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水芙蓉》 梗概 目录 梗概目录 大县梗概 胡少龙 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大说《大县》,由《原野燎烟》c《夏日不发洪水》和《平原放歌》三部组成,分186章节,有120万字之巨。《大县》中的这个140万人口的中国农业大县是用万倍亿倍的放大镜也无法在中国版图上找到的,但又确确实实存在于现实社会和现实生活之中。在这个江汉平原地域所发生的人和事是中国农村改革中从出现困惑到彻底解脱再展示新前景的缩影。 第一部原野燎烟 《原野燎烟》是《大县》的第一部。它取材于20世纪末期,大县的农村改革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关键时期,围绕农村c农业c农民三农问题###现的债务累积c负担纠纷c财政吃紧等矛盾,描写了大县人民从革命年代火热的社会主义建设到改革开放c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迈向市场经济的历程中的勤劳奋斗史诗,还有在“四年三水”中人与自然亡命的抗争史。她以中国农历一年的24节气为经纬,从立春到大寒而织缀成一幅宏伟壮丽的农村社会画卷。 第一部中的主要人物张道然,是土生土长的大县人。他于1953年5月30日出生在大县笆头乡张冉村的一个农民家庭。其祖父张斯贾被当成改组派遭到错杀,其母亲马又香在分娩时,因难产而身亡。张道然从小失去了母爱,在成长中又受到祖父历史问题的牵连,则难以脱颖而出。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祖父张斯贾得以平反昭雪,张道然才有了得到信任和重用的机会。张道然靠着个人的才智和勤奋工作,从一个回乡知识青年走上了行政工作岗位。在南桥镇任党委书记时,干出了非凡的业绩,一下被提升到大县的领导岗位。在县级主职领导不应由当地人担任的干部政策下,他又奇迹般地走了一县之长的领导位子。他为了改革大县的农业大县c工业小县c财政穷县的落后面貌而兢兢业业,忘我的工作,以致戊肝缠身,又不幸在去省城申办荆岳长江大桥项目的返回途中遇车祸身亡。在最后一章《余韵》里,以浪漫主义手法,由张道然自白功过是非,使一个以“我为中心”的完整的艺术形象呈现在读者的面前,是特定的历史造就了这样特定的人物。风凄瞑色愁杨柳,俯瞰大地映春辉! 张道然的情感生活与个人经历一样,颇具传奇色彩。由于传统观念的影响,由长辈作主,与大他一岁的冉腊娥结为伉俪,懵懵懂懂地做了新郎,并生有一女名友琼。然而,早在南桥二中就读时,同班的女同学柳莹却悄悄地爱恋上了他。柳莹不顾一切地冲破世俗羁绊,终于在1987年还是嫁给了他,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了忠贞不渝的爱情,他俩结合了。为了他的事业,柳莹放弃了生育的机会。没有感情的婚姻是死亡的婚姻,与他离了婚的冉腊娥甘愿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仍寡居张家,而实际上她也是深爱着张道然的。两位痴情的女人不可不谓张道然的牺牲品。张友琼按现代人的观念,自由恋爱,组合了小家庭,生得一子名韩振超。小超超便是外公张道然工作烦闷后最好的天伦之乐调节剂。 《小说》中还有张道然的老下属曾国超,因给国务院领导上书而成了知名人物,也使大县掀起了卧薪尝胆的切腹之痛的整顿。张道然蹲点农村的老住户刘忠国,更是位中国朴实农民的典型代表。还有张道然的同事卢祖鑫,虽然用墨不多,因为他发明了举债还款的权宜之招,也使他平步青云,也开了大县农村负债的先河。当然,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缺憾,不说不是造成农村债务累积的一个因素。小说中的各类人物,诸色人等共200多个,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都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演绎着每个人的人生之戏。小说中矛盾错综复杂,纠葛色彩纷呈,意蕴深厚不露,细细品味,发人深省。 小说所展示的不仅仅是大县干部群众生活工作中的困惑,更多地是体现着在这种困惑里的艰辛奋争中,共度难关,为国家分担忧愁的可贵精神。尤其是在社会转型期的关键时期,利益的调整,必然损害了少数人c局部地区的利益,大县人民在其中为国家为社会所作的无私无畏的牺牲和奉献,也折射出大县的传统落后和不适应时代发展要求的方面。从中不难看出,中国的农业大县c中国的农民在加快发展c富裕自我的历程中,为跟上时代步伐,以摆脱贫穷落后命运而奋力抗挣的艰巨性和长期性。 目录 引子 一炊烟袅袅闹降生似龙似蛇舞长空 二灾祸无定结煎熬寒窗帘下显端倪 三校园点缀青春梦懵懵懂懂圆洞房 四惜别校园留遗憾千斤降世为人父 五初生牛犊套格栏千里之遥足下起 六尾巴割尽情难了夙愿未成心难平 七大年送肥闹春潮伯乐慧识千里马 八深院木楼窥莫测言行举止细品嚼 九方框小格拘束人点墨成金了事端 十春风得意绿满枝落户转干皆定心 十一放眼基层脱烦倦任重道远展宏志 十二鸡蛋换盐心换心旧友相逢叙旧情 十三婆孙相疑恨更亲盼夫心归情成疾 十四春节集训运帷幄文艺宣传还振奋 十五相恋暗往遭人嫌悔过遗恨了情缘 十六割不断鸳鸯真情偿不了夫妻情债 十七逆水行舟盼彼岸根植沃土眷故乡 十八红旗流通飘荡荡湖田翻滚稻浪浪 十九权责分明不循私洪水无情人有情 二十谨小慎微把航程分田到户大包干 二十一半夜闹剧心难平冤屈有因终了明 二十二水利命脉亦人命水能载舟也覆舟 二十三设区建乡分政社种田自主夺丰收 二十四历史问题恰澄清帷惆遗憾撒人寰 二十五无爱夫妻终两半有情鸳鸯莲并蒂 二十六夏借秋还层层喜春忙冬盼年年忧 二十七夯实工业兴古镇舆论炒红霉书记 二十八天时地利人又和风调雨顺真大县 二十九悄然嫁女暗落泪笑脸冷心度余生 三十闻名遐尔薄荷香茅塞顿开诱人往 三十一恻隐显能解危难签名担保留后患 三十二跨出县境天地宽欲借真经换日月 三十三新人降世性本善外婆不假名俱扬 三十四结构调整美如画市场莫测金变渣 三十五恶魔降临逞鼍汹众志成诚壮长空 三十六姹紫嫣红鸿雁归安得天下建家园 三十七举农之大得县名未雨绸缪立誓言 三十八小小数字愁煞人义无反顾谋社稷 三十九颠簸且阻路难行踌躇交通最选遣 四十乖巧媳妇藏巧招取款引发惊天案 四十一麦老板慧识大县换手机难避困惑 四十二一石击起千层浪万众瞩目远名扬 四十三政绩簿上看发展一纸选票定升迁 四十四碧水涛浪问苍穹京官暗访桐梓湖 四十五下情上达桌案前层层传真掀哗然 四十六老汉惊梦心惶惶沉睡村庄闻狗吠 四十七现场会诊查病根卧薪尝胆切腹痛 四十八精简裁员动真格增收节支济三农 四十九僧多粥少难为济摘牌撤庙赶和尚 五十驻村入户化债务减负增收愚公志 五十一人命关天钱通天说是私了实难了 五十二西瓜无籽圆溜溜蹲点队员逸悄悄 五十三重访故地喜眉梢天地未老人亦老 五十四翔宇落选愁煞人举贤避亲心坦然 五十五事在人为定乾坤追根治究必治贪 五十六以水兴县鱼儿欢退田还湖道路宽 五十七耕地如泥也如金转包出租所归谁 五十八书记空缺位难定党政代职一肩挑 五十九可视会议揪人心农家政书时境迁 六十桥跨南北梦难圆揣疾赴省遇祸横 余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引子 引子 引子 正月十五是中国传统的阖家阖城欢乐c闹元宵的日子,也是二十四节气的水雨之日。庄稼人心里明白,这个庚辰龙年无春,无春是这年没有立春的节气。老百姓又称它为寡年,连男婚女嫁都不选在寡年的。立春在已卯年的腊月二十九日,过年没有三十又逢立春的年份是一九三零年,六十九年了才一回,轮过了一个花甲还加9年。立春日民间为一年农事之始,立春水雨标志着冬去春来,气温渐升,雨量渐多。然而,今年的雨水节十五元宵节,北京没有落雨。 就是在十五这个良辰吉日,有一位一百四十万人的大县县长,不在他所辖的县里与民同乐c观灯看焰火,而是早早地等在了驻京办事处的五楼会议室里。他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情,而内心里却是百般的着急。了为平衡这种心情,只好时不时地和部属们聊上几句,却唐突得部属们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真琢磨不透县长大人的心里揣摩着什么,出语的旨意何在,令部属们尴尬得不知如何应对是好。还是俊秀的小秘书周同斌脑瓜子灵活,便俏皮地说:“张县长,您听到时下有这么一句话么,‘不到北京不知官小,不到深圳不知钱少’,一时嚼来倒真有些意味深长。”在场的县政府招商办主任柴林听了这句时髦语,偷看了一眼县长那没有变化的表情,又迅速把目光移向了周秘书,好象在告诉他,你对县长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么。周同斌立刻从柴主任会说话的目光里领悟到什么,稚嫩的白脸刷地红了,在彩灯下映得分外耀眼。 县长姓张名道然,八年前就过了不惑之年,要是在省以上的位置工作,他可谓正值年富力强之年华。此次进京,是县委常委根据他的建议集体研究决定的,要在二一一一年的新春给在京的大县老乡c知名人士拜年。当然不仅仅是为拜年而拜,而是要联络感情,使那些知名的c有能耐的老乡动动恻隐之心,为家乡的经济发展献计出力,投资办厂。旨在招商引资,这样既符合现实要求,又互利互惠,各得其所。张道然的决心是不敷此行,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也就是说不能投出人民币,采购车船票,要有实际意义的成果。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部属们在窥测自己什么,一心盘算着,按驻京办事处提供的名单和发出的邀请是一百一十八人,比《水浒》里的一百单八位好汉还整整多十人,如果能到上百人就是最理想的了。他还打算回县后在即将召开的县人大c政协会上通报赴京的成果,谋划全县的发展蓝图和具体措施呢!