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缺鸡[综话本]》 正文 第1章 吴疾叼着他的事后烟,半坐半躺靠着床头撸手机。浴室里走出个身材窈窕的漂亮女孩子,抓着浴巾跳到床上,看到他居然是在一脸严肃玩一个经营类农场手游,不由一脸惊奇,伸手戳他的腹肌:“你还玩这个?” 吴疾不答话,一心三用地揽过她,把最后一波菜收完,突然眼睛一亮,按掉游戏切换到微信,撸开刘助理的头像,十分磁性且有范儿地说:“刘儿啊,我想到这事儿该怎么办了。你下午就把李局请过来,让他带上他那个哥们的儿子,就说我请他们一起吃顿饭对对对,就是他之前提过的那个小海归,你把他的简历发给市场部,我之前已经知会过他们领导了,到时候让他们部门自己安排面试。” 刘助理很快就回了条语音信息,利索地一一说了安排。吴疾因为心中已有成算,心情大好,起身去衣柜里换衣服。“我回公司一趟,你去找点吃的,办完事了晚上我带你遛弯儿切。”口气重又变得亲切随意。 小美女痛快地应了,和吴疾一起收拾收拾准备出门。西服都是家政阿姨熨好的,穿在身上板正得很,吴疾在镜子前面照了照,内心的小人儿差点没被自己帅了个跟头,面上还是维持得一派沉稳。颜值很高的一男一女并肩走下楼,小美女见他往车库相反的方向走,问他:“又坐地铁啊?要不要我送你?” “哟呵,咱们大小姐年前还跟我这儿哭诉倒车倒不进去呢,这会儿都敢自告奋勇当司机了啊。”吴疾勾起一边嘴角,把夹着的烟倒到另手去,捏了捏她的脸蛋。小美女笑嘻嘻的:“干嘛,看不起人家啊?” “哪能呢。我们那路绕不好开,怕你新手路生紧张。”吴疾低声说着,声音磁得让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你自个儿开回家,路上慢点,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他单手插着兜,话落便撇过头去点烟,冲她摆摆手,迈步往外走了。 骄矜的小美女便一脸稀罕地望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道口,才转身离开。 俗话说仓廪足而知礼节,吴疾认为自己作为一个英俊多金的成功人士,社会责任感一定要比一般人强才符合人设。现在讲究低碳出行,虽然让他骑自行车上班肯定不行,但坐个地铁还是很行很行的。小美女眼中的小星星就是他逼格的明证啊。 吴疾耙了下后脑的头发,仿佛能摸到黏在后脑勺上的小美女的爱の眼波,美滋滋! 他穿得光鲜亮丽,和大批中午吃完饭回去上班的小白领一起等斑马线的红绿灯,人往百元西装堆里这么一杵,就显得格外扎眼,引得旁边有年轻姑娘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他的脸。 吴疾确实英俊。书上描写帅比都用“剑眉星目”,他是个中翘楚。他的眉型平而直,疏密均匀,上挑的眉峰同眼眶形成一汩深邃的弧,凸显出双眸中正平和的迷人神采。这种长相,不分男女老少,令人见之就心生好感,总能从他眉眼中看出正直c风趣c谦和等种种优点,再加上他一本正经时修养良好的谈吐,更添分数。 总有些人似乎生来就受上天宠爱,继承了父母过人的容貌和头脑,家境不俗c受到良好的教育,聪敏之余仍不辍努力,理所当然地攀上了美满的人生高峰。 吴疾一直认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幸运儿。 但上天公不公平这件事,总是没个准儿的。 这会儿路上车不多,所以斑马线的绿灯没亮,就有很多人等不及踩着红灯过了。吴疾没跟着过,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等。做一个男神是一门艺术,公众场合是不能破人设的。等到绿灯亮了,他才往前走,脑子里还在想着公司最近在做的一个项目。 他身后有两个小姑娘,出于看帅哥的心理也跟着等灯,这会儿正在低头玩手机互通消息,嘻嘻哈哈地通报遇到帅哥的事,因此比他晚走一步。也就是这么一步——对面路口突然有一辆车冒了出来,横冲直撞地正好把吴疾给一波带走了,距两个小姑娘还真就是一步之遥。 吴疾是背向肇事车的,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躺了。人眼一闭一睁,到底有没有来世今生,活人肯定是不会知道了,而吴疾却知道—— 他醒过来c睁开眼,头顶是一棚以往只在农村见过的烂房顶,鼻子里钻进一股鸡屎味,感觉到自己从后脑一直延伸到尾巴骨都在疼。面前一个古装打扮的黑瘦少女正着急地轻拍他脸颊,“你醒了?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啊!” 吴疾心说,我和你之间,还真不知道是谁吓谁啊。他瞪着眼看这个女孩,忍着尾巴骨的疼痛坐起来,问:“您哪位?”他仍在懵逼地试图回忆自己是怎么从首都的斑马线转移到大郊区的。 古装打扮的少女唰地脸就白了,一副要被她吓厥过去的样子,哆哆嗦嗦的,然后就哭了。 “妈!妈!妈!你快来啊,囡囡摔傻了!” 吴疾这时已经低头看到了自己藕节似的小短手,心想,我和你之间,还真不知道谁更傻。他其实也有点哆嗦了,但是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失态,便强自克制自己,打量周遭:这里果然是一个鸡棚,稻草上卧着几只母鸡,皆看着正在哭嚎的古装少女射射发抖,明显也受到了惊吓。地上倒着一架生产力极其落后的木梯,梯脚变形c中间还断了个蹬。 妈闻声而至,是个布衣荆钗的村妇,一见此情此景,也吓了一跳,“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古装少女哭道:“囡囡爬梯子,摔了!磕到了头,现下不认人了!” 好么,他竟然已经下意识把脑内旁白里的“某某说”替换成“某某道”了。事情不简单,吴疾真的惊出一身冷汗,我是谁?我在哪?hat sh一ul一?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想出去,毕竟这里只有鸡屎,没有镜子。然而妈没有给他机会,抢上几步抱起他,边冲古装少女急道:“大丫头快去叫你阿爹!” 吴疾被妈搂在怀里,低头看到自己离地很远的小短腿,不由一阵眩晕。妈抱着他冲出鸡舍,将鸡屎味甩在身后,但外面的气味也不见得多好闻:空气中有一股微膻c微骚c微馊的复杂味道,闻起来似乎生产力比里面那架断木梯还要落后。比这味道更极限的是鸡舍外那座鸡零狗碎的土房,妈就抱着他走进了这里。 吴疾感到一阵缺氧。这还能称之为房子吗?他小侄女瞎jb拍的橡皮泥都比这要有形状。 在正常人都会被自己异变的身形和周遭突变的环境(甚至是时代)吓得第二次断气的情景里,吴疾竟然还能保有一丝冷静。哦,他刚才想到什么来着,“第二次断气”? 对了,他被一辆车撞飞了。 活着时身体的记忆常在,而他死后灵魂的记忆这时才姗姗来迟。他想起自己死了,飘在半空,看到自己面朝下躺在血泊里,他总裁范儿十足的高定西服和意大利小牛皮鞋和他的身体一样变得惨不忍睹。 但就算他再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死亡,还是很快就被一阵光强制引导着离开了。他没有凭依的魂魄像随这光穿过了许多时间c又像是弹指一瞬。而就在这冥冥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嬉笑着说: “玉貌仙骨本天成,脱了凡胎路路通!走你!” 话音落下,混沌骤开,他虚无的视野霍然开朗,以俯瞰角度看到一具躺在地上c失了魂魄的幼小身体。他本能地凑近了一些,立刻被一股可怕的吸力牵引,头朝下栽了进这具躯壳,成了它新的主人。 吴疾呆若木鸡,心中极富有节奏感地回荡着以下念头: 他居然死了,而且附身到了一个小孩身上。 操 而且这里好像是古代。 操。 他变成了一个古代小孩。 操! 但是,他居然能完整地记住那道冥冥中的声音所说的话,也记得那声音一副仿佛“你被选中了”的可疑语气,这让他一下子产生了许多极为丰富c也极为危险的联想。 妈把他轻轻放在一个翔一样的炕上,急急唤道:“我的儿,还认得娘么?” 吴疾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妈连同那个古装少女说的是某种古怪的方言,然而他竟然听得懂,而且还会说!他刚才就是用这种方言下意识地问了那句“您哪位”的。 他内心已经缤纷核爆,但表现在外在也不过是瞳仁抖动了一下。毕竟男神这门艺术已经刻入他的骨髓,成为了他的习惯啊! 门外一个又黑c又瘦c又矮的糙汉跑进来,“丫头摔了?” 听到那句“丫头”,吴疾的身体终于动了。他伸出短手,摸摸脐下,登时浑身僵硬。 土屋内陷入一种难言的紧张气氛。 半晌,吴疾发出了一声微弱而凄厉的嚎叫。 他特么居然还变成了个小女孩!! 操操操操操—— 糙汉和妈似乎被吴疾摸裆怪叫的情状所震慑,糙汉如丧考妣:“真摔傻了?薛家还能要她吗?” 这话一出,这对乡村夫妇c连同年幼的古装少女同时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 吴疾无心再听这家人的对话。他当然不是在做梦,这地方臭得升天,你做梦的时候还能闻见味儿?他在灵魂被牵引时诚然已经深刻明白了自己的死亡,但他怎么会死而复生,托生到一具连做男人最基本的工具都不具备的躯体里?他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他虚脱地倒在炕上,又被炕刺鼻的气味所冲击,被迫重新坐起来。特麻臭得就连摆出一个轻生之人的p一se这点需求都无法被满足! 这一家三口叽叽咕咕的商量,最后似乎是有了结果,古装少女抱起吴疾,给他拍干净了一身的尘土,又张开五指篦他的头发,用拙笨而期待的语气说“这样好看”。妈和糙汉死盯着吴疾被擦干净的脸点着头,同时露出了老实人特有的c奇异地带了淳朴乡土气息的如痴如醉的表情。 妈最先回过神,有些警觉地东张西望,小跑进屋里拿出一个怪异的头套般的东西,给吴疾戴上遮住了头脸。糙汉背起她,朝一条土路出发,一路絮絮叨叨,令吴疾得知:他作为这家人养不起的小女儿,即将被卖掉了。 这样走了许久,折过一条岔路,两头渐有零星屋舍c鸡犬之声,周边田垄上也往来得有人,就是不比糙汉强多少,一样灰头土脸c面黄肌瘦。 这大概就算是个正经村子了。吴疾本来就被糙汉咯咯愣愣的脊背铬得七荤八素,又给这贫困原始的奇景震茫了!他真的已经永别了意大利小牛皮鞋c82年的拉菲c盘正条顺的北京大妞和他的女神王祖贤,要被某种奇特的引召力量给困在这里了吗? 就在吴疾绝望的当口,糙汉已经背着他走到一方较为宽阔的土路上,远远望见路口停着两辆显眼的牛车,牛车旁围了几圈村民,均拽着一两个女孩,应该都是来卖闺女的。拢共二十几个小丫头子,由中间一个健妇相看,俨然一副乡村快乐女声的架势。这名健妇和其他干巴柴的村民的画风完全不同,居然是一个气色不错的胖子,衣着相比村民简直鹤立鸡群。 糙汉背着吴疾走近了,吴疾才发现该健妇竟然拈着一块光可鉴人的圆润玻璃镜c凑在眼前,透过镜面去看那些小姑娘,把式怪模怪样。 健妇旁边站着个蓄山羊须的男人,讨好地问她:“苟娘子,此物从前未曾见过,可是主家新赏的?” 苟娘子(吴疾音译)瞥了男人一眼,道:“不错,夫人怜我辛苦,特地赏了我。” 山羊须啧啧有声,一脸钦羡:“不知此物有何神异之处?” 苟娘子倒也不藏私,大大方方答道:“照镜子里瞧过去,如若见的是健全人,气色就明亮不发昏。”说着将小圆镜拿远些,照着队伍打头的一个黄毛丫头,示意山羊须去看。 山羊须凑过去一看(吴疾也瞟过去),只见镜面上竟然映出一团雾蒙蒙的白气,颜色还算鲜亮。山羊须看得直了眼,苟娘子还补充道:“年纪小时是白的,越大就变黄气了,同样是越鲜亮越康健。拿它去挑人,就不必费事勘验了,有无隐疾一望即知。”说着拨拉了黄毛丫头一把:“到那边去等着!” 黄毛丫头明白自己是被挑中了,登时脸上狂喜,哆哆嗦嗦地跑过去了。 山羊须话都说不利索了,呆逼道:“那那那,既有了此物,岂不再也不用去看郎中了?” 苟娘子嗤之以鼻:“只能看出有病没病,你还以为能看出你哪儿有病c医百病?想得倒美。” 饶是这样,山羊须和一干村民也要跪了,胆子小的已经碎碎念起神啊佛的,各种各样腿软(村民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看得见镜子发的光)。在山羊须殷切的马屁和村人蛇蛇发抖的敬畏眼神中,苟娘子翘着嘴角对山羊须进行一番慈祥的职场敲打:“也没甚么稀奇。夫人胞弟可是正经的仙人,常送些仙家物什来,像这样的小玩意,夫人那里多得是。你勤快些,将来得了夫人青眼,自然也有你的好处。” 接下来一轮废话不提,健妇走过一圈,很快就选中三四个小丫头拨拉出来,其余一概不收。那边吴疾只顾震鲸了:这特么还是个魔法文明世界观? 那边苟娘子高声问:“还有没看过的么?” 糙汉连忙把震鲸中的吴疾放落地推上前:“有,有” 苟娘子一看是个形容猥琐的汉子,带着个疑似路都还没走利索的头套小孩,便看都懒得多看一眼,转身就走。旁边牛车的车夫知机地上来拖糙汉,喷道:“说了要八岁上的,送个还在吃奶的小崽子来干屁?” 糙汉被拖得单爪乱舞,一边挣扎一边翻来覆去车轱辘道:“贵c贵人再看看,再看看!!”推销方式简直蠢得没眼看,吴疾也给他拽得东倒西歪。也不知是不是天意,这个呆逼村汉突然福至心灵,一把拽着吴疾的头套,拔萝卜似的往上一薅(ha一,1声)! 吴疾给他一抻一拽,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一脸呆滞地和满脸不耐烦的苟娘子对了个眼。 苟娘子的表情就这样凝固在脸上;旁边的山羊须,连同四周正在强势围观的村民,这下都齐齐盯着吴疾的脸。 空气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懒糖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翻翻黄历今天是个挖坑的黄道吉日 哈哈哈哈哈哈胖胖们快来领粮辣!糖哥用端正的态度挖了个新坑哈哈哈 第一次写原创,水平有限,请胖友们多多指教! 另外例行告诉我的新老天使们,就算我写的差得辣眼睛你们也千万别留言告诉我啊! 因为,因为我写的差,我自己心里肯定比你们还清楚啊!! 就让我活在童话的世界里继续相信自己是个好作者吧!! 爱你们我的胖胖们!你们是最胖的! 蟹蟹! l一veif y一u dare 胖友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空气安静了。 最后还是那个牛车车夫率先打破了寂静,瞪着眼道:“乖乖,这鬼地方还有生得这样好的丫头子?” 苟娘子反应过来,使个眼色,山羊须神配合,上前将糙汉拽到一边说小话去了。她扶起吴疾,隔着一方帕子揩了揩他的脸,和颜悦色问:“小囡囡叫什么?”见吴疾有些呆呆的,便也不等他答话就伸手去抱。 吴疾倒不是真的在发呆,而是在消化着神异的世界观,又兼听了一耳朵那车夫的话,正犯嘀咕。这情状在苟娘子这儿就是“此子不哭不闹非常配合”,于是她立刻一个托马斯回旋,抱着吴疾返身急急钻进了牛车。 进得牛车,吴疾世界观又被颠覆了一次:外头看来只容两三人的车厢,里面竟然宽敞得能坐上九c十个人也不嫌挤。原来真有悖逆科学道理的世界存在! 苟娘子放下吴疾,先浣了帕子替他擦脸。这样一来难免又对上这小女娃的脸,四目相觑,她不由呆了一呆。方才抱着孩子没细看,现下离近了,又是另一重震撼。震撼完了,心底又开始泛疑,这灾民流连的不毛之地,哪里来的这么一颗明珠?便思虑着逗吴疾说话:“小囡囡几岁了?叫甚么名字?” 吴疾瞅她一眼,突然福至心灵,问她:“你是仙人?”问完自己先是一阵牙酸。 这一开口,奶声奶气又婉转清甜,实在可人。饶吴疾没啥演技,这台词也被完美加成了小女孩的天真懵懂气质。苟娘子只当他是听了自己方才显摆的话,这会儿童言童语,便笑答:“我不是仙人,我主人家的亲戚才是仙人。我主人家姓薛,你可要记得了。” 吴疾又追问道:“怎样才能做仙人?” 苟娘子耐着性子答道:“这世上之人,得了仙缘,做了修士,修到极处,便成了仙人了。”必答题做完,居然还附送了一发抢答,“咱们薛府就与不少名门大派的仙长交好。” 吴疾捕捉到“修士c成仙c名门大派c仙长”四个关键词,真是递归懵逼。他作为一个从小就被严格管理教育的海归金融精英男,对这类亚文化实在知之甚少,狠命搜肠刮肚一番,顶多回忆起自己小学看过的注音图画版《西游记》。 在种种胡思乱想中,他慢慢冷静下来,将一干“我是谁c我在哪chat sh一ul一”的问题抛在脑后,转而思考自己回去的可能性:这里果真是个神仙妖怪的世界,那他会不会还有机会回去,来个月光宝盒之类,改变自己原本身体死亡的命运,回到自己的来处? 但这个念头一起,他立即感到太阳穴泛起一阵被细线紧勒似的尖锐疼痛,同时脑海中猛地又拼凑出一幅记忆的图像来:他想起自己死后,曾在茫然的漂浮中“亲眼看到”自己躺在棺椁中的身体被推进焚化炉,他的挚爱亲朋在为他哭泣;而他的灵魂则在被牵引时感知到某种强大的规则,令他得知他的死亡和重生都不可逆转——他回不去了。 记忆戛然而止,吴疾当下只觉得不可自控,浑身颤了颤。但他优秀了许多年,早已习惯于作为一个强大的存在,才呆坐一刻眼神就又清明起来,自然而然地想到:规则让你干嘛就干嘛,那规则让你吃shi你吃不吃? 这些念头转完,吴疾就又是那个吴疾了。神仙妖怪c次元穿梭都是将来的事,为今之计也只能是暂时好好扮演一个女童。 玛德,他居然都能想出“为今之计”这么高深的成语了! 正在这时,车帘子突然被外头人一掀,山羊须贼眉鼠眼地探进来,冲苟娘子道:“这孩儿果然不是那村汉的闺女。他家是刚迁到喜鹊塘的流民,刚好赶在乱军后头,在死人堆里找到了这孩儿,见其容貌好,便养了个把月,想送到咱们这来。” 这就是一桩无头公案了。苟娘子心底一喜,道:“封了他的口。” 山羊须忙应了,下车时忍不住又看了吴疾一眼。 甭管什么年代,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吴疾看到山羊须飘过来的这一眼,立时读懂,心里反射性地骂了一声“孽畜”,随即断定这事有点邪门:他也许未必只是那个车夫嘴里“好看的屁孩”那么简单。另一则,看这俩人就买卖儿童一事上对答时的熟练程度,十分可疑啊 他打眼看了看车厢里,也就一个水盆能当镜子使。但苟娘子的胖手紧紧揽着他,不像抱孩子,倒像是揣着一兜金元宝,他若稍想动弹,免不了和对方攀谈。他现在只想多听少说,又十分抗拒和古人唠嗑,只好暂时作罢。 好在过不多时,外头车夫吆喝着把选中的村童赶上另一辆牛车,这便开拔回府。吴疾这才明白原来后面七c八个人要同挤一车,自己则和苟娘子坐一车,待遇差别颇大。期间趁无人时,苟娘子又逗他说了好几回话,翻来覆去的还是“你叫什么”c“可还记得你家家(父母)”,他一概不回,做一株完美的沉默呆逼。苟娘子只当她骤离养父母吓着了,试了几次无果便悻悻放弃。 车帘扎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外头的情况,一路上无聊到屁股朝天。吴疾心神不宁之下,不觉竟然睡着了。如此睡睡醒醒地颠簸,到了第三天黄昏,吴疾在睡梦中教苟娘子叫醒,抱下了车,结果被眼前景色唬了一跳。 他原本住的那套二环内的天价房子,号称平时吃完饭遛弯儿,走不两步就能日常刷一波故宫副本。弯儿他确实没少遛,故深觉故宫威严有余,震撼度好像妹有那么高。他对古建筑最高规格的认知皆缘于此,没想到眼前所见,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只见一扇大门扎进眼里,衬一排几乎望不到边际的玉墙,看不出比故宫大还是小,精致度却见所未见。吴疾以屁孩的短腿站在这扇威仪不减野趣的门前,肚里那些“雕梁画栋”之类匮乏的成语不足以形容万一。 这大门口同古装剧里演的完全不同,首先没有傻不拉叽挂块“xx府”的匾额,也没有在门廊下栓一排印着姓氏的灯笼c放俩石狮子之类,唯有迎头两道巧夺天工的飞檐,骚气地拱卫巨大门扇,门扇上鬼斧神工地绘就两只色泽雪白c似虎非豹的走兽,虽笔走写意,神态竟似活物般顾盼生威,各自足踏祥云c身周环绕奇花珍禽,不一而足,色泽鲜妍璀璨,细节处逆天到花叶c毛皮都是一笔一笔画就,秋毫分明,每一笔颜色竟都不同! 最牛皮的是这画似乎还具备超自然力量,画上花草隐隐随风而动,细看仿佛还在摇曳。 玉白飞檐上头盘绕着一种奇妙的爬藤植物,枝蔓皆是紫色,上头开着一种颇神异的紫瓣白心小花,在夕阳光照下透美似琉璃雕成,光华晶莹。这植物盘到墙檐上就逐渐垂下来,缀出一帘奇妙的藤幕,远远看去玉墙紫幕c门画靡丽c夕日摇光,简直是实体特效的仙宫。 吴疾和苟娘子所乘牛车放下他二人就径自去了,后头那辆装了十数个村丫儿的牛车也牛不停蹄,跟着去了别处。吴疾的待遇似乎已经与这些普通村丫完全分隔开来,苟娘子亲力亲为地抱着他,径自溜着大门扇旁的墙根儿走了几步,钻进那道紫藤幕,赫然露出掩在其后的一道小门。 于是□□来了:原本天气尚有些旱热,结果两人甫一凑近紫藤,便有沁人凉意袭来。穿过帘幕,简直是两方天地,墙内气温不冷不热,连空气湿度都增加了不少,将闷人的热浪隔绝在外。吴疾被习习凉风吹出一个激灵,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那紫藤:擦,怪不得围着墙爬,原来是神仙妖怪版的中央空调 眼看就要进得门里头去,他隔着一条规整的马路往对面看了最后一眼,情状与先前那个荒村截然不同,有规规整整的建筑林立,且道路横平竖直,才知道这宅邸确实只是一方大到出奇的豪墅c而不是城池。也只看到了这些,视野就被摇曳的紫藤幕遮住,苟娘子抱着他径自窜过小门进了府邸里头,隔绝了外面的景色。 出于某种原因,苟娘子把他脑瓜按在肩上,尽量不露他脸。吴疾视线虽被遮挡,但在她行路的颠簸中偶尔能插空看到一星府内情景,所见只能用“牛皮”两字概括,神特么回廊十曲八弯c珍花从立c清风挟香,各种无可名状的华美古代园林意趣乘以超自然力量一万遍! 苟娘子脚下不停,绕过几只栖在回廊栏杆上搔首弄姿的白孔雀,奔向一个小角楼,几个妹子正在里面喝茶吃点心。吴疾终于觉得自己的智商有了用武之地:这几个女孩服色远不配外头奢靡华贵的园林奇景,应该不是此间贵人,而是仆人之流。 妹子a见了苟娘子,假笑着站起来,“哟,苟大娘怎么来这儿了?” 苟娘子使一个托马斯回旋二段c亮出吴疾直奔主题:“骊珠姑娘看看这孩子,可去得天香苑?” 骊珠凑到嘴边儿的瓜子还没待嗑,就从指缝里溜下去掉地上了。她圆睁双眼瞅着吴疾的脸,嘴还微微张着,显见五秒之内是合不拢的,自然也讲不出话了。 于吴疾,注意点就不一样了:苟娘子这时对答所用的竟然是另一种语言,发音与先前村民的方言颇为不同,但他一样听得懂,应该也会说。 苟娘子见骊珠已呆逼,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胜券在握的气质,连掂着吴疾的胖胳膊都举重若轻起来,“骊珠姑娘?” 骊珠这才回过神,“这孩子是从何处找来的?” 苟娘子嘿然道:“此事须得我与夫人当面禀明。” 骊珠闻言不置可否,又堆起一个假笑,指了指房中另外两个仍在呆逼的小丫鬟:“也好,教她们带着这孩子先去天香苑梳洗,您跟我来。”说完也不等苟娘子回话,一拧腰肢走了。这话听着就像是发了通行证了,苟娘子趾高气扬地跟了上去。 吴疾看出这两人在职场上应该处于微妙的竞争关系,正对自己的未来有些疑虑,那边厢领导一走,房中剩下的两个小丫鬟齐齐围过来看他。 一个说:“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邪门,竟长得不像真人。” 另一个说:“苟大娘不是去喜鹊塘买下人了吗,哪里弄来这么个宝贝疙瘩?恐非寻常人家的孩子,怕不是来路不正” “现下外头打得一团糟,咱们绣州变成一片焦土,天家都改名换姓了,管她在前朝生来是什么天仙贵女,一样的命贱不值钱。” “唉,也不知苟大娘能讨得多少赏?便宜她了。” “我看未必,这孩子能不能留下还得常妈妈点头。”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一人一边领着吴疾往外走。 短短半日不过,吴疾已经被毫无人权地易手两回,行文上更是脱胎换骨,就连心音都古色古香&架空历史起来。他咀嚼了一下两个小丫鬟的对话,想:原来自己现在处于一个战后重建的时代,这也就不难解释他刚来时看到的那种可怕穷酸的世道了。另一方面,薛家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就显得非常可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六六六,他刚刚是不是又灵活运用了一句高难度的文言文? 但这里毕竟是个神仙妖怪的世界,许多事并不能以他所受教育里的常识一概论之。他回忆起苟娘子言语间曾透露,薛府夫人仿佛有个能够供应超自然物品的“成仙的娘家兄弟”,这是不是说明,薛家拥有强大的超自然人脉,能够在乱世中维持其富贵的生活和人身安全? 吴疾一边思忖,一边迈着他的两条小短腿,跟着两个小丫鬟一路走得磕磕绊绊。作为一名可能会让猎头升官发财的稀有人才,他在苟娘子那里能得到不俗待遇,但担当远程快递员儿的这两个小姑娘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不把快递摔出什么三长两短已经仁至义尽了。 好在这段路不长,穿过角楼后头一道不起眼的垂花门,往里赫然是一方院落。这种内院反而有匾额了,正是苟娘子嘴里的“天香苑”。吴疾看着那块匾额,又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他认字! 对比之前所见村民的文化程度,没准他还真是个倒霉孩子,出生于乱世里的富贵人家,侥幸被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结果被卖到一个可疑的大富之家里。那这个看脸挑人的天香苑又是个什么地方?总归不会是个好地方。 两个小丫鬟在外头唤几声,天香苑就迎出来一个老妈子,见了吴疾的脸自然又是呆逼,同两个丫鬟交接过了,便领着吴疾左拐右拐,走进一间家俬俱全的小屋,嘱咐他在此稍候便匆匆出门落锁,没有给他太多观察环境的机会。 吴疾作为一个富贵乡里出生的精英,智商再一次够用了一把:这小屋设施等级虽不及外头园林奇景,但也相当不错了,好像属于五星级酒店里的不含早标准双床房,绝非一般员工宿舍。 他扒着窗框看了一眼,见那老妈子走远了,立刻爬到屋里梳妆台前的矮凳上,去看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他已经受够了旁人嘴里的侧面描写,急需眼见为实。 这镜子并不是电视剧里常见的昏黄铜镜,而是一面明亮平整c映得人纤毫毕现的镜子。拜此所赐,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吴疾还是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镜中映出的幼小女童,像是五c六岁年纪,衣衫褴褛c身上脸上也有些脏污,但不掩肌肤莹白,两腮透粉,眉眼如漆。平常屁孩没长开,五官自然不分明,再好看的,说一句可人爱也足够了。但这小女童远非一般屁孩可比,竟不知道如何用“美丽”之外的词去形容才好。 五官之美,以双眼为先,而“她”掀起眼帘来的一瞬间,实在震撼:恰逢窗扇外有一隙阳光,映得她纤稠睫毛仿若错金蝶翼;那一隙光又拂过她一双明眸,最终沉入她璀璨流转的眼底。饶她是个稚童,并未有什么多余的眼神,但却能生生把人看得生出百转千回之意。 没错,吴疾竟然能对着镜子看萝莉(自己)c硬是自己把自己给看得“百转千回”了。 这样一双眼,长在这样一张脸上,一切归纳美人特征的前人之言竟都不大适用,谁让这屁孩五官的每一毫厘线条都生得不偏不倚,仿佛能觑见万千美人的影子,但又美得独一无二点短处都挑不出来呢? 这个六c七岁就能这么惊艳的屁孩,让总裁爱上受精卵这种江湖传说都变得可信,甚至能撼动王祖贤的江湖地位。 可吴疾只想撼动王祖贤的芳心,并不想撼动王祖贤的江湖地位。 如果他内里灵魂真是个女人,这种时候肯定会对着镜子狂喜乱舞,可惜他不是。 他内心翻江倒海地观察着镜子里的脸;这张脸越是将女人的美妙体现到极致,就越提醒他自己已经失去了重要器官的事实。 是,男人都喜欢美女,他也喜欢。可他不但喜欢美女,还喜欢吃五彩大拉皮呢,但是谁特么愿意睡一觉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脸突变成了五彩大拉皮? 他此刻明明该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可映在镜子里却依然是个没有死角c柔弱无助c吹弹可破的美丽事物。 残酷的真相终于摆在眼前: 他似乎成为了一个绝世(屁孩)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了!我目前先隔日更哈屁屁们! 看上一章的评论,诸位小萌胖们反应很不错,似乎都很喜欢双腿间少了一竖的男神啊! 哈哈哈哈哈哈!这次也请用力的在评论区爱我!!你们的爱是我的动力!!!好吃的留言就是正确的催更姿势啊我胖们!!! 靴靴霸王爱: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2:03:05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2:03:14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2:03:21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浅水炸弹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2:26:17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2:29:54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2:31:00 t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2:33:14 t酱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2:34:01 牙晓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3:15:58 式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6:39:19 云米扔了1个深水鱼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6:44:59 北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7:03:10 渊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17:21:36 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21:40:07 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21:51:04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2 22:45:28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吴疾正艰难消化着自己变成五彩大拉皮的残酷事实,先前接待他的那个姓牛的老妈子去而复返,按着他洗漱又吃过一顿几乎全素的饭菜(味儿还不错),就把他锁在屋内,勒令睡觉。 总算得了清静,吴疾岔着短腿坐在席上如梦似幻的呆逼着,这才隐隐生出不真实感来,深觉这几天过得跟做梦似的。精神一松懈,他的短腿就漫上一阵一阵酸痛,毕竟身躯还是个屁孩,体力不济。他干脆直接四仰八叉倒在席上,叹了口气。 骤然从青年男人的身体换到一个屁孩身体里,差距实在大得离谱,吴疾累得头壳发晕,努力驱赶脑中纷乱的思绪:如之前在牛车上蹲痰盂的耻辱(而且还需要中年妇女苟娘子的协助)c被牛妈妈强行换衣服的耻辱,先想正经事:如何掌握一两样超自然神通c杀回东三环? 首要一条是搞清楚这个世界完整的神仙妖怪世界观,但这“首要一条”还有一个“安全存活”的附加条件。以外头正在改朝换代的严苛环境,如之前那个荒村一样的地方他是不会回去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运气不错,被苟大娘带走,如果事有偏差,还不知道他要面对何种极端严苛的生存条件。 他低头瞪着自己这两条小短腿。 薛大户诚然可疑,但粮食供应充足,而他目前除了多吃c多睡c快长大,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就他现在这硬件,走路都费劲,遑论逃跑。而他想知道的一切,说不定在这里能更快打听出来——自古以来,最先进的资源就是掌握在这种万恶的资本主义巨富手里的。 于是吴疾一摸饱肚,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酣甜,睁眼时已经是深夜了。骊珠再次登场,带着一个中年女人,挑灯来看吴疾:“常妈妈瞧瞧,就是这孩子了。”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天香苑的总监常女士了。其人年岁不大,面皮白净,是个气质妇人,和苟娘子之流全然不同。吴疾因工作性质之故,阅人颇多,照面就嗅出她一点不寻常。领导毕竟是领导,常女士见着吴疾的脸,很好地控制住了面部表情,惊艳之色一闪而逝。她问吴疾:“小囡囡,你叫什么名字?” 骊珠道:“妈妈,这孩子是苟大娘打乡野里带回来的,恐听不懂咱们问话。” 吴疾刚落地时,听村人所讲的是一种方言,他听得懂;后来苟娘子回到薛府所说的语言,和骊珠c常妈妈当下所说的就是同一种,他也听得懂;不但听得懂,他还能分辨出骊珠c常妈妈的口音明显字正腔圆c标准得多,且这种语言是可以对得上这里的文字的,但村民的方言不能。 吴疾知道之前收养自己的那家农户压根没给自己起正经名,便对着自己身体自带的语言记忆,干脆地答道:“我叫吴疾。” 骊珠惊道:“这孩子竟会说官话?!” 常妈妈殊无异色,竟还笑了。“这官话是说的不错,可她姓吴,咱们鹿州c绣州的贵人可都没有姓这个的。你这名字不美,日后请夫人赐你个美些的。” 说完仍脸上带着微笑,和骊珠携手走了。 吴疾望着这常妈妈的背影,琢磨过味儿来: 其一,原来这就叫“官话”; 其二,这意思就是他已经顺利地被新部门挂上号了,敢情只是小总管过来例行认个脸; 其三他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实在是常女士这面相太典型,和他见过的某些给明星和大户之间牵线儿的高级“经纪人”有些类似。这类人,笑也笑不进眼底,嘴里一句陈述句都没有,全是用句号结尾的疑问句,俗称会套话。 这样想着,吴疾翻身又睡了。日子还长着呢。 天光朦胧时,先是一道邪门锐利鸡鸣直直扎进了耳朵里,直冲天灵,想不清醒都难。吴疾惊坐起,牛妈妈正好推开门扇,走进来拎着她洗漱,常妈妈站在门口,双手来了个蒙娜丽莎叠,微笑旁观。 牛妈妈把吴疾擦干净了,便拿起梳妆台旁一支小木簪,叮叮叮地敲了水盆三下。浮着皂角沫子的水立刻泛起汩汩波纹,水越变越清,不一时便又是一盆微温的清水了。牛妈妈再敲一下,盆中清水如有生命一般骤然收缩,汇成了一滴水珠,端端正正凝在盆底。她又掀开茶壶盖望了一眼,见空了,就用指腹转圈抹了抹壶把,竟又能倒出还冒着热气的茶来。 吴疾知道常女士这会儿是在观察他,于是尽量以一个孩子的方式表现出对超自然事物的惊奇。 待吴疾被牛妈妈拾掇好,常妈妈亲自领着他出来,抄着院内游廊走,“天香苑晨起c晌午皆有定食,晚上不摆饭。往后牛妈妈照顾你,你每日早晨听着三声鸡鸣醒了,便叫她一声。” 昨天来时天色昏暗,这会儿四下打量,吴疾才知道原来自己所住的房间是围在一个小院里的。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三面围墙,一面却是临湖游廊,立在一方波光粼粼的大湖上,十分开阔,令人有心胸舒畅之感。 吴疾站在廊上往外看,只见湖中景色迷乱人眼,叫不出名的水生花朵连成一片,有五色斑斓的水鸟在懒懒拨水,灵活穿行于花丛之间。 游廊不止他脚下这一条,远处还有蜿蜿蜒蜒好几道,各自通往不同的楼院,但也同他所在的小院一样,廊桥之间并不相连,各自为政,以水隔开,完美地保持了私密性,也限定了活动区域。 常妈妈除了一些生活事务,并未多说其他,最后只指了指小院门口叮嘱,“不可出这院子。”又说了一些日常规矩,问吴疾可还有不懂的。 吴疾想了想,选了句保险点的对白,继续装呆逼:“什么时候回喜鹊塘去?”这还是他之前从众人嘴里听来的那家农户所在的地名。 常妈妈柔柔道:“不回去了。” 吴疾装作似懂非懂地看着她,“那爹爹c妈妈呢?” 常妈妈果然是已经大略了解过她身世的,闻言了然一笑,“你家家们出远门去了,把你托付给我们。好孩子,你在这里好吃好睡,比在喜鹊塘好不好?” 吴疾心里数着秒,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常妈妈的笑容就明显一些,道:“你在这里顽,牛妈妈陪着你。我过午再来瞧你。” 常妈妈说完就走了,留下牛妈妈在旁看着。吴疾起初也到处走走看看,算是装一把小孩子看新鲜,当然也是因为某种程度上不可言表的震撼:譬如湖中的那种水生花,花型酷似莲花,通体雪白,唯花尖染上一吻清丽脱俗的颜色,多是藕荷c粉蓝c淡蓝,远远望去将湖水映得和蓝缎子似的。最反科学的是它的花心不是莲蓬,而是四只花瓣如托举状c围着中间一束暖黄色的圆形光球,随波光上下浮动,酷似一碗小月亮。 但再牛皮的超自然景色也有看够的时候,吴疾转了许久,把能看的都看了,只好摆着短腿去爬游廊上的座位,想坐着歇会儿。 牛妈妈先前见吴疾和一般屁孩不同,乖巧之余不瞎玩瞎跑的添乱,已放下心来。见他要爬上廊座,还上前帮了一把,把他抱上去。 等到过午常妈妈回转,无非就是关照吴疾饮食起居,兼问他生父母c家在哪之类,吴疾照旧像对苟娘子那样闭嘴装呆逼。常妈妈也不着急,第二天一切如旧,总逗他说话,但绝口不提以后。 吴疾挨过了头两天的新鲜警惕,接下来的日常就鸡零狗碎得不值一提,好吃好喝地干耗着。就这么耗了几天,多日不见的苟娘子突然跟着常妈妈一起出现在他面前。 合计着他的“被试用期”大概结束了,这两尊佛带着他头回见到了薛家的“夫人”。 会面是在一幢华美非常的绣楼里,夫人隔帘而坐,望不见长相,骊珠守在帘边;吴疾一进门,帘后人影便动了动(吴疾琢磨着肯定是被他的脸给震了),沉默半晌,帘内才传出曼语轻声:“是个好孩子。常妈妈以后要多多费心。” 常妈妈立刻摸着吴疾的头道:“小囡囡,夫人这是喜欢你,要收下你做咱们薛家的女儿了。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你乐意吗?” 吴疾仰脖看了看常妈妈,装作呆逼地点了点头。 帘子又动了动,骊珠道:“苟大娘辛苦了,夫人有赏。”又递给常妈妈一块木牌,“夫人赐名。” 常妈妈收了,按着吴疾屈膝跪下:“快谢过夫人。” 于是这个云山雾罩的会面结束,吴疾又被带回了那个小院。 常妈妈一回来就给他上了堂洗脑课:“乖孩子,你养父母是善心人,捡了你,却实在没法继续养你,便求到咱们主人家这里来。夫人既认了你,这里今后就是你家,你可要记住了。夫人仁善,还收养了许多与你一样的孩儿,今后你就同这些小姐妹一起进学。你要用心听师傅教诲,过得几年学成,去侍奉贵人。” 这话也就洗洗真屁孩,吴疾这个假屁孩就开始眼皮子跳了:小姐妹?什么小姐妹?全然没上心接下来常妈妈塞给他的那块新名牌,还有那上面夫人给他的新名字:薛暮凝,当然也没搭理苟娘子一溜儿“月余不见,小囡囡竟又好看了不少”的漂亮话。 这天过后,吴疾获得了出院门去上“集体洗脑课”的机会。 他所居的院子当然只是天香苑一隅,小院之外还有大院,但他所能见到的也有限,一路自有人看管领路c直通“课堂”,不给他逛到别处去的机会。 他在集体课上,见到了常妈妈口中所谓的“小姐妹”,那是一群和他年纪相仿的漂亮小姑娘,个个都身穿一模一样c飘逸无比的古装小裙子(吴疾作为直男实在编不出啥合适的名词)。 至于“好好学习”学的是什么?就是两个女师傅各据一边,一个面前铺着文房四宝(这世界居然也有文房四宝),一个拿着萧(括号同上),学习的内容:学画画,学吹箫,这总不可能是什么女子青训营了。吹箫?吴疾牙又发酸了。 这集体洗脑课还不是天天有,下了课就得回到他那方院子里去,三点一线,活得像只名贵的鸟。 想要听得多,就要说得少。吴疾被迫沉默,但沉默带给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日子久了,天香苑里的丫鬟婆子都大略知道,内院里那个漂亮得神异的小女孩,不说话c好伺候,从不闹妖,颇得常妈妈青眼。正因为她是不懂事的年纪,又不爱开口,所以近前的丫鬟仆妇们碎嘴时也不避着她。 吴疾就这样听着女人们的碎嘴,把细节慢慢推敲明白了。他成为了古代人链条化饲养的学龄前小蜜,或者说是某种意义上的珍贵物件,将被献给一个地位超然c并且有恋童癖的大人物。 为什么说是恋童癖?因为吴疾得知:女孩们都会在十二岁前后从薛家“毕业”,去“侍奉贵人”。 嘴还他妈挺刁。 作者有话要说:  先感谢霸王票!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浅水炸弹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4 11:06:15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4 12:42:44 24062200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4 16:49:17 喵唧菌会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4 21:59:56 天啊噜,吃了诸位胖胖的霸王票c云米一个深水雷和椿椿两个浅水之后,这文居然都被短暂地顶到霸王票周榜了!!!厉害厉害!!谢谢我的胖天使们!! 因为是隔日更,所以下一次更新在6月8日的中午哟! 下一章进个厉害剧情,开始靠脸嫖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吴疾虽然起初就知道没好事,不过没想到这事坏得还挺不要脸。 观薛家用这么大阵仗来精心饲养“礼物”,这个大人物大概级别很高,或许正是能够在乱世中保全薛家的强大力量。但这些猜测都是后话,明白内情后,无非就是让他能准确预判自己距离死线还有约莫七c八年时间。 这准备时间不短,岁数也算科学,只要好好筹谋,到那时候,跑路的硬性生理条件应该是具备的。 吴疾关起门来锻炼之余,当然也想尽快把世界观吃透。可他去问女师傅,后者全然不正面答他,大概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让他知道;靠听八卦吧,内宅妇人见识也太有限,听再多也仅止于这一方大宅里。 而天香苑除了晚饭,别的又都是一应俱全:餐膳精致c衣香被软,没有目标c没有工作,让他从眼到心都被困在了这里。 吴疾打从娘胎里出来开始,一直是跑步过人生,从未有一刻停歇。他不能容忍这种杀人的无聊,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以免原地踏步,无奈之下撕了脸,连琴棋书画甚至到下腰劈叉都学会不少。 这一蛰伏就是大半年,随着时间流逝,向来淡定的常妈妈有一回瞧见他时,也流露出惊艳之意,状似无意地赞一句:“小囡囡越来越好看了。” 这次过后,吴疾受到的关照骤然增多。没过多久,他身边就多了几个人,专门负责保养她的头发c手脚,巨细无遗到连指甲和牙齿都不落下。又过一年有余,周围人不再叫他“小囡囡”,而是改称“小娘子”了;与此同时,他的大部分自由都被剥夺,再也不用去上集体洗脑课,夫人拨了一溜儿新面孔的师傅专门来给他讲学,从此真正过上了活在笼子里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过了三个来月,吴疾彻底憋疯了。 这一晚他睁着眼在屋里捱了半宿,一半是饿的,一半是憋的。 关于天香苑晚上不给饭吃这件事,其实不是古人不吃晚饭,只是天香苑有这条特殊规矩——目的很明显,为了控制女孩们的体型。不但食有定数,食材种类也规定严格,素多荤少,天香苑里的小姑娘们就没一个圆润的,全都是杨柳纤细款。 吴疾在熊熊饥火中,突然想起楼下大院儿里老太太们养的泰迪了。说是一样的迷你小贵宾,体型相差却挺大,有的圆头圆脑,有的不盈一握。就在他被车撞的前两天,小美女兴起想养狗,捉住一个老太问了几句,才知道不是这狗天生体型差距大,人老太太说了:“不想让它长太大,小小的多好玩儿啊?所以不给吃太多,每天狗粮就洒这么些,得控制,得控制。”说着做了个从指缝间漏出那么一点的手势。 饿是真他妈饿。他绝不会永远只吃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么一点儿的。 可在他长大之前,除了耳朵c眼睛,他还有什么武器可用呢? 他在黑暗中看向梳妆台上反射着月光的镜子,片刻后从榻上爬起来,含着口热茶漱了漱,赤着脚出了门。 外头守夜的小丫鬟见状,忙睡眼惺忪地迎上去。薛家鸡鸣叫起,小娘子又贪睡,从不在鸡鸣前起床。她问:“小娘子怎么起来了?”说话间见吴疾迈出一步站到了廊灯下头,不由望着他容颜愣了愣。 快八岁的女孩已长开了许多,于小娘子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从前刚来是幼童身材,现在手脚是往修长了长,五官更是一日日变得愈发美丽,眼见着离“凡人”二字越去越远。人长大了,眼睛能说的话就更多了,骤然望进小娘子眸光里,一瞬就能吸去人的心神。小丫鬟还没从对方的眼神里出来,就听小娘子道:“我要看日出。” 见她发愣,小娘子自顾自续道:“昨天丁师傅说了,昼夜轮替,最美时不过海上薄暮c日轮初升。这里没有海,我看看星星c日出也好。”话落斯斯文文抄着游廊栏杆一坐,往湖上东边望去。 天香苑里的小姑娘都被养得风花雪月,小丫鬟也多有领教,兼文化水平受限c听不大懂,因此不疑有他,跟到旁边道:“小娘子冷么?要加衣裳么?” 吴疾见胡说八道一番奏效,一面让脑中小人给演技打分,一面指指湖西,“现在有月无灯,你还分得出哪里是哪里吗?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小丫鬟仔细看了看,道:“小娘子考我呢。那是雍翠楼。” “那边呢?” “是捕星台。” “那你知道这捕星台为什么叫做捕星台么?” “这要请教小娘子” “我也不知道,这才问你。”吴疾用手指遥遥描了描捕星台上孤零零几星灯火,“这灯火倒很漂亮,远看像不像星星?” 小丫鬟仔细看了看,哄她道:“是很像。小娘子若是不困就再等等,今夜刚好老爷要用捕星台宴客,届时这灯都点上,岂不是繁星灿烂。” 吴疾“咦”了一声,不意今晚居然是最佳行动时间,佯装雀跃地答道:“好,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在薛家呆了这么久,他没少构思跑路路线,虽然活动范围有限,但对于自己院子能望出去的地方多少还是有了解的:最近的两处水榭,一处雍翠楼是姨太太们的纳凉之地,另一处捕星台是薛家宴客的地方。另有几处亭台楼阁,都无关他计划的痛痒,故此不提。 传说这个捕星台以前是薛家男主人最爱的夜生活地点,但因为这两年他出差,自然就没人用。吴疾虽然知道男主人最近已经回了府,但在生活环境全封闭c女师傅又不会刻意给他播报时事的情况下,这位薛老爷会在何时何地刷新这种事他可没处打听,没想到今夜随口胡说,竟然从小丫鬟嘴里套出话来。 他站起来蹦蹦哒哒往屋里走,同小丫鬟道:“我得换件衣裳,人要衬景才好。”努力演出一个准备去郊游的小学女生——进了屋,他踅摸一阵,最终用男人的眼光抓了身轻盈雪白c唯裙摆带粉的轻薄裙衫套上,复又回到游廊上等。待摘星台那头灯火一个接一个逐渐亮了,他突然哎呀一声,指使小丫鬟:“有些冷了,你再去给我找件披风来。我要那件冰绡绣云朵的。” 小丫鬟听话地去了,当然不知道这件披风刚巧前天被吴疾压了箱底,真是一顿好找。等她抱着披风再出来,只见游廊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小娘子的人影?不由一声尖叫,急急去门口查看,却发现门栓还好好的落着。当即六神无主,呆在原地。 吴疾当然没走门。他此刻已一个猛子往下又扎了一些,拨开浮花,循着捕星台灯火的方向泅渡。 上辈子他就是游泳好手,想来这辈子应该也问题不大。乍一顺着栏杆溜下微冷的水里时,他还有些不适应,闭了一会儿气,立刻就有了安全感。这湖水是有一汩引进他所住的小院c做了池塘的,他之前试过,心里有数,知道水质十分干净清澈。 吴疾试着在水下睁开眼睛,竟也没有多少不适,反倒是水下奇景颇为震撼:湖水中所栽的那种奇花,后来他已知其名叫“烹月莲”,只是常见它在湖上美得多情,不曾想其水下浮根也十分神异,就像水母触须一般柔软透明,他游近时稍稍触到,整段根须就会发出淡淡光晕,令漆黑的水下瞬时变得和幻境一般。 他试着用手去摸莲瓣,竟发现这花浮力惊人,跟小救生圈似的。他原本是想游一段c再爬上另一段廊桥走一段,这下干脆拨了两朵花倚在身边省力,在花丛间浮潜着继续往前游,不意刚拨了几下水,那几朵烹月莲竟然顺着着他游的方向,婷婷往前漂去。 吴疾超自然的东西已经见了不少,惊讶一下也就过了,干脆搂着这几朵花跟着漂。 其实薛府这片大湖上楼阁隔水相望,实际距离却没有多远,只是对于天香苑这些后宅女人来说有水就是天堑,因为她们根本没人会游泳!但这距离对于成年的吴疾是小儿科,对于这具七岁的女孩身体就不一定了,事前吴疾还有些担心,这下万事大吉,不一会儿就到了捕星台近前。 再接下来是什么发展,那就得看脸了。天香苑里都是女人,而吴疾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撕脸中琢磨明白了,要做点什么,他或许得先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找到男人。 捕星台上已是灯火通明。吴疾摸上捕星台冰凉的石基,借着花丛的掩护慢慢探出头去看。 只见偌大浮台上立着数根高柱,两两之间蒙上一片轻纱,随湖风而动,内中衣香鬓影c欢声笑语,顶上宝盖华灯斑斓,如同仙境。 吴疾贴着栏杆下头,正好是视线死角,台上人看不见他。他泡在微冷的湖水里,留神细听。不一会儿就听有脚步声往这边来,有答对声从头上传来:“这才刚坐下,就吃了许多杯,容我去外头坐坐。” “那大哥自便当心脚下。” 捕星台上,有一侧延伸出来的廊桥,直通一处浮亭,大概是供客人透气赏景用的。那道脚步径自过了那道廊桥,吴疾便在水下跟着,到了浮亭处出水去看,见那人正站在亭边远眺。他便伸手握住栏杆,哗啦啦地出了水。 亭中人唬了一跳,不禁后退一步。吴疾浮上半个身子,又握住栏杆,爬上了浮亭。 浮亭檐下灯火摇曳,映出亭中人面貌,看面相是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颔下有须,眉目端正,颇有上位者气势,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吴疾睁大眼睛,看了他一晌,问:“你是谁?” 此处已远离人声,一时间亭中只回荡着女孩语声呖呖c清甜婉转,如同一双美人柔荑剥开夜雾重重。 男人回过神来,望着面前这个年幼女孩,白衣挂在身上,滴水的衣摆在灯光下泅出一汪粉,衬得那对赤足如玉。 她乌黑发间还沾着一瓣烹月莲,宛如莲里长出来的精灵。 她再歪一歪脸c探到灯下,捕星台上的五色斑斓灯火便都融进那双眼里,只配沦为她的陪衬。 见他不答,她又问一遍:“你是谁?” 他道:“我是薛成壁。小姑娘,你又是谁?” 她仍定定望着他,答道:“我叫薛暮凝。我住在那里。”说罢回身遥遥一指,指向夜色下的天香苑楼影。再回头看他时,声音轻了:“我偷偷出来玩,你别声张。” 作者有话要说:  说吧! 你们给你们疾哥哥的演技打几分!! 以及你们都太坏了。不给我爱的留言!催更的时候才出现!我委屈!我蓝瘦!我抗议!我要留言!_(┐e:)__(:3∠)_(:3 っ )3 另外,下一次更新是后天晚上,以后都是晚上更新,屁屁们注意一下~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火箭炮 我椿真土豪!!!!!!!真爱!!!! 星垂平野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6 11:27:25 阿寻扔了1个地雷 我寻日常细水长流壕!!!!不得不抱住我寻鹅表示亲热!!! re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7 23:06:58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男人都爱美色,可薛成璧从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竟能看一个还算不上女人的孩子看得呆了。 这女孩还未成人,却让人止不住联想其成人后的风姿。 他心神摇动地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问她:“天香苑?”她声轻语细,令他也不自禁压下声音,唯恐惊走了她似的。见她点头,他勾了勾唇,又问她:“我是薛成璧。你不认识我?” 女孩说:“我知道你叫什么,你告诉过我了。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她说的话明明有些冒犯,但她神情认真,似乎真的是在单纯发问,蒙着夜色的软语更是让人无法生气。薛成璧笑了,“现在你认识了。你是如何从天香苑到了这里的?” 女孩道:“游过来的。她们不许我出院子,我再闷下去,都要闷疯了,就出来走走。我这就游回去了,你别跟别人说看见过我。” 薛成璧听她说是“游过来的”,正自纳罕。听到那句“不许出院子”,又心中微动,“她们为何不让你出院子?” 女孩盯住他,隔了一会儿,才说:“常妈妈说,外面危险。” 对你来说,确实是危险。薛成璧心里想着,走上前去,冲女孩伸出手:“你不用游回去。这里有船,我送你回去。” 女孩细细看了看他伸来的手,才牵住他。薛成璧握住这只还有些微凉的小手,心跳竟都荒唐地快了些。 他带着女孩绕到浮亭后头,那里果然停着一只小船,是供下人平时在湖上养护莲花用的。他信步走到船上,拾起一根细篙,待女孩站定,才伸篙入水,轻轻一拨。只见他袍袖无风自鼓,小船疾弹而出,向着天香苑去了;船身如履平地一般,分明破水而行,竟丝毫没有摇晃。 吴疾看得心下吃惊,抬头见薛成璧正笑望他,因为演技有限,所以他还是顶着那认真脸,问对方:“你会使仙法?” 不是他没别的表情,而是他实在没法撕脸撕到和真的小女孩一样撒娇,专注脸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反正只要他是顶着这张脸c这个声音开口说话,大概效果总是不会差的,旁人自然会根据他的脸,从他的对白里脑补出诸多个人趣味来。 薛成璧温声道:“仙法是修士的神通,岂是凡人都能学会的?我使的是武功,人人都可练得。” 幸得刚从水里上来,浑身上下本就没一处干的,也就掩饰住了吴疾见汗的手心。他看着船头漾开的烹月莲,那一捧捧莲心光球飘飘然四散荡开,真恰如碎月落星中打开一条路来,正如他这时胸中柳暗花明的一股恍然,以至于心跳渐渐加快。 船行一阵,就到了吴疾所居小院的廊桥边上;那小丫鬟竟还抱着披风,站在廊桥上瑟瑟发抖。发觉弄丢了小娘子,她本欲赶快去叫常妈妈,但又想自己闯下大祸c惶惶不安,一时间恐惧占了上风,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远远地看到湖上一尾小船朝这里来了,正懵着,待看到薛成璧牵着小娘子站在船头,这神展开已超出她的认知之外,不由腿一软c跪了下来,颤声道:“老老爷!见过老爷” 薛成璧冲她摆摆手,随意道:“今日之事,不得让第四人知晓,你明白吗?”见小丫鬟都快趴到地上去了,也不理她,转头对吴疾说:“你就住在这小院里么?” 吴疾顶着跳得越发疾的心跳,四平八稳地说:“是啊。原来你是老爷?” 薛成璧笑着点头,“不错。没人告诉过你薛老爷大名叫薛成璧么?” 就见女孩想了想,才笃定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院子。”又反问他:“你是老爷,常妈妈是不是听你的?我想出去玩,我不走远,”用手比了比湖上片片楼影,“就去这些大院子里看看,行么?” 薛成璧带着笑意答道:“好。不仅这片院子,你想去哪都去得。”说着轻轻把女孩从船头抱起c放在廊座上,“客人还在等我,我要回去了。你乖乖睡去罢?” 女孩闻言,嘴角慢慢地勾起些许,扯着他衣袖道:“你要说话算话。” 她原本一张不见悲喜的童颜,神情只这么些微一动,都在原本种种颜色上又显出十二万分颜色来。薛成璧有一瞬间都不想去撑那船篙了,不禁叹了口气,道:“我说话算话。”说罢将篙尖在游廊上一点,人与船如离弦之箭,向着捕星台的灯火去了。 吴疾站在原地看着,这时才忍不住抬手抚上狂跳的心脏。 出师大捷,他万万没想到一下就钓上了最大的鱼。 而咀嚼薛成璧的种种反应,更令他对自己这张脸的威力有了崭新的认知。 不仅如此,他今夜又知道得多了一些c走得远了一些—— 原来这个世界里不仅有“仙人”,还有“武功”。 ——而且他以后还会知道的更多c走的更远。 操,美滋滋! 捕星台上一夜过后,情势天翻地覆。 三日后的一早,天香苑总监常女士亲自为她整理衣服,云山雾罩地道:“小娘子长大了,有出息了。今后小娘子怕是要见着许多生人,妈妈提醒小娘子一句,不计见着的是自家人还是客人,若问起小娘子的事来,小娘子便说自己是夫人的义女就是了。” 这也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对方,随后就被带出天香苑,移居到一座更大的院子里。 仍然是临湖而居,但视野转了个个儿,不再是远眺烟波的金丝笼,而是真正的街景湖景豪华套房,毗邻薛家威严的主建筑:正经朱漆柱c通天梁的大楼,正是平日迎客起居的地方——只要他走出院门,就是半只脚踏上了薛家男人的地界,踏上了薛家那扇对外敞开的大门。 吴疾体验了一把风水轮流转的滋味:从前他才是那只权力的蛋糕,许多姑娘围着他,想借他的手办事。现在角色调转,他成了想分蛋糕的人,很是深刻的理解了一把当时那些美丽姑娘的感受,又有一咪咪理解了眼下这些后宅女人的感受。 论分蛋糕的手段,他真是拍马难及过去他身边那些聪明姑娘们的一根尾指,但架不住别人手里的是餐刀,他手里的是屠龙宝刀啊! 这样的日子再过得两年,薛府上下似乎人人都已忘了他其实是只从天而降的金丝雀,仿佛他真是生来姓薛,仿佛薛成璧真的将“薛暮凝”当做女儿养育;但别人是这么想的,吴疾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上辈子工作需要,吴疾打过交道的有能量的男人不知凡几。猫偷腥c狼吃羊,这都是天生的猎性,如薛成璧这样的色中老饕,顶多是吃相比较有风度而已。他不伸爪,一则是他不恋童,二则当然是因为所谋远多于下半身。 吴疾回想自己第二次光顾捕星台,是正大光明走进去的。薛成璧正在捕星台上焚香抚琴,见她来了,一丝异色也无,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和气地同他说话:“暮凝来了。新院子够大么?”见他点头,又问:“都逛过哪里了?” 絮絮问完,便摸着女孩一头乌瀑似的长发,真像是个慈父那样:“夫人既认了你,咱们薛家的女儿又岂有挨拘束的?去顽罢。” 吴疾从此拿到了最金光灿烂的那张通行证。只不过真正的薛家女儿,那都是下人论排行叫c锁在深闺里的,并没有像他这样抛头露面,每每在薛成璧的着意安排下c在薛家的客人里引起骚动的。每逢这时,薛成璧又要特意在宾客面前摇头道:“小女还能在家再留几年呢?趁着还未出嫁,就随她的意罢。” 在吴疾的理解里,这大概算是变相提升一下女孩的价值,让吃瓜群众明白:将来要是送出去了,那送的也是“义女”,不是普通玩物;又再借吃瓜群众的嘴,昭告上层阶级:薛家里藏着个极品宝物。 不但逻辑上说得通,而且也能满足薛成璧时常看见薛暮凝c还能碰着后者的私心。 其实薛成璧的手爪子还真不算太出格。“画”他算不算?应该是不算的——此人爱画,不但收藏了不少名家之作,自己也常动笔。三不五时,就令人将吴疾打扮一番,放到各类景观里让他画一画。摸摸狗头c小脸,整理鬓发裙衫,最多的肢体接触也仅此而已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薛成璧良心好,吴疾离开天香苑后耳聪目明,猜测这是因为薛成璧忌惮他那位原配夫人。 下人闲言碎嘴,多有透露:薛夫人在府内地位似乎相当强力,薛成璧对她多有容让,姨太太都没几个。一般夫妻关系成这样的,多半是岳家拳头大;不过下人们甚少讨论夫人岳家,提起夫人,多半说的是从前苟娘子口中那个“夫人那位已做了仙人的娘家兄弟”。 薛成璧这个妻弟是个如假包换的修士(也是薛府所有丫鬟婆子茶余饭后最爱肖想八卦的梦情,也是因为这个吴疾才知道得这么详细),通过下人们谈起他的态度,吴疾进一步感受到在普通人的认知里,修士与凡人之间云泥之别一般的地位落差:薛成璧之所以看重夫人,肯定有有一部分他妻弟的原因在里面。 凭着吴疾知道的鸡零狗碎,大概能脑补出前后经过:这河东夫人大概是出于某种怕屁孩的惊人美貌惹麻烦之类的考量,一开始就打着把屁孩圈养到年纪之后再送出去的主意。这也没毛病,本来天香苑的学龄前小蜜饲养计划就是她全权负责的,没想到丈夫发现了吴疾。 薛成璧知道自己就算真有什么企图,夫人也不会同意,他自己估计也觉得这屁孩是个强力筹码,值得下半身忍痛割爱,所以半公半私地想了这么个合理的法子,把吴疾给放出来把玩。 在这段既漫长又短暂的时间里,薛府内的构造吴疾已摸得精熟,除了机关暗道之类(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就不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了。 这一天薄暮时分,薛成璧着下人把吴疾梳洗打扮停当c带到了鹏鹕楼。 鹏鹕楼是薛成璧宴请正经尊贵客人的地方,吴疾肚子里犯着嘀咕,到了地方一看,发现薛成璧已与薛夫人携手c率几个得宠的儿子候在二楼了。吴疾后来也见过薛夫人几次,此女出行必戴面纱c见人必隔帘子,十分高贵冷艳。今天她也是笼着一袭面纱,见吴疾来了,竟一反常态,不顾平日/逼格,朝他招手:“暮凝到这里来。” 吴疾才走这几步路,薛家几个儿子的视线就都齐齐黏在她身上。其中打头的薛成璧嫡长子薛元顾,年已十九,更是毫不避讳c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看。夫人恍若未见,待吴疾走到近前,竟亲亲密密地揽着他贴到自己身边。 薛成璧冷冷地扫过去一眼,几个少年才纷纷惊醒,重又眼观鼻c鼻观心起来。 夫人道:“你们舅舅过会儿就到了,记得万万不可失礼。” 吴疾心里猛地一跳:哪个舅舅? 又听到薛成璧感慨:“昭阳随掌门闭关,一别竟有三年不见了。” 吴疾反应过来,几乎克制不住面部表情了。薛夫人那个修士弟弟,大名正是曲昭阳。 他这是有机会见到仙人了!? 可这一家人不在府门口相迎,反倒站在这鹏鹕楼登高望远,又是什么章程?看飞机么? 吴疾茫然地朝薛成璧望着的方向看,不过见到织金夕阳下朵朵翻滚云霞而已。然而这念头方落,天边突然传来一道邈邈丝竹乐声。 薛成壁脸上登时露出喜色,捋须而笑。 丝竹声越发真切,摇摇曳曳和着风送来,要说这旋律挺风雅吧又不像,反倒有种花团锦簇的感觉。伴着这乐声,云霞里倏尔出现一抹清影,朝着鹏鹕楼天台徐徐飘来。待离得越来越近,就逐渐现出真容:那是一捧翻滚火烧云,上头竟立着好几个人。当先的是一个眉目英俊c银绡玄衣的年轻男人,衣袂飘飘c被云光映出千般色彩,真是漫天霞光织就他一身披挂。这炫目披挂随风翻飞,也遮住了他身后的人—— 这是吴疾第一次看到真正意义上的修士。 他瞪着眼,被这贴着鼻子的3d特效外加杜比环绕声狂震;说是“花团锦簇的感觉”还真没错,这几个人腾云驾雾而来,云里雾里居然还有无数花影随之翻飞,骚包已极。可面对此盛景,他却下意识地想起了他从前被迫和小美女进电影院,看的那些什么仙侠巨制 仙侠巨制们转瞬间就到了鹏鹕楼天台前,玄衣男人一抖袍袖,姿态潇洒飘逸地从云上徐徐落下,薛成璧抢上一步,面色激动地道一声:“昭阳来了!”几个薛家子也在旁纷纷叫起“舅舅”。 与薛家人的热情呈鲜明对比,曲昭阳脸上一点笑影都没有。他倨傲地微抬着头c和他姐姐一样高贵冷艳,不冷不热地冲薛成璧道:“姐夫,姐姐,别来无恙。”又问候薛夫人:“阿姐,许久不见。” 他身上大袍不再乱飞,就露出了身后刚才被他挡住的几个人。站在最后面的,是一排低眉顺眼c梳着小髻的玄衣童子,各自手捧香炉c宝剑c各色乐器,这吴疾理解,新娘走红毯都要带花童不是。 但吴疾的眼光在他们身上连半秒都没停住,他被站在曲昭阳紧身后的人吸引了全副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光头。 ——不错,正是一个光头,而且还是个极其好看的光头。 吴疾愣了又愣,竟想不出除了“光头”以外合适的名词,毕竟他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和尚。但这光头的长相,真是惊为天人,属于走在路上万里挑一c连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的脸。 这光头静静地站在曲昭阳身后,身量纤秀,一袭白衣胜雪。但那算是“白衣”吗?他分明就像是把滚滚云海都穿在身上。 他虚着眸光,似乎在看曲昭阳和薛成璧的互动,又像是没有在看着任何人,正自沉思。他稍阖的眼帘下,一线瞳孔如漆,眉清淡,也不给人寡淡之感。 肤白,却不娘,邪门! 寻常人没有头发,总会觉得五官发飘,可他轮廓之好,哪怕是一身缟素,也生生压住了曲昭阳的玄衣c鹏鹕楼的锦绣和他身后的翻滚云霞,自成一幅画。 他眉心正中,还有一颗朱砂痣。 有了这颗朱砂痣,吴疾深觉前面长相还算不赖的曲昭阳,被衬成了一坨狗剩。 这光头,头上光洁,没有戒疤;再往下看,他两手笼在袖中,赤着一双足,脚踝上又挂着一串菩提子。 吴疾被震了:打扮成这样,依旧不娘且帅,邪了门了! 曲昭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先前过黎州时,路遇散修为祸一方乡里,正好与这位素蟾法师因缘际会,联手将那贼人惩治了,这便一路同行”说着让过光头,双方见礼。 又寒暄了几句,不知怎地话题转到吴疾身上,薛成璧道:“昭阳,正要教你看看你姐姐与我新收的义女。” 曲昭阳鼻孔朝天,吴疾又半低着头站在夫人身后,是以一直没看见。这会儿夫人把吴疾拨到前面,正好抬头和曲昭阳看了个对眼。 曲昭阳原本还待说话,和吴疾这么一照面,下半句话就无论如何再说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光头素蟾突然抬起眼,若有所感地看向了吴疾。 作者有话要说:  嗨!唉喂巴蒂!我来更新惹!叉个腰笑哈哈! 新角色出场辣(←3← ) 懒糖我可萌光头辣,毕生心愿写个帅比光头~ 你们喜不喜欢光头?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光头? 我觉得长得好看的光头就是正义?胖胖们你们同意不? 你们不同意也妹有用,不接受反对意见,笑眯眯( →v→) ~以下霸王票~ 天辣!!!收到了好多小天使的爱欧!!!!美滋滋!!!!! 蟹蟹: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火箭炮 我椿!!!一直这么土豪!!!别再破费了!!!感觉很不好意思!!!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8 15:01:30 云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8 17:58:07 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8 23:52:52 牡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9 12:27:44 云米扔了1个深水鱼雷 一言不合扔深水!!!天哪!!!云米米又给我写好吃的留言又扔雷,为什么这么爱我!!我不配得到云米米这么好的云米米!! 司小南的五毛钱棒棒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9 18:27:52 vv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09 22:18:16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5:49:21 阿寻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5:49:29 阿寻扔了3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5:49:35 阿寻扔了4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5:49:42 阿寻扔了5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5:49:49 阿寻扔了6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5:49:55 阿寻扔了7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5:49:59 阿寻扔了8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5:50:06 阿寻扔了9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5:50:33 阿寻扔了10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5:50:47 蟹蟹我寻寻的刷屏!!!!