好好说与我听。” 伊尔哈闻言看了顾天怜一眼,说到:“回公子,伊尔哈在这里过得挺好,您和芩苒姐都对我很好。平常在别院干活时也见不到几个外人,没什么不方便的。铜壶庄园景色美丽,人也和气,奴家挺喜欢这里。” 听了伊尔哈的话,顾天怜微微点头,又问:“最近我总觉得芩苒有些精神不振,她是不是有心事?关于这个,你可知道些什么?” 伊尔哈疑惑地?髁似蹋婧竺媛读巳恢12Υ鸬剑骸坝幸淮嗡傲奶斓氖焙蚺以塑劢闼灯鸸当纠匆晕约荷砘澄涔Γ茉谏肀弑;す樱聪氩坏焦拥纳硎直人估骱Γ芯跤行┦洹\塑劢闫绞弊炖锢夏钸蹲殴樱芟胱乓藕蚝媚!?br /> “原来如此,她倒是有心了。”顾天怜眼珠一转,在伊尔哈身上扫过一圈,再问:“伊尔哈,来到铜壶庄园后,我并未说起此地要效仿娄国风俗成立寨子,近些天庄园里的佃户为何都称呼我这个外人东家为寨主?你可知道缘由?” “称公子为寨主?这个倒是真的,奴家也听着好几回了,只是问缘由的话”伊尔哈貌似被这个问题给难住,皱着眉毛苦思了半天,接着眼前一亮,开口说到:“芩苒姐和奴家聊天时提起过,说他们呙家寨和崔家寨在铜壶岭周边时有冲突,这里的佃户两边都怕。想必”伊尔哈这番话说得咬文嚼字,不时停下斟酌着用词。 “想必铜壶岭的佃户叫我一声寨主,是想捧起我来,这样他们有事的时候我指不定还能出头帮他们做做主。”见伊尔哈说得缓慢,顾天怜等待不及,打断她说到,“如此一来,他们也不用因为和呙崔两家中的某一家走得近了而得罪另一家。这些佃户,看起来忠厚老实,却不想也会耍这种小心眼。” “啊?这个”听顾天怜一口气把话说完,伊尔哈貌似还没领会他意思,?髁艘换岫螅幼潘档剑骸澳腔靥蚊欧克灯穑源庸幽胶玫松┘抑械男《又螅袄锏牡杌Ф继乇鹁粗啬e蚁耄歉檬蔷醯霉幽冗么蘖郊腋屎系彼堑恼鳎圆耪饷唇心陌伞!?br /> “啥?”听得此话,顾天怜揣摩了一会儿,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伊尔哈,心里泛出一种鸡在同鸭讲话的感觉。伊尔哈被他这么一望,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哪里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这伊尔哈,心思单纯至此,也难怪被?说垢辏舾朔苏?br /> 想到这里,顾天怜自嘲一笑,说到:“伊尔哈,记得那天你曾说起过在我顾家不想养马和刺字,见你求得急迫,我也就当场应下了你。但这几天来,我却见你对从娄王寨购来的‘踏月’‘追日’这两匹马很是喜爱,照料得也很好,这又是为何呢?” 伊尔哈腼腆一笑,说到:“‘踏月’‘追日’它们如此神骏,只要是爱马之人,谁看了不喜欢。那时候我之所以会有那般说法,实则因为在吴国里,放养马匹的马奴是部落中最低贱的奴婢。马奴经年累月地为部落放马,日晒雨淋吃住在草场,经常挨饿受冻,稍有疏忽就得被主人鞭挞,所以奴家才那般惧怕。” “原来是这样,你并不是害怕养马,只是不愿当这个什么马奴。那么刺字呢?我近日也打听了些情况,在梁楚二国,通常只有犯下大罪之人才会在脸上刺上罪行或者发配地点,两国的官家常称此为‘刺配’,在你们吴国又是什么情况呢?”顾天怜问到。 闻言伊尔哈肩头微颤,抬头瞄了顾天怜一眼后,怯生生地说到:“为了防止奴仆逃跑,在很多部落里,奴仆刚被抓进部落的时候会在身上刺下主人家的标记。这样,他们哪怕一时逃掉了,也能被追查回来。” “嗯?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顾天怜皱?档剑霸诹撼拇蠡e幸捕嘤新羯砦镜南似痛樱尉兔挥刑涤姓饨颐诺氖焙虼套种履兀俊?br /> “这奴家也不晓得。”伊尔哈疑惑地说到,“奴家猜想,大概是因为吴国境内大多都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奴仆逃跑后不好寻回,所以才有了这么个法子吧。” “哦。”顾天怜抚着下巴轻轻点头,说到,“伊尔哈,在铜壶庄园待了这么些天,你也该知道吴国的这些习俗在此地是行不通的。你既然入了我顾家,以后就守顾家的规矩就好,其他的事不要想那么多。” “回公子,伊尔哈明白了。”伊尔哈低头垂目,恭敬地说到。 顾天怜打量了伊尔哈一会,忽而问到:“伊尔哈,我观你知书达理,该是大户人家出身,是何变故让你身陷至此呢?你可方便跟我说上一说?” 见顾天怜有此一问,伊尔哈愣了愣,勉强一笑说到:“回公子,这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就在前年,当今吴国最大的部落,乌拉纳塔部落中的可汗:索宁巴图鲁,举旗号称自己是天神指定的‘大可汗’,要代表天神统领整个吴国境内的草原c群山和湖泊。所有的吴人都要聚于他的旗下受他管辖。” “可汗?是什么意思呢?”顾天怜问到。 “可汗是吴国中对部落中人对首领的尊称。”伊尔哈回答到。 “哦,那天神指定的大可汗就是相当于梁国中皇帝自称天子的意思吧。伊尔哈,你接着往下说。”顾天怜用手摩挲着下巴,显然被伊尔哈的话勾起了兴趣。 “我们乌佳部落,原本也是吴国中的一个大部落,常年放养着数千头牛马。我爹爹听闻索宁巴图鲁好战喜功,经常聚集人手四处征战。为了部落族人的安宁,爹爹他就不愿响应索宁巴图鲁的号召。却不想”说到这里,伊尔哈的声音突然带起了哭腔。她紧咬着下唇,像是在忍耐着不哭出声来。 “却不想索宁巴图鲁带着兵马打来,你们乌佳部落敌不过乌拉纳塔部落,就此被打散了?”见伊尔哈这幅欲哭无泪的模样,顾天怜暗叹一口气问到。 “那索宁巴图鲁在吴国境内千方百计地招兵买马,当时旗下已经聚集了几十个牛录的人手,我们乌佳部落的族人遵循着祖训世代放牧游猎,平时最多也才十余个牛录,哪里打得过他们。”伊尔哈说到。 “牛录?这又是什么呢?”顾天怜又问到。 “牛录是我们部落中的勇士平时狩猎所组成的队伍,以箭羽为证,少的几十人,多的有几百人。部落中的男子只有加入了牛录,领取了箭羽,才能被族人称为勇士。”伊尔哈回答到。 “哎,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人多,你们乌佳部落敌不过也属当然。”顾天怜叹道。 “我们乌佳部落战败,部落中的勇士大多战死沙场。乌拉纳塔部落抢走了我们的牛马和金银,我们部落中的女人和孩童都沦为他们部落的奴婢。我爹爹被擒后因为不肯归顺索宁巴图鲁,也被他当众杀害。”说着说着,伊尔哈抽泣起来。 听到这里,顾天怜不由心想:就算部落间有所冲突,这毕竟都是一国之民,这索宁巴图鲁何以如此狠毒?然后顾天怜想起梁国三十年前那场变故,又想起了陆镇众世家的经历和自己的身世,又心下暗叹:这样的世道,命运多舛,我与眼前这女子又有何不同?都是沦落天涯的可怜人。 顾天怜本想问问乌佳部落败亡后都有哪些经历,但顾虑到伊尔哈的情绪又不便多提,只得岔开话题说到:“伊尔哈,那你是如何流落到娄国境内的呢?” 抹了抹眼泪,伊尔哈接着说到:“乌佳部落被破那日,娘亲叫我藏在马棚边的草垛里,几个乌佳部落的奴仆也躲进了那个草垛,发现了我。之后我和他们结成一伙,乘着乌拉纳塔部落的看守不备偷了几匹马,一路向西南逃窜了几个月,不知不觉就来到这娄国境内。” “身处这娄国境内,你乌佳部落又已经败亡,所以那几个奴仆才肆无忌惮地趁机倒戈,把你卖进了匪寨?”顾天怜摇头唏嘘到,大感伊尔哈遇人不淑。 听了这话,伊尔哈脸一红低下头去,说到:“这个其实也不是,我们一路逃到娄境,发现虽然没有人马追来,但身上已无银钱。当地的娄人大多不愿聘我们这伙来历不明的吴人干活,我们每日饥一餐饱一餐,过得十分潦倒。后来有一天我们饿得实在挨不住了,赶巧路过一个山贼的寨子,大家就商量着把我卖到贼寨里换些银钱,我进了贼寨能吃上饱饭,大家也可以拿了银子各奔东西去寻活计。所以就” “啥?”听了伊尔哈这番话,顾天怜张着嘴半天忘了合上,好一会儿后才晃了晃脑袋,问到,“也就是说,你是自愿被你部落里那几个奴仆卖到匪寨里的?” “当时实在太饿,真没力气想那么多了,只觉得有口饭吃让奴家干什么都行。”伊尔哈深低着头,羞愧地说到。 “”顾天怜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呆了老半天后才接着说到:“那现在呢?那些奴仆这样对你,听你所言却不太责怪他们?” 伊尔哈闻言尴尬一笑,低头说到:“他们一路护我到娄国,有吃的穿的都分我一份。若是没有碰上他们,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怎能去责怪他们呢?奴家只怪自己无力报答他们的恩情。” 顾天怜上下端详着伊尔哈,暗道:难堪的旧事也能与人坦诚相待而不隐瞒,遭逢大变却不迁怒于人,此等胸襟,在大丈夫身上都属罕见,眼前这一个娇弱的女子却能做到。这伊尔哈不但天真纯朴,而且虚怀若谷,此先自己倒还真是小看她了。 想着这些,顾天怜轻轻握起伊尔哈的手,说到:“伊尔哈,你现在已经是我顾家之人,以前的事都已经成过往,无需再纠结,安心过好眼前的日子就成。我会托冯牙人找寻那几个护你来娄国的吴人,如果找到,就给上一些金银,让他们能够在娄国安家落户” “是,公子,奴家知道了。能遇见公子,是奴家的福气。”说完,跪坐在地的伊尔哈弯腰俯身盈盈下拜。 此前伊尔哈不曾在壶口小筑中留宿,顾天怜有心让她享受一下这小筑?〕氐拿畲Γ痛蚍7テ练绾蟊咩逶。约涸蛏系蕉ブ魑裕闵嫌偷谱诖睬暗群颉?br /> 不多时,伊尔哈洗漱完毕,也来到二楼卧室床前。见顾天怜身着中衣坐在床边看着书,伊尔哈羞涩一笑,将怀中守贞匕慎重地放在床头小柜上,随后几下脱去身上的袍服,端坐在顾天怜身旁。 手中端着书,顾天怜侧眼往旁边一瞄,就见昏黄的灯光下,伊尔哈面含微笑偷偷望向他,脸颊和脖子一片绯红,头上的秀发瀑布般披散在肩上,目光中有几分慌张,也隐隐带着几分期盼。顾天怜被身旁佳人的夺目风姿所折服,不由侧过头去认真观察。 只见伊尔哈身材高挑,肌肤柔嫩,修长的脸型中颧骨略微突出,下巴尖细,配上高挺的鼻梁,让她的面部特征明显区别于顾天怜平常惯见的梁娄二国女子。 此刻并腿端坐床边的姿势,突显出伊尔哈大腿的丰满,与小腿的苗条。或许是因为害羞而紧闭的双腿之间没有丝毫缝隙。 端详伊尔哈片刻后,顾天怜心里不禁拿着她和近日常常陪伴身边的呙芩苒暗做比较。伊尔哈身高同呙芩苒差不离,皮肤却白过呙芩苒不少。由于并未勤修武功,伊尔哈肢体没有呙芩苒那般结实健美,却另有一番娇柔的气质。 顾天怜本觉得伊尔哈内向少言,脸皮该是比呙芩苒薄上不少,却不想她此刻竟然表现得如此大胆。 瞄了一眼床头小柜上的短匕首,顾天怜心里嘀咕到:这想必又是不知哪门子的吴国风俗了吧。草原上的女子,都这般豪放吗? 一阵凉风吹过,伊尔哈觉得身子有些冷,双手环抱胸前,娇嫩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顾天怜见此心有怜惜,爬进被窝冲着伊尔哈一招手说到:“外边凉,你快进来睡吧。” 伊尔哈低头“嗯”了一声,声音细小得好似蚊子发声一般。随后钻进床上的蚕丝被里,摸到顾天怜身侧,张开双臂抱住了他,胸口紧贴着他的臂膀。伊尔哈的这一番施为,让顾天怜僵在了床上都不敢多动。 温存了好一会儿,伊尔哈才从被窝中探出身子,张口“呼”一声吹灭了床边的油灯,小筑卧室应声沉浸在一片黑暗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仙法奥妙 夜半三更,壶口小筑二楼卧室中,顾天怜照例鬼鬼祟祟地从床上爬起身来探望四周。这回毫无防备躺在他身旁的人,却换成了吴国女子伊尔哈。伸手揭开身侧的被窝,顾天怜瞧见伊尔哈赤露的身躯,霎时就是阵阵心猿意马。 新购来的蚕丝被十分轻巧,很容易就被顾天怜翻到一边。但从熟睡中的伊尔哈怀里抽出手臂时,顾天怜一不留神触碰到了两座峰峦顶端的蓓蕾,惹得伊尔哈轻吟一声,不安地轻轻摇动身体。顾天怜赶忙停下动作,屏住呼吸,见伊尔哈重新睡下后,才将手臂轻轻撤回。 盘起腿坐在宽敞的床铺上,顾天怜正欲放手施为,却发觉伊尔哈曼妙的身姿近在眼前,自己太难集中精神,无奈之下只好转过身去,背对伊尔哈而坐。 只见顾天怜闭着眼睛静坐床面,却没有抬手在空中虚画。他面色沉凝,眉毛不住颤动,看这架势貌似在动脑拼命思考着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一般。 随同着顾天怜冥思苦想的动作,那润目的绿光再一次在他周身显现。这光芒漂浮在半空中,明暗交替缓缓闪动犹如在呼吸,环绕着顾天怜肆意游走宛若活物。 半晌过后,似轻敲编钟所发的“嗡”一声在寂静的卧室中响起,不停游走闪烁的绿光缓缓停在顾天怜身前,亮度也稳定了下来。 这回从顾天怜摆开架势到光芒稳定,耗时可比那回要快上不少。看顾天怜的表情显得游刃有余,不像那回那般劳累。稳定下来后停留在顾天怜身前的这道绿光,也比那次要明亮一些。这一切现象似乎?得髁斯颂炝庑┨旖共淮恚纱耸钡乃纯醋派砬暗穆坦馓酒⊥罚缘枚哉饨峁簧趼狻?br /> 等绿光稳定了之后,顾天怜随手隔空一指,就见这道光芒应他动作在空中上下左右来回翻飞,仿佛如臂使指。这般摆弄了一会之后,顾天怜貌似还没觉得称心,随后坐在床面手足不动四下张望。他的目光看向哪里,这道绿光就跟着飞窜过去,不但灵活自如,还能穿墙过物。 到了后来,顾天怜干脆闭上了眼睛做冥想状,绿光仍是行动无阻,绕着他不住飞舞。几番捣鼓下来,顾天怜嘴角含笑,兴致勃勃,玩耍得不亦乐乎。 直到赤条条的伊尔哈嗯嗯叫唤了两声,顾天怜这才想起旁边还晾着个人。顾天怜转头看去,就见伊尔哈为了抵御寒冷将双手抱在胸前。思量片刻,顾天怜帮伊尔哈盖上了被子,接着伸手一指,游荡在半空的绿光立刻朝着被窝下边的伊尔哈射了过去。 待绿光钻进被窝,顾天怜做出侧耳倾听状,不一会儿后轻轻点头,自言自语到:“果然如此,对上古仙法来说,被操纵移动中遇到的障碍构成不了多少损耗。但是传递适应的方式却各不相同,需要用心神把控。” 随后不见顾天怜有什么动作,在被窝间来回穿梭的光芒微微闪动,连续变换着亮度和形态。片刻后,顾天怜又自顾自说到:?瓶袒嫱瓿珊螅匦牒姆研纳癖3稚瞎畔闪k视p浠牧嵝浴v灰纳竦髡玫保闪p旧淼亩攘俊12翁10恢煤驮诵兴俣榷陨瞎畔墒醯男Ч跋觳2淮蟆!?br /> 顾天怜这句话刚说完,游走的绿光忽然加速,在整个卧室的空间中四处窜动,时而扩散成一大片,时而凝聚成一小点,激起一道道流光溢彩。若是此时有旁人在场,定要被飞来飞去c变化不断的光华闪得眼花缭乱。 一盏茶时分过后,顾天怜再喃喃自语到:“上古仙力只受心神操控,本与外物几乎互不干涉,唯有在心神的控制下才能与外物产生互动。仙力若要与实物发生互动,则必须在心神的操纵下适应实物的规则变化。施展上古仙法之时,心神越贴合实物规则变化的过程,仙力与实物互动的效果就越佳,相同度量的上古仙力所能发挥的功效就越大。这,就是上古仙法的奥妙所在。如此说来,我接?プ钪饕墓危宋稍滩卦诠庞裰械纳瞎畔闪河猛猓褪且龅骄犯兄馐挛锛渫蚯Ч嬖虮浠南肝9獭!?br /> 言毕顾天怜闭眼侧耳做出专心感知状,飞窜的绿光顺应他的动作速度又慢了下来,在卧室的地板上徐徐徘徊。此后就见顾天怜眉头越皱越紧,额间都泛起冷汗,看神态非常吃力。 坚持了半晌,顾天怜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自说自话到:“可这谈何容易,就连两块看似完全相同的木头,两颗观其别无二致的顽石,耗费心神都难以尽数辨认出它们之间细微处的不同,更何况这事物间的万千规则变化?人的心神和精力终究有限,所能支配的上古仙力并非无穷无尽。这么说来,与其盲目地借上古仙术视物的方法来参悟事物规则变化,我还不如继续钻研这上古玉石阵中的符纹比较靠谱。” 从床头小柜中掏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放在面前细细打量,顾天怜自语到:“如我所料不差,这些符纹其实就是古仙们将自身对事物规则变化的认知和感悟,遵循某种玄妙的法则,浓缩转化而成的符号,如同一种特殊的文字。古仙们运用这些符纹来指引和启发自身,使上古仙力在有限心神的操纵下,尽可能地去贴合事物规则变化,以此来提高上古仙法的效果。” 说完这几句话,顾天怜捏着下巴,摇晃着脑袋,在心里认真体会。少顷过后,他长舒一口气,面带微笑撑起个懒腰,低声自言到:“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终于领悟了!”观模样好似恨不得蹦起来大笑几声才过瘾。 欣喜过后,顾天怜转头看向旁边熟睡中的伊尔哈,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徘徊在卧室中的绿光再次窜回到伊尔哈身上。顾天怜扬起下巴,眼睛一眯,自问到:“为何我试过好些人,没有一个人对我施放的仙力有所感应呢?蕴藏有上古仙力的古玉,多少年来自那么多人的手中流传而过,为何他们就没有察觉上古仙力的功用?这又是何缘故?而且以我在鬼王墓中搜寻出的七十二种上古符纹来看,这些符纹按形态和效用大致分为五类。其中四种我基本可以确定是地c水c风c火。剩下的一种到底是什么,我却还没有头绪。” 说到这里,顾天怜又苦着个脸抓着脑袋,做着百思不得其解状。而后就见顾天怜手一扬,盘旋在伊尔哈身上的绿光眨眼间钻回到他的手掌上。经过之前的数番折腾,这光芒此时只剩下小小一股,在顾天怜面前微微闪动。 凝望着掌上这丝渐渐衰弱的莹莹辉光,顾天怜看得不觉有些出神,直到掌中的光芒消逝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知为何,些许惆怅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在心里揣摩一会儿过后,顾天怜抿着嘴喃喃自语到:“人的心神和精力有限,上古符纹又不知道何地才能再寻到,蕴含上古仙力的古玉也少得可怜。本想蜗居一地潜心研习这上古仙法,现在看来实在是困难重重啊。” 将金属残片放回木柜,顾天怜从柜里掏出一块玉佩来放在手中把玩。片刻后他脸上带起释然的微笑,自语到:“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想这么多做什么,干好眼前的事就成。” 躺回床上的被窝里,顾天怜看了看旁边伊尔哈的睡颜,将手中玉佩贴上额头,侧身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伊尔哈被卧室阳台外叽叽喳喳的鸟啼声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睡眼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早晨的柔和阳光照射在卧室阳台上,如同一张明亮的幕布,让人情不自禁地期待外边的景色。 缠绕在阳台红木栏杆上的紫藤绽开了星星点点的紫色小花。近日天天往返于此的伊尔哈却是知道,这小筑内院原本萧条的花田,这几日忽然就变得姹紫嫣红,百花争艳。唯独这紫藤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什么大变。 将视线从窗外收回,伊尔哈看向靠在床头看书看得入神的顾天怜,嘴角扬起羞涩的笑容。在床上支起身子,柔滑的蚕丝被顺着伊尔哈身躯的曲线滑落下来,她此时才惊觉自己依然是赤露着身体,赶紧用胳臂夹紧被角,脸颊冒起一片红晕。 伊尔哈将被子裹在身上,俯身靠到顾天怜身边,亲昵地环抱住他,用脸依偎着他肩膀。窗外徐徐清风带着花草香气吹拂而过,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察觉伊尔哈已经腻在自己身上老久,顾天怜转过眼珠瞄了她一眼,暗道:好像昨晚我们也没干啥呀?怎么这就小鸟依人上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别院来人 自那晚留宿壶口小筑之后又过得数日,在伊尔哈眼中,这顾公子的言行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早在废弃山寨中被押进木屋见过顾天怜一面以后,伊尔哈其实就已经在心里暗做决定要从了这个锦衣公子。要问缘由,一个是她初见顾天怜就留下了不错感观:年少多金,翩翩有礼,仪表堂堂。二个是她知道自己这个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的弱女子本来就没有挑剔的权利。能碰上顾天怜这样一个合眼的主人家,她觉得自己已经是走了大运。 此后顾天怜在铜壶阁约见三女的一番详谈中表现得温文尔雅,而且通情达理,更让伊尔哈庆幸自己遇对了人。 入住壶口别院后,伊尔哈察觉到顾天怜喜欢整天窝在小筑内看书玩玉。这举动她看在眼里也不觉得有碍,反而心想顾天怜能有这样文雅的兴趣挺不错,好过沾染上那些粗俗不堪的嗜好。 只是近些天来,这顾公子的举止就让伊尔哈有些费解了:给他送餐的时候经常看见他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一边喃喃自语。要么就是看书看得太入神,嘴里不停自问自答,自己走到身边了他都没反应。有时候大白天点着个油灯,对着火花绘声绘色讲述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又或者在中堂木桌上放上几块大小质地不一的石头或者金属,站在桌前指着它们左一句右一句,好似在训斥着些什么。 到了后来,这顾公子干脆就不在壶口小筑里好好待着了,开始在铜壶岭漫山遍野地乱走,出门的时候也不爱看天气,不顾日晒雨淋。 好几次伊尔哈在小筑附近的林地中寻着顾天怜的时候,都看见他一边抓着脑袋原地转圈,一边对着周围树木花草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或者索性就是手舞足蹈地指着四周大喊大叫,让旁边的伊尔哈都不敢接近。 因为频频抓弄头发,顾天怜的发髻总是乱成一副鸟窝的样子。由于常常失神乱走,他身上的衣服被风吹雨打,时常沾满污迹皱作一团。一个锦衣玉袍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副神经兮兮的邋遢乞丐模样,让伊尔哈见了暗地里直抹眼泪。 好在过了些天,这顾公子貌似正常了一些,不再成天神神叨叨四处奔走,窝在小筑里的时间又多了起来,却变得老是笑呵呵,好似有说不完的开心事一般。 一天顾天怜在别院碰见伊尔哈的时候,兴奋地拉着她的手笑道:“哈哈哈,伊尔哈,我终于明白了,火里有水,水中有风,风里有土,土中有火。世间万物相互影响,互惠互利本为一体。咦?等一下,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说着这没头没脑的话,顾天怜又把伊尔哈晾在一边,抓着脑袋自顾自走了。 就在前几日夜晚,天上雷雨交加,吵得铜壶阁里的伊尔哈呙芩苒二女无法入睡。突然间一声嘹亮的欢呼声从望风亭所在的小山峰上传来:“啊哈哈!是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是雷啊!啊哈哈!”二女凑到窗边举目眺望,眼前山林间这冒着滂沱大雨在欢呼奔走的奇人,不是她们的顾公子又是谁。 见到顾天怜这般做派,呙芩苒先是面带诧异,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旁边的伊尔哈却忍不住抬起袖子掩嘴抽泣。见此呙芩苒安慰伊尔哈到:“乌佳妹妹,不要担心,公子这是练武的时候突破了瓶颈,欣喜若狂所致,这道坎过去,以后就会好起来了。” 听了这话,伊尔哈心里却无半点安慰,想着:自己又不是没见过部落里的人练武,这顾公子哪是什么习武突破瓶颈,分明就是看书看得痴傻了。 果不其然,顾天怜眉开眼笑没几天,继而又变得整日呆滞起来。最近伊尔哈每回给顾天怜送餐,都看到他枯坐在床上怔怔目视?剑涣趁h晃薮氲谋砬椋谥欣蠢椿鼗囟隙闲钸蹲拧安欢浴薄霸趺椿帷薄澳睦锎砹恕薄安豢赡堋闭饧父龃省?br /> “见过乌佳姨太太。” 听见问候声响起,送餐而归的伊尔哈收起心中的苦涩,打起精神抬头看向?嚼凑摺c图蚊欧空ξ叵蛩笆滞溲饕尽9酆蚊欧渴帜昧侗匙挪萋ǎ氡厥歉赵诒鹪褐谐瓴荨?br /> 伊尔哈知道,自从这何门房被顾公子医好了老寒腿之后,干起活来的架势那叫一个拼命,庄园佃户中二十出头的青年壮汉都自叹不如。也不知道他这般勤奋是因为感激顾天怜的医治,还是着紧自己壶口别院门房的活计。伊尔哈可是听闻,这何门房五两银子的月钱在铜壶庄园传开后,让庄园中的佃户纷纷眼红不已。 “何门房好,刚打完草回来吗?昨天让王屠夫捎给你那半边猪头,你收到了吗?”在何门房面前,伊尔哈没有自恃身份,反而带着几分取悦的意思。 “乌佳姨太太您好,俺这正想赶回杂房放下东西歇口气,等等就去铜壶阁那边扫扫地,昨天风大,树上掉了不少落叶。”何门房搓着手笑嘻嘻地说到,“那提猪头肉俺带回家了,可把俺婆娘和家里几个小子乐坏了。当晚俺就叫婆娘做了一顿,那个香嘞,哈哈,把邻居家的狗都给逗来了。倒是让乌佳姨太太破费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别这么说,我买多了,一个人也吃不完。好了,你去忙吧。”伊尔哈微笑说到。 目送何门房离开,伊尔哈提着食盒走到铜壶阁处,就见呙芩苒正在崖边空地上操练着武艺。看她拳打脚踢,上蹿下跳,呼喝声不断,声势颇为可观。 远远看着呙芩苒舞动的背影,伊尔哈心里有些发愁。从伊尔哈不时在壶口小筑留宿开始,她就隐隐感到呙芩苒和自己的关系变得有几分貌合神离,没有起初二女搬进别院时的那么融洽。 其实呙芩苒每天都抢着送晚膳,伊尔哈早就觉察到她存着想法,只是没有说破。总得来说,在别院的时候还是呙芩苒和顾天怜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些。对此伊尔哈并不吃味,她敬重呙芩苒,也感激她平日里对自己的关照,丝毫没有要在顾天怜面前压她一头的想法。 最近这些天,二女留宿壶口小筑的次数确实是伊尔哈要多些,可伊尔哈也没有感觉到顾天怜对自己有特别的喜爱。这样莫名其妙和呙芩苒疏远,伊尔哈心里满是有苦说不出的委屈。 现在每到往壶口小筑送餐的时候,呙芩苒都要和伊尔哈周旋上一会儿,逮住机会就想多包揽几次。在这一点上,伊尔哈就全然没有让步的想法。在她看来,和顾天怜的关系融洽与否,是关系到自己后半生的大事。哪怕因此开罪了呙芩苒,她也只有咬牙认了。 伊尔哈将带回来的食盒在伙房刷洗干净后收入柜中,随后登上铜壶阁楼顶,继续观看呙芩苒练武。她挺羡慕呙芩苒有一身扎实的武艺。伊尔哈觉得既然顾天怜也是武功高强之人,那呙芩苒和他二人在功夫上边肯定有不少话题能聊上,不像自己,在他面前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壶口别院地方这么大,居住此地平日空闲时间也挺多,或许,我该找机会请芩苒姐教教我武功?伊尔哈暗想。 山崖边的二女一个练武一个旁观,午后的悠闲时光就这么悄然流逝。伊尔哈本以为今天又是平淡的一天,可一个仓皇奔来的人影却打破了铜壶阁四周的宁静。 只见何门房连滚带爬地向铜壶阁赶来,远远望见空地中习武的呙芩苒,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她高呼到:“呙姨太,呙姨太,快,你快去大门口看看,一群附近没见过的生面孔找来了,他们张口就要见寨主。俺去通报了寨主,他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过去了。那群家伙,那些家伙看起来不像什么好路数。寨主一个人去见他们,恐怕要吃亏!” 呙芩苒听了此言,当即剑眉一竖,大步流星往别院门口赶去。 何门房停下脚步躬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连喘几口粗气,随后叫住了尾随其后的伊尔哈,说到:“乌佳姨太太,您不会武功,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小心添乱。若是担心寨主,您去望风亭上边看着就好。” 伊尔哈一听这话觉得在理,转头就向望风亭跑去。 何门房焦急地望向别院正门,心想:刚刚通报寨主的时候,都跟他说了要多带几个人再去见那帮家伙,他就是不听。哎!对了,我得去下边庄园里叫些人来壮壮声势。想到这里,何门房撒腿朝来路跑去。 伊尔哈快步登上望风亭二层,扶在栏杆上探头望去,果然见到别院正门外的山路上堵着一堆人,粗粗一数大概有二十来个。顺着青石路面找寻,伊尔哈又发现了快要走到别院正门的顾天怜。遥遥望见顾天怜那副闲庭信步的招牌模样,伊尔哈心里霎时满是焦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又来一个 行至别院正门口站定,顾天怜用疑惑的目光打望着面前这批来人,看到他们一个个吊儿郎当,衣冠不整的模样,眉头顿时一皱。 这批来人或坐c或站c或蹲,盘踞在进出壶口别院必经的山道上。其中站起的那些歪斜着身子,坐下的若干岔分着腿,蹲着的几个松松垮垮,全都透出一副游手好闲的懒散气息。 这批人皆为中青年男子,全都身着方便动作的劲装短打,只是未见随身带有兵器。他们大都面色红润身材健壮,瞧着并非缺衣少食之人,但头发和衣服上都沾满污垢,该是很多天没有清洗,显得肮脏和邋遢。 发现负手而立的顾天怜,这批来人停下了交头接耳,纷纷用略带?淼难凵裥醋潘f渲卸自谌巳呵氨叩囊桓鲋心昴凶诱酒鹕砝矗踝虐俗滞然翰阶叩焦颂炝砬埃鲁鲆豢靡г谧炖锏牟莞崞鸩弊舆肿煨醋潘床豢谒祷啊?br /> 见中年男子这副架势,顾天怜撇着嘴巴一挤眉头,没有掩饰心中的不悦。眼光扫过中年男子,顾天怜就见男子胖圆的脸上布满麻子,一口黑黄的牙齿上边还缺了几颗。 看过中年男子的相貌,顾天怜眼睛一眯似是想起什么,也没有多做表示,只是冲着中年男子一拱手,问到:“尊驾是何人?找在下何事?为何聚众堵在我壶口别院门前?” 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闻言嗤笑一声,张嘴说到:“呵呵,你就是这铜壶庄园的地主东家?我这帮兄弟今天到这里也没什么,就是路过你这庄园时口渴了,想顺路讨几杯水酒喝喝。” 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语气轻佻,顾天怜听了心生厌恶,当即说到:“在下与你们不熟,为何要招待你们?” 听了这话,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脸色一变,抬头上下打量了顾天怜一会,板起脸说到:“你是主我们是客,路过你这地,喝你几杯水酒怎么了?那么多山寨举着碗唱着拦酒歌把客人往寨子里引,你这小白脸懂不懂待客的规矩?” 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察言观色,见顾天怜只身面对自己这帮人,还俨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嘴上虽然说得不客气,心里边却已经有些拿捏不住,侧起身子一只脚偷偷往回迈了一步。 听了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这番话,顾天怜明显不耐烦起来,一拂衣袖说到:“在下不是娄人,不需要守这些娄国的规矩。你等速速散去,不要横在这里挡着我别院大门。”说完顾天怜转身就想走,对眼前这帮人那是一眼都不愿多看。 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见多了各式人物,眼前这衣着豪华,发髻却显散乱的青年男子看着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但言行间却底气十足。俗话说:反常必有妖。在中年男子心中那本江湖经里边,这类吃不准的角色,在没弄清根脚之前,能不招惹最好就别招惹。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惹上不该惹的人。 然而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又回想起,在帮派中一贯对自己看不上眼的谢堂主,在一行人来此之前破例交代了自己几句。那几句话虽然说得含糊其辞,但表明了谢堂主对这铜壶庄园的新东家有几分想法,言语间好似在暗示自己,找机会试一试此人的深浅。 说白了,自己就是谢堂主钦点的排头兵,此行就是替他投石问路来了。若是这事干得漂亮,照着帮里不成文的规矩,自己在谢堂主那边可就记上了一笔功劳,以后碰上些有油水的事,他就能放自己先捞一把。 只是眼前这看着有几分面熟的青年,摆明了就不是好说话的主,瞧这架势貌似油盐不进。既然如此,自己索性闹他一场探一探他的根底,谅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若是这次自己倒霉踢到了铁板,以后避着这铜壶岭就好,反正自己本就很少在这附近走动。 想到这里,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收起心中的退意,壮着胆子声色俱厉地?碌剑骸叭ツ隳锏模阒恢牢摇?br /> “嘭” 突然间,聚集在别院门口的众人只听到一声闷响,中年男子站立的方位霎时一片黄土飞扬,待尘埃散尽,众人只看到顾天怜负手立在当场,却不见那中年男子的身影。 这批来人摇头晃脑四下打探了半晌,终于在顾天怜面前三丈之外的草丛中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此时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双手抱在腹部虾米似地弓起身子,口吐白沫翻着白眼身体直打摆子,也不知是死是活了。自己这边的人都已经躺在了地上,这帮来者却没一个看清顾天怜是如何出的手,顿时满场愕然。 顾天怜面无表情,朝着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又是一拱手,淡然说了句:“得罪了。” 愣了一愣后,这批来者一片哗然,当中有的人还没搞明白发生何事,不停拉着身边的人询问;有的人指着顾天怜,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有的人满脸警觉,已经开始缓缓后撤;有的人则继续愣在原地,也不知何时才会反应过来。 终究还是走南闯北的江湖客,少顷过后,这批来者相互交换了眼神和几句简短的话语统一了行动,一起缓缓退去,看样子竟是要风紧扯呼了。 顾天怜负手淡然注视着这帮来人,见其开始退走,当即低喝了一句:“慢着!”众人闻声一颤,齐刷刷停下了脚步。 “你等把他带上,然后速速散去,以后不要再来铜壶庄园惹事。”顾天怜一指横躺在地的中年男子说到。 听了此话,门口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迟疑了片刻,几个人小心翼翼摸上前,从地上抬起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人探手在他鼻前一摸,说了句:“还有气。”随后一行人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跑去。 见这帮来人离开,顾天怜拍了拍衣袖,转身就欲回壶口小筑,在路上正好碰上急匆匆赶来的呙芩苒,和后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何门房。 “公子,你怎么样?那帮人是什么来头?找来有什么事?公子你别担心,在这铜壶岭没人敢为难你,我们呙家寨可不是好惹的!”呙芩苒气势汹汹地说到。 听呙芩苒这么一说,顾天怜眉头微皱,说到:“来人我已经打发走了,芩苒你且跟我来,我有事要询问与你。何老,刚才劳烦你了。” “寨主,瞧你这话说的,这都是俺应该做的。”目送顾天怜和呙芩苒往壶口小筑走去,何门房心想:那帮人瞧着就不是善类,顾寨主也不知道是如何打发走的。只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些好事之徒就像牛皮糖,沾了鞋底就难抹掉,希望不要有什么后患才好。自己都快年过半百的人了,好不容易在这壶口别院寻到个好营生,可千万别有什么变故就好喽。最近俺也得多留几个心眼,帮寨主和两个姨太太多盯着一点。 顾呙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壶口小筑。顾天怜坐在小筑中堂的主座上,招呼呙芩苒坐在身旁,接着问她到:“芩苒,这盐粮帮,在娄国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角色?你把你知道的如实道来。” 抬头瞄过顾天怜一眼,呙芩苒在心里揣摩了一下用词,毅然开口说到:“公子,这盐粮帮表面上经营着正当买卖,其实分明就是四处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的贼帮!我们呙家寨虽然曾经四立匪帮,但论干下的恶事,他们盐粮帮可是比我们要坏上百倍千倍!” 那边呙芩苒说的如此愤愤不平,这边顾天怜却不动声色,继续问到:“何以见得呢?” “公子,不瞒您说,这盐粮帮与我们呙家寨结有深仇,但芩苒会这样说他们,也不是为了私情。公子你也知道,这盐粮二物是百姓命脉。黎民百姓日日辛勤劳作,只为家人衣足饭饱。三年前我爹在位娄王之时,盐粮帮就已经在娄国四处跑着盐粮生意,那时他们只是做一些低买高卖的把戏,尚且算得上是在经营着正经生意。” 顿了顿,呙芩苒接着说到:“而后崔家寨为争这娄王之位,暗中勾结上盐粮帮。某日盐粮帮在娄王寨附近的一处盐场闹事,我爹带着人手火速赶去想要去平息事态,却不想这就是他们盐粮帮和崔家寨一起设下的圈套。他们两帮人马在必经的山口险地上设伏,我爹失察中计,一行人命丧他们两帮人之手。这崔家寨无视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勾结外人来争夺这娄王之位,当真是不择手段。更无耻的是,事后这两帮人还对勾结设伏之事矢口否认,只说是碰巧路遇我爹之后发生争执打斗起来。真当娄国百姓都是傻子不成!” 顾天怜侧眼看向呙芩苒说到:“芩苒,你说的这些我已经知晓。你且说说盐粮帮都干了哪些恶事,实话实说就好。” 察觉到自己有几分失态,呙芩苒脸一红,低头平息了心头怒气,说到:“当年为了勾搭上盐粮帮,崔家寨给盐粮帮许诺了不少好处。崔雄方登位娄王之后,就对外宣称准许盐粮帮专营娄国的食盐生意。在此之前,娄国各处的盐山盐矿都是归当地的寨子所有,食盐买卖自由。自此之后,盐粮帮四处霸占盐山盐场,垄断了娄国内的食盐生意坐地起价,几个月之内娄国境内的盐价平白贵了一倍不止,不少偏远地带的穷困山寨由于买不够盐,寨中男女老少被折腾得头晕无力,四肢浮肿,面黄肌瘦。娄国各地一些本来尚能维持生计的穷苦人家,立时就被拔高的盐价累得家徒四壁,妻离子散!公子,你说,他们是不是比只收走商过客盘缠的匪寨更加可恶?!” 抿了抿嘴,顾天怜皱起眉毛说到:“如果你所言不虚,这盐粮帮确实可恶。但是据我所知,娄王在娄国内也不见得管得有多宽。他崔雄方一句话,还不足以让盐粮帮在整个娄国境内横行霸道吧?” 见顾天怜对自己话并不确信,呙芩苒面带几分沮丧,接着说到:“公子,你说得这个确实是对,但他们盐粮帮里都是一群常在江湖上游走的滑头,很有几分处事的手腕。碰到弱小的寨子,他们就威逼豪夺强占便宜,而且瑕疵必报。碰到青壮多的大寨子,他们就巧施,让他们自扫门前雪。所以目前在娄国中,小寨子里的娄民对盐粮帮敢怒不敢言,大寨子里的人见事不关己,又得了些好处也不愿意多管,只有任得盐粮帮赚得盆满钵满。而那崔雄方,对娄国民间百姓的疾苦视若无睹,枉称一代娄王!” 听了呙芩苒这番话,顾天怜捏着下巴点了点头,说到:“如此说来,这盐粮帮还真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势利小人。芩苒,那你说说看,盐粮帮的人来我们这铜壶庄园会为什么事呢?” “什么?”听了顾天怜的话,呙芩苒面露疑惑的表情,思量片刻后说到,“公子,刚才那伙人是盐粮帮的人?公子你怎么知道的?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得当心了,不过要说他们来铜壶庄园所为何事,这个”说到此处,呙芩苒忽而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停下了话语向门外张望。 片刻后,却见何门房满头大汗地冲进小筑,在内院四面环顾。瞧见顾天怜和呙芩苒坐在中堂,何门房眼睛一亮向他们赶去,由于跑得太急,他进中堂门口的时候脚背磕在门槛上,差点被绊倒。 几步跑到顾天怜面前,何门房急声说到:“寨主,又来了,又来了。” 见他这幅模样,顾天怜安抚说到:“何老你少安毋躁慢慢说,是刚才盐粮帮那伙人又回来了吗?” “盐粮帮?那帮人是盐粮帮的?这可坏了!盐粮帮的人可不好惹啊!”何门房一拍脑袋说到,“不是啊寨主,这别院门口又来了一个牛高马大的娄人汉子,看脸色挺不客气的,嗓门也是大得很呐,他说他认识顾寨主您呀。” 牛高马大的娄人?跟自己有交情的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会来这壶口别院拜访的,自己更是想不出来会有谁呀? 捏着下巴?髁松偾辏颂炝档剑骸拔仪铱纯慈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误会丛生 沿着青石小道,顾天怜再次走到别院围墙的大门处,举目望向门外,就看见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看年纪该是三十几许。 这中年壮汉昂首挺胸大大咧咧立在别院门前望着横梁上的牌匾,弓起手臂一左一右环抱着两只大酒坛。这两只酒坛都是半条手臂粗细,若是里面装满了酒水,重量可不见得轻。 被中年男子这幅派头激起了的兴趣,顾天怜注目将他细致端详。 但见这中年壮汉方面大耳,眉骨突出,腮帮子向两侧鼓起,生着一副典型的国字脸。壮汉两条眉毛又粗又浓,下边的铜铃眼老是半眯着,反倒是有些显小,宽阔的下巴上全是细碎的胡渣,彰显出主人那一股子打不起精神的慵懒气息。 壮汉脸上总是挂着百无聊赖的倨傲表情,一张厚嘴朝前半嘟着,好似在无声地轻视着面前来者。再加上壮汉那比顾天怜都要高上几寸的身高,和虎背熊腰c腿粗臂圆的体格。若是怯弱一点的人,站在他面前什么话都不用说,往往就得自觉做错了什么似的,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顾天怜在打量着中年壮汉,中年壮汉也在斜着眼睛一个劲地瞧着顾天怜。顾天怜被壮汉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不觉暗自问道:这般盯着自己看,自己是欠他钱了还是还是坏他事了? 不等顾天怜走到面前,中年壮汉张口就问:“你就是这庄园的新地主,姓顾?” “正是,不知尊驾是?”顾天怜拱手回答到。 闻言中年壮汉将手中的一只大酒坛抛向顾天怜,断然说了句:“干了咱的酒再说话!”言罢伸手戳破怀中酒坛的封口,举起坛子对着嘴就“咕嘟咕嘟”灌了起来。 接过落向自己的大酒坛,顾天怜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感觉这坛酒少说该有二三十斤重。见到面前的中年壮汉仰头喝个不停,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顾天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愿在陌生人面前弱了声势,也就有样学样也戳开坛子饮起酒来。 中年壮汉将坛中酒水一饮而尽,拍着胸脯打了个酒嗝,把空坛子随手一扔,就听“哐呛”一声,酒坛摔碎在地。 自觉顾天怜喝得肯定没有自己快,中年壮汉还在心里琢磨着如何挖苦顾天怜几句,定眼一看,却发觉顾天怜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自己抛给他的那只酒坛已经倒放在他脚边。 见到顾天怜脸不红气不喘,半点不像是刚刚豪饮了一整坛酒的模样,中年壮汉不由猜测他是不是趁自己没注意偷偷把酒给倒地上了,可扫视了周围地面却没有看到有水迹。中年壮汉心存怀疑,但又搞不明白对方使了什么巧,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吐出句:“切。” 见中年壮汉饮完酒后还是不主动开口,顾天怜问他到:“尊驾造访在下的壶口别院,不知有何见教?” “什么什么?什么尊驾?造访?见教是什么意思?你这人会不会说人话?”中年壮汉一抓脑袋说到,“住在这铜壶岭,你居然不认识我崔勇甲?哦,我明白了,你不是娄人。难怪,难怪。” 中年壮汉崔勇甲用手指挠着脸,上下打量着顾天怜,歪嘴一笑说到:“嘿嘿,听了我的名字,这下你总该知道我上你这干什么来了吧?” 顾天怜听言眉毛往上一挺,问到。“崔勇甲?崔家寨的二当家?” “不错,我的名字,你总该听过吧。”崔勇甲一拍胸脯回答到。 捏着下巴略一?鳎颂炝嘌劭聪虼抻录祝实剑骸叭缭谙滤喜徊睿阏獯卫矗檬俏肆蠲弥掳桑俊?br /> 崔勇甲闻言猛然瞪大眼睛看着顾天怜,凶神恶煞地说到:“不错!我现在就想问问你,我们家秀梅这事你想怎么了结?我就先把话撂在这里,这事你别想随便脱身,不好好给我个交代,今天我跟你没完!” “哼哼。”顾天怜冷笑一声,侧过身负手而立,说到,“在下倒要问问了,你想在下给你怎么交代呢?” “呵呵,你小子还挺横的呀。”崔勇甲撸起袖子,扬起下巴说到,“在我们崔家寨的地盘上,可是有好多年没人敢跟我崔勇甲这么说话了呀。” 听了此话,顾天怜眼睛一缩,抬起眉头冷冷侧望向崔勇甲。崔勇甲则两手叉腰,恶狠狠地看着顾天怜。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霎时间就仿佛檫出点点火花。壶口别院正门口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呵呵,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白面书生,细胳膊细腿的可经不起闹腾,若是不想把事情搞得收不了场,今天你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崔勇甲双手缓缓相互掐按,手掌的筋骨发出一阵阵“啪啪”的响动。 “下聘礼!” “哼哼,在下为什么要什么?下聘礼?”顾天怜满脸错愕地说到。 “你这小子给我识相着点。下聘礼只是先表个心意,此后陪秀梅踩月亮,传鸡羽,送鲤鱼,这些该有的过场你全都得一个不落乖乖地给我做了。当然了,最后同意不同意还得看我家秀梅的心意。”崔勇甲扳着手指头说到。 哑口无言了半响,顾天怜轻声问到:“不知尊驾为何要在?プ稣庑┦拢吭谙掠肽谴扌忝分皇恰?br /> “怎么?想把我家秀梅吃干抹尽不认账?你小子也不看看脚下踩着的这是谁家的地盘!有我崔勇甲在一天,你就别想欺负到我家秀梅的头上!”打断了顾天怜的话,崔勇甲指着他的鼻子抢着说到。顾天怜顿时被说得无言以对。 见顾天怜低头不说话,崔勇甲认为他服了软,得意地笑到:“还有,我家秀梅可不做小,不管你原来房里有几个女人,她都得是最大的那个。怎么?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我们家秀梅她看得上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见顾天怜耷拉着脑袋半天没说一句话,崔勇甲暗自点头,又走上前去拍着顾天怜的肩膀,和声悦语地说到:“我们崔家寨的‘水袖云梅’声名远播,这些年来多少相貌英俊,家底殷实的汉子对她苦苦追求,她都没做理会,想不到最后却便宜了你这外乡小子。做了我们崔家寨的女婿,你小子以后在这娄国境内就可以横着走了。你娶了秀梅,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此后假如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我崔勇甲保证绝无二话。” 轻叹一口气,顾天怜抿着嘴抬起头说到:“这位兄台,不知那崔秀梅都跟你说了哪些我与她的事呢?” 见顾天怜这个态度,崔勇甲脸又板了起来,说到:“哼!你这小子怎么还没转过弯来。白跟你费了这么多唇舌。” 话说到此,顾天怜早就反应过来这事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张口就欲辩解:“兄台,你有所不知,我与崔秀梅她”可说到一半,不自觉又停了下来。 “说啊,你继续说啊,我在这听着呢。”崔勇甲双手抱胸,扬起眉毛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空张着嘴,顾天怜郁闷地心想:这又让我该从何说起呢?说你那妹妹被呙家寨掳了,我碰上她就只是想把她买下来当婢女,后来她不同意就自己跑了。此般场面,这番话让我哪有脸说得出口呀! 思来想去,顾天怜只得垂着头浑身无力地说到:“兄台,我与令妹之事说来话长,还劳烦兄台先随我进这壶口别院,我们坐下心平气和把这事慢慢道来。” “嗯?”崔勇甲装作不屑地看向一边,脸上却是一副“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的脸色。 顾天怜见此在心里拼了命喊冤,脸上却不得不挤出苦笑来招呼到:“兄台请随我来。”说完伸手引着崔勇甲进了壶口别院。 跟随顾天怜身后走在别院的青石小道上,崔勇甲语背着双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到:“我说顾妹夫啊,不是大舅子我说你。男人嘛,喜新厌旧总是免不了的。但你总得分清楚什么样的女人值得你对她一辈子好,什么样的女人你要把她摆在前头,如此你才能确保房中安宁。我们这些男子汉在外边本来就为了生计奔波劳累,如果回到家中那些婆娘们再吵吵闹闹,可真是让人心累得很呐。” 顿了顿,崔勇甲接着说到:“就刚才那位跟在你身后,远远看见我又落跑的女娃,哪里比得过我们家秀梅。这样的女子,也就是哄着你一两天开心。等您对她腻烦了,躲都躲不及。到时候你又想起我们家秀梅的好,又过掉这个村没了这个店,看不把你肠子都悔青了去。相信我,老哥我可是过来人,说得绝对没错的。” 听了崔勇甲的话,顾天怜憋屈得眼皮直跳,然后又转念一想:是啊,芩苒呢?刚才不还跟在自己后面吗?怎么到了别院门口人又不见了呢? 领着崔勇甲进了壶口小筑,顾天怜在小筑内院探望一周,仍旧没有看到呙芩苒的身影,于是开口向别院中唤到:“芩苒。” 顾天怜随意唤出的这一句声调虽然不高,但所发的声音却在别院中来回荡漾,经久不息。他身后的崔勇甲听了这声呼唤后耳朵一竖,半眯着的眼中精光一闪,暗道:居然有如此精纯的气息,这人果然不简单呐。 好一会儿过后,呙芩苒扭扭捏捏地走进小筑,低着头来到顾天怜面前。顾天怜吩咐她到:“芩苒,你速去库房取几坛青竹酿,再做上几个小菜,连着碗筷一同带到这小筑中堂来。” 听了吩咐,呙芩苒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就往外边走。顾天怜疑惑地望了望她,心想:这芩苒怎么突然此般沉闷?还真是少见得很。 “慢着。”旁边的崔勇甲忽然叫住了呙芩苒,上前几步仔细查看了她两眼,而后略带疑惑地问到:“你是呙家寨的呙芩苒?” 眯着眼睛又看过几下,崔勇甲最后肯定地说到:“果然是你,娄国境内走商过客闻之色变的——” “缀血黄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风波伊始 “缀血黄芩?”听到崔勇甲这般称呼呙芩苒,顾天怜双耳一抖,面带疑惑地问到。 侧目瞟过呙芩苒一眼,顾天怜发现她双手互掐得死死的,一张脸羞愤参半,耳根涨得通红,顿时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开口说到:“芩苒你先?グ桑岫途撇说氖焙颍幸炼淳秃谩!?br /> “是,公子。”呙芩苒闻言应承到,随后头也不抬地快步走出了小筑。 崔勇甲在呙芩苒身上牢牢盯了半晌,待她步出小筑后,又连瞄顾天怜几眼,慢悠悠说到:“你这小子好壮的胆气,连呙家寨的‘缀血黄芩’都敢往房里采,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呐。不过这呙芩苒心狠手辣的声名在外,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子就一点不担心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吗?还有,呙家寨如今摆明就是一滩浑水,你这一脚踏进去,难道就不怕今后遇事脱不开干系?” 说完这话,崔勇甲斜眼看向顾天怜,顾天怜不做表示,也淡淡回望着崔勇甲。两个人的目光又一次开始胶着不下。 “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死盯着顾天怜,崔勇甲眼睛一眯,片刻后又呲开嘴露出里边黑迹斑斑的牙齿,笑着说到,“哈哈!我喜欢!” 走到顾天怜身旁,崔勇甲熟络地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就和我当年的时候一个熊样,意气用事。不过话说回来,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这人活得该有多累。娄王寨地界恶名昭著的‘缀血黄芩’竟然被你给训得服服帖帖,可真有你的!刚才呙芩苒那低?逞鄣哪q醋啪徒馄∥业瓜胛饰仕绞蹦枪尚拙5侥娜チ耍】此院蠡购岵缓幔」∷衷谡飧弊颂娓萌媚切┚迮滤酌娜硕祭纯纯础!?br /> 这崔勇甲的脸模子瞧起来和崔秀梅的确是搭不上,不过看性情倒还真是实打实的亲兄妹。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心里想着这些,顾天怜冲着小筑中堂一展手臂,说到:“兄台,我们先进屋小坐片刻,再慢慢叙话不迟。” 随顾天怜走进小筑中堂,崔勇甲摇晃脑袋四处查看,就见这中堂占地横竖四丈有余。房内正对门口的主座位置上摆放着一对太师椅。房间正中立着一张八仙桌,下边塞有数把圈椅。中堂进门一左一右靠墙边的位置,分别横放着一张罗汉床和一座贵妃榻。几张茶几c案几c香几和圆凳散放屋内,余下的空间仍然显得宽敞。再加上中堂高高的顶梁,崔勇甲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开阔。 除了这些实用的家具,壶口小筑中堂内并没有奢华的装饰品。若要说纯粹为了好看而做的摆设,崔勇甲就只见到太师椅后边墙面上所挂的这幅字画。字画宽一尺,长一丈有余,画卷中描绘着当空明月下的花鸟虫石各色景致,画面左上角题着一首诗词,词下还盖着红色的印章。崔勇甲不懂鉴赏这字画之物,但也觉得这幅画中的景物看起来分外传神,所题之字也是力透纸背,铁画银钩,显示出笔者非凡的功底。 崔勇甲站在这幅字画前观赏了许久,对身旁的顾天怜赞叹到:“这字画瞧着可真标致,是顾老弟你自己画的吗?” 顾天怜闻言面色古怪地瞅了崔勇甲一眼,赶忙说到:“兄台谬赞了,此《月夜花鸟虫石图》乃是孟国著名画家王莽所作的画,一代乐国词人杨明溪作的诗,宣国书圣宋延亭题的字,他们三位都乃才华冠绝当代之辈。当世曾偶有传言,他们三人在世时乃是知音好友,倘若果真如此,那绝不失为一段佳话,只可惜这个说法却一直没有发现切实的记载。不过眼前这幅字画,足以说明此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看到顾天怜说着话,一边面含微笑观阅着墙上的字画,一边捏着下巴摇头晃脑,旁边的崔勇甲暗自一撇嘴。 一盏茶时分过后,身穿桃红色长袍的伊尔哈端来各色酒菜摆放到中堂的八仙桌上,顾天怜随即挥手招呼崔勇甲入座饮酒用菜。 菜品五味,酒过三巡。崔勇甲赞叹了一声“好酒”,随后放下杯子说到:“我说顾老弟啊,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呐,就刚才来送酒菜的那个女子瞧起来都挺有几分姿色,更别提包揽下‘岭上双花’这个壮举。多少娄王寨地界的青年才俊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呀,老弟你不声不响就干成了。老哥我不服不行喽。” 被崔勇甲这样一顿恭维,顾天怜却未见得意,面不改色地问到:“兄台,不知那崔令妹近况可好?” “好?怎么可能好得了?”一听此话,崔勇甲立刻又板起脸来瞪着顾天怜说到,“我们家秀梅自从离开你这铜壶岭,回到崔家寨后整天闷闷不乐,闲的没事就跑到山里坐在石头上发呆,有时候无缘无故傻笑,有时候又莫名其妙抹眼泪。有一回我好奇,就偷偷跟在后边想看看她到底在干嘛,结果发现她拿着根花枝扯着上边的花瓣,嘴里来回念叨着‘来看我’‘不来看我’‘来看我’‘不来看我’。那时候我总算明白了,她呀,就是犯花痴了。” 听了这话顾天怜微微一笑,说到:“令妹性子火辣,却不想也有如此率真可爱的一面。” 瞟了顾天怜一眼,崔勇甲心里盘算了一会,张口说到:“秀梅她娘去得早,我们几个哥哥都把她视作掌上明珠。她身边缺人管教,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些怪脾气。不过我这个当哥哥的可是一直看在眼里,秀梅她面子上得理不饶人,其实也有一副好心肠,只不过是喜欢贪些嘴巴上的便宜。人若敬她一尺,她就敬人一丈。” 说到这里,崔勇甲看过顾天怜一眼,见他坦然望向自己,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不由心下暗叹,拉开话题说到:“刚才我在山下边远远看见盐粮帮的一伙人路过,而且走得匆忙,不知他们可是到你这壶口别院闹事来了?” “不错,我刚把他们打发走。”顾天怜淡然说到,“只是在下与他们盐粮帮素无往来,想不出他们有何理由要来我这生事。”说完顾天怜抬眼看向崔勇甲,静待他发言。 见自己刚有所表示,顾天怜就顺着杆子爬上了,表现得如此心思灵敏,崔勇甲心里又是一叹,说到:“顾老弟呀,你就住在这铜壶岭,怎么附近发生的大事你还没有我清楚。不是老哥我说你,你平时就该多培养些耳目,这世道可不太平,多上一条消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保住了一条命。” “兄台见教得是。”顾天怜拱手说到。 崔勇甲点了点头说到:“话说回来,老哥我还没恭喜你呢,你这铜壶岭,今后可能就得改名字叫金壶岭啦。” 听言顾天怜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问到:“兄台何出此言呢?” 崔勇甲前倾身子,紧盯着顾天怜的表情,说到:“前不久,盐粮帮的人途经你这铜壶岭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一处盐矿。帮中管事的得到消息后,几天前偷偷派了人来此地详细勘查,结果探明这盐矿貌似还是一处储量丰厚,方便挖采的富矿。依照这盐粮帮见财起意的脾性,今天这帮小喽啰恐怕只是先过来试试水。过不了多久,幕后的正主就该找来了吧。” “原来如此。在下还要多谢兄台如实相告。”顾天怜轻轻点头说到,“只是据我所知,你们崔家寨和盐粮帮不是早有交情的吗?为何兄台又要反过来给我这个外人通风报信呢?” 在顾天怜脸上紧盯了半天,崔勇甲确认自己没有看出他有半分胆怯和慌乱,不禁心里揣测到:眼前这事关重大,这小子却不惊不喜,丝毫不为所动,他到底是城府极深?还是真的无所畏惧,毫不在乎呢? 再次暗叹一气,崔勇甲说到:“什么?我们崔家寨和盐粮帮有交情?这话谁告诉你的?哦,肯定是呙芩苒那疯婆子。她那性子,只要认定是仇家,逮住谁都要咬一口,你别听她瞎说。盐粮帮那伙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贪得无厌,在娄国早恶了名声。我崔家寨没和他们翻脸,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论交情,那还真谈不上。” 顿了顿,崔勇甲接着说到:“我这次来给你报个信,也是看在我们家秀梅的面子上。顾老弟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崔家寨在背后给你撑腰,盐粮帮那伙人绝对不敢在你面前造次,你也就可以安享这盐矿的收益。” “在下谢过崔兄好意。”闻言顾天怜对着崔勇甲一拱手,说到,“不过这盐粮帮之事,在下就不劳崔兄和你们崔家寨费心了。” 听见顾天怜这般答复,崔勇甲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却显得有几分消沉,心中暗道:果然是这样。 察觉到崔勇甲的情绪有些低落,顾天怜低头考量了片刻,目视他坦诚地说到:“崔兄,我与令妹之事,可能你有所误解。那日在铜壶庄园,我曾与崔秀梅约定,有些事不能透露给你们知道。听崔兄你刚才所言,崔秀梅她确有信守承诺,只是现在看来由此也引起了崔兄你的误会。其实我与崔秀梅她” “姑娘!俺说姑娘呀!你就稍等一会儿,俺帮你通报一声还不成吗?你别硬闯呀!”一声焦急的呼喊突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顾天怜的话语,也引得房内的顾崔二人转头朝门口看去。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在小筑里转过几圈后来到了中堂门前,随后中堂的木门应声被推开,只见崔秀梅气喘吁吁地从门口探进头来。 在小筑中堂内扫视一圈,发现顾天怜和崔勇甲二人坐在八仙桌前对饮,崔秀梅明显愣了愣,接着柳眉一竖冲着崔勇甲高声喝到:“哥!你还真来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就见崔勇甲这个膀大腰粗的汉子被她吼得直缩脑袋。 片刻过后,气喘如牛的何门房也尾随崔秀梅奔进小筑。望见小筑中堂里的这幅乱象,何门房急得直跺脚,心想:我的老天爷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了?扎堆的,单个的,男的,女的,一个个排着队往壶口别院赶。再多来上几个,自己这门房的营生都要做不?チ搜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再会伊人 铜壶庄园壶口小筑的中堂,顾天怜和崔家寨兄妹二人围坐在屋内的八仙桌前。兄妹二人一个气愤得胸脯不住起伏,一个尴尬得不停陪着笑脸。夹在当中的顾天怜左边瞧瞧,右边看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眼珠一转思量片刻,顾天怜觉得还是该把之前的误会先解释清楚,于是冲着崔秀梅一拱手说到:“崔姑娘,当日一别,许久不见,姑娘别来无恙?” 崔秀梅闻言表情冷淡,静看了顾天怜一会,细薄的双唇朝前一嘟,说到:“我好得很,倒是你这书呆子,没有被那姓呙的给一掌拍死,真是运气好。” 那边的崔勇甲听见二人的对话,轻轻瞟了顾天怜一眼,笑着说到:“秀梅,之前你怎么就没跟老哥我提到过,缀血黄芩也在这庄园里呢?刚才突然碰见她,搞得我一个措手不及。” 扬起那如同一湾清水,始粗末细的眉毛,崔秀梅冲着崔勇甲怒斥到:“早就跟你说了!老娘的事不要你们这些大男人多管!当初回崔家寨的时候就清清楚楚地跟你讲明白了,别来这铜壶岭捣乱,你偏不听!平常在家中就老是忙得个把月见不到人影,现在怎么又有闲工夫,跑到这管起老娘的闲事来了?” 听言崔勇甲抓着脑袋讪笑着说到:“呵呵,最近呙家寨这不消停了不少吗?老哥我手头也就没什么事了。” 崔秀梅凤眼一瞪说到:“你也好,呙家寨那帮人也好,整天就知道喊打喊杀。我看你们这消停不了几日,又得摆开场子干起架来,不信走着瞧吧。” 听着面前兄妹俩的对话,顾天怜转动眼珠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待崔秀梅言毕,抢着说到:“崔姑娘,你今日光临寒舍,未曾远迎,在下多有怠慢。只是令兄似乎对你我之事有所曲解,正好崔姑娘在,不如我们” 话说一半,顾天怜突然停下了嘴,却是觉察到崔秀梅在桌子下边抬起脚踩向自己的脚背。挪腿避过这一脚后,顾天怜觉得不明所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崔秀梅。崔秀梅一脚踏空,气呼呼地看着顾天怜,小巧玲珑的鼻子不住煽动。 崔勇甲也不知是否察觉到了顾天怜和崔秀梅在桌下的这番动作,呲嘴笑道:“自我家秀梅成年以来,寨子里边可是有不少棒小伙子主动向她示好,但我这做哥哥的却没瞧见她跟哪个小伙子一起厮混过。现在这才邂逅顾老弟数日不到,秀梅她就放着娄王寨的千金大不做,跟着顾老弟你偷偷私奔到这荒山野岭。此前我还觉得稀奇,但今天见到顾老弟本人,发现你竟是此般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之后,老哥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秀梅好的是这一口。” “什么?跟我私奔?好我这口?这个不对呀”听了崔勇甲的话,顾天怜倍感诧异,正想辩驳,却发现桌子下边崔秀梅又是一脚跺来,赶忙闪了开去,回头不解地望向她。 被崔勇甲一番挤兑,崔秀梅羞愤难当,一双轮廓分明,似贝壳雕铸而成的耳朵涨得绯红,张嘴强辩到:“老娘怎么就没人厮混了?在寨子里陪老娘踩过月亮的年轻阿哥难道还少了?老娘勾搭过的汉子,肩并肩能从娄王寨的东门排到西门!” 听了这话,崔勇甲抬眼微微瞄过顾天怜的脸色,反驳到:“切,就你这个黄花闺女,还勾搭过汉子?那为什么我和你几个嫂子晚上办事的时候,老瞄见你跑来我们房边偷听墙角?” 老底就这样被揭了,崔秀梅气得七窍生烟,呲开嘴一排皓齿紧咬下唇,连喘几口粗气后,狠声说到:“老娘偏偏就好听墙角这一口,怎么了?” 看到崔秀梅这副做派,崔勇甲翻着白眼一撇嘴,摇头说到:“你这小妮子,老是这样在别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迟早要吃大亏。好了,不跟你们说了,老哥我先回去。”言罢崔勇甲站起身来,向顾天怜说到:“顾老弟,老哥我就先走了,我们家秀梅还劳烦你多关照。” 被崔家兄妹二人这样闹腾,顾天怜心里满是疑惑,看崔勇甲就要走,张嘴就欲多问他几句,但瞟过旁边的崔秀梅一眼,又按耐住了,只是拱手说到:“崔兄,保重。” “啊?阿哥?你这就要走?”崔秀梅问到,脸上显得有几分失落起来。 “走了走了,不在这妨碍你们小两口卿卿我我。不过秀梅啊,不是老哥我说你呀,你一个姑娘家和男子身份毕竟是不一样的,出门在外要多加注意。”边说着崔勇甲边往门外走去。 听到这话,顾天怜暗想:这崔勇甲看起来不修边幅,其实还是识礼数的人。 就听崔勇甲接着说到:“这男的在外边惹上风流债来,提了裤子就可以跑,善后不难。你这个姑娘家要是一个不小心,还没过门肚子就被搞大了,看你怎么被寨里人指点笑话。咦?顾老弟,你怎么咳嗽了?呛着了吗?” “哥!你少说两句!”崔秀梅又皱起眉头,一脸嫌弃地说到。 出得中堂走了几步,崔勇甲回头看向门口相送的顾天怜和崔秀梅二人,叹了口气说到:“秀梅,这位顾老弟可不是简单人物,你老哥我压他不服。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学会照看着点自己,凡事不要太任性妄为。顾老弟,我家秀梅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着点。”说完崔勇甲向顾天怜抱拳做礼,洒然离去。 送别崔勇甲,顾天怜和崔秀梅二人又坐回中堂八仙桌旁,崔秀梅嘟着嘴侧脸看向一旁做生气状,顾天怜则扬起眉毛促狭地看着她不说话。 耗过半晌,还是崔秀梅先憋不住话,扭头看向顾天怜说到:“书呆子,你和我阿哥怎么就同桌喝上酒了?枉我还火速赶到,就是担心你们闹起来,看来臭男人果然臭味相投。” 顾天怜微笑说到:“令兄表现得像是鲁莽之辈,实则是粗中有细,确是智勇双全的人物,此番与他结交,也是乐事。先前我和令兄的一番叙话里,他可是对崔姑娘关怀备至,崔姑娘你也要多多体谅令兄才好。” “我的家事不用你多操心。”崔秀梅撅起嘴巴说到,“你们这些臭男人,见一个爱一个,还要女人对自己好,都是不要脸。” “瞧你说得这话,就是个这小丫头片子。”顾天怜扬起下巴,挺着眉头说到,“感情之事,对谁好,对谁不好,自己能把控得那么分明?当中的利弊和是非,一两句话能说得清吗?” “强词夺理!”崔秀梅鄙夷地说到,“你若要别人只喜欢你一人,你就得只对他一个人好!这样才公平!” “公平?在这个世道里,谈什么公平?感情之事又哪有公平可言?”顾天怜挤眉弄眼地说到,“话说回来,扯着花枝问别人去不去看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呀?” “你!你无耻!”一听这话,崔秀梅脸上立马涨得通红,紧咬银牙说到,“阿哥他什么都跟你说了?这事你都能拿来取笑我?你是不是男人?!” “这事你阿哥能提,我为什么就不能说呢?小丫头片子情窦初开又不是坏事。是哪认识的汉子?与我详细说说,指不定我还能给你支支招。”顾天怜摸着下巴笑着说到。 “你?你不知道?”崔秀梅面色诧异地看着顾天怜说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真不知道?还是装得?” “嗯?那人我见过吗?我在娄境可不认识什么人呐?”顾天怜抓着脑袋说到,“慢着!难道?哦,我懂了,你单相思的对象是冯牙人!只是他年纪稍大了些呀,而且该是有家室的人了吧。照你刚才的说法,你能委屈将就得了吗?” “呸呸呸!谁单相?耍““。∠肫鹄炊级裥摹!贝扌忝肥咕14∽拍源缓笱壑樽右蛔档剑岸粤耍詹盼野8缢档模液湍阃低邓奖贾隆?br /> “那是你扯的谎吧。”顾天怜轻抚下巴笑道。 “这你怎么又知道了?”崔秀梅问到。 ?匣埃阒耙环硐帜前忝飨裕矣植皇巧底印2还揖湍擅屏恕!惫颂炝卮鸬剑按薰媚锬闳羰窍胱袷卦级ǎ磺3渡衔矣敕胙廊耍居泻芏嘀炙荡强梢匝诟牵薰媚锬阄我墩庋幕眩筒慌掠兴鹉忝诼穑俊?br /> 听了此话,崔秀梅心想:该说这人反应迟钝好呢?还是心思灵敏好呢?他莫不是在故意捉弄我的吧? 面色古怪地盯了顾天怜老久,看得他讪讪直摸鼻子,崔秀梅方才冲着他挺起下巴说到:“若是明说自己被呙家寨的人给绑了,老娘以后就别想再单独出门了。但不声不响地出走了这么多天,又不好跟阿哥和寨里人交代,想来想去,老娘也就只好将就着借着你扯个谎,便宜了你这个书呆子。老娘平日风流得很,才不在乎名声什么的。” “哈哈哈,我就说嘛。”顾天怜摸着头笑道,“刚才你没来的时候,听你阿哥说得那样绘声绘色,我还差点以为你真的看上我了,幸好不是。哈哈哈。” 听了顾天怜的话,崔秀梅只觉心中郁闷难平,抿着嘴咬紧牙关,狠狠瞪着顾天怜,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看到崔秀梅这幅要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顾天怜自觉失言,尴尬一笑,起身冲着她一招手说到:“你来一次壶口别院也不容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耍耍。”说完就转身出了小筑中堂。 “切,谁稀罕?”崔秀梅嘴上这么说着,脚上却不拖沓,即刻走出门跟在顾天怜身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亭中叙话 顾天怜和崔秀梅二人出了壶口小筑,顺着青石台阶而行,不一会儿就登上别院中间的小山峰,来到了望风亭处。 一路上,二人的四周尽是一片鸟语花香。此时已是下午时分,灿烂的春晖撒向壶口峰的山林。树木间斑驳的影子随风摇曳,不时拂过二人的脸庞。草丛林木中,虫鸣和鸟啼不绝于耳。 崔秀梅环抱着望风亭绛红色的梁柱,一面用手掌轻抚柱面上的木材纹路,一面举目眺望远方,喃喃说到:“这儿风景真美。” 看着眼前丽人显露出难得的恬静模样,顾天怜暗想:如此细细一观,这女子可是有娄女中少见的闲恬淡雅气质,她这样安安静静的不挺好,为何始终摆出那副蛮横泼辣的姿态? 一回头,崔秀梅瞧见顾天怜愣愣地看向自己,弯起嘴角笑道:“怎么了书呆子?被老娘美呆了?” 这女子脸皮厚比城墙!亏我还刚赞她闲恬淡雅来着!闻言顾天怜心里暗恨,转移话题说到:“少贫嘴,我只是回想起刚才与你阿哥见面的经过,突然觉得你扯的这个谎,你阿哥来这一趟应该已经看出了端倪,只是没有当面拆穿你罢了。” “识破就识破,老娘会怕他?”崔秀梅双手抱胸说到。 “是是是,你崔大天不怕地不怕。”顾天怜扭过头去说到。 “咯咯。”见顾天怜这副拿她没辙的样子,崔秀梅得意地笑出声来,随后想起了什么,又皱?档剑安欢裕崭绽夏镌谧老虏饶愕哪橇浇牛悴簧幌炀捅芄チ恕一氩坏侥阏飧鍪榇糇踊故歉鍪劳飧呷耍床怀隼囱健!?br /> “避过你崔大两脚就是世外高人了?得了吧。”顾天怜抚着下巴笑道,“不过别说,在?肥凳钦嫒瞬宦断啵硎挚墒橇说谩!彼低臧琢舜扌忝芬谎郏煤竽陨锥宰潘?br /> “切。”崔秀梅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随后眼珠子骨碌一转,双手牵在背后,眼睛做势四处张望,慢悠悠地踱到顾天怜身旁,看神态就是想使坏。 这边的顾天怜耳朵微颤,眯着眼睛看向一边,明摆着有所察觉,却表现得若无其事。 靠近顾天怜身边,崔秀梅踮起脚尖迈动一步,接着缓缓抬起右脚提膝到腰,对着顾天怜的脚背,飞速踩去。见脚伸到一半顾天怜还丝毫没有反应,崔秀梅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踩中顾天怜后要怎么当面挖苦他。 眼看崔秀梅这一脚就要见功,想不到顾天怜却在最后一刻挪动脚步闪了开去,这一闪不仅势头迅雷不及掩耳,而且动作幅度极小,如果不是崔秀梅感觉到自己一脚踏空,甚至还以为顾天怜一动没动。 “你这小丫头片子,仗着有几分功夫就不知天高地厚,迟早要吃大亏。”顾天怜挤眉弄眼地学着崔勇甲的神态说到。 被这番取笑,崔秀梅肺都要气炸了,迈动细碎的步子绕着顾天怜转起圈来,不停提脚踩向他的脚背。就见两丈见方的望风亭中,一个人影在顾天怜周身飞快地舞动,仿佛刮起了一阵月白色的旋风,几片掉落亭中的枯叶都被荡起的劲风给吹了出去。 