倒是周同斌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此情此景更是感受颇深。他的大脑在多边工作着,一边想着老乡联谊会的事,一边也听到部属的谈话。大县长啊芝麻官!他也曾听到过有这种说法,不过那是几多年前他在乡镇任党委书记时的事,也不过此时此地才真正感受了这句话深刻的社会和政治内涵。张道然没有回应秘书,而是站起身来,步出会议室,然后又向楼下走去。 京城大雪刚过,银色的世界被凝结得象水晶宫殿一般。圆圆的泛黄的太阳挤出了天空,将暖融融的光芒照射到人间。然而,空气还是那么寒冽冽的,比不了江汉平原的气温那么善解人意。张道然走出暖和的会议室,就明显地感觉到冷流象无数颗小针扎在他热烘烘的脸上,四五十岁的人了终不如从前血气方刚的时候,想硬拼硬熬不行了,年岁不饶人啊!他一直走到一楼大门口,放眼望去,宽敞洁净的大街和高耸云端的楼房,一下想到了前天清晨还在穷乡僻壤的大县,今天就站在了几千里远的京城。人,才是真正的活神仙啦!本来准备落省城逗留一夜后再乘火车的,可高速公路因陡降冰雪而关闭,只好用小车搭轮渡过江到邻省再乘火车进京的。一路千里迢迢,顶着严寒,从长江畔的大县还带着一班子人北上,温差达十多度,坐了一天二夜的火车,张道然的双手都有些发紫了。他要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还不是和家人围坐在火堆旁过年过节,尽享天伦之乐。张道然啦!张道然,谁让你当这个农业穷县的县长呢! 他望了下大门前亭亭玉立的迎宾小姐,又把目光眺向远方。这几位身着红绸旗袍的俏媚小姐,还是花票子从亚运村星级宾馆挖过来的。他到大门口,是要亲自迎接参会的同乡,不能高高在上的坐着等候,他并不觉得俗气,不合时宜。张道然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老乡联谊会的会长,驻京办的马主任忙过来介绍他们相见相认。会长叫石玉辉,是大县横沟镇红星村人,现在海军政治部任主任。张道然笑微微地双手握住会长的右手致以问候,并说:“石部长,这次大县老乡联谊会,可把您操心了。”石会长含笑着大度地说:“应该的么!”张道然做出手势让石会长楼上请。当他接待了第三位客人后,便悟出某种俗气的成份和不妥之处,觉得自己在一楼大门口迎宾,却让来了的客人在楼上会议室坐冷板凳。不行,自己得到会议室和同乡的京官们边拉家常融洽气氛,边等候客人来到会场,反正大门前已安排了迎宾小姐呢! 不一会,奔驰c宝马c三菱等一辆辆晶亮晶亮的小轿车陆续地到达了大县驻京办事处的街前门边。客人们身着各式新款的御寒衣饰,不畏严寒c风度翩翩地步入会场。张道然又感激地对身边坐着的石玉辉会长说:“这次到京邀请家乡的知名人士在一起聚聚,互通信息c增强了解c加深感情,多亏了您石部长的支持啊!”石会长“嗯”了一下,也客气起来说:“张县长,这么说你就见外了。你是家乡的父母官,到了北京,应该是我们作东你作客的。家乡有句谚语,不是说年小月半大么,也就是说正月十五不能逊色于大年初一,不能等闲视之。你却为了家乡经济的发展,不辞辛劳,不畏风雪,来代表全县人民向我们远离家乡的老乡拜年。我年前听到驻京办的老马说,你张县长要亲自来,亲自主持联谊活动,我就激动不已,我们又沾家乡的光了,家乡观念,人皆有之,你张县长就不要再这样客气了。”他接着又问张道然:“听说你也是大县人,地方人当地方的家,家乡的发展是指日可望了。”张道然听了后一句话,心头一震,忙感叹地说:“嗨!俗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改革开放都这些年了,家乡变化不大,发展的步子迈得不快,还落后于邻县(市),我是家乡主事的人之一,内心有愧啊!对不起你们这些在外有成就的老乡。”与张道然对坐的吴晓梅老乡在那边说:“三十的火,十五的灯,今天这里霓虹耀烁c光彩照人,已闻到了春的气息,真布置得特好!”张道然笑了,望着她说:“老乡们难得聚集,我们不敢怠慢。”顿时,旁边的人都哈地笑了。 驻京办的五楼会议室是年前驻京人员根据县领导的指示要求,请有名的天星集团下属的凤凰室内装饰公司抢抓时间设计装饰的。驻京人员特别考虑到正月十五日玩灯笼的彩灯艺术和家乡挂灯笼c舞灯笼的特色,将装饰公司制作的古色龙鸟灯饰与现代电子灯光艺术有机地结合,圆桌会议中间的四只灯笼就是采用了高新科技的声光自动调控系统,它可以根据会场的气氛变化自动调整光亮大小和色彩颜色。温柔的彩光c温暖的气息c温馨的乡情,与会人员无拘无束地畅谈,好一派热闹景象!这时,又来了位人未见声先至的俏丽女士。她还没有完全踏进会议室的门坎,却笑喳喳地说:“哎哟!感觉就是不一般,象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娘家。”她进了会议室继续说:“怎么呀,不仅仅是娘家,就跟皇宫样。大家说,你们有这样的快感吗?”她的话说得众人更是心境畅快,会场更是喧闹沸腾起来。有人接过她的话题说:“你都高度概括,生动形容了,真不愧是电影导演。”她边取下红色皮手套,边望着张道然俏皮地说:“父母官大人,我没有迟到吧!今天真正的导演是家乡的张县长。”张道然毕竟是从政的,没有她那种艺术语言,便笑说回话:“哪里话呢,正好,正好,请坐。”随着进会议室的马主任,忙请她靠近内圈坐下。老马也挨着她坐下,并感激地说:“您真是老乡联谊会不可多得的人材呵!看,您一进会议室,那气氛就热烘烘了,象有了调味鸡精的佳肴。”她也不谦套地说:“大家说我是活跃分子,我可不能图有虚名吧,会长给个实权吧!”她的话象大海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大家竟情不自禁地鼓着掌哈哈大笑闹起来。海浪进入低潮,大家又进入分别对谈的小圈子。她,俏女士接着就近老马的耳边,小声问:“听说我们的父母官,张县长有两位夫人?他也够风流的呢!”老马凶了她一眼,也靠近她的身边,象担心自己听到似的,小声地说:“我们的县长是个既平凡又不简单的人物,你可以拍拍他的电影呢!那不是记录片,是以他为原形,以大县为背景,进行艺术的再创造,票房率一定会很高,也一定能获得最好的回报效益。”老马接着“哈哈”一笑,放大了嗓音说:“这是闲聊,我怎么能随便背后评判领导呢,不道德,不道德呀!”女导演收敛了笑容,精灵地说:“老封建!” 十时许,常务副县长商昊岚和县长张道然相互示意后,便宣布同乡联谊会开始,接着由县长张道然为会议致词。他从容激昂地说:“首先,我代表大县县委c县政府向在京工作的同乡们及其家人拜年,祝愿大家新春愉快c万事如意c合家欢乐!向大家在过去的岁月里为大县的建设和发展所给予的莫大关心c支持和帮助,特别是为家乡的建设引资,跑项目作出了巨大贡献,在此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他接着介绍说:“过去的一年是大县极其非凡的一年,全县人民同心协力c迎难而上c顽强拼搏,克服了重重困难,保持了国民经济的持续c稳定的发展。国内生产总值c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c工农业总资产c农民人均纯收入c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等主要经济指标比上年均有较大幅度增长,为新世纪新一年的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张道然还正视现实,客观地指出了存在的问题,毫不隐忌而诚恳地说:“由于‘四年三水’,大县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丧失了许多宝贵的发展时机,也因此加大了与先进地区的发展差距,沦为全省的贫困县c平原地区唯一的贫困县。我作为在家乡的领导者深感愧疚和不安;深感肩上担子的份量;深感家乡经济发展中信息不灵c项目不多c资金匮乏等问题严重制约着我们。”他最后恳切地要求说:“希望各位一如既往地多关心c多支持c多为我们想点子c出主意;多为我们提供信息c牵线搭桥,共同书写家乡新世纪的新华章。” 张道然的致词博得了与会同乡的阵阵掌声。接下来是同乡们畅所欲言自由式的发言。首次参加老乡联谊会的中国蓝湖总公司总裁瞿北平先生也在会上介绍了蓝湖公司的情况,然后深情地对大家说:“历史上我的家乡瞿家湾属大县的版图,一九五七年才划属洪湖。我出生时还是大县的依胞,大县是我们共有的家,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建设好这块大家共有的美丽富饶的土地。为了切实改变县政府驻京办的交通条件,我捐资三十万元,以供驻京办更换车辆,为老乡们加强联络提供方便。”他的话音一落,全场倾潮响起热烈的掌声,众人纷纷向瞿北平投以钦佩的目光。 老乡们的情谊此时此刻在这里流光溢彩,纷纷倾吐衷肠,人人脸上呈现出淡红的霞光。当然,没有人注意到张道然仍是脸容清癯,似乎没有被三十万元而激动。然而,要说最激动的应该是他,因为老乡联谊会比他预想的要圆满,他的担心是过虑的。接着又有人表示:“新年伊始,县领导专程赴京来看望我们,这在过去的历史上是没有的。我们应该把家乡人民的深情厚意化为动力,尽己所能为家乡建设多作贡献。”也还有人欣然赋诗:“新春聚会北京城,笑语欢声叙友情。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撵旧人。一方沃土育精英,皇城根下展宏图。建设家乡责任重,大县腾飞势必行。” 联谊会历时一个多小时,时间短,乡情浓,主题明,收效实。与会人员已陆续离去,张道然却还沉浸在刚才的热烈气氛中。忽地,小周秘书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叫张县长,鼓足气力说“老乡们等您入席呢!”他没有回秘书的话,就一同去了二楼餐厅。餐厅是由马主任的侄子承包的。马主任的侄子是大县氮肥厂的下岗工人,寻了这根稻草出来谋个生计。联谊会的聚餐是他的开门红,他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就是不赚钱也要让老乡们酒足饭饱,留下美好难忘的记忆,再挣回头客的钱。