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位面[综武侠]》 第1章 墨玉梅花 长安有名的街道上,白鹤楼的小二哥殷勤的迎来送往,人流不绝。 出入的客人,最先绕过的就是大堂中间特意准备的方桌板凳,从两边的楼梯上楼,等到找好桌面坐下。楼子里的说书人也开始醒木一打,江湖事江湖人娓娓道来。 “今日就说那是是非非从不少的江湖,先有盗帅楚留香踏月而来取走白玉美人,后又踏月而去,现场唯剩郁金花香,后又有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决战京城,此役过后堂主雷损身死,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成了最后的赢家但今日要说的却不是这两件大事,就说那半年前” “男人簪花本为美事,却有一异人头戴梅花,于京城和二小园立下招牌,言说,天下大事无可不算,此人面白无须,体态风流,模样更是俊美,但因其太过年轻也没人信他真是那所谓的天人降世,年纪轻轻就可看轻三山五岳,星象百斗,可直到有人认出,此人簪花的花——正是墨玉梅花!” “世人都知墨玉梅花出自移花宫,也都知道移花宫大宫主最恨男人,这年轻人长相俊美,却能手持这等异物,其身份顿时扑朔迷离起来,就连那背后的招牌,也显得高深莫测,有人就想,若这人说的是真的呢?” 说道这里,说书人刻意停了下来,引得其他人催促声不断,打赏的茶水钱更是不吝啬,他才捻着须子笑呵呵的继续说了下去。 “说来也是缘分,那人正巧是这次科举的考生之一,本为未来担忧不已,眼瞧着距离放榜日越来越近,打算去和二小园后头的酒馆浅斟几杯,到没想到会碰到这等奇事,忍不住就出声了,然后你们瞧是怎么了?那异人瞥了他一眼,出口成断,自这人出生八字,再到少年求学的经历说的是清清楚楚不差分毫。” “要仅是这样,还有可能是他们串通好的一出戏码,但奇就奇在此人众目睽睽下毫不犹豫的放言,名次必在二甲六位,而到了放榜日,二甲六位,不差分毫” 楼下说书人仍在说着,楼上陆小凤一口喝干净杯里酒,闲懒的说道:“花满楼啊,这等奇人奇事你听说了没?”说着,他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旁。 静坐着的温润男子,有着一种你看着他就仿佛听见了花开了,雨落了,风起了,充满了自然万物的美和敬爱的舒然气质。这是一个怎么都让人提不起防备,拥有笑着面对世界的温柔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花满楼,居住在一间开满鲜花,哪怕在夜间也不会关闭大门的小楼里。 而他是陆小凤的挚友,也只有陆小凤能把他拉出来听这些闲来无趣的人们,一厢情愿编出来的故事。 花满楼保持着会让任何一个心有黑暗的人自惭形秽的笑容,手里的扇子轻轻扇动,说道。 “是有听闻。” 陆小凤:“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花满楼摇头。 陆小凤笑了,那种狡猾的,调皮的,以及正是友人才能露出的趣味的笑容。 “听说他要来这里。” 花满楼讶异:“这里?” “对,就是这里。” 陆小凤好整以暇的点头,此时目光已经移向从楼梯口缓步上来的男人身上。 一身风流不羁的青衣,与时下流行的白衣不同,彻骨的洒脱率然,有种魏晋名士的狂放气度。 虽然没有戴上那远近闻名的墨玉梅花,但举手投足流露出的气质,就好像在宣告自己的与众不同。 可诡异的是,哪怕拥有这等气势,却奇怪的只维持在众人避让,却不会注意到他的程度。 陆小凤仔细观察,最终确定,那份避让都是无意识的,恐怕那些躲开他的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就不得不令人讶异了。 一个年纪方过二十的青年,是怎么做到这份含而不露的武学修为的? 亦或者他真是传言中的天人下凡,有着谁也不得而知的奇异术法? 陆小凤这边儿好奇的抓心挠肝的,似乎很想过去交个朋友,把自己的问题痛痛快快的倾诉出去,但是他到底顾虑到了对方显然有事在身的事实。 一想到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陆小凤不爽的给自己倒了杯酒。 花满楼神色温和的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挺想和他一起边赏花边喝茶的,陆小凤,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喝酒的陆小凤听到花满楼这么说,忍不住张大了嘴,惊愕的说道:“你居然这么喜欢他?” “” 花满楼无奈的摇头,“不,只是在酒楼这样混乱的地方,他身上的气息却格外干净,让我觉得,他是个可以坐下来一起喝茶的人。” 既然花满楼都这么说了陆小凤眼珠一转,显然有了主意。 “你说我把你领过去,他不计较我打扰他做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花满楼微笑道:“比起当场发作,事后算账的可能性更大吧?” 花满楼说的实在是太对了陆小凤再怎么有交朋友的自信心,也不能保证对方对自己的观感会不会因为他耽误了对方的事儿,而直接降到负值,可是可是“真的好好奇啊!” 这可是被传颂的神乎其神的下凡天人,任谁都会好奇他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吧? “老实等着。” 花满楼给陆小凤倒了杯茶,“也许他等会儿出来,你再去和他认识一下,他会爽快的告诉你他的名字。” 没错,出现开始就成了传说,以至于谁也不知道这位“天人”的真实姓名,当然,身世神秘也成了他的固定标识。 满心失望的陆小凤正准备再给自己倒杯酒,却见他一直想认识的“新朋友”冲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来。 他惊讶的拉拉花满楼的袖子,“你说他会来这边儿吗?” 花满楼笑着说道:“你不是有答案了吗?” 没错,是有答案了,二楼酒桌不少,但在他们这个方位的,也就只有这一桌而已。 来人一开始就目的明确,到了桌前后神色不变的坐下,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不请自来的尴尬,自在的提起桌上茶壶,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陆小凤等到他将这一系列动作做完,才幽幽说道:“我原本以为‘天人’不食五谷,不会占我这一介凡人的便宜。” 来人镇定自若的回道:“不食五谷,餐风饮露是天人的习惯,可不是我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生玉,就是你们刚才聊的人。” 顾生玉扬扬下颚,“我今天没什么事,单纯来吃个饭,所以想和我交朋友不用怕我秋后算账。” 一番话充分说明了他有能力在这乱糟糟的酒楼里,听清陆花二人的谈话。 “” 虽然觉得对方偷听这件事挺失礼的,但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反倒只觉得十分有好感怎么办? 陆小凤摸着嘴巴上和眉毛一模一样的胡子,把想和对方做朋友的心情提到六分。 “小二,来一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顾生玉仿佛读懂他心一样,一开口就把六分升到了十分,陆小凤十分爽快的道:“交个朋友吧!” 对酒鬼来说,美酒的威力绝对比什么都要大。 花满楼在旁无奈的笑着。 等到小二把酒送上,顾生玉突然转头,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你是花满楼?” 花满楼不意外这个人知道他,正如他不会怀疑任何一个接近他的人。 “我是花满楼。” 顾生玉点点头:“那你最近要小心女祸,”说道这里,他转头冲陆小凤提醒道:“你也是。” 正喝着酒的陆小凤一下子被呛住了,连连咳嗽。 花满楼嘴角微勾,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笑意。 “这下看来,陆小凤要小心了。” 言辞间,对自己也被警告的事情好似全不在意。 陆小凤咳嗽完毕,来不及感叹浪费的美酒,先冲花满楼埋怨道:“明明顾生玉也说了你。” 花满楼摇着扇子洒脱道:“比起我来,还是陆小凤对女祸更驾轻就熟。” 谁都知道,浪子陆小凤从来不缺女人,无论是主动找他的,还是被动贴上去的,喜欢他的女人,从来不会少,而与之相对的,就是这些女人带来的麻烦。 知道花满楼在揶揄什么,陆小凤也只能叹了口气,闷闷的喝起酒。 顾生玉看向这个样子的陆小凤,对花满楼说道:“他不是喜欢女人的男人?” 花满楼笑道:“不,他是喜欢女人。” “但我不喜欢麻烦!” 陆小凤放下酒杯,哀怨的喊道。 顾生玉点点头:“你这次麻烦不会小。” 陆小凤叹气。 花满楼:“这不是正好?省的你嫌弃每天无聊到只能把我抓出来喝闷酒。” 陆小凤:“主动找麻烦和被动等麻烦上门是两回事。” 顾生玉:“反正都是麻烦。” 陆小凤:“” 花满楼赞同道:“所言极是。” 陆小凤看看左边这个,再看看右边这个。 悲伤的发现他刚认识的朋友,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勾结到一起了。 “我不管了!遇到麻烦我一定会跑的!到时候,顾生玉,你天人下凡的招牌会被我砸掉!” 陆小凤怒气冲冲的说道。 顾生玉淡定的道:“如果你行的话。” 花满楼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他看起来像是被陆小凤的行为逗乐了,也像是为两位朋友相处很好感到高兴,但他笑,仅仅只是因为顾生玉没有喝酒,而是和他一起喝茶。 果然自己想的是对的,这个人,很适合坐下来一起喝茶。 花满楼开心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擦汗]刚才差点忘了存稿了,我的八点钟啊! 新文开张,求评论,求地雷,求收藏! 每天晚上八点准时更新,大家记得收藏我哟!~(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宗师位面 有些人很容易就能让人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例如陆小凤,有些人很容易就一见如故,例如顾生玉和陆小凤。 一坛子酒喝干,地上倒着陆小凤自己叫的那一坛,这两人的友情就这么确定了。 陆小凤临走时,毫不在意的说会把顾生玉的招牌砸了,而顾生玉也淡定的回击,能砸了再说吧。 眼瞅着红披风消失在视野,他应花满楼的邀请,一起去他的住所赏花。 身处百花之中的花满楼当真令人惊艳。 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发自内心的让人感觉到他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希望。 这样的一个人,顾生玉和对方相处起来倒也很愉快。 彼时他穿越过来,就不是个寻常人能在的地方。 一个全是女人的山谷。 在任何武侠路数里,这样一个地方必然不同寻常,可那时刚穿了的顾生玉尚且懵懂,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据说是宫主级的人物锁定了仇恨。 美丽仿若神仙妃子,却又冷漠的仿佛天上孤月的女人,挥掌就是谁也看不清的精妙招式,扑面而来的深厚内力,简直让顾生玉猝不及防的死在穿越一开始。 幸好“金手指”没有延迟上线。 在他人眼里,顾生玉从茫然一脸的凡人瞬间换了个人,抬手便是宗师级别的强悍武力。 任你何等招式在前,绝对实力都能打你一脸。 移花宫宫主邀月就这么被糊了一脸。 面前这个无故出现在移花宫里的男人不仅打扮怪异,还有着高于自己的实力。 认识到这一点,冷酷的移花宫大宫主也不得不选择交谈来解决问题,虽然口气不怎么好就是了。 这个时候,顾生玉才有机会喘口气。 然后一番骚乱引来了怜星宫主,对方手脚上的残疾,惹起他的注意。 平时虽然疲懒,但性格向来习惯照顾女士的他随口问道:“想不想正常生活?” 这样一句话,他成了移花宫坐上宾。 统共过程没超过一小时,顾生玉也是进入婢女们准备好的房间才有空闲搞懂自己的情况。 然后他意识到之前的经历不是幻觉。 这是怎么回事呢?那就要说起他的金手指系统了。 他穿越时候没有感觉,既没有打雷,也没有掉坑里,单纯的晚上回来晚了,走过一个拐角就发现到了一处陌生的地界。一群模样不同,但都感觉很厉害的老爷爷集体瞪着自己,神情看起来异常热情。 顾生玉是家里的二子,上下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本身处在中间没啥特长自然比不上需要照顾的小弟,和优秀的长子,所以他也年复一年的被忽视。再加上懒这么一个缺点,家里人也更不对他抱啥期待了。 等到年纪一到,他顺势搬出去,和老家的关系也就逢年过节那点儿事。 但是顾生玉这人虽然不受家里待见,但他对长辈们却很有耐心。 可能是他懒,性子也慢的关系,他对一些弱势群体,比如女性,老人,残疾人,病人都非常体贴。 所以哪怕他穿越了,关爱老人这贯穿整个小学教育的五好四美品德也仍在起着作用。 变相让他面对这群说着天方夜谭的老人时,既没有溜号,也没有走神,而是认认真真听到最后。 顾生玉指着自己,语气懒懒散散:“也就是说,我的根骨难得,恰好符合你们的收徒标准,所以想让我去武侠世界把你们的绝学融会贯通?” 对面人认真严肃的点头:“小友,你的根骨可不只是难得,千年不遇都小看了你这身天赋了,”说到这里,他面露感叹,“老夫生前没有弟子,死后再怎么遗憾这一身所学无人继承也无法改变,却没想到还有机会等到你。” 顾生玉看看他,再看向其他没有说话的人。 从这些人的风姿气度来看,想必生前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杰。如今哪怕被时间的威力磋磨,添上白发皱纹,增了沧桑,但那除我之外无二人的气势,仍是让没见过什么大人物的顾生玉看的语塞。 顾生玉不怎么擅长拒绝老人的要求,但听到这里他也忍不住了。 “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他口中的“其他人”齐齐点头,顾生玉一阵无言,还是那个一开始说话的小老头说道:“老夫死后没想到还有机会重返人世完成心愿,大家想必也是如此。死后心愿未了,被系统吸引,相继出现在这里。” “所以被系统选择的我,就是符合你们所有人期待的弟子?” 顾生玉再一次指着自己,说实话,不怎么相信。 之前就说了,满大街都是的前二十年平凡生活,让他怎么去相信自己是个武学奇才的事实? 小老头语气笃定:“没错。” 顾玉生:“” “哼,要做我们的弟子,这副软弱的样子可不行!” 一群老头里面,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头冷漠的说道。对方背上背着一柄刀,刀柄缠着破破烂烂的布,乍一看上去没什么的打扮,但再看过去却有种把视野撕碎的锐利。 小老头:“刀兄,稍安勿躁。” 刀兄不怎么情愿的冷哼。 小老头转头笑眯眯的道:“我们这些人虽然年纪颇大,但在某一方面也是难得的武学宗师,各个几乎破碎虚空。当年想给我们当徒弟的人可是满大街都是,就是没被我们看上。世人都说良师难求,其实好的徒弟同样难找,顾二郎,你可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 “” 顾生玉怎么可能不懂? 可以说,哪个男人心中没有个武侠梦?就好像少女梦中总会来个穿越一样。 如今他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不会去拒绝,只是这么多年来的“平常”限制了他的想法。 他不觉得自己当得起这些老人的期许。 顾生玉的犹豫不决,一直到背着刀的老头不耐烦的把他踢出去才结束。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到的地方不是穿越最终目的地,而是自己系统的连接位面。 聚集着自古以来无数大宗师的神奇世界。 之后,他遭遇到邀月攻击,亲身感受到武学的魅力与威力。在近乎生死之间的压力下,他答应了系统给出的拜师申请。 接着,把他踢下来的背刀老头凭空出现,看起来其他人还看不见他的,闯入了自己身体。 下一刻,他亲眼见到自己是怎么打女人的! 顾生玉满脸懵逼的望着就在身边的小老头,似乎因为他的身体换了个内存,自己就被挤到这里来了。 白须白发笑的分外狡猾的老头乐呵呵的说道:“你以为能够被我们这些人附身的根骨有多常见?你比你想象的更有能力,接下来只要在这个世界里把我们的绝学融会贯通,你就能任意选择来去。” 顾生玉张张嘴:“我还能回去?” “自然,”小老头点头说道:“我们是想找徒弟又不是结仇,你好好学也就能早点回去,刚才你难道没心动吗?” 顾生玉:“” 摸着心口,想起在死亡面前无能为力的感觉,顾生玉在心里说道,心动,怎么会不心动呢? 他平静了二十年的心湖,第一次这般涟漪不断。 坐在移花宫的房间里,他捂着心口,眼神迷茫,就在刚才,他把一切理顺之后,发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暖流自气海而出,途经四肢百,冲入头顶百汇,再由百汇回归气海丹田,循环往复。 这力量每一次流动,都减轻了二十三世纪宅男的身体负担,让他隐隐觉得轻盈起来。 “先生,无缺给您送来换洗的衣物。” 门口传来少年人清亮的声音,顾生玉起身请他进来。 一个看起来亭亭玉立的小公子托着一盘新衣走来,在顾生玉奇怪的目光中整整衣袍。 花无缺说道:“可是无缺有何处不妥?” 顾生玉注意到自己眼神不对,忙摇了摇头,好脾气的道:“原本以为这处没有男子,见到无缺公子才发现是自己想当然了。”还好还好,不是全是女人的门派,自己的小命保障程度又提高了。 花无缺听到这话,莞尔笑道:“移花宫在外界传言中确实是女子门派,但无缺刚出生后就被大姑姑,小姑姑收养,自小长在移花宫才让先生误会了吧。” 顾生玉点点头,同时回忆起移花宫这个怎么听怎么耳熟的名字。 “先生容无缺冒昧一问小姑姑的可真有办法医治?” 花无缺沉吟片刻,犹豫的问道,脸上恰到好处的担忧,让人不忍苛责这份纯然的孝顺。 顾生玉在现代也听过不少类似的叮嘱,身有残疾的人其背后的家属,到底会为了他们做到何种程度,是普通人没办法想象的。花无缺的担忧他没有隐瞒的回道:“安心吧,十成把握。” 花无缺听到顾生玉有着这般笃定的底气,眼底隐隐闪着激动。 “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顾生玉摆手,“没问题。” 要说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原因当然是出自系统转达过来的消息上。 【医圣孙君开启授课,请徒弟顾生玉做好准备。】 得了,人家迫不及待打算开始教徒弟了,顾生玉还能说什么? 老老实实把身体借出去开始学吧。 脸上不禁带出几分唏嘘,花无缺看了,体贴的说道:“先生可是累了?” 顾生玉望着这个身长玉立,年纪看起来也就在现代读高中的少年,发现他神色虽然温和,气质却分外尊贵,这是常年居移气养移体日积月累下的成果,再联想到移花宫,花无缺这个名字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绝代双骄嘛! 一个爱引起的悲剧,一个爱完结的悲剧! 小时候还挺爱看的! 面前这个无缺公子到底是怎样的温柔,又是怎样的无情,顾生玉也有了计较,不过在他看来,才这么大的孩子,就爱的要死要活反倒才是问题。 这样想完,顾生玉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少年,透过系统问起位面里的诸位大佬。 “师傅们,和花无缺比,我的天赋如何?” 【仅在其上,不在其下。】 好了,顾生玉认真起来。 “无缺公子。” “先生叫我无缺就好。” 顾生玉轻咳几声,“好吧,我叫顾生玉,那么你能先告诉我这些衣服怎么穿吗?”他苦笑的扯出托盘里放置的衣物配饰,别指望他能知道这都是干什么用的。 花无缺没想到对方会不懂怎么穿衣,一时无言后看向对方现在的穿着,自以为了解的说道:“看来先生不是中原人士,那无缺就失礼了。” 顾生玉忙说不失礼,不失礼,在花无缺的帮助下把一身穿戴整齐,打量镜子里模糊的自己,再看向身旁的少年,相似的衣着打扮,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花无缺笑道:“由于移花宫没有男子,宫里的姐妹们比照无缺的身量扩大了一些,才给先生做出这套衣服,先生有何不适的地方吗?” 这辈子没这么打扮过的顾生玉磕磕巴巴的说:“麻烦简单点儿就好简单点” 花无缺理所当然的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哈嘿! 今天的宗师位面一如既往的牛逼! 求收藏,求地雷,求宝贝们下载推荐啊! 用一颗月石,把我的文下载了吧!么么哒!(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花样炫技 花无缺出了顾生玉的屋子,迎面就碰到了怜星宫主。 花无缺停下脚步,恭敬的行礼,“小姑姑”但没等话说完,就被怜星握住手掌拉起,“无缺,告诉姑姑,他真的能”说道一半,柔弱似百合春水般的面容流露出失望太多次而不敢去信的胆怯。 这般令人忍不住心疼心爱的女子仿佛深受时光爱慕,尤其是怜星年纪在时下已然不小,若是嫁人早已是有了孩子的年纪,却仍像是二八姑娘一般清丽,美貌,透着不自知的娇憨。 花无缺心中一紧,他最听不得姑姑如此自怜,轻声劝慰道:“听顾先生的语气仿佛这对他不是什么大事,姑姑还请放心,您这次一定会好的。”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怜星还是不敢置信。突然有一天能够正常的行走,不必把手脚藏入宽大的袖子和长长的裙摆里,这对于她,可是比梦更加难以去相信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花无缺柔声劝慰着怜星,直到邀月宫主出现,他们才各自安静下去。 这份安静,细看也有差别,花无缺敬畏中透着想要亲近又不敢亲近的矛盾,怜星则是又爱又怕,常年的恐惧让她除了低头,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位姐姐了。 邀月宫主冷漠的好似天边孤月,又美貌的高贵难攀,正像是无心的神女,垂下无情残酷的目光。 花无缺:“见过大姑姑。” 邀月冷冷的道:“你去看过他了?” 花无缺点头应是。 “无缺给先生送了些衣物。” “哼,穿的那般不成体统!”邀月说到这里目光闪动,“但他很强。” 怜星下意识抬头看向邀月:“比姐姐更强吗?” 邀月冷哼,长长的袖摆甩出凌厉的弧度,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顿时一泻千里,怜星再一次埋头下去,像是一只在雄鹰面前瑟瑟发抖的小鹌鹑,把自己藏进影子里。 邀月:“他比我强!” 花无缺嘴唇翕动,眼神奇怪。 邀月冷冷的看过去,“你有什么疑问吗?” “不敢!只是”花无缺低下头,不去直视邀月锐利过头的目光,“先生不像是有多少实力的人?” 从接触开始,花无缺就没从顾生玉身上感受到高手的气势,不如说平平常常的,连会武功的人都不一定比得上的普通模样。 结果邀月姑姑却说他比自己强,这对于隐隐崇拜着邀月的少年来说,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邀月冷笑道:“鼠目寸光,那才是先天人的实力,大道至简,能够把天道融于举手抬足间的强者,岂是能被你看清楚的?” “请大姑姑赎罪,是无缺莽撞了!” 感受到邀月的怒气,花无缺赶忙跪下。 邀月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甩甩袖摆,强悍的内力透过这一拂间冲入花无缺身体,无缺顿时闷哼出声。 “小作惩戒,省的以后入了江湖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花无缺:“无缺知错!” 邀月冰冷的美目扫过花无缺的背影,眼里充斥着爱恨交织的复杂,怜星每一次都觉得姐姐会就这样挥掌下去,断送掉无缺的生命,因为姐姐实在是太恨江枫了! 想起江枫,怜星眼里也闪过复杂,当日被她们姐妹相救,却又将姐姐和她的情意视若无睹,带着婢女私奔的江枫直到如今,怜星也难以释怀。 但这份仇恨不该放到孩子身上,想到这里,怜星再一次出声道:“那姐姐您的打算是?” 把邀月放到花无缺身上的注意力拉开,邀月了然的扫了她一眼,冷笑道:“让他治,如果他能治好就不怪罪他擅闯移花宫的罪行,要是治不好” “治不好怎么办?姐姐不也是拿他没办法吗?”怜星忍不住说道。 之前她和无缺都没有看见姐姐和顾生玉的交手,但是邀月都这么说的,恐怕那个人真的非常强。 邀月冷冷的说道:“有的是办法处理他。” 怜星:“是。” 望着邀月离开时清冷高傲的背影,她却不得不去想,这是不是姐姐想不出办法整治对方的借口。 “小姑姑” 花无缺发出虚弱的声音,怜星这才赶忙把他拉起来输入内力,平复他的伤势。 望着从小小的一团长到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怜星眼里闪过恍惚闪过欣慰。 无缺和江枫真是太像了,不知道姐姐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小姑姑?” 怜星道:“和我去见顾先生吧。”要是姐姐真的拿那个人没办法,也只有他能救的了无缺了。 望着去而复返的花无缺,顾生玉控制着自己不露出茫然的模样,平静的说道:“你受伤了?” 无缺一愣,然后苦笑:“劳烦顾先生了。” 顾生玉摆手:“你不该来这里找我。” 花无缺无措的目光移向身侧的怜星宫主,怜星仿佛理解了顾生玉的意思。 “怜星带顾先生去移花宫药房,先生此时可动身?” “走吧。” 顾生玉一马当先,但在快要超过他们的时候,体贴的放慢脚步与他们的步速持平。 怜星忍不住侧头看向他,虽然身侧的花无缺也是君子如玉,如琢如磨,但身旁这位姓顾的大夫,也是俊朗非凡,形神大气。 甚至在不经意靠近的时候,有淡淡的水墨香气与药草的苦味若隐若现在鼻间。 此时已然被挤走,内里换了个人的顾生玉默默当起了吃瓜群众。 医圣孙君曾是一个时代的传奇,他奇在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上,也奇在一身天下无敌的修为上。 世人都道以武入道,也世人多以武来感悟天道,可偏偏孙君却走出了另一条路来。 他以医入武,以医成道,可以说他先是医道大成,才有了武学方面的至高修为。 每一次诊脉,是对心的考验,每一次提笔,绘的是内中胸腹,百草之精,每一次制药,是心入天地,容万般慈悲于一体。 可以说,他除了没有把一身绝学尽数授人,人生也就基本没啥不完满了。 如今他用着顾生玉的身体,在外人看来,就是原本气势普通的顾生玉,有了一股别样的神/韵。 怜星和花无缺暗自点头,望着站在药草前的顾生玉想,看来顾先生是认真了。 抛弃了大夫测量必须的工具,他不用怜星指点,光靠气味就判断出哪些草药有何种作用,那些药物在药匣的哪个位置,随手抓取的数量甚至比专门称过的更加精准。 就这样眼花缭乱的看着他拿取完毕,用白色的帕布擦着手,慢慢的走来,花无缺不知为何感到紧张。 之前好说话的顾先生,好似一瞬间变成了比大姑姑更有威严的长辈。 不自觉低下头,花无缺乖顺的听着顾生玉的吩咐。 顾玉生:“你的话,吃两口/活血草就行,至于你身边这个儿,找个地方躺下吧。” “咦?” 怜星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一般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露出如此惹人心怜的无措,根据花无缺了解的顾先生,铁定会好好解释清楚,安抚下姑姑内心的不安。但偏偏这时的顾生玉懒懒的瞥她一眼,毫不怜香惜玉的说道:“怎的?不想躺下了吗?站着治也行,就是到时候摔倒了,骨头,皮肉弄了一地,就别怪我多让你遭点儿罪了。” “这个小姑姑?”花无缺犹豫的看向怜星,见她咬咬牙,狠心根据顾生玉说的躺到了药房里婢女休息的软塌上。 顾生玉这才满意的走过去,慢悠悠的将一把银白色小刀抽出来。 怜星认得那是药房里的东西,但对方是什么时候拿的自己却毫无印象。 温顺躺着的美女黑发如涛,淡黄色的宫装衬得她比花更柔弱,比雨更风情,微微颤抖的细密睫毛,更给人一种小动物的无措,让人忍不住去怜爱。 显然怜星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就躺下了,可执刀的人却根本不在意病人的心态条件,或者说他有自信无论中途出现什么情况,结果都是完美无缺的。 他搬过一个马扎坐下,撩开她的长袖衣摆,抓住怜星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上面揉捏。 乍一看像是好色之徒的动作,花无缺却觉得可怕。 因为顾生玉黑墨一般的眸子里,被毛笔一甩,渲染出了足够令人心惊的无情。 正如那滴滴答答从指缝间流失的水,也正如那一笔下去,染黑宣纸的墨,惊心动魄。 他的眼睛不像是在看等待治疗的病人,而是杀人无数,不吝啬人命的魔! “小姑姑!” 顾生玉动手的时候,花无缺下意识出声喊道。 怜星颤巍巍的睁开眼睛,顾生玉眼神都没动一下,手里的银刀顷刻间剥皮拆骨,内力附着在刀刃上,无形中包裹住破开的血肉,精准到了每一条神经上面。 骨头在极短的时间里被矫正畸形的部分,重新排列成手骨的模样,惨淋淋的血肉分离,又在谁也想不到的瞬息重新恢复正常。 等到这一通花样炫技完成,怜星和花无缺都呆滞的望着那只好似艺术品的手。 顾生玉掸掸下摆,轻蔑的说道:“动动手指捏脸,看是不是在做梦。”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去计较他语气不好这件事,怜星甚至真的按照他的话去捏捏脸。感觉到痛苦,也感觉到自己的手是真的恢复正常,终于,她仿佛承受不住多年的苦难,放声哭了出来。 梨花带雨的哭姿却惹来大夫的不耐,顾生玉敲敲腿,“还有脚呢!都治好了再哭行吗?” 花无缺皱眉:“顾先生” “没事的,无缺,”怜星出声阻止道,她哭的哀愁貌美,如今喜极而泣也别有一番风情,“让先生来吧,先生治好了我的手脚对怜星是有大恩的人,以后先生若是有事,移花宫莫敢不从!” 顾生玉眼皮掀了掀,“哦,说来是有件事,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开始治疗了。” “嗯!是!” 怜星撩起裙摆,露出丑陋扭曲的脚足。 顾生玉把之前的方法重复一遍,擦着刀具慢悠悠的说道:“你们宫里有种奇怪的梅花对吧?” 怜星本为自己终于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而欣喜不已,但又忧心自己刚刚做出的承诺会不会惹来邀月的怒火,却没想到顾生玉一开口,就是这件寻常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事。 花无缺代替发呆的小姑姑出声应是:“墨玉梅花,是只在移花宫才开的奇种。”他这回再也不敢小瞧这位不起眼的顾先生了,连言辞间都多了对大宫主邀月一般的尊敬。 “那就对了,”顾生玉无视了花无缺的态度转变,异常自我的道:“我就要那梅花了。” “咦?您只要这个?”怜星慌忙起身,待到脚步落实,再没有过去的痛苦感,她又忍不住想哭,但好歹是忍下去了,诚恳的说道:“如有所愿,怜星一定会为您办到,您真的只要这梅花?” 顾生玉飒然的笑出声:“金银俱粪土,高官谁后禄?天下我笑谈,梅开冬自来。我就要这墨玉梅花了。”他伸手一指那开在窗外,纷纷洒洒在移花宫这处世外桃源里的墨色梅花。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不少眼熟的宝贝,都是从之前的文里追过来的吧?不要养肥哟,早期开文的数据是很重要的,这关乎以后开不开个人志,会不会收缩剧情。 所以宝贝们,支持我就要好好爱护这棵刚栽到土里的小树苗! 么么哒,我在这里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铁口神算 “把那些药煎了,三碗水煎成一碗,小火慢慢来,每天服三次,保证没有后遗症。” 顾生玉随意的收拾着自己,然后对身上这身打扮忍不住皱皱眉。 无他,零碎太多,作为一个大夫来说,玉佩玉环玉带戴一个就够嫌弃的了,更别说这满身的配饰,尊贵是尊贵,却实在是不舒服。 既然不喜欢,干脆狂放的把它们一撸而下,零零碎碎的一堆,连着发带都被掷到地上。这下清爽了的顾生玉再对他们指点道:“梅花,我就要梅花!” 被这一系列动作惊吓到的两人恍惚的在他的重复声中点头应是,“顾生玉”这才心满意足。 一下子回到自己壳子里的顾生玉看向狼藉的地面,再看向面前两个目露崇敬的人,他内心苦笑,倒也没有怪罪医圣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任性。 【隙走之术和庖丁解牛法都被我留在你脑子里了,给我好好学,小子!】 孙君发来的消息还在系统面板上,但顾生玉却隐隐有着不妙感,尤其是听见花无缺尊敬的说道:“先生实是医者心肠,在无缺招待不周之下仍能如此费心治疗小姑姑,无缺深感惭愧,还请先生稍待,等下就会送来新的衣物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顾生玉:“呃嗯我知道了”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告诉无缺衣服没问题的是自己,不满意扔了满地的也是“自己”。 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希望对方不要把自己当成个怪人。 顾生玉不抱希望的想着。 送走神情感动的姑侄,顾生玉观赏了一路移花宫精致美丽的景色,回了房间就跪了。 不为别的,每一次大佬上身,其灵魂的力量都会残留到他的身体里,也就是之前背刀老头从他身体离开后,顾生玉就会感觉到内力一样,这一次医圣离开,留下的是庞大的医学知识。 精神像是被狠狠捶了三百六十二下,他整个人都倒在地上,蜷缩,抽搐,流泪,竭尽全力的呼吸。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天,他才恢复过来,把脑中知识收为己用。 这种时候再怎么感叹方法便利,也比不上那一下子疼的几乎要上天的痛苦。 我勒个去,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时顾生玉还不知道,要不是医圣和背刀老头手下留情,就第一次附身时,他们庞大的灵魂力量都能把他撑昏过去。他现在还能醒着,完全是这两人的手下留情。 不说别的,就这些人数百年的阅历,岂是他能够轻易吞下去的? 但即使如此,顾生玉的恢复速度仍是让位面空间里的诸位大佬赞叹不已。 虽然是手下留情,而且还是间接,但那到底是比身体接触更加直白的传承,普通人别说是能忍过来,直接昏死过去,灵智丧失才是正常现象。 像顾玉生这样不仅没昏过去,还能不是囫囵吞枣的把知识全部吸收掉,也不愧是被他们共同选择的徒弟了。 天赋万中无一!根骨举世难寻! 要不是他原本的世界天道严密,人类只能借助外力武装自己,顾生玉岂会被埋没至今? 通过系统提供的画面,看清顾生玉被折腾够呛还没有生气,仅仅是站起身拍拍身上土的安然姿态,小老头捏着胡子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医圣也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我的徒弟就要这么耐操耐磨。” 背刀老头冷哼,从样子上是看不出满意不满意的。 “下次换我吧。” 在他们几个都表达完看法之后,一位仙风道骨,气质清隽朗朗的老人缓步上前。 小老头惊讶的望着他,“莫兄,这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被称作莫兄的老人摇摇头:“医相星卜有共通的地方,孙君既然已经打下底子,那我不妨也教上一教,星象卜算难学难精,周易后天八卦与伏羲先天八卦更不是随意一学就能懂的东西,以防万一,就当是以防万一吧!” “说来也是,”孙君沉吟道:“这世道到底混乱,顾小子没啥防人之心,学会卜算好歹能测测吉凶,省得每次救场都弄的好像很委屈似的。” 孙君也是见过顾生玉每次被从壳子里挤出来,一脸茫然吃瓜样儿的。 他看顾生玉这副样子不爽很久了! 莫兄得到医圣支持,目光扫向其余几位,其他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小老头见此也不拦着,挥挥手:“接下来的一月,诸位全力以赴吧。” 在顾生玉不知的时候,他地狱般的未来已经被注定了。 大早上一醒,顾生玉拒绝了服侍的婢女,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换上新准备好的,颇有魏晋之风的深衣,对着镜子,他满意的点点头。 不为别的,就为这份好穿就值得点赞。 没有原本那身层层叠叠的腰带和配饰,广袖长舒的深衣反倒有种天然去雕琢,自然无边,大道至简的古朴大气。 顾生玉看着自己过了腰际的长发,心想着系统也够周到的,头发都催长了配合古代背景。 然后一抹护额系上,墨玉一般的宝石,衬得顾生玉当真目若点漆,肤白如玉。 懒得弄头发,干脆随意披散,顾生玉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出去。 接收了医圣留下的知识,和背刀老头留下的武学实力,顾生玉周身不由的也多了点说不出的意味。 最起码他来到邀月怜星她们面前,再也不会弱气的被人小瞧。 怜星见他过来,忍不住想要感谢,又担忧的望向身旁不言不语,一脸冷漠的姐姐。 邀月冷冷道:“你把怜星治好了?” 顾生玉点头:“是。” 邀月意味深长道:“你想要墨玉梅花?” 顾生玉想起医圣最后研究欲爆发索要的东西,忍着抽搐的说道:“对。” “很好,你可以走了,以后移花宫会每日往你所在之地送上一株梅花。” 被扔出移花宫的顾生玉懵懵的望天,手里拿着一只梅花,浑身上下全无累赘,变相表示一个子儿也没有。 这种情况下他如何走江湖? 想起出来前,花无缺和怜星愧疚的眼神,顾生玉嘴角抽搐的更明显了。 好吧,最起码他刷了两人好感度,还赚了身衣服也不亏不亏个球!做人师父的怎么就只能顾着自己呢?一株梅花要是要了,风度气势是都有了,可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徒弟弟我怎么办! 顾生玉无语到了极点反倒冷静下来。 移花宫的人最起码把他送到了附近热闹的小镇,而不是一出移花宫就遍地阵法的深山里。 他摘下刚戴上去没多久的抹额,找了间当铺当了。 手里有了底子,他开始考虑营生问题,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师父父们又不好好维护彼此脆弱的情谊——快要友尽了你们知道吗? 半个月后,满脑子风水八卦,地脉百斗,星象卜算的他用着最后的钱上了长安。 在这个中国历史上经历无数变迁的沧桑古都里,他成了一个子儿都没有的穷人。 这年头披头散发到底无礼,哪怕你自喻为狂人也是一样。 不得已,顾生玉持着每天一株的墨玉梅花束起头发,不说整不整齐,但好歹不会被人看奇葩一样的看,改看神经病的看。 心塞塞,顾生玉搔搔脸颊,干脆站街卖艺。 至少,自己这身穿的很有风度。 没错,这么长时间,顾生玉就买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他现在这身是移花宫给准备的那身。 深衣长襟,体态风流,长发风雅的仅用一枝墨色梅花束起,眸子里点漆无声,深邃的仿佛看透你们的人生。 这样一个人随街而站,又怎么会不惹人注意呢? 今儿不知道为什么出宫溜达的皇帝陛下鱼龙白服,上了一间茶馆二楼喝起了茶,他所在位置一低头就能瞧见直挺挺站着的顾生玉。 瞧着他随意的一拂袖,自卖菜老婶哪里借来罩菜的破布,自店铺掌柜哪里取来笔墨,当场挥毫泼墨。 “铁口神算。” 朱珵珺眯着眼睛默念完他写的字,差点把口里茶喷出去。 不怪他反应激烈,实在是顾生玉一系列举动实在是太有名士雅生的风范,就好像古时候的山野名家,身无黄白的出现在凡世之中。 不为手中无粟而苦,而是自得其乐的借来笔墨,借来布锦,挥毫而下,便是旷古难寻的奇文名画。 可结果铁口神算四字一出,瞬间成了神棍骗子。 逼格都掉没了好不好! 朱珵珺抽着眉角又一次低下头,就想看看这骗子会怎么骗人,不过这脸长的确实好。 大庆皇帝朱珵珺有个只有近身的人才知道的习惯,那就是对美人向来心慈手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文可以,但是上学的妹纸们也要注意学习,考试的好好考试,懂不! 我写文是为了生活,你们学习也是为了生活,别为了小说中的世界将自己的生活过的一团乱。 每一天的更新都准时到来,每一天的小伙伴怎么不见你们准时到来?哼哼哼,不开森,求地雷,求收藏! 点击作者名可以收藏本人的专栏,新文更新都能在那里得到消息。点击作者名下面的收藏可收藏本文,然后本文在以上基础的情况下,还可以再次收藏三次章节,给作者增加三个收藏。 没收藏的小伙伴,要尽快收藏哟!(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后天八卦 顾生玉厚着脸皮摆了个最简陋的算命摊子,然后整个人直挺挺的一站,全场都靠自己超高的颜值镇场子,不然就那破布,人家买菜的婶子都不能借他! “接下来怎么办呢?” 顾生玉状似镇定,形有风骨,内心实则也没数。 不说他其实对古时长安没什么了解,就说这现代西安他也没怎么去见识过。 长年累月在家的关系,就是网上消息知道的比谁都多,但实际经验却半点儿也无。 故而,他是知道古人尤为信命,所以在学了一脑子神棍知识后,他来这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摆摊子算命,完全忘了他还可以卖艺这件事。 仗势弄出来,人也呆在这里了,顾生玉想了想,要是没人来,自己是不是太尴尬了?而且后面的掌柜还等着自己把笔墨钱给他呢。 前文不重要,重要是他赊账了! 思考到这里,顾生玉面色不变,踏前一步,毅然决然的决定主动招揽生意。 二楼的朱珵珺突然精神一振,他发现台下那个骗子动起来了,怎么?是要开始骗人了吗? 身旁伺候的大太监李仁,就见自家皇帝陛下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把头探了出去。 李仁:“”好嘛,也习惯了。 老迈的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对朱珵珺做出了怎样不合身份的行动都视若无睹,淡定到了让人吃惊的程度。 来了。 朱珵珺眼里发亮。 楼下顾生玉刚拦住一名学子,忽然有了被人注视的强烈感觉,他下意识仰头,瞥了朱珵珺的方向,随即低头——还是今天的饭钱重要,顾生玉严肃脸。 楼上的大庆皇帝轻轻松开了手里的扇子,脸上怔愣,心神不宁。 这副模样可吓了李仁一跳,他忙出声问道:“主子?” 朱珵珺没得理他,在李仁心慌的想,这是怎么了?进而开始不理智行动前,一柄木料上好的扇子伸了过来。 “主子。” 见朱珵珺还能分神拦住自己,李仁沉下心来,小心的偷瞄朱珵珺的神情,然后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股若有所思的意味在里面。 “您可是对楼下那人好奇?” 李仁是朱珵珺这里得脸的心腹,要不然皇帝出宫也轮不到他伺候。 他这样试探的一问,也算是变相揣测皇上心事,就看皇帝要不要说了。 朱珵珺被李仁说的心动,但又有些慌张。 他把玩着扇子,心神不宁的想起刚刚那一眼。 那极端准确的对视,绝对是被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位置。但这也不算什么,他是皇帝,身旁也有高手伺候,也知道武林人有连一束目光都能察觉到的能力。 但刚刚那一眼,却和其他人给他的不同。 怎么说呢?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无数星斗,瞧出了山河变迁,再夸张一点儿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条世纪巨蟒吞了下去。 深邃无比,浩瀚无垠,广阔无边,神秘莫测。 这人绝不只是个江湖骗子! 朱珵珺一瞬间悟了,有这样风姿气度,有这样眼神的人,要真是骗子,自己也认了! “快!去把他请来!” 李仁一愣,后迅速反应过来,应道:“是!”他刚走到门边儿,身后又传来阻止的声音。 “等等!” 朱珵珺握紧折扇,深深看着楼外,“先等他说完。” 李仁:“是。”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淡定,只因——习惯了。 顾生玉做出有生之年第一次拦人的举动后,不等对方说什么,先一串话砸下,具体指的都是些过去的人生经历。 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可就有点儿神了,连六岁时候得了一场重病差点儿药石无医,十三岁赶考遇到过一条蛇,十八岁考入学府被人排挤,都被他点儿的清清楚楚,这可岂是有点儿神? 顾生玉见对方被镇住,无声的想,自己这半个月的神棍知识可真不是白学的。 人的过去不比未来,未来可能还让人看不准,因为未来牵引现在,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但过去这已定的存在,自术士眼中却无比清晰。 可以说,相术稍微学会点儿皮毛,都能把一个人的过去经历算的清清楚楚,更别说此人面相就在眼前摆着,比八字还好看。 他拦住的这人面相普通,算不得俊更不得美,常人看了也就普通,但在顾生玉这类人眼中,却四听八方,中正额圆,看似寻常,其实颇有福源。 少时经历大病,中时多昌顺,遇蛇多有小人祟,所以这人入了学府也必是不安稳。 之后,顾生玉心里有了计较,再出口的话更是沉稳笃定,恍若一座巨山压下,让人瑟瑟不敢质疑。 这被拉住的人就是这等感受,被震的心神动荡,险些都要跪下了! “小c小生!只想问先生一事” 顾生玉用的是道门的一字诀,专为震慑心神一用,一般心里有鬼的,被喝止时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还能主动开口说话了。 由此可见,此人不是心有执念,就是无愧于心。 “后日放榜,小生c小生实是” 说的面皮发红,这人不算是个迂腐的书生性子,奈何为了成绩一事求仙问卦对读书人而言实属荒唐,话到半路也终是说不下去了。 顾生玉一听这意思就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神情淡定,捏着指觉,他学卦,学的是周易。 “自春秋战国起,诸子百家,历代宗师,横数纵数,无一人不学《易》。易分八卦,周文王走后天八卦一流,讲四时,分寒暑,周期循环,如水流行。” “顾后生,今儿老夫就和你讲讲,何为周易一说,学好了,你就是可做大事的人了。” 回想起莫师是怎么教导自己的,顾生玉算起来可为更顺手了。 推衍四时,母子相生,这都是后天八卦的特点,这能把大多数人卡住的无尽演算,在顾生玉脑袋里却仿佛容易的很。 离南坎北,震东兑西,古时姬昌以此解文王八卦。《易》成书后,众多史豪莫不深学。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老师,会对顾生玉说,你要是学好周易就是可做大事的人。 因为凡留名青史之人,据是学易之辈。遇事卦出,吉凶自在胸中,于万里掌定乾坤。 到了顾生玉的年代,此学虽还存,但想学是绝对摸不着头脑的。 因此,顾生玉更是惜这学问精要,惜这大师亲授。 “二甲六位。” 头脑中虽然做尽了能把普通人绕晕的推衍数算,但顾生玉话语出口时,面目淡然,神情中更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恍惚被感染的众多围观人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停下步伐,也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此人周身气势影响,在那一刻遗忘了时间流逝。 手掌轻轻放在面前人的肩膀上,迎着此人激动的目光,顾生玉安抚般的说道:“对公子而言,此成绩可谓上佳。” “谢,谢先生!” 说完礼鞠到底,声线轻颤,透着难言的激动。 朱珵珺合起折扇,目中异彩连闪。 李仁见此也不请示,匆忙出到门外,让护卫客客气气的把人请来。 顾生玉一番作势,轻易的便在其他人眼中高深莫测起来,又因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单薄道士,穿的更有种隐世高人的风范,将他的形象再度提高一大截。 也因此他被深深感谢完之后,对方压根没提起钱的事情。 顾生玉:“” 这就是姿态做太高的错。 他就像是自时光中穿越而来的名流隐士,举手投足间可见不同于时代的风流气韵,和这样的人谈钱?害不害臊! 第一次出手没把握好,顾生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饭票激动的走人,吞了口口水,觉得自己要遭。 没想到峰回路转,一个一看穿着打扮就是大户人家的护卫分开人流,来到自己面前,严肃且正直的跟他说:“主上有请。” 顾生玉平静的一拂袖摆,深深震慑住了那名没看到他怎么忽悠人的护卫,通体舒畅的随着他走入茶楼。 当看到那名面相贵不可言,隐有紫气东来模样的年轻公子时,顾生玉这才想起,今天给自己算的卦似乎是否极泰来? 所以这“泰”就来了? 真是比泰山还要昂贵的人啊。 大庆朝皇帝——朱珵珺。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求收藏,求地雷,怎么给我扔雷的这么少呢?不是说一般新开文都有地雷大礼包的吗? 不解脸](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大庆皇帝 朱珵珺一看他来,神情迅速变的矜贵谦虚。 “还请先生莫怪在下冒然相邀,实是看了先生出神入化的手段难以自持。” “公子想算什么?” 顾生玉秒懂,大步来到他面前,眼角余光扫过空无一人的二楼,心中有了计较——这是被清场了。 朱珵珺转动扇柄,他似乎在犹豫的时候,总爱动些手头能动的小东西。 “先生觉得我会算什么?” 顾生玉安定平静的说道:“想算者从不问卦,犹豫者从不问卜,公子知道是为何吗?” 朱珵珺诚实的摇头。 顾生玉淡道:“因想而急,因急而疑,不外如是。” 朱珵珺眼中流出了悟的神色,语气更加恭敬的续问道:“那犹豫的人在先生眼中又是何种姿态?” “无他,心不定,”顾生玉冷静的提点道:“公子是为身份不能问,还是为心而不可问呢?” 一席话似是暗有所指,幸亏朱珵珺身旁无人,不然顾生玉这话俨然有刺探君上身份的嫌疑。 朱珵珺沉默半响,苦笑道:“先生真是什么都明白。” 大庆朝看似繁华无限,但庙堂之高,皇帝之远,又有谁晓得他朱珵珺到底在烦恼什么? “先生对朝上事有何了解?”朱珵珺主动给顾生玉倒了杯茶。 顾生玉没有接过,神情仍是那么悠远深沉。 朱珵珺看了看,笑了,自顾自说道:“蔡相把持朝政,天子有心无力,如今尚可还好,时间一长却难免不生变故,先生既然知道在下的身份,那么朕也就不隐瞒,只求先生为此算上一卦。” 顾生玉这才端起茶杯,望着上好的瓷器里装着的清澈碧汤说道:“卜算从不能安心。” 朱珵珺从善如流道:“那怎么才能让朕安心呢?” 顾生玉在桌面上写了个字。 朱珵珺看的眼神微动,“这是先生的意思?” 顾生玉手指天说道:“天意。” 朱珵珺骤然发出大笑:“说的好!说的好!天意,朕是天子,天意自是随着朕!”言罢他起身,冲顾生玉拱手说道:“和二小园是在下一处私产,先生要是暂无落脚之处,不妨去此地。” 顾生玉慢悠悠喝掉茶水,仰头望着面相尊贵,俨然有九龙升天气象的大庆皇帝说道:“我叫顾生玉,再有事情可来和二小园问我。” 这就是答应了。 朱珵珺神色微动,知道自己的提议被同意了,不免心情大好。 “那顾先生到时莫怪我打扰了。” 顾生玉随意的点头。 两人再聊了几句,不能出来太久的朱珵珺告辞离开,临离去时,他感叹顾先生博学广闻,若是入朝必为肱骨,听的李仁大为吃惊。他可从未在自家陛下口中听过如此评价,心中不由为顾生玉的存在打上个不能得罪的标记,然后吩咐在和二小园里的人要好好服侍顾先生,不得怠慢。 就这样,一卦换来了本朝最粗的大腿抱,顾生玉表示值了。 之后吃喝不愁的顾生玉开始用心学起大佬们传授的知识,然后小园里伺候的人惊讶这位主人学识之杂的同时,又为他的喜怒不定而敬畏。 宫里的朱珵珺收到的消息也各种暗指顾生玉神通广大,夸奖对方是举世难寻的奇才大师。 了解到对方又新建了一处药房,知道自己到底是遇到了怎样一匹千里马的朱珵珺,也暗喜起自己这名伯乐没有看走眼。 就据现在的形势说起,顾生玉最起码也是医相星卜全通的高端知识人才。 联想起几天前,顾生玉随意扔到院子里被属下送上来的白绢,上面写的正好是这几天他忧愁不解的水患一事。 这一篇字从策论的角度无可挑剔,完美的写出了水患的原因,危害范围,解决方法,从艺术品的角度讲也是笔划大气,矫若惊龙,力透纸背,字字深刻! 一行字,墨重水飞,眼尾处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朱珵珺差点儿收藏起来,不同于任何一代名人的写法,俨然是自成一体的字诀大师,怎不让他见猎心喜?但看着伺候的人惊愕的眼光,他到底没有厚脸皮留下,就是之后给顾生玉送了封书函,询问对方能不能给自己写幅字。 顾生玉这些天在和三位老师学习字,画,以及地理,水患一事完全是随手为之,地理老师正好教到那里,他又顺手练了练字而已。 从他那次用破布写过字之后,顾生玉发现自己有了在布上作画的雅好但这么败家的做法,也就是被皇帝包养的时候能干的出,平时他还是挺勤俭的。 至于私下里仆人看向自己越发崇敬的目光,顾生玉表示自己都习惯了。 每一次一教学身体就换人,到现在为止没被传出小园主人是个精神病已经是自己掩饰的好了。 想着想着,笔画多了一抹,这幅好看的工笔画多了一抹瑕疵。 这种时候顾生玉才会觉得水墨比工笔大气,因为水墨上多一笔少一笔压根看不出来! 叹了口气,顾生玉把那一笔修了修,改成了扇子。 仕女们身携披帛在园中游玩嬉戏,却有几人坐在亭中,聊着四海山河,有女兴起作画,亦有女手持折扇,不逊男儿。 这一幅画当真重形到了极点,诸位女子美到各自不同,连样貌也栩栩如生,千姿百态。 放下笔,揉揉肩膀,顾生玉若有所思的侧头。 “若喜欢,就拿去吧。” 说完从容离开,原地的画立时消失不见。 追命一路心跳跳的回了诸葛侯府,从怀里掏出这幅画,脸上红晕未消。 因被发现而羞恼,还是自己好奇去看看小园里的住户,却被对方点出亦送了东西而不好意思他也分不清。 就是知道那人真好看! “大师兄!” 拍拍脸,追命朝无情在的地方跑去。 江湖一流的轻功,几乎是刚看到他人,他就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无情白衣如水,神情波澜不惊,除了追命把画递过来,看见里面画的是什么而顿了下之外,他始终维持着安静的气场,看的他人也吵闹不起来。 也因此,个性张扬的追命到他面前也每每变得轻声细语,好似生怕惊到了他一样。 无情目光停在那个仕女手上的扇子上面,嘴里问道:“看来官家这次认识的人并非心术不正之辈。” 追命茫然:“为什么这么说?” 无情说道:“能有如此抱负的人,必有难言的正气。” “所以?” 见追命还是不明的样子,无情摇摇头,推着轮椅向自己的小楼挪动,追命见状连忙在他身后帮他推动起来。 “大师兄,我是真的不明白啊。” 无情:“女子持男子的折扇,若是你你会怎么想?” 追命歪着头想了想,“没有问题吧?不过是把折扇?” “但那对时下男子来说是个挑战,”无情淡然道:“折扇素来是君子雅器,女子的扇面较多秀致,与其说是正之气,不若说是美之物,此画中三位女子坐亭闲谈,一女子挥笔作画,姿态大气,一女子腰肢笔挺,眉目清正,似是博谈古今的博学之辈,而最后这位女子执折扇,神情风流,隐有女子也可比对君子,慷慨直言,匡扶社稷的暗喻,与剩下那些花中嬉戏的闺阁女子成对比。” 说到这里,无情叹了口气,语气笃定道:“此人绝不会心怀不正!” 追命:“大师兄真厉害。” 竟然能看出这么多内容,明明在自己眼中,就是一群女子玩闹嬉戏而已。 无情摇摇头:“追命,一般想起暗指天下的画你会想用哪种画法?” 追命:“呃山水?” “对,水墨!”无情脸上似有异样神色闪过,“水墨古来就有难绘的说法,可以说工笔重形,水墨重意,想要传达意的唯有水墨!但这人的这幅画却用精致秀气的工笔,与柔弱百态的女子隐晦的诉说出天下变动的趋势,其手法留白的形式简直闻所未闻!” 追命听的半懂半不懂,直到诸葛正我看到这幅画,脱口而出的赞道:“曾见山水成大气,今知笔墨显刁锋!此画是哪里来的?京中何时来了此等大师?” 追命:“” 无情把追命去了和二小园的事情说了出来,诸葛正我沉吟片刻道:“皇上有这样的益友在,老夫也便放心了。”说到这里,他止不住的叹道:“是老夫无用,不然蔡京此人也不会膨胀至此,害得主上有志难舒。” “这不怪世叔。”无情立刻劝解,追命也连连赞同道:“分明是蔡京老儿贪婪狡诈,怎么能怪世叔你呢?” 诸葛正我摇头道:“你们会去调查和二小园的人,不也是担忧再出一个蔡京吗?” 无情哑然。 诸葛正我抬起老迈却绝不昏聩的眸子,睿智的目光落到无情身上。 “这个人你放心了?” 无情:“”点点头。 诸葛正我笑道:“世间还是心怀正气的人多奇志的人也不少。” 想起顾生玉画中女子持扇,这名创立江湖还是朝堂上都举重若轻的神侯府的老人面露怪异。 本名诸葛小花,外号诸葛神侯,现名诸葛正我的老人迎着四大名捕中的两位,无情和追命的目光,一顿后,正直的加了句。 无情无声的笑了笑。 诸葛正我低咳两声才道:“京中都知道和二小园是陛下私产,如今有人住进去,想必调查的人不会仅止于我们,无情,既然知道此人有才有学,以防万一还是多看顾着点儿,尤其是蔡京那边儿的人,莫要给他们机会。” “是。” 无情严肃的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哼,这次你们一定忽视不了我多姿的文采!我把自己写的诗句扔内容提要上了! 不管,快夸我!(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拈花一笑 顾生玉无声的瞧着一滴水珠在掌间悬浮,内力被凝滞于手心大小,上下翻转,那滴水无声的变动形态,直到他收回内力,才滴落在水盆中。 “进来。” 在传来敲门声之前,顾生玉出声说道,拿着手帕擦着手。 婢女在门外停了下,见怪不怪的应是,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恭敬的说道:“蔡相爷来人相请。” “不见。” 顾生玉随意的说道,一点儿也不奇怪婢女得到自己否定马上退下的干脆。 这里都是皇帝的人,皇帝不喜蔡京,他们也自然不会劝说自己接见对方。 把白布扔到一边儿,换了一身青色深衣的顾生玉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长袍大袖的感觉,习惯也越来越像是古代人。 对着镜子里长度不变的头发发了会儿呆,顾生玉有了想法。 看来自己回到原本的世界前,身体条件是不会有任何变动了。 系统啊,到底是怎么样的东西呢? 冒出个目前无解的疑问,顾生玉也不打算继续钻牛角尖的猜测下去。 瞧瞧外面天气尚好,伸手拿了把雨伞,决定出去走走。 顾生玉笑着路过那些目色奇异的仆人婢女,直到出了大门才有人小声的嘀咕道:“难道今天会下雨吗?”说完看向头顶黄灿灿的大太阳。 长安的街道总有无数脸孔陌生和熟悉的人走过,也许你碰到其中一个会恍然的发现他是前天买过自己家东西的客人,也有可能回头再看的时候,却只有一个 繁华古都中上演的人和人的相遇,不外乎成为诗人,圣贤口中的人生百态,警世名言。但对时下的人来说,或喜或忧,生动的宛若曾经看过的脸谱面具。用眼睛去看就已姿态不同,而能流传至今的,则连情都融入其间了。 一路逆着人群走动,顾玉生才有种众人之中,唯有自己一人的寂缪感。 他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时代,即使不是孜然一身,也不是全无牵挂。 他就是那么一个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人,可是他就在这里了。经历了只属于自己的缘分,认识了那些被无数人憧憬的人物。见过九五之尊,学习了一人一生难以学会的深奥知识。 莫名的感悟自心中升起,顾生玉笑了。 这一笑宛若佛祖拈花,众位古佛中唯有迦叶回以一笑。 顾生玉想,我的迦叶在何处呢? 手中纸伞已经撑起,大晴天打伞这种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不被任何人感到奇怪,包括顾生玉自己。 路过无数在他眼中已然无脸的路人背景,最后,他停到一个身着青衫的人身前,把伞向他方向倾斜。 顾生玉道:“我听到你在哭。” 青衫人抬起头,露出比女子还要美的面容,长发微卷似有异域血统。 他看见顾生玉时,嘴角近似嘲讽的勾起。 “我没哭。” 声线不颤不抖,唯有那股子嘲讽越发尖锐。 “那天哭了。” 顾生玉神色不变,嘴角勾起,话语宛若神言。 下一刻,包围在他们两人身边的气氛被打破,随之而来的瓢泼大雨把街上所有人都浇了个彻头彻尾,只除了他们两个。 路人狼狈的进入店铺,酒楼,小贩匆匆忙忙的把货物收起,推动车子,躲入小巷。 不过转瞬,这条繁华的街道,只留早有准备的顾生玉和青衫人两人。 顾惜朝嘴唇颤动,他想说什么,但他又能说什么? 十年苦读,终究高中,又在面见皇帝时被揭穿贱籍的身份,再度沦为卑贱。 满腔鸿鹄之志,换来冰冷的嘲讽,换来不自量力的大笑。 这骨子里,这皮肉中流的就不是人的血!而是鸡狗牲畜的血才对! 顾惜朝如此愤恨不甘。 将他的情态收入眼底,顾生玉轻声道:“这天哭的还不够吗?” 顾惜朝推开顾生玉为他撑起的伞,仰着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滴滴答答的雨水落了他满脸,眼角生生发红,成了他怎么都流不出的泪。 半天过后,顾惜朝浑身湿透,哑着嗓子道:“不够。” 顾生玉笑了。 顾惜朝:“光是天哭又怎么够!” 顾生玉:“那就让这天地都为你而动,可好?” 顾惜朝深深望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去疑心他的身份,不去猜测他的来意,他疯狂的大笑出声,然后疯狂的回道:“好!” 佛祖拈花一笑,唯有迦叶随之而笑。 顾生玉领着顾惜朝回到和二小园,仆人给他换上新衣,打理整齐,再出现的顾惜朝已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顾生玉放下手里看的兵书,对上顾惜朝探究的目光,悠然笑道:“想看?”指指桌面上的书籍。 顾惜朝这才发现顾生玉看的书册是自己从没听说过的名字。 顾惜朝:“为何帮我?” 顾生玉:“你姓顾?” 顾惜朝点头:“是。”并不意外对方会知道自己。 科举中被贬为贱籍的探花也就他一个了。 顾生玉又一次笑了。 “巧了,我也姓顾。” 顾惜朝神情微动,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便见顾生玉指着桌面上的兵书道:“看吧,看完,告诉我你的想法。” 顾生玉都这么说了,顾惜朝不得不静下心来将那本书拿到手里,从头开始看起。越是看,他越觉得书中所言句句犀利,字字珠玑。有许多他还未完善的构想,在这本书中已经有了战略雏形。 不知不觉间入了迷,等到晨光初初从窗外洒了满室,顾惜朝这才如梦初醒,揉揉鼻翼两端,苦笑的想道:“若贵人们平日看的都是这等密传,那看不上自己写的七略也毫不奇怪了。” 回想起自己投书自荐,却无门而归的情况,顾惜朝整整心神,决定以慎重的心态拜见这位赏识自己的“贵人”。 顾生玉当时看的兵法书是位面里一位狂人所著,此人虽是宗师,却也是兵家学派的代表人物——韩信。 兵家四圣在历史中留下了绝对享誉的名声,韩信和张良整理出的兵法《韩信》三篇更是传于后人。 他想不出韩信为什么会出现在位面里,还想找个徒弟,但事实上,他确实成了人家的徒弟,还需要整天拿着韩信写的兵法书背加看,偶尔还要悟。 总之,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苦逼,但在外人眼里,却是“顾生玉”博学多才,著书自娱。 偶尔心情好了,还把自己写的东西拿给客人看,使其入迷到留宿。 顾生玉一觉醒来,估摸着对方应该是看完了,便不紧不慢的洗漱起来。 深衣披发,姿容极佳,吴带当风,神/韵无形中散于形体其外。 出现在顾惜朝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位魏晋名士。 自少年起颠沛流离,顾惜朝自认也见过不少人,但像面前人这样出色的,却从未见过。 这就是赏识自己的贵人吗?无形中,顾惜朝有种被认可的骄傲。 顾生玉坐到昨夜的位置上,倚在软塌扶手,神情漫不经心。 “看得怎么样?” 顾惜朝抱拳叹道:“自愧不如!” 顾生玉这次没笑,淡淡吩咐道:“等会把晨食吃了,去我的书房看书,什么时候看完了,什么时候你就能离开了。” 顾惜朝愣愣的望着他。 顾生玉托腮,如同欣赏一幅名画般欣赏着把青衣穿出不同风味的顾惜朝。 “觉得我说的话很奇怪?” 顾惜朝诚实的点点头。 顾生玉说道:“既然都知道自己不够优秀了,为何不变的更优秀一些?” 顾惜朝:“可是,无人欣赏也” “笑话,”顾生玉翻身坐起,语气张狂:“现在的你不能被人认可,焉知未来的你?更何况——若你真是无人可及,那孤芳自赏又如何!” 顾惜朝嘴唇翕动,神情看起来也是动容的。 顾生玉指着顾惜朝道:“一顾惜朝误终身,不顾惜朝终身误,顾惜朝,若有一日,我能听到世人这般评判你,骤时,功名利禄,你又有何要不得的?” 顾惜朝大为感动,“为何您要”帮助我。 话没有说完,顾惜朝自己停了下来,神情坚定道:“有劳先生了!” 看其姿态,俨然是把顾生玉当做另一个老师来尊敬。 顾生玉随意的笑笑,淡道:“不过缘分而已。” 有缘有分,世间之事就是这般奇怪。能够莫名其妙的把两个陌生的人联系到一起,也能够莫名其妙的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接下来在和二小园的学习生涯,让顾惜朝越发赞叹起顾生玉这个人,也越发感叹起自己。 本以为一生就此蹉跎,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当得知自己在书房里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珍惜古籍,全是出自一人之手时,他不禁为自己的傲慢自大感到羞愧。 在他郁郁不得志的时候,有个人早已淡泊功名利禄。在他自喻天资出众的时候,有个和自己年纪一般大小的人如同神物自晦,尽敛锋芒。在他为七略无人赏识而愤懑的时候,此人随手著就的书册,张张都可流传千古,却满不在意的扔到书房,偶尔自赏。 乍一看上去和自己完全不同,却又有着让自己羡慕的气度成就。 越是相处,越是明白,这个人到底是如何让人连嫉妒都生不起,只留有满满的敬慕。 顾惜朝也发现了顾生玉不时的性格变化,他只以为是奇人都有的习惯,甚至还颇为配合。也因此,他得到了更多不自知的照顾。 顾生玉有时看的都要嫉妒了,空间里的大佬们对顾惜朝就是言辞和蔼,对他就是各种暴力。 个别脾气诡异如医圣的,也语气平和的和顾惜朝讲讲医道,对自己则除了冷嘲热讽就剩下热讽冷嘲。 仿佛当他们徒弟的不是自己,而是顾惜朝。 顾生玉忍不住幽怨的给大佬们发信息。 “你们确定我的天赋比惜朝好吗?” 要真的好,你们怎么会舍得! 然后系统传回来的留言画风十分相同。 【呵呵!】 【呵呵!】 【呵呵!】 一串呵呵,顾生玉仿佛看到这两个字儿背后的电闪雷鸣。 摸摸鼻子,他觉得自己最近要乖点儿,省得被抓到小辫子然后往死里折腾。 又一天早上,顾惜朝起来打算练武,发现顾生玉正坐在亭子里若有所思,手里还拿着一架琴。 没等顾惜朝出声问好,一曲雪化春风,春风入雪的雪竹琳琅之音顷刻间征服了他的听觉。 阳春白雪本为琵琶曲,走铿锵有力,华丽乱耳之风,但古琴所奏的白雪之曲,软化了春风,突出了春雪。 恍惚间,好似有白雪落下,缀到春花的叶尾,点上冬的娇艳。其清寒彻骨,凛冽无双,随着弦震音起,散入园中传入园外,引得行人痴痴停驻。 一曲完毕,顾惜朝迟迟从意境中回神,出声赞道:“不愧是先生!” 顾生玉不过是摸着新得来的好琴手痒,想着皇帝出手的东西果然不是凡品。(朱珵珺:解决水患的奖励!)然后拨拨弦,随手弹了曲阳春白雪,倒是没想到会惹来顾惜朝。 说起来,惜朝最近是不是越来越觉得我无所不能了? 顾生玉分神的想着,面上仍是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好似整个人都融入阳春白雪的曲调之中。 顾惜朝轻声吟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先生的古琴曲也不差这琵琶行分毫了!” 顾生玉回神过来,淡淡说道:“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用诗经中的小雅·鹿鸣回复,顾惜朝一愣,立刻说道:“先生有客来?” 目前没人,那就是要有客来了。 顾生玉笑道:“然。” 顾惜朝欣然叹道:“不知是谁能让顾先生这样的人鼓琴相迎。” 顾生玉不答反提起一句江湖中流传甚广的词。 “顾盼白首无相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顾惜朝眉头蹙了起来。 “六分半堂?” 在这长安境内,六分半堂竟然也敢插手进来? 顾生玉不咸不淡的道:“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早有心思把势力入驻长安,他们守着的汴梁原是国都,天子所在,本是最繁华的地界,但迁都过后这一切辉煌也都不在了,哪怕长安里的老人们都爱说京中京中的,但时日一长,长安早晚是第二个京城,谁还记得汴梁?所以转移势力势在必行。” 顾惜朝闻一知二,迅速反应道:“这一探是探长安本土势力?” 顾生玉点头:“没错。” “那为何会来找先生?” 顾生玉漫不经心的拨着弦,不紧不慢的道:“可能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成了不得不拜访的对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我一直很犹豫,不知道是佛祖拈花一笑那句好,还是这句更合适。 选择障碍症没救了。 有人说我卖萌卖的很高冷,我冷吗?(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顾盼白首 狄飞惊像任何时候一样穿着一身白衣,没有戴上玉佩,甚至连时下年轻人都爱拿的折扇都没有。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出现在和二小园门口。 他没有装饰物品,也自然没有人能认出他就是狄飞惊,这在往常时候是个便利,但在这种想要见人的时候,不能证明他是谁,又怎么会有人去相信他说的话呢? 这原本是个烦恼,但狄飞惊却没有这个烦恼,因为他好看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狄飞惊。 年轻,孤寞,潇洒中带着一股怡然出尘的气质,这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人,更别说狄飞惊最会讨人喜欢。 他能够看透任何一个人的心思,且不会让人心生警惕,他可以做任何一个人的朋友,且也是最忠诚的朋友,他可以说服任何一个人,且之后那个人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违背他的话。 “顾盼白首无相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就是这样一个人,是和金风细雨楼共分黑白两道势力的六分半堂的副堂主。 他会出现在长安,目的有且只有一个。 六分半堂希望先金风细雨楼一步涉足长安。 有所动作,就有所警惕,做好其势必会触动长安本土势力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不腹背受敌,六分半堂派出人来挨个拜访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在神侯府,有桥集团等诸多势力中,副堂主狄飞惊却挑了一点儿也不起眼的和二小园。 这处在几月前连个人都不在的院落,住着的,也不是个有多大名声的人。 唯一值得江湖人注意的墨玉梅花,代表移花宫势力的梅花,这半月也很少出现了。 也不知道狄飞惊是察觉了什么,会千里赶来只为和对方见上一面。 婢女有序的出入,狄飞惊被一路引了过去。 园子不大,却很精细,看得出主人遍布府内的痕迹。 流连过廊边开的茂盛的花草,直到排排假山岩石闪过,一座小亭出现在眼前。 坐在亭中的小园主人此时被狄飞惊看清了。 他来时雷纯问过,此人有何能力需要你亲自去见一面。 当时他的回答是,和二小园为皇家私产,此人数月前突然出现就能住在此地,焉知不是第二个蔡京? 当朝权相,蔡京的名声何人不知? 凭着这一句话亲自拜访,又在见到顾生玉时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长发披散,深衣不桀,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零碎的音一丁一点的响起,气势无形中铺散开来,是脉脉流动而过的小河,是铺天盖地的雾气,是悄无声息涌动在四面八方的空气,亦或者,单单只是坐着就以惊心动魄的画面——一眼惊艳,再看人世共沦! 狄飞惊想,此人有能力,来此仅仅是为了看他一眼。 顾生玉停下拨指的动作,望了过去。 狄飞惊行礼道:“贸然来访,还请先生莫怪。” 顾生玉笑着说:“狄飞惊?” 狄飞惊应是。 他没有抬头,好似见不得人的羞羞大姑娘,但想必这样问他,狄飞惊会诚实的告诉你,他的颈骨断了,头部艰难的垂在胸前,不是因为见不得人,而是抬不起头。 一个抬不起头的人如何惊战他人?这是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但狄飞惊做到了。 二十几年托着抬不起头的头,看着面前三寸的土地。日复一日,耐心,沉着,冷静的当着六分半堂的副堂主,当着天下唯有狄飞惊的狄飞惊。 顾生玉没像其他人那么好奇,甚至不需要狄飞惊解释,在狄飞惊开口之前笑着道:“把你的来意说清之前,我先问你一问——顾生玉是江湖人吗?” 狄飞惊神色不变,周身的气质也让人瞧不出他的心有没有动。 小亭旁边的景色并不美,为了顾惜朝练武还扩出了一块空地,总体来说,风吹过也就拂过些花花草草全无阻碍。 此时这风撞入这两个人沉默中无形对峙起的气氛,吹动了衣角,也引来顾生玉的笑声。 “江湖人管江湖事,在狄飞惊眼中,顾生玉难道是江湖人吗?” 无论是暗指他现在是皇上的人的身份,还是他并未展露出武功的和二小园园主的身份,可都当不得一句江湖人。 不知道,狄飞惊能不能听出来。 顾生玉又一次弹起古琴,能把顾惜朝惊艳的阳春白雪未再拨起,而是一曲广为人知的高山流水。 山亦重重,水亦匆匆。 山亦轻轻,水亦漫漫。 山亦稳稳,水亦惶惶。 山亦淡淡,水亦淙淙。 有山有水,山中有水,水围山耸,沧海桑田。 千年古曲,讲述的何不是这潮起潮落的人生? 一曲终了,狄飞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世上又有何处不在江湖?” 顾生玉又一次笑了。 “那便江湖人做江湖事。” 狄飞惊目色好似有了变化,但他低下的头完全断绝了对视的可能。 “顾先生有这样的能力?” 顾生玉再次笑道:“有。” 静默。 这次不是刻意的沉默,而是无话可说的沉默。 短短几句话,顾生玉泄露出的信息惹人心惊。 如今世道,江湖早已和朝堂联系到一起,不然也不会有四大名捕名震黑白两道。但是顾生玉几句话,透露出的俨然是整改朝堂,约束江湖的意思。 再联想到他是皇帝客卿的身份,难道这是上面那一位未曾表明的心思? 因为想不明白,所以狄飞惊沉默。 因为不想继续下去,所以顾生玉沉默。 狄飞惊半响后主动开口:“先生,是有名的人。” 也是江湖的人。 顾生玉回道:“我出名在何处?” 狄飞惊道:“顾先生一卦惊神,狄飞惊早有耳闻。” 顾生玉笑了:“数月前,孤身入长安分文也无,随意拉了个人算上一卦,这也算是惊神之卦?” 狄飞惊淡道:“此人之后名列二甲六位,与先生所说无差,能揣测上意者,怎么不是惊神之人?怎么不是惊神之卦?” “不愧是狄飞惊,”顾生玉拍拍手,“会说话的我都想和你做朋友了。” 狄飞惊在进入和二小园后,第一次笑了起来,他安静的时候总能被所有人遗忘,他笑了起来却惊艳绝伦。 “狄飞惊是最好的朋友。” 他不是称赞自己,而是诉说事实。 狄飞惊是最好的,最忠诚的朋友,从来无错。 顾生玉给了他个机会,“说明你的来意吧。” 狄飞惊原本是有另一个目的的,但现在他改了主意。 他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袍角,看起来羞答答的,但声音却非常好听,清澈悦耳,有种花落,叶落,风吹,雨过,我自淡然的倦意和闲适。 顾生玉喜欢听这样的声音,也就听了下去。 狄飞惊说:“想请先生算一卦。” 顾生玉为这声音没有拒绝。 “好。” 狄飞惊又说:“想请先生随我去六分半堂。” 顾生玉又笑了:“好。” 为了这个人,他没有拒绝。 狄飞惊先离开去准备回程所需的马车人力,顾生玉则坐在小亭里,冲此时才出来的顾惜朝嘱咐道:“记得看书,练武也莫要过头,志向再高,人也是活在当下的。” 顾惜朝点头应诺,但随即便眉头紧蹙的道:“先生您真的要去?” 顾生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顾惜朝不赞同的说道:“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曾势同水火,是京城两方大势,但六分半堂堂主雷损身死,六分半堂早不是过去的六分半堂,先生您这一去,势必会被金风细雨楼敌视。” 顾生玉听到他这么说,波澜不惊的敲敲桌面。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顾惜朝疑惑道:“难道惜朝说的不对吗?” 顾生玉道:“还有狄飞惊。” 顾惜朝也是听过低首神龙狄飞惊惊才绝艳的名声的,但是他现在辅佐的却是一介女子。 顾生玉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叹道:“有狄飞惊一人就够了,你看到金风细雨楼的辉煌,看到六分半堂的沉寂,却没看到,狄飞惊由明转暗的魄力,如今六分半堂已经不是过去的六分半堂,但它的未来势必更强大。” 顾惜朝诺诺应是,承认自己的眼界目前未到狄飞惊那个境界,但是“先生,可能许我前往?”最起码自己能够保护顾生玉。 没错,自顾惜朝住进和二小园开始,顾生玉从未表现出自己会武功的意思,而顾惜朝也没想过,起床从没个准头的顾生玉会是个武功高绝的人。 然后顾生玉微微一笑,对满心担忧的顾惜朝说:“不。” 顾惜朝:“” “好好看你的书吧。”顾生玉从袖子里摸出一本新写的兵法扔到顾惜朝面前。 顾惜朝无奈的看着又一本从未听过名字的书册。 等到出了和二小园,登上马车,顾惜朝也没有出现,顾生玉想,八成是别扭了,然后特意沉下心观察四周环境,确定顾惜朝没有偷偷跟上来,方才安心放下车帘。 有狄飞惊在,这一路走的并不难过,顾生玉事先送到皇上手里的信也解释了自己离开的原因。 他一个人洒脱的来到这个世界,就不惧一个人再次离开。 别人不知道,但顾生玉心里清楚,和二小园就是自己的一个落脚点。在这个世界,他从没有能被称为“家”的地方。 马车停到六分半堂门前,狄飞惊亲自下车接待,这份重视完全出乎了雷纯的预料。 所以出现在顾生玉面前的,是一名经霜更艳,遇雪犹清的绝色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小玉从此开始超神! 哈哈哈,儿子,咱们一起高冷的站在冰箱柜上!(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堂主雷损死后,由其女雷纯接替。她原是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的未婚妻,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雷纯一直伺机报仇。她是名理智的女子,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所以从未把这份仇恨浮于表面。她仍是美的那般清新脱俗。 顾生玉下了马车,路过六分半堂的庭院时,那名女子倚着未开花的梅树。在她回眸的瞬间,空气中隐约浮现了淡淡梅香。 这是一名仿若梅花一般寒彻傲骨的女子。 她就是雷纯,也就是现任六分半堂堂主。 顾生玉望向身旁的狄飞惊,“我来了,你想算什么?” 看情态似是完全没把雷纯放在眼里。 雷纯是聪明的女人,她也有美丽的女人都有的高傲。 遇到这么一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雷纯缓缓走来,微微弯腰,轻弄万福。 “雷纯见过顾先生。” 这一礼又轻又柔又美,能让任何没看见她的人把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 顾生玉也顺应这番规律看向她,然后说道:“雷纯姑娘真如传言中的那般美。” 雷纯没动,狄飞惊没动,两个人似乎都把顾生玉这堪比风流浪子一般的话无视了。 顾生玉无奈道:“姑娘是不喜了吗?” 雷纯柔声道:“我是六分半堂的堂主。” 意思是,夸赞她美貌是顾生玉轻浮了。 顾生玉望她半响,突然笑了。 “世人多对女子严苛,痴于功名利禄的女子必是狠辣无情,他们认为这样的女子即使美也美的心狠手辣。” 雷纯神情变化,好似想要愤怒。 顾生玉又笑了:“所以我夸雷姑娘美,你非常美。” 雷纯嘴唇翕动:“仅因为偏见,就看不得女子有能力吗?” 顾生玉摇头:“这明明是雷姑娘的错。” 雷纯:“” 顾生玉:“我一来到这里,雷姑娘给我看见的就是一位绝色美人,雷堂主明明把女人的武器使用的非常厉害,又为何强求别人把你当成男人一般尊重呢?” 雷纯:“” 顾生玉笑着说道:“我其实是不在意女子对功名利禄有欲/望的,男人沉迷于抓紧手中流沙,女子也同样伸出手,死死握紧又何妨?雷纯姑娘这样的人我很欣赏,但雷姑娘,下次可切莫让我再见一位绝色佳人,那样我还会夸你漂亮的。” 雷纯目光闪烁,似是哭泣般垂下头。 “是雷纯错了。” 顾生玉轻笑,他这样态度惹来四面八方的敌意,视若无睹的望着天际,说道:“我欣赏狄飞惊,但我更欣赏苏梦枕。” 苏梦枕三个字刚落下,周围杀气顿时变得尖锐,各处藏身的人分别现身。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但都对准顾生玉所在,以一往无前,枭首落地的气势袭去。 顾生玉面不改色,哪怕那些利器凶器越发逼近在三步距离。 轻缓一叹,刀光逼近喉间,他自衣袖中掏出一柄银质小刀。 他当日从移花宫出来,还拿了这一把刀。 给怜星治疗用的小刀。 他为何拿刀呢? 因为他的师父中,好歹有个用刀的刀魔在。 一人一刀,打破世间神话。 当年武林中普遍认为一次出手,砍出十三刀已经是一流高手,但刀魔直到刀术大成,他的刀也已经形无影,速有形。 意思是,刀魔的刀法,速度极快到留下形态,却又速度极快到捕捉不到刀影。 第一次附身的背刀老头就是这么个刀魔,穿的普普通通,一把刀,也只在刀柄缠了几圈破布。 那就是刀魔成名的刀。 而现在顾生玉使出的也是刀魔的刀。 那是极轻的刀,比落叶还轻,最起码落叶有风来推动,这刀锋利的能破开风。 这般轻的刀自每一样武器上划过,“卡啦!”断了。 不管是什么武器,它们都自半中腰断裂,成了再也用不了的废物。 这便是刀魔的刀,速度再快,再锋利,断的也是武器,从不是人命。 顾生玉继承了这样的刀,有时也觉好笑,勤勤恳恳练着刀术,师父也是被喊魔头的人。 却偏偏得一手再恨极,再憎恶都断送不了人命的刀法。 但这样的刀法,在这时却是最合适的。 所有人痴傻呆然,唯有顾生玉静静而立,和进门时没两样。 狄飞惊就在这时波澜不惊的垂着头,羞羞答答的模样,语气淡然的问道:“先生见过苏梦枕?”好似很在意他对自己的评价。 顾生玉笑道:“自然是没有。” 雷纯这时才恍惚回神,立刻来到他身边弯腰行礼。 “还请先生莫怪!” 语气柔柔的,好似在招人怜爱。 顾生玉收起刀,摇着头,大步走向六分半堂的门口,这回再无人敢拦他。 想想看,这个江湖也真是简单。 他哪怕能看破天机,点破命运,在江湖人眼里也就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神棍,轻易就可呼来喝去,随心试探。 但他成了武林高手,低咳一声都有人担忧自己性命不保,随意一眼都有人膝盖发软。 顾生玉突然想起自己刚穿越的时候,那时出自邀月手里的“武功”是不是就散发着这种将他人生死握于掌中的无情超然? 离开六分半堂,没了来时的车马,没了狄飞惊的特意陪伴,顾生玉一身无物,跟离开移花宫时一模一样。 但是这次,顾生玉没有当时的踌躇,而是满心坦然。 他看来是变了。 站在金风细雨楼前,顾生玉抬脚走进去,脸上淡漠越发“看来还有没变的地方。” 苏梦枕,白愁飞,这两个人是金风细雨楼的最终掌控者,但认识苏梦枕的人从不觉得白愁飞是金风细雨楼当家的。 苏梦枕在的金风细雨楼才是金风细雨楼,无苏梦枕在的金风细雨楼什么都可以是,但就不是金风细雨楼。 这个想法对如今一统黑白两道的金风细雨楼来说是致命的。 因为白愁飞不乐意啊。 白愁飞是一只无脚的鸟,永不落地的傲是他想要飞翔的心。 不惜一切代价挣脱束缚的野望,成就了白愁飞,也毁了白愁飞。 他是才情激越,有情有义的正面人物,也是狼子野心,不择手段的反面人物。 他如今是苏梦枕的二弟,金风细雨楼的白副楼主,也会是背叛兄弟情义的野心家。 但在顾生玉来的这个时间里,白愁飞仍是那个想飞的白愁飞,不是那个死于野心的无脚鸟儿。 顾生玉来时的一路无人阻拦,就这样绕过了青黄红白四楼,上了金风细雨楼最重要的司令塔——象鼻塔。 这座塔通体雪白,阳光下隐隐泛着光,但从构造上看和其余四楼也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它们唯一的区别是象鼻塔里面住的人。 苏梦枕住在里面。 顾生玉是来见苏梦枕的,自然要进入象鼻塔。 这一路通行无阻,似乎对方早已料到顾生玉会来见他。 登上最顶层,左右两排站着人,顾生玉无视了他们,不紧不慢的来到躺在软塌里的人面前。 他的身体衰弱的几近干枯,给人一种轻轻一捏,骨头就会碎掉的脆弱感。他咳嗽的声音惊心,好似声声咳血,命不久矣的那种凄凉。 顾生玉不忍看了,他侧过头,看到了那只野心勃勃的“鸟儿”。 白愁飞。 然后轻轻一晃眼,就不去看。 顾生玉不喜欢野心的人吗? 并不是。 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尤其是这么个至死不悔的狂傲之人。 所以他才不看了。 这一次顾生玉再看去,苏梦枕已经抬起了头。 不需要说起别的,连最起码的长相都可以忽视,那生着寒焰的双眸已然道出了一切。 顾生玉想要叹的。 叹苏梦枕久病缠身,叹他身上最起码有三十六种重疾是此世无法可医的病,叹他活了这么多年,每一秒都是在倔强。 与命运倔强,与死亡倔强。 最难得的是,他真的活了下来。 执掌了控制黑白两道的金风细雨楼,有一个身为男儿决不能忘的雄心壮志。 他活的,比谁都要精彩。 苏梦枕想说话,但话出口便先咳嗽起来。 顾生玉平静的望着他,“我之前刚见了一个和你相似的人。” 苏梦枕从白色手帕中抬起头,白色中一抹鲜红刺痛人眼,他肯定道:“是狄飞惊。” 顾生玉点头:“你们都很坚强。” 苏梦枕神色略微缓和。 顾生玉又说:“我是被狄飞惊请来的,我欠他一卦,那你呢?” 苏梦枕说道:“我原本也想请先生。” 顾生玉道:“所以我来了。” 苏梦枕笑了起来。 别人或许会奇怪他笑的莫名其妙,但顾生玉知道,苏梦枕笑的是,狄飞惊亲自去请自己,他却亲自来见苏梦枕。 顾生玉道:“我对狄飞惊说,江湖人管江湖事。” 苏梦枕收起笑容,静静望着他,两点寒焰生的奇烈。 “你是什么人?” 顾生玉淡然道:“一介散人。” 苏梦枕低头咳嗽。 顾生玉又道:“我欣赏狄飞惊,但更欣赏苏梦枕。” 苏梦枕笑道:“为什么?”论起讨人喜欢,苏梦枕是决计比不过狄飞惊的。 顾生玉道:“你有个很不错的志向,比起满心权势,醉心功利的人,我更欣赏你。” “” 一瞬间,苏梦枕身上的虚弱恍惚脱去,满身的坚持足以凝聚出一股可怕的执念,烧尽生命,用尽所有潜力,也要把这信念流传下去。 顾生玉欣赏的就是这样的苏梦枕。 “雁门有一军,名为玄甲军。” 他说道。 苏梦枕哑声道:“它在吗?” 顾生玉道:“如今不在。” 苏梦枕点点头:“我明白了,送顾先生下去休息,不可怠慢。” 顾生玉敛敛衣袖安静的退了下去。 他好似没看见苏梦枕的断腿,也好似没看清苏梦枕和白愁飞之间的暗波汹涌。 他来了就仿佛是为了说这句话,走时又仿佛仅仅是为了说这句话。 看的人摸不着头脑,只有身处局中的人才能品味几分。 苏梦枕看了眼若有所思模样的白愁飞,默默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站在冰柜上,就是这么风骚。 至于冰柜你们冒泡我就不折磨它![拿刀比划在电线上] 冒泡,留言,地雷,一个都不能少![严肃](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金风细雨 顾生玉到了金风细雨楼安排的房间,随意的坐在靠窗的位置,这地方好,能瞧见外面的枫树。 “若是秋天,恐怕又是一场别样红雨。” 桌上一壶茶,足够他喝到傍晚。 时间就在倒茶喝茶赏景中过去,最终天际浮图之中,大片的火烧云烧于云端,连带着枫叶都染上几分早秋的艳红。 顾生玉喝着茶,眼前倒是多了道影子。 白愁飞在他桌前落坐,顾生玉悠悠笑道:“可是来算卦的?” 白愁飞紧紧皱眉,突兀的道:“你是什么意思?” 顾生玉无辜的道:“我能有什么意思?有的意思也和苏楼主说完了。” 白愁飞:“别装傻!自长安突然出现,手持墨玉梅花疑似移花宫之人,却又和皇室有关系,住进圣上私产和二小园,据说一卦惊鬼神,现又被六分半堂请来,却留在金风细雨楼,顾生玉,你究竟有多可疑不用我多说了吧?” 顾生玉望进对方咄咄逼人的眸子,微微一笑:“想问什么就问吧。” 白愁飞冷冷道:“你和苏梦枕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顾生玉歪头道:“你说说看我们打什么哑谜?” 白愁飞眯眼:“上面那位打算对江湖动手了吗?目标是金风细雨楼?” 顾生玉不得不赞白愁飞敏锐,这份直觉已经不逊于苏梦枕和狄飞惊了。 他是有意金风细雨楼势力,但他更看好苏梦枕。 哪怕他病体沉疴也看好他。 因为他的那个意志值得赞叹和欣赏,以及给他一次机会。 世人都知道大庆刚把金国打回去,收复了雁门关外,都城也重新迁回了长安,但是谁又会去想,外界除了金国还有野心勃勃的蒙古在? 大庆富饶强大,四周却都是豺狼等着自这块肥硕的猎物上咬下一口。 这种时候,苏梦枕燃尽生命也要驱逐鞑虏的意志就分外可贵。 顾生玉因为做不到,所以十分欣赏这些把生死性命置之度外,只为江山百姓的人。 叹了口气,顾生玉道:“你不该问我,而是去问苏梦枕。” 白愁飞眼里闪着野心的光,逼问道:“苏梦枕知道?” 顾生玉道:“他知道。” 白愁飞:“好!” 言罢,起身,白衣飘飘。 顾生玉一身青衣,在逐步昏暗的天色下几近于无。 他的身影无声穿梭,第二天一早,苏梦枕接到关于顾生玉消失的禀报毫不意外。 顾生玉躲了起来,白愁飞和六分半堂翻遍汴梁也没找出他。 就在所有人都放弃他,甚至忘记他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他出现在杀死背叛了兄弟的白副楼主白愁飞,重新执掌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面前。 顾生玉笑道:“我来实现我的承诺。” 苏梦枕低低咳嗽着,听到他的话展颜一笑,这笑融化了他的寒傲。 “不了。” 顾生玉摇头:“言出必行。” 苏梦枕无奈道:“顾先生,我曾被雷纯所救。” 顾生玉淡定道:“我知道,以她的性格,想必一定会控制你以报父仇。” 苏梦枕苦笑。 显然他说对了。 顾生玉漫不经心的点评:“所以她那样的人即使有狄飞惊辅佐,也只是个美人,当不了六分半堂的堂主。” 当一股势力的主人,可以平庸,可以野心,但不能连对敌人的尊重都没有。 也许雷纯曾经是有的,但为报父仇,将下药控制人这种手段都用上。人品沦落为下成都不止,仅仅是不耻的鬼魅计量。 苏梦枕目光无声,好似在回想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 经霜更艳,遇雪犹清。 顾生玉道:“苏梦枕为了不受雷纯控制,死于心腹之手可好?” 苏梦枕又一次笑了,这一次笑的坦荡,笑的问心无愧,他说:“好。” 那一天,雷纯发现中了毒的苏梦枕居然早有安排,他打算死在心腹手中脱离控制,慌忙想要唱起歌阻止他这样做,但早有准备的杵,熄灭了眸中两点儿生生不息的寒焰傲火。 从生至死也不曾后悔,能说着我活过,大多数人只是存在的金风细雨楼楼主就此决绝 顾生玉第一次见王小石,这个苏梦枕之后的楼主。 应该说对顾生玉来说,金风细雨楼里的人都是陌生人。 王小石比其他人更自来熟一些,亲自来到他身前一鞠到地,深深的道:“谢谢你。”他的语气重,是为苏梦枕的死,他的语气沉,是为金风细雨楼楼主的死。 顾生玉笑容微妙:“希望你不要怪我多事就好。” 十日后,大庆雁门关外,多了一支正在准备中的军队。 据说新任将军身体不好总是咳嗽,却使得一手凄艳温婉的刀法。 “一夜盛雪独吐艳,惊风疾雨红_袖刀。” 梦枕红_袖第一刀,是金风细雨楼楼主的刀。 红_袖刀法,是苏梦枕的刀法。 刀锋透明,刀刃绯红,用在使刀的人手里,刀光漾映出一片水红,这就是红_袖刀。 顾生玉拿着这把薄红宛若女子胭脂一般的刀,走在不知去往何处的路上。 三月后,金风细雨楼也好,六分半堂也好,都被他抛弃在月尾。 等到顾生玉再一次出现,是出现在一处街市上,他走入了一间酒楼,遇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 那个时候经过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以及皇室明里暗里的安排,天人下凡之名已经传遍江湖,名声大作。 但顾生玉却仿佛没有感觉,寻常的和陆小凤喝了酒,做了朋友。 又给他们两个算了命。 之后留在花满楼的楼子里,赏着百花盛放的美景,喝着茶,顾生玉也不改平淡的说道:“苏梦枕,我果然是欣赏你的。” 自来到这里之前就欣赏你。 在顾生玉离开和二小园的时候,给皇宫里高坐的朱珵珺送去了一封信,那信里不只交代了他去往何方,还说明了接下来会有一支奇军归陛下所有。 不管哪朝皇帝,昏君还是暴君,亦或者明君都不会嫌弃自己手里人不多的。 区别只是,有没有钱养那只军队。 正巧最近大庆朝国泰民安,最近的一次水患也被速度解决,朱珵珺表示自己私库很丰富,完全不怕你扔人。 然后顾生玉就把金风细雨楼楼主扔过去了,皇帝当场就吓呆了好吗? 金风细雨楼是怎么个层次的?没迁都之前感触犹深好吗! 汴梁时候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简直前者黑道势力,后者白道势力,把朝廷力量挤压的几乎隐形! 这也是当年他极力主张迁都的原因,只要是皇帝就不会想留在那么一处把朝廷力量形同虚设的地界,而且那还是自己朝的首都所在。 现在顾生玉一扔就把其中一方势力的老大扔过来了,别以为他没收到消息,金风细雨楼已经一统黑白两道了好吗?扔过来的这个苏梦枕可是黑白两道的老大,比武林盟主还牛逼的存在,这样一个人你交给我我也不敢用啊! 朱珵珺几近哭诉的给顾生玉那边儿传话。 和当朝陛下越相处,越了解他是怎么一个熟了后绝对不要脸皮的混蛋,顾生玉也没客气,利索的通过路上遇到的暗哨,把消息发了回去。 “你就随便用,病我治好了,他现在只是虚弱,别操心没用的。” 是的,没错,朱珵珺担心的压根不是苏梦枕的身份,而是他的身体。 万一被自己用死了,以后黑白两道可不都要来怼他吗? 朱珵珺百般询问,直到哪怕他是天子,通信那头都懒得搭理他了,他才消停下来。 回头就麻利利索的将苏梦枕扔到雁门关。 从顾生玉那里知道,这是个好的,满心的热血报国,奈何身体不行,军队不招,不然就凭那手刀法,也是妥妥的大将军。 现在好了,身体被治好了,腿也治好了,顶多有些虚弱,可以精忠报国了! 朱珵珺对其报以十二万分的信任,将人扔到金国对面的雁门关,然后不吝啬的投出大把小钱钱。 我看好你的意思完全不掩饰,苏梦枕蒙受君恩倒也没有不自在。 咳嗽是多年来的习惯,改不了了,但跟在他身边的人却没有变。 过去金风细雨楼里的人,经过王小石安排,已经一个个乔装改扮来到这里,最后王小石也来了。 挽留剑被缠上布,背在肩上,王小石笑的大大的,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眉宇间的沧桑,也说明了,这入了江湖的王小石,虽然还是笨笨的小石头,但也不仅仅是一块石头了。 他可以是顽石,也能是宝玉。 王小石大大咧咧的说道:“大哥,我来找你了!” 苏梦枕难掩激动的望着他,转过头,看向杨无邪。 曾经的金风细雨楼总管,“童叟无欺”杨无邪还是老样子。 沉稳干练,举止儒雅,风度翩翩,就连那额心一点儿痣也没有丝毫变化。 作为最后对“苏梦枕”动手的人,他苦逼的用类似压力山大的借口和王小石一起留在最后才跑。 当前也算是迟到的一波,但就看他本人的模样,却给苏梦枕一种自己还在金风细雨楼的错觉。 杨无邪突然勾起嘴角,笑的略微危险。 “楼主大人,小人前来投奔,不求当个马上将军,做个小卒子就行,只希望下一次,小人再不用亲手弑君。” 苏梦枕瞬间从错觉中抽身而退,“童叟无欺”大总管语气很不爽的样子。 苏梦枕:“你c你们” 杨无邪叹了口气,来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离了金风细雨楼,我们也是兄弟。” 王小石狠狠点头。 苏梦枕神情动容,嘴角控制不住的颤动,“好c好!”他大力拍着两个人的肩,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畅快的笑声回荡在雁门外的塞北,荒凉的景色,在此时此刻竟是莫名明媚。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以后一一或一 一的表情经常会在评论区中出现,为了不让大家脑补过度,高贵冷艳的本人站在冰柜上严肃提示,这是无奈的眼神,看到它时请自觉带入宠溺纵容大姐姐风范的我![挺胸(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司空摘星 端着茶,赏着花。 顾生玉在百花楼的这段时间,比在和二小园时候还自在。 但他自在了,就有人不自在。 比如苦着脸的司空摘星。 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会苦,是因为他接了笔生意。 这笔生意是谁委托的,不能说,司空摘星虽然是小偷,但也算是侠盗,出卖雇主这种事,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做的。 可生意内容却不是必须保守的秘密,最起码他的朋友陆小凤,就给他不少次生意找过麻烦,当然也给他帮了不少忙就是了。 很多次司空摘星折腾出的乱子,都是陆小凤给帮忙扫的尾。 不然他偷王之王也不会过的那么悠闲,少了那么多的麻烦。 就是偶尔的时候,陆小凤的麻烦司空摘星也每每被牵连到,例如打赌翻跟头,输的人要去泥地里挖蚯蚓之类的。 虽然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在顾生玉看来,压根就是现代典型的损友。 但在这个时代的有些人眼里,这两个友的性质不大,反倒是有几分交恶的味道。 不过这也不关顾生玉的事儿,陆小凤的朋友不一定是他的朋友,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实,他关心的是司空摘星的任务。 其实也不怎么关心。 顾生玉品着上好的黄山毛峰,悠然的想着。 反正他得不了手。 没错,司空摘星在顾生玉这里可谓是碰到铁板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第一次他扮作小二接近吃饭的顾生玉,然后被顾生玉扭着手腕扔出二楼。 第二次他装作女子倒向路过的顾生玉,然后被顾生玉托着腰丢进道旁的河水中。 第三次他怒起居然装成了花满楼,被识破他的顾生玉笑着提到百花楼楼外。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却偏偏司空摘星就这么做,且做的全无顾忌。 看到那个假的花满楼时,顾生玉都被气笑了。 花满楼是何许人?也是随随便便,一知半解就能伪装出来的? 奈何司空摘星是陆小凤的友人,顾生玉给陆小凤面子,没有动真格的处置这个“小偷”。 请花满楼修书一封,把远在不知那个地方躲麻烦的陆小凤弄来。 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 毕竟自己不算是司空摘星的朋友,能从他口中得知任务内容的,只有他的朋友。 身侧一道身影优雅落座,周身的气息在他还未开口时就告知了顾生玉来者的身份。 顾生玉先花满楼一句问道:“花满楼,要喝茶吗?”能在百花楼里来去自如的,除了小楼的主人也就只有花满楼帮助的人,但外人总是没有自家人自在这也是事实。 他拿着从皇宫里面不远千里送来的上好黄山毛峰,烘烤均匀的茶叶外形细扁稍卷曲,状如雀舌披银毫,经过妙手烹煮后,汤色清澈带杏黄,香气持久似白兰。 绝对是顶尖的黄山毛峰茶,一杯价值千金! 花满楼也是生在富贵人家,江南第一富商花家,仅仅说是富贵人家也是小瞧了,但顾生玉今日所品的茶,绝对是他父亲,花家老爷子绝对要藏起来舍不得喝的那种。 这可是只供皇帝贵妃享受的贡茶,花老爷子想弄也要耗费千金以上的功夫才能弄来。 有的时候花满楼也对顾生玉好奇,虽然他出现时身无分文,但身边却总有些人来去,享用的也是无权无势的人家绝对享受不起的东西。 好比这黄山毛峰。 也不知道顾生玉背后到底有怎样庞大的势力。 花满楼心里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出于单纯好奇升起的心思在悠然悠远的茶香中轻易散去。 品着茶,赞着顾生玉的手艺,花满楼道:“水香,茶香,生玉的手艺真是绝好的。” 茶煮的清新淡雅,茶味也是味美甘甜,宛若层层绽放的花苞,鲜嫩的白兰就这样生生开在舌尖。 一盏黄山毛峰可谓是人世间绝品的享受。 花满楼舒展着眉峰,满脸都是沉浸入回味茶香的模样。 顾生玉对花满楼的赞美,仅仅是随意的笑笑。 这对他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他的位面里居住着各种能力的宗师高手,这些人每个都活了百余年,经历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一生。 有的功成名就,有的退隐山林,有的成就挫败皆系于他人身每一次接受传承,相当于每一次都去亲身感悟那些人的过去,经历了那样的过去,顾生玉自己也难以平凡。 由于系统的存在,顾生玉不会迷失在那些记忆之中。诸位宗师也有分寸,仅仅是留下大部分的学识经验,不会干扰到顾生玉本人的思想。但那残留下的一星半点意志,也足够顾生玉这个原本的普通人咀嚼许久了。 而把知识连带着经验全部学习完毕的顾生玉,对于古代生活也越发得心应手。 最起码君子六艺,顾生玉信手拈来。 赏花这样的活动,也因为位面里有几位教过他的大佬对此有研究,也一并被顾生玉继承下来。 拜此所赐,他和花满楼之间有了不少共同话题,两个人生活在百花楼也不觉乏味。 顾生玉和花满楼一起享受过朱珵珺特意送来的好茶,楼里也安静的仿佛只有百花的细语。 撤下茶具后,伸手一拂桌面,残余的水汽尽皆蒸发,表面明亮的仿佛新造。 花满楼眼含笑意的道:“生玉可是想说什么?” 顾生玉回以一笑。 “陆小凤要来了。” 花满楼理解的说道:“这下子,生玉的麻烦就可以解决了。” 偷王之王缠着顾生玉这件事,花满楼还是知的。 毕竟都被司空摘星乔装过一次了,想不知道也难。 顾生玉轻轻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花满楼毫不怀疑的叹道:“生玉总是这般精准。” 随着他的话,两道影子接连冲进屋内。 大红色斗篷一展,一个人从窗户外窜了进来,其苍惶的程度,仿佛老鼠遇见了猫,抱头鼠窜都不足以形容。 陆小凤翘着胡子一甩披风,目光炯炯的瞪着紧跟着他跑进来的司空摘星。 “我说司空猴精!你再怎么说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司空摘星这次顶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脸,谁都知道偷王之王易容术出神入化,谁也见不到他的真面目。 这一次他顶的是上次那个店小二的脸,见过一次的顾生玉在心底默默想道。 司空摘星瞪眼:“陆小鸡,别忘了上次打赌你还欠我一次!” 陆小凤眼角一抽,看了一眼顾生玉,咬咬牙狠狠道:“我去挖蚯蚓!” 司空摘星不敢置信道:“陆小鸡你!” 陆小凤气哄哄的来到桌边坐下,左看右看找不到茶水,顿时更怒了。 “本人就在这里,你干什么找我!” 顾生玉莞尔。 “当然是因为没用了。” 司空摘星被他的话说的一噎,不怎么高兴的来到桌边坐下。 “你到底怎样才肯把红_袖刀给我?” 顾生玉慢悠悠的道:“这回愿意说了?” 司空摘星不爽的道:“不是什么办法都拿不到手吗?在说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识破我的?” 陆小凤眼睛一下子瞪的大大的,他急匆匆转向顾生玉的位置,兴奋的问道:“你看穿了他的易容术?” 顾生玉点头,“是的。” 陆小凤:“几次?” 顾生玉弯眸道:“三次。” 陆小凤:“哈哈哈哈!!!死猴精你也有今天!” 司空摘星顿时更郁闷了。 司空摘星拍着桌子,“陆小鸡你帮不帮我!” 陆小凤笑得肚子疼,听到他说话又忍不住想笑,忙摸摸胡子忍了下去,嘴里还扑哧扑哧冒着笑音。 “你不是自喻谁也看不破你的易容术的偷王之王吗?怎么?今天碰到铁板了吧!” 司空摘星咕哝道:“谁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会真不是人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还真有几分猴精的机灵劲儿。 陆小凤若有所思的道:“不是天人下凡吗?说不定真不是人。”说着,他冲顾生玉挤挤眼睛,“你看,顾生玉又会算卦,又会武功,年纪还这么轻,说不定真是天人!” 花满楼笑着接口:“诗酒花茶,琴棋书画,医相星卜,生玉都是会的。” “呜哇!顾生玉,你是不是真不是人啊?” 陆小凤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顾生玉笑而不语。 司空摘星在旁不开心的拆台:“难道他会医术?” 陆小凤捏着下巴,扬眉说道:“好像没看过你喝酒?” 花满楼道:“生玉总和我喝茶。” 一时,三个人的注意力统统集中到顾生玉身上,看的他笑意加深。 顾生玉道:“陆小凤你是想喝酒了吧?” 陆小凤翻个大大的白眼。 “远道而来,连口水都不给我,喝口酒怎么了?” 花满楼摇摇扇子:“看来是我招待不周。” 陆小凤斩钉截铁道:“没错!” 说完,一行四人也不拖沓,转移到了附近的酒楼,点了一桌子陆小凤爱吃的菜,和几坛上好的酒。 四个人分别落座,先上的菜是最早点的四道。 一碟是松子鸡米,一碟是酱爆青蟹,一碟是凉拌鹅掌,一碟是干蒸火方,这可都是陆小凤爱吃的菜,显然点的人很是用心。 陆小凤原本以为会给他这么点的是花满楼,却没想到是顾生玉。 一时心情大好,接到传信后连夜赶来的疲惫都不见了,他拿起筷子,夹起松子鸡米就吃了起来。 顾生玉好笑的给他倒上酒,为花满楼准备了茶,司空摘星也已经迅速的和陆小凤抢起了食。 两个人像个孩子一样争着一只鹅掌,最后司空摘星像只得胜的小公鸡一样,把鹅掌塞到嘴里。 陆小凤喝着酒,突然眼睛瞪圆。 这一次顾生玉面前摆的不是和花满楼一样的茶盏,而是酒杯,酒杯里倒着上好的酒,和自己喝的一模一样的曹州老窖。 顾生玉迎上陆小凤的目光,优雅的拿起酒杯冲他敬一敬然后一饮而尽,喝干之后,望着陆小凤瞪的更大的眼睛笑道:“花满楼是顾生玉的朋友,陆小凤就不是了吗?” 他能和花满楼喝茶,就不能和陆小凤喝酒了吗? 如果说之前的陆小凤心情好的像是阳春三月,那么此时的陆小凤心情好到脱光衣服上街跑一圈都没有问题。 “好!” 陆小凤一点儿也不含糊的把酒给他倒上,两人就着这些酒开始拼了起来。 司空摘星纳闷顾生玉这么一个修行中的人喝酒不会破戒吗? 他忍不住好奇心悄悄凑到花满楼身旁问道:“顾生玉不是道士吗?道士喝酒不算犯戒吗?”要知道顾生玉自出现开始就已经笼罩了一身谜团。 花满楼悠悠笑道:“我不知道喝酒对生玉来说算不算破戒,但顾生玉不是道士这件事我还是知道的。” 司空摘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可是他不是算卦的吗?” “司空猴精!”陆小凤把酒杯狠狠拍到桌子上,吹胡子瞪眼睛的,“谁说算卦的就是道士了?顾生玉你说,你是不是道士?!” 顾生玉从善如流的说道:“当然不是,我就是个俗人,吃肉喝酒偶尔还会赌两把。” 此话一说,在场人都笑了。 司空摘星笑着说:“你这人真有意思,看起来阳春白雪的,却把自己说的那么俗气。” 顾生玉摇着头笑着,专心的和陆小凤拼酒。 这一拼,拼到月上柳梢,拼到街上无人,拼到酒楼都要关门打烊。 陆小凤喝的脸蛋红扑扑的,黑溜溜的眼睛却亮的像是在发光。 “唔c嗝!没想到c嗝顾生玉你c你那么能喝啊!” 浑身稀烂的软在桌子上,嘴里还叼着杯子不放,声音含含糊糊的陆小凤,这下子彻底成了陆小鸡了。 没喝多少酒的司空摘星拿手戳戳陆小凤的脸,忍不住用敬畏的眼神看向能把陆小凤灌趴的顾生玉,然后被他此时的模样摄住。 月色从窗外泠泠撒下,银白的霜华照了他满头,有种人未老心以憔,满头华发落满肩的苍凉。 “生玉”花满楼刚想出声,陆小凤先一步发酒疯的吼起:“再来!顾生玉,我要呃呕” 陆小凤跪倒在地上,捂着嘴,好像要吐出来。 亏他这一番折腾,顾生玉那种不似凡人的感觉终于褪去,浅浅一笑,映着月光,好似有月影荡在唇边。 “陆小凤,看来你是喝多了。” 帮着花满楼把人扶回去,用热手帕给陆小凤擦脸。躺在百花楼里专为他准备的客房,嘴里还哼哼唧唧些完全不在调子上的小曲。 陆小凤这人唱歌是真难听,毛病也是一大堆,却是个非常好的朋友。 顾生玉是他的朋友,自然会给他面子,他弯眸浅笑,对司空摘星说:“这刀我不能给你。” 司空摘星眼神一下子变的警惕,“那刀是你从苏梦枕手里抢来的?” 顾生玉摇头。 “可是江湖上就是这么传的!” 陆小凤一个鲤鱼打挺,猛的从床上跃起,亮亮的眸子,真看不出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花满楼停下摇扇子的动作,安静的听着,从神色上看,他对顾生玉没有半点儿怀疑。 顾生玉无奈道:“江湖上还传了什么?” 陆小凤皱眉,仔细收拢起发散中的思绪。 “还说你武艺高强,当属一流高手,使得一手好刀法,却缺一把好刀,所以你陷害苏梦枕,为了夺取他手里那把红_袖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就是个俗人,吃肉喝酒偶尔还会赌两把。 好吧,这句话用到我自己身上咋就这么怪? 今天不提冰柜一 一,让我放它休息两天,来,儿砸,咱俩站在地上高贵冷艳,扶着冰柜!(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楼外飞燕 金风细雨楼苏楼主,他或许没有六分半堂的狄飞惊那么讨人喜欢,但认识他的人却没有一人不去敬佩他。就连他一生中最大的敌人雷损,临死之前也都是敬佩他的。 敬佩他身体虚弱,却像个男人一样活的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江湖上流传着苏梦枕的病弱,也流传着他传奇一般的刀法,更流传着金风细雨楼为了对抗外敌而从不衰弱的志向。 不论什么时代,保卫国家的男儿总是主流,总是再正确不过的存在。 苏梦枕就是这样一个正确的人。 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最起码在场这几个人都听说过他的大名,也都在心底佩服他。 所以这传言才出了毛病。 “金风细雨楼自雷损身死一战后,成了黑白两道魁首。” 司空摘星挑眉说道。 “但是传闻苏梦枕和他的兄弟,也就是白副楼主关系不好。” 陆小凤出声接道,眼珠一转。 “苏梦枕身死,是不是有白愁飞推了一把手?六分半堂在其中又扮演怎样的角色?” 说着,他看向似乎什么都知道的顾生玉。 要说什么都知道,顾生玉可不敢应,但说起苏梦枕“身死”这回事,他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这和你想拿我的刀有什么关系?” 哑然在司空摘星脸上一闪而过,但他头脑灵活的立刻便道:“你的刀?” 顾生玉点点头:“对,我的刀。” 司空摘星道:“世人都知道红_袖刀是苏梦枕的刀。” 很好,话题又转回去了。 顾生玉叹息,然后幽幽念道:“一夜盛雪独吐艳,惊风疾雨红_袖刀。”说不出的凄楚温婉,又是说不出的大气磅礴。 “它曾是苏梦枕的刀,但它现在属于我了。” 陆小凤突然想到一个不敢置信的事实。 “苏梦枕把他的刀送给你了?” 顾生玉笑了。 陆小凤的想法被证实,心底却没有感到轻松。 因为顾生玉的话正是说明了,在京中那场变故中,自己这个朋友绝对不是独善其身的围观党。 实际上,顾生玉真是围观党来着。 见陆小凤整张脸的脸色都变了,顾生玉不再继续卖关子下去,淡淡把那些错综复杂的是是非非讲个清楚。白愁飞反目,背叛苏梦枕,苏梦枕逃离追杀却被六分半堂雷纯所救,雷纯下了药意图控制苏梦枕,苏梦枕把楼主之位传给王小石,自愿死于心腹杨无邪之手。 这一串关系讲下来,让这些都听说过他们大名的人全都忍不住的叹息。 “这便是江湖啊” 什么都说不出,也什么都做的出。 那就是江湖啊。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从不断。 司空摘星最先自这情绪中脱身,出声道:“那你又做了什么?” 是啊,这里面谁都有了,却少了个顾生玉。 顾生玉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我是被狄飞惊请去的。” 陆小凤倒抽口冷气,京中两大势力都和顾生玉扯上关系,自己居然还能看到完好无损的他! 顾生玉仿佛不知道浪子都对他心生敬佩,幽幽道:“狄飞惊长的好看,很讨人喜欢,他来和二小园问我要不要去六分半堂,我同意了。” “他没找你算卦?” 陆小凤忍不住说道。 顾生玉笑了。 “找了。” “你同意了?” “我同意了。” “” 陆小凤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顾生玉仿佛知道他的无语,笑着道:“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狄飞惊很有意思。” 陆小凤瞪他一眼,话锋一转,说道:“雷纯真如传说中那么美?” 顾生玉不用思考的便道:“清寒彻骨,宛若梅一般的女子。” 陆小凤一时心向神往。 顾生玉见他这样,忍不住摇摇头。 他知道男人都爱美女,尤其是雷纯这样经霜更艳,遇雪犹清的美人。 他理解,但陆小凤表现的太丢脸了。 陆小凤倒是不觉得自己丢脸,理直气壮的道:“喜欢美人有什么错?” 好好好,你没错! 气氛不知不觉在陆小凤的活跃下,变了滋味,也不知道在场人中有谁注意到了吗? 顾生玉墨色眼睛扫过几人,看的他们身体僵硬才出口说道:“还有什么想问的?都说了吧。你们知道,我不在意江湖流言。” 陆小凤眨眨眼睛,和司空摘星互相传了个眼神,最终决定由他开口。 陆小凤轻咳一声,“听说你一手刀法绝世无双?” 顾生玉对此仅是笑笑。 “这消息应该是六分半堂传出来的。” 陆小凤:“咦?” 顾生玉:“我只在六分半堂动过武,且还是在六分半堂堂主雷纯的面前。” 陆小凤:“怎么回事?” 顾生玉不以为意的把当时情况说了出来,花满楼听完叹道:“可惜了。”那般女子 陆小凤倒是有其他看法,冲着顾生玉调笑道:“你这下可是得罪死了那位雷堂主了,好好一个美人,你居然不去怜香惜玉,这样下去是讨不到老婆的。” 顾生玉没理会他的调笑,语气淡淡。 “我说过,我欣赏有能力的女人,可女子,尤其是美貌的女子,却总觉得利用男人就是一种能力,还觉得别人应该把她们当成个人物,一旦反驳,就会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然后鄙薄世人对她们的轻贱。” 说到这里,他神色中竟是流露出了不屑。 “若是真心觉得自己有能力和男子一争高低,那么不妨就去做。世间的规则不允许就改变规则,别人的态度不允许就改变态度。只觉得自己委屈,别人就该顺从,那又岂是个人物会有的想法?” “再说了,”顾生玉似乎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少惊世骇俗之言,甚至还继续说了下去,“雷纯姑娘看来是听多了她一介女子挺身而出,维护六分半堂不容易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容易起来,似乎别人天生就该顺着她。” “这样一人,我又怎么能把她当个人物?” “” 听完这些话,陆小凤等人相继沉默,半响,陆小凤无奈道:“到底是个女子。”女子任性不是理所当然吗? “认为这样的态度理所当然才是错误,”顾生玉冷淡的道:“占着世间规矩的便宜,又控诉自己没得到平等对待的不满,不过贪心不足而已,若真是堪于枭雄论首的女子,又怎么在意这个?” “古往今来,男子当道的大势是多少人物挣下来,打下来的,女子哭两句就能改变的话,也未免太容易了。更何况女子哭泣,男人就该怜惜本也是这世间的道理,等到真有女子做出男子都做不到的壮举,且这样的女子前赴后继,代代不绝时,这世间就算女子三夫四侍又如何?到时又有谁人敢说?” 顾生玉一掸袍摆,冷冷道:“不过贪心不足蛇吞象。” 再一次静默。 陆小凤干巴巴的说:“顾生玉,我算是服了你了。” 好友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居然还有这么一颗恨铁不成钢的心。 顾生玉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啜啜口,嗯,说了不少,他也渴了。 司空摘星这时才悄摸摸的道:“那真相是?” 顾生玉:“刀——是苏梦枕送的,人——不是我杀的,武功——我确实会。”话中气势掷地有声,他冷彻的眸子对准司空摘星的眼睛,“你还有问题吗?” “” 司空摘星萎了,委屈道:“没有。” 陆小凤一捂脑袋,哀哀叫着倒向床铺,他似乎才慢半拍的感觉到醉酒的痛苦。 “花满楼c诶呀c花满楼,水c水” 花满楼好笑的给他倒水,笑着冲顾生玉说道:“生玉,你要不要出去坐坐?”他的声音中透出委婉的劝告。 顾生玉一摆手,“我出去了。” 这一出去,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好眠一晚,第二天起来,除了他和花满楼气色非常好之外,陆小凤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分外显眼。 顾生玉视若无睹的拿起门口王婶卖的包子,端着小米粥,吹吹热气,稀稀呼呼的喝了起来。 陆小凤幽怨的目光直到晨食结束,才在顾生玉开口后停止。 顾生玉:“你想干什么?” 陆小凤:“红_袖刀!” 顾生玉:“” 陆小凤:“我想看红_袖刀!!!” 顾生玉叹气,一拂袖摆,锃鸣一声悦耳的刀吟,好似美丽女子的轻吟,动心动魄。 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刀,刀锋透明,刀刃绯红,像是两片薄薄的玻璃镶裹着绯红色的刀脊,以至于刀光漾映着水色映红。 刀略短,刀弯处有如绝代佳人的芊芊细腰,刀挥动时还带着一种宛若天籁一般的清吟,掠起微微香气。 这把刀,极美。 这把刀,极艳。 像是美人洒了胭脂在上面,又像是一把艺术品多过一把刀。 这把刀出现在顾生玉手上,他的手骨节修长,虎口优美,皮肤白皙经过特意的保养,连指甲也被修的短短的,一看就是一双武人的手。 不是绝代刀客的手,是因为顾生玉不止会用刀,不是绝世剑者的手,是因为顾生玉还未用剑。 但刀光一闪,凄艳温婉,让目视的人移不开目光,甚至心跳的发现自己在这瞬间对一柄刀一见钟情了。 “这真是把令人一见难忘的刀。” 陆小凤看完,忍不住赞道。 这时花满楼遗憾的声音响起,“陆小凤都这么说了,想必真是一把非常美的刀。” 顾生玉收起红_袖刀,望着花满楼嘴唇翕动。 “血河红_袖,不应挽留。” 陆小凤不等反应立刻便道:“苏梦枕的红_袖刀,方应看小侯爷的血河枪,王小石的挽留剑,雷损的不应刀,你提起它们是什么意思?” 血河红_袖,不应挽留。 是这世上最传奇的四位武者手里的武器,也是绝世的兵器。 它们因持有者而闻名于世,本身也是难得的宝物。 这样的东西,一旦被提起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顾生玉不答反道:“昨夜算了一卦。” 陆小凤:“” 花满楼:“是什么?” 顾生玉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缓缓道:“花满楼,你的女祸近期要来了。” 陆小凤:“” 花满楼:“” 陆小凤纠结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笑吧,笑花满楼这种人也会遇到桃花劫,不笑吧,他可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躲出那么远,顾大天人一卦可是说了,花满楼之后就是他倒霉。 他走桃花劫都走习惯了,所以“哈哈哈哈,花满楼你也有今天啊!” 花满楼但笑不语。 下午,陆小凤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玩,不过他临走前倒是把司空摘星的事情解决了。 顾生玉再不担心自己的红_袖刀,他其实也没担心过,司空摘星又打不过他? 这年头果然武力值高才是王道。 出了百花楼,他找了棵树荫重重的大树就地坐下,和一位年迈的老者下棋。 他们下的是象棋。 “将军不离九宫内,士止相随不出官。象飞四方营四角,马行一步一尖冲。炮须隔子打一子,车行直路任西东。唯卒只能行一步,过河横进退无踪。” 顾生玉一边下,一边回忆少年时记下的口诀。 当那颗炮隔着棋子将军的时候,对面老头都笑了。 无他,这么一个大人念着孩子学着玩的七字诗还挺像回事的。 顾生玉也弯眸笑笑,起身告辞。 回去百花楼的时候,他的心情平静,一女子撞入怀里,他都能波澜不惊的把人揽肩送出怀里,抬起手指夹住那柄迎面袭来的九环大刀。 “陆小凤!” 对面人怒目圆睁。 顾生玉:“”无力的道:“认错了。” 松开手指,拍拍衣袖,不能因为用了两根手指就都当成陆小凤好不? 虽说陆小凤灵犀一指的名头确实挺响亮的。 “那你是谁?” 对面人不依不饶,顾生玉却想早点儿回去,他都在百花楼门口了,别折腾他了好吗? 又是一声幽幽叹息,一袖甩出,雄浑气劲让对面人连反应都没有的就被震了出去,内力鼓动,袍摆飘飘舞舞。 他冷漠的声音响起:“滚。” 身旁女子看的眼中异彩连连,在他想要进屋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今儿顾生玉穿了一身深衣,款式还是钟爱的宽袍大袖,所以袍摆晃晃,简直是逗着人抓。 再次被拦住,顾生玉也无奈了,回头看去,俏生生的一个小美人仰头崇拜的望着自己。 右手藏在袖子里无声碰着指节,那在卜算中是极为流行的一种计算方式。 突然,他明白了什么。 随着一声:“我叫上官飞燕。” 顾生玉再不知道自己把花满楼的桃花劫挡了,他就白瞎了大佬这一阵子的教导。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想法会不会很怪?嘛,顾生玉本身就是怪人嘛。 儿砸给当娘的背锅,这才是天下间的道理←v← 感谢诸位小天使送上的地雷手榴弹火箭炮,么么哒,爱你们,然后——再接再厉!←q← 祖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一08一04 18:05:34 祖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一08一06 13:47:10 林小芝麻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6一08一16 10:15:07 祖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一08一25 02:03:16 祖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一08一25 02:03:22 青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一09一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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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飞燕大眼睛闪过黯然,“公子莫不是觉得我怪?” 顾生玉:“花满楼”救命! 在楼子里静看许久的花满楼轻笑出声,他仿佛感受到顾生玉内心的崩溃,缓步走来。 月白色长衣犹自矜贵,骨子里的温和,比任何气质都要显眼,更别说花满楼本身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花满楼道:“姑娘,夜色已晚,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上官飞燕不高兴的噘着嘴,不满意的哼道:“你是花满楼?” 她死死抓紧顾生玉的袖子,想走走不开的顾生玉不得不再次投出求救的信号。 可惜花满楼是个瞎子,一点儿也看不见。 花满楼笑着点头:“我是花满楼。” 上官飞燕做了个鬼脸,“你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花满楼好脾气的道:“姑娘听说了什么?” 上官飞燕做出回忆的模样,“他们说你心胸广大,是个温和的好男子,而且夜不闭门,就是为了求助的人可以第一时间向你求助,心地善良,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大好人!”从一开始的断续,到后来的流畅,仿佛这句话在她心里琢磨了许久,光是听就能发现她的用心和重视。 花满楼听了这话后,第一反应却不是愉快,发现自己被人重视的愉快,而是严肃了神情。 “姑娘是想来求助的吗?” 上官飞燕重重点头,“对啊!因为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来找你求救,但是在进入楼里之前被这位公子救了!”说着,拽拽顾生玉的衣摆,她仰着头,好奇中透着几分天真的示好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顾生玉无奈叹道:“我叫顾生玉,”揉揉太阳,还是没把这块狗皮膏药摆脱出去。 上官飞燕眼睛一亮,激动的说道:“原来你就是顾生玉!你真的无所不知吗?” 顾生玉噎了一下,摇摇头,动动袖摆。 “有什么话,进门再说吧。” 花满楼点头,“夜色一暗,小街灯火燃起,对孤身女子来说也并不能算是安全。” 他的声音温和,眉眼柔软,在灯火和百花的围绕下,俊美的有若神明。 但上官飞燕却一个眼神也不留给他,而是把深情的目光投注到石头一样的顾生玉身上。 灯火同样照在他身上,却由于半个身子在外,明亮的地方也唯有区区一半。 可这半明半暗的分布,硬是勾画出一位夜间的魔。 花满楼是风华绝代的花神,那么顾生玉便是神秘莫测的夜之魔。 他的眸子一半明亮,一半黑彻,黑暗的一面隐于夜幕中,努力燃烧的光明没有照亮他的另一半身姿,倒是拉长了意味深长的冷酷。 顾生玉冷酷的不解风情,冷酷的不把上官飞燕放在眼里,却也能好脾气的让她拉着衣袖,让她絮絮叨叨出一堆用不着的东西。 这难道不是魔的温柔,是这光明下的另一面? 全然的神那里有不明的魔更吸引人? 上官飞燕被这样的顾生玉深深吸引住了。 顾生玉毫不自知自己的魅力,随便上官飞燕拉他袖子与花满楼一起登上二楼。 一路上,上官飞燕显得唯唯诺诺的,但她眼睛睁大,好奇的看着小楼里的布置,时不时发出惊讶的呼气声。 花满楼温和的在前面为她惊讶的花种做出解释,顾生玉没有那个好脾气,但被拉住袖子也只能乖乖等在那里。 这更给上官飞燕一种错觉,再加上她无与伦比的自信,俨然以为她能够把顾生玉纳成裙下之臣。 几人到了楼上客厅,点燃了烛火,一灯如豆,照亮了昏暗的屋内。 顾生玉直到坐下才松了口气,因为上官飞燕总算把他的衣服松开了。 花满楼为他们两人倒好茶,温和的询问道:“姑娘想要我怎么帮你?” 这就是花满楼,不去问遇到了怎样的麻烦,而是第一时间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 正是知道他是这样的人,顾生玉才没办法起身离开。 因为他怕花满楼会被人骗,毕竟身边儿这个可是花满楼的“桃花劫”。 顾生玉盯着杯子里的茶水,不是黄山毛峰那么好的茶,却也是最近喝惯的味道。也许是百花楼里的井打的水,天然就带着股花香。用来烹茶,也有种别样的好滋味。 上官飞燕小心望着顾生玉,嘴里老老实实回答花满楼的问题。 “我叫上官飞燕,现在被青衣楼的人追杀。” 然后从腰间摸出一块玉佩,委委屈屈的说道:“不过是偷了块玉佩而已” 花满楼没有接下玉佩,而是温和的说道:“偷东西不是好习惯。” “我也不是故意的!”上官飞燕委屈的更严重了,眼泪汪汪的好似就要哭出来,但她吸吸鼻子,坚强的忍了回去,这样的态度显得她更有魅力,“我认识的人很穷,穷的每天吃不起饭,我也很穷,所以只能偷那些富有的人帮助我们了。” 花满楼摇摇头,“你需要银子可以用别的方法获取,并不需要去偷。” 上官飞燕一下子站起身,倔强的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她又转向顾生玉的位置,委屈更甚,“你难道也看不起我吗?”话语里隐约出现了哭腔。 花满楼摇着扇子的手一顿,抬起头。 顾生玉摇头:“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评判的资格。” 上官飞燕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顾生玉出言打断了她。 “但我要是那个富的人,也不会希望自己的银子被你们拿走花掉。” 上官飞燕扁着嘴坐下,“我错了吗?” 顾生玉淡淡道:“谁知道呢?” 上官飞燕沉默,好似真的在想是对的还是错的。 就在这时,上官飞燕发现了花满楼睁开的眼睛没有神,她先是委婉的道:“为什么你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不点灯呢?” 花满楼笑道:“因为我不需要点灯。”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好似他们之前刚刚没有出现争执。 上官飞燕惊讶的说道:“那你怎么看见东西?黑暗很可怕的!” 花满楼又笑了:“我看不见东西,我是个瞎子。” 上官飞燕茫然的望望花满楼,转头向顾生玉询问道:“这是真的吗?花满楼会看不见?”收起盲这个字,换成了看不见这相对攻击性略弱的字眼,但问题主体总是不变的。 顾生玉无奈的望着花满楼不以为意摇着扇子的模样,点点头。 “对。” “那你真是好厉害!” 上官飞燕忍不住赞叹出声,上下打量一下花满楼,着重在那双无神的双眸上,又忍不住可惜道:“如果你能看见就好了!” 花满楼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闻到花儿的香气,听见风吹过风铃的脆响,也能感受到草叶在雨水下的细语。早晨阳光扑撒在脸上真是舒服啊,湖中游鱼的玩闹也非常快乐,我感受到这份快乐,逐觉得自己也跟着快乐起来。” 上官飞燕跟着他的话,仿佛已经感受到早晨阳光扑面的温暖,看见游鱼嬉戏的快乐,听见风铃悦耳的响声,体会到雨水,花草,连连奏起的奇思妙语若人人都能有此感受,那岂不是全都到了仙境? 顾生玉突然出声叹道:“我就应该撺掇陆小凤再在屋檐上多挂几个铃铛,到时候你就快乐的分不清南北了。” “呵呵,”折扇抵着唇,花满楼开心的笑了起来,“你亲自动手我也不反对。” 上官飞燕看看这两个俊美到不同境界的男人突然委屈起来。 “人家在被可怕的杀手追杀,你们竟然还笑。” 这话着实无礼,花满楼和顾生玉也不认识她,把她请进来给她帮忙已经不错了,居然还提各种要求,屋主换成其他人,早把她赶出去了。 但是上官飞燕不是普通人,一句嗔怪的话说的既有少女的娇憨,又有被追杀人的无奈,隐隐还透出自我调侃的娱乐。 总之非常有水平的提醒了顾花二人自己的存在,又刷了好感度。 但是花满楼也不是普通人,他是那种别人要杀他,他也能心平气和劝说对方放下屠刀的人。 别说上官飞燕不过分,她哪怕过分了,花满楼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唯一有问题的是顾生玉,但顾生玉会说吗? 劫数近在眼前,任何一个通天数的人都清楚。这种时候按兵不动才是正常,然后一举寻到破局的点儿,才是所谓的改变命数。 顾生玉既然知道又怎么会去搅乱局势呢? 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来来往往,偶尔上官飞燕拉上自己,才出声说几句,他显然波澜不惊到了视美色于无物的境界。 上官飞燕严肃的说着:“青衣楼非常厉害的,一百零八楼都是青衣楼,谁也不知道青衣楼的总瓢把子在哪里,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你惹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是因为什么?就这一块小小的玉佩有这能力吗?” 顾生玉拿起那块玉佩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上官飞燕一见他开口,眼底就是说不出的情意。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青衣楼的杀手都是因为我拿到这个后出现的。” 顾生玉挑挑眉,“仅仅是这样?” 上官飞燕狠狠点头。 “哦,原来青衣楼的杀手一袖子就能甩飞啊。”顾生玉不感兴趣的说道。 上官飞燕语塞:“唔!” 所有人中,花满楼是最体贴的那个,上官飞燕有幸得到他的圆场。 花满楼:“上官姑娘先在这里住下,青衣楼的事情,花满楼会尽力周旋。” 上官飞燕用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看着他,“真的可以吗?”神情慎重的说道:“会很危险的,我虽然来求助,但也不想连累到你!” 花满楼摇着扇子,平和的一如世家贵勋的公子哥,透着理所当然的矜贵之气。 “当然。” 上官飞燕还想再说,顾生玉在她开口之前说道:“我困了。” 花满楼摇摇扇子,“那就睡吧。” 顾生玉点头:“好。”然后起身离开。 上官飞燕无辜的看着顾生玉的背影,再对上花满楼温柔的笑容,莫名语塞。 “唔,我也去睡觉!” 花满楼满意的点头:“这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天黑了,留完评大家都去睡觉觉吧! ←_←话虽这么说,但我从来都是熬夜码字党,内分泌都已经失调了,满脸痘痘好心酸。 哼哼哼,连续两天没有冰柜了!(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梦枕红袖 第二天,顾生玉起了个大早,饭都没吃,跟花满楼打个招呼就出去了。 他实在不想被上官飞燕缠着,既然劫数已经转移到自己身上,留花满楼和上官飞燕独处也没什么。 照旧去大树下下了一上午的棋,中午瞧瞧日头,也是时候回去了,他便起身离开,到了百花楼门口,脚步停下,顾生玉的脸色一时非常差。 乍看上去,百花楼没有任何变化,楼里的花生机勃勃,阳光乘着浅浅的浮尘荡在眼前,但这楼里却太安静了。 安静到什么程度? 仿佛没有两个人在一样。 顾生玉脸色不好心情也不好,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能把花满楼牵扯进去。 他这个人脾气好,对女人,老人,孩子都非常有耐心,但江湖上最不能小瞧的就是女人,老人,还有孩子。他不小瞧,但宽容也是一种弱点。 当初离开和二小园,又何尝不是诸位宗师给他的考验。让他适应江湖的尔虞我诈,学会怎么警惕生人? 这里毕竟不是法制完全的二十三世纪,而是生死凭天,富贵由人的混乱武林。 若是不明白自己的能力,死了谁都怨不得。 顾生玉珍惜朋友,花满楼是他少有承认的几个朋友之一。因为是朋友,他总是会多看顾他们点儿。不过是区区美人劫,一开始他是不放在眼里的,甚至连动武的打算也没有。 通天数的人想要破劫,办法多的是。依靠武力取之反倒落入下乘,但花满楼此时失踪,事情就不一样了。 武者凭心而为,顾生玉有着和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同的道在心中,所以这一次,不妨顺着这江湖恩怨走一遭。 衣袂翩飞,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刀。 刀身薄红,像是绝色女子脸上的胭脂,刀刃透明,像是两块薄薄的玻璃裹嵌在绯红色的刀脊上。 不知何时安静到了鸟叫虫鸣都没有的百花楼附近,也没了往常都会叫卖的小贩。 数十名身穿青衣的男人现身在屋顶,大树上,封锁了可以逃出生天的街口。 一时间风都肃了。 大树树荫重重,一抹温婉凄美的刀光漾映着艳红,轻轻自落叶中穿过。 这个时候,青衣杀手才发现,他们误以为封锁了对方的生路,其实是封锁了自己的。 刀鸣轻声震动,异样的艳,异样的美,异样的绝色,恍惚中好似有位梦中女神展开了羞涩的笑。 而这样想的人茫然的闭上眼睛。 他死了,他的头被刀在脖子上绞了一绞,然后他的头就掉了。 顾生玉神色不变,好似自己砍下的不是一颗头,而是摘下一颗树上的果子。 以现代人来说他过于轻易了,仿佛生命的重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但以顾生玉现在的能力来说,这本就是如此轻易的事情。 淡红色的刀在顾生玉手中越发的红了,剔透漂亮,像是精致的工艺品。 顾生玉动手起来,轻松,好看,不像是在杀人,而是在跳舞。 不过这么多人,也只是一场无序的乱舞而已。 翩翩刀光,乍然闪烁的寒气是兵器的交错。袖子一甩,内力无声澎湃,已然是形同铁壁的防御。 顾生玉面色淡然,轻柔的,轻飘的,杀净了这仿佛没有尽头的杀手。 也不知道青衣楼总瓢把子是怎么想的。 上官飞燕手里的玉佩那般重要吗? 这不畏生死的死士仿佛没有尽头,仿佛要用一个楼子的杀手堆死顾生玉。 可这对顾生玉没用。 瞧。 青衣杀手之后,一群黑衣暗卫围上了他们。 顾生玉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弹手中绯红决绝的红_袖刀,悦耳的刀鸣震颤在掌心。 “都除了吧。” “” 暗卫们本是黑暗中的行者,但自从皇帝朱珵珺把他们派到顾生玉手里后,就已经不仅止于黑天行动。 如今他们穿着黑衣,却在大中午和青衣的杀手们绞杀到一起。 顾生玉抽空会收走几条人命,面色上神思不属。 直到青衣人尽皆伏诛,大多暗卫都撤去,只有一名看似是统领级的人物来到他身边。 “国师大人,这是陛下的信。” 一张薄薄的纸,点着红漆,被好好折成了三叠。 对这新的身份没有表露出任何异色,顾生玉面不改色的接了下来。 对方见任务完成也无声的消失了,这份隐气匿踪的功夫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当真不得了。 随手展开书信,顾生玉嘴角勾勾,笑了笑。 果然是国师大人。 信上说,朱珵珺终于把顾生玉弄到钦天监挂了个名,对外说是国师大人,位列五品,但因为是国师,严格起来官位不管大小,其地位都是超然的。 里面讲了朱珵珺和多少大臣扯了皮,也说了“君送朕一支铁甲军,朕岂能不有所表示?” 虽说早习惯了对方有来有往的作风,但是乍然成了官场人物顾生玉也挺无奈的。 毕竟他的目的从头至尾都在江湖上,结果人成了国师是几个意思? 可也不得不说这其中便利,哪怕是江湖势大的朝代,人们也不能忽视朝廷的影响力。九五之尊,皇座上坐着的那位永远是谁都惹不起的就是了。 不信就看顾生玉抱了皇帝大腿之后衣食住行被全包的惬意,偶尔还有不少奇珍异宝赐下来开开眼界,顺便再多学一项技能。 顾生玉有才,还是朱珵珺亲自挖掘出的千里马,他本身在一国之君眼里就是不同的,可谓千金买马骨。但这重视也是在顾生玉真正把才华展露出来后,他才成了那个值得陛下万千珍视的人才。 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投名状从未停过。水患,玄甲军,整治江湖,这都是他向皇帝换得走江湖所需助力的功绩。朱珵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每日来回,仅有皇帝可用的暗卫,便足见他对顾生玉的信任。 排除彼此磨合的部分,顾生玉也要说,朱珵珺算是他另一个朋友。 在他孤身一人来到长安时朱珵珺给予的帮助,值得自己为此劳心劳力。 之前也说了,顾生玉对朋友从来不是一分二分的好。 他看着信中所写,有关于金鹏王朝财产的事情。内力轻轻涌动,这张本朝帝皇亲笔所书的纸张像是一捧在阳光下融化的雪,稀稀疏疏的就散成了纸末。风一吹,再没了痕迹。 没有走进无人的百花楼,顾生玉长袖深衣,大步走起,背影逐渐消失在午时的艳阳中。 陆小凤爱喝酒,爱享受,爱美人,有着数不出的缺点,却有着和缺点一样多的朋友。 他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认识他的朋友曾大笑着说道。 他是个讨人喜欢的混蛋! 认识他的女人也曾娇嗔着说道。 可就这样一个人,吸引麻烦,解决麻烦,又怕麻烦。 为了不真的像是顾生玉说的那样被麻烦找上门,这几天陆小凤都很低调。 疯玩疯闹也仅止于自己。 没错,这回他连找司空摘星打赌翻跟头都没去,而是喝着酒,吃着菜,老老实实坐在一间寻常无奇的客栈里享受着美酒佳肴。 只是麻烦不会因为他老实就放过他。 远远传来的花香混在酒菜的滋味里格外勾魂,从天而降的花瓣伴着丝竹悦耳的声响成了美人身后的背景。 陆小凤不由瞪直了眼睛。 柔软的纯黑色丝袍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般的眸子,清澈的倒映着他呆愣的脸。 他见过不少女人,或丑的,或美的,但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一个女人。 她来到他身前,长长的丝袍拖在地上,然后轻盈一跪,像是青天上一朵白云悠然飘落到人间。 陆小凤来不及去注意她的声音有多么神秘,像是静夜里从远方传来的笛声飘飘渺渺,捉摸不清。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头发素净,黑亮柔滑的垂落满肩。更忘记去注意她身上全无装饰,净是纯粹透彻,不入世俗,超凡脱俗的美。 她能让鲜花黯然失色,只她独一个人站在那里,就美的过了头。 可也同时让陆小凤满脑子里都是麻烦这两个字。 这样美的一个人来到他面前跪下岂不是有事求他? 这样美的一个人求他帮忙的事情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他的身体紧绷几乎立刻就能弹出去,但是下一刻他的肌肉松弛下来,甚至还有闲情夹起酒菜,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一切变化只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深衣不桀,体貌风流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笑了,陆小凤也笑了。 这一笑,陆小凤是浪子般轻松自在,天地四海都可为家的自由之风,魅力天然的就是在吸引女人,吸引男人。 然而和他不同的是,顾生玉这一笑,笑的神秘莫测,笑的风流不骜,笑的像是天上神人落于凡间,孤傲不群,却又和煦可亲。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魅力形成近乎矛盾的吸引力,看的人眼也不眨,神色数变,仿佛心跳都停止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昨天我顺了你们的意,一直在怼燕子,然而你们不看←_←,明明昨天我写了顾生玉和花满楼之间的友好基情,然而你们不看←_← 你们这是让花满楼如何自处,让我家主角如何自处,让我我我好吧,我无所谓了┑( ̄Д  ̄)┍ 哼唧,收藏,留言,地雷,少了一个,我大晚上趴你们床头讲鬼故事去! 不说假的,我讲鬼故事可是讲得非常传神的。(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珠光宝气 顾生玉一来,跪在陆小凤身前的女人脸色就不好了。可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她,就连她正对面看似被迷的魂不守舍的陆小凤也没注意她。 有个人仅是希望就能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顾玉生仅仅是出现,一言未发,就已经有人心生猜测他第一个出口的名字会是谁? 一个俊美的男人,面前是一个同样富有魅力的男人和一个美的不似凡人的女人。 任谁都会猜,第一声呼唤一定是给那位美女的。 有机会得知美女的名字,哪怕清楚自己没可能和她搭话认识一下,也能为知道了这个名字高兴半天。 这就和现代男人得到女神手机号码却不敢打一个道理,憧憬美丽的人,和憧憬强大的人没有区别,是男是女也没有差别。 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顾生玉出口喊的,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陆小凤。” 陆小凤冲着他举起酒杯,“来陪我喝酒?” 顾生玉摇头:“我来找上官飞燕,花满楼失踪了。” 陆小凤眼神微动。 周围人一脸茫然,他们看来也没有失望,因为顾生玉确实告诉了他们“女神”的名字,只是女神这时易了容。 “陆小凤!” 柳余恨很丑,丑到看一眼就三月不知肉味。 他的脸像是被割掉重新拼了一遍,两只手也被砍掉分别装上不同的武器,小孩子看了都能被吓哭。 陆小凤没有被吓到,但他出声却提醒了他地上还有一个大麻烦在。 叹了口气,他道:“我帮不了你的忙。” 对方的声音悦耳动听,非常唯美。 “世上没有陆小凤帮不了的忙。” 陆小凤道:“你是谁?” “上官丹凤,金鹏王朝公主。” 上官丹凤高扬起头,像是一只天鹅在展示自己优美的颈项,又像是在展现她公主的高傲。 她跪着,却给人她在站着,且站着笔直的错觉,但她跪着,给了陆小凤她在诚心恳求他,只有他能帮助自己的认知。 又是一声叹息,这一次出自顾生玉之口。 “世间女子多可怜,陆小凤你就帮一帮她吧。” 这话说的,尤其是美女还跪在地上,任谁都要赞同他的怜香惜玉。 但是陆小凤不,他不仅不,还觉得自己这个朋友是不是被伤了脑子。 顾生玉可不是自己那些对美人宽容的好朋友,他是会说出女子若有能力改变世道,那么三夫四侍又如何的狂人。 这样一个看似不懂得讨好女人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陆小凤想不出来。 但他好像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因为自己若是把这番想法说出来,恐怕大家觉得脑子有问题的人都会变成他陆小凤。 摸摸两撇和眉毛一模一样的胡子,陆小凤苦笑着应下了。 这个时候上官丹凤总算站了起来。 她站的笔直,和她跪着时候给人的感觉一样。 “有请陆小凤和顾先生。” 她的声音温柔明丽,其中意思却一听就知。 停在客栈门前的马车等着陆小凤和顾生玉坐上去,陆小凤看着那辆马车一阵,终于下定决心掀起袍摆钻进车帘里面。 顾生玉倒没有他那么复杂,跟着他进去后随意坐下,姿态写意,半阖着眼,手指还在盘起的腿上敲打。 陆小凤看他这般悠闲,忍不住哀怨了神情。 顾生玉淡笑着出声说道:“劫数可是避不过的。” 陆小凤反驳道:“避祸避祸可也是有门道说的!” 顾生玉张开一只眼睛,戏谑一笑,指点道:“你看那避开的祸,会不会一转头就回到他们自己身上。” 陆小凤语塞,在这方面他怎么可能说的过顾生玉这个专业人士。 显然陆小凤这副窘态逗乐了顾生玉,低沉的笑声在马车中回响,胸口发震的声音好似能让耳朵生出几个大胖小子。 “安静,陆小凤,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小凤不得不肯定了顾生玉的话,往常他也遇到过不少麻烦。往往都是自己把每逢接触到的那些怪事一一解决,然后说给那些不信的人听。但这一次他却很安心,仿佛不是去解决麻烦,而是去游玩一场。这是无论那一次麻烦敲门时,都没有过的感受。 对此,陆小凤必须要承认,顾生玉这个朋友,确实给了自己不小的安全感,就好像西门吹雪一样。 马车一路绕过不少地方,不知是不是有顾生玉在的关系。陆小凤没被一坛子酒放倒,或者眼睛上围起黑布条,而是多绕了几个顾生玉闭着眼睛都能记住的圈子,才到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看着这间园子,顾生玉无声望起前方带路的“公主”。 这就是大金鹏王朝啊? 进过长安,看过汴梁,如今所在又是靠近江南的繁华地界,金鹏王所在的地方,还真不怎么够看。 不能说是破落,只能说是,不是一个王者该住的。 到了园子里,顾生玉主动让陆小凤进去,自己则去找花满楼。 陆小凤没怎么想就同意了,上官丹凤不得不另外安排人带顾生玉去见人。 没走出多远,花满楼坐在屋子里的安静样子和平时在百花楼里赏花时别无二致。 他就知道对这个人来说,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享受到生活的快乐。 只是被绑架的人能不能别这么悠闲? 缓步进了屋,顾生玉敏锐的发现花满楼的状态不对。 按理说屋外开着花,他却坐在屋里不去赏花简直不是花满楼的风格。 轻轻一叹,顾生玉说道:“别让我担心。” 面带微笑的花满楼神色一滞,流露出愧疚的情绪。 “不好意思,”他叹道:“让你担心了。” 顾生玉坐到他旁边,“你要给陆小凤找麻烦我很乐意帮忙,但你要是出了问题,我还是陆小凤可都是会疯狂的。” 花满楼被这夸张的说法弄笑了,脸上的愧疚很快就如春雪遇到暖阳,无声消失。 顾生玉见状也不继续这话题,而是把起了脉。 花满楼毫不在意自己的脉门落到顾生玉手里,还饶有兴致的提道:“之前我们还说生玉算不得完美无缺,因为医术和喝酒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精通的,但是现在看来,顾生玉能喝赢陆小凤,能为花满楼把脉,真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破绽,不愧天人一说。” 顾生玉安静的把完脉,才回复了花满楼的调侃。 “我若是天人,你便是花神,”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白玉瓶,打开后喂进花满楼嘴里,顾生玉道:“我可没有细听花语的耐心,也看不见黑暗中的生机雅事。花满楼是顾生玉的朋友,花满楼是人,顾生玉也不会是什么天人。” 花满楼闻言,温柔的笑了起来,嘴角边荡起的笑意,非常美好。 喂完药拍拍他的肩膀,确认花满楼没事,顾生玉潇洒的甩甩袖子,转身走人。 陆小凤也好,花满楼也好,都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弱者,这时不需要他,他也便自得其乐的完成皇帝的任务去了。 说是完成任务,顾生玉也仅仅是用着公款随意吃喝玩乐,赏风赏景。 看似什么也没干,却在几天后突然造访关中珠宝阁。 人活一世,总要被外人起几个名号,买卖也是如此。 论起地产,房产,首推江南花家,说起珠宝玉石,关中珠宝阁正是此次顾生玉前去探访的对象。 他来的很巧,巧到陆小凤折腾了一大圈子,按照金鹏王提供的画像才找到了几个背信弃义的叛臣。他却不需要费时费力,一来就来的刚刚好和他们碰面。 一大桌子菜,没几个人去享受,白白凉在空气里。珍贵的夜明珠镶嵌在墙上,今儿还没入夜看不到幽兰明珠的光芒略微可惜。颗颗一般大小的珍珠悬挂成帘子,简直是再赤_裸不过的炫富。 顾生玉微微侧目,可屋里其他人早没有那个心思去看珠阁宝到底有多富有。 他们的眼前都只有那个人,一袭白衣,一剑白雪,他就是西门吹雪,引领了时下白衣之风的绝代剑客。 “顾生玉?” 花满楼耳朵微动,他听到一道从无至有的脚步声,而这道脚步声他非常熟悉。 原本顾生玉的足音一向落地无声,但在花满楼在的时候,他却会刻意弄出些声音。 花满楼毕竟眼盲,对声音敏锐,又不是好武的人,听了那么多次,他没怎么费力就认出了这是谁的足音。所以在其他人都紧紧盯着西门吹雪,而没有看到屋子里多了个大活人的时候,花满楼已经喊出声。 顾生玉笑着看过陆小凤那白白净净,比婴儿皮肤还嫩的嘴唇上边儿。 什么都没说,这揶揄的目光就已经弄的陆小凤想要捂脸。 看来西门吹雪刮掉自己两片胡子的事情是彻底在朋友圈里出名了! 怎么谁都和他的胡子过不去呢?! “阎铁珊,”他开口,第一句不是对着陆小凤,不是对着花满楼,也不是西门吹雪,而是此时被逼命的那个人。 阎铁珊看到顾生玉,眼睛突然亮了,他慌忙喊道:“救c救我!”又尖又细的声音,又白又嫩的皮肤,阎铁珊除了一个硕大的鹰钩鼻,长的可真不怎么像男人。 顾生玉也不在意这个,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人压根就不是个男人,其他人想必也是一样。 阎铁珊,严立本,曾经的金鹏王朝旧臣,拿走一个国家三分之一财产的托孤之人。如今被过去国家的公主找上门了,再怎么心虚,这债也是要还的。 顾生玉想着想着,就笑了。 笑得阎铁珊心里发虚。 阎铁珊会知道顾生玉除了那越来越大的名声,就是昨夜出现在枕头边儿的那封信。 他严立本自认武功不低,化名的阎铁珊是关中珠宝的老板,身边儿也差不了人保护。但这封信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内容更是惊世骇俗,堂堂皇家客卿的身份所说的话绝不是说笑的。 莫名对皇室两个字产生了信任感,阎铁珊张口就想要将当年真相说出来,但是一丛针,数十根飞燕针凭空射来。 一个穿着黑色鲨鱼皮的女人自池子里窜出,那本是赏景的地方却没想到会窜出个人。 这个人手里拿着剑,扔出了针。对着阎铁珊,一出手便是杀招。 “住手!”陆小凤厉声吼道。 花满楼也踏前一步想要救人,但他站的位置根本来不及。 那个人出现时一身贴身的鲨鱼皮勾勒出了女子的好身材,大家才知道她是女人。不然鲨鱼皮这包头包脸的打扮压根分不出男女。 但这时候,被突然冒出个人惊到的人们,谁都来不及去阻止她对阎铁珊下的杀手。 也许西门吹雪可以,但事实上是他没来的及。 针尖蓝幽幽的,显然淬着剧毒,针后面还跟着一把剑,显然是想不留活口。 阎铁珊张大了嘴,好像吓呆了根本来不及躲闪,但他一甩手,便是数十颗圆润珍珠,针倒是被他打掉了,可这剑就 在这危机时刻,深衣一角落到众人眼中,他们恍惚的好似看到这人飘了起来,足不落地,游一样的闪到阎铁珊身前,这时那剑尖只差一寸就能穿透他的胸口。 这人难不成是要舍命救阎铁珊不成? 他们是什么关系?值得他以命相替? 短短一瞬间,所有人都这样想,但下一秒他们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这哪里是舍命相救,仅是随手而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哼唧,想看鬼故事的将昨天评论翻一遍有惊喜哟! 我和我家主角又要站在冰柜上了! 如此高高高高高·冷冷冷冷冷,大家做好准备。 至于为啥上官丹凤射出了飞燕针还没被人认出来其实很正常,因为本文里上官飞燕这时还没用过针啊! 然后卖个萌,求留言,求地雷,求收藏!!!! 我就忘记说↑这句话了,看到更新的宝儿们别惊讶啊! 还有半夏,你的评论总在被系统删除,你换个方式留言形吗?我已经拯救不了你的留言了。(无奈(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西门吹雪 一柄锋利的银质小刀,看起来好看,用起来谁用谁知道! “哐啷——!” 偷袭的人傻了,其他看到的人也傻了,西门吹雪眼睛一亮。 顾生玉又断了一柄剑。 只剩下一半的青锋还在推动,好似持剑的人没反应过来,又像是只剩下半截也要杀了他的狠厉。 顾生玉神情不变,除了衣袖落下时的微动,就只有不断发出的“哐啷”声重复的刺激着众人的听觉。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偷袭人手里原剩下的半截剑秃了,正确说只剩下个剑柄被她拿在手里。 袖摆轻飘飘的动了下,顾生玉的手又藏到了长袖里。 地上一堆碎铁,看到过程的人知道这原是一把剑,没看到过程的人只知道这是堆废铁。 “好c好厉害” 不知是谁这般呢喃出声。 骤然打破了全场恍惚的情况,每个人下意识看向自己手里的兵器,深深吞了口口水。 陆小凤抽抽眼角,他知道顾生玉会武功,但他平时神棍的样子欺骗性太强,让他压根没想到这个人能这么强! 早知道就不牺牲胡子去请西门吹雪了这样想的他,摸着光秃秃的上嘴唇发出哀怨的气息。 西门吹雪眼睛发亮的盯着他,手里的剑蠢蠢欲动。 顾生玉先一步阻止道:“不是时候。” 西门吹雪:“何时!” 顾生玉神色淡然:“你舍得剑断的时候。” 西门吹雪身上的气势一滞。 阎铁珊躲在顾生玉后面,比顾生玉宽很多的身体硬是要把自己缩的小小的,看起来可笑,但谁都知道他是怕了。 偷袭的人愤怒的扯下头罩,怒气冲冲的指着他,“你还记得我吗?我就是被你背叛的大金鹏王朝的公主上官丹凤!” 阎铁珊自顾生玉身后探出头,看到那陌生的面容皱起眉头。 花满楼心情很好,好在没有人牺牲,又心情不好,不好在顾生玉来之前已经有人牺牲了。 而顾生玉仿佛知道他的心思,自阎铁珊身前走开,看起来像是把这件陈年旧事留给两个当事人讨论,他自己则来到躺下的苏少英前面,单膝跪下,按按他的心口。 花满楼感觉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低声问道:“你有办法吗?” 顾生玉淡定点头:“西门吹雪手艺很好。” 出剑快,剑速锋利,剑又是好剑,□□胸口也能让身体下意识反应不过来。更别说西门吹雪本人内力深厚,擅长使出的剑招纠缠着内力,却不是用在破坏经脉内腹而是提升速度。这也导致一个说不上巧合的情况出现。 西门吹雪本人的内力,有一部分残留在苏少英的五脏六腑内。要是在一定时间里没人发现内力散去,他必死无疑。但要是及时被医术高超的大夫发现,牵引这股内力,救活苏少英不是难事。 只是这有个问题,不是谁都有顾生玉的医术,他说的轻巧,实际上他所会的“活死人,肉白骨”不外如是。 医圣亲授的医术被他在短短时间里融会贯通,他的学习速度完全配的上诸位宗师口中的举世难寻,万中无一。 他习武一日,当得他人习武三年。而他在其他方面的进展,仅仅稍微比武功差了那么一丁点儿。但即使如此,他也是他人眼中的怪物,不是天才,他是怪物。 顾生玉的天赋太过逆天,所以有得有失,气运低弱,能力再强,但过程中总出差错,一事无成,也只能归于平凡。现今离开了那处压制他的世界,到了这里,他简直如鱼得水。 再加上系统辅佐,此时一出手,就是堪称仙术的手段。 上身数个大被点上,五脏内腑中西门吹雪的内力以他的手法为引,温和的包围住心脏上的创口,汩汩流出的血液则被转移到其他部位化成淤血浮现在体表。 当苏少英的身体准备完毕,他掏出一瓶药,药丸不小,放了不少奇珍异宝。 顾生玉压着苏少英口舌才把药丸塞下去,要是此时有人见到他的动作,恐怕要担心他是不是想把一个死人噎死。 三个指头大小的药丸子,就这么生生让人吞了下去,一点儿水都不喝,可不是可怕吗? 但他们要是知道这个药丸的功效,恐怕巴不得被噎死。 药丸入了肚子,也不知道哪味药材效果那么好,几乎是立刻就起了效果。心脏上肉眼可见的口子全都收束起来,慢慢愈合,简直和神仙赐下的灵药一样好用。 顾生玉收回催发药力的手,内劲也平静的流动在自己的经脉中。 内心舒了口气,幸好只有自己注意到这药的效果,当初按照医圣的吩咐做出三颗,听他说效果好,但没想到好成这样。 顾生玉再一次认识到自己拜师的这些人,在普通人眼中到底是多么神奇的存在。 花满楼伸手摸摸苏少英的脉搏,见他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脉搏也变的沉稳,他开心的说道:“生玉,真是麻烦你了。” “不妨事,”顾生玉站起身,伸出手把蹲下的花满楼也拉了起来,“他等会才能醒,我们先去看看那边儿的情况再说。” “嗯。” 花满楼应声,停下整理衣物的手,和他一起看了过去。 上官丹凤怒而质问当年老臣背信弃义,阎铁珊百般辩驳,陆小凤冷眼旁观,其他人哑口无言。 这局势说起来也是微妙,顾生玉和花满楼来到陆小凤身边,陆小凤一改之前冷漠,耸肩问道:“苏少英没事了?” 顾生玉点头,不意外陆小凤会关注他们这边,“你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把之前西门吹雪呵斥上官丹凤那一幕说了出来。 一听到“女人就不该练剑,练剑就不是女人”这句话,顾生玉摸到袖中红_袖刀,神情遗憾的道:“刚才不该拒绝的。” 陆小凤:“” 别因为这个理由就想断了西门吹雪的剑啊! 花满楼轻轻笑了起来。 他们三人组开着小会,说的热闹,另一边阎铁珊终于被逼急了。 “当初小王子不思复国一心隐居山水,摆弄书画这难道是我们的错吗?” 老臣也是有忠心的,但忠心被背弃后凭什么还要人家舍着身家性命陪你们乱来? 这话说的怒气,也说的实在,可上官丹凤也被气的不轻。 女人一生气就有胡搅蛮缠的权利,还有叫自己男人帮忙的权利。 她眼波横过顾生玉似是期待,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你说,这些叛臣和我到底谁可信?” 陆小凤:“”想说你们谁都不可信,叹气,但他是个有风度的男人,不能不给女人面子,开口便是委婉的劝道:“真相是需要查清的,”然后话锋一转,“丹凤公主,你之前想要暗杀阎铁珊一事,可是差点儿使得线索断绝。” 上官丹凤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陆小凤你!” 阎铁珊冷哼,大袖子一甩,怒道:“跟我说什么都没用,这关中珠宝已经不属于我了!” “什么!” 一句话宛若巨石扔入大海,掀起惊涛骇浪。 上官丹凤首先不敢置信出声,阎铁珊眼也不瞧她,自顾自来到顾生玉面前敛袖,“关中珠宝,现在是姓顾的了,”他讨好道。 “怎么可能!”上官丹凤猛的看向顾生玉,仿佛他现在不是人,而是什么神和魔。 顾生玉意味深长瞧了阎铁珊一眼,这老家伙低眉顺目,做足了过去当太监的安分劲儿。 “嗯,没错,确实是我的。” 但最后姓什么,你们就不得而知了。 他微微一笑,仿佛藏进了无数秘密。 那笑容让易容成上官丹凤的上官飞燕心惊,恍惚意识到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有着不可抗力的实力,所有被众人争夺的东西都围着他转动,最后也都成了他自己的东西。 也许当初选择利用花满楼就做错了,之后更改目标为他,更是一步错步步错,。 而今,还是尽快在计划失败前撤退唯妙。 