这边顾天怜却显悠然自得,背着双手身上不见如何做势,以微小的动作躲过崔秀梅踏来的一脚脚,观模样如同闲庭信步一般,瞧不出有多敏捷的身手。 “得了,你这两下子还是别拿来班门弄斧了。以后在江湖上行走要多留个心眼,记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若不然,果真要吃亏的。”顾天怜一边闪避崔秀梅的踩踏,一边还有功夫对她循循善教。 围着顾天怜转来转去,崔秀梅心里却是越来越惊诧。她平日勤修步法,自流水步小成以来,尚未亲眼见过有哪位同辈中人步法比她还要精湛,时常暗自引以为傲。当然她也明白自己见识有限,不会觉得自己的步法就是天下独一份。 但看面前的顾天怜,把式都不拉开,就这么老神自在地站在原地等着自己攻他脚背,直到自己踏出的脚及身那一刻才小范围闪躲开来,能用一份力,绝不多使两分。非但如此,这都一盏茶时间了,他从头到尾身形纹丝不动,姿势都没换过。自己已经手段尽出,却连逼迫他转换重心都做不到。 见着顾天怜展露的这手绝活。崔秀梅心里终于清楚:真要论步法和轻身功夫,顾天怜甩她几条街都不止!想到这里,崔秀梅心里嫉恨难当。 追着追着,崔秀梅突然止住身形,背对顾天怜站在亭子边上,低着头轻轻耸动肩膀,还捧起宽袖轻拭脸颊。见此顾天怜空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心想:果真是小丫头片子,随便逗一逗就哭鼻子了。 走到崔秀梅身后,顾天怜正琢磨着怎么安抚她几句,忽见崔秀梅猛然转身,恶狠狠地一脚跺向自己还未迈实的左脚。看她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容,眼眶没有半点泪水,顾天怜哪会不知道她在使诈,顿时心头一阵恼怒。 风驰电掣之际,顾天怜调整身形连迈几步,不仅躲过了崔秀梅的脚踏,还顺势绕到了她的背后,抓起她的双臂,如同拎小鸡般把她给拎了起来,在空中换手将她翻了个面,最后一把摁在亭柱上。 崔秀梅满脸迷茫,好似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好半天后眼神的焦距才对了回来。 刚才崔秀梅装哭诱骗顾天怜走近,趁他行动间身形未稳之际发难,攻其不备,本以为必然得手,却不想视线中突然丢失了顾天怜的身影,只见到一团黑影闪过自己身旁,耳边被劲风吹得呼呼作响,之后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就已是被顾天怜摁住了。整个过程中崔秀梅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清。 “你”吐出一个字,崔秀梅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怯生生地看着顾天怜,被他鬼神莫测的身手给彻底镇服了。 顾天怜黑着脸瞪着崔秀梅,本来打定主意要好好数落她一顿,可靠近后却被她怯怯目光看得心底一颤。但觉手中香玉满怀,鼻间嗅到伊人的阵阵体香,顾天怜脑中一片荡漾,竟是闭上眼睛凑嘴亲了?ァ?br /> 看到顾天怜撅起嘴巴靠向自己,崔秀梅红着脸扭腰挣扎了几下,随后认命似的闭眼静静相候。 因为嘴没对准,顾天怜第一?词强性诖扌忝返那肀巧稀4扌忝访凶叛郏缡芫男÷拱阍诠颂炝幕持胁读艘幌隆4扌忝凡欢绾闻浜希膊惶宄颂炝囊馔迹挂晕颂炝褪且姿亲印4扌忝沸睦锉灸艿赜行┛只牛砗蠼艨客ぶ挥锌占渫吮埽缓媒枳诺屯钒蚜乘趿怂酰霉颂炝恿赶露甲脑谒亩钔泛脱劬i稀?br /> 如今论这亲嘴,顾天怜在呙伊二女身上可是实践过好几回,早已不是初哥。几下没捣鼓对地方,顾天怜一阵焦急,喘着粗气搂住崔秀梅纤细的腰肢,居然把她双脚离地给抱了起来,寻着怀中伊人的双唇就把嘴嘟了上去。 被亲住了小嘴,崔秀梅起初有些不适应,紧绷着脸哆嗦了一阵,然后渐渐舒展眉头,陶醉得浑然忘我。望风亭里边一男一女沉醉在他们的吻中,此情此景,这一刻仿佛化作天荒地老。 不知过去多久,崔秀梅貌似被吻得换不过气来,喘息声越来越急促。顾天怜觉察后停下了动作,让她歇息歇息。崔秀梅把脸埋在顾天怜的胸口,待平复了呼吸后,忽而轻声问到:“书呆子,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会对我一辈子好吗?” 顾天怜被这句话给吓住了,不自觉一撒手,见到怀中的崔秀梅落地一个踉跄,又赶忙扶住她的肩膀。站稳脚跟后,崔秀梅深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候过半晌,见崔秀梅还是不说话,顾天怜心虚地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咯咯。”崔秀梅抬起头来,只见脸上又挂着恶作剧般的笑容,说到,“你这书呆子就是学不乖,老娘一哄一个准。” 崔秀梅依旧笑面如花,顾天怜却隐约感受到些许她内心的思绪,只觉得眼前女子其实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大大咧咧,也有自己的忧愁和烦恼。她只不过习惯用笑容来掩饰,借着嬉戏取闹的行为来宣泄。 “书呆子,刚才你搂着我的时候,腰前怎么有个硬硬的东西?”崔秀梅突然问到。 “什么硬硬的东西呀?没有啊?”顾天怜答到,额边隐见一丝冷汗。 “骗子,那玩意像根棍子似的,都顶着我老半天了。” “真的没有啊。”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老娘我偏要看看,快拿出来。” “说没有就没有,啊!住手!你别乱动手呀!” “书呆子,你别躲,还说没有,这不就是吗?咦?怎么是把匕首?”崔秀梅把手探入顾天怜的深衣中,从他腰间搜出一把黑灰色的匕首,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后,一时兴起就要将它拔出鞘来。 “唉!你小心点!”看到崔秀梅的举动,顾天怜赶忙说到。 顾天怜提醒得还是慢了一步,就见崔秀梅拔出匕首时,她手边的宽袖被微风吹起,从匕首刃口上擦过,“嘶”一声就被割了一片下来。 崔秀梅见此倒吸一口凉气,说到:“这匕首居然如此锋利?”随后她又在附近找来几根树枝测试。但见树枝无论粗细,在黑灰匕首的切削下都是一触即断。 东削削西砍砍,崔秀梅拿着黑灰匕首显得爱不释手。瞟了旁边的顾天怜一眼,她眼珠一摆,断然说到:“书呆子,这匕首归我了。” “啥?”顾天怜大张着嘴看着崔秀梅,不信她能如此狮子大开口。 “怎么?刚才搂着老娘往死里亲,便宜都让你占了,老娘还不能拿点彩头?”崔秀梅的水湾眉向上一竖,瞪着顾天怜说到。 “呃可是”心爱的宝贝拱手让人,顾天怜老不情愿了。 “没什么可是的,老娘这样水灵灵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名声都让你坏了,要把匕首算便宜了你。”看见顾天怜那副舍不得的样子,崔秀梅古灵精怪地一笑,嘟着嘴说到。 不是说不在乎名声的吗?不是说勾搭过很多汉子的吗?怎么到这又全都不算数了?也就亲了你几下,至于割我这么大一块肉吗?顾天怜暗道,心里那个委屈,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玩弄着黑灰匕首,崔秀梅瞄见匕首柄上有两个小篆字体,?坏茫婵谖使颂炝剑骸罢庳笆妆匣剐醋琶郑拷惺裁囱剑俊?br /> “这个嗯?叫什么呢?我也不认识呀?”顾天怜挠着头皮说到。 “切,舍不得就舍不得,叫你装。”说着话,崔秀梅直接把匕首归鞘塞进怀里。 “扑腾扑腾”的翅膀扇动声传来,崔秀梅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只灰白的鸽子鼓动着翅膀飞进不远处的一座鸽笼中,放眼望去,笼中的鸽子有一二十只之多。 “这是信鸽吧?”崔秀梅问到。 “是的,本来这信鸽笼是安置在那边的铜壶阁顶层,后来发现鸽子粪太难打扫,就搬到这山峰上来了。”顾天怜说到。 “送我几个呗,以后我觉得无聊了,就给你传个信。”崔秀梅巧笑说到。 “行啊,我这就去拿给你。”顾天怜说着就要往信鸽笼走去,却被崔秀梅一把拉住。 “着急什么,书呆子,我们在这山上多玩会。”崔秀梅挽起顾天怜,将脸紧贴在他的胳臂上边。 和煦的春风,吹来花草树木的芬芳,清脆的鸟鸣,如同奏响欢快的乐章。艳阳下的望风亭,一男一女相依相偎。这一幕,如诗如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闭关参悟 壶口别院青石搭建的库房里边,何门房刚擦拭完灰尘,整理过物品。给库房上锁后,他习惯性地转眼向山道上扫视,远远望见有个人影正沿着山路往别院走来,连忙赶到围墙的正门处相迎。 等人影走近,何门房发现来者是半月未见的老妇人邓嫂,笑容可掬地走上前去打招呼到:“邓嫂,又来啦。” 邓嫂笑着说到:“何门房你好啊,半个月不见,你还是这么勤快。这院子里的杂活,都快叫你一个人统统给包圆喽。咱家今年的春蚕刚收完了,这不马上就赶来寨主这院里继续讨个活计。以后咱们都在一个院子里干活,还望何门房多关照咱。” “邓嫂啊,你嘴巴还是这么甜呀。关照谈不上,俺们一起伺候好寨主和两位姨太,别有疏忽就行。”何门房说到,“今年风调雨顺,看庄园里的桑树叶子发得茂盛,夏蚕应该家家都会养上一些,到时候邓嫂你还要回家帮忙吗?” “咱这回可跟家里头说好喽,夏蚕咱可就不管了。”邓嫂摇手说到,“本来收春蚕的时候,咱就不太乐意回去帮忙。但那时候庄里家家户户又插秧苗又下蚕种,一时叫不来人手,没法子咱才赶了回去。” “哦,这样就好。”何门房说到,心里想着:这老妇人看来脑瓜也算灵光。呙姨太开给她的月钱和自己一样是五两银子,她随便抽个二两银子出来,就足够他们家招个青壮劳力做短工。她在别院里烧烧菜做做杂活轻松得很,何必倒贴银子去干那力气活儿。 “行,何门房,咱先去找呙姨太道声好,回头咱们再聊。”邓嫂提了提肩上的包裹,喜笑颜开地往铜壶阁走去。 笑呵呵地看着邓嫂走远后,何门房冷哼了一声,暗道:起先俺腿脚不方便的时候,这老妇人以为俺这门房肯定干不长久,在别院里碰面时从没给过自己好脸看。后来自己被寨主医好了腿,干活勤快被寨主赏识,她又开始和自己套近乎,这脸变得真是好方便。前些天见她回家帮工,自己向呙姨太推荐自家小女儿来顶替她做别院的帮厨,呙姨太不知为啥没答应。当时俺就知道这老妇人还得回来。 不屑地撇回头来,何门房又想:在这壶口别院干活,寨主管着食宿,柴米油盐不缺,还不时能分到些肉食接济家中,这别院中环境清幽,住着也舒服,怎么看都是大大的美差。偌大一个别院,如今看起来还显得人丁稀疏,这段时间自己寻着机会想推荐自家亲戚儿女来此做工,就是发愁不知如何开口。 回头看向壶口小筑方向,何门房再想:这寨主和两个姨太出手大方,心肠也好,跟着他们干活真是乐事一件。只可惜这几天寨主老是闷闷不乐,连带着两个姨太太也很是忧闷。哎,这些衣食不缺的才子佳人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有闲工夫就打个情骂个俏,这日子放在自己这般的平头老百姓身上,怕是做梦会乐醒。真希望他们能早些想明白过来才是。 壶口峰中间的小山峰下边,呙芩苒提着食盒路过小池塘,来到壶口小筑的门口。她随眼看向小筑内院,霎时就呆住了。 只见内院花田里昨天还争相开放的繁花绿叶,如今尽数枯萎衰败。枯枝残叶黑黑黄黄散落一地,配上此时阴沉沉的天气,看得呙芩苒心里直发毛。 枯败的花田中,仅剩那一株紫藤无视周遭环境的大变,仍是一成不变地攀爬在卧室阳台上,开放着星星点点的花朵。 这小筑内院的花田,呙芩苒一直在留心观察。近些天,内院花田中的花草品种越来越多,长势也越来越兴旺,显然得到顾天怜的细心照料。 种目繁多的各式红花绿叶,密不透风地挤在这长宽数丈的花田内,偏又生长得如此茂盛,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太过反常。 早几日,呙芩苒还在花田中看到数颗水稻,觉得很是奇怪,心想:种植花草为了赏心悦目,种些水稻又图个啥?这顾公子的品味真是古怪得很,庄园田地里那么多的稻麦,难道他还没有看够? 小筑花田里的这些水稻高大茂盛,并且纷纷结满了稻穗。其稻穗色泽金黄,颗粒饱满。呙芩苒甚少从事农务,但也知道结了这么多稻穗的优?荆诜崾罩甓寄训靡患7垂凵较伦芭┨锢锏乃荆缃窕u济豢耄饪刹荒懿凰堤嫣亍?br /> 走在内院回廊上,呙芩苒扫视着一旁的花田,抖了抖嘴唇若有所思。举步迈进卧房,她抬头就看见顾天怜席地坐在茶几前,照旧举着本书在观阅。 此时的顾天怜面色白净,发髻整齐,总算不是那副批头散发的模样,该是起床时打理过。呙芩苒伺候顾天怜已经有些时日,隐约间却发觉了顾天怜精神很是萎靡不振。就看顾天怜手中的书半天没翻一页,呙芩苒就知道他只是捧着书在发呆。 走到顾天怜身前,呙芩苒见顾天怜做势埋头看书,没搭理自己的意思,将食盒放在茶几上说到:“公子,用膳了,歇会儿再看吧。” 听了呙芩苒的话,顾天怜愣过好一会儿,头也不抬地说到:?共讼确抛啪托小\塑郏挛缒闳ザ啾感┮常砩纤屠础n乙展兀咏袢掌鸩患魏稳耍闳ブ嵋炼秃蚊欧恳簧!?br /> 闻言呙芩苒心里一惊,赶忙看向顾天怜的表情察言观色,但见他面目呆滞,眼神中满是幻灭的神采,如同沙漠中苦行许久的旅人,发觉眼前追寻许久的绿洲,原来只是一座海市蜃楼。 见顾天怜这副模样,呙芩苒心里慌乱,觉得必须开导顾天怜几句,于是说到:“公子,启蒙恩师曾教导过芩苒,修习武功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按部就班打磨根基,循序渐进,否则会欲速则不达。公子你这一身武艺放眼当今武林,不敢说天下无双,但也是有数的绝顶高手。公子又这么年轻,有大把时间去修那水磨工夫,何必着急一时?” 顾天怜听言默然半晌,不置可否,忽而问到:“芩苒,你可听说过上古仙人?关于这个,你可知道些什么?” “上古仙人?”呙芩苒闻言呆了呆,而后丰唇半张,似是想起了些什么,眉头紧皱,面色紧张,眼角急忙扫过顾天怜手中书的封面,只见上边写着:《神农草本经》。 瞄见顾天怜手中书的名字,呙芩苒心下稍安,酌量了一会用词,嘴角挤出笑来,说到:“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神仙什么的。芩苒只是在去寺庙和道观上香的时候,听里边和尚和道士说过几句,知道得不多呢。不过芩苒听说,有些假和尚和假道士,打着拜神仙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哄着人高价买他们的经书和符咒,还骗人吃有毒的丹药,可是坑害了不少人。公子饱读诗书,懂得比芩苒多,这些骗人的手法,当然瞒不过公子,还有” “我说的是古仙,不是寺庙和道观里的神仙菩萨,算了,谅你也不知道什么。”顾天怜眉头一皱,出言打断呙芩苒。 见顾天怜不耐烦,呙芩苒觉得有些委屈,低下头说到:“是,芩苒确是从未曾听闻过古仙。”然后抬头看向顾天怜,说到:“公子,师傅曾教导过芩苒,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公子在练功上碰上哪些难处,不如跟芩苒说说,说不定我们一合计,就能找到办法,把难关过了。” 听了呙芩苒的话,顾天怜心头烧起一阵烦闷,挥手说到:“好了,我知道了,你先?ァ牛磕愦┑谜馐鞘裁矗空馐邱刈樱俊?br /> 原来今日呙芩苒一改平常的娄女装扮,换上了新衣。顾天怜一直埋头不看,却直到此时这才发现。 呙芩苒身上的新衣直领对襟,腋下开胯,下长过膝,衣领直通下摆,在腰间用丝带系束。这个装束灵活宽松,既显美观,又方便婢女日常劳作家务,是梁国世家大户中贴身婢女普遍穿着的服饰。由于婢女时常要侍候于主人的背后,久而久之这款式就被称为:“褙子”。 呙芩苒常年习武,身材丰润壮实,举手投足间气质英武,配上这装扮更显相得益彰。顾天怜看着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另一个俏人儿的身影,却是当年时常候在陆秋婷身后的小柳红。过往的人和事霎时涌上心头,顾天怜一时竟是恍惚了。 呙芩苒怯怯看着顾天怜,见他呆住了,眼神紧张中带着几分期盼,小心翼翼地问到:“我听说梁国的婢女都这样打扮,就托人买上一套穿来试试。公子,怎么?芩苒穿得不好看么?” 闻言顾天怜收回思绪,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呙芩苒,轻叹一口气说到:“芩苒,你大可不必如此。” 见顾天怜这样说,呙芩苒有几分失落,说到:“知道了,公子不喜欢,我换了不穿就是。” 眼前佳人消沉起来,顾天怜心里一软,摸着鼻子说到:“不是,这褙子你穿得很漂亮,只是只是我更喜欢你的娄女装扮,那样看起来更自然些。” “嗯,公子你喜欢哪个,芩苒就穿哪个给你看。”见顾天怜不是嫌弃,呙芩苒松了口气,憨笑着说到。 顾天怜嘴唇一抖,沉默片刻,发问到:“前些天崔勇甲来此,叫你‘缀血黄芩’,这是怎么回事呢?” 被这一问,呙芩苒愣了愣,随后面露羞愧之色,说到:“有几次和崔家寨的人过招时,我打得太急没收得住手,伤着几个人,就被他们叫起这个外号。公子,芩苒不是凶狠之人,只是崔家寨他们实在欺人太甚,我才”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顾天怜看着呙芩苒的眼睛,说到,“芩苒,你说得没错,我急于谋求突破现有的境界,只是我修的功法怕是这世上独一份,苦于没有任何先辈的经验和方法可以借鉴,瞎打误撞这么久,也算小有建树。而今我隐约觉得关卡就在眼前,却又不知如何去触碰,也深切地感受到,如果不能抛开杂念,潜心参悟越过此关,此生我就得止步于此,再也不得寸进。” 呙芩苒回望着顾天怜,看见他疲惫无奈的眼神,觉得心酸,问到:“公子,其实你的武功已经很高,何必钻牛角尖?你,我,伊尔哈。我们三人一起在这铜壶庄园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不挺好吗?功夫放着慢慢练就好,何必为难自己?” 看着呙芩苒,顾天怜忽而问到:“芩苒,你父兄的血仇,你能不报吗?” 听了此言,呙芩苒只是低头默然不语。 顿了顿,顾天怜接着说到:“我想突破境界,苦无方法。你身负血海深仇,如鲠在喉。人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各人都有迈不过去的坎,人生在世,不外如是。” 呙芩苒听了此话,感到无言以对。 站在望风亭旁,呙芩苒回望着小山峰下的壶口小筑,心想:最近几日,盐粮帮的人在铜壶庄园地带走动比较频繁,怕是对铜壶岭上的盐矿有着图谋,偏偏呙家寨现在又抽不开身。本来打算问问顾公子该如何应对,现在想想还是不要在此时给他添心烦的好,自己好生筹谋吧。哎,这顾公子已经有如此身手,还想突破境界练成什么样?难不成真练成神仙那样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盐粮帮众 壶口小筑卧房,顾天怜静立在二楼的阳台上,伸手轻触栏杆上的紫色花朵。 看着内院花田中一片衰败的惨象,顾天怜神色黯然,口中喃喃自语到:“水中有风,孤水不长,风中有火,独风难生,火中有雷,雷中有土” 念叨到此处,顾天怜使劲抓着头发,说到:“火中有雷,打雷能升起野火,还算说得通。可雷又关土什么事啊?这明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个玩意呀。但是鬼王墓中上古玉石阵的符纹排列里,这两类符纹偏偏又组合在一起互相映衬,这又是为何?难道是我借上古仙力视物的方法使得还不纯熟,将玉石阵中的符纹排列感知错了吗?可我已经反复核对,次次结果都相同,我还能怎样做呢?” 自嘲一笑,顾天怜仰头看向天空,状若癫狂,大声喝到:“啊啊啊!怎么就这么难啊!” 壶口峰上的树林中,伊尔哈听见山岭间的阵阵回声,看向小筑的方向,暗想:顾公子又犯难了。 “乌佳妹妹,你那头再拽紧些。”呙芩苒的声音从树丛那边传来,伊尔哈闻声后抓紧手中的藤蔓往后拉了拉。 树丛哗哗响动了一会儿后,就见呙芩苒从当中钻了出来,拍着手对伊尔哈说:“乌佳妹妹,这一片都完事了,咱们回去歇会。” 跟随在呙芩苒身后,伊尔哈问到:“芩苒姐,公子他闭关半个多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行走间,呙芩苒一直打量着四周地势,还不时举起手比划测量距离。听了伊尔哈的话,她擦了擦额头,说到:“习武之人遭遇瓶颈也是常事。公子他一身绝世武艺,知道分寸,我们不需担心,只要为他操持好家务,让他无后顾之忧就行。” “嗯。”伊尔哈点头应下,又说到:“练武功有那么难吗?这些天跟着芩苒姐练武,我倒是觉得挺有趣的呢。” 回头看了看伊尔哈,呙芩苒觉得有趣,笑着说到:“不同的功夫有不同的练法。我教你的那套‘三禽戏’,是强身健体的功法,可以慢慢练。真要追求进境,练得狠了,看你吃不吃得消。” 伊尔哈一听,笑着吐了吐舌头。 习武多年,武功对于呙芩苒来说,就仿佛融化在骨子里,是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知道练武的艰辛,明白武艺对于武者来说是如此厚重的追求,呙芩苒反而羡慕伊尔哈这轻描淡写的心态,羡慕她能从练武中找到单纯的乐趣。 树林里的知了叫了起来,片刻功夫“吱吱”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感受到脸面上阳光的炽烈,呙芩苒这才醒觉:一转眼夏天就到了。 穿过茂密的树丛,走回青石小道,呙芩苒迎面就看见何门房匆忙朝这边赶来,走上前去急声问到:“何门房,是盐粮帮的那批人找来了?” “是啊,呙姨太,俺听你的话,一直在小山峰上盯着。他们的人从昨天开始就越聚越多,该有三十来人,现在都走到半山腰了。”何门房神色慌张,却强作镇定,言语间有几分气喘。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看看。乌佳妹妹,你随何门房去邓嫂那里避一避,记住我先前交代的,你们就躲在树丛里,不是我唤你们不要现身。要是有什么变故,你们就去壶口小筑避一避,千万注意了,过去的时候小声些,不要惊着了顾公子。”呙芩苒果断地说到。 “嗯。”伊尔哈应下,跟着何门房往铜壶阁赶去。 走在路上,何门房觉得不放心,回头叮嘱了一句:“呙姨太,小心着些,昨天我和庄子里的青壮通了声气,实在不行,也可以多拉些人来撑一撑场面。” “我心里有数,你老照看好她们两个就行。”呙芩苒点头说到。 行至别院正门,呙芩苒就看见一行人正顺着山道不紧不慢往别院走来。这批来人以走在最前面的一位中年男子为首,行走时保持着次序和稀疏的队形,数量比上回的那批多了些,穿着打扮也整洁些,还都佩戴着随身兵器。见此情况,呙芩苒心里有了计较。 这一行人来到别院正门,碰到守候在此的呙芩苒,走在前边的一个高瘦男子劈口就叫嚷到:“你是什么人?快叫你们东家出来说话!” 高瘦男子气势汹汹,呙芩苒却面不改色,回话到:“你们又是何人?我们东家岂是别人想见就见的?铜壶庄园岂是外人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小娘皮!毛都没长齐就别学别人乱出头!没见着我们盐粮帮”高瘦男子话说了一半,看见为首的中年男子轻轻抬手,当即低头闭上了嘴,退到人群后边。 “我道是哪个阿妹有这胆识,见着这阵势,还敢一个人拦在门口。”为首的中年男子举手捻着嘴边的八字胡,看向呙芩苒说到,“原来是呙家寨的‘缀血黄芩’,难怪,难怪。” 听着这话,呙芩苒不动声色。这批来人却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传出一片嘈杂的人声。为首的中年男子面露不悦,转头扫视一圈,这批来人才安静下来。 “有你‘缀血黄芩’呙大坐镇,怪不得这铜壶庄园的新东家,胆敢不收我盐粮帮的拜帖。”中年男子抚着胡须说到,“怎么?你们呙家寨都落到那份田地了,还想管我们盐粮帮的闲事?还是说你们已经想银子想疯了,打定主意要来分一份油水?” 呙芩苒银牙暗咬,腮帮一鼓,沉思片刻后,开口说到:“你们的人送拜帖的时候,我就说得很清楚,我们家公子正在闭关,暂不见客,等他出关我自会转告于他。结果你们这些天赖在铜壶庄园不走,占着地大张旗鼓纠集人手,现在还欺来,难道当我们铜壶庄园无人?盐粮帮的‘飞天狐狸’谢天鹏,谢堂主。” “呵呵。大家都认识,那就好办。”中年男子谢天鹏咧嘴一笑,说到,“我就奇怪了,你们呙家寨难道真当铜壶岭还是你们的地头?先不说我们盐粮帮,你们可问过崔家寨了没有?这份闲事,你们当真要管?” 听了此话,呙芩苒一抿嘴说到:“我呙芩苒早就入了铜壶庄园的门,已经是我们家公子的女人,如今铜壶庄园就是我家,你们到我家门口来闹事,我怎么就不能管了?” “哦?”谢天鹏摸着胡子,眯着眼睛看了呙芩苒两眼,然后扫望她身后的别院各处,自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张口问到,“那还请问你们家公子名号?” “哼。”呙芩苒冷哼一声,说到,“你们这样欺来,张口问我们家公子名号,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等他出关,我将事情原委告知给他。到时候和你们的这茬要怎么了结,他自会定夺。” “混账!谢某人敬你有几分身手,跟你说了几句客气话,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谁给你的胆子!信不信今天我就踏平了你这壶口别院!”谢天鹏突然高声喝到,他身后的众人闻声呼啦啦一起挤上前来,别院门口的场面一触即发。 面对此番景象,呙芩苒却不见丝毫惧意,微微沉肩,咬牙低喝到:“谢堂主,你可想好了?这大半年来,呙家寨和盐粮帮还算相安无事。今天是不是就要开打?!” 说完这话,呙芩苒分腿站定别院正门口,冷眼盯着盐粮帮众。这批盐粮帮众面色冷漠,寡言少语,与上次那批来人相比,少了几分嚣张气焰,多了几分沉凝的气势。 盯着呙芩苒看了半晌,谢天鹏紧绷的面色忽然一松,呲嘴笑道:“呵呵,呙大哪里的话。谢某人这次,只是想交个朋友,大家何必动刀动枪的。既然你们家公子不方便,我们改天再登门拜访就是。”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拖沓。 这谢天鹏翻脸比翻书还快,呙芩苒见着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漠然看向盘踞别院门口的盐粮帮众人。众人见谢天鹏就这么走了,你望着我,我瞅着你,一时还不见动静,少顷后才反应过来,纷纷尾随在谢天鹏身后下山离去。 看着盐粮帮众人离开,呙芩苒轻舒一口气,暗道:偏偏在这个时候惹上这帮人,可真不是时候,要是缓上些时日就好了。 半空中,两只灰白的信鸽扇动着翅膀,越过高矮不一的树林,飞向望风亭旁的鸽笼。别院门口的呙芩苒见到后急忙赶了过去。 壶口峰山道上的盐粮帮一行人中,谢天鹏走着山路,一边挤着眼睛瞅着天上飞过的信鸽,一边用手指反复摩擦着嘴角边的八字胡,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跟在后边的高瘦男子探头瞄了一眼谢天鹏的脸色,见他没有不快,张嘴问到:“谢堂主?咱们就这么走了?听风声,他们在别院里可是没几个人的呀?” 被这一问,谢天鹏也不着急做答,继续沉思了片刻后才说到:“味不对。” “啥?味不对?”高瘦男子明显脑子没转过来,被说愣了。 “是,味不对。这‘缀血黄芩’我以前碰见过几次,是什么味我心里有底。可今天,她的味太不对了。要么是这铜壶庄园,要么是他们呙家寨,肯定有事。”谢天鹏用确定的语气说到。 高瘦男子似乎还是没听明白,抓了抓脑袋,干脆就不想了,转而说到:“那‘缀血黄芩’不就是装横吗?谁不会呀?早听过她的名号,只是想不到这么年轻,都让我看走了眼。” “呵呵,那婆娘疯起来可是不要命的,娄王寨地界谁不知道她的凶名。真打起来,你就不怕她的‘大擒拿手’活撕了你?”谢天鹏打趣地看向高瘦男子笑道。 高瘦男子被说得嘴唇一哆嗦,逞强说到:“我们人这么多,个个是好手,我就不信她能横到哪里去。”话语间却明显中气不足。 “行了瘦子,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谢天鹏歪着嘴笑道,“今天我们本来只是为铜壶岭上那盐矿之事,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缀血黄芩’,这回是我事前盘子没踩好,点子没探明白,我认栽。她‘缀血黄芩’可是前任娄王呙博山之女,明着动她可就惹上了整个呙家寨。” 转头看向沿途景致,谢天鹏接着说到:“三年前那事,我们盐粮帮早就把呙家寨得罪狠了。他们呙家寨也不是惹不起,但不是我们几个能当场拍得了板的。要动他们,起码得我们几个堂主合计合计,请示帮主后才能有论断。况且他们呙家寨现在穷途末路,逮谁咬谁,我们还指望他们多拉几个崔家寨的垫背,煞一煞崔家寨那帮人的威风。自从崔雄方当上娄王,他们可是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高瘦男子扬起眉毛瞪大眼睛,看这样子是被越说越糊涂了,只得赔笑说到:“还是谢堂主脑筋好使,跟着谢堂主我们放心。” “哼哼。”谢天鹏满不在乎地一笑,低头?髁艘换幔实剑骸笆葑樱匣睾孟衲闼灯鸸案鲈潞蜕细鲈拢加凶呱淘斯吹难翁话锢锶私叵铝耍俊?br /> 听了这话,高瘦男子眼睛一亮,连忙说到:“是是是,前个月那批被吴堂主带队截住,上个月那批撞在方堂主手上。听小狗子他们说,送这两批货的走商一碰见我们盐粮帮的人,乌拉拉就散了个干净,连车带货抛在官道上,那排场把小狗子他们都吓住了,还以为是谁在给他们下套,瞄了两个时辰才敢上去查看。他们安然无事地接下这两批货,事后苦主也没有来找麻烦,跟白给似的。现在吴堂主和方堂主手下那两拨人,顿顿有酒有肉,在帮里可是羡煞旁人呐。谢堂主,你说什么时候,咱们才能碰上这样的好事。” 听高瘦男子说完,谢天鹏眼珠摆向一边若有所思,接着问到:“听前不久挂彩回来的王麻子说,这铜壶庄园新来的东家,是个年轻的武林高手?” 高瘦男子砸吧砸吧嘴,吞下口里的唾沫,说到:“帮里谁不知道王麻子说话靠不住,十句里边没几句真话。不过前两天我去小狗子他们那里喝酒的时候,听强子说起过,那东家的身手可邪门了,当着二十来人的面教训王麻子,硬是没一个人看清他怎么动的手。话说回来,敢采‘缀血黄芩’的主,想来也不好惹。” 谢天鹏闻言摇了摇头,说到:“味不对,水又深,看来这铜壶岭的盐矿,我们绿水堂一家想要不声不响吃下来是难了,回去找吴堂主和方堂主他们两个商量商量吧。” “啊?还要扯上他们?他们有好事的时候都没找过咱们。”谢天鹏这话,高瘦男子听了老不情愿。 “得了,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回去后你通告弟兄们一声,今天上壶口峰的事要保密,可别走漏了风声。要不然咱们就等着被帮中弟兄奚落吧。”谢天鹏看向高瘦男子说到。 ?判陌尚惶弥鳎飧龃蠹叶枷玫摹!备呤菽凶优拇蜃判馗档健?br /> 回头看了看壶口别院的方向,广阔山林间隐见别院望风亭的一角,谢天鹏暗叹了口气,朝面前的官道大步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深夜来人 夜空上星月交辉,为地面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芒。入夏的天气有些燥热,繁茂的树丛中丝丝虫鸣声连绵不断。已经入夜许久,在壶口别院做工的厨娘邓嫂,仍然躺在铜壶阁二楼的卧室里辗转难眠。 呙芩苒在壶口别院门口喝退盐粮帮那批来人后,又过得个把月,铜壶庄园尚且风平浪静。盐粮帮众人销声匿迹,像是无心再打铜壶岭的主意。 然而邓嫂却不这么认为。嫁到铜壶岭来已有多年,邓嫂对此地也算知根知底,她可清清楚楚地记得:盐粮帮这群家伙和别人闹起来,什么时候吃过亏? 此前邓嫂帮着家中收完蚕茧,回壶口别院做工之前,还和家中老伴吵上了一架。老伴以家中老人小孩缺人照顾为由,不想邓嫂再到壶口别院干活。 同时老伴还振振有词地提及:呙家寨和崔家寨这对大冤家本就常在铜壶岭互起争执,如今新来的寨主不知怎么地又惹上了盐粮帮的人,此后壶口别院怕是要不得安生。邓嫂这一脚踏进去,等到时候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后再跑路,少不得要背上个薄情寡义的名声,那可就划不来了。 邓嫂却满口说到,当初寨主救了自家小儿子一命,如今呙姨太看中自己手艺,壶口别院正值用人之际,此时自己还要耍心眼就太不厚道。 嘴上说着这套,邓嫂心里想的却是:五两银子的月钱,呙姨太还时常打赏剩余的肉食和布匹,只需烧烧饭干干杂活,自己一个就能养饱一家老小七八口人,这年头上哪找这样的美差。要说有什么弊端,就是同在别院做工的何门房和自己很不对付。 这么些年的老夫老妻,老伴心里的小九九邓嫂可是心知肚明:自从拿上壶口别院的月钱,自己在家里头地位见涨,说话好使了,这老伴眼看管不服自己,就变着法子想给自己使绊子,真是老糊涂了。 “爹爹,爹爹!娘亲”这时一声惊呼从里边的屋子传来。 闻声邓嫂爬起身,掀开垂挂房门上的珠帘走进里屋,就见伊尔哈侧躺在屋中木床上,人还在睡梦中,额间却冒着冷汗,脸上还带着泪痕,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把身下的蚕丝被打湿了好一大块。一边流着泪,伊尔哈还一边断断续续说着梦呓,身体时而挣动几下。 见眼前花季少女这副模样,邓嫂心里一疼,走到床前帮她抚了抚被子,拿汗巾为她擦拭头脸。 邓嫂心想:先前听说呙姨太家世凄惨,现在看来,这乌佳姨太也是个苦命的女娃。相比之下,自己一家子这些年来虽说算不上富贵,可总算平平安安,这就是最大的福气。这些天相处下来,铜壶庄园这两个姨太相貌可人,心地善良,希望她们跟了顾寨主后能从此过上好日子。只是顾寨主这些天总是一个人闷在壶口小筑里,却是冷落了两位姨太。 窗外的树林中,突然远远传来“咚咚咚”的几声响动,听起来像是几根空心的竹竿落地相互碰击所发出,在这安静的晚间格外引人注意。 邓嫂尚在疑惑这是什么声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就见呙芩苒推门而入走进套间,急声说到:“邓嫂,你赶快叫起乌佳妹妹,一起去先前说好的地方躲避,千万别耽搁了。” “啊?”邓嫂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急忙回话到,“哦,是是是。呙姨太你也要小心。” 说完邓嫂叫起伊尔哈,两人匆匆穿戴好衣物,顺着青石台阶朝望风亭所在的小山峰跑去。靠近小山峰后,两人碰到了躬着腰等候在道边的何门房。 何门房面色焦急,见二人走得急,急忙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做着噤声的手势,示意二人动静小些。三人会和后,何门房在前边引路,邓嫂和伊尔哈跟在后边,他们一同走进小山峰上偏僻处的一片茂密树丛中躲藏了起来。 ?至奖咚担密塑壑崃说松┖螅挪讲煌8系阶约旱奶准淅铮哟蚕碌哪鞠渲蟹隼戳礁鲇椭桨浯蚩图橇礁痔鳌?br /> 这两根粗铁棍长三尺有余,比呙芩苒的膀子还粗,看着就分量不轻。棍身形状为正方四棱形,有菱无刃,菱角突出,每隔六七寸的距离有节。铁棍后粗前细,细的那头至顶端处呈方锥形,粗的这边有个圆形护手,护手上连接着虎头形态的吞口。 呙芩苒借着月光端详了两根铁棍一会儿后,着手抚过棍身,将其塞进后腰衣裳中,起身步出铜壶阁。 呙芩苒在铜壶阁边寻着几个高处,探头四望,侧耳细听,却只听见草丛中蛇虫鼠蚁被自己的脚步惊动四散而逃的沙沙声。 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伊尔哈他们应该已经藏好身,呙芩苒回到铜壶阁旁的平日习武的崖边空地,运气高声喝到:“何人夜闯壶口别院?可敢来崖边演武场一见?” 凌厉的话语声传遍整个壶口峰,过了老半天,崖边空地周边却没见到人影。呙芩苒站在空地上静静等候,呼吸平缓,没有焦躁之态。 少顷过后,三个穿着夜行衣,头脸都被黑布盖住的蒙面人不声不响地从树林中现身,顺着青石台阶走到崖边空地,在呙芩苒身前站定,彼此互为掎角之势。这三人身后边还跟着两个黑衣蒙面人,他们远远站在崖边空地边,却没有走近的意思。 最前面的黑?四抗馊缇妫蓝19胚密塑壑苌砩舷拢剖且馔家谎劭创┧牡紫浮u驹谒砗蟊叩牧礁龊谝耍桓瞿抗馄降却尤荩涣硪桓雒凶湃茄郏凵窭锉ズ偶シ淼男σ狻u馊俗ぷ阊卤呖盏刂形7坎欢袢ぷ佣ぴ诹说厣稀?br /> 看清眼前这三个黑?说钠坪妥笆密塑坌睦秭蓖煌灰惶厦i钗豢谄礁葱男鳌?br /> 呙芩苒和三个黑?讼嗷ゴ蛄苛似蹋椎暮谝寺氏瓤丝冢词峭芬膊换兀首约荷砗蟮暮谝说剑骸案詹攀撬帕松柙谑髁掷锏谋n兀俊碧ひ舻统林写偶阜炙谎疲巳烁檬怯行┠昙汀?br /> 空地边的两个黑?颂曰ハ喽允樱e嵛崃艘换幔渲幸蝗私峤岚桶偷厮档剑骸盎兀乩洗螅馍杌氐娜撕蒙苹詹拍峭炼雅允歉隽诽祝ㄏ卤呋箍ㄗ呕ǎ乙皇泵环辣妇汀?br /> 不等这人说完,为首的黑?送芬膊换氐靥窒蚝蠡恿嘶印?盏乇叩牧饺巳缑纱笊猓滞放芰耍桓雠艿酵缤ご一磐藕诒鹪核拇Γ硪桓雠艿奖鹪赫徘岸19沤龊诜宓纳铰罚凑饬饺说慕懦蹋际遣凰住?br /> 见那二人跑远,呙芩苒对着身前三人抱拳做礼,沉声说到:“小女呙芩苒,见过三位前辈。观三位前辈气度不凡,不知为何今日要行这苟且之事,夜闯我壶口别院?” 为首的黑?四劭戳诉密塑垡换幔档剑骸按蠹叶际堑郎咸挚诜钩缘娜耍筒槐囟嗳仆渥恿耍貉栖耍忝髦约和叭巧狭耸拢裁椿共欢嗖贾萌耸郑绱送写螅训朗窃诜趴粘羌疲俊?br /> 后边眯着三角眼的黑?私幼呕巴罚一庞旨庥窒傅那坏魉档剑骸靶v蓿阋膊挥孟胱鸥勖歉缛龃呙弊印=穸鲈勖羌热环畔铝趁胬戳耍桶吹郎系墓婢匕欤悴荒贸龅愀苫趵幢硎颈硎荆捅鹣肷屏恕!被坝镏懈寺乔岣〕芭校恢枪首魃疲故潜纠淳拖肮呷绱恕?br /> 剩下那个态度从容的黑?嗽蚋菏炙嬉馑南鹿弁桓笔虏还丶嚎慈饶值钠伞?br /> 呙芩苒放下手,正色说到:“三位,我呙芩苒已经嫁入壶口别院,不再沾手匪寨的行当,现在算不得‘道上’的人。三位既然肯现身,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晚三位要如何才能罢手?” “呵呵。”听了呙芩苒的话,三角眼黑?思バ一潘档剑安凰愕郎系娜耍吭趺慈缃褡龇苏母龈龆枷胂词植桓桑恰砻婵汀纱靡皇趾梅缙墒怯心敲慈菀椎穆穑俊?br /> 为首的黑?俗鍪扑伎剂似蹋ㄊ舆密塑奂秆酆笪实剑骸白貉栖耍阍谡馔八祷白霾蛔鍪磕闵媳卟皇腔褂幸桓龉勇穑坎蝗缜胨隼此邓祷埃俊?br /> 听了这话,呙芩苒当即面色一沉。 “咱们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别说这庄园的东家还不知道,如此藏头露尾,不知他是何居心呐?”见状,三角眼黑?怂菩Ψ切Φ厮档健?br /> 这人夜闯民宅,还有脸说别人藏头露尾是何居心!心里这样想着,呙芩苒气愤得嘴角直发颤,复又按耐住心情,说到:“我们家公子正在闭关,不便见客,三位有什么话和我说是一样。” “哦?”听言,为首的黑?嘶赝房戳巳茄酆谝艘谎邸h茄酆谝怂婕葱Φ醚劬γ谐梢惶醴欤げ缴锨埃滞湟律牙锷烊ァ?br /> “女娃娃,你腰后边挂着的可是双锏?”旁边那个态度从容的黑?撕鋈豢谖实剑羧聪缘貌岳稀?br /> 呙芩苒本在暗自警戒,听言瞪眼看向他,说到:“前辈好眼力。” “双锏这奇门兵器,老夫却是好多年没碰见过了,如今见着好生手痒。来,让老夫先和这女娃娃走上两招。”态度从容的黑?怂档健?br /> “既然老哥发话,当然得给你个面子。”三角眼黑?宋叛酝嘶卦Γ磺樵傅厮档剑翱上В貌蝗菀着錾细霭装啄勰鄣男v蕖细缒憧杉堑檬窒铝羟椋系芪伊舻憷肿印!?br /> 态度从容的黑?嘶翰阶呦蜻密塑郏槐叽颖澈筇统龈龀ぬ踝吹暮诓及槐咚档剑骸澳忝钦獗鹪旱故歉龊玫胤剑猩接兴褂姓庋卤叩难菸涑。谱耪媸鞘娣!?br /> 黑?硕犊种械陌醇且话丫呕返丁u饩呕返冻ぴ及胝桑渲形毡词潜妊俺5督rど闲矶啵卸咦笥遥渡碓谔焐厦髟碌挠痴障律了缸派狻?br /> 将长柄九环刀从刀鞘中拔出,黑?宋赵谑种信琢伺祝剖窃诘嗔恐亓俊k孀藕谝说亩鳎对诘侗成系木鸥鎏坊鞔蛟诘渡砩希3觥岸6!钡那宕嘞焐?br /> 三角眼黑?思葱n洁斓剑骸罢馓嗣髅魇浅隼醋鍪拢钩耪饷凑幸〉募一铮蔡坏被厥铝恕!?br /> “老哥,你许久没在江湖走动,可能不识得。”为首的黑?颂嵝训剑罢馀耷谱拍昵幔词钦饬侥赀眉艺锓缤纷钍5暮檬帧!?br /> “行了,老夫知道下数。”黑?私肚识谝槐撸锲鸬犊诔遄胚密塑郏档剑芭尥蓿懔帘靼伞!?br /> 呙芩苒目光在三个黑?松砩弦灰簧u〕雎裨谝律押笱δ橇礁痔鳎夯汉笸说窖卤呖盏氐牧硪槐摺d米懦け呕返兜暮谝思艘哺斯ァ?br /> 铜壶阁旁的崖边空地,原来只是一片长满杂草的荒地。呙芩苒搬进别院后一眼看中其位置优越,便动手清扫干净,又拿出银子使唤庄园里的佃户,搬来些沙子将空地填充平整。 平时呙芩苒虽然日日在崖边空地上操练武艺,却没有管这空地叫“演武场”。在刚才的高喝声中,呙芩苒盘算着要找个托辞将这批歹徒给引过来,才会如此称呼。 呙芩苒知道,按照惯常的江湖礼节,辈分高的人在和年轻小辈过招比试时,会让年轻小辈先攻上几招,以示谦让。可她眼前自称老夫的黑?巳疵挥姓飧鱿敕ā?br /> 只见黑?颂嶙诺犊此扑嬉獾乜绮阶呦蜻密塑郏拷砬笆焙鋈唤乓坏诺兀钠鹕碜幼蝗Γ治兆懦け呕返抖宰胚密塑鄣蓖放础?br /> 在黑?嘶姑蛔呓埃密塑劬屠苁疲嚷牒昧俗:谝苏饨枳徘俺逯频蓖芬坏叮彩浅c钠鹗终惺剑密塑墼谛闹幸延杏x浴v患挪角奥酰蠹缪缺疗鸷盟乒恚蟊奂芷鹗种械娘涤蚺吹拇蟮叮沂趾罄痛茏『谝苏庖坏逗螅伙道寡鼐锤?br /> “铛”只听刀锏相交发出响亮的声音,在夜晚的山岭中显得如此突兀。 呙芩苒如愿架起黑?说木呕返叮烧獾兜氖拼罅t寥丛冻脑ち稀_密塑墼司19懔馑匙棚瞪硐吹牧Φ溃旁谏车厣仙铣隽教跫复绯さ暮奂#浔x思苁撇宦遥沂只鼗鞯囊伙等丛趺匆彩共簧狭Φ溃缓谝饲崦璧吹馗昧斯ァ?br /> 见此情况,呙芩苒心下一凛。须知她使的双锏可是以力破巧的重兵器,论分量可是重过寻常九环刀许多。原本担心眼前黑?苏套盼淦髑崆捎胱约豪椿刂苄床幌胨崩粗比サ挠嬉坏毒拖招┤米约赫屑懿蛔 u夂谝颂逍颓谱挪2淮肿常绱丝蠢矗耸种械某け呕返吨毓俺c呕返恫簧偻猓褂幸惶拙康慕枇u司3厦拧?br /> 让过呙芩苒右手横出的一锏后,黑?撕嵋埔徊剑碜佑址醋抛胫埽枳叛染17Ψ词忠坏叮韵露闲绷孟蜻密塑鄣男乜凇?br /> 呙芩苒看这一刀的来势,觉得轨迹甚是刁钻,怎么接都不顺手,就想着退避。可她转念又想,自己本就不以速度见长,还使着重兵器,对上黑?说木呕返度羰腔勾嫘纳炼悖癫皇欠疟酥ぃ思褐蹋康毕戮驮嚷聿讲扇c厥疲蛩阆瓤纯炊苑降睦词圃僮龆u帷?br /> 又是“铛”的一声,呙芩苒挥舞右手的锏格挡下袭来的刀身,只觉得这一刀来得轻飘飘虚不受力,立刻就知道里边有诈,但也不及多想,将护在胸前的左锏向上扬起,做势就要给面前的黑?说蓖芬话簟?br /> 果然,待呙芩苒右锏格挡的劲道用完,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黑?嘶骼吹牡渡砻腿淮匆还纱罅Γ眠密塑鄣挠沂种械奶狄换危招┍坏戳丝ァ?br /> 有着兵器重量的优势,这样短距离的较劲,呙芩苒自认却是不虚。她稳住下盘,咬紧牙关硬凭右臂发力,和黑?顺け呕返渡洗吹牧一肯嗫购狻c图坏兑伙到炼谝黄鸩蛔《抖3鲆涣潭摹爸ㄖā鄙诎肟罩薪┏植幌隆?br /> 等右锏稳住,呙芩苒探出身子,将先前抬起的左锏对着黑?说耐妨呈咕11酉隆v豢上д庖伙祷映龅乃俣人挡簧峡欤辉缬蟹辣傅暮谝耸盏恫嘁粕量?br /> 收回长柄九环刀,黑?送斐鲆黄痘ǎ仁腔ぷ≈苌恚彩窃诮瓒骰茏诺渡系牧Φ馈j稚贤熳诺痘ǎ挪揭裁幌邢拢∷椴搅酰徽q劬托兄吝密塑凵聿唷g赖阶罴训奈恢檬保谝饲『玫髡晟硇危さ镀胄睾崤觥?br /> 说时迟,那时快。面对黑?耸撇豢傻驳囊坏叮密塑垡跃仓贫煌朔唇醋汲さ兜淖呦蛱で耙徊剑芄Φ雷钋康囊坏悖彼匙排ぱ淼氖仆方狄煌映觥c图讹涤采鲈谝黄穑俅畏3觥邦酢钡囊簧尴臁?br /> 这一击呙芩苒和黑?巳词瞧椒智锷坏读斤导茉谝黄鸾鹤挪幌隆:谝朔17朔143谶密塑凼稚咸植坏奖阋耍愠返锻说搅秸赏庹径ā?br /> 拾起先前抛在地上的刀鞘,黑?私呕返豆槿肭手校聪蜻密塑鬯档剑骸芭尥蓿戏蚬勰阆屡涛裙蹋6悖簧砉Ψ蚋担馑等词沟煤盟菩《9靼簦匠sΩ檬枪哂萌殴Ψ颉9勐肥闶沟糜Ω檬谴笄苣檬郑戏蛩档每啥裕俊?br /> “前辈说得是。”呙芩苒抱拳做礼说到,“前辈这九环刀使得飘逸灵动,小女甘拜下风。但以小女薄见,前辈真正擅长的应该不是这九环刀,而是长兵器吧。” “哦?”黑?宋叛匝劬σ凰酰实剑澳闼档貌淮恚皇俏颐钦獠抛吡巳校闶窃趺淳涂闯隼吹模俊?br /> “常使九环刀之人手掌上老茧的形状,小女认得。反观前辈手掌上的老茧形状,却不是那样。”呙芩苒低头垂目说到。 持刀黑?宋叛蕴终瓶戳丝矗迫皇Γ档剑骸昂牵阏馀薜故茄劬獾煤堋u饴一跽浇笄苣檬质沟媚苋肜戏蜓鄣模簿土攘燃溉耍渲械笔粢凹一氲摹噬蕉窕1旆枳樱退鹫摹涞ヒ爸怼芘肿佣宋睢e尥蓿闶鞘Υ雍稳四兀俊?br /> 呙芩苒双手继续抱着拳,回话到:“小女的师傅曾交代过,任何人问起都不得透露他老人家的身份,师命难违,还请前辈见谅。” “呵呵,你这女娃。”持刀蒙面人眼含赞赏的笑意,用手抚着下巴,摸了两下后却发觉自己脸上还蒙着面巾,又将手放了下来。 这时候在一旁的三角眼黑?饲嵘止镜剑骸巴婀涣嗣唬炕褂型昝煌炅耍拷穸鲈勖强墒鞘苋酥欣锤珊诨畹模植皇抢捶们灼荨!?br /> 不知是否听清了这声嘀咕,持刀黑?嘶毓汾ㄚㄍ宋椎暮谝艘谎郏岬蹲呋氐剿砗蟆?br /> 为首的黑?四抗獬磷牛幌韵才赃密塑鬯档剑骸白貉栖耍业扔肽阆稚硐嗵福丫呛苡谐弦猓慵抑髯尤吹较衷诨共幌稚恚蔡话盐业确旁谘劾铮热淮蚨即蛄耍墙裉煳颐蔷退餍源虻降装伞!彼低晁赝烦茄酆谝耸沽烁鲅凵?br /> 得了示意,三角眼黑?四θ琳谱呦蜻密塑郏醒坌Φ溃骸靶v蓿傻人牢伊耍鹱偶保裢硎奔涠嗟檬牵勖锹!!毖园沾友涮统鲆欢远瘫鳌?br /> 呙芩苒一眼望见这对短兵器,眉头立马紧皱。但见这对短兵器和她手中的双锏一样也是三尺来长,只是要细上许多,两根加起来都不及她一根锏的一半。这对短兵器细而薄,尖端不带直刺,反而往回绕了个弯,如同钓鱼所用的鱼钩。兵器的握柄处有月牙状的护手,看月牙状护手外侧的渗人光芒,显然也是开了刃。 这兵器呙芩苒可是认识,名为“双钩”,和她所使的“双锏”一样,乃是江湖十八般兵器中的冷门兵器。和双锏的以力破巧不同,双钩打法专走“快”“险”“奇”“巧”,很是克制身手不够灵巧的呙芩苒,可以说是她最不愿意在交手时对上的兵器。 刚才在旁见呙芩苒走过三招,三角眼黑?硕运纳硎中闹杏惺缘眯赜谐芍瘢馍赣锏氐餍Φ剑骸袄鲜呛湍切げ谌獯值暮鹤哟颍翟谀宸车煤埽哺萌梦艺馑呈砸皇韵钙つ廴獾男v奘鞘裁醋涛丁!?br /> 言罢,三角眼黑?舜蟠筮诌直平密塑郏谱潘蕉校稚纤澈艉艉艋纬鲆黄杏埃故强斓昧钊丝椿ㄑ邸?br /> 呙芩苒严阵以待,一手举锏护住头胸,另一手持锏防住腰腹,根据三角眼黑?说姆轿徊欢系髡碜恕?br /> 见空地里这阵势,持九环刀的黑?俗齑揭欢端剖怯谢耙担伤榱嗣槲椎暮谝耍故敲话鸦懦隹凇?br /> 过不多时,就见三角眼黑?艘欢妒滞笊辽沓逑蜻密塑邸_密塑坌闹晃端朗鼐撇怀桑谑谴蚨ㄖ饕夤サ兴鼐龋皇痔犸祷ぷ≈忻牛硪皇秩献既茄酆谝说睦词埔伙翟伊斯ァ?br /> “叮叮叮”几声脆响过后,两人的身影乍合乍分。三角眼黑?税踩晃揄Γ密塑凼直凵先垂伊瞬省5罾渡檀虻囊滦湟丫换龈鲆怀叱さ钠瓶冢敝锌杉凰垦郏舨皇撬孪忍自谝滦淠诘呐fせな郑庀轮慌律说没够岣亍c饲榭觯密塑垡Ы粝麓健c嫔园琢思阜帧?br /> 三角眼黑?诉肿炖湫Γ诨勾芭密塑奂妇洹u诖耸保豢啪奘溉换铺旒剩涞窖卤呖盏氐恼屑洌3觥班亍币簧评装愕纳欤隽思腹龊蟛欢恕?br /> 被这动静惊住,三个蒙面黑?瞬辉级房聪蚩盏刂屑渫幌值木奘u饩奘雌鹄从欣庥薪牵扰┘宜玫哪ヅ袒勾笮偎狄灿星一呀铩c饲榭觯龊谝嗣婷嫦嚓铮凵窬刹欢ā?br /> 莫不是被哪里的投石车投过来的?为首的黑?搜八嫉健k婧笏抗馔断蜻密塑鄞k保鋈环11炙砬安恢问崩戳艘幻泶┗蠼跣迳钜碌那嗄昴凶印?br /> 青年男子负手而立,漠然看向面前的三个黑衣蒙面人,脸上还带着一副做工精巧的森然鬼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惊退来人 这人什么时候进的这演武场?就在眼皮底下,自己怎么都没有看见?这等快的身法,骇人的是还没有任何响动,刚才这人若趁着我等被巨石吸引注意的时候直接出手偷袭,我等三人可抵挡得住? 崖边空地中,为首的黑?艘槐咴谛睦锇档卮p猓槐呒傻孛樽派砬暗那嗄昴凶印?br /> 我转过头也就一呼吸的时间,演武场四周如此空旷,这青年来的如此之快,此前是藏身何处?难道是演武场边的木楼?他可还有同伙接应?持九环刀的黑?讼胱耪庑挥珊傻厣ㄍ盏厮闹堋?br /> 老子本来打得好好的,偏偏来个搅局的!这小女娃周围的沙地上居然连一个脚印都找不到,这男子是轻功好到踏沙无痕,还是从数丈外的空地外边一跃而至?想到这里,三角眼黑?司患印?br /> 见到青年男子,呙芩苒松了一口气,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被放下,走到青年男子旁边轻声唤了句:“公子。”然后静立男子身后,现出一副小女人模样。 三角眼黑?瞬簧幌旎氐搅硗饬礁龊谝伺员摺h烁糇趴盏刂屑涞木奘密塑酆颓嗄昴凶右r6酝?br /> 为首的黑?舜一似蹋醯米约赫獗咭丫趿松疲匦敕懦黾妇浠袄凑趸氐阊彰妫谑强谖实剑骸澳憔褪钦馔暗男露遥俊?br /> 青年男子应声望向为首的黑?耍2蛔鞔稹1徽庖煌缀谝琐备械狡14徽竽停燮ね煌恢碧纳祝赫獾阕釉帧?br /> 有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为首的黑?酥溃诮闲凶撸慌律硎植还缓茫团履源涣楣狻s錾弦饬现獾耐环3榭鍪保强颉6墙埠汀11故锹渑埽家锨逍问撇拍茏龆u帷一氲秸饫铮缀谝搜瓜滦牡椎幕怕遥邢腹鄄炱鹈媲暗那嗄昴凶永础?br /> 但见这青年男子锦衣玉袍,穿着甚是豪华,本人却不以为意,显然已经习惯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在家宅中深夜面见三个来历不明的黑衣蒙面人,青年男子既不显害怕,也看不出疑惑和气愤,表现得从容而自然,好似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显得底气十足。 看男子望过来的眼神,平淡冷漠,好似眼前的人和物,于他都是镜花水月,没有丝毫干系。气度如此不凡,却又不显张扬,这等风度,为首黑?俗匀纤吨酥校蕹銎溆艺摺u庋娜宋铮缡瞧匠e加觯ㄒ鞫锨昂煤媒峤灰环善谡馐弊布置骶褪瞧锘20严铝恕t缦染吞嫡獯蔚牡阕硬患虻ィ疵幌氲礁呱钅獾饺绱顺潭取?br /> 为首的黑?诵睦锿艘庖焉5朔雎恚粗绶缁鸹穑墙褚咕驼饷赐俗撸蘸笤诎镏忻孀泳筒惶业米 k嫉酱舜Γ缀谝擞钟行┠媚蟛蛔c亲呤橇簟?br /> 斟酌了半天,为首黑?伺既惶鹜罚酉叨陨锨嗄昴凶恿成纤鞯墓砻妗v患婢呱纤娴睦鞴砘盍榛钕郑笳抛抛欤路鹣乱豢叹鸵沟桌锏乃唤小?br /> 为首的黑?诵睦镆患拢跃跻丫扌牧嫡剑鋈幌胱牛核懔耍舻们嗌皆冢慌旅徊裆铡=裉烨曳潘缫换亍?br /> 打定主意退却,为首的黑?擞址赋盍耍赫庾懿荒芤痪浠安凰稻吐渑埽鋈プ约毫趁婧未妫靠上衷诙苑绞裁吹鬃幼约赫獗叨济惶矫靼祝趺凑姨n紫拢靠辞嗄昴凶诱馄桑约涸俣嘧炫率且蔡植涣撕茫饪稍趺窗欤课缀谝诵睦锟沙罨盗恕?br /> 青年男子负手和三个黑?硕酝似蹋苑交故歉烧驹谠兀壑猩凉凰坎荒头常俨阶叩娇盏刂屑涞木奘埃话炎プ【奘贤黄鸬睦饨恰?br /> 随后就见绿色和黄色的光芒在青年男子周围闪动,这些光芒起初只是几道隐约交织一起的细小纹路,一个呼吸间猛然爆发,变成几股在这长夜中显得刺目的灿烂光辉。 这几股炫目的光辉由黄绿两色交织而成,遵循着某种玄妙的轨迹,绕着青年男子周身盈盈而动,明暗交替,有若小溪在流淌,宛如活物会呼吸。 光辉闪耀间,青年男子一手将这比磨盘还大的巨石给提了起来,从身体右边挪到了左边,露出地面上巨石落地时砸出的深坑,中间还换了次手,显得轻松写意。 “这这”为首的黑?吮谎矍耙荒幌诺檬Щ曷淦牵镂蘼状巍?br /> “怎么可能?”持九环刀的黑?四宰臃路鹂丝牵婺看糁停痪醯谜馐窃诒湎贩ā?br /> “假,假的,这石,石头是假的,里边是空的。”三角眼黑?肃杂锏剑蓝19啪奘涞卦页龅纳羁樱凵袢次薇然炭帧?br /> 青年男子身后的呙芩苒也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看着巨石棱角处刚刚印上的手掌印,暗道:公子突破境界出关了,这回他貌似真练成神仙那样了 为首的黑?撕鋈幌氲揭患拢耗钦獗饶ヅ袒勾蟮木奘虏皇牵辉谡馇嗄昴凶痈嵩谑掷锶咏庋菸涑〉模肯氲秸饫铮缀谝硕偈本醯妹倾と弧?br /> 突然三角眼黑?怂坪跸肫鹆诵┦裁矗档剑骸熬奘砻妗砻婵停闶枪砻婵停 ?br /> “鬼面客?是他?”为首的黑?嘶赝吠蛉茄酆谝宋实健?br /> 定了定神,三角眼黑?硕蹲抛齑剿档剑骸袄细纾郎系南16郾饶懔橥ǎ啻肽昵吧u槁苏墓砻婵停u税锏姆绞讲淮虿簧保褪蔷俣豢榫奘孟晕淞Γ婧笕鱿麓蟀呀鹨苏采3街δ也淮印v徊还凼盏降南16铮姑凰档焦馕荒芫俣馇в嘟锏木奘蠢凑獍肽昀镎馕坏纳窆t钟芯v霸勖遣痪推婀终饷创蟾霰鹪豪锪龌の蓝济挥校词怯姓獾雀呤肿颉细纾裉煺饣卦勖强墒翘叩教辶耍憧础?br /> 这厮一见风头不对就想着跑,就知道他靠不住。三角眼黑?说幕叭梦椎暮谝诵纳辉谩?br /> 琢磨片刻,为首黑?司醯镁痛怂称孪侣恳膊淮恚谑撬档剑骸罢馕桓呷耍墒悄恰砻婵汀咳绻皇牵骨敫呷肆粝旅牛蘸笪业任偶呷嗣抛缘蓖吮苋帷!?br /> 青年男子没有任何表示,仍是淡淡看着三个黑?恕?br /> 这人好大的派头!只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任你神功盖世,也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日后我们走着瞧!为首的黑?税瞪张膊桓冶砺对谕猓皇且a浪盗司洌骸拔颐亲撸 ?br /> 听言三角眼黑?巳缑纱笊猓砭屯鹪赫趴觳脚苋ァ3志呕返兜暮谝说比灰膊辉付啻簦肓讼牒螅蜻密塑郾档剑骸靶v蓿裉焱砩隙嘤械米铩8奶煊谢嵛颐枪饷髡蟮谋然然!?br /> 呙芩苒也抱拳回礼,持九环刀黑?司痛死肴ァ?br /> 为首的黑?顺遄磐缤さ姆较虼盗艘簧谏冢惹芭艿酵缤ご一南抡磐暮谝颂笠渤疟鹪好趴诜杀级ァ詈笪椎暮谝瞬哦赃密塑酆颓嗄昴凶颖龉焕窈罄肟?br /> 见黑?松4ィ嗄昴凶尤∠铝成系墓砻婢呤杖牖持校雌涿嫒荩潜展厥碌墓颂炝?br /> 呙芩苒许久未见顾天怜,心中挂念,连忙上前打量着他,问到:“公子,你出关了?你的功夫练成了?这绕着你转的光是什么?看起来可真漂亮。” 在呙芩苒看来,如今的顾天怜褪去了之前的迷茫和浮躁,显现出沉稳和自信的气息,面上不见大喜大悲,眼神中新奇带着几分感慨,好似阔别家乡多年的游子,再一次见到儿时游玩的风景,自心里萌生眷恋之情。 顾天怜摊开手掌,看着手中还在闪烁的润目光芒,眼中流露一种如梦似幻的朦胧感,喃喃自语到:“世间的道理,悟明白前只觉得难如登天,悟明白后又是如此简单。原来,那地水风火雷,指的不是日常所见的这五样事物,而是蕴藏万物中的五种造化。” 呙芩苒被顾天怜说得云里雾里,看见他周身绕动的光芒,不禁玩心大起,用手去拨弄,结果发现光芒老是从自己的手中穿过,触之不到。 乐此不彼地赏玩了一会儿,呙芩苒看向顾天怜问到:“公子,你什么时候出关的?刚才那情形真是好险,先前我喊的那声你可听到了?” “前两日就已经出关,只是一时还不想出来走动,就在小筑又呆了几天。”顾天怜说到,“刚才你叫的那声我听见了,那几个黑?艘唤鹪何揖驮谂员呖醋潘恰!?br /> 呙芩苒闻言嘴巴一嘟,说到:“公子,芩苒折腾得这么辛苦,你都不肯出面帮忙管管。” “如不这样,怎么能见着你缀血黄芩的风采。”顾天怜笑着说到,“你被划伤的手臂伸出来让我看看。” 见顾天怜对自己还算关心,呙芩苒弯起嘴角露出个微笑,将受伤的右臂伸了过去。顾天怜拨开被划破的袖子和牛皮护手,就见小麦色的肌肤上有一条一尺长的伤口,正缓缓渗出鲜血。见此,顾天怜抬手向伤口抚去。 呙芩苒原本以为顾天怜随身带了伤药要给自己医治,不想又是一阵光芒围绕着顾天怜手上闪动,这次却是碧蓝色。在碧蓝色光芒的笼罩下,呙芩苒觉得手臂上的伤口有些发痒,感觉有异,仔细查看的时候,却发现手臂上哪里还有伤口?若不是血迹还在,呙芩苒都要觉得先前是不是看花了眼。 见顾天怜接连展露这闻所未闻的异象,呙芩苒新奇的心情消退,在心里有几分畏怯起来,暗道:轻松扔起千余斤的巨石,几个呼吸间让伤口愈合,周身围绕着彩色光芒,自己在江湖上行走过,不算孤陋寡闻,可什么时候听说过这种武功了?这哪是武功?说成是神仙的法术怕也会有人信。 见呙芩苒手臂的伤口复原,顾天怜笑着微微点头,显得很是满意,?髌蹋谖实剑骸败塑郏褚拐?来的这几个黑?耍墒茄瘟赴锏娜耍俊?br /> “今晚来的这批黑?耍隙ê脱瘟赴锿巡豢上担遣皇茄瘟赴镏械娜耍挂膊灰欢ā!边密塑鬯档剑耙部赡苁瞧渌睦锏拇反蟾纾苎瘟赴镏卸础j苋饲铺嫒讼郑庠诮弦彩浅j隆!?br /> 顾天怜闻言点了点头,又问:“这批黑?死凑卟簧疲晌挝铱茨愀詹藕湍悄米糯蟮兜暮谝说够勾虺隽思阜纸磺椋俊?br /> 知道顾天怜没什么江湖经验,呙芩苒耐心解释到:“刚才那拿九环刀的黑?耍Ω檬潜磺肜粗母呤郑赡苁前谇槊婀醋吒龉。幢爻8杉坏萌说穆蚵簟0凑战婢兀饫嘀母呤种灰戳耍褪歉啡饲槊妫呐掠鍪虏怀鍪郑彩撬堑淖杂伞5比唬绻强铣鍪职锩Γ啡送u;崃碛写鹦弧!?br /> 顿了顿,呙芩苒接着说到:“刚才芩苒和那拿九环刀的黑?艘环仁裕愕郊粗梗挥刑盐遥Ω貌皇窍埠么蛏钡娜耍膊幌胗胪敖岢稹n矣胨嘤泻眩彩窍退滓惶坠叵担x磕苋盟怀鍪肿詈谩!?br /> 听了这话,顾天怜低头沉思了少顷,接着问到:“这些黑?思热皇抢凑衣榉车模钟行┦盗Γ尾恢苯哟蚪矗糠炊低得拇Σ樘剑刻憬猩螅挂稚碛肽忝嫣福俊?br /> “公子,江湖上卧虎藏龙,谁也保不准哪里就遇见深藏不露的高手,所以这类干黑活的团伙行事小心谨慎也是常事。”呙芩苒说到,“他们现身与我见面,一是已经暴露了行踪,二是也是存心试探,看能不能将我壶口别院安然拿下。吃江湖饭的人,不管正派还是魔门,都讲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过就芩苒所见,今日来别院这批黑?耍巧评啵稚峡隙ㄕ醋湃嗣h舨皇怯泄幼颍袢蘸诒鹪号率切锥嗉佟!?br /> 听了这番话,顾天怜默然半晌,叹道:“这江湖,却和我当初想的不太一样。” 见顾天怜有几分消沉,呙芩苒安慰到:“公子,江湖中也不是只有这样的黑道歹徒,行侠仗义的侠客也不少。只是公子甚少在江湖行走,没有机会遇上罢了。” 被这一说,顾天怜被唤起好些旧日的回忆,仰头暖暖一笑。 回味良久,顾天怜低头酌量片刻,问呙芩苒到:“我闭关这些天,盐粮帮的人可曾明着找来铜壶庄园过?” “回公子,盐粮帮的人曾投帖约见你,被我以你在闭关为由推脱了。后来他们一个堂主又带着一帮人找来,被我给挡了回去。” “原来如此。”顾天怜一拂衣袖说到,“你明日去给盐粮帮的人回帖,就说我已出关,?浅隼椿嵋换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约见红楼 炎炎夏日高照,铜壶岭遍地草长莺飞,一副热腾腾的兴盛景象。壶口别院望风亭的鸽笼旁,呙芩苒举手捧飞三只信鸽,静看它们结伴远去,嘴中轻轻嘟囔着什么,表情中有担忧,也有好些感叹。 回过头来,呙芩苒一边往鸽笼中投食,一边清点抢着吃食的信鸽数目,发现比昨晚多出了一只。见到新来信鸽腿上绑着的玫红色丝带,呙芩苒当即皱起剑眉,撅起了丰唇。 没好气地将那只信鸽捕在手中,呙芩苒解开鸽子腿上的红丝带,就见里边牢牢捆着一个指头粗的密封竹筒,上边用娟秀的细字写着:“书呆子亲启”。 看到这竹筒,呙芩苒气不打一处来,拾起来举手就想摔在地上,可想了想后还是揣回了怀里。呙芩苒咬着下唇,气冲冲地想到:这姓崔的,自从上回找来别院后隔三差五就放只鸽子来,一直缠着顾公子不放,这个狐狸精!也不知道自己大户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转身眺望娄王寨的方向,呙芩苒暗道:这回盐粮帮约见顾公子,哪里不好去,偏偏要去那红楼。红楼里的女子个个都是浪蹄子,可千万别勾搭上顾公子才好。 娄国娄王寨,和娄国其他的寨子类似,寨中建筑以式样单一的木楼最多。 上代娄王呙博山在位时曾采纳冯坤的建议,在娄王寨东北划出一片地来,允许他国走商出金购买,建房居住。数年之后,娄王寨这片区域的建筑形式变得比别处更加多样,顾天怜保送玉盗赃物的兴隆镖局,和他买下落脚的小楼,都处在这片地段中。 在娄王寨东北地段一个靠近寨边山岩的角落,竖立着一幢木石混搭修筑而成的楼房,占地颇广,几乎与壶口别院中的铜壶阁相当。楼房富丽堂皇,融合了娄楚梁三国的建筑风格,墙面是绛红色,显得很张扬。 这楼房在娄王寨中所处的位置虽说偏僻,名气却是一点也不小,上至腰缠万贯的各国商贾,下至为生计奔波的本地娄民,都晓得它的大名。楼房门口并未放置招牌,或许是因为墙面是绛红,娄王寨中人们都称其为“红楼”。 这红楼名气之所以如此之大,是因为它是娄王寨中唯一的青楼院。 天下十国间,“青楼”一词,原指官家和大商贾家中由青石所砌的豪华楼房,后来逐渐演变成院的雅称。其中低档的院一般被称作“窑子”,高档的院人们才会称其为“青楼”。 这类青楼院,是走商过客的?嵯纾娜松Э偷姆缌鞒。簧倘u蟮南鹂撸捎谙哑母撸俺习傩找荒暝芟碌男量嘁幢毓焕锉哂瓮嬉煌淼幕ㄏ8鞯厍嗦サ闹饕丝停故枪倩隆5碳趾褪兰胰耸俊?br /> 娄王寨红楼,这天正午才过,龟公小六立在大门边,举着根长竹竿,踮起脚尖将悬挂的灯笼挨个取下来添加灯油,发现有破损的就用纸糊上。瞧这红楼各处高挂的大红灯笼少说也有几十个,这活却是不轻松。 干了半晌,龟公小六捂着嘴打起哈欠,暗想:还怪昨夜李公子玩得太过,拉着几个姑娘子时后才散场,累得自己没睡个好觉。 偶一抬头,龟公小六看见红楼门口的小路上迎来了今天的第一批来客,却是一行七八个男子,当中有老有少。龟公小六拿眼瞄向这几个来人的衣装,见到有几个衣着华贵,有几个却穿着简陋,不由一阵纳闷。 观望片刻,龟公小六放下竹竿一溜风跑进红楼正门,站在内院当中,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拉长声音高呼到:“有客到!” 被这一喊,内院西边的一个小厢房应声打开,一个身着粉红绢纱单衣,发髻散乱,面容慵懒的年轻女子探出头来看向龟公小六,懒洋洋地说到:“今儿这么早就喊堂了,我都还没睡饱。” 龟公小六斜眼瞧了瞧年轻女子,说到:“咱们红楼今天早点开张不是好事吗?不过也没你知书姑娘什么事。” 龟公小六态度轻蔑,被唤作知书姑娘的年轻女子貌似也不见怪,反而冲着龟公小六一招手,示意他近身说话。 四下望了望,龟公小六见内院一时无人,便轻步走到知书姑娘的门前,小声说到:“有啥事快说,一会徐娘就该抹好胭脂下来了。” “还能有啥事,最近奴家这里没什么生意,还请六哥哥多关照关照,若是碰到大主顾,有机会就多往奴家这里引引呗。”知书娇笑着贴近龟公小六的脸侧悄悄说到,“奴家可是知数的,若是事成,后边还有谢礼。” 知书边说边向龟公小六脸上甩了甩手里的纱巾,龟公小六顿时嗅到一阵香风迎面而来。突然龟公小六隐约听见旁边传来脚步声,机警地返过头去,发现隔壁厢房板棂窗的窗纸上有人影浮动,显然是有人猫在窗边窃听。 见此,龟公小六朝知书挤了挤眼睛,振振有词地说到:“大主顾,红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想攀上大主顾,不好好琢磨方法去拉客,尽在想着使小手段,难怪做了这么久还是个西厢的花牌。”说完朝隔壁厢房努了努嘴巴。 见了龟公小六的暗示,知书朝隔壁厢房看了看,面带嗤笑,却装作委屈地说到:“人家又不是那些个清倌,还做着梦找个好男人赎身。什么花牌红牌,还是只有白花花的银子才是实在。”言罢知书朝龟公小六抛了个媚眼,然后关门回屋了。 年轻女子知书进屋之前,龟公小六伸手在她胸脯上捏了捏,惹得她做势娇笑。 又过了片刻,正对门口的正房三楼走出一个中年妇人。妇人脸上浓妆艳抹,脸颊和嘴唇明显涂得太红,衣裳也是深红色,一身装扮看起来既抢眼,又有几分滑稽。 中年妇人走下楼梯来到内院,四面张望了一下,开口问到:“小六,来了几个客人?可是熟客?瞧起来可有油水?” “回徐妈妈,这一伙来了有七八个,有几个远远望去有几分面熟,该是来过咱红楼。”龟公小六说到,“这伙人瞧着有些杂,看不太不出来有没有油水,徐妈妈您还是亲自去望望的好。” 中年妇人闻言一点头,朝门口走去。 眼前这中年妇人,乃是红楼里的老鸨徐娘。龟公小六知道,这老鸨徐娘虽然已是中年,其实还是小有几分姿色,只是不知为何,在红楼总爱作这身夸张打眼的装扮。 老鸨徐娘才一出门,没多久又返回内院,跺着步子团团转,嘟囔着说到:“怎么是这几个主?” 见老鸨徐娘面露难色,龟公小六在旁问到:“怎么了徐妈妈?来的不是良客?” “小六,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多长点记性吧,来的这批人是盐粮帮的,这你都不认得。”老鸨徐娘皱着?档剑敖裉炜凑饧苁撇幌袷抢凑依肿拥模沟降恼饷丛纾济缓檬隆!?br /> “原来是他们,我就说这么面熟。”龟公小六恍然大悟说到,“徐妈妈,你不是和盐粮帮的谢堂主有几分交情,说好孝敬银半年交一回的吗?他们今天来为个啥?” “我哪知道。”老鸨徐娘焦躁地说到,“这批人来头可不小,几个堂主和副帮主都在,可别闹出乱子来就好。” “徐妈妈,要我通告姑娘们一声吗?”龟公小六问到。 “算了,我还不知道她们。”老鸨徐娘环顾四周的厢房一眼,说到,“一听见喊堂,个个贴在门边听动静,四下这么安静,我们刚才说的话她们决计都听见了,也算省了功夫。” 二人言语间,来客一行人的脚步声已经传到了门口。老鸨徐娘赶忙换上笑脸,来回搓着手迎了上去,龟公小六紧跟在后,低着头弯起腰,身子缩得矮了将近半截。 “哎哟嘞,稀客稀客呀,快快里边请。许副帮主,谢堂主,吴堂主,方堂主,你们可好久没来照顾生意了。今儿有你们光临,咱们这红楼可是蓬荜生辉。不知几位今儿想叫哪几个小姑娘伺候?看几位风尘仆仆,赶紧进来饮几杯茶水,使毛巾擦洗擦洗。” 老鸨徐娘笑面如花,对几位来客嘘寒问暖,龟公小六尾随在后陪着笑点头哈腰,两人不可谓不殷勤备至。 但一行来人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直接往门里边冲去,只一个人应付徐娘小六二人,看这人面貌,正是先前造访壶口别院,被呙芩苒喝退的堂主谢天鹏。 “徐娘子,今天我们盐粮帮可是有正事要谈,你们别怠慢了。快将正房三楼正中的雅间清扫干净,准备上好酒菜,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天你们红楼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我谢天鹏拿你是问。另外快去知会韩大家一声,今天还得劳她大驾。这些事你快去亲自办,可别出什么岔子。” 见谢天鹏表情严肃地吩咐着,老鸨徐娘满口应下,心里却在嘀咕:你们盐粮帮,谈不谈正事,来我们红楼这不都得当爷供着。 谢天鹏一番交代后,老鸨徐娘引盐粮帮一行人上了正房三楼,龟公小六则去后院通知伙房准备酒菜。 红楼众人各忙各事,一转眼已是华灯初上的时辰。 趁着迎接来客的间隙,龟公小六好容易挂齐了灯笼。刚收好竹竿,伴随着娄王阁的阵阵鼓声,一位身着锦衣的翩翩公子突然现身在红楼门外,将龟公小六吓了一跳,暗道:刚瞅着路上还没人,怎么一转头这人就到跟前了?走路都没脚步声的? 瞄了翩翩公子一眼,龟公小六发现他面色白净如玉,衣着华贵得都显招摇,心想:这公子好一副肥羊相,瞧着还面生,该是生客,还独身一人过来,今天我怕不是要撞见宝了? 想到这里,龟公小六赶忙凑上前,弓着身子来回搓着手,嬉笑着对翩翩公子招呼到:“这位东家,来红楼玩吗?我们这的姑娘可都是上等货色。东家您若是初次来,场子不熟也没关系,小六我帮你介绍几个对路的。” 但见翩翩公子却朝龟公小六拱手作了个揖,说到:“在下今天来此乃是见客,请问盐粮帮谢天鹏现在何处,还请带在?ゼ!?br /> 翩翩公子如此客气有礼,让龟公小六觉得好生古怪,到红楼的来客哪个不是对他呼来唤去,当牲口使唤。听到翩翩公子张口就说要见谢天鹏,龟公小六心里一惊,暗想:哎哟妈呀,敢情盐粮帮那伙人摆那么大的场面,要见的正主是他? 心里好奇,龟公小六又抬眼瞄了瞄,但觉身前公子越看越是气度不凡,不敢怠慢,一边伸手引路,一边说到:“谢堂主正在最大的雅间‘醉红鸳’里,一同坐着的还有盐粮帮的许副帮主和其他几个堂主,东家您要现在过去吗?” “有劳了。”说完翩翩公子随龟公小六步进红楼正门。 路过门口的时候,翩翩公子抬头望过门梁上边的四个门簪,见其都是大小相等的六方型,表面纹刻有兰荷菊梅四季花卉。接着翩翩公子又将目光扫过紧挨着两侧门框,半个人来高,立于地上的一对抱鼓石,咧开嘴打趣般笑了笑。 这翩翩公子,自然就是我们刚自壶口小筑出关的顾天怜,此前他让呙芩苒投帖约见盐粮帮众人,对方所选会面之地,就是这娄王寨的红楼。 迈过足足两尺有余,接近膝盖高度的青石门槛,顾天怜走过门厅,跨进垂花门,即刻就听见一阵喧哗。略一辨认,却是人声c乐器声和“叮叮叮”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所发出的声响。龟公小六引着顾天怜进了红楼内院,让他稍等,就跑去找老鸨徐娘了。闲来无事,顾天怜在红楼内院四处打量。 其实要说这青楼院,早年顾天怜还是客栈掌柜那会儿,在陆镇也曾光顾过,对里边的规矩却也了解一二。就说这娄王寨红楼,顾天怜也不是第一次来。 这红楼内院七八丈长宽,四面都是一个个厢房,靠门厅旁的厢房只有一层,东厢和西厢砌着两层,正对门口的北边正房却有三楼,从正门口看去,整个红楼的建筑成楼梯状。 围着内院这一个个厢房中,门厅旁的厢房面积最小,西厢面积稍大,东厢更大。但占地最宽广的,当属北边正房处的厢房,不仅一个顶别处几个大,有的还是几个房间组成的套间。 虽说是四面厢房围成的院落,但红楼内院中并不是空无一物,里边立着几块假山,中间还有一片水池,池里还养着些金鱼,颜色各不相同,黑红黄白全都有。 假山和水池中间,放置着大大小小几十张酒桌和好些圆凳,酒桌之间偶有屏风相隔,屏风上绘着画题着诗,来过此地的顾天怜知道,这些诗画很多还是来此地游玩的文人才子亲笔所作,被装裱在这些屏风里,供后来人赏评。 此时内院的酒桌上大半都坐着人,看来今天红楼的生意还不错。这些来客大多衣着奢华,相形之下顾天怜这一身锦绣深衣的装束,混在当中总算不是那么打眼。 酒桌上除了来客,就是陪酒的年轻女。她们抹着胭脂,身着绫罗绸缎布料,做工精美的?梗婧12Γ缘霉郧梢廊恕u庑?,有的和来客?疲械目吭诶纯投咚底徘那幕埃械母实迸愠淖诶纯团员呖此歉咛咐郏械陌崂辞偕洋锏壤制飨殖⊙葑唷?br /> 言谈间,女们不时向来客偷抛着媚眼,在桌下轻拽来客的衣裳,不经意间搭上来客的肩膀,如此暗地挑拨。等来客被勾起兴致,女们往往又故意放着他们不做理会,似拒还迎,如此反复。 红楼内院中,上边张灯结彩,一片金碧辉煌,下边人声鼎沸,好是热热闹闹。这幅景象却让顾天怜回想起悦来客栈的大堂,不禁感到有几分亲切。 围绕内院的厢房中,有些门边用红绳挂着一块竹牌,上边写着房内女的名字。部分厢房门边的竹牌是红色,部分却是花色。 门边挂着竹牌的厢房多是大门敞开。厢房中的女们,一些依在门边望着内院中的来客搔首弄姿,一些在门后抚琴弄箫,或是研墨提笔作画写字,只是眼角却止不住不时瞄往内院。当哪个来客被吸引,过去领走厢房里女,门边所挂的竹牌也会被女顺手取下。 红楼中的这些女,按衣着大可分为两类:一类穿着鲜红艳丽的衣裳,领口手臂处往往是轻纱面料,隐隐可见里边白皙的肌肤;另一类女的衣着色调素淡,款式保守,和寻常人家的衣服差不多。 逛过青楼的顾天怜可是知道,穿着艳丽的那一类女,在这青楼里边叫“红倌”,衣着素淡的那一类女,则叫“清倌”。两者的区别在于,红倌只要谈好价钱什么活都接,陪酒陪唱,包括皮肉生意;清倌却是卖艺不卖身。可以看得出,这红楼里的红倌大多孟浪风骚,健谈爱笑;清倌则多在琴棋书画上有一?ぃ憧褪瘪娉止蜒浴?br /> 顾天怜这在红楼内院角落才站上一会儿,一身华贵锦衣的翩翩公子卖相,就引得厢房门边的女们频频瞩目。有些女眼里放着光,朝他不停使着眼色,摆弄着姿势,就差没冲上来直接拖人了。顾天怜只是静静地四面观看,好似眼前的浮生百态只是一幅画卷,而他却是画外边那个人。 这略一张望,顾天怜还红楼内院中发现了早前碰过面的熟人,却是兴隆镖局的趟子手黄文元和总镖头潘石锐。就见他们二人和另外几个劲装镖师装扮的壮汉共坐一桌,对着一个奢华商贾装束的老人频频劝酒,一桌人喝的满脸通红呵呵直笑,显得宾主尽欢。 顾天怜四下打望中,老鸨徐娘却从红楼正房的三楼走廊处一脸狐疑地探出头来,看见顾天怜的模样,老鸨徐娘眼珠子骨碌一转,随后做出醒悟状,暗道:原来是他。 顾天怜心有所感,返头看去,正发现老鸨徐娘偷瞄自己,便拱手远远做礼。老鸨徐娘见自己偷望被发现,对方还如此坦荡,不由老脸一红,连忙走下楼梯迎了过去。 “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顾东家,好久不见呐。”老鸨徐娘喜笑颜开地说到。 “徐娘好。”顾天怜拱手说到。 老鸨徐娘望了望四周,觉得这地方也不方便说话,于是伸手一指通往正房楼上的楼梯口说到:“顾东家,请随我来。” 二人顺着楼梯而上,行至走廊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老鸨徐娘回头说到:“顾东家,你就卖画那几天来过几回,然后一别就是大半年的,也没想着来多多照顾我红楼的生意。” “在下事忙,况且现在也不住在这娄王寨,没有机会来捧场,还多见谅。在下售与你那‘三牛图’可还安好?”顾天怜说到。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一脸浓妆的老鸨徐娘,却是这娄王寨红楼真正的幕后东家。 “那画好着呢,如今可成了咱红楼的镇店墨宝。画师王莽先生的真迹不再蒙尘,还要多谢谢顾东家您肯割爱。”老鸨徐娘笑道。 原来早些日子,顾天怜在娄王寨满城搜刮古玉的时候,偶然间随身金银不够,无奈之下就找到这红楼,出售了一幅从鬼王墓中带出来赏玩的古画。由此顾天怜和老鸨徐娘才认识上了。 顿了顿,老鸨徐娘面带迟疑地说到:“顾东家,咱家说话直,您别见怪,今天您可是盐粮帮那伙家伙在候着的人?” “不错。”顾天怜瞅了老鸨徐娘一眼说到。 “顾东家,上回您来这里卖画,咱家瞧着您就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是咱家这红楼也是做着正经买卖,带着下边的姑娘们辛苦混口饭吃。