酒席的菜肴完全按家乡的“八菜一汤”进行烹调,出菜的顺序也是按家乡的习俗“鱼头肉尾”。先端上桌的是蒸鲢鱼,再依次是三鲜全家福c炖全鸡c珍珠丸c酥肉甜菜c豆腐丸c才鱼片c扣肉,鸡蛋青菜汤放在最后。酒席上到第三道菜时,张道然站到主台前,象人民大会堂的宴请,向老乡们集体敬酒,并致词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时此。我向北京的老乡拜年!我向海内外所有的老乡拜年!让我们携起手来,共为家乡发展作贡献,同祝父老乡亲幸福安康!干杯!”张道然与众人一饮而尽后回到席间。同席的老乡女导演边夹着菜边问:“我冒昧地问一句,张县长的老家是哪里?”张道然抱歉地说:“呔!我一直忘记自我介绍了,我也是大县人。”她便笑格格地说:“太好了,这太好了。”她边说边站起身来,大声招呼说:“大家听着,张县长也是我们的同乡。我们的家乡有这样的父母官,是家乡人民的福气,家乡的兴旺富强就在眼前了。我提议:我们一起向老乡县长敬一杯。”立刻有人参和说:“好!好!”张道然被将了一军,只好站起身来,恭谨地说:“本人确实不胜酒力,只好勉为其难。干杯!”一直处于中立状态的石玉辉会长,也以主人翁的姿态起身举杯,并说:“请大家为老乡联谊会的圆满召开,干了这杯。”斟酒敬酒,见酒生情,难放杯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老乡们在尽情的畅饮后,或握手辞别,或挥手相送,渐行渐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第一章 一 炊烟袅袅闹降生似龙似蛇舞长空 农历五月三十这天,天地一体,骄阳似火。经过‘清匪反霸’c‘减租减息’后的张家湾村去年底刚组成农业互助合作组。村民们简直就象着了火一样的热情奔放,豪情满怀。马又香尽管也是驮生怀肚,也不甘落后而抢着出工。互助组长都不忍心,极力劝阻说:“今天是帮以琳家整田下晚秧,你就不去了。你身子要紧,肚里的孩子要紧,一定得注意休息,说不定今天什么时候你就要坐月子了,你坚决不能去。”她悠闲地挺了挺肚子,扯了扯那件多处补钉,但还整洁的天蓝色的父母装,笑朗朗地说:“还早着呢。他揣在里面多舒服的,总不肯出来见世面。他哪知道这世面早变了,我们穷人自己当家作主人嘞!”互助组长还是很坚定的说:“听我的,二妞子!”他马上又显出歉意的嘿笑,改口说“是又香。又香这名字好听。还是刘乡长有文化,过去哪穷人臭,现在香了,香上天了罗!”她忙纠正说:“不是你这么说的。刘乡长说我入了互助组,互助合作吃香。怎么说,我也得去以琳家,帮他取取谷种总是行的。前天他还一身泥一身水的和我整秧脚田呢。再说他老婆又痨病缠身,家里没有个好帮手。”他犟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 她在以琳家的大水缸旁用簸箕艰难地捞起萌发着乳白色嫩芽的晚谷种,就一簸箕一簸箕地往背篓里装。忙豁一阵身上发汗了,就觉得腿关节酸酸的,肚子阵阵隐隐作痛,头就好象要朝水缸里栽似的。她忍耐坚持了好一会,###的隐痛变成了剧烈的痛苦,###作胀,使她难受得汗珠子从额上直往下掉。突然,她眼前一黑,手中的谷种嘎地脱落在地。众人闻讯围过来,忙掺扶她回家。她脸面苍白,紧咬牙关,没有半点的###。而一路她那沉重的身子简直是被人架着,那艰难而僵硬的脚步简直是让人拖着向前搬动的。那帮掺扶她的人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人提出要抬着她走,因为抬着比这掺扶都要顺当和轻松,而她硬不让抬着。她终于盼到进了家,上了床,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将痛苦挤出了喉咙,畅痛地喊道:“哎哟,姆妈!哎哟,姆妈!” 村头一位四十多岁的有些枯瘦的婆子被人请来,男人和小孩们被撵出内房。这婆子是这方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一进屋就履行自己的职责,叫人打来温水洗了手,便给产妇解开并脱下裤子,发现已经宫开三指,即将临产分娩。她凭自己的经验,深知这是新产妇头胎,马虎不得,便守在床头,并注意观察产妇的脸部表情,又将粗布洗脸巾塞入她的嘴里,让其紧咬,以分解她的痛苦。半个时辰过去,宫开五指却发生大出血,只见胎儿的小脚先伸出来,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好,此乃难产,十有连大人和孩子的性命都难保。她无可奈何的神情告知给了在场人一个危险的信号,整个屋子的气氛凝固起来,整个张家湾村子沉浸于悲鸣之中。过去的这种情况,要么等死,要么用牲口来拉,那是多么残忍的蛮干,在那样落后的医术背景下,人只有听命于天了。她急中寻思,想建议送乡卫生所,可还有十多里路程,但不一定有好办法,倒是可推卸责任。想想干脆再剪开产妇的###,又当心大人的性命。她犹豫了一下,出房来,简要地向产妇的男人介绍了情况,然后问他是要救大人,还是要救小孩。他耷拉着脑袋,一时慌了神,半个字也答不出来。凑在一旁的邻居婆子抢过话说:“你问他呀,那当然是大人孩子都安全更好罗!”接生婆没有理她,忙回到房里的产妇身边,对抚摸产妇额头的婆婆说:“把她口里的手套拉出来,让她喊出声。”她不想让她成冤死鬼。马又香的婆婆哭丧着脸,劝慰地说:“儿哇,你忍不住的,就大声喊吧。喊出来了会舒服些。”马又香象山崩地裂似的惨叫起来。那哭叫声在敲打着房外焦急地团团转的男人。他急中生智,想到了乡卫生队。那卫生队还是二九年红军来时创办的,专为贫苦农民免费医诊的,三二年红军卫生队迁走后,到四八年解放军再重新组建了卫生班,今年初又建立了公私联合的卫生诊所。他顾不了因父亲张斯贾叛敌被杀的罪名,叫出其母,对她说:“要赶紧送到乡卫生所去,那里一定能保证安全。”她望着儿子,不知怎么是好,半晌在说:“我去和接生婆说说。” 时间已过去不短了,接生婆见产妇的脸色由白变紫,又由紫变白,叫喊声已经嘶哑,又见她身下一滩鲜血,便对她婆婆说:“去卫生所的时间已来不及了,只有用快刀斩乱麻的办法,能救大人是大人,能救小孩是小孩,不能等阎王爷来拿人。”她的婆婆还是央求地说:“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就全靠您了。菩萨保佑,她们母子平安。我天天给您作揖下跪烧高香,让菩萨保护您长命百岁。”接生婆婆毫不心慈手软地用产妇结婚时的陪嫁铁剪,用开水消毒后剪开了马又香的宫口,是象撕布样撕开的,又迅速用力拉出胎儿。婴儿艰难地脱离母亲,已被闷压得浑身乌紫,咽了气一般。她手脚麻利的提取婴儿的脚,轻拍了几下那小屁股。婴儿终于“哇”地吐出了声,接连就是“咕哇”的哭过不止。她也高兴的乐了,说:“还是根日人的棍子呢,放鞭的。”她忙赶出房来喊:“凤国,快去放鞭。”接生婆包裹好婴儿,就去看望昏厥过去的马又香,又忙拿出随身带着的止血阿胶和当归,叫张母去煎了让产妇服用。接生婆见张母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红糖鸡蛋,不客气地说:“是什么时候,她还能吃荷包蛋,快快把它煎了让你媳妇服下。你孙子是已救了,可孩子他娘就要看她的造化了,看她的八个字牢不牢了。”张母反应已快,便将荷包蛋递给接生婆说:“您趁热吃了,您是吃了亏的。”张凤国正要进房去,瞧瞧她们母子,也想安慰她几句。张母正要出房,忙拦住他说“不懂事!你暂时不能进去。”接生婆却说:“进来,进来。看看你儿子。”他获准进房走到床边,深深地望着双目紧闭,脸如白纸的妻子,便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接生婆在一旁说:“不动她,让她休息。”此时他的心里不仅仅是有了儿子做了父亲的喜悦,而更多的是在忧虑着妻子的身体。他的心里从未有过多重的忧喜心情,便坐到她的身边去,等她苏醒过来。 初为人父的张国凤已忘记了给儿子取名之事,仅仅是瞟了一眼肉红而毛绒绒的亲骨肉。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妻子又香为小生命的诞生而期待过,欣喜过,多次谈论到要是女儿便取名红菊,要是儿子则取名红军。小俩口有意无意的趣聊却被其母亲董桂英有意无意的听进了心里,自然觉得给孙儿取名是儿子做父亲的权利和责任,然而当她听到他们说什么红啊红的,心里就象猫爪子抓的不舒服,还偷偷地伤心落泪。儿媳只知要做爸妈了,家里要添新生命新快乐增加新气氛了,自然心里美滋滋的,哪里知道为母的苦楚。张母是1928年戊辰年腊月初八嫁到张家的,是个小脚女人,翻过年没多久,早已听说外面的革命世事的新婚丈夫张斯贾象春潮涌滚,更不安分起来,毅然舍弃家室满腔热血的去参加了红军。这一去就了无踪影,仅仅十七八岁春情激荡的新媳妇,空守冷床,盼穿双眼,落了个泪水不干眼睛常眨的毛病。后来她打听到丈夫跟了的一名大人物柳直荀,再后来又听说丈夫参加了国民党的改组派,被“肃反”给悄悄地处决了。再后来有人问起她的丈夫,她总是不敢正眼对人,只说是不知道,死活也不知道。她也因此落下了丈夫不光彩的这块心病。再后来,她就生下了他的骨肉,取名凤国。以凤国取名是她深信丈夫决不会做对不起天日的事件,也更是她对丈夫的敬仰和依恋。因而,20多年了,一听到红啊红的,她的神经就特敏感,脑后勺象被敲击的疼痛,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眼泪也会唰唰地流,深深的心灵创伤使她忌讳着这一幕。 傍晚了,夕阳还是不褪色地把张家的茅草房照得血红,照得张凤国的眼睛在冒金火,照得屋顶的茅草和穿壁的土墙就要着火。他见妻子还是不省人事,已经有一天没有进米水了,便再也等耐不下去了。他咆哮了,忙要母亲去请来乡邻的小伙子,几个壮汉似的小伙子用凉竹床翻过来作担架,用近乎奔跑的样子,抬着马又春,飞快地向乡卫生赶去。他们大约赶了4里多路,张凤国喘着粗气说:“停会儿,停会儿。”他到妻子身边,扒开布单,摸了摸妻子没有感触的脸容,就觉得有种不祥的预兆。