唉要不是有我寻一直听我叨逼叨这文也不会这么快写出来 本来寻寻已经做了很多贡献了还要收寻寻的雷,好愧疚啊 渊鸢扔了1个手榴弹 吞噬我圆!咦嘻嘻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吴疾余光发觉素蟾目光,不由下意识回看过去,不意和素蟾对上眼,登时愣住了。这光头半垂着眼还好,此刻双眼全睁开了,瞳仁如夜c眸光如雾,眼尾微挑,真是不尽风流。 这是一双绝不该长在一个光头脸上的眼睛。 可这双眼又太清澈了,令他压人的风流里又流露出丝丝入扣的宝相庄严来。 以上种种心理活动,也不过心念电转之间,吴疾就移回目光装作没事儿人。 那头曲昭阳看着吴疾,挂着震惊脸,通身俯瞰俗逼的冷艳逼格尽碎,表情简直是惊奇乘以惊艳的五十个王祖贤次方。 还是薛成璧打圆场地说一声“暮凝,见过你昭阳舅舅”,才让曲昭阳回过神来,迅速收拾表情,这一次再和薛成璧答对,心情显然好了很多,意有所指道:“姐夫养得好女儿。” 薛成璧闻言,骤然狂喜,又很快将神情掩饰住了,“昭阳也觉得暮凝不错?” 曲昭阳瞥了吴疾一眼,满意道:“姐夫悉心教养,前途可期。” 吴疾看两人眉来眼去,心里骂娘,面上还要装无知,冷眼看着薛成璧殷勤地让众人入座。 那几个曲昭阳带来的童子,俱和曲昭阳一样臭屁,鼻孔朝天xn地被丫鬟们领到席上另一边。曲昭阳被让到上首,竟然也毫不谦让,神情倨傲地坐了。薛家人显然已习以为常,屁都不放一个,让过了他又让素蟾,光头一副外物不入心的模样,也是一让就坐。 几个薛家儿子挨着父亲下首,都是一脸崇拜又有些惧怕地望着这个舅舅。席间唯有夫人在曲昭阳面前说得上话,斯斯文文地说些时局朝政,竟连薛成璧都插不上嘴的样子。 她道:“不知掌门大人近来如何?自鹿州一别,竟已是十余年过去了。” 也只有对着姐姐,曲昭阳才有点好声气,“师父他老人家年前业已出关,北上丰京,实在是天子倚仗c多次来请,其情难却。”言语间满满的骄矜装逼之意。 夫人紧随其逼,逼意逼人道:“如今天下初定,这稳稳当当的龙座有大半是掌门大人携溅花观上下之功,天子焉敢薄待?” 曲昭阳显然被这抛接球似的阶梯式装逼法伺候得极为舒服,矜持道:“姐姐慎言。”脸上却丝毫没有半分小心的意思。 而一旁的吴疾差点捏折手里的筷子:这个神仙妖怪的世界,凡世竟还是由凡人皇帝统治的。这就厉害了,究竟仙凡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态?! 接下来他边虐筷子边旁听,爆炸信息量接收了不少,也感到了重重矛盾。 曲昭阳的师父,是一个叫做“溅花观”的大门派的掌门,而且还是“天子师”。薛家上下能做乱世富贵人,看来很可能靠的就是曲昭阳身上的层层关系。 以吴疾现代人的头壳去解析,这个“溅花观”大概就跟武侠小说里的名门大派差不多,只是不知道所谓“门派”的生态是类似于政府默认的宗教组织,还是拥有隐形公权力的在野派?吴疾只是亲眼见了曲昭阳腾云驾雾,对修士能力的论据不足,但作为聚集修士的“门派”,估计能在战争中起到极大作用c拥有压倒性武力优势是没跑儿的。 他又想: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越是大手,越是谦虚低调,这普世真理到哪都适用。而观曲昭阳装逼之能,直比一只二十四小时狂吠不止的博美,哪怕身世背景说出来多唬人,恐怕都只是食物链里的三流人。但哪怕只是三流修行人,都能在薛家这种人家里作威作福,令他越发想知道:所谓“修行”,究竟是一个何等牛逼的力量体系? 他食不知味地拣了一筷子小菜咀嚼,眼风一飘,到了对面的光头身上——要说那个素蟾是个牛逼人物,他倒是信的:光头面前的菜色和其他人都不同,全是精致素斋,他执着筷子,神情宁和地慢慢吃着,身边一干鸭子打架,全然不入他耳。 话说回来,都吃上素斋了,到底算不算和尚? 吴疾就这样动着脑筋吃饭,吃到最后,总算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曲昭阳握着酒杯说:“素蟾法师交感天道以前,也是一流的内家好手。元顾的武功心法现已练到紧要的时候,由法师稍加指点,定能终生受益。” 吴疾当然想学武功。 他呆在薛家,看起来不愁吃穿,实际上情势颇为坎坷:薛府是环状架构,中间一泊大湖,内院大略在湖心,是女眷的活动限定范围。外院环湖而建,薛家子弟自由出入,往外就有护院把守了! 大概是为安全计,薛家的守备安排是出去容易进来难,这也勉强算是一桩好处。然而吴疾虽有薛成璧的免死金牌,能离开女眷固定活动范围c在外院活动,但只要一接近通往大门的第一重小门洞,都会被拦下。真要落跑,他起码得有能撂倒几个护院的身手才保险吧? 仙术神通看起来遥遥无期,武功却是最实际的。他曾经向薛成璧提过学武功的要求,却被后者满脸怜爱地诱哄着拒绝了:“小小女孩儿,学武功做什么呢?磕磕碰碰c辛苦打熬,这骨头是要变形c手脚是要生茧的,那就不好看啦。” 说这话时,他甚为专注c小心地抚摸着她光滑长发,谆谆劝诱,说到最后,语气里有一种异常的得趣。 “学武的人,为的无非是两件事:夺走别人的c保护自己的。你与别人不同,想要争什么,张张嘴就有了;想要自保,笑一笑也有了。” 他的眼风就这么顺着吴疾的后脑一直捋到指尖,满眼痛惜,真是个风度翩翩的多情下半身。 在那之后,吴疾的活动范围还多了条限制:薛家有固定的练武场所,在有人练武时,吴疾是不能进也不能旁观的,“以免误伤”。但这条规矩也未必就全因为这件事,想必和大少爷薛元顾总是趁吴疾去练武场围观时,一个劲地往吴疾面前凑也有关。 同样被拒绝过的还有吴疾“府墙外头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天真要求,薛成璧对他的宽容显然是有明确界限的。 逃跑问题日渐严峻,吴疾难免心浮气躁。席间骤然听到曲昭阳说让光头指点薛元顾武功,他不由又想到了这一茬。待席散,他一贯的和薛成璧打了招呼,就“自己玩去”了。先是避过领着一干亲儿子c庶儿子往外走的夫人,再带着几个照顾他的下人往兴光园走。 兴光园其实是个养鸟园子,里头饲养了不少孔雀c白鹤之类,平时供人玩赏。吴疾常来这里喂喂鸟,下人们不疑有他,被吴疾指使着去拿鸟食。吴疾甩开了人,立刻离开青石路,趟着葳蕤的花草到了园中一处角落,钻过下头一门小洞,翻到一处水榭外头。 薛成璧喜水,不计练字看书抚琴焚香客谈,日常活动都在水上,以兹风骚。这处水榭是他除捕星台之外的最爱,平时用来和重要客人单独谈话,早上就有下人特意来收拾过,吴疾猜他没准要带曲昭阳来这里。他窝了一会儿,果然听见那头有脚步声。 吴疾在偷听一事上已经轻车熟路,早早就背靠水榭栏杆下的浮基藏好,少顷薛成璧和曲昭阳的声音果然还算清楚地传过来。 曲昭阳的声音:“明年三月,天子圣寿,正可以把你那义女送去。” 薛成璧的声音:“这之前掌门大人不是说,可再缓两年之期么?” “怎么姐夫这是舍不得了么?”冷笑一声,“也罢,我就提醒姐夫一句。师父亲口同我说,老天子已经弄坏了身体,圣寿一过,还能活多久也未可知,恐等不到两年之后了。姐姐在天香苑里养着的那些丫头,我看也不必再去相看了,有你这一个义女,足可成事。待我回去禀过师父,明年你只要平平安安把这份寿礼送到鹿州,事必大谐。” 薛成璧叹气应了,又幽幽道了一声可惜。 吴疾听到一半,已经皮紧:玛德,万万没想到恋童癖是这么个角儿!再一听自己死线提前,等不到十二岁,又有了确切的大限日期,半是皮紧c半是庆幸:他这偷听的时机总还算是压对了点子。 他继续拧脖侧耳细听,等两人说完这个话题,转而说到其他无关的事,便准备偷偷再摸回去。不料一回头,却看见水榭对面的游廊上,一个帅得反光的光头正静静看着他! 这光头走路没声,他又听得太入神,竟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吴疾悚然一惊,那边薛成璧和曲昭阳止住了谈话,走到这水榭边上,远远招呼道:“素蟾法师。” 水榭和游廊隔湖相望,这两人自然是能看到素蟾的。而吴疾人紧贴着水榭外头的浮台,正好在他们的视线死角里,却能被素蟾看得一清二楚。 这光头一旦撞破他偷听的事,破了他笼中鸟的人设,那可真就歇逼了。吴疾无法可想,不意素蟾的眼风却从他身上恍若不见地掠过,远远地冲薛成璧和曲昭阳施了一礼,平静地招呼道:“薛檀越,曲檀越。” 曲昭阳对素蟾一向特殊对待,破例纡尊降贵地放下他的鼻孔,道:“法师是来此观景么?”见对方点头,笑道:“法师喜欢清静,不妨随意游览,过晚再让元顾来拜见法师。” 话落又客气了几句,就和薛成璧一起离开了水榭。 吴疾劫后余生,有些疑虑地松了一直绷紧的那口气,滑坐下来c双脚沁入水里。他本想等光头先开口,却没想到后者转过身似乎要走,不得不先张嘴:“谢谢你了。” 素蟾闻声回头,眉目间透出一种柔和的不解,问话的语气却又像是并不在意答案。“谢我什么?” 吴疾对上他宁澈的眸光,顿觉自己这句谢是掉链子了,又没有什么由头施展话术。好在他这时候才十岁出头,勉强仍在屁孩范畴里,可以运用屁孩的优势,遂强行解释道:“我只是来这里采花的。”说着指了指湖上漂着的烹月莲。 素蟾听了,垂眸看了看女孩被湖水浸湿的衣摆和水下影影绰绰的双足。停了一息,他转身顺着游廊悠悠然地迈步。吴疾起先以为他又是要走,正要开口,却见他从栏杆开口处的台阶走下来。 这台阶架在水中,用来玩赏湖中游鱼,人站在阶上,鱼就在脚边。素蟾走下最后一阶,仍不停步,他那轻云似的雪白衣衫似乎眼看就要碰到碧波潺潺的湖水,下一刻他一只赤足已轻轻踏上水面,足下泛起一圈涟漪,缓缓荡开;再踏出一步,他整个人竟然就这样轻盈地站在了水上。 他那一星衣摆,这才姗姗地被风漾开,不沾湖水半分。 湖中各色鲤鱼早已见惯了人,并不惊慌,反而好奇地去追那衣摆落下的影子。素蟾低头看了看鱼,从容地踱着水面朝女孩指过的那朵莲花走去,弯腰将之撷起。 这一手仙气飘飘的水上走看惊了吴疾,明明阵仗不大,逼格却莫名比曲昭阳的仙侠巨制高了好几个档次。 素蟾捧着花,不紧不慢地走到女孩面前,递给她。 “小檀越本不是来采花的,为何要说谎呢?” 他问话的方式仍然柔和,但语气却和上一问不同了,倒像是真的想问一问似的。可不等女孩回答,他似乎又改了主意,说:“拿了花就回去罢。”想了一想,又谆谆道:“小檀越本不该想要逃走的。” 光头就站在面前,离得近了,甚至能看清他眼帘上两扇睫毛投下的清影。 这光头连睫毛影子都有股慈悲劲儿! 吴疾被他这话说得呆逼了一下,“我逃走?我逃什么?” 素蟾没头没尾地说:“小檀越知道前朝左将军么?他是天生霸星,成人之后,能以凡人之躯人敌百人。他便是相貌有异,生来就长臂过膝,耳如坠铃。” 见吴疾神色茫然,他又解释:“我说这些,是想告诉小檀越:从来命格不是常人的,形容必然也异于常人;而小檀越你,正是这样一个人。你天生了这样一副容貌,却无自保之力,命运凶险未卜,若逃离薛府,难免被乱世里他人的贪念所害。” 吴疾按住内心的十级海啸,脸色半点不变。“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素蟾细细看了他一眼,神色认真道:“小檀越是不必对我说谎的,你心里想的,我都听得见。”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怔,叹了口气。 “我又忘了,师父早嘱咐过我,不可将听到的心事说与人知,否则人家是要怨我的。小檀越,我失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胖胖们! 你们想我了吗! 用脸嫖人缓一缓,待吴同学先练个级,笑眯眯~~ 蟹蟹绝美天使们的地雷: 姬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8:35:34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8:41:16 阿寻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18:59:37 小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0 23:12:09 北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1 01:38:18 乐梅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1 03:19:04 挚爱有多爱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1 14:45:36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1 23:10:3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吴疾瞳孔微缩,什么意思?!敢情这光头是个读心术精通十级的超能力?! 结果素蟾居然又问:“小檀越,何谓读心术?何谓超能力?我听得到别人所思所想,是我先天生来如此,并非后天神通。” 这下吴疾彻底说不出话了。在薛家呆了这么久,神神道道的魔法物品没少见过,近距离感受活人的神异还是第一次。再想想自己先头在鹏鹕楼那一顿精彩的心理活动,这光头到底听去多少了?! 素蟾见吴疾脸色变幻,犹豫一下,似乎是在思虑宽他心的话,才说:“他人举凡动念,便能入我耳。小檀越是远方来客,我是已听到了的。只不过天地广阔,奇遇者不知凡几,小檀越不要害怕,我立过誓,要为世上人保守心事秘密的。” 说到“远方来客”四个字时,素蟾语气郑重许多,吴疾和他视线相接,被光头洞悉了然的目光一刺,哪还有不懂的?这信息量就大了,他惊诧问道,“难道还有和我一样的人?” 素蟾却不答,只是和气地看着他。 光头立誓不把听见的秘密告诉第二人,但看他这司空见惯的态度,沉默和默认是不是也差不多了?吴疾心情复杂,皱起眉上下打量光头,谨慎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主角刚得知自己身陷绝境,就有路过的全知全能好人出手相救于虎穴,意淫电视剧都没有这么演的,何况这光头还是跟曲昭阳搭伴来做客的? 素蟾又怔了怔,似乎在思索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想了片刻,他才答道:“我总不愿好人就这样死了。” 声音娓娓,似在叹息。 吴疾听得一愣,可这还不止,素蟾又补充:“小檀越,我与曲檀越相识不到半月,同行不过机缘巧合,他自有他的去处,我自有我的去处。只可惜曲檀越执念太深,我是劝不动他的。”说到后来,居然还带了几分歉意。 吴疾被读心术透视得弄得肝疼,看光头的眼神儿都不对了,总结一下:“行吧。所以就因为我是好人,你就要帮我?不是,你从哪儿看出我是好人的?” 素蟾伸手比一比耳朵:“小檀越,我并非是在看你,我是在听你。我听得见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疾是真听呆了。这种电视剧里三十年都未必能出一个的角儿,现实生活中还真存在? 想完这一茬,吴疾突然脑内一个急转弯。不对啊,他刚刚是不是想了“电视剧”这三个字?当然,是用他的母语想的,主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本地通用语翻译方式——这里的通用语,他是“天生”就听说读写圆融如意的,语言环境如此,令他已经惯于用通用语逻辑在脑子里想事儿了,不过偶尔不好翻译的单词都是快速切换成母语,跟中英文夹生饭一样——前头素蟾复述“读心术c超能力”也是只得其音,不得其字的。 可他要是换了母语呢?光头还“听得懂”吗?括号,以上俩自然段都是母语。 吴疾带着这疑问看素蟾,光棍地问:“法师,刚才的能听明白吗?” 素蟾仍是稳稳当当的,摇摇头。非但不见愠色,唇边甚至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柔和笑意:“听来悦耳,好似三更漏,云中雨。可惜不解其意。” 吴疾一乐,直觉里终于有心要信这光头了——成功的合作必须建立在对等的筹码上嘛——况且刚刚得知死线提前了两年c迫在眉睫,他之前的计划都用不上了,拼一把也最坏也不过维持现状,不拼很可能就真歇菜了。 他举目不着痕迹地朝周围打量,见四下无人,总归这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法师既然有心帮我,不如干脆救我出了这个火坑,再想想怎么安置我,让我这个好人真正一生平安?” 素蟾摇头,“你已是人中的人,非气运强于你千百倍的,都护不得你周全。我救你出去,只怕会累得你死了。” 这光头“死”来“死”去的还死个没完了。吴疾差点又给他逗乐,不忘抓重点:“你这‘救’字用的,看来你是挺知道我为什么想逃啊?” 素蟾叹了一声,仿佛默认。 吴疾见状,心想也对,这哥们会读心术,估摸着他听到的这薛府里人的龌龊念头,都够他写一篇百万字小说了! 他和这光头答对了这几回合,已经若有若无地摸着了对方的脉,琢磨着这光头似乎是个有一套特殊象牙塔哲学的好光头啊! 于是他袖起手想了会儿说辞,才拿出以前给公司萌新做事业规划讲师的劲头,问素蟾:“那这么着,法师我问你,你走在路上,突然看见一朵快死的花。瞧着它是快要旱死了,但又不像。你手中有瓢,瓢中有水,你怎么办?” 素蟾一愣,道:“自然是为它浇水。” “如果法师并不懂养花,这一瓢水下去,还是不知道它能不能活呢?不但不知道它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它除了旱,还有什么别的缺肥缺光的毛病;如果把它挖出来带走,法师不会养花,它多半还是必死无疑的。那这瓢水,法师还给不给?” 素蟾似被他的道理说动了,轻声道:“总归还是要给的。” 吴疾勾起嘴角:“我别的不求,只望法师给我这么一瓢水。你送我个什么法宝c或者教我一两样神通防身,别的就不用你管了,今后功德由你,生死造化由我,你看怎么样?” 这句“功德由你,生死造化由我”说完,素蟾微微睁大眼睛,愕然过后又是恍然。 “多谢,小檀越,我受教了。”他认认真真的说。“可你是红尘里人,入不得我门。何况感应天心,乃是个人机缘,人人不同,是教不来的。你既是凡人之躯,就用不了法宝c也学不会神通。” 这光头,真神了。 “先不谈这个,你这是答应了?”见对方点头,吴疾真觉得这发展玄幻,甚至开始好奇这光头的人生和信仰来处了。没法从这光头身上拿到魔法学徒门票,他并不意外,随即抛出真正想问的问题:“那武功呢,练武功我总成吧?我听说你是个高手,不如你教我一二绝招,管够我学了能多平安几年的?” 这次素蟾不说话了,而是定定望着吴疾,露出思索观察之色。 一时间两人之间默默无言,吴疾察言观色,看出光头打量他的眼神儿里,居然慢慢透出一股悲悯的意味来,不由眼皮直跳:“?” 素蟾轻声说:“小檀越,你该知道凡人练武,不仅有招式口诀,更要以气海存纳真力c流转于经脉之间,出招时借势打出,便能以血肉之躯断金碎石,令威力大增吧?” 吴疾当然点头。不难理解啊,不就是武侠小说里说的内力么? 素蟾续道:“人体有两宫,乃是修炼的关要。一是胸口的心宫c二是脐下的炁宫。这炁宫就是俗称的气海,无论真力从哪里来,总归要到这里轮转的。”说到这里,他那股怜悯劲儿又从脸上透出来了,“小檀越,我方才看了看你,你你算是比常人要少了一宫。你天生炁宫狭小c经脉不通,即便有了真力,也是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进得来c存不住。武者凭一身真力,哪怕招不成招,亦可伤人。可若是没有真力,就算练得天下最精妙的武功招式,也只是空有其形,中看不中用的。” 吴疾虽是个金融男,武侠理论听得一知半解,但是抓重点无碍,闻言登时茫了,“你说什么!?”歇逼了!他居然还有这种天生缺陷?说好的种马小说都不这么写的狗屎运情节呢!?“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素蟾为难道:“重塑经脉不难,可炁宫是人体天生之器,这”说到这里,突然光头上仿佛亮了个小灯泡,“虽不能造,但却不是不能替代。女子比男子又多一宫,也是个能孕天地之气的所在。经脉移一移位,为真气换个入口,倒也不是不行”说到这里,他竟发起怔,面露神游之色,似乎在琢磨一个难解的问题。 如果今天换个人在这儿,势必知道素蟾这一番理论之石破天惊,也会惊讶于其爆表的学霸值,可惜他面对的是吴疾这个从小被“养在深闺”里的金融男,听了这话居然胆大包天地连个嗝都不打,就说:“行啊,那就这么着啊。” 素蟾说:“我说的这一宫,是女子胞宫,用来孕育孩儿的。若是拿来做了气海,小檀越就不会再有孩儿了。” 吴疾静了一下。 随即打了个哆嗦,牙根发酸:“别介,有没有那什么包公反正我也没打算生孩子。”脑补一下,一身鸡皮疙瘩噼里啪啦都要掉到地上了。 素蟾讶然地看着他,就差在脑门上画两个问号c两个感叹号了。他来到东土许久,所见之人形形□□,却仍然时常对这些红尘里人的脑壳回路感到懵然不解,缓声道:“小檀越,你可想好了?这”脑内翻译一下,措个红尘里人的辞,“对女子来说,这是决定终生的事” 随即就听到了吴疾坚定到震耳欲聋的心声,和他表里如一的回答:“真不碍事,你尽管发挥。哎对了,这事费时间吗?你能在多久之内”低下头算了算,“六个月之内,能不能让我练成个一流高手之类,能抬抬手灭了薛成璧的那种?” 吴疾这会儿说话已经没顾忌了,毕竟用人不疑。 素蟾答题还是那么负责,先纠正第一题:“薛檀越远不到一流境界。”再答第二题:“正经练武,一年半载,连门都不得入,十数年之功方得小成。小檀越要求大成功力,唯有速成。就是用这速成法门,会疼。” 每个直男脑内的直男小人,都是最听不得“你怕疼吗”这话的,更何况吴疾如今已经是死过一次无所有的人了,因此光棍地说:“哦了,那我们现在开始?”减肥还特么会饿呢,人被杀还会死呢。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在意。 素蟾点点头,招手示意吴疾凑过来一些,徐徐叮嘱道:“借外力引气入体,令经脉破而后立c改道而行,这是其一。经脉一成,重塑气海,这是其二。这两件事,都是苦煞人的,熬不过,就前功尽弃,不过并不会伤及身体。所以你若是忍不得,就莫要苦捱。” “那要是我能忍呢?” “忍了过去,便脱胎换骨,今后修炼无碍。我再为小檀越经脉里补一口气,能让小檀越做个‘七日高手’。” 吴疾一愣,“什么七日高手?” “七日之内,武功一日如十载进境;第八日上,鲜有人是你一合之敌。这样的境界维持七日,便在下一个七日里慢慢衰退得与常人无异。” 吴疾再愣:“只有七天?” “小檀越经脉初成,承纳这一口气已是极限,再多补一分,都于性命有碍。至多七日,再没有多的了。” 正在这时,兴光园那头远远传来一女子声音:“小娘子?小娘子哪里去了?” 是之前被他支开的丫鬟找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胖胖们是不是等得很着急,笑眯眯~ 就算没在等也不许告诉我!你们必须疼爱我,营造出超喜欢看这篇文,超级爱作者,作者写的超级好的假象,用力的在留言区称赞我_(:3∠)__(┐e:)_(你谁 再次重申作者拒绝接受一切指出它缺点的评论,因为作者写的不好作者自己心里比你们还清楚啊!!请让它活在童话里永远做一个沾沾自喜的小仙女!蟹蟹!哈哈哈哈哈哈 ~天哪噜,蟹蟹小天使们的资瓷!~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2 19:16:35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2 20:10:24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2 20:10:38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2 20:10:42 食肉花兔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2 20:11:30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2 20:12:54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2 20:36:41 式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2 22:19:41 超银河光速兔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00:16:26 蟹蟹寻寻日刊少女的爱!蟹蟹椿椿勤奋的开车!蟹蟹式微小天使好吃的留言!蟹蟹兔兔们好吃的留言和零食钱,还是说你俩其实是一只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吴疾已经很久没有体味过这种久违的兴奋。 从前他还能干他的事业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是个天生工作狂。是什么能让他玩命干活?内在动机既不是账上的钱和能用钱变现的物质和人,也不是责任感,更不是政治觉悟c人生野心。 说白了就是“刺激”——事业上的刺激能让他得到更饱满的生验。 他的工作性质,行外人喜欢拿赌博作比,其实本质上还是稍有不同的。 一则赌徒总有闭眼押大小的时候,他从来万事先拼嗅觉,再拼胆量——嗅到味儿了,得辨辨那是什么味儿再行动——他的鼻子和眼睛靠的是直觉,又不是直觉——因为他深信直觉的本质就是经验的凝练。 二则人赌博时,从不预见自己的失败,否则就不敢下最大的筹码。但吴疾喜欢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把自己成功后的牛逼闪电和失败后的绝境一起预演好。 在做没后路的事之前,能确定失败后哪怕惨成狗也不会后悔,这胆量才算是胆量。 他快速消化过光头的话,几秒内就决定这车能上——以光头的老实,说是强,那就是真强。能唯我独尊七日,事后还不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已经很不错了。假使这世上真有能一夜之间跳级变成绝顶高手c还没有时限的法门,那平常人还苦练武功干蛋? 说是七日高手,其实前后满打满算总共大半个月。古代人兴用七七之数,很科学!这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做很多事了。 如果给了他这三个七天,他还半路夭折,那也是注定他该着,死得不冤。 吴疾闪念里想过一遭,立刻不再追问,毕竟他现在是真的小白,再和光头聊一聊武功原理c天文地理c你哪个门派的c你到底是不是和尚c我想修仙去哪拜师,那时间就嫌长了,兴光园的下人还不吓得筛糠?反正光头人就在薛府,可以改天再问。所以他干脆道:“就这么办。” 素蟾应声道:“好。小檀越,注意了。” 吴疾想象力有限,原本脑子里转的是电视剧里大侠以手抵背c传个功力c脑袋冒烟的情景,又或是耳提面命c给一套心法之类,结果两者都不是。 就见这临水而立的光头,微微垂了眼c眸光骤沉,方才与吴疾说话时那点鲜活气尽去,又像是鹏鹕楼上初见时那个无爱无憎的世外人了; 他并着食中二指,抬起手,在额间骤然殷红如焰的朱砂痣上微微一点,一身如云衣衫无风而动,足下水面倏地泛开一圈涟漪—— 这轻轻一点罢了,他回过手,双指衔着一抹朱色,徐徐印在吴疾额头正中。 常有文学作品里爱比喻“心弦”长c“心弦”短的,可人心里真长着弦吗? 吴疾只知道,他心脏里仿佛真有一根弦,随着这微凉的一指,嗡地一声,震开了他的胸口。 他脸上惊讶的神色还来不及收,脑中的意识就一瞬间死了,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他方才还鲜活的双眼,仿佛也一瞬间跟着死了,瞳仁溃散成一汪黑潭。 这感觉有些熟悉。 吴疾挣扎在一线灵光里,突然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不是他那时“死后”,无根无萍地漂浮着的感觉吗? 这念头一起,一阵突如其来的没顶剧痛,猛地扎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没有传功,没有面授机宜,什么都没有。 所谓的七日武功,原是不用学的,说通俗点大概是暴力灌进去的。 吴疾头一次悔恨起自己又“活过来”这件事。 他为什么没有在那时随心而动,干脆被光头一指戳死呢? 他似乎真的看到了火。 ——那是一星炎热红线,从他顶门天灵贯入,一瞬绽放开来,狰狞汹涌地灌入每一根血管c直达他身上所有能感知痛苦的神经,就像是一株狂暴的植物扎下了疯长的根,又一瞬间将所到之处都焚毁,再新生c再焚毁。 吴疾的身体里当然没有长出第三只眼睛,但他就是“看”得到这一切,还被迫在这杀人的疼里记住这火从哪里来c往哪里去,何时快些c何时慢些。 吴疾在剧痛中总算了悟: 那不是血管,而是所谓的“经脉”。 原来人真有“经脉”这东西。 每一处被炙热红线贯通c点亮的经脉,都给吴疾带来前所未有的疼痛。 疼痛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它是对危险的示警。那要是疼过界了呢?总算大脑还有保险丝,能让你晕倒。 但吴疾无法晕倒,因为他本就不是“醒着”的。 他在自己的识海里,而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就是他要达到目的所必须学习的,所以他也必须清醒。 他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团被扔进了搅拌机里的棉花,四分五裂过后再拼合好重新扔一次,周而复始。他有幸得见在疼痛一事上,竟然还有这种未知的领域——太疼了,他的思维像在被铁锤凿,这疼痛狂躁不讲道理,刀砍c斧劈c刮骨c揭皮c小脚趾磕到茶几,他能想到的花样尚不足形容这疼痛万一! 他疼得想咆哮c想尖叫,可这是他的意识,意识没有声带;他想破坏c想借由发泄气力而转嫁疼痛,可意识也同样没有手和脚。 这可怕的疼痛里还有更可怕的痒,就像千万只蚂蚁簌簌爬过皮肤c又用注入了毒素的牙咬下去似的,痒得甚至比疼还能杀人——那是他被打碎又重铸的经脉愈合所来带的痒——伤口愈合当然痒,可他却是在一瞬之间受伤了千万次c又愈合了千万次,将这种痒浓缩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每一秒都像是他的大限。 吴疾终于明白光头那句“忍不得就不要苦捱”是什么意思了。 这得是多畜生才能捱得过去? 这个光头为什么能说得那么轻松? 吴疾在疼痛中歇斯底里地想着。 他不得不忍耐,因为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一口真力副全新的身体,还有一种崭新的知识体系。 ——流淌在经脉里的红线不断扩散,每到一处就点燃一处,终于将整一副筋脉都点亮,以吴疾的视角看来,就像一株诡异的c枝杈血红的树。而这枝蔓重重的“树”上又结出了“果”,大大小小的红色气团从“树枝”的分岔处和“树梢”上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搅动着吴疾的五脏六腑,就像是一个个高速旋转的小型涡轮刀叶扇,把他的身体连同理智绞得粉碎。 吴疾在疯狂中又迟滞地看懂了,那一个个正在搅动他血肉的气团并不是什么果实,而是他体内正在被充能的穴点,在隐晦地为他展示一种新力量的运行脉络。 而就在他了悟的一瞬间,他眼前又浮现出一股股幻象,那是无数驳杂的武功招式,一一印入他的脑海。 吴疾又有了新发现:人在度秒如年的疼痛中,竟然真的骗过自我对时间的功能性感知,让他能轻易地看清每一道眼前的浮光掠影。时间变得似乎极慢,这一招似乎在他眼前停留了一万年,才演起了下一招——他竟然也都在疼痛的刺激下记住了。 在许多许多个“一万年”后,他体内的火终于温驯下来,汩汩地汇入一团氤氲的明亮气团里。 吴疾本能地想,这大概是气海。 不打问号,因为他疼得连疑惑的情绪都欠奉。 远远看去,星星点点的穴位c忽明忽暗的经脉c缓慢轮转的气海,神似一方微观的宇宙。 薛暮凝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她床边守着的丫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小娘子总算醒了!小娘子,你看看我,你看得到我么?你听得到我么?” 床上的女孩,鬓发湿透,一缕缕贴在额前,睁开的双眼没有焦距,模样青白得有些骇人。当然,平常人只是骇人,她这骇人是美的一种,她这病态也是美的一种。 吴疾的意识这时才姗姗来迟的甦醒,重新接管了这具疼得失了魂的身体。动一动指尖,发觉那疼痛带来的绝望和愤怒还残留在意识里,身体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c没有任何不适,别说痛了,顶多只有一点点久卧后肌肉的松弛感。 他胸口陡然生出一股绝境过后又复生的颤栗。这算是“忍过来”了吗? 牛逼啊。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么邪门的武功大魔法—— 这光头还真不是吃素的啊! 就是有点三棍子打不出一闷屁来,前头怎么也不预告一下传功是这么个传法?点一指人就死一回,这可不是小事啊。 耳边那丫鬟还在嘤嘤地唤他,吴疾这才舍得看她一眼。这小丫鬟正是几年前他使诈上捕星台,被他骗去傻乎乎的拿披风的那一位。也不知道这小女孩是不是合该倒霉,这两回他有点动作,都轮到了她值班。 吴疾疲惫地截断她一叠声的询问:“好了,我没事。” 小丫鬟愣了一下,忙捂住嘴巴,小小地又叫了一声,“小小娘子可有什么不适?” 吴疾刚要说没有,忽然觉出不对。他环视四周,皱起眉:“这是哪里?” 这个房间,与薛暮凝那布置得娇娇弱弱的“闺房”全然不同。月白天青的床帐席褥,一方同色香炉絮絮冒着轻烟,其味远不似女人香那样香甜沁人,反倒是似有若无c清中带苦。窗栏c门扇雕画的是威风的走兽,墙上挂的是宝剑宝刀,多宝格上放的是麒麟金犼,没有一处能显现出一点女人的品味。 小丫鬟脸色一白,话也说不顺溜了,慌忙道:“这,这是” 未待她“是”出个囫囵答案,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青袍银绶c头戴玉冠的少年手把着门扇,动作急了些,又想不着痕迹掩饰那点急。小丫鬟见了,忙迎上去,期期艾艾道:“大公子” 凤目薄唇c身子颀长的少年,人半掩在门扉的阴影里,眼风幽幽地落在吴疾的身上。 ——居然是薛元顾。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熬夜了,今天困得写不出一个字。我再也不修仙了,痛苦如鸡 庆祝今天头回上鞭腿,也是为了胖胖们留言的爱,懒糖我狂喜乱舞地更了个新。 下一次更新依旧隔日,啵叽胖胖们 嗨呀!我咋觉得薛元顾也有点萌,我萌点一定歪惹!? ~哈哈哈我觉得我绝对是吸票子体质!不然你们怎么这么爱我!骄傲的挺起我的胸膛!自满地弹起我的冬不拉!~ 蟹蟹诸位霸王胖: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18:39:21 食肉花兔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18:40:22 食肉花兔扔了3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18:40:32 食肉花兔扔了4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18:40:49 食肉花兔扔了5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18:40:53 超银河光速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19:00:21 奶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19:10:39 奶肉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19:11:22 阿寻扔了好多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19:36:23 式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4 19:57:24 池面男保姆扔了第n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5 11:46:33 奈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5 12:13:47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薛元顾人半掩在门扉的阴影里,眼风幽幽地落在吴疾的身上。 他长得和薛成璧有六分相似,又遗传了几分生母的女相,五官长得不错,不过俊秀眉目间有三分不清正的薄情态,就有点落了下成。但他到底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有他爹珠玉在前,做派倒不至于让人太牙酸。他门推了半扇,轻轻一掸腰下外袍跨过门槛,半垂着眼睨了小丫鬟一眼,道:“去关门。”这才来看吴疾。 吴疾很知道这种还处在尴尬期里的同性脑子里都装着什么料,不咸不淡地招呼一声:“大哥哥。” 薛元顾一撩袍角,坐到床沿,双手拄在膝头,半侧过身,压着眼底的惊艳看床上的女孩,“暮凝。”也不叫妹妹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吴疾不答反问:“大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小丫鬟知机地弱弱代答:“小娘子,这里是大公子的院子。我们几个先前拿了东西回来,因寻小娘子不着,便散开来去找,独我一个先见着小娘子晕在了兴光园的草里头,我奴婢吓得六神无主,幸亏大公子路过近前,就c就让奴婢不要声张,把小娘子先带回大公子这里休息。”又嗫嚅:“奴婢怕老爷c夫人知道了,要责罚奴婢,这才” 何止是责罚。对贴身照顾薛暮凝的下人来说,薛暮凝这尊珍玩万一有了闪失,他们也要连带着遭殃。薛成璧对这个义女爱惜得很,骨子里又是个变态,这几年来吴疾也有两三回头疼脑热的经历,不管是不是身边下人的锅,都会有人倒血霉。但这丫鬟敢自作主张,也是因为吴疾年纪尚小c向来对下人不加约束,也从不向上头挑下人的错,是个万事不管的三好未成年上司。 下人对他精心,是敬畏大领导,不是敬畏他一个小女孩。这小丫鬟就是一个没有直属领导的部门职员,能被大领导的继承人薛元顾捏住也没什么出奇。 吴疾皱眉问:“我躺了多久?” “小娘子睡了两个时辰,现在已是三更天了” “我记得我原本正跟素蟾法师说话来着。你看见他了吗?” 小丫头一脸茫然,“奴婢找着小娘子时,小娘子身边没人。素蟾法师似有急事在身,昭阳公子挽留不住,二更天时就离府了。” 吴疾蹙眉,光头这善后工作做的有点坑爹啊,还兴把人点晕了就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失落一下,虽说认识不过半天,但这光头实在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可靠可信的感觉,他本来还想接茬儿忽悠,接下来走个组队打怪的路线呢。“阿鹂她们几个呢?”这问的是当时跟着的其他几个下人。 这小丫鬟能跟着吴疾这么久,其实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有眼灵c嘴紧c胆小这三项特长。见吴疾问得心平气和,便小心翼翼道:“奴婢先前就说小娘子在兴光园的小暖阁里睡了,教阿鹂她们自己散了。”说着眼圈红了,颤着声音道:“小娘子,奴婢是怕牵连她们” 哦,也就是说现在只有这小丫头知道他在薛元顾房里。 薛元顾一直旁听主仆俩答对,这时才瞥了小丫鬟一眼,温声道:“暮凝妹妹睡着的时候,我已叫小钏儿来探过脉。他医术最好,看了半天,只道妹妹这一晕倒像是睡着了,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身体无碍,也不必教这些小丫头平白挨罚。” 小丫鬟忙泪光盈盈地冲薛元顾喃喃行礼。 吴疾见状,牙根开始泛酸。转念又想,小钏儿是薛元顾身边一个贴身男仆,还真就是在医术上身怀半桶水绝学的,有点类似于薛成璧给儿子配备的专属光明祭司。连他都看不出来自己身体里有什么玄机,光头的保密工作还是有点意思的。 吴疾不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当然仍是一双葱白凝脂柔荑,分毫看不出什么不一样。 半夜三更,一个小女孩被摁到了义兄院子里的床上,要是真女孩早就冒汗了。可吴疾身体残缺,灵魂仍是个完完整整的大型男,只急于验证自己身体的变化c根本不虚,随口说:“多谢大哥哥了,我还是回去睡吧。” 薛元顾道:“更深露重,不便再走动。暮凝妹妹安心歇下,天亮再回不迟。丫头去小钏儿那里取粥来。”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小丫鬟说的,后者忙屁颠颠的去了。 吴疾仍是垂眼看着自己的手,一边思索着,一边道:“我不饿。我要睡了,大哥哥也回去睡吧。” 门被小丫鬟吱呀带上了。 薛元顾的语气突然柔下来。“暮凝,用些汤汤水水暖胃,再睡不迟。” 吴疾没答话,左耳进c右耳出。他正在入神地感觉:一股丝丝缕缕的“气”,循着手臂溯游而上c淌到指尖,随着心意慢慢发散出去。 指尖微微一烫。 吴疾的心也被这一烫给烫得一跳—— 无论武侠小说写得再玄妙,都不及亲身感受。他觉察出了一种隐隐约约的奇妙不同:就像人非得静下心来,才能感受到挂钟的滴答声似的,吴疾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血管里——严格来说,应该是“经脉”里——正流淌着一种如云c如雾c如海河江流的湍湍能量。 这和维持人生命的血液流动又完全不同。血液昼夜不停,在人体内循环,但人是感受不到这种“流动”的,除非急怒攻心c情绪起伏,偶尔倒有血管突突跳的时候;可这种能量,是只要你潜下心来,就能查知其流向与去处,又能随人心意而动。 这让他仿佛掌握了一种崭新的c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语言。 操他好像是真的被光头一指改造成超级赛亚人了啊 吴疾略微惊奇地抚过刚才发烫的指尖,又看看薛元顾。“万一明早义父知道我又贪玩在外面睡了,会责怪我的。” 说着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弧。 任谁发觉天上掉饼,张嘴一咬还有馅儿,都免不了带点笑模样。吴疾一心两用,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兴奋起来,嘴上不忘答对薛元顾,可这看在薛元顾眼里又是另一种样子了—— 薛暮凝一天天长大天天变得更美,可她向来是甚少有笑影的。以往薛元顾凑在她眼前,看到的就是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平静脸,这女孩天生就话少性冷不迎人。 这是薛元顾第一回见到自己这义妹对他露出一点鲜活神色。 她嘴角要勾不勾,根本没拿正眼看他,看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美事,正自神游。薛元顾竟看得恍惚了:那灯影下的一抹樱唇勾起,缱绻酥人心肠,令他胸中念头,益发激烈起来。 他眯起眼,道:“暮凝睡到现在,还不知道父亲大人已出府去了。一个时辰前,父亲大人着人叫我过去,交代我照管府内事宜,似乎是有急事要办,要同舅舅一道出一趟远门。” 吴疾的注意力终于被薛元顾拉回来了,心中一动,什么情况,两尊大佛都走了? 正琢磨着呢,薛元顾突然倾身过来,慢慢地凑近了一些。 吴疾皱起眉,反射性地往后一靠想坐起来,不意薛元顾突然伸出一只手,扣在他耳旁雕栏上,迫他止住动作,眸光晦暗地轻声道:“暮凝妹妹,你知道父亲大人为什么要教舅舅特意看一看你么?” 说着面现讥讽之色,似笑非笑:“从来这世上的仙棍们,都是看不起凡夫俗子,又不得不用着凡夫俗子的。我那舅舅,说来是誉满东土的“昭阳公子”,又得掌门爱重,常伴其左右,出入宫禁c与天子谈笑,皆不在话下。如今回了咱们这里,倒也知道摆起高人的谱,全忘了当初是仗着薛家的势,才能得换得拜师溅花观的机遇。他们近来要办一桩大事,得哄好了老皇帝,才好行事。也亏得这群仙棍平日里满嘴的仙心道德,却能想出这种主意来” 薛元顾俯下脸,眼底沉沉,胶着着吴疾的目光:“暮凝妹妹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去伺候谁罢?当今圣上,天命所归,运兵如神,真是个集万般好处的圣人,这才得了天下。可惜圣人也有不圣人的地方,他最好童女但一般的小女孩,他早已看不上眼了。曲昭阳此来,正是来相看我们家这些年来帮他搜罗的小丫头的。可有你在,还能是谁呢?” 原本这话该是怨忿的,可薛元顾却语气缓缓,仿佛正耐心哄她。“什么义父义女,千般宠爱,都是虚话。落到老皇帝手里的女孩,就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宫里的。暮凝,你明白么?凡人于他们,不过蝼蚁,不慎捏死几只,也不过是命里该着。你” 他眼神变了,像燃了团火。 “凝儿,你生来就该是被人疼c被人爱的。你不能就这样白白送了命” 他扶着雕栏的手臂上,淬金的护腕泛着幽幽冷光,刺得吴疾脸上一阵阵炸汗毛。 吴疾万万没想到,薛成璧生的这个小崽子,竟然比老子还胆大,叛逆期还叛逆得挺有章法。他有点对这青春期小崽子刮目相看了,泠泠瞅着薛元顾。“那我该怎么办?” 薛元顾手一紧,握得床栏吱呀一声轻响。他垂着一双肖似他生母的眼,显出几分风流腻态来:“凝儿,你嫁给我,自然就不用入宫了。” 吴疾的腮帮已被薛元顾左一句“凝儿”c右一句“凝儿”叫得麻了,“义父不会同意的。”用提醒这小崽子他性骚扰的小女孩今年满打满算才十周岁么? 薛元顾低声道:“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同意”他拈住一抹垂在女孩唇边的碎发,替她别到耳后,冰凉的手指一点点落在她腮边。 吴疾腮更麻了,垂眼看着薛元顾那只手落在自己脖子上,再往下,再到胸口。 换做以往,他的本能大概是打开这只手;可他刚一想动,脑海里却生涩地浮现出几扇光影:他要是不靠“打”,而是以掌为刀,取他桡骨,他大概会在下一招里,再也不能用这只手了;他要是连掌刀都不用,这个角度,只要够快,也能取他的咽喉—— 他在这光影里一愣,意识到这是光头强行刻印到他脑子里的招招式式。可这毕竟只是见过的c不是用过的,说白了不是他自己的。 光头是怎么说的来着?“七日之内,一日如十载进境”。二十四小时当十年用,这今天算不算第一天? 正思考时,薛元顾已经将他胸口的衣裳拨开了。 吴疾最终还是没能用出脑子里的招式,反倒是简单粗暴地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手,往旁边一推——他在电光火石间,有个认知:薛元顾毕竟是自小随薛成璧练功的,他会武,他的力气很大,自己得用更大的力才能撼动他。 这念头一起,他忽然感到小腹里一股强劲的能量,瞬间铺张开来,争先恐后地涌入他抓着薛元顾的右手! 薛元顾不是没反应过来,而是并不觉得女孩的推拒会造成什么伤害,这才被吴疾抓住了手腕。他压根还没来得及去和她较力,倏地就感觉到一股柔韧气劲,从她纤细柔弱的手掌中蓬勃迸发而出c咬住了他的手腕,顺着她使力的方向不由分说地轰去,竟让他整个人都被不由自主地带离了一段距离! 但习武久了的人,运力相抗乃是一种本能。薛元顾立刻反手擒拿女孩那只作乱的右手,返头看去,竟对上女孩一副明艳夺人的笑容。 灯影摇曳里,她笑得奇异极了,仿佛一湾寒潭被烈火点燃,又像死了多年的人有了活气,竟令薛元顾在这当口,都激得呆了一息。 ——吴疾在这一刹那间,还真有死了多年,头一回活过来之感。 手臂里的气劲,并不回溯,而是在他掌中不断盘旋,仿若有灵;他腹中气团开了闸,又是一股气涌入空着的左手臂。他还是生涩,用不出什么招式,只是紧跟着用自己的左手去拨薛元顾的左手。 吴疾感觉到了:这一次他掌中气劲不再柔韧,而是团簇聚拢,扁成一把看不见的尖刀。这尖刀电光火石地撞上薛元顾泛着冷光的金护腕,只听“铮”的一声,一脉悦耳的金石崩裂回音绵绵,护腕咔嚓碎出一条小蛛网,薛元顾被击中的手腕弯曲成一道奇异弧度,激痛之下松开了吴疾,整个人怒吼着退开了! 妈的。 空气剑啊!! 吴疾半倚在床榻上,垂眼惊奇地看着自己双手,五指张一张合拢,再望向被他打退的薛元顾,笑容已经张狂到自己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又修仙了!我有罪!泪花溅射! 今明两天有点事,这是存稿箱,下一次更新应该是在下周二。骚瑞!下周四开始会稳定更新的。 说个事情啊,评论区夸我啥的都别害羞,讨论剧情也别害羞啊,使劲来,我是留言充能体质,留言好吃起来我能爆种子! 不过,禁止教我咋写文,教我咋写文的卑比会失去未来和我成为好朋友的可能性哦! 看得不开心,换文看,换文还不爽,可以自己写嘛!毕竟我本不认识你,你会在大街上抓住一个不熟的陌生男人告诉他他穿搭有问题,要如何改变装扮才能更像一个成功人士吗?我相信你不会哒! 建设五讲四美评论区,文明你我他~ 最后,第一次写东方仙侠巨制乒乓打架,好忐忑呀!我要是写得不好,胖胖们只要使劲夸我,假装我写得特别好就行辣!!爱你们哈哈哈哈哈!!(天绝地灭般的笑声 ~蟹蟹大家的投喂!!!~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5 19:29:43 星垂平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5 19:37:36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5 20:20:39 丝艾琳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6 06:12:31 超银河光速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6 08:00:09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6 13:48:47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6 13:48:53 守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6 22:50:2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光头前脚刚刷新,薛元顾c曲昭阳就腚跟腚离府,醒来一看,又迎头碰上了咄咄逼人的薛元顾。 吴疾想起自己死而复生时听到的那声音,从那时候起,他就不再是唯物主义了——这一环扣着一环,说是巧合也行,但他更觉得这是上天在催他好事近了:甭管成与不成,时机就在今晚。 像光头说的那样“断金碎石”他现在是肯定不能的,但按照光头的数学题,这满打满算都不到“十载”的功力,竟然也能面了三好学生薛元顾? 彼时吴疾当然不知道,素蟾这一门奇妙神通,效果取决于施法人,这“十载功力”自然也是相对于素蟾而言的。他只管又挥起一掌,从床上跳起来朝薛元顾拍去! 薛元顾在常人里也算天资上好,练了十年寒暑的武功不是白给的,这时反应过来,强忍着伤手裂骨的激痛,身形一晃退出五步距离,避过了吴疾这一掌,内心不免惊怒交加。他从薛暮凝刚入府看到大,从不知道这看着娇娇弱弱的小瓷人居然还有不俗内功,这绝无可能——她甚至连练武场的边都摸不到!更何况她和父亲朝夕相对c又被母亲的人天天看着,怎么可能练武而不被察觉? 他一闪念间,又品出吴疾在顷刻间和他两人四手的过招,快则快矣,却没有什么章法路数。但间不容发的时刻,也不容他再分析什么;一个照面就被废掉一只手,薛元顾不敢托大,完好的右手按住腰间刀鞘,将其整个儿从腰带上抽了出来。父亲赠给他不久的保命之物,只恨这时还到出鞘的时候,但当做普通兵刃来用,也足够他对敌。 他受伤在前,气势弱于人就不想先攻,而是横刀在前,以内力催动这小刀的神通,让对方再出招。 不料女孩一击不成收了手,一时没动,背着光的脸上,额间正中倏地幽幽亮起一粒红光,旋即以那红光为中心,霍地延展开一片蛛丝似的鲜红脉络,在黑暗里微微发亮,一身衣衫旋即无风鼓动c猎猎作响。她只穿一件睡觉时的藕粉色薄衣裳,赤足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令这一幕平添几分凄凄的诡异。 不是吴疾不想乘胜追击,而是身体变化太快,他想谨慎一些。刚才他脑中揍人的念头一起,小腹里的气团(就是光头说的气海了吧?)头一回运作起来,由慢至快,不断往身体各处充能,掌心c脚心都在发热,颇有点大冬天开破车,要先热热发动机的意思。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尊容,也全没拿薛元顾盯着她脸看的吃鲸表情当一回事,约摸着好像可以飙车了,立刻从床上扑下去,又是气势滔滔的一拳冲薛元顾揍了过去! 薛元顾此刻凝神以对,脚下运力c扎在原地,上身折过去躲开吴疾这一拳,手中刀鞘瞬势随腕花一撩而起,角度刁钻地贴着吴疾出拳的空门,朝他胸口刺去! 这锦绣缭绕的刀鞘,看着像个银样镴枪头,到了胸前才知道不是一般战士;吴疾感觉到一股凌厉锋锐的气劲从鞘头延展而出,直取心口,敢情这玩意根本不是当桌腿来打的,也是个劲力外放的空气剑媒介! 在全身真力流转的情况下,吴疾已经切实体会到了一种神奇效果:双眼视物仿佛去了一层延迟c反应也快得远超常人,此时更是在这刀鞘递到眼前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危险直觉。也亏得如此,他的身体竟然先于意识收了拳势,抬手去阻那刀鞘。 他的手接触到刀鞘的一刹那,手心顿时爆发出一簇灼热的剧痛! 这感觉并不是桌子腿打手,而是两团气浪相撞c高速摩擦,高热瞬间灼穿了皮肉c深入骨头里;再是耳内沉沉地“嗡”了一声,随即感觉到心口激荡,仿佛有看不到的震波涟漪般从刀鞘里扩散开来—— 吴疾脑内的直男小人早经过光头“七日神通”的洗礼,领悟过世间最忒娘的痛,此刻手心被烧一烧,几乎不减hp,反倒激发起他的凶性。五年的压抑全在这一手里,他变挡为抓,伸手死死握住那刀鞘,回手就是一拉! 薛元顾是天之骄子,从小身法架势都是名家指点,方才两次躲开吴疾的手爪子,已可见其精妙。此刻吴疾并不知道气劲外放于平常武者来说是一门极其高妙的功夫,因此也就不知道薛元顾这一击的理论高度:刀在鞘里,不过是一柄棍子,再谨慎的人也多少会低估其威力。但寻常兵器,不过是人手臂的伸展和强化,这刀却不是凡物,而是一柄修士打造的奇兵,不但凡人能用,还能容纳武者真力,再如弹簧般随心意外放。 三尺长刀人人都躲得过,可要是这三尺当胸突然变成五尺呢?能通过一柄小刀控制普通武者穷其一生才能自如外放的气劲,再往后就只有想不到c没有玩不转的绝招了——原本这一刀就算点不中吴疾胸口,以外放的气劲为刀,也能令吴疾中招。 可惜薛元顾舍不得动杀心,这一击没用十成力,这一股真力是想震晕薛暮凝,而非是以气为刀地伤人,又兼低估了对方的根基——他也实在不是“低估”,一个十岁女孩,就算生下来就在昼夜不停地练功,又能有多深厚的底子呢? 这也就导致吴疾不但能忍痛抓住刀鞘c没被震开,更在这一拉之间福至心灵,原样往刀鞘里灌了一股气劲,反推回另一头! 刀毕竟只是一柄兵器,不认主人;吴疾这股凶狠的气劲畅通无阻,硬是将薛元顾先前灌在里头的真力一并一力降十会地推回去,一加一等于二,薛元顾持握刀柄的手成了绝佳导体,这凶气一路撞出刀柄c撞进他手臂经络,仿佛一闷棍裹挟千钧之力打在胸前!他当即松手后跌,重创之下口溢鲜血c四肢麻木,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吴疾一击得手,撤刀松爪,换另一只好手握刀鞘,磨着牙去看自己被烫伤的手。刀里的空气剑打尽了,就又变成了空壳,触手只余下犹带余温的镂纹,温驯地不再是一把凶器。 两人过招这几回合,都是闭嘴打架,没弄出什么大声响,唯有薛元顾倒地时一声闷响过了,屋里便一片静谧。月光冷冷地罩进来,突然一声细小的“吡啵”声响起来,是多宝格上放着的一只瓷瓶,裂开了一道细纹;这一声过后,屋内其他带点儿脆的摆件,争先恐后地“吡啵”c“吡啵”,尽数裂开,缓缓地碎了。 这刀鞘撞手时发出去的空气炮,这才姗姗地显出其余威来。 吴疾握着刀走到薛元顾面前,蹲下身看他。薛元顾出气微弱,意识有些不清了,半阖的凤眼里瞳孔已不聚焦。好巧不巧,这屋里碎物件的声音终于引来了人,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小钏儿冲进来,焦急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可不能伤了小娘” 话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剁碎了咽回嘴里了。小钏儿和薛元顾一样岁数,身形轻盈细瘦,是个灵巧得像只小猴儿的少年,看到这阵仗,脸都白了:大公子嘴角渗血c倒在地上,反倒是他担心被大公子给“三长两短”了c不好向老爷交代的小娘子,手里握着大公子爱逾性命c从不让人碰的小刀,正站在那笑望着他 她那细白小手上,还淌着血 如果这是一般的杀人现场,小钏儿早就跑了;但站在那里的是薛暮凝,小钏儿硬是被她那一笑给晃得一时跑不动了。 吴疾迈出一步,伸手拽着小钏儿胸前的衣服,提小鸡似的把他给拽进屋里,又用脚轻轻勾上了门。 小钏儿想反抗却敌不过那怪力,昏头昏脑地被提溜进来,望着面前的“小娘子”。 全薛府的人,没人不知道薛暮凝有多美,又有多不爱搭理人——她不爱哭c不爱笑,从前还爱在薛府各处行走,后来也不爱动了,每天就是懒懒的不给人正眼看。可她就算没表情c就算还是个十岁女孩,也足以让她脚下踏过的地方都变成一幅画。 但就是这么一个令人觉得碰一下都是亵渎的美人,如今微微笑着c抓着他,眼底迸射出让他觉得全身发热的神采,让他恍惚里地觉得: 这画中人,终于还是活了。 小钏儿眼睁睁地看着小娘子就着他的衣服c擦了擦手上的血,把大公子宝贝得不行的刀鞘也给染脏了。她擦完了,拖着他走到大公子面前,问他:“这伤得重不重?” 薛元顾的情状是绝对算不上好的。小钏儿醒过神,腿一软,噗通跪下去摸前者的脉,手一搭上去,就知道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打从出了娘胎,身家性命都是系在薛元顾身上的,哆哆嗦嗦地从怀里去摸药,下一秒脖子后头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 小娘子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又问了一次:“伤得重不重?” 那手指娇娇软软,但小钏儿的脖子后头却觉出千钧巨力,他要是再意识不到不对就有鬼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肯定是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事,声音一下就变了调:“小娘子,大公子受的内伤不轻,大约性命无碍,只是一时昏厥,其余的我也瞧不出来”他精擅跌打损伤c疑难杂症,但练武的人经脉气海这一套,不在他的治疗范围内,这得是懂医还懂武的人用自个儿的真力去探的。 “不会治,你喂的哪门子的药?” “这是昭阳公子给的救命仙丹,无论多重的内伤,总能理气舒脉,有活人之奇效” “这么贵重,就这么用了?这要是一颗下去,他立马活蹦乱跳,再站起来和我打过,我可就说不准他是死是活了。” 小钏儿脖子被压得喘不过气,不敢不信,艰难地说:“只c只用小半颗” 话落就身不由己地又被提溜起来,对上了小娘子的脸。 她轻声问:“你想活,还是想死?” 吴疾觉得自己这算是威胁,但却感觉到手底下这小孩的身体瞬间酥了。再一看,就见小钏儿平日里那双骨碌碌乱转格外机灵的眼,瞬间呆滞地不会动了。可怜这小孩原本比自己还高半头,这会儿简直像是缩水了一半。 “我今晚要离开薛府,永不回来。”吴疾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从五岁以来,一步没有踏出过这里,外头的情形,我一概不知,这就要劳烦你帮我出出主意,陪我一段时间,我再放你回去。你要是想喊人,我就在这把你杀了,你尽可以试试。中途你要是不出全力帮我,或是通风报信,我只要被抓回来,就说你是我的同谋。” 小钏儿这会儿语声也发酥了:“可单是外头的护院,就不会放小娘子出去” “行啊,已经开始帮我动脑筋了。”吴疾用刀鞘敲了敲他的脸,“没看错你,确实聪明。你去喂大公子吃药,吃完了带上他,咱们这就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看到更新你们开心吗!意外吗!喜欢吗!嘻嘻嘻 熟悉我的胖胖们都知道我码字速度真的不太行,目前还有一点点存稿,我会努力提高速度,稳定更新给大家喂粮的。 我的目标是能做到日更!保质保量!当然还需要你们给我进化的时间,毕竟我经验太浅,初出茅庐,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啊好羡慕那些写的又快又好的大大欧 下一次更新在周四!周四起换榜更速应该会加快的~ 矮油,可怜的少爷被无情殴打惹。 胖胖们喜欢吗!开心吗!兴奋吗! (艸`) 马上就要开新副本噜! ~蟹蟹屁屁们的票子!开心的去买零食~ 超越星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7 18:38:27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7 21:01:28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7 21:02:42 式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7 22:15:59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8 00:31:22 时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8 06:24:40 泥煤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8 19:48:50 泥煤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8 19:55:04 泥煤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8 20:01:20 日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19 23:54:2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薛元顾的院子离薛府一侧门不远,小钏儿人瘦力不弱,背着薛元顾跟在小娘子后头,眼睁睁看着女孩轻车熟路地绕过夜巡的护院,还放倒了避不过的几个守门护卫,后者甚至都没发觉女孩的存在,就失去了意识。 他心目中薛暮凝五年的人设,在今天这个诡异的晚上碎得稀巴烂,更被她始终挂在嘴边那一抹笑给笑得腿软。 吴疾当然不是带笑杀人的变态,只是压抑久了一朝释放,实在是控制不住面部肌肉。五年来在脑子里重复过无数次的逃生路线早背熟了,一路畅通亮绿灯。逃跑这事本来就得背着人,他一开始就没想过一路打出去,循着护院的巡逻盲点走,只需要提防万一撞见人的可能性就行了。 想逃跑想了这么多年,这一晚,他反倒出奇镇静。 马厩就在贴着府门的第一重院子里,他对小钏儿说:“大公子的马不是你管的吗?去牵两匹过来。” 小钏儿声音微弱道:“马厩后头的灶房,晚上常有人在的。” “大晚上钻灶房干什么?” “偷c偷夜宵” 小钏儿自己去牵马当然是没人会多问的。吴疾打发小钏儿过去,把昏迷的薛元顾往暗处一放,隐在花丛里看点着灯的灶房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里头果然有人,还是熟人——灶上烧着茶,苟娘子正和几个粗使丫鬟乐呵呵地就着热好的点心打花牌。 仆人轮休又不能出府浪,自然会想法在城池似的薛府里找找乐子,这也不出奇。吴疾无声地盯着远处小钏儿牵了马出来,偏巧苟娘子抬抬屁股,走出了灶房。为防她发现晕倒的薛元顾,他便摸过去,等她转过没窗那面墙时,无声无息地从黑暗里伸手把她劈晕了。 这一招和古装剧里劈后脖颈子的反科学可是截然不同的——吴疾脑子里这一招,要晕人,打的是两边侧颈,拿捏着扎两道真气进去,绝无后遗症。他约莫着那是颈动脉窦的位置,武侠风里还透着亲切美妙的科学气息。 他是不想伤人的,伤人就要结仇了。逃跑归逃跑,他没必要也没资本和薛家这种庞然大物结仇。 苟娘子倒在地上,腰间一抹反光吸引了吴疾的注意。仔细一看,居然还很怀旧:正是他刚见到苟娘子时,后者用来辨别小丫头健康与否的那面小镜子。 吴疾顺手把这镜子取下来,这时身后小钏儿也牵着马过来了,甚至还很知机地给马蹄包了草。吴疾攥着镜子在手,小钏儿一脸惊讶地看着镜面咦了一声,引得他也顺着小钏儿的视线低头看去。 他犹记得当时苟娘子照出的人影,都是黄黄白白的。拿起来朝小钏儿一照,确实是淡淡一团黄气不错。再照照自己,还是刚才看到的那样: 雾蒙蒙的镜子里,滚着两簇紫红交织的气团。 当下也不是研究这个时候,吴疾收起镜子,示意小钏儿跟上。小钏儿把薛元顾扶到其中一匹马上捆好,三人两马眼看就要到了府门外头。 夜色里,紫藤幕下的小门矗在那,没上锁,也没人看守。 吴疾知道这门向来没人看守,不仅这扇门,薛府所有的门入夜都没人看守,但他却始终琢磨不通为什么没人看守——府里头护院见天儿巡逻,反倒是门口没人守,确实奇怪。 正在这时,马背上的薛元顾突然动了动,似乎是恢复了意识。吴疾余光察觉到了,刀鞘递到他喉咙边上,颇有闲情逸致地逗他:“大哥哥千万别喊。我可不想杀人。” 薛元顾果然醒了,他压着嗓子咳出一口血沫子,“你逃不出去的。”看来醒得似乎比吴疾想的更早一些。 吴疾当他撒气过嘴瘾,不理他继续往前走。眼看着再三步就能推门,两匹马突然住了步,甩甩头,烦躁不安地喷起响鼻。 薛元顾总算急了,恶狠狠道:“薛府规矩,入夜鸡鸣三声,不许出门。晨起鸡鸣三声,府门才开,你不知道吗?” “你这会儿还在跟我讲规矩呢?”吴疾顿住步子,颇惊奇地看他。 小钏儿胆怯地拉住吴疾的袖子,“小小娘子,咱们府里这规矩的厉害,您还不知道,从前也有夜里不守规矩摸出去的,都再没回来过” “没回来过是什么意思?” “小的也不知道,”小钏儿一脸快哭了的表情,“都是大活人,出了这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这么没了啊” 吴疾看薛元顾,“你知道吗?” 薛元顾不说话,薄情的凤眼带恨地瞪着他。 “行,你不说,那咱们一起出去试试,到底是怎么个有去无回法儿。”吴疾干脆地夺过马缰绳,就要推门。 薛元顾恨得快咬碎了牙,“你站住!大门上那两只震门狲,白天入画,晚上守门,是只许进不许出的凶物,见了活物就吞!” 吴疾福至心灵,登时想到了什么,“你说的是大门上的门画?”那两只踏着花草祥云的白色巨兽,虽然只是五年前看了一眼,但记忆犹新啊! “不然你以为凭那几个杂碎下人,就能守得住我家宅平安么?” 怪不得门口不放守卫。 吴疾逗小孩:“大哥哥,那你说我怎么办啊?就这么杀出去行不行?” “就凭你的”薛元顾冷笑一声,正要开嘲讽,却又住了口:凡人武功再强,和连修士都能吞得入口的震门凶兽相比,诚然是天大的笑话,可他嘲讽了薛暮凝的功夫,无异于也是在自己脸上扇耳光。 吴疾听了他前半句,自然知道了后半句。他也没心思逗小孩了,走上前捏着薛元顾的下巴,摇了两下:“这东西再凶,你们也肯定有控制它的方法。要怎么破解?” 薛元顾眼神都被他摇得不对了。 吴疾不耐烦了,“你不说也行,我就硬杀出去。要是出不去,咱俩就互相垫个背。”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这出出进进的,全跟着鸡鸣来,是不是和鸡有关?”说着转头看向小钏儿。 小钏儿打了个哆嗦,道:“小娘子,咱们府里报晓的不是凡鸡,也是一只灵物,名叫兴光,兴光园的名头就是这么来的。”正是吴疾之前听墙根时经过的那个养鸟园子。 薛元顾急怒,眼神阴鹜地看向小钏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见他是这个反应,吴疾一下子安心了:果然和鸡有关。 吴疾折回兴光园一遭,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提着一只通体雪白c胸凸尾翘c冠如牡丹簇的公鸡站在了府门前。 小钏儿嘴里轻飘飘一句“不是凡鸡”,可真是太看低这只鸡了——吴疾那只伤手,这会儿已是血肉模糊,正是这只鸡的杰作。说它是鸡,也有点委屈——这鸡趾披金鳞c利爪如刀,鸡喙和鹰隼一样长着带血槽的倒刺弯钩,威力堪比□□,碰上了就得掉下一块肉来。不仅如此,这鸡翻转腾挪身法诡谲,又十分躁狂毒辣,功夫甚至远在薛元顾这个大活人之上。 吴疾经常喂鸟,对这鸡有些印象,从来没近前搭理过,却没想到日常见到的东西竟然还有这种门道。