做下这个决定,别人会发现上官丹凤整体浮躁的气质一下子沉稳下去。 她安静的瞥了陆小凤一眼仿佛有说不清道不尽的情意和委屈,但临走时和顾生玉偶然对视的目光才是说不出的欲语还羞。 上官丹凤一看得不到利益就马上撤退的作风,可谓是当断则断,迅速的让身为敌人的阎铁珊都感叹起来。 一个女人,尤其还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被她盯上绝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幸好,幸好,自己及时把这烫手山芋送走了。 阎铁珊松了口气,转眼对上似笑非笑的顾生玉,他顿时又老实了。 没办法,顾生玉现在是自己东家,是自己主子,以后皇帝会是他的东家,他的主子。昨夜那封信说的清清楚楚。今儿他自己的话也是承认了把关中珠宝的一切权利转移给了皇家。也就是说他虽然还是阎大老板,能享受的还能享受,可珠宝阁的全部利益却都是皇帝的。 阎铁珊做了一辈子的买卖,也就给自己买了个晚年平安。 但再贵的珠宝,再值钱的买卖也没有命重要! 显然他非常明白这个理儿,顾生玉也将他看的非常透彻。 “我先走了。” 不等陆小凤出言询问,顾生玉提起苏少英便用起当世难寻的轻功。 陆小凤只感到眼前一阵微风拂过,一个大活人就没影了。 花满楼笑着说道:“他应该是去把苏少英送回峨眉。” 提起那个和西门吹雪比剑失败身死的峨眉三英之一,陆小凤咕哝着:“有他在,苏少英死不了吧?” 花满楼笑而不语。 陆小凤睁着眼睛,突然道:“我忘了!” 花满楼出奇道:“你忘了什么?” 陆小凤悲伤道:“我忘了让他留下帮我。” “有西门吹雪在,你想必是不需要他帮忙的,”花满楼摇着扇子,从神情上看,是绝对发现不了他在挤兑陆小凤的。 陆小凤叹道:“就是这么回事。”他摸着没了胡子的地方,觉得既寂寞又悲伤,如同少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东西。 西门吹雪围观了许久,此时冷哼出声,转身向出口走去。 花满楼问道:“西门庄主这是去哪儿?” 陆小凤摇头:“我虽然是西门的朋友,但他有时候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 西门吹雪突然停在原地,转过身冷冷道:“我饿了。” 在这还残留着血气,发生了众多事件的地方,他说他饿了。 桌子上摆着上好的菜,景色也是雅致,装饰也是奢华,就是没一个人想在这里吃饭,但他们都捂着肚皮,意识到自己饿了。 阎大老板要是换作往常,是绝不会放过拉拢西门吹雪这个机会的。可今天作为差点死在西门吹雪剑下的人,他觉得自己没把他们集体赶出去就不错了。 还请人吃饭?吃c吃c吃他奶奶个腿啊! 陆小凤迎着阎铁珊嫌弃的目光,尴尬的摸摸嘴唇,拉着花满楼向着西门吹雪离开的方向追去。 另一边儿,顾生玉踩着好似腾空在飞一样的轻功,飘然走在前往峨眉的路上,为了防止苏少英半路醒来还给他点了睡。 半空中,一道影子瞬息而过,要是有江湖人看到,说不定会误以为撞到了鬼。 谁能想到人的轻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盗帅楚留香,偷王之王的司空摘星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夏,不要再用一堆加油留言了,那样会被系统自动删除! 我这记性总是忘,之前就想提醒,结果这章才记起来,要老年痴呆了? 不管了,求收藏,求留言,求地雷,最近都没啥打赏是怎么回事! ≈lt;put type一butt一n vae一直白人家·专栏 一nclick一(≈一t;xet/?auth一rid一899483≈一t;)≈gt; 戳一下就能收藏专栏,大家不要错过哟!(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峨眉少英 这一路上,顾生玉速度虽快却从不忘记游山玩水,这也就导致被他拎在手里的苏少英自第一次醒来后,就不得不修习起轻功。 脚步仅在树枝上短短停留一瞬,深色的衣摆就已经消失在眼前。为了不被落下太远,苏少英只能拼了命的磨练轻功,加强运气。 又一次前方人无缘无故的停下,欣赏起一潭静而无波的池水,后方赶来的苏少英气力用竭,不顾形象的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待到稍微恢复些力气,苏少英睁开眼睛望着天空,大片蔚蓝充斥了视野,有种灵魂都被吸走的壮丽。恍惚的想起,上一次这么看天的时候还是刚学武的时候,明明就是这么近的景色,为何不曾有过抬头看上一看的想法呢?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双脚,苏少英恋恋不舍的自天穹中抽回灵魂,侧开头望着这个男人。 第一次醒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他难以置信有人能从西门吹雪的剑下救了自己,但他扯开衣襟,能看到心口皮肤上留下的一道深红痕迹,据这个人说,那是西门吹雪的剑留下的。 虽然他活了下来,但经历了一次生死体验不留下点纪念品是不可能的。 苏少英此时都能回想起这个人说这句话时戏谑的表情,特别是后来,他自己在洗澡时被满身淤血的可怖模样吓到呆滞的蠢样儿。 叹了口气,顾生玉道:“还是这么没用。” 苏少英语塞。 自己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峨眉三英之一,但在这人眼里却只有丢人。 当日哪怕是差点儿死了,自己也仍不改心高气傲,此人一出手,就把他收拾老实了。 有的时候他也想苦笑,这傲气在面对西门吹雪时都未有变化,为何却被一个不使剑的人磋磨了呢? 顾生玉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比你强。”这真是再有说服力不过了。 苏少英坐起身,深深叹了口气。 “西门吹雪也比我强。” 之前因为不被西门吹雪正眼相待就气怒冲上去决斗的苏少英,如今也能平淡的承认西门吹雪比自己强这个事实。 这份改变不得不说是让认识他的人惊异的。 顾生玉眼里闪过笑意,“你是想说我比西门吹雪强吗?” 苏少英仰起头,望着长身玉立,气质潇洒不羁的顾生玉说道:“虽然这违背我一直以来的坚持,但人死后又苏醒可能真会明白点儿什么没错,我觉得你比西门吹雪强!” “呵,”顾生玉轻笑一声,转身踱步到谭边,打算继续观察水面的清净自然。 但这样的态度落到苏少英眼里,就是没有正面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骨子里有股拗,不然也不会见到西门吹雪就忍不住自己挑战的欲/望,哪怕他清楚自己比不过西门吹雪。 所以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拍拍土,追到顾生玉跟前,认真的问:“你是不是比西门吹雪强?” 顾生玉的视线自水中移开,落到苏少英身上。 “我不用剑。” 所以强不强又有何关系? 西门吹雪是绝代的剑客,只有在剑道上比他强才有意义。 苏少英眼神一暗,但又马上明亮起来。 “你用什么?” 之前在珠宝阁他前半段是死过去的,后半段是昏迷过去的,压根没看见顾生玉出手。 但就这几天让他追的要死要活的轻功来看,顾生玉绝对不弱,再加上能把自己救活的,神鬼莫测的手段,他说起这话分外期待。 顾生玉叹了一声。 “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苏少英脑子一懵,半天回想才露出嘴巴合不拢的惊愕表情。 “你c你是” 顾生玉似笑非笑的道:“你说我用什么?” 苏少英赶忙甩甩头,焦急的转来转去,泄气的说道:“你有什么不会的?” 顾生玉:“哈!”不置可否。 苏少英无力的道:“你是顾生玉。” 顾生玉:“是。” 苏少英望天翻起白眼。 这世上能用“我叫”的人有很多,能用“我是”的也就那么几个。 顾生玉绝对是其中的一员。 最初他因墨玉梅花和来历不明的身份传入江湖而闻名,后有一卦惊鬼神和掺和进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京中大战而彻底被众人所知,后红_袖刀一事将他推入风尖浪口,却又有同在长安的神侯府,陆小凤,花满楼等人出声相挺之后的传言就更是多了,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 苏少英也没想到自己会和这样一个人见面,更没想到自己会被他所救。 所以江湖传言中,此人无所不能是真的? 下意识摸摸心口,像是任何一个遇到偶像的小粉丝一样,苏少英非常想从顾生玉口中听到一些真实消息。 顾生玉托着腮,漫不经心的道:“我是怎样的人,有怎样的手段,相信这一路上你冒出的问题,都能在到达峨眉后有了答案。” 苏少英眼睛睁大:“你和西门吹雪谁强谁弱也能有答案?” 顾生玉睨他一眼,嘴角勾起,笑意弥漫。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苏少英身为武林人,却也是考过科举的举人,此时见到顾生玉难得的笑容,他无意识的呢喃出声,好似真的看到梨花绽放,被那份纯白高洁的美丽所迷。 一指头弹上苏少英额头,顾生玉的声音已经自很远的地方传来。 “别发呆了,还不跟上。” “哎呦!”苏少英捂着红了一块的额头,见顾生玉又一次偷跑,他忍不住大喊:“不公平!”然后来不及继续抱怨,运着刚刚恢复好的内力,使出比前些日子要高出许多的轻功身法追了上去。 顾生玉没有违背自己所言,一道上不知道让苏少英目瞪口呆多少次。 最极端的几次是,他们露宿山林,原本苏少英以为吃个没滋没味的烤野鸡就是享受了,却没想到此人随意的拍手,挖出了石锅石碗。自附近的小河里捉出了鱼,去鳞拆骨,头和尾巴骨头都扔到锅里煮汤,鱼肉以内力削为薄薄的鱼片,洒入一些随意采来的野菜山珍,炖出了一锅,苏少英吃的舌头都要被吞掉的野味锅! 后来又有遇到拍花子的人贩子,当时苏少英年轻气盛想当场剁了这些祸害孩子的杂碎,可顾生玉袖手一出,把这群人都扔到了官府。苏少英压根是不同意的,这些人如此猖獗,肯定是和此地官府连成一气,不然不能这么张狂。他们是江湖人,在江湖上能够出手人命,但一旦入了官家,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情,不过是白白给他们捡了脱罪的便宜。 苏少英认为自己就算有举人的身份也没办法制裁了那些人,并觉得顾生玉此举不智。四大名捕终究是特例,是为皇家办事,其他江湖人可不见得有那样的助力让官府听命。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顾生玉不过是递了张拜帖,此地父母官就诚惶诚恐的把他请了进去,并且在他们说了人贩子的事情后,一点儿也不含糊的当场吩咐下去,完全没有敷衍了事的意思。 之后他们离开那个县,苏少英问顾生玉,他们走了之后,那些人会不会重操旧业? 顾生玉语气异常肯定的说不会。 等苏少英想再问,人家轻飘飘跟飞一样的轻功已经把他甩在大后头追不上了。 但也就是这样能够黑白两道来去自由,明明是江湖人却又能插手朝堂事的高深莫测,让苏少英对他的评价越来越高。 等到到了峨眉山,苏少英已经彻底把他和自己师父独孤一鹤列为同个等级的人物。 要知道独孤一鹤在这个武林中的影响力,绝对是最顶层那一批的,顾生玉不过二十几岁就能和他相提并论,可见苏少英对他评价之高。 顾生玉随手雕着一块玉,这是最近位面里的老师们给他出的课题。用入江湖之后所磨砺出的心境能力,打磨这块算不上珍贵顶多是普通的玉石。什么时候做好把它雕成举世无双的珍宝的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动手,然后才算是完成了他们的考验。 所以他最近一直在用手心把玩着它,一边感受着它不算细腻的玉质,一边思索着它的纹理走势。 当苏少英气势汹汹的赶过来,随意扫了眼他手里的玉,毫不犹豫的将震惊写在脸上。 “你还会雕刻?!” 这孩子彻底被顾生玉的博学多才惊呆了,并发自内心的相信此人天人下凡。 不然人怎么可能那么年轻就懂这么多东西?就算是打娘胎里开始学也办不到啊!除非生而知之,不然根本解释不了顾生玉的妖孽! 顾生玉好似压根没听见苏少英的悲愤,一副心神都沉入玉中的模样,四平八稳的道:“回了家你就这个感受?” 苏少英激动的神情一滞,这时看向四周熟悉的景色,才发现自己回来了。 不自觉的向前走出两步,又骤然停下,表情定格成似哭非哭的模样。 顾生玉笑道:“到了你的亲人面前再哭吧。” 苏少英擦擦眼睛,狠狠点头。 离开的时候不觉得,可经历过生生死死后,反倒分外想念峨眉的风景,严肃又慈爱的师父,还有那些师兄弟们! 也许是因为这样想了,苏少英上山的时候少有的急切,不需要顾生玉在前面领着,他就自动自发的运起轻功。 已经步入江湖一流水准的轻功,顾生玉跟的还是不紧不慢,直到苏少英在峨眉派大门前停下。 “不进去?” 顾生玉平淡自在的道。 狠狠摇摇头,苏少英做足了心理准备推开门,走了进去。 留在山里的人看到他突然回来了,都很是惊喜。见到跟在他后面进来的顾生玉虽然好奇,但毕竟是苏少英带回来的人,他们都没有擅自过问。 苏少英回到了峨眉派,就像游子回了家,最近一直萦绕在眉间的郁气很快就消失了。 和他们问完好,说说最近的情况,便迫不及待的提起独孤一鹤。 苏少英:“我师父怎么样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奇怪的说道:“掌门最近是不错,就是有些奇怪。” “奇怪?”苏少英心底一惊。 他们纷纷点头:“说不出来,苏师兄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本就稳不住的苏少英也不推辞,点点头冲了出去,然后半路突然停下,回身跑到安静呆着的顾生玉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就跑。一串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弄得其他人都惊呆了。 “这是那个心高气傲的苏师兄吗?” “我还想说,咱们峨眉派三英之一的少英是不是换了个人。” 那可是拉袖子啊!派里的老人也就在很早之前,苏少英还是个垂鬓小儿时看过,拉的还是掌门独孤一鹤的袖子。 苏少英焦急的跑在前头,顾生玉都不怎么费力就被他直直拽到峨眉派掌门所在的后山。 要问苏少英为何去见自己师父还带着顾生玉?答案其实很简单。 这一段时间里,顾生玉给他留下的无所不能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再加上还听说自己师父状态不怎么好,就想,顾生玉医术那么高超都能把死了的自己救活,那么一定有办法帮助自己师父! 至于顾生玉帮不帮,那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了,这人思虑还没到那么周全的程度。 “啪——!”的推开大门,苏少英见屋里没人,眼也不眨的直闯密室。 这个时候,里面的独孤一鹤正值和西门吹雪的决斗高峰,眼瞅着将要死于西门吹雪的剑下,心头血即将成了被吹飞的血花。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苏少英惨烈的叫了起来。 顾生玉叹了口气,右手指间弹出一把银质小刀。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3,苏少英都被吓成傻狍子了! 我发现大家对我家主角的昵称很乱啊。 有小玉,山芋,小顾,顾大大感觉都不太合适,大家集思广益一下,我家儿子该叫啥昵称。 先说好,龙傲天←我拒绝。(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天下无双 顾生玉:“西门吹雪。” 近乎于在耳边响起的呓语,确实干扰了出剑从不犹豫的西门吹雪。 这一犹豫,他的剑下意识慢了,独孤一鹤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也趁此机会施展开来! 那本是普天下独一无二的功夫,他也是靠这份独一无二成为峨眉派掌门的。 但是今天,他这个绝技注定被破。 因为空气中有一道甜腻的香气出现,薄红的刀发出宛若女子轻吟的颤声。 顾生玉眼也不眨的挥起了红_袖刀,刀走游龙,刀光乱红。 左侧独孤一鹤刀剑双杀迫近眼前,右边是天下难有的绝代剑客全神贯注使出的绝杀一剑。 他的左手红_袖刀,刀轨奇异莫测,轻飘飘的仿佛在跳舞,却精准的避过每一次交锋直袭独孤一鹤左肋。 他的右手,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银质小刀,使的刀法却是刀魔亲传的断刃之术,破剑篇此时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噼里啪啦——!” 这声有些乱,但乱也没办法。 地上掉了一把刀,一柄剑,还有半截断剑。 这些东西掉在地上,可不就声音凌乱,像是厨房里的厨娘把菜刀勺子铲子那堆铁做的东西一起弄掉似的,满耳朵都是声响。 只是现在这情况,可不比厨娘那点儿小事轻易。 西门吹雪深深看着自己那把随身了二十多年的剑,此时——剑已断! 独孤一鹤捂着左肋,狼狈的站起身。 苏少英来不及收回掉在地上的下巴。 刺耳的声响过后,现场是死一般的安静。 顾生玉轻飘飘的收起红_袖刀,红光自袖中一闪,不见了踪影,银质小刀夹在指间,眨眼的功夫里,只剩下两根白白嫩嫩的手指头。 两手具空的他友好的笑了起来,这种时候也就他适合开口说话。 顾生玉:“西门吹雪,你不该察觉不到独孤掌门内力不足五成的情况。” 西门吹雪自断刃上移开目光,深深的映入顾生玉云轻风楚的身影。 “决斗开始,我才发现独孤一鹤内力不足五成的事实。” 但那时已经晚了。 顾生玉改为看向独孤一鹤,不赞同的道:“身体不适,怎能接受挑战?这对西门吹雪不公平,对你自己也不公平,更对峨眉派不公平。” 独孤一鹤刚刚也是险些身死的人,怎么不明白顾生玉的意思?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仿佛也因为这叹息加深了。 苏少英也意识到,自己的师父是真的老了,记忆中的背影仍是那么高大,但那个人的黑发也掺了不少斑白。 独孤一鹤道:“我不能避。” 这是西门吹雪的挑战,是世上任何武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 独孤一鹤要是因为身体不适拒绝了,世人会怎么看峨眉派?又会怎么想峨眉派? 想独孤一鹤终于老了,看峨眉派日暮西山。 这是身为掌门的独孤一鹤不能接受的,所以哪怕可能身死他也要接受西门吹雪的决斗。 但这些理由对西门吹雪来说根本不能算是理由,他是纯粹的剑客,所以身后哪怕有着偌大万梅山庄在,他也仍能不顾自身安危挑战诸位武林强者。 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就是西门吹雪这个人,最执着刻骨的一部分。 不得不说,这样的人让年老武功再难更上一层的独孤一鹤羡慕,又有着说不清的嫉妒。 顾生玉听了两人的话,虽然知道他们不可能互相理解,但道理大家都是懂的,懂了就不会再起干戈。 苏少英这时忍不住说道:“师父!师兄师弟们说您最近神思不属,难道是因为内力不足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事会让您大量消耗内力!” 三英作为独孤一鹤最宠爱的弟子,可是非常清楚自家师父到底宅到什么程度。要说他呆在峨眉山都能无缘无故付诸武力,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独孤一鹤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弟子回来了,原本他被西门吹雪和顾生玉两人强大的气势吸引,压根没看到后面跟着的小透明苏少英,但此时看见了,也看清了,忍不住心疼起来。 离山时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苏少英,仿佛经过了好好的打磨,神情不再张扬,眼神变得沉稳,这是让独孤一鹤满意的变化,可心疼也是心疼在这里,不经历挫折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看出师父心疼自己,苏少英忍不住低头哽咽。 谁能想到,这一次回来是多么难得的奇迹,他可是差点儿就死在外面回不来,峨眉派也和西门吹雪结下洗不清的血仇! 顾生玉拂拂衣袖,认真说道:“苏公子说的没错,内力是江湖人的根本,无端消耗本就奇怪,更别提这么巧的又受到西门吹雪挑战,西门的名声你也是听说过的,要说是偶然决计不可能,就当是不能全力回应西门吹雪挑战的诚意,还请你解释一下这荒谬的情况。” 独孤一鹤听到顾生玉说的,下意识看向西门吹雪,见他确实在望着自己,神情再次苍老起来。 “是霍休” 谁都知道论起财富,那只有天下第一土豪的霍休值得拿出来好好提一提。 这个人的武功本是很高了,可几年后又莫名成了天下第一首富! 名利双收,这人生赢家的程度怎么不让江湖人向往? 但是经过独孤一鹤解释,大家知道了霍休原名上官木,正是当年金鹏王朝的托孤大臣之一,独孤一鹤原名平独鹤,也是被陆小凤追查的人。 西门吹雪突然道:“你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 独孤一鹤愣了愣,赶忙摇头,“怎么可能是!”他也是听过青衣楼荤素不忌的名声的,光是忙整个峨眉派就够他一把年纪还要操碎心的了,哪里有功夫搞什么杀手组织,别闹好不好! 西门吹雪得到答案沉默一下,点点头,收起断剑起身离开,从始至终没计较顾生玉突然插手决斗还折断自己的剑的事情。 顾生玉觉得他是理解西门吹雪这种人的,朝闻道,夕死可矣,其外所有东西都是外物,不值得记挂。 剑本是特殊的,但顾生玉一出手就断了他的剑,是顾生玉自己的本事,技不如人而已,又怎么有心情去质问? 西门吹雪不会质问,就只会回去换一把剑,更加努力的修行,意图在下一次的挑战中战胜顾生玉。 这样看来,再次见面,恐怕就是来自剑神的“问候”了。 至于死而复生的苏少英,西门吹雪压根没放在眼里。 等到密室剩下他们三人,顾生玉把苏少英赶出去,和独孤一鹤单独谈了谈,等再出去,峨眉派归入皇家势力已经是注定的事实。 苏少英等他走后进去看自己师父,独孤一鹤深思之后又松了口气的模样,看的他似懂非懂,想要问问顾生玉,但顾生玉此时已经下了山。 再一次孤身一人走入江湖,顾生玉感受到了以往从未察觉到的状态,仿佛天地相斗的震撼。 在他眼中,天空铺天盖地的蔚蓝,散发着无形的压力,大地古朴厚重,犹自稳重不惊。 而他站在这两者中间又是何等渺小,何等无力。 无力的他找了间酒馆喝起了酒,一杯,两杯,三杯,四杯到了第二天一早,守了一夜的小二自沉睡中惊醒,然后被满桌满地的空酒坛吓到了,下意识看向昨夜喝酒人坐的位置,才发现一块不小的黄金被放在那里。 顾生玉喝了不少酒,满身都是酒气,眼神却非常明亮,亮到有种刺破天地的气势。 陆小凤一见到这样的他就有种莫名的威胁感,仿佛这个人从内自外的出现了一种危险的变化。 为了不被顾生玉影响,陆小凤笑着调侃道:“在我忙的乱糟糟的时候,你又是跑到哪里躲闲去了?对了,苏少英被你送回峨眉了?” 顾生玉点点头,笑道:“看在我躲闲的份上,告诉你一件事,霍休就是上官木,西门吹雪找独孤一鹤决斗之前,他找独孤一鹤比拼过内力。” 陆小凤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不好看。 霍休是他的朋友,他也是相信他才根据他的指示找上阎铁珊的。可要不是顾生玉出现,阎铁珊就死了,死在丹凤公主手下,那么线索就断了。然后这线索仿佛不能断一样,又冒出峨眉独孤一鹤是青衣楼总瓢把子的消息。为了找到上官飞燕,西门吹雪去往峨眉,骤时独孤一鹤身死 陆小凤光是想都能想到这是怎一摊子乱事,又是怎样乱中有着算计。 甩甩头,陆小凤不想让自己被阴谋败坏心情,忙出声聊起顾生玉最近的传闻。 自从阎铁珊亲口承认关中珠宝易主,顾生玉的名声算是彻底大过了天。 然后他什么都会的消息也被接连扒了出来,有人信他天人下凡,所以才会医相星卜,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奇巧技无所不通。但更多人却觉得他是隐世高人,驻颜有术,所以才会看起来那么年轻。 陆小凤忍不住说道:“你到底多大?难道真的是哪里来的隐者高手不成?” 顾生玉故作认真的想想,突然笑了,宛若玉女展颜,美的失神。 “你说我怎么做才能将这消息压下去?” 陆小凤眨眨眼:“那当然是用更大的消息啦!” 顾生玉:“怎样算大?” 陆小凤不明所以,还没等开口就听见顾生玉说:“挑战天下如何?” 陆小凤:“” 顾生玉眼露异彩,“就说有人意图挑战天下名士,自负者可来战,有意者可来战,自觉能力出众者可来一战!” 陆小凤干巴巴的道:“呃啊”他快要不会说话了,这闹的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哈哈哈哈!!!不行c不行c光是这样没有彩头也不好,”大笑过后,顾生玉自言自语出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说道:“陆小凤,你说我是不是该有个合适的名号?” 陆小凤本在无语,如今一下子被他的话带偏了的思路,真心想道:顾生玉出入江湖这么久,还真没有什么外号。 像是西门吹雪的剑神,南海叶孤城的剑仙,陆小凤的四条眉毛等等,或俗或雅,江湖人都要有个被人一说出来就会有人惊讶着拍桌弹起,激动的说着原来是“谁谁谁”啊!的外号的。 顾生玉说的就是这个。 “天下无双,好不好?” 陆小凤一懵,怔怔的望着顾生玉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好似觉得自己听错了他说的话。 顾生玉笑意不减,呢喃道:“天下无双——当得!” 全身上下好似涌现出无匹的豪气,他没有再理惊呆了的陆小凤,迎风踏出一步,两步直到身影消失。 欣长的身形,衣袂翩飞,说不出的滋味将陆小凤的情绪引了出来。 他问自始至终没开口的花满楼道:“顾生玉是不是喝多了?” 花满楼摇头。 陆小凤又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花满楼摇摇扇子:“那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 陆小凤仰天叹道:“希望他是开玩笑吧。” 像顾生玉那样的人,一旦搅合起风浪,江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根本难以想象。 花满楼摇头道:“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陆小凤苦笑着一抹脸。 “免了,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说完,他看向霍休所在的方向。 这次的麻烦,他差不多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不久之后,江湖上传来陆小凤破了大金鹏王朝案件的事情,江湖再次到处都是他的传说,可顾生玉所说的挑战天下仍是没有出现。 这让陆小凤产生了侥幸的情绪,可到上官飞燕的妹妹,上官雪儿被四大名捕中的铁手亲自带走,霍休财产被皇室捏在手里,他才知道顾生玉之后是干什么去了。 后来,当顾生玉赢了妙僧无花的琴,胜了苦瓜大师的素斋,去了木道人下棋第一的名头,让他变成下棋第二,喝酒第三,武功第四的木道人之后,又接连传来他接受个个名家挑战的消息。 陆小凤不禁感叹:“他这是要当三百六十行的状元啊!” 花满楼摇着扇子笑而不语。 到了这个时候,江湖差不多已经成了顾生玉一个人的舞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已经走上正规,然后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我家儿子的昵称是啥! 吊炸天,龙傲天,龙霸天,赵日天,顾日天等等等起·点风格我就不说了。 我就纳闷了,玉儿这样纯红楼脑洞是怎么冒出来的? 你们的想象力逆天了好吗? 而且为什么还有汤姆! 网页上两个打字写着晋江呢,起·点跑来串什么场! 瞪眼睛)这辈子从没感觉过有这么多频繁出现的槽,吐都吐不过来,只想给你们一个大大的“闹”字! 对了,再补充一下。 还有叫爹,叫玉帝,叫小玉的正常类型,也有专门找古文起名的←感觉这类人比我都认真。 至于山芋,芋头,玉酥你们一定是吃货(肯定(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大雁南飞 今天的皇宫还是那么百花斗妍,各显本领啊! 朱珵珺笑呵呵的与每个“偶遇”的妃子打招呼,再迈着慢腾腾的步子踱回自己的御书房,然后不禁感叹出以上内容。 身旁的总管王安递上准备好的香茶,朱珵珺心情还不错的让他下去了,等到御书房里剩下他一个,他才抽出暗卫递上来的“折子”。 说是折子,是因为寄信的人如今也算是大臣,但由于此人身份特殊,折子一般都是书信而不是引经据典,规规矩矩的奏本。 朱珵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心里还想着前些日子到手的关中珠宝阁,以及旗岭县剿灭的人贩子集团。 当日县令官之所以会诚惶诚恐,原因就是顾生玉把他五品官的信物跟着拜帖一起送了上去。 县令职位最大才七品,何时遇到过五品这个层次的大人?更别说此人还是能够面见圣上的京官! 不想丢官帽,掉脑袋,犯了不敬之罪,见是必须要见的,顾生玉的话也是必须要听的。 但是他走后,县令一见他没回来就有固态萌发的意思。 本身苏少英猜的没错,他确实和那些人连成一气,每年受的礼都不少。 却没想到回身,一群暗卫就把他拦下,之后来了的钦差更是干脆利落剥去他的乌纱帽,投入大牢。接着把此地拍花子横行,官匪一气的事情上报。 现在到了朱珵珺手中的,已经是刑部处置过的奏折了。 将顾生玉再次送来的信函看完,朱珵珺龙颜大悦。 以后峨眉派与神侯府互为牛耳,江湖中以武犯禁之事可大大减少。霍休经营无数,如今财宝都落到一个叫上官雪儿的前金鹏王朝郡主手里。 嗯,这个小丫头要拿下,旨意让神侯府去传,就说本朝体恤金鹏国灭亡一事,均情为其皇室保留血脉。反正正统血脉都死干净,剩下个小丫头而已不足为惧。 之后删删改改,圣旨降下去,朱珵珺又思考起青衣楼的事情。解散是必须的,但其中资源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交给暗卫统领去处理吧,反正体系类似。 然后他开始想,这回要怎么犒劳犒劳顾生玉这位大功臣。 不得不说,顾生玉和自己的相处方式也是真新鲜啊。 不像是君臣,此人烦了他能做出懒得理他这种事,他的臣子谁敢啊?谁敢啊! 要说的话,反倒更像是朋友,而自己这个皇帝,咳说起来倒是有种被照顾的感觉。 那种被纵容着的宠溺感,别说,朱珵珺还挺受用的,仿佛他自己还是个孩子,需要大哥的帮衬。 这一代皇族中,朱珵珺是太子,却没有兄弟,没有感受过兄弟情义,某种程度上顾生玉反倒正好弥补了他的遗憾。上一代先帝倒是有不少兄弟,如今分别是封地在南海的平南王,掌管军权的太平王。 南王世子总是体弱多病,每逢进京就生病,这其中猫腻,朱珵珺表示,你们给我等着。 至于太平王家的世子朱珵珺眼珠一转,有了决定。 哦,对了,刚才是在想顾生玉赏赐的事情,朱珵珺又头疼起来。 不是没东西可赏,而是赏的对方不喜欢,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这些时日以来,朱珵珺也熟悉了顾生玉的性子。他不是超然的宛若神人,他是平和的,安静的,温柔的,善良的。你给他不喜欢的东西,他不一定会说,而且还会笑。但你给他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笑。 朱珵珺就觉得,给他不喜欢的东西,怎么都比不上他为自己做的,这有一种自己占便宜的郁闷感。 上一次水患一事被解决,按理给顾生玉封赏那是直接当官都不奇怪的事情,但是他送了一把琴。 虽然是好琴,但换成别人铁定会更愿意官职加身,那是受用不尽的好处,但顾生玉得了琴那真是笑的比花还美。 自那时起朱珵珺就知道了,给这人东西,给别人眼中好的,不如给他开心的。哪怕他刚立下的功绩,足以封侯拜相,但那都比不上让他展颜一笑的一朵小花。 所以给什么好呢? 朱珵珺望着桌面许久,突然笑了。 他想到了。 又一封信送到把江湖弄的天翻地覆的顾生玉手里,连带着还送了东西,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到和二小园,身侧是为他弹琴的顾惜朝。 青衫风流,琴声幽幽。 顾生玉不见怪的拿着这封信从头看到尾,至于送来的东西唤醒了他唇边微妙,好笑意味的笑。除此之外,他也就随意的把这玩意儿扔到袖子里。仿佛皇宫里的唯一主人千挑万选出来的东西,也就让他笑一笑这一个作用。 顾惜朝认真的把一首梅花三弄弹完,看向心情不错的顾生玉,眼中敬慕早已转为崇拜。 谁能想到就是面前这个年纪才二十几岁的人,有着谁都比不上的本领? 前一阵子顾生玉挑战天下一事画下休止符之前,雕玉的,做首饰的,甚至是做饭的,做灯笼的,做糖人的,这类杂技都有人找上门来,但他却没有丝毫嫌弃。袖子一挽,之后来找上门的人离去时尽皆拜服,神情中说不出的感叹——真有人天纵奇才至此! 后来又有通笔墨,懂医术,拼画技唱戏,歌舞等等的也上了门——江湖上最近的流行就好像是,你自认自己出色,那不妨去长安挑战和二小园的顾生玉,他会告诉你,何为完美无缺似的。 每一天来的人络绎不绝,整个小园都仿佛变成演杂技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也因此,此地出现了一幅奇景。 不管身份贵贱,三教九流,三百六十行中能出现的行当一一在这里展现。 有读书人抄着手望天而叹,就有转轱辘的艺人,唱着拍子敲起大鼓。 宗师位面可谓包罗万象,什么兴趣爱好诡异的奇人都不缺。 他们不见得想顾生玉全都学会这些杂技,但偶尔也会技痒求切磋的不是吗? 再不济自娱自乐! 总之那天喝多了,说了大话,回头顾生玉就被宗师们拍着肩膀叫好。 不得已,顾生玉也被迫习惯了这样的人来人往,而且在这其中,心境竟也因为这人生百态莫名圆滑了一些。 随着唱戏人的调子,婉转声腔,跟着敲大鼓的节拍,摆袖扭腰。 日日相处下来,来找茬的人少了,真心喜欢他的人多了。 顾生玉年轻,有能力,还不看不起他们,平时被当成下九流鄙视的人们很容易就和他打好了关系。一些自喻为上等人的书生进士,也在被顾生玉打败了之后佩服起他的能力。更有奇能异士由于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上被打败,厚着脸皮缠上了他。 这一场说不出大气的一人战天下,也并不像陆小凤想象的那么结局不好。 最起码顾生玉交到了几个不在武林的朋友,也有更多人知道了顾生玉到底是怎么个样子。 不过这次事后,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流言。 顾生玉有“病”。 他其实不是神人,而是失心疯! 换言之就是现代精神分裂。 流言传出的原因在顾生玉每次被附魂后展现出的多变性格上。原本有人察觉到他这个毛病,但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能人的怪癖。但这次次数多了,看到的人多六点多,可不就扯上一些怪力乱神的内容了? 再加上一开始就有的天人下凡的传言 不信鬼神的人将他和失心疯扯上关系,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顾生玉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自然就有敌视他的人恶意抹黑。 所以失心疯这么个流言也就这样出来了。 有一心向着他的,不知道在多少酒馆茶楼和人争执起来,打架的人更是不少,但就不见本人出来解释。 有人说顾生玉对江湖事不屑一顾,人家天下无双,怎么会计较这小小的流言? 有人说他这是心虚了,肯定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毛病。 流言传的如火如荼,不久后峨眉山上传下消息,三英之一的苏少英气愤的表示,顾生玉自己就有绝世无双的医术,怎么可能会有病! 峨眉派的势力让一部分人哑火,但也有人更愤怒。 那些人针尖对麦芒的就骂了上去,没听说过医者不能自医吗?这反倒更证明他有病!没病的话怎么可能小小年纪通了那么多人一辈子都研习不够的本领? 之后,陆小凤偶尔在酒楼说漏了嘴。 当时他喝了三大坛陈年女儿香,打着嗝的含糊道:“顾生玉啊?他c他能有什么毛病?那家伙完美的和不是人似的就是最大的毛病!西门吹雪的剑还被他斩断过呢。” 这事一出,所有张嘴的人都把嘴闭上了。 乖乖,别的人这么说他们不信,但陆小凤说的必须信! 顾生玉和西门吹雪都是陆小凤的朋友,没有捧着一人,砸了一人的道理! 所以他说的肯定是事实! 顾生玉强他们知道,武功高强他们也知道,但是能把西门吹雪的剑断了的强那可是西门吹雪的剑啊! 他自己就是一块不败的招牌,顾生玉却把他的剑断了。 可想而知,这到底在江湖上引起了多大的哗然。 这下子还敢说顾生玉失心疯的人,不是疯了就是不要命了。 哪怕顾生玉脾气好,但不代表西门吹雪脾气也好。 一个疯子能把他的剑断了,这不是变相在说西门吹雪连个疯子都不如吗?以后还怎么去塞北地界! 心知肚明陆小凤这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所有人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变成真正的哑巴。 也直到今时今日,前往和二小园的热潮才算是消停下来。 顾生玉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非常平静,最忙的事情还只是考校顾惜朝功课,平时闲的都在弹琴自娱自乐。 位面里的大佬们久违的交流一下自己的兴趣爱好,心情都非常好,对顾生玉也更加和颜悦色,他得了难得几天的休息。 顾惜朝和他说了这事后,他笑笑,没有反应。流言之所以解决,是因为他有几个好朋友,然而除了念了几遍陆小凤的名字,顾生玉没再做任何事,心安理得的享受友人的庇护。 世间风雨烟岚对他来说仿佛浮华一场般空虚,唯有此时此刻所做的,才存在真正的意义。 不久之后,他送了顾惜朝一场前程。 顾生玉神/韵内敛,眼中仿佛有万千光华,又好像深不见底的黑暗,最是迷乱人心。俊美的面容,白皙的肤色,通体风流潇洒的气质。哪怕他斜斜懒懒的坐着,也仍是最醒目,最引人注意的那一个。 顾惜朝站在他面前,像是他的学生一样神情期待。 顾生玉就在刚才宣布他出师了,这也就意味着天下大事随他而去。 大雁南飞,也是顾惜朝起航的时候了。 不过在此之前,顾生玉说:“当朝权相蔡京,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能力扳倒他。” 顾惜朝抱拳而握,掷地有声的道:“理应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2333,我偏偏在4月2号入v,之前有谁说要全文完的?我这个愚人节礼物大家感觉如何? 吼吼吼,列一下大家起的名字。 奔放型:顾爹,顾爸爸,蜜玉,谪仙人,老大,亲儿砸,小蓝,玉儿,芋头,山芋 ←你们一定在逗我! 气势型:国师,国士无双,顾师,男神,天师,游龙公子,玉大←你们算是群魔乱舞中正常的那一波 文雅型:无双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略多),顾先生(本人比较看好),逸群公子(单纯觉得好听),无梦(学霸),进贤或者子贤(别说,学霸) 不知道怎么分的类型:夜帝,玉大,顾大仙,笙笙,玉君子顾爷(←姑爷,像不像),亲爱的,妖精,半仙,算命的,顾君,玉玉,顾哥(谷歌一 一) 看到这些名字,你们对自己的脑洞有了何种程度的理解? 反正我是跪了,在下服了! 我就不明白神/韵有啥值得和谐的!(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WwW..Com第20章 天人下凡小说网 一席青衫, 身世坎坷,顾惜朝从不是什么马踏花艳的风流人物,而是身世坎坷, 出身贱籍的□□之子。 他有着一张好到过目不忘的好相貌, 也有一把专破罡气的神哭小斧。武功谋略惊才绝艳,认识他的人都能看见他的傲, 他的偏执。但这样一个人物, 却在经历一次又一次失败。 那一次是他好不容易高中探花, 眼看着过去将要过去, 他将要有新的开始。看不惯他的人便在皇帝面前揭露他贱籍的身份,虽说没有死, 但十年苦读尽付一炬。 那时那日, 当时当刻,顾惜朝徘徊于街前, 青衫落魄, 傲骨不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应该做什么。铮铮刚性被这孩童似的命运像是捏着一团揉烂的泥巴般轻易掷于地上, 受众人踩踏。哪怕他一次次爬起来, 迎接他的也从不是什么好运。 可是那一天是奇怪的, 顾惜朝感觉自己要疯了,可是面前人比他更疯,他对他说,你哭了。 顾惜朝确定自己没有哭,他早就知道哭泣没有任何用处, 反倒还会招致嘲笑,他想这人也是来嘲笑自己的吗? 那个人怪异的在大晴天撑着一把伞,但要是疯子的话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这个人把伞送到他的头顶,仿佛要为他遮风避雨,然后说:“那天哭了。” 他说完的下一秒,天降骤雨,仿佛真的因此而哭。 顾惜朝动动嘴唇想要笑,但他要是笑出来,岂不是承认这一直在玩弄自己的老天爷真的会心疼自己? 心中升起的荒谬感令他推开对方撑伞的手,他仰头深深看入那苍天之中。 颗颗豆大雨水打在脸上,些微的疼,让他被悲愤烤热的头脑冷却下来,然后他问这个人要做什么? 不管什么目的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都是救命稻草,能抓住的他都会统统抓紧。 可是这个人果然是个怪人,把他领回家,给了他衣服,让他看书,然后令自己倾倒在他的话语之下。 “一顾惜朝误终身,不顾惜朝终身误。” 若有一日,世间都会如此评价顾惜朝,那功名利禄岂不袖手取之? 那样的话语中,是顾惜朝深深憧憬的一种境界。 他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听从了那个人的话。 随后他知道这个人叫顾生玉,没人知道当时顾惜朝心中荡起的涟漪。 同姓顾,相似的年纪,样貌看不出有多少相似。顾惜朝微卷的头发和模样随了母亲,但他母亲曾似笑非笑的说过,那个父亲也是个好相貌,但留给他的也就只有这顾姓一字。 顾惜朝认了这句话,但不认的是,他不觉得自己的天赋是随了母亲,既然不是母亲的话,那应该就是父亲了。 这不由得像是在说,他们理应是这世上最相似的人。 随后顾生玉展露出的本领手段,渐渐让他产生了妄想。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会倾尽心血帮助一个陌生人? 反正顾惜朝是不信有人会这样做的,所以顾生玉的想法便有待考证。 但随着每一日的接触,顾惜朝发现自己总能从这个人身上学到东西,他的才能仿佛无底洞,怎么窥都窥不透,仿佛他真的像是外界所传的那样是天人下凡。 顾惜朝心中的涟漪越发大了,他开始更加刻苦,时不时也能得到几句顾生玉的叮嘱,莫要太累心。 这个时候,顾惜朝会发现自己对这些话非常受用,就好像他们本应该血脉相连。 每到这时,他都会按耐下去这份冲动,强忍着问他,你是不是我兄弟这话。 因为凭借他的智慧他很清楚,若是问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首先,他没有那份能力做他的兄弟,自己还太弱,不得不承认,若顾生玉真是自己的兄长,那么他势必会是素未谋面的爹的正房之子也就是嫡子。自己这么一个□□生出的孩子,再怎么出色从地位上也比不上他,更别说他本就没有顾生玉有能力,所以冒然冲动后,只会是自己都忍不住掩面离去的羞耻。 其次,若他不是自己的兄弟,自己问出来,往小了说是闹笑话,往大了说,简直就是耻辱!人家好心帮你,你却想东想西,不好好学习,更甚至冒出自己会是人家兄弟那样胆大妄为的想法,无论多好心的人都会忍不住愤怒吧? 顾惜朝不想弄僵彼此的关系,所以他隐忍着,等到自己有足够实力坦然向顾生玉问:“你为何对我那么好?”的一天,但从心底,他是希望能叫顾生玉一声大哥的。 和他相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操心,令从未感受过亲情的顾惜朝心生眷恋。 如今终于得到顾生玉出师的许可,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能力成为令人骄傲的人了呢?自己是不是离心中那个想法更近一步了呢? 来到神侯府前,顾惜朝神情坚毅,这是顾生玉头一次对自己提出要求,他一定要圆满完成。 不就是个蔡京吗?眼里闪过狠辣的神色,顾惜朝冷笑,脑子里已经列出一系列计划。 “他本惊才绝艳,智计天纵,我留他在此是为了让他更好的沉下心来,彼时他不知,那时候的他像是一柄弓绷紧了弦,稍有不慎就会毁了自身。” 顾生玉喝着每年只出两斤的西湖龙井,和对面来头不小的九五至尊,也就是找机会微服私访出来的朱珵珺解释道。 朱珵珺皱着鼻子,虽然是好茶,但经过顾生玉妙手碰过总觉得更香甜,舒展开眉头,嗅过香气后喝一口,实在是通体舒畅。 他边摇头边说道:“你可没解释为何如此偏爱他。” 为了他都特意找到朕面前了,朕不管,朕就要听你的心里话! 顾生玉睨他一眼,懒洋洋的道:“你不觉得他穿一袭青衫非常好看吗?” 朱珵珺回忆刚才见过那人的好看脸孔和一身青衣的样子,赞同的点点头,当初就是因为这份惊艳,他贱籍考科的大罪才被自己轻轻放过的。 顾生玉笑道:“我对美人向来怜惜。” 朱珵珺大为感动:“我总算知道咱们两个为什么会成为朋友了。” 顾生玉:“”低头喝茶。 朱珵珺:“为什么不接我的话!你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的话!” 顾生玉扭头道:“说起绣花大盗为什么不让四大名捕接手?能够盗取振远镖局八十万两黄金,以及平南王府宝库的大盗,光是一位寻常捕快,怕是没办法破案的吧?” 朱珵珺被明显的转移话题了,目露哀怨,“你说的寻常捕快可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名捕金九龄。” “金九龄?苦瓜大师的师弟那位?”顾生玉感兴趣的转回头。 朱珵珺越发哀怨,目光幽幽的盯着他。 顾生玉叹道:“我这不还是帮你办事吗?” 将桌面上那张纸拍在他面前,朱珵珺一看上面笔迹就知道出自自己之手,摸着鼻梁笑笑。之前送赏赐过来的时候,一起送来的还有这张希望顾生玉把南王暗地里密谋的事情查清楚的信函。 现在被顾生玉拍在眼前,朱珵珺也不继续扭捏作态下去,打起精神的说道:“就是他。” 顾生玉托着腮,披散的长发顺着肩头滑下到胸前,他似笑非笑的道:“那个享受一流生活的名捕,有人说他不像个捕快,反倒和个走马章台的公子哥一个样儿。” 朱珵珺严肃:“你不能因此就歧视他!”好歹是自己手下的臣子,该维护的时候还是要维护。 顾生玉摇摇头:“我笑的不是这个,我笑的是你给他的俸禄够他这么花吗?” 朱珵珺的算学不算非常好,但比之一般人已经不错,但他不需要去算就能知道“金九龄精于分辨古董字画,还精于相马,钱财什么的,自然来的快。” 顾生玉意味深长道:“但他出的也快。” 朱珵珺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顾生玉随意拿起茶碗,淡淡道:“先看着吧,反正马脚早晚会自己露出来。” 朱珵珺点点头,可不是吗?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人有了就有了野心,有了野心就会行动,有所求有所欲,就会有所破绽,聪明人等的就是这些破绽。 顾生玉品了几口西湖龙井,又道:“我最近接到一份邀请。” 朱珵珺来了兴致,“是什么?”顾生玉如今已经是江湖中的传说,能被送到他手里的邀请铁定不一般。 顾生玉慢悠悠的道:“蝙蝠岛。” “” 朱珵珺努力回忆最新的航海图,里面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岛啊! 顾生玉道:“别想了,黑暗处的拍卖所怎么能让你这个皇上知道。” 朱珵珺:“顾生玉啊”他讨好的道。 顾生玉瞥他。 朱珵珺俊朗的面容笑的分外傻。 “这个地方我不知道是吧?” 顾生玉道:“是。” “那官府肯定也不知道喽?” 顾生玉点头。 朱珵珺笑道:“这就对了,你帮我去哪里查清‘蝙蝠岛’到底偷税漏税多少年吧。” 顾生玉:“” 朱珵珺嘿嘿笑了起来。 “你看,既然是黑暗中的交易肯定暴利,说不定查处之后,又是一笔军费!” 顾生玉:“”想起雁门关外练兵的苏梦枕,他虽然动了心思,但面上还是不高兴了,“南王府的事情怎么办?” 朱珵珺挪到他跟前,弯腰直视他的双眼,仿佛要让顾生玉看见自己眼里的真诚。 “生玉的话一定两边儿都能办到的对不对?” 顾生玉眉角一瞬间抽动。 朱珵珺:“嘿嘿。” 顾生玉叹气:“陛下该练武了。” 朱珵珺肩膀一缩。 每次叫他陛下都没好事! 顾生玉理直气壮道:“微臣不在,只凭宫里那些人恐怕拦不住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刺行动,虽说我已经把惜朝派出去以防万一,但陛下也是要多加强自身才是。” 朱珵珺瑟瑟发抖,勉强不让自己出口的话发颤。 “顾c顾生玉啊,我看我今天就先回” “正好梅花桩立起来了,陛下上去踩踩吧。” 去了。 朱珵珺:“” 顾生玉欣赏一阵九五至尊蹲在梅花桩上扎马步的靓丽风景,满意的回头筹备去了,顺便说道:“西湖龙井给我来两斤,我要拿去送人。”说完走人,背影无情的让身后的朱珵珺热泪盈眶。 朱珵珺:“qaq。” 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时辰才让朱珵珺下来,下来后的这位至尊耍起小孩子脾气,非要顾生玉做出能比苦瓜大师还好吃的斋菜给他吃,不然他就不回宫。 已经来接他的李仁大太监不得不用求救的眼神一个劲儿偷瞄他,顾生玉没辙,谁让李仁既是老人,又是“残疾”的人呢? 亲自下厨做菜的结果,就是朱珵珺吃了个肚圆,心满意足的回了皇宫,再也喝不下后宫佳丽送的各种补汤,直让后宫那些娘娘们怀疑陛下宫外藏娇了。 如今已经化身为专用出宫大太监的李仁在离开时冲顾生玉拱拱手,不好意思的笑笑。 顾生玉理解,当皇帝压力大,有一个能缓解的地方,他身边人自然愿意他时不时过来呆呆,尤其是自己还对朱珵珺无害。 眼看着马车消失在内城附近,他转身回了小园。婢女们安静无声,皇宫里调理出来的人,似乎总有这种静悄悄的本事。就算是顾生玉也只要稍微一个走神,都能生出整个小园唯有他一个人在此的错觉。 第二日,托着西胡龙井的茶叶,顾生玉踩着瞬息百里的轻功跑到江南花家,正巧花满楼和陆小凤都在。他目不斜视的忽略了陆小凤瞪直了的眼睛,递上礼品,然后看着花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的小心把茶叶收起来,然后一个劲儿夸他好c好c真是太好了! 基本上一个上午的时间都被花老爷子用来闲磕牙,花满楼无奈作陪,陆小凤早耐不住寂寞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等到中午膳食吃完,老爷子一抹嘴去睡午觉,顾生玉这才有和花满楼叙旧的机会。 花满楼笑道:“生玉有心了。”那么好的茶叶,看来自己父亲是真的非常高兴。 顾生玉随意的点点头,他虽然会喝茶会品茶会煮茶,却不觉得那是个多金贵的玩意儿,能用来博长辈一笑再好不过。 “朋友送的。” 他理直气壮的道。 皇宫里差不多把今年份的龙井都送出去的朱珵珺快哭瞎了,他自己那份给了太后,然后他现在没得喝了,多可怜的当朝皇帝啊!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不信像他说的那样轻易。 那可是自家父亲见了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的好茶,换成别人自己留着都来不及,那里像生玉那样还拿出来送人。 顾生玉淡定道:“只是想着弥补一下上官飞燕时候的疏忽。” 花满楼停下脚步,侧过头,笑了起来。 “谢谢。” 顾生玉跟着也笑了。 那本不是需要两个人都记着的小事,更别提谁欠了谁。 只是顾生玉记着,还为此选择了最合适的方式解决,这让花满楼感到喜悦。 花满楼什么都不需要,能够感受花的香气就是他最大的幸福。礼物的话不管是什么他都会笑着答应下来,而不会拒绝。但这就和顾生玉一样,并不是最开心的表现。 可是顾生玉把东西送给他的父亲,还让花老爷子笑的开心,这就让花满楼很高兴了。 他一直愧疚自己眼盲离家,让家人为自己担心的事情。但是顾生玉今日这一举,变相的将花满楼交到了好朋友,而且还是很重视他的朋友这件事告诉了为他担心的家人。 他家人因此放心的同时,也用他家人的笑容作为最好的礼物送给了花满楼。 这不得不说,非常用心,用心到了花满楼都感动的程度。 一声谢谢,再真切不过,顾生玉笑起,也是再高兴不过。 朋友开心,他自然也开心。 陆小凤一过来,看见的就是他们相视而笑的画面,顿觉自己被排挤了。 好熟悉啊!他想,当初刚认识顾生玉的时候,自己就被他们两个一起默契的挤兑。 陆小凤不开心了,心里委屈了,所以硬挤进仿佛画卷一样唯美的两个人之间,同时张开嘴大声唱了起来。 东南西北就是没在调子上的小曲,他唱的非常快乐,但另外两个人却非常痛苦。 顾生玉眯眼看他,凌空摄来一只没来得及被花农弄走的虫子,放到陆小凤面前。 “再唱一句,这个就能到你嘴里,信不信?” 陆小凤猛地瞪大眼睛,肉呼呼的大青虫上软软的触角几乎就在眼前,他紧紧的闭上嘴,难以想象这玩意到自己嘴里会多可怕! 一口气没松出去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青蛙,他两手捂着嘴,用力点头,直到顾生玉把虫子移开,才迅速跳出两三步距离,松开手嚷道:“顾生玉,你也太狠心了!” 顾生玉高高扬起了眉,将虫子扔开,他也挺恶心的。 “这不是狠心,而是某个人恢复了三岁时的童心,所以对不听话的孩子就要让他们长点教训。” “可怕!可怕!”陆小凤浑身哆嗦了下,想起那只虫子,他真难想象顾生玉以后的儿子会被怎样对待。 花满楼摇着头,温和的打起圆场道:“陆小凤,你是又发现什么了?” 陆小凤这次过来,是为了向神针薛家询问绣花大盗留下的一方罗帕,那玩意的布料不是他一个大老爷们能看懂的。 “薛冰愿意帮忙了!” “母老虎薛冰?” 顾生玉突然说道。 陆小凤呲呲牙,“你不是不关心江湖事吗?” 顾生玉点头,承认道:“我是不关心,但是母老虎薛冰,江湖四大美人这回事我还是听说过的,而且她们似乎都和你有关美人劫啊!” 他拉长的腔调似乎激起陆小凤的不爽,他拍着胸脯道:“薛冰才不是什么美人劫,她是来帮我忙的!” 顾生玉不置可否:“哦。” 陆小凤头疼的说道:“你难不成又看出什么了?” 顾生玉摇头:“这次我可没算卦。” 陆小凤惊讶道:“咦?你不是出门必算一算吗?” 顾生玉笑道:“当你的实力高到完全不怕遇到麻烦的时候,你也会不需要去看天命的。” 陆小凤点头:“这倒是。” 花满楼也接道:“陆小凤看来实力足够,能够应付各种各样的麻烦,在下佩服佩服。” 陆小凤:“你c你们”他再看不出来这两个人联合起来挤兑自己就怪了,他大大叹了口气,“误交损友啊!” 顾生玉和花满楼对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 在花家住了两天,陆小凤就要再次奔波起来,正好顾生玉也要走,二人一起到了门外,花满楼很久没回来了,打算再呆几天,便只是送行。 花满楼站在门边儿送他们,顾生玉不管寒暑依旧一身青衣,明明这个时候都接近初秋了,他那身衣服还是那么反季节。与之相比,另一边儿的陆小凤穿的倒是厚实,还罩了一条红披风。大红大红的,衬得他面色红润,健康英俊。 顾生玉抄着手道:“陆小凤的麻烦我就不掺和了,这次你自己保重,遇到危险就把西门吹雪叫出来。” 陆小凤抽抽嘴角,摸着胡子道:“免了,请西门就要付出胡子做代价,我可舍不得。”上一次失去了两条宝贝胡子,可是让他感觉到什么叫失去的痛,这一回他说什么也不干! 顾生玉微妙的笑了,“你这样认为也可以。” 陆小凤:“喂!”你这样我心慌啊! 花满楼笑道:“生玉接下来是要回和二小园吗?” 顾生玉随意掸掸袍摆,长身玉立道:“不,赴个邀请。” 陆小凤好奇的凑过来:“什么邀请?” 顾生玉瞥他一眼,开口道:“蝙蝠岛。” 陆小凤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好地方,花满楼惊了一下,他倒是听说过这个地方,攥紧扇柄不动声色道:“生玉,可否带我一个?” 顾生玉扬起眉梢,瞥了眼花满楼凝重的神色,无所谓道:“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就是花伯父这里没关系吗?” 花满楼面上有些迟疑,但还是点点头。 “没问题,我去和父亲说。” 顾生玉推迟到花满楼说服花老爷子,两人才结伴离开,而这时陆小凤早被赶来的薛冰揪着耳朵带走了。 蝙蝠岛听名字就是座岛,这岛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岛里面还黑乎乎的,全是蝙蝠居住的地方。 要到蝙蝠岛还非常不容易,上了船也需要熟悉的人领航,有熟悉的人领航,还需要自己有资格接下那个邀请。 因为这可是海上最大销金窟! 虽然这里没有奇珍异宝,酒池肉林,但这里专卖其他地方找不到的东西,例如华山派秘而不传的剑诀“清风十三式”。 武功秘籍对武林人来说,可是比什么都要有吸引力。 所以这里是只要有钱,就能得到一切的天堂。 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了一本武功秘籍而杀友杀妻,做尽丧尽天良之事? 名扬天下是每一个江湖人都放在嘴边的梦,如今有了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越是徘徊在武林中层的人,越渴望摆脱这份不上不下的尴尬,所以他们在蝙蝠岛上才最疯狂。 每一天开往蝙蝠岛的船上都装满了有资格的人,那些人多是江湖中层的人士,但也有些名利双收的,例如顾生玉,例如花满楼,例如楚留香。 楚留香会出现在这船上,是因为此人也是个和陆小凤一样成天遇到麻烦的人。 老友胡铁花就曾说过:“楚留香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他就能少掉三分之一的麻烦。” 这一次,楚留香也是被自己的好奇心坑了,所以才出现在这艘船上。 他好奇金灵芝为何能使出华山派绝技清风十三式,也好奇丁峰指鹿为马硬说这清风十三式是峨眉柳絮剑法,更是好奇被高亚男追逐不休的胡铁花,这回又要用什么借口推脱好吧,最后一句似乎有不厚道看戏的嫌疑。 胡铁花闷闷不乐的缩在他身边,不远处是船上其余十人,令楚留香不由自主投注注意的,是站在甲板南边的两位。 月白锦衣,手持折扇,头戴玉冠,风度翩翩,看起来就像是世家公子一般的矜贵。 目光发虚,恐是目盲无感,再联想起之前观察到的,这让楚留香得出一个非常可惜的答案。 此人怕是看不见,有着优越家世,为人温和可亲,却年纪轻轻便遭遇如此不幸,真是太遗憾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目光转到另一位身上,这一看,眼睛就彻底移不开了。 他的头发仅在发尾松松扎起,穿的是那种一看就不好动武的宽袍大袖。容貌俊美,有丰神俊朗之态。神情平淡,是那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淡然。 此时海风大作,吹起衣袍猎猎作响,魏晋之时的狂态一时尽显,让人不由的出声赞一句——好公子,好气势! 楚留香目光灼灼,看起来很想过去交朋友,这目光顾生玉熟悉,因为他也有个爱交朋友的朋友,但是不是时候。 顾生玉忽视了楚留香的眼神,伸手出去,无声中气劲翻涌,平静的海面从最初的静水无痕,渐渐的漾出阵阵涟漪。众人发现,以这艘船为中心,好似水下有什么饕餮怪物将要跃出海面一样,涟漪大片大片的生成,内心的不安也跟着加重。 水手们第一时间跪了下去,呢喃着海神大人请息怒的话。在海上行走的人,大多迷信,但谁也不能指责他们迂腐,那是他们一代代流传下来的生存智慧。 楚留香也是海上生活的人,他有一艘大船平时就飘荡在海上,那不止是船也是他的家。 快步来到离自己最近的异象附近,探出头去,确实看到这辽阔无边的大海上正有波纹不断扩散,且越来越密集。 由于水手们都跪了下去,无人操驶的大船停了下来,没有前进的波纹扰乱,海面生出的异象反倒越发清晰。 作为唯一一个看到顾生玉出手的人,楚留香转过头,奇怪的看向他。 顾生玉静默半天过后,挑起了眉梢,平静俊美的脸上做出这个动作时异常突然,一瞬间的情绪波动惹来花满楼的注意。 顾生玉开口道:“有趣。” 花满楼摇动的扇子一顿,轻飘飘的像是天空上飘动的白云一般叹了口气。 “生玉真是神秘。” 顾生玉疑惑。 花满楼笑道:“你总是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顾生玉立刻便道:“那你想知道吗?” 花满楼微微侧头,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当然。” 顾生玉笑了,花满楼也笑了。 这相视一笑中的友情,看的楚留香感慨万千,也越发对他们两个人好奇。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目盲的那人应该就是江南花家的那一位了。 楚留香对花满楼此人也是闻名许久,因为他不喜杀人的作风和花满楼此人的风格异常相似。 顾生玉缓缓把有人跟在他们船后这回事说了出来,他还特意提道:“货仓里有六口棺材。” 花满楼皱起眉头,这个年代的人,向来避讳和死有关的东西。 “棺材很特别?” “是有点儿特殊。” 顾生玉托着腮说道:“有一口下面被开了条通道,显然有别的用处。” 花满楼沉默。 顾生玉知道他为什么沉默,摇摇头。 “你救不了他们。” 花满楼叹气,没有强求顾生玉帮忙。 他是自己的朋友,没有逼着朋友帮忙的道理。 这个道理花满楼懂,顾生玉懂。 就是顾生玉自己也明白,花满楼是一定会在之后出现事件的时候全力救人的,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要说为什么他们两个现在就开始预见有事情要发生,其实很简单。 一艘开往海上销金窟的船,六口棺材,一群看似面和实则心不合的人,以及心怀鬼胎尾随而来的小船船主。 这配置,要说接下来没事儿发生谁都不信! 花满楼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反而说道:“生玉又进步了。” 要是不进步怎么能掀起海上波澜,查探到小船的存在,还有不入船舱就能知道棺材□□? 他最近展露出的本领显然已经超出了江湖中绝大多数人,说是顶峰也不为过。 曾有石观音,水母阴姬乃一代含而不露,修为高绝的绝顶高手,那么今时今日江湖中出个顾生玉也不足为奇。 顾生玉就是以上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从不稻光养晦。 心随意动,水面异象像是刚出现时一般突然的消失而去,平静的海面给人一种刚刚都是错觉的平缓。 现场人为这无端消失又突然而去的情况茫然了一阵,神情再不复刚上船时喜悦。 “这位可是江南花家,花满楼公子?” 顾生玉遥望海天一线,微微出神之时,在他身侧安静呆着的花满楼遭遇到了非常熟悉的搭讪调子。 花满楼礼貌的侧过头,将无神的眼睛对准对方脸部,哪怕看不见,就这份听声辩位的功夫也是少有的行家大师。 楚留香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楚留香,想和两位公子交个朋友。” 顾生玉闻言也转过头来。 花满楼一听这话就笑了。 “你很像我一个朋友,”语气温和。 楚留香跟着笑了起来,他的样貌不是那种白嫩小生的秀气,也不是相貌堂堂的英俊,而是宛若海面浪花泛起的泡沫一般的肤色,与极端深刻的五官,加上风流多情的气质,勾画出的一幅成熟,俊美,优雅,理性的画卷。 了解楚留香这个人,就仿佛在读一本古老的书卷,满纸墨香,满行沧桑,满笔情调,满心感动。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会不让人喜欢。 花满楼可以和许多人做朋友,却不是个擅长交朋友的人,可是有楚留香在,两个人仿佛成了最好的朋友。 楚留香见多识广,花满楼腹有内秀,两人聊起来,当真是天南海北,不缺话题。 就是这个时候,大船再次启航,胡铁花满肚子怨念的来到楚留香身边儿。 楚留香低咳一声,给花满楼介绍道:“这是胡铁花。” 花满楼颔首吟道:“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原来是胡铁花胡大侠,久仰久仰。” 胡铁花:“”他怨念更深,他本是最不喜欢花满楼这样看起来娇贵的公子哥的,但是“我是胡铁花,你可以叫我老胡!别跟我拽词,我不耐这个,但是在船上遇到麻烦你可以来找我老胡!”说完拍拍胸口。 这人没啥坏心,花满楼态度好他就硬不起来。 楚留香最清楚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有多别扭,他也相信花满楼此人的感染力。 江湖鱼多水深,少有像花满楼这样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人。 接触过后,楚留香越发坚定对方会是个好朋友,胡铁花也一定会和对方成为好朋友,现在的问题是他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顾生玉。 花满楼就在这个当头开口,善解人意道:“这是顾生玉。” 楚留香眼睛一亮,没等开口,胡铁花惊奇的声音已经响起。 “你就是那个挑战天下,自居天下无双的顾生玉?之前还有人说你是天人下凡,可我看你也没多个鼻子多个眼睛的!” 粗鲁大汉模样的男人围着顾生玉转了好几圈,神经粗大的胡铁花没注意到,随着他的那声喊,船上人的目光统统投了过来,区别只是有的人不着痕迹的用余光偷看,有的人堂堂正正的看。 顾生玉一拂衣袖,红光闪过,察觉到这无声无息的刀气,心怀不轨的人尽皆收敛起心思,但就不知道他们能安分多久。 胡铁花瞪大眼睛:“等等,刚才是红_袖刀?苏梦枕的红_袖刀真的在你手上!” 听到朋友的名字,顾生玉才抬起一直吝啬的眼神,给了胡铁花一个正眼。 “你认识苏梦枕?” 胡铁花胸脯拍的震天响,“我老胡没服过谁,但苏楼主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可惜没有在苏梦枕生前和他见面,不然我一定要当他兄弟!” 楚留香惊讶的发现,一直表现冷淡的顾生玉竟然勾起了浅浅的笑容。 顾生玉道:“你猜苏梦枕听到这话会有怎样的反应?” 胡铁花不明所以的摸摸头,“还能有什么反应?看不起我老胡吗?” 楚留香更惊讶了,因为顾生玉嘴角的笑意明显比之前深了许多。 顾生玉道:“他会很高兴的和你拜把子。” 胡铁花:“咦!” 顾生玉终于笑出了声。 “苏梦枕不是个好交朋友的人,欣赏他的人不知凡几,但他对兄弟特别好,而你要和他做兄弟。” 胡铁花:“哈哈老胡我没听明白”他糊涂了。 收到胡铁花求助的视线,楚留香摇着头解释道:“顾公子的意思是,你愿意对苏楼主亲口说想和他做兄弟,那么苏楼主是不会拒绝的,还会很高兴的把你当做兄弟手足。” “这样啊!”胡铁花恍然的一拍手,大悟道:“你这样说我不就明白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说着说着他黯淡了神色,胡子拉碴的大脸上情绪明白的可怕。 顾生玉不用仔细分辨就能知道胡铁花现在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原因就在死亡的苏梦枕身上。 每到这种时候,打圆场的总是花满楼,没有人比他更体贴人心的疲惫。他出声,在场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 花满楼说道:“你们知道这艘船是去往何处吗?” 胡铁花老实的摇头,楚留香诚实的问道:“花公子知道?” 花满楼征询的问向把自己带来的人。 “生玉?” 顾生玉无所谓道:“我不介意,说就说吧。” 花满楼点点头,“此船的目的地是——” “啊!”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花满楼来不及继续,所有人都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么突然的v了,大家要来支持我啊!v了之后可以尽情加更啦,深水加(一更),潜水(半更),千字长评(一更),这是我发文的老规矩,大家么么哒哟! 咳咳,而且既然入v了,高贵冷艳的我还是按照规矩卖个萌。 n(直白▽c人家)n萌萌哒!大家要爱我哟!(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奇闻怪事 原来就被异象惊到的众人立马弄明白骚动是怎么来了, 居然是一名善水的水手不小心掉到了海里。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一同干活的伙伴被这些目光盯的汗毛直竖,忍不住埋怨道。 水手在水中抹了把脸,催促道:“快把我拉上去!” 伙伴翻了个白眼, 他拿着长长的木杆伸到水里, 让水手拉住。但不知怎么的,那木杆上竟然有一枚露出头的钉子。水手水性好, 但也握的死紧, 一不小心就被划破了皮, 渗出了血丝。 这不大的插曲压根没有引起在场人更多注意, 刚才的一惊一乍就让他们自己都觉得丢脸极了。直到帮忙的伙伴吓的扔掉了木杆,发出惊恐的尖叫。 “鲨鱼啊!” 这下, 所有人精神一凛。 海中杀手, 说的就是这些能在几公里外还能闻到血味追过来的大家伙。 其余人全部围了起来,海中水花翻腾, 隐隐有鲨鱼的鱼鳍冒头。那个落水的水手除了一开始发出求救的呻/吟, 现在只剩下惨白的手臂露在外面。随着时间的推移, 血浮上海面, 肢体都被鲨鱼吃个精光。 气氛一阵死寂, 谁也没想到才出海第一天, 就有人死在这片大海里。 “壮似美丽,实则暗藏杀机。” 不知是谁呢喃出声,在场众人只感到一股阴冷缠身,有了不好的预感。 花满楼悲伤的叹了口气,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顾生玉谅解他,逐先让他回船舱里的房间,见他想要拒绝还刻意在他耳边提醒,最近少出门。 知道情况有异,花满楼没再拒绝。 之后顾生玉来到先一步冲过去的楚留香他们旁边,看着海面上逐渐散去的血色浪花,低低道:“这海里怎么会有鲨鱼过来?” 楚留香眼神微动,好似明白了什么。 在他们说着悄悄话的时候,另一边儿已经闹开。 掉在水里的木杆被打捞上来,上面的那颗钉子显眼到了让拿起木杆救人的水手,焦急到连连辩解的程度。 “不是我啊!我什么都没做!这木杆我们一直在用,谁都不知道上面有钉子啊!” 水手的声音很大,却没有人用信任的眼神看他,一水的怀疑,令他几乎崩溃。 掌舵中的向飞天不得不挺身而出直言道:“这木杆是我们平时就在使用的,原本也只是个普通的木杆,不知道从哪个物什上拆下来的东西。那钉子也是一早就有的,可能是时间久了,自然松脱,我们之前也是真的都没有察觉到。” 一旦有人为自己说话,到底是大海中讨生活的,从不缺少勇气,水手也努力大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里会有鲨鱼!还是他说让我拉他上来我才用的木杆!” “是了,这海中怎么会有鲨鱼呢?” 楚留香就在这时分开众人走了出来,他的身材很瘦,却很精神,他穿着普通,却是很纯粹的蓝。 在场人知道他是谁的,暗自警惕,不知道他是谁的,也好奇此时站出来的这个人。 他负手笑道:“在下楚留香。” 盗帅楚留香的名字,就是他最好的招牌。 英万里露出奇异的笑容,“大海里有鲨鱼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鲨鱼就在大海里,大海里就会有鲨鱼,楚留香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楚留香摇摇头,仔细观察在场人的表情。 “海中是有鲨鱼,在下也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常年流连海上,有些知道的,不知道的,差不多也都知道了,正巧我知道的一项就是——鲨鱼在海中也不是十分常见的。” 顾生玉悄无声息的来到众人之间,淡淡出声道:“鲨鱼可在数公里外闻到血味,水手也确实被钉子划破了皮。” 楚留香嘴角挂着微笑:“就是这里,为何如此凑巧,鲨鱼能在水手刚受伤之后就出现?说是早就在这条海线上徘徊也有可能,但是这里出现过鲨鱼吗?”他看向向飞天。 向飞天摇摇头,“从未看过。” 楚留香这下更加肯定的道:“那么一直没有出现过的鲨鱼,巧合的在这附近徘徊,水手又巧合的受了伤,钉子巧合的松脱,这重重巧合,难道不觉得更像是蓄意为之?” 听到这里,丁峰忍不住出声道:“说到底还是水手自己掉下去,才引发了一系列的巧合吧?谁会无缘无故设计一名无权无势的水手呢?” 楚留香望向他,深邃的眼里看似含着笑,实则审视莫名。 “那就要问这水手究竟是不是自己掉下去的了。” “这话太奇怪了!”胡铁花一脸痛苦,显然跟不上楚留香的思路,“他不是自己掉的还能是别人推的不成?” “不一定需要亲手推,只需要在地板上洒上一些桐油,再引导他踩上去就行。” 顾生玉半蹲在水手落水的位置上,手指按着地板,确实感觉到了不同于水渍的油腻感。 向飞天皱眉道:“这船前些日子刚刷过。” “刷”是船上人的行话,指的是上过防水的桐油,桐漆。 “这下子事情看起来便明了了,”楚留香身姿精瘦修长,说话的神情不是一般二般的有说服力,“有人故意要害这名水手。” “你说的还不对,只是一名水手,谁要害他?” 勾子长脸色难看的不得了。 “不是要害他,而是要害我们。” 此话一出,紧张的气氛变的更紧张,神情诡异的人变的更诡异。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英万里自船舱里走出来。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死人上面,谁也没发现他竟然离开了。 楚留香看向他,英万里点点头,“我在这艘船的货仓里发现了六口棺材。” 所有人心中一寒,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四处张望,满眼疑惑以及深深的恐惧。 英万里看向掌舵的向飞天,“你知不知道这棺材是什么时候被放到里面的?” 向飞天也被吓的够呛,磕磕巴巴的道:“怎么c怎么会!出海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不吉利的东西,谁c到底是谁要害我们啊!” 他的声音猛而尖锐,顾生玉撩起耳边垂落的长发,意味深长道:“十二人,六口棺材,到底是要死几个人呢?” 现场仿佛被施了静音的术法,他们眼睛瞪大,能够看见清晰的血丝,他们脸色苍白,好似觉得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楚留香叹了口气,“这下子可以确定了,水手的死,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意为之!”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过在场诸位,他们在江湖中都是有着不小名气的家伙,“接下来的几天,看来不会风平浪静了。”他断言道。 就好像是为了证明楚留香有多么金口玉言,向飞天在当天晚上失踪,地面留下一滩新鲜的血。隔日,剩下的五个水手也死了,死在了朱砂掌上。 船上人心惶惶,不得已,英万里,勾子长提出喝酒缓和气氛,但是丁峰喝完酒却死了。 顾生玉扬眉看着“死”了的人,觉得幸好之前就让花满楼用身体不适当借口没有来,不然看到这么一个死人,他铁定又会难过。 “顾兄。” 顾生玉睨了楚留香一眼,怎么就突然成“兄”了?之前不还是公子吗? 楚留香平日时候嬉皮笑脸,令人怀疑怎么就有人有这么厚的脸皮,但是在有人出事的时候,他扳起了脸,也比谁都更有威严。 此时,他神情严肃有着隐隐的冷酷,手上比了个六。 “顾兄,有何高见?” 昨日也就顾生玉在鲨鱼的问题上和自己想到了一起,所以今天再出事的时候,他也第一时间找上顾生玉商量。 顾生玉倒是没有藏着掖着,淡淡道:“看来要再死个人。” 个。 楚留香又一次目光微动,然而不出所料,勾子长仿佛被鬼附身了一样横冲直撞,最终破门而出,直直落入茫茫无际的海中。众人紧随其后赶出去,看到的就是一片和每一日所看相同的平静海面。 “他奶奶的,老胡我受不了了!” 胡铁花暴怒的揪住英万里的衣领,“说!是不是你在酒杯上下毒!” 英万里睁大眼睛,用力拍拍胡铁花抓握他衣服的手,让他先放自己下来。 楚留香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忙道:“老胡,快停手!” “哼!” 胡铁花愤愤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被楚留香拉到一旁。 英万里低咳两声,整理下衣襟,晾出自己的身份。 “诸位抱歉,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在下是天下第一名捕‘神鹰’英万里!” 楚留香神色一动,立刻便道:“可是白衣神耳的那位?” 英万里点头。 胡铁花也知道自己弄错了,名捕怎么也不可能杀人,那么杀死丁峰的一定另有其人! 他主动上前,冲英万里道歉,期间讪笑不断,总说自己脑子不好。英万里不在意,他关注的是刚刚发疯的勾子长。 “快看,勾子长留下个箱子!” 就在这时,海阔天出声喊道。 所有人聚集到箱子所在的地方,怎么都打不开,也谁都猜不出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顾生玉皱着眉头,鼻尖动动,脸上一时出现了了然的神情。 若是楚留香看到了,恐怕会意识到顾生玉已经知道箱子里有什么,但他没看到也就和其他人一起闷头苦想。 没有办法,大家先把丁峰放进棺材里,奇异的是,这次棺材上都被刻上了名字,丁峰那口棺材上也写着“丁峰”两个大字。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把丁峰的尸身放了进去。 离开时,顾生玉瞥了那口棺材一眼,暗道:“有趣。” 经历了一天的异常事件,所有人都显得疲惫不堪,顾生玉的平静在这里面便异样醒目。 楚留香苦笑道:“顾兄真是淡定的让我都羡慕啊。”要是他有这样的本事恐怕不会总是被麻烦找上门。 顾生玉转动眼眸,无波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竟是让楚留香身上一酥,有种绝世美人垂眸的风华绝代。 他一瞬间回想起了第一眼的惊艳,忙低咳一声,听顾生玉说道:“我有个叫陆小凤的朋友,他遇到麻烦上门的时候会苦笑,会喝酒,更会兴致勃勃的找出真相,虽说和你接触不多,但你想必也是这样的人。” 楚留香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看来陆小凤会和我很合得来。” 陆小凤是浪子,楚留香是大盗,偏偏这两个人身上相似的元素多到齐名。 陆小凤总遇到女人,还是美人然后被卷入麻烦,楚留香也是。 楚留香总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自动掉进圈套,陆小凤也是。 陆小凤:“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楚留香:“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陆小凤有很多个好朋友,很多人的好朋友名叫楚留香。 一样漂泊江湖,一样自由自在。 只是楚留香有个家,陆小凤没有家。 所以前者是游侠,是大盗,是强盗中的元帅,是流氓中的贵公子,有着一股子如水般的自在。后者则是流浪江湖的浪子,嬉笑怒骂格外生动,也格外精彩,活的如风一般自由。 这两个人顾生玉都见了,他能和风做朋友,又怎么不知道风和水可不可以做知己? 顾生玉撇了下嘴,“你们两个要是认识了,可就是双人份的麻烦了。” 难得做出这般率性的动作,看的楚留香惊讶极了,显然顾生玉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足够其他人称他一句“前辈”。 这下子多了几分年轻人气质的顾生玉,可算让三十多岁的楚留香找回了自己年纪的实感。 他忍不住笑道:“要真是如此也是有趣。” 不知是不是天意,楚留香成名较早,等陆小凤成名的时候,他们两个的人生轨迹完全错开。 天下之大,竟是一次都没碰到过。 船外月亮亮而圆,飘渺无形的云彩宛若薄纱一般围着它,为它罩上一层迷离的暗影。 “生玉!” 门口传来门开的声音,花满楼低低唤道。 他一直呆在船舱里,虽说在海上的时候,登上甲板人还好受点儿,但闷在船舱中却绝对称不上舒服。但因为是顾生玉所说的,花满楼便做了,且毫无抱怨。 顾生玉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花满楼坐在桌边握紧折扇的模样。他仔细观察,豆大油灯略微昏暗,花满楼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 “你不用担心,”他来到桌边撩袍坐下,应下了花满楼之前的呼唤,“这一船的人都是各怀鬼胎,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有个结果。” 花满楼低低应了一声,叹息道:“又有人死了吧。” 顾生玉回想今天死的那两个,摇摇头,“没有。” “这样就好,”花满楼这才露出笑容,又担忧的问道:“生玉,你对蝙蝠岛知道多少?” 顾生玉果断道:“单纯接到邀请。” “是嘛”花满楼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我听说过一些蝙蝠岛的内/幕,海上销金窟的帖子选择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和急于出名的武林人士,我们花家在江南算是有名的富商,所以前年也接到过,是我的哥哥花满庭接下的” 他缓慢说起他哥花满庭当年去了蝙蝠岛,回来后是怎么告诉他们的,且决定再也不去了的愤怒。 销金窟中没有灯火,唯有黑暗,在黑暗中的人们放浪形骸,用着成堆的金子换取愉悦。 密不外传的武林秘籍,长相美貌的女子,活人奴隶拍卖,更可恨的是,蝙蝠岛内的女子都被缝上了眼睛,那是花满庭亲眼所见,所以描述出来也分外真实。 花家人的内心被深深触动了,他们最小弟弟,最年幼的儿子在幼年时就被迫害的看不见东西。这群女子却在最美好的年纪被用这种方式夺走了视觉,实在实在是丧心病狂! 到现在花满楼还记得自己父亲是怎么勃然大怒,并且吩咐六子谁接到这帖子都不许再去! 当时花满楼直接被排除出了怒吼范围内,还被花如令特意安慰一通暂且不提,但不妨碍花满楼把蝙蝠岛到底是怎样的地方说清楚。 听完之后,顾生玉露出沉吟的神色,半响后他说道:“其实我有一个计划,花满楼你附耳过来。” 花满楼一愣,倾身过去,顾生玉来到他耳边,缓缓把计划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状况不断,英万里晾出自己神捕的名头之后,又道出勾子长才是真正的江洋大盗,之后楚留香占着事故体质的便宜发现了一条通往货仓的通道,等到他们终于发现丁峰是假死,储藏饮用水的木桶也已经被人破坏了。 胡铁花暴躁的不得了,楚留香也忍不住说道:“看来这都是他们算计好的,丁峰喝的是有假死作用的‘逃情酒’,死人很容易被我们排除出视野范围内,他就有机会利用通往棺材下面的密道转而去破坏水桶,断了我们的水源,勾子长发疯也是为了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那边儿,给他留下移动的机会!” 英万里道:“丁峰可是在进棺材之前就死了,我们又被勾子长引到了外面,趁这个时机收拾好剩下的破绽绰绰有余。” “关键难道不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海天阔小声说道。 在这群人中,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底气。 上船后就不怎么活跃的金灵芝甩着手,蔫蔫的说道:“对啊,没水了我们可是会死的。” “比起这个你们更该担心的是勾子长留下的那个箱子,没水你们不会现在死,但那个箱子动作起来,你们马上就会死。” “谁?!” 英万里大声喊道。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一席深衣携着魏晋时期的风流,迷乱了金灵芝的眼。 金灵芝张大眼睛,眼底却闪着不同于表情的异样。 “不过我说的也应该太迟了。” 顾生玉叹道,他的叹息刚刚发出来,轰天巨响就在船上响起。 听声音判断应该是后船舱,那里正是勾子长的箱子所在位置。 “火药!” 原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的人也不约而同发出骇然的声音。 楚留香一下子看向顾生玉,别人不知道,天下无双的顾生玉会不知道那箱子里面是什么吗?既然知道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 顾生玉注意到他的眼神,解释道:“我以为你们之中应该有人会提醒你们,看来是我想差了。” “此为何意?”楚留香皱紧眉头。 顾生玉仅仅是笑笑,离开时留下一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是个宽容的人。” 爆炸之后,稳定航行中的船被开了个大洞,几人不得不把死人扔出去,自己用上棺材逃生,就在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准备的过程中,海天阔不知被谁趁乱刺入一根毒针。 “唔!!” 毒素一进入身体,海天阔反应剧烈,痛苦的抓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着爬不起来。 楚留香想要救他,但是疯狂涌入的海水顷刻间淹没到诸人膝盖。即使他帮忙,海天阔也根本没办法带着他的棺材离开。 “你先走!” 胡铁花趁机把楚留香推出去,他淌着水走过去,把海天阔扔到肩上扛起,另一只手夹着棺材,脸涨得通红,倒也真把这一人一棺弄到甲板上。 “下去!下去!”英万里在水声中大吼出来,时间非常短,每个人都要抓紧逃生的机会。 楚留香帮着胡铁花把海天阔放到甲板上开始给他做急救,但是毒性太强,又没有解药的东西,不一会儿海天阔就脸色青白,呈现死相。 “唉” 胡铁花叹了口气,虎目瞪大,叫道:“楚留香!你看!” 失落中的楚留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到这样一幕。 古有奇志言,东海仙人,踏波而游,自仙岛蓬莱起,到南海金鳌归。 顾生玉宽袍大袖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他脚下空无一物,仅有水波,却凌空至上,波澜不惊。 看傻了的人绝不止胡铁花一个,楚留香猛的一激灵,匆忙起身喊道:“顾兄!” “顾兄”瞥了他们一眼,指向一个方位。 楚留香抿紧嘴唇,催促其他人赶快向着顾生玉所指方向前进,他也和胡铁花坐着放下的棺材,捡起炸碎船体飘出来的破木头当船桨,努力向同一个方向划动。 顾生玉踏水无痕的远远出现在前头领路,一身轻功功法在这几个人眼中俨然已经成了神仙的仙术。 不管是一苇渡江,还是水上漂,那都是需要有借力的东西的。 楚留香轻功已然是当世一绝,但他也脱离不了以上概念,仍是需要在腾空一阵子后借力踩踏聚气,但是顾生玉是有借力,但他借力的是水,谁都知道,水之力,神仙可用,人难助也。 “难不成这个人真是天人不成?”金灵芝坐在棺材里无意识的呢喃出来。 胡铁花看的眼睛都瞪直了,“老臭虫,你能办到吗?” 楚留香不用思考的摇摇头,胡铁花一看,眼睛顿时瞪的更圆了。 “不知道花公子去哪里了,”楚留香没有发现花满楼的踪影,他就猜是顾生玉将花满楼提早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事实上他想的没错,等到他们精疲力尽登上那座顾生玉指示中的小岛时,看起来还是那么干净矜贵的花满楼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们。 金灵芝顾不得形象的抢先下船,几步跑到岛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松了口气,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非常好! 其他人也各自露出对海水心有余悸,对大地怀念万分的模样,不是躺下,就是抓抓泥土确认实感。 这群人中,轻飘飘落到地上的顾生玉和压根不当在海上漂流是回事的楚留香成了两个异类,算上花满楼那就是三个。 “花兄,你果然无事。”楚留香笑着点点头。 花满楼拱手:“惭愧,昨夜生玉带我来这里,竟不知今日有这么大的变故。” 楚留香看向顾生玉,神色不明道:“顾兄,现在可以说了吧?” 为何你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又能提早做好准备。 顾生玉淡道:“还早。” 楚留香:“” 拂去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顾生玉平静说道:“你们需要水和食物,而这座岛上没有。” “错了,”楚留香摇头道:“不是你们,而是我们,顾兄和花兄也需要这两样东西。” 休息够了的胡铁花跑过来,听见这话便嚷嚷道:“花满楼我看老臭虫你是没说错,但是顾生玉,老臭虫你铁定说出错了!神仙什么时候吃过东西!” 楚留香哭笑不得:“老胡” “对了,也错了,”顾生玉突然道:“我不是神仙,我吃东西,可我有办法。” 楚留香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经历过这么一遭灾难,他早就饿的腹如擂鼓,饥肠辘辘。 顾生玉看看天时,露出手指,以一种玄妙的规律捏算起来。 楚留香看的面露异色,低低问花满楼,“这是在‘算’?”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凭着对顾生玉的了解,也大概知道他在做什么,逐笑着点点头。 楚留香顿时看的更入神了。 不过顾生玉算了几算便将手收回袖子里,楚留香一脸可惜,认真问道:“顾兄有结论了吗?” “子时,有客来。” 顾生玉说完便寻了处地方坐下闭目养神,期间金灵芝任性的闹腾,然后和胡铁花互生好感,其他人得知岛上没水没食物时的神情百变,他都没有任何变化,真的等到了子时。 子时一到,他刷的睁开眼睛。 直面对上他目光的楚留香倒抽口冷气,该怎么形容呢,若这广阔无边的大海是人类畏惧之物,那能把大海覆盖包裹的夜色便是顾生玉的眼眸。 难以辨识的神秘,难以警惕的危险。 不能认知的神秘和无法提起警惕的危险,岂不是人类最无可奈何的恐惧? 顾生玉站起身,遥望着远方。 “客来了。” 然后分毫不差,被他的动作吸引的人们清楚看到茫茫夜色中,一抹灯光逐渐从海天一线里冒出了头。 对这些人来说不亚于希望之光的光芒越来越近,大家才看清“希望”的完整轮廓竟然是一艘大船。 所有人的眼睛到了这时都是不相上下的雪亮,楚留香则低声叹道:“不愧是顾先生。” 又换了一个称呼,从顾公子到顾兄,再到顾先生。 顾生玉已然淡定。 船到距离岛不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之后放下的几艘小船很快便来到岛上。 碰面后,大家互相了解一下情况,知道这些是船难的人,他们回去禀报,带来了主人愿意让他们上船的消息。 “这艘船的主人看起来很好说话,”胡铁花开心的嘟囔道,完全没注意到金灵芝在看到那艘船时越发不好的脸色。 他们上了船,顾生玉和花满楼的干净体面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与他们一起的楚留香也气质不同,船的主人第一个找上的,自然就是这一伙了。 借着蜡烛和海上明亮的月色,大家勉强能辨识出每个人的模样。 缓步走来的人,穿着衣服的式样仿佛是花满楼和顾生玉的结合。直到他走的近了,才感觉到这个人满身的文气和贵气。 原随云道:“海中风浪大,诸位能够平安无事实属幸运,在下原随云,乃无争山庄少庄主。” “无争山庄!”英万里脱口而出,其他人没有一个嘲笑他的失态,因为他们都和他一样。 花满楼叹道:“原来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看来此行可放心了。” 顾生玉:“为什么这么认为?” 花满楼哑然:“难道还有问题?” 他以为遇到无争山庄的人,蝙蝠岛的事情也不需要顾生玉操心了,可是现在看来顾生玉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样。 顾生玉默默看他,斟酌一下才道:“跟我解释一下无争山庄吧。” 他打算尽量委婉的和花满楼说明白自己不觉得此行会平静的原因。 “何必劳烦花公子,山庄家史还是由在下亲自来说才更显诚意,”原随云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温文尔雅的道:“在下原随云,见过天下无双的顾先生。” 无论多骄傲的人,到了顾生玉面前也会低下自己的头颅,这就是现任天下无双的实力。 犹记得上一次能让天下群侠甘愿俯首的,正是原随云的先祖——原青古。 与此时隐隐有着天下第一名声的顾生玉不同,当年原青古建立山庄之时,江湖中已无人可与他一较长短,就连“无争”二字,也是武林豪杰们送与他的贺号。 三百年间,无争山庄名侠辈出,干出不知多少轰轰烈烈,令人侧目的大事。 虽说近五十年来,“无争”二字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管用,但是有着过去的底蕴在,也仍是余威震江湖,行走武林的人,提起无争二字,还是尊敬的很的。 就像是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薛衣人在锋芒毕露,最能惹事的年轻时候,也没有冲上无争山庄一撄其锋便可见一般。 随着原随云云淡风轻的将自家或盛或衰的历史一一道来,众人也看见了他盛时不见骄傲,衰时不觉羞愧的世家风骨。言辞中恰到好处的谦和,当是令人如沐春风的舒适。 楚留香忍不住赞道:“不愧是无争山庄出来的人,当真不负其名!” 原随云优雅的颔首:“楚香帅谬赞了。” 花满楼也笑着道:“久闻其名,今日一见才发现诸多赞誉,都比不得亲眼所见。” 原随云好笑的笑笑,“花公子,在下也是闻名许久。” 两人“相视一笑”,端得是君子如云,如玉,温和淡雅,精细天成。 楚留香看的叹为观止。 顾生玉负手望月,淡淡念道:“天色不早了。” 原随云嘴角的笑不见变化,仍是那么温和可亲。 “是随云招待不周,与诸位同行的其他人都被安排下去休息了,不知几位是否也要休息?” 楚留香摸摸肚子,深深叹了口气。 “别的不说,我这肠胃就差向我举刀造反了。” 原随云弯眸笑笑,从他神态举止上看,竟是发现不了一丝一毫盲人的痕迹,就连那眼皮,也是生动的开合,不露丝毫破绽。 “酒菜已经备下,诸位请!” 他做出随自己来的动作,几人跟了上去。 期间原随云看似没有反应,实则在暗暗观察落到最后的顾生玉。 顾生玉勾起微妙的笑容,随手弹出三副音指,这在通音律的人耳中会是一副美妙的音乐,楚留香甚至下意识跟着哼哼起来,但在极通音律的人耳中却能组成一句话。 “何必暗中观察,有事直说。” 他所传达的意思,居然如此简单粗暴。 原随云弄懂之后,脚步甚至无意识停顿一下。 花满楼摇摇头,跟在顾生玉身边儿的他,也是极善音律的,自然也听出了顾生玉的意思。 就像楚留香和陆小凤的极端相似一样,花满楼和原随云也像的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老天见不得完人啊! 都是年少失明,原随云三岁大病,从此眼中再无光彩,花满楼七岁遭到铁鞋大盗迫害,两眼俱盲,陷入黑暗。 按理来说,花满楼更容易愤世嫉俗,但他长大到现在,能欣赏雪花落到屋顶的声音,能喜爱花蕾盛放的曼妙,还能体会生活的美好和生命的活力。整个人简直没有一处不干净,不舒适。 而原随云呢? 他也是不遑多让。 年少时传出神童的雅号,长大后更是文武双全,性情敦厚,温文尔雅,才高八斗。 这样一个人,和花满楼极其相似的人,却又偏偏和他一样,都失去了亲眼注视光明的权利,而且世人也都是为他们感到赞叹和遗憾。 赞这世间天之骄子名为原随云和花满楼,憾这老天妒忌,不让这两个人完美无缺。 正如听说过花满楼就知道他是个瞎子一样,知道原随云的,在忍不住为他的“完美”而倾倒的同时还会意识到他的“残缺”。 赞美过后的一声,可惜是个“瞎子”几乎是每个人,每句话后面的衔尾,原随云也习惯了。 原随云微笑着,一举一动,恰到好处,宛若精雕细琢的玉,温润美好,摸在指尖是难舍的细腻。 他在酒桌上倒酒,分毫不错,稳稳当当,要不是顾生玉和花满楼都心知肚明,恐怕不会知道这样一个人居然会看不见。 楚留香安安稳稳的祭着五脏庙,待吃到半饱也开始观察起对面这位言行举止都异常让人舒服的无争山庄少主子。 同时认识到这个人,到底为何会有那么多人为他遗憾。 他的人长的秀气,斯文,比起武人更像是书墨中长大的文人。他穿戴华丽,却不会庸俗,反倒有种武林世家出来的贵气雍容。他举止安详,言辞淡雅,决不勉强别人,也不薄待自己。一言一行在高高在上的同时,又有了超越世俗的宁静超然。 看着这个人,你自己也仿佛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 “以原随云为镜的话,当世会有多少人掩面自唾,倍感惭愧?”顾生玉恍若随意的提起这么一句。 在座人都笑了,楚留香认为这是顾生玉对原随云的赞叹,花满楼则认为是顾生玉想要交朋友了,原随云则笑的舒然温和,说不出的好看雅致。 原随云淡笑道:“当世以顾生玉公子为镜的人不知凡几。” 顾生玉点点头,下一秒接口:“所以他们都被打击到了。” “噗!” 胡铁花一直闷闷的吃着酒,这老酒虫好不容易碰到酒了自然敞开了喝,不曾想到顾生玉一句话就让他破了功。临到忍不住之前勉强扭开头,把酒水喷到地上,而不是浪费了面前的美味佳肴。 “咳咳” 楚留香看胡铁花咳的可怜,轻轻摇头道:“顾先生说的有理,曾听说顾先生医术也是出神入化,举世无双?” 原随云端着酒杯的手微颤,花满楼也抬起了头。 原随云缓缓道:“楚香帅是何意?” 楚留香目光微动,视线落到花满楼的眼睛上。 花满楼笑的仍是那般美好,好似没有听出楚留香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发现原随云的动摇。 明明身处局中,却仍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的顾生玉久久不从一个人的世界里脱身而出,直到花满楼笑着望向他。 顾生玉叹气道:“这个时候提起我又是什么道理?” 楚留香大大方方的说道:“自然是想知道,天下无双顾生玉,天下无人不相知的顾先生是否名副其实。”说着挤挤眼睛,“和我一个想法的人,顾兄看的多了吧?” “是多了,”顾生玉心道这人挤眼睛也挤得潇洒好看,把玩着装着薄酒的白玉杯,淡然道:“自然可以,天下无我不可治得病只是” 胡铁花刚要激动,就听到一声只是,噎的他差了气,缓过来后立刻道:“什么只是?花满楼是你朋友,你为什么不帮他忙?” 顾生玉语速不紧不慢的道:“花满楼,你想看见吗?” 花满楼安静的“看着”他,仿佛想要辨出他这么说的意思,半响,他缓缓点起了头。 顾生玉好似遗憾的道:“我们是朋友,但你不说出口,我又怎么知道你的意思呢?” 胡铁花不明所以道:“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没有人愿意当个瞎子吧?” 原随云放下酒杯,笑容收了起来。 楚留香却持有不同的看法,“自古白玉有瑕都被视为憾事,以此指代那些明明美好的人却身怀令人不忍的缺陷,但也有美玉有‘瑕’方才价值千金的事例。” 顾生玉认同的点头道:“因为‘瑕疵’长的太好,反而超出了美玉本身的价值这种事并不少见,所以花满楼不说,我不提。” 楚留香这时倒不赞同了,“人怎能用玉指代?” “人和玉的区别难道不是人能亲口说出来心里话吗?”顾生玉温和的看向花满楼,要知道在他突破境界后,有多久未曾这般温和了,“看不见的花满楼是我的朋友,看得见的花满楼就不是我的朋友了吗?既然都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么会去擅自为他做出决定?” “须知‘为他好’也是个需要慎重对待的‘理由’。” 听完这一番话,众人仿佛对友情又有了新的理解。 原随云拿起酒杯,冲他敬道:“不愧天下无双的顾先生。” 能看见,不能看见,在世人眼中是很严重的事情,若能看见,怎忍他看不见?以此为核心产生的事件不绝。或是险恶,或是嫉恨,或是单纯的不忍等等原随云都看的多了,却没见过顾生玉这种例子。 不嫌弃,不鄙薄,不嫉恨,不强横。 他就这样安然的诉说着歪理,却给人一种这才是天下最理所当然的道理的感觉。 明明该是心性凉薄的薄情之人,但当他将话说出口之后,听众反而会大惊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多少事。 谁都知道歪理算不得数,但怎知道歪理也是这世间流行的道理? 存在即是合理。 顾生玉的所作所为仿佛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他这般做了,是因为把花满楼视为友人,尊重他的任何决定。 他这般说了,对他来说岂不是任何缺陷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不会为此烦恼,为此遗憾。而是像寻常人对待那些“完好”的态度一样,丝毫不见异色。 这难道不是比起遗憾,可怜更难得的态度? 若是有这样一人一早就出现在自己身边,自己会如何? 如今已是蝙蝠岛岛主,控制着诸多武林人士的原随云努力思考,仍是没有摸出条思绪来。 想不通,想不到。 不是他想象力贫瘠,实在是顾生玉太另类。 要说为什么?这可是一个能接受残缺的人保留自己的残缺,愿意和顶着不完美之名行走江湖的人做朋友的怪人。 任何奇事怪事,在他面前都太寻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摊手)一直问我为什么不治疗花满楼眼睛的人,现在应该有答案了吧? 觉得不能理解,请看向顾生玉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毕竟这个世界看脸,看着看着说不定就没火气了,虽说我觉得你们会花痴。 哦哦,对了,昨天我忘说了,大家有条件的可以电脑订阅吗?电脑订阅我和晋江分的是四六,赚的更多一些,手机就是五五,都是同样的价钱,还是希望大家多给作者本人一些支持。 更新时间每天早上八点,大家别忘了! 鞠躬)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同时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下去,我争取不会让大家失望努力日更到全文完结,绝不断更! 今天的万字是给两位长评小天使的,虽说没被晋江算为长评,但挨个摸头,风华正茂你可以在这章里以二分的形势重发一下看看,看能不能成为文章积分。 唔,然后,求留言,求收藏,求地雷!我等着你们包养我! 推荐基友玫的(综英美)房东先生←别管我为啥选择括号,还有虫虫酱的当庄花穿成西门吹雪(综剑三)←还是别问为啥是圆的括号,我懒,请大家多多支持哟!~(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蝙蝠公子 一不小心似乎又惊艳了众人, 顾生玉丝毫不见慌张,自在的自斟自饮,直到席面的主人回过神给他倒上酒。 接下原随云的酒, 顾生玉端起酒杯, 脸上不见丝毫异色,平静的对上原随云看不见的眸子。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这船内灯光不明, 船外月光遍洒银华下格外的清晰冷彻。 “我自认自己是名俗人, ”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酒杯, “功名利禄, 财富滔天我也是喜欢的。” 说到这里,谁都不认为他会就此停下, 纷纷提起耳朵, 仔细去听。 顾生玉说着说着突然笑了,“但人似乎专心了一件事, 其余的事情就都显得无关紧要。我问你们, 若你们的人生是一条直线, 你们只需要选择一样, 就能一条路走到尽头, 期间毫无波澜, 你们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抉择不是选择吗?”楚留香叹他用词之准,然而自己飒然一笑,肯定道:“我已经走在我想走的道路上了!”他的话干脆,且全无犹豫,就好像自己这个人言行做事, 从未违背过自己的心一样清晰分明。 被楚留香带动的胡铁花豪爽的大声道:“如果是一条路的话,那我一定选择酒!有酒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啊!” “我会选择花,”花满楼弯起眸子,莞尔一笑,“在百花之中度过一生,看不见似乎也没什么了。” 在场四人中,三人都发表了看法,唯有云淡风轻的原公子选择了沉默。 顾生玉一点儿也不奇怪,吟下杯中酒,留下洒脱话。 “所以这世上从没有超然脱俗的‘仙’,只有欲壑难填的‘人’,既是人又何分俗雅?你既是你,何须为他人所累,我既是我,自然天下无双。” 月雨凄凄,水声幽幽,原地只留下一段飘散在空气中的音尾,和众位沉默的人。 花满楼收起笑容,认真说道:“我原本以为生玉是个寻找归处的人,但现在,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楚留香和原随云都一起看向他,好似能从他口中看出更多关于那个人的事。 花满楼不负他们所望的说道:“他真是个非常好的朋友。”最终,他所述的是这样一句话。 楚留香沉默后失笑,原随云沉默后陷入更深的沉默。 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心满意足,拍着肚皮去休息,唯独一人留在房里的原随云默然无语。 他此时想的不是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被顾生玉发现了,也不是自己来救金灵芝是否莽撞,更不是接下来前往蝙蝠岛的路途中,会不会出现意外导致不可预计的后果,而是顾生玉这个人! 花满楼之名早前就有所听说,这个世上有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哪怕是原随云也会好奇。但了解过之后,仅仅是淡淡一笑,一句终究不同,便为这难得的情绪波动画上句号。 可这世上之大,之奇,又孕育出了顾生玉这个人。 原随云就在刚刚险些控制不住的想和他谈更多事情,谈无争山庄,谈蝙蝠岛,谈他自己,全无保留。 那一瞬间的心动令他惊恐不已,他不该是这样。 他应该是温润公子,如琢如磨,冷静自持,谦虚雅致的世家公子,是无争山庄少庄主,也是隐于暗处,身若蝙蝠,残忍狡诈,窥探人们心中的黑暗并把它们挖掘出来的蝙蝠公子。 顾生玉令自己动容了,也令他失控了。 原随云“望”着自己的双手,这眼前一片黑暗使他下定决心。 第二日一早,楚留香登上甲板,迎面便是一阵清冽的琴声回响,其中的美妙滋味,令他不由的想起死去的妙僧无花。 无花的琴也是极好的,宛若坠落九天的银河,携着天宫玉楼的仙气,在眼前乍然一寒,勾勒出回味不已的情貌。 楚留香直直看去,望见了那位在晨光中抚琴的原公子。 原随云的琴携着海浪,海涛,海雾,海汽,像是一只文人的笔,轻描淡写间勾勒出了沧海远景中的海市蜃楼,大气磅礴,温婉细腻。 不远处的太阳缓缓展露出尽半的身子,大片海水被氤氲出渐变的橙黄,灿金。 一道笛声跟着响起,清脆悦耳,仿佛竹林沙沙作响,又像雀鸟飞落指尖嬉戏的愉快。 楚留香再看去,长衣落入眼中,长发散于风中。顾生玉站在船顶,横在唇间的翠笛是上好的翡翠雕刻而成,音质清亮,他听到的笛声就是出自于它。 广袖长舒的广袖在吹笛时自然滑落,露出一抹白云般煞是好看的腕间,精瘦有力的小臂自海风中柔和了线条。 甲板上不知多少工作中的水手看的痴痴发愣忘了手中的活计。 顾生玉一如既往专注,专心的附喝起原随云的琴。 而原随云仅在顾生玉笛声响起的时候顿了顿节拍,接下来的琴声猝然变动起来。 与之原味相比,是海浪变海涛,海涛变海啸,风起云涌。海市蜃楼一幕被抹去,天地大变的暴风雨随之而来。 轻巧娇笑般的笛声开始了宛若戏谑的窃窃私语,然后笛音刹那间荡入九霄,整个天空都回荡着它清脆的笛音。音路百变,音域尖锐,如同直指人心的剑,化作轻言细语的扇。 挥扇舞剑,神女娇颜,一扇拂去天空阴霾的云雾,一剑劈散冲天而起的滔天骇浪。 雷电随之而来,那便歌舞声起,驱散人心异动。风雨伶仃,那便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我笑,我哭,纵我长歌。我痴,我狂,我自向天! 一卷人生百态,一曲讴歌喋血,回应了琴声中的无奈,失控,不语,沉默。 当琴声和笛音尽皆休止,甲板上沉默的人多了许多。 楚留香唏嘘着回神,身旁站着的胡铁花,金灵芝等人的灵魂还被刚刚的交锋带入天外,唯一可聊的,还是同样淡笑不语的花满楼。 楚留香打招呼道:“花公子。” 花满楼回以一笑:“楚香帅。” 顾生玉跃下船顶,来到原随云旁,原随云少有的抛弃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抚摸着琴弦无言。 人说以音识人,刚刚原随云的琴声又何尝不是让顾生玉了解到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还记得笛声中毫无劝解,却展露出另一番境界将他远远抛下,无声中就是一种惆怅。 惆怅他无法与自己共赏,惆怅他沉沦于黑暗,看不见就在前方那远比黑暗色彩斑斓的世界。 “原少主,顾先生。” 楚留香和花满楼联袂而来,将他们二人间的沉默空气打破,原随云又挂起世家公子矜贵温和的笑:“楚香帅唤我原随云就可。” “那原随云也要记得叫我楚留香,”楚留香挂着非常有魅力的笑容,而且还是那种一见就想和他交朋友的魅力。 原随云笑着点头,花满楼也提出称呼问题,当然都被接受下来。 他们友好和谐,关系乍看下去真是非常好。 但敏锐如楚留香怎么会发现不了原随云对顾生玉的避退,要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想起之前的琴笛合奏,说起来,琴声后来的变化,真不像是原随云一贯的为人。 由于认识时间不长,他将疑惑收拾起来,神色如常的和他们聊起。 然后没过多久,枯梅师太,高亚男,华真真等船上娇客也都相继自船舱里走了出来。 众所周知,枯梅师太是个狠人,她曾把手放到油锅里煎炸震退敌人,江湖人对她既敬又畏,纷纷尊敬的称呼她为“铁仙姑”。 如今她出现,在场人再看,除了看出她脸上有道伤疤毁了姿容,身体又干又瘦外,也没瞧出她和普通老太太有何区别。 再看向传闻中被煎炸干枯的左手,大袖子已经挡住了这只左手的风情,人们不由的叹息着撇开脸,看起她身旁的两位,毕竟没有特点的老太太总没有千娇百媚的美人好看。 跟在枯梅师太身边儿的,自然会是武林中出名的清风女剑客——高亚男了! 众人不敢正眼看她,却可以偷眼瞄。因为看她一眼,她就能瞪你两眼。这样凶狠的女人长的再美,他们也是不敢多看的。更别说高亚男虽然好看,但姿色仅是中等稍微往上,仗的还是那股子爽利大方,单论起娇俏美艳,决计是比不上她身旁这位的。 再看向华真真,这女子他们看的眼生,估计是江湖中没什么名号,可是能跟在枯梅师太和清风女剑客身边的女子又能有多么无名? 这样一想,好奇的人更是多了。 女子美艳动人,风姿卓越,我见犹怜,眉目间一股柔弱简直想让人把她捧在手心好好怜惜,可是顾生玉却淡定的说:“别看了,她武功比你还高。” 楚留香默默看向他。 顾生玉微微一笑,加重语气,“我说真的。” 好吧,楚留香内心咂嘴,叹道:“这年头厉害女人是越来越多了。” 他回想起石观音,水母阴姬等诸多奇女子,发自内心的服了女人这种生物。 她们明明有着比男人都要柔弱的特质,刚强起来却没有一个男人能比。 可偏偏在不需要的时候,她们能一个比一个的有欺骗性,让人根本想不到她们竟然还能够那么强! 顾生玉不需要去想此时此刻的楚留香在想些什么,他只需要想此时此刻的原随云在想些什么就够了。 华真真出现的一瞬间,原随云的气息变了。 从平和无波,到尖锐冷彻,这之间的变化,他怎么都不会看错。 天际泛白,船舱里的人差不多都食过早饭出来观景。 他们混迹到一起,却又泾渭分明。华山派的人和华山派的在一起,同伙的和同伙的在一起,楚留香他们也自然的呆在一起。 原随云作为此船主人,当然各处都有道礼声,他也一一回了过去,直到碰到枯梅师太那么一波。 高亚男随意的拱拱手,神色不变,华真真柔柔弱弱的叫了声原公子,枯梅师太干脆理都没理他,彻彻底底的无视。 枯梅师太早在三十年前就出名了,年龄当的上原随云的祖母,哪怕无争山庄名气再大,她想不理还是可以不理。 原随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回转到楚留香他们一摊。 “灵芝你又偷溜出来了。” 胡铁花正被楚留香调侃,高亚男追了你八年,这回又追到这里你真的没有表示?一见原随云说起金灵芝,他一改闷声不语的反应,激烈嚷嚷道:“你认识金灵芝?” 原随云淡笑间将无争山庄和金家是世交的事情说了出来,在场人一阵哑然。 胡铁花吞吞口水:“那c这c那个你们不会还是未婚” “闭嘴!”安安分分的金灵芝突然狠狠捶了胡铁花一下子,让他把话吞下去,转头眼神复杂的望着原随云,“我出来,你担心吗?” 原随云温和的笑道:“我自是担心的。” 金灵芝睫毛颤动,嘴唇开合,说道:“好,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条船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哪里?” 原随云收起笑容,这副模样吓的个性张扬的“火凤凰”冷汗刷刷流了一后背。 金灵芝恐惧道:“你c你” 原随云轻缓的道:“万福园金太夫人还等着你回去呢,以后可莫要再贪玩偷跑。” 金灵芝诺诺应是。 短短两句话,把金灵芝修理的服服帖帖的,楚留香等人不由大为称奇。 要知道他们可清楚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大姑娘到底有多小气。 她的长相明艳大方,是江湖上人称的“火凤凰”,她的家世底蕴深厚,是备受疼宠的“小公主”。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简直天不怕地不怕,张扬到让人羡慕的程度。 但就是这样的金灵芝,却被另一个天之骄子短短两句话训的头都不敢抬。 这不得不说起世事的奇怪。 顾生玉偏偏在这种时候打了个哈欠,他刻意收敛起存在感倒也没有那么引人注意,只是瞒不过一直注意他的人。 花满楼说道:“可是无聊了?” 顾生玉挑起眉梢,摇摇头:“就是觉得,这趟出行比我想象中的有趣,也比我想象中的无趣。” “哦?”花满楼疑惑不已。 顾生玉却没再说下去,之后的几天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情他都懒散的提不起精神,看着天海的尽头,有种将要飞升的寂缪感。 他刻意藏起自身,其他人居然也理所当然的把他遗忘了。 枯梅师太的死亡,高亚男对楚留香等人下起的毒手,还有这趟航行的尽头居然是蝙蝠岛这件事,仿佛给在场诸人再度蒙上阴谋的迷雾。 花满楼被顾生玉特意告知过,所以他哪怕心头发紧也仍是淡然,静看着楚留香等人查找线索,再到经过千辛万苦的楚留香他们终于登上蝙蝠岛。 不知何时现身出来的顾生玉衣袂翩翩,迎着楚留香不敢置信的目光嘲笑道:“我说过,跟着你肯定会遇到麻烦。” 楚留香摸着鼻子苦笑道:“这几日不见顾先生我还以为”你早走了。 顾生玉动动衣袖,淡定的说道:“我做什么,一向都有道理。”他走到花满楼身边,看着满身狼狈的人,指指不远处的洞口。 “那里就是销金窟的入口,我和花满楼先下去了。” “什么!” 楚留香等人来不及反应,顾生玉已经揽着花满楼的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深色一闪,坠入黑暗,当真像是一块墨玉掉到墨池里,没有丝毫区别。 顾生玉一面挥袖驱赶蝙蝠,一面解决掉路上的机关。花满楼对黑暗适应良好,甚至还能出声提醒暗器袭来的方向。 对他人来说恐惧不已的黑暗,在他们眼里却轻松无比。 顾生玉甚至有些熟门熟路的来到一间房子里,找到里面挂着的面具递给花满楼,他说道:“按照计划行动吧。” 花满楼没有迟疑的接下,认真点头:“好。” 今日的蝙蝠岛内注定不会平静。 戴着面具的人呆在楼上看着出现的一个个拍卖物。 楚留香经历过岛上□□东三娘“无眼”的刺激,坚定了破坏这处邪恶之地的念头。 他戴上面具,伪装成四处可见的寻常客人上了人人都在寻欢作乐的二楼,正巧看到了下方台上拍卖的正是华山派监督华真真要寻找的“清风十三式”剑诀。 这时他意识到,枯梅师太的“死”绝对另有隐情。 华真真之前说,枯梅师太身为现任华山派掌门监守自盗被高亚男言辞激烈的反驳了,但是高亚男之后对他们下毒手的事情,也难保不是枯梅师太的命令,要知道高亚男最尊敬自己的师父。 能让清风女剑客不顾原则行动的,最大的可能就只有“已死”的枯梅师太。 想起海难的船,想起失踪的原随云,想起不见踪影的诸多武林人士。 楚留香心中复杂不明,眼底却神光不断。 一直到台上叫卖中出现了一把“红_袖刀”。 “一夜盛雪独吐艳,惊风疾雨红_袖刀。” 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所持的小寒山派红_袖神尼手中的红_袖刀,据说是落在了如今声名鹊起的天下无双顾生玉手里。 那么落到他手里的红_袖刀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罪恶的销金窟里? 楚留香紧张的探身出去,就在这时,四处都是黑暗的拍卖场突然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 不好! 楚留香暗道,当即就想冲到下面保护红_袖刀不被夺走。 因为在红_袖刀出现的时候,所有听说过红_袖刀之名的人全部呼吸停滞,场面难得安静下来,那声脆响因此才格外清晰。 “不好!有人想夺刀!” 静寂中,一声凄厉愤懑的声音冲破了安静的桎梏,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所有人都在试图找到灯火,在黑暗中亮起光明。但是当灯火真的点燃的时候,原随云脸带面具,负手而立右手却抓住一个男人的身影,以及楚留香落在红_袖刀附近的身姿,统统映入这里的武林人眼中。 原随云语气危险的道:“六分半堂雷堂主是想要毁约吗?” 被他抓住的人模样普通,能力普通,唯一手偷盗的绝技堪比偷王之王。 他嬉皮笑脸的笑笑,瞬间移骨挪位,自原随云的手中挣脱出来,再一次奔向红_袖刀。 “哼。”一声冷哼,楚留香来不及阻止,东瀛的大拍手印在他背后,砰的一声,撞到墙上,摔到地上,气息全无。 原随云诡秘幽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过,要绝对的黑暗。”一股魔魅的气息陡然升起,点着火光的人在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的手已经把光熄灭。 一时的光明照亮了原随云的下颚,也惊醒了迟疑中的楚留香。 楚留香冷冷的声音在黑暗中说道:“你就是蝙蝠公子?” 原随云似笑非笑:“我就是蝙蝠公子,大名鼎鼎的楚香帅来访,有失远迎还请原谅则个。”下一刻,携着满袖气劲的攻击尽在眼前,当真是流云拂袖,云在风间。 楚留香险而又险的避开这一下子,接下来的朱砂掌毫不停顿的攻了上来。 真没想到,自从和石观音一战过后,竟然还有机会和这么厉害的对手对决。 盗帅在心底苦笑,脸上倒没有丝毫失落,他以惊人的速度适应黑暗中的环境。 但是对面和他战斗中的“蝙蝠公子”压根不需要适应。 黑暗仿佛就是蝙蝠公子最安心的巢,在自己的领域中战斗难道不是最自在,最方便的吗? 也因此,楚留香越发被压着打,除非这种时候再出现一个和蝙蝠公子一样将听声辨位练到极致,身处黑暗也能视作平常的人,那他才有可能战胜这一次的险境。 但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事实上,是有的。 下方动武的声音把上面楼层的人惊的一个劲儿想要逃跑,但黑暗中无人引领,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些人呆滞的站在二楼,绝望之中 惊风小憩去,满楼红_袖招。 红光一闪,乱红如雨。 黑暗之中只见刀芒闪过,一举分开缠斗中的二人。下一刻,主攻的楚留香被甩到后面,一个身姿轻燕的人,用着和蝙蝠公子一样灵巧的身法战斗起来。 楚留香趁机点亮了烛火,恍惚一抹光,深色自眼前窜过,下一秒,来自蝙蝠公子的暗器打断了这短暂的光明。 蝙蝠公子发现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实在是难缠,再加上心头复杂,仗着对这里的了解,迅速找到逃生的路线。 即使身后这位不亚于“蝙蝠公子”的敏捷之人全力追了上去,也顶多是不被甩开,难以追上。 一追一逃之间,再无人管这黑暗是否横行,原地留下的人默默点燃了灯,楚留香眯着眼睛适应许久未见的光明。 视野恍惚间,一只狠戾的摘心手自背后突袭过去。 “楚香帅,小心!” 一声娇叱,华真真施展再曼妙不过的清风十三式,似实似虚,分花拂柳,一举拦下暴起的枯梅师太。 华真真眯着眼睛,冷冷道:“可算让我抓住你了。” 楚留香肩膀僵硬,就在这瞬间他差点儿便死了,缓过神来摸摸鼻子,说道:“多谢帮忙。” 华真真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到枯梅师太身上,嘴里催促道:“你还不追上去?” 楚留香不急,先问道:“不知你可遇到顾先生和花公子?” 华真真神色奇怪,之前在黑暗中大家分散开来,她遇到脸带面具一身深衣的顾生玉,他把自己送到这里便离开了,但是刚才出现的那身黑衣的人又是谁? 心思玲珑的她没有把这疑问说出来,反而问道:“你难道没看见刚刚飞出去的人吗?” 楚留香摸摸鼻子,眯着眼睛道:“我原以为‘他’是顾先生,但是我现在又不确定了。”若是顾先生不可能会让蝙蝠公子跑掉。 “这我不知道,你自己追上去才能弄清楚。” 华真真干脆不去想,专心惩治叛徒。 楚留香觉得也是,他不担心高亚男和胡铁花,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无论什么情况都活的下去,询问顾生玉和花满楼,是因为顾生玉身上秘密重重,让他不得不去探寻。 唉,这好奇心啊他无奈的运起举世难寻的轻功,寻了过去。 黑暗中的洞窟,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条通道。一前一后两道身影飞速窜过,蝙蝠公子侧耳倾听来自远处的回声,这本是人耳捕捉不到的声音,但“他”不是人,他是“蝙蝠公子”! 脚步一错,风吹拂柳般的身法悄然展开,洞墙壁各处突然弹出了无数飞箭。它们在黑暗中的速度,足以让任何没有准备的来者深陷险境。 这个世上,也就只有蝙蝠公子能够畅通无阻的闯过这一路。 因为他不是用眼睛辨位的,而是用耳朵。 但是追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做出了几乎和他一般无二的动作,长袖深衣,弱柳扶风。 精妙的身法几乎是贴着飞箭的箭头“滑”了过去,再次稳稳的缀在蝙蝠公子身后。 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几乎没有丝毫紊乱的呼吸。 蝙蝠公子躲避暗器的动作差不多被全程复刻,就连原随云本人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是一只黑暗中行动的“蝙蝠”了。 不想继续和对方兜圈子,原随云猛的踹开一处中空的墙壁,一跃而起,跳了下去。对方虽然跟的紧,但猝不及防之下也慢了一步,落地的时候,已经寻不到蝙蝠公子的踪迹。 “他”摸摸墙壁,听听声音,半响后仿佛确定了方位,开始摸索着向其中一个方向前进。 蝙蝠岛上到处都有蝙蝠栖息,这些小东西可以是岛上生命的驱赶者,也可以是温顺听话的小动物。 楚留香不像是蝙蝠公子他们能够视黑暗于无物,所以他拿着火把,闯入了这片黑暗,也自然的惊醒了那些在黑暗的怀抱里熟睡的小东西。 遭遇蝙蝠袭击是意料之外,掉进密道是凑巧,与胡铁花和高亚男相遇是幸运。 一连串的意外巧合运气叠加,等到他们碰面后,楚留香难得松了口气,将华真真惩罚叛徒枯梅师太的事实告知给了高亚男。 “从丁峰那时起,恐怕整件事就已经在原随云的谋划之中,”说到这里,他心情不好的道:“真是没办法相信,那么一个‘原公子’居然会是蝙蝠岛上的蝙蝠公子。” 高亚男沉浸在自己师父是个叛徒的真相里不可自拔,胡铁花想安慰她又开不了口,只能回楚留香的话。 “这么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楚留香点头,然后又道:“就是没有证据,希望顾先生那里还有别的发展。” 胡铁花惊诧的说道:“顾生玉?” 楚留香无奈道:“此次事件,我是解开了大半,但和顾先生有关的却始终如迷雾笼罩,摸不着头脑,希望再见面时,他能给我讲清楚。” 高亚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不留神,这位坚强的清风女剑客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次冷静下来。 楚留香道:“先出去找到金灵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知道‘蝙蝠公子’在哪里。” 之后他们顺理成章的找到了金灵芝,也找到了“蝙蝠公子”所在。 站立在崖上的男子,背影欣长,有芝兰玉树之风,脑后长发在海风中飞扬,时不时挡住半截银面具。连眼睛部分也尽皆遮去的面具上面,一只狰狞可怖的蝙蝠冷冷的用它的眼睛俯视世间,像是隐藏在阴暗处的鬼魅,格外渗人。 “都来了。”蝙蝠公子哑着嗓子说道。 楚留香静看他许久,深深叹了口气。 “原少主,何必再戴着那个面具?” 蝙蝠公子冷冷的笑了起来,也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比文人更贵气,比武人更斯文的秀气面容。 原随云道:“不愧是楚留香。” 楚留香说道:“你原可以狡辩的,我并没有证据证明蝙蝠公子是你。” 原随云淡淡道:“不必了。”他笑得淡漠,却带着逼人的傲气。 楚留香左右四顾,没有发现顾生玉等人的身影,他叹道:“顾先生和花公子在哪儿?” 原随云勾起微妙的笑,“我不知道,虽然想回答你的问题算作你寻到真相的奖励,但我真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道黑衣身影自陡峭的山壁间突然出现。 他蒙着面,挡着脸,宽袍大袖,深衣长襟,看起来就像是“顾生玉”一样。 他自峭壁上的暗门落下来时用的,赫然是流云飞袖。 不得不说,他的到来让楚留香说起了此次事件的真相。 蝙蝠公子为了收敛财富,命令江枫和勾子长杀了满船的人。具体目的则是为了控制长江水路,楚留香追查了一路的线索,得出了这个结论。 说到底,楚留香会对这件事产生兴趣的主要原因是在金灵芝身上。好好的金家大小姐竟然会华山派不传之秘,清风十三式剑诀。这剑诀本该只有掌门和她的徒弟懂得,高亚男她自己都只会九式,更没可能把十三式完整展现出来,所以枯梅师太最是可疑。 追踪枯梅师太登上的是丁峰所在的那艘大船,丁峰之前指鹿为马说过金灵芝的“清风剑法”是峨眉派的“柳絮剑法”,这么一个可疑的人登了船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尤其是枯梅师太压根没有在船上。 之后火药,破坏水源,毒/药,假死,都是丁峰等人想要杀人灭口,可是他偏偏没有想到,他们这些人竟然幸运的得救了。 因为顾生玉在,所以他们漂流小岛,侥幸活了下来。这是丁峰此次事件中唯一没有预料到的,但却在“蝙蝠公子”的计划之中。 楚留香说道这里看向金灵芝和原随云。 “金灵芝和我们在一起,你不能让世交的女儿死在海上,所以你必须救金灵芝,也必须要救我们。” 原随云笑着,好似面前的戏码分外好笑一般的笑着。 楚留香目色深深,眸光沉沉。 “从上了你的船开始,我们就已经在你的掌握之中,之后不管是枯梅师太的死,还是其他人的死,都是你指示假死的枯梅师太做的,为的就是在去蝙蝠岛之前除掉我们这些人,可是我们活下来了,还登上了蝙蝠岛。” 原随云终于不吝啬的开口道:“我没想到两次海难你们还能活下来,楚留香不愧是楚留香。” 楚留香闻言苦笑:“你太狠了。” 这话不知是在说几次杀人算计的阴狠,还是在说对黑暗道里那群无名无姓,却被缝上双眼供人亵玩的女子的狠辣。 原随云淡淡道:“想要活的高,活的舒服就要比谁都要狠。” 楚留香神情沉重道:“那你为什么又要承认自己是蝙蝠公子,承认了自己是蝙蝠公子,名声还是权利都会离你而去。” 原随云云淡风轻的道:“因为我是原随云。” 楚留香哑然,众人哑然。 谁也不能说蝙蝠公子不是原随云,正如谁也不能否认原随云是蝙蝠公子。 他们两者是一体两面,同是一个名为“原随云”的人。 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此时此刻才谁都没办法开口。 “值得吗?” 没想到在这众声无言的时刻,居然是那个“顾生玉”出声打乱了一池清水。他一开口,众人脸色数变。 原随云也露出恍然的表情:“我以为你是没想到你不是” “顾生玉”摘下面罩,露出的是一张花满楼的脸。 无神的双眸,温和的气质,花满楼无论如何也成不了顾生玉,也不会是第二个蝙蝠公子,他的心中充满了爱和可惜。 原随云叹道:“看来是我棋差一招,能告诉我吗?顾生玉在何处?” “我在这里。” 没等花满楼开口,原随云身后海洋尽头出现了两艘大船,正冲着这边儿行驶。他猛的转身,确定声音是自船上传来的。 花满楼负手而立,眉眼淡然俊秀,笑着道:“他来了。” 顾生玉运气如风,不过短短瞬间,他的身影已经自远处模糊的黑点儿转为清晰的人体, 他的脚踩过万丈悬崖,如同游戏荷叶间的游鱼一般登上崖顶。他整个人都像是刚从风中走出来,眼角眉梢,发间,袍摆,都残留着风的气息。 顾生玉道:“我知道雷纯找你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原随云笑道:“雷堂主确实巧妙,她用六分半堂近半年的收益买你手里一把红_袖刀。” 顾生玉叹:“那真是天文数字。” 原随云道:“是。” 顾生玉问:“你心动了?” 原随云笑:“我心动了。” 顾生玉:“若我给你比这多出几倍的钱呢?你是否愿意活下来?” 原随云脸色大变,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神色透出隐隐的狼狈。 顾生玉无奈道:“你这是何苦。” 原随云维持不住淡笑,索性面无表情的道:“这就是蝙蝠公子。” 顾生玉深深看他,仿佛在头疼某个不懂事的孩子。 “雇佣司空摘星来偷我手中红_袖刀的是你,发来销金窟的邀请函,诱我前往蝙蝠岛的也是你” 无论他说什么,原随云都是一脸蝙蝠公子的冷漠阴狠,直到顾生玉说起:“海中与我合奏的是你,敬我水酒,为我的话真心动容的也是你”他脸上冷酷的神情渐渐挂不住了。 顾生玉愉快的望着他说道:“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赞我天下无双。” 原随云不想再听下去,生硬的说道:“那是你应得的!”谁都知道顾生玉天下无双。 “是,”顾生玉也不否认,但他说道:“我也要回礼才行。” 原随云攥紧双拳。 顾生玉微笑着道:“原随云的琴声独一无二,想必也曾勤学苦练,原随云的水酒度数很低,想必体谅了花满楼和我这两个爱喝茶的人,给胡铁花和楚留香的酒水倒是另外一种烈酒,原随云讨厌华真真,是因为枯梅师太是你重视的人,她会给枯梅师太带来危险,原随云救金灵芝,是因为她是世交的女儿也是你的青梅竹马蝙蝠岛一事,是原随云人生中的黑暗且罪无可恕,可我最不喜这样。” 原随云面无表情的道:“你想如何?”两袖下的手攥到出血。 顾生玉弯眸莞尔:“我想和你做朋友,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原随云再也绷不住脸色,深深动容“你” 顾生玉笑道:“有我在,何罪去不得?更何况这蝙蝠岛”他望向这片荒芜的岛屿深深感叹,“也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黑暗。” 前往这里的人又何尝不是满心贪婪呢? 这点儿就连楚香帅也不会反驳。 这些人因为私欲被蝙蝠公子控制,因为恐惧顺从蝙蝠公子的话。 要是说蝙蝠公子是黑暗的源头,那么他们就是欲/望的爪牙,黑暗的帮凶。 没有只盯着一个人的罪不放的道理,尤其是这个人要是改邪归正,比杀死他可是强多了,更别说无争山庄少庄主原随云本就是正道中人。 在他们说话期间,两艘大船已经来到崖边,顾生玉笑着拱手:“接下来是官府办事,诸位大侠请上船吧。” 一向高冷不好亲近的顾生玉一旦柔和下来,没有人能够抵抗的了他的魅力,纷纷顺从的上了船。 楚留香临走前苦笑道:“我现在是明白当日顾先生所说的话是为了金灵芝了。” 当日顾生玉临走时曾留下一语,说的就是金灵芝杀了海阔天一事,之前又有提道,他们之中有知情人,这说的都是原随云的青梅竹马金灵芝。 这两个人的关系想起金灵芝对原随云既怕又亲近,还为了他的事情扫尾,也实在是让楚留香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顾生玉闻言说道:“我啊,是个宽容过头的人。” 他微微一笑,像是融进了沧海数千年的风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老读者都知道,我最爱的就是布局,尝尝看到最后就会有一种作者下了好大一盘棋的感觉。 大家看到这章有没有这样感觉?你们谁注意到我开局在哪儿? 原本应该是三千三千的发,用时间模糊你们的印象,最后再恍然大悟效果才最好,嘛,不过现在应该有敏感的人发现了吧? 笑眯眯看你们)我相信我读者的智商!~ 对了,大家要多留言哟,留言了你们才会发现我到底是多么幽默的一个人。 自夸完全不要脸↑。(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你是朝廷的人?” 眼看着自己的蝙蝠岛被官府侵入, 原随云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顾生玉望着就在身边的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让他感受到自己指尖的温度, 同时细心的摩挲掌心的伤口。 “” 原随云有多久未曾感觉到另一个人的体温了?他脸露迷茫, 舒缓了那份竖起的尖锐。 顾生玉这才道:“我按理来说应该是五品官来着?” 原随云眉角一抽,使劲抽手:“这不该是疑问吧?” 顾生玉笑了笑, 攥紧。 “帮了一个朋友后, 对方的回礼而已。” 原随云睫毛颤动, 白玉一般的皮肤在海风中润的像是在发光, 但他口气却非常笃定。 “你来蝙蝠岛也是为了将计就计?为了你那个朋友?” “嗯,没错。” 顾生玉关于这点儿倒是没有隐瞒, 他一开始会来蝙蝠岛就是想看看雷纯到底搞了怎样一个局, 帮朱珵珺的忙更多是顺便。 就是他认识了原随云,和他做了朋友, 所以导致一系列行动出现偏差, 例如 “报告顾大人, 蝙蝠岛的资产众多, 需要专门人手估清价值, 才能确定漏掉的税收。” 原本可是要覆灭蝙蝠岛的, 没了蝙蝠岛,雷纯做了怎样的局都毫无用处,现在改为了正经收税。 顾生玉笑得水波不兴的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 等到脚步声消失, 原随云再一次说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他的语气再不复淡定。 顾生玉抓着他的手,用这样的动作将他起伏的心绪安抚下去。 “帮你把这个买卖变得合法,无论在武林中蝙蝠岛有多么世所不容,但在官府眼中也只是个拍卖所而已,把漏掉的税补上,再将黑暗道中的女子治好,你也就没有那么罄竹难书了。” 原随云皱眉道:“我” “我也知道你满心黑暗,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干出罪不可恕的恶事,”顾生玉淡然说道:“但是世界之大非你想象,我只要在你偏执的时候让你看看更广阔的天地就好。” “你难道想把自己的人生也局限如蝙蝠?我知道,你不想。” 原随云安静下来,茫然的发觉自己心中的每一个想法都被对方解读了。无论是说还是不说,摆在面前的都只有一条路。有黑暗有光明,是一条谁都可走,可高飞的通天之道。 顾生玉在处理蝙蝠岛的事情时,一直握紧原随云的手,直到他真的冷静下来,可以理智的思考自己的事情以后,他才松开。 原随云诚恳道:“谢谢。” 当时要不是有顾生玉的支持,他恐怕真的想要以身葬入黑暗。 顾生玉此时拿着专人整理出的账本,他们已经离开蝙蝠岛,坐在返航的船上。对于原随云的道谢他安之若素,不以为意的道:“我虽然帮了你,但该面对的你还是要面对,那些女子我有办法把她们治好,但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原随云沉默一下,道:“我会安排好她们的余生。” 别说原随云行事冷血,那些女子都是家奴,主人家打死家奴顶多被官府罚点儿钱,其余的责罚是一概没有的,更别说东三娘等人眼睛被缝也还有治愈的可能,就是看起来丧心病狂。 整座蝙蝠岛其实满打满算,也就贩卖活人的事儿上原随云有些麻烦,律法上写着,除了官奴谁都没资格买卖人口。 不过有顾生玉在,一切责罚都可以换算成黄金,但是原随云是蝙蝠公子这件事流传出去,在江湖中的名声肯定是要大不如前了。 顾生玉心知目前情况下,这样对那些女子,还是原随云都是最好的处置方式,但还是挑眉:“不怕吗?” 原随云对此洒脱一笑。 “你不是也说过吗?何须为他人目光所累,我是无争山庄少主,也是蝙蝠公子,这本就是铁定的事实。” 顾生玉掀起眼皮看看,“你知道就好。”然后扔过去账本,“这是你要付的‘罚款’和税收,自己看看吧。” 做着这一系列动作时,他心底思索着怎么安排好那些女子。人心最难安慰,若有亲人在世说不定是件好事 一面想着,一面准备手把手教原随云怎么“赎罪”,没办法让现在的他愿意去体谅“陌生人”还太难了。 原随云手指摸过那些墨迹,脸色惨白,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贵!卖了无争山庄都赔不起。 “顾生玉” 顾生玉摆手:“这可不是我坑你,”手指指天,“那可是个小气皇帝,如果付不起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原随云冷哼:“这才是你的目的吗?” 顾生玉拍拍他的手,说道:“别多疑,没看我被他报个恩就成了官位五品吗?那人想法有时靠不住。” 原随云被手上覆盖的温度晃下神,顿了下才道:“说吧!” 顾生玉微微一笑,“要不要当大内供奉?” 原随云讶异的“望”向他。 大内供奉可不是朝廷的爪牙,那是武林人士尽皆羡慕的一种身份。因为成了供奉就意味着可以享受皇室给予的大量资源。平日除了保护皇帝,再没有别的事情,能够凡事不操心的专心研究武道,可不是天大的享受吗? 江湖中人摸爬滚打是为了啥呢?不就是名和利吗? 成了供奉名有了,谁都知道能当大内供奉的,全是一些隐世的老怪物。年纪轻轻能当供奉是你有实力。不然皇帝也不会发傻,白白捧出个大内供奉出来。 利更明显,以后的吃穿用度全是皇家出,自己只需要一门心思保护皇帝,或精进自身,平日非大事不出就可以。平时生活更是不需要像那些投靠朝廷的“鹰犬”一样,见人都要行礼下跪,活得都对不起自己的名声。 完全是成功武林人的典型例子! 这两种态度十分流行也十分极端,但细想起来也正常。 投靠朝廷的大侠,在江湖中必定有不小的名声,不然朝廷也不收。而这类人,在过去肯定有不少人嫉妒过他们,讨好过他们。但是这些人归顺后,反倒冲一些平日里江湖人根本看不起的普通人屈膝跪拜。想想看,这憋不憋屈?讨好过他们的人是不是更加憋屈? 之后,这群人聚集起来,佐之以“鹰犬”之称来嘲笑原本自己比不上的人,来满足自己嫉恨的心理。 可是大内供奉可不是这群人能够嘲笑的,能成为供奉的本身在江湖中就已经超然于世俗名利之外。他们想干什么都是他们的自由,反正没谁敢指着鼻子骂这些人“鹰犬”的。 所以那些事多的大侠们为了面子都自我催眠,保护皇上可以看成为了江山社稷奉献自身,他们毕竟是大庆子民,要为家为国。 说的多了,不止说服了自己,也说服了身旁的人。 还有一部分人则解释说为了武道精进,不费心俗物正是我辈楷模,来讨好那些平时不得见的老怪物们。 总之一言以蔽之,那是朝廷舔着脸求着江湖人保护他们的皇帝,而不是江湖人想要皇帝一定要供奉自己。 具体真相如何,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却非要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让“供奉”变得高大上。 借口越发高端大气,他们越发认为那是与有荣焉,谁让都是江湖人呢? 不是说我们江湖草莽吗?可是看看,你们皇帝不也是离不了我们! 所有人都产生了这种同荣心理,让他们对“供奉”一职尊崇起来。 哪怕在顾生玉看来这两者压根没有区别,两者间的不同仅仅是在武力值上。 供奉武力值太高,皇帝也不敢没事指挥,所以超然于外。 投靠朝廷的鹰犬则分为两类,一类忠义如四大名捕,一类单纯为了权财。这两类人不管怎么说,也不是皇帝指派不动的类型。 本来的不以为意,见原随云也变了表情,顾生玉不由的再次审视起供奉这个职位,最终摸不着头脑的他,也只能再次肯定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明白他们的想法的事实。 “供奉挺清闲的,最近也没有谁作死想要刺杀皇帝,很多供奉都闲的要长毛了,更何况你当了供奉既能洗刷掉蝙蝠公子的恶名,也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内供奉,制造新得话题性,再加上宫里的那位挺喜欢看新人和长得好看的人,以你的聪明才智,在他身边当值应该不难。” 原随云看起来很是心动。 顾生玉一见他这样,笑了笑,“看来你是同意了,对了,你要不要把眼睛治好。” 突然的一语,震颤原随云的内心,他下意识摸摸眼睛,然后用力点头。 眉头舒展,展露出年轻人的锋芒傲气,原随云看起来是解开了自己的心结。 顾生玉瞧在眼里,心里也是高兴,遂嘴角一勾,差不多确定原随云已经被拿下了。 心情大好的他拿起了朱珵珺送来的信,这一看,顾生玉的脸冷了下来。 一瞬间的杀气被原随云敏锐的感知到,他说道:“是有变故了吗?” “嗯,”顾生玉点点头,声音冷的仿佛冬日河面的碎冰,流动着彻骨的寒意,“有人在京中谋反。” 原随云神情跟着凝重起来。 “是谁?” “蔡京。” 那个交给惜朝处置的权相竟然还有能力蹦跶?顾生玉怀疑的想着不,等等,蔡京之前一直很安分,好像是自己放顾惜朝去对付他后,他才活跃起来。 “” 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随云讶异的感觉到顾生玉身上的气息又变的平和,这回没等他问,顾生玉笑着道:“看来我是多虑了。” 原随云挑眉问道:“哦?是什么?” 顾生玉和他讲起京中可能发生的事情,虽然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但后来原随云发现,自己来到京中查到的消息和顾生玉当时所言分毫不差。 要知道逼宫事件发生的时候,顾生玉还远在万里之外的海上。 原随云之后再看到顾生玉,满心复杂难以说明,只知道自己更清楚能交到这个朋友到底是多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预约了准备去看病,日子还不太清楚是哪天,但是肯定要消耗几天存稿了。 关于原随云,我说一点儿吧,因为有些萌物真是太激动了。 古龙笔下,世人都看见了他无争少主的那一面,所以他成了蝙蝠公子,如大家所说是个变态,可是,世人看到他光明的一面,我们又可否看到他光明的那一面? 因为原著中他就是蝙蝠公子,他变态,罪恶,看不得别人好,仿佛他就只有这些品性,就算是有才华也比不上他的残忍,可实际上呢?二十年以来,原随云名震江湖靠的可不是祖业,而是他自己,每个人提起他就是称赞这可能是假的吗? 如果有人说他伪装到欺骗整个江湖,这话太可笑了,因为谁也做不到,悠悠众口,众口铄金,一个人想变成坏人容易,想成为好人是十分难的事情,再有蝙蝠岛筹备时间应该不长,可以说是在他十七八岁时候建立的,这个年纪,诸位有什么看法? 我写原随云可以说是偏爱,也可以说是我想写这个人物,我并非为了某个人而写,更有可能是剧情需要。 所以难过的小伙伴别难过啦!文里还有其他有趣的地方哟,说不定过两天我就公布cp啦!当然cp不是原随云大家放一百个心(拍胸脯 话说,心酸死了,好不容易存点稿子容易吗?跑医院又要花钱又要吃药,心碎qaq,对了,以后更新时间恢复晚八点,大家么么啾。 哦哦,我喜欢评论区满满的,这样我可以调戏你们的同时,还能把一些找事的评论压下去。 我不是软绵绵哟,我是外软内硬的哼哼哼哼!~ 老样子,长评,深水,潜水都加更,宝贝们,与其张口一喊,贿赂贿赂我怎么样?(狡猾笑(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顾惜朝离了和二小园, 可谓目标明确的选择了神侯府,带着皇帝印信与诸葛正我一对,成了, 两方对付蔡京的念头在这一刻达成一致。 然后他们开始分析起怎么扳倒蔡京的事情。 说真的, 能当这么多年权相,奸名遍布朝野还能活的好好的, 想要弄倒蔡京难度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诸葛正我和蔡京打了这么多年教导, 说实在的, 也不相信凭借顾惜朝一人就能弄垮他。 但是顾惜朝刚刚雄鹰展翅, 怎么可能会被诸葛正我谨慎的思路感染,反而提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主意。 “欲使其灭亡, 必使其疯狂!” 短短时间, 顾惜朝几乎看光了顾生玉的书房,要不是顾生玉时不时补充, 他早就能离开和二小园。 在读了那么多无名注的圣贤至理过后, 他最明白的就是这一点儿, 故而他抬手指向蔡相府所在的方位, 气势不凡, 隐有古时管仲乐毅指点江山的意气奋发。 顾惜朝道:“我们将这一把火点起, 烈火烹油,看他是动还是不动!” 一席话宛若,怦然烧起了野心的烈焰。 接下来在朝堂中,神侯府连连失利,还被皇帝训斥, 蔡相一方势力大增,门客无数,竟有普天之下学子尽出蔡京府上的清流动荡。 就在这时,民间传出的童谣,清脆的小儿唱的不是蔡京奸名,而是他过去阴差阳错促成的好事。 毕竟都是当官的人,要真没有实绩,蔡京也不可能爬的那么高,坐的那么稳。 一时之间,长安百姓对他的印象大改,掉了奸佞的名声,蔡京气势隐隐做大,每次上朝,都给诸葛正我等人庞大的压力,俨然半壁山河全姓蔡的权势滔天。 在这期间垂帘而坐的皇帝一言不发,既没有帮助诸葛正我压制蔡京的火焰,亦没有提起新的人手制衡这隐隐偏薄的朝堂。 “没想到你真能请动陛下顺了你的计划。” 说这话的人是无情,他一身白衣,腿上无力,整个人依靠轮椅行动,可不会有人不长眼的小看他。 谁都知道无情的暗器修为千手难防,他是不良于行,但轻功功力独步武林。白生生的雪地上,他若运起气来都能不留痕迹,当真踏雪无痕。 而这样一个人,还偏偏是四大名捕中的“无情”名捕,被他捕获的江洋大盗,狠戾杀手不知凡几。 故而他的智谋也是四大名捕中最高的,铁手,追命还是冷血都很依赖这位比他们年龄小的大师兄。 无情捧着热茶,他身体不好,天凉了更好喝热水来维持身体温度。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其实我是不赞同你这个计划的。” 捧着热茶,神情清新平静,他看似担忧皇帝的安危,实则出言提醒。 顾惜朝此时正翻着从顾生玉书房里带出来的书,听到这话仅是一笑。 “所以你们扳不倒蔡京。” 无情眯起眼睛:“真想知道把你教出来的人是怎么样的性情。” 顾惜朝神情百变,最终定格到极其复杂的神色上面。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但是你要是认识他一定会佩服他!” 无情一瞬间想起追命当时带回来的画,女子持扇,言谈国事,不见拘泥,不见颓败,一幅画中的“画卷”。 顾惜朝不等无情理清心绪,将书本往桌上一扔,诚恳说道:“我是不会让圣上陷入危险的,我的目的是扳倒蔡京,其余的细节我并非没有分寸。” 无情听到他这么说,并没有怀疑,只是疑惑道:“你为什么那么想扳倒蔡京?” 顾惜朝闻言笑了起来,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天空广大吗?” 无情点头。 “自是宽广无垠。” 顾惜朝认真道:“若有一个机会,让你能在天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你会不会去做?” 无情沉思着思索起这个问题,可顾惜朝不需要思索,他早就考虑好了,所以无情只听到顾惜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会拼了命的去做!” 那人说天哭了,天便哭了,那人说让这天地为你顾惜朝而动,那顾惜朝就一定要让这天地为自己而动! 就是这般狂妄的相信着顾生玉的每一言每一语! 顾惜朝此时的目光极端炙热,极端疯狂,又极端冷静。 无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同时对顾生玉这个人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能让顾惜朝这样傲骨天成的人,发自内心的敬爱,他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呢?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以为需要特意找机会才能见到的顾生玉,就在不久后出现在眼前,还救了自己。 顾惜朝执行的计划没有错,最能让谨慎的人放松警惕的,那便是他以为胜券在握,自鸣得意的时候。 整个计划执行的期间,没有出现任何大的失误,这绝对是最能证明顾惜朝之才的证据。 可世事总有些赶不上变化的时候。 蔡京此人一贯看不上武人,别提就算是老对头的神侯府也没有发现这个人居然和武林魔人,九幽魔君勾结到一起。 那逼宫的一天,本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奈何遍布太和殿的药人看起来就好像夜间的魔魅潜进人们心底,在光天化日下聚集出了一群行尸走肉。 朱珵珺面无表情的站在太和殿最高的地方,他努力离那些长相“动人”的药人们远一点儿,下面的蔡京倒是视周围药人于无物,整个人都陷入即将成为天下共主的喜悦之中。 就连朱珵珺的无表情也被蔡京曲解成了恐惧,他猖狂的笑道:“顾生玉远在千里之外,他要是在这里老夫也不会将隐忍多年的计划匆忙发动!朱家小儿,你错就错在让那样一位高手离开自己!” 九幽魔君阴冷的目光自无情,追命身上扫过,再落到顾惜朝身上,哪怕知道大内守卫即将过来,但处于他控制中的药人令他无所畏惧。 无情皱着眉头,被追命推来推去躲闪悍不畏死的药人发起的攻击。这些药人原是武林名宿,却被九幽魔君下药控制,成了尸骸傀儡。更糟糕的是,这些药人对暗器无感,无情在他们面前没办法自保。 眼看着计划将要成功,认同近在咫尺,却被蹦出来的一堆药人扰乱计划,顾惜朝爆发了。 一手无名剑,一手神哭小斧。 小斧在和二小园的时候被顾生玉加了点料,本就有专破护体罡气的效用,如今越发令武林人士胆寒。 顾惜朝不惧生死的一人独斗九幽魔君,神哭小斧撕裂气罩,鬼哭神嚎,无名剑趁势一捅,专对气海死。 筹谋多年的九幽魔君死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破了他的罡气! “你!” 临死前九幽魔君难以置信的狠戾目光落入顾惜朝眼中,顾惜朝讽刺的说道:“你该去看看现在的江湖。” 有顾生玉在,那里还有人敢说自己天下无敌! 隐在暗处二十载,试图掌控武林的九幽魔君死不瞑目。 剩下的药人失去控制,反而发了疯的攻击起来。 朱珵珺这下子连淡定都维持不住了,眼瞅着蔡京也被发疯的药人一巴掌打在地上,他嘴角狂抽的往更高的地方跑,但他目前所在就已经是最高的地方了,离无情他们所在足足有九十九级台阶。 “救命啊!” 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性子懒散不通武艺的朱珵珺一下子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快手速。 两指并拢,飞快的自冲向自己的药人身上点过。 “啪啪啪——”足足五十八个位,根据玄妙的手法,封脉结,就算是药人这种存在,也被狠狠定成一个诡异的姿势。 面无表情,瞳孔无神的惨白脸孔近到自己眼前,朱珵珺颤巍巍的从他身下爬出来,望着无云的天空发出有史以来最悲伤的一声叹息。 “朕”的形象啊! 还有,顾生玉你逼朕学武功是对的,以后朕再也不背后说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坏话了。 皇帝自己能够自保,下方的人自然有了更足的精力对付这群生死不惧的药人们。 无情一直被保护在最后,有了更充裕的时间思索。 他在想药人会暴走的原因,要是能找到根源,说不定这场药人之祸将会消散于无形。 “大师兄!” 追命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无情看见他惊怒的发红的眼眶,也看到药人攻向自己的一掌。 生死之间,无情冷静的打开轮椅上的机关,他平时行动的工具没有一处不是自己亲手制作,也没有一处不是可攻可守的暗器。 可以说无情坐在轮椅上,他就是天下神捕中的无情名捕。 面无表情的拉开轮椅上的一个机关,“突突突——”飞射出来的铁莲子足劲儿足力的穿过药人的身体,但这仅仅是打断了他的手臂,他还有另一只手。 就在这个危险的时刻,一只烟蓝色的袖子“拂”了过来。 那真是拂啊。 轻飘飘的,像是漂亮的美人站在舞台上扭肢摆腰时甩动的袖子一样。 但是这一只袖子,拂动的不是看客们的叫好声,而是澎湃雄浑的内力,和药人被打飞出去时骨骼尽碎的脆响。 无情暗道:“流云飞袖!” 不知何时,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出现在太和殿前,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诡异。 朱珵珺远远看着,辨认出他是谁后,松了口气的大喊道:“原卿!” 来者正是无争山庄少主——原随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好要说啥来着,但我忘了我要说啥,特喵的,一句话拯救世界吧! 我爱你们,宝贝们!~ 不管心情多不好,一看你们评论我就老开心啦! 你们每天看到我是不是也超级开心? 嘿嘿,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新文,如果说顾生玉是清纯不做作的白莲花,这本主角绝对是个妖艳贱货食人鲛←v←。 本人预存文\(c)/ ≈lt;span style一≈一t;f一nt一size:14px;l一r:dc143c;≈一t;≈gt;《[综武侠]舍身饲魔》 文案: 易秋君原本过着美美的小日子,却摊上一个自称天外来物的系统,对方要求他进入低武位面以身饲魔。 系统苦逼:当初只是想抽个普通人攻略武林里的各大反派,哪里想到会抽到一ss。 作为宿主,易秋君三观不正,经常在做任务中严重手滑,拍死任务对象,不得已系统为他的眼睛安装了滤镜+ps的美化功能。 系统:快看!前方反派一枝花,阁下不想来一发? 易秋君:本尊比他美,他有什么资格让本尊舍身饲魔? 么么哒,求支持收藏,送上专栏地址按钮≈lt;put type一butt一n vae一直白人家·专栏 一nclick一(≈一t;xet/?auth一rid一899483≈一t;)≈gt;戳一戳不要钱!(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他本该还在海上飘荡, 绝没可能这么准时的出现在这里,但是原随云笑着拱手:“在下原随云,为朋友所托, 特来相助。” 顾惜朝一时神情变幻, 终是不甘的点头应道:“麻烦你了,先生可还好?” 原随云想起那个作死一样拎着自己横穿大海的某位人士,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没死。” 无情听的默然, 能让性情敦厚的随云公子说出如此辛辣的话, 那个顾生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顾惜朝皱起眉头, 原随云没心情理他,顾某人可以在跨海之后回小园休息, 他却腰酸背痛直接被扔过来救场, 用脚趾头想,他心情也不会好。 冷哼一声, 原随云身形鬼魅, 众人只见烟蓝色袖子在每个药人身上拂过, 那些药人无一例外的定在原地。 周身五十八处大尽被封死, 干完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 原随云冷的比冰更僵硬, 比雪更寒彻的脸乍然融化,露出温文尔雅,世人相传的无争山庄少主的模样。 原随云扶起坐在地上的朱珵珺,无神的眸子扫过空气中的一点儿,精准的对上朱珵珺的双眼, 关切的说道:“圣上可无恙?” 朱珵珺干笑的被扶起来,努力摆正气势,一把抓住原随云的小手,言辞恳切的道:“多亏原卿及时赶到,不然朕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原随云摆着温和的笑意,使劲抽手很好,抽不出来,果然是顾生玉的朋友,抓手路数一模一样! “圣上” 朱珵珺全当听不见,拉着他的手慢慢走下台阶,对上无情等人的请罪,由于见了美人心情大好的大庆皇帝大手一挥,请什么罪?诸位是立了大功的人! 顾惜朝因为扳倒蔡相有功,得到了平反功名的机会,贱籍也被改为了正常籍贯,可以说,以后再无人能从出身抓他的毛病。 神侯府立了大功,诸葛神侯早就封无可封,总不能封王吧?朱珵珺倒也会讨巧,给诸葛正我的徒弟,四大名捕大大宣传了一阵子,提了官位,最重要的是给了见官可不行礼的御诏。 无情等人无论是在武林还是朝堂,都一下子变的地位超然起来。 但是整个谋反事件最惹人注意的还不是以上这些位,而是突然出现的“大内供奉”! 朱珵珺对自己人相当大方,虽然有的时候不靠谱,但是这回的处理方式却是足以被顾生玉赞一声。 随着经历过蝙蝠岛事件的众人返航,原随云蝙蝠公子的名声也在江湖中传开,就在这时,原随云伴君救驾得封大内供奉的消息大肆传开,成了晴空中的一道雷霆,劈的他们个个神情憔悴。 楚留香在一旁摸摸鼻子,望着僵硬着脸色离开的武林人,他一边苦笑,一边对身侧的胡铁花,高亚男等人说道:“怪不得顾先生说他何罪除不得。” 有了皇帝的圣旨在前,这一下子,无论是蝙蝠公子,还是无争山庄少主,留在众人视线中的,只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内供奉——原随云! 再有心思想要揭穿原随云蝙蝠公子恶行的也要看看皇家答不答应。那可是圣上亲封的大内供奉,敢说出人家过去的黑历史,还到处吵吵嚷嚷,那就等着皇帝为了面子问题找人好好谈谈了。 摇摇头,楚留香不知怎么,居然也松了口气。 可能他自己也是不忍那么一位“原公子”死于蝙蝠岛那个黑暗的地方吧。 所以这个结局很好,非常好,好的实在是太让人满意了! “驾!” 心情大好的楚香帅,一甩马鞭,策马狂奔起来,马蹄踏起的烟尘消失在烈日下的枯黄古道上,随着风的声音飞向世界各处。 至于无形中操纵了这一切的某个人,倚在软塌上,一副懒病犯了的模样。 原随云住在和二小园的这些天,估算过顾生玉到底动过几次,最终得出一个嘴角抽搐的结论。 此人每天起身的次数不超过两次,移动的部位仅限于手和小臂,若不是还有吃饭如厕这些生理反应,他怀疑顾生玉是不是能长在软塌上。 面对原随云鄙夷的目光,顾生玉其实也很无辜。 他在原本世界里是个普通人,也是个宅男,工作都是在网上交的,所以能不动就不动这不是常态吗?之后绑定系统,穿越过来,他才不得已按照宗师们的吩咐勤学苦练不过,也有被学习武功的新鲜劲儿迷住就是了。 但是他现在换算成游戏里的说法,就是顶级大神,传奇级玩家,能拿的成就都拿了,能做的任务都做了,能得的好感度都得了,加的还是中立阵营。 这种情况下,他好好休息休息怎么了? 难道外面传他是天人,他就真的不食人间五谷,餐风饮露,不眠不休? 他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任何这么想的人,以上形容的都是庙里的泥胎菩萨,不是他这种六欲凡人。 深深叹了口气,顾生玉将书盖在脸上,投降的说道:“那随云你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 原随云阖着眼睛,眼皮上扎着针,治病状态下他什么都干不了,所以才有了出言挤兑顾生玉的前文。 歪过头,如今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原公子微微一笑。 “我记得陆小凤也是你的朋友。” 顾生玉抻抻脖子,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他想着别是二次发育了?他都二十多了,再发育也太奇了点儿,听见原随云的话分神回道:“嗯,不过他不需要我帮忙吧?毕竟是陆小凤。” 原随云听到这话顿时笑出声。 顾生玉被这笑声笑出了不好的预感,他可知道,蝙蝠公子能够控制上下武林,就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虽然顾生玉也什么都知道,但他毕竟不是本土人,总会有遗露的地方。到目前为止,所有事情都算无遗策,无疑也有他每次都亲身下场的原因。时时刻刻把握住事态发展,方才名震八方。 原随云温润如玉的脸孔上,浮现出了再趣味不过的表情。 “可惜了红颜薄命,一腔深情付流水。” 顾生玉:“” 原随云莞尔。 顾生玉:“随云,可能是我的错觉,你最近是不是完全没有掩饰你恶趣味的意思?” “恶趣味?”原随云脑筋一转就弄明白了这个词儿的意思,遂笑道:“多亏生玉的调解,让我明白了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还是自己快乐最好。” 顾生玉:“随云,你需要和花满楼多呆呆,和我在一起你会学坏!”说完痛心的摇摇头。 原随云淡笑道:“怎会?生玉良师益友也。” 顾生玉终究无言了,起身穿上外衣,没错,仗着原随云还看不见,他连外衣都懒得穿。 顾惜朝有了官位也有了自己的府邸,最近皇帝还给他找了个好老师,目前正在全心磨砺官场上的经验手段,没办法继续留在和二小园。 离开时还很不舍的顾惜朝绝对不知道,他心慕的“兄长”私底下居然是这么个懒散样子。 要知道在顾惜朝心底,顾生玉风光月霁,是世间难以企及的天上之人。 顾生玉穿好衣服,习惯性的一拂衣摆,那股子隐隐的名士狂态,仿佛被剥去了束缚。 若白衣懒散的顾生玉是名士洗尽铅华呈素姿,那么此时穿起深衣的则是一位文士提起了手中的笔,武者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大儒坐在了天下人面前,是风华绝代,天下无双的顾生玉。 “天下无双顾生玉,天下无人不相知。” 原随云轻轻念道,他也感受到了来自顾生玉身上的压力。 顾生玉心情好的说道:“我也不是谁想与我相知,我就与谁相知的,随云莫要吃酸?” 原随云手指微动,随即故作伤心的叹了口气,扶着心口幽幽说道:“这口‘酸’要真像生玉说的那般及时,那桌面上就不会空无一物了。” “好好,我知道了。”顾生玉无奈的翻个白眼,“稍等我回来,你必心满意足。” 下一刻,原随云感到脸上清风拂过,感知中少了一个人。 一顺耳际微乱发丝,他嘴角挂着虽淡却暖的弧度,低低说道:“心满意足吗?” 顶着大太阳,顾生玉没再施展飞一般的轻功,因为这里不比郊外,都城府内,人流众多,他若是飞了,下面铁定一水看神仙的上天表情。 顾生玉还不想白日飞升,当个神棍国师就够哭笑不得了,才不想被朱珵珺推出去成祥瑞吉兆。 像众多武林人士一样踩着屋檐房顶,转过大街小巷,但由于速度奇快,仅留下残影,倒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知道原随云从不信口开河,顾生玉毫无怀疑的在整个长安城里搜索起来。 红颜薄命,深情付东流。 就着这句话算了算,红颜不必算他都知道,能和陆小凤扯上关系的“红颜”肯定是江湖四大美人的冷罗刹薛冰。薄命的话,八成是死在这次麻烦上,深情付东流有些可疑,陆小凤难道真动情了? 脑子里一边转着无数“三求平未,斗非半米”的八卦符号,一边不着边际的想着“八卦”。 没过多久,确定位置的顾生玉操起轻功,简直把整个人都融入风里。 他到的及时,正巧是凶手放火销毁证据之后。他闯进火焰中,四下环视蛇王的屋子,薛冰身体冰冷的躺在地上,并不难找,最起码顾生玉很快就看到她了。 在火焰的烟气和热量中,顾生玉抱住她的身体,一挥袖,强悍的内力“砰”的打穿了墙壁,大大方方走出去的他,毫不顾忌被火焰吸引过来的人是用怎样畏惧的眼神注视自己。 他淡然的仿若仙人一般,抱着薛冰飘然离去。 陆小凤赶过来,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似真似假的消息,以及快被烧光的蛇王家。 说是仙人,他大概知道是顾生玉来救的人,但是他为什么要救薛冰呢? 陆小凤左思右想,最后摸着胡子将原因推到自己是他的好朋友身上,然后厚着脸皮跑去和二小园见人。 “喂喂!让我进去啊!” 陆小凤苦逼的被拦在门外,拦住他的人还是个漂亮女人。 婢女冷笑,想进?没门! 自己虽是婢女,但也是和二小园的管家,原是出身自皇帝手下的宫娥,现今掌管了整个小园,自是听从主人的吩咐,一概上门的人都挡回去。 因为来的人是陆小凤,家仆恐怕挡不住,所以她挺身上阵,陆小凤敢闯,她就拿胸糊他脸!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乐无异男神”的深水!吓我一跳,然后我想不行啊!这是第一个给我深水的土豪,不能等明天,然后我立马开始码加更了,现在写了发出来送上,么么啾,看的开心哟! 大家也要记得谢谢小天使哟←v←帮我溜溜须拍拍马什么的,对了,两章大家都要评论哟,落下一章,嘿嘿嘿,小心我站在冰柜上不下来了,连着主角! 精分系列古耽修仙新文介绍。 ≈lt;a href一\≈一t;xet/?n一velid一3128616\≈一t; tart一\≈一t;_bnk\≈一t;≈gt;≈lt;span ≈gt;《精分起来我自己都怕》 文案: 求问:穿越后b一ss总在涨好感度怎么办? 何晋阳一穿越就名满修真界,但这肯定不是他自己乐意的,谁能想到金手指还能随时随地附身其上,代替本人装逼撩汉? 当何晋阳反应过来,修真界最美最强已然成为传说的魔道魔帝已经芳心暗许了。 魔君场合—— “君上,听说何仙人为了征得您的认可主动前往蓬莱山海,求取龙族东珠为聘!” “君上,听说何仙君为了看您一笑主动登上九州武夷山,采摘燕子贝尔为礼!” “君上,听说何仙王取来九曲轮回镜打开地府之门,一战红河老祖,夺来元屠,阿鼻双剑以补君上空手不足!” “君上!” 谢燕来挑眉。 “何仙帝从魔道生死门闯进来,他c他们说,这是何仙帝来抢婚啦!” 么么哒,求支持收藏,送上专栏地址按钮≈lt;put type一butt一n vae一直白人家·专栏 ≈gt;戳一戳不要钱!(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几次三番都被人挡回来, 这下子,陆小凤无奈了,对方长的俏生生的, 却一言不合就挺胸。 他虽然好色, 但色的也是那些别有用心以及与他两情相悦的人,不是这个为了职责不让他进的小姑娘啊!他怎好坏了人家的清白! “我说, 顾生玉真的不让我进?看看!看看这里, 我是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见被拦住, 还不信的一个劲扯着胡子, 努力强调对方是不是拦错人了。 哪里想到,对方拦的就是他。 婢女眼睛一瞪:“再闯进来, 我就报官啦!这可是五品大官的府邸, 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进的!你再闯试试!” 一不小心,陆小凤又想仗着身法溜进去, 婢女毫不犹豫的把胸一横, 陆小凤差点把脸撞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 折腾了半天也没进去, 极为担心薛冰情况的陆小凤都要被逼疯了, 此时抱着头大吼的他看起来格外崩溃。 “这这是什么情况?” 无情, 追命, 顾惜朝三人一起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几人面面相觑,很是犹豫的样子。 “劳烦姑娘,我们来求见顾先生,请通报一声。”还是无情心理素质高, 稍微沉默一阵,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完全无视了对方拿胸撞人的彪悍。 婢女眸光流转,俏丽动人,她哼哼两声:“好啊,稍等。” “为什么他们能通报我就不行!” 陆小凤真的崩溃了。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友谊的小船到底是什么时候翻的?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婢女狠狠白了他一眼,转身返回府里。 追命小心的来到陆小凤身边,轻手轻脚的,没办法,对方看起来大受打击,整个都呈现风化状态了。 “你还好吗?” 陆小凤目光无神的转过头,追命呲着牙,觉得自己好像能听见空气中咯吱咯吱的声响了。 “我不好。”他委屈,他心里苦,但最关键的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友尽了! 顾惜朝低咳一声,他是知道顾生玉对陆小凤的偏爱的,也听说过这两个人之间“友情”的故事,所以他开口说道:“陆大侠最近可是得罪了顾先生?” 陆小凤干巴巴的张嘴吐魂。 成了,一看这副样子就知道他铁定什么都不知道。 顾惜朝抖抖袖子,挺直腰背,务必待会儿见面能给顾生玉留下个好印象,至于陆小凤?他早就应该被遗忘。 两扇大门缓缓打开,俏丽婢女走了出来。 “诸位请进,陆小凤除外,顾先生说了,你需要找来‘酸’的东西,他才会考虑让你进来” 她笑容满面,气质温和,嬉笑怒骂都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无情等人进去的时候,各自看了门外一脸萧瑟的陆小凤一眼,忍着到了嘴边儿的笑意,赶快进去,省得给对方的伤口再撒上几把盐。 就在他们即将把最后一只脚收进门槛的时候,陆小凤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只要是酸的东西就行吧?” 婢女眨眨眼睛,肯定的点头:“先生只要了‘酸’的东西。” “很好!” 陆小凤怒气冲冲,施展轻功“凤舞九天”奔着一家酒家狂奔而去。 门口的诸人互相看看,追命忍不住道:“大师兄,要不要等一等?” 无情沉默一阵,看向顾惜朝,顾惜朝揣测一下顾生玉的心思,觉得还是等一等比较好。 毕竟他们两个实在不像是要绝交的样子。 有了顾惜朝作保,他们也便停在门口,等陆小凤过来,婢女好似一点儿也不意外,俏生生等着陆小凤回来。 凤舞九天也是江湖一流的轻功,没过半柱香的时间,陆小凤便冲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瓶子,打开塞子能够闻到里面深深的醋味。 “好了!”陆小凤一拍胸口,笑容张扬,“够酸了吧!” 婢女捂着鼻子瞪瞪眼睛,最后无奈的一翻,让开位置。 “请吧。” “哼!”陆小凤挺着胸脯,像是一只斗胜的小公鸡一样走在前方,步子迈的大马金刀的,别提多嘚瑟了。 顾惜朝看的忍不住扶额,追命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无情笑道:“不愧是陆小凤。” “咦!” “唉!” 追命不明所以,怎得大师兄是又看出什么了? 顾惜朝一开始没看出来,现下脑筋一转,也看出了点儿什么。 无情笑望着步在前头的背影,从气质上看,对方绝对是嘚瑟的不得了,但事实上谁还记得陆小凤急来此地的原因? 他是不知道陆小凤为何急着见顾生玉,但是他见陆小凤第一眼时察觉到的烦躁在此时已然消失不见。 陆小凤张扬磊落,嬉笑怒骂,那都是他的真性情,也正是他心中自由,之前的焦躁急切才不是平时的他。 小小一个嬉闹,抚平了烦躁的涟漪,换回了平和的心境,陆小凤想必也是察觉到了顾生玉的真意,方才不怒,不焦,宛如自由的风,大步前行。 顾生玉用布巾擦着手,其姿态不紧不慢,惹人遐想,身旁还坐了个原随云。 陆小凤一进来就被这副悠闲的模样煞住了,他猛的退后两步,眉目间是深深的警惕。 “先说好,等会儿不许打脸!” 顾生玉好像压根不在意他说了什么,随意的点点头,将布巾扔到桌上,抬起头扬眉道:“好啊。” 陆小凤还不放心的重复道:“真的?说好了!” 顾生玉老老实实的承诺道:“绝不反悔。” 陆小凤这才把一瓶子醋放到桌上,顾生玉打开塞子,闻着里面的味道,发自内心的感叹道:“这绝对是陈年老醋,你哪儿找来的这么一瓶子?” 被问及来处,陆小凤搔搔胡子,打起马虎眼。 “当然是从老酒馆里弄来的!酒酿的久了不就是醋嘛!” “哦!”顾生玉拉长了音,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直看的他坐立难安,下一手,就是把醋瓶放到原随云面前的桌面上,乐呵呵道:“不是想吃些酸的吗?喏,这不就有了。” 原随云刚刚被拿下银针,眼前事物还都是模糊不清的虚影,但也比之前的黑暗好多了。 他望着面前的醋瓶,嗅着空气中的酸味,半响,他突然展露出一个温润过头,反倒不妙的笑容。 陆小凤身上汗毛刹那间全都炸起,他听见看见原随云拱手,笑道:“多谢陆大侠送来的‘酸’醋,在下一定会深深记住的!” 陆小凤一瞬间觉得你还不如别记住,这种情况看来反倒是被记住的人倒霉好吗? 再不知道自己被坑了,陆小凤就不是陆小凤而是陆小鸡了。 怨念的目光顿时投到顾生玉身上,顾生玉端着茶啜了口,迎着陆小凤的视线,大发慈悲的说道:“薛冰在里面,你不去看看吗?” 下一秒,原地哪里还有陆小凤的身影? 无奈的摇摇头,顾生玉对跟在陆小凤后面进来的无情等人笑道:“有失远迎然,久仰大名。”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追命不明所以,无情倒是自在的见礼道:“顾先生大名,我们也是听说许久,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两双眼睛对视,一双淡漠无波,静水流深,一双看似无情,实则情意入骨。 追命望着这两个人,突然产生奇怪的妄想。 他居然觉得这两个人就等着这个时刻相见,相叙。 他们之间的桌面上应该摆着鲜花,笔墨,书卷,折扇等等任何公子哥们会着迷的东西,而不是两个茶杯和个醋瓶。 追命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家的无情师兄遭遇灭门大变前,他应该和顾生玉一样,穿着喜爱的服饰,有着高明的武功,传的到处都是的名声,以及被那张俊美的容颜吸引而来的美人美女。 大师兄不该是坐着轮椅,穿着服丧一样的白衣,神色清清淡淡,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冷酷,符合“无情”二字。 他不该这样。 追命曾无数次有过这个想法,但从没有那时那刻比现在想法更深。 他深深的目光藏着复杂,落到顾生玉身上,简直就像是一张白纸,上面写了什么被赤_裸裸的放到读者面前。 顾生玉心中叹气,扫过无情的腿,眼底一瞬间的光亮好似拨皮拆骨,看清经脉,看清血肉,冷酷的好似神明魔鬼。 发现他有所变化的人心中下意识升起了戒备,哪里想到顾生玉会在这时说道:“用我帮你看看腿吗?” 无情一下子攥紧轮椅扶手,追命张大了嘴巴,顾惜朝倒是不奇怪,说出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先生打算怎么治疗?” 顾生玉没有发现他越是想要救人,表情越是冷酷的变化。 不知不觉间,他既继承了医圣的高超医术,性情也随了孙君的一部分。 顾惜朝问的话正是他自己所想的,所以顾生玉也不奇怪,就用着那种仿佛能划破血肉的刀子一样的目光观察无情的腿。 沉吟一阵,顾生玉自顾自点头。 “原来如此,要保证萎缩的脉络可以正常使用,就必须要嗯,下刀柏罗草恐怕效果不足” 念念有词的顾生玉无形中提升了屋子里空气的沉重程度,等他回过神,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怪物一般。 顾生玉:“还是说明你们的来意吧?”他愉快的换个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药之后好不舒服,头晕,恶心,反胃,我都怀疑我要去见天使了。 昨儿晚上扫了扫大家以前的评论,尤其是取名的时候,简直群魔乱舞,看的我乐不可支,一个个咋就这么萌呢,挨个么么哒一口,还有那些逗比,再怎么正经也掩饰不了你们逗比的气息! 然后——哼唧!坐冰柜上不下去了,你们昨儿居然没给我多少评论!不开心,你们对得起男神吗? 另外大家帮帮忙给我推上金榜怎么样?爱你们么么啾。 预收坑同人动漫言情,咳,第一次写言情,求支持一下。 ≈lt;a href一\≈一t;xet/?n一velid一3128601\≈一t; tart一\≈一t;_bnk\≈一t;≈gt;≈lt;span ≈gt;《别过来,我不是随便的人》 文案: 自出生十四年开始,晴川诺就知道霉神这种存在一定是格外偏爱她。 每天忙于生计四处打工不说,过程中缠上来的男人怎么就那么多! 她哭丧着脸看着又一个软倒在自己怀来的备选男主。 大哥我只是用左手抓了你一下而已啊,要不要这么啊? 被晴川诺抓过的诸位面面相觑。 ???:我们只是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上天的快感 晴川诺: 看文须知 这是一位有着把男之手的女主,自带一一xx背景,一切剧情全靠她把持的住← 行走的后宫万人迷,撩的深入一点儿也不奇怪,真的! 么么哒,求支持收藏,送上专栏地址按钮≈lt;put type一butt一n vae一直白人家·专栏 ≈gt;戳一戳不要钱!(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咳”原随云低咳一声, 其他人好歹是反应过来。 无情勉强稳住心神,为了太和殿蔡京谋反一事,向顾生玉和原随云及时赶到以及暗里相助的事情道谢, 只是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却不在这上面。 “药人之祸。”他沉声说道:“九幽魔君不知利用了怎样的手段控制了那些人的神智, 他们原本都是武林中的名宿,颇有贤名, 但如今心神俱失, 活成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御医们哪怕拿到鱼池子里魔君手稿, 也仍是没有办法,可能全天下的人也没有办法。” 婢女们给诸位送上茶, 安静的退去, 顾生玉手指敲着桌面一言不发,眼睛望着茶杯里飘出的清气出神。 无情低着嗓子缓缓说道:“但是全天下的人没有办法, 不代表顾生玉没有办法。”说到这里, 他目光灼灼, “可否请先生出马, 一解药人之祸?” 顾生玉这才回神, 端起茶杯饮了口, 他斟酌一阵,平静说道:“唔,这确实是举手之劳,只是我为什么要帮那些素不相识的人?” 追命深深皱起眉头,他站在无情身后, 顾不上无情的阻拦,心直口快的道:“有能力为什么不去救人?” 原随云闻言笑了,要说谁最了解顾生玉此时的想法,恐怕在场人中最懂的无疑是这位“蝙蝠公子”。 “好人,坏人,救了能一样吗?”顾生玉瞥了笑出花的人一眼,往他茶杯里续了茶,“别总用你的眼睛,才刚治疗初期,对它好点儿。” 原随云不置可否,倒也乖乖听话的合上眼皮,反正张不张开对他影响不大。 追命迷惑道:“救人当然要救好人?” 无情叹息:“别说了,追命。” 追求更是不解,“大师兄?” 顾生玉轻轻笑道:“素有贤名,和真是善人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听说,后者为实,想让我出手可以,但哪些人道貌岸然,哪些人真材实料你们要给我分好了要知道对天下无双来说,最怕的就是麻烦事。” 原随云轻飘飘的道:“无情大人,若是需要,在下可以提供帮助。” 有着一“眼”就能分辨他人来历的原随云帮忙,顾生玉的要求绝对可以在最短时间里完成。 无情承了这份情,拱手道:“多谢原公子!”平静的目光自原随云戏谑的神情上划过,眸底划过一抹晦涩暗光。 原随云阴差阳错出手救驾,看似结果不错,但后来,有关于这位无争少主的平生信息,统统摆在了神侯府的桌案上。种种消息,包括对方有一座蝙蝠岛,曾经是暗地里掌控江湖的蝙蝠公子这最近才开始扩散开来的传言都没有逃过无情的眼睛。 四大名捕为此特意辨别过了真假,最后确定,是事实的可能性高达八成! 这样一个能说出“要绝对黑暗”的危险人物,跟在圣上身边真的没问题吗? 正如无情一开始便对顾生玉的存在抱有怀疑,对不缺污点的原随云更是百般警惕。 只是这份警惕真的能瞒过心思玲珑的蝙蝠公子吗? 不能。 原随云主动提出帮忙又何尝不是正面发出了挑战,他的一字一句,落到无情耳中自动转换成,我就是可疑,有能力你就查,查出东西算我的,翻译过来就是如此傲慢的言语。 虽然原随云不可能说的这么简单粗暴,但其中暗藏的深意倒是半点儿不差。 顾生玉看着茶汤倒映出的自己,那双无奈的眼神瞧得自己都心疼了。 为什么他就不能平静的待几天呢?难得大佬们给自己放了假! 失落之下,随手送客。 反正道谢也道完了,目的也达成了,你们再留下来难不成还想蹭饭? 顾生玉光明正大护起短,至于被护的“短”,嘴角弯起雅致的弧度,狐狸一样狡猾的笑意浮现于面上,看的追命心头火气,看的无情面无表情。 “原公子。”临走前,无情冷冷道:“还请善自珍重。” 原随云起身回礼道:“无情大人也是一样。” 稍微掀起一点儿的眼皮露出无神的双眸,但那脸上的笑意,却是真真实实不差半点儿。 顾生玉无言喝茶,装作没看到原随云恶趣味爆发把人家名捕气走的举动。 原随云撩袍坐下,一顺袍摆,淡淡道:“你不满?”尾音趣味的上挑。 顾生玉默默摇头,但还是深深叹了口气。 “我向来怜香惜玉。” 原随云冷笑:“无情神捕虽有腿疾,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哪里需要你怜惜。” 顾生玉:“”一言不发。 原随云烦躁的皱紧眉头,敲敲桌子,“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圣上之所以是圣上,就是因为他是你朋友,但也可以随时不是你的朋友。神侯府找上门来有很大可能是他暗自授意,你难不成真打算把自己卖给朝廷不成?” 顾生玉还是不说话。 原随云眉间纹路刻的更深,破坏了他清雅淡然的五官□□。 “还是说,你喜欢的是男人?”说到这里他顿顿,认真道:“无情那样的男人?” 顾生玉这下子抬起头,满眼惊骇,好似原随云成了什么连他都恐惧的怪物一样。 原随云咂舌:“干什么这个表情?我说的不对吗?” 同是瞎子,但他原随云可不是花满楼那么干净的人。蝙蝠岛里虽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该知道的他一个也不会少知道。世上风闻断袖者,痴迷分桃者数不胜数。哪怕顾生玉名声大了一些,本人特殊了一些,但他要说自己喜欢男人,原随云的眉头是半点儿也不会动一下的。 故而,他质疑起来也分外坦然,原随云道:“这世上能让一个人不计名利,不分贵贱的,也就只有一个情字了。” “你若不是喜欢上无情,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帮他?在明知道他怀疑你的情况下,你这不就是一厢情愿,泥足深陷吗?” 顾生玉张张嘴,头一次这般深刻的感受到哑口无言的滋味。 “随云”我对你明明比对他好! 原随云嘴角一挑,脸色遽然冷肃下来。 “原来你喜欢的是那一位!怪不得怪不得了” 顾生玉:“等等!停停!放下你的思考,忘记你的套路,让咱们认真的聊一聊,谈一谈,然后你会发现世界还是那么美好,人性之间也没那么糟糕!——我绝对不喜欢你口里出现的任何一个人名!” 然后他说完发现糟了,原随云那双无神的眼里,自己居然读出“原来你是这种人!”这样一行大字,顿觉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原随云低咳一声,没理那边儿颓废的顾生玉,攥紧右拳,语气严肃道:“我谢你费心费力为我打算,但我并未有特殊爱好,心慕的是娇柔若水,声若雀鸣的贤惠女子,顾兄情意在下没齿难忘!所以” “随云,别闹了好吗?” 顾生玉无力的呻/吟道,“我知道你对陆小凤不爽,但也没必要这么污蔑我吧!” 在他说完之后,刚刚还唱作俱佳的原随云顿时整个人变了副模样,他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冷笑道:“这上好的醋当然要吃个干净,没有放着不管的道理!” 顾生玉深深叹了口气,手一指颤动的竹帘,认真提议道:“你可以找当事人报复,别殃及无辜!” “嘿!顾生玉,到底谁才是无辜啊!” 陆小凤沉不住气的跳出来,这下子可是暴露出了他一直在偷听的事实。 “呃”紧跟在他身后出来的薛冰红了一张脸蛋,羞得不行的把头深深埋在胸前,“不好意思” 陆小凤瞪大眼睛,“顾生玉你明明该对我道歉,”他大大咧咧的坐到顾生玉对面的座位上,不嫌弃的捞过顾生玉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他更不满意的放声说道:“你可是将你的朋友陆小凤拦在门外啊!那劳什子‘酸’的东西,我能想到的就是一样,老——陈——醋!” 顾生玉无辜道:“可是随云不满意,”视线落到羞答答的薛冰身上,笑容略淡,“薛姑娘,你也请坐吧。” “唉?嗯。”薛冰从善如流的坐下,但一句话都不敢说。 不提她刚被人救了一命,就说在座无论哪个人都不是她能随意插嘴的除了陆小凤! 她的目光落到陆小凤耳朵后面的牙印上,脸顿时更红了。 那是她刚才醒来时,无意识咬的,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见到情郎,可不就失控了吗? 但一想到自己的牙印就这么暴露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便忍不住害羞,连顾生玉的排斥都没发现。 陆小凤是何等聪明的人啊?他怎么可能忽视顾生玉的不满。 自己一向信任这个朋友,可身旁的人是他喜爱的女人,陆小凤推托了几句话,将薛冰哄了出去,他再开口便直言不讳。 “薛冰有什么问题吗?” 二更 没想到陆小凤会这么坦然,原随云脸上有讶异的神情一闪而过。 顾生玉毫不奇怪但还是反问道:“你说什么?” 陆小凤翻个白眼:“你可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更别说这个人你刚救过,虽然不知道薛冰当时的情况,恐怕值得你出手的,也就只有生死之危了。姑且,我在这里先谢谢你救了她!”说道最后,他神色郑重,一眼就可以看出薛冰对他的重要性。 顾生玉点点头,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叫红鞋子的组织。” 陆小凤神情一动,他抽出胸口里的红帕子,展开了放到桌子上。 在抚平帕布褶皱的时候,陆小凤出声说道:“巧了,红鞋子里的女人都穿着一双绣着猫头鹰的红鞋子,而红鞋子做鞋子的布和这块帕子的材料一模一样这红帕子,是绣花大盗留在劫镖现场的东西。” 顾生玉冷笑道:“我不知道什么绣花大盗,我知道这些红鞋子里的女人是一个比一个美,也一个比一个爱好刁钻,她们那些雅致的乐趣,说出来,足以排上神侯府赏金榜前十名!” 陆小凤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白。 顾生玉却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冷冷说道:“冷罗刹薛冰是红鞋子里的八妹,她收集的是男人的手!” 陆小凤脸色铁青,细看过去,居然还有几分潮红,那是气怒过头浮现出来的血色。 原随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说过话,冷眼旁观至今,此时也终于到他出场的时候了。 只见他睁着一双无神的眸子,轻飘飘的说道:“红鞋子是一个全是女子的组织,组织里的女子姐妹相称,冷罗刹薛冰是其中的八妹,收集人手,这个组织里的人还收集鼻子,耳朵,眼睛等等男人的部□□体,并以此为乐互相攀比。” “红鞋子组织的创始人则是公孙大姐,据说是一名绝美的女人,但谁都没有见过她,不过她在外的一些名号你应该也听说过。” 陆小凤知道原随云再说下去也一定会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内容,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说下去,两只恨不得剁下去的耳朵,听的再清楚不过。 原随云迎着陆小凤瞪大的双眼,嘴角勾起恶意的弧度,“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婆婆,熊姥姥听说公孙大娘每个月圆夜,都要易容成贫苦老太婆的样子出来卖糖炒栗子。那真是非常贵的栗子,一颗价值五十两,放了不少好东西呢。卖出去一包也才拿二十文,赔本的买卖,她却偏偏爱做。因为有不少可怜她老人家辛苦养家的善心人,都乐意掏钱买一包栗子,却不知道就是这一时的善心将自己送入黄泉。” 陆小凤脸色涨得通红,他之前铁青,也仅仅是难看而已,但他现在看起来好似快要走火入魔。 顾生玉眼疾手快,一掌拍到他背上,“噗!”陆小凤喷出一口鲜红的血,血落到桌面上迅速变得暗红。 “不愿意相信?” 帮助郁结于心的陆小凤理顺气血,顾生玉平静道:“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一群蛇蝎美人?” 陆小凤苦笑出声,拳头攥紧。 “是,最不能相信的是,为什么薛冰也是她们中的一员。” 红鞋子是怎样的组织,傻子也能从原随云的这几句话里听出来。 一想到自己喜爱的不得了的薛冰是这个组织的一员,他便忍不住想问,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薛冰有时是大小姐性子,但是收集人手,和这么一群毒妇姐妹相称陆小凤只觉天旋地转,确定她没有出事的激动被一盆冷水浇下,他寒得战战兢兢的同时,亦难以置信,她展现到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是真的吗? 薛冰到底是那个容易害羞,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大小姐,还是这个压根不认识的“红鞋子八妹”? 知道陆小凤遭遇到人生中的重大打击,原随云还嫌不够的说道:“薛冰一直跟着你,你都没想想是因为什么吗?” 陆小凤蔫得像是只落水的小鸡儿一样望着他,顾生玉配合的在心里为他辩解,难道不是喜欢我吗?嗯,在陆小凤心里,薛冰一定是因为喜欢他才跟着他,但这话不能说错回想起薛冰被自己救回来时,嘴里呢喃的陆小凤的名字,也真是一往情深。 顾生玉挥挥手,阻止道:“好了,原随云,那个女子再有劣迹,她对陆小凤的感情也不是应该拿来算计的。”他这话就是暗指原随云的话里有一部分是虚的,必须要亲自去考证才能辨出真假。 陆小凤闻言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立马精神起来。他瞪着顾生玉,好似期待能从他嘴里说出些什么。 顾生玉满足了他,淡定道:“她是喜欢你,真心喜欢你。” 陆小凤松了口气,这口气松出来,心尖再不是那么针扎的疼了。 顾生玉又道:“可是这爱里,总也有几分是不纯粹的。” 陆小凤理解,但心里不好受也是当然的,他怒目圆争,“一句话能别大喘气吗?”好好说完能怎么了! 顾生玉瞥他:“我不是怕你大受打击,起了寻死的心思吗?” “我是那种人吗?!” 顾生玉将陆小凤迅速恢复过来的模样收入眼底,脸上浮现一抹略淡,绝温的笑容。 “嗯,你是陆小凤,世上独一个的陆小凤。” 陆小凤闻言也笑了。 相视一笑,流动的何尝不是朋友间的脉脉温情。 原随云好似对这一幕无动于衷,但他无意识握紧的双手又是在表示他并非无动于衷。 顾生玉曾对他说过,你不可能只有我一个朋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亲自交一个朋友。 不是利益至上的盟友,亦不是被他的才华表象吸引的“朋友”,而是能接受他白的一面,也能了解他黑的一面,还能站在不黑不白的灰色地带,支持他,约束他的那种朋友。 当时顾生玉推荐的是陆小凤,原随云不愿,顾生玉没有勉强,但却提出一个赌约。 看着陆小凤似乎不记仇的和自己又聊起来的样子,原随云想,是顾生玉赢了。 看来自己总是不如他看的透彻,摇摇头,原随云端着茶盏,静默的看着这两个“好朋友”互相交流感情。 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两个人之间起着怎样的作用的陆小凤,急匆匆的说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之前不一直在海外吗?未卜先知吗?决策千里吗?顾生玉你果然不是人! 顾生玉还不清楚自己在陆小凤心里已经彻彻底底沦为不是人了,他面上依旧挂着往常的淡定,出声提点道:“想想看,薛冰是红鞋子里的八妹,而你一直调查红鞋子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她喜欢是喜欢你,但也要为姐妹打算。过程中做些手脚,将把你的注意力引开,这对于一个一直跟着你的人来说是非常轻易的事情。” 陆小凤张张嘴,这次再没露出苦笑,而是冷静的说道:“可是薛冰差点儿死了!” “没错,”顾生玉笑了起来,像是在说“你可算发现”,他又道:“若是红鞋子里有人是绣花大盗,那决计不会对同为姐妹的薛冰动手,你一直以来追查的线索都是错的,‘他’在一开始就给你下了套。” “我还傻乎乎的往里面钻!” 陆小凤一拍大腿,整个人都闷闷不乐起来。 顾生玉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好歹现在反应过来也不算太浪费时间。” 陆小凤摇摇头,“我知道,但我非常想喝酒。” 顾生玉无情道:“外面还有个美人等你呢,别想在我这里蹭酒喝。” 陆小凤哑巴一样睁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看向原随云。 “顾生玉,你在给他治疗,那什么时候去治花满楼?” 顾生玉怎么听不出他躲避的意思,摇摇头,“我最近没怎么去见他。” 陆小凤惊讶道:“为什么?”他一向以为这两个人关系很好! 回答的人不是顾生玉,而是原随云,他代替沉默不语的顾生玉道:“在没做好决定前,他去了也只是尴尬。” “决定”陆小凤用心一想,便明白了,随即哑然道:“花满楼还没想好?正常人不是想都不想就同意的吗?”谁也不想看不见不是! 顾生玉对此倒是非常理解的道:“因为得到总是伴随着失去。” 陆小凤:“什c什么意思?”他茫然。 顾生玉看向原随云。 原随云算是在座最有发言权的,他摸摸自己的眼睛,语气里透出淡淡的叹息。 “没得到时,什么都不会有变化,得到时,却不会知道到底谁会发生了变化,且不知道这变化到底是好是坏。花满楼恐怕是在想,自己若是能看见了,身遭人会不会被这个变化影响。” 陆小凤皱眉道:“肯定不会有的吧!”那可是花满楼!他就算相信自己会给人带灾,也不会相信他啊! 顾生玉叹道:“关键是要花满楼这样想,我倒是能理解他的顾虑,不只是对其他人的,也有对自己的迷茫。他记事之后的人生全部都在黑暗中度过,因此他能感受到花开的声音,享受到生活的趣味,但要是能看到了,直面这个世界后,总有些东西会变得不同。” “直面这个世间的丑恶,和间接感受到总是不一样的,”原随云淡然道:“有得必有失,我能够不顾一切的选择拿回光明,是因为我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为此,就算牺牲掉一些东西又有何妨?但是花满楼不同,他本就比我干净,比我纯粹,想的也就更多。” 陆小凤不同意道:“他是花满楼!” 哪怕需要牺牲什么,他也只会牺牲自己! 全然信任着自己朋友的眼底,清晰的写着这样一句话。可惜原随云没有看到,不然他会输的更心甘情愿点儿。 原随云没看见,顾生玉看见了,他感叹道:“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他自己想通,自己接受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那个花满楼的事实。” 陆小凤笑着点头,道:“没错,也要让他接受,他看见还是不看见,花满楼都是我陆小凤的挚友!” 顾生玉扬扬眉,“虽然我想,但你现在过去找他,花满楼也只会和往常一样招待你算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原随云一愣,随即安然。 “原来如此。” 陆小凤也跟着笑了起来。 顾生玉笑道:“花满楼为此而烦恼,难道我们就不烦恼了吗?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我们亲自去见见花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忘记说了,这个时候的顾生玉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直男”,所以他只能悲剧。 另外发现看到的是防盗的诸位可以看看是不是露了那章没订,如果全订了是不会出现防盗的情况的,当然了,要还是出现了刷新一下,或者告诉我,我清清后台缓存。 么么哒,感谢长公主的第二个长评,加更已经在文里了,祝大家看文愉快! 接下来地雷章感谢,爱你们么么啾!再接再厉一q一 独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5 20:26:21 邪瓶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5 20:55:21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5 20:56:11 lrc083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5 22:12:47 口口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5 22:30:19 l一ve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6 04:54:04 萧萧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6 12:39:34 萧萧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6 12:41:03 墨菇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6 16:45:39 萧萧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6 21:14:38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3一26 21:3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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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有等把麻烦解决后再去。 独身一人离开和二小园, 顾生玉这回没有惊动任何人, 就连朱珵珺那里都没递张纸条。说到底, 原随云那番话并不是没有给他触动。 他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失了分寸。 毕竟那是位一国之君,而不是自己这样无牵无挂,背后还有个系统在的异世之人。 想到这里,他摸摸袖子里那块硬邦邦的东西, 他想自己应该早有预料,在对方把这个东西送来的时候。 那时的自己是怎样想的? 好像是有趣?唔,果然不作不死。 没多少懊悔的念头,但也没有多少喜悦。 顾生玉平淡的飘过一路上,江湖上最近流传的消息不可避免的流进了他的耳朵。 “你们听说了吗?南海叶孤城叶城主收徒了!” 顾生玉为自己的茶杯里倒了水,单纯的白水,没放茶,喝惯了好茶,这外面的茶末子茶汤喝起来还不如白水呢。 透过斗笠听着另一桌的人难掩兴奋的说着叶孤城收了南王世子当徒弟,以后会不会再出个剑仙,又说一剑飞仙到底是怎样的剑术,难道没有活着的人看过吗?总之就是再寻常不过的闲谈胡侃。 顾生玉随便的听了听,吃了些东西便走了,就是这一次,他在路上透过系统给位面里的大佬们提出一个要求。 “我要学剑。” 小老头一挑眉,将这句话告诉了接下来几个要作为“老师”教导顾生玉的宗师大能。 他们几位互看一眼,憋不住的笑了。 “老刀啊,你看!我就说你的刀术绝对不是那小子最偏爱的吧!” 孙君笑的直捂肚子。 别看刀魔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其实他最是为顾生玉用刀而高兴。 他们几个都教过顾生玉掌法,拳法,指法,暗器等等武功路数。但顾生玉用的最多的还是刀,这无形中促成了刀魔认他为亲传弟子的心思。 但事实上,他们这些人再清楚不过。 顾生玉是继承衣钵的弟子,某种意义上比亲传弟子还重要。但要说到亲厚程度,是绝对比不上自己一手培养长大,只学自己绝学的弟子的。 奈何刀魔这人人情死板,很多时候一根筋,看起来是他们之中最冷漠的,实际上却是外冷内热。 一看顾生玉把刀使好了比谁都高兴,一见顾生玉受欺负了比谁都激动,当真是一片慈师心肠。 现在看到顾生玉传来想学剑的消息,也是时候让他冷静下来了。 弄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亲密,对他们两个来说才是最好的。 毕竟系统到底是无法掌控的异物,帮助他们找来徒弟是为了满足大家临死前的遗憾,再多的也要他们自己还是个活人才行。 苏君等人不着痕迹的苦笑了一下子,小老头打圆场一样出声说道:“严格论起来,顾生玉更喜欢的还是某人的卜算之术才对。” 某人无辜的眨眨眼,对上刀魔不怎么开心的小眼神,他大大的笑了回去。 “不是说选出下一波出去的人选吗?我看戾长心就不错。” 到底是这些人中话语权最高,他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到那一身红衣似血,模样还似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身上。 戾长心冷冷一笑,长相妖妖娆娆的,看起来居然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年轻面孔。 这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是驻颜有术,但对这帮子人来说就一个十分明显的意思。 此人年纪极轻就已位列宗师,此人年纪极少就已经死了。 临死无传人的遗憾才能与宗师位面相连,他能出现在这里,竟然是也想找个徒弟! 他刚出现的时候不少宗师感叹,这人其实也是个极好的徒弟苗子,天赋也是举世难寻优秀,不然不能年纪轻轻就踏破先天,闯入宗师境界。实力深不可测,面容更是俊美魅惑,各方面符合他们收徒弟的标准。 就是没想到此人一开口便打破了他们的幻想,这人也是想要收徒弟的! 那阵子,不少人满脸失落,失望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要不是系统后来将顾生玉弄来了,相信戾长心还在被不少白胡子老爷爷幽怨的目光盯的毛骨悚然呢! 其实不用他们提,原本这次出去“教学”的人就有戾长心一个,现在成了单独教学他也不怯场。 随意的一点头儿,红衣如血的身影消失在空间位面。 另一头顾生玉也打定主意,放慢速度,在通往百花楼的这一路上,做个普通寻常的剑客行走! 他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心境出了问题。 红_袖刀在手时,他是天下无双的顾生玉。穿着深衣长襟的顾生玉出现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宗师传人。 他天资绝世,根骨万中无一! 可他不能忘了那个普通人的自己! 顾生玉非常明白,正是因为他有了系统,拜了师父,成了天下无双,才越发理解最初那个自己的重要性。 他可以被改变,也可以成长进而充实自己,但不能因此迷失在这浩瀚的武侠世界。 望着放在眼前的双手,顾生玉狠狠握紧,下定决心,决不能被这份无所不能的力量迷失掉自我! 他都想好了,既然一开始没有吃过苦,那这次就好好吃吃苦! 细想起来,除了刚入长安城身无分文为生活困窘过,之后他一直都好吃好喝的处于被包养状态。 这样看来随云说的还没错,自己要是个女子,朱珵珺妥妥金屋藏娇。 顾生玉非常有自娱精神的调侃下自己,然后为了学剑做准备他先买了一把价值三十两的铁剑。 就在他准备挥剑五百下锻炼臂力和拿剑手感的时候,熟悉的恍惚感过后,他被挤进了位面空间。 懵逼再一次出现在脸上,顾生玉以为他再也不会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大佬们就一定不会让他如意。 果然是该断绝师徒关系了,他先冷着脸在心底想到,然后转换成一副崩溃的表情——你们再这样,完全没办法愉快玩耍了! 怨念的盯着一左一右蹲在自己身旁的人,顾生玉深吸一口气,所有怨气尽皆转为了无奈。 他本就不是会对老人生气的人。 察觉到他的想法,旁边的小老头眼里闪过赞赏。 “顾后生,”教他卜算的老师站在他后面,顾生玉仰头望他,既不起身行礼,也不改变姿势,只是心累的说道:“师傅们有何吩咐?” 对方笑着道:“你难得想主动学点儿什么,所以我们几个人考虑。剑道最忌驳杂,所以全面交给一心成剑的戾长心是再合适不过了。故而,你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会保持这样的状态,保证你可以不分心的记下戾长心的剑。” 顾生玉:“” 小老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顾小子,要加油啊!” 顾生玉现在只希望戾师傅不要闹的太大,因为他自己闹起来有分寸,几次没分寸的也是大佬们怂恿的。这回大佬亲身上阵搞事情,他亚历山大! 戾长心套了顾生玉的壳子,第一时间给自己换了一身红衣眼看着自己的脸在红衣下是越发貌美妖娆,顾生玉想死的心都有了,唯一的安慰是对方没有摘下斗笠。 飘飞的白纱下,模糊不清的面容成了最近江湖流言中的主人公。 一身红衣,一身鲜血,持着剑的魔鬼,挑过各大门派。 他的剑法不是人间的剑法! 与他对阵失败下来的人,满脸颓废的这样说道。 这些人里有不少是早早出名的武林名宿,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术,都是江湖中的一流人物。所以这话一说出来,红衣剑魔的名声瞬间盖过前些日子绣花大盗的传闻,成了最近茶馆酒楼说书人口中的主流。 他不是人,是魔鬼! 这是之后和剑魔决斗中的人忍不住吼出来的话。 因为光是那些错乱缤纷的剑气,就已经吓得持剑的人冷静不能。 等到顾生玉换回去后,瞪大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新一代的魔道人士,出现就是为了挑起腥风血雨! 他赶忙换掉这身红衣,为了不显眼还挑了一身白衣掩藏身份。 出了成衣店,他晦气的摸摸鼻子,戴好遮面的斗笠,顾生玉决定,我的计划无人可挡! 看我怎么一人一剑走江湖! 过了半月,江湖中出现了一位白衣剑客,他疑似西门吹雪徒弟的身份广为人知。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发现是防盗的可以看看之前买的有没有露章,没有再看看最新章买了没,如果都买了别怀疑,晋江抽了,平时抽时候你们怎么处理,现在就怎么处理吧! 本文有cp,但前四十万字是见不到人出场的,所以怕站错cp的大家可淡定,安心,踏踏实实的看文,因为本文cp是个男神,顾生玉还要更男神一些才嗨得住。 再有感叹众多小天使就是貌美如花,我爱你们爱的不要不要的。 ↑礼尚往来,快夸我!(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叶城主, 石家镇到了。” 随侍的下属恭敬的说道。 叶孤城步下马车,望着这自七岁之后再没见过的景色微微出神。 有山,有水, 有石, 有湖。 石家镇这么一处寻常地界,能拿出来卖弄的也就是这些山山水水, 自然景观, 但这个地方其实是叶孤城亡母的故乡。也因此在今日, 有了剑仙涉足。 当年石秀嫁到白云城后, 至死也没有回来过,倒是叶孤城阴差阳错被父亲带过来几次。 也许是自己与南王谋划谋反的关系, 亦或者是为了父亲遗命, 他已然不再像过去那般坚定,又或许是他都能为了父命一搏, 为何不愿意完成母亲生前的心愿总之, 各种各样的心思将他带到这里。 无婢女花轿, 无繁华铺路。 一席白云淡彩, 一把青锋添妆。 叶孤城白衣翩然, 是时下最流行的颜色, 但从款式细节处流露出与模仿完全不同的“真品”气势。 当代两位孤高剑客,一为万梅山庄西门吹雪,他吹的不是雪而是血。二就是白云城叶城主,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他挥舞的不是剑,而是孤高胜雪的寂寞。 这两个传奇一样的人,有个举世皆知的共同喜好,那就是偏爱白色,无论何时何地必一袭白衣。 不同寻常的习惯,自然引起了江湖人中争相恐后的模仿。仿佛如此,他们也能体会到城主,庄主们的至高心态一样,仿佛有生之年,他们也能像这两个人一样踏足在哪独一无二的境界上似的。 叶孤城淡漠的眼神一扫,没等他出声,下属已经主动开口道:“主上,石家老宅多年未有人气,现在恐怕破旧不堪,难以居住,属下已经盘下了附近的院落,现在就可移步。” 叶孤城点点头,举步向前而去。 石家镇不是出武林人的镇子,这地方没有多少穿着白衣的少年侠客。一路走过都是普普通通,挣扎于尘世苦海的老百姓。 他们辛苦的站在大太阳底下贩卖手艺,贩卖物什,为的就是平时所需的那么一点儿嚼用。 也许很累很辛苦,但他们一想到家里的男女老少就会有用不完的力气。 看起来疲惫,实际也很满足,这劳苦大众活得比谁都要忙碌,也比谁都要充实。 顾生玉想要换个身份闯荡江湖,洗练本心,却没想到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皆是有关于老百姓的,反倒是打打杀杀的江湖事才是真的少。 并不是说顾生玉看不见那客栈里的说书人,街头路过的武林人士,而是比起那虚幻一样的武林争斗,反倒是平民百姓经历的那些更合“顾生玉”这个人的人设。 在未曾穿越,未曾习武之前,他本就和这些人“一模一样”。 越想越是好笑,顾生玉反倒踏踏实实的徒步走过这南烟千里的土地。偶尔也遇到过口音不同,沟通困难的情况。拜此所赐,他被人家老人家送了碗热茶,还热情的指点了道路,虽说是用手比划。 再度感受到寻常普通的一切,他周身的气势慢慢收敛,从人人都可知的“顾生玉”,变成了平凡无奇的“顾生玉”。 再睁开眼,眼底宝光仿佛神物自晦,除了特别深一些,顾生玉哪怕穿着白衣,看起来也不像是武林人,拿着剑,也不像是剑客。 不少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好奇的透过斗笠的帷幕看着他,顾生玉压低遮幕,匆匆走进石家镇的客栈。 要了中等房,点了白水和水煮蛋,他像是任何一位剑客那样从不远离手里的剑,即使是吃饭也放在随手就可拿起的位置。 “客人,您要的东西上齐了!” 顾生玉点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小二的声音虽然客气但没多少殷勤。 摘下斗笠,露出俊美无双的面容,两点墨玉般的眸子沉入太多东西,反倒藏起了原本的□□。但不是说他的眼睛死气沉沉,而是不被发现时平凡无奇,一被发现,其中的剑意则会冲天而起,搅动风云万里空! 修长的骨节本应该在一双绝世的手上,这个人却用这双绝世的手剥水煮蛋。不紧不慢,优雅好看,让人觉得此人不是在剥蛋,而是在干韵味犹长的妙事。 宫九自客栈二楼下来,第一眼盯上的就是这个男人。 白衣,黑发,利剑,冷锋。 一时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信息,他确定武林中若是有这样一个人,那必定是西门吹雪! 想起西门庄主远近闻名的森寒剑意,宫九眼底狂热逐步泛滥,又在迈下第一步的楼梯时尽数收敛干净。 顾生玉剥完第一颗蛋,正准备吃,客栈内部多出的数道呼吸也没有影响到他,直到他慢条斯理的吃完水煮蛋,喝完水。他转过头,对上一出现就能让无数呼吸停滞的男人。 鬓若刀裁,脸若刀削,眉目深刻,黑发长睫。 直言,这是一个长的分外好看有魅力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仿佛注意到自己看向他,眼底浮起奇异的热度,顾生玉顿生不好的预感。 宫九站在距离“西门吹雪”五步远的距离,这距离刚好不远不近。疏离起来,便可以礼貌打圆场离开。动武起来,也能一下直逼杀手行刺,端得是利害至极。 顾生玉可没放过这点儿细节,同时意识到这恐怕是这个人的本能。 一个人若是能把交际和杀人当做本能,那这个人恐怕是个相当厉害的人。 认识宫九的人说他比狐狸狡猾,比豺狼凶狠,比毒蛇冷血,并发自内心这么认为和惧怕。 顾生玉还没有体会到宫九冷血残忍的一面,却已经有了戒备。 宫九拱拱手,脸上勾出恰到好处的弧度。除了眼底一丝异色,几乎找不出任何看起来“特殊”的部分。 他就像是个大家公子,有些矜持,有些热切,有些惊讶的说道:“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西门庄主,在下宫九,对您真是闻名已久。” 顾生玉:“” 见他久久不答,宫九看向桌面上的水煮蛋和清水,暗道:都说西门吹雪出门在外只吃白水煮蛋和清水,如今看来,恐怕传言是真的。 乐于享受的九公子,真心不能理解这些剑客自我折磨的情操。像是他,出门在外必是好酒好菜,抱的也一定要是最美的女人。 可像是西门吹雪这连茶都不喝的类型,要不是有绝顶的剑术吸引他,宫九恐怕理都不会理。 顾生玉顺着宫九的目光看起,然后恍然大悟。 一颗颗温度渐散,但微妙可爱的水煮蛋乖乖呆在碗里,不喜欢喝茶才点的清水,澄澈的仿佛在诉说他的一颗赤诚之心。 好一个为了剑道奉献终身的孤高剑客啊! 顾生玉都要哭了。 这都是第几起了! 自从穿上白衣开始,他就在被错认。 为了不惹上戾长心招来的麻烦,顾生玉换掉红衣,也去掉顶在头上的魔道妖人招牌。不穿深衣是天下无双顾生玉的名头太响了,响的他难以心安。 其他颜色对他这种穿惯了素衣的人太有挑战性,换了白衣也是因为江湖上人人爱穿,多他一个也不显眼。 但为什么对别人来说不显眼的颜色,对他来说却成了“西门吹雪”的符号?他长的有那么像西门吹雪吗! 顾生玉皱眉正在想怎么解释为好,但是宫九已经十分自来熟的在他这桌坐下了。 摇着扇子,风度翩翩,宫九感叹道:“不愧是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绝顶高手的西门庄主,这一心为剑的执着,在下实在是钦佩万分!” 顾生玉:“” 多么熟悉的长安客套话。 那群世家公子最喜欢的就是上门来找人先夸个五六回,然后再说正事。 宫九似乎没意识到,他入戏入的相当深沉,但对面人要真是西门吹雪,绝对搭理都不带搭理他的。 幸好面前不是西门吹雪,而是顾生玉,顾生玉此人脾气还不错。 想不出说什么,干脆将沉默进行到底,顾生玉心想,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一回生二回熟,自己这都不止二回了,还是淡定点儿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 有了这个想法,他又开始剥起了水煮蛋。 一点一点儿,将温热的外壳去掉,露出里面晶莹白皙的蛋白。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水煮蛋,但被这样精心细致的对待过后,反倒比那些上好的佳肴看起来还要美味。 最起码宫九有些馋了。 他想,似乎好久没吃水煮蛋了。 顾生玉又吃了颗蛋下肚,饥饿的肚腹舒适了许多,他端起水碗,抿了两口,突然,目光如电,猛的转过头,对准的正是客栈外走过的白衣身影。 其目光的尖锐炙热,就连宫九都愣了一愣,险些条件反射的出手。 “西门”庄主 剩下的呼唤来不及发出,因为宫九也看到了“西门吹雪”反常的原因。 一身白衣,一柄雪剑,一头黑发,和自己身旁这个人是多么相似。 和自己也是多么相似! 宫九蓦然沉了脸色,他无意识摩挲腰间软剑,自这个人身上,他嗅到同类的气息。 顾生玉站起身,握住了剑,剑意蠢蠢欲动。 距离不过三丈的那个人也缓慢的转过了身,寒彻淡薄酝着白云一般的双眸,精准的找到顾生玉。 叶孤城欣赏的望着这名气势不凡的剑者,听到宫九喊出的西门二字,眼中更是迸发出明亮纯粹的战意。他下意识看向他手里的剑,目光变得微讶。似乎在奇怪这柄普通的剑有那里值得“西门吹雪”拿的。 但是当顾生玉剑意四散,剑虹更是直冲九霄的时候,他没有时间去奇怪,他现在全身战意只想淋漓尽致的发泄出来。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突然的就动手,亦谁都没有办法形容那突破人类意识,仅能是仙人才能挥出的一道绝美白练。 剑光至高至洁,仿佛自万丈云海中飞出的惊芒长虹,又像是无垠青空中的一道斜斜云雁,横跨无暇碧波。 看到这一剑的人都会想到“它”的名字——天外飞仙! 除了天外飞仙这白云城主的剑术之外,没有人能想象它还能是别个名字。 正如没有人能想到“西门吹雪”不是西门吹雪。 剑自鞘中出来,视野中仅余白光一闪,锃鸣的剑吟还在空气中震颤,耳朵却已经听见了剑锋相击之声。 那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好似看到青锋破开空气,爆起火花,淋淋漓漓洒了一路的“落雨”,像是开得正艳的雪梅。 雪有着比梅更甚的纯美,梅亦有比雪更孤高自赏的独香冷傲。 剑出无回,交手的瞬间,众人恍惚看见大片梅花纷纷落落,大片落雪自云中飘然而下。 这两个人的交手美成了视觉上的至极体验,亦让人遗忘了这其中的森冷杀机。 宫九成了这些人中唯一的清醒者。 因为比起美,他更喜欢痛!越是危险,越是难得他越想凑上去,看看是不是那么危险,是不是那么能让他痛! 所以宫九一直看的不是雪落梅花,梅花压雪的盛景,而是那顷刻间毙命的夺命之招! 西门吹雪的剑术从来是杀人的剑术,叶孤城也是。 此时此刻,顾生玉感受到来自叶孤城全无保留的杀意,无意识的也进入了戾长心留给他的状态。 何物不可杀? 何物该由剑来杀? 何人不可杀? 不杀是为何? 血粼粼的无数杀字在他脑中徘徊,伴随着戾长心多年来的经验,正好符合西门吹雪的至诚一道。 两人交手,唯剩一声。 顾生玉脑子一片空白,他看向地面,自己的剑断了。 叶孤城没来得及赞叹“西门吹雪”名副其实的剑术,就被这一下子弄怔了。 场面诡异的安静,只有宫九不怕这份安静下的尴尬猛的扑上去。 “在下手里有一把好剑,可否有机会和西门庄主共赏啊!” 宫九眼睛亮亮的,呼吸分外急促。 顾生玉不过是被戾长心的剑道迷住了,稍微失神片刻便找回本心,对宫九的邀请反应也很是平淡。 “我不是西门吹雪。” 宫九怔了怔,脑筋急转,迅速搜到最近出现的消息中,有一个疑似西门吹雪徒弟的“白衣剑客”。 他一点儿没为之前认错人而尴尬,而是更加热切的说道:“原来是西门庄主的徒弟,久仰久仰!” 叶孤城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顾生玉斩钉截铁的道:“我也不是西门吹雪的徒弟!” “” “” “” 在场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白衣,黑发,利剑,冷锋。 顾生玉面无表情:能别折腾西门吹雪了吗?他老婆都让我断了。 我望天表示:今天是个好天气啊,然而为啥我吃的药会闹肚子呢?喵了个咪的的! ↑很好,雅俗共赏,“雅”人看上面的,“俗”人看下面的,乱炖的都看。 嗯,我真是天才!(挺胸(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最初看到西门吹雪的时候, 他周身平凡无奇,除了那身白衣,就连剑也是普通款式的, 看起来没有任何“西门吹雪”的风格。 宫九虽说上前搭话了, 但更多还是出于“听”到的印象,要是名不副实, 他也可以随时翻脸。 九公子就是这么任性的人! 可是被无视了, 九公子心底复杂, 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滋味难言啊! 比起自己,“西门吹雪”确实有无视崇拜者的权利, 哪怕是像自己这种大家公子。 宫九为自己这次的身份唾了两口, 虽说他表现的确实是蛮像的,但是不方便的地方还是不方便。 接下来他用着好几年不回京中, 但还记得的“交际”用语向西门吹雪搭讪。 他以为对方会不耐的拔剑结果了他, 这正是宫九满意的发展, 既能享受又能窥探到西门吹雪的武功实力。 可是没想到又被无视了。 什么时候起, 他九公子的存在感这么弱了?呸!那一定不是他的错, 一定是身份的错! 回头决定把这次安排背景的属下宰了, 宫九越发想挖掘出西门吹雪的情绪,那怕是一丝半点的厌恶也行,当然,要是有杀意就更好了! 没想到这回他竟然如愿了!虽然这杀意不是对着自己的,但一瞬间被惊艳到的事实, 九公子也不会不敢承认! “平凡无奇”的表象一时被褪去,空气在刹那间沉重不已,剑气惊鸿,剑意森然。 光是站在他身边就已经汗毛直竖,铺天盖地的战意在那一刻成了冲天而起的天柱。 黑眸明亮,清澈,拥有他所没有的执着,亦有他不了解的复杂深沉。 好似神物终于被抹去了灰垢,好似剑锋终于想要染上了血,好似普通人一下子成了剑客的顶峰。 恍然,明悟,惊愕,种种情绪自心中闪过,统统化成着迷。 这就是“西门吹雪”吗? 宫九心想,真是一把绝世好剑! 可想而知,当顾生玉说自己既不是西门吹雪,又不是西门吹雪徒弟的时候,宫九内心有多沮丧。 用一句话解释,简直是被骗走了心不说,还被不要身体的恶棍耍了! 不知道为什么宫九目光格外幽怨,顾生玉与白云城主同坐一桌,倒是十分自在。 叶孤城本是心情复杂,看到桌面上的菜色后更是目露复杂。 顾生玉无奈道:“单纯想吃而已。” 总是被叫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的,他会因此有点儿想吃水煮蛋,完全不奇怪对不对? 但是这个理由一说出来,不知为何叶孤城的脸色也跟着复杂起来。 宫九收拾好破碎的心,执着的说道:“我送你一把剑吧!” 顾生玉拒绝:“免了。” 宫九不依不饶的诱惑道:“你看,和叶城主决斗时你的剑断了,武器不好这是一件多么吃亏的事情!要是有一柄好剑,说不定你就能战胜叶城主,成就江湖顶峰!”说着还恶意的瞥了叶孤城一眼。 叶孤城被瞪的莫名其妙,但还是出言赞同道:“确实如此。”若是顾生玉的剑不是那么差,那么赢的人是谁,更无法肯定了。 顾生玉闻言一笑,神色中透出两者不能理解的洒脱。 “与叶城主一战我很满足,看到了你的剑,我也仿佛更加理解我的道。有朝一日,再次比剑,我还是会用这把三十两一把的寻常青锋。” 叶孤城疑惑道:“为何?若是无剑我可” 顾生玉做出阻止的动作,淡然道:“我仅是以平常心入道。” 叶孤城:“”仿佛有所触动,又好似一点儿也不明白。 但是他想,顾生玉是没有错的,错的人施展不出那般好的剑术! 比起叶孤城的含蓄,宫九就直白多了,他皱着眉头:“那你可是会一直输。” 一流的高手暂且不提,顾生玉绝世的剑术足够吊打他们,但要是对阵如叶孤城,西门吹雪这样的剑道顶峰人物,无神兵利器可是太吃亏了。 比如这次,本是相差无几的剑法,但因为顾生玉武器太次,直接被劈断了剑。 更何况断剑,对讲究剑在人在,人亡剑断的剑客来说,未免也太不吉利了。 顾生玉虽说此时已经成了一位纯粹的剑客,但在习惯上和正统剑者还是不同的。 他笑着道:“不执著于胜负很难吗?” 宫九不解,不执著于胜负还能执着什么? 叶孤城倒是触动更深。 顾生玉瞧出叶孤城的欲言又止,轻轻一笑,说出自己的想法。 “有人三岁习剑,历经寒暑,虽说理由不同,但拿剑的时候无疑都有个念头,这个念头才将‘剑’送入圣地。天下之大,无数人习剑,渴望的便是一窥剑上至高风景。” 叶孤城点点头,若有所悟。 琢磨着怎样的用词才能将自己的感受完整的诉说出来,顾生玉手指相互触碰,脑海中闪过一日日经历过的一切。 都是些平凡,普通的生活。可是他却变成了畅游海中的鱼,在这个“江湖”中或随波逐流,或逆流而上。每一刻的念头都在变动,每一妙的心境都在被洗练。 终于,迟迟不言语的他,也能开口说一句,我是江湖人。 突兀的笑了,顾生玉和其他绝顶剑客不同,他很爱笑,笑起来非常好看,就连空气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风景再高,一时之好,身入红尘,红尘涛涛。我说不出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的道最终通往哪个目的地,仅仅是放心了。” 他睁着眼睛,像是天空上的人踩在了大地上,为这份脚踏实地的喜悦而满足。 顾生玉嘴唇翕动,“我对自己的剑放心,对自己这个人放心,对自己的道放心。因为放心,所以出剑不会犹豫,因为放心,才有了我的剑。” “” 一席话,说的静默无声。 客栈大堂里的人早就被叶孤城的属下清了出去,二楼客房里虽然有人在偷听,但剑客论道,实在是玄之又玄,有听没有懂才是常事。 可顾生玉这席话对叶孤城和同样习剑的宫九来说,却是暮寺沉钟,震得人神清目明,一直以来存在在心底的郁结无声中被解开了一部分。 看的高,望得远,向来是武林中人的心态,就连叶孤城也不能免俗。他站的比之大部分武林人都要高,所以更加寂寞,也因此更能理解顾生玉的道是怎样可贵。 只是终究道不同。 叶孤城面无表情,心中深深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剑,心情复杂。 宫九同样整理好心情,一眨眼就和之前不同的追问道:“你还没说为什么不介意输呢!” 顾生玉抿了口水,像看白痴一样看他。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足够信任自己手里的剑,是输是赢,都不影响我拿起它,使用它,那我又为什么要重视胜负多过它呢?” 叶孤城道:“你的道很好。” 顾生玉戏谑道:“希望叶城主说我道好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的剑实在不好。” 叶孤城没想到会被这样回复,眸子无意识弯弯。 “你的剑也很好。” “哈!”顾生玉透着明显愉快的笑声,惹得宫九抽抽眼角,继续当起疑问很多的富家公子哥。 宫九疑惑道:“说起来,之前误把阁下认错成西门庄主实在惭愧,但是想起阁下之前的说法,看来认错的不止我一人,这原因是?” 叶孤城闻言也好奇的看过去。 顾生玉面对两个人或明或暗的探究目光,面无表情的将闯江湖的糟心事一一道来。 西门吹雪的剑没人看过,看过的人都死了,留下的更多的是对他剑术的揣测。 自己之前的剑法大家也都看到了,当真是万梅落雪,剑意森然,再加上他一副出剑时不苟言笑的冷漠模样,有一个人认错的就有两个。 白衣翩翩,却又不侠骨柔肠,而是纯粹的剑客。这样的人普天下能出来一个就已经不错了,更别说还有个叶孤城在,如今更是出来了第三个一心向剑的剑客。 从第一次辩解身份之后,顾生玉仿佛被套上了怪圈,每一次都是认错,解释,认错,解释,然后这解释不知何时也变了味。 所有人一听到他不是西门吹雪,便统一笑眯眯的说他名师出高徒,不愧是西门庄主的弟子。 大家都知道,认错一次已经很尴尬了,认错两次,还是被当事人讲出来这空气 顾生玉受够了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也不能不解释。 有段时间逼得他见人就说自己不是西门吹雪,然后在对方开口前说他不是西门吹雪的弟子。 但就是如此,流言还是传了出来,似乎有一部分人认为,他是剑道未成,所以绝不言师的行为正是西门吹雪的弟子才有的风骨。 对此,顾生玉无力吐槽。 你家收徒弟收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 可能人心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后来顾生玉对这群闲的蛋疼的人,不是无视,就是无视。 他连话都不想说了! 被接连认错这种血泪史,听的宫九和叶孤城一阵沉默。他们都不是会被人认错的人,也因此压根没想到,剑术和他们差不多平级的人物,行走江湖竟然会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情。 少有的,叶孤城和宫九对视一眼,有致一同的喝起了茶。 顾生玉性格好是体现在方方面面上的。这在江湖人看来非常丢脸,完全需要拔剑对准正主,以血洗刷耻辱的遭遇,他倒是不痛不痒。说起话来,除了三分无奈,就是七分平淡。 叶孤城佩服对方好涵养的同时,亦是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放下茶杯,他神情认真的说道:“我是叶孤城。” 目光相对,顾生玉福至心灵,莞尔笑道:“真名暂时没法说,但叶城主可唤我君谈云。” 宫九当年也是学过四书五经的人,此时君谈云一名一出,他便开口吟道:“雅燕飞觞,清谈挥麈,使君高会群贤。密云双凤,初破缕金团。窗外炉烟自动,开瓶试品香泉。轻涛起,香生□□,雪溅紫瓯圆” 顾生玉点头应是。 这说的是魏晋时期群贤高会宴饮的情状,还有说风炉烹茶,蟹眼轻沸的趣味,要是再加上后文娇鬟,宜美盼,双擎翠袖,稳步红莲。座中客翻愁,酒醒歌阑。点上纱笼画烛,花骢弄c月影当轩。频相顾,馀欢未尽,欲去且留连。 就是一幅完整的宾主尽欢雅宴图。 当时,教导他书法的老师随口就着他的名字吟出这么一首,然后说既然你无字我就给你起个字,但你老师这么多,我起字也不太好,那为了不感到遗憾,便给你起个别名吧,字就从这里面找。 顾生玉那时难得想当面吐槽他,为什么无字就要起字啊?嫌影响不太好就别起啊!还不感到遗憾到底谁遗憾啊!话说从个待客词里整出的别名到底是闹哪样啊! 那一天,吐槽吐到疯狂,可还是接受了这个名字。 “君谈云”宫九细细在唇间品着这三字,眼睛亮的惊人。 与之相反,叶城主尴尬了,掩饰的摸起剑柄。 顾生玉乍见这两人完全相反的反应,一时还摸不着头脑呢。但随即想到自己说的是假名,叶孤城是白云城主 谈云,谈云他不会以为我故意调戏他吧? 他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大晚上的吐了,吐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今天起来萎靡的厉害,急需要温暖,我看看今天还能码字吗?不能——我需要动力by:前所未有的萎的作者 胃好疼,头好晕,心脏好难受要死了虚弱。 晚上好点了,我再补充几句,哈哈哈说顾生玉名字出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人打脸没有?哈哈哈!!!我这么有文化的人怎么可能会用那么普通的诗词定主角的稿呢! 吼吼吼,昨天你们群魔乱舞我都看到了,我看你们幸灾乐祸的小舌头都露出来啦,今天就给你们来点儿嘿嘿嘿,修罗场蓄势待发,我相信你们谁也猜不出主角cp是谁! 嘻嘻嘻嘻,我就是我,不一般的自我,我为自己代言!(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误解成断袖的顾生玉一低头, 藏起额角上的青筋。 不就是大佬们挖的坑吗? 我跳不就是了! 反正他早已在坑底了。 顾生玉再抬头,言辞如常,平静的只让人觉得——想多了绝对是自己内心有鬼! “咳!”宫九重重咳嗽一声, 待到引来两人的注意, “不知谈云来此是为何?难不成是专门来挑战白云城主的高招?”不然这偏僻的地方,怎么偏偏聚集了三个无论那个放出去, 都能引起江湖动荡的高手。 这样说的他, 眼中流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顾生玉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瞒的, “随兴所至, 叶城主和宫九你呢?为什么会来到石家镇?” 叶孤城淡道:“家慈生前一直惦念着回来故居看看,但直到身去也未有机会, ”说到这里, 他坦然回视宫九奇怪的目光,“最近正赶忌日, 遂过来打理旧居, 完成母亲心愿。” “原来叶城主也是有母亲的啊”宫九这话不知为何有些刁刺,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 立刻转而笑道:“我来此是为了一份武功秘籍。” 顾生玉瞥了一眼叶孤城, 瞧他神色毫无异样才对宫九说道:“什么武功秘籍?” 宫九嘴角挂起玩味的笑, 折扇一打,吹起耳畔留下的发丝。 “谈云也感兴趣?” 顾生玉没理某人的自来熟,随意道:“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处小镇能出来叶城主的母亲,还能出来一份武功秘籍。” 宫九哈一声笑了,“之前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但是叶城主说这里是他母亲的故居我便有了八成把握,当然十分把握也是有的,感叹的只是这十成把握竟全是叶城主的功劳。” 叶孤城不置可否的看过去。 宫九笑道:“这秘籍,很有可能是叶城主您的母亲留下的。” 乍然听闻这话,就算是叶孤城也是神情微愕。 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石秀本人除了长的十分好看,擅长音律之外,可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性子还是偏向淡薄的那种,身体也不是特别好。不然不会生下叶孤城后便落下病根,一直反反复复,终于在他十岁那年去世。 这是一个家族最后的孤女,让人压根想不到她会是家学渊博的武林世家传人。 要真是有这样的背景,他的父亲不可能不留下支言片语,白云城不可能会查不出来。 对此疑问,宫九笑而不语。 顾生玉看似在沉默,实则在想“石”家镇的石字。 穿越之前他看过不少耳熟能详的武侠小说,虽然有不少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再加上他也一贯不按剧情走,故而他一直没在意过自己手中掌握着怎样的情报,但是宫九这么一说,一些模糊的想法便冒了出来。 他沉吟片刻,决定等信息再明确些时,视情况决定要不要掺和。 毕竟,叶孤城口中说的那位姓石的母亲纵观各大江湖,也就只有那一位癫狂绝世的魔道宗师了。 吃过简单的粗茶淡饭,叶孤城改了之后的行程,和顾生玉一起跟着宫九前往所谓的秘籍所在地。 叶孤城本人倒是不好奇母亲一家代代流传下来的武功功法,他自己就有超一流的剑术,名胜地位更是屹立在江湖巅峰。 他之所以跟着去,是因为这和母亲有关。 记忆之中,母亲总是病弱体虚的模样,连说话的次数也很少。但似乎是因为最近被叶家代代使命压迫的关系,自己记忆中的母亲反倒越发清晰,也越发想要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 宫九一路上做足了富家公子的派头,但是当他展露出路痴毛病之后,其余毛病也都暴露出来。 例如不识数。 亲眼看到他扔了一锭黄金买下整个摊子的顾生玉深深叹了口气豪,友乎? 幸好他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想,不然形象全都破灭了。 不过顾生玉摸着下颚想,自己身旁两位似乎都是土豪。 南海白云城暂不用说,整块岛都是人家的,至于宫九,能干出拿金子买东西这种事,不是傻缺就是真土豪。 总之不管是哪种,顾生玉都会小市民心态的羡慕! 宫九自从暴露出缺点,他干脆也不装了,一种放弃治疗的气质无形中散发出来,可偏偏他硬是忍着,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时不时凝视顾生玉。 这下子,顾生玉彻彻底底贯彻了无视策略,直到来到石家大门前,里面修整中的工人匠人们茫然的望着他们。 被叶孤城赶走,所以来监工的下属一见白云城主到来忙过来见礼。 叶孤城摆摆手,让他退下,对宫九说:“这就是你口中的秘籍所在?” 宫九不答反道:“看来是我说对了。” 叶孤城的母亲绝不是普通人! 顾生玉瞧了瞧这个破败的地方,看向叶孤城。 “我们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如果不愿意打扰母亲旧居,他会帮忙把宫九这人弄走。 别说,不打算装了的某人经常会冒出危险的气息,怪异处简直直白的可怕。 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一头饿狼,一只绿着眼睛的狐狸,没看到叶孤城几乎全程握剑吗?被重点对待的顾生玉更是不用说,完美的无视了那只“魔鬼”。 不管宫九到底被无名岛上自己的女人和部下诅咒过多少回,沙曼甚至骂过他是魔鬼,但这人仍是那么自傲。 就像是这个时候,他在主人家自己没开口的情况下大步走了进去,俨然一副参观自家庄园的模样。 叶孤城握剑的手紧了紧,对顾生玉说道:“进去吧。” 顾生玉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和叶孤城站在一起。 进去之后,就见宫九似乎早有准备的直奔大堂而去。 叶孤城和顾生玉紧随其后。 修缮中的工人还没到大堂,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这地方荒凉的全是尘土和蜘蛛网。 一打开门,累累浮尘落下,透过破败的窗棂照来的光线上漾着浅浅浮尘。枯居无人的萧条与沧桑,连着尘土的气息一起萦绕在鼻间。 宫九四下寻视,两眼各处打量,最终他一下子跳上房梁,敲开屋顶处的一方暗格,拿下来一幅画,一只萧,一卷笔墨尤新的残章。 找东西的人似乎没有独享的打算,当着顾生玉和叶孤城的面打开了画。 几百年前的人物飘然跃于纸上,白纸厚封,竭尽全力的留住了画中人物的风姿,得以让后人品鉴。 宫九看到那张纸上的男人时,眼中忍不住划过欣赏的情绪。 “虽说早有怀疑,但也真没想到,石家居然会是邪王石之轩的后裔。曾搅得慈航静斋与魔门腥风血雨,后又破坏隋朝半壁江山,如此传奇人物留下的唯一女儿石青璇,就是这石家镇的创始人。这萧想必是石大家当年用过如今留下的。”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将画和萧递给叶孤城。 叶孤城没有接下,而是冷眼盯着他。 宫九无辜的摊摊手,然后发现自己手里还有张残章,忍不住低咳一声。 “这对你没用!” 叶孤城:“先祖之物,不容流失在外。” 言辞间,俨然是已经发现宫九打算独占的心思。 宫九扬起眉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石之轩当年被称邪王,是因为他学会了魔门补天阁和花间阁这两种冲突的功法,后又潜入道家,佛门精深武学修为,最终独自创立出‘不死印法’这种顶级功法!” “叶孤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眼角眉梢都透着嘲讽,他冷漠道:“这种东西别说是出现在你手里,就算是出现在皇宫内院也只会引得江湖人群起而攻之,比之和氏璧不外如是。” 叶孤城冷冷的道:“你拿走就不会有此遗患了吗?” 宫九傲慢的说道:“当然!” 叶孤城冷笑着拔剑,不得不说,叶孤城面白如玉,神情俱清,骨子里透出的高华气质,让他比王侯更像王侯,却又比真正的贵族多出难言的风骨。 宫九见他出剑,眼睛一亮,下意识想要冲过去,但是在动作之前,他先是一顿,似是顾虑到什么,选择抛出手中画卷和玉萧,改而冲向敞开的两扇门。 这一想一抛,速度极快,在其他人眼中就像是没有想过,完全是本能反应一样。 而在他做出反应之后,顾生玉接住画和玉萧,叶孤城则毫不留情的使出天外飞仙。 湛然一抹清冽,拥有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锋芒毕露,仿若惊芒掣电,辉煌迅急。 宫九挨上这一剑,发出声痛苦的闷哼,仗着身体的恢复力,他硬是自这剑下逃走,冲出门外,高飞自在。 叶孤城眼含冷怒的看他逃走,抬脚便想追出去,但是下一刻袖子上多了只手,他被拦下了。 顾生玉扯着叶孤城的衣袖,扬眉说道:“追什么?这里有更好的。”说着,摇摇手里的画和萧。 叶孤城心中不解,但正如他相信顾生玉的剑一样相信他,所以白云城主收回了自己的剑。 作者有话要说:  宫九别的不说,他是真的豪! 来来来,我要开始布局了,嗯嗯,是一个大局里面的小局,不过小局你们能猜中我也要夸奖一下我家读者蕙质兰心,但要是猜不着,你们就乖乖承认自己是一堆逗比吧←看看量词“堆”,有没有感到淡淡伤感?233333 求地雷,求收藏,求留言,好久没求地雷了,炸几个打的吧,最近收益降了不少,药费目测悬,求进项!(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一见拦下叶孤城, 顾生玉便将那幅画拿在手里,掏出袖子里面的竹筒,泼了水上去。 没等叶孤城做出反应, 顾生玉毫不意外的看着画上英俊男子逐渐消失, 然后是一排排字逐渐显现出来。 顾生玉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果然, ”直到这时, 才落实了他心中的想法。 叶孤城安静的等着顾生玉的解释, 顾生玉当然不会有隐瞒的意思, 一展画卷,说道。 “邪王是隋末唐初时期的强者, 那时四大奇书正是江湖上的至高宝典。石之轩早年修炼的便是天魔十二册演变出来的魔门分支——花间派和补天阁的功法。也因此, 哪怕他后来创造出了不死印法,这功法也多带魔道的影子, 套路颇为邪意。” “宫九以为自己抢走的不死印法已经是世间难得的奇书, 是能踏破虚空的绝顶功法。却不知道, 这功法性邪, 对自身性情的影响也十分严重。更别提你走的是正道路子, 强行修炼有害无益, 还不如扔出去权当是扔了个麻烦。”顾生玉说道这里,嘴角绽起一抹笑意,“古有四大奇书,连不死印法也只是从天魔策中发展而来,若想一窥四大奇书的奥妙, 还不如直接观看奇书本身。” “天魔策”叶孤城低低呢喃着流传至今的魔道至高功法的名字,然后抬起头,“这和你阻拦我有什么关系?” 顾生玉摇摇头,“我拦着你,是因为你实在没必要为了一纸残卷大动干戈,就算是宫九得到了,他也一定修练不出什么。” 似乎是他的语气过于笃定,叶孤城疑惑道:“为什么?” 顾生玉嘴角上挑,“当年石之轩完善不死印法的时候可是将自己弄疯过,直到后来心无破绽,心境圆滑,才补上不死印法的短板,成就当年横行天下的邪王之名。你以为宫九那人会有邪王的心境意志吗?更别说没有完本只是残卷,希望他别把自己练疯了。” “说到底,不死印法从一开始就不是能传承后人的东西,不死印法只属于邪王,且只属于石之轩!” 叶孤城不奇怪他语气中对石之轩的过于了解,而是对顾生玉手里的东西问道:“那这又是什么?” 顾生玉顺着他的话,移动目光到自己手里那卷用清秀字迹记下的东西上,深吸一口气扭头不看了。 “这还要从石之轩的女儿,石家的先祖说起。石青璇在当年乃一代箫乐大家,是江湖上人人敬佩的绝色美人。但是谁都不知道她会是邪王石之轩,和慈航静斋当代入世弟子碧秀心的女儿。正魔两难同,碧秀心死后,石之轩失去至爱之人,不死印法隐患完全爆发,他乃当代魔道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这一疯可不就出大事了?” “不得已,石之轩躲入江湖,而他的女儿自然流落在外。直到石青璇大家的名声响彻天下,石之轩也没有和她相认。” “然后转折就出现在这里,”顾生玉将洞箫递给叶孤城,“隋失其鹿,群雄共逐,那是一个充满了英雄的年代,横空出世的奇才何其之多!石大家也在那样的江湖中与有情人两情相悦。” “石之轩怎么可能让人随随便便娶走自己的女儿,但是徐子陵也是当年江湖上身怀奇物的天纵之才,再加上石大家誓死相护,堂堂邪王终究奈何不得。” 顾生玉展开那幅画卷,好似为了不能亲身感受那个神秘莫测的时代而叹息道:“这便是石家先祖,徐子陵留下的奇物。可以与四大奇书相较的唯有四大奇书,长生诀正是邪王都奈何不得,也是徐子陵徐宗师留下来的传承功法。” “石家先祖留下的从不是不死印法,而是长生诀,时至今日,仍是存在传说中的长生诀!” 听到这个消息,就算是叶孤城也难掩动容。 时代都是在变化的,到了今天这个江湖。天魔策,慈航静斋早已是历史中的名字,被时间所遗忘。但是长生诀和战神图录因为它们的特殊性与传奇性江湖中从不会少了它们的传说。 陡然听到自己的先辈是持有四大奇书之一的人物,还是其中仅次于战神图录的长生诀,叶孤城心中不能平静的接过顾生玉递过来的画卷,为了方便看清还把洞箫别在腰间。 一低头,满纸字迹,除了开头是徐子陵给自己子孙后代的告诫,更多的就是在说自己的一些感悟。 长生诀是四大奇书中最考验悟性的功法,魔门天魔策与慈航静斋剑典,已经足够挑剔人的资质悟性了,但是长生诀更甚! 堪称万中无一的资质悟性根骨仅仅是入门级的考验,紧随其后的验别心性更是剔除了太多信心满满的天之骄子。 徐子陵坦言自己学到第六幅图便无能为力,但也说道,可能正是因为始终难有所悟才与妻子度过了平静的一生。 叶孤城看完徐子陵留下的话,思索一阵,看向下方的七幅图。 顾生玉在叶孤城看功法的期间一直在安静等待,直到对方好似被震到一样突然惊醒,才出口说道:“长生诀讲究悟性和资质,无资质着不可观,无悟性者不可练,最要紧的还是心性,心性不足者经常会出现悟道半途,被强行踢出来的情况。” 刚被震出来还很是迷茫的叶孤城听到这话再难装听不见,他目光清冽仿佛直透人心的剑。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生玉笑了笑,指着自己说道:“我没说过吗?我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叶孤城:“” 原本以为对方有所图谋,或是隐世高人,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另一个时代是什么情况? 顾生玉好似忽视了叶孤城那一脸见鬼的表情,觉得自己崩了白云城主孤高自持的人设,可是也没办法啊,不说明“真相”不是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来处吗? 而且顾生玉笑着想,也该有人对自己稍稍有些了解了,毕竟这一回他不想再做“天人”,而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不过他也考虑了对方会误会的情况就是了。 叶孤城直接被这句话震得无语,但武学至高境界乃破碎虚空,说不定从另一个时代过来也并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就是你不说真名的原因吗?”他哑着嗓子道。 顾生玉随意的点点头,“一半一半吧,我在另一边儿可不出名,只是有幸了解过那些传奇人物的生平罢了。” 自己可没说谎,他可确实只是个普通人,了解也是从书中了解的,但是这话在对方耳中会变成什么,顾生玉表示,那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 叶孤城连连变化了神色,能够将邪王这种等级的人物生平说的一清二楚,还语气随意的提起四大奇书,这种人要是普通人,那世上有何人不普通? 一时之间,他看向顾生玉的眼神格外意味深长。 顾生玉忍不住笑道:“为什么不杀人灭口,”他指指叶孤城手里的长生诀,“若是四大奇书的消息流传出去,你会成为众矢之的,无论是残留至今的魔门势力,亦或者此时的天下人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叶孤城不知为何脱口而出道:“你不会!” 顾生玉弯眸:“哦?” 叶孤城哑然片刻,垂下眸子,琥珀般的双眸在光尘中好似镀了金,他低低道:“我也不会。” 顾生玉笑容更大,笑意更深。 “没错,你不会这样做,我也不会。” 叶孤城闻言居然松了口气,明明手中有武器的人是他,可却偏偏觉得眼前人更加危险。 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都表现友好的对方,会触动心中隐隐的危机感,但是叶孤城觉得这感觉不坏。 他攥紧了剑,认认真真的想道:仿佛有了个近在眼前的对手一样,连往日入骨的寂寞自这个人出现都感觉不到了。 他以为这种感觉只有西门吹雪能给他,却没想到还有一人! 顾生玉捏着下颚盯了叶孤城半响,他没有看透叶孤城的想法,只是突然想到“我们还要站在这里多久?” 叶孤城:“” 才反应过来这个大堂到底多脏,不喜脏污的白云城主反射性皱紧眉头。 顾生玉提议:“我们还是找个干净的地方再聊吧。” 当然,叶孤城不会反对。 两人挪步到他处,临走前处理了房梁上的机关,石家大宅还在被匠人们努力修复,但可能带来武林风波,扰了石家镇安宁的隐患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宫九觉得自己的运气一定是不好的,君谈云也好,白云城主也好,都是计划中的意外!但偏偏结果是好的,不死印法到自己手里了! 想到这里,他攥紧了不死印法的残卷,直到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 没有一个江湖人会忽视近在眼前的顶级功法,就算是宫九,他此时也只是个普通的武林人。 听说过邪王的大名,再看起这每一行字,宫九每一刻都会有不同的感悟,近年来抑制自己的瓶颈无意识松动不少,这更是让他欣喜若狂。 只是看一看就能这般厉害,若是练了呢? 眸光闪烁,宫九握着这残卷,内心挣扎。 这世上能让九公子挣扎的本是少数,但就是这少数却是他彻彻底底的死! 石家镇有秘籍的事情是小老头告诉他,而小老头是他的师父,又是想控制他的无名岛岛主。 最让他无可奈何的是,小老头的武功还非常高!高到什么程度?高到天下第一的程度!不然九公子不能拿他没有办法。 小老头本名叫吴明,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瘦瘦小小的小老头,可就是这么一副模样,谁也不知道他能强到那个程度。 当今武林,无一可敌! 这是宫九最深刻的感受,因为跟着他学了那么多年的武功,小老头的模样也从来没有变过,这让宫九从来想不明白,他到底活了多久。 这次也是,似乎是吴明活得实在太久了,久到知道不少武林早已失传的秘密。 所以当从他口中听说石家镇的起源是石之轩之女时,宫九就有了古怪的念头。 然后他想的没错,这确实是吴明知道的秘密之一。 邪王名动天下的不死印法被藏在石家镇。 宫九不太清楚这么厉害的小老头为什么想要不死印法,可这是他的任务,他要完成任务。 得到不死印法后,宫九这才知道,为什么吴明想要不死印法。 因为这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 武林人梦寐以求的顶级功法! 宫九攥紧它,有些不想给小老头送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的石观音大集合我咋从没发现你们的脑洞这么像呢? 还有我家主角又开始搞事情啦! 每天都在设局设局设的好开心啊! 我敢说你们又要开始问,cp到底是谁啊啊啊啊!! 听你们的哀嚎,倍儿爽!(微笑(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江湖离了天下无双仍是那么热闹, 但顾生玉消失半月,却没忘把答应无情的事情办妥。 查证鱼池子里那些药人到底谁是真正的名家名宿,谁是欺世盗名之辈, 在有了无争山庄少主的帮助下不过区区数日便彻查完毕。 等到无情再次登门, 索取解药,却被告知主人离开已久的消息时, 好涵养如无情也不禁在此时爆了个青筋在手臂上。 原随云:“呵呵。”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广袖长袍的好处了, 无情对身旁人的嘲笑无动于衷的说道:“原公子有何高见?” 原随云轻笑两声, 大太阳下面, 那双比玻璃更剔透的眼里闪过狡猾的光晕,看不出一丝一毫曾是盲人的模样。 “没, 只是突然想起, 生玉离开时不止给我留下了治疗眼睛的药物,还留下了给无情大人的东西, 原本不明所以,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吧。” “”无情沉默一下, 转动轮椅正面对上原随云。 感情你早就知道, 故意看热闹是吧? 原随云好整以暇, 嘴角笑意一丝弧度都不减, 端得是长身玉立,广袖长舒的好风姿好气度。 我就是故意的你怎么样? 无情眼一眯,原随云神情不变,却让旁观者如追命陷入彻骨的压力之中。 “唉?顾生玉不在?” 陆小凤没有在府里找到顾生玉,踏出门口还在奇怪的呢喃, 说完后一抬头,沉默降临。 “” 这怎么回事? 心思灵活如陆小凤也对这场面迷茫了。 追命仿佛见到救星一样,第一时间来到他身旁,悄声在他耳边解释了什么,然后陆小凤摸着胡子,口气古怪的说道:“你们两个难道不应该快些将事情处理完吗?” 原随云扭头道:“什么意思?” 无情见状周身气息越发清冷。 陆小凤更加奇怪的道:“你竟然不知道?” 也许是他语气实在太奇怪了,原随云不由思考起最近武林中都有哪些消息传来。 陆小凤没等原随云继续思考下去,便道:“顾生玉有意出海隐居,若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这个时候恐怕就是他最后留在江湖上的时间了。” 原随云连话也来不及说,第一时间甩袖离开。 出乎意料,无情拦都没拦,就这样看着他离开。 追命不解的唤道:“师兄?” 无情看向陆小凤,陆小凤望天笑了笑,片刻后,坚持不住无情清冷了然的目光,无奈耸肩:“开玩笑的。” 追命:“呃” 陆小凤扭扭嘴,做出个滑稽别扭的表情,“你看?给朋友找些麻烦,为他的人生添些热闹才是朋友应该做的对吧!” 追命:“” “所以唔希望顾生玉喜欢我这个礼物!”陆小凤嘿嘿笑笑,又大大叹了口气,“说白了,这也不只是玩笑而已,顾生玉自己没发现,他给人的感觉越来越不像人了。” 追命最初是不明所以,但听到后来也认真起来。 “我虽然没接触过顾先生,但江湖传闻说,他是个天人一般的人物。” 陆小凤点头:“没错,顾生玉真是太完美了,尤其是他完美的不似人。虽然是朋友,但有的时候就算是我,也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森森的非人感,好似与自己说话,嬉闹,不是有着喜怒哀乐的人,而是无情超然的神。” “我原本以为西门那样的人物已经算是世间顶级的奇怪家伙,却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更甚于他的。” 说到这里,他叹气叹的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皱了。 无情缓缓道:“你是他的朋友,你可以缠着他。”若你觉得那个样子的顾生玉不好的话。 虽然话未言明,但陆小凤怎么不知道无情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皱着脸,把那比婴儿皮肤还要光滑的脸蛋皱成了包子褶。 “要是我没麻烦我一定会缠着他,缠到他恢复成那个会说自己是个俗人,吃肉喝酒偶尔还会赌两把的凡人!” “可是我有麻烦,又不想那么做!” 追命问道:“为什么不愿意那么做?” 陆小凤望天长叹。 “因为他是我朋友,我不了解他。” 不了解怎样做才对朋友是好的。 交了这么多朋友的陆小凤一直都有这样的烦恼。 只不过顾生玉更特殊一些,他的有些想法,就算是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这一人了。 听到他的烦恼,追命哑然,无情沉默。 半响,陆小凤揉着肩膀,活跃过来,像是将刚刚那个烦恼的人扔到脑后。 “无情,你应该很了解长安吧?” 无情抬起头,无声询问着。 陆小凤咧嘴一笑。 “最近红鞋子的公孙大娘,公孙兰会在哪里出现?” 无情淡淡道:“平川断桥。”他语气平静,毫不奇怪。 陆小凤也一点都不奇怪无情会知道公孙兰的去处。谁让这位可是四大名捕中的无情,他知道是理所当然,不知道才应该奇怪。 自从和原随云聊过,又从顾生玉嘴里撬出不少信息,聪明的陆小凤整理好心情,便和薛冰好好谈了谈。 她刚刚死里逃生,陆小凤也不想不那么温柔,奈何红鞋子行径令人发指,绣花大盗一案又在步步紧逼。 不得已,他冒着被薛冰咬掉耳朵的风险,终于弄清楚了红鞋子的关系。 既然清楚自己被骗了,他干脆将计就计,故作调查红鞋子的成员,实际是在暗中等待凶手露出马脚。 这一回想要得知公孙兰的行踪也是为了和对方合作,将这个藏在女人鞋子,男人胡子里的真相狠狠挖掘出来! 陆小凤难得斗志昂扬,无情也是他的朋友,自然非常配合。 世间的不平事少一些,对四大名捕来说总是好的。 就是最近,又有一些传闻传了出来。 无情心中不宁,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没有和陆小凤说起。 “可是你这样做,应该瞒不过原随云吧。”无情故意提起之前被支走的那个人。 陆小凤苦笑的摸摸胡子。 追命一愣后说道:“确实,原公子不像是会相信的人。”可他偏偏信了。 陆小凤大大叹了口气,像是知道追命在想什么的说道:“不过关心则乱。” 话语落下,轻飘飘的像是此时犹带暑气的天气,早晚微凉,太阳出来后却又稍显燥热。 一时无话,两方就此道别。 陆小凤走到半路突然摸摸鼻子。 “忘了问无情知不知道红衣剑魔的事情,他又和血衣薛衣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疑问早晚会得到解决,他不急,又悠闲走在了前往薛冰所在的路上。 当代学剑的人,没有人会不知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而上一代的剑客,没有人会不知道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 薛衣人的剑走的是快,极快! 往往你还没看到他怎么出剑,就已经听见自己心跳停止的声音。 这便是薛衣人的剑路,也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 至于为什么是曾经,当然是因为后起之秀如万梅山庄西门吹雪,白云城叶孤城的剑同是隐隐有着天下第一称号的剑。 他们三人按自不动,都等着机缘到来,印证彼此剑道的那一天。 但是最近,又有第四把剑横空出世,那就是红衣剑魔! 剑魔的剑不是人间的剑,剑魔的剑法不是人间的剑法,就连剑客本人也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他自出现开始便是一身如血一般的红衣,魔魅冷血。他的剑下会伤人,会死人。轻松随意的,给决斗的对象带来难言的压力,仿佛自己的身体每一寸都被对方掌控。就连宝贵的生命,在剑魔眼中恐怕也仅仅够一次出剑的分量。 同是杀人之剑,比之西门吹雪还会在对战中为对方可惜,为剑术激动,有着人一样的念头,剑魔仿佛单纯的成了剑本身,无剑之外的存在。 他持剑是因为他是剑,可剑本不该持剑,超脱于世间道理之外的——便是魔! 后来有人传言他是魔道余孽,剑魔既没有肯定亦没有否认,仍是不断的挑战各大用剑高手。直到人们以为他会挑上薛家庄的时候,他却突然销声匿迹了。 仿佛一撇惊鸿掠影的淡彩,消失在涛涛江湖之中。 无心人会感叹他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但有心人却会惊忌不已。 魔道之中没人听说过剑魔这个人,按理来说,这样一个穿红衣的用剑高手早就该威名赫赫,可外面人传的振振有词,有形有貌的,但魔道中人互相看看,沉默高度统一。 这人是谁?谁的传承?哪里来的?怎么压根不知道啊! 如今魔道对剑魔,俨然一副懵逼的状态。 等等红衣? 就在众人集体陷入冷却状态的时候,有人突然激活了主控系统,面带犹疑的提道:“魔道之中的红衣高手是不是那位?” 那位? 谁? 有没反应过来的奇怪问道。 但立马反应过来的人也不少,他们集体指向西方。 西方魔教——玉罗刹! 和薛冰那个冷罗刹的花名不同,玉罗刹的罗刹是九天十地天魔阎罗中的罗刹。 他所在的西方教就是人间的魔窟,活着的地狱,是西方大地的无冕之王。 在魔门隐匿的现在,魔道第一高手的尊势更是隐隐落到玉罗刹头上。他所在的西方魔教哪怕安寂一方,也仍是正道的心头大患。 如今提起玉罗刹,大家都想起了早年的玉罗刹红衣如血,杀遍正魔两道,直到二十年前方消停下来。虽说现在他连面貌都成了一个谜,但是魔道之中能教导出那样的用剑高手的,恐怕只有他了! 玉罗刹目前整天呆在西方魔教享受,但是武林动向仍在他的掌握之中。最近出了个剑魔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仅是不在意,魔道中人怀疑他和那人的关系,他也懒得去辩解,悠闲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某天自己养着的宝贝儿子都跑过来问自己是不是收了个徒弟的时候。 大名鼎鼎的玉教主终于吝啬的甩出个字儿。 “查!” 没过多久送上来的消息分外有意思。 玉罗刹的指尖在顾生玉,君谈云两个名字上划过,回忆着有关于顾生玉入江湖以来表现出的惊才绝艳,他心中忽然出现个想法需要见到本人才能证实。 轻笑一声,魔魅的雾气逐步笼罩了男人性感的异族五官,大大咧咧敞开的衣襟,肌肉线条引人犯罪一样的起伏。当血色雾气完全将他覆盖,一双幽幽绿眸仿佛鬼怪一般漂浮在空中。 绿眸眼底闪过诡异的神色,下一刻,玉罗刹的笑声低低响起。 远在千里之外的顾生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抖抖胳膊,跟看过来的叶孤城说道:“你有没有感觉有些冷?” 叶孤城看看天色,虽然白天日光充足,但到底将近中秋了,石家镇处于东北之地,冷的还更早一些。 “若是冷,可回屋。”他说道。 顾生玉忙摇头,对着天上高高悬挂的月色心情好的不得了,一时也忘了之前的寒意,不舍的说道:“明天我就要离开了。” 叶孤城安静的没有说话。 顾生玉见状无奈的笑道:“你都不说点儿什么吗?” 叶孤城看他,“说什么?” 从没人想从白云城主口里听到什么话。 顾生玉无奈笑道:“你可以说我们是朋友,期待下次见面之类的。” 叶孤城静静望他,清寒如云的眸中闪烁着琥珀一般的光泽,总之,看起来有种疏离人情的孤高冷漠。 “我们是朋友。”顾生玉丝毫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反倒笔直的对准了叶孤城的双眸,眼中坚定神色不改,好似认定了他这个朋友。 “” 叶孤城心中一暖,随即想到自己和南王谋划的事情,暖意立刻被生起的寒意覆盖,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 没有得到回答,顾生玉毫不气馁,转过头望着月,说道:“再过不久就是八月十五了吧?” 叶孤城目光微动,淡淡出声道:“有想见的人?” 这恐怕是叶孤城第一次对一个人的过去表示好奇。 正是因为知道这份难得,顾生玉弯眸笑道:“是的。” 叶孤城点头,不去追问是谁,却没想到顾生玉反而说道:“一生漂泊,唯有知交友人是心中安土,每年月圆匆匆而去,总能收获不少薄酒月饼。” 随着他的话,叶孤城好似想到了这人是怎么过的中秋圆月节。跑去朋友家蹭酒蹭月饼不说,还一起喝的酩酊大醉,直至天明。 那是白云城主享受不到的生活,听起来倒是非常有意思。 “嗯。”他轻轻应和着顾生玉,自己也望着如银如雪的月亮出神。 “现在,我觉得叶城主也是我想要在中秋时见的友人了。” 叶孤城缓慢移动目光,当视线再次与那道笔直而执着的目光相对时。 顾生玉发出邀请。 “月圆之时,月圆之夜,叶孤城,共赏可好啊?” 叶孤城眼中——他笑了,如银如雪。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本可总结成顾生玉撩汉之路,顾生玉破碎虚空之路,顾生玉 我写这本的时候一定是没带脑子,全走肾了。 世界真美好,我家附近的花都开了,今儿去看完花,我又想抱剑观花的叶大庄主了,没错就是藏剑山庄那只美腻的大黄鸡。(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顾生玉第二日策马而去, 独留下白云城主遥遥远望,脸上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淡然。 属下:“主上?” “走吧,”叶孤城转身拂袖, 阳光下隐隐浮动暗纹的白绣锦衣划过一抹飘逸的弧线, “去石家老宅。” “是。” 策马狂奔向来是男人在武侠小说中寻找的情怀,甭管是阳关古道, 还是夕阳西斜, 亦或大漠烽烟, 只要骑着马, 吹着风,发鬓俱乱, 再怎么丑的人都会有种别样迷人的气质, 那种气质统称豪迈! 顾生玉摘下吹的乱七八糟的斗笠,皮肤在这几日的风沙中糙了不少。缺了长安城中养尊处优的细嫩, 多了几分粗犷男性的深刻味道。 “唉!” 拉紧马匹缰绳, 顾生玉举目四顾, 烈马在他手上比绵羊更温顺。 他望望天空, 判断一下方位, 一改之前的路线, 寻着另一个方向奔驰而去。 这时,跟在他后面的数位暗人才展露出身形,但这点儿痕迹暴露不过短短时间便消失了。 疾驰过程中,顾生玉时不时侧目,用余光观察身后, 这群人自他在石家镇现身后就一直跟着自己。 来历他是有些眉目了,关键是南王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调查他的? 一边想着,一边熟练的控马狂奔,穿进林子里。枝干纷纷拍打在他身上,也阻拦了身后人的脚步。 说是化名历练,责任心其实一直不低的顾生玉,也没忘在旅途中收集一些平民百姓对平南王的看法,调查江湖中有哪些人受南王差使。作为出行的目的之一,他很认真的在完成朱珵珺的嘱托。 不过这些都是顺带的,更多的还是洗练心境。在石家镇碰到叶孤城,还真的只能说是缘分。 从当了剑客开始,顾生玉身上万能的符号全被封印。该倒霉的时候倒霉,该糟心的时候糟心,完全没有之前气运逆天的样子。 比如这个时刻,马匹穿梭过森林小路,挥开挡在眼前的枝杈树干,近在眼前的悬崖下滔滔河水又疾又陷。 “吁!” 顾生玉连忙勒紧缰绳,马蹄高高扬起,但失去平衡的坐骑仍是连着他一起摔进河涛之中。 “砰——!” 水花四溅,湍急的河水不一会儿就抹去了有人落水的痕迹。 紧跟着出现的诸人检查一下悬崖留下的马蹄印,再看向掉进去一人一马却没有任何动静的平静河面,领头人沙哑着嗓子说道:“走!” 唰唰唰——数人消失。 和之前顾生玉夸的一样,皇宫里出来的人隐迹藏踪的功夫当真了不得! 数日之后,白衣剑客销声匿迹,叶孤城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剑,脸色发白,白如雪。 平南王王府附近的酒楼里传来这样一通对话。 “听说了吗?剑魔又出来了!” “咦!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是怎样的?” 台下说书人折扇一打“今日就说这红衣剑魔,来历” “呵,”二层楼里,俊俏英气的方小侯爷捏着下巴,高高扬起了眉,“江湖代有能人出,但最近出的也太频繁了点儿。” 南王府里的大总管无奈的说道:“小侯爷难不成是嫉妒了?” “我怎么会做那么难看的事情,”方应看不满的挑起了眉,“我只是在怀疑,和二小园那位怎么不见动静。” 南王府大总管莫名其妙的顺着小侯爷扇端指着的方位看去。 方应看好似有大大的烦恼一样叹了口气。 “顾生玉放言挑战天下的时候,可从未使过剑,虽说他是断过西门吹雪的剑,但那也只是刀而已。” 对他们这种人,剑在百器之中本就是特殊的。 剑素有百兵之首的雅号。 无论是雅器,正器,剑都是君子之道,王者之道,持剑的人仿佛天生就比其他兵器多出一股子气势。 故而,刀虽好,但在大多数人眼中还是不够的。 方应看托着腮,眨眼间又换了个烦恼道:“苏梦枕的刀没有人能说不好,顾生玉的刀也没有人能说不好,剑魔的剑天下人都说好,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该怎么和他交好,让他归于王爷座下,大总管,你倒是告诉告诉方某,应该怎么做才好啊?” 南王府大总管眼皮眨都没眨,温和有礼的道:“这是小侯爷您的问题。” 方应看道:“嘁!”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口。 南王府大总管贴心的说道:“宫中那位有天下无双在,平常人难动他分毫,王爷虽然有白云城主这样的高手,但谁也不能说皇宫中的供奉还少。别的不提,就那位无争少主便不是他人能比的。故而王爷请小侯爷多费费心,笼络住江湖中的一流高手高手,别的不说,就咱们的计划成功几率不是会更大些吗?” 方应看从隔间的位置正好能看见自大门里走进来的人,他眯起了眼睛。 南王府大总管还在和声和气的说着:“剑魔是少有的高手,不提与顾先生抗衡,但对阵原随云的时候总是一股助力。更别说剑魔的剑术,传言中那是顶顶的好,不似人间的剑法。这对同使剑的神通侯来说,应也是个机会嘛。” 说到这里,他悄悄观察方应看的脸色,发现此人的神色一滞后微妙的生起了变化,没等他思考原因,就听见方应看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南王府大总管顿时更安静的道:“血河红_袖,不应挽留,方小侯爷您的血河剑可也是人间至凶的剑术。” “呵!”方应看忽然冷冷一笑,抚摸着腰间那抹血红,出声喊道,“身边老仆说些滑言巧语,不知剑魔有何高见啊!”声域被死死限制在这间酒楼里面。 这时大堂中的人们才反应过来,他们口中所说,戏中所讲的人,已经就在他们之中。 随着方应看小侯爷揭露了剑魔那层无形中的藏身力量,所有人睁大了眼睛,眼里是鲜红如血的红衣,是白布包裹的长剑,是宽檐白纱的斗笠 现在江湖上能有一人作此打扮的,那唯有一人。 ——红衣剑魔! 抱着剑放在臂间,从方应看角度看去,能发现他似乎抬了抬头。 方应看见状笑迷了眼,语气中顿时多了稚气可爱的少年之态。 “剑魔,请上楼吧!” 红衣的剑魔没有推脱,白纱后的双眼微眯,上楼之后,便在方应看那桌的对面坐下了。 方应看试图透过那白纱看清里面人的模样,那里想到剑魔出声,便是沙哑刺耳的声响,听的人耳蜗酥麻,忍不住揉揉的难听。 “方应看?” 方应看脸色不好了,自己的名字被这么难听的声音叫出来,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剑魔一点儿也不管方应看是否难受,细听之下的冷言冷语里居然还有几丝笑意。 “后天,薛衣人会来。” 方应看突然瞪大了眼睛,显然明白了剑魔为什么这么说。 红衣剑魔冷冷的笑声回荡在耳边,说完这句话便离开的剑魔轻功也当属世间一流。 凭借方应看的眼力也顶多捕捉到一抹衣角,看不清身形,其他人就更是说不清他几时离开的了。 “砰!” 茶杯被摔在桌面上,平南王脸色不好到了极点儿。 两大剑客在自己的领地开战,来这里的江湖人肯定不会少,到时自己的计划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自从知道剑魔将决战地点选在自己封地,他的脸色就从未好过! 方应看喝着茶,看着这副喜怒形于外的南王,微眯的眼里藏起淡淡的轻蔑,他笑意不改的说道:“怎么办?王爷,您干的可是抄家谋反的大事。若是因为一群武林人惊动到圣上,啧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运气。” 平南王脸色一变,却又不得不好声好气的说道:“神通侯可有什么办法?” 方应看喝着上好的君山银叶,笑眯眯的说道:“这就要看叶城主了。” 自始至终都安静不语的叶孤城总给南王一种非暴力不合作,就算暴力也暴力不过他的冷漠作风。 要不是自己手里掌握整个南海的淡水资源,恐怕这人还不一定能归他所用! 平南王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再看过去时,语气柔和了何止一分两分。 “叶城主?” 叶孤城这时才吝啬的给了他们几个眼神,好似完全不介意南王害他匆匆祭奠亡母,连多留的时间都没有似的神情淡然。 “剑客比剑,生死无我。不需要专门控制,只需要将地点定在合适的地方便可以。” “哦呀!”扇头点着下颚,方应看惊讶之中难掩戏谑,“叶城主,您说哪里合适?” 叶孤城冷冷道:“随你们。”说罢,起身离开,看样子是不耐了和这两个人继续接触。 被甩了脸子的南王神情非常难看,但神通侯还在,他又不得不保持和蔼亲切的模样。 看的方应看都替他累,索性体贴的起身告辞,留下南王自个儿,看是摔茶碗还是古董花瓶的。 年纪大了,总要把这股气发泄出来。 前脚出去的叶孤城,没走出多远就被方应看追上去了。 方应看:“叶城主。” 叶孤城侧身回头,天空上,皎洁月白飘然的洒在他身上,好似马上就要飞升成仙一般孤寂冷然。 方应看看的目不转睛,倒也有些明悟江湖中为何会称叶孤城为剑仙了。 不只是招式“天外飞仙”,还有这个人如仙尊贵的气势。 “不知道薛衣人和剑魔的决斗,城主要不要也去观看?要是看的话,在下可否同行?”方应看一改南王面前的骄纵,语气谦和的问道。 叶孤城瞥他,摸不清这人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方应看闻言笑着拱拱手,“那真是太好了,叶城主选的地方,一定会是最好的观战地点。” 满身不再言语的冷漠,叶孤城转身离开。 独自留下的方应看望着天空上的月亮,低低呢喃出一句富有意味的话。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到时世上,可还会有这样一位如仙一般的叶城主? 呵,谁知道呢。 方应看眼波流转出无情的光影,同样离开。 天上接近全圆的月亮,可见月圆时皎大如银盘的情景。 酒楼中剑魔与薛衣人一战传遍江湖,听风赶来的江湖人不知多少,场面确实一如南王担忧的失控。 不远处正在赶来的人里,玉罗刹算是最特殊的一位。其他人风尘仆仆,他在享受,其他人激动难耐,他看着剑魔俩字眼含趣味,其他人争相恐后的幻想决斗的结果,他将酒杯一扔,歪在软塌上享受美人捏肩。 就算如此,速度仍是不慢的逼近决斗地点,可见西方魔教的办事效率。 一天早上“教主,已经到了。” “嗯”玉罗刹懒懒的睁开眼睛,即使睡着周身弥雾也不散,给部下带来绝大程度的精神压力,仿佛马车里载着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既然到了,我也就出去看看吧。” 下一刻,部下只看见一双似笑非笑的幽碧双眸在眼前闪过,再定睛看去,马车里那还有人?周围四处那还有人! 孤零零的一人一马,呆滞了许久,然后猛得打了个冷颤。 决斗的地方选的是偏僻的淮河,南王毕竟是这处地界的主人,既然发了告示,薛衣人也表示无所谓,剑魔便也打算在这里“等”人。 没错,若是戾长心,他是一定不会等的,他只会打上门去! 所以此时此地还有那个耐心的 叹了口气,顾生玉扶扶压根没歪的斗笠。 一叶扁舟,两侧山涧,鸟鸣猿吠,水流涛涛。 当真是好景色,好气势。 顾生玉给空间的大佬们发条信息。 “戾长心是不是到了每个月都会不舒服的几天了?” 不然为啥一言不合挑上薛衣人,难不成是因为那个——“血衣”? 二更 想当然的,他刚发完信息,下一秒就被戾长心暴揍一通扔空间了。 许久没有嘴欠的顾生玉怀念的摸了下头上肿起的大包,然后习以为常的一抹,伤处顿时消失不见。 空间里就是这点儿好,任何伤害只要有心,便能完全消去。 “无缘无故的,为何挑衅长心?” 教导顾生玉星象的老师低低说道。 顾生玉懒懒的眯起眼睛,然后笑道:“没办法,长心老师太年轻了,实在生不起尊敬,更何况,我是学不会他的剑法的。” 在顾生玉眼中,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明显的愣了一下。 叹了口气,“好歹我也体会过他的剑境,那真是无比锋利的一把剑,”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顾生玉满脸认真的道:“无情无我,此世皆斩!——我想我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惧怕戾长心,因为那实在是个如神如魔的人,所以我学不会。” 原本的天下无双也是个不像人的人,但当顾生玉找回本心后,他也就只是个人,又怎么学得会神魔的剑法? “所以我觉得挺愧疚的,”顾生玉诚恳道:“戾长心还那么年轻,感觉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我想,既然他喜欢剑法,喜欢挑战,那就让他亲自去吧。至于接下来的麻烦什么的,我都习惯了,更何况能帮自己老师处理麻烦也没什么不好,就当是付的学费了。” 他说的洒脱,却让听的人心中激赏不已。 教导顾生玉星象的人,是因为他是众位宗师中看的最清的人。也是因为他看的清,所以才从未把顾生玉当弟子。端看他称呼顾生玉为顾后生就能明白,他把顾生玉当自己无数学子中的一个,而不是唯一一个。 可是没想到正是这个自己认定无法为徒的人,却说了这样一番让自己动容的话。 他神情复杂,看起来内心经过不少挣扎,终究露出了释然的表情,淡淡说道:“顾生玉,老夫名号长山山人,乃青帝一系正统的守国之师。明天象,识地理,通兵法,敏政务,正所谓天子之师也。可老夫直到死也未曾遇到一个合适的弟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生玉摇头:“不知道。” 长山山人叹道:“忠义两难全,情忠又何尝不是呢?老夫当年自喻风光月霁,却没想到仍是陷入感情的漩涡,害了自己的君主。虽说最后及时醒悟,但大错铸成,罪孽难解。故而老夫不愿收弟子,不愿国师一位传承下去。却没想到临死之前,老夫仍是希望能够再看一看那个国家,再一次守护着它。” “弟子一开始就只是老夫的奢望,希望有人能够代替老夫守护那一纸山河万卷。” 苍老的声音说不出的叹息,顾生玉老实的起身拍拍长山山人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 长山山人渐渐被他拍笑了,摇摇头,“居然还让个孩子担心。” 长山山人死时一百三十六岁,对上顾生玉这个才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可不就能大大说一句孩子吗? 顾生玉摸摸自己头发,看神情倒是不怎么排斥被这样叫。 “算了,算了,你能乐意以师情待戾长心也是好事,”长山山人叹了声,“希望他不会辜负你一番心意。” 顾生玉歪头:“什么意思?” 长山山人沧桑的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戾长心太年轻”死的也太早了。 所以贪恋人世是人之常情。 顾生玉还没想到这一点儿,可诸多老师却是为他考虑到了。 每一次戾长心出去都会被严密警戒,生怕他抢夺顾生玉的身体。 系统在这方面应该是有防护的,可是这对于他们来说一点儿也比不上自己的手段,毕竟他们想不明白系统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空间里的明争暗斗,顾生玉是半点不知。他一心学习,全力将宗师们的经验融会贯通已经够累了,那里还有精力用在这种地方?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被他们倾囊相授的顾生玉也并不如表现的那般,将他们的教导之恩视之为理所当然。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山,这水,这人,这舟,已经成了最好的背景,端看两柄剑何时出鞘。 薛衣人站于扁舟末尾,迎着山涧空灵的风声。精气神尽皆收于体内,唯有一双眼眸锋利异常。 自从半月前受到剑魔的挑战,他一直在养精蓄锐,直到七天前出发,昨日赶到,休息了一天,全程保证自己的状态不会受到长途奔波的影响。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剑拿在手上,看动作好似顷刻间就可刺出二十七道避无可避的剑招。 不少人为了他的出场而低低惊叹的时候,远处一抹鲜红踏波而来。 踏水无痕,落地无声。 剑魔停在小舟上,小舟未有移动,水面毫无痕迹,当真是如同一片羽毛飘然落下,轻盈绝世。 不提剑法,光是这手轻功,剑魔就够得上当世顶峰高手! 方应看和叶孤城呆在最好的位置,他们隐藏在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却能清楚的看清江上决斗。 “真是好轻功!”那怕方应看突然放大声音表露惊叹,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听见。 叶孤城一动不动,好像舍不得移开目光似的,高手对决往往就在一瞬间。即使那两个人还未开始,但仅仅是错过出手对剑客来说就已经算的上遗憾了。 方应看似乎也习惯了叶孤城的冷漠,自顾自为自己倒了酒,玩味的说道:“还是要看剑怎么样啊!” 轻功再好,来的人看的也是两柄剑的生死决斗。 方小侯爷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一阵穿透峡谷,拂过河上的风动的时候。 静默不动,分别站在小舟头尾两端的人同时动了。 当真是风动,人动,剑——出! 薛衣人来时灰衫猎猎,一举一动间是传说中高人稻神晦迹,剑光含而不露的绝顶气度,而此时出剑后流泻出的寒冽冷光,剑气湛然迅疾,一出手便是世间难寻的高妙招数。 极快的速度,能够割裂空气留下残影,恍惚间,能让死人意识到自己脖子间多了一抹血线。 这样又急又快的剑,看的众人纷纷倒抽口冷气,都在想,要是自己能怎么躲,怎么防! 空气紧张起来,方应看和叶孤城目不转睛的盯着江上出手的那一幕,纷纷期待剑魔会怎样回应。 说起回应,有看过剑魔剑法的人,似乎从未将他的招式与“回应”列到一起过。 因为他的剑法不是两柄剑的共鸣,而是一口剑的独响。 “噌——鸣——!” 剑出鞘,不喋血无处归。 江上仿佛洒了漫天的血雨,染红了江面,惊惧了对手。 坦白说,那并不是多快的剑,最起码人眼能够捕捉到,那也不是多精妙的剑招,谁都能在看清那把剑的攻路后找到反击的破绽。 它的优点仅仅是利,非常利! 你能够想象一把剑的锋利吗? 可以,但绝不是剑魔手中的“剑”! 所有人都能想到剑的快,是因为速度在剑客的掌握之中。但人们不能想象剑的锋利,是因为锋利在剑客掌握之前,就已经被人所掌握。 剑客可以拿到绝世好剑,但铸剑的人不是他。可以说,到了他的手里之后,剑的锋利程度也已经被固定到了剑成的那一刻! 但是在剑魔手里的剑仿佛随时可以提升锋利度,且毫无止境! 哪怕是一口三十两银子的破剑,也能被他挥出绝世名剑的风采! 人,物,景。 这三样,都能在他挥剑的那一刻破碎。 剑魔就使出了这样一剑。 两岸猿啸寂静了,万重山艾模糊了,薛衣人手里的剑断了。而他自己也瞪大了眼睛,滴滴红染上了江面碧波。 开战之前,一叶扁舟,两位绝世的剑客。 韵味的情景足以被在场人回味无数遍,可是到了此时,景象被一剑斩裂。 “不似人间的剑法,不是人间的剑魔”方应看两眼发亮的同时,眉头又深深皱起的呢喃道:“名不虚传啊!” 叶孤城握紧了手里的剑,压抑住再见强敌的欣喜,合眼闭目忍下了想要与之一战的冲动。 再开口,嗓音沙哑,“这把剑太锋利了!” 南王想要将这样的人收为己用,也要看看会不会被反噬己身! 方应看闻言像是小狐狸一样狡猾的一笑,“说不定他很乐意呢。”反正那是个蠢货。 叶孤城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盯他一眼。 遥遥江面,还有一人也看到这谁也没有看过的一剑,不,不应该说他是人,他在他的部下眼中已然成魔成神。 玉罗刹眼底笑意加深,对自己的猜测更多了几分把握,身形变动,瞬间消失在江面上。水中游鱼这才恍然的冒了出来,啄啄玉罗刹刚才落足的地方。 这一战点燃了江湖人再谱英雄榜的热情,昔年有百晓生黑白榜名动天下,今朝恐怕要再定一回天下第一! 顾生玉,叶孤城,西门吹雪,陆小凤,楚留香,原随云,木道人剑魔等等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们大大出了一回风头。每天都被许多人拿出来讨论一遍又一遍,说的嘴皮子都磨破了也谁都说服不了谁。 越发的让人想要知道——这天下第一,到底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我服了你了,哎服了哟!今天一下子蹦出俩长评,吓蒙我了,可是你第二个长评还没蹦出来呢你注意到了吗?←v←不管咋说,我先加更一章看看能不能蹦出来,当然了,我现在好想要深水和营养液(ˉ﹃ˉ)凭啥别人家一万多收藏的营养液一万多,我这就可怜巴巴的几千,这不是在说我家小天使比不上别人家吗?你们说对吧! 昨天有人问群号,其实我是有读者群的,但是太冷了,不怕冻成咸鱼就来吧。 直白人家书友群 419022180(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隐隐有着天下第一名声的顾生玉消匿无踪, 后来新出的英雄榜据说是百晓生的后人填写。每一个黑道,白道有名的人物都被记在上面。这可不比之前瞎传的榜单内容,公信力明显比之强出许多。 就连最近几年名声不比年轻一代楚留香, 陆小凤风光的玉罗刹也上了黑榜, 乃黑榜第一位。 这下子江湖中更是冒出了“西方一玉,北方一玉, 遇见双玉, 大势已去”这仅在西北域外流传的歌谣。 西方魔教玉罗刹与北方一玉飞天玉虎的名头, 也因此被大大宣传了一遍。作为新一代江湖不可得罪之人的名言传了出去, 成了每个新出炉的少侠,侠女们必不可忘的名言名句。 在不提玉罗刹是怎么不把飞天玉虎放在眼里的情况下, 这一句歌谣还是很唬人的。 然后短暂的混乱过去, 大家都开始有致一同的寻找起黑榜上剑魔的名字,然后这一找, 尽皆哑然。 无。 没有。 上面根本没有剑魔的名字! 这下子百晓生作为一介幕后工作者, 第一次被推到风尖浪口。 不少人想要找到他讨个说法, 谁让剑魔如今也是新一代代表人物, 其出神入化的剑术不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下, 抱不平的人多的是! 百晓上仗着祖传技巧, 将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非常有职业道德的谁问都不说。 不过背后,百晓生也忍不住望着一个名字叹息。 “世上当真有人如此天资绝世。” 白榜上,顾生玉之名名列首位! 戾长心回了空间,顾生玉有短暂机会和这个剑道老师聊个几句。但是戾长心向来孤僻寡言, 这似乎是高手一直以来的特征。因此顾生玉也不打算打扰他,老老实实起身走人,却没想到自己会被拦住。 顾生玉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无声中蹦出一个问号。 “?” 戾长心语气薄凉,没有一点儿沙哑难听的意思,反而分外好听如女子声线,雀儿吟声。 “你学不会我的剑。” 顾生玉:“哦” 戾长心难得不耐的皱起眉头,袖子一甩,不悦道:“但你的剑还是我教的!” 顾生玉还是不明所以的样子。 “呃然后?” 戾长心气恼的甩袖走人,纤细的背影落到顾生玉眼里,明晃晃的引出几缕发自真心的笑意。 长山山人正巧在这里钓鱼,看到这一幕,语气懒洋洋的道:“别闹过头了。” “怎么会”顾生玉转身行礼,坦言道:“我如此尊师重道。” 长山山人:“” “嘿嘿。” 顾生玉出去空间时心情不错,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也没急着换掉衣服,而是打量起戾长心挑选好的换人地点。 说起来,每次附身更换的时候都会有短暂的僵硬。那段时间要是被抓住了,自己肯定必死无疑,因为完全没办法还手啊!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每个宗师离开时,都会刻意找一个安全的时机或地点。 戾长心虽然被位面里的其他人担心,但顾生玉却觉得他没有什么危险。 瞧瞧戾长心挑选的地方多细心,四周树多却离自己这里还有一定距离。周围空旷,他坐在唯一一块居高的岩石上,正是居高临下的绝佳地理位置。有人来能够第一时间发现,更别说光是登上来耗费的时机就足够他重新掌握身体。 顾生玉可以百分百相信戾长心,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出在戾长心这个人上。 看起来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一把剑的,其实心软的很。 想到这里,他无声笑了笑,摘下斗笠站起身,环顾四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离开。 “唔呃” 顾生玉斜着眼睛,神情惊愕的咋舌。原本的行动停下,两道幽绿在他身后恍恍惚惚,还有那青天白日下模糊不清的血红雾气。 “剑魔?” 突然出现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发出诡异诱惑的声音。 顾生玉叹了口气,大大方方转过身,神情清冷淡雅,气度中自有一股飘然。 在玉罗刹眼中,顾生玉未穿名扬天下之日所穿的深衣长襟,狂士的名冽之气却并未因此消减反而越发盛烈。浓艳之红,宛若入阿鼻,品浮屠,渡过血海,由死向生的天外之人。 其超然的姿态,不愧为白榜榜首。 一想到自己是黑榜第一,玉罗刹嘴角笑意邪魅至极。 “顾生玉,我该叫你哪个名字才好?” 顾生玉勾起嘴角,同样狂傲的说道:“玉罗刹,西方魔教教主,我又该怎么叫你才好?” 玉罗刹冷笑:“小子,你真以为你有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顾生玉坦然道:“小子出道以来,可是干过不少世人不可及的事情。” “那便是你的资本吗?”玉罗刹语气轻蔑不已。 顾生玉更是自信的回道:“难道不是吗?” 同是血红,前者明丽,后者鬼魅,同不像是人间之人。 玉罗刹放声大笑,周身浓雾渐渐散去。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那便不藏了,说到底本无什么可藏的!” 顾生玉眯起眼睛,血雾过去,模样异样俊美妖娆的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红衣,碧绿的眼眸说明他有西域血统,线条深邃的五官当真是举世难寻的美貌男子,但周身危险的气质又谁都不会将他视作玩物。 他可以是爆发力极高的猎豹,可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可以是威严可怕的地狱阎罗。 但更是人们思想上的鬼魅妖魔聚集体,是西方魔教的神与主人! 玉罗刹吗? 顾生玉想:真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要是为了吓人好玩的话,玉教主的做法倒是非常有用,”顾生玉眼睛一眨,自己在这期间想了什么尽数化为无形,顶着玉罗刹兴致勃勃的眼神,弯眸说道:“而且还很有神秘感。” 玉罗刹翘起嘴角,神色越发邪意。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顾生玉神情全无动摇。 “哈,好吧,年轻人就是会玩,”玉罗刹用一种拿你们年轻人没办法的语气说道:“本座前来只为一件事,剑魔不是本座的徒弟!如何让那些人闭嘴,你懂吧?” 顾生玉笑道:“我也不觉得剑魔需要一个师傅。” 玉罗刹眯眼:“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和令东来什么关系?” 顾生玉挑眉:“无上宗师令东来?” “你果然知道!”玉罗刹那种我抓住你小辫子的口吻越发明显,“除了曾经的魔门和慈航静斋的人,谁还记得令东来?那位无上宗师早在破碎虚空后成了一个传说,如今提起来他的名字能一下子反应过来的可是不多了。” 说到这里,他口气越发冷冽,“你是魔门后人,还是慈航静斋传人?那群尼姑也收男人当徒弟了?” 顾生玉嘴角一抽,为这话里对慈航静斋的恶意而无语。 果然是魔门的。 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的传承一直是个迷,但对顾生玉来说,能够神奇到这种地步的功法,也就四大奇书中的天魔策了。 不过天魔策一向为女子所练,那么“道心种魔。”顾生玉观察玉罗刹的表情变化,“玉教主可是邪帝向雨田的传人?” 玉罗刹冷哼:“不过是有些渊源。” 倒也没有反对。 这样看来,虽不中亦不远。 道心种魔本身就在被各代修习者不断修改,到了玉罗刹这一代有些变化也属正常。更何况邪帝向雨田为了不让这门功法传承下去,可也是做了不少手脚。 不知道自己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落到玉罗刹眼底,更加加深了他对自己的猜测,顾生玉也便见怪不怪的道:“教主既然是魔门传人,就该知道慈航静斋不收男弟子,而且我也不会剑典。” 玉罗刹:“我知道。” 顾生玉:“那你?”单纯为了恶心现在人都不知道在那儿的慈航静斋传人?无不无聊! 嘴角一抽,算是明白魔门与慈航静斋数十代以来的冤仇到底有多么深了。 一见顾生玉,玉罗刹便知道自己多年执念有可能成真,心情顿时大好的勾起嘴角,也不管顾生玉此时在想些什么,眼底光影重重,看的顾生玉心生不安。 玉罗刹:“本座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消失在原地。 这样高来高去,无影无踪似乎是武林人的习惯。 顾生玉望向玉罗刹消失的方向,为对方还会来找自己的这个宣言无言片刻,半响,甩甩头,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唔,他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 剑魔的身份已经暴露,君谈云的看来也差不多了。 顾生玉拿起深衣广袖,淡淡想道:平常心不变,本心不变,看样子是到了回归的时候了。 隔日,百花楼迎来许久未见的友人。 花满楼静静矗立在门口,阳光照射到他身上,仿佛画一般温柔美好。 顾生玉则长衣深暗,风姿无双,亲见好友,言辞间更是亲近。 “花满楼,我来了。” 花满楼弯眸笑道:“顾生玉。” 二更 天下第一出现了! 尤其是还在这么一个敏感的关头! 执着于黑榜,白榜之别的人翘首以盼,十分想知道天下无双的顾生玉会有怎样的反应! “江湖终于再次热闹起来了。” 干干瘦瘦的小老头蹲在石头上钓鱼,模样普通的就和随处可见的钓鱼翁一模一样。但是之前敢从白云城主手下抢东西的宫九,如今却老老实实站在他身前,神情瞧不出丝毫不满。 小老头叹完这句话,瞥眼他:“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他评价这么高。” 要知道无论是出现陆小凤的江湖,出现楚留香的江湖,亦或者是出现西门吹雪,叶孤城的江湖,那江湖都未曾被小老头评价为热闹。 江山代有才人出,吴明活了这么久,自然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但仅仅是多出个顾生玉,各大武林中多了个天下无双。小老头便言辞那个感叹,好像凭空冒出来的这个顾生玉是他的后辈一样欣喜。 等等! 宫九突然瞪圆了眼睛,小老头也好似是突然冒出来的!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若不是不愿意出名,心中还有着更大的野心,有着天下第一实力的吴明,哪里会允许外面那些小辈争得要死要活。 更何况就算是百晓生的黑白双榜,里面掺水的料子也不少,没看吴明就可以不上榜被人当猴一样看吗? “顾生玉可以是天下第一,是因为他的‘背景’。”小老头睨了眼宫九,“你啊,要是有他那么厉害,我也就放心了!” 宫九蹙紧了眉头。 “他是谁?他来自哪里?他又想干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小老头倒是光棍,但是这话差点儿没把宫九呛死。 明明是他故意说些暧昧不明的话,结果勾出别人的兴趣了,却用一句“我怎么知道”打发了回去!真是相当任性! 宫九气啊,气的不行,但面前这人比他强,武功比他高,自觉天赋绝顶的九少爷,对上吴明这个一力降十会的小老头也是什么都比不过的。 他无奈的大幅度甩甩袖子,不满意的哼唧道:“你夸他比我强,我总要知道他比我强在哪里吧?” 小老头半睁着一只眼睛自斗笠下抬起头,认认真真的打量一通长身玉立的宫九。单从外貌上看,宫九长的绝对不差,应该说皇族人基因就没差过,全是俊男美女。再说起武功天赋,小老头也是非常自得的,宫九要是根骨差,他根本不会收他为徒。 这么些年,无名岛里的任务有不少是宫九自己完成的。因为无名岛不养闲人,要是不接任务就算是岛主徒弟,也会连饭都吃不起。可是宫九不仅过得奢华享受,还养了无数手下。 想起那个牛肉汤和沙曼两个女人,小老头笑意渐深,迎上宫九偏执的目光,漫不经心的道:“你不识数,人家识数,你不认路,人家认路。强在哪里?人家武功比你高,会的比你多,这样够强了吧?” 宫九眉头深深皱起。 小老头:“你好似非常不满意?” 宫九冷哼:“是不是比我强,战过才知道!”说完大步走了,看样子是真的要去找顾生玉“切磋切磋”了。 吴明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留给此时离开的宫九,他俨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在思考。 “唔,我都看出来了,玉罗刹不会看不出来,若顾生玉真是令东来隔代弟子,那么十绝关是不是也要现身了?” 他这样想着,周身气势其实已经变得不同了。 从平凡无奇的钓鱼老翁,到周身气势晦涩的绝世高人。其精气神宛若苍山洱海中的一叶小舟,既能随波逐流又能逆流而勇。古朴沉重的气息是那山寺中沉沉敲起的钟声,亦是广阔无垠的大地上,一株分不出来历的小草。 异样的生命力和沧然的气势,小老头这时才有第一高手的气魄。 突然冷冷地哼了一声,小老头眼里闪着奸滑诡诈的光芒。 “决不能让他先我一步突破,这天下,是属于我吴明的!” 口可吞天,日月为明! 自三十年前世间再无敌手,吴明便打起了十绝关的主意,奈何十三年一现的十绝关位置飘忽不定,唯一能够明确知道那处地点的,也就只有从十绝关里出来的人! 没错,吴明和玉罗刹之所以会那般关注顾生玉,正是因为他来历不明,却又偏偏惊绝天下。 这个年代,有实力有能力将一个人教导成如此举世无双的模样的,也只有大宗师遍地的十绝关了! 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敢肯定,但就说顾生玉能够知道几代前的秘闻,年纪又是那般轻,他们即使无法肯定,心底也认定了他“出来”的地方,正是——十绝关! 古往今朝,多少人一窥天道而不可得。 十绝关虽然可怕,但对向往至高境界的人,仍像是蜜蜂比之蜜糖——趋之若鹫! 难以形容的理由,若是让顾生玉知道这便是自己被盯上的原因,他恐怕能笑哭。 为何? 玉罗刹和小老头猜对了至少八成,结果因为两成错误,导致真相千差万别什么的,这可是老师教给顾生玉的第一件必须牢记的典型案例。 初出武林,宗师们也不放心傻白甜的顾生玉,虽说绝对实力比什么都有用,必要时候还有他们救场,但他们的目的也不是培养出一个武痴来! 所以个别学习过帝王心术,有权谋底蕴的老师,好好的将自己的经验复制给了顾生玉。 从此顾生玉经历了,白皮馒头到黑馅包子的物种层次的转变。 没见忽悠叶孤城的时候,顾生玉此人不就是用一堆实话,成功歪了叶孤城的思路吗? 来自另一个时代什么的,谁也想不到顾生玉的意思是“盒子外”的世界。 对想象力仅到武道极致,就是破碎虚空的古代人说这种话未免太残忍了。 时空理论什么的,就算是二十三世纪的人,也还没研究明白呢! 与花满楼见面之后,顾生玉用简短的话带过自己最近的经历,只着重讲了叶孤城那里,毕竟是迟来了,总要向对方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迟。 “没想到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输,”他端着花满楼泡给他的茶,水里面百花的香味仍是那么质朴可爱,他喝了一口,便叹道,语气中多了几丝拉的埋怨。 “花满楼,这下子我天下无双的帽子要不保了!” 花满楼不明白顾生玉为何用尘世洗心,但这个道理他是懂的。佛家,道家都有这个说法,甚至个别修为高到一定程度的高人前辈,也讲究入世出世。顾生玉年纪轻轻就能到达这个境界,身为朋友的花满楼是高兴的。 而且他也很满足,好友较之之前的冷淡平缓,多了几分活跃,这难道不就是此行最大的变化和收获吗? 如同普通的小溪,突然跃出几圈欢快的涟漪,较之原本的水流方向是没有丝毫变化,但就是比之前要热闹灵动。 人嘛,总是喜欢热闹的。 花满楼微笑着,虽然不像是陆小凤那般忧虑,但他对顾生玉的改变仍是心存担忧。现在见好友恢复以往,好似比之前更好更妙,他心情愉快起来也是喜形于色。 对顾生玉百年不遇一样的不满,花满楼第一次主动提议道:“那么,要不要去散散心?”说到这里,他笑的温温和和,“说起来,这也是生玉的功劳。要不是有你帮忙,绣花大盗一案陆小凤也不会破的那般轻易。现在他正好无事,咱们三人正好一起聚聚,省得他麻烦再次上身,又是一场离别。” 顾生玉闻言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说的没错,”他们三人是挺长时间没聚过了,不过“你这样说陆小凤麻烦缠身,他可是会哭的。”又会埋怨他们勾结到一起排挤他了。 花满楼好似也想到顾生玉话语中流露出的情景,笑容中透出几丝调皮。 “不也是趣味吗?” 顾生玉故作正色的点点头,“言之有理!” 远在长安,泡在蛇王那里打发时间的陆小凤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谁?是谁?是谁要算计我陆小凤!”他一跃而起,紧张的举目四顾,然后发现只有一个店小二在弯着腰擦桌子,他才像是烂泥一滩,软回椅子上。 桌面躺了不少空酒瓶,身上穿着的蓝色衣裳也皱皱巴巴团成一团,那里有传言中意气奋发的模样。 “薛冰” 陆小凤委委屈屈的喊道,但他嘴里这个名字的主人压根不在。 看他这副样子,想也知道一定是薛冰走了。 为什么走的? 还要说起公孙大娘这个人。 因为绣花大盗是六扇门名捕金九龄以权谋私的身份,陆小凤揭穿了他的真面目,被待守许久的四大名捕带了回去。 至于受到陷害的公孙大娘,即使案件结束,她身上无数个马甲仍是没有逃过被无情扒出来的命运。 熊姥姥,桃花蜂这些丧心病狂的身份让无情当场动手,追命更是以绝顶轻功,追了公孙兰半个长安街道。 要不是公孙兰腿长,轻功也是一流的,遛了追命半条街,最后还机智的躲进青楼逃走,她铁定成了四大名捕手下又一个被扔进大牢的犯人。 可虽然成功脱离了危险,公孙兰仍是被无情盯上了,她也因此恨上了神侯府,连带着迁怒到陆小凤身上。 谁让无论是绣花大盗还是无情名捕,都和他是“朋友”呢? 这下子跟在陆小凤身边的“八妹”薛冰,不得不主动前去安抚大姐的怒气,和情意正浓的陆小凤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唉!司空猴精,你这招可实在太下作了!”看起来喝得烂醉的陆小凤,在小二靠近之后的瞬间抓住他掏向裤裆的手。两只和眉毛一模一样的胡子微微翘起,眼睛瞪大,“你到底想干嘛!” 被他抓住的小二原本一脸惊慌,但见骗不过他,索性立刻流露出偷王之王的狡猾劲儿,他眼珠子一转,“你以为我会对你干嘛?一个被女人抛弃的臭男人,值得我干嘛?” 陆小凤膝盖中了一箭,下意识松开抓住司空摘星的手,一副受伤的表情趴在酒桌上。 司空摘星见状擦擦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有些感叹的拍拍他的肩膀。 “要不怎么说女人迁怒起来没有道理呢?你还是想想怎么讨好人家大姐吧。” “我不想讨好”陆小凤把脸埋在胳膊里,嘴里嘟囔道。 司空摘星没听清,侧耳过去,大声问道:“啥?” “我说我不想讨好啊!” 陆小凤一下子蹦了起来,坐下的板凳被他带的哐当一下子,他大声吼道,脸色涨得通红。 一想起顾生玉说的那些劣迹,红鞋子的女人再美,在他眼中也成了妖魔鬼怪聚集的魔窟。 他向来是个宽容的人,每次幕后黑手总会变成自己朋友也实在是件无力的事情。但陆小凤从来相信世间自有公道,他也一向以身作则。 他可以是男人口中的混蛋,也可以是女人口中的“混蛋”,但从不做“坏蛋”! 在他眼中,劣迹斑斑好杀平民百姓的公孙兰哪怕再美,在他心中也只是个妖妇怪物!还是个会带坏薛冰的怪物! 不然怎么能对那些善心人动手呢? 不然怎么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呢? 这样一想,他坐立难安的发现,薛冰身为红鞋子中的一员,好似和她们没有差别。 陆小凤再次大大叹了口气,斜眼瞄着司空摘星。 “司空猴精,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司空摘星无辜的眨眨眼睛,摊开手道:“你不知道吗?我原本以为你知道,还想找你打听打听消息。” 陆小凤:“哈?” “就是之前顾生玉突然失踪的事情啊!你说他准备出海隐世的消息不知被谁传了出去,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再次出现就是辞别的时候,”司空摘星说到这里,眼里闪过八卦的光,“然后他最近出现了!跟着他出现在江湖上的另一件大事则是——月圆之夜,紫禁之巅,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紫禁城!” “现在每个人都在讨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个,你说这里面有没有顾生玉的手笔,喂?陆小凤?喂,我听说” “” 陆小凤耳朵里已经听不见司空摘星的话了,他满脑子都是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紫禁城的消息,他想起身,却没想到脚软的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带倒了满桌子空酒瓶和屁股下面的板凳。 “乒里乓啷——”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司空摘星惊道:“陆小凤!” 不及起身,他嗖的从地上窜了出去。 司空摘星眼中只有陆小凤蓝色的衣摆一闪而过,看速度是完全不亚于他名声的溜和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的大家脑洞都好大,再有一 一我会加更,长公主,下不为例哟,你懂得。 打哈欠)最近收益低了好多,金榜都掉了,我是不是该把百分比调低点,大家怎么想?主要是有盗文,我这么干之后盗文基本都绝了。(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月圆之夜, 紫禁之巅。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无数武人难以企及的一段传奇,是“盒子外”的人们一提起就会激动不已的情景。 顾生玉作为盒子外如今又是盒子内的人, 微妙的察觉到了其中的违和感。 时间太久, 他不太记得自己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内容,顶多记住几个人名, 这也是因为他们在书中的表现着实令自己惊叹的缘故。 他想着自己能帮就帮了, 苏梦枕那样的人, 帮了总不会是坏事。所以帮是帮了, 倒也没得到什么知道剧情的助力。 但是类似武侠小说中的著名事件,顾生玉也还是留有一点点印象的。 毕竟一剑西来, 天外飞仙, 成就了剑神西门吹雪的这一次传说级比斗实在是太过出名,就算是顾生玉时隔多年, 也还能保留有一些记忆。 只是会不会太快了? 掰指算算, 顾生玉模模糊糊记得, 西门吹雪会为了未出生的孩子和夫人推迟一次决斗时间, 这才使得月圆之夜, 紫禁之巅的双剑决斗成立。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他的夫人现在在哪儿? 想起苏少英前些日子寄过来的信,峨眉自从归了皇室后,派内整体气氛都变的沉稳起来。峨眉四秀经历了一番波折,终究重归于好。至于四秀之一的孙秀青,听说最近正在努力练习剑法, 力图名震江湖,扬名峨眉。 很好,原本这个时间段为西门吹雪孕育子女的孙秀青已经成了新一代峨眉女剑士,看样子未来无可限量。 但是不知不觉间,老婆吹了的西门吹雪实在是太苦逼了点儿,关键是这件事还和自己有关。 顾生玉捂着嘴,神情非常压抑。 想想西门吹雪年纪也不小了,自己还断过人家视为老婆的剑他这算不算是毁了人家两次情缘? 洗心之后思维活跃许多的顾生玉仰天长叹,觉得自己真是对不起人家西门庄主。 花满楼疑惑道:“生玉?” 顾生玉摇摇头,手里牵着马与花满楼走过热闹的街市。 两匹骏马,一匹煞白如雪,通体不见一丝杂毛,一匹浑身漆黑,唯有蹄踏白雪。 失踪之后再出现,被朱珵珺派过来的暗卫再次让他过上了奢华不已的生活。 他一说要出来行走,名马中的乌骓马已经安然呆在马厩里,看的花满楼戏笑不已。 侧身躲过街道上行走的老百姓,不需要特意去听,各个酒楼茶馆里都能传来有关于月圆一夜的具体情况,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的。 顾生玉低声道:“会不会太快了点儿?”而且也太详细了这个时候,他的眉头已然皱了起来。 花满楼无奈的摇摇头,不再去打扰他,由于目盲的关系,他听的恐怕比顾生玉听到的更多。 “花满楼,这消息是多久之前传出来的?”顾生玉出声问道。 花满楼仔细的想一想,道:“大概半月前。” “半月前吗?” 顾生玉将时间与自己知道的剧情对比,没有推迟决斗后的更改地点,亦没有孙秀青怀孕生子,西门吹雪入情出情的孤绝冷彻,那么这一次的“紫禁之巅”,看起来不会简单。 “花满楼,我们上马吧!”深色大袖飞扬,顾生玉稳稳坐在马背上,语气略微急促,“我们要快点儿找到陆小凤!” 花满楼不过一愣,便毫不犹豫的上了马,问都没问的跟着顾生玉驾马奔驰起来。 两人的马匹为了躲避行人,速度还未上来,但也带起一股风速,正好路过一家探出墙外的梨花枝。 那些开的正艳的花瓣,宛若白雪般纷纷洒洒,落了路过的他们满衣满肩。 一路风行,还有不少花瓣趁机藏到他们头上,以至于到了长安的第一件事,便是互相整理这未老先白的长发。 待到顾生玉将花满楼发上花瓣取掉,自己解开脑后系发的发带,手指轻轻一梳,那些粘人的“落雪”乖乖的落到地上。 “生玉,为何这么急啊?”直到这时,花满楼的出声询问仍是那般体贴。 顾生玉望着花满楼平静的面容,低声说道:“看来又需要花满楼出手帮忙了。” 花满楼一歪头,不明所以。 长安城中,剑魔意图挑战顾生玉剑术的传言一下子冒了出来,其井喷程度的传播速度,很难让人不去相信有人在背后操纵。 平南王也为了这件事愤怒心惊,没办法,再过几天正是计划之中的关键时刻,怎么都不容有失! 这样一想,他更恨起那个似乎事事都和自己不对付的剑魔。 上一次就是剑魔要和薛衣人决斗,逼得他们不得不临时篡改计划,等到平南王领地里的武林人都消停下去,才重新开始布置,搞得现在时间紧了不知道多少。 一边烦躁的走来走去,一边没忘记等待消息的南王眼睛一瞪,表情好似看到什么妖魔鬼怪在大白天出现一般不可思议。 只见笑意吟吟的方应看,带着一位一身红衣,头罩白纱斗笠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c这是”南王压根没想到自己刚念叨过的人,竟然会如此巧合的出现,他连连看向一旁的方应看。极度惊愕之下,他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没听见通报”呸!居然说了这种废话! 南王抽抽眼角,迎着方应看轻佻的眼神,在热情的招呼之前,试探的问道。 “剑魔阁下?” 斗笠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轻轻点头。 南王态度顿时热情起来,“果然是剑魔阁下,听到您想要挑战顾先生的消息,我就想过这次看来能够一睹剑魔绝世的风姿了!说起来上一次也是小王没有办法,将两位大侠安排在淮河那么偏僻的地界,希望没有给决斗带来不便的地方。” 方应看都不知道怎么说南王这客套话的水平,要是在这里的是个文人,恐怕会顺着话里的弯子绕,但这人是出了名沉默寡言的剑魔,难不成还指望他回你一句,理解理解,见谅见谅吗? 想到这里,方应看心底叹了口气,面上露出天真稚气的表情。 “武林人大量聚集会引起百姓恐慌,剑魔威名如此之盛,也难怪王爷没有办法。” 南王神情一滞,显然意识到了方应看的提醒,他低咳两声,“不知道剑魔来此为何?”然后他感受到剑魔锋利的目光一瞬间移到自己脸上。 仿佛能割破皮肤的剑气,完全符合剑魔孤冷残漠的传闻。 南王心底发寒,斗笠下面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忍着耳朵的不适,他努力听了下去。 剑魔冷冷道:“我是打算挑战顾生玉,但是不知道是谁,将我想要挑战的消息传了出去,我不喜大开杀戒,薛衣人一战的闹剧已然足够,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把这个人抓出来。” 随着他说出的字数越来越多,每一个音节都透出难言的压迫力。 短短一句话,不到片刻的功夫,南王汗湿脊背,脑海中仿佛被深深刻下了剑魔的可怕。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说剑魔是魔道中人了,正道之人压根不会有这份冷血无情的气势! “所以,剑魔是来请王爷帮忙的?” 等到南王被剑魔欺负的差不多了,冷眼旁观的方应看才笑眯眯的说道,他自己也在剑魔威压的笼罩范围,但由于不是主要的那个,他还能嬉皮笑脸起来。 剑魔冷漠道:“找出那个人,许你一个条件。” 南王眼睛一亮,连自己在剑魔面前丢了面子都顾不得了。 就凭剑魔目前为止展现出来的实力,一个条件绝对是自己赚了! 此时正是需要高手的时候,有剑魔以决斗为名牵扯住顾生玉手脚,原随云又已离开皇宫返回无争山庄,两大高手都没在朱珵珺身边,那么叶孤城不是就可以直接逼宫了吗? 计划中的不少漏洞因为剑魔的加入统统被补齐,成功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南王光是想一想都能笑歪嘴!更别提出言拒绝了。 这么好的机会在前,南王会拒绝才怪,当场答应下来还邀请剑魔住下。 出乎意料,剑魔没有反对,满身冷肃的跟在仆人后面去他接下来要落脚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薄纱后面的双眼似乎闪过嘲讽的冷光。 方应看摸着下巴,眼里若有所思的神色不断反复,耳边还一直响起南王充满激动的声音。 南王:“有了剑魔在,我方实力大增,朱珵珺小儿一定想不到自己会败的如此凄惨!” 方应该笑笑,拱手说道:“看来在下要提前恭贺王爷得偿所愿了。” “哪里哪里!神通侯的帮助,本王一定会铭记在心的,”南王神情张狂道,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傲慢姿态。 方应看藏起眸子里的情绪,笑容天真的连连出声应和,大厅里一时笑声不绝。 为了完成决斗的假象,叶孤城气势不凡的出现在长安街道上。 八位绝色剑婢,捧着鲜花,抬着白轿。 轿子是老手艺人精雕细琢后的成品,有价难寻。轿子的料子也是非富即贵的人才能使用的上好汉白玉,阳光一照,通体莹润如雪。 白纱轻轻浮动,剑婢们柔软的手抬着轿子,不比拿一片花瓣轻松多少。手掌稳稳的,轿子也稳稳的,可见她们的手上功夫有多么深厚,即使放入江湖也是二流好手。但在白云城,她们所会所学的,仅仅是给叶孤城抬轿伺候的基本功罢了。 鲜花铺洒在路上,谁也没想去拦路。应该说所有人都在围观,努力透过飘纱看清后面之人的面貌。没有人敢亲自撩开纱帘,面对面,正对着脸的去看,因为他们不会有这个胆子。 陆小凤来的晚,所以只有树上给他留了个不大的位置,还是司空摘星给他留的。 “我说,陆小鸡,你来的也太晚了吧?” 司空摘星翘着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顶在阳光下几乎发着光的白轿子,忍不住感叹白云城主好享受。 陆小凤则扫过那些剑婢绝色的面容,跟着叹了起来。 “白云城的财力果然非同寻常。” 没有足够的势力,是决计培养不出这么多优秀的剑婢的。 “哼,陆小鸡,西门吹雪听说也到了,他在哪里你知道吗?”司空摘星哼了一声,出言问道。 陆小凤嘴角抽动,盖因为这些天里找他问这个问题的人多得不得了,很多还是他自己的朋友! “我说,司空猴精,你想” 现场突然一片哗然,陆小凤也下意识跟着噤声。 这次的安静和之前窃窃私语不断的安静不同,这次的,更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下意识屏气愕然。 连忙和司空摘星一样抻长脖子,睁着眼睛看向道路中间,陆小凤眼睛一下子瞪的非常大。 事后陆小凤回忆说:那一瞬间宝宝都要吓疯了,能想象吗?顾生玉像个登徒子一样掀了白云城主的轿门! 二更 顾生玉的相貌在别处是个秘密,在长安可是大大的有名。 此时见他不知怎么落到轿沿上,轻飘飘的连抬着轿子的剑婢们都没感觉到他的重量。他挂着谁都没有见过的戏谑表情,笑容勾得大大的,灿烂到陆小凤都觉得自己的好友是不是换了个人。 不理他人眼中的自己是怎样的,他用手中的青锋撩开了挡在眼前的白纱。 “住手!” 这动作惊得剑婢立刻反应过来,厉声呵斥道。 但不过转瞬,衣袂飘飞,两道影子飞一般的冲入众人视野。 劲风带起白色织物,卷起地面,花篮中的花瓣,营造出梦幻一般的场景。 无云青天,落花翩翩,两抹白首尾相连,美不胜收。 在叶孤城动作的一瞬间,顾生玉毫不奇怪的迅速后撤,紧跟着分离纱帘,一柄雪亮剑光动彻天地。 认出顾生玉“样貌”的人猜测他手里的是怎样的绝世好剑,但是叶孤城使出的这一剑,立刻刷新了他们对“绝世好剑”的印象。 顾生玉出剑,同样是雪白清冽的剑光闪过,“咔嚓”——三十两一把的普通铁剑绝对是比不上叶孤城手里那把海外精铁所铸的青锋的。 断了“顾生玉”手里的剑,叶孤城回剑入鞘,在众多惊愕的目光中淡淡说道:“我以为你出事了。” “然而我无事,”顾生玉慢悠悠的晃晃手里的断剑,语气揶揄道:“城主,这可是你断的我第二把剑了。” 叶孤城斜眼道:“你若愿意,我送你一把新的。” “免了!” 顾生玉瞪大眼睛,迅速撤退出三步远,一脸警惕。 “谁也不能阻止我对这把剑的真爱!哪怕它只值三十两!” 叶孤城单手负在身后,不置可否。 顾生玉突然嗅嗅鼻子,语气严肃起来。 “你是不是受伤了?” 叶孤城垂下眸子,平静道:“无。” “原来如此,”顾生玉笑眯眯的靠近,下一秒,以手成刃试探的攻向他的右肩。 叶孤城马上了解到他的意图,迅速躲闪开来。 两个人就这么在大街上以手拆招,时间一长,稍微懂些武功的高手们都发现了叶孤城手臂上的不自然。 顾生玉一把抓住叶孤城手腕,盯着他皱紧的眉头,无奈的说道:“别闹了。”然后担忧的问,“怎么伤到的?” 哪怕被识破伤处,叶孤城神情依旧安然若素,淡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生玉了解,摸摸鼻子,再一次做出不符合“顾生玉”形象的样子,大大的叹了口气,放声喊道。 “我不知道你们都在将我当成谁,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君谈云,乃白云城主的友人!” 气沉丹田,浑厚的内力将这一句话传遍整个长安南区,几乎一瞬间就让“君谈云”这个名字出了名。 顾生玉迎着叶孤城不赞同的视线,咧嘴笑道:“再认错人,我可是会生气的哟!”说完大拇指伸出来。 叶孤城:“” “” 现场一片诡异的安静,谁也说不出是为清高孤傲的白云城主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友人而无言,还是为对方和天下无双顾生玉一模一样的长相而惊愕。 不过隐藏在刚刚的谈话间,白云城主受伤的消息倒是大大传扬了出去,连带着君谈云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的背景也被挖了出来。 疑似西门吹雪的徒弟,之前销声匿迹的白衣剑客,叶孤城的友人。 他之前与白云城主过招,虽然失败但又有事实说明那不过是柄从铁匠铺里买到的普通铁剑,价值三十两,就算是败了,也是败在兵器失利上。至于他的实力到底有多高,白云城主的态度便可见一般。 不仅如此,种种消息还表明这是个特立独行的人。 他的剑法是高吗?非常高! 南部被他挑的七零八落的“高手”们可以证明他的实力。 但是这人长着与“顾生玉”一模一样的脸却被断剑就实在是让人一口血哽在喉头。 要知道顾生玉初入江湖不久便断了与叶孤城同级的西门吹雪的剑,然而“君谈云”是被人断剑的,断剑的结果还是自找的。 这下子就令人纠结的不行了。 有人怀疑君谈云是顾生玉乔装改扮,一身深衣,魏晋风流,换成白衣,倒成了言行跳脱。 前后两者的变化,就算是人们再怎么说服自己也没办法接受! 哪怕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也实在联想不成一个人啊! “陆小鸡,你说到底是不是顾生玉?说出来,大家都轻松!” 错综复杂的消息实在是太多,看得人头昏脑涨也分析不出什么。这种时候,顾生玉的好友,也是见过君谈云的陆小凤便成了众人追逐询问的对象。 陆小凤又一次感受到朋友多带来的烦恼。 之前是西门吹雪的行踪,让他从陆小凤被追成了陆小鸡。这回君谈云是谁?顾生玉是不是君谈云?君谈云和顾生玉长的那么像是不是兄弟?一连串问题更是将他逼成了滚地鸡,所过之处一地鸡毛! 陆小凤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抽身而退,找个闲凉的地方喝酒,阴魂不散的司空摘星又缠了上来。 司空摘星搓着下巴,嘿嘿笑道:“陆小鸡,我知道你自己也好奇。” “咳咳!” 陆小凤猛地咳出了不少美酒,他瞪了司空摘星一眼,真如他所说的开始思考起君谈云和顾生玉的关系。 他自己是认为这两个“人”,压根就是一个。 可要真是如此,值得顾生玉如此做的原因,那一定是个天大的麻烦。 左思右想,都挨不过好奇心的存在,陆小凤摸摸心口,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司空摘星在他身旁坐下,抢过他手里的酒大大喝了一口,“其实你没必要去想。” 陆小凤歪头看他。 司空摘星精灵古怪的挤挤眼睛,“你可以当面问啊!” 陆小凤:“” 司空摘星:“白云城主的剑,你的两根手指头还是能夹住的吧?” 陆小凤:“”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了司空猴精的鬼话! 得知叶孤城包了整栋云鹤楼,君谈云也在里面,陆小凤毅然决然的用江湖超一流轻功“凤舞九天”绕过那些剑婢上了二楼。一上楼,两只筷子飞射过来,其中夹杂着些微凛冽的剑气。他一矮身,伸出两指稳稳夹住。 “干得漂亮,原来这就是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真有趣啊!” 与顾生玉近似的声线,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多出了十足十的活力与灵性。 比在场任何人都像个凡人,又比任何人的表现都要不凡的“君谈云”,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一下刚刚陆小凤的动作。活灵活现的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正在进行模仿的孩子。 看到这一幕,陆小凤脑子一懵,那种感觉就好像看见顾生玉真的吃酒喝肉赌两把一样,总之,非常难以形容。 “他的脸色怎么这么苦?”顾生玉装作不知道陆小凤在想什么,侧身好奇的向叶孤城问道。 叶孤城瞥了陆小凤一眼,没追究他擅闯进来的事情,冷淡的说道:“吃菜。” “好!” 顾生玉吃下一口白云城主夹过来的菜,手上筷子倒也勤快的将更多菜放进叶孤城碗里。 “尝尝这个!还有这个!味道都很棒!” 陆小凤刚刚从想象中缓过来,又再次被震的失语。 他是不会知道,在他来之前,顾生玉到底执行了多少以撒娇耍赖为目的的行动,才让叶孤城做出这么多不符形象的行为。 即使让顾生玉自己说,他也只会说,有秘密的男人才更有魅力! 咳,总之,他与对方半斤八两,形象都破坏的差不多了就是了。 “君君公子?”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不过稍稍一会儿功夫便缓了过来,自在大方,十分厚脸皮的坐在叶孤城和顾生玉这一桌,目光死死盯着君谈云,希望找出相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地方! 顾生玉镇定的任由他打量,反正自个知道这张脸什么都没做,纯天然的俊脸,再怎么看也不会出朵花儿。 他知道连陆小凤都心存怀疑,完全是自己和平时的形象反差太大。相信自己只要一直这样下去,绝对能让陆小凤相信“君谈云”和顾生玉除了长相相似,其他方面就是完全不同的人这一点儿。 “看什么看?难道你上楼不是来吃饭的吗?”顾生玉一旦决定加深印象,那戏路是立马开始,都不带犹豫的。 陆小凤瞅瞅他,观观叶孤城,脸上展开大大的笑容。 “我是来认识叶城主的。” 叶孤城抬眼没来得及开口,顾生玉先一步将话接道:“那你回去吧,叶孤城需要休养,朋友什么的,不急于一时。” 眼底滑过一丝好笑,叶孤城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开口了。 一不小心碰了颗软钉子,陆小凤更怀疑起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顾生玉,要是顾生玉的话,虽然也爱调侃他,但绝对不会对自己这般不冷不淡。 细细看起来,陆小凤不得不认为,“君谈云”和叶孤城是真正的朋友,吃饭谈话间,也没忘顾忌叶孤城手臂上的伤,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身旁的叶城主身上流连。 摸摸胡子,陆小凤先收起对君谈云与顾生玉两人关系的好奇,正色的提起决斗一事。 “叶城主肩膀伤势是不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叶孤城右臂受伤的消息一传出来,现在可是不少人都在猜测紫禁之巅决斗的两位绝顶剑客会做怎样的决定。 