他忙用嘴唇去挨着她的鼻羽,想感悟她的生息,似乎她的一切都是静静的,他再仔细静心屏息感觉,觉得她的鼻孔和嘴里真的没有了那种好闻的气息,便慌了神,叫喊着:“又香你怎么了。”几个小伙子忙过来瞧着她,也一下子呈现惊恐的脸像,顿时象泄气的皮球,瘫脚软手,相觑无语。张凤国这个足有一米七个子的汉子,哇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了:“天啊!这怎么得了!”有一小伙子不甘心,忙说:“凤国叔,先别哭,我们还是把又香婶抬到乡卫生院去,赶快抢救。”小伙子们又鼓起干劲,飞跑地赶到了卫生生所。卫生员用手去感触她的气息,又去驳开她的眼皮,那两只黑洞般的眼珠死鱼样的定住了,瞳孔已经扩散。张凤国彻底地失望了,双膝跪地的喊天。同来的小伙子们忙竭力抱住了要与妻子同归如尽的张凤国。 夜幕渐渐降临,乌鸦们纷纷飞归树梢巢窝,“哇哇”地叫过不停,格外揪人心扉。张凤国等人抬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他口里不停地叫喊着接她回家。乡邻们纷纷聚到张家,为之哀惜,还用各种方式来劝慰张家的人,说:“大人已经去了,再怎么也不能复生,可要把小孩抚养好,他可是她的命根子呀!”乡邻们也因此把这个刚出人世就没了娘的孩子叫着“有儿”。大家替张家办完丧事后,好心人为“有儿”去联系了邻村冉家铺村一家坐月子的人家,请人代为哺乳。那家人是较富裕的户子,土改时被划为富农成份。那家主人已过知天命的年龄,因大房里没有生后,就又娶了小,称为二房。二房的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有了身孕,在马又香之前坐了月子,喜得千金,总比没有生的大房强。更重要的是证明了半百男主人的生育没有问题。50岁得千金,乡邻们恭贺他是祖上有德,说不定生开了头,保准还会生个接后的小子呢。他听来人诉说了张家的不幸,便和二房的欣然接受了哺乳“有儿”。当然,都是新社会了,乡里乡亲的应该互帮互助的,他们更应该听的话,做好人。张家也顾不了成份不成份的,只要能把有儿抚大成人,村干部们也只当不知道让富农婆子哺乳这回事。给马又香烧“五七”那天,张凤国硬要去乳娘家接回儿子,到坟地为又香祭祀,张母董桂英千般阻止。她认为荒冢野地不灵寝,婴儿去了怕遭灾惹祸。 日子过得较快,有儿已经快半岁多了,长得圆圆胖胖的,手腿就象甜嫩的白莲藕,逗他还能笑呵呵的,让人格外疼爱,给人以无穷的乐趣。张家母子隔三茬五的就要去看一回,有时还拎着鸡蛋和红糖什么的送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凤国失妻的悲痛心情淡漠了一些,但他又觉得儿子烦劳人家代乳,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便对母亲说:“姆妈,有儿已半岁多了,可以隔奶了,接回家磨点米粉,弄糊糊喂应该是可以的。老住在人家那里,尽管他们家很热情,待有儿和他们自己的孩子没有两样,可我总觉得过意不去。我既然已为人之父,就应该有抚养有儿成人的责任和本领,我想把有儿接回来行吗?”张母听儿子说出这般懂事理的话,心里自然高兴,但又不忍心让孙子六个月就断奶,考虑到这会对孙子的身体不好的,就顺着他的话儿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是担心有儿还太小。”她停了下,接着委婉地说:“要不我们再给有儿换户人家。”张凤国毕竟已经是大人了,可以立事当家了,忙恼火地说:“看你说的什么话!有儿是我张凤国的儿子,怎让他在人家家里养着,我怎么对得起又香。再说已快过年了,你有孙子在家,祖孙三代圆圆团团的过日子,多有意思。”他的话终于说到了母亲的心坎上,她想再要不了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再说这也是凤国作主儿的事,就顺水推舟的站到了儿子一边,并和儿子一道去乳娘家喜出望外地接回了孙子。 有儿的乳娘叫周晓凤,是位贤淑的女人。她的人品和她的名字一样那么美丽无瑕,让人喜欢。他们去她家时,正好邻居家的小女孩在逗趣有儿,她噘着鲫鱼小嘴,认真地对张凤国说:“有儿好乖哟,从不哭哭涕涕,还要和你笑,和你说话呢,他不会说话,他的笑就是和你说话,是吧,大叔。”一旁的张母望着小女孩,惬意地问:“你几岁了?有弟弟么?”小女孩微笑了,象大人说话样毫不怯场地说:“我都过四岁了。姆妈说我昨天过的四岁,她记得昨天是生我的日子,我有弟弟,可他没有有儿乖,他还要我的树叶玩,让我吃家伙。你们怎么不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儿。有儿,那是他头上戴的帽儿吗?”周晓凤忙拦住她的话说:“腊娥,快别胡说。难怪你姆妈老打你的。”张凤国见小女孩伶牙俐齿,天真无邪,怪让人欢爱的,心想要有儿也长到她这么大象她这乖就不愁了。便对周晓凤说:“不要紧的,我经常看到她在你们家,是你的”她回答说:“是隔壁四叔子的丫头,真是能得疼,还只这么几岁,就抢着大人的话说。”他们说了些感恩戴德的话,便抱着有儿离开了乳娘家。 回家路上是那样的熟悉和容光焕发。张凤国让母亲董桂英抱着有儿,其实他此时也真想亲手抱着儿子,亲亲他的小脸蛋儿呢!他跟在母亲身后,觉得有儿是他的生命的新寄托,同时脑中又在回荡着小女孩那幼稚的嗓声和语调:“你们怎么不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儿。有儿,那是他头上戴的帽儿吗?”给儿子取名对只读了几个月私学半文盲的他来说倒并非是件易事,他曾经想给他取个响亮的“红军”名字,可母亲极不高兴。既然是母亲不赞成的事,不心悦的事,他要以孝为上,直到她点头为止。他也不知道母亲忌讳的缘故,也不好深究,只是隐约想到难道是父亲去当了红军没有回来的事情,现在新社会了,坐了天下,当红军光荣,那母亲是为什么呢?这么多年母亲一人拉扯自己成人,真难为母亲了!他为此而在心底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第二天,他就决定去请村上的老先生为儿子取个好名字。他在路过家门口的货郎担上买了包纸包香烟,这种时新的香烟比喇叭筒的旱烟格外受人青睐。过去他在老先生那里读那些咬口的四书五经,没少挨过老先生的手板。可他就是不愿读那些枯燥无味又难以记住的东西和怎么也提不起精神难以练好的毛笔字,整天就这样读这写那,太没意思了。今天,他要去拜请过去的老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且老先生还是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者,他精瘦的脸上还镶有长胡须,不知怎么的就是单身一人过着日子。老先生收了张凤国的烟,听明了来意后,便睁着深遂的眼睛,问了有儿的生庚年月,心里算计着:今年癸已,属蛇,及族谱派号,便自言自语地说:“属蛇,派号当排道字。”张凤国忙说:“蛇不如龙。”老先生半响回绝地说:“你知道什么!龙是蛇变来的。我看他的八个字很恶,他来到这世上却把他娘给顶回去了,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生命啦!”然后老先生嘴里又念叨道:“然c忠c光c举,好,就叫道然。”张凤国又请老先生将道然二字写给他看。老先生提笔在砚盘上醮了墨,又很稳健地写好楷体“道然”二字,缓慢放下毛笔,便有腔有板地说:“然,形声字,火是形符,然是声符,烧也,现作是如此,道然,张家的香火万断,世代旺盛。”张凤国接过二字,没曾想到什么香火臭火的,只知这“道然”二字读得顺口,听到顺耳,也不觉俗套,回到家里便兴奋地告诉母亲说:“有儿好名字了,有大名可叫了。”他又兴奋地去抱起摇窝里儿子,也对他说:“儿子,你有大名了罗!”人一般有两个名,大名和小名,大名是作正用的,小名是乳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第二章 二 灾祸无定结煎熬寒窗帘下显端倪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小道然在祖母董桂英的慈爱和抚养下已长成个小男子汉了。他乌黑的头发c浓烈的横眉c滴溜的大眼睛镶嵌在油黑而透着红润的方脸上。尽管他身子还显单簿,却已经初具一个小男人的气质,他甚至想提出来和奶奶分床睡,要创造个独立的小空间。他已经能做劳动了,割猪菜c拣柴火c拾粪,还能在小沟和水田里泼干了水,捉些小鱼虾,让奶奶和上那小红萝卜丝煎煮,真是美极了。乡亲们在田间集体劳动,见了在荒埂上割猪菜的有儿,就喜欢逗趣他说:“有儿,有儿,你都和你老姆妈一般高了,还揣在她怀里吃###。”小道然不高兴,做着脸,脾睨着说:“那是我奶奶!”乡亲刘二姑乐喝喝地说:“是你奶奶,哪有小孩吃######的呀!那水甜吗?哈哈”随着劳动的人们发出阵爽朗的乐呵呵,那笑声又随着清风飘散在田野。小道然忙疾口否定说:“没有,没有###,那是我吸着好玩的,那是我小时候的事。”的确,张母曾用自己干枯的###塞到过小道然的嘴里,哄着他进入摇篮的梦香,捂着他享受母爱的幸福。说是割猪菜,这年月其实是煮给人吃的,一锅菜里放一撮米,就成了度日生的主食。有个好心的村妇从田里跑上坡,硬是给一把蚕豆到他的菜篮底里。小道然闹着,将菜篮来了个底朝天。乡亲们赶紧劝阻他说:“别闹,有儿,要让工作队知道了可要砍头的。”正在这节骨眼上,不远处果然来了个穿洋布衬衣的工作队员,大家一时傻了眼。小道然忙将蚕豆一粒一粒拾起,握在手心里,握不尽了,他便仰起头,递给工作队员。他已知道,乡亲们都称工作队员为干部,心想要以后自己长大了有人叫自己干部多好,他便诚实地说:“干部叔叔,都给你。”干部横眉冷对,威严地问:“你是那家的小孩?为什么要偷集体的粮食?”小道然被干部凶得脸上火辣辣的,低下头不敢正眼看人。刘二姑赶过来巴结着说:“有儿没有偷集体的粮食,他是”干部更严励地说:“他是老叛徒的狗崽,难怪偷集体的粮食的,罚你就站在这里,等你家大人来了再算帐。”大伙知道惹了大祸,纷纷哀求说:“干部同志,他还是小孩,不关他的事。”