实在惹不起什么麻烦。瞧,咱家这又说多了,顾东家您千万别见怪。”老鸨徐娘说到。 “在下知道做,还请徐娘放心,有什么麻烦也不会扯到你们红楼这里来。”顾天怜坦然说到。 听顾天怜这般说,老鸨徐娘舒了口气,说到:“这就好,这就好,顾东家请随我来,盐粮帮那伙人正在这边的雅间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雅间会话 娄王寨红楼中,老鸨徐娘引着顾天怜走到三楼正中间的雅间,就见雅间门框上方画着一对彩色的鸳鸯。 跨进门槛,老鸨徐娘抬眼一瞄,看见装潢豪华的雅间内共有八个男子,四个围坐在雅间中央的圆桌前,剩下四个站在他们身后。当中坐着的四个衣着考究,气度沉着,站着的四个身穿劲装短打,双手放在腿侧,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架势。这八人以中央的圆桌为界,占据了雅间靠里面的位置,面朝着房门,把雅间门口这一片区域给空了出来。 见房中这个阵势,老鸨徐娘暗道:我地个乖乖哟。 顾天怜进了雅间,抬头略一观望,便走到圆桌前一掀深衣下摆坐下,打量起圆桌对面盐粮帮八人。八人中坐着的四人回望着顾天怜,面色还算和气,站着的四个却只是在顾天怜进门的时候偷瞟了他几眼,之后就不敢再多看。 “呵呵呵,各位爷,酒菜已上齐,你们慢用。”老鸨徐娘观着场子,微笑说到,“只是咱红楼的头牌韩大家还需准备准备才能过来,要不我先叫几个小姑娘来暖暖场?” “呵呵,今天还赖徐娘子多操劳了。”盐粮帮八人里,坐在正中的一人抱拳对老鸨徐娘说到。 “哪里哪里。”老鸨徐娘边说着话,边走出雅间,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等老鸨徐娘出了门,坐在正中的这人举起酒盅对顾天怜说到:“短短不到一年间,声名响彻娄国的鬼面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许某先干为敬。”说完这人将手中酒仰头饮尽。 顾天怜扫望对面八人一眼,拿过桌上酒壶酒盅,自斟自饮了一杯,向正中这人举杯还礼,随后问他到:“你是?” 被这一问,右边一人抢着说到:“这位是我们盐粮帮的许副帮主。” “你又是?”顾天怜又问右边这人到。 “在下谢天鹏,哈哈,那日谢某人在阁下的壶口别院” 右边这人话说到一半,雅间的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四个面容姣好的女走了进来,放眼望去都是衣着朴素的清倌,手持各式乐器,一琴一瑟一箫一笛。 进了雅间后,四个女也不需要人招呼,略一张望,彼此对视一眼,就各自在寻了个位置扯来圆凳坐下,摆好乐器轮流演奏起来。一人一曲弹罢,另一人换一曲立马接上,偶尔还两人或者三人合奏,相互间只需使几个眼色,话都不需要多说,显得默契无间。 等女坐定弹奏起乐曲后,谢天鹏接着说到:“那日在壶口别院谢某人多有得罪,都是误会,若知道是鬼面客的宅邸,借我一百个胆子,谢某人也不敢在那里造次。” 这时持瑟的女正在弹奏,听到谢天鹏嘴里“鬼面客”三个字,当即手一抖弹漏一个音,急忙低下头去。 随后谢天鹏指着坐在圆桌前的另外两人说到:“这位是盐粮帮青山堂吴堂主,另一位是明月堂的方堂主。” 听了谢天鹏的话,顾天怜抱拳轻轻一抬手,算是见礼,对面四人也抱拳回礼, 收回手,顾天怜抬眼说到:“在下原以为只有你谢堂主会过来,想不到来了这么多人。” 谢天鹏察觉到顾天怜语气中的丝丝不悦,小心翼翼地说到:“谢某人微言轻,许多事作不得主,就叫上许副帮主和几个堂主兄弟过来一同商议。” 顾天怜看过对面四人,开门见山地问到:“日前你投帖壶口别院,在下闭关不便会客,如今在下已经出关,却不知谢堂主有何指教?” “这呵呵。”谢天鹏干笑一声,和旁边三人交换了一阵眼色。坐在正中的许副帮主张嘴说到:“阁下肯只身赴约,真是好气魄,今天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顾东家,你自崔家寨手中买下的铜壶岭上有盐矿一事,你可是知道?” “在下也是刚知晓。”顾天怜点头说到。 “顾东家抬头撞见宝,也是鸿运当头,许某好生羡慕。只是不知顾东家是否了解,有了盐矿,可不是说就能从里边随便捞盐吃,还需要有多年经验的老手矿师来勘探矿脉分布,以矿师代代相传的技艺挖洞打井方能开采,而所开采出矿盐,也需经过专门方法提炼才能确保无毒可以食用,这里边可是要耗费不少人工。”凝望着顾天怜的眼睛,许副帮主说到。 “许副帮主赐教了,可这些和在下又有什么关系?”言语间,顾天怜察看着许副帮主,但见他身材和脸型都显瘦小,三角形状的脸庞黑中带红,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不似习武之人,更像是个生意人。 听了这话,许副帮主和蔼笑道:“俗话说得好:术业有专攻,顾东家的铜壶岭发现了盐矿,没有专门的人手一时半会肯定难以开采,而我们盐粮帮中人对于开采盐矿之事驾轻就熟,我们不如合作,你出地,我们出人,一起开采这盐矿,盐矿的产出我们五五分账,白花花的银子大家都有得赚,岂不皆大欢喜。” 许副帮主这番话一说出口,坐在他旁边的三人诧异地相互瞅望。中等身材,颇为壮硕的吴堂主转头对身旁的方堂主小声问到:“来之前不是说好要三七分账的吗?” 高瘦一些的方堂主摇了摇头,对吴堂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言。见此吴堂主连忙缩回头去。 顾天怜却面色如常,不见意动,反而问到:“你们倒是大方得很,可要是我不答应呢?” 此言一出,雅间里的众人的气氛明显凝滞起来。此刻抚琴的女正在演奏,慌张之下一不小心走了弦。 许副帮主面上笑容不改,注视顾天怜片刻,说到:“在顾东家的地头,肯定全听顾东家做主,如果顾东家不同意,许某自然不会勉强,我们盐粮帮做得可是正经生意,当然不会像那些黑帮匪寨那样做无本买卖。” “哦?许副帮主,你在这里说得光明正大,我壶口别院几番来人侵扰又是怎么回事?”顾天怜扬眼看向许副帮主问到。 许副帮主闻言微笑不语,旁边的谢天鹏适时插嘴,笑着说到:“呵呵呵,之前那些人都是谢某人自作主张派过去的,我们帮中其他人尚不知情。都怪谢某人见财起意,开罪了顾东家,我谢某人认罚,认罚。怎么处置,全凭顾东家一句话。” “行了,不要说这些妄言。”顾天怜瞟了谢天鹏一眼,皱起眉头对面前八人说到:“你等帮派中人,在下有些了解,以江湖义气为托辞,所行之?雌廴砼掠病10g峭迹髅魇撬压伟傩彰裰窀嘁宰炒笞陨硎屏Γ挂率抡甲爬恚赐家桓焙昧趁妗!?br /> 这一番话说得盐粮帮几人面容抽搐,唯有许副帮主仍是笑脸如常。雅间中众人一时无话,旁边弹奏乐曲的女们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声响。 “呵呵呵,看来顾东家对盐粮帮有些误会,这也是人之常情,是我盐粮帮处事不周在先,许某在这里给顾东家赔个罪。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此番纠葛,我许某和帮中几个堂主也正好借机与顾东家攀个交情,日后江湖上相见,大家都是熟面孔。”许副帮主笑道。 “交情就免了,在下素来喜好清静,你等以后不要再来铜壶庄园打扰就好。”顾天怜看向许副帮主说到。 “行,许某担保,手下众人不会再打搅顾东家,还请顾东家放心。”许副帮主面不改色地说到。 见顾天怜和许副帮主二人几句话谈成这样,同桌的另外三人明显感到有些意外,频频交换着眼色。 许副帮主再次朝顾天怜举起酒盅,说到:“既然如此,那许某几个就不叨扰了,今天顾东家在红楼的开销,许某全包了,算作赔礼,一会儿红楼的头牌韩大家会来,顾东家好好享用,许某就此告辞。” 说完许副帮主一饮而尽,在顾天怜的目视下,领着盐粮帮七人陆续走出了雅间。 见盐粮帮众人离开,雅间中的四个女长舒一口气,其中一人放下乐器走上桌前,替顾天怜斟上酒,问到:“这位东家,您有什么爱听的小曲吗?” 盐粮帮八人出了红楼雅间走到内院时,身材壮硕的吴堂主终于忍不住,左右张望一下后,面露恼色问到:“许副帮主,就这么便宜了那小子?我们出人出力,五五分账已经没有什么赚头,这他都不答应,实在太不给面子。” 瞄了吴堂主一眼,许副帮主张口欲言,又抖了抖嘴停了下来,说到:“就你这脑筋,真不想与你多说。”而后转头问高瘦一些的方堂主到:“怎么样,老方,他认出你没有?” 方堂主歪头想了想,说到:“刚才在房里,这个主从头到尾没朝我多看一眼,瞧着像是没有认出我来。可不知怎么着,自打他一迈进门咱心里就虚得慌,觉着他一个照面就已经识得我是那晚带头的黑?怂频摹!?br /> 许副帮主闻言低头?髌鹄础k砼缘男惶炫裟笞虐俗趾剂科蹋实剑骸靶砀卑镏鳎闳衔切∽诱媸恰砻婵汀俊?br /> “你平时那么有主意的人,他们看不明白,你还会不知道吗?”扬眼瞪了瞪谢天鹏,许副帮主说到,“什么‘鬼面客’也就是个虚名,是或者不是,没那么要紧。关键是刚才在雅间一席话中,你可见他透露出丝毫畏惧或愤怒之意?真是十足的底气。” 顿了顿,许副帮主接着说到:“大凡那些有几分本事的人物,要么自持身份装腔作势,要么仗着身手以势压人,偏偏这人举止不亢不卑,言语收放自如,心如古井,委实让我一眼瞧不见底。铜壶庄园有个缀血黄芩,已经是块难啃的骨头。再加上这个不好惹的货。再动手脚就不值当了,先放着吧。看情形,崔家寨和呙家寨这几天该要有大动静了,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走,我们先去娄王阁,找他们崔家寨通一通气。”许副帮主说到。言罢他看了看跟在三个堂主身后的四个盐粮帮众,对谢天鹏说到:“近些天四处打探呙家寨的风声,跟在咱们身边的这几个弟兄跑上跑下也辛苦了,今天既然来了红楼,就顺便放他们在这玩玩,开销一起记在账上。咱们几个先行一步。” 身后四人闻言乐得合不拢嘴,只差没振臂欢呼。谢天鹏回头看着他们说到:“今天许副帮主好心,便宜了你们几个小子,玩归玩,别给老子惹事,听见了没?瘦子,你给我盯着点,带他们三个去徐娘子那里找姑娘。” 身后四人中一人赶忙应下,看面目,却是在壶口别院那天,跟随在谢天鹏身后的高瘦男子。 交代完这几句,谢天鹏随许副帮主步出红楼正门,走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今天记这么大的一笔账,这段时间自己在徐娘子面前可是不好说话了。 等许副帮主和三个堂主离开,留下的四个盐粮帮众如释重负,一个个活动着手脚笑出声来。当中矮个头的一人对高瘦男子说到:“瘦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去找徐妈妈啊。” “你着急什么,小狗子,板上钉钉的事又跑不了。”瘦子乐呵呵说到。 矮个男子小狗子说到:“老子能不急吗?上回老子摸红楼姑娘的手,还是年前呢。” 四人中一个健壮男子揉着肩膀说到:“哎哟嘞,刚才在房里风声那么紧,可把我吓坏了,你们说刚才来的那人一副年轻公子哥模样,真是‘鬼面客’?我不信,是吹牛的吧。” 小狗子闻言插嘴到:“强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帮里面的事,让许副帮主出面周旋的,有哪件是需要动刀动枪的?依我看呀,堂主他们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和那家伙讲和。江湖上,越是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越是要多当心。” “行了,强子,小狗子,你们两个少说几句,帮主堂主操心的事,咱们别瞎扯。学学人家胖子,少说话,多吃多干。”瘦子不悦地说到,还转着眼珠四下瞄了瞄。 “嗯,不瞎扯,找姑娘去。”四人中剩下一人却是个看起来挺憨厚的胖人,大腹便便,手胖腿胖脸也胖,下巴上肥肉一大堆,看起来像是没有脖子。 瘦子还想多说两句,眼角却瞄见从走廊拐角走出的老鸨徐娘,赶忙带着身旁三人赶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红楼头牌 四名美环绕下,顾天怜品着上好酒菜,听着琴箫合奏的小曲,端详起雅间中的陈设。 但见这醉红鸳雅间内,四面的墙壁贴上了有精致花纹的墙纸,挂满了大大小小横幅竖幅的字画。除了中央能入坐十余人的大圆桌外,雅间边侧也放着几张茶几板凳,靠里边的角落还放着一张颇大的架子床,床上架起的木质柱杆上满是镂空的纹路。 对于这红楼里的头牌韩大家,顾天怜的确有几分兴趣,打算留下来一观其真面貌。 在青楼院里,来客邀女作陪所需的银钱,根据女身价的不同有高有低。所谓头牌,指的就是一家青楼院里边身价最高的女,有些青楼里的头牌是红倌,有些则是清倌。通常只有技艺精湛的清倌头牌,才会在青楼中被人称为“大家”。 就顾天怜所知,在这红楼中,花牌女的身价是一两白银,红牌女则是三到五两白银不等,至于这头牌,顾天怜没有打听过,但想来少说也该有十两银子。 女身价的高低,不只体现在她们厢房门边所挂竹牌颜色的不同,还代表着她们在红楼中的地位。就看这红楼中,身价越高的女所居住的厢房就越靠近正房,面积也越大。 顾天怜所读书简的描述中,在某些有数家青楼院的大城镇里,好事的宾客们会从当地所有青楼中评选出身价最高的女,称其为“花魁”,风头一时无二。 候不多时,敲门声在房门外响起,一名女放下手中竹笛起身开门。见着门外之人,这名女双手相扣放至左腰侧,微微屈膝俯身,行了个万福礼,恭敬地说到:“韩大家好。” 顾天怜抬头看去,就见门外进来三个年轻女子,最前边一人怀里抱着把琵琶,头上梳着双丫鬟,一身?舜┐鳎檬擎九e竞蟊叩牧饺硕际乔遒拇虬纾桓咭话叩恼馊斯颂炝谎劭慈ゾ醯妹嫒萸逍悖耸闭谧叛鄞蛄孔潘哪歉龉颂炝词侨系茫说奔唇械剑骸八恐瘢阍趺蠢戳耍俊?br /> 女丝竹走到顾天怜身前,腼腆地说到:“见过顾公子,徐妈妈说顾公子来了,叫我上来陪陪。” 一旁怀抱琵琶的女婢忽然说到:“丝竹,你到了就进门呗,还干等在门口做什么?” 女丝竹闻言脸颊一红,低头辩解到:“听说韩大家要来,奴家不敢先进,况且。”偷望了顾天怜一眼,女丝竹接着说到:“半年多没见,也不知道顾公子记不记得奴家,冒然闯入,怕打扰到顾公子。” “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怪不得在红楼你老被人欺负。男人嘛,投怀送抱的谁不喜欢。”女婢抽了抽鼻子,不?档健?br /> “红儿,不得无礼。”高个些的女开口说到。被她这一说,女婢立刻颔首低眉,显得无比温顺。 高个女走到顾天怜身前轻抬素手作揖,说到:“小女子韩雪儿,见过顾东家。”随后一指身边的女婢说到:“这是小女的丫环红儿,有些娇惯,顾东家千万别见怪。” “呃,你就是红楼的头牌韩大家?”顾天怜面带迟疑地问到。 “正是小女。”好似看出顾天怜的想法,女韩雪儿说到,“小女子薄柳之姿,还请顾东家多包涵。” 这丝竹,却是顾天怜来红楼售画讨价还价的那几日中,碰巧看着合眼,就叫来作陪的女。这女子腼腆自持,一手琵琶弹得颇有几分火候,还给顾天怜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而这韩雪儿,顾天怜听说是红楼头牌,原以为会是个艳绝无双的女子,想不到如此朴素,让他有些意外。想到这里,顾天怜不由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于是抬眼将韩雪儿仔细查看。 但见眼前佳人瓜子脸形,眼睛大而传神,嘴唇细薄,眉毛淡雅舒展,形如远山,双耳藏在结于头顶的螺髻中,只露出红嫩的小角,鼻梁和下巴坚挺,让五官显得轮廓分明。看佳人穿着淡青色袄裙,身材高挑,肌肤白嫩,应该很少从事农活家务。 将韩雪儿细细看过之后,顾天怜觉得她清秀耐看,仪态端庄,容易让见过的人留有印象,可也只不过是中上之姿,偏又是这红楼的头牌,想必学识才艺肯定很精湛。 这时,先前来到房中的四个女怀抱乐器站起身来,当中一人走到顾天怜身边,轻声说到:“这位东家,韩大家亲自来陪,照例奴家要先行退避,但奴家心仪韩大家技艺已久,一直没有机会观摩,不知道东家能否留我们助个兴?” 女婢红儿听了这话,挺起下巴哼了一声,表现得煞有介事。韩雪儿闻声回头瞪了女婢红儿一眼,她马上缩起脑袋。 顾天怜思量片刻,问韩雪儿到:“不知韩大家意?绾危俊?br /> 韩雪儿略带诧异地看了顾天怜一眼,回话到:“无妨,人多也热闹。” “你们坐下吧。”顾天怜对先来的四名女说到,女们欣然入坐。 回头一看,顾天怜发现丝竹还杵在门边,于是对她一招手说到:“丝竹,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咦?今天你怎么拿着个笙?你的琵琶呢?” 丝竹闻言低头说到:“红楼里谁不知道韩大家精通各种乐器,但最拿手的还是琵琶,奴家哪敢班门弄斧,就拿着最近才练会的笙来这了,顾公子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算你识相。”却是女婢红儿在旁小声嘟囔道。 从女婢红儿手中接过琵琶,韩雪儿轻拨琴弦,略一调音,回头问顾天怜到:“顾东家,您可有心仪的曲目?” 顾天怜稍作?鳎忠恢杆档剑骸熬汀籽┭舸骸伞!?br /> 韩雪儿举手做了个起势,说到:“那小女子就献丑了。”言罢扬手挥下,阵阵琵琶声如同散珠落盘一般传了开去。 正房二楼走廊上的老鸨徐娘耳朵一颤,看向楼上的醉红鸳雅间,自言自语嘀咕到:“起手就是白雪阳春?雪儿技艺又见精湛了。” 老鸨徐娘站在走廊上听着琵琶声,一回头突然看见楼下内院中的盐粮帮瘦子四人正指着自己走来,当即暗道:还让不让人痛快了,每回这些帮派中人来红楼就没个好事。 瘦子一行人走到老鸨徐娘面前,嬉笑说到:“徐妈妈。” 老鸨徐娘只是撇过头去当没听见。见此瘦子四人也不见怪,围过去纷纷“徐妈妈”“徐妈妈”叫个不停,声音亲昵还带着颤音,给旁人听见保不住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如此叫了半晌,老鸨徐娘貌似再也受不住,回头没好气地喝到:“叫你娘的叫,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每次一来就没好事,有啥事快说。” 四人为首的瘦子靠上去说到:“徐妈妈,还能有啥事,我们副帮主说今晚准咱们记个账,这不就来找徐妈妈你了呗。” 老鸨徐娘听了这话,眉头皱成一团,说到:“记账记账,天天就知道记账,记的账本都堆到灶台那么高了。你们什么时候还清过?” 瘦子陪着笑脸说到:“是是是,咱们帮里边欠红楼的账是多,可我瘦子又占过几回便宜?咱们哥几个来红楼哪次不是规规矩矩的?好歹也放我们便宜一回吧。” 老鸨徐娘眼睛一转,貌似被瘦子说动,做势考量片刻,眼睛却把四面厢房门边挂着的竹牌瞄了一圈,说到:“行了,你们去喊小六,让他带你们去找墨琴c青棋c紫书c染画这四个姑娘。今后可别在外边说咱家没照顾你们。” “啊?她们?”瘦子面色为难地说到,“她们都是没有人要的花牌,那青棋脸上那么大个痣,那紫书看起来比咱姨妈都大。” “有的给你们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老鸨徐娘说着话转身就要走,貌似不想再搭理瘦子四人。 瘦子赶忙拉住老鸨徐娘的衣袖,苦着脸说到:“徐妈妈,求求你了。”其余三人见状也走上前摇着老鸨徐娘的手臂苦苦哀求。 老鸨徐娘撇了撇嘴,似是不胜其烦,权衡片刻,对瘦子四人说到:“行了行了,放开手,这样,你们让小六带着你们去找熙春c念夏c敛秋c拂冬。咱家可把话先撂在这里,她们可是咱红楼的红牌姑娘,身子娇贵得很,你们四个邋遢汉子可得小心些,要是粗手粗脚把她们弄委屈了来咱家这里告状,以后你们就别再叫咱徐妈妈。” “那是当然,徐妈妈你放心,我们还不把她们当活菩萨供着。”说完瘦子四人一溜风朝内院跑去。 看着推推搡搡朝楼下赶去的瘦子四人,老鸨徐娘暗道:还是这些愣头青好打发。 突然一个年轻女子上气不接下气跑上楼梯,逮住老鸨徐娘说到:“徐妈妈,张公子又喝多了,吵着闹着收不了场,你快去看看吧。” 老鸨徐娘闻言抿嘴叹了口气,跟着年轻女子去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那边盐粮帮瘦子四人得偿所愿与佳人一度,这边兴隆镖局趟子手黄文元酒桌前的年轻女子却对他爱理不理,惹得黄文元叹息连连,暗道:知书姑娘今天心情又不好了。 今日兴隆镖局做成一笔大生意,总镖头带着镖局众人来红楼摆宴答谢大主顾。现在众人已经散场,黄文元就独自留下趁机找这几天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知书姑娘。 女知书虽然是红倌,但在红楼这类的高档青楼院中,通常来说并不是来客把银子一甩,就能带着女胡天胡地。来客付了女的身价银子,女只是出面作陪,在红楼里打茶围,吃花酒,花得还是来客的银子。最后来客能不能一亲芳泽,还是要女本人同意并谈好价钱。 自从几个月前黄文元得了鬼面青年一锭金子,来红楼喝了回花酒后,黄文元就对偶然从他酒桌旁路过的知书姑娘惊为天人。数月下来为了见她银子花了不少,黄文元却连对方手都没牵上过几回。 “黄哥哥,你这一桌的酒都喝完了,应该没事了吧,那边胡东家等了奴家老半天了。”知书姑娘轻抬素手撑着下巴,不耐烦地说到。 “加酒,再上两壶落桑酿。”按了按紧系腰间的钱袋,黄文元咬紧牙关说到。 雅间醉红鸳中,韩雪儿抹着眼角的泪痕说到:“于是,家父不从,最后居然反被那张乾会,伙同众人栽赃诬陷贪腐修水坝的银子,判了个斩首,可怜他清廉一生,到头来却死在清廉上。小女子家产被抄,家中族人皆被贬为贱民,或充军,或为奴为婢。小女子因为自幼苦学音律,在当地小有名气,被编入乐籍,成为坊教司的太音常声人,终日为当地权贵演绎乐曲,稍有懈怠就被责罚。直到及笄数年几番辗转后,方才在徐娘帮扶下赎身,来到这娄王寨红楼。” 顾天怜摸着下巴听得入神,说到:“这么说来,楚国的太音常声人就相当于梁国的乐户,都是大罪之人的家人族人连坐被罚,世代贬作官署?耍绮皇潜蝗耸晟恚蚍甏笊猓倌殉勺杂缮怼v皇橇汗孟裎从蟹唤趟菊飧鲅妹牛庑┍槐嶂耸芄偈鹱孕械髋洌挥凶疟嗳朊帷!?br /> 丝竹听着韩雪儿伴随抽泣声的讲述,面露同情,说到:“有此颠沛流离的经历,难怪韩大家在音律和诗词上的造诣如此深厚,都是感同身受,从心所发。” 说完丝竹看向平放在圆桌上一张宣纸上的诗词,笔记娟秀婉转,展现出笔者不俗的功底。其诗为: “偎翠依红楼,应记浮生若梦。 挽绫江淮边,难忘此身流离。 同饮这席酒,还过前世恩情。 若一朝情冷,愿君随缘珍重。” 看着桌上诗词,众人默默品味,雅间中一时鸦雀无声。 “韩姐姐,天这么晚了,该早点歇息了。”女婢红儿突然催促到,看模样恨不得直接拖起韩雪儿就走。 “红儿,今天姐姐难得遇上顾公子这位知音,让我再多陪会儿。”韩雪儿挥手拒绝到。 见此情况,顾天怜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金放在圆桌上,拱手说到:“时间不早了,在下也有些事要忙,就此告辞吧。”说完起身就走,出门离去,如此直截了当,让房中众女都顿时愣住了。 “顾公子,我送送你,”丝竹抱起桌上的笙,赶忙追了出去。 其他四个女也接连拜别离去,一转眼醉红鸳里就只剩下韩雪儿主仆二人。这众人一去,一副叽叽喳喳态的女婢红儿反而缄默了。韩雪儿也放松了下来,不再挺腰直背,低着头用手轻捶着肩膀。 女婢红儿动手卷起圆桌上的宣纸,忽而问到:“主子,你为什么要陪着这顾东家这么长时间?平时见第一面的客人,你不都是喝杯茶就走吗?今天却又是奏曲又是写诗,耗下这么久才给奴婢打手势。” “傻红儿,这人可不凡,而且如此彬彬有礼,好过那些拿银子买醉买笑的糟男人太多。姐姐我见得人多了,错不了的。”韩雪儿面露迷离地感慨到,“名头再大,这青楼终不是我们女子久留之地。光阴如梭,红颜易逝,我们总得寻着一个好人家,不求轰轰烈烈,不争什么名分,只希望他身边永远有我一片位置。” 说着说着,红楼头牌韩雪儿竟是痴迷了。 一直奔到红楼正门口,丝竹才追见顾天怜的背影,赶忙唤到:“顾公子!” 顾天怜闻声回头,问到:“啊,丝竹,还有什么事吗?” 被这一问,丝竹呆住了,想了想,羞愧地低头说到:“奴家没什么事,就是想叫叫顾公子。顾公子,以后记得常来看看奴家,若是不能来,托人送个信也好。” 顾天怜被眼前佳人的憨态逗笑了,思量片刻后说到:“丝竹,我如今住在娄王寨外边的庄园,到这红楼来的机会不多。女孩子在青楼待多了总是不太好。要不你来我的庄园给我当婢女怎么样?” “啊?”老半天后丝竹才反应过来,捂着嘴难以置信地问到,“什么?顾公子,你要为奴家赎身吗?” “赎就赎了呗。”顾天怜洒然一笑说到。 再出门已经是夜,红楼中仍旧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月朗星疏之下,一男一女相伴离去,他们的影子被红楼门窗中依稀透露出来的光亮在地上拉得老长老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内功秘籍 “这么说,你是梁国人,本名叫田竹,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家门口有一片竹林?”呙芩苒剑眉一扬,威风凛凛地问到。 “是,奴家幼年时让人贩子给掳了,几番曲折被卖到红楼后,徐娘就让奴家叫丝竹。”丝竹怯生生地说到,双手在下边不停的拨弄衣角。 呙芩苒踱着步子围着丝竹转了几圈,来回上下观察她,暗道:公子这才去了红楼一趟,壶口别院就多了个姐妹。还好这妹妹看着挺服管,难道顾公子喜欢这种娇小玲珑的女子?不行,我得好好给她个下马威。 见丝竹在自己紧盯中低下头去,双手不安地纠在一起。呙芩苒满意地点了点头,犹疑了片刻,还是板着脸问到:“田妹妹,你说你在红楼是那个什么清倌,卖艺不卖身,那你平常陪逛红楼的男人喝酒,给他们弹小曲,能挣多少银子?” 丝竹闻言咬了咬嘴唇,脸色黯然地说到:“奴家在红楼只是花牌,给客人作陪只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就陪着喝几杯酒,弹几首小曲?那一个月岂不是能挣几十两?倒还凑合。”呙芩苒说到。 听了这话,丝竹眼珠子左右一摆,心虚地说到:“不是每天都有客人照顾奴家生意,清淡的时候一闲好几天是常事。而且这银子到不了奴家手里,都是红楼徐娘收着。” “到不了你手里?那你能得多少?总不会白干吧?”呙芩苒好奇地问到。 “呙姐姐,红楼拿着奴家的卖身契,奴家的身份就相当于红楼里的?恕p炷锒斯婢兀颐腔ㄅ乒媚镎醯囊雍秃炻ザ朔殖桑甑撞沤幔岛炫乒媚锓殖赡苡腥撸庖丫呛芸犊敌矶嗟胤降那嗦ィ锉叩墓媚镏皇枪茏攀乘蓿醯囊右环忠驳貌坏健!彼恐袢绱怂档健?br /> “原来如此。”呙芩苒点了点头,看向丝竹说到:“田妹妹,你既然随公子来了这铜壶庄园,今后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可不能把青楼里的那些坏习惯带过来。” 在红楼,我每天鸡刚叫就起床研习音律,操练仪态,读书识字,除去陪客,吃得也多是粗茶淡饭,却不知道有哪些陋习了?心里这样想着,丝竹不敢宣之于口,只是说道:“是,呙姐姐。” “这张就是你的卖身契?”呙芩苒指着旁边案几上一张纸。但见这张纸旧的发黄,多有破损,长宽一尺,上边寥寥几十个字,盖着几个大小官印和黯淡的血手印。 “正是。”丝竹回答到。 “这个卖身契你自己收起来吧,在我们顾家不兴这套规矩。”呙芩苒断然说到。 “嗯,啊?”听了此话,丝竹一愣神。 坐在玫瑰椅上聆听半晌的伊尔哈插话到:“田妹妹,你家中人可还安好?” “乌佳姐姐,前些年奴家托人打听到还行,现在每年奴家都会捎些银子过去。”丝竹说到。 “来了个田妹妹,别院总算多些人气,不再那么无聊。”伊尔哈说到,心想:总算来了叫我姐姐的。 呙芩苒盘算片刻,对丝竹说到:“田妹妹,我顾家中人每月都有月钱,我是十五两,乌佳妹妹十两,你进门最晚,给你月钱就先定在八两,你看怎么样?” “全听两位姐姐的。”丝竹低头垂目地说到,心想:八两也不少了,自己在红楼有时候好几个月都赚不来八两。 “你同意就好,嗯,这是这个月的月钱,拿去。”说着话,呙芩苒从怀中翻出一锭给丝竹递了过去。 “谢过呙姐姐。”丝竹小心翼翼接过,拿在手头一看,惊讶道:“啊,金子?” 日落西山,呙芩苒照例提着食盒前往壶口小筑。走到小筑内院,呙芩苒看见花田中再一次长满了各式花草,连那水稻也有,这一回花田中的花草彼此保持着间距,不再像先前那样扎堆在一起,茂盛得反常。 通过呙芩苒这些天的观察,小筑内院花田中的花草生长速度不如之前那般神速,可也快过外边的草木不少。数日间,花田就又显出一幅欣欣向荣之态。 跨过门槛走进卧房,顾天怜照旧坐在床前埋头看书,呙芩苒照例将饭菜放上茶几后,从浴池中打水为顾天怜擦手洗脚。整个过程中两人一句话没说,表现得很是默契。 呙芩苒伺候顾天怜用着晚膳,忽然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啼声,转眼看去,就见卧房靠窗的角落挂着几个鸟笼,关着不同品种的鸟儿。鸟笼下边的地上还放着几只笼子,里边是野鼠野兔等走兽。 看到这里,呙芩苒心想:顾公子这几天又兴致勃勃地玩起鸟来了,不过这东西花不了多少银子,总好过烧金银玩那些玉器古董,只是这几只野兔野鼠又是怎么回事?从没听说有人赏玩这个的呀?公子的行事,自己每次都摸不着头脑。 少顷过后,顾天怜用过晚饭,抬头问呙芩苒到:“丝竹在壶口别院这几日可好?” 被这一问,呙芩苒心里泛酸,脸上赔笑说到:“田妹妹乖巧,和别院的人都处得挺好的。” 顾天怜闻言轻轻点头,转而问到:“芩苒,我看你在别院习武,练得都是外门功夫,貌似没有修炼过内功?” 呙芩苒被问得呆了呆,点头说到:“是的公子,芩苒的师傅曾今教导过,外功扎实,气血旺盛,修炼内功才有效果,不然只是白白浪费时间精力。若是修炼方法不当,反倒受累。师傅他本人并没有精深的内功功法,索性就没有传我。说等我以后有机缘寻着好功法了再练不迟。” “芩苒,你可是遇上了个教导有方的好师傅。”顾天怜抚着下巴微笑说到,随后从床边的木柜中取出一本老旧的书籍,放在茶几上。呙芩苒着眼一看,却见边角破损的封面上有三个字:《天魔图》。 呙芩苒眼珠子一转,慎重地问到:“公子,这可是武功秘籍?” “呵呵,你倒是挺有眼光。”见呙芩苒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顾天怜不觉笑出声来,说到,“没错,这正是武功秘籍,而且是绝顶的内功秘籍,现在传给你,你可愿意?” “公子,我”呙芩苒惊呆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思量片刻后问到,“公子,这秘籍,可是你门派的武功?公子是哪门哪派?或是哪个武林世家的子弟?” “怎么,憋了这么,可算问了?”顾天怜打趣笑道。 “呵呵呵。”呙芩苒红着脸笑到,她确实早就好奇顾天怜一身神乎其神的武功是师从何处,只是碍于脸面没有多问。 做势考量了一会,顾天怜说到:“我一身武功是机缘巧合得来,无门无派,也不是哪个武林世家子弟。这本《天魔图》却是和‘鬼王’颇有渊源。” 听到顾天怜说自己没有门派,也不是世家中人,呙芩苒放下心中大石,喜形于色,一直以来她生怕顾天怜身后站着哪个门派和世家,届时呙家寨将会受制于人。 接着听到顾天怜提及鬼王的时候,呙芩苒惊讶地失声说到:“鬼王?天下九魁‘三君’‘三老’‘三王’之一的鬼王?” “正是,怎么样,芩苒,你可想学?”顾天怜问到。 “想!当然想。”呙芩苒斩钉截铁地说到,而后又问:“只是,我要是学了这秘籍,可算是鬼王传人?要归为哪门哪派?” 当今武林中,各门各派对武功绝学的把控是极其严格的,非至亲至信之人不得传受。未经允许私自泄露门派绝学,不管在哪国哪地都是武者的大忌讳,这也是各门各派为了保护自身利益而定下的章程。 想学武功绝学,武者通常必须拜入门派中,宣誓恪守门规,不得欺师灭祖。初入门派,武者只是外门弟子,门派一般只会传些品质稍差的外门功夫,只有花费数年时间考察弟子心性和资质后,才会考虑收入内门,将门中绝学传授。外门弟子入内门时,往往还需再行一次拜师礼仪,加深与门派中人的联系。 因此在武林中,武功对于武者来说,既是安身立命之本,很多时候也代表着责任和约束。修习了哪个门派的武功,就得为哪个门派操心效力。这也是众多武林门派得以发展壮大c代代传承的基础。呙芩苒有此一问,也是顾忌到这其中的干系。 略一?鳎颂炝蟾糯t隽诉密塑鄣男乃迹档剑骸罢饷丶枪硗跛淮恚衷谝丫俏拗髦铮淙胛沂郑比晃宜谩c菸宜怨硗醵菀螅涿畔掳儆嗄昀捶直览胛觯丫莆1一衷谖医丶谀悖疃嗄闳蘸笈黾硗趺湃说氖焙颍锇锼腔垢鋈饲榫褪橇恕!?br /> 听了这话,呙芩苒轻轻点头,又问到:“公子,你身手那么厉害,是不是从这《天魔图》中练出来的?” “我所修的功法另有一番际遇,并非传自鬼王,对这《天魔图》只是略有借鉴,先不提这些。”顾天怜闻言摇了摇头,感慨到,“但依我所见,这《天魔图》可说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内功心法,值得研修。” 闻言呙芩苒磨拳擦手地问到:“那,公子,我们现在就开始学吗?从哪开始学起呢?” 顾天怜笑道:“芩苒,不着急,修习内功秘籍前,你先要了解内功的纲领,且听我与你一一道来。” 呙芩苒闻言挺腰坐直身子,正色聆听。 顾天怜抬手翻开天魔图秘籍,找了几页,指着一副手绘,上边有许多不同字迹注解的经络图,说到: “何为内功?即是通过修习能强化武者身体的内在之力,以此来达到增强武者身体素质,和武术威力的功法。顾名思义,内在之力,自然区别于武者通过外功锻炼的,手足腰腿的外力。那它又是何物?根据我从各类书籍,包括这秘籍中所知,当今天下,无论武者还是医者,都认为人体内部有气血运行的经络,犹如江河有流淌的河床,犹如星辰有运转的轨迹,自成体系。气血在这些经络中流转我们全身,人一身的气力都来源于此。略过繁琐的旁支不谈,当中最重要的,当属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 呙芩苒点了点头。 “由此而言,内在之力,可以说就是经络运转之力。而修炼内功,江湖众武者普遍认为是通过功法,强化经络运转来实现。这乍一听上去合理,其实却有两个常人容易误解的地方,第一个就是:经络是隐藏在人身体内的,常人连感知其存在都十分困难,当然无法像锻炼手脚那样去操练经络。” 听到这里,呙芩苒面露疑惑。 “武者修习武功,操练招式,从生疏到熟悉,我们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灵活,气力越来越大,这是武者的身体在适应武者的操练,变得更加强健。但即便再怎么操练,人力终有尽时,这是天地赋予人身体的局限,无法轻易打破。武者能通过修习操练让四肢更灵活,五官更敏锐。再怎么修习操练,武者也无法用耳朵去看,用眼睛去听。因此,用操练外功的概念来揣摩内功,指望能将经络练到如臂使指,这个想法本身就是荒天下之大谬。” 呙芩苒张着嘴,若有所思。 “第二个常人容易误解的地方就是:经络其实并不是只有在修习内功的时候才会运转,常人走路说话c吃饭睡觉c生气沮丧的时候,经络都在参与作用。经络在参与身体作用的过程中,也在受到或好或坏的影响。积郁成疾这一说就是如此而来。常人一言一行,一悲一喜,经络都在不自觉地发生转变,以此而言,武者习武,操练外家功夫的时候,经络当然也随之得到了锻炼。” 呙芩苒皱起眉头想了半天,张口问到:“练外功的时候也在锻炼着经络?这样说来,武者只需操练外功就行了?内功岂不是就不用练了?那为什么还有这内功秘籍呢?” “外功是内功的基础,内功是外功的延伸,两者本就是分不开的。”顾天怜断然说到,“芩苒,你说的没错,内功不需要练。内功需要的是养,和调。” “芩苒,你在操练武艺,学习新的招式时,是不是经常觉得身体不自觉地用错误的动作运劲?”顾天怜问到。 呙芩苒侧头想了想,说到:“没错,所以我才勤加操练,就是要体会和熟悉招式,以此纠正错误的发劲方式。” “人的身体本就是依靠着习惯在动作,这些习惯中有好也有坏,如同身体在记忆。在外是手足运动,对内则是经络运转。人一出生开始,经络就日日夜夜不间断的运作,一些地方得到了加强,难保一些地方在错误的身体运作习惯下变得虚弱。每个人的经历和习惯各不相同,所以每个武者的经络特点也各不相同。” “武者修习内功,第一步就是要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经络特点,强在何处,弱在哪里,之后才能有的放矢,用功法调养,以后天之力,弥补先天之不足,补全自身短处,加强优点,如此方能建功。如果没有好的内功功法,和对内功的正确理解,一股脑瞎练,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你师傅所言甚是。” 听到此处,呙芩苒恍然大悟般轻点着头。 “这《天魔图》却是舍十二正经,以八幅域外天魔图为切入点,主从奇经八脉着手,让武者结合自身经络特点,在八幅域外天魔图中自由选修,再辅以各式名贵药方外敷内服,以此调养经络,达到修习内功之目的。芩苒,依我之见,你适合主修第三幅夜叉图,由冲脉入手调理经络,加强气息,增加耐力,辅修第八幅摩睺罗伽图,以阳维脉着手调节经络,强健肌体,增强爆发力。” 听顾天怜说了这老半天,呙芩苒感觉收获良多,但脑子又一时转不过来,觉得有些乱,由衷佩服地说到:“公子,你懂得真多。” 顾天怜听了这话,呵呵一笑,说到:“这也没什么,其实我能搞明白这些,还得多谢谢你。” “啊?”这句话又把呙芩苒听糊涂了,?髌蹋密塑塾治实剑骸肮樱阍趺粗牢业木缜榭觯牢沂屎现餍弈姆嫉哪兀俊?br /> “这个”顾天怜摸着鼻子,低头说到,“你我常睡在一张床,见得多了,我当然清楚。” 呙芩苒一听这话立马羞红了脸。 顾天怜从床下拖出一只箱子打开,就见里边全是各式名贵药材,什么人参何首乌天山雪莲全都有。将药材箱推到呙芩苒面前,顾天怜说到:“今天你先照着秘籍里的药方去配药,明天开始,你就来壶口小筑,我亲自指导你修习这《天魔图》。” 对于常年习武的呙芩苒来说,这份礼不可谓不重,呙芩苒心思起伏,愣愣看了顾天怜半晌,嘴角一弯低头说到:“是,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外出省亲 呙芩苒在顾天怜指点下潜心修习内功秘籍《天魔图》已有数天。能终日和当家人在壶口小筑的红花绿草间厮守相伴,呙芩苒很是欢欣雀跃,觉得日子过得飘飘然。 只是伊尔哈和丝竹为二人送餐时,偶尔捎至崔秀梅的来信,顾天怜接到后当着众女的面拆开就看,一点也不避讳,还边看边喜笑颜开,呙芩苒每每瞧见都心里酸溜溜。 呙芩苒修习天魔图的间隙,时常看见顾天怜摆弄着一些小玩意,却是上次见盐粮帮中人时从娄王寨顺路带回来的一些金属圆盘。这些金属圆盘大大小小几十个,有的像脸盆那么大,有的如碗口这么小,所用材料金银铜铁各不相同,且做工讲究,色泽光亮,一看就是能手铁匠打制,刚出炉没几天。 金属圆盘上边镶嵌着玉石,刻绘着各式各样的条纹。这些条纹造型奇特,非字非画,呙芩苒看见觉得眼熟,细细回想过才发觉,顾天怜早些日子曾在宣纸上画过。当时呙芩苒以为他在练习书法,却不想用到了这里。 这类不知道用途,稀奇古怪的事物,呙芩苒在顾天怜身边早就见得太多,而今已经不再大惊小怪,反而把这些金属圆盘当成装饰品来观赏,暗道:亮晶晶的,瞧着真漂亮。 这日,呙芩苒按照《天魔图》所述,摆着单足立地,提脚蹬向身侧,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撑向天空的姿势,调整悠长的呼吸,感受气劲在周身游走的过程,同时在心中联想秘籍中域外天魔图的种种神秘浩瀚。 做了不到一会儿,旁边的顾天怜突然说到:“芩苒,这几天你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呙芩苒闻言睁开眼睛说到,边说边嘟着嘴巴,瞄往顾天怜手边茶几上的小竹筒。竹筒用蜡密封,现已拆开,呙芩苒知道,这是崔秀梅飞鸽传书刚送到的来信。顾天怜看过后却不似往常般欣喜,反而转头看向窗外,像是心有所想。 “芩苒。”顾天怜说到,“这《天魔图》你练了好些时日,已经初窥门径。你多年习武应该知道,练功需要劳逸结合,动静相宜。像你这般满怀心事,集中不了精神,练天魔图效果不佳,倒不如先放放休息几天,不要勉强。” “公子,我”呙芩苒张嘴就想辩解,但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你来铜壶庄园已有半年,可想回呙家寨省亲?”顾天怜忽而问到。 “啊?公子,我”闻言呙芩苒眼睛一亮,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喜悦,压抑着垂头说到,“芩苒全听公子安排。” 见呙芩苒的样子,顾天怜觉得好笑,说到:“你现在快去收拾行装,我与你去呙家寨走一趟,今天就动身。” “公子你也去?”听了这话,呙芩苒惊喜交加。 “怎么,呙家寨不欢迎吗?”顾天怜抬眼看向呙芩苒说到。 “哪里,公子你是呙家寨的大恩人,怎么会不欢迎。芩苒只是觉得公子不像是喜好走动的人,觉得有些意外。”呙芩赶忙解释说到。 “先前我只是着急突破境界,现在想想,其实到处走走,看看世面也挺有趣。”顾天怜说到。 “嗯,那芩苒这就去准备包裹。”言毕呙芩苒蹦蹦跳跳跑出门去。 半个时辰后,一架双辕红木马车自壶口别院出发,朝山下的官道行去。 艳阳高照,蜿蜒曲折的官道边,树木随风摇摆,双辕红木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扬起路面的滚滚尘土,在行驶的路径上留下一条烟尘的轨迹。 这架双辕红木马车做工豪华,车身高大宽敞,拉车的马匹健壮神骏,驾座上的年轻车夫却忐忐忑忑,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抓着缰绳,表现得手忙脚乱。 年轻车夫可是知道,自己的东家顾寨主对驭马之术要求颇高,先后解雇了两名车夫,最后实在寻不到人,才在庄园佃户的青壮里选中了他。这年轻车夫在壶口别院一边兼着杂活,一边被乌佳姨太太训教了个把月,这才刚上岗,就被叫着出远门,哪能不紧张。 好在这一路走得安然无事,只是这驾座上的整日颠簸让年轻车夫好不习惯。眼看着路边陡峭的山岭渐渐平坦起来,也见到了人烟,年轻车夫知道此行目的地呙家寨已经不远,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行不多时,马车赶到一座寨子前,停在木栅栏下的沟渠边。车窗的窗帘被拨开,顾天怜从中探出头来,观望起马车前的这座娄寨。 看这娄寨的建筑和布局,和顾天怜去过的雷公寨有些类似,面积却要大些。寨子地处奇山异石之间,被青山绿水环绕,四面随处可见梯田和放养的牛羊。要说和雷公寨有什么不同,就是将寨子团团围住的木栅栏。 只见碗口粗细的树木一根根深深埋入地里,并排用麻绳捆绑,树皮上糊着泥巴,树干顶端削尖,之间填着沙土,由此组成这高达一丈多,宽三尺多,顶端能站人的木栅栏。也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工。顾天怜觉得,这木栅栏看起来可比陆镇四周的土墙还要牢固。 马车前的栅栏顶上,一个包着头帕的青壮娄人正在四面张望。见到驶来的豪华马车,青壮娄人大声喝问到:“来的是什么人?” 呙芩苒闻声从另一边的车窗探出头来,见到青壮娄人后欢快地叫到:“石哥,是我。” 青壮娄人认着声音望来,见是呙芩苒,笑着回话到:“苒阿妹,你回来啦,等等俺这就开门去。” 不一会儿,栅栏面上几根树干组成的木墙,被粗麻绳吊着缓缓放下,压在外边一丈来宽的沟渠上边形成桥面,年轻车夫战战兢兢地驾着马车从上边驶进了呙家寨。 红木马车停在呙家寨的围墙边,顾天怜走出车厢,待呙芩苒和栅栏上看门的青壮娄人寒暄几句而回后,问她到:“这吊起来的大门开一次这么费事,大白天还关着做什么,寨民进进出出岂不是很不方便?” 呙芩苒被问得一呆,想了想后回答到:“公子,这大门只有过马车和大队人马的时候才放下,平时寨民进出寨子,走的都是挂在栅栏上的绳梯。”说完还指了指给顾天怜看。 “你们就不嫌麻烦吗?”顾天怜疑问到。 “毕竟寨里人多,为图安全,也就只有这样了。”呙芩苒抓抓脑袋答到,似是不明白顾天怜为何有此一问。 在陆镇虽说治安不好,也没有到大白天也守着土墙的程度,看来这呙家寨日子过得可真是不安稳。顾天怜想到。 旁边马嘶声突然传来,顾天怜转头看去,却是踏月追日两匹骏马被从车辕上卸下后,不服年轻车夫的管束,撒着欢四处乱跑,惹得年轻车夫在后边追之不及。 “公子,这边走。”呙芩苒在前边带路,顾天怜边走边四面环顾,打量着呙家寨各处。 呙家寨和顾天怜到过的其他娄寨一样,里边的建筑以式样相同的两三层木楼为主。这些木楼在寨子外围处还显得稀疏,越到里边越是密集,到了寨子的中心处,楼与楼之间的巷子如此窄小,往往顾天怜双臂一展,两只手就能触及两边木楼的墙面。 走在这样狭窄幽深的小巷中,顾天怜不禁心想:这木楼里的住户,晚上睡觉时打鼾声音稍微大上些,会不会就吵着了隔壁邻居? 呙家寨占地数里,人口数千,虽说比不得娄王寨繁荣,但里边铁匠铺,木工房,医馆等设施应有尽有,显然寨子里的居民早就习惯了自给自足的日子。 寨中许多木楼的墙壁看上去有许多破损修补的痕迹,组成巷子路面的一颗颗大青石上满是各式各样的刮痕,显得很有些年头。 一条小河从呙家寨的小巷间流过,河里的水被寨民引了出来,在巷子间挖好的坑中形成一个个小水塘,上边不时可见成群的鸭鹅在游动觅食。 几个朴素娄民装扮的妇女坐在水塘旁的青石台阶上,一边聊着天,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棒敲打着脚边浸泡在水里的衣服,通过这个方法洗去衣服上的污垢。小河下游不远处,一座数丈高的水车竖立在铁匠铺高炉旁缓缓转动,一圈又一圈周而复始。 一路上,呙芩苒不时欢声笑语向遇上的寨民打着招呼,忙得不亦乐乎。跟在后边的顾天怜暗道:招呼打得这么勤快,一个都没落下,这寨子里几千号人,难道你个个都认识吗? 半晌过后,二人行至寨子中心区域,走进一座高地上的三层木楼里。呙芩苒把肩上的包裹往门口的木桌上一扔,欢快地跑上楼叫到:“娘亲,大娘,三娘,我回来了。” 不多时,三名中年娄女领着呙芩苒走下楼来,招呼顾天怜在木楼三层一个靠阳台的居室内就座。客套间不住称呼顾天怜做“大善人”和“顾郎君”。 初见三名中年娄女时,顾天怜拱手高举,俯身至半腰,做了个对长辈行的长揖礼,称三名中年娄女为?蛉恕薄h胱邮液螅心曷e诔鲂孪使瞎写颂炝膊豢推偈肿ス创罂於湟谩?br /> 见顾天怜相貌堂堂,衣着华贵,如此翩翩有礼,又落落大方,三名中年娄女不住点头,相视而笑。 时至中午,三名中年娄女一阵忙活过后,备上了一桌酒菜招待顾呙二人,席间烤獐子肉,竹筒饭等特色美食吃得顾天怜唇齿留香。用过午饭,三名中年娄女和顾呙二人闲谈几句后离去,留二人在居室中歇息。 “这三位夫人都是你父亲的妻室?”见屋中只剩自己和呙芩苒二人,顾天怜好奇问到。 “是的公子,爹爹在世时娶进门六房女人,父兄遇害后这几年里有三个改嫁了,现在这木楼里只剩下娘亲,大娘和三娘。”呙芩苒面色沮丧地说到。 顾天怜听言默然半晌,转而问到:“我看三位夫人不施粉黛,衣着简陋,为何过得如此清贫?我不是给了你们不少金子吗?” “三个娘亲守着爹爹的家业,一直接济寨中的穷苦人家,这几年呙家寨每况愈下,三个娘亲也散尽家财。”呙芩苒答到,“得了公子的金子后,娘亲们说自己要行爹爹的遗志,复兴呙家寨,不肯收取分毫,全都拿出支援寨里。” “三位夫人真是好气节。”顾天怜叹道,“我们走的时候,你留些金子,想法子让她们收下,反正金银我们又不缺,何必委屈了她们。” “是,公子,芩苒晓得做。”呙芩苒欣然应下。 举步走到居室的阳台上,顾天怜放眼眺望呙家寨四周,就见天空中炊烟袅袅,山边的层层梯田上,几个农户正赶着耕牛在田中劳作。流经呙家寨的小河上游,名渔夫正撒网捕捞。旁边崎岖的山路上,一群年少的猎人背着弓箭,扛着猎物,眉开眼笑地结伴往寨中赶来。 好一副升平祥和的景象。顾天怜心下暗叹,回头看向呙芩苒,忽而问到:“芩苒,刚刚我们在寨中走了一圈,为何所见的都是老幼妇孺,青壮如此之少?还有,上回在废寨里见过的呙兴平和呙云峰二人现在何处?可否带我和他们一见?” 被这一问,呙芩苒肩膀耸动,神色慌乱,吞吞吐吐地说到:“公子,寨,寨子里的青壮白天全都外出打猎去了,兴平叔和云峰哥,他们也打猎去了。” 听了这话,顾天怜抿着嘴皱起眉头,盯着呙芩苒不说话。呙芩苒被他看得面色发红,深低下头去。 老半天过去,呙芩苒终于挨不住,抬头瞄了一眼顾天怜,问到:“公子,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秀梅与我的来信中提起,崔勇甲说这几日局势紧张,不许她外出玩耍。再看你这些天收到飞鸽传书后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当然猜到了几分。”顾天怜一拂衣袖说到,“我一直好奇你们呙家寨为何得了金银后变得那么安分,原来是藏着憋着,成心要整出一副大动静。呙家寨的青壮如今怕是都在赶去娄王寨的路上了吧。你们想乘着崔家寨不备,打一个出其不意,再争一次娄王?真是好谋算。” “公子,我”呙芩苒张嘴欲说,却又不知怎么说才好。 看呙芩苒手足无措的模样,顾天怜叹了口气说到:“呙家寨遭逢这么大的事,芩苒,你是前任娄王呙博山之女,是呙家寨的缀血黄芩,为何不去相助,仍要留在壶口别院?” “公子,芩苒”呙芩苒欲言又止,眼眶霎时就湿润了。 走到呙芩苒身前,顾天怜握住她的手掌,说到:“芩苒,你的心意我明白,其实你大可不必瞒着我这些。” 转头一看窗外,顾天怜接着说到:“我们马上出发,全速赶往那娄王寨。” 呙芩苒闻言大吃一惊,问到:“啊?公子,现在娄王寨危险得很,你为什么还要过去?” “不是我大放厥词,天下之大,如今我顾天怜哪里不能去得?”顾天怜傲然说到,“何况在娄国,争娄王可是多年难得一遇的盛况,我倒想去凑个热闹,看看是个什么排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东门激战 崔秀梅躺在架子床的大红棉被上,双手举着一张巴掌大的纸条在脸?锤雌范粒呖幢叻3觥昂俸俸佟钡纳敌i?br /> 这样的纸条在棉被上洒得到处都是,竟有几十张之多。崔秀梅捡起这个读一读,拾起那张看一看,看过一轮又一轮。 看着纸条,崔秀梅突然咬牙切齿地自语到:“七八天都没来个信,亏我还托信差给他送去那么多只信鸽,这书呆子肯定在和那个姓呙的卿卿我我,不要脸!” 说着话,崔秀梅伸直四肢,将身子摆成一个“大”字。大红棉被如此松软,她的又身躯格外纤细,仿佛陷进了被子里。 细观摊放在棉被上的这些纸条,就见上边密密麻麻满是一个个笔划工整的小楷,看内容,却都是在述说一些日常琐事,并没有多少绵绵情话。 想到自从被崔勇甲警告过外边不太平,不许出门后,自己已经七八天没有到寨子外边游玩,崔秀梅心里好一阵烦闷,暗道:每回阿哥?档谜饷粗v仄涫拢共皇蔷拖牒遄盼也怀雒牛牙夏锕仄鹄矗坷夏锲デ魄剖裁炊病c退闩錾下榉常饣乩夏锟裳Ч粤耍患缤凡欢灾苯咏诺啄ㄓ停此茏返蒙衔摇?br /> 想到这里,崔秀梅从架子床上坐起身来,就见她身处一间卧房中,墙壁多处被漆成了玫红色,床边的木柜上摆着许多小饰品,一旁的梳妆台上还放着胭脂水粉和花胜c花钿c臂钏等首饰。 轻手轻脚打点好行装,崔秀梅推开房门,弯着腰朝外边窥看了一会儿确认动静。接着她打开窗户,攀着木柱子和墙面上的缝隙一跐溜下到地面,看姿势熟练无比。 落到地面后,崔秀梅左顾右看,只见她刚刚是从一座三层木楼的窗户中爬下,四周是一个看起来和呙家寨差不多的娄寨。此时刚刚日上三竿,见无人发现自己,崔秀梅拔腿就跑,一咕噜钻进狭窄的小巷中。 顾天怜和呙芩苒二人所乘的红木马车疾驶在官道上,车厢不停摇动,驾座上的年轻车夫被晃得东倒西歪。 “公子,娄王寨地处冲要,四面山势险峻,唯有四个寨门的山谷口能过人马,假使想绕路而行,少说得多花天时间。”剧烈晃动中,呙芩苒扎着马步虚靠座位,对顾天怜说到,“其中崔家寨地处娄王寨西南,呙家寨地处娄王寨东北,要抄近路,我们得走娄王寨的北门或者东门,公子,我们走哪?” “东门吧,那里我过得多,熟门熟路。”顾天怜安坐长凳上,双手抱肘胸前,还翘着个二郎腿,身体却平稳如常。 侧头思量片刻,顾天怜从手边的包裹里拿出一件金色的半臂对襟短衣递给呙芩苒,说到:“芩苒,今天天气凉,多加件衣裳。” “是,公子。”虽说觉得天还挺热,可呙芩苒不忍拒绝顾天怜的好意,伸手接过半臂短衣,却发现手感温暖光滑,明显不是寻常布料,像是某种金属拉丝编织而成。 在心里回想片刻,呙芩苒记起这半臂短衣不就是那日顾天怜在娄王寨外边的荒山上取回的东西,当时和好几本秘籍放在一个箱子里,想来不是凡品,看这模样该是一件护身宝具。想到这里,呙芩苒心里甜滋滋,瞅着顾天怜,将半臂短衣抱在怀里,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 见呙芩苒这幅娇憨之态,顾天怜却不领情,责备到:“愣着干嘛,前边就是娄王寨了,赶紧在这换上。” “公子,就在马车里换?”呙芩苒惊讶地问到,瞧起来有些害臊。 “还怕什么羞,又不是没见过,赶紧换上。”顾天怜不耐烦地说到。 “啊,好。”拉上窗帘,呙芩苒磨磨蹭蹭解起衣裳,嘟起嘴吧想着:公子每次同睡在一张床时候都那么规矩,连我的衣裳都没脱下过,怎么叫又不是没见过了。 靠近娄王寨后,官道平整宽敞了许多,马车的颠簸总算不那么严重,年轻车夫刚松了口气,却发现官道两边的空地上随处都是一堆堆的走商过客在安营扎寨,生火造饭,放眼望去可有好几百人。年轻车夫又被吓住了。 呙芩苒叫停了马车?ヂ砸晃恃胖勒庑┳呱坦突蚴鞘盏较3蚴乔籽奂眉艺痛藜艺拇蠖尤寺恚缆一跽谀质拢远纪t诔峭獾墓俚辣呦氡鼙芊缤贰?br /> 考量片刻,顾天怜对年轻车夫说到:“庄丁,你赶着马车留在附近的商队中等我们,车上的东西丢了不要紧,看好踏月追日就行。” “寨,寨主,呙姨太,你,你们可千万得早点回来啊。”年轻车夫庄丁强忍着眼泪和鼻涕,结结巴巴地说到,这刚当上车夫的第一趟出行可把他折腾坏了。年轻车夫庄丁心想:这五两银子的月钱可不好挣啊,还是像何叔他们那样在别院打打杂最好了。 留下马车,顾天怜和呙芩苒朝着娄王寨东门行去,一路上安札在官道边的商队中不时有人上来劝阻,见二人执意要前往,纷纷叹息摇头。 行不多时,二人已经远远看见寨门上边六丈来高的门楼。稍一走近,呙芩苒当即眉头紧皱,因为她看见娄王寨的东门大门紧闭,两批人正拿着白晃晃的兵刃对峙在十来丈宽的山谷口处,群胆大的走商过客隔着老远在围观。见此呙芩苒大步朝寨门跑去。 跑到寨门前的山谷,呙芩苒方才看清,相持不下的两帮人马一边正是呙家寨的青壮,看人数可有一百多人;另一边排成排堵在寨门口的这伙人,放眼望去也都是高大健壮的男子,大多不是娄国装扮,人数比呙家寨这群青壮要多上好几十。 “堵在门口的是盐粮帮的人。”后边的顾天怜开口说到。 “嗯?盐粮帮?糟了!”呙芩苒听言赶紧跑向呙家寨那批青壮。顾天怜则负手站在围观的走商过客中静观其变。 跑到呙家寨这群青壮中间,呙芩苒急声问到:“你们谁带的头,兴平叔呢?云峰哥呢?” 这群呙家寨的青壮一见呙芩苒,皆是态度恭敬,其中领头的一个脸庞黝黑的青壮走到呙芩苒身边小声耳语到:“苒阿姐,族长和峰哥走的娄王寨北门,让我们小队人马过来东门,来之前特地嘱托了:路上把声势弄得大些引人耳目,若是遇上崔家寨的大队人马不必强上,能耗就耗,耗不过就跑。只是没想到盐粮帮的人居然这么明目张胆,连争娄王他们都要插一手。” 听了这番话,呙芩苒心下稍安,不动声色地抬眼瞄向娄王寨北门方向,果然看见几股浓黑的硝烟弥漫在半空。 见此,呙芩苒心中已有定计,走到人群前边,冲着堵在门口的人群大声喝问到:“盐粮帮的诸位,争娄王自古以来都是我们娄国百姓自家的事!今天你们为什么要坏了我们娄国的规矩?难道就不怕被全天下的娄民唾弃耻笑,从此在娄国境内寸步难行吗?!” 对面人群听了呙芩苒的话,纷纷摇头晃脑面面相视,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当中好些当地娄民装扮的人尤有甚之。 “哈哈哈。”见呙芩苒几句话先声夺人,对面人群中领头那人闲不住了,大笑几声吸引众人注意后说到:“你们呙家寨和崔家寨争你们的娄王。今天我们盐粮帮只是在这门口借着道等个人,谁也不妨碍,怎么能说坏你们的规矩?” “借道等人?”呙芩苒闻言牙齿咬得咯吱直响,“若是我们现在就要进这娄王寨又该怎么着?” “咱们盐粮帮等候的贵客还没来,当然不能提前散去。不然失了礼数,丢我一个人面子事小,损着盐粮帮的颜面事大。”对面领头那人双手抱胸,气焰嚣张地说到,“得知道,出了娄王寨大门,这路可就都是官道,按照天下官道上的规矩,本来就该是后边来的,让着先占上道的。” 听了这番话,呙家寨这群青壮们一个个愤愤不平,围观的走商过客也都暗地嗤之以鼻。呙芩苒面色一沉,咬着牙说到:“你们盐粮帮如此行径,岂能服众?你们行走江湖的道义何在?” “少拿江湖道义来诓老子!打不过你的时候就有人拿江湖道义来说事,打得过你的时候别人谁跟你啰嗦?”对面领头那人做势大大咧咧地说到,“看你们也来了个能说得上话的,我吴彪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们呙家寨能指着祖坟立誓,当上娄王后可以让崔雄方那厮许给我们盐粮帮的规矩维持不变,我们盐粮帮才懒得管你们之间破事。” “看来,你们盐粮帮和崔家寨看似磕磕碰碰,真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声温和的话语声突起,声调低沉,余音却回荡在娄王寨寨门口的山谷中久久不息。听了这声话语,寨门口山谷中众人齐刷刷倒抽一口凉气。 应着话语声,一个身着锦绣深衣的青年男子缓步走到相持的两拨人中间,脸上却佩戴着一副鬼面具,面具上画着的鬼首张牙咧嘴,仿佛在饱受人间酷刑而绝望哭嚎。 站定人前,鬼面青年负手面对堵在寨门口的盐粮帮众人,吐出两个字:“让开。” 那边的领头人吴彪闻言呆了呆,随后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鬼面青年,抱拳说到:“原来是‘鬼面客’大驾光临,不知阁下是否还记得,我们在红楼醉红鸳还有过一面之缘。”看这领头人的面容,却是那日和顾天怜在红楼会面过的盐粮帮青山堂吴堂主。 鬼面青年闻言不做表示,还是面朝盐粮帮众人说到:“让开。” 盐粮帮堂主吴彪面色不快地说到:“阁下,这是我盐粮帮和他们呙家寨的私事,还请阁下不要插手,事后我盐粮帮当会亲自登门奉上薄礼以表谢意。” 鬼面青年却依然用温和的语气说到:“让开。” 堂主吴彪环顾四周人群一眼,怒喝到:“看你是高人,敬你三分,阁下可别当我们盐粮帮是软柿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鬼面青年抬手抱拳,对着盐粮帮众人说了句:“得罪了。”随后不紧不慢一步步朝着他们走去。 堂主吴彪眼睛一缩,大喝一句:“弟兄们!抄家伙并肩子上!”说完这句吴彪自己却往人群后边退去。 听了堂主吴彪的命令,看着鬼面青年步步逼近,堵在寨门口的盐粮帮众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反应。 人群前排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中年男子见此,对身边的健壮青年细声说到:“强子,你带几个身手好点的弟兄去试试,家伙就先别带了。” 健壮青年强子闻言点头,迈出人群一步,低声喝道:“三子,小黄,老周,阿金,放下家伙,我们一起上去拦腰抱他,记住别贪招,别下狠手,制住他就好。” 人群中被叫到的四人一起出列,就见五个年轻壮汉肩并肩对着鬼面青年走去。行至鬼面青年两丈前时,五人迈开腿脚,一呼啦排成扇形朝对方冲去,反观鬼面青年却还是闲庭信步般。 见对方如此托大,健壮青年强子心中安稳了下来,暗道:这个距离我们五个人一起近身看你怎么躲避,只要被一人拖住一会,后边四人就能一拥而上,到时候按手的按手,抱脚的抱脚,被锁住关节,任你力大如牛也得乖乖就范。 心里想着这些,强子眼见鬼面青年已在跟前,便蹲下身子一个飞扑对他拦腰抱去。余下四人有样学样,纷纷跳扑过去,所冲的方向却不重合,而是涵盖鬼面青年周身各个方位,显然这五个年轻壮汉早有过类似的配合。 手几乎都要摸到对方衣面的时候,强子得逞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只见白影一闪他眼前的鬼面青年像是遁地般凭空消失。强子一直大睁着眼睛死盯鬼面青年动向,这时却连对方是从哪个方向闪躲的都没看明白,登时心里就想着要糟。 果不其然,不等强子飞扑的身体着地,他背后的衣领处猛然一紧,随即传来一股巨力,胸?3霾剂掀扑榈摹八焕病币簧鋈吮徽夤删蘖Υ煤盟铺谠萍菸戆惴闪似鹄础g孔邮右爸械木拔镌诰缌业刈膊恢约涸焦嘣兜木嗬耄詈笠桓吩缘乖诓荻牙铮ち烁鏊慕懦臁?br /> 在草堆里滚了几滚后,强子迅速爬起,吐出进到嘴里的杂草,拿眼四面一扫辨认方向,随后把目光投向鬼面青年处,却见和自己一起上前的四个人中有三个已经不见踪影。鬼面青年正拎起剩下一人的后领甩手扔了出去,看他这一扔的姿势轻松写意,不由让强子联想起养鸡人捉着老母鸡丢回鸡笼的景象。 看清现在所处的位置,强子这才惊觉,刚才自己竟然飞出五丈开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强子发觉胸口的衣面已经开裂,后领上边还有五个指头大小的破洞。再环顾一周,强子发现和自己一起上前的四个年轻壮汉现在散落在方圆十来丈的范围,个个都和自己一样瘫坐在地上,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寨门口山谷中众人整场哗然。在他们的所见中,刚才强子五人扑过去后,鬼面青年小范围地移动了一下身子,他们五人就有四人扑了个空,余下一人还是摸着对方衣角后很快被甩脱。随后这五人就一个接一个被鬼面青年丢到五六丈开外。仿佛是自己凑过去让别人丢似的。这情形太过诡异,观看的众人反而不觉得鬼面青年有多厉害,只认为去的这五个年轻壮汉也实在太过笨拙。 见此一幕,人群前排的刀疤脸男子抿住了嘴。刚才去的强子五人的身手他心中有数,在盐粮帮的年轻小伙里边绝对排得上号,也见过不少场面,临敌经验丰富。拼成眼下这幅局面,只能说对面这鬼面青年身手着实惊人。有这等身手的人,就刀疤脸男子生平所见,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身为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刀疤脸男子可是知道:要对付这样的高手,自己这边没有相同层次的强手压阵,就只能拿人去堆,正所谓好汉不敌人多。不止如此,那种你一拳打过来,我一脚还回去的文斗是万万不可,想赢,就必须要出狠招,出阴招,无所不用其极! 可刀疤脸男子同时也清楚:就鬼面青年这样的身手来说,当场打杀强子五人,可比避开五人的合扑后一个个扔出去要简单省事。对方这是留着情面,不想枉害他们性命。面对这样的高手,彼此没有深仇大恨,自己这边又没被逼上绝路,犯得着在这和他死磕吗?难道非得逼着他大开杀戒不成? 刀疤脸男子还在摇摆不定,堂主吴彪的声音从人群后边传来:“弟兄们,并肩子抄家伙上!谁拿下这人,赏银子百两!我还将上报帮中,封他做盐粮帮的金牌打手!” 此言一出,堵在寨门口的盐粮帮众人大多呼吸一沉,脸上露出喜态,再看向鬼面青年时,就变得一个个不怀好意,跃跃欲试起来。 刀疤脸男子侧眼瞄了瞄身后,暗道:吴堂主精明,还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牌打手的名头好使呀。刀疤脸男子微微测过身子,放着身旁众人拥上前去,自己却不动声色地小步后撤。心想:一百两银子够买房买地外加娶个媳妇,金牌打手在帮中备受尊重,可这些也要留着命才能享受。 鬼面青年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现在已经逼近娄王寨的东门。寨门口的盐粮帮众人那或神色慌张,或面目狰狞,或狡黠盘算,或面露迟疑的面孔,一张张倒映在青年脸前这幅哭嚎的鬼面中。 “上,他就一个人,大家一起上啊。”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一下点燃了人群的势头,寨门口的两百多个盐粮帮众拿着手中的各式兵器,嗷嗷大叫着一拥而上。 被这情绪感染,先前被鬼面青年扔在地上的五个年轻壮汉中的,一个矮个头也爬起身来大叫着跑了过去。没跑几步,矮个壮汉却发觉一颗石头打在自己屁股上,回头一看,却见强子拼命地和他打着手势,不停将手掌按向地面。矮个壮汉愣了愣,随后反应了过来,装作脚步一滑,夸张地“哎哟”大叫了一声,趴倒在地上不动了。 且不论矮个壮汉这蹩脚的演技有没有被在场之人识破,那边拥上去的盐粮帮众已经和鬼面青年短兵相接。只是他们看似人多,上起来却是一股脑儿章法全无。非但如此,因为人群太拥挤,冲得又急,好些盐粮帮众连站都站不稳。人群前边的人不想冲得太猛,要缓一缓,却被人群后边的人强顶到了鬼面青年身前。带给鬼面青年的压力反不如强子五人一起扑上来的时候大。 就见鬼面青年一手一个抓起送来的盐粮帮众,抡起大臂往四面扔去。这些盐粮帮众来的快去得更快,一个两个在半空中摆着姿态各异的造型,发出不同嗓音的尖叫,摇摆着手脚,摔落在数丈之外,竟无一合之敌。从寨门口山谷中旁观的众人这边望去,就好像溪流冲在了顽石上,四溅起的一滴滴水花一般。 鬼面青年手上像风车一般抡来抡去,脚上迈着自在的步伐且进且退,领着涌来的人群在山谷中转着圈,闪躲着不时挥过来的刀枪棍棒。只是这些兵刃的主人大多被挤得站不住脚,使不上力气。不一会儿,被鬼面青年扔出去的盐粮帮众已经有好几十个,他却连衣角都没被沾着过。 就在此时,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身影猛地从人群中钻出来,迈着凌厉的步伐,挥舞着手中的虎吞口大刀,一刀劈向鬼面青年,却因为用力过猛歪得离谱,不但一刀劈空,还把自己后背的衣领恰好送到鬼面青年手边。鬼面青年呆了呆,随手抓住这人的衣领也扔了出去,扔完后还不忘转头看他一眼。 这脸上有刀疤的身影在半空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怒号,落地后连滚数圈不止,最后捂了捂胸口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昏倒前他还不忘抓起一把泥土涂在自己脸上。 除去这倒霉的刀疤人影,被鬼面青年丢出去的盐粮帮众落地后大都伤得不重,有些爬起来后站在外边不敢再上前,有些却又从鬼面青年身后包了过去。半炷香时间之后,鬼面青年竟是被盐粮帮众人从四面团团围住。 人群散开了,盐粮帮众人也都施展得开了些。这一会儿,大部分盐粮帮众都反应过来这鬼面青年有手下留情,有些碍于情面不再上去纠缠,另一些却仗着性命无忧,变本加厉地猖獗起来。挥向鬼面青年的各式兵刃力道越来越重,角度也越来越刁,有的凌空跳劈,有的却耍起了地趟刀法,惹得鬼面青年不胜其烦,抡起人来没有之前那么顺畅。 一没留神,“嘶啦”一声,鬼面青年的锦绣深衣的下摆被贴近地面的一刀划破,见此他貌似心生烦躁,手脚加大了力道,接连抡出去的几个盐粮帮众被摔得七荤八素,一时半会都站不起身来。 忽然,一个壮硕的人影趁着鬼面青年抡出一人,手臂还没有收回的间隙,从他身后的人群中滚了出来。悄无声息地一个翻身后,这个人影半跪在鬼面青年身后,双手屈指成爪,一手抓向鬼面青年的腰眼,另一手却是自下而上掏出,使了招猴子偷桃。 这突然滚出来的人影,身法不可谓不灵巧,出手不可谓不凌厉,时机把握得不可谓不恰当。寨门口山谷中旁观的众人纷纷发出惊呼声。位于青壮前列的呙芩苒更是大叫一声“公子”后,迈步赶了过来。 此时鬼面青年扔出一人后刚刚收回身形,且不论他能不能反应得过来,就算他背后长了眼睛,也绝难闪避这蓄势已久的上抓下掏,这鬼面青年以一敌百豪情盖世,却不想还是让使阴招的卑鄙小人得了手。见此情形,寨门口山谷中旁观的众人纷纷在心里扼腕叹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鬼面青年周身亮起几道细小的绿色纹路,纹路上的绿光眨眼间陡然大盛,变成几股在这午间烈日下都清晰可见的润目光芒。这几股光芒明暗交替,绕着鬼面青年周身忽缓忽急地转动。 光芒转动下,鬼面青年去势已尽的身躯凭空再生力道,腿往下用力一蹬,身子却往前窜去,却真像背后长着眼睛一般,避过了那个人影半跪在地的上抓下掏。 这还不算完,前窜中的鬼面青年脚不沾地,也不知道哪里借来的劲力,身子猛地旋转一周,“唰”的一声,流星赶月般一脚踢在那个偷袭的人影身上。这一脚含恨出手,那人影被踢得打着圈掠过两丈多远,撞倒几个盐粮帮众后落地,脑袋不自然地歪向一边,眼见是不活了,观其面貌,却是盐粮帮青山堂堂主吴彪。 鬼面青年露的这一手,终于是将周围的盐粮帮众人完完全全给镇住了。鬼面青年落地后过了半晌,他身上的润目绿光渐渐消散,围在他身旁的众人愣是没有一个胆敢再上前挑衅,四周霎时静悄悄了起来。 往那赶来的呙芩苒见鬼面青年展露身手脱险,心里长舒一口气,转而又愧愤难当,扯着嗓子娇呼了一句:“呙家寨的儿郎们!我们一起上,收拾这些盐粮帮的卑鄙小人!”她身后的一百多个青壮闻声肩并肩冲了上去,一时间声势惊人。 围在鬼面青年周围的盐粮帮众人见前边有个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后边又杀来一群呙家寨的青壮,自家堂主都已经毙命,哪敢再强撑,不约而同分作鸟兽散。 呙家寨的青壮见状成群地衔尾追去痛打落水狗,只要逮住盐粮帮中人,甭管是谁,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盐粮帮的众人不敢还手,一时间娄王寨东门口的山谷中到处都是哀叫求饶声。 “公子,你没事吧,伤着哪里没有?”呙芩苒跑到鬼面青年身前关切地问到。 “无碍。”鬼面青年摆了摆手说到,因为被面具阻隔,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公子,刚才我该早些叫人上去的,一下看呆了,没反应过来。”呙芩苒愧疚地说到。 “没事,其实我也想试试自己到底能打几个。”鬼面青年顾天怜笑道。 围着顾天怜转了几圈,确认他只是深衣下摆被划破后,呙芩苒嘟着嘴说到:“公子,你这身打眼的衣服都不换,为何还要带着这面具?根本就隐藏不了身份,反而会让视线受阻。” 顾天怜一想也是,摘下脸上的鬼面,摸着鼻子笑着说到:“一时转不过弯来了,我只是不习惯在打斗厮杀时,让别人看见我的脸,以后也许就会好些吧。” 抬头望了望四周,顾天怜看到呙家寨的青壮还在山谷中追打四散而逃的盐粮帮众人,眉毛就是一皱。贴在顾天怜胸前的呙芩苒见此明白他心里不喜,转头对着青壮们吆喝到:“呙家寨的儿郎们,都别着急撒气了!干正事要紧,快去打开这娄王寨的东门!我们进去找崔家寨的人算账!” 除了这两百多的盐粮帮众,娄王寨东门再无其他人把守,在门楼上望风的几个娄王私兵见形势不妙早就跑了个干净。没费多少工夫,呙家寨的几个青壮就用钩爪系着绳索抛上了将近四丈高的城墙,接着顺着绳索爬上城墙打开了娄王寨的东门。 见寨门被打开,一旁看热闹的几群走商过客却不敢进娄王寨,反而散去了。呙家寨这批青壮在呙芩苒的发号施令下聚集了起来,先放了几个腿脚快的青壮进门探路,留下几个耳目清明的青壮在寨门口观察动静,剩下的抄着兵刃就排成排往娄王寨中行去。 返头一看,顾天怜发现盐粮帮堂主吴彪那歪着脖子的的尸首还停在地上没人敢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顾天怜呼出一口气,对着几个刚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往山谷外逃窜的盐粮帮众说到:“慢着,带上你们堂主。” 那几个盐粮帮众不敢顶撞顾天怜,合力抬起吴彪的尸首一溜风跑了。 顾天怜正想和呙芩苒一起进入娄王寨看看什么情况。突然一个在门楼上望风的青壮大声喊道:“不好啦!崔家寨的人从东门外边追上来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一夫当关 听见门楼上呙家寨青壮的警示,呙芩苒连忙问道:“崔家寨的这帮人来了多少个?离我们还有多远?” “远远望过去人数不比咱们这边少,他们离得可近了,再上个土坡应该就能看见咱们了。”门楼上的呙家寨青壮回话到。 呙芩苒看向娄王寨东门,只见一百多个呙家寨青壮刚刚走进寨门,心里焦急,暗道:这下麻烦了,早不来晚不来,崔家寨的人偏偏这时候追过来,弄得呙家寨这批青壮进退两难。北门兴平叔和云峰哥那边也不知战况要不要紧,我还是带着这批青壮快些赶去支援才是正事,可现在娄王寨里边情况未明,若再被后边崔家寨这批人追尾而来,我们的处境可是大大不妙。 见呙芩苒眼神飘忽,面色发愁,顾天怜稍一?鳎闹械s遣碌揭欢奔纯谒档剑骸败塑郏愦胚眉艺娜讼冉一跽依词刈耪哦虾蟆!?br /> 刚刚见过顾天怜施展本领,知道他的厉害,呙芩苒在心里一琢磨觉得这样安排也不错,可又担心顾天怜的安危,霎时百感交集,哽咽着声音说到:“公子,你” “别婆婆妈妈的,拿出你缀血黄芩的气势来,你们快走,我拖一会儿就跑,不用担心的。”顾天怜抬手一捏呙芩苒的脸蛋,说到。 听了此话,呙芩苒低头抽了抽鼻子说到:“公子,他们人多,你打不过就跑,没人拦得住你的,可千万别逞强。”随后猛一转头,冲着门楼上的几个青壮大声吼了句:“我们走!跟上前边的人!”言罢一头钻进娄王寨的东门。 刚刚还满是人群的东门山谷,现在走的走逃的逃,片刻就散了个干净,这一闹一静之间让顾天怜心里泛起古怪的感觉。 一阵风吹过,寨门口官道两边的草皮来回摇荡,四面鸦雀无声,要不是官道上的脚印,和盐粮帮众人逃跑时遗落在山谷草地中的各式兵器,谁又知道这山谷中才经历过一场恶战? 没过多久,顾天怜果然见到一群娄民装扮的青壮,顺着官道陆陆续续翻过自己面前的土坡,进入寨门前的山谷。 这些娄民青壮脚步匆促,显然是得了消息一路追赶而来。刚一靠近寨门,这些娄民青壮见四下悄无人烟,寨门敞开,一个锦衣玉袍的青年男子孤身负手站在两丈来宽的寨门中间,一个个露出诧异的表情,然而可能觉得这幅场景太过诡异,先赶到的娄民青壮中却没有人上前,只是排着松散的队列集结在寨门口,看着顾天怜不声不响。 少倾过后,后续的娄民青壮尽数迈进山谷,顾天怜抬眼望去,就见他们人数起码两百以上,个个年轻体壮,随身带着兵器,这人数,这势头却是比刚才的盐粮帮众人更胜一筹。在当中顾天怜还认出了熟面孔,却是崔家寨的二当家,崔秀梅的兄长,曾到访过壶口别院的崔勇甲。 