陆小凤不信如西门吹雪一般执着于剑的叶孤城会避而不谈这个问题。 不出陆小凤所料,自始至终冷视着他的叶孤城首次抬起了头,也让他那张清冷若仙,缥缈如云,尊贵似神人的俊逸面容暴露出来。 惹得陆小凤内心暗暗称赞的同时,也忍不住细细分辨叶孤城说的每一个字。 叶孤城道:“不会有变化。” 一二三四五,统共五个字。 但这内容的意义可就太大了! 陆小凤瞥眼叶孤城右臂,叹道:“城主是要带伤上阵吗?” 叶孤城不言,看样子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陆小凤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一旁老实吃菜的君谈云含含糊糊的说道:“莫急唔” 叶孤城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先吃下去再说话。” “唔唔!嗯!” 咕噜咕噜! 一杯水下肚,披着君谈云马甲的顾生玉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伤势不是能治吗?”能正常说话后,他拍着肚子道:“找名医出手不就可以了?” 他的语气笃定,好像真有一位能在几天里治好伤势的神医等着他们去找似的。 陆小凤无奈苦笑:“这样的神医,我陆小凤也想要认识认识。” “你不就认识吗?” “咦?” 顾生玉托着腮,手里玩着茶杯,一副随意的姿态,“就是之前将我和他认错的那个人,好像是天下无双顾生玉吧?他不是什么都会吗?那医术怎么样?” “顾生玉的医术”陆小凤嘴角从一开始的缓慢抖动,再到忍不住的抽搐统统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迎着那双与好友一样形状狭长好看的双眼。在对方清朗俊逸的面容下,他投降般的说道:“那当然是非常好的。” 顾生玉暗自满意陆小凤没有在背后拆自己的台,侧过头对叶孤城说道。 “剑客决斗是大事情吧,带伤上阵真的好吗?” 一句话,叶孤城流露出明显的动摇。 这么一会儿功夫,顾生玉又换了个动作,叼着茶杯,语调含糊的道:“说起来,那个顾生玉现在在哪儿?” 陆小凤:“” 叶孤城:“” 对啊!顾生玉人在哪儿啊! 陆小凤抓耳挠腮的回想着,上一次听说顾生玉出现时是和花满楼在一起。 现在问题就来了,花满楼人在哪儿? 两个人都失踪了吗?! 成功将陆小凤和叶孤城的视线弄偏,顾生玉深藏功与名,一点儿也不为两个人讨论的就是自己而感到尴尬。 顾生玉神情自在的想着,反正自己现在是君谈云。 长安城已经被各方势力搅乱了一池清水,各个真真假假的消息层出不穷。 而这正是顾生玉和朱珵珺想要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大家都是全文订阅小天使,我就不下调比例了。 来自白云一孤城的长评加更,大家么么哒! 求收藏,求地雷,求营养液!另外谁能告诉我一下,上一个地雷章是哪章qaq? 打滚)好想要深水啊啊啊啊!!!!(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自从出现个和顾生玉长的一模一样的白衣剑客, 南王府试图用决斗一事吸引视线的目的几乎算是失败了一半。 这时大家似乎才恍惚的记起,顾生玉挑战天下是没错,但见过的那些人都属于名人名家, 就算是贩夫走卒也因为和顾生玉关系不错, 不会失礼的将他的长相到处去说。 更何况古代交通的不便利是出了名的,一条消息传过几个镇都能变个样子, 更别说一个人的长相了。 再加上顾生玉出名之后就宅的不得了, 白衣剑客与他一模一样这回事, 硬是到了此时才炸弹一样暴露出来。 在炸得一群人风中凌乱的同时, 硬是将长安这池水搅得更浑。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是很有吸引力没错,转头叶孤城又说是受伤了, 右臂无力整通情节跌宕起伏, 十足十的抓住人们的眼球,简直是传奇与爆点并存!但是剑魔挑战天下无双, 也实在是不容错过, 更别说还有君谈云这和顾生玉双子一般的相貌无形中增加了不少的神秘度, 弄得大家抓心挠肝的同时, 又忍不住尖叫——啊啊啊, 两边都难以取舍啊! 茶馆客栈首次出现了不知道该八谁的情况。 走出去家门, 大街小巷里遇到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在说不同的事情。 围绕这些个主角,茶馆里讲顾生玉天下无人不相知。隔壁酒馆就说月圆之夜,紫禁之巅。门外路过的小贩还不忘窃窃私语。 “嗨,你听说了吗?有个叫君谈云的,和顾先生长的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嗨!我当然听说了, 据说他们是双胞兄弟,襁褓之时遭遇江湖仇杀,才分别流落江湖,时至今日终于见面,感动人心!” 随着说的人越来越多,各种乱七八糟的身世也冒了出来。 顾生玉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自己过去不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此时拿出来做文章也实属正常。 但是 父亲死后,后娘不喜双胞胎,将两人各自卖给不同的人牙子。二十年后,兄弟重逢,热泪湿肩是怎么回事! 顾生玉要不是顾忌自己是“君谈云”听到这种话只会好笑,他一定会让朱珵珺站两个时辰的梅花桩! 这就是宫里引以为豪的舆论攻势?我看是脑洞大开吧!编这玩意儿的人是不是都去写话本了?! 默念不生气,不生气,回头就拿他出气的顾生玉忍着满头青筋,回了住宿的客栈。 没办法,叶孤城此时去南王府看徒弟去了,那个南王世子说起来在小说里有戏份吗? 顾生玉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做事也都是凭感觉和老师们留下的经验。 在朱珵珺让他查南王的时候,他已经从南王府的动向里嗅出了不平的味道。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蔡京谋反一案,这回看来估摸也是谋反喽。 武侠时代就是这点儿不好,到处都是野心勃勃之辈,时时刻刻觊觎着朱珵珺屁股下面那把椅子,这皇帝当的也真是够胆战心惊的。 顾生玉一边摇头一边想着,平静的将谋反两个字含在齿间。 他回到客栈,第一件事就是翻身坐在高高的大树枝杈上。 时值午后,树影中斑驳的光线照射到他脸上,俊美的剑客抱剑斜肩低头,正好对上叶孤城清淡若云,阳光下泛着鎏金一样光泽的眸子里。 顾生玉突然之间像是彻底变成了“君谈云”。 翘起手,嘴里哼着的小曲停了下来。 “哟!” 他冲着树下招手。 树冠层层如盖亭,树荫重重如幕遮。 岁月静好少年郎,黑发白衣笑惊阳。 一笑之间,惊艳了时光,宛若琉璃般剔透干净的俊逸剑客啊 叶孤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居然伸出了手,语气仍是淡而薄,却有种入骨的温柔。 “下来吧。” 顾生玉弯眸,“好。” 白衣飞袂,长剑侧衣,他动起来如同云中白鹤,华美纯净。 一动一静皆可入画般的人,将手搭在叶孤城的手上,然后反握住。 顾生玉挑眉道:“手拉手,一起走,叶孤城,我可是你唯一的朋友!” 叶孤城神情动容,嘴角颤了又颤,终于压抑不下去的弯起。 “好。” 先说陆小凤为了一时好奇找上叶孤城,又因为“君谈云”所说,开始满长安的寻起顾生玉与花满楼的行踪。 当找了两天的时间,连西门吹雪所在都被他翻出来,结果主要目标顾生玉还是一无所踪。 这回,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有人说“顾生玉想不让人找到,他就一定不会被找到”的话了。 这也实在是太能藏了! 要不是从长安本地的朋友李燕北那里得知,顾生玉和花满楼确实进了长安城,他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压根没来。 大大叹了口气,他看向身旁两个人。 说来也奇妙,西门吹雪那样的人居然会和六分半堂狄飞惊搅合到一起? 这世道真是越发让陆小凤看不懂了,他好奇的目光一直在狄飞惊和西门吹雪身上流连,神□□言又止。 终于,狄飞惊出声道:“陆小凤是顾生玉的朋友?” 陆小凤挑起眉头,“狄飞惊是顾生玉的敌人?” 狄飞惊摇头。 陆小凤又道:“是陆小凤的朋友?” 狄飞惊笑着应是。 “好!”陆小凤丝毫不为狄飞惊抬不起的头惊讶,他豪爽的将随身携带的酒放到狄飞惊面前,颇有“是朋友好酒走一走”的意思。 陆小凤是个酒鬼还是个十分会交朋友的人,而他面前的也是讨人喜欢到可以与天下人做朋友的狄飞惊。 酒水入杯,推杯交盏,不知不觉,这两人间的气氛逐渐火热起来。 西门吹雪在这期间一直看着自己的剑,仿佛自己的剑不是一把冷冰冰的凶器,而是个全身脱光的绝世美女。 他用比抚摸女子柔荑更温柔的动作擦拭剑锋,用比女子眼眸更深情的视线注视剑身。 他看起来虔诚又执着,全身都散发着专注的味道。给人一种,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是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就会是这样的人的感觉。 直到他将日常的保养结束,手里的剑还是没有放下,而是落到膝头,这个时候,全身心都专注于剑的西门吹雪才有了将眼神分给其他人的余韵。 “陆小凤来了。” 第一句是对狄飞惊说的。 端着酒盏的狄飞惊点头应是,笑得弯起嘴角,低垂的视线如同二八少女面对情郎般娇羞。 “这是你托我办的第一件事,那第二件呢?” 从西门吹雪嘴里说出来的第二句话还是对狄飞惊说的,但内容就很是让人震惊了。 狄飞惊是做了什么?居然让西门吹雪说出这种话? 要知道江湖上多少人等着剑神一诺呢! 没看陆小凤都瞪大眼睛,狼狈的将口里酒吞下去,一副吃惊到了大吃一惊的程度吗? “慢着!西门,你和狄飞惊是什么关系?”陆小凤觉得最近的惊吓一个连着一个,摸摸心口,心脏你要顽强! 西门吹雪吝啬的给他一个眼神,淡淡道:“万梅山庄在塞北曾有过几次麻烦,当时是狄飞惊帮的忙。” “不过巧合,”对西门吹雪说的话,狄飞惊好脾气的说道:“若是没有我,西门庄主也一定能处理干净。”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 陆小凤眼珠子瞪得极大,他一点儿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有这份渊源,勉强将掉下来的下巴安回去,立刻一本正经的道:“狄飞惊你何必托西门来见我,你这么讨人喜欢,直接来找我可是比什么都快!” 狄飞惊还是那么温和可亲的笑着,飘然俊逸的面容首次因为陆小凤的话变了脸色,他苦笑道:“如今的长安城岂是那么容易进的?” 陆小凤神情错愕,没等他问,狄飞惊已经慢吞吞的说道:“光是出现在台面上的势力,就有白云城,万梅山庄两股,暗处的势力更是不知道凡几。这些力量层层笼罩在整个长安城,如今这长安城,可不是难进易出?” “更何况,这长安城看似没了顾生玉,但是大街小巷里说的,聊得,又有那一句少了他?我是不愿意怀疑叶城主的品行,可是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世人听说的是传奇,但在我眼中,却是直接将庙堂中的势力牵扯进来。” “之前顾生玉和我说,江湖朝堂不可分,那就由他来分。我原本以为他是在说笑,可事实证明他做到了。如今的江湖中,峨眉派已然和神侯府连成一气,执手牛耳。关中珠光宝气阁多了个无名的幕后老板,海上销金窟蝙蝠岛暴露在阳光之下,其岛主蝙蝠公子原随云更是成了大内供奉。” 狄飞惊说道这里,语气难得的不平静,陆小凤瞧着他,认出了他脸上的神情叫做敬佩。 能让顾盼白首狄飞惊敬佩的人,顾生玉,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内心感叹不已,陆小凤对自己这个朋友真是心服口服。 狄飞惊没有理陆小凤的想法,而是认认真真的将京中形势点了出来。值得低首神龙分析的局势,又有何处不清晰?不细致? 他说道:“每一个手笔都出自顾生玉,每一个行动都环环相扣,这让我很难不去想,此时的顾生玉虽然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但事实是,整个长安仍处于他掌控之中。局势不变动,他便不会出现。光是台面上这些人出演已经足够了!” 陆小凤听到这里脑筋急转,马上跟上狄飞惊的步调,神情严肃的说道:“你的意思是,顾生玉消失是因为整个长安城正笼罩在一个庞大的‘局’里,想要看的清晰唯有不涉及局中?” 狄飞惊淡淡道:“你出手,我出手,大家都在出手,这便是此时的长安。” 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多人觊觎? 不,等等! 陆小凤突然想到,所有人不一定是为了同一样事物在动,而是被其中几股主力推动形成了凌乱的细小分支,这才使得局势不明起来。 局势不明! 他脱口而出道:“幕后人希望的就是形势混乱,好让人发现不了他都做了什么!” 狄飞惊敲敲桌子,认真道:“这也是顾生玉藏起身来的目的!” 二更 除了一颗百年榆树就再无其他点缀的简陋小园,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面正坐着三个人。 西门吹雪,陆小凤,狄飞惊。 无论那一个出去都能震得天下动三动的人物,正对着顾生玉消失之前留下的难题争执不休。 正确说,只有陆小凤和狄飞惊在讨论。 陆小凤十分严肃,他现在特别想知道,顾生玉到底想干什么。哪怕自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由于这件事牵扯之广,后果之重而宁愿选择自欺欺人。 狄飞惊是个好朋友,但在做大事上要比陆小凤决断的清,例如此刻,他就能大大方方的将陆小凤死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说出来。 “顾生玉和皇家关系匪浅,涉及到朝廷的事情,他想不做什么也难。” 说到这里,小园里凭空多出了几分冷肃。 陆小凤浑身发冷的听着狄飞惊说道:“恐怕是谋反。” “嘶!” 陆小凤倒抽口冷气,难以置信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却不得不去相信。 “到底是哪几股势力?”居然如此大逆不道! 狄飞惊摇摇头,“我大约有个猜测,但真正知道内情的大概只有顾生玉一人。” “他不就是在处理这件事吗?”陆小凤忽然非常头疼,他就知道顾生玉一进江湖,搅动风云大势,那绝对不会是大多数人想要看到的结果。内心哀哀叫唤个不停,但关键时刻理智冷静统统上线的他,敏锐的指出一点,“剑魔挑战顾生玉的事情看来也在他的谋划之中。” 狄飞惊冷静道:“很可能剑魔就是他本人!” 红衣,白纱斗笠,这让人绝对联想不到顾生玉本人的装束,实在是很有欺骗性。 最关键的是“顾生玉从未使过剑!”陆小凤斩钉截铁的道。 顾生玉自出现开始用的就是刀,还是非常奇妙的刀法,看过的所有人都会愿意相信,一个能将刀法练到如此程度的人是不会使剑的。 谁也不愿意相信会有如此非人类的人,刀剑都能用出超越凡人的境界。 但是其他人不信,陆小凤必须要信。 他是顾生玉的朋友,也是最清楚他到底多么可怕的人。 说西门吹雪在会用剑的同时还能使得好刀,他肯定不会信,但说的要是顾生玉在使刀的同时还会用剑,他会沉默,会默认。 顾生玉就是这样一个绝世到逆天的人,哪怕没有人看他用过剑! 狄飞惊认真分析道:“剑魔的剑法十分惊艳,是从未出现在江湖过的剑法!” “不属于人间的剑法”陆小凤也想起江湖上对剑魔剑法的评价,他苦笑着摸摸胡子,“顾生玉也是个不属于人间的天人。” 多么相似! 虽然还毫无证据,但几乎可以认定了。 狄飞惊这时又说道:“下落不明的几人中,剑魔在南王府。” 六分半堂如今进入长安的势力,足够让狄飞惊获得许多关键消息。 此话一出,陆小凤脸色不好了,他叹息道:“看来,这次的麻烦,真是比天还要大。” 狄飞惊出言说道:“有顾生玉在,什么麻烦都不会是解决不了的麻烦。” 陆小凤道:“你这般推崇他,但我还是要说,他此时‘人’都不知道在哪儿!” 狄飞惊一笑,“你若找他,还是能在一个地方找到他的。” 陆小凤轻咦,倾身道:“是哪里?” 狄飞惊:“和二小园。” 陆小凤哑然无语。是了,他怎么忘了?自己是去确定过他不在那里,但是此时此刻,顾生玉最适合在的就是和二小园。只有那里,足够安全,足有隐蔽,正如他都把那里忽视了一样。 失去了顾生玉的和二小园一点儿值得关注的地方都没有,其他人想必也会和他一样这么想,所以哪里就如顾生玉所愿的,成了最好的“藏身”地点。 一不小心陷入思维盲区,多亏狄飞惊及时点醒,不然陆小凤还要满长安的乱跑,抓不到顾生玉的尾巴呢! “剑魔的剑极好。” 西门吹雪出声的时机非常微妙,正是两人讨论到一个终局的时候。 正好接着这句话转移话题,陆小凤笑着说道:“西门你难不成见过。” 西门吹雪摇摇头,手里新换的这把剑看起来和之前那柄乌鞘剑一般无二。但雪亮的剑光映在西门吹雪眼睛上,自他看来还是有不少不同的。 “若有机会,与君一战!” 小园里的“闲谈”最终以这杀气腾腾的一句落幕。 知道西门此时住在这里,陆小凤也便不急着打扰,和狄飞惊齐步离开时,他突然想起之前忘了问的一个问题,忙叫住他。 陆小凤道:“狄飞惊,第二个条件你会选择让西门做什么?” 已经和他走在不同方向的狄飞惊没有回头,清雅淡然的声音响起,是一派风姿入骨。 “对西门庄主这样的人,留着一个条件,比都用光了要好。” 陆小凤望着他踱步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才留着顾生玉给你的那一次机会。 想完,他望向火烧云遍布的天空,不管真相如何,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已经不差多少时间了。 秋天的夜远比夏天的时候要长,夜深而寒,空气中弥漫着冷意。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的关系,在眼睛看向夜色时,会觉得星星比往日都要明亮,天空比往日都要清澈。 银河倒悬,星坠流逝。 古人中,往往对这样的夜空难以自拔,月下的今人也是一样。 剑魔坐在树下,像是在闭目养神。 同样是小园,南王在京中的府邸可谓十分奢华。分给剑魔住的地方,也是玲珑锦绣,观景雅致。 但是这精心布置的一切似乎并未引起痴于剑的剑客本人的注意,他在这种时刻仍配着薄纱斗笠,挡住面容,让人不禁想去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连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 方应看就是这样想的,他在这个安静的夜里,鸟雀虫鸣好似都没有白日那般聒噪的时间段,无声的来到他面前。 剑魔一动不动,看起来压根不在意他的出现。 方应看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不指望剑魔开口,自然需要自己来打破这份宁静。 “剑魔看在下的剑术如何?” 提到有关于剑术的话题,剑魔才微微动了动,冷冷的看了过去。 方应看这下子可算是感受到了下午南王感受过的压力,那真是比剑锋还要冷彻的目光,恍惚间好似肉都被割下来一样! 不过这样的幻觉随着剑魔将目光移开而消失,转瞬即逝的可怕反倒更加深了这个人非常危险的印象。 方应看摸摸自己的脸,好奇的说道:“怎么样?” 剑魔:“一般。” 冷冷的,都能掉下冰渣的话。 方应看忍不住眯起眼睛,抚上腰间的剑。 没等他做出反应,剑魔居然给了他解释。 “心思驳杂,不能专注于剑道,武功再好也是俗物,终究不能超脱。” 方应看垂下眼眸,唇畔挂着笑。 “那剑魔超脱了吗?” 剑魔:“还未,但”他在方应看的目光中狠狠攥紧了剑柄,与其说是认真不如说是偏执的道:“我一定能做到!” 报复一样的,方应看冷冷笑道:“须知执念过深也是入了迷障,难以超脱。” 剑魔冷冰冰的说道:“我早已为魔。” “呵,”提起他剑魔的名声,方应看不得不说此人名副其实,就是“既然已经为魔,为何卷入这摊烂事?” 江湖人和个野心勃勃的王爷扯上关系怎么想都不是好事,更别提剑魔的名声实力,都堪比一方枭雄。 想到这里,方应看眸中深色更沉了,比这夜还沉。 剑魔不答反道:“既然知道是烂事,你又为何身处其中?” “可能是因为,一群烂人做的蠢事,比聪明人做的蠢事多,”一看就是在胡说,方应看倒也光棍,“说笑的,我仅仅是帮了几个小忙,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在王爷这边儿啊。” 剑魔冷哼:“有桥集团的幕后主使,你再怎么说,都不能掩饰你的可疑之处。” 方应看挑眉:“这点儿彼此彼此吧?” 夜深了,虫鸣了。 试探刚刚开始。 虽然剑魔今天的反应有些超出他平时留给江湖人的印象,但一来他本就沉默寡言,二来踪迹难寻。 亲眼见过他的不少,但和他熟悉的却一个都没有。 故而,就算是方应看也要考虑这是不是他的本身性格而难以生疑。 平静的一拂手里长剑的剑鞘,剑魔冷淡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夜里分外寒彻。 “与其好奇我,不如好奇我手里的剑!” 方应看摇着头叹道:“你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记剑啊。”话虽这样说,但他的手也已经按在腰间,那里是血河剑的位置。 “血河红_袖,不应挽留。” 客栈里的顾生玉叼着根干草,望着窗外星空淡淡呢喃道。 “是时候到你出面了,怕不怕?‘顾生玉’。” 他在话音未落的时候已经转了过来,对待朋友一样的态度使这句话与其说是询问,不若说是调侃。 坐在屋子里面的人仅有一袭深色背影暴露在视野之中,屋内没有点灯,屋外的月色仅仅照亮了他的一只手。 蛋白莹润,白皙若玉。 单论观感,以上两个词非常合适。 顾生玉穿着君谈云的马甲,侧坐在窗框上,弯眸说道:“想必陆小凤明天就能找过来,到时候可要麻烦你了。” “毕竟是生玉你的要求。” 不曾说话的背影传来一声轻笑,温润好听,柔和的仿佛百花绽放。 顾生玉摇摇头:“花满楼,明天你可不能这么笑。” “是呢,‘顾生玉’不会这么笑。” 自黑暗中走出来的人一身黑衣,形貌与面前的“君谈云”一模一样。 深衣长襟,长发披散,魏晋风流,正是传言中的顾生玉的模样。 花满楼被顾生玉巧手易了容,暂时充当起他的身份。而真正的顾生玉则身入江湖,以君谈云的名气跟在白云城主身边成了平衡长安势力的一个“符号”。 现在台面上虽有顾生玉的传闻,但他毕竟没有露面,再加上还有个和顾生玉一模一样,有心人都会怀疑他就是顾生玉的君谈云在。 如同将一个人分成了两份,能使任何意图摸清顾生玉行动的人慌乱手脚。 “但是,顾生玉不能一直不出现,”时间一长,这番手段的效果就不好了,顾生玉说道:“所以必须有‘真正’的顾生玉出现再次吸引视线,君谈云才能由明转暗。” 花满楼穿着这身壳子未见不适,顾生玉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就算是最不能作假的眼睛,他也制作了一种薄薄的透明黑片给他戴上,没有感觉到不适不说,据说还像是能看见一样明亮有神。 顾生玉叮嘱道:“估计也该有人发现和二小园的盲点了,明明身处事件中心却隐形什么的,如今能发现的人绝不会少。而能真正上门的,一定只有陆小凤一个。到时候,花满楼,你可别被认出来算了,认出来也没什么,只要你们心照不宣的互相打掩护就行。” 花满楼沉静的点点头,忽然问道:“顾生玉,这也是你的历练吗?” 顾生玉一愣,没有回复,但他手里一直把玩的玉石,也已经被摸的剔透光滑,表面浮现出莹莹淡光,丝毫看不出它原本是块材质低劣的废玉。 三更 第二天一早,没有超出顾生玉预料的,陆小凤上门了。 带他进去的是曾用带胸撞人一技弄的陆小凤束手无策的婢女,她端庄的模样,真是看不出之前的彪悍。 领着人到了书房,房门打开,陆小凤看到里面的人,先是一愣,然后表情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模样。 顾生玉正待在客栈的屋顶上,旁边放着一坛酒,他想,这个时候陆小凤应该已经和“顾生玉”见面了。 昨日将整装完毕的花满楼不惊动任何人的送去和二小园,当然,这对于两个轻功飘飘的武林高手来说并不困难。 然后长安城中顾生玉终于现身,想必会引起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其中就饱含君谈云的朋友——叶孤城。 而放在君谈云身上的目光则会转移不少,顾生玉成了新得热度,君谈云则淡于幕后。 想到这里,顾生玉忍不住叹气起来,“交个朋友真是麻烦啊!” “怎么会觉得麻烦?” 他的抱怨毫不奇怪会传入叶孤城耳中,全是因为这些日子他总是过来。 顾生玉无奈的说道:“肩膀好了吗?居然这么频繁走动。” 叶孤城不以为意的说道:“你真不准备换一把剑吗?” 顾生玉皱眉:“当然不要了,我早就说过了吧?” 叶孤城好似随意的提道:“如果是我的剑呢?” “你什么意思?”顾生玉语气带出少有的厉色。 叶孤城摇摇头,没有解释。 他和顾生玉一个坐,一个站,都透出不一般的风华,奈何仙人总是要归于天上的。 碧色青空,点点白是最好的点缀,缥缈无形的白云,焉知不是和天空最永久的陪伴。 顾生玉静静望着叶孤城,一瞬间,他觉得对方好像就要飞到天上,再不落地一般孤高寂寞。 这样的叶孤城让他说不出任何劝阻的话。 言语能动摇的从来是心存犹疑的人,而对于决心已定的人来说,任何言辞都无法否决他们的行动。 为何叶孤城会是前朝皇室后裔呢? 又为何会是个富有责任心的城主呢? 若是一个纯粹的剑客,除了剑再无一物是不是更好一些? 有太多疑问落到叶孤城身上,以至于谁都弄不清楚他的心。 顾生玉支着左腿膝盖,另一条随意的搭在屋檐上。风吹过他白色的衣角,掀起阵阵涟漪。他伸出手,然后握住了风。 “叶孤城” 叶孤城正在远眺,听到他的声音,低下了头。 顾生玉和他之前一样看着远方,语气淡淡,听不出有着怎样的情绪,但是他说道:“因为是你,所以你的希望,我都会帮你达成。” 叶孤城俊逸的脸上突兀的滞住,偏开头。 也许只有风看到了他唇边的笑意,也只有云留意到他眼中的温柔,或许无处不在的阳光也趴在他的肩上,自他的眉间读出这个人的感情。 但是人不能和风交流,不懂云的清透,无言阳光的明净。 故而无人知晓白云城主的感情。 整个京城围绕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开赌,顾生玉出现的消息,随着陆小凤离开和二小园而大肆传开。 他们都在等,等剑魔和顾生玉的决斗日期。 然后他们等到了。 八月十五! 和紫禁之巅同属一天! 这引起了江湖上大面积的哗然,每个人都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半,好能观看两对绝世高手的剑术。 剑魔听到这个消息,挑起了眉,白纱挡住了南王的视线,南王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做法让面前人感到了怎样程度的好笑。 南王维持着皇族仪态的矜持,言辞间却不乏讨好。 “并未公布地点选择用时间来迷惑众人,正是为了不会有人打扰到剑魔和顾先生的决斗,而就算有人传出你们的决斗地点,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对决也能吸引走绝大一批人。骤时,剩下的那些武林人士将会由本王派出的人手拦下。” 多亏他也有几分急智,眼瞅着查不到幕后人的身份,不能满足剑魔的要求,但是剑魔的重点不就是决斗时要安静吗?这好办啊!而且还能顺利保留下条件,如同计划中的那样将顾生玉牵制住。 这样一思考,南王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方应看在一边儿已经不忍看了,所以说,在一个武功高绝,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面前,说他的剑法比不上另外两个剑客,这简直就是在挑衅了吧? 见南王还在笑的傻乎乎的,方应看已经在考虑散伙的可能了。 没想到剑魔压根不在意,沙哑难听的声音提起了一组词。 “顾先生?” 南王一愣,不明所以的望向方应看,方应看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挂着稚气天真的表情,解释道:“顾生玉无论是作为敌人还是朋友,在挑战天下一事成功后,都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先生一称也因此而传遍江湖,无论是谁,提起顾生玉,总要唤他顾先生。” “原来如此。” 剑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略有波动。 南王道:“剑魔可是还有何要求?” 斗笠动了动,剑魔冷道:“无,”说到这里,他攥紧了手里的剑,光听语气都能想象出他的神情是多么认真严肃,“三日之后,决斗之期!” 方应看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转身对南王说道:“王爷,该是时候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了。” 南王:“嗯,交给神通侯去办吧。” 方应看得令,转身便去处理了。 三日过的飞快,但是长安城的居民们仍是觉得八月份的世界实在变化太快。 武林人,江湖事,几乎将大街小巷挤满了。出门在外,要是不能提两句月圆之夜,剑魔无双,那你一定会被周围人用“这人消息是不是太闭塞了”的眼神质疑,个别的还会鄙视。 整个世界好似都在围着这几位风华绝代的人运转,直到决斗之期来临。 陆小凤一向是麻烦的正中心,这时也是。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的地方是紫禁城太和殿,正是皇帝的头顶上。 想要出入这种地方观看,总要有个名目,不然要是刺客跟着潜进去了怎么办? 随着这半个月的发酵,似乎连皇宫内院都认为想要阻止决斗已经不可能了,故而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从皇帝私库里取出一匹渐变色的锦缎,然后裁成一条一条的交到陆小凤手里,由他交给十个人,也只有这十个人有资格进到宫里面去观看两剑对决的旷世一战。 这样一做,皇室是轻飘飘的置身事外了,唯有陆小凤,再次被追成了“汪”! 他狼狈的窜到一家酒楼里躲好,手里的一把带子已经没剩几条。 仔细数数,除了留给陆小凤自己的一条,也就只有一条富裕。 在他平缓下被追的乱窜的真气之后,他马上意识到屋里有人,惊悚的转过身,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顾生玉举着酒杯,“吃了吗?” 如此接地气陆小凤摸摸胡子,大大咧咧的走过去,大马金刀的一坐,气沉丹田,严肃道:“没!” “一起吃吧。” 他完美的将顾生玉逗笑了,然后如愿的被邀请吃饭。 桌面上的菜有一些是他爱吃的,有一些是顾生玉爱吃的。 陆小凤仿佛没发现这桌明显的破绽,吃的聚精会神,像是整整三天没有吃饱饭一样! 待到酒足饭饱,陆小凤翻身出去,一条阳光下色彩渐变的缎带被留在桌面上。 顾生玉拿起那条带子,眼角笑意加深。 到了晚上,木道人等高人相继用带子通过皇宫的检查,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早已站在太和殿的屋顶上。 上好的琉璃瓦一触即滑,没有江湖一流的轻功是绝对登不上去的。 等到陆小凤赶来的时候,头疼的揉揉额角,为屋顶上明显不对的人数发愁。 希望不会影响到顾生玉的计划。 想起在不知名的地点和剑魔单挑的花满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憔悴了。 今日是满月,满月的月亮总是又大又圆。 两个白衣飘然,却穿出不同的风姿气度的剑客,在圆月为背景的情况下神情肃穆。 初秋的夜晚本是冷的,但剑光纵横,反倒更寒了,好似提前入了冬。 陆小凤举目四顾,没在人群中找到君谈云他也丝毫不奇怪,仅仅是叹息。 没错,叹息一代飞仙落入凡尘。 众目睽睽之下,西门吹雪持剑说道:“你来了!” 叶孤城也道:“我来了!” 西门吹雪眼睛发亮,是人都能看出他的兴奋,激动。 他手拿自己的剑,认真道:“此剑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乃天外陨铁所铸!” 叶孤城道:“好剑!” 西门吹雪道:“本就是好剑!” 叶孤城看起来也是兴奋难耐,执起自己的剑。 “此剑乃海外寒铁精英所铸,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也赞道:“好剑!” 他们的交流引来观者们越发炙热的视线,在此期间,除了他们两个无一人窃窃私语。 两个绝顶剑客,在今晚第一缕风吹过时,不约而同的拔剑了。 然后胜负出乎意料结束的快,或者说,局面可笑的可怕。 “叶孤城”被吓的软到在地上,被西门吹雪剑上的冷芒吓得瑟瑟发抖。 陆小凤油然而生一股可笑。 顾生玉用“假货”对付他们,他们居然也出了个假货对付西门吹雪。 当确定叶孤城是假的的时候,西门吹雪再不给他一个眼神,他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寻着一个方向奔去,陆小凤也一样。 西门吹雪本是知道这个人是假的,但直到揭穿的那一刻他都相信叶孤城是真的。 其中情绪,又有谁能品味几分? 他们两个赶到御书房的时候,房间里正呈现一种比之前还要难言的局势。 白衣剑客,据说是西门吹雪徒弟的君谈云手持断剑站在叶孤城对面,而叶孤城已然拔剑。 陆小凤见状,忍不住喊道:“顾生玉,你没事吧?” 一言,堪称石破惊天。 在场静立的人中,南王不敢置信的大叫出声:“不可能!顾生玉明明在和剑魔决斗!” 今天的被行刺之人朱珵珺瞥他一眼,“你想得实在是太多了。”此话也不知是单纯的字面意思,还是讽刺南王的野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了差不多一万二的大章,感谢长公主和白云之前的长评,至于剩下的一两千字,是么么哒诸位给营养液和地雷的小天使的。 如果今天还有人发长评的话,明天我凑凑整也出三更好了,不过今天有咩? 话说我每次布局都是长更,根本不给你们惊愕的机会就结束了,好心累。 再有求这几天不要跳订啊,收益关乎下期上榜需求的么么哒!(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一章别漏订了,漏订是看不到这章的,哦,我突然发现不全订看不到章节真是非常好的设定,因为你们都不会露章了,蛤蛤蛤蛤!!!! 今天求收益嗷嗷嗷嗷!!!!求支持啊啊啊啊!!!! 然后,放上腐女8级妹子给顾生玉写的诗,私以为太棒了,你们觉得呢? 初落凡世红尘醉,踏入江湖风雨催。 一卦卜得帝王梦,两指医得蝙蝠归。 棋落琴扶庙堂改,刀起剑出绿林服。 笑叹谁家玉公子?当是君子顾无双。 八月十五的皇宫并未因为两位绝顶剑客的决斗而像是民间一样兴奋, 反倒因为两人决斗的位置是太和殿,而唯恐触怒被踩在头上,情绪不明的皇帝陛下。 虽说皇上神情正常的允许了大臣的上书, 可归根到底, 这仍是对皇家不敬,是对皇权的蔑视。 因此, 往日必定会召开宴会, 与群臣共同赏月庆祝的宫内, 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连宫女太监的脚步都是能轻就轻, 唯恐惹怒贵人。 这样一片惶惶不安的气氛之中,怎么看都是主角的朱珵珺坐在御书房里处理这些日子的政务。国家没有大事的时候, 那些大臣们经常会揪着一些小事奏折连发, 搞得皇帝像是处理他们家务事的管家似的,不给出个子丑寅卯, 他们能高呼出圣上不仁的论调。 总之“文臣就是麻烦!”朱珵珺用朱砂笔狠狠给一个没个卵用的折子批上“废话就不用送上来的回复”, 想起那群蔡京时期明哲保身, 失去了蔡京又开始频繁蹦跶的大臣, 他心底何止是冷笑。 不过到底是国家肱骨, 冒然处死太多臣子也会江山不稳, 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即使需要像个管家公似的。 揉揉酸痛的肩膀,朱珵珺一脸平静的再一次投入那些引经据典,但内容没啥营养的奏折之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的两扇大门, 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老仆,还有南王一起走了进来。 朱珵珺一脸茫然,随即恍惚想到顾生玉似乎说过今天晚上会有好戏开场的话。 手指敲敲桌面想着,都是被这些奏折闹的,我都忘了。 目光扫过南王和王安,他的眼底滑过几不可见的嘲讽。 好吧,就让朕看看这群人到底想怎么谋走朕的皇位。 南王和王安进来后,就一直没忘观察朱珵珺的表情,想知道在座天子得知信任的人背叛了他,到底会是恐惧还是惊怒。在他们自己的想象中,似乎只有对方越狼狈越能衬托出自己决定的英明神武。 但是朱珵珺一言不发,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贵气与冷静,足以甩走这个阉奴与南王好几条街。 到底是坐拥天下的人,哪怕此时此刻,也仍是威严不减,看的叶孤城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朱珵珺两手交叉放在桌案上,想叹气,但叹气之前还是问问吧。 “朕没记错的话,南王此时应该在王府里听戏听曲,而王安”他不带情绪的目光扫过那个服侍自己长大的太监总管,冷淡道:“应该站在御书房外,等着朕的吩咐。” 王安低眉顺眼,柔声下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接下来这里要换一位‘陛下’,所以老奴不能呆在外面。” 南王可听不惯王安伺候人习惯了的低声下气,张狂的说道:“没错,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自然要换个皇帝!” 朱珵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位皇叔,没啥能力偏偏野心不小,要不是为了用他钓出朝堂背后隐藏起来的几股势力,那里需要顾生玉出手帮忙。 想到这里,他以防万一的出手挨个点点,指南王,“皇叔看来是打算当叛逆之人了,”接着转到王安身上,意味深长的道:“须知谋反即使是从者也要诛九族。”最后他将手指落到叶孤城身上,但犹豫一下还是放下了。 “这两个人,朕是知道他们是干什么来了,那么本应该在太和殿顶完成旷世一战的白云城主,来此是为了什么呢?” 朱珵珺扬起眉梢,“好歹是朕退让一步下的命令,城主不早早过去吗?” 叶孤城平静的望着他,朱珵珺也毫不相让的直视这名如仙如云一般的剑客。 叶孤城道:“我来此,是为了助他们。” 朱珵珺心底想要叹气,这下子,连装傻也没办法了。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啊” 到了此时,心底那一丝对绝世剑客的惋惜消失,留下的是大庆朝皇帝的冷漠无情。 南王目光阴毒的盯着坐在上方的那个青年,森森的说道:“成就是王,败就是贼!我们若是赢了,朱珵珺小儿,你便是最大的贼首!” “朕坐拥天下,谁敢说朕是贼!”朱珵珺冷冷的站起身,踱步到桌前,身姿挺拔,气势如鸿。 面对叶孤城冷漠的目光,他仍是镇定自若。 叶孤城出言赞道:“你若是练剑,必是江湖好手。” 朱珵珺淡淡笑道:“朕习剑,习的是天子之剑,运筹帷幄于庙堂之高,掌天下万民之势。”说到这里,语气骤然冷硬下来,“所以朕一怒,浮尸万里,血流成河!” 随着话音落下,一旁的暗门里蹦出了四个人。 他们过去在江湖中也是出了名的高手,四人联合起来发动的剑阵更是少有人能敌,威名赫赫。 但是现在一出来,剑阵刚刚结起,叶孤城不过一剑,便破了他们的剑术,顺便还要要了他们的命。 清寒冷彻的剑意像是散发夺目的光芒,淬雪般的冷寒融入剑术之中,宛若九天之中划过的一抹白练,连骨髓都因此生寒。 天外飞仙! 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剑术。 能够使出这种剑法的人,焉知不是神是仙? 就算观看者如朱珵珺也忍不住发出以上的感叹,可想而知,正面迎上白云城主利锋的四人又能讨到什么好? 也许是这几个人早年也曾做过几件好事,又或者是运气突然降临,总之,在这时另一道不逊于天外飞仙的剑光斜斜绽起。 凭空中好似生出了一朵硕大白菊,但是与天外飞仙撞上时,又成了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 剑光零乱有序,与叶孤城精简至极的一剑相比,他阻拦对方时最起码出了四十九剑!每一剑都发出清脆悦耳宛若龙吟水漫的声响。 使剑的人目光清澈,灵动,可是混合在那深沉的眸底,倒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冻结成了冰,再干净也藏不住历经风霜的复杂。 两剑相撞,金石碰击的刺耳动静惹得人皱眉的同时,硬是在空中留下炙热的火花。 前者天外飞仙,绝顶无双,后者剑术华丽,精妙绝伦。 但还是被断了剑。 哪怕再精彩,再夺目,温婉绽放的牡丹多么美丽,它的载体——剑,仍是断了。 使剑的人毫不奇怪,断剑的人没有异色。 好似这断剑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到目前为止气氛紧张的御书房首次如此安静,心跳都在观者极度压抑的过程中变得几不可闻。 半响,还是突然冲出来挡了叶孤城一剑,救了四兄弟的人跨前一步,站在朱珵珺身前,明明白白的呈现保护状态。 顾生玉道:“你何必来?” 叶孤城望着自己的剑,不去看来者,而是看着剑,无比专注的道:“我何必来,你又何必来。” 顾生玉摇摇头:“你本可以不来。” 叶孤城不言不语。 顾生玉叹了口气,突然换了个语气说话。 “这是你断了的第几把了?” 叶孤城这才笑道:“第三柄。”平静,安详,他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意图弑君。 顾生玉目色深深的望着他,“事不过三,你该赔我一把剑了。” 叶孤城闻言,笑意更深,正准备回答,他像是感觉到什么,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 顾生玉也同一时间看向门口。 闯进来的两人不出预料,正是陆小凤和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一进来就深深望着叶孤城,他攥紧手里长剑的剑柄,声线沙哑的道:“你没来!” 叶孤城顿了顿,转而面向他。 这个时候,在场人才明白,这两个当世齐名的剑客是多么像,又是多么不像。 叶孤城道:“这就来。”说完,他迈步向前,平静的不像是去决斗。 似乎叶孤城表现出来的,一直不像是他所说的那样。 顾生玉深深望着他,既没有跟过去,也没有打算对他说什么,而是将目光对准南王和王安。 陆小凤没有跟过去看,哪怕这两个将要生死决斗的人之中有一个是他的朋友,另一个也是他欣赏的想要成为朋友的人。 他和顾生玉的目光一样,都在南王和王安身上。 幸好,南王在叶孤城走后才反应过来,也幸好,这个人没有再侮辱叶孤城的剑。 南王难以置信的大吼:“叶孤城你要去哪?顾生玉不是正在和剑魔决斗吗?” “我知道,你以防万一还设立了重兵把守在决斗现场,打算一看出来的人是顾生玉便用重弩射杀。” 顾生玉平静的说出南王的一系列布置,毕竟这本就在牵制南王兵力的计划之中。 南王心口发疼,一向昏聩的他居然明白了顾生玉的意思,哑着嗓子问道:“在那里的两人到底是谁?” 顾生玉道:“两名在晚上比白天更灵敏的蝙蝠。” 二更 事已至此,谋反计划完全失败。 朱珵珺跟着说道:“所以我说,你实在是想太多不该想的。”该想的却全都没想到。 南王惨笑出声:“朱珵珺,原来如此!” 朱珵珺征求的看向顾生玉,得到他认同的点头,自他身后走出来,目光深深的落到满身颓废的南王身上。 “朕自问待你们不薄,你又是为何会想夺取朕的皇位?你不知这可是会乱了祖宗纲法!” 南王摇摇头,“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朱珵珺皱眉道:“你的计划我一直觉得奇怪,倒是谁给了你弑君成功,你就可以当上皇帝的信心?不说这满朝文武,就说当今皇室老人都不可能会同意。到时你只会是逆臣,各地不安分的人也能打着清理叛逆的口号乱我大庆江山。南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事到如今,南王满目不甘,“你没见过我儿吧?” 朱珵珺眉间蹙起的纹路更深了,每年南王世子可都是有进京的。 南王哈哈大笑出声,“是了,你没见过,你若是见过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平静!”说到这里,他愣愣的道:“为何我会有个和你一般无二的孩子呢?” 朱珵珺闻言大惊,受到前所未有的震动,他甚至下意识退后一步,涩声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南王目光森然的道:“为什么是一模一样的人,我儿却只能躲躲藏藏,哪怕当着南王世子也不得安宁,但你却可以高坐庙堂,接受万千人跪拜?” “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朱珵珺镇定自若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迷茫,但多年为皇的修养很快便令他恢复自持。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皇室双胞,向来是取一子送出关外,或就地扼杀。但是他的母妃与南王交好,说不定当时就是将另外一位皇子托付给了他。 至于为何要谋逆,也许是自己贪心不足,也许真如他所说的,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自由的生活在蓝天之下。 “可是你知道吗?既是身份互换,出现在这里的也是‘朱珵珺’,而不是南王世子。”朱珵珺转过身,复杂的扔下这句话。 南王望着他的背影,恍惚的想起那个等在别院里的孩子,终究面色惨痛的跪倒地面。 “求陛下,放吾儿一条生路!” 朱珵珺痛苦的合上双眼,放在腰腹间的右拳死死握紧。 “不可!” 那可能是朕的唯一兄弟,血脉相连,但是为了江山社稷,他不能允! 今日的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要是活着,皇室血脉就有被混淆的隐患。 南王早有预料的闭紧双眼,深深叩首在御书房的地面,抬不起头。 “皇c皇上”王安这时才反应过来,慌忙的就想要扑上去抱住朱珵珺大腿求饶,“老奴是冤枉的!老奴是被叛逆之人挟持,实在是” “给我闭嘴!” 心情暴差的朱珵珺一脚踹过去将王安踹到墙边呻/吟,到底是没有多少活头的老迈之躯,这下子足够王安在事情结束前,都没有再爬起来的力气。 安静到现在的顾生玉终于动了,他向着门外走去,朱珵珺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复杂的不得了。 陆小凤见状叹息。 “你不去吗?” 朱珵珺好似犹豫一下,还是重重摇头。 “对他来说,我恐怕不再是他的朋友了。” 陆小凤否定道:“不,他还会将你当他的朋友。” 朱珵珺一下子睁大眼睛,然后苦笑,“可我实在不是个好朋友。” 不然也不会让他流露出那般寂寞的神色。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两位举世无双的剑客轻若无物的伫立在太和殿琉璃瓦面上,迎风站立许久,他们两个才动了。 在剑动的一刻,他们两个都仿佛带着彻骨的寂寞,屹立在天空顶端。而这一剑,是将自己唯一的对手击落神坛的孤独。 叶孤城的剑宛若流星飞坠,是居高临下发起的至急至利的一剑。凝聚了全身功力,成就雷神震怒,闪电一击般的决绝。 无后招所以一往无前,如同青天白云,无暇无垢,将身心都祭献给了剑道,毕生精力,完成了这人剑合一的一招。 此随心所欲的剑术变化,正是武功中至高无上的境界,已可算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白云城主叶孤城,观者恍惚的从这一剑中,看出他一生的绝代风华。 西门吹雪眼睛雪亮,剑锋雪亮,眼眸为这极致的剑术而亮,剑锋因这剑而渴吟。 仿佛与天地同斗,他也使出了自己的剑。 他的剑是江湖人眼中吹血的寂缪无双,他的剑是朋友眼中至杀至诚的毕生追求,他的剑是自己心中的艺术。 如果你懂他的剑,就一定要懂,剑锋划破喉咙绽起的那朵血花的美妙。 如果你懂他的人,就一定要懂,他只有杀人的那刻是活着的,其余时候他都是在等。 这样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等的男人,此时发挥出了一生中难以描述的一剑。 就如叶孤城用尽毕生心血施展出的天外飞仙一样,西门吹雪何尝不是也用出了二十多年间的全部。 余三岁学剑,十岁大成,后踏遍江湖全无敌手。 这是西门吹雪对唯一的友人陆小凤说的话,何其寂缪,何其真诚。 而此时有另一个人有着与他相似的剑,站在他的对面,那怕是敌人,他也欣喜若狂。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两个人的剑,正如没有人说的出这两个人。 陆小凤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最后一剑,分出胜负的时候。 他亲眼看出白云城主的剑主动慢了,他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想西门吹雪也是知道的,但即使如此,西门也选择了成全。 正如在揭穿那个假货之前,他仍是愿意相信那是叶孤城一样。 剑锋透着寒意,剑是杀人的凶器。 叶孤城诚于剑,难以诚于人,他倒在了自己最欣赏的敌人,知己的剑下。雪白的衣袍染霜,淡薄若云的眼眸逐渐失去了□□。 在场人看到一个传说崛起,一个传说陨落,可谁都说不出一句话。 司空摘星望向陆小凤,用眼神询问。 陆小凤见状低低叹了一声。 “他不想看。” 就算是他,也不想看自己的朋友死去的情景。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顾生玉才姗姗来迟,穿着白色的衣裳,却如同丧服般落寞悲伤。 他来到叶孤城身边,半抱起他,奇迹的一幕出现了,叶孤城涣散的眼瞳渐渐凝聚起焦距,张张嘴,努力想说什么,可是他已然无法说话。 没等他焦急的皱起眉头,顾生玉低低在他耳边说道:“我的剑,曾是白云城主的剑。” 叶孤城一愣,随即说不出释然的合上眼睛。 怀里的身体渐渐冷了,顾生玉还死死抱着他,低垂着头。 陆小凤看不下去,但又不得不看下去,直到对方仰起头,望着空寂的天空睁大双眼,在场人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哭了。 从来都是云淡风轻,悠然自若的顾生玉哭了,陆小凤心底突然说不出的难受。 抱起叶孤城的尸体,拿走屋檐上落下的剑。 这柄剑很冷,但怀里的人比剑还冷。 西门吹雪望着他道:“可要我帮忙?” 这一刻的西门吹雪和之前也不一样了,他仿佛摆脱了世间的束缚,叶孤城的死成就了他,西门吹雪的变化成就了自己的剑。 这也是一个将自身祭献给剑道的剑客,是叶孤城欣赏的人。 顾生玉圆润温彻的心境忽然出现了极大的波动,他知道叶孤城的死是他自己的希望,他也向来不会插手朋友做出的决定,但是这一次他非常想要拔剑。 想要见血! 一瞬间杀气大冒,极盛的杀意好似连天边圆月都能染红,除了在他面前的西门吹雪泰然自若,观者如木道人也脸色不好的退后数步。 陆小凤:“顾生玉” 听到陆小凤的声音,顾生玉杀气一滞,激动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 “对不起。” 他哑声道。 西门吹雪摇摇头,并不在意。 “不用了。” 这是回答西门吹雪之前的问题,顾生玉带着叶孤城在月圆这夜离开紫禁城,了无音讯数月有余。 朱珵珺接到呈上来的,有关于顾生玉之后和叶孤城的尸体去什么地方的消息,他看也没看便焚了。 终究,他是个帝王但他也是顾生玉的朋友,做不到完全的冷漠无情。 顾生玉带着叶孤城离开紫禁城,直奔早就找好的赏月地点。那个地方处于万丈高崖之上,只有当世绝顶的轻功,能够分毫不错的掠过光滑如镜的峭壁,登上峰顶。 虽说能够完好无损上去的人屈指可数,但那景色也是美的好似书中景象。 皎洁宛若硕大银盘的圆月如同在眼前高挂,伸手便可触摸一般。登上崖顶,坐在崖边的人,可以清楚的欣赏到月圆之夜的月色。 顾生玉带着叶孤城到的时候正是好时机,圆月表面如雪如银,光洁清澈,淡淡的雾气化作云影漂浮在夜空之上,仅有围着月边的那几朵白雾恰到好处的点缀了月的朦胧美色。 “叶孤城,我说了,你也答应了,今夜的月圆佳节与我共赏。” 他托着叶孤城死去的身体,与他坐在崖边,对着满天的茭白之光呢喃出声,兴致起来还会放歌一曲。 他有时会说,自己没有带琴来,要是带了正好弹给你听,有时又说,琵琶我也是会的,据说月亮上的仙女嫦娥,就是弹着琵琶过的中秋节。 说着说着,无声的寂寞伴着夜晚清冷的风吹过五脏六腑,大袖被吹的猎猎作响。 顾生玉在月光下嘴唇翕动三下,容貌俊美的几乎像发着光。 顿了顿,他拍拍叶孤城的肩膀,苦笑着摸摸鼻梁。 顾生玉说:“希望你不会怪我。” 身为朋友,我到底欺骗了你。 三更 剑魔和“顾生玉”一到地方就摆起架势。 红衣白纱的剑魔,与魏晋风流,潇洒拔俗的顾生玉,这两个人相对而立,视觉上便是一种享受。 隐藏起来的人目不转睛的等着这场世纪级别的决斗,却没想直到月上柳梢,云散星显,他们还一动未动。 异动渐渐出现在众人之中,这个时候剑魔突然低低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是拖不下去了。” 顾生玉弯眸笑道:“然。” “正好,那就大干一场吧,”“剑魔”摘去斗笠,露出一张贵气有余,秀气苍白的面容,正是蝙蝠公子——原随云!他本该在无争山庄! “顾生玉”在脸上一抹,一张矜持俊美,容颜宛若温玉一般的脸孔暴露出来。 花满楼轻笑出声,抬手浮云,袖手流风。 原随云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那些意识到不对劲的士兵聚集起来,向他们两个齐齐发射重弩。那是能够围杀武林人士,任是一流高手也讨不了好儿的杀器! 黑夜之中,数十道嗖嗖声破开空气,原随云与花满楼整齐的动动耳朵,下一刻——流云飞袖! 宽袖大袍鼓起足劲的内力,柔软的锦衣袖摆堪比钢铁石盾,不仅将□□拂到一边儿,还齐齐踏步在这到处都有的岩石上,躲避着随后而来的攻势。 黑夜之中,两道将轻功身法用到极致的影子不断交错,躲开□□队的围攻,当真如黑暗中生活的蝙蝠一般灵敏。 “花兄,”原随云笑声轻松的说道:“不如来赌赌看,我们谁能先控制住这些人?” 花满楼听闻,无奈的笑道:“在下一定是比不过原公子的。” 原随云笑容更大了,黑暗中,他鲜红的影子一闪即逝,人已经出现在小队之中,声音远远传来。 “花兄何必自谦!” 刹那间出手,内力鼓劲儿的飞袖浮云在黑夜中宛若蝙蝠张开的翅膀。 被袖摆碰到的人一触即飞,原本有序的队伍顿时乱了。 花满楼趁机给不少分神的士兵点上道,让他们一动不动呆在原地。 两个人不过短短时间,就仗着熟悉黑暗的先机,控制住了这只朝廷百人队。 原随云负手而立,黑暗里,他睁开的双眸淡彩浓墨,其神本就天纵高绝,如今双目俱亮,更是如同画龙点睛一般,神姿勃发! 花满楼祝贺道:“恭喜你了。” 愿随心笑道:“也是要多谢顾生玉。”若不是他留下的药物,恐怕自己将一直身处黑暗之中直到疯狂,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你准备何时接受治疗?”他望着花满楼佩戴着黑片,看起来像是能看见一样的眼睛,“他们都很担心你。” 花满楼笑道:“我知道。” 原随云不解的说道:“那你是打算接受了?” 花满楼点点头。 “想通了就好,”原随云不太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能答应,顾生玉想必会开心。 花满楼轻轻道:“看见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原随云看向这天地,这石头,这些被俘虏的人的神情百态,突然笑了起来,愉悦不已。 “非常奇妙。” 花满楼接受了他的想法,摸摸自己的眼睛,仰头笑道:“希望到时的我不会变的很奇怪。” 原随云笑道:“没关系,谁都有奇怪的时候。”意有所指。 花满楼听出这句话里的暗意,笑了笑,没有接话。 不久之后,有官兵过来接收了这群人,而他们也去了皇宫,得知了叶孤城身死一事。 告知他们全情的陆小凤在喝着酒,像是要把天底下所有酒都喝干一样喝得非常疯。 花满楼和原随云更换回自己的衣服,一左一右的在桌边坐下。 陆小凤这时才像是忍不住心里话似的说道:“他对叶孤城的感情太复杂了,我不知道叶孤城死后他会怎么样!” 原随云:“你担心他?” 花满楼道:“我们都担心他。” 原随云持反对意见,“我不担心他,”他看向在座两人,“他是顾生玉,他能自己挺过来!” 陆小凤大大叹了口气,“若是如此就好了。” 接下来仿佛印证他的话,在场三人,再加上皇宫里的那个,谁都没想到顾生玉会消失那么久。 整整一年,天下间再没人听说顾生玉的名字,再没人得到他的消息,哪怕是麻烦缠身的陆小凤也不得而知。 他好似整个人都消失了一样,又像是真如陆小凤所说的那样。 好友叶孤城的死,促成了他出海隐居的决心。 因此,天下无双顾生玉,天下无人不相知极为重视友情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只是没有真人发言,总是少了些什么。 顾生玉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往自己嘴里倒了口酒,头发乱糟糟的堆在身下软塌上,衣服也皱巴巴的,看样子有些时日没换了。 这副模样的天下无双,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顾生玉! “还不打算出现吗?你已经在我这里呆了三个月了。” 出乎意料,坐在他对面,低头望着桌面的人居然是狄飞惊! 明明之前他效忠的堂主雷纯还设计过顾生玉,可顾生玉偏偏留在狄飞惊家里。 狄飞惊没有夫人,没有儿女,他的一生只有朋友,那么顾生玉算是他的朋友吗? 若是顾生玉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会说还不是。 狄飞惊处理着六分半堂入驻长安后的势力分化,时不时对顾生玉说些他失踪之后的事情。 狄飞惊神情平静,好似面对的不是天下第一,他面容淡然,好似没看见天下第一在他面前喝得烂醉如泥,瘫软颓败。 他淡淡的问完这样一句话,就好像没说过话一样沉默,直到顾生玉乐意回他话。 顾生玉涣散的目光好半天才聚回焦距,他爬起身,揉揉头发。 “你也不留我了吗?” 狄飞惊淡道:“若是顾先生愿意,狄飞惊自然会留下你,不管多久。” “哈!”顾生玉的嗓子像是多日没有喝过水一般干哑,他发出难听的笑声,摇摇晃晃的起身,边喝酒边走向门外,“免了吧,再呆下去,可会给你惹来麻烦。” 狄飞惊垂着头,眼角余光瞥到那道穿着早已看不出雪白底色的长衫的人,他在门口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无风无动,极为了得的轻功身法,看情况居然已似入道! 顾生玉的精气神明明都非常差,但从这武功上看,居然还更高了! 简直难以置信,狄飞惊想着,世间惊才绝艳之辈到底还要出多少? 这样想着,他不由的回忆起那个体弱多病,却能使出一手惊风细雨刀法的病弱身影。 不知他在雁门关外可还好,心愿是否已经实现? 将手中一页纸烧掉,狄飞惊神情波澜不惊,屋子里多了个人还是少了个人,都不能影响他云清风楚的安然气质。 银钩赌坊。 这里没有酒池肉林,却有着世上最疯狂的灵魂! 怎么个疯狂法? 赌坊里的人们对着骰子,牙牌,双六等等赌具红着眼睛,一天之下就可倾家荡产,卖妻卖子! 如果说这还不算疯狂,又有什么才是疯狂? 今儿的银钩赌坊人依旧那么多,每个人满脸狂热,不像是来赌这大大小小,而像是来杀人的! 也就是这样火热的气氛,让玉天宝走进来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亮。 他好赌,是个赌徒,作为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的儿子,自然不会赌得发生倾家荡产,卖妻卖子的情况。 可是也因此,他赌的越来越大,尤其在玉罗刹练功走火入魔暴毙之后,留在继承人手里的罗刹牌就成了可以调动整个西方魔教的金牌玉令! 如今他出门在内都被捧得高高的,以前父亲在的时候,还有高手懒得理他。但现在玉罗刹仙去,有着这块罗刹牌的玉天宝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谁敢无视他? 不得不说玉罗刹养儿之废,若不是玉天宝不是他亲子,而是一个摆在明面的挡箭牌,就看他这花天酒地,嗜赌成性的样子,都绝对是个半点儿用都没有的纨绔子弟。 他压根没发现,罗刹牌在他身上到底起着什么作用。 当他在赌桌上,输钱输的眼睛通红,像是在场任何一个输急了的赌徒那样,甩手将罗刹牌扔了出来,整个赌场都安静。 这玉牌不大,正面刻著七十二天魔,二十六地煞,模样栩栩如生,精雕细琢,反面刻著一整部梵经,从头到尾,据说有一千多字! 单从年限上看,不亚于秦王不惜送出燕云十六州换取的和氏璧。同是千年的古玉,但这玉牌价值不仅仅在此,而是在持有者为魔教教主这一附加价值上! 与整个西方魔教相比,就算是无价之宝的古玉,也仅仅沦为陪衬,就像是和氏璧也比不上秦王一样。 这玉牌一出手,赌坊里上上下下几乎三十六个方位都传来不同程度的抽气声,就算是普通人也被这气氛所扰,下意识退避开去。 而在这个时候,唯一留下的人就成了特别显眼的那个。 玉天宝瞪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邋遢身影,赌具的盖子已经被掀开,里面骰子的三个面都是二,正是豹子,通杀! 这整桌赌徒里面,只有这个人赌中了。 玉天宝刚想要反悔,就见那个人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指节修长,棱角分明,这不像是穿着如此邋遢的人的手,但这偏偏是! “你”他忍不住想要将扔出去的罗刹牌抢回来,但是那个也就一只手好看的家伙居然比他更快! 正确说,他是抢,对方是摘。如同采摘一个果子般轻松从容。 “你到底是谁!”玉天宝瞪大了眼睛吼道,他终于知道面前的人不是普通人! 随着他的吼声,一群黑衣护卫从天而降,还有几个穿着不同花色的厉害身影混在其中。 面对这乍然变动的局势,不少普通人吓的尖叫出声,然后不断后退直到退出门外。 拥挤的大堂一下子变得空旷,不仅仅是这些袭击者能够展开攻势,打扮脏污,黑发凌乱的挡住面容的男人也正好可以松松手脚。 第一下,他动了脚,一群黑衣人中,穿着不同色衣服的人眼前都出现了一道邋遢影子。 无论是老人,年轻人,怪人在他眼中都太明显了,所以他在每个人身前出现,速度极快,留下残影。 第二下,他动了手,在他们肩膀上拍过,等到他回到原地,经过他“轻轻”一拍的人纷纷闷哼出声,软软的趴在地上。 第三下,他出声了。 “罗刹牌在我手里,你们确定要对我动手?” 沙哑难听的声线,硬生生止住这群黑衣人攻击的脚步。 趴在地上的苦竹原是西方魔教护法,武艺无疑也是数一数二,但是却没想到自己根本抵不过眼前神秘人轻轻一拍。 “等等,冒犯阁下还请阁下赎罪,但罗刹牌为本教圣物,决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心底贪婪难以消去,仗着自己这副苍老的面容开始卖起惨。 苦竹心里想的好,这人要是同意,这罗刹牌就到自己手里了,骤时正月初七,西方魔教齐聚昆仑山他正好可以借机掌权,这人要是不同意,他也有借口唤来教里其他高手,除掉此人,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弄死其他知情人! 他想的是好,但对方却不按他的意思走,苦竹愕然的听到对方说:“哦,那这牌子应该给谁?”说着晃晃手里比千金更贵,无价之宝的罗刹牌。 苦竹差点儿脱口而出给我!但他硬是忍了下去,不能落下话柄,他想着,然后垂头恭顺的道:“当然是给少主。” 被点名的玉天宝挺胸抬头,怒瞪这个邋里邋遢的叫花子! “把玉牌还给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那里想到对方也没理自己,玉天宝瞪大眼睛,听见他说:“你刚刚不是把它输给我了吗?所以这就是我的了。不管是不是外人,我只知道当我缺钱的时候,它可以换酒喝。” 话音还未落下,空气中仍留有一句音续在飘荡,原地又哪里还有那个邋遢的身影。(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众目睽睽, 在两位西方魔教护法的眼前,抢了罗刹牌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查查快给我查出来他是谁!” 随着苦竹一声怒吼,被施了静止法术的现场众人才重新动了起来。 但这个时候, 对方早已走出好远好远 “唔!这次酒的味道不行。”手指衔着黑陶酒罐往嘴里倒酒, 壶嘴一抹水光,映入黑漆漆的眼眸中, 好似也给这弯墨色染上水意。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倚着树望天, 嫌麻烦的将脸上黑发理到脑后, 暴露出来的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正是顾生玉的脸。 这个邋遢的人正是顾生玉! 离了长安, 丢了天下无双的名声, 他现在谁也不是。 “可是谁也不是我又能是谁呢” 满身的寂寞冒了出来,顾生玉望着天际, 斜斜一道黑线划过, 那是飞鸟展开的翅膀。 他学着鸟儿一样在荒山野岭中飞驰而下, 张开他的翅膀, 可他摔的比谁都要惨。 他学着人那样喜怒哀乐, 悲欢离合, 可心底也比谁都要痛。 若有一日,不为人会如何? 顾生玉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随即自己像是被这个笑话逗笑了。 习惯性的掸掸衣摆,然后看到脏的不成样子的下衣恍然意识到这件衣服早已烂得不能穿了。 “我还真是”摇摇头,顾生玉没了换衣的念头, 仅仅走到一处两岸生有不少植物和白色石头的河边躺下。那些石头块头很大,躺下一个人足以。更别说被这正午的太阳晒的暖烘烘的石头表面,人躺上去也舒服。 眯着眼睛睡了一小会儿,不远处的吵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顾生玉盘着腿坐起来,望着对岸一身白衣的人手法利落的干掉几个黑衣杀手。 他打开酒塞,往自己嘴里喂了一口三十年的烧刀子。 他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不可能会被当成自然景观忽视过去。对方操起江湖一流的轻功飞过水面,脚掌踩过的芦苇稍微低了一下头,不注意就和被风吹的似的,可见他身法之高明。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 冷酷的侧脸,冷峻的棱角,这是一个全身都十分冷酷的男人。 顾生玉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睛,马上闭上,他觉得那身白色真心晃眼。 这是个白衣胜雪的时代,穿白色的人数不胜数,可能穿出特色的,也就那么几位。 不过眼前这人倒也穿出了一种风格。 心里想着,顾生玉却是半点儿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但是对方不依了,他当然不会依! 堂堂九少爷怎么可能会顺了一个臭乞丐的意! 剑光泠泠,倒映在河水的粼粼波光之中,展现出一种硬质的,水晶一般的美感。 这原本是必杀的一剑,又藏着许多变化,本可以应对绝大多数的高手。可是没想到理应死在剑下的这个臭乞丐眼睛都没睁,不过抬起两根手指,一夹——很好,他抽不出来了! 睡觉时候将头发顺下,醒来之后也没有理过的顾生玉,似乎不觉得自己现在蓬头垢面的模样非常有欺骗性。 喝了太多酒而沙哑的嗓子,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性感沧桑。但他出声说话,虽然难听,却非常有味道。 就是被他用两根手指制住的人不太能品味,反而眼底浮现了火辣辣的热度。 顾生玉微妙的觉得这份热度有些眼熟,不,应该说这个人真的很眼熟! 接着,为了弄明心中所想,他仔细搜索起记忆。 强迫症一样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刀削般俊美的五官,白色长衣,出剑无情火辣辣的眼神。 宫九! 某位一面之缘,敢从叶孤城手下抢东西的富家公子的样貌在脑海中浮现。 顾生玉默默看着他,在这个人爆发之前松开手指,向后一倒,打算再睡一觉。 宫九:“你不能睡!” 那里想到对方突然发出一声大吼。 顾生玉全身都被阳光照的暖洋洋的,压根懒得理他,可是为了不出现某些超出预料的情况,他还是慵懒的睁开眼睛。 “我怎么就不能睡了?” 宫九睁大眼睛,好看的脸面无表情,认真的道:“总之你不能睡!” 顾生玉侧着身,一只胳膊压在头下,懒懒道:“我不睡,然后呢?要干什么吗?” “打我!抽我!做你想干的事情!”宫九一本正经的说道,还抽出随身携带的鞭子扔到顾生玉手边。 顾生玉还真捡起来对着太阳看看,然后怪模怪样的哼笑两声。 “我又凭什么听你的?” 宫九说道:“金银珠宝,你只要满足了我,我什么都会给你!” 顾生玉语气夸张了几分,“你原来这么厉害!” 宫九隐有几分自得的道:“我当然这么厉害。” “可是这样不好,”顾生玉随手甩了下鞭子,直接将两人中间隔着的那块半人高的石头抽的粉碎,而他看起来还是那么轻描淡写,没出几分力气的模样,“你什么都有,却一点儿不满足,我什么都没有,却非常满足。你说这样,我又为什么要满足你的要求呢?” “” 碎石发出的阵阵轰声已经难以入耳了,宫九彻底发了病,顾生玉无论说什么都比不上刚刚鞭子甩过的弧度,力度。 “打我!抽我!干我!”满嘴的污言秽语,整个人像是一条肉虫使劲剥着自己的衣服强自往顾生玉身前靠。 顾生玉罡气自然升起,将宫九抵挡在半米外,看着这出裸男呻/吟的大戏仍是不为所动,手里的鞭子时不时抽动几下,看的宫九心痒不已。 “你快抽我!”宫九跟上瘾一样的忍不住大叫,不满足的意味听得人面红耳赤。 顾生玉终于再次开口了。 “你这病是什么时候得的?” 宫九神情混乱,但眼底几丝清明仍在。听见顾生玉的问话,他的动作一瞬间暂停,下一瞬更加疯狂,不止将自己剥的干干净净,更是拼命突破顾生玉的护体罡气。 “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的又怎么样?关键是我现在很满足,很满意!” 半天都无法靠近过去,宫九不得不选择回答顾生玉的问题。 顾生玉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目露感叹。 “这样你幸福吗?” “什么?” 宫九神情一滞。 顾生玉无奈的笑道:“你的情况在其他人眼中是错的,是罪恶的,可你自己偏偏非常满足。然而这种时候有人能治了你的病,让你不再需要变成这样,你会愿意吗?”手指压弯柔软的牛皮鞭子,缠在深红色皮革上面的金丝在阳光下闪烁富贵奢华的光芒。 光是这一条柔软的弧度,就让宫九呼吸一促,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大脑再度泛起狂热。 胸口剧烈起伏,宫九隐忍的闷哼道:“我只知道普天下是再也不会有这么让我开心满足的事情了,就算是恢复正常,我也不会像此时这般快乐!” “原来是这样吗?”顾生玉不耐的甩动鞭子,奖励般的有几道落到他身上,“及时行乐你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啊。” 一瞬间他居然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叶孤城,但怎么可能,叶孤城是怎样的人,怎会和这个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人相似,他真是魔障了 “唔啊哈啊” 宫九扭动着身体,宽肩窄腰,丰臀长腿,白皙的皮肤有着玉石一般细腻的光泽,伸手上去摸两把绝对是极致的享受。 他不介意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什么样子,他只在意眼前人能带给自己怎样的欢娱。 可是顾生玉的鞭子非常刁钻,不近人情的抽在对方难以启齿的地方。像是这种东西,每一次抽打都会荡起肉波,看着异常养眼。而腰际这样敏感的地方,每每被打到,都能让他蜷缩成一个曼妙的姿势 几番折腾下来,宫九酸爽欲死,涎水流出嘴巴不说,身上红红白白的更是好看。 比起古代,顾生玉的时代在这方面简直开放的不得了,通过网络随意搜索能找到不少正规的调/教节目。 里面的那些男男女女,在公众面前也不吝啬展露手段。 耳濡目染,顾生玉虽然对这方面没兴趣,但也了解几分人体上的敏感点。 可光就是这点儿了解,也足以抽得宫九欲/仙欲/死。 “唔好c好棒呜嗯!别c别停啊” 宫九的声音早已在呻/吟中嘶哑,顾生玉还偏偏让他躺在一块略微平整,表面呈现白色的大石头上摆出羞耻的姿势,然后用鞭梢抽的他扭动成一团。 顾生玉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始终不让宫九满足,专挑那些爆发的地方抽打。 他冷冷的说道:“既然受虐能让你满足,那你为什么不专门调/教一群女子抽你,时时刻刻沉浸在欲/望之中?” 这样说着,鞭子在空中化为残影,响亮的一声空响,稳准狠的“啪”在宫九背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宫九:“呜啊!!!!!” 声嘶力竭的大喊,顿时在这幽静偏僻的河边儿远远传开。 宫九满脸通红,满足无比的发泄了出去,软在大石头上半天,才爬了起来。也不吝啬光天化日下展现躯体,邪气的回道:“要是这般做的,愉悦不就仅止于那个限度了吗?” “哈!”顾生玉冷淡道:“这话就好像在说,要是那样做了,岂不是遇不到我了?” 宫九眯眼笑道:“正是如此。” 被女人抽,被乞丐抽,被武功高强的乞丐抽他一直没想到,世间原来还有这么爽的时候! 他现在看起来无事,其实浑身酸软,大腿还在强烈的快感下颤抖,根本站不起来。 但是好面子的他怎么愿意让对方看出来,当然,要是看出来的话,再给他一顿鞭子就好了! 刚刚经历的一切,在他的全部人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极乐,怎么可能白白放过? 这样想的他,勾起嘴角,勉强穿好衣服,拱手说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啊?” 顾生玉睨着他,高冷的说道:“你没有知道的资格。” 呃宫九一下子跪到地上,刚刚那一眼,他发现他又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孤城:有友如此,一见如故。 顾生玉:情生不知许,回眸人不在。 叶孤城淡道:抱歉,累了你了。 顾生玉摇头:你不需要我救你,是生是死都在你自己的掌握之中,虽然作为友人,我也在迷茫到底该不该顺从你的意思,但我想,你离开那刻是满足的。 叶孤城道:是了,不过宫九其人你要小心。 顾生玉道:相信对于整篇的我来说不足为虑,我反而忧心的是,你走后一了百了,“我”可怎么办呢?须知他很是愧疚啊,无论是哪一点儿。 叶孤城:意有所指?(笑)我不忧心,有些人见后就能一见如故,有些人致死也不会交心,正如我最后对他说的,我相信他,不管我们相识之后的目的有着怎样的冲突,我都相信他。 顾生玉: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摊手)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小剧场,然后我等着收获你们肿成栗子的脸,哈哈哈哈哈,艾玛,光是想想就浑身舒畅,你们今天的话就是未来的巴掌,哈哈哈,我心神的等着那一幕,吼吼吼!!!(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WwW..Com第40章 小说网 西方魔教总坛昆仑山。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高手?居然能抢走罗刹牌?” “江湖中何时又出了这样一个高手?” “苦竹, 孤松,你们连他的面都没看见就被打趴下了,看来你们这护法当的也不行啊!” “是啊, 还没到‘人日’那一天呢, 你们就把重要的罗刹牌丢了,这让我们这群人可怎么办?” “我们难道不应该更加关注中原武林吗?” 因为玉罗刹仙逝, 大批魔教中人相继返回昆仑山。以罗刹牌为令, 定出新的魔教教主。 但是规定的正月初七还未到, 来的人虽多, 可大部分仍是乌合之众。 苦竹,孤松两人勉强之下, 还是能压制的住的。 “停下, 停下!比起这个,寻回罗刹牌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苦竹张开干干瘦瘦的两只胳膊, 努力将歪楼的话掰回来。 台下人给他面子的可不多。 “这是你们两个犯的错, 当然要由你们承担!” 苦竹怒道:“现在教主不在, 又有谁能让我们负责!” 想起这两人护法的身份, 出言的人自讨了个没趣。 烧着的火把卡在刻有地煞魔鬼图像的石柱上, 火星时不时烧得飞溅。 整个总坛颇有西域风格, 悬挂的配饰白纱,多为金子制作,纱布也是非常有透明质感,朦朦胧胧的那种。 壁画上面的菩萨天女们的长相也不像是中原人,而是多为波斯女性的大眼深廓。 西方魔教里的信徒多为混血, 少部分是中原人,另有一部分是纯粹的外来者。 他们打扮起来五花八门,个别还露腿露胸露肚子,也怪不得外面人提起西方魔教,都是一副群魔之窟的样子。 苦竹非常清楚到了正月初七,人日的那一天会有多少妖魔鬼怪回来,那群人可不比台下这些仅是打扮唬人,而是真真正正的妖魔鬼怪。 必须要在那些人回来之前,处理好罗刹牌的事情! 眼底滑过一丝狠辣,苦竹冷冷说道:“罗刹牌丢失,就算是我也讨不了好,更别说是你们。此时没有教主在,责任自然是谁都不需要负。但新教主上位,流落在外的罗刹牌就是个大大的隐患,说不定还会麻烦到教派分离!骤时,这个责任可不是谁都能够负的起的!” “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愚蠢!” 苦竹当场将喊话怼了回去,“我们现在还能够活着,全是因为没有教主管理。可是人日一到,众魔集结,就算没有罗刹牌,还怕他们分不出个胜负,决不出个魔头吗?到时新任教主即位,罗刹牌丢失一事,就是个天大的责任,谁来担负?你吗?你吗?还是我吗?” 说到这里,他身旁的孤松第一次开口说话,满满的嘲讽。 “我们可都担负不起!” 台下的人好似终于明白了苦竹的意思,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火把照亮了苦竹干瘪晦涩的脸孔,他阴森森的说道:“既然知道了就去将罗刹牌夺回来,到时候,谁也不会知道有这件事发生。” 同样的火光照过台下奇形怪状的众多信徒,他们神情森然,脸色青白。 “嗖——” 满室的火把突然被一阵诡异阴森的风吹灭。 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像是地狱中的恶鬼逃出来一般。 隐于暗处的某个人嘴角划过讥讽的冷嘲,隔日江湖便传出了西方魔教玉罗刹之子玉天宝身死的消息,连着可以统领魔教的罗刹牌也落到一个不知名高手的手里。 西方魔教本已经是西武林最大的势力,但一向不为其他三大武林熟知。可如今这么一闹,向来低调的魔教简直是站在了风尖浪口。 等到苦竹他们好不容易动员了魔教里剩下的人,回头却发现,他们极力隐藏的事情已经满江湖都是了。 南武林除了出一个燕南天之外,江湖势力全都掌握在女人之手,不足为惧。北武林各方势力混杂,有金风细雨楼前车之鉴,他们根本分不出精力插手西武林之事,最麻烦的还属东武林那群正义大侠。 苦竹苦着脸想着东武林里面会对罗刹牌感兴趣的人,接着有关于那日抢走罗刹牌的高手的情报也摆了上来。 统共不超过一页纸,只知道他是突然出现在银钩赌坊,在里面当了好多天的赌鬼和酒鬼,有钱不是送给了赌桌就是送给了酒馆,平时也过的落魄,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武林高手。 这不由的让苦竹升起不好的预感那个人不会是故意等在那里的吧? 如此一想,苦竹脸色更差,他慌忙叫来自己的兄弟孤松,两个人一起思忖这人到底是谁?在想些什么? 对方神秘莫测的手段,就算让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得已,苦竹只能传下继续追查的命令,再无所得。 观看够了这群跳梁小丑蹦跶,亲手杀死玉天宝,将西方魔教里的人的野心不断放大的前任教主玉罗刹,如同鬼魂一样飘过昆仑山上终年不散的雾气。 他穿过陡峭的山崖,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冥冥之中,好似有了感应,顾生玉朝着西方魔教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不过转瞬便收回视线。 他的脚下踩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这个男人长的十分好看,读过前文的人一定知道这个好看的男人是谁。 顾生玉喝着酒,踩着宫九,坐在上好的白虎皮上半阖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宫九时不时发出的闷哼声,他视若无睹。 宫九嘶哑着嗓子道:“不要折磨我了,快c快给我!” 顾生玉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 宫九一噎,不得不老老实实恳求道:“可是我非常难受!” 顾生玉漠然道:“先苦后甜,你越是能忍,以后越能快乐。” 宫九再次被噎住。 顾生玉冷哼,他此时顶多将头发梳理到脑后,但就算如此也足够被宫九认出来。 宫九忍不住说道:“你不是失踪了吗?” 顾生玉冷道:“我失踪到你家了?” 宫九眼睛发着亮,“你若是愿意,我一定欢迎!” 顾生玉一下子加重了踩他的力道,将他的整张脸都压趴到地上,冷冷的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更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蠢货。” 高挺的鼻子被顾生玉踩得直接撞到地面上,幸好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不然说不定会毁容。 宫九心有余悸的抬起头,红着鼻尖,委屈的说道:“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衣食住行都是超一流的享受,要不是你自己不愿意将衣服换下来,说你生活在天堂都不为过。 就是这样还时不时暴躁,宫九也算是没辙了。 他就没见过如此难伺候的人。 顾生玉闻言冷冷一笑,“激怒我你没有什么好处,”手里的鞭梢从他的侧腰上划过,光是这冰凉危险的触感,就让他腰软。 瘫在地上,宫九眼睛红红的,水光弥漫,嘴唇微微开合,好似一瞬间进入了状态。 这几天顾生玉虽然没怎么折腾他,但精神上的折磨却不少。宫九现在无时无刻不处在那个爆发的点儿,但就是缺少外部刺激而生不起欲/望。 又一次被哀怨的目光扫射,顾生玉出声冷淡道:“当日是谁让你拿不死印法的?” 听到这话,宫九直起身,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落座在他对面。 刚刚还红着脸,非常需要人疼爱模样的宫九,立马变得冷酷无情起来。眼底流露出比狐狸更狡猾,比毒蛇更冷血,比豺狼更凶残的光芒。 “你想知道他?” “我想知道不死印法被你们谁练了。” 顾生玉支着脸颊,漫不经心的回道:“石之轩确实是一个时代的传奇,可是他还不算是最传奇的那个。” 宫九皱起眉头,那般好的功法,创造出那般好的功法的人,在顾生玉口中居然还不是最传奇的那个? 顾生玉淡道:“有四大奇书在,什么功法能比过它们?” 宫九脱口说道:“四大奇书!” 顾生玉笑了。 “看来你也是知道的。” “” 宫九记得自己某一次在小老头的书房里看过的奇书记载,分别是慈航剑典,天魔策,长生诀,战神图录,这四个传说一般的神仙功法。 他一直以为是传说! 顾生玉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说道:“都是真的,剑典是慈航静斋的宝录,到了如今早已失传,战神图录在战神殿里有异兽看守,非大机缘者不得见,长生诀是石之轩的女婿,徐子陵留下的传家之宝。” “等等,石之轩女婿,那不是!”宫九面露愕然。 顾生玉好笑的说中了他心中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没错,与不死印法一起放在石家大宅。” 宫九脑内急转,然后那种一个画面闪过,他哑然的说道:“是那幅画!” 顾生玉笑了。 “没错。” 宫九张张嘴,从未有过的后悔。 和四大奇书比起来,不死印法算什么呢! 更别说长生诀即使在四大奇书之中,也是仅次于战神图录的神魔莫测。 据说此乃黄帝师广成子进入战神殿后悟通的绝顶功法,里面饱含了天地宇宙的奥秘,乃一代圣人所书。 若有机缘得见,那绝对是此生难求的幸运! 可是却被自己轻松放过了 宫九满脸的沮丧,顾生玉嘴角抽抽,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长生诀现在失踪了。” “什么意思!”宫九瞪大了眼睛,长生诀不是落到白云城主手里了吗?哦,对了,白云城主前些日子死于决斗,那么长生诀不在白云城? 不禁询问的看向顾生玉,宫九可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势力主,怎么不知道长安之前发生的变故。 顾生玉冷淡道:“长生诀不在白云城,我出来就是为了寻找失踪的长生诀,这种东西若是不能落在正确的人手里,那就只有毁了才不会引起腥风血雨。” 宫九下意识望进顾生玉的眼里,这人到底知道他在说什么吗?那可是多少武林人求而不得的长生诀!练之长生! 当双目接触,如墨水入玉的双眸,是浓墨淡彩的极致,既有玉石的通透冰冷,亦有水墨的柔和无情。 他突然明白了顾生玉的意思,嗓子发紧的喊道:“你想拿长生诀给叶孤城陪葬!” 顾生玉一点也不在意长生诀有多难得,就像是他每次要做什么大事时的轻描淡写。 “不过物归原主。” 宫九反复开合着嘴唇,他努力在心中寻找词汇但是太难了,顾生玉的行动太难以描述了! 抽动嘴角,他撇开头用实际行动转移话题。 宫九道:“三本奇书都有了消息,那么天魔策呢?没记错的话,这可是魔门的至宝,总共十二册。” 顾生玉平静的扔出一语,彻底将宫九变作了哑巴。 “天魔策如今在我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顾生玉:叶孤城,好像有人不理解我为什么和你的关系会那么好。 叶孤城淡道:一见如故罢了,纵使你我之间相隔重重,但见过之后再难忘记。 顾生玉点头:就是这么回事,但她们觉得我占你便宜。 叶孤城沉默。 顾生玉:别这样,好歹说两句?我可是妥妥的直!我才不gay里gay气的!你要帮我证明! 叶孤城看上方。 顾生玉:你在看什么? 叶孤城道:看(证)正剧。 顾生玉: 昨儿我琢磨自己需要锻炼了,不然肚子太大了,然而出去走了二十分钟,回来两脚五个泡,很好,我就是和运动绝缘是吧?是吧?对吧!(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西方魔教罗刹牌是以一块千年古玉为基石而后雕刻上七十二天魔, 二十六地煞,背面梵文据说有一千多字,个个字体清晰。》乐≈gt;文》小说 顾生玉把玩着这块不知传承多久的玉牌, 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就没人去看看这些梵文都写了什么呢?” 或者说, 玉罗刹当真自信不会有人敢拿罗刹牌去破译? 不过也是,罗刹牌自出名开始不是在玉罗刹手中, 就是在玉天宝手里。 前者无人敢去肖想, 后者附加价值比它本身价值更高。 就是那些人要是知道, 四大奇书之一的天魔策居然被明明白白的刻在一块玉石上, 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为了西方魔教的权利争得你死我活。 “好好的宝典,竟然明珠暗藏, 无人慧眼识金。”顾生玉一边说, 一边将玉牌收入怀里,眼色微妙的一变, 平静的起身, 来到窗边。 手里的酒摇摇晃晃还剩下半瓶, 索性抬头畅饮, 酒液顺着唇角流过棱角分明的下巴, 湿透了衣襟。 “唔!”一壶酒都喝干净了, 顾生玉对着半弯的下弦月,恍惚回想起那一夜的银月如盘低低呢喃:“今夜的月不圆。”说罢,关上窗户,满身酒气的倒在床上,和衣而眠。 他是睡得舒服了, 却不知光是今天一天抖落出的秘密足以让宫九彻夜难眠。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不得不起身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披散的头发垂了满背,亵衣雪白,可他的皮肤比这布料更白。 “九公子!” “说。” 盈盈烛火,映出宫九看不出情绪的眉眼,乖乖跪在地上的部下送上来自无名岛的信。 “岛主希望您早些回去,再有沙曼小姐呃沙曼小姐的赌债又” “先不提这个,”往日轻飘飘的一声叹息都能迷得宫九神魂颠倒的沙曼,此时居然没有引来他一个眼神。 宫九冷冰冰的说道:“去,给我查查最近西方魔教的动静。” 西方魔教居然是隋时魔门余孽,若不是顾生玉告诉他,恐怕他还和天下人一样被蒙在鼓里呢! “是!” “还有” 下属应声停下,宫九神色百变,最终定格在坚定上,“告诉师父,我会尽快回去!” “是!” 这一次,跪倒在脚边的暗影迅速消失,宫九喝掉壶中最后一杯凉茶。 第二日清晨,不知道这居住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布置的。 放眼望去,九曲回廊,怪石林立。多走两步,小桥流水,杨柳窈窕。再过桥上,竹林深曲,径漫过边。琼花之后,还有玉石高台,反季的蔷薇婀娜。 顾生玉打开门,所见的就是这样妙趣横生,奇花异草的一幕。 非金银堆砌不出的“清雅”,非权力构筑不到的“享受”。 这一花一草一木一石,无疑都是出了大力将它们从原产地搬运过来的。想想古代不便利的交通,这些奇石异花到达此处,再被大师安放在庭院里,过程中究竟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光是想象果然不会有实感。 一面想着,一面找了块奇石坐上去,手里的酒壶奇迹般的再次满了,明明昨夜刚喝完。 “顾生玉。” 宫九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你打扮成这样,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吧?” 他肯定的说道:“既然如此,和我出海怎么样?” 话音落下,他就被顾生玉居高临下睨了一眼,这一眼让他身体本能的燥热起来,呼吸急促。 顾生玉道:“好啊。” 宫九一愣,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就被同意,他没有犹豫的便顺杆爬了上去。 “那你可说话算数,我马上就去安排,今天下午就出发!” 顾生玉不置可否,顺带瞥眼宫九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的清明,是对之后发展的了然于心。 位面之中,诸多宗师越来越多的聚集起来观望着现在的顾生玉,他们脸上的神情无疑都是期待的。 顾生玉的友人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这些不同时代,不同时空独领风骚的宗师们可是一清二楚。 练武练到一定境界都会有心魔,心魔闯过了,前途无限,心魔闯不过,身损道消。 对于稳扎稳打习武的人来说,这本不算是好事,可对于顾生玉来说却是大大的好事! “终于”长山山人莫师唇边笑意竟是欣慰,“他终于算是一个合格的武者了。” 听的人相继点头。 之前也说过,诸位宗师留下的经验足以将任何一个普通人灌输成宗师,那可都是他们一生的经验,快速实属正常。 奈何顾生玉来自的是一个早已摒弃武道,就连天道也在压制个人潜力的世界。 所以顾生玉天赋虽好,但总难以彻悟他们这些人留下的“道”。 圣人言:三千大道殊途同归。 这也给了宗师位面出现的机会,可同时也增加了极大的难度。 同归也是实力,天赋,经验缺一不可的! 顾生玉天赋是有了,经验有诸位宗师补足,唯一差的就是实力。 他之所以能是白榜第一,是因为百晓生得知了他在移花宫的第一次出手。那是“他”的第一次战斗,举手投足都是几近破碎虚空的大宗师气势。 而之后出入江湖的顾生玉,则是先天高手,中途突破为宗师。 不过在有心人眼中,一直是隐世高人压低修为入世。 顾生玉真实情况如何,在他们眼中是变了个样子的。 但闲话暂且不提,就说修为一旦到了一定程度,总需要领悟自己的道,走自己的路,这才是武道的最终一途。 无师无友,心怀大仁。 而这,无疑都需要契机。 顾生玉如今的武力,哪怕宗师们不附身,他也可以在这个世界横着走,这和系统的教育宗旨相反。 无危机感便无进步,天赋再高,环境也将他局限在这里,难以再次突破。 因此为了让顾生玉可以彻彻底底的吸收掉每一位宗师的全部经验,他必须往更高的地方走。 简而言之,那就是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的时机还未确定,顾生玉初步判断是这个世界还有值得他挑战的人,不然宗师位面不会一直不动。 正好,他也想在这段期间处理好自己的私事。 至于诸位老师们的想法,顾生玉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说白了,他自始至终没有真正接受“道”的存在。 现代人嘛,对武功都是想象居多,真正入手了也闹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更别说虚无缥缈的大道了。 以前的他是按照老师教导的方法再练,现在他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练武。 看似相同,实则本质上就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了。 对着酒壶喝掉一口烫喉的烧刀子,顾生玉眼中晦涩不明。 “正好一起解决” 嘴里含着酒,吐出模模糊糊的一句话。 等到了下午,食过午饭,他上了船,与宫九一起迎风看海景。 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坐船了。 顾生玉一面喝酒,一面望着逐步西斜的太阳,海天一线的壮阔美景对居住在陆地上的人来说,是恢弘古朴的自然,是人类生存至今也难以违逆的天道。 可这对一个来自现代社会,什么神秘景色没看过的现代人来说,甲板上唯一的优点仅仅是比在船舱里敞亮些。 船只顺着海风慢慢移动着,顾生玉有一下没一下的啜着酒,这次不像是上回,平静的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安然无恙的到了无名岛。 水手架起木板桥,一个机灵活泼的女孩子冲了过来,直奔宫九而去。 途中遇到的顾生玉,敏捷的向旁一躲,没等少女伸出娇娇俏俏,却能夺人性命的狠辣兰花指,识趣的让她扑进自己心爱的九哥怀里。 “九哥!” 宫九拍拍她,然后让她下去,冲顾生玉介绍道:“这是牛肉汤。” 牛肉汤瞪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睛,“你是谁?九哥为什么会带你过来?” 顾生玉看看天色,突然摸摸肚子,视眼前美女于无物的说道:“我饿了。” 宫九跟着他看看天色,点点头,严肃道:“是该饿了,那要不要吃我” “普通饭菜就够了。”顾生玉以让人看不清的速度挥出一掌,掌风吹开宫九两鬓垂落的残发,正稳稳的停在他的鼻尖前。 宫九想要说的话被这一掌噎了下去,最哽人的还是,顾生玉在这么干的时候,还没忘拒绝他。 也许是这一掌打碎了娇蛮少女的认知,她躲在宫九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邋遢的顾生玉,怯怯说道:“我会煲牛肉汤” 可能是无名岛不养闲人的规矩,也可能是弱者敬畏强者的天性。牛肉汤遇到比自己强的人时,下意识展现自己的价值。 如今顾生玉说饿了,她便说自己会煲汤。有用的人,总比没用的人更受强者待见的对不对? 顾生玉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那便来一碗汤吧。” 牛肉汤抓紧了宫九的衣袖,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跳出喉咙口了。 斜阳之下,一个瘦瘦小小,干巴巴的小老头在谁也不知的时候出现了。 提着鱼篓,他挂着和蔼的表情,正站在船下冲牛肉汤和宫九招手。 吴明笑着说道:“回来了怎么还不下来?” 宫九严肃的行礼:“师父,”然后带着牛肉汤走下去。 顾生玉在他们之后才下船,临走时望了眼满天火红的夕阳西斜。 吴明一路上都在笑呵呵的,好似完全不奇怪顾生玉会出现在这里。 这本已经足够让宫九惊奇了,但是当到了酒桌上,牛肉汤端上一大盆炖的酥酥烂烂的牛肉汤时,吴明特意给顾生玉盛了一碗递过去。 吴明笑呵呵说道:“快尝尝,小女的牛肉汤可是天下一绝。” 顾生玉接过朴实无华的陶瓷碗喝了一口,点头应道:“是很美味。” 吴明看起来更高兴了。 这简直是让宫九无法理解的情景。 不知对顾生玉有什么企图的小老头,来此不知是有什么目的的顾生玉。 这两个人居然宾主尽欢的下了桌,没有丝毫摩擦。 宫九自觉天才绝世,也有些弄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了。 二更 屋内,一灯如豆,略显昏沉的烛光照亮了桌旁两人的眉眼。 顾生玉浑身冒着刚沐浴完的热气——没错,他终于洗澡了。 埋汰了那么长时间,真亏他受的了,也真亏他借住的那些人家受的了! 宫九目光灼灼,盯着灯下越发清隽俊朗的顾生玉,语气沉沉的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生玉拢拢敞开的衣襟,颈侧一滴水珠顺着皮肤的弧度落到锁骨颈窝,剔透的珠光,更是惹得人心头发痒。 宫九崩溃一般的说道:“先把衣服穿好!” “谁让你闯进来的?”顾生玉难以言喻的望着他,“我该庆幸你没在我洗澡时候冲进来吗?” 宫九委屈巴拉的抱着头,“你又不愿意抽我,还让我这么看,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顾生玉淡笑:“正好,绝望不是你最喜欢的‘虐待’吗?感受到这‘痛苦’的快乐了吗?” 宫九呜咽道:“感受的太深啦!” “呵,”和宫九漫不经心聊了两句,扯来屏风上挂着的深衣披上。 长发披散,衣黑白服,若是再来把羽扇轻摇,顾生玉倒是越来越像山中隐士,而不是堂堂武林中人。 宫九望着这样的他,突然萌生自惭形秽之感。 有一种人无论是落魄还是辉煌,都只会是人群之中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就像是顾生玉,哪怕是做乞丐,他也一定是最特殊的! 宫九道:“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 “哪怕让你背叛你的师父?”顾生玉调侃道。 宫九严肃颔首,“我发现跟着你比跟着他有意思。” “哈,那你可就看错了,”顾生玉拿起黑陶白底的酒壶,给自己灌了口酒,“我是个大大的俗人,俗不可耐的那一种。” “巧了,我也是个俗人,”宫九目光深邃,之前的嬉笑怒骂在这刻都变作假象,“酒色财气,无一不精的俗人。” “俗人配俗人刚刚好,你说对吗?”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覆盖到顾生玉放到桌面的手背上。 顾生玉不经意的一个抬头,正撞入宫九此刻格外复杂的目光之中。 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在古代接受告白呃,正确说是第一次被告白。 说实话有些新鲜。 但是新鲜归新鲜,顾生玉还没有玩弄人感情的癖好,抖开他的手,自毁形象的翻个白眼。 “免了吧。” “为什么?因为我的怪病让你恶心?”宫九一时间分外咄咄逼人。 顾生玉讶然片刻,失笑道:“不,”望着窗外高挂的下弦月,犹记圆月时的风高夜深,他淡淡的笑了,“仅仅是没有动心罢了。” 宫九:“你” “嘘!”顾生玉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竖起食指在唇上,淡道:“言语是利剑,是蜜糖,是瓦上冷霜。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话,相信你都明白。”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顾生玉的警告,让宫九将这句话生生吞了回去。 夜不比白天夺目,但不能说夜里的光芒就少。不知数的灯盏随着人们的休息被灭掉,但夜空中的浩瀚星海仍是那般璀璨。 宫九被赶出了顾生玉的房间,思忖着往自己屋子走,却不可避免的迷了路。 知道自己向来不记道的毛病,他拍拍头,打算换个方向,但是踏出一步后,他立马意识到不对。 目光瞬间化作冷厉的箭矢,自瓦墙花树,云翳折柳上扫过。 一如白日时的寻常,这园子和他离开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是这夜里听不到半点儿声音就已经是个大大的问题! 宫九再一次走了几步,停下后,他确定了。 这里被布了阵法。 翌日清晨。 顾生玉打开房门,看见一夜未睡的宫九坐在园里的石凳上,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走过去扫过宫九被露水打湿的双肩,毫不奇怪的道:“看样子你发现了。” 宫九猛的抬头:“你早就知道?” 顾生玉不见讶异的回道:“一进来我就发现了,我原本以为你知道。” 宫九难以置信:“我怎么可能会弄这么折磨我自己的玩意儿!” 顾生玉:“”很好,路痴很有自知之明,“总之,陪我在无名岛上走走吧,一夜不睡对你的问题也不大。”说着,目光轻轻一扫,从早到晚一直监视着这间小园的人们,同时感觉到一股自心底生出的凉意。 淡淡的杀气直到他们离开还缠绕在暗处人们的指尖,冷得感觉不到自己还是个活人。 居c居然会有人有如此厉害的杀气,要尽c尽快报告给岛主! 这些人里,有人近乎苍惶的跑出藏身的地方,冲着吴明所在奔去。 顾生玉既然是天下无双,对阵法自然不会是一无所知。 正确说,这阵法像个乌龟壳和迷阵的综合体,铁打的宫九克星,可对顾生玉来说,他连破阵都不需要。 撩起袍摆,踏着九宫八卦步,踩着在宫九看来十分有韵律的步伐,轻轻松松走出了这条雕梁画栋,奢华贵气的院落。 宫九学着他的步子,一步不错的跟着走了出来,过了门口,他回头看向将他困住的院落,心有余悸的道:“奇门阵法,真麻烦啊!” “有吗?学好了挺有趣的,”顾生玉将不知何时从婢女手里拿来的鱼食洒向池子里的锦鲤,出了小园就是竹桥的设计非常雅趣。 宫九来到他身边,烦恼的说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和岛主说?” “说什么?” “我虽然不清楚你想干什么,但你总是要有目的的吧?”宫九眯起眼睛,看着顾生玉如玉般白皙的侧脸,“不然你随我过来干什么?” 这已经第三次问了,即使得不到答案他也觉得没什么,如今再问,不过是他骨子里的执着! 然后,出乎宫九预料,顾生玉随意的点头道:“嗯,是有目的。” 宫九好奇:“是什么?” 顾生玉转过头,对上宫九的双眼,微笑说:“不告诉你。” 宫九:“” “其实你没必要缠着我不放。” 捻起零碎的糕点末扔进水池里,看锦鲤们争相自池中现身,顾生玉声线平静的道:“我不会是你的救赎,我只能是个对你的一切毫无异样,亦毫无情绪的朋友罢了。” “你要是想找一个能够接受你全部,又愿意永远陪着你的人,很遗憾,我不合适。” “” 宫九在他说话开始便死死盯着他,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丝毫不会动心,他难道是个死人吗? 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比起玉罗刹,顾生玉,你才更像是魔门传人!” 铁石心肠,冷心冷情至此! 将世间男女对你的感情弃之如敝,自己仍是那般风光月霁,超然于世。 喂着鱼的顾生玉听到这话,没有动怒,没有反驳,仅仅像是苦恼一样,笑的十分无奈。 玉罗刹大张旗鼓弄出个假死,然后闹的整个西方魔教都不安宁,全是为了找寻教里不安分的家伙杀鸡儆猴。 原本计划是以玉天宝的死,引动教内势力争夺罗刹牌。但是中途出现意外,却也阴差阳错的找出了以苦竹为典型的不安分份子。 不管怎么说,大致完成了一部分设想的魔教教主玉罗刹毫不犹豫做了这群人,在原本商定的正月初七,也就是“人日”决定下任教主的大会上,大大方方的现身,以血洗台。 苦竹等人的尸体躺在祭坛上,台下人吞吞唾沫,惊惧的望着神出鬼没的“前任”教主。 玉罗刹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修炼功法中自带的迷雾挡住他的全身,唯有一双眼眸幽绿,像是魔鬼一般望着虚空的一点。 在场人都不敢说话,就连呼吸都是能轻则轻,他们都知道玉罗刹在思考什么,但他们更怕的是这人思考的是对他们的处置。 祭坛的地面雕刻有不同的纹路,苦竹他们的血顺着纹路正好绘成一幅巨大的日月光明图。 血雾下,玉罗刹托着腮,心不在焉的说道:“本座在开宗立派的时候设立过一条天魔玉律。” 有胆小的立马因为玉罗刹突然的声音倒抽口冷气,随即马上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慌忙的捂住了嘴,面露绝望。 玉罗刹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轻轻一笑,接着之前的话说道:“我百年之后,将罗刹牌传给谁,谁就是本教继任教主,若有人抗命不服,千刀万剐,毒蚁分尸,死后也必将永下地狱,万劫不复。” 明明是平平淡淡,不带丝毫情绪的陈述,可下方的人却一个接一个跪了下去,直到他说完,台下再无一人站立,连头都深深埋低,不敢直视台上那位如神如魔的教主。 不管这些人在西武林中有着怎样的地位,出去又是怎样的魔头,但在玉罗刹面前,他们就仿佛阎王座前的小鬼,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违背的念头。 玉罗刹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不再继续吓唬他们,淡淡道:“传令下去,统领七十二天魔,二十六地煞之魔乃罗刹,畏无天大魔。” “谨遵教主赦令!” “谨遵教主赦令!” 整齐的声音从前到后,响彻整个昆仑山山内。 玉罗刹搔搔脸颊,美的勾魂摄魄的脸上转过一丝危险。 “接下来,该去把罗刹牌找回来了,不知道顾生玉会摆出怎样的阵势来招待本座。” 显然,他十分清楚顾生玉为何会在无名岛,如吴明一样,这种宗师级别的感应,他们都十分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  顾生玉:有人好奇你对我的感情是怎样的,叶孤城,你怎么想? 叶孤城:是友非友。 顾生玉叹:好不公平,都有人说你是我心目中的白月光朱砂痣了。 叶孤城淡定:你想如何? 顾生玉微笑:好吧,我感觉我应该也是不懂的,正剧里的我是在痛苦,但痛苦的原因我还不懂。 叶孤城垂眸:不用担心。 顾生玉一愣:咦? 叶孤城道:不明白也没关系,现在这样就足以。 顾生玉:有缘无分吗?可看起来你不怎么甘心的样子。 叶孤城淡道:活人的世界,属于你,顾生玉,我能做的,就是无愧于心,无愧于你。 顾生玉:好。(温柔) 顾生玉:说起来我cp到底是谁?(一脸问号)怎么感觉要往宫九方面发展了? 我(望天):天气真好。 给长公主的加更写出来了一一一,还不快夸我!(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练武练到一定境界, 都会出现许多先天武者不能理解的反应,那种情况一般被称作天人感应。 毕竟练武到了先天,就已经是真元内反, 真气由后天过入先天, 真气不再是仅限于自身修炼,而是沟通天地, 吸纳万物精华为己用。 而到了宗师这个层次, 无疑都有自己的“道”, 冥冥之中, 自有一股感应仿佛上天对这些武者的馈赠。 顾生玉钓着鱼,和小老头一起, 他们平静的脸上有种异样的类似。 鱼线一动不动, 水面静静湍流,水下游鱼试探的靠近鱼钩上的饵, 迟迟不咬中。 暖阳从头顶洒下万丈光芒, 小老头戴着斗笠, 在这个好天色, 好时光里慢悠悠的说道:“和玉罗刹也有二三十年没见过面了。” 顾生玉淡淡道:“正好这回可以好好聊聊。” “呵, 我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小老头转过头,“有什么想说的,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完了。”说到这里,也许是老人真的爱回忆,他语气幽幽的谈起和玉罗刹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小子初入江湖就邪里邪气的, 天赋好,实力高,长相俊美,当年不知道多少人被他那张脸所迷。嗤,要不是这样,他后来也不会硬是弄出个装神弄鬼的迷雾挡脸。不过现在看来这效果不错,最起码西方魔教的人都挺怕他的。” 顾生玉:“哦?原来是这个原因。”怪不得玉罗刹明明长的不错,却还挡着脸,一副不想被人看的模样。 误导成功,吴明笑呵呵的,脸上皱纹顿时更深刻了。 “我跟你说,当年不知道多少江湖儿郎为他神魂颠倒。那真是家也不要了,师父也不要了,妻子孩子都不要了,跪在地上抱他大腿的求着想跟他回西方魔教。当然,这样的人大多都死了。” 平淡的话到了最后骤然多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顾生玉不为所动的问:“你们第一次见面是怎样的?” 吴明挑眉,流露出翻找回忆的感叹样子。 “挺无聊的,那个时候他正是自得意满的时候,我也不遑多让,遇到之后自然谁也不服谁。即使后来彻彻底底的过了招,为此感到热血沸腾,但几十年过去了,玉罗刹的儿子都二三十岁了,我们两个的境界一直在变化,但对最顶层那一部分至今仍是堪不破。” 就在这个时候,小老头手里的鱼竿突然挣动了一下子,他耐心的等到鱼咬钩,才收紧鱼线,再次开口。 “人生,就像是这鱼,若想不争不抢的活着,只会被比自己更大的鱼吃掉,而想偷偷摸摸的占便宜,拿好处,焉知这不是谁人撒下的诱饵。咬住了钩,命运不由己身。” 一尾鲜活的陆地淡水鱼奋力挣动着尾巴,小臂长的鱼身在阳光下反射黑白色的杂光,怒瞪的鱼眼是人类瞧不出的绝望。 吴明摘下这条鱼,扔到鱼篓里,笑呵呵的说道:“晚上吃鱼汤。” 顾生玉瞥了这鱼一眼,语气中怎么听都有股超然的淡漠。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重新装好鱼饵,将鱼钩甩入水中的吴明和气的道:“哦?” 顾生玉动动脚,跺跺地面。 “这看似天然的河水从始至终都是人造的,它们的使命从一开始就被决定好了,那就是被垂钩的人钓上来,不然这海里,哪儿来的淡水鱼?” 所以就连命运都是假的,又何来争抢,身不由己? “哈哈哈”吴明忍不住笑皱了满脸褶子,他看起来更像个小老头了,“没错,没错,你说的没错!所以啊,这世上既没有公道,也没有道理,人做事,不愧于心就对了。” 眼前清池水波无痕,随着第一次有鱼上钩,水面再度恢复平静。在不知道下一次咬钩是何时的情况下,顾生玉说道:“虽然前面味道不怎么对,但最后一句倒是正确。人做事,随心而为,不愧本心就够了。所以,我若是赢了,你会同意放弃造反的计划吧。” 吴明神色不变,维持着和顾生玉一样的姿势盯着水面。 “你怎么知道的?” 顾生玉淡道:“一口吞天,日月为明,你表现的再明显不过了,而且我也不是没有些手段。” 吴明笑道:“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 顾生玉摇摇头。 吴明道:“我一生学什么都是个庸才,废物,唯有学武,仿佛如有天助。兰花如意手她人学,可能二三十年练的吐血而亡也难有精进,有的人天资绝世学个三年就可大成。而稍有天赋的人,在有人指点的情况下,五载也能练出个子丑寅卯,而我三月便可会。” 这一段话中,二三十年是指如意仙子的女儿,天资绝世是指如意仙子。如意仙子早年无论什么武功看两遍都可会,可她的女儿练如意手练到吐血身亡仍是未经寸功。 至于后面提到的稍有天赋的人,恐怕就是顾生玉下船时见到的少女牛肉汤了,她当时为了驱赶拦路的他起手式便是兰花指。而最后说到的指点的人,应该就是面前的小老头了。 顾生玉认真想着,他看起来更像个老头子了。 别说,说着这话的吴明既没有绝世高手的精神矍铄,反倒像个老人一样,透出阅尽千帆的平淡沧桑。 “会了便精了,精了便通了,”吴明的慢声细语中带着足以将任何人感染的叹息,“在玉罗刹出现前,我以为世间寂寞,孤高胜雪,再难有所敌。他出现后,第一年觉得真是讨厌啊,居然会有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第二年是憎恶啊,他为什么不去死了呢,第三年则是付诸行动” 树叶上有清晨的露水被蒸发的残痕,风抚摸过孤零零的它,枝冠上的树叶又仿佛逗它玩似的,齐齐发出热闹的声音。 不过那声音犹如低低细语,是人类分辨不出的动静。 但是人眼却能接收到这份细语,并为之改变心情。 吴明望着这一花一草,一石一水,这地方他居住了几十年,早就连每块石头的纹路都一清二楚。 “最初如同地位被年轻野兽威胁的雄狮,恨不得扑身上去厮打一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发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如今多么少,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遇到第二个。” “然后也便累了,倦了,开始全心全意精修武道,为了武道极致心生憧憬。” 顾生玉听到这里,没有问那你为什么要醉心谋反势力,他本不需要说,因为他们这样的人,俗世中的一切,区别只在想和不想。 正如上诉所言的,什么规章制度,道德,做不做全凭他们心意罢了,当世间再无束缚他们的规则难道就不能活了吗? 肯定不是! 随心而为,本心驱之,方才是武者之道。 正如吴明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如顾生玉的不在意。 “站在顶端久了是一种上瘾的感觉,虽说孤身一人也可探究天道,可无论是我还是玉罗刹都没有那么做,本质上我们非常相似。”说到这里,吴明转过头,道:“对那至高无上的权柄都有觊觎之心。” 顾生玉平静道:“有追求是好事。” “”这次,就连吴明也有一瞬间哑然,为顾生玉这份云淡风轻,然后他闷闷笑了起来,在笑声放大之前说道:“说的没错,唯一擅长的部分再难精进,也就只有挑战自己最不擅长的部分才能让人生出活着的实感。” “为什么我出生的时代不是几百年前,”此时此刻的吴明真的充满了遗憾与不甘,“若是在几百年前那个人雄并济的年代”他也许会成为又一个涉足至高风景,醉心武道极致的人。 顾生玉静静望着他,又转回来看着水面,心里想道:可惜这个时代,注定出不来这样的人。 小河流水,清清的水声叮咚作响,奏着欢快的音调,鱼篓里的鱼甩动尾巴,渐出不少水珠。 树枝上飞落一只白白胖胖的肥鸟,它歪着头,灵动的眼珠盯着树上一块和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的树皮,突然探出嘴去,叼住了那只伪装的好好的飞蛾,然后张开翅膀,向着天空飞去。 沙曼斜靠在庭院里的躺椅上,赤足散发,她周身披着浅紫色的薄纱,丰满的胸脯轻轻起伏,柔韧紧致的腰肢,既有蛇的纤细,又有说不出的性感。 秀气的脚趾踩在白狐皮子布置的软铺上面,听到门口来人的脚步声,便是一个风情万种的扭头,上挑的眉眼满是高傲与妩媚混杂起来的奇异魅力。 宫九听到沙曼说找他,想着好久没来看她了,也就来了。来了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能将往日的他迷的神魂颠倒的景象。 “宫九”沙曼虽然摆出一副诱惑的姿态,但语气仍是那么冰冷不耐烦,“我没钱了。”所以想要什么自己趴下来。 不得不说,一瞬间宫九确实被她的这副模样迷惑,但他马上清醒过来,想起与顾生玉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头一次怀疑起自己,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做,趴在一个女人脚下,让她鞭打自己,仅仅是因为被虐待会有快感吗? 然后他想到了死在太平王手里的母亲,眼睛一瞬间发红,可又悲哀的意识到,太平王正是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这岂不是世所难容的恶事?偏偏他又找了个和母亲声音一模一样的女子,让她鞭打踩踏自己,这又岂不是世间同样难容的恶伦之事? 自己最憎恶的父亲,流着最憎恶父亲的血的自己,宫九想,他岂不是将世所难容的罪孽融于一身? 这样的他不被鞭打,不被憎恶又怎么可以! 心口刹那间的苍凉,自卑到了极致反倒极为自傲。 宫九有自傲的资本,他除了算数与记道,其他所会所精的东西,都是别人需要精研一辈子都难以弄懂的深奥可他信手捏来 武功更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几人之一,若不是不在江湖上行走,他早已有西门吹雪等人的名声。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心结成了“怪病”,药石难医。 他就像是绝症患者,不期待明天,活在当下,活得冷静又疯狂。 宫九:“” 沙曼不知道宫九在想什么,但那一瞬间她被宫九的眼神看的汗毛直竖,有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自她心头生起。她下意识后退,却被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宫九抓住胳膊,直面令她恐惧的这个人。 从她因为惧怕而放大的瞳孔里,宫九清晰的看到此时自己如魔一般痴狂的表情。 深邃的眼底仿佛有万千只残缺不全的恶鬼邪魔,它们张开大手蛊惑着,咆哮着,让沙曼全身僵硬,不敢挣扎。 宫九神情诡秘的将动都不敢动的沙曼搂入怀里,低声说道:“别害怕,你不是需要钱吗?”说道这里,他嘴角上挑,笑得异样邪意,语气中透着会让人恐慌的愉悦。 “取悦我吧,取悦到我,你什么都能得到。” 沙曼从未想过,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勾引行动,她居然会落入地狱。 二更 当从地下室里发现宫九的时候,找到宫九的部下险些被当时的情景吓疯。 无他,本就令人恐惧的九公子,他正咧着诡异的笑,身下躺着他最爱的女人。 沙曼。 尸体。 一具被分的粉碎的尸体。 那人当场就吐了出来,然后被宫九随手一掌打飞出去,直接死在门外头。 宫九略感扫兴的抚摸着沙曼失去温度的脸庞,遗憾的发现,那能让自己心头温软的嗓音不见后,这女人唯一的价值也没了。 不过这也正常,本身沙曼就是他从青楼里买出来的红倌,高傲冷酷才不正常,正常的她就应该偎在男人身上操首弄姿。 当初因为她与母妃相似的声音带她回来,这似乎是一切错误的开始。 “你说,对不对,沙曼?” 宫九自言自语的说道:“不把你带回来,我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是怎样一个错误,多亏了你,所以我将你从世间解放,再也不需要为金银烦恼。” 他身下那滩看不出女子身姿的肉泥中,一颗形状完好的头颅犹带生前的恐惧。 爱怜的吻上沙曼的嘴唇,然后像是扔掉垃圾一样将它扔到地上,脱下染血的外套,宫九嫌弃起满室血味。 既然不喜欢,便转身就走,他毫不犹豫的将曾经最宠爱的女人,前一秒最宠爱的尸体抛诸脑后。 钢铁的大门吱嘎作响,与门框严丝合缝的关上,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打开这扇门,看到门里那个可怜的女人。 宫九步入黑暗,这次再不如过去犹豫踯躅,心向往着光明,又恐惧自己被光明灼烧的满身狼狈的模样。 此时的他像是个天生的黑暗住民,姿态闲适,游刃有余且在黑暗之中一往无前。 吴明,顾生玉在他来时下意识看向门口,望着打理好自己走进来的宫九,他们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宫九,突破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破了?”吴明皱皱鼻子,这事有点儿超出他的掌握。在自己的计划中,宫九想要突破最起码要三十年不死才可成就先天,毕竟他这性格太容易将自己作死。 宫九闻言奇怪的笑了起来。 “想明白点儿东西。” “是吗?” “对。” 吴明意味深长的挤挤眼睛。 “放心吧,不管你想通什么,小老头我都是不介意的。” “多谢师父这么多年的教导。” “咔嚓!”小老头脊背僵住了,他转头,顾生玉仿佛听见了骨头摩擦,咯吱作响的声音。 吴明看着从未对自己这般恭敬过的宫九,歪过头,问顾生玉:“能帮我看看他的脑子吗?” 顾生玉面无表情的撩起衣袖,认真道:“治疗脑疾我有经验,宫九,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脑子!” “” 一阵兵荒马乱好吧,单纯是两个人调侃一个人的情景顺势完美过渡。 吴明慢吞吞的说道:“想也知道,你小子是怎么个情况。” 宫九神色不变的说道:“哦?” 吴明瞥他,“身上血味可不是洗洗就能清理干净的。” 宫九闻言,眉目更深沉了。 顾生玉出声道:“你杀人了?杀了谁?” 宫九平静的说道:“过去的迷障。”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静,顾生玉注意到,宫九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没了迷恋,去了狂热,单纯的是在看,和看陌生人,物品,花木一样的看。 这种状态很像紫禁城上的西门吹雪。 由后天返先天,总要有一些不同。 不管如何,这对于武者来说是好事。 顾生玉想了想,道:“庆祝一下吧。” 吴明乐道:“赞成。” 宫九在他们旁边坐下,盯着水面许久,突然出声道。 “我看水是水的样子,你们呢?” 吴明和顾生玉对视一眼,话语平常。 “水除了水的样子,还能是什么样子?” 两人齐声说完,不约而同的笑了。 吴明摇摇头:“我可怜的徒弟,还是让顾生玉帮你看看脑子吧。” 宫九:“免了。” 在场三人都是外界难寻的高手,宫九由于刚刚突破,说话中总是暗藏玄机,听的人摸不着头脑。幸好在场这两人都是渡过这个阶段的强者,总能以各种不同的角度回答他突然出口的问题。 他们的论调有的时候让人听不懂,但细思起来却总有股味道,那是和先天之境不同的,道家返璞归真的境界。 吴明忽然叹道:“看到你们两个我就觉得自己老了。” 顾生玉不答反道:“世间从不缺天资绝世之辈,你还有得熬。” “吼吼,要是太难熬了,小老头我可不干。” 宫九笑道:“没事,师父,我会孝敬你的。” 吴明鸡皮疙瘩几乎是刹那间起了一身。 “不过是个沙曼,”他叹道。 宫九弯眸:“岂止沙曼。” 顾生玉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沙曼是谁,更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两师徒到底在打什么玄机,整件事他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这名叫“沙曼”的女子的死。 但是他可惜却不会说什么,凡是有因必有果,能够成为一名武者的执念,她自己定然不是全然无辜。 到了晚上,顾生玉一条鱼没钓到,吴明钓的那一条鱼上了餐桌,被做成一道糖醋鱼,而宫九则盯着他们钓了一整天的鱼。 无名岛的生活,多了顾生玉一个既没有想象中的混乱,更没有改变岛上人的生活。 唯一且最大的改变,就是平时小老头钓鱼的地方又多了个垂钓者,吴明多了个说话的人。 别看吴明在顾生玉面前好说话的样子,他也是曾干出将惹怒自己的宫九装进棺材里埋入地下的人。 作为枭雄,他有一副合格的铁石心肠。 但是作为同道者,顾生玉经常听他抱怨自己徒弟,抱怨玉罗刹,抱怨自己生不逢时。 顾生玉耐心应和着,然后开口道:“玉罗刹快到了。” 吴明丝毫不奇怪,因为他也感觉到了。 玉罗刹乘坐的大船还在距离这里几十里外的地方,但他已经迎风展翅,宛若海面孤枭,横跨大海。 红衣妖娆,容颜魅惑,掠过平静的海面时,无痕无波,唯有碧水蓝天下,一道鲜红靓丽非常。 吴明眯着眼睛看看天,道:“你拿了玉罗刹的罗刹牌真是好胆啊,那玩意儿是天魔策吧?” 顾生玉淡定道:“你想要可以借你看看。” 吴明乐呵,“还是算了,不死印法出自天魔策,我看了之后也没啥感觉,当初白让小九去抢了。” 顾生玉平和的应道:“现今留存的超一流功法,那个不是残卷?不死印法的不完整性在当年就可以将石之轩逼疯,你看了还能正常呆在这里,本身就是个奇迹。” 吴明摇头,“我没看。” 顾生玉撇头看他,似乎很惊讶。 吴明淡道:“到了我们这个境界,看前人功法是对自己有一定的启示,可是环境不允许,终究进益不大。” 顾生玉道:“那你要不死印法做什么?” “好奇吧,”吴明沉默一下,回了这样一个答案。 他确实发自内心的好奇那个在自己有生之年只能不断遗憾,无法企及的时代。 顾生玉闻言,将一直放在吴明身边的那册蓝封书籍拿到手里扔入水中。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东西不应该留到后世。” 世间难寻的珍贵功法就这样沉入水底。 吴明看着不死印法被水浸湿,墨迹逐步化开的模样什么都没说。 “吴明!顾生玉!” 聊天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玉罗刹横跨海里数百米,内力下沉,低沉悦耳的声音精准的在顾生玉和吴明耳边响起。 顾生玉知道,这声音一定只让他们两个听见,岛上的其他人压根不会有所耳闻。 如此细致的控制力小老头收起钓竿,站起身,普通的灰色布衣裹着他瘦小的身体,他望向和顾生玉一致的方向。 “看来他到了。” 话音落下,他们不远处多出个一身红衣的妖娆身影。 混血的相貌向来出色,但在玉罗刹身上却成了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的绝美颜色。 幽绿眼眸波光流转,红衣若血,妩媚中透着唯我独尊的霸气。 顾生玉掏出罗刹牌扔过去,玉罗刹不奇怪的接下收到衣袖里,然后说道:“这么大张旗鼓的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小老头,好久不见了,你如今也成了个真正的老头子了。” 吴明笑笑,也不生气,“玉罗刹,你还是这么漂亮。” 玉罗刹嘴角一抽,吴明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顾生玉望天说道:“我要走了,在走之前,总要让自己安心。” 一句话,同时将两个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孤城垂眸。 顾生玉笑:今天居然是你主动开口,难得。 叶孤城坦然道: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为此感到寂寞。 顾生玉一愣,失笑道:真坦率,那么你想说些什么吗? 叶孤城道:无论是这里的我还是正剧的我,似乎都欠了你许多,真是抱歉,一次次推开你的手。 顾生玉垂眸洒脱的笑笑:没有关系,是缘是孽,我都会接受下来,能够认识你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坏事,我只觉得要是不认识你,我这一生才是亏大了。说来,你也真是厉害呢,所有人中只有你没有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自己的决定,真不愧是白云城主。 叶孤城默道:我之前路从未变过,那么你呢?你又会如何做? 顾生玉率然道:那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正剧中的我的想法,可能他会苦恼很久吧,谁让他从未理解何为有情?情生不知所以,直到情终方悟大道。无情,有情,他最终能忘情否,我对此充满期待。 叶孤城道:理应如此。 好寂寞,你们的评论都少了好吗?今儿的加更是陵越的,真没想到会有人另辟蹊径,写诸位宗师大大们,给你加个更,再接再厉。还有我是加更合章,别总当没看见一样! 一 一我可是从来不假更的! 最后,求打赏求评论求收藏,求把我的文推荐出去给更多人看,么么哒各位,爱你们哟!(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吴明眼里出现明显的惊愕情绪,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玉罗刹则更是干脆,坦然道:“你要破碎虚空了?”语气中是难以想象会出现在他口中的不敢置信。 顾生玉淡淡一笑,没有解释。 正如他们觉得这个时代的环境难以让他们施展开手脚, 系统又何尝不是这么觉得? 相信再过不久, 他就会到达一个武道更加精深的世界里磨砺自我。 但这就不需要和他们两个解释了。 抬起右手,比在身前, 他侧过身, 言辞淡漠。 顾生玉道:“在我离开前, 将一切都解决掉吧。” 吴明眯起眼睛, “你想要挑战我们两个人?” 他虽然猜到顾生玉的意图,却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狂妄。 玉罗刹放声大笑, “顾生玉, 你以为世人尊你天下无双,我就也要怕了你吗?”说道后来, 语气骤然下降, 变得危险。 顾生玉不躲不闪, 迎面对上两位绝顶强者散发出来的武息。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 不需要做什么, 对旁人来说就已经是难言的压力。 精巧雅致的小园里, 三位强者分而对立,无形的威势散发出来,气势互相挤压,空气中好似传来了爆响。 可怕的是,哪怕他们三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凝滞到接近紧绷, 园子里的生灵仍是毫无所觉。 鱼儿呆呆的游在水里,鸟儿落到树上整理羽毛,树叶在无风的时候分外安静。 就在这时,吴明第一个出手,他明明是在场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出手也是最快的那个。 五指成爪,骨节凸起,撕裂空气的内劲指风在对上顾生玉的刹那,流云飞袖掀起无形罡气,挡住了这精准狠辣的一击,玉罗刹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掌天魔气劲,携有万钧之力宛若雷霆惊震威力非常。 “喝啊!”顾生玉提劲不闪,反手一掌,正面对了上去。 本以为他年轻内劲会比不上自己的玉罗刹目露惊讶,精纯不,比自己更加刚硬雄浑的内力与自己相撞,居然将他推出半步距离。 别小瞧这半步,当今武林,就算是小老头也仅仅能将他逼退而已。 “好小子!” 玉罗刹目露赞赏,下一式已然攒出。 顾生玉面色不动,宽袍大袖飞扬拔群,宛若从天而降的仙人。气劲飞舞更似天下乱雪,震开周围盛开的鲜花绿草。 吴明再一次缴纳气劲,化指成拳卷着未及落地的花瓣,一股脑的冲向顾生玉死。 上身胸腹诸多部位都在这一招的变化之中,顾生玉也看出这招的厉害之处,临时变招。 柔韧折腰,翻身下腹,两手同时成刀,一时间聚集起前所未有的杀气,破向玉罗刹与吴明腹部。 锋利刀气还未真正成招就以杀气毕露,薄红异香空气中隐隐浮动,玉罗刹当机立断,后撤开去,但即使如此,仍有一缕长发被断在半空,惊险至极。 吴明豁出去一只手的与顾生玉此招相撞,气劲相冲后,他的手背上被留下一道血口,此时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血。 动武至此,已然杀机暗浮,顷刻间决定胜负。 场面静了一刻,还是吴明出口说道:“小寒山派红_袖神尼的红_袖刀?”到底活得久见多识广,仅仅是一招,便被他认了出来。 顾生玉并未用刀,可他早已是不止于“刀”的境界。 手指轻轻划过一片被卷入打斗中还未落下的花瓣,淡粉及白的花瓣中间像是被刀分开一般整齐,落势不减。 “我有一友,善使红_袖刀。”他答道。 玉罗刹和吴明毫不奇怪,光是看就能学会什么的,在他人眼里是神技,但对这几个人来说,说不定只是必要的武学配备,没什么好惊讶的。 “再来吧,”打出了兴致,玉罗刹勾起嘴角,这次是他先动手。 阴柔狂裂的气劲,带有天魔劲特有的优美诱惑,而从男子的玉罗刹手里使出还暗藏强悍刚气,一不小心被打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生玉这回没再正面对招,一动一静暗含天地至理,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是在祭奠,是在涅槃,是在敬畏,是在挑战。 就像是当年他对天地的初步认知是畏惧,而后又毅然决然与天地同斗一般。 学了那么多宗师的武功心法,在这一刻,他将它们融会贯通,化作唯一的一招。 顾生玉喝道:“天地大同!” 大道至简,至极所以至简。 不知何时也出了招的吴明与玉罗刹一起对上顾生玉。 伴随一声爆响,整个无名岛都仿佛颤抖了一般,前所未有的压力自吴明钓鱼的小园传开。 亲身感受到天地大同威力的玉罗刹,吴明,居然在这一招之中感受到了曾经天地对他们的压制。 在还未到达这个境界之前,世间万物,他们都存在着畏惧。 如今找回这个畏惧,他们居然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松动了。 不过在惊喜之前先调息吧。 顾生玉这一招的威力不仅仅是融合了多位宗师的“道”,还有他自己的道途。 简单明澈,干净珍惜。任何人与他交手,他都不吝啬的传递自己的经验意志,也因此这一招的威力犹为大。大到震退两位绝顶强者,并把他们打出内伤。 掌劲中不只有猛烈的罡气,还有无形中的柔力。罡气横冲直撞,柔力润物无声。 通过交手的瞬间,一刚一柔,暗合一阴一阳,同为御敌之法潜入二人体内。 玉罗刹天魔劲被柔力所扰,正潜伏进他的五脏六腑,然后在一瞬间爆。,猛力的罡气和吴明交手的瞬间便使用出难以想象的威力,折断的右手软在身侧,他狼狈的半跪在地上。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一把年纪还被后辈揍成这样。 可是他们自己得到的好处也不小,要是能领悟到柔力的本质,玉罗刹天魔劲绝对能再上一层楼,而吴明通过之前的交手,也一样能将刚劲化为己用。 战斗过后,小园恢复平静,两个人盘膝坐在地上,调理错乱的内息,吴明先一步睁开眼睛,然后是玉罗刹。 内伤来说,是玉罗刹更重,但外伤上看,还是吴明被打的更为凄惨。 顾生玉自战斗结束后,便负手而立,仰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今感觉到他们两个醒来,他转过头,笑道:“感觉如何?” 对上顾生玉的目光,玉罗刹心情复杂,一代更比一代强吗?他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个年轻人已经走到自己前面了。 冷哼一声,玉罗刹站起身,承诺道:“西方魔教的势力仅止于江湖。” 顾生玉闻言,沉默一下,道:“南王的事情果然有你的手笔。” 玉罗刹凉凉笑了起来,“谁让本座的儿子想要在紫禁城上决斗。” 再提起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破飞仙的事情,顾生玉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心静无波的谈起叶孤城这个名字。 顾生玉说道:“单论剑法,当时的西门吹雪确实不是叶孤城的对手。” “呵,可到底活下来的是本座的儿子,”玉罗刹自得的说道,显然西门吹雪剑□□号他非常满意。 吴明将断掉的胳膊大致处理一下,听到这话便说道:“玉罗刹,孩子不能太宠。” 玉罗刹撇嘴:“啰嗦,那是本座的儿子。” 吴明好吧,你是当爹的,你说了算,然后对顾生玉承诺道:“我会放弃,你放心,看到你的境界后,我又怎么会再乐意分散精力,让自己离武道一途更远呢?” 顾生玉毫不怀疑他口中说的话,点点头,“如此便好。” 世上有许多人,他们有着旷世之才,却缺了那么一个环境。所以他们只能顺从人心,选择起最困难的那个目标,不见得是特别想要那个位置,仅仅是证明自己。 这便是所有野心的开始。 处理好西方魔教和无名岛的势力,顾生玉回到自己在岛上的屋子,见到的就是早早等在那里的宫九。 顾生玉望着他,宫九顺势回望。 宫九:“你的目的,不是长生诀吗?怎么又为朱珵珺处理起江湖事了?” 顾生玉与他擦肩而过,走入屋内,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 “我是为了处理私事而来,长生诀还是朱珵珺,都是我的私事。” 宫九不言,抱臂靠在门框上盯着他,屋内一时只有水声作响。 顾生玉喝了口茶。 宫九突然很厌烦他这副平静的样子,冷冷道:“吴明不打算继续,但不代表我会放弃,到时你又能怎么办呢?” “如你所说,到时我已经离开了,”顾生玉不为所动的说道:“但是世间少了一个顾生玉也不会出现什么变化。” 宫九心底的烦躁远比他脸上表现出来的多,“哦?你这是又想打什么哑谜?” 顾生玉这回没再转移话题,看向他,“意思就是,即使没了我,你也一定不会成功。” “你!” 顾生玉冷静的看着一步冲到自己面前的宫九,淡淡说道:“我曾对你提过,要是朋友的决定对自身无益甚至是有害的,那作为友人的人到底是该支持还是阻止?” 宫九略显苍惶的后退,仿佛顾生玉在这一刻变成了某些他不能理解的东西。 耳边不断响起顾生玉的声音,破开了自己的心鞘,展露最真实的模样。 宫九茫然的望着他,顾生玉一如初见时的平静。 “我的答案是支持,无论我是不是也为这个选择不安,但我还是选择支持下去,哪怕我会因此失去这个友人,”他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有种静谧的味道,顾生玉说道:“即使挣扎过,我的答案仍是原本的那个,没有丝毫变化。” 这样说的他,似乎也在嘴角溢出了一丝苦涩。 宫九眼神一动,疯狂的抓住顾生玉阻拦的手,亲了上去。 这是第一次接触,咬破唇肉,满嘴都是腥甜的血味,粗暴无比,透着绝望与黯然,绝不能算是好的体验。 顾生玉任由他亲着,眼中神色不变,这反倒让宫九越发绝望,吻的越发疯狂。 像是蜘蛛网上的那只飞蛾,原来不知道何时,烧毁蜘蛛网的火,连这只渴望得到自由的蛾子也烧死了。 宫九挣扎过,但他最后还是心甘情愿的死于一时的烈火,执念永远不消。 离开他的嘴唇,宫九低低说道:“顾生玉,我恨你。” 顾生玉平淡的道:“我知道。”这次连一丝苦恼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生玉:我知道,但我不会回应。 小剧场顾生玉:介意我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顾生玉微微睁大眼:我了个去,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我突然冒出来了! (为了方便简称小玉)小玉死鱼眼:正经点,你这副样子真是浪费爷俊美无双的容颜。 顾生玉作势严肃:好,你想问什么。 小玉盯着他:你就不能躲开吗?(抱怨)爷的初吻。 顾生玉摇摇头:躲开只会激发他的痴念,毫无作用,至于初吻卧槽,那是初咬吧!我嘴都破了! 小玉翻白眼:你注意的就只有这个? 顾生玉疑惑:有其他需要留意的? 小玉张开手一脸放弃:我知道了,你就是eq个位数的性格,为你以后的对象点蜡,好了,散场吧,散场吧,没啥好采访的了 顾生玉急忙道:等等,说清楚,怎么回事,咦,怎么没人了?幻觉? 最近晋江抽,大家多注意一下,看不见v章不要着急,就是晋江抽了,试试手机晋江应该就能看见。 然后我算是发现了,出去一趟脚受伤一次,这次出去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两脚提鞋的地方全破了!!!!啊啊啊!!!搞什么鬼,这回可是瓢鞋平底啊!(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日出时分, 顾生玉坐在西方魔教的大船上返航。 无名岛最大的收获,是处理掉了江湖可能存在的隐患不死印法,以及吴明这个野心不小的小老头。 至于玉罗刹的承诺, 算是完成朱珵珺的托付。 顾生玉一向是个重情的人, 单看他离开之前为每个朋友都做好打算的行为,就能体会到他是个怎样的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其他人眼里也有非常薄情的地方。 比如他这一走, 回来不知何年, 也许干脆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也没有任何不舍的意思。 反倒平静的处理了身上的责任,言行之中居然有种处理身后事的平淡。 玉罗刹眯眼睨了顾生玉嘴上的伤口, 嗤笑道:“被雁咬了嘴?” 顾生玉瞥他, “不,是一只发现自己飞不出纱笼的飞蛾。” “原来是虫子吗?”玉罗刹不以为意的道。 顾生玉想起宫九离开时疯狂的情态, 又摇摇头。 “说不定, 并不只是只虫子。” 玉罗刹翻个白眼, “本座懒得和你打哑谜, ”然后他提起最关心的那件事, “你回中原就要破碎虚空吗?” 顾生玉看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 “咳!”玉罗刹努力板正脸色,“本座这不是想让小雪也看看吗?这可是一生难见的机缘,错过了多可惜。” 顾生玉无言看他,重复了小老头的话。 “你还真是宠儿子啊。” 玉罗刹勾起嘴角,眼里精光闪动, 显然他十分自豪。 “别转移话题,快告诉我!”自得完毕,他急急问道。 顾生玉摇摇头:“能找到的话你就来,找不到就算了。” 玉罗刹:“什么意思?” 顾生玉平静的望着他,“我打算去十绝关。” 玉罗刹倒抽一口冷气。 “你!” 顾生玉:“当初你不就怀疑我是十绝关里出来的人吗?如今此间事了,再回十绝关方是有始有终。” 玉罗刹神情严肃,“你竟然真是十绝关的人。” 顾生玉:“” 玉罗刹:“讲道理,当时我也只是猜猜,没想到蒙中了,哈哈哈” 顾生玉无言以对的那张脸,让玉罗刹笑了一路,直到下船。 重新从海外孤岛回归陆地,大地上的一切都显得很是新鲜。 叫卖的小贩,吵闹的人群,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看的顾生玉面露感慨,然后他使用起当世已经无人可及的身法消失在码头。 玉罗刹派人跟紧他,就怕顾生玉突然消失让西门吹雪错过机缘,至于十绝关要真是到十绝关才踏破虚空,他一定会写个服字送给他! 最近的一年里,江湖太过平静了。 陆小凤没有麻烦上身,楚留香没有好奇心发做,各个藏身在暗处里的反派没有一个冒头。 这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少有经验的人都老实的窝在自己的小船上,生怕到时被一个浪头打翻,丢人丢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消息流窜出来的速度异常的快,几乎顷刻间霸占了整个沉寂的江湖。 顾生玉回来啦! 石破天惊! 天下无双顾生玉,天下无人不相知。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了,他也出现了! 有小道消息说,顾生玉出现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往长安。 大家觉得这也对,失踪那么长时间,是该回家看看了。 皇宫里。 朱珵珺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自从那个消息出现,自从某人消失 “唉”笔头朱砂掉在折子上,留下一道鲜红的朱色,他心烦的将废弃的译本扔到一边儿,叹气道:“顾生玉” 呢喃着这个名字,新上任的大内总管李仁贴心的为他送上香茶。 作为和朱珵珺一起认识顾生玉的人物,李仁最清楚朱珵珺对顾生玉有着怎样复杂的情绪,也清楚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李仁送上的茶不温不火,味道刚刚好,是朱珵珺喜欢的西湖龙井。 他看着茶汤,想起前年顾生玉从自己手里挖走他一整年份的西湖龙井,却把茶叶送给江湖好友的事情。 那次他可是哭惨了,一整年都没有龙井茶喝,想喝还要去太后宫里蹭,委实是可怜。 他似乎还感叹过,顾生玉手黑心硬,不然不能这么无视君王之威的折腾他蹲梅花桩。 现在想来,从和顾生玉遇到开始,他的人生当真是出现了不少变化。 茶楼初遇,桌上一个“变”字,结下这桩缘分。 朱珵珺想,天下无人不相知这样一个人,自己能有幸与他相知,真是其他人求不来的机会。 “陛下” 正在这么想着,御书房外突然传来李仁犹豫的声音。 朱珵珺自思绪中回神,冷静的说道:“什么事?” “呃顾大人来了,您看” 没有牌子,没有谕旨,但顾生玉的脸就足够宫里所有侍卫放行。 李仁苦笑的看着顾生玉平静俊逸的面孔,提高了声线,向里面的人报告道。 朱珵珺:“”说曹操曹操到,等朕做一下心理准备先!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差不多觉得自己平静了,朱珵珺才操着帝王威仪,沉稳的说道:“放他进来吧。” “是。”李仁总管规规矩矩的应道,然后对顾生玉说:“顾大人,请吧。” 顾生玉无言的看看李总管,再看看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的朱珵珺,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视野里出现一身深衣,广袖长舒,仿佛自时光中走出来的魏晋名流一般的顾生玉时,朱珵珺目露恍惚,眼前仿佛出现了与这个人最初见面时的模样。 彼时他挥毫泼墨,好似山中隐者,流入俗世,他白龙鱼服,茶馆之中侧身低目。 这一眼对视,成了如今一切的开端。 虽然最后却是四个大字,铁口神算让自己差点误以为他是骗子挺尴尬的。 朱珵珺:“顾生玉” 不自觉的已经呼唤出声,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顾生玉仿佛没有看见朱珵珺脸上的讶异,掏出一直被放在身上的长方形小印搁到朱珵珺桌上。 在见到那块私印的时候,朱珵珺神情严肃起来,透着隐隐的委屈,“你果然是怪我吗?”所以才将我送你的东西送回来。 顾生玉无语:“别乱想。” 朱珵珺不依不饶:“那是为什么?” 他拿起这方印,端看外表,它十分普通,花体纹路都是常见的吉祥神兽样式,但它不凡的地方在它的下方,与朱砂接触的地方——大庆天授,四字格外清晰明确。 朱珵珺拿着私印和摆在桌面上的玉玺合起来摆弄一下,一方子母套印便出来了。 顾生玉看到这一幕毫不稀奇,他似乎早就知道这印的价值和作用。 “如今你托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留着它也没什么用。” 朱珵珺:“顾生玉,我将它给你虽然有这个意思,但是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也是真心想让它帮你解决麻烦!” 皇帝私印,绝对能处理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麻烦事,这点儿他还真没说错。 可是顾生玉闻言,仅是略显轻嘲的说道:“这世间情之一字最是干净,容不得分毫利用。若是这般做了,不管是自己,还是接受的人,亦或者观者,都不会觉得这情意到底有多真切,甚至就连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迷失在人言之中。” “顾生玉自问洒脱无畏,却认为情意最难辜负,也认为陛下的情意,难以辜负。”说罢,两手相合,行了个求去的古礼。 顾生玉道:“如今四海以平,顾生玉没有继续担此厚爱的借口,还请陛下放我离去。” 一声坦言,昭示着他曾经所做种种,皆是朱珵珺所愿。 当日东市慧眼识英,千金马骨,最后所换的,是对伯乐的倾力相报。 朱珵珺张张嘴:“顾生玉” “还私印并非划清界限,单纯的是不需要了,”顾生玉从袖中抬起头,平静的说道:“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也因此不得不离开,我唤你一声陛下,是认为你一定会是个能让我心服口服的好皇帝,虽然” 他突然笑道:“我应该是看不见了。” 朱珵珺一下子从皇位上站起身,绕过书案,来到顾生玉神前,苍惶的抓握住他的手,眼底是深深的焦躁。 “顾生玉,朕不许你离开!” 顾生玉摇头。 朱珵珺眼睛瞪的发红,忍不住威胁道:“你是要抗旨不尊吗?” 顾生玉轻飘飘给他一个眼神,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拂开他的手。 “陛下” “叫我朱珵珺!”朱珵珺烦躁的踱来踱去,“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开!” 顾生玉轻笑出声:“是人都有个追求,朱珵珺,我希望作为朋友的你能支持我。” “” 朱珵珺一瞬间停下所有动作,复杂的看向他,“顾生玉,朕不是个好朋友。” 顾生玉笑着看他。 在那样了然的清澈目光下,朱珵珺苦笑着捂脸,“可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必须是个好朋友。” “你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收尾,之前瞧不懂暗线的人这回应该都懂了吧。 顾生玉一直都是世界之外的人,他会行动,行动的目的都在皇帝身上,是皇帝的信赖驱使他行动,主线一直是帮助朱珵珺收服江湖,其余都是副线,然后也以此牵引出顾生玉本身的境界变化。 可以说白云城主之前的顾生玉是个无情之人,因为无心留恋这个世界,武功再高心境不稳,装的逼也是在武力上,白云城主之后恰逢时机,领悟有情,而且他本来就在寻找身入红尘的机会,他们两个相遇,可以看作是个劫,劫生情起,真正踏入超脱之路。 这卷完结后大家可以回头看看,会发现很多地方都变得清晰起来了,当然也可能会发现其他伏笔,那些就是用在第二卷的了。 最后一句,祝大家欣赏愉快,然后摸摸你们的脸。(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出了皇宫, 顾生玉马不停蹄的赶往雁门关。 此时的关外黄沙飞卷,古道苍凉,落日之下, 枯藤, 老树,乌鸦的叫声成了这幅景色唯一的伴曲。 顾生玉骑着马, 穿过官道, 在军营前面停下马。 “吁!” 拉动缰绳, 漆黑的马匹扬起前半身, 前蹄挣动,总算从疾驰中停了下来。 他对门口警戒的兵士说道:“求见苏将军, 在下顾生玉。” 听到他的名字, 守门的小将一愣,立马抱拳回礼。 “原来是顾先生, 请先生稍等, 苏将军此时应该正在练兵, 某马上前去传信。” “有劳了。” 顾生玉下了马, 看着他的背影, 认为这人八成是金风细雨楼里的老人, 不然不能一提起他的名字脸色都变了。 没过多久,顾生玉便被请了进去,望着许久未见的苏梦枕,他目光奇怪。 没办法,原本体弱病虚的苏楼主似乎被雁门头顶的太阳晒黑了不少, 身材虽然还是那么修长,更换的假肢看起来也没有任何故障的样子,但是单论体格,真是不能同日而语。 “顾先生!”现任金风细雨楼楼主王小石也黑了不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背后的挽留剑缠在布条里,看不出它绝世神兵的风采。 顾生玉抽出袖中的红_袖刀,将它递给苏梦枕。 苏梦枕对这把曾经名动天下的红_袖刀无动于衷,冷静的说道:“我既然将它送给你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顾生玉笑道:“我将它给你,是希望你能守好这个天下。” 苏梦枕目光一变,语气略急,“是发生什么了吗?” 顾生玉摇头:“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梦枕:“” 顾生玉:“” 王小石在自家大哥和顾先生身上看来看去,不太清楚他们在目光中传达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 半响,苏梦枕开口道:“这份嘱托本不该由你来说。” 顾生玉道:“这份嘱托天下任何人都可以开口。” 苏梦枕勾起嘴角,接过红_袖刀。 “必不负所托!” 顾生玉闻言,露出难得真切的笑容。 等到他驾着乌骓马消失在天际边缘,苏梦枕望着手里红_袖刀的眼神才浮现几丝感叹与怀念。红光隐隐一闪,红_袖落入袖中,刀光长鸣,空气中异香浮动,宛若女子柔肠百转的。 王小石试探的道:“顾先生来是为了雁门关?” 苏梦枕收回落到这把绝美刀上的视线,认真道:“何止啊。” 顾生玉刚才可是将整个江山都交托给他了。 从此,玄甲军的信念只会比磐石更坚固,比长江更深远。 这大庆的天下,会一日比一日安稳! 顾生玉急匆匆的驾驶着马匹赶往下一个地点,多亏被他半路抓出来的西方魔教监视,没有他们的帮助,他还不知道陆小凤此时人在哪里呢。 万梅山庄里,陆小凤歪在树上喝着西门吹雪酿的酒,酒中清冽的梅花香让他分外满足,然后他皱起眉头。 耳中透出纯粹剑气的琴声,又仿佛仅仅是咏颂梅花而已。 这西门吹雪啊,弹琴也比往日多了不少花样。 陆小凤故作年长的感叹一句,接着喝酒喝的今夕不知何夕。 万梅山庄的酒之所以让他赞叹不已,就是因为西门吹雪的酒总是藏在不知道哪棵梅树下。 俗话说,买的不如送的,送的不如抢的,抢的不如偷的。 来西门吹雪这里偷酒喝,可是他平生的趣味之一。 正要将最后一口梅花酒倒入嘴里,陆小凤突然浑身一僵。就在这个时候,庄外突然响起一阵歌声,附喝着西门吹雪的琴声,将这天地渲染出一片雪落梅开的清寒傲骨。 陆小凤面容严肃的翻身下树,一溜烟的跑向门口。 “西门,我先出去看看!” 专心抚琴的剑神理都没理他。 跑出庄外的陆小凤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他刚刚着急的连轻功都忘了。眼神四下扫视,就是没有找到想见的人。 此时歌声已经消失,西门吹雪的琴还在隐隐传来,但那股子感觉,就是让陆小凤不怎么是滋味。 咋了咋舌,陆小凤刚想回庄,却在转身的瞬间停了下来,他看向一旁的大石头上,一罐黑陶白底的酒壶被放在那里。 陆小凤走过去,拿起酒壶打开盖子闻闻,猛烈的酒香冲的鼻子发酸,他一口喝下去半瓶,然后被烧的大喊。 “好酒!” 和西门吹雪的酒一样,让他心痴迷醉。 与陆小凤遭遇差不多的花满楼,发现今天的百花楼里也不怎么平静。 一群貌美女子送来一棵培养到开花的梅花树,她们有着玉女一般的冷清,又有着仙女一般的姿容。 她们对下楼来的花满楼送上了药和梅花,说道:“这是顾先生托我们移花宫送来的墨玉梅花,还请花公子收下。” 花满楼接过药和一封信,等到她们离开才打开封口,抚摸纸上用浓墨写下的字迹。 信上的话很简单,大多都是墨玉梅花的种植事项,再有就是告诉他,原随云知道这些药物的使用剂量,到时让他帮忙看眼睛就可以,言说,他并不强求花满楼一定要看见,无论怎样的花满楼都是自己的朋友。 显然移花宫不可能外传墨玉梅花的培植方法,那么这么一株半人高的梅花就一定是出自顾生玉的手笔。 花满楼“看”完信尾的关心,手指抚摸墨玉梅花娇嫩的花瓣,表情浮现出一瞬间的落寞,再看去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淡雅。 百花楼里满百花,花满楼时亦满心。 无论何时何地,花满楼都会敞开大门,欢迎他的朋友。 与其他几位朋友不同,原随云什么都没有收到,顾生玉托人捎来的一句口信,也只有短短三个字。 “我走了。” 重复完这句话,原随云微笑着,杀气四溢。 乘着皎洁的月色,马匹缎子一般的漆黑毛发在高挂的下玄月下闪烁莹白的光亮。四蹄上雪白的斑点,如同踩着月光奔驰的天马,神骏非常。 顾生玉骑着这匹难得的好马直冲到山崖下方,瞬间提气轻身,脚下一踩马匹后脊,在乌骓马的长鸣中,掠过平滑如镜的山壁,迅速提升速度。 陡峭的高峰有着武林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像是刺破天际的巨剑一般耸立,四处横生的枝冠树木,为巨剑的两面披上翠生生的绿背,唯有剑锋的两处,是世间难寻的险地。 笔直的“剑锋”既没有借力的地方,亦没有休息调息的凸起。想要登上去,唯有凭借一口内力翻山越石,如履平地的跨越这条垂直的水平线。 这是足以将天下人拦住的天险,却拦不住一心想要上去的顾生玉。 已经是宗师的武道修为,早已不需要内生真气,凭借沟通天地生机为己用的能力,顾生玉好似化身为风,直到到了“巨剑顶端”,他的每一根发丝,都透出了无拘无束的风的气息。 这座山崖看起来非常险峻,但最顶上却是一处难得的平地,月圆时,也是一处难得的赏景之地。 犹记得上一次来,月大如盘,色若银浆,云似朝雾,光带薄纱的美妙情景。 稍微整理一下被吹散的头发,顾生玉来到棺木前。 平整的山顶,一座装了人的棺材是十分显眼和异常的,但顾生玉却不会感到奇怪,因为这本就是他干的。 用水晶打造的棺材具有防腐的效果,透明的盖子下面,白云城主叶孤城白衣黑发,俊逸无双,哪怕是死亡也未曾损失他生前一丝一毫的风采。 顾生玉静静看了许久,从赶路开始便一直提醒他的系统时间正在急速归于零。 他想的没错,与玉罗刹和吴明决斗完,并小胜一场后,这个世界的时间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离开无名岛的时候,仅剩下的三天提醒他将要离去的时刻正在逼近,让他将每一件事情都压缩到极致办好,也幸好之前早有准备,不然恐怕他来不及和某些人告别。 抚摸着水晶棺,棺材冰凉的质感有着在山上被夜风吹拂的寒意。 顾生玉敲敲棺材,特意委托妙手朱亭制作的棺材有着不少机关,这是他为了保证叶孤城遗体的完整性而和他一起研制的。 不得不说,通过两位在机关巧技上都拥有天纵之才的大师合力,这座水晶棺的意义比之一般的兵器用处还大。 只要不经历不可避免的天灾,它完全可以将任何想要对里面“人”不利的家伙打去见鬼。 用着独特手法敲响的棺材盖儿缓缓打开,露出下方俊美非凡的男人。 顾生玉伸出手,拿出了放置在里面的剑。 “叶孤城的剑是君谈云的剑,君谈云是顾生玉,你的剑,将会是他的命!” “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剑放置在腰间,整个过程无比肃穆。 到了这个时候,顾生玉冷峻的侧脸才浮现出丝丝明显的感伤,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叶孤城的脸颊,但临到最后他退缩了,收回了手,合上棺木。 月光为水晶棺铺上迷离的薄纱,顾生玉对地面发出一掌,内力直击地底,轰鸣声连连响起,前面的水晶棺也在缓慢下沉。 顾生玉静静的看着“叶孤城”沉入山里,到完全看不见他的脸孔开始,他又一次挥出一掌。 掌风仿若夜风的嘶吼,卷着飞溅出的石头土块一起落入地坑中,彻底掩埋了棺木。 手掌握紧剑柄,感受着这冰冷过头的温度,望向天空,夜幕的伟大是群星也难以掩盖的无垠广阔。 顾生玉道:“我不能在这里走。”虽然他很想。 他身边有无数人的眼线,相信他要是在这里失踪,沉睡在此地的叶孤城将永无宁日。 所以他必须走!而且最好还是在外人难以觊觎的地方! 瞥了眼飞速跳动的时间,顾生玉使出全身内力,整个人都失去了人的形态,途中只留下肉眼难辨的残影。 这番疾驰已然超越了人的境界,显然天人一词越发深入人心。 接到下属的报告,小老头吴明,玉罗刹,原随云能知道他消息的人相继赶来。 因为他们都有渠道得知,顾生玉接下来是要去破碎虚空。 这数百年都无人瞰破的境界,如今终于有人做到的! 心生向往的人不知多少,他们匆匆寻着他的足迹赶往他的最终目的地,想要一窥至高武者的境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快完结了,会出现狄飞惊番外,叶孤城番外,宫九番外,解释顾生玉离开后的一部分江湖动向,还有把正剧中一些伏笔揭露。不看番外的人再问我一些文内都有的问题我是不会搭理的喽。 地雷章感谢,么么啾扔雷的小天使←v←再接再厉最好啦! 