干部追问说:“不关小孩的事,那关谁的事。”那塞蚕豆的村妇见瞒不住了,便双膝跪下苦求着说:“是我的思想有问题,是我的错,求您宽饶了他吧!”然而,小道然没有再申辩什么,立在那火辣辣的太阳底下,一动也不动,额上渗出的热汗象涂了一层油似的亮铮铮的,直到他父亲张凤国赶来,顶替了罪责,小道然才予解救,重获自由。 入夜,村野里一片蛙唱虫鸣,此起彼伏,银白的月光照得房子c大地犹如白昼。张冉生产大队二生产小队的二十八户人家,每户派一名代表到小队部里开会。张冉大队是在前年大办人民公社时,由张家湾墩和冉铺墩合并而成的,以“一大二公”的笆头人民公社为核算单位,对社员的劳动实行工分制,到年底进行收益分配。二小队队部设在过去一户大户人家的九柱十一拖的三间大砖瓦房子里,土改后收归了集体所有。会场布置在堂厅里,摆了几张大小不一的旧方桌,主持人的方桌上放了一吊壶式的洋油灯,它那泛黄的光照还不如屋外的月光明亮。社员们踏着月光陆续来了,到得最早的就是张凤国,实际上他换回了儿子就一直被扣押在这里,要当作晚上社员大会上批斗的靶子,他一直老实地呆立在主持桌前。社员大会由一名贫苦农民根子的半老头小队长主持。他首先进行了开场白式的主持语,咧着黄牙嘴说:“今天,我们生产小队发生了一件合作社建队以来偷窃集体粮食c破坏人民公社坏人坏事。在国家非常困难的今天,我们不能小看这件事,他就是张凤国!他纵容他的儿子,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正在收割的田里偷蚕豆,幸好刘二姑觉悟高,当场逮住了那个免崽子。这狗崽子的爷就是叛徒,革命的叛徒。今天不是工人队的小吴同志告诉我们,我们还一直以为那个张斯贾参加红军牺牲了。真是祖宗不错,一代一个!今天我们要抓住这件事不放,狠狠地开展批评,象斗地主那样进行坚决斗争。先让我们来看张凤国自己的认罪态度。”他又小声对工作队干部说:“小吴同志,我没有说错话。”他得到他默许后,接着转向张凤国,狠狠地说:“你老实点认罪,说吧。看社员们怎么批你。” 张凤国不敢抬起头,便嗡声嗡气的说:“队长同志说得很对,是我的错,尽管是有儿偷的,可根子在我身上。乡亲们,不!社员们知道,这青黄不接,家里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进一粒米到肚子里了,就是想吃点实实在在的粮食,所以我让有儿去偷了,认为小孩去偷不会引起人家的注意。实际上就等于我去偷了。”他说到这里,颈脖儿撑不住了,就趁机扬了下接着说:“工作队的干部同志在这里,队长同志在这里,社员同志们在这里,我任打任罚,没有屁话放。但就是不关我有儿的事。我张凤国糊涂,我张凤国罪该万死。”工作队干部一听他这话没有了后语,就更火了,拍着桌子说:“你这叫检讨,就这么敷衍了几句,没有说到根本上去么。你不说我告诉你说,从你爹说起,你爹是革命的叛徒,你们这个叛徒家庭本来就对革命不满。现在新中国诞生了,三面红旗也诞生了,你们更不满,怀恨在心,千方百计寻找机会搞破坏,怎么能只说个‘偷’字就想了事!你这分明是对新中国不满,对人民公社不满,对三面红旗不满,是张狂的破坏社会主义的行为么!肯定地说,你是人民的敌人,坏份子!”干部同志说着说着,滔滔不绝中忽地想起了什么,又说:“下面还是要我们的高队长说,请高队长讲话。”主持会的小队长便把目光聚向县里工作队的高队长,说:“高队长,请您作指示。” 高队长叫高建平,剃着个平头,古板着脸,看上去也是个半老头,其实才过40岁,是名南下干部。他拉开嗓门,操着浓重的河南口音,大声说:“社员同志们,我们大门前的口号大家一定要记住,那就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我们县这两年的发展形势很好。春上,地委行署还在我们县召开了比武现场会。嗯,不是比枪杆子,是推广我们的插秧机,划时代的插秧机,打破了几千来来的封建,这是鼓舞人心的大好形势。我再讲讲今天发生的事件,给了我们一个信号个警惕。在我们大家一心一意大干社会主义的时候,要特别警惕和防止一小撮阶级敌人的破坏活动。我在这里宣布从今天起张凤国和他的家里人,都要老老实实地接受社员同志们的监督和改造,每天都要向我们工作队交待一举一动和思想情况。还有一个问题,这是我刚才想到的,张凤国的儿子,叫啥子来着,有儿,哪有什么‘有’字,怎么写,你写给我看看。分明是没有读书c愚昧么!你儿子不上学,放纵他,象牛犊不绳套,那它怎么耕田泥地,不到处搞破坏才怪。我们的政策没有说不让叛徒的后代不上学读书么。”高队长的话不讲了,社员们便鼓掌。接下来是社员们开展批评,开始大家沉默着,随后也学着干部们的调子,慷慨激昂地表示了观点。 社员大会实为批斗张凤国的专场会。会议拖得很长,灯捻儿已被燃烧得开了花,开得象花蕊样美丽,然而它还在泛着黄亮,冒着青烟。都夜深人静了,因为明天一大早不等露水干队上就要出工,队长还要沿墩喊工呢,他便打着呵欠宣布会议结束。张凤国回到家里,没有显出闷闷不乐c没精打采的样子。小道然躲在祖母的被窝里,装得睡着了似的。他朦胧睡去后醒来没见爹的动静再也睡不着了。张母听到了门“咯吱”的响声,就问:“是凤国吧。”张凤国“嗯”了下,然后亲切地说:“您早些睡吧!别担当。”张母借着雪白的月光,忙起床出房来,关切地问:“没事吧?他们再不会怎么样的吧?”他仍是强打着精神说:“没事的,您睡去吧。”他心里撂着高干部的话,突然问“我想让有儿上学去,你说好吧?”张母望着他说:“你的儿子你自己拿主意,不学几个字是没有什么出息的。”他又突然好奇的问:“您以后一直不知道爹的音信?”张母见儿子突然提到这伤心的事,很敏感地反问:“他们说你爹了?”他深知母亲对爹的事总是瞒着是有原因的,心想爹为什么不当红军了却当叛徒呢,他不相信自己的爹是那样的坏人。他怕伤了母亲的心,忙说:“没有什么。是我想爹,我都做爹了还不知道我爹长得什么样啦。”张母愤愤然地说:“再别提他!他这般狠心地撇下我们,我们没有什么好留念他的。”他便催促说:“是的,您睡去吧。” 儿子的问话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位饱经人间沧桑的良家妇人为了丈夫的事,心里总吊着绳了,这疑团已伴了她半世的人生。她就想着丈夫为叛徒之事能有个明白的说法,让她死了也能瞑目!她踉跄着回到房里,习惯成自然地去叫有儿起床###。她孙子不象往日是伸着脖子起床的,而是用手擦着眼睛起床,便说:“你这家伙也醒着睡的。”小道然没有回答,而是把###对着尿壶的嘴子“唰”地撒着,一时间空气中散发着尿臊气味。他撒完尿上床睡下,惺忪地说:“我热,睡不着。”张母便冲着他说:“热。还把被子捂得死死的,真是个憨巴!”小道然又突然问:“奶奶,爷爷我怎么没有见到过。”张母听了心里就象在流血的胸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只好忍受着,哄骗他说:“你爷爷是英雄,很早就去打国民党反动派去了,连你爹都没有见到呢!你别说了,不懂事的孩子。我想问你,想不想读书呀?”小道然毅然地反驳说:“你撒谎,爷爷不是英雄,人家说他是叛徒。你一定很恨他,我也很恨他”她见祖母不搭他的讪,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不一会就呼呼地入睡了。然而,孙子的话使她胸口上的盐开始猛烈地起化学反应,摧残着她的心灵,她那伤心的泪又禁不住地往下淌了,竟伤心得呜呜地发出了抽泣的响声。 没有几天全队男女劳力齐上阵,风一样的抢晴天将夏粮收割完毕。这个八十来口人,一百三十亩水田,五十四亩白田的生产小队,共收夏粮一千二百八十六斤。政府分配他们的夏粮征购粮任务是一千斤,社员们硬是唾涎着,眼睁睁地,心甘情愿的将没有进仓尚在禾场装袋的蚕豆麦子送到粮站去,支援国家建设。张凤国家没有分到蚕豆,分了5斤麦子,比别人家少分是理所当然的。然而,他还心存余悸,不敢去队部里领回全家人度命的麦子。不久,县里根据上面的安排,从上到下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产风c反浮夸风c反强迫命令风c反生产瞎指挥风c反干部特殊化风的“反五风”斗争,张家偷集体蚕豆一事才没有再纠缠下去,而被时间谈忘。张家总算熬过了因此而引起的艰难日子。但小道然割野菜再也不去田埂塘边了,他专到荒野和坟冢地里去寻,在他那幼小的心田里却没一点害怕荒坟的意识。后墩台的腊娥放学回家路过这里时,还能经常见到有儿蹲在这荒坟堆里,她不敢进入那鬼魂出没的地方去接近他,而是把有儿叫到路边来,关切地对他说:“有儿,坟地里的野菜不能吃的,那是给鬼吃的。吃了午饭,你在家等我,我带你去学校那边的沙田边去割。”小道然因蚕豆事件,深深地印在了幼小的心田里,便侧着头说:“我不去,这里的野菜肥,我奶奶说好吃,我不怕鬼,我就在这里割。”腊梅见他这么干脆的说,并没有半点恐惧鬼的,其实自己还从没有见过鬼是什么可怕的模样,也就放心地和他回到坟地里,也蹲下来帮着他寻野菜。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好玩,竟忘了上学,还伴着他回家。张母见了小腊娥和孙子一起回家,总是高兴得不得了,可没有什么好吃的零食给她,便想起来了前天用实在不能穿的烂破布鞋等废品在货郎担上换的冰糖,藏在小罐里留给孙子吃的,便毫不吝啬的拿出来塞给腊娥吃。然而,腊梅却将冰糖又塞给他——她心中伯妈家那个好玩又乖的有儿,一甩辫子地离去, 地黄了,辣椒红了,瓜叶萎了。农家人忙碌着在自留地里翻耕,播种萝卜白菜,筹划自家的生计。这自留地里的活是不能占用生产队集体的劳动时间的,社员们必须做到月月三十工。这也是开学的日子,张凤国觉得有儿的上学就象地里的庄稼,耽误不得,耽误了就又是一年。他让儿子背上祖母用旧蓝粗布缝制的挎包,领着他到那小瓦房里,报名上学。这是他本家的叔辈办的私人学堂,私学先生是治字派号,叫张治民,他本来就是墩上的土秀才,解放后思想激进,报名参加了革命工作,在县里的粮贸科做个小秘书,去年秋被划成右派,回家改造,守土种田。他不甘就此完结个人的理想,想弄碗轻巧饭吃,便办起了学堂,边教小孩子们读书识字,边挤时间参加队里劳动,贴补家用。张凤国还将自己结婚时添置的床前柜和小秃凳一同搬来,在张治民的指点下,放在了课堂的前排。