如今这鸡做了他阶下囚,嘴和翅膀c两爪都被绑着,依旧并不驯服,一双金黄鸡眼泛着泠泠凶光盯着他,脖子上的鸡毛根根倒竖。 吴疾先前还不信这鸡一叫就能驱退超自然门神,吃了这鸡的苦头,稍微也信了几分(这鸡武功可比薛元顾还好),可仍有疑虑:“就这么在兴光园养着,要是有外人混进来偷鸡呢?” 薛元顾被他钳制着,无法不答。“兴光园里还有一只小震门。这府里能出入兴光园的人,都是我爹点了头的,有点武功的都进不得那些下人就算动了歪脑筋,也制不住这鸡的。” 奥妙挺多,吴疾甚至都听出点兴趣来了。“现在怎么着?” “鸡一叫,震门狲就回画里去。” 吴疾拉开鸡嘴上的绳,这鸡一昂头,就要啄他!他眼疾手快掐住了鸡后脖儿,也有了几分火气,拎着鸡晃了晃:“或,你挺能啊?叫吧。” 可这鸡似乎通人语似的,凶恶的鸡眼里甚至有一丝冰冷嘲讽,偏就闭紧了嘴,挣扎着想回头刀吴疾。小钏儿帮着上前去引逗鸡叫,也是差点被开了道口子,根本没用。 时值盛夏,天亮得早。跟鸡折腾这么半天,天色都不像刚才那样黑了。吴疾脑壳里蹭蹭冒火,这鸡再不开口,还是一样得折在这儿。他冷笑一声,推开小钏儿,拎着鸡三两步走到府门口,握住了门环! 小钏儿吓得都筛糠了,“小娘子,使不得!” 薛元顾也彬不住了,“你疯了!?” 吴疾冲薛元顾寒声道:“什么吃活人的门神,那是我从你嘴里听着的,不是我亲眼见过的。这鸡要是不灵光,正好让我见识见识到底有没有这东西,我今天要是走不出这个门,也好死了这个心。”说完猛地拉开门扉! 门扇洞开,霍然显露出外头夜幕深深下让人觉得有些遥远的城影轮廓,那是吴疾从没到过的地方。 吴疾站在门槛里朝外看。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是走到这一步还半路折了,倒不如直接冲出去爽快——他毕竟已经憋了五年了。 夜很静,静得不同寻常。 一股奇异的c搀着花香的腥味儿飘飘悠悠地扎进了人的鼻子里,在这种夜里分外提神。 吴疾只觉得眼前一花,旋即看到两道庞然的白影,仿佛以夜为池的游鱼,灵活而柔软地滑到了门边。 这两道白影在黑暗里散发着朦朦的柔亮白光,凑得近了,香味c腥味就都扑鼻而来;它俩原本是光滑如水银的一团,立定之后,抖了抖,动作就像出水的狗,抖出一身雾蒙蒙的白毛,继而伸展出四肢c头颅,化作两只又像豹子c又有些虎态的白色大兽,拖着两柄如烟一般柔软弯折着的长尾,与门扇上画得别无二致。 两只大兽如镜像双子,动作同步地缓缓地抬起眼,看向立在门后的女孩。大兽的眼没有瞳孔片混沌的灰白,骤然看去竟有几分狭媚,在看到吴疾的一瞬间,就十分类人地流露出贪婪和饥饿的神采。 在被那眼睛盯住的一瞬间,一种不受意识控制的冰冷恐惧,由上而下地笼住了吴疾——这种恐惧并非出自他的本意,更像是青蛙遇了蛇c蛇遇见了鹰,是天敌带来的深入骨髓的极端恐惧。 香味来自于这两头震门狲脚下不时浮现的幻雾花影,而那腥味正来自于它俩越张越大的口中;如果说刚才它们形貌还有几分美丽威严,那么此时它们裂到耳根的血盆大口,和那口里头翻滚着血泡和无数张哭丧人脸的幻影,就实在是不怎么好看了。 吴疾头皮发炸,抡起胳膊直接把鸡扔了出去! 打从震门狲现身起,兴光鸡就炸起了一身的毛,整只鸡看起来膨胀了一圈有余!教吴疾这一扔,这鸡也丝毫不惧,三角的鸡脸上甚至显出兴奋之色,张开它泛着金光的锋利鸡喙,无声地扑向了面前小山一样巨大的震门狲! 和震门狲相比,兴光看上去实在太小,令它这好斗的做派都显得有些荒诞不经的可笑。可在它扑出去的一刹那,两只震门狲就闭上了嘴巴,鬼魂似的朝后滑出丈许距离,四只闪着幽光的眼睛齐齐盯住了在地面上奋力扑腾着的鸡。 鸡浑身被缚,只有脖子以上还能灵活转动,在地面上无声的扑腾,但还是固执地不肯张开鸡嘴叫一声。 吴疾就这么看着鸡折腾了好一会儿。震门狲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鸡,似乎忘了门里人的存在。 他直接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出了门槛。 他人探出门槛的一刻,两只震门狲齐齐分出一只眼滚动着看了他一眼,像极了一双眼球可以各自为政地转动的变色龙,又平添几分诡异。有那么一刹那,它们似乎很想扑上来;但在吴疾重新拎起鸡时,它们的注意力又落在了鸡上,再次不着痕迹地退了退。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吴疾回过头,把已经吓得瘫软的小钏儿拖出来,“不想死就自己走,我没手带你。”鸡还在他手上挣扎,看着极其危险。 小钏儿立刻绷着腿站起来,一手牵着一匹马,马上被绑着的薛元顾脸色已经青了,额头上的冷汗慢慢滴下来。 吴疾就这样一手抓鸡手捉刀,后头还带着两个累赘,走出了薛府的大门。两只震门狲绕着他们打转,虎视眈眈,但却不上前。就在他们走出一段距离时,一双大兽似乎终于放弃了,轻盈地转过身c重又慢慢化作银白绸光,时而分开c时而姿态完全一致地朝门墙的另一边慢慢飘远了。 吴疾的头发在刚才那艰难的几十步里已经完全汗湿了。仅仅是一对为人所驱使的灵异怪兽,已经让他感觉到近乎丧失自尊严的恐惧。而就在一小时之前,他还在对自己这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七日武功”踌躇满志。 摁着鸡脖子的手后知后觉地开始酸疼,吴疾提起鸡,打算把这鸡原样绑嘴拴好。谁知这鸡趁着他松了一点它的脖子毛,反嘴又是一啄! 吴疾躲过这一嘴,不免有些迁怒,把鸡往小钏儿怀里一塞,就手就去拔刚才一直没出鞘的小刀,“反了你了。” 就在他拔刀的这一刹那,薛元顾眼都红了,“快停手,你——” 还是没来得及,刀已经出了鞘。从前吴疾在电视剧里看大侠宝剑出鞘嗡鸣,就当是配音演员在幕后敲不锈钢盆,只觉得都是臆造的。但这不盈一尺半的小刀出鞘,竟瞬间响起一道悦耳之际的清亮刀鸣。 吴疾见薛元顾上火,满以为这刀还能弄得风云变色不成?可一声刀鸣过后,也不过就是雪练似的一弯锋利秀凛的刀,刀尖儿有些特别,是直的,倒有点儿像裁纸刀的刀头。他瞥了薛元顾一眼,“怎么了,又有什么讲究?” 旁边小钏儿愣是没摁住被吴疾激怒的兴光,鸡猛地一拱,一爪子蹬到了刀上!鸡爪看起来倒是比刀还凶,可刚一触到刀身,就沁出一抹血痕,被划伤了。薛元顾第二次来不及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鸡挣扎的动作一停,接着刀身上亮起温温润润的光膜,一路顺着鸡爪覆住了鸡身。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兴光定了格,包在光膜里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被“吸”进了刀里。 薛元顾眼睛都气红了,“你——你——” 少年一口气哽完,总算开始说囫囵话了,怒极反笑:“薛暮凝,你很好,人间难求的奇兵,落到你手里,竟然附了这么一只扁毛畜生的魂魄你逃罢,你今天不杀了我,总有一天还会落到我手里,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 吴疾听得似懂非懂,低头看看刀,那一团“鸡灵”(这么说准确吗?)被这小刀慢慢从刀头饮到了刀根,荧荧照出靠近刀柄上刀身的三枚小字。 “小羹汤?”吴疾说,“这是刀名吗?真野趣儿。” 薛元顾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染上了一丝疯狂,一个字都不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这章巨肥我和你们说! 这周还是一万字的榜单,尽量更个一万五~ 又到了胖胖们给我灌汤的时间了 快给干瘪的我注入一点爱,靴靴_(:3∠)_ ~天辣,出现了很多没见过的小天使!~ 可可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0 19:58:02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0 20:39:17 豆粉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0 21:22:12 蛀牙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0 23:13:15 式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0 23:55:15 式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0 23:56:15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1 09:48:24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1 09:48:28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1 09:48:29 呀君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2 09:22:34 筱执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2 10:02: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吴疾对欺负小孩没有特殊爱好,见薛元顾情绪激动,就原样炮制,在他脖子上左右各来一下,把人打晕了清净。 眼下还没时间仔细研究这小刀的门道,他还刀入鞘,回过头举目四望。 五年之后,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薛府外的景色。 蒙气传光,渐渐润开了苍莽暮色,他看得更清楚了—— 同他许久前仓促一瞥的记忆一样,府墙外一围宽阔马路对面,确实远远地有林立的建筑群落,黑瓦照白墙,马头墙高高矮矮,缀着一串串风灯。但他又发现自己似乎看错了——他先前一直以为的“城”,好像并不是“城” 哪怕再世界观再怎么迥异,这里也有些奇怪。 他怔了一下,问小钏儿:“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钏儿听得一愣,随即又明白了吴疾的疑问。 这些建筑,逶迤美丽,却少了重要的东西。 这当然不是“城”,城是活的,而这些美丽的建筑群落是死物——路上干干净净,廖无人烟,楼阁间既没有夜起的c早起的人,也没有贩夫走卒c茶寮酒肆,它们不像民居,看起来更像是一处处衬托风景里的摆设。 小钏儿欲言又止地道:“小娘子,到这里还不算是出了咱们主人家的地界呢。要不您上马吧,我牵着您走” 牵马慢慢溜对逃跑的人来说当然不现实,最后是吴疾和小钏儿两人前后同乘一骑,另一乘马上放着薛元顾,三人两马地按照小钏儿指的方向,溜着无人的长街跑了起来。 吴疾原本职业需要,经常跟各类大老板在马术俱乐部里陪跑,现在开了挂力量增强,除了腿短,骑马几乎无碍。在马背的颠簸里,他问小钏儿:“这无人城到底有什么说法?” 小钏儿道:“小娘子,这可不是什么城,这是溅花观的仙长们做下的小仙宫啊。我听我爹说,从前府外也是没有这一重关卡的,后来外头世道不太平,咱们府里虽不少护宅的仙宝,但总有不晓事的市井莽夫想浑水摸鱼,也是件麻烦事。是以东土刚开始打仗不多久,昭阳公子就同几个溅花观的仙长在这府外放了这一重小仙宫,平素里倒不是不能住人,只是府里的客房都管够了,也没人会住在里头。据说这里头的屋舍都是有灵的,逢歹人误闯,还会自己生出脚来,偷偷地移位,教人迷死在这里” 薛元顾这两匹马脚力非凡,就小钏儿解释的这一会儿功夫,居然已经跑出重重楼影,到了前头一道青石铺就的大路上。远远望去,道路尽头衔着一方立在晨雾里的玉拱门,小钏儿指着玉门道:“出了这门,就真正是外头了。” 这么快?吴疾听小钏儿的话听得新鲜,但又有点疑问:“就这么一两里路,这楼再怎么挪也不顶事吧?从这往回看,都能看见府墙了”说着回头望去,却悚然一惊:刚才他回头看时还能看到薛府的府影,现在再看却消失不见,只余大路两旁延伸出去的华美楼阁鳞次栉比,一眼望不见尽头,颇有点诡谲。 小钏儿安慰道:“小娘子无须害怕,见门不见府c见府不见门,我每回随大公子出入都是这样的。” 说话间两匹马已轻车熟路地来到玉门前,轻轻一跃。 吴疾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遭景色瞬息万变,再看时,身前身后哪还有什么玉门楼影?周围已是一大片繁翠欲滴的葳蕤密林,马蹄下踏着的是一条蜿蜒如蛇的雨苔小道,掩映在草木深深里。 小钏儿的画外音:“这玉门是认人的,小娘子再回来时,只要心里想着归处,玉门便会显形了。” “免了,我是不会再回来的。”吴疾毫不在意。 小钏儿明显是不相信,倒也不反驳,犹自想垂死挣扎:“小娘子想出府顽去,同老爷说一声,再没有不依的何必” 吴疾慢条斯理道:“你是真觉得薛成璧会放我出来么?” 女孩的侧脸掩在草木影里,眼风幽幽地看过来。 小钏儿只觉她这一回头间照人的美,像是一寰神仙清影c又像是一弯峰上白云,丝丝缠缠地拂在了他的脸上。 于是他又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只能艰涩地摇了摇头。 她又问:“还是你觉得,我真是逃出府去‘玩’的?” 小钏儿听了这话,想起大公子五年来看她的眼神,又想起天香苑里个个美貌惊人的“小娘子”们,更加讷讷地出不了声。 吴疾对刚成年小男孩们肚子里的百转千回并不感冒,放松马缰让熟路的马自个儿小跑,边打量周围的环境边抓紧时间问问题:“这周围都有什么村镇,说来听听。” 小钏儿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里的恐惧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去,下意识地说得详细起来。 “小娘子往南瞧,这小路过了就有大路,十几里外连着前朝官道,直通绣州原本的都府鹏鹕,咱们府里的鹏鹕楼就是照此取的名。”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问:“小娘子知道咱们这是绣州罢?“ 吴疾见他问这话时小心翼翼的态度,知道小男孩肯定脑补了不少,“这我知道。这么说是越往南越富庶了?” 小钏儿摇头道:“从前是这样,现在大不相同。兵祸厉害,连鹏鹕城都打得破糟糟的,遑论其他地方了。” 吴疾想了想,“喜鹊塘在哪个方向?” “喜鹊塘在东边。前朝乱兵就是打从东南边犁过来的,当时百姓都往北逃,如今过了喜鹊塘再往东,怕是都成了荒地了。” 这就对得上他之前的记忆了:最早那个村汉一家人大概就是从南往北一路逃难,才捡到了他的。 这会儿马已经跑出林子,吴疾望了望周围,才发觉薛府这个小洞天原来是建在两座小山之间的谷里,只不过来往都通行有路,有点衔接一线城市的山景豪墅的意思。 不待他再问,小钏儿已经开始自动给建议了:“小娘子带足了银钱,南下就是鹏鹕城,想在富庶的地方安居,也不妨往北走。绣州北边紧挨着鹿州,天子脚下,算是东土如今最繁荣安定的所在,从前北上的百姓,有些财力手段的都挤进天都里头去了,否则就是有钱也没命使啊” 吴疾立刻挑了薛元顾的荷包,倒出一手金灿灿的通宝——没错,这也叫“通宝”,或者说以这里的语言,翻译成通宝更合适。这里流通货币的形制,吴疾多少也知道一些,没有电视剧里的胖元宝,多见又圆又薄的通宝,有金c银c铜制的,直径从大到小,厚度以金通宝为最,肖似金饼。 小钏儿弱弱地说:“只这些,管够小娘子年里过上富足日子,衣食无忧了” 吴疾点点头,反倒说起另一茬:“老听人说东土c东土的,那有没有西土啊?” “这,西土就是仙人的地界了” 吴疾这才终于来了兴趣,示意他往下说。 “仙人的地界,凡人是摸不着边的。”小钏儿以为她这是小孩子习性,想听故事了。“西土与东土之间,有菏水隔着,听说凡人不得渡,只有仙人能随意往来” 吴疾听了一会儿,摸摸下巴道:“行吧,那我就往北走。” 薛家不愧衣食住行都是上贡级别的,天光熹微时,两匹健马已经向北奔出好几里路,连大气都不带喘一口,仅仅跑出些许薄汗。三人两马,出得山林,跑干了一身林中晨露,也跑完了一路荒凉,终于踏上了一条平坦长路,在天边的鱼肚白下见到了零星的屋舍。 吴疾从小钏儿一路上介绍不停的嘴里,得知这种一片坦途的细马路官方叫法是“驿道”,由于直通首都,路面修整得很好,马匹跑起来十分苏爽,马屁半点儿不带颠的;驿道上还设有驿馆,原本的职能是供有公职在身的信差跑马饮马,寻常人出入城关所需的路引也要在此盖戳,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公器私用,普通赶路人也能在此歇脚。 这就很类似于高速公路和服务站了! 再加上天下一乱,有钱人都照这个路线往相对安全的鹿州走,驿馆周围还形成了小小的流动人口生态商圈,有地理位置优越的甚至自发地发展成了小规模的驿城,因是南北人口混居,文化还相当多元,繁荣度比正经城市还高也是有的。 打从跑上驿道开始,小钏儿就满脸的犹豫和欲言又止,终于在驿道上遇见零星车马时,忍不住开口提醒:“再往前两里路就有驿馆,小娘子这样太显眼了,恐怕有些麻烦。不如戴一顶帽再行路?” 吴疾当然知道自己扎眼。这一路行来,他们总共遇上两队赶路人,都是黄骡青骢c布衣百姓,相当于穿着t恤牛仔裤c开着大众比亚迪的普通人民群众。她一个稚龄女孩,长成这样,骑的还是两匹高头阔胸c窄腰飞臀的异国好马,那就是未成年的王祖贤开着布加迪威龙飙车,后备箱里还绑着个小富二代,先不说交警拦不拦c贼砸不砸车窗,单论薛家丢了活人要找,这目标简直不能再显眼了。 他从善如流,打发小钏儿先行,自己骑着驮薛元顾的马走下驿道,到了避人处,打开裹住薛元顾的布皮,开始搜刮这个人形怪身上的好东西。 之前那柄有些奥妙的小羹汤收入囊中不提,钱也全都搜刮一空,而小钏儿拿出来的那瓶治内伤的药丸,一共五颗,给小少爷留着一颗大的,也管够他回去治好了还能活蹦乱跳了。余下的也就是一些值钱饰物,各个精巧不凡,这都是拿不得的,毕竟吴疾还拿不准薛家人的侦查能力。 把人形怪摸了个干净,再原样裹好,吴疾朝着荒郊野岭的方向一拍马屁,道一声“去”,就撒开了马。这大马也无愧于布加迪威龙之魂,令行禁止,闻声立刻撒开四条纤秀有力的长蹄,哒哒哒地迈着花步小跑而去,不一会儿就驮着背上的薛大消失在林间。 吴疾站在原地等了不久,小钏儿就挎着一顶小帽只包袱回转,发觉不见了薛元顾,慌了:“小娘子,大公子他” 吴疾说:“别急,我只谋财不害命。”他拿过帽子兴趣盎然地检视,漆亮坚韧的一顶编帽,缀着两幅薄而不透的布帷,吸汗挡风都很方便,有点徐克风啊!往头上一套,大小正好,小钏儿这一等跟班的修为不是白给的。“我把马给放了,马认路,总能把他送回去的。”等薛夫人反应过来宝贝儿子不见了,每多花一点时间去追薛元顾,就能多给他争取一点时间。 小钏儿六神无主地从包袱里再拿出全套衣裳鞋袜,辅导吴疾裹上那身布衣,换绣鞋为小靴,用布包好了刀鞘上堆金叠翠十分高调的小羹汤,最后系紧了那顶小帽c只露出眼鼻。虽然女孩只一双眼也能杀人,但这样起码远看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半大孩子,只要拉低了帽檐,也算方便。 最后也是最紧要的,是一方刚买来还冒着热气儿的照身帖(吴疾音译),上头刻着姓名户籍年岁,类似于身份证明c旅行护照,过关进城都要用的。好在因为现在是战后重建时期,人头早就乱得统计不出来了,因此也无需以基层小区为单位挨家挨户作保落实,而是只要用钱就能买到一张帖,且还分三六九等,其中最上一等的照身帖是能通行所有富州富城的,颇有点官方买路钱的意味,大概旨在有效防止流民进入发展得相对比较好的城市,吴疾的这一张就是甲等。 吴疾行头打点完了,就和小钏儿重新上马颠颠地往驿馆方向跑。北行确实是个好建议,一路上所见,渐渐地有正经村县模样的人群聚落地了,虽然屋舍墙瓦,仍是灰头土脸的农家模样,来往的人大多面有菜色,但好在人人皆步履匆匆,个个似乎都有奔头c有去处,比记忆里如喜鹊塘那样一片靡靡荒芜的氛围要好得多了。 走过两里路,总算见到了驿馆的真面目:比起旁边鸡零狗碎的粗糙瓦舍,这好歹还是一幢两层公寓,修缮得结实不少,有正经盖了瓦片的屋顶,另有一展灰白大幡斜挂在门洞旁边,上书一个“驿”字,十分显眼。 这驿馆旁边,有一个茅顶茶棚,棚里还拴着几只杂毛马,几个形貌粗糙的马倌靠在马边,三三两两地说笑。棚边挂着破锅c破蓑衣c破斗笠c破笤帚等破烂儿,看在吴疾眼里,又觉得很有意思。他站在那四处打量,闻着漫在鼻端的烟火气,心里渐渐生出一股古怪的感受,只觉这破自有破的章法,破出了一点真实的意趣。 就好像在薛家生活的这五年,都像是做梦做过去了似的,这一遭才算来到了人间,踩着脚下的黄土路,才算是脚踏实地。 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上一章夜胖胖的激情长评!!!!! 下一章6个新男神 嘻嘻嘻 ~这一次的票子不多,不过都是熟面孔嘛~ 蛀牙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2 19:44:10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2 21:01:41 墨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3 21:34:05 i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4 15:21:48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4 15:35:4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十里不同天(壹) 吴疾正带着新奇打量时,茶棚里一个黑脸少年从一匹黄马后头探出头来,冲小钏儿招呼道:“小哥饮马么?正好有冰,十钱一桶。” 小钏儿便上前给黑脸少年数出几个铜板,后者立刻颠颠儿地提了一桶漂了碎冰的水过来。小钏儿回头轻声对吴疾道:“小娘子在此稍候,我进去买些茶食来。” 吴疾在茶棚外捡了个下马石坐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大马吸溜吸溜喝冰水。这时后头又来了个风尘仆仆的行脚客,刚才的黑脸少年又上前热情招揽,这回不问马草冰桶了,而是改问要不要租车c买马。 行脚客一一拒绝了,反倒因为吴疾的布加迪威龙坐骑扎眼,就多看了一眼,自然也就看到了地上的冰桶,不由惊讶道:“这破落地方还有冰卖?” 也是把吴疾也在好奇的问题给问出嘴了(生产力不像是发达到能给马也喂冰这么奢侈的程度啊!)。 黑脸少年笑嘻嘻道:“都有,都有,往里走,冰果冰汤也尽有的。” “哪里来的冰?” “此去往西,有个十里不同天,大哥知道么?”见对方点头,黑脸少年又道:“那里从上个月起就不下雨了,改下雪。这不就有冰可用了么日日都有人去起冰回来的。” 吴疾抬头看了看头顶已经亮得发燥的太阳,觉得新奇的事越来越多了。十里不同天?六月里下雪? 黑脸少年继续殷勤地追着旅客屁股后面问:“真不买马?那要不要带路的?大道小道不在话下,二十里任意来去!”依旧被拒绝,这才摸着脑袋回到茶棚里,继续靠着马肚子踅摸客人。 这时小钏儿从驿馆里走了出来,肩上背着个褡裢,手里还拿着个冒热气的阔口粗碗,小跑到吴疾面前:“小娘子将就些,这里只有卖馒头的了。” 吴疾从碗里拿起个冒着热气的“馒头”放进嘴,馅儿还挺大,一口下去满嘴鲜嫩菜香,用料不精,味道却不差。这的馒头都是带馅儿的,叫包子还更合适。咽了嘴里的馒头,他再支使小钏儿:“我听说里头有卖冰果的,再去买一点。” 小钏儿立刻任劳任怨地又跑回驿馆。 吴疾这才站起来,走到黑脸少年面前,问:“劳驾,请问十里不同天是什么地方?” 驿馆里来往的人,大多说的是夹生官话c乡音浓厚,偶然听到一个官话十级的,不可谓不稀奇,更何况这声音真是挟清风玉露扑面而来。黑脸少年先前凭坐骑相人,虽然猜到吴疾是富二代,但隔得远又有帽子遮掩,没注意到后者的模样。此刻两人面对面,他抬眼就看到面前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孩,帽檐阴影里一双妙目荧荧地看着他,真是能活活把一个口舌便给的人给看结巴了。 黑脸果真也结巴了,“这是”差点咬着舌头。 以往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富贵赶路人,可这双眼睛怎么就这么邪门呢?少年艰难地捋直自己的舌头,挤出殷勤笑容:“小娘子是外乡人,怕是不知道。原本此地北通鹿州c慈州,西衔白州,自古就是个四通八达的好地方。兵祸一起,几个大将军都想占着慈州的铁山造刀剑,后来仙爷们为了辅佐当今登龙座,就放下一座杀生的仙阵,截住了往慈州去的路。等这仗打完了,阵撤了,这条大道也被糟蹋得有些古怪,一时晴天滚雷,一时狂风暴雨,一时烈阳飘雪,凶险万分,寻常人有去无回,故而有了个‘十里不同天’的名号。现在西行的客商,都得兜一大圈路,取道白州贴着边儿走哩。” 黑脸一边说话,一边引着吴疾去茶棚另一侧看,那里的墙面上,居然还挂着一幅风吹日晒的破地图,估计是为了方便来往旅人的。 吴疾看着地图,心中不由一震。 小钏儿端着一碗冰果从驿馆里出来,就见吴疾牵着一匹矮壮的黄马站在那里等他,到了近前低声说:“待会儿我骑这匹马,你把薛元顾的马骑回去。” 小钏儿先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小娘子,我不妨事”突然意识到不对,“小娘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小钏儿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这一路走过来,他不知不觉从先开始吓得腿软,到现在忙里忙外地给小娘子收拾打算,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其实是个人质c小命也捏在对方手里这件事了。他消化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恍惚地说:“小娘子,我给你裹了手伤再走罢。” 等他漂漂亮亮地裹完了伤,又替吴疾拾掇过干粮清水,嗫嚅着叮嘱道:“小娘子快些赶路,进了鹿州地界就安全许多了。” 吴疾闻言,眼睛里有了点笑意,压低声音说:“行啊,承你吉言。你要是真有心想帮我一把,就在外头多转几圈再回去。”话落塞给他一只荷包。 小钏儿打开荷包,里头竟然躺着好几个通宝,显然是她把从大公子身上搜来的钱分了他一半。他浑浑噩噩地上了马,两人并肩走到大路上头,眼看她拨转马头折到北边,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小娘子保重” 吴疾冲他摆摆手,自管骑着马向北去了。 跑了一歇,吴疾转头看看,小钏儿那一骑马也跑得看不见影子了,他这才不慌不忙地拉住黄马,折回驿馆的方向小跑起来,回茶棚去找之前那个黑脸少年。 黄马是吴疾从黑脸手里买去的,因此黑脸见主顾回来,忙殷勤地迎上去,“小娘子,可是忘了什么事要办?” 吴疾当着他和其余几个马倌的面,大大方方道:“我要去鹿州,不大认路,还是想雇你带我一程。” 黑脸欢欢喜喜应了,忙拉过一头马来,同吴疾说过价钱,便一同骑马北行。跑了十多分钟,吴疾估摸着已经够远了,便吁地拉住了马,说:“行了,咱们改道往西。” 黑脸少年愣了,“不是去鹿州么?” “不去鹿州。”吴疾说,“我要去十里不同天,你带不带得了路?” ——他当然不会让小钏儿知道他准确的逃跑路线。不管小钏儿回去以后告不告密,一般人多半也会猜他是往富庶安全的地带逃。他不知道薛成璧愿意费多少人力物力来找他c又有多大的能耐,但他一向不愿意低估对手,所以宁愿走个险路。 这黑脸常年在此,保不准会被问到。有其余几个马倌亲见自己说要去鹿州,背人时再换目的地,到时谁也说不清。 黑脸少年吃惊,“小娘子,这十里不同天,人可走不得啊。” “卖冰的人就走得?” 黑脸摸着脑袋嘿嘿一笑,“哟,小娘子听见了啊。”他上下打量吴疾,期期艾艾道:“小娘子,不是我说,您这样的富贵人,出来游乐,去哪里不是好风光?那十里不同天虽凶险,也不是真不能过,只不过取那条道走的,不是躲官差的脏人,就是想在险里求富贵的玉商,不太平得很,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他说这话,大概也是把吴疾当做出来找刺激的富二代了。 吴疾说:“我赶着往西走,这么走近些。” 黑脸一愣,“去西边做什么?” “求仙问道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赶不上变化,男神章字数写超了,只好分成了两章,下章再拉出来! 上章胖们误会了我那个6的意思了!不是数字的意思,是遛的意思_(:3∠)_ 我仿佛听说有人想看大师 我尽快拉他出来遛遛! ~咩哈哈哈哈蟹蟹小天使们提前对大师的布施~ 泥煤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4 18:54:21 i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4 20:13:13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4 21:44:21 皇闲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4 22:58:48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十里不同天(贰) 求求仙问道? 黑脸听得目瞪口呆,张嘴还待再劝,就被吴疾扔过来的一枚银元给消了音。“你有办法带我过去,是不是?” 还能说什么呢?黑脸只能点头了。 驿馆里的地图,吴疾记得分明:一条长河贯通南北,将大陆分为东西两块。东边的自然是“东土”,而长河以西的“西土”,云雾缭绕,就写了三个大字:仙人界。 这黑脸少年显然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吴疾看地图时从他嘴里得知,东土修士稀缺,而西土却是修士遍地走的仙家福地(当然,这也是平头百姓的传说),而且西土其实并不像小钏儿说的那样,是“凡人摸不着边”的地方,东西两头其实有有一条水路交通,枢纽是个名叫大坤的港口。据说大坤港“很繁华,每天都有仙船往来,运来一些仙家宝贝(吴疾的理解是各类小型日用魔法物品)”,只不过有来无往,仙人来可以,凡人想去就不行了——再具体的,黑脸少年也是满嘴跑火车,真实性存疑。 吴疾发现,这年代人受限于交通速度,又有乡土情结,恨不得一辈子在出生的地方安居乐业,因此见识多以讹传讹,唯有自己用脚亲去丈量广阔天地才是正理。 他的问题,或许只有接触到这个世界最高等级的超自然力量体系之后,才可能会有解答。他没有太多线索,要求个仙缘,就得往西行。 选择走十里不同天,一是能避开追捕,二是能最快速度穿过慈州到达大坤港。吴疾不觉得自己能以十岁女孩的身体,全须全尾地跨越西边几个大州c抵达虚无缥缈的仙人界,所以只能趁着手上还有功夫时行险。他本来就是在赌,只能尽可能在失去自保能力前多做些事,增加赢面。 布加迪诚然好,比亚迪性价比更高。吴疾从黑脸手里买来的黄马,毛色杂乱c肩矮蹄胖,一看就是动力小c省油c耐力好的经济实惠车型,平凡又实用,脚程虽慢却没耽误事,下了驿道,一口气带着他穿过荒草萋萋的平原,下午就到了十里不同天前头不远的一座破落小客店。 客店虽小,人却不少,来往熙熙攘攘,骡马嘶鸣相闻,旅人衣制风格大不相同,吴疾打眼一看,还有好几个腰间扎着刀剑行走脸恶人相的,这就更有意思了,看来这世界官府都不存在管制凶器一说。 黑脸拿钱办事,不无周到:“小娘子,再往前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不妨在此稍歇一个时辰,也好养养马力。我去瞧瞧有没有今天进十里不同天的商队,教他们带上你同行。” 野外生存,最好别作死,多听向导的话。吴疾没异议,拉低帽子走进这小客店,数几个铜板开了个钟点房,期间颇有几个人对他和黑脸的怪异组合频频侧目,其中一个与黑脸相熟的伙计还问:“马黑脸,这是谁家的孩子?”可见吴疾的身量是真瞒不住人,也可见黑脸的诨号十分精准。 黑脸道:“是我家客人。” “年纪这样小?” 黑脸龇牙一笑,“莫要胡乱打听。” 伙计也不恼,看了吴疾一眼,自管做自己的事去了。 这小客店是个四方院落的平房,吴疾数着号牌找到自己那一间,走进去带上了门,这才拆下帽子,坐在简陋的地榻上松气儿。昨晚通宵到第二天中午,几乎一直在马背上度过,他这具五年来养尊处优的身体,现在还真有点累了。 但吴疾向来觉得人是累不死的,只会蠢死,所以甘之如饴,心情反倒不错,掏出褡裢里的家伙事来点点:一枚苟娘子那顺来的镜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奥妙,一照,依然是紫红二气,无声彰显着他的与众不同;一瓶曲昭阳出品的伤药,关键时刻或可救急;再有就是最玄的了——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了小羹汤。 不大的房间里,一声清凉刀鸣悠悠回荡,仿若一头大鸟睡梦里被惊醒了,举颈而唳。 雪亮刀影印在眼里,吴疾垂眼看:一想这野趣儿刀名,还真想喝碗热乎乎的肉汤了。 那头傻鸡是因为脚爪上沾了血,才被这刀“吸”了的。薛元顾说这是“魂魄附在上面”了,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刀以后用起来,会有一只鸡的灵魂出来帮架? 吴疾被这个念头弄得无比嫌弃,曲指弹了弹刀身,没有任何动静。他试了试自己气海里的真气,果然比起前一晚又坚实磅礴了几分;又试着往小刀里灌一点真力,刀身立刻荧荧发亮,笔直的刀头上,颤巍巍地延伸出了些许半透明的气刃。 吴疾心念一动,继续催气上行,这气刃立刻又伸长了一些。他脑子里刚想着“也就是个空气剑吧,不知道能不能当空气鞭使?”,就见到剑气形状突变,在半空中舞动着变成一道如鞭的气刃! 这下吴疾兴味来了,他试着在心里对小刀发出指令,手中刀柄随即微微发热,灌进去的真力圆融如意,能随他心意变成各种模样。使气刃边缘碰了碰自己衣角,立刻齐齐整整地割下一片布来,吹毛断发不止,简直和科幻片里的激光剑一样凶猛。 吴疾盘起腿坐在原地,挥一挥这小刀,脑子里使劲回忆光头给的外挂里有没有刀法,旋即发现:光头的招式里,没有一招是用武器的,全是肉身迎敌啊! 他无奈地收回小刀,琢磨着小时候陪他爹看的那些港产武侠片c陪历任女友们看过的仙侠巨制,似乎也有这类兵器滴血认主的奇幻段子。但他是不会脑残到滴自己的血进去的,谁知道这刀的吸收机制有什么古怪,目前先当个利器用就行了。 吴疾研究一阵,见再没有新的发现,就窝着小憩了一会儿,可脑子却静不下来,兴奋远大于疲惫,干脆装束好,打算去外头看看新鲜。 他走出院门,就看到这小客店前头,热热闹闹地泊了一绺车队,车马间逡巡着清一色穿着青色布衣的大汉,应该是车队原本的力工兼保镖,个个看着力气不凡,腰间还缠扎着兵刃。黑脸正站在那里,同一个车队领头人模样的男人交涉。离得近了,就听到那领头人说:“小女孩?决计不行的。” 黑脸求告道:“那小娘子确有要事,只要鲁老板乐意关照,价钱好商量。” 鲁老板摇摇头,“这可无关银钱。不同天里情况有变,我妹夫上个月跑了一趟来回,险些折在里头,人是回来了,耳朵也没了一只。我若不是与人有约在先,不可失信,也绝不会再豁出命来跑这一趟。你那位小娘子给的钱再多,我也断不敢说能将她平安带过去。有什么要事,还能比命重要?” 黑脸听得一惊,“真有这样凶险?我还当那运冰的胡吹诓我。” 正当两人说话时,车队尾巴里一辆马车上,竟然次第下来三个裹着帷帽c身形曼妙的女子。 黑脸看到了,狐疑道:“鲁大官人,这?” 鲁老板知道黑脸是质疑他嘴里说着凶险,车队里却带了女人,便低声解释道:“那几位都是有高明功夫在身的,只是借我的车马脚力罢了” 就凭这几个柳树身段儿,看着就肩不能抗c手不能提的小娇娘,还“高明功夫”?黑脸一脸的不信,刚要辩,就见紧跟着第三个女子身后,车上下来一个佩剑的少年。 按说这荒郊野岭,三个盘正条顺的妹子已经够吸睛了,可那少年却能生生把人的注意力都暴力拽过去。 看着年纪不过十五c六岁的少年,穿一袭朴素的白裳,一头黑发上就简简单单束着一尾缟白的丝绦,两侧耳上编缠了几股辫扎垂到脑后,露出他一张泛着寒的脸,五官无一不精致夺人,冬月照雪般的凛冽好看,点漆的凤眼透着一股凌厉的剑气,和薛元顾截然不同;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往燥热的荒原上一站,倒仿佛一簇冰。 吴疾也在朝这边看,边看边心想,怎么能觉得人眼里透剑气呢?可能是因为当先那三个妹子,都是工整漂亮地佩着丹色描金的长剑,彤彤剑穗色泽娇艳显得十分考究,可这少年的剑却是随便绑在身后,漆黑一柄剑鞘,没有任何多余饰品,甚至有好几个开裂破损的地方,但却能神奇地让人直观甚至被迫地生出一种认知:这是个少年剑客。 可惜比起光头,好像还是缺了一点说不好,发量不同不能比啊。吴疾望着这少年走下来,个头和身边三个美女齐平,约莫好像还少点。脑内的直男小人蹦跳着打分:哥们,你这就很可惜了,一个十分帅气的矮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感谢~ 香菇菌扔了1个地雷矮油,香菇是个新面孔! 屁糖吃屁屁扔了1个火箭炮 蟹蟹屁屁鱼的火箭炮 一只团子扔了1个地雷 蟹蟹我十全大补血团子!? 日日扔了1个地雷 蟹蟹热情如火的我日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十里不同天(叁) 佩剑少年下了车,脚下生风,自顾自当先往店里走了进去。三女里其中一个解开帽子,娇声抱怨:“热死了,热死了。鹿师兄,咱们去喝茶么?”这一露出真容,是个长着张小圆脸对圆溜溜大眼睛的妙龄少女。她说完这话,就要去追那个佩剑少年。 只是小圆脸刚迈出一步,另一个女子就上前拉住前者的手,柔柔地轻声说:“何师姐等等我。”声音娇娇怯怯的。 “何师姐”只好停下来,“哎,快点快点,我要渴死啦。” 吴疾目送这一拨人进了店里,注意力这才回到正在解释的鲁老板身上:“那四位我也不知道来历,为这一程路,许了重金,还签了契子,只要我把他们带进不同天五里,就自行下车,后事并不与我相干。” 黑脸听得一愣一愣的,刚要再问,身后倏地响起一道悠悠然的女孩声音:“这个简单,那我也签个生死状不就完了么?” 他回头一看,就见小娘子俏生生立在那里,帽檐下仅露一双眼直勾勾地看住鲁老板。 甭管是乡野莽夫还是富贵行商,这时大抵都不能免俗;鲁老板自然也当场心旌摇荡地被那双眼看得怔住了,待黑脸殷勤招呼一声“小娘子出来了?怎不歇个午觉?”,这才回过神来,张口欲要再劝,却见眼前女孩递过一只手,掌心里躺着一枚澄黄的金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是价钱的问题,那就是价钱不够高的问题。吴疾祭出高额杀器,最终还是令鲁老板动了心,松口答应带他过十里不同天。这还有赖于鲁老板是个识货的行商,知道吴疾给的通宝是能几州通兑的好东西,比起一般碎金银性价比高得多了。不仅如此,吴疾还拿出第二块金,向鲁老板兑成了更易流通的银元铜板,这下也算不愁零花了。 车队要休整到晚间再走,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休息。鲁老板趁这功夫,先带着吴疾去认脸,因为车队里只有一乘车是还有空位能坐人的,正是之前那师兄妹四个人坐的那一辆。 一大一小进了店里,见那一行四人正在喝茶饮冰——只有佩剑少年面前放着一碗寡淡的茶汤,三个女子则都捧着冰碗。毕竟吃冰得用嘴,是以三人都解开了帷帽,各自露出脸面,引得店里其他客人偶有侧目。 这三个妹子里,以一个坐在中间少女为最,吸引了绝大部分客人的目光。她生得眉目娇美含情,肌肤白腻,弱质纤纤的身段,格外惹人怜爱。吴疾一下就能断定她就是先前拉小圆脸的那一位,无他,声音太对得上这张美得柔弱的脸了! 同她相比,剩下两人就有些不够看了。除了小圆脸之外,最后那名女子看着年纪最长,五官仅说得上端正,长处只在身条儿比其他两个少女修长一些而已。 鲁老板上前道:“诸位,晚间这位小娘子要同我们一起上路,届时要与四位共乘一车。” 小圆脸闻言最先回头,“哎呀,老板,这是怎么说的?我们不是包了你的车么?”说话间瞥向跟在鲁老板身边的吴疾,见后者低着头戴着帽神神秘秘的,更奇怪了,“还是个小孩子,去十里不同天做什么?” 鲁老板面有难色道:“可供客座的车本不多,前头那几辆都是男客,小娘子同乘多有不便。三位女侠都是善心人,还请担待些,这位小娘子实在是有急着赶路的难处。” 小圆脸还待再说,却被那名高个女子给截了话头:“田田,算了。多一人也不当什么。” 鲁老板忙冲高个女子感激道:“还要劳烦娄女侠一路多关照了。”说着为吴疾介绍,“这位是娄椿娄女侠。” 娄椿冲吴疾点点头,神色间却殊无亲近之意,隐隐透出拒人的矜持。“小姑娘,我们四人乃是同门,这是我师妹何田田。”指了指小圆脸。 倒是那个最漂亮的柔弱姑娘,不等娄椿介绍,就主动冲吴疾露出个笑容,软语道:“小妹妹,我叫李星涵。你叫什么名字?” 吴疾对软妹还是格外耐心些的,报了名字:“吴疾。” 李星涵愣了一下,轻声说:“小妹妹的声音真好听。” 何田田噗嗤笑了:“咦,这是什么怪名字,半点不像是女孩儿家的。” 这话题一岔开,倒没人去介绍那个少年剑客了。何田田说完这话,不待众人反应,自顾自抱着冰碗大呼舒泰,又凑去问佩剑少年:“鹿师兄,你怎么不吃冰?天气这么热,你” 少年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看窗外,似乎在观察什么,全然无视了众人刚才一番答对,被何田田问了两回,才舍得开金口吐出三个字:“我不热。”语气冷漠,心思全不在此。 何田田嘟嘴道:“不吃也罢了,反正这冰碗里头酿的果子好没滋味,比咱们那里的差远了。” 李星涵柔声说:“何师姐,师兄本来就不爱吃甜的。” 何田田看了她一眼,不阴不阳道:“小师妹懂得真多。” 鲁老板咳了一声,道:“那就不搅扰诸位了。”又叮嘱了一遍上车集合的时辰,就走开了。 吴疾看着这一幕,觉得颇为怀念,怀念里又有点牙酸:以前他每回出去跟朋友聚会,总是在妹子里扮演这个少年的角色。而现在,他却变成了一个小透明。 长途车票已落实,吴疾也觉得有点累了,他当然不会无聊地留下围观同门年轻师姐妹较劲,干脆回去补眠。这一睡睡到了日头偏西,才被黑脸敲门喊醒,开了门,黑脸塞给她一手厚包袱:“小娘子,我帮你收了两套大衣服,进了不同天必要穿用的。还有棉鞋c面衣,都窝在衣服里头。” 吴疾道了谢收下,把包袱往身上一扎,跟着黑脸走到店外,马车已套好等在那里了。车厢有一面是只挂帘子的,这会儿车帘扎了半幅,眼见娄椿c何田田和李星涵已经坐在了里面。 吴疾同黑脸道过别,钻进车厢。这就不像薛家那种超自然牛车了,里头的空间该是多少是多少,坐满了人外加各人行礼,就有点挤。他捡了角落坐下,拉下帽檐靠在车壁上观察外头。 车队里喧喧嚷嚷,鲁老板亲自牵了一架驴拉的形制奇特的木车往车尾这里来,只见车上摆着一双击鼓木人,各自抬手举槌望鼓面而跪。鲁老板牵着车走到车队最后头,卸下车轭挂在尾车上,再将驴牵走。吴疾看他路过自己车前,还是好奇,歪出头去问:“鲁老板,这木车是干什么用的?” 鲁老板道:“要过十里不同天,需仰仗这记里车,小娘子到时便知。” 这时车头有人起嗓喊道:“当家的,起更了!” 鲁老板喝道:“这就走罢!” 他一声令下,就听鞭声四起,脆生生地交织在一起,车队缓缓往前动了起来。 吴疾正纳闷那位小鹿剑客(他因为何田田那句“鹿师兄”而延伸出的代称)去哪了,就有一乘马从车后绕过来,骑马的正是小鹿剑客。少年绕到车旁,缓下马步,冲三女道:“你们坐车,我在外头看着。”仍是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说,话落就催马跑到前头,动作行云流水c脑后细辫随发飘起来,拂过他欺霜的眉目,哪怕摆着一张扑克脸,也不掩少年风流。 吴疾瞅瞅他背影,果然还是矮。 暮色渐合,日轮愈沉愈深,给周遭荒原铺上一层益发干热的橘红色。车子并不平稳,很是颠屁股,吴疾望了望马车上扎着的厚棉帘子c车厢里铺着的褥子,心里也跟着发燥,干脆闭上眼假寐。耳边时断时续的听着娄椿和何田田对话,何田田的嘴巴仍是闲不住的:“师姐,这可真热死人了,咱们又不要这些破褥子,不如一会儿退给别的车去” 娄椿看了吴疾一眼,对何田田说:“忍一忍,不过就几里路。” 何田田小声咕哝:“唉,就知道多了个麻烦要是就咱们三个,自然不必” 吴疾听在耳里,就当一阵风过了,自管慢慢地把自己颠睡了。车帘外热风扑面,还有些碎砂时不时扑到人眼上,何田田咋呼了一阵也嫌扰人,只好也闭上眼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疾半醒半梦地觉得热风温和了不少,再就变成了凉风。他正觉得有些舒服,不意这凉风渐渐吹得透骨起来,直到突然又是一道风扎进衣服的缝隙,吴疾一个激灵,突然被一阵寒意冻醒了。 他向来觉轻,意识片刻就清明,正看见车把式在解车帘,见他醒了,叮嘱道:“变天了,小娘子快快加衣裳。”说着放下了两重厚棉车帘,四边扎好。何田田c娄椿和李星涵也醒了,各自找外套披挂。 吴疾一边解包袱,一边问车把式:“已经进了十里不同天了么?” 车把式道:“早进啦,这会儿已经快走了一里了。” 走了这么久,才走了一里地?吴疾探头去看外面情况,饶是他头脸都包好了,也被骤然扑面而来的寒风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他看到外头情景,只觉得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夜的意义。 现代文明社会都市里,几乎没有灯光照不到的角落;薛府五年,他也从未见过灯火熄灭;从薛家出来亡夜奔,那是天色渐亮,及至一路行来,都有村有城,总有光源。 可车队现在却着实是进了无人区,举目四望,是无垠混沌的黑暗,唯有一架架马车上拴着的风灯摇曳,散发着微弱可怜的光。 这黑暗沉沉压下来,压得人眼都开始难受,无法聚焦。吴疾眨了一下眼,仅这一会儿,寒冷就如有实质般益发浓郁起来,仿佛无形的小刀轻轻割了一下眼皮。再一个呼吸,口鼻间竟然冒出了白气。他立刻缩回去,抓出包袱里的衣服,黑脸办事讲究,居然还是一件滚了毛的大氅。他三两下把自己裹好,外头车夫也利索地披挂了斗笠蓑衣。 车夫扬鞭喝马,又在外头提高声音道:“诸位切切当心,能套的衣服都套上,万不可着凉。” 吴疾刚要答一声,立刻就有一股冷风灌进嘴巴,随即感觉到舌尖一抹湿冷的冰意化开。定睛朝天看去,外头竟然开始下雨了! 几乎是在他意识到下雨的一瞬间,刺骨寒冷的冰雨就由疏到密,被骤然加力的大风刮得斜刺里打来。拉车的骡马都披上了蓑草编的大席子,饶是如此,仍被豆大的雨点淋得东倒西歪。 雨势愈急,最后近乎连成一线。车厢被刮得震动不止,李星涵脸色发白,轻声道:“前脚还是艳阳荒草,后脚就变了寒风疾雨,真有这样的地方” 何田田翘着嘴角道:“这点阵势小师妹就害怕了?真羡慕你,千娇百宠的,到底比我和娄师姐这样老是在外头磋磨的可人疼多啦。” 李星涵不知该如何回答,无措道:“何师姐,我” 一直一言不发的娄椿突然开口道:“下雪了。” ——的确是下雪了。大雨下过最后一泼,就仿佛老天爷随手倒了一盆水,倒净了,立刻又筛起雪粒子来。烈风裹挟的雨滴里,竟然逐渐掺了白沙似的雪粒,没有一丝飘雪的风情,端地不比下刀子好多少。 正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一道洞彻天地的鼓声! 这鼓声“咚”地漾开,回声丝毫不逊于呜咽的风雪呼啸,直如敲在人心上,也盖过了整个车队牲畜暴躁的嘶鸣和骚动的人声。吴疾听得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这是车尾先前那道载了木鼓的小车。 车把式一甩鞭子,高声喊道:“鼓响喽!” 立刻就有前车的伙计答应,跟着吼道:“鼓响喽!” 吴疾正往那木鼓小车的方向看,只见那对跪坐的木人,木肢活动,又“咚”c“咚”地敲了两下那顶木鼓。与此同时,车队首尾相闻,车上的伙计们齐齐吼道:“恭州汾县鲁三友叩门来了!” 这么多人一起高吼,气势一时间倒仿佛压过了这无垠黑暗和如刀风雪的天地之威。伙计们连吼三遍,最后一声落下,漫天雪雹里突然亮起了一道说不清远近的灯光!这灯光越来越亮,不一会儿就照出了一方小楼的轮廓,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车队旁边不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了好多霸王票,好开心!于是我今天忍不住又更新了一章!!!! 这两章没在作说里瞎白活,是否令屁屁们有些即墨? 这个副本接下来会有一点点重口,这篇由于作者能力不足慢热得要亲命的练级文终于要和第一项重口非凡的话本子同人元素接轨了是的,我相信你们看出了一咪咪的走向,这文修仙儿的风格其实是有一点点吊诡奇艳传奇的(这啥形容词 不得不说,我抖设定抖得真是特别爽啊! ~天辣!?突然迎来了票子的爆发!?~ 几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9 20:59:30 几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9 20:59:43 几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9 20:59:56 几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9 21:00:06 几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9 21:00:19 三日月和库洛洛的小心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9 22:10:44 三日月和库洛洛的小心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9 22:10:46 三日月和库洛洛的小心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29 22:10:47 一只团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03:06:40 云米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08:29:30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08:59:27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浅水炸弹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09:07:54 打滚求牙不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15:12:00 圆团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15:56:4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十里不同天(肆) 伙计们吼过三遍,漫天雪雹里突然亮起了一道说不清远近的灯光,这灯光越来越亮,不一会儿就照出了一方小楼的轮廓,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车队旁边不远处。 车队立刻重新动了起来,朝这小楼走去。 越靠近小楼,风雪势头越弱,刺骨的寒意似乎也削弱了许多。这种奇景,吴疾生平仅见,不由看得专注,离得近了,发现那小楼看着像是寻常建筑,但却挂了不少灯笼,窗栏中都透出明晃晃的亮光。以这小楼为圆心,周遭像被划出了一圈小天地,圈外风雪更疾,圈内却风平浪静得多。 车把式们吆喝牲畜,将马车一辆接一辆地赶进了小楼旁延伸出来的一方马棚,车上人纷纷下来,鲁老板站在原地催促众人下车进楼,又吩咐伙计拿上锅碗蔬粮,准备造饭。 吴疾怀着满腹的新鲜和疑问跟着大部队进了楼里。里头构造同驿馆颇为类似,一楼是个摆满了桌椅板凳的大堂,二楼c三楼都是一扇扇小房间。 车把式得了鲁老板叮嘱,额外关照吴疾一些,一直带着他,这会儿就解释道:“小娘子,这就是灯火哨子了。要过十里不同天,靠的就是这一里一站的灯火哨子。从前十里不同天还过不了人的时候,有仙爷们特意飞来此地查探,十里路途,每过一里就放下一座楼来,一共九座。听说这楼原本是供仙爷们自个儿起居的,后来为了方便旅客,就干脆把楼留下了,来往的过客,只要逢整里唱了名号,就能找到这楼。这九座仙楼皆有仙法护持,灯火常亮c引导旅人,故有灯火哨子的说法。” 吴疾饶有兴致,“那木鼓车又是怎么回事?” 车把式道:“小娘子是说记里车么?这车能计里数,每过一里木人就敲一次鼓。因此只要听到击鼓声,就是过了一里地,可以停下来喊灯火哨子了。” “可要是车队走偏了,又怎么得知灯火哨子的方位?” 车把式笑道:“固中奥妙,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人说,只要走对了里数,报上名号去叩门,这楼就会自己现身,大约是仙人的仙法罢。这一路行来,小娘子就不觉得奇怪么?咱们走了这么久,才走了一里路。不同天的怪处就着落在此。盖因不同天说是拢共十里路,实则一入此间,景色瞬息万变,昼夜长短不定,甚么日头东升西落c观星辨位c慈针指南都不好使了,瞧着像是往一个方向走,走着走着就又回了原位,因此再没有什么路途长短c东西南北之分。” “我从前山南海北地走货,都用鼓车记里,再准不过的了。最初跑这条路时,却被吓得半死,有时走上盏茶功夫,木人就敲鼓了;有时走上一天,木人才敲鼓也是有的。就有人同我说,这是仙阵迷人,只要是活物就能迷,这人眼c人耳都是活的,在此间看到c听到的都不可尽信;唯独木人c木鼓是死物,走一步记一步,不会出错。因此只要靠鼓车记里,找到第九座灯火哨子,叩过了门,就能走出不同天了。” 吴疾听了这番话,心中疑问稍解,不由联想到时空乱流c平行宇宙交融等软科幻场景。但他更觉得有趣的是那辆记里鼓车,古人这时候已经有了制造机械的超前意识了。但与此同时,就有另一个问题了:“既然一里路恨不得当十里路难走,途中又有风险,为什么不干脆老老实实绕路走?” 车把式道:“好教小娘子知道,这不同天变天之前,可是一条千里贸玉的商道。不同天非止天候变化,还有这千里折成十里的奥妙。” 吴疾这才知道,十里不同天居然还自带空间折叠现象。又听了车把式一番科普,得知慈州其他物资贫瘠,但却盛产玉石,不同天交通数州,原本是重要的货运通道,通行一遭约莫耗时半月。后来迫于“仙阵”带来的气候异常,走货的商人们绕道而行,原本半个月的路程要颠簸三个月不止。为效率计,就有胆大的行商敢继续取道十里不同天走货。虽然有风险,但路上在灯火哨子里歇两停,气候再恶劣,至多天也能走得出去,甚至比以前还要快捷得多了。 从车上下来的人这时还在三三两两往楼里走,正在吴疾和车把式说话的功夫,门口进来四个长得都和风干肉一样发柴的人,当先的是个满脸横肉c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随后是一个容貌略嫌丑得奇异的瘦子,接着是个尖脸尖嘴的矮子,挽着个高出他一头c有些鸡胸驼背的中年妇人。 由于画风奇异,吴疾的眼风就不觉多停了一会儿,只觉得这四块风干肉有个共性,都是眼底凶光毕露,瞅着不是善茬。他对车把式说:“先前没在车队里见过这四个人。” 车把式忙低声道:“说不得,这四个是两不帮的大护法,先前一直在车里睡觉,这会儿才下来。两不帮里的都是凶人,小娘子远着些。” 吴疾反应了一下“两不帮”这三字,才觉出味儿来,再打听,方知“两不帮”是附近颇有势力的地头蛇帮派。 哨子里的灶房开始散发出烟火气,鲁老板的手下人已经麻利地开始烧饭了。闻见香味,已有没活的车伙计捉着筷子落座,笑嘻嘻地等吃了。 车把式同吴疾刚捡了个凳子坐好,李星涵就进了门。她看到吴疾,腼腆一笑:“小妹妹手脚比我们还快些呢。”就顺势坐到了吴疾这一桌。 正在这时,大堂里忽而有人嘬了声歪趔的口哨,循声一看,刚才那“四大护法”就坐在另一头,当中那个奇丑的瘦子直直地朝着李星涵看过来,目露贪光,流里流气地用各人都能听清的音量说道:“鲁三友这龟孙,这一趟竟还藏了个细皮嫩肉的小娘?” 李星涵半是怒,半是羞,脸腾地涨红了,避开瘦子目光,低头看自己的茶杯。 这时鲁老板正好走进大堂,瘦子看到了,转而招手叫他:“鲁三友,这里来!” 鲁老板愣了一下,上前拱手问:“左大护法有甚么见教?”言语动作间似乎是对对方颇为忌惮恭敬。 瘦子先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才道:“鲁三友,咱们先前说好了紧走四里路的,怎地磨磨唧唧半天,才走了一里?” 鲁老板面色难看起来,“左大护法方才也见着了外头的情形,这暴雪里赶路,牲畜也捱受不住的。如今不同天里凶险不同以往,我妹夫先前就是贪路多走了两里,教雪埋了,侥幸逃得性命出来,耳朵都冻掉了一只。” 瘦子狞笑道:“放屁!老子是来寻人的,不是来跟你找乐子的!我们兄弟拢共十多人折在里头,等不起你王八走路,一点一点地往前爬!” 中间一直不曾开口的尖嘴矮子听见这话,吱吱地尖笑,冲驼背妇人道:“娘子,娘子,快来看王八了,好有趣儿。” 驼背妇人神情淡漠嫌恶地看他一眼,对着他的脸呸了声:“有什么有趣儿的?”说完事不关己地看向另一边,尖嘴矮子讪讪的也不敢还嘴。 瘦子旁边的络腮胡大汉突然出手如电,抓住了鲁老板的脖领子。鲁老板一个七尺男人,硬是被像捉鸡仔一样被他轻松拖到面前。他自浓密的胡子下龇出一口黄牙,脸上横肉一跳一跳的,“明天再走不到四里天,就削了你一家老小的脑袋。” 鲁老板被揪得面膛青白,却连还嘴都不曾,只道:“左二护法有话好说。明日定走足四里。” 络腮胡子冷笑一声,一把将鲁老板搡开。立时有鲁老板手下的伙计跑上来扶住他,大堂里一时落针可闻。 鲁老板手下伙计,个个也是身量厚实的汉子,却无一人上前为主家出头,均露出敢怒不敢言之色。待那伙计扶着鲁老板走开,才有几人围上去,面露关切,显见鲁老板平时十分得手下人心。 鲁老板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言,叹了口气,自管上楼回了房间。 这时大门又被人推开,娄椿c何田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目光逡巡一圈见着了李星涵,就朝这一桌走了过来。她二人凳子还没坐稳,那头瘦子又来事了,盯着何田田和娄椿道:“嚯,又来了两个!” 络腮胡子瓮声瓮气地笑了一声,“这两个长得不好,比不过头一个。” 何田田先前还没听明白,到这一句哪还有不懂的?气得柳眉倒竖,回过头去,就要看是谁在说话。恰好那少年剑客,正在此时进了门。 他披了件半新不旧的毛领鹤氅,用料看着不凡,落了雪的银灰羽绒益发衬得他面部轮廓秀凛皎厉。显然是风雪里来去久了,连睫上都有雪屑。 从来好貌动人心,向来不分男女。瘦子乍一眼望见少年,嬉笑着说:“哎,还有一个!” 何田田见着少年,也顾不得出言不逊的瘦子了,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鹿师兄!” “师兄” 一旁李星涵见他来了,眼圈倏地一红,恰好跟何田田同时叫了这一声。 这两声落下,瘦子在旁嗤笑:“操,一时走了眼了,原来是个兔子。” 李星涵一下子就咬紧了嘴唇,“师兄,他们他们” 何田田抢着低声道:“鹿师兄,这几个二流子不是好人,嘴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朝瘦子那边努了努嘴。“要不要给他们点教训?” 少年一路走来都没什么表情,坐下之后,没答何田田,反倒皱眉看了李星涵一眼。 李星涵细声道:“师兄,何师姐说的不错他们方才还威胁鲁老板,说明日要走足四里,才能歇息”她娓娓地说了原委,眼里的水光还未褪。“不同天变数太大,怎能强走?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同样是遭到调戏,两个女孩儿的诉求却完全不同。吴疾一直旁观,见何田田犹自不知道自己没摸着男人的脉,仍不甘休:“既然如此,更该教训这四个二流子一顿,教他们不敢再这样欺负人。” 吴疾见她真有起来去惹事的劲头,只得皱眉出声拦她:“何姑娘,不慌出头。” 何田田古怪地回头看他,“你这小丫头,怎么叫人的?我大你许多,你要叫我姐姐的。” 吴疾惯性牙酸起来,他当然不会去矮这个辈分,也不接她话茬,“鲁老板忍着他们,自然有忍着的道理。我们都不过是过客而已,如果贸然出头,只能解了自己的一时意气,今后恐怕会连累鲁老板。” 女孩说话不紧不慢,声线悦人,何田田毕竟只是个少女,听了这话一时理解不了,却莫名觉得被压了一筹。她想反驳,蓦地女孩突然抬了些头,帽檐下一双眼撞上了她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吴总:小何我和你说,你这撩汉手法不dei啊。要学习你小白兔师妹才能激起小矮个的保护欲啊。 票子源源不绝,令我忍不住又日更了一发! 艾玛,不小心写超字数了,字数没控制好,那就分成两章,下一章明天更,重口的都在下章!啊嘿嘿嘿 收到了好多天使的留言,真的好开心啊,感觉能用爱疯狂发电了,别拦我,让我去供电厂应聘!!! ~天辣!!!!!!收到了好多好多的票子好开心啊!!!!!~ 阿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17:19:05 阿寻扔了2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18:49:42 挚爱有多爱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18:54:53 超银河光速兔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19:50:05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23:36:25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6一30 23:42:45 泥煤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1 00:14:09 几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1 00:28:55 三日月和库洛洛的小心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1 09:14:39 古封扔了1个地雷 没见过的小宝贝!爱你!? 以上,蟹蟹我最爱的萌寻寻c泥煤子c两只美兔兔c几鲤鲤等等大宝子的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十里不同天(伍) 何田田毕竟只是个少女,听了吴疾的话一时理解不了,却莫名觉得被压了一筹。她想反驳,蓦地女孩突然抬了些头,帽檐下一双眼撞上了她的目光。 两人视线相接,何田田心脏不受控制地跳重了两下,到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觉得那双眼真不该是个半大孩子所有,眼尾生晕c睫影滟潋,瞳如长夜明灯,又像藏了星辰,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勾乱了见者清明。 她忍不住别开脸,避开吴疾视线。一旁娄椿见她神色有异,问:“田田,你怎么了?” 何田田吓了一跳,勉强道:“我没事。” 这么一打岔,倒是旁边一直坐着没出声的车把式小心翼翼出声道:“列位女侠有所不知,两不帮常驻此地,这一代的玉商照此路过,都要缴些银钱给两不帮以保平安的。前些天两不帮出了事,有一撮人迷在不同天里,大当家的本就是受帮头的命,要带上四个大护法来此寻人,才不得不多跑这一趟。” 何田田这才从那一眼的威力下□□,掩饰住脸色,“他他们这样盘剥过往客商,无法无天,就该直接铲除,你们怎地还一声不吭,任人鱼肉?!” 车把式摇摇头,“何女侠,走了两不帮,总还有三不帮c四不帮的。恶人也有恶人的道理,他们平素也不会这样乖张,若是缴足了钱,尚能给我们这些行脚人一个安稳。再换一拨恶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何田田张了张口,更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灶房里陆续有伙计端着菜汤c馒头从灶房出来,放在各人面前。经这一打断,一时都没人说话。少年之前一直没什么表情地旁听,伸手取了一碗菜汤,转了转碗沿还未沾唇,突然出声道:“明日路上,打醒精神。”说着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看去。 娄椿见他这样,问:“师兄,有什么不对么?” 少年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一旁何田田心气不顺,吃了两口就扔开碗碟,自顾自去了二楼,拣了个房间摔上了门。吴疾也不以为意,端着他那份吃的,上楼找了个房间,摘下帽子慢条斯理地馒头蘸汤,一边神游:他之前是不是还想喝鸡汤来着 五年久违,能过上有晚饭吃的日子,吴疾心态颇佳。待吃了个饱肚,他才摸着暖起来的胃,往床上一躺,听这外头的风雪声慢慢入睡。 第二天清早,车队开拔。 吴疾经过昨晚,深刻明白了鲁老板的顾忌。入夜之后,风雪势头根本不减,一整晚反倒愈演愈烈,等他被敲门叫醒,外头积雪没膝,几乎没有牲畜落脚的余地。 但他随即发觉,自己低估了古人的创造力——今日车队套马,已经不用车了,而是一架架“雪橇”,还有可拆卸的车轮挂在橇上。 这回他仍是跟何田田c李星涵c娄椿同坐一车,依旧不见小鹿同志的人影。 雪橇不比马车,就算有遮挡,仍旧漏风厉害。幸亏吴疾已经换上了黑脸准备的“面帽”,能将头脸到脖颈一起裹紧,内衬厚实保暖,外头还有一层毛皮,除了沉点没毛病。这就比昨天保暖多了,能抵抗大部分寒冷,黑脸诚不欺人。 何田田比起昨日有些反常,动不动就暗中观察吴疾一番,还问他一回“小丫头,你怎地总是蒙着脸”。吴疾对自己的长相可能为自己惹来的麻烦有概念,正因为对此极不耐烦,才勉强捂紧点免得给自己找不自在,但还是头回碰上何田田这种热情这么高的,一路上唯有把帽子格外拉低,少作理会。 比起昨晚的雪夜,今天还更加难熬一些,触目万里银妆,反光格外刺眼。吴疾眯着眼抵挡紫外线,心里警觉于昨天小鹿剑客的话,一方面又暗暗希望天公作美,千万别因为强行赶路而出岔子。 天公还真就作美了,直到木鼓响过一回,过了一里地,一路都相安无事。待过了第二里地,天上才下起小雪。 远处鲁老板担忧地望了天一眼,同两不帮的四人说了几句什么,似乎是想就在这里喊哨子,瘦子立刻又喝骂起来。骂声远远地传到了吴疾这边,听不真切,但刚缓下来的车马到底还是顶着小雪继续往前走了。 到第三里地,果然还是出了问题。方才还飘得斯文的小雪,突然又下得疾了起来,下了一会儿,倏听“乓”的一声,雪橇顶棚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紧接着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雹子! 小雹很快变成了大雹,牲畜被砸得哀嘶连连,而吴疾这一车拉橇的大骡更是被砸得脑袋一歪c跪在了雪地上。几辆车的车把式都吆喝起来,拼命鞭马,加快了行进速度! 吴疾探出半个身子,去看记里鼓车,上头的刻度分明已经快要接近第三里,木人却迟迟不敲鼓;正在这时,他倏地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歪头,一道白影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里,气海中的真力随主人心意感应,奔涌而出,流向四肢百骸,又带来了一种崭新的感觉:之前吴疾使用真力时,还只是觉得身体变得轻盈,今天却觉得这真力顺着他的皮肤往外“透”去,形成了一层仿佛能够感知外界的膜,能让他以超人的反应速度,察觉到身周每一丝微小的变化——比如方才那一道凌厉的气流,让他行在意先,躲过了那道白影。 这道白影一过,异变陡生,雪雹骤然遮天蔽日,迷乱人眼;与此同时,白的反光的雪地突然像是煮沸了的水似的,隆起一个个雪包,蠕蠕而动,仿佛下头有什么活物,紧接着接二连三地从雪包里扑出一道道白影,直奔着雪橇上的人去了! 这一幕来得太快,根本没有一人来得及反应,只听令人头皮发麻的“噗”c“噗”声不绝于耳,是白影打在人体身上的声音,赶橇的车把式们首当其害,纷纷栽倒下去,各自大声惨叫起来! 吴疾腾地站起,正想去看看怎么回事,霎那间突然感到身侧有劲风袭来!他身体再一次先于大脑反应,抓住自己这辆雪橇上的车把式往后一掼,只听咄的一声,刚才车把式坐着的辕木被一道雪影狠狠砸中,随即那白影就炸作一蓬雪屑,悄无声息地簌簌落回雪地里。 车把式惊魂未定,呐呐不能言。吴疾抢上一步,发现更令人悚然的一幕:这车辕的木头,竟被砸出了一个有形状的凹坑,分明是个形状宛然c挂着一抹微笑的人脸! 这人脸极其诡异,眼细如丝,口角翘起c裂到脸颊边沿,没有鼻梁,唯有两道细痕,充作鼻孔。那一抹微笑,带着一种诡异的贪婪蜜爱情态,令人不适。不待吴疾细看,身后传来何田田的声音:“你这小孩,竟然还会武功?” 何田田不知何时来到吴疾身后,见了他这一手,方说了这一句,就越过他见了那张人脸,不由吓得尖叫:“这,这是什么!?”再也顾不得盘问甚么武功不武功的了。 吴疾一行前头那辆雪橇,有几个伙计跳下来,原是准备去抬那个被打落下来的车把式,倏地雪地上又咕嘟咕嘟隆起十余个雪包,震得吴疾这辆雪橇都微微晃动起来,继而又如花苞骤放c雪包猛地裂开,吐出一道道白影,纷纷撞上这几个伙计! 