冰之雪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08 12:13:12 烟光雾雨天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08 12:53:15 朱浩杰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08 20:30:11 邪瓶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4一08 20:41:50 浅吾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08 22:09:24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09 01:03:14 白鹿原白鹭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09 07:53:54 昀韵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09 09:19:56 玉辞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09 14:28:07 墨菇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09 18: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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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3:14 梓木衿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1 21:47:05 微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1 23:04:05 微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1 23:04:18 微风晚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2 00:23:31 昀韵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2 01:36:33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2 09:39:20 温水煮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2 20:47:05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2 23:10:30 尼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3 09:50:37 沫殇莫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3 19:12:01 温水煮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3 20:52:45 天泪之星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3 22:07:08 天泪之星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3 22:07:12 天泪之星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3 22:07:18 天泪之星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3 22:08:03 邪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3 22:15:30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3 23:56:25 青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4 00:16:35 银月冰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4 07:37:01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4 21:18:29 梵一濯莲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4 21:22:38 公子胡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5 16:12:18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5 20:09:38 公子胡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5 20:11:06 邪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5 22:30:50 么么哒,谢谢隐形人,胡亥,邪瓶三位持久的小萌物,爱你们哟!最近没咋看到二向箔扔雷了,是肾亏了吗?(怀疑 嘿嘿嘿,馋深水中,为啥没人呢,心酸。(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像是玉罗刹, 吴明这对他有所了解的,知道他是前往十绝关,那是凡人无缘可见的极地。 类似原随云这样早有留意过顾生玉以前查的东西的, 则更加精准一点儿。 那一天, 塞北地域,迎来有史以来分量最重的几人。 原随云皱着眉头扫视这荒芜的黄土地界, 湛蓝的天空与黄沙漫卷的土地在远远的地方交汇成一条直线, 他想见的人还没出现。 心里有疑, 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但他看见一身血红的玉罗刹,一身麻衣的吴明相继悄无声息的出现后, 他便安定下来。 不可能这么多人都找错。 后面赶来的人还有许多, 可是他们恐怕来不及了。 因为当那道深衣身影出现在几人视线之中的时候,天地变色, 席卷天地的狂沙自最北之地袭来, 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的同时, 仅能模模糊糊看清那个人的背影。 原随云眯起眼睛, 大袖挡着迎面吹来的狂沙, 但他还是努力看清那个人的位置。 “顾生玉。” 念出他的名字,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个人似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玉罗刹,小老头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都是对对方接下来行动的了然。下一刻,他们动作不同, 目的却基本一致的突破狂沙的阻拦,冲向顾生玉所在。 “顾生玉,你居然真的要回十绝关!” 吴明难以置信的声音里更多的恐怕还是敬畏,不是谁都能在体会过繁华之后,还愿意回到那个没水没食,死寂空无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狂沙漫卷,黄土飞天,一座巨石排列出不同模样的大阵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在那一刻,每一个看到的人心底都生起一句文献中记载的文字。 “古有十绝关,入者皆得放下世间一切。 此地一绝亲缘,二绝情缘,三绝世缘,四绝爱,五绝恨,六绝贪,七绝吃,八绝光,九绝声,十绝生死。 十绝尽破碎虚空,踏入无上大道。” 素来神秘的十绝关,在十三年的尽头,终于揭下它神秘的面纱。 古朴苍老的石柱,厚重稳固的巨石,风吹不尽的黄沙。 这是一代代为了心中大道的武道高人,将世间的一切牵挂尽皆抛弃之前都要面对的情景。 仿佛武道一途就是如此孤独寂寞,刻入灵魂深处的除了道便再无他物。 在十绝关现身的那一刻,顾生玉向前的脚步没有停过,仿佛面前这足以让任何心怀留恋的人止步的景色,只是随处可见的一地风景。 之前想要踏入十绝关领悟至高武境的小老头和玉罗刹不知为何都停了下来,他们静静看着顾生玉消失在十绝关中。 握紧双拳,经历了一番挣扎吴明睁大眼睛,再一次迈开脚步,在顾生玉之后闯入十绝关。 唯一留下的玉罗刹直到黄沙散去,从传说中走出来的十绝关再度回到传说之中才抖抖身上的沙尘离开。 原随云则停留到顾生玉其他的友人到来,将情况告知给他们才返回长安。 说实话,亲眼看到十绝关的出现与顾生玉毫不留恋的背影的人,没有一个不会感觉复杂。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渐渐远离了他们的世界,而他的终途必然孤独无依一样。 那一刻,就算是原随云都因此感到悲凉。 寻觅大道的路上,能说吾道不孤的人会有几个? 顾生玉的路注定不会有多么好走。 叹息一声,宽袖长服的蝙蝠公子离开了这处地界,哀呜的风声响在背后。 他刚刚失去了一个朋友,非常重要的朋友。 其实进入十绝关的顾生玉根本来不及产生什么悲哀的情绪,他甚至连看一眼关内的情况都没有,系统便效率极高的将他传送走了。 紧跟着进来的小老头遗憾的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心知自己是错过机缘了,遂专心在十绝关里修炼。 或许,抛开一切的他,真有可能与顾生玉在其他世界相遇。 到了那时,破碎虚空之后的风景,也能有个熟人聊聊,旅途不再只限一人。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从天而降的快感,谁试谁知道。 顾生玉觉得自己恐怕等不及破碎虚空的那一天了,他现在就要被系统偶然的失误折腾死。 “下面的人,闪开!” 他大喊一声,掌上蓄力,不管下面的人在干什么,他出声提醒就已经尽了“天人”的义务了。 幸好那些人反应不慢迅速后撤,他才来得及一掌拍到地上,借助这股冲击力反向上弹了一下,总算没有一到另一个世界就落得个摔死的结局。 衣袂翩翩的落地,顾生玉勉强保住自己的形象。一面想着自己这回可真算“天人”下凡了,另一面脑子里则久违的蹦出了曾经看过的网络句子,扶摇直上九万里,阁下何不乘风起,他也算是真实体验过的人了! 等到将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完,安抚好跳动的小心脏,他的视线终于分给了周围的环境。 高头大马,寒光银甲。 两军对垒,杀气腾腾。 很好,他是掉战场上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系统是靠谱的,虽然它不出任务,很少说话,但无疑它的存在让顾生玉很安心。 一群莫名其妙的武功大侠之中,系统这么高科技的存在到底是多让现代人感到亲切? 就好像居住英国的中国人吃到一瓶地道的老干妈,那滋味倍儿爽! 可是他现在知道了,就算是本地老干妈也有被无良商家以次充好的一天,更别说从出现开始良心就被设计者吃了的系统了。 这玩意儿生来就是折腾宿主的! 它平时看起来可靠,但不意味它抽冷子找事的时候不会那么坑。 总之,顾生玉如今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自己是被系统坑了。 试问,他一个武林高手掉到战场上他能干什么? 放眼望去,最起码达到十万人的战场上,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已经被所有目光隐隐设置成了焦点。 顾生玉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出现方式非常可疑,最重要的是蚁多也能咬死象好不好?他现在挥一挥衣袖,说自己走错片场了还来得及吗? 也许是系统久违的一次故障,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酸爽滋味的顾生玉,居然找回了过去的吐槽心态。 在心底淋漓尽致的比了个中指,他按按眉心,全身逐渐升起的宗师气场,保证他会是所有人中最不好惹的一个。 本应该充斥着混乱与血腥的战场,由于他的出现,诡异的呈现出了一片寂静。 在场人一言不发,都盯着顾生玉,想看他会做些什么。 在这个时代的战争中,突然介入的一个宗师很可能是胜负的关键! 不过顾生玉本人没什么自觉,别人敬畏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还不如直接出声夸夸他有用。 看本文看到现在的人都已经知道他是个怎样“洒脱”的性格了,等到他有反应不如寄希望他的“金手指”大秀风骚。 然后为了完整的呈现出当时的情景,让我们转换镜头,从旁人的角度看看吐槽吐的天昏地暗的顾生玉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与突厥的战争一触即发,李渊不得不亲自出征,将鞑虏蛮族再一次赶出中原地界。 如今正是隋末不久,前些日子杨广刚刚远征高丽大败而归。 似乎是这次失败给了这群塞外饮血的异族底气,他们开始频繁骚扰李阀境内,逼得他们不得不出兵抵抗。 就在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天而降。 此人身形可从露出的手腕小臂上判断出他的精瘦有力,不若外表修长雅致。衣袍猎猎,吴带当风,一把光是看便知是名品的长剑挂在腰侧。 他突然出现就是周身气劲与坠地的风声相撞的时刻,风声与罡气好似进行了激烈的焦灼般,吹起满头青丝,宛若闻战降世的武神,满身风萧。 李渊眼中此人面色冷淡,断然一喝,逼退下方士兵,防止了无谓的伤亡。第二步出手更是果断精妙,雄厚的内力完全不像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反倒堪比他见过的几位宗师高手。 掌风内劲冲入地下,掌力的余波掀起他的衣袍长发,清俊冷淡的面容越发不似凡人,超然拔俗的气场在他落地后的那刻几乎如同标志一般鲜明。 没过多久,地脉断裂的声音隐隐响起,地面坍塌半截。距离他较近的两军士兵迅速后撤,此人周围土地顿时变得更加空旷了。 能从数千米高的天上掉下来还能毫发无伤,光是这份修为就足以让有些眼力见的突厥将军胆寒。 不约而同的,司掌两军的主事人都选择慎重对待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后续番外—————————— 狄飞惊番外 将顾生玉之前留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陆小凤,狄飞惊扭头便遇到了雷纯。 望着这名经霜更艳,遇雪犹清的绝色女子,他的眼底闪过恍惚,随即低下头。 雷纯静静望着他,低着头的狄飞惊从未被她看在眼里,她是恨苏梦枕,但不可否认世间绝无第二个像他那般被她深深记在心底的男子。 在狄飞惊将要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雷纯低声说道:“你帮了顾生玉?” 狄飞惊一顿,答:“是。” 雷纯不解的侧头:“为什么?” 狄飞惊不答,只静静的望着前方那株梅树。 清冷的花枝探出傲冬的艳色,纯白的雪花还未自天上掉落,它却已经积攒起了彻骨的寒香,只等到时与梅花一整冬颜。 雷纯总是不懂狄飞惊在想什么,就如同她现在也看不懂此时的神情下他有着怎样的心情一样。 突然觉得有些冷,雷纯拢拢披衣,低下头,美丽的脸上浮现一丝伤感。 “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喜他。” 狄飞惊安静道:“他确实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雷纯抿抿嘴唇,在他又一次抬步离开时说道:“还有多久?还需要等多久六分半堂才能再次出现在江湖中?” 狄飞惊侧过身,对她说道:“你等不及了吗?” 雷纯眸光闪动,清澈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明亮,很少有人能给这样的她难堪。 狄飞惊思慕着雷纯,却不会把六分半堂的未来视为儿戏。 “六分半堂在长安立身不稳,再加上有知道内情的原随云在,恐怕近些年都要沉寂方能明哲保身。” 雷纯道:“难道这是我的错吗?”她皱起眉头,脸上轻愁脉脉,“是我不应该找蝙蝠公子合作,但红袖刀我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里。” 狄飞惊好似叹了口气,转过身,低着头,静默无声。 “堂主针对顾生玉一事,应该在当时就已经得出结论了,现在再谈也毫无意义。” 雷纯不甘的反驳道:“但你仍是认为我做的不对。” 狄飞惊垂眸不语。 雷纯攥紧了手,“我有什么错?女子就不能建功立业吗?就应该接受男子肤浅的鄙薄吗?这本就是这个世道的错!” 心底叹息,狄飞惊想,若有心魔,恐怕就是雷纯这副样子了。 不是说世人不允女子如此,应该说有也仅仅是一部分,大势所趋,趋的也是群体的共同利益。女性在其中起着怎样的作用,又何尝不是自己争取得来的呢?单论一方的压迫是怎么也不可能达到如今这个局面的。 可话虽如此,江湖上,武林中,仍是有不少奇女子做着不逊于男儿的事情,雷纯如此偏激反倒反倒跟着了魔似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雷纯哀愁秀美的脸,哪怕是愤恨她也美得惊心动魄,这就是自己心仪的女子。 顾生玉当年一番话为她结下难以解开的结,她并非不聪明,而是太聪明了反倒聪明反被聪明误。 狄飞惊越是想,越是透过雷纯难忘那名风从骨傲的男子。 他人总爱以魏晋时期的狂生名士指代顾生玉的气质,但狄飞惊却认为他更似战国时期,合纵连横的鬼谷学子。有着儒家的风雅,兵家的强硬,法家的坚持,以及道家的超然。 他宛若一笔浓墨坠入这淡彩的尘世,拂开了迷雾连连的世道,点清了一条康庄大道。 狄飞惊虽然一直没怎么表现出来,但他向来都有观察能力卓绝之辈的习惯。 顾生玉入了江湖之后所干的事情,显然都被他看在眼里。 越是看下去,越能感受到他浑身惊人的魅力,狄飞惊想,怨不得孤僻诡异的蝙蝠公子,温和善良的花满楼,风趣自由的陆小凤,优雅豪爽的楚留香这等性格不同的武林名流都乐意和他做朋友。 这是一个十分吸引人的男人,就算是自己也有几分深交的心思。 但是他不行,思慕着雷纯的狄飞惊不行,六分半堂的狄飞惊也不行。 故而这一段欣赏只能错过。 狄飞惊将思绪统统埋在心底,就像是没有人能够猜到苏梦枕能够活多久一样,也没人能猜清低首神龙的心思。 雷纯还在执着的看着他,狄飞惊心知她所做的一切,却放任她去发展。 原因不过是一样,六分半堂的主事人不能是他狄飞惊,而是雷纯。 雷纯需要成长,就像是顾生玉说的,她需要成为一个被众人认可的人物。 但可惜的是,他给的几次机会,雷纯不仅都错过了,还做的非常不好。 这本是让他难受的事情,但也没办法,他必须辅佐下去。 谁让雷纯是他爱慕的女子,是他必须支持下去的人呢? 伸手接住一片尚未过冬便零落凋离的梅花花瓣,狄飞惊的声音总有种令人忍不住沉思的安静。 “堂主若是再这么想,可真是浪费了他人的一片苦心了。” “这梅花开得孤高自赏,又有谁会去藐视它不在春季开花的骄傲,反倒百花之中唯有它能与寒冬一较高下成就花中君子之名。” “堂主,在下由衷希望,无论男子也好,女子也好,都若梅花一般,那就实在是天下间的幸事。”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梅的清寒傲骨,欣赏的绝不仅指在下。” 话已说得如此,狄飞惊静行一礼,这一次离开,哑口无言的雷纯再难拦他。 回到房间,展开六分半堂公事的狄飞惊,突然看向花瓶里插着的梅花枝,这是几个月前梅花还是个花苞时顾生玉折下来的,如今花瓣都落满桌面了。 “天下无双顾生玉,天下无人不相知。” 他捻起一片落花,安静的想着那个已经消失在江湖中的人。 “这句话非常衬你啊。” 低低一叹,落叶梅花,相思如故。 宫九番外 小老头失踪了,无明岛全都被宫九继承,可继承之后,大家发现原本就阴晴不定的九公子越发气势晦涩,就连向来被九公子当妹妹疼的牛肉汤也有好几次差点儿被宫九吓哭。 这不禁让身边人对他又畏又惧,无形中拉开了距离。 “九公子,京中准备已经妥当,全等您现身主持大局。” 又是一次不得不出现在九公子面前的机会,下属们推出一个胆子最大的,承诺出事后会供养他的妻儿老母,才让这人主动去回报内容。 原本那人已经等死了,却没想到听见消息的九公子久违的露出一抹笑意,冷酷若冰封寒铸的苍白面容依旧俊美的好看,也残酷的惹人心惊。 宫九:“既然如此,日子就定在八月十五吧。” 下属不知道九公子心里在想什么,乖乖领命下去,冷汗湿了一脊背。 在小老头决心进入十绝关,顾生玉又在十绝关破碎虚空,宫九便成了一匹无缰的野马。 疯狂的颜色染红他的灵魂,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在烈火中挣扎的飞蛾,精气神全都提升到了极致。 这让他看起来容光焕发,宛若武道大成者。但有经验的人却清楚,他的强盛是燃烧骨血潜能后的一时爆发。 如同夜色中绽放的烟花,一闪即逝的惊艳。 顾生玉离开前曾与他对话,肯定的说他一定会失败。 宫九偏就不信了,他认为自己一定会成功,顾生玉说的一定是错的! 然而这样干的他,怎么都没想到,就在几近成功的那刻,朱珵珺眼看着就要死在自己掌下,陆小凤会突然冒了出来。 没记错的话他也是顾生玉的朋友,宫九眼神冰冷深邃,像是有无数只魔鬼在里面张牙舞爪,这是一把失了鞘的刀。 “你也要代替顾生玉阻止我吗?” 没错,在宫九心中,能够阻止他的唯有顾生玉,在他面前的这些人都是代替顾生玉来阻止自己的! 神侯府的无情神捕,天下浪子陆小凤,青衫谋客顾惜朝,强盗中的大元帅楚留香,蝙蝠公子原随云,百花楼中花满楼这些或是和顾生玉有几面之缘,或干脆就是他朋友的人通通出现在自己面前,宫九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武功很高,非常高,高的出乎在场所有人预料,若不是前面已有个如顾生玉一般的“天人”,宫九这妖孽真会使人未战先怯。 宫九原本武功不会这么高,他高到能够拦住以上诸人的合力围攻,他能强到这个程度,突破仅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他练了不死印法! 顾生玉离开前以为已经销毁的功法,到底是被宫九练了。 别忘了他看过不死印法,而且宫九过目不忘。 哪怕是残缺的功法,哪怕练之会导致练功者人格分裂走向疯狂的自毁道路,宫九仍是一往无前。 现场没有人能拦住这样的宫九。 最后还是陆小凤低低一叹,从袖子里甩出什么,就见原本志得意满,眼含疯狂的宫九突然像是清醒了一样,冲着那个东西飞了过去。 抓紧这个机会,众人齐齐发出一招,饱含了江湖绝大多数高手全力的一击,宫九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致命伤。 即使如此,他仍是紧紧抓着那个东西不放。 鲜血顺着他的白衣淌下来,梳得整齐的头发被内力震散,凌乱的落在胸前。 宫九一边咳血,一边大笑。 “顾生玉顾生玉你骗我你果然骗了我啊哈哈哈” 如此疯癫的大吼过后,他像是耗干了精气,深深望了无边星海一眼,向后倒了下去。 场面一时安静的过了头,还是陆小凤走到他身边,按住宫九的颈侧,确定脉搏停止跳动,大家才相信怎么打都打不死的宫九是真的死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眼见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哪怕他生前罪大恶极,花满楼仍是感到遗憾,人的生命本不该这么消逝。 原随云这时瞥了眼宫九至死不放手的那块玉石,眼底闪过了然。 陆小凤说道:“顾生玉交给我的东西,看来他在进入十绝关时就已经对这场祸事有所预料。” 正往这边赶的大庆皇帝闻言停在高高的阶梯上,一瞬间,有种入骨的寂寞侵蚀着他。 原来你走了,也仍是记挂着我。 朱珵珺用力甩甩头,将猛然升起的孤独情绪压制下去,继续向下走,只是速度较之之前急促慢下不少。 无情移动轮椅来到宫九的尸体旁边,看着他睁大的充满偏执的眼睛,低低叹道:“他本可以躲开。” “但他没有,”楚留香在宫九身旁蹲下,为他合上双眼。 顾惜朝凝视在场众人,突然对陆小凤问道:“你扔出去的是什么?” 陆小凤苦笑着摸摸胡子。 无情仰头问道:“若是没有顾生玉留下的东西,我们都会死在这里,陆小凤,他留下的是什么?” 有了两人的发言,陆小凤身上集中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目光,他求助的望向唯一一个没看他的原随云,然而原随云无视了他。 得不到丝毫解围的回应,陆小凤无奈的说道:“如你们所见,就是块玉。” 陆小凤动动宫九的手,没办法将玉石抽出来,但勉强能透过指骨看出那是块材质普通却经过精心养盘的玉料。 “是狄飞惊交给我的,他说这是顾生玉离开时的托付。”他说完,几人面面相觑。 对玉模子有所了解的几人仔细看了看玉料被雕琢的模样,确定是一位身姿缥缈,宛若飞仙的无面剑客。 他们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宫九会一见到它便连性命都不顾。 总之,这场由无名岛岛主,太平王世子掀起的谋反事件可算是结束了。 原随云临走前告诉无情,顾生玉留下了关于他双腿的治疗方法,想好了尽可来找自己。 而宫九作为唯一的失败者倒在地上,血染白石。 他致死也没办法证明顾生玉是错的,但他的血如愿为顾生玉在这个世界留下的,唯一一个代表自身的玉石染上属于他的颜色。 那是顾生玉的师傅们在他初次顿悟时为他设置的考验。 什么时候做好把它雕成举世无双的珍宝的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这玉料本是块丢在大街上也卖不出五两的杂玉,可经过顾生玉在此世间的心境磨练,居然散发不下于绝品好玉的温润灵气。 犹记得那一天的傍晚,接受了人生第一次告白,顾生玉一如往常那样发散着思绪,手里无意识盘着玉,然后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灯光下,银刀雪亮,玉质温润,他神情专注,雕刻出了此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单发一章叶孤城番外,我要考虑一下下一卷怎么弄,哦,对了,通知一下,下卷大唐双龙,大家记得捧场哟。 打哈欠)春困秋乏夏打盹,我现在春困的都不想码字了。(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叶孤城番外 众所周知, 白云城主是个骄傲的人。 他骄傲得不像是与他齐名的西门吹雪,杀人做事自有一套规矩。既是世人憧憬的绝顶剑客,又是人尽皆知的怪人。 叶孤城不见得比西门吹雪规矩少, 但很多规矩源自于他肩上的责任, 单论起他本人,又实在是比西门吹雪好伺候多了。 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日落不留客不开门, 白云城虽说也是规矩森严, 但若是有要事想见城主还是不难的, 只需通报一声。 西门吹雪出外只食白水和水煮蛋, 洁癖的令人发指,叶孤城虽说也穿白衣, 但饭菜干净, 精细,他也是会在外面吃东西的。 西门吹雪只喝白水, 叶孤城也只喝白水。 这么多的特征列出来, 似乎只有最后一点儿和绝顶剑客的方面是相同的, 其他部分简直千差万别。 但他们相似的地方, 却是能将天下人的眼睛蒙蔽, 所有不相似的地方全都被忽视, 只能注视他们身上最为明亮的一点儿。 绝顶剑客,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西门吹雪执着剑道的孤独,既是诚于人,又是诚于己,不杀不该杀之人, 已偏离正道者淬剑,挑战江湖群剑,也是有理有据的送去挑战帖,严肃公正的执行着“诚”之一字。 可以说他虽然是个怪人,但也是个非常讲究的怪人。 习剑至今,不曾行差踏错,亦不曾为了他人偏离自己的剑道,可以说他的剑,逾越他的生命。 朝闻道,夕死可矣。 何等的寂寞,何等的执念。 西门吹雪的道就是如此纯粹。 但是与之相比,叶孤城在身为白云城主时就已经不能如他一般诚于人,而叶孤城自己也说过,他诚于剑,一如挥剑而出的那一抹超然风采,绝世白芒。 天外飞仙既是他的剑术,也是他的道途。 可以说,他骄傲与西门吹雪不同,他骄傲在——他是叶孤城! 身为城主责任加身,早年挑战南海群剑无一败,时值盛年已经无人值得他再次出剑。 这便是叶孤城的骄傲! 和一年出四次门,诛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的西门吹雪相比,他的剑道显然更加完善。 西门吹雪仍在磨砺的剑锋,叶孤城已经淬完了血,品起了孤高的寂寞。 观苍山云海,观云生海岛。 最后,延伸出这种情怀的便是天外飞仙。 那本是绝世无双的剑法,一如挥剑之人的绝世风华。 这便是叶孤城的寂寞! 就是如此寂寞的叶孤城,还是一座海岛的主人,这座海岛还被他治理的非常繁华。 他在他人的认知中无疑已经是完人。 可世界上真的有完人吗?就算有完人也有天妒英才一词。 叶孤城幸运的是他是叶孤城,不幸的是他是叶孤城! 前后两者的区别大如天堑。 叶孤城背负着叶家先代无数人的期望——复国。 这一不可抗力的重担砸在他的肩背上,和白云城一起成了他放不起的责任。 不是放不下,而是放不起,因此他的剑更加快,更加亮,更加绝世。 这便是叶孤城的责任! 他逐渐必须站在孤高的方寸之地,看着广阔无垠的天空,逼迫自己必须走的更高更远,不得低头,注视那些只能仰视他的世俗凡人。 在叶孤城的人生中,他的生活是既定的,哪怕无序也只是海面上的小小波澜。 他是叶孤城,难得的是他的脊背从未弯过,身附重担也仍是绝世无双的剑中仙人。 可人越是这样想,越是会出现怎么都想不到的变数。 君谈云就是如此。 不,应该叫他顾生玉。 君谈云一出现,他的面容便已经被叶孤城和如今名声大噪的天下无双顾生玉联系上了,再加上他一开始没怎么掩饰,认出来自然不难。 至于后来闹出的西门庄主的乱子,叶孤城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两者的剑根本不可同论。 以至于对方轻松的道出众多秘闻,事及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就算是他也难得为此失态。 原来自己母系一族也曾是辉煌的武林豪门吗? 这种念头不过一闪即逝,叶孤城便忘记了。 化名君谈云的顾生玉问过他不想灭口吗? 叶孤城知道这是对方的提醒,光是不死印法便能引发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更别说比之更珍惜的长生诀。 但是面对长生诀也不为所动的顾生玉自己难道不更加可疑吗? 他回去居住的院落,便已经在思考妥善的保存方案。 目前已知的人就他和顾生玉,叶孤城不相信这个人会将奇书的消息透露出去,故而,在之后的接触中,他和对方似乎也心有灵犀的掠过长生诀的部分不提。 说起来,他在和顾生玉谈起剑道的时候,叶孤城也不由的对其心生向往,世间真的有人无所不精,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世间万物大道同归一理? 越是和对方讨论,越是理解自己的剑道与对方的差异。 顾生玉的剑如他自己所说,承载着道的东西不拘泥于剑,就算是一把三十两银子的铁剑,他也能毫不犹豫的挥出,不管前方是神是魔,这是多少剑者做不到的境界。 所以最后哪怕他的剑被自己斩断,叶孤城也有一瞬间被其的风采所迷。 极为炫丽的剑芒破开天光,撕裂云海,乘风破浪,宛若天际初晨的一抹旭日金芒。 动容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后来被对方缠上亦是真正的所料不及。 “朋友吗?” 叶孤城想过,自己若是有朋友会是什么样的。 但是看见顾生玉的时候,“朋友”两个字变得具体了,然后他委婉拒绝。 就因为是“朋友”,所以才不能做朋友。 叶孤城心知自己身上的责任究竟会把人拖入怎样的泥泞之中,顾生玉这样的人不适合与自己深交。 奈何,对方实在是铁了心,还提到了月圆之夜一起赏月。 月圆吗?那是众家团圆的日子。但他想到的却是南王的计划,想白云城的责任,先祖世世代代的嘱托可想到这么多他还是 终究叹息,他还是没能拒绝。 后来几次遇见,顾生玉似乎为了隐藏身份特意突出了一部分性格,可能在其他人看来接受不能,但叶孤城觉得还好,这本就是顾生玉这个人的一部分,为何需要感到错愕? 反正他觉得挺正常的。 因为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结局,他又一次没想到顾生玉会说出那样意味深长的话。 “若是你的希望,我都会帮你达成。” 配上将近决斗这不祥的时刻,此话意味,叶孤城连想都没有去想。 心中又一次默念,我们是友人。 站在御书房,与据说是顾生玉的朋友大庆皇帝朱珵珺面面相对。 他知道这个眼带好奇的男人为何如此镇定。 有顾生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很难让人产生危机感,因为他总是那般及时贴心。 后来赶到的顾生玉用的不是他出了名的断剑刀法,而是被断之剑,这让叶孤城有些可惜。 若是用的刀法,顾生玉就能知道他的剑里藏了长生诀。 还有什么是比白云城主的剑是最好的藏匿地点呢? 不过,他也放心了,因为顾生玉答应过他,他的剑会是自己的剑。 但是临死之前居然会遗憾没有亲口告诉顾生玉剑内藏着奇书的事情,也有些遗憾没有看到他。 所料不及的变故,白云城主心中苦笑。 当顾生玉在最后赶到时,叶孤城实在想不顾风度的笑出来。 虽然目露焦急,但他想顾生玉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没有出处的信任,可对现状来说刚刚好。 如他所想的,顾生玉应下了自己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从此我的剑就是你的剑,也就是说,你那无物可担的意志,将会有一把绝世名锋来承担,之后你的前路不会再有任何阻碍。 叶孤城想,这可能是自己作为“友人”唯一能帮的地方。 谁让普天下最了解顾生玉的剑道是怎样的人,也就只有白云城主叶孤城了。 ———————————————————第四十七章—————————————— 万众瞩目之中十万总之,人头太多,不玩游戏不是人头狗的顾生玉绝逼数不过来的情况下,盯着众多诡异的眼神,轻飘飘的回了他们一眼。 相信在场人在那一瞬间,只要是盯着他看的,都能与他进行了目光接触,这原本是不可能的,却居然发生了。 那一道目光格外深邃,好似将宇宙中的星辰万物化作两点墨色点缀在眼眶之中。 大家都感觉到了难言的荒谬。 就好像刨除了文学作品的修饰,单纯的用白话理解,那就成了彻头彻尾的骗局。 因为没有人能从其他人的眼睛中观察出什么,人们说的眼神在心理学上以“微表情”这个形式来解读心理,进而达到“读心术”一样的效果。 但事实上,顾生玉的双眼居然真的超脱于现实一般,将在场人的灵魂一瞬间带往宇宙寰宇。 都是普通人的底层士兵,他们谁见过这种阵势?无意识掉了兵器的不知道多少! 空旷广济的战场,连一丝风声都无比吝啬,更别提这整齐的武器落地声了。 一时间,场面变得异常荒唐。 最先回过神来的两军将军,谨慎的避开与顾生玉可能产生的对视。 他们发自心底的认为这是一种迷惑人心的功法。 没有“人类”的眼睛能够做到那般深邃,宛若星夜,宛若银河,宛若宇宙,宛若深渊。 如此不可名状的事物统统集中在一双眼睛里,那么拥有这双眼睛的人可还是“人”? 谨慎起见,他们都在等着顾生玉主动做出反应,但直到这个对视结束,李渊才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向自己的位置靠近,顾生玉第一时间将目光对准他。 别怀疑,他确实使用了某种功法。 说起来宗师位面真是包罗万象,有练兵器,练肉掌,练内力,居然还有练眼神儿练成宗师的! 这个功法具体名字已经不可考了,主要是宗师本人都摊上一个不靠谱的师门,再加上他学会之后又进行了改良,起不起名字意义其实都不大。 所以直到他将一双眼睛练得炉火纯青,堪比齐天大圣金睛火眼,他大宗师的名字也已经名震天下了。 但他主要练得功法是什么,仍是一个至今也没有人解开的谜。 顾生玉可以想象有多少人对大宗师的神秘感慨不已,可要是让人知道这“神秘”的原因,恐怕会有八成人失去对武道的执念,因为实在是太难以言喻了! 但不管这个宗师本人的过去有多么值得吐槽的地方,但他搞事情的本事真的不错。几乎是一年只出三次门,每次遇到的麻烦都是呈四个月周期循环,连起来正好一年。 为了有个休息时间,不得不努力修炼,达到宗师的高度,过上一个眼神就能将找麻烦的人打发走的美好生活可天不从人愿,在他突破宗师的那一天,麻烦升级了。 好好的一个宗师,直到升级成大宗师到死都没摆脱掉麻烦缠身的命运。 一腔悲愤让他临死前觉醒了找个同样倒霉徒弟的想法,然后他就被宗师位面吸收,成了顾生玉的老师之一。 说实话,顾生玉经历那么多老师,没有一个如这位这样让他充满吐槽的。 尤其后来精通天象星卜的莫师偷偷告诉他,对方之所以会麻烦缠身完全是功法问题,那功法就是需要不断随着麻烦升级而升级。 端看那位能够修炼到大宗师的境界,内力还无比雄厚,可见他生前遇到的麻烦事绝对是能把好好一个人逼死的程度。 从那之后,顾生玉便对这位老师心有余悸,能躲则躲。可没想到是祸躲不过,他可能也是个注定麻烦缠身的人。 一双修炼到极致的眼睛,光是对视就能打破对方的心房,陌生人会产生亲切的情绪,敌人则会下意识感到恐惧,随着使用者的目的而产生不同的效果。 曾有修炼过和这位宗师类似功法的人,在江湖上成了有名的风流浪子,深情的眼眸不知俘获多少女性的芳心。 但据顾生玉所知,那位风流子后来到底湿了鞋,将眼神对上一个比他武功高,比他强,最重要还是男人的高手,被扛走之后,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总之两个人隐居了,江湖上再没有他的名字 咳,不管结果如何,但这功法的作用大致是说清楚了,简直是来一个迷一个,来两个迷一双。 若是修炼至精深,哪怕是大宗师都逃不过沦为这双眼睛的俘虏的命运。 就是这么牛的眼睛,顾生玉将它在此时用出来,没等两军对峙把他视作敌人,就已经先一步压制了数十万人的气势。 可以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顾生玉一不小心,使出了这个效果。 配上第一次惊艳的出场,李渊客气的抱拳告知顾生玉,他是李阀的谁谁谁,顾生玉脑海里只浮现了一个念头。 唐高祖? 李渊! 不怎么关注历史,所以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但好歹大唐也是万朝来贺的古国,顾生玉这一辈人也有所耳闻的。 有所耳闻的结果,就是他看向李渊那张平凡无奇,但威严不小的中年男人脸孔时倍感亲切。 心中几分感慨,面上就不会流露出几分情绪,顾生玉修养极好,面无表情的道:“我是顾生玉,你们是在打仗?”端得是孤傲不群的宗师气场。 李渊见状,来不及怀疑对方是怎么从天而降,就已经先被对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打仗? 他和敌方大将心底具是一惊。 没等李渊出口,对面人放声大笑起来,眼里清清楚楚的藐视,看得李阀众位随军的将士气不打一处来。 “顾生玉?没听过的名字!你出现在战场上,是想挑战我们突厥的武尊吗?” 一句话,就将顾生玉的来意变成了武者挑战。 不妙啊! 李渊虽然有心想请这位出现在战场上,还同为中原人的宗师帮忙,一挫突厥军煞气,但是对方这么一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请对方帮助李阀! 因为这会变成对顾生玉尊严的侮辱,对三大宗师塞外武尊的挑衅! 须知,武道之人的决斗,最不容他人借机利用。 顾生玉此时功法特殊,一扫眼就能看出来嚣张的突厥将士眼底藏着的紧张,也能看出李渊脸上的懊恼。 别的不说,这时的顾生玉眼神非常好。 眼底生烟,如波般的目光,充满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的意味。 被这样的目光扫过,再激动的人都能冷静下来,再愤怒的人也能变得平和。 无形中影响众人,顾生玉却也不打算将对方的挑衅无视掉。同为武者,他自然懂对方的意思。再加上他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磨练武艺的,遇到这种送上门的高手挑战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长衣深襟,内敛的气势一瞬间释放出来,仿佛成了一通搅动天地云势的风柱,为他气势所迫,而不得不连连后退的人不知凡几。 一时间,两方大军都为他撤退数百米,场面相当壮观。 就连那张狂自傲的突厥将军也僵硬了脸孔,好似没想到顾生玉一个无名小卒居然真的会强大至此! 接下来,顾生玉动了。 他的步伐在他人看来颇为漫不经心,可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步子在眨眼间就失去了本人的踪影。等到再一次被目光捕获的短短时间里,他已经出现在视野的另一头。 平整的大地与远方高山连成一道起伏不定的弧线,顾生玉头顶青天,背对如此苍茫远景,好似世间万物唯有他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顾生玉不动声色的抬起手,修长指节捻住之前被风吹在颊边的长发,动作透着不知名韵律的一顺而下。 “来战,何妨。” 李渊一时被震住了,回过神来,忙开口,“顾顾宗师,阁下可曾听过武尊毕玄的名声?他乃当世三位绝顶高手之一,为塞外武功宗师!冒然挑战实为不妥啊!”话一开口,先是为称呼的问题小小纠结一下,但内心的担忧很快便盖过了纠结。 李渊拧眉沉色,谨言劝诫,听在突厥将军耳中就是败家犬的狂吠,他怎么可能让李渊将自己的计划搅黄,顿时嘲笑起他的胆小鼠懦。 “李渊,你自己没有胆子和我们突厥开战,人家想要挑战武尊,你居然也拦着,真是当天下人都和你一样胆小不成?” “哈哈哈,说的对,不要叫什么李阀了,干脆叫鼠阀算了!” 突厥军队里传来的讥讽声不断,李阀这方军士忍不住握紧缰绳,咬着牙愤恨道:“你c你们这些茹毛饮血的蛮族!” “一边儿呆着去吧!乖乖将金银财宝送上来,你们爷爷我就不管你们这些懦夫鼠辈!” “对啊!快滚吧!” 李阀每发起一声反抗,对面就会传来更加大声的嘲笑。 李渊眼里掠过一闪即逝的愤怒,但他硬是隐忍下去,这份气度不愧为一方门阀之主。 顾生玉不是没听见这群高鼻深目不似中原人的突厥兵说话,他轻描淡写的一个抬眼,似曾相识的压力再一次宛若千军万马般迫来。 有一个刚想张嘴继续嘲笑的突厥将士突然一个抽搐,眼里仿佛见到索命的魑魅魍魉,妖魔的爪子刺破他的眼球,来不及呼吸,就已经口吐白沫,无知无觉的掉到马下。 有了这一个不知道怎么就被动了手脚的前科在,突厥一方少有的肃穆下来。 “呵。” 在这安静的时刻,轻缓的笑声突兀响起。 突厥将军就见顾生玉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子冷嘲,嘴角冷笑弯成了清逸的弧度,面容越发潇洒俊美,散发着让这群蛮人向来看不起的君子玉树,芝兰风骨。 “未战先怯,说得到底是哪一方,三日之后,自见分晓。” “告诉毕玄,天下无双顾生玉,静候武尊大驾!” 本该是令人瞧不起的君子,可话音落下,头顶天空有惊雷劈过,轰鸣巨响,万千电蛇自云层间探头露尾,不知何时布满天空的乌幕之云层层幂幂,仿佛巨龙腾空压下。 这副天地异变的情形,令众人纷纷将惊惧的目光投向两军中间站立的修长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大唐双龙传,装逼走起! 好久没求收藏了,求一发收藏,求一发地雷,求一发营养液,求一发评论,我看看再求一发啥,嗯,求一发夸我的! 对了,明天再加一更就不欠长评了哈,还想加更的赶快写长评和深水哟!(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阻止了一触即发的战争, 两军对峙最忌天地异变。 众将纷纷带着雷惊的余悸返回各自驻地,特别如顾生玉自然跟着李渊一起离开。 当时现场,豆大的雨点砸的人皮肤生疼, 那种状态别说是打仗了, 睁眼都难。 不得已,李渊身旁一位佩服顾生玉对阵敌方突厥大将也不落下风, 极为给中原人争面的将军主动下马, 将自己的马匹让给了顾生玉, 接着众人才急匆匆赶回李阀大营。 回到扎营的地方, 厚布做的帐篷上涂满了防水用的油脂,地基扎的深深的, 再大的风也不怕将军帐吹走。 李渊忧心忡忡的撩开遮帘, 聚变的天候正涌动着令人不安的黑云,大片乌白的云彩旋转成飓风来临的凶兆, 雷蛇电蟒潜伏在其中, 只能看见它们若隐若现的阴影。 突然而至的变天, 成了压迫在众人心口的浓浓不祥。 “主公, 可要去看看顾宗师的情况?”一旁的心腹许世绪低声说道, 看面色尚残惊恐。 李渊见状反而担忧的问起他的情况:“世绪可是为这天变而忧患?” 许世绪闻言摇头, “主公,在下忧的并非这‘天’。” 李渊疑惑:“那是?” 许世绪低低叹了口气,手合大礼,“主公今日带回来的这位顾宗师,臣实在看不透, 帐外这淋漓骤雨,就算是高手也难以全身而退,而那位宗师刚刚臣去见了,浑身上下干爽如新,臣实在不知,到底是何等高深的功力能够视暴雨如无物!” “主公啊!臣实在是忧心啊!如此不明不白,不正不邪的人物在咱李阀营内,若是不弄清他的目的,相信就算是随主公一同出阵的诸位大人也是铁定睡不安稳的。” 李渊先是一愣,随即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许世绪所言正是他所想的。 稍作考虑,便扶起了行礼中的许世绪,他道:“世绪所言当做我心,我们这就过去!” 许世绪见良言被纳心头也是一松。 两人冒着大雨来到顾生玉的营帐外,恍惚之中,能从布幔后看见一道修长安静的身影。 李渊为这一道影子中透露出的风华而啧啧称奇,然后听许世绪通报一声,就连忙钻进挡帘之内。 一入帐曼,内里的温暖瞬间放松了被寒雨浇淋的身体。他们这才发现,帐内的人脱下外衣挂于架上,单薄的白色亵衣勾勒出远比想象中精干的身材。 他盘膝而坐,就有一种超然于物外的清净不凡,坐得笔直,有古时名士指点江山的风骨气魄。 明明顾生玉什么都没做,却不由自主为其风姿所摄,就连满心戒备的许世绪也老实落后于李渊半步,安静的当个背景。 顾生玉本来正在加深对“眼力”的研究,但是他这个境界的人对周围环境向来敏锐,李渊一出帐篷就被他感知到了,如今不过是坐等“客”来。 目光平静,就算知道面前之人会是未来的开国皇帝,顾生玉也不见得再像初次见面时那般惊奇。 当自己全心沉入武道之中后,任何心绪都比不上道之一字。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有了这样的了悟,点燃在帐篷里的炭火除了发出些声音,就是飘飞出将顾生玉衬托的恍若仙人的白烟。 李渊恍惚片刻,再次看向这个只是坐在那里,就将简陋军帐坐成古松南山,一派仙人隐居之景的顾生玉,听着他言辞淡雅,耳朵也享受到了眼睛一样的待遇。 声若云鹤,清若针露,音若皎皎,色若湍湍。 有如鹤鸟长鸣的清冽,清如松针上的甘露,音韵皎皎,唯属寒宫绝色,声色湍湍,如泉水撞石急流涌水的澄澈潋滟。 形似崖上清风,俊若水中美玉,如此形神俱佳的模样,顾生玉恍若未觉的道:“客来无琴,当属招待不周,若有机会,我定会以古曲相待。” 李渊立时怔住,虽说被对方风姿所迷,但他可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文士,对这极为风流的交流方式显然适应不良。 但他适应不良,身后的许世绪却面露向往,儒生都欣然于山中隐士的高妙境界。 自庄子开始,贵人将相或是恳求指点江山的良策,或是急需规劝君王的高人。他们因为不同的目的徒步登山过河,路遇无数坎坷,亲自拜倒在门前,以国土托之。隐者这才施施然而出,言定乾坤。 不屈黄白,不惧权势,帝王将相为之心服。 这等风姿气度,正是诸多学子谋士一生的追求。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顾生玉此时的言行举止,正是他天然去雕琢的无畏无惧,让许世绪察觉到了这份独属于能人的气度。 李渊在被许世绪连拉数下后摆,才反应过来客套道:“若有机会,一定听阁下所操之曲,想必定是伶仃悦耳,高山流水。”努力的夸赞完毕,他忍不住回头看了许世绪一眼。 呃刚刚还言辞恳切的感觉就像要长跪不起求自己多对人留点儿戒备的人,你能把自己眼睛里外溢的情绪收收吗? 李渊心底懵逼,满眼敬佩向往许世绪,我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不好意思装看不见啦!说真的,这算是文人间的特别感应吗?一不小心就跪了一个? 他内心无比迷茫,虽说他对这位宗师也是印象极好,但还是要探听出顾生玉的目的。 天下间的宗师不出十指之数,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还是在他李阀境内,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弃之不顾。 闻听了李渊的来意,手指轻轻敲敲桌面,顾生玉脸上流露出几分为难。 “说来也是不巧,我这次本是为师命出山。”说道这里,他好似苦笑一下,“师门深坳,隐于山中,对俗世权利兴趣不大,故而初入江湖不过数日,听说了三大宗师的事迹,因此产生了好奇。能得名天下的人是何等风采,不由心生向往。所以我向草原之地寻之,一路过大山,大河,不经意间便来到此地。” 说到这里,他神情舒缓下来,“听那位突厥将军所说,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 李渊:“” 原来是迷路了。 许世绪:“” 原来是迷路了。 顾生玉借助低头的动作,余光瞥过他们两人的表情,大致确定自己的借口生效了。 不过是个迷路的头衔,早晚能够摘掉,最麻烦的还是不要让人问起从天而降这回事。 稍微一思考,顾生玉就觉得自己应该乘胜追击,绝对不能让他们反映过来。 “李阀主可是为‘天变’一事烦恼?” 李渊正在思考顾生玉所言是否属实,乍然听到问话,下意识回道:“阁下唤我李渊便可。” 顾生玉也不矫情,立刻道:“礼尚往来,唤我顾生玉。” 李渊张张嘴,发现怎么都叫不出这三个字,忍不住苦笑道:“顾先生。” 顾生玉不置可否,反正这么叫他的人多了。 李渊又道:“先生不是山中隐士吗?”为何会提起天变?这样一想,他便犹豫起来,面上带出三分疑色。 顾生玉不紧不慢的说道:“星象百斗,观庭算卜,皆为师门所授,我略知一二并不算奇。” 李渊叹道:“先生师门当真博大精深。” 这年头会天文学的,无疑都是高端技术人才。 顾生玉闻言笑笑,意有所指的道:“我知你有疑问,但有些可答,有些不可答,你要知道,我对你们并无恶意。” 李渊一瞬间看向身旁的许世绪,还好他没有继续沉浸在顾生玉的风华之中,及时接受到老大的眼神,代替他出声问道:“不知顾先生为何会将决斗定在三日之后,毕玄武功高强,是名震天下的宗师高手,先生刚刚出山就这般勇气可嘉的挑战对方,是不是略显轻率了?” 顾生玉眼里含笑的瞥他一眼,什么勇气可嘉,是想说他鲁莽吧,但是“文有文道,武有武途。所精之术,所走之路,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的了。” 许世绪脸色一红,顾生玉这话基本就是在暗指他一介文人还是不要太想当然武者的实力,后一句又道,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简直是各个方面将许世绪的话刺儿了回去。 到底是唐朝的开国功臣,许世绪稍微窘迫一阵便恢复过来,继续问道:“不知阁下有何打算?” 顾生玉扬眉:“何意?” 许世绪抿抿嘴唇,挑个最现实的问题。 “帐外这不散阴云,瓢泼大雨可不像是三日后能停的样子,看样子先生与武尊的决斗要推迟了。” 顾生玉仅仅是伸手捏指算了算,淡定的回道:“雨大,风不久,风大,雨不长,云重,风雨必三歇。看着吧,三日后这天,保证是晴的,还会是十年难遇的大晴天。” 许世绪在顾生玉捏算开始,便隐隐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他虽然不习武,不通武道,但是他对道家一脉的卜算之术若有耳闻。 再加上顾生玉之前也说了,星象百斗,观庭算卜师门有多授,他也有所学。 那他现在所做的,无疑就是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顾生玉刚刚一抬手,聚精会神的许世绪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起手式赫然便是易传·系辞中的一个手势,随后变幻莫测的手型更是加深了他眼中情绪。 思忖着稍后要将这件事告知给李渊,他就再次打起精神,只是神情与之之前相比,要恭谨许多。 “先生的本领果然神妙,世绪拜服,然,先生可知毕玄的厉害”话音未落,便对上顾生玉似笑非笑的眼神。 顾生玉道:“我说了,有话直言,我不耐这些套路。” 许世绪下意识征询的看向李渊得到他认同的点头,将微弯的脊背挺起,一代大唐文臣稍露锋芒。 “先生为何自称天下无双?” 在如今这个世道,敢与天下叫板的,可不仅仅是只需要面对“三大宗师”。 魔门行事猖獗跋扈,四大奇书天魔策神秘莫测,正道静斋稳若泰山,慈航剑典名震一方。 四大门阀更是声名赫赫,众英汇聚,更别说其他尚未比以上几股势力出名,但也是人中之雄的诸多高手。 到底是何人,敢自居天下无双! 二更 李渊座下隐隐有辩士之首一名的许世绪目光咄咄。 “简单,因为一言。” 顾生玉袖袍微移,心知不给个说明,自己会沦落为空口说白话之辈。到时就算有宗师实力,也只会被当成玩弄口舌的狡猾之人。 灯光下的影子拉长,白衣名士衣身长舒与许世绪相对而立。也不见他怎么认真,许世绪便已经下意识收敛起眼中过于露骨的情绪。 帐中不明的光影中,顾生玉有若仙人芝兰玉树,风姿晴好,白衣浮雪,空气中隐有冬时传来的梅香雪气。他将两手负在身后,神情睥睨悲悯,俨然有神人下凡之威慑,眸神唇浅,又有绝逸仙人的容颜绝好。 这样一名公子那怕知道他是个绣花枕头别人也愿意多看他两眼,更何况顾生玉所言所思居是毓秀内腹,有才在身。 所以当他做出这副正经的姿态时,李渊和许世绪相继露出倾听的模样,严肃了神情。 幔帐内三人俱都正色起来,空气也因此变得格外不同。 虽说算不上沉重,但也有紧张到停滞的气氛充斥在帐内的各个角落。 就在这个时候,顾生玉的声音很淡很轻,落到李渊耳中却不下于惊雷。 顾生玉慢慢吟道:“天下无双顾生玉,天下无人不相知。” 何何等狂妄! 许世绪险些当场叫出来。 那是顾生玉在另一个世界留下的最深刻证明,东南西北四大武林以此敬天下第一顾生玉绝世无双的风采。 可能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是狂妄的过了头简直是世所难及的野心。 但是对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留下诺大名声的人,对一个超凡绝世,倾尽天下的人,顾生玉坦诚的正是名副其实的地位与实力。 不论如何,顾生玉确实达到了无人不想与他相知,无人不认为他无双天下的境界。 说来好笑,那时的顾生玉知道自己名声不小。可实际上并未用顾生玉的身份去体会过流言中的林林总总,但他确实是新一代老一辈中的男神天骄。 是走到哪里都要被致以绝高待遇,就连最骄傲的人都要在他面前低头的天下第一! 那份尊敬来自整个江湖,也是众人对强者的敬慕。 顾生玉没去特别留意他们的脸色,自从回忆起了另一个世界的点点滴滴,他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骨子里已经留下了那个世界的烙印。 一个豪杰与英雄,侠义与武道并存的奇妙世界,它们将自己的风骨融入顾生玉的灵魂之中。 李渊神色不明,复杂的目光投注到眼前这位长身玉立的青年身上。 论起年龄,对方说不定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说起成就和野心他都不及也! “先生所言可是属实?”沉默片刻,再次出言的李阀阀主李渊目光如雷如电,尖锐的仿佛能刺破人心。 顾生玉不躲不避,坦然回视。 “我意图挑战天下,自然不会放无的之矢。” 李渊两手抱拳,声气十足道:“先生既有此愿,李渊佩服,若有所需,李阀当倾尽全力相助!” 许世绪失声道:“主公,您这是” 李渊摆手,“我佩服顾先生豪气漫天,行常人所不敢想之事!” 许世绪复杂的闭上嘴,他知道,李渊决定的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插嘴的了,但是他忍不住看向一言不发,听到李渊的承诺也仅仅是挑挑眉的顾生玉。 这样真的好吗? 没等他因不安变得惶惶,顾生玉却好像非常清楚他的担心,婉言谢绝了李渊的盛情。 顾生玉面无表情道:“我这辈子不想再和任何一个皇帝扯上关系。” 李渊惊疑:“什么?”他听错了吧?皇帝? 顾生玉瞬间笑得春暖花开,其实心头在流血。 “没有,我是说,无论如何,三日后再见分晓。” 李渊感动对方的体贴,以为他是为自己考虑,不由的更加坚定了要将他拉入李阀的决心,谁让李阀太缺绝世高手了! 而顾生玉的这个决定则让许世绪越发认定对方乃隐世高人,内心叹赞,这风骨究极,不愧稳世之人。 许世绪认为久不出山,还能参懂这世间明暗规则的顾生玉实在是太靠谱了!主公没有重视错人! 将他们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却不愿去想他们到底在脑补什么的顾生玉,望着系统终于发来的通知心痛欲死。 【系统通知:宿主金钱储备初步计算为零,请宿主好自为之。】 顾生玉从未这般怒过系统没有存储功能,这下子他又身无分文了! 身无分文怎么办?总不能再去扯块布当街算卦吧? 顾生玉略感头疼,不得不厚着脸皮吃住在李阀的营地里。虽说对方看起来挺乐意,但是他们想要留住自己的心思太明显了。 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顾生玉经过最初穿越的茫然,他也变得更冷静,更精明。 光从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后得知的信息,就足以让他判断出这是怎样一个世界。 简单点儿说,这是他曾看过的一部武侠小说。 多么干脆直白的解释! 武侠小说总要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尤其是顾生玉还在前一个的世界中发现了这个时代辉煌的余恢。 不死印法,长生诀,放在这个时代可也是众人追求,不惜杀人夺宝的好东西。 顾生玉心想,他这回的目标幸好比较简单,挑战诸位宗师,在战斗中达到大宗师境界破碎虚空。 这算是离开前,老师们给自己的最后考验,也是回到自己原本世界所必须经历的过程。 但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要不是机缘巧合,恐怕武尊毕玄压根不会搭理无名的自己,那怕他实力真的不低。 强者有强者的高度,在有实力的情况下冒然跻身他们的行列之中,虽说不会被排斥,但坏就坏在这个时代强者普遍代表一方势力。 例如塞外武尊毕玄,光从他的名号上看,就知道他代表的是中原之外的大漠草原。 再加上比较人尽皆知的其余两位宗师,奕剑大师傅采林本身就是高句丽人,宁道奇则是道家高人,也是镇守中土的宗师之一。 更别说天下三大武师之下,诸多高手分散在大江南北。 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是有名的宗师级强者,与她相对的魔门阴后祝玉研修炼天魔秘至十七层,放眼江湖敌手难寻。 而她们两人分别代表了武林中的一正一邪,很难说这不是宗师级高手的权利构成。 在有决定性实力的情况下,还要有颠覆性的势力来保证自身足以左右江湖的威慑力。 这让顾生玉在思考之后,做下了一定程度的判断。 他认为这个时代,恰好是隋末唐初的混乱时期,人人朝不保夕,所以强者分外吃香。 整个江湖的构成可以看做这样,强者守护一方水土民众,这样组织起来的人势则反馈给强者,供养他们日常所需和在其他势力主面前的话语权。 而一个强者的强大与否,要看他手下势力有多么强,反之,守护者的强大也保证了其势力的澎湃发展。 不然要是弱一些的话,在这个时代可是会很容易被其它势力吞并的。 然后接着划分国体顾生玉有些头疼,该说不愧是武侠小说中的大隋吗?就算朝廷也和武林息息相关,甚至一不留神,皇帝都可能换成势力主来坐。 但要不是如此,恐怕也不会有后期陆小凤等人生活在江湖的惬意。 回想起陆小凤等诸位朋友,顾生玉眉眼略微柔和,但心灵的悸动不过转瞬,他再度恢复冷清的模样。 这是入道之人的体现,他可以在一瞬间思考出无数宇宙哲理,也可以将一天变作一瞬,稍微恍惚一下,时间就过去了。 索性他并未被自身这样的改变同化,而是渐渐适应,渐渐掌控,例如这个时候,他思考了许多东西,决定了诸多事项,帐外的大雨仍在瓢泼而下,盆里取暖的炭火也才刚刚烧了一截。 顾生玉扫了眼,帐篷外面不规则扫动的阴影微顿后消失,垂下眼睛,接上之前所想的继续思考,对帐外异动恍若未觉。 之前想的思路有些跑偏,他要把楼正回来。 总之就是,这个世界的宗师境界高手不会随便动手,也不是碰到一个就是武痴,大多数都是武力与智商并存的精英人士,他们所属势力注定这群人既是个高手也是个政治家。 无论怎样的事情,一旦摄入政治的要素都会变得复杂。 像是三大宗师,就有轻易不出手的心有灵犀,因为他们要是出手,其背后的势力也注定会受到波动,甚至引发大战,天下混乱。 所以能不动就不动,是这些高手普遍的行事作风,以及战略意义。 他自己现在所处的李阀显然是一个缺乏宗师境界高手的门阀,不太清楚超一流高手也就是先天高手对方缺不缺,不过四大门阀之中,未来的唐高祖是垫底的那个没错啦。 无名无势是能自由的挑战诸多宗师不至于牵扯到争权夺利之中,但是问题也在这里,无权无势人家谁搭理你啊? 话都赶到这里了,顾生玉此行的最大困难也昭然若揭。 他不由的想起自己对原文角色中除了邪王之外唯一记着的天刀宋缺,人家既是宗师高手还是岭南宋阀的老大。这种人物没权没名,冒然递上挑战书,估摸人家都不会正眼搭理你。 对比起刚穿越就有皇帝送上门抱大腿,这一次穿越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头疼不已的顾生玉望着空旷的桌面,突然灵光一闪。 李渊是唐高祖可能不怎么有名,但他儿子开创大唐盛世的李世民可是结束这个时代的人生赢家! 现在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将自己关在军帐内思考了三天,再出门的顾生玉神清气爽,那一天也如他所说的那样是个好天气。 碧波无云,晴空万里,澈澈天际,唯有一颗金乌昊日垂挂天边。 日色清亮的让人忍不住窃窃私语,也更敬畏能够一口断中天气变化的人。 顾生玉顶着众多人的视线走向了李渊的帐篷,他自己知道当时是随口一说,但对这群早被三日里连连不断的大雨吓坏的人来说,他就有点儿神了! 接连不断的幕雨,真像是掉石子一样,战马都被打瞎好几匹,如今又毫无预兆的放晴,这种转变甚至给这群人留有一种隐隐的寓意。 寓意着今日的不凡。 而对于常年打仗的人来说,此吉兆理当应在这场战争上,李阀大胜! 但是有了顾生玉,有了他之前的种种不同,这想法不知不觉就变了。 所有人都没忘,此人是怎么对突厥将军放言:“来战,何妨。” 当时感到的激动身体仿佛还留有记忆,众人看向顾生玉的目光不自觉变得热切。 今天,是顾生玉和武尊毕玄决斗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我都要词穷,话说我次肉干把腮帮子咬出个泡来,妈个鸡,我最近是要多倒霉啊! 爆料cp吧,再拖我也懒得了,主角cp,请看配角栏第一个,所以说,啥玩意在第一个都是有原因的。 嘿嘿,还不快炸炸弹表示对我的敬仰!不是我还能有谁能将这个秘密藏的如此之久! 另外你们上章跑题跑的好严重,鄙视你们的脑洞。(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顾生玉周身升腾起比决斗时更强盛摄人的气势, 仿佛能感受到他对傅采林产生的强烈战意。 毕玄心知,这是一名剑客遇到另一位用剑之人的执念,他倒也没有为自己没有得到这般重视而不快, 仅仅是道:“傅采林之剑, 华丽若乱羽,精妙似天人, 他的剑道精妙绝伦, 实在是个好对手。” 顾生玉握紧手中利剑, 严肃的点点头, “我也这么认为。” 毕玄这时才扫了一眼顾生玉背后的李阀一众,脚下大地不知何时已经在决斗中龟裂出不少纹路。被他的炎阳烤干的土地轻轻一踏, 就会有不少碎渣散落, 完全失去了水土的潮湿。 “你若不是李阀的人,可来突厥草原, ”他出言邀请道。 顾生玉摇摇头, “我没有兴趣搅和进你们这些人的势力争斗。” 毕玄眯起眼睛, “是吗?你难道也是那些恪守血脉的迂腐之人?” “长江之血流传至今, 祖祖辈辈喝着黄河水的人, 他们的想法自有其道理, ”说到这里,顾生玉微顿后坦然道:“若有一日突厥也被纳入中原土地,同饮一河水,同食一亩地,到时, 波及天下的争权夺势应该也就不存在了。” 毕玄:“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他好歹也是突厥武尊,就这么对他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顾生玉闻言莞尔道:“那武尊又为何问我是否拘泥于血脉?明明在武尊眼里,我也是中原人。” “哈!”毕玄下意识一甩披风才发现在刚刚的战斗中,野麻披风已经被搅碎,他临时改变了动作,将拂改为扶,捏在精瘦紧窄的腰上,挺胸抬头,眼中同露玩味:“谁知道呢?” 顾生玉摊开手,“坦诚一些说你欣赏我不可以吗?” “哼!” 毕玄冷哼,转身冲背后的突厥大将下令,“此战休矣,返回草原!” “是!” 毫无异议。 突厥大军对武尊的命令从来不带一点儿怀疑,与李阀军胶着中的敌意顷刻间收敛的干干净净。 这群骑着马在草原中狂奔的蛮子,出生之后就会患上敬拜强者综合症。弱肉强食本就是大草原中生存的规则,凡事靠天,而武尊无疑就是他们的天!长生天! 即使毕玄今次失败了,他们也相信武尊一定会再次崛起! 浩浩荡荡的大军撤退离开,留下无数马蹄印与纷飞的尘土。 日头逐步划入西斜,密密麻麻的人群影子,终于完全在天边笼罩朦胧红光之前消失在视野。火烧的色彩任凭天空下的人怎样揣度,仍是逐步烧至云端,成了天黑前的一景。 “多亏先生机敏,”李渊策马而来,听到他的声音,顾生玉转过头,对他说道:“我知你的难处。”他并不推脱李渊的感谢,因为本就如此。 若不是顾生玉机智的通过和毕玄的一对一答,让毕玄心生欣赏和忌惮,对方也不会为了给他面子,命令突厥撤军。 其中的政治考量当然是有的,毕竟顾生玉也是实力胜过毕玄的宗师,年纪又比毕玄轻。假以时日,天下争雄必有他一席之地。趁着此时交好,毕玄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拒绝。 至于怎么交好?看顾生玉现在站在李阀这边儿就知道了。 本身突厥这次出兵就是因为大隋远征失败,他们来李阀这里打打秋风,没有认真决战,造成大面积伤亡的意思,毕玄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他其实并不麻烦。 再加上顾生玉又透露出自己的下个目标是同为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相信再过不久这个消息就会被传出去,天下皆知。 这算是毕玄的示好和试探,试探他能不能在另一位宗师的手下活下来,若是活下来,这就是促使傅采林应战的示好,若是活不下来,到时突厥军卷土重来也不过分分秒秒的事情。 其中种种心思实在是复杂的说不清,若不是七窍玲珑之辈绝对闹不懂的。但是对顾生玉来说比较需要慎重对待的,就是以上总结出来的两点。 总之,顾生玉这次收获到的,是一位宗师主动为他打开的江湖顶峰的大门。 若他有真才实学,绝对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这可比去挑战几个角色,然后被人云亦云强多了,含金量等同于毕玄自身的名声。 可以想象,等顾生玉再次出现在江湖时,决计不再是刚露面时的默默无闻。 李渊非常轻易的就看出了毕玄一系列做法,是有施恩给顾生玉的意思。 他一方面不禁感叹江山备有能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一方面不禁心头发紧,顾生玉可是他看好的强者,十分想将人拉到自己这头。 奈何绝顶高手贯是高来高去,甭指望他们会听从弱者的话,那怕这个弱者是一阀之主也是一样。 为今之计,只有主动提及意图,希望对方能好好考虑一下了。 李渊琢磨半天顾生玉可能会表现出的态度,发现他对自己这方还算是挺友好的,之前还为此拒绝了毕玄的邀请,说不定这事有谱! 他思考的入神,没注意身旁的许世绪也在思考。 许世绪之所以能跟着李渊上战场,他谋士的成就绝对不低,自身城府也是李阀屈指可数的几人之一。 但他和李渊在顾生玉的问题上也得出相差不远的结论,都认为与其以利驱之,不若以礼相待,以情服人。 没办法,顾生玉之前给他留的印象太好,等到整军回营后,他站在顾生玉的帐篷前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 “许大人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好吧,即使唐突他也被人家发现了,还是大大方方走进去不至于更加失礼。 许世绪在门口道了声歉仄,撩开布帘走了进去,看到顾生玉在吃东西,才意识到这正是晚食的时间,忙施以一礼。 “在下打扰了。” 顾生玉不以为意的掰开面饼,递给他一半,“同食?” 许世绪一愣,慌张摇头,“怎可!” 顾生玉将饼再掰碎成几块,一块一块放到嘴里,心不在焉的道:“你来的目的我虽然已经知道,但你能不能知道我的答案呢?” 许世绪脸色变得难看,这话是要拒绝? 顾生玉瞥眼他表情僵硬的那张脸,轻笑出声,环绕在两人之间的紧绷空气陡然变得松散,许世绪这才缓和下刚刚差点儿停止跳动的心脏。 这人居然一句话改变了气氛,许世绪自问跟着李渊也算见多识广,但像是顾生玉这样的人还真是从未碰到过。 由于隋朝接的是大汉的班,帐篷内的摆设多是以汉时为主的矮桌。 两人跽坐于铺上织物的地塌上面,脊背笔直,目光相对的说着话。 许世绪在宽袖的掩盖下攥起双手,弯下了挺直不屈的腰。 顾生玉掰饼的手一顿,目光隐晦的落到将头触到地面,两手覆在头部两侧的人身上。 这是一种礼。 经过诸位师父的恶补,顾生玉当然能够看出许世绪施的是一种什么礼。 古时求贤若渴的君主曾用这礼请出诸葛卧龙,今日许世绪对他这般做,不觉得身份不对吗? “许大人,我不是谋士,不是文人,不通你等儒生的规则,”散在颈侧长发,被指节捻起一顺,眉目平添锋利,顾生玉道:“我是个武人,追求的是至高无上的天道,所求唯有破碎虚空。黎民百姓,还是天下大势都与我无干。” 这话说的相当薄情,但细想起来也可以理解。这年头的高手都这样,真心满腔百姓何辜的慈悲人士早就出家了,也不会踏入武林这滩浑水。 许世绪听到顾生玉冷冷的话,知道自己的做法十分鲁莽,但是逼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如此。 李阀实在没有留下这等强者的筹码! “顾先生,您接触过李阀一众,心中有何感想?” 顾生玉静静看着他,不言不语。 许世绪维持着额头碰地,全身都蜷缩起来的姿势,尽量冷静的在逐步冷却的空气中说道:“非是我等勉强先生,而是隋炀帝杨广好逸恶劳,称帝后更是奢靡铺张,前不久又挥军百万远征高句丽。百姓诘难,雪上加霜,硕罪累累,心痛难言!” 他的声线发颤,好似已经看到了民苦无处诉,民尸躺江边的凄惨景象,一字一句堪称泣血! 顾生玉壮似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他慷慨陈词,其实边听他说,脑子里已经翻起了过去记下的历史。 穿越过后,他的记忆越发像是电脑一样,可以随便翻找。 他想,没记错的话,杨广远征高丽是真的远征,以大船载粮食衣甲,另调二百万民夫,日夜耽于水中修筑海船,补充前线损耗的船只。 过程中不止大隋兵力伤亡无数,就连后勤中的诸多民工也是形状可怖。 造船民夫由于不得离开水中,致使皮肤溃烂,腰部以下生蛆而死者甚众。 一场与高丽的败战,中原大地黄河周边,可谓全民缟素,哀戚不绝。 许世绪不知道顾生玉正在认真思考他所说的话,他自己只觉满腔热血从未有如今天这般振奋,本身嘴皮子就利索,这时更是愤慨激昂,感染力极强。 “在下此时非是以李家之臣的身份开口,而是以任何一位有志之士,对这民生凋敝的痛诉。”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顾先生,大隋内患之外仍有虎狼在侧,突厥群将精悍,马匹优秀,外在一片平原高地,无掩无蔽,李阀难抗也!” “倘若因此失利,让他们就此突入中原,到时战火纷飞,百姓罹难,光是想想这副情景,在下便寝食难安,只觉已是千古罪人!” 顾生玉沉默一下,说道:“所以?” “恳请顾先生相助李阀!” 许世绪叩拜的更加用力,直把额头撞的通红。 “世人都知四大门阀的威名,但实则李阀先天上便弱于岭南宋阀,京中独孤,江浙宇文其余三阀。不因别的,单因李阀缺少可震慑外敌的绝顶高手。无宗师无庇护,便是众人眼中的肥肉。若不是李阀有山西为根据地,休养生息多年,恐怕早就被其余势力吞并了。” 顾生玉叹道:“如今世道就是如此多灾,好好呆着祸从天降也不奇怪,然后你是想我看在李阀矜矜业业抵御外敌的份儿上留下来?” 许世绪握紧双手,“不敢。” “呵,可你就是这么想的,”顾生玉大大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我为何会被你们盯上。”这话也暗指没有出头来的李渊。 许世绪诚恳道:“先生有所不知,像您这样的强者,能听我说完这番话已属不易。” 顾生玉瞥他,“可你这么老老实实的说李阀不行,也真不怕我干脆拒绝。须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世间人通用。” 许世绪闻言苦笑,不过低着头倒也不怕被看见。 “在下虽不是武人,但也知道武道宗师在天下间的地位。若不是一开始就据实相告,恐怕在下所求的更没有盼头了。” “你倒是看的开。” 顾生玉吃饼吃的终于嘴干了,端起一旁的白水呷了口。 “先生,可否请世绪起来,由我亲自来和你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男声。 顾生玉毫不意外的看到李渊掀帘走了进来,他面容严肃,眼里充满了信念,这让他看起来非常坚定。 许世绪抬头意外道:“主公!” 李渊看着他,低低叹道:“世绪快我一步。” 原来他也有亲自请顾生玉留下的意思,那里想到处理完大军返回太原的事务,自己的臣子就已经先来见顾生玉了。 许世绪听到李渊这么说,茫然几秒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行动和自己主公的行动重合了! 没等他告罪,比他高大许多的李渊以及来到他身前,给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既然臣子已经先一步全心拜托先生,那么身为主公的我也不能再落于人后。” 说罢,撩袍伏地,摆出和许世绪一模一样的姿势,李渊纳头拜道:“还请先生留下!” 二更 “主c主公!” 许世绪一愣,跟着将头埋下去,“还请先生留下!” 帐篷之内,一主一仆,统统跪地弯腰,姿态尽显赤诚。 真是看的顾生玉是答应也不好,不答应更不好。 不过心底一丝郁结倒是散去了,之前被系统气出来的。 好歹也是一代宗师,被系统这么一搞,弄得好像必须卖身才能养活自己似的,放谁谁不生气? 而且顾生玉也算是看出来了,越是有回家的机会,系统越会趁机弄出许多波折。 恐怕宗师位面并不如老师们说的那样简单,是免费无常为诸多留有遗憾的宗师寻找徒弟,它肯定另有目的! 至于顾生玉为什么会这么想? 原因不是明摆着吗? 有他的天赋在,踏破虚空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根骨,悟性,机遇,以及虚无缥缈的运气,顾生玉样样都不缺。 按理来说,只要将他放到适合的环境里,什么都不需要干,他就能妥妥成为最强的那一个。而且人都成为最强了,还有什么目的是达不到的? 可是系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少有的几次插手,都将他引向了另外一方面——争权夺利。 不不,应该说顾生玉早就该有所怀疑了。 世间真的有如他一样的人吗? 越是认识江湖是怎样一个地方,认识武道的极致,越是迷茫,真的会有人像他一般得天独厚? 好吧,这个问题目前没办法解答,那么先放到一边儿,先思考系统将他弄到李阀的原因。 很奇怪,按理来说,他只需要挑战强者,踏破虚空就够了。可是他再怎么强也是人类,缺不了衣食住行。某种程度上,系统的恶意还是帮了忙的。 但也不知是成见已经产生,还是怎么的,顾生玉如今就是没办法安心相信它! 无意识沉下脸,由于思考久久没有回复,将帐内的气氛弄得分外凝滞。 李渊还在一心一意的恳求对方,许世绪却已经跪不住了。在李渊来之前,他就已经用去不少力气来说服顾生玉。现在更是长时间保持弯腰缩胸的姿势,压着肚子的跪法实在是太考验文臣的体力了。 不知不觉,许世绪视野中飘出了小星星,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世绪!” 李渊正跪着,却听到身侧传来的沉沉一声和虚弱的呻/吟,他下意识看过去,就是许世绪倒在地上的脸色苍白的模样。 这下子,他悲恸担忧的声音一下子唤醒了沉思中的顾生玉,他看着没怎么样就倒下的许世绪,琢磨这是不是苦肉计。 但是李渊惊忧的神情不似作假,他不得不起身走过去,来到许世绪身旁,稍微一打量就判断出他这是什么毛病,简单点说,血压太低。 衣袖一拂,内劲冲入许世绪经脉百。 知道主公在呼唤自己,却因为意识混沌怎么都张不开眼睛的许世绪顿时感到一阵清凉,沉重的大脑瞬间一清。 眼皮抖动,视野重新恢复清晰,他能够看清眼前满脸担忧的李渊了。 “主主公”许世绪虚弱的唤道。 “世绪啊!”李渊虎目含泪,忧心的握住他的手,“你这是怎么了?” 许世绪茫然道:“臣c臣感到胸口压抑,呼吸困难,不知怎么就眼前蒙黑了。” “你那是气血不足,”顾生玉默默吐槽,这一般都是小姑娘的毛病,“虽然是个文臣,但你作为一名男人,也要锻炼好自己的身体,不然出了事情只会昏吗?” “啊!顾先生,我” 顾生玉挥挥手,阻止了他挣扎着想起身的动作,一副怕了你们主仆的模样。 “好了,我算是知道你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程度了。” 李渊目光微动,“您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条件,”顾生玉弯眸说道:“我不归属李阀,但我可以是你一个儿子的师父。” 李渊:“咦?!” 顾生玉:“至于对方是谁,由我来定,你有意义吗?” 李渊磕磕巴巴道:“没,可是” 顾生玉眯眼:“还有问题。” “” 吞下自己只有一个儿子的“直言”,李渊到现在还有些迷茫,天c天上掉馅饼了? 就看顾生玉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就知道这妥妥是个高智商技术人才,这样的人当自己儿子的老师得了,如果对方看不上建成,那就努努力,再生几个,反正老子在这里,儿子还会少吗! 顾生玉不知道自己一言引起了李渊多生孩子多种树的念头,他正在为自己成功打入一方势力,又没有把自己绑死而开心。 不过“我明日会去高丽见傅采林。” 李渊神色一凛,之前散发出去的思绪统统收回,担心的建议道:“是不是太仓促了,先生你刚刚和武尊决斗结束。” 顾生玉讶异道:“仓促吗?” 李渊用力点头,许世绪附喝。 顾生玉沉默:“”自己看来是心急了。 拍拍额头,他失笑的想着,若不是有李渊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在回家这件事上陷入了执念。 习武最忌多余杂念,这样的自己去见傅采林,不开挂的话,铁定惨败。 无奈的笑笑,李渊就见原本便气质不凡的人,突然像是传说中的高人悟道,气势悄无声息的变的晦涩起来。 若是刚刚的顾生玉给人一种明确的概念,那么此时他什么都可以是。 能做挥毫泼墨的狂生儒士,也可是街上叫卖的贩夫走卒。 顾生玉的形象一下子呈现出了不定的姿态,但又不至于到不安稳那种程度。 仅仅是不定,模糊,却又在明确的可接受范围,与凌乱的不存在“概念”的不安稳截然不同。 李渊也是见过诸多高手的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顾生玉想必是顿悟了,虽然不知道顿悟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天才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等到他浮动的气息安定下来,李渊拱手祝贺道:“恭喜先生突破。” “不过是想明白点儿事情。” 顾生玉歪头笑看,一眼惊艳得李渊愣住。 怎c怎么回事! 李渊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下意识按住自己胸口,刚刚这里的心,跳的很快,像是遇到了初恋 “许世绪。” 顾生玉刚出声,许世绪便应道:“先生有何吩咐?” 顾生玉弯眸:“那里需要这么生疏,你的表现我看在眼里,努力说服我的身姿真是分外出色,以后互相了解的机会不会少,希望到时我们已经互相熟络。” “是c是!” 许世绪受宠若惊,顾生玉的谈吐风姿令他回想起了曾经的老师。 到现在他还在妄想对方能用这么亲切的态度与自己交谈,谁叫小时候对方的苛刻可是给他留下了足以被称为心理阴影的印象 突破之后,自然流转于周身的气韵,无形中唤醒过去记忆中的人物,将那时的心绪赋予此时的自己。 顾生玉稍稍感受一下突破后的状态,便将这种变化收敛的一丝不露。 李渊,许世绪相继露出恍惚的模样,李渊还按着心口确认刚刚是不是错觉。 “总之以后要麻烦先生了。” 李渊不过是失态了一阵,就恢复了正常,拱手抱拳道。 顾生玉无所谓的点点头,待到他们两个离开,过了一夜,军队拔营返回山西太原。 路上,李渊望着干燥的烈日,忍不住说道:“不知道我儿在家是否有好好听从夫子教导,有没有贪玩误事。” 许世绪闻言低声提醒道:“主公,大公子已经十四岁了”您这话实在不合适,尤其是还在顾先生面前。 顾生玉道:“没关系,”虽然他出声让李渊和许世绪都面露尴尬,但他倒是没有嘲笑他们的意思,“养儿方知父母心,想来大公子不管年纪多大,在李阀主眼里都是当年的垂鬓孩童。” 李渊笑得弯起眼睛,顾生玉说的太和他心意了。 可不是嘛,不管李建成年纪多大,在李渊眼里还是那个让自己体会到初为人父喜悦的儿子,也是让他后继有人的长子。 遥遥望着太原所在的方向,李渊头一次这么焦急的想要赶回家去。 许世绪在旁为李渊解释道:“主公出来将近六个月了,如今急着回去也实属人之常情。”其实不只是李渊,后面的其他将士也都表现出相似的情态。 顾生玉一面道:“理解,理解,”一面捏指算了算,扬眉笑了起来,“看来这次回去还有个不小的喜事。” “唉?先生何意?”李渊忍不住侧头问道。 顾生玉摆摆手,弯眸浅笑:“喜得麟儿,可不是好事吗?” 李渊:“”整个人都呆住了,哑口无言,“呃我怎会?” 顾生玉捏着下巴扬眉道:“相信令夫人在您出征前就已有三个月身孕,为了不使她的夫君在前线徒增忧虑,所以忍着没有说起吧。” 李渊:“” 顾生玉疑惑。 许世绪偷偷解释:“主公是太高兴了,这可是相距十多年的第二子啊!” 其实不止李渊激动,他们这些当臣下的也激动不已。 主公子嗣丰富,意味着门阀内部稳定,内部稳定,就更能着手于天下大事。 故而,许世绪兴奋藏于眼底,一不小心泄露出的那么一丝半点儿和李渊比起来完全小巫见大巫。 那些不明所以的将军只觉得,这次的行程快了不少,看来主公也感受到他们的思乡之情了! 所以说,人和人的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崇拜李渊的人,对他的体贴越发感激不尽,不崇拜他的人,也因此对他心生好感。 一行人紧赶慢赶,赶到太原的那一天,正是红日当头的好日子。 顾生玉一手神算是在另一个世界被认证过的,他都说李渊一定有个二儿子了,那就铁定没错。 事实上,不过刚刚到府,里面就传来乱糟糟的大喊。 李渊先是皱眉,然后细细一辨,顿时喜上眉梢。 “我有儿子了!” 正在这时,长子李建成匆匆赶来,看到李渊时,他眼睛一亮,忙拘礼道:“见过父亲。” 李渊抬手扶了他一把,没等他开口便问道:“夫人如何?孩子如何?” 李建成闻言笑道:“母亲和弟弟都好,她们现在正在内室里等您呢。” “好!我马上就过去”他激动的当场抬脚,但李渊马上在许世绪飞来的眼神中冷静下来,冲顾生玉说道:“先生也一起吧。” 顾生玉没拒绝,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和成年人差不多高的孩子。 没错,就是孩子。 别看李建成穿着小袖胡服,足足有成年人的身量,但嘴上无须,头扎鬓角,脸上犹带稚气,可不就是孩子的模样吗? 他好奇的观察李建成,这在历史上被称作“隐太子”的人,李建成也好奇的回望着他。 这位就是父亲信中提到的绝顶高手吗?年轻的看不出多厉害嘛。 三更 古代尚未过成年礼的少年普遍扎着头发,意为总角之年的总角,过了二十岁方才及冠。 不过在这个武侠时代,很多地方也都不强求,例如如今已经年过十四的李建成,扎着类似结一样的发型,眼睛上面有额发落下,看起来稚气中带着一股门阀公子的贵气稳重。 顾生玉歪歪头,这个动作吓了李建成一跳,他的眼睛顿时瞪的更大了。 “先生”李渊没等到顾生玉跟上来,他自己却已经走到内院的门口了,不得不停下脚步呼唤道。 “哦,来了,”顾生玉冲李建成张开五指摆摆,李建成看看自己的手,学着他一样张开,向顾生玉那样摆摆。不过也许是他不太理解这个动作的意思,做起来有些生硬。 噗,好萌。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喜欢小孩子。 顾生玉摇摇头,无奈的对李建成挤挤眼睛,随后一甩大袖子,没见他怎么动作,已经站在李渊身边。 李建成一下子瞪大眼睛,惊讶的小模样总算透出几分符合年龄的可爱。 顾生玉一开始的目的是来确定唐皇李世民的出生,不过见了李建成后他有点儿想改主意了。 背负双手,望着内院里面种下的大树,树冠郁郁葱葱,撒下大片茵色。 身后的房子里就是李渊刚生完孩子的老婆,为了避嫌,他没有进去,而是在夏日的伏暑中享受荫凉。 山西太原的气候当真热的离谱,顾生玉原本穿了三层,现在都不得不改成了两层。 大袖子甩了甩,顾生玉心想,他更想光膀子,好羡慕军营里能打赤膊的汉子啊! 这种天气,完全就是在折磨不会武功的人。 本身顾生玉应该也是寒暑不侵,奈何此人打着修炼的主意,愣是没用内力,一路全靠身体素质硬挺。 除了在李建成面前小露一手,他体内雄浑的内劲儿居然被他特意打了个“锁”。 锁一上,周身流畅在奇经八脉的内力顿时停滞,匀速缓慢的让人心焦。 顾生玉所干的事情,对武者来说,不下于将四只手脚绑上巨石,扔入水中。 当真是鸟不能飞行,鱼跳到陆地,怎么看都是手足无措的情况。 但是顾生玉仗着李阀里面没人敢欺凌自己,麻烦事暂时不会主动上门,一心决定沉心静气,好好养养心神。 多亏之前李渊的提醒,他这才发现,其实穿越之后自己的心境就有了破损。要不是临时突破,他和毕玄一战后,实力可能不升反降。 经过思考,顾生玉在李阀留了下来,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摆足了谱的,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个“手足无力”的情况。 “先生,快来看!” 李渊一脸喜气的抱着刚出生的李世民走出来。 顾生玉侧过头,几可入画的眉目,被阳光透过大树云冠的缝隙撒下斑驳碎金,刹那间成了时光中美好的那道剪影。葱葱绿茵为简单干净的深衣点上暑气的暖意,和煦的笑容挂在唇畔。 跟着李渊出来的人像他们主公一样愣住了,观其风采就知其绝非凡人。如此人物能成为两位少主的老师,那可真是天大的幸事。 他们已经从李渊口中得知,两位少主中的一位会成为宗师座下弟子,他们本为此心生欢喜。但这喜色带着些许不安,不知这高手到底是何许人物,会不会是一位合格的老师。 尽管在事前有过诸多猜测,但见面之后,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出色的人! 在其余大臣还在怔愣的时刻,李渊算是这些人中最有免疫力的。至少他愣了太多次,总要对顾生玉多些抗性。 “咳,先生,快来看我的幼子!”他低咳一声,唤醒还沉浸在顾生玉美貌之中的人,主动递上刚出生的二儿子,献宝一般的说道,神情间是说不出的疼爱。 孩童骨软肉嫩,看得顾生玉没敢接过,不过倒是仔细打量过未来唐皇的根骨,确定他是个根骨一般的普通人。 普通人内心禁不住嗤笑,他想,堂堂太宗要是普通人,世上就没有谁不是普通人了。 人生的际遇真是不同,眼前这名孩童没有成为绝顶高手的资质,到有为皇天下的野心和能力。 有这样的现实例子在前,自己又怎能因为学武的天赋不凡反倒质疑起自身来。 李渊见之前还不敢出手拥住自己二子的顾生玉突然伸出手,将他小心的搂在怀里,尽力使用不会让婴儿感到不适的姿势,力度轻柔。 这番作态,看的李渊放下心来,还不忘出声指点。 “对对!托着屁股,搂着肩膀扶住头,孩子小,颈骨还没长硬呢!” 慈父状态的李渊可是将顾生玉折腾的不轻,但当他稳稳当当的抱住这个婴孩的时候,幼崽还未睁开的眼睛软软的闭合。皮肤发红,没有长牙的小嘴蠕动,好似在做成年人理解不了的美梦。 李渊发现顾生玉笑了,这位宗师确实很俊美,是当今世上难得的美男子,但是他笑的如此真心实意,在记忆中还是第一次。 他觉得自家二子一定不凡,不是谁都能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得到绝世高手展颜一笑的。 然后接下来的发展,真是证实了他的想法的正确性。 顾生玉道:“我要收这个孩子为徒,他叫什么?” 李渊怔怔道:“他才刚出生?”你确定? 顾生玉睨他。 李渊立刻反应过来低咳两声,掩盖之前的失态,搜肠刮肚的想着名字,但是老婆之前没报备,他没机会翻文贴,最后也只能张张嘴,干巴巴的吐出俩字。 “世民,李世民。” 顾生玉:“好名字,”昧着良心赞了一下李渊这明显是大脑空空下取的名字,碰了碰婴儿的耳廓。对方的体温略高呢,他心想,然后弯眸,“你会是我的大弟子哟。”低下头,呼吸吹到孩子的眼睛上。 不知是不是宗师体内的先天之气进入了婴儿的身体,刚出生本不能睁开眼睛的李世民居然睁开了眼睛。 清澈明亮,带着刚出生的干净无辜。 “我儿!”李渊第一时间想要抢,顾生玉白了他一眼还是交到他手里,“等他懂事后我会给他授课。” 李渊连连点头,“当然,先生您就先住下吧,建成!”他一下子提起音量,叫来门口望着这边探头探脑的自家长子。 李建成小跑过来,好奇的看了眼父亲怀里的弟弟,然后恭敬道:“父亲,有何吩咐?” “招待好你家二弟以后的老师,顾先生,咳,这是我长子李建成,刚刚没来得及介绍,建成,还不见过先生。”李渊抱着孩子努力严肃一脸,但是睡醒的李世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揪住了他的胡子,顿时威严尽散。 顾生玉看向这名身高接近一米七的少年,李建成睁大眼睛,规规矩矩的施礼。 “建成见过先生。” “嗯。” 顾生玉回了一声,拍拍他的头,“个子长的挺高。” 李建成瞪大眼睛,两手下意识捧着头退后几步,一脸小兽一样的警惕。 顾生玉失笑,挥挥手,“看来很少有人对你做这个动作。” 李建成气鼓鼓的道:“父亲在我六岁之后就没做过了!”其他人就更别想! 顾生玉这才想起,李建成在李世民出生前是李阀唯一的继承人,以后统治李阀的人,自然不会有人去碰他的头。 但是顾生玉是谁啊?生起一些玩性,自然摸到李建成头发散乱才罢休。 咳,也没那么过分,只是揉的起毛了而已,反正他爹在一旁看着都没阻止。 李渊抱着孩子没一会儿就被夫人遣来的婢女要走了,也是这时顾生玉才知道,那个房子是连盖三层的。 生孩子那间在最里面,也就是内堂,平时妇孺活动的地。 杜如晦等大臣则呆在最外层的大厅,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得知战况,李阀寥寥几个文臣差不多都来了。 在进去看儿子的时候,李渊就将顾生玉的事情告知给了他们,如今这群忠臣在有了第一面的良好印象后,再静心打量他更是越看越吃惊。 人的气质是自身教养的一种体现,所谓居移体养移气。 长年累月的修养,才会出一个如顾生玉一般钟灵毓秀,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人物。 可以想见,在诸位大臣的脑补中,有着如此气质的顾生玉,绝对能将二公子教育的好好的! 不知不觉中,顾生玉光凭脸就刷了李阀大半掌权人物的好感,剩下一半武将在见识到他的武力时就已经心悦诚服。 接下来在李阀的日子,顾生玉过的真是无比顺心。 夏日的酷热,随着蝉鸣阵阵而越发难耐。尤其是太原这个地方,天晴的时候热得人恨不得把衣服都扒掉,雨大的时候又会吓得人心惊。 他来到李阀开始已经经历三次骤雨。 第一次三天三夜,第四天是十年难遇的大晴天,碧空如洗,他与毕玄决斗在青天之下。 第二次的雨水则短促而急,多说下了十分钟。但是那雨大如泼水,房檐上的雨幕接连不断的跟小瀑布似的,看着也非常有当地特色。 第三次也就是昨夜,绵绵细雨下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可真是难得的凉意,他早饭都多吃了一碗,然而到了中午 蒲扇扇起,顾生玉热得想死。 “先生!先生!”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顾生玉懒懒的掀开眼皮,深邃温润的眼睛每一次都看的李建成目不转睛。 顾生玉一扇子拍上去,“发什么愣?” 李建成回过神,马上拉过一旁的马扎和顾生玉一样坐下去,看向顾生玉面前的石头棋盘。 说起来这棋盘的来历也是真吓人。 当时顾生玉完全过上养老的生活,日子就变得有些无聊。他寻了块石料,以指做刀,不带丝毫内力,仅凭巧劲,就在上面画下纵横十九道围棋经纬。 李建成凑巧赶上,看的是整个人都惊呆了! 然后顾生玉就被缠上了。 像是今天,李建成铁定是提早搞定了课业,过来上他这里凑近乎。 顾生玉想,八成也是教导李建成的那些老师开后门。不然身为李阀未来的掌控者,那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和自己一起悠闲。 虽说与一个未来注定会是大宗师的强者处好关系,也算是合情合理的解释。 修长如玉的手指捻起一块圆润的白石子,落到黑白交错,大龙盘踞整个棋面的棋盘上。 “啪”清脆的一声响声,比不得玉石清脆悦耳,却音质清亮朴实,听的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顾生玉下的“围棋”,从棋盘到棋子都是他亲自动手做的。 将遍地都是的普通石料区分出颜色相似的黑白两色,然后以指用力,将它们统统磨成棋子的模样。 做棋盘用了不到半分钟,做棋子却足足耗去三天。 成品的棋子珠圆玉润,比的上那些上好的玉石。表面质感略有磨砂,但拿在指尖,却有种不同的力量感。 像是将大山拿在手中,因为山本也是石垒成的。 李建成歪头努力记下顾生玉的走势,回头要给杜先生摆出来。要不是有这个任务在,教导李建成的杜如晦才不会那么简单让他去顾生玉哪儿呢! 自从偶然遇到过一次顾生玉的摆谱,嗜好棋道的未来杜相惊为天人。他不好意思开口管顾生玉要谱,只能差李建成偷学。 李建成自己也抱着能接近顾生玉一次是一次的想法,就这么默认了这个任务。 接着每天,顾生玉身边就多了条小尾巴。 李建成两手搭在腿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阵,在顾生玉拿起一旁茶盏喝茶的时候,他歪过头,眼中绿树茵茵,树下斑驳渐次的光影为顾生玉本就天人一般的俊容笼上一层凡间的细腻和煦。 李建成突然就这样呆住了,回过神来,低低呢喃道:“先生,我可以娶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李建成:先生我可以娶你吗? 宫九:不行! 顾生玉:fg立起来了(捂脸)n一! 我默默看。 这小剧场什么意思你们都懂← 万字更求一下收藏,评论,营养液和地雷,以及下方预收,么么哒,看我多爱你们!长评,深水要记得走起来哟!~ ≈lt;put type一butt一n vae一直白人家·专栏 一nclick一(≈一t;xet/?auth一rid一899483≈一t;)≈gt; 本人预存文\(c)/ ≈lt;span style一≈一t;f一nt一size:14px;l一r:dc143c;≈一t;≈gt;《[综武侠]舍身饲魔》简介:主角以身饲魔,当是正道“栋梁”。。 ≈lt;span style一≈一t;f一nt一size:14px;l一r:dc143c;≈一t;≈gt;《精分起来我自己都怕》简介:求问:穿越后魔帝总在涨好感度怎么办?。 ≈lt;span style一≈一t;f一nt一size:14px;l一r:dc143c;≈一t;≈gt;《别过来,我不是随便的人!》简介:二次元帅哥们遭遇到有史以来最大的贞操危机! ≈lt;span style一≈一t;f一nt一size:14px;l一r:dc143c;≈一t;≈gt;《[综]超高校级·老公》简介:穿越版日向创拐走性转版神座出流后的鸡飞狗跳。(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顾生玉笑容温润, 仿佛玉石发着光,嘴角噙着暖夏的惬意,怡然自得的拍拍李建成的脑袋。 “孩子, 不要发傻, 要娶也该是我娶你。” 李建成张口无言:“”他猛然发现自己将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还没等窘迫,顾生玉一句话憋死了他刚冒出的那点儿初恋苗丫。 “先生。”幽怨的声音。 顾生玉可不负责照顾小孩子的心理状况, 甭管他未来的三观是黑化还是正直都和顾生玉无关, 不过出于人道主义, 顾生玉还是给李建成提了个小小的建议。 “找喜欢的人, 别选我这样的。” 李建成不明所以:“为什么?”明明先生看起来这么美,这么好, 好似神人一般! 选喜欢的人怎么也要挑这种完美无缺的类型吧? 顾生玉看出李建成眼中的迷茫, 嘴角浅浅的勾勒起一抹弧度,眼底一瞬间闪过太多复杂的情绪, 最后尽皆被黑沉沉的眸光吞没, 像是一条世纪巨蟒吞掉了那些美好的事物自私的用来成长自己似的。 揉乱他的额发, 没等李建成仔细辨别出先生的情绪, 顾生玉低低的声音已经在他耳边传达出一种莫名寂寞的情绪。 “孤高的人必自傲, 完美的人必自私, 两者皆不是的人,那才是凡人。” “而人啊,只有和凡人在一起才幸福。” 李建成费力的从顾生玉手下挣脱出来,认认真真的道:“先生不是凡人吗?” 顾生玉一愣,弯眸之中透出淡淡的遗憾, “也许已经不算是了。”他没有再像过去那般坚持的认定自己是喝酒吃肉赌两把的普通人。 时间的威力,虽然不显眼,但也确实将他磨砺成了另一番模样。 望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心绪乱糟糟的团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没等他往深了思考,掌心上突然多了一只略小的手掌。顾生玉讶异的看过去。 李建成虽然稚嫩但异常沉稳的说道:“我会娶先生!先生如果和我成为一家人就会变成凡人了吧?” 顾生玉:“谁告诉你的?” 李建成奇怪的道:“我从母亲那边儿的婢女处听来的,她们应该也不是故意说给我听,只是平时聊天时谈起了七夕故事。织女的衣服被牛郎拿走了,失去天女羽衣的她不就从天人变成凡人了吗?” 然后变成凡人就要被娶走是吧? 顾生玉不是滋味的道:“你知道吗?这话要是对个小姑娘说,你被人家爹打死都不奇怪。” 李建成一脸问号。 顾生玉摇摇头,目色柔和些许,深沉的眸子平添几股夜的静谧,他淡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着娶老婆,再有,我和你是没有可能的,放弃吧!” 李建成张张嘴:“先生” 顾生玉道:“你应该娶的是个貌美如花的夫人,然后你负责在外挣钱养家。” “先生也可以貌美如花啊,不如说先生现在就已经貌美如”花了。 李建成瞧见顾生玉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莫名感到危险的笑容识趣的闭上嘴。 顾生玉笑得眉眼弯弯,却透出大夏天也会觉得冻人的凉意。 “建成啊,你不想以后被人套麻袋,趁早改改你的说话方式。” 太欠揍了。 李建成歪头,突然机敏的回道:“没事,先生会保护我。” 赏了他一蒲扇,顾生玉咋舌道:“你们李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黏上我了是不是?” 你爹拜托我帮助李阀,你弟未来的大唐皇帝既然是皇帝了,铁定让他操心不少,而现在你也要贴上来怎么的?看我好说话是吗? 挨揍的次数太多,李建成现在都已经习惯先生没事就动动手的习惯了,被揍了也一脸平静。 他爹偷偷告诉过他,自家这位先生平时阳春白雪的厉害,能让他动手的都是武尊毕玄那种人物,自己能挨他揍还不被拍死,可是不知道多少人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而且他娘也说了,努努力,说不定能通过挨揍得个眼缘。在弟弟已经确定会是宗师徒弟的情况下,他再借助这种方式成为宗师二弟子,那么更能维护顾生玉和李阀之间的关系。 毕竟弟弟还不会叫人,等到他成长起来拜师顾生玉培养师徒情,还不如从现在就开始努力。 至于以后辈分问题,乱点就乱点儿吧!眼前利益更重要! 李建成显然是个挺聪明的孩子,这么复杂的事情他居然都听懂了,并全力到顾生玉身旁找存在感。 暑气难耐,顾生玉又是个怕热的,自然会由于他出现的忒频繁,而被心浮气躁的某人削两下。 鸟雀虫鸣不绝于耳,山西的夏天燥热但也明媚。黄澄澄的太阳高挂天上,碧空中除了偶尔飘过几缕浮云,就是几只展翅高飞的鸟儿横过长线,斜入远处山峰勾勒出的起伏之中。 李建成闷闷的说道:“弟弟的天赋就那么好吗?” 两只袖子都挽到手肘散热的顾生玉正仰头纳凉,骤然听到他的话懒散的睁开一只眼睛。 “咋?嫉妒?” 李建成气鼓鼓的道:“才不会!只是”他犹豫的搔搔脸,“他那么小,先生是怎么看出他的资质的?” 顾生玉斜睨他道:“你就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选你对吧?” 李建成:“”脸红。 质问师长这种事情,对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很需要勇气的行为了。 顾生玉倒也不奇怪,“反正有这个想法的一定不止于你,个别想的多的,还会觉得是因为你年纪大了,我的武功需要年纪小的孩子才能练至大成,所以才会放弃年长的你,收下刚出生的李世民。” 李建成眨眨眼睛,没有说裴寂叔叔就是这么说的,默了一下,他忍不住疑惑道:“那是这个原因吗?我年纪太大了?”很明显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 顾生玉丝毫不考虑小孩子的承受能力,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就没打算教你二弟武功。” 李建成:“啥!”这可和父亲与老师们告诉他的不一样啊! 顾生玉嘴角挂着轻蔑的弧度,只见他在李建成眼中温润端方,清俊和煦的风姿气度陡然带出几分狂士的傲慢自矜。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奇巧技,医相星卜。只要是你弟弟想学的,我就能教他,单以为我会让他学武实在是太小瞧我了。” 当天晚上,李建成将这番话转答给了,每天听他凑近乎全过程听出乐趣的他爹和他娘。 非常不愿意承认,那两个一脸“吓了宝宝一跳”的俩大人是他亲生父母。 最近认为顾生玉逗弄年少老成的李建成非常有趣的,李建成他娘幽幽叹道:“我儿真是有了个好老师啊。”倒也不认为顾生玉信口开河。 本来就觉得大儿子老成持重很好,但被自家夫人拧腰无数次觉得朝气点儿更好的李建成他爹低低说道:“世民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李渊刚说完就被自家儿子幽怨的目光洗礼了,受不住的扭头,又接受到自家夫人埋怨的眼神。 当天晚上被赶出被窝,孤零零睡书房的李渊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家庭成员的排挤。 然后他也不知道脑子那里抽筋了,居然跑去骚扰顾生玉。 幸好夏夜比起白天仍显燥热,让顾生玉没怎么睡着。李渊找来的时候,他正好坐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下纳凉。 手里一把三尺青锋光夺牛斗,剑光在星夜的环绕下平添一股超然于世的绝俗气势。 顾生玉好似将全部温柔都投入这寒气逼人的名锋之中,最起码李渊来时所见的顾生玉,丢去了平日不似凡人的完美,透着一股有情人才能懂的深彻感性。 “顾先生” 看到顾生玉抬起头,他周身散发出的异样情绪在见到自己的瞬间便收拾好。神情平淡,雪白亵衣包裹着他修长的身躯。 冒然来此的李渊想,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顾生玉对沉默不语的李渊招招手。 “怎么?白天你儿子缠着我,晚上你也要来缠着我吗?一起睡觉可好啊?” “”李渊苦笑,抬步跨入园内,“先生,莫要调侃我了。” 顾生玉摇摇头,“怎会?对人来说,嬉笑怒骂不正是证明彼此关系的亲近。若是你我交好,我如此不才正常?” 来到顾生玉身边,李渊两手作揖,苦笑加深,道:“渊,惭愧。” 顾生玉抬头望着天悬银河,星斗满天的美景,算是收下了他的告饶。周身的气质平静安稳,就算夜色沉沉,有他在也无任何恐惧心忧。 李渊看着如此令人产生安全感的他,忍不住叹道:“先生果非凡人。” 顾生玉轻哼。 “就会说好话。” 李渊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向好看的顾生玉,难得幽默了一把。 “比起先生的俊美,我嘴巴再不好听些岂不是会被人遗忘?” 顾生玉像是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一样转头看他,突然笑了。 “你这样比之前顺眼多了。” 李渊闻言笑笑,“跟先生在一起实在严肃不起来。” 顾生玉垂眸浅笑,“我这也是跟个朋友学的,以前有他们逗我笑,现在没了他们,我也就只能自己找理由笑了。” 李渊轻声问道:“先生是在怀念吗?”他没有问顾生玉的朋友怎么了,而是十分符合时宜的问出这样一个顾生玉自己也在迷茫的问题。 夜谧星霁,月色横空。 顾生玉抬头,群星的光辉点亮他俊逸的眉眼。 手中之剑本是夺目夺魂的神兵利器,是仙人才可持有的绝世好剑,但和持剑人比起,仍是输了不止一筹。 冷冷冰冰的钢铁那比得上人气清贵多姿,更别说顾生玉拥有的气势从来不是一把剑就可压制的住的。 也因此,剑的高华夺情成了白衣墨发之间的最好点缀。眉间一丝迷茫也在群星的注视中,成了笼罩眸心的雾气。 他冲着李渊笑了,清隽脱俗,亦是难得一见的苦笑。 “可能是吧。” 是或不是,他自己都不怎么清楚。 二更 距离和李渊夜深相谈已经过去五天。 五天之前李渊以为顾先生深不可测,乃是未来天下仅有的几位传奇之一。星夜之后,李渊则认为顾生玉是个难得的有情人,有情则伤情。 所以一大早,遇到整装待发,似乎连声招呼都不准备打就打算出门去高句丽的顾生玉时,李渊拂去心中一排“”,淡定自持的问道:“先生可是要出门?” 顾生玉肯定的点头。 李渊淡定的说道:“先生可带足马匹干粮,财帛细软?” 顾生玉:“” 李渊:“请先生稍待片刻,我去准备。” 顾生玉:“麻烦你了” 难得出一次门,结果被人批回来,虽说李渊态度很正常,但顾生玉还是老脸一红,尤其是发现这幅场景被李建成看到后。 “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怎么回事?”顾生玉忧郁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不点儿。 这年头的人大多六尺高,也就是所谓的一米六到一米七左右,至于个别身高猛蹿能到一米八的八尺壮士暂且不表。 李建成站在“八尺壮士”顾生玉面前,也就到他胸口。少年的模样异常周正,他苦着一张脸,担忧的道:“先生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身高一米八,气场两米八的顾生玉面无表情的道:“我还不需要你个小孩子担心。”然后就见李建成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幽幽道:“是建成疏忽了,先生,建成的年龄已经是可以迎娶妻妾的年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三字的发音被刻意加重,顾生玉笑着揉乱他的头毛,嘲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比我高再说吧!” 虽然可能性比较低,李建成他爹李渊也才一米七多,但在古代已经算得上高大,不过和顾生玉还是没得比。 体型可以称作高大壮的顾生玉,由于自身气质太有欺骗性,广袖长舒太潇洒,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身高也是十分显眼的。 因为他在被身高问题引起麻烦之前,自身已经先一步麻烦缠身,原因不表。 例如,顾生玉骑着李渊准备好的塞外好马,带着李渊准备好的钱袋,揣了李渊准备好的李阀令牌到了一处前往高句丽的码头,直接就被人盯上了。 这个盯毫不奇怪,一个俊美男人被个绝色美女盯上是多正常的事情。 但是神态大大方方,气质魔魅妖娆,这样的美人就不一般了。 江湖上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不是出自魔门就是慈航静斋,但考虑到慈航静寨想要下山除非天下大乱,而隋帝杨广虽说正在倒行逆施但也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故而这人只能是魔门中人。 刚出门就被魔门妖女盯上,顾生玉发现自己面无表情的次数最近正在增加。 眼看着魔门中人直接在码头上张狂的买卖人口,居然都没人出来管管。这根本就是摆在眼前的陷阱,端看自己跳不跳。 顾生托着下颚,思考。 问题来了,自己是跳还是不跳? 踏的话顾生玉瞥向那对农家夫妻将女儿头上插上草标,带到船工老板面前推销起来的模样。 他们面容贫苦,头发蜡黄,看来是真的养不起而不是贪心不足,卖儿卖女的恶心夫妇。 算了,日行一善。 在魔魅女子打算出口卖下的时候,顾生玉平淡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内力束成一束,就连其余几艘海船上的人都听见了。 “将孩子卖给魔门中人,你们是打算被斩俗缘吗?” 普通老百姓可能不明白魔门是什么意思,但周围常年跑海的船工老板是绝对不可能会不知道的。 这年头能跑海路的一定是某一方的势力,既然是势力就会有武林人。 这群人听到魔门二字就已经变了脸色,再看向那妖媚笑着美得仿佛天女下凡的女人,再不复之前的痴迷,如同对待洪水猛兽一般齐齐退散。 就连原本想要买下女孩讨美人欢喜的船老板也吓的铁青了脸。 讨好魔门妖女,那岂不是要将身家性命都填进去才能换来美人一笑? 这世上有这胆量的人真心不多! 闻采婷心思灵活,在看到顾生玉时已然注意到围着自己殷勤讨好之人的退缩,轻蔑哂笑,身段柔柔的来到顾生玉面前,腰弯手柔,美得多姿多彩。 “这是哪来的冤家,出口就是这么不客气哩!”眸光流转,娇嗔出声,尾音软软的里乡音,听的人心头发软,不知云里雾里。 周边那些围过来的人,即使知道眼前这是个冷血无情的魔道妖女,也忍不住在这样的嗔怪下酥了半边儿身子。 闻采婷身为魔门之中最出色的几位弟子之一,她在阴葵派的地位毋庸置疑,仅次于掌门首徒祝玉研之下。 更别说修习天魔功法之后,她们从音,体,气上就已经超出普通女子的美貌太多。 当真是冰肌玉骨,一动一静,都可幻做神仙妃子,俏成林中精灵。 天魔音缓缓荡开,如同一道清风浮在心头,又似一只小手在那秘不可闻的地方轻轻挠了两把。 正面感受到天魔功的威力,眼看其他人皆露出色授魂与的痴痴样儿,顾生玉赞赏的拍起了手。 “果然是你。” 闻采婷目光闪烁,娇娇的直起身,媚眼横波,“你这是在说什么哩?听的小女子不明所以的紧儿。” 指背撑着下颚歪过头,顾生玉扬眉道:“你特意来此难道不就是来见我的吗?上一次在帐外看的还不够?也是,大雨不断,水声水气都影响了你的判断。” 闻采婷收起娇笑,面无表情的看他。 顾生玉赞道:“不愧是修习天魔功的人,一举一动俱都非常有特色。” 学习天魔音,天魔秘的具是女子,是因为这魔功能将女子的美貌完全挖掘出来,成为一代祸国殃民的妖精。 顺便说一下,慈航静斋的剑典也是如此,修习之后,每个女子都美的晶莹剔透,宛若仙女菩萨,有着慈悲众生的悲悯和不可侵犯的美色。 前者妖魅魔性,后者圣洁清丽。 闻采婷就是一代惑乱天下的妖姬模样,她被顾生玉点破后,忍不住皱皱鼻子,不开心的说道:“你知道是我?” 她不过偶然接到李阀暗人的报告,说是有人挑战毕玄,而且此人长的甚好,所以闲着无聊去看看。 正如顾生玉所说,当时大雨不断,水声水色都影响判断,他居然能发现自己? 闻采婷心思玲珑,很快就想通最近的传闻绝对不是无矢之的。 顾生玉笑了起来,当真如神如玉,丰神俊朗。 “你不也是因为好奇才会特意过去看看吗?看到之后的感想如何?” “感想”闻采婷话音一转,腰肢纤柔堪比拂柳芦苇,眨眼间已经软到顾生玉身侧,仿佛两人之间十几米的距离并不存在,轻巧的攀着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吹道:“美味的都忍不住想要下口了,你是真俊呢!” “谢谢夸奖,”顾生玉对美貌女子就靠在自己身上的旖旎恍若未觉,坦然笑道:“那么可否告诉我,这次引我出头是为了什么?” 他看向被闻采婷用来做筏子的农家夫妇,掏出自己的钱袋扔到他们手里,挥挥手,打发他们离开。 普通人还是不要继续留在这是非之地了。 农家夫妻本就是一个借口,如今让顾生玉救了,也不过是换来闻采婷不咸不淡的一道眼神,转而对顾生玉埋怨道:“那女娃根骨不错。” “真是不好意思呢。” 闻采婷眯着眼睛盯着顾生玉俊得实在让人心颤的脸蛋,撇撇嘴,“奴家算是拿你这冤家没办法了。” 顾生玉无奈笑着,眼神扫向看得津津有味的众人,忍不住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这话一出,他自己就知道不妙,只见闻采婷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嗔怪的目光越发深情款款。 “冤家!” 天魔音下,这冤家一声简直简直看腿软倒地的人数就知道威力如何了。 顾生玉摸摸鼻子苦笑,“这样吧,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接下来要去高句丽,你如果愿意可以同行。” 闻采婷挑起眉头,淡红的嘴唇弯成暧昧诱人的弧度。 “我省得了,冤家你可不能欺骗我哟。” 顾生玉无奈点头,“当然不会。” 妖女心满意足的旋身走人,月白的纱裙在空中飘荡,仿佛抓不住的妖精翅膀,格外挑逗人心。 只剩下一人呆在这码头上犯傻一样站着也不是办法,顾生玉牵起自己的马,找家客栈准备祭祭自己的五脏庙,但是幸亏他在进门之前摸摸自己的钱袋。 伸手出去,抓到的是空空的空气,顾生玉这才恍然想起,之前好像为了救那家人的性命,将钱袋直接扔出去了。 “” 很好,身无分文成就达成。 他在迎来送往的小二鄙视的眼神中云清风楚的一笑,转身走人。 看来弄来个阴葵派妖女也好,最起码她手里一定有钱,没钱也能推她出去用“美色”结账! 无意中似乎悟通什么新技能的顾生玉食用李渊为他准备好的干粮和水,凑合着对过一餐。 等到下午,海船上下,来去的人流不断,不少货物都被按照贵重程度小心翼翼的装载上去。 顾生玉穿着黑衣,迎着海风,虽然没有无人的地方为他提供合适的场地摆姿势,但他似乎就有将任何一处街景站出最佳角度的能力。 满天挥洒不见吝啬的光芒,随处可见的黑色衣衫,每一天都在吹动的风向,松松系住末端的长发。 这些日常元素勾勒出一位端方温润,又透出不自觉张狂的出色人物。 一眼看去,他仿佛近景远景共同衬托的特殊“姝色”。 保证繁忙中的人们若是停下手里的活计,目光会在第一时间投向他。 顾生玉就这样在众人之中,成了最不同的那一个。 三更 绝色女子迎着湿咸的海风踏波而来,白衣秀色,头顶珠花微颤,就连潮湿的空气都因此而生辉,多出一股甜腻诱人的香气。 顾生玉摆着造型等了很久,闻采婷终于处理好事情,主动寻了过来。 人未现,声先至,娇俏浓媚的俚语娇笑远远传来,闻采婷说道:“冤家,有没有好好等着我哩?” 顾生玉对女性向来友好,哪怕是魔女。 在闻采婷落到他身边之前,先一步托住她的手,闻采婷眼中闪过意外,但还是顺着他的力道稳稳落地。 小巧的脚足穿着精致的绣花鞋踩在漆黑的石板地上,反倒比玲珑玉石更可爱。 顾生玉不忘动动手指,松开握住闻采婷手腕的手。 刚刚那一下子,他觉得不比扶风更轻的了。 看来,闻采婷的武功不下于江湖一流高手。 不过这个江湖本就是女性强者占据半边天的情况,顾生玉倒也不诧异盯上自己的人是个武林高手。 语气轻柔的道:“我们上船吧。”他说完,主动上前领路。 闻采婷丝毫不讶异顾生玉的主动,不过心底还是划过一丝轻蔑,以为又是一个被美色迷惑的蠢蛋,这个想法直到老船工要船钱时,他说要见老板,然后将她推到老板面前为止。 船老大:“” 闻采婷:“” 她斜着眼睛瞪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生玉微笑道:“你懂。” 我不懂! 闻采婷从未这般憋屈过,愤愤的睇了他一眼,转脸操起天魔音,似有若无的几声娇笑,就将船老板的魂儿给勾走了。 一如顾生玉所想的,他们在船上的船资都被免了。 等到两个人终于摆脱了缠人的船老大,闻采婷冲他怒目而视,“你这是干什么?” 来到甲板上,顾生玉望着汾水亘古不变的流向,慢慢说道:“姑娘以为呢?” “你难不成是在耍我?”话语中流露出几丝危险的味道,闻采婷仍是一脸娇笑,软软的倒向他。 电光火时间,两人交手的速度非常迅速,最后能被人看到的,就是俊美男子托起女子的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在胸前。 顾生玉道:“莫生气,若是气死谁如意?说来,还不清楚姑娘的名字呢?” 骤然被拥住,闻采婷脸色微变。 周身传来的男性气息,不像自己过去接触的那些满身臭味的男人们,反而透着股温软清雅的包容。 眼底闪过恍惚,但马上被腰间抵到的剑柄换回警惕,她戒备的绷紧身子。 杜鹃啼叫般清脆的声音在顾生玉胸前响起,暮云般的青丝他一低眼儿就能看到。 闻采婷:“倒也是有趣的劝法,想知道奴家的名字,奴家也不知道冤家你的名字呢。” 顾生玉不在意闻采婷这副斤斤计较的态度,莞尔道:“顾生玉,这个名字你不会不知道。”说着松松手。 “咦,奴家就是不知道哩,”闻采婷趁机身姿轻盈的退后几步,拉开距离,理理发间珠钗,睨他一眼,“奴家闺名闻采婷,冤家可要好好怜惜人家。” “采药逢三秀,餐霞卧九霄。暗数十年湖上路,能几度,著娉婷。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顾生玉张口就是一串“杂”到一起的诗句,却正好将闻采婷的名字饱含其中。 闻采婷瞥他一眼,这一眼,气消了不少。 见状,顾生玉弯眸,闻采婷嗔怪,“你啊,哄女孩子的手段倒是不少。” 顾生玉笑道:“江上路漫,总不能让眼前的美景黯然失色。” 闻采婷诧异的看向他,挑眉笑道:“这美景?”刻意将音拖得长长的。 顾生玉如她所愿道:“自然是说你。” 闻采婷目色生情,轻哼一声,鼻音像是勾人的小尾巴,狠狠扫了关注这边俊男美女组合的人一下,撩的他们心驰窕冶。 闻采婷道:“我不管,光是这样可不能轻轻放过你哩!” 顾生玉夸张的叹道:“好吧,”张开双手,“我投降,你想怎么办?” 闻采婷想法当真活络,只见她眼珠一转,望向汾河两岸一路掠过的景色,笑意吟吟。 “既然说了奴家是你的美景了,那便给奴家画一幅画好了。” 顾生玉一愣,他想过闻采婷会提条件,却没想到“妖女”果然通人心,这下子他以条件过分为由拒绝都没办法拒绝了。 “好吧。”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答应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闻采婷施展全身魅力,力求顾生玉将她画的美不胜收。 船上物资紧缺,更是没有工笔画所需的颜料,他少有的绘起水墨,拿着别人友情赠送的朱砂与船老大殷勤送来的笔墨,在一条白绢上作画。 顺便,白绢是闻采婷自己的东西。 顾生玉在这件事上就出了个人。 青山好似女子侧卧于翠水之中的姿势,景致如同女子洗累了青丝,面仰碧空,小恬片刻的悠闲。 顾生玉就照着这副山景绘起闻采婷。 这些天,船上生活比在岸上凉爽,原本有些心浮气躁的顾生玉一到了江面就变得比谁都要超然清透。浑身的气质不需要刻意表现,自然而然的便吸引起了众人注意。 而闻采婷不管她之前抱着怎样的目的,但在和顾生玉接触一段时间后,她的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顾生玉亦正亦邪的不明身份,注定了他会被魔门盯上。 想将这么一位能够打败毕玄的宗师拉拢到魔门,就像是慈航静斋拉拢正道高手一样,闻采婷一路上都在施展美色攻势。 最初她自信满满,按理来说普天下能逃得过她天魔音诱惑的人不多,更何况她还特意了解过顾生玉的性格,完全按照他的喜好打扮自己准备充分。 但是和顾生玉接触后,对方比传言中温和许多的性格,居然给她制造出了对方已经被自己迷住的错觉。 这个错觉直到顾生玉将她推出去付账才被打碎! 而且这人后来讨好女性的手段,展露出来的实力,以及非凡的气势,当得一句——人不可貌相! 闻采婷不得不承认,世上像顾生玉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如顾生玉一样的人实在是一个也没有。 尤其是这个人总会不经意的在夜色下流露出几许忧郁,那种有着不少故事的模样,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吸引的闻采婷对他生起不低的好感。 广袖长舒,比当今穿着窄袖胡服的男人多出仙人一般的绝妙气质。 垂首作画时,每次抬头的目光装满“我的山水落到你的眉间,你可愿入画”的专注。 女子最受不得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更别说顾生玉还有着对女人,尤其是厉害的女人来说最致命的神秘感。 闻采婷望向顾生玉的目光一天变的比一天不同,画在白绢上的画被她拿在手里日日赏玩不说,还时不时和他聊聊对天下大事的看法。 纯白的绢布上,一女子侧身立在船上,身后覆盖大片山水空白,简单勾勒出的几笔,在女子眼角飞上一尾艳色红朱。 婷婷身姿,有种水中之莲,不蔓不枝,亭亭净植的清丽风情。 山也好,水也好,都比不上莲之绝色,莲之色之于闻采婷。 这隐晦的手法,使这幅画身价倍增,闻采婷爱不释手。 那一天,这女子第一次那般不露妖媚,欢喜的语气十分可爱。 “我很喜欢,顾生玉。” 之后,转变便开始了,那种变化顾生玉无感,其他人倒是清清楚楚。 船老大为此还特意找过顾生玉麻烦,但浮草怎比玉树?一出现,两者间的对比就让前者自惭形秽。 夏季到处都是绿色,少了春季的百花身姿,却多出山川绿背,绿意盎然的生机勃勃。 顾生玉望着这副景色,转过头,毫不意外的对上闻采婷亮晶晶的美眸。 “你看什么?” “我在看你啊。” “呃为什么看我?” “你好看啊。” “谢谢” 大片沉默,顾生玉不得不继续赏景,赏到半途这套对话还会再来一遍。 “你看什么呢?” “看你呀。” “有什么好看的?” “你好看呀。” “” 然后第三遍。 “你看什么呢?” “看你呀。” “能别看吗?” “看看怎么了?小气男人小心没人爱!” “你随意” 越是次数增多,顾生玉越是淡定,最后都到顶着闻采婷炙热的眼神吃饭也无动于衷的程度。 闻采婷神色奇异的说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顾生玉不置可否的颔首,“我也这么觉得。” “明明看起来没多强。” 全身功力被封了八成。 “想法还奇奇怪怪的。” 不好意思,我是女权主义者。 “居然把女人推出去结账。” 无法反驳,但我没钱还不是你害的。 顾生玉无言看她,闻采婷笑着撅噘嘴,眨眨带电一般的美目,“但是比那些卫道士,伪君子顺眼。” 顾生玉苦笑,应承道:“谢谢夸奖。” “哼,吃我的,用我的,你就没有其他想法吗?”闻采婷用筷子敲敲碗,哼道。 顾生玉不知道这人情绪怎么又变了,端着碗,拿着筷子,认真说道:“我不是在尽力回报姑娘了吗?” 闻采婷挑眉,什么时候? 顾生玉想了想,道:“我给姑娘画了画,还让姑娘笑颜如花,在这狭小的船上给姑娘带来这么多的趣味。闻姑娘,你说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对吧?” 闻采婷忍不住弯起眸子,越听笑意越深。 “死相,你这样岂不是吃软饭了,不介意外人怎么看你?” 顾生玉奇怪的说道:“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吗?我身无分文,姑娘你有办法保证两个人的行程,我自然要拜托姑娘。但我亦不是占便宜的人,当然要尽己所能分担同伴的压力。” “同伴”闻采婷细细品味这个词,眸光一转,笑着伸出比葱白更嫩,比水更柔的手指,指向他道:“油嘴滑舌,”然后语气骤然冷了不少,“可就是有不少蠢货,认为靠着女人就不算是男人,不仅鄙视这样的男人,还累得女子也被薄待。” “不守妇道,还是觉得这样的女子不算是女子?”顾生玉出言接道。 闻采婷猛的瞪向他。 顾生玉苦笑摊手,“我可不是这样想的,是其他人这样想。” “对,其他人,世人都是这样想的。”说到这里,闻采婷眼里闪过不屑,“一群蠢货。” 顾生玉沉吟片刻,直率的说道:“我很欣赏这样的女性。” 闻采婷抬头看他,眼中异彩连连闪烁,好似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但是没等顾生玉开口,船外传来的强烈震动,打断了这次晚间交流。 顾生玉站起身,冷静的说道:“出去看看。” 闻采婷闻言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开始坚持五天万字更新了,大家求支持←当然,没动力说不定就失败了,你们可是我的打气筒,不能临时漏气对不对? “你看什么?” “我在看你啊。” “呃为什么看我?” “你好看啊。” “再仔细看看,说不定你会觉得更好看。” 闻采婷: 顾生玉摊手:正剧里那个哪里有我脸皮厚。(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夜色覆盖整条汾水河川, 而星辰则倒映在干净剔透的河水表面,随行驶过的船只荡起粼粼波光。 这一条宛若天池水流入九霄之下的长河,经历了千年的变化仍是不改它的流向, 逐步汇入黄河水域。 无论是在隋朝, 还是以后的时代它都在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山西等地的水运更是离不了汾河,水段上游的帮派更是因此而琳琅满目。 在航行中偶尔擦身而过的大船, 说不定就是那家势力主用来运送物资的重要船只。 这也就造成了, 若是两个帮派打起来, 最先遭殃的就是这上游水域。 “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听说海沙帮和南阳帮会打起来?他们两个最近不是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吗?” 顾生玉这条船的船老大将近半个身子悬挂在船外探头探脑, 仔仔细细辨别出对面开打的两艘船都是那股势力的人,无意识的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老大, 咱们怎么办?”一旁满脸紧张的水手焦急的说道, 然后被船老大甩了一巴掌在脑袋上,“怎么办?能怎么办!阎王打架, 小鬼遭殃, 咱们快把船撤退一百米, 这样他们作死就波及不到咱们了!” “是!” 水手领命赶忙将船老大的意思告知给船舱里的力士, 原本停滞的大船再次运作起来。 水声阵阵, 随着所乘之船的退避, 远处的厮杀声逐步减弱,但也逃不过武林高手的耳朵。 “啊呀,这看起来可不仅仅是两帮之间的恩怨。” 被船外动静吸引出来的人不少,但谁也没有闻采婷有资格出声。 这女子美眸一扫,眼里露出了然。 顾生玉好声好气的道:“我看也是。” 闻采婷冷哼, “宋阀那群人怎么出了岭南那个偏僻的地界,还闹到汾水来了?啧,看起来南阳帮已经被他们收服了,在台面上出场的八帮十会,有多少背后是四大门阀的支持,奴家说都说不清呢。” 顾生玉:“你这是在讲给我听?”虽然很奇怪,但他还是听出了闻采婷的意思。 毕竟在场人中不了解两方势力都是哪一方的,只有孤陋寡闻的他了。 闻采婷白他一眼,“讨厌。”小拳拳捶你胸口! 这可是真的美人恩,消受不来。 顾生玉苦笑的摸摸被捶的心口,默默悲哀。 他似乎真的弯了,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向自己撒娇,他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闻采婷可不知道顾生玉在想什么煞风景的事情,她反倒很喜欢顾生玉这副不解风情的模样,咯咯笑了起来。 “瞧着吧,再等一会儿海沙帮就顶不住南阳帮了,谁让人家有宋阀撑腰。” 顾生玉收起脑内不着边际的哀怨,认真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谈和?” 闻采婷轻哼:“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起的冲突,但这可还没出太原呢,是李阀的地盘!就算宋阀是四大门阀中最强的一个,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乱境也要看看会不会被主人报复回去。所以能大事化小自然大事化小,常年跑船的势力本就最清楚这个道理,而宋阀的人哼,他们只会比本土势力更不愿意引起李阀的敌意。” 顾生玉歪头看向那边儿,发现正如闻采婷所说的。 原本动起的刀兵都被收起,两条船正在遥遥相对,不知道又在搞什么。 也许真是在化解干戈吧? 顾生玉默默的想着,实在不愿意耗费脑细胞去思考这些麻烦事。 比起他的纠结,同行的女子反倒开心的赏起了月色。 “夜晚的风真舒服啊。” 青丝飘过耳际,闻采婷两手搭在一起,倚在甲板边缘,姿势看起来有些危险。 顾生玉相信这点儿小危险对闻采婷来说压根不是问题,但他还是主动将手放在她附近,防止可能出现的意外。 将他的行为看在眼里,闻采婷眼里滑过温柔。 像顾生玉这样的男人,世间本就没有多少女子可以拒绝,更别说他还是这个时代最有魅力的强者角色。 可以说,身为“强者”本就是争夺女子芳心的第一优势。 再加上顾生玉温柔小意,大多数时候的表现又不显刻意,甚至可以说是发自真心的照顾。 一般女人遭遇这样的对待早就芳心暗许了,闻采婷也不例外。 但她是魔门的人,见的最多的也是负心男子薄情郎。 故而她看起来虽然欢喜顾生玉,但还没到非他不许的程度。 被美眸幽幽注视,顾生玉想,她难不成是无聊了? 无聊的话怎么办?自己出人出力让人家开心起来呗,还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顾生玉尽职的当起“旅游”中的男伴,护花使者不仅要护“花”,还要负责让“花”开的娇艳欲滴。 内力不动声色的汇入脚下巨船,随着水波渗入河川水面,他将手移向平静的躺在水面上的圆月。 听说过水中捞月吗?他现在做的就是。 雄厚的内力顷刻间——捞月而起! 闻采婷惊愕的睁大美眸,只见一团澄澈无波的水球被逐步托起到空中。 无形无体的水面像是被挖去一块半圆,连流动都停止了。 有心人会发现,三艘船之间相隔的一百多米区域正好呈现出一个三角,而这三角区的水流居然呈现出了静止的状态。 不知道水下是何种情况,留意到被夜色掩盖下的骇人真相的人不敢贸然猜测,但是水面是真的安静,静的风水不动。 宋缺惊讶的挑高锐利的眉峰,英俊的脸上一闪即逝过骇然。 能强行阻止本地自然形成的地理,违反自然规则,此人的内力该有多么高深? 恐怕中原第一宗师宁道奇都在其之下! 然后他目光灼灼,满含战意的望向百米开外的那艘船,他的眼神非常不错,正好瞧见了顾生玉的“水中捞月”。 异常的景象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他自然没有刚开始发现时那般惊愕,但是心底还是悄悄升起了敬畏。 顾生玉用出的手段说实话,在现代可说四处可见嗯,游戏上。 当然不是将现实比作游戏的意思,而是说玩游戏的人都懂的微操。 那是大神的专利技巧,但对顾生玉现在这个“神级账号”来说倒是不算难事。 尤其是他此回赶去见的对手傅采林,岂不就是个精修剑术的“微操”高手?他若是连这都做不到,也别指望打赢人家名扬天下了,趁早打道回府吧。 抱着举重若轻的心态,将内力细致的散布于水面。 为了方便将水球完整的“挖”出来,顾生玉不得不停止汾水河上百米面积的水流流向。 然后当这些准备都做完了,他再把重要的“月亮”捞出来。 “” 闻采婷看着水球逐步升高,高到将天空中皎白牙月映入水中,像是将整整一颗月亮送到她面前似的。 “别无聊了,看看月亮可好?” 本就心神摇曳,却偏偏这人还用那该死的温柔的口气对她说这种话。 冤家,冤家,讨人厌的冤家!你要让人家怎么办才好? 闻采婷嗔怪的瞪过去,然而白衣飘飞卷起河上万里波涛,黑发如丝乱入夜幕无边深寂。 这是一个如何能让她埋怨的人啊? 不顾他一手虚抬,维持弦月悬挂船前的姿势,闻采婷动情的扑到他怀里。 清澈的月色为他洒上孤清色贵的寒霜,人间难寻的脱俗气质恍若九天琼楼中,执着白玉杯俯视世间的神君天人。 既是高高在上的天,又是温暖矜贵的人。 这样一人,如何令人不满心去爱? 闻采婷紧紧搂着顾生玉,仿佛抱着的是她的整个世界。 旁人看了许久,至今不明所以。 他们先是被两帮突然爆发的战斗惊到,后又见到如此不似人间的手段,满心以为是在梦里。 然而夜下男子霞姿月韵,清俊无双,女子天香国色,闭月羞花。 当是神仙眷侣一般的人物,如此般配的一对佳人,他们不知不觉的鼓起掌来,脸上是一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就是被“美景”煞到的呆愣。 掌声惊醒了沉入微操世界的顾生玉,他一头问号的望着在自己胸前死死抱着自己,好似想将自己勒死的闻采婷。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不满意? 顾生玉满脸茫然。 闻采婷:“顾郎” 顾生玉不知为啥总是不带半点儿真心实意唤他冤家的“妖女”会忽然改了性子,但他纯当女子心思多变压根没放在心上,沉稳的应了声。 “嗯。” 便等她的下一个反应。 闻采婷红唇微抿,在他胸前抬起头来,重重青丝如云如烟散落肩颈,白嫩的皮肤几乎与此时月色近同,风姿绰约,美不胜收。 “顾郎陪我赏月如何?” 就在齿间的欢喜终是换成了另一句违心之言。 闻采婷布满感动的心头一时蒙上阴霾,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阴葵派的妖女。 是不得动心动情,无情冷酷的魔门之人。 吞下自己的心意,闻采婷强颜欢笑着。 顾生玉心思何等敏锐,怎会瞧不出怀中女子的勉强。 指尖轻轻一弹,清晰的映入天上银月,但还是因为水波而略有不稳的水团轰然散开,甲板上的人都感觉到了来自汾河水里的微凉细雨。 细密纤柔的雨丝自“天上”落到脸上,闻采婷睁得大大的眼眸被阴影盖住,耳边传来顾生玉低缓温和的声音。 “想哭便哭吧,我不看,我看的是雨。” 闻采婷一时间居然真的想哭出来,可直到雨停她也未曾流泪。 心头如此的暖,像是被裹进温泉里,这可让她怎么哭得出来? 低低念了一声冤家,闻采婷勾起嘴角。 “魔门妖女?” 远远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温馨静谧,正是来自天刀宋缺的厉喝撼动人心。 船上不自觉沉入俊男美女互诉衷情场面的人,宛若惊雷炸在耳边,一脸茫然的看向四周。 顾生玉见状停下了外放中的内力,将决定河水流向的权利重新还给汾水,再度流动起来的风声水色让其他两艘船上的人相继警觉起来。 他现在还不想见未来的天刀宋缺,遂揽住闻采婷的腰肢,礼貌的征询道:“我不想见他,你若想,留下也可以。” 闻采婷摇摇头,“不,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顾生玉总觉得这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但贯来的粗神经还是让他忽视了这太过明显的情意,认真承诺道:“那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直到你离开我。” 闻采婷眸光脉脉:“”顾郎 情丝暗生。 此人明明忽视了全部选项,但居然走对攻略线了! 顾生玉毫无所觉的脸上仿佛写着情圣两个大字,只等着以后对号入座。 他衣袖一拂,携着闻采婷直直的冲入夜色之中,避开了与宋缺的第一次见面。 匆匆赶来仍是没有抓到人,宋缺望着夜色中消失的身影,感应着此船上残留下的内力痕迹,不服输的也用内力试探起来。 “主人!” 紧跟着越过两船之间距离的属下出声唤道,却没想到他一落地就让宋缺吐出满口鲜血。 “好厉害!”宋缺擦掉嘴角血迹,目光灼灼的盯着顾生玉消失的方向,“江湖中何时出现这么一个人?” 他刚刚所做的和此人之前相同,具是捞起水中明月。而他不过是照着对方残留下的痕迹去重新覆盖层内力而已,可越是去做,越是感觉到其中难度之大,完全是两个层次的实力。 属下赶来时,正是他运功到关键的时刻,宋缺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内力覆盖于水面,反倒因为下属落到船上,致使船身自然的震动一下,水上涟漪就让他无功而返还被内力反噬。 这不禁让宋缺更加惊骇,到底是何时江湖上又出现了这么一位大宗师? 机灵的下属立马将功折罪,去找同船的人打探消息,最后得出那个女子唤过一声顾郎。 宋缺眉目紧致,眼底仿佛有天道般孤高不群的气场,他冷冷哼道:“那是个魔门妖女,能够被妖女缠的那般紧的,看来就是传言中战败毕玄的新一代宗师——‘天下无双’。” 下属谨慎的探道:“主人的意思是?” 之前刚败过天下第一刀“霸刀”岳山,如今的天下第一刀“天刀”宋缺眯起眼睛,心底生出了不少的竞争意识。 “天下无双天下无双顾生玉,他的消息以后我要在第一时间看到!” 下属:“是!” 二更 顾生玉搂着闻采婷踏着碧水丹波,身姿宛若仙人般优雅,临水而行时的俊美脸庞被月色打上一层洁白光晕,愣是看得偶尔抬头的闻采婷目眩神迷。 “在下一个港口,我们找艘船登上去吧。” 他的声音随着夜间河风迷离在闻采婷耳边儿,她已经被迷的乱七八糟了那里会反对。娇羞的应声,也不过一个好字。 顾生玉点点头,一如既往忽视了闻采婷不一般的情态,目光自山涧林密中扫过,眼中浮起深思,出于怀里抱着个闻采婷的关系,他没有主动踏入林中,但随着他渡过一道河段,身上密集的视线消失了。 他想,看来自己是无意中踏入了汾水帮派的领域。 顾生玉又想起闻采婷之前说的“八帮十会”,由衷的觉得大运河上的势力,恐怕聚集了隋朝五分之一的江湖人。 这样想的顾生玉还不知道,隔天这段河道上岭南宋阀阀主遇袭,天刀斩落汾水帮派八百余人,宋缺之名名震天下。 顾生玉这时不知明日变故,一心向着月亮悬挂的方向移动。 脚掌轻轻一点水面,留下一层浅浅涟漪,身形轻盈的飘出数十米。 光从轻功身法上看,他确实是不世出的武林高手,甚至在他人眼中恐怕已有大宗师的实力。 但是顾生玉必须要解释一下,他的内力确实非常深厚,可能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像他这样光靠内力就能“捞月”的人,但这根本是全拜金手指所赐!他自己修炼可还没逆天到这种程度! 谁还记得每位宗师附身后都会留下点儿什么这个“惯例”吗? 没错,将内力留下几乎是每人必干的。 然后将那些属性五花八门的内力融于气海就是顾生玉的任务。 除了最初的要死要活,等到时间一长,他将天赋练出来后,已经能偶股自然而然的容纳起诸多属性,还练出了一种无“色”可包容万象的奇异真气。 这让江湖人知道简直是逆了天了! 能想象吗?什么功法都可以练,不惧怕属性冲突后的内力反噬。而且气机绵长,真气恢复速度快,也就四大奇书中的长生诀可以媲美。 此等程度的功法,简直是新一版奇书。若是让武林人知道了,顾生玉离天下皆知也就不远了——当然,离杀人夺宝也不远了! 闻采婷感受着来自男性身体的安全感,还不知道身旁男人的巨大价值。 目色迷离,深情的望着他,她内心深处倒是被另一件事搅弄的不安的紧儿啊。 谁能想象一名宗师能够对一名女子如此体贴温柔,可偏偏顾生玉就这么做了,而对象还是自己。 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自己一颗心就这么交到了这个冤家手里。 唉,这可真是个冤家 她偏偏还如此乐意! 闻采婷心底甜蜜的想着。 顾生玉不知道闻采婷正在怎么腹诽自己,专心赶路。 而口是心非似乎是所有女人的习惯,她们表面上骂着自己男人,心底却指不定多满意。 例如此时此刻,闻采婷心中不安,出口的却是有关于之前在船上讨论到半途就被打断的话题。 “你说你欣赏强势的女人?” 耳边突然传来闻采婷的声音,顾生玉略微走了一下神,脚下扩散出大大的涟漪,然后整个人腾身飞起,落足到一处折腰芦苇的尖端。 不是说了吗?就算是天下三大宗师中内力最高的宁道奇恐怕都比不上顾生玉内力深厚。 之前“捞月”的时候,顾生玉便将内力解开五成,别小看这五成,光是五成就能吊打江湖超一流高手。 先天武者在他面前也讨不了好,如今这点儿小炫技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 沉下心神,顾生玉开始一心两用的控制起内劲,力图用最少的内力,施展出最妙的轻功。 月色中人影缥缈,恍若山中之神,漫步河川。 “我是很欣赏,”顾生玉从不知道自己有多出色,所以笑起来也总有种平静自然,分心回复闻采婷时,也显得不紧不慢,从容自若。 “仔细想想看,那样的女性不是非常优秀吗?不惧怕世俗眼光,不恐惧前程未知,一心一意的为了理想而努力。这是多少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们能够如此,本就已经是超越男子的优秀,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 他说的似乎太好,太妙了,闻采婷忍不住道:“你这人为何如此古怪,不觉得女子压制男子才是错误的,而且还觉得那样的女子是宝贝?” “当然是宝贝,”顾生玉坦然说道,清澈的目光说明他就是如此真心实意,“世上无二的存在,怎么不是珍宝?” 闻采婷:“你太奇怪了!” 顾生玉仿佛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古怪,对闻采婷壮似责备话不以为意,反倒露出愉快的笑意。 “该怎么说呢?我这人应该就是个怪人,其他男子或许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子,认为这才是女子的姿态,也有圣人言,女子若水,上善若水任方圆,水利万物而不争,这在今人口中都被扭曲成了女子理应顺从的道理,但我不是这样想的。” 说到这里,他神情出乎意料的严肃。 “水至刚至柔,漫时吞并天地,疏时哺育众生。若将水比作女子,我认为女子就是如此强大的力量,”望着月色,薄唇勾勒出美好的弧度,他道:“其实你可以这样觉得,男人压制女人可不就是因为他们发自内心的认为女子的力量比自己强,所以才不能让女子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吗?” “真够自私的”闻采婷看顾生玉看的入了迷,回过神来便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嗤笑道。 顾生玉点头:“万物有私,但男性的自私总是比女性更刚硬一些。因为是男人所以我能理解,压制着女人,建立这个压制女性的世道,何尝不是因为男性内心的恐惧不过我也不认为这全都是男性的错。” 闻采婷挑眉,“怎讲?” 顾生玉想,那是你不知道以后的时代对女子的压迫到底多么丧心病狂,要说这全是男人的问题才是大大的错误。 但认真思考一下就会知道他为什么不选择直白陈述,看似乖巧伏在自己怀里的可是魔门妖女,打不是打不过,但对女人出手太挑战他的心理底线,所以尽量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和对方好好相处,正是顾生玉目前努力在做的事情。 索性闻采婷态度出乎意料的友好,并未利用他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所以他能迁就点儿自然就迁就点儿。 沉吟不过片刻,组织好的用词便成了珠帘妙语。 顾生玉淡淡将当年被陆小凤等人惊为天人的话换了种方式说了出来。 “很简单,世上男女半数分之,仅仅是男性一味的强横建立规则,女子又不是泥胎软木没有半分脾气,怎么可能会任由男子胡来,你看你不就是在这里抱怨不休吗?” 闻采婷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 “我就是在说正经的,”顾生玉平淡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悠长,“一两个女人傻,又不是所有女人都傻,用你的说法那就是人性唯利是图,若不是有利可寻,女性也不会甘愿沦为配角。” “但能理解是能理解,可我欣赏的还是那些甘愿做自己人生主角的女性,”他的平静甚至透着憧憬,“不畏人言,不惧世俗,有着清晰明确的目标,并像是烈火般燃烧自己,又有岩石的坚毅不拔,行动起来更是有若怒浪般冲天撞地” “这样的人,就算是我也乐意坦言自己不及她们,这样优秀的人本就应该活得怒放张扬。” 顾生玉说到这个时候,低沉的声线已然化作深彻的情丝缠紧闻采婷的身心。 “我欣赏她们,如此而已。” 闻采婷:“”轻轻拂了自己的眼角,食指上传来湿意,似哭似笑,“不知怎么眼泪就下来了,讨厌,不准看!” “”顾生玉依言不去看,等待她自己调整好心绪。 半响过后,闻采婷哂然道:“你这人果然是在胡说,堂堂大宗师的修为,怎么能说自己不及别人呢?” 经过之前的“捞月”事件,她已然发现身旁男人不止于宗师的实力,他俨然已经是大宗师的修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会一直默默无闻。 说到这里,“捞月”真是引发了不少“人性对比间的思考”,这也算是应了诗人代代对月相思的情怀了。 义正言辞的瞎说。 顾生玉扫去脑子里莫名浮动出的这么一句话,觉得是不是系统在搞怪。 系统: 一身的锅。 闻采婷道:“呐,快回我啊!” 顾生玉在催促声中默默回道:“该怎么说呢?也许我在你看来很强” 满心心上人的闻采婷严肃道:“是非常强!” “好吧,非常强,”顾生玉被哽了一下,语气更加呐呐,“说真的,但我并非像你们这些有着坚定信念的人。” 所以他会迷茫,会痛苦,会寂寞,会忍不住去怀念。 他甚至认为自己在心境上一直达不到大宗师的境界,就是因为自己的杂念太多,空有一副武骨却没有一颗真正的武心,所以才只能走四处挑战这么一条临战突破的路子。 他是发自真心这么认为的,可他越发自真心,惹来的却是闻采婷越发欢乐的笑声。 顾生玉:“” 闻采婷:“哎呀,真是太好笑了,你以前到底是在那个深山老林里修炼啊?怎得说的话都是这般好笑哎呀,不行,我要再笑一会儿” 憋了半天,见她还没有要停的意思,顾生玉忍不住问道:“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闻采婷当即回了个白眼,“你到底认为我们是神还是人啊?要真是每个人都像你说的那样信念坚定的话,也就不会有各方势力角逐至高无上那个位子了。” 顾生玉虚心求问:“何解?” 很少看到顾生玉这个样子,闻采婷神采飞扬的指点道:“无他,吃喝拉撒睡,大家都是人嘛!” 顾生玉:“” 闻采婷哈哈笑了起来。 “傻冤家,你想想看,就算是清静无为的道家宗师宁道奇,居然也会身涉红尘这岂不就是最直白的道理?是人就会有,贪嗔痴恨,爱别离,没有丝毫问题,都是人之本性。有心之人,被有心人所伤,有情人恨无情人,可这无情人不过是薄情而已” 她看起来似乎非常有感慨,低低说道:“人有七情六欲,就算是练武的人也逃不掉的迷障,可那又如何?”话到此处,闻采婷语气莫名强势了许多,“人活在世,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活着就是如此!信念不过是活着的附加产物,真有人为了信念活得餐风饮露,我闻采婷反倒要佩服他!” 顾生玉一反常态,忍俊不禁的弯起眸子。 “瞧你说的,看来你也是有情人喽?” 闻采婷一惊,慌忙收敛起外露的“女汉子”气势,白他一眼,娇声道:“对哟,奴家就是要被你这个无情人所伤。”说着还捶了他两下。 顾生玉忙出言告饶,女子的笑声有如风吹银铃,清脆悦耳。 这个时候的闻采婷还不知自己一句戏言已然是应了未来,她情深所系之人非是薄情,而是真真正正的无情人也。 两峡猿鸣声阵阵,姝色藏怀过九重。 静静航行在汾水之上的大船,有一幕深色悄无声息的落到甲板上面,迎来早起之人众多惊骇的目光。 放开怀里抱了一晚上的闻采婷,顾生玉风姿无双的行了一礼。 “劳烦诸位在高句丽停泊片刻,在下感激不尽。” 三更 顾生玉操起文艺腔的下场是什么?看老实的将他们送到高句丽的船员就知道了。 有些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同凡响啊! 一路上都跟着他的闻采婷当然不可能到了目的地就选择离开,她像是一块百花做成的牛皮糖紧紧黏在顾生玉身上,让人情不自禁的感叹:哪怕是百花做的,牛皮糖也还是牛皮糖啊! 顾生玉挺无奈的,但还是在闻采婷一句“你有钱吗?”中败下阵来。 好歹算是没钱有人的典型,有需要时将闻采婷往外一推,嗯,魔门妖女的美色下,一道免费都是往小了说。 不过多时,目的地近在眼前,只需过去一条不甚宽敞的小道就能见到傅采林,但奕剑大师比他们早的出现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他好似等待许久,板着一张窄长的异乎常人的脸孔,冷冷的注视着顾生玉。 而顾生玉第一眼,不能免俗的落到傅采林奇异的长相上。 说实话,他的相貌比不得毕玄英俊,也没有顾生玉俊秀,整张脸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缺点集合体,简直是看一眼就会头疼的不想去看第二眼的典型。 若不是有一头披肩发,否则宽阔健壮的身体和狭窄过头的脸型会形成一种“见之忘俗”的对比。 这人,真是丑的天怒人怨! 闻采婷没等脸上流露出过于明显的嫌弃情绪,先一步移开视线。 眼前的人是三大宗师之一,光是这一点儿就足够她老老实实不敢有丝毫放肆。 可是还是辣眼睛! 傅采林似乎也习惯了自己的长相都会被对手惊奇一番,早年他闯荡江湖的时候,嘲笑他的人不知凡几,但最后都被他斩落剑下,等到出名之后,就更不敢有人在他面前嘲讽他长得丑了。 不过,眼前这个小子似乎不太一样。 傅采林凝神望进顾生玉的双眼,在心底品评道:“此人眼深且沉,绝不是现在无知鲁莽的愚蠢小辈,精神收放自如,观其气就可知他修为深厚,内力不凡,再看他双手气韵,无疑都是绝顶武者的姿态” 心中满意,面上不由流露出几分,傅采林道:“你不错,看来能够战胜毕玄的传言是真非假。” 顾生玉平静的收敛起全身气机,他的“身形”在此之后倏地放大。 闻采婷感觉自己身边的男人变了,他变成了天,变成了地,而她正呆在天地对面,直面这浩瀚晦涩的天道力量。 傅采林再赞一声,“好!”他清楚的看出顾生玉的境界非常扎实,在修为之后,心境也能跟上,那就说明这个人的实力绝对不一般。 赞完,扫过跟在顾生玉身旁的闻采婷,特殊的气质,一眼就能知道她的来历,傅采林顿时面露不屑:“居然是魔门的女人,”他以前辈的心态告诫难得出色的小辈,“离这些吃人的女人远点儿!” 丑陋的五官在闻采婷眼里瞬间变得更丑。 没等她闷闷不乐的记下这笔账,顾生玉一拂袖挡在她身前,淡淡道:“小辈的事情还请前辈莫要操心过度。” 傅采林冷笑:“初生牛犊,胆大包天,等你被吞的骨头都不剩了,希望你还能记得这句话。” 顾生玉眼也不眨,“谨记在心。”然后回头对闻采婷说道:“你先退下。” 闻采婷痴迷的望着他,乖乖点头。 时至今日,初见时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女,已经将一腔真心尽付给了顾生玉。 当真是他说什么是什么,温顺听话的很。 两人之间唯一的“异物”离开,顾生玉也进入了状态,如同抚摸真爱之人般抚摸腰上青锋的剑柄,语气如同一缕阳春三月的清风。 “剑道究极从无第二把剑。” 傅采林闻言,神色微松,颇有同感的道:“所以你来了。” 顾生玉也道:“所以你来了。” “来吧,让老夫一尝你之极致!” 傅采林不含糊的使出自己的奕剑,奕剑诀速度飞快,几乎是眨眼间,便掠过两人间可攻可守的距离,直直冲向顾生玉喉间。 如此快且利的一击,顾生玉抬起自己的“剑”,以剑柄之下的部位挡住。 过招是刹那间的事情,没有金石交响的碰撞声,只有静止的两个人。 只见傅采林手里的剑轻描淡写的停在剑鞘的位置,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剑尖就会点在剑鞘表面,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但此时他也只是维持在“点”这个姿势上,全无“点”之实。 “好剑!”顾生玉忍不住出声赞道。 世上可快可疾的剑不少,但能说停就停的剑很少。 由此可见,奕剑大师盛名之下无虚! 傅采林笑也没笑,当世赞美他的人已经太多了,他早已心如止水,全心以神御剑,以剑制敌。 为奕剑大师之敌者,俱都感觉到奕剑术的威力。 每一招每一式都被料中的感觉实在是太有压力了,而且随着时间的过去,这股压力慢慢变成了压迫,好似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出这密集的“剑网”。 剑锋如雨侵入四周空间,对敌的人渐渐感觉到无论往那个方向移动,做出那个反击的动作,都会有一把剑等着刺穿自己的死。 如此可怕的剑,如此可怕的人。 弈剑大师傅采林就是如今顾生玉的敌人。 顾生玉像是对待毕玄一样先是观察起傅采林的武功路数,然后选择最有利的一种剑意制敌。 但是傅采林的剑太过特殊,奕剑术第一章便是——机之动,不离其空,此空非常空,乃不空之空。清静而微,其来不可逢,其往不可追。迎之随之,以无意之意和之,玄道初成。 似是而非,玄之又玄的道理,只有傅采林悟通到第九层。 这也导致他的剑充满了玄而又玄感,换成顾生玉的话——这就是个卡节奏的大师!微操帝啊! 顾生玉心底苦笑,手里的剑终于迫不得已的出了。 宛若白练刺破九天,一如惊雷驰电,镇压万方诛邪,又是从制高点合着全身功力形成的一击。 此剑以人合剑,剑人相合,人剑合一,成仙人之剑术。 出招便有青天白云无暇无垢之感,又有剑气四溢,辉煌迅疾,冷如骨髓的剑光飞虹贯日,淬雪成霜。 剑出无回亦有藏招妙手,实是天下绝顶的剑术,亦是非天人使不出的剑法。 顾生玉此时所用的,正是——天外飞仙! 白云城主叶孤城名动天下的无双之剑。 傅采林狭长如细缝的眼睛这一刻非常亮,见猎心喜的光让他的整张脸都没有之前那般难忍了。 他也使出了自己的剑,奕剑如雷如雪,如电如烟,只见剑光如丝,剑气如雨。 正面相对的两把绝世之剑,并未出现折断的情况,反倒侧身而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闻采婷在决战开始便看的目不转睛,如今更是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全身激动的发颤。 对武者来说,这两柄剑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动心动魄,夺魂夺情。 就算是天仙儿一样的人,也比不上这口青锋上的寒芒冷冽。 傅采林惊喜于顾生玉剑术精妙,但也下意识察觉到了隐隐的违和,仿佛使出这剑的人应该换成另一个,虽说此时的剑术也已足够惊艳。 没等傅采林想清楚发出叱责,顾生玉已经先一步改变剑的轨迹。 谁都知道,武器,尤其是剑的攻势最难更改,不然也不会有剑出无回的说法。但是顾生玉真的就这样变招了,还是在一个傅采林看来老的不能再老的招数上。 傅采林眼神微动,待到再观察几招后,他失声叫道:“奕剑!” 没错,顾生玉将傅采林的“奕剑”学来了,就在这交手之中。 学会了奕剑,也学会了傅采林剑法的精妙,微操是无数次的持剑下才能掌握的手感,以及对剑的质量的熟悉,像是顾生玉这样一看就会,一学就通的人实属闻所未闻。 傅采林心下惊骇,手中之剑倒是没有弱了锋芒,自有傲气饱含在其中。 他相信自己的剑不会那般轻易就被人学去,但顾生玉可谓“逆天”之人。 顾生玉逐步熟悉着“奕剑”,并未花费多少时间,等到他可以彻底掌握并将其用出手的时候,他发出一声叹息。 无比寂寞。 多么寂寞啊,世上再强的人,再高的剑术,他都能在看一眼后学会。 就好像无数的道,都将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这是在其他人看来可遇不可求的机遇,但对顾生玉来说早已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所以到底是推开那一扇之门,走在怎样的武道上,这才是他最深的苦恼。 因此越发羡慕那些有着需要努力付出才能达成目标的人。 他连努力的必要都被剥夺了,连带过去那个汲汲于生活的小市民的自己,也逐渐被遗忘在角落。 哪怕回想,也记不得当时的心情。 光是思考都觉得可怕,这才不过短短一年多而已,他就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 若是自己不能尽快回去,有着被时光偏爱,身体不会有丝毫变化的自己,还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吗? 十年之后,百年之后,说不定走还是不走对“顾生玉”都已经没了差别。 他将会被系统带来的“机遇”彻底改变。 人因为能够思考才可以感受到诸多感情,例如恐惧。 顾生玉知道自己不该在决斗中走神,但是他控制不住的往深去想,越是深思越是感到惊惧。 对比起因为他这个“怪物”而骇然的傅采林,反倒是他的剑越出越疾,越疾越利,越利越惧。 满心的恐惧尽皆化做剑招,频频侦破奕剑细密无痕的剑路。 “喝啊!”傅采林被逼至绝境反倒疯狂起来,他那哪怕疯狂也冷静自持的剑术带给顾生玉绝大危机。 恐惧爆发,顾生玉眼睛赤红,硬生生挣脱了自己设下的桎梏,内力疯狂冲进四肢百骸,剑锋比之前快了一倍还多。 急急如雨,寒烈如火的冰火之剑,刹那间击碎傅采林手中的“奕剑”,折断了他的剑还不止,剑尖还自他耳廓擦过,断了他半侧长发。 “顾郎!” 闻采婷失声尖叫。 顾生玉则在恐惧之心下茫然的后退数步,看天,看地,最后转向了手里的剑。 剑光泠泠,剑锋雪亮。 这是叶孤城的剑 他努力思考起来,但记忆变得断断续续,思绪也变得异常模糊。 顾生玉甩着头,完全没听见身前傅采林的认输,亦没有注意到小心靠过来的闻采婷。 他被心中的仿徨逼的无路可走,下意识施展起绝世轻功,向着无人的方向飞驰而去。 眼前一阵黑影闪过,空荡荡的远处再无人烟,闻采婷已经失去追上去的机会了。 傅采林皱起眉头,望向手里跟了自己几十年如今被断的剑,沉声说道:“老夫是输了,但是赢了的那个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闻采婷忍不住说道:“前辈知道顾郎是怎么了吗?” 傅采林仔细回忆对方刚刚的状态,那时他为此人的天赋感到畏惧,亦是被那强烈的气势所迫,导致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但现在想来,自那时开始,恐怕顾生玉就已经生起心魔。 “一剑一道,顾生玉的剑虽好,却不是他的。”傅采林到底是剑道宗师,一出口便直指问题核心。 闻采婷惊愕道:“不是顾郎的剑?” 傅采林丑陋的脸上做出了扬眉这个动作。 “正确说,他的剑正在完善,但他现在所用的‘剑’都不是他的。” “剑路太多,剑亦需要抉择,大道三千,适合自己的只有‘唯一’。” “不知道那小子最后走的是正道,邪道,还是非道。” “哈,江上代有能人出,老夫也是老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掷地有声能够形容的了。 傅采林收起断剑,不再理满脸担忧的闻采婷,向着自己居所所在的方向走去。 闻采婷咬咬牙,看向人影已经完全消失的方向,在傅采林走远没多久后便下定决心,脚尖一点,身形飘起,寻着顾生玉消失的方位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一写起情话就超级溜,恨天生我为女子,不然我能泡多少美人啊!(叹息)写文这么久了,我厚着脸皮求一次深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砸,唉,求一次吧(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江湖中总能传出最“靠谱”的“离谱”流言, 老人早就明白怎么在那些看似“靠谱”的传闻中,筛选出真正可靠的“离谱”真相。 距宋阀天刀连斩汾水帮派八百余人立威水上的消息之后,又一件大事轰动了整个武林。 弈剑大师傅采林——败了! 败在了胜过塞外武尊的“天下无双”手里。 而且这“天下无双”是用剑的! 一口三尺青锋, 绝世好剑。 可以说, 顾生玉打败傅采林比打败毕玄时受到的关注还大,毕竟自古以来剑客之间的决斗从来都是你死我亡, 两柄剑必然要折断一把。 虽说奕剑大师并未以身殉道, 但稍微品品传言中的内容, 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 “奕剑”怕是断了。 能断了天下第一“剑”的剑客,他到底有多么强, 无数习剑之人心神向往, 恨不得与其亲见。 隋朝是一个崇拜强者的时代,顾生玉在干出挑战天下这事的时候就知道群众的眼光轻易不会罢休。 原本计划他是想决斗完事就回李阀修身养性, 调整好状态然后再战最后一位宗师“宁道奇”! 可是计划比不上变化古有言之,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那时候引动心魔。 所以在剑挑两位顶峰强者之后, “天下无双”又传出了新的消息。 “顾生玉疯了。” 宋缺冷冷的说道。 茶馆酒楼里从不会缺了“名人”的话题, 他不需要特意去听, 有关于江湖再度被“天下无双”刷屏的事实就已经摆在眼前。 坐在宋缺对面的是他二弟“地刀”宋智, 比起兄长年纪轻轻就名声大噪,他显得默默无闻。专心经营宋阀内部,有关于顾生玉最近的消息也是他呈上来的。 他原本习惯了自家俊美无双的哥哥孤傲冷淡的性子,但没想到这份消息刚递上去就惹来他冷怒的嘲笑。 宋缺没管宋智脸上的惊讶,笑声含怒的说道:“世上凡庸之辈就是如此多!这天下才总是乱的不成样子!” 宋智:“” 不敢说兄长你太武断了, 但还是为宋缺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迁怒眼露无奈。 宋缺盯着上面的一句话,顾生玉疯了五个字被他反复在唇间咀嚼。 “荒唐,愚蠢,怎么可能那般人物” 这副专注的模样,宋智保证自己从未在大哥脸上见过如此堪称执念的情绪。 宋缺念叨半天突然看向自己的弟弟。 “查!给我查清楚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智苦哈哈的婉言道:“大哥,当天的情况据说只有顾生玉,傅采林以及一位魔门女子知道,而现在傅采林闭关不出,顾生玉消失无踪,那位女子也被召回魔门能查到的东西都在这里,一时半刻是寻不到新消息的。” 宋缺拧起浓眉,知道自己是心急了可是江上一别,他按耐不住的想要见他。 那种玄而又玄的境界,那般神乎其技的手段,若是能与之一战该是何等快哉! 江湖中刀客与剑客的关系,不比剑客和剑客之间简单,正如自古刀剑相争,谁都想当这百兵之首一样。 剑客持剑以兵中君王立威天下,刀走雄浑,势大力沉,刀客一得兵中之王,天下难掠其锋芒! 就是如此复杂的关系,武林中剑客与剑客常常争夺天下第一,而剑客与刀客的决斗也并不稀奇。 总之谁也不服谁,刀客鄙薄世人对剑术的推崇,剑客轻视刀法的莽悍。 因此顾生玉使剑,在宋缺眼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对手,仅次为同样用刀的。 更别说他天刀之名已经盖过过去的第一刀“霸刀”岳山,更因此魔门势力声望仇恨,但他天下第一刀客已然实至名归。 试想看看,在他志得意满,锋芒毕露的时候,一柄横空出世的“宝剑”斩落他孤高不胜寒的寂寞,应该说没等他寂寞,就以无敌强者的姿态成了挡在他面前的高山巨石。 年纪尚轻的宋缺怎能忍得? 不顾一切越过去才是他会干的事儿! 而且也是顾生玉自己作死,当时的避而不见,可不是将宋缺的雄心斗志都勾起来了。 年龄相似,同一批出世的武者总要争出个高低。 这不是为名亦不是为利,单纯的想证明自己是这世上最强的一个,独属于年轻人的自由血性。 宋智没想过自家从来冷漠自傲的大哥会如此看重一个人,所以在将顾生玉这个名字记到心底的同时,也全心全意为宋缺观察“对手”的行为添砖加瓦。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来自“地刀”宋智的消息都能将练刀练到疯魔的宋缺从磨刀堂里唤出来,然后再回到磨刀堂里沉默数十天。