崔勇甲走在这群娄民青壮的队伍中段,踏进山谷后一抬头便望见立在寨门中央的顾天怜,当即歪起下巴眉头微皱,连忙转头四下观望,发现了周遭的古怪情形,原地愣了愣,移步和先赶到的几个青壮耳语交谈了几句之后,眼珠一摆似是心有定策,自娄民青壮队伍中走出,站定顾天怜身前,抱拳说到:“顾老弟,那日铜壶岭分别之后好久不见,顾老弟近况可好?” 顾天怜眼神可好,早就瞄见了娄民青壮中的崔勇甲,当下眼皮一颤,面露难色,见他主动前来搭话,撇了撇嘴角,拱手回答到:“尚可尚可。” 见顾天怜肯回话,崔勇甲霎时喜笑颜开,说到:“顾老弟,早些天你和盐粮帮的几番往来,老哥我可是收到一些传闻,听说顾老弟你可是把他们折腾得好没脾气。” “盐粮帮与在下只是互有谦让,在下还得谢过他们的抬举。”顾天怜平淡地说到。 “顾老弟你这话说得太客气啦,能整得那盐粮帮主动息事宁人的家伙,这娄王寨附近可真没几个。”崔勇甲扫视着周围散放一地的各式兵器,作势惊讶地问到,“咦?这寨门口怎么这般冷清?来去商客呢?看守呢?怎么都不见了?地上怎么还丢着这么多家伙?” “崔兄,别绕着弯说话了,盐粮帮那群人已经被在下打发走了。”顾天怜坦然自若地说到。 “哦?呵呵。”见顾天怜这般直白,崔勇甲面露窘态,干笑一声,上下打量顾天怜几眼,笑道,“哈哈,盐粮帮那伙子人,行事太过嚣张,老哥我早就看他们不过,得罪了顾老弟,活该受教训。” 随后崔勇甲又走进几步,凑到顾天怜身前,轻轻一指娄王寨北门方向,悄声说到:“顾老弟,你看见北边的好几股黑烟了没有?老哥我的义兄那里遇上了麻烦,我这做弟弟的总不好不去帮忙是不是?所以找顾老弟你借个道,让我们这批人过东门进娄王寨,等这事了结,咱哥俩再找个地方喝上几壶,好好叙叙旧。顾老弟,你看怎么样?” 崔勇甲这番话说得和颜悦色,顾天怜听了后面露无奈,却还是眼观鼻鼻观心,毅然说到:“崔兄,你们还是改道吧。用刚才盐粮帮那伙人的话说,在下今天在这娄王寨东门口借着官道等个人,等的人不来,在下不让道。” 崔勇甲闻言脸色一变,退后几步,看向顾天怜厉声说到:“顾老弟,你可知道眼下是什么当口?在这呙家寨来争娄王的时候,你要和崔家寨作对?你又图个什么?凭你的身家,呙家寨许得了你什么好处?为了那个呙家寨的女人?值得吗?秀梅怎么办?你可想清楚了?” 听了这话,顾天怜低头看了看摊开的双手,说到:“我不为谁,只是想这么做。崔兄,得罪了。” 崔勇甲张嘴欲说,又卡住了说不出来,抬手指着顾天怜大喝了一句:“好胆!”后边等候着的崔家寨青壮们听了这声吆喝,一个个举起兵刃蓄势以待,看样子随时准备冲将上来。 见此情况,顾天怜心中暗叹,站定原地不动如山,就等对方发难。 “弟兄们!”崔勇甲高声喝到。 “在!”后边的几百崔家寨青壮齐声呼应到。 深深看了顾天怜一眼,崔勇甲接着大手一挥,高呼到:“改道!” “啊?”这群崔家寨青壮闻言面面相视,被搞糊涂了。 就见崔勇甲转身对领头的一名高个青壮说到:“刚子,你带着弟兄们绕道走南门,腿脚一定要快!我过会就追上你们。快走!” “勇哥,为啥啊?从这绕道走南门可得多花好几个时辰。”高个青壮闻言看了东门前的顾天怜一眼,抓着脑袋问到。 “啰嗦!叫你去你就去!”崔勇甲喝到。 “哦,大家快跟我来,别耽搁了,你,看什么看呢,快跟上,还有你,快带上家伙走。”在高个青壮刚子的招呼下,崔家寨的青壮们接连离去,不一会儿就撤了个干净。 “多谢崔兄。”顾天怜抬手做礼说到。 “你别谢我,我可是早知道你身手不凡,过你这关不容易,要不然此时事关重大,我也不会跟你这么客气。”崔勇甲低头看向四周的地面,说到,“看这满地的兵刃和脚印,刚才这里可是有一场恶战,能这么快就收拾盐粮帮青木堂那伙人,你们实力不可小视,此时我们这帮人就算追上去也难讨得到好。” 顾天怜闻言低头不语,看表情显得有些乏味。 “这个亏我吃了,但是吃了亏就跑可不是我崔勇甲的性子。”崔勇甲卷起袖子说到,“来来来,顾老弟,我们好好打过一场,让我崔勇甲也见识见识,名震娄国的鬼面客到底是什么水准。” 看崔勇甲战意熊熊,顾天怜却兴致索然,侧头看向一边说到:“算了,崔兄,你打不过我的。” 顾天怜表现得轻视,崔勇甲却也不怪,摩拳擦掌地说到:“若是每回都知道一定打得过,才和别人干架,那该多没意思。顾老弟,看好了。”说完就迈着大步朝顾天怜走去。 娄国百姓常年行走于陡峭的山林间狩猎耕作,身材普遍比梁人壮硕。而崔勇甲的体格放在娄人中都显得魁梧异常。就见他虎背熊腰的身躯如同一尊铁塔,脚踏在泥土地上放出“噔噔”的声响。这样的一号人物,若是从街市中走过,绝对是频频引人回头注目,若是对着普通人地迎面冲去,准得吓得他胆战心惊。 见崔勇甲气势汹汹迈布而来,顾天怜暗叹一口气,眉头微皱目视着他,也不拉开架势,只是微微侧身,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负在背后,就这么原地候着。 顾天怜如此招呼,好似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崔勇甲不见喜怒,仍是一步步朝前走去。等靠近顾天怜身前,崔勇甲猛地一顿足,高顾天怜半个头的身躯陡然向下一沉,张开双臂一左一右对着顾天怜的肩膀抓去。 对方来势汹汹,顾天怜却不闪不避,而是等崔勇甲做出动作后有样学样,也拉开步伐,沉下身体,扬起手臂顶了上去。就见顾天怜和崔勇甲二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肩抵着肩,手臂扣着手臂,这姿势竟像是小孩打架时常用的摔跤角力。 顾天怜和崔勇甲刚刚对撞的时候尚且旗鼓相当,但崔勇甲体格毕竟大过顾天怜许多,没一会儿,就见顾天怜虽然身形不乱,脸上未见疲态,但整个身体却被崔勇甲顶得向后滑去,两只脚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划痕,地上的泥土直没顾天怜的脚踝,好似他在被一头健壮的耕牛顶着在犁地一般。 试过力道,崔勇甲对彼此的实力心里已然有底:这小子钢筋铁骨,全身的劲道大得吓人,和他扣在一起的手臂都被抓得生疼,同他若是用扳手腕等文斗的方法比试手劲脚劲,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但在摔跤角力这类的全身拼斗中,一个人的体重才是发力的基本,自己的体重可是大过顾天怜许多,他绝难赢过自己。 想到这里,崔勇甲怒喝一声,右脚猛然向前小迈半步,双手死死钳住顾天怜的肩膀,竟是把他整个搬了起来,而且渐渐举过头顶,眼看就要在地上摔他个倒栽葱。 就在此时,几道暖眼的黄色光芒突然显现在顾天怜身躯周围,沿着某种轨迹绕着顾天怜周身游走。光芒闪烁下,崔勇甲只觉得举在手中的身躯忽然变得越来越重。崔勇甲全身筋骨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拼尽全力却还是支撑不住,只得弯下腰来放顾天怜掉落在地。 脚一沾地,顾天怜一不做二不休,反过来两手紧扣着崔勇甲的肩膀,一挺腰使出了个拔萝卜的姿势,将崔勇甲举过头顶向后一甩。崔勇甲感到一股巨力顺着顾天怜的手臂向自己身体传袭来,立时就知道强撑?タ芍换崾苌耍坏盟墒秩斡啥苑桨炎约核ち巳ァ?br /> 就见崔勇甲牛高马大的身躯越过三丈多的距离,一家伙趴在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 爬起身吐出嘴里的泥土,崔勇甲用看怪物的眼神惊愕地看着顾天怜。按照崔勇甲心中的预估,他要胜过顾天怜希望渺茫,但多年操练出来的蛮力和体格是自己的强项。对方要赢,肯定也是仗着招式精妙,用借力打力的方式攻击自己的破绽取胜。却没想到顾天怜直接跟他来了场近身斗力,让他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方面栽了跟头,这还真是让崔勇甲输得心服口服。 看着顾天怜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看自己腿粗臂圆的身段,崔勇甲霎时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功都白练了,暗道:这小子这么小的体胚,哪来这么大力道?这哪是人,根本就是个怪物!刚才在他身上转着的黄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转眼怎么又不见了?难道是自己一时眼花了? “没想到崔兄力气这么大,在下一时没收得住手,请多多包涵。”顾天怜走上去几步抱拳说到。 “没事,我没事,算你厉害。”嘴里说着话,崔勇甲心里嘀咕到:你这是在夸我吗? 崔勇甲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着顾天怜说到:“打也打了,摔也摔了,老哥我这就走了,不杵在这里惹人烦。” “多有得罪,崔兄。”顾天怜说到。 往东门山谷外走了几步,崔勇甲返头看向顾天怜问到:“顾老弟,秀梅又逃家了,这事你可知道?” “哦?真有此事?”顾天怜眉毛一皱说到。 “是的,我刚收到家中女人的飞鸽传书告知此事。”崔勇甲摇头叹气说到,“秀梅就是这个性子,关不住。只是现在娄王寨正是闹事的时候,我怕她会来这里凑热闹,顾老弟你也帮忙看着点。” “在下定当留意。”顾天怜点头说到。 崔勇甲侧头想了想,一抿嘴说到:“我这个当哥哥的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家秀梅这几个月真是被你小子几封书信就哄得神魂颠倒的,女大不中留呀。顾老弟你是号人物,秀梅跟着你也不坏。只是你想过呙家寨那位的关系没有?她可是恨我们崔家寨恨得入骨,有她在你房中,秀梅今后该怎么办呐?” 听了这话,顾天怜默然不语。 “可惜呀。”崔勇甲转过身去,边走边说到,“我们崔家寨的水袖云梅,真就比不过呙家寨的缀血黄芩吗?” 顾天怜抬眼看着崔勇甲的背影,目送着他沿着官道慢慢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寨中战况 娄国娄王寨的景致,在途经此地的他国走商过客中可谓是远近闻名,不因为雄伟华丽,而因为寨中建筑融入周围山石草木之中这种浑然天成的精巧。 但今日娄王寨中的景象,却和往日的宁静雅致大相径庭,四处冒出了一股股浓烟,纵横交错的街市上不见半个人影,犹如一座死城,仅见一些手持兵刃的青壮拔步穿行在房门紧闭的各式建筑间。 距离娄王寨东门不远处一条街巷里,百十名呙家寨的青壮正列队行进,领头的一个脸庞黝黑的青壮对并行身旁的呙芩苒说到:“苒阿姐,娄王寨东边这片地方没碰见崔家寨的人,接下来我们去哪?北门那边可有好几股狼烟,看起来该是打得难分难解,我们要赶去里应外合吗?” 年轻女子呙芩苒侧眼看向一边,考量片刻后说到:“不忙,我们绕点路,先去看看娄王阁附近是什么情况再说。” “哦。”脸庞黝黑的青壮闻言点了点头不疑有他,当即回身对着后边的人群嚷到:“弟兄们,腿脚都利索些,跟紧了别掉队,招子放亮点,见着崔家寨的孬种露头就吹口哨报信。” 这话音还没落下,前边突然折回来一个青壮,一边朝人群这边快步跑着,一边挥手低喝到:“前边一群崔家寨的人正向我们这边过来!瞧着该有七八十个!” 一听这话,呙芩苒当机立断,抄起腰间的双锏振臂一挥,对身后人群高喊到:“呙家寨的儿郎们,我们憋屈了这么久,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前边就是崔家寨的那帮孬种,今天我们就给他们好看!” 听了这番话,呙家寨的青壮们立马群情激奋,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蜂拥而上。 娄王寨东门旁的街巷里,场面一触即发。而此时此刻,娄王寨的南门口处,从家中偷跑而出溜达已有几日的崔秀梅,正不顾路边走商过客的劝阻,执意要进这娄王寨。守在门楼上的几个娄王私兵,一看来的是这个在娄王寨中出了名难伺候的主,彼此不断来回使着眼色,却谁也不敢出言拦阻,最后只得眼巴巴看着她入了寨门。 走进寨门抬头一打量,崔秀梅发现寨中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大街小巷,今天居然渺无人烟,一下来了兴致,走一步跳一步地在街道上东西望游玩起来。 偶然望向半空,崔秀梅忽然看见几股灰黑的硝烟,心里感到稀奇,崔勇甲的警示在脑中一晃而过,随即又被她抛在一边,只是想着:老娘又不插手干架,就是路过看看热闹还不行么?思至此处,崔秀梅即刻向娄王寨城中跑去。 再说回呙芩苒这边,崔家寨的这队青壮们突然发现从街道拐角处杀出来的呙家寨人马,略一,就在领头一人的吆喝下抓紧兵刃和对方正面交锋。两帮人马迎面撞在一起,呼喊声和兵器碰撞声顿时不绝于耳。 手持笨重的双锏,呙芩苒稍稍后退避开了两帮人马的第一波交锋,而后一头扎进崔家寨青壮的阵型中。却见她在厮打的人群中并不着急出手,只是低着脑袋缩着身体,举起双锏护住全身并暗自观察。察觉哪个崔家寨青壮好对付,比如说体弱c胆小c走神的这种,呙芩苒窜上去就是一锏招呼过去。被身强体壮的对手盯上追打的时候,她却寻机会退回己方人群中将对方甩开,不多做纠缠。 虽是女儿身,呙芩苒一身的力气可不比寻常青壮男子小,扛着几十斤重的双锏,一锏?ザ苑酵透竦膊蛔。淮虻檬侄贤日壑焙澳铩e级腥嘶槎憧密塑垡膊簧钭罚皇撬趸丶悍饺巳褐匦卵罢夷勘辍?br /> 呙芩苒这样的打法或许不显威猛,但却很见成效,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伤在她手中的崔家寨青壮就有二三十个,个个倒在街道边来回打着滚,或捂着肩或抱着腿,一声声叫得跟杀猪似的。 这批偶然碰上的崔家寨青壮也就六七十个,人数本来就比呙家寨这群青壮少,呙家寨这边又有呙芩苒这样的好手压阵,一番拼斗过后,崔家寨的青壮们站着的人越少,剩下的青壮一见形势不对,转身撒腿就跑。呙芩苒带头领着青壮们在后边一路追去。 一炷香时分过后,这前逃后追的两帮人马来到了娄王寨的中心区域,呙芩苒抬头已然看到娄王阁尖尖的楼顶。还没等她在心里琢磨透是该继续追?ヒ叱龆词允源藜艺纳钋常故歉眉镁褪崭先ケ泵旁值氖焙颍纯醇氨叩氖纸挚谛律背鲆慌藜艺那嘧场p吕吹恼馀撕吞优艿拇藜艺嘧撑鐾泛蠖安凰担屯密塑壅獗呱绷嘶乩础?br /> 站定原地,呙芩苒咬着嘴唇目测了一下对面的人数,发现看得见人影的就已经有两百以上,十字街口后边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赶忙大喝到:“呙家寨的儿郎们,崔家寨这些孬种打不过就叫帮手来了!我们不跟他们硬拼,大家退往北门!” 接着呙芩苒几步走到那个脸庞黝黑的青壮身旁,一拍他肩膀说到:“小吕,你去前边带着队,我来断后。”青壮小吕闻言用力一点头,往人群那头疾跑而去。 呙芩苒不停催促着身边的青壮跟上后退的队伍,眼角一瞄却在一幢木楼的瓦顶上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暗道:怎么是她?这个狐狸精来凑什么热闹? 稍一分神,对面领头的人马已经杀到眼前,呙芩苒护在呙家寨队伍的末尾处且战且退,追来的崔家寨青壮留她留不住,冲她又冲不过,拿呙芩苒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见崔家寨一个身高臂长的持刀青壮几次被呙芩苒借力晃倒,打出了火气,将手中的大狠狠扔出手,甩向呙芩苒的面门,随后弓起身子对着呙芩苒冲去,打定主意就算挨几下狠打也要扯住呙芩苒的腰腿把她掀翻在地。 呙芩苒用扛在肩上的这支锏弹飞了丢来的大,随后脚步侧移,让开对方这一抓,接着一顿足腰腿发力,拿肩背朝对方狠狠地撞去。这冲过来的崔家寨青壮被撞得横飞出去,身体砸开了旁边围墙上的木门,摔进了里边的院落中。 这青壮落地后只觉胸闷气喘,身子好似散了架,口里一股甜咸的血味。躺在地面叫唤了好一会儿,青壮爬起身来,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校场的角落,校场上扎堆c或坐或站有几十号人,此时都静悄悄地拿眼望着他。 “哎哟,疼死了。”嘴里嘟囔着,崔家寨这青壮一手按着头,一手扶着墙,晃晃悠悠从撞开的木门出去了。 人群后边一个中年壮汉见状,对身旁的青年男子吩咐到:“小黄,你去把门插上。” “是,潘总镖头。”青年男子赔笑应到,说完走过校场将木门关闭。卡在门中的门闩刚才已被撞断,青年男子抓着脑袋想了想,从校场边的老榆树上折下一根枝杈塞进门后边的凹槽里。 看这青年男子面容,却是我们的老朋友趟子手黄文元,而这校场所在的院落,当然就是娄王寨里的兴隆镖局。使唤黄文元关门的中年男子正是兴隆镖局的总镖头潘石锐。 看这十多丈长宽的校场挤满了人,有些是镖局里的镖师趟子手,有些却是来此避难的他国走商过客和本地娄民。众人脸上只是稍显惶恐,总得来说还算安宁。 就见一个满面沧桑的老娄民安慰身边的幼年女子到:“娃啊,别哭了,不用怕的,这些人不会乱找我们麻烦。话说这争娄王,咱年轻的时候也参加过,都是这么个场面。” 旁边脸上挂着泪痕的幼年娄女闻言好奇地问到:“爷爷,外边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就吓人。爷爷你以前还争过娄王?没听你说过呀?爷爷你最后争赢了没有呀?” “傻丫头,爷爷怎么会去争娄王,只是当青壮让人给带去。最后当然是输了,不然我可得在人前吹他个好几十年。”老娄民拿手掌在幼年娄女的头上轻轻抚摸,说到,“这些跟着来争娄王的青壮,平时大都是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不是喜好打斗的人。只是寨子里举旗争娄王,青壮若是不去,举家老小在寨子里就再也抬不起头。哎,每回争娄王,都不知要断送多少年轻小伙的性命。” 看着校场中众人,总镖头潘石锐却轻抚着脸上胡须心想:这回呙家寨争娄王若是胜了,娄王寨又得变天,对兴隆镖局也不知是祸是福。哎,多想无益,且行且看吧。 那边呙芩苒掩护着呙家寨的青壮,在队伍末端边打边退,不知不觉已是靠近娄王寨北门。半空中那几股滚滚硝烟仿佛近在眼前,远远还能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阵喧嚣的呐喊声。 情况骤然生变,只见呙芩苒退入一个小巷中和两三个崔家寨青壮厮打了一会儿,后边赶上来的几个崔家寨青壮悄悄地沿着巷子两边的木楼上爬了过去,乘着呙芩苒不察跳到她身后,封住了她的去路。 呙芩苒见此情况心里一急,挥舞着双锏就想杀出一条路来,可拦在后边的几个崔家寨青壮被呙芩苒好几回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时居然学乖了,不再冒然出手,只是步步紧逼和呙芩苒对持,让她不能放开手脚,想的是能拖一会是一会。 在窄巷中被几个青壮拖慢了脚步,后边赶到的崔家寨青壮越来越多,呙芩苒深知此时不能再贪图便宜,当即举起双锏护住头脸,朝着后边几个崔家寨青壮合身撞去。 呙芩苒这一撞势不可挡,可封路那几个崔家寨青壮见自己这边的人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定能将眼前这烦人的婆娘拿下,于是扎起马步抱团严防死守。 就见呙芩苒双锏挡住劈过来的两把和一根狼牙棒,一肩撞飞首当其冲的一人,随后左锏格挡住左边一人手中的大,右锏横挥而过将左边这人砸倒在地,而后依样画葫芦,右锏格挡,左锏招呼,将右边这人同样放倒,如此终于在几人合围中杀出一道缺口。 其间呙芩苒虽然挨了几下刀枪棍棒挂了彩,但她有宝衣护身,手臂和小腿处还绑着护手护腿,所以都是些轻伤。 可这一耽搁的功夫,后边的崔家寨青壮却是赶了上来,最前边一人见呙芩苒已经要跑,赶忙借着冲势高高跳起,朝她重重挥下手中的大,看这一刀的架势,力道可是大得很。 眼角瞄到这一刀,呙芩苒却不愿再被牵制,选择直接转身就跑,只是举起双锏护住后颈。最前这人见状心里一阵鄙夷,只觉得自己这一刀就是寨中蛮力第一的崔勇甲,想要接住也得扎稳马步正面应对,眼前这婆娘居然要背着手边跑边挡,想得也太容易,这婆娘找死可怨不得自己。 就见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在呙芩苒的双锏上,一声巨响后,双锏和大互相弹开,但劈来的借着从天而降的势头继续朝呙芩苒的背上划了?ァ?br /> 伴随着“嘶啦”一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刺耳响声,劈下的在呙芩苒背上划出一道火花,随后砸在地上。呙芩苒背上的劲装短打已经被划破,露出里边完好无损的金属色半臂短衣。 最前那人甩了甩被震麻的双手,收回放在眼前一看,就见刀口上都卷了刃,不由暗骂:这婆娘,穿着这么厚实的软甲,居然还跑得这么快。 拐过一道小巷,呙芩苒终于面前一片开阔,她攀上街巷边的木楼,在屋檐上探头眺望,总算目睹了娄王寨北门的情况,就见寨门外边的山谷中乌拉拉聚着一群呙家寨的人马,粗粗看去少说得有千余个。寨门里面和城墙上却立着大约七八百个崔家寨的青壮,只是寨门里面地方小,崔家寨的青壮挤在一团显得束手束脚,不如呙家寨的人马施展得开。 这时呙家寨的人马,眼看已经攻到了城门下边,只是寨门紧闭,厚实的门面上边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门钉紧紧钉着铁皮,想要破开绝非一时半会的事。呙家寨的人马只能拥挤在城墙下,不时向上搭着竹梯,投着飞锁,寻着办法攀登。这些竹梯和飞锁却每每被城墙上的崔家寨青壮推倒和砍断。 隔着四丈来高的城墙,僵持不下的两寨人马当中,有不少人手持长长的竹竿,大力挥舞连戳代打。城墙上下许多青壮刚一冒头,就被竹竿敲得头破血流。数名青壮寻着法子在城墙上奋力攀爬,却连连被长竹竿捅在身上,支撑不过片刻就手舞足蹈地摔落?ァ?br /> 两寨人马为壮声势,隔着城墙扯着嗓子叫嚣呼喊,其中混杂着一声声惊呼和惨叫,娄王寨北门周边一片人声沸腾。按理来说这样隔着城墙的交战,最见效的兵器理应是弓箭,但是两寨人马中却见不到人使用。 装着火油的瓶瓶罐罐,时而被两寨人马扔来扔去,引燃火焰,浓浓的硝烟从城墙上下的几处地方冒出,一些青壮的衣物沾上火苗,慌忙扑倒在地来回打滚。其中火势最盛的当属寨门上方的门楼,此时正燃起冲天烈焰。 呙芩苒大步追赶上前,找到那名脸庞黝黑的呙家寨青壮,吩咐道:“小吕,你带着人去开城门,记着从旁边隐秘的小道绕过去,让崔家寨的人来不?从一d阍诼一跽泊眯┠辏缆贰a粝率锤錾硎趾玫牡苄趾臀以谡馄镒永锸匾换帷!?br /> 青壮小吕正焦急张望,一听这话赶忙点头应下,带着人手就去了。呙芩苒则和十来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好手把守在狭窄的巷子中,阻挡后边崔家寨的来人。这些木楼之间的窄巷,大的也只能容人并行,小的一个人伸手就能摸到两边的墙面。呙芩苒这批好手且战且退,换着人挡在前边,轮流让后边的人歇气。 崔家寨的青壮见通不过小巷,就爬上巷子两边的木楼想绕过去包抄。见状,呙芩苒就领着这批好手就跑到下一段小巷继续阻挡,如此往返,牢牢地拖住了崔家寨后边的来人。 耗过半晌,突然娄王寨北门响起一片震天的欢呼喧嚣声。呙芩苒闻声心里一喜,上到木楼瓦顶向北门望去,果然见到两丈来宽的寨门已经被打开。门外边的呙家寨人马正蜂拥而入,门里边的崔家寨众人则节节败退。 见此情况,呙芩苒连忙招呼旁边的十几个壮汉好手,爬上木楼绕开败退的崔家寨众人,同正在涌进寨门的呙家寨人马会和。 呙家寨千余人冲进了寨门,携着破门而入的势头杀得崔家寨众人不住后撤。刚开始崔家寨众人还有零星的抵抗,到了后边只是一个劲向后边抱头鼠窜。此后呙家寨的人马并没有深追,而是守在娄王寨北部收拢人手。 娄王寨北门山谷侧边的峭壁中,锦衣玉袍的顾天怜站在一处突起的山岩上负手而观,不知已有多久。见战局已定,他回头望向城墙门楼上的熊熊大火。 隔着老远,顾天怜依旧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一时他默默无言,不知心思几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高手云集 娄王寨正中,有一座五层高的塔状木楼,名为娄王阁。 娄王阁自古以来都是当代娄王在娄王寨中的居所,在漫长的岁月中几经修缮,少有人说得清到底有多长时间的历史,其宏伟古朴,常常令所见之人称奇。娄王阁的占地却是比壶口别院的铜壶阁还要大上少许,其造型也是一层比一层小的宝塔状,在最高处有一个尖尖竖起的塔顶。 由于是整个娄王寨中最高的建筑,又位于寨子中心,娄王阁长宽仅有数丈的五层楼上放有一支大钟和一面大鼓。午时之前每到准点时辰,就有专人在此处鸣钟;午时之后到了准点时辰,专人则在这里击鼓。届时钟声鼓声响彻整个娄王寨,用以提示寨中居民时辰已到。 今日娄王寨中频频,以至于这娄王阁上的钟鼓都无人来料理。此时,平常少有人来娄王阁顶层的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但见一个衣着奢华的人影,身上微微闪烁着碧绿的光芒,从十来丈开外的木楼顶上高高跃起,越过娄王阁外一个人来高的围墙,接着划过内院校场的一角后仍是去势不止,如入燕子归巢般飘向娄王阁二楼的屋顶。随后这人影使脚在二楼屋脊上一磕,横跃半空的身躯顿时又直直拔高,在半空微微改变方向,最后轻轻落在娄王阁楼上那尖尖的顶端上。 风来得正喧嚣,吹得人?7亢鸵陆欠裳铩bザサ募舛松辖鲇幸恢唤耪频目矶龋擞叭创a16谏媳哔踩徊欢?br /> 此时已是天黑,空中一轮满月高悬,月光照亮了这个人影,却见是我们的庄园东家顾天怜。此刻他身穿锦绣深衣,未戴鬼面,负手立在娄王阁顶端,低头纵目四望着身下。 就见娄王阁四面八方的大街小巷中人头攒动,星星点点的火把和灯笼映照下,呙家寨和崔家寨两帮人马正厮打得难解难分,看人数每边都有千余人。这些人马以娄王阁为中心分散在周遭,或两两捉对厮杀,或成群彼此掩护,或孤身一人以一敌多,或多人抱团横冲直撞,局面纷乱异常。 当中,有的人横行无忌威风凛凛,突然被身后的人一家伙敲在脑袋,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有的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却还瞪大双眼不停挥舞着手中兵刃,状若疯狗。有的人吓得屁滚尿流瑟瑟发抖,但在被追打几番后,竟发了疯般地拿刀剑刺向对方要害。有的人收着兵器想手下留情,又被对手逼得无路可退,只得咬牙拼起狠劲。 其中两伙手持兵刃胶着在一起的青壮,吸引了楼顶顾天怜的注目观看,这两伙人各有十来个,隔着几丈的距离对峙在一个十字街口。 其中一个略为高瘦的壮汉指着对面一人叫嚷到:“崔老四,今天我们就趁着这个场面了结之前的恩怨,有种你出来!” 被称作崔老四这人却是稍显矮胖,身上有些赘肉的壮汉,但见他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地说到:“呙老三,我今天也不想放过你,有种你就过来!” “有种你出来!”呙老三高喊到。 “有种你过来!”崔老四怒喝到。 突然,在这两个壮汉你呼我喝之间,却是呙老三旁边闷着不说话的一个瘦小青年抢先了扑了过去,和对面一人扭打在一起,其他人见此情况呆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前去打作一团。 呙老三和崔老四这两个老冤家放对打斗,手上的大拼得叮叮直响,看似场面激烈,两人却打了半天什么伤没有落下。反倒是最先动上手的瘦小青年那一对两个人下手可狠,几招?ゾ图撕臁?br /> 顾天怜收回视线,将目光转向另一边,却发现了个熟脸孔,不由着眼细细观察。 却见崔勇甲赤手空拳只身对上呙家寨数十个青壮。拳打脚踢之间,崔勇甲只是护住眼睛c脖子c手腕c脚踝等薄弱之处,无视周围敌手的动作,招招和人的对攻,你一拳换我一脚,我一掌换你一刀。 崔勇甲拳劲腿力极强,对方随便挨他一下就倒在地上爬起不来。周围刀枪棍棒不停招呼在崔勇甲身上,他却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几个来回之后,呙家寨的青壮都不爱打他,看见他就跑。一时间崔勇甲立在呙家寨的阵型中几进几出所向披靡。 还没等崔勇甲得意多久,就见呙家寨的人群中分出一人向他跑去。崔勇甲看见这人立刻脸色大变,双臂连挥冲开人墙,撒腿躲回崔家寨的人群中。 看到这里,顾天怜被这新来的一人激起了兴趣,好奇地将他打量。只见这人体格健壮,气宇轩昂,顾天怜也是见过,却是呙家寨的年轻好手呙云峰。 顾天怜见这呙云峰一个照面就吓跑了势头正盛的崔勇甲,认为他应该比崔勇甲厉害不少。可看呙云峰对上身边的崔家寨青壮,只是如寻常人那般来回周旋,远远没有崔勇甲那势不可挡的霸气。 呙云峰使的招数颇为古怪,并指成掌专攻人胸腹,马步扎得稳当,动作大开大合,发出声响却小,丝毫不显威势。凡被他击中的崔家寨青壮只是身躯一震,好似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可几个呼吸后被击中之人就脸色大变,口吐鲜血萎靡地躺下,看那翻起的白眼明显是凶多吉少。 如此阴狠的招式,没一会儿就吓得崔家寨的青壮胆寒,呙云峰的身边数步之内空白一片,无人再敢迈进。 除去这崔勇甲和呙云峰,娄王阁下边拼杀的人群中,还有两名高手也引起了顾天怜关注。 其中一人是顾天怜先前见过的呙云峰之父呙兴平。他的打法却是双手平伸做蛇状,两只手臂软绵绵如同没了骨头,每每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打击对手要穴,令人防不胜防。除去攻势刁钻,呙兴平的身法也很古怪,移动轨迹飘忽而圆滑,好似浑身涂满了油,对手非但擒之不住,还常常沾衣就倒。 而另一人却是一名顾天怜素未谋面的崔家寨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健壮,方头大耳,鼻头向下弯曲,形如鹰嘴,细长的双眼时不时总眯着瞄向一边,好似心里总是在揣度着些什么。 中年男子使得的招格外迅猛,且变化多端。就看眼下,六七个呙家寨的青壮将中年男子团团围住。中年男子从容不迫,双手屈指成爪,迎面拍向身前一人,被拍之人仓皇间举手格挡,却被就地拍飞了去,格挡的手臂上还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 拍飞一人后,中年男子携威势踏步上前,四下狂甩着双臂以力欺人,所到之处无人可挡。突然,旁边一个呙家寨的壮汉被中年男子引起了注意,直朝他冲去。这壮汉的高大壮硕可是异于常人,一个人站着顶常人两个那么大,跑动的过程中脚步咚咚咚撞在地上,竟是引起地面轻微的颤动。 面对这高大异常的呙家寨壮汉,中年男子却一改之前的使蛮力强攻,而是快速迈动脚步穿插到壮汉身侧,双手的手指曲起形如鹤喙,一手刺在壮汉护在头前的手肘之上。壮汉手臂霎时就是一麻不听使唤。之后中年男子一个转身移动方位,借力带动手掌绕开壮汉的臂膀点在他颈侧,壮汉立马捂着脖子连连咳嗽。紧接着中年男子趁势跃起身一巴掌拍在壮汉脑门,将他当场拍倒在地。 如此这般,中年壮汉碰到力气不如他的敌手就用着威猛的爪功步步紧逼,碰到体格比他强壮的对手就使着巧力以手指攻其软肋。偶尔他还能突然转换架势,一手使用爪,一手使指,招式风格千变万化,在崔家寨和呙家寨的争斗中战果斐然。 顾天怜在这娄王阁顶看打斗看得出神,那边的崔秀梅却坐在瓦顶上吃着手里的零嘴,无聊得打起了哈欠。 进了娄王寨后,崔秀梅在街道上沿路游玩,所到之处皆是空无一人,初见的新奇渐渐变成乏味。一直走到娄王阁附近,她才碰巧遇上崔家寨和呙家寨两帮人的追斗,于是兴致勃勃地坐在屋檐上抖着双脚看起热闹来。 崔秀梅身法不俗,在局势混杂的街道中穿行时,总是能提前避开两寨人马拼杀的风头,在混战中也少有人顾?块芏ド匣褂姓饷锤鋈耍砸恢蔽奚醮笫隆?br /> 两寨的青壮一伙追一伙逃,没多久逃的这伙来了帮手,倒过去追,追的那伙又开始逃。看得崔秀梅不亦乐乎。 两伙青壮奔去娄王寨北门后,没多久北门就失守。此后呙家寨的大队人马在略做休整后逼近娄王阁,崔家寨的青壮们则聚在娄王阁周边死守,两寨人马几番来回血拼。到如今天都黑了,两寨人马打得风风火火,在旁看戏的崔秀梅却是开始觉得枯燥。至于眼前两寨人马拼斗的胜败对她崔大有什么影响,她是压根想都没想过。 揉了揉眼睛,崔秀梅本想就此退去寻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一转头却发现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从旁边的房屋中颤颤巍巍走了出来,解开衣裳蹲在巷子角,貌似在方便。而就在巷子角的另一边,三位手持兵刃的青壮,在追着一名提着的青壮奋力厮杀,这一群人边打边跑,突然往小女孩蹲着的拐角处这边靠了过去。 小女孩该是听见了动静,一脸惶恐,却不见反应,只怕是吓呆了。几个手持兵刃的青壮心思全在拼斗上,貌似也没有发现蹲在墙角的小女孩。看到这情况,崔秀梅霎时觉得,刀剑无眼,若是让这几个青壮冲到巷子角,小女孩的处境可就十分危险。 见此情况,崔秀梅稍一犹豫,随即把心一横跳下屋檐,全速赶向巷子角的小女孩处。使出吃奶的劲迈动步伐,崔秀梅终于险之又险地抢在几个青壮杀到之前将小女孩拦腰抱起,正打算向后撤,忽然就被提着的青壮给撞到在地。 撞倒崔秀梅的青壮回过头,想看看刚才碰着个什么东西,眼角却瞄见后边追打他的青壮们又逼了上来,吓得赶紧撒开腿继续前逃。 “他奶奶的,一个个都没长眼睛。”崔秀梅嘟囔着站起身来,将怀中小女孩放在身旁,嘱咐她快回屋落锁,今夜都不要再出家门。 目送小女孩进了屋门,崔秀梅就想着快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可刚迈出两步,忽然就觉得身子发软脱力,一屁股坐到在地上。心里疑惑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时,崔秀梅突然觉得腰间一片湿凉。 以为是刚才被撞倒的时候沾了水渍,崔秀梅在身上摸了摸,等把手收回面前查看的时候,却是发现掌上竟是一片猩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对峙街市 当空明月下,伫立于娄王阁顶端的顾天怜忽而心有所感,转过头四面找寻着什么。突然他耳朵一颤,皱起眉头看往一个方向,片刻后顾天怜身上碧绿光芒大盛,从阁楼顶端划破长空直朝那边越去。 这被绿光围绕着,如大鹏翱翔般划过半空的人影,顿时让殊死打斗的两寨人马纷纷瞩目。那鹰钩鼻,方头大耳的中年男子,随手拍开两个并肩冲到身旁的呙家寨青壮,抬头紧盯着这道半空中的身影,久久不肯挪开视线。 横跃过一段距离后,顾天怜接连使脚蹬在木楼的瓦顶上,好似蜻蜓点水般穿行在娄王寨的街道间,不一会儿就落入一处窄巷中。低头一番探寻,顾天怜却发现了巷子角落中的崔秀梅。 此时的崔秀梅仰面躺倒在地,身上月白的衣裳大半被染得血红,一双眼睛迷茫地看着天空,双手颤抖着伸向面前,仿佛是想抓住什么。见此情况顾天怜身形一闪出现在崔秀梅身边,一手搂起崔秀梅的后颈,一手在她身上摸索查看伤势。 无力地转过头,崔秀梅看到眼前来人居然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眼睛就是一亮,一把握住顾天怜的手掌,软绵绵地说到:“书呆子,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又眼花了吧?叫了你好久,你怎么现在才来呢?” 顾天怜满脸焦虑,闻言赶忙说到:“是我,不是叫你在家里好好待着的吗?跑来娄王寨做什么?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先别说话让我看看,我能救你。”说完就要动手掀开崔秀梅腹部的衣裳。 崔秀梅却紧握住顾天怜的手不肯松开,咳嗽两声吐出一抹血丝,说到:“书呆子,你别哄我了,我清楚得很,老娘这回是不成啦。刚才我都看见娘亲在向我招手,我要去陪娘亲去了。只是走之前有些话一定要和你说明白,不然我心不安。” “不是,秀梅,我真的能救你,你先别说话”顾天怜着急地说到。 伸手抚住了顾天怜的嘴唇打断了他的话语,崔秀梅?嵝Φ溃骸氨鞠胱詈笤谀忝媲拔奈木簿驳模阏馐榇糇尤雌蝗萌思液茫舶眨纠次揖褪歉龅舐媚铮洳簧夏阏饪n问独淼亩潦槿恕!?br /> 用手轻抚着顾天怜的面庞,崔秀梅将头朝他怀里挤了挤,带着喘息轻诉到:“书呆子,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自打第一面见到你,我心里就特别的喜欢”说完崔秀梅面带满足的笑意,手臂无力地垂了?ァ?br /> 顾天怜拉开崔秀梅的衣裳,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势,就见后腰上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血都好似都已流尽。顾天怜将崔秀梅平放在地上,站起来退后几步,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伊人。 此时此刻,顾天怜心里泛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股无力感他并不陌生。在过去三十年的人生历程中,每每遭遇料想之外的困境,每每心中重视的人离他而去,每每自己的努力辛劳得不到旁人的认同和理解,这种无力感都会在顾天怜的心中油然而生。 这种无力感是顾天怜半生孤苦的写照,是束缚在他心中的枷锁。而今在这伊人逝去的时刻,这种无力感又一次占据了他的心扉,仿佛在提醒着他,在未知的宿命面前,每个人其实都渺小如蝼蚁。 真的如此吗? 不!当然不!这一次,顾天怜不再是那个脆弱无力的少年。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抗争命运的力量! 就见顾天怜卷起衣袖,从怀中掏出一支鉄杆玉头的判官笔,扬手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残影,他手上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笔头下的数十道纹路仿佛是瞬间呈现在半空般,共同编织成一幅玄奇精细的阵图。 阵图中的道道纹路颜色不一,式样各异,由明黄c翠绿c青蓝三色交织而成,形似山岩c云朵c水浪。在顾天怜绘制完成后,阵图悬停在半空细细闪动,接着一个呼吸间,伴随着好似轻敲编钟所发出的“嗡嗡”声响,阵图中的各式纹路陡然大亮,将顾天怜面前照耀得如同白昼。 璀璨的光辉中,崔秀梅躺在地上的身体如同失去了重量,缓缓漂浮而起,进到这半空中的阵图中。随后这阵图中的道道符纹绕着崔秀梅忽缓忽急地转动,本身还在不断变换形态,仿佛一个个活物在舒展着姿态。 符文环绕间,光彩映射下,崔秀梅发丝飘扬,面目闪着莹莹光泽,眉头渐渐舒展开,如同在卧床酣睡。与此同时,顾天怜从怀中掏出一支小瓷瓶,从中倒出一颗枣子大小的药丸塞进崔秀梅嘴里。 几个呼吸后,阵图中的炽烈光辉缓缓弱了?ィ衷谝桓霾淮萄鄣牧炼龋扌忝菲∽诺纳硖逡菜嬷涞亍s止艘徽挡璧氖奔洌笸贾械墓馕圃嚼丛降敝料1r簧嵋鞔哟扌忝房谥写觯颂炝蛳驴慈ィ图舷绿蜃抛齑剑稚炝烁隼裂盟聘崭毡ニ选?br /> 崔秀梅睁开双眸,一脸迷蒙,突然察觉一双大手正在自己腰腹间来回抚摸,将其一把揪住,咬牙切齿正待发作,一抬头却见这人是顾天怜,转而又红着脸娇嗔到:“干什么呢?”言罢不好意思地将头摆向一边。 见佳人还有劲头害羞,顾天怜觉得她应该已无甚大碍,放下心来,皱起眉问到:“刚才你是怎么回事?谁把你给伤了?这娄王寨正打不可开交,你来凑什么热闹?” “刚才?”崔秀梅砸吧眨巴嘴巴说到,“刚才你给我吃什么了?可甜可香了,一口吃?ド碜佣际桥模一挂!?br /> “啥?”佳人如此大大咧咧,全然不拿刚才的重伤濒死当回事,倒真是把顾天怜给糊弄呆了。 “再给我个嘛,书呆子,刚才的糖丸再给个我嘛。”崔秀梅抱着顾天怜的手臂摇晃撒娇说到。 “不行,还元丹无事多吃对身体无益,不给。”顾天怜摇着头断然拒绝到。 见讨不着糖丸,崔秀梅将顾天怜的手臂往下用力一甩,朝他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不服气地看向一边,说到:“小气鬼。”没过多久,崔秀梅又转回头来对顾天怜说到:“书呆子,我渴了,我要喝水。” 顾天怜抓着脑袋,顿感哭笑不得。 呙家寨和崔家寨这两帮青壮,你来我往之间鏖战已至深夜,娄王阁周边的局面竟打了个势均力敌,这两寨人马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时间一久,奋力拼杀了大半天的众人陆续感到疲惫,纷纷偃旗息鼓抱团休息。 娄王阁正门前,两寨人马高举着手中的火把,齐集在的一片宽阔的街市中,以中间的十字街心为界,彼此怒目相视,不住挥舞着手中兵刃叫骂,僵持不下。 两伙人对峙的街市里,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片乌压压的人头。在两伙人身后的空旷处,横七竖八躺着好些人,粗粗一看少说也有好几百,人人身上带着伤沾着血迹,其中有些人在捂着伤口痛苦哼叫,有些人却头垂向一边没了动静。 崔家寨的人群中,那个鹰钩鼻,方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到人前空地上,出言打破了僵持的沉默:“呙兴平,打了这么久,怎么就看不见你人?可方便出来叙叙旧?” “崔雄方,你有屁快放,不过别以为我呙家寨还有人信得过你那张嘴。”满脸皱纹的呙兴平见状也走到人群前,开口说到。 “呙兴平,不能不说,我倒是小看了你。不过大半年时间,呙家寨就从原来的朝不保夕,摇摇欲坠,一下子变得人丁兴旺,装备精良,兵强马壮,真是好手腕。”中年男子崔雄方扫视四周人群一眼,说到,“牙人冯坤那个墙头草,明着在我娄王寨做买卖,暗地里跟你们通着气,这事我早就知道,只是为了娄王寨的大局着想,放着他先不动。可冯坤绝对没有这个本事,让你们呙家寨半年间脱胎换骨,你却是上哪找来的金主?背后又许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崔雄方,我们都打到你面前来了,你就别再放这些大话。我呙家寨背后有没有金主,都恶不过那贪得无厌的盐粮帮。当年你耍阴谋诡计害我族长,胜之不武。这几年,你又放任盐粮帮这群宵小之辈欺压我娄民百姓,连批宵小都管不住,不为百姓谋福祉,你说自己怎么配当这娄王?”呙兴平义正词严地说到。 崔雄方手抚胡须,侧眼看向呙兴平说到:“扁鹊安知鸿鹄之志,我娄国百姓长久偏安一隅,守着这深山老林自给自足度日。可看如今这天下大势,这样的安稳太平日子又能有多久?楚皇刘瑾昭,吴王索宁巴图鲁,梁国天子陶文秋,哪个是省油的灯?哪个不在背后手段频施,处心积虑想搅起一番风起云涌?我娄民山民再如此各自为政,迟早为他人吞并,祖宗的基业,娄民千年安守的祖训,全都为他人权柄做嫁衣。身为娄王,怎能只纠结于眼前蝇头小利,不去谋划惠泽娄民的千秋大计?” 听了这话,呙兴平嗤笑说到:“崔雄方,我们老族长呙博山在世的时候,就听你说过不少类似这些的话。你牛皮吹上天,还不就是想自己当一回娄王。你到是说说看,你在位娄王这几年,什么惠泽娄民的千秋大计又使了哪些?” “呙兴平,帝王霸业,与你在这多说无益,还是先看眼下。你呙家寨为争娄王打到娄王阁前,与我崔家寨相持不下,再打?ィ眉艺痛藜艺那嘧晨删偷昧桨芫闵恕n饬秸笊耍颐腔故窃缭缫楹汀u庋掖扌鄯蕉粤凶媪凶谄鹗模裉熘灰愦胚眉艺娜寺硗巳ィ掖藜艺堑源耸录韧痪蹋贡vと蘸蠡共换嵩谀盐忝沁眉艺n颐沁么蘖秸痛宋帐盅院停兹缫患遥憧慈绾危俊贝扌鄯矫媛冻峡业厮档健?br /> 呙兴平闻言仰天大笑几声,眼含泪光说到:“既往不咎?捂手言和?亲如一家?当年我们的老族长就是误信了你这奸险小人的话,断送了性命,如今这些话居然你还能说得出口,真是好厚的脸皮!” “那你待要如何?让我们两寨的青壮通通都拼死在这娄王阁前不成?”崔雄方眯着眼睛,瞄向呙兴平问到。 “你”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乎个个带伤,人人挂彩的呙家寨青壮,呙兴平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局面一下又僵住了,人群前崔雄方和呙兴平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人群中呙家寨和崔家寨的青壮们则不时交头接耳。 “呙家寨和崔家寨的各位,关于眼下的僵局,许某却有个解决的提议,还请各位容许某说上一说。”一个爽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盐粮帮的许副帮主应声在百余人的簇拥下走入两伙人对峙的街市,和呙崔两寨人马成三角之势站定。 “哼,谁不知道你们盐粮帮和崔家寨一个鼻孔出气,你说的话又管什么用?”呙兴平话把说得很满,底气却略显不足,眼角不时瞄向许副帮主身后的百余人手,显然这个时候凭空出现的生力军让呙兴平很是忌惮。 虽说新来的这批貌似是和崔家寨一边的人,可崔雄方却抬眼默默看着许副帮主不做表示,脸上也看不到欣喜的表情。 “这个提议,许某卖个关子,先放在一边不谈。先借着各位的场面处理一件盐粮帮的私事,还请各位多多海涵。”许副帮主抱拳向四周人群做礼说到,“鬼面客顾东家可在,还有请阁下现身一见。” 许副帮主此言一出,四周人群一片哗然,可见鬼面客的威名在这娄王寨地界已是颇为响亮。呙芩苒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却也没有多说。一时间街市中的众人四处张望,就等着正主现身。 候不多时,一身锦衣玉袍的顾天怜从街市一角的黑暗中缓缓步出,身边还依偎着一个月白色娄女装扮,身娇貌美的女子,却是刚刚被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崔秀梅。就见崔秀梅紧紧地贴在顾天怜身侧,仿佛当街市中的众人都是木头疙瘩一般。 崔家寨人群前排的崔勇甲看见崔秀梅,心下稍安,转而眼角瞄到她月白衣裳上的大片血迹,又是一阵焦急,连忙对崔秀梅招手喊道:“秀梅,秀梅!快过来!” 崔秀梅搂在顾天怜身侧,用头脸不住蹭着他的手臂,玩得正欢,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回头一看是兄长崔勇甲,纵然不情愿,还是乖乖过去了。 见崔秀梅走近,崔勇甲一把拉过她,上下打量了片刻,发现她身体安好才放下心来,责备到:“你这小妮子,就听老哥一次话好不好,哪怕就一次。这次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谁求情都不好使!”说着话,崔勇甲眼睛却瞄向漫步走向盐粮帮一群人的顾天怜。 听了崔勇甲的责备,崔秀梅不停点头说是,可看这不耐烦的模样,明显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那边顾天怜走到盐粮帮一行人身前站定,抬手抱拳略一做礼,问到:“许副帮主,叫在下有何事?” “呵呵呵呵。”许副帮主笑容可掬地说到,“顾东家,阁下与我帮青山堂堂下众人在娄王寨东门之事,许某已经知晓。” “你待要如何?”顾天怜淡淡看向对方问到。 “顾东家千万不要误会,许某绝对没有半分责备阁下的意思。你与青山堂众人在东门的纠葛实属憾事,可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行走江湖之人,本来就是提着脑袋混饭吃。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中人各处各的事,冲突在所难免。阁下神功盖世,亲身下场与我青木堂众人一战,输赢当然各安天命。青山堂原堂主吴彪使出阴狠招式偷袭阁下,技不如人命丧阁下之手,也是他咎由自取,与阁下没有干系。”就见许副帮主当着街市众人的面,对顾天怜侃侃而谈。 顾天怜眉头微皱,见对方好似自己不发言,就要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开口问到:“你这是要讲和?” “呵呵,这点小纠葛,在江湖上也是鸡毛蒜皮的事,我盐粮帮与顾东家又没结上仇,哪里需要讲和。许某一番话,只是解释一下误会。”许副帮主向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说到,“严康,你上去给顾东家赔个礼。” 就见许副帮主身后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男子闻声上前,走到顾天怜跟前抱拳说到:“见过顾东家,鄙人严康,是盐粮帮青山堂?翁弥鳌t诙牛扇嘶故芄硕壹刚兄傅悖诖嘶剐还硕沂窒铝羟椤9硕椅涔诰煜拢扇送蚍职莘1扇嗽诖吮vぃ灰扇嗽谖磺嗌教锰弥饕蝗眨嗌教闷煜戮换嵴夜硕已俺穑缬形フ撸币耘寻锫鄞一u馐且坏闱嗌教弥谌吮赶碌囊坏惚±瘢允厩敢猓骨牍硕倚δ伞!彼低甑栋塘衬凶友峡荡踊持刑统鲆桓龊焐慕鹾校溲指呔俜钌稀?br /> 顾天怜望过许副帮主和堂主严康几眼。对方姿态放得如此之低,顾天怜心里颇感意外,片刻后就带过不再多想,抬头看向盐粮帮众人说到:“东西就免了,今后你我互不打搅就行。” “一言为定。”见顾天怜表态,许副帮主赶忙应下,随后对身旁的堂主严康吩咐到,“把这些银票换做各色礼品,改天你亲自送上壶口别院,记住放下东西就走,不要多麻烦顾东家。” 见事已话毕,顾天怜抱拳说了句:“告辞。”随后转身就走,不一会儿消失在街角的黑暗中。 顾天怜离去,街市内的众人窃窃私语,多是在询问身边的人娄王寨东门事情的来由。就连身在人群前的呙兴平和崔雄方,也在竖起耳朵听旁人讲述,企图了解经过。崔雄方边听边看向顾天怜消失的街角,看表情若有所思。 一盏茶时分过后,街市内的嗡嗡人声逐渐消退。崔雄方见此干咳一声,对盐粮帮许副帮主抱拳说到:“许副帮主,久违了。”许副帮主闻言似笑非笑地对崔雄方一点头。 “许副帮主刚才说有解决眼下僵局的提议,不知具体是何内容呢?”崔雄方问到。 听了这问,街市中众人不约而同将视线集中在许副帮主身上。 许副帮主笑了笑说到:“其实许某一直不太明白你们娄寨的规矩。我们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江湖事,江湖了。既然和谈不了,那就只有打。不过说到这打,却不用非得像你们两寨人这样,摆开场面乱打一气,也可以划下大家都心服的道来,照着规矩来打,大家事先说好输赢都要认账。如此既能解决纠纷,也不必大动干戈,两全其美。” “你是说”听了许副帮主这番话,崔雄方摸着胡须?髁似獭?br /> 随后就见众人前的崔雄方和呙兴平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到:“打擂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校场对决 听到打擂台三个字,街市里的众人小声议论起来。人群前的呙兴平和崔雄方交换着眼神,各自在心里斟酌。 “怎么个打法?”呙兴平貌似认同了这个方法,从嘴角里挤出一句话问到。 崔雄方侧看向地面,还在心里揣摩,没有马上回答。 这时,呙家寨青壮中的一人向对面嚷叫到:“崔老四,你敢不敢出来单挑打一场?咱俩一场定输赢,输的那个马上带着手下的弟兄回家!” 被称作崔老四这人倒也干脆利索,当即反驳到:“呙老三,我知道打不过你,要不你出来和我们寨子里的崔勇甲打上一场,输的那个带着弟兄滚回家,你干不干?” “老子又不傻,明知道打不过他,为什么要和他打?”呙老三一摊手,撇嘴说到。 听到两个活宝的斗嘴,在场众人的心思也都活络起来,纷纷小声议论到: “强压着实力悬殊的人上场对打,那肯定是不行的,输的肯定那个不甘心。” “人选必须得是大家都熟悉的,不然谁知道他有没有故意藏私放水?” “也不是随便挑一个人就可以上去打,还得看这人服不服的了众。” “可以单对单,也可以多打多,对哪边有利,还得看人选。”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人群前边呙兴平和崔雄方二人的心思也渐渐明了起来。 “怎么样?呙兴平,如何打,你说个法子来吧。”崔雄方看向呙兴平的表情说到。 “要我说,就一个打一个,这样最公平。”呙兴平回望着崔雄方说到,“为了避免有人取巧,我们要多打几场,这样吧,三场两胜。” “哼哼。三场两胜?”崔雄方冷笑一声,说到,“那你说说,我们两寨该让哪三人下场?” 回头朝呙家寨人群中看了看,呙兴平说到:“我儿云峰,那是肯定要上。” 崔雄方斜眼瞄了呙兴平一眼,说到:“你倒是会盘算,你们呙家寨的呙云峰,是年轻一辈成名已久的高手,论身手,论资历,论经验,我们崔家寨能比得过的,就只有我那义弟崔勇甲,偏偏他多年苦练的‘铁布衫’被你们呙云峰主修的‘摧心掌’克得死死的,这场我们不用打就已经输了。” “不然你要如何,难不成闭着眼睛随便点个人就上台?”呙兴平一撇头不屑笑道。 “那倒不必。”崔雄方扬起眉毛说到,“你我这两寨的族长,碰上这个机会,怎么也得下场较量一番,这个,大家想必都没有异议吧。” “哼。”呙兴平冷哼一声说到,“斗了这么多年,你我早就知道,我这‘游蛇十八散手’敌不过你的‘虎鹤双形’,这一场如果这么定下来,不用打,你们就赢了。” “好,算你识相,这就算你我两寨各赢一场,接下来呢,你倒是给出个人名来。”崔雄方双手抱胸说到。 听了这话,呙兴平默默回身望向人群前列的呙芩苒。崔雄方见此心有所想,眉头一皱,也回头看向崔勇甲身边的崔秀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街市里人群的讨论声平静了?ァ_眉艺獗叩那嘧陈叫桓龈隹聪蜻密塑郏藜艺潜叩娜巳涸蚪恿欢讯淹虼扌忝贰?br /> 呙芩苒正心里对刚才崔秀梅亲昵地依在顾天怜身旁而耿耿于怀,突然发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盯着自己不放,顿时搞不明白状况。 崔秀梅则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这两寨人马才能散场,待会该找顾天怜带自己上哪里玩去,忽然看到旁边的人都在往自己身上瞅,嘴一撇,就觉得麻烦事又要来了。 看过半晌,呙兴平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崔雄方了然的视线。呙兴平嘴唇一抖想要说话,接着心里又一阵不忍,没把话说出口。崔雄方则想起某个妮子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言行,眉毛越皱越高。 娄王阁内院,长宽十来丈的黄土校场四周,呙家寨和崔家寨两帮人马泾渭分明地分成两边站好,前排的人一个个高举着手中噼啪作响的火把,将校场内照得一片通明。 校场中,呙芩苒和崔秀梅二女隔着数丈距离站立,面面相视。呙芩苒穿着合身的深蓝色贴身短打,看上去威风凛凛。崔秀梅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留仙裙,袖子又长又宽,裙摆上布满一条条褶皱,显得轻巧灵动。 呙家寨的“缀血黄芩”呙芩苒,和崔家寨的“水袖云梅”崔秀梅,她们二人声名响亮,在娄王寨地界的江湖豪侠中广为人知,同时许多人公认她们的武功在仲伯之间。呙家寨和崔家寨的众人几经商讨,最终还是确定,由她们两个打上一场,定夺呙崔两寨今日一战的胜负。 “姓崔的,想不到我们今天要在这娄王阁?殖龈龈呦隆!边密塑劢c家谎锼档剑按蛑埃行┗拔铱梢闼登宄阏夂昃院笊俟创钗壹夜印!?br /> “姓呙的,上回在竹林里,你还没被老娘耍够?今天还要想来讨打?”崔秀梅凤眼一瞪回敬到,“你才是别缠着我的书呆子才对,回头我就跟他说去,赶紧把你赶出门。” 听着一说,呙芩苒火冒三丈,抬手就朝崔秀梅杀了过去。 经两寨众人商定,这一场二人空手过招。所以呙芩苒没有带着双锏上场。不过她选这双锏作为随身兵器本就只是?茁芳虻ィ簧砉Ψ蚨荚谌派希杂跋觳淮蟆?br /> 急冲向前的呙芩苒踩在有些松软的黄土地上,面对着众多观战的人群,她心里有几分紧张,不由想到下场之前,现任族长呙兴平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的那几句话: “苒苒啊,你是知道的,自你父兄遭逢那场大祸之后,呙家寨几年来举步维艰。你是前族长的遗孤,又是女儿身,寨中族老们本不忍心再让你多背负重担。只是你的表现一直如此优异,丝毫不逊色于寨中的青壮男子,呙家寨又一直以来缺兵短将,所以才让你这个女孩儿干了许多男子都干不了的苦活。现在想来,平叔真是愧对于你,愧对于九泉之下的老族长。而今这一战,复兴呙家寨的重任又落到了你的头上,可能也是冥冥中的路数。苒苒,平叔知道你懂事,不需要平叔多说什么,放手而为吧,无论胜败,你都是我们呙家寨的好儿郎!” 听到呙兴平这番话的时候,呙芩苒心里却有着一些想法,没有宣之于口。 呙芩苒回忆起小时候,父兄总是为了寨中事务而忙碌,很少在家中陪伴她。家中又没有同龄的玩伴,所以那时她经常形单影只,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呙家寨遭逢劫难之时,她挺身而出,这一路吃苦受累,其实她并没有觉得有多委屈难过,反而为自己能帮助到寨中同胞而感到高兴。 眼下这一战事关两寨人的兴衰,千斤重担又落到了她头上。身处这校场中,在众人的眼前,呙芩苒心里泛起的不只有紧张,更多的却是一阵阵兴奋和自豪。 什么女儿身,什么前族长的遗孤,你们口中那个委曲求全的女孩儿,可不是我! 是我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能帮助到寨中同胞,能保护身边的亲友,受人瞩目,被人需要,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几步冲到崔秀梅身前,呙芩苒举手朝她当胸抓去。这种招式,若是男子在女子面前使出来,那当真不雅。但同为女子的呙芩苒此时使出,却是无比凌厉的攻势。 呙芩苒出手如此狠辣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崔秀梅当即被吓了一跳,同时也隐约觉得对方的动作,好似比上次较量的时候要快上了几分,感到一阵不适,赶忙脚下迈出一个交叉步,向侧后方避了过去。 抢得了先手,呙芩苒乘胜追击,拳打脚踢招呼个不停,一时间打得崔秀梅左扑右闪,毫无还手之力。 崔秀梅不喜争斗,平时偶尔和别人动手过招,都是抱着玩耍的心态,缺少和人实战比武的经验。再加上这一场比斗事关重大,必须要分出个胜负,给崔秀梅不少的心理压力。面对呙芩苒的猛攻时,她老是犹豫再三,不知道自己是该躲还是该打,弄得手忙脚乱。若不是她身姿确实灵巧过呙芩苒太多,只怕二女的输赢这就要见分晓。 见崔秀梅打得束手束脚,呙芩苒却越战越勇,校场边呙家寨的众人欢呼声连连,呙兴平笑得眼睛好似都眯进了皱纹里,崔家寨的众人则纷纷紧握双拳露出紧张之态,族长崔雄方更是紧咬牙关,面色越来越难看。 来回闪避了半晌,崔秀梅被呙芩苒追着在校场中转了几圈,口中不住喘息,心里沉重如同压上了一块大石,只觉得自己面对呙芩苒的强攻,怎么做都讨不到好。这次比武她本来就来的心不甘情不愿,回想起下场前崔雄方对反复叮咛自己这一战许胜不许败,崔秀梅一阵气急:我也想赢呀,只是这疯婆子招式狠辣果决,力气又大过自己许多,自己怎么搏得过? 不住闪躲间,崔秀梅偶然望见屋檐上那个身穿锦绣深衣的人影。此时他正负手淡淡看向校场中比武的二女,面目隐藏在漆黑的夜幕中,瞧不清什么表情。 一时间,与心上人相处的一幕幕在崔秀梅心中闪过,那些喜怒哀乐纷纷涌上心头。联想到心上人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再看到自己眼下这手足无措的狼狈模样,崔秀梅心里顿时一阵火大。 此时呙芩苒刚一个扫堂腿逼迫着崔秀梅跳开一步,随后携威势单手冲她迎面抓来,看这一抓来势绝难阻挡。崔秀梅单足点地,上半身侧身后仰,差之毫厘避过这一抓。 这一闪过后,崔秀梅的身躯摆着个一个常人站都站不稳的姿势,依靠着身体极强的柔韧性,硬生生借来了腰腿之力,回身一掌朝呙芩苒的面门拍了过去。 下场比武至今,呙芩苒第一次遇到崔秀梅的有效反击,霎时心里一惊,又见这一掌隐藏在飞舞的宽袖之下,轨迹飘忽,呙芩苒不敢轻视,沉下腰一手护住面门,另一手朝崔秀梅腰身横捞过去。 但见崔秀梅扭动腰肢,以一个婀娜的体态险险让过呙芩苒的横捞,并且借着转身的势头一脚点向呙芩苒的膝盖。呙芩苒急忙后撤一步,却是闪避不及,被踢在大腿上,身体一个踉跄。所幸崔秀梅是以一个不好发力的架势踢出的这一脚,劲道不大。 随后校场中的二女战局突变。崔秀梅仿佛是突然开了窍,绕着呙芩苒不住周旋,每每凭借着灵巧的身法险之又险地闪开呙芩苒攻来的招式,然后在躲闪的间隙凭借常人难以想象的柔软度和平衡性,攻击对方面门和周身软肋,令人防不胜防。 再次闪过对手的双手合抱,崔秀梅的心里想着:说我自私任性也好,说我蛮横无理也罢,此生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子,也做不了别人!你们这些人的输赢成败,于我何干? 随后她看向屋檐上那个负手观战的身影,又想到:我在这场中拼搏,不为别人,只要心上的人儿还在旁边看着,我就要跳出最好的舞步给他看!思至此处,崔秀梅扬手一掌攻向呙芩苒,逼得她仓皇格挡。 这一下,校场中二女的形式彻底逆转,变成呙芩苒进退失据,疲于应付,打崔秀梅又打不到,追她又追不上,每次出招都要应对崔秀梅迅猛的反击,完全放不开手脚。渐渐呙芩苒攻多守少,苦苦支撑。而崔秀梅不止打出了气势,进退间的身姿还曼妙轻盈,如同一名舞女在场中秀着舞姿。 见崔秀梅又把局势给扳了回来,场外观望的众人又是喜忧各半。人群中的崔勇甲面露微笑地想:数日不见,呙芩苒不只力气见长,身法也灵活不少,进步可谓神速。幸好秀梅居然在这紧要关头悟出了柔中带刚的战法,这局势接下来还有看头。 可还没过多久,崔秀梅避过呙芩苒一拳后反手拍回去一掌的时候,发现呙芩苒居然不闪不避,只是一把抓向自己击去的手臂,却是打定主意拼着强吃这一招,也要将自己拉到过去近身缠斗。吓得崔秀梅赶忙缩手后撤,却还是“嘶啦”一声,被呙芩苒撕下了半边袖子。 原来呙芩苒见崔秀梅越打越顺手,深知再这?タ刹怀桑奔窗研囊缓幔醋乓陨嘶簧说拇蚍g从才鲇玻刹恍牛扌忝氛庋讼傅纳戆澹鼙茸约夯箍勾颉?br /> 此后场中二女却是势均力敌起来,只是在呙芩苒的舍身逼迫下,二女不停短兵相接,场面异常凶险,校场边观战的众人看得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屋檐上锦衣玉袍的人影,见此也朝校场走进了些。 终于,在呙芩苒又一次面对崔秀梅精巧的反击,不管不顾欺身上前的时候,崔秀梅一时发了狠劲,暗道:这么欺负人,真当老娘怕了你不成?挥出的右掌随着身形一晃,转而拍向呙芩苒的脑门。呙芩苒见此时变招已然来不及,当下银牙暗咬,双手并指成掌,俯身直击向崔秀梅的胸腹。 在周围众人的一片哗然声中,眼看着场中二女就要玉石俱焚。这时一个身影的音容笑貌闪过二女脑中,二女不约而同地收回了几分手上的力道。 随后就见呙芩苒双掌分别击在崔秀梅的胸口和小腹,将她打得口吐鲜血倒飞出两三丈远,同时崔秀梅也一掌打在呙芩苒额头上,将她当场拍晕了过去。二女一同倒在校场里的黄泥地上,两个都爬不起身来。 “这该是算谁赢了?”此时胜负未分,场外众人不敢上前查看,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到。 忽而一声低吟声传出,众人赶忙齐齐冲着声音看去,却是崔秀梅捂着胸口抢先站了起来,虽然口鼻留着鲜血,摇摇欲坠,但此时的呙芩苒尚且昏倒在地上,是她赢了吗? 可才片刻不到,躺在地上的呙芩苒手足也摆动起来,看上去正在悠悠醒转。 崔秀梅按着胸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淤血,看着眼下的场面,正一阵发懵不知道如何去做。突然一抬头,却看到那个锦衣玉袍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校场边娄王阁二楼上的屋顶上,层层火把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目,果然是顾天怜。 此时顾天怜的身上闪烁着片片流光溢彩,看那架势是想要跃入场中,却不知为何忍了下来,同时眉头深锁,用又怜悯又疼惜的目光看向校场中的二女。 接触顾天怜这样的目光,崔秀梅心中一软。低头沉思了会,崔秀梅无视场边正向她频频使着凌厉眼色的崔雄方,捂着伤口痛叫一声,又面朝下边栽倒回地上,这次却貌似是重伤不支,彻底晕了过去。 少顷过后,呙芩苒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摇动着脑袋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见崔秀梅还趴倒在地上,她当即娇叱一声,振臂高挥,场外的呙家寨众人也齐声欢呼起来。 而崔家寨那边的人群却是频频交换着眼色,一片死寂,其族长崔雄方更是恶狠狠地盯着趴在地上的崔秀梅,面若死灰。 这一战,终于是呙家寨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消失夜幕 娄王寨西南方的崔家寨,一座豪华大气的木楼中,族长崔雄方和一位中年男子面对面坐在竹屏风前。 崔雄方抬头看向中年男子,开口说到:“林帮主,崔家寨输了这一仗,我已不是娄王,如今你登门拜访又为何?事已至此,你们盐粮帮不是该去好好巴结巴结重夺娄王宝座的呙家寨吗?” 这名被崔雄方称作盐粮帮林帮主的中年男子,看着却相貌普通,无甚特点,穿着也很随意,只是走商过客中常见的素色贴身装束。听了崔雄方的话,林帮主笑了笑说到:“崔族长,此时呙家寨刚刚得了势,我盐粮帮去逢迎,着实难有建树。” 崔雄方闻言一撇嘴说到:“也对,呙家寨那帮人恨你盐粮帮之情,不下于我崔家寨多少。” 林帮主听了此言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到:“崔族长,坐到了你我这位置的人应该都清楚,两个人之间或许有交情和成见,两个帮派之间却没有,唯有利益和甜头才是实在。他们呙家寨此时坐大,我盐粮帮插不进脚,最大的原因却不是我盐粮帮与呙家寨过往的恩怨,而是因为呙家寨背后已经有了位大金主,不再需要他人的扶持。” 瞥了林帮主一眼,崔雄方问到:“大金主?你指的是谁?” 林帮主闻言笑着说到:“崔族长,你话说的就不实诚了,此前呙家寨有心算无心之下,让你我失察。现在事情已过,以你们崔家寨在在娄王寨地界多年经营的眼线,此时会还不知道呙家寨的根底何在?我林远盛第一个不信。” 崔雄方闻言沉默半晌,低头说到:“自古成王败寇,他们呙家寨棋高一着,你我事后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帮主林远盛前倾身子靠向崔雄方,说到:“崔族长,你我不妨敞开来说话,不要再相互试探。呙家寨背后的大金主鬼面客顾东家,以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在娄王寨东门对上我盐粮帮众,以一敌百不落下风,只击杀堂主吴彪一人,显然还留着手,其武功惊世骇俗。他那铜壶岭上有座大盐矿,他不管不顾,呙家寨得了他的资助半年间就焕然一新,其身家富可敌国。此般人物,恰恰在呙家寨举步维艰的时候出现于娄国境内,一现身就搅动连番风雨,还是个别国人。林某就问崔族长一句:要说此人身份简单,背后没有某个势力,你信吗?” 崔雄方扬眼看着林远盛,不言不语。 林远盛将双手放置腿上,接着说到:“崔族长,我盐粮帮和你崔家寨是彼此相互利用不假,但帮派之间结盟本不就是如此?事到如今,你我两家的利益早已枝节交错,难以分割。面对呙家寨和背后不明势力的一家独大,我们两边还是携手制衡才是上策。” 沉思片刻,崔雄方说到:“我还一直觉得奇怪,你们盐粮帮不是巴不得我崔家寨和呙家寨拼个两败俱伤,你们好坐收渔翁之利,怎么那晚反而让许易那小子出面鼓动我们文斗。”顿了顿,崔雄方看向林远盛说到:“原来你们是怕了呙家寨背后的家伙。” 被道破心机,林远盛不以为意,笑着说到:“崔族长,你我都知道,而今这局势,合作对两方都有益处。” 崔雄方说到:“呵,林帮主,还记得三年前那时你找上我,嘴里说的就是这些,这一晃眼三年过去了,如今你还是这一套。好吧,你说说,我们两边这次又怎么个合作法?” 听了这话,林远盛嘴角一扬,连忙说到:“当然还是和原来一样,我唱白脸,你唱红脸。坏事我盐粮帮来做,你崔家寨去当大救星,咱们先一起慢慢收拢周边的小娄寨。” 崔雄方抬眼看向林远盛似笑非笑的神情,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娄王寨东北边的呙家寨中心区域,顾天怜曾经到访过的那栋三层木楼里,族长呙兴平和呙芩苒二人站在房间中正在争执着什么。 “兴平叔,这万万不可,让我做娄王,这怎么行,如今你是呙家寨的族长,这几年你不辞辛苦操劳寨中事务,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你当才对。”就见呙芩苒把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严词拒绝到。 “苒苒,兴平叔老了,当这娄王不合适,我和寨子里的族老们反复商量过了,这次能夺下娄王寨,你一是带领青壮冒死冲开娄王寨的北门,二是在最后的比武中胜过崔秀梅一举奠定胜局,功不可没。而且你又是前任娄王呙博山的后人,论声望,论资历,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呙兴平扬起眉头说到。 “云峰哥呢?他在寨子里人缘好,名声响亮,当娄王也很合适。”思量片刻后,呙芩苒问到。 呙兴平摇头叹息到:“知子莫如父,峰儿他勇猛有余,沉稳不足,遇事不深思熟路,好做意气之争,不提也罢。” 呙芩苒摆手说到:“兴平叔,芩苒太年轻,寨子里总有比我更合适的人,而且,我以后要跟顾公子一起,不会留在呙家寨中。” “苒苒,这也是我和寨中族老们商议过的问题。经历此番纠葛,娄王寨和娄王宝座在我们呙家寨失而复得,我也算想明白了,历年来我娄国多少人为争这娄王处心积虑,但说穿了他们争的也就是个名头。对于我们呙家寨来说,入主这娄王寨之后,能利用这名头做出哪些实事才是主要,从这一点来说,不管是你,还是寨中族老们,谁当娄王其实都是一样。苒苒,有你之前的放下身段讨好,才为我们呙家寨牵上了顾大善人这条线,呙家寨的族老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这事是委屈了你。” 呙兴平带着愧疚的表情看向呙芩苒,接着说到:“顾大善人身怀绝技,家财万贯,是凤毛麟角的人物,而且与我们呙家寨有再造之恩,他和呙家寨之间的关系我们不能不慎重对待。让你当上娄王,从此在外人眼中,他就是我呙家寨里娄王的丈夫,与我们的联系更加紧密。况且,苒苒,你有了这娄王之名,在他房中也能更有分量,更能说得上话,我可是听说,最近几日,他可是和那崔秀梅走得很近。” “兴平叔,我”听呙兴平一番推心置腹,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呙芩苒顿时感慨万分,却不知从何道来。 呙兴平面含微笑,对呙芩苒连连点头,说到:“苒苒,而今我们呙家寨有此重回娄王寨的一天,你又如此长进,老族长九泉下有知,足以感到欣慰了。” 娄王阁顶楼,顾天怜站在比一个人还高的大钟大鼓旁边,眺望娄王寨各处的风景人情。此时天色渐暗,街道两旁的民居中透出星星点点的灯火。晚风徐徐吹过,迎面带给顾天怜爽朗的感觉。 呙家寨和崔家寨两帮人马争娄王一战已过去数日,现在呙家寨一干人马重新进驻娄王寨,城门前和街市上厮杀拼斗的痕迹已被抹去,又恢复了正轨。 “公子,是时候用晚膳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楼梯口地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说到。 顾天怜应声回头,却见来人是丝竹,回答到:“知道了。”随后转身随她下楼。 早些天,呙芩苒莫名其妙被呙家寨的族老们推上了娄王宝座,可让顾天怜好好惊讶了一回。此后呙芩苒应呙家寨族老们的要求,需要在娄王阁住上些日子走个形式。顾天怜也想尝个鲜,看看居住在这娄王阁中是什么感觉,就带着壶口别院众女一同赶了过来。 几日过去,顾天怜只是觉得娄王阁除了装潢更加古色古香一些,住起来和壶口别院差不多,还没有那边清静,不禁觉得有几分无趣。呙芩苒自从当上娄王后在自己面前没有什么变化,顾天怜感到一切如常。 这娄王阁的中的木楼梯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岁,踩上去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丝竹举着油灯在前边照路,不一会儿顾天怜就来到娄王阁三楼的露台上。 但见露台中间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放着各色精致的酒菜,桌下边塞着五张圆椅,旁边的屋檐上挂着一排灯笼,将露台四周照红通通。 顾天怜放眼看去,桌前的圆椅上已经入坐了三位风姿各异的佳人,分别是丰润英武c纯朴端庄的呙芩苒,秀丽纤细c古灵精怪的崔秀梅,娇柔高挑c娴静可人的伊尔哈,再加上引着顾天怜下楼,娇小乖巧c文雅腼腆的丝竹,四个美人穿戴打扮各不相同,风情万种,各有千秋,顾天怜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时都看花了眼。 “书呆子,每次吃饭就你最慢,老娘饿得都肚子咕咕叫了。” 崔秀梅脸上涂抹着色彩浓郁的胭脂水粉,一身月白色留仙裙,敞衣宽袖,两条手臂上佩戴着银质臂钏,额头上贴着梅花形状的花钿,发髻间还插着五彩的花胜,这身打扮看下来,顾天怜只觉太过华丽显眼,哪是娄女平常能穿得出来的?可不得不说,配在泼辣好强,事事都要在他面前争点便宜的崔秀梅身上,却又说不出的合适。 “崔妹妹,你别老仗着公子宠你,就说话不客气。” 呙芩苒此时略施粉黛,还是那身寻常娄女装扮,上身深蓝色短衣,下着五彩斑斓的百褶长裙,衣面各处装点着式样不一的银饰,要说有和原来什么不同,就是她佩戴的头帕换成了一块蓝印花布。