吴疾一句“当心”留在唇边,尚来不及喊出来,就见这几个身形也算高大的伙计,在绵密雪影的冲击下,仿佛纸人似的不堪一击,一个接一个倒在了雪地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喊声,拼命抓挠着身体。 就在这几人倒下的同时,厚厚的积雪如同海浪一般翻滚起来,与此同时,雪底传来一阵似有若无c极其类人的窸窣笑声。雪浪团团簇簇,很快就将这几人包裹起来,没一会儿就埋没了他们半边身子! 当此渗人情景,吴疾虽想救人,却闪念中明白要是直接跳下雪地,或许会十分不妙。他心脏急跳c高度紧张之下,气海中真力猛地涨发了数倍,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危险,将他浑身上下覆得密密实实,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意。 与此同时,吴疾觉得自己目视所得,好像一瞬间都慢了下来:他看到前头十数量雪橇上,接二连三有人被砸倒在雪上,将被吞没;看到这会儿地上,又隆起许多雪包,眼神一个来回,共计二十五个;看到牲畜受惊嘶鸣,尥蹶子打转 种种情景,秋毫分明,互相串联,令吴疾突然发现:这些雪里看不见的怪物,并不攻击牲畜。 他立刻一步踏出雪橇,想要跳上拉车的大骡背上。心念动时,就感觉到两股真力灌注到双腿上,令他一个鱼跃间,双腿力量骤然增强,整个人仿佛凌空飞起,稳稳落在了大骡的脖上。又伸出双掌,劲力外放,将栓骡的绳子从两边车轭上崩裂了。 那大骡性情温厚c忍耐力极强,先前虽被雹子被砸得七荤八素,一只长耳上还流着血,这会儿得脱桎梏,竟也能忍痛勉力站了起来。吴疾人小体重轻,它驮着并不费力,站起后仿佛能解人意,驮着吴疾往前疾走了两步,走到前头那几个伙计面前。 雪浪翻腾,大骡被颠得东倒西歪,但果然不像雪地上的人一样往下沉。吴疾身量还不够高,伸手捞人是够不到的,眼看几人被埋得只剩半边身子,高声喊道:“把手举起来,我拉你们上去!” 大概是面对生死关头,求生意志迸发出来,四个伙计中有两个都从雪浪中伸出手来,无助空抓。吴疾斜签身子,一手一个抓住这两人的手腕,手上运劲,猛地将两人哗啦啦地从雪里拖了出来! 危急时候,也顾不得动作轻重,吴疾一拖得手,瞬势将两人甩了出去,斜斜地在雪上滑向后头他乘的那辆雪橇。他想的是:何田田她们多少会些武功,或许暂时庇护一下这些人。 这时也来不及叮嘱她们三个,要先解眼前危厄。眼见剩下两人几乎被雪吞了,吴疾催动大骡,那骡也实在争气,违背本能,鼓起勇气又往软陷的雪地里踏了几步,吴疾解下包着布的小羹汤,急灌内力,刺入积雪里。他本意是借助内力,把雪震开,不料刀头刚一探入雪中,那些鼓动的雪浪立刻避着刀头层层叠叠分开,雪下那些悚人的笑声也骤然一停,变成一阵叽叽咕咕的怪声。 这雪沼一分,立刻露出下头被埋着的两个伙计。吴疾依法炮制,把他俩拉出来,调转骡头,却看到何田田指着方才吴疾救回来的那两个伙计,尖着嗓子颤声道:“师姐!师姐!他们身上那是什么!?” 娄椿站在橇头,剑已出鞘,凝神警惕,此刻也脸色发青,瞥了那两人一眼,摇摇头。 吴疾远远望去,再看自己手上这两个人,才发现:这些伙计身上,竟然长出了几张“人脸”。 这脸同他之前在车辕上看到的印痕别无二致,只是此刻不是印在木头上,而是人的皮肤上,更显可怖。吴疾手里的两人,一人是脖子上印了张脸,一个人是手臂上印了张脸。这脸仿佛是从人身体里长出来似的,肤色同寄主融为一体,眯缝的细眼里没有眼白,一片漆黑瞳孔,眼角透出一种恶质的愉悦;鼻子是两道□□,嘴巴裂开到了脸颊,其中一张脸见吴疾望过来,嘴角甚至徐徐翘起了许多,眼睛也慢慢地盯住了他。 两个伙计被吴疾扯着,犹自浑身微微痉挛,有一人还去无意识地抓挠长脸的地方。那脸嬉笑着躲手,似乎是被挠得快活了,口中发出一声细语般的脆笑,露出血红的口腔。 恰在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记里鼓车,木人突然咯咯抬手,击落鼓槌,发出一声不啻天籁的悠然鼓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同人元素!这个人脸怪的设定化用自《酉阳杂俎》,致敬古人的想象力! 吴疾:这章镜头全是你吴爸爸的! 小鹿:下章镜头主要拍我。 下章你们就知道小鹿真名叫啥啦!期待不!! ~我又收到了好多新老天使的票子啊,好幸福啊!!!!~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1 18:51:11 几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1 21:11:38 444512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1 22:06:10 超银河光速兔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1 22:23:53 herezhx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1 22:28:38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1 22:38:24 夜幕星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11:03:27 偃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11:18:54 大雨娃扔了1个地雷 好久不见雨娃了,哈哈哈么么哒!! 日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14:44:15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14:50:19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十里不同天(陆) 两个伙计被吴疾扯着,犹自浑身微微痉挛,有一人还去无意识地抓挠长脸的地方。那脸嬉笑着躲手,似乎是被挠得快活了,口中发出一声细语般的脆笑,露出血红的口腔。 恰在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记里鼓车上,木人突然咯咯抬手,击落鼓槌,发出一声不啻天籁的悠然鼓声! 何田田唬了一跳,抓住娄椿衣袖:“师姐,鼓响了!” 娄椿此时的脸色已极为难看,仍强自镇定c保持形象,握剑的手颤抖不已,对何田田的话恍若未闻。 吴疾带着两个伙计回到了雪橇上,何田田和娄椿齐齐后退一步,仿佛他带了什么洪水猛兽上来似的。这时先前那咯咯笑着的怪脸突然合上了血泠泠的口,作了个咀嚼模样,鼓起了腮帮一动一动。那伙计登时惨叫一声,口吐鲜血,怪脸生长的胸口处也生生地瘪下去一块。怪脸嚼了两下,表情分外适意,忽地张了嘴,吐出一口混着皮肉骨渣的血痰,口角也流下了鲜血。 那伙计叫过这一声便昏死过去,吴疾伸手一摸那他胸口,竟像是摸到了一个中空的皮囊,不由产生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这怪脸该不会是长在人身上,从人体里面食人的血肉? 此情此景,雪橇上其他人都看得清楚明白,恐怕也和吴疾有了一样的猜想。吴疾只听脑后又是一声惊叫,这一次居然并不是何田田,而是一直看上去心理素质最好的娄椿。她已吓得面无人色,突然提声道:“瓜州十三龙陵娄椿叩门!” 灯火哨子唤之即来,娄椿话音落下,立刻有楼影显立于雪中。她单手横在胸前,颤抖的手指翻飞c口中默念一句什么,随即脚尖一踮,竟整个人竟徐徐浮空半寸,悬而不坠,停了一息,身形如振翅纸鸢似的,朝着灯火哨子轻盈飞掠出去。 凡人武功再高妙,也绝做不到这一点。吴疾见她施为,再没看出来就有假了:这几个人竟然有修士神通!? 妈的,原来这四个人不是什么江湖同门,而是仙人同门。 何田田见娄椿逃进灯火哨子,先是“啊”地厉叫了一声,随即颤声自语:“对,对,进了灯火哨子就安全了!”刚要紧随娄椿之后,后头李星涵小脸苍白道:“何师姐,咱们就这样不管他们了么?”手里指着吓得六神无主的车把式和那两个生死不知的伙计。 何田田歇斯底里骂道:“鹿师兄又不在这里,你这时候还在装什么好人!”说着也纵身一跃,追着娄椿掠向灯火哨子。 车把式见了她们这几手,早就惊呆了,见李星涵咬了咬嘴唇,似乎也要走,忙抓住她衣摆颤声道:“女仙子救我” 他话没说完,突然斜刺里又飞出一抹雪影,正重重打在他额头上,令他惨呼着仰倒。 李星涵吓得连连后退,吴疾越过她俯身去查看车把式,见他双手捂着额头,痛嘶不已,口里不住喊疼喊痒,就扯下他的手一看,果见又一张白惨惨的脸印在了他的额头上,没过一会儿脸的颜色就快速深下去,变得和车把式原本的肤色一模一样。 看来这种怪脸,碰到人就能寄生在人身上。也不知道雪底藏着多少,说不得,要是趟雪过去,还会被它们拉进雪里。吴疾心念急转,回头望了望灯火哨子,不过短短一段路,此时却仿佛天堑。他自己到底只有一个人c两只手,想把这许多中招的人脚不沾地地带进灯火哨子,实在是难度太高。 很快就有其他人也发现了雪里冒出的那一道道袭人的怪影,其实是黏人的怪脸,远远地已经有人尖叫道:“是脸,是脸!这是甚么妖魔!”掺杂着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当此雪浪翻涌c怪脸乱飞的骇人情景,人人肝胆俱裂,一时间尽皆炸了营地大乱起来。 混乱之中,又不知是谁喊道:“灯火哨子有仙人禁制,妖魔不敢来犯,跑进去就安全了!” 人在恐慌时,往往方寸大乱,失去主见,这一声喝无异于指了明路。饶车队伙计们个个都是勇武健壮的青年男子,毕竟手上的都是民间那点粗浅功夫,哪里躲得开扑击如电的怪脸,顷刻间已被击落了一半人。他们眼见同伴的惨状,再听了这声喊,不少人都放弃了对同伴施救,没命地跳下车,朝救命的灯火哨子跑去。 这时头车里蹦出两不帮那四个人来,先前那个戏最多的瘦子左大护法一马当先,也哇哩哇啦地往外跑,一边脏话连篇地骂街壮胆。 这四人形容丑陋c乖戾奸恶,可身手却意外地着实不负这“四大护法”之名,从他们下车以来,雪地里不断有白影袭击,可这四人身法漂亮,辗转腾挪,竟无一人中招。而跑在他们前面的伙计,有不少已经教怪脸沾了身,个别忍耐力强的,哪怕痛得栽倒,仍四肢并用地往前爬。 而那些藏着怪脸c正到处乱拱的雪包仿佛有灵,像是查知了人的意图,鼓噪愈疾c发出仿若千万人同时轻声嬉笑的渗人声音,翻腾着去捉朝灯火哨子跑的活口,或绊脚c或陷人,无垢白雪此刻像是成了一只无形恶口,择人欲噬。这些雪包一作妖,四大护法登时也施展不开了,刚才还跳脱迅疾的身法变得左支右绌。 吴疾自从被光头开了外挂,就明白这个世界的武功原理说穿了是一力降十会,并没有武侠小说里那种能平地起飞c高来高去c身轻如燕的轻功。所谓轻身功夫的原理,是由真力灌注身体,让人体爆发出极大力量,从而跳得高c蹦的远,但一定是要有足够坚固的支点施展反作用力。例如他想跳个十几米远,也不是不行,但起跳的时候一定会把地面蹬一个窟窿。 因此这雪地现在被怪脸拱得如开水冒泡,松软如沼,人站上去简直是脚踩棉花c无处着力,自然就让这四个人空有一身本事,却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吴疾看到这一幕,得幸自己刚才没有选择跳到雪地上救人。这念头刚一起,那边就又生了变化——亏得那左大护法恶人有急智,竟然抓住身边一个伙计,摁到雪里,踩在他背上,借力一个鱼跃,跳到几丈开外;快落地时,再抓一人,原样炮制,竟然是把活人当成了肉垫,替他杀出一条生路! 他身后尖嘴见状,非但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还哈哈大笑道:“还是大哥脑壳灵光!”说着拉着驼背女,踩着左大护法留下的“人桩”紧紧跟上。络腮胡左二护法也跟着抓了两人,待左大护法手里的人扔尽了,他再抢到前面去丢人铺路,期间在空中为怪脸所袭,甚至用手上的人当做盾牌去挡。 那几个被他们当垫脚石的伙计,无一不是被踩得惨呼连连,眼看不一会儿就被雪吞了。他们四个则扬长而去,几个起落间终于钻进了灯火哨子里。 吴疾看得眉头紧蹙,余光瞥见李星涵有动作,一把抓住她衣袖,“你既然会飞,能不能带上一两个人一起走?” 李星涵听了何田田c娄椿话中凶险,哪怕原本有点同情心,恐怕也被这恐怖怪脸给吓没了。保全自己是人的天性,吴疾也无法可想,惟愿这小姑娘能伸出援手多救一个是一个。 他本体是个大老爷们,又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性格更加无所畏惧。本来觉得如仙人这种牛逼力量体系里的,怎么也得有点“强,无敌”的气质,没想到第二次碰见仙人这种存在,看着像是大隐隐于市有点门道,结果还是绣花枕头。 又心道,曲昭阳那种三流人看来还不是最次的,前头跑了的那两个丫头片子,见了几张鬼脸儿就吓得顾自己脚底长翅膀飞了,甭管魔法修行几何,这心理修行真稀松到九流也不如。 不想李星涵带着哭腔道:“我,我带不动人。” 吴疾还待再问,眼角余光被一线雪亮的光痕一刺,令他不由眯起眼,反射性地朝光源来处看去。这一眼还未看实,忽然耳膜中猛地被一股裹狭着磅礴气势的吟哦声充满,胸腔与之共振,雪橇也随之震动起来。 这一声吟哦,浩荡中带着难言的奇妙,似虎啸,似狮吼,又仿佛鹰吟,乍听像活生生的飞禽走兽发出的,但又夹杂着冰冷的金石之音。 吴疾这一眼看实了,终于望见漫天雪雹中,一道人影横在空中,将最后一脉剑尖从背后剑鞘中抽出,斜垂在身侧,银灰色鹤氅猎猎展开,其上羽绒被罡风梳理得根根刺出,仿若猛禽展翅。 一望无垠的银白雪地,都仿佛被那一渱冰寒滟潋的长剑夺去了光彩。而那一声夺天地之威的长吟,是他拔剑出鞘的剑吟。 ——正是那个少年剑客。 他握着剑的模样,让吴疾此时此刻,还有余裕想:他感觉当真没错,这小鹿好像的确配得上做个剑客。 而方才的一线光痕,自然是长剑的反光。这仅仅是一道并无伤人之意的反光,却刺得吴疾的眼睛留下一阵余痛。 少年持剑当空,雪下怪脸们愈发疯狂,几十张裹着雪的怪脸齐齐朝着天上人影激射而出。少年未持剑的左手仿佛漫不经心一抬,五指张开,那十几道雪影在空中像是硬生生转了个弯,扑击的方向都变成了他那只手,紧接着同时撞在了一起c化作一团高速旋转的雪球,被他一回手抓了个正着! 吴疾被这一手稍稍一震,不料下一刻,少年那张向来没有表情的扑克脸,产生了一点令他颇觉高能的变化:先是拧起眉,眉心出了一个“川”字,再是薄唇勾起一个十分危险的弧度,仿佛慢镜头似的绽起一个暴躁的笑容,那双剑气外露的凤眼也迸出带点血腥气的凶光。 这刚才还一身仙气儿的少年,突然合拢双手,将手里的雪球狠狠捏碎,登时十几张怪脸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叽叽咕咕地从他的手指缝里漏了下来! 仿佛这样还不过瘾似的,那少年张了张嘴,脸上透出一副与其秀凛容貌反差分明的阴森怒气,倏地提声喝道—— “杂碎敢尔!?” 说话间右手猛然一挥,长剑起势,剑吟再起,划出一道凌厉之极的圆弧!这一次不再是只有声音,而是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剑气,随他这惊天动地的一挥扩散出去,四散扎进了雪地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一群辣鸡!给老子全炸了! 胖胖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周四入v,届时三更!!!如果我能赶在早上写完,就九点~十点之间一起发出来!!!如果我写不完,我就在这个时间段里先更新一到两章,然后一天之内更完三更!!!!! 这章你们依旧不知道小鹿的名字dei不dei!因为我准备下一章再告诉你们嘻嘻嘻! ~啊!懒糖感觉到自己似乎要发财辣!?!?~ 杀死过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17:34:10 几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18:39:19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18:53:13 南城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19:18:00 夜尽天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20:00:00 式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22:44:43 渊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23:23:07 北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23:24:42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2 23:51:51 萨奇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3 00:33:56 千秋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3 00:55:07 大柴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3 08:40:42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3 09:56:25 几木十八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3 13:26:34 斫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3 13:56:39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十里不同天(柒) 这一剑之威, 令人心折! 剑气化作千丝万缕, 以雷霆之威将厚厚的积雪刺穿, 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地扎中了每一个藏有怪脸的雪包, 使得大片怪脸同时发出沸反盈天的惨叫声, 几能刺透人耳鼓膜!但这怪叫根本持续不了一歇,一口口为剑气破出的小洞纷纷冒出焦黑怪烟, 不一会儿就陆续没了声息。 方才还漫天乱飞的怪脸,顷刻间折了大半,一时间那些残余的拱起雪包都像被这一剑吓阻了,停止了骚动。 吴疾见了这卓艳绝伦的一剑,忍不住在心中喝彩,不觉对仙人的力量体系又拾起信心, 甚至有几分兴奋地向往起来。他反应迅速, 冒出头来, 高声喊道:“哎, 鹿那个小鹿, 这里来!”他想叫那少年,可又不知道对方名字,鹿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好这样称呼。 少年闻声回过头来,一眼就望见吴疾站在雪橇上向他招手,身边还站着个摇摇欲坠的李星涵。他身形一转,随手挥出一剑,又扎死一片鬼脸, 整个人如击空大隼一般直直冲向吴疾那辆雪橇,落在上头时却仅让橇身轻轻颠了两颠。 这一套动作,又令吴疾脑中的直男小人不住兴奋乱窜;一旁李星涵更是像见了救世英雄,含着泪道:“师兄,你回来了!” 吴疾道:“那什么,小鹿啊,这些人能不能也一起带进哨子里去?能救一个是一个!” 出乎意料,那少年竟干脆地微一点头,冲李星涵口吻不容置喙的严厉道:“起风决,跟好。”说罢将手中剑随便一抛,一手轻松捞起车上一个伙计,另手却直接冲吴疾伸过来,握住了她的上臂。 吴疾想说“我不要紧,你先带他们”,注意力却被少年抛出去的那把剑晃了一瞬。 那把剑没有落地,而是浮在半空中,围绕着众人身周打转,似在警戒。它造型古朴,握柄盘着一只作衔剑状的玄色虬龙,一直攀上剑身,在如雪练白绸般的剑刃上蜿蜒如一痕血脉,透出熠熠红光,十分奇异。 这一闪神看剑的功夫,吴疾忽觉以少年握着他上臂的手为源头,突然有一种未知力量灌注进身体,令他体内原本充沛运转的真力都退避三舍,驯服地被那股“力”包围住。他一瞬间感觉到,周遭的强风厉害了十倍不止—— 随即他就明白,不是风变强了,而是他变轻了。 下一秒,少年足下一掂,一手一人,掠上长空! 吴疾被他带着飞上了天,只觉身轻如怒涛里一叶不翻的扁舟,徜徉自在;罡风扑在身上,却又像是穿过了他,无处着力,却又玄妙难言。 李星涵坠在他们后头,也掐诀飞了起来;那柄长剑亦跟在众人后头,途中打落了好几道袭来的雪影。 眼前景物飞逝,片刻间灯火哨子的大门就近在眼前。少年将那昏倒的伙计放在门前,却不忙送吴疾下去,而是突然问他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吴疾迷了一下,才t到了对方的点,叫一声鹿哥给对方顺毛肯定是不可能的,苦于自个儿身份,叫鹿兄弟c哥们就更不行了,“啊,这个这个,鹿大侠?”已经是他所能想出的极限顺毛捋的尊称了! 少年皱起眉,道:“我不姓鹿,我姓白。白色的白,四足的鹿,归家的归。” 吴疾“哦”了一声,想:还真是他想的那个“小鹿”啊。可见丫头们也是套路深,不叫人家“白师兄”,偏要叫人家“鹿师兄”。这又是个野趣儿名字,名字主人的自我介绍也野趣儿。 白鹿归话说完,就把他放到门前,自管又回身欲走。吴疾叫住他:“哎,我会武功,可以帮忙救人。” 少年回头望他一眼,点头道:“你真力扎实,功夫的确不错。”他方才打怪时脸色躁狂带笑,这会儿同吴疾说话,又恢复那副眉眼含霜的模样了,可嘴里说的分明又是夸人话,还是吴疾自见到这个人以来最完整的的长句!且这赞扬之语由他说来,语气并不热情,却十分斩钉截铁,有一种令人不得不信的冷漠的诚意。 “不过人面瘴非武功能敌,沾上即是大麻烦,你不必去了,留下更好。”白鹿归话锋一转,“李星涵懂医,但胆子太小,你带她照顾伤者。” 李星涵眼见又要掉泪。 吴疾却觉得他称呼李星涵全名这个细节,可比对方那句亲热的“师兄”要陌生得多,给姑娘的评语更直白到让他几乎想赞一声利索了。而且又对少年多了点好感:这小鹿居然还是个面冷心热的暴脾气,拒绝自己亦有拒绝的道理,可贵的是冷而不傲c还能耐心地对自己说出这个道理,兼头脑清醒,三言两语都是在解决问题。 吴疾说:“原来那玩意儿叫人面瘴?你两剑下去已扫倒大片,我留心些不会被沾上的。” 白鹿归道:“这些脏物是杀不尽的,过一会儿就又生出一堆来了。”他说着这话,又目露凶光,不由分说地拉开灯火哨子的大门,将李星涵c吴疾连同那伙计一起连拖带推进去,留下一句“此门可保秽物不侵”,就粗暴地又关上了门,也隔绝了里头何田田那声又惊又喜的“鹿师兄”。 吴疾回身扒着门缝看,白鹿归果断回身提剑而去,重新飞跃到车队的方向。剑气外放,又戳死许多鬼脸。但他说的确实不错:刚才被剑气刺得冒黑烟的雪地,竟涌出了更多雪包,颇有点杀之不竭的意思。 那边厢何田田见了李星涵和吴疾进来,竟还带进来一个中了人面瘴的人,不由尖叫道:“怎地把这样的人带进来了!?这妖怪会染人的!!!” 这座灯火哨子里头格局与上一座相同,可再温暖的灯光都缓解不了这会儿里头的紧张气氛。大堂里一共只得三男三女,正是四大护法和娄椿c何田田,没有一个普通人逃进来。 四大护法刚刚死里逃生,这会儿远远聚在灯火哨子的另外一个角落,大概惊魂未定,没空嘴巴犯贱,竟然奇迹般地很安静。何田田兀自聒噪,李星涵颤声道:“何师姐,师兄说这是人面瘴,我先前在书上瞧过的,此物无形无体,乃贪婪鬼c暴食鬼所化之煞,只要选定了寄主,再不会传染他人,随寄主身死而消。” 吴疾听了,分出一点注意力转头问李星涵:“这东西要怎么治?” 李星涵道:“书上说,此物怕贝母,药虽易得,可我身上也止带了一些,这么多人,救不完的” “这脸多久会要人命?” “这,要看沾了多少。少者沾了一二幅鬼面,能挺小半个月也是有的。多者,也有坚持不过一日的。” “能不能按情况轻重给药,尽量帮所有人都吊着命,等出了不同天,再去找足量贝母?” 李星涵闻言,愣愣想了片刻,才道:“这么多人,用贝母煎水,煎淡些,或许可行。” 吴疾看她眼睛红得像兔子的模样,安慰她道:“你这样很好,冷静下来就能想出办法。” 李星涵下意识点头,随即想起对方是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上许多的半大孩子,竟能当着人面瘴这样渗人的妖秽在前而不改色c说话头头是道,还反过来安慰她,登时这头又点不下去了,抬眼半是疑惑,半是复杂地看向吴疾。 这半大女孩,只要一张口,嗓音几令人不忍不答,方才自己竟毫无知觉,本能地详详细细回了她的话,被对方牵着走。 她二人一问一答,旁观者清,何田田和娄椿也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打量起吴疾。四大护法坐的远,这时也纷纷盯住了吴疾这头。 吴疾顶着一堆人的目光,坦然自若c全然无视,回头接着窥门缝。 外头白鹿归并不恋战,一路只管一边杀脸一边救人,将那些被埋在雪里的人一一提起来,却显然和吴疾先前面对一样的情况:就算把人救起来放在雪橇上,怪脸还会继续攻击他们。要是先将伤者送回来,又恐有后面的人救护不及。这就像以象攻蚁,白鹿归有心相护,毕竟不能浑身上下都长了眼睛,能看顾到每一个人。 吴疾不等白鹿归应对,当先拉开门。他这一动作,大堂里的人同时不依了,仍是何田田起头:“死丫头你做什么!?这门开不得——” 门一开,外头风雪呼啸而至,吴疾回头眼神如刀地回头看了何田田一眼,道:“帮你们师兄救人。门开着,等着接人。” 说完一步踏出,朝白鹿归喊:“白鹿,把人扔过来,我接着!”虽然“小鹿”这个代称不叫了,却又给人家起了个简称。 白鹿归人在远处空中,却耳聪目明,闻言看了吴疾这边一眼,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拎起手边一个伙计,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只轻轻一扔,一个大活人立刻就像子弹似的朝着灯火哨子破空飞来! 这手劲儿吴疾也可以理解,毕竟速度慢了,极有可能半空中再沾上一两张脸;心里又有一阵遇见利索人的舒坦,主要在于一句话就能让对方领会意图,不必多费口舌;这样想着,吴疾脚下微微变个姿势蓄力,跳起来抬臂去迎,半空中托住那人,旋身转上一圈卸劲,落地时再将人轻轻放下。 他这一合起落,徒手接一个壮年男子如探囊取物般轻松,尽皆看在其余诸人眼里。 吴疾心里也知道,自己或许会因为自己的做法惹上麻烦:一个十岁上下的半大屁丫头,有这样的功夫在身,又是这个做派,实在太惹人注意。他可是个最怕被人记住的小逃犯,在四大盲流子这样的人面前暴露这么多记忆点,当然十分不妙。但是攸关人命的事,也容不得瞻前顾后太多。 总算何田田想起“师兄”这么回事,到底还有顾忌,没把哨门合上,只脸色铁青地躲在一边。吴疾顺利接下一人,送灯火哨子里,那头白鹿归见疗效甚好,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把人扔过来。吴疾同他一个扔个接,仿佛用大活人作抛接游戏,也算一桩奇景,诸人真是目不暇接,脸上表情仿佛在说:还有这种操作? 兴许是觉得这个帮手得力,白鹿归扔顺手了,越扔越快,这下吴疾就有点搂不住了。他开外挂以来能动手的时机甚少,外挂的系统面板一时不熟悉也是有的,这个以真力去卸地心引力的操作还不算用得融汇贯通,一时从游刃有余,变成了须得凝神反应,才能接得及人。 在他专注到不容分神的片刻之间,他脚下雪地里突然隆起一个雪包,里头“吱”地窜出一道雪影,直直朝着他面门而去! 地下那群人面瘴不知何时,竟悄咪咪地摸到了灯火哨子近前。 这雪影袭来时,吴疾人还在空中未落地,转不了身,遑论躲闪。异物扑到了眼前,他本能地往后一仰,身子又下落了几分,那只人面瘴正好砸到了他的帽檐上! 吴疾的面帽原本扎束得很紧,竟被它扑得绷断了帽绳,绳结啪嚓裂开,鞭得他下巴一麻;他在下落之势里,也同时反应过来,闪电般出手捞住帽子从头上掀下来,再一个翻扣c不叫那只人面瘴再飞出去,就手将帽子往地上狠狠一砸! 那只人面瘴被帽上巨力压得动弹不得,直直砸落到雪地上,竟“怦”地砸出一个大雪坑,连同帽子一起被砸扁了。随即一阵黑烟伴着“唧唧”惨叫声,从面帽的缝隙里漏了出来,这只人面瘴显然是已被吴疾砸死了。 吴疾丢了帽子,黑发在风雪里纷纷扬扬地飘洒开来,又在他落下时被风冲开,露出一张脸来。 而此刻灯火哨子里正往外看的诸人,尽皆望着他,齐齐失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十里不同天(捌) 女孩分拂雪幕, 从天而降。 她黑发如鸦羽一般釉亮, 落在腮边, 对比之鲜明, 更令她面容几乎夺去了漫天飘雪的颜色。更夺人眼球的, 是她光洁额头上一点殷红,扩散出蛛网似的脉络, 隐隐流淌着朱光。 从起跳到落下,大概只在兔起鹊落之间。 ——但望见她脸的刹那,没有人不生出时间凝滞之感。 吴疾打架又不照镜子,因此现在并不知道自己运功时,还有额头这彩蛋;是以他看到众人的脸色,也习以为常。 他既携着人落了地, 真力一收, 额上红线也随之淡化不见。何况他的容貌, 实在是有让见者再也无法关注其他事情的威力, 在场诸人这时除了他的脸, 也的确再想不起其他来了。 吴疾将手上人扶靠在门边,视而不见地回过头去继续去接白鹿归抛来的人。 又接过两手,恰好是最后一人, 一看其面目,正是鲁老板。鲁老板侧脸上生了人面瘴,痛苦得双眼紧闭,被抛来时仍有意识,气息微弱地胡乱问:“大家可曾都逃出来了?不用管我, 快看看还有没有人落下?” 吴疾见他这样问话,答道:“鲁老板,你是最后一个,其他人都在灯火哨子里了。” 鲁老板“哦”了一声,连连道:“好,好”说罢身子一颤,这才痛晕了过去。 吴疾叹了口气,抬头一望,远远看到白鹿归已往灯火哨子这里折回来,确定再无一人落下,便架着昏迷的鲁老板转身往灯火哨子里走。 他这一回头,就见所有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全盯着他的脸看。那“四大护法”,围坐在大堂角落的桌椅上,也在抻头缩脖瞪眼地盯着他看,其中那个尖嘴,更是无意识地边看边道:“啊哟,啊哟!” 他啊哟两下,就被回过神来的驼背女一巴掌扇了个耳光,厉声骂道:“你吵什么!?管好你的狗嘴!!” 吴疾熟视无睹地带着人进来,合上门,眼风扫了一圈当先的三个少女,似笑非笑地说:“看什么呢?”说着把鲁老板扶到墙边靠好。 李星涵闻言,如梦初醒,喃喃道:“怪不得小妹妹一直戴着帽” 吴疾答非所问道:“有什么伤亡么?” 李星涵自觉方才失态,刚才别开目光不去看他,闻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的脸,迟疑道:“有两人已救不回来了。” 吴疾听了,心下一阵淡淡不忍,又隐隐想着,一条生命,或许只在毫厘之间就失去了机会,他如果拥有更大的能力,今天又会否有所转圜? 李星涵望见他沉思的神色,又低声道:“倒不是因人面瘴而死”说着看向墙角两具并排躺着c头脸蒙了布的尸体,又看了看四大护法。 吴疾跟着看过去,刹那明白:这两具遗体,肢体脊椎均有不自然的弯折,显然不是因为被人面怪袭击,而是因为被四大护法当作人桩时踩成重伤而死的! 他霍地转过头,看向四大护法的方向。那四人也正在看他,瘦猴左大护法龇牙道:“嗬,原来鲁三友还藏了这么个小宝贝” 吴疾都快有些佩服这人了: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说些不干不净的话,真是亡命徒。 正在这时,门扉豁然洞开,白鹿归披着一身落雪,持剑大步走了进来。一路看也不看别人,径自朝四大护法走去。左大护法警觉地跳将起来,接着众人皆是眼前一花——没人看清少年是怎么动作的,只依稀见一道灰影过去,下一秒,少年一双骨棱分明修长的手已经抓住了精瘦的左大护法那比常人还小些的脑袋,不由分说地一抡,狠狠地砸到墙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吴疾是见过左大护法的身手的,不意白鹿归动作之快,令前者几乎没有反抗余地,就这样被肉酸地拿去怼了墙。他是面朝墙被砸的,竟生生地在墙上砸出了一碗浅坑,脑袋周围爆出一圈蛛网似的裂纹。白鹿归摁着他的后脑勺,还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擦下几块墙皮。 旁边络腮胡子惊怒暴起,嘴里骂了一声,同尖嘴矮子一起猱身朝白鹿归扑去。白鹿归松开摁瘦子的手,身形一晃,依旧快到让人看不清,一手一个地薅住了这两人,头对头狠狠一撞,当即令这一高一矮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他二人倒在地上时,墙上的瘦子才堪堪滑落下来一点,就又被他提住了脖领重新拎好。 四大护法转瞬间只剩下一个驼背女,她刚一有动作,白鹿归身后的长剑倏地自己飞了出来,狠狠劈在她小腿胫骨上!只听“喀”的一声清脆的骨骼爆响,驼背女整个人栽倒在地,操着公鸭嗓发出辣耳的惨叫。 长剑一击得手,竟还极通人性地在空中挽出个得意的剑花来,这才悠悠飞回白鹿身后,将自己重新束在主人腰间。 白鹿归提着瘦子转过身来,看到后者被砸得鼻歪眼斜c满脸是血的惨象,驼背女叫得更大声了,在地上边爬着后退边冲白鹿归叫道:“你想做什么!!你一个三条腿的,莫不是还要打女人不成!?你——” 白鹿归嘴角勾带着血腥味儿的弧度,这才说了头一句话:“害人性命,泥涂曳尾的杂碎,杀了你又有什么要紧的?还想活命就闭上嘴,把你那两个同伴绑了。” 说完也根本不管她闭不闭嘴,拖着瘦子直接去了门外,哐啷一声合上了门。 吴疾在旁围观,真是心头一口邪气儿都尽数出了。三个少女都木头人似的杵在原地,他就自己舀了一碗煎好的贝母水,照着李星涵刚才的做法去帮伤者涂抹。人面瘴果然惧怕贝母,吴疾端碗凑近些,它们就纷纷闭紧嘴巴c眼睛,不肯再笑,等被涂上一层贝母水,就露出难受至极的表情,继而僵硬得如泥雕木塑,一动不动,仿佛休眠了。 大厅里一时落针可闻,直到外头突然传来瘦子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呼!这惨呼呜噜呜噜地口齿不清,一声高过一声,依稀分辨得出他仿佛在喊“脸”c“脸”。驼背女一个激灵,突然扑到地上去,也不知从哪弄来的绳子,拖着人事不知的尖嘴和络腮胡子卖力地绑了起来。 “砰”的又是一声门响,白鹿归拖着气息奄奄的瘦子回来了——瘦子两条胳膊上的衣服被绞得破破烂烂,两条上臂赫然附了两只人面瘴!刚才少年拖着人出去做什么了,不言自明。 吴疾看着此情此景,三分服气里七分过瘾,不由心里赞许道:小身材里有大能量啊! 白鹿归径自走到驼背女那头,看看她已经把人绑得结结实实,就把手里的瘦子破麻袋似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摁,拍拍那瘦子的脸,见他不醒,勾了勾唇,伸手从桌上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在桌面上磕了磕,伸到瘦子手臂上的怪脸嘴边。 那怪脸唧唧一笑,倏地张大嘴巴,咬住了筷头,鼓腮咀嚼。瘦子当即痛得大叫一声,睁眼醒来! 白鹿归将筷尖往外伸了伸,教怪脸够不着了,饶有兴致似的问那瘦子:“谁是兔子?” 瘦子看见这一幕,双眼暴突,盯着那距离怪脸不逾寸许的筷尖,含混地惨声道:“我,我,我是兔子” 一旁伏在地上的驼背女人脸上几乎变成了酱色。 白鹿归这时才突然回头问她:“你们来十里不同天是做什么的?” 驼背女立刻道:“我,我们这回是来找人的!” 那头尖嘴不知怎地醒转了,截口道:“啊哟,娘子不要怕他!” 驼背女唬了一跳,生怕激怒白鹿归,回头斥骂道:“王八蛋,要你多嘴!” 尖嘴被她斥责,也不着脑,道:“娘子莫怕,东土真仙,凤毛麟角,他不过一个有名有姓的散修,还能胡乱杀人不成?”又对白鹿归道:“小孩,我劝你不要妄动,此地来往行商,全赖我两不帮照看,你今日动了我们,来日方长,受苦的是他们。你们修行人求的是个心安,这一车队的无辜好人,你好不容易救下了,也不愿他们将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罢?” 白鹿归探出一只手,抓住尖嘴,又往地上狠狠一掼!尖嘴“咕”的一声,再次没了声息。 驼背女声音都变了调:“上仙息怒!前些天,我们两不帮兄弟十几个人,进了十里不同天,走到半路,突然一夜之间尽数不见了人影,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奉帮主大人的令,找鲁三友的车队送我们进去再探” “人是怎么不见的?” “就在灯火哨子里头不见的!我们夜宿一晚,第二天天亮时,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没了踪影” 白鹿归又问了几句,站起身,冲李星涵三人道:“阵眼果然有异。你们安顿好伤者,我们明日去探。” 吴疾先前一直旁听,听到这忍不住问:“哎,小鹿,你说什么阵眼?”到底还是这个称呼顺了嘴了。 白鹿归刚才一直目不斜视,没看到窝在角落里给伤者上药的吴疾。这时闻声看过去,两人视线相对,他瞳孔微微一缩,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三更我还没写完,写完再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十里不同天(玖) 白鹿归刚才一直目不斜视, 没看到窝在角落里给伤者上药的吴疾。这时闻声看过去, 两人视线相对, 他瞳孔微微一缩, 愣住了。 但少年委实生得好看, 这照面间的一愣,都显得比从前吴疾看过的那些猪哥相要阳春白雪得多了。吴疾笑了笑, 提醒他道:“是我啊。” 她的声音恰如其人,也是听过一次就忘不了的。白鹿归反应过来,正要说话,何田田突然出声道:“小丫头,这是咱们仙门的事情,你就不要打听了。” 吴疾说:“我听一听, 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何田田说:“你一个凡人小丫头, 不要会几手功夫, 就自以为是起来, 此事可不是你能听得问得的!” 吴疾懒得和小姑娘争执, 不搭理她。何田田张嘴正要接着教训,白鹿归皱眉截口道:“十里不同天的杀阵,乃是个阴毒的祸害, 能放不能收。我师门过去曾经化过此阵一回,封绝了阵里的妖魔,但也无法消除此阵遗害,便放下九座灯火哨,好供人通行, 每年勘察一次,巩固灯火哨的禁制。” 吴疾奇道:“原来这灯火哨子还是你们门派放的?” 她说话时口角含笑,语带亲切,真令一室的幽暗灯火都仿佛被那一点笑意照亮了。何田田冷眼旁观,只觉白鹿归冰冷的表情似乎都有所松动,唯独对她说话格外和缓,心里更加负气。转念又想,这死丫头分明才这点年纪,自己有什么好和她过不去?心里这么想,口里却已经禁不住道:“鹿师兄,教这小孩知道太多,只恐她年纪小不懂事,到处乱说!” 白鹿归恍若未闻,接着吴疾的话头道:“我今年行经此地,发觉此阵又有异动,有当地百姓言及近来有不少人在里头失踪,因此前来查看。” 吴疾心想这可真是自己好运,赶上了这尊大佛微服私访,不然他说不定可能折在这里头了。想到这里,又不免想起另一个问题,“哎,既然这样,你们几个怎么还跟着普通行商的车队跑?” 李星涵轻声道:“我们是在绣州巧遇了鹿师兄,想要帮忙,这才凑到一起去的。可我修为不够,拖累了师兄” 她话不说尽,吴疾也明白过来: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小鹿一样高来高去,寒热不侵,妖魔免近。这是大号带三个注水小号练级无误了。 白鹿归说完了原委,就又离开大堂,和娄椿一起去外头画伏魔禁制,打算先歇过今晚,再去检查阵眼,余人都在里头安置伤者。说是余下的人,其实也就李星涵c吴疾忙里忙外,何田田是万般不乐意沾手那些身上长了怪脸的人的,更何况男女有别,有时还要掀开伤者衣服去查看怪脸都长在哪里,一一涂上药水。她便美其名曰看管四大护法,坐在一楼大堂袖手不动。 李星涵说得不错,那些比较幸运c身上只沾了一两幅脸的伙计,涂过了贝母水,很快就苏醒过来,有几个已经能起来自由活动了。这几人很快也加入了给脸敷面膜的行动(?),跟着吴疾他们一起忙活起来,倒省了李星涵满脸通红翻男人衣服的不便。 当下众人忙碌一番,将昏迷不醒的重伤患送到楼上房间养伤。万幸除了那两个被四大护法踩死的伙计,因施救及时,李星涵断定其他人都足可生还。唯有轮到鲁老板时,伤势最为严重,身上起码生了十多只人面瘴,情况看着显然不太好。几个醒来的伙计都自发聚到他床前,吴疾也不免多了几分关切,问李星涵:“鲁老板能挺过去么?” 李星涵犹豫道:“他身上瘴面太多,或有凶险” 她说了这话,就有个脸嫩的少年伙计眼圈红了,道:“那些人脸怪物扑人时,大当家是因为护着我,才”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这就哽咽了。旁边几个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大老爷们都低下头去,眼睛发红。 吴疾心生恻隐,等众人散去,对李星涵说:“你先去休息,我再看看鲁老板。” 李星涵点点头,拿着药碗走了。吴疾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心中有些无能为力的烦躁,手便闲不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腰带,倏地摸到先前栓在腰带里的小镜子。他顺手把镜子抽出来,回忆着当年苟娘子说这镜子如何辨别人体康健与否的说辞,对着鲁老板照了照。 镜中映出一团发蔫的气雾,透着暗沉的灰色。 吴疾心下叹气,走出房间,一路见了人握镜照一照,那些中了人面瘴的伙计,照出的气雾或多或少都带些灰气,但也仍是黄色做底,绝少有鲁老板那样全都变成灰色的,可见后者情况之危。 他路过被绑起来的四大护法那里,随手一照,连被白鹿归揍得半死的矮子情况都比鲁老板好些。镜面一偏,正好又照到旁边的驼背女,这一下倒有些不同,竟照出了一大一小两团澄黄的气雾来。 吴疾先头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换了个角度看看,依旧是两团气雾。 他心下正奇怪,身后李星涵走了过来,见到他手上镜子,咦了一声,“这是擘两镜?” 吴疾听得云山雾罩:“什么擘?什么两?” 李星涵道:“是‘擘两分星’之擘两,取的是铢两悉称c价值几何都明明白白之意。只是它称的是人价c不是物价,能观人体魄财运,甚至洞见命格前路c明辨妖鬼。” 吴疾说:“这么厉害?这玩意很稀罕么?” “也分三六九等,一流的才算稀罕。”李星涵仔细看了看吴疾手中镜子,“你这一面虽小,也能观人气色,不算常见呢。” 她嘴里说着不算常见,面上倒没有什么惊异之色,想来这镜子估计也就是个中等偏上的高级货而已。吴疾突然想到李星涵是个修仙的,会不会有所不同?就手照了照她,却没有想象的什么异象,只是一团色泽更加清亮近白的黄气而已。他顺嘴问道:“我还不太看得明白这些气团是怎么个意思。不是说只要是健康人,小儿是一团白气,成人是一团黄气么?” 李星涵猜出他在想什么,微微有了笑意,又像是初见时那个娇美难言的模样了:“童子天真无邪,不受世俗侵扰,是以气色洁白无垢。成人体健,火气正旺,色显明黄。我是修行人,得脱红尘烟火,自然返璞归真。我修为太浅,如师兄那样修为深厚的,比婴儿之气还要透白十分呢。” 吴疾心中一动,问:“就没有别的颜色的气么?比如紫的,红的?” 李星涵道:“有倒是有,但你这面小镜子只能照出黄c白c灰三色的。紫气是人中之人,赤气是天生富贵。还有好运来时,可见缇色,玄气缠身,则是妖魔之相,青气滚滚,乃是大乘造化,多得很呢。” “那有没有一个人,生了两团气的?” 李星涵的脸蓦地泛起一丝红晕,轻声道:“那那是女子有孕。” 吴疾心道,驼背女有没有带球他是不知道,他自个儿是绝逼没有的。他这严格来算也不算两团气,算是双色球吧?人中之人,这一条真是耳熟能详先前光头就是这么说他的吧? 生了人面瘴的人不能相隔太近,否则煞气互哺,会加快其生长。当天晚上,众人将整个车队的伤者一人一房安置好,就再也没有空房了。于是三女并吴疾一起和衣守在大堂,挨着被捆成粽子的四大护法打地铺,正好方便监视,白鹿归则只身在外夜巡。 吴疾白日疲累,哪怕地板铬人,也是一躺就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间他忽然意识一绷,睁开眼睛。迟滞片刻,方后知后觉地明白,他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不等他脑子重新动起来,突然黑暗中大门猛地打开,一道人影快步走进来,沉声喝道:“点灯!” 话音落下,大堂里无数灯火尽数亮起,亮如白昼!吴疾先前已经听出是白鹿归的声音,急急打起精神。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其余人也一个接一个醒过来,白鹿归闪身直接上楼,随意推开一扇门进去,片刻后走出来,俊秀五官如罩了一层寒霜,“人都死了。” 李星涵还在揉眼睛,听了这话一时未能领会意思,愣愣问道:“死了什么人死了?”说完就掩住了自己的嘴,惊惧交加地看住白鹿归。 吴疾更快反应过来,直接站起来紧走上楼。白鹿归侧身一让,他走进房里,看到了里头情景:躺在榻上的伙计,身上人面瘴还在,人却已没了呼吸,且双眼微睁,脸上还挂着惊讶的神情,口唇微张,面容透出青灰的死气。吴疾试了试他颈下,已无脉搏。 他皱起眉,随便又打开一间房门,房中人死相与第一间房里的人差不多,也是面有惊色c脸色青灰。吴疾抱着一线希望,打开鲁老板房门,就见这心善的行商躺在榻上,也已气绝。 吴疾站在原地,只觉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直直窜到了天灵。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三更更完我身体被掏空了!不敢保证明天还能不能吐出更新!我简直意志力写文从昨天早上到今天只睡了三个小时,八小时没吃饭啦_(:3∠)_ 可是,当我看到霸王票和评论 怎么说呢,我的天哪!?我觉得我要被票子湮没了!?我是不是史上体质最奇怪作者,霸王票远超收益,我的妈!?你们为啥对我这么好!??!?!?小透明何德何能?!?!?!? 而且真的好多鼓励我的评论,好暖心啊!?!?顿时觉得好值得啊啊啊 好的我知道你们在看这个擘两镜的擘,前面那个字念b一二声! 霸王票榜里有很多熟面孔——我要郑重感谢一下和我相识有很多年头的各位!你们都知道是谁了!没有你们的鼓励,就没有今天的我!!!也要感谢刷雷的新读者,蟹蟹你们愿意资瓷这篇小冷文!!!!爱你们每一个人呜呜 ~以下霸王票分割线~ 数学分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4 18:46:52 几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4 19:08:38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4 19:51:10 夜幕星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5 08:05:44 归日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5 11:58:46 梨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5 12:05:25 梨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5 12:05:50 梨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5 12:06:01 日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5 12:45:54 梨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5 12:53:54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5 14:00:24 21322437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5 23:27:51 r一r一te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00:44:12 r一r一te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00:44:25 森系丸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03:08:39 森系丸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03:08:43 森系丸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03:08:47 森系丸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03:08:50 森系丸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03:08:52 一只团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13:26 琥珀千重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13:57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浅水炸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19:10 134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25:46 超越星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29:57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36:38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36:43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36:48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36:54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37:05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37:12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37:21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37:27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37:47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38:03 r一r一tea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0:4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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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摇晃,照在鲁老板脸上,更显得死者表情惊悸不安。吴疾见了,伸手轻轻将鲁老板双眼合上,思虑着问:“既然不是人面瘴害死的,还会是什么别的妖魔么?” 灯火哨子里现在拢共只有九个活人,四个被五花大绑,另外五个都是自己人,死者神态异常c身上又没有明显的外伤,自然就让人想到了超自然生物。吴疾看向白鹿归,“你之前是听到什么动静了么?”少年在外头警戒,突然杀了回马枪,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异象。 白鹿归看了吴疾一眼,“生魂离体,灯火哨禁制会有所感应。我本已在去阵眼的路上,因禁制示警,所以半路折回来了。” 面对死体,李星涵在旁吓得不敢近前,这女孩却泰然自若地替死者整理遗容。人对死亡恐惧,乃与生俱来,凡是不怕的,只会是见多了死人,习以为常。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又能去哪里见得到这么多死人? 少年眼风扫过她抚在鲁老板双眼上的手,腻白如新雪,一丝瑕疵也无,指甲更是圆润如卵,可见日常养尊处优。 吴疾正在动脑筋,接茬道:“不对啊,先前不是说灯火哨子有那什么仙人禁制,妖魔进不来么?还是说普通的进不来,厉害的还是能进来的?” 这一问仿佛切中了重点,白鹿归眼底骤然泛起丝丝寒意,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静默片刻,道:“这九座灯火哨的禁制,寻常邪祟近之即死。即便是厉害妖魔,也不愿沾手,这里头又没什么宝贝,不过藏几个活人,哪怕要吃人,去破这禁制也当是素手进热油锅里捞食,谁会为了吃一口饭而舍一只手?邪物也怕手爪子疼。” 他这比喻真是独辟蹊径,吴疾听得有点入神。 “只不过这禁制厉害与否,尽可以不论,毕竟十里不同天里原本就没有甚么妖魔。当初这杀阵布下时,就不容活物,哪管你是人是鬼,周围的魑魅魍魉c狐黄白柳,全都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就算有漏网之鱼,经年累月,也会被此阵的阵眼给慢慢蚕食干净。灯火哨原是封绝阵眼后,用以抵御万变天候c供人歇脚的,禁制也不过顺手而为之罢了,当初也没想到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吴疾先前也听少年说过十里不同天的妖魔被封绝了,当时只是稍稍疑惑,还当人面瘴是漏网之鱼,这时发觉前后矛盾,愣了一下,问:“十里不同天里没有妖魔?那这些人面瘴又是怎么回事?”他闪念间又发现一处矛盾,一指鲁老板身上的人面瘴,“不对啊,这些附在人身上的人面瘴怎么就能进得来?” 白鹿归殊无笑意地勾了勾嘴角,“是啊,这确实是很巧。人面瘴虽凶险,却惧怕贝母这一味寻常药材,于人之危害原本只算得九流。但它附于人身,便能与寄主融为一体,大多拒邪的禁制都拿它没有办法,只能容它进来,唯有它害死寄主c从人身上脱落下来之后,才能将之绞杀。且它还恰恰是个不会为阵眼所杀的例外。” 少年说到这里,磨了磨牙,才道:“盖因这阵眼本就是个天下间至凶的凶煞,这人面瘴本就是它生出来的恶障。可此煞被镇了十年,风平浪静,早已没有孕育邪祟之能,我年年来看,去年方才看过一次,绝无破镇的可能。” 吴疾终于懂了,怪不得白鹿归说什么“阵眼有异”,“你的意思是阵眼的——”措了个词儿,“阵眼的封印有可能出问题了?” “是与不是,要看过才知道。”白鹿归倏地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吴疾快步跟上,咽回嘴里的问题,仔细回想白鹿归刚才的话:回到问题最初的原点,就是排除了这些人是被超自然生物杀害的可能性?也是,要真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小鹿雷达是不是早就能探测出来了?可是这灯火哨子里,总不会还有第十个人躲在暗处,能不见血地杀人吧? 他脑子里刚想到“第十个人”,登时回忆起自己拿擘两镜照出驼背女身上两团气的一幕来,脚步不由顿了一顿。 众人走出来时,娄椿正站在楼梯口,他们三人走出来,脸色发青地道:“师兄,每一间房我都看过了,无一生还。” 白鹿归点了点头,越过她径自下楼朝着四大护法走去。何田田正在一旁看守,被这诡异气氛感染得一惊一乍,竟然罕见地没说甚么多余的话,只期期艾艾地叫了声“鹿师兄”,就一脸紧张地站在一旁。 这四个人中,尖嘴c络腮胡依然昏迷未醒,瘦子人事不知,唯独驼背女尚有精神,被吵醒之后抻着脖子,兀鹫似的眼睛骨碌碌惊恐地乱转。她打心眼里惧怕白鹿归,见后者脸色不善地走到她面前,忙嘶声道:“我,我们几个一直呆在这里没动过!”她惊慌之下又不知对方来意,语无伦次,只想撇清自己。 白鹿归却理都没理她,而是直接伸手去摸她身后尖嘴的颈下。他的手搭上去,其余人都纷纷背上一寒。停了一息,少年沉声道:“死了。” 吴疾瞬时后知后觉:哪怕瘦子伤重,尖嘴和络腮胡或许也不该捱了头击c隔上半宿还不醒。何田田一直守在他们四人身边,恐怕也想到了这一点,也不知黑夜里和三具死尸隔得这么近c同卧了多久,登时面上血色尽褪,连连往旁边挪了几步,抓住娄椿的衣袖,哆嗦道:“怎,怎么可能?我和师姐一直看着他们的” 娄椿道:“我的确同田田约定一人半夜,守着这四人。我因为白天的事,一直未曾睡着,片刻未离。” 那驼背女听说身后尖嘴已死,得知自己竟和一个尸体绑在一起半宿,不由大叫了一声,挣扎不已,尖嘴的尸身被她甩得东倒西歪,头歪向一边。 吴疾看着尖嘴的情状,倏觉不对,出声道:“这人死状和鲁老板他们不一样。表情不一样。” ——尖嘴是闭着眼睛c仿佛睡着了一般,神情和楼上死者完全不同。再看络腮胡子和瘦子,也是和尖嘴一样,面色像是睡着了一般,倒像是睡梦中无知无觉就死了。相比之下,鲁老板他们像是生前看到了什么东西,惊讶之下未及反应,就被夺去了性命。 他说完这句,看到驼背女惊惧挣扎的模样,突然又说:“你丈夫死了,你仿佛不是很伤心啊?” 驼背女挣扎的动作一滞,吴疾就更加肯定了:这尖嘴之前一直和驼背妇人勾肩搭背,十分亲近,又口呼娘子。再恶的恶人,毕竟朝夕相对,对枕边人的尸身也不至于这样害怕嫌恶,更何况这妇人不是怀孕了么? 他有了这层直觉的怀疑,不由摸出擘两镜去照了一下驼背妇人。只是镜面一照,却发现那妇人身上分明只有一团黄气,昨天看到的那个小气团却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了几张同人图!嘿嘿嘿!!!! ↑卓九九画的小鹿!~! ↑泽泽画的吴总出逃辣一夜,美美美 ~~~~~以下获奖感言(喂)~~~~~~ 天哪!上了收藏夹,涨了好多收藏,呆望 收到了好多好多有趣的评论,好开心呀!我发现这文下面的读者们好像都超级聪明?经常能写出特别六六六的留言!?挨个抱住你们聪明的脑袋瓜啵叽叭儿!!!你们爱の催更姿势真是五花八门!! 没想到有这么多小天使愿意捧场订阅我,简直无以为报!我会努力码字的!!嘤嘤嘤爱你们每人!!!! 下章会出现新的同人设定,欧噜噜噜!吐出新设定的感觉特别开心!! 马上就要开始打b一ss啦,你们是不是很期待!?哈哈哈哈就算你们不期待你们也假装好期待就好了!!挥舞着你们的小胖手荧光棒扔起来!!摇尾巴!!! 本文更新如无意外都在每晚18:30前后,假如这时段内无更小天使们就可以不要等辣? 我没有存稿和细纲,都是在裸奔!你们别看我没更新,其实我每天都按时坐在电脑前面码字的!我很努力地想要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多多码字给小天使们看,可是我写不完,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我也很羡慕那些全职大手子能日更一万啊! 还请给这个糖一些时间,让它慢慢进化成经验丰富,在保质的情况下也能时速牛逼,日更无鸭梨的作者吧_(:3∠)_ 对了我要说一下,收到了这么多霸王票真的很开心,又够我吃几顿好的了,天辣,特别开心,晚上做梦都在笑真的很谢谢大家的爱护!真的!嘤嘤嘤以后也请一直爱护我(喂 ~好长的雷单,好开心辣!刷屏丢雷的胖胖们好厉害辣!!~ 阿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20:47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28:47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29:06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29:12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29:20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29:25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0:38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0:47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0:52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1:04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1:09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1:15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1:19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1:26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1:32 大师用脑子缔盟好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1:39 23451200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39:09 无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52:16 萨奇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5:53:56 莫高哭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6:15:28 南浦蜀离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6 16:2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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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护法里死了三个,却唯独剩下了这个驼背女人。如果那个致命的存在目的是杀死所有人, 为什么会独独放过她?尖嘴可是和她背靠背绑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吴疾突然思绪一顿,心想他和三个女孩可是紧挨着四大护法打的地铺,也安然无恙。如果说何田田c娄椿c李星涵她们是修士,前两人又是一直醒着的,令其有所顾忌, 没来得及下手, 这也未必——何田田和娄椿眼睛是睁着的, 不也对四大护法里三人是什么时候丢了性命无知无觉么?他自个儿就是个“凡人”, 睡得又有些沉, 不也一样全须全尾么? 他大脑飞转,这些怀疑在脑海里滚过一轮,也不过呼吸之间。那妇人听他质问一句“你丈夫死了, 你仿佛不是很伤心”,犹自尖声道:“我,我”半天竟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一旁正在验看络腮胡子和瘦子尸身的白鹿归倏地转过身,徐徐拔出剑来,将剑尖递到驼背妇人喉间, 不紧不慢道:“看来你还有许多该说的话没说。” 那驼背妇人登时像掐了脖子的鸡一样没了声息,惊恐万状地盯着泛寒的剑尖。白鹿归单手握剑,剑尖竟丝毫不颤,话落突然又看向吴疾,问:“擘两镜里有什么?” 吴疾不意他反应这么快,心想专业问题还是交给专业人士解答比较好,干脆答道:“我昨天照人的时候,碰巧看见她身上有两团气,因此有些稀奇,多看了两眼。刚才再看,发觉只有一团了。”他侧过镜面给白鹿归看了看。 白鹿归移回目光,微垂着眸盯住驼背妇人。吴疾满以为他还要再审问几句,不想少年一个字都未说,任那驼背妇人紧闭着嘴抖得筛糠,就这样静了一会儿,突然淡淡道:“既然不愿意开口,以后就不必开口了。” 说着突然一抖剑身,画了一道杀气凛凛的弧,就要将剑尖刺入驼背妇人胸口! 驼背妇人眼看这一剑刺来,猛地失声大叫:“啊!!!檀郎救我!!!”[1] 她这声“檀郎”喊的不计是谁,真让吴疾精神一震;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他仍分出一点心神想:就说怎么总觉得小鹿那一剑架子拿得有点儿多余的花枪呢?原来如此啊!线索虽有,头绪全无,先来上一剑,迎刃而解,粗暴,妙哉! 而驼背妇人这声喊一罢,大堂里所有灯火同时无风自摇,猛地暗了一瞬!不过肉眼里一个明灭之间,只听“铮”地一声,白鹿归长剑落处,空空如也,原地已不见了驼背妇人的踪影! 白鹿归一剑落空,神情波澜不惊c仿佛早有预料,剑风去势稍缓,回腕又是一道剑弧,顺势松开握剑的修长五指;长剑脱得他手,在空中回旋一个半圆,蒸蔚起重重雪练似的剑影,将众人罩住! 当此剑光合围甫成之际,百十来盏灯火又是一暗,令大堂完全陷入一片漆黑,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令人牙酸的c异常低沉的嗡声,紧接着只听“噼噼啪啪”一阵拍击钝响,雪亮的剑影外同时印上密密麻麻无数的漆黑手印,力道之大,连地面都微微震颤! 这一幕当真诡异之极,何田田吓得躲在娄椿身后,叫也叫不出来,李星涵也惊得不断往中间退。唯有吴疾站在原地,看得目不暇接。 周遭一旦黑下来,更令眼前景象格外清晰:如幻雾般的纯白剑影形成了一捧椭圆的光茧,将他们罩在其中,任由手印雨点似的拍上来,兀自巍然不动,显得异常坚固,神似科幻电影里的能量护盾。 这时大堂中灯火骤然又是一亮,吴疾双眼还没完全适应黑暗,这一下又受了刺激,不由抬手遮住眼睛。这一亮过后,灯火再灭,这一次真正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种渗人的嗡声成倍放大,竟有几分像是人语,入了耳中,直冲冲的凿脑,吴疾猛地一阵头疼,恍惚间想:真特么见了鬼了,这不是念经声么?! 随着这念经声一起,光茧外再次噼啪作响,印上了比方才多上几倍的血手印!这一次光茧不再像上一次那样八风不动了,而是被打得支撑不住,逐渐向里收缩,光芒也逐渐开始黯淡! 吴疾还保持着两手遮眼的姿势,手里擘两镜还没放下,只觉得被这念经声凿得站都要站不住了,身形这么一晃,眼前镜面里突然掠过两团油亮的黄气。他忙勉力稳住平衡,拿着镜子调整方向再照,终于在看到光茧外一片黑暗里,重新照出了那两团翻滚的黄色气雾。他脑子里炸开一线灵光,伸手指向那个方向,高声道:“在那!”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剑吟长声啸唳,白鹿归的佩剑如有灵性,直直冲着他所指之处凶狠地狂飞出去!下一秒那杀人的念经声戛然而止,继而是“嗤”的一声轻响,在黑暗里格外明显。白鹿归泠然的声音响起:“点灯!” 大堂里百盏灯火再次应声而亮,重新照出这一方天地! 吴疾捂着耳朵缓解脑中余痛,眨了一下眼睛,就看到白鹿归的佩剑扎在墙角一张桌上,将一盏油灯拦腰截断,剑尖斜斜钉在灯影正中,剑稍犹微微颤动。 就在他险些以为这一剑落空时,那灯影突然扭动起来,仿佛要从剑下挣脱,挣了两下,“嘶啦”裂帛声响,那灯影竟真的一断两截,一道还被剑钉在原处,另一道轻飘飘滑下桌子,溜到墙根,逐渐伸长,长成一具黑色人形影子。 这人影一成,旋即抬起一只手臂,做出前伸之态,竟真的从墙上影里伸出一只骨棱分明的苍白人手来。先是手臂c再是胸口和半个身子,一个人就这样“走”出了墙上的影子,紧接着影子里又出来一人,赫然是那个驼背妇人。她刚踏出一步,就立刻躲在前面人身后,伏在他背后瑟瑟发抖。 吴疾愣了一下:竟然又是个吴克(光头)! ——这的确是个光头男人。他穿着一身雪白衣袍,赤足而立,颈间戴着一串缀着红绳的玉白菩提,更显得他肤色腻白,眉眼俊秀斯文,同身后貌丑的驼背妇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实在令人难以将他同刚才那些恶心人的手印联想在一起。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一点红色朱痣——吴疾看得瞳孔微缩,这扮相,分明就是低配版的素蟾。 光头将驼背女挡在身后,抚了抚明显被砍断一截的雪白衣袖,微微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来,不待吴疾这一边说话,反倒先温声冲白鹿归开口道:“小可法号灯草,诸位有礼了。小郎君何必如此动怒?鹦娘不过是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我的事,这才答不出囫囵话来,万不至于置她于死地。