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天下无双”破碎虚空,天下无人不知顾生玉的传说。 不过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目前为止,顾生玉不仅前途未卜,还快要被心魔折腾的精神分裂。自己很难将意识集中起来不说,每一次清明闪过,他都发现自己到了新的“地方”。 放眼望去,尽是深山老林! 若不是中途与一神秘人相遇打了一场,若不是打斗之中临战突破,若不是即将被打死的时候有一野鹿突然出现惊走了对方,顾生玉想自己可能就死在这荒山野岭也没人知道了。 可是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系统又会为位面里的老师们刷存在感。 他们居然会发嘲笑表情了! 同样的黄脸“滑稽”挂着鄙视的眼神一排排刷新在系统面板上,看的顾生玉一点儿也不想往下拉,但他还是拉下去了,毕竟有留言。 只见一排字。 “心是武道,便有归途。” 来自众位宗师的安慰,对现在的他略显单薄,但不知为何眼底升起一丝水汽。 “我已无家可归。” 将这一行字通过系统打出来传回宗师位面,他第一次这般任性的不顾及彼此之间脆弱的关系。 可以说穿越开始顾生玉表现的都太平淡了,平淡到超过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心理极限。 也许有人说,有武功,有实力,成天装逼,名震天下是多么好的事情,求都求不来,你还在这里矫情个什么劲儿! 但是又有谁知道,孤身一人来到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对信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一个从未离开自己家的人又是多大的挑战? 他的情况可比茫然无知就被拐卖到农村的女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除了顺从系统的安排他又能如何? 忍受巨大的痛苦将宗师们的经验化为己用,若真像是他表现的那般轻描淡写,系统也不会千挑万选只选出顾生玉这么一个倒霉蛋了。 时至今日,对自我改变的无措消去穿越之初的惊喜,顾生玉满脑子里都是对家乡的思念,和对穿越的压力。 修为与心境的过大差距,终于引发了这次并不会让人感到意外的心魔爆发。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顾生玉一边儿控制自己往人极罕见的地方跑,防止有人为自己所伤,一边儿还时不时有宗师附身,强行压制心魔将他乱窜的内力理顺,免得一下子弄成重伤。 期间两方再无多余的对话,也不知道这些受到顾生玉抱怨的宗师们都是怎样想的。 总之,顾生玉再次醒来,是一池大夏天都散发着冷气的寒潭之前。 他先是沉默一下一只深山老林里才能看到的异鸟飞到树上歪着头看他,清澈的黑眼珠一点儿也不怕人,满是对这只两脚生物的好奇——好了,他整理好心情开始进行第一步行动。 望着手里一只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笔”,说是笔,笔头用的可不是狼毛细尾,而是剑锋,他的“笔”是他的剑。 “” 全身配置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在确定自己下一秒不会失心疯的情况下,顾生玉进行了第二步行动,打量周围环境。 都说了,寒潭四周必定无人烟。 而且据顾生玉所视,寒潭一侧为高悬陡峭的崖壁,另外三侧则是怪石林立,缺乏判断位置的必要因素。 初步估计,深山老林,高崖之下。 眸光一转,看向脚下。 由于这里土质黑硬,围着潭水的多是闪烁漆黑色泽的巨石,故而连点儿绿色都要在十几米开外才能看见。 顾生玉稍一打量便用心记下众多“细节”,然后心理准备做的差不多了,才看向宗师们留下的“传言”。 以峭壁做传信之纸,以利剑做留言之笔,笔走龙形,一勾一划具是凌厉四溢的剑气。 他以为会看到一堆批评的话语,他深知自己在宗师那边儿的评价挺一般的,但某种程度他自知之明的实在是过了头。 宗师们是留言了,但并不是对他不满,而是将自己的半数绝学写了出来。 医章,第一篇,人以为和,和初乃道,道容 “百草,草食录为炎帝立仁之根本,世初,害物,宜物不分,遂尝之,以草成集,为炎帝册。” 顾生玉不需要去看就能将整幅字篇背诵下来。 因为这可是医圣孙君逼着他日夜通读,整整两天挑灯夜战才堪堪合格的医道入门篇。 心情复杂的看完医章,后面又出现了有关于卜算的内容那是他当初身无分文时用来抱大腿的绝技,是长山山人莫师一生所学。 似乎因为时间短暂,光滑陡峭的山壁上并未留下更多字样,但仅是这些内容就足以使顾生玉陷入默然无语的境地。 并未责备却比责备更使他羞愧。 宗师位面是没有给他在另一个世界立足的“物质”需求,但授人予鱼不若授人予渔,显然诸位老师非常清楚。 出手便是毕生心血,竭尽全力的教导,生存之道到了如今已经被他融会贯通,将他放到何处都不怕活不下去。 自己之前的抱怨在这些字迹中化作浓浓的愧疚,他主动点开系统,想要对位面里的诸位大师道歉。 虽说没有正经行过拜师礼,但是他自认自己已经是他们的弟子了。 可是点开页面,来自位面传来的一行字让他心神大动。 只见上面写着。 【吾知我等之愿累你众多,看你情态已似不堪重负。我等数人思忖数日,最终决定留书以待后人传习,还请小友最后帮我等一次。】 顾生玉嘴唇翕动,自己都没发现他握住剑鞘的手已经爆出根根青筋,他只知道自己从未有这般难过。 二更 那一日的“交谈”过后,他沉入“著书”的过程。 每天不思不想,脚踩寒潭,全力挥舞手中之剑,将全身所学尽皆覆于山壁上,反倒五脏俱空,灵台清明。 每刻一字,自身的感悟在不知不觉间便会融入剑意所汇之字。为了防止后来人无师教导走火入魔,他刻意加上这一层保险。 等到通篇完成的时候,眼前山壁会产生将注视的人拉入幻境的神奇效果。还有洗涤心性,筛掉根骨天赋不合格的人的作用。 而他自己则在挥剑的过程中,感觉到了老师们对他付出的心血。然,越感受越愧疚,越愧疚越不顾心神损耗,留字在石壁上。 直到某天精疲力尽,一脚踩滑潭周林立的石柱整个跌入潭水里面。 寒潭水凉意刺骨,却有可以让他在水中睁眼的清澈。 用内力附着在眼耳鼻等脆弱的部位,顾生玉索性给自己发热的脑袋降降温,往更深的地方游去。 冰寒的潭水流动在自己四周,全身的内力形成一层龟壳一般的内力气罩,不知是不是这里的水质特殊,他似乎看到本该透明的气罩变成了淡蓝的色泽。 摇摇头,心想内力怎么会有颜色,除了游戏动漫那些二次元创作,哪本武侠小说也没记载过这方面内容。 顾生玉一边漫无边际的想着,一边游到精疲力尽才爬了出来。 “噗!”喷出一口入水时不小心呛到的寒潭水,他全身湿漉漉的趴在岸边的巨石上,黑发凌乱的黏在脸上,脸色苍白的可怕,他看起来狼狈的不得了。 “哈哈呼”休息了一阵,待到缓过力气,他全力给自己翻个身,正面冲着天空,眼底可以清楚映出湛蓝无际的天际。 胸口起伏剧烈,顾生玉在水下呆的时间可不短啊,嘴里还发出调整身体的气音才从冻僵的难耐中缓过来。 天上一朵云彩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两朵,碧空如洗过一般清澈干净,从顾生玉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现身的异鸟飞到他的头顶落下。 此鸟嚣张的将顾生玉的额头当做立足点,通体嫩黄的羽毛在阳光下散发近乎温润的色泽。一对黑曜石般的眸子灵活无比,头上三根翎羽看起来非常可爱。 就是胖胖的肚子让它看起来像一只嫩黄嫩黄的破壳小鸡,不过小鸡没它这么大的体型,嘴巴也不是黑色的。 “叽叽?” 顾生玉眯着眼睛,盯着这只不请自来的鸟,回忆起前几日打猎的时候不小心把它弹下来了,然后这只鸟就跟找到债主一样一个劲儿缠上来,也是让人没法说的行为。 “按照常理,你不是应该离我远远的吗?就不怕我吃了你?” 保持头顶一只鸟,浑身湿透躺在石头上的狼狈姿势,顾生玉纳闷的问道。 “叽叽!” 顾生玉:“好吧,跟一只鸟说话,我真是太闲了。”然后他坐起身,异鸟迅速飞起,落到他身旁一块凸起的石棱上面歪着脑袋看他。 招招手,顾生玉好心提醒。 “等会儿我发疯的时候你可别靠过来,那个时候的我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异鸟:“叽叽叽叽!!” 顾生玉:“你不是真能听懂吧?” 他好笑的摇摇头,“算了,”在异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揉了把它的头,起身施施然离开。 慢了不止一拍反应过来的异鸟浑身毛都炸了,然后在没有谁推它的情况下呆呆倒在地上,静止半天才重新抖抖翅膀爬起来。 一副“吓了宝宝一跳,都吓呆了”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生动可爱。 顾生玉一旦全心投入,就会完全忽视周边的环境。 以剑绘字,一开始他还会走剑势,出剑路。但等他逐步写完医篇,剑上戾气已经不见踪影。 仅剩下异常快的速度,快到好影无踪,快的招式也没办法束缚。 他发现,随着将自身所学复述出来,自己的心境也在提升,虽然很缓慢,但确实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一开始由修为和境界相差太大而埋下的隐患正在被自己尽力修复,虽然宗师们已经表示不需要他拼命做他们的弟子了,但他仍不希望自己会丢宗师们的脸。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在自己生存的二十年间,唯一不含利用的对他心怀善意的人。 仅凭这一点儿,顾生玉便不想辜负。 过去的他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瑰玉,再好的玉料不经历磋磨那也仅仅是块胚子而已,完全不能展现它的价值。 但这么说的话,第一个世界时,顾生玉是刚从土地里面挖出的原矿,经历一个世界的打磨,他锋芒毕露。 而这个世界就要像顾生玉当时对那块杂玉做的一样,在合适的时机,做好万全准备的时刻,将它雕琢成独一无二的珍宝。 宗师们想做的,恐怕就是如此。 不管顾生玉领悟领悟不到,但他现在确实做的非常好。 在武道和做人方面,顾生玉从未让位面里面的宗师们失望过。 不因一时机遇乱了心性,不会被手中力量冲昏头脑,更没有在世界的变动中扭曲心智。 若顾生玉一拥有系统便随心所欲,嗜杀成性,那么宗师们会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弄死这个得到他们传承的“继承人”。 虽然这种事实际并不会发生,系统在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将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人选全部剔除。 但顾生玉作为留下的唯一一个,绝对是最符合宗师期待的弟子,包括他会产生的迷茫。 宗师们并非不通人性之辈,他们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恐怕比顾生玉还恶劣。 有前科在先,更是觉得顾生玉会迷茫才是正常。 三十而立嘛,他不过才二十几岁,活了百八十年的“老头子”们表示理解理解。 也因此才留下了那样的留言。 别怀疑,看系统没有解绑就知道,那绝对是——说说的! 好不容易骗到手的嫩瓜怎么能说放就放? 善意的谎言有的时候也是必要的! 由此可见,比起这群以退为进的老油条,顾生玉还是嫩了点儿。 他以为自己在攒写诸位老师们传承后人的书录秘籍,却不知他本人就已经在修习的过程之中。 温故而知新,学会了之后再度温习又会学到新的内容。 老师们友情提供一个复习的机会,弟子顾生玉请加油! 弟子顾生玉满心愧疚,并未接收到老师们的“深情厚爱”。 一如既往沟通不良中。 山涧泉水叮咚流过草木碎石,顺着无数宛若树木根茎的隐蔽小道流入寒潭。池水上空无树无遮,干净的蓝天有一只张大翅膀的鸟儿斜过一条黑线。 绿树葱意,草丛中有不怕生的野兔蹦来跳。。偶尔还会有狡猾的狐狸敏捷的窜过,嘴里叼着今天捕捉到的猎物。 深山老林不缺野兽,不怕人的动物尤其多。 生活在这么一个人迹罕见的地方,说起热闹,这里也不会输给一些人类小镇。 但是今日的“热闹”非常不同,比起自然生命制造的“动静”,寒潭附近的声响反而大到惊跑了野兔,惊飞了落鸟。 “啊啊啊啊啊!!!!!” 空气中仿佛回荡着无声的哀鸣,但实际上发疯的人压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冷冷的板着脸,抿紧唇线,手里的剑挥舞出凌乱的轨迹。 顾生玉又一次“疯”了。 他的疯是心魔,众多意志挤压着他的灵智,所以他不得不疯! “叽叽”异鸟围观这么多天早就找好特等席,歪着脑袋呆呆的望着下方将奇怪的东西舞得虎虎生风的两脚兽。 根据它的判断,接下来应该是“叽叽叽!”我的窝啊! 异鸟简直要泪目,自从这只两脚兽来了之后,它被他从天上打下来——这也就算了,它脾气好不计较,但是这是第几次毁了它的窝了! 毁家之仇实在是要不共戴天了! 不能好好的做朋友了!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若是异鸟懂人类用语,以上的话能成天在它心底刷屏。 没办法,顾生玉虽说随着“温习”逐步控制住了发疯的时间,但是由于深研的时效尚短,成效仍是不高。 所以每天都有一两个小时大开杀戒,满身杀气简直再正常不过。 如今没看出他怎么出力,便一剑削平了数棵百年古松。 伴随轰鸣倒地的树身,顾生玉也清醒过来,然后被毁家之仇的小鸟站在头顶狠一通啄。 倒地的大树上有一个虽然简单不起眼,但干燥温馨的鸟窝那就是它的家啊! 异鸟:“叽叽叽!qaq” 顾生玉迷茫的逗逗它的翎子,对它的攻击感到不痛不痒。 “饿了?” 异鸟:“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饿个毛!你个就知道吃的两脚兽!!!!! 顾生玉不明所以,他就算天赋再奇也别指望能听懂鸟语。 伸了个懒腰,他这下也看见自己制造的狼藉场景了,低低叹了口气,心情不好的反身投入林密之中。 在他刚刚动身,异鸟便已经敏锐的飞了起来,站在寒潭附近的树上等他回来。 不一会儿,林子里就传来了树枝被拨开的动静。 顾生玉回来时手里拎着一条长达三米,通体火红黑纹的长蛇。 此蛇头部三角,牙黑舌细,可见是剧毒的毒物。 异鸟一见这蛇眼睛就亮了,顾生玉习以为常的将其他诸如野兔的猎物烤了,再把毒蛇凌空甩出一声爆响,确保毒蛇的骨头都碎了,挖出蛇胆扔给这只长得和小黄鸡一样的鸟。 “真不知道你是什么品种的,居然爱吃毒蛇胆,这一般不是鹰隼雕这类猛禽吃的东西吗?” 异鸟专心吃蛇胆,才不想理这个毁了它家的坏银。 顾生玉虽然和异鸟说话,但从没指望它开口说话。 他是走火入魔,不是幻想症,不会认为自己穿越了鸟就能张口吐人语谢谢。 日子就这么在和鸟说话,“著书”,打猎,练剑,发疯中过去。 一个人生活,容易变得孤僻,不识人情。 顾生玉在寒潭附近生活了接近半年,半年过后,山崖满壁具是他所写的东西,他的性情也如上所说,变得冷僻了不少。 黑发披散略显凌乱,黑衣破旧仅能裹身,但挥舞起的剑是世间再无其二的锋利,亦是世间再无其二的迅猛。 墙壁上所写文字隐隐透出和持剑人如出一辙的剑气,两相辉映,文字似乎挣脱石壁而出,形成一柄宽刃巨阀,横切天地! 顾生玉就在这时落下一剑,四处飞射的剑意,碰之即伤,触之即死,却有一只嫩黄异鸟飞下,视剑气于无物落到他正挥舞的青锋上。 寒冽冷彻的凶器与灵活可爱的生命,在这一刻勾勒出奇异到令人哑口无言的情景。 异鸟并非刀枪不入,宝剑并非浪得虚名,仅仅是持剑的人有这份玄妙的能力,可在生死之间,随意涉足两界,生死不伤。 顾生玉震飞异鸟,将剑收好,望着写满字符的山壁已然了解老师们的打算。 他在想通之时曾无语凝噎许久,但最后,他还是将一字一句刻满山崖。 这一回不是因他人而写,而是为自己而写。 然后,顾生玉自言自语道:“还需要再找十二处断崖。” 因为他想写的东西还有许多许多 三更 李阀在收到有关顾生玉疯了的消息第一时间派出人马,力求弄清前因后果。但是当时情形正如宋智所说。 除了傅采林,闻采婷,以及“疯了”的当事人外,真没人清楚状况。 甚至到达高丽前一天发生的“帮派冲突”都被摆在李渊的桌面上,被他细细审查,力求看出问题所在。 但那天顾生玉意气奋发“捞月献美”,更是没有一处能找出要疯的迹象。 消息是被人看的,也是被人揣测的,但能让这么多人摸不着头脑,可见顾生玉的“高深莫测”已经延续到“陷害智商”的层次上了。 这内容到底多么槽多无口暂且不提,就说目前天下的形势已然发生了大的变化。 杨广本是受民爱戴的明君,但自某一年开始划出了分界线,他在那天之后喜怒不定,大肆土木,享受奢靡,荒唐无道。 不然李阀大臣许世绪也不会哭诉的振振有词,实在是乱世未到,帝君已昏。 为了留住顾生玉,李渊连儿子都送出去卖萌了,现在顾生玉出事李阀怎么可能落于人后,徒等消息。 他担心的头发都掉了,更不可能白白等着! 一早上起来,看到枕头上的几丝黑发,李渊忍不住哀哀叹气。 夫人为他穿戴上衣物,打理好头发,李渊还在哀哀叹气。 婢女送上水盆青盐,李渊仍在哀哀叹气。 “够了吧,你再叹下去也别想刷牙了,”他老婆没忍住的横了他一眼,李渊摸摸鼻子,老老实实把自己整理出个人样儿,然后吃掉早食,出门去平日处理事务的地方。 这天天都会走过的一路,他这次走的心不在焉。 虽说不叹气了,但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神思不属的简直让人担心他会不会走着走着撞墙上。 绕过刷成大红的柱子,李渊想来想去,最后都变成一句话“天不待李家啊!” 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宗师高手,就这么没了。 以为他矜矜业业的搞点儿势力容易吗? 一大一小总共就俩儿子都派出去卖萌了,自己这张老脸也要时不时赔笑,结果人说疯就疯,还连个消息都没有就失踪了,说是玩笑开的也太大了点儿! 李渊越想越是不爽,越不爽脸越苦,苦瓜一样皱巴到一起的五官更加难以言喻。 “唉” 深深叹出一口气,他抬头,紧接着整个人都僵住了。 黑衣虽然破损但仍能看出临走时穿的那件,黑发散在身后比之前长了一些,但细看好像也没怎么长。 长相仍是那么俊美,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穿的落魄的关系,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比起初见时的风光月霁,龙章凤姿,朦胧的仿佛砂砾一样的沧桑笼罩在他的眉宇之间。浅浅的弧度,比之过去多出几分历经风霜的成熟气息,举手投足间更透出一股冷过头,反倒异常禁欲的性感。 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君曾似温玉清风,今如宝剑锋从磨砺出。 他是真的改变了,变得极为富有魅力。 顾生玉正站在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李渊呆呆看着他都没有注意到。 他人怎么都猜不透的心绪成全了他的深沉冷僻,顾生玉如同一把收入鞘中的剑,不知何时拔剑而出,剑锋染血。 李渊揉揉眼睛,为了防止是日有所思做起白日梦,他做了这样的动作之后才欣喜的靠近过去小心翼翼的。 “顾先生?” 顾生玉转过头,不理解为啥叫他名字还要这么谨慎,漫不经心的哼了句。 “嗯。” 还是熟悉的腔调,李渊顿时放下心来,就怕决斗决出个好歹,然后李阀少了个未来的大宗师高手。 “恭喜先生得胜归来啊!”两手抱拳,语气亲近不见生疏。 顾生玉瞥眼他,“半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李渊闻言笑笑,“不比先生变化大,可是决斗有所进益?”宗师高手的气势变化,可不是随随便便说说就行的,最起码心境就要经历相当程度的碰撞。 如他所想的那样,顾生玉将走火入魔的事情说来,还平淡的说道:“我恐怕每逢半年就会隐入山中抑制入魔的疯狂,神州万里,十万大山,你还是放弃找我吧,等到事了我会自己出来。” 李渊:“先生可是被暗算了?”离开时候好好的,回来就半疯了,到底是谁对我家宗师出手的! 他面色不变,心底已经数起了人选。 宗师在别的门阀可能会有疏忽对待的情况,但在李阀这里可是被当做宝贝疙瘩的! 更别说还是顾生玉这种潜力无限,江湖上隐隐将他当成大宗师的绝顶高手。 话说,自从顾生玉接连击败毕玄和傅采林,武林中其实已经隐隐传出了他是大宗师的言论,只等着本人亲口承认。 总之,目前的情况是谁惹顾生玉不自在,李渊跟着一起不自在。 让未来的唐高祖不自在,想想吧,那个人要怎么写遗书才好? 现实形势不会比这更夸张,但李渊态度是摆在这里的,咱们有账秋后算! 顾生玉冷静想想,发现还真没有像李渊说的事情发生,遂摇摇头。 李渊见状点头,没再说什么,不过还是提起了药物养身的说法,一想起补药的苦涩,顾生玉十分感动然而还是拒绝了。 他没有孽待自己的习惯。 “顾先生。” 这是李建成的声音,平缓,温和,有些顾生玉曾经的影子,看起来一副温润端方的样子,但在本人听来,却有种催命的味道。 顾生玉眼也不眨的盯着手里的剑,仿佛它是绝世美女! 当顾大宗师回来的消息证明是真的然后传遍李阀,前来围观的人络绎不绝。 他现在可不像是过去那般没什么名声,能够击败三大宗师之二,可见他也是宗师级别的高手。 想要套近乎,想要学习李渊那样找个儿子拜师给顾生玉的不知凡几。 尤其是他年轻,剑走偏锋的居然还有人送美女。 就连闻采婷那种等级的美人顾生玉都能无动于衷,让这些自觉美艳的女人来自取其辱个什么劲儿啊? 那也是第一次——顾生玉震怒! 剑光如雪,将送美女的家伙削了个颜面尽失。 之后,再来找他套近乎的就要掂量掂量了。 顾生玉是年轻所以积威不重,总有些跳梁小丑上他跟前蹦跶。 但现在他告诉他们,想要蹦跶?可以,自己正缺立威的人! 谁也不想亲自体验大宗师的武力值,这几天连带着李阀都因此安静不少。 人人看向顾生玉的目光虽说不到人人自危,但也感受到了大宗师动怒时的威压。 当时现场几乎所有人都趴到地上,两股战战。 清冷彻骨的剑气侵入四肢百骸,他们回头就大病了一场,然后再也不提登门拜访的事情了。 而在这销声匿迹的探访中,仅剩下的勇者就是李渊一家。 李渊可以忽略不提,自打隋帝变本加厉折腾中原后,他忙的都要脚打后脑勺了,围着他的那群大臣也是,彻夜都在赶工。 所以这个时候能唤他顾先生的,也就是李阀第一熊孩子,少主子了。 李建成不以为意的来到他对面坐下,最近顾先生总是这种态度,他习惯了。 褐色影子挡住天上撒落的光芒,顾生玉动动眼皮,瞥向他,发现此人居然换了一身和自己差不多款式的长衫。 自己钟爱的宽袍大袖在这个全民尚武的时代可不怎么便利,尤其是窄袖胡服,绑袖短打正是流行。 敢穿这种累赘一样的衣服的,无疑都是高手。 内劲修为凝于体外,气势外放,制敌御敌不拘泥于兵器。 简单说,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因此,李建成穿这身完全是在讨打。 顾生玉在寒潭呆的日子久了,眼角眉梢自然挂上几分冷意,瞳眸深邃,由于“疯了”更是带出一股狂态。 这样的顾先生看起来更有魅力,也更危险了。 李建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他亲近此时的顾先生,比喜欢之前的顾先生更喜欢。 “顾先生。” 相对而坐静峙许久,李建成又唤了一声。 顾生玉冷淡道:“来找我为何?” 李建成笑道:“想请先生教我剑术。” 顾生玉冷冷道:“你的武骨很好。” 李建成眼睛一亮。 却没想到顾生玉又道:“我一生仅一个徒弟。” 李建成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先生偏心啊。” “我徒弟我当然偏心。” 顾生玉越是理所当然,李建成心里越不好受。 “先生,我啊,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大度,只因为这是成为主公必须的‘品格’,所以我这样做了。” 顾生玉挑眉说道:“所以?” 李建成站起了身,身形修长,半年不见,原本五官还透出稚气的少年已经更似成年人,神情中多了太多沉稳可靠。 “所以我也是会嫉妒的。”他从容接下之前的话,让人只觉此人气度当得正好,而不会为其“嫉妒”的本意质疑。 顾生玉:“哦,嫉妒就嫉妒吧,”平静的看着他,“我又没说你不能嫉妒。” 李建成闻言忍俊不禁,唇角的弧度越发温良。 “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啊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他眨眨眼睛,将手覆在顾生玉的手背上,弯下腰,一缕青丝垂到顾生玉眼前,他低低说道:“即为凡人,来日嫁我可好?” 作死! 纯粹的作死! 你这是在作死! 连续三道弹幕在顾生玉脑中刷了屏,他抄起某个不怕死的熊孩子的后衣领子——瞧,这句连的,他都气成什么样儿了!——扔出了自己小园,态度奇差,就差贴上李建成与狗不得入内的告示牌。 “呼,感觉要被气的爆血管了,这就是提前当爹的感觉吗?” 顾生玉一时维持不住脸上的冷意,神色大动一阵堪堪平复下来。 “第三剑” 正好天上一只干黄的树叶落了下来,还未及他周身半米便被凌空劈碎成粉末,细细碎碎的齑粉还不及分辨出经历了多少道剑气便消失于风中。 半年——盛夏到入冬,冬日的寒意比不得他周身的剑意霜寒却夺去了他仅剩下的人气 李建成走了,这间小园除了顾生玉更是空寂无声,只余哀哀风声回响。 他沉默的坐回夏日里下棋的位置,棋盘上还摆放着之前未曾解开的珍珑。 不少落叶和尘灰仿佛感应到他的转变,早早的为圆润干净的石子添上与其气质近似的古淀色韵。 伸手抹掉石子上的灰,就要有接受它并未有丝毫变化的觉悟。 顾生玉周身散发出的,岂不是与石子相同的气息? 状似变了,实则未变,看似没变,其实早早就已经变了 挥袖扫去落叶,看着浮灰下的棋子,顾生玉接上自己之前的话。 第三剑 “宁道奇。” 中原武林第一人,江湖中的泰山北斗!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感谢昨天楚泽和:athyst一_一的深水鱼雷,没想到真的给我了,一瞬间感到爱怎么破? 其实这段描述主角心理变化从不安定走向成熟的过程最好分三天发,不过果然还是要加更啊! 好久没求长评了,来一波长评吧,没长评和深水,明后天加更估摸就结束了哟。 长评是字数过千,正二分与本文有关的内容,大家可以试着写写,反正评论又不是正文不要求啥文笔的,大家,和我一起加油!(握爪(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新晋宗师顾生玉与中原散人宁道奇的决战天下瞩目! 可是他们等啊, 等啊,等了许久 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决斗其实已经结束了。 一河清水, 数丛绿影, 小雀窝在树上雀跃的蹦跳。 孤舟小船,滚滚江流, 渔翁老人若有所觉的抬起头, 露出一张属于中原散人宁道奇的脸孔。 “问老夫谁赢了?” 来者顿了一下, 点点头。 宁道奇推了一下头顶竹笠, 目色深沉好似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半响, 他洒脱一笑。 “当然是我输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不得了” 来者好似非常惊讶, 一脸的愕然看的宁道奇童心未泯的哈哈笑了起来。 “你啊, 你啊, 老夫输看就这么难以置信吗?唉?问当时发生了什么?啧啧, 老夫不想说怎么办。” 来者张张嘴, 宁道奇流露出异常讶异的神情, 哭笑不得的道:“你到底都在想什么啊,这不是不可说,而是唉,老夫和他做了约定的,不能说不能说!” 不过他也知道这人不得到答案是一定不会死心的, 没辙之下恶趣味的提道:“其实还有一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去找他。” “谁?” “这般急躁真不是你的性子,说起来今年慈航静斋下山的人选似乎是你师妹?”宁道奇眼里透出几分奇怪,“居然不是你先下山,梵清惠。” 慈航静斋这一代接班人分别是梵清惠,而出入山下的,则是以后的正道领军人物碧秀心。 宁道奇之所以会有此一说,原因就在于,下山者多为修炼慈航剑典的女子,以后是要闭“死关”的。 梵清惠这回留下,岂不是意味着以后要修习死关之下的“撒手法”? 死关为慈航静斋创始人地尼坐枯禅时顿悟出的境界,乃是时刻徘徊于生死之间的极端修炼方式。 若不是本身就以修习到剑心通明的心境,那么冒然闭死关的弟子会全身筋脉爆炸而死。 也就是因为“死关”不是生就是死的下场太过严苛,所以历代斋主以此为基础演化出了撒手法,意为撒手慈悲。 根据剑典前身彼岸剑诀四字真言,「静」,「守」,「虚」,「无」中的最后一字「无」字言创出的功法。 注定从创出开始就代表了大仁大爱,放弃的悲悯。 放弃生,放弃死,放弃欲,放弃恨,只留大爱,只许大爱向苍生。 这便是每一代慈航静斋斋主所必须的神化过程,和闭死关弟子相比,她们的未来要更加艰难。 宁道奇年纪大了,梵清惠这样的绝色女子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名足以当孙女的孩子。看着这些年纪轻轻命运就已经注定坎坷的小辈,他总是会多出几分怜惜。 梵清惠来见宁道奇是做了伪装的,但伪装从来是装给其他人看而不是用来迷惑自己。 她对中原第一人宁道奇十分尊重,所以她也没想过要瞒他,故而,听到他的问话也仅仅是顿顿,坦然回道:“清惠向师尊自请留下,师妹师妹天赋比我要高,她下山之后的得益也一定会比我多。” 说到这里,梵清惠再度拧起两弯绣眉,眉眼宛若一汪清泉,清澈绝俗,美亦美的端庄高贵。 “还请前辈告知我哪个人的姓名。” 她来此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为了探清最新出现的大宗师——顾生玉的底细。 如今天下将乱,若是有一位立场不明的绝顶高手被魔门笼络去,那可是武林正道的极大损失。 慈航静斋和魔门分别为正邪两道魁首,这么多年的敌对,双方都在密切关注对方的动向,而且敌对之中也有一些潜规则。 例如师妹的对手是魔门第一人祝玉研,而她的对手则是闻采婷。 仿佛天生的对手一般,梵清惠在看到闻采婷出没于太原附近就已经嗅到不祥的气息。 然后如她所料一般,突然出现在江湖的宗师顾生玉被她缠上了。 两个人据说还一起前往高句丽,挑战奕剑大师傅采林。 其实在顾生玉刚出现的时候静斋就已经有所关注,但是没想到,就这还是慢了魔门之人一步。 能够打败毕玄,打败傅采林,打败武林三大宗师的高手梵清惠想到这里,无意识握紧手掌,若是站在魔门那边儿,焉知不是下一个向雨田?! 当年魔道第一人将正道挤压的无处的事迹,至今被记载在历代斋主的手册之中。 慈航静斋每一名弟子都要熟记在心,为防魔门再出一心腹大患,历年来静斋无时无刻不在防范魔门的新秀弟子。 可就算是修炼天魔秘的祝玉研,修炼剑典的碧秀心,以及最新出现颇具盛名的岭南天刀,妙手鲁妙子等,这些或是修习奇书,或自身天赋卓绝,都没有一人比得上顾生玉闯入江湖的气势。 年仅二十余岁,内力深厚,武功奇高,剑法超绝梵清惠回忆着有关于他的信息,逐步勾勒出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然后狠狠闭眼。 若是若是他入魔门,那么天下 “莫要担心。” 浩劫咦! 就在这时,宁道奇平淡空灵的声音唤醒险些陷入心执的梵清惠,她轻讶的张开月季花瓣一般的粉唇,醒来后眼中便流露出几许苦涩。 “前辈,晚辈不得不忧心,天下将乱,建立不到十年的大隋已有颓败之势,骤时国亡,等待百姓万民的就是家亡了。” “先天下之忧而忧没错,但忧天下之怖而过度也是问题,”眉毛,胡须统共成了五缕长须垂落胸前的老人慢悠悠的说道:“由爱而生忧,由爱而生怖,老夫不知道你到底有多爱这个世间,但在老夫看来,你还太年轻,不够沉稳。” 梵清惠抿抿唇,温亮的眸子闪过几许沉思,随后露出醒悟的情态,她恭敬的行礼道:“多谢前辈指点。” 宁道奇闻言发出不怎么庄重的笑声,似乎他就是这么一个小儿脾气。 “你问那个窥到我和顾小友决斗过程的人是谁,我想想,他应该不怎么出名,看身法像是魔门的,但长相倒是挺俊,唔,还有” “” 梵清惠就这样听了半天宁道奇抓不住重点的胡扯,最后还是宁道奇玩够了,顶着她无语的眼神,乐呵呵的说道:“倒是当时顾小友说出了他的名字,似乎是叫石之轩。” “石之轩?” 梵清惠眼神变幻,她好像看过这个名字,是出现在哪里来着? “嗯,你想问都问的差不多了吧?那就别来打扰小老儿钓鱼了,小老儿可是知道,这水里的鱼,最怕动静了!” 刚刚还沉稳可靠,一度言解梵清惠心结的老人,转瞬间又成了个爱钓鱼的小老头,任性的为了水中鱼儿开始逐起客来。 想知道的消息已经到手,梵清惠听话的告辞。 渭水河畔,宁道奇低眉顺眼的瞧着水面许久,突然笑哼道:“臭小子,还要麻烦我老人家帮你办事,今儿你可一定要给老夫做顿好鱼,不然我可不允那!” 他的声音落下,钓竿上的鱼线轻微晃动,水下好似有什么将要破水而出,顾生玉的声音凭空响起。 “劳烦你了,‘犒劳’自当不在话下。” 正在水底的顾生玉并没有张嘴,但声音已经清清楚楚的传到岸上。 他盯着桑田转沧海后的水底山石,视水压于无物的挥剑,将字迹尽皆“流”于水底。 期间有小鱼经过他的身周,好奇的用嘴唇碰碰他的脸蛋,顾生玉面不改色,全心全意的使用出剑法。 剑招经过无数次的磨砺,早已锋芒毕露,可奇异的是,这一回他再怎么挥舞,石壁仍是空旷的毫无一物,仿佛他在对着空气作画,尽是无用功。 再一次赶着晚间斜阳的功夫自水底爬出来,宁道奇也摘下斗笠,鱼竿轻轻一挑,地面上载里两条白肚草鱼的鱼篓便给甩到顾生玉面前。 无论是突然的飞坠,还是落地的震荡,都未让这篓里的水出现一丝一毫的波动,就连草鱼也呆呆的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呆着。 顾生玉趴在岸上休息了一会儿,窝在水里已经一整天了,他现在连眼睫毛都在往下滴水。 从早晨开始粒米未食,滴水未进,要不是这已经是他刻著的第三幅早已有了经验,他想自己恐怕早就累得脱了形。 但即使如此,顾生玉还是受不了就在鼻尖的鱼腥味,埋怨的说道:“钓了一天就这两条?” 宁道奇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有你这只‘大鱼’在水下,小老儿也不至于就收获这么两条,还敢嫌弃?再嫌弃你就不用吃了!” “唉,别!”顾生玉慌忙翻身而起,来了个鲤鱼打挺。他这一动,满身水珠飞射,又在落地之前被蒸发,内力当真已经处于无形,随心操使。 宁道奇看的这一幕,面露赞赏,中原第一人的心胸可是宽广的能装下海洋,当然,他小气起来也真能不让顾生玉吃一条他钓的鱼! 穿着一身再度恢复干爽的衣物,顾生玉拎起鱼篓,有些好奇“篓”为啥能装水。但看了半天发现,并未有什么复杂的技巧,仅仅是将“篓子”编的细密了许多,篓里的清水溢的非常慢而已。 顾生玉所学众多,区区做饭自当不在话下。 夜里泛舟河面,点点灯火拉长了小船上两人的影子。 一道浇满辣椒的草鱼烩烧在火炉里。 专门用来烹茶的红泥小炉,被人如此不风雅的使用,居然没有得到桌上人的批评。 宁道奇甚至很是赞赏的道:“不错,这样一来就不怕鱼凉了!” 宁道奇没意见,顾生玉更不会有意见,哪怕他烹茶煮酒也有一手。 但现在他仅仅是个享受美味的食客,食客有吃的就够了,那里管用什么餐具盛? 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将两条一斤重的草鱼分食干净,喝了几口煮过的渭水,清澈的水质入口之后自带一股甘甜清冽的滋味。 宁道奇深深舒出口气,懒散的提起白天的事情。 “小老儿真不知道你到底图的什么,若是名扬天下的话,你打败我的事迹传出去,武林新一代传说就是你的。说不定你还会被冠以最年轻大宗师的称号,如今年轻人打打杀杀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名利权势,在小老儿看来都是身外之物,但也必须承认,对许多人来说这也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哪怕它们无影无形,却有多得是人为它们厮杀流血” 顾生玉漫不经心的呷着杯中水,对宁道奇的话不以为意。 “你看不透吗?” 宁道奇摇头,“我都多大年纪了,怎会看不透,我奇怪的是,你怎么看的这般透。” 顾生玉闻言托着下颚思考起来,穿越以来他还真没仔细考虑过这些问题。 以前吧,是因为在这里哪怕名利双收,他也是要回去自己世界的人,再怎么权倾天下都是空谈。 但要说他对名利没有需求那纯粹是假话,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就是个小职员,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他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更何况这里人讲究光宗耀祖,他那边也不会没这个说法。 只是 顾生玉浅浅一笑,笑得面上冷意尽皆化为平淡。 “我啊,俗人还是天人都当不好,也就是个区区凡人。” 宁道奇扬眉,目光奇异的看向他,似乎很是讶异他的话。 顾生玉磨砂着杯壁,低声说道:“凡人嘛,愚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宁道奇忍不住放声大笑,为这个“愚蠢”叫好。 世上自以为聪明人的不知道多少,但能坦坦荡荡说自己是个“蠢货”的妙人可就眼前这一个。 就算为此,宁道奇也乐意多“窝藏”他一阵子。 说起来,江湖上找他的人还真不少,他略微回想一下前几日从老友那里听到的消息。 好像魔门,静斋,塞外,李阀,宋阀,高句丽将近半个江湖的势力都在暗中搜查顾生玉的行踪,甚至梵清惠刚来这里找过自己一趟。 乖乖,这几股势力合起来都够毁灭一个国家了,瞧顾小子这个冤孽劲儿的。 宁道奇忍不住笑意的说道:“你都快成红颜祸水了你知道吗?” 顾生玉瞥眼,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比起这个,你将石之轩透露出去没关系吗?” 宁道奇奇怪道:“咦,有问题吗?” 顾生玉抽抽嘴角,“没记错的话,他可是偷学了道家不少内卷,你作为道家第一人难道没啥想法?佛家那边儿可是派出四大圣僧追杀。” 宁道奇这才想起石之轩之前化名魏真,卧底在道家偷学真卷一事。而且这人之后又潜入佛门偷学佛家真理,因此惹怒四大圣僧被满江湖追杀。 如此胆大包天 “” “我现在去追杀他还来得及吗?” 顾生玉凉凉一笑,“晚了。” 你就等着被人找上门,请你出手制裁“魔头”吧。 宁道奇顿时一脸苦逼,琢磨自己是不是该搬家了。 二更 不论宁道奇多么糟心,但石之轩卧底道家佛门之事暴露出来,还引出四大圣僧的追杀,他之前无论多么名不经传如今也是要出名的。 更别说石之轩在和四大圣僧长时间的缠斗中,使出自己融合道佛两派理念创造出的功法“不死印法”,重创四大圣僧中的两位,后又以幻魔身法逃之夭夭的事迹,已经成了最近江湖上口口相传的奇闻异事。 不是谁都能在得罪正道中的两方大势力后还能完好无损的,也不是谁都能在四大圣僧手底下卧底多年,离谱的是居然还成功了,甚至被追杀也不死。 无论石之轩的过去多么无名,此时他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这种自得意满,直到回归魔门之后 石之轩原是魔门花间派一系传人,但花间派在魔门两派六道中实在不是很有分量。 不得已他又用不知名手段夺取补天阁传承,从此两派传承系于一身,正式踏足江湖名利场,甚至和魔门新一代接班人祝玉研有过一段情。 但是花间游与补天阁功法冲突是事实。 花间游有情天地,补天阁无情以杀,两两冲突下,石之轩不得不冒着巨大的风险卧底道佛两脉,以期寻找其他的方法弥补功法上的缺陷。 总而言之就是,他——精神分裂了。 而且他精神分裂还不能对喜欢的人说,然后等他治疗完毕回来见情缘,情缘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见到他还喊打喊杀。 这让一位曾被踌躇,如今志得意满的人多么难以接受。 然后这一下子受到的刺激,害得强行压制下去的隐患骤然爆发,修炼不死印法后本就诡异的精神状况彻底严重了。 用武林人的说法就是出现了“心魔”的端倪。 石之轩多数时候是忧郁的如同弱质文士的偏偏公子,别说,他另一个身份正是隋朝大臣“裴矩”。 他过去的战绩十分辉煌,曾潜入塞外草原,分裂强大的突厥,至今战果还在那里摆着呢。 □□厥,西突厥。 可以看出,石之轩的骄傲是有能力做基础的,但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命实在不怎么好。 回归魔门,第一眼是心爱之人绝情的利刃,虽然他有实力打败祝玉研,但是他被背叛了也是个事实。 满天暮雨从天而降,天空中连一颗星星也没有,仿佛石之轩此时阴霾的内心。 就在这难得狼狈的时刻,远远有银铃声传来,从远极近,婀娜身影越发清晰,一把白纸伞上点有数朵金银花,脸孔看不太清楚,但女子莲足秀美,白衣飘飘恍若从画中走出的仙女。 石之轩眯起眼睛,纸伞就在这时移开,露出一张妖娆貌美的秀颜。 “闻采婷?”他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是谁,语气分外古怪。 这种时候祝玉研的师妹找上门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闻采婷当然听得出石之轩语气中流露出的杀机,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她豁命前来,而且她也有自信不会死在石之轩手里。 “放心哩,我来找你可不是因为祝玉研。” 石之轩不为所动,戒备的说道:“哦,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闻采婷眨眨眼睛,将伞递过去。 “好好一个高手被浇成落汤鸡的模样实在不好看,瞧你长的也是俊美,怎得就被祝玉研迷得五迷三道的。” 石之轩无视了递过来的伞,略带忧郁的眉眼散发惊心的魅力,混合着杀意更是形成一股独特的气质。 “你想招揽我?你和祝玉研不和?” 心念一时百转,冷酷的那一面迅速抛弃掉对昔日爱人的情意,理智的计算起可能被利用起来的筹码。 闻采婷娇滴滴白了他一眼。 “你这人真是俗气,我虽然不喜欢祝玉研但和她也没有利益冲突,你就省省吧,别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石之轩眯眼,“那你找我做什么?” 闻采婷走出两步围着他转了一圈,脚腕上系着的铃铛在这空寂无人的街道上阵阵回响,与雨声一起构成夜下的凄冷小调。 “我想知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石之轩扬眉:“什么意思?” 闻采婷皱起鼻子,突然看向她来时的方向。 “讨厌的家伙来了,啧,追的真紧。” 石之轩也跟着她一起看向街头。 雨水打击青石板发出密密麻麻的声响,四周熄灯的商铺,客栈,也安静的好似没有人烟栖息。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自视野的尽头缓缓走了出来,他的脸孔在雨幕中逐渐变得清晰。 手里一把包裹着白布的刀,哪怕并未出鞘也能感觉到撕裂雨水的凌厉气势。 石之轩缓缓念出他的名字。 “天刀——宋缺!” 宋缺抬起头,俊美冷傲的脸孔露了出来,他冷冰冰的说道:“正好,我要找的人都在。” 闻采婷咋舌,“你真的好烦啊!” 显然她被缠得紧儿了,实在是不耐他这股调调。 宋缺不带人气的冷道:“既然嫌麻烦就老实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石之轩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移动脚步,换了个姿势对向宋缺和闻采婷。 “如果我没有想错,你们两个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是有关顾生玉的?” 一言,引起三角对立中其余二人的视线。 闻采婷的眼睛娇俏中隐含冷意,宋缺的眼睛冷傲中隐含无情。 这样两双眼睛同时落到石之轩身上,他也同时被这两人的气机锁定。 石之轩忽然冷冷一笑,气势爆发,骤然疯魔。 “那就来试试看,你们到底能不能从我口里得出他的消息!” 下一刻,三方缠斗到一起。 那一天,天刀撕碎闻采婷手里的白绢,石之轩运用魔门两派合一后创造的天一心法使出不死印,将刀气转移给宋缺本人。宋缺则以刀战刀,劈碎石之轩转送过来的刀气,一刀更比一刀强! 最后,若不是魔门收到石之轩出现的消息,霸刀岳山赶来,石之轩察觉以一敌三力有不敌即时退逃。 宋缺也因为不想见败给自己的曾经天下第一刀主动离开关键是闻采婷能说的都说了,他没有留下的理由,所以仅剩下的闻采婷成了唯一一个被抓回魔门的人。 她对顾生玉芳心暗许的事情已经被她的师父知道了,因为先有祝玉研和石之轩两情相悦破了处子之身,也因此无法修习天魔第十八层,终身止步十七层境内的前车之鉴,闻采婷师父可算是将她彻底软禁。 之前能逃出去找石之轩,也是因为她全力迷惑了看守自己的人。 为了心上人,她已经不顾会被师父责罚,满心满眼都是顾生玉发疯消失江湖的忧虑。 闻采婷被抓回去后,忍不住对冷着脸的师父苦苦哀求。 然而她师父只有一句话,关!关到她什么时候冷静什么时候出来! 这一关的日子之久,闻采婷自己恐怕都没想到。 当十年后闻采婷师父离世,她走出软禁的场所,见到那个坐在魔门之主的位置上,无情无心,高高在上的师姐祝玉研时。闻采婷才明白,当年祝玉研为了石之轩气死师尊的行径,在阴葵派到底造成了怎样恶劣的影响。 而自己又是多么不幸,被卷入到这股影响之中,连心意都不曾传达给那个人知道。 渭水水底。 顾生玉合着双眼,静静盘坐在水中,龟息状态下,他的心跳以至于无。 水中游窜的小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已经彻底将这块分量不小的异物当成了再寻常不过的景致,毫无戒心的在他周围游来游去。 不管外面何等风风雨雨,当顾生玉睁开眼睛时,都是雨过无痕,风过无波,给他造成不了丝毫影响。 又一次出鞘的剑锋极为缓慢,水流却被分成肉眼可见的隔层,在心底默数十秒后,水层重新恢复原样。 顾生玉随兴所至的舞着剑,四周异象因此更加惊人。 剑光所过,被断开的水层变成了一团团水球。 内力不经意的将每一滴水珠包裹住,分隔开,然后自然吸引到一起,水珠变大成了一个个手掌大小的球体。 密集断层环绕在舞剑的顾生玉周围,形成了镜子一般的效果,从各个角度反射出顾生玉的身姿动作。 有好奇的小鱼一头钻了进去,灵活的在水球里面游来游去,剑光不曾伤到它们分毫。 等到顾生玉又一次睁开眼睛,四周呈现的反射层顿时凌乱起来。 原本有凝固趋势的水层迅速恢复原样,水球里的小鱼没有被突然恢复的环境吓到,反而游到山石附近打起转。 结束了日常的挥剑,刚刚宛若神魔手段般的异象消失。 顾生玉望着石壁上出现的“东西”,满意的点点头,带起阵阵水波动荡。 只见空空的石壁上面,终于被刻上了“文字”。 每一天的挥剑都不是在白白浪费力气,他一直都会留些东西上去,只是那些字迹细小到视觉难以辨识。 但是今天终于大功告成,所有的努力都在此时此刻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石壁上最后形成的不是可以用眼睛理解的“字”,而是无形无态的“意”。 乍看下去像是不断被密密麻麻的小字覆盖后的产物,但再看会觉得那是一个分外生动,仿佛活物一般的“道”字。 可等到第三眼的时候,又会觉得眼花缭乱,无数的文字充斥视野,生出想要呕吐的欲_望。 严格说起来,这次顾生玉大功告成的杰作,不是用五感可以辨识的东西。 毕竟在水下,感官的作用就已经被限制住了,唯一能够使用的就是脱离五感的“悟”。 顾生玉望着自己留下的东西,不管未来会坑死多少人,他此时的神情都分外淡淡,透着不属于人间的超然。 旋身出了渭水,他随意的拧一把湿漉漉的衣袖,望着天际淡淡道:“我该回李阀看看了。” 宁道奇眯着眼睛哼了声,才叹息道:“是该回去看看了?” 毕竟接下来他就要闭死关,闭关期间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但顾生玉为了将心魔最后一丝痕迹剔除,毅然决然的将闭关地点选中了神州十万大山。 时间估计在——十年左右。 三更 闭关之前,把能处理的事情都处理掉,心无挂碍,突破成功的几率也就越高。 因此宁道奇其实是建议顾生玉回去看看的。 顾生玉没什么异议的听从了宁道奇的话,赶了半月的路,回到李阀。 见到李渊不等他寒暄,张口就将要闭关的事情说了出来。 由于之前给过李渊心里准备,没怎么耽搁便带着一些换洗衣物走了。 至于李渊为啥不反对,原因不是明摆着吗? 一个宗师在李阀的分量,和一个大宗师在李阀的分量,对其他势力到底哪个更有威慑力,眼睛不瞎的人都懂。 在李阀的全力支持其实也就一些银子和衣物,顾生玉非常洒脱的隐入十万大山之中。 实际上李渊和顾生玉结识开始,顾生玉就未需要他们付出什么,反倒是李阀借助了不少顾生玉如今的声势。 也因此,李渊最初是想和顾生玉缔结更可靠的盟约的,单方面占便宜不是做人办事的道理,但是顾生玉收下他的儿子本身就已经是加入李阀的信号,所以他有啥话只能闷下去,转而更加支持顾生玉的决定。 然而他没想到,这一次顾生玉的闭关长达十年。 十年出关,早已物是人非。 江湖上围绕邪王石之轩发生的权欲爱恨,纠葛了接近十年,更甚至还延续到了下一代。 魔门第一人祝玉研对其恨欲其死,爱慕她如岳山,鲁妙子等枭雄人杰也都相继离她而去,使她为人处世越发偏激,以魔门为重的思想感染了许多人的同时也逼离了许多人。 慈航静斋传人碧秀心与石之轩相恋,诞下一女名青璇,舍身饲魔的名声愈发被正邪两道鄙薄。 为了弥补碧秀心的失误,慈航静斋不得不将下代斋主梵清惠派下山。然而静斋女子有若仙人的脱俗气韵,普一下山就吸引了众多武林豪杰。 最后在李渊,岳山,王通等痴心碧秀心的人物在前,武林判官解晖为梵清惠所迷在后,天刀宋缺也因为梵清惠避退岭南而不出。 由于杨广倒行逆施,呈现出乱世征兆的天下,也是第一次风平浪静起来。 各方枭雄稳若泰山,洞若观火,静等风起云涌,机遇到来的那刻。 而顾生玉出关,就是在这么一个微妙的时间段。 他用十年游历中原大地,在各处崎岖险境留下十三“幅”前人精要,悟通一“幅”者,可为高人隐者,悟通两“幅”者,一方称雄,悟通三“幅”者,驱兵逐鹿 若有大机缘者,得见全幅十三“章”,那么上天入地,堪为天下人之师。 顾生玉留下的东西,就是如此逆天。 十三篇精要无一不包含天地万物,宇宙哲理,过去未来的知识技术。 继承了宗师位面绝代武者们的思想,领悟顾生玉本身就懂的数千年知识总结,那么这个人的灵魂必将升华到无人可窥的境界。 可以说,此“卷”的神奇,不下四大奇书! 顾生玉以一人之力成就如此伟业,但知道的人却只有宁道奇一人。 宁道奇甚至也只见过渭水之下的那一“幅”,至于其余十二“幅”在何处,他有心想问,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闭上了嘴。 总之,顾生玉肯定是被“散人”宁道奇认可的武者,是能与自己同台论道,更甚至超过自己一截的强者。 所以,早年之前,他与顾生玉做下过约定。 这个约定并不麻烦,而是希望在他将自己的隐患消除之后,与自己再比上一场。 醉心山水,思想空灵无争的宁道奇,非常好奇顾生玉的真正实力。 请注意,不是竞争意识,而是好奇。 这个年纪不小,正经起来会自称老夫,平时爱叫自己小老头儿的中原第一人,根本就是一副好奇心大过天的老顽童。 故而,顾生玉一出关,找的就是他。 十年的时间,除了给宁道奇脸上添了几道皱纹,他还是老样子隐居在山水之间,提着鱼竿鱼篓,戴着斗笠,一艘破破烂烂的渔舟,像是随处可见的钓鱼渔翁。 要是有人看到这副模样的宁道奇,恐怕根本没办法将他和传说中的“散人”联系到一起。 顾生玉就在这时,踏水而来。 这一次不是利用虚踏内力的至高技巧沿转水面,而是缓慢的“走”在水上。 凌空虚度算什么?他这是仿佛无重力一般漫步水中,看得宁道奇简直惊为天人。 手里一向认为就该稳,沉稳,稳的天塌不惊的鱼竿甚至为此轻颤几下。 宁道奇摇摇头,“当年我以为你的修为比我高出一截,但心境略在我之下。” 顾生玉轻轻拂过水流,只见这汩汩波涛仿佛无视了他的衣袖,极其自然的分开水面。 水中生长的浮萍植物,更是为他展开一条比其他水层清澈的坦然大道。从上游漂浮到这里的木头石子,更是不在这条透明“大道”的前进路上,纷纷被推到其余的流向里打起转。 衣袍衣摆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一丝一毫被沾湿的痕迹,他轻飘飘来到岸边,傲然身姿仿佛连通天地。 “然而现在我发现,无论是心境,还是修为,你都比我强的多了。”宁道奇苍老的脸上突兀展开一道清风般的笑意,几缕胡须慈爱的飘了飘。 “你来此,约定就已经实现了。真好,幸好,有着这般实力的你不是那狡诈奸猾之人。这真是武林之幸,正道之幸,天下之幸。” 一直没有开口的顾生玉来到他身旁坐下,看着湍急流动中的淮河水,淡淡说道:“宁道奇,你若是钓得鱼少了,那条鱼我就自己独享。” 宁道奇非常明显的怔了一怔,看着鱼篓里唯一一条活鱼,笑得宛若听见孙子撒娇的慈爱老人,故作不开心的嘟囔道:“小老儿钓的鱼竟然不让小老儿吃!你也忒霸道了!” 顾生玉淡定的回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既然已经乐了,就更没有让客人饿肚子的道理。” 他周身气势也就在刚露面时晦涩的恍若天道降临,这个时候,他寻常的像是个普通的年轻人,还有些油嘴滑舌。 宁道奇为此又是一番惊奇,须知能在鼎盛时年回归返璞归真境界的人,普天下也没人听说过。 多是像他这样活得久了,自然就把一些事不放在心上的老头子。 两人依约吃了鱼,喝了煮沸的水,望着两岸鸟雀猿鸣不断的山林,享受山水带来的清净自然。 第二天,顾生玉告辞。 宁道奇问:“你这是去哪儿?” 顾生玉仰头想了想,“暂时不想回李阀。” 宁道奇道:“那你可以去找一个人聊聊,此人据说性情不错,博闻广记,而且感觉起来和你有几分相似。” 人活得久了就是这点儿好,知道的人多。 顾生玉难得生起了好奇心,“是谁?” 宁道奇浅浅笑道:“他叫鲁妙子。” 竟陵飞马牧场。 鲁妙子在十年前是当世的奇人之一,此人医学c机关c易经c天文c园艺c建筑c兵法c赌术等皆有涉猎,举凡武功无一不精,正是天下第一的全才。 不管他后来到底是为情所困还是所负,他隐居飞马牧场已经是事实。 十年来江湖上虽然还流传他的传说,但威势也已被新人取代,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以上介绍有没有谁觉得眼熟? 当“天下无双”顾生玉与“时代全才”鲁妙子碰面后,相见恨晚不足以形容。 这俩人黏糊到一起,每天都能研究出新花样。 医术——鲁妙子聊起开膛破肚,除去体内生出的肉瘤等惊世骇俗的内容。 顾生玉就和他说,怎么从骨头上看出男女差别,怎么从尸体上掌握死前状态,怎么在开膛破肚后保证伤口不感染发炎 园艺建筑——鲁妙子自豪的介绍起自己的小楼,布满机关和超越整个时代的设计方式。 顾生玉看完也赞叹了下他的创造性,然后和他聊起了将传说的“神兽”建造成房子会不会很有趣 天文——鲁妙子说星象百斗,聊周易八卦,顾生玉说十二星座,谈行星卫星 地理——鲁妙子讲述过去周游世界后的所见所闻,谈起某一地有麒麟这种奇妙的生物,顾生玉就淡定的说,那叫长颈鹿 虽然全程鲁妙子都在被打压,最后几乎怀疑人生,但从结果来看是可喜的。 顾生玉终于交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也从他那里得知了十年来天下大势的变化。 说起石之轩这个情敌,鲁妙子不免带了些个人看法,他还不像是以后那样将这段情看淡,想起祝玉研,他还是会心口疼。 顾生玉自己也是个单身汪,别指望能安慰到鲁妙子,这种时候,他就会指着在楼外骑小马的女娃娃说道:“看开点,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鲁妙子:“” 混蛋,能不能好好说话! 老夫还年轻! 别在怀念初恋情人的老男人面前,提起他年纪不小的“证据”。 这只会戳痛他们的自尊。 住了半个多月,顾生玉也和鲁妙子的妻女们熟悉了,期间还发生了这么一段对话。 商秀珣瞪着眼睛,这个和自家爹爹是好朋友的男人居然是黑头发,这让她非常好奇的问道:“叔叔和爹爹不一般大吗?” 顾生玉:“” 刚从小轩楼里走出来的鲁妙子也同是好奇的看向他。 没记错顾生玉出名尚在十年前,虽说后来江湖再无他的传说,但十年过去,此人应该也已而立? 顾生玉静静的回望她,“你很好奇?” 商秀珣张开手,用力点头。 “你的头发黑黑的,爹爹头发白白的,感觉差了好多。” “” 鲁妙子膝盖中了一箭。 顾生玉抱起商秀珣,好脾气的笑道:“那是因为我驻颜有术,实际上,我的年纪比你爹爹还大。” “”鲁妙子看向商秀珣,发现自己女儿是真信了,她还高兴的拍拍手,抓住顾生玉散在颊边的头发,认认真真的问:“哇,好厉害!告诉我吧,娘说女人的青春是很短暂的,珣儿也要驻颜有术!” “这个啊”顾生玉状似认真的考虑了一阵,对上商秀珣童真可爱的双眸,遗憾的回复道:“珣儿不需要驻颜有术呢,因为珣儿本身就在向最美好的年纪长大,要是将青春留下,时光也是会停止的。” 商秀珣不懂的歪着头,顾生玉抓着她的小手摇摇,弯眸道:“我的意思是,珣儿就会长不大了,一直这么小小只的模样。” “”商秀珣顿时纠结了,皱巴着脸,她一点儿也不想保持这么幼小的模样,她想像娘一样那么漂亮,那么美丽。 顾生玉见商秀珣陷入思考,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便看向安静望着这边的鲁妙子,没想到商秀珣却突冒一语。 “那么叔叔能让娘亲的时间停下来吗?” 鲁妙子因为这句话沉默无言,顾生玉看着他,垂下眸子,挡住眼中的若有所思。 商秀珣没注意到两人间的气氛变化,认认真真的说道:“娘亲最近总在咳嗽,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叔叔是不是有办法停下娘亲的时间呢?” 顾生玉放下商秀珣,揉揉她扎成两个小辫子的头发。 “你娘的时间已经没办法停止了,她会走向自己的终点。” 商秀珣年纪不大,但非常聪明,很明显听懂了顾生玉的话。 一般小孩子知道自己的娘亲将要离开自己都会哭,然而她却没哭,而是一言不发的掠过鲁妙子,冲着自家娘亲所在的小楼跑去。 原地独留下两个大人沉默无声。 半响,顾生玉道:“她是个好孩子,也非常聪明,知道比起遗憾,陪在重要的人身边才是当前应该做的。” 这样哪怕那人已经去世,也给双方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回忆。 鲁妙子闻言,冷静的声音透出几许萧瑟。 “青雅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阻止她的早亡。” 顾生玉理解的说道:“殚精竭力,耗尽心血,偌大的飞马牧场立足在各方势力之间,仍能呈现如此和平安逸的景象,所要付出的心力实在是太大了。” “是啊,而且我让她等的太久了”鲁妙子低低苦笑道。 顾生玉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她喜欢你是她的事情,正如你喜欢祝玉研是你的事情,没有谁一定要为了他人的爱慕背负上责任的,但是你的情况应该不同吧?” 鲁妙子苦涩的认下了顾生玉的话。 顾生玉无奈的仰起头,牧场上空的天际是由大片蔚蓝组合成的广袤天穹,接天连日的碧色草场在远方越过一道土坡与山峡连接到一起,景色异常壮丽。 赏完景之后,风吹过两人身畔,他低下头,音量近似嗫嚅,“所以我真是不懂这些情情的纠葛,若是都这么累,我宁愿此生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动情。” 因为痴迷祝玉研而忽视发妻,回过神来对方已经接近弥留,鲁妙子满心苦涩,所以哪怕听到顾生玉的低语也未有反驳。 “爱”是只有爱上了才明白的一种感情。 旁人说什么都无用。 作者有话要说:  奔跑吧胖子f的长评 ← 干得漂亮,长评写起来一点儿也不难对不对? 祈_ ← 谢谢你的深水,爱你么么哒! 其实我有个计划,这个月要是再来十个深水和十个长评的话,我就赶六千全勤算了,大家感觉怎么样?反正我都加更的话,需要二十天都是六千字,剩下的十天我就当赠送给大家的好了,毕竟都这么支持我。 久违的爬上冰柜,嗯,我真高冷。(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书房分成两个空间, 分别有两个人呆在里面。 一个人坐在案前对着一堆图纸不知道在设计什么,一个坐在外间的圆桌前鼓弄一把洞箫。 隔着中心为半圆形,其余部分具是镂空的木质阁栏, 鲁妙子突然蹦出一句话。 “说起来你年纪多大?” 两帘悬珠分别被勾在墙角, 不过就算将悬帘拉开,也不妨碍顾生玉看清鲁妙子此时的表情。 有的时候真的是有的时候, 他会觉得眼前这个天下第一全才真爱钻牛角尖。 自己年纪到底关他什么事啊?至于从商秀珣问过之后一直追问个不停吗? 顾生玉半点儿不想搭理他, 完美的无视了此人。 但要说鲁妙子好奇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 鲁妙子退出江湖的时候, 正是顾生玉名声最盛的时候。 在他之前, 谁能想到有人能在如此年纪挑战两位宗师还都赢了呢? 无论是毕玄,还是傅采林, 那可都是比他早出名二十多年的人物, 几乎是隔代的武林传说。 顾生玉此举简直是刷新了人们对天才的认知。 尤其是鲁妙子之后还听说他疯了,正巧在众人猜测他是不是要把三大宗师都挑战一遍, 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时疯的。 用现代话解释, 那就是——此人充满爆点! 当年鲁妙子还感叹过天妒英才呢, 还想过若是顾生玉越过这道坎坷, 未来天下必有其一席之地。 然而十年后再见, 他就想把当年乱传谣言的人打死——此人哪里有疯的模样! 天地良心, 鲁妙子指着如今的顾生玉,就算是傅采林恐怕都不相信他是当年和自己一战的人。 说实话,五官模样顾生玉没怎么变化,但是他的气质变化太大。 若说当年他如一块美玉,是可欣赏的珍玩, 也是可随时玉石俱焚的危险人物,那么此时的他,光是平平淡淡坐在那里,就能使人联想到十万大山。 淳朴,沉稳,平淡经过凝练之后的气势与玉相比太过浩瀚,与天人相比太过沉重,与凡人相比又太过不同。 可以说他就是他,一个名为顾生玉的“习武之人”。 当一个彻底摆脱过去痕迹,施施然起身踏上新的旅程的人,他还是没有包袱更好一点儿。 空着手,走在路上,比任何时候都要洒脱,干脆。 顾生玉现在就仿佛是这样,也因此在鲁妙子眼中越发高深莫测。 古人言,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此为三种境界的第一种。那么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是顾生玉过去的“模样”,而他现在,显然到了第三种境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返璞归真,多少武者可望不可即的层次。 就算是有妻有女早已褪去争雄武道的野心的鲁妙子,有时也会看着他年轻的俊颜嫉妒。 但他不会做什么,或许当年一心留名天下的鲁妙子会用各种方式与顾生玉一争高下,但现在的他早就没了那时的心情。 就是偶尔,他也会揶揄对方几句。 顾生玉被他揶揄到年龄这个梗上,在鲁妙子看来简直是奇异般的沉默下来。 鲁妙子憋不住好奇心,讶异道:“难道你对小女说的是真的?你年纪真的比我” “怎么可能。” 好吧,既然被打断了,鲁妙子也干脆放下毛笔,反正图纸设计正好到了瓶颈,他就当换换脑子。 “那你为何沉默呢?若不是你比我年纪大,年轻人有这番成绩反倒值得赞扬。” 顾生玉把玩着手里宛如青竹一般的翠玉箫,“我可不就是怕了你们的赞扬吗?花言巧语乱人心啊。” 鲁妙子哭笑不得,“你这都在说什么啊!” 顾生玉轻哼,长长舒出口气,俊美的脸上适时流露出几丝不耐。 “外面的那些人还没有事罢干休的意思,看来接下来的十年,我都要老老实实窝在太原养徒弟喽。” 鲁妙子闻言倒是毫不奇怪,魔门,静斋两方势力找他都要找疯了,宋阀,草原还时不时抽冷子的冒出头。 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了,这群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这股子执念,不将顾生玉挖出来不甘休。 不过“你再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吧?怎得这么不甘愿?”还被追的到处跑。 他觉得若是自己在这个年纪有这么大的名声,恐怕早就乐的上天了。 咳,年轻时候都这样,幻想自己成天下第一什么的,鲁妙子严肃的在心里想道,然后话回前提。 明明是这么好的事情,偏偏能折腾的半个江湖为他所动,有这么大影响力的家伙却不见一点儿笑模样。 顾生玉甚至还不快的冷下神情。 “我走之路与他们何干?” 也是,那帮人可都打着利用他的目的,不高兴也是正常。 鲁妙子想想,说道:“要不是石之轩在三年前将你击败宁道奇的事迹到处宣扬,你出关时的情况还不会像现在这么热闹。” 毕竟当年他闭关之时,还有个“疯了”做底子在。 无论名声再大,既然疯了,哪家势力都不会找上他废话,要是被走火入魔的人一掌拍死找谁去?顾生玉武力值在当时可是数一数二,谁能挡得住他一掌啊! “就是宋阀那边儿有些奇怪,这也太执着了点儿,”鲁妙子想起最近收到的有关宋阀的动向。 据说那边儿已经将搜索顾生玉当成了保留任务,几乎每个时段都有专门为此动用的人力物力,简直是盯准他了。 顾生玉对此毫无所知,甚至越发不耐烦。 “还不是隋朝不稳闹得,隋帝远征高丽本就闹的天怒人怨,他现在又开始掀起无意义的兵燹战火,在百姓眼中已经成了大大的昏君。眼看国亡将在,各大势力可不想趁着时机到来之前多做些准备嘛” “你不都懂吗?” “懂又怎样?”顾生玉蹙起眉峰,“我为此甚至连李阀都不回,就是不想卷入这无意义的内耗之中。” 鲁妙子迅速回忆起前些日子顾生玉绘出的突厥对中原的地形图,略微一哂。 “也是,男儿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逐鹿天下的枭雄人物却不见得是百姓心底的明君。台面上这些人没有一个将万民放在眼里,也难怪你看不上。” 顾生玉吹了几声洞箫,呜呜咽咽的声响听的人心头发紧,倍感凄凉。 “侠之大义者为国为民,这是我曾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话,当年不明所以,如今感触尤深” 在看过百姓亡哭江边,隋朝征服高丽失败后众民惨况,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不忍。 “魔门为的是传扬他们的理念,真将百姓放在心上也不会有什么‘斩俗缘’,为了资质好的弟子灭人全家,怨不得被中原武林斥为邪魔歪道。而四大门阀,我看好的也就李阀。” 顾生玉难得出口坦言天下大势,鲁妙子自然听的目不转睛。 “独孤阀与大隋牵连太深,就算征伐天下也不是百姓眼中的好人选。宇文阀同样,根植隋朝朝廷,这些年不见他们干什么,搜刮民脂民膏,顺从暴君鞭笞百姓倒是他们的好手段”他语速略快的说完这么一大段话,脸上已经有动怒的倾向。 顾生玉道:“毕玄我就不用说了,突厥虎狼之师尽皆以他为首。我就算是能打杀毕玄,但隋朝军队能阻拦的了突厥铁骑的脚步吗?在种族面前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一点儿也不想体会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鲁妙子听到这里,忙出声提醒语气越发激动的顾生玉。 “不是还有宋阀吗?宋阀是纯粹的汉人血脉,势力强大,另有天刀宋缺坐镇,当是好人选” 顾生玉:“为了个女人退避岭南的宋阀?” 鲁妙子顿时哑口无言。 这话实在太犀利,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他也是个为了女人自暴自弃的货。 顾生玉忍不住低低叹道:“并非我看不起女人,更甚至我欣赏刚强有理想的女子,但我看不上的是能被轻易动摇意志的‘男人’。” “如今世道是以“男”为主的大势构筑成的规则,本身就具备比女子更多的先天优势。结果有如此优势的男子不思进取,反倒轻易被女子影响,撼动手中基业,恕我实在无言评价。” 鲁妙子忙道:“等等!你这也是偏激了吧!”由于两人经常进入论道模式,对此他反应也快的说道:“你这么说,难道不是也在轻视女性吗?” 顾生玉冷静道:“我的理念是男女平等,认为女子也该有和男人平等相处的姿态,不然世人再怎么给她们优待也只是把她们圈养,反之我对男子应是苛刻的。” 鲁妙子皱眉:“何解?” 顾生玉没怎么思考便道:“若一个人使出全部潜力可以爬上三丈大树,却因为各种原因只能爬到两丈,那我会理解他,人生总有意外,有些意外造成的损失是没办法避免的。” 鲁妙子点头,赞同他的看法。 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不信奉人定胜天的天真理念,他更相信付出得不到相等的回报,有些时候失去的会比得到的还多这回事。 也就是说,比起抱有还能挽回的想法,他更乐于认定命运是残酷的。 谁让“人命”的消逝,是再怎么坚持也骗不了自己的真实。 想起逝去的妻子,鲁妙子面露苦涩。 把玩手里的洞箫,顾生玉在鲁妙子眉宇间的忧愁上一扫而过,声线略微压低,带出几分砂石般的质感。 “但是原本有那样的能力却懈留原地的男人,只因为得到一个女人的相助爬到本可以独自到达的高度,居然会从此将那个女人奉为人生意志,我就没办法理解了。” 顾生玉蹙起眉心的部位,“这何尝不是一种软弱呢?还是说只能接受双方联手创造出由三丈爬到五丈的奇迹,是我自己的偏颇?” 鲁妙子安静的听着顾生玉说到最后已然是自言自语的发言。 人性这种东西最难评价,按理来说人类的潜力一直都藏在身体的每一处,而诱发出潜力的则是人类的感情。 但感情又非常奇怪,若是软弱了,恐怕连原本的十分力量都使不出来,仅仅能用出三分劲儿。但要是坚强了,爆发出十倍百倍的力量也并不稀奇。 顾生玉所说的何尝不是人性本身的“惰性”,批判的也是那些依赖于“女子”才能堂堂正正处事的男人呢? 鲁妙子原本也是这样“男性”的一员,但现在他似乎也变成了不同的类型。 “男性依赖女性并不是错误。” 他也是如此,人和人之间互相依赖并没有错误。 顾生玉认同道:“我知道,所以我不快的从来是男人的‘不思进取’。” 平等意味着身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但真正的“平等”是开跑之后。 不是说女子已经跑到男人前面那就是平等,也不是说回头拉一把落在后头的男人就是平等,更不是女子慢下脚步,跟在男人后面给他带来心理安慰是平等。 而是在跑步的期间,男人女人都用尽全力,谁也不输谁,最终携手一起踏过终点。 从心理上,已经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对手,给予竞争对手一起向前的鼓励,不存在任何程度上的手下留情,这才是真正的互相依赖。 既是对手,又是必不可少的另一半,打从心底认为两方结合到一起可以创造奇迹,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这才是顾生玉心中理想的世界。 但显然这个世道的男人没有这方面意识,轻易的就能被绝色女子左右,将自己沦为对方手里的棋子。 可以说,这个世界的女性统统是顾生玉欣赏的那个类型,但也更看不顺眼这个世界的男人。 弱势的女人都能堂堂正正站起来,你们却送上门被人当棋子耍,是闹什么玩应儿啊? 顾生玉在从鲁妙子口里得知魔道,慈航静斋这两大女子宗门亦是正邪两道的代表时就已经无语了。 男人呢?死哪里去了? 在看见静斋每次乱世代天则主,选取明君的事迹还被武林人士视做正当,就该如此他就已经完全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每代传人下山都被追捧的不得了,她们说的就是天道,其他人就该听从时,他已经对这个世界的男人失去了信心。 更恐怖的是似乎嫌弃给他的打击还不够,一个个英明神武的势力主居然还真是这样想的 这实在是荒唐的让他不想做出任何一个表情,连丝嘲讽都不想露出来。 智商呢? 智障吧! 读了那么多年书都读成“水至清则无鱼”了吧? 都说能视美色于无物,但碰到魔门,静斋女子就打脸是怎么回事! 顾生玉气恼的不行,原因鲁妙子当然知道,引子全在李渊是碧秀心裙下之臣上面,谁让李阀是他唯一看好的势力。 而碧秀心偏偏是石之轩的妻子,据说乱世下山匡扶社稷的正道接班人,搞了半天就谈了场卷入江湖各方人物的恋爱,其余啥都没干。 看到那个“舍身饲魔”的解释时,顾生玉都被慈航静斋气笑了。 要知道他自从境界彻底稳入大宗师后,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了。 如今再见顾生玉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曾经也智障过的鲁妙子默默避退。 二更 这年头说自己不好美色的多,但真碰到那种足以改朝换代的大美人也谁都跑不了。 顾生玉最纳闷的还是,不是说杨广好色奢靡吗? 怎么慈航静斋传人和魔门阴葵派妖女没被弄到皇宫去? 还是说魔门派出的那些小角色已经能满足天下之主的胃口了? 真是想想都觉得搞笑,顾生玉那天几乎是将满肚子积蓄的槽点统统吐了出来。 讲道理,顾生玉修身修心,却不是把自己修成个泥人! 挤压过度后的满腔“愤慨”连鲁妙子都被吓住了,忙起身大步来到他身边,给他递上凉茶解火。 顾生玉喝了几口茶,压压火气,说起对杨广的猜测时,在他旁边坐下的鲁妙子也察觉到了其中怪异。 “当初杨广成为中原之主的时候并未如现在一般”他叹道。 顾生玉扬眉:“我知道,不然他也统一不了天下,我奇怪的是杨广真的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吗?恐怕他知道的还不少!” 鲁妙子一愣,“你是说?” 顾生玉漫不经心的道:“人知道的越多越能对天地感到敬畏,杨广他恐怕也是这个道理。” 年纪越大,曾经收服整个中原的男人越发力不从心。 在杨广眼中,这个锦绣山河可能再也没有当初那般吸引人,反倒化作豺狼野兽徘徊在他的卧榻之边,让他日夜难眠,寝食难安。 “以杨广的心智,应该早就猜到他失道后的中原会如何,所以才越发不作为,只等最强的那一股势力来到他面前,斩下他的头颅。” 顾生玉说完,鲁妙子不敢置信道:“一代帝王怎至于此?” “就是如此,”顾生玉面不改色的接下去,“将这万里方圆做局,杨广也不愧是能打下大隋的能人。光是这气魄就不是普通人可及的,就是遗憾他的想法却是当前最大的弊端。” 鲁妙子也是当代人杰,稍一思考便苦涩道:“草原。” “突厥帝国虽然一分为二,但强大的草原民族仍觊觎着中原沃土。有这样的威胁在,内忧外患,等到他们打明白,中原也已经遍地焦土了。”顾生玉撇嘴道:“所以我才不想露面,我若露面,那些消停起来的势力定会打破如今众雄对峙的局面,留给异族机会。” “” 话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鲁妙子也没有更好的提议给顾生玉。 顾生玉倒也没指望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提示,摇摇头,感慨道:“若他们还能安静几年,给中原大地休养生息的机会。突厥也许不会那么棘手,怕就怕在有人不甘寂寞。” 鲁妙子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阵,发现实在难办,最终摇摇头。 “我一个隐居的人还是别操心了,那么你怎么办呢?风尖浪口,风大水深,你可有觉悟?” 被他这般问的人岂会听不出其中深意,顾生玉洒脱一笑,神情似有冥冥中注定的玄妙味道。 “不是说了吗?回李阀隐居,我本身就和李阀关系匪浅,再加上它又是最弱的门阀,多我一个也顶多会显眼点儿,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是不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出手的。” 鲁妙子瞥他,“就只是这样?” “破碎虚空。” “啥?” “我说破碎虚空啊!”顾生玉无奈的说道:“我的目标一直没有变过,破碎虚空,武道终途,仅此而已。” 鲁妙子当即面色肃穆,抱拳郑重道:“当世若有一人可踏破虚空,此人非顾生玉莫属。” 那一天的谈话,仅仅是顾生玉隐居飞马牧场日子里的一小段时光。 但当他离开时,鲁妙子却无比清晰的回忆了起来。 高远天幕,草长鸢飞,骑着马匹的人迎风而去,满头青丝散入天地之间。 鲁妙子远远望着他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他对站在自己腿旁,板着脸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女儿说道:“珣儿,你可要记得你顾阿叔,他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拥有武心的武者了。” 天大地大,无论遇到多少波折歪路,最终所向,仍是本心一念,誓死不改! 顾生玉此人就是如此,值得被铭记。 商秀珣望着神情严肃的父亲,不怎么懂但还是乖乖点点头。 经过顾生玉的调解,这对父女间的关系已经不如过去那般僵硬了。 鲁妙子早早明白商青雅对自己的重要性,一直陪伴到她去世,小小年纪便理解了父亲真心的商秀珣也不再那般恨他。 父女天伦,对一个早已隐居的奇人来说,已经是晚年最好的陪伴。 深衣高马,顾生玉这一次出现在江湖的阵势比以往都要大,密切关注他消息的宋阀,魔门,静斋,几乎是立刻派人探明他所走的路线,然后停在前方等着他的到来。 几方行动本在顾生玉的意料之中。 想想看,毕玄一人就能掌控整个草原势力。傅采林一日在高丽,高丽就一日无人可犯。中原一个宁道奇,更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自己这个最年轻大宗师的分量只会比他们更重,不会比他们轻。 也因此顾生玉在见到等在前方的石之轩时,表情连点波动都没有。 石之轩仔细端详面前的男子,与自己相差不远的年纪,却已经是大宗师了吗? 眼底一闪即逝的冷光,衬得他的气质越发高肃儒雅,邪王的魅力向来在谈笑间杀人的随心所欲上。 顾生玉今日有幸见石之轩杀人,杀的人还是自己。 “” 双方见面后都在互相打量,谁都没有说话,亦谁都在等对方开口。 远处传来了驮马的马蹄声,顾生玉不想给人添麻烦的先一步出声。 “石之轩?”虽是问句但语气笃定。 他们两人占据的地方正是城外的大道,迎来送往,车马不断,就算他们两个能凭气势清场,但武林高手的威严也不是这么用的。 不知道石之轩是不是也感觉到了顾生玉的烦恼,他微眯起眼睛弯起嘴角。 “顾生玉?”如出一辙的口吻。 顾生玉沉默的点点头,然后道:“看来我们都久仰对方大名许久了。” 石之轩嘴角笑意加深,眉间忧郁因此都散开些许。 “顾大宗师抬爱石某。”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也许自己的名声在武林中确实比这时的顾生玉大,但在高层那一批人。 黑道白道中立势力的势力主眼里,顾生玉一战三大宗师还都赢了的实力,才是真正值得他们放弃身段拉拢的大宗师。 想想真是不甘! 回忆起竹林里与自己一起隐居的妻子碧秀心,以及自己的女儿还是日益下降的修为心境更逼迫他内心底线,所以石之轩出现在这里。 抬起手,石之轩语气一瞬间变得无比冷淡。 “石某讨教顾宗师高招。” 宗师和大宗师一字之差顾生玉眸光微动,这是在挑衅吗? 石之轩没等顾生玉出手,先一步使出不死印法,融合魔道两派功法的幻魔身法如烟如雾邪意异常,短短时间就拉近了他和顾生玉之间的距离,乍看起来跟瞬移一般可怕。 顾生玉手里的剑早在十年间就被磨练出了不一般的反应速度,可以说顾生玉的眼睛可以没反应过来,但他的剑绝对反应的过来。 “噌——!” 剑锋散雪般出鞘的声音,无比的快,又无比的慢,能在视野中留下剑光残影,也能卡着身体的每一个反应动作寻到招式的破绽。 初次交手,以石之轩飞速后退告终。 退到足够远的距离,他诡异的看着顾生玉,他认为刚才的感觉不是错觉。 就在刚才,石之轩面对那柄剑时,才真正感受到了所谓天下第一人的实力。 凭心说那并不是多快的速度,仅仅是卡在身体的反射边缘。但就是如此,反倒让身体反应不过来。 即使心里知道怎么躲避才好,但手脚就是跟不上意识的反馈。 好像在战斗时有人将自己的手脚束缚住了,或是被下了毒一样,石之轩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躲不过那么平常的一剑。 “好剑法,”一时心电急转,石之轩面色不动,眼睁睁看着一缕青丝自半空中落下,沉声说道。 顾生玉略显寂寞的跺步向前,“我不喜杀人,更不爱血腥。” 石之轩当然知道,光是顾生玉与三大宗师那种境界的高手对决,还没有一人出现死伤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个自我掌控力极强的高手。 顾生玉说完这句又道:“那你又为何而来?” 随着他越靠越近,石之轩想要再攻的手突然顿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是迷茫。 对啊,他现在不应该在竹林里陪伴秀心和青璇吗? 原本满身杀气的邪王突然就变了,变得一丝杀意也无,满是忧郁的眉眼沉入桀骜不驯的高傲,是一个人面对整个天地,他也不会挑一下眉的桀骜不驯。 着重强调这点儿,是为了区别开一分钟前的邪王和一分钟后的石之轩之间的差异。 这变化实在奇妙,就像是短短时间身体里换了个灵魂一般。 顾生玉静静看着他,石之轩也静静看着他。 风吹过他们两人的衣袂,还是顾生玉先开口。 “你有牵挂吗?” 石之轩坦然道:“有个妻子和女儿。” “真好,”顾生玉发自内心的羡慕道:“你有家可回。” 石之轩仿佛被触动了一般,柔和下眉眼。 “是呢,很好。” 顾生玉掏出随身带着的洞箫扔给石之轩,在他袖手接过时说道:“给你女儿的见面礼。” 石之轩挑起眉梢,淡淡应下了。 没觉得刚刚还相杀中的两人突然唠起家常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顾生玉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给他女儿送礼有何异常。 此时的石之轩,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心思。 两人又静静对立一阵,远处的马蹄声在这两位高手耳里已经清晰的不得了了,石之轩先一步飞身离开。 身法变幻无常,被空中留下的道道残影迷惑的人,再看去才会发现石之轩已经消失在天际尽头。 顾生玉看着他直到消失,阵阵耳语笑声令他转过了身,冷淡的眼神对上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布帘掀动,人未显,声先至,魔门阴后祝玉研悦耳的笑声正是天魔秘技——天魔音。 剑光一闪即逝,相隔百米远的马车突然砰的炸开,里面飞出一名绝色女子。 “好不解风情!” 祝玉研飘身而出,落到顾生玉前方不远,黑纱敷面,露出的双眸神秘高贵,婀娜曼妙的身姿展露不经意的风情,她动人之处就在于既有少女的轻灵亦有妇人的成熟美态。 作者有话要说:  水至清则无鱼是句很有深意的话,不知你们看的出来吗? 感谢天晓子的浅水炸弹,抱着你蹭蹭,么么哒。 我这个月开始赶六千全勤啦,大家要为我加油哟!说真的,好怕坚持不下去。 求一发评论,求一发收藏,求一发专栏收藏。 ≈lt;put type一butt一n vae一直白人家·专栏 一nclick一(≈一t;xet/?auth一rid一899483≈一t;)≈gt; 从今天开始,顾生玉又要开始高冷的站在冰箱上了!大家期待吧!(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女子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就以夺魂摄魄, 就连风吹过她的衣摆,空气也会浮动隐隐暗香。 想必第一眼看到阴后的人都会幻想她面纱后的绝色姿容。 天魔音听得人心神摇曳,半露不露的情态被祝玉研发挥到极致。 她轻眨美眸, 娇声嗔怨, 好似心上人对自己的抱怨,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 都抵不过她一声哀怨的呼唤。 刚出场就能秒杀任何场景的绝色佳人, 顾生玉却表现淡淡。 “石之轩刚走, ”对这么一个大美人, 他张口便戳人家肺管子。 祝玉研妖娆魅惑的气质顿时冷了不少。 顾生玉再开口,“别打扰我。” 冷漠的拒绝了祝玉研, 最重要的是, 他没有说明石之轩为什么会走,这就让对方产生了顾忌。 祝玉研心思百转, 她能猜到自己那个“老情人”是怎么想的。 他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 当年被魔门里的人看不起, 他就要成为最强的那个回来。 现在他回来了, 可真正入他们这些人眼的, 却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 但比他更强的顾生玉。 依石之轩的性子不去找顾生玉麻烦才怪! 但祝玉研觉得怪就怪在石之轩不战而退,在她们这等境界的人眼里,那点儿距离根本不妨碍她弄清当时在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全程不过是石之轩出了一掌,顾生玉回以一剑。 难不成顾生玉真的强到一剑逼退邪王? 想到这里,祝玉研心底暗惊, 将顾生玉的价值再度提升几个等级,他的实力看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 有了这番认知,祝玉研面对出口不逊的顾生玉也表现出了足够大度的姿态。 她是按照他说的那样不打扰他,但谁也没规定官道只能一人走吧? 等到了城门口,顾生玉在前面走,后面缀着个美人幽幽盯着他的后背。 顾生玉:“” 幸好一路上没有什么人不对,没人? 若有所觉的抬起头,入目的便是苍茫古城,白衣神女。 顾生玉无言。 洛阳的城门总是要比其他城市来得古朴沧桑,墙壁还被风霜留下深深浅浅的刻痕,证明着它比人类还要多出数十倍的时间,以及记载下来的无数历史。 在这样的背景下,古拙朴实的半圆形拱门也能是最好的风景,尤其是还有一位绝色天仙选择站在它前面。 旁人眼中的梵清惠想必是极美的。 出自慈航静斋的气质,悲悯而清丽,出尘又温柔,背着一把剑,整个人也只有菩萨下凡的圣洁高贵。 她有着大爱众生的慈悲气度,所以能被众多武林豪杰仰慕敬佩。 她明理而睿智,内涵丰富,所以能与宋缺交谈后,说服他退避岭南。 她出现在这里,显然如她所说的那般,为了天下苍生。 说实在的,比起碧秀心,这位梵清惠可是要强多了。 可强的再多又如何,弄清楚为何光天化日下城门口无行商进出,顾生玉也便与她擦肩而过,从始至终仿佛眼中压根没有这个人。 不像是祝玉研堂堂正正的出声娇嗔,梵清惠选择默默的跟随在他身后。 这本是绝好的招数,谁都受不了一个大美人静静的追随着自己,任谁都会心软下来与这样的她说个一言半语。 然后再讨厌她的人,也会被她的才情收服,给了她展现自己,自然也给了对方感染自己的机会。 顾生玉会犯这个错误吗? 不会。 早一步跟在顾生玉身后的祝玉研绝对不会允许。 所以顾生玉哪怕会犯这个错误,祝玉研都会想方设法的阻止。 自从梵清惠出现,祝玉研便一眼盯住了她,而梵清惠自然也早早发现了魔门阴后。 两派的功法仿佛先天感应,不需要出声,仅仅是擦身而过,谁是魔门之人,谁是静斋女子,顷刻间便了然。 两位世无其二的女子静静对立片刻,直到顾生玉的身影已经走远,她们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跺脚飞身。 祝玉研如同魔魅妖精的身姿刚一现身洛阳城内,就引起了大面积的行人堵塞。 尤其她还娇声呼唤着,不知道那个能得如此美人垂青的家伙。 祝玉研:“怎得不等等我啊!” 天魔音迅速扩散开来,本就极美宛若神仙妃子,神话女妖的阴后更是在众人眼中美得不似人间之人。她成了邪恶娇俏的精灵,魅惑妖娆的魔女,高贵威严的皇后。 “顾先生,且慢!” 就在众生都被这妖女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一道清正丽音镇压天魔威力。 他们只见另一位美得如神如仙,清丽非凡的仙女踏云而来。 雪白的外纱飞舞,空气中好似也因此浮动起莲花的淡香。 雅韵天成的女子并未像前一位妖精那样遮着脸,她大大方方露出样貌,让人看清了她的天生丽质,也让人看清了她美到何种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无论何时何地,梵清惠比之同门师姐妹都更多一股对天下苍生的悲悯气质,也就是这样的悲悯能打动任何一个不对她满心抗拒的人的心扉。 顾生玉走的速度不快,不紧不慢,姿态闲适。 他的长相俊,俊得堪称天下第一美男子。但是在这两位仙女一般的人呼唤他之前,居然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哪怕他持着剑,大大方方走在道路正中央也是一样。 如今梵清惠和祝玉研的声音相继打破了这位美男子身周的迷障,待到众人恍然惊醒,顾生玉的风姿气度,以及比之两位美人更深的刻入他们心底。 那种感觉就仿佛第一次看到大海,第一次看清天空,第一次站在高山上俯视那是一种深深的敬畏之情。 没有人敢和天地独斗,正如没有人敢在看了顾生玉一眼后再看第二眼。 几乎是同时落地的梵清惠与祝玉研,凭借自身修为抵抗住了这股无形中散发的压力,也因此她们的眼神越发慎重。 顾生玉转过身,不知不觉间,繁华的洛阳街道竟是无形中出现了一段空白。 人潮都退到百米开外,附近的店家也不再传出任何热闹的声音。 人气稀疏的,仿佛只有这三个对峙中的神人仙女。 在普通人眼中,顾生玉岂不就是神仙般的人物,气度高华巍然,而追随着他的祝玉研和梵清惠岂不就是妙仙妃子,理所当然就该是同样的神仙人物。 祝玉研眼睛灵动的转了转,不满意的啧声道:“你这般受欢迎,可让我如何是好?” 她幽怨的语气能听的任何男人心生不忍。 梵清惠落后她一步,但声音却充满了感染力。 “清惠为天下万民,请愿顾先生,还请先生与清惠一叙。” 两人发言各有各的特点,更甚至变相表现出了她们背后是怎样一股势力。 顾生玉抱着剑,冷静的眼神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绝色女子,而是两块朽木。 “我很奇怪,按理来说自出现开始就加入李阀的我,不应该被你们盯上。” 祝玉研和梵清惠在此时仿佛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眼底都是不相上下的警惕。 梵清惠道:“清惠所言不为名,不为利,自然无谓先生所属何方。” “嗤,说的好听哩,谁不知道,天刀都被你几句话逼的退出争霸天下的行列,还好意思说不为名,不为利?”祝玉研张口拆台,连声嗤笑,“真真笑话哩!” 梵清惠眼神平和的仿佛视祝玉研所说的话为无物,冷静的说道:“为了天下万民,清惠自是在所不惜,倒是阴后来此,可是为了寻找邪王?” 祝玉研冷冷一笑,一甩水袖,黑纱下的红唇勾起一抹魅人的弧度。 “梵清惠,你倒是也说说你家师妹和石之轩隐居幽筑小林,到底是在干什么舍身饲魔的好事!” 梵清惠眉头微动,“那是师妹自己的选择,也为天下除一大害。” “哈哈哈,太可笑了吧,一句一句都带上天下,好像这天下是你慈航静斋家的,”祝玉研先是嘲讽的笑了好几声,然后眉眼骤然冷厉不已,可人好看就是做出这样的动作也美的有股冰雪美人的味道。 梵清惠低眉垂眼,神情颇为云清风楚。 “公道自在人心,清惠不惧。” “哼!”祝玉研冷冷的睨着她。 梵清惠是比碧秀心难对付,不愧是立志当下任斋主的家伙。 要不是天赋弱于碧秀心,恐怕这正道代表还不知道是谁来做呢! 想到这里,祝玉研转眸间神情变得深情款款。 “顾先生,你可还记得闻采婷。” 梵清惠心头一紧,知道麻烦的事情果然来了。 当年顾生玉可是和闻采婷有过一段情的! 也不知道江湖上到底是怎么传的,更有可能是魔门作势,特意将这件事夸大,放入武林,借此与大宗师顾生玉攀上关系。 反正现在到处都是大宗师和魔门女子的爱情故事,说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据的! 可见当年顾生玉和闻采婷走的一路,到底被多少人记下了,这可都成了“这段情”的证据。 一听到祝玉研提起闻采婷,梵清惠当即看向顾生玉,发现果然提起这个名字,一直对她们两个无动于衷的人不对劲儿了,他抬起了头。 顾生玉道:“你说闻采婷?” 祝玉研一见有效果,眼里闪过惊喜,抛给梵清惠一道炫耀的眼神,对顾生玉道:“是哩,师妹她啊,可是被师叔关了整整十年呢,这可都是因为她一心恋着你呢!” 毫无阻碍读懂祝玉研想法的梵清惠握紧了手掌,听到她这样说,更是忍不住凝神观察顾生玉的神色变化,以此判断他是否动容。 美色迷人,美人情深,美人乡英雄冢,这向来都是绝色女子与英雄,枭雄,豪杰等人物之间的关系。 那么顾生玉和闻采婷到底是哪一种? 相信好奇的人绝对不止祝玉研一人。 由于早年被石之轩所骗气死师尊,祝玉研也因此越发以魔门的立场出发,为人处世也越发公式化的冷淡无情。 但是一旦和当年那道“疤”扯上关系,她就会下意识升起许多不该有的情绪。 例如闻采婷当年和顾生玉的“相恋”,祝玉研自己都不知道该期待顾生玉对闻采婷有情好,还是该期待这个男子也是个负心薄性的。 心里装着不为人知的恶毒想法,她面上倒是笑意吟吟,美得目眩神迷。 沉默一阵,顾生玉低低说道:“她还好吗?” 梵清惠眼神一暗,祝玉研眼睛发亮。 城外三里处有马匹飞速行来,官道因此震动。 在距离洛阳城不远的位置,奔驰中的马匹突然发出受惊的嘶鸣。 “嘶——!” “吁!” “吁吁!” 马上的宋缺赶快拉紧缰绳,跟着他的人也一起停在原地。 一眼看到地上被分成两半的车子,平滑整齐的断口上残留有锋利的剑气,正是这寒气肆意的剑气惊到了马匹。 宋缺皱眉下马,仔细分辨,脸上忽而流露出大喜的神色。 “没错,是他!顾生玉!” 这和渭河水下留“书”完全一致的剑意,肯定是顾生玉! 这些年江湖上声势不减,隐隐有天刀盖宗师名望的宋缺执着的望向远方的洛阳城。 想起这些年的阴差阳错,他反倒越发期待与顾生玉见面的时刻。 “驾!” 翻身上马,宋缺扬鞭抽击马臀,一刻不停的向着洛阳城奔去。 “天天想着你哩,你说她好不好啊?” 祝玉研聪明的没有一开始就说清闻采婷的情况,反而绕着弯子打起了圈子。 看样子,她是想借此试探出顾生玉更多的心意。 最起码要弄清顾生玉到底是怎样看待闻采婷的,而且最好还能摸清这一位大宗师能因为这份人情给魔门带来多少好处。 这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主事者会有的想法,不管如何,祝玉研都是当今魔门之主。 魔门和静斋一样,以一介女子为尊的门派挤上男子当道的大势,在这个错综复杂又绚烂辉煌的舞台上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见代代传人为此付出的心血。 也因此,顾生玉这般敏感的人会不懂她的意思吗?想当然的不会不懂。 但是懂了又如何?这和他有关系吗? 没有。 祝玉研当然不会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无情的人,她笑意吟吟的眼里含着审视,仿佛想要看穿他的每一分心思。 但哪怕祝玉研已经对男人不抱任何幻想了,也没考虑过,若眼前这个人本身就心冷如石,那么她的算盘该怎么展开。 顾生玉仰头沉默,半响后,低下头,静静看着眼前妖娆女子。 “你说她想我?” 祝玉研莞尔道:“当然哩,日思夜想,想得为伊憔悴喏!” 顾生玉默了下,语气奇异。 “为什么?” 祝玉研:“当然是喜欢你了!” 梵清惠撇开头,单手压住嘴唇,将笑意忍了下去。 别以为她没听出来祝玉研刚刚的停顿,显然顾生玉不按常理出牌的习惯让从容自若的阴后也应对不足。 轻咳一声,梵清惠庄严郑重的说道:“顾先生,难道不知道最近的传言?” 顾生玉移动目光,放到她身上的注意力多了几分,缓缓摇头。 梵清惠神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据说魔门闻采婷与你两情相悦,而你” “胡说八道。” 顾生玉没等她说完便断言道:“我还无所谓,女子的清誉怎允你们乱说。” 他的语气非常正直,看神情也是认真的,他看起来十分不喜欢这种没有根据就抹黑别人的言论。 祝玉研眼前一黑,难不成闻采婷是单恋? 梵清惠当然和祝玉研产生了同一个想法,她努力放下想要翘起来的嘴角,不让自己显得落井下石,诚恳真挚的说道:“看来是清惠勿信谣言了。” 顾生玉冷冷道:“当然是谣言。” 很好,就等你这句话。 梵清惠斜睨祝玉研,刚刚胜利者的主次顿时颠倒,这回轮到祝玉研哑口无言了。 祝玉研美眸一瞪,她可不是梵清惠会乖乖沉默。 “你这个人说话真是难听!”她斥怒道:“你这样置师妹于何地啊!一片痴心,碰上你这么个薄情男子!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说的又嗔又怨,恍恍惚惚的能听见吟唱的女儿泪,全是世间女子对男儿负心的痴缠哀怨。 手中剑锋突然发出一阵清吟,此声恍若龙吟九霄,净化心灵。 顾生玉面不改色,只有远远被天魔音蛊惑落泪的人们茫然的看着四周。 祝玉研制造的幻觉中,那些女子哭诉都被当场净化镇压,唯有阵阵剑气盘恒于此。 眼看计划失败的祝玉研当场戒备起来,顾生玉视眼前杀意于无物,冷眼瞅着这两名绝色女子,心想,有这个机会还是早早将麻烦解决才好。 “幽居李阀,十年不出,若有人扰我,以剑问杀!” 想到便做,铿锵有力的话语落地,杀意丛生,恍惚似有阿鼻地狱张开血海,修罗刹女相杀相对。 梵清惠当场出剑,境界已到心有灵犀的剑诀一出,便是清冽正气,横扫邪魔鬼氛。 可即使如此,修罗道作为轮回六道之一,再怎么恐震生人也是天道承认的“正道”。 破招后反震回来的肃杀硬是将梵清惠击退数步,一口呕红。 祝玉研挥挥袖子,天魔秘施展出如妖如魔的可怕招数,一身黑纱融入这氛围之中,意图操为己用。但没等她行动,剑气以如跗骨之蚁,从背后直接打入体内。 “可恶!” 祝玉研擦去嘴角血迹,梵清惠听着身旁宿敌的咒骂,她神情淡然努力在以顾生玉为中心卷起的剑气风暴中寻找破绽。 顾生玉自始至终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也不管梵清惠在做什么,冷冷的说道:“今已小惩,下次再来打扰,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到这里,他看向脸色苍白正在被剑气折磨的祝玉研,警告道:“魔门心思有如晃晃明日,我不会错看,但我欠闻采婷一次,当年说好在她离开之前必护她周全没想到也罢,今日之事我不做深究,但你必须撤去江湖中的传言,若有推波助澜之举,我必打上魔门。” “哼,你既然这么念着她,怎得就不知道她的心意?”祝玉研不甘的按着小腹,内脏隐隐生疼。 顾生玉理所当然道:“女子名声怎允许你们利用?以此还了她的人情,也属该然。” 祝玉研:“” 梵清惠:“噗!” 祝玉研从未想过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糟心事会落到自己身上! 这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顾生玉原本有欠闻采婷一个人情,却因为自己一番布置反倒阴差阳错的抵消了? 这人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他到底怎么想的! 气得肝疼,祝玉研也不得不笑,怎么能在死对头面前落了声势。 但还是好气啊! 顾生玉想法在她看来简直莫名其妙,但实际上非常简单,基本上直线思考就对了。 他一开始就对闻采婷没什么心思,渭水一行更是坦然的以此举(捞月)兑船资,再加上闻采婷缠上他本身就出自陷害,要说他像祝玉研以为的那样才是不合逻辑。 祝玉研满心将顾生玉欠闻采婷的人情换成对整个魔门的人情昭然若竭,顾生玉会主动踩下去才有鬼。 干脆就以这看似“驴唇不对马嘴”的方式绝了她的意,更何况顾生玉嘴里的“人情”,就只是一句没做到的承诺而已,也就他这种人会放在心上。 所以,不管祝玉研满江湖放消息传绯闻,还是主动现身,想讨个美女上门的巧,他都没心思奉陪。 归根到底,他之所以跟她们说几句话,都是因为骨子里的绅士品格在作怪。 别怀疑,顾生玉觉得祝玉研所为有损闻采婷清誉是认真的。 他主要出言怼祝玉研也是因为这个。 但是祝玉研这待遇还算好呢,梵清惠光凭天下大义,没看连个眼神都没得来吗? 还是提起闻采婷,才被顾生玉回了几句话。 从这就能看出,顾生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被动技能绝对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悲剧。 心眼太实。 头顶上的日头像是一颗黄宝石嵌在碧蓝的琉璃中央,成就一副精致的工艺品。 可这“工艺品”却在提醒顾生玉时间不早了,他该走了。 主动现身于此,不外乎将自己之后十年不再出现的消息传达出去,省得这群人折腾起来内耗中原。 “以心入武,以武入道,决绝人世,踏破虚空。” 随着这歌悠悠传开,原地已经再无顾生玉的身影。 两人分别挥开他消失时飞散开的强风,耳边只余歌声最后的叹息。 这叹息声打的两人的脸火辣辣的! 是了,习武之人的目标本就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九天之上,破碎虚空! 然而这世间的强者反倒沉默争名夺利,各个野心勃勃,无丝毫武人的纯粹武心。 “可恶的家伙!”祝玉研咬牙撇头,她的脸被打的生疼,脆弱的自尊心都要扛不住了,如今更是冷笑的说道:“梵仙子还想留在这儿吗?那我就不奉陪了!” 梵清惠清清淡淡的看她,“我知你心头不好受,可我又何尝不是呢?” 她虽然立志以此生兼济天下,但那武者心中至高无上的风景也与她无缘了。 遗憾吗?有点儿,可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到这里,梵清惠神情越发坚定。 祝玉研想起自己因为石之轩无缘武道终途,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既然和梵清惠打不起来,就更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 黑纱飘扬,旋身而走,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洛阳午后的楼群之中。 祝玉研倒是干脆,一见目标达不成,说走就走。 独留原地的梵清惠静静看着她离开,转过身,望向逐步靠近的人。 正是自岭南急匆匆赶来的“天刀”宋缺! 眼露恍惚,她好久未曾这般看他了。 因为顾生玉三人而散开的空地,如今人走茶凉,只剩一人,反倒无论有谁往这边儿活动都只会更加显眼。 更别说宋缺气势不凡,一步步走来,简直威慑众人,围观群众自发的为他退开一条小道。 顾生玉离开,祝玉研走了,仅剩下的梵清惠美丽不变,但现场残余的剑气已经再无后劲,仅仅是招式的残余。 以宋缺的境界一眼就能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又一次错过了吗? 宋缺心底叹息,然后才对上梵清惠温似泉水的清澈双眸。 曾月下把臂共游,畅谈天下时势c古今治乱兴衰,不由自主相思,相慕,相爱,最后相离。 如今再见,恍惚的好似当初的日子仍是历历在目。 两人都没有开口,最后还是梵清惠主动离开,宋缺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 期间两人一句话都没有交谈,真是应了那句——相识于江湖,相知于江湖,相忘于江湖。 梵清惠走后,跟着宋缺一起过来的人自然围到他身边听从他的吩咐。 洛阳街道失去几位武林高手,很快便恢复热闹。 在人群之中,宋缺等人也变的不起眼。 “回岭南吧。” 跟来的部下不明所以。 宋缺自言自语道:“看来来的人不止有清惠,阴后祝玉研,邪王石之轩也来了。而且看起来,他们都没有将顾生玉留下。顾生玉,这么多年你又强了多少啊!” 他语气叹息,恨不能与其一战的遗憾,使身侧部下下意识感觉到一阵锐利刀气自颈侧边拂过,惊起一背冷汗。 然而下一刻,又会发现宋缺无意中散发的刀气已经消失了,自己完好无损。 一生一死间的变化,下属们对自己的主人越发敬畏。 刚刚不过是一时激动,宋缺怎么都不可能干出误伤自己人的蠢事。 “走。” 他冷淡的回身,跑死八匹快马也没有赶上见面的机会,就算是他也有些遗憾,但遗憾过后是继续回磨刀堂静修的决意。 没关系,若有机会相见,顾生玉只会比此时更强,那时的自己也会更强! 战意燃烧着眼底的孤傲,宋缺这些年来对顾生玉的期待不减反增,因为连连错过而越发希望与他弥战的那一刻。 一行人驾马离开,洛阳仍是矗立在天空之下繁华古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是不是快高考啦?初中生也有考试吧? 没好好学习的赶快去学习,不务正业看文小心我打你们屁屁! 今天去登高望远啦,感觉不错,成天在家的宅女宅男不妨找个好天气出门溜达两圈,对身体还是心情都好。 给文下发长评的小天使两只点个赞,我不用说她们是谁你们也都造的吧?无限番外好评,干得漂亮,另一个用发长评的格式发,不然是不算的哟,给你们一人一个么么哒,再接再厉哟,爱你们!(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梵清惠返回静斋之前, 曾和碧秀心联系过一次。看小说到小说网 两人在竹林外相见,梵清惠与她说了顾生玉一事,提道:“祝玉研本是你的对手, 我和她都清楚, 我们打起来也不会有丝毫好处。只有她战胜你,才是魔门的胜利。但你现在, 应是没办法继续与她相持的任务”说到这里, 她迟疑开口, “你过的可还好?” 集合天地灵韵, 有如山水孕出的灵女般的女子闻言轻轻一笑。 “他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根洞箫,这时正在教璇儿吹箫呢。” 以“父教女之天伦乐事”巧回梵清惠的担忧, 可见当年能引动天下俊彦为其痴心不改的碧秀心, 到底是多么钟灵毓秀,蕙质兰心。 “这样啊”以梵清惠的耳力自然能听见林中断断续续的箫声, 她低低说道。 已为人母的碧秀心温和的笑道:“不用担心我, 不论如何, 这都是我选择的路。” “” 梵清惠听出她话里的决意, 望向比当年还要灵秀的碧秀心幽幽叹道:“我知道了。”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妹, 她怎会不支持她呢? 塞外苍茫远景, 风吹草低,碧空如洗。 草原狼发出的啸声由风带出老远,隔着不知多么遥远的距离,还能让听见叫声的人们幻想出它们结群而伴的趣味景象。 骑着乌骓马狂奔在草原上,人影, 马影俱都被拉长。 顾生玉这次是下了狠心了,一定要在十年内破碎虚空! 所以诸如毕玄这一类的麻烦必须解决掉。 幸好他出关之时就已经是大宗师的实力,和当年刚来这个时空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故而这一次毕玄惨败,败得多么惨? 光看他用枪就知道他擅长的是马上战,在马上打赢他才是真的胜利。 顾生玉让他骑马,用他最擅长的方式与自己决战。 可以说,顾生玉天时地利一样不占,人和也差了“一半”,但他就是以绝对实力赢了。 赢得毕玄颜面全无。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两个对决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在,这场胜负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长及半腰的野草做着草原上最安静沉默的“主人”,比起自喻为世界中心的人类来说,它们要默默无闻的多。 而就是这些看似乖巧的家伙,养活了草原上不知道多少生灵,也是当时唯一亲眼目睹了胜负过程的“旁观者”。 决斗中,顾生玉出了一剑,这一剑凌空掠过无数弯着腰的毛草。 这些又长又细的家伙非常柔韧,当即倒了一大片。时间过去了三四分钟左右,它们才慢慢恢复原本茂盛生长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毕玄胸口衣物尽皆被内力震个粉碎,胸口被留下一道自右肩切到左小腹的红痕,看起来像是将他整个人斜切成两半一样可怕。 剑气透过他的身体击碎他背后的土地,龟裂后的大地吓得毕玄坐下马匹受惊的叫唤起来。 这是一场压倒性的胜负,彻底碾碎了毕玄的野心,也让他再不敢生出利用顾生玉的心思。 事情处理起来格外简单,仅是一场决斗,就保证了突厥十年安静。 上马返回中原的顾生玉自己也很是哂然。 如果他的实力只是强出对方一两成,那么毕玄反倒可能会因此产生许多不该生出的想法。事实就是这样,上一次没把他打服,才有了之后的祸患。 但现在自己的实力比他强出太多,毕玄也只会敬而远之,草原上生存下来的人,最懂强者为尊的真理。 就好像巨人手边的蚂蚁,不要侥幸认为自己利用了比自己强的人还不会被报复回来。 而江湖人的报复,一向是以血为证,以命偿还。 也就是因此,越是认为自己强大的人越需要有自知之明。 顾生玉的处理方式就根据以上所说的那样,搔中毕玄的痒处。 一力降十会,镇压的他啥想法都生不出来了。 “吁!” 在接近幽州之前的草原上停下马,顾生玉静静盯着前方路上明显是挡道的人。 最近找他的人不少,应该说非常多,但这个“人”会来仍是让他感到非常惊奇。 当年走火入魔时遇到的神秘人,那时要不是机缘巧合下保住性命,自己说不定会被这人打死。 对方真的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强的武者了。 “我等你好久了!”顾生玉难掩战意的说道。 他面上挡着面巾,但这不妨碍顾生玉将他认出来,因为“神秘人”穿着和当初交手时一模一样的衣服。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十年有余,在这期间,他感到自己始终差了那么一点儿东西,总觉得已经能够摸到破碎虚空的边角了,但就是怎么都没办法突破! 他现在急于寻找对手,以战养战,以图窥见至高风景。 深吸一口气,将满心复杂压制下去,顾生玉握紧缰绳的手松松紧紧,最终他跳下马,驱离了这匹千金难得的好马。 淌过地上生长的野草,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个,而他静静与眼前人对峙,对方看起来倒是颇为闲适。 漆黑的劲装包裹住神秘人强壮的身躯,胸口凸起的线条先天观感上就有一种纯然男性的压力。 来人面巾自上露出的部位,高广的额角与狭长的眼睛透出不同于中原人的深刻。 若是将面巾扯下,眼前人的面容恐怕会像是雕凿过后的花岗岩,浑厚,邪意,以及异样的性感。 “你就是现在的天下第一?” 来者第一次开口,顾生玉注意到对方说着这话的时候,修长的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玩世不恭的嘲弄,这好像正是他性格的一部分。 顾生玉摇头道:“还不是。”说着,握紧手里的剑,认真的看向这个神秘人,“我还没有打败你!” “哈!” 对方仿佛很愉悦的眯眯眼睛,声音隔着布巾有些变了调子,但不难听出他语气中透出的玩味感。 “上一次可是被我差点儿打死,是谁给你的自信?”说到这里,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家伙身上有古怪啊,当时打着打着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实力居然会忽强忽弱?” 顾生玉:“” 能说当时为了不让我被你打死,宗师们在位面里集体暴走吗? 一撇头,他极其自然的转移话题,“你既然来了,我是不会放过这次挑战的机会的!今次,我一定要与你一战!”说着抽出了剑,雪亮青锋闪过日冕的光晕,剑气华丽异常。 他这边摆着姿势,另一边神秘人“喂!你怎么不听我说话!”他显然是无语的。 顾生玉不理,一本正经:“来战!” 神秘人:“听人说话啊!” 听声音,他绝对气急败坏了。 顾生玉默默看着他,神秘人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为此还威胁道:“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毛病?” “” 毛病?离魂症吗?总不能说我自己精分吧! 真相因为不能说,所以他思考起怎么应对。 顾生玉好好想了想,挥挥手里的剑,眉目略有几许愉悦的挽了个剑花。 “以剑问杀,道途寂缪,今次定将酣战一场!” 神秘人:“” 顾生玉心底微笑。 既然不能说,那干脆就说不通好了。 驴唇不对马口,他就看看到底谁先忍不住。 事实证明,神秘人先忍不住了,他眯起狭长邪义的眼瞳,肯定的说道:“你故意的?” 顾生玉微笑。 神秘人哼了声,漆黑的瞳仁里似乎闪过幽秘的紫色光芒,“抓住你,你就会老老实实说出来了” 话音还留在原地,他本人居然已经来到顾生玉眼前。 比瞬移还要快的速度,残影都不存在,简直就好像将一个人从画面中截下来,放到另一处地点一样不着痕迹。 顾生玉险险避开,眼里斗志积攒。 要知道,自从他得了宗师位面后,一直没有经历过那般一面倒的惨败。 过程可参考毕玄对他自己那场,总之惨不忍睹! 从自信心就给了他前所未有的重创。 也许武学真的是相通的,到达某种高度后,无论是刀,还是剑,还是五花八门别的兵器,都能用的又精又巧。 眼前这个神秘人就是。 顾生玉曾自居天下无双,当然是因为他什么都会。 可是眼前这个神秘人也是如此。 顾生玉当时因心底执念而用剑,被对方吊打,生死之下,连更熟悉的刀法都使了出来,局面顿变他还是被吊打! 可想而知,眼前这人到底强的多么离谱。 感觉比有系统金手指的顾生玉还不是人! 但也因此,令一向没有强烈胜负心的顾生玉油然生出不少竞争意识。 他想要赢过这个人! 十年苦修,终究不负,寂寞入骨,心境也渺然无痕。 顾生玉保证自己再对上神秘人时,绝对不会像第一次那般束手无策,只能招架。 而且,神秘人所用功法疑似魔门,这也是他之前故意怼祝玉研的原因。 既然对方是魔门人,定会关注魔门动向,到时他的存在一定会落入对方眼中。 无论是好奇,还是别的原因,自己这个新晋的大宗师铁定会引起这个人的兴趣,既然有兴趣就不怕他不来! 顾生玉就等着他来呢! 然后此人一如所想的那样,真的来了。 来了,那就战吧。 全无保留! 那一天,幽州之外的一片草原被彻彻底底改变了地貌。 那一天,有人隐约看到两名黑衣人在此地激战不休。 那一天,天降雷霆,大雨瓢泼,空中显黑白璇图,其景象有如仙人渡劫! 大雨浇透了精疲力尽的两人。 神秘人的面巾早不知道丢去那里,满身都是顾生玉动手时的剑气划破的伤口,透过破碎的衣料能看见他精实的古铜色皮肤和肌肉。 他嘶哑的笑着,英俊深刻的面孔由于特殊的五官给人一种雄伟的观感,微微上兜的下颚,自有一股睥睨天下c舍我其谁的气势。 正在他对面的顾生玉,能够清晰感受到他骨子里散发出的冷峻邪意,还注意他到开口时会有些异族的卷舌音。 神秘人道:“你不错嘛。” 他狼狈,但眼睛晶亮,像是旷野里的狼。 顾生玉比他更狼狈,谁让他钟爱的宽袍大袖在下雨天简直太折磨人的形象,但他看起来分外坦然,随手挽起衣袖,边做这个动作,边说道:“平手而已。” “啧,”听到他这么说的人咋舌,夸张的指指自己,“你还真准备赢过我?” 顾生玉仰头,脸上的意思明明白白,就是两个大字。 “当然!” “哈哈哈哈!!!”神秘人狂笑出声,在这惊雷暴雨之中,摊开双手,摆出姿势,面容冷邃道:“我还有一招的力气。” 经过之前那般激烈的厮杀居然还有力气,这可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 顾生玉直起身子,手里的剑光一抖,分水断雪。 “正巧,我也是。” 黑乌云海深处电蛇翻腾,雷鸣交加,闪电划破天边,不久后就有雷鸣紧随其后。 正在进行足以轰动整个天下的决斗的两人,都没能在暴雨下保存什么形象,看起来十分狼狈。 长发湿漉漉黏在脸侧,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但这都不妨碍顾生玉站的笔直。 偶尔天空中有光亮闪动,能照出一双无比明亮的眸子。 以一道纹路布满西方天空的闪电为信号,在紧接着雷声炸响的短短时间里,胜负在一闪即逝的光明下决出。 向雨田一掌分化无数掌影,每个残影都有如千斤铁锤,而在最后和顾生玉对上的时候,掌印又会合成唯一一个,齐聚之前所有残影的力量。 以简化繁,再由繁化简,正是和顾生玉相同的境界。 大道至简! 哗啦啦的雨声就好像世界末日来临的前兆,乌云密布的天气,黑的看不清两个人的脸孔。 一声轻笑陡然响起,居然盖过了雨声,雷声,清晰的印在顾生玉心底。 “挺多年没出现你这样的人了”对方一声十足老成的感叹,然后上半身衣服全部炸开,密密麻麻上千道剑痕划破他的皮肤,这让他看起来像个血人一样。 “不过我没输!” 不服输的哼哼出来,他一边用雨水擦着身上伤口一边说道,然后不紧不慢的迈着四方步离开。 顾生玉独自立在这里许久,直到大雨停下,远山后面升起一道橘线,万千朝霞随之挥洒四方,他才缓缓道:“你也没赢。” 这话说完,他手里的剑“咔嚓”断了。 向来是他断别人的剑,今天终于有人断了他的剑了。 目光复杂的落到这柄剑上,顾生玉隐隐悟到了一些东西,这为他湿漉漉的眉眼染上一层清寒。 “叶孤城” 低低叹完这三个字,如今这三个字在他这里已经不再有其他含义了。 多年以来不曾将这个名字说出来,是因为深入心底,不说就已经非常沉重,但此时说出来,却又变得非常轻。 恍惚感到身上有层无形的束缚消失,心境越发圆润剔透,这对他来说本是好事,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他看向神秘人消失的方向,精神上仿佛经历了大变。 无喜无忧,无爱无恨。 之前那滚烫的几乎溢出来的战意经过一场大雨,也仿佛被浇熄了一样。 就在这时,断剑缺口处有白绢冒了个小边儿,顾生玉抽出来打开,里面画有七幅玄而又玄的图画。 顾生玉的眼神在看到它时过于复杂,以至于深沉的唯有沉入黑石的长河能够形容他的眸光。 既冷,又轻,既沉,又充满滚滚不停的动力和热力。 “长生诀。” 他缓声道,这正是他在叶孤城死后倾力寻找的奇书,却没想到兜兜转居然会是在自己手里。 “我该如何,你又如何,如今又该如何?” 顾生玉茫然仰头,神色数变,全身气势或如即将喷发而出的火山熔岩,或如深海水底永不融化的千年冰石,或温柔的仿佛三月春风,或惊战的变作永不停息的极北之光。 种种情绪在他看向那把躺在地面的剑时,尽皆付诸流水。 他苦涩的得出了以上所有问题的答案。 “现在想通又如何,你已经不在了,而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了。” 松开手,任由这把跟随他一起穿越时空的青锋跌落地面。 曾经无物可载的意志,到了今天,已然不需要任何载体了。 叶孤城再见再也不见! “轰隆——” 草原远处的雪山仿佛有感般崩塌陷落,无尽的雪浪狂潮滚滚而下,吞天噬地,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它势不可挡的气势。 顾生玉远远看着,目光平静无声,最终在寻来的乌骓马的嘶鸣中旋身而去。 太阳升空后的万丈光辉平等的洒向世间,但落到李阀小园里的光芒却平添几分野趣。 随意乱长的野草,不规则林立的假山怪石,还有园主人兴趣奇异搜罗来的木料,杂玉统统堆积在小园的一角,被肆意生长的花草掩盖。 一晃十年,十年前由于各方势力纷纷潜入水下,故而这即将陷落的大隋也在风平浪静中勉强支撑住了。 只是被当朝统治下的百姓万民却因此愁云惨淡,杨广如今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昏君。 大兴土木,奢侈铺张,修筑大运河后死去的人已经是累累尸骨不可追,但残酷的□□仍在进行。 顾生玉稍微有些了解这方面历史,知道大运河在未来有着怎样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黎民死伤也已经不再是书籍上的数字,而是彻彻底底摊放在他眼前的问题。 出于一些心思,他特意给离开幽林小筑,化名裴矩隐入朝廷的石之轩送去一封信函,之后百姓的死伤确实得到了扼制。 这么多年来,早就忘干净的剧情,幸好还能起到些许作用。 一面想着,一面合掌,李建成送来的邀请函顿时被蒸发成空气。 这一手,足以藐视江湖。 顾生玉面无表情,内心腹诽。 尚秀芳大家的表演又是怎么回事? 去听歌女唱曲真的符合自己的人设吗? 顾生玉一面无奈,一面继续思考当前局势。 一朝心结解,数年隐世修身,他温和的一如当年平易近人。 就是他骨子里的气质变了,眼眸深邃,偶尔还会闪过几道震颤灵魂的光芒,流露出的气质也非寻常人可及。 越是接近十年之约,各方势力纷纷潜出水面,风雨欲来的感觉越发严重。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生息,也不知道各家的“聪明人”有没有意识到,这黄土大地可还有不属于中原的势力在。 想到这里,一词莫名划过脑海,顾生玉脸色生寒。 五胡乱华。 若是有人敢做出引狼入室这种蠢事,他不一定会做什么,灭了那人还是能做的出来的。 并非顾生玉歧视草原民族,他来自的年代早就不分什么血统,甚至一部分欧洲大陆的人都移民到了东方土地,他真正的担忧之处还是在于这个时代。 贸贸然民族大融合的下场只会是中原土地分崩离析,顾生玉一开始就没这么天真的想法。 未来各个民族能够互相理解,那是用几百年的时间,无数局势改变才形成的微妙可能。 现在这个朝代可没有那么乐观,突厥对中原人就是一群豺狼野兽。放他们入关,代价是生命和文明的残戈断壁。 会做这种事的人,无疑都是最大的蠢蛋。 不自觉想的认真起来,顾生玉完美的无视了身前出现的修长身影,直到一道影子随着日头移动斜斜的落到脸上,他才不怎么满意的抬起头。 李建成展露完美微笑。 “先生。” 顾生玉一点儿也不给面子,面无表情道:“我没兴趣听你说话。” 不是他态度生硬,而是李建成这人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及冠之后,找他“麻烦”的时候比小时候还多。 偶尔冒出的一语,让他这个自觉年纪不小的长辈都吃不消。 李建成撩袍在他身旁坐下,看起来非常习惯顾生玉的拒绝。 反正顾先生一般情况下不会将自己扔出去,能套近乎的时候要全力以赴! 不知道在何时何地被教歪了的李阀大公子,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温和的解释道:“秀芳大家所歌所艺能被天下人传唱,可见在这方面造诣深厚。先生当年天下无双的名声建成也是听说过的,因此特意请来‘大家’,与先生互相探讨此学。更何况先生冷居多年,建成怎忍心您寂寞呢?” 说着,爪子伸出来。 顾生玉面不改色的一巴掌拍开,起身负手道:“先生我老了,没有听歌唱曲的兴趣,你这个年轻人倒是可以活泛点儿,乐意看美人看美人,乐意欣赏歌舞欣赏歌舞,只是别来打扰我。” 李建成弯眸道:“先生这不是允了吗?” 顾生玉纳闷的转头,他什么时候允了? 李建成挂着开心的笑容,神情憧憬道:“看美人啊,世上有谁比得上先生的风姿无双,气度浑然天成。” 顾生玉:“” “砰——!” 路过小园的人见怪不怪,身旁有人的还小声说着,大公子今天又被顾先生扔出来了。 李建成起身拍拍土,脸皮早就厚到视各种目光异样于无物。这项本领,连顾生玉真正的徒弟李世民有时都会觉得无语。 “哥你这样缠着先生没问题吗?”如今已是偏偏少年郎的李世民无语的看着他,他手里拿了一些时令鲜果,是李渊吩咐他送来的。 “是二弟啊。”李建成若无其事的看向他手里的水果,脸上一时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李世民赶忙阻止,“别!这是父亲让我送来的,你掺和进来说不定老师就不吃了,连我都会被扔出来!” 听到这话,李建成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李世民说的非常正确,以此做理由说不定连门都进不去。 李世民忍不住翻个白眼,“哥,你为什么老是缠着老师啊!” 对李世民来说,即使有时候笑起来能让人恍惚的不知身在何处,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顾生玉可谓童年阴影。 当年恶作剧被逮后,小竹鞭抽屁股两百下敢信? 他直接被打的躺了两个月,还是他娘看不下去求了先生,先生才大发慈悲,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让他能下床了。 别人都羡慕自己有个无所不能的老师,但有谁知道,就是因为老师无所不能,整治起学生来才能不吝啬手段。 这些年来,李世民都被训惨了。 从一个活泼跳脱,开朗阳光的美少年,变成一个不下于他大哥的翩翩贵公子。 李建成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恍惚,当年第一次见到先生的时候,就是他出生的时候,然后忍不住揉揉李世民的头。 “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李世民不依道:“再过几个月我就要行冠礼了,怎么会还是个小孩子!” “就凭我比你早十年行完冠礼,”李建成拍了李世民后脑勺,“别跟我闹了,去园里见先生吧。”说完,他走的非常利索。 李世民奇怪的望着自家大哥的背影,他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会不清楚李建成的心思,而且 “你哥他啊?痴心妄想吧。” 顾生玉吃着苹果冷冷淡淡的说道。 “” 还有这么一个生冷无忌的老师在,李世民想装自己没看明白都不行。 李世民无奈的坐在老师对面,对这个园子里破败的风景早就看习惯了,但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瞥两眼园子里是不是又多了什么。 “老师,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断了大哥的念想?”瞅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改变,感叹自家老师的园子里一定放了奇门遁甲!李家二公子一本正经的问了起来。 顾生玉瞥他,“为什么要断?” 李世民张张嘴,“呃不觉得困扰吗?” “当然觉得麻烦,”顾生玉非常干脆的道。 也许是太干脆了,李世民无语成一脸“既然嫌麻烦为什么不解决掉”的表情。 顾生玉翻个白眼,“你哥是会被拒绝就放弃的人吗?” 李世民:“” 不是。 顾生玉又道:“我拒绝了他会怎么做?” 李世民:“” 凭良心说,我哥的节操足够支持他下一秒继续缠上来,反正您从没给过他希望,早就被拒绝的不痛不痒了。 顾生玉再道:“我若是真断了他的想法,你会乐意吗?” 李世民:“” 这话就有点儿扎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情,有情,忘情←终于走完啦!!! 开森开森开森!!!! 我家顾生玉终于成了绝世好男银啦!忒棒!可以准备往剑三发展啦!好赞!! 啦啦啦,我要欢唱啊啊啊!!!! 嗷嗷嗷,求一波地雷评论,最近评论少了一般,不说啦,我都上火啦!(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平心而论, 李世民对上李建成真没有什么优势。 而且李建成若是去了喜欢男人这唯一的缺点,那他可真是完美的李阀大公子,李渊选择继承人根本不会有李世民什么事。 若李世民真是备受娇宠的幼弟, 那么铁定会顺着这条路线不抬头走到底, 乐乐呵呵的接受自家大哥继位的事实。 但关键是李建成优秀,李世民也不是寻常人。 他天生就比太多人敏感, 在政治上更是举一反三, 再加上有个全才的师父在, 年纪尚轻的李世民甚至想的比其他人以为的要远。 通过顾生玉和李渊偶尔透露出的信息, 他相信以后李阀必定会加入统一天下的行列。 骤时,为龙为皇可不仅限于山西这么一块土地! 而且顾生玉也会有意无意的教导他突厥和中原之间的关系, 不经意间表现出他定会为王的暗示。 通过孜孜不倦的学习, 李世民很清楚李阀所在地理位置与外族对战的不利。 山河图上,李阀四周皆是平原, 若突厥攻来, 可不是一点掩挡没有, 恒驱直入吗? 那副情景要是成真了, 李世民光是想想都心底发寒, 不敢想象中原土地会沦为这些恶狼怎样的玩物。 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 原本读书时还会偷奸耍滑的李阀二公子定下心神,全力学习的模样,甚至带给了李建成一定的压力。 要说顾生玉会不知道李世民的改变吗? 当然不会。 从他有意教导李世民帝王策就能知道,他的目的就是将李世民打造成一代明君。 因为李世民本就是历史中流传后世的中兴之主,所以他“教育”起来更加不吝啬手段, 什么好用用什么。 将年纪轻轻的未来唐皇灌输成了天才少年不说,还给他设计了更庞大的世界观。 在所有人都盯着中原这片土地的时候,他已经告诉他世界是圆的,大海的另一头仍有无数土地等待人们去征服。 与其一无所知的在后世被另一片大陆上的人入侵,顾生玉冷眼想着,不如这时就给李世民打上预防针。 他倒是想看看,当年万朝来贺的大唐,能够给这个世界,那个还未成长起来的欧洲带来多大的变动。 毕竟有史以来,东方真正强盛的国家——正是大唐啊! 被无数人铭记,恨不得亲见的盛唐华景,在现在这个时代,正是世界中心最强大的国家。 抱着这样的念头尽心教导李世民,可不就冷落了对他有意的李建成吗? 自从弄清自己和叶孤城之间是怎样的关系,顾生玉对待感情的处置更有一些风吹花落的淡然,任其自然发展的态度异常明显。 有一种感情还没有弄懂就已经失去,失去时的懊悔,更多的还是不明吧 就是这不明始终牵挂心头,他才会在骤然想清时无悲无喜,唯余心头一丝空落。 顾生玉对待自己还没有开始便夭折的感情十分淡然,可越是淡然,越让心慕他的人感觉到压力。 不然这么些年,李建成也不会从一介好少年,变得越发厚脸皮。 简直是提起来顾生玉都头疼。 “我并非故意放纵李建成的感情,”知道自己这样实在有点儿渣,顾生玉思忖几秒,平静的说道:“他不放手,我说什么都没用,仅仅如此。” 李世民嘴唇翕动,表情一时变幻莫测,半响,他道:“先生,你难道做不到吗?”绝了这不应该存在的感情。 顾生玉闻言浅笑着撑着侧脸,头顶大树为他落下碎金般斑驳的光影,他轻飘飘的语气透出几分无奈。 “你太高看我了,一个人的思想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李世民垂眸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他认为这句话并不仅是指代李建成对先生的感情。 顾生玉最喜欢他这份敏锐劲儿,忍不住笑笑。 “我啊,是被时间抛弃的人,亦不是个合适的人。李世民,不管你们两个以后的关系如何,在这时,我希望你能劝他放手,不要执着于一段无望又违背常理的感情。” 虽说对象由于是他,李渊等亲人并未明说什么,但李阀之中到底是会有排斥的人在。 尤其是李阀未来的继承人沉迷不伦之恋而没有子嗣血脉,这对一个门阀的未来简直是致命的。 虽说,这对次子的李世民来说反倒是个绝好的机会。 李世民当然听懂了顾生玉的意思,他略微沉默一下便点点头,坦然放手了到手的利益,不过,他立刻苦下脸。 “大哥,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啊!” 从总角喜欢到而立之年,这二十年的光阴执念,可不是说放就放的。 “所以这就要看你了,”顾生玉揉揉自家徒弟弟的头,笑得和位面里诸位宗师教训他时如出一辙。 “” 迎着李世民满眼“老师你不要脸”,顾生玉极其坦然的说道:“师父父看好你哟!~” 李世民:“” 这特喵的就是有个无所不能师父的坏处,就连甩锅都无比擅长啊!摔! 大厅里的灯火燃烧出黑白参半的光影,众人目不转睛,视觉上的声色令他们丢弃了往日的追求,只一心一意沉迷在歌舞营造的世界。 低垂首,轻敛眸,开合粉唇,女子温婉清美的歌声,带着洗涤世间的灵气能使人忘记一切烦恼。 宛若闺阁女子簪花小楷般的歌词,被她用慵懒的唱腔唱了出来。暗透凄幽的味道,别有一番听觉上的清绮情味。 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就算是顾生玉听来,恐怕也只能给出一个“好”字。 以上表现再配合动人的表情,谁能不为之动容? 李阀一众听的如痴如醉,李渊忍不住在她歌声落下最后字尾,拖得长长的气声结束时大声叫好。 “好!不愧是秀芳大家!这歌声动人的仿佛不似人间!” 李渊带头赞美,其他人更不会吝啬他们满腔倾慕。 被李建成特意请来的名妓尚秀芳,温婉的笑了一笑,素有勾魂摄魄般魔力的翦水双瞳四下看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李建成非常有风度的问道:“尚大家,可是想找什么人?” 尚秀芳心思被点破,天鹅般修长的粉项低垂,不好意思的说道:“妾身,听说顾先生正在此地有心想拜会顾先生,”说着,眼里流露出太过明显的期待,“天下无双之名,妾有所耳闻,故而,希望在乐理上可与先生一叙?”说道后来,她语气明显硬气了不少。 在唱功上,游历五湖四海,只为磨练技艺而辗转中原各地的尚大家当然有骄傲的资本。 众人听到她这么说面面相觑,若是其他人还好说,但要是那一位 李建成垂眸看不出心底所想,温和的笑道:“先生这时应是还未睡。” 李渊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儿子,顾先生睡没睡你怎么知道的? 勉强收敛起眼里的微妙情绪,他低咳一声,李渊对尚秀芳歉意道:“其实我儿也邀请了顾先生,但先生说他专心修心就不过来了。想来,听不见尚大家的歌声,就算是顾先生以后也会遗憾吧。” 这绝对是给尚秀芳面子,怎么想顾生玉那等地位的人都不可能她一说就来见她。 幸好尚秀芳也知情识趣,能被众多江湖人追捧,情商不够高是不行的,更别说她还有“天下第一才女”之名。 李渊说完这话也心虚的厉害,但是他能怎么办?直说就是不给自家长子面子,为了建成,他也是豁出去了! 李建成此时在想那个被汽化的邀请函,心头也是“”。 这种尴尬的时候,李世民无奈的出声打圆场。 “老师最近有月下吹箫的习惯,不能得见,但闻其音也是极好的,不知道秀芳大家可愿意前往?” 尚秀芳原本因不能见到顾生玉而失落,闻言立刻高兴起来。 绝美的脸庞那种慵懒放任的自然之美,因升起的喜悦而多出了几分生机期许。 看得有些人目眩神迷,还是被旁边的友人捏了两下才缓过来。 尚秀芳发自肺腑的说道:“若是有机会得闻妙音,妾身死而无憾了!” 也不知道尚秀芳到底听了多少有关于顾生玉的事迹,居然能说出死而无憾这种话。 不过李世民也要承认,自家师父的箫声世无其二! 一行人从点着灯仍有些昏暗的大厅转移到小园墙外,这么多人根本逃不过顾生玉的感知。 李世民以防万一,告罪一声,进到小园里安抚自家师尊的情绪。 虽然也没必要他很清楚若是不触犯原则问题,顾生玉脾气比一般人所以为的还要好。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颠颠跑到顾生玉身边儿,讨好的将过程告知给了他。 顾生玉斜睨着人,李世民装傻的嘿嘿笑着,顿时让顾生玉不忍目睹的转过头。 “得了,别打扰到我就行。” 李世民点头点得无比勤快,小跑着跑出园子报信去了。 顾生玉坐在树下,头顶万丈星空,身上披着深色外衣,雪白的亵衣包裹他精瘦的身材,两窝如同雄鹰翅膀的锁骨在衣襟边缘露出浅浅的一抹弧度。 上一次他这般坐着,手里拿着剑,这一次他这般坐着,手里持着箫。 风度是种无声的招牌,顾生玉这招牌堪比百年老店。 沉心一会儿,他抬起手,衣袖自然滑落小臂,薄唇印在竹箫的骨节上,翠色与白皙构成异常清雅的对比。 呜呜咽咽的箫声,带着竹子的韵味清灵在这纯然的夜色中传的又远又广。 “来了!” 李渊侧耳倾听,其实不需要他这样,箫声就已经非常清楚的响起。 尚秀芳紧张的握紧手,整个人激动的不行。 如今世上多传顾生玉武力,也唯有她这个和平主义者更注意顾生玉身上“天下无双”的称号。 在未来太原之前,尚秀芳就非常期待能与他一见,若有机会定要共品山水音律。 想知道这样一个光是用语言文字就勾勒出一副风华绝代的绝影的人,其本人又是何等绝世无双。 数年的倾听,有意的关注,他不喜杀伐的习惯,顾生玉成了尚秀芳心中唯一能理解自己的知己,可谓神交已久,比另一位名动天下的石青璇还要期待更深。 今日终于有缘得“见”,尚秀芳赶忙全心投入到这阵阵箫声之中,俨然陷入了音乐的世界。 小园里的顾生玉不知道自己未曾露面,就已惹得一位绝色美女心心相惜。 他持着自己用竹子打磨出来的洞箫略微思索一下,吹响了最近新作的海天山三部曲。 第一曲。 碧海笙箫! 箫声婉转,古朴大气,阵阵海声循序渐进成一幅碧海波生,苍蓝一线的蛮荒古卷。 听得人不知不觉被带入了这古广无边的世界,久久回神不能。 有海风吹吁着耳朵,有海浪扑打着脚背,有海水吞没过岩石,更有海中泡沫轻飘飘的浮上水面。 这都是温柔,温柔的仅仅是人们肉眼可见,亲身体会到的秀丽景色。 是大海最浅显的一层,也是最唾手可得的一层。 没等人们为此轻笑出声,焕发童趣,这自古以来便哺育万物的大海突然变得危险。 在海声传来之前,腥咸的气味先一步冲击嗅觉,下一步滔天骇浪,狂风暴雨。 海底掀起万丈白浪,像是有远古的生灵发怒一般,神一般的愤怒侵袭世间。 海是温柔的,它饲养着无数生灵,纵容着人们在它的身躯旁跑来跑去,甚至是驱船漂流在它自己的身体上。 但温柔的海洋一旦发怒,就算是陆地也只会被它的狂暴吞噬。 箫声的下一步,就是这样狂暴的海洋。 心脏揪紧,尚秀芳无意识按压着心口,居然感觉到了恐惧。 那是人力面对自然的无力,她周游山水,自以为见过无数壮丽美景,但从没有那一样比得过此时呈现在自己眼中的“海洋”。 这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可看到的景色,如今被手法极佳的乐手展示在自己面前的世界,被人为的覆盖上极强的感染力,给予听者仿佛身临其境的暗示。 尚秀芳知道,这个世界,是乐手眼中的世界。 对音乐更为敏锐的她也更能听懂顾生玉在诉说什么。 那是一片远古的苍茫,那是人类还未崛起,由“神灵”统治的世界。而在那样的世界中,有一个人顶天立地。 他的眼睛能装载天空,他的双手捧起世界,他的胸怀可装下宇宙。 世界之大,人的眼界又是多么狭小。 能看到和那个人一样风景的人真的存在吗? 一瞬间,她泪流满面,为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自己多么愚蠢,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有人理解,所以为知己的存在欣喜若狂,却没想到这个人的乐声使自己相形见绌,她那些寂寞怎比得上这个人! 听到箫声呜咽到风浪退去,海面初露晨光,狂风洗去天空的阴霾,海天一线的壮丽辉煌,尚秀芳才真的想对这个人说。 我的寂寞你能理解,但你的寂寞又有谁能理解? 刹那间,尚秀芳心痛的都要不能呼吸了。 “尚大家?” 李世民当年学音律的时候总被顾生玉打手板,他现在一听他奏乐反射性手疼,故而在这种时刻,还能分出精力注意潸然落泪的尚秀芳。 尚秀芳泣不成声,不能自己的摇着头,嘴里一个劲儿呢喃着,“谁能理解你,谁能理解你” 松松笼起的发髻在她不自觉的动作下有种马上就要散开的危险,李世民以防万一道了声“失礼了”,然后在她耳朵旁拍了下手。 不大的声音却一下子惊醒了沉浸入自己世界的尚秀芳,她茫然四顾,恍惚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慌忙擦掉泪水向李世民道谢。 李世民不以为意,悄悄指指其他还沉浸在乐声中的人,无奈的说道:“老师他一旦干什么,总会出现大面积沉默的效果,所以这些年他深居简出,一向不喜欢见外人。” 尚秀芳非常理解,像顾生玉这样风华绝世的人,成天与俗人相处才是折磨。 她忍不住感叹道:“都是世间的无奈事太多,才累到顾先生这般人物都无法脱身其外。妾身有时也会想,若世人都将心思放在那些美好的事物上,人间的无奈事是不是会少了许多。” “应该会少很多吧,”李世民并不奇怪尚秀芳的想法,她的歌声本就是这样干净,宛若清泉洗涤心灵,能够通过歌声感觉到她纯美心境的人,自然不会计较她话中的失礼。 尚秀芳温婉的笑笑,周身声色可用“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这句短诗来形容。 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懒态,能焕发人心中最纯净的那份愿望。 听着夜间越传越远的箫声,尚秀芳美得仿佛月光凝聚成的灵女,神色间全然的向往异样迷人,让她开口合起了逐渐变得低落的箫声。 海天山三部曲的第一步施施然褪去,天海纠结的第二篇度过一半。 风联系着海与天,不忘将山作为重要的一环带了进来。 人们从生到死都会注视的天空,在海和山之中,成了衔接它们的最好符号。 轻快的音节一瞬间转为调皮的白云来到山顶上的云海,隆隆聚集到一起,成为了天空上的云海。 厚重的高山与轻浮无影的白云结合到一起,构成了不下于海洋的壮丽美景。 悠远悠长的箫声将这一幕幕绝景用变化不定的声音表现出来,超脱了“箫”这个乐器能发出的声音。 比古琴更优雅,比琵琶更华丽,比钟鼓更绵长,比笛声更轻灵。 听得人可能从未想过有箫声能这般复杂吧。 顾生玉专心致志的把脑海中的一幅幅画面展现出来,从不去管其他人会怎样想。 尚秀芳的歌声刚刚冒出来,他便若有所觉,但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坏脾气的人,唱歌而已,有什么关系? 箫声的频率不变,令人硬是从听觉中满足了视觉,嗅觉和触觉的三方需求。现在有了尚秀芳大家的合唱,大家更是连最后一个“味觉”都满足了。 当真是秀色可餐,声色并茂。 女子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灵的大地全淹至没顶。 与萧声中千岩万壑的山峦,高耸入云的独峰,合成了一幅有山有水的磅礴画卷。 听得人精气神在不知不觉间恢复最佳状态,甚至精神方面也仿佛受到山水的眷顾,无形中多出一股灵韵。 歌是极好的歌,人是极好的人,乐曲自然也是极好的 两人一箫一歌,在月色下婉转附喝,留给人们感官上的盛宴。 最终,就连最后的山也落下了尾声,尚秀芳依依不舍的唱出最后一弯柔情,静听着箫声落幕。 待到墙的那头再无动静,尚秀芳哀叹道:“若再无机会听到如此妙音仙乐,秀芳恐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越是熟悉顾先生,越觉得先生不是凡人。”李建成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态,接上了这样一句话。 不是不似,而是不是。 李建成一张口,内心有多少复杂可从这句话看出来。 李渊瞥他一眼,不意外长子会发出这般感慨。 他一开始就不担心这段孽缘,顾生玉那样的人,压根不是凡人留得下的,那个人的未来想必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是武者的终途,传说中的破碎虚空吧。 “” 多少年来都无人到达的境界,自己居然也觉得理所当然起来了,李渊自嘲的摇摇头,说不定顾生玉没办法成功呢,毕竟那是一个千万武者难以企及的境界。 但是不知怎么,李渊本能的不愿意去想他会失败的可能,也许是,连顾生玉这样的人都没办法破碎虚空,那这世上还会有人能领略武道终途的风景吗? 不想真的如此绝望,所以他愿意相信顾生玉,也因为顾生玉值得他相信。 心底的一切想法都被夜色掩藏,昏暗的光亮中只听李渊的声音响起。 “夜深露重,大家还是先回屋里吧。” 其余人相继点头,今晚能听到一曲箫音已是难得的运气,顺便嫉妒一下每天都能这么享受的李家人。 李世民看着还迟迟不走的尚秀芳,迟疑一下冲墙里面喊道:“老师,能把曲子给我吗?”话音刚落,里面飞出来一“箭”白绢,擦过他的耳际“钉”在身后的柱子上。 摸摸生疼的耳朵,他想,自己“箭”和“钉”果然都没用错。 白绢卷成细长的形状,内力覆盖在上面如同雪白箭羽飞驰而来,撞在石柱上也和钉似的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世民伸手拔了一下才拿下来。 拿到手里之后,他发现不愧是自家老师出手,情况十分诡异。 这块经历不凡的白绢完好无损的仿佛刚刚扯下来一样,一点儿没在强劲的内力下褶皱或被撕的粉碎。 不过想想也是,顾生玉要是没有这个手段,这白绢飞过来的过程中就碎了,哪里等到他来看。 心底不着边际的乱想,李世民低下头,看向老师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白色的布面用朱砂写下的字迹,实在是好的能够裱起来收藏。 风骨笔划自有一派名家气魄,用着大红这么娘气的颜色也是笔走游龙,可从这铁画银钩间窥见执笔者远超俗世的风华气度。 略过自家老师好得不得了的笔法,李世民微微一辨,确定这就是箫曲的曲谱。 白卷飞来的惊险一幕,看得人简直腿软。 李世民还面不改色的进行了以上数个行动,真是让人不敬佩都不行。 李渊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想,自家二子到底在顾先生那里遭遇了怎样的操练啊?遇到这等突袭都眼睛不眨一下。 “喏,给你,”李世民在心底赞完就将白绢递过去,自觉上继承了顾生玉的神经大条,完全没发现众人是怎么看他的,包括他老爹的怪异眼神。 他只想着好歹是自己耳朵疼了一下才弄到手的,当然要让人赶紧收下然后好痛快走人。 大晚上呆在师父大门口,不需要顾生玉做什么,他就已经觉得后颈凉飕飕的了。 东西被递到尚秀芳眼前的时候,她真的踏踏实实的愣了一下,手掌颤抖的接过白绢,语气还非常不敢相信。 “这真的给我吗?” 李世民大方的挥手:“反正是我老师的。”不是我的。 “呵。” 一声轻笑清晰的震在每个人耳边,仿佛能听见发声人胸口起伏时呼吸出的气音。 尚秀芳不知怎么回事的脸就红了,她呆呆捧着脸,望着一墙之隔的方向,好似能透过这一人高的掩体看到那个发笑的人。 李世民缩缩脖子,讨饶的说道:“老师,我们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之后他赶快拉着他爹他哥,急匆匆往点着灯的大厅跑。 一众听客自然客随主便,大家都走了,尚秀芳也不会自己一个人留下。 就是离开时,那双翦水秋瞳恋恋不舍的意味太浓重,一双素手抓握白绢的力道太紧。 被卷成圆柱形的白绢经过摧残之后,纠结的和尚秀芳的内心也没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天都在撩撩撩中渡过,大家有没有觉得明天更美好? 我基友说她的文风被小天使说闷骚,然后我就迟疑了,我的文风是咋样?怎不见有人评价我呢?所以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来来来,咱们交流交流!(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顾生玉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李世民叫嚷起来的时候,他正准备敛衣休息。 大半夜的带一群人来围观自家老师,他不修理下这个不肖弟子, 这混蛋以后真不知道尊师重道四字怎么写。 这么想的他, 不经意间瞥向自己手边儿,哭笑不得的看着系统蹦出来的窗口。 【系统:宗师位面系统执行任务完成93, 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位面宗师发来通话申请, 请系统选择[接听]或[拒绝]。】 “还挺人性化的, ”顾生玉一面想着, 一面按下接通,然后灵魂被拉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 空间里闪现无数信号, 若隐若现的亮光像是黑夜中的星子一般, 他莫名意识到这些星子都代表着一个人。 “顾小友?” 周围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顾生玉不需要看到本人光是从这声音都能判断出此人是谁。 “莫师” 距离上一次尴尬的争执,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正常通话了。 顾生玉想起当年耍脾气, 闹得宗师们陪自己“疯”了好几年就觉得脸红。 长山山人倒是体贴他的尴尬, 施施然说道:“没事, 老夫只是试试这个新功能, 这种时候系统会开启新功能, 还真是让我想想那个词儿是什么?哦,对,人性化!嗯,是挺人性化的。” 顾生玉平和的笑笑,“虽然至今弄不懂系统是什么, 但它确实完成了诸位师父的心愿。” 长山山人透过视频虚影看清顾生玉此时的情态,顿时面露欣慰。 “虚拟空间似乎是为了方便其他人和你说话,不然每次都要将你的灵魂拉来位面也太不方便,不过我们这边儿倒是能看清你,你那边儿如何?” 顾生玉望着这片虚无空寂的空间,老实说,正常人呆在这里多出一秒都是折磨,但他弯眸浅笑,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表情生动且无奈的说道:“没有什么不同,倒是这大半夜的,就是想和我聊聊天吗?” 他的表现太正常,正常到就算是长山山人也没想到对方身处一片漆黑无际的空间。 长山山人摸摸胡子,低咳一声,正色道:“我是来谢过顾小友的。” 顾生玉装作很认真的模样问道:“这是位面里所有人的想法?” 长山山人无奈笑笑,“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个虚无空间所有星子尽皆亮起。 有如银河浮动宇宙般的景象,看的顾生玉下意识停止了呼吸,直到对方再一次开口才回过神来。 长山山人眉目慈祥,经常和他聚在一起的刀魔,孙君等人更是相继站在他背后,偶尔目光相碰,眼底流露的都是别无二致的情绪。 顾生玉道:“这是干什么啊?”他望着眼前形状不规则,却通向远方黑暗的星辰银带,生出了久违的无措。 “挺起胸膛,畏畏缩缩的怎么算是我孙君的弟子!” 孙君此时冒出来,代表他的星子呈现杏黄的颜色,但在银白的流动带中倒也不怎么显眼。 “”顾生玉无奈的挺挺十分笔直的后背,“可以告诉我了吧?这么大阵势,看的我都不安起来了。” 长山山人道:“其实你想的没错,我们确实罔顾了你的意识,将你从你的世界带到这个陌生地域。仅为一己之私,让你离开你熟悉的一切。无论有着怎样的理由,错误的都是我们,所以你不满也是正常的。” “这个话题不是都讨论过了吗?”顾生玉压下心底生出的不好预感,尽力平静的说道:“我已经不是二十几岁时的我,我很清楚自己拥有的是怎样珍贵的经历,所以真正应该道谢的是我。” 说着,拱手拂袖,双膝跪地。 天地君亲师,古人云双膝可跪者唯有以上五例。 今时今日,顾生玉发自内心的想要证实什么。 “能做诸位师尊的弟子,是我之幸!” “唔!”孙君忍不住发出一声哽咽,这一点儿都不像他,可以说,莫师这么一小摊人里就属他最硬气,对顾生玉最苛刻,但是在顾生玉跪下的时候,第一个动容的却是他。 刀魔拍拍孙君的肩膀,沉默踏实的刀者此时居然给人异样难言的踏实感。 他冷肃的说道:“你学我的刀,学的很好,我为你骄傲。” 能让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实在是不容易,但在顾生玉跪下后,那些矜持的宗师都忍不下去了。 感性的泪湿衣袖,性子怪一些的背过身去,将情绪都藏到背影里,冷静一些的,沉默的拍拍身旁人,借此抒发自己的情绪。 长山山人语气颤抖的说道:“顾小好孩子,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啊!”言罢,背过身去,由冷静下来的孙君接下他的话。 孙君道:“顾生玉你可知为什么我们都不叫你徒弟,也不名言你唤我们师父吗?” 顾生玉从广袖中抬起头,疑惑道:“难道不是我的原因吗?” 苏君:“蠢货,怎么会是你的原因!” 他骂的太利索,顾生玉抹了把脸才反应过来,“那是因为?” 孙君沉默一阵,才叹道:“是我们不配做你师父啊。” 顾生玉当即反驳道:“一定是我的原因!” “倔什么倔!听我说完!”孙君一眼瞪过去。 可惜虚无空间看不到他的样子,不过从他的语气也能想象出他此时的模样。 顾生玉为了不惹来更犀利的毒舌老老实实应是。 孙君抿紧唇线,不甘的说道:“并非你不合格,恰恰相反,你太合格了,反倒衬得我们这些做师父的无颜。” 顾生玉张张嘴,刚想反驳,孙君冷然怒斥:“闭嘴,听我说!” 顾生玉:“” 你嗓门大,你有理。 他已经不知道为啥检讨的那方反倒更理直气壮了。 长山山人似乎也看出场面的失控,百“忙”之中抽出空,拍拍孙君的腰——他那个姿势就腰比较能不着痕迹的提醒。 孙君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缓缓说道:“不管系统是个什么东西,不可否认它十分尽责。你被他挑选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承认你是我们共同的弟子,然而最后反倒是我们这些做师父的帮不上什么忙。” “” 这话就奇怪了,他们可谓顾生玉最大金手指,居然会觉得自己派不上用场,顾生玉只能试探的说道:“呃莫非是最近没有附身?” 苏君冷哼。 顾生玉识相闭嘴,不再妄加揣测。 长山山人这时也整理好心情,疲惫的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如师如父这句话,并非你这个当弟子的让我们不满意,而是我们这些当师傅的做不了一个好父亲。” “我们已经死了,顾生玉,除了这身残魂,我们一无所有,实在是不值得你耗费这么多心力。” “正是因为你太好,我们才更需要惭愧。” 孙君缓缓道:“你一直以来的作为我都看在眼里,你真的是非常好的弟子,好到若是在我生前,你也会是我的唯一传人。我会让你继承我的医术,看你娶妻生子。你作为我的弟子可以随意闯荡江湖,做尽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在这里的我都办不到。” “我是个不合格的老师。” “” 顾生玉从未听过孙君这样颓废的口气,好似他一瞬间老了,老的什么都做不到,老到只能被人搀扶着送入土里。 刀魔一向是话最少的,也一向是最偏心顾生玉的,但是他开口,却是和孙君内容不同,但意思却相差不远的话。 “若是在生前,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闯荡江湖数十年最后也只有一把刀伴身,可如今我连把刀都没办法给你” 顾生玉看不清刀魔的神色,他的语气甚至也和之前没有任何两样,但就是有那么一丝说不清的意味针扎一样戳着心口。 其余的人不需要再开口,顾生玉已经聪明的弄懂了宗师们的集体想法。 他们觉得自己的不合格之处并非是物质上的匮乏,正如刀魔说的一把刀,也并非就是一把刀。 遗憾到不愿意认自己这个弟子的,是他们无法尽到做师父的义务。 正如莫师说的那句,如师如父。 师父师父,对古代人来说,老师就是自己另一个父亲,弟子就是他们的孩子。 对于这些已经死亡,可能生前也没有留下子嗣血脉的宗师来说,顾生玉既是他们的弟子,也是他们的孩子,可是他们什么都没办法为他做。 就像是之前用留言作饵激起顾生玉的愧疚心一样,他们说是以退为进,以情动人,可这其中又有多少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们的情况只能让他们剑走偏锋,顾生玉也只能在有限的帮助下硬抗过去。 不然对他们两方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试想一下,顾生玉若是无宗师们的诱导,他会不会心魔丛生?别说破碎虚空回到自己的世界了,走火入魔而亡是不是都有可能? 不可否认,过程虽然曲折,但两方最终达成了共识。 就是这方面,无疑还是顾生玉妥协的更多一些。 现在宗师们闹出的这么一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证明了顾生玉并不仅仅是一个人在付出。 他们都有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如今爆发出来,想来也是为了做个了断。 顾生玉距离破碎虚空眼看着只差最后一步,这一步何时跨过去都可以,而且他现在已经是比诸位宗师更优秀的人了。 所以他们想要提醒他。 提醒他看清自己。 顾生玉如今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比得上他在原本世界生活的长度。 那么在他心底,回家是否还具备最初那般的意义。 他要是回到那个世界,物是人非,他又能否适应下去。 不管如何,此时的顾生玉看起来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古代人。 这都需要他在破碎虚空之前想好,也是宗师们仅剩的几个能操心的部分。 顾生玉平静的望着那些浮动的光点,他们或许自己都见过,但相处的时间不长,或许仅仅是附身之后就消失在位面空间里。 毕竟每个宗师的地盘都有他们自己熟悉的风格,经常雪山茅草屋旁边是一座竹林小筑。 风格林立也算是顾生玉屡次踏足后意识到的位面特色了。 想到这里,他弯起嘴角,又一次低头下去。 “你们是最好的老师,在我心中,不会有比你们更好的老师了。” 这话一说出口,整个空间都静了一静。 顾生玉短短一句话中饱含多少体谅,温柔,是除此之外的人感觉不到的。 可能感受到的人,那满心的感动简直无法言说。 高兴吗? 高兴后继者出色的不得了。 遗憾吗? 遗憾自己并未在生前时候就遇到他。 满足吗? 非常满足,得徒如此,此生幸事! “好c好,非常好!”长山山人抿紧唇,眸色湿润,“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们就放心了。 接着光点一个个消失,顾生玉望着这片静止的天地,在最后一个光点消失后站起身。 看向四周,这本是黑暗的空间,却奇异的拥有立足点。 没等他研究,待到所有人都挂断,系统自动将顾生玉弹了出去。 张开眼睛,顾生玉先是看向周围确定位置,发现他还在原地没有动,接通通信时树上落下的叶子正好飘完最后一程。 这下他确定了现实的时间没有任何变化,那一处空间确实是静止的和外界不同。 思索几秒,顾生玉戳开系统,主动给系统发了条通信。 “这是什么情况?” 宗师们集体更年期了? 想当然的,从来都高冷的系统是绝对不会回应顾生玉难得的主动的。 顾生玉:“” 你说系统就这态度,怎么让宿主有安全感? 一挥手,将脑子里冒出来的吐槽抹去,他深吸一口气,古代的夜晚空气清新到只是吸进去一口,就有种发自肺腑的清爽感。 看着满天星斗,回想起在虚无空间里的一切,顾生玉自言自语道:“我就那么让人操心吗?” 宗师们的潜台词他怎么会听不懂?好赖他也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决定肯定要有觉悟承担。 “说起来,回去”生活是不是也会面目全非了呢? 顾生玉可没忘,当初穿越的时候系统从未说过他原本的时间会冻结。 一个消失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出现,那些面目都模糊了的亲人恐怕也会感到困扰吧。 无奈的笑笑,顾生玉反身回屋,一夜安眠。 次日尚秀芳大家告辞离去,李阀再度恢复平静。 顾生玉的小园清净的仿佛世间唯一的净土,所有事情都在不紧不慢的进行。 不知何时开始,这份清净也被逐步逼近的十年之期打破,就连避世中的顾生玉也感觉到李阀中的不安骚动。 “徒弟啊”他漫不经心的从竹篓里捻起一枚棋子,顶着一碗水扎马步的李家二公子苦着脸说道:“老师,有什么事您就说吧,要是我能做的一定万死不辞所以别让我扎马步了!” “去,你武功不好还不许我训?”顾生玉漫不经心的往棋盘上落下一子,轻哼道:“下盘功夫不稳,到时会吃多少亏你知道吗?”别人踹你一下你都站不住。 “知道知道!但我根骨不行,当年你不就告诉我了吗?”李世民连连告饶,“您就别折腾我了!” 提起这个他也委屈,好男儿谁没个策马江湖的愿望,当个武功盖世的大侠几乎是在得知自己师父天下无敌时就升起了。 然而这个时候告诉他天赋不行,习武的话这辈子顶多跻身二流,还不如老老实实学琴棋书画争取做个闺秀眼中的风流公子。 还是当师傅的吗?残忍的一点儿梦想都不留给徒弟! 李世民委屈的不行不行的。 顾生玉瞥他一眼,“你和你大哥还真不一样,他当年可是求着我教他练剑。” 李世民从他话里听出到此为止的意思,忙欢天喜地的拿下头顶的碗,挪挪僵硬的腿。 “我个人习惯是不要在不擅长的方面白费力气,费尽心机还未经寸功是很让人颓废的事情。” 顾生玉呵笑出声,“也不知道是说你懒惰,还是说你聪明。” 李世民好不容易将自己挪到顾生玉旁边,整个人失力的坐下,低垂着头,语气十分认真到近乎顽固。 “不过,这也是分情况的吧。如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那哪怕不擅长我也会坚持下去。” “”拍拍他的头,没说满意还是不满意,顾生玉道:“行了,别装了。”才蹲多久就这副宝宝已死的样子。 李世民一下子抬起那张笑容满面的俊脸,讨好的说道:“老师老师!您就告诉我吧!” 顾生玉轻哼道:“就那么想知道?” “嗯嗯嗯!!!” 想起李世民一大早冲进来慌不择言问出的问题,顾生玉摇摇头,“你以为长生诀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瞪大眼睛,“我怀疑长生诀和老师你有关!”不然不会那么突然就冒出来。 顾生玉顿了顿,想起前些日子自己随手扔出去的绢布 “是我送出去的。” 李世民当场倒抽口冷气。 那可是四大奇书啊! 那可是仅次于战神图录的长生诀啊! 当初听说宇文化及追杀两个小混混就觉得奇怪,再一调查居然会是长生诀的原因。 奇书之一现身江湖,不知有多少人闻声而动。 腥风血雨就在当前,李世民没先想李阀会不会受到影响,他首先诡异的觉得这事一定和自己师父有关系。 怎么想都想不安生,他干脆跑顾生玉这里求答案了。 是不是您老说句话吧! 然而等这个答案真的证实自己心底的想法时,李世民眼神都是死的。 “那可是四大奇书啊!” 不知不觉将心底的感叹说出来。 顾生玉闻言轻嗤一声,随即淡淡道:“物归原主而已。” 李世民:“什么意思?” 这原主肯定不是宇文化及,至于那两个小混混压根没被李阀二公子放在眼里。 以他的出身来说,够资格将世上绝大多数人藐视下去。 顾生玉托着腮,淡淡道:“你看着吧,再过不久这天下就将风起云涌。” 李世民:“”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乱局由此开始。 隋朝末年,隋帝杨广好大喜功,内外失政,以致人心尽失。 群雄割据中原,陆土烽烟四起,局势立刻不可收拾起来。 原本沉寂在江湖这滩水下只是稍稍冒头的势力纷纷挺身而出,形势几乎瞬间呈现乱世之象。 都说乱世出英豪,两名扬州城的小混混偶然得到长生诀,居然也成了角逐天下的一员。 寇仲,徐子陵两人不负之前经历的万般磨难。生死之间打滚的经验,将他们带入许多大人物们的视线里。当然之后的危机艰险暂且不论,毕竟途中遇到的机遇也是不少的。 老话说富贵险中求嘛,对扬州双龙来说,这句话十分贴合他们自身的经历。 陆小凤当年有句话说的话,混迹江湖最不能小看的就是老人,女人,和小孩,正是因为他们本质是世人眼中的弱者,所以能在江湖上生存下去才更不好惹。 她们必须比想象中更狠,更毒,更无情,不然就会被潮流吞没,化为枯骨黄沙。 阴葵派就是这么一群女子聚集起来的魔门门派。 她们狠毒无情在江湖中如鱼得水,绝色姿容不知道闯入多少人的心。 就算是不少高手都难逃她们的手掌,更别说初出茅庐的寇仲和徐子陵了。 初见时美得灵动非凡,如同山中精灵,娇声笑语是缠绵在耳畔最俏丽的作弄。 但也就是她,带来江湖最初一波的风雨,磨砺了当时初入江湖的寇仲,徐子陵二人。 扬州一个不怎么出名的赏雨亭,寇仲徐子陵与阴葵派妖女再次相遇。 “婠婠!” 