因为他的钱柜比人家的方桌矮,比人家的揪香桌矮。七八个大小孩子都装在一间课堂就读,正在唱读着“赵钱孙李”的百家姓。腊娥见了有儿便走过前来想和有儿说话,张先生“砰”地猛拍了下盖板,训斥说:“读你的书,下位干什么,这里没有有儿。”然后,又端正着脸对学生们说:“大家以后都要相互叫学名,不要叫小名。你们又来了一位新同学,他叫张道然,这是我们大队有文化的老先生给取的,一定要记住,叫他张道然。在学堂里我再听谁叫谁的小名,我是要打他的手板的,要打5板,你们记住了吧!”学生们齐声答:“我们记住了吧!”一个吧字弄得张先生啼笑皆非,真乃所谓板子底下出秀才!他见道然没有开口,便问:“你记住了吗?”道然等待了一会,便大声地回答:“记住了!”然后,他又对学生说:“要象张道然同学这样就好,学生就是要开口读书,不能作哑巴!”张凤国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见是时候了,就招他到屋外,屋内又响起了朗朗的唱读声。他将两张新板的人民币递给他,抱歉地说:“道然托付您了。我再慢慢来感谢!”他接过一块钱,很严肃地指出:“你以后在家里不准有儿有儿的,他现在是学生了。我刚才听你来时就叫的有儿,就很不中听,以后要改口。”他连连点头答应说:“是,是,民叔,您说得对。”他最后望了一眼儿子的背影,放心的离去。 秋去冬来,天气变得灰冷。学堂的干柴帘子已无法挡住扎在学童脸上那冷颤的寒风。张道然穿上棉袄也能写出象样的毛笔字了。张母和张凤国看着道然学习专心,打心眼里高兴。腊娥和他放学结伴回家,路过他家时,总要逗留一会,张母让道然背诵读过的书,他便一口气地背出了“赵钱孙李”百家姓。腊娥在一旁也趁能地说:“老师还给我们讲了从前‘赵钱生先生’的故事,真好笑。董奶奶,我可以不要影本写字了。”道然也不示弱地说:“我也不要影本了。”张母说:“好,你们都是好学生。”腊娥姓冉,她比道然提前上半年学,连百家姓还是背得结结巴巴的,可说起话来伶牙利齿的,她觉得道然比自己学得好,便自然而然的把他当成了读书的依靠。上学路过他家门口总要约在一起走,放学等在一起回,结伴到他家门口。张道然就觉得腊娥大姐同学对他好,关爱他怜惜他,自己也有伴有说话的。随着私立学校的取消,张道然的伴学中少了冉腊娥。公立的民办学校不是简单地写毛笔字和读百家姓,三字经了,要进行讲释字义和写作文,还有加减乘除的算术课。冉腊娥跟不上班,便辍学在家照看弟妹。张道然聪颖好学,成绩名列前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第三章 三 校园点缀青春梦懵懵懂懂圆洞房 俗话说男服学女服嫁。本来就循规蹈矩的张道然经过师训的陶冶更显露出非凡的才智,不仅仅是过去的小聪明,而以一篇《春天的印象》的作文,考入县二中,在全区屈指可数,作文并被刊在了校园的公开栏中。他一个农村娃子能从偏僻的乡野走进繁闹集镇上的学校,就象是进入了另一重明亮的天地,更令街上城镇户口的学生羡慕。二中离他家有60多里路程,他只能在学校住读,为了能继续读书,他就在星期天步行回家,背点米和咸菜来校,在步行中也不忘温习功课。他还申请加入了中国青年团,担任班里的劳动委员。学校安排勤工俭学活动,他更是带头卖力,他腰粗板硬,力气比一般同学的大,劳动间歇时,还和同学们比手劲,用扁担一人握一头,朝各的怀里翻,没有一人能比过他的。然而,他家里的工分挣得少,生活难以为继,已长成大姑娘的又乖巧的冉腊娥常来张道然家玩,会帮着做家活,还会体贴人。 一次,张母打摆子卧病在床,高烧得不进米水,冉腊娥硬是在她的床头守到深夜,又递茶c又端盆,还帮着洗了手脸。张母感动得直落泪,感悟到了人生病不能行动时有人服侍照料的幸福。她病中虽然有凤国百般的尽孝,但他毕竟是男儿,不如女孩子方便细心,腊娥还能掺扶她下床小解和聊些心里话,逗她开开心。她在糊睡中突然有了一个欣喜的想法,她精神得睁开了双眼,从润泽的被窝里伸出颤动的手紧握腊娥娇小的细手,找着借口说:“腊娥,我想坐坐。这两天我整个身子骨都睡酸了,怪不自在的。”腊娥忙欠起身子,扶起老人,又替老人披上夹袄,又将下身的被子捂紧,然后摸摸老人的额头,关切地说:“董奶奶,您还没有完全退烧,当心着凉。大队保健室的刘赤脚医生今天来过么?”张母喘着气说:“来了,来了,还给我打了一针的,说我是发高烧,打了就会退烧的。不早了,让凤国叔送你回去。”接着她又使着劲,哑着声喊:“凤国!凤国!”张凤国应声来到张母房里。她只能轻轻地咳嗽了,便说:“你送腊娥回去,不早了。”腊娥向张母道别,便和张凤国离去。 张母注视着他们离去,静静地坐在床头,思忖着自己十四五岁的就进了张家的,腊娥已经不小了,她比道然大,道然都十六七岁了,要能娶她来做道然的媳妇,那该多好,那年他爷做大人还不到十六呢!真是的朝庭望兴c祖辈盼孙啊!一晃自己已这把年纪了,头发都花白了,说不定哪日哪时撒手人寰离他们而去,留下今世的遗憾,不如早些看着有儿成家,人越是有病越是想得很深很深。她一想到要抱孙子,那兴奋的情绪简直无法言表,就觉得头脑特清新,象没有生过病的健康人一样。她奈着性子,穿了夹衣,扶着下床来,好等凤国回来,将这一美满的想法告诉他,让他同意好尽早操办此事。张凤国兴冲冲回到家里,张母劈头就问:“凤国,你觉得腊娥这丫头怎么样?”凤国被问不知从何说起,细细一品味,难道母亲想要再续房媳妇不成,当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显完,又立刻将它没了回去。这不可能,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再说新社会了,日子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但也决不可能有非份之念,况且母亲问的是什么目的也还不知晓,便说:“管得人家丫头怎么样。”张母忙挂上笑意,很自足地说:“我看这丫头蛮不错的,道然算起来也不小了,再说家里也要这么个帮手。”张凤国这才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心里一下自愧起来,忙说:“您想得还行,只是腊娥要大道然三四岁,再说道然还在念书呢,不能毁了他的前程啊!我看您是想早些抱孙子都想昏头了。”张母听不进凤国的话语,还是自信地说:“旧社会的童养媳还大得多,就是新社会媳妇大点,对道然来说是有好处的,女大三抱金砖,有他享不完的福呢!读不完世间的书,走不尽天下的路,给他娶了媳妇,他好更安心发奋读书。我进张家门时,你爹不也是和道然这般年纪。”张凤国怕又勾起母亲的伤心事,便转换了话题说:“您的病才回点头,早点歇着去,要再受了凉,病弄反复了就不好诊了。”道然娶媳妇的话提就这样给提出来了。 寒假归家,张道然除了带回上寒假作业,更没有忘记带回他心爱的口琴。口琴是他用学校发给的助学金买的,学校助学金是政府发给学生的补助费用,分为甲c乙c丙三个等级,即九元c六元和三元。班上同学们根据他的家庭经济状况和品学兼优的现实表现,评了他甲等助学金,他却毅然慷慨地让给了另一名兄弟姐妹多,父母靠有一日没一日做临工养家糊口,家庭经济特别困难的街上的学生。他只肯得了丙等,还舍不得买菜吃,就吃从家里带来的酱菜,花了二块八角三买了把口琴。他用口琴很快学会了吹奏《草原之夜》c《南泥湾》等动听的歌曲,还在学校礼堂的文艺晚会上表演呢!那口琴声悦耳动听,在校园新清的晨曦和宁静的夜晚,那芬芳的冬青树下,更唤醒风华正茂的学生们的青春活力,那是多么令人神经的一幕啊!他特小心翼翼地将口琴和寒假作业放在自己的床头被单下,起床和睡觉时都要检查一遍。他以为乡邻们接受不了口琴这新玩意而遭攻非议,不敢妄动地拿出来吹奏,有时喉咙发痒了确实要吹时,他就懒惰地躲到房里,将口琴含在嘴边,做出吹的动作,与心灵和情感合拍,但却不真吹,他不想让口琴真的发出声来,偶尔忘形使口琴发出了某个音符,便赶忙将口琴拿出来擦净后放到旧的被单下面。 这天寒风飕飕,天下起了零星小雨,气温陡降了5度多,接近零度。张道然吃罢早饭,背起背篓,去到水塘里捞养猪菜。往日肥嫩得发光的养猪菜,近来天天在枯萎,捞起一蔸便少了一蔸,再不生植。他捞起一串,脱了它的枯叶,仅留了一点梗子,它不象夏天,天天捞取,空出一块水面第二天又被它挤满复盖了。他回家仅三天时间,水塘边的养猪菜都全部捞尽了,只剩下水面中间竹杆够不着的零星几蔸了。其实他下决心可以捞净它们,但还是下不了狠心,他总觉得尽管它是自然生长的,如果真的全部捞绝了,来年哪来发展的。他已经捞了半天,体内已热烘烘的,冷风刮到他脸上手上也被融热。此时,他那乌黑的头发,浓烈的眉毛,在脸面红晖的映衬下更显得风华正茂,朝气蓬勃。他解开棉袄的扣子,似乎要把自己完全融入大自然。他家里养着两头肉猪,从仔猪到他家已有8个多月了,一日三餐,夜晚还要牵出寓去,让它们拉屎,张母和张凤国投入了多少辛劳,能长到现在的一百多斤多不容易啊!有一次绳子脱了出走了一头,被乡邻拣到送了回来。社员们见了这对油光的肥猪,都会赞不绝口。留恋往返,羡死人了。张道然决心还是要捞满背篓,否则一天的猪食就要掉坎儿了,这口水塘是土改时分给他家和另两家共有的,在队上算是较小的一口,他舍不得将这里的养猪菜都捞完,就向远处的水塘去寻。西头还有一口大水塘,那是五户人家共有的,他想那一定还有养猪菜,走了一段路又犹豫了,最后没有办法还是不知不觉的到了那水塘边。果真不出他的所料,水面上满是养猪菜,他喜出望外地捞起它们,然后又使劲地将它们往背篓里压得紧紧的,压紧了又往里装。 他背着沉重的背篓,高兴地回到家里,兴奋地告诉张母说:“柳家塘里还有好多的养猪菜呐!”他又担心地问:“人家不会说吧?”张母告诉他说:“你只要不捞它的鱼,不踩它的藕,这养猪菜是野生的,发得又快,多的是,人家不会说什么的。”张母见孙子的裤脚湿了半截,上衣也湿漉漉的,又心疼地说:“快去换了干衣服,直了会生病的。”张母去屋外摸了摸凉在竹杆上的衣服,还是湿润的,心里埋怨着这鬼天气这么不收潮,凉着的衣服是道然回家换下的,是和尚领的青布夹衣,她给洗干净的。她知道道然再没有多的衣服换上了,便去找来了张凤国的已退了色的布扣老式夹衣让他换上。拿他爹的衣服穿在道然身上,他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象队上出工的整劳力汉子。