“ 他嗓音娓娓悦耳,容貌端正英俊,整个人很难让人不生出好感,几乎让人以为刚才那奇诡的斗法不曾发生过了。说话间,他还将身后的驼背女人往背后轻轻揽一揽,神色里的呵护怜爱之情之笃,就好似身后的不是个鸡胸驼背的中年妇人,而是个身娇体弱的绝世美人。 他将人挡好了,方才续道:“鹦娘嫁给她现在的丈夫,实属被迫,夫妻二人镇日争吵不断,非但没有情意,反倒彼此嫌隙颇深,心有隐恨,是以她丈夫死后,她才并不伤心。几个月前,她机缘巧合与我相识,我二人情投意合,我有一门神通,能化身于灯影里来去,是以常常在她影中陪伴左右。此次两不帮帮主遣她来十里不同天,我怕她再出甚么意外,便藏身于她影子里,好贴身保护她。此事不足与外人道,鹦娘并非有意隐瞒,只是羞于启齿罢了。” 灯草生得一双星目,看人时眸光流转含情,说话时目光自然而然地从白鹿归身上移到了吴疾脸上,定定望着后者,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不经意的温柔缱绻,仿佛特意要向她解释似的。 吴疾被他这样看着,心里想的却和对方大相径庭。他想的是:原来如此!怪不得镜子里能照出两团“黄气”——那分明不是成人带球——婴幼儿是白气啊!两团黄气,那不就是两个成人么?影子里能藏人,这绝对是他知识范围以外的超纲题了,他推理不出来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他想完这茬,注意到灯草的目光,又想:或,这小子见人三分情的眼睛和李星涵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不过女人也就算了,男人长这么双眼,不是好事。一边思忖,一边嘴里平静地答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仿佛刚才还想拿许多巴掌拍死我们呢。” 吴疾这话一出,旁边白鹿归蓦地唇角微挑,看灯草的眼神儿里渗出点疏懒的血腥气。 灯草愣了一下,歉然道:“事起突然,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方才我第二道手印,小郎君的剑已是撑不住了,我若有恶心,也不会即刻收手了。” 他这一问一答间,何田田约莫是被他的好皮囊缓回了吓丢的胆子,插口道:“照你这么说,你倒是好人了?你和这样的丑这个女人有私情,谁信啊?” 灯草冲何田田微微一笑,道:“世间女子大多身不由己,如同物件一样被男子以姿色衡量价值几何,姑娘同为女儿身,更当有所感触。殊不知红粉骷髅c皮囊不过障目的人业,我只不过是爱人时只爱其本心罢了。在我眼中,鹦娘很美。” 何田田听了他这番说辞,一时怔住,也不知是感怀还是羞恼,面现一丝赭色,“呸,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她嘴里埋怨,脸上犹疑的戒备神色却多出些许好奇。 吴疾冷眼看着灯草眼波风流地同何田田说话,出声截口道:“既然如此,死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出声示警?” 灯草道:“惭愧,我在鹦娘影子里打坐入定,分毫没有察觉外头的动静,直至鹦娘半夜惊叫,方才惊醒。” 吴疾话锋猛地又一转:“法师上回陪这位大姐进十里不同天时也没察觉出丁点异象么?” 他话头转得太快,灯草方答了一声“也不曾”,他就紧接着说道:“这么说上回两不帮帮众失踪那一晚,法师也在场了。” 灯草这时明白过来吴疾是在套话,神色仍然不变,“不错。” 吴疾说:“这可真是巧了。两回遇上这样的凶险,法师都能和大姐全身而退。难不成十里不同天里害人的东西选择目标时还有什么讲究?” 灯草温柔道:“小娘子这一次不也安然无恙么。” 吴疾道:“是啊,我也在想,为什么偏偏我能躲过一劫呢?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究竟有什么共通之处?” 一直在旁一语不发的白鹿归,待吴疾这话问完,突然开口冲灯草道:“谎撒够了么?” 灯草柔声道:“小郎君此话何意?” 白鹿归唇边一直衔着那抹带着血腥气儿的弧,闻言,这弧度又扩大了。“你手上的死人味儿还没洗干净呢,怎么就忙着编谎话了?” 话音未落,少年倏地拂袖暴起,冲着灯草如离弦之箭般飞去,半空中张开右手,与此同时,插在桌上的佩剑亦霍然拔出,飞回他手上! 灯草反应极快,身形急退,口中喟然叹道:“此时还不动手么?” 吴疾正凝神看着少年和光头对敌,不防灯草这话说完,没等他品出其中意思,身后何田田忽地发出一声惊叫!他回头一看,就见娄椿突然挽起剑来,正冲着何田田疾刺! 在这种时候,人往往凭本能反应,吴疾立刻出手去拉何田田,想将她拉离娄椿那一剑的方向;而何田田吃了他这一拽,倒也是本能反应起来,不过不是躲闪,而是直接将吴疾反推回自己面前,去挡住这一剑! 利器入体,真力本能相抗,饶是如此,娄椿这一剑仍是刺入了吴疾肩头寸许,鲜血立时汩汩洇透了衣衫,可伤口处没有意料之内的疼痛,而是狠狠一麻;吴疾只觉得有一道冰寒的气流,顺着刺入体内的剑尖瞬间流入四肢百骸,让他一瞬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1]檀郎是对老公的爱称,我觉得用来叫灯草很合适! 这一章出现了第二个来自古代大手子的设定,也就是灯草这个人的人设,是化用自《灯草和尚传》,当然设定是化用修改了的,名字则是直接用的原名。 不过此话本其实是个少儿不宜本,胖胖们看不看也罢。□□的人设我先不解释,免得剧透 我是不是暴露了自己的阅读癖好,紧张。请不要揭穿我曾经是个老司机的事实。我现在可是个超级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根正苗红好作者! 部分胖胖对我的更新速度有疑义。我只能说我真的是在尽我所能了,我时速不行是客观事实,比如这章写的还算顺畅的,花了我八个小时。我是以勤补拙型选手,为了对得起大家的每一分买v钱,我必须保持质量不是在日更的情况下我也是会写走形写飞的,毕竟我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大大,日更还能保持超级好看的水准!我速度太慢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内疚,我也很绝望啊qvq 对了对了,往后要是不好看大家也不要打击我哈!评论区嘛就是用来在你觉得好看的时候夸一夸作者的_(:3∠)_(谁规定的) 我一看这章过后大家群情汹涌殴打何田田/埋怨乌鸡 放个天才椿宝画的小鹿让大家轻松一下!!!梗来自天才茶茶!!!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尼玛简直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粉到深处自然黑!!! 哈哈哈哈哈你们再这样黑小鹿身高你们会被扌 以下又到了数小钱钱的时间!!!!!!!懒糖高兴地在钱海里游泳!!! 屁糖吃屁屁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8 15:44:48 豆粉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8 15:53:27 泠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08 16: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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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疾浑身僵硬地倚在灯草胸口,嗅到他身上一股檀香味,但那味道又掺了一股奇怪的甜腥,仿佛曾经在哪里闻过。耳边灯草胸腔微震,仍是徐徐接着劝说白鹿归:“我奉劝小公子一句,入道修行不易,当珍惜此身。天下修士,谁不知道十三龙陵的白鹿归c张浸座下仅剩的嫡传爱徒,天资卓绝,大道可期?集万千宠爱的天之骄子,又何必犯此大险,只为救那么几个不相干的凡人性命?” 白鹿归凤眸里血光闪烁,杀意凌然地勾唇道:“你这是想用嘴续命?” 灯草轻笑一声,似乎全然不将他的嘲讽放在心上,明明人在半空疾飞,神色却好整以暇,安然自若仿佛在与人饮茶闲聊似的,“当此关头,白小公子还在逞强。若是在平时,我自然是要绕着白小公子走路的。可如今白小公子犯错被罚,身上的伏龙诏未解,修为被制,恐怕连你师妹都打不过啦。” 他话音落下,身边娄椿手中长剑应声激飞而出,剑身青芒熠熠,冲着白鹿归攻去! 吴疾此刻性命悬于人手,心中却不恐惧,因为浑身麻木,外头飞雪连天的寒冷c肩头中剑的痛意都感受不到了,反倒能让他极其专注而冷静的思考——如果胆子小点就能救命,人类早就进化成不死之身了。既然身体不能动,就多动动脑,或许能想出什么生机。 他凝神听着灯草的话,从里面捋出有用的信息:原来小鹿来头不小,从门派到战斗力似乎都是牛皮到在修士里能横行霸道的存在,不过好像是被封印了大部分的力量? 不过要说小鹿真就打不过灯草和娄椿,吴疾也并不如何相信。几个照面下来,他品出灯草看着像是个利益至上c不想耗费多余成本的人,否则又何必费劲在一开始现身时就撒谎,想必打的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c多办正事少打架的主意,否则还和小鹿谈判个什么劲?他要是真有自信能几招秒了小鹿,也不用让娄椿劫持自己了。 虽然这光头看着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白鹿归也是说追就追,分明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这一路同行,吴疾多少也对少年了解了许多,这只鹿虽然是暴脾气,可不是无脑暴脾气——吴疾心里猜想,至少也是四六开。因为是小鹿,再加一成胜率,五五开。 先前小鹿语焉不详,那句“死人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指灯草为杀人凶手,看现在这情形,多半就是了,只不过不知道灯草杀人的目的是什么c用的何种手法,又和阵眼c人面瘴有没有关系。 而从娄椿对何田田出剑时,吴疾也在飞速回想整理她之前的行为和说过的话了:起先他有一刹那,还以为这姑娘莫不是被控制了,现在看来可知不是。她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同何田田一起守夜,没看见凶手,而何田田是只守了半场的,想必灯草就是在她守夜而何田田睡觉时动的手,怪不得何田田c李星涵和四大护法离得那么近都没发觉异动。 观李星涵c何田田和娄椿的熟稔程度,小鹿又能叫出娄椿师父的名号,就证明娄椿有个光明正大c被认可的弟子身份,也就是说这姑娘是个隐藏挺深的奸细 吴疾记起李星涵之前说过,她们三人本就不是和白鹿归同行,而是“巧遇”之后主动要求帮忙c这才来的十里不同天,看来娄椿有极大可能是故意为之,或为监视c或为与灯草里应外合地报信。 吴疾一边思考,一边观察他们斗法。刚才他心里给娄椿戴上的“隐藏挺深”的帽子,这就体现出来了:先前还给人以修为低微c寡言平淡印象的娄椿,这会儿飞剑一出,白鹿归立刻也掷出手中佩剑,两柄剑在半空中狠狠相撞,发出碎瓷划碗般尖锐的声音,掀起了一圈威力恐怖的气浪,竟尔形成一道真空地带,隔开了天上的飞雪! 这一撞过后,两柄剑仿佛有人手在操控一般,旋即令人眼花缭乱地疯狂交锋起来,彼此都想越过对方c刺向对方的主人,又要防备对方攻击自己的主人,青c白两色剑气交织,将阴沉沉的天幕映得亮如白昼,隐有雷霆闪电之威! 白鹿归剑不在手,人去势不减,身法迅疾成了一道灰影,扎进两剑互咬时形成的气幕之中;娄椿几乎与他同时行动,也飞掠向前;两柄飞剑再撞一次,齐齐分开,各自倒飞回到主人手中! 灯草从刚才起就一直袖手旁观,此刻一手抱着吴疾,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拇指指甲霍然伸长了一段,尖端锋利如爪,泛着森森利芒;他曲起食指,用拇指尖甲在食指上轻轻一掐,腻白的指腹上登时沁出一粒血珠。他垂眸一吹指尖,那粒血珠竟飘飘摇摇,升到半空,猛地绽放出朱红色的光芒。他望着那血珠,微微一笑,吟道:“时辰到了!” 吴疾被灯草抱着,从高空俯视下面,更加看得一清二楚:灯草话音落下,那滴血珠忽的垂直坠落,炮弹一般扎入下头的雪地! 刹那间地面开始震颤,以那滴血珠的落点为圆心,倏地翻起一圈又一圈涟漪似的雪浪,缓缓扩散开来! 这圈雪浪越滚越大,震颤的地面随之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轰鸣,轰鸣中逐渐又掺杂了一种奇怪的“嘶嘶”声,由小变大,很快就盖过了地面的轰鸣,正是之前吴疾听过的雪下人面瘴的私语窃笑声! 这窃笑仿佛铺天盖地,冲击着人的耳膜,饶是吴疾身体不能动弹,此刻也能感觉到浑身蒸腾起一种难言的麻痒。而地下雪浪在不断翻涌中,中间如漏斗一般塌陷下去,越塌越深,竟然逐渐漏出了雪地下的沙石! 这一点沙石的土黄色甫一露出,雪浪就像是被荡开的潮水一般,不断向周遭褪却,随即积雪竟冒起了一阵阵白烟,汇聚成了浓白的雾——吴疾倏地感觉到一点若有似无的热意,星星点点地扑着面颊。他茫然一瞬,倏地意识到:地上的雪之所以起雾,是在蒸发! 天空飘洒的零星细雪不知何时停了,厚重的云雾中突然跳出一抹如血的日轮;与此同时,地面那方看似坚实的黄土地面不断扩大,竟然像水面一样疏松地震荡起来—— 接下来的一幕,令人忘了呼吸。 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霍然响彻了云霄;黄土猛地炸裂开来,灰黄的土烟碎砾荡开飘摇雪雾,一道朦胧巨影以力破万钧之势,从土下猛冲而出! 就在这道巨影出土之时,天候瞬息生变,寒冷的空气一瞬被热浪吞没,云层乍破,天上那一抹半遮半掩的日轮完全显现出来,如一只滚烫血红的圆盘,高悬于空中。 尘土散去,吴疾终于看清了:那道巨影是一只巨兽的头颅,冲破了地面,破土而出。 这只硕大无朋的兽头,口鼻间弥漫着一种凝稠的斑斓浓雾,猞猫似的长耳和巨大的兽眼在其间若隐若现。它轮廓奇异而凶猛,在团团色泽令人不适的幻雾中显得越发奇诡谲艳——而那些雾又不像是雾,更像是流淌的水浆和沥青,漆黑中流淌着鲜艳的嫩绿,时而又掺了一些血丝似的红c明亮刺眼的黄。 它的两只眼球,一只澄黄只湛蓝,同时滚动了一下,瞳孔却看向了不同的方向,瞄向了高空上悬浮的诸人。一息之后,它动了动脑袋,鼻端蔓延的浓雾猛地被冲散,露出它骤然张开的巨口—— 从刚才起就一直扎人耳膜的人面瘴的窃笑声陡然放大了十倍,几乎震耳欲聋!吴疾被震得颅中耳鸣尖锐回荡,头昏脑胀间明白了:那股笑声,原本就是这只巨兽发出的!盖因它张开的口中,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血红的人面瘴,挤挤挨挨c蠕蠕而动c哭哭笑笑,如同千万人同时作声,而这一幕又是何其熟悉—— 他终于想起灯草身上的味道他在哪里闻过了; ——是薛家门口那两只震门狲。 他念头方起,就见身边灯草露出狂热到甚至有些狰狞的表情,抬手解下颈间菩提子,冲白鹿归喝道:“阵眼已破,十不像尊者既出,白公子现在回头,犹未晚矣!”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胖胖反应手机看不到图! 于是我很机智的想了个办法!我现在起会把所有的同人图放在这个b里↙ 你英俊的男朋友黏糖 ↑想看图的胖胖在微博查找这个id!就可以戳戳戳进去看到同人图辣!我更新完这章就去传!嘿嘿嘿!!! 好了,终于进入打b一ss的最终阶段辣打完这个b一ss你们疾哥就可以踏上仙路喽!结束用脑打怪的日纸!而且下章还会出现一个你们喜闻乐见的老相好!!你们期不期待!? 就算你们不期待也不要说出来,只要在评论区假装很期待,使劲夸我,假装我写得特别好就行了知道吗!你们要做聪明的美少女,拼命给我灌汤你们知道吗(逃 ~啊昨天到今天又收到了好多小钱钱!!!!今天我要在小钱钱里蝶泳!!!我高兴,我开心,我激动,我兴奋!!!!~ 苏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0:49:18 r一r一te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0:50:48 时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0:51:23 月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0:55:01 萨奇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1:00:48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1:07:17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1:14:08 24122500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1:37:00 青吟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2:10:20 黎元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2:18:57 璋哥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2:52:21 未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0 23:50:07 秉烛夜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1 01:21:49 森系丸子往作者菊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1 01:42:34 森系丸子往作者菊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1 01:42:35 森系丸子往作者菊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1 01:42:38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1 10:17:32 慕白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1 10:57:57 几木十八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1 11:08:28 da·kg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1 12:5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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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椿离得近了,吴疾看得分明,她手握的那柄青芒长剑,竟生生地豁裂出一条长长的缺口,剑芒衰落,眼看就要不行了;而白鹿归那边看起来也不好过,他手中长剑完好,握剑的右手衣袖却被一截两断,露出一段小臂,上头落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自嘀嗒淌血。 旁人看了都要心颤的伤口,少年却浑不当一回事,眉头都未皱一下,盯着灯草冷冷道:“你们做的好事,戕害无辜人命,原来是为了拘纳生魂,喂养这秽物?” 灯草不置可否道:“看来白小公子也知道要破此镇,需要用活人性命一百整去填?我先前已为尊者奉上了七十九品生魂,如今也不过只差二十一品,就能令尊者得脱大镇,重见天日。可叹白小公子来得巧也不巧,巧在今日正是我最后一遭哺喂尊者,加上此番灯火哨子里收来的新魂,正好为尊者续满余下的二十一品;不巧在此事已成定局,已往生的那七十九人,白小公子就是想救也无从救起了。” 吴疾被灯草卡着脆弱的喉咙,颈间被他刚才摘下来套在手上的冰凉菩提子铬得微痛,听了灯草这番话,心里发寒:一百个无辜死者是什么样的概念?听来不过是个数字,可如果真有一百个活人站在面前,少说也能站满了一个小操场。他想到鲁老板和一路照顾自己的那名车把式,体内真力涌动,竟然冲开了身体里那股蜇人的寒意,喉间热气一涌c麻木感稍退,先前仿佛被冻住的声带仿佛解了冻,令他咳嗽出声。 他咳了几声,问灯草:“等一等,所以鲁老板他们,还有先前十里不同天里失踪的人,都是你杀的?”他想起之前驼背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寻找先前失踪的两不帮帮众,才二进十里不同天,不由后背又是一阵恶寒,“鲁老板的车队,从一开始就是你和那个驼背串通好了故意引进来的?” 她初时开口,声音破碎柔弱,几如天鹅折颈,后来越说越顺,声音越发动人。灯草听见她开口,先是一怔,捏着她喉咙的手指自自然然地松了两分力,见她黑潺潺的双眼望过来,勾唇道:“小娘子看来是好些了。” 他这样说着,竟松开了卡着吴疾脖子的手。可他明明松了手,吴疾却觉得颈上压力不减,垂眸一看,灯草的手虽离开了,落在他颈上的手影竟然还在,黑黢黢地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印在他的脖子上,作出一副卡颈的姿势。 灯草腾出这只手来,在自己衣袂落下的阴影中轻轻一拂,竟又从里面拽出个大活人来,正是驼背妇人鹦娘。他这一手影子里藏人的本事,如今是从自己身上的影子里施为,更显得这一幕格外猎奇,仿佛一个人身上生出另一个人来似的。 鹦娘被他拽了出来,立刻扒在他背后瑟缩着道:“檀郎要我出来做什么?” 灯草柔声道:“这位小娘子看来有话问你呢。” 他的神态语气,倒像是听吴疾的命行事似的。鹦娘听得也是一愣,不解地看了看吴疾,尖声道:“她要问什么,关咱们什么事?檀郎快扔她下去喂尊者便了!” 鹦娘说完这话,灯草却不发一语,仍是那样温柔地看着她。鹦娘被他看得一个激灵,倏地避开他的眼神,冲吴疾骂道:“臭丫头,你死到临头了还多嘴多舌地问个屁?不错,先头失踪的那十几个帮众就是我骗进来给檀郎供奉尊者用的,我再回去随便编几个谎话,劝帮头雇人来找他们,来个小鱼钓大鱼!檀郎神通广大,能号令尊者,若不是你和那个扎手的臭小子,你们本也活不过今晚,就要被尊者的人面神通给拖进地底下去的!” 灯草微笑道:“哪里,大事竟成,还是多亏了鹦娘的一半功劳。” 鹦娘期期艾艾地住了口,看向灯草。灯草笑意更浓,“不过如今还有最后一件事,少不得再借鹦娘的力。” 鹦娘茫然道:“檀郎说的什么事?” 灯草道:“就是这件事啊。”说着伸手罩在她脸上,五根玉白的手指分别轻轻点在她额头和双颊间;鹦娘还保持着那副讶异的神情,倏地整个人就僵硬着不动了,双眼逐渐暴突出来,瞳孔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正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灯草脸上笑意愈浓,按住她额心的中指倏地微微一抬,指腹上黏着一丝棉絮似的乳白细线——他慢慢地抬起了手,动作就像是在往外拉着什么似的小心翼翼,那一丝白线被他越拉越长,而他的食指和无名指,则从鹦娘的双眼中“拉”出了一模一样的白线。 待那白线被他拉出寸许来长,他突然合拢五指,狠狠一拽! 只听一声令人头皮发炸的长声幽哭,鹦娘的瞳孔骤然涣散,犹如被扭了脖子的家禽一般头颅猛地后仰,整个人朝后跌去;灯草手上赫然拽出一抹团团簇簇的光团,那声幽哭正是从这光团里发出的;这光团不断地翻滚着变换形状,时不时现出几汪酷似人五官的黑洞,发出既像人声c又不像人声的哀哀哭嚎之音。 鹦娘惊恐的表情犹挂在脸上,面色青灰,已然没了呼吸,同鲁老板等人死时的情状几乎一般无二。灯草毫不在意地将她已经萎顿的身躯一拨,扔了下去,手中把玩着那簇光团,还不忘同吴疾温温柔柔的解释:“小娘子看一看,这就是刚刚离体的生魂了。”他曲指一弹那仍在呜咽的魂光,语气爱怜道:“你丈夫虽形容猥琐,对你可是爱逾性命;你这小帮派一门上下虽非良善,毕竟也待你不薄,把你从一个小驼背养成了大姑娘。可叹你竟也愿意为了我这么个人去害他们的性命,如今便同他们一起做个伴,算是还了你的债罢。” 灯草说完这话,拈起那魂光轻轻一压,也不见他如何施为,一团哀哭的生魂骤然缩小成了一颗雪白的菩提子,被他串到了手上的菩提串里。 ——眼见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看似玉雪可爱的菩提,竟然都是人的生魂所化。吴疾真是要被这种别具一格的变态方式给恶心得脑门冒烟了! 正在这时,地下突然暴起一声闷响,吴疾循声望去,原来是十不像尊者见灯草抛下了鹦娘的死尸,晃晃头颅,张嘴去衔!它身形一动,又将黄土地面拉扯得轰轰作响,虽暂时不能将身躯拉□□分毫,但看着也十分岌岌可危! 娄椿望了灯草一眼,视线扫到他怀中的吴疾身上,寒声道:“还差一品生魂,你还在等什么?” 灯草道:“小娘子何辜,若能取得白小公子生魂,岂不两全其美?” 娄椿冷笑道:“你这个人,果真淫性难移,从前是见了美貌女人便走不动路,如今连小孩子也一并不放过,看来又是怜香惜玉,舍不得了。你想取白鹿归生魂,就自己去取。他身负伏龙诏,还能拼着一只手毁了我的剑,我可打不过他。” 灯草不以为忤,摇头道:“椿娘又说气话了。本就不必椿娘亲自动手的。椿娘来抱着小娘子,待我去罢。” 娄椿面露嘲讽,不置一词,从灯草手里接过吴疾。只是还不待灯草抽手,她突然将灯草手上缠着的菩提劈手捋了下来,身形急退,飞掠到十不像尊者头顶正上方,将吴疾连同那串菩提一起抛了下去! 白鹿归从方才起就一直沉默着蓄势待发,见状立刻飞身直坠,追着下落的吴疾而去!娄椿早有预料,手中长剑出鞘疾飞,仿佛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绚烂灵光,于半空中去截白鹿归—— 白鹿归举剑去砍娄椿拦路的飞剑,那柄长剑再承托不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在这惊艳万华的爆发过后,竟硬生生被少年手中长剑斩成两截,神光消解,化作弥散的光粒与铁屑! 可人于高空中下坠,千钧一发,哪怕只是些微阻滞,也足以令情势天翻地覆。也只是这么一斩的功夫,白鹿归原本已接近吴疾不过一丈之遥,这距离又瞬间被拉远了许多! 吴疾自从体内真力冲破了一部分肩头剑伤的寒意c让他恢复说话能力以来,一直默默催动气海,试图让身体也能重新活动起来。早在被灯草易手给娄椿时,他已稍微能动一动,正暗自蓄力,想趁其不备做些什么,没想到这就被大头朝下地扔下来,一时间浑身都被失重的感觉盈满,心脏仿佛都要冲出胸腔!眼看下面十不像尊者的巨口就在眼前,擎等着在叼他这口肉,他人在半空中,下意识地握紧了小羹汤—— 他先前就觉得这玩意有点像震门狲的高配版,因此一闪念间,曾经想过刀里那只蠢鸡会不会能派上用场。这个念头也确实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照这个高度摔下去,先不说小羹汤能不能发挥余热,恐怕也不用这头尊者把他怎么样,他自己就能直接摔成一滩字面意义上的“小羹汤”。 而就在他于急落间头脑一片混沌之时,却忽然觉得身体一轻,下落的势头竟生生地刹了车! 这种感觉同之前小鹿带飞时极其类似,仿佛身体变成了一个能灌风的容器,地心引力都成了过去式,周身毛孔无一不是轻飘飘的浑没有重量。吴疾心中一震,下一刻眼前忽地掠过了一片云—— ——不是云,而是一片轻飘飘的雪白衣袖。 这衣袖下头,伸出一只似曾相识的手,轻轻托住了他的胸口; 脑后随即传来一道也是似曾相识的声音。 “小檀越,我早说过你到了外头,会有性命之忧的。” 那声音娓娓说着,似在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灯草:妈的我好像看到正品了。 ~作者有题外屁放~ 大家久等啦我今天早上终于退烧了,连续发烧了四天,最高烧到了四十度,我已经很多年没生过病了,没想到真是病来如山倒啊 我高烧期间,瘫在床上头疼欲裂,挣扎着想着给大家报告一下情况来着本来以为按照大现状,我连续四天没有更新,大家会颇多怨言,但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评论区的天使们始终画风不改,都在安慰我,说会等我,我真的爆炸感动大家给我的治疗意见,我都好好看过了妈耶,两眼一包泪写文这个事情,说起来最大的收获果然还是你们这些精神食粮吧 今天早上一退烧,我就努力的码字码字码字了!要是有写的不周到的地方,请请原谅我是个初愈的病人,继续和蔼地鼓励我_(:3∠)_(喂 ~一如既往,感谢诸位大宝子的退烧药钱qaq~ 21322437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1 2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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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不像尊者(肆) “小檀越, 我早说过你到了外头, 会有性命之忧的。” 那声音娓娓说着, 似在叹息。 吴疾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轻云似的雪白衣袖下头, 伸出一只似曾相识的手, 轻轻托住了她的胸口。 这一手并不曾托实了,只在她胸前虚虚一拂, 她就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重量,都化在了风里;方才还掌握不住的身体飘飘摇摇c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托了起来,整个人天旋地转地翻了个身,面对面地对上了身后的人。 吴疾甫一动念,想的竟然是:自己之前居然还觉得灯草这个光头长得挺周正的,这也太对不起这个原装的光头了! ——出人意表c但又理所当然地, 素蟾的脸就这样映入了眼帘。方才他口中的叹息言犹在耳, 而他的双眸仿佛也在极为好看的叹息着。 也仅仅是这样一个眼神, 似乎都要外界那些凶险都要动人心魄得多了。 毕竟就在素蟾身后, 十不像尊者眼看到嘴的饵食竟不肯落下来了, 巨口开开合合,嘶吼震天。可即便处在这样一幅可怖的背景画里,这前无古人c后无来者的光头, 依旧好看到有一种无忧无惧的c摒却外物的威力,令人只能看得见他c听得见他而已,再难以分给外界的凶险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吴疾先前喝过一回风,这时才迟来地连连咳了好几声,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素蟾道:“我是来寻人的。”说着伸手越过了吴疾肩头。吴疾不由顺着他的手一看, 正看到他伸手接住了先前灯草扔下来的那串菩提。 素蟾凝眸看了看手中菩提,眉心微蹙,回手托住女孩腰身c将她捞起来放在手臂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这就悠悠荡荡地浮在了空中。 吴疾见他接下这串生魂所化的菩提c不至被十不像尊者所吞,心下陡安,正要说话,倏地瞥见白鹿归紧追而至,忙冲少年喊道:“哎,小鹿,自己人!” 白鹿归适才人在上空,看得比吴疾更加清楚,远远地目睹了一抹快得看不清来处的白影,轻柔如云却又迅疾绝伦地冲向下坠的女孩,将后者轻轻捞住。因不知是敌是友,故此少年一身煞气还未及收敛,人正如一只尖锥直扎下来。听了吴疾这话,他身体如鹞鹰翻身c在半空中轻盈反剪,缓了冲势,将将停在与素蟾和吴疾平齐的高度,望了望素蟾,又斜睨了上头紧跟着急掠下来的灯草一眼,挑起一根眉。 吴疾顺着少年的视线看上去,心里也是一阵微妙:灯草那一身白衣翩飞c朱砂荧荧,和素蟾之扮相相比,虽有牝骡对好马一般的效果,但也确实容易让人疑惑。 灯草在三人上方停住,吴疾见素蟾抬头朝灯草看去,也不知道他内心作何感想;众人之间诡异寂静了一息,反倒是最该担心工商消协找上门的灯草若无其事地冲素蟾笑道:“行者手上那串菩提,乃我所有,烦请交还。” 素蟾正以一种观察神色看着灯草,面上无喜无怒,闻言淡淡答道:“共计二十粒菩提,一粒菩提就有一个主人,粒粒不同c人人不同,又怎会是檀越所有?” 这话机锋尽有了,白鹿归在旁听见,神情阴鸷地笑了一声,盯着灯草道:“狗嘴里自然没有一句实话。”说着一甩长剑,冲着灯草攻了过去! 方今吴疾已不在灯草手里,少年没了顾忌,长剑与主人一同凶性大发,剑鸣竟隐有风雷之声,以剑为笔c蘸风成刀,虚划出的剑花撕开空气,画出肉眼可见的道道白芒,光华万丈地罩住了灯草! 当此百忙之中,也来不及和素蟾“大师您打哪儿来的,来找谁,怎么这么巧能接住我”的寒暄一番了,吴疾赶快把长话往短里说,拍着素蟾这个新出现的金大腿道:“哎,那个光头不是好人,法师快去替天行道!”这种时候就用不着管什么11的道义了! 不待素蟾回答,那头灯草倒是听到这话了,半真半假地叹道:“我有何处对不住小娘子的?竟要如此相逼”他说话间还被白鹿归紧咬着,环伺他身周的剑气已险而又险地已经削下了他一片衣角,却面不改色,边说话边再次以拇指掐起食指,刺出好几粒血珠,朝着地上躁动的十不像尊者洒了下去! 那几滴血珠顺风飘下,十不像尊者摆了摆头,面露贪色,张开长满蠕蠕怪脸的血口,准确无误地将这几滴血一一吸进了嘴里!就在最后一滴血也被它纳入口中的刹那,它口腔中的怪脸突然全都放声发出刺耳的厉笑! 成千上万的人齐齐贴在你耳边发出高亢的尖叫,该是何种体验?这声音比十不像尊者刚露头时还要凶猛数倍,吴疾只觉得大脑仿佛被一只巨锤给碾了,一瞬眼前发花,胸口滞闷!在这摧残意识的巨响中,她忽地感觉到后背被轻轻拍了拍,登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冒着金星的视野像是天线又被调正了的电视屏幕,逐渐清晰了一些。 她回过神来,就听到耳边素蟾清冷的声音:“捂住耳朵。” 吴疾未及回答,胸口又是一阵烦恶,又吐出一口鲜血!这口血吐将出来,耳边噪音竟奇迹般地小了许多,她俯下脸,就看到地面上的十不像尊者,巨口裂张c口中鬼脸海浪般翻腾着,也张开无数个鬼嘴巴,正在发笑;而它头颅上的鳞片齐齐张开,让整个兽头看起来膨胀了一倍有余,益发狰狞! 这只凶兽似乎已经进入了某种极为危险的狂乱状态,头顶的鳞片簌簌摇动,不一会儿尽皆褪成了苍莽的灰白,左脸的鳞片却又化作了最初出土时灰黄的长毛,右脸的鳞片则一阵青阵蓝的来回变色;最中人欲呕的还是它那两只硕大的眼球,和着口中的笑声,如同被放进看不见的容器里高速晃荡的玻璃球,痉挛似的上下左右抖动,浑不知在看哪里,只能令见者眼晕! 吴疾看到这场景,喉头一苦,又呕出了第三口血!——这回这口血可当真是恶心吐的了! 天上红里泛青的日轮早已慢慢变色,仿佛一只难看的c像被打翻了颜料的调色盘,黄黄绿绿地也不知道稀释了几种颜色,在云层间妖妖条条地照出怪异的光芒;天空中狂风大作,雨雪交杂,不一会儿竟有红彤彤的光点从云层里落下来,竟是灼热的流火! 正当此时,吴疾腰间的小羹汤忽然嗡嗡作响,刀身发热,竟挣断了她腰间的拴绳,朝着十不像尊者口中飞去! 吴疾反应不及,只能眼看着小刀如流星般坠落,刀身缠绕的绷带圈圈脱落,没入了十不像尊者口中! 但此时此刻,她也无暇去关注小刀的去向——以放血的那只手为,灯草浑身的皮肤迅速爬上了某种鲜红的狰狞纹路,很快就从他手臂蔓延到胸口c脖颈,占据了他的全脸!他尚算可观的长相被这些凶纹完全盖住,显得分外诡异,唯独一对漆黑的星眸灼灼发亮,嘴唇张合,语气浸染了一丝疯狂:“我本不想行此多伤人命之法,只可惜今日我势在必得,诸位又逼迫太过,若要算人命账,就给我们彼此都记上一笔罢!” 吴疾这时已艰难地清醒过来一些,虽然读不懂其中关窍,但也知道这绝对是要坏事了,喃喃问素蟾:“他这是什么意思?” 素蟾道:“生魂不足,十不像尊者难脱地牢。他以一人之力,绝没有把握能从我们手里抢回菩提,又必要在今日成事,干脆催动此煞,借它这鬼哭之威,将我们一起杀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十不像尊者。 “这凶物当年坐于阵中,口衔怨鬼,哭声能传荡十里之遥,人畜不论,听者立毙。死者化鬼,再被它吞了,或是化作哭嚎怨鬼寄生口中,或是化作人面瘴被它驱使着捕猎生魂,经年往复,也不知嘴里寄生了几千几万的凶鬼,如今它再放声一哭,尽够夺去方圆百里的人命了。十里不同天外,四围尽是民居,也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遭殃。” 素蟾向来柔和清净的声音,竟有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凉意。 十不像尊者嘴里的万千怨鬼齐齐发声,无论是哭是笑,都真有毁人心志的效果,吴疾双手捂住耳朵,不受意志控制地感觉到一种灭顶的恐惧,比当初他面对薛家那两只震门狲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摇摇欲坠,话几乎都说不囫囵了:“那要怎么办” 素蟾遥望灯草,道:“我只是‘听’见了此人的意图和此煞的凶险,至于如何镇住它,恐怕要问那位小檀越了。”他说到这里,视线落在了白鹿归身上。 吴疾懵然明白了:原来素蟾方才所说的情报,竟然是听了灯草的心音而来——差点忘了,素蟾还有这样一门近乎逆天的读脑本事。她意识不清之下,竟然问出了一句全然不相干的话:“哎,你不是说,你听到的心事从不和第二个人说么” 素蟾轻声道:“活人的心事,才是心事。” 吴疾尚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也来不及再问,素蟾就已经动了。她视野猛地一花,待眼前景象重新清晰,灯草竟赫然就在面前三尺之遥——不仅是她,就连灯草也没有反应过来,素蟾究竟是如何动作c又如何接近了他的! 灯草面露惊色,正要后退,身形突然一僵;吴疾眼前又是一花,素蟾空着的那只手已无声地点上了灯草的额头——这一幕居然有些似曾相识,吴疾莫名地回想起了薛府里,素蟾在莲池上的那一指;可素蟾点灯草的点法,大抵是和点她的点法是完全不同的。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灯草个看似一身诡异神通的修士,竟就被这毫无修饰c平淡无华的一指,点得瞳孔骤缩,毫无反抗之力地朝后倒去! 素蟾一手仍牢牢地托着吴疾,另手捞住了灯草后颈的衣衫,提住了他,连表情都未曾变一变。 这就完了? 吴疾尚难以消化素蟾果真逆天的战斗力,忽听两人身后传来白鹿归的声音:“有劳,我去会会下头的孽畜。” 她循声回望,就见刚才一直追着灯草的白鹿归,此刻反倒落在了素蟾身后。少年遥遥见到灯草受制,神色自如说了这一句,素蟾亦回过头去,冲他微微颔首。后者便也轻点一下头致意,旋即收剑回身,朝着十不像尊者俯冲! 灯草被素蟾提着,头脸上的诡异花纹迅速淡去,露出他苍白的一张脸来。他还未失去意识,看起来却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整个人萎顿地一动不动,望着素蟾道有气无力地勾唇道:“不想行者的修为竟这样厉害,是我技不如人了。” 素蟾看了他一眼,双眸晦邃c不见喜怒,并不答话。 灯草不以为意,又问:“行者为何不杀我?” 他上一刻大约还当自己是必胜之局,下一刻就为人所擒,却依旧还有心情与人谈话,这份应变心态,也算是人中翘楚了。他问完这句,又道:“也罢,行者就算杀了我,恐怕也阻挡不了尊者。此术既成,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素蟾依旧不答,而是徐徐下降了一些,好看清白鹿归的情况——十不像尊者确实没有因为灯草被擒而受到丝毫影响,兽头比方才躁动更疾,两只乱颤的眼球倏地定定盯住从天而降的白鹿归,口角流涎,就要去吞! 灯草也看见了这一幕,轻“咦”一声,笑眯眯道:“白小公子这是做什” 他话说到这里,便无论如何再也接不下去了。 只因少年已在半空中顿住身形,放脱了手中飞剑;他身上鹤氅早已不知所踪,只余身上单薄的素色衣衫,背影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瘦,肩臂微弓,却又自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他那柄飞剑绕着主人转了两圈,竟在他头顶凝住不动,一息之后,对准他的后背狠狠地斜划了下去! 这一剑下去,鲜血飞溅,将少年衣衫划裂,透出他肩背的皮肤!混合着伤口鲜血,依稀可见少年背上蜿蜿蜒蜒画着似篆非篆的墨色字纹,仿若刺青,银钩铁画地贯通他整个后背,此刻却被这道剑伤从中斜斜截断,伤口处蒸腾起淡淡墨气,织缠着散入风里。 望着这一幕,灯草的脸色比方才更白了,终于微微失色,“伏龙诏!?他——他想做什么——” 素蟾自然不会回答他,而吴疾就是想答也答不上来。她虽还不明白少年背上这所谓的“伏龙诏”究竟意味着什么,却他在上头划下的这一剑里品出了某种杀敌一百c自损三千的壮烈意味—— 白鹿归背上挨了如此惨烈的一下,却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抬臂将飞剑重新收回手里,指腹于剑身从下往上一抹,厉声道:“来!” 他话音落下,剑上的衔剑虬龙,龙身竟应声微微摆动起来,仿佛活了一般!随着它龙尾摆过两下,剑刃上残余的鲜血尽数汇入血槽上那道红线,令剑身莹然发亮,这亮光逐渐汇聚成一道龙形清影,盘踞于剑上张牙舞爪c迎风而涨,不一会儿竟已长成一头半虚半实的苍青巨龙! 这巨龙庞然的身形,已丝毫不逊于下头的十不像尊者,而少年单薄的身形与之相比,更不过是芝麻大小的一点。它硕大的龙眼冒着凶光盯住十不像尊者,龙鼻里不断喷气,仿佛蓄势待发;直到白鹿归轻喝一声“去”,它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吟啸,张嘴一口吞没了少年,竟是衔着他撞向了十不像尊者! 巨龙冲刺之时,巨蟒般的身体灵活之极地地回旋数圈,如同弹簧绷紧了再放,又像一只青钻,直直地钉进了十不像尊者的嘴里! 只听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十不像尊者兽头猛震,口中鬼脸哭声霎时一静;下一秒,它像是承受了某种难言的剧痛,爆发出极其凄厉的惨叫! 吴疾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几欲昏厥。他强自支撑神智,眼前所见,逐渐朦胧不清,但也依稀可见,十不像尊者拼命挣扎,仍是被那只巨龙一点一点地“摁”回了土里—— 这一幕仿佛极其漫长,又仿佛极其短暂。不知不觉间,吴疾眼前所见,已经化作了一块块毫无意义的斑驳色块,就像是打碎的万花筒,耳边凄厉的鬼哭亦渐渐远去,只剩下不间歇的严重耳鸣。他究竟还是没能完整看完这一道实体演练的c真正的“仙侠巨制”,就失去了知觉。 只是耳膜中一阵一阵的耳鸣始终未去,让他的意识没能溃散多久,就又重新被拉回了现实。他在耳鸣中隐约分辨出灯草的声音,睁开晕满生理性泪水的眼睛,迷糊间看到灯草一脸歇斯底里,失声道:“不可能,你怎么能破得了伏龙诏——你的剑——你一人之力,怎么能镇得住尊者——” 白鹿归饱含讽意的声音:“你对我门中的事,知道得还真是不少。你既能用血使唤得动这畜生,可见你对它嘴里的舌头剪子也所知甚详。我倒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灯草保持着那副神情,死死盯住白鹿归半晌,短促地笑了一声,似乎恢复了几分镇定,道:“白小公子心里既然清楚,又何必问我?不如去问问你那好本事的师妹!” 白鹿归勾了勾唇道:“也罢,我确实没什么可问你的,直接送你去偿了人家的命便了。” 吴疾又眨了一次眼,举目四望,这下总算看得更清楚了:她仍被素蟾抱着,面前站着白鹿归,围住了中间弓着背盘坐在地动不动的灯草。远处的地面上还残留着巨大的凹裂痕迹,正是十不像尊者出土的地方,现在却已风平浪静c没了动静。无边焦土,残阳如血,热风阵阵,虽然绝对算不上什么安详宁和的景色,但比起刚才流火飞雪c苦雨狂风的情形,甚至已经算得上是风和日丽了。 她看了一圈,视线回到白鹿归身上,少年正好也看过来,道:“你醒了。” 一旁灯草似乎找回了他的风度和理智,闻言竟然也很有余暇地冲她微笑着说:“小娘子醒了。”但他气息不稳c脸色白得像死人,这凄凉的模样和他仍有余裕的语气可不太相衬。 吴疾只给了白鹿归一个眼神权作回应,实在是她这时候也不比灯草进的气儿多多少了。灯草不见她应答,依旧是那副不着恼的模样,冲白鹿归接着说道:“白小公子要我的性命,恐怕行者未必同意。白小公子合该知道,既称一声行者,就不能妄开杀戒。” 他这样说着,转而看向了素蟾,轻声道:“行者不是来寻人的么?白小公子没什么好问的,恐怕行者还有问题要问。” 素蟾安静地看着灯草,没有说话。 ——他平素看人,总是七分宁和,三分恬然,哪怕平时低头想事儿,一双眼显得无悲无喜c仿佛不在此世中了,像他现在这样的眼神c这样的神态,吴疾也从未见过。 此时此刻,素蟾这一双眼睛透出的意味,近乎无质无情,落在灯草身上,像是透过后者在看别的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思虑良久,才说出这一句话来:“我没有问题问你。” 语声又像是在叹息了。 “你去吧。” 他最后这句尚令人听不懂的话,话音方才落下,灯草的笑意就永远凝结在了脸上。如上次受了素蟾那一指似的,他的瞳孔再一次扩散,可这一回却再也不会凝聚回去了;他身体一软,慢慢栽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的美少女有糖吃(啥) 写完了!好肥啊这章!高兴地发上来! 打完收工,下章开始伤兵组队上路,把剩余的问题解答一下,是时候继续我们欢乐的日常文戏辣~ 这么多的信息量,我竟然没写乱,我开始佩服我自己了希望我能保持这个水准,把握住开始冒头的主线剧情_(:3∠)_ 对了!!!!!你们椿大手子画了特别还原的小鹿爆炸图!!!!!快去围脖围观啊!!!!点赞啊!!! ~今天份的小钱钱嘿嘿嘿嘿~ 吾名p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19:22:16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浅水炸弹 蟹蟹我椿宝的浅水和美图喂养啊啊啊!!! 泥煤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19:41:34 几木十八呆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19:49:26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20:12:48 夜幕星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20:22:15 月光下的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20:46:39 超越星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20:54:58 西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21:01:42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21:16:17 卓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21:25:38 陌上谁家年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6 23:11:18 锦葵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7 04:2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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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归正伸剑去挑灯草尸身上层层的衣衾,“渡象宗的名头大,想沾光的人何其多,为此穿白衣c剃光头c赤脚走路的遍地都是。”他眸光微冷,似乎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穿得像个渡象宗,使的却是授手宗的手印,还有一味慧镜门的影里神通。不像个耍把式的,倒像是故意不让人看出来历。没有正经师承,又何来这样的修为?” 他一段话里,近乎全是吴疾闻所未闻的词语,又夹杂着许多她实在很应该记住的信息;吴疾强打精神,尽量都一一记住。 素蟾愣了一下,问:“请问檀越,在东土,果真有许多人都作此打扮么?” 白鹿归道:“东土百姓,上至耄耋老人c下至黄口小儿,皆认渡象宗乃万法之源,举凡讲究剃了头修行的,无论是真修假修,大多都死活不乐意穿鞋,法师说多还是不多?”他随意答过,口吻里倒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 素蟾皱眉道:“竟然是这样。”脸上露出思索神色。 吴疾见状,问他:“怎么了?” 素蟾看看她,道:“我要寻的,是我一位同门师弟。我先前在薛府时,突然感应到他或许就在左近,是以才一路找来了十里不同天。就在进来之前,我还曾在行脚客店里听人提起,说有与我师弟形貌相近的人曾在附近经过。” 吴疾这才明白素蟾之前为什么突然离开了薛家——听小鹿的话音儿,原来素蟾出身所在,仿佛是个很的大山头,平头百姓都日常膜之,正如后世现代,举凡会点武术拳脚的光头都要自报是少林寺正宗,两者好像有异曲同工之妙。而素蟾显然对此一无所知,听到有人说“我最近还看见一个少林和尚在此卖艺”这样的话,说不定还以为找到了一线希望,却没想到多年不出山,山下是这么个膜粉满地走c到处都是ser的情况。 就在这当口,白鹿归以剑扽开灯草外衫,赫然露出了掩在尸身腰间的一只袖珍葫芦。少年顿住动作,面上方始露出一点玩味神色。剑尖轻轻一滑,将葫芦的栓绳刺断;再一拨,将那葫芦挑在了空中,伸手接住了拿到眼前端详。 素蟾见到那只小葫芦,刚舒展的眉眼又凝了凝,“白檀越,可否借我一观?” 白鹿归就手一弹,将葫芦抛向了素蟾。素蟾接在手里看了看,吴疾也跟着看得清楚:小葫芦被雕成活灵活现的卧象形,葫嘴即是象鼻,象耳上还带着一只耳环,精巧已极。素蟾凝眸看了一晌,轻叹道:“果然。此物乃我师弟所有,我先前感应到的就是它。” 先前不是还一副灯草和这事全无干系的样子么?吴疾问:“难道灯草见过你师弟?” 素蟾道:“他不曾见过我师弟。此物是他捡来的。” 吴疾:“。” 死人在这光头面前,真是没有秘密。连一点推理的机会都没给!吴疾强行在脑子里理了一转,说:“等一等所以你是感应到灯草身上这只原本属于你师弟的小葫芦,还听到十里不同天外有人说曾见过疑似渡象宗的门人,所以追在灯草身后进来了,不过现在看到本人,你就知道他并没有见过你师弟,这玩意不过是他走大路时不小心捡来的,而且他和渡象宗也没有任何关系?” 素蟾点头。 吴疾:真见鬼了,越来越乱! 白鹿归看着那只葫芦,忽问:“这东西是装药用的?” 素蟾道:“此物雕材特异,可保药性鲜活不散,不过并不难得,门中弟子大多都有。” 白鹿归道:“法师打开看看。” 素蟾依言磕了磕那只小葫芦,伏卧的小象竟款款动了起来,眉眼温驯地扣下象头,象鼻里顺势滚出了一颗翡色荧荧的圆润玉丸。 这玉丸躺在素蟾的手心,神光盎然,益发不像凡物。白鹿归眼神微变,倏地勾唇道:“参玄王母。怪不得他一身修为,来得奇怪。” 参玄王母又是什么?吴疾开始再度头疼欲裂。 正头疼呢,倏地素蟾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额头,低声道:“识念大损,恐有碍性命。” 他这话不待说完,吴疾就感觉到方才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那点迷糊意识,要再次离自己而去了—— 失神前最后听到的,是白鹿归的声音:“先回灯火哨子,再” 后面的就再也听不到了。 吴疾再醒来时,人已在灯火哨子里了。她此刻被安置在大堂一处角落,人躺在两张长凳方厚褥拼就的简易“床”上,头一个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李星涵的脸。 李星涵见她醒了,关切道:“小妹妹,你还好么?” 吴疾本想回答,喉咙却干得火烧火燎,一时没能发出声音。李星涵见状,忙将手中温茶递到她唇边,“不急开口,先喝些水。” 茶汤虽糙,此刻也无异于甘露了,吴疾艰难地爬起来灌过一口,喉咙好过许多,只是再开口时,声音虚弱得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其他人呢?” 李星涵欲言又止,错开一些身子,让吴疾看到了她身后的情景:大堂中间还有三个人,两站一跪——站着的是白鹿归和素蟾,跪着的竟然是何田田。 这情景可真是意想不到了。 白鹿归手里握着一串白菩提,赫然正是之前灯草险些扔下去的那一串。他口中轻念一句什么,那串菩提便从他手上慢慢浮起,菩提子一粒接一粒散开,各自漂浮,仿佛在寻找方向。 少年望着这些菩提子,静了片刻,颔首施礼,语声平静道:“白某修为不济,未能护得诸位周全,令诸位无辜枉死,皆我之过。害命之人,已经伏诛,唯有请诸位回归来处,齐齐整整地安息,权且告慰至亲至爱。” 他这话说完,十多粒菩提子仿佛有灵,尽皆在空中绽放出荧荧微光,不一会儿,竟接二连三地化出朦朦雾白的人影。当先的那个,依稀是个袖着双手的人形,面容难辨,却自有一股安详慈和意态,冲着少年回了一礼,又摆了摆手,仿佛要告诉对方并非他的过错似的。其余的人形,也纷纷跟在它身后,微微弯腰行礼。 白鹿归垂眸不语,并未抬起头,仍旧保持着方才那一礼的姿势。这些人形冲他无声礼过,又冲旁边的素蟾行礼,接着便飘飘摇摇,向着大堂一侧已经蒙上布的十多具遗体飞去,一个接一个,没入了那些尸身。 其中有几道人形,飞过吴疾身边时,停了一停,竟然围到她身边,颔首致意,这才飞走;吴疾望见此景,原本一阵恍惚,直到有两道人形到了她面前,她倏地从人形那朦胧难辨的面容里认出:这是鲁老板和先前对她颇多照顾的车把式。 两道人形,冲她轻轻一礼,其中那个似乎是车把式的人形,甚至伸出手来,在她头顶轻轻抚了抚,仿佛殷殷告别;如此盘踞片刻,这两道人形也慢慢飘走,选了一具尸身落下去。 吴疾忍不住站起来跟着那人形走了过去,慢慢拉开白布,果然露出鲁老板和那车把式的面容;那两道人形一一落下之后,遗体青灰的脸色竟慢慢好转,仍有余悸的神态舒展开来,惊色尽去c表情安详,与睡着的人无异。 她望了望这两具尸身,将白布合上,一阵出神,心底一时五味杂陈。那头白鹿归张开手,又放出四粒菩提,淡淡道:“身死债消,你们也去罢。” 这四颗菩提,便也化作人形,正是那四个两不帮的护法。这四人生魂成形之后,再不复生前那恶形恶相的做派,而是都显出茫然之色,飘飘忽忽,各自落回了自己的尸身。 白鹿归做完了这一切,大堂中陷入一阵寂静,一时间都无人说话。何田田跪在原地,又看了看白鹿归,小声道:“师兄,我也是无心的” 白鹿归面对她,真是又挂上了初见时那张冻死人的扑克脸,语气森然道:“多说无益,自己滚回去向班采领罚。” 何田田肩膀一颤,还想再说什么,碰上白鹿归的目光,便颤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反倒是李星涵见吴疾去看遗体,拉了拉她,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小妹妹在看什么?” 吴疾说:“刚才那些人形,是人的灵人的魂魄么?” 李星涵面露茫然之色,“什么魂魄?小妹妹在说什么?” 素蟾和白鹿归听到她二人对话,都齐齐看过来。 白鹿归皱眉说:“阴阳有道,活人是看不见亡鬼的。你不用问李星涵了,她修为太薄,现在也看不见死者。你是先前离得那头畜生太近,三番两次听足了它的凶音,损及根本,死期将近,所以才能看见方才那些生魂。” 作者有话要说:  吴疾:赶快装备上老子的主角不死光环 这章打扫一下战场!总算尘归尘,土归土啦! 本来我一开始是想再更个肥章,把剩下的事解释清楚,但是好像有点力不从心,虽然不发烧了,感冒症状还挺严重的一直在犯困大家多多包涵_(:3∠)_下章就告诉你们小刀去哪了!下章专门说这货!放心吧它还是会继续和你疾哥组队的哈!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始愉快的坐在大师手臂上求医问药治绝症c衣来伸手饭来张口c强行要求小鹿为下半生负责的幸福生活吧!(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蟹蟹大宝子们的补品小钱钱~ 青吟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03:24:56 萨奇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04:00:33 夏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07:43:04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08:41:40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10:39:35 执手天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10:40:22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10:40:28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10:41:33 几木十八呆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11:43:38 嘉宝和球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12:57:39 秉烛夜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16:52:02 r一r一te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20:44:04 r一r一te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20:44:10 r一r一te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20:44:20 豆粉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8 22:25:20 小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11:28:56 归海笑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17:49:44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恭州小香山(壹) 艳阳高照, 慈州驿道上人流如梭, 酒肆c茶寮挤挤挨挨, 除此以外, 要属玉石铺子最多, 既有正经开店做生意的,亦不乏地摊贩, 晃眼望去零星翠色,倒也将这幅黄煎煎c灰扑扑的市井画卷点缀得多了几分生气。本文由 。。 首发 往来车马,大多不是走商的车队c就是拉货的骡车,这就令路上一辆看起来无事一身轻的行脚骈车显得有些特殊。这一带跑驿道的鲜有旅人,多是行商,就算真有旅人闲逛, 也大多或骑驴骑马c或两脚步行, 少有坐着慢车颠屁股的。少归少, 但也不值得看什么稀奇, 自然行人也就不得而知, 车上人实在是有不得不颠屁股的苦衷。 这辆骈车走了一阵,停在一个门脸还算干净敞亮的食肆前头,车上先下来一个一身白衣的法师。这法师下车站定, 霎时晃坏了过往路人的眼:无他,实在是此光头容貌实在过于英俊了,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天气旱热,路上尘土飞扬,他这一身白衣却纤尘不染c仿佛无风自动, 斗笠下一双乌眸沉沉c眉心一点朱痣荧荧,五官如上天悉心雕琢而成,足上蹬着芒鞋,却又像是下一刻就要登仙京白云而去了;引得门口几个酱油路人步子都稍稍慢下来了一些,多看了几眼。 面对行人目光,白衣法师似乎习以为常,转过身去,似乎是要等车上其他人下来。车帘一动,这次下来一个身量未成的纤弱小人,大热的天,全身却裹着一件镶毛披子,兼步态发飘,从车上蹬下来这一步还未踩实,身形就是一晃,眼看着就像一截风里柳枝似的要摔倒。车内迅疾又伸出一只手来,捞住前者的后领子,令其稳住身形;也就是这一捞的功夫,那只手的主人顺势走出了车厢,竟也是个容颜俊美非常c凛眉凤目的蓝衫少年。 白衣法师也跟着伸手去托人,和蓝衫少年一前一后,把着中间的毛披子小人,好让她站直了。之所以是用的“她”,是因为这小人东倒西歪两下,也能看出是个女童了——当然,在看出来的一瞬间,大概见者都将之前那些“仙京白云”c“美少年”之类的关键词短暂地抛在了脑后。 ——只怪她实在太美丽。 这小小少女,远未到能让男人生出绮思的年纪,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门口的路人呆望她容颜的当口,已经踩到了前人的脚,被踩的那人也得隔了两息,才想起“啊”地痛叫一声,甚至连痛叫都叫得没什么诚意c叫得一股轻声细语的劲。好在叫完了,他还能勉强收拾心情,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走道,好歹脑子里还能记起自己此行是做什么的来的,这大概就是在这美丽威慑之下的确幸了。 而当这小少女走进食肆,几乎每位视线刚好流连到门口的食客都凝神停箸了片刻。 这个“片刻”有多久,于食客们来说,时间长短不一,但哪怕最快回过神来的人,手里的菜都没能挟住;此刻每个发愣的食客,心里都有一闪念,出于各种动机地想到:这孩子还小。 ——这也是他们此刻能回神的大部分原因,和另外一点确幸了。 当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顿饭吃的时候,恐怕也想不起来自己会不会打扰到别人吃饭这一茬了——吴疾脸色苍白地随便找了张干净桌子,就像上课犯困的中学生一样不客气地趴了下来,脸垫在胳膊上,双眼发直地日常无视了周围人盯着她脸看的目光。 素蟾和白鹿归分别在两旁坐定,白鹿归低声道:“趴着容易犯困。” 吴疾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是能睁眼就睁眼,遂有气无力道:“我无时无刻不在犯困。劳驾你们快和我聊点什么,不然我就要睡着了。” 素蟾垂眸望着她道:“小檀越想聊什么?” 吴疾呆滞道:“我现在脑子里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唱着歌引诱我赶紧睡过去,睡过去就不难受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觉得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这样说着,捉着一只筷子在桌上划了三画“正”字。“头一天是小孩哭,第二天是个四头怪物托梦,现在反而是个女人开始哄睡了。软硬兼施,很有策略啊。今天这又是什么怪物,麻烦讲解一下。” 白鹿归眉头微微蹙起,道:“大约是那只叫歌女的积年老伥鬼,妙语美言,辩才无两,最擅惑人。你听听就好,别接她的话,也尽量不要睡着。” 少年口中的“歌女”,正和十不像尊者息息相关。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十不像尊者被重新封印,十里不同天内异象随之消失,他们一行人整理车马,带上鲁老板等人的遗体,很快就顺利走出了十里不同天。何田田由于一路失分c表现不佳,最后关头还拿吴疾来挡剑,显然是被白鹿归记了一笔,一则是要回门派里领罚,二则是要快速赶回去通报门内上下领导,汇报此次十里不同天异动和娄椿叛变的事,因此出了十里不同天后,就和李星涵一同离队北上了。 剩下吴疾c素蟾c白鹿归三人,暂时组了个有些奇妙的三人小队,留在后头善后——鲁老板在当地驿馆本就颇有人望,不少人都认得他家牲畜身上烙的尾印,三人没费多少打听功夫,就找到了原本等在驿馆c准备接应鲁老板的人,交付了遗体,吴疾还再次散了财,托付一笔不菲银钱给对方,以期为亡人后事尽力。 这中间许多关节c许多解释,还是仰赖白鹿归一张级别的照身帖,方才顺利交付妥当——修士身份不是白给的,吴疾这时才知道白鹿归出身的十三龙陵,仿佛是个十分牛皮的名门大派,有官府派发的十分特殊的照身帖,威力之强大,下至普通百姓c上至驿城官员,见此贴无不战战兢兢c口呼仙长(令围观的吴疾想修仙的心情更加墙裂!)。 理完了死者的身后事,就该处理另一桩十分棘手的问题了——吴疾的性命问题。 吴疾绊起光头的大腿是丝毫没有心理障碍的,之前白鹿归说她命不久矣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素蟾:“法师,该浇第二瓢水了!” 素蟾静了一会儿,最终平和地道:“我识得一人,或可医治小檀越。”又看白鹿归,“白檀越受伏龙诏反噬,命晷受损,与我们一并同去。”陈述句。 吴疾先是懵了一下,接下来听他俩你来我往地谈话,依旧是一堆听不懂的关键词,但察言观色之下也能判断出,小鹿给自己后背那一剑不是闹着玩儿的,少年似乎为之付出了极为深重的代价。 最后的结果是三人继续同行,搭伴儿西行往恭州某三甲医院求医。 按照白鹿归的说法,吴疾之前处于战场正中心,听了十不像尊者的魔音穿脑,虽然不是火力全开版本的(如果十不像尊者破除封印c全力一嚎,身边十里内只要是能喘气儿的,全部听者立毙),但也是结结实实吃了致命一招,约莫最多撑一个月,就会衰弱而亡。 其实按照吴疾之前的理解,这座在战争中被用来当做大型致死武器的杀阵,在经历数次封印后,虽然不会再直接造成人畜的死亡,但也带来了后续的环境污染,是很有一点核武器的意思的。而当他知道十不像尊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之后,这种即视感就更加深了几分:因为十不像尊者并不是一个天然的怪物,它是人造的。 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这么有创意,创造出一种至今已在修士间成为禁忌的神通,能够将各种邪恶生物强行融合杂糅,培育出禁忌の新物种。而十不像尊者,正是由十种或常见c或不常见的邪恶生物融合在一起,所诞生的人造压阵邪祟;这些邪恶生物单个跳出来,大多都是有解的,但其花样百出的害人能力结合在一起之后,就能发挥出莫大威力,变成无解的大凶。“十不像尊者”的含义,大概也正是取自于此:它拥有十种邪恶生物的外表和能力,却哪一种都不像。而这个所谓的“伥鬼歌女”,就是当初被用来制造十不像尊者的其中一种妖魔。 十不像尊者没有灵智c行为错乱,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只剩下杀生和吞食本能的凶煞,所以b一ss战时才会是那副恶心的癫痫状;组成它的十种妖魔,大多还有带来天灾之能,融合之后更能产生可怕的化学反应,令十里不同天成了一片死亡真空地带。 这种损阴德的凶器,在疾次元里的世界历史上,不乏相似的例子被应用在战争中。撇去此节不表,十不像尊者这个音波诅咒,能够致人慢性死亡,吴疾拜此所赐,生命进入倒计时阶段(她就姑且当做这是x辐射好了),这些天来可谓受了花式折磨。 她刚才说的“小孩哭”c“四头怪”和“女人哄睡”,说的就是这三天来的经历。比如头一天,她开始幻听,时不时耳边听到婴儿阴森森的哭泣,这就是十不像尊者里某种妖魔的能力了——这玩意儿的学名叫什么吴疾忘了,套路大略就是藏身荒郊野岭,专学小孩哭声,引诱路人查看,再将诱来的人杀死。它喜爱潮湿的地方,浑身青蓝鳞片,司掌霉雨,十不像尊者脸上一出蓝鳞,天上就下酸雨就是它的显像。 吴大胆虽然并不怕鬼,但却因此被搅扰得精神衰弱,按白鹿归“生气流失”的说法解读,就是“惊悸不安debuff,加速掉血”,非常疲累,昏睡难醒;第二天他倒是能睡扎实了,但是却不断梦到一个拖着肚肠的四头怪物在吞吃一个小女孩,更重口的是那女孩被吞下之后,就从它的肚肠里滑了出来,再被这四头怪物捡起来再行吞吃,周而复始;那女孩每被吞吃一次,再出来都会瘦上一圈,瘦到最后,已经成了一副骨架,在梦里哀声求救,转过头来,却赫然露出一张和吴疾一模一样的脸。 吴疾被这噩梦足足魇了四个时辰,才从梦里醒来,睁开眼的时候,自己也差不多奄奄一息,虚成了狗。 这只妖魔的名字因为太特别,吴疾倒是记住了——它名叫“高天大将军”,根据远古传说,或许是某个叫高天的食人将军的贪欲所凝,至于它害人的方式,则已经在梦中已经被详实地预演了出来。 