寇仲一看到她便惊斥出声,没想到美得妖娆灵魅的女子仅仅是瞥他一眼。 徐子陵赶忙拉住冲动的兄弟,戒备的望着她。 “你又来做什么?” 婠婠轻轻哼着小曲,脚下扬州的流水洗过她晶莹若玉的赤足。她坐在湖边的小船上,四周开满盛放的莲花。 “怎得哩,有你们在的地方还不许我来了?” 徐子陵皱眉,“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他抓住寇仲手臂作势要走,婠婠突然幽幽叹了口气,“你啊,你啊,真是不解风情呢。” 寇仲嗤道:“你这么冷血无情,我兄弟要是解了你的风情我才要担心!” 婠婠瞪他一眼,青丝垂落肩上,颈侧白皙的皮肤平添几分风情。 “长生诀一开始在谁手里,你们知道吗?” 徐子陵和寇仲面面相觑。 一见他们这副样子,婠婠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她轻飘飘自船上飞起,踩着莲花,宛若仙子回归天上,声音远远传到寇仲,徐子陵两人耳边。 “无知真是轻松啊。” 寇仲:“她什么意思?” 徐子陵摇头:“不知道。” 寇仲深深皱起眉头,“难不成长生诀一开始是在个惹不起的人手里?可是这也不对啊,咱们当初弄到长生诀的地方分明是个扬州帮派。” 徐子陵担忧的看向婠婠消失的方向。 “总之,顺其自然吧。” 寇仲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不像过去那般无力,扬州双龙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但和一些大势力的继承人还是没法比。 身边没有固定势力的他们注定比不得那些人消息灵通,但婠婠留下的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语,还是在某次机缘巧合下弄懂了。 一些巧合,天意,幸运等等原因,寇仲两人认识了侯希白,阴葵派花间阁传人。 三人喝酒的时候,寇仲偶然提起了这件事,侯希白当场掉了酒杯,模样分外惊异。 寇仲慌忙擦擦桌面上滩开的酒,急匆匆拉拉侯希白的衣袖。 “你这是怎么了?” 徐子陵一拂掌蒸发了桌面上的水渍,散入空气的酒香感觉比喝时更加醉人。 侯希白一缓过神,就用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眼神盯着面前这两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幸运的人。 半响,他说道:“你知道世上有一人,就算是阴葵派阴后恨极了他也不敢直言他的名字吗?” 徐子陵由于之前和祝玉研见过面,他试探的提道:“石之轩?” “咳咳咳”正打算喝酒压惊的侯希白当场把喝下去的酒咳出来了,“咳c不咳咳不是!虽然石之轩被阴后恨之入骨,但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在十年前伤了阴后,”说到这里,他动动嘴唇,一口喝掉剩下的酒水仿佛才鼓足勇气,“这是从我师父石之轩口里知道的,阴后祝玉研曾去迷惑过那个人,但那人只用剑气,就给阴后留下了十年不愈的伤!” “哇!” 寇仲一想到那么可怕的女人居然还是有伤没好版的,不禁更加为她全胜时期的修为感到可怕,而能将那时的她伤到这种程度的人这是哪方怪物啊? 侯希白瞥他,“不信?” “不是不信,”寇仲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是很难相信!” 祝玉研已然是当世绝顶高手之一,而这样的人只是被人出了一剑就打伤多年。 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没想到侯希白就等着他这么说呢,他冷冷嗤笑一声,道:“这就不敢置信了?待到我将接下来的内容说出来,你岂不是要惊愕的将手里的酒杯吃下去。” 从侯希白开始说起,徐子陵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如今听到这里眼露询问。 “可是那一位?” 侯希白一下子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骚吗? 你们摸着心口告诉我,真的是这样吗? 久违的地雷章,再一次感谢楚衍,athyst一_一,祈_几位扔深水的小天使,感谢天晓子这位扔浅水炸弹的小宝贝,还有数位扔火箭炮,手榴弹的小乖乖们,因为乖乖们太多太多我舔都舔不过来就不一一列举啦,扔炸弹的蠢萌们更多,唉,我开始担心起后宫没法雨露均施的问题了,怎么办呢?诸位爱妃吗? 夏筱晴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6 20:05:21 云笑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6 20:22:08 蓝色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6 20:23:27 夏筱晴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6 20:24:21 夙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6 20:25:18 公子胡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6 21:28:43 诡画长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6 21:44:11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6 22:31:21 邪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7 00:40:35 晶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7 08:39:11 公子胡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7 21:26:14 邪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7 22:22:30 听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7 23:16:24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7 23:24:03 夏筱晴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8 08:05:29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8 20:32:24 墨染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8 20:50:06 天泪之星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8 21:33:37 梵一濯莲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8 22:01:28 公子胡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4一28 23:2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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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语气不同却异口同声的道:“顾生玉!” 侯希白抿了口酒,眯着眼睛道:“其实寇仲你该在我提起‘天下无双’时就意识到他是谁,尚大家憧憬顾先生,崇拜对方到去了李阀还特意求见的事迹基本江湖上人人皆知。” “” 寇仲哑口无言,他想起那个美貌不已的女子,对方的歌声至今仍在耳边回响,将他带入她的世界。 徐子陵为侯希白倒上酒,淡淡道:“我是从妃暄那里听说的,她的师父当年曾与顾先生见过一面。” 一听到有关慈航静斋的八卦,侯希白顿时好奇的问道:“然后呢?” 徐子陵摇摇头,“妃暄没说。” 侯希白:“” “也是,这种门派秘事也不会有人到处说,”他懒散的为自己斟酒,举手投足间“风流公子”的情态顿显,引得酒楼里的老板娘频频飞来媚眼。 等寇仲从回忆中回过神,第一个问题就是“和天刀比起来,顾生顾先生如何?” 要知道在他们初入江湖的时候,阴葵派传人还是静斋女子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大人物。虽然现在也是,但两人也已经有了和对方平等谈话的资本。与此同时,他们也弄清了江湖中到底谁才是不可得罪的人。 在那些人中,天刀宋缺绝对是最超然的一个。 侯希白闻言,提起了些兴趣。 “说来,天刀和顾先生的关系还真有些可说的地方。” 寇仲,徐子陵,一时聚精会神,自古以来听八卦的人差不多都是这副模样。 侯希白道:“据说,每一次有顾先生出现的消息,宋阀情报人员都会将消息传回岭南一趟,具体是谁要看,你们都懂吧?” 寇仲,徐子陵互相看了一眼,用力吞了口唾沫。 “顾先生,您就让我进去吧。” 风和日丽的午后,李家大公子站在一座平凡无奇的园子外面,语气轻松的唤道。 李世民偷偷看被呼唤的人,然后被斜了一眼。 顾生玉扔掉手里的棋子,石头做的棋子落到棋篓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怎么?皮痒了?” 李世民立马摆出最正经的模样,严肃道:“老师,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我记得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 “呃” 顾生玉瞅着他轻嗤,“你还能有点儿用吗?” 李世民:“”默默退散。 从棋篓里又摸出几个石子,外面呼唤的声音不断,顾生玉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棋子“啪”的拍到棋盘上,听的李世民汗毛炸起。 顾生玉不耐道:“去,把他叫进来,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需要他这么执着。” “是。” 李世民快步走到门口,传达了顾生玉的意思,顺便提醒自家大哥,老师现在心情不好,你别作死! 李建成听到后脸色都没变一下,平平淡淡的说道:“好。”然后就进去了。 这份处变不惊的大将之风,看的李世民面无表情。 李建成进去之后,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默了好一段时间。 在李建成成年后,他在顾生玉这里得到的待遇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顾先生。” 李建成终于拱手行礼道。 顾生玉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事情就不能来见先生吗?” “没事你可以” “其实是有和顾先生相关的消息在江湖上流传” “” 后几步进来的李世民一阵无言。 李建成变脸速度之快,就和他的脸皮有多厚一样,在李世民这里是千古之谜。 李建成若无其事的将调戏一秒切换成正经,顾生玉也习惯了一般听他说下去。 听着听着顾生玉奇怪的抬起头,正巧对方说道:“现在的人都在怀疑先生您的传承来自长生诀,您之所以这么强是因为修习了四大奇书。” 顾生玉默了一下,抬起手,凌空将见势不妙打算溜走的李世民吸到手里。 像是提小鸡一样提着自己这个不安分的弟子,顾生玉睨着他。 “说,老老实实的说!” 李世民:“”干笑着擦擦冷汗,他身高明明已经是男人中高挑的了,但被顾生玉这么一提,硬生生蹲下去半截,谁让顾生玉是坐着的呢。 李建成看着他们两个的动作恍然大悟。 “难道这件事和二弟有关?” 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到处都是有关于长生诀的消息,其中两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也借此一跃成为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后来赶上慈航静斋传人下山,这股奇书的热度才下去了一阵子,但最近居然又被炒了起来,还和顾先生扯上关系。 原本李建成以为是有人在搞什么阴谋,结果居然是自己二弟动的手脚! 这下子,他就不明所以了。 他疑惑的目光落到日常状态下的师徒两人身上,顾生玉教训李世民的手段可谓熟练度已经到达满级。 几下子就将李世民固定成一个扎马步的姿势,无视他欲哭无泪的表情,懒散说道:“你要是不招,就一直给我这么蹲着,蹲到你想说为止。” “别c别啊!我招,我招!” 顾生玉:“” 真是不知道青史留名的太宗为何会是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家伙。 李世民一看事情瞒不下去,痛痛快快的就招了。 “消息是我传的,”他认下了,然而“可是我传的并非现在的这些内容,我只把长生诀是从老师手里流出去的消息稍稍透露一下,真的!” 顾生玉冷笑:“我不信你将消息传出去的时候,会没想到局面变成现在这样。” 李世民:“哈哈,我错了!” “呵呵。” 顾生玉起身和李建成往外走,背后连连传来李世民的哭诉声。 李世民哭丧着脸大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老师你放过我吧!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我错啦!!” 一直到他们完全离开小园,那声音才渐渐消失。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府邸的回廊里,路遇的仆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在他们靠近的时候恭恭敬敬的行礼。 顾生玉一直走到一个水池前才停下,他冷静的看着碧色的水面说道:“李阀之前出兵了吧?” 李建成不意外顾生玉会知道,因为从小到大,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从来是天下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清澈的水池在阳光下仿佛一块纯度极高的翡翠,顾生玉眉眼映入这池翠色为他染上几分属于植物的柔和。 李建成不开口,顾生玉也不会开口,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大片的空白和沉默。 他望着顾生玉的侧脸,眼里闪过一道痴色,但不过一瞬便恢复原本的深沉。 李建成主动开口:“父亲之前承诺过,打下长安城的人会是下一任继承人。” 谁都知道,李阀要是决心征伐天下,那么“继承人”一词的实质根本就是太子的代称。 有称王的野心,肯定也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李建成没等顾生玉开口,缓缓说道:“二弟的班子已经拉起来了,元吉也是一样,父亲其余的子嗣不足为惧,就算是元吉呵,不瞒先生,我最大的对手应该就是二弟了。” 顾生玉头一次眼带情绪的看他,意味深长道:“你这样看起来才有些正统继承人的样子。” 李建成笑笑:“我曾经和先生说过,我‘这个’样子最能服众,我本身并不见得是这样的性格。” 顾生玉当然记得当年那次对话,和这一次一样,原因都出在李世民身上。 “若李阀成事,你难道也想欺骗天下吗?” 李建成平静道:“有何不可?我有心瞒二十年,就能再来个二十年。而且我能保证,在先生面前的我,从来都是最真实的那一个,只希望先生愿意相信。” 顾生玉旋身看他,目露疑惑,不解的道:“你为何对我如此执着?” 李建成此时的眼神,可能是此生最温柔的了。 “有一日,神女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若有机会我也会像牛郎一样,偷偷拿走天人的羽衣的。” 可能最初仅仅是一见钟情,但当意识到这份感情的时候,就只剩下拿到手和失去两个选项。 更甚至,他不愿意思考失去的可能。 若不是顾生玉不像是神女那样,失去了羽衣就什么都做不了,恐怕他会学汉武帝一般金屋藏娇。 李建成的话无论是放在哪个时代,都透出一股子寒意。 可谓柔情蜜意下的毒_药,深情款款中的冷酷。 顾生玉叹道:“果然,你很危险,可惜威胁不到我。” 李建成仍是一副温润端方的模样,好似没听见顾生玉的话般浅浅笑道:“我是真的想知道会威胁到先生的到底是什么呢。” 顾生玉摇摇头,置李建成话中的探究为无物,说道:“换个话题吧,李渊说打下长安者为下一任储君,那么是世民成了?” 李建成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他赢了。” “这中间还有变故?” 顾生玉冷静的说道,虽是问句,但看来他已经胸有成竹。 即使决定隐居,时局变动仍需要时刻掌握,包括李阀最近的动作频频,也没有脱离他的视线。 李建成不答反道:“他赢不了我。” 话语中一瞬流露出的霸气自信,简直推翻了他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 顾生玉一点儿也不意外的样子,看的李建成惊喜道:“我就知道先生最懂我。” 顾生玉再一次摇摇头,毕竟是若没有李世民就一定会是太子的人,说他谦和的和个小绵羊似的自己才不信呢。 李建成暴露出真性情,反倒让顾生玉松了口气,说明这人不是正史中记载的那个卑鄙平庸,品德败坏的息王。 虽然他这么些年也看出来,李建成要真像是历史上所书的那般。他要么是个变态,要么就是坏到骨子里的恶徒。不然不能忍这么长时间,还骗过这么多人的眼睛。 古代可是非常注重德行的,一般德行败坏的别说当王的,就连大臣都不允许。 而顾生玉会说李建成打算欺瞒天下,专指的还是他本不是温和可亲的性格,却总是一股谦和有礼的模样。 若让这样的李建成继位,恐怕奔着他贤良名声来的,打算到时主弱臣强的大臣会被他的翻脸无情吓死。 因此这话更多带有的还是不含攻击的挤兑,李建成坦然接下,何尝不是认为顾生玉能够理解自己。 就是顾生玉不打算当这个知心人。 李世民虽然在顾生玉面前不着调,但他无论是调兵遣将,还是政治眼光,都是足以称皇的人。 放他出去,就意味着顾生玉打算让他插足天下大势,自己搏出建国根基。 只是这样做,变相也是推了两人往兄弟相杀的道路上一把。 自古天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呢? 李建成恐怕非常明白,也是因此,他对顾生玉的期待才永远不可能实现。 李世民小他十年多,十几年前的李建成就会在顾生玉面前流露出对他的忌惮情绪,那还只是因为李世民有个宗师当老师。 那么这个时候羽翼丰满的他,更不会因为兄弟情义手下留情。 而可巧,顾生玉认为自己的徒弟亦是相差不远。 要知道,狠辣也是帝王的品质之一。 李世民是天生的帝王!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就是偶尔回想起两个小萝卜头不知不觉间就长这么大了,还会手足相残了顾生玉有时也会感到矛盾。 “李渊不该出尔反尔。”最终,他无奈叹道。 既然答应了,就别反悔啊,现在只口不提当初承诺,可不就是在寒自己儿子的心吗? 李建成笑笑:“父亲也是没办法,他显然清楚我和二弟之间谁也容不下谁。只能不断的转移矛盾,必要时候装聋作哑。” 顾生玉瞥眼他道:“他是你们父亲,所以顶多做到这种程度。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必须要理解,你们再怎么为了权利自相残杀。可对一名老父亲来说,不下于剜他的心。” 原本一脸不以为意的李建成听到这话立即正色。 “这是当然!” 顾生玉点点头,知道他这话发自内心,然后又开口道:“李阀如今刚刚起步,势力上比起他人略有不足,你们现在要团结到一起,不然这江山,也不会是你们李家的。” 李建成虚心应是,突然释然的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和先生谈过之后,内心的忐忑都消失了,也许是因为先生一直相信我们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吧。” 话音刚刚落地,顾生玉第一时间看向李建成,眯起眼睛。 这话的意思好像不怎么单纯? 李建成像是没有察觉到顾生玉目光下的锐利,反而提道:“和氏璧现身江湖,慈航静斋代天则主,这件事先生你怎么看?” “有病。” 无论何时提起慈航静斋,顾生玉第一反应都是有病。 原因还是出在他几次稀少的出门,都被静斋的人在宁道奇那里堵住,最后硬生生逼成个足不出屋的死宅上面。 不管静斋女子多么美,这放在现代妥妥跟踪狂! 不自觉的按按眉心,一看顾生玉露出头疼的神色,李建成知情识趣的转移话题。 “再过不久,我们就要迁入长安,先生是打算留下还是同去?” 顾生玉想了想,说道:“我可能会重出江湖。” 李建成:“” 顾生玉突然冒出的想法,就算平静如李建成也被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继续追问,对方已经摆摆手表示今天谈话就在这里,他要去收拾不肖弟子。 知道自己今天能说这么多话已经是顾生玉难得的破例,李建成心想来日方长,遂听话的退下了。 返回小园的一路上都没碰到过几个人,看来迁居长安的事情已经影响到全府,这个太原老家是不会留下几个人了。 当顾生玉一面想着刚才得到的消息,一面听着园子里面传来的鬼哭狼嚎等等,鬼哭狼嚎? 停下迈进去的步子,顾生玉就这么站在大门口,平静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盯着李世民的作妖。 前些日子刚及冠的某人咿咿呀呀的嚷嚷着,大意都是他错了,老师饶命的废话,偶尔夹杂几声山歌民谣,这是他无聊了。 顾生玉就这么听着,收敛气息走到李世民近前,若不是影子暴露了他的存在,可能还会听见几句李世民以为霸道师父不在后的怨念。 “挺开心啊?” 听到这凉飕飕的声音,李世民猛打个冷颤,讨好的笑道:“老师,你看我嘿嘿,这不是嘿嘿” 顾生玉不忍直视的拍拍他的脸,坐在棋盘前面,旁边就是蹲着马步的李世民。 “说吧,心里是不是特委屈?” 李世民一愣,随即挂起玩世不恭的笑脸。 “哪有的事,在攻入长安后我就有这个预感,如今不过成真了罢了。” 顾生玉看都不看他的逞强,懒散的说道:“有预感和预感成真可是两码事,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你以为我比你多吃了这么多年的盐是白吃的?” 他的话落下,旁边人的气息顿时低迷了不少,他随意弹出一道指风,解开李世民的道。 蹲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某人一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废柴样,轻松来到顾生玉身旁坐下,腿都不带打晃的。 背靠那棵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树,李世民目光深邃,看起来比他的年纪大出不少。 “我没想到父亲会真的这样决定。” 顾生玉:“他也有他的难处。” 李世民苦笑:“我不相信父亲不明白我不惜暴露出自己的班底也要拿下长安城的原因,我和我的幕僚可谓费尽心机夺下长安,原因岂是在他的承诺上?” 顾生玉落子的手一顿,就听见他痛苦的说道:“如果能堂堂正正分出胜负对我和大哥都好,这是唯一一个能避免演变成不可收拾未来的机会!” 可是父子之情也好,外在矛盾冲突也好,总之,这最后一个可以和平解决王位问题的可能性还是失去了。 接下来就是真刀实枪,连多年的兄弟情义也要说扔就扔的残酷角逐。 “偏偏是父亲”李世民发出近似小兽一般的呜咽,显然他明白,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一家子的关系绝对会分崩离析。 顾生玉叹气,抬手拍拍李世民的后背,像是小时候一样抚摸他的头发。 “想想你的妻子,你要为她考虑。” 李世民念起自己不久前成婚的结发妻子,低着头哽咽道:“观音婢” 缓慢抚摸在头顶的手掌一如既往能带给他安心,李世民甚至像小时候那样蹭了蹭,才坐直身体再次开口道:“就像我说的,最后一个和平的契机被打破了,我总要拉拢其他势力。” “李阀的人比起我,更能接受表现完美的大哥。更何况嫡长子继位一向是世间传统,我不好从这方面入手。” 说到这里,李世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不能从门阀方面借力,我也就只能借助一下老师你的名声了。” 顾生玉挑眉:“长生诀的消息就是出于这种考虑放出去的?” 李世民矜持的颔首,努力让自己显得无辜一些。 “我怎么说也是被你罩着的徒弟,即使打着长生诀这个虎皮,一般人就算查到我动的手脚也不敢对我出手。更何况老师您一出现就在江湖中独领风骚,有的是人想知道您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这么逆天。我不过是顺应民意,添油加醋了些真的,双龙是你徒弟这件事绝对和我没关系!” “等等,我多出两个徒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顾生玉突然反应过来,厉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等等,我多出两个徒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顾生玉突然反应过来,厉声道。 徐子陵:“师傅你好。” 寇仲痞笑:“师傅好哟,这些年的压岁钱是不是该给一发?” 顾生玉:“” 李世民痛哭:“我错了老师,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救命!!!” 小摊手,本人严肃:“要压岁钱!深水地雷什么的,不炸一波吗?”(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顾生玉原本听的平静, 但李世民越说越多,他就冷静不能了。 双龙是我徒弟算怎么回事? 别忘了里面那个徐子陵是叶孤城的先祖,自己成了他师父可不就乱了辈分了吗?! 这样一脑门子官司的事儿可不是随便掰扯的清的! 现场可谓是顾生玉一瞪眼, 李世民瑟瑟发抖, 老老实实将最近江湖上渐变的风向传来。 其实一开始的情况真像是李世民说的那样和白水似的,单纯的只是长生诀可能出自顾生玉之手的小道传说。 然而等扬州双龙开始入了某些人的眼, 他们修习的是奇书长生诀的事情开始大面积暴露, 事态才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加上之前传出的长生诀是由顾生玉手里流出去的消息, 他们两个开始不可避免被同时提及。 更别说, 顾生玉当年是突然出现的,双龙也是突然出现的这说不准是师门一脉相承! 有人煞有介事的这么说, 然后其他人就信了。 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 李世民自己都不敢置信。 他当初的目的真的非常简单啊! 就是想借助自家老师的名声而已。 但是顾生玉的名字在武林上层是非常管用了,就没有他没揍过的人, 但中下层就比较麻烦了。 顾生玉当年“疯”了的黑历史可是和他“天下无双”的名头齐名的。 可谓一提起顾生玉, 就会有人神秘兮兮的接一句“可惜疯了。” 李世民想收拢的就是这些依附在大势力下面的松散江湖门派, 这样一搞可不是完全借不到光? 没办法, 他操刀子下手, 准备给自家师尊扬扬名, 然后怎么扬名?江湖人不讲究陈年烂谷子事,所以必须从最近的流行中考虑。 然后排除掉明显会点爆自家师尊怒点的慈航静斋,魔门,最近活跃度非常高的双龙就入了他的眼了。 其实之前还有些孽缘呢。 李世民的妹妹李秀宁曾引得双龙之一的寇仲痴心不改,双龙也在他摩下做过事, 不过他没怎么看得上人家。 堂堂李家大小姐怎么也不能嫁给穷小子吧? 而且自家妹妹也是要和柴绍订婚的人,故而,两方谈崩,他们负气走人。 李世民觉得无所谓,反正门阀大,来来走走的人本就多。 只是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两个穷小子如今也是一方人物了。 这让李世民不由唏嘘,说起来寇仲似乎还组织起了个叫少帅军的势力? 因为他久久不言,顾生玉低咳一声,李世民立马反应过来,干笑道:“老师,你看,我说的也没错是不是?当初我可是从你这里拿的第一手消息!嗷!” 狠狠敲敲他的脑袋,顾生玉想,就没见过这么坑师父的徒弟,难不成以后的大唐盛世就是这么坑出来的? 等到李世民坦白从宽,他不需要牢底坐穿,只需要从这时开始蹲马步蹲到顾生玉解开一盘珍珑。 围棋珍珑有的很好解,只需要一个子就能解开,而有的能用在拜师学艺上,解不开这辈子也别想拜师成功。 当然了,以上例子都和顾生玉扯不上关系,甭管简单还是困难,对他差别都不大。 所以李世民到底需要锻炼自己的腿部肌肉多久,都要看他心情了。 显然,他此时心情不咋地。 狠狠收拾了一通自家弟子,顾生玉头疼的想了想,干脆放弃治疗,反正这世上能触动他的事情真的不多了。 随着当事人放弃追诉权利,江湖上有关于长生诀的流言正热热闹闹的席卷开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某对“双龙”。 “陵少,你还好吧?” “仲少,你看起来不太好。” 阳光晒出来的小麦色皮肤,贴身的戎装勾勒出精实的身材,挂在嘴边的斜斜弧度令他看起来非常有魅力,给人一种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邪肆感。 这就是少帅军的主帅寇仲。 双龙因为一些原因各分东西,但其实一直都有在联系。 早在风向开始不对的时候,心思多的寇仲就留了个心眼。 等到真的被这股“浪头”打到,他和徐子陵已经找好机会再度聚首。 两个长生诀的修习者,相信有人想动他们也要掂量掂量。 而且寇仲相信,他们两兄弟在一起,就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比起寇仲坏小子的魅力,气质出尘的徐子陵模样周正,五官透着股温和的平淡。 这是一个能够诱发他人心底好感的男人,他没有一般男子的侵略性,反倒宛若流水般自然而然。 这是徐子陵在修炼长生诀后产生的变化,和寇仲正好一刚一柔,一水一火。 性情的不同,让他们练出截然相反的内劲。也因此,他们见面后的表现虽然默契,但也各有不同。 和徐子陵的镇定比起来,寇仲稍显焦头烂额。 他毕竟是一方势力主和隐居山水的徐子陵不同,谁想逮他,只需要守在少帅军势力范围就可以。 回想这些日子被人打的坏主意,寇仲自觉铜筋铁骨都要嗨不住了。 如今一见徐子陵,他当场抱上去哭诉。 寇仲哽咽:“兄弟我好苦啊!” 徐子陵习以为常的拍拍他肩膀,安慰他:“嗯嗯,我知道了,现在跟我说说情况如何吧。” 寇仲顺势将最新消息告知给自家兄弟,他们当年吃多了情报不足的亏,现在更是抓紧机会补足这方面漏洞。 徐子陵听他说完,不比寇仲的激动,静默半响才道:“我觉得这消息是真的。” 寇仲:“啥?!” 徐子陵认真说道:“仲少你当时不也觉得可疑了吗?长生诀的神秘性甚至在天魔策和慈航剑典之上。这样珍惜的东西,会随随便便被当时还是两个小混混的我们偷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透出不寻常的味道。” 寇仲蹙紧眉头,也觉得可疑起来,“难道有人故意的?可是为什么?”当年他们就是两个小混混,而且就算是现在的他们也比不上一部奇书的价值。 徐子陵抿抿嘴唇,目光复杂的说道:“我其实回过扬州一趟打听到有个穿着深色衣袍,气质有如魏晋名士的男人去过我们住的地方附近。” “”寇仲傻乎乎的张大嘴,有生之年头一次尝到哑口无言的滋味,“你是说真是他?” 自从在侯希白那里听说了顾生玉之后,他们两个专门搜集了有关他的一切情报。 其中深色长衣,好似古时名流穿越时空而来的气度,可是最显眼的标识。 整个江湖可以说就他一个人这么穿,就他一个人这么显眼! 徐子陵默默盯着他,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仲少你再怎么垂死挣扎也是没用的。 寇仲:“”痛心疾首,陵少你学坏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借着眼神交流,心有灵犀的沟通起来。 徐子陵:“”去见见他吗? 寇仲:“”为啥? 徐子陵眼神波动:“”辈分上,他应该算我们师傅。 寇仲眼神犀利:“”你确定咱们找上门去,他会欢迎? 徐子陵愕然:“”呃,我的意思是去看看,毕竟若不是长生诀也没有现在的我们。 寇仲默然:“”你说的没错,双龙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交流”到这里,两人达成了共识,然后在第一时间低头揉眼睛。 我去,好长时间没这么干了,眼睛好涩! 瞪着揉的通红的眼珠,寇仲抬头后补充道:“有个问题不解决不行。” 徐子陵歪头:“还有什么问题?” 寇仲痛苦道:“你忘了?顾先生在的地方可是李阀!李二那个混蛋当初是怎么骗咱们的你忘了?” 徐子陵沉默:“我听妃暄说过,李家二公子是已知的顾先生唯一弟子,而居无定所,隐迹江湖的顾先生之所以留在李阀,也是为了他。” 寇仲:“” 很好,问题来了,他们要是跑上去“认祖归宗”,那岂不是要和李二做同门师兄弟? 徐子陵淡淡道:“要不,我请青璇帮帮忙?” 寇仲望天:“我找秀芳帮帮忙?她应该会很乐意。” 不比徐子陵语气的不确定,寇仲很清楚自己红颜知己心中“顾先生”三个字的分量,那简直是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多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情敌! 而且想想对方的名声,实在是“不是人”不能形容,他很怀疑自己遇上对方没等斗鸡似的争起来,先就自惭形秽了。未战先败,简直是仲少一生中的耻辱。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一大通用不着的,最后还是寇仲一巴掌拍上自个儿脑门,才止住了思维的奔沸。 “李家人一向喜欢秀芳,有她出马咱俩的事肯定成。你要是能说动石青璇,到时两大家聚首,说不定也能将那个隐居中的顾先生诱惑出来。”扇完自己,他一脸正色的说道。 徐子陵瞪他一眼:“你当谁都是你仲少呢!” 寇仲翻白眼:“食色性也,秀芳长的漂亮我也很自豪,不过有个问题,要是诱好吧,别瞪我,要是这么干也见不着顾先生,到时我们只能藏身在秀芳的随身侍卫里面,准备翻墙见人了。” 说到这里,他神情感叹,“说起来,秀芳那么美的人去李阀都没见到顾先生出现,这回你可一定要说动石大家,不然无功而返的可能性很高。” 徐子陵想起竹林中吹箫的清雅女子,默默点点头。 “青璇也仰慕顾先生已久了。” 寇仲:“” 徐子陵:“?” “没啥,”寇仲搓搓下巴,突然露出个贼兮兮的笑脸,“我突然发现,咱们这位便宜师傅,说不定是个泡妞高手。从没露面,就惹得那么多美人心旌摇曳。” 精致典雅的画舫船楼里白纱飞舞,水上河风隐带胭脂的旖旎香色,透过镂空的屏风可听见这样的对话。 “仲少。” “啥事,陵少?” “你信不信我把这话告诉尚大家,你今天晚上就要睡地板?” “别闹,秀芳从没让我上过床好不好!” “” 不得不说,在无耻上,徐子陵是比不上自己这个好兄弟的。 寇仲嘿嘿笑笑,当然知道徐子陵是什么意思,他伸出胳膊搂着徐子陵的肩膀,哥俩好的说道:“好啦,我知道你体贴。当兄弟我一定会闭紧嘴巴,绝对不在别人面前这么口花花好不好?” 徐子陵无奈的白他一眼。 寇仲搓着下巴望天,“秀芳好见,她最近正好在这附近的琴楼里寄宿,可是石大家不是芳影无踪的类型吗?” 徐子陵低低道:“青璇她家就在这附近。” “还真是缘分啊。”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凑齐了计划的基本要素,寇仲忍不住感叹道。 之后这两个人当然按照计划去挨个说服自己的红颜知己,就是徐子陵听完石青璇所说的话脸色有些古怪,让找完尚大家回来的寇仲看得莫名其妙。 徐子陵斟酌一下,开口说道:“我似乎能够体谅你的心情了,不容易啊,仲少。”说着拍拍他的肩膀,委以鼓励。 “???” 这三巴掌拍的,仲少满脑门问号。 徐子陵拍完也不管寇仲的懵逼,蓝衣飘飞在江风之中,幽幽一叹。 想起青璇对自己说的话,他发现自己还是不懂她的想法。 那一天,竹林沙沙作响,无尽茂绿生机渲染出的背景里,一碧衫女子静静屹立。 徐子陵去找石青璇的就是这么一个晴空万丈的好日子。 落步在零落的细叶之上,随着他的靠近,眼睛渐渐能看清女子宛若洛水神女的侧脸。 清高尊贵,不可侵犯的清丽剪影在视野中越发清晰。 “青璇。”等到了一定距离,徐子陵停下唤他。 石青璇抚摸着玉骨翠箫,看到他来也丝毫不觉奇怪,只淡淡道:“你来了。” 望着这名骨肉均清,色神净美的女子,徐子陵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不打扰感受自然中无形竹声的石青璇。 “我来了。” 之后两人一直沉默,却并不显尴尬。 无论是石青璇还是徐子陵都更注重精神上的交流,一般情况下,平静的相处,才是他们的“交谈”方式。 待到石青璇抚摸完翠箫的最后一个骨节,她淡淡道:“难得你会来求我。” 徐子陵无奈道:“看来你是知道了。” 石青璇轻轻“嗯”了一声,看似孤女的石大家背后其实也有不小的势力。 徐子陵为之困扰的问题,从她不见波动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恐怕是一清二楚。 转过身,石青璇灵秀的目光洗礼着每一个注视着这双眼眸的人。 她的眼神像水做的那般剔透,温柔,可温柔中的清高又将所有人拒之于外。 她高傲的如同节节攀升的竹骨,又清雅的恍若风中作响的竹叶。她有着君子一般的气质,又有着世间绝大多数女子没有的绝色姿容。 她看起来完美的不可思议。 清冷的神情好像任何事情都没办法令她动容,但是徐子陵知道,这要除了她手里的那只箫。 箫技,音乐,是石青璇唯一在乎的东西,可以说为此付出一切都全不在意。 所以,徐子陵一把想法提出来,石青璇便同意了,她用着不变的淡泊语气道:“尚大家的歌声,我耳闻已久,若有机会同台相会,实是再好不过。” 徐子陵点点头,他知道石青璇会同意,却没想到石青璇再次开口,内容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抚摸着翠箫的手法异样温柔,恐怕大多数男人都乐意付出一切换取这只手落到自己身上,然而这芊芊素手却对死物情有独钟。 徐子陵仿佛自这神情中看出一种比之温柔略烫的情感,那种感情不像是石青璇会轻易表达出来的。 “李阀”她的声音轻的像是吹过竹林的风,“正好此行也算全了我的心愿。” 石青璇神情不同于之前的清妙淡然,多出一股浑然天成的灵动,仿佛古玉生灵。 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徐子陵心头微妙的有些酸。 回想骇然而止,徐子陵按着眉心想,自己好像又感受到了当日的复杂。 河风吹过束着头发的长巾,朴素的蓝色衣摆飞向身后,欣长清瘦的背影微微一颤,深深叹了口气。 双龙的手段不算最妙,但绝对有用。 天下两大才女共同献艺,那怕决定的地点是四大门阀之一,也挡不住络绎不绝上门的拜访。 不少对两位大家闻名许久的人送上拜帖,即使这些人在李阀看来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势力。 李世民作为专门处理这些帖子的人,处理的都快要疯了! 又是一封回信写完,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倒向椅子靠背。英挺俊美的青年表情呆滞一阵后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外。 “老师!” 正好在听雨楼下面抓到赏花的顾生玉,李世民学乖了,隔得老远就开始行礼,得到顾生玉的批准才过去。 上一次作死的下场李世民记忆犹新,那可真是活活蹲了一天一夜,半途他蹲不住了,老师还友好的送上点帮助他坚持下去。 这辈子他都没想过自己居然有这个毅力!谁让顾生玉之后连他求饶的嘴巴也封上了呢? 顾生玉端着茶看花,见他过来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嘲笑两声。 “我以前就该点你哑,不然你早就长记性了。” 李世民脸皮极厚的全当这是对自己的夸奖,找个石墩坐下,然后就开始讲起最近的传闻。 说来也巧,原本有关长生诀的消息大多都是捕风捉影,可自从和顾生玉扯上关系后,反倒变得有鼻子有眼儿起来。 有些人居然还列出了数条看似靠谱的消息证实“顾生玉与长生诀的关系”,“长生诀和天下无双和双龙不为人知的联系”,“顾生玉放双龙入江湖的目的”等等他都不懂为什么要证实,但看起来就是不明觉厉的内容。 不过他虽然不明白,但他本能认识到其中有可利用的东西。 现在他手底下的天策府差不多就开始走这一模式,营销起来弄成小报,舆论攻势门门清楚。 而顾生玉作为一个必须被人捧着供着的大佬,完全就是万事不管,也有人自动将他需要的内容送上来的状态。 捧着茶,赏着花,想知道的就已经都知道了。 他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也好奇我师承何处吧?” 李世民呆了呆,装傻一样笑笑。 “老师您看我不是没和您学武吗”所以好奇也不奇怪! 别看顾生玉脾气好,但在李世民这个唯一徒弟眼里,脸一板的顾生玉比他小时候看他爹还吓人。 师父的威严早就在这些年里刻到骨子里,任凭李世民天不怕地不怕,还是怕了自家这个大宗师的师父。 发现顾生玉有板脸的趋势,他立刻讨好卖萌,不管自己那张已经二十多岁的脸压根不适合装嫩,也因此导致顾生玉一看到他装傻就特嫌弃。 眼不见为净的撇开头,顾生玉道:“我可没学过长生诀。” “不可能!”李世民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讪讪道:“除了四大奇书还能有什么功法能达到您这样的实力啊?” 顾生玉勾勾嘴角,问道:“是不是我再说不是,你就要开始认为我修习的是战神图录?之前名不经传是在战神殿里隐居?” “” 李世民张张口,闭上了,他还真这么想的。 顾生玉心累的摆摆手,“我会的不是四大奇书。” 李世民立刻道:“那是什么?” 顾生玉斜睨起他。 “等我什么踏破虚空什么时候告诉你。” 李世民:“”老师你拒绝的太委婉了。 顾生玉呵笑一声,拍拍手,直接将人赶出去。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安静,因为越是安静,越能感觉到即将离开的期限。 瞥了眼系统面板上到达99的进度,他合上双眼。 顾生玉心道:就快了。 李世民被顾生玉赶了出去,不以为意的拍拍衣摆,情绪分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晦涩不明的暗影,他看起来要比之前的模样真实的多,也要有城府的多。 “真奇怪,按理来说就连魔门,静斋都特意派人过来,不可能最关注老师消息的宋阀没有动静”他自言自语的说完,觉得这么好一个能探听大宗师实力的机会,他们居然放过,难不成门户之见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想起岭南极端的排外,对不是汉人势力的冷视李世民头疼的想,看来要把“天刀”拉到自己这边儿还是要自家师父出马。 不过这是不得已的招数,在此之前还是要再想想其他办法。 略一思考,他索性决定好好享受半个月后的两位大家同台演出,因为这半个月自己是注定闲不下来了。 而这个时候被李世民惦记的宋阀正安稳矗立在岭南地界,内部也并不像李世民以为的那般无动于衷。 “地刀”匆匆穿过磨刀堂外围的园落,一路上不管碰到谁都来不及去理,只匆忙赶往宋缺那里。 比起宋府别处的富丽堂皇,宋缺所在之地平凡的甚至有些荒凉。 宋智来到堂外,犹豫一下才下定决心冲里面喊道:“大哥!” 磨刀堂里静坐的宋缺刷一下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我服了我自己,洗澡时候发现大腿青了好大一块,摸起来硬硬的很疼,求问这是什么情况? 破碎虚空就飞升,谁也不能阻止老子飞升!(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呢? 用刀做比实在太过晦涩, 用星夜做比又太过暗沉,将之视作深邃迷离的大海,可又有一种别样的平静驻守在他的双眸。 仿佛有一支一往无前的军队住在他的眼瞳里, 广袤的寰宇则覆盖了那层底色, 唯一的瞳仁是藏在刀鞘里的利刃,是“天刀”! 没有人知道, 为了精进自身特意娶丑女做妻进而一心沉迷武道的人到底有多么坚定的内心。 曾经深爱的女子都无法令他动摇, 反之促成了“天刀”的诞生。 宋缺如今可谓是一把活着的“刀”, 只是收入了鞘里, 等到机会来临之时,这把凶器必将一亮锋芒! “进来吧。”睁眼一瞬间外泄的气势很快便被收起, 宋缺英挺五官中, 只有视线深处还残余着那股威胁力。 宋智一进来便低下头,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不敢与宋缺相视。 “大哥, 这是慈航静斋送来的书函。” 宋缺面色不变的接过, 展开后看了一看, 挑起了眉梢。 “呵,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宋智不知道大哥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光听这语气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望着这些年收起早期锋芒,但仍让人下意识臣服的兄长。 “难不成,她们真的打算请出散人宁道奇?”他试探的问道,其实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宋缺点点头,算是确认了他的看法, 毫无起伏的语调仿佛刚刚的讽刺不曾存在一样。 “为了寇仲手下少帅军的事情,清惠应该猜到有我插手了,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着急。” 宋智闻言谨慎道:“师道和寇仲交好早在少帅军成立之前,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更何况因这天下蠢蠢欲动之人何其多,慈航静斋所为实在是太针对宋阀了。” “清惠的想法我很明白,”宋缺听着宋智对慈航静斋的不满没有丝毫动怒的模样,仿佛这些年的闭关已然将他的感情悉数消除,骨子里透着一股冷淡,“对她来说,重要的是天下,是万民,从不是某一方势力。也因此,无论是那一方势力,可借势的借势,可利用的利用。像宋阀这种坚持汉人血统的极端主义,应该是她必须处理的对象。” 听完宋缺的话,宋智眉间紧紧蹙到一起。 “大哥!”他紧张的喊道:“就看着她算计我们吗?” “不,”宋缺平平静静的道:“恰恰相反,请出宁道奇正是一种信号。若我输了,岭南独善其身,不再参与天下大势。等到尘埃落定,我们的理念也就只是空谈。而若是我赢了,也代表她罢手了。坚持汉家天下也好,扶植其他势力也好,清惠都不会再去管。” 宋智看着宋缺俊美英气的面容,诚心说道:“我不认为静斋女子会信守承诺。” “别人我不知道,但清惠我认为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宋缺淡淡说道。 宋智刹那间变得哑口无言,刚刚还说人家不会管,转头你就打脸,大哥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宋缺冷淡说道:“恐怕她宁愿我死也不愿意宁道奇败,罢了,告诉她我同意,但我的对手要换一个人。” 宋智一愣,想起宋缺二十年来的执着,迅速反应过来,“是要找顾生玉吗?” 听到这个名字,宋缺冷硬的脸上久违的展露出一抹笑容,虽浅又淡,但却如刀弯的那一处泠泠微光,格外动人心魄。 “听说他最近有了不少有意思的传闻?说来听听。” 宋缺难得有意听小道消息,宋智立马将长生诀,双龙,还有准备在李阀演出的双姝同台一事说了出来。 当宋智提起双龙和顾生玉之间可能存在的师徒关系,他还顺便加了句。 “现在大家都在猜测顾生玉修习的功法正是长生诀。” “呵。” 宋智条件反射的低头,觉得今天真是见了鬼了,自家情绪越来越少的大哥不仅温和的笑了一次,还讽刺的嘲笑了两次。 一贯面无表情就算面对自己孩子也不见有几分温情的“天刀”冷冷的勾起嘴角。 宋缺嘲讽道:“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这么不知所谓的消息,顾生玉的功法绝对不是长生诀,甚至不出自任何一部奇书!” 宋智面色愕然,“为c为何兄长这般肯定?” 想起双龙晋升的速度,短短时间跻身江湖超一流高手可见长生诀的神奇。由此联想到同样非常年轻就实力非凡的顾生玉实在太正常不过了,为何宋缺这般肯定的说不是呢? 宋缺还真有理由,理由还十分有说服力。 “当年我曾意外落入渭水河中,我在那里看到一副‘字画’。那字画说是刀法也可以,说是剑法也可以,只觉是天下最锋利之物,最神奇之功法,当年天刀可脱胎凡俗也是多亏了这次经历。” 说到这里,他俊美的脸上首次露出这般凝重的神色。 “那刻痕如新,显然刚筑凿不久,但内劲乱窜可成异象。初见一时就被拉入刀光剑影的世界,久久回神不能。若不是深习龟息功,实在无法生存下去。可以想象能在寒气入骨的湍湍渭水中留下这么一副奇录者,修为之高,举世难寻!” 宋智惊叹道:“没想到大哥还有此等奇遇!难道是哪位前辈高人留下的功法?” 宋缺摇摇头,“你错了,既是新造怎会是前辈。当年我一眼就认出那剑意剑气具是出自一人之手!而此世能有这番剑术修为的,只有顾生玉!” 宋智瞠目结舌,磕磕巴巴道:“这c这会不会是大哥认错了?”能够一助大哥修成天刀的奇录,出自一个年纪相同的人之手,这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宋缺却不管宋智的内心到底被自己的所说所言掀起多大的风浪,冷静且肯定的说道:“我不会认错!之后几次虽然没有和他见面,但都亲眼见过他的武道痕迹。没有错,那绝对出自他之手。” 当着宋智的面,宋缺甚至深深吸了口气,语气隐隐激动:“对手难得,尤其是这样富有奇才的高手,我一直在等着能与他对战的那一天。曾有血手厉工寻无上宗师令东来的足迹踏入十绝关,只为见他一面,我之心情比他相去不远。” 宋智满脸愕然,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大哥对顾生玉居然会是这般感情。 宋缺深吸一口气,将高涨的情绪压制下去,语气恢复冷然:“我可以保证渭水深处的奇录比之四大奇书不差分毫,而且我想,这奇录应该不止一块。” 宋智原在纠结自家清冷孤高的大哥,突然就发言说自己为一个人可以不畏生死他该如何是好。 心不在焉之下,他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宋缺说了什么,呆呆重复道:“不止一块?” 宋缺没注意宋智的不在状态,肯定的点头:“顾生玉连续两次闭关,均已十年为期,但和之后明显是为了避世而消失的十年不同。前一个十年他彻底销声匿迹,几次出现也都是在穷山恶岭,常人所到达不了的险境。” “那种地方,你不觉得很适合当做传承之地吗?” 宋智张张嘴,最终吐出一句话,“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宋缺抚摸着握在手里的刀,冷冷说道:“能让一个正值盛年的高手早早留下传承,一是他命不久矣,但很显然他不是。那么第二个就是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必须提前一步做好准备。” “离开这个世界”宋智顺着这个方向思考,但怎么都没想到死亡之外的答案。 而他的不解则被宋缺一言断中,整个人都不好了。 “破碎虚空!”宋缺沉声说道,握紧天刀的手已然绷的死紧,目光灼灼,“他就要破碎虚空了!” 宋智顿时倒抽口冷气。 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清寂的磨刀堂一时居然没有一人说话,就连呼吸声都弱不可闻。 半响之后,宋智放弃思考,弱弱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宋缺瞥他一眼,口吻笃定:“清惠为了让我安分退守岭南一定会请出顾生玉,至于怎么做,这次以李阀为中心形成的几股势力交合就不错。” 少帅军的寇仲,学习长生诀的徐子陵,慈航静斋上代传人碧秀心的女儿石青璇,再加上和魔门岳山有关系的尚秀芳。 以他们为引子,骤时到场的人里看来会出现不少熟面孔。 宋缺想到这里,冷冷的说道:“而且我到时也会去!” 宋智听得入神,下意识思索起会到场的各方势力,却冷不丁的听见宋缺说自己也要过去,整个人立时就不好了。 “等等,大哥您说您也要去,可是” “那可是破碎虚空,”宋缺加重语气,抚摸着手里的刀陡然生出一股寂寞的情怀,“错过这个机会,说不定就无缘得见了。” 宋智:“” 想起兄长独守磨刀堂二十年的执着,他唯有闭口无言。 就这样,等到那天到来的时候,场面真如宋缺所说的那般来了不少“熟”人。 魔门阴后祝玉研在婠婠的服侍下来到二层的厢房里,透过隐蔽的小窗,正好能看清隔着两道围栏的对面坐着什么人。 急急忙忙从帝踏峰赶来的梵清惠正好就在祝玉研能看见的位置,师妃暄站在她身旁。 祝玉研目光刚落到她身上,梵清惠就有所感应一样瞥过眼。 两位各项条件都数当世一流的女子目光略一碰触便立即分开,视线纷纷落到台下。 而台下的人也坐了不少耳熟能详,在江湖上颇有名号的大侠高手。 例如多情公子侯希白,他在被寇仲请来后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何等糟心。 他生怕自己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兄弟,触怒了隐藏版本的“天下第一”,然后被打的亲妈都不认识。 所以明明等会儿就是两位绝色女子献技,他这位惜花爱花的多情人,却看不出一点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 到底是魔门花间派的传人,祝玉研扫了他一眼便错开,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到斜对面的某个厢房的房门上,正好梵清惠的视线也在此时看过去。 安静的屋内,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祝玉研眼也不眨的吩咐:“婠儿,去看看谁来了。” 婠婠乖巧应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在徐子陵面前的机灵古怪,狠辣无情。 房门开合,不一会儿就走进来一个人,宽阔的脚足,斜在腰间的刀,炯炯有神的深目。 祝玉研诧异的说道:“你怎会过来,岳山。” 这是一个本该死在竹林幽筑里的人,十年前就该因为重伤导致的寿命缩减而死。 可是没想到这种应该入土的人物,居然会出现在祝玉研面前,且对方看起来还一点儿也不惊讶。 岳山情缠阴后,之后还一起生下一个女儿的事情在魔门内部也是秘密,外面的江湖更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但是从他当年能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祝玉研,可见他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恶劣。 岳山自顾自坐在她旁边略远的位置,沙哑着嗓子说道:“受人之托。” 祝玉研眯起眼睛,芊指微弹,一道指风袭向岳山胸口死。然后没见岳山怎么动作,那道指风就在凭空生出的刀气中消失了。 “你长进不小啊,”一夜夫妻百日恩,要说祝玉研不了解岳山绝不可能。 当年和宋缺对战的岳山绝对没有此时的功力,更别说在这二十年间他还经历过两次重伤濒死。 祝玉研眯起眼睛,一瞬间想的非常多,连岳山被利用控制前来暗杀自己的可能都考虑到了,心底暗暗戒备,面上声色俱厉的斥道:“这些年你到底和谁在一起!” 岳山深沉的眼眸仿佛透过祝玉研脸上的薄纱看到她那张绝美的脸孔,回想起让自己来到这里的那个人好像早有所知才说的话。 是走是留,随我喜欢吗? 他低低叹了口气,坦然道:“救我的人叫君谈云,是这栋吹雪轩的老板,我来看看你,只是因为我想来看看你。” 祝玉研被这朴实的回答噎得一哽。 “你” 岳山淡淡道:“这样你满意了?” 厢房里三人的气氛凝滞,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氛围逐步从祝玉研和岳山身上散发出来直至布满房间里的各个角落。 中途,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婠婠被赶了出来,她师父说想单独和岳山谈谈。 而婠婠在出门之前不忘关上小扇窗,省得被对面静斋的人看了笑话。 离开那两个俨然是关系复杂的都说不清,相处也只会让人感到压力的“夫妻”,婠婠仿佛被放出笼子的鸟,轻轻快快的松了松肩膀,整个人活跃的不得了。 这个样子的她走过二层没有多少人在的走廊,扶着半人高的围栏望向楼下。不经意间,她目光一凝,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 徐子陵和寇仲正穿着最寻常的衣衫,将自己躲在人堆里。 突如其来的注视,徐子陵第一个反应过去,看向视线传来的方向,而寇仲留意到他的不对劲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高高的楼层上,娇艳如花的美人招招手,婠婠冲徐子陵抛了个媚眼。 “还不上来。” 清悦的声音被内力束成两条线直接传到双龙两人的耳旁。 徐子陵见状无奈叹气,寇仲拍拍他的肩膀,为自家这个被妖女盯上的兄弟默哀。 “不容易啊,陵少。” “仲少,咱俩虽然关系好,但必要时候我也是会动手的。” “来啊,来啊,只要你不怕把石大家,师仙子都引出来。” 徐子陵:“” 寇仲看着徐子陵那张俊逸绝伦的面容,低声嘀咕道:“没想到陵少你也是个罪虐深重的。” 徐子陵:“” 婠婠打完招呼就等他们两个上楼,现在见他们磨磨蹭蹭的往上面走,顿时不开心的瞪眼,“怎得?不想看见我?慢吞吞的太讨人厌哩!” 徐子陵刚想开口,寇仲先一步代替徐子陵说道:“一看到你就知道麻烦大了,当然不想过来。而且你不知道这个吹雪轩的二楼是有讲究的吗?冒然叫我们上来,我们想要不引人注意的计划可就失败了!” 讲道理,他可不想看着自家单纯善良的兄弟被个魔门妖女生吞活剥。 婠婠睁大眼睛,无辜的说道:“可你们不还是上来了?” 寇仲大大翻个白眼,“要是我们不上来,你只会闹的更引人注意好吗?” 婠婠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妖娆的仿佛精灵般的少女眨眨美眸,娇俏的说道:“才不管你哩,刚刚说是什么计划?难不成你们也打算干些什么?” 上楼开始便一直沉默的徐子陵闻言第一次开口,“也?难道还有其他人想要在这里做什么事?” 婠婠听到徐子陵对自己说话,顿时笑得春花灿烂。 “当然喽,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是今天来这里的大多数人可都不是为了看表演。” 徐子陵皱起眉头,没等他开口,寇仲抢先问道:“这样吧,婠婠大小姐,咱们互相交换情报。相信你也想知道我们来这是是干什么的,为了不破坏彼此的计划,私底下通个气怎么样?” 婠婠美眸落到寇仲身上,不感兴趣的甩甩手:“才不哩,和你个蛮子有什么好聊的,难看死了!” 寇仲:“” 徐子陵:“咳咳,我们想见顾先生,但又没有办法正大光明的进入李阀,所以布置了这次演出。也考虑若是顾先生无心表演,就打算装作尚大家的护卫潜进去。” “真是你们的风格啊,”婠婠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摇摇头,扶扶如云发鬓,翡翠珠花在透过天窗的阳光下闪烁精致的光芒,更衬得她发黑如墨,灵秀可人。 鼎鼎大名的双龙曾经是扬州混混这件事,基本上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秘密。 当年宇文化及为了长生诀千里追杀,造就了现在的他们。只是如今这两个混混已经名动一方,成了各方争夺天下的势力的强力竞争者。 婠婠皱皱小巧的琼鼻,“这想法也就你们俩敢有,又敢实施。” 徐子陵皱眉,“什么意思?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风险?” 一听徐子陵说话,婠婠就喜笑颜开,一副春心初动的小女儿模样。 “这是当然的啦,你们想见的这个人虽然在江湖中毁誉参半,但在我师父口里可是个喜怒不定的怪物。疯了什么的早就是老黄历了,现在拿出来晒也太无知了些。” 说到这里,她撅噘嘴道:“顾生玉二十年前就打败了散人宁道奇,已然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后又闭关二十载精进武道,可以说他现在强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 “你们想想看,这样厉害的人物会怎么对待偷偷潜入李阀的不明人士?” 婠婠看着两个面面相觑的人,嗤的笑出声,“先说好,我可提醒你们了。虽然有人说顾先生脾气好,出道以来从未杀过一人,但在我魔门之中,这看法简直荒唐。至今为止,哪一位大宗师手上是干净的?就是寄情山水的宁道奇,当年斩妖除魔也不知道断送多少条人命。顾生玉比他们都强,我只觉得他杀的人只会比三大宗师多,不会比他们少!” “两个冒失鬼找上门去,唐突不唐突先不说。我要是大宗师,你们肯定是连面都见不着的。” 眨眨美眸,婠婠肯定道:“说不得还会把你们扣下扔地牢里去呆着。” 徐子陵:“” 寇仲:“” 两人互相看看,甭管婠婠是不是说的难听,但到时情况真的有很大可能像是她说的那样发展。 徐子陵觉得自己还好,但要是少帅军的首领寇仲被抓住,那事情就麻烦了。 他可知道,寇仲和宋阀之间的联系,亲密的足以引起另一个门阀的全面警惕。 现场太安静了,即使知道是三人共同出手隔绝声音传递出去的可能,寇仲也忍不住清清嗓子,打破了这份沉默。 寇仲说道:“陵少可是把我们的目的都说了,礼尚往来,婠婠大小姐不会出尔反尔吧?” 话没说完就被婠婠瞪了一眼,“你不知道阴葵派妖女从来言而无信吗?” 寇仲哑然,转而盯向自己兄弟。 陵少,看来还是要你出马。 接收到寇仲的眼神,徐子陵默了一下,说实在的,不怎么想出卖色相。 寇仲连连用视线催促,表情生动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婠婠的目光就这样在两人之间打着转,偶尔发出几声愉快的笑声。 最终,徐子陵败下阵来,没辙的开口:“婠婠姑娘,我想,你应该有告诉我们什么消息的意思吧?” 婠婠嗔了他一眼,“谁让我不能让某个冤家傻乎乎的去送死呢。” 寇仲望天,哎呀,这天气真好,面前没有一对狗男女在打情骂俏。 徐子陵背后陡然生起一股恶寒。 婠婠照例调戏完徐子陵之后,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到二楼个个紧闭的房门上面。 “吹雪轩是李阀特意包下的地方,这里原本有三个规矩,你们应该是知道的,但今日也差不多作罢了。不过只有一条是个例外,那就是能上二楼者非富即贵。换成江湖的说法,那就是每一扇门后面,都坐着一名势力不小的强者。” “这些强者来此,想当然不是为了看歌舞的,即使是石大家,尚大家的歌舞。” 徐子陵和寇仲在这时心有灵犀的说道:“是为了见顾生玉的?” 婠婠弯起眉眼,黑葡萄一样的眼珠灵动非常。 “说对了,半个月前,天刀宋缺便起身前往这里,其他门阀也相继派出人来。再过一会儿,你们可是能看到不少老熟人呢。” 寇仲咋舌道:“这也c这也太可怕了!” 这人还没出现呢,大半个天下就都动了。 婠婠白他一眼,“你以为对方是谁?这可是一位从出现开始,到江湖隐迹都无比传奇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惜代价的想要了解他的身世过去。要知道,越是满身秘密的人物,其背后越是有巨大的利益。” “别的不提,你们两个不也是沾光的受利者吗?” 徐子陵想起长生诀,默默点头。 寇仲抽抽嘴角,可没让婠婠糊弄过去:“长生诀还没确定是不是顾先生放出来的吧?” “那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婠婠睨他,“你们来到这里,难道不是已经有了确实的证据了吗?” 轻轻笑声调皮的跳跃在双龙耳畔,妖女漆黑明亮的眼眸弯起,笑眯眯的说道:“原本没看到你们来之前,我对这个消息只信三分。但现在你们来了,七分绰绰有余。哎呀,顾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秘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揭露出来了。” “你也要有这个本事。” 不知何时,谈话中的三个人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锁定了气机。缥缈无情的声音突然响起时,他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寇仲当场吓出一背冷汗,自己和陵少好歹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可对方开口之前,居然都没有留意到有人盯着这边儿。 一道白影足不沾地的出现,和戒备起来的双龙不同,婠婠恭敬低下头行礼:“闻师叔。” 绝色女子白纱敷面,圣洁端庄的完全不似妖女的魅惑妖娆,一双浅浅秋水般的眸子居然有种神话中山鬼的清丽脱俗。 闻采婷道:“师姐已经来了?” 婠婠恭敬的回道:“师父在和某位高手单独谈话,师叔您看?” 闻采婷轻哂道:“我还能去打扰她不成?”说到这里,她看向这座精致秀美的小楼,目光变得幽怨起来,“我听你们再谈顾生玉?” “” 婠婠不知道如何作答,她可是听说过这位师叔独恋顾大宗师的事情,这种时候说出来,不免有踩师叔痛脚的意思。 “是啊!”寇仲大大咧咧的说道。 但她不说话,其余人可没个顾忌,尤其是闻采婷一出现简直自带花开满地的背景。 寇仲好奇的看着她,却只能透过薄薄面纱看到模糊的五官。但是那股子绝色美女才有的韵味,闻采婷即使挡着脸也能从气质上散发出来。 如今听到她开口说话,声音好似青石流过的泉水,让听得人通体清凉纯净,他便忍不住了。 “是啊,我们在说顾先生的事迹。” “呵,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来,见过他的人就不会有人忘的了他,”闻采婷哀声道:“师姐虽然不说,但我明白,自那一日回来,内伤日日夜夜折磨着她,怎么都好不掉。十年来更是烂在她心底,想要好,除非顾生玉动手。” 婠婠拧眉提醒道:“师叔,师尊的伤势早就好了!” 闻采婷好似听不出来她的警告,冷笑着说道:“当年祝玉研能关我十年,害我的情系浮霜,如今我又有了机会怎会允她算计得逞?” 婠婠一下子提高警惕,柔柔娇声问道:“师叔您这是在说什么啊?” “说什么?”闻采婷笑道:“她的一位老情人可是来了,而且他的女儿今晚就要登台献艺,就是不知道祝玉研还坐不坐得住。” 婠婠脸色当场冷了下来,咬着下唇道:“石之轩!” “对,就是邪王,哈哈,真是有趣,该来的都来了,就是不知道那个最该来的会不会来,”闻采婷一边儿说一边儿笑。伤在心底的口子不会随着时间愈合,反而会渐渐腐烂。 她说祝玉研的话恰恰适合来形容她自己。 徐子陵看向一出现就感觉诡异的女子,她周身气息明明平和宁静,可她说的话,表达出的情绪偏偏与之相反。 激烈,冲动,渴望,种种心情交汇到一起,复杂的不得了。 而就在这时,闻采婷幽幽一叹。 “冤家,既然来了,怎么还不出现?” 婠婠倏然一惊,能被闻采婷叫做冤家的,岂不只有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qaq脚背上方那处凸起的血管还是什么的好疼,求问这是什么情况?一摸鼓鼓的,嘤嘤嘤,感觉不能好了,明明今天发的就是存稿的第一百章,多值得庆贺的日子啊! 三波装逼过后咱们就飞升,来,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飞升!” “飞升!” “飞升!” g一! 四爷党的口服我看成口水,用口水擦擦?擦!←好大的误会(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整个走廊里都静悄悄的, 每个房间的大门紧紧闭合着,仿佛对闻采婷的话无动于衷。 这样的环境下,再紧张的神情也维持不下去了, 包括刚刚大惊失色的婠婠, 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投向闻采婷。 没想到闻采婷面不改色的轻嗤一声,“还没来吗?算了, 我去找师姐, 你们几个想聊就去安全的地方聊。在这个地方, 不知道有多少人听着呢。” 说完, 整个人飘忽忽的消失在几人眼前。 寇仲,徐子陵两人默然无语好一阵, 才看向脸色青青白白的婠婠。 “你师叔她?”寇仲刚想开口就被徐子陵捂住嘴, 婠婠瞪他道:“你知不知道闻师叔随时能听见你说她坏话!” 寇仲都到嘴边的“是不是神经病”三个字还是被吞了回去,他倔强的说道:“我不也没说吗?而且你师叔真这么神?刚刚不还眼也不眨的诈人来着吗?” 婠婠就算翻起白眼也好看的不得了, “那是对顾生玉, 要换成另一个人, 师叔她能直接把人捏死!” 也许是婠婠气势太可怕, 寇仲讪讪道:“你看我不也没说什么吗?这么激动干嘛陵少, 你上!” 徐子陵尴尬的看着气哄哄的婠婠, 再看向脸皮极厚的寇仲,无奈的挺身而出当起和事佬。 “都别吵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谈吧。” 婠婠瞪眼,“哼,我回去了, 子陵你要注意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也别插手!” 离开时,她留下的最后一句分外意味深长。 寇仲砸吧着嘴,琢磨道:“我咋觉得这话有深意啊?” 徐子陵瞥他,“仲少,需要我提醒你表演时间快开始了吗?” 寇仲一惊,透过天窗看见只差一点儿就彻底没入云端的太阳。 原来四周的光亮,是不知何时点燃的烛火,屋外烈阳早已西斜。 他咋舌道:“这小楼里也都是高手啊。”最起码这隐气匿踪的功夫真是了不得。 “快走吧。”徐子陵没辙的催促道。 两人刚一走开,一扇门迅速开口,里面“游”出一位褒衣博带,衣衫飘逸的男子。 男子忧郁的眉眼透出沧桑的气息,俊朗的面容因为面无表情而分外冷傲。 他就站在闻采婷之前站的位置,发出一声讽刺感强烈的嗤笑。 挥一挥衣袖,轻功身法极为高妙,眨眼的功法越过诸多障碍,居然没被一人发现的来到石青璇屋里。 正在抚弄翠箫的石青璇若有所感,抬起头将目光对准了他。 “璇儿”男子静默片刻,开口的声音十分嘶哑。 也就是这一声暴露了他的身份,正是邪王石之轩。 对比起男子纠结的神情,石青璇态度冷淡,不像是面对自己的亲人。 当年石之轩放不下江湖名利离开小筑入魔,唯一留下一卷不死印法,还害得研习功法的碧秀心短寿,短短几年便病死床前。 石青璇再怎么清冷无欲也难以原谅害死生母的父亲。 本是天伦情缘中血脉最为深刻的两位,却相对无言,气氛冷滞的可怕。 还是石之轩主动开口道:“如今大隋将亡,你不该出来。” 石青璇冷冷说道:“这大隋是怎么亡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石之轩哑然。 堂堂邪王一碰到自己的女儿,竟是连寻常父亲也不如。 石青璇不忍的撇开头,“生灵涂炭,民生凋敝,这全都是因为你在朝中作梗。隋帝之所以昏聩的如此快,你在其中又出了多少力?” 石之轩:“” 早年潜入突厥,致使强大的草原帝国分裂,后还是因为与碧秀心相恋,这个能左右当代时局的可怕之人才归于沉寂,没想到如今中原兵连祸结竟然也有他的原因! 石青璇不愿看他,“你走吧,青璇是生是死都和你邪王没有关系。” 石之轩深深望着不愿看自己一眼的女儿,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这里。 石青璇这才松下肩膀,然而马上又是一僵,她桌子旁边坐了一个人,一个说不出什么味道的人。 刚来就听到父女争吵,顾生玉礼貌的等到他们吵完才进来。就是他身法太高,还是吓了石青璇一跳。 石青璇冰雪聪明,几乎是马上反应过来能瞒过父亲的眼睛出现在这里的人是谁,她悠悠起身福礼。 “见过顾先生。” 顾生玉不介意受个小辈的礼,面对女子总会柔和几分的脸孔透着与山水同色的神/韵。 “不要多礼,我来你这儿,一是为了躲个清净,二是想来看看,当年送箫的小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这话可不像是陌生人的调侃。 就见石青璇一点儿也不惊讶的坐下,拿起桌面的玉箫摇摇,一改清冷神情多出几分调皮。 “您要是观看到今天晚上的演出,就一定会知道我过的很好,比很多人都好。” 见石青璇也装模作样起来,顾生玉忍不住笑叹:“看来你真的很好。” 石青璇弯眸,给顾生玉倒上茶水,这可是她亲爹邪王都没有的待遇。 可谁让面前的人虽然见面次数稀少,但也比石之轩相处亲近呢。 望着被素手烹制过的茶汤,顾生玉想想说道:“石之轩说的没错,今天晚上确实太危险不适合你出现。” 石青璇执杯的手一顿,淡淡道:“我不怕死,怕的仅是来不及吹最后一声。” 顾生玉:“真是倔。” 石青璇笑笑,“也就您会这么说我。” 顾生玉摩挲着茶杯,“你和徐子陵相处的还好吗?” 石青璇垂下眸子,微微笑道:“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你以后不再无依无靠,我就放心了,”顾生玉说道:“当年我救了濒死的岳山,带回你们两个。想的只是有依有伴,在这世上你们活下去并不难。但现在看来,岳山也有要了结的前缘,不能够陪你到最后。那么孤身一人的你,我就没办法放心了。” “徐子陵愿意真心对你,你们两个以后可一定要好好的,莫要让我担心。” 石青璇听得认真,知道这是一心为自己着想的长辈的嘱咐,字字都非常珍贵,然而她越是听越是不安。 字里行间都透出分别意味的叮咛是怎么回事? 她忐忑的问道:“先生,您难道要离开吗?” 顾生玉闻言,弯眸笑笑,“嗯。”没有否认。 石青璇嘴唇抖动,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执意的想要知道答案,所以她轻轻问道:“多久?” 顾生玉没有瞒她的意思,淡淡道:“可能不会回来了。” 石青璇嘴唇翕动,眼底酸涩,她强忍着心底的慌张,嗫嚅道:“可是李世民怎么办呢?他不是先生您的弟子吗?” 顾生玉摇摇头,“这个世界我最担心的是你。” 石青璇心里一哽,眼睛顿时酸的更厉害了。 顾生玉恍若未觉的说道:“看着你从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长到这么大,现在又有了共度终生的人,我也实在是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雏鸟长大了就要放它们飞,你们也是一样,世间的道理无论何时都是如此。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看着你们离开,在有限的范围里保护你们。” “但是你和李世民不同,李世民他我不需要担心。他是天生的帝王,注定会君临天下。到时为他操心的不差我一个,他自己想必也是不想我插手的。可是你不同,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的,你的志向又与大多数男子不和,能够真心待你的必然是能和你同路而行的人。” 在他说话期间,石青璇早已忍不住的来到他身边跪下,趴在他腿上。 像是小时候顾生玉偶尔来竹林给她讲故事时一样,声声哽咽都埋在深色布料上面,晕开一片水渍。 顾生玉慈爱的将手放到她头上,轻抚石青璇垂到腰间的青丝。 “莫担心,我虽然不在了,但你一定会幸福。” “先生” 顾生玉道:“我这一生必要破碎虚空,注定会负人良多。所以与我结缘的,就你和李世民二人。今夜,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趁我还能护你的时候,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起来吧,”他扶起石青璇,自己也跟着站起,眼神如同望着自己的女儿,慈和温暖,“这么大的姑娘可不能还像小时候那样哭鼻子,”顾生玉用拇指抹去石青璇脸上的泪水,温柔的说道:“笑一笑,我的青璇,可是笑起来能倾尽天下的美丽女子,而且还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石青璇闻言,在勾起嘴角的时候,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浓浓的不舍和哀伤,一直到登台时才勉强收敛过来。 顾生玉送她到门口,“接下来就不是我该去的地方了,好好演奏出这一曲吧,我会静静听着。”他温和的做出承诺。 石青璇重重点头,依依不舍的松开拉住顾生玉的手。 望着那道青衣身影消失的视野之外,顾生玉来到窗边坐下。看看逐步升空的银月,一个翻身,灵活的跃到吹雪轩屋顶,在天窗的旁边支着腿坐下。 夜风吹过他的黑发和衣角,皎洁的月色在这个特等席上,为他洒上一身寂寞的霜雪。 可是此时他偏偏不寂寞,空空的两只手在今夜没有拿着神兵利器,而是拢住一捧月光,周围有虫声细语。 当如梦似幻的箫声响起,当妙音迭奏的朗朗心音传递开来,小楼里的观众仿佛享受到了一场感官上的盛宴。 载歌载舞的尚大家已然美得目眩神迷,但静静屹立在月光下的石青璇亦是不遑多让。 清冷的月色披散到她身上,是寒宫娘子巧手编织的薄纱云裙,同色的光辉落到尚秀芳身上,剪剪水眸情意万千,感情丰富的令寒光化作舞裙绦带。 前者如广寒仙子,凄清绝美,清高冷漠,后者如四季仙子,春意盎然,多变生姿。 两位女子尽是美尽了人世间所有颜色,直让听众为她们欢喜为她们忧虑。 一楼听众如痴如醉,一点儿也没想过还有人能够不全心全意欣赏这场绝无仅有的演出。 吹雪轩二层数个厢房里的人,每一个都是誉满天下的强者高手,各个不是省油的灯。 想当然,他们不会被区区音乐所迷,打着的也绝对不会是让这些乖乖听曲的人喜欢的目的。 就连对尚大家极为推崇的李阀等人也都面无表情,一起等待着什么。 以歌颂和平为目的的歌声作为背景,尚大家那能让人感觉到她和平纯净的心境的音乐,没有办法打动任何一个心中有着坚定目标的野心家。 而在这些野心家之中,李世民,李建成,李渊,这三位李阀掌舵人俱都聚集在吹雪轩其中一间厢房里静坐不语。 李渊时不时会透过小窗看向表演中的两位大家,李世民则垂下长睫,睫毛颤动,眸色不明。 两位绝色才女同台出演,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想过,可今日实现了,真正关注的人也只是一些小角色,那些大人物可没有闲心在这上面。 李世民内心略微感叹了一番,被辜负的表演,就听见李渊叫他,“世民,顾先生,还没有来吗?” 李建成顺势搭话:“先生说要重出江湖也不知道是几时。” 李世民瞥他一眼,先回答了李渊,“老师一向心思不明,今日说不定就不想来了,”接着他对李建成说:“重出江湖?老师什么时候说的?” 李建成扬眉说道:“前一阵子,你没听顾先生说过?” 李世民摇摇头,李建成见状不再打探,目光转向和李渊一样的方向,也就没看见他脸上一闪即逝的若有所思。 李世民想着,老师的去意已经太明显了,就是这样早早暴露会不会节外生枝? 他一面想着,一面走神,顾不得观赏闻名遐迩的两位大家演出,只一心思考顾生玉的用意。 就是他怎么想也没想到,顾生玉此时就在他们的楼顶上呆着。 看着月色,听着悦耳情复的歌声,顾生玉比小轩楼里的人还要享受。 箫声脉脉,歌声悠然,改编自两方山水的曲子,歌词,几乎没有经过配合便默契的融入到一起。 在一群安静听着音乐的人中,侯希白却在后台和两个兄弟会合到一起。 一见面,侯希白便揍了寇仲一拳,考虑到前台的演出,他压低声线斥责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也敢乱搞!” 寇仲委屈:“为什么打我不打陵少?” 侯希白瞥向徐子陵,徐子陵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们也想知道长生诀为何会‘机缘巧合’的落到我们手里。” 侯希白恨铁不成钢的摇头,“你们啊,不管是什么缘,只要不是孽缘你们乖乖受着就是了。阎王打架,小鬼遭殃。顾先生那等层次的人物他就算筹划什么,也是你们两个插手得了的?” 寇仲不乐意了,“讲话怎么这么直白!谁是小鬼啊!” 侯希白瞪他:“你是牛头马面成了不?” 寇仲牛头:“” 徐子陵:“呃,你们冷静点儿” “别讲话,马面!” 侯希白和寇仲顿时一起对准此时插话的徐子陵,整齐的向他开炮。 徐子陵:“” 寇仲自觉自己比牛头帅的多,不满也更多。 “我说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你第一句话就是训我们?” 侯希白揉揉额心,“也是,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再训你们也没用,还是想想接下来的对策吧。” 寇仲奇怪道:“要什么对策?”他就搞不懂了,不过是想见见传说中的大宗师而已,怎么动员起来这么多人,声势这么浩大! 侯希白迎着他不解的目光,无奈的说道:“你以为事情有这么简单?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顾生玉吗?” 徐子陵道:“听婠婠姑娘说,半数武林顶峰都来了。” “没错,”侯希白虽然头疼但还是给予肯定,“上一次就算是邪帝舍利也没有闹的这么大,顾生玉这个名字那怕是出现一次,都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更别说这明显的就是要把顾生玉引出来的一个局。” “他当年宣布隐居,不插手天下大势。可十年后,所有人都动了,就他没动。这对那些意图争霸天下的人来说都是行动之后的威胁,必须早早顾忌。天下第一大宗师,他不管何时出手,对一方势力都是不小的打击。所以不确定他的目的为何,想争夺至高王权的那些人都不会心安。” “仲少,陵少,你们两个可能没意识到,但你们确实给他们提供了这个绝佳的舞台。到时顾生玉若是出现,整个吹雪轩一瞬间变作战场都不奇怪。” 寇仲和徐子陵听完,双双皱起眉头,徐子陵喃喃说道:“居然会是这样” 寇仲一言不发,他想他还是小瞧了曾经的天下第一人的影响力。 侯希白摇摇头:“话不多说,你们两个赶快离开。” “不行,我们不能走!” 寇仲严肃的拒绝道。 侯希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寇仲坦然回视道:“正像你说的那般危险才值得我们留下,富贵险中求。更何况,我认为留下反倒才是最好的选择,陵少你怎么想?” 被问到的徐子陵居然也做出了和寇仲一样的判断。 也许,这就是修习长生诀的人所持有的特别感应。 连稳重的徐子陵也陪着寇仲胡闹,侯希白彻底拿他们没办法了。不再徒劳的劝说他们,索性豁出去和他们一起欣赏起两位绝世才女的演出。 “不好意思啊,老白,”寇仲拍拍侯希白的肩膀,人家这么尽心的为他们担忧,自己还拒绝了真是太不知好歹。 侯希白叹息着对寇仲道:“算了,我都习惯了。” “嘿嘿。” 徐子陵也认真的道:“抱歉。” 侯希白更拿这两人没办法,望着台上曼妙的两道身影,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石大家的箫声很奇怪,明明是清雅大气的鹤山,却偏偏有种凄冷离别的味道。” 徐子陵仔细倾听,也皱起眉头。 侯希白道:“石大家最近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寇仲若有所思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装什么若有所思!”侯希白抄起自己的武器美人扇抽了他的脑袋。 寇仲被这不轻不重的力道打中压根不痛不痒。 但别的人也并非没有如侯希白一般敏锐,能听出来箫声古怪的。 箫从最初被创作出来时,多是用于缅怀。只因箫声凄冷呜咽,听起来仿佛灵魂的哭诉,幽冷清寂。 也因此全靠乐手的技巧感情,才能表达出“乐章”的多变。 石青璇本就是喜怒哀乐情调变幻的高手,然而她正逢离别,心头悲凉,加上又是此世难寻的乐手,更是诱发出了箫声本身的孤冷寂缪。 虽说石青璇很快就意识到并努力改变,但成效仍是不大,谁让这场离别太过突然。 没想到,就在箫声越发哀婉别离,尚秀芳的歌声也随之带出空落落的悲戚时,有动情人撇开头忍不住流泪了。 眼看着场面将要哭成一团,一声清脆的竹笛声骤然插了进来。 不比乐器和唱腔的变化多端,它的调子朴实明快,单纯的作为一种“喜”的乐声加入到里面。 在浓浓的悲伤中,忽然出现了一抹笑声。 这笑声显得多么不合时宜啊,人们不由的愤怒并关注起它,然后一下子就被拉入了欢喜雀跃的世界。 那是年幼孩童发出的童稚欢乐,最是单纯可笑,无忧无虑。 那又是少年打酒,却和朋友不小心喝多了结果错过早课的年轻无奈。 那也是路过街角,春风袭来,掀开一女子帷幕的一见心动。 美好的东西都非常简单,就是这个简单构成了调子中的绝大多数情感。 以情动人从不需要太过复杂的乐器,仅仅一片绿叶即可。 顾生玉若无其事的吹着树叶,叶片抖动发出干净明快的声音,却不知不觉成了其他两个曲调的领袖。 然后突然一个音转,欢乐的曲调调皮的开始左右逢源,为箫声加入几只黄鹂落竹的灵动,为歌声多出秀女娇嗔的羞怯。 过了一会儿,调子轻快的退到幕后,直到箫声恢复过往无悲无喜,纯然为自然而奏响的清净时,它便顺其自然的消失了。 舞台再度归于两位奇女子之手,顾生玉功成身退的放下“乐器”,由一个演奏者回到听众的坐席。 身份转变间不着痕迹,无声无息地就完成了这么一系列变化。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乐声渐歇,顾生玉意识到演奏即将结束。 两位大家的表演有惊无险的完成,场面也因为两位大家的退场而安静无声。 就在这时,空旷的舞台上瞬间多出三个人。 祝玉研,闻采婷,梵清惠。 三位姿容不输给尚秀芳,石青璇的绝色女子一出现就呈三足鼎立之势。 她们的速度之快,几乎是在眨眼间便掠过各自包厢和舞台间的距离现身人前。 没等众人再度惊呼出她们天人一般的美貌,又有两位同样绝色的女子自楼上飞跃而下。 婠婠来到祝玉研身后,师妃暄则踩着凌云般的步子落到梵清惠身边儿。 闻采婷看看左边儿,看看右边儿,想想今天到底来了多少人,她终于忍不住笑了。 “冤家,你难道还不出现吗?这些人可都等着你哩!” 随着她的一声娇叱,各方紧闭的大门统统打开,其中天刀宋缺的气势最为冷冽霸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吃肉,给牙花子烫了个泡,这回大家可以确定了,我就是倒霉啊啊啊啊!!! 呼,今儿母亲节,大家要记得对自家老妈说声节日快乐,最好还送朵花!~ 愿天底下的母亲各个都是大美人,节日快乐! 最后,闻采婷把你们忽悠了,哈哈哈哈哈!!!!!(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不好, 这下闹大了!” 寇仲懊恼的低叫了声,然后和徐子陵,侯希白一起将石青璇和尚秀芳送出去, “快走, 这里不能久留!” 与知道实情的石青璇不同,尚芳柔完全就是来表演的, 突然形势就变的这么严峻, 她脸上还保持着怔愣的表情。 石青璇拉拉她的手, “走吧。” 尚秀芳堪堪回神, 呆呆的点点头,看向寇仲时忍不住追问了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只需知道, 我拼死也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寇仲头也不回的在前头说道。 尚秀芳一下子红了脸,呐呐道:“怎回事啊, 怎就这么突然” 石青璇看向身侧紧紧护着自己的徐子陵, 垂眸之前望向逐步拉开距离的舞台一眼, 神情复杂难言。 和这两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人相比, 独一个的侯希白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抱怨, 说什么最好选择, 其实就是不放心两位大家会出事吧。 他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倒也理解徐子陵和寇仲。 若是按照他们两人的说法,尚秀芳,石青璇都是他们请来的人,那么不管出于怎样的心态都不能将她们两个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和心爱的人相比, 不管什么富贵都比不上她们的安危。 双龙提前一步退场,楼里剩下的一些“观众”则被刻意隔离开。 听曲期间一直安静的二楼如今刷刷打开门扉,走出了好几对气势非凡的组合。 二层是被顾生玉特意设计过的,每个包厢并不相连,整体看起来像是竹节上的凸起。 每间房间之间都有隔着距离,这是为了防止偷听做出的设计。也因为这样的设计,门窗都在同一面,然后正对面相距大约半米的位置则是围栏。 看表演时将小窗打开,或干脆走到门前倚着栏杆听曲也是一种别样的趣味。 而且一楼的台子设计的略高,即使坐在包厢里透过窗扇也能看清戏女的款款腰肢。 但是如今这番设计,却成了居高临下的俯视。 五位绝色女子站在戏子唱曲表演的台面上,楼上的各方门阀人士低着头看她们。 场面尤其可笑在,真正的主角还没登场,就已经被她们喧宾夺主了。 宋缺的目光在梵清惠身上顿了顿,然后皱起眉头。 闻采婷喊过一声后,小轩里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等着顾生玉现身的那一刻。 虽说普通人没什么感觉,但楼子各处角落都在被无数气机扫过。保证顾生玉现身的那一刻,就能被他们察觉到。 宋缺,祝玉研,梵清惠等人的功力何等深厚,气劲铺张开来的范围也是大的能将整栋楼覆盖。 小小一间吹雪轩里,三位顶级高手的内力已然如同一枚半圆形的鸡蛋壳,展开了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们眼睛的领域。 半响过后,闻采婷“嘁”了声。 “难不成还没来?” 婠婠一时无语,觉得这场景和之前太像了些。 祝玉研柳眉倒竖,“闻师妹,胡闹也要选择好场合!” 闻采婷飞给她一道媚眼,“哼,我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觉得被耍了就别信啊!” 祝玉研:“你!” 师妃暄看着内讧中的魔门二人,低低在梵清惠耳边儿说道:“师父,我没有察觉到楼里有人在。” 梵清惠点点头,道:“安心,今日他是一定会出现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闻采婷第一时间移动视线,眼神死死的盯在梵清惠身上,她和师妃暄两人的谈话可逃不过她的耳朵。 周围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梵清惠身上。 有若神仙菩萨般的修行女子像是凝聚天地间所有的慈悲,她平静的说道:“我来此,是为了传递宁前辈一言。” “宁道奇?”站在宋缺身后的宋智奇怪的说道。 宋缺神色不变,其实一直有在注意这间小楼里的动静。 梵清惠平静的说道:“早在二十年前,宁前辈就已经败在顾大宗师手里。” “” 现场一片哗然。 在座有不少江湖中的上流高手听说过顾生玉的事迹,但他们可比不上四大门阀,魔门静斋消息灵通。 他们对顾生玉这个名字的印象,还维持在二十年前战胜两位大宗师却疯了的“天下无双”上面。 如今听到顾生玉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挑战天下三大宗师成功,想当然,所有人都懵了。 二十年前,顾生玉才多大? 三大宗师的修为又多么高强? 过去听说他与奕剑大师傅采林一战后,内劲冲突走火入魔,大家还觉得这很正常。 若不是用了歪门邪道的办法,怎么可能有人在如此年轻的时候胜过两位大宗师? 想当然,不少人还幸灾乐祸的觉得顾生玉为了出名不要命,“疯”的简直太好了。 然而,梵清惠冒出的这一句话,彻彻底底将在座人都打懵了。 没懵的,诸如李阀一众,安安静静当着背景板,李渊还转头对李世民嘀咕,“先生怎么还没来?” 李世民面无表情,所以老师他为什么一定要来? 看着台上台下这么一群人,李世民眼底闪过嘲讽。 吹雪轩是个听曲看戏的地方,这么一大群人可不就是今天的“戏子”吗? 甭管是什么身份,他们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目的聚集在这里,还想将别人拉入舞台沦落到和自己一样愚昧。 顾生玉曾教导未来的唐太宗一句话,无论局势多么混乱,你都要做最冷静的那一个。 李世民当年年轻,也曾不明所以的追问过原因。 那时顾生玉轻蔑的说道:“你看看浑水里的鱼和清水里的鱼,它们谁最能看清渔夫撒网的位置。” 李世民望着这么一群大人物,低下了头,表情冷冷的。 现在这池浑水里可真是跳进来好几条大鱼。 老师,你现在是要做那个渔翁吗? 被李世民暗自思量的顾生玉,坐在屋顶听着楼里人的争吵。 这间吹雪轩纯粹是他闲来无事开的一家店,目的是让自己的口袋丰满一点儿。 不过这么些年,他不是往神州大山里窜,就是隐居不问世事。所以吹雪轩实际上是李世民在管理,他自己偶尔也就提点儿建议,当着纯拿利润的闲人。 不过今天,这栋楼还是消失吧。 再建立的吹雪轩不需要有任何顾生玉的影子。 “君谈云”是到了消失的时候了。 下定决心,顾生玉伸出手。 落在屋顶上的碎石叶子无声开始震动,飘落半空的柳絮莫名动弹不得。 这番变化如此之大,居然还没有引起楼内人的注意,可见顾生玉的掌控力之精准,武功之高,高出今天所有来者的想象。 屋顶上的动静,瞒过了所有“高手”,他们还在继续争执一些意义不大的内容。 梵清惠一句话震到的只是台下一些小角色,祝玉研甚至嗤了声,“你到底想说什么?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了,说出来吓唬谁哩?” 梵清惠面不改色道:“并非是想吓唬谁,我说这件事的意思是”目光在众人表情上面扫了一圈,心里暗有思量,“现在有人知道顾先生有多强吗?” 祝玉研皱起眉头,闻采婷笑得如同一只千年得道的九尾狐,眯着弯弯的眸子说道:“有这个疑惑的可不止你一个,楼上那些人不都想知道吗?” 楼上如宋阀,李阀等人不置可否。 梵清惠阖眼道:“惭愧,前些日子我去请教了宁前辈,为了一己之私打扰到前辈隐修实属不该,可我也因此得到一个消息。” “啰啰嗦嗦的,你就不能快点说?急死个人哩!”闻采婷瞪大美眸,不悦的眼波惹得人心肝齐颤。 梵清惠抬眼道:“事关重大,我并未有意为之。” “好了,”祝玉研抬手,压下闻采婷的不满,“梵清惠,你想说什么的干脆一点儿,在场的人也不是能被几句话吓死的无知鼠辈。” 既然祝玉研都这么说了,梵清惠轻轻叹了口气。 “宁前辈说,十年前再见,就隐隐感到顾小友气势变化隐有天地同行之广济,也不知十年后,踏破虚空否。” “前辈当时对我是这么说的,”梵清惠看向人群中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的数人,低下眸子,睫毛轻颤,“然后前辈得知我此行目的,托我带一句话。” “天下之大,唯虚空之上求而不得。吾等武者,本该一心向往大道,追求武道极致,沉迷尘世荣华已是不该,怎忍拖心在寰宇之人落泥潭?众生硕果,众生取之,莫累他人付流水,众位好自为之。” “” 来自中原散人宁道奇的一席话,像是一个大巴掌狠狠打在平日自喻为武功高绝的人脸上。 他们脸色青青白白,好像想要动手,但又顾忌到梵清惠的身份,强忍到五官都扭曲了。 尴尬的气氛充斥全场,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而就在这时,宋缺冷淡的声音响起。 “他果然到了这个境界。” 面对宁道奇笃定顾生玉将要踏破虚空的话语,他听起来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的样子。 宋缺的镇定在这个大多数人都为此惊愕的场合显得十足的异类。 祝玉研和梵清惠的目光立刻投向他所在的位置,祝玉研挑起眉梢,“宋缺,你和顾生玉见过面?” 宋缺冷淡道:“没有,二十年来,从未见过一面。” “那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 祝玉研哑然,随后蹙起眉头。 “你们两个别是在骗我们,旧情难忘帮助你老相好糊弄我们什么的,破碎虚空岂是那么好做到的?” 没等梵清惠开口,宋缺冷哼道:“你做不到所以你会有这个疑问,他能做到自然不需要疑问,”说着,他摸起腰间天刀凹凸不平的刀鞘,目光执着而热烈,“二十年前,他就已经强到世间找不到对手。所以他以天为敌,以山为友,孤身游离十万大山,期间不知经历多少寂寞坎坷。而今他出关,也正是说明他赢了。” “与天斗其乐无穷,此等境界,他十年前就已经达到。十年后,此世已经留不住他了。” “” 楼内重复进行着安静,吵闹两个步骤,由此可见,今天到底炸出了多少令人哑口无言的消息。 宋缺缓慢的语调里透出的点点叹息,这是一种感同身受般的落寞。 而听的人表现分为两类,境界低的下意识噤声,境界高的忍不住胡思乱想。 闻采婷死盯着他道:“你不觉得你的话里有点儿问题?顾生玉的行踪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宋缺冷冷看她,不置可否。 “他是我承认的对手,我一直想要与他一战,就是可惜,时机不待,屡屡错过。” 闻采婷:“”我为什么感觉到此地多出一个“情敌”? 咬咬唇,挥去心中的荒谬想法,她狠狠道:“你说的轻松,可顾生玉又是怎么想的?” 宋缺淡道:“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没有什么比认定的对手承认自己更值得高兴的了。 可是,他的对手目光扫向楼内许多长相不同的人,宋缺皱起眉头。 顾生玉难道真的不准备来了吗? 想着,目光正好移动到李世民身上,停了下来。 宋缺可说是此地气势最强的一个,暗地里关注他的不知多少。此时见他目光停滞,观察他的人也顺着看了过去。 李世民一下子被顶到风尖浪口,过程可以说是莫名其妙。 李渊低咳几声,李世民心领神会的上前。 “老师未曾说今日到不到场。” 祝玉研皱眉,梵清惠表情也略微僵硬,闻采婷则更加直白的开口问道:“他就什么都没和你说?” 李世民爽快道:“一句没有。” 闻采婷被这干脆的态度噎了一下,气哄哄的转着眼珠,努力分辨在场人中是不是有易容后的顾生玉。 总之,她不相信他不来! 和闻采婷想法类似的人不少,眼瞅着场面将要再次乱起来。 轻微细小的“咔嚓”声引起师妃暄的警惕,她仔细侧耳听去,震动的响声越来越清晰。 “不好!” 她刚叫出声,梵清惠,宋缺等人也相继注意到。 当震动达到一定程度,现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木梁石柱的颤抖。 祝玉研暗道失策,她刚刚不该把精力都分散在观察人群中有谁可疑上面。 宋缺和梵清惠也都这么想,他们赶忙想要退出楼内。 留在这个地方,一旦楼塌下来,他们跑都跑不出去。 可是在第一批人跑出之后,混乱的人群可以预见的堵塞了大门。 生死之间,贪生怕死之辈何其多,反而是居住在二楼的“高手”不方便强硬离开。 吹雪轩在此时最令人诟病的地方就是除了头顶的天窗,各处都没有通往外界的窗户。 一遇到事情就会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被堵在大门口,动弹不能。 祝玉研烦躁的当场就想使出天魔音,控制众人乖乖听话。 可就在这时,屋顶的房梁摇摇欲坠,梵清惠神情焦急的发出一声呼唤,“快躲开,”然后扑向师妃暄将她护在身下。 “师父!” 师妃暄的声音被坠落的屋顶一起埋在瓦砾碎石之下。 这一声震动太过强烈,导致所有人脚步不稳的赶忙扶住东西稳住自己。 宋智和其他护卫围在宋缺身周,二楼受到的影响没有一楼严重,他们还有余力确认梵清惠两人的安危。 屋顶沉积的尘土逐渐散去,梵清惠和师妃暄两人完好无损的呆在掉落的碎石梁木中央。 除了受到一些惊吓,两个人看起来都没事。 “妃暄?” “师父,我没事。” “唉。” 凭空出现一道叹息,所有人下意识仰头,包括倾诉中的梵清惠师徒。 此时头顶屋梁全无,能够直接欣赏到夜空明月。 而以此为背景的不桀身影,也落到众人的视线之中。 深衣广袖,竹清松瘦,气度高华,如似神人。 争来争去,今日的主角终是登场了。 顾生玉平静的连身都没转,独留一道清傲背影面对众人。 不管是怎样的眼神也好,这深色的身影吞噬尽了一切,将天地间的热闹都化作他一人的空寂浮华。 “进窥天人之道,深知万物至极,方有踏破虚空之实感。” 先是淡淡的一声,近似叹息,缥缈的落于每个人耳畔。 他一出现,现场安静无声,不是被震惊到的心虚无言,而是被震撼到的鸦雀无声。 明月悬空直下,应该散送给天地生灵的光芒,尽数收束成一缕皎白落到顾生玉的身上。 深衣挂霜,宛若暮年白首。韶华流逝,眉山哀哀白雪。 “天地方圆,故而引吾时常思虑世界博伟。遂选山为途,自长白山起,直至走遍大明。” “十年转瞬而逝,期间吾感露为雪,常坐□□沉思。沐沐落雨浇落吾身,体会灵性繁华。” “年少聪慧,尽知人心百变,亦知人性百善。方选择回归原始,返璞归真。” “今,道在眼前,吾欲往之,大彻大悟,自感朝夕破碎。” 顾生玉的声音不紧不慢,却不知为何抓紧了所有人的心脏。 心跳随着他的话而“砰砰”跃动在左心室,血液鼓动着被喷涌而出。 眼睛不自觉越瞪越大,直到清晰的听到那句话 “大彻大悟,自感朝夕破碎” 梵清惠在唇齿间低低重复完,望向顾生玉背影的眼神已然透出敬重。 古往今来多少人踏破虚空不可得,时至今日,一心为道,直至武道至极的人终于出现了! 而且就在他们眼前,这到底是何等荣幸的事情。 巨大的惊喜感捕获了在场所有人,他们突然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自己感悟成道的经历,是千载难逢的授学。他们慌忙的想要听取更多经验,然,一声刀响打断了沉浸在喜悦中的他们。 不得不说,顾生玉作为一介即将踏破虚空的高人,哪怕不是有意的,自身流露出的道意也能感染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而且正因为他们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处于快要突破先天的境界。也因此,已经明确道途的顾生玉所说所描绘的,正是他们极为渴求的内容。 但是,别以为这是好事。 若是在未明白自己道路的时候感染一位破碎虚空强者的气息,那么今生都别想找到自己的“道”,等同绝了道途。 天刀及时的震动,可谓是救了在场人之后的武学生涯。 “顾生玉!” 宋缺激动的望着背影缥缈的人,眼中清冷早已不知道跑去哪里,热烈的战意引动天刀鸣叫不止。 他不是有意救在场之人,事实上他一心想索求的,是来自对手的直视。 尤其这个“对手”一直走在他前头,且从未回头! “离开在即,我想说的也就这么多。” 顾生玉对楼下的呼喊置若未闻,堂堂正正将背部暴露出来,是自信自己的实力,也是无心于战斗的信号。 他来此,想说的只有一件事。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的,是整栋楼逐步坍塌落陷的声音。 这一次的动静比之前仅仅拆了屋顶的动静更大。 经过上一次的演习,这回所有人都知道怎么逃了。 “快跑啊!” 能顶着坍塌的房屋继续听高人讲道的人压根就不存在。 他们一股脑的冲到门口,可算记得之前的教训,勉强有序的逃了出去。 宋缺在撤离期间死死握紧刀柄,青筋崩起,他多想就这样冲上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顾生玉从始至终都没有战斗的意志,他冲上去只会是个笑话。 跑出吹雪轩的人,望着里面时不时掉落的木梁,瓦砾,还有仍在往外逃的人流,听着顾生玉的话语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扩散开来。 “我在世间留下十三篇奇目,饱含我一生所学。” “学全此书者,破碎虚空,遨游天地,无所不能。” “此书名——天地书。” 空旷悠古的声音深深刻在每一个人心底。 奢华精致的吹雪轩终于经受不住武林高手的内力压迫轰然倒塌,成了这一夜里所有人眼中的最后一幕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  jq与装逼并存,地雷共留言一色,不收藏的胸上屁股下都少了二两肉! 嘿嘿嘿嘿,长评,深水,加更的哟!~(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那一天倒塌的吹雪轩, 和顾生玉翩然而去后留下的话,这些人直到多年后仍会回忆起那时的心跳鼓动。 这是大宗师破碎虚空前,留在江湖的一颗种子。等待某一天生根发芽, 长成参天大树。 而他留下的那本“天地书”, 更是在某一段时期,数十年间缔造出无数传奇, 成了新一部天下人公认的奇书秘录。 值得提到的是, “天地书”彻底成为传说之前, 也没有人找齐顾生玉口中“天地书”全十三篇的位置。 所有传言中, 通天地书者,遨游天地的修为也没有人真正做到过。 除了天地书的创造者之外, 再无人臻达破碎虚空的境界。 但是当“医篇”, “刀篇”,“术篇”, “剑篇”暴露出来后, 在江湖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倒是真的。 而“刀篇”被李阀占据, 开国唐立之后更是彻底成了皇室传承。“剑篇”则一直被岭南宋阀严密看管, 不知多少习剑之人求而不得见。 顾生玉潇洒的走了, 全不知自己曾去过的十三面“断崖”到底给后人留下了怎样的传说。 出了李阀, 他的行迹没有一点儿隐藏的意思。 半个月后,有心人都能收集到他重回江湖行动的目的地。 尤其是那一日在吹雪轩的人们,利用各种手段收集顾生玉的信息实在是可以理解。 而就在这时,大隋几近百年没有变动过的黑榜白榜竟然在同一天贴了出来,白榜榜首的位置换了个名字, 原本的第一落到第二。 新得内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茶馆,酒楼里说书人嘴里。 祝玉研,宋缺,梵清惠等人的名字俱都在双榜上面。年青一代的师妃暄,双龙,婠婠等人也频频被提及。 值得一提的是,黑榜榜首向雨田的名字明目张胆的在上面出现。 直让魔门的人怀疑,百晓生是不是脑子坏了,居然敢光明正大的挑战白道? 要知道当今的正道可是以慈航静斋为首,静斋当年可是大肆宣扬了魔门邪帝死在她们手里好吧,模糊了是怎么死的,暗指死在她们手里。 那群女人臭不要脸也就罢了,但等真有人上去给她们没脸,魔门的人首先感到这个人真有勇气。 静斋留存千年的势力不是闹着玩的,百晓生现在还好吗? 别管魔门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没心没肺的担心他老人家的安危,百晓生本人倒是躲的好好的。 身处南蛮苗寨的老头子,一边捏着胡子感叹自己是越老胆子越大了,一边琢磨自己要多久才被打上家门。 敢把向雨田没死的事情爆出来,不被当今邪帝找麻烦是根本不可能,但是他没办法不心动啊! 要知道上一次这般让百晓生一族不畏生死的,可是无上宗师现身江湖的时候。 顾生玉有望成为第二个令东来,百晓生就算是被恼羞成怒的邪帝拍死也甘愿! 这可是亲身参与传奇的时刻,谁人甘心罢手? 也因此,老头子做好死得其所的准备了。 事实上,能够让最能隐藏自身,胆小怕死的百晓生舍生忘死,一切全都在向雨田和顾生玉的惊世一战上。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黑白双榜榜首要一决雌雄的消息,然后毅然决然的公布天下! 细说起来,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顾生玉的行踪路线大家都知道,发现他往草原赶,一同向那边儿动身的人一下子变得非常多。 一部分是经历过吹雪轩留言的人,想要再次瞻仰破碎虚空强者的风姿。另一部分是单纯好奇隐居多年,一出江湖就急匆匆出关的顾大宗师此行为何。 总之,众人都往草原赶去的关系,导致装死多年的邪帝向雨田不可避免的被人撞见了,身份败露了! 那一天,向雨田穿着贴身的劲装,胸口肌肉撑起衣袍的弧度,健壮的身躯能将任何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丢掉面巾,堂堂正正看向顾生玉,眼眸深处闪过丝丝缕缕的紫芒,别样神秘,别样无情,在看到那些不知死活出现在这里的围观党时又闪过别样不耐。 向雨田活了接近两百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破碎虚空等级的高手,这也就使他全身上下由他人看来,总有种奇奇怪怪的违和感。 顾生玉当然知道这股违和感的原因,因为他自己也差不多这样,都是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排斥。 此世间,容不下这么强的两个人。 世所难容这个词儿,在这两个人身上竟也是别样的霸气。 身为破碎虚空的强者,向雨田本身在这个百年后的江湖中是没有多少名气的。但是凭他能出现在顾生玉面前,看起来还在平等交流的样子,就已经足够吸引人注意。 多么多追着赶来想要和顾生玉见一面的人,此时都为他的存在感到惊愕不已。 被迫接受各种审视目光的邪帝大人脸色不好的“哼”了声。 “你怎么带来这么多尾巴?” 顾生玉云淡风轻的道:“想要改变整个世界的局势,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两个接近破碎虚空强者的战斗更好的了。” 他当然知道顾生玉的意思,因此向雨田唏嘘道:“你这心操的,简直不像是大宗师,而是鸡妈妈。” 居然还专门培养一批含有武心的武者,这可是改变整个武林局势的壮举,虽然自己也早就看这个空有武骨,少有武心的江湖不爽很久了,但还没像他这么敢做。 顾生玉不以为意的轻笑道:“我为的不是他们,而是朋友。” “咦?你有朋友?”向雨田可是一直都有关注这个对手的消息,但是长年累月的内容其实都是空泛的。 一个徒弟李世民,一个似乎是养女的石青璇,一个熟人宁道奇。 这贫瘠的交友关系,向雨田感同身受。 现在顾生玉来一句为了朋友,他就不能理解了。 顾生玉有朋友吗? 当然有,只不过是在久远之后。 顾生玉嘴角噙着笑意,静静望着向雨田,目光是在看向他,又不像是看向他,仿佛透过时光注视到未来的那些性格鲜明,情意深厚的好友。 他其实一直很奇怪陆小凤他们世界的法制到底是怎么成形的,要知道历史的必然发展注定是社会结构的稳定。但能让民间势力威胁到国家安危这就很奇怪了,一点儿也不符合社会结构的固定套路。 然而等他到达这个世界,顾生玉懂了。 怎么能不懂? 长生诀相隔千年后出现,又被自己从千年后带回来,这岂不是经历了一个轮回? 借由自己的手,来到这个时代,再历经千年到达那个“顾生玉”手里。 长生诀的使命仿佛就是形成这个圆,不然怎么解释长生诀这等奇书会落到寇仲和徐子陵两个小混混手里? 因为这两个世界之间的相同点儿都在自己身上,未来会向记忆中那么发展全是被人推了一把的原因。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 奇异的是,他直到来到这个世界,近乎破碎虚空后才明白所谓的天人感应其实一直都在起着作用。 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什么才能保证历史发展的滋味非常奇妙,但不坏。 顾生玉想起自己留下的“天地书”,想起这场决斗会给后人带来怎样的影响,脸上忽然展开莫名洒脱的笑容。 笑得踔厉风发,姿态傲人,配上那张普天之下绝无第二张的俊容面孔,当真是风骨极佳,高人状貌。 向雨田莫名被看的气闷,那种感觉就好像原本你以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社交障”,然而实际对方是个交友小能手,只是自己不知道,这一瞬间,自信满满的玻璃心碎的妥妥的。 闷闷不乐下,神情也自然变得阴沉,尤其是还听见顾生玉说道:“有友数人。” 数人。 妥了。 向雨田脸色更不好了,看得远远望向这边儿的人胆寒心颤。 实际上,向雨田长得不可怕。都是临近破碎虚空的人了,哪怕长相普通,也会由于自身修为深厚而呈现出不凡的韵味,更别说向雨田实际长相非常有特点。 异域人的五官深刻的有如花岗岩精雕细凿。上兜的下巴,宽阔的额骨在视觉上就有种男性的雄伟魅力,高挺的鼻子更是展现出他的高傲自信。夹杂丝丝异色的瞳眸,一眼看去仿佛掉进了宇宙寰宇,深邃迷离。 奔着顾生玉而来的人,看清他的脸后也不得不感叹此人的面相非常霸气。可真正令他们慑服的,却是他周身霸气浑厚的气场。 向雨田挥手间有种风雷惊雨顿停的威势,这一点儿格外吸引人臣服。 时隔十年再一次见面,两人都和上一次不同了。 邪帝的气势更加晦涩,顾生玉的神/韵越□□缈。 前者如黑暗中醒来的魔神,充满慵懒,诱惑,强势,霸酷的气场,后者则气势凌空万丈,形体飘然欲仙,气质遗世,容貌超凡脱俗。 是仙和魔的强烈对比,也是黑白双榜榜首的直接对拼。 这一场战斗,恐怕会影响古今中外的无数豪杰。 天刀宋缺,阴后祝玉研,武尊毕玄,静斋梵清惠等人也都在不同的位置紧紧观望着这一场决斗。 光是想想他们看完这场战斗之后的心态,顾生玉就想笑出来。 想必到时他们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扭曲,因为真正的至高风景,岂是人间红尘可以比拟的。 两人聊了数句就再不多谈,顾生玉缓缓开口,细数当年战绩。 “第一次对阵,我败,第二次对阵,平手,这一次” “你觉得你会赢吗?”邪帝冷冷说道,一挥手,下摆无风自起,背后炸裂大片土地,仿若以移山毁石做背景,冰冷的向顾生玉发起挑衅。 顾生玉若无其事,但他头顶天空上漂浮的云层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拖拽,聚集到一起后形成越刮越宽的巨大璇图。 纯白的颜色在湛蓝的天空中十分显眼,也越发显得可怕,仿佛有什么即将从密集的云层中心爬出来一样 “啧。” 向雨田一看效果没有顾生玉弄得好,不满意的想要再来,抬起右手,看我 “时间不早了,”顾生玉出声打断邪帝的玩心,平静的说道:“开始吧,不管谁输谁赢,我都不会失望。” 向雨田:“哼!”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向雨田的年龄已经是回归“婴儿”的年纪了。 当年曾为道心种魔的邪性忧虑,专门挑选数个品行不端的弟子来防止传人危害世间。心机深沉老辣,身负“邪帝”之名的强者。在世间游荡两百多个年头后,也生出了不少与传闻中不符的心思。 最起码,传说中的邪帝是绝对不会对敌人抱以欣赏的态度的。 这一次次从生死交战中打出来的交情,让向雨田提起全副心神警戒对方,并承认顾生玉是自己的“对手”而非敌人。 目光也在这刻紧紧盯在顾生玉身上,一错不错。 他是越欣赏,越会全力以赴的类型。 舔舔嘴唇,向雨田邪邪笑了起来。 所以这一战,战的天地变色,战的天显异象。 绵延数百里的云层呈现出细密如鳞般的图案,近不见头首,远不见腿尾。 好似一头巨龙盘旋其上,只等决出真正的“天下第一”。 宗师位面里,顾生玉一脸怔愣。 刚经历一番苦战,但不用怀疑,他赢了! 自穿越以来最大的强敌,败于自己手下的成就感他还来不及体会就神形一晃,出现在了位面空间里。 原本这处地方山好水好,还有雪地高景给人看。可今次进来,遍地荒芜不足以形容。 往日三三两两聚集到一起的宗师高人们统统不见了不说,骤变的地场空间简直好像换了个系统。 顾生玉闭闭眼睛,做好心理准备转过身,毫不意外的看见位面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宗师”。 不,其实不应该叫他宗师,而是“系统。” 小老头弯着老迈的眼睛,他看起来就像是邻家爷爷一样慈祥。除了全白的装束,就是苍白的头发,眉毛,胡子,一副得道高人的仙风道骨。 这也是诸位宗师中,唯一一个未曾附身过顾生玉的前辈高人。 顾生玉见到他,忽然就了解了穿越的一部分真相。 为什么第一个接待自己的就是小老头,为什么小老头从未展露过自己的绝学却能和每一位宗师说上话,为什么宗师们会不经意间透露出对小老头的忌惮 这全是因为他就是系统的化身,可以说,他就是“系统”! 张张嘴,顾生玉苦笑道:“你骗得我好惨啊,白师父。” 小老头嘿嘿笑了,捻着胡子悠悠道:“你不该叫我师父,我全名是无上宗师位面系统,武侠只是成就你的途经。当初挑选到你的时候,由于你的世界抑武但又有武侠小说这种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我就载入了这个模式。” 顾生玉等到小老头说完一个段落,停顿的功夫,平静的道:“我有很多问题想问,白师父能告诉我吗?” 小老头固执道:“我不是你师父,我全名是无上宗师位面系统。” 顾生玉俊美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一抹苦笑。 “我知道,可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非常照顾我的白师父。” “系统并不能理解人类情绪,”小老头慈爱的说道,但这一次顾生玉却能从他温和的眼里看出某种无机质的存在。 “” 顾生玉心底一震,再也反驳不能。 小老头见他不在执拗满意的拉拉胡子,同意回答他的问题。 “在宿主已经完成任务的前提下,系统有义务解答宿主的疑惑。” 顾生玉顿了下,道:“宗师们呢?” 小老头弯眸,笑眯眯道:“尘归尘,土归土,自然是回到他们自己的时代入土为安。” 顾生玉一听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用力闭闭眼睛,再睁开后,他缓缓道:“完成任务后,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小老头正色:“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顾生玉这时才有余暇瞥向系统自带的面板,上面的进度条赫然为100。 小老头适时开口:“介于宿主完美的完成了任务,系统可完成宿主一个心愿。” 顾生玉不答反道:“我如果回去原本世界会怎么样?” 小老头冷静的评价道:“并不是好主意,在宿主完成任务期间,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年。现在宿主回去有系统在可以摆平一系列法治社会带来的麻烦,但是人与人之间所需的特殊牵绊对宿主来说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样吗” 顾生玉低低呢喃着。 小老头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接着说道:“亲人,朋友,工作的伙伴,这是构成宿主过去感情生活的重要元素。然而四十年过去,宿主失踪的消息,除了最初的三个月在工作伙伴们之间引起波澜,就再无影响。之后的一年间,宿主友人们出现过不同程度的在意,一年后重归平静。而三年后,宿主的亲人也相继恢复正常生活。” “以系统的计算看来,宿主就算回去,也只会因为在古代的经历格格不入,还会失去一直以来积攒的修为力量,付出等同于无。” “哈,你这是在建议我许其他愿望吗?”顾生玉听完后笑笑,望着位面呈现淡红色的天空淡淡道:“四十年是怎么回事?” 小老头淡然道:“保守估计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四十年只是一定概念上的计算,并非真正的年限数据。” 顾生玉略微调整一下凌乱的情绪,他毕竟不是当年一穿越就懵逼的普通人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想了想然后说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既然不想懵逼,那就要考虑好自己的未来。 他在心底无奈的笑笑,老师们说的还真没错,任务完成后自己还真茫然了一瞬间,不过幸好自己即时调整过来了。 小老头严肃的点点头:“都可以。” 顾生玉没有为了证明真实性,许“自己想当神”这么奇怪的愿望,而是平静的说道:“我想到一个可以平静生活的世界。” 小老头眼里神情不见讶异,似乎早就想到了他会这么说。 顾生玉垂眸避开他的目光,语气不变的说:“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我想把这个世界的事情都处理好再离开。” 小老头道:“可以。” 顾生玉抬起头,对着他弯眸道谢。 小老头望着顾生玉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揪揪自己的宝贝胡子有些纠结。 原地转来转去想了半天,他还是大大叹了口气。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顾生玉想要的平静生活,可都不是经历过的两个世界可以给他的啊。 哪怕前一个世界有他的朋友,后一个世界有他的徒弟。 因为系统的关系,原地已经留下足够浓重的痕迹。而他不想踯躅原地,而是抬脚向前。所以到时慕名而来的人,无论是谁都会打扰到他。 也就是如此,顾生玉的选择是不去回头,不管系统怎么实现他的愿望,他都觉得自己应该自己面对自己的人生。 顾生玉的身形很快就从位面里消失,这时想明白的小老头低低嘀咕道:“算了,算了,谁让这孩子真的很让人骄傲呢?” 直到最后也没有失去心智,真正做到超然物外的顾生玉,是位面里所有宗师骄傲的弟子,包括他。 “就满足他吧。” 幽幽一声叹息,小老头的模样和系统位面一起崩坏,化作点点星光沉入漆黑的宇宙之中。 当顾生玉从位面里出来之时,外面才过去了不到一秒的功夫。若是有人注意到了他这一瞬间的失态,也顶多以为他是在走神。 看看自己的手掌,又望向不远处一身血迹的人,他心想:真正结束的时候到了。 然后大步走向向雨田,而向雨田嘶嘶抽着冷气,抬眼发现顾生玉正在往这边走过来,黑漆漆的衣衫看得他龇牙咧嘴。 就在刚才战斗中,这柔软的大袖可是猛劲儿抽他,其力度可穿云裂石! 向雨田发现他越走越近,不服输的站起身,然而这么一动弹伤口再度迸裂。他不得不蹲下身去,不让自己血尽而亡。 这姿势太毁邪帝高大威猛的形象了,向雨田不爽的想道。 等顾生玉停到他身前,向雨田扫过周围狼藉的场地,讪讪一笑。 “一代新人换旧人,我这也算是被换掉的那一个吗?” 顾生玉不理他的调侃,自顾自说道:“我会去十绝关。” 向雨田面色一肃,顾不得胸口的伤口站起身,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怪异的望着他。 “你不需要进入那个鬼地方也能踏破虚空吧?” 顾生玉点头,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向雨田这就不解了,“离开之前不享受下人世繁华,反而往枯骨成堆的石头阵里跑,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顾生玉瞥他一眼:“有朝一日破碎虚空,你会选择什么地方?” “还用说吗,那当然是”向雨田说着说着突然哑然。 顾生玉轻笑:“没错吧,只有十绝关。” 与其被人打扰,或是大张旗鼓闹得人心惶惶,静悄悄的在某一处死地顿悟才是他们这些人的归宿。 向雨田释然的说道:“也对,你这就准备过去?” 顾生玉:“是。” 向雨田眼里流露出遗憾的神色,“太可惜了,我还打算再玩几年。你这么早就走了,世上可就难找到像你这么合口味的家伙了。” 顾生玉闻言莞尔,“你也说了,江山代有能人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冒出一个把你拍在岸上的后浪。” “哎哟,真不客气啊!”向雨田拍拍他的肩膀,挤挤眼睛,“本尊不和你说了,再不去治伤我能死这儿。” 话音落下,人已远在天边,声音远远传来。 “顾生玉,本尊先走一步!” 知道他这是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形象,顾生玉也还是无奈的摇摇头。 “这人真是”还本尊,说出来也不嫌羞耻。 在心底调侃一下大名鼎鼎的邪帝,顾生玉最后一次望向远远的山海关。 被这旷古烁今一战惊得失魂的武林豪杰,只见到他挥挥衣袖飘身离开的身影。 此战过后,无上宗师之名名至实归! 天下间或许有三大宗师,但古往今来能被后人以无上二字尊之的——除大宗师令东来,就只剩下著作奇录“天地书”,改变整个江湖武林的顾生玉。 众多后人听说他的事迹时,都会谦虚的尊称他为先生。 意思是走在武道一途前方的前辈,其能可为己师。 而在李世民登位,立大唐,为太宗时,贞观之治之年的先生更是只有这一位。 传说他是天人下凡辅佐太宗建国的帝师,后飘然离去,不为名利,只为天下苍生。 后来民间逐步神化了顾生玉的存在,有人为他建立庙堂,供奉铜像,直把他当神人一般膜拜。 而在那时,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早已将之抛诸脑后。 富贵荣华,名誉爱恨,对一个寂寞的人仅仅是双肩上的负累。 赶往十绝关的路上,顾生玉路过一处战场,征战中的某个人突然抬起头。 李世民一身白甲劲装,坐骑是通体雪白的神骏。头盔护住额头往上,只衬得一双鹰目威严有神。 战场到处都是拼杀的声音,他一剑抽开冲向自己的骑兵,活人喷溅出的热血溅到他脸上,却连擦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个时间与生死都混沌的地界,他执剑挡住一对大砍刀,憋足了力气瞪着对面表情狰狞的人。 “死吧!” 对面的敌人发出诅咒的怒吼。 李世民冷冷看他,剑光一转,极美的霜华斩去他的头颅。 他持剑而立,头盔上的翎子随风飘动。就在这时,他看见天空中一闪即逝的黑色身影,眼底复杂闪过。但接连而至的围杀,让他没有分神的余力,全神贯注的投入进战场的漩涡。 再也不见了,老师。 在心底最后悼念道。 李世民心知,这一别顾生玉已与死无疑,此生是再无见面的机会。 不一会儿,沙场上的以命相搏,消去了他最后的感伤。 顾生玉这一次赶到十绝关用了三个月,两地一东一北相隔万里,就算是他也耗费了远超预计的时间。 而这一次,空洞呼啸的风沙出现,十绝关由模糊变得清晰,却已经再没有人去守望他的背影。 顾生玉孤身踏入十绝关,影子逐步被黄沙吞没。 ——————————番外合集—————————————— 宋缺番外 有一种人,活得就像一把一往无回的刀。 历数江湖顶峰十数人,真正能让整个天下都忌惮的,就只有“天刀”宋缺。 他仿佛没有弱点,唯一的灵性给了此生挚爱的女子梵清惠。但等他真正成就天刀后,梵清惠也不能使他动摇分毫,只能请出宁道奇与其相抗。 被无数武林人士羡慕,做梦都想成为的人,宋缺他的人生是完美无缺的。 权利,地位,名声,财富,可以说男人的所有野心都能在他身上得到满足。 更别说宋缺一张俊美无匹的容颜,在顾生玉出现之前,天下第一美男子之名当之无愧。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执着于一袭深衣,执着于一把天刀。 平生两个执念都被他刻印在骨子里,每夜梦回,沉心思量。 最初的宋缺,有着所有武林人士的弱点。他的刀锋利,带着难以匹敌的气势,可也脆弱,过刚易折。 傲气洗礼了他的刀锋,鲜血淬炼了他的手法。 年纪轻轻,名动天下! 然而他的人生不像是“小说”那般,沦为成就他人的著名配角。 他真切的当着自己人生的主角,在以自己为主角的剧情中执意追逐一个人,数十年不罢休。 阴差阳错,屡屡错过,是天道对他的考验。 静坐在磨刀堂的每时每刻,宋缺都在把自己的刀磨砺的更锋利。 二弟曾问过他,为何这么执着于一人,有意义吗? 宋缺当然不会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若是没有前方那个目标,他的刀该何等寂缪。 等到天下间再无一人值得自己拔刀而出,这对一个刀客来说是多么悲愤的事情。 十年如一日,每次出手都带回一个战绩。但真正想要战胜的人,却仍是走在自己前头。 这是个好事,这代表前方有路可走,他不需要迷茫。 这样想的他,会拿起最近有关顾生玉的情报,仔细看了下去。 从字里行间搜索出蛛丝马迹,借此判断顾生玉现在到底多么强了,和自己差距多少。 十年之间,正如他淬炼自己的刀一般,中原神州十万大山也磨砺了顾生玉。 进山之前的他,气息起伏不定。修为虽高,可有种处事不稳的浮夸。 这种浮夸很细微,在超人的实力面前微不足道。 但正因为自己是一心入道的人才能理解,这是来自心境上的不稳。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人惊艳的“水中捞月”,也就是那一次举动令自己清晰的看清了自己的道路。 武者至极,正如水中捞月般徒劳难及。不想无功而返的人早早退去,留下的人都是一腔执念不顾一切的狂人。 宋缺在那时就明白了,若想成就自己——必先疯狂! 就像这捞月,世人不以为然,认其为荒唐。可当有人真的做出来时,又是何等奇迹震撼。 自己能做到吗? 没人知道,那一天,宋缺紧紧握着手里的刀,从未撒手。 顾生玉在宋缺的一生占据的仅有二十几年,期间见面的次数不过五指之数,但对他的影响却是十分深远的。 可以说,正是有他在,天刀才从未偏颇迷茫,世间百相都被刀芒一刀斩碎。 朝代变了,人没变,长江黄河两条横贯中原土地的滚水流入海洋,顾生玉的名字反倒越加广为人知。 登位的是李世民,是坚持汉家血统的宋阀不承认的混血胡族,但是大唐盛世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贞观之治确立的那一天,也是越发没有人气的天刀首次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宋缺叹息:“不愧是他的弟子。” 顾生玉,真是一个倾尽天下的人物。 多年后,三大宗师仍是三大宗师,慈航静斋仍是慈航静斋,魔门仍是魔门。 唯有他执意破碎虚空! 宋缺放下背后门阀,放下江湖荣誉,选择在十绝关突破武者极限。 追逐是能延续一生的行为。 他可以坦然说,自己一生都在追逐同一个对象。 天刀所指,必是顾生玉所向! 李世民番外 登基之后,李世民的感觉并不怎么好。 隋末之时,中原四分五裂,还是他送出去大量财帛马匹,黄金珠宝,才将虎视眈眈着中原土地的突厥军送回草原。 这下子,他在门阀之间的名声一定不会好,斥责他懦弱什么的。 李世民虽然不能完全无动于衷,但顾生玉的教导也让他早早明白了。当一国之君的人,必将看的长远。而这种时候,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你,你只需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就够了。 治世前二十年,他坚持的很好,贞观之治是对自己最大的赞誉。 尤其是隐忍二十年,将突厥彻底消灭这件事,证明了他的雄才大略好吧,自夸有点儿太嘚瑟了。 蘸着朱砂的笔停顿一下,李世民接着在明黄的锦帛上撰写着。 多亏先生重创毕玄,突厥军的精神支柱终于在年前短寿而亡。玄甲军趁此机会大败突厥,彻底消灭了大唐身侧的这头虎狼威胁。 不过也拜此所赐,整个国家重武之风盛行。 他怀疑再过几年,朝廷若是势弱,民间以武犯禁之事定会屡禁不绝。 笔锋转到这里,李世民一抿砂红,继续下去。 反正再差差不过大隋! 浓重红色留在锦卷上面,显出他用力之大。 其实他这么说也没错,从杨广一出问题,整个国家便分裂出十几二十个门阀就可看出。武林高手,尤其是有着绝世高手的武林高手,绝对是对朝廷的最大威胁。 李世民自问自己治下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江湖一定还是在扼制范围的。 书房里的灯火烧的噼啪一声,专注书写的人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笔走游龙,李世民提起了开国那时候的事情。 当年宋阀一直是他想要拉拢的对象,但后来还是寇仲看事不可为,请出宋缺和他洽谈才定下了如今的盛世。 从西往东的疆土由于隋帝的关系四分五裂,即使后来休养生息。逝去的人之多,仍是让那边儿的土地空旷不已。 后来还是拿出了老师留下的手稿,照着里面的图纸制作出了数种农耕工具,才抵消了人力缺失带来的损失。 笔触到这里有些模糊,李世民写道:朕一直在被照顾着,也幸好老师留在了过去。 写着这话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看起来正如民间所说的那般是个明君。 威严,正气,俊美,时间给他带来了沉重的压力,还有深刻的痕迹。 眼尾浅浅的纹路,发间偶尔几根发白的头发,这都是为君后的沧桑证明。 面上含笑的将内容再度继续下去,他写起了李建成。 他们两个终究兄弟阋墙,想必会被史书记载的很是不堪。 玄武门之变,他亲手断送李建成性命,去他血脉,巩固皇位。 可能后世之人都会说他这个皇位来历不正,可那又如何? 李世民心想着,将这个天下治理的明清盛世的是朕,驱逐鞑虏平复河山的也是朕。 区区一个污点,怎能盖过他的英明! 他一面想着,一面记下来。 嗯,记下来,都记下来,这都是必要的。 在这卷明黄中,唐太宗皇帝留下了自己一生的传记。哪怕后来传言失真,将这卷叙事录说成了武功秘籍,为此掀起数次入宫盗宝的风潮,也仍是没人真正看到里面的内容。 李世民可狡猾了,写完之后就藏的好好的,才不管其他人怎么说。 反正朕是大唐皇帝,做什么都没有别人质疑的权利。 将黄卷藏到御书房匾额后面的他一脸正气。 李建成番外 少年慕艾,不过如此。 若是形容自己的心迹,李建成会选择这句话来坦言自己的感情。 先生走后一年,他和李世民的冲突终于来临。 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青年,他恍惚想起自己仍记得当初慕艾的心情,可那个人最终选择的却不是自己。 临死之前,玄武门大红的颜色,和广阔湛蓝的天际令他仿佛回到那一日的下午。 彼时黄发垂鬓,他和先生的关系还未那般僵硬。 他能坦诚的向对方诉说自己的感情,哪怕知道会一无所获。 其实娶妻生子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一个真正的无情人。 这个人不像是忘情人生,大爱天地的书中圣人。反倒更似疲惫了,倦怠了,懒得对人付出感情的普通凡人。 他不清楚先生年纪轻轻为何会这般疲累,但他认为累了就歇一歇,直到先生愿意看自己一眼为止。在此之前,他会一直等下去。 书房里,他如文人墨客一般幻想过,韶华白首,终于等到那人一瞬的回眸。 星辰夜下,他舞着剑,试图再一次看到先生挥剑的风姿高华。 水河山涧,他撑着船飘泊远去,听着两岸猿声,回想的是先生似笑非笑的一勾唇。 少年慕艾。 思慕不绝。 这份感情能够埋藏在心底,他却偏偏摆出来。他知道,有许多人都喜欢着先生,但只有自己敢这般做。 每每惹怒了先生,他都会发自心底的觉得真好,这个人还会看自己一眼。 身为李阀长子,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李建成本不该这么任性。然而有一个人超凡绝俗,若是不拼尽全力,他就会飞回天上。 在又一次衣袂飘飞而去,他在自己眼前无情离开的时候。 李建成多想伸手抓住他的衣摆,请他留下来。 然而,顾生玉可以为李世民留,可以为父亲留,可以为天下人留,却绝不会为他李建成留。 先生太清楚自己的心思。 李建成都不知该为此感到高兴还是落寞。 随着时间推移,情感生根在心底反倒不引人注意,他全心赴在李阀争霸天下的事业上。 不知不觉,等他回过神自己和顾生玉的距离已然拉远到追逐不及的地步。 踏破虚空,武道至极。 十绝关起,顾生玉离。 纯白的绢帕上写着这两行字,心痛如刀绞火烫。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冷静下来了,总之回过神来,大唐已经建立,而他和李世民的冲突也到达最后时刻。 皇位只有一个。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与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向。 而等到他躺倒地面,仰望天际,温热的血自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流泻出去,李建成才面露恍惚。 “他赢不了我。” 当日所说的话历历在耳,说的人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先生当日的摇头是早就预见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漆黑的瞳孔已经覆盖上一层死气。 李世民来到死去的李建成身边,左腿半跪,为他合上了睁大的双眼。 闻采婷番外 要问禁闭十年是什么滋味? 闻采婷可以摸着良心说:“比死还难受!” 可是想想难受过后得到的利益,她就不以为意了。 因为这十年禁闭,她的武功仅次于祝玉研,地位末于当代魔门主人婠婠。 更甚至由于她辈分不低,就算是婠婠也不能随意指派她。 所以活过乱世,到了唐初,闻采婷可算是最大的赢家之一。 武功高强的绝色女子不用把自己束缚在冷冰冰的魔门,她尽可以看遍天下风景。 闻采婷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四处游玩,走遍五湖四海,赏过名山大川。 路上不是没有碰到过看她漂亮想劫财劫色的,但是等到了贞观之治,这类人都没有了,她想黑吃黑都没地方找。 算了,看在皇座上那小子尽心尽力安稳江山的份儿上,闻采婷决定不去找他麻烦。 扔掉磕着的瓜子,她扭身出了茶馆。无视周围人惊惧的视线,出了长安,一路南行。 中途不知道怎么走差了,跑到长白山那头。 眼前冰峰林立,女子衣衫单薄。 长白山正是下雪的时段,白雪皑皑,人迹罕见。 闻采婷一人站在这里,是真的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活得恍恍惚惚的。 但大多数时候,她接下来要干的还是将错就错,登山赏景去了。 人活着嘛,较真做什么?活得自由就够了。 站在长白山山顶看完曙光日出,下山途中居然走神到脚一滑,摔进山涧里。 扭了脚,爬也爬不上去,闻采婷暗道晦气,又想着自己会不会就死在这个地方? 痴痴的笑了起来,闻采婷也不挣扎,倒向绵软似被的雪地。 晨光撒下,黑发白肤,犹如雪中仙子自天初时分现身人间。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一缕缕光芒穿透在闻采婷前方不远林立的冰壁。 神奇的情景出现了,一行行字迹好似活物一般浮动在半空。 闻采婷就在这时睁眼,望着那些字尤其是最后的留名上面。 “顾生玉。” 嘴唇开合,吐出这个名字时,她都没想到自己会对这三个字如此陌生。 然而她不停的重复着,好似是不甘心会生涩至此一般。连那一屏无数武林人士求而不得的奇书内容都弃之不顾,只是执念的念着这个名字。 等到天上一缕光束正好投到她重重青丝上,与冰雪一般的色泽盘过她的肩膀融于雪的温度。 红颜貌美,青丝白发。 闻采婷眉目伤情,痴痴念道:“冤家。” 作者有话要说:  足足一万二的大章,对大曦表示感谢,昨儿的深水炸的我的小心肝啊,扑通扑通的直跳呢!~ 顾生玉对闻采婷来说真真是冤家。 李建成或许是为帝的好人选,但他不比李世民心狠手辣,我始终认为胜者之所以是胜者,总要比败者强出那么一丝拉,无关天时,无关人势。 李世民这类人不能以常理度之,顾生玉也是明白的,而李世民虽说打过擦边球但从未将看着自己长大的恩师卷入争权夺利之中,已经是最大的失态,他顶多打打擦边球,而且他干的最多的还是帮自家师尊抵挡狂蜂浪蝶,从小轩会被交到他手里就能知道,这人为他师傅操心很多,毕竟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像顾生玉这样人没个李世民在前面挡着,谁会放过他呢?虽说不伤筋动骨,但怎么说也是麻烦。有李世民,方有顾生玉悠然。 不过这俩师徒相处一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所以也看不出来,不过也从侧面表现出来了,顾生玉又不是傻白白让李世民利用,不过不触及底线吧。当然,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我个人很欣赏李世民就是了,没有黑李建成的意思,也没有捧李世民的意思,就事论事。 然后就是宋缺,套用读者一句话,等了二十年的男人终于出现了!可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心碎。←23333 感想差不多就这些,我想全文完结的时候我会写篇现代番外吧,说明一下顾生玉在现代的处境,我那个被时间遗忘的人的伏笔,有人看出来吗? 还有谁想求番外来着?是仙剑还是古剑?仙剑的话仙几?话说,真没人来点儿长评,深水的高端打赏吗?明天庄花出场,到达大唐,大家记得准备好手中花束哟,猜猜我会在什么时候把人扔过去?再有剑三时间线乱成一团,我自己重谱了一下,求大家别考据,会出事的,一切的锅都在剑三原版策划身上,以上,大家要爱我哟!(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西湖边上生活的人起得都早, 也很是勤快,几乎是金乌刚刚冒头,大街小巷就都已经传来了人声细语。 街道两边是茶楼, 酒楼, 店铺,作坊等等白日经营的商家。而两道空地则零零碎碎摆放了不少小摊, 东西两个方向一直延伸到城外, 都是贩夫走卒的叫卖声。 就算隔着一整条街道, 两边民居也能隐隐听见这杭州苏醒的热闹。 在这个时间段, 隔窗被薄薄的纱布挡住,阳光还是能穿透阻隔, 照射到床上人俊逸的眉眼上面。 空气中光尘浮动, 不一会儿,熟睡中的人眼皮轻颤, 缓缓睁开眼睛。 漆黑的瞳眸里游动着沉滞的光芒, 不过过了一会儿, 顾生玉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伸了个懒腰, 扯下外衣披上,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快步走去园子里的水井处打水,经过简单的洗漱,整个人倍儿精神的打开园子大门,隔壁清扫街道的大娘见到他就是一声巨热情的招呼。 “顾先生,昨儿可是多亏了你, 不然我家那口子可就真危险了!” 顾生玉若无其事的笑笑,“下次注意吃东西不要吃那么急就好,鱼刺卡喉咙而已,吞几口白饭或喝些醋都能及时软化掉鱼刺的硬质别管是什么原理,你记得就好,以后省得慌慌张张找不到人帮忙。” 大娘只是平常人家女子,自然听不懂文人的说话方式,但她还是认认真真记下顾生玉的叮嘱。 别的不说,关键时刻这可是能救自家人一命的方子!不记不是傻吗? 其实顾生玉当时也是到的及时,这家人爱吃鱼,也许是这次吃鱼吃急了,居然没注意到一根大刺被吞了下去,正好卡在嗓子眼。 当时这家人可就急坏了,找大夫吧,眼瞅着人难受的就要来不及了。 不知怎么是好的情况下,冲出门的大娘将顾生玉带了进去,救了自家老伴一命。 也是她运气好,正好撞上出门洒水的顾生玉。 大娘还非常热情的想要给顾生玉塞鸡蛋。 “不是我说,我家的母鸡个顶个的有脾气,就是公鸡不顺它们意啊,它们也能叨的公毛乱飞,所以这蛋也是极好的!有精神!来来来,快跟大娘进屋,我给你拿些回去!” 顾生玉忙出声拒绝,“不用了,大娘,您自己留着补身子吧。” “干什么呢?这么半天没回来?”就在这时,园子里传出一声男声,显然就是大娘的老伴了。 大娘头也不回的高声喊道:“是顾先生啊,你快去把鸡蛋拿来!” “唉?顾先生吗?”大娘老伴李头山小跑着出了门,手里还拎着一篮子鸡蛋。 鸡蛋对寻常百姓家可是好东西,虽说江南富硕但对平民家庭这一篮子鸡蛋还是需要积攒许久的东西。 顾生玉连连推脱,但还是被塞到手里。 大娘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感恩的说道:“大娘家没啥好东西,就是养的鸡多点儿。你看着吃,吃得好,大娘还给你拿!” 李头山也是,环着李大娘的肩膀,憨厚的笑着。 “你说我也是,好不容易吃一回鱼解解馋,居然还闹出这事也是多亏顾先生了,我是俗人,知恩图报也就能送点儿鸡蛋,先生你别嫌弃就成,像我老伴说的,你要是喜欢,尽管来拿,我家管够!” 李大娘瞪他一眼,狠狠拧他腰。 “叫你贪吃,你还没说你那鱼是怎么来的?” “哎哟哟哟我错了,你手可轻点儿!”李头山慌忙告饶。 顾生玉静静看着他们两人间不乏亲昵的互动,这是数十年一起生活出来的感情。 眼里流露出一抹羡慕,他语气比之前更加温柔。 “说的也是,李大爷知道那条鱼的来历吗?鱼骨细长尖锐,能够轻易刺破喉管,说明这鱼并非常见的湖鱼,倒是近似江鱼。” 李头山不明所以的想了想,拍拍脑袋道:“还不是昨日来了个公子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蹲在鱼摊前面也不说买不买,耽误人家不少生意。我看不过去就去问问,然后那公子哥也怪,问我鱼怎么买怎么称,我就告诉他了,然后他就把买下了的鱼送给我。” “现在想起来,那鱼正好是外来船贩卖的,我说鱼刺怎么没有以前吃的那么多呢。” 说完他自己还恍然大悟起来,惹得李大娘又是一记狠捏。 “哎哟哟哟哟!!我错啦!” “唉!”李大娘瞪他一眼,把李头山所有痛呼都憋回嘴里。 李大娘收拾完他,转而看向顾生玉一改对李头山的凶悍,讨好的笑笑,搓搓手,担忧的说道:“难道这里面还有啥不好的事情吗?我们就一寻常老百姓” “不,什么事都没有。” 顾生玉从沉思中回神就听到李大娘隐含忧虑的话,轻声说道:“别担心,应该就是一个体验世事的公子哥而已。” 李大娘看起来十分相信顾生玉的话,听到他这么说就放心了。 要知道平头百姓最怕惹上那些玩心重的贵公子,要真是人家公子想玩李头山,那他们一家可就真没啥活路了。 顾生玉笑着问道:“李大爷,能告诉我那个贵公子是在哪个港口出现的吗?” 李头山一愣,快速的回道:“是西集路往右拐的那个港口,也不知道今天还在不在” “谢谢你了,李大爷,”顾生玉看着老两口点点头,在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不知怎么让这两人齐齐怔了一阵子神。等反应过来,自己手里一篮子鸡蛋拿的稳稳,而给他们鸡蛋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顾生玉道别两位年纪不小但还很硬实的邻居,从东市向西市步行的时候,顺路自卖包子的小贩那里买了两个包子。 小贩热情的拿出两个最大的包在油纸里递过去。 “顾先生今天起的有点儿晚啊!难道又是作画耽误了时间?” 顾生玉接过包子还真努力回想一下昨儿晚上自己干嘛了,摇摇头,他肯定的道:“我昨天压根没画画。” 小贩顿时笑的可开心了。 “先生你这样可不行啊,年纪轻轻的跟隔壁摊儿的老王头一样忘东忘西的,一不小心被人骗了可怎办啊!” 正在拨开油纸皮的手顿了顿,顾生玉严肃的说道:“我可还记得你小子输得裤子都没了的熊样。” 小贩当即告饶:“先生不都说好了不提的吗?!” 隔壁被拿来举例的老王头哈哈大笑,“你当初那副混混样子大家可都记着呢!” 这话一出来,顿时四周叫卖的人都停下吆喝,冲着小贩指指点点,脸上都是善意的调笑。 “对啊,我还记得你死攥着俩骰子不撒手。要不是顾先生威胁你放开,你真能死也不放开。” “还有,还有呢!他吃饭时候也不忘扔骰子” 七嘴八舌的开始爆小贩过去的黑料,直把他说的面红耳赤,嘟嘟囔囔的埋怨道:“我不都改好了吗?”说到这里,他感激的看着顾生玉,“要不是先生你把我拉回来,说不定我已经死在哪个河口里,烂成泥都没人知道。” 顾生玉此时已经叼着第二个包子开始吃,听到他的声音,也只是茫然的一个抬头。 “啥?” 包子还在嘴里险险没掉下来。 小贩:“噗,先生,我看你两个不够吃,我再给你包个肉的。” “再加个素的,肉的吃多了腻歪。” “不行,再给你就赔本了。” “嗨,我白救你了,一个包子都舍不得。” “这不是包子的事,”小贩将油纸包递过去,脸上咧开大大的笑容,“是做人的道理!” 顾生玉扬眉看他,“长进了啊。”说完摆摆手,“我先走了,你好好做生意,你们也是——” 被他扫过的人望天的望天,尴尬笑的尴尬笑。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口,才做贼一样互相看看,齐齐冲着对方嘘出声。 而小贩在盖盖子的时候发现两文钱被塞在簸箕板里,看的他会心一笑,摇摇头。 “见外的到底是谁啊。” 顾生玉丝毫不知道自己扔钱却被当成见外这回事,一路上碰到的酒家,商铺里的人都在看到他时挥挥手,热情的和他打招呼。他也来者不拒,张口就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和玉器店的老板聊聊最近首饰行当不景气,都开始喜欢金饰了,和书店老板聊聊最近有没有新出的闲书,哪些字画最容易作假 他的好人缘,让他在西湖这处历经三百多年的水乡里过的如鱼得水,不认识他的外地人都能把他当成这里土生土长的居民。 可实际上,他来到这里也才两年。 系统完成了他的心愿,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他在这里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而且最让他满足的是,系统把他送过来后还给他留下了足够生活十辈子的财富。 顾生玉看着那一眼算不出来具体数量的数字险些热泪盈眶,总算不身无分文,从头开始了。 感动的无以复加,他便就近考虑在西湖旁边的镇子上买了个小园。 园子简单普通,五脏俱全,而且距离集市近,方便他出手买卖。 平日宅在家里,偶尔购物一趟,除了没有冰箱,电脑,虚拟器什么的科技产品,他过得比二十三世纪时候悠闲多了。 有兴致了抚一曲,值得点赞的是,系统还把朱珵珺送他的那架有梅花断纹的琴一起送了过来。 由于他之后使用的乐器都是手制的,所以也就这把琴价值不一般。被小老头转到他手里,算是对过去的纪念。 慢悠悠的一路来到港口,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小舟,还有空气中刺鼻的鱼腥味,顾生玉不禁皱皱鼻子。 他喜欢吃鱼,但不喜欢腥味。 港口上有人认识顾生玉,一见他来,大力挥挥手,用力喊道:“先生来买鱼啊?” 他那大嗓门,顾生玉好悬没成为视线焦点,也幸好港口是个热闹的地方,每个人的嗓门声都大。 顾生玉走过去,这里到处都是扁舟,人人脖子上也都戴着斗笠,招呼他的人自然也是类似装束。 赤脚草鞋,挽到小腿的裤脚,露着胳膊胸口的布衣,笑得傻乎乎的脸蛋。 “先生你咋来了?不买鱼吗?” 顾生玉皱皱鼻子,倒是不嫌弃他身上的味儿。 “你腰刚好不久,别太拼命了。” 对方傻傻的挠挠头,“没办法,小二牛,俺媳妇都等着俺养家呢啊。” 顾生玉摇头无奈,目光扫来扫去。 “你知不知道昨天来了个打扮贵气的公子哥?” “知道啊!” 顾生玉挑眉:“今天来了吗?” “来了!长得可俊了,玉人一样!” “人在哪儿?”顾生玉面无表情的无视了等等好看,美,俊,秀气的形容词,最终在对方一指之下,找到西湖断桥那里。 西湖为钱塘江的一部分,三面环山,水域不绝。顾生玉曾画出一副西湖俯视图景,正是大小不一的五片水面。被孤山,白堤,苏堤,杨公堤分隔。周围繁华错落,景致别有一番风味。 转过湖边杨柳黄花,一道明黄身影在绿荫间若隐若现。 顾生玉心想终于找到了,便袖手撩开了眼前遮挡视线的垂枝,然后蓦地顿住。 有若锺天地灵气而生的毓秀男子垂着头,额间五瓣红梅被发丝略微挡住,但还是产生一种红梅嫌弃白雪之傲,硬是以自身之艳,增色三分的想法。 抬脚向前两步,那个人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了头。 刹那间,天地仿佛为之失去颜色。 顾生玉不由的在此时放轻了呼吸,回想起了有关西湖断桥的故事。 断桥缘起。 传说在桥上遇到的男女,会彼此相识,相慕,相离。 因为是断桥,所以延伸的注定是一场有缘无分的缘分。 可每年仍是有不少男儿女子来到桥上,等待那一瞬间的心动,似乎愿意为此铭记一生。 顾生玉看着抬起头来的叶英,心底暗道,好颜色。 一个男人能长得这般冰肌玉肤实在难得,而且黑发白肤,岂不是世间独此一格的色彩? 早从裴元那里听说了藏剑山庄大公子风姿独秀,今儿一见,才知名不虚传。 “叶大少爷离家日久,未免家中亲人担忧,还是早些回去吧。” 缓步上前,他在距离叶英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下,第一眼时的惊艳垂眸间便消散无踪。 叶英抱着手里的剑一动未动,静静观望眼前静水流深,听到他说起亲人时才睫毛颤动,望向了他。 平静安然的眸子,非但一点儿没有外界相传的木讷,反倒异常灵透。 顾生玉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但自己所居住的镇子距离藏剑山庄倒也蛮近的。 “是有什么烦恼吗?”负手问道,顾生玉心里想着,罢了,眼前人正好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平日得不到合适的心理指导,一时困惑离家出走也是可以想象的。 叶英默道:“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我不懂” 顾生玉适当的接下话,放缓语速重复:“不懂?” 叶英顿了顿,道:“嗯。” 顾生玉:“不懂什么?” 他觉得自己从未有这般耐心过,要不是他真得看脸的话。 叶英眼中闪过迷茫,握紧了手里的轻剑。 “我一直在习剑,父亲说,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以后用剑守护藏剑山庄是我的责任。” 顾生玉平缓道:“你不想这样?”逆反心理? 叶英摇摇头。 顾生玉:“哪是什么?” 叶英沉默下来,仿佛难以启齿。 “昨日,我去港口,那气味是我从未闻过的。” 顾生玉默默想,鱼腥味是不好闻。 叶英接着道:“我没想过买卖居然会是那样热闹的情景” 与其说是热闹,应该说是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模样。 藏剑山庄是近代建立的名家,当代庄主叶孟秋二十六年前开办第一届名剑大会,以一把天下一品的名器誉满天下,从此江湖谁人不知西湖藏剑? 西子湖畔酒壶空,藏剑山庄铸名锋。 这一新起的铸剑世家,也注定了会走和绝大多数铸剑师不同的张扬路线。 叶孟秋早年曾考过功名,腹有管鲍之才。也因此,他建立的藏剑山庄可谓诗意盎然。连内功心法也分为问水诀,山居剑意两种。取西湖各地景致为名,创绝世剑术。 也因此,藏剑所出之人,既是铸剑师,也是难得的君子侠客。 除此之外,家传四季剑法,也是叶英可以拿起轻剑之时便每日必练的功课。 叶孟秋为了长子可守住自己留下的基业煞费苦心,一心让他习剑,练剑,俗务更是不让他掺手半分。 所以被委以重任的“大少爷”本人,除了练剑之外多是心无旁骛。就算知道日常饮食因何而来,也只是懵懵懂懂。让他回答,恐怕也只是采买一词作答。 顾生玉经历了两个世界,像叶英此时流露出的小迷茫简直一看便知,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从来没有看过吗?” 握剑的手又一次紧了紧,叶英沉默的点点头。 顾生玉叹了口气。 叶英额角一缕青丝垂下,挡住天生艳丽的五瓣梅花胎记。肤白若雪的姿容天生就能把他的每一个表情衬托的格外惊艳。 “为何叹气?”他歉疚的问完,以为自己让眼前人感到了麻烦,没想到顾生玉笑着说道:“多简单的事情啊,我才奇怪你为什么会不懂。” 闻言,叶英面露疑惑。 顾生玉好整以暇的说道:“看完这人世繁华,你的感想是怎样的?” 叶英平静的道:“没有什么不好。” “也就是说都挺好吗?”顾生玉不奇怪的说道:“你迷茫正是因为你发现有个人做错了,而这个人你无法说他错了。” 叶英一言不发,看起来仿佛是默认。 顾生玉道:“持剑人可护者少则一人,多则十人,再多不过双数决计过不了百人,你认为区区十几人可能保证一个偌大山庄的延续?” 叶英神色一顿,摇摇头。 顾生玉笑道:“庄子三剑,你可听说过?” 叶英心中微动。 顾生玉道:“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庶人剑比之诸侯剑无统道,乃个人武力。诸侯剑比天子剑无大势,为地方剑。而天子剑仅一人之剑,非帝王家不可习。” 叶英抬眸:“我手中之剑,三者都不是。” 顾生玉道:“然,你的剑在你心中。” 叶英面露恍然,但隐隐还有些不解的地方。 顾生玉又道:“一心唯剑,为剑痴,一心成剑,乃剑人,一心授剑,为剑侠,你之于剑是何?” 叶英沉思片刻复抬眸,缓缓说道:“我心藏剑。” 顾生玉挑挑眉,大袖子被河风吹的动了动,他笑了起来。 “天生剑心,我很诧异你为何会籍籍无名,算了,反正我也不好奇始末缘由。” 叶英抬起清俊的眉眼,真挚的向他道谢。 “多谢先生解惑。” 顾生玉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先生,”说着手一指不远处起伏的民房楼影,“我就是一不事生产的闲人,要不是看在你长得不错已然扰民的份上,我也不会主动凑过来。” 叶英愣了一愣,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扰民了,但他还是诚心表达歉意。 “我并非有意,我只是想了解我不知道的东西,而且那些是父亲不让我接触的。” “明白,”顾生玉抬手做制止状。 从这位大少爷的言谈举止间,顾生玉就已经知道叶孟秋对他执行的是怎样的教育方式。 按理来说就看藏剑庄主如今的偌大名声,他也不可能会这么死板的教育自己的孩子。 所以唯一能考虑的,那就是爱之深,责之切。 期望太高,一次次失望才会乱了步调。 不过从这看来,叶孟秋的脾气比传言中火爆。 想到这里,顾生玉对着叶英说道:“你既然并非没有天赋的人,为什么会经常惹得叶庄主大怒?” 叶英静静的看着他,也不搭话,就用那双令人无法拒绝的眼睛凝视顾生玉。 望了一会儿,顾生玉就先挺不住了。 “有什么疑惑,请说。”他投降的摊开手,清逸的眉目皱到了一起。 叶英这才缓缓道:“非我有意怀疑先生,实在是先生身为一介散人为何这般了解我藏剑家事?” 顾生玉耸耸肩,爽朗的说道:“不奇怪,江湖人总要认识几个朋友。前两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偶然结识了孙思邈弟子裴元。他不是玩弄口舌之辈,但架不住我好奇。” 叶英重复道:“好奇?” 顾生玉心底苦笑,打从心底认为叶家大少爷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好对付。没瞧之前还聊的好好,道完谢后便话锋直转,瞬间就开始压力逼问。 不过也是自己的错,谁让自己不小心泄露太多内容了呢? 扫了眼叶英握紧在掌中的轻剑,有心想要试探看看激怒他会怎么样,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想想,顾生玉还没有藏剑声望仇恨的觉悟。 “如你所见,我停下游历山水的脚步想要找一处适宜的地方居住,而杭州恰好是个风景秀致的好地方。出于想要定居的考量,了解这附近的势力是再正常不过的吧?” 他张开手,表情看起来无比诚恳,“藏剑山庄,忆盈楼同为西湖附近的门派。但和建立在瘦西湖的忆盈楼不同,藏剑山庄周围多有为了名锋利器而来的宵小之辈。若想隐居,不仔细打听清楚怎么行呢?” 说完,仔细观察起叶英的表情变化,然后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自己果然是犯傻了,与其看叶英除了拧眉就再无表情的好看脸蛋,不如观察他手掌握剑之后使用的力道。 第二条已经在叶英放下轻剑时得到印证,而第一条一般不是花痴的人是不会死死盯着人家脸不放的。 顾生玉心底严肃想着,外表则笑意满满的道:“警惕心很强嘛。” 叶英直言道:“失礼了。” 摇摇头,顾生玉不以为意道:“你这人也够心宽的,不知道我是谁还能和我聊这么久。” 叶英一愣,别说,这么一愣神,他秀美的五官顿然萌生出一股子少年人的灵气稚嫩,不再像是之前那般老气稳重,死死板着脸。 他对上顾生玉微妙的眼神,坦然说道:“我没有说过需要避讳他人的话。” 顾生玉点头,懂了,就是你哪怕说给我听,也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哦,对了,顶多是回去被叶大庄主罚跪祠堂。有鉴于叶英自己就是偷跑出来的,回去也是妥妥跪祠堂的待遇,简直不痛不痒。 突然发现眼前这看似乖巧的小子也是个不省心的,顾生玉居然笑出了声。 “哈哈,你真有意思,交换一下姓名吧。我是顾生玉,你是谁?” 叶英看他几秒,平平淡淡的说道:“我是叶英。”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重复一遍,二设有,自谱时间线有,锅都是剑三原著的,我本人清清白白大好青年! 嗷嗷嗷,第三卷啦,求一发深水,长评,营养液,评论,你们珍爱的大唐世界开始啦,还不快给我点赞! 地雷章感谢计划开始,大家要记得冒泡哟! 大曦的深水,楚衍小喵等人的火箭炮点赞,大家的手榴弹我也爱,地雷神马的多多益善。 我就是我,不一般的自我,大家←q←再接再厉。 