张母瞧了瞧道然的模样,心里美滋滋的,她趁着这个机会,对道然说:“道然,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辈子让奶奶服侍你吧,我和你爹爹商量好了,趁着你放假回家的日子,把你的喜事安置算了,以后也好有人照料你,我们家里也好有个帮手。” 张母的话让张道然听得目瞪口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喜事不就是娶媳妇吗。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学生,怎么能就娶媳妇呢!让老师和同学们知道了,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搁,多么的尴尬,真是荒唐。他也很不客气地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坚决不同意!”张母忙就近孙子,开导他说:“乖,中国几千年了,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新社会旧社会,不管怎么说这个规矩不能破的,跟你说的这个女孩子从小就和你很合得来,就是后面墩上的腊娥。你能娶了她那是你前几世修来的福份,我和你爹给你定的没有错。”他又挡住她的话,还是坚毅的说:“她呀!做我的姐姐还差不多,怎么说我也不会同意的!”张母见孙子说得越来越认真,也动起真格的来,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训斥口气说:“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就由不得你了。我们已请了杨婶子作媒,请拆字先生看了皇历,选了良辰吉日,就定在腊月二十二。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了,你爹为你的婚事操心百般,床柜都请木匠师傅打好了,在大队小学借的位子做国漆,我去看过,红灿灿的泛光,可以照见人,好惹人喜欢呵!”张道然听着这些,气怒得要哭起来,只好狠狠地说:“要娶,你让爹去娶好了!”张母此时也是怒目圆睁,但还是压住火头,劝慰道然说:“傻孩子,快别这么说,让人听见了要取笑你一世的。我当初进你们门也才十四五岁,你爹爹才十六呢!”祖孙俩就这样僵持着。 在屋门前摞草堆的张凤国听到儿子说出如此不通情理的话,忙丢下手里活计,赶到屋里来,愤愤地说:“不懂事的混帐东西,你要再糊说,老子一扁担扛死你!扛死了只当没养你这个畜生!”他说着就要去找扁担,来用武力教训儿子。张道然见势不妙,便往屋外去,嘴里却嘟嚷着:“我就不同意,看你们把我怎么样!”张凤国执仗着扁担赶出屋来,张道然便顺着大路边退边跑的避开。张凤国更是忿怒至极,恨不得一扁担打下去让儿子服服帖帖,更是使劲的追赶,嘴里还骂道:“不中用的东西,只怪你娘死早了,没有教养。”邻里乡亲们听到他父子俩的吵闹,忙纷纷聚过来拉住张凤国,阻止他的蛮行。这是他们父子俩十多年来第一次动真格的吵闹,象阶段仇敌的吵闹抗挣。张道然一直在邻居家里躲避到夜幕降临,还不肯回家,也不敢回家。入夜炊烟袅绕,农家人要吃饭了,最后他在邻里的劝导和护送下才回到了家里。俗话说躲过了初一,总是躲不过十五的。张道然彻夜难眠,如何才能躲过这场灾难啊!第二天一大早,他照常背上背篓去捞猪菜。他怎么也想不通,现在都七十年代了还有如此封建的包办婚姻!他将背篓和竹杆藏到池塘边的水底下,去找到大队的书记评理,说明自己到还未到婚配年龄,要提倡自由恋爱,也请书记出面给他父亲说情,好解脱自己。他的这一着还真灵验,在书记的干涉下,张道然总算才逃脱了这结婚关。 大年已过,十五已过,正月十六就要报名开学了。张道然心急如焚,只好沉着气,等到大人们开恩,给了二块五角钱让他去报名上学。然而,开学不久,学校却忽地刮起了罢课闹革命之风。一时间,校园内贴满了张张斗志激昂的大字报,还有关于校长的漫画。学校师生按照革命的观点分别组成了红联和纲革师的两大派别。张道然在同学的鼓动和挑唆下加入到了正气凌云的红联阵营,并被推举为红联司令部下的第二大队队长。这天,他们根据上面的通知要聚集到县城的人民广场,参加万人大集会。他和同学们空着肚子,怀着满腔热情c踏着星晨,赶了大半夜的路,在早晨七点多钟到了五十多里之遥的广场。此时,县城的人民广场里已是人山人海。他们带着红袖装拼命地往人堆里挤,因为广场之大,他们连主席台上的人也难看清楚,就听到高音喇叭里喊着口号,人声鼎沸,响彻云霄。约九时许,广场南角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人群被震撼得开了锅,万人迸裂,四处奔涌。张道然好不容易挤出人堆,找到县招待所,和少部分同学会面。同学们个个满腔愤怒,热血翻滚,深恶痛斥纲革师的反革命行动。这就是张道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县城遇到的热烈而悲壮的一幕。广场爆炸是纲革师的人用自制的土炸药搞的破坏,当场炸死了他们二中高中的一名女生。校方为了支持同学们的革命行动,在校园中的操场上修建了一座雄伟的纪念灵墓,将该女生葬于墓中以作久远的怀念。没过多日,上面又通知学生们去大城市串连,还到北京广场接受伟大领袖的检阅。一路有红卫兵接待站,串连的吃住不愁。原本想多读书多学文化知识拼命跳出农门的张道然经历了身边发生的那么多事情,觉得求学之路渺茫,想到家里艰难的处境,认为不能和街上的同学攀闹,只好回家务农。 农历四月初八这天,理想破灭后一心归命于种田的张道然,象孙悟空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一样,再也逃脱不了家庭的婚姻束缚,无法抵毁与冉腊娥的婚事,不得不娶她为妻。冉腊娥是已丑年腊月十七生人,故取名腊娥。腊月的蛾是作茧自缚的蛹,她整整比道然大三岁多,已经到了女长18变的妙龄青春。她体态丰美,朴实怡方,亭亭玉立,还留有一把秀发,令人爱慕。张家大门贴着张道然自作自书的大红对联:天上牛郎配织女人间才子伴姣娥,二姓联婚成大礼百年偕老乐长春。当着众亲友的面,张道然时儿显出一点微笑,然而当亲朋好友离去,喜闹了一天的张家一切归于沉静,始终不能甘心如此的张道然,一下想到了欢乐的校园,毅然嘴含口琴,在屋后仰望星夜长空吹奏起那美妙动听的《草原之夜》。冉腊娥一人独守空房,静静地等候着新郎的到来,等候着新郎亲手摘下她的头盖布,她端坐在床头,不知不觉地靠着床架进入了不安宁的梦幻。张母见鸡叫了头遍,道然还没有进房,就来到他身边,指点他说:“别吹了,怎么做大人还这么不懂事,新娘在新房里都坐了快一夜,你还不回房去。今天是择好的良辰吉日,你要去和媳妇圆房的,这是礼节,圆房,你晓得吧!就是要繁育后人,有了儿子,你也就是爹了!你不能错过今天的好时辰。”张道然在张母的连劝带推之下,进屋来到新房。张母在外又帮他们拉上房门。 新房尽管布置得简陋,而那发亮的新床,自然好看的新被,在熄灭的雪亮的煤油灯下显得也很耀眼。然而,张道然对这一切的新景象却无动于衷,他连瞧都不瞧佳丽新娘一眼,自个坐到凳子上去打盹。他似乎还记得,前两年他有那么一次,就是他猛然醒来时,发现内裤上有湿沾沾的东西,他用手摸了一闻不是尿臊味而是清新的腥味。他仔细回顾了梦中从未有过的那种快感,想必是因它所致。他又进入了模糊的梦境,再醒来时,天还没有亮。他再也睡不着觉了,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太肮赃了,人怎么能有那么龌龊的行径呢!时过境迁,男儿这种青春发育期的虚幻景象再也不足为怪地在张道然的身理上发生过。那知道了,那是公狗扒在母狗背上的那种繁衍后代的伟大壮举。但是他今夜不能象狗子那样壮举,人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他没有心情去实践那人生中最辉煌的第一次壮举。然而,时间是那样慢长的一分一秒的熬过。一天,二天,都第三天了,情窦已盛开的冉腊娥在这天深夜,等他已上床睡热,便敞开胸襟,显露出两朵酥大的待摘的棉花,故意挑衅他c嬉戏他,依偎在他宽阔热燥的胸怀里。她见他温顺了,便脱掉他的裤子,裸露出他珍贵的生灵,将自己纯真的身子给了他,真挚的心给了他,整个生命依托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第四章 四 惜别校园留遗憾千斤降世为人父 又是一年了,天地变得充实起来,集体的生产变得真实而又蓬###来。张道然上街去为生产队兑换水稻良种时,得知了学校要复课闹革命这一特大的好消息,使他已经泯灭了的求学之愿再次被点燃。他回家欣喜地对腊娥说:“学校要复课了,我要去继续我的学业,家里的事全都托付给你了。”然而,他爹张凤国听说他还要去上学,便狠狠地说:“你别妄想了!你已经成家做大人了,你看你媳妇都已经有身孕了,不在家谁来照顾她呀!你还是这么不懂事,怎么得了!”张道然觉得决不能放掉人生理想中最后的一个机会,便对爹说:“我都和腊娥说好了的,她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张凤国还是不松口的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准你再去上学,上了学也没有多大用处的。”他说着这话,心里总是装着一个隐痛,那就是道然是叛徒的后代,眼下连庄稼地里都革命,抓革命促生产么,你小子的书再读得好,也要当回乡知青,跳不出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的。正在父子俩争执不下时,冉腊娥想到自己读书不行,读书比种田难,读书比这世上的什么事都难,便开畅地对张凤国说:“爹,您让道然去吧,不能因为我而影响了他的前程。不让他死了读书的心,在家也做不好事的。您做人这一世,还不就为的道然能有个出息,给家里争气,给祖宗争气,他出息了也是您的荣耀。再说奶奶的身子骨也还硬朗,万一我到了那个份上,不能做什么重活了,还有奶奶和爹爹您呢。”