深蓝色的花布盘成一圈,束住头上的椎髻,唯有在额头前落?居邪卟祷ㄎ频囊唤恰h绱似匠5淖笆密塑鄢一啻Φ墓颂炝茨芤谎劭闯觯讶艘仄浜蟮拇笃投俗?br /> “呙妹妹,老像那你这么装腔作势的说话,老娘还不得闷死。还有,你别以为当了娄王就可以在老娘面前神气,那场比武能胜,可全靠老娘放水让了你。”崔秀梅偏过头去说到。嘴上这样说着,可自打呙芩苒被推举为娄王之后,崔秀梅的泼辣劲在她跟前还是收敛了不少。 “公子都来了,咱们都别说了,快吃饭吧。” 伊尔哈身着有镶嵌有各色贝壳c金银饰c羽毛,袖根宽松c袖口紧窄,两侧开襟的长袍,头上的发丝扎成一条条小指粗的小辫然后卷成一盘。见了这一副装扮,顾天怜顿时感到一股别致的风韵。 “那,各位姐姐,那我就下楼去提竹筒饭了。” 丝竹却是穿着绸缎质地,直领对襟,腋下开胯,衣领直通下摆的褙子,腰间系着锦绣丝带,将头发结着双丫鬟,配上娇小玲珑的身材,让顾天怜倍感亲切。 于是乎,呙芩苒和崔秀梅你来我往斗着嘴,伊尔哈在中间跟这个说一句,跟那个说一句,当着和事老,丝竹在旁谨慎小心地伺候着。圆桌前,顾天怜在四位佳人热热闹闹地陪伴下用着酒菜,这一幕如此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顾天怜和四女用毕晚膳,待丝竹和伊尔哈收拾完碗筷,众人拉出躺椅,一起坐在露台上乘凉。 今夜万里无云,望着天上的满天星斗,我们的顾天怜脸上却没来由显露出寂寞和隔阂。 “怎么了,公子。”身边的呙芩苒发现不对,握住顾天怜的手掌问到。 “书呆子,想什么呢?”另一边的崔秀梅干脆放着自己的躺椅不睡,挤上顾天怜身边,投进他怀里。 “我知道,你们待我如此真挚,可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负担。”把脸对着星空,顾天怜茫然地问到,“你们又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有何感想吗?” 听了这句话,顾天怜身边的四女齐齐看向他默不作声,露台上忽然一片寂静。 “在学会这一身超凡本领,在得来这满屋金银财宝之前,我只是个庸庸碌碌的俗人,时常觉得上天不公,时常会失落,认定自己被束缚,找不回自由。我以为,而今已经有这番能耐,定能从此释放自己,不再被约束,定能弥补曾经缺失的一切。却不想,过去的岁月,原来的自己,已如滔滔江河水,一去不复返,我只能怀念着,始终觉得落寞。” 听着顾天怜的话,呙芩苒看向他的双眼,却发现他的脸上是自己曾偶然间不止一次见过的惆怅表情。如同身处熙来攘往的闹市中,蓦然回首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孤独。好似外出的旅人随身带着家乡的器物,想拿出来睹物思情时,却发现永远的遗失了。 “书呆子,有我们陪着你,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自从那日在小巷被救起后,崔秀梅整日黏在顾天怜身边,倍感甜蜜,这时她却突然觉得紧张,抱紧顾天怜的胳臂说到。 “公子,是不是在娄王阁待久了觉得烦闷?我托兴平叔在娄王寨周边物色的古玩玉器,这两天就该送来,到时候公子就有东西玩了。”呙芩苒关切地看着顾天怜说到。 “是啊,不说了,不说了。”顾天怜伸个懒腰,笑道,“晚了,去睡吧。” 寂静深夜中,顾天怜屏住呼吸从搂着他的芊芊素臂中脱出身来,看向昨晚因为争吵而一起赖在他床上的岭上并蒂双花,面露苦笑。 一阵夜风吹过,窗台前的窗帘被轻轻带动,末端滑过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被这声音吸引,顾天怜走到窗台前,怅然看向窗外。 良久过后,顾天怜轻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已备好的书信,放在房中木桌上。再回头看了床上佳人一眼,顾天怜从窗台翻出,孑然一身消失在重重夜幕中。 第二日清晨,睡得正香的丝竹突然被一声哭泣声吵醒,赶忙爬起身来循着声音跑去。在青楼待过许久的丝竹可是知道,每次一听见这样声音就不会有好事,所以心里分外紧张。 一路跑进顾天怜的卧室,丝竹抬头一看,却发现是崔秀梅趴在床边放声哭泣,伊尔哈在旁边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呙芩苒则拿着一纸书信在手中反复查看。 “别哭了,公子只是心里烦闷想出去走走,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呙芩苒握着拳头,语气坚定地说到。 崔秀梅回头看向敞开的木窗,抽泣着说到:“老娘好不容易死心塌地的想要跟着你,结果你说走就走,娘亲说得果然没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屋内四女愁容满面,窗外朝阳仍旧渐渐升起,不知不觉新的一天又将来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官道偶遇 深山老林中,一条上下崎岖,左弯右绕的黄泥路面隐没其间。 这条黄泥路,随着周遭的地势变化时宽时窄,路面坑坑洼洼起伏不定,最宽处也不到两丈,即便是小巧些的马车也难以两辆并行,有些地方浸着一圈圈的泥水滩,有些路段被不知从哪里滚来的乱石和巨木阻断,有些地方走着走着,路就突然被繁茂的草木给遮盖,一时半会找不见去向,只有往前摸索着行上一段距离,才能重新寻回路面。 道路的周边,是漫山遍野的草木,透过路边的树林,偶尔能见到四面突起的山峰。天将破晓,天地交接的一线隐隐发白,几颗明亮的晨星残留于夜空上,也不知几时就会隐匿。好些卷黄的枯叶被风从树梢上刮下,飘落在黄泥路面,在上边铺起厚厚的一层,观这幅景象,此时莫不已是入秋时节。 在这条黄泥路的某一段,一个人影不紧不慢,孤身行走之上,四周如此安静,除了丝丝虫鸣,就只剩下他脚踩泥地上发出的“滋滋”脚步声。 靠近一观,这人影却是个眉目清秀,皮肤白净的青年男子,一身华贵深衣,发髻挽在头中,耳前两条长鬓角搭在双肩上,头中戴着小冠,身材不见壮硕,似是四肢不勤的读书人。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中,哪有书生敢这样一个人独闯夜路? 这青年男子在这黄泥路上走得不急不缓,时不时转头观赏周围的风景,一点也不见赶路的焦急。看这青年男子发丝间结满了露珠,显然是在这荒郊野外行走了不短的时间。沾在发丝上的露水,男子任其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将身上奢华到显得花哨的衣面打湿。这副落汤鸡的模样,在青年男子悠然自得的气派下,瞧起来却别有一番洒脱的风范。 这青年男子正走着路,忽而耳朵一抖,诧异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路段,做势思考了片刻,随后浅蹲下身向上一跳,也不见他使了多大劲,身子却轻飘飘升起三丈来高,越过路边的一颗老树。在半空中,青年男子如蜻蜓点水一般,单足在一根粗实的枝丫上一踏,身影借力再一次腾起,隐没在四五丈开外的一座山丘后边。 青年男子躲藏起来后没多久,只见又一个人影自黎明昏暗的雾气中显现,沿着黄泥路缓缓朝这边走来。 细看此人,却是个大眼睛,粗嘴唇,肤色显黑的中年壮汉,一身灰黑色劲装短打,腿臂肌肉偾张,身材结实修长,一看就是经过辛勤的操练。虽说这黄泥路面凹凸不平又有些湿滑,中年壮汉却在上边迈着大步,走得很是稳当。行进间,中年壮汉频频摇晃脑袋,目光四处摆动,查看着周遭环境。 这时天刚见亮,拐过一段弯路后,中年壮汉停下脚步,伸腿抖了抖粘在皮靴底的黄泥,貌似想歇口气,转身时眼角却不经意瞄见了地上的些许痕迹,身子立马一僵,显然是察觉了什么状况,却不宣扬,反倒是举手伸了个懒腰,嘴中嗯嗯有声,手掌放下时好似随意地搭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上,而后静立在路边等待。 候不多时,阵阵马蹄声,铃声和车轮的咕嘟声由远而近,响起在这片黄泥路段上。应着声音,一架接一架的马车,顺着中年壮汉来时的方向跟了上来。这些马车式样各异,或大或小。零零散散一些路人,身穿粗麻布衣裳,背着大小包裹,步行在这些马车的前后左右。 跑在最前边的一架马车上,一人岔着腿坐在敞篷车厢上,背靠着一堆麻袋,身子随着车厢的颠簸来回摇摆,眼皮不停打架,一副没睡饱的模样。 马车行近后,车厢上这人发现中年壮汉候在路边,连忙支起身子探出头来问到:“怎么了?岩哥,开拔没多久就歇脚了,不是说今天要赶着进山吗?身子哪不舒服了么?要不上车歇会儿?” 瞧车厢上这人也是个体格健壮的男子,身上装束和路边等待的中年壮汉很是相似,只是年岁稍轻些,同样随身携带着长刀,看着比中年壮汉所带的那把要短窄,形状如同柳叶。 中年壮汉伸出食指在嘴唇上一点,对车厢上这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凑过头去小声说到:?嶙樱氨哂卸玻灰牛胰ズ蟊咛岣鲂眩阍谡饪醋诺恪!毖园账泻艏葑系某捣蛲一侣沓担炔较蚵沓岛蟊咦呷ァ?br /> 见最前边这架马车突然不走了,后面的马车也跟着一架架停了下来,没一会儿整支马车队就在黄泥路上止步不前。马车队中的一行路人们接连踮起脚尖举头张望,互相交流询问,想知道前头遇上了什么情况。 这支马车队一行人里,除了车厢上的年轻壮汉丰子外,还有一些身着各色劲装,随身携带各式长短兵器的青壮男子。他们穿插在马车队各处,有的坐在车厢上四面张望,有的三三两两与路人随行,此时中年壮汉一个个找上他们碰头。 这些劲装青壮男子得了中年壮汉的示意后,除了几个人留在车队各处观察动静外,剩下的陆陆续续聚作一团跟在中年壮汉后边,看人数可有七八个。 中年壮汉领着这批人,回到他刚才等候的地方站定,而后举手抱拳频频抖动,冲着四面的无人空地做过一个江湖礼,朗声说到:“不知哪位前辈高人在此?我等护卫商队途经此地,如有打扰多多包涵,若不嫌弃还请阁下赏个脸相见。” 听了中年壮汉此言,马车队中的一行路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都不敢把声音放大,四周响起一片悉悉索索的人声。 不久后人声散去,马车队众人又静候了片刻,只见先前躲藏起来的那位青年男子,从黄泥路旁的小山丘上悄然现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到一行人身前。 青年男子站定中年壮汉对面,对他拱手作揖,扫视旁边的路面一眼,张口问到:“尊驾如何觉察在下的?可是脚印?” 中年壮汉正来回端详着青年男子,被这一问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回答到:“是的,阁下留在地上的这一路脚印原本就很清晰,突然中断了,当然令人觉得反常。” 青年男子闻言莞尔一笑,又回头打量着地上,又问到:“有这么明显吗?尊驾好眼力。可凭着看到的几处脚印,就喊停了一整个马车队?会不会有些兴师动众了?” “吃这碗饭的,算不得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见对方态度还算和蔼,中年壮汉紧绷的面色放松了些,抱拳说到,“鄙人魏井岩,见过高人。” “幸会,在下顾天怜。”青年男子低垂双目,拱手说到,“在下也是路过此地,惊扰到各位还望见谅。” 不消说,这青年男子自是在娄王阁留书出走的顾天怜。自他露面后,中年壮汉魏井岩和他身后的劲装男子们就有几分紧张,几句交谈后显得轻松了不少,却也没有完全放松戒备。 中年壮汉魏井岩看过顾天怜几眼,低头?髁艘换岫实剑骸案呷耍飧鍪背侥闵泶βt呔车墓俚溃墒且椒钌剑贤衬冢俊?br /> “不错。”顾天怜点头说到。 “那恰好和我等这商队同路,如果高人不嫌弃,我们不妨结伴同行,路上也多个照应,有人说说话,行程中也少些烦闷。”中年壮汉魏井岩微笑邀请到。 听得此言,我们的顾天怜着眼扫望过停在他面前的商队,但见大小马车有七八架,成群的路人加起来该有四五十个,里边高矮胖瘦男女老幼,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就顾天怜的见闻,眼前这队伍的规模,在走商过客搭伙而成的商队里边,只能算是中小。 商队中这一行旅人,无论是乘车的,还是步行的,身上穿着的都是灰黑色调,粗麻布料的厚实衣物,旁人很难根据衣装看出他们的身份,唯有那十来个随身带着兵器的劲装青壮男子,能让人一眼识出是商队的随行护卫。 顾天怜扫望商队时,众人也在回望着他,当中偶有几人窃窃私语,却无人站出来反对,显然中年壮汉魏井岩在这商队中说话很有分量。 低头略一沉吟,顾天怜洒然说到:“有何不可。” 中年壮汉魏井岩闻言面露喜色,侧身一伸手,说到:“高人这边请,丰子,你下车陪着高人走上一段,跟高人讲一讲我们这商队沿途要去的地方。” “不要麻烦了,大家自便就好。”顾天怜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走进商队混入人群之中。 中年壮汉魏井岩转身走到领头马车旁边交代了车夫几句,随着车夫一声鞭响,商队起程继续前行。这段小插曲过后,领头的马车走得比之前快了少许,连带着后边的一行旅人也都加紧了脚步。 面见顾天怜过后,中年壮汉魏井岩在商队中跑前跑后,一会儿清点整理马车上的货物,一会儿差遣叮嘱商队中的护卫。 忙活过一阵后,魏井岩自觉安排妥当,抬眼看了看?桨膊降背担咴谝恍新萌说敝械墓颂炝撇降缴潭又械囊桓雎啡松砼裕嵘档剑骸吧蚨遥詹胖挛耗匙宰髦髡牛从惺孪戎嵘蚨遥骨攵仪虿灰鸸植藕谩!?br /> 被称做沈东家的这个路人,却是一名其貌不扬的老翁,背着个小包裹行走在一众路人中间,步子不紧不慢,显得身子骨还挺硬朗。看他衣着朴素,默然目视?降哪q敛徽叛铮皇俏壕艺庖豢冢率敲蝗嘶岵碌剿钦庵潭拥拇蠖摇?br /> 沈东家轻轻一拱手说到:“魏镖头,这么客气咱们可就见外了不是?这趟出行前你我都已经商量好了,道上遇?疚猴谕繁阋舜x茫业认ば奶影才啪褪橇恕!?br /> 看沈东家态度随和,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魏井岩点了点头,抱拳请辞后,又来到年轻壮汉丰子跟前。 这时丰子和另一个劲装壮汉肩并肩走在一架马车后边,正眉飞色舞地笑着,好似在聊些什么趣事,见魏井岩来了,丰子嬉笑打招呼到:“岩哥。” “魏镖头早。”丰子旁边的劲装壮汉也应声说到。这人真是牛高马大,整整高了丰子一个头,而且身材粗壮,四肢健硕,挺着一个肚腩,加之脸面宽大,一张嘴总是半张开着,让人一眼望去就觉得笨拙呆傻。 这高个壮汉当然也携带着随身兵器,却是一把长柄大单锤,人头大小的锤头黄灿灿,该是铜制,上边有几条等宽的弧形竖纹,瞧起来像个圆圆的南瓜。大锤把柄比一般成年男子的手臂还长,看上去沉甸甸的,可挂在高个壮汉的腰间,他走动时却看不出费劲。如此笨重的兵器,配上这般憨傻的人,倒是显得很是搭配。 “树墩,跟你说过几次了。”丰子一巴掌拍在高个壮汉的肩膀上说到,“咱们在外边干活的时候,说话不能暴露身份,叫魏镖头岩哥就好啦。” “哦,岩哥早。”或许是习惯了和丰子打闹,高个壮汉树墩不觉得丰子言行冒昧,只是呆呆地点头应下。 心里想着这些,魏井岩开口对这二人说到:“你们这两个小子,可想过为什么人有两只眼两只耳,却只有一张嘴。就是让你多看多听,少说话。常言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道上跑活,要机警慎言。偏偏你们二人,一个机灵,嘴巴却闲不住,一个雷打不动,反应老慢半拍。老是这幅德行,你们二人何年何月才能自己当上镖头,领头护镖?” 听了魏井岩的数落,丰子笑道:“年初咱才刚从趟子手升上镖师,想那么远的事干什么,跟着岩哥跑活不也挺好的么。瞧瞧人家树墩,镖师都干了三年了,还没领上镖,他都不着急的嘛。” “哦。”树墩呆板地闷声回了句,也不知道把话听进去了没有。 魏井岩见状摇头苦笑,暗道:带出来的这两个镖师,都是镖局里的年轻好手,勤快肯干,就是脾性不太好,一个冒冒失失,一个又太鲁钝,想来潘总镖头也是想找机会让他们出来多历练,这才一股脑塞在我这,一同跑这趟活。自己几番教导,这两个小子还是老样子,怕是要等哪天吃了个大亏以后才能有所长进。 三人并行在官道边,忽然丰子眼珠子一转,回头看向魏井岩,状似想起了些什么,想说又犹豫着不好开口。 踌躇了好一会,丰子终于还是憋不住,问魏井岩到:“岩哥,刚才路上遇见那人,你为什么要邀他同行?岩哥你不是常说,出门在外,不识底细的人不要多打交道吗?” 侧头瞟了丰子一眼,魏井岩答到:“我这大半年都怎么教你的?官道上行走一定要学会拿眼识人,你先好好看看他,再与我说。” 丰子闻言斜起身子歪着脑袋,看向顾天怜在人群中时隐时现的背影,就见他一身华贵深衣,衣面上边的锦绣花纹图案精细,色彩鲜艳,晃得丰子一阵眼花缭乱,不由叹到:“看他这一身行头,也实在太招摇了,哪有人赶远路这样穿的?不说方不方便,在官道上这般醒目,肯定会平白无故惹上不少麻烦。如此不知事,怕不是哪个世家大户里边,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吧?” 魏井岩闻言哼哼一笑,说到:“你多瞧上几眼。” 丰子看着顾天怜的深衣,感到迎面吹来一股冷风,捏了捏自己身上厚实的粗麻布衣料,惊觉地说到:“这人的衣物不只看起来奢华,还显得单薄。如今已经入秋许久,今儿早上天气凉,雾水又这么大,他怎么不多加衣裳?还跟个没事的人似的?” 魏井岩轻轻点头,提示到:“你再看看他脚下。” 听了这话,丰子望向顾天怜脚底,见他双脚穿着绣有精致花纹的锦靴,下边踩着一双方头木屐,走在官道高低不平的黄泥地上如履平地。木屐底下的两个木根,随着顾天怜的步伐在泥巴地上扎出一个个“二”字形的足迹,泥点四溅起来,却丝毫没沾染上他的锦靴和深衣下摆。 “这人的下盘功夫真是稳当得很。”丰子边说边点着头,转而又想起了些什么,四周打量了一下后,接着说到,“咦?这个路段,最近的村寨都得有个七八天路程,这人身上也没见背着行囊,他难道就穿着这身衣物和鞋子,空着手一路走到了这来?他真是一个人来的?这,这不是找罪受吗?” 作为走南闯北的镖师,丰子可是知道,在这荒郊野外的官道上赶路,山贼路匪不可不防,但路途中的劳累和伤病也是走商过客的大敌。日复一日的赶路,每天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再好的身子骨也有捱不住的时候。万一有个大小伤病,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旅人处境可是凶险异常。 正因为如此,旅途中的衣物和鞋袜,包括帐篷,伤药,饮水,干粮这些随身用品,对走商过客来说格外重要,哪有人敢不准备个周全。 虽说丰子多年习武,身体比寻常青年男子强健数分,但是此时身着厚实的衣物,他尚且觉得有些寒冷。脚上结实的牛皮靴紧紧扎在裤脚上,他在这坑坑洼洼的路面走上一天,仍然感到脚底快被磨掉一层老茧。若是让他穿上前边公子哥的那身行头,独身行走在这个时节的荒山野岭中,他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几天几夜。 想明白了这些关节后,丰子再抬头望向顾天怜,只觉他那番原本令人有些反感,悠闲自在的做派,现在却让自己觉得高深莫测起来。不由点头说到:“岩哥,我看出来了,这人不一般。” 听丰子这样说,魏井岩轻抚下巴上的络腮胡,面露赞赏的笑意,说到:“早先我留心查看地上的一路脚印,发觉明显是刚踩?サ男。由斓铰分锌湛醮θ赐蝗恢卸希饨庞u羰鞘羰担钦饫凑叩那嵘砉Ψ蜃攀捣艘乃迹p挠姓獠湃蒙潭油一吕矗忍揭惶椒缟6蟮眉烁呷耍痪醯盟确欠玻钟行┤萌俗矫煌福说热宋铮铱墒呛眯┦比彰挥錾瞎耍案龌崴陈啡鲜度鲜叮矢鲂〗磺椋皇腔凳隆!?br /> 顿了顿,魏井岩接着说到:“不过依我之见,这类人物的性情往往与常人不同,能结交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要勉强,你们二人切记,万万不可招他厌烦。我的这个意思,你们找时间也知会下边的趟子手一声,明白了吗?” “知道了。”丰子树墩二人闻言点头答到。 抬头看了看天色,魏井岩拂去衣面上的露珠,说到:“今天我们赶着进山扎营,所以才天还没亮就催着大家动身,这会儿看起来又得变天的样子,趁着天气还行,我们还是再走快些。免得路上有个耽搁,到不了预定的地方。树墩,你照例去后边盯着,防着有人掉队,丰子,你去领头的马车那里看着,督促他们别落下了行程。” 应承下魏井岩的话,丰子树墩二人分头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雨中查探 天下着雨,绵绵雨滴随风乱窜,不停变换着方向从四面灌来,行走于官道上的魏井岩,手里举着一把四五尺长宽的油纸伞,却还是被雨生生浇湿了背。 前边的人群传来阵阵骚动,魏井岩踮起脚尖寻着声响望去,就见一劲装男子面色焦急地径直寻着自己小跑而来。来的这人魏井岩可是认得,是轮着今天走在商队前边探路的趟子手。 心知又该遇上了麻烦事,魏井岩不由想着:这出门在外,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魏井岩所在的商队今日本来就着急赶路,偏偏天不从人愿,到了上午的时候就下起雨来,雨势虽说不大,可崎岖的官道路面被雨水一淋更显湿滑,很是拖慢了商队一行人马的脚步。雨断断续续的,这都一直下到中午了还不见停。 头发和胡须湿漉漉地黏在头上脸上,拨也拨不散,让魏井岩感到很不好受,心里还担心着:自己这老武师身体硬朗,还能熬得住,要是商队里的老幼妇孺被雨淋出病来走不动,那就真麻烦了,可别到时候又拖着一整队人上不了路,这入了秋之后可是一天冷过一天冷。 旁边传来几声咳嗽声,魏井岩应声望去,却见后边一个娄民装扮的老人在不停抚着胸口喘着气,旁边一个青年男子见状连忙用手在老人的背部轻轻拍打。 看到这一幕,魏井岩皱起眉头,心里越发烦操起来,咬牙暗道:这厮要是敢给老子病倒,老子就索性叫他们一家滚蛋!早知道启程的时候就该定好章程,商队不收留老幼妇孺。魏井岩呀魏井岩,当初你发的什么善心!这都多少次了,亏还没吃够吗?老是心软,看吧,这回又得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时候,探路的趟子手已经喘着气奔到魏井岩跟前,一看魏井岩黑着个脸,显得有几分紧张,支支吾吾地说到:“岩,岩哥。前,前边” 见探路的趟子手这幅模样,魏井岩也怕误了事,安抚到:“前边何事,你别着急,与我慢慢道来。” 探路的趟子手闻言放松了些,咽了口唾沫,缓了口气后说到:“岩哥,往前两里地,小的发现有一伙人聚在官道上,路都给他们占了,咱们的马车应该是过不去。” “二里地?”魏井岩闻言心想,按自己定下的规矩,探路的人可是要查探到商队前面五里开外。这探路的趟子手发现情况后跑回,算算时间和商队行进的速度,如无延误,发现情况的位置应该是从这往前四里才对,将雨天路不好走的缘故算上,起码也要是三里以上。如今只有二里,这探路的趟子手分明为了偷懒,没按照自己的规矩办。 心里想着这些,魏井岩嘴上也没耽搁,张嘴问到:“那一伙人有多少个?何许穿着?可有随身携带兵器?” 被魏井岩瞟了一眼,探路的趟子手表现出有几分心虚,目光左右闪躲,回话到:“回岩哥,小的远远望了两眼,看得不是太清楚,就见着十个来人,穿得都是官道上常见的粗布衣裳,兵器貌似有几把,但也不多。路上还有着车马,估摸着该是商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停在道上不走了,小的看不明白,就赶紧回来禀报岩哥,请岩哥定夺。” 魏井岩又看过探路的趟子手一眼,暗道:敢坏老子的规矩,现在状况当前,先放着不与你计较,等回头有空了,再找你算账! 想到这里,魏井岩对探路的趟子手说到:“你速去车马队后边叫上树墩,你们两人带上兵器,准备妥当了之后,一起到最前头的马车那里找我。” 听了魏井岩的话,探路的趟子手点头答应后,连忙往商队末端跑去。 魏井岩抬脚正要向领头的马车走去,又转头看了看刚才咳嗽的老人,就见他还是捂着胸口,不住喘着粗气,被身边一对青年男女搀扶着,在泥泞的道路上走一步停一步。 老人这一家子看上去该有五六口人,上有老下有小,当中一个男丁用竹扁担挑着好些东西,一位中年妇女打开挂在肩上的粗布包裹,正在里边着急地翻找些什么。一名梳着朝天辫,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落在一边没人搭理,扯着中年妇女的裤腿一边走一边嚎嚎哭着。 这家人貌似只带着两把伞,其中一把还很破旧,伞面上的皮棉纸破了好些窟窿。为了照顾老人和挑东西的男丁,两把伞都用上了,落在后边的小屁孩就关照不到,正劈头盖脸淋着雨。 见到这幅景象,魏井岩恼火地把头一撇,只道是不想再看,思量片刻后,又砸吧砸吧嘴呼出一口气,却是挥手将旁边的一个趟子手招呼到跟前,吩咐到:“你知会弟兄们一声,让车马队中不便行走的老幼妇孺坐上马车,待这雨停了再让他们下车。快,速去帮着招呼。” 说完这话,魏井岩迈步就走,结果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将手中的油纸伞一把扔给那趟子手,指着后边那老人一家子说到:“把这伞给他们送去。”言罢这才走了开去。 到了商队前头,魏井岩喊停领头的马车,与坐在车厢上的丰子交代上几句,待树墩和探路的趟子手赶到,便领着二人一同顺着官道前行。 行不多时,魏井岩三人在探路趟子手的指引下,攀上一座土坡顶,拨开地上的杂草,小心地弓着身子向坡下边眺望,果然看见那边的官道上聚着一群人。 遥遥观望这群人的身姿,里边有老有少,其中大多停留原地或坐或蹲,像是在安静等待。当中有几人腰间配有长物,该是兵器。旁边的路面上还停着马车,只是因为隔得太远,还有树木山石阻挡视线,看不出车马和人的具体数目。能望见的就一二十个人,两三架马车。 魏井岩一边眯着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官道那头,一边双手握成拳头轻轻揉捏,貌似在活动手掌。如此半晌过后,魏井岩轻轻点头,似是心中已有定计。 将手掌向后挥了挥,魏井岩对身边的树墩和趟子手二人打了个手势,三人后退几步下了坡顶,凑过头围成一圈,小声耳语了起来。 “对面那些看起确像是商队来人,只是不知为何在官道上停顿,我先一个人过去跟他们碰碰头,看看情况,你们在这坡上远远望着就好。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直接退回商队示警。”魏井岩抹了抹额头上的雨水,正色说到。 “岩哥,不需要咱们上去帮手吗?”树墩一手扛着大圆锤,一手抓着脑袋问到。 “树墩,在镖局混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手?我一个人见机行事,可进可退,人多了反而添乱。”魏井岩一挺眉毛说到。 “哦。”听了魏井岩的话,树墩应了一声低下头去。 “都听明白了吧?可还有疑问?”魏井岩环顾二人一眼,问到。 树墩和探路的趟子手纷纷摇头。 “响箭带了吗?实在紧急的时候可就要用到,会用吧?”魏井岩又问到。 “带了,在镖局操练的时候试着使过几次,放心吧岩哥。”探路的趟子手拍拍肩后的包裹说到。 “要是不小心走散了,暗号都知道认吧?”魏井岩再问到。 “知道,三块石头,三条横杠,两长一短,看短的那条对着的石头认方向。”树墩回答到。 “行,我这就过去了。” 说完,魏井岩整了整衣物,将系在腰间的长刀拔出,着手轻抚刀身,仔细查看了一会儿后收回鞘中,接着下了山坡沿着官道朝着那批人马走去。 在泥泞的路面走了半晌,魏井岩方才碰见聚在官道上的人群。当中貌似还有人在留意着道路这边的状况,魏井岩刚一靠近就被他们察觉,那批人马中当即分出几人向魏井岩这边靠了过来。 见此情况,魏井岩面带微笑冲着来人遥遥招手,看他这副很是随意的模样,谁会知道就在刚刚,他还那般煞有介事。 魏井岩和几个来人靠近后,很有默契地同时止步于官道上的一片开阔地带,双方相距十丈开外,互相打量起来。 魏井岩将对面这几人一一仔细看过,发现都是身着深色劲装,随身携带着兵器的青壮男子。看他们体格健壮,表情沉着,气息稳重,外观气质和自己身边的镖师趟子手尤为相似,不由心下稍安。 看过几个来人,魏井岩又着眼观察他们后边的这批人马,就见各式马车在官道上停成一长串,彼此间隔数丈,数量该有十余架之多。马车与马车之间,分布着一个个路人装扮的男女老幼。 这幅情景,却和魏井岩所在的商队别无二致,见此,魏井岩顿时心中暗定。 对面那几人凝神看过魏井岩一会儿,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也是面色和蔼了不少,当中一个劲装男子上前一步抱拳说到:“看来这回是碰见道上的同行了,能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遇上也真是缘分,不知这位兄台是在哪个山头高就?” “鄙人讨活的地方小,说出来怕几位也没听过。”魏井岩抱拳呵呵笑道,“这不咱刚引着东家的一队人马从官道那边过来,远远瞧见几位师傅在这,就过来问候问候。” 听魏井岩这几句话说得圆滑,对面那几人互望了几眼,相视而笑,显得不以为意,当前的劲装男子接着说到:“得,这位兄台既是同行,说话就不必多绕弯子,咱们这队人马堵在这占了道,也是无可奈何,一匹拉车的马倒了地,到现在都还没救起来,怕是已经不行了,连带着那架马车也上不了路,眼下正忙着卸货。既然兄台你们的人来了,我们这就安排把道让出来。打搅之处,还请兄台多担待。” 对面那劲装男子把话说得客气,魏井岩听了却笑容不改地说到:“原来几位师傅遇上了这等麻烦事,鄙人在官道上走动有些年月,照料马匹也有几分经验,几位师傅如不嫌弃,可以带咱过去看看,指不定能帮得上忙。” 听了这话,对面那几人凑近窃窃私语了几句,然后当前的劲装男子继续说到:“这位兄台倒是谨慎得很,行,咱兄弟几个就带兄台过去瞧上一瞧,没准兄台真能把那匹马整服贴了呢,兄台这边走。”言罢那人朝后一伸手,做了个请势。 见状魏井岩也举手相邀,眉开眼笑地与那几人并肩行去,看魏井岩这股客气劲,好似那几人是他经常往来的老友一般。 走入这队人马当中,魏井岩不动声色地用眼睛余光四下观察,就见眼前这车马队可比魏井岩所在的那队要大些,不只马车多,随行路人的数量也要多上一倍有余。 行至车马队中的某处,魏井岩看见果真有一匹马横躺在地,棕色毛皮,看着还挺高大。这马此时眼睛紧闭,口边尚有未干的白沫,半天也不见动一下,也不知是死是活,旁边见不着人,只有几个路人隔着老远指指点点。 魏井岩见状收起笑容,走过去蹲在一边,用手在马匹胸腹几处位置抚按了几下,又掰开马目看了看,而后凑上头去嗅了嗅马嘴。 如此摆弄上一阵之后,魏井岩捏着下巴想了想,回头对领他来的那几人说到:“这马怕是本就有病,吃错了东西,腹部胀气,再加上淋着雨,又被车夫催赶得急了些,这才不支倒地。本来咱那边还备着些给马匹用的草药,若是发现得早些,兴许还能救得回来。现在这马脉象虚弱,晕厥不起,鄙人怕是爱莫能助了。” 当前的劲装男子闻言说到:“不怪兄台,咱车马队里的老车夫也是这么说的,这马品种不错,年岁也不大,就是牙口一直不太好,唉,只是可惜了都是雪花花的银子呀。”说着那人叹了口气。 就看马这一会儿功夫,车马队中的好些车马已经在几个劲装男子的吆喝声中挪到官道边上,渐渐让出了位置,见此魏井岩总算是不疑有他,便想着跟领他来的那几人告辞,好返回自己的商队。 “这马,可方便让在下试着治上一治?” 话语声突然从背后传来,魏井岩应声回头望去,就见此前同他偶遇在官道上,身着锦绣深衣的青年男子顾天怜,此刻立在路边的一处岩石之上,正用清冷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银针医马 身后头陡然冒出个人来,让魏井岩这个老江湖着实受了惊,不由暗道:刚才自己叫停领头马车的时候,顺便往后扫望了几眼,印象中还看见这人老老实实待在一众路人当中,怎么一转眼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了这?难不成他一直猫在自己后边,自己却没有察觉吗?这身手委实太过吓人了,只希望他千万别心有歹意才好。 魏井岩暗自琢磨的这一会儿,领着他进车马队的那几人同样循着声音,先后发现了顾天怜,齐齐也露出惊讶之色,面色变得不好看起来,当前的劲装男子一脸警惕,沉声问到:“这人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你们两个是一起的?” 听了这话,魏井岩眉毛一抬,暗叫麻烦,心底略一揣摩,面上当即做出个惊喜的表情,冲着顾天怜抱拳说到:“高人,您可来了,这马有救了。” 顿了顿,魏井岩转过身来,对领他进车马队的那几人说到:“几位师傅,眼前这位高人,是鄙人今早在官道碰巧遇上的,鄙人与他相谈甚欢,得知和他顺路,便邀他同行。高人的本事可是大得很呐,既然他好心过来相助,那地上这马,几位师傅不如让高人试着医上一医,反正也碍不着什么事。” 魏井岩这番话可谓是随机应变,张口闭口一个高人,做足了表面功夫。领他进车马队的那几人闻言面露狐疑,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当前的劲装男子斟酌了少顷,抱拳说到:“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这位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死马当成活马医,咱一直以为是句打趣的话,想不到今日倒真碰见这情景。这位尽管放手施为,只是别耽搁太久,咱们这队人马还要赶路。” 听了此言,顾天怜对魏井岩和旁边几人拱手作揖,然后缓步走到躺倒在地的马匹旁边,蹲下身伸手在马匹身上来回抚摸。 抚摸着马身,顾天怜眉头却渐渐皱起,似是不得要领。片晌过后,顾天怜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而后睁大眼睛往面前的马匹身上一瞪,隐见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绿色光芒在他眼中浅浅闪过。 看过了这一眼,顾天怜恢复了从容淡定的神色,伸手探入深衣内襟,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小木盒,托在掌中打开。就见木盒里裹着丝布,丝布上边并排插着一根根小针。这些小针长短粗细各不相同,色泽发白,该是银制。 这盒银针一拿出手,在旁边观望的几人顿时面露了然之色。魏井岩暗道:他原来是要使这针灸之术,只是针灸此术在天下十国间流传甚广,自己也曾在各地医馆里不止一次地瞧见过,其见效缓慢,难以救急,通常需要搭配着药方一同使用。而且自己见的都是拿针扎人,这用针灸医马,自己却是闻所未闻的了。 顾天怜掐着下巴沉吟片刻,从盒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捏在手里,指着马匹肋间的一处位置就扎了?ィ劬x疾徽r幌拢阼圃谝慌怨弁募溉丝蠢矗拐媸且桓背芍裨谛氐哪q?br /> 这一针?ィ稍诘厣系穆砥ヶ本驼隹搜郏碜齑蜃畔毂谴牌缘糜衅蘖Γ奶趼硗炔蛔≌踉慈砻嗝嗔2黄鹄础?br /> 见顾天怜居然一针把马给扎醒了,魏井岩和旁边几人满脸诧异,不约而同地想到:眼前这人看来还真是个医术高手。 在管道旁等候的路人们听见声响,发觉了这边的状况,一个个赶来跟前看热闹。人带着人,半晌功夫,差不多大半个车马队的人都挤到马匹倒地处,顾天怜四周摩肩接踵,围起了一圈厚厚的人墙。 这马儿虽然醒了,状态却一直没见好转,给人的感觉像是就剩半口气吊在这。顾天怜接着连施几针,却无甚效果,这病马的气力反而越发见得微弱了。 顾天怜皱起眉头,抬眼扫视了一圈,就见围观的众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仿佛戏台下边一个个等着好戏上场的观众那般。 这些人怎么摆出这幅样子,这都哪跟哪啊。顾天怜腹诽了一句,随即微眯双目,一只右手塞进衣摆下边,用手指在湿泥地上默画起来,围观的众人以为他在考量医治手法,纷纷屏住呼吸,四下一片安静。 此时蓝绿两色的微弱光芒在顾天怜右手处忽明忽暗,共同交织成几个不同形态的符文,这幅异象却被满是锦绣花纹的深衣下摆所阻隔,围观的众人看之不见。 少倾过后,顾天怜睁开眼,手捏着银针作势在病马腰腹扎下,深衣下摆内的几道符文交替闪烁,凌空缓缓往前边地上的病马飘去。在即将穿出衣摆之时,符文却忽而隐没了踪迹。 “咴——”!顾天怜这一番施为,功效却是立竿见影,躺于地上的病马当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叫,侧起身子四条马腿一撑,摆着脑袋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惊得旁边围观的人群呼啦啦一下散了开去。 这病马站起后连连喘着粗气,不停举起马蹄踏在地上,马头抬了又放,显得躁动不安。顾天怜见状连忙上前,着手抚按其颈背,好一会儿后,这马才镇静下来。 这马匹恢复之后,好似知道自己刚被旁边的顾天怜所救,冲着他频频点头。顾天怜朝这马儿伸出手掌,它便凑过嘴来在上边轻舔。 “好!”“好样的!”“厉害!”也不知是谁起的哄,围观的众人一个个拍起巴掌,吆喝赞赏起来,四周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欢快异常。 见此情况,顾天怜禁不住心想:敢情我这倒是给他们演了场好戏看。 魏井岩和领他进车马队的那几人站在围观人群中,此时也跟着众人一同鼓起掌来,当前的劲装男子面带一脸叹服的表情赞到:“这位果真是高人,如此年轻,就有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术,今天真是开了眼界。” 被众人围作一圈赞不绝口的顾天怜,脸上却无甚欣喜,反倒瞅着手边的马匹摇头叹了口气,而后对当前的劲装男子问到:“盐硝c大黄和芝麻油,你们这可有?” “盐硝和大黄乃实用的药材,咱们闯官道的人,自然随身备着。芝麻油咱这没有,但也是常见佐料,咱这车马队近百号人,总有人携带。”当前的劲装男子答到。 “一份盐硝,一份芝麻油,半份大黄,加开水调匀给这马灌服,连续三日后该会有所好转。这匹马伤了元气,需要妥善喂食照料,个把月拖不了重物,切记切记。”顾天怜跟那劲装男子叮嘱到。 “既是高人所说,咱们自当谨遵医嘱,不过咱还没谢过高人援手。”劲装男子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双手递上,“这是足银十两,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在此谢过高人。” 顾天怜见此摆了摆手说到:“不必了,留着给这匹马多买些食料吧,让它早日复原,也不枉我今日救它一场。” “可是”劲装男子有些犹豫,似是不想随便欠下这个人情。 “这位师傅。”在旁听了半晌的魏井岩出言到,“你看这位高人可像是缺银子的主吗?” 劲装男子闻言打量了顾天怜两眼,看清他这身奢侈的行装后,自嘲一笑,说到:“说的也是,就凭高人刚才显露的这一手医术,缺什么都不可能会缺银子。” 这时雨貌似要停了,天空乌云消散了些,正午阳光耀眼上不少。 魏井岩见此心急赶路,对顾天怜说到:“高人,那边车马队还在停在那等鄙人的消息,既然这里事情已了,不如我们速速归去吧。” 顾天怜闻言点头,拱手给在场众人做过一礼,随后转身离去,魏井岩见状也跟了过去。 “高人且慢。”当前的劲装男子略一思量,伸手留住顾天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呈送到顾天怜面前,说到,“这是咱的名帖。高人这等风采的人物,得见实乃咱的幸事。今日告别得匆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江湖再见,定要与高人把酒言欢。” 接过劲装男子手中的名帖,顾天怜和他再次拜别。 在返程的途中,顾天怜将所收的名帖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发现是一张厚实的皮纸对折而成,长方形,巴掌大小,封面是红色,翻开后就见里边写着主人的名字,职衔,故里,和简短的祝辞,十余个毛笔字写的十分工整,不知道是主人自己的笔迹,还是由他人代为书写。看过名帖了顾天怜才知道,原来这?喾暧诠俚赖木19澳凶樱赵穑悄侵c德矶拥幕の劳妨臁?br /> 魏井岩引着顾天怜沿着官道而回,在先前他弓身眺望的土坡下叫来树墩和探路趟子手,四人一道往商队停顿处行去。 走在路上,魏井岩寻着机会和顾天怜搭话到:“以前总听人说医武不分家,魏某还不甚相信,今天见到高人露这一手,这才确定真是这么一回事。” “在下只是图个新鲜想试试手,下次可不会再干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了。”顾天怜闻言摇摇头说到,“话说刚才在下贸贸然多管闲事,言行冒昧,给魏兄添了麻烦,实在抱歉。好在魏兄周旋得当,才没有平生事端。” “哪里的话,高人一片善心,坦荡行事,又哪里需要顾虑别人猜忌。”嘴上这样说着,魏井岩心里却想:在这官道上,只要你本事实在过得硬,又何须怕麻烦,那都是麻烦怕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路遇劫匪 日傍西山,片片细碎的云彩,排成整齐的一列又一列,状似鱼鳞,占据了绚丽晚霞旁的半边天空。 一场新雨才过,山石草木被雨水冲洗,更显洁净。许多树木花草上水迹未干,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凝结在叶尖和花瓣上。 山清水秀间,一支四五十人规模的车马队伍,行进在延绵曲折的山道中,周围茂盛的草木绿得流油,当中偶见几株落叶树,叶子已经掉得七零八落,只有等待来年再换上新装。 ?岣纾匙鍪履闶侵赖模汕诳炝耍皇侨擞腥保煜伦庞曷镉植缓谜业胤剑獠诺10罅耍峙銮勺采现形缯馐拢醚腋缥蠡岚惩道粒闭嫖!?br /> 在坑坑洼洼的山道中一处地方,七八个年轻壮汉协力推着横在道中的一块巨石。这巨石棱角分明,体积又大,年轻壮汉们卯足了劲,依然推之不动。试过几次后,这几个年轻壮汉干脆罢了手,在巨石边谈起天来。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不就少跑二里地,岩哥未必真记了你这一笔。”背靠着巨石,年轻镖师丰子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根野草,剥了皮连根投进嘴里,也不着急咀嚼,似是含着慢慢品味。 一名腰间佩刀的劲装男子,站在旁边用焦急的语气说到:“跟了岩哥大半年,你别还不知道,岩哥把俺们这帮趟子手管得有多紧,但凡被他盯上了,哪回有人能躲得掉!”看着人面貌,却是那今天轮在前边探路的趟子手。 “行了,咱两什么交情,从小玩到大。今晚扎营开伙的时候,咱寻个机会跟岩哥说一声就是了。但可先说好喽,下回你有了好酒,可不能像上次那样,藏着只自己喝。”丰子含着草根,双手抱在脑后,很是随意地说到。 “这是当然,那俺就在这先谢过丰哥了。”探路的趟子手赶紧陪着笑脸说到。 此时阵阵铃声混着马蹄声传来,丰子撇头望去,却见商队领头的马车已经越过山道转角处的灌木丛,驶到了近前。见巨石横路,驾座上的车夫“吁”的一声叫停了拉车的马儿。见此丰子拍了拍衣面上的碎石灰,走了过去。 “怎么又停下了?今天还有完没完了。”不等丰子走近,一声浑厚的嗓音传来,应着声音,镖头魏井岩大步从领头的马车后边行出。 听了这话,丰子指了指身后那块横路的巨石,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状。 看见前边七八个壮汉对着巨石束手无策的模样,魏井岩一阵无语,冲着丰子往后一摆手,说到:“还不快去后边叫树墩他们过来。” 撑着嘴巴做了个怪相,丰子连忙撒腿往车马队后段跑去。 半晌过后,只见车马队一众镖师和趟子手,包括镖头魏井岩在内,全都齐聚路中这颗巨石旁边,一同扎着马步,歪起脖子,用肩顶着巨石的一侧。一边顶着,一边还有人喊上了:“一,二,三,使劲!” 众人几番发力,横路的巨石被推得来回摇晃,就是不见滚动。见此情况,丰子一抹头上的汗,对魏井岩说到:“不成啊岩哥,力道差得太多了,叫满咱车马队里的男丁,大家一起上吧,实在不行只有动手在地上挖一挖了。” 魏井岩一张口,话到嘴边,眼角却瞟见一身锦衣的顾天怜从旁边观望的人群中走出,魏井岩眼珠左右一转,又把嘴闭上了。 就见顾天怜走到人前,抬眼淡淡望了横路的巨石一眼,举手将袖子挽起。他这副做派,一身锦绣深衣又如此显摆,直引得众目睽睽。连协力推石的一众壮汉,都一个个转头盯着他看,忘记了身上的动作。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买路” 可顾天怜还没走到巨石前,旁边的灌木丛中却突然钻出一个人来,他不等站稳脚跟,就急不可耐冲着车马队的众人一阵抢言,说到一半,却发现横路巨石旁十余个身着劲装,腰揣武器的壮汉正齐刷刷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看,不由语速越来越慢,声调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还结巴了卡在口中,只愣住空咽下一口唾沫。 “买路财!”那人背后还跟着同伴,见那人结巴了说不出话,貌似以为那人忘记了词,赶紧替他把最后几个字给补全了。 顾天怜眉头一抬朝那边望去,就见哗哗作响的灌木丛里边陆续窜出来七八个人,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衣服破旧,有几人都到了衣不遮体的地步,裤子上竟破了几个洞,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出了树丛后,这些人一个个弯下腰用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像是一路奔跑而耗尽了体力。等这七八人看清楚四周的排场后,又接连像最先钻出来的那人一样愣住了。 “祥子,怎么样?这回追上了没有?俺就不信那么大一块石头横在路中间,他们还能几下推开了去。祥子?祥子?你愣着干什么呢?” 最后赶到的一人嘴里念念叨叨,走到最先窜出那人的身旁,推了推他的肩膀。等他抬头看清眼前的阵势,居然被吓得蹦了起来,伸手指着车马队众人,空张着嘴“啊啊”叫着,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见灌木丛中窜出来几个人这幅卖相,车马队的众人却安静得出奇。十余个镖师和趟子手大多撇嘴一笑,显得不以为然,一众路人却是低头向后靠去,一副要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模样。当中一个挥着狗尾巴草的小孩指向前边那几人说了句:“妈妈,有人。”惊得身旁妇人赶忙捂住小孩的嘴,抱起他躲进人群后边。 “岩哥!”一声低喝从身后传来,魏井岩应声返头望去,就见年轻镖师丰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上了领头那架马车的敞篷车厢。 此时丰子单膝跪在一堆麻袋上边,寻出当中的一个来,解开系紧的麻绳,将袋口抖开,就见里边装着一把弓和几捆箭矢,这把弓比丰子手臂还长上少许,几捆箭矢的金属箭头闪着森森寒光。 一模上麻袋里的弓箭,年轻冒失的丰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镇静中带着几分冷酷,从衣袖中掏出一只宽厚的木扳指套上右手拇指,扬眼看向前边窜出的那几人,眼神淡漠,如同看着几个死物。 丰子可是知道,自己体格不见壮硕,刀枪棍棒使得勉强,也没有过人的脑筋和稳重的品性,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从镖局一众趟子手里边升为镖师,被看中的,就是这一手过人的箭术。 见丰子这番动作,魏井岩赶忙抬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望过前面几人一眼,又抬头审视了一会儿四周环境,对旁边的大个子镖师树墩说到:“你带着三个弟兄去后边看着,记住,留神高处,招子放亮点。”树墩应下后带着人去了。 安排妥当后,魏井岩暗自揣摩,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正要发言。却是一旁的顾天怜先开了口,问到那几人到:“你们几个是劫道的?” 被这一问,那几人有几个还愣着没动,有几人张嘴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来。倒是最后来的那人好似怕过了头,反而把心一横抢先开了口,结结巴巴地说到:“没,没错,俺们就是劫道的。快,快把银子都交出来。” 听了这话,顾天怜眉毛一扬问到:“你们的家伙呢?怎么都不带上。” 围观众人闻言朝那群人手中看去,却见他们手上拿着的都是一根根大小木棍,有些还连着树皮,很明显是刚从树上折下来的。见此情况,好些人想笑又不敢出声,却是把脸给憋红了。 “俺们手里的木棍就是家伙,俺们棍子使得厉害,你,你管得着吗?”那人缩着肩膀,指着顾天怜高声叫道,声音不住颤抖,怕是任谁都能听得出他的色厉内荏。 最先从树丛中穿出的,被叫做祥子那人见状挪着步子走到最后到的那人身旁,扯了扯他的袖子,说到:“吴哥,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你看他们人这么多,咱们哪里惹得起呀。” 被称作吴哥这人闻言扫望过车马队众人,抖了抖嘴,像是也升起几分怯意,低头?髁艘换岫钟昧σ幻蜃彀停菜剖腔沓鋈チ耍档剑骸八懔耍肯樽樱阆胂耄趁钦庑┨旖俚溃淳褪窃诤眉柑炫霾患耍淳褪窃对对谏酵吠伺芟律饺醋凡簧稀p『げ蛔《觯慵夷桥臣夷切∽樱柑烀怀远鞫家丫稍诖采舷虏涣说兀趁墙裉炀驼饷椿厝ィ强苫褂谢盥罚拷裉焖凳裁匆惨谡獍颜獍锶烁懒耍〗裉炷阋亲吡耍院缶捅鹪偌常 ?br /> 被称作祥子那人听言嘟囔到:“这话说得好像又怪上咱了似的,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信了邪,游说大伙不去租种田地,跑来这边山里淘金子。这挖挖采采大半年,却连金子的影子都没见过。” 被称作吴哥这人面露愧疚之色,咬牙切齿地说到:“对,是俺害了大伙,现在俺就赔了这条命,换大伙一条活路。前边的人可都听见了吗?快把银子交出来!” 趁着对面祥子和吴哥斗嘴这一会儿功夫,魏井岩不动声色,挪着脚步走到顾天怜身侧,轻声问道:“高人,眼前这事你作何打算?可需要咱们兄弟几个料理了?” 顾天怜听过对面两人的话,一砸吧嘴摇了摇头,对魏井岩说到:“不碍事,也就是几个为生计所迫的人,在下把他们打发了就是。” 随后就见顾天怜从怀中掏出一锭金,丢在被称作吴哥这人的跟前,拱手说到:“劳烦几位请让一让,后边的人可还急着赶路。” 被称作吴哥这人此刻已是红了眼,歇斯底里地嚷到:“不给银子,你们就从俺身上跨过去!”一边说一边用力挥舞手中的木棒,发出几声“呼呼”的破空声响,惹得和他一伙那几人都站远几步避开了他。 被称作祥子那人却是眼尖,见着顾天怜抛去的那锭金子,手指着地上对被称作吴哥这人叫到:“给了,他给了,金子,是金子!他给金子了!吴哥,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听了祥子的话,被称作吴哥这人愣了愣,赶紧丢下木棒俯身拾起地上那锭金,放在眼前呆呆看着,满脸写着难以置信,然后举起用牙一咬,确定是真的,这才回过神来般,抖着嘴唇喃喃自语着一些别人听不清的话。和他一伙那几人见状连忙将他拉到路边。一群人围着他手中的金频频惊叹不已。 见那伙人让开了道,顾天怜暗叹一口气,转头对魏井岩说到:“魏兄,来我们先把这横在路上的石头给推了。”魏井岩闻言点头,随即去了车马队后边叫大个子镖师树墩和他带去三个人趟子手,留顾天怜静候原地。 “金,金子,把金子交出来。”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引得顾天怜转过身去,却见被称做吴哥这人又走上前来,手握木棍,瞪大眼睛,冲着顾天怜说到,“这锭金,你肯给得这么痛快,身上肯定还有,快交出来。” 这一下变故,立时把顾天怜给惊呆了,他真没想得到自己已经援手相助,对方居然还会得寸进尺,继续铤而走险。不只是顾天怜,连围观的车马队众人,包括吴哥一伙那几人都在旁边看傻了。 和这人一伙那几人面面相觑。其中被称作祥子那人快步走到这人跟前,说到:“吴哥,人家肯给咱们金子救急已经是大恩大德,你怎么还这般不知好歹,算了吧,咱们回吧,快去给孩儿们弄吃的才是正事。” 被这一说,被称做吴哥这人却抖着嘴唇说到:“祥子,你也不好好想想,这一锭金子大概也就是足金五两,俺们拿着这些,分到每个人手上还不够买一亩田地。这穷日子俺是过怕了,今天只要抢了这人,俺们就能买几片田自己种去,不再当看人脸色的佃农。” 此番话一从这人口中脱出,围观的车马队众人纷纷再也按耐不住,一个个指着这人骂出声来。山岭间,这原本寂静的山道拐角处,顿时变得像菜市场般嘈杂。 听了这人的话,顾天怜低头垂目,思量了片刻,却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扔在被称作吴哥这人身前。 就见被称做吴哥这人喘着粗气,浑身打着哆嗦,将地上这锭金捡了起来揣进怀里,随后又叫嚷到:“你还有,你怎么可能只有一锭,全都交出来!” 见了这一幕,车马队的众人看向被称做吴哥这人的目光渐渐发冷,当中好几个劲装壮汉愤愤不平地怒视着这人,好似下一刻就要直接上前对这人拳脚相向。 “吴哥!理你可以不讲了,恩你可以不认了,可你看清楚了这是哪?周围都是些什么人,这些人收拾你跟玩似的!你不要命了?!”被称作祥子那人声色俱厉地说到。 “老子烂命一条不值钱,活着都这么辛苦,还怕他个卵子!凭什么他这么多金子,而老子却过得如此窝囊?今天老子把话撂在这了,谁敢看不起老子,老子死也要拉他垫背!”被称作吴哥这人拍着胸脯?碌健?br /> 面对这般人这般景象,我们的顾天怜却弯起嘴角一笑,似在嘲笑面前这人,又似在嘲笑自己。淡淡看着这人,顾天怜面上不见悲喜,却是再掏出了一锭金抛了过去。而后静静观望着,似是想看个稀奇,眼前这人到底还能变成个什么模样。 却见这人一把抄起地上的金,好似理所当然那般,说到:“跟你小子说了,别一锭一锭的往外拿,当打发叫花子呢?一次全都给老子送过来。” 这人一边说,一边用手中木棍指着顾天怜,却是在耀武扬威,显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这时祥子低头走到这人面前,扬起手来劈头盖脸“啪啪啪”连扇了这人好几个大嘴巴,抓着这人肩膀大力摇晃着说到:“吴哥,你疯了?你想想你家婆娘,想想你家儿子!醒醒吧,别说胡话了!” 这人被扇了几个耳光,摇晃了一会之后,霎时一愣,身子撞撞跌跌,好似如梦初醒一般。 听了祥子的话,这人摆动脑袋四下看了看,见围观的车马队众人一个个对自己冷眼相加,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髁似蹋馊烁厦ζ巳肜词钡墓嗄敬蕴恿巳ィて鹞Ч壑谌说囊黄晟退换锬羌溉思匆卜追赘希煌芰寺贰?br /> 少倾过后,魏井岩领着树墩几人而回。顾天怜与车马队一众镖师趟子手靠在巨石的一侧,用肩使劲一顶,就听“嘭嘭嘭”的几声闷响,巨石翻出了山道,顺着土坡一直落至下边的山沟。而车马队的镖师和趟子手因为用力过头,齐刷刷往前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不由一个个转头看向顾天怜,暗想:这人当真是好大的力道。 而此时的顾天怜却只是低头看着滚落山边的巨石,默然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扎营山谷 “以前听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咱还不太信,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那厮当真可恶。”镖师丰子嘴嚼着草根,一边从马车车厢里抗起一捆皮革递下来,一边打抱不平地说到。 “那伙人退走后,高人可有说些什么吗?”镖师树墩从丰子手中接过皮革,回问到。就见这捆皮革老大一卷,镖师树墩两只手还抱不圆,只得用手扶着扛在肩上。 “高人一路低着头不说话,这也难怪,一片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任谁都得烦闷。”镖师丰子又从车厢中翻出几个大包小袋,手拿肩扛着跳下了车厢。 “跟那样些人客气个什么,一人给上一棒槌打发了就是。”镖师树墩抖了抖肩上的重物,摇头晃脑地说到,宽脸上的赘肉随之左右摆动。 “开始咱也是这么觉得,可想了想后,还是感到岩哥那句说得对:这些人就是横在路边的马粪,踩上一脚还得脏了自己的鞋,真要想你说的那样一棒槌把他们了结掉,管杀你还得管埋。” 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中,丰子和树墩二人离开马车,认着一个方向行去。 这是一片渺无人迹的丛林,到处是品种不一的高矮树木,树丛间遍地都是青翠的野草,直没丰子和树墩膝盖。四周如此僻静,二人脚踩草地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响,混着偶尔几声虫鸣鸟啼,组成一支安宁的乐曲。 二人在树丛的间隙中摸索着前行,忽而哗哗的水流声,由小而大自前边传来。 迈前几步,二人拨开一片结着小浆果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就见一个内有瀑布的小山谷,映入二人眼帘。 这山谷,占地不足两亩,三面都是峭壁,谷口宽敞,越往内越狭窄,在最里边的位置向上望去只余一线天。看这景象,仿佛是这山体被生生切了一块出来。 山谷中草木也显茂盛,但明显经过一番整理,没有谷外那么杂乱。就在旁边不远处,一名劲装青壮挥舞着一把起锈的镰刀,正清理着地上的野草。 一条半丈来长的瀑布,顺着一侧的峭壁流下,倾洒在一片乱石当中,日积月累的冲刷,在乱石堆上冲出了几个小坑。小瀑布的水落下后分成几股,在乱石堆曲折地流过一段后,蓄积在旁边的一个小池塘里。 池塘清澈见底,一眼就能望见里面一股股碧绿的水草,和一条条巴掌大的小鱼。一群马匹在在池塘边摆动马头饮着水,将挂在脖子上的马铃摇得叮当作响。 山谷中不见房屋,该是无人居住,此时里边却能看见一群男女老幼,人数该有四五十。他们大都风尘仆仆,脸上写满疲惫,正扎堆歇息着,或席地而坐,或躺在岩石上。 在山谷边观望一圈后,丰子和树墩走进谷中,在池塘边卸下身上的包裹和皮革。几步开外,商队镖头魏井岩正动手支着柴禾堆。 魏井岩将长短柴禾互相搭放,架成高高的一圈,然后从怀中取出拇指大小的火折子,掰开盖吹了吹,却发现燃不起来,这才想起今日淋了挺久的雨,这火折子怕是早沾上了水气。 正巧见丰子和树墩二人来了,魏井岩对二人一指柴禾堆,说到:“来得正好,快把这火堆点上,天就快黑了。” 一手拿着块灰黑的石块,一手拿着把镰刀状的金属小件,树墩俯身对着地上的一小团绒絮,一下下摩擦着手中二物,肥大的屁股向后撅得老高。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可把旁边的魏井岩和丰子看笑了。 “高人呢?怎么谷中没见着他?”丰子将刚搬来的那捆皮革解散摊开,问魏井岩到。 “喏。”魏井岩往旁边一努嘴,丰子顺着方向望去,就见顾天怜伫立在山谷边一座悬崖上,负手面向西边,像是在观赏着落日的余晖。 丰子顺势看了看下边的峭壁,发现根本找不到下脚攀登的地方,不由疑问魏井岩到:“他这是怎么上去的?岩哥你见着了吗?” “没见着,一不留神他人就不见了,再找着他时已经在那里。都半柱香时间了,他立在那一动没动,看样子太阳不落山,他是不会下来了。” 魏井岩边说着,边和丰子一人扯着皮革的一角,合力将其展开。就见这皮革乃褐色,长宽丈许,里边包着几根麻绳。二人将整块皮革搭在两根竖立地面的木杆上,将几根麻绳拉直,绳头紧系于数个小木桩,再把这些小木桩牢牢钉在四周的地里。这块皮革被支撑平整后,方才显出它的本来面目,竟是一顶帐篷。 魏井岩和丰子二人忙活完,胖墩也生好了火。魏井岩从一堆大小包裹里边拣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半圆形布包,翻开外边的粗麻布,就见是一口用油皮纸包好的铁锅。 取出铁锅,魏井岩将其端放在火堆四周架起的石块上,用随身水囊在池塘取来清水倒入里边,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这锅是个宝贝似的。 忙活完这些,天也见黑了,三人围着火堆而坐。 “今天麻烦事真多,还好一队人马腿脚利索,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地方,不用抹黑走夜路。”魏井岩轻舒一口气,转头问丰子树墩二人到:“这才一天时间,你们怎么也改口跟着我叫起他高人起来了?” “那人年少多金,处事从容,难得还不显纨绔的习气,待人有礼,很有善心,看起来身手也好得很,当得起高人二字,还是岩哥你眼光独到。”丰子伸手在火堆旁暖了暖,回答到,“要说高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言行太令人不可捉摸,不过也无伤大雅。依我看呀,他就是个武林世家的子弟在行走江湖,选在这个时节入楚境,指不定就是赶去常仓郡,要参加五年一度的武林峰会。” 树墩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 看见二人一脸称道之意,魏井岩无声轻笑,不置可否。暗道:年轻人就是这样,喜欢就欣赏,不喜欢就疏离,却不知这处世为人,知人知面难知心呐。 想到这,魏井岩不由又转头看向一边的山崖,但见灰黑天幕下,一道朦胧的人影还立在山石之上,显得形单影只。 “岩哥,丰哥,树墩哥。还没吃呢?”这时一个人憨笑着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观其面貌,却是那轮在今日探路的趟子手。 魏井岩眼角一瞟见这人,当即伸手拿起一只长木勺,目不转睛地在铁锅里来回搅动,看似很忙的样子,可这铁锅里就是半锅还没煮开的清水,哪里需要这般料理。 丰子和树墩二人见魏井岩摆出这幅样子,也都低着头不说话。探路的趟子手被晾在一边没人理会,一时间好是尴尬。 耗过一会儿,见实在没人搭理自己,探路的趟子手开口说到:“得,打搅三位大哥了,其实俺就是刚才在前边树丛里找到一点好东西,想给三位大哥送来,东西俺放这,那边还忙,俺就先过去了。” 说完探路的趟子手将手中布包放下,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丰子抬眼看了看魏井岩的脸色,见其面不改色,好似刚才就没见到人来过。丰子心里有些顾虑,可也想着答应人的事不能不管,于是探手过去拿起地上的包裹摊开,就见里边是一个个鸡蛋大小的白色蘑菇,菇柄一指来长,菇头圆润饱满。 一见这玩意,丰子当即眼睛一亮,说到:“好东西啊,这白蘑菇去年我吃过一回,叫不出名字,但是味道着实鲜美,放在清水里加点盐,就能煮出肉味来。听他们说,一年里边只有这个时节的雨天后才能在深山中找得到。岩哥,今天我们可是有口福了呀!” 听了这话,树墩眼巴巴盯着这包白菇,直砸吧嘴,像是下一刻口水就要掉了出来。 魏井岩却还是不动声色,侧眼看向丰子,问到:“我没记错的话,这趟子手可是你同乡?” 被这一说,丰子心里越发忐忑,抠着后脑勺呵呵笑道:“岩哥,这不是你也知道弟兄们都挺卖力的。其实呢我寻思着吧”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这么着吧,就让这趟子手抗一个月的货物了事,不过你可要跟他讲明白了,好自为之,下不为例。”魏井岩收回目光说到。 丰子闻言赶忙一拍胸脯说到:“一定一定,我早就跟他说了,岩哥吩咐下来的事,要再敢偷懒,不等岩哥发威,我丰子就得先收拾他。” 说着话,丰子将手中整包白蘑菇一股脑丢进铁锅里,冒着热气的锅中溅起丝丝水花,吓得丰子又赶忙一缩手。 魏井岩沉吟片刻,瞥了丰子一眼,皱起眉毛又问到:?嶙樱闼担掖窒抡獍锏苄置牵遣皇翘侠髁诵俊?br /> 丰子被问得一愣,抓了抓脑袋,说到:“还好吧,岩哥管得虽严,可也赏罚分明,定的规矩是多了些,可都有理有据,而且岩哥自己也遵守着,并不是干指挥着不干事。别人我不敢说,反正我丰子是挺服岩哥您的。”说着丰子又露出那副招牌般嬉皮笑脸的表情。 “岩哥道上熟门熟路,跟着岩哥不操心。”树墩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只盯着铁锅中翻滚的白蘑菇不放。 听二人这一说,魏井岩眉头略展,感慨到:“我魏井岩自冠礼后起跑马护镖,在这娄楚两国的官道上漂泊了半生。再过两年我魏某就到了知天命之年,如今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也该收手颐养天年,到时候买上几亩闲田,养养花,逗逗鸟,做个小富人家,日子过得悠哉,想着也美。” 闻言丰子树墩二人面露欣慰的笑容。 可魏井岩想了想,又低头作沮丧状,接着说到:“但说来又奇怪,这么多年来,我魏某一直以为自己忍耐官道上的风风雨雨,山高路险,就是盼着这么一天。可这一天真到眼前了,不知怎么心里又有几分舍不得。哎,这般艰苦劳累的营生,又到底有什么好的呢?竟然也让我放不下了。无论如何,眼前这跋山涉水的日子,魏某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从魏井岩的话语中听出好些伤感,丰子树墩二人沉寂半晌。丰子叹了口气,问魏井岩到:“岩哥,要知道,假使闲过头了,这人也是受不住的。岩哥你吃得苦,受得累,挑得起大梁,在咱们镖局几个老镖师里边排的上号,收了手之后,就没想过混个镖局长老当当?到时候只需要带一带徒弟,指点一下慕名来学拳的门生,在镖局遇事的时候撑一撑场面,又不用干什么费力活儿,就上有月俸可以拿,下有徒弟门生抢着来孝敬,岂不美滋滋。” 听此一言,魏井岩说到:?嶙樱阌植皇遣恢溃饷炊嗄昀矗以陲诰趾统2挚し值甑男伙谑σ恢辈欢愿叮阜白躺拢指茱谕放是状剩值梦倚姆常獠胖鞫肭螅揖炖戳寺一跽?烧庖荒旯ィ忝且哺每闯隼戳耍俗茱谕酚忠恢钡蔽沂浅2挚つ腔锏那仔拧e俗茱谕纷鍪轮苋也荒芩凳芄裁纯鞔睬宄荒梦业弊约喝恕h绱肆酵凡惶趾茫诰殖だ险馐拢?不离十,是要黄了。” 旁边的树墩听言,瞪着眼睛琢磨了一会,也开口了:“岩哥你也可以去给大户人家当护院呗。咱打听过,世家大户最喜欢岩哥这样的老镖师给他们看家护院了。那里好吃好住,不用到处跑,月俸还不比当镖师少,要是能混上个小头头来当当,想来也是极好的。嘿嘿。” 这番话也不知树墩是听谁所说,最后他还挤眉弄眼,学起那人的语气来。说着说着,树墩又砸吧着嘴巴憨笑起来,看来他所描述的这副情形,就是心中自己日后的幸福归宿。 听了树墩的话,魏井岩微笑不语,暗道:给大户人家当护院,也算得上是镖师退养后的一个着落,可这也是刀口上混饭吃的活计,哪有树墩说的那般单纯。一些名门世家把家中护院当?耸够剑约赫庋睦辖栽诠吡耍隙ㄊ鞘懿涣说摹r恍┥碳置诺甓宰甑睦巷谑Φ故强推赡魏瘟哓模黄鸾细叩脑沦骸s忠岳裣啻帜芨阋拥氖兰掖蠡6膊皇敲挥校皇悄侵址嗜蓖缬斜鹑搜郯桶偷睾蜃牛慊刮幢鼐赫霉?br /> 心里想着这些,见树墩一副乐得合不拢嘴的样子,魏井岩也不愿去浇他冷水,转而问旁边的丰子到:“那丰子你呢,想过以后干点什么吗?” 丰子闻言哼哼一笑,朗声说到:“等当上几年镖师,存够了银子,咱要开一间自己的武馆!打开门收徒弟!到时候,咱请岩哥来当教头!”说完丰子满脸洋洋得意,好似他现在就已经当上了武馆馆主那般。 魏井岩一听这话,觉得更加不靠谱。武馆这行当,水可深得很,外行人看不懂的小门道多了去了,连自己这阅历和身手皆还过得去的老武师,都生不起丝毫想法,岂是丰子这个血气方刚的小年轻能拿得住的。 这些话,魏井岩当然也不会说破,还想:等再过个几年,这两个小伙,不知还会不会是今天这想法。 柴火堆中闪出几点火星,发出“噼啪”一声的响动,将火堆边的三人从各自的思绪中唤回。三人抬头一看,发现面前铁锅中的清水已经烧得沸腾了许久,一堆白胖胖的蘑菇在当中上下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鲜香。 魏井岩环顾四周,就见天已经黑透。但自己所处的这山谷里头却并非漆黑一片,遍地都是零零散散的篝火,一如他们三人这里一般,一群人聚在篝火旁聊天煮食。 见这景象,魏井岩忽而觉得内心某一处被什么东西触动了,懵懂间好似明白了些什么,脸上露出缅怀的神情。 这时丰子不知从哪寻出来一个木碗,从铁锅中盛满一碗热汤来送到魏井岩面前。汤碗里冒着腾腾热气,驱散了秋夜里的寒凉。 淡然笑过,魏井岩终是放下心事,和身旁二人一起边吃边聊起来。就见围着篝火堆,四面再次扬起一片欢声笑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顾大官人 旭日初升,延绵不绝的山岭,渐渐呈现在广博的大地上。 一缕晨曦洒在顾天怜的额间,让他感到暖洋洋,不由睁开了双眼,但见朝阳下,层峦叠嶂上笼罩着白茫茫的云雾。群山的轮廓,在顾天怜的视线中延绵不绝,从近到远,由浓及淡,直至变得若有若无,如同山水画中勾勒出的一笔笔淡墨。 站在山崖边,顾天怜望向脚下的山谷,就见一顶顶不同式样的帐篷立在花草树木之间,其质地大多是粗麻布,偶有一两顶是皮革制成。此时天还刚亮,谷中见不到人走动,这些帐篷的主人多半还酣睡其中。 扫望至山谷中某处时,顾天怜忽然眉毛一扬,眼睛一瞪,似是被什么景象激起了兴趣,转而行至山谷视线不可及的悬崖侧面,单手捏着衣摆,自崖顶跐溜一跃而下。 在下落的过程中,顾天怜身上间歇着闪烁起一阵阵绿光。每当光芒闪动,一阵狂风就骤起在顾天怜身旁,吹得他襟飘带舞,他的身影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变换着运动方向,其轨迹如同扇动着翅膀,俯冲扑食的苍鹰。 顾天怜双足不时点在峭壁间突起的山岩上,借以缓冲落势,再配合上这般神奇的移形换影之术,几个呼吸间,他就从数十丈高度的崖顶落到了地面,然后认着山谷小瀑布的方向走去。 行不多时,顾天怜就来到谷中瀑布下的乱石堆处,十来个身着劲装的青壮男子盘踞在此,他们有的在大呼小喝着舞拳弄脚,有的正屏气凝神地蹲着马步,有的坐在岩石上静静摆弄着兵器。 商队镖头魏井岩,就身处这批青壮当中,正劈着个一字马,横跨在两颗差不多高度的矮石上,一手提着随身携带的大,一手拿着一片包裹着石块的粗麻布在刀身上来回擦拭。看这刀身被擦得锃锃亮,这麻布上肯定是浸了油。 旁边的镖师树墩,却是双手握拳提在腰身两侧,闭着眼睛挺胸直背,双腿半蹲在地微丝不动,如同两根桩木插在地上。看他胸腹一起一伏,气息平稳悠长,高大壮实的身影如同一座矮山屹立在乱石堆中。 年轻小伙丰子,坐在石头上摆弄着手中的长弓,小口喘着气,额头的汗水还没有干透,应该是刚刚操练完毕。此时他手拿一把小毛刷,沾着旁边木碗中的灰白色汁液,涂抹在弓身之上。这弓的弓弦却是卸下放在一边。 顾天怜心中好奇,细细观看木碗中的液体,看其色泽,觉得应该是树汁树脂混着桐油制成,其成分却是和陆镇居民用于涂刷墙柱的油漆很是相似。 反复涂抹过几道后,丰子放下毛刷,脚踩弓身将弓弦上好。此时一只鸟刚好飞过众人头顶,被丰子瞟见,只见他收腰开胸,将弓拉个半满,随手一箭就把这鸟给射了下来。顾天怜着眼一看,却见这鸟喙尖爪利,该是猛禽。 见此情况,顾天怜不由开口问到:“为何要射这鸟?这一路碰见过各种鸟类,都没见你张弓去射,这里边有什么讲究的吗?” 丰子闻言赶忙一返头,却见是顾天怜站在岩壁转角处,拍着胸脯说到:“我地个乖乖哟,高人你走路还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吓了咱一跳。这鸟是鹞子,喜欢捕食信鸽,有养信鸽的人家都会想方设法将之驱赶。我在镖局射它们射习惯了,刚才瞧见就顺手射了下来。” “哟,是高人来了。”“高人早。”“高人好啊,吃过早饭了没?”见顾天怜来了,瀑布旁的一众镖师和趟子手纷纷向他热情招呼到。状似这才短短一天一夜,顾天怜就已经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见顾天怜来了,魏井岩从矮石跃下,笑呵呵走到顾天怜身旁寒暄到:“高人起得真早,昨儿睡得可好。” “尚可。”顾天怜拱手答到。 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魏井岩暗忖:尚可?这人连个帐篷都没有,也没见他和哪家撘着铺睡,莫不是一个人露天对付了一夜?这时节晚上露水重,等闲的壮小伙要是这样在外边躺上一宿,准得熬出个病来,但看看这人,气色还好得很。单看这身板,我魏井岩就服。 看了瀑布旁的众人一眼,见有不少人还在热火朝天地操练,顾天怜感慨到:“天才刚亮,就看到你们在此刻苦用功,真是勤奋有加。” “这有什么。”丰子笑道,“我们岩哥成亲的时候,洞房花烛夜那会儿,每日的晨练都没有间断过,这事老被他拿来训诫我们。嘿!树墩,跟你说多少次了别碰我的弓,快放下,弄坏了你一年挣的银钱都赔它不起。快拿来!” 却见树墩乘着丰子不注意,将他放在脚边的长弓偷拿在手中摆弄,见被丰子发现,树墩撒腿就跑。这两人一追一逃,向着山谷里边跑开了去。 “年轻人就是聒噪,高人不要见怪才好。”见两人如此耍宝,魏井岩抚着胡须呵呵一笑,对顾天怜说到,“常言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空学几个招式,不勤练基本功,不能静下心来打磨身体,可是练武之人的大忌讳。” 顾天怜闻言点了点头,眼珠一转,低头沉吟起来,似是在暗自揣摩魏井岩的这番话。 这时候,旁边一名趟子手刚打完一套拳,满头大汗地收了功,几步跑到魏井岩面前,献宝似地问到:“岩哥,我这套伏虎拳练了三年了。你看怎么样?” 