而今天,她又被迫尝试了一种新花样:从她早上醒来开始,就有个音色极其好听的女子声音,一直在她脑海中回荡,半唱半白,一直在哄她快些去睡,好解除无谓的痛苦,还故意问她一些关于生死的哲学问题,引逗着她去回答,比如当下,这女声刚刚哼唱完一首催眠曲,正在说:“众生皆苦,人活终有一死,小娘子又何必继续痛苦挣扎呢?” ——这就是小鹿口中那只叫“歌女”的怪了。 吴疾拍拍额头,无视那个声音,心里暗暗督促自己清醒;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确越来越虚弱c犯困,仿佛神魂正在渐渐被抽离身体,明明外头是艳阳天,她却只觉得浑身寒意刺骨,裹着厚斗篷也感觉不到暖意,约莫这就是半只脚踏入阴间c成了一个半死人的体验了。 但越是犯困,就越要以意志抗争。吴疾继续强迫自己说话,以免真睡着,反正她也向来不缺问题要问的:“神神鬼鬼的听着头疼咱们换个话题你先前在车上说小羹汤怎么着来着?”她看向白鹿归。 白鹿归方才一直袖手坐着,闻言抽出手,从左侧腰带解下一柄缠着布条的短兵,拉开刀头,赫然露出一截镶金叠翠c奢美无比的刀鞘,正是小羹汤;少年的手指在桌面上磕了磕,道:“我先前从十不像嘴里顺手把它□□时,发现它竟能扎入那畜生舌肉一寸。” ——多亏小鹿眼尖手快,小羹汤失而复得。吴疾先前一直没时间细问小刀的事,毕竟他已经虚得自己站着都困难了,刀也暂时交给白鹿归帮她带着了。现在听少年这话音儿,仿佛这刀还超常发挥了似的,她莫名道:“所以你的意思,到底这刀是厉害还是不厉害?它先前是自己从我腰带上飞出去的。”顺嘴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白鹿归沉默了一下,道:“刀是好刀,不过养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慎再次修仙儿_(:3∠)_特么我这是要跟疾大佬同步的节奏啊!?我不服! 换地图啦!啪啪啪鼓掌!剩下的信息量慢慢讲,门派c人设之类的都会讲到的!这些东西看着会很枯燥,我尽量寓教于乐(啥!?),让疾大佬和小鹿小驴二位大佬在亲切友好的会谈和日常事件中,娓娓道来希望大家不要看睡了!港真,大部分修真文的设定经常会让我看睡让我来尝试一个比较脱俗的写法,跟着吴大佬的狗眼慢慢看世界,从零的拼成整的,以免消化不良~ 啊!!三章之内,我要让吴大佬开始长大,并释放一只恋爱脑的新男神!!!!!握拳奋斗!!!!!!! 最后说一下这章里猝不及防的同人元素!duangduangduang! 高天大将军的设定,化用自灵鬼志,以后还有它的戏份。 伥鬼很多志异小说里都有,成语为虎作伥说的就是伥鬼,就不细谈最早出处了,是个很普遍的妖魔类型,有兴趣大家可以自行百度;歌女是自己的设定,暂时不细说,因为涉及剧透。 婴儿哭的小婊砸是杂糅设定,一脸似曾相识,没啥固定出处!学小孩哭这个技能简直是妖鬼必备!! ~蟹蟹养病小钱钱qaq~ 秉烛夜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20:53:53 夜尽天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20:55:38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21:27:31 西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21:56:27 西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21:57:44 唉唉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22:00:13 南浦蜀离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22:14:35 黑色碳素0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22:28:34 黑色碳素0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19 22:28:41 住在雨滴里的鱼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0 01:28:20 耻力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0 02:34:05 泥煤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0 12:14:51 几木十八呆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0 12:44:26 时光还好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0 14:48:48 婉兮清扬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0 15:49:37 风乄潇‥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0 16:09:46 风乄潇‥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0 23:02:15 天涯太岁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1 01:00:26 nea/□□le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1 16:47:41 青吟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1 22:43:5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恭州小香山(贰) 吴疾对刀好不好没什么概念, 颇有点得之我幸c失之我命的光棍心理, 听了这话, 脑海中反射性浮现起了张牙舞爪的兴光, “养废了是什么意思?这刀有什么章程啊?” 白鹿归道:“此刀有一门好用的小灵通, 无需以法力催动,凡人的武士亦能运用如意, 因此也算得一柄稀罕兵器。” 吴疾瞬间领会了:之前素蟾就说过,白板老百姓是不能使用魔法物品的,因为不具备法力,照他理解,也许就像是蓝条未解锁一样。假如一样攻击性魔法物品,无需蓝条也能使用, 还凑巧是个蓝装c橙装之类, 值钱也就不稀奇了。“什么小灵通?” 白鹿归敲桌的手指停下, 并着食中二指, 在小羹汤刀身上轻轻一抹;指腹过处, 刻着文字的刀尾“嘶”地绽开一朵白气,在空中氤氲出虚晃晃的“小羹汤”三字。 这些小手段,最让人看着得趣, 吴疾正十分手痒,想去空抓一下那三个雾蒙蒙的小字,少年又续道:“小羹汤,刀如其名,炼化灵物如炊羹烧汤, 能将识念神通一并饮入刀里,化作刀魂,为持刀者驱策。” 吴疾消化了一下这句话,刚要伸出去的手转而抬起来,一拍脑袋,道:“哎!所以说那只死鸡果然附在刀上了!” 白鹿归:“鸡?什么鸡?” 吴疾摆了摆尔康手,“等一等,我先问个问题。我之前看见十不像尊者的时候,还觉得这玩意有点眼熟,它那个味儿啊,闻着也有点鼻熟” 她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像震门狲!” 白鹿归正等着他的下文,闻言,微微眯起了一对好看的凤眼。“震门狲?你见过震门狲?在哪里见着的?” 吴疾听话听音,心想这时候大概还是不答细节为好,总不能说是“我家养的”吧?便道:“这问题我有点不好回答总而言之,就是亲眼见过。”说完还瞥了一眼坐在旁边(静静不揭穿)的素蟾。 她掠过细节不说,白鹿归也并不打听,反倒不甚在意地继续解释道:“十不像尊者所化兽形,底子就是只叫‘贪狲’的邪物。贪狲生来无齿,以舌为饵,以人为食,食欲无穷,所食之人全都化作伥鬼c生在它嘴里,助它为恶,吃的人越多,身形越大c法力越凶。过去的修士,喜它只吃不吐,只进不出,比狗还知道护食c护门,正好用来防贼。将它魂识炼化,研成墨水c颜料,绘出它形貌,其化身就能从画里出来行走,为人所用。画在门上就叫震门狲,画在宝格上就叫震宝狲。” 吴疾听得入神,“这听起来好像还挺稀罕的啊?这东西是不是不太常见?” “不是不常见,而是早就没了。”白鹿归干脆地道。“只怪拿它来守门,实在好用,自从人得知了杀它的诀窍,就慢慢被人猎得一只不剩了。毕竟一物降一物,贪狲害人不在话下,却怕一种鸡”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之前吴疾说的鸡,便看住她,眯起的凤眼重又睁大了,流露出几分讶色。 吴疾当然读懂了这个“你你不会吧?”的表情,心里顺带感叹着薛成璧果然很有钱,“是不是兴光鸡?”她指着刀说,“我之前不小心用刀砍了只兴光鸡,鸡就进了刀里”她掐头去尾,说了兴光被刀“吸”进去的经过,公布了标准答案。 眼看着少年的脸色有些谜,她忍不住乐了,试探地问:“这只鸡是有用还是没用?” 白鹿归看看她,又看看桌上的小羹汤,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刀修为如此稀松,还能砍得动十不像尊者的舌头。” 吴疾说:“你就直说吧,我承受得住。你先前说这刀养废了,是不是因为这鸡没用?” “”白鹿归抱臂靠在椅上,“这鸡说是灵物,也实在与凡鸡没什么区别,蓄养起来又十分耗费财力,世上既没了贪狲,兴光就是屠龙之技,是以培育它的法子也就跟着失传了。据我所知,这鸡除了能报时c醒神c辟邪,并没有其他神通。你这一只兴光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即便做了刀魂没有威力,总归还占了点稀罕。”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橙装法杖用不了魔法了,不过可以摆在家拿来观赏”。吴疾想到薛少爷扭曲的脸,略略感慨,“那要是再抓个厉害的灵物祭刀,还能有救吗?” 白鹿归说:“此刀所饮用的第一只灵物,是为汤头。汤头选好了,就不能再改,只能烧汤时再接着加料。汤炖得好不好,就看各人的本事了。所以常人得到这样的兵器,都会选那些易于驯服的厉害灵物,最紧要的是要有一门能吞噬其他灵物c化为己用的神通,以此养刀,最后是做凶器还是菜刀,全凭各人缘法。如小羹汤这样的,格外灵便,寻常妖鬼灵物不在话下,就是再凶些的也能化了,这刀要是养的好了,凡人拿了,也能和二流修士对敌。” 如果此时换了第二个懂得小羹汤价值和仙凡战力阶梯的人,大概要捶胸顿足c狂爆粗口,一泄心中郁气;然而吴疾入手小刀就纯属偶然,又对所谓的“灵物”c“神兵”概念欠奉,死了一次之后,更加对外物不太入心,所以注意力全都歪在少年那套炖汤理论上了——实在是他顶着这一张欺霜赛雪的脸,说些“汤头”c“加料”之类的话,画风完全不符啊! 于是她的重点就又歪了:“我怎么听着这炖汤不炖汤的,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白鹿归见她这副一脸好奇的样子,似乎被她歪楼歪得也是服气的,“这话是造刀工匠说的。” 吴疾乐了,“你认识造这刀的人?”怪不得看了小刀一眼,就能说得这么详尽啊! 少年点点头,手搭在腰间长剑上,“我这柄剪龙舌,和小羹汤是同一个人所造。” 吴疾刚想对“剪龙舌”这个明显和“小羹汤”趣味相近的名字发表一下感想c再感叹一下“咱俩真有缘!”,忽感舌头一麻c眼前一黑,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身体不由自主地伏倒了。 在晕过去的一刹那,她只依稀感觉到旁边的素蟾一伸手,轻轻接住了她。 慈州驿道,岔路颇多,沿正西而行,贴着白州的边界走,就能到达一处渡口。这渡口名叫公白渡,从渡口乘船,借天然水力,强于马力十倍,乘快船顺流而下,一个日夜轮替,就能到达恭州。 ——吴疾再醒来时,人就已经在船上了。 这一梦悠长,内容无非就是“死死死”的少儿不宜,吴疾再醒来时,只觉得恍如隔世,二次为人,浑身止不住地打寒战,被江风一浸,更是冷得和个死人一样。她已经不想去和鹿大佬讨论自己这回做的噩梦,又是十不像里的哪一像妖魔了,只直勾勾地眼望着头顶船篷,陷入了对人生恍惚的怀疑。 说好的七日绝世武功c偶尔殴打街头强抢民女的恶霸c在客栈里喝茶嗑瓜子听听江湖趣闻路西行求仙c拜入名门大派的光明未来呢?剧情怎么就变成电锯惊魂c妖魔鬼怪了? 而正当她怀疑人生正酣时,视野里忽然映入一只套着菩提子的手来;这手轻轻放在她额头上,顿时一股柔和的暖流从那只手的手心传导进来,灌入额头c发顶c脸颊,令人精神一振。 吴疾正打架的上下牙陡地一停,眨了眨眼斜望过去,就看到了素蟾那张无论何时都令人赏心悦目的脸。 他背光坐着,更显得容貌似真似幻。船行于水c翩然摇曳,乌篷外一隙夜空,星子寥落,飒飒江风拂动他身上雪白的衣衫,仿佛流淌了一船的月色。 吴疾看得一恍,险些想:这是要度我上西天了?想完了,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素蟾垂眼看住她,明明没说话,吴疾却觉得他又在叹气了。 她先前听过此行路线的科普,此刻已经辨认出这是在船上,有气无力问道:“咱们这是到哪了?” 素蟾道:“今夜就到恭州。” 吴疾如蒙大赦,精神了一些,“法师,这回又多亏你了。我看你能专职养花了!” 素蟾微微一愣,唇角竟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了。 吴疾这话本来是脱口而出c惯性逗嗝儿,她从认识素蟾以來,还从未见他笑过。他也没有笑得如何明显,只是这一点点笑意,整个船舱似乎都被照亮了。 吴疾作为一个(理论上的)男人,竟也被他颜值所慑,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了。他隔了一会儿,才略带震惊地问道:“法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和尚?” ——在她记忆里,其实并没有“和尚”这个词,这也是她一直无法确定的原因,所以只能按这两个字的发音去问。这话一问出口,果然素蟾反问了:“和尚?”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和尚就是不能杀生所以不能吃肉c要清心寡欲所以不能娶妻的人?”吴疾试探地问道。 素蟾道:“万物皆是生灵,缘何食荤是杀生,食素就不是杀生?” 吴疾:“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法师为什么一直吃素?” “走兽灵智高些,遭人宰杀烹饪之后,怨气化作浊气,远大于蔬果五谷,食之于修行有碍。” 吴疾脑补了一下自己啃苹果时,苹果其实在无声惨叫,说:“我们还是来聊聊娶妻问题吧” 素蟾这回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吴疾觉得自己已经懂了,笑眯眯道:“当我没问。哎,等咱们到了恭州,你陪我们一起治病吗?” 素蟾道:“ 我还要去寻我那位同门。” 两人这样闲聊,其实也是吴疾为了暂时转移注意力,减轻身体上的不适而已。她还待再问问有关素蟾这位同门的事,船舱帘子突然被人掀起,白鹿归披着一身月色走了进来,道:“靠岸了。” 三人下得小船,换车马而行,吴疾一路东倒西歪不提,马车趁夜走了一个时辰,从尚算热闹的渡口出发径往西,竟然渐渐离了人迹,眼看着像是要往深山老林里钻。 这一路走来,吴疾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恭州不比战后重建情况还不错的绣州c慈州,很是荒凉,大晚上的也没什么风土人情可看。这马车的条件比他们先前还不如,颠得人脑袋里都能听见大海的声音了。吴疾摇摇摆摆,问素蟾:“现在是往哪走?” “香山。” 吴疾一听“香山”,险些抖个机灵问“咱们是去看枫叶么”,可到了山脚下,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皇家园林,就是个壁立千仞啊! 越是险峻的山,大晚上看就越渗人:夜色之下,这山头一望无际c崇岭奇峰,十足的天险。 到了这里,就只能下车步行了,马是绝对走不上去的。吴疾光是站着都费劲了,望着山头一阵呆滞。没等她表示什么,身后素蟾弯下腰,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她,把她稳稳地托起来了。 吴疾扒着他肩头,内心悲从中来:他上辈子绝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人抱闺女似的这么抱着。她带着心头蛋蛋的哀伤,问:“那位神医就住在这山里?” 素蟾点了点头,托着她往前走了两步,轻轻一跃,浮空而起,陡然跃出数丈之远,落在了陡峭的山路上。 吴疾闭嘴拒风,从厚斗篷里探出脸来,迷迷瞪瞪地想:爬山也这么方便,半飞半跳就行了。之前不得不坐车颠了那么久的屁股又是为哪般? 就在她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素蟾已经跃上了一道险峰,足下如蜻蜓点水般在嶙峋石面上一踮,身形再度拔地而起;吴疾望向后头的白鹿归,少年也是游刃有余,踏风而起,糊人一脸仙气儿。 三人就这样趁夜而行,飘飘悠悠地一路飘上了山腰。一片黑茫茫的山林中,一星温黄的灯火显得尤为显眼。就在吴疾看到那星灯火的同时,素蟾转过身,朝着灯火的方向翩然下降。 一时之间,吴疾眼前飞掠过无数葳蕤树影,那一星灯火亦由远及近,直到距离面前几米之遥,方才看得清了:山中密林环抱着一方低矮陈旧的院落,而那灯火原来那并不是一盏灯,而是一串系在院门飞檐下的银铃,散发着融融的暖光。奇在方才那样遥远的距离,它的光芒十分明显,如今近看,依旧是柔和的一汪黄光,远看是这样亮c近看也是这样亮,仿佛特意为人指路似的。 素蟾落在门前站定,望了望那串银铃,拾级而上,方走了两步,院门就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口站着个提灯的瘦高女人,面相清矍,看着像是只有四旬年纪,却已生就满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c挽着一道一丝不苟的发髻。她跨出门槛,冷冷地盯住素蟾。 素蟾住了步,冲她微一点头道:“甄檀越。” 女人将灯笼提高了一些,照在素蟾脸上,眼风随后扫到了吴疾。她挑了挑眉,盯着吴疾的脸不动了,问:“这是谁?”声音冷冰冰的。 素蟾道:“请甄檀越救这位小檀越一命。”又看向一旁的白鹿归,“还有这位白檀越。” 女人顺着他的视线,提灯去照白鹿归,端详了一下,让出一步,冷冷道:“进来再说。”说完也不管他们,自顾自转身进了院子。 素蟾从善如流地跟着走了进去。 从外头看不过是个破落小院,进得里头却豁然开朗;素蟾一迈过门槛,吴疾就发现里头竟然颇为宽敞,趁夜看不太清,但也能依稀看到连排的房屋。 女人径自走进正堂前面,将手里的灯笼往门边一挂,大门竟无声洞开,露出一室已经燃着灯火的空旷大厅。女人走进厅里,回头盯着素蟾道:“你以为我这里是开义诊的?”说完不等素蟾回答,又冲着厅中一处门洞喊:“槐角进来!” 门洞里有个稍显沙哑的声音远远应了一声,随后就跑出来一个生着淡淡雀斑的半大少年,看到素蟾一行,立刻停步呆住了,问:“姥姥来客人了?” 女人一指吴疾,道:“你把那丫头带到里头等着。”又对白鹿归和素蟾说:“你们两个留在这里。” 槐角点头答应,走到素蟾面前,看到后者的长相又呆了一呆,结结巴巴道:“法师,给给我罢。”说着伸手去接吴疾。 吴疾方才缩回斗篷里取暖,这会儿听到动静,探出脸来,正好和槐角对上了眼。 槐角登时一个踉跄。 素蟾冲吴疾道:“小檀越进去罢。” 吴疾点点头,从素蟾身上溜下来,一边对槐角说:“我自己走就行了。” 槐角仍然站在原地盯着吴疾发呆,女人骂道:“别磨磨蹭蹭的!”他这才一个激灵,如梦似幻地引着吴疾往门洞走:“小小娘子这边走” 吴疾回头看了素蟾一眼,见后者冲自己微微点头,就转身跟着槐角穿过了那道门洞。她走得吃力,不免速度慢了些,槐角一直抻头缩脖小心地看着她,也放慢脚步,一副想扶又不敢扶的模样。好在地方也不远,出了门洞就是一道走廊,槐角停在走廊上一个房间前头,推开门,期期艾艾道:“小娘子在此稍坐。” 吴疾跟他走进了房间,但见一室清净,只放着一张矮榻张矮几盏小灯,再无他物,便默默坐在榻上。槐角见她坐定,火烧屁股地退回门口,扒着门边探头探脑,声如蚊呐:“小娘子在这里稍坐,姥姥一会儿就来看你的病我就在近旁,有事可以喊我。”说完就满脸通红地走了。 吴疾:小朋友,你这就有点早熟了。 她百无聊赖坐着发呆,眼睛不由黏着那一盏灯火看。这会儿没人陪她说话,精神愈发恍惚,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再次睡着的危险。连续拍了好几次脸颊,她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在屋内慢慢踱步。转了几圈,干脆打开房门,想出去透透气。 大堂那边隐隐有人声传来,似乎是素蟾正在和那位甄女士谈话。吴疾定了定神,在走廊上又走了几步;正在这时,紧靠着她那间房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正好拦在了她面前。 她脚下一个急刹车,这才险而又险,没有撞到走出门的人身上,抬眼一看,入眼的竟是一道缠着绷带的窄腰,绷带上还渗着令人触目惊心的c大片的暗红狰狞血迹—— 吴疾愣了一下,抬头望去。这道窄腰往上,一披青袍垮搭在身上c半遮半掩,穿衣人上身未着寸缕,绷带一直缠到了线条凛秀的肩颈,再是分明的喉结和下颔,最后是一张年纪看起来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c分外英俊的脸。 即便灯光昏暗,他一双桃花眼仍灼灼而亮,眼型漂亮得几乎有几分妩丽了;大概是受伤过重,他和吴疾对视的是一瞬间,眉头仍紧紧蹙着,几缕凌乱的黑发垂坠在眼前,随意扎起的头发显得有些狼狈,神情里流露出些许对疼痛的忍耐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矮油!?没想到第三位这章就出来了啊!?哈哈哈哈哈大宝宝们猜猜他是啥性格!? 好了!下章估计咱们可以开始长大了! ~今日小钱钱~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火箭炮 啊!!!椿鹅我的补血补肾机!!!!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2 12:31:54 南浦蜀离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2 12:32:16 南浦蜀离扔了3个地雷今天的南大宝依然疯狂给我塞着小钱钱!!!! 几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3 02:14:52 几鲤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3 02:15:01 几鲤扔了3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3 02:15:10 几鲤扔了4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3 02:15:22 几鲤扔了5个地雷欢迎小鲤纸回归!哈哈哈哈哈哈 24687796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3 08:17:3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恭州小香山(叁) 黑漆马虎的小院, 骤然撞上一个一身血腥气c又长着张当红明星脸的重伤患, 要不是因为吴疾知道这里约莫是家三甲医院, 这一幕就有点渗人了。她正拿不准该不该打句招呼, 不意桃花眼比她先开口, 突然出声唤道:“槐角。” 槐角立刻从紧挨着吴疾那间房靠右的一间厢房窗户里探出头:“姜公子有什么事?”眼睛却只在桃花眼身上停留不过半秒,就立刻看向了吴疾。 他这冒头的反应之快, 令吴疾不由想到,难道他就在旁边屋里巴巴儿守着呢?小朋友,你果然有点早熟了啊。 桃花眼道:“院里进狐狸了。不是说香山从来没闹过妖祟吗?” 槐角道:“什么狐狸?什么妖祟?没有的事!姥姥比妖祟还凶,别说妖祟了,这山里只要是个长脚能喘气儿的活物都被姥姥活吓死了,还妖祟呢。” 桃花眼指着吴疾道:“我面前就有一只长脚能喘气儿的狐狸。” 吴疾被这么一指, 总算懂了一咪咪:“你说什么狐狸?” 桃花眼似乎伤重有些支撑不住, 倚在门口栏杆上, 声音发虚道:“小狐狸, 你就别开口了。我半点抵挡不住你, 你声音太好听,我觉得你这会儿说什么我都会信。可我这会儿是将死人一个,吃了也没什么好处。”说完指了指槐角:“你去吃他吧。我血都快流净了, 他吃着肯定比我水灵。” 槐角憋得脸色一阵青红交加,道:“这位小娘子是姥姥请来的客人!” 桃花眼轻声道:“人?你看看她的脸,这是‘人’能长得出来的容貌吗?这世上绝不可能有这么美的人。”他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背靠栏杆,一双胳膊曲起搭在栏杆上, 费力地撑住身体好不倒下去,垂死地吐了口气。 偏他说这话时神色认真,绝不是在说笑,伤势更是颇为深重,一会儿功夫绷带上的血迹又扩散了许多。结合他说的话,吴疾鸡皮疙瘩糊了全身,恨不得一路长到后脚跟。 槐角从房间里跳出来扶住他,喷道:“伤成这样你还有心情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 他话没说完,大堂那头突然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女声:“槐角,把那丫头带过来!姜不和闭嘴滚回房里去等着!”正是三甲主任甄女士的声音。 桃花眼无力道:“甄姥姥,我这血真的快流干了。” 甄女士骂道:“死不了你!” 桃花眼不说话了——或许也是没力气说话了,任由槐角把他扶到房里。 吴疾还认得来时路,不等槐角,先往大堂里挪步,一步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刚走到门洞边上,甄女士已经怒气冲冲地叉腰走了出来,见他过来,直接老实不客气地伸手提起了他——说提是一点都没错,吴疾穿得厚,后脖领子被甄女士一手提溜起来,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他的脚也随之离地,也不知甄主任那样纤细的手臂何来如此大的力量。 就这样被不由分说一路提溜着来到大堂,竟然不见白鹿归和素蟾的人影。吴疾正懵着,甄主任已脚下生风,一路穿过大堂,走向另一侧的门洞,入眼的依旧是一模一样的走廊和房间,她边走边说:“小丫头,我姓甄,单名一个浴字,沐浴的浴。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是让你心里有数,你记不记也没甚么屁用,你日后只许叫我姥姥,知道了吗?” 出色的医务工作者有个性一些也可以接受,吴疾就像每个重病患对待科室一把手那样,十分诚恳地应了:“好嘞。” 大概是没想到吴疾应得这么痛快,甄浴多看了他一眼,脚下不停又走了一段,踢开一扇门,把吴疾提进了房里。 房中已坐了一个人,正是白鹿归。少年正赤着上身弓腰静坐在房里,因是连身的袍子,只解了上衣,长剑从腰带上解下来横放在膝盖上,脸上还残余着一缕蹙眉思虑的神态,看到突然闯进房里的甄浴和她手里的吴疾,脸色一变,就要抓外袍去披。甄浴大喝一声:“不准穿,脱了!你身上的祟气还未除干净!” 白鹿归抓着外袍的手定在那里,眼睛看向吴疾。甄浴又骂:“你遮什么?这小丫头都还没挡眼睛!” 吴疾很想说他没什么,明显小鹿同志怕是承受不来,白鹿归先说话了:“我和她不能分房除祟吗?” 甄浴道:“她快死了,你快废了,我手里的桃铃只够再用这一回,等下一披桃木熬熟要等到下个月。你说呢?” “”白鹿归抓着外袍的手顿了两秒,还是放下了。 甄浴哼了一声,把吴疾摁到白鹿归旁边坐下。吴疾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竟还悬挂着几只木铃,和之前进门时看到的银铃形状一样,雕得圆溜溜的颇有意趣,个个无风自动,发出微不可查的悦耳叮铃声。听到这铃声,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方才疲惫的睡意似乎消解了不少。 他在白鹿归身边坐定,也看到了少年此刻后背的惨象:那道极深的剑伤,此刻被团团浓郁的乌黑气雾覆盖,合着他背上大片的墨色刺青,仿佛一幅原本写好的遒劲草字被用力斜划了一道墨渍上去,将其整体的架构一劈为二地破坏了。就在她看过去时,这些涌动的黑气突然发出冷水烫热铁似的“嘶啦”一声,分出一缕墨色,消失在空气里;与其同时,少年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又拧得紧了紧。 吴疾见状,不由担心了一下战友,“姥姥刚才说你快废了是什么意思?”顺嘴就直接叫起了姥姥,毫无压力(只要大夫高兴,让他叫妹妹都没问题!)。 白鹿归见她盯着自己后背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想动,但又忍住了,简短道:“我强行破了伏龙诏,受其反噬,又为十不像的凶音所伤,已损及命晷。” 吴疾没想到高材生小鹿居然也会受到十不像凶音影响,而他之前也听过“命晷”这个词,不过只知其音不知其字,这回逮着机会问了:“你也被那玩意的叫声伤到了?命晷又是什么?” 白鹿归言简意赅道:“如非伏龙诏反噬,原也伤不到我。”他停了一停,像是在想如何为她解释,不过说的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命晷乃修行根本。” 甄浴道:“这小丫头如今还是个凡胎,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想做她师父么?就算你做了她师父,万一她今后不能入道,你说这些,只会平添她烦恼遗憾!” 吴疾虽听甄浴这话里的科学道理听得一知半解,却会察言观色,他有些品出甄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便很知机地冲甄浴道:“姥姥,我就是听个热闹,有缘就当听功课,无缘就当听故事了。” 甄浴被她“姥姥”前c“姥姥”后地叫着,果然有点无处着力,瞪着眼看了吴疾片刻,道:“你倒是敢说!你想做修行人?” 吴疾百无禁忌道:“我本来就打算西行去寻仙问道的。”他逃出薛府这么些天,已经大概对所谓的神仙妖怪体系有了一个初步认知,那就是他三番两次能碰上修士,甚至和白鹿归c素蟾这样的人有交集,已经是运气爆表。寻常人别说仙缘了,一辈子能碰上个像样修士的几率大约比中彩票还小,否则为什么就连财力c社会地位到了薛家那个阶层的人,对着个三流人曲昭阳都要跪舔一番?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命里该着,有机会就不能浪费,他也没什么不敢说的,先前是没逮着机会,这会儿正好顺嘴说了。 甄浴瞪圆眼睛上下打量吴疾,“西行?!你一个小小孩儿,你”她似乎已无力吐槽,遂指着白鹿归道:“你现在是想进十三龙陵?他们这些横着走的大门大户,弟子都是从襁褓里开始养的,看悟性c看心性,生下来就开始读书练武,就这样还是千里挑一,十人中有九又九个半人至死参不出道来,有志气的落个毕生治学c老死山头的下场,没志气的做几年俗家弟子,就下山去讨生活了。东土这些年打得乱七八糟,现今死人多c活人少,十三龙陵都闭了五年山门不养徒弟了!” 吴疾心想:人这东西,真是甭管大千世界里哪一粒天地玄黄砂c哪一瓣千年文明花,总是殊途同归,原来这个的世界里,也依然是阶级分流从娃娃抓起。他这会儿倒不忙打听选弟子的范畴是怎么划定的,先以疑问目光看白鹿归。 白鹿归望望她,道:“也不是没有例外。你养好伤之后,我可以为你作保,让你去班龙陵一试。” 吴疾打个问号:“班龙陵?” 甄浴道:“既然叫‘十三龙陵’,当然是有十三座山门了。可惜这十三座山门里,只有一个班龙陵收女弟子,还是这几年才开始收的。你一个丫头片子,去那种修个神通都要上台被天雷劈个几十道c凶人满地走的门派做什么?” 听她当着小鹿的面嘲后者山门,而且居然是十分理客中的陈述语气,吴疾的暖场之魂发作,很机智地转移话题道:“等一等,只有班龙陵收女弟子?那李星涵和何田田c娄椿她们都是?” 白鹿归点了点头,神情里微妙地露出一点嫌恶,居然说:“班采无能,班龙陵如今的确不怎么样。” 吴疾听声辨位:这是不是有点儿一个总公司旗下的子公司的意思?子公司之间互丢粪蛋,再正常不过了嘛要看一个公司企业文化如何,只要看高管的画风就对了。按照甄浴所说,十三龙陵仿佛是个铁血真汉子的门派,再看一看小鹿的气质,感觉□□不离十啊?他幻想了一下自己以后抡剑砸怪兽的彪炳未来,脑中的直男小人立刻开始愉悦地翻跟头,很快又再次开始(也是第无数次)上火于自己现在的性别。 甄浴见她皱着脸小大人似的想事,没好气道:“先治好了病,再做你的仙人梦不迟。”说着指向悬挂的木铃:“这桃铃能除去你们身上的祟气,你二人今晚不得走出这里半步,就坐在这里听铃音。要是作死出了这门,被祟气所害,我可就治不活你们了。” 她噼里啪啦地说,吴疾作为一个重病号适时不耻下问,虽然甄主任永远都是那副不耐烦的态度,但果然有问必答,吴疾便明白了个大概:这种桃铃的铃音能够驱逐他们身上的“祟气”,而所谓的“祟”,是妖魔鬼怪们害人之法的统称,也是一个肖似中医理论的c范围比较广的概念:如十不像尊者鬼吼鬼叫所带给人的后遗症,就叫“祟”,而人面瘴附体,也属于邪物作祟,吴疾特意问得清楚,人面瘴同样能被这种桃铃所影响,从人身上剥落。 越凶的邪物祟气越强,修为越高的修士受到的影响则越小。吴疾自我消化了一下,觉得如果将祟气比喻成病菌,那么修士就是免疫系统强劲的代表,而普通人相较之下,免疫系统就非常弱了,往往需要抗生素救命。桃铃无疑是一种非常强劲的抗生素,就是不知道甄浴所代表的医疗水准到底是修士界的普遍三甲,还是金字塔尖级别的世外神医了。 将祟气当病菌理解,其实某种程度上也非常贴切:他是祟从耳入,是以只要听听铃音就结了,小鹿却不但祟从耳入,后背那道剑伤也为祟气所侵,所以要裸着上身蒸仙侠桑拿。这跟碘酒消毒又有什么区别?没毛病,又是一丝丝美妙亲切的科学气息啊! 甄浴讲完了病理,又开始说治疗方案,先是吴疾:“你还要在我这里呆到桃木成熟,接着听铃,直到祟气除尽为止。”然后是白鹿归:“今夜过后,你的祟气便能拔干净了。我给你一贴药,可保你三个月无虞,容你速速回去求张浸给你解诏。” 吴疾心说,果然仙凡体质就是不一样啊!等下再细问小鹿伏龙诏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那边白鹿归说:“多谢甄前辈。”吴疾则说:“谢谢姥姥啊!”把甄浴弄得格外发作不起来。 正说话时,屋门外有人笃笃敲门。甄浴拉开房门,素蟾站在门口,冲她施礼:“甄檀越。” 甄浴见到素蟾,就全然不像对吴疾c白鹿归那样面冷心不冷了,语声中实实在在地有几分寒意:“你怎么还没走?” 素蟾道:“我来看看两位小檀越。” 甄浴冷笑道:“怎么,你们渡象宗如今还兴交起朋友了?也会担心起别人的生死了?还有你那个师弟怀兔,上次你带着他来瞧病,你们渡象宗不是最讲究证心证得c止持无为的么?怎么不干脆让他死了,做一捧黄土回归自然的干净?” 素蟾目光澄澈地望着她,轻声道:“我放不下c证不得,甄檀越毕竟也还是救了怀兔。” 甄浴似乎被他后一句话激怒,陡然尖声道:“哈!要不是——我管得你们去死!你做这副无辜的样子给谁看?你赶紧滚出去,免得碍我的眼!” 素蟾遭她这样叱责,却并不生气,只是看了看吴疾和白鹿归,道:“我过了今夜再走。” 甄浴理都不理素蟾,越过他就往外走。刚一迈出门槛,倏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素蟾,阴测测道:“差点忘了问候法师一声,不知鲸音近来如何?” 素蟾道:“师兄一切如旧。” 甄浴闻言,眼神一瞬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和嫌恶,道:“哦,他居然还没死呢?你回去时记得代我劝他一句,渡人不如渡己,我祝他早日看开,快点去死罢!最好带着你们宗门上下的大小法师们一起死个干净!”说罢夺门而出。 吴疾万万没想到这还有一段故事等着呢,这到底是有交情还是有仇啊?他震鲸地看着甄浴的背影,又看向素蟾。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吃了我夜宝宝的长评,打了鸡血地赶在午夜前更新,算是今天的更新了!哈哈! ~今日小钱钱~多了好多新面孔啊,好开心啊_(:3∠)_我觉得你们都特别爱我!!~ 几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3 22:51:29 可可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3 22:53:24 秉烛夜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3 23:00:34 惕然惊心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3 23:10:49 yiddt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4 01:01:26 青吟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4 08:11:57 无道北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4 10:01:57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4 13:16:43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4 13:16:54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4 13:17:12 泥煤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4 14:41:53 呵( ̄_, ̄ ),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4 18:16:46 夜尽天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5 19:14:58 一字秋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5 21:47:4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恭州小香山(肆) 眼看甄浴摔门而去, 吴疾看看素蟾, 说:“法师, 甄姥姥这是和你门派有仇?” 素蟾摇了摇头, 答道:“颇有渊源。” 吴疾见素蟾摇头, 大概代表不是有仇(不然甄浴也不会愿意接收他和小鹿了),便不再多问了, 毕竟别人的事,本来也不该打听太多,转而问:“法师明天就走了吗?”见素蟾点头,就说:“法师的同门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也能帮着留意,万一正好见着了呢。” 他这话问过,白鹿归也冲素蟾道:“待祟气拔净, 我不日就回山门, 此去行经大半东土, 也可以帮法师留心。” 素蟾道:“是我同门师弟, 名叫怀兔。” 这名字可是言犹在耳, 吴疾问:“就是刚才甄姥姥说曾经在这治过病的?” 见素蟾再点头,吴疾心想这果然有点复杂,问清楚了的确是“怀兔”二字, 又问:“怀兔法师长什么样啊?” 素蟾思虑片刻,似乎是在想如何描述怀兔形貌,倒是白鹿归先出声:“渡象宗门人鲜少出世,在东土行走的,我至今也只见过素蟾法师一人。所以只要在东土见到了渡象法师, 上前询问,大约十之七八就是了。” 吴疾“啊?”了一声,万万没想到正版光头还是稀罕物,蝎子拉屎独一份儿,“等一下,不是说有很多光头都爱模仿渡象宗的装扮么?这要怎么分得清谁是谁不是啊?” 白鹿归指了指自己眉心,道:“看额头证心印,真假自明。”这回也不等吴疾问了,直接补充解释:“证心印是渡象宗独有的法象。” 吴疾不禁看向素蟾,比着后者眉心朱痣的位置在自己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就是这个?” 素蟾颔首道:“白檀越所知甚详。” 吴疾回忆了一下灯草的spy,“这要怎么分啊?我怎么看着灯草点的朱砂也挺像的” 提到灯草,少年立时露出一丝厌恶神情,抱着双臂,给了个十分简单粗暴的答案:“抹得掉的是朱砂,抹不掉的自然就是证心印了。” 吴疾: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素蟾从袖中摸出那只象形葫芦,递给白鹿归,“此物还予白檀越。” 白鹿归先不接,“我只要里头的参玄王母就行,这葫芦?” 素蟾道:“不碍事,我方才已细细看过了。这丹丸药性易散,白檀越一时半刻或许找不到合适的丹壶,不如一并拿去。” 白鹿归这才慎重接过,“多谢法师。” 吴疾是第二次见到这个从灯草身上搜出来的小葫芦了,观小鹿一直以来的态度,仿佛这枚叫“参玄王母”的玉丸,背后潜藏着许多阴谋,简直像个小b一ss身上关键的解谜道具。正琢磨呢,素蟾转头看向她,语声谆谆,叮嘱道:“甄檀越活人之术,精妙无比,小檀越可以安心在此休养。” 吴疾点点头,说:“说起来我还没问呢,甄姥姥是不是很厉害啊?仙界神医的那一种?” 她说出“仙界神医”四个字时,素蟾和白鹿归同时看了她一眼,大概都对她标新立异的措辞是很服气的。白鹿归垂眸望着膝上长剑,若有所思道:“甄前辈能炼出这等威力的桃铃,我从前却从未听过她的名号。” 素蟾道:“甄檀越避世不出,白檀越出得此门,不必对他人提起她的事。” 白鹿归沉声应道:“好。”一时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到了吴疾这里,就自动理解成隐世名医了。 屋内桃铃叮当,不去注意它时,仿佛一室幽静,想起它时,也能听到铃声袅袅,眼下听了这么一会儿,吴疾确切地感觉到脑内那种时时刻刻搅扰心神的难受减轻了不少。他极其不愿意睡觉,眼下又没什么事做,干脆顶着困意继续和两位大佬东拉西扯。 三人结伴同行,彼此已算得熟悉,吴疾觉得白鹿归和素蟾之间很有点君子(大佬)之交的意思,撇去光头这个充满世外人气质的金大腿不谈,白鹿归也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比较确真的朋友了。 如李星涵c何田田那样“小丫头”长c“小妹妹”短,小鹿同志却能和他平等交流,虽然世界观不同,但人性是相通的,吴疾看得出这少年从根儿里就是金字塔尖养大的,典型的通身自律c好脸色只给聪明人看的小精英,跟何田田那种格局的妹子不耐烦,却会为鲁老板这样的人弯腰,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他自己颇有类似之处。他原已做好在这个世界里当个孤独人的准备,现在居然也有开座谈会的一天了,不由也有点感慨。 如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吴疾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竟一夜无梦,也再没有什么凶音恶魇作祟,居然是连日来头一回好眠。醒来时就发觉自己人趴在原处,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薄毯,抬头一看,屋顶悬挂的桃铃仍在,只是已经不再发出响声了,屋外隐隐传来白鹿归和甄浴的声音。 “行了,我可用不着你承我的情。”甄浴冷冷道,“小子,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我道心破碎c不容于天,我劝你出去之后,就当从没来过这里,别和任何人说起我的事,也不要再和我这样的人有什么来往,免得别人说你有什么嫌疑。” 白鹿归淡定的声音:“嘴长在别人身上,与我何干?” 甄浴怒道:“随你的便罢!只管看好你的嘴,一个关于我的字都不许同他人说,可别来害我!”说着突然转过身,拍开房门,盯着这会儿已经站到门口的吴疾,恶声恶气道:“小丫头还准备听多久?” 吴疾吓了一跳,“我刚醒” 甄浴道:“醒了正好,还能赶得上跟这个道别。”指了指白鹿归,转身走了。 吴疾愣了愣,看向白鹿归。 少年这会儿已经穿戴整齐,精神看起来比昨天还好些,人沐在晨光下,就像一挺竹c又像一柄待出鞘的剑一样笔直。不等吴疾开口,先出声问道:“你醒了。昨夜是否还有邪祟入梦?” 吴疾说:“没有没有,我好多了。你这就要走了?” 白鹿归道:“回山门复命,耽搁不得,我这就走了。素蟾法师一早也离开了,因见你睡得熟,不曾叫起你。” 说散就散,这效率也太快了!吴疾转念一想,完了!光头又来这招!他还得再等一个月才能搞定身上的debuff,到那时候外挂也过期了,都没来得及跟光头再想办法要一瓢水呢!再看白鹿归,又想:这时代又没电话,万一他以后真想报名上魔法大学,要怎么和小鹿联系啊? 也不知道少年是不是猜出她心中所想,倏地抬手在空中虚虚一握,再张开手时,指间绕起几丝白气,飞舞着在他手心上空织成一片银白丝绢样的物事,方才翩然落下,被他食中二指轻轻夹住,递给吴疾:“若有口信,就用普通笔墨写在上头,便能传讯予我。” 吴疾接了,发觉触手温温凉凉,和丝绸差不多,好奇地折了一下再展开,也无一丝皱褶。白鹿归大概是被她十万个为什么问得惯了,这回又主动科普道:“这叫无翅飞鸿,是门小神通。” 妈呀,又是门听着十分高大上的手艺!吴疾收起丝绢,说:“那你一路顺利。” 白鹿归冲她轻点一下头,转身走出小院。吴疾站在原地,颇有队伍解散的心情,望着少年穿过大门,一抹蓝影消失在门扉后头。 只是还没等吴疾原地脑内写完小作文,门口槐角很快就探头探脑地走进来,红着脸道:“小娘子,姥姥叫你去吃早饭。” 吴疾跟着槐角穿过来时走廊,回到大堂,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屋子里竟然支起了一列长桌。她原本以为这小院里只有槐角和甄浴,住的人并不多,却没想到大堂里此刻有好几个和槐角一样打扮的半大少年c少女正来来回回端菜端饭,好不热闹。只是吴疾一走进去,这热闹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缓下脚步,直直地看住了她。 甄浴抱着双臂坐在上首,一脸嫌弃地转了转眼珠,道:“都不会走路了吗?” 众少年登时纷纷打了个哆嗦,脚下不停接着干活,却还是时不时偷眼接茬儿看,其中一个少女结结巴巴地上来让吴疾:“你,你就是新来的小娘子么?这里坐” 这少女生得一张鹅蛋脸c杏子眼,虽称不上漂亮出挑,却很有几分这个年纪的大萝莉的可爱,手里还端着一钵青翠欲滴的嫩笋尖儿,引着吴疾坐下,还把那钵笋放在她面前,又问:“小娘子要糖粥还是七宝粥?” 吴疾自从离开薛府以来,已经深刻领略到外头的生活条件之艰苦,许久没有吃上像样饭食,此刻见到桌上菜色看着色香味俱全,真是意外已极,“七宝粥就行了,谢谢你。” 少女紧张地笑了笑,掀帘子跑过门洞,约莫厨房就在那一边。其余少年动作麻利,在桌上排好了菜c摆好了碗筷,那鹅蛋脸少女很快也端着一大钵七宝粥出来,给吴疾盛了一碗,便回去同一众少年一起各自坐定。这些半大孩子,竟生生坐出了正襟危坐的范儿,谁也不动筷,还有几个只顾偷瞄吴疾的。 甄浴说:“你们今天装得很像么,都不抢饭吃了?”说话间淡定地夹起一筷子菌子放进嘴。 少年们:“”各自默默端碗起筷。 槐角坐在吴疾旁边,一股脑端了好几盘菜放在她面前,几乎搬空了他邻座一个少年面前的粮草,后者一声不吭,仿佛一点意见都没有。吴疾哭笑不得,安慰他道:“没事没事,我够得着。” 槐角点头如拨浪鼓,“小娘子多吃些,管够的。” 吴疾一边舀粥,一边同他闲聊:“多谢你。原来这里还住着这么多人” 槐角道:“我们都是跟着姥姥学徒的” 正在这时,门帘子又是一动,一个人从门洞里走进了大堂。吴疾随众人抬头望去,进来的居然是昨晚见过的那个名叫姜不和的桃花眼。 这少年这会儿衣物倒是穿戴得十分整齐,进来之后吃力地倚在门口缓了口气c身子歪歪斜斜的,也不掩其分外周正的颀长身形,脸色有些憔悴,倒更显得那双桃花眼明亮夺人。只不过他今天作一身朴素合身的布衣打扮,这双眼便为他气质c五官所中和,没了那种若有若无的妩丽相,而是有一股少年人特有的英气。虽看起来重伤虚弱,但这模样却让他看起来并不像个久病之人,周身气质里倒有一种讨喜的活力。 槐角见他来了,站起来去扶:“你今天居然能起来吃饭了?” 一旁的鹅蛋脸少女也赶忙放下手里的食物,“不和哥哥好点了?”也跟上去搀扶。 姜不和道:“我比昨天好了不少,你们别紧张,我自己能走”说话间眼风不经意地飘到吴疾身上,正好和她看了个对眼,登时眸光凝住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最近出了点事,过两天要紧急回老家看一趟老人,可能更新会变得不稳定。 (说我更新不稳定不给力的胖友,我都有固定两日一更,偶尔日更的啦!我尽力惹) 因为我出门在外准备用蓝牙键盘手机码字,所以手速排版啥的都会比较麻烦一点,要是实在更新跟不上的话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_(:3∠)_请不要抛弃我!!! 你疾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朋友还有什么包袱要抖! 你姜:读条中 ~天哪我居然收到了椿椿的浅水!??!???????~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浅水炸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5 23:38:33 呜哇被椿椿的小钱钱砸了一脸呜哇 归海笑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01:07:03 几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01:11:09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01:13:49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01:13:59 南浦蜀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01:14:06 几木十八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07:04:52 未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10:20:39 扭曲的lilith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10:58:22 扭曲的lilith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10:58:54 扭曲的lilith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11:03:24 烟光雾雨天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15:38:45 飘啊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18:15:28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21:53:48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21:53:51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22:00:25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22:00:34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22:00:39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6 22:00:44 蟹蟹兔兔的好多地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恭州小香山(伍) 姜不和看到了吴疾, 登时眸光凝住不动了, 幽幽道:“不对, 我还是没好。&我居然看到昨天那只小狐狸在和你们同桌吃饭。” 甄浴阴测测道:“我看你是脑子坏了, 大白天发梦。这丫头和你一样, 也是求到我这来吊命的。” 槐角为防姜不和再接着这个话茬说下去,抢白道:“我昨天说了的, 你还不信!”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姜不和拖到桌边坐下,正好和吴疾坐了个斜对角。 被甄浴和槐角老少混合双嘲,姜不和脸色依然淡定,他从善如流地从鹅蛋脸少女手里接过碗筷,一边观察着吴疾的脸, 说:“真的是人?”说话间在桌上磕磕筷子, 戳了只馒头进碗, 视线不离吴疾的脸分毫, 十分认真地评价道:“这世上居然真有这么美丽的小姑娘。真狐狸也未必有这么好看。” 吴疾打从空降异次元以来, 所见的为他长相所震的人数不胜数,不过这种震撼基本都是表现在看客的脸上或是行动上,例如面目呆滞的c平地摔跤的, 可从没有这种直接脸对脸地吹个不停的。不过被人夸长相,于吴疾顶多是从最初的十分心塞进化到了现在的不痛不痒。好在姜不和评价完这句话,最终对着她微微一笑,率先移开目光,低头吃咬起了馒头。 槐角见了姜不和这微微一笑, 十分警惕,飞速坐回吴疾旁边,吐槽道:“姜公子就这样,小娘子别理他,习惯了就好了。” 吴疾待要回答,甄浴突然拍桌道:“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槐角立刻正襟危坐,端碗猛扒。 一顿饭吃完,众少年少女们纷纷坐起收拾碗筷。吴疾正想着不好白吃白喝,可以帮大家干点家务活,却又被甄浴一把薅走了。 吴疾跟着甄浴走出前厅,左拐右拐进了一所房间。房中摆设,与吴疾之前所见大同小异,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房中四角,立着四挺约莫一人高的木杆,杆上各自支着一面镜子,十分引人注目。 一共四面镜子,其中三面蒙着布帘,一面没有蒙布。吴疾走过那面没蒙布的镜子,无意间往镜面里看去,镜中赫然映出红c紫两道交织如龙卷的气团。这一幕再似曾相识不过了,吴疾脱口而出:“擘两镜?” 甄浴此刻落在他后头,正在关门,闻言回头一看,挑眉道:“不错,你还认得这东西。” 吴疾正盯着镜中的螺旋气团看。这面擘两镜比他手里的就大得多了,而且照出的图像异常清晰,颜色鲜艳,气团时而聚成隐隐的人形,盘旋时彷如活物,明显是个高级货。甄浴这时走到他旁边,看到了镜面,当下便“嗯?”了一声,站住不动,隔了一会儿才语气古怪道:“你竟有两种命格。” 吴疾先前从李星涵那里对擘两镜的原理听了个大概,因为怀疑自己这个颜色有点问题,所以没再细问,却没想到能从甄浴这听到标准答案。他回头看甄浴,“什么两种命格?” 甄浴道:“人之命格,贫穷或是富贵c低走还是高升,生来注定,一个人自然只有一种命,你倒有趣,小小一个人,生就两种命格。”她嘴里说着有趣,脸上却殊无得趣神色,反而口气干巴巴的像在说一件极为无趣的事。 吴疾心说,原来既不是带球跑c也不是双色球,而是一人两命?想到这个“一人两命”,他突然发散联想到:该不会是他体内还有原先那个小女孩的灵魂,他把人家那份儿命格给一起继承了吧?正脑补着灵异情节呢,那边甄浴指着红气道:“这是富命。”又指着紫气道:“这是贵命。” 这颜色论吴疾先前在李星涵那也听过了,“这是我命很好的意思?有两种命格,很少见?” “你想得倒好。”甄浴将镜上的布帘拉下来,盖住镜面,淡淡道,“生就一副好命格,已是天赐的福气,若是好命成双c富贵皆有,那就是人中之人。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刚极易折,物极必反,命格好到了极处,自然易遭天妒c遭人怨。不受大难c不成英才,只可惜能逢凶化吉c活着成就大业人的少,受不起天命宠爱,逢难早夭的人多。你小小年纪,遭此大劫,命不久矣,不就应在此处么。” 甄浴这人中之人的论调,和吴疾第一次见到素蟾时,后者所说的何其相似。吴疾听了前半段,还想着“原来这签儿是这么解的啊”,正想掐指算算自己重生至今,到底算是倒霉呢还是顺利呢,可听到最后一句“遭此大劫c命不久矣”,注意力就偏移了一点点,转而关心起自己的病情了——先前素蟾说甄浴妥妥的能把他治好,可甄主任这会儿的话音听着有点不大对啊! 甄浴蒙好第一面镜子,走到对面的木杆前,拉下布帘露出另一面镜子,将其扳了半圈,对准吴疾。明晃晃的镜面内,登时映出吴疾的身形轮廓,只不过照出来的不是他的面貌,而是一道十分神似热成像的c被不同颜色的色块填满的人形。这人形的眉心c胸口c小腹位置,还有三团不断涌动的“火焰”。甄浴伸手敲了敲镜面上眉心火焰的位置,对吴疾说:“这是人的精魂。” 吴疾看魔法物品一向看得稀奇,心道这就是另一种型号的擘两镜了吧?又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眉心,镜中人形也随之抬手,只是摸来摸去,还是光洁的皮肤,并无异样,但镜中人分明眉心燃着一小簇青白的火焰。 甄浴道:“给你看这个,是要你清楚明白,你的精魂因祟气受损,到底伤到了何种程度。”说着走到吴疾旁边,让镜子也照出自己的模样:依旧是个斑斓人形,但眉心火焰明亮蓬松,呈现出灼灼橘红色,比吴疾的火焰不知精神多少倍。甄浴指着镜子道:“看出区别了么?你这魂火,色呈青白,就是被祟气侵染,火息恹恹,就是命不久长,这魂火一熄,人也就没了。” 吴疾摸着额头的手一停:“姥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精魂已然受损,我为你祛除祟气c修补修补,大约也只能保你再活二十载寒暑。” 吴疾:“姥姥,说好的祟气除尽,又是一条好汉呢这魂火不能再恢复么?” 甄浴道:“我在你手上用小刀划一道伤口,过上几日就长好了。我要是剁掉你一根手指,你说它还能长出来么?” 吴疾:懂了。这就很难受了! 他心里苦笑着给自己做数学题:四舍五入,姑且算他前世活了大三张,加上来到这里荒废的五年,以及未来的二十岁寿命,怎么算也有五十来岁了。这也不算太亏了,足可以想开点。况且这不过是最坏的结果,万一他天赋异禀,提前研制出月光宝盒了呢? 想到这一层,他心里烦忧稍解,回想着很久之前在薛府听过的c关于曲昭阳和仙人大老爷们的种种传说,问:“我小时候常听人传说,入了仙门,就能脱胎换骨,与天借寿,百病皆消,这是真的吗?” 甄浴道:“你是想问,入了道是不是就能万事大吉,活个够本?不错,修士入道之后,少说也能百岁寿终,你自然不必数着日子过了。”她说到这里,向来冷冰冰的脸上倏地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吴疾正低头消化突如其来的事实,没留意到甄浴的表情。他盘算着:看来只能选择抱紧鹿腿,争取在十三龙陵挂上号了。 甄浴在旁叉着一边腰,细细观察小女孩的面部神态。这要是一般屁孩得知自己活不久了,怎么也得吓得飞一飞眼泪鼻涕,偏偏吴疾是个十分清奇的屁孩,甄浴当然对她丰富的心理活动不得而知,但见她旁若无人地皱眉沉思,又是那副小大人样,只觉得挺有意思,不阴不阳地哼笑一声,“你这会儿还是在想怎么拜入十三龙陵的山门,是不是?” 吴疾被她叫破心事,抬头看她。后者道:“姓白的小子不曾提醒过你,我来同你分说。你身上这把刀,和他的剪龙舌乃一人所造,你知不知道?” 吴疾点点头,“这个他告诉过我。” 甄浴一屁股坐到榻上,翘着二郎腿道:“班龙陵门下弟子,哪怕是个灶房烧火的,都要将家世问得清楚明白,从哪里来c往哪里去,半点瞒不住人的。你看看你这张脸,你再看看你手上这柄小刀,届时叩开山门,你准备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来历?” 她年纪已不小,容貌老去头白发c穿着庄重,体态却不见累赘,仍是肩背溜直,坐立挺拔如一棵瘦松,目光炯炯,做起这种青年人才有的轻佻动作来,居然也并不违和,反倒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吴疾挠挠脸道:“长相是父母给的,刀是从家里顺出来的啊。怎么这刀有什么说法么?”观小鹿当时说起小羹汤来历时一脸淡定,他还以为大家用一个魔法商店出品的魔法物品只不过是巧合呢。 甄浴悠然道:“十三龙陵乃天下剑首,门中有三柄仙剑,威不可挡,当得稀世奇珍,传到今日,只余一柄剪龙舌,原是掌门张浸所有,现在又给了他这个姓白的小徒弟。” 她不给人脸色看c不发脾气时,语声娓娓的谈论旧事,颇为引人入胜。 “这三柄剑,乃同一人所铸。这人是个十三龙陵的巧匠,铸完了这三柄剑,名声大噪,后来还铸过不少兵器,只不过都是打着玩的,再没有那样威力的神兵,大概是铸剑时呕心沥血,元气大伤,后来就开始犯懒了罢?待他死后,这些兵器也不知道都流落到哪里去了。唯有你手里这柄小刀,倒是有名有姓” 她说这话时,眼神也跟着瞥向吴疾腰间的小羹汤。 “盖因他自己是个修士,他亲闺女却没能入道,他便给闺女铸了两把小刀,其中一把就是你手上的小羹汤了。这刀虽不是什么上等神兵,传世至今,也是人人识货。能藏得住这刀的人,非极富极贵而不能。看来你家世是很不错了?” 吴疾心道:完了,这还真是瞒不过人!打哈哈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甄浴道:“你既然到了我这里,身世提不提便也罢了。我提醒你一件事:班龙陵之所以要清查弟子来历,皆因班采挑弟子看的不是天资,而是门第。你要是想得她青眼,最好先明确自己的家世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只要好处够多,她有一门捷径,能让你一朝入道。只是这捷径有个弊端,入道容易,再往上走难于登天,你的前途成与不成,从此就捏在她的手心里了。如若好处不够,二十年恐怕不够你蹉跎的。” 说了这么半天,吴疾总算恍然大悟:原来甄浴一开始问起她身世,是为了给自己科普志愿单位的弊端。这万恶的阶级分流啊!可惜他不是有钱人,而是从有钱人的魔爪里逃出来的穷光蛋,不过是顺走了人家家传宝贝,到了班龙陵,实在是太容易被查个屁股朝天了。 他想到这里,突然拍了拍脑袋,感慨道:“姥姥,你懂得很多啊。” “你想说什么?” 吴疾笑眯眯,“姥姥,我早就想问了。你也是修士吧?要不你来给我当师父吧?” 甄浴听了这话,拿眼盯住了她,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你今晨没听到我和姓白的小子是怎么说的么?我的道心都碎了,你和我学什么?” 吴疾伸手道:“等一等,我想先问一个问题。道心破碎到底是什么意思?” 甄浴勾起个凉凉的笑:“就是为天道所厌弃,一身修为尽废的意思。” 吴疾茫了一下,最后迟疑道:“就算被吊销驾驶执照,也不是今后就不会开车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吴疾:我握紧了握紧了我的方向盘。 哎呀,写到这里终于可以说了! 这文毕竟算是个升级流(?)长大练级的过程不能一蹴而就?所以大家就耐耐心和吴总一起花上十几章长大吧!毕竟还有小姜陪着大伙(假装)青梅竹马路线呢昂! 而且长大的过程中还能寓教于乐,打打怪啥的多美啊! 别担心,你鹿哥还是会时不时刷一下存在感的。 我先说一下,这文有基建剧情的,绝不是那种天天只有打打杀杀下副本找宝贝的主线。而且请抬头看看标签!它是个轻松文!所以吴总攻克星辰大海的过程一定是小甜饼味儿的!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小说还是让我们爽一爽就好了! 啵啵啵啵啵啵啵花式亲吻以下: 几木十八呆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7 21:06:39 奶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7 21:19:03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7 22:17:57 l一ve激萌小短文中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7 23:33:55 几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8 01:08:35 小基花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8 15:44:38 沈姝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8 20:31:33 沈姝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8 21:06:58 相泽消太他老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8 23:09:53 相泽消太他老婆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7一28 23:12:19 i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7一30 18:53:4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恭州小香山(陆) 槐角先前已经得了甄浴的吩咐, 饭后在后厨洗洗涮涮时格外麻利, 紧赶慢赶地把活干完, 立刻急匆匆地跑了, 没一会儿就端着一只木盒, 火烧屁股似的赶到了吴疾和甄浴所在的房门外头,兜头就听到半掩的房门里, 传来甄浴的风凉话:“我劝你还是再想想清楚罢。修行修行,修为心,行为法。心是道心,法是法象,先有道心入道,才有法象神通。这道心么, 就是个人的是非道理c悟性缘分, 要我搭桥铺路, 助你入道倒是不难, 可神通么万法万象, 一个山门自有一个山门的奥妙,一招一式草一木,皆是前人心血c大能遗泽, 并不外传,没有得道师长以高明手段护持,绝无可能成就大神通。” “皆因修习神通,正如婴孩学步,普通婴孩摔便摔了, 站起来再试过便是;而授人神通,则是教婴孩在悬崖边学步,若无人捉着这婴孩的手,一步失足,便是万劫不复。这只手,便是师父的大乘法力。我已是凡人肉身,一丝法力也无,是以就算能带你入道,也万万教不了你什么厉害神通。日后你待想学上几手正经山门里的得意法门,唯有从我这里出去,另拜明师。只不过,你出得我这香山,届时若想要叩开别人的山门,嘿嘿,还是做梦来得快些。” 一道幽谷莺啼似的女孩声音旋即响起:“这里头又有什么规矩么?” 甄浴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你若是在我这里入了道,将来他人问你来历,休说师承,你连提都不能提起我的名字。然修行人最重师承,举凡得道外人想要入门,必要问清师承来历,没有师承,那就是左道旁门。只因入道之法,千人千种,各家教化弟子心性的道理,也是各相迥异,不是自己教出来的,谁知道你听的是什么道理c入的是什么道?” “哎,这不还是看人下菜碟儿吗?”女孩答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出身不干净的不收’c‘出身不高贵的不收’,想拜个好山门,要么就得命好,没断奶的时候被人家收进去,要么就得有个有名有姓有来路的师承,这头一条也就算了,这第二条可真是自相矛盾,山门都叩不开,又哪里来的好师承?” 槐角这会儿在外头听得入神,心道:小娘子方才说的是什么?何谓“看人下菜碟儿”? 随即小娘子就在里头解释了:“修行人也是从俗人过来的,不过这天下间俗人何其多,怎么挑?想必还是要往聪明人里挑。只不过都是一样的小娃娃,也看不出谁比谁笨,所以到头来还是看的俗世里的父母家世,出身好孬,是吗?” 槐角不知不觉就贴到了门边儿,恍然一阵,心有戚戚地无声点头:对,可不就是吗! 里头甄浴道:“你倒灵醒。” 小娘子的声音:“姥姥,我不明白。咱们不过就是道心破碎而已,真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啊?就是提了您老人家的名字又能怎么样?” 甄浴懒洋洋道:“不提我,你固然说不清楚。提了我,你说都不用说了,马上就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姥姥,您这是仇家很多么?” 槐角耳听得小娘子问到了关要处,心想:嗨呀,这问题他也很想知道!不过也就小娘子敢问了。他正在想甄浴会不会回答,倏地肩膀被一只手搭上,不由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正对上姜不和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后者还冲他好整以暇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屋内,甄浴又哼了一声,果然并没有正面回答小娘子这个问题。