云笑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0 20:25:32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0 20:42:51 墨染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0 22:35:05 迷迭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1 07:26:58 小喵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1 08:20:59 零殇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1 10:08:33 邪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1 14:16:51 千夏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1 20:28:48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1 21:05:08 邪瓶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1 22:5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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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2:42 韫煜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12:32:49 韫煜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12:33:02 文艺理科疯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13:00:17 琉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1:17:17 妄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1:25:48 在夜里数羊的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1:30:43 盛世难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1:32:30 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2:13:23 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2:13:37 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2:13:52 前世今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2:15:54 隐形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2:19:44 沫殇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2:44:14 血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一05一16 22:53:06(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好吧, 既然彼此都认识了,让我们回到之前那个问题,”顾生玉抱臂环胸左手支起下颚, 好奇的说道:“你天赋不差, 值得赞叹的是剑心已成。 为何叶大庄主还不满足,难不成他已经望子成龙到你一出生就该天下无敌的地步了吗?” “” 叶英张张嘴, 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无法演练四季剑法的事情。但天下无敌实在是太夸张了, 他不得不努力搜刮词汇解释回去, 争取不要让自家父亲的形象越发怪异。 想当然的, 对上口舌灵活的顾生玉,平日疏于词锋的他渐渐力有不支, 逐渐变得哑口无言起来。 其实顾生玉也就是生起了玩心, 逗逗这个板着脸的大少爷。没想到这人排除了严肃的那一面,居然会这么好玩。 看起来清透雅致, 其实真有些呆呆的。 忍不住扭过头, 把到了嘴边儿的笑意压回去, 顾生玉闷声说道:“我说你啊, 太死板了。” 叶英平静道:“我自小修习孔孟之道, 圣人之言, 从无懈怠。” 顾生玉:“蔫坏啊你。”这话的意思岂不是死板的是孔孟两位大圣人,而不是他自己吗? 推卸责任简直熟练! 叶英不着痕迹勾勾嘴角。 顾生玉摇摇头,看来大少爷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杨柳低垂,宛若婀娜女子于水中清洗长发,为西湖平添几许袅袅柔情。 清风拂面而来, 带来不远处曲院风荷的莲香。 抬头望去,能见小舟飘摇水面,金红色游鱼嬉戏在碧空与水色相连的湖中,莲花则在风色里摇曳生姿,景致与人烟由观者齐赏。 相信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反射性想起一句诗词。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顾生玉不仅想了起来,还低低念了出来。 叶英眉目间仿佛映着西湖山水的淡泊,低缓的说道:“若要守护藏剑山庄,我所见所闻还不足以令我手持心中之剑。” 顾生玉不意外的说道:“哦,你这样想的话,可是打算反抗你那个强势的老爹?” 叶英垂眸道:“父亲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能让他满意是我之过。”神色平静,宛若此时吹过柳梢湖面的风。 顾生玉是家中二子,所以从未了解过长子的压力。但是想想原随云身为唯一嫡子,在无争山庄压力下逐步扭曲的样子 他低低一叹,发自真心的感慨。 “你也是不容易啊。” 叶英听到他的话,无声的望了他一眼,这一眼情绪不明。 顾生玉这个境界对目光眼神一类早就敏感的不得了,但叶英的视线实在是又轻又淡,他几乎没怎么在意就忽视了。 “山高水远,天大地大。守一方天地,还是闯一方天地,端看每个人怎么想。你有心以剑护庄,想来也不会轻易放弃。我啊,是最不清楚责任的滋味的,所以你的心情我不怎么理解,但我选择尊重。”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所以我就不指手画脚了,说起来,我们本身就是萍水相逢对不对?聊得有些深,居然没注意到。” 叶英没有说话,实则心底也在讶异。 就算是二弟他也未曾将心里话说出去过,但是面对这个人竟然自然而然的说了这么多。 而且最值得在意的是,他居然真的解决了自己的困惑。 “也许是缘分吧,”叶英看着这处断桥所在,也和顾生玉刚来时一样想起了这里的传说。 只是他想到的是断桥相识的这部分。 他觉得自己既然和顾生玉能在这里见面,想必冥冥之中已经有了定数,不然对面人为何会这般和自己投契? 略微失礼的分神想了一瞬,叶英也不再继续思考这个偶然冒出来的想法,平和的说道:“再有三年,就是藏剑第三届名剑大会,你有意过来吗?” 顾生玉望着天摇摇头。 “我就是一散人。” 叶英沉默。 记得上一个看出自己问题的人,还是建立忆盈楼的公孙大娘,这位可是剑法臻达化境的高手。顾生玉能和她一样一口点出,却还说自己是个散人,也实在是 叶英神情中的诡异顾生玉一打眼就看了出来,他坚持的说道:“散人嘛,多好,凡事不操心,麻烦找不上头,活的潇潇洒洒,自由自在,嗯,怎么样,要不要来红尘作伴?” 顾生玉努力安利,不过效果似乎不太好,叶英仅仅是道:“那样岂不是很无聊。” 顾生玉:“年轻人,真是不懂长辈的青春!”他哼了声撇开头,恼羞成怒。 叶英奇怪的看他两眼,尤其在他不见丝毫暮色的青丝上扫过,体贴的不再多言。 也许是在说笑吧? 长这么大也没人和他开过玩笑的叶英,尽力为对方找借口。 至于顾生玉本人则在别扭了一阵后,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看过了想看的,就早点儿回去吧,你不比我这种孑然一身的,身后家大业大。” 叶英稍微想想自己失踪后给庄子里带来的混乱,便也认为自己该回去了,遂认同的点点头。 顾生玉见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下意识摸摸肚子,发现早上吃的三个包子早就消化干净,这个时候没叫出声都是给自己面子。 想想也是,日头都跑到正中间了,早饭那点儿东西顶什么用? 啧了声,他侧身向叶英道别,“你困惑已解,那我就该那来回那去,看我飘然而去!” 给自己配了个撩袍的动作,顾生玉留下一个背影给叶英,致使叶英回去藏剑山庄一年左右,还能时不时想起这个有些奇怪的人。 顾生玉开导完大少爷,确定叶英下午就会回返藏剑,心头高兴的不得了。 他认为自己完美保住了现在平和安静的生活,决定犒劳一下好久没这么认真的自己。 这样想着,他在春元楼门前停下脚步。 动动鼻尖,闻着里面松鼠鲈鱼散发出的香甜滋味,他严肃的想着。 吃点儿好的,就当补偿损耗的脑细胞了。 实际就是馋了的某人大步走进酒楼,吃了个肚圆才走出来。 至于这个时候,叶英已经踏上返回藏剑的小船,夕阳若火,一身明黄被染上橙红的色晕。 就连他过于清冷精致,缺乏人气的面容也多出几分暖意,看起来越发绝俗俊逸。 平心而论,即便是见惯美人尤物如顾生玉。在看到叶英时,亦是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更别说此时掌船的人了。 他们望着叶英的眼底藏有深深的震撼,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藏剑大公子,但是对方明显比上一回见面时多出了不同之处。 仿佛遗世的仙人尝过了人间烟火,淡漠清冷的眉目浮现出融化冰雪的温暖。 在叶英上船开始,操船的人,还是一同在船上的人都未曾开口,全凭本能的干着手头的活计。 直到船只停到藏剑港口,仿佛静止术法的气氛才得到解除,他们愣愣的望着叶英下船消失在视野范围,灵魂才仿佛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齐齐发出可惜的哀叹。 额上胭脂色,眼带水纹波,发浓池中墨,肤落白雪哀。 这是一种冰雪美人的境界。 顾生玉执笔,专注的描绘出白肤美人的惊艳。 黑发白肤渐次之间,营造出的是观感上的极致美丽。 拢到肩头的雪白亵衣,挡不住肩头的细腻。挽在脑后的松松发髻,散落下旖旎的风情。 素手娇颜,光是一个对镜拢青丝的背影就已绝色倾城的美女图,在顾生玉笔下渐渐描绘出来。 抬起头,画中女子螓首低垂,侧脸半遮半现,他仔细看了半天,手指还点了点与肤色同样雪白的亵衣,在有黑发的强烈对比之下,女子肤色显然是更胜一筹的白皙。 “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屋内一灯如豆,昏暗的光芒照亮满室,顾生玉随手撩开垂落颈侧的发丝,凝神看着女子惺忪慵懒的眼眸,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细笔调朱,点水润墨,三两下在女子□□的肩头描出一朵红梅落枝图,一下子就将这宛若白雪般的女子衬托的无比艳丽。 整幅图从形色上就已然达到赏画者痴痴着迷的地步,可见绘者手法之高妙绝伦。 顾生玉最后提了一副字上去,然后大功告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有机会去揉揉酸疼的手腕。 “一动不动维持弯腰的姿势三个小时,我都佩服我自己了。” 自言自语的说完,他敞开面向后院的窗子。 头顶明月高而悬,窗外夜风簌簌的穿过身周缝隙,在进屋的同时还不忘往他脸上打了个亲切的招呼。 无视了被吹过耳畔的发丝,顾生玉望着夜空出了一小会儿的神。 待到睡意生起,转身合上窗户,一夜安眠。 更鼓打到了早上日出的时段,如同每一天那般在阳光的催促中起身。 到陈婆婆那里买了糖饼,在街上闲逛一阵,他发现自己真如叶英说的那样无聊了。 “” 默了一下,顾生玉深吸一口气,“人生寂寞如雪崩,后人诚不欺我。” 习惯了搞事的人,哪怕寻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清净也是绝对闲不住的。 想起完成自己愿望后就消失的系统,顾生玉摸摸鼻梁苦笑起来。 “人生无奈啊” 一边念叨着,一边往瘦西湖的方向走去。 忆盈楼的女子经常在湖面漂浮的画舫小船里表演剑舞。 一剑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洛神赋中所提及的篇章,正是公孙大娘剑舞的精髓所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到达瘦西湖岸边的时候,正好看到忆盈楼女子双剑相持。 对面一个打扮“伤风败俗”的异域之人瞪着一双赤色双瞳,嘴巴匀速说着什么。 顾生玉刚一靠近,就被对方雪白的胸脯闪瞎了眼。 “这年头居然还有如此奔放的行为艺术?” 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三世纪的现代人——是在下输了! 白肤灰发,眸瞳丹赤。 出现在顾生玉眼中的卡卢比,有着一身常年不见日光比女子更加苍白细腻的皮肤。 富有爆发力的肌肉紧紧排列在胸口以下,健壮的臂膀可见域外人粗犷的轮廓。 而狭长的眼型则在英俊的基础上多出几分动彻人心的性感。 顾生玉大大方方的打量似乎是被他注意到了,只见纠缠着忆盈楼姑娘不断说着什么的男人骤然转过头,赤色如血的眼瞳直直撞入顾生玉深沉无比的双瞳里。 也不知是故意装出来还是真的被吓了一跳,顾生玉愣了愣,然后露出个友好的笑脸。 然后对方反倒怔住了,虽然很快反应过来,但也不再像是狼一样紧盯着顾生玉不放。 卡卢比蹙紧眉头:“我想找于睿,是纯阳的于睿!” 忆盈楼姑娘警惕的用双剑将他逼退到两米开外,冷冷说道:“我都说了没有这个人!” 卡卢比不信的摇头,“有人跟我说了,于睿来这里要见一个叫高绛婷的女人。我想见她,你让我见她好不好?” 她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呵斥:“你这人实在莽撞,女子芳名怎能随意唤来!” 顾生玉观察完卡卢比,正好听到这话,一扭头就看到了和异族男人对峙中的忆盈楼姑娘。 她穿着打扮和舞女近似,但一双秀剑清锐非常,绝对不是一般女子用的样子货。 忆盈楼自从被公孙大娘授予武学,便以两套内功,三套剑法闻名江湖。 一舞云裳,对镜添妆。 舞乐相合,水交融。 云裳心经其功法特殊,多为救人之用。不仅能令自身精神振奋,亦可增益他人。 剑华冰心,云动神伤。 客走风舞,九天飞仙。 冰心诀乃天下一等一的伤人内力,此功运起姿态美若天仙,飘逸轻盈,攻势凌厉。 再有则是三套剑法,猿公剑法,霓裳羽衣,西河剑器。 顾生玉一见女子手势正是杀人无形的猿公剑法起手诀,就知眼前人对忆盈楼来说非客乃敌。但见对方发现女子戒备,仍未曾流露出明显的敌意,也便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搓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他主动上前。 “姑娘,壮士,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忆盈楼的姑娘看到顾生玉的相貌,眼底戒备微微一松。但再看卡卢比一副不似中原人的外貌,再次提起了比之前更强警惕。 “先生你到我身后来,此人不是明教中人,就是外族恶棍。来此也不知是不是对楼中姐妹图谋不轨,先生可莫要被此人伤到!” 女子一张口,就是冷森森的敌意。 卡卢比也不傻,当然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但是内心执念所在。他不得不顶着对方排斥的态度,一遍遍追问。 “我不想对你们做什么,”他认真说道:“我来找于睿,我想见她,我只想对她做什么。” 男子的口音还透着异族人语言的卷舌上翘,像是每次开口之前舌尖都会舔过上牙膛一样暧昧。 听到他的话,粉衣女子脸一下子就黑了,柳眉倒竖,震怒道:“你!” 顾生玉在误会加深之前举手问道:“不知壮士你叫什么名字?我是顾生玉,一名善绘美人图的画师。” 卡卢比一愣,皱起眉头并未搭话。 女子一见他这样更是急了,“先生你快过来!这男人一定不是好人!” “”顾生玉无奈的想着最近得到的消息,明教作威作福还真是闹得中原本土势力人心惶惶。 这样想着,他顺着女子的意思来到她身后,对卡卢比耸耸肩,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中原有句话叫礼尚往来。不知名的壮士,你要是想拜托别人做什么,自己最好也要表现出诚意来。” 卡卢比望向顾生玉,就见他冲自己眨眨眼睛,好似在教他怎么行事一样。 “”这个人有些像救了自己的于睿。 也不知是顾生玉这种无形中的风姿触动了他的记忆,卡卢比眼底神色恍惚。 还记得自己脱离族群在歌朵兰大沙漠里被纯阳女子所救,两人居于无幽谷,他在她的教导下学习汉人知识 记忆凡是于睿出现过的情景一丁一点的冒了出来。 “卡卢比,”待到卡卢比反应过来,他已经下意识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顾生玉莞尔,暗道真听话,然后拍拍前方女子的肩膀。 “不知道姑娘芳名啊,咱们总不能在外族人面前失了礼数。” 女子一愣,随即皱眉道:“芳柔,先生你难不成是想袒护这个男人?”说着她瞪向卡卢比。 卡卢比对这种敌意的目光无动于衷,冷静的看着他们两个。 赤红如鬼的眼睛里闪过审视的光芒,好似知道他们两个正在商讨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顾生玉不答反笑:“我猜你一定没把这件事告诉萧姑娘。” 芳柔哑然:“我” 顾生玉又道:“我再猜叶姑娘知道你这样做一定不会赞同。” 芳柔鼓起脸颊,气呼呼道:“先生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怎么还乖乖往我身边儿跑!”说着两把剑在阳光下闪过冷芒。 顾生玉连忙挥手:“拿走拿走!凶器伤人,万一伤到我俊美无双的容颜你上哪里陪我一张更好的去?” “先生你还要不要脸了!”芳柔没辙的收回剑器,闷闷不乐的鄙视道。 这位顾先生在忆盈楼已经画了半年的美人图,期间无论是叶芷青师姐,还是萧白胭师姐都对他以礼相待。更别说他画技绝俗,雅俗共赏,已经成了楼里姐妹们的贵客。 所以他一旦流露出支持卡卢比的意思,芳柔也没有办法。 她皱皱鼻子,杏眼大睁,仿佛在说,我看先生你怎么办! 顾生玉摸摸鼻子,倒也没计较小姑娘的小脾气,扭头对卡卢比说道:“既然咱们已经互通有无,索性也交个朋友。既然是朋友,我请你去喝喝酒,看看剑舞如何?不是我说,忆盈楼的女子剑舞无双,美得仿佛流星划过天际,又似白云飘过天空。不同凡响我跟你说,错过了会后悔一生的。” “” 在他唬烂的时候,芳柔默默看着他,心底纠结的不得了。 虽然先生夸奖姐妹们自己是很开心,但要让这个叫卡卢比去楼里喝酒看舞,她就不能理解了,而且——先生交朋友的速度也太快了! 不只是芳柔摸不着头脑,卡卢比也蛮莫名其妙的。 “” 他静静的看着面前絮絮叨叨没完的人,仔细回忆于睿教导给自己的汉家礼仪。 几秒过后,卡卢比想道:中原人都是这么热情的吗?不对啊,以前没遇到过啊! 他懵懵的望着顾生玉不断开合的嘴,只觉得这人是不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事实证明无聊太久容易产生话唠,临床案例是一名叫顾生玉的无上宗师提供的。 他意犹未尽的叨叨完,摸着下巴,顾生玉怅然若失:“上一次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是哪年哪月来着?” 芳柔:“一 一” 先生我该说你啥好? 卡卢比:“一 一” 咦,说完了吗? 无辜歪头,用眼神逼退两人诡异的视线,顾生玉笑呵呵上前。 速度也不能说是多快的一把拉住卡卢比的手腕,无视他的反抗拽着他往楼里走,笑呵呵的说道:“别介意别介意,我这人有点自我,我开心就好。” 卡卢比:“” 芳柔见状跟在他们两个身后默默警惕,但情绪经过顾生玉的打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尖锐了。 她还闲心吐槽道:“先生,你这样真的会容易出大事的。” 顾生玉头也不回的道:“我们的目标就是搞事情。” 卡卢比此时一头问号,听到顾生玉的话,下意识在脑子里对号入座道:“我们?和我有关系吗?”然后他看向拉住自己手腕的手,刚才自己完全没有躲过去。 在明教之中专职暗杀行动且从无失手被黑暗宠爱的夜帝,居然根本没有躲过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的随手一握 他收起对顾生玉的轻视,冷冷的注视他的后脑,似乎在判断从哪个角度出招能够一击切断他的颈骨,没想到对方突然转过头来 顾生玉热情的说道:“兄弟,你喜欢喝竹叶青还是梨花白?或者说烧刀子?” 夜帝:“烧刀子” 所以说,中原人都是这么热情的吗? 来自歌朵兰大沙漠的外国友人茫然的不行。 顾生玉好似完全没察觉到卡卢比眼底一瞬即逝的冰冷杀意,若无其事的表示。 “烧刀子好啊,这才是男人喝的酒!壮士不愧是壮士。” 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卡卢比肌肉结实的胸口。 卡卢比:“” 顾生玉拍完后感受到对方胸口饱满结实的触感,意犹未尽的再上手拍了两下,拍完理直气壮。 “不愧是壮士,穿的真豪放!” “” 如果说之前的卡卢比还有余力升起杀意,那么现在他已经被顾生玉搞蒙了。 一身来自沙漠的装扮注定不会包的多严实,更别说卡卢比一族生活在黑暗无光的地底。 空气湿热,毫无晒伤的危险,自然是怎么凉爽怎么穿。 所以来了中原也大大咧咧露着胸肌的夜帝,头一次感到自己该多套两件衣服。 卡卢比:“” 中原人果然很热情。 他肯定的想着。 顾生玉则默默思考对方这身肌肉比看上去细腻多了,摸起来手感绝对是呸呸呸,我瞎想什么呢! 心底啐了一口自己百无禁忌,但实际上顾生玉的节操早就在前两次穿越中所剩无几了,顺便连三观都经历了一次重塑。 换言之,性向跟着粉碎性骨折的他,别指望这人行动起来会有规律,换谁被他缠上谁都懵。 卡卢比就这样一脸懵逼,被有待治疗的某人领进能最好欣赏忆盈楼女子剑舞的二楼。 并没有进那些僻静的厢房,而是在围栏旁边随意排列的桌子旁一坐,挥手大大方方的招呼起来。 顾生玉:“快坐,赶场赶早,晚了就没啥口感了。” “口感”卡卢比一坐下,就听到这略显“夸张”的词儿。 这下子,芳柔看向顾生玉也开始没啥好眼神儿了,目光连连在他和卡卢比身上旋转跳跃,警惕心又冒出来的戒备小模样。 没想到顾生玉就在这时一拍脑袋,神神秘秘的掏掏袖子。 “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颇有魏晋时期不拘一格风格的宽袍大袖,想藏一两样东西还是非常容易的。 但当芳柔看到他从袖子里掏出个长长,圆圆的东西时,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先生,你就不能正经点儿吗?!” 装的那么猥琐是给谁看呢! “啥?”顾生玉正开心的将竹筒装的陈年烧刀子小心翼翼的放桌面上,劈头盖脸就被扔来这么一句话,顿时整个人都无辜出境界了。 他俊美的能迷惑人心的脸上仿佛写着“比窦娥还冤”五个字。 芳柔冷哼一声,索性眼不见为净,就想看看他想和这异域人搞什么鬼。 其实她的警惕心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的老家正是在外族与中原国土的边界。 她的父母亲人都在外族蛮人的马蹄下死去,还是周由各方的公孙大娘偶然路过将她带回了楼里,给了她一个新的家。 再加上最近明教势大,连连挑衅各大门派,就连她们这些楼中女子也有耳闻明教四王,闯出纯阳号称不破的星野剑阵的消息。 虽说忆盈楼并不担心会被找上门来,但在把救了自己的公孙大娘视为恩人的芳柔看来,忆盈楼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 那群虎狼之心的外族人说不定就看不得这个好地方,再一次带着毁灭和刀兵出现,毕竟当年她们一家人就是这么天人永隔的。 也因此,她一见卡卢比才会那么警惕,之后行事也多有偏激。 但归根到底,她也只是个芳龄十六的女孩子家,要说有什么坏心还真没有。 顾生玉在忆盈楼呆了不少时间,说实话,这些姑娘背后的凄惨身世他不说门门都清,但也不是一知半解。 所以芳柔冷冷的凝视,对他来说实在不痛不痒,更不会因此迁怒个小姑娘。 碧翠的竹筒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明明都已经变作盛装用的酒具,但外表如新,仿佛还在生长中的青翠欲滴,当真奇异非常。 酒水就这样随着一只骨节凸起,修长风流的手掌倾倒进卡卢比的杯中。 原来顾生玉不知何时已经为两人面前摆上适宜喝酒的瓷杯。 顾生玉热情的招呼道:“尝尝看,这可是我从酒仙儿那里挖来的好酒,李白那家伙实在是太抠唆了。” 芳柔听到这里忍不住破功了,“李白可是长歌门的护相,不是什么酒仙儿,人家是诗仙!”她抓狂的低吼道,她就知道这个顾先生不是什么正经人,居然这么抹黑人家李大家! 顾生玉不以为意的接口:“是吗?不过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可是喝酒喝得快淹死了。” 芳柔险些尖叫出来,险险压低声线,危险的说道:“你对诗仙大人做了什么?” 顾生玉不乐意了,“他一个大男人我能对他做什么?还不是舟上喝酒喝多了,差点掉水里英年早逝。” 被这爆炸性的事实冲击到哑口无言两分钟,她才磕磕巴巴的反应过来。 芳柔难以置信:“你你你居然会认识李白?!” 那位可是长歌门镇宅之宝了都快! 顾生玉翻白眼,这重点抓的不对啊。 “我说小姑娘,人啊,不管身份是什么都是要互相认识的。而若是相识了,不管对方是怎样的身份,都不会影响彼此的相处方式,你说对不对壮士?” 安静听着他们交流的卡卢比被点名后一愣,好在他也有些习惯顾生玉的不按常理出牌,持着酒杯,神色不明的说道。 “我认为是这样的。” 想起在纯阳宫避而不见的于睿他握紧杯壁,坚定了一定要见到她的心情,也对顾生玉的话更有同感。 他一个异族人,心慕的女子却是在纯阳地位极高的于睿。 要是在意身份,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可能,更甚至他们当初就不应该会产生交际才对! 顾生玉笑看芳柔一惊一乍的模样,偶尔瞥两眼卡卢比变动中的神情,发自内心的感到年轻真好。 无论是卡卢比还是芳柔,对他来说,都还只是个年轻人,风风雨雨经历的还不够,所以甭管是外在还是内在,都稚嫩的让顾生玉乐意提点儿几句。 他在内心叹了下,还是个小姑娘啊,便侧过身,一点儿手臂旁的矮矮木栏,望向高高的尚水台上,飞舞跳跃起来的忆盈楼女子。 其实这个时候来看歌舞的人并不止他们一桌,卡卢比高大异族的外貌早就引起了注意。之所以他们还能安安静静喝酒看舞,全是因为他们一旁跟着顾生玉的存在。尤其是他看起来还和对方很熟悉的样子,这才没有引起了骚动。 两个人边斟,边饮,看了一会儿歌舞,就听到隔壁桌有人情不自禁的吟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优雅婉转的韵律,好似将满心感动表达出来,卡卢比不自觉侧耳去听。 顾生玉见状懒洋洋的做起翻译。 “其实和我夸的没有区别,就是他们比较夸张一些,内涵一些。归根到底,后羿射太阳不过肌肉大汉展现肌肉美,后面的是仿佛天神驾龙,说白了就是骑马男人的风流嘛。至于之后的雷电啊,江海啊形容,和我说的白云清风有啥不同,不都是气象吗?后面两句还可以,不过也都是说现在弟子没公孙大娘美” 在他说完之后,芳柔第一时间冲他怒目而视。 有你这么解释的吗! 卡卢比默默看他,虽然不懂他说的有哪里不对,但观一旁女子神色就知道,对方说的绝对不是好话,最起码在别人耳中不是好话。 没看那叫芳柔的女子脸都绿了好吗? 幸好夜帝来到大唐之后也不忘努力学习官话,有天下三智之一的于睿给他打汉语的底子,这些年他进步不错,和其他人沟通不成问题。 但架不住他认识的顾生玉来自好几朝的混合教育,出口成“章”。 全是各个时代不同的梗,一不小心就能被他带沟里去。 保持着少说多听的美好原则,他成功在芳柔眼里比嘴欠的顾生玉好了一大截,看他也不再那么敌意满满了。 芳柔怒气冲冲道:“还说帮人家找于姑娘,结果你就带人家不干好事是吧?” “干坏事去了你也不知道,”顾生玉淡定的接上一句,差点儿没把芳柔气的七窍生烟。 “你!” 顾生玉淡淡道:“而且我带他看你们跳舞是在宣扬大唐本土文化的璀璨,你不能歧视我,因为我非常伟大。” 芳柔都要气晕过去了,在她又一次张口之前,顾生玉说道:“芳柔,好好欣赏歌舞吧,咱们不谈国事。” 顾生玉说完之后,突然对身旁安静听他们说话的卡卢比开口道:“卡卢比,你说这中原是不是非常好?” 卡卢比一怔,思量着他的话,反射性看向楼下尚水台面踮脚挥剑,粉衫薄裙的女子们。 她们在飘纱水韵中飞翔起舞,宛若天女临世,剑光华容,具是九天飞仙之绝美姿态。 款款纨扇,明眸娇颜,一举一动皆可入画成诗。 女儿柔情做就的词骨,不知被多少文人大家爱慕成商。 这精致温婉的阁楼,这繁华丰富的景色,来自沙漠地底经历过残酷拼杀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不会被它丰富多彩的文化内涵所迷。 卡卢比有些理解这个能够诞生出于睿那样美好女子的土地,是多么像是阳光下的天堂,是地上的光之神域。 也知道为何教主已经创立了明教不小的基业,还要一心想要在中原闯下偌大的名声。 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太容易让人产生占有之心。 “是啊。”想到了这许多东西,卡卢比第一次不带任何情绪的赞同了顾生玉的话。 顾生玉当然听得出来这句话和之前的对话中存在的微妙差异,嘴角勾起,他微妙的笑了笑。 “那你就该知道,觊觎这块地方的人到底有多少。中原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卡卢比,你身为异族人哪怕没有伤人之心,也要注意到周围人的情绪。因为你在的是大唐的土地,而大唐上最不缺的就是中原人。” 卡卢比闻言首次将顾生玉映入眼底,赤色的眸子在黑夜中像是鬼一般狡诈冷寒,他听出了顾生玉语气里的威胁。 “你”在威胁我? 顾生玉抿掉一口烧刀子,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口一路烧到胃里,他皱皱鼻子,出声打断道:“莫急,我要是想做什么不会等到现在。还有,你可以将这当做一个提醒,毕竟我还不想看到你死在异国他乡。” 卡卢比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当然不可能会相信顾生玉的话。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哪来那么多信任,更别推这个人刚刚才威胁过自己。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是谁?” 他戒备的发言惹来顾生玉波澜不惊的一个挑眉。 “顾生玉,一名画师。” “至于为什么?不是说了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说着,用手里的酒杯撞了卡卢比手中的杯子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叮——”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间段的顾生玉老·气·横·秋,老·顽·童,为·老·不·尊,你们看着来吧← 小顾的深水我加更喽,不知道大家还记得不,这个月如果有十篇长评和十个深水我就持续六千全勤,嘿嘿,现在五月份可是过一半喽!(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我拿你当朋友, 就会是最好的朋友。” 随着瓷器碰撞的声“响”,顾生玉的话语落入卡卢比耳里,在他心底泛滥, 弄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才好。 显然,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文化冲击,对矜持的外族人实在是很大的挑战。 卡卢比沉沉的说道:“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芳柔顾不得他异域人的身份, 一脸赞同。 顾生玉挨个白了一眼。 “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这全是因为你们不能理解我的内涵。” 卡卢比:“” 芳柔:“” 一瞬间能从这俩人脸上看到死鱼眼可是不容易啊。 顾生玉若无其事的端起酒杯自己呷了口, 然后突然眼睛一亮, 向那头招招手。 藏在花纱细细纹路后面的女子身形一顿,模糊可见她似乎是冲着这边儿点了点头。 芳柔一眼认出了对这边回礼的人是谁, “高姐姐今日怎么会上台?” 顾生玉托腮说道:“估计是因为那个叫叫什么来着?康雪烛?”他不确定的开口说完就自顾自点点头, “反正是个雕工无敌的家伙,作品活灵活现, 现在挺出名的。” 芳柔可不像他那般“孤陋寡闻”, 康雪烛一词冒了出来, 她反射性惊呼:“素手着清颜的那位康大家?” 顾生玉想了想, 点点头。 “就是那个雕俊美郎君迷小姑娘梦萦十年的康雪烛。” 芳柔:“”满口血, 想吐吐不出来。 而且这时候, 卡卢比还搭话道:“这不是欺骗感情的人渣吗?” 也不知道人渣一词他从哪里听来的,在此时用出来,简直效果非凡。 顾生玉当场就乐了,拍着手掌哈哈大笑道:“没错,没错, 不仅亲自出马,还雕刻物件骗人恋物,实在是非常人所好的大雕刻家。” “先生!”芳柔终于拍拍桌面,低声制止道:“高姐姐会听到,而且她会生气的!” 高绛婷无骨引惊弦,康雪烛素手着清颜。 虽说二人从未见面,但无疑是神交已久。 天大地大,有一人一如自己这般执着,想来见面后定也会一见如故,彼成知己。 没想到顾生玉不答芳柔所言,反而冲着薄纱后面的女子指指点点,对卡卢比说道。 “看到那人没有?这可是天生乐神必允才八斗成就的女子,她之琴,我甘拜下风。” 换个人来说这话,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高绛婷无骨惊弦之名早已响彻天下,岂是随随便便一人就可做比的? 然而这话换顾生玉来说,却莫名有股说服力,而信服之后就是疑惑。 那种疑惑生的奇妙,就好像理所当然的产生了质疑。 芳柔和卡卢比不懂这质疑从何而来,但只觉得这人的话一定有水份。 说不定此人之艺,还在高绛婷之上! 芳柔一冒出这个念头,就忍不住想拍自己一脸。 混吃等死如顾先生,说他琴艺惊绝简直是对高姐姐的羞辱,可是她纠结的望着顾生玉,他为什么不再对自己“好”一点儿呢? 这好一点儿专指顾生玉懒散随意的态度,若是他随时都能展现出认真的模样,那想必想必想必什么呢? 没思考出什么来,芳柔自己先羞红了脸。 顾生玉和卡卢比都没留意到这小女儿心思,在高绛婷屈指拨弄出第一个音颤,箜篌之声扩散开来时,他们便立刻安静下来。 闻听无骨惊弦是需要绝对的安静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在琴弦的一个颤音中丢了灵魂,或错失了某段爱恨致成终身遗憾。 在高绛婷之名彻底名动江湖之后,她的琴音可独步箜篌五十弦,游奏凤轸七十六。 妙音连辉,余音三日而不消的事迹,不知引得多少高门名士递上拜帖只求一见,几乎每年都有远道而来的文士名家痴痴求见。 由此可见,高绛婷出手是多么罕见而幸运的事情。 箜篌音色柔美清澈,表现力强,由芊芊素手拨弄,简直将此地幻做另一方世界。 待到众人茫然惊醒,才惊道琴师已然飘然而去。 顾生玉听完这一曲,就猜到高绛婷接下来一定会来找自己。 果然没多久,女子面覆薄纱,身姿婀娜的漫步过来。远远看着,仿佛能听见青鸟清鸣的冽音美声。 这位琴道大家几乎是骨子里都融入了音乐的声色,灵魂都化作了动人的符号。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高绛婷施了一礼,得到答复后走过去,声含笑意:“先生今日怎么来了?可是又想念姐妹们的舞蹈不成?” 顾生玉故作严肃的说道:“我确实为这霓裳羽衣而来,然而却没想到会听到更让我牵丝挂肚,留恋不舍的好声音。” 高绛婷人被逗笑了,掩袖抵唇,唯一露在外面的美眸明亮清澈,她笑颜如花的说道:“先生,就算你夸我,我也是不会信的。” “啊呀!暴露了吗?” 顾生玉丝毫不见懊恼,神情清爽的两手抱拳,望着对方认真说道:“绛婷真是冰雪聪明,在下甘拜下风。” “先生!”高绛婷不依的嗔道,她都要被弄得脸红了。 顾生玉见好就收,笑望着她。 “近来可好?” 高绛婷笑道:“才不过三日未见,先生这话一如既往无状。” 芳柔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惊愕的看着这两人熟悉至极的互动,讶然不已。 “高姐姐你和顾先生关系很好吗?”怎么压根没听说过! 高绛婷想起那次极其偶然的相遇,琴声就从楼上转角传来,她好奇侧耳 那阳春白雪,高绝清肃的意境便随着古琴深沉悠远的余音弥漫入心,宛若雨水打芭蕉,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渺然飘然。 而且当日顾生玉所在,正好合了无言独上西楼的无言楼亭。光是他一个背影,就是入骨的寂寞和肃穆。 她不知不觉听的入了迷,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绕过转角,抬眸便是一道清瘦隽雅的背影,随之便是抚琴之人轻描转瞬的一个回眸。 眼眸清泠冷邃,眼晕极淡,眼周笼罩着看不清的阴影,好似自眉目开始就已然展开的玄色。 奥秘的,奇异的,令人琢磨不清的真实附着在他的灵魂上,骨子里的一种存在,将他最重要的一部分藏了起来。 从那个时候起,高绛婷就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人,但不可避免被吸引已经是定局。 回想起那时的自己,只觉当时被震慑住的她犯了不少错误,傻劲儿直冒,高绛婷自己想起来都觉得羞恼的不得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顾生玉也回想起了那一天的初遇,嘴角一抹笑意,显得心情很好。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微妙的笑了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这副画面落到卡卢比眼里,惹来他的沉思。 高绛婷清清淡淡的问道:“芳柔怎么会和先生在一起,你今日不是说要出去买些花红吗?” 芳柔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被信任的人一问,立马便把之前发生的冲突利利索索的倒了出来,满肚子埋怨,看起来顾生玉真是惹得她不轻。 说实话,能让主要人物的卡卢比都在这通抱怨里成了边缘人物,可见顾生玉此人插科打诨的能力。 最起码高绛婷听完,挺无奈的瞥了顾生玉一眼。哪里想到顾生玉不仅不觉得羞愧,反倒十分自豪的连连点头。 高绛婷在芳柔越来越深的怨气中不得不开口道:“芳柔年纪尚小,先生莫要逗弄她。” 顾生玉不赞同道:“越小逗起来越有意思,你年纪还不算大,不懂老人家的乐趣。” “” 高绛婷被这歪理弄得无言以对。 芳柔瞪眼:“我不是给你玩的!还有老人家是什么自称啊?别以为装得自己年纪很大的样子,我就会怕了你啊!” 耳边传来小姑娘的满腔怨念,顾生玉仰头望天,心说我的年纪当你爷爷都够了,说自己是老人家怎么了? 无奈的摇摇头,在芳柔险些掀桌的怒声中说道:“莫生气,你若气死谁如意?你说对不对?” 芳柔这下子真要掀桌了! 还是卡卢比见势不妙按住桌子,压下了这股子愤懑至极的火气,他无奈的瞅了顾生玉一眼。 来自外国的异族友人算是明白了,自己认识的这个朋友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唉,他什么时候把顾生玉当成友人的? 顾生玉微笑,我出手,还不手到擒来。 咳咳,总之,现场一度很混乱,但又很快平静下来。 高绛婷柔声安慰着自家师妹,兼或和顾生玉聊两句。 “不知先生可听过雕刻大家素手清颜康雪烛?” 顾生玉微笑着道:“听说过,据说是个手法不错的雕师。” 高绛婷说道:“江湖人将我俩比到一起,虽说同道不同艺,然,绛婷好奇许久能与我并肩之人。” 顾生玉摸摸下巴,问卡卢比:“你知道康雪烛黑历史吗?” 卡卢比又一次被点名,已然不似前几次那般无措,但他还是想问,为什么问他? 在卡卢比破功吐槽之前,芳柔耐不住道:“什么黑历史啊!康大家可是无数女子倾慕的对象好不好?风华绝代比你好多了!” 顾生玉连连点头,“嗯嗯,乖,去一边儿吃糖去,”然后不知怎么从袖子里摸出一包牛轧糖放到芳柔面前。 芳柔:“”气鼓鼓扭身吃糖,别说这糖味道不错。 高绛婷见状笑了,这简直是爷爷哄闹脾气的孙女的必备套路,也真亏芳柔会吃。 卡卢比闷闷开口:“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 顾生玉道:“那你不知道?” 卡卢比:“” 顾生玉拧眉:“知道就说,男子汉大丈夫,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卡卢比:“” 你不觉得自己对待我的态度和一开始有哪里不同吗? 虽然疑惑,但外族友人对上狡猾的中原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情报说了出来。 情报来源,加大加粗目前正火的明教是也。 听到康雪烛为了技艺精进解剖小动物来完善死物缺乏的生气,高绛婷忍不住挑了挑眉。 顾生玉见怪不怪的道:“怪不得会是死物重生,石龙睁眼,康雪烛的名声来的不奇。” 高绛婷道:“先生何意?” 顾生玉淡道:“没有其他意思,你多心了。” 高绛婷眉梢抽搐一下,真是自己多心了吗? 虽说人的技艺一旦精进到某个境界就会选择各种方式突破自身极限,但手染鲜血的魔,和顿悟成圣的佛还是有区别的。 康雪烛选择的方式,下意识引起了天生敏感的高绛婷注意。 她暗道:希望对方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 看完扇舞,听完琴曲,谁还记得卡卢比是来干啥的? 顾生玉仿佛捏好了赶在卡卢比不耐之前,向高绛婷求问道:“纯阳于道人可来了忆盈楼?” 高绛婷不假思索的摇头道:“并未,芷青虽说与于道长同为天下三智,但至今仍未见过面。倒是我有缘和于道长相识,聆听过于道长的萧音。” 顾生玉听完,扭头对卡卢比说:“这下你知道了,于睿真的没来。” 卡卢比低垂着头,高大的身姿在听到这个答案时仿佛笼罩上了浓浓的悲伤。他握紧双手,一言不发。 到底是女子敏锐,高绛婷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必是钟情于睿。再观他这副情态,更知对方定是恋情不顺。 其实她一来就注意到了这个灰发赤目,面目细腻的男子。 不说别的,他打扮的也太另类了,吸睛力杠杠的。 不过她没有芳柔的家仇在,是故也没有在意,大唐本就是多有外域人前来朝圣的强大国家。 因此她见怪不怪,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有这么一段感情史,还牵扯到和叶芷青同为天下三智的于睿道长,女人的八卦之心已然在蠢蠢欲动了! 高绛婷矜持的没有选择问当事人来了解情况,而是递给顾生玉一道眼神。 “这位壮士缘何来此?” 顾生玉坦率道:“追女友。” “轰——” 卡卢比白皙细嫩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俊俏的面容流露出羞涩的忐忑,明明看起来很高大,但此时却显得非常可爱。 顾生玉呲呲牙,有些无语。 “你都能在大门口说于睿是你的,怎么这会儿脸红起来了?” 卡卢比不好意思的道:“太直白了。” 顾生玉:“” 到底是你直白还是我直白? 外国人的心思他不懂! 高绛婷笑了笑,对卡卢比建议道:“你若真心思慕于道长,可去纯阳宫找她。若她对你无意,她定会与你说明。” 说起来还是女人了解女人,高绛婷和于睿做了知交之后,可谓是非常了解这位好友。 她一说完,卡卢比泛红的脸色迅速泛白。原本就够白的皮肤,这会儿更是白的刺目。 “她不见我”闷闷的说道,难掩失落。 高绛婷:“” 这孩子是不是太纯了点儿? “咳咳,”清清嗓子,高绛婷认真道:“原来如此,那她必是对你有意了。” “咦!” 卡卢比抬起头,面露惊异,顾生玉看不过去敲敲桌面。 “绛婷的话你就不会反着听吗?” 卡卢比:“可是可是她不见我” 所以你就拗在不见你这上面了是吗? 顾生玉无奈叹气,“首先,你怎么知道她不见你是心里没有你?就不许女孩子害羞吗?第二你先闭嘴,听我说完!” 卡卢比刚想张口说不是,就被硬生生怼了回去。 顾生玉翻着白眼道:“她没有直接拒绝你,就代表你还有机会。烈女怕缠郎,你就缠到她同意呗。男女关系上,男人必须要主动起来才会有结果。当然,那种铁了心的不算,你这种明显是还有机会。” 让一只单身狗辅导恋爱也真是够了,他做单身贵族可是做了很久了,到现在还是处男,他的痛谁懂! 心酸的咂咂嘴,顾生玉又道:“你执意要和她见一面,豁出去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不信她不出来。” “等等,过火了吧!”高绛婷听到这里终于出声插嘴道,她难以置信的望着风光月霁的顾先生,“你这都说的什么啊?” 顾生玉瞥她:“没谈过恋爱的闭嘴。” 高绛婷也被生生哽了回去。 卡卢比若有所思的道:“原来是这样吗?” 高绛婷惊恐的看向他,你不会真信了吧? 没想到卡卢比一句话打破她的期望。 “我在纯阳门口上吊管用吗?” 顾生玉大拇指:“妥妥的!” 高绛婷:“” 完了,这两人彻底放弃了治疗。 她悲痛欲绝。 于睿好友,对不起我没能阻止他们,然后希望你的恋途能顺利,不会因为被某人强插了一手就搅合黄了。 顾生玉忽悠完卡卢比,还愉快的表示:“没关系,我陪你去。到时候一招不行就两招,再不济还有喝药。有我在,不管什么□□我都能把你救回来,你就放心去吧!” 这个时候专职吐槽的芳柔小姑娘吃完了糖,抬起头疑惑道:“高姐姐你是怎么和顾先生认识的?” 其实应该是加上“这样的”三个字后的顾先生,不过出于礼貌,小姑娘生生将这三字吞了下去,别别扭扭组成这一句话拍到高绛婷面前。 高绛婷:“其实是我请顾先生来忆盈楼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整理一下心情才能在师妹面前表现的理直气壮。 顾生玉也为了证明这件事,特别回忆一下。 “那一天,天空非常高,没有下雪,但阳光明媚,云生涛涛,我在那里遇见了她” 高绛婷立刻喊道:“先生,你说的不对!”也许是太急了,声音还有些跑调,她顾不得一瞬间的呛气,严肃的讲事实“那天下过雨,天气也不明媚,更没有什么云生涛涛” 正在感情抒发的顾生玉面无表情看她。 “文学作品适当的修辞夸张,太较真了是没办法欣赏的你懂吗?” 高绛婷张张嘴,哑口无言。 她跟他讲事实,然而这人却跟她摆道理。 有这么无赖的吗! 然后某无赖货和卡卢比一起被打包送往纯阳。 高绛婷表示:送你们一程,不谢。 一路走了半个月有余,站在纯阳前的大雪山下,睫毛眨动就有一簇雪花落上。 华山风景清幽空寂,雪没楼亭,就连古道之上也少有人气,多是雪层之下艰难生长出的几许绿意,为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添了三分颜色。 上山的过程中,出乎意料此地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空山寂缪,万籁无声。 有松鼠攀上松树枝干,震落松针表面丛丛雪盖。亦有雪兔活动在雪层之下,隐隐可见它毛绒绒的脊背飞速窜过。 他们两人走到半路,还碰到一只灵性非常的雪狐站在岩石上头歪头看着他们,却又在他们靠近前飞速消失在树林之中。 顾生玉拍拍手,摸摸冻得冰凉的鼻尖。 “卡卢比,你不冷吗?” 他望向裸着胸口登雪山,还是自己看不过去给他买了身黑色皮袄包上的卡卢比。 只见卡卢比对这严酷的气候恍若未觉,一心上山求得一个回应,当真是有情饮水饱的典型。 听到顾生玉所问,卡卢比认真回道:“并未。” 顾生玉:“你赢了,不过在下一个山间歇点必须停下来整顿,不然到了晚上更难上到山顶。” 卡卢比闻言默默点头,生在跋汗族的他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才是最好的,虽说他心底的急意一点儿也不少。 呼出口白气,顾生玉深呼吸着下雪后山上冰冷的空气,只觉得通体舒畅。 他一身宽衫,里面套了三层中衣,外面则罩了条毛皮斗篷。 长发在发尾松松扎起,少见的戴了抹额护在眉上,零碎的黑曜石装饰衬得他颜美清绝。 发黑如墨,肤胜白雪,极浓极淡的色彩,勾勒出清瘦欣长的身形,亦是为这皑皑白雪之间点上了一道山中隐者的风华绝代。 他袖手折下路遇一树梅花的枝桠,微微一笑。 垂眸间,眼睫轻震,从花瓣上掉下来的雪花恋恋不舍的化作湿气滋润了他深黑无比的眼眸。 犹带花香的水汽,仿佛自此入了他的眼,成了他眸神间独一无二的清华风骨。 作者有话要说:  跪地,晋江新出的那个什么视觉好烦,我这想改还要等周一编辑上线才能请她帮忙,不然我擅自改还要掉榜,蛋疼,希望不要有人被误会。 再有看上文,情不自禁感叹,我家顾先生这般风华绝代,谁能说他不好? 新卷开始,看在美色↑的份上,求一波地雷刷屏,求一波营养液浇灌,求一波评论夸夸夸!(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拍掉头上沾到的雪花, 顾生玉呼出一口白气,将手里的梅枝递给卡卢比。 “能在这里看到梅树还真是稀奇。” 经过和顾生玉的一系列相处,卡卢比已经习惯不去反对他的举动。因为事实总在证明, 这个人行动背后的目的绝对不会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接过绽放中的寒梅, 洁白的花瓣里面是鲜红的花蕊,红白之间好看的生煞。 指尖捻动着花杆, 拥有比花瓣更白肤色的卡卢比静静望着它, 说道:“于睿曾给我说过大唐有许多有趣的东西, 包括各种各样的花。” 顾生玉望着澄澈湛蓝的天空, 平和道:“中原地大物博,就算是生活在这里几千年的人也不一定能全部了解。但幸运的是, 我们总会乐意去探索, 就像是你手里这支花。” “也不知道最早发现梅花,又给它命名的人是谁。总之, 那一日过后, 挨家挨户都能欣赏到这雪夜的尤物。并用不同的词组, 语言赞颂着它。我还在一个偏僻的古老民族里, 得知这种盛开在冬季的梅花被他们当做神灵膜拜。只因为寂籁的冬天很少有生命能活下来, 他们对这种严酷深以为然, 故而也更加崇拜生长的芬芳夺目的雪梅。” 卡卢比等到他说完,安静的抬起头。 “你知道吗?你有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和于睿很像。” 顾生玉微微一愣,轻轻笑道:“我的荣幸。”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他看向日头划过的方向,顾生玉道:“时间不早了, 我们走吧。” 卡卢比点点头:“好。” 两道黑色的身影虽然被崎岖干滑的雪路限制了速度,但比起寻常人用的时间到达山腰处酒家的两人已经不算是慢了。 掀开厚厚毛皮做成的挡风帘子,一进门就能看到燃烧在火炉里的熊熊烈火,瞬间就唤醒了人们对温暖的渴望。 室内到处都是劣质酒的味道,还有香喷喷的辣味烤羊腿被一桌桌送上来。 屋子里对外的窗户很少,风雪难进,也因此顾生玉他们进屋之后,就能感受到严严实实的房室带来的好处。 没过一会儿他们两个就出汗了,脱下价格不菲的皮袄斗篷,他们寻了一处空桌坐下。 生在华山这处人杰宝地的小二真是不一般,眼力见堪比国都长安里的有名酒家。瞬间就眼刁认出卡卢比的皮袄是上好的黑熊皮,油光水滑的,轻易上身不得。 再留意到顾生玉的斗篷时,千金难买的黑狐皮更是一丝杂色都没有,看的他倒抽口冷气。 在顾生玉招呼之前就殷勤上前,然后被顾生玉不凡的风姿煞了一下。 小二眨眨眼睛,努力将“这人怎么好看成这样”的念头眨开,想着自家老婆孩子努力告诫自己别被这人儿迷花了眼。 “客人来得正是时候,窖子里的雪里红刚出坛,厨房里的大块肉正炖的酥烂。这冰天雪地的喝上一口,吃块肉,哎哟!滋味美得赛过神仙啊!” 肩膀上的布巾被他拿在手里,讨好的擦着干干净净,但长年累月之下仍泛着油光的桌面。 别说,小二这话确实勾起了两人的食欲。喝酒吃肉,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极致的享受。 卡卢比将一路带上来的梅花放置桌面,小心的不让脆弱的花瓣落下。听到小二的话他看向顾生玉,顾生玉这时也已经招手。 “来坛雪里红,再来盆肉,其余的小菜你看着来,我想看看绿色。” 小二高声道:“好嘞!您稍等!”说完赶忙往后厨跑,撩开帘子还能看到里面的热火朝天,羊脑袋正好摆在门口不远。 这一撩帘的风情,让卡卢比默默扭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问道:“据说中原黑店都是用人肉做菜?” 顾生玉极为淡定的说道:“都说人肉是酸的,但实际上混到猪肉里没啥差别,该吃还是吃,顶多是事后知道了,心理阴影有点儿重。” 卡卢比:“” 跋汗族虽说生活艰苦,长居地下,吃食都是阴地里生长的苔藓类食物,但是吃人肉这种事情还真是没有过。 而且顾生玉这话怎么有种他吃过的漫不经心? 眼瞅着外族友人赤色眼瞳里闪过惊悚,顾生玉才不紧不慢的道:“逗你玩呢,还真信了。” 卡卢比:“”他就信了怎么滴! 顾生玉又道:“其实黑店很好处理,首先你要有经验。其次你要更凶,凶得能把他们一窝都端了,然后他们就老实了。再有就是背后势力太大,他们得罪不起。”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二正好上菜,卡卢比正好从桌上摆着的木筒里抽出筷子,顾生玉就赶在这个微妙的时机开口了。 顾生玉道:“对,没经验的人才会使用酒家摆好的餐具,这潜意思就是来吃饭的人是个肥羊,可以宰来吃了。” 他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看向卡卢比和听到他的话顿住的小二哥。 “所以说,吃饭容易把自己吃成‘菜’就是这么回事。” 卡卢比:“” 小二哥:“” 顾生玉看着盆里嫩生生,酥烂烂,一看就肥而不腻的大块炖肉,顿时心情极好的从筷筒里抽出筷子。 “快吃啊,上菜了,酒什么时候上?小二哥。” 眨眼之间,他就若无其事的开始招呼卡卢比速度吃饭,还不忘和气的向小二哥询问没上来的雪里红跑哪儿去了。 可是您还记得您刚才说过的话吗? 小二哥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儿,他若无其事,可不代表别人能无动于衷。 被吓到的小二从想象中的人肉包子情景里回过神,苦笑的说道:“客人啊,咱这里可是正经买卖。说起来这头顶上就住着纯阳道人,天底下有哪家黑店敢开在这里?不怕半夜醒来,就被道长们持着长剑断了生路吗?” 顾生玉闻言乐了,“你这小二也有意思啊。” 小二哥摇摇头,“我看客人您也是见多识广的,不算是存心。就算是我多嘴几句,您也千万别见怪。您在别处可别这么说,容易被老板赶出去。”说着,瞥了不远处柜台旁铁青着脸的老头一眼。 卡卢比也仿佛理解他的感受一般,低缓着嗓音说道:“别桌人的眼神不对。” 身为黑夜中的暗杀者,夜帝对视线这类注意向来敏感。 他一说,顾生玉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的时候,旁边已经有桌人看着炖□□吐不吐了。 顾生玉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金子扔到小二手里,“算是赔偿,下去快点儿将酒拿上来吧,不然有肉无酒实在扫兴。” 小二好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没有被这块金子晃花了眼。 每年也有不少想要上山求见纯阳道长的贵人歇脚在自家客栈,金子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但这金子的分量不小,一出手,冷眼盯着这边的老板顿时眉开眼笑。 小二哥赶忙点头下去,取来了上好的雪里红送来。 “您们可悠着点儿喝,这酒取本地生长的红梅雪梅作料,藏窖两年才能出坛。入口绵滑淡雅,食之雪香梅香清冽,口舌生津而不干涩辣口,后劲十足,喝多了真容易爬不起来赶路!” “你这小二哥真是热心肠,”顾生玉心情很好的闻着酒坛开封后散发出的香味。 正如小二所说的那般,雪香的清冽,梅香的淡雅交织到一起,像是雪地里生生的一点儿艳,绝了人世红尘。 小二哥听到他出言夸奖,顿时嘿嘿的笑了起来。 “您是大客户,咱要照顾好不是?” “哈哈,”顾生玉笑笑,扔给他片银叶子,他立马感恩戴德的下去了。 这一来一往间,看得卡卢比眼里略带疑惑和恍然。 顾生玉也不为他解释,给他面前的大碗里倒上酒。 “尝尝,听他夸的这么多,还是要亲自喝喝才清楚味道。” 说着给自己也倒上一碗,啜了一口。 雪本不该有滋味,梅也生的苦涩,然而两者结合后,雪泠淡去,梅涩在舌尖一绕反而突出了酒香的清冽,再细品居然还有些微的甜自酒味深处渗了出来。 一口酒居然能有这么多变化,光是从这点儿上看,此酒就已是上品层次。 顾生玉满意的又饮了几口,看向默默吃饭的卡卢比不禁摇摇头。 “你这人真是有够沉默的。” 卡卢比看他从来都笑意翘唇,洒脱萦眉的俊脸。 “你就没有烦恼吗?” 顾生玉道:“我当然是有的。” 卡卢比摇头:“我看不出来。”最起码相处的这半个月来,这个人从来都是笑着解决麻烦,不笑的时候也看起来轻松自在,仿佛人生从未有过阴影和迫不得已。 顾生玉闻言仅仅是笑笑,突然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了?” 卡卢比不置可否。 顾生玉目光落到这酒上,目露怀念。 “其实有一种梅花入酒味道会更好。” 手指端起酒碗时,无意凸起的骨骼棱角有种苍白优雅的瘦削感。他缓慢的嗓音在说故事时更是有种异样的感染力。就连其他吵吵闹闹的客人都忍不住听下交谈,恻然倾听。 在众人瞩目之中,顾生玉低缓的诉说起一种奇异的梅花。 这花生不在隆冬,却又四季常开。这花色不白不红,而是仿若墨玉一般的色泽。这花只盛开在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生人禁绝,外人难入 “这花叫——墨玉梅花。” 他说完,看向仿佛被自己带入另一个世界的人们,望着他们脸上怔忪的神色,带有几分恶趣味的开口。 “这花精细,普通肥料难以饲养,非要用尸体滋润沃土才会开出墨色常梅。梅开后香味清甜诱人,通体黑碧,望之如墨玉水晶。观者奇异,养者费心。” 卡卢比:“你故意的” 他原本正在幻想和水晶墨玉一般的梅花会是怎样的风情,没想到顾生玉转口就把无害小花转成了食人鲨。 前后两者的对比不要太强力好不好? 眼瞅着邻桌客都有打人的心思,顾生玉才慢悠悠的开口。 “其实你早该想到,世间珍奇有哪样不脱离常识?遥远的海外那头有一处广袤雨林,哪里生长的植物枝条茂密,生机勃勃,其中以捕猎者的身份参与生物层厮杀的数不胜数。” “有形如兜斗,内藏消化液,吸引野兽,昆虫掉进里面的捕草。亦有口器大如盆齿,每开一花需要吞噬十条生命,十而有一,也就是十朵花才能结出一颗果实的食人花” “对这些沦为生灵界最底层的植物来说,焉知我们在它们的世界中不是死后的肥料,是它们用来食用的东西。” 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青菜,在这冬天雪地的地方,蔬菜比肉贵多了,尤其是这些长着碧绿叶子的菜色。 顾生玉吃掉一筷子夹起的绿菜,波澜不惊的接上:“不过是尸体养肥而已,别太大惊小怪了。” 卡卢比顿时无言。 等到两人吃完饭,喝完酒,整个大堂里都异常安静,直到他们两个上楼,楼下气氛才开始恢复平时的热闹。 等到屋外的话语声越来越大,顾生玉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打算脱衣服休息,却在解开腰带的时顿了顿。 他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和隔壁相连的墙壁,然后什么反应都没有的洗漱休息了。 隔壁卡卢比的房间里,正有一张纸条被放在桌子上。 他一进屋就看到了这个东西,走过去拿起。 雪白的纸面上写着一行异域文字,形似蝌蚪棱角圆润。 待到看完上面的内容,卡卢比用烛火烧掉了它。 灰烬落到地面,卡卢比英俊的眉宇间笼上一层阴影,一层杀意。白皙的皮肤苍白的如同骨骼的色泽,阴鸷的怪物好似正从他影子里攀爬出来。 围在他脖子上的灰麻围巾一路连到腿下,形似斗篷的宽大厚实,但这却是黑暗世界杀手夜帝的标致。 长及腰部的灰发顺到脑后,冷峻的脸孔面无表情。 卡卢比受到明教召唤,他要去杀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顾生玉被叫门声惊醒,起身开门取来热水回屋。睡眼惺忪的打开床旁边的窗户,窗外寒流空气冻得他立马清醒了。 搓搓手,洗漱一下,他披上外衣,出门去了趟隔壁,毫无意外的没看到任何人影,不过桌面上被放了张纸条倒是意外收获。 吃完早饭,收拾整齐,顾生玉离开客栈不多时就已经走在可以远远望见纯阳观的阶梯上,脑内回想着卡卢比留下的信息。 字条上的汉字说白了没有什么风骨,唯一称得上的就是整齐,似乎对于这位外族人士来说,并没有太多时间练习笔法。 不过大致意思倒是传达到了,有事,先走,然后末尾还加了句透出他窘迫的对不起。 顾生玉想着想着就笑了,一低头的风华。正好被守在山门前的弟子看到,纯阳两位小道长因此险险失神。 迈上最后一节台阶,停在巨大的道殿前方,顾生玉抬起了头。 眼前牌匾上赫然写着纯阳观三字,清正的道意落于笔墨行间,字迹飞墨,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他稍稍退后两步,尽可能的看清将整座清修之所建立在山中的道观到底是怎么个样子。 依山造殿,凿壁成像,周围环境清幽,古树葱笼,怪石嶙响 看过之后,顾生玉自问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感叹起此地整体构造的奇思妙想。 常年落雪,纯阳本就比其他几座名山多了几许冷清超然。而从高处俯视下去,紫气东来,霞光万丈,整座山峰白若冰造。更有峡间古松探枝出头,云层滚滚,亭台阁楼若隐若现,红顶仙鹤渐没山线。 顾生玉回过神,便取出一物递给守门的弟子,直言说交给于睿道长。 “姓名非常物,若想知晓我是谁,那就请于睿道长亲自前来吧。” 撂下这一句不怎么客气的话,却因为周身气派有别于俗人,令两名纯阳子弟不敢多说。 “请先生稍待。” 已被震住,故而两位弟子互看一眼,分出一人回去禀报。 顾生玉则留在外面欣赏传言中的雪落纯阳。 没等一会儿,那位小道长的脚程不慢,于睿苗条纤细的身影便已经远远而来。 她到的时候,正好听见顾生玉吟道。 “昆仑玄境山外山,乾坤阴阳有洞天。只问真君何处有,不向江湖寻剑仙。” “好个寻剑仙!”于睿一见,便觉此人果非常人,短短一首七字诗道尽了纯阳真意。 顾生玉早在她靠近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但还是有感而发的将脑内隐隐约约浮现的诗词说了出来。 那是多年前的记忆,他现在也就只记得这点儿零星碎片。 心下自嘲,但圆润平滑的心境很快便拂去这道涟漪,他平静的说道:“非也,纯阳宫里有剑仙乃是世俗口传。我不过得见此间恢弘景象,两两拼凑,稍微提及了一下,让于道长见笑了。” 于睿听完更觉此人不凡,原本听到弟子传言她还以为是怎样狂傲之人,没想到普一见面,此人竟是霞明月映,风清云楚,端得名流风骨。 “先生何必谦虚,若论行文,先生之‘拼凑’已足以令大多自喻才华高妙者汗颜。”说到这里,姿容清丽的女子一拂袖,“先生远道而来,还请先入纯阳,有话到时再说不迟。” 顾生玉并不抗拒于睿的安排,拱手行礼道:“恭敬不如从命。” “先生请。” 接下来一路,顾生玉看尽天风流云,万丈奇观,中间飞檐斗拱以卧雪相连,长年云遮雾绕,极具灵气,前后太极广场,无极道场布境清幽,是修道习武之圣地。 顾生玉看了之后,也忍不住赞了声纯阳之景,美不胜收。 于睿不喜不猖,反而犹带笑意的询问顾生玉是否还要再去看看论剑峰和三清殿。 三清殿乃纯阳第一重殿,平日由祁进打理。每年皇帝都会上山拜祭,也因此装修大气,威严巍峨。虽是殿堂,但没有富丽堂皇之富贵,反倒庄严肃穆,尽显道家气派。 而论剑峰更是传奇,传说纯阳道祖吕洞宾就是在此与天下高手动武切磋,顿悟飞升,是众多修行人士求而不得的习武场所。 此峰位于纯阳北部绝顶,终年飞雪飘舞,恍若仙境,还有吕祖留书于剑松之下的山石面壁上。 年年过去,静待后辈有缘人能领悟其中奥妙。 于睿可谓非常会说话,行进过程中妙语连珠,巧思不断。若不是顾生玉本身学识不能局限于此方世界,说不定真会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连连点头成了应声虫。 也因此顾生玉更加清楚,于睿对自己的警惕非同一般。 待到两人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四周开阔若有人来必是瞒不过二人,于睿才拿出一方白帕。 此物正是顾生玉引于睿亲自来见的信物。 白绢被芊指几下打开,里面被画上了个棱角分明,形状对称的镂空花纹。 于睿展开后,神色不明的说道:“你所为何来?” 顾生玉眼皮掀动,淡道:“看来你还记得他。” 他。 正是卡卢比。 方帕上画的,正是卡卢比额心所绘的图案。 于睿既然认识卡卢比,那么必然不可能认错。 顾生玉在来时就有所打算,若是直说自己是卡卢比的朋友,心有郁结的于睿也定会推脱避讳。但用这样暗藏威胁的东西递上去,反倒会引来担心卡卢比安危的于睿。 所以说,本就有情,何必互相折磨? 这样一想,顾生玉眸色更清了,仿佛他越发超然的情绪一般,人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留不下丝毫痕迹。 于睿此时心乱如麻,距离卡卢比上一次来已经过去不少时日,而她至今不知如何面对他。而今新来的这个人却不见得像卡卢比一样好拒绝,但她自负智策天纵,自然不惧任何挑战。 外表上看,女子沉心静气,平静如水的语气窥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顾生玉却一言打碎她的假象,都没等她开口。 “你喜欢卡卢比,却又想拒绝他,是因为什么?” “” 于睿首次尝到哑口无言是什么滋味。 事实证明,就算是天下三智之一,遇上感情问题也仍是嫩的不比可爱的外族友人好多少。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于睿语气冷淡的说道:“不知先生何意?送来此物若想威胁实在是过了,若非为敌,为友也更是荒唐,还请直言。” 顾生玉掸掸衣衫,“我确实有话想说,但不是现在。可否借住几日?我想看过之后再给你个答复,放心,在这过程中我什么都不会做。” 于睿颦蹙观他,发现他神情滴水不漏,偶尔对视间更有深不可测之感。 为了防止事情再一次超出自己掌握,于睿答应下来。 接下来几天,顾生玉的活动范围都在于睿的掌控之中,但他仿佛真心不怀恶意一样,单纯的四处走动,纯然就是在观景。 唯一一次提的要求还是想要一架丝桐。 于睿拿出自己的珍藏借给他,这人施施然跑到论剑峰的剑松下常坐。偶尔拨弄几个低沉疏远的音节,在背后日升日落的曦光下静坐安然,风骨极佳。 不知道有多少弟子好奇的观望着他,但由于他是自己请来的人,纷纷都不去靠近,仅仅呆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 于睿心知此时是比较谁更沉得住气的时候,她自问耐心不差,故而也就这么一日一日的空耗着。 等到都有师兄弟向她询问顾生玉的身份,她才哑然的意识到,自己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赧然一下子浮上面孔,心头纠结成团,她好久没有感受过这般屈辱的滋味了。 孤松盖下,深衣男子盘膝端坐,一架古琴被平稳的放到腿上。 落雪纷纷,散在他的发间,眉间,融于手掌,长睫,衣衫 于睿来时,正见无数团雪花纷飞落舞,在深衣表面融化,晕开一圈略深的颜色。 顾生玉形貌在雪中并非那般引人注意,反而是他周身不散的清绝寂寞成了最显眼不过的标识。 白雪眷恋在他的眉间,也比不上眸神极清极浓的参差。风声爱抚他的唇畔,也拂不去骨子里的孤独沉静。 他像是寒山孤谷里的一池潭水,冰,融于水间,风,留于水面,雪,消于水底,雨,沉于水畔。 世间一切都打动不了他眼神深处的无情原本于睿都要这样做下判断,认为他就是个无情的人——可这人的表情变了啊。 仅仅一个抬头,换了个角度再看他的五官,低垂的眉眼又变成了至情至性的专注忧郁。仿佛将融入到那池深潭里的冰雪风雨都展露出来一般,正在生动的变化着,也生动的孤单着。 于睿凭空冒出了一股怜惜,是对这人的寂寞的怜惜,也是对他孤独的怜惜,或许还有对他这个人的怜惜。 她不知是怎样的过去,能够塑造出这么一个矛盾至极的人,但她知道那想必一定是非常重大到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先生。” 出神的看了一阵,心底的气怒不知何时居然消去了,于睿平静的来到他身旁,安静的唤道。 顾生玉小指勾起震颤中的琴弦,停下它沉远沧桑的古调。 “我就猜你差不多该来了。” 于睿淡道:“原来如此,先生的来意居然会是这样的。” 两人的话,没有一个字对的上。 所以一个抬头,一个垂眸,平静的对视一阵,仿佛有互不相让的气氛流动在他们之间。 半响,于睿尽态极妍的道:“不得不说,先生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顾生玉也不遑多让,风流跌宕,洒脱不羁。 “顾生玉,非是蓝田日暖玉生烟的生玉。” “” 一阵沉默,两人又话不对话的进行了一次沟通。 顾生玉这次主动开口,说道:“雪寒风彻骨,于道长有何话说还是换个地方再谈吧。” 于睿这次点头表示同意。 这回总算不怒刷偏差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错一波盗文,最近订阅掉的心脏病都要犯啦,人家不干,二十四小时防盗都被盗文网抓到规律所以改成三十六小时,等到盗文习惯这个频率窝再改回来。 原来今天是五二零啊,怪不得出门被一对对情侣虐回来了,要爱护小动物啊!qaq 今天我基友说了一句话很精辟,读者都是双身,就作者是单身,(萧瑟)咋这么有道理呢。 然后最后说一句大实话结尾。 第三卷的顾生玉绝对是最美的一个,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快快快,对号入座的快把打赏交出来,你们不是一般人,啾咪!(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裴先生, 三弟情况如何?” 叶英语气透出不易察觉的严肃,站在他身旁的叶晖更是紧紧盯着查看叶炜伤势的裴元,一脸紧张。 之前藏剑山庄面临大敌, 庄主叶孟秋派藏剑七子出“惊鸿掠影”剑阵对敌。没想到关键时刻三少叶炜突然闯入, 致使剑招哪怕被破七式仍是重创手持无双剑的叶炜。 因这变故,大敌逃走。叶炜全身经脉皆为剑气所毁, 哪怕叶孟秋功力高深也难以立时为他通脉。时日一久, 更是药石难医。 逼不得已, 叶孟秋亲自派人前往孙思邈处请他前来就医。 裴元身为孙思邈第一大弟子, 素来有“孤僻怪医”的“美”名。 如今被请来还是因为年老不乐意动弹的孙思邈,一脚把自家已然出师的徒弟踹来的缘故。 美名其曰, 我家弟子在这方面上比我学的还好。 为了不违背师尊的话, 关键是不丢了自己的面子,比师父更懒得动弹的裴元不得已跟着藏剑的人上了杭州, 救治起最近风头无两的“无双剑”。 当所有检查结束, 停下施诊的裴元看向坐在后面的叶孟秋, 在两个紧紧盯着他的人眼中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 “救是能救, 不过习武再无可能, 日常行动需要小厮帮衬, 走路还会拖沓你们确定要救?” 在裴元看来,床榻上躺着的这人在听到说不能习武时已然心如死灰,救还是不救意义不大。 叶孟秋不为裴元不客气的说法动怒,而是沉声说道:“还请先生多加照顾我这不肖儿子。”语气沉怒,显然也是对叶炜又气又恼。 裴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挥袖道:“还请诸位退避,我要开始用针了。” 叶孟秋,叶英,叶晖三位一同退出房间,叶孟秋看了紧闭的房门一会儿,转身离开时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疲惫。 叶英望着父亲的背影,垂下眸子。 过了一阵子,裴元从房间里走出来,面色凝重。 叶晖见了,忍不住问道:“先生,我三弟怎么样了?” 裴元瞥眼他,道:“伤势比我检查的要严重,医治时候多费了些力。” 叶晖担忧不已,但没忘感谢出力的裴元。 “多谢先生尽心治疗手足至亲之情!” 裴元摆摆手,“我应该会留在藏剑几日,想要将他全身经脉疏通,耗费的时间最低半个月。” 叶英此时出声道:“有劳了。” 裴元看向默默无闻的藏剑大少,叶英清冷的面容和艳色的胎记衬出了一副绝美的容颜,奈何裴元向来不重皮相,冷淡的说道:“尽己所能,我不会看着他出事。先带我去房间,再准备一些吃的。赶了一天的路,一进府就被拉来救人,现在事了我可要好好洗洗我这满身风尘。” 众所周知,裴大神医洁癖严重,藏剑粗鲁的做法已经是隐性得罪了他。再有若是病人真是求生强烈,一心想要活下去,裴元说不定还不介意这点儿冒犯,终归事急从权嘛,可叶炜算是怎么回事? 死气沉沉躺在床上,可见他那些话已经有另一个人对叶炜说过了,所以才这副令人不悦的模样,看的他心烦。 既然不死不活,那还不如不要活! 裴元发自心底的认为,叶炜这一类人完全是在耽误自己的时间。这世上有多少人坚持活到最后一口气结束,而叶炜还没死居然就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可见活着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冷冷的想着,连带着对藏剑山庄的印象也在迅速变差,只想找个清净的房间休息,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眼见请回来的神医言辞带刺,叶晖可比自家父亲要灵活的多,等到他走远,才担忧的说道:“总觉得裴先生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 叶英叹道:“并非对我们而是对叶炜,三弟他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有着一颗剑心的他远比自家二弟还要敏锐,怎么可能看不出裴元对叶炜的冷淡,以及叶炜态度上的问题。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终归是自己弟弟。 叶晖最见不得自家大哥叹气,他焦急的说道:“那怎么办?三弟那样子也是没办法啊!他心高气傲乍然得知自己再也无法习武想来也是不好受,我们再去找裴先生谈谈?好好解释解释?” “不用了,我亲自过去,”叶英这时展现出了兄长的稳重冷静,叶晖看着这样的叶英,不知不觉就安了心,但还是性情作怪的多说了句,“大哥你现在过去会打扰到裴先生,不如过两个时辰,等到先生休整完毕再过去?” 叶英点点头,这样的琐事自己总是没有叶晖明白的。 等到裴元打理好自己,一开门,藏剑山庄大公子望树而立的背影便落到眼底。 裴元倚住门框喊道:“叶大少不知找我何事?若是叶炜的病情,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 叶英听到他的呼唤,不再看向绿树如茵之中点点含苞待放的花苞,侧过身说道:“事情真是如此吗?难道不是见三弟求生不强,裴先生便刻意放弃了。” 裴元漫不经心一笑,到底这里是藏剑地盘,他还没傻到承认。 叶英见状颦蹙,眼底闪过忧虑,合手弓腰,深鞠大礼。 “三弟性情刚烈,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裴元皱起眉头闪开叶英的施礼,不快的心情渐渐淡去,他走过去虚扶叶英。 “你起来吧,我没有怠慢你三弟的意思,只不过叶炜的状况实在难以处置,我怕竭尽全力也仍是效果一般。” 叶英直到听见“竭尽全力”四字方才起身,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身量不算高大,但也修长高挑,眉宇间秀气精致,但丝毫没有女气的阴柔,反而自带水乡的舒朗明俊。 他出声道:“若有需要倾覆全庄之力也定会达成,还请先生直言。” 裴元道:“非是我夷犹,而是光凭我自己,也就只能恢复叶炜三成行动力,期间奇草益虫不能少。” 叶英答:“无碍,先生尽管说便是。” 这世上也就藏剑山庄能这么财大气粗。 可没想到裴元却摇头道:“我想了无数办法,只觉得还差了许多。就你弟弟那个心性,让他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叶英蹙眉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裴元抽动嘴角:“我一个人把握不高,但有一人若是出山,说不定能将叶炜伤势恢复八成。武功什么的是肯定不可能了,但如常人一般行走,说不定能行。” 叶英语气略微急促道:“还请先生告知我此人身在何处,姓甚名谁?” 裴元困扰的说道:“麻烦就麻烦在这里,原本我那个友人一直居住在西湖北岸,从未动地。所以过来的时候我就想去找他,但没想到却听说他最近跑纯阳那边儿去了,一时要将他带来也是真的麻烦。” 叶英仿佛无视了纯阳和藏剑山庄的距离,认真说道:“一来一回可会耽误叶炜伤势?” 裴元一愣,说道:“那倒不会,反正前期调理有我就够了,关键是后面的续脉” 叶英点头:“好。” “呃你不会打算像请我一样去请他吧?” 裴元刚说完,就见叶英摇头,他刚想松口气,就听见叶英说道:“我亲自去。” 裴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叶英的决定,他张张嘴,无奈笑笑,“你还真是个好哥哥。” 说完摸摸鼻子,裴元道:“我那位友人姓顾,名生玉。你若是真有心,亲自过去也不错。他性子冷一点儿,但最架不住别人软语哀求,而且特别怜香惜玉。你有这张脸对他可谓是天然的优势,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相当爽快的把自家损友的弱点暴露出来,裴大神医神清气爽。 叶英听到顾生玉三字已经第一时间沉默,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裴元以为叶英是迟疑这个名字本身没有什么名气,忙好声好气的解释(天知道这是裴元到藏剑山庄后第一次这么和声细语)道:“顾生玉确实没什么名气,但他的医术我可以作保。若不是他很少出手,不爱留名,他在黄林的名声不会低于我师孙思邈。” 叶英听闻心底一震,从未想过那日偶然相遇的人居然会是自家三弟唯一的救命稻草,而且还能被裴元致以如此高的评价。 既然从裴元这里得到指示,叶英也不犹豫,当即离开裴元居住的小园,第一时间赶去马房。 叶晖得了消息也马上赶到,叶英将从裴元这里得知的内容统统告诉给了叶晖。 而家里大小事都已经尽在心中的叶晖立刻为自家大哥准备了最好的马和充足的细软,还安排了藏剑弟子随同。力求在把人送上纯阳的同时,也要照顾好从未出过远门的大哥! 接近黄昏的时刻,庄内数人骑马从藏剑出发,直奔华山纯阳而去,马蹄踏地,滚滚尘烟。 顾生玉远在纯阳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最近会有藏剑山庄的人找上自己,他正沉迷于和于睿对弈。 这女子的棋路,实在是奇诡非常,一不小心就会被抓到破绽一举攻下。 小心翼翼的将捻起的黑子落下,他看起来仿佛松了口气。 华山纯阳,雪落无声 一松,一石,一雪,一花。 ——一人。 顾生玉每日都会来到论剑峰上静坐,不是为了看吕祖留下的奥秘玄解,而是为了在这冰天雪地的孤独中重拾自我。 那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从万籁静寂中将沉浸入这片世界的自己抽丝剥茧,取出最干净纯粹的那一部分 这个时候,巨石,孤松,飞雪,每一个细节都生动的在脑海中展现出它们的轮廓。 到了最后,就连松针上的雪落,都仿佛被无数次重演一般在眼前浮现出来。 虽然顾生玉并未抬头望松,而是低头看“花”。 坐而观“花”,用颜料在雪地上画出的一株金黄色细碎的花瓣。 伸展开来的褐色枝干于雪的一头漫延到另一头,形状不齐,却使枝梢上生长的花朵栩栩如生。 他每一日都在绘画,也在观“花”。 最后不知是花还是画的作品成形在手笔之下,而纷飞的大雪已经在绘画的过程中掩埋了其中一部分,这是一副注定留不久的佳作。 呼出口气,吸取的却是论剑峰上的灵气。 顾生玉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起因不过——当年,二字。 十年深居,食于山间,饮于流水,宿于石凸。 听的——是风拂过万物的声响,看的——是雨落于地面的泽被。 或许,他看的远比以上所说的要多,仿佛深山仙人,餐风饮露,遗世,无心世俗。 可实际上成就的,却是一个入骨寂寞的“人”。 那是真真正正的寂寞,平日只有鸟雀作伴,虫鸣附喝,十年里听不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日子久了,就连人气都被消磨,恍惚的以为自己是这天地的一部分,终有一日会归于尘土。 幸运的是在迷失之前,顾生玉坚守住本心。 在那样严苛的修行下,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这寂寞和孤独。 这是在那十年间唯一与他作伴的事物,也是如今刻入骨髓,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的味道。 这两样事物将他与他人隔阂出了距离,也令他越发超凡脱俗。 提起笔写下对这飘雪隆冬的观想,又在下一波大雪飞来时被掩盖。 顾生玉做着这样的无用功,却姿态闲适,惹得旁人频频观望,惊异不已。 直到于睿到来,纯阳里的众多弟子们才再次坚守本心,修习起每日早课。 于睿这些日子也习惯了来找顾生玉,相熟了之后,会发现他实在是个好对手。 这让乐于玩弄心机,被外人揣为城府极深的于睿感到亲近不已。 她骄傲,而骄傲的人向来缺少朋友,更难有知己。 原本于睿以为自己能与其余两位三智慕名已久已是幸事,没想到还有机会与顾生玉相识。 短短几日里,两人并非推杯换盏,行那男子投好所为,反而医相星卜,道家典籍,琴棋书画等技艺尽皆切磋了个遍。 奇异的是,顾生玉不仅每项事务都有其独到的见解,而且个别需要深学的技艺还精深不已,甚至超过二十年来不吝啬投入精力的她。 若不是看他面容实在年轻,于睿真会以为他是哪里来的“老怪物”驻颜有术,不过现在也只能服一句“天资绝世”! 这种观感在于睿偶然和对方谈起人心时,对方以“微表情”读人心思,其效果堪比读心术一般的高妙。更是让她深恨为何不早相识十年,仿佛之前的不知实在是自己近年来最大的缺憾。 也因此,她更加珍惜与顾生玉相处的机会。时常冒出新得想法,主动前来求解互述,然后抱着加深的遗憾离开。 而日子一久,于睿精通计略却不懂人心的事实,清清楚楚的摆在顾生玉面前,藏都藏不住。 顾生玉停下蘸雪水描笔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一身白蓝唐衣缓步前来的女子。 在来到纯阳就总在冒出来的寂缪略散,焕发出夏风一般的风流跌宕。 拂袖间,一捧雪清过路面,不等新得雪再次降下,顾生玉道:“快些走,雪深路滑,湿了裙摆可就容易着凉了。” 于睿莞尔踏上被清理干净的路面,在她走过,风雪再次掩没足迹。 “先生,今天兴致不错。” 她看向雪面上盛放的鹅黄花树,若不是这花是“长”在雪花表面的,恐怕真会以假乱真,骗了那些不知其艺的旁人。 顾生玉闻言,将手里的细笔递给她。 “雪雅,花俗,两者相合方是雅俗共赏,于道长要不要来个呵笔寻诗,更添风味?” 于睿一听也来了兴致,接过笔杆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呵气化开笔头挂梢的冰棱,弯腰跪地,在雪的表面留下锦绣字迹。 一行小诗,就这样被写了下来。 “风雅至极,”于睿提完,望着被飞雪逐步掩盖的诗句,忍不住笑道。 顾生玉弯眸笑眼道:“也就是我这种闲人才能想到这种‘风雅’的方法。” 于睿忍俊不禁,不得不掩袖挡唇,笑意飞上眼尾眉梢,清色更绝。 但说归说,笑归笑,她也没忘自己找顾生玉有正事。 于睿整理好表情,温和道:“雪寒风彻骨,还请先生移步。” 顾生玉略微一个挑眉,扶着手旁岩石站起身。恰好这时,头顶的松针盖里落下一朵雪花。 若有所感的偏开头,黄豆大小的雪粒正好掉在他的颈侧。被体温迅速融化成冰凉的水珠,流到两展分开的锁骨沟壑。 他穿的单薄,修长的脖颈露在外头,衣服加起来也不过两层而已。 不过内力一烘,冰冷的身体迅速回暖,他用小指勾起颈窝里的水珠,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一下 于睿看着这一幕,蓦然面红耳赤。 顾生玉道:“我们走吧。” 于睿低着头不敢看他,呐呐应是。 待到回到温暖的室内,于睿也调整好了心情,坐于塌上为两人倒好茶。 软塌方便,正好到人半腿高的位置。铺有芳草编织的软垫,上覆厚棉压成的铺盖,再往上还包了几层上好的蜀锦。 他们两个一坐上去,就软的不得了。而且塌长,宽度正合适放一方矮几。矮几无论是用作弈棋,还是烹茶都是再好不过。 于睿和顾生玉就这么一左一右的坐下,手边还有个靠枕方便倚来。 比起顾生玉一坐下就斜在靠枕上面的慵懒坐姿,于睿挺直的肩背和端正的态度简直是不能更优秀。 顾生玉见状忍不住摇摇头,转移目光看起屋子里的摆设,首先就是身下这副软塌。 唐朝的软塌多用镂空花纹设计出精致富贵的情调,上好的木料还被打磨的圆润平滑。 比之玉石的质感,更多的还是木头的哑光细腻。 触手生温,用于卧榻再好不过。 两人正对面还有一张不小的屏风,屏风上画有松鹤白烟,寻仙登山的图样。 旁边一排小字则与于睿之前留在雪地里的一模一样。顾生玉观察后判断,这可能是她寻常做来的私物,如今摆出来,显然也是极为骄傲的成品。 收回放出去的目光,顾生玉端起于睿泡好的茶,嗅着茶香淡淡道:“何事找我?” 于睿道:“为卡卢比一事。” 这是顾生玉来此的目的,她这么说,显然是不打算继续两两不动,而是准备和他摊牌了。 顾生玉波澜不惊的回道:“哦,那你是想好了?” 于睿摇头:“没有。”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 “说该说的事情。” 顾生玉挑眉,于睿回眸。 女性眼底的睿智少了最初的惊慌失措,多了几分沉着的味道,倒是更加有滋味。 顾生玉一看就知道于睿做好了准备才会找上自己,不由心底哂笑。 “我想你是想错了,你的态度如何对我不重要,真正需要你这样认真对待的反而是他才对。” 于睿垂眸笑道:“这不是没办法吗”笑容里包含几许苦涩的迷茫,“我知卡卢比对我的心意,但我实在弄不清自己的心思。我平时常常骄傲于他人心机于我尽是浅薄单调,稍微一品就如夜上明月,一清二楚。可换做我自己,哈不知该不该说是作茧自缚,面对他之情深,我又该如何是好” 顾生玉闻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强求你一定要给卡卢比一个答案。感情一事,外人难以插手,我不会当这个讨人嫌的角色。” 于睿道:“多谢。” “但是”顾生玉淡道:“一往情深深几许,还请你也为卡卢比考虑考虑。红尘有你,对他来说这个世界方才多姿多彩。你要是想清楚了,可一定要告诉他。” “须知,人若是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生死还仅仅是其中一个结果,更多的,却是说也说不清的悲剧” 于睿听到这里,心头一紧,蓦然升起一股恐慌。 他是不是在暗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平凡,不凡,一字之差,转换自如。 所以说番外暂定现代篇两章,上是未曾被绑定的顾生玉,下是破碎虚空回归现代的顾生玉,然后是综仙古,仙三,仙四,古剑?秦时说实话,现在写也没啥意思了所以pass,然后就是综仙古的问题,剧情早已忘光,大家说咋办(小摊手)评论区又了。(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以一趟旅行来说, 这趟纯阳之旅不虚此行。 无论是华山雪落,还是俯瞰奇景,顾生玉都足够大饱眼福。 看雪看够了, 便回到屋子里捧着暖茶, 时不时和偶然遇到的纯阳五子聊聊天。联合关系缓和的于睿逗逗性格激烈的祁进,顾生玉在这里的日子可谓逍遥。 “啊!是顾先生!” 负手踱步过雕梁画栋, 瞧着外道雪落, 有弟子尊敬的向他问好。 顾生玉摆摆手, 温和的颔首回礼, 然后他们就欢欢喜喜的走了。 这些时日以来,顾生玉经历岁月的通身风骨, 无形中撩拨着这些年纪不大的少年郎。 眼见于睿终于愿意让他们接近顾生玉, 他们可是在那几天里将顾生玉缠的不行不行的。 也因此,他与纯阳的关系居然就这样缓和下来。越多越多的人喜欢上这个博学多才, 又脾气甚好的老师。 个别女弟子有时还会含羞带怯的为随处都可坐下赏景的顾生玉递上所需, 多是茶物点心, 再不济就是一把画有星沙幽雪的纸伞遮。 撑着伞, 自雪幕中缓步踱来, 深衣不桀, 眉目幽深,浅浅一笑,风华绝代。 常常有人看的痴迷,仿佛时光中沉寂的青衫客,在幽林沐雨之地眨眼小歇, 再醒来时沧海桑田,故而睡时雨落,醒时雪飞,宛若南柯一梦,梦中人成了现实。 如此模糊了真实和虚幻的界限,令顾生玉在纯阳的人气大涨,甚至在一定范围里盖过了纯阳六子的影响。 就算是于睿有时也会望着顾生玉唏嘘不已。 “你这种人,世上恐怕绝无仅有了。” 顾生玉对此,淡淡笑道:“那还真是我的悲哀。” 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 再漫长的旅行也有结束的一天,再自由的游子也有回家一日。 顾生玉与于睿告别,那一天无数纯阳之人前来送行,就连脾气刚直的祁进也别别扭扭的来了。 不少弟子泪湿衣袖,落泪闻哭,统统都是舍不得的呓语。 于睿也不怎么能接受顾生玉的做法,突然就要离开,居然连事前打声招呼都没有。 顾生玉自己也是随性而为,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不好意思的向众人道歉,没想到正好被于睿抓住机会,强让他再留下几日。 不得已,顾生玉在欢送之后,又被带了回去。 说实话,挺尴尬的。 无奈一叹,他望向为自己小炉烹茶,蟹眼泉沸的于睿,女子优雅娴静的眉眼流露出淡淡不舍。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会我心不舍啊!” 难得见她语气起伏这般大,顾生玉安慰道:“杭州西湖,小园三月。我园中的梨花落时如雪,满袖花香。若有机会,于道长可要赶巧过来,到时我必扫蓬相待。” 听他说的景好,于睿弯眸应道:“定会前往,希望到时顾先生不会嫌我叨扰。” “怎会” 顾生玉无可奈何的回道。 于睿笑笑,两人一起观起廊外飞雪。 他们都知道明日就是离别的时刻,但他们谁也没有为离别而伤感。 君子之交,向来平淡如水。 来年再见,我烹茶,你取水,静坐漫边,闻天地之声,安道一声久见,实已是幸事,雅事。 所谓离别仅是彼此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不值一提。 喝完茶,顾生玉看天色不早,早早歇了,留下于睿精心准备起离别饯礼。 只是没想到,到了第二日,这已经定好的行程又出了变化。 来自藏剑一行人,将要离开的顾生玉生生堵在大门口。 长发高束,梅生额间,眉眼生的煞是好看,尽是江南水乡的明朗俊秀。 叶英再一次出现在顾生玉面前,是踏着纯阳的雪而来的,满身风尘仆仆。 顾生玉讶然道:“叶英?” 叶英眉目隐带焦急,在看见顾生玉时,毫不掩饰自己目标是他的大步走来。 来人那身明黄衣着太过显眼,于睿见状有意问道:“藏剑叶家?” 顾生玉点头:“嗯,是叶家的大少爷叶英。” 于睿闻言讶道:“唉,他看起来是来找你的,你和他有关系?” “见过一面,不过我想我应该能猜到是谁在其中做了引子,”顾生玉的声音透出无可奈何,“误交损友啊” 瞧他不见不快的样子,于睿笑着退后一步,将空间留给已经快步过来的叶英。 叶英来到顾生玉身前,先是给诸位送行的道人行礼。 “藏剑叶英,见过诸位道长。” 以于睿为代表起手回礼,然后还是顾生玉道:“行了,送行就送到这里吧,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叶英,有什么事,我们边下山边说。”然后转过头对叶英说道。 于睿见状挑眉:“给你的饯别礼——拿好!”说着一拂袖,将跟在她身后弟子手上的蓝布包裹推向前方的顾生玉。 而顾生玉看也不看,背对着后方一伸手,精准的抓住包袱,惬意的对他们挥手:“缘深缘浅,有缘再见。” “缘深缘浅吗”于睿重复道,清丽的脸上绽开一抹雪消般淡雅的笑意,“说的也是呢,我们回去吧。” 听从她的话,所有人返回纯阳观内,刚刚的盛大仿佛眨眼间就被华山皑皑白雪掩盖,可仍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停留在这段固定的时间里。 寂静常伴身侧,却不寒心底的热忱。 这便是纯阳。 下山没走出多远,叶英停下步子,走在前方的顾生玉也停了下来,其余藏剑弟子则远远缀着,时刻观察这边情况。 顾生玉叹了口气:“你的性子怎么这么沉闷。” 叶英不语。 顾生玉无奈侧身,道:“你来此不会只是想和我眼对着眼发愣的吧?” 叶英扬头直视顾生玉双眸,“请先生救治家弟叶炜。” “还真是爽快。” 顾生玉闷出一句后忍不住笑了。 “你看来真的非常了解我。” 叶英说道:“我以为先生是个爽快人,若是我来见先生以重礼相托,先生恐怕会直接拒绝。” “没错,我最怕麻烦,”顾生玉深以为然的说道:“而你若是以心系家弟以情动人迫我出手,我也不会对藏剑有什么好印象。说不定飘身而走,躲个一年半载,反正华山不缺深山老林。” 叶英:“”好似没想到顾生玉真会这么绝,脸上都透出一丝惊愕。 顾生玉见状来到他身侧,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 “长得这么好,就不要一副愁闷的样子。你瞧,笑一笑我不就答应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望着天空,如同整个灵魂都坠入那片倒悬的湛蓝深渊,嘴里呢喃道:“没什么大不了的”目光深远,瞧不出他说这话时心底在想些什么。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生玉做了什么的叶英退后两步,拉开和顾生玉的距离。 他的动作带动衣服上的装饰发出了低微的窸窣声,惊醒了陷入另一方世界的顾生玉。 顾生玉眨眼间收起外露的情绪,接上之前的话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直言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也许是因为我是个蠢笨的性格,反而猜不透别人是怎样想的。” “你知道吗?我有个朋友,他叫花满楼,眼睛不好。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他想恢复就可以找我,不想恢复我也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好。我是他的朋友,他是我的朋友,这样的关系有什么说不得?” “但是我现在想来,是不是我这样的想法也是内心中一种顾忌的表现。因为不清楚对方的意思,所以一句话都不说。反之对方也可能是因为我不说,以为我也无能为力而不想带给我压力,所以才选择了沉默——你说人啊,真是有意思,人心隔肚皮居然也有这样一种解释。哈哈,所以你说出来真的很好,我最不耐去猜了。” 巧在这时山峰吹过卷着雪花吹开上袖下摆,深衣鼓动,叶英身上系着的绦带也跟着飞了起来。 眯起眼睛,他模糊的看见顾生玉迎着这风,身形仿佛化开融入天地,又像是有庞大的精神寄宿在他身上,亘古的天柱上也似乎在冥冥之中颤动。 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受,只觉得好似有什么已经注定。 这风吹的奇怪,没过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顾生玉的神情再不复之前真情流露出的苍茫寂远。洒脱不羁的笑意将他衬做人世间一名走马章台的贵公子,或是心不在红尘的狂生隐士总之,叶英突然觉得心底空空的。 他来不及去思考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叶炜伤势的急迫就已经盖过了这阵莫名升起的情绪。 顾生玉仿佛能读懂他一般,淡然的说道:“天气真好啊,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叶英闻言,肯定道:“马匹已经备好,这一路上的怠慢,等返回藏剑山庄,必会一一补偿先生!” 顾生玉闻言苦笑着揉揉肩膀,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的遭遇了。 “好的,好的,我到时不抱怨就是。” 等到披星戴月的赶回杭州,通过水路到达藏剑山庄门口,从马上下来的顾生玉说句不怎么庄重的话——屁股都特喵的要裂成八瓣了,真亏这群藏剑人能在进庄的时候还能把他拽进去。 下马的时候感觉大腿肉麻麻的,浑身狼狈的不得了,所以顾生玉看到裴元一身风流的斜倚在门前等候,满腔怨念适度爆发。 “裴元,果然是你!” 裴元捻着耳边垂落的长发食指一顺,扬眉笑道:“好友久见,一见面就如此质问,是何心态?” 顾生玉动动脖子,捏捏肩膀,全身的骨头都仿佛在劈啪作响,顿时怨念更深。 “你看不出来吗?” 裴元笑着上前,拱手谦道:“劳累好友了,酒菜已备齐,接风洗尘宴后,还望好友莫再怨我。” 顾生玉当即翻他个白眼,“装模作样。” 裴元不动声色的将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不知在那个道用力一按,当场一股钻心的疼痛涌遍全身,顾生玉脸都变色了。 在他发飙之前,裴元适时抬手离去,他的肩膀又是一阵难言的松快。 顾生玉无语的看着他。 裴元两手合在袖子里,幽幽道:“满意了?” 顾生玉面无表情,“别闹。”我自己也会好不好! “啧,”裴元不满意的道:“一段时日不见,你越来越不好伺候。” 顾生玉撇嘴:“那是,有比你更美的人在,你怎么会以为你还是我心头最宝贝的那个?” 裴元嘴角一抽,“免了,我可不想当被你惜花的那个人,太没男子气概。” 顾生玉:“那是你迂腐。” 裴元懒得理他,招招安静看着这边儿的叶英。 “你三弟没问题,赶回来的很及时。这家伙在了,明日就可断脉续生,你就放心吧。” 叶英听到他这么说,心底略微放松,但还是诚挚道:“还望两位先生多多费心。” “行了,废话说再多也是废话,用不用心还是把握在我们两个手里,”顾生玉也招呼他过来,“给我安排的屋子在哪里?我可要好好洗洗这身脏污,说真的,难受死我了!” 裴元一听,当场嫌弃的退开数步。 “原来你真这么脏啊,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在你洗干净之前别靠近我半米以内,动手动脚更不行!” “喂!还是好朋友吗?怎么你把我说的那么像是色狼!” “你难道不是吗?” “是谁给你的错觉?” “你啊!” “来,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例如人生理想,未来规划什么的看我不打死你!” 叶英眼神奇异的看着这两个风姿各异,但具是当世人杰的男子互相嬉闹。 从他们的行动中,叶英可清楚感觉到他们之间流动的深厚情意,他们的关系看起来真是非常好。 闹了一阵,顾生玉举着代表胜利的发带得意笑,裴元披头散发,怒气冲冲的道:“哼,你也就能在手脚上占便宜!” 顾生玉睨眼他,“那你倒是在手脚上不被我占便宜啊。” 裴元语塞。 顾生玉嘲笑道:“早说了你无心习武会吃亏的,现在不就证实了我总是对的吗?”说着,黑款暗纹发带被他当做战利品缠于手腕。 裴元抽动眉角,还是匆匆赶来的叶晖将顾生玉和叶英拉走,不然说不定这里还要爆发一场大战。 离了裴元居住的地方,叶晖和顾生玉多说了几句。 无他,都是恳请他好好治疗自家弟弟的事情 顾生玉当然不置可否,本来这就是自己来此的目的。 顺便感叹,藏剑一家全是弟宝。 叶晖早早就为顾生玉安排好了房间,嘱咐完叶炜的事情,他仿佛松了口气。招来仆人将顾生玉引去客园,还说之后有宴席相待,请先生莫要早睡。 其实还是他们进庄的速度太快,等到叶晖忙完事务赶来,才听说他们转而往裴元休息的地方去了。他才又临时往那边儿赶,故而错过第一面接头。 也幸好他不知道把顾生玉往那边儿拉的是他大哥叶英,不然好像也没什么不然,叶晖可是最尊敬他大哥的了。 顾生玉更换好衣物,把头发擦干绑上裴元的发带,一身清爽的走出门,正好和同样打理完毕的叶英遇上。 清水洗去两人面上疲惫,因为赶路为萎靡的精神又回到他们身上,神采说不上张扬,但也是明珠宝玉,贵在其神。 叶英全身的明黄装束绣有暗纹银饰,环佩系于腰间绑带。 额上戴有沉星箍,半边碎发散乱下来,红梅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马尾高高束起,垂及半腰。五官精致绝伦,□□间已可见未来风姿绝世。 在旁人眼中,当真君子如芝兰玉树,贵不可言。 顾生玉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没办法,颜色太晃眼了,尤其是晚上。 “叶大少。” “顾先生唤我叶英就可,”叶英淡声道。 顾生玉抱着反正我比他年纪大的心态应下来,然后说道:“在这里等我是想帮我带路?” 叶英点头应是。 顾生玉受宠若惊道:“你不是大少爷吗?这事唤仆人来不就可以了吗?” 叶英摇头:“叶英之前就说过,待回到藏剑山庄必会补偿路上招待不周” 顾生玉刚想眉开眼笑的说,太客气了,就听叶英又补充了句——“其实我也有事和先生商谈。” 顾生玉当即面无表情,心累的按按眉角。 “你说吧。” 叶英不知道为什么顾生玉会露出这种表情,歪歪头道:“先生,我们边走边说。” 华灯明盏,宫灯高悬,藏剑山庄内有锦绣,几乎可称一步一景。 青石铺着的小路两侧有奇花异草开的正艳,园林的格局分外秀致,雕梁画栋作为这其中的一部分,尽展江南水乡的精细韵味。 两人手里提着灯走过外廊,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人,正好可以安静聊天不怕被打扰。 目光落到大红的石柱外面,顾生玉微微一笑这布置的巧思。 小池流水在视野范围内越汇越远,汩汩涛涛,通过小桥,流过竹景入洞天回水渠,水车转动,流水涌遍四面八方。 构思当真是巧妙,做工也是精细,显然设计藏剑山庄的人也是位建筑行当的大师。 看了一会儿,他便收回视线,顾生玉可没忘现在更重要的是听身旁这位贵公子的心事。 望着久久不语的叶英,他想道:这一次自己可只打算做个听客,所以叶大少爷,你想说些什么吗? 夜色下的水声安静的仿佛是乐手随意拨弄的乱调,但又因为常年练习而自带韵律,因此曲虽不成调,但好在悦耳动听。 叶英就在这水声中缓缓开口,仿佛连他的声音也融入这水调的一部分。 “先生,我想好了。”清冷的声线在这夜里格外悠远淡泊。 顾生玉道:“那很好,下次见面应该就要改口叫你叶大庄主。” 叶英默了下,转过头,烛光落于他的眉目,光影拉长了他的身形,舒朗典雅的男子侧身站立。 “我应该向先生道谢。”他说道。 “免了,我不喜这样。” 叶英弯眸,唇角浅浅勾起一抹弧度。 “先生,真是个怪人。”叶英叹道。 顾生玉闻言反倒笑了。 “怪就怪吧,我又不打算人见人爱。” 话题到此为止,接下来同行的两人分别开口聊起了天南海北并不统一的话题。 在顾生玉耳中,叶英轻缓的声音不断响起,好听的仿佛能够在夜间入梦,回味无穷。 除了这一声解开迷惘的道谢,叶英其实不打算说什么,但与这个人在一起,却仿佛有很多事情可说。 说完之后,心扉敞开,喜悦不禁,他才猛然回神,注意到自己已经远远说出了比平日更多的话,然后为此惊愕怔然。 呆在主屋守着一桌子水席的叶晖翘首以盼的等到两人,还没等出声招呼,就先被远远走来的自家大哥说说笑笑的模样震住了。 不过叶英展露出这番情态仅仅是一瞬,看到室内明亮的灯光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寡言。 顾生玉笑着道:“都说了,笑一笑,没什么不得了。” 叶英摇头:“这样就好。” 顾生玉也不勉强,两人走入大堂,见礼后接连入座。 叶孟秋亲自坐上主位敬酒。裴元和顾生玉这两个不在乎地位的“俗”人无所谓的吃完这一桌好菜。 别说,藏剑山庄的厨子手艺真的不赖。 酒足饭饱,接下来是办事的时候了。 亲自去查看叶炜的情况,和裴元彻夜讨论起治疗过程中可能发生的变化,烛光透过窗户缝隙亮了一整晚。 到了第二日,他在露珠挂叶的晨光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开合了一整夜的大门。 “就这么决定吧,到时候出现异常再做临时调整。” 裴元坐在门前的桌旁,整理着昨夜写下的药方。 “虽然我早就想过你要是来一定会有不小的进展,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做到让一个经脉尽毁的人重新恢复成正常人的活动能力。” “别把自己忘了,裴大神医,”顾生玉靠着门框回头道:“要不是你提早为他稳脉定,我就算来了起效也不大。。” 裴元闻言微妙的笑道:“就当是这样吧。”将一叠厚厚的药单放到桌边,吹熄亮了一夜的灯,“你也该告诉我,你和叶大少是什么关系了吧?”他起身来到顾生玉身旁,挑起了眉。 顾生玉回他一句,“过些日子就不是叶大少了。” 裴元讶异的说道:“看来你和他真是关系匪浅。”不然人家会把这种门派秘事告诉他吗? 顾生玉皱皱鼻子,“你这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多,就不能当我们两个投契吗?” “就当是这样好了。” “裴元。” “嗯。” “有时候真想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哈哈,还是饶了我吧,等我百年之后你再这么干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各地都下雨了,大家注意保暖啊。 叹气)每天都吃不饱,分分钟就饿,快胖成球了,谁能拯救我。 说起来端午有活动,五天五万字qaq我感觉我没法参加。(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若换做往日的他, 说不定碰到这么认真的叶英,调戏的话说不定已经脱口而出。但今日的顾生玉仿佛被触到逆鳞的蛇,被摸到尾巴的猛虎, 全身气势升腾, 竟连衣袍都因此鼓动飞舞。 顾生玉冷声道:“知道了之后你想如何?” 叶英对如此模样的顾生玉无动于衷,执着的说道:“情之所起, 一往情深, 先生你不觉得是这个道理吗?” 顾生玉默了一下, 然后就在叶英眼中勾起一抹分外嘲讽的笑弧。 “你这意思是想说自己喜欢我吗?” 叶英愣住, 他没这么想。 顾生玉道:“既然你没这么想,又为什么想知道这么多?” 叶英沉默下来, 是呢, 他为什么要知道顾生玉的事情呢? 顾生玉见状收敛起气势,冷淡的说道:“罢了, 天晚了, 回去吧。” “先生!” 叶英略显焦急的呼唤道。 顾生玉头也不回的道:“叶英, 我承认自己对你有好感, 但仅此就想看透我, 弄清我却还不够。” “叶英你在做什么, 你真的知道吗?” 这是第一次,顾生玉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呵斥叶英,将他独自留在原地。 “你这是怎么了,死气沉沉的?” 夜晚灯下读医书的裴元,奇异的瞧着死气沉沉趴在桌子上的顾生玉,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起身到他身旁,拨拨他的脑袋,被他不耐的打开手,裴元笑道:“怎么了?和大少爷吵架了?” 顾生玉头埋在桌面上,从裴元的视觉只能看到一头黑发,他闷闷道:“没。” 裴元:“哦,”肯定道,“就是吵架了吧。” 顾生玉:“” 裴元推推他肩膀,“说说,都是怎么吵的?” 顾生玉:“” 裴元:“别装死。” “你好烦!”顾生玉抬头睨了他一眼。 裴元好整以暇的扬眉道:“你想说你现在不需要个倾诉者?如果不需要我这就走了。”说罢,作势起身然后意料之中的被扯住。 “想说了?” 顾生玉不耐烦道:“行了,别装腔作势,想听就坐下。” 裴元不以为意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听顾生玉聊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而他越说,裴元神情越变凝重。 待到说完,屋内一片寂静无声。 裴元淡道:“你做的对。” 顾生玉下意识自嘲的笑笑。 裴元摇头道:“他不懂他自己的感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你拒绝了真的很好。” 顾生玉眼神没有焦距的盯着虚空一点儿,半响后,他取出茶杯给自己也倒了杯凉茶。 “可耻的我居然动摇了,这才是对我自己最大的打击。” 裴元笑道:“这不是正常吗?叶英那样的人,心许之人以后想必繁多。你不过是过江之鲤中的一条,再多的优势也不过是比其他鱼长的好看点儿。”说罢,呷茶。 顾生玉听的嘴角直抽,“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没有值得称道的优点?” 裴元道:“可能是我这人眼里容不得别人比我好。” 顾生玉鄙视他:“说正经的。” “好吧,”裴元遗憾的放下茶杯,他真有些口渴,然后正色道:“叶英对你的感觉懵懵懂懂,你这只老油条好吧,你比他经验多,这还不对?你到底想让我怎么说你!” 顾生玉瞪着他道:“挑好的说!” 裴元嘴角一抖,心累的摆摆手:“总之,你很清楚这不过是对年长之人的倾慕,算不上什么深刻的情意,所以你只需要躲着他不就好了,躲到他遗忘这份感情。你我都清楚,年少心动更多是食色慕艾。而你只是一个恰到好处出现的人选,因此你更不能失去分寸。” 顾生玉:“你说的没错,是我的错。”若自己不曾觉得他有意思刻意和他相处,恐怕他的感情也不会变质。 现在还不晚 下定决心,顾生玉道:“叶炜现在的伤势已经差不多了吧,我离开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裴元不置可否的点头。 “你打算去哪儿?” 顾生玉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望着天上繁星点点。 “回家吧,我这次出来也够久了。” 算上赶路和在纯阳呆的时间,他在外面都有小半年了,也是时候回家窝着了。 裴元听闻后认同的颔首,“你说的没错,人离家久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顾生玉笑笑,没答话。 裴元品了口凉了之后失去原味的清茶,道:“其实我也很好奇,顾生玉你我初识之时,你那身与外表不符的沧桑到底从何而来。” 顾生玉回头看他。 裴元坦然回视道:“虽说你现在已经将违和的地方收敛干净,但我知道那不过是你的隐藏,是伪装。因此我才想知道,你想要装到何时?” “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但你的伪装并不是万无一失。有的时候,你还会流露出那副寂寞入骨的姿态。” “所以作为朋友,我想对你说,你想寂寞到几时?独自体味孤独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顾生玉的神情随着他的话几经变幻,最终安静下来。 “我也不知道到几时。”他略显落寞的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裴元深深叹了口气。 “你知吗?有的时候你总会显得我很没用,我虽然是你的朋友,却一点儿都不了解你。” 顾生玉无奈道:“没有人能够完全了解另一个人” “但你压根不给别人了解你的机会!” 裴元粗暴的打断了他,冷静说道:“你会帮助我,帮助你认为需要帮助的人。你不是圣人我知道,所以你帮助的人有好有坏,我也不介意。因为我见过的生生死死比你更多,我早就看透这世间好坏不过一己之私。但是顾生玉,一个人的心若是封闭了,他是感觉不出自己是好是坏的。” “顾生玉,你现在是好人,还是坏人,是能够信任别人的人,还是能信任自己的人,你到底知道吗?” 顾生玉沉默下来,久久没有张口。 裴元也一直等着他,等到他愿意开口。 顾生玉内心复杂不已,深深的望着裴元在烛火下冷峻的侧脸,吐出口气。 “我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谢谢你的提醒,我可能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了。” “信任他人我想我能做到,但信任我自己可能这才是我最大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无奈的说道:“你瞧,我很了解自己,所以才会因为太过了解而偏颇。” 裴元挑眉:“那你的意思是?” 顾生玉道:“不是我不敞开心扉,而是里面本身就是空的啊。” “” 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令人惊愕的事实,裴元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用眼神催促他解释。 顾生玉道:“我丢失了很多记忆,这点儿你最初就知道。” 裴元点头确认。 顾生玉道:“就是这个原因,虽然不觉得那是什么重要的内容,可就是感到奇怪。”说到这里,他望着自己的双手,“我对自己感到虚假我确确实实存在在这里,但我觉得我应该更平凡些。” 裴元道:“继续说下去。” 顾生玉苦笑着摸摸鼻子。 “我就这些小烦恼而已,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就像我说的,我确确实实存在。而你们不安着,想要了解的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的部分。虽然我不觉得那些东西多么重要,但似乎带给你们困扰了” 裴元说道:“原来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顾生玉没辙的摊手,“再多我也挤不出来了,你看着办吧。”说完闭眼,一副随你便的模样。 裴元:“”无奈叹气,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顾生玉眼睛一亮,逃似的把门关上,溜回自己房间。 天知道被裴元审讯一样的问话是多么大的压力。 至于独自呆在屋里的裴元,则平静的拿出银钗戳戳桌上油灯的灯火,心里回忆着过去看过的医书内容。 人已失魂。自感愁闷,闷心引腹脏弱气。愁上眉头,动心神之精气。意识分离,或明或暗,两难辩驳。后有离家,远处寻来。人已分为两者。前人不见,后‘人’惘然,乃为新人也。 顾生玉的情况会不会是这一种? 一边儿想着,一边儿决定回去之后把所有有关失忆的书籍都找出来。 裴元所举例的,正是人格分裂的一种。 早年曾有人家长子突然离家,后数年后找回来,他已经有新的名字,新得家人,且再不记得“过去”,俨然已是换了个灵魂。 所以他怀疑,顾生玉就是这种情况。 别说,有的时候顾生玉表现出的居无定所的特质还真的有些相似。 再加上顾生玉说的轻松,但裴元却不觉得一个丢失过去的人,真的能活得如他一般潇洒。 午夜梦回,脑内空空,不知身从何来,不知魂往何去,这等苦闷,岂能视之等闲? 在顾生玉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裴元已然将他当做下一个下手对象,正跃跃欲试的打算好好治疗他的“脑洞”。 而知道自己实情的顾生玉则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松了口气,刚才的裴元太吓人了。 有个一较真起来就气势八米的朋友,真是一种需要慎重对待的压力。 一面想着一面坐到桌前,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做了几个表情。 半响过后,他捏捏自己的脸。 顾生玉道:“还是这么英俊,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苦闷呢?”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起话。 我分明活得很自在 他不解的露出沉思的神色,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叶英道:“先生在吗?” 顾生玉脸上生动的神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在屋内道:“叶英?” 叶英隔着门板的声音顿了一下,再次开口却是来道歉的。 “今日是叶英用词无状,还请先生赎罪。” “你没有什么罪不罪的,”顾生玉垂眸,他轻轻一叹,“错的是我” 屋里屋外一片安静,还是叶英久久等不到回应出声唤道:“先生?” 顾生玉摇摇头,起身来到门前,两手一握,一下子打开闭紧的大门,居高临下的俯视起叶英。 这视线过于强硬,叶英开始不自觉的后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叶英:“先生。” 顾生玉道:“我今天来大姨夫了,你也别想太多。” 叶英:“???” 顾生玉困扰道:“我可能是真有哪里不对?心魔吗?” 叶英:“?” 没等叶英开口询问,顾生玉自顾自接道:“又不是修仙,心魔这玩意儿来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是闹哪样。” 叶英:“” 顾生玉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吐出来,整个人颓废的不行不行的。 “你想问什么?” 叶英:“”能说刚刚想说的话都被顾生玉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忘了吗? “咳先生,何为大姨夫?” 是亲戚的问题吗?说起来,先生好像一直没怎么提起过自己的家世,叶英按照常理思索着。 而对顾生玉来说——这特喵的就尴尬了! 顾生玉整整表情,力图正直的让人三月不知肉味道:“呃你可以当成我寂寞了,这是个高端词汇,一般时候用不到,嗯,对,用不到。” 叶英顿了顿,好奇的看着他,缓缓道:“先生总显得如此神秘莫测。” 顾生玉皱皱鼻子。 “你怎么和裴元说一样的话?还有,我们要在门口说多久?” 叶英道:“月色如钩,星下赏花也是趣味,叶英知道一处好夜景,先生是否愿意同往?” 顾生玉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 “不了,大晚上实在不想动弹。” 叶英安静看他。 顾生玉:“” 叶英不言不语。 顾生玉开始发慌。 叶英低头沉默。 顾生玉:“你赢了。” 叶英微笑。 先生看似喜怒不定,待人疏冷,但内心最是温柔,他正是看清了这一点儿,才乐意和先生多多相处。 与一个内心无比温暖的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感到为难,至少叶英是这样想的。 两人一前一后,踱步到藏剑山庄内一处明月高悬,繁星似海的空旷庭院。 除了小道两边的石灯笼燃烧明艳灯火,两侧对面的异花异草尽皆低垂着头,远景唯有夜空如幕。 叶英就在此地停了下来,顾生玉也紧跟着他的脚步看向四周。 “这就是你说的好景?” 他只看到了灯笼。 叶英的声音在夜里总显得如水一般的清澈,淡淡的温柔缠绕在话头至尾,绕的人心头酸软。 “幼时,难以理解父亲所言,一心沉入剑海晦涩。愚钝不堪,每每惹得父亲大怒。气急,竹鞭加身,禁食罚跪于祠堂之内实属常事。每到那时,祠堂内静寂无人,唯有窗外落花分明” “因落花而伤,因落花而生情。这使我心中略感安慰,故而更痴迷于花落情生,持剑在手,抱剑观花。久了竟是四季斗转都恍做眼前,历历在目不敢忘。” “也因此,叶英的剑历经寒暑四时,周期循环,如水流行,时日一久,不知不觉就以端坐良久,回过神来,夜色空寂,花落无声。” 叶英说道这里,眸中映出顾生玉的身影,静静道:“也许只是一次偶然,我自花树下起身,拂下一身落英。不经意抬头,夜象繁星倒卷,天河银带沟堑,莫名感动久久不能释然。直至金乌东升,晨曦如碎金笼罩整个藏剑山庄。我才被眼前落花唤回心神,那一刻的心神动荡至今久久难忘。” “先生,您今日可否感受到叶英当日的感动?落花,沉星,并非仅指一景,而是这景背后代表了什么。在叶英看来,以手中之剑所护的,不过如此。” 顾生玉在叶英开口之后一直在安静的听着,等到他说完征询的望向自己时也很是安静。 目光扫过一花一草一木,良久不言后是用力大笑,顾生玉笑得肚子都疼了,却还是在笑。 “叶英啊,叶英你到底让我说什么是好?” 他笑得累了,索性神情倦怠的一展眉,“你自己不是清清楚楚的吗?多好啊,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叶英不明的望着他,顾生玉之于他如师如友。说不定还有那么些不知名的意味,也因此他才会屡次主动接近,像是展示自己的进步一般与顾生玉相谈,看他遇到困境也竭力相助。这是和面对父亲截然不同的做法,但似乎他还是做错了 他平声道:“是叶英做错了什么吗?先生要与某辞行?” 连某都出来了,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顾生玉心底摇头,道:“叶炜伤势距离大好只是时间问题,有裴元在就足够了。我啊,离家太久,想回去看看。”说道这里,他神情中泛起叶英看不懂的感伤,“我是个恋家的人。” 叶英沉默下来,最终淡道:“祝先生一路顺风。” 两人今夜的谈话看似有种败兴而返的感觉,而第二日顾生玉说走就走的举动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庄内花树下,叶晖小心观望着自家大哥神情不见喜怒的俊美脸孔 “顾先生已经离开了。”他谨慎的说道。 “嗯。” 叶英不喜不怒的应了声。 叶晖留意着叶英的情绪变化,又道:“先生什么都没要,就这么让人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这话说完,才见神色平淡好似已经远离世俗的自家大哥缓缓开了尊口。 叶英道:“对他来说,这世间有何物值得他留恋?” 叶晖:“啥?” 没想到叶英却再不开口,合上双眼,一副沉静如水的模样。 没得到解答的叶晖敢保证,自家大哥这回铁定是怒的不轻。可是也奇怪啊,顾先生和自家大哥的关系不一直挺好吗?怎么突然就吵架了? 一直是藏剑管家婆担当的叶晖忧心之下找上裴元,他那时候正好在处理草药,一见叶晖过来,脸上表情都不带掩饰的,满满都是嫌弃。 裴元:“你来添什么乱?” 好吧,就连语气都没怎么掩饰。 叶晖干笑着说道:“这不还是为顾先生和我大哥的事情吗?裴先生您知道些什么吗?” 裴元一挑眉,暗道:哦呵,速度很快嘛。 他了解顾生玉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行动到底会快到什么程度。可以说,他这么快就走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最是无情的人,最是薄情的人,最是多情的人”裴元自言自语道:“为何会有人这般极端呢?” 叶晖:“裴先生” 摇摇头,他看向被自己一席话说的茫然的叶家老二,翻个嫌弃的白眼,裴元道:“我怎么会知道!” 叶晖:“咳咳,可是先生您看,您不是和顾先生是好友吗?没从他那里听到什么口风吗?” 裴元抽动嘴角,好悬没一碗草药糊他脸上。 “我和他是‘好友’!”俩字加重,但“我不是他家慈,更不是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算算昨夜到今天,我和他相处有超过两指之数吗?” 叶晖想想,也是,如果真是昨晚上吵得架,那么来问裴先生应该也是得不到答案的。然后他抬起头,刚想问问之前有没有什么征兆,就被裴元怒气冲冲的赶了出去。 附近的小黄鸡都看到自家二少爷像只小鸡崽一样被扔出小园,里面还传来救治三少爷的大夫裴先生的怒斥。 “要八卦别跑我这里打听消息!” 藏剑黄鸡们眼睛都亮了。 “八卦!” 起身拍土的叶晖一瞬感到无比恶寒,像是被无数人惦记上一样,背后毛毛的。 顾生玉出了藏剑,马不停蹄的回到自家,打开门,梨花犹如落雪纷纷,随意拿起门口的大扫帚开始清理起堆满落花的地面,就在清扫的过程中,他“捡”到一块玉佩。 这玉佩是随处可见的样式,唯一不寻常之处是玉佩下角刻有一个不甚明显的“王”字。 嘴角一抽,手里大扫帚随意一杵,顾生玉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 “昆仑恶人谷。” “那是一处聚集了江湖中大半穷凶极恶之徒的险地,是个令所有大侠都为之色变的地方,是江湖正派人士的噩梦。恶人谷,恶人谷,一入此谷,永不受苦,实在是个连恶人都能因此逍遥的可怕之地” 昆仑山上的客栈里,有老人冲那些刚入江湖的新丁讲着有关恶人们的故事。 远道而来的恶人必须踏过三生路才能进入谷内 听着塔楼垂挂的竹铃传来的悠远清亮的声音,顾生玉压着斗笠仰起头,默念入谷前必先入目的四行诗。 “一踏三生远常伦,嬉笑怒骂绝痴尘。俯览庙堂纷争处,错漏人间几度春。” 三生路,无归途,此地正是恶人谷。 作者有话要说:  顾生玉自身情况很复杂,大家都知道,失去记忆的人即使知道自己失忆也会本能的感到不安,他虽然不像是真正的失忆者不安到惶惶,原因还在于他知道自己的记忆被谁拿走了,所以他觉得“空”(因为没有记忆),但却不会不安(知道原因)。 可是这对其他人来说就不是一回事了,脑补是个不错的词,用来形容当前情况十分合适,再有就是越是优秀的人越吸引对方去了解。 而对方想了解的,顾生玉不是不能说,就是都忘了,所以引发了以上诸多问题。 今天作者有话要说太严肃了,下面换个画风。 蛤蛤蛤蛤,上一秒让你们以为在互相撩,下一秒哈哈哈,脸疼吗?蛤蛤蛤蛤,像我这种类型的,不走剧情才奇怪!! 说起来,你们昨天那群黄焖鸡,让我想起一开始开文时候有读者留评说看文名看成了宗师饭店,哈哈哈,如今正好用来收容你们这些黄焖鸡233333,笑哭。(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谷门的守卫一见顾生玉那身宽袍大袖和谷里王谷主颇有几分神似的打扮, 几乎是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收起从塔楼上垂下去的牌子,后怕的拍拍胸口。 一旁新来没多久的守卫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二狗子。” 二狗子狠狠瞪他一眼, “什么二狗子, 我现在□□芳!” “好吧,春芳, 你怎么了?” 二狗子春芳按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口, 颤巍巍的说道:“王谷主他朋友来了” 好嘛, 新来的守卫也打了个冷颤。 “牌c牌子撤下去了吗?” 二狗子春芳狠狠点头, “注意到之后就撤下去了。” 守卫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也不知道谷主打的什么主意, 非要在三生路上挂这牌子, 看到那位才允咱们收起。”而且刻的诗词咱没文化,都读不懂。 二狗子春芳冷眼瞪了下这个不知死活敢腹诽谷主的新人。 “你懂什么?”说着, 小心看过周围, 没发现其余旁听者他才悄默默说道:“这是有原因的, 听说当年这位顾先生和王谷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打了一架。顾先生被咱谷主的内力克制, 杀性大发, 据说当时荒漠三十里处的马贼尽皆被屠戮一空。之后等到他恢复神智, 王谷主曾欣赏的邀请他加入恶人谷。” 新来的守卫顿时连连点头,“然后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拒绝了!”二狗子春芳恨铁不成钢的道:“不过后来顾先生和谷主定下约定,每年都必须来恶人谷几次,停留时间不等。但看样子,谷主真的很看好顾先生。” 守卫若有所思的道:“顾先生每年都来也没见留下, 看来是谷主还没成功啊。” “瞎说什么大实话!”二狗子春芳瞪他道:“其实还有别的原因”说着招呼手。 守卫默默看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评价他这种八卦在心,口难开的举动。 二狗子春芳怒:“还不过来!”没发现我口痒吗? 守卫死鱼眼靠过去。 二狗子春芳小声道:“其实顾先生曾有留下来的打算,毕竟顾先生重情。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往顾先生的饭菜里下了药。之后发生的事情不明,可是掺和进那一件事的人都被剥了人皮,挖出天灵盖,把蜡油灌进去,活生生的点了‘天灯’啊!” 守卫听的当场倒抽口冷气。 “真假的?咱谷里哪个恶人这么凶残啊?” 二狗子春芳见状真想揍他,但想想顾生玉那身风姿气度,还是忍着心寒说道。 “是顾先生啊!” 守卫愣了,“啥?” “就是顾先生啊!”说着用手偷偷指指走进谷里的那道深色背影,二狗子春芳道:“你别看他长相气度都是良善,但骨子里可是比十大恶人还凶残,知道谷里现在都叫他什么吗?” “披着人皮的魔鬼,杀生六道的邪魔——罗刹王!” “披着人皮的魔鬼,杀生六道的邪魔吗?”塔楼顶上站着的人侧耳听了一会儿,神色不明的呢喃道:“这罗刹王的称呼也是有够夸张的,”说完抬手一拂英俊的面容,眨眼间换了另一张脸。 “去看看喽!” 话音落下,整个人化作血色天空下的一道青烟,矫捷的身子宛若展翅的大鹏,如同加入恶人谷的唐门同胞一般,飞快消失在远处山岭怪石之后。 顾生玉进了恶人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了个凶恶的外号。总之,他还以为又是王遗风闲来无事找自己做心理辅导。 摸摸袖中硬物,有这块玉佩在他除了几块禁地,在恶人谷中可谓畅通无阻。不过就恶人谷里的糟糕风景,性喜美好之物的他也没有到处闲逛的兴致。 随着引领的人到了王遗风所在,也就是烈风集向上一段路,引路人就已经不再敢往前。 其实顾生玉也不怎么愿意,红尘曲已经开始远远的敲脑仁了好吗? 再往高处走,他觉得王遗风的笛子能逼得他跳崖。 深吸一口气,顾生玉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决心,往最高的方向走了上去。 他很想知道背后那个引路人会不会正在用看烈士的目光瞅着他的背影,自己的背影落在旁人眼里是不是无比沧桑。 心酸的来到怪石成景的最顶端,顾生玉其实一直觉得王遗风最常做的就是呆在房子里动也不动,不然就凭这笛音就已足够报复社会。 “王遗风,我来了。” 所以快停下吧,知道的知道你在倾诉红尘悲哀,不知道的只会认为你在扰民。 王遗风听到他的声音笛音在终末来了个小小的上挑,居然使这寂寞不成调子的红尘曲多出小小笛曲本来就有的欢乐。 “顾生玉。”他转过身,宽袍大袖,银白服饰被覆盖上如缎子一般的长密黑发,他神色沧桑空寂,像是看够了人间恶事,却不愿沉沦苦悲的孤高自矜。 顾生玉一见他这样就明了——又犯病了。 “先说好,你有病不能以我也有病为由拉我入恶人谷。”说完,他撩撩衫衣下摆,四处寻找可以坐下的地方。 王遗风闻言勾起略显嘲讽的笑:“你总会来这里,这世上容不下你的。” 他说完,顾生玉也找到了合适的石头,施施然坐下,听到他这么说也仅仅是随意一笑。 “容不容得下是很重要的事情吗?我只要容得下我自己就好了。” “何等狂妄,”王遗风深深凝视着手里的笛子,清清冷冷的道:“就算如此你也不愿意留下来吗?” 顾生玉道:“这世上岂止是正非邪?正邪两外的地方又不是没有。” 王遗风缓缓道:“你真的认为有那样的地方吗?而那样的地方难道不是最肮脏的存在吗?就像是尸体上面生长的蛆虫,未曾彻底腐烂之前只会比彻底腐烂之后还要恶心,那样的地方是你愿意留下之地?” 顾生玉:“别逼我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王遗风呵呵一笑,冷道:“你看起来和前次来不一样了。” 顾生玉无奈的摘下斗笠放到腿边儿,“我好歹还是个平民百姓来着,让人看到我频频和恶人谷里的人来往像什么样子?” “呵,我可不觉得你是会在意这个的人,”王遗风口吻笃定。 顾生玉漫不经心的道:“我怕麻烦,这个理由够了吗?” “足够了。” 王遗风淡然回应。 若是换成另一个人,必是不能理解顾生玉怕麻烦的心态是何等凉薄。也正因为面前人是王遗风,才能理解顾生玉口中的“麻烦”到底是何种程度的悲哀。 他们两个在这世上都寻不到归处,且他觉得涉足世间无异于泥潭深陷难寻净土,偏偏顾生玉乐此不疲,恍若未觉。 王遗风道:“我指的是你的心态,”他修习的红尘心法最是对应人心所向,前些日子顾生玉还沉静无波的心境,今日一看,显然是乱了。 谁也不知道,顾生玉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先认识的人是王遗风。 那一日他从天而降大沙漠,遇到不知为何在此的王遗风。 两人见面先是打了一架,中途,王遗风施展红尘扰心诀。 顾生玉刚刚穿越正值心境不稳的负面状态,心志□□,心底戾气反倒因此爆发。 王遗风纵使在大唐武功卓绝,乃是不世出的天才,可怎比得上经历两界磨练,有大宗师系统培养过的顾生玉? 那可是彻彻底底的破碎虚空修为啊! 出手夺命,一改之前下手时的三分慈悲,庞然掌力掀起大漠沙海,看不出内力消耗,仿佛与海相连的深不可测,源源不绝。 被消去记忆的迷茫空白,再被红尘心法乱心之故,惹动顾生玉狂性大发。 王遗风边战边退,引顾生玉连杀七十二马贼寨,当日血流成河,尸骨遍地。 借此他支撑到顾生玉恢复正常,可也让他见识到了与天地自然相差无几的人力。 不得不说,顾生玉一掌倾沙成浪,踏风如虹的能力堪比传说中的仙人术法。 因此,他在顾生玉恢复正常的时候,出言邀请。 在他看来,这滚滚红尘中,实在不适合这么一位人力与天力一般无穷的人物。 不过却被顾生玉拒绝了,拒绝之后王遗风也不在意。反正骤时利用,陷害,人心叵测,只要这人儿涉足江湖,就不可能遇不到。到时能接纳这个人的,也只有恶人谷。所以留下玉佩,定下约定,只是没想到 垂下眸子,将自己从回忆中抽身,王遗风淡淡思考,自己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一藏到底,像个平凡忙碌的普通人一样,袖手江湖名利,整日周游山水。明明有鬼神之力却名声不显,活得逍遥自在。 也真是奇了 冷漠的心底泛起些微涟漪,王遗风再看向他时,为他眉宇间的疲惫感到略微可惜。 身负红尘绝学的他自然能够看出,顾生玉的心再不复往日平静无波。 显然,这红尘也仍是把这不流于俗的“天人”卷了进去。 顾生玉不知王遗风一下子想到那么多,他听到他的问话光是苦笑都来不及了,哪里有心思去揣测他的想法。 “我可能是心动了吧。” 所以,顾生玉犹豫的道。 话音未落,王遗风右手已经一下子攥紧笛身。 “” 红尘呃红鸾星? 他奇异的眼神立时落到顾生玉身上,好似想看出他是不是假冒的? 顾生玉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他奇怪的眼神,顿时不乐意道:“怎么了?我就不能有喜欢的人?” 王遗风此时已经恢复平常,袖手背负腰下,淡道:“因为你不像是会喜欢人的人,所以才会吃惊。” 顾生玉抽抽嘴角,想起裴元他肯定道:“我现在觉得,我在朋友圈里的形象一定是非人类。” 王遗风淡定着没说话,心底默默点了个赞。 顾生玉疲惫的摇摇头:“算了,不跟你计较,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王遗风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这些年早有预料。 没想到王遗风张口便道:“丐帮联合唐门想要对明教下手,这事你怎么看?” 顾生玉不经思考的回道:“这等机密都能被中原正道的最大敌人恶人谷谷主知道,可见这行动已经必败无疑了。” 王遗风欣赏的笑了笑。 “果然,你看的非常透彻,所以你不想要插手吗?” 顾生玉皱眉:“什么意思?” 王遗风掸掸袖摆,道:“你一直在找的神算世家后人听说到时会出现。” 顾生玉:“你逗我?玩天机的谁不躲到大后方决胜千里,居然有人不知死活的跑大前方来?真以为自己天道护体,刀枪不入啊!” 一句话,都扯淡! 王遗风对他怀疑的语气不以为意,淡淡道:“信不信在你。” 顾生玉沉默下来,心疼的一拍头。 “心酸,又被算计了。” 其实来见王遗风,顾生玉就知道铁定有麻烦事等着自己,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一举牵动三方势力的□□烦。 他痛苦的回想,自己当初到底为啥会接受那个老头子的恳求,对,就是那个叫唐简的老头子! 一切都起源于偶然两个字,他在和王遗风分别后由于偶然结识了裴元。研究药方的时候,裴元告诉他有一种草药只有某个小村庄才有。虽然事实证明那是他未经核实的假消息,但顾生玉还是去了。 去了就见到一对母子被追杀,这也就算了,还有个不顾自己内伤的老头一身正气的冲了上去,然后杀掉两个人,自己掉下山崖了。 事后,顾生玉也只能感叹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自己根本来不及阻止。然后感叹老头血性挺足啊,一面保下母子俩,解决之后追来的杀手。 一挥袖送人入死地,再无多余的慈悲,顾生玉反身跃下悬崖,大袍猎猎,仿佛雄鹰展翅,气旋鼓动吹开衣袍下摆,整个人都仿佛融入风中,但落下的时候却无比轻盈。 掉下悬崖被挂在树上的唐简只见此人出现如滚石落山,声势浩大,落到悬挂他的树梢上时又轻盈的仿佛蜻蜓点水,停立荷尖。 自己不仅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点儿震动,甚至身下大树都未有察觉自己的枝干上已经多出一个人,而这个人正弯腰好奇的看着他。 深色长衣时不时被风吹偏衣角,整个人有种空谷回声的清俊绰绰,其身姿缥缈透彻仿佛谷中仙人,现身必是救世济人。 唐简刚抱着必死的决心跳崖,此时整个人正处于侥幸活下来的恍惚中。乍然见到顾生玉这么一个风采不凡的人突然出现,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神情不仅没有一点儿盖世大侠的气魄,反而呆呆的有些傻。 顾生玉肯定不放心他这副样子,不顾两人都在一棵树上,脚下悬空,危机爆棚的处境,忧心的问老头你没事吧。 然后老头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死抓着他的衣摆不放,一个劲儿说要他帮忙找谁谁谁,照顾谁谁谁,总之就是谁谁谁。 说真的,挺无奈的,顾生玉有能力挣开,但这棵从崖边艰难生长出来的古松已经被唐简剧烈的动作弄得颤颤巍巍,好似随时就可坚持不住。 以防万一,正确说两人就这么摔死也是神作了,他不得不连连应声答应下来,然后老头自己就昏了。 他把人带到崖上,正好遇到急忙赶来的一个叫罗宇的人。出言打听到他的目的,确定下他的信誉,见他真是救人心切,便将昏迷中的老头交给了他。顺手还帮那对母子,还有唐简治了治伤,从罗宇口中得知这个一身热血肝胆的老头叫唐简。 其实唐简也不算老,就是太蓬头露面,胡子拉碴,长相真心比年纪大。 顾生玉以为自己是做了随手任务,没想到唐简醒来后,一番郑重拜托。再加上之前和罗宇聊的还不错,不得不被强加了这个保护神算世家后人的义务。 当时顾生玉闲来无事,加上当年他学习天相星卜学的确实深刻,而且还没有能在这方面和他好好聊聊的同类,乍然听到这里有个神算世家他还挺好奇的。 这一好奇,就一边儿旅游一边儿找人,后来和王遗风熟悉了也拜托他帮忙找过。 现在王遗风把消息送到他面前,顾生玉自己倒是开始苦着脸。 他感到自己被算计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神算世家传人是绝对不可能和明教,丐帮,唐门这三大势力扯上关系的。 想想看,明教现今已是如日中天,中原武林不得不避其锋芒。丐帮是最大的新兴势力,门人众多且多奇人。唐门则是老牌大势力,至今和相知杨家,藏剑叶家,霸刀柳家共称四大世家。 南叶北柳,西唐东杨可是在江湖中声名远播。 顾生玉已经在思考,他到底要不要为了一个麻烦踏入更大的麻烦然后可能引出越来越多麻烦来。 深深叹了口气,顾生玉变幻的神色引来王遗风的轻笑:“当年将谷中得罪你的人剥皮烧脑的心性哪里去了,你难不成真的在烦恼?” 顾生玉闻言好不无语。 “两回事好不好,你谷里那群人死不足惜,再加上这里的特殊情况,我若是想安生,也只有不是圣人一回了。” “雷霆手段,方能审恶。”顾生玉道:“我只是这样做了而已。” 王遗风闻言唇边再次漾出那般轻嘲的笑意。 顾生玉一见他这样,心灵鸡汤反射性开始灌。 “想想看,你这里还有死后会有人为他们哭泣的人吗?” 王遗风沉默。 顾生玉见状笑道:“我认为世道再不好,眼泪都是干净的。要是一个人死后,都没有在坟前哭泣的人,那么再多权欲富贵又算得了什么呢?” “生前热闹,死后寂缪,可悲可叹。”王遗风低声接道,同时握紧了笛子。 顾生玉道:“我以为你对恶的定义太过宽泛了,你想要净土也要看看净土能滋生出怎样的种子?而我所见的,江湖险恶反倒能催生纯善之心。你心中的恶,倒是世人的愚昧。” “因愚昧,引贪嗔痴恨,引七欲之罪。” 王遗风边听边缓慢的看向他,顾生玉毫不惧怕这个被无数人敬畏的恶人谷谷主。 “我并非否定你,我否定的单纯只是‘恶’这个字。想想看吧,一个能真心实意哭泣的人,他心中是否全无善的种子。 ” “恶念如影随形,焉知善意不在灵魂深处。非黑即白,这不是凡尘甚至不是人间。” 顾生玉冷淡的丢下这些话,就等王遗风的反驳。 这也算是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他们对人性善恶都有不同的观点。虽然同属大逆不道,但也因此多出许多相合相差的部分,而这些与原则部分不符的观点就是他们两个每次争论的内容。 在他说完之后,王遗风应该已经准备好下一波驳斥才对,然而顾生玉这回却没等到。 因此,他惊讶的说道:“难不成我说服你了吗?” 王遗风瞥他一眼,轻轻摇头。 顾生玉道:“那你是?” 王遗风道:“我只是在想,这红尘曲演变的红尘到底是哪一个。” 顾生玉听罢沉默下来,半响过后,他缓缓说道:“身入红尘,红尘涛涛,不管它是哪一个,都不再是最初的那一个。” 静寂的沉默过后,王遗风吹起了笛子。 顾生玉:“” 要命喽! 他几乎是逃一样的逃下烈风集最高处,正巧迎面过来一人,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顾生玉停了下来。 顾生玉:“把你拿走的东西还回来,”说罢,拂袖手抖,王遗风交给他的玉佩只剩绳线。 和他碰肩过去的是一身唐门装束的男子,宽肩窄腰,黑发挑两边青丝用蓝穗飞刀固定。听到他的话转过头,露出一张被面具覆盖大半的脸。 探手出来,一块圆润下刻王字的玉佩被唐门拿在手里,冷道:“是这个?” 顾生玉挑眉:“对。” 唐门拿在手里把玩着,没有及时归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显然这个唐门就是易容后的烟。 恶人谷不灭烟,正是掌握情报和暗杀的两大总管,凡事只听从王遗风一人命令,乃是谷内恶人不灭的阴影。 如今他出现在顾生玉面前,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总之,姿态颇有挑衅的意思。 不灭烟道:“可以给你,但你以什么身份拿恶人谷谷主的贴身玉佩?” 顾生玉嘴角一抽:“你喜欢你拿去好了。” 不灭烟化妆的唐门小哥一怔,面带嘲讽的攻了上去。 “怎么?怕了?” 顾生玉在他袭来时毫不犹豫退后。 各种历史告诉我们,别被唐门近身,他们满身的暗器和毒物完全能在不知不觉间随着内劲打入你体内,然后让你感受到来自“唐萌萌”的疼爱。 “等等,动手有意义吗?”顾生玉出言阻止道。 不灭烟无视了他的话,反而嘲讽蔑道:“恶人谷办事什么时候讲究过正道套路?”说罢,抬手千机变,百步穿杨箭! 顾生玉施展绝顶身法闪开这接连不断的连射,好像不需要读条一样迅猛的攻势,逼得他首次主动近身。 步法路数仿若飘云,眨眼间视野中仅留下残影,不灭烟暗道不好,手上已经打开天罗诡道的开关。 天罗地网困龙蛇,神惊魄悸向黄泉。 “飞星遁影!” 在顾生玉出现时,不灭烟已经整个人出现在另一个位置。同时手里千机重弩连发数道追命箭,在顾生玉又有近身迹象时,迷神钉已经射了出去。 眉心蹙紧,顾生玉从未想过一个唐门会有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时候,不过想想自己游历到蜀中附近。从其他门派口中听到的说法“唐门不高兴分分钟灭人满门”他又默了。 算了,反正自己没满门给人灭。 顾生玉脸色一整,抬手流云,负手飞袖! 尖锐淬毒的迷神钉眨眼间被拂到一旁,力道不绝的刻入红岩,发出数声金石相继的沉闷声响。 紧接着追命箭已然就在眼前,他眼也不眨,好似就要被锋利的箭锋穿透喉间般的束手无策。 不灭烟扬起眉梢,心道成了。 没想到顾生玉就在此时伸出如玉一般修长的手指,略微冒头的指甲轻轻在箭身上一划,久未出现的“破箭篇·改”抬手施出。 箭骨折断,并未全断,而是像被不足的力道掰折后,头尾连在一起。虽然箭锋依旧锋利,但已没有继续向前的力量。 右手仿佛作画一般连连挥动,烟不管发出多少道追命箭,那根仿佛艺术品一样的手指来者不拒,“哗啦啦”地上已经攒了一堆的断箭。 不灭烟见状停了下来,顾生玉却没有放心,气氛紧绷仍在,空气布满杀机。 下一刻,不灭烟原地消失,再一次出现,已经在顾生玉身后。 千机变变幻了一种形态,一种江湖人提起来就会心惊胆寒的死亡形态。 暴雨梨花针——开匣! 不灭烟眼底浮动冷魅的杀机,仿佛有幽蓝变幻于眼底,如同鬼怪的招手,夺魂夺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转圈圈。 为什么除了藏剑我还看到好多别家的来削我?为什么,这是为什!那个唐门!你看你要削我我还把唐门写的这么帅,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今天这章——(恢复严肃)装逼成风,下一句是什么?举话筒! athyst一_一宝贝的浅水炸弹么么哒,好久没来了,不想参加活动的心动摇了,(犹豫脸)再来个深水我就参加端午活动?(一咬牙一跺脚泪流满面)真不知道是希望有好,还是没有好,心情复杂(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晋·江防盗, 看盗文的人最讨厌啦,奏凯!←卖萌一把, 不知管用否 一个俊美的男人, 面前是一个同样富有魅力的男人和一个美的不似凡人的女人。樂文小說| 任谁都会猜,第一声呼唤一定是给那位美女的。 有机会得知美女的名字, 哪怕清楚自己没可能和她搭话认识一下,也能为知道了这个名字高兴半天。 这就和现代男人得到女神手机号码却不敢打一个道理,憧憬美丽的人, 和憧憬强大的人没有区别, 是男是女也没有差别。 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顾生玉出口喊的,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陆小凤。” 陆小凤冲着他举起酒杯, “来陪我喝酒?” 顾生玉摇头:“我来找上官飞燕, 花满楼失踪了。” 陆小凤眼神微动。 周围人一脸茫然,他们看来也没有失望,因为顾生玉确实告诉了他们“女神”的名字, 只是女神这时易了容。 “陆小凤!” 柳余恨很丑,丑到看一眼就三月不知肉味。 他的脸像是被割掉重新拼了一遍, 两只手也被砍掉分别装上不同的武器, 小孩子看了都能被吓哭。 陆小凤没有被吓到,但他出声却提醒了他地上还有一个大麻烦在。 叹了口气, 他道:“我帮不了你的忙。” 对方的声音悦耳动听,非常唯美。 “世上没有陆小凤帮不了的忙。” 陆小凤道:“你是谁?” “上官丹凤,金鹏王朝公主。” 上官丹凤高扬起头, 像是一只天鹅在展示自己优美的颈项,又像是在展现她公主的高傲。 她跪着,却给人她在站着,且站着笔直的错觉,但她跪着,给了陆小凤她在诚心恳求他,只有他能帮助自己的认知。 又是一声叹息,这一次出自顾生玉之口。 “世间女子多可怜,陆小凤你就帮一帮她吧。” 这话说的,尤其是美女还跪在地上,任谁都要赞同他的怜香惜玉。 但是陆小凤不,他不仅不,还觉得自己这个朋友是不是被伤了脑子。 顾生玉可不是自己那些对美人宽容的好朋友,他是会说出女子若有能力改变世道,那么三夫四侍又如何的狂人。 这样一个看似不懂得讨好女人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陆小凤想不出来。 但他好像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因为自己若是把这番想法说出来,恐怕大家觉得脑子有问题的人都会变成他陆小凤。 摸摸两撇和眉毛一模一样的胡子,陆小凤苦笑着应下了。 这个时候上官丹凤总算站了起来。 她站的笔直,和她跪着时候给人的感觉一样。 “有请陆小凤和顾先生。” 她的声音温柔明丽,其中意思却一听就知。 停在客栈门前的马车等着陆小凤和顾生玉坐上去,陆小凤看着那辆马车一阵,终于下定决心掀起袍摆钻进车帘里面。 顾生玉倒没有他那么复杂,跟着他进去后随意坐下,姿态写意,半阖着眼,手指还在盘起的腿上敲打。 陆小凤看他这般悠闲,忍不住哀怨了神情。 顾生玉淡笑着出声说道:“劫数可是避不过的。” 陆小凤反驳道:“避祸避祸可也是有门道说的!” 顾生玉张开一只眼睛,戏谑一笑,指点道:“你看那避开的祸,会不会一转头就回到他们自己身上。” 陆小凤语塞,在这方面他怎么可能说的过顾生玉这个专业人士。 显然陆小凤这副窘态逗乐了顾生玉,低沉的笑声在马车中回响,胸口发震的声音好似能让耳朵生出几个大胖小子。 “安静,陆小凤,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小凤不得不肯定了顾生玉的话,往常他也遇到过不少麻烦。往往都是自己把每逢接触到的那些怪事一一解决,然后说给那些不信的人听。但这一次他却很安心,仿佛不是去解决麻烦,而是去游玩一场。这是无论那一次麻烦敲门时,都没有过的感受。 对此,陆小凤必须要承认,顾生玉这个朋友,确实给了自己不小的安全感,就好像西门吹雪一样。 马车一路绕过不少地方,不知是不是有顾生玉在的关系。陆小凤没被一坛子酒放倒,或者眼睛上围起黑布条,而是多绕了几个顾生玉闭着眼睛都能记住的圈子,才到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看着这间园子,顾生玉无声望起前方带路的“公主”。 这就是大金鹏王朝啊? 进过长安,看过汴梁,如今所在又是靠近江南的繁华地界,金鹏王所在的地方,还真不怎么够看。 不能说是破落,只能说是,不是一个王者该住的。 到了园子里,顾生玉主动让陆小凤进去,自己则去找花满楼。 陆小凤没怎么想就同意了,上官丹凤不得不另外安排人带顾生玉去见人。 没走出多远,花满楼坐在屋子里的安静样子和平时在百花楼里赏花时别无二致。 他就知道对这个人来说,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享受到生活的快乐。 只是被绑架的人能不能别这么悠闲? 缓步进了屋,顾生玉敏锐的发现花满楼的状态不对。 按理说屋外开着花,他却坐在屋里不去赏花简直不是花满楼的风格。 轻轻一叹,顾生玉说道:“别让我担心。” 面带微笑的花满楼神色一滞,流露出愧疚的情绪。 “不好意思,”他叹道:“让你担心了。” 顾生玉坐到他旁边,“你要给陆小凤找麻烦我很乐意帮忙,但你要是出了问题,我还是陆小凤可都是会疯狂的。” 花满楼被这夸张的说法弄笑了,脸上的愧疚很快就如春雪遇到暖阳,无声消失。 顾生玉见状也不继续这话题,而是把起了脉。 花满楼毫不在意自己的脉门落到顾生玉手里,还饶有兴致的提道:“之前我们还说生玉算不得完美无缺,因为医术和喝酒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精通的,但是现在看来,顾生玉能喝赢陆小凤,能为花满楼把脉,真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破绽,不愧天人一说。” 顾生玉安静的把完脉,才回复了花满楼的调侃。 “我若是天人,你便是花神,”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白玉瓶,打开后喂进花满楼嘴里,顾生玉道:“我可没有细听花语的耐心,也看不见黑暗中的生机雅事。花满楼是顾生玉的朋友,花满楼是人,顾生玉也不会是什么天人。” 花满楼闻言,温柔的笑了起来,嘴角边荡起的笑意,非常美好。 喂完药拍拍他的肩膀,确认花满楼没事,顾生玉潇洒的甩甩袖子,转身走人。 陆小凤也好,花满楼也好,都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弱者,这时不需要他,他也便自得其乐的完成皇帝的任务去了。 说是完成任务,顾生玉也仅仅是用着公款随意吃喝玩乐,赏风赏景。 看似什么也没干,却在几天后突然造访关中珠宝阁。 人活一世,总要被外人起几个名号,买卖也是如此。 论起地产,房产,首推江南花家,说起珠宝玉石,关中珠宝阁正是此次顾生玉前去探访的对象。 他来的很巧,巧到陆小凤折腾了一大圈子,按照金鹏王提供的画像才找到了几个背信弃义的叛臣。他却不需要费时费力,一来就来的刚刚好和他们碰面。 一大桌子菜,没几个人去享受,白白凉在空气里。珍贵的夜明珠镶嵌在墙上,今儿还没入夜看不到幽兰明珠的光芒略微可惜。颗颗一般大小的珍珠悬挂成帘子,简直是再赤_裸不过的炫富。 顾生玉微微侧目,可屋里其他人早没有那个心思去看珠阁宝到底有多富有。 他们的眼前都只有那个人,一袭白衣,一剑白雪,他就是西门吹雪,引领了时下白衣之风的绝代剑客。 “顾生玉?” 花满楼耳朵微动,他听到一道从无至有的脚步声,而这道脚步声他非常熟悉。 原本顾生玉的足音一向落地无声,但在花满楼在的时候,他却会刻意弄出些声音。 花满楼毕竟眼盲,对声音敏锐,又不是好武的人,听了那么多次,他没怎么费力就认出了这是谁的足音。所以在其他人都紧紧盯着西门吹雪,而没有看到屋子里多了个大活人的时候,花满楼已经喊出声。 顾生玉笑着看过陆小凤那白白净净,比婴儿皮肤还嫩的嘴唇上边儿。 什么都没说,这揶揄的目光就已经弄的陆小凤想要捂脸。 看来西门吹雪刮掉自己两片胡子的事情是彻底在朋友圈里出名了! 怎么谁都和他的胡子过不去呢?! “阎铁珊,”他开口,第一句不是对着陆小凤,不是对着花满楼,也不是西门吹雪,而是此时被逼命的那个人。 阎铁珊看到顾生玉,眼睛突然亮了,他慌忙喊道:“救c救我!”又尖又细的声音,又白又嫩的皮肤,阎铁珊除了一个硕大的鹰钩鼻,长的可真不怎么像男人。 顾生玉也不在意这个,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人压根就不是个男人,其他人想必也是一样。 阎铁珊,严立本,曾经的金鹏王朝旧臣,拿走一个国家三分之一财产的托孤之人。如今被过去国家的公主找上门了,再怎么心虚,这债也是要还的。 顾生玉想着想着,就笑了。 笑得阎铁珊心里发虚。 阎铁珊会知道顾生玉除了那越来越大的名声,就是昨夜出现在枕头边儿的那封信。 他严立本自认武功不低,化名的阎铁珊是关中珠宝的老板,身边儿也差不了人保护。但这封信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内容更是惊世骇俗,堂堂皇家客卿的身份所说的话绝不是说笑的。 莫名对皇室两个字产生了信任感,阎铁珊张口就想要将当年真相说出来,但是一丛针,数十根飞燕针凭空射来。 一个穿着黑色鲨鱼皮的女人自池子里窜出,那本是赏景的地方却没想到会窜出个人。 这个人手里拿着剑,扔出了针。对着阎铁珊,一出手便是杀招。 “住手!”陆小凤厉声吼道。 花满楼也踏前一步想要救人,但他站的位置根本来不及。 那个人出现时一身贴身的鲨鱼皮勾勒出了女子的好身材,大家才知道她是女人。不然鲨鱼皮这包头包脸的打扮压根分不出男女。 但这时候,被突然冒出个人惊到的人们,谁都来不及去阻止她对阎铁珊下的杀手。 也许西门吹雪可以,但事实上是他没来的及。 针尖蓝幽幽的,显然淬着剧毒,针后面还跟着一把剑,显然是想不留活口。 阎铁珊张大了嘴,好像吓呆了根本来不及躲闪,但他一甩手,便是数十颗圆润珍珠,针倒是被他打掉了,可这剑就 在这危机时刻,深衣一角落到众人眼中,他们恍惚的好似看到这人飘了起来,足不落地,游一样的闪到阎铁珊身前,这时那剑尖只差一寸就能穿透他的胸口。 这人难不成是要舍命救阎铁珊不成? 他们是什么关系?值得他以命相替? 短短一瞬间,所有人都这样想,但下一秒他们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这哪里是舍命相救,仅是随手而为而已! 江湖上流传着苏梦枕的病弱,也流传着他传奇一般的刀法,更流传着金风细雨楼为了对抗外敌而从不衰弱的志向。 不论什么时代,保卫国家的男儿总是主流,总是再正确不过的存在。 苏梦枕就是这样一个正确的人。 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最起码在场这几个人都听说过他的大名,也都在心底佩服他。 所以这传言才出了毛病。 “金风细雨楼自雷损身死一战后,成了黑白两道魁首。” 司空摘星挑眉说道。 “但是传闻苏梦枕和他的兄弟,也就是白副楼主关系不好。” 陆小凤出声接道,眼珠一转。 “苏梦枕身死,是不是有白愁飞推了一把手?六分半堂在其中又扮演怎样的角色?” 说着,他看向似乎什么都知道的顾生玉。 要说什么都知道,顾生玉可不敢应,但说起苏梦枕“身死”这回事,他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这和你想拿我的刀有什么关系?” 哑然在司空摘星脸上一闪而过,但他头脑灵活的立刻便道:“你的刀?” 顾生玉点点头:“对,我的刀。” 司空摘星道:“世人都知道红_袖刀是苏梦枕的刀。” 很好,话题又转回去了。 顾生玉叹息,然后幽幽念道:“一夜盛雪独吐艳,惊风疾雨红_袖刀。”说不出的凄楚温婉,又是说不出的大气磅礴。 “它曾是苏梦枕的刀,但它现在属于我了。” 陆小凤突然想到一个不敢置信的事实。 “苏梦枕把他的刀送给你了?” 顾生玉笑了。 陆小凤的想法被证实,心底却没有感到轻松。 因为顾生玉的话正是说明了,在京中那场变故中,自己这个朋友绝对不是独善其身的围观党。 实际上,顾生玉真是围观党来着。 见陆小凤整张脸的脸色都变了,顾生玉不再继续卖关子下去,淡淡把那些错综复杂的是是非非讲个清楚。白愁飞反目,背叛苏梦枕,苏梦枕逃离追杀却被六分半堂雷纯所救,雷纯下了药意图控制苏梦枕,苏梦枕把楼主之位传给王小石,自愿死于心腹杨无邪之手。 这一串关系讲下来,让这些都听说过他们大名的人全都忍不住的叹息。 “这便是江湖啊” 什么都说不出,也什么都做的出。 那就是江湖啊。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从不断。 司空摘星最先自这情绪中脱身,出声道:“那你又做了什么?” 是啊,这里面谁都有了,却少了个顾生玉。 顾生玉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我是被狄飞惊请去的。” 陆小凤倒抽口冷气,京中两大势力都和顾生玉扯上关系,自己居然还能看到完好无损的他! 顾生玉仿佛不知道浪子都对他心生敬佩,幽幽道:“狄飞惊长的好看,很讨人喜欢,他来和二小园问我要不要去六分半堂,我同意了。” “他没找你算卦?” 陆小凤忍不住说道。 顾生玉笑了。 “找了。” “你同意了?” “我同意了。” “” 陆小凤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顾生玉仿佛知道他的无语,笑着道:“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狄飞惊很有意思。” 陆小凤瞪他一眼,话锋一转,说道:“雷纯真如传说中那么美?” 顾生玉不用思考的便道:“清寒彻骨,宛若梅一般的女子。” 陆小凤一时心向神往。 顾生玉见他这样,忍不住摇摇头。 他知道男人都爱美女,尤其是雷纯这样经霜更艳,遇雪犹清的美人。 他理解,但陆小凤表现的太丢脸了。 陆小凤倒是不觉得自己丢脸,理直气壮的道:“喜欢美人有什么错?” 好好好,你没错! 气氛不知不觉在陆小凤的活跃下,变了滋味,也不知道在场人中有谁注意到了吗? 顾生玉墨色眼睛扫过几人,看的他们身体僵硬才出口说道:“还有什么想问的?都说了吧。你们知道,我不在意江湖流言。” 陆小凤眨眨眼睛,和司空摘星互相传了个眼神,最终决定由他开口。 陆小凤轻咳一声,“听说你一手刀法绝世无双?” 顾生玉对此仅是笑笑。 “这消息应该是六分半堂传出来的。” 陆小凤:“咦?” 顾生玉:“我只在六分半堂动过武,且还是在六分半堂堂主雷纯的面前。” 陆小凤:“怎么回事?” 顾生玉不以为意的把当时情况说了出来,花满楼听完叹道:“可惜了。”那般女子 陆小凤倒是有其他看法,冲着顾生玉调笑道:“你这下可是得罪死了那位雷堂主了,好好一个美人,你居然不去怜香惜玉,这样下去是讨不到老婆的。” 顾生玉没理会他的调笑,语气淡淡。 “我说过,我欣赏有能力的女人,可女子,尤其是美貌的女子,却总觉得利用男人就是一种能力,还觉得别人应该把她们当成个人物,一旦反驳,就会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然后鄙薄世人对她们的轻贱。” 说到这里,他神色中竟是流露出了不屑。 “若是真心觉得自己有能力和男子一争高低,那么不妨就去做。世间的规则不允许就改变规则,别人的态度不允许就改变态度。只觉得自己委屈,别人就该顺从,那又岂是个人物会有的想法?” “再说了,”顾生玉似乎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少惊世骇俗之言,甚至还继续说了下去,“雷纯姑娘看来是听多了她一介女子挺身而出,维护六分半堂不容易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容易起来,似乎别人天生就该顺着她。” “这样一人,我又怎么能把她当个人物?” “” 听完这些话,陆小凤等人相继沉默,半响,陆小凤无奈道:“到底是个女子。”女子任性不是理所当然吗? “认为这样的态度理所当然才是错误,”顾生玉冷淡的道:“占着世间规矩的便宜,又控诉自己没得到平等对待的不满,不过贪心不足而已,若真是堪于枭雄论首的女子,又怎么在意这个?” “古往今来,男子当道的大势是多少人物挣下来,打下来的,女子哭两句就能改变的话,也未免太容易了。更何况女子哭泣,男人就该怜惜本也是这世间的道理,等到真有女子做出男子都做不到的壮举,且这样的女子前赴后继,代代不绝时,这世间就算女子三夫四侍又如何?到时又有谁人敢说?” 顾生玉一掸袍摆,冷冷道:“不过贪心不足蛇吞象。” 再一次静默。 陆小凤干巴巴的说:“顾生玉,我算是服了你了。” 好友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居然还有这么一颗恨铁不成钢的心。 顾生玉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啜啜口,嗯,说了不少,他也渴了。 司空摘星这时才悄摸摸的道:“那真相是?” 顾生玉:“刀——是苏梦枕送的,人——不是我杀的,武功——我确实会。”话中气势掷地有声,他冷彻的眸子对准司空摘星的眼睛,“你还有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顾生玉冷淡脸:虽说对我不是什么好事,但好歹作者也是亲妈,推荐一下隔壁那篇无责任番外,晚八点和这章同时发。 我撒花\(▽c)/。 ≈lt;f一nt style一≈一t;b一rder一style: d一uble;≈一t; l一r一≈一t;000000≈一t;顾生玉与黑粉 这是我对天下黑粉的真爱,大家请相信我纯洁的大眼睛。 ≈lt;f一nt style一≈一t;b一rder一style: d一uble;≈一t; l一r一≈一t;000000≈一t;直白人家专栏,戳戳看!手机戳不上的,可以点击文案上面的作者名进入本人专栏哟!(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