这拳打成这幅狗屁模样,还有脸来丢人现眼,也是厉害。心里想着这些,魏井岩嘴上却微笑说到:“恩,不错,很有几分火候。只是刚猛有余,柔韧不足,需要继续勤加苦练才是。”听了这话,那趟子手抓着脑袋呵呵笑得合不拢嘴。 顾天怜思量片刻,接着问魏井岩到:“魏兄,在下昨晚好像听见谷中有爆竹的声音?” “这个呀,高人看来是不常在外走动,才会有所不知了。在这露宿荒郊野外,夜晚时常会有走兽侵扰,所以扎营睡觉前都习惯会烧爆几个竹筒,发出声响惊走附近的野兽。” “原来如此,在下受教了。”顾天怜捏着下巴轻轻点头,接着又问到,“不知商队今日准备何时启程?” “启程?”魏井岩上下打量了顾天怜一眼,说到,“车马队可赶了好些天的路,这山谷背着风,又有水源,如此合适的宿营地点,官道附近可不是随处都有,我们得在这里修整两天才会动身,高人难道有事要办,急着上路?” “在下并无要事,既然如此,在下就在附近待上两天,等你们一同上路就是了。”顾天怜说到。 见顾天怜同意继续和商队同行,魏井岩顿时眉开眼笑,随口说到:“其实人倒是没什么,挺一挺还能走,主要是拖着重物的马匹,需要多吃食料,加以休养。” 闻言顾天怜想起昨日自己在官道上用银针医治的病马,点头说到:“说的也是。” 由于今日不用赶路,练完功后,一众镖师和趟子手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聊着天,显得很是懒散。魏井岩眼睛一瞟,权当没看到,自顾自走开了。 耗过一会儿,丰子树墩和几个趟子手带上弓箭和兵器,兴高采烈地结伴走向山谷外边的树林,这幅样子,貌似是想猎些野味来加加餐。剩下的几个劲装青壮伸着懒腰往帐篷走去,看来是想睡个回头觉补一补眠。 日上三竿过后,车马队里的旅人们陆陆续续从帐篷中爬出来各忙各事,这个偏僻的小山谷里霎时变得热热闹闹起来。 顾天怜一身华贵的衣着,背负着双手左顾右看,在山谷中游玩了一会儿。这副悠闲自在的招牌模样,车马队中的一行旅人好似都已习惯,不予关注。只有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孩,用看稀奇的眼光盯着他,但也不敢靠近。 这山谷就这么点地方,转了几圈之后顾天怜就觉得有些乏味,还在心里盘算接下来的时间怎么打发的时候,忽而被一处动静吸引了注意。 就见在山谷中向阳的一角,长着一片灌木丛,里边的小树四尺来高,枝干指头粗细,叶子巴掌大小,叶面乃椭圆形,边沿呈锯齿状,枝叶上满是细细的毛刺。类似这样的小树在荒野中遍地都是,毫不起眼,看起来也不能食用,此刻却有几个背着竹筐的男丁手持镰刀在将之收割,这是为何? 顾天怜好奇心起,见其中一个男丁背起满满一箩筐枝叶就走,便赶忙跟了上去。 这男丁走到山谷中的池塘边上,将一箩筐枝叶交给一名中年妇人。妇人接过枝叶,稍加裁剪,去掉树叶和嫩枝,然后捆成几捆,拴上石头,噗通一声丢进池塘里。 眼见这几捆枝叶慢慢沉到池塘底,顾天怜丈二摸不着头脑,这又是在干嘛? 还好仿佛知道顾天怜的疑惑般,那中年妇人又从池塘中捞出几捆枝丫来。这些几捆枝丫貌似是妇人先前泡好在塘里的,看上去被浸泡得有些松软。中年妇人将其解开,揉搓成一团后一把抓住,在一块刻有凹凸痕迹的木板上反复摩擦。中年妇人使得劲可大,顾天怜隔着老远都还听到“唰唰唰”的摩擦声。这枝丫被水泡过后还很是坚韧,中年妇人在木板上搓了半晌还是没有将它搓碎。 顾天怜凑上前去,瞪大眼睛盯着中年妇人手里的动作,却是越看越糊涂,有心上前询问几句,却又一时拉不下面子,疑问得不到解答,顾天怜觉得心痒痒的浑身难受。 就这会儿功夫,池塘边的中年妇人貌似发现了顾天怜,见旁边这人愣愣地盯着自己老久,中年妇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躲开了。 得,把人给吓跑了,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上去询问好了。顾天怜砸着嘴暗自想到。 “官人,这妇人是在准备纺麻线呢。”旁边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顾天怜转头望去,就见一名女子举着把玫红色的油纸伞,站在自己身后数丈之外,冲着自己说到。 “你,刚才叫我什么?”顾天怜疑问到,而后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并没有下雨,这一清早的太阳也不大,那旁边这女子举个什么伞呢? “官人?”女子面带微笑说到,顾天怜听其话语和旧识冯坤有些类似,觉得应该是楚国口音。 “哦,这位姑娘应该不是梁国人士,在梁国一些地方,妻子称呼丈夫也叫官人,刚才在?词翘糜行┖苛恕!惫颂炝笆肿骼袼档健?br /> “官人原来是梁国人,民女生于楚国,在民女这边,官人叫得可都是您这样的贵人。官人你可真坏,才一见面就占人家便宜,咯咯咯。”举着伞的女子双手相扣,屈膝俯身,回了个万福礼,娇笑道。 “呃,是在下失言了,还请姑娘不要介怀。”顾天怜低头垂目说到。 女子闻言抬眼瞄了顾天怜一眼,见他态度诚恳,却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般,双手紧握着油纸伞的把手,喉咙“咕嘟”干咽一声。 “刚刚姑娘说,那池塘边的妇人在准备纺线?”顾天怜抱着心中的疑惑问到,还想:这女子是如何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我表现的如此显形吗? “是啊,这山谷中刚好有一片野生苎麻,又有这池塘,那妇人应该是想乘着机会做上一些。一般说来,麻料需要在活水中浸泡半月有余才好用来纺线。那妇人浸泡的时间太短,所以才像洗衣物那样,将麻料在搓衣板上用力搓洗,想让里边的麻丝快些脱出来,只是这样做出来的麻布,质地肯定不好,是做不了衣服的,只能制些粗麻绳,粗麻布凑合着用用。”女子回答到。 “什么麻?说的是她泡在池塘里的这种小树吗?”顾天怜追问到。 “苎麻,官人应该是家中富贵,没有操持过家务,才会没听过。要知道,周围这些人身上的麻布衣裳,他们身上的包裹,包括立在这旁边的好些帐篷,还有日常用到的粗麻绳,可都是各类麻料做得呢。这苎麻,算得上是各类麻料里边最好的一种啦。”女子一边轻轻摇晃着身子,一边说到。 听了这话,顾天怜捏着下巴,张着嘴巴,做恍然大悟状,说到:“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是在下短了见识了。在下倒是在书上读到过麻布是麻料所制,却不知道麻料指的就是这些地上随处可见的小树。惭愧啊惭愧。” 顾天怜早年生活在陆家大宅,衣食住行都跟随一众陆家子弟,私塾的先生只教导陆家后生们经史子集,这日常学问却只字不提。离开陆家后,顾天怜一直在经营着悦来客栈,在壶口别院那会儿,他又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爷。这么些年下来,这平头百姓当中家喻户晓的纺麻织布之事,顾天怜当真是不甚了了。 “这些布衣琐事,官人不懂也是寻常。官人若实在是好奇,民女这就可以为官人解惑,那边民女的帐篷里,就有纺线用具,若是官人不嫌弃,可以跟民女一同过去看看。”女子话语间一口一个官人,将手中油纸伞轻轻转动,趁机还扬起眉毛斜眼瞟了顾天怜一下,做足了媚态。 “这样的话,也好,那在下就厚颜打扰了。”顾天怜对女子再次拱手说到,“在下顾天怜,还没有请问姑娘芳名。” “民女姓秦,名紫笛。”持伞女子秦紫笛巧笑嫣兮地说到,“顾大官人请跟民女来,民女的营帐就在那一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俊俏寡妇 葱郁的草皮上,一名女子蜷曲双腿,侧身跪坐于一件木制器具前边。 女子脸上略施粉黛,身穿面料轻柔的襦裙,颜色光鲜亮丽。襦裙衣短裙长,裙身高过女子的腰线不少,被红绸带束在一对坚挺的下沿,分外凸显主人胸前的饱满。 摆放在女子面前的器具,其形态是几块木片组合在一起形成支架,支架的一边立着一个木轮,直径比女子一只手臂略长,一根木杆一头横插在木轮靠近轮轴的位置,一头固定在支架的另一边。木轮上方的支架上插有一根尺许长的锥形木棍,一条粗麻绳把锥形木棍和木轮之间圈了起来。 此时女子素手轻抬,前后推动横插木轮上的木杆,木轮受力缓缓转动起来,带动圈在轮上的粗麻绳,上方的锥形木棍被粗麻绳拖动,也随之旋转。女子单手平伸在胸前,捏着一段绒丝,绒丝另一头挂在木制器具的锥形木棍上。锥形木棍旋转中,绒丝呈螺旋状缠绕其上,逐渐被卷成细细的一条盘于棍身。不一会儿,一团细线就这样盘卷在了锥形木棍上面。 一边操作着木制器具,女子还一边卖力地挺直腰肢,展露出婀娜的体态,同时面含微笑,眼角斜望向身前盘腿而坐的一人,尽显挑逗之色。这人被女子春风萌动的目光看得好不自在,不由讪讪地用手抹了抹鼻子。 盘腿而坐的这人,自是我们的高人顾天怜,这眉目传情的女子,当然就是此前在池塘边向他搭话的秦紫笛。 顾天怜好奇纺制麻线之事,受秦紫笛相邀行至她的营帐处,后见秦紫笛从帐篷中翻出一个大布包来展开,将包中的一块块部件拼装在一起,就变成了眼下摆放在二人面前的这件木制器具。这器具顾天怜虽不曾亲眼所见,却在书中读到过,知其名为:纺车。 顾天怜仔细观察面?某档牟闹剩渖蠡迫螅嫌邢改宓哪疚疲醯酶檬腔苹g婺尽c洳宸抛缎文竟鞯闹Ъ艽褂辛礁霭疾郏颂炝笞畔掳拖肓讼耄档剑骸扒毓媚铮饩碜畔叩淖缎文竟鳎盟苹箍梢栽俣嗉由狭礁俊?br /> 秦紫笛诧异地看了顾天怜一眼,说到:“顾大官人好眼力,没错,这三锭脚踏纺车,的确可以同时纺制三条细线,只是操持起来有些费事,民女就没有将三根纺锥都给它装上去。” 听了这话,顾天怜点了点头,说到:“秦姑娘纺制的这是麻线,那么,丝线是不是也是如此制得的呢?”心里还想:三锭脚踏纺车?怎么这会儿却见你端坐在地上,用手在摆弄呢? 闻言秦紫笛微笑说到:“顾大官人果然聪慧,这才看民女捣鼓了几下,马上就能触类旁通。没有错,丝线纺制的过程和麻线一样,区别只是纺制麻线的时候,泡在水里的是麻料,纺制丝线浸泡的却是蚕蛹。蚕蛹被热水浸泡后,在专用的纺车上面纺制,制出来的丝线一样也是卷于纺锥上边,待织布的时候拿出来使用。丝线纤细易断,比之麻线,纺制时要求的工艺更加精细,但工序却不尽相同。” “原来如此,呃,那么,绢布呢?它既不是麻布,也没有纳入绫罗绸缎,这几种常见的丝布种类当中,绢布又是用什么材料纺制的呢?”顾天怜又问到。 “有此一问,能看出顾大官人真是有心之人。绢布其实也是蚕茧纺制,只是用的是下脚料。蚕茧在纺制时被抽丝剥茧,剩下最后一点茧绒的时候,纺车上的线难以续上,为了保证丝线质地的纯粹,这点茧绒只好不予使用,但是丢弃又太过可惜,所以纺工就将其收集起来,用纺麻线的方法处置,如此纺出来的绢布,面料赶不上绫罗绸缎类的丝布,却比麻布昂贵不少,所以在布匹里边单独归为一类。”秦紫笛侃侃言到。 “哦,这绢布既比麻布显得富贵,又低过丝绸一个档,难怪在世家大户当中,婢女穿着的衣料往往就是这绢布,寻常百姓家中压箱底的那一两件好衣服,通常也是绢?啤!惫颂炝龌砣豢首此档健?br /> 听了顾天怜的话,秦紫笛稍显难堪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而后说到:“其实纺线这活,就是收集材料费时费力,多做几次也就熟练了,算不上技术活儿,平头百姓家中的女子基本人人都会一手。看一个女儿家是不是心灵手巧,还得看她织布作衣的能耐。”言语间透露出几分自信。 顾天怜闻言暗暗点头,张口还待询问,却见秦紫笛从一地的包裹中翻出碗勺来,在旁边篝火上烧煮的铜釜中舀了一碗热汤,自怀中掏出盐包撒上一小把,给顾天怜递了上来,说到:“顾大官人,您昨天走了一整天没用过干粮,还真挨得住。今儿个总该是饿了吧,出门在外的可得爱惜身子,民女这里就一点粗茶淡饭,顾大官人您先将就着用吧。” 随手接过冒着热气的木碗,顾天怜发现里边是青绿的野菜叶配着几片黑乎乎的干肉。端着碗作势用嘴在上边吹了吹,顾天怜顺眼瞄了秦紫笛一下,就见她面向自己,双手交叠放在跪坐的腿上,身子略前倾,满脸殷勤的笑容。 就这一眼,顾天怜还发现秦紫笛的领口是圆弧形,并且开得很低,将胸前一对坚挺暴露出了小半,中间深深的沟痕,仿佛漩涡般,牢牢地吸引了顾天怜的视线。 这领口的款式,顾天怜却是认得,官本楚国志中称其为:“袒领”,在楚国女子中属于常见的装扮。顾天怜尚未到过楚国,乍一见这暴露的装束,霎时就把他看呆了去。顾天怜这一副冒昧像,说是唐突佳人不为过,可秦紫笛见了却拂袖掩嘴巧笑,一副就地等候他去撩拨的模样。 这女子还真是有心了。只是她如何得知我昨天没吃过东西的?难道她一直在旁边留意观望于我?而且这女子出门在外,还刻意打扮成这幅模样,如此惺惺作态,莫不是意图勾搭我?是我想多了吗?这光天化日之下的 想到这里,顾天怜抬头探望四周,就见秦紫笛的营帐扎在谷中背着太阳寂静偏僻的一角,营帐长宽半丈有余,瞧着还没有顾天怜个头高。周围遍地青草,当中开着好些五颜六色的,不知名的小花,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从一片花丛中穿插而过,好一幅鸟语花香的景象。 再远一些的地方,就能看到高低不平的树林,和蜿蜒起伏的山峦。此时几个扛着镰刀的男丁,状似不经意从营帐附近结伴走过,眼珠却左右摆个不停,不时向顾天怜秦紫笛二人处瞄来。 见此情况,顾天怜抓抓脑袋,觉得再待?ゾ陀行┣吠祝奔淳驮谛睦锱趟阕湃绾胃矍芭忧氪恰?br /> “娘?” 一声清脆的童声从旁边传来,顾天怜应声望去,就见一个梳着羊角辫,留着鼻涕的小女孩站在一片草丛边,貌似是刚从里头钻了出来。小女孩看上去七八岁大小,此时眼眶发红,小声抽泣着,脸上尤有泪痕的,该是刚哭过。 “秀儿,你怎么娘不是跟你说了,在外边多玩一会儿再回来的吗?”见到这小女孩,秦紫笛开口说到,言语间却显得有几分焦躁,说完还低头瞟了旁边的顾天怜一眼。 “大,大周他借了我的竹马去骑,玩着玩着就不还我了,呜呜呜。”小女孩秀儿说着说着,举起袖口抹着脸上的泪水,又哭出了声来。 听小女孩秀儿这么一说,秦紫笛一舔嘴唇,不耐烦地说到:“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等会儿娘给你再做一个就是了。娘平时是怎么教诲你的?做人要识礼数,来,快给顾叔叔做礼。” 听此一言,小女孩秀儿的哭声方才渐渐平息?ィ婧笄由赝斯颂炝谎郏艿剿媲埃扒闵碜佣运辛烁鐾蚋瘢辛松骸肮耸迨搴谩!?br /> 啥?娘?叔叔? 顾天怜看看小女孩,又望望秦紫笛,见其二人面目确有几分相似,心知该是母女,随即拱手说到:“看来在下刚刚却是叫岔了人,该是秦夫人才是。失礼失礼。” 秦紫笛闻言,不自觉地着手轻拽地上的草皮,显得有些紧张,说到:“在顾大官人面前,民女这个未亡人,哪当得起夫人二字,如不嫌弃,顾大官人还是叫民女紫笛吧。” 听言顾天怜呵呵干笑了几声,却也没有想和眼前女子称呼得这么亲密,还想:自己早就该看出来,眼前这女子并未像未出阁的少女那般在头上结发鬟,而是将头发挽结成大椎,偏垂于头侧,状如马肚似堕非堕。这个发式,分明是天下十国间,已婚妇人常梳的坠马髻。却是自己看走了眼,怨不得别人。 未亡人却是丈夫过身之后,妻子在人前对自己的称呼,想到这,顾天怜不由又抬眼打量了面前妇人一眼,见其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皮肤雪嫩,小有几分姿色,却不想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 红花绿草间,矮小营帐前,锦衣青年顾天怜一阵哑口无言,俊俏寡妇秦紫笛也寻不着话头,小女孩秀儿夹在两人中间,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 这时顾天怜见小女孩秀儿眼巴巴盯着自己手里的肉汤,舌头上下舔着嘴唇,鼻翼不住耸动,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顿时哑然一笑,把手中的汤碗给小女孩秀儿递了过去。 小女孩秀儿接过汤碗,小心翼翼地瞟了秦紫笛一眼,见其低头没做表示,这才举起木碗呼噜噜地喝上了。 顾天怜左顾右看,觉得这里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就站起身来,打算举手告辞。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俊俏寡妇秦紫笛抢在前边,正色说到:“顾大官人,刚才您好像对织布制衣也有几分兴趣。不是民女夸口,关于这麻?砍竦闹焓址ǎ甭蕹穸械雀髦植贾破返奶卣鳎衽词蔷u说溃穸龇凑蠹依值们逑校蝗缇徒璐嘶崛妹衽诠舜蠊偃嗣媲奥襞妇洌庖唤饷疲舜蠊偃艘桓鲂Γ俊?br /> 听这一说,顾天怜在心里掂量了一会儿,觉得也是,便复又席地坐下了,拱手说到:“那就劳烦秦夫人了,在下洗耳恭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绫罗绸缎 在顾天怜炯炯目光注视下,俏寡妇秦紫笛紧张起来,放在腿前的手掌不自觉地揪起了裙面。 看着端坐眼前的锦衣青年,白净如玉的脸上一副探究的神情,俏寡妇秦紫笛不由心想:这顾大官人,自己跟在车马队中瞧了他一路,见他衣着华贵,举止乖张,本以为他是爱摆排场的世家公子,一番相处后却不想他如此平易近人,在自己面前一点也不拿架子,倒像个知书达理的书生。而且还如此勤学好问,连纺线织布这类寻常男子不爱理会的女学,他都听得兴致勃勃。看来自己欲要和眼前这顾大官人搭上线,可得把他说得心服口服才行。 心知此时已经是到了该自己表现的关键时刻,秦紫笛强压下内心的慌乱,脸上笑盈盈的模样不改,却暗自在苦思如何将自己所学的织布技艺讲述得通俗易懂,能让顾天怜一听就明白。 ?髁似蹋龆刈系涯灾辛楣庖簧粒慌陌驼疲┥碓谂员叩恼逝窭锓页鲆桓苍驳哪竟骼础t谂韵感墓鄄斓墓颂炝a弁ィ飧竟髦屑涔饣奖哂邪驯茨q痪褪前傩占抑衅剿赜美囱怪泼姹繁倪γ嬲取?br /> 手持擀面杖,秦紫笛寻来四根细麻线,把它一头捆在擀面杖上,另一头缠在自己腰间,将擀面杖横放一块矮石之上,用重物压稳,自己则后靠跪坐在草皮上。如此,连接擀面杖和秦紫笛腰肢的四根细麻线,就被绷直了,其中两根在上,两根在下,组成了一个四方形。 做完这些后,秦紫笛又拿来两条粗一些的麻线,将粗线穿过身前绷直的四根细线中靠下的两根,在避开了靠上的两根细线后将粗线卷回,把线头拎在手里抬高。 此时就见秦紫笛腰间缠着四根细线,两根在上,两跟在下,举过头顶的手里捏着的两条粗线,其中每一条粗线都卷着一根在下的细线。秦紫笛稍一抬手,四根细线中下边的两根就被粗线拉高,越过了上边两根,与之交叉。就这样,四条细线组成了两个线口。 秦紫笛手脚不停,又从包裹中找出一块木块来。木块空着心,巴掌大小,是两头细中间宽的梭形,空心处缠着一卷细麻线,其线头也被秦紫笛捆在腰间。 一手举着粗麻线,秦紫笛另一只手拿着缠有细麻线的梭形木块,把梭形木块从身前的两个线口中穿过,而后将高举的手放下。失去了粗线的拉力,绷直的四根细线又两上两下回归原位,这时候四根细线已经和缠在梭形木块的那根交织在了一起。 用手拨了拨,将交织在一起的细线扎紧,推到腰前,秦紫笛又把梭形木块从四根细线之间穿回。然后她再举高手里的粗线,就见四根细线又一次两两交叉形成线口,她又如先前那般,将缠着有细线的木块穿过线口。 如此反复,四根缠在秦紫笛腰间的细麻线,加上梭形木块上的这根,五根线很快就被编织到了一起,变成一条顾天怜平日时常能见到的小麻绳。 秦紫笛做着这一些动作时,顾天怜静静观望,没过多久,他就眼睛一亮,显然看出了些许门道,却也不声张,只在一边默默等候。 见缠在腰间的细线已经大半被结成了麻绳,秦紫笛轻舒一口气,抬头对顾天怜笑道:“顾大官人,这织布造衣的学问有些繁琐,要想搞懂它,还得先弄清楚眼前这一些小部件的名称。” 见顾天怜点了点头,秦紫笛指着捆在擀面杖和自己腰间的四根细麻线,说到:“在织布的时候,织工叫这并排的线为‘经线’。”然后指着缠在梭型木块上的那根说到:“管这叫‘纬线’。” 接着她指向提在手里的两根粗麻线,说到:“织工上下提放经线交叉形成织口的器件,叫‘综’,比如民女提在手中的这两根粗麻线,就可以称为‘综丝’。为了方便操作,综丝往往会并排拴在一根木杆上,称作‘综杆’。织工提起综杆带起综丝拉动经线的动作,称为“提综”。” “综?可是综合的综字?”顾天怜忽而开口问到。 “确是此字,正是因为这个器件的提放之间,能合并操作许多根位置不同的经线,久而久之,综合这个词,就在天下十国间盛行开了。”秦紫笛回答到。 “居然是这样。”顾天怜缓缓点头。 秦紫笛指着缠有细麻线的梭形木块,接着说到:“卷着纬线的这块木头,我们叫它‘梭子’,之所以做成这个形状,是为了方便穿过织口,我们织工用手将它投过织口的动作,就叫‘投梭’。” “梭子?可是光阴似箭,岁?缢蟮乃笞郑俊惫颂炝治实健?br /> “就是此字,织布的时候,梭子来回穿插于织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由此人们也将梭子比做宝贵的时光。”秦紫笛再答到。 “原来如此。”顾天怜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看了看缠在身上的这整套粗细麻线,和压在前边矮石上的擀面杖,秦紫笛感慨到:“提综开口,投梭引纬,再加上将交织好的线拨紧的动作‘打纬’。相传在织机出现之前,旧时的织工就是如民女眼下这般,将纺好的线盘于腰上如此编织,那时的纺工称此为‘腰机’,其实真说起来,这套编织技巧只是用到了腰,又哪里算‘机’了。后来诞生的,由木制机架拉直经线,吊起综杆,脚踩踏板提放综丝的器具,才能真正称为织机。” 顿了顿,秦紫笛接着说到:“自从脚踏织机出现之后,织工的织布效率高了十倍不止,但论及织布的手法原理,脚踏织机却是和现在民女身上的腰机别无二致,只是操作起来更加方便。脚踏织机太过庞大,民女这一时半会难以寻到,就只好借着这简便的腰机,来跟顾大官人讲上一讲。” 顾天怜沉思片刻后,喃喃自语到:“上下提放综丝操纵经线开启织口,左右投过梭子从织口引入纬线交织,前后拨动交织好的经线和纬线将其打紧。如此说来,如果不算上固定经线纬线,牵引综丝这些织布前的准备工作,和布料编织好之后的收卷动作,腰机和脚踏织机,其工作步骤和原理确实一样。” 听了顾天怜这一说,秦紫笛眉开眼笑说到:“顾大官人果然聪慧过人,才听民女说了这几句,就将织布的原理步骤了然于心。想当年,民女初学纺织技艺的时候,可是抓破了头皮,不知被教导女学的师傅用戒尺打了多少次手心,才领会了这些。” 听秦紫笛这番恭维,顾天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到:“哪里哪里,全赖秦夫人讲解有方,同时还亲身下场演示。在下才能明白得这么快。” 在心中揣摩了一会儿,顾天怜又眉头一皱,问到:“秦夫人,听你这么一说,丝线编织成布料的手法,也应该和麻线原理相通才对,那为何在下平素见到的麻料只有粗麻布这一种,而丝质面料却分为绫罗绸缎,它们之间是如何区分开的呢?” “民女刚才就心想,顾大官人定会有此一问。”秦紫笛笑道,“顾大官人说的没错,无论是丝布还是麻布,编织手法原理都一样。其实丝布制品,种类繁多,远不止四种,只是绫罗绸缎使用较多,百姓才习惯用它们来代称各类丝布。而各种丝布的区别,在于它们的织法上。” “织法?”顾天怜闻言眉毛一抬,看向秦紫笛问到。 “没错,在织布过程中,这织法的不同,就体现在操作综丝的方式上,顾大官人请看好了。”一边说着话,秦紫笛一边着手又加了数根并排的经线在擀面杖上,同样分为数量相同的上下两层,同时也在每一根下层的经线上都卷起一根综丝。 就见秦紫笛提起综丝操纵经线,将织口处上下层的经线均匀的两两相交,没有一根落下,然后将梭子穿入致密的织口中。如此编织了一会儿,秦紫笛抬起头来对顾天怜说到:“顾大官人,这经线两两相交形成织口,编织出来布料,在麻布中就叫粗布,在丝布中,叫绸。这种织法的优点是织口紧密,布料牢固不容易脱线,但缺点也很明显,正反面料相同,式样太过于单调。所以粗麻布是大多寻常百姓人家穿着使用的布料,而绸布常用来制作各类丝巾,和衣服的内层布料。” 顾天怜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秦紫笛调整综丝,让上下两层经线每隔一根线相交,这样一来,形成的织口明显稀疏了一半。在旁观望的顾天怜发现,如此编织出来的布料上,明显有一条整齐偏向一个角度的斜纹。 秦紫笛说到:“如此经线每隔一根相交编织出来的布料,麻布并未单独命名,也归为粗麻布当中。而丝布中则称其为:绫。这种织法的优点是质地轻柔,面料上有斜向花纹。缺点在于,和绸布相比,绫布质料松散,不够结实耐磨,所以多用于锦盒包装,书画装裱。即便用在衣料上,往往也是做点缀装饰。” 最后秦紫笛再次调整综丝,这回提综开启的织口,上两层经线变得更加稀疏,每隔两根经线才有相交。这样织出来的丝布,正面光滑,色彩华丽,花纹有立体感,反面则无光。 秦紫笛接着婉婉说到:“这缎类制品的织法,麻布中极其罕见,却是丝布特有。在各类丝布制品中,缎类制品种类最为繁杂,款式最为多变。使用此织法的丝布,平滑光亮,质地柔软,纹路精细。此织法的不足之处在于布料疏松,摩擦后容易起毛脱线。常被富贵人家用作礼服的表层面料。比如顾大官人您现在身上锦衣胸前的面料,如果民女没有看错,应该就是娄国西南部特有的‘竹笼机’织出来的锦缎。” 听了这番话,顾天怜缓缓点头,在心里揣摩了片刻,又问到:“秦夫人,绫绸缎你都讲到了,那么罗呢?” 秦紫笛闻言面色一红,低头说到:“罗布的织法和绫绸缎类似,区别只在于投梭的时候,经线需要分成地经和绞经,有规律地绞转在一起后再与纬线交织,民女眼下的腰机却是难以做此操作了,所以无法展示。如此编织出来的丝布透气性好,质地轻软,常用于制作女子?梗允廊顺s谩奕埂郑褐概拥娜棺啊9舜蠊偃饲肟矗衽耸鄙泶┑娜棺泳褪撬柯廾媪稀!?br /> “哦。”顾天怜应了一声,望过秦紫笛的裙面几眼,见其果然是经线绞转在一起,成网罗状,而后眼珠一转,又问到:“竹笼机?这个又是什么呢?是织机的一种吗?” 秦紫笛闻言笑着说到:“顾大官人,您莫不是以为如此繁多的丝布织品,随便哪个百姓家里的织机都能做得出来?” “恩,是哦,想想也难。”顾天怜抓着脑袋说到。 “寻常百姓家中的脚踏织机,通常只能做一做粗麻布和娟布,要织各类丝布,除了织工本身须有高超的技艺外,特制的精密织机也是必不可少的,此类精密织机,各地的叫法有所不同。在楚国,织工叫其做提花机,在娄国西南,当地的寨民称其作竹笼机。” “提花机?竹笼机?这两种精密织机的区别在哪呢?和普通百姓家中的脚踏织机有什么不同呢?”顾天怜皱起眉头,抓着后脑勺,做疑惑不解状。 见顾天怜这模样,秦紫笛也怕这一下说得太多,把他给绕糊涂了,连忙安慰到:“不难,只要明白了织机的基本原理,提花机很容易理解。刚才民女说到了,绫罗绸缎之间的区别在于织法,织法的不同在织布过程中,体现在提综这一环节上。寻常百姓家中的脚踏织机,提综器件是一根简单的综杆,每次提起的经线位置相同,所以只能织造经线两两相交的粗布。而提花机的提综器件,却是花筒,综丝通过小孔吊在花筒上,每次提综时拉起的经线根据花筒上的花本,各有不同,千变万化。顾大官人请看。” 顾天怜应声望去,就见秦紫笛从帐篷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包裹,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里边包着的是一个直径一尺有余,布匹宽度那么长的木制圆筒,筒面上边满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孔,小孔与小孔之间有一条麻线宽的缝隙相连,孔上还有活塞,貌似可以根据需要任意将小孔塞上。 听了秦紫笛的话,顾天怜详细察看了一会儿她手中的木制圆筒,考量了半晌后,脸上露出茅塞顿开的表情,说到:“这个就是花筒?上边密密麻麻的小孔,就是花本?” 秦紫笛一直在旁察言观色,见状心知顾天怜该是想明白了,在心里暗舒一口气,说到:“不错,民女手里就是提花机的花筒。是提花机有别于一般织机的奥妙所在。提花机织布时,综丝穿过花筒上的小孔,每提起一综,根据花筒上小孔的开合,被拉动综丝的数目和位置便各不相同,提过一综后,提花机上的机括就会推动花筒旋转,综丝就会沿着缝隙移动到下一行小孔中,下一综提起的经线就根据这行小孔的开合而发生变化,只要按照一定的规律,在花筒上编排好一行行小孔的开合,提花机就能织造出各类不同织法的丝料来。” 捏着下巴苦思良久,顾天怜轻轻点头,状似终于在心里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说到:“花筒通过花本控制提综,提综决定织法,按照规律来编排花本,就等于编排了织法,这些在下已然明白。可说是按照规律来编排,按照哪些规律呢?小孔开合的组合千变万化,难道要一个个的去尝试吗?” 见顾天怜作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秦紫笛掩嘴娇笑,说到:“这些规律,当然是一代又一代的织工们摸索探寻之后,总结而来的,却是千千万万的织工前辈流传下来的无价之宝。绫罗绸缎,只是当中的冰山一角。” 说完,秦紫笛从帐篷中掏出一张皮纸,和一大捆丝布片。这皮纸摊开后,就见纸面工工整整画着好些部件,像是某种器械的制造图纸。这些丝布片巴掌大小,颜色五彩斑斓,面料上的精细花纹变化多端,看得顾天怜目不暇接。 “这图纸就是提花机的制造图,这些丝布都是样品布,只要找个心灵手巧的小木匠,依据图纸制好提花机,再按照这些样品布上边的编织手法编排花本,民女就能织造出这些不同种类的丝布制品来。”秦紫笛说到,言语中难掩内心的自豪。 默然半晌,顾天怜对着秦紫笛俯身拱手作揖,说到:“秦夫人对纺织之道了如指掌,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心悦诚服,在此谢过秦夫人授业解惑。” 秦紫笛闻言赶忙回了个万福,谦让到:“哪里哪里,民女一身所学只是得传自天下十国的织工前辈,是他们孜孜不倦地钻研实践,才让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百姓,有了这些品目繁多的布料使用,成就了当代的繁华兴盛。” 诚诚恳恳做过一礼后,顾天怜挠了挠脸颊,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会儿,貌似实在憋不住了,又问到:“呃,秦夫人,那个小木匠又是什么意思?指的是年轻的木匠吗?” 秦紫笛闻言扑哧一笑,回答到:“木匠通常有大小之分,大木匠做的是房梁屋柱之类的大件木制品,小木匠做的是挂落,雀替,套兽之类的木制小装饰。由于分工不同,大木匠往往身强体壮,小木匠一般手脚灵便,当然也有一些能手可以身兼两职。” 顾天怜闻言点点头,接着又捏着下巴问到:“刚才秦夫人所说的,娄国西南特有的竹笼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和楚国的提花机大同小异,只是提综的器件由花筒换成了竹笼,秦夫人你说是也不是?” 秦紫笛殷勤笑道:“顾大官人确实机智过人,这么快就能举一反三了。” 听了这句夸奖,顾天怜美美一笑,笑容久久挂在脸上,好似在心里慢慢回味。秦紫笛见自己如愿讨得眼前顾大官人的欢心,面上也满是欢喜。 顾天怜乐着乐着,忽而表情陡然凝固在了脸上,身子发僵,却是怔住了。 “顾大官人?顾大官人?”旁边的秦紫笛见顾天怜反应异常,连唤了他几声,却不见效果,不禁心里发毛,暗想:顾大官人这幅样子是这么了?可别是他有什么隐疾才好。 想到这里,秦紫笛招手叫来在一旁候听了许久的小女孩秀儿,搂着她退后了几步,在旁默默观望。 就见顾天怜缓缓伸手,指着一旁摆在地上的几颗苎麻,自言自语到:“原料。” 然后指着旁边的一把麻线,说着:“部件。” 接着指向秦紫笛拿出来那一捆样品布,言之:“成品。” 随后指着那几根综丝,说到:“操纵。” 而后又指着边上的花筒,言到:?椒ā!?br /> 刹那间,顾天怜好似凭空被一道惊雷劈中,震惊到毛骨悚然。 秦紫笛搂着小女孩秀儿,在旁等待良久,顾天怜终于回过神来,却见他开口说到了句:“我”其迷迷糊糊状好似还没弄清自己此时身处何地。 “顾大官人,您还好吧?”瞄了顾天怜一眼,俏寡妇秦紫笛小心翼翼地问到。 “我没事,只是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没弄明白,心里不踏实。”顾天怜心不在焉地说到,“那么在下先就此告辞了。改日再来答谢秦夫人点醒。”说完顾天怜捂着额头,深一步浅一步,蹒跚地走了开去。 见此情况,俏寡妇秦紫笛疑惑地在心里嘟囔到:这顾大官人也实在太客气了点,只不过是教他纺个线织个布,自己又点醒他个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山谷来人 浩瀚无垠的夜空中众星捧月,皎洁的月光如同巨大而?岬氖郑孔呕野荡蟮厣系能寇恐谏?br /> 山崖上,顾天怜举头仰望明月,一身华贵锦绣深衣被月光映得莹莹发白。看顾天怜深衣布面上凝结的滴滴露珠,他莫不是又在这深山野林中一直独行到了深夜? 欣赏过一会儿周围山林的夜景,顾天怜转而抬起右手,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 但闻阵阵轻敲编钟的嗡嗡声响起,一个又一个造型各异的符文,出现在顾天怜晶莹如玉的手掌上方。这些符文的姿态却与以往有了些许不同,彼此交织融汇,缓缓流转于半空中,犹如群蜂归巢,又似彩蝶绕花。 黄绿两色的数个符文好似活物,不停转换着形态,时而两两相交,时而四五个对拼,时而尽数融合为一体。候过半晌,顾天怜眉头微皱,脸上已显疲惫之态,他手中的符文翻腾飞舞得更欢,却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就在顾天怜深吸一口气,貌似打算结束操控的时候,悬浮于他掌上的符文运转到一个组合,闪烁的纹路陡然大亮,维持不过片刻后,猛然炸成点点光粒,转瞬间消散而去。 伴随一声闷雷般的响动,一股飓风蓦地出现在顾天怜面前。这股飓风是如此强烈,一家伙吹得顾天怜东倒西歪,脸皮都颤动起来。可这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无踪。 顾天怜空张着嘴,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随手在头上一抓,却发现头中的发髻已经被刚才的飓风吹散。头上戴着的小冠,此时也不知道被吹跑到哪儿去了。 披着头散着发,顾天怜眼睛一亮,片刻不停地再次举手运作起符文来。他操纵着一个个符文还原刚才的形态,彼此对拼相交融合。可这一回顾天怜捣鼓了老久,眼前却什么状况都没有。 顾天怜紧皱着眉头一咬牙,貌似赌气就不信自己捣鼓不回刚才的景象来。又是数道翠绿的光纹接连出现,围绕着顾天怜周身闪耀,光芒映照间,他神情肃穆地死盯着面前的符文,仿佛欲要一个个看穿深藏它们之中的奥秘。 耗过半晌,顾天怜瞪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脸上却还是一副懵懂相,四周也依旧平静如常。察觉到心底升起的一股烦躁,顾天怜暗道自己着了相,吐出一口浊气,散去手中的符文,还想:我又着急个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时间大把有的是,慢慢来就是了。 饶是如此,今夜的顾天怜还是显得异常欢兴雀跃,如同一个贪玩的孩童,又找到了一大堆新的玩物。 忽而心有所感,我们的顾天怜抬手轻抚自己胸前衣面上的锦缎,而后高举双手,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做了一个长揖,温声说到:“梁国陆镇后生顾天怜,在此谢过诸位织工前辈。” 候过半晌,顾天怜抬起脚来,作势要离开这片山崖,忽然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去,转身望向小山谷外边一片密林中的某处。注视过一会儿,顾天怜眉毛一扬,面露鄙夷之色,哼了一声后拂袖而去。 晚空中一片乌云流过,掩住了天边的下玄月,四周的山林霎时暗淡了起来。 阵阵阴风吹过,刚才被顾天怜注视过的那处密林中,忽而响起沙沙树叶声,然后就见一片灌木丛被一只用黑布包裹的手掌拨开,露出树丛后边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来。 带着黑面巾的这人左右摇摆着脑袋,反复眺望顾天怜刚刚离开的那处山崖,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怎么样,大哥,跟你说了你还不信,那人着实邪门得紧,现在大哥你自己亲眼见着了,该知道咱说得没错了吧。” 一个微弱而嘶哑的声音从这人身后传来,这人听了却俨然不动,趴在灌木边继续观望了一会儿,然后才轻手轻脚放回拨开的枝丫,弓着身子缓缓向后退去。 退后了几步,被称作大哥的这人转头一看,就见旁边的树丛中也蹲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被称作大哥的这人冲着这个人影使了个眼色,向后撇了撇头,两人便半蹲着身子一同转身退去。这荒野中的地表不是枯叶就是草皮,可这两人踩在上边却不见一点声响。 行不多时,这两人在一颗四五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古树下边停下脚步。就见古树下边或蹲或坐或站,盘踞着好些人,算上后来的这两人,该有七八个。这些人个个都是一身夜行衣装扮,不只是包着黑头帕,戴着黑面巾,连手上都套有黑手套。此时他们个个静悄悄地一动不动,在这乌漆墨黑的密林里,要是眼神不好的人,怕是走到跟前了都未必能察觉到他们。 后来的两人刚站稳脚跟,当中一个便迫不及待地张嘴说到:“大哥,那人怎么样?你说句话。你们这些人呐,说咱胆子小,说咱疑神疑鬼,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大家出来办过好几次事了,一起见识过刀山火海,也算过命的交情,说起话来怎么一个个都那么难听呐。也不想想,咱高子,什么时候没来由的怕过。” 先前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边说,这人还一边站直了身子,就见他个头高过在场众人起码一个头。不只身材高,这人还瘦,立在地上好像一棵竹竿似的。 “高子,你别往心里去,大伙说两句就图个嘴巴痛快,这不也是怕办事前弱了咱们这边的声势。”古树下等候的几个黑?宋叛裕敝幸蝗俗呱锨靶γ忻械厮档健u馊擞锲潞停僦勾尤莸ǎ佳奂浔ズσ猓偌由喜桓卟话脑瘸粕聿模艘匀缭〈悍缰小?br /> 听了这话,被称作高子的黑?巳床涣烨椋叻呷凰档剑骸靶γ婊3按菲鸷宓氖悄悖衷谒岛没暗挠质悄悖约菏沽嘶涤掷窗绾萌耍阏饬称ふ婵梢阅美吹布妨耍 ?br /> 被称作笑面虎的黑?撕呛且恍Γ剖嵌愿咦拥幕安灰晕猓屎罄戳饺酥械牧硪蝗说剑骸按蟾纾獯蔚牡阕邮裁蠢赐罚坷锉呖烧嬗懈咦酉惹八档哪前愫萁巧俊?br /> 被称作大哥的黑?舜耸闭笞乓桓葜Γ诘厣系穆湟抖牙锢椿夭凵裰忻菜迫粲兴迹诵γ婊5幕埃簧幌旒绦攀掷锏亩鳎死习肷魏螅趴谒档剑骸案菔轮髟谔旎蠓懦龅南3獯蔚牡阕永绰菲狡健l烁咦酉惹暗幕埃冶纠匆膊恍判啊?筛詹盼夜ヌ降愕氖焙颍乓幻巴罚糇湃锒嗟兀透芯醯侥侨酥敝钡囟19盼摇d茄凵瘛ァ艺娌恢涝趺锤忝撬怠8咦釉谂员咭恢碧嵝眩颐且宦饭サ氖焙蛉范挥蟹3鏊亢炼玻侨嗽趺床炀醯哪兀扛悴欢健?br /> 嘴上说着话,被称作大哥的黑?搜劬θ丛诠攀飨乱恍腥说牧成侠椿厣ㄊ印l怂幕埃攀飨乱恍腥四憧纯次遥铱纯茨悖舜私换蛔叛凵瘛?br /> “昨天咱来望风踩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呀,被那人那般眼神一望,咱背脊就直发凉,跟一桶子冷水当头泼下来了似的。咱高子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样的人物,咱却是头一回遇上。哎,倒霉。”被称作高子的黑?颂咀牌档健?br /> 古树下又一个黑?丝冢词亲龀鲆桓崩虾萌讼啵档剑骸暗茫纠聪胱耪獯蔚幕畈荒眩褪浅俗呕嵩勖歉缂父鼍垡痪郏潮憷痰阃饪臁一衷诒荒侨苏庋岵逡桓妥樱闭嫔ㄐ四拧!?br /> 被称作笑面虎的黑?宋叛砸话谑郑阅侨肃椭员堑厮档剑骸暗昧税桑阏馍恚渤隼锤墒碌氖焙蚺龅狡僚耍幕夭皇歉愕迷股氐馈t勖歉缂父霰纠词堑サデ蟾霾疲峁未味嫉酶诤蟊甙锬悴疗u伞!?br /> 这时笑面虎旁边一个一直低着头的黑?丝谖实剑骸按蟾纾饣爻隼窗焓拢腔缁罨故撬鼗睿俊闭飧龊谝松籼藕苁悄昵幔锲脱凵穸几死淠母芯酰路鸩淮亢粮星椤?br /> 被这一问,被称作大哥的黑?四罅四笙掳退档剑骸八鼗睢!?br /> “既然是不用见血的素活,那事主肯定也给不起多少油水吧?”却见被称作高子的黑?搜壑樽右蛔谒档剑耙晃颐切值芗父銎频悴疲颜馓嘶疃帕耍亢伪胤蚜Σ惶趾媚兀看蠡锒凳遣皇牵俊?br /> “大哥,这回的事主肯给多少?不如大哥你交个底,大家一起合计合计?”被叫做色鬼的黑?死椿卮曜攀终疲⌒囊硪淼匚实健?br /> 被称作大哥的黑?宋叛灶┝松硪谎郏吆咭恍Γ缓笊焓殖攀飨乱恍腥吮然烁鍪质啤?br /> 一见这手势,古树下一行人眼神惊诧,面面相觑。被称作笑面虎的黑?怂档剑骸八鼗羁细飧黾郏肯衷诘男星檎嬲饷春寐穑炕故撬担俊倍倭硕伲幼潘档剑骸坝忻澹俊?br /> 被叫做色鬼的黑?嗣媛度馔粗蜃抛煳实剑骸笆轮骺戏耪饷锤叩募郏翘旎罂龅谋=鹨膊簧侔桑羰窃勖峭屏苏馓嘶睿=鹚觯磕巡怀墒谴蠹乙黄鹛俊?br /> 此时语气冷漠的黑?怂剖嵌怨攀飨乱恍腥四阋谎晕乙挥锏奶致鄄皇て浞常浔匚时怀谱鞔蟾绲暮谝说剑骸按蟾纾饣亟拥幕睿颐鞘亲龌故遣蛔觯惴8龌鞍伞!?br /> 听这一说,古树下一行人齐刷刷闭上了嘴,屏住呼吸看着被称作大哥的黑?恕?br /> 见此情况,被称作大哥的黑?寺褡磐罚檬髦u诘厣系目菀渡喜磁ィ话肷喂螅种械氖髦一砗笠慌祝盗司洌骸帕税伞!?br /> 一听这话,被称作色鬼的黑?说奔匆凰k郑宄宓厮档剑骸盎奁 彼低曜砭屯槐咦呷ィ菜埔痪浠耙膊幌牒凸攀飨乱恍腥硕嗨怠?br /> 语气冷漠的黑?艘膊煌享常倨鹧涞娜叱そ6员怀谱鞔蟾绲暮谝俗龉焕瘢砝肴ァ?br /> “可惜了,咱最近手头紧巴巴的,还指望这一趟活能多捞点油水。”被称作笑面虎的黑?诵呛堑厮档剑袄窗。咦樱璐嘶嵩勖歉缌┱业胤胶攘奖ァ!?br /> “别,笑面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惹你不起,我还躲你不起吗?”被称作高子的黑?怂至樱档健?br /> “呵呵呵呵。”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被称作笑面虎的黑?艘怖肟恕?br /> 被称作高子的黑?怂直菜普娲牵醇怀谱鞔蟾绲暮谝说妥磐罚胩觳凰祷埃缘冒傥蘖睦担闵锨八档剑骸按蟾纾勖浅隼锤墒拢龅秸庖徊缯庖彩悄衙獾模鸺平狭恕4蟾缒阏馊嗽鄹咦邮侵赖模诺霉禄嵊谢疃氖焙颍慵堑寐砩细弁u銎故抢系胤嚼霞呛牛鄹咦涌隙u安凰稻透拍愀伞!?br /> 见被称作大哥的黑?说懔说阃罚咦颖逅读硕妒郑纷呖恕?br /> 此时古树下边还剩下的这几人,一个个都抬眼望向被称作大哥的黑?耍桓币运硎资钦暗难印?br /> 回头望了望小山谷的方向,被称作大哥的黑?怂剖切挠胁桓剩趴谖适一碌恼饧溉说剑骸罢獯蔚幕疃忝强捎凶呗┓缟俊?br /> 一听这番话,剩下的这几人赶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见状被称作大哥的黑?俗怨俗砸x艘⊥罚缓蟪遄攀一碌恼饧溉艘换邮郑档剑骸俺钒伞!彼低炅焱防肴ァ?br /> 此时晚空中乌云散去,天上的半边月亮又露了出来,参天古树下边人去树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恋奸情热 “秦夫人,这般说来,提花机可是需要两个织工一起动手操纵的喽?”顾天怜捏着下巴做?髯矗蛏砼缘那刈系蜒实健?br /> 秦紫笛闻言妩媚一笑,微微倾斜身体,低头扬眼侧望向顾天怜,说到:“那是当然,提花机的构件复杂,织布的时候为了追求效率,就让一名织工负责投梭打维,另一名织工专司提综和调节花筒。这名担任提综的织工,在楚国被叫做挽花工,一般都是让有多年织造经验的老师傅执掌。” 顾天怜闻言点了点头,思量片刻后又问到:“昨日听秦夫人提及,许多丝缎布品的织造技艺在逐渐失传,这是怎么回事呢?” 秦紫笛叹了口气后说到:“这还不是饥荒和战乱惹的祸,类似提花机,竹笼机这样的精密织机,在各国各地一代代织工的改良下,逐渐各具特色,织造出的布品也渐渐形成了不同的风格。然而一旦遭遇祸乱,百姓家中的锅碗瓢盆都保不住,何况这精密织机。织工流离失所,织机损坏遗失,许多精细的织布工艺也就此断了传承,不能不说是大憾事。” 听了这话,顾天怜捏着下巴斜眼看向一边,似是若有所思。 “好比这块产自梁国水乡庆合的锦缎,就在三十年前的一场动荡中险些失传,如今只余少量布品存世,顾大官人,您看这上边的纹理多么别致,这里居然走着一道线槽过去,再看这里,还有这里” 就见俏寡妇秦紫笛从怀中掏出一小块丝布,凑过身紧贴着顾天怜认真讲解了起来,言语间秦紫笛还拨了拨身上襦裙的袒领,将头摆到一边,把脖子和锁骨上的嫩白肌肤晾在顾天怜眼前,胸前一对坚挺也不时刮蹭顾天怜的臂膀,极尽挑逗之能事。顾天怜却听得入神,似是心无所觉。 一对身着锦绣深衣和袒领襦裙的男女,并肩漫步于僻静山谷的青山绿水间,好一幅诗情画意的景象。 旁边的商队镖头魏井岩见了这一幕,却在心里边嘟囔到:才短短几天就如此恋奸而情热,这两人看来是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看这高人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想不到在这男女之间的事情上也不能免俗。 还有这寡妇,独身带着个小女娃上路,本来在车马队里行事低调,衣着朴素,装得好似个良家妇女,没想到一遇见这高人,就急不可耐地摆出这幅浪荡姿态,果真人不可貌相呀。只是俗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希望这一路上她可别给老子整出啥麻烦事才好。 想到这里,魏井岩又抬头看向前边这对男女,就见俏寡妇秦紫笛正一边扭着腰肢掩嘴轻笑,一边对身边的顾天怜眉来眼去。魏井岩不由感到一阵酸溜溜。 年轻小伙丰子,此时也站在旁边,死盯着秦紫笛敞露的领口,嘴中滋滋有声,叹到:“哎呦类,看看这胸,看看这腿,此女这般风骚,样貌也俊俏,高人可有福了,真是羡煞旁人呐。车马队里居然有此般尤物,咱这一路怎么就没早发觉呢?奇了怪了。” 魏井岩心里正泛着酸,听年轻小伙丰子这一说,扬起腿来就是一脚踢在丰子的屁股上,吆喝到:“看什么看,都收拾干净了吗?快去后边的马车那扛东西去。” 挨了魏井岩一脚,丰子也不怪,笑嘻嘻地拉上同样呆望在一旁的高个壮汉树墩,向一旁的马车走去。 这时天刚亮不久,金灿灿的晨光洒在僻静山谷的一角。谷中的车马队众人却都忙活开了,装车的装车,打包的打包,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 顾天怜连个行囊都没有,自然乐得清闲,见秦紫笛走到自己的营帐前头开始拾掇起东西来,便走上前想搭把手帮忙,不想却被秦紫笛好声婉拒。 等秦紫笛收拾好了之后,等候在旁的顾天怜不由分说,拎起地上的几个大小包裹,就朝山谷边的马车停放处走去,秦紫笛急忙跟在后边婉言相劝,想要接手包裹,却不被顾天怜理会,只能由得他,紧跟在他身后。 “娘。”小女孩秀儿走到秦紫笛旁边,扯了扯她的裙子,怯生生地说到。见自己娘亲这几天净是围着眼前这个锦衣青年团团转,小女孩秀儿不明就里,直感到自己被冷落,觉得很是委屈。 见状秦紫笛一提罗裙说到:“起开,没见着娘正招呼贵人,自个一边玩去。”说完回过头来,继续对顾天怜笑颜相向。走在前边的顾天怜闻言回头扫望一眼,显然看到了这一幕,但也没做表示。 行不多时,三人来到马车停放处,顾天怜放下大小包裹,寻着魏井岩走去。 魏井岩站在领头马车旁边,正对车夫交代着些什么,眼角瞄见顾天怜直奔自己而来,主动迎上前去招呼到:“高人,这几天歇息得还好?” “还好还好,这小山谷水草丰盛,环境清幽,确实是个落脚的好地方。”顾天怜谦和地拱手说到,“魏兄,商队中的女子秦氏,只身一人带着女儿,在这官道上多有不便,在下想请魏兄腾一腾车厢上的地方给她们母女二人乘坐。还望魏兄允许。” 听这一说,魏井岩眉头一皱,脸上露出难色,抬头看顾天怜两眼后,作势斟酌了少倾,方才笑容一展,说到:“成,既是高人所想,魏某当然要卖这个面子。”而后当即将不远处的高个壮汉树墩叫来,使唤到:“你速去第二辆马车上,划出地方给秦氏母女二人乘坐,还有,顺便帮她们将行李背上车厢。记住,此后这一路上要对她们母女二人多加关照。”树墩应声而去。 “劳烦魏兄了。”见魏井岩做足姿态,顾天怜道谢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金递了过去。魏井岩几番推辞,见顾天怜实在要给,才勉强收下。 忽而顾天怜眼珠一摆,似是想起了某事,开口问魏井岩到:“魏兄,你护的这商队里,可是有什么贵重之物?” 被这一问,魏井岩立马摇了摇头,苦笑说到:“听商队东家说,马车上也就是一些皮草香料,值不了几个钱,所以他们付的银钱也不多。高人听口音就该知道,魏某是楚人,若不是可以顺路赶回家过年,魏某还未必接这趟活儿。” “哦?”顾天怜捏着下巴看向一边,做出疑惑状。 顾魏二人一番往来间,车马队一众路人已经在山谷口整备完毕。魏井岩看了看日头,从丰子手中接过几根香支,使火折子点燃,举在手中冲四面拜了拜,将香支插在官道边的一颗大树旁,而后拖着嗓子高声吆喝了一句:“开拔——!” 应着这声吆喝,领头马车上的车夫挥响马鞭,在这无名山谷中修整几日后的车马队再次踏上行程。 歇息了几日,一队人马的气色比之前好上不少。车马队接连行上了数天都无甚大事,显得一帆风顺。 这日,一行人行至一处山口,从此处顺着官道往前看去,山路越发崎岖,层层叠叠的山峰一个赛过一个高,直至高耸入云,仿佛直通天际。 见此,魏井岩指着?搅嗥鸱纳椒澹陨砼缘墓颂炝档剑骸案呷耍苏飧霾砺房冢氨呔褪欠椒椒钌降穆妨恕罱饧改昀铮炕匾患獾兀业睦涎鸵徽笳蟮奶邸0ィ参嚷凡抛吡嗣患柑欤钟械美哿恕!?br /> 在娄国山道转悠过好些时日的顾天怜,好似也没见过眼前如此陡峭的山势,直直盯着,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伙人结伴走到顾魏二人身边,顾天怜着眼望去,就见里边有老有小,该是同一家的几口人。 魏井岩一见来人,马上忆起他们不就是下雨那天自己赠伞的那一家子人。 一家人当中的一个中年男丁走到顾天怜面前,抱拳弯腰说到:“高人,自打您给咱家中的老父施过针,老父的咳嗽就全好啦,大恩不言谢,咱们贫苦人家也没什么东西好送,咱见高人您身上没带吃的,这包干粮就请高人收下吧。”言罢中年男丁从旁人手中接过一个布包递了上来。 “在下只是顺手为止,碍不着什么事,何足挂齿。令尊的病情虽然好转,但此后的保养也分外关键,切记切记。”顾天怜推拒未果,收下布包,打开一看,却是一些面饼糠饼和肉干。 见此情况,魏井岩在一边忍不住腹诽到:这么点稀碎的东西,居然还拿得出手。这高人也不知为何,胃口极小,原本平时就吃得很少,又怎么会去碰你们送的这些黑乎乎的玩意。 想到这,魏井岩抱拳问中年男丁到:“你们可是到了地方?” “是啊,岔路口那边的小路再走个几日,就是咱亲戚住的山头。”中年男子答到。 魏井岩闻言点了点头,又感喟到:“你们也真是犯了难,从娄王寨地界不远千里,跑到这方奉山脚下来投奔亲戚,这一路一家老小可没少遭罪受。” “没法子呀,魏镖头,年景不好,赶上崔家寨和呙家寨争娄王这一档子事。”中年男丁摇头说到,“本来咱们一家几口人在娄王寨地界给别人当佃户,租种的哪几亩田还算肥沃,位置不错,地主东家也好说话,日子过得还行。可这回崔家寨的人被打出了娄王寨,连带着咱们所租田地的东家也一并换了。新东家把那几亩肥田给收了回去,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了,咱们才被逼着来这方奉山边上投靠远亲。” 顾天怜闻言耳朵一抖,问中年男丁到:“怎么?你是说呙家寨的人入主娄王寨地界之后抢了你们的地?这事你跟在下好好说上一说。” 中年男丁张开双手连连挥动,说到:“没有呀,高人,新来的东家只是要照顾自己亲戚,说不上抢,今天的收成除去佃租也都给足了咱们,租田的契约本来也是一年一签,租期过了人家把田收回去,咱们也没什么话说。如果只有咱们几个青壮,还能在山里打打猎凑合着过,可上有老下有小,我们这一家子实在将就不了,只好举家搬迁,只希望在这边能顺顺当当地讨到好活计。” 听言顾天怜默然片晌,给中年男丁递上一锭,说到:“你们给的干粮,解了在?济贾保谙虏荒馨滓舛?你收下。” 中年男丁见此急忙说到:“高人,您这怎么成呢?先前医好了咱老父亲的病时,您分文诊金都没收呢,这也太让咱们过意不去了。” 见此对方推脱,顾天怜作势愠怒道:“医治之前我们就已经说好了不用诊金,一码归一码,在下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可不要让在下难做。” 看顾天怜这副倔头倔脑的样子,中年男子也怕真惹恼了恩人,只好收下了。 片晌过后,这一家人收拾好了行装,中年男丁弯腰做足一礼,说到:“咱们这就走了。高人,您千万保重。魏镖头,这一路蒙您多照顾,祝您此行一路顺风。” 言毕,这一家老小扛的扛,挑的挑,转向岔路口另一边的小路走去。看那条路比之官道更加短窄,该是路人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 巍峨峻峭的群山下,烟尘滚滚的官道边,顾天怜目送这不期而遇的一家人,只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山间小路拐角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路遇女子 把玩着手里的玉佩,顾天怜回头看向身后拖成老长一条的车马队伍,摇着头暗暗叹了一口气。 自从跨入方奉山地段,这条官道就不停穿插于高低起伏的山峦间,道路一日难行过一日。就看眼下,车马队一行人正在沿着路面翻越一座崎岖的山峰。队伍前边的顾天怜已经攀过了山顶,队伍后边的好些路人还落在半山腰,当中能看到不少人弯着腰用双手撑着膝盖,停在路边气喘吁吁。 “高人,后边好些老幼妇孺跟不上脚程,咱们在山头这歇一歇吧。不然万一前边的云雾飘过来,怕有人会掉队走散了去。”跟在后边的商队镖头魏井岩,正使衣袖抹着额头的汗水,显然走得也不轻松。 嘴里说着话,魏井岩眼睛却直瞄向顾天怜手中的玉佩。却见这玉佩比巴掌略小,被雕琢成老虎状,这玉虎俯首趴伏,虎身有数道长短斑纹,仿佛下一刻就要向面前扑去,很是惟妙惟肖。 护了这么些年的镖,对各式珍玩,魏井岩自认也有几分眼力。眼下这老虎形状的玉佩分明就是一块“玉琥”,在天下十国间,多为富商权贵的随身配饰。魏井岩看这块玉琥的成色,觉得肯定年份久远,价值不菲。却不想顾天怜此时正用它挠着脖子,一副半点不当回事的样子。 见此情况,魏井岩不由心想:?党雒旁谕猓撇宦栋祝飧呷诵凶哂诨囊爸涞墓俚郎希慈绱撕敛唤橐獾亓脸錾砩系谋p矗檬侨魍选2还八祷乩矗凶呓馍硎趾玫娜耍灼褪亲悖荒芤猿矶戎?br /> “魏兄说得是,那在下就先去那边的山坡上游玩一会儿,待会儿再赶上队伍。”言罢顾天怜转身下了官道,走进路边的树林。 一阵喧哗声自车马队中传来,魏井岩举头望去,却见队中的一架马车行至一处陡坡时木轮打滑,车夫连连挥动马鞭催促拉车的马匹,几个劲装青壮合力抵着车厢尾部。青壮们卯足了劲,当中的高个壮汉树墩脸都憋红了,这马车就是卡在坡上过不去。后边的年轻小伙丰子见状,赶紧叫上几个趟子手上前帮忙。 撇了撇嘴,魏井岩又回头看向树林中负手漫步而行的顾天怜,此时他正低头沉吟,貌似在心里品味周遭的景致。见此一幕,魏井岩不禁摇头暗道:这人和人之间,还真是不能比的呀。 “娘,为什么大家都在走路,就我们坐在车上呀?”一个搭着棚子的车厢上,小女孩秀儿一边发问。一边满脸疑惑地看向旁边的俏寡妇秦紫笛。 “闭上嘴少说两句,就你话多。”说着话,秦紫笛抬头看向车厢外边,就见几个车马队的路人正指着她和秀儿交头接耳。秦紫笛冷哼一声,白了那几人一眼,继而转过头去不再关注,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一块锦缎。 良久过后,顾天怜尽兴而归,返回官道上,却见车马队的众人才刚刚翻过先前的那座陡峭山峰,脸上不由显出几分无奈来。 和车马队众人会合后,顾天怜刚走上两步,就听见旁边有人叫他到:“顾大官人。” 由于魏井岩起的头,而今这支车马队中的一众路人,都左一句高人,右一句高人,如此称呼着顾天怜,叫他顾大官人的,却只有俏寡妇秦紫笛一个。 顾天怜应声回头,就见果然是车厢上的秦紫笛在向他挥手招呼,便走上前去,拱手问到:“秦夫人,唤在下有何事?” 秦紫笛笑面如花,将手中一物递给顾天怜,说到:“顾大官人,民女见您头上的发冠多有破损,就乘着空闲时间编制了一顶锦缎小冠,希望顾大官人不要嫌弃才好。” 从秦紫笛手中接过此物,顾天怜举在手里一看,就见果然是一顶拳头大的小冠,款式和顾天怜此时头上戴着的类似,不只是颜色更加绚丽,冠面上的缎纹更加精美,看上去还和顾天怜的锦绣深衣搭配得恰到好处。 手持小冠,顾天怜不由觉得眼前此女还真是有心,拱手说到:“那在下就谢过秦夫人了。”说完当场就把这顶小冠换了上去。原来破损的那顶小冠,顾天怜随手就想丢弃,却被秦紫笛见状收起,说上边的面料加工之后还可以用在别处。 顾秦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间,车马队已经下了山峰,行进一处山谷中。这时,队伍后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惹得顾天怜回头望去。 顾天怜知道,商队中的马匹都用来拉车驮物了,是跑不快的,而今这阵马蹄声很是急促,该是又偶遇了官道上的旅人。 果不其然,应着声响,一人一马出现在顾天怜的视线中。这人是一名看上去刚过及笄之年的女子,身着淡黄色劲装,明眸皓齿,皮肤雪白。这马是一匹腿长体壮,身上找不到一根杂毛的棕红色骏马,跑动间如同一团跃动的火炭。女子跨在马上,不时挥舞着马鞭催赶马匹,迎面的劲风吹得女子衣带飘飘,发鬟飞扬。 骑马的女子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嘴中咯咯娇笑着,显得很是欢欣雀跃。见到前面蜿蜒行走于官道上的车马队,骑马的女子眼睛一亮,拉动缰绳放缓速度,睁大眼睛在一队人马中四处张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从后边超过一个个路人和一架架马车,骑马的女子边行边看,至顾天怜处时,但见一锦衣青年面白如玉,和周围身穿粗布衣裳,满面风尘的一众路人显得好不搭调,不由频频注目观看。顾天怜见此冲着骑马的女子遥遥拱手做礼,惹得女子脸颊一红,低头催着马匹向前跑了开去。 面向这一人一马前行的背影,顾天怜微笑着缓缓点头,显然很是欣赏。一旁的秦紫笛见此,不由着手理了理发际,露出几分自惭形秽之色,嘟起嘴说到:“哪家的姑娘,这么不知道轻重,一个人骑着马,就敢在这官道上跑,万一遇上了歹人怎么办?” 听了这话,顾天怜捏着下巴说到:“这女子身上可是随身带着剑的,该是身怀武功之人。” “真的?”秦紫笛回想了一下,刚才骑马的女子从身边越过时,自己并没有见到她身上哪里放着兵器。想来应当是被她藏在了哪处,不由暗道:顾大官人眼神真是好。 “这样只身走在官道上的小女娃,哪怕是习武之人,平时也是少见得很。”从队伍后边赶过来的魏井岩,此时也是抬眼望向一人一马消失的方向,说到,“而今五年一度的武林峰会,这回定在楚国常仓郡举行,算算也快到了时候,适逢其会,官道上这般赶去峰会地点的武林中人,此时该有不少吧。”说完魏井岩还瞟了顾天怜一眼。 闻言顾天怜眉头一皱,问魏井岩到:“我们这商队,走起来如此慢慢腾腾,能赶得上武林峰会开始的时候吗?” 魏井岩听言哈哈一笑,说到:“赶得上,赶得上,每一届武林峰会,都是选在冬天农闲的时候进行,我们这队人马赶去常仓郡时间还很充裕,高人不必操心。” “这就好。”顾天怜点点头,捏着下巴思量片刻,又问魏井岩到,“魏兄,我见商队中一众护卫的随身兵器大多是刀,使剑确是一个都没有,这是为何呢?” “高人应该是闭关许久,少有在江湖上走动,才会有此一问。”魏井岩抚着胡须说到,“武林中有句行话:一月棍,一年刀,十载宝剑随身佩。剑这种兵器,要想熟练应敌,可得需要多年的水磨工夫。魏某带着的这几个镖局里的弟兄,武艺有限,对于他们这种身手的武师来说,在实战中,当然是用刀好过用剑。等他们磨成了老手,有几分能耐的时候,刀已经使得顺手,这时再替换随身兵器又显得麻烦,索性一直用着了,就如同魏某这般。” 顿了顿,魏井岩接着说到:“不只是镖师和趟子手,当今江湖中,用宝剑作为随身兵器的武林中人委实不多,也就十之一二。有不少人佩带宝剑只是傍身图个装饰。当然,反过来说,在实战中能使得起剑的江湖侠客,往往都是武功高手。” “原来如此。”闻言顾天怜点了点头。 几人正说着话,车马队后边又传来阵阵短促的马蹄声,这回听上去却是嘈杂上不少,状似来的马可不止一匹。 一听见这动静,魏井岩当即两眼一眯,急走几步,跳上官道边的一颗岩石顺着声音望去。却见车马队后边,七八人骑着马,你追我赶地奔跑在官道上,所过之处烟尘弥漫。 这七八人显然也发现了顾天怜所在的车马队,却并没有降下马速,一个个“驾”“驾”地鞭策马匹,直接从一众车马路人旁边超了过去。扬起的尘埃糊了官道上的路人一脸,一众路人却没有人出声抱怨,只是咳嗽着甩衣袖在脸前扇动。车马队中的镖师和趟子手则纷纷聚作一团,警惕地打望着这批来人。 这七八骑跑得可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越过了一队人马,顾天怜使眼望过,发现都是些背着兵器的壮汉,他们身上的劲装整洁得体,布料平滑光亮,一身穿着很是讲究,明显有别于车马队里的一众路人。 越过车马队后,这七八骑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当中却有一人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奔着车马队前头而来。行至领头马车旁,那人拉停马匹,目光在周围人群中一扫而过,随即抱拳对当中的顾天怜和魏井岩二人抖了抖,问到:“诸位,刚才可见到过一位年轻女子骑着匹红马,从此处经过?” 此时魏井岩已经下了岩石,同顾天怜并肩而立。被这一问,魏井岩目视?胶廖薹从Γ桓庇勺殴颂炝鲋鞯哪q恢紫傅娜四抢锘嵯氲剿攀钦庵c德矶拥娘谕贰?br /> 听了骑着马那人的话,顾天怜淡淡望着那人,却是不答。见此情况,骑着马的那人又开口说到:“那女子是咱们家,刚才乘着咱们几个家仆不备,偷跑了出去。若有个闪失,咱们这几个家仆难辞其咎。还望诸位告知下落。哦对了,忘了说了,咱们是乐国栖阳镇雷家。” 听这一说,顾天怜仍是静静看着那人不做表示。那人见此哼哼一笑,也不耽搁,摆过马头挥鞭就走,追着前边的几骑而去。 “栖阳镇雷家?魏某倒是听过他们的大名,看这情形,那人倒也没有扯谎。”一边的魏井岩此时才张嘴说到。 “他说的是真是假无所谓,反正在下懒得管他们的闲事。”顾天怜拂动衣袖,扫了扫扬在深衣上的灰尘,扬眼望向官道前头,说到,“天又快黑了,我们还是加紧赶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女扮男装 自车马队偶遇骑红马的少女后,又过得几日。娄楚边境方奉山中的某处,黑漆漆的大地上万籁寂静,丝丝虫鸣都断断续续若不可闻。此般深夜里,商队镖头魏井岩却打着哈欠从牛皮帐篷中钻出,撑高双手伸起个懒腰。 感觉脚底踩上了什么东西,魏井岩撇头望去,却见是高个壮汉树墩的一支胖手,此时他还酣睡于牛皮帐篷里,被人踩上了一脚也没见醒来,只是嘟嘟囔囔着一些听不清楚内容的梦呓,在毛毯上翻了个身后继续睡去。 魏井岩见状摇头一笑,从旁边的包裹中捡出件衣服披在身上,抄起大就朝着数丈开外的一堆篝火走去。 这篝火堆处在一片高地上,依着一颗大树,四面视野开阔。一名劲装青年蜷成一团,背靠大树蹲坐在火堆前边,脑袋一下一下耷拉着,一副困倦极了的模样。 行至篝火所在的高地旁,魏井岩并不上前,而是远远站着冲那边叫了声:“合吾——”这两个字拖得老长,而且腔调忽高忽低,颇为怪异。 被这一声叫过后,火堆前的劲装青年一个哆嗦清醒了过来,回头看向魏井岩的方向,赶忙对他回了句:“合吾——” 看劲装青年相貌,却是年轻小伙丰子,他回的这句,腔调和吐词长短,却是和魏井岩叫的那声略有差别。 听了丰子的回话,魏井岩方才跨步走到篝火旁,一拍劲装青年的肩膀,说到:“瞧你这副窝囊相,守得个什么夜?快快歇息去吧。” 丰子听了这话,半眯着眼点了点头,晃晃悠悠地朝着魏井岩钻出的牛皮帐篷摸去。 魏井岩在丰子刚才的位置坐下,将手中长刀放在身侧,张开十指对着火堆暖了暖手掌,抬眼眺望四方。 周围是如此安静,火堆里柴禾燃烧的噼啪响动,清晰地一声声传入魏井岩耳中。深吸一口气,冷气侵入胸膛,他顿时感到精神为之一振。 这时一旁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微弱声响,魏井岩狐疑地转头望去。听声响时有时无,好一会儿还是没停,他便提起长刀站起身来,弓着腰一步步朝那边靠去。 “前边是一只山豹。”一声温和的话语自身后传来,霎时让魏井岩肩膀抖了抖。 听了这声话语,魏井岩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胸中的突突心跳,苦笑说到:“高人好身手,每次现身都这么神出鬼没,就是怪吓人的。” “哦?对不住了,恕在下行事有欠周全,以后当会留意。”伴随着这声话语,一人自身后走到魏井岩旁边,不消说,自是我们的商队高人顾天怜。 魏井岩继续观察着动静传来的方位,片晌过后,果然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从乌黑的树梢间盯向他,一声尖锐的嘶吼声传出,树林那处又是一阵沙沙作响之后才安静了下来,那双绿眼也消失无踪。 见此魏井岩心下暗道:还真是山豹,隔着这么远还能辨识出来,这人眼力着实好得惊人呐。而且听守夜的弟兄们说,时常在深夜里还看见他在山野间四处游荡,这人难道晚上不睡觉的吗? 心里想着这些,魏井岩却动作不停,走到篝火旁对着顾天怜一伸手,说到:“来,高人请坐,快到火边来暖暖身子。” 二人坐定火边,顾天怜环顾四周,幽暗的夜色中,隐见数顶帐篷林立在高地下的背风处,旁边坎坷不平的官道一直延伸至黑暗中。 望过一会儿,顾天怜眼睛一转,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魏井岩到:“刚才在下见魏兄和那个小伙守夜换班时,各喊了‘合吾’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呢?为何腔调听着那般古怪?里边有什么讲究吗?” 魏井岩闻言哈哈一笑,解释到:“行走在这官道上,各种突发情况都可能会碰到。镖师和趟子手守夜的时候,偶尔会遇到察觉了动静,却不方便声张的处境,甚至守夜的这人都可能被歹徒胁迫。为了应对这些突发情况,镖师和趟子手时不时需要用到一些暗语,这样就能在不用惊动旁人的前提下,互相传达消息。其实不只是镖师和趟子手,那些干黑活的匪贼们,何尝不是有如此需求。” 顿了顿,魏井岩接着说到:“这些暗语,经常被在官道上行走的人用到,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形成了一套江湖黑话,也叫‘唇点’。时常在官道上行走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几句。刚刚魏某和丰子互说的那两句话里,通过吐词和腔调的变化,就暗含了‘周围没有异常’的意思在里面。其实江湖里类似的暗语多了去了,刚才我们说的那两字还是简单的。” 顾天怜听言点了点头,忽而有感而发,说到:“你们镖师和趟子手也真是辛苦,白天赶路时干得都是力气活,晚上还要守夜不得歇息,此般劳累,一般人可真吃不消。” 魏井岩摇头笑了笑,说到:“这世道,混口饭吃本来就不容易,哪行哪业都一样。” 思量片刻,顾天怜又问魏井岩到:“如此劳累,你们赚得的银钱可还丰厚?” “高人为何有此一问?难不成也想在这一行试试水?”魏井岩闻言打趣说到。 “没有没有,在下只是心中好奇,所以问上一问。”顾天怜连连摆手说到。 “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门路。镖局这个行当,吃的是江湖饭,来银钱的路子广得很,一时半会难以说清。”就见魏井岩婉婉说到,“一般说来,镖局中的趟子手赚得着实不多,满打满算每月也就两三两银子。一个自己家中有田有地的农户,只要手脚勤快,碰上丰收之时赚得都比这个多。” 顿了顿,魏井岩接着说到:“至于镖师的收益,有高有低,这要看他能不能领头护镖,还有所护镖物的价值。镖师护的镖物价值越高,走得路越长越险,获得的收益就越高。当然话说回来,如果贵重的镖物一旦被匪贼给劫了去,镖师也将按照接镖时签订的镖约,陪他个倾家荡产。常言道:富贵险中求。这句话在镖师身上一样适用。魏某这样一说,高人就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捏着下巴?髁似危颂炝聪蛭壕遥档剑澳压稚洗翁盒炙凳俏怂陈坊丶也沤诱馓嘶疃u夥椒钌缴系穆氛獍悴缓米摺h绻貌欢啵肥祷焕吹摹!?br /> 摇头苦笑了一声,魏井岩开口说到:“镖师是否能接到有油水的好镖,靠得是他本人的武艺,还有在江湖上的信誉和人脉。好比魏某镖局在楚国常仓郡那边的店面,就时常能从常仓郡官府那里接到生意,押送村镇所收的税银赶往常仓城。这类官府所派的银镖,风险不算高,收益却不少,实在是美差一件。可惜魏某混不进常仓郡总镖头的圈子里,这样的好事每次都没魏某我的份。” “官府不是都统领着兵卒的吗?为何送个税银都还需要请着镖局来护?”顾天怜惊奇地问到。 “这就说来话长了,简单点来讲,常仓郡的郡兵都是登记造册,平时务农,农闲时训练,战时从军,如此管辖之下的郡兵,成分复杂,战力参差不齐,调动起来也麻烦,对于常仓郡各地的官府来说,还不如一些老字号的镖局好使唤。而那些兵强马壮的禁军,平时只受都城朝廷调配,郡里的衙门又指望他们不上了。”魏井岩说到。 “说的也对。”回想对比了一下自己所见陆镇里的镇卫,顾天怜顿时面露了然之色,在心里揣摩了少倾,对魏井岩拱手说到,“在下谢过魏兄这一路上的答疑解惑。” “呵呵呵,高人谬赞了,其实魏某刚才说的这些?闶墙系某j叮退阄椅耗巢惶幔呷艘埠苋菀拙湍艽蛱玫健谡夤俚郎闲凶撸蠹蚁喾昙词怯性担钩匣ブ彩抢硭比唬阄抑湮扌枵饷纯推!本图壕页峡倚Φ馈?br /> 听了这番话,顾天怜面露微笑,上下扫望了魏井岩一眼,作势斟酌了一会儿,忽而说到:“魏兄,在这商队中,在下发现了一点小状况,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扬眼瞟了顾天怜一眼,魏井岩面露疑惑地说到,“有什么事高人但说无妨。” “这几日,有一个位不速之客,没打招呼就混进了商队,不知魏兄发现了没有?”顾天怜皱着眉头看着魏井岩说到。 听此一言,魏井岩愣了愣,接着又豁然一笑,说到:“高人,您想说的,莫不是那个几日前骑着红马从我们面前经过的小女娃?” “没错,正是她,她化了一身男装,不声不响混入商队跟着我们走了好几日,嗯?怎么魏兄你知道她?”顾天怜惊讶地说到。 “何止是魏某,车马队里的一行镖师和趟子手里头,除了如树墩那般迟钝的几人外,大家都早已察觉,吃江湖饭的人,最不能落下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一个小女娃自己动手在脸上抹上点尘土,穿着个不合体的男装,就想要假扮男人,还真以为能骗得过多少人?就连高人在车马队里的相好秦氏,恐怕都已经看出了端倪,魏某今日注意到她抱着女儿,好几次刻意回避了那个小女娃。”魏井岩不以为然地说到。 “那为何魏兄你还对她不闻不问呢?若是她惹出麻烦了怎么办?似乎她那一群家仆还在到处寻她呢?”顾天怜不解问到。 “那个小女娃,如魏某所料不差,就是那乐国栖阳镇雷家偷跑出来的。这样的世家大,往往贪玩任性无所顾忌,使起性子来谁能拦得住?与其当面戳穿将她惹毛,还不如陪着她演一演戏,等她实在做过头的时候再出面。倘若她那群家仆找来了,我们就两手一伸说不知情。他们又能怎样?这一点,车马队里边识破她的人都早就想明白了,所以大家才心照不宣地由着她。”魏井岩笑道。 听了魏井岩的这番话,顾天怜默然半晌,摇头叹到:“在下还以为自己的眼光有多独到,想不到居然是一群人在陪着那小姑娘演戏。就在下这几天所见,那姑娘混在人群里,敢情还在洋洋得意,一副觉得自己有多机灵的模样,要是被她知道此般真相,真不知会是怎么个表情。” “在江湖上行走,千万别把别人当傻瓜。”就见魏井岩摇头晃脑地说到,“把别人当成傻子的人,往往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多玩一会 参天古木的树梢上,年轻小伙丰子举着衣袖擦了擦汗,将手中一块桌布大小的红绸布系在枝头。忽而风起,红绸布迎风招展,丰子脚下的树干也缓缓摇荡起来,吓得他急忙抱紧身旁的枝干。 定了定神,丰子举目瞭望,远远望见崎岖山岭里的官道中,一支车马队行走其上。车马队在官道上一点点地挪动,周围草木环绕,如同一只细长的蚯蚓爬行在草丛中,不留意观察还不好发现。 好不容易爬上这棵大树,丰子也不着急?ィ吭谥Ω缮希郎推鹚南碌木吧础?br /> “咦?”视线移至某地,丰子忽而纳闷地叫唤了一声,只见不远处的一片陡峭山岩上,一身锦绣深衣的顾天怜半蹲在地,全神贯注凝视着掌中一颗石块。这石块乃浅蓝色,质地晶莹发亮,表面布满了棱角。 见此一幕,丰子捏着下巴暗道:这一路上,高人闲的没事就在这荒野中搜寻各类叫不出名的草木虫石,或放入口中品尝,或捏在手里端详,敢情眼下这又寻见了宝贝。 “哦?”将目光越过顾天怜,丰子又看见一物,不自觉地呼出声来,就见官道上车马队后边的一处草丛中,隐约晃动着一道棕红色的影子。 观那景象,丰子一拍脑袋寻思:这准是混入车马队的所骑的那匹宝马。自己几天观察下来,发现这马极具灵性,远远跟在一队人马后边,吃草喝水也不需要人照料,生人一靠近它就跑开,那去寻的时候它又凑过去,好似听得懂那的话一般。 “呲。”细细望过宝马,丰子又发现了什么动静,禁不住一呲牙,却见七八个骑着马的劲装壮汉,遥遥尾随着这匹棕红色宝马。 看这情况,丰子捂着额头心想:无需多看,这七八个人铁定就是那的家仆,现已寻见踪迹追了过来,不知为何只是吊在后面,却不上前找回他们家。 遥遥望见?缴椒宓囊淮k鞴谏掀鹆撕斐瘢焱仿沓蹬缘奈壕业奔匆换邮郑猿捣蛩档剑骸翱熳撸庖淮绞葡站俚缆访嫦琳媳叩敉返牡胤蕉济挥校俗畔置挥谐德矶哟佣悦媸焕矗勖歉辖敉u庖欢巍!?br /> 车夫的吆喝声中,魏井岩向后看去,就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裳,包着灰白头巾,路人装扮的苗条身影混迹在车马队的人群当中。这人一脸俏皮的笑意,低着头眼珠子直转悠,不知道这会儿又寻见了哪些有趣的玩意。 看过这人,魏井岩又抬眼扫了扫车马队后方,暗道:那几个家仆也是精明,自今天一早瞧见那红马之后一路追随,显然是知道自家就在车马队里边,但又不过来领人,分明想放着她在自己这里多玩会,乐得个清闲自在。这偷跑的,混在车马队中东摸西看,玩得不亦乐乎,却不知道一群人陪在她屁股后面团团转。话说眼下这情况,以高人那匪夷所思的眼力,想必也早应该察觉了才对,也不知他作何感想。 在魏井岩一声令下之后,一队人马加快了速度。半晌过后,魏井岩忽而发现,今日轮在前边探路的丰子一路小跑向他这赶了过来,不由面色一沉。行走江湖多年的他可是晓得:在官道上,最怕在这种路面险窄的地方遭遇麻烦,不管是碰上匪贼劫道,还是对面有别的车马队占道抢行,自己这边一队人马的处境都将十分被动。 “前边有什么事?快说。”想到这里,魏井岩对丰子没好气地说到。 几步跑到魏井岩跟前,丰子深吸一口气说到,语速快得跟炒豆子似的:“岩哥,前面山下有群人在路边围成一团,隔着老远,也看不清在做啥。高人好似也发现了那群人,咱见他一个人先过去了。哦对了,刚才高人下山的时候,咱可算见到他的身手了,真真吓死个人呐!岩哥你听咱讲” “停停停,你先让我问问清楚,那群人可有占着山间的窄道?”魏井岩赶忙伸手打断丰子问到。 “没,没占道,那群人在山下路边的一片平地上。岩哥你听我跟你讲,高人刚刚他从山上边”丰子继续匆促地说到。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们边走边说,不耽误事。”言罢魏井岩快步向前走去。 “不是呀,岩哥你听我说呀”见状丰子连忙紧跟在魏井岩身后,一副不吐不快的模样。 赶在车马队一行人之前,魏井岩和丰子二人下了险峰,果然见到山脚下一群人围成一个圈,盘踞在官道旁一片直没膝盖的青草地上,看人数该有二十来个,身上均配着刀剑。 等魏井岩二人走近一瞧,却发现人圈圈里边居然还围着个人。这人看着年纪可轻,应该不及弱冠,浓眉大眼,相貌平平,中等身材,只是目光尤为清澈,让魏井岩一眼望去就觉得此人敦厚朴实。 靠近这圈人后,魏井岩着眼一扫,发现顾天怜就在附近作壁上观状,赶忙拉着丰子也凑了过去。 这个相貌平平的少年,此时一边对围着他的众人怒目相视,一边捂着肩膀直喘气,看他衣上带红,该是负了伤。围着负伤少年的这二十来人,却提着手中的兵器缓缓朝少年逼近,有几人脸上还带着狞笑,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当中隐隐以两人为首,一人是个神色冷漠的白袍中年男子,另一人则是个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糙脸大汉。人群边上的草地上还横躺着一匹马,口有白沫纹丝不动,貌似已经死去。 看了眼前这一幕,顾天怜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好家伙,这回可赶上好戏开场了。 却见一群人中的糙脸大汉率先开了口,对负伤少年说到:“小子,识相的就快把东西给洒家交出来,还可以少吃些苦头。如若不然,在这做了你,那东西,洒家也可以自己慢慢找。” 被团团围住的负伤少年,闻言却反问到:“先前在师傅遇害的张家府邸门口,我见到过你们当中的几人。说,我师傅是不是被你们所害?!” 被这一问,糙脸大汉当场哈哈大笑,说到:“你小子倒是真有骨气,自己?赖搅偻妨耍褂泄Ψ蚬苣撬览贤返南惺隆;菇心抢霞一锸Ω担磕忝堑牡紫溉骷仪宄煤埽阈∽痈抢霞一锓乔追枪剩膊皇撬畔碌茏印d抢霞一锷肀吣敲炊嗤降芎秃笕耍谑路3鞍涯嵌鹘桓四悖娌恢窃趺聪氲摹r窃缰滥嵌髟谀阈∽邮稚希翘烊骷揖黾撇换岱拍阕摺:俸伲祷耙膊慌赂嫠吣悖涫的翘焱砩稀?br /> 话说一半,神色冷漠的白袍中年忽然抬起右手,打断了糙脸大汉的话语声,而后回头看向扎堆在旁看热闹的顾天怜三人,显然早就察觉到了三人的到来。白袍中年对顾天怜三人抖了抖手中的铁折扇,说到:“几位,我们几个兄弟在此地了结私事,如果几位与此事无关,还请借个道。” 听了这话,三人中的丰子低头不语。魏井岩则瞟了身旁的顾天怜一眼,见其老神自在,没有开口意思,便眼珠一摆,冲那群人抱拳说到:“我等护送东家的车马队从此地路过,不知道诸位在此办事,多有打扰。等后边车马队的大队人马赶到,我们自会随队离开。” 听了魏井岩的话,白袍中年尚未答话,糙脸大汉满脸不耐烦,凶神恶煞地大声喝到:“你们几个懂不懂道上的规矩?没你们的事就赶紧闪开!别挡在这碍眼!” 糙脸大汉态度蛮横,三人均是眉头一皱,年轻小伙丰子面露不平之色,却还是默默低下头去。魏井岩再次扫望顾天怜一眼,用平淡的语气说到:“我等收人钱财,忠人之事,东家的大队人马就在后边,诸位却在这官道边上大动干戈,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糙脸大汉胸脯一提又待发言,却被白袍中年一展手中的铁折扇,挡在了糙脸大汉的面前。随后白袍中年对顾天怜三人漠然说到:“收人钱财,忠人之事?几位好风采呐,不知道几位名号为何?在何处高就?” 听这一问,顾天怜三人一时均闭口不言。 白袍中年见此冷笑一声,用阴毒的眼光看向顾天怜三人,说到:“怎么?不说?几位把?诺媚前愎饷骼诼洌谡獬恋墓俚郎希换故堑米稣馕廾蟊玻亢呛呛呛恰!?br /> 一听这话,丰子满脸涨得通红,双手捏紧拳头,却硬是咬着牙一言不发。魏井岩侧过脸,眼睛微眯看向白袍中年。顾天怜却眉毛一扬,好似反而被对方这番言语奚落,给挑起了几分兴趣。 三人的表现一一落在白袍中年的眼里,白袍中年侧过身,将手中铁扇一合,说到:“也罢也罢,出门办事,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就给几位这个面子,让你们的人先过去,我们这帮兄弟再处理私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在此奉劝各位不要多管闲事。要知道,这天下十国间,死在官道旁边无人掩埋的尸骨,早已不计其数。今天可没必要再多上几具。”言毕白袍中年打了几个手势,围成圈的一群人见了,统统放低手中兵器,原地等候。 顾天怜三人闻言不做表示,也静候在官道旁。四周顿时一片静悄悄。 候过半晌,车马队一众人马缓缓行至这山脚前。见到官道边青草地上的一幕,一行旅人纷纷闭紧嘴巴,加快脚步向前行去,众镖师和趟子手集结在一起严阵以待,见一边的魏井岩没有表示,也无人意图多事。 被团团围住的负伤少年,见官道上忽然来了大队人马,眼睛原本一亮,随后见一行人此番做派,复又暗淡了?ィ抛煊杂种梗鸾ッ嫒缢阑摇i倌昙缟系纳丝诿菜埔恢绷餮恢梗既竞炝搜场?br /> 一行走商过客只是欲要加紧赶路,但别忘了,当中有一个人可是例外,就见那个女扮男装混迹在商队中的少女忽而跳将出来,指向草地上的那群人说到:“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居然如此恃强凌弱,以众欺寡,还讲不讲江湖道义了?”然后又回头指着车马队一行人说到:“还有你们,明明前边碰上事了,还一个个装聋作哑,闷着头往前走,说好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一听这话,旁边隐隐戒备的魏井岩头皮就是一炸,赶忙转头向车马队后方望去,暗道:我滴姑奶奶哟,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这下可有得热闹了。 几番被白袍中年打断话语,糙脸大汉本来面色就难看得紧,现在又被人指着鼻子数落,当即气炸了锅,扬起手中长刀,怒喝到:“格老子的!给你们点好脸色,还蹬鼻子上脸了!还不快给洒家有多远滚多远!” 女扮男装的少女听言娇叱到:“一群匪类,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就活该被人数落,不服也得憋着!” 糙脸大汉闻言把眼睛瞪得圆溜溜,说到:“你再多说一句试试!”语气中却是带上了森森寒意。 “说的就是你,无胆匪类。有本事找比你们人多的欺负去。”女扮男装的少女?碌剑菜埔脖患て鹆嘶鹌?br /> “哟?看不出还是个小姑娘?很好,来,你快过来,爷给你看个宝贝。”糙脸大汉怒极反笑,冲少女招了招手说到。 见这一男一女在官道边斗起嘴来,车马队中的一行路人也不需要人指挥,齐刷刷加速向前行去,车夫挥舞马鞭的响声此起彼伏。众镖师和趟子手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色,高个壮汉树墩走到顾天怜三人旁边,问魏井岩到:“岩哥,现在怎么办?” 听此一问,商队镖头魏井岩望了望官道那头此时发现情况不对,正骑着马赶来这边的七八个劲装壮汉,又抬头看了看这孤身一人,和一群恶徒对峙的少女,带着少有的严肃神情斟酌了少倾后,说到:?嶙邮鞫眨忝谴诺苄置腔ぷ懦德矶酉茸摺n疑院蟾仙夏忝恰!?br /> “什么?岩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么留下,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丰子还不得内疚一辈子?要留我丰子也得跟着你一起留下。”“对,岩哥不走我也不走。”丰子树墩二人着急了,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着说到。 “哎,你们呐。”见丰子树墩二人神情激动,魏井岩脸上却显得很是平静,叹了口气后说到,“类似这样的事,你们岩哥我又不是头一回在官道上碰见,我自有分寸。在镖局的时候怎么教你们的?道上遇到?谕返模旄希鸬10罅恕!?br /> 这边丰子树墩二人还在纠结,那边七八个劲装壮汉已经赶到近前,把女扮男装的少女护在身后,下马拔出背上的刀剑,和青草地上二十来人僵持起来。 这时旁边的顾天怜忽而开口说到:“魏兄,你也和他们一同去吧。” “高人?您的意思是?”魏井岩闻言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顾天怜。 “呵呵。没什么。”就见我们的顾天怜洒然笑道,“只是好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情景,在下还想留下来,一个人多玩一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人生如戏 “所以,高人就如你说的那般‘嗖的一下’,下了十几丈高的山岩?”篝火堆前,高个壮汉树墩抓着脑袋说到,“好像,也没觉得有多厉害呀。” “这还不厉害?真的是‘嗖的一下’呀,十几丈高的山岩,一颗西瓜落地都得摔成糊糊了呀。”年轻小伙丰子盘腿坐在树墩身旁,口沫横飞地说到。 “西瓜里边本来不就是糊糊的吗?”树墩摸着头,眨巴眨巴眼睛,面露迷茫地说到。 这时火堆旁一个身穿劲装的趟子手开口说到:“话说上回俺探路的时候,也赶巧看见高人在一处山崖上,对着一颗长得很奇怪的小草发呆,你们说高人老是去那些偏僻角落,折腾这些没用的玩意做什么呢?”说完他将手中一只巴掌大小的葫芦,递到了丰子面前。 接过递来的葫芦,丰子一边举起它作势往嘴里灌,一边说到:“没用的玩意?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没见高人的医术高明得很,这一路上咱们这队人马,身上的疑难杂症,大伤小病,都让他一个人给全包了。他尝百草,辨千石,肯定是在准备著一本医书。”言毕,丰子“哈”一声赞叹到:“好酒!”而后随手将酒葫芦传给了身边另一个趟子手。 “咱倒觉得,事情没有丰哥说的这么简单。”手拿着酒葫芦的趟子手前倾身子,作势神神秘秘地说到,“你没见高人把金一锭一锭的往外掏,他眼睛都不多眨一下。高人这般阔绰,身上银钱都哪来的?依咱看呀”说到这,这趟子手往左右瞄了两眼,才降低声音说到:“高人肯定有一手在荒野里找金子的好本事,他这是在探金矿呢。” “切。”这趟子手挤眉弄眼讲得煞有其事,围坐在火堆旁的众人听了却纷纷付之一笑,惹得这人苦着脸直做委屈状。 “你们这群小子,这么晚了,还在窝在这作甚?明天还要不要干活了?哟,怎么还喝上酒了?”应着一声粗犷浑厚的嗓音,商队镖头魏井岩板着个脸,负手踱着步子来到火堆旁。见他来了,围坐的众人一个个低头缩脑,火堆旁顿时安静了下来。 丰子低着头偷偷扮了个鬼脸,然后陪着笑对魏井岩说到:“岩哥,这不大伙白天见着了大场面,心里太乱睡不着,这才聚在一起聊天解闷,喝喝酒压压惊。” “就那么些小角色,还大场面?还睡不着觉喝酒压惊?你们这帮小子呀,真还得多练练。”魏井岩撇过头,带着一脸鄙视的表情说到。 丰子闻言点头哈腰地说到:“那是那是,大伙儿都得跟岩哥多学着点。”侧过脑袋想了想,丰子接着对魏井岩说到:“岩哥,话说今天出状况的那一会儿,好些弟兄都瞧见沈东家手下的伙计,护着几个先前没见过的麻袋往前边跑,看那副急冲冲的样子,也不知道里边装了些什么宝贝。” “就是。”听这一说,旁边的树墩也开口搭话了,“按镖局的规矩,东主要护的东西有哪些,可是得事先跟我们说清楚的。没想到呀,他们沈家商行这一路居然还藏了私货。” 听了这话,魏井岩一撇嘴,叹了口气说到:“沈家商行那帮人这样做是不厚道,但是护镖途中,镖师遇上这类情况也属平常。一个是东主企图把镖物价值说低些,这样可以少付银钱。另一个是,这些东主对咱们这些镖师,也未必有多信得过,一些实在贵重的物品,他们也不敢让我们知晓。” 丰子闻言摇了摇头说到:“岩哥,大伙也不是头一天出来跑官道了,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懂,只是沈家商行跟大伙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算得上熟面孔,好些弟兄都和他们的人称兄道弟,就连这一趟活儿我们都是半卖半送。而今他们又搞这一出,着实寒了大伙的心。” 听了丰子的话,魏井岩低头看向地面,显得有几分无奈,说到:“大伙看开点,反正我们本来就是乘着护这一趟镖的功夫,顺路赶往楚境回家过节。真遇上紧要关头,我们就只护着早先说好的镖物,沈家商行他们夹带的那些私货,我们不管不问就是了。” 听了此话,围坐在火堆旁的众人全都点头说是。 “高人回来了吗?你们在营地可有看见他?”魏井岩忽而问到。 “刚才咱们才聊到高人,这会儿没人见着他,好像是还没回来。”丰子抹了抹鼻子,说到,“岩哥,别担心,高人的本事咱是亲眼见过的,收拾今天在山脚下碰上的那群人,还不就是三两下的事。” 魏井岩闻言点了点头,对身边众人说到:“今天遇上的事也给大家提了个醒,大伙记着,如今正赶上武林峰会召开的时候,靠近常仓郡之后,官道上的江湖人物可比平常多了,大伙记得提防着点。时辰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都散了吧。丰子,你睡不着的话咱两就换个班,我来守下半夜。” 又是一个寂静的深夜,魏井岩独坐在篝火前,一边仰望夜空中的星斗,一边回想着白天官道上遭遇的一幕幕。 突然“沙沙”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魏井岩耳朵一抖,作势聆听了片刻后,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回头一看,就见果然是姗姗来迟的顾天怜。 “高人,您可回来了。你这一去老半天,可叫魏某担心得很呐。”拍着胸脯做出心虚状,魏井岩来回端详着顾天怜,见其面色如常,动作自然,身上干净整洁,心里的一颗大石才算彻底放下。 顾天怜慢步走到火堆旁坐下,轻舒一口气,低头垂目,似是有几分感慨。 见此情况,魏井岩开口问到:“高人,怎么显得有心事?白天在官道上的事可还顺利?” “无碍无碍。”就见顾天怜摆手说到,“本来就不是什么麻烦事。” “二十来个手持兵刃的恶汉还不算麻烦,这话也只有高人您这样的人物,才能随口说得出来了。”魏井岩哈哈一笑恭维到。 静候片刻,见顾天怜还是低头沉默,魏井岩以为他心有不满,试探着说到:“高人,其实白天遇上的事,魏某也早有些看不过眼,只是魏某身后还站着一帮子人,遇事不得不考虑周全。希望高人体谅,不要责怪魏某有私心才好。” 似是被魏井岩的话从思绪中惊醒,顾天怜抬起头来,看向魏井岩说到:“魏兄,你白天的处置方法,在我看来并无不当。这人与人之间的纠葛,是是非非错综复杂,仓促偶遇之下,只听几句片面之词,就以为搞明白了事情原委,也太过武断。就算有心行侠仗义,也不能不为商队一众旅人打算。将心比心,我若是处在魏兄的位置,也不会贸然出头。” “高人能明白魏某的难处就好。”点了点头,魏井岩抬起眼来,用探询的目光看向顾天怜,问到,“高人此行遭遇如何?可方便和魏某说上一说?魏某现在可是好奇得心里直痒痒呐。” 见魏井岩一副按耐不住的模样,顾天怜哑然失笑,脸上露出怀想之色,婉婉说到:“魏兄随商队一行人走后,那女扮男装的少女一心想要维护负伤的少年。而那二十来个不法之徒,见此时少女身边有七八名壮汉家仆的保护,就打定主意将她放任不管,先全力拿下负伤的少年。少女见此情况,慌忙指使身边的家仆上前营救,想不到七八名家仆却不肯听从。无奈之下,少女不顾自身安危,一人持剑冲了上去,那七八名家仆见此也只好跟上保护少女。就这样,这两帮人马在草地上大打出手。” “然后呢?”见顾天怜说到关键处顿了顿,魏井岩赶紧凑前身子问到。 “七八名家仆身手不错,可二十来个不法之徒也不是易与之辈,两帮人马鏖战许久,女扮男装的少女在家仆的拼死掩护下,如愿解救了负伤少年,可此后却被那群不法之徒穷追猛打。少女少年和家仆这一边人数不如对手,越打越处于劣势。七八名家仆当机立断,留下来阻挡追兵,让少女和少年先行逃跑。奈何那群不法之徒人多势众,兵分两路,七八名家仆根本无法尽数拦阻,少女和少年还是在一片悬崖边上被一群恶徒给追上。一番近身缠斗下,少女为了掩护少年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二人双双坠入悬崖。” “还有呢?”魏井岩听得入神,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只鸡蛋。 “掉落悬崖后,少女和少年侥幸被峭壁上的树枝挂住,这才幸免于难。但是少女身负重伤,处境每况愈下,见俏丽的恩人遭难,少年急得团团转。幸而在山崖底下,少女和少年偶遇了一个脸带面具的,的世外高手。世外高手念其与掉落悬崖的二人有缘,赠与二人疗伤药品,并传了二人疗伤功法,少年和少女在一同打坐疗伤的过程中渐渐暗生情愫。” “暗生情愫?”听到这里,魏井岩拍着脑门问到。 “恩?这样不好吗?”顾天怜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到。 “呃,好像也没什么不好,高人您接着说。”魏井岩一脸费解地说到。 “在山崖底下,少年诉说了自己的受伤经过。原来少年本是一个平凡的农户之子,一回给县里大户家中送柴禾的时候,被一个身受重伤的陌生老武师所挟持,老武师本来只是想抓少年帮他跑腿传信,想不到一番因缘际会之下,老人却在弥留之际收少年为徒,传少年武功秘籍,并将贴身藏放的秘宝交给了少年,嘱咐少年将其转交给自己流落他乡的孙女。少年并不知道这个秘宝有何用处,只是想遵守承诺寻找到老武师的孙女将之转交给她。却不想那帮素不相识的不法之徒,一直在背后追查少年的身份,后来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设伏在这娄楚边境的官道将他围困住。幸而少年命不该绝,有女扮男装的少女仗义搭救,如此才有了先前的一段经过。” “接下来呢?”就见魏井岩呆呆地问到,这一番怪诞诡奇的讲述貌似把他给听傻了。 “最后世外高手有感于负伤少年的经历,将一本绝世秘籍传授给了少年。少年立志一定要勤学武功为师报仇,揭露那群不法之徒背后不为人知的阴谋,当然少年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得先寻到师傅流落在外的孙女,解开秘宝中暗藏的玄机。女扮男装的少女对少年情根深种,但也心知自己此时无法挽留少年,在和那七八名家仆会和后,少女和少年依依惜别。官道上扬起的烟尘,遮盖了少女眼中的泪花。清风明月下,少年又踏上了新的旅途。” 顾天怜讲述完毕,魏井岩却愣住了没有反应,耗过半晌,才开口问到:“那七八个家仆都还在?之前打得那么激烈,他们一个都没死?” “恩,他们也都被路过的一个高手给救了。”顾天怜捏着下巴点头说到。 “哈哈,哈哈哈”又愣了片刻后,魏井岩忽然仰头大笑,指着顾天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哈哈,高人,哈哈,魏某突然发现,您说书的技艺也是精湛过人呐,看这故事编的,比江湖演义还要绕人,哈哈哈” 闻言顾天怜淡然一笑,说到:“谁知道呢,人生如戏啊。” 笑过老久,魏井岩才平复下来,问顾天怜到:“高人,您说了半天故事,是真是假暂且不论,这群人你来我回的时候,高人您又在哪,干了些什么呢?” 被这一问,顾天怜侧眼看向一边,而后低下头去,说到:“在下,就这样,一直在旁边看着呗。”不知为何,此时的他脸上带上了些许寂寥。 魏井岩抬手抚摸着胡须,看向顾天怜问到:“每一段跌宕起伏的江湖故事里,总少不了一位超尘脱俗的世外高人。高人所讲的这一段精彩故事里面,却没有你自己,这样不会太无聊吗?” 抬头仰视着星空,顾天怜轻声诉到:“在下以前看着书本里的江湖演义,听着口口相传的侠客故事,也曾幻想,假如自己面临里边的诸多际遇会如何如何。而今投身在这江湖中,却发现自己和当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若要详问原因为何,只能说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老了。现在的我,在旁边看看就好。” 魏井岩眉头微皱看着顾天怜,此时无须太多揣摩,他也能感觉出眼前这名锦衣青年内心的孤独。魏井岩只是不能明白,何故如此呢?身手,财富,佳丽,身边人的尊敬,这名锦衣青年几乎已经拥有了常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可他却依然不快乐。 暗叹一口气,魏井岩收回思绪,打趣笑道:“已经老了?高人,魏某什么都不敢跟你比,唯独这年纪你肯定比不过我,胆敢在魏某面前称老,高人还差个几十年的功力,哈哈哈。” 听了这句打趣的话,顾天怜却笑得勉强。 见此情况,魏井岩往后靠了靠,拉开架势说到:“来来来,既然今晚大家有兴致,魏某就跟高人讲一讲当年我行走江湖的趣事。” 就见跃动的火堆边,一名满面沧桑的中年壮汉清了清嗓子,对端坐旁边的锦衣青年娓娓道来:“话说那一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崖边栈道 在坎坷难行的山道上走了个把月,顾天怜所在的车马队已经迈入方奉山深处。 随着地势越来越高,官道上的一行旅人体力越发不济。经常见到有人还没走上两步路,就面色苍白,摇摇晃晃,站都站不住。一些老幼妇孺即便是坐在马车后边,也不时有人感到胸闷气短,喘气如牛。 这日,一行旅人拖着疲惫的脚步,绕过一座俊秀的峰峦,忽见眼前豁然开朗。道路?揭酝用嗖痪纳铰鲻毕p患挥嘞乱黄莆恚畛渥乓恍新萌说氖酉摺h缑匏粕吹脑莆砻致谖扌危倍诙穑倍峋鄱拢倍匀朴诎肟铡?br /> 这些云雾,形状五花八门,姿态变化万千,有的小朵状似各种物件,精致小巧,有的大片相连贯通天地,大气磅礴。忽而烈风骤起,铺天盖地的云雾一起翻滚涌动,势头犹如排山倒海,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 遇见这番奇景,初到此地的旅人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抬起脑袋痴痴望着,待到脖子发酸都迟迟舍不得放下,一行旅人当中的顾天怜,当然也是这副模样。 举目环顾许久,顾天怜依然兴致勃勃,正神采飞扬间,忽而发现队伍前边的速度慢了下来,不少人在官道边驻足观望,见此顾天怜急忙赶了过去,等他走到人群前才发现,?缴绞埔丫。缆返囊徊嘁讶皇峭蛘尚隆?br /> 顾天怜混杂在人群中,耸动鼻翼,踮起脚尖向绝壁下望去,但见云海茫茫,深不可测,心里顿时竟涌起一股,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俗世凡尘中的荒谬感觉。 “哈哈哈,走了个把月,总算到了这凌云峰。”就听旁边的魏井岩笑道,“每回见这地,魏某都开心得很呐,从这里开始,总算不用再频频翻山越岭啦,只要再往前行上几日,等过了栈道,后边的路就好走得多了。” 闻言点了点头,顾天怜观望一周,指着面前云海中一座孤零零的笔直山峰,问魏井岩到:“那是何地?” 魏井岩应声望去,就见这山峰矗立于云雾之中,下不见底,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峭壁,仿佛一根巨人的手指,自云层中伸出,唯有峰顶沾有片片绿意。 运足目力,魏井岩仔细望向这山峰的顶端,远远看见上边草木林立,怪石嶙峋,几只叫不出名的大鸟偶尔自峰顶飞起,绕着山峰盘旋。草木怪石间的缝隙,隐见波光粼粼,和几处翘起的檐角。看这情景,此般孤绝的群山之巅,上边不只花树水石应有尽有,竟然还有人修筑了房屋在里边居住。 手抚胡须,魏井岩笑容满面,正待调动情绪与顾天怜细细解说一番,哪知年轻小伙丰子自旁边杀出,举手抢着说到:“我知道我知道,这山峰相传是天下九魁之一‘剑君’的归隐之所,峰顶上有他修筑的府邸,所以这山峰被人称作藏剑锋。” “藏剑峰?”顾天怜满面好奇地问到,“这地方风景真是好得很啊,住着肯定舒服。这剑君,此时可还居住在里边?” 丰子抓了抓脑袋说到:“剑君成名时都是好几百年前了,想来也应该不在人世了吧,世人相传,后来剑君在此地羽化登仙,我们面前的万丈绝壁就是他成仙之时一剑劈出来的。” “哦,居然还有此事?”顾天怜闻言大吃一惊,赶忙蹲下,细致研究起绝壁岩面上的痕迹来。 见此一幕,丰子禁不住笑出声来,说到:“高人,这些话都是民间百姓传来传去说着玩的,你还真信啦?这藏剑锋一瞧就是块宝地,也不知道剑君的后人是否还有栖身当中。只是这山峰顶上无路可通,又难以攀登,也就那么大一块地方,当成别院行宫偶尔住进去玩玩还行,真要待久了估计也闷得慌。” 旁边的魏井岩眼珠一摆,悻悻瞄了丰子一眼,对顾天怜补充到:“据途经此地的走商过客传闻,这些年藏剑锋上偶尔会升起一道炊烟,该是有人到访,却不知是不是剑君的后人。” 听身边二人一番说明后,顾天怜定定看向藏剑锋,眼神中蠢蠢欲动。 见此魏井岩赶紧旁敲侧击到:“高人,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藏剑锋你在这里看着不远,若真要过去,可得有好几个月的路程。” 听了这话,我们的顾天怜低头捏着下巴,貌似仍旧在考量。正在这时,俏寡妇秦紫笛从后边寻了过来,跑到顾天怜跟前急声说到:“顾大官人,秀儿她又喘不上气来了,在那难受得直哭,您快去帮她看看吧。” 闻言顾天怜这才哑然一笑,跟着秦紫笛过去了。 车马队赶到凌云峰后,一行旅人行不多时,就见一条堪堪能容一架马车通过的木制走廊,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栈道?”顾天怜目瞪口呆地问到。 一个车夫正赶着马车从旁边经过,见顾天怜这副模样,打趣问到:“怎么,高人从没见过方奉山上的栈道?”说着话,这车夫操纵马车驶入了顾天怜面前的木制走廊。 “听是听过,在书上也看到过,可是” 顾天怜斜起身子望去,就见这条木质走廊一边靠着绝壁岩面,另一边就是万丈深渊,整条走廊是由长短不一的木板,一块块钉在绝壁岩面上支撑组合而成,好似悬浮在半空中。走在上边的人,透过脚下木板之间的缝隙,还可以看到绝壁凸起的岩角。 这时一架马车从木质走廊上通过,走廊上边的木板发出听了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真让顾天怜怀疑会不会下一刻,这木制走廊就得坍塌了去。 “这靠着绝壁,傍山架木修建而成的小道,就是栈道。”魏井岩又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旁边,抚着胡须做起他的讲解来,?椒钌降厥葡站良皇廊顺莆烨担舨皇怯姓庖淮叭诵藿u隼吹恼坏溃h烁疚薹ㄍu!?br /> “在下明白,只是”顾天怜抬头向下望去,说到,“这也太高太险了,看着就不结实,摆在外边风吹日晒,雨淋虫蛀,万一哪里损坏了怎么办。” 魏井岩闻言哈哈一笑,说到:“有些损坏是难免的,但是要塌也没那么容易。往来的旅人过栈道前,都会观察路况,如果发现栈道损坏,通常都会略做修补,常仓郡的官署也不时会派遣工匠上来察看修理。” 饶是听魏井岩这么一说,见一架架马车好似满不在乎般,争先恐后地往栈道上跑,顾天怜还是直呲牙。 见顾天怜这幅怪相,魏井岩一扬眉毛说到:“高人你先稍安勿躁,等到了前边的‘燕子翻身’高人再慌张不迟,哈哈哈。”说完带着一脸期待的表情负手而去。 车马队一行人走在绝壁旁的栈道上,周围不时有缕缕云丝被山风吹拂而来,萦绕在曲折的栈道边,顾天怜举目望去,就见一行旅人如步云端,一时间他竟困惑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行过几日,一行旅人来到官道上的一处岔路口,此地一个路口狭窄通上,一个路口宽敞往下。魏井岩招手叫来年轻小伙丰子,对他说到:“就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办,你带着高人走绳道过‘燕子翻身’,一边探路一边赶往宿营地点,在那里修整几日等车马队赶到。如有突发情况,就鸣响箭,举火把联系。” 一听这话,丰子眉开眼笑地说到:“好咧。” 旁边的高个壮汉树墩砸吧着肥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此丰子走跟前一拍他肩膀说到:“树墩,知道你也想早些赶到地方休息两天,但是燕子翻身这地方,你可有胆子去闯?” 树墩闻言赶忙摇头,摇得脸上的肥肉来回颤动,说到:“咱太壮了,不好走绳道。”说完立马一溜风跑了。 丰子嬉笑两声,叫上顾天怜一起收拾东西。随后二人从狭窄的路口通过,向山上行去。临行前,魏井岩又特意叮嘱了一句:“过燕子翻身的时候,记得一定要栓好绳子。” 路口后边是一片渺无人迹的野林,连条羊肠小道都没有。在丰子的带路下,二人踩着一块块爬满青苔的山石,穿行于一颗颗苍天古树之下。步行半天之后,二人又来到了一片悬崖前,悬崖上边也有着通道。 只是这回横在悬崖岩面上的通道,已然不是能让一架马车通过的木质走廊,而是一块块钉在岩面上的木板。这些木板是如此的短窄,以至于途经此地的来者,只有侧着身子才能站稳在上面。而且它们还不是首尾相连,而是隔着一步左右的距离,才钉上一块。 来者若是想要从这通道上经过,就得侧起身体,每跨出一步,就踩上一块木板,如此前进。就连这通道的修筑者们也心知,这般行走难度过高,所以在短窄木板上方的岩面中,又钉进了一条横着的粗绳索,好让经过此通道的来者,在行走中用手握住固定身体,以免一个不稳一脚踩偏,就此坠落万丈深渊。 “这就是绳道?你们说的燕子翻身又在哪儿?”见识过了栈道的奇险,眼前这条绳道却也没让顾天怜有多惊讶。在他看来,这只能单人通过的绳道,起码无须担心承重的问题。 “对啊高人,这条木板和绳子组成的过道,咱们就习惯叫它绳道,再往前边二里地,那里就是燕子翻身。这条绳道,相传是归隐此地的前辈找人修建,由于太过危险,大多数走商过客宁愿多绕几天的路程,也不愿从此通过。高人您看,咱们的车马队就在那边的官道上。”丰子手指下方说到。 闻言顾天怜举目远眺。果然见到一支车马队,行驶在悬崖下边辗转迂回的山路上,队中的一架架马车,这时看起来只有豆子大小。 “那处就是燕子翻身?好像和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嘛。”顾天怜伸掌挡在眉前,一边眺望?降纳溃槐叨苑嶙铀档健?br /> “高人,等走过了您就知道了。”丰子笑嘻嘻地说到。 “那还等什么,咱们上。”顾天怜挽起衣袖说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途经山寨 待顾天怜走上了绳道之后才发现,这路比他设想中要难行得多。 其实这些钉在万丈绝壁上踏板和绳索,若是均匀地组合成一条平直的通道,倒也不见得会有多难通过。途经此地的来者只需要面向绝壁,抓紧麻绳,迈着螃蟹步,一个个找准踏板就好,都不需要多往下看,最多就是行走得缓慢些。 然而问题出在,这绝壁的岩面并不平整,凹凸不平也就算了,岩面的角度还不时朝上下左右倾斜。 就看眼下,顾天怜一手挽着麻绳,一手扶着岩壁,探出一只脚去够前边的踏板。可那块踏板不只高度比顾天怜落脚的这块要高了数尺,由于此处岩面向内倾斜,踏板前边还有一块凸起的岩角,顾天怜不得不后仰身子探过头来,才能认准踏板的位置。如此一只脚迈上踏板,顾天怜还是觉得心虚得很,又探出头再三确认之后,才敢迈实步子跨越过去。 这般走法,自然十分消耗来者的气力,顾天怜和丰子二人,一个体质非凡,一个熟门熟路,可还是走走停停,耗费了不少功夫。 如此半个时辰过后,二人总算来到了先?嶙铀傅难嘧臃泶Γ颂炝闷娴靥窖弁ィ捶11稚劳u秸獾睾螅尤涣ぐ宥济挥辛耍说那街挥嘁惶跛娣缁蔚吹拇致樯褪蹩湓诰谏系陌疾邸u庑┌疾垡簿鸵恢唤耪瓶恚厦嬉膊患糜卸嗥秸矶喟疾劾锘够判∷荩悸饲嗵一9颂炝谎弁蟛挥砂档溃汗怨裕饨腥嗽趺聪陆拧?br /> “高人,咱们挂绳子吧。”丰子找了一块好站人的踏板踩了上去,解下背上的包裹,从中拿出一捆麻绳,又在头顶一处岩面上,找到一根早已钉好的长铁钉,把麻绳一头挂在铁钉上,另一头紧系腰间。 “要是咱不小心失脚掉?チ耍孤榉掣呷死疑侠础!狈嶙有ξ盗司洌婧蟪奥醪叫腥ァ?br /> 顾天怜在踏板上支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着丰子的动作,心想:说得一板一眼的,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但见丰子腰系麻绳,拽绳扶壁,手起足落接连跨动数步,停在一道凹槽上。此时丰子面前绝壁的岩面不只坑坑洼洼,而且向外突起。丰子此刻所在的位置在突起岩面的这一头,而他需踏上的下一道凹槽,位于突起岩面的那一头,这两侧的岩壁,几乎弯成一个直角。 紧拉着绳索,丰子倾斜身体往突起岩面的那侧看了看,慢慢探手过去拽住那边的麻绳,然后小心翼翼将一只脚挪了过去,踩在下一道凹槽上。这时从顾天怜这里看去,丰子如同猴子抱树,挂在突起岩面的夹角上。 这还不算完,但见年轻小伙丰子松开了靠顾天怜这边的手,同时脚下使劲在凹槽上一蹬,挂在绝壁上的身体,如同鸟儿般左右翻转,如此才越过了这处突起的岩面,消失在了顾天怜的视线中。 跨过岩面夹角之后,丰子的情况如何,顾天怜就不得而知了。但他想来,此时的丰子肯定掉了个头,变成背靠绝壁,面朝着万丈深渊,若是想继续方便前行,他自然还得在下一道凹槽处翻转回来才是。 看过眼这前一幕,顾天怜禁不住暗道:这处险地,一般人没两把刷子还真不好过去,燕子翻身?果然名不虚传。 候不多时,岩面那边的丰子唤了顾天怜一声,将身上的麻绳解下抛给了他。顾天怜将之绑在腰间,而后有样学样,如丰子那般翻越了绳道上的这处险阻。 在翻身面向天堑之时,顾天怜忽而心有所感,极目远眺,就见?匠た胀蚶铮自贫涠洌蟮厣系闹畎闶挛铮耸痹谒巯孪缘媚前忝煨 r还珊狼轹庇科鹪诠颂炝男闹校负跞盟ばコ錾?br /> 空空耗过多少年,我终于也看到了此般风景!怀想片刻,顾天怜长舒一口气,好似压抑在心中的多年郁结,此刻尽数烟消云散。 过了极险之处,后边的道路对顾天怜二人来说自是一片坦途。一个时辰之后,二人迈过绳道最后一块踏板,再次踩上了实地。 脚一沾地,丰子立马一屁股瘫坐下来,不住哎哎哟哟大呼小叫,仿佛他这一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似的。 顾天怜则返头回望着刚刚通过的绳道,好似心有所想。见他这副模样,丰子问到:“高人,在想什么呢?” “这条险道,而今我们走起来都如此困难,当初前人修筑的时候岂不更加艰险?他们却是如何办到的呢?”顾天怜捏着下巴问到。 被这一问,丰子摊开双手后撑在地,洒脱地说到:“哎,高人,想那么多干嘛呢。再苦再难的事,只要有心干,不总有法子嘛。” 听了这话,顾天怜眼珠一转,缓缓点头,而后拱手对丰子说到:“说的也是,在下受教了。” 见此丰子呲嘴做了个怪相,冲顾天怜一摆手说到:“哎呀,高人你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客气了。老这样讲话,大家不都累得慌。” “也对。”顾天怜自嘲一笑说到。 丰子爬起身来说到:“爬了一路的绳道,高人你还脸不红气不喘,就这身板,我丰子就服。好了,咱们继续往前边走,等到了宿营地点,咱们可得在那里候上两天,车马队才能赶到。” “悉听尊便。”顾天怜说到。 通过了绳道后,顾天怜和丰子二人接着在山林中步行了半日,赶到官道旁的一处低地。二人在那里拾捡树枝搭了座凉棚,以作休息用。可到了晚上,丰子却照例寻不见顾天怜的人影,只余他一人惴惴不安地睡在凉棚里,以至于当两天后车马队的大队人马赶到此处时,丰子一脸菜色,吊着两个大眼袋。 顾天怜和丰子二人返回车马队后,一队人马继续前行。正如魏井岩先前所说的那般,行过几段栈道后,车马队脚下的路面平坦上不少,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下坡路。如此一行旅人走起路来轻松了一些,可又常常因为步子迈得过猛,压得膝盖脚踝酸疼,总得来说却也没容易过之前多少。 这日,一队人马行至一座山谷前边的时候,轮在前边探路的趟子手再次匆匆返回。镖头魏井岩和他耳语了几句后,却没有前去探查情况,而是走在领头马车旁不停四面张望,貌似在寻觅着什么。 将此一幕看在眼里,顾天怜正好奇想要上前询问时,忽而眉头一皱,止步抬头望向官道?剑匀皇怯兴11帧e员哒怕拮哦瞬璧菟那喂迅厩刈系鸭耍睦镟止旧狭耍汗舜蠊偃搜凵窨珊玫煤埽庖宦飞希炕匾蛔稣獗砬椋氨呔偷美醋纯觯饣夭恢烙峙錾狭松妒隆?br /> 一队人马行不多时,来到一片小土坡下边,秦紫笛果然远远望见十来个手持兵器的劲装壮汉,一字排开拦在土坡顶上,将官道路面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秦紫笛望过顾天怜一眼后,连忙回身去寻女儿秀儿。 发现前边有人公然拦路,一行旅人纷纷窃窃私语,却也没有乱作一团,只是停下脚步让到路边,不时有人望向队伍前头的魏井岩和顾天怜二人。魏井岩则面色轻松,对顾天怜一伸手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宽心,而后独自走到拦路的那群壮汉面前。 见魏井岩来了,拦路的那群壮汉中走出一人来,张口就问:“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无名寨管着的地头?还不按照规矩,速速交出买路盘缠。” 听得此话,魏井岩抬眼朝这人看去,却见他个头不高,却生得一脸横肉,目光凶狠,而今已是快入冬的时节,这人却还穿着袒胸露臂的汗衫,露出一身腱子肉,往那一站,浑身都流露出桀骜不驯的气息。 “无名寨在此地立山头已有些许年,我等常在附近官道上行走,当然知晓,倒是眼前这位兄弟你面生得很。”魏井岩对袒胸露臂的那人抱拳说到,“我乃兴隆镖局的镖师,护着车马队途经此地,如果方便,还想进驻你们寨中修整一番。买路盘缠我们当然会如数交纳,不必急于一时。” 听了魏井岩的话,袒胸露臂的那人候了片晌,像是在心里琢磨意思,然后说到:“你身后这车马队是兴隆镖局护着的?俺怎么没有看见镖旗呢?你可别骗俺。” 闻言魏井岩爽朗一笑,接着说到:“后边这车马队的东家是我们镖局的老熟客,所以这趟活儿我们弟兄几个是半买半送,顺路赶回家过个年,这车马队里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也就不大张旗鼓了,权当走个过场。” 顿了顿,见那人貌似还是将信将疑,魏井岩继续说到:“鄙人和你们寨中的王大当家,颇有几分交情,你拿着我的名帖转交给他,他自会知道如何处置。”言罢魏井岩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帖,作势朝对面那人递了过去。 听这一说,袒胸露臂的那人回头对身后一名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见了连忙小跑到魏井岩跟前,接过名帖转送到那人手上。那人拿着名帖打开看了看,一脸费解的模样,似是认不得几个字,再抬头看过魏井岩一眼之后,方才下了官道沿着一条羊肠小路走了去。 “哈哈哈,原来是魏兄,贵客贵客,好久不见。”候过半晌,一个嘶哑中却显豪迈的声音,自官道旁的羊肠小路上传来。魏井岩应声望去,就见一名彪形大汉面朝他走来,身后还跟着袒胸露臂的那人。 一见这彪形大汉,魏井岩当即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双手抱拳频频抖动,说到:“王大当家,一年多不见,您还是红光满面呀,看来无名寨的生意是日渐红火了。” “托魏兄你的福了,来来来,远来都是客,魏兄你们带的这批人不要干站在路边,快一起进寨里歇歇脚。”彪形大汉王大当家连连挥手招呼着,而后对袒胸露臂的那人说到,“小狼,你赶紧去通知一下寨里的弟兄,打开寨门招待贵客。”听了此话,那人又沿着羊肠小路跑了回去。 和王大当家寒暄几句过后,魏井岩走回车马队前头,冲着一队人马招了招手,说到:“来吧,都跟上,我们在前边的山寨里歇上一晚。” 听这一说,一队人马随即开动,缓缓向官道边的那条羊肠小路行去。 早先横在路中间耀武扬威的那十来个劲装壮汉,此时全都收起了手中的各式兵器,跟在王大当家的身后,和旁边的车马队众人显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来。面对这幅情形,不只是一行旅人显得淡定,当中一众镖师和趟子手也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见到眼前一幕,人群当中的顾天怜低头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无名寨中 顺着那条羊肠小路,车马队一行旅人在山野中行过半晌,抵达一座山寨前。望着面前高高的木栅栏,人群当中的顾天怜挠着下巴,做深思熟虑状。 这山寨瞧着并不大,方圆一里上下,面积不及陆镇的四分之一,建在一座山头上,地势险要,视野开阔,但又有些太过崎岖,一看就知道里边的道路行走不易。 此时站在山寨门口,顾天怜环顾四周许久,也没有发现河流池塘之类的水源,这一点却和他到过的许多寨子有所不同。对于寨子里的居民来说,假如附近没有稳定的水源,生活中可是有诸多不便。远了不说,这耕地种田就要困难得多。 山寨虽说不大,可围着寨子依山而建的一圈木栅栏却高得很,顾天怜在心里暗做比较,觉得论高度和厚实程度,可不比他到访过的呙家寨要差,似乎太过慎重其事。但是一想到眼前这山寨可是占山为王,收取买路盘缠的匪寨,顾天怜当即心下了然。 候不多时,笨重的寨门被粗麻绳缓缓吊起,车马队众人排着队,一个个走进了寨中。 走在人群前边的顾天怜刚一迈进寨门,抬眼就发现一片乌压压的人影朝他扑了过来,顿时心下一凛,还没等他多做反应,这片人影已将他团团围住。 “羊毛毯子嘞,刚鞣好的羊毛毯子嘞。只要半贯,一张只要半贯铜钱!” “猪头肉,香喽,刚宰的新鲜猪头肉喽!” “大人小孩的衣裳咯,天气凉了要加衣裳咯,大人小孩的衣裳这里都有咯!” 涌上来的人群围在一行旅人旁边,挥舞着手中的各式物品,七嘴八舌地吆喝着。山寨门口霎时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四周都是“嗡嗡嗡”的嘈杂人声。 眼下就有一人正扯着顾天怜的衣袖说到:“上好的油纸伞,祖传手艺,客官您看看伞面上的纸张,又牢又结实,可耐用了。客官您别瞅了,咱知道你在想什么。” “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顾天怜貌似还没有从眼前一幕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半张着嘴问到。 “你们这些官道来的客人,全都一个心思,总以为刚进寨门就买东西,肯定得被敲竹杠,想等落脚之后再来慢慢挑选,其实眼下这时候你们买到的货色才是即便宜又好。您听咱慢慢跟你讲哦”见顾天怜发问,这人还真喋喋不休的说上了,要不是魏井岩见状将他一把拉开,指不定得缠着顾天怜到什么时候。 缓过一口气后,顾天怜四下观望,就见一行旅人饱受舟车劳顿,许多人确实需要补给一些衣食用品,不少人在涌上来的商贩游说下慷慨解囊。 魏井岩见进门老半天了,顾天怜还在东张西望,冲他一伸手说到:“高人,咱们兄弟几个去王大当家的豪宅里坐坐吧。” “哎,什么豪宅,也就屁大的一点地方。今天既然魏兄几个来了,咱们就好好喝上几杯,各位请这边请。”听了魏井岩的话,王大当家一拍胸脯豪爽地说到,“小狼,你快去吩咐伙房备上好酒好菜,然后叫上二当家一起到我住处用饭。”袒胸露臂的那人应声而去。 魏井岩跟旁边几个趟子手交代了几句,随后叫上丰子和树墩。在王大当家的领路下,顾天怜,魏井岩,丰子,树墩四人一起朝山寨中间最高处的一幢木楼行去。 顾天怜落在一行人的最后面,一边走一边在山寨中四处打量,就见寨子里的居民青壮偏多,当中偶见老幼妇孺。和顾天怜见过的其他寨子相比,这里的居民显得落魄不少,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想来该是地处偏僻和附近没有水源的缘故。 山寨附近也有耕地,但面积不大,考虑到缺水的问题,收成也该好不到哪去。如果不把收取买路盘缠,同过往旅人买卖经商,这两个额外所得算进去,这个山寨里的居民应该难以自给自足。 心里琢磨着这些,顾天怜随一行人步入王大当家的木楼,几人在木楼客堂分主宾落座,两名女子为几人奉上茶水,魏井岩起头闲谈几句过后,袒胸露臂的那人领着一人来到王大当家跟前。 “来来来,我与你们好生介绍一下这两个过命的兄弟。”王大当家指着袒胸露臂的那人说到,“这位是韩狼,入我无名寨才半年多,不过几位千万别小瞧他,小狼一身功夫扎实,敢打敢拼,小小年纪就已经位列我无名寨的三当家。” 三当家韩狼闻言对王大当家点了点头,漠然扫视顾天怜四人一眼,也不发言,还是那副桀骜难驯的模样。 “而旁边这位是魏兄老熟人了,碰上今天有生客,咱就再介绍一次。”王大当家指着被韩狼领来的那人说到,“他是我无名寨的二当家杨子一,是我无名寨中少有的通文识字之人。哦,差点忘了说了,咱们二当家可是个过了童试的秀才。” 听了王大当家的介绍,二当家杨子一拱手对在场众人做礼。看他一身圆领蓝衫,上戴头巾,身材瘦弱,的确是一副书生卖相。在介绍到他是一名过了童试的秀才时,顾天怜眉毛一扬,颇感意外地看了他两眼。 “至于咱嘛,姓王名豪,不才被寨中各位弟兄推举为这无名寨的大当家。”说到这,大当家王豪冲着在场众人抱拳抖了抖。 大当家王豪介绍身边二人这会儿功夫,两名女子已经将酒菜陆续摆入客堂圆桌。见此大当家王豪抬手示意,众人随即欣然入坐桌前。 车马队一路上风餐露宿,魏井岩几人已经好些天没有尝到丰盛的菜肴,几人刚放下筷子又忙着举杯,忙得两只手都顾不过来。就连这一路滴酒不沾的魏井岩,也破例饮上了几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填饱了肚子,桌前众人的话才见多了起来。几句客套过后,魏井岩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大当家王豪面前,说到:“王大当家,这是我们车马队此次借宿贵寨的银钱,还请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呢?”有人送银子,大当家王豪没有马上收取,而是客气了一会儿,见魏井岩一再要给,才将其收下。 收起银两,大当家王豪张口貌似还想再谦让两句,却不想旁边的顾天怜忽而问到:“这给的到底是借宿的银钱,还是买路盘缠?你们无名寨究竟是正经山寨,还是占山为王的匪帮?” 这一番话,一?米狼爸谌说哪抗猓技性诠颂炝砩希蟮奔彝鹾雷此品从Σ患埃对诘背。奔已钭右惶玖丝谄夯阂⊥罚奔液窃蚬钠鹑镒樱逼鹧鄱19殴颂炝?br /> 愣了一会儿,大当家王豪醒过神来,扬眼瞄向魏井岩问到:“不知这位是?” 被这一问,魏井岩苦笑一声,对大当家王豪说到:“这位是我们在途中偶遇的高人,古道热肠,身手过人,虽说相识时日不长,但在我们车马队中已是颇受敬重。” 顿了顿,魏井岩又转头对顾天怜说到:“高人,魏某刚才还在心里念叨,您会不会有此一问。其实这样说吧,咱们眼下所在的山寨,要说成匪寨也可以,但不能完全算作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区分一个匪寨有那么难吗?”顾天怜闻言皱?档健?br /> 被这一说,魏井岩一时哑口无言,挠着头斟酌了一会,方才说到:“高人,您可知道,王大当家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顾天怜闻言瞟了大当家王豪一眼,说到:“他以前是做什么的?这和此山寨是不是匪寨有什么关系?” 这时旁边的三当家韩狼貌似被激起了火气,一拍桌子?碌剑骸罢趴诒湛谝痪浞苏阏馐窃诼钗颐俏廾锏娜硕际欠送剑磕挠心阏庋祷暗模靼趁峭醺缁购镁坪貌苏写忝牵蔡恢么酰 ?br /> 见状魏井岩连忙抬手安抚到:“诸位稍安勿躁,我们这位高人久居世外,对道上的情况难免有些生疏,容魏某与他一一讲解。”听了这话,三当家韩狼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魏井岩环视在场众人一眼,对顾天怜接着说到:“高人,您可知王大当家原来本是常仓郡的郡兵,并且还当上了统领五十兵卒的伙长。” “哦?”闻言顾天怜颇感意外地看了大当家王豪一眼,而后又瞄了瞄二当家杨子一,暗道:怎么当兵的伙长,读书的秀才,都流落到这匪寨中来了? “当年王大当家不服上司贪墨军饷,意欲伙同众官兵联名上告,结果事前走漏了风声,被其上司使银钱打点化解。后来那个上司命令王大当家清剿流民野寨,王大当家心慈,知道那处野寨的流民都是些走投无路的贫苦百姓,于是率领部下拒不受命,结果这事被那上司当成把柄,诬蔑他犯上作乱,下令围剿王大当家和他的部下。王大当家走投无路之下,才带着手下的弟兄们落了草。”只见魏井岩侃侃而谈。 听魏井岩这么一说,顾天怜低头垂目,?髁艘换岫螅档剑骸巴醮蟮奔矣写似冢闭婵晒螅皇钦庹忌轿跹愎蚊灰彩窃谒压伟傩盏难骨说刃芯叮肽阒澳歉錾纤居钟泻我欤俊?br /> “呵呵,高人?”三当家韩狼貌似激愤难耐,双手在桌上一撑站起身来,做势靠向顾天怜,狠声说到,“把话说得这么不客气,老子倒要看看你这高人,身手有多高!” 见此情况,一旁的高个壮汉树墩也手按桌面站了起来,瞪着三当家韩狼说到:“王大当家都没说话,你这小辈在旁边插什么嘴,不懂规矩!” “哟,你这胖子还挺横的啊,身手了得是吧?”三当家韩狼死盯着树墩说到。 “了不了得不知道,三两下收拾你没问题。”树墩捶捶胸口说到。 瞟了大当家王豪一眼,三当家韩狼冲着树墩招了招手,说到:“好,有没有胆子,咱两出来比划比划?” “怕你?”树墩当即从座位上跨出,说到,“怎么个比法?划下道来!” 树墩韩狼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间,下了饭桌走到客堂那头,鼻梁对着鼻梁,胸脯顶着胸脯,互相较起劲来。 看了较劲的二人一眼,大当家王豪回过头来对顾天怜说到:“这位小兄弟,你说的话其实也在理,只是咱和手下这帮弟兄,已被官署开具海捕文书,人头画像都贴上了常仓城门口的告示墙,不说没有户籍分不到田地,连给人当佃户都有被衙门捕快发现的风险,处境连背井离乡的流民都不如。若不在这方奉山深处的偏僻地段立山寨收过路盘缠,咱们哪还有别的活路?” “意思是,你们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顾天怜皱起眉毛,挠着下巴说到,“可在?匆晕髋菜廊伺不睿忝钦庖徽拥娜擞惺钟薪牛植蝗弊扯。2挚ご舨幌铝耍灰淮Φ胤阶苄邪桑疃嘈量嘈┤タ鸦牡兀栊潦悄衙獾模得挥谢盥罚空饣八≡谙虏荒芟嘈拧!?br /> 听了此话,大当家王豪低头不语,旁边的魏井岩做势思量片刻,说到:“高人,你这话在理,但也没那么简单,适宜开垦居住的依山傍水之地,通常早就建了城镇,若是无名寨附近这样的荒芜贫瘠之处,又没有垦荒的价值。即便侥幸寻到一块合适的地方开垦耕种,由于寨里的人没有户籍,不能被官府记录在案,保不定哪天被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当成匪寨清扫掉,许多流民野寨,就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听了这番话,顾天怜眉头紧皱,说到:“好歹是官府衙门,怎么在魏兄嘴里说得比山匪路霸还要凶恶似的?” “高人,您是没见过,各国各地的官署为了功绩和敛财,类似的惨事多了去了。官署也是人在当差,是人就有好有坏。”魏井岩摇头苦笑说到,“王大当家立在这山头的无名寨,虽说强收旅人的过路盘缠不假,但他们不会为难穷苦人家,只是向来往于官道上的车马队索要,付银子的都是些不差钱的东主。” 年轻小伙丰子此时也插嘴说到:“王哥他们经常组织寨中人手,修整这一带的官道路面,清扫流窜附近的零星匪盗,还打开寨门给过往旅人提供住宿交易的地方,干着半个衙门的差事,用那句话说叫什么来着,哦,盗亦有道。” 听到这里,顾天怜抿了抿嘴,无奈地说到:“就算盗亦有道,终究也还是盗啊。” 这时“呯呯嘭嘭”的喧闹声,从客堂那头传来,顾天怜回头望去,就见树墩韩狼二人面对面蹲着马步,手抓着手十指相扣,貌似在角力。韩狼憋着气对树墩说到:“哼哼,别看着身上多几块肥肉,就自以为力气大。” 顾天怜忽而眼珠一摆,想起了什么似地,问大当家王豪到:“在下刚才好像听大当家你说起,没有户籍就分不到田地,意思就是说,在这楚境,有户籍就等于有田地?” 听这一问,大当家王豪眉毛一扬,诧异地看了顾天怜一眼,说到:“看来这位小兄弟应该少有在楚国走动。没错,在楚境之内,凡户籍所录中,十八岁以上的男丁,都可分得八十亩公田,与二十亩私田。” “什么?居然有这么多?公田?私田?这两者又有什么分别呢?”一听此话,顾天怜眼睛一亮,赶忙问到。 大当家王豪摇头一笑,接着说到:“咱就知道,小兄弟你肯定会这么问,在这楚国境内,公田,指着的是归为国有,由官署代授给各地的农户种植,当农户因为年纪过大,去世,流亡等原因无法继续耕作的时候,这些田将由官署收回,再转授给他人。而私田,顾名思义,是归为农户个人所有,可以传给子孙后代。但是也不能私下交易,只有遇到搬迁,无力丧葬的状况,才能申报买卖,而且买田者所拥有的田数,不能超过一百亩。” 低头?魃偾悖颂炝档剑骸鞍耸豆铮端教铮悠鹄淳褪且话倌叮饣怪皇且幻卸 0凑漳壳疤煜率鞯氐氖粘衫此悖8飨拢荒兜匾荒晟偎的苁找皇甘常诜崾罩昊够岣唷6皇琢福妥愎槐r桓龀赡昴凶右辉挛卤ァ3陌傩占抑杏腥绱硕嗟奶锏兀Ω眉壹一ЩФ挤嵋伦闶巢攀牵我曰嵊辛髅衲兀空獾敝杏泻文谇椋克≡谙虏荒芰旎帷!?br /> 听这一说,大当家王豪低头叹了口气,说到:“小兄弟也算问到点子上了。其实刚才我说的这些分配田地的方法,只是楚国朝廷定下的章程,各地官署执行是否到位,就是两说了。在一些地广人稀的州郡县,尚可将这种分配落实,但在一些人多地少的郡县,这规矩只是一纸空谈。比如方奉山下的常仓郡,一个成年男丁,私田公田加起来能分得二十亩,就已经算很宽裕。” 顿了顿,大当家王豪接着说到:“还有一个缘由,小兄弟没有算在内,凡是楚国户籍中所载的居民,都必须向朝廷交赋税,服徭役。每人每年需要交纳米二石,绢二丈,蚕丝三两,麻料三斤,并服徭役二十天。那些按照户籍分配的田地可以缺,但这些赋税和徭役却是没得少。如此一来,一旦遭遇灾荒和战乱,贫苦百姓负担不起税役,要么投靠大户世家成为佃户,要么只能举家而逃,沦为失去户籍的流民。” 听到此处,顾天怜眼珠子一转,忽而问到:“楚国朝廷的章程不是说,分配给百姓的田地无故不能买卖,并且买田者所拥有的田数,不能超过一百亩吗?怎么这些百姓还会变为佃户?他们原本的田地又到哪里去了?” 大当家王豪一捶大腿,说到:“这些各地的世家大户,你有章程,他有对策。一些世家将佃户藏匿起来,耕种佃户原有的田地却不上报,这样他们既不需要多纳?郏钟懈嗟睦土Π锼歉鳌a硪恍┐蠡盅弁ㄌ欤夜叵担鲆樱南麓虻懵蛲u倮簦降某17鲁蹋谒敲媲爸皇切枰吒龉〉囊恢娇瘴摹:竦佬┑氖兰遥鼓苌拼抑械杌В承┛量痰拇蠡Ю铮杌6驯坏背杉袢稳擞闳狻!?br /> 客堂那头忽然传来“嘎吱嘎吱”的木料摩擦声,顾天怜应声看去,就见树墩韩狼二人对坐在一张木桌前,单手相握,手腕扣着手腕,正在角逐掰手力。树墩一脸通红地对韩狼说到:“少穿几件衣服,就显得你腕力强?做梦。” ?髁艘换幔颂炝蚱鹱煳实剑骸罢庑┣榭觯某20训谰鸵坏悴恢椋砍写蟪季筒还芄艿穆穑俊?br /> 这时二当家杨子一突然开口说到:“朝中大臣自然是清楚这些的,之所以颁布这按户籍给百姓授田,禁止私下买卖的法令,本意就是避免百姓手中的田地被各地的豪门望族吞并,但是从结果上看,这见效不大。这些豪门望族家底殷实,和官府衙门联系紧密,一旦产生田地纠纷,得理不饶人,无理争三分,平头百姓哪里斗得过他们。” 魏井岩插口问到:“高人,你可知道杨二当家是如何流落到无名寨的?” 顾天怜闻言扬眼看向二当家杨子一,拱手问到:“杨二当家,在下愿闻其详。” “也没什么好多说的,都是些司空见惯的事,在下在老家因为看不惯当地的豪门恶霸欺凌乡里,一时气愤就仗义执言多说了两句,想不到就此得罪了那一家,被他们一伙人来来回回折腾得苦不堪言,在下为了不连累家中,只好一人落跑。在下对这官道上不熟,几经险阻,掉了半条命,幸得大当家搭救,由此才在无名寨呆了下来。所以说,这些豪门望族,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当真惹不起,惹不起呀。”二当家杨子一低头叹到。 一阵“嘶啦嘶啦”的脚步声又自旁边发出,顾天怜瞟了那边一眼,就见树墩韩狼他们单手互握,单脚抵在一起,侧着身子你拉我拽,又开始斗起了腰力。 见此一幕,顾天怜看向三当家韩狼问到:“那你们的三当家呢?又是怎么流落到这山寨里的?” 听了此问,大当家王豪苦涩一笑,说到:“小狼的身世倒是简单,是有人生没人要的孤儿,靠好心人接济,在市井街头乞讨,吃百家饭长大,有一回偷了店铺几个包子被捕快抓到了牢里,因为得罪了牢头,被整整关了三年,幸好在牢里小狼遇到一番机缘,一个老囚徒传了他几手功夫。被放出来后,小狼为报复关他的牢头大闹了一场,在当地呆不下了,就跑出来进了我这无名寨。” 默然半晌,顾天怜冲着大当家王豪拱手说到:“看来在下刚才确是失言了,你们这寨子里的人都是些身世凄凉的可怜人。此后你们可有什么打算吗?” 大当家王豪摇了摇头叹到:“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是一天呗,咱之所以把众兄弟栖身的这山寨,取名叫做无名寨,就是知道,这寨子或许哪天就会被官兵拔了去。甭管叫什么响亮的名,到最后都得化为一片灰灰。而今我们这帮弟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走出大当家王豪的木楼时,顾天怜还在捏着下巴沉思。忽而旁边一阵响动,却是树墩和韩狼二人满口酒气,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着,从木楼门口行了出来。三当家韩狼喝得满脸通红,扯着个直舌头,对身旁树墩说到:“跟,跟你讲,论,论身手,在这无名寨,除了王大当家俺还没服过谁,今,今天碰到你这个不相上下的对手,真是痛快。哈哈哈。” 顾天怜哑然失笑,抬头看向当空明月,觉得今天的月光有些冷,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认着车马队一行旅人落脚的地方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秦家有女 娄楚边境,方奉山深处,天才刚亮,无名山寨腹地的一块空地上已见喧闹起来。 一把把扎好的干草,整齐铺放在竹竿支架上,由此搭建而成的七八个草棚,并排摆在这块空地中,草棚中还有几堆草垛,看来是此地的主人特意放置于此,给留宿的来人以铺垫御寒之用。 此时此刻,这一排草棚下边立着好些矮帐篷,在这驻扎了一夜的旅人们,先后从帐篷中钻出,开始收拾洗漱,料理早膳。 来往的人流中,俏寡妇秦紫笛就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正在细心梳妆打扮。一旁的帐篷里,小女孩秀儿刚从毛毯上支起身,还在揉着惺忪睡眼。 四周光亮有限,铜镜又相当模糊,秦紫笛手持眉笔在脸上拨弄许久,还是不甚满意。这时一人扛着给马喂食的草料从旁路过,扬起的草屑当头撒向秦紫笛,惹得她连忙擦拭头上整齐的发髻,嘴中嘟囔轻骂着。 眼角瞟过旁边的空地,秦紫笛不经意发现一个锦衣华服的人影,定睛一看,却是每到夜间就不见踪影的顾天怜。秦紫笛眼睛霎时一亮,赶紧匆匆几笔画好妆容,从包中翻出一张染了胭脂的红纸,撅起嘴巴抿上一口,随后扯平身上的衣面,起身朝顾天怜迎了过去。 行至顾天怜跟前,秦紫笛面含微笑招呼到:“顾大官人早。”言语间她着眼打量,见顾天怜低头垂目,好似在?髯攀裁础?br /> 听了这声问候,顾天怜片晌后才反应过来,对秦紫笛拱手回到:“秦夫人早。” 见此情况,秦紫笛瞄了顾天怜一眼,小心地问到:“顾大官人,您从昨晚开始就闷着不说话,可是有心事?” 顾天怜闻言哑然一笑,说到:“秦夫人有心了,昨天在这山寨里,在下长了不少见识,心里不禁怀疑,自己以前的一些见解是否正确。” 闻言秦紫笛做势掩嘴娇笑,说到:“顾大官人,许多事本就难分对错,自己觉得过得去不就行了,何必想那么清楚呢?” “也对。”顾天怜侧头想了想后说到。 寒暄几句过后,二人来到秦紫笛的矮帐前,此时车马队一行旅人大都已经起床,穿行在草棚里各忙各事,四周一片熙来攘往。 “顾叔叔早。”见顾天怜来了,刚从矮帐中爬起的小女孩秀儿打了声招呼,态度亲昵,看来这些天相处下来,我们的顾天怜很得她的喜爱。 一阵肉香混在晨风里,自草棚旁的空地飘来,让嗅到气味的旅人齐齐精神一振。顾天怜顺着香味看去,就见一口大铁锅吊在火堆上,锅中煮着几根大肉骨头,混着好些青菜叶子。 商队镖头魏井岩站在锅边,正拿着一支长木勺伸进锅中划圈搅动,划过几圈后,魏井岩舀起一小勺汤水来吹了两口放入嘴中品尝,而后眉头微皱,似是对味道不甚满意,将手中纸包内的调料又撒上一点到锅里,继续不紧不慢地搅拌,直将捧着碗筷苦候在旁的镖师和趟子手们逗得垂涎三尺。 秦紫笛刚一睡醒就在矮帐前梳妆打扮,到现在母女二人的早膳都还没个着落。这新鲜的肉骨头汤,可是车马队一行旅人许久没见到的美食。秦紫笛强作漫不经心地转回目光,嘴里却吞咽有声,一旁的小女孩秀儿更是不堪,紧盯着铁锅小肚子咕咕直叫。 见秦氏母女这幅样子,顾天怜不由觉得好笑,转而走到魏井岩身旁拱手言语了几句,魏井岩听言转头看了看矮帐旁的母女二人,随即大手一挥,一旁的丰子撅起嘴巴舀着勺,从大铁锅中乘出一盆,交给顾天怜带了回来。 顾天怜把手中木盆端到秦氏母女面前,但见直冒白气的汤面上漂着几颗青菜,菜叶子间浮着一层厚厚的油水,一根连着嫩白肉片的大骨头沉在盆底。 见状秦紫笛举起衣袖正待推让两句,却发觉自己在这盆肉汤前,馋得话?挡凰沉锪耍a垡豢矗颂炝嫔谷唬偈本醯米约涸倥づつ竽笠膊幌窀鍪拢餍蕴统鐾肷子胨煌碛谩?br /> 顾天怜端坐在一块矮石前,从秦紫笛手中接过汤碗,做势浅浅喝上两口,碗中的青菜肉片却丁点不动,乘着秦氏母女狼吞虎咽之际,又悄悄倒回了木盆里,而后寻了个机会举手请辞。 “顾大官人且慢,昨日进山寨之时,民女手中拮据,得蒙顾大官人大方接济,真不知如何感谢您才好。民女刚刚听人说起,车马队还得在寨子里采购些物品,得过个把时辰才会出发。路途中难得有此空闲,顾大官人不如让民女陪着您,在这寨中寻着地方逛上一逛?”就见俏寡妇秦紫笛一边说着话,一边扬起眉毛向顾天怜使着眼色,同时手拉衣角轻轻摇动身体,卖弄风骚之态,满满溢于言表。 “举手之劳,秦夫人无需介怀。在下还有些私事,要找这寨里的几个当家商量商量,就不劳秦夫人了,在下暂且告辞。”对这番可说是明目张胆的勾引,顾天怜却视若无睹,拱手请辞后离去。 见此一幕,秦紫笛不由轻咬嘴唇,在心里嘀咕到:这一路上,自己寻着机会几般示意,这顾大官人始终油盐不进。就不信他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壮小伙,身边好几个月没女人都不着急的。只是自己都已经做到眼下这个份上了,还能怎样?莫非要自己扯开衣裳投怀送抱不成? 一名中年妇人提着篮子路过矮帐前,见秀儿抱着一根大骨头啃得满嘴流油,砸吧着嘴羡慕地说到:“哎哟,秦夫人你可讨着高人的欢心了,这一路上高人待你们母女两可真没说的。” 听了这话,秦紫笛嘴角一弯挤出个笑来,对中年妇人说到:“张大妈,看你把这话说的,咱家大官人他心肠好得很,你看咱们这一路人马,哪家没受过大官人他的关照?” 见秦紫笛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中年妇人干咳一声说到:“那是那是,哟,瞧咱这记性,这不还要下山去采些野菜,糊家里那几个小子的口,改天再聊了呗。”言罢扭头就走。 “张大妈慢走。”目送中年妇人离开后,秦紫笛把脸上笑容一收,腹诽到:这些三姑六婆,自己可是见得多了。当着面把话说得好听,背地里还不知道怎样嚼舌头根子。 想到这里,秦紫笛环顾四周,果然就见几名妇人围坐一堆窃窃私语,手上若有似无地朝她这边指点着。叽叽喳喳的细语声,隔着几个帐篷断断续续地传来,秦紫笛听不清具体言辞,却能觉察到口气中的不屑,顿时气得眉毛一竖。 那几名妇人貌似发现了秦紫笛的动向,纷纷顾左右而言他。秦紫笛见状一脸鄙视,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在矮帐前收拾起行装来。 秦紫笛乃楚国人士,生于一座偏僻的山村里,由于样貌水灵,从小就颇得亲友喜爱,她家中男丁兴旺不缺劳力,生活衣食无缺,这也让她有了机会自幼接触女学。勤修多年以后,秦紫笛在织布制衣上边展现出不俗的天资,加之家中有女初长成,她模样一天变得比一天俊俏,她的美名,在所居住的村子当地可算路人皆知。 这样一位小家碧玉,或许此生无缘大富大贵的生活,可也算获得了上天的眷顾。但奈何自古红颜多薄命,秦紫笛年少之时的某个夏天,在田边小河洗脚时,被路过当地的一个公子哥儿相中,给强行占去了身子。那公子哥儿是附近镇上远近有名的恶少,仗着家大业大终日不务正业,领着一群家仆护院招摇过市,这强抢民女之事都不是头一回干。秦紫笛的几名兄长找去理论,却不想反被恶少使唤家仆护院打断了腿。由于当地郎中医术有限,她几名兄长从此落下个腿脚不便,干不得重活的毛病,秦紫笛家中自此衰败。 此般经历,莫名落在这位花季少女身上,不可谓不是人间惨事。然而这事过后,当地乡里却对秦紫笛少有同情,反而有人在背后数落她不守妇道,才白白给自家惹来如此祸事。听了这些风言风语,秦紫笛负气出走,几经波折后远嫁他乡。 秦紫笛婚后育有一子一女,日子过得虽说不尽如人意,总算也有个着落,可好景不长,婚后几年她家中丈夫突然病逝。楚国按男丁户籍划分田地,婆家的亲戚以秦紫笛无力单独抚养为由,将她生下的儿子早早从她身边领走代养,却对秦紫笛和她的女儿秀儿不闻不问。 孤儿寡母生活不易,秦紫笛还经常被婆家亲戚冷面相待,话里话外指责她克死了丈夫。秦紫笛委屈不过,想脱离婆家改嫁,却反被婆家的人威逼恐吓,最后无奈之下,她只好带上小女孩秀儿从婆家偷跑了出来。 如浮萍般漂泊不定的半生里,纺织之道是秦紫笛唯一的心灵寄托,她为此倾注了自己全身心的精力。秦紫笛自认纺织技艺精湛,本以为可以凭此在外边轻松谋一个活计,可事实却远没有她料想得那般简单。秦紫笛没有户籍,也缺少银钱,在楚国各地开不起作坊。一个带着女儿的寡妇,走到哪里都遭受非议,想留在东家那里干活也不容易。几经辗转,秦紫笛动起了念头,想去娄国闯一闯,顺便探究当地的纺织技艺。 想到就做,秦紫笛跋山涉水赶到娄王寨,怎知天公不作美,正好让她撞上呙家寨和崔家寨争娄王这一档子事。见到娄王寨中兵荒马乱的景象,秦紫笛觉得这娄国瞧着也不是什么好留人的地方,就想返回楚境去投奔娘家,这才加入了魏井岩的车马队。如此这般,就是她邂逅顾大官人的来龙去脉。 根据秦紫笛后来收到的家书所述,当年那害了她半生的纨绔恶少劣性不改,结果无意间惹上了哪位不得了的魔门人物,被那人带着手下找来,将恶少家中杀了个七零八落。 那纨绔恶少落到这样个下场,也算罪有应得。秦紫笛知道这事后却不觉得解恨,在她看来,自己这一生都已是惨淡如斯,那恶少是生也好,是死也罢,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秦紫笛半生历尽世态炎凉,而今早已在心里想了个通透,上天给她生了一副好样貌,她却为之受累半生。说到底,这世道不过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自己这等弱妇人想要活得安稳,就唯有依附真正的强者,而她生的这幅好样貌,是她的负担,也是她强有力的武器。 自己眼下遇到的这位顾大官人,观之财大气粗,气度不凡,据说身手也不错,各方面的条件实乃自己平生罕见,很有可能成为自己人生的转机,务必得不遗余力地把握才好。 思至此处,秦紫笛轻蔑地瞟了围坐那边的几名妇人一眼,小拳头在怀里捏得紧紧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潭边趣事 车马队路过无名寨,一行旅人接着在官道上行了月余,道路周边的地势越发见得平缓宽敞,隔三岔五还能偶遇路人,看来车马队已经日渐驶离渺无人烟的方奉山深处。 在途经官道的几处险要之地,车马队陆续又撞见几伙拦路设卡,强收买路盘缠的匪贼,每回都是魏井岩负责上前周旋。面对不同来路的匪贼,魏井岩的应对手腕也各不相同,时而横眉冷对,时而毕恭毕敬,时而不温不火,交纳的盘缠有多有少,有时候还能讨价还价。一路下来,车马队众人就没和这些强收盘缠的匪贼红过一次脸,但如在无名寨那般,入山寨做客的情况,却也没有再遇上过。 道路走得顺畅了,一行旅人的心情也好上不少,旅途中的谈笑声多了起来。而顾天怜却总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好似在不停地冥思苦想着什么,偶尔被旁人搭话只是应付着回几句。久而久之,一行旅人知道他不苟言笑,也就少有人再去打扰。 这日下午,车马队?降穆繁咄蝗怀鱿至艘惶跽尚砜恚宄杭椎男∠i潭语谕肺壕曳低吠送绯酒推偷囊恍新萌耍砸凰骱蠓愿莱德矶泳偷卦r惶庀3谌诵烁卟闪遥胫庖宦飞希羌负趺咳斩际遣患旌诓恍拧?br /> 不等安营扎寨,车马队中的一帮年轻小伙便急不可耐地嗷嗷叫着,一边动手脱着身上的衣裳,一边甩开步子冲到小溪边,如同下饺子般一个个往里跳,“扑通扑通”溅起一朵朵水花。见此闹腾的情形,人群中的顾天怜不由轻笑出声。 “顾大官人。”一声招呼传来,顾天怜循声转头,就见秦紫笛搂着秀儿走到他跟前,面带难色地说到:“顾大官人,车马队好些天没碰到水源了,我和秀儿也着急想清洗一下。只是这里人多不方便,想在河边寻个偏僻的地方吧,咱这弱女子带着个女娃又怕不安全,顾大官人您看?” 听了这话,顾天怜打量秦紫笛母女二人,见她们一身灰头土脸的卖相,感到深以为然。顾天怜再回头望向官道边的小溪,就见那群年轻小伙已经脱了个精光,在水中嬉戏耍闹,不时挥舞着手中的衣物打起水仗,整一个吵翻天的势头,旁边的姑娘妇人们见状急忙捂着脸躲开。 思量片刻,顾天怜让秦紫笛母女二人原地等候,自己一头钻进官道边的树丛中,不一会儿便原路返回,同母女二人交谈了几句后,领着她们沿着小溪向上游走去。行过半晌,三人来到一片小水潭旁。 站定脚步,秦紫笛抬头看去,就见这片小水潭长宽数丈,水深高低不定,最浅处淹不过自己膝盖,最深处却一眼望不见底。潭中水质清澈透明,随风微波荡漾的水面下,清晰可见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水潭岸边遍布草木和造型奇异的岩石。草木山石在丝丝水雾的滋润下,更显葱翠光滑。看到此番景象,秦紫笛不禁在心里暗道:顾大官人说得没错,果然是一处方便洗浴的好地方。 “秦夫人,你带着秀儿在这里清洗,我在那边看着来人。这潭里水深,你当心着些。”言罢,顾天怜转身走向水潭边的的一块巨石后面。 “顾,顾大官人,您不也一起洗洗吗?”秦紫笛拨弄着衣角问到,因为吐词含糊,差点咬到舌头。 “在下?不必了吧。”听了这话,顾天怜面色诧异地摆了摆手说到。 闻言秦紫笛上下打量顾天怜,但见他面上白皙如玉,衣服干净整洁,好似浑身没有沾染上半点风尘,觉得自己确是多此一问了,还想:不知道这顾大官人,是如何在这尘土飞扬的官道上,把身上打理得这么利落的? 行至巨石后边,顾天怜负手观望四下的风景,自是一片湖光山色不提,候过片晌,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想来应是秦紫笛母女在宽衣解带。忽而一块竹绿色的衣面,被抛上巨石边沿,顾天怜撇头看去,发现是秦紫笛所穿襦裙的裙摆,上边还搭着玫红肚兜的一角,不禁难为情地侧过身去,暗道:这水潭周围这么多石块,她为啥偏偏抛到我这里来?不会觉得尴尬吗? 片刻之后,“哗啦啦”的水流声,伴随着秦紫笛母女二人的欢笑声,在巨石那侧此起彼伏。母女二人在小水潭中的这一场澡,貌似洗得格外欢畅。察觉这情况,顾天怜也面露愉悦的微笑。 “顾大官人!顾大官人!”