槐角绷起的那口气松下来,杀鸡抹脖子地冲姜不和使眼色。 姜不和视而不见,仿佛故意逗他似的,自管翘着嘴角,袖手学着他的样子,侧耳过去听门里的动静。那边甄浴正好在说:“我再说一遍,你好好想清楚罢。” 她话音落下,屋里静了片刻,小娘子方才又开口道:“等我这祟气拔干净了,素蟾法师赠我的神通早就没了,十三龙陵我去不得,要去西土也不是在大坤港找条摆渡船那样简单。我听说大坤港有禁制,只来不往,凡人不能西渡,对不对?” 甄浴道:“不错。与其做西渡的梦,还不如做做十三龙陵的梦,倒还实际些。” “我当初想西行,也是走投无路,可不是异想天开。十三龙陵么,我看也免了吧。还是要求姥姥让我留在香山。” 这话说到最后一句,女孩语气中拳拳恳切之意,极为令人动容。槐角因那句“走投无路”,不禁又往门上贴了贴——只是接下来的发展,谁也没料到;只听几下骤雨疾风般的脚步声,甄浴这几天不知道第几次猛地拉开门,阴森森道:“听够了么?” 槐角踉跄一下,差点摔进门槛,后脖领子被身后姜不和一把提住,怀里的木盒才没滑出来。 姜不和提溜着槐角,苍白着一张脸斜靠在门边,从容地对甄浴说:“我方才见槐角带着玉铃,就跟过来了。” 甄浴眼刀将两人轮流刮了一遍,森然道:“都滚进来。” 吴疾人坐在屋里蒲团上,槐角走进来,看到她时脸都涨红了,一言不发地打开木盒,取出几只碧色铃铛,一一栓起来。 甄浴道:“桃铃祛祟,玉铃补魂,你们俩今天一起坐在这里听铃。”这话就是对着吴疾和姜不和一起说的了。 吴疾一听这话,不由诧异地看了姜不和一眼,心想桃花眼居然也是魂火打不着了?这一眼过去,却看见后者脖子上露出的绷带一角,此时正在往外渗血,实在是一副性命堪忧的样子! 姜不和似乎是余光发觉了吴疾在看自己,垂眸回望她,了然的摸了摸脖子,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甄浴吩咐槐角道:“你在这看着,我去后头一趟。”说完回身就要走。 吴疾忙出声叫住甄浴,“姥姥,那我今后就留在这里了?” 甄浴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阴晴不定,也不回答,返身推门而出。 眼见门被带上,吴疾心道:看来只能继续努力了,反正接下来朝夕相对,总不缺求职面试机会的。一旁槐角看向他,结结巴巴道:“小小娘子真要留在这里?那,那先前那位白小公子怎么办” 吴疾心想:少年,你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清奇啊!“他怎么了?” “小娘子真的不去十三龙陵么?那可是十三龙陵啊!” 槐角将十三龙陵”四字咬得极重,口气里颇有几分朝圣意味。 吴疾愣了一下,笑了,“这你都知道了啊。” 槐角苦着脸道:“就先前姥姥那个嗓门,就算不想听也都听到了。小娘子,有白小公子引荐,你你为什么” 吴疾说:“这个么,都是缘分。” 其实以他看来,这个问题是不会有第二个解法的——观隔壁十三龙陵,鹿总和班总的关系显然不好,哪怕她出身再高贵个一百倍,空降准敌对部门基层,绝对是个十分糟糕的职场。 反观香山,人际关系简单,同事友爱,领导三观正,伙食也不错,隐世而居c办公环境优美c晋升空间适用,作为转职第一步,比个金星手是没问题的。 槐角哀叹道:“唉,唉。如果能去十三龙陵,哪怕要我去看门扫地,我也是愿意的。” 吴疾见小男孩摇头晃脑,不由有点笑意,说:“姥姥这里也是很好的。” 槐角愣了愣,说:“唉,是啊,姥姥这里的确很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恭州全境,死人的骨头都堆得比土厚了,我们这里哪一个人不是姥姥从死人堆里救回来养大的?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有我在这里谈论什么山门传说了。只怪我们天资不好,跟着姥姥学了这么久的道理,这么多人里还尚未有人能入道。”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方又道:“不过仗剑天下也好,治病活人也好,都是英雄。我们这些年跟着姥姥给人瞧病,也救了不少人呢。” 吴疾这才知道,原来槐角和之前见过的孩子们都是甄浴救回来的孤儿。槐角说到这些,倒是没什么感慨伤怀,转而说起别的:“玉铃安魂,须得静心,小娘子闭上眼睛罢,以免外物惊扰。” 他又转过头去看姜不和,想要叮嘱一番,就看到姜不和居然在解自己的腰带。这动作平时做来没什么,眼下吴疾也在这屋里,槐角立刻炸裂了,“你这是干什么?” 姜不和从进门起,就一直没吱声,自己拣了个蒲团坐了,十分安静。槐角问这话时,他正好将束腰的青帛在手上缠了两缠,抽将出来,动作行云流水,口中道:“蒙眼啊。” 槐角一脸的岂有此理:“闭眼就行了,蒙眼做什么?” 姜不和一手食中两指扣住青帛中间,另手将其翻过来十分整齐地折了对半,贴着眼睛绕到脑后打结,语带笑意道:“有这小姑娘在旁,我必要忘了闭眼,忍不住去看她的脸的。只好蒙上了。” 吴疾:“”这套路简直都有点亲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更新,霸王票啥的都不太好复制,但我在后台都看得到,谢谢大宝贝们!!!排版有问题的话大家忍一下,抱歉! 我人已经在老家啦,这几天白天都在奔波,晚上回到宾馆用手机码字,争取这几天稳定用这个模式努力作业 等不下去或者养肥的小天使不用在评论区告诉我啦,尤其是弃文请别告诉我呀!!我不想知道!!超伤心的我和你讲!!请给我一个充满粉红泡泡的评论区不要告诉我真相,让我继续假装自己超多人爱不好吗qaq 以及严重谢谢还愿意等我的大宝子们,请让我表演一个反复修仙我和你们讲!(注射鸡血)你们是我所有的动力!!我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你们写的!!每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恭州小香山(柒) 槐角被姜不和说得瞠目结舌, “你——”半晌都无法成功措辞吐槽, 气道:“你快少说几句罢, 闭嘴好清心!” 姜不和的结已打好了,他不紧不慢放下手来c搭在膝上,微微翘着唇角, 很听话地不再开口。槐角对着他吹胡子瞪眼地喷了口粗气, 回头对吴疾说:“这铃共响两个时辰, 我就在这里,待时辰一到,我来唤小娘子。” 吴疾点点头,闭上了眼睛。玉铃果然和桃铃一样,一旦凝神去听,就有柔和铃音入耳。旋即他就明白, 为什么槐角说时辰到了会叫她——这铃音听了片刻, 脑中便有一种玄妙而舒适的感觉, 令人意识朦朦胧胧,似睡非睡, 逐渐忘记了外物。 这种无知无觉c仿若浅眠的状态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吴疾听到槐角遥遥的声音,这才渐渐恢复了清醒, 睁开眼睛, 只觉得精神一振,而自己竟还一直保持着坐姿。 槐角见她醒了,关切道:“时辰到了。小娘子好点了么?” 吴疾只觉四个小时简直是弹指而过, 恍惚着还未及回答槐角,房门就被人打开,早上见过的鹅蛋脸少女走了进来,招呼道:“不和哥哥,小娘子。” 姜不和正在解蒙眼青帛,听到她声音,即道:“燕覆,怎么了?” 燕覆见他还蒙着眼就即刻辨出自己声音,面露赭色,声音小了一些:“姥姥叫槐角哥过去。” 槐角闻言,立刻应声往门外走。燕覆又对姜不和说:“不和哥哥,姥姥让你和小娘子趁着天亮,下山去买些东西。”说着递过一只荷包,“里头有银钱和单子。” 槐角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框,闻言回头道:“啊?这回要小娘子去?她怎么拿得动,我和姜公子去吧。” 燕覆也担心地看向吴疾,“我也问过姥姥的,姥姥说小娘子拿得动,就要她去。” 槐角面露不信,“我再去问问姥姥。” 院子里突然远远传来一声厉喝:“问什么问?我这里不养闲人,难道还白治你们不成!?赶紧上路!槐角滚过来!”正是甄浴的声音。槐角被吓得一个激灵,赶快跑了出去。 燕覆和吴疾面面相觑,前者道:“小娘子,你不要勉强,你要是拿不动,就到山脚下等一等,我” 面对“你拿不拿得动”这个问题,每个发自直男灵魂深处的回答当然完全一致,吴疾立刻说:“没事,我拿得动。” 燕覆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了,当然这无疑只会更加加强吴疾的积极性——别人不知道,他当然清楚自己的外挂还没过期,何况这外挂一共也没用几次,哪怕要扛头牛上山,正好用的够本不是。 山风冷硬c脸能杀人,吴疾便照旧裹好头脸,去和姜不和会合。 他走出大门外,伸伸胳膊c踢踢腿,自觉听了两回铃,身体状况和昨天简直不能同日而语,精神再无不济,试着运转一□□内真力气,非但再无滞涩之感,甚至有几分汹涌磅礴,就像出了故障的电脑返厂换新c鸟枪换炮,马力以几何级数增长,让用惯了老人机的人都有点不适应了。 吴疾心想自己的健康状况无碍,掐指算了一会儿自己的外挂还有几天才过期,现在才刚开始衰退,不觉又分神出来,有那么一咪咪担心病友——据燕覆所说,前几次姜不和都是和槐角结伴下山,要买的东西需仰仗姜不和去挑选,槐角出力搬上山。山路漫长,难不成姜不和真是拖着这一身时不时血崩的伤口一点一点走下去的? 正当吴疾在认真考虑背着姜不和下山的可能性,院门已开了第二遍,一道黑色身影走了出来,正是姜不和。 他换上了一身齐整修身的玄色衣袍,衣衽贴合着脖颈线条束紧,刚好挡住了颈上绷带,两只手腕,亦扎束了护手,将伤处掩饰得严严实实。 他浑身上下的行头,皆是素面黑缎,显得身型极为匀称好看,又无多余饰物分散观者视线,更令他那张本就英俊风流的脸极为突出。只是他对襟c腰带c袍角,甚至束发带上都滚着银线暗纹,恰恰精致在小处,与他之前散漫随意的形象大相径庭,居然有一种微妙的丝不苟的贵气。 吴疾可不认为这一身衣服会是香山特供的病号服,没准儿这形象才是病友的完全体。他自己过去也是个连衬衫袖扣都要精确到专门规划收纳空间的人,可那是属于男人的自我要求,他对自己如今这副小女孩的身体可没有半点规划,随便穿穿也就算了。因此再次读到病友熟悉亲切的属性,内心不由掠过一点唏嘘。 姜不和见吴疾打量自己,歪脖冲她笑了笑,“咱们走罢。” 吴疾点点头,两人便并肩往山下走。姜不和边走边说:“这下山的路有些绕人,我也是走了好几遍才走熟的,刚好这回你也能记一记路。” 吴疾点头道:“好。”说话时还是分出一点心去留意姜不和的腿脚情况,想着可别出什么意外。谁知姜不和步伐竟然颇为稳当,几乎让人怀疑他之前那副重病号的模样是幻觉。 姜不和接着说:“香山脚下有个小镇,还算有点人气儿,我们这回就是下去买些日用,还有几样姥姥要用的物材。不过镇上有兵丁驻守,出入都要交验照身帖的。你有照身帖么?” 他谈吐间总是有一种流畅的自然,可算是一门奇妙的本事,能令他不论说什么都不令人觉得冒犯,哪怕是之前对着吴疾的脸吹长相的两回,也神奇地有股朋友间闲聊的和谐劲儿。也是因为这个,吴疾对他观感不错,摸出自己一直收在身边的照身帖递给他:“这个行么?” 姜不和接过手里,一望帖上金边,便说:“这张帖好,东土之内任君通行。”翻过另一面,停了一停,微笑道:“慕凝?真是个好名字。” 这张照身帖还是之前小钏儿买的,上头写的自然还是薛暮凝这个名字。吴疾说:“这是假名,我真名叫吴疾。” 姜不和“啊”了一声,微讶道:“小姑娘叫了个大丈夫的名字。” 这话说得就让吴老板很舒服了!吴疾一乐,道:“谬赞谬赞。” 两人不过几面之缘,这时还算不得熟悉,兼身高c年龄都有差距,按说也没什么话可谈。结果这么一来一往,竟然也就聊起来了。吴疾顺势主动问:“你的伤没事么?” 姜不和看到她的笑容,不由也跟着又勾唇了,道:“暂时没事。我方才还想问你,你身上的武功还在么?如果还在,我们可以快些飞下山去。” 吴疾停步看他。 姜不和见她表情,指着自己额头解释道:“玉铃补魂安神时,能令人真力自然并行,你入定那会儿,我没管住眼睛看了你一眼,正好瞧见你额头上的渡心印。是先前那位渡象宗法师传给你的吧?” 他屈起指节敲了敲自己眉心,“渡象宗这门从己渡人的七日小神通,还是很好认的。这神通走的是眉心这一点,是以受者运功时眉心便会亮起一点朱色。施者额上的叫证心印,受者额上的便也有个美名,叫渡心印。你不是修士,想必法师也渡不了神通给你,那渡的便只能是武功了。” 吴疾听他一蹴而就地一波分析,惊讶地摸了摸自己额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外挂还有这么招眼的属性。姜不和看她这样,问:“怎么了,你不知道这些么?” 吴疾诚实地回答:“谁打架的时候还照镜子啊?” 青山绿阶c阳光柔斜里,一个几能入此自然丹青c做画中精魂的小姑娘就这么张嘴闭嘴说打架,令姜不和不由愣了一愣,随即无声地笑了。“这我手边也没有镜子。要不一会儿到了山下买一面,你对着镜子试试?” 吴疾说:“行,一会儿试试。”说着运起真力,活动了一下手指,“怎么个飞法?” 姜不和从小姑娘眼神里读出自己可能会被如何对待,很知机地说:“你跟着我。”说着转身一步踏起,人已浮空又落,站在了十几个石阶开外。 吴疾有了在十里不同天的打架经验,高来高去已不在话下,紧坠在姜不和身后起跳再落地,其间当然也看出后者这熟悉的浮空神技并不是武功。说好的东土仙踪难觅呢?不过观他之前伤势之重,还能自如谈笑,本来就不像普通人就对了。 姜不和回头见她轻松跟上了,说:“那咱们就用这个走法了。”看到她古怪的眼神,问:“怎么?” 吴疾说:“原来你也是修士。” 姜不和笑道:“惭愧,也止一点微末修行。我听槐角说你也想入此门?今后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吴疾自从和白鹿归c素蟾刷过副本,对超自然力量早已耐受力良好,自然很快就接受了身边再度刷新出小仙子的事实。当下两人便这样在轻松友爱的气氛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聊,一边往山下“飞”。 姜不和说的倒是没错,下山的路的确有些绕,有好几次走上岔路,景色大同小异。饶是驾龄多年的吴疾记路很有一手,也没有十分把握。 越往山下,地势渐缓,吴疾来时是晚上,白天看山又是另一番样子,景色很是秀丽。绕过几转山道,已能遥望下头人烟。姜不和道:“再往下就有人往来了,只能走路。” 两人收束脚上功夫,沿着山路继续走,眼前林木逐渐疏阔许多,不一会儿就看到有樵夫正在林中劳作。 所幸临近山脚,路也好走许多,两人不一会儿就出了林子,脚下的路也越来越宽了。靠山吃饭的人不少,出得山脚,两旁就已有零星屋舍,吴疾打量四周,也看不出是不是上山时那条路了。 姜不和轻车熟路,敲开一户人家房门,牵出两匹健驴来,跟吴疾解释:“专门寄养在此的,否则去镇上太不方便。” 吴疾对这世界里交通之不便,已经深有体会,电视剧里的大侠动辄换马骑的场景其实极不科学,一旦离了驿道,到了荒僻些的地方,别说马了,马尾巴毛都没有一根,出行全靠11路。普通农家没条件代养马匹,有驴已经很不错了。 两头驴子,一头黑毛白腹头青毛花蹄,驮着两人一路往大道上去。毛驴脚力不快,待摸到镇子边界,眼看太阳已经要往下沉了。吴疾抬头看天,问:“今晚还赶的回去么?” 姜不和道:“赶着过晚采买完,歇过今夜,明天再回香山。” 吴疾没想到还要在外头过夜,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就当熟悉一下周边环境了。 他之前已从姜不和嘴里得知镇名叫襄宁,镇外围了一圈矮墙,衔着中间一道拱门,果然有兵丁把守,验看村民的照身帖。 姜不和下了驴背,牵着驴往队伍里挤,吴疾正要跟上,姜不和便摆手道:“你拿着你那张照身帖直接上前递给他们,就能通行。过了此门,往左有一间茶水铺子,你在那里坐着等我。”说着拿过了吴疾手里的缰绳。 队伍本也不长,吴疾看他这照顾屁孩的架势,总不好说“咱俩一起排队”,便先上前去了,心想等会儿先买好茶点慰劳病友就是了。 她只身走上前去,守门兵卒见是个半大孩子,刚要拦人,看到了她手里的照身帖,立刻改拦为接,拿着帖验看一阵,便放她先行,果然一分钱一分货。 吴疾回头看了后头队伍一眼,正好看见姜不和摸出和队伍里普通乡民一般的木板照身帖,蓦地想起先前白鹿归的仙人特殊照身帖,心想不是修士都有特权么?她先前已经有所感觉,这会儿见此情景,心知果然病友这背景是有点复杂的。 姜不和所说的茶水铺子很显眼,吴疾入内等了一阵,姜不和就找了过来。两人坐下快速补充了一下食水,就牵驴直奔药铺。 甄浴交代要买的东西,其中拿大头的就是各类药材。两头毛驴身上早挂好了褡裢,姜不和似乎对药材很有研究,又同卖药的相熟,很快就完成了任务,接着就是买些布匹c调料等日用杂物,吴疾只管跟在后面,双手运气,开着大力神外挂帮忙装卸。就这样一直忙活到日头偏西,两人牵着驴到一户相熟的人家里使钱投宿,待安顿好毛驴,两人坐着吃罢干粮,姜不和说:“还有一样东西要买。”说着站了起来。 吴疾跟着站起来,姜不和见状,反倒犹豫了一下,道:“你不如在这里等我。” “不用我帮着拿么?” “东西不重。”姜不和说完顿了顿,又道:“也罢,你跟着一起来也好。走罢。” 吴疾点了点头,同他一起走到街上。姜不和在前头带路,左拐右拐走了一阵,逐渐离了大路,往僻静的小巷子里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吴疾看着不像是往商铺聚集的街道上走,问:“要买的是什么东西?” 姜不和道:“要买一点小手段,到时你就知道了。” 两人又走了一阵,眼看着周围连行人都难见,最后到了一条黑漆漆的长巷前。姜不和回头冲吴疾道:“你在巷口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说罢小跑到巷子里,敲开一道门钻了进去。 吴疾只好站在原地等着,四下看看,发觉周围都是无人居住的破落民居,抑或是宅院后墙,挤得头顶沉着夕阳的天空都变形了。他溜着墙根儿转了两回,忽听到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身形瘦弱c衣衫褴褛的小孩低着头从旁边跑过。 这小孩低伏着脑袋,后脑勺朝天,头尖儿上扎着一股小辫,显见是个小女孩。她辫上拴着一圈红绳,色泽艳丽如新,看着和她稀疏发黄的乱发c破旧的脏衣有些不相称。她实在太瘦,跑动时步子又不稳,几乎可以说是跌跌撞撞也不为过,令人看着十分揪心;如此又跑出丈许距离,果然扑跌在地。 吴疾离她很近,见状下意识地上前几步,问:“你没事吧?”说着伸手给那小女孩。 小女孩动了动,撑地的双手抬起一只,握住了吴疾的手。吴疾低头看到她脏兮兮的小手,和自己白皙的手掌呈现鲜明的对比,合掌一握,触手更是一片骨节嶙峋c又十分冰冷,仿佛手里握着的是一块冰。 他下意识地手上加力,将那小女孩从地上拉起,另手替她轻拍身上的灰,又问:“摔到哪里了没有?” 两人身高差了一个头,那小女孩站起来之后,仍是低着头,吴疾也看不到她的脸面,只见她轻轻地摇头,头上的红绳跟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握着吴疾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吴疾被她抓得微痛,又觉得这小女孩的手比刚才又冰凉了几分,甚至冷得有些不正常了——这个念头方起,倏地她左边肩膀被人从背后一拍,一道声音低低响起:“你在跟谁说话?” 她一个激灵,回过头,看到姜不和正站在她身后。她刚要答话,姜不和就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按在她后脑上,将她轻轻往怀里一带,弯腰在她耳边说:“别回头。” 吴疾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他轻轻摁到怀里,额头抵在他肋间,同时觉得被那小女孩握着的手骤然一轻! 那感觉就像是握了满掌冰块,冻得快麻木的手,突然被放进热水里c迅速回温。吴疾觉察出有问题,没有回头,而是抬眼看向姜不和。 姜不和冲她眨了眨眼,片刻后抬起放在她后脑上的手,拍了拍她头顶,说:“行了。” 吴疾立刻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空空荡荡,已没了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而她分明清楚地感觉到,刚才那个小女孩和她相握的手是一瞬间“消失”的,并没有抽手的动作。 姜不和轻声道:“你刚才扶起来的,可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顽强的更新了! 感觉手机码字就是在凌虐我的手筋啊啊啊啊 有错别字的话大家忍忍,等我回去再修 目前三次元情况有点棘手,每天都是奔波完晚上在宾馆码字,状态和坐在电脑前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也不能准确给出下次更新时间,大宝宝们对不起啊_(:3∠)_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襄宁镇鬼醮(壹) 此时天色还未全暗, 夕舂仍有余温脉脉,可姜不和这话说来, 就让人觉得格外凉快了。 举目四顾, 那小女孩已不见踪影,却连一声脚步声都没响, 这要是再觉不出不对来,就奇了怪了。吴疾忍不住活动了一下刚才扶起小女孩的那只手, 问姜不和:“怎么回事?” 姜不和道:“你方才见到的是生魂。还好我赶巧出来, 不然她没准要跟上你了。” 吴疾一听“生魂”二字, 登时想起什么来,说:“你是说那孩子是鬼?” 姜不和道:“生魂是生魂, 鬼是鬼,这可是两回事。不过她此刻虽还不是鬼,约莫也快是了。” 吴疾明白过来, 心知这该又是什么超自然专有名词, 他刚才回忆起的自然是之前在十里不同天所见的生魂, 便问姜不和:“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姜不和轻按着她肩膀, 将她往自己刚才进去的那扇小门里带, “走, 先进去再说。” 吴疾被他拐进了那扇小门, 进去一看, 只觉得这里比外头还要瘆人:这里头是一方破败小院,堆满了香烛c草纸,还有几座塑得破破烂烂的神像, 神像的形象诚然和她原先所知的大不相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油彩画得随意到抽象,用色艳丽c口鼻歪斜,衬着黄昏一看,简陋之余还有几分诡异。 姜不和在她身后掩上门,才轻声解释道:“人一旦将死c濒死c新死,魂火将熄,生魂便会逐渐溃散。那些生前死后有知有觉c不迷不惘的,魂体自然是囫囵个儿来c囫囵个儿走,随尸身重归自然,这便是安息了。如不得好死,受了大苦,精神恍惚,难免生魂或离体c或生变,这便不是好来好去,死后尸身易生变化,或克及子孙c或伤及生人。” 吴疾听到这里,蓦地想起之前白鹿归将生魂送回死者尸身,之后尸身神情就变得安详的一幕,微觉恍然。 姜不和续道:“只不过这些都是小妨碍,至多过上几十年俱能消散干净了。除非有大执念,或有其他机缘,生魂方能留在人世,从魂化鬼。这是极为少见的。” 吴疾听得“魂火”二字,已然和之前在甄浴那里看到的镜中魂火互相联系印证,而姜不和说到化鬼之不易时,语气格外加重,这事就显得有点复杂了。她先前听“鬼”字也听得不少了,十不像尊者可是有好几味营养成分同鬼有关。“既然这样,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变成鬼?” 姜不和见吴疾说“那孩子”时说得极其自然,就仿佛她自己不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一般,联想到两人一路同行,她一直表现出的超出年龄的稳当,心底泛起一些奇妙的观感,便想着一五一十地答她了。“你看见她头上的红绳了么?” 吴疾说:“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而且第一眼就觉得异常,所以还多看了好几眼。 姜不和道:“那条红绳,叫做‘鬼笼头’。就是你想的那个套牲畜的笼头。其实这东西本就是当笼头使的,只不过套的不是牛马,是生魂。它能保生魂不散,在人新死后,将生魂牵引到持缰人手中,点化成鬼。” 吴疾皱眉重复道:“持缰人?” “就是给这孩子套上鬼笼头的人。神通千千万,不乏有驭魂策鬼的方术,这鬼笼头就是其中一类,应该是有修士看中了那小女孩,要令她化鬼。” 吴疾眉头蹙得更紧了,“化鬼之后呢?要用她做什么?” 姜不和道:“这就不为人知了。修士用鬼,做阵眼的c做看门的c做手段的,这都是有的,这样有主的鬼,就叫做伥。”见吴疾听到他说“手段”时眼睛眯了眯,就解释道:“比如趋使伥鬼来与人斗法,就是这样的手段。” 伥鬼这个词,吴疾同样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他暂时抛去这部分不想,转而捋了捋重点,问:“也就是说,那孩子是将死或者新死的人,是不是?那死者或是死者的家人,都对此一无所知吗?” 姜不和道:“人之将死,生前的事都想开了,天然化鬼的本就万里挑一,厉鬼更是难得一见,想捉鬼都捉不到。因此驱鬼的修士都是将生魂点化成鬼,这是必要趁着人将死未死c或是刚死时下笼头的,只因人死魂消,就在转瞬之间。过往是有些缺德的,打听着哪里有冤案凶案,去打新近横死的人的主意,或是避着人偷偷摸到伤病将亡之人旁边,用鬼笼头将生魂一栓,带回去奴役。” 吴疾一听这话,肩膀微微一动。姜不和按住她,说:“不慌,你先听我说完。也有自愿做伥鬼的,我就曾见过病重的母亲,为了照顾自己年幼的闺女,甘愿做伥鬼伴女儿长大,约定待女儿出嫁后,再去修士门下供人使役,生前是做仆人的,死后就做个鬼仆。这样的人也是有的。” 吴疾定住脚步,盯着姜不和问:“这样的事有很多么?” 姜不和被她问得微微一顿,说:“如今并不多了。鬼非人类,是人生前执念所化,没有七情六欲c不知寒暑饥饱,如人之幻影,过去修士炼鬼,多是贪其法力和凶性,不将鬼与人类比。现在就不同了,有些羽毛的修士都不肯这样,毕竟此法有侵犯死者尊严之嫌,方今已属下流法门。若是需要奴仆,有的是比鬼好用的,用鬼斗法,也绝不光彩。” 吴疾沉默地想:所以这也是殊途同归,从野蛮到文明,吃饱之后总要开始思考人权,净化能源。 他自己就曾经做过鬼,更对那段短暂又漫长的经历记忆如新,因此丝毫不怀疑鬼的存在,但对姜不和所说的鬼的定义,有些雾里看花c又有些被启发。假设鬼是人情感与精神的投影,但这世上又会有多少人愿意在自己死后,有个拥有自己形貌的幻影被人驱使呢? 姜不和见她沉默,弯下腰望着她,“怎么了,在想什么?” 吴疾抬眼回望他,说:“我在想那个要把小女孩炼成鬼的人的目的。就算那小女孩是自愿的,这么小的孩子,会真的明白成为伥鬼意味着什么吗?” 姜不和闻言,似有些惊讶,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些许弧度,说:“不急,我们一会儿跟过去看看。先让我把东西拿上,刚才半路出来找你,东西还没拿齐呢。”说着直起身,转头看了看院子四周,逡巡着走了一圈,把院子角落里扎好的几捆黄纸并几盏香烛挽在手上。 吴疾看了看他拿的这些东西,“这都是姥姥要的?” 姜不和道:“对。别看破破烂烂的,用处不小。走吧,咱们去找找那个小丫头。” 两人出了院门,姜不和又叮嘱道:“你现在魂火受损,能见鬼魂,遇上陌生人近前,可别轻易答应,更别伸手给人,免得又碰上一两个不干不净的过路的。” 吴疾点了点头,心想这病友果真博学,刚才说的头头是道,这会儿又是对自己的情况似乎十分了解,“等我好了,是不是就看不到这些了?” “这个自然。难道你还想天天看这些么?”姜不和露出个有些狡黠的微笑,“你要是想看,也有法子能看得到。只不过这东西看多了,对生人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吴疾刚才看到那小女孩的地方。姜不和伸手示意吴疾站着别动,从怀中一捆线香里抽出一根,竖起来插在地上。那香看着做工粗糙,竟像是底端抹了胶水似的,稳稳的竖着立住了。他低下头,对着香头吹了口气,香头立刻无风起火,冒出一星火屑,勾出一缕袅袅淡烟。 姜不和伸指入烟一弹,原本还散入空中的烟线,即刻如有生命一般汇聚成一股,飘飘荡荡地指向了两人右手边的方向,仿若一条雾白的丝带。 吴疾见了这一手,惯常神往;姜不和推着她的肩膀往烟线所指的方向走,边说:“刚买回来就用上了,哎。” 烟线所指的路,极为人性化,并非一条直线,而是引着人走街串巷c仿佛规划出一条路线来,简直就是智能导航。路上也遇到几个行人,吴疾发觉他们都对这奇异烟线视而不见,而旁边的姜不和似乎看到了她的眼神走向,就猜出了她心里想什么,低声道:“他们看不见,咱们两个情况特殊,才能看见。” 吴疾:简直是谷歌眼镜么。 两人跟着烟线一直走,眼见越发走到镇子边缘了,四周民居越发破落稀疏。天色几乎全暗,普通百姓不愿多耗灯油,天一擦黑,几乎人人都早早关门睡觉,路上此时一个人影也无,唯独烟线在暮色里发出淡淡光芒,宛如粼粼光带,带着两人到了一条小路上。 吴疾正盯着烟线看,身旁姜不和倏地问:“怕不怕?” 这当然是个直男小人日常自带标准答案的问题,吴疾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啊,怕什么?” 姜不和隔了一会儿,语带无奈道:“夜半寻鬼,小姑娘还不怕黑。” 吴疾回过味儿来,被当作屁孩(还是小女孩!)照顾真是五味杂陈,只好安慰地回答道:“我一直不怕这些的。” 那边姜不和显然是听出她口气里的安慰,又是“哎”了一声,似乎是乐了,“你这小姑娘”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停,话锋一转道:“快到了,慢一点。” 吴疾刚才和他说话,习惯性看他,这会儿经他提醒,朝前看去,才发觉前头一个拐角处,烟线越来越细,似乎是拐过去就要到目的地了。 两人如有默契地同时放轻了脚步,贴着墙根往前走。这一步迈出,不由得又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高一矮大一小,仿佛做贼,这贼的组合还很新颖。 姜不和伸手在唇边比了比,又往前比了比,两人继续往前走,探头往外看,就看到道路拐角尽头,有一幢砌着矮墙的寒酸茅舍,烟线一直延伸到这茅舍房门前,钻进了门缝。 天几乎全黑,这土路上也没有灯火,吴疾眯了眯眼,还待细看,忽觉后腰一轻,人已被姜不和捞起来,幽灵似的跃上了墙头。 借着夜色掩护,少年一身黑衣,和这黑糊糊的土墙和谐地融为一体。吴疾被他拦腰捞着,万没想到自己还有登高偷窥的一天,也没敢动,只得和姜不和交流了一个眼色。 正在这时,路口突然跑进来一个跌跌撞撞的男人,口中咒骂着直直冲向茅舍门前,拍着门道:“开门!开门!” 茅舍的柴门被拍得吱呀作响,里头传来一个妇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又去喝酒了,你” 男人一脚往门上踢去,大骂道:“妈的,你磨磨蹭蹭什么!?” 这一男一女对话间,妇人正好将门打开,没防着男人这一踢,发出“哎哟”一声惨叫。从吴疾的角度看去,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形,仿佛那妇人似乎被门撞到了,又或是被那男人踢了个正着;两条人影纠纠缠缠,妇人啜泣出声,道:“郎中呢?阿莹要怎么办,你不是说今日就要请郎中来么” 男人咆哮道:“请个屁的郎中,那小崽子死不了的,不过是装病!” 妇人颤声道:“你,你,那是阿莹的救命钱,你用来做什么了?你把钱还给我,我去” 男人怒骂道:“去什么去!?两个死丫头都是野鬼上身,一起死了正好干净!” 妇人恸哭道:“你好狠的心,你”她话及说完,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尖细细的小孩哭声,男人又叫起来:“死丫头,再哭连你一起打死了!” 吴疾听到这里,早已听不下去,拉了一下姜不和的袖子。后者回头望了她一眼,夜色中也看不清表情,只紧了紧捞住她腰的手,像一尾游鱼似的顺着墙边一飘,无声的落在了茅舍的墙头。 两人在墙头立定,朝下看去。借着里屋的一星灯火,只见院内一男一女,正在纠缠争吵,而屋内犹自有小女孩细细的哭声传出来。 然而这些并不是最引人注目的——只因里屋破旧的房门前头,还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侧头靠着门扇,两只小手扒在门上,仿佛正努力去听屋子里正在哭的小孩的动静。 那一星微弱的灯火,将那小小身影头顶的红绳映衬得越发鲜艳,正是吴疾先前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单元真的不吓人啦!大家不要怕!放心吧因为我本身也是个弱怂哈哈哈哈 这几天动身回家了,耽误了将近半个月,奔波劳碌,憋了一肚子冤枉气,事情到现在只能算告一段落,后续还有一堆麻烦,只希望剩下的小半年能转运c顺遂一些。 也希望在看文的大家一切顺利!爱你们!!! 顺便求留言治愈一下嘤嘤感觉留言的大宝变少了好多快来告诉我我写的超级好嘛(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襄宁镇鬼醮(贰) 鹅黄光屑星星点点, 散在夜里,照出一脉殷红细绳, 也照出女孩扒在门上的青白小手, 令这一幕有些凄然,又有些诡异。 吴疾甫一瞧见这小女孩, 旋即转头看向姜不和, 后者冲她微微摇头,无声无息地捞着她飘下墙头, 推着她走了几十步,直到茅舍内男女的争吵声听不清了,才轻声说:“别着急,先让我引那孩子来问问。” 吴疾闻言, 点一点头, 并不多话。姜不和原以为她见此情景少说也要义愤填膺c撸袖子揍人了, 见她这样冷静,连解释都不向自己多索问一句, 反倒有些意外。当然他并不知道,吴疾想的和他其实也差不多:两人在墙上听见的三言两语, 尚不能捋出事情完整的利害关要, 就算图一时手快把那个赖汉惩治了,恐怕解决不了根源问题。从来家事难断, 往往难在砸死老鼠,容易连带着碎了玉瓶,吴疾对此深有体会, 于他而言,反倒觉得以姜不和的外在年纪(如果和实际年龄相符的话),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很值得嘉许。 结果就是两人均不知道,彼此的脑电波原本浑不在一个波段,此刻却很巧合地想到了一处去。 姜不和怀里还塞着刚才拿回来的一捆黄纸,伸手进怀里掏摸一番,抽出一张来,吴疾这才看见这黄纸上还印压着零零碎碎的风干叶子,因叶片颜色也是枯黄的,和纸色类似,不仔细看便看不出来。姜不和将纸随便叠了两叠,叠出个似有非有的飞鸟形状,放在手心,对着吹一口气,那折得歪歪斜斜的黄纸鸟竟像是活了一般,拍了拍两片折得不大对称的纸片翅膀,忽忽悠悠地从姜不和手上飞了起来,一头扎进了远处的茅舍。 黄纸鸟飞入茅舍不消片刻,便又从门缝里飞了出来,门扉里紧跟着“钻”出一团虚影来,出得门阶,又渐渐凝实成一个矮小的人形,正是那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 纸鸟拍着翅膀,在女孩及腰高度打转。女孩似乎懵懵懂懂,低头看着纸鸟,张开一双小手,探向纸鸟。纸鸟立刻拍拍翅膀,向前飞了一段,令她捉了个空,不由跟着也向前迈了一步。纸鸟如若有灵,就这样保持着令她扑捉不到c又不至太远的距离,引着她向姜不和的方向走来。 小女孩低头跟着纸鸟,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到吴疾和姜不和跟前,仿佛无知无觉c看不见眼前有两个活人似的,眼看就要撞到姜不和身上了。正在这时,黄纸鸟拨转方向,落到了她手上。她瘦小的身躯随即动作一滞,双手捧着纸鸟,站在姜不和面前一动不动了。 她仍是低着头,只露出后脑勺给人看,也令头顶红绳瞧着越发抓眼。姜不和袖着手后退些许,俯下脸问她:“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他话音刚落,女孩手上的纸鸟倏地张开双翅,鸟身舒张开来,重新伸展成一张皱巴巴的黄纸,漂浮在女孩手上,纸面上显出一团黑雾,凝出两个字:。 吴疾眼观这一手绝活,只觉得虽然不比几亿特效缭乱人眼,却别有一种令人发毛的生动。姜不和若有所觉,瞥向她,眨了眨眼,又转头问:“那是你家吗?”说着指了指方才那间茅舍。 纸上黑雾散了又凝,重又化成一个“是”字。 “里头正在吵架的,是你的亲爹娘?” 纸上的“是”字仍是端端正正,一动不动。 姜不和停了停,又问:“方才你娘说的‘阿莹’是谁?” 这回黄纸上的“是”字消散了,重又凝成了“妹妹”二字。姜不和见状,叹了口气,“你爹娘为什么吵架?” 这一次黄纸上的黑雾猛地散去,半晌没能凝结成字,纸面沙沙作响c无风急动。姜不和用安慰的语气道:“不要急,慢慢说。”黄纸这才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方始显现出字来。 只是纸面上的字,并不能囫囵成句,先是头一行写着:,再往下是c,c等句子,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张纸,几能令人想象出一个孩童急切稚语的模样,而其中那句“坏人打我”,更是格外令人触目惊心。吴疾皱起眉,脱口问道:“打你的坏人是谁?为什么打你?” 他这话刚一问出口,黄纸立刻猛地皱成了一团,微微发颤。明明阿芸的身子一动未动,吴疾却从这卷起的纸团里莫名读出了一种懵懂而深刻的恐惧感。他不由和姜不和对视了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纸团皱缩着战栗片刻,才颤巍巍地重新铺开来,慢慢显出一行行字迹。 。 。 。 。 这一行行黑雾凝成的字迹,尽是叔叔c伯伯等称呼,一个接一个的显现出来,竟有十来号人之多,一直列到纸面近乎满了,黄纸突然翻过一面,另一面上又陆续凝出几行字迹: 。 。 。 纸上黑雾急转,不间歇地又凝出许多“好疼”字样,速度越来越快,字形越来越没有章法,很快就狂乱而潦草地填满了一整张纸。 这些密密麻麻的字背后所隐含的意味,和之前那些不连贯的语句所透露出的线索,几乎令人不愿意过多联想。不过阿芸所给出的回答,确实太过支离破碎,可能也是因为她本就年纪很小,许多事自己也是迷迷糊糊。吴疾目不转睛地看着黄纸,说:“这个‘黄婆婆’又是谁?”别的不说,这个人必然是关键所在。 他话音落下,阿芸突然慢慢地转动头颅,望向了街道的另一边。 说是“望”,实则她仍然没有抬头,这动作看起来甚为古怪。姜不和见状,问:“阿芸要给我们带路?” 阿芸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街道另一头走去。吴疾和姜不和即刻跟了上去,走出几步,就发觉阿芸人小步短,和白天时一样,走得仍是不稳当。吴疾本来看她步态,正下意识地想着孩子可别再摔了,身侧姜不和突然紧走两步,伸手一捞,竟是把阿芸夹在了腋下,口里道:“来,伸手指路。”阿芸果真听话地抬起手,指住了前面。 姜不和立刻迈开长腿,足下生风的朝前走。他脚步无声,衣袂翻飞,身形趁着夜色,彷如一尾纤鱼。吴疾跟在他身后,也放轻脚步小跑起来。 周围十分荒凉,饶是两人一魂走得飞快,也走了好一阵,才又遥遥看到两三幢土房。阿芸手指方向一变,直直指向了其中一座还亮着灯火的土房,姜不和问:“黄婆婆就住这里?” 阿芸点了点头,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下地。姜不和便放下她,说:“阿芸乖乖等在这里,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吴疾拉了拉帽檐,远远看着那幢矮墩墩的土房,和他初来时的空降地点何其相似,而他们一路摸来,尽是这样贫穷的景象,令他心中不好的猜测愈多。那头姜不和叮嘱完阿芸,两人便一起往土房走。待到近前,吴疾率先敲了敲门。姜不和袖手站在旁边,歪脖打量着门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门里传来一个听起来尚算年轻的女人声音:“谁呀?” 吴疾面不改色地说:“爹爹叫我来找黄婆婆。” 姜不和立刻连眨了好几次眼,盯住吴疾。吴疾泰然自若地回望了他一眼,那边门内人迟疑片刻,道:“咦?你是哪家的?”人却是已经往门这边走来,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深更半夜,一道稚甜悦耳已极的女孩声音果真有奇效。 吴疾故意不答那女人的话,待对方抽出门闩c将门拉开些许,他才手上微一运劲,将门扇顺势整个推开。 门后站着个年轻妇人,一见除了吴疾,旁边还站着姜不和,不由吓了一跳,想要关门,却被姜不和伸手抵住了另半边门扇。 姜不和露出个微笑,“劳驾,请问黄婆婆在吗?” 妇人惊疑道:“你,你们是什么人?黄姨不在,你们赶紧走吧!” 吴疾问:“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妇人看了一眼吴疾,见她只是女孩身量,倒是放松了一些,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明天再来看看!” 她这副态度,显然这样问是绝对问不出什么的。吴疾干脆说:“我们的事恐怕不好耽搁。从这里往北半里,有户人家,养了两个女儿,一个叫阿莹,一个叫阿芸,您知不知道?” 听到吴疾提起阿莹c阿芸,妇人的脸色登时变了,尖着嗓子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快走,我要睡了!”她说着双手并用c扒着门扇,就要去关门,然而吴疾和姜不和的手此刻还放在门上,她推了一下,门板竟然丝毫不动。她还待再推,下一刻却见面前的蒙面女童,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来,在门扇上轻轻一拍—— 只听“砰”的一身闷响,整扇门板猛地一震,自那只手掌周围,瞬息崩出蛛网般的裂纹,旋即轰然开裂,竟尔整个碎了! 保持着拍门的姿势,女童站在那里,幽幽道:“我觉得您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统一感谢下投雷的天使名单,蟹蟹大家!好多新面孔欧! 我回家了,今天起好好码字哈!容我找找手感! 这个单元真的不吓人!不吓人!不吓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大家别害怕啊?想当年我也是江湖第一怕鬼弱怂,万万没想到写个小姑凉就把大家吓到了啊!哈哈哈明明我写的时候真的是一脸平静,甚至有一丝丝家庭的温馨感(什么鬼)!拍胸脯保证本单元是社会民生问题观察型栏目,队友增进感情的温馨回忆,并不是什么午夜档!交叉手指比心~ 留言变少辣!你们是不是不爱我辣!我哭哭!!!!你们和我说说话嘛!!我寂寞我空虚我冷!! ~大家准备好,这是我积攒多年的天使名单~ 相泽消太他老婆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1 20:58:43 小基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1 21:05:26 迦那西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1 22:54:55 归海笑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1 23:01:23 舔过了就是我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2 02:06:30 一见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2 02:07:42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2 13:58:33 寻找真正的自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3 01:09:58 tf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5 04:21:08 阿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6 22:44:07 小姬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7 18:31:54 可可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02:50:27 一b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05:42:28 呵( ̄_, ̄ ),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08:37:14 □□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09:18:00 侯狸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11:00:47 琥珀千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11:08:03 扭曲的lilith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11:26:59 呵呵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12:11:42 归海笑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13:21:59 秉烛夜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14:20:25 无道北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08 15:4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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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现在是真的小白,再和光头聊一聊武功原理c天文地理c你哪个门派的c你到底是不是和尚c我想修仙去哪拜师,那时间就嫌长了,兴光园的下人还不吓得筛糠?反正光头人就在薛府,可以改天再问。所以他干脆道:“就这么办。” 素蟾应声道:“好。小檀越,注意了。” 吴疾想象力有限,原本脑子里转的是电视剧里大侠以手抵背c传个功力c脑袋冒烟的情景,又或是耳提面命c给一套心法之类,结果两者都不是。 就见这临水而立的光头,微微垂了眼c眸光骤沉,方才与吴疾说话时那点鲜活气尽去,又像是鹏鹕楼上初见时那个无爱无憎的世外人了; 他并着食中二指,抬起手,在额间骤然殷红如焰的朱砂痣上微微一点,一身如云衣衫无风而动,足下水面倏地泛开一圈涟漪—— 这轻轻一点罢了,他回过手,双指衔着一抹朱色,徐徐印在吴疾额头正中。 常有文学作品里爱比喻“心弦”长c“心弦”短的,可人心里真长着弦吗? 吴疾只知道,他心脏里仿佛真有一根弦,随着这微凉的一指,嗡地一声,震开了他的胸口。 他脸上惊讶的神色还来不及收,脑中的意识就一瞬间死了,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他方才还鲜活的双眼,仿佛也一瞬间跟着死了,瞳仁溃散成一汪黑潭。 这感觉有些熟悉。 吴疾挣扎在一线灵光里,突然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不是他那时“死后”,无根无萍地漂浮着的感觉吗? 这念头一起,一阵突如其来的没顶剧痛,猛地扎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没有传功,没有面授机宜,什么都没有。 所谓的七日武功,原是不用学的,说通俗点大概是暴力灌进去的。 吴疾头一次悔恨起自己又“活过来”这件事。 他为什么没有在那时随心而动,干脆被光头一指戳死呢? 他似乎真的看到了火。 ——那是一星炎热红线,从他顶门天灵贯入,一瞬绽放开来,狰狞汹涌地灌入每一根血管c直达他身上所有能感知痛苦的神经,就像是一株狂暴的植物扎下了疯长的根,又一瞬间将所到之处都焚毁,再新生c再焚毁。 吴疾的身体里当然没有长出第三只眼睛,但他就是“看”得到这一切,还被迫在这杀人的疼里记住这火从哪里来c往哪里去,何时快些c何时慢些。 吴疾在剧痛中总算了悟: 那不是血管,而是所谓的“经脉”。 原来人真有“经脉”这东西。 每一处被炙热红线贯通c点亮的经脉,都给吴疾带来前所未有的疼痛。 疼痛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它是对危险的示警。那要是疼过界了呢?总算大脑还有保险丝,能让你晕倒。 但吴疾无法晕倒,因为他本就不是“醒着”的。 他在自己的识海里,而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就是他要达到目的所必须学习的,所以他也必须清醒。 他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团被扔进了搅拌机里的棉花,四分五裂过后再拼合好重新扔一次,周而复始。他有幸得见在疼痛一事上,竟然还有这种未知的领域——太疼了,他的思维像在被铁锤凿,这疼痛狂躁不讲道理,刀砍c斧劈c刮骨c揭皮c小脚趾磕到茶几,他能想到的花样尚不足形容这疼痛万一! 他疼得想咆哮c想尖叫,可这是他的意识,意识没有声带;他想破坏c想借由发泄气力而转嫁疼痛,可意识也同样没有手和脚。 这可怕的疼痛里还有更可怕的痒,就像千万只蚂蚁簌簌爬过皮肤c又用注入了毒素的牙咬下去似的,痒得甚至比疼还能杀人——那是他被打碎又重铸的经脉愈合所来带的痒——伤口愈合当然痒,可他却是在一瞬之间受伤了千万次c又愈合了千万次,将这种痒浓缩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每一秒都像是他的大限。 吴疾终于明白光头那句“忍不得就不要苦捱”是什么意思了。 这得是多畜生才能捱得过去? 这个光头为什么能说得那么轻松? 吴疾在疼痛中歇斯底里地想着。 他不得不忍耐,因为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一口真力副全新的身体,还有一种崭新的知识体系。 ——流淌在经脉里的红线不断扩散,每到一处就点燃一处,终于将整一副筋脉都点亮,以吴疾的视角看来,就像一株诡异的c枝杈血红的树。而这枝蔓重重的“树”上又结出了“果”,大大小小的红色气团从“树枝”的分岔处和“树梢”上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搅动着吴疾的五脏六腑,就像是一个个高速旋转的小型涡轮刀叶扇,把他的身体连同理智绞得粉碎。 吴疾在疯狂中又迟滞地看懂了,那一个个正在搅动他血肉的气团并不是什么果实,而是他体内正在被充能的穴点,在隐晦地为他展示一种新力量的运行脉络。 而就在他了悟的一瞬间,他眼前又浮现出一股股幻象,那是无数驳杂的武功招式,一一印入他的脑海。 吴疾又有了新发现:人在度秒如年的疼痛中,竟然真的骗过自我对时间的功能性感知,让他能轻易地看清每一道眼前的浮光掠影。时间变得似乎极慢,这一招似乎在他眼前停留了一万年,才演起了下一招——他竟然也都在疼痛的刺激下记住了。 在许多许多个“一万年”后,他体内的火终于温驯下来,汩汩地汇入一团氤氲的明亮气团里。 吴疾本能地想,这大概是气海。 不打问号,因为他疼得连疑惑的情绪都欠奉。 远远看去,星星点点的穴位c忽明忽暗的经脉c缓慢轮转的气海,神似一方微观的宇宙。 薛暮凝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她床边守着的丫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小娘子总算醒了!小娘子,你看看我,你看得到我么?你听得到我么?” 床上的女孩,鬓发湿透,一缕缕贴在额前,睁开的双眼没有焦距,模样青白得有些骇人。当然,平常人只是骇人,她这骇人是美的一种,她这病态也是美的一种。 吴疾的意识这时才姗姗来迟的甦醒,重新接管了这具疼得失了魂的身体。动一动指尖,发觉那疼痛带来的绝望和愤怒还残留在意识里,身体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c没有任何不适,别说痛了,顶多只有一点点久卧后肌肉的松弛感。 他胸口陡然生出一股绝境过后又复生的颤栗。这算是“忍过来”了吗? 牛逼啊。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么邪门的武功大魔法—— 这光头还真不是吃素的啊! 就是有点三棍子打不出一闷屁来,前头怎么也不预告一下传功是这么个传法?点一指人就死一回,这可不是小事啊。 耳边那丫鬟还在嘤嘤地唤他,吴疾这才舍得看她一眼。这小丫鬟正是几年前他使诈上捕星台,被他骗去傻乎乎的拿披风的那一位。也不知道这小女孩是不是合该倒霉,这两回他有点动作,都轮到了她值班。 吴疾疲惫地截断她一叠声的询问:“好了,我没事。” 小丫鬟愣了一下,忙捂住嘴巴,小小地又叫了一声,“小小娘子可有什么不适?” 吴疾刚要说没有,忽然觉出不对。他环视四周,皱起眉:“这是哪里?” 这个房间,与薛暮凝那布置得娇娇弱弱的“闺房”全然不同。月白天青的床帐席褥,一方同色香炉絮絮冒着轻烟,其味远不似女人香那样香甜沁人,反倒是似有若无c清中带苦。窗栏c门扇雕画的是威风的走兽,墙上挂的是宝剑宝刀,多宝格上放的是麒麟金犼,没有一处能显现出一点女人的品味。 小丫鬟脸色一白,话也说不顺溜了,慌忙道:“这,这是” 未待她“是”出个囫囵答案,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作者只有一句话说: 咯吱咯吱咯吱回头杀 ~哎呀!!!!搂住我的小钱钱~~ 相泽消太他老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1 23:50:34 小花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2 01:03:49 食肉花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2 08:26:24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3 13:00:16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3 13:38:30 进击的胖次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4 01:02:32 小花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4 01:19:31 好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4 08:44:4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襄宁镇鬼醮(肆) 听到开门声音, 那老妪动了动, 慢慢地回过头,颤巍巍道:“咦?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这声音毫无特异之处,确实是个普通老人的声音。待她完全转过脸来,也的确是一副皱纹满布的c普通的老人面容。只不过, 她回头时稍稍直了身子,正好露出她身后那座泥雕仙母像的面貌,登时就令这一幕显得十分诡异了: 一则是这老妪问话的语气分明是十分惊讶的, 偏偏她脸上却殊无异色, 反倒是嘴边咧着个微笑。说白了, 就是脸上的神态和情绪并不匹配,就好像一个人用吹胡子瞪眼的表情表达喜悦,又或者用一脸愁容来表达激烈的愤怒,分外违和。 二则是她的微笑,透出一种古怪的慈祥,亦是极为不自然;若要形容这种“不自然”给人的不适观感, 大概就是:与其说是她自己微笑起来,倒不如说是这微笑被画在了她的脸上c被钉在了她的嘴边, 竟能给人一种工整之感, 当然这工整绝不是令人身心愉悦的那一种。 吴疾的目光最先是落到老妪的脸上的, 方才有以上的念头,不过当他看到老妪身后的仙母像时,立刻就给这笑容的成因找到了答案——皆因这老妪的笑容c神情,和她身后的仙母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就连长相也甚为神似,他登时想起来了:就说怎么这笑看着还有几分眼熟,门口那两幅仙母画像,不也是这么笑的吗! 他正忙着捋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姜不和先开口问道:“您就是黄婆婆了?” 老妪道:“不错,正是老妾。你们有什么事?”她转着眼珠,来回打量了吴疾和姜不和一圈,令她脸上的神态错位感更浓了:她上半张脸眼球急动c眉头下压,仿佛十分怀疑警惕,下半张脸却仍是稳稳的端着那副微笑,当真令人看得头皮发麻。待打量完了,她又道:“仙母娘娘只有襄宁人拜得,两个娃儿都不是本乡人,快些退出去罢。” 姜不和端详着她,不紧不慢道:“不妨事,我们本也不是来拜仙母的,此来是专程想要请教您几个问题。您知道阿芸的事么?” 黄婆立刻闭口不言,盯着姜不和看了好一会儿,方道:“咱们襄宁人的家事,外乡人不要多问,还是快快家去罢。” 姜不和道:“这恐怕不行。问不出答案,我们是不会走的。” 他说这话时,面容平静,又往前走了一步。黄婆见他这架势,或许是看出来者不愿善了,反倒不再赶他们走了,笑了一声,道:“富贵娇儿,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做甚么游戏?你们家中大人可知道你们来了这里?” 恭州荒僻,襄宁镇自然也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从来地灵方能孕育出人杰,在镇民c乡人都是灰头土脸的襄宁,吴疾戴着面帽倒也还好,姜不和这副灵秀形容,自然一望即知不是本地人,寻常乡民当他是富家子弟,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只不过襄宁镇地头偏僻,没有正经官辖,一个生得抓眼c穿得金贵的俊俏少年,也只能令人疑而不惧罢了。吴疾并不知道此节,不过却能看出黄婆问这话时眼神已经不对了,刚想要提醒姜不和,就见方才还一身老相的黄婆突然一跃而起,瘦小枯干的身躯衣袍展开,宛如一只大蝙蝠似的贴着棚顶c从两人头顶飞跃而过! 吴疾因有预料,反应极快,以为黄婆这是要逃,伸手就要去抓黄婆的衣服,正好握住她一片衣摆;她甫一出手,真力自动,充盈手腕指间,握力不啻于铁钳,只是这衣摆刚一抓实了,他自己反而被拉得朝后退了几步,登时裂帛声起,衣摆已生生地被拽断下来一截,而黄婆去势却丝毫未减,足见她这一跃的冲力之猛! 这一抓不着,吴疾立刻稳住重心,旋身想要去追,却没想到黄婆并没有跑,而是幽灵一般滑落到庙门口,宽大袍袖下伸出两只皮肤松弛发皱的枯木老手,拍向了洞开的庙门! 那两扇庙门看着破破烂烂c很不结实,受了黄婆这一拍,发出“轰”的一声,但却丝毫未损,只激起了几团灰尘,应声重重地合上,隔绝了外头的微弱月光!庙室内陡然微微一暗,只余下昏黄摇曳的烛火,照出仙母泥像一条长影,一路延伸到门扇上头,和黄婆的影子融为了一体。 黄婆背靠庙门,桀桀笑了一声,道:“两个小儿,拣哪天来不好,偏巧撞上今日仙师大人要收笼头的时辰,正好找上门来纠缠。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罢!” 姜不和道:“原来如此。还要请教是哪位仙师,给你缝的这身皮子?” 黄婆一听这话,眼神陡然一厉,尖叫道:“留你不得!”话音未落,人已暴起,张开两只枯瘦的手,向着姜不和急攻而去! 吴疾早就在全神戒备,刚才没有发难,无非是还想从黄婆嘴里再听点线索而已,是以黄婆身形拔起之时,他也一齐动了,甚至比黄婆还要快一些!不待黄婆冲到姜不和面前,他已先一步挡在中间,出掌拍向黄婆! 他先前对敌,已经琢磨出真力运行与手势相辅相成的奥妙,例如以拳送气,则凝实沉重c有如钝器,以掌送气,则打击面大c威力却小些。他之所以出掌,本意是想留手,就算不能将黄婆立刻打得失去行动能力,也能变拍为抓,擒拿对方。当然这些招数,都是应付活人的,耳听着刚才那一番答对,这个黄婆似乎不是人,吴疾自己也不敢肯定效果是不是和预期的一样,只是凝神调动浑身真力,拍出一道轰然掌风! 这一掌击出,气劲蛮横外放,吴疾在千钧一发之际,已经后悔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外挂,这一掌比起他之前在十里不同天时的力量,有了几何级数的增长,击出时甚至发出了如同暴风过隙的破空啸声! 他手掌拍击之处,对准的正是黄婆胸腹正中的位置,这一声啸音罢了,他手掌根本还不曾印实到黄婆身上,黄婆的胸腹间衣衫业已骤然鼓胀而起,仿佛被强烈的气流吸引,继而猛地塌陷下去,如同弹簧崩到了极致的劲力回弹,令她整个人像一团被人一拳砸凹的面团,倒飞了出去! 而吴疾因身量未成,手臂并不如黄婆长,因此这一掌虽是隔着尺许距离就起了效果,但她的面帽还是在刚才那一瞬间被黄婆的手抓了一把,霎时遮颈的布帷裂开一条口子,猛地冒出一阵黑烟! 姜不和立刻道:“快把帽子摘了!” 吴疾马上反手扣住帽子,也顾不得解帽绳了,两手稍一用力,使了个男模敞怀撕衬衫的架势,竟然直接把面帽一扯两半,扔在了地上! 她这一撕一扔的气势,已经相当震人,扔完了又立刻微弓着背,顶着一张惊世骇俗的美丽脸庞,大马金刀地朝黄婆走去,一副想要补刀的样子。姜不和看暴力屁孩看得失语一秒,拦住她道:“别去别去,她已经站不起来了,离她远点。这婆子是个鬼仆,一身祟气,沾上手就麻烦了。” ——确实是站不起来了,那黄婆看着张牙舞爪,实则给吴疾轰了这巨力万钧的一掌,从脖子以下一直到腰,都垮塌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唯独完好的四肢还能动,外加万年挂着笑的脸上一双眼珠不住骨碌碌乱转,高声道:“仙师就要来了,尔等待死罢!” 姜不和道:“来了正好。方今炼鬼者人人喊打,我也想知道是哪位仙爷有这样的胆量,敢炼鬼为仆。可惜手法就次了一点,只能炼出如你这样只会乱抓乱飞c没有一点真本事的。” 吴疾顿时心有戚戚:这黄婆婆方才要杀人时,狰狞凶狠,气势何其骇人,却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居然被自己一只肉掌就给拍散了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他这种想法颇为有失公允,以黄婆的鬼魅身法c外加沾上肌肤即令人染祟的病毒式攻击方式,对付普通人乃至个把武功高手,都绝无问题,偏偏吴疾身负素蟾标准的七七功力,这一掌就是量变导致的质变力降十会的把黄婆给秒杀了。 正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语气和气斯文地道:“不知是哪位仙友登门,有何见教?缘何杀伤我门下老仆?” 这道语声响起时,两扇庙门旋即齐齐向外打开,黄婆失了倚靠,人便朝外栽去;就在她栽倒在地之前的刹那,口鼻中突然冒出一缕青烟。一个身穿长袍c头戴木簪c手持拂尘的白面男子从门外一步跨进来,那缕青烟旋即化作一根范光的银丝,附入了拂尘里头。 这男子发髻衣衫,都颇有吴疾老家的道士风范,人也是面白微须c口角含笑,一副善人模样,说白了就是个看起来人畜无害c文质彬彬的中年白胖。吴疾眉头一挑,说:“你就是那个炼鬼的?” 白面道人站在门口,听见吴疾发问,循声一望,当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日常对着她的脸发起了愣。 作者有话要说:  啊!总感觉本文在我作死的更速下越来越冷了 还是说因为我写得不太好,大家都弃文了呢 _(:3∠)_强行振作,继续码字!本周有榜单,字数还是有保证的昂~ ~啊!!!蟹蟹以下还愿意陪伴我的小天使!!!~ 小花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4 21:42:20 北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4 22:36:31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4 22:35:49 琪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5 17:11:47 alis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6 12:12:11 几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6 14:03:3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襄宁镇鬼醮(伍) 白面道人一见吴疾的脸, 便发起愣来, 一旁姜不和趁着这个空档,突然煞有其事地高喊一声:“哎,有破绽!” 他这一句“有破绽”说得语带调侃,但禁不住是突如其来c没有一点点防备, 白面道人闻声反射性朝他看去,就连吴疾也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结果余光正好看见一道黄影咻地从自己身后飞向了那个道人!那道人因为这一望的分神之际, 反应慢了半拍, 身子一动刚要躲, 就已经来不及了,被那道黄影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下巴上,被阴了个正着! 姜不和打了个响指,说:“倒!”道人立刻并手并脚c十分滑稽地仰面摔倒,后脑勺“哐啷”磕在门框上,令人听着都疼, 刚才那点风仪更是荡然无存。 吴疾看得直瞪眼:还有这种操作?转头就见姜不和背着手施施然走到门口,蹲下身, 对那道人说:“哎, 这位大哥, 仙友就不敢当了,现在东土的散修都兴这么肉麻的称呼□□了吗?” 道人痛嘶着道:“莫非仙公子是从西土来的?” 姜不和微笑道:“是啊,你倒是好眼力。” 吴疾这时跟着走近了这道人,这才看清他下巴上黏着一张折成三角的黄纸, 正是姜不和先前用来折纸鸟的那种,上头还写着个小小的“定”字。也亏得这个白面道人能忍,吴疾起先还以为他是被封住了嘴说不了话,这时看他咬紧了牙关嘶嘶吸气,说话如常,显然不是不疼,而是强忍着还要保持风度,即便情况如此危急,也能保持冷静,和敌人答对,果真自来做坏蛋的,都得有两把刷子,不禁也有几分佩服了。 道人又吸了几口凉气,才说:“公子神通广大,某非一合之敌,实在惭愧。不知某座下老仆有何处得罪,令公子打散了她的皮囊?”连自称都从“我”改成了“某”。 吴疾听他言及“皮囊”,不由看了看倒在旁边的黄婆,发现她这会儿已经直挺挺地僵硬着不动了,脸上还保持着那副咧嘴笑着的惊悚表情,一对眼仁儿却诡异的只剩眼白。约莫刚才那缕青烟才是鬼魂本体,眼下这副黄婆的身体应该只是个破碎的皮囊了。 姜不和说:“何必再装傻?我虽不知你如何入的道,不过你修习此术,打听师承c搜罗散佚法籍时,也该听说炼鬼之法,于修行人可是人人唾弃的偏门。” 道人不假思索,坦然答道:“某又何尝不知?某又何尝不知?实在是出身不好,无缘高门良师,些许微末神通,又难酬己志,方才想捞个偏门,混点名堂出来。” “敢问你有什么壮志,要靠杀害老人和无辜女童来酬?”姜不和问这话时,仍是微笑不改,语气却没了温度。他一双桃花眼,背光看人时,彷如两星没有焦距的寒潭,眉峰一压,便再没了平日那种慵懒的倜傥,反倒流露出一种分外危险的气息,“万家姐妹和阿芸,是不是由你授意鬼仆迷惑乡民,命丧你手,好供你炼鬼的?” 这样性命悬于人手的关头,这道人竟仍能泰然处之,对答如流,居然干脆地承认了:“公子果然仙耳通天,只是此事当中的关要,公子尚且不知。公子是西土上仙,不明白东土修士,入道之难c悟道之苦。如今留在东土的高门,唯有溅花观一脉,尚肯不计弟子出身,广迎人才,只要身负一两样独门神通,不计神通大小c威力几何,都有被计入外门的可能。这御鬼之术,时人厌弃,古人却肯用之,焉知它只有坏处,就没有一两样好处了?某有心于此道开辟些新鲜故事,以作进身之阶,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是意在抛砖引玉,或有大能上仙,愿意将这门神通捡起来再做精研。至于那黄婆子,生前就是个敛财不知收手的恶老虔,某前年路过此地,将她除了,炼化成鬼仆之后,令她白日只做些为乡人祈福的勾当,钱财万万不会再收,还要劝导信徒向善” 他这番话,信息量可就大了,骤然听到“溅花观”三个字,吴疾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臭名如雷贯耳了,这狗门派真是总能和坏事沾上边!至于道人后头的话,他略过那道人摘清自己的部分,只拣有用的听了,原来这个黄婆是半路被这道人杀死后炼了鬼,怪不得这个“恶鬼附身”c打死女童的仙人跳是从去年才开始发生的。 那头道人续道:“还有这几个女童,本就生受亲生父母的苛待。那万家姐妹,生身的父母薄无子嗣,只得两个女儿,去年又逢小旱,便嫌弃女儿赔钱c只吃不劳,有心将这对姐妹卖了,只不过这襄宁镇里,官府赶进来的人口扎根还没有几年,附近方圆十几里,连个吃得起饱饭的人家都没有,自然没有买主。官府又不准移籍的乡民入府县营生,只许在襄宁耕作,那万家父母便准备将这对小姐妹扔进山里饿死。唉,与其教孩子在山里头活活饿死,里活活饿死,遭野兽啃食,倒不如随我去了。