突然之间,水潭中传来秦紫笛的几声吟叫,声音短促,语气焦急,此后巨石那侧又是一片沉静,连拍打水面的声音都消失了。 一听这动静,顾天怜眉毛一竖,身形一个起纵,从巨石的一侧探出,刚一冒头,眼角就瞄见一片黑影直冲自己面门袭来,疑似暗器,当下也不多想,右手运劲一抖,手臂甩着衣袖化作一道视线莫不可及的残影,朝这片黑?魅ァ?br /> 就听“嘭”的一声闷响,那片黑影被拂中后居然散成漫天水气,顾天怜见此眼珠一摆反应过来,这黑影是一股飞溅的水花。搞清楚这点后,顾天怜寻着这股水花飞来的方向看去,那边却是呆立水中的秦紫笛。 俏寡妇秦紫笛此时弯着腰双手伸入水面,做着往前泼水的姿势,身体却定格不动,娇笑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身上还不着片缕,偏偏她站的位置水位尚不及腰线,白晃晃的半个身子就这样露在顾天怜面前。 见到秦紫笛做着这副怪相,顾天怜眼珠子一转,貌似明白过来什么,开口问到:“秦夫人,你是想和在下泼水嬉闹?” 被这一问,秦紫笛僵硬的脸上嘴角抖动,似是不知该做何种表情,唯有干笑着说到:“是啊,民女,民女怕顾大官人在石头后边等得心烦,就想到这个法子,给顾大官人解解闷。没想到顾大官人武艺高明至此,吓了民女好一大跳。” 秦紫笛暗自吐舌,她意图依附心中的良配顾大官人,可这一路上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毫无头绪。眼看车马队就快驶出方奉山,留给她的时间已是一天比一天少,她心急如焚,做梦都在苦思着自己的巴结大计。 刚才在小水潭中洗浴的时候,秦紫笛心里打着小算盘,想借机在顾大官人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身段,以求博个好印象,却发觉顾大官人还是那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令她无从下手。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又被错过,秦紫笛突发奇想,欲假借呼救将顾大官人哄到自己身前。 想到就做,秦紫笛抬手示意秀儿不要出声,随后佯装惊慌地叫唤了几声,刚叫出口她又开始犹豫,此般作为会不会让顾大官人觉得自己太过下作,患得患失之间她灵机一动,决定扮作找顾大官人戏水玩耍的样子,对巨石侧边胡乱泼去一股水花,不料误打误撞,恰好洒向了半路杀到的顾大官人头上。 顾天怜速度奇快,秦紫笛就见?饺擞耙簧粒姑桓忝靼鬃纯觯评装愕纳煲讶淮剿撸肟罩心枪伤u溉换笃孜恚环缇砥鹣15谖扌危饫肫婀忠斓囊荒唬苯刈系丫勉对谠兀康煽诖簦靡换岫呕毓窭础?br /> 秦紫笛少有行走江湖,对武术之道见识有限,可眼下也不禁心想:这顾大官人身手实在惊世骇俗!车马队上下这一声高人可不是白叫的!这一?羰前ぴ谌松砩希刹恢崾歉鍪裁囱?br /> 听了秦紫笛吞吞吐吐的回话,顾天怜嘴角一抿,显得有几分不悦,说到:“在下还以为你们遇上了险情,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好。”言语间,顾天怜发现秦紫笛身上赤条条,连忙面色难堪地转过身去,想返回巨石后边避嫌。 惊觉顾天怜身手非凡,秦紫笛心底涌起一股热流,更加坚定了她攀附对方的念头,可一抬头又看见顾天怜做势回避自己,顿时感到一阵心灰意冷,说到:“民女残花败柳之姿,入不了顾大官人的眼。”说完竟是捂嘴抽泣起来。 见此情况,顾天怜一呲嘴,有心安慰几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回过身来对秦紫笛说到:“秦夫人,你这是何苦呢?” 举手来回擦拭脸颊上的泪水,秦紫笛断断续续哽咽着说到:“民女这一路上数次想和顾大官人亲近,顾大官人却对民女一直敬而远之,定是像车马队里头那群人一样,在心里责怪民女不守礼法,嫌弃民女轻佻放荡。那群人只会远远站在旁边,戳别人脊梁骨,指手划脚议论,又哪里知道人家的难处。我一个弱女子,是圆是扁到头来也只能任别人捏。” 听这一说,顾天怜低头沉吟少倾,而后望着秦紫笛,温声说到:“秦夫人言重了,在下心里从来没有责怪嫌弃过你。你我二人?喾辏宦飞鲜赝嘀饩屯茫扌枨壳蟆j廊吮纠淳褪侨绱烁≡辏撬档幕坝趾伪卦谝狻!?br /> 秦紫笛闻言看向顾天怜,见他目光坦然,表情诚恳,顿时嘴唇一抖觉得无话可说。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着实触动了她的心弦。 秦紫笛站在澄清的潭水中,荡漾的水光映射在她白嫩的身躯上。由于生养过,她的身子微微发福,小腹前还有几条指许长,竖起来的皱纹。丰满的臀腰和大腿上吊着些许赘肉,稍显臃肿,在水面涟漪的遮掩下显得朦胧,却更吸引人观看。 顾天怜细细端详着秦紫笛,面色平和,神情庄重,犹如在欣赏着一幅名师的画作。在他的注视下,秦紫笛起初有几分胆怯,随后表情渐渐平静,面带浅笑,一只手自然垂下,一只手环抱腰间,胸脯向前挺起。肌肤上的水渍顺着身躯的曲线凝结成水珠,一滴滴坠向水面,在青山绿树的倒影中,撞起一圈圈微小的波纹。 隔着半个小水潭的二人遥望彼此,草木山石环绕四周,这宁静祥和一幕,却被突起的惊呼声打破。二人应声望去,就见愣在一旁半天的秀儿,发现水潭边的顾天怜后连连尖叫,捂着小屁股藏到一块岩石后边。 顾天怜见一个丰姿绰约的美妇人毫不避讳地向自己挺起胸口,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屁孩却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心里禁不住泛起无比荒诞之感。 扫望四周,见天色不早,顾天怜朝水潭中的秦紫笛遥遥一拱手,身影隐没在青山绿水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进入城中 车马队一行旅人在路过的小溪边清洗取水,第二天清晨出发继续前行,此后又行得数日,总算离开了方奉山地带,对比之前的崎岖山道,一行旅人脚下的路面显得畅通无阻。 路好走了,往来于官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当中有的徒步赶路,有的骑马驾车,或孤身独行,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 车马队遭遇大队人马时,双方通常会派人碰面交涉一番,弄清彼此的来路后再分道扬镳。偶遇的小批路人,一些不声不响与车马队错身而过,一些则会过来询问几句之后,加入车马队同行。 车马队中陆陆续续有人到达了目的地,告别众人离队而去,时不时又有新来的路人加入,一行旅人如此来来走走,渐成常态。 出了荒山野岭,官道沿途不时可以看见村落,往往是间茅屋扎堆而建,周围被田地环绕,旁边时见家畜徘徊,在高低起伏的山野上并不起眼,若不是偶尔飘出的几道炊烟,真不好让人发现。 这日,车马队中的顾天怜眯着眼睛向天上看去,就见阳光明媚,晴空万里,霎时心情大好。察觉到一行旅人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顾天怜将目光落至领头马车旁,发现丰子树墩二人指着手中一张皮纸,好似在那边争论着什么,于是迈步上前看个究竟。 “奇怪了,这个路口的位置怎么和地图里边对不上?”树墩挠着头皮说到。 “是不是之前那个岔口咱们就已经走错了?你看这边画着的这个山头,咱们怎么一直都没碰上过?哎呀,要是附近有户人家可以问问路就好了。”丰子指着皮纸上的一处位置说到。 顾天怜行至领头马车旁,就见道路的?绞且桓鍪致房冢嶙邮鞫斩酥缸攀种械牡赝寄阋痪湮乙痪涮致圩牛菜泼粤寺罚钡猛磐抛i潭语谕肺壕宜直卣驹谝槐撸毖劭醋潘橇礁觯墓肷尾抛吖ノ实剑骸霸趺囱磕忝橇礁鲂∽痈闱宄嗣挥校俊?br /> 丰子一边扯着地图埋头苦看,一边愁眉苦脸地说到:“岩哥,不成啊,咱们找不到地了,不是咱们不细心,是这地图画得不周详呀。” 听了这话,魏井岩眉毛一扬问到:“咦?前两天是哪个傻小子拍着胸脯说,随便给他张地图就能走遍天下的了?” “好好好,是咱自作聪明了,岩哥,咱认怂了,你快搭把手,别耽误了大伙今天进城。”丰子唉声叹气地说到。 “你们两个呀,还嫩着呢,给我多学着点。”言罢魏井岩走到领头马车旁吩咐了车夫几句,马鞭声响过,一队人马这才认着一个路口行去。 等魏井岩忙活完,顾天怜走到他跟前打了声招呼,问到:“魏兄,今天我们就能赶到城镇?” “不离十吧,这个路口距离常仓城没多少路了。”魏井岩红光满面地说到,“这常仓城,顾名思义,可是常仓郡远近闻名的第一大城,赶了这么久的路,可算是到了。” 听魏井岩说着话,顾天怜眼角瞄到他手中之物,却是刚才丰子拿着的那张地图,当即好奇地问到:“魏兄手里可是常仓郡的地图?” “这个呀,算是吧。”将手中地图在顾天怜面前摊平,魏井岩说到,“这幅山水地图,只是大体记录了常仓郡地界一些城镇,主干道路,和主要山川湖泊的位置,走在路上只能当个参考,即便这样,也算是稀罕之物,往来各地的走商过客可不是人人都有。” 顾天怜闻言端详着眼前的地图,就见上边用各式笔墨画着好些山山水水,看上去颇为美观,比起地图,反而更像一副供人观赏的丹青画卷,却与先?肜ぴ胨哪歉甭赝际窒嗨啤?br /> 顿了顿,魏井岩接着说到:“而遵照‘制图六体’,以‘计里画方’手法绘制出来的那种地图,内容详尽,位置精细,但由于制作起来太过耗时耗力,极为稀有。记录国土地貌的疆域图,往往只有各国朝廷持有。平民百姓能见到的,只有各地城镇里的坊巷图。” “制图六体?计里画方?疆域图?坊巷图?”顾天怜抓着脑袋做一头雾水状,说到。 见他这副模样,魏井岩抚须笑道:“这些搞不懂也没什么,高人只需知道,那些精细的大幅地图,就是各国的朝中大臣都等闲不得见就行了。走商过客出门在外,认路多半靠的还是一张嘴多问问,再加上老马识途。” 二人边走边谈,魏井岩一路上兴致高昂,绘声绘色同顾天怜讲了许多官道上的见闻。顾天怜听得入神,偶一抬头,忽见太阳已经西下,脚下的官道变得前所未见的宽敞。 顾天怜心觉讶异,转头朝四周望去,就见道路两侧豁然开朗,灰黑土地上尽是一望无际的农田。这些农田井然有序,阡陌纵横,而今里边已经见不到稻麦,只余下一垛垛金灿灿的秸秆,和一群群游荡觅食的鸡鸭牛羊。观眼下这景象,此时该已入冬。 不等顾天怜把这幅沃野千里的景色看个细致,眼前又出现了稀奇事物,就见宽阔的道路两侧,一左一右分别矗立着一座石制建筑。这建筑是由一整块青石雕琢而成的四方形,两丈多高,上细下粗,两三个成人或可合抱,顶端有屋檐形的突起,底座乃整块大石,四面柱身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形状似是各类飞禽走兽。 这石柱上下多有破损,应该竖在此处有些年头,其样式不似惯见的亭台楼阁,顾天怜分辨不出,于是指着问身边的魏井岩到:“这两座石柱是何物?” “魏某正想着,高人你是不是尚未见过这门阙。”魏井岩手抚胡须说到,“这官道旁的两根石柱就是门阙,在楚境各地很是常见,通常建在城市,宫殿,陵墓等地的入口,作标示地界,彰显威仪之用,都是成对修筑,所以也称双阙。眼前这双阙后面就是常仓城的管辖范围了,看来太阳落山前,车马队就能顺利进城。” 顾天怜闻言捏着下巴说到:“原来这就是门阙,在下读到的书里确有提及过,不过根据书中所述,双阙是建在帝王宫殿的门口,呈塔楼状,想不到这常仓城前的官道上也有,而且是这个样式。” “各国各地的门阙样式有所不同,功用却是大同小异,楚人素来喜欢这种粗大的石柱,等高人您在楚境待久了,自然就知道了。”魏井岩说到。 车马队路过双阙,行不多时,一座城楼缓缓显现在道路?降牡仄较呱希锹ド系淖┩咴谙p舻恼丈湎蚂陟谏浴k孀啪嗬胫鸩浇咏恍新萌私ソツ芸醇锹ド戏裳锏拈芙牵拖卤咭欢纬こさ某乔健t倏拷萌嗣欠11终獬乔胶统锹ザ际谴笮∠嗟钡那嗍┛槎哑龆伞?br /> 见此一幕,一路上饱经风尘的车马队众人纷纷长舒一口气,叽叽喳喳互相谈论着,迈出的步子都显得轻快不少。在欢快的气氛中,车马队沿着官道快步行至城楼前,此时太阳刚好挂在天边,城楼下的城门大开,一群身着各色衣物的路人排成长队候在四丈来长的门洞前,依次接受门口兵卒的盘查,一行旅人见状加入了进去。 乘着等待的时间,顾天怜四下打量,见眼前的城墙高三丈出头,比娄王寨的城墙矮几分,上边的城楼也要低些,当即就觉得修筑得不够精良。但他转念一想,娄王寨四面山势险峻,所修的城墙只是依山而建的那几段,而眼下这常仓城却是将城里四四方方围了个严实,比较之下,顾天怜觉得还是常仓城的城墙更下血本。 看过了城墙,顾天怜又观察起附近的兵卒,就见城门口有十来名,正分工合作查问着想要入城的路人,城墙上还站着七八个,持弓背箭不时透过垛口扫望下边的人群。这些士兵身着跨下两侧开叉的长袍,扎着头巾,脚穿长靴,瞧着一个个精明干练,却是要比陆镇的那些懒散的镇卫要强上不少。 顾天怜东看西看间,车马队已经到了城门前,轮到一行旅人盘查时,魏井岩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拉着几个兵卒一阵嘀咕。顾天怜还见他悄悄在当前一人手中塞了点什么,闪着白光,想来该是碎银。收了银子的兵卒不动声色,抬头来回扫望车马队众人几眼,做势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大手一挥,魏井岩见此乐呵呵地领着一队人马进了城门。过城门时,顾天怜注意到车马队按马车数量交纳了城门税,约莫每架马车十五文铜钱。 入得常仓城,一行旅人终于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一个个懒洋洋的,好似手脚都使不上劲。车马队停在城楼后边的空地上,一时也不着急前行。 见此情况,顾天怜摇头晃脑继续观望,就见众人面前直通城中的这条街道宽得离谱,少说也有十丈,路面遍布脚印和车辙,上边人流攒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顾天怜使脚在地上踩了踩,发现路面的土层该是被石头夯过,压得很结实。 街道两侧有许多店铺,放眼望去满街都是大大小小的招牌,吃穿住行,做什么生意的都有。眼见一行旅人新进城停在空地上,不少店铺里的卖家和伙计提着篮子,挑着扁担凑了过来,看情形是要当面兜售自己的货品。 顾天怜抓了抓脑袋,貌似想起了什么,举头在车马队中望过一圈,见魏井岩正和一名店东家装扮的男子说着话,便移步到丰子跟前,指着一边的城墙问到:“那些城墙上的青砖上为什么每一块都刻着印记?好像还是名章?” 丰子搭在树墩肩上,整个人软绵绵没了骨头般,闻言答到:“高人你这一路真是不懂都问,什么都想搞明白,真佩服你这劲头。这城墙上的青砖是由不同的石匠打制,监督建造的官吏要求每块青砖都刻上打制者和监工的名字,如果哪块青砖查验不过关,就处罚相关人士,这样安排,建造城墙的时候就少有人敢偷工减料。” “原来如此,这倒是个好办法。”顾天怜闻言点头后走到城墙下,像是想靠近查看一番青砖上的印记。 “哎哎哎,下边的,干什么的?”一阵?律矗颂炝吧ィ图乔缴弦幻靖诘谋湔焓种缸抛约骸?br /> 丰子见状急忙撒腿跑到顾天怜身边,揽着他就走,边走边朝城墙上的兵卒招手陪着笑脸,说到:“没事,军爷,咱表哥没来过常仓城,乍一见这城墙觉得稀罕。” “叫你表哥机灵着点,真是的,穿得这么花哨,居然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城墙上的兵卒骂骂咧咧地走开了。听这一顿数落,顾天怜无奈地撇了撇嘴。 那边魏井岩和店东家装扮的来者谈完话,返回一行旅人当中,眉开眼笑地举手吆喝到:“大伙快来,住店的地方已经找好了。”他话音刚落,一阵深沉的钟声响起,远远回荡在日暮下的常仓城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道别离开 简陋的木屋中,魏井岩被突兀的鸡鸣声吵醒,从床上爬起看向窗边,发觉天还没亮。一手捂着脑门,魏井岩一手揉了揉酸痛的后颈,好些时日没在床上睡过,这一夜过去他却落了枕。 昨天进了常仓城之后,魏井岩安排好一行旅人在客栈住下,晚上又因为车马队货物的存放问题,和沈家商行的人商讨了许久,到三更天才睡下,现在当然是无精打采。 取水洗了把脸,魏井岩推门而出,就见木屋外是一个院落。院落中有一片菜田,一口水井和几颗小树,一群鸡鸭被一段竹篱笆圈在院子角落,一只大公鸡神气十足地摆着红冠咯咯直叫,想来该是吵醒魏井岩的元凶。魏井岩静静捏着下巴看向篱笆里的大公鸡,盘算着午膳是吃蘑菇炖鸡肉,还是叫花鸡。 院落四面都是房屋,一侧是一排破旧的杂房,一侧是一座简易的马棚,一侧是高大的三层楼房,剩下一侧的屋子顶上有根大烟囱,想来应是客栈的伙房。魏井岩留宿的木屋,却是那一排杂房中的一间。几顶矮帐此时搭在简易的马棚下,和马槽旁的一群马匹争抢着地盘,看来昨晚可有人住得比魏镖头还差。 冬日的冷风拂在脸上,让魏井岩觉得清醒不少,偶一抬头,却在院落一角看见一个锦罗玉衣的身影,这人默默仰视着面前小树上的枝叶,看其面貌,自是随同车马队一路跋山涉水的顾天怜。 见到顾天怜,魏井岩先是面露微笑,而后笑容在脸上渐渐淡去,只余一丝惘然。魏井岩暗叹一气,走到顾天怜跟前,说到:“高人,这么早呀。” 顾天怜闻言转过头,对魏井岩拱手说到:“魏兄早,在下想留在常仓城四处逛逛,等待武林峰会举行。魏兄的车马队还要赶赴城外小镇的沈家大宅,看来在下今日却要和魏兄道个别了。” 魏井岩暗道果然如此,面露惆怅,抱拳说到:“天下无不之宴席,能偶遇高人这般人中翘楚,乃魏某荣幸之至。武林峰会举办的时间和地点,高人可记清楚了?高人在车马队中可还有什么事没办了?大可交代魏某代劳。” “魏兄再三叮嘱,在下怎么会记不得。在下也没什么事,就是车马队中的秦氏母女二人,还请魏兄多多关照。”顾天怜一边说着话,一边掏出递到魏井岩面前,哪知魏井岩这次却坚决不收,推让几番后,只得收回怀里。 闲谈几句过后,魏井岩忽而问到:“高人此次在官道上闯荡了一番,不知有何感想?” “感想?”顾天怜闻言抓了抓脑袋,答到,“就是觉得这一路遇上的人,大都很识礼数,在下原本以为,行走江湖碰上的该是山野莽夫居多。” 魏井岩哈哈一笑,抚须说到:“恕魏某直言,在这江湖上打滚的人,要是不识这套礼数,他也不可能混得长久。” “此言甚是。”顾天怜闻言点了点头,思量片刻,又说到,“在下还有点感慨,这官道山高路险,大家一路攀山越岭,如此艰辛,不只是镖师趟子手和商行伙计,连那些身无长物的寻常百姓也能默默承受,此等坚韧品质着实可贵。” 听了这话,魏井岩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叹到:“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白白遭受路途上的饥寒劳累。这些往来于各地的百姓,风餐露宿不辞辛劳,为的还是心里的奔头。只可惜呀,常言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哪怕换了个地方谋生,大部分人一样摆脱不了潦倒的生活。魏某在官道上跑了大半辈子,早已见惯了这些惨淡。” 闻言顾天怜默然半晌,说到:“其实回想起来,这一路上不是只有艰苦,沿途也有许多亮丽的风景,和愉快的经历。” 魏井岩接着摇头说到:“高人说的对,只是对于那些食不果腹的贫苦百姓来说,就连苦中作乐也是奢侈。” 二人这番交谈时,天已见亮,杂房和矮帐中的住客接连起床,围在水井旁等着用水,院落里顿时充满了嘈杂的人声。 见此顾天怜再次对魏井岩拱手做礼,说到:“魏兄,在下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祝魏兄此行财源广进。”言罢转身走向马棚边的秦紫笛。 抱拳目送顾天怜离开,魏井岩唏嘘不已,忽而心生怪异之感,觉得顾天怜刚才说的话不似他惯常的用语,暗道:财源广进?不会吧?这个人知道了些什么? 院落中早起的住客各忙各事,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转眼间已是日上三竿。 “照秦夫人所说,普通百姓中用各类布匹当做银钱,购买东西的大有人在,这是为何呢?用金银不是方便许多吗?”顾天怜诧异地问到。 “顾大官人,金银可是稀罕之物,贫苦人家持有不多,那些碎金碎银还得验成色,使用不便。而布匹家家都能织造,人人都用得上,并且方便携带,所以很多时候被百姓当做财物来交换所需用品。在一些青楼,来客付给女的酬劳就是布匹,给的时候缠在女头上,所以叫做缠头。”秦紫笛微笑着回答到。 “原来如此,秦夫人又给在下上了一课。”顾天怜捏着下巴?髌蹋郧刈系压笆炙档剑八途Ю镏招胍槐穑愣姑挥杏迷缟牛氡厥嵌隽耍胤蛉四憧旎匕伞!?br /> 听了顾天怜的话,秦紫笛在一条宽阔街道的转角处站定,先是低头不语,接着轻声抽泣起来,继而当街嚎嚎大哭。 见此一幕,顾天怜感到莫名其妙,问到:“秦夫人,你怎么了?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秦紫笛闻言哽咽着说到:“顾大官人这一路对民女照顾有加,民女谨记于心,一想起跟顾大官人分别,民女就悲从心来,不能自已。顾大官人,民女,紫笛舍不得你呀。” 街道上的好些路人被声吸引,朝二人这边看来,顾天怜见状抿了抿嘴,安慰到:“山不转水转,秦夫人不要太挂心了。” 听顾天怜这样说,秦紫笛心中暗气他木讷,随即话头一转,又说到:“上回民女也跟顾大官人说过了,民女这次回楚国是穷途末路投奔娘家而来,只是我娘家本就贫苦,民女又多年漂泊在外,和家中亲戚早已生疏,尚不知他们会如何看待我和秀儿这对孤儿寡母,民女一个人苦点就苦点没什么,就怕委屈了年幼的秀儿。一想到走这一遭前途未卜,紫笛心里就惶恐难当。”说着说着,秦紫笛越哭声音越大。 听这一说,顾天怜抓着头皮斟酌了一会,抬头一看,发现旁边就是一间售书的书肆,当即走进去问店家要来笔墨纸砚,沉肩运腕,笔头连点,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写出一纸书信来。 接着顾天怜从怀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印章,沾上印泥,将信纸盖上一章后,放入信封封好,交给秦紫笛,说到:“秦夫人,你若是家中实在待不?ィ蝗缛ピ谙碌暮诒鹪鹤龌睿卮β耐搿g胤蛉舜旁谙碌那妆适樾?去寻,自会有人接待。” “壶口别院?铜壶岭?”见顾天怜这一番动作,秦紫笛赶忙擦去眼眶的泪花,单手握拳贴在心口,强压内心的激动问到,声音明显颤抖起来。 顾天怜一拍脑门,想起秦紫笛对娄国地界不熟,未必寻得到位置偏僻的铜壶岭,于是改口说到:“娄王寨正中的娄王阁,秦夫人你可知道?你将书信带去娄王阁,那里的人就会领你去壶口别院,当然如果你把书信亲手交给娄王呙芩苒,那就更好了。” 听此一言,秦紫笛郑重地点了点头。接过顾天怜手中的书信后,秦紫笛紧紧将其拽在怀中,犹如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心,等来年入春雪一化,她就去娄国寻她的顾大官人去。 跟秦紫笛交代几句后,顾天怜再次举手告辞。这次秦紫笛没有再多矫揉造作,寒暄几句后就和顾天怜道别,往留宿的客栈走去。 走在路上,秦紫笛喜上眉梢,暗想:顾大官人确是翩翩君子,知书达理,待人谦和,乐善好施,自己还担心他若是好过了头,就和自己没有关系,如今总算是搭上了他这条线。娄王阁?娄王呙芩苒?本来就觉得这顾大官人来头不小,却不想竟然是通了天。家大业大的地方是非也多,等到了那地之后,自己还是多长个心眼谨慎行事才好。想到这里,秦紫笛又有些心中惴惴。 美滋滋地笑了一路,秦紫笛回到客栈马棚旁的矮帐时,帐篷边的小女孩秀儿却苦着一张脸,红着个眼眶,小嘴撅得老高。秦紫笛见了心烦,没好气地问到:“你又怎么了?一大清早就耍脾气,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秀儿做出个强忍住不哭的表情,对秦紫笛说到:“娘,顾叔叔走了,以后没有人送我们好吃的好玩的了。” 听秀儿这么一说,秦紫笛顿时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由烦闷起来,气呼呼地说到:“就知道吃,就知道玩。别惦记了,咱们先回你外婆那住一个冬天,等明年娘就去带着你去娄国,找你顾叔叔去。” “真的?”一听这话,秀儿眼睛闪闪发亮。 “瞧你这小气样,帐篷里怎么这么乱?还不快收拾收拾。”秦紫笛使唤秀儿到。 母女二人俯身在帐篷旁整理物品,秦紫笛打开一个装满衣物的包裹时,突然发现里边捂着一块翡翠玉佩。玉佩被雕琢成老虎状,造型古朴,色泽绿得仿佛快滴了出来。这玉佩秦紫笛当然认得,却是顾天怜闲暇时候经常在手中把玩的那块玉老虎。 如此贴身的贵重之物,他就这么白白送给了自己。自己这样的一个女子,值得吗 手拿着玉佩,秦紫笛呆立原地久久低头不语,脑中浮现这一路上与顾天怜往来的一幕又一幕。 蹲在秦紫笛面前拾掇东西的秀儿忽而摸了摸脸颊,抬起头来问到:“娘?下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全靠自己 蔚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骄阳似火,烘烤着常仓城里的大街小巷。 常仓城中心区域有一幢楼房,虽然只有三层,却高出旁边的建筑好一大截,鹤立鸡群般,耸立在一个十字街心边,显得大气磅礴。楼房正门口上挂着一块招牌,上名“会丰酒楼”。 会丰酒楼门口正对的十字街心,由两条宽十丈有余的开阔街道,垂直交叉而成。街道两旁满是高矮建筑,一座挨着一座。这些建筑以十字街心为界,酒楼这一边都是打着招牌的商铺,而酒楼对面均为各种式样的民居,显得泾渭分明。 宽敞的街道上,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有走路的,有骑马的,有驾车的,还有坐轿子的,或埋着头匆匆赶路,或挑着担沿街叫卖,或扎着堆谈天说地,好一幅熙熙攘攘的景象。街道边还搭着好些棚子,棚子下边有人喝茶用饭,有人摆摊吆喝,还有人下棋作乐。 此时天干物燥,十字街心尘土飞扬,街道上这些路人们一个个掩嘴捂鼻。会丰酒楼正门前,一名店小二端着水盆跨出门槛,将水一把把洒在门外的黄土路面上,不一会儿一盆水撒完,门前弥漫的灰尘却没见少,惹得店小二唉声叹气。 稍一抬头,店小二发现酒楼门前的街口被堵了个严实,形形色色的路人和车马不时肩摩毂击。店小二仔细观察,发现此般宽敞的街道之所以会拥堵,倒不是说容不下这些路人和车马,而是次序纷乱所致。 就看眼下,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结伴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捧着破碗沿街乞讨,不时贼兮兮地瞄向行人身上的财物。一名短褐穿结的脚夫挑着担子大汗淋淋,一边抖动手中麻布扇着风,一边紧盯着身旁游荡的小乞丐,横过街道时一没留神差点被一匹马给撞上。马背上的骑手发现脚夫后猛拉缰绳,马匹嘶叫一声人立而起,这才险险避过了脚夫。看这骑手穿着劲装,随身佩刀,却是一位煞气凌人的武师。待马匹镇定下来,武师指着身前的脚夫破口大骂。脚夫见状急忙赔罪,点头哈腰目送武师离开之后,又一脸鄙夷地谩骂不止,转过身见几个小乞丐又围了过来,连连朝他们挥手驱赶。 类似乱像在沸沸扬扬的十字街心比比皆是,加之街道两侧的棚子下边人头攒动,才让偌大一个街口看上去水泄不通。望过片晌,酒楼门口的店小二摇了摇头,抱着空盆返回楼内。 时值上午,镖头魏井岩从一条小巷中行出,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会丰酒楼门前,抬头看了看招牌后跨门而入。进门时,他随手在一旁的檐柱上抹了抹,似是擦拭掌上的灰尘,却在柱面上留下个奇形怪状的手印。 进了酒楼,魏井岩在一楼大堂寻了个面向正门的位置坐下,招手唤来店小二点上几样酒菜独自品尝。看他少有往酒盅里倒酒,却频频做势举杯,眼角趁机瞄往酒楼门口的檐柱。 小斟小饮间,魏井岩在木桌上轻轻弹动手指,时而观望四周,就见大堂内一二十张大小饭桌前坐了个半满,当中的宾客大部分齐坐桌前饮酒作乐,却也有几人如魏井岩般默默独饮。 酒楼大堂中的装潢说不上奢华,却显雅致,桌椅样式朴素,但用料讲究,除了挂在屏风上和墙边的好些字画外,大堂四面墙上还绘着几幅壁画。这些壁画线条细腻,色彩鲜艳。就看魏井岩身侧的这面墙上,就画着几名身穿霓裳羽衣的舞女挥动着长袖翩翩起舞,神色姿态惟妙惟肖。 就在魏井岩观赏壁画的这一会儿,大堂内一名带刀的灰袍独行客叫来店小二付账离开,他出门的时候也顺手一擦旁边的檐柱,却将魏井岩留在上面的手印给抹去了。 见此情况,魏井岩眉毛微抬,将手中酒盅一饮而尽,提起桌面的大,起身唤到:“小二,结账。” 魏井岩步出酒楼四下观望,就见刚刚离开的灰袍独行客,双手抱胸站在街边一个巷口前。见魏井岩注意到了他,灰袍独行客转身走进巷子,魏井岩见状随即跟了过去。 尾随着灰袍独行客,魏井岩在幽深的窄巷中七拐八绕,半晌过后,看到对方走进一处不起眼的民居,连忙追上在民居正门前站定。 魏井岩朝门内看去,就见里边是个房舍围成的小院,几丈长宽,看地面石板上的痕迹,该是建了有些年月,院中有颗大树,枝上的叶子掉得只剩寥寥几片。魏井岩尾随的灰袍独行客此时站在树下,看面目却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 “汝乃何人。”灰袍老者看向魏井岩,张口问到。 “兴隆镖局,魏井岩。”魏井岩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块铜牌晾给灰袍老者看,巴掌大的铜牌布满精致的花纹,当中刻着个字,笔画蚕头燕尾,一波三折,颇为美观。 “魏镖头请在此稍候。”灰袍老者瞟了铜牌一眼,冲魏井岩一抱拳,走进小院一边的房舎中。 待灰袍老者离去,魏井岩四下观望了少倾,而后迈进小院。小院就这么大,哪怕将四面的房舎一一漫步而过也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可灰袍老者这一去,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没见回。魏井岩静候在小院中,不时环顾四周,脸上没有丝毫不耐。 又候了半晌,灰袍老者才出了房舍,单手平伸向房门,对魏井岩说到:“魏镖头,家主有请。”魏井岩朝灰袍老者抱拳抖了抖,踏步走进门内。 入得房舍,魏井岩扫望一眼,就见是一间客厅,屋内家具稀少,略显空旷,并且灰尘满地,该是许久无人居住。房中摆放着一张香几和一张茶几,香几上的香炉小巧精致,一缕熏香从中冉冉升起。茶几前一人席地而坐,这人看了魏井岩一眼后,朝身前一伸手,示意魏井岩入座。魏井岩见状抱拳做礼,上前几步,学着这人在茶几前盘腿坐下。 入座后,魏井岩暗自观察,就见眼前这人是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身材修长,朗目疏眉,坐在地上身体显得放松,却无懒散之感,表情略为轻慢,又不让人觉得怠慢,像是他本就习惯如此。以魏井岩的经验之谈,这样的仪表,乃是典型的久居上位者所有。 魏井岩观察中年男子时,中年男子也在上下打量着魏井岩,两人四目相对耗过一会,中年男子开口问到:“兴隆镖局的魏镖头是么?” “鄙人正是。”魏井岩答到,接着掏出刚才晾给灰袍老者看的那块铜牌,做势要举到中年男子面前。 见魏井岩的动作,中年男子眉头微皱,一摇手说到:“好了,不要验来验去的了,东西呢?你可带来了?” 听了这话,魏井岩收回铜牌,做谨慎状,看向中年男子,抱拳说到:“还请阁下出示信物。” 闻言中年男子将系在腰间的一块玉佩摆在茶几上。魏井岩探过头去,细心端详了玉佩片刻,随后神色一松,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地翻开,露出当中一只一尺见方的锦盒,将其郑重地递到中年男子面前。 划破盒口烫金的封泥,中年男子打开锦盒,低头详细查看盒中之物。茶几对面的魏井岩视线被盒盖遮挡,看不到锦盒中所装是何,只瞧见一丝绿芒映在中年男子瞳孔上,但也不急,安坐原地默默观察了片晌,见中年男子一直面色如常,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查看了老久,中年男子瞟了魏井岩一眼后,关上锦盒纳入怀中,扬手“啪啪”拍了两掌,少倾过后,之前引魏井岩来此的灰袍老者走进客厅,将手中一只木箱放于二人面前的茶几上。木箱落下时发出“嘭”的一声,显然分量不轻。 魏井岩打开木箱,他的脸面霎时被一片光亮映得黄灿灿的。略一查看后,魏井岩就合上木箱,将之端到身侧。见此中年男子面露疑惑地问到:“这一箱家伙数目不小,魏镖头就不多点一点吗?” 被这一问,魏井岩洒然一笑说到:“阁下的来路,魏某多少知道一点,若是连阁下都信不过,常仓城里就没有魏某能信得过的人了。” 听此一言,中年男子喜形于色,转头对候听在旁的灰袍老者说到:?畈琛!被遗劾险哂iィ毯蠖俗挪韬璞祷兀宰杓盖暗亩说股喜杷吞卸偈辈柘闼囊纭?br /> 中年男子小饮一口放下茶杯,凑过头看向魏井岩说到:“话说跑这一回,魏镖头出动了多少人手?得,休要怪我话多,须知我都开到了这个价钱,长风镖局都不敢接我这趟镖,反倒是让你们一个小地方的镖局给搏到了,老实说真是出乎意料呀。” 闻言魏井岩红光满面地说到:“阁下客气了,全靠着镖局上下的弟兄们齐心协力,这一趟才有惊无险,幸不辱命。” 见魏井岩不接话头,中年男子面不改色,似是不以为意,又说到:“做镖局这一行的还不都是朝钱看,他长风镖局又为何放着银子不赚,给别人捡便宜?魏镖头,实话不怕告诉你,我的这趟镖早在娄国就已经走漏了消息,拜某位搅得娄国天翻地覆的大人物所赐,这镖中之物如今是炙手可热。魏镖头可知,道上消息传闻,为了锦盒里的这玩意,可是有人找上了天机阁。” 一听见“天机阁”三个字,魏井岩直感一股寒意冲上脊梁,当即肩膀一颤,面色僵硬,虽然他很快掩饰住,但这些表情却被对面的中年男子一一看在眼里。中年男子淡然笑过,后仰身子问到:“魏镖头此行可是请了助拳的高手?” “高人?”魏井岩喃喃自语到,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心潮腾涌。 这一路上,魏井岩在对顾天怜讲述的镖局事务中,却是刻意隐瞒了一些内容。镖局护镖,除了公开护送的明镖之外,还有悄然行事的暗镖。 镖师走明镖,通常会打着镖旗亮出名号,三分看身手,七分看人脉。行走于天下官道时,靠得是盘缠开路,外加各路江湖人物给的三分薄面,以和为贵,自己的身手只是保个底,不到最后关头,镖师绝不会轻易付诸武力。 镖师走暗镖,拼得却是伪装和演技,即便是价值连城的镖物在身,偏偏还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来掩人耳目。为防被有心之人看破底细,必要之时,镖师往往还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虚虚实实借以混淆视听。 诚如对面的中年男子所说,他遣人在娄王寨下了这一趟镖,所保之物正是魏井岩刚才从怀中取出的密封锦盒,酬金之高实属罕见,但家大业大的长风镖局却偏不肯接,所以才有机会落到规模较小的兴隆镖局手上。这些隐情,在这一行打滚多年的魏井岩哪里会不知道。明知有事有蹊跷,长久以来郁郁不得志的魏井岩,还是抱着干完这一票就收手的心态,决定迎难而上。思来想去,魏井岩综合各方面的因素考虑之后,一咬牙选择棋行险招,走暗镖。 魏井岩接镖的时候,总镖头潘石锐已经把话挑明:这一趟,生死自负。密封锦盒一直由魏井岩贴身保存,除了魏井岩和潘石锐,兴隆镖局所有镖师和趟子手,包括丰子和树墩,都不知道有此暗镖之事。所谓的照顾熟客沈家商行半买半送,所谓的顺路赶赴楚境回家过年,这些全部都是面上的幌子。只是精明如魏井岩也没有料到,他这回居然会碰上天机阁。 天机阁是当今魔门第一宗:天魔宗旗下设立的机构,专司接受发布各种任务差事,替事主排忧解难,为能者了却金银之忧。乍一听似乎很寻常,之所以令魏井岩闻之色变,是因为只要事主付得起足够的银钱,天机阁受理差事可不挑剔,连坑蒙拐骗,越货这些见不得光的黑活也照接无误。 天机阁有三不问:不问来者出身,不问是非善恶,不问江湖恩怨,加之对事主和办?说纳矸菅细癖c埽蚨矶嘟耸课蘼壅埃心蜒灾嗷蛘呷济贾笔倍蓟崆笾谔旎蟆8髀氛赡诺钠嫒艘焓亢团9砩呱瘢胍〗鹨倍喟胍不岬教旎笳艺衣纷印?br /> 据魏井岩所知,但凡天机阁派送的差事,办?思偈帧c科湓涤桑皇翘旎蠖恐诙啵杂诘郎系南10薇攘橥ǎ窃谔旎罅烊〔钍碌氖焙颍焓硕家11缕踉迹缬胁畛兀嵩蚱撇葡郑卦虮惶旎蟪鼋鹇蛎蚶镒飞薄一谑一庖恍欣锏娜耍钙鹛旎笪薏晃欧缟サā8且蛐矶囡谑一械纳砑倚悦褪腔僭谔旎笈沙龅囊桓龈霾钍律媳摺?br /> 眼前的中年男子言之凿凿,魏井岩琢磨了一会,认为他也没有欺哄自己的必要,心知他所说十有是真。若是早知道会招惹上天机阁,即便再多给一倍的报酬,魏井岩都没胆子接下这趟镖。自己为何能从天机阁派下的差事中侥幸逃脱?是自己鸿运当头?还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想到这里,一名翩翩公子的音容笑貌闪现于魏井岩眼前。记起那人临别时的赠语,魏井岩心下暗叹:是了,自己还以为这趟活是凭着真本事瞒天过海,而今看来,自己却是傻人有傻福了。巨大的心理落差,霎时让魏井岩百感交集,颓然坐地的他,好似顷刻间就苍老了好几岁。 见魏井岩默然半晌,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嘴角一弯,心里已有了计较,但也不提,做势干咳一声说到:“魏镖头,我这人做事素来爽快,话不多说,只要你能带着此行助拳的那位高手来与我见上一面,身旁的这个箱子,你就可以多拿走一个。” 被中年男子的声音唤回神,魏井岩暗自揣摩少倾,当即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人是常仓城里的地头蛇,怕是对车马队这一路的情况早就一清二楚。以他言语中处处透露出的轻视来看,此人对自己这样的小角色该是不屑一顾,之所以还要拉自己坐下谈这番话,本就是冲着高人去的。 思至此处,魏井岩抬眼默默打量面前的中年男子,见其器宇轩昂,不怒自威,一掷千金间谈笑自如,颇有几分过人的风采。这样的人物,魏井岩自问若是年轻的时候碰上,少不得要阿谀奉承一番,以求搭上对方那条船平步青云。但不知为何,而今的自己却觉得这人略显浮夸了。哼,他哪知道,真正的高人是什么模样? 魏井岩又回想起自己在官道上漂泊的半生,那一个个风餐露宿的日夜,有寂寞,有艰苦,也有温暖,只是这些最后都埋藏在过往的时光里,岁月不饶人呀。此行之后,自己就要金盆洗手,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遇见高人,若能再见,自己务必要拉着他不醉不归。 闭上眼静静缅怀了片刻,再睁开眼时,魏井岩又变回那个机警干练的老镖师。就见他一把抄起身边的木箱,站直身子,抚须笑道:“什么助拳的高手?阁下说得这是哪儿的话?我魏井岩在这官道上跑了一辈子的镖,全是靠自己一步一步闯出来的。” 一间客栈的大堂内,年轻小伙丰子坐在饭桌前,愁眉不展地说到:“肚子好饿呀,岩哥怎么还没来。哎,高人说走就走了,咱原本还想邀他去兴隆镖局里边耍一耍的。” 旁边的高个壮汉树墩闻言点了点头,说到:“是啊,咱也想叫他一起去澡堂搓搓澡。哎,真可惜。” 丰子和树墩二人言谈间,魏井岩扛着一个大包裹健步如飞走进客栈大堂,将包裹往饭桌上一抛,不待二人询问便开口说到:“走,叫齐镖局里的弟兄,我们晚上去醉花院。” 客栈大堂中立马欢呼声雷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楼台雅间 顾天怜通过关卡之后举目四望,发现栅栏围住的这片旷地平坦宽广,该是当初选址的时候就有考虑,面积可大,估摸着比整个壶口别院加起来还要大上一倍有余。旷地当中分布一个个校场,放眼望去大大小小该有好几十片,这些校场的地面大部分是被夯实的沙土,唯有旷地中心处的几片校场是大块青石铺设而成。 这些校场的四周均设有各式各样的座位,有些是桌椅板凳,有些是地席几案,眼下无一例外都已满座,不少人只能站在座位旁。这些或坐或站的人将一片片校场围得密不透风,彼此间等级清晰,派系分明。 顾天怜随眼瞟过路过的一片校场,就见校场这边是一群身穿道服,头上盘着道髻的来人,以当中坐在交椅上的几人为首。校场那头则是一些身穿袈裟,剃着光头的访客,隐隐是席地坐在茶几前的几人领头。这些来人和访客中,越是靠近为首领头几人身旁的,越显沉稳干练,气质越为沉着,而站在人群外沿的往往都是面显稚嫩,一脸迷茫的小年轻。 除去这些校场,顾天怜在旷地中也能看到一些建筑,大多是些简陋的杂房和木棚,里边堆放着钉耙扫帚,锅碗瓢盆等各式用具,唯有远远望见耸立于旷地中心处的几座楼台,看上去里边能进人。 时辰尚早,旷地中的众人多数在彼此交谈,似是在等候峰会开场,偶见有人四下走动,碰见熟人后就抱拳上前搭话。入得这片旷地后,身边的一个个路人还是避让着顾天怜,以至于他走到哪里周边步都是空白之地,时刻处于众目睽睽之下。久而久之顾天怜不胜其烦,就想着找地方躲避,只是这附近如此空旷,他环顾四周许久都没有寻到可以藏人的地方。 正在疑难间,旁边一人路过人群,行到顾天怜身边,举手问到:“这位兄弟,看你不停左右张望,可是在找人吗?” 顾天怜寻声转头,就见一名圆领蓝衫的中年男子对自己拱手作揖,当即回过一礼,说到:“在下并未在寻人,只是,这会场如此之大,此中却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吗?”言罢顾天怜四下扫望一眼,总感觉旁人在若有若无地窥视自己,不由心生厌烦。 中年男子将顾天怜的动作看在眼里,面带微笑地说到:“这会场是天下十国间各大门派一同出银出力修筑,个把月前就开始筹备,考虑到来人众多,所以会场中没有多造房舎,就连演武场边的席位,都早已被各门各派预定,小兄弟你若是初来乍到,不如随我同去,老哥我在会场中间定下一座楼台,里边就我和几个知交好友,地方宽敞得很,为小兄弟多加张椅子就好。楼台上视线开阔,待会儿观看起演武来也方便。” “这个嘛”顾天怜低头沉吟,明显被面前中年男子的这番话说动,只是觉得自己和中年男子非亲非故,就这么白?阋耍皇庇掷幌铝场?br /> 似是觉察到顾天怜此时的想法,中年男子爽朗一笑,说到:“小兄弟你可千万不要客气,若是能请到名动天下的鬼面客来我楼台一坐,传出去也该大大涨我‘遍知书生’的脸面。” “名动天下?”顾天怜疑惑地问到,又斟酌了一会儿,方才对中年男子拱手说到:“那在下就厚颜打扰了。” 中年男子闻言喜上眉梢,连忙举手相邀,说到:“小兄弟这边请。”顾天怜点了点头,也抬手示意,二人并肩向旷地中心处走去。 行不多时,二人在一座楼台边站定。这楼台全由红木搭建,底层高高的支架撑起上边的木台,木台上搭着顶棚,木棚的四面都吊着竹帘,几块绸缎垂挂在竹帘内侧。木棚,竹帘,绸缎,再加上几块屏风,共同在楼台上组成了一个几丈见方的雅间,透过竹帘和屏风的缝隙,顾天怜隐约看见台上雅间中有两个坐着的人影。 这楼台可不低,顾天怜略一估量,觉得该有四五丈高。中年男子抓着支架上的一根根横杆攀了上去,几个起伏间便窜进了楼台雅间,身手颇为利落。待中年男子掀起雅间竹帘相候时,顾天怜却发现自己这一身锦绣深衣爬起楼来可是多有不便,衡量片刻之后,顾天怜抬头目测了一下楼台的位置,捏起衣服下摆,半蹲身子往上一跃,就这么硬生生蹦上雅间,霎时激起四面一片哗然。 见顾天怜落地姿势轻松写意,显得游刃有余,候在雅间内的中年男子张嘴欲恭维几句,却一时堵住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向端坐在旁的一人说到:“老沐,以后看你还有没有脸在哥几个面前吹嘘自己轻功好。” 听了这话,那人笑着说到:“武功就这样,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早听闻鬼王轻身功夫天下卓绝,来无影去无踪,今日见其传人,方知此言不虚。”说完这人朝顾天怜抱拳做礼。 闻言顾天怜随即对这人拱手说到:“阁下过奖了,鬼王确乃当世豪杰,只是在下所学传自鬼王的不多,不敢妄攀高枝说自己是鬼王传人。” 这时候雅间内另一人插嘴问到:“你脸上戴着鬼使面具,却说自己不是鬼王传人?” 问话的这人面目冷酷,语气生硬,态度失礼,顾天怜听言却不怪,拱手坦然答到:“在下孤陋寡闻,尚不知鬼使面具是何物,若是说在下脸上这副,只是随便戴着玩玩的。” 被中年男子称作老沐的那人,闻言面露惊讶地说到:“尊驾说笑了,你带着鬼使面具四处劫富济贫,娄国的匪寨被你铲了个遍,连当代娄王都是你一手扶持上位,还被你顺带收入房中,尊驾这些事迹早已名动十国,你却不知道鬼使面具是何物?” 听此一言,顾天怜费解不已,琢磨着如何跟眼前几个人询问心中疑惑。中年男子见雅间中二人这几句话说的太急,怕激起顾天怜心中反感,作势干咳一声,扯开话题说到:“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远来是客,小兄弟,你不如先坐下来饮上几杯水酒,今天时间多得是,咱们哥几个慢慢来叙。” 一旁面目冷酷的那人却不上道,斜眼看向中年男子说到:“小兄弟?他这么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也亏你真叫得出口。” 中年男子无奈地抿了抿嘴角,还在心里推敲如何继续和稀泥,楼台?创慈松骸般逍郑逍郑俏依桌衔灏。匣卦谏萄舫窍嗵干趸叮袢眨姨氐卣一崆袄窗莘谩!?br /> 楼台下这声叫得亲切,被称作老沐的这人却抓着头皮问中年男子到:“雷老五?他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在谢兄你这的?” 见状中年男子撇嘴一笑,在旁说到:“乐国栖阳镇雷家的家主雷展和,家里排行老五,擅使奔雷手,我编的江湖名人录第一百三十二位。你八面玲珑沐大帮主的行踪,外边的人还不都看在眼里,他打听得到也不奇怪。” 听这一说,八面玲珑沐帮主顿时做出茅塞顿开状,问中年男子到:“谢兄,要请他上来坐坐吗?我和这雷老五交情一般得很,他这时候厚着脸皮来套近乎,想必多半是为了”话说一半,被称作老沐的这人做势瞟了身旁的顾天怜一眼。 见此情况,中年男子转头问顾天怜到:“小兄弟,下边的这人你熟吗?可方便请上来一见?” 顾天怜做势考量片晌,说到:“在下与这栖阳镇雷家的家主不熟,倒是和他们家中的一位千金有一面之缘。” “千金?是了,下边正候着一位。”中年男子探头瞄了台下一眼,转而对一旁面目冷酷的那人问到:“叶公子,你以为呢?” 面目冷酷的这人还是板着个脸,说到:“你知道我的,随意了。” “呵呵呵,雷老五呀,许久不见了。”见三人先后表态,八面玲珑沐帮主方才拨开竹帘探出身子冲下边招呼了几句。雅间中四人陆续落座。少倾过后,台下的人攀上楼台进入雅间,却有三人,两男一女。 三人中一名显富态的中年壮汉上前一步,抱拳笑呵呵地对八面玲珑沐帮主说到:“见过沐帮主,多谢沐帮主赏脸接见。”见对方点头回应后,又朝圆领蓝衫的中年男子施礼,说到:“遍知书生谢居士,谢居士文武双全,我雷家上下仰慕已久。”随后瞟见一旁面目冷酷的那人,面露犹疑,片刻后还是向他问候到:“绝情公子,幸会幸会。”最后冲顾天怜抱拳频频抖动,笑容可掬地说到:“短短一年之间轰动天下十国的鬼面客,果真百闻不如一见。乐国栖阳镇雷家雷展和,在此拜见鬼面客前辈。前辈月前在方奉山崖边仗义搭救小女和几名家仆,并且传授小女鬼王绝学,雷家上下不胜感激。姗儿。” “女儿在。”一旁的年轻少女闻言应了一声,看其面貌,却是几个月前女扮男装混入顾天怜所在车马队的那位大。此时她老实巴交地站在中年壮汉雷展和身后,哪还有半点调皮模样? “还不快给前辈道谢。”雷展和对顾天怜一伸手说到。 年轻少女行至顾天怜面前,盈盈行了个万福,说到:“雨姗谢过鬼前辈仗义搭救。” “雷四。”雷展和回头对身后另一人吩咐到,“到你了。”这人却是一名身穿灰衣的劲装青年。 “属下明白。”灰衣青年应声走到顾天怜身旁,掏出一个锦盒弯下腰高举双手递了过去,说到,“雷四代表我们兄弟八人,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这是我们雷家的小小心意,请前辈务必笑纳。” 顾天怜被身前这排场整得一愣神,摆了摆手说到:“都是举手之劳,两位不必多礼。”见二人还是僵着不动,思量片刻,从灰衣青年手中接下锦盒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二人见状又朝顾天怜行过一礼,这才退回雷展和身后。 顾天怜眼珠一摆,似是想起某事,面露微笑,问年轻少女雷雨姗到:“雨姗,小郭他最近可还好?” “嗯,小郭是谁?”雷雨姗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顾天怜,?髁艘换岵欧从矗档剑芭叮砬氨菜档氖俏颐撬呈志认碌哪歉鲂『3坎磺宄剑皇撬狄ネ侗际Ω档呐穑恳蛔呔兔涣倒耍砬氨膊皇且仓勒馐碌穆穑俊?br /> 听了此话,顾天怜讪讪低下头去。 雷雨姗侧头想了想,问顾天怜到:“鬼前辈,小女子听人说,我们雷家之前失窃的家传玉印,也是一位带着鬼面的侠士从玉盗手中取回,委托长风镖局送返雷家的,那人是不是你?” 顾天怜闻言点了点头。见此雷雨姗眼眶忽闪忽闪望着顾天怜,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 雷展和在旁察言观色,见缝插针地说了句:“前辈,犬女尚待闺中,嘿嘿。” 听雷展和这话说得露骨,旁边的遍知书生谢居士眉头微皱,不声不响端起身前的茶杯,揭起杯盖来回扇动,耗过片晌,既不饮茶,也不放下杯子。 见此动作,雷展和做势看了看天色后说到:“雷某人在几位高人面前亮了个相,又如愿答谢过鬼面客前辈,就不在这喧宾夺主了。我们雷家的营帐在东北边第三圈,具体的位置,在那附近稍一打听就知道,欢迎几位来雷某那里做客。几位慢慢聊,雷某告退。” “雷家主且慢。”顾天怜抬手留住雷展和,说到,“为免今后产生误会,有一事还得事先和雷家主说明,传与令爱的呼吸吐纳之法,乃在下随手所创,功效有限,不敢高攀说成是鬼王绝学。若要深究,却是在下参悟药老《难经》时,偶然的心得归纳所作,追根溯源,这套功法应是药老衣钵。” “《难经》?药老?天下九魁,三老之一的药老?”雷展和回头看向顾天怜问到,眼睛闪闪发亮。 “不错。”顾天怜点头答到,“药老所传之《难经》实乃罕有的医家名作,在天下十国间广为流传,令人称道。” “也好呀,药老也好呀。”闻言雷展和手抚胡须喜形于色,少倾过后,似是发觉自己失态,摸着鼻子尴尬一笑,而后正色看向顾天怜说到,“前辈自谦了,那套功法,论成效,论立意,当起绝学二字绰绰有余。想不到呀,我雷某人一大把年纪了,有生之年竟是还有机会亲眼得见,天下九魁又添一数,哈哈哈哈。” 雷展和一边豪爽地笑出声来,一边朝雅间中众人一抱拳,随后领着雷雨姗和雷四攀下楼台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鬼使面具 楼台雅间中,遍知书生谢居士待雷展和三人远离之后,撇嘴笑道:“这雷老五,还真是难为他了,身为一家之主,为了让自家和九魁扯上渊源,这般厚着老脸往上贴。不过听他话语,当真是对小兄弟推崇备至。小兄弟年纪轻轻,却不想都可以自创功法了,呵呵呵,后生可畏也。” 听了这话,绝情公子叶公子歪嘴一笑看向谢居士,不客气地说到:“五十步笑一百步,也不知是谁一口一个小兄弟,把素不相识的人往这楼台上带的。” 八面玲珑沐帮主见状轻笑一声,打着哈哈说到:“你们两个老冤家先别忙着斗嘴,刚才我看鬼面客阁下面生迟疑,怕是对我们所言心有困惑,若真如此,阁下不妨爽快当面问出,咱们兄弟三人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雷展和口中听得身边三人的名号后,顾天怜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此时再将这三人细细打量,果然就看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来。 邀请顾天怜来楼台的遍知书生谢居士,一身圆领蓝衫的书生装扮不提,五官端正,目光炯炯有神,待人彬彬有礼,观之很有几分读书人的浩然正气。 一旁的绝情公子叶公子,面色苍白,眼角狭长,身材消瘦,冷面如霜,仿佛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身穿做工考究的锦绣深衣,一身行头却是和顾天怜颇为相似。 八面玲珑沐帮主,这时正端着茶杯轻轻吹气。他身着干净利索的麻布劲装,满面春风,相貌棱角分明,眼神却显圆滑,与顾天怜短短几句交谈间挥洒自如,态度不卑不亢,该是长袖善舞之辈。 看过雅间中三人,顾天怜捏着下巴思量片刻,问到:“你们所知在下之事,却是从何处听闻的呢?” 听此一问,叶公子头也不抬,谢居士和沐帮主彼此使着眼色,好似在互相谦让。二人一番挤眉弄眼后,谢居士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说到:“小兄弟,这江湖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些引人关注的消息,在道上散布起来贼快。你在娄国铲遍山间匪寨,四处劫富济贫救助百姓,娄王寨门前以一敌百,扶持当代娄王上位,并收其入房,诸多事迹众所瞩目,早就不胫而走,放眼当今江湖可说是路人皆知,敢情你自己却不知道?” “这个嘛,天下十国官道通行不易,在?肥得幌氲阶约核魉岽サ萌绱搜杆佟!惫颂炝缓靡馑嫉刈チ俗ツ源档剑骸翱銮腋笙滤档恼庑矶喽际且パ浴t谙率前瘟诵矶喾苏叛勐皇蔷排r幻3鼋鹨瘢仓皇锹跃∶啾≈Γ锏靡换且换В行矶喟ざ鍪芏车恼尤垂思安坏健5酱俑患闷吨赂亲有槲谟小b一跽徘霸谙露陨夏茄瘟赴铮蕉剂糇徘槊妗5贝一踉缦染褪俏壹抑兄耍登珊现胫髀一醺螅词强克约旱呐突觯驮谙鹿叵挡淮蟆!?br /> 听此一言,谢居士闻言忍不住问到:“恕我直言,一举成名天下知,这可是多少江湖侠客朝思暮想而不可得,为何阁?窗侔憧眩炎约鹤魑档闷狡轿奁婺兀俊?br /> “这个,这些好像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被这一问,顾天怜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吞吞吐吐地说到。 一旁的沐帮主听言一拍脑袋说到:“这些还不算大事?是我犯糊涂了吗?那什么才算大事?” “在下不过是手脚利索点,多使了些金银,又能说明什么?也就图个心中安逸罢了。”顾天怜面色平淡地叹到。 听这一说,雅间中三人面面向觎,眼神中有猜疑,有震撼,也有感叹。谢居士自嘲一笑,拱手说到:“自古多少贤人雅士自诩淡泊名利,其实说白了,无外乎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若有机会一展所长,又有谁会真甘于平淡?反观眼前的小兄弟,却是真不把他人眼光挂在心上。这份超然物外的气量,哎,谢某真心羡慕。” “阁下抬举了。”顾天怜拱手回礼,又问到:“在下还有一点不甚明了,鬼使面具指得是何物?怎么就知道在下戴着的这副就是?你们此前并未和在下碰过面,如何确定在下的身份?为何认为在下是鬼王传人?” “这个嘛,鬼面客阁下可算问对人了。”沐帮主冲谢居士一摊手,笑道,“这边坐着的这位,可是当今武林大名鼎鼎的遍知书生,消息灵通,江湖名人录都能编得出来,自然能一眼看穿阁下的身份。至于鬼使面具的来历,也且听他一番道来。” 见顾天怜闻言转头看向自己,谢居士一呲嘴,说到:“得,沐大帮主你可真不厚道,又甩我出来当挡箭牌。小兄弟,你这一身锦衣鬼面的卖相,放在当今武林不说独一无二,也是绝少有人能模仿得像,加之鬼使面具精致醒目,在这会场中只怕是个人都能识出你就是鬼面客。刚才小兄弟走进会场这一路可有不少人想找你搭腔,只是被我捷足先登了。不过我也是先出言相试,听小兄弟亲口承认后,才实打实的确认了你的身份。” “出言相试?亲口承认?”顾天怜眨巴眨巴眼睛,做丈二摸不着头脑状。 顿了顿,谢居士接着说到:“至于鬼使面具,这就说来话长了。话说当年天下诸国群雄逐鹿,武林时局风云变幻,时势造英雄,天下九魁先后出世” “咳咳。”眼看谢居士就要滔滔不绝,一旁的沐帮主连忙干咳几声将其打断。 谢居士尴尬一笑,改口说到:“好好好,不扯远了,小兄弟脸上戴着的鬼使面具,其确有的记载,是九魁三王之一的鬼王,功成名就之后以秘法所制,不过野史风闻,当年鬼王声名鹊起之前,鬼使面具就已经存在,有人说只有一副,也有人说有很多。在鬼王称霸一方的那些年里,带着这面具的人被称为‘鬼使’,乃鬼王心腹,对鬼王唯命是从,专门替他料理各类琐事,行事手段冷血无情,在当时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鬼使真实身份是何,有几个人,至今都是个谜,有传闻说鬼使确有其人,也有传闻说鬼使其实就是鬼王本人,他为了行那些明面上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才虚构出来鬼使的身份。” 顿了顿,谢居士接着说到:“这些说法是真是假,现今已查无可考。自鬼王隐世后,鬼使面具也随之失踪多年,直到年前小兄弟开始戴着它在娄国行走,这才重见天日。起初因为年月已久,江湖中无人识得,在几个月前天机阁放出消息之后,江湖中人方知道鬼使面具再现江湖,由于上述的这番渊源,大家自然而然地当戴面具之人是鬼王传人。鬼王何许人也,其传人现世的消息一经流传就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不怕小兄弟笑话,谢某对小兄弟和鬼使面具也是感兴趣得很,这一年来为了打听你和这面具的音讯,可没少给天机阁送银子。” 顾天怜闻言缓缓点头,做恍然大悟状说到:“想不到这面具居然有如此来历,也难怪刚才在下那般引人注意。我带着面具原是想隐藏行踪,想不到适得其反。” “谢兄,你快看呐。”沐帮主一招手,指着楼台下边说到,“这雷老五前脚一走,好些人后脚就跟上来了,看外边这情形,谢兄你要是再不发话,今天我们这楼台怕是要被人踩塌了去。” 顾天怜闻言拨开竹帘探头一看,果然见到下边有一片乌压压的人头,这些人徘徊在楼台几丈开外,有些人指着楼台雅间窃窃私语,有些人交头接耳跃跃欲试,貌似在商量寻个什么说辞造访。 见此情况,谢居士行至楼台边,对四面抱拳做礼,沉声说到:“各位,今日谢某想图个清静,暂不会客,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听这一说,楼下跃跃欲试那些人才熄了心思,只是围观指点的人却有越聚越多的趋势。谢居士见状抿了抿嘴,把雅间中的几个屏风拉过来一遮,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转身对顾天怜说到:“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让小兄弟见笑了。” 听言沐帮主打趣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这被众人簇拥的待遇,又不是人人都有,鬼面客阁下也能乘此机会好好享受。” “跟这些凡夫俗子虚与委蛇,只会坏了心境。”谢居士别过头去反驳到。 三人言谈间,绝情公子闲来无事,靠坐在雅间边,不时往楼台下眺望,这时突然打岔说到:“好戏要开场了。” “恩?什么好戏?”谢居士闻言不解问到。 “静殿梦仙来了。”绝情公子淡然说到。 一听这话,顾天怜愣了愣,而后心里猛然涌起一股激动,急忙走到楼台边四处张望,嘴里还喃喃问到:“静殿梦仙?李姑娘?在哪呢?” 见一直气定神闲的顾天怜,忽而表露出如此焦急之态,谢居士和沐帮主对视一眼,谢居士走到顾天怜身旁,一边陪着他四下观望,一边说到:“静殿梦仙李寻梦,话说谢某也是许久没碰见过她了,想念得紧,梦仙一贯好穿白衣,好认的很,呐,那不就是么?”言罢谢居士身手指向一边。 此时顾天怜却根本无暇顾及身旁的谢居士,他目视?剑硖迥腿缫蛔鸬袼埽谒酉叩那剑桓霭滓缕纳碛盎夯盒性诳醯匦3〖洹u馊擞巴反鞫敷遥敷冶哐卣肿乓徊惆咨矗胝帕郴贡幻娼碚谧牛宦兑凰骶坏难垌诎追置鞯难哿敝型干涑龅哪抗猓謇淙缬惺抵省?br /> 这白色人影行走于拥堵的人群中,享受的待遇却和顾天怜刚才一样,周围几步之内的行人争相避让。许多路人看见白色人影后露出色授魂与之态,不由自主般尾随于人影身后。这白色人影一路走来,身后数丈已经聚了一大帮子人。人影走到哪里,旷地哪处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见此一幕,顾天怜不由心生疑惑,这白色人影一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又有什么引人入胜的地方?何以旁边的人一个个如此失魂落魄?仔细端详了一阵,顾天怜才觉察到,白色人影举手投足间有着独特的韵味,雅致而清新,并非为了体面而刻意做出的姿态,而是一种开心见诚,心手相应的魅力。 虽然隔着老远,顾天怜还是一眼认出这个白色人影正是他曾经日夜牵肠挂肚的心上人李寻梦,霎时悲喜交集,吐出句:“她却是清减了。”言毕惊觉自己声音嘶哑,好似喉咙被塞住了一般。 行至附近时,李寻梦仿佛察觉到了顾天怜的视线,转头向楼台这边看来,吓得顾天怜一跐溜躲到屏风后边,心口扑通扑通直跳,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暗道:我干嘛要躲着她?等顾天怜平复心绪再站回楼台边时,却发现佳人已经行远,心中又是一阵怅然若失。 见顾天怜这幅做派,雅间内三人无声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彼此都是一脸促狭的笑意,就连冷面如霜的绝情公子也不例外。 唏嘘了一会,顾天怜忽而心有所感,转头看向一旁,就见隔着一大片校场的邻近楼台上,一双清秀的眼睛正望向自己,俏丽的眉眼周边是一张宜嗔宜喜的面容。顾天怜远远一打量,当即暗叹:好一位相貌不俗的美人。 候过半晌,发觉对面楼台上那人还是直勾勾盯着自己,顾天怜泛起不适之感,指着那边问到:“隔壁楼台上那女子是谁?” 一听此话,遍知书生谢居士探头扫望一眼,随口答到:“哦,她呀,天机阁的大管事,天魔宗‘影妃’王织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峰会开始 “影妃?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号?又是哪位君王的妃子?”听到貌美女子的大名,顾天怜若有所思,一回头见女子还是盯着自己不放,不由皱了皱眉,回到雅间坐下,将身形藏在竹帘和屏风后边。 遍知书生谢居士眉毛一挺,不以为然地说到:“名号这回事,经好事者口口相传,哪知道谁起的头。影妃王织影可是‘摘星手’许应涵的关门弟子,扬名江湖已久,正宗的魔门子弟,又替天魔宗职掌着天机阁这不见血的组织,围在她身边转的年轻侠士,走马灯一样换得勤快,可谁又真有这个胆子来消受?古人云:最毒妇人心,这话可是说着玩的?” 八面玲珑沐帮主闻言频频摇头说到:“谢兄此言差矣,枉你还自称文人居士,品评一人怎可拿他的出身大做文章?魔门中难道没有铁血豪情的真侠客?正派里莫非就无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凡天魔宗这样世代相传的大门派,哪个没有类似天机阁这样料理脏活的机构?只是不会往外边明说就是了,影妃年纪不大却能担此重任,我倒觉得恰恰说明她德才兼备。你借古讽今说影妃毒辣,又有何切实的依据?静殿梦仙,魔宗影妃,一正派一魔门,都是当今武林新秀中的翘楚,谢兄编的江湖名人录里对梦仙更为推许,若依我之见排个先后,影妃当属前列。” 听了这话,谢居士嗤之以鼻,说到:“老沐呀老沐,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若不是清楚你的老底,我真会以为你是影妃的入幕之宾。影妃这小妮子有几分手腕不假,不然也打点不来吃遍黑道白道的天机阁。然而静殿近些年不显山不露水,‘灵犀剑’任道那老头天天窝在静思山上,也不知在整些什么幺蛾子。静殿这几年在江湖上的名头可全是靠梦仙一己之力撑起来的,难得的是她还行事光明磊落,不结党营私,从没给人落下过话柄,扪心自问,行走江湖能做到这一点,何等不易?老沐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影妃那小妮子不就是多拍了你几下马屁,看把你惯得,都罔顾是非,说出此违心之言。别怪老兄没提醒你,小人之交甜如蜜呀。” 这噼里啪啦的一顿数落,说得沐帮主瞠目结舌,只得转头问一旁绝情公子到:“叶公子,你觉得呢?” 绝情公子头也不抬地说到:“两个都好。”却是谁都不得罪。闻言斗嘴的二人皆是扭过头去,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模样。 耗过半晌,沐帮主突然想起还有顾天怜这号旁人,像是怕冷落了他,随口问到:“鬼面客阁下,你说说看,梦仙影妃这二个天之骄女,谁更出众?” 被这一问,顾天怜抿嘴一笑,说到:“在下也觉得这二女在伯仲之间。” 听他这一说,雅间中三人均感意外,毕竟刚才顾天怜见李寻梦时失态的模样都落在他们眼里。沐帮主只认为顾天怜不想介入口角,也就揭过不提。忽然他眼珠一晃,扭头看往楼台下,说到:“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影妃遣手下来访,想必是替她传话来了。谢兄,你说我们是见还是不见?” 顾天怜闻言向楼台下看去,果然看到一名身穿劲装的瘦小青年,下了对面楼台向这边走来。 “她这小妮子,给我吃了好几回闭门羹,怎么这个时候还有脸来套近乎?”一听这话,谢居士吹胡子瞪眼说到,“见,为何不见。” 沐帮主闻言笑道:“谢兄你既然对影妃颇有微词,又为何要见她手下?而且刚才你才放话今天不见客的。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你读书人的面子可拉得住?” 听言谢居士摇头晃脑地说到:“老沐你不是常说这妮子伶牙俐齿吗?我就给她这个机会,看看她怎么圆我这个场。再说了,我哪有胆子将天机阁的人拒之门外?想必围在外边的那些人能懂我意思。” 见谢居士一副强词夺理的模样,沐帮主苦笑摇头,又问顾天怜到:“阁下的意思呢?” “客随主便。”顾天怜淡然说到。统一意见后,四人安坐雅间中静静等待。 候不多时,瘦小青年行至楼台下,说到:“天机阁王小七求见。” “上来说话吧。”谢居士朗声回到。 在围观者一片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中,瘦小青年王小七爬上楼台,站在卷起的竹帘边,俯首抱拳对谢居士说到:“谢叔叔好。”而后转身朝绝情公子做礼说到:“叶公子早。”接着面向沐帮主说到:“见过沐王爷。”最后对顾天怜说到:“拜见鬼使大人。” 听瘦小青年王小七此般招呼,谢居士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绝情公子轻轻点头示意,沐帮主照样是笑容满面,顾天怜则略一拱手回应。 顿了顿,王小七接着说到:“天机阁阁主影妃,有请鬼使大人赏脸去那边楼台中一见。” 一听此话,顾天怜扫望一眼,见身旁几人皆是静候自己答复,做势沉吟一会儿,对王小七说到:“在下并非鬼使,劳烦这位回去转告你们阁主一声,恕不相见。” 听了此话,王小七不做表示,面无表情看着顾天怜。顾天怜见状也静静打量着王小七,见他尚显年幼,该是十来岁年纪,却有少年老成的气质,眼神中夹杂着一股刻板的冷漠。 ?潘粒 奔跣∑吣欢19殴颂炝肷危痪邮糠叻呷凰档健c楣踊夯阂⊥贰c灏镏髟蛎纪芬恢澹谒档剑骸靶∑撸闱胰ゴ鞍伞!?br /> 听了沐帮主的话,王小七这才抱拳下了楼台离去。待其走远,谢居士一拂衣袖说到:“看看,你们看看,这天机阁里都是些什么角色?不卖我遍知书生的面子也就算了,还如此蛮横无礼!” 沐帮主看起来也有几分不悦,一抿嘴说到:“我去影妃那里做客时,见过这几个王姓的孩童,矮小精干,对影妃唯命是从,没想到会如此不善交际。” 一直寡言少语的绝情公子,这时在旁说到:“他们都是影妃捡来养大的孤儿,在天机阁这样的地方长大,难免会变得乖僻。” 雅间中气氛一时沉闷,沐帮主见状哈哈一笑,说到:“算啦算啦,咱们哥几个何等身份的人,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话说回来,影妃自己无所出,还捡人家的娃娃来养。她和梦仙两人年龄差不离,都是十岁开始在江湖上闯荡,而今也该年近三十了吧。这二女一直没有成亲,若再找不到好人家,以后想嫁就难上加难了,也不知道哪样的年轻才俊,才配得上这两名风华绝代的侠女。”言罢沐帮主还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顾天怜一眼。 此时楼台外忽而传来一声长长的号角声,阵阵沉闷的鼓声紧接着响起,顾天怜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一座土台立在几片青石铺就的校场中间,上面很是宽敞。土台角落放着一支手臂长的号角和几面大鼓,此时有人吹奏击打,台中间站着三人,一名身穿浅红长袍的老翁在中,一袭白衣的梦仙李寻梦,和身穿绛红色?沟挠板踔志永衔塘讲唷?br /> 见这阵势,顾天怜好奇地问到:“土台正中这老人是谁,为何他与梦仙影妃三人要摆出这幅场面?” 同在一旁观望的谢居士闻言回答到:“台中间这人是沧州刺史别驾,今日特地来这常仓城外主持武林峰会。至于他为何要与梦仙影妃二女同台,这就说来话长了。” “沧州?刺史别驾?原来楚境之内除了郡县二级外,还有一个州?刺史别驾又是哪种官员?”顾天怜抓着脑袋问到。 “早先楚国确是只分郡县两级,后来因为开垦荒地,人口增加,领土扩张之故,楚境内的郡县变得越来越多,朝廷管理不便,因而在郡县上又增设了州一级。刺史别驾乃五品官员,在楚国各州可是只位列刺史之下的重臣,主管巡查州内各郡县的民事。这回能请动他来主持武林峰会,依我看呀,多半是静殿有人出面。”谢居士答到。 听到这里,顾天怜凝眼朝土台正中的老人望去,就见他手持一块雪白的长条形薄板,上戴发冠,冠顶竖着五道纹路,身上官袍乃绸缎面料,系有皮革腰带,腰带上镶着一片片金质带板,腰间还挂着一只巴掌大的银色锦袋,袋中鼓鼓,也不知装着何物。 “遥说当年,黎民先祖开化,自深山中行出,于大地上开垦繁衍,此后数百年,天下诸国林立,纷争蚕食不断,渐渐依地域合并为如今的天下十国,此为前事。那些年月里,群雄逐鹿,百家争鸣,连带着江湖中也比当下要混乱得多,各国各地的不同门派之间,每每倾尽一门一派之力相互厮杀,江湖中处处是腥风血雨。天下十国初定后,民心向往安定,许多武林人士也厌倦了争斗,但多年积累的新仇旧恨,又岂是旦夕间能消除?为了结恩怨,各门各派往往会齐聚一堂切磋理论,这就是而今武林峰会的雏形。” 顿了顿,谢居士接着说到:“早些年的门派集会,时间不定,人员不明,有时候几年不开,有时候一年召开好几次,而且常常因为消息不统一,今天在这国这里开一场,明天那国那处又办一回,繁杂冗余不算,还白白耗费人力物力。天下十国鼎立后,江湖形势从原来的混乱厮杀,逐步演变为正派魔门两方对立。门派集会也从了结恩怨的商议,发展为各门各派之间交流信息,吸纳新血,洽谈合作,以及侠士间以武会友的聚会。后来众武林人士约定俗成,将这种门派集会定名为武林峰会,为了方便省力,每隔数年集中举办一次,而且只有公认最具有名望的门派才有资格发起号召。” 闻至此处,顾天怜眼珠一摆,问到:“那又如何评判哪个门派能号召武林峰会呢?若是几个门派谁也不服谁,都觉得自己才有资格,那该怎么办呢?” 听言谢居士一击掌说到:“小兄弟说的这种情况,恰恰就出现了。数百年前,江湖局势的动荡演变中,静殿人才辈出,在正派中一枝独秀,天魔宗集众家所长,于魔门里如日中天。这两大门派分庭抗礼,都认为自己才是当代武林首脑。此后好些年,武林峰会划分为二,分别在正派和魔门中召开,双方人员互不往来,时有摩擦,长年累月,对立的形势日渐严峻。” 顾天怜摇头叹道:“这可不是好事。” “江湖中有不少有识之士都看到了这般作为的弊端,却又无力扭转乾坤。直到三十年前,静殿掌门任道和和天魔宗宗主许应涵,这名噪一时无出其右的二人约见某地,商洽武林峰会之事。商议的过程无人目击,有传说二人一见如故心心相惜,也有传说他们话不投机比斗了一场结果旗鼓相当。无论如何,这场商议结果却是天下皆知:自此之后,武林峰会每五年举行一次,凡天下武林人士,无论正派魔门都来参加,并在散会前讨论下一次峰会的举办地点。时至今日,五年一度的武林峰会已过六届,头几回是任道和许应涵这两人,代表静殿和天魔宗共同主持召开。自前届峰会开始,年事已高的二人退居幕后,主持峰会事宜的便换成了他们的嫡传弟子:梦仙李寻梦和影妃王织影。” 听了这番话,顾天怜静坐片晌,似是在心中回味,而后又问到:“在下就有一点不明白了,难道静殿和天魔宗就没有像样的男弟子了吗?为何让她们两个女流之辈担此重任?” “阁下这话问得好。”一旁的沐帮主闻言插话说到:“身手和名望皆可的男弟子,传承几百年的两大门派怎么会少?只是若问两大门派中哪二人当今名头最大,还是非梦仙影妃莫属。要问原因,依我之见,其一是她们本身资质出众,又是任道和许应涵这两个大人物亲传的爱徒。其二嘛,恰恰因为她们二人是女儿身,并且身娇貌美,才更吸引众武林人士的追捧,更容易引起话题。论及侠士在江湖上的话语权,有时候名声反而比实力更显要紧些。” 听此一言,顾天怜捏着下巴缓缓点头,接着一抬手,貌似还想提问,却听见号角声和鼓声慢慢平息了?ィt钙3≈械耐撂ㄌ窖弁ァ?br /> 但见土台中间,一身红袍的刺史别驾身前已经放上了一张木桌,上面摆着几只宰杀洗净的鸡鸭猪羊,还有一只香炉,炉里燃着红烛和香支,一丝烟气从香支上缓缓升起。 待号角声和鼓声停止后,刺史别驾亮出嗓子大声说到:“诸位江湖同仁,选在沧州常仓城外举办武林峰会,乃沧州幸事,余在此预祝本届峰会一帆风顺。”言罢转身对左右的梦仙影妃二女拱手示意。 李寻梦上前一步,朗声说到:“以武会友!” 王织影迈进一脚,高声说到:“点到即止!” 随后土台上三人一同高呼:“武林峰会开始!”三人的话语刚落,“啪”“啪”的爆竹响声,混杂着潮水般的吆喝起哄声,传遍众人等候的旷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