只不过这万家父母,原本还想将亲骨肉扔了去自生自灭,某教黄婆许了他们一笔钱财,他们竟当天就亲自对孩儿下了杀手,只为尽快拿钱,岂不更是罔顾人伦之辈?” 这种把孩子遗弃在深山老林里的黑暗寓言,吴疾听得多了,从没想过今天居然能听到一个现实版的。这道人所言,细节巨细无遗,绝非信口编出来的谎话,他听得血涌脑门,忍不住爆了个粗口:“你他妈还真能洗自个儿,你是不是觉得两个孩子的爹妈不干人事,就能衬托出你办的事更像人事?” 能用这副声音c这副脸蛋,骂出这种话来的这种女童,于旁听两人来说,大概真算是平生仅见了。那道人被吴疾骂呆了,刚才还舌灿莲花的嘴一个急刹车,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小仙小娘子息怒。芸丫头的亲爹,平日里对两个女儿也是非打即骂,欠了一身酒债c赌债,二位不妨想一想,孩子们与其在这样的人家里受苦,离了阳世与某为伴,也算得无忧无痛了。” 吴疾冷笑道:“什么叫无忧无痛,你屁话说多了夹不夹舌头?阿芸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教她爹杀她的方法的?” 姜不和说:“受大苦难而死之人,成鬼后怨气愈重c法力愈厉,他是打的这个主意。”说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对那道人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手上还有多少鬼仆?” 道人说:“某修习此术,时日也不很长,芸丫头还拴着笼头呢,再加上她,一共只得四个,没有再多的了。” 姜不和没理他,而是把他怀里的拂尘抽出来,五指穿进去一捋,果然捋出三根微光熠熠的银丝。这三根银丝夹在他指间,如同活了一般,不断扭动挣扎,似乎是想要回到拂尘里头。道人在旁制止道:“都不要乱动。”那三根银丝立即不再乱飘,软软地垂在了姜不和手上。 吴疾问:“这就是?” 姜不和点点头,将那三根银丝朝天一抛。银丝甫一脱手,就绽开团团光雾,化出三个人来,分别是一个老妪,和两个面容有九分肖似的小女孩,次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那老妪形貌,正是黄婆,见了吴疾,分外仇恨,连连剜了她好几眼,只不过不计眼刀如何厉害,嘴边依旧是挂着那抹笑。至于那两个小女孩,应该就是万家姐妹了。 道人在旁道:“公子是想将她们度化了么?” 不待姜不和回答,黄婆突然高声道:“不行,不行!老妾已决意侍奉仙师,我可不走!” 道人喝道:“勿要喧哗,惊扰仙家!” 黄婆充耳不闻,跪地便拜:“仙师,老妾一心向道,方今脱得俗世肉身,做个鬼仙,长生不老,何等快活!”说着一指姜不和,嚎叫道:“这小子好狠的心,要度化老妾,如此一来,岂不是真正的身死魂消了?求仙师救我啊!” 道人闻言,叹了口气,面有难色地冲姜不和道:“公子,您看这” 姜不和遭黄婆指责,神色间却丝毫不为所动,平静地对那道人说:“你炼的这只有情鬼,虽本事不大,音容倒很逼真。” 道人说:“唉,这,公子可真是博闻广知啊。好了,你退下吧。”这后半句话是对黄婆说的,话音落下,嘴里犹自骂骂咧咧的黄婆突然声音一顿,方才还唱作俱佳的神态变脸如翻书,倏地变得面无表情,站起来安静地退到一边。那道人又叹了一声,说:“教公子见笑了,某实在是舍不得这两年来日夜琢磨,万般辛苦,才炼就的这么一只有情鬼。唉,莫非某此生都入不了道了么?前路尽断,今后又应该如何自处?”说罢连连哀声,双目居然一红。 他这情绪转换,真令人服气,吴疾说:“你还想着自己能有‘今后’呢?” 道人说:“难道二位竟要取某性命不成?若某今后修行,绝不再行小道c歪道,绝不再碰炼鬼方术,敢问二位,可否饶某一命?公子神通广大,日后尽可监察某的动向,某绝不食言。” 他说到这里,肃穆神色道:“某昨日害人炼鬼,乃是恶人恶行,二位今日又何苦杀某,岂非成了和某一样的人?” 不论他的口才如何厉害,终归还是在为自己求命,可吴疾听到他这话,却不由沉默下来。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并非没有见过人杀人,就在不久之前,还曾经目睹素蟾取了灯草的命。可那时灯草的确恶贯满盈,手上有无数条人命,出手的也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作为原住民c有自己一套行事标准的素蟾;那么现在呢?似乎这个道人的生杀大权,有一半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这个世界和他真正的来处不同,明明存在着能够搬山移海的“神通”,但却在人治上十分庸匮,仅就他所见,民生c经济都在艰难复苏,更遑论一套能够公正地裁定善恶c公正地行使绝对暴力,以维护道德和秩序的完整法治体系。他今天当然可以单方面的给这个道人判死刑,可那些杀死幼子的愚昧乡民,又该如何处置?那些纵容乡民行事c毫无作为的襄宁守军呢,他们又有没有过错?再往上数,仅这一个小小的襄宁镇,那些仙母的信徒,他们又算是什么呢?如果他听凭自己的好恶,对这些人出手,他不正是也成为了秩序的破坏者之一吗? 这些纷纷杂杂的念头,在吴疾脑中快速滚过一轮,他兀自思虑,姜不和已先出声:“你的生死,我们过后再议。你把命牌都放在了哪里?” 道人说:“芸丫头的在我荷包里放着,其他三个教我埋在了别处。那是片荒林,乃是某设鬼醮作法之地,烦请公子带某同行,某可为公子指路。” 姜不和在他身上摸出荷包,捏着一倒,便有一只大小如麻将子儿c通体彤色的木牌掉了出来,上头写着“张芸”二字,也就是阿芸的名讳了。姜不和将这木牌摊在掌心,送到吴疾眼前,道:“役使鬼仆,全靠这命牌,毁了命牌,鬼仆就能得脱自由。先去把所有的命牌找到再说。” 吴疾点点头,直接一手提起那道人,准备拖他出庙。她个头矮,那道人被她拖着,大半身子都萎顿在地,给她拖了尺许远,尾巴骨先是磕到门框,又跌到了外头地上,发出“唉”的一声轻呼,连连苦笑劝道:“小娘子,你这样拖法,某实在捱受不住。哪怕过后要取我性命,眼下可否少给些零碎苦头。” 姜不和伸手提住那道人另外一边肩膀,对吴疾说:“我来吧。”吴疾只得松开手,姜不和个头比那道人高出许多,把那道人整个提溜得站了起来。可就在两人换手之际,那道人忽道:“得罪了!” 伴随着这一声喊,那道人方才还僵直不能稍动的四肢,突然舒展开来,大袖一展,拂尘“噼啪”一声扫到了姜不和胸口,令后者退了半步!吴疾劈手去抓他,立即捏住了他的袍袖,却抓了个空,那道人竟顺势将被吴疾抓住的外袍给脱了,滑鱼儿一样朝后一跃,落地时竟钻进了土里,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吴疾快走几步,到那道人消失的地方一看,只见脚下土地,平平整整c毫无异状,连个脚印都没有。正在这时,站在庙里的黄婆突然开口道:“那三人的命牌在神龛下头放着呢,某已知无不言,二位莫要再苦苦相逼,就此别过罢。”声音赫然竟是那道人的。吴疾闻声回头望去,还不待他眼风落到黄婆身上,站在她身后的姜不和突然摇晃了一下,吐出一大口乌血,倒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WwW.lwxs520.Com第40章 襄宁镇鬼醮(陆) 眼看队友这口血吐得血量略大, 竟然染红了他身前一大片空地, 吴疾心里顿时刷屏了两个大字:“卧槽!!!”一个箭步上前,堪堪在姜不和脑勺着地的前一秒,身手敏捷地一个膝滑,出手垫住了他的头, “你没事吧?” 姜不和被她撑着头,白着脸又吐了口血,颤着手去摸腰带里头的暗袋。吴疾见他连五指都像泥捏的一样使不上力, 真是没眼看, 腾出一只手戳进他腰带里, 登时弄得后者腰板一僵。吴疾哪管这个,只顾一阵粗暴的掏掏摸摸,捋出个小药瓶,问:“是这个吧?” 姜不和:“是。” 吴疾把他扶坐起来,在手心上扣了扣药瓶,瓶嘴里骨碌碌滚出一枚棕色药丸, 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苦香味,“就这一颗?”见姜不和点头, 直接把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姜不和衔着药丸, 一脸悲苦, 似乎那药丸真是极为难吃。嚼了两下咽了,似乎好转了一些,顺势盘腿坐了,双手撑膝, 弓着腰咳嗽两声,侧头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这次就吐得十分若无其事了,简直跟早上刷牙洗漱吐刷牙水一样,吐完还舔了舔牙,说:“真够苦的。” 吴疾真是佩服起姜不和这个行走血袋的气质了,而且她此刻离得姜不和近,眼尖的发现他侧颈衣襟也泅了一块暗色,只不过因为他本就穿着黑衣,看着不甚明显,便老实不客气地伸手过去翻他衣襟看,果然里头包着的绷带又在渗血了!姜不和给她扯得歪脖,嘴里说:“不碍事,过一会儿就不流了。” 吴疾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掉血?那个道士打伤你没有?” 姜不和疑惑道:“道士?” 吴疾心想:擦,这世界没有和尚,那约莫也没有道士了。“就是那个白胖子!” 姜不和说:“不关他的事。我先前是因为要下山采买,就用了点手段,暂时止住我这个流血的毛病。只不过这一路法力有所消耗,不在意料之内,令这手段适才提前失效了,我一时拿捏不住他身上的定缚诀,他察觉我法力难以为继,解了法术之后轻轻推了我一把而已。”说着轻喘了口气,看向那道人消失的地方,“眼下再要追索他,恐怕不易。” 吴疾说:“你这血流得都能浇地了,就别想着追人了。他今天能跑,也是命不该绝,正好不让我们为难如何处置他。” 姜不和闻言,凝眸看了吴疾片刻,又回头看向神庙内堂,说:“跑归跑,不伤人,家当也都给我们留下了,确实乖觉得都能让人不忍心了。”——内堂里,黄婆和万家姐妹,仍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吴疾深以为然:就算在他原来的世界,有自首情节c认罪态度良好c赃物悉数归还的,多少也会斟酌着从轻判决。更何况,又有哪个个体意志有资格裁决其他个体的命运呢? 容姜不和在地上又缓了一会儿力气,吴疾才半架着他一起走回神庙里头,果然从神龛下头找到了黄婆和万家姐妹三人的命牌,看来那道人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用出外寻找命牌的借口,伺机逃跑,只不过逃了之后,还不忘提示命牌的真正所在,从人情上大大减少了被穷追的可能性,也真算得是个eq赚饭型的人物了。 放着三枚命牌的暗格下头,还有一道暗格,里面摆着三根燃至一半的彩绘短烛,以红绳穿系,红绳的材质与鬼笼头一般无二。三截红绳,围成一个三角空间,中间压着一张黄纸,和姜不和所用的极为类似,上头密密麻麻的画着一堆看不懂的墨字。姜不和说:“这就是鬼醮。引召生魂,点魂成鬼,皆用此仪。”又指了指红绳,“这是鬼缰绳,连着鬼笼头。”说罢将手里的命牌,压在了那张黄纸上。 狭窄的庙室内登时响起一道幽咽的奇妙声音,似有若无,萦然绕耳;庙内烛火,随之摇摆,齐齐指向了庙门的方向。烛影之下,庙阶之上,一道幽影凭空现形,渐渐凝聚成了阿芸的模样。她仍是低着头c不肯示人以面貌,小手里紧紧牵着一条红绳,另一端正系在鬼醮里的短烛上。 吴疾看着阿芸幼小单薄的模样,心里叹气,问姜不和:“接下来怎么处置?你之前说的度化,是怎么个度化法?” “生魂离体化鬼,尸身就会生变,人终归不能安息。她们几个都非先天成鬼,将鬼醮连同命牌一同毁去,她们自有去处,过上几年,也就能消解此身,回归自然了。” “逝者已逝,还有活着的呢。”吴疾皱眉说,“阿莹要怎么办?” 他说完这话,阿芸显然是有所触动,两只小手蜷起,扭着红绳不安地动了动。两人见状,不由对视一眼。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唯有襄宁镇郊一幢土房里,时不时有女童啼哭声响起。这啼哭声干哑微弱,不一会儿就被男人的鼾声盖过,待一轮鼾声毕了,哭声又重新清晰起来,如此往复,已持续了整整前半夜。 这女童的哭声实在微弱,本应该不会吵醒打鼾的男人。只是不知何时,一阵夜风乍起,将土房扎得不甚牢固的柴扉“吱呀”一声吹开;紧接着就是“哐啷”一声脆响,屋内不知什么东西跟着碎了,令那鼾声骤然一停!隔了片刻,一道男人声音含混不清地骂道:“妈的,谁啊?” 一声质问过后,无人应答,男人从睡梦中被吵醒,只觉得太阳穴因宿醉而一突一突的疼。打眼一看,桌上尚未收拾的脏碗不知何时滚落在地,摔成几瓣,刚才那一声响大概就是摔碗的声音。一片寂静之中,隔屋女童细弱的哭声钻进耳朵,正好一阵穿堂风来,吹得他一个激灵,心火更燥,拧着脖子一跃而起,草草趿上鞋,直接冲到了临屋。 这间屋子,比男人睡的那一间还要不如,窄□□仄,四壁徒然,风吹得垂挂在门洞上的破帘子唰唰作响,内中铺了一面草席,上头躺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自啼哭不止,旁边伏着个表情麻木的妇人,见男人闯进来,哑着嗓子冲他喃喃哭道:“张永,你好狠的心” 母女俩的哭声交叠起来,更令张永燥上加燥,根本不理妻子,口中咒骂不休地大跨步走到女儿跟前,伸手就要去拽。只是手还没碰到女孩的身体,突然觉得脚下一绊,紧接着整个人不由自主,朝后倒去,狠狠地跌了一跤! 这一跤跌得惊天动地,张永是四仰八叉的摔的,后脑勺刚好磕到了泥墙,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旋即一股剧痛就打得张永眼前金星乱冒,忍不住“哎哟”一声惨叫出来! 他摔倒的姿势极其古怪,明明是下盘一绊,身子前倾,该往前摔,结果人最后却往后倒了,张吕氏目睹了全过程,又听他叫得凄厉无比,不由瞠目道:“你,你没事罢?”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凑近张永,想要察看他伤势。 张永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伸手去捂剧痛的后脑,触手却一片温热,登时吓得他嚎叫道:“血,血,流血了!”张吕氏忙哆嗦着手去扒他的手看他后脑,不意手指不小心触到张永伤口,令张永“啊”地再次惨叫出声,伸手就要扇她:“你他妈轻点!” 他伸出的手,眼看就要挥到张吕氏脸上,却忽然在半空中转了个个儿,“啪”地一声打到了自己脸上! 这一耳光打下去,张永自己也是一呆:他方才摔倒时,起先还以为是脚下有东西绊的自己,后来却觉得仿佛肩膀被朝后扽了一下,这才仰面摔倒;起先他还以为是错觉,可刚才那一耳光打下去时,他可是实实在在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打了自己的脸。他惊愕之下,将打自己耳光的那只手伸到眼前一看,正看到手腕上有一圈乌色淤青,且那淤青,赫然是个人的手掌印形状! 张吕氏也看到了那个手掌印,登时吓得尖叫道:“这,这是甚么!?” 她话音刚落,忽地又是一阵风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孩笑声,和着这阵微风幽幽地送进了屋里。 这笑声清晰已极,仿佛有人在耳边发笑一般,直直钻进鼓膜,在这静谧黑夜中,简直令人肝胆俱裂。正在这时,门洞上的帘子突然无风自动,“唰啦”一下向着两边猛地翻飞而起,现出了门后的一道白影! 这白影乍现,当真令张永夫妇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两人同时凸瞪双眼,张口却不能发声,眼睁睁的看着那白影飘飘然地进了屋里,现出其形貌来,赫然竟是个半大少女。 这女孩乌发披散,被夜风扬起,脸色莹白没有血色,一身素白衣袍,含笑的嘴唇却殷红如血,五官慑人之美c容光照人之炽,能轻易夺人呼吸,令人一瞬失去思考的余地,甚至在此时此刻,令张永夫妇有一瞬连恐惧都忘却了;但这恐惧只被抛在脑后一时,就又以千百倍之剧厉,传遍了他们的全身—— 皆因这女孩款款地在屋内站定了,手中还提着一只圆圆的物事,被半遮半掩的月光一照,竟然是个白发苍苍的人头! 这人头圆睁双眼,仿佛死时十分惊惧,偏偏口角也是含着笑的,堆挤得一脸皱纹扭曲如树皮的纹路,十分可怖。然而最可怖的,是张永恰恰认识这张脸c这个人头的主人,正是附近乡民无不奉为神仙座师的黄婆。 张吕氏终于支撑不住,双眼翻白,一声不吭地骇死过去;唯有张永仍能强自支撑,然而也是上下牙关格格打战,万万说不出话来。 那女孩提溜着人头,俯首盯着张永,先幽幽开了口:“张永,你伙同这婆子打死了我座下一名小将,现在又要再打死一个,你还要不要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在十二点前更新结果没踩到点,小红花没了,我恨林更新式的恨一会儿回头改错字 感谢: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7 21:36:01 vapire 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7 22:05:50 青吟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7 22:08:46 相泽消太他老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7 22:22:51 青吟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7 22:34:39 卓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7 22:55:31 咸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8 00:07:10 云休与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8 00:36:56 云休与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8 00:37:11 噜噜噜噜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8 07:45:30 噜噜噜噜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8 07:45:43 小花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8 13:31:46 当我浮夸一n扔了1个浅水□□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8 19:43:22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8 22:16:44 进击的胖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9 00:22:33 相泽消太他老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9 15:43:57 风月无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9 16:08:20 几木十八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9 22:49:53 乳酪蛋糕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29 23:43:37 特别蟹蟹云大宝的两个火箭炮和浮夸的潜水□□! 好久不见云大宝啦!啵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襄宁镇鬼醮(柒) 这白衣女孩的语声虽动听已极, 却拖曳着一种空灵诡异的回音, 在窄小的屋内回荡,犹如风声呜咽c如泣如诉, 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所说的话的内容, 也真是骇人已极。张永因过分恐惧, 脑子已转不动了, 晕浆浆地只捕捉到了“婆子”这个关键词, 不由自主地看住她手里那颗人头,颤声道:“黄,黄姨” 女孩将那人头提高了一些, 说:“你叫她么?她三番两次坏我好事, 我只好拿了她的头来抵债了。”她说完这话,黄婆的人头突然眼珠咕噜一转,竟是活了, 叫道:“鬼母娘娘驾临,张永还不下跪?鬼母娘娘驾临, 张永还不下跪?”令那女孩当即发出一声幽幽脆笑,冲人头道:“活着是个蠢人, 死了倒是颗好头。来, 你教教他如何办事。” 人头立刻尖声唱道:“鬼母娘娘法力齐天,鬼母娘娘法力齐天!顺者发财高升c荫庇子孙,逆者丧门绝户,不得好死!张永, 张老三,好个贼贱人!鬼母娘娘座下两名小将,托生到你家两个闺女身上,你非但不好好奉养,还听信我这个老□□的谗言,将左将军打死,又苛待右将军,请娘娘取你狗命!请娘娘取你狗命!” 这黄婆的人头说话颠三倒四,语调古怪如唱歌,粗嘎刺耳,自称“老□□”时,还要斜楞眼皮c偷偷摸摸地看那白衣女孩一眼,露出一副仿佛在察言观色的谄媚之相,演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吴疾原本就是在尬演,愣是被黄婆这翻酣畅淋漓的唱作念打所折服,险些出戏。 好在张永此刻也根本没有分辨能力了,假如他手上淤青掌印还不够令人信服的话,这人头说话可做不了假,眼见一颗人头嘴皮乱翻的说话,他吓得筛糠似的发着抖,嘴里发出“嗬嗬”的破碎气音,裤裆当即湿了一片! 黄婆的人头见状,发出一阵“唧唧”的尖厉笑声,说:“入娘贼,知道怕啦?要想保住狗命,就好生伺候起咱们右将军!”人头说到这里,突然话音一顿,腮帮一鼓一鼓,仿佛在用舌头去剔牙龈,接着“呸”的一声,吐出一样物事,正好迎面打在了张永脸上,又叮铃一声弹到地上,赫然是个澄黄的金通宝。 人头吐完了钱,砸了砸嘴,道:“金元儿拿好,给咱们右将军花用,一应吃用,不得怠慢,日后嫁娶婚配,也得好好张罗着,咱们娘娘还等着右将军的鬼子鬼孙呢!你这狗才但敢私用一分,嘿嘿,你身边可有咱家的鬼儿鬼女盯着呢!日后夹紧尾巴,闭紧狗嘴,保你两代之内,财运亨通,若是嚼舌泄密,就将你狗头也取来,同老妾作伴!嘻嘻嘻嘻!”说到这里,人头似乎十分得意,竟倏地瞪眼伸舌,裂开大口,大笑着猛地朝张永飞去! 张永眼见人头那张阴森丑怪的面容直扑面门而来,不由大叫一声,闭上眼睛,随即感觉到一股刺骨寒意倒灌全身,令他眼前一黑,当即昏死过去。 吴疾从刚才起就已经没有台词可说,一直沉默旁观。见张永已经晕了,他转而看向草席上蜷缩成一团的阿莹。 寻常人是看不见生魂和鬼的,而从吴疾的角度来看,屋内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阿莹从他现身装神弄鬼时就已经陷入昏睡,对今夜发生的事浑然不知,饶是张永惨叫连连,也未曾被吵醒,是因为她的双耳正被一双看不见的小手捂着,而那小手的主人,正是静静守在她身边的阿芸。 至于刚刚还在伪装人头的黄婆,这会儿已经现出了全身,此刻正面无表情地骑在张永背上,且从今往后,她都会一直跟着张永,直到她如姜不和所说的那样,作为人为炼化的后天鬼魂,逐渐“自然消解”,只不过所耗时间,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年。 姜不和方才一直躲着,这时才从暗处现身,倚着门有气无力道:“哎,做得不错。恶人还是得用恶鬼磨。” 吴疾瞥了一眼张永,“像他这种心虚人,都是只畏鬼怪,不敬神灵的。” 姜不和听她惯例说出这种不符合年纪的话来,眼风不着痕迹地从她身上飘过去,这才落到阿芸身上,眨了眨眼道:“你今天做得很好。日后你爹再要打你娘和你妹妹,你就像今天这样绊他,扇他的耳光,怎么解气怎么来。” 阿芸点了点头,又俯首去看掉在地上的金通宝。那枚金通宝立刻飘悠悠地从浮到空中,一直飘到了她面前,她伸手握住通宝,将其小心地塞进了阿莹的小手里。 姜不和唇角勾了勾,说:“那我们这就走了。你要时刻牢记守住本心,莫要嗔怨执着,十数载之后,自然能得安息。”说罢拍拍吴疾,“走罢。” 吴疾说:“你可悠着点。”他三下五除二,脱掉刚才用来装神弄鬼的那件道人白袍,往姜不和身上一搭,伸手把后者架住。 “‘悠着点’?是什么意思?这袍子还留着干嘛” “拿着擦血。” “” 两人问答之间,走出小院,吴疾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阿芸正在慢慢地对着他们挥手。一时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这一夜风尘仆仆,两人都未合眼,等回到了镇上宿处,一番安顿过后睡下,次日醒时,太阳已经能暴晒屁股了。 吴疾身上祟气未净,睡眠质量毕竟不如以前,打着漫天哈欠地收拾完自己,去探望姜不和。姜不和精神倒是不错,只不过脸色仍是虚的发白,显然是出血量不少,不过比起昨晚,好歹这会儿还算能勉强自己走路了。 两人吃过朝饭,就去牵驴。再见两头毛驴,简直恍如隔世,其中青毛驴子格外友好,拱着嘴皮在姜不和身上蹭了好几下痒,姜不和不愿辜负它的好意,两人便换驴上路,吴疾骑黑驴,他骑青驴。青驴个头小,走起路来格外颠簸,姜不和泰然处之,坐在颠儿颠儿的驴屁上,时不时呼噜一把驴鬃,有如策马看花似的悠哉。 吴疾啃着干粮,脑子里仍在思索这一次的事件始末,“我有几个问题,想来想去都不太懂。” “什么问题?” 吴疾在心里捋了捋时间线,说:“寻常人看不见鬼魂,但张永却能看到黄婆,这是为什么?是因为鬼能够自主选择是否在人面前显形吗?” 姜不和没想到她会问这么细致的问题,颇觉有趣,答道:“确实如此。生魂无形无体,一旦成鬼,就有了化形c飞天c遁地c解体之能,还能向主人借法,使各种鬼神通,其中奥妙法门,一言难尽。” 吴疾回忆了一下在十里不同天看到的生魂,说:“等一等,这个‘化形’的意思是不是说:生魂是有可能被看得见c但是没可能被摸得着的,变了鬼就能看能摸了?” 他这清奇比喻引得姜不和又笑了,“也可以这么说。” “我第一次见阿芸时,能扶起阿芸c能碰得到阿芸,假如这时候有第三人在场,那个人碰不碰得到她?” “鬼不显形时,唯有看得见它的人,才能碰的着它。” 吴疾绕了一下脑,摸了摸下巴,“既然鬼能随意变化出实体,那为什么黄婆还要披着‘皮子’?‘皮子’又是什么?” 姜不和为她的敏锐有些惊讶,答道:“鬼虽能化形,但与人格外不同,没有体味c畏惧正午日光c不食不饮。从前的修士为了让鬼看起来更像活人,就给鬼缝制皮子,套上之后,鬼就能和活人一般坐卧起居,吃饭喝水c流汗喘气c白昼行走等等,皆不在话下,修士法力越高c皮子越精致,就越难看出是鬼。先前那个散修,是为了让黄婆混入乡民里继续生活,是以给她缝了个皮子。” 这些小处细节,吴疾向来颇感兴趣,顺着问道:“那你之前说的‘有情鬼’又是什么意思?” 姜不和见她连这一句两句的话,也记得门儿清,便细细解释道:“修士炼出来的鬼,也分‘有情鬼’和‘无情鬼’。修士炼化的寻常鬼类,都是前尘尽忘c无情无欲的,专供主人役使,这就是无情鬼。不过有些时候,修士会费些周章保留鬼的生前记忆,令其音容谈吐一如生前,这就是有情鬼了。会做这种事的,大概或为缅怀爱侣至亲,或为其他,这就不得而知了。你看黄婆那张扬跋扈c嘴皮利索的样子,必然是只有情鬼,应该也是为了能让她继续哄骗乡人。” 吴疾愣了一下,说:“怪不得她当时满嘴的做了鬼就是长生不老,还不肯被度化”如果能够保留生前记忆继续做鬼,可不就是长生不老吗?但他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因为姜不和当时明明对那道人说了一句:“你炼出的有情鬼,音容倒很逼真”,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想到这里,就用疑问眼神看向姜不和。姜不和冲她笑了笑,眼神晦暗不明地望着别处,说:“所谓有情鬼,也不过是做给生者看的。就像我先前跟你说的一样,鬼非人类,不过是逝者的幻影,种种作态,大约就像是奉主人心意c卖力演戏,重现死者生前的模样,实则并非有真感情。” 吴疾回忆起姜不和跟白脸道人当时在土庙里的那番答对,微觉恍然。 如果没有阿芸这桩突发事件,两人本来能够在第二天早上就回到香山的。因为耽搁了时间,两人直到下午才走到香山山脚,打眼就看到槐角盘腿坐在上山必经路上的一颗老树下头,正百无聊赖的嚼草根。看到他们来了,槐角立刻一跃而起,小跑着迎上来:“怎么这么迟才回来?你是不要命了,你身上的伤”他这话是对着前面的姜不和说的,说到一半就看见后头提着小山一样大包小包的吴疾,嘴里的草根都掉了:“小娘子?!快把东西给我!” 姜不和两手空空,更显得后头扛大包的吴疾格外有视觉冲击力。吴疾本想说“不沉”,还没开口,手里的东西就被槐角全都夺去扛到了自己背上,“走吧,咱们快上山!”一边回头又说了姜不和:“你这伤再不续命,可有你受的,怎么也不看看时辰?” 姜不和道:“我们俩这次下山,有点奇遇,这才耽误了。” 槐角问:“什么奇遇?”一边吭哧吭哧地背着东西在前头走。 吴疾在后面看着,默默想:难道要一级一级爬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姜不和说:“咱们这是要用脚一级一级爬上去吗?恐怕我不到半山腰,就要没气了。暮凝妹妹,快搭把手。” 这声“暮凝妹妹”叫得吴疾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他自从离开薛家,就在没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之前和姜不和两人同行,也用不着叫名字,毕竟只要张嘴就知道是要说给对方听的。不过他在这种小节上也并不在意(曾经十分痛苦过,不过被薛家人各种肉麻叫法给涮免疫了),说:“你怎么叫我这个?”说完已经极其自然地一手就把姜不和给架住了。 姜不和说:“叫着顺口。”说着看向了一旁骤然脸红脖子粗的槐角,给了后者一个笑眯眯的眼神,口中道:“咱们还是原样飞上去罢。” 吴疾说:“行。”直接另手也架起了槐角的胳膊。 可怜槐角被她一碰,和触电了一样,“啊!?”还没来搞清楚状况,就听吴疾说一声:“走了。”紧接着就不由自主,被她一股巨力拉得拔地而起,跃到了半空中! 槐角:“啊啊啊!!”真正成了他拎着东西,吴疾拎着他。 三人一路衬着槐角崩溃的声音“飞”上山,也不知中途又踏裂了几级石阶;吴疾身负两个活人附加一堆包裹的重量,也不如何吃力,正好外挂用个够本,万一最近再没有能用到的地方了呢?因为马力全开,不到一刻钟,就已经遥遥看见拴着银铃的院门了。 吴疾把两人一边一个放下,落地还没站稳呢,院门就被甄浴推开了。甄浴跨出门槛,径自走到吴疾面前,直接不由分说地拽住她,拎鸡仔似的拎着人往外走,走过姜不和身边时,还不忘吩咐道:“自己滚进去止血!”说完就一阵风似的继续前行。 “??”吴疾被拎得不明所以,“咱们这是去哪?” 甄浴脚下不停,罕见地脸色端凝肃穆,口里道:“你不是想修行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登玉京问道(壹) 防盗章节, 购买比例高于50或72小时后将自动转为正常内容 “哟呵, 咱们大小姐年前还跟我这儿哭诉倒车倒不进去呢,这会儿都敢自告奋勇当司机了啊。”吴疾勾起一边嘴角, 把夹着的烟倒到另手去, 捏了捏她的脸蛋。小美女笑嘻嘻的:“干嘛, 看不起人家啊?” “哪能呢。我们那路绕不好开, 怕你新手路生紧张。”吴疾低声说着, 声音磁得让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你自个儿开回家, 路上慢点,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他单手插着兜,话落便撇过头去点烟, 冲她摆摆手, 迈步往外走了。 骄矜的小美女便一脸稀罕地望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道口,才转身离开。 俗话说仓廪足而知礼节, 吴疾认为自己作为一个英俊多金的成功人士,社会责任感一定要比一般人强才符合人设。现在讲究低碳出行, 虽然让他骑自行车上班肯定不行,但坐个地铁还是很行很行的。小美女眼中的小星星就是他逼格的明证啊。 吴疾耙了下后脑的头发, 仿佛能摸到黏在后脑勺上的小美女的爱の眼波, 美滋滋! 他穿得光鲜亮丽,和大批中午吃完饭回去上班的小白领一起等斑马线的红绿灯,人往百元西装堆里这么一杵,就显得格外扎眼, 引得旁边有年轻姑娘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他的脸。 吴疾确实英俊。书上描写帅比都用“剑眉星目”,他是个中翘楚。他的眉型平而直,疏密均匀,上挑的眉峰同眼眶形成一汩深邃的弧,凸显出双眸中正平和的迷人神采。这种长相,不分男女老少,令人见之就心生好感,总能从他眉眼中看出正直c风趣c谦和等种种优点,再加上他一本正经时修养良好的谈吐,更添分数。 总有些人似乎生来就受上天宠爱,继承了父母过人的容貌和头脑,家境不俗c受到良好的教育,聪敏之余仍不辍努力,理所当然地攀上了美满的人生高峰。 吴疾一直认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幸运儿。 但上天公不公平这件事,总是没个准儿的。 这会儿路上车不多,所以斑马线的绿灯没亮,就有很多人等不及踩着红灯过了。吴疾没跟着过,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等。做一个男神是一门艺术,公众场合是不能破人设的。等到绿灯亮了,他才往前走,脑子里还在想着公司最近在做的一个项目。 他身后有两个小姑娘,出于看帅哥的心理也跟着等灯,这会儿正在低头玩手机互通消息,嘻嘻哈哈地通报遇到帅哥的事,因此比他晚走一步。也就是这么一步——对面路口突然有一辆车冒了出来,横冲直撞地正好把吴疾给一波带走了,距两个小姑娘还真就是一步之遥。 吴疾是背向肇事车的,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躺了。人眼一闭一睁,到底有没有来世今生,活人肯定是不会知道了,而吴疾却知道—— 他醒过来c睁开眼,头顶是一棚以往只在农村见过的烂房顶,鼻子里钻进一股鸡屎味,感觉到自己从后脑一直延伸到尾巴骨都在疼。面前一个古装打扮的黑瘦少女正着急地轻拍他脸颊,“你醒了?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啊!” 吴疾心说,我和你之间,还真不知道是谁吓谁啊。他瞪着眼看这个女孩,忍着尾巴骨的疼痛坐起来,问:“您哪位?”他仍在懵逼地试图回忆自己是怎么从首都的斑马线转移到大郊区的。 古装打扮的少女唰地脸就白了,一副要被她吓厥过去的样子,哆哆嗦嗦的,然后就哭了。 “妈!妈!妈!你快来啊,囡囡摔傻了!” 吴疾这时已经低头看到了自己藕节似的小短手,心想,我和你之间,还真不知道谁更傻。他其实也有点哆嗦了,但是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失态,便强自克制自己,打量周遭:这里果然是一个鸡棚,稻草上卧着几只母鸡,皆看着正在哭嚎的古装少女射射发抖,明显也受到了惊吓。地上倒着一架生产力极其落后的木梯,梯脚变形c中间还断了个蹬。 妈闻声而至,是个布衣荆钗的村妇,一见此情此景,也吓了一跳,“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古装少女哭道:“囡囡爬梯子,摔了!磕到了头,现下不认人了!” 好么,他竟然已经下意识把脑内旁白里的“某某说”替换成“某某道”了。事情不简单,吴疾真的惊出一身冷汗,我是谁?我在哪?hat sh一ul一?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想出去,毕竟这里只有鸡屎,没有镜子。然而妈没有给他机会,抢上几步抱起他,边冲古装少女急道:“大丫头快去叫你阿爹!” 吴疾被妈搂在怀里,低头看到自己离地很远的小短腿,不由一阵眩晕。妈抱着他冲出鸡舍,将鸡屎味甩在身后,但外面的气味也不见得多好闻:空气中有一股微膻c微骚c微馊的复杂味道,闻起来似乎生产力比里面那架断木梯还要落后。比这味道更极限的是鸡舍外那座鸡零狗碎的土房,妈就抱着他走进了这里。 吴疾感到一阵缺氧。这还能称之为房子吗?他小侄女瞎jb拍的橡皮泥都比这要有形状。 在正常人都会被自己异变的身形和周遭突变的环境(甚至是时代)吓得第二次断气的情景里,吴疾竟然还能保有一丝冷静。哦,他刚才想到什么来着,“第二次断气”? 对了,他被一辆车撞飞了。 活着时身体的记忆常在,而他死后灵魂的记忆这时才姗姗来迟。他想起自己死了,飘在半空,看到自己面朝下躺在血泊里,他总裁范儿十足的高定西服和意大利小牛皮鞋和他的身体一样变得惨不忍睹。 但就算他再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死亡,还是很快就被一阵光强制引导着离开了。他没有凭依的魂魄像随这光穿过了许多时间c又像是弹指一瞬。而就在这冥冥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嬉笑着说: “玉貌仙骨本天成,脱了凡胎路路通!走你!” 话音落下,混沌骤开,他虚无的视野霍然开朗,以俯瞰角度看到一具躺在地上c失了魂魄的幼小身体。他本能地凑近了一些,立刻被一股可怕的吸力牵引,头朝下栽了进这具躯壳,成了它新的主人。 吴疾呆若木鸡,心中极富有节奏感地回荡着以下念头: 他居然死了,而且附身到了一个小孩身上。 操 而且这里好像是古代。 操。 他变成了一个古代小孩。 操! 但是,他居然能完整地记住那道冥冥中的声音所说的话,也记得那声音一副仿佛“你被选中了”的可疑语气,这让他一下子产生了许多极为丰富c也极为危险的联想。 妈把他轻轻放在一个翔一样的炕上,急急唤道:“我的儿,还认得娘么?” 吴疾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妈连同那个古装少女说的是某种古怪的方言,然而他竟然听得懂,而且还会说!他刚才就是用这种方言下意识地问了那句“您哪位”的。 他内心已经缤纷核爆,但表现在外在也不过是瞳仁抖动了一下。毕竟男神这门艺术已经刻入他的骨髓,成为了他的习惯啊! 门外一个又黑c又瘦c又矮的糙汉跑进来,“丫头摔了?” 听到那句“丫头”,吴疾的身体终于动了。他伸出短手,摸摸脐下,登时浑身僵硬。 土屋内陷入一种难言的紧张气氛。 半晌,吴疾发出了一声微弱而凄厉的嚎叫。 他特么居然还变成了个小女孩!! 操操操操操—— 糙汉和妈似乎被吴疾摸裆怪叫的情状所震慑,糙汉如丧考妣:“真摔傻了?薛家还能要她吗?” 这话一出,这对乡村夫妇c连同年幼的古装少女同时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 吴疾无心再听这家人的对话。他当然不是在做梦,这地方臭得升天,你做梦的时候还能闻见味儿?他在灵魂被牵引时诚然已经深刻明白了自己的死亡,但他怎么会死而复生,托生到一具连做男人最基本的工具都不具备的躯体里?他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他虚脱地倒在炕上,又被炕刺鼻的气味所冲击,被迫重新坐起来。特麻臭得就连摆出一个轻生之人的p一se这点需求都无法被满足! 这一家三口叽叽咕咕的商量,最后似乎是有了结果,古装少女抱起吴疾,给他拍干净了一身的尘土,又张开五指篦他的头发,用拙笨而期待的语气说“这样好看”。妈和糙汉死盯着吴疾被擦干净的脸点着头,同时露出了老实人特有的c奇异地带了淳朴乡土气息的如痴如醉的表情。 妈最先回过神,有些警觉地东张西望,小跑进屋里拿出一个怪异的头套般的东西,给吴疾戴上遮住了头脸。糙汉背起她,朝一条土路出发,一路絮絮叨叨,令吴疾得知:他作为这家人养不起的小女儿,即将被卖掉了。 这样走了许久,折过一条岔路,两头渐有零星屋舍c鸡犬之声,周边田垄上也往来得有人,就是不比糙汉强多少,一样灰头土脸c面黄肌瘦。 这大概就算是个正经村子了。吴疾本来就被糙汉咯咯愣愣的脊背铬得七荤八素,又给这贫困原始的奇景震茫了!他真的已经永别了意大利小牛皮鞋c82年的拉菲c盘正条顺的北京大妞和他的女神王祖贤,要被某种奇特的引召力量给困在这里了吗? 就在吴疾绝望的当口,糙汉已经背着他走到一方较为宽阔的土路上,远远望见路口停着两辆显眼的牛车,牛车旁围了几圈村民,均拽着一两个女孩,应该都是来卖闺女的。拢共二十几个小丫头子,由中间一个健妇相看,俨然一副乡村快乐女声的架势。这名健妇和其他干巴柴的村民的画风完全不同,居然是一个气色不错的胖子,衣着相比村民简直鹤立鸡群。 糙汉背着吴疾走近了,吴疾才发现该健妇竟然拈着一块光可鉴人的圆润玻璃镜c凑在眼前,透过镜面去看那些小姑娘,把式怪模怪样。 健妇旁边站着个蓄山羊须的男人,讨好地问她:“苟娘子,此物从前未曾见过,可是主家新赏的?” 苟娘子(吴疾音译)瞥了男人一眼,道:“不错,夫人怜我辛苦,特地赏了我。” 山羊须啧啧有声,一脸钦羡:“不知此物有何神异之处?” 苟娘子倒也不藏私,大大方方答道:“照镜子里瞧过去,如若见的是健全人,气色就明亮不发昏。”说着将小圆镜拿远些,照着队伍打头的一个黄毛丫头,示意山羊须去看。 山羊须凑过去一看(吴疾也瞟过去),只见镜面上竟然映出一团雾蒙蒙的白气,颜色还算鲜亮。山羊须看得直了眼,苟娘子还补充道:“年纪小时是白的,越大就变黄气了,同样是越鲜亮越康健。拿它去挑人,就不必费事勘验了,有无隐疾一望即知。”说着拨拉了黄毛丫头一把:“到那边去等着!” 黄毛丫头明白自己是被挑中了,登时脸上狂喜,哆哆嗦嗦地跑过去了。 山羊须话都说不利索了,呆逼道:“那那那,既有了此物,岂不再也不用去看郎中了?” 苟娘子嗤之以鼻:“只能看出有病没病,你还以为能看出你哪儿有病c医百病?想得倒美。” 饶是这样,山羊须和一干村民也要跪了,胆子小的已经碎碎念起神啊佛的,各种各样腿软(村民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看得见镜子发的光)。在山羊须殷切的马屁和村人蛇蛇发抖的敬畏眼神中,苟娘子翘着嘴角对山羊须进行一番慈祥的职场敲打:“也没甚么稀奇。夫人胞弟可是正经的仙人,常送些仙家物什来,像这样的小玩意,夫人那里多得是。你勤快些,将来得了夫人青眼,自然也有你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细心的大宝子已经发现了,这几章我没怎么写作说。这是为什么呢?我们来谈一下这个问题昂。 首先,我和没有任何直接联系,我这人就是喜欢和爱我的读者唠唠嗑,逗逗大家开心,写完更新顺手写个作说,那些说我与其“撒娇”不如“加快更新速度”来得“更有用”的胖友们,你们这个逻辑我就看不懂了啊!我说话用你家舌头你家声带了,这么想给我作说省字昂?关键你要是不爱看作说也不用和我提意见啊,我本来就是和爱看的胖胖们聊的这个天,拒绝不爱看的碰瓷儿! 第n遍强调,真不用给我写作意见。我发现之前我友好地说的时候有些胖友看不懂。那我就朴实地再强调一遍。 接下来到了让我们大家都身心愉快的列出小天使名单的时间!!! ~天哪,收到了两个潜水□□,抱住小钱钱!!蟹蟹大家!!!!!!!~ 奶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0 00:20:43 奶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0 00:20:57 东风十二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0 00:28:34 猫虈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0 08:09:21 几木十八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0 23:42:25 海豹小姐的船港扔了1个浅水□□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1 00:58:51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1 07:50:15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1 07:50:23 食肉花兔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1 13:21:03 小花扔了1个浅水□□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1 15:44:15 相泽消太他老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8一31 21:42:45 谢谢小花和海豹小姐的潜水□□!啵叽叭!开心抱住小钱钱 也蟹蟹其他日常投雷的日刊少女们!!!!!把你们搂在怀里美滋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登玉京问道(贰) 防盗章节, 购买比例高于50或72小时后将自动转为正常内容 女孩道:“游过来的。她们不许我出院子, 我再闷下去,都要闷疯了, 就出来走走。我这就游回去了, 你别跟别人说看见过我。” 薛成璧听她说是“游过来的”, 正自纳罕。听到那句“不许出院子”, 又心中微动, “她们为何不让你出院子?” 女孩盯住他, 隔了一会儿,才说:“常妈妈说,外面危险。” 对你来说, 确实是危险。薛成璧心里想着, 走上前去,冲女孩伸出手:“你不用游回去。这里有船,我送你回去。” 女孩细细看了看他伸来的手, 才牵住他。薛成璧握住这只还有些微凉的小手,心跳竟都荒唐地快了些。 他带着女孩绕到浮亭后头, 那里果然停着一只小船,是供下人平时在湖上养护莲花用的。他信步走到船上, 拾起一根细篙, 待女孩站定,才伸篙入水,轻轻一拨。只见他袍袖无风自鼓,小船疾弹而出, 向着天香苑去了;船身如履平地一般,分明破水而行,竟丝毫没有摇晃。 吴疾看得心下吃惊,抬头见薛成璧正笑望他,因为演技有限,所以他还是顶着那认真脸,问对方:“你会使仙法?” 不是他没别的表情,而是他实在没法撕脸撕到和真的小女孩一样撒娇,专注脸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反正只要他是顶着这张脸c这个声音开口说话,大概效果总是不会差的,旁人自然会根据他的脸,从他的对白里脑补出诸多个人趣味来。 薛成璧温声道:“仙法是修士的神通,岂是凡人都能学会的?我使的是武功,人人都可练得。” 幸得刚从水里上来,浑身上下本就没一处干的,也就掩饰住了吴疾见汗的手心。他看着船头漾开的烹月莲,那一捧捧莲心光球飘飘然四散荡开,真恰如碎月落星中打开一条路来,正如他这时胸中柳暗花明的一股恍然,以至于心跳渐渐加快。 船行一阵,就到了吴疾所居小院的廊桥边上;那小丫鬟竟还抱着披风,站在廊桥上瑟瑟发抖。发觉弄丢了小娘子,她本欲赶快去叫常妈妈,但又想自己闯下大祸c惶惶不安,一时间恐惧占了上风,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远远地看到湖上一尾小船朝这里来了,正懵着,待看到薛成璧牵着小娘子站在船头,这神展开已超出她的认知之外,不由腿一软c跪了下来,颤声道:“老老爷!见过老爷” 薛成璧冲她摆摆手,随意道:“今日之事,不得让第四人知晓,你明白吗?”见小丫鬟都快趴到地上去了,也不理她,转头对吴疾说:“你就住在这小院里么?” 吴疾顶着跳得越发疾的心跳,四平八稳地说:“是啊。原来你是老爷?” 薛成璧笑着点头,“不错。没人告诉过你薛老爷大名叫薛成璧么?” 就见女孩想了想,才笃定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院子。”又反问他:“你是老爷,常妈妈是不是听你的?我想出去玩,我不走远,”用手比了比湖上片片楼影,“就去这些大院子里看看,行么?” 薛成璧带着笑意答道:“好。不仅这片院子,你想去哪都去得。”说着轻轻把女孩从船头抱起c放在廊座上,“客人还在等我,我要回去了。你乖乖睡去罢?” 女孩闻言,嘴角慢慢地勾起些许,扯着他衣袖道:“你要说话算话。” 她原本一张不见悲喜的童颜,神情只这么些微一动,都在原本种种颜色上又显出十二万分颜色来。薛成璧有一瞬间都不想去撑那船篙了,不禁叹了口气,道:“我说话算话。”说罢将篙尖在游廊上一点,人与船如离弦之箭,向着捕星台的灯火去了。 吴疾站在原地看着,这时才忍不住抬手抚上狂跳的心脏。 出师大捷,他万万没想到一下就钓上了最大的鱼。 而咀嚼薛成璧的种种反应,更令他对自己这张脸的威力有了崭新的认知。 不仅如此,他今夜又知道得多了一些c走得远了一些—— 原来这个世界里不仅有“仙人”,还有“武功”。 ——而且他以后还会知道的更多c走的更远。 操,美滋滋! 捕星台上一夜过后,情势天翻地覆。 三日后的一早,天香苑总监常女士亲自为她整理衣服,云山雾罩地道:“小娘子长大了,有出息了。今后小娘子怕是要见着许多生人,妈妈提醒小娘子一句,不计见着的是自家人还是客人,若问起小娘子的事来,小娘子便说自己是夫人的义女就是了。” 这也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对方,随后就被带出天香苑,移居到一座更大的院子里。 仍然是临湖而居,但视野转了个个儿,不再是远眺烟波的金丝笼,而是真正的街景湖景豪华套房,毗邻薛家威严的主建筑:正经朱漆柱c通天梁的大楼,正是平日迎客起居的地方——只要他走出院门,就是半只脚踏上了薛家男人的地界,踏上了薛家那扇对外敞开的大门。 吴疾体验了一把风水轮流转的滋味:从前他才是那只权力的蛋糕,许多姑娘围着他,想借他的手办事。现在角色调转,他成了想分蛋糕的人,很是深刻的理解了一把当时那些美丽姑娘的感受,又有一咪咪理解了眼下这些后宅女人的感受。 论分蛋糕的手段,他真是拍马难及过去他身边那些聪明姑娘们的一根尾指,但架不住别人手里的是餐刀,他手里的是屠龙宝刀啊! 这样的日子再过得两年,薛府上下似乎人人都已忘了他其实是只从天而降的金丝雀,仿佛他真是生来姓薛,仿佛薛成璧真的将“薛暮凝”当做女儿养育;但别人是这么想的,吴疾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上辈子工作需要,吴疾打过交道的有能量的男人不知凡几。猫偷腥c狼吃羊,这都是天生的猎性,如薛成璧这样的色中老饕,顶多是吃相比较有风度而已。他不伸爪,一则是他不恋童,二则当然是因为所谋远多于下半身。 吴疾回想自己第二次光顾捕星台,是正大光明走进去的。薛成璧正在捕星台上焚香抚琴,见她来了,一丝异色也无,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和气地同他说话:“暮凝来了。新院子够大么?”见他点头,又问:“都逛过哪里了?” 絮絮问完,便摸着女孩一头乌瀑似的长发,真像是个慈父那样:“夫人既认了你,咱们薛家的女儿又岂有挨拘束的?去顽罢。” 吴疾从此拿到了最金光灿烂的那张通行证。只不过真正的薛家女儿,那都是下人论排行叫c锁在深闺里的,并没有像他这样抛头露面,每每在薛成璧的着意安排下c在薛家的客人里引起骚动的。每逢这时,薛成璧又要特意在宾客面前摇头道:“小女还能在家再留几年呢?趁着还未出嫁,就随她的意罢。” 在吴疾的理解里,这大概算是变相提升一下女孩的价值,让吃瓜群众明白:将来要是送出去了,那送的也是“义女”,不是普通玩物;又再借吃瓜群众的嘴,昭告上层阶级:薛家里藏着个极品宝物。 不但逻辑上说得通,而且也能满足薛成璧时常看见薛暮凝c还能碰着后者的私心。 其实薛成璧的手爪子还真不算太出格。“画”他算不算?应该是不算的——此人爱画,不但收藏了不少名家之作,自己也常动笔。三不五时,就令人将吴疾打扮一番,放到各类景观里让他画一画。摸摸狗头c小脸,整理鬓发裙衫,最多的肢体接触也仅此而已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薛成璧良心好,吴疾离开天香苑后耳聪目明,猜测这是因为薛成璧忌惮他那位原配夫人。 下人闲言碎嘴,多有透露:薛夫人在府内地位似乎相当强力,薛成璧对她多有容让,姨太太都没几个。一般夫妻关系成这样的,多半是岳家拳头大;不过下人们甚少讨论夫人岳家,提起夫人,多半说的是从前苟娘子口中那个“夫人那位已做了仙人的娘家兄弟”。 薛成璧这个妻弟是个如假包换的修士(也是薛府所有丫鬟婆子茶余饭后最爱肖想八卦的梦情,也是因为这个吴疾才知道得这么详细),通过下人们谈起他的态度,吴疾进一步感受到在普通人的认知里,修士与凡人之间云泥之别一般的地位落差:薛成璧之所以看重夫人,肯定有有一部分他妻弟的原因在里面。 凭着吴疾知道的鸡零狗碎,大概能脑补出前后经过:这河东夫人大概是出于某种怕屁孩的惊人美貌惹麻烦之类的考量,一开始就打着把屁孩圈养到年纪之后再送出去的主意。这也没毛病,本来天香苑的学龄前小蜜饲养计划就是她全权负责的,没想到丈夫发现了吴疾。 薛成璧知道自己就算真有什么企图,夫人也不会同意,他自己估计也觉得这屁孩是个强力筹码,值得下半身忍痛割爱,所以半公半私地想了这么个合理的法子,把吴疾给放出来把玩。 在这段既漫长又短暂的时间里,薛府内的构造吴疾已摸得精熟,除了机关暗道之类(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就不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了。 这一天薄暮时分,薛成璧着下人把吴疾梳洗打扮停当c带到了鹏鹕楼。 鹏鹕楼是薛成璧宴请正经尊贵客人的地方,吴疾肚子里犯着嘀咕,到了地方一看,发现薛成璧已与薛夫人携手c率几个得宠的儿子候在二楼了。吴疾后来也见过薛夫人几次,此女出行必戴面纱c见人必隔帘子,十分高贵冷艳。今天她也是笼着一袭面纱,见吴疾来了,竟一反常态,不顾平日/逼格,朝他招手:“暮凝到这里来。” 吴疾才走这几步路,薛家几个儿子的视线就都齐齐黏在她身上。其中打头的薛成璧嫡长子薛元顾,年已十九,更是毫不避讳c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看。夫人恍若未见,待吴疾走到近前,竟亲亲密密地揽着他贴到自己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内容不太好写,慢慢来吧( →_→) 总是过12点更新拿不到小红花就有点蓝瘦了。 下章和上帝聊天,准备开金手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登玉京问道(叁) 天上金光渐炽, 而水面也逐渐显出异象来:寻常活水,水底有藻植c随风起波澜, 倒映出的景象总会扭曲模糊;而这片水泊映出的景色, 原本亦只是影影绰绰c朦朦胧胧罢了, 可随着水平线冉冉下降,水面的倒影竟越发清晰明丽起来。。。 吴疾与水中自己的倒影对视, 只见水面上那副不论看了多少次,依旧能使人心旌摇曳的美人面, 一开始像是落在一面蒙雾的镜中, 原本看不真切;随着时间流逝,那雾气慢慢散去, 令那美人面逐渐纤毫毕现, 眉眼宛然,最后已是到了连几根眉毛都数的清的程度! 就在这时, 忽有一脉流光溢彩的金光如飘带般柔柔拂过水中美人的面庞;吴疾怔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这光是从天上来的。他抬头望去的一瞬,天上云海仿佛吸饱了日光的海绵,骤然泻下粼粼似河流的金色流光! 见此异象,修士和准修士们已经开始骚动起来, 陆续席水坐下, 这些散修各家有各家的坐法,围成一圈的c排成一列的,不一而足,并不十分整齐, 但这么多人同时坐在水面上,看起来也十分壮观。有人高声道:“退潮了!” 吴疾终于明白,“盐镜子”三字的含义里,到底隐藏的是怎样的盛景了。 ——云海流泻下的万道金光直射水面,末端衔着水面倒影,只因水中倒影已栩栩如真到了更胜于镜子的地步,肉眼观之,彷如千万缕连接天与水的金色血脉,极为震撼。天水相扣,天上云海轮转,水中的云海便也轮转;水上的人凝望水下的人,水下的人亦能回视之,这情景让人生出一种目眩的错觉,仿佛水中倒映的并不是云海c也并不是自己,而是水下还藏着另一个世界。 天与水融为一体,再难分辨高低远近,令人彷如置身于九霄金云当中,只觉从未离天如此近过。 自然之威,总会让人一时遗忘世俗,生出强烈的c对自己的渺小的自我认知。 吴疾自从死后复生,以往思及修仙问道,想的都是“如何回去”这一项核心目标,而此刻所见,却让他短暂地忘了本来的目的,更为直观且专注地感受到了某种超越人力所及的c崭新力量的意义。 正在他出神之际,身边甄浴忽然抬头看了看天,容色平静道:“快了。” 吴疾回过神来,发觉水面已不再下降,唯有漫天驳水金光仍在缓缓轮转。甄浴叮嘱道:“不必忧虑,且在此坐好,顺其自然即可。” 正当甄浴说话时,不远处恰好又有一道高嗓门响起来,险些盖过她的声音。 “大道天音,照见宇宙,其意玄奇,但有感应,受用无穷!你若有幸聆听圣音,必要至恭c至诚,牢记本门训诫!” 吴疾循声一望,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刚才把自己和甄浴赶走的两个中年男人之一。这两人长相都平平无奇,只是说话的那个个子矮些,此刻是正在训诫那个个高的,原来他们虽然看着年纪相仿,倒是师徒关系。 这两人之前抢占的位置,还算是比较靠中间的,现在却来到了外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大鱼吃小鱼c小鱼吃虾米了。吴疾又听他们讲了几句,俨然和甄浴的说法画风大相径庭,回头冲甄浴道:“姥姥,他们这课讲的和咱们完全不一样啊。” 甄浴不以为然道:“我问你早上吃没吃饭,都有十好几种问法,更何况是讲道。一个山门有一个山门的,做师父的也各有各的道c各有各的理,自然天差地别。” 吴疾从前也听甄浴说起过修行人流派不一,思想课内容就截然不同,因此才格外重视师承,只不过这次算是当面两相印证:一群人坐在同一片天下,却在“听不同的道理c入不同的道”。他心中一动,刚觉得隐隐摸到了些头绪,忽然水面一阵剧烈波动,打断了思绪。 他身负水行诀,水面一动,无异于坐在平地上遇见地震,自然平衡不稳,身不由己地伸手撑住膝边水面,倏地手掌下的水面像沸水一般翻滚两转,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分离出一滴水珠,冉冉升起,从他张开的五指指缝间穿过,微微颤动着悬停在他面前。 这水珠约有普通珍珠大小,照映着天上金芒,犹如内里有金水缓缓滚动的琉璃珠子,剔透璀璨。紧随其后,水面上不断有水珠争先恐后跃出水面,在人群周围升腾而起,悬停在半空中,远远看去,仿佛一粒粒漂浮的金珠。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有人道:“不得喧哗!全都坐好!”更有人朗声求告:“弟子恭奉圣道三十载,但求垂青!” 这水珠初时来的密集,但并未持续多久,水面很快就回复了平静,不再有水珠出水。人群仍是沸腾不止,各种高低声音,不一而足,但却无一人站起,均各自正襟危坐,紧盯面前水珠。一派嘈杂中,蓦地有一人忽然发出一声快意的大笑,带着几分狂气道:“来也!来也!” 吴疾侧目望去,就见远处有个修士突然站了起来,在一众乌泱泱的人头里显得鹤立鸡群,自顾自拍手大笑。他当胸位置,漂浮着一枚金色水珠,随他动作跟着升高一段距离,如有灵性一般,慢悠悠地向着他飞去。 原本还扰攘不已的人群登时一静,无数双眼睛看着那滴水珠越飞越近c直到印上了那发笑修士的胸口,忽地那修士发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须发c衣袍霍然展开,无风自舞,身影一瞬变得透明,消失在了原地! 吴疾此情景,第一反应是回眸看向自己面前那颗水珠。一旁甄浴忽然出声道:“它在看你。” 这话说得似是而非,但吴疾却立刻懂了——只因他视线甫落在那水珠上,就陡然生出一种被注视着的奇异感觉。而他刚一产生这个念头,这滴水珠便动了起来,不疾不徐地向着他胸口的位置飘来。 吴疾刚才遥望那发笑修士时,因为距离远只看了个大概,这时轮到自己,他才发现这水珠是并不是往胸口正当中来的,而是偏了一些,往自己心口位置飘。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只能抓紧时间问甄浴,“姥姥,这是?” 甄浴悠悠道:“这是看见你了。” 两人问答之间,那滴水珠已经接触到了吴疾胸口,骤然融成一片金光! 吴疾只觉得胸口乍然一暖,仿佛胸腔内积蓄了一汪融融热水;这暖意极其玄妙,如云如雾,令人心神浸润其中,怠于思考,脑中只余下隔绝外物的茫然。 他在这种茫然中,眼中所见,逐渐模糊;双耳所闻,亦渐渐的听不到了。 女童猛地扬起脖颈,直面天空,双瞳霎那扩散褪色成两汪纯金,身躯逐渐虚化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吴疾的意识甦醒于一片金光之中。 没有声音,没有人,没有自己,只有无垠的金光。 视野被耀目金色填满,他却没有感觉到一分一毫刺目的不适。这大概是因为肉眼c四肢,都在意识中并不存在,五感自然随之湮灭。他心意动时,向上看c向下看,视线都能轮转自如——片刻后,他才想起自己此刻没有双眼,谈何“视线”?不过所见即所思而已。向上看c向下看,其实也并不存在,因为这里没有方向。 他很轻,而且从未这么轻过。 没有身体所累,轻到能够瞬息千里,扶摇直上;轻到想动就动c想静就静。且这种“轻”,并不陌生,他第一次死时c受素蟾那一点时,也有过类似的感觉,但那两种轻,也远远不及当下了。毕竟他死时还想着身后诸事,领受素蟾的神通则是为了日后更好的活着,两者都有诸多挂念。然而此时此刻,他心里一片空白,没有忧虑c没有计划c不为后事,这种轻已是无形无质,再无牵绊了。 在这种玄奇的轻盈里,吴疾“听”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与其说那是声音,倒不如说那是某种自然而然就能与他感应的“心意”;这心意并不需要依托真正的“声音”与他交流,也不需要用特定的语言发问,它自有其轻柔的触角,探入他的意识,令他即刻明白了:它在问他。 它问:缘何来此? 这问题的表义简洁,其真意却自然而然地令吴疾领会了。他原本想要经过思考,再郑重地回答,可他已经连用于思考c顾忌的头脑都在这空间里不复存在,本心就先一步道出了答案。 他“听”见自己说:想入道。 那心意又问他:为何不行人道,想入天道? 他说:想回家。 他答完了,忽而感觉到心意发出一阵带着笑意的鼓噪。 它说:天道不通人间家门。 这一句心意表明,吴疾顿感身体一沉,朦胧地感觉到某种难以言喻的存在,似乎正在慢慢离他而去。他没有恐慌,只是骤然有了更多的疑问:为什么不通? 一旦入了道,有了神通,即便前人没琢磨出能让他回家的神通,他自己难道就一定琢磨不通么? 这个念头一起,许多问题随之冒了出来。 不通人间家门,那通什么? 修行人,修往哪里,行往哪里? ——这些问题,早先一直埋在心底,只是一直被想回家的愿景掩盖,如今本心毫无挂碍,便纷纷涌现出来。 他听过入道,听过飞升,可是飞升又要升到哪里去,变成什么模样? 天道的尽头又是什么? 心意鼓噪更疾,生动得就像人开怀地笑出了声。它说:天道尽头,唯有长生,没有你家家门。 种种热烈的好奇,都在这答案面前止了步。吴疾因“长生”的意义而彻底安静下来,陷入了思考,又听到它最后说:再想一想。 再想一想。 他越是思考,越觉得自己正不断下沉。金光收束,逐渐回归一片黑暗;重量回来了,枷锁也回来了,所有束缚都回来了。 他满心愕然,霍然睁开眼睛。 身体猛地一坠,“哗啦”一声浸入水面!衣物进水,肌肤感觉到了潮湿,这种“感觉”令人久违的真实——吴疾惊醒过来,眼中映入的是玉京的天和盐镜子的水,只不过天上云海,此刻洁白宁静c丝丝絮絮地乘风缓行,不复之前金光漫天的盛景;身下的水泊仍旧清晰照人,水平线依然很浅,只堪堪没过他的腰下。 甄浴就站在他面前的水里,居高临下地弯腰看着他,说:“怎么样?有趣么?” 水行诀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现在自然已经失效了。吴疾坐在水里,呆滞地回望甄浴片刻,才挠着下巴说:“唔,好像失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吴总: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 关于天道这个概念,作者写的很任性,从定义到修行体系c怪的种类c魔法原理(?)全都是按照个人喜好来的,只为了圆一下自个儿的逻辑,没啥深刻立意,文化水平有限,大家看个乐呵就好,不要太走脑,多多包涵,哈哈哈哈哈哈哈(尬笑 ~(づ ̄3 ̄)づ╭~蟹蟹大家!!!!~ 自挂东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00:09:32 竹取姜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00:36:51 有毒的是蛋包饭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01:02:05 闲院千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01:02:39 有毒的是蛋包饭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01:04:31 朽叶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01:33:21 □□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02:18:32 vapire 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09:02:08 几木十八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09:59:41 陆过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10:50:57 南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13:11:13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16:15:00 若是自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18:03:32 奶肉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18:48:20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20:13:43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20:23:19 云休与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2 21:35:02 相泽消太他老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3 09:26:43 阿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3 23:16:06 阿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3 23:16:24 池面男保姆扔了1个浅水□□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3 23:41:04 渊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4 01:04:32 有毒的是蛋包饭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4 09:37:27 小花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4 09:56:10 阿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4 12:20:02 食肉花兔扔了1个□□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4 14:27:43 夜尽天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4 20:50:24 进击的胖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4 23:59:50 胡芷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5 01:21:51 阿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5 19:44:23 阿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9一05 22:56:21 隆重欢迎夜大宝从乡下回来,辛苦啦! 我椿又破费的丢了个□□给我,啊真不好意思_(:3∠)_ 其他熟面孔生面孔第一次第无数次的小天使们,也感谢你们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