张凤国听了儿媳一番知书达理的话,不好再强硬阻止,便说:“伢!我是担心你哟,道然这一走,你没有个帮手,就只坑苦你了。”冉腊娥见爹尽管执固着,但话中已有了让步的余地,又进一步劝解说:“人学始知道,不学亦徒然,我们不能总世代守着这贫穷的土地受罪。现在都兴讲科学,就是拌土地也要有文化有知识,科学种田才能增产增收。我娘对我说过,道然是不错的孩子,今后一定能有出息让他学了真本领再回来改变我们这里的落后面貌。”张凤国还是守着自己的心理防线说:“我比你更了解他,他的心思大得很。人啦,心有天高,命只有纸薄,认命吧!他这是想着自己的路,怎么会来改变我们呢?”这时,张道然不再和爹爹申辩。一会儿,张母来到他们中间,竟一反常态的站到了孙儿媳的一边,也劝化起张凤国,鼓励道然去求学上进,并说:“道然,你作好准备,放心去吧,腊娥有我照料着。”张道然复课上学的事,以家庭民主的多数意见就这样决定了。 冉腊娥履行起做妻的责任,一心为道然上学而筹备着。她到公社的分销店里去,扯了节蓝色哗叽料子,那布票还是她回娘家要的。又到缝纫店请了那个有名的长子裁缝师傅为道然做了件和尚领的学生服。她又谎称身子不舒服,让道然还陪她两天再去上学。两天过去,新衣服便做好了,真是女人的心深海里的针。她还亲手替他穿在身上,抚摸了说:“满意不?”道然却不领这份情,觉得她骗了他,影响了他上学的时间,便不耐烦地回答:“满意,满意。你再不让我去上学,我真的要憋成神经病了。”冉腊娥还是挂满欣慰的笑容说:“谁不让你去了。你今天就走。”张道然哪里知晓她的用心,她是不要让学校里的人瞧不起他这个农村人。 二中的校园里仍然是红旗招展,口号满园。张道然找到原来的班主任老师,见面了久别的同学,重新回到了亮堂的教室。他细微的发现缺少了那种过去的井然学习秩序,尽管老师在讲台上讲得认真备至c声洪嗓大,而同学们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到课文里。期中学校进行了一次小测验,同学们对按照那蜡笔刻印出的试题,可以对照着书本做,称为开卷考试,只是不准同学间交头接耳。试卷解题的结果,却没有老师的评分,只有较好c良好c优秀c差四个等级。一星期还有三个下午的劳动课,让同学们到附近的农村和工厂里参加实践劳动。劳动课对于娇小的同学确有些畏惧,对培养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也是积好的锻炼机会。而对张道然来说就和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差不多。他不怕出力流汗,甚至脱掉夹衣地干,劳动中也给正青春年少的学生带纯真无邪的乐趣。 那天,春辉普照,他们班参加挑土筑路的劳动。张道然仅穿着件白背心,肩上的皮肤发红,额上汗迹浸浸,也不坐下歇会。一部份同学劳累得象殃死的蚂蟥,有气无力的,也顾不得脏不脏,一屁股塌到土堆上,瘫软下来。那个家住镇子街上叫柳莹的女生,平时就留心注意上了张道然,这会儿她站起来,大声喊:“张道然别逞强,歇会儿!”他还是埋头挖着死板的土,不回应她,这时,带队的老师也觉得累了,干脆宣布说:“同学们都休息十分钟。”同学们越歇越没有了劳动的勇气,热烈的劳动场面消沉了下去。柳莹忙来到张道然身边,用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望着他,直到他把温厚的视线移向她,两条视线相交汇合,她才罢休,然后小声问:“喝水吧?我去给你倒来。”张道然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的,便起身去和别的男同学坐到一起去逗趣。他心里明白,男女生之间是不能有那个意思的往来的,连个“爱”字都不能说出嘴的,况且自己已经是娶了媳妇的人,更要严谨对待。柳莹瞟了一眼他的离去,她似乎不计较他对待自己的态度。随着带队老师的一声号令,劳动又开始了。 晚上,校园里并没有往常那么宁静,尤其是学生寝室里,歌声c二胡声c笛子声和住读生们的喧闹声,飞出窗外。然而张道然却陶醉在静悄悄的围墙边那长青树棚下的小路上,慢慢散步。柳莹不知怎的掌握了他的这个习惯,也静静地等候在树旁。正当他静心静意地享受校园中宁静的夜晚,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他惊异地问:“你怎么没回家,晚上来学校做什么?”她说:“在家没意思,到学校来玩玩,不巧碰上了你。你天天都在这树下走吧,那我每天也来,陪你走走,我们互相学习好吗?”她知道他很爱学习,上进心又强,所以说了与他相近的话题。此时,他觉得与同学说说话更充实些,也随意说:“只是有时自觉不自觉地在这里走走。”她特娇声地说:“不对呀,不是有时。我怎么总听到这里有你吹出的悠扬的口琴声。”他以男人的警惕,敏感到一点什么,再不和她聊了,继续向前走去。她悄悄地尾随着他,然后问:“有人说你结婚了,这是真的吗?”也许正因为他结了婚,她就更有那种好奇心地接近他,友好他,因为他结了婚说明他成熟,她就喜欢和成熟的男同学好,更是她的感悟驱使她要主动和他好,她没有问过自己那颗纯洁的心是为什么。他转过身,反问她:“谁说的?”她俏皮地说:“结婚是大喜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我给你否认过,我当心学校知道了会取消你的学籍的。其实象现在这样读书已没有什么意思的,不如早些下放算了。”张道然觉得柳莹能理解人,她并不是一般的无所谓的女同学,他有了这种感觉更加快了脚步,赶紧回寝室去。 虚度的日子过得真快,一晃学期到了,他们就这样轻松地毕业了。张道然除了获得一份小红本的毕业证,还有一份回乡知青的路条。他带上背包行李,憧憬着未来,踏上了回乡的路。然而,就在他茫然地刚出街口,迎面是柳莹在笑盈盈地喊他。他好一阵惊喜,笑微微地说:“再见了,柳莹!”柳莹没有丝毫和他再见的意思,而是和他伴行着,并说:“怎么不搭公共汽车,几十里路把人都要走死的。”他不以为然地说:“走惯了,边走还可以回味我们共同的学生生活,晚饭时准能回到家。再说公共汽车不能开到我的家门口,也只乘一节路,还得步行,我趁着等班车的时间,不如走走就到了。”他说的话是那样的悖厚而又悱恻,让柳莹是那样的惆惋而又难以割舍,她说:“等还可以歇会儿。”他俩并着走,间隔越来越小,张道然侧脸深情地偷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不成。一天只有两趟车,下午的一趟还在两点多钟,要遇上特殊情况,说不定没有班车,那就误事了。”她莞尔地说:“没有班车好,你可以在街上多呆一天,我们同班了三个年头,这一毕业都各奔东西,我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柳莹的伤感也影响张道然情绪的变化,他也感慨地说:“对母校c对同学,我也有点依依不舍。唉,我们总不能在学校度过几十年吧!”她说:“要真那样就好,我多么希望我们能是一群永远长不大的学生。我要能下放到你们队去就好了。”他哈的笑了说:“你真天真,真好玩,这怎么可能呢!”他有她伴着,不知不觉地走了快里把路,就恳切地说:“你回去吧,再走远了,一路没有人家,你一个人回去多寂寞。”柳莹望了望远方,又转脸望了望已远离的乡镇,忙伸出稚嫩的小手,和他似钳厚实的大手握住了,在那两手感触的瞬息,一股强的电流涌进了他俩的心房。 柳莹竟然一直痴痴地c深情地注视着他,久久不能离去。他只好躲开她那灼人的目光。她见他把目光回避,而遥望远方,敢肯定他是在逃避感情,然而还是紧紧地盯着他,就怕他从自己的视野中跑掉似的。她终于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再不敞开就没有机会了,便嗫动着嘴动情地说:“然!我心里埋藏了好久,再以憋不住了,我爱你!”她见他也痴痴地,象个书呆子似的,接着又说:“你不信,我是说的真心话。难道在学校里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吗?不管你感没有感觉到,我现在当着你的面说了心里话,心里总算轻松愉快了,你不会嘲笑我吧,嘲笑我的轻浮,对情感问题不尊重是吧。”他见她说得那么真诚感人,连连说:“不,不,我看得出来,在女生中,你是很不错的,是引起我注意最多的。可你是知道的,我已经娶了媳妇,我要是再接受你的爱,那是极不纯洁的,天理良心所不容的。“她还是笑得那么动人地说:“我可以想想得出,我们的那位嫂夫人一定不是你心中理想的玫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那么封建。”他忙恳求地说:“我们不说这个好吗,柳莹。”她又睬了他一眼,忙将手中的一本《野火春风斗古城》递给他,说:“然,这本书给你作个纪念吧!”他毫不客套地接过书时,又碰到了她纤细的手指,彼此又是一阵心灵震憾,半晌相对无言。然而,柳莹并不觉得满足,又伸着手说:“我们再握个手,道声再见吧。”张道然心里疾紧,担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便小心地伸手,却被她紧紧地抓住,俩人那激奋着爱情火花的目光,交融在一起,久久难分。 一路上,张道然觉得背上没有行李背包似的,步履格外轻盈,遐想是那碧空的彩云轻飘飘的。他还在感触着和柳莹握手的感觉,就是和腊娥圆房时都没有过的,好萦怀魂魄的感触。它甜丝丝的,美滋滋的!他觉得柳莹是刻意心用在街口等他的,不然她手中怎么会拿着那本意味深长的书的呢。因为书中有金环银环的爱情故事,有杨晓冬的偶像。难道柳莹把自己当成了她心中的偶像。想到这些,他有一种惭愧甚至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因为他脑中突然浮现出腊娥那期盼的脸容。他无暇顾及路边的树草绿荫,一个劲地不知不觉地向前迈着步子,向回家的路上迈着步子。 眼看腊娥的肚子一天天地饱满起来,她挺着肚子,脸已起皱斑,甚至连双脚都有些浮肿,只能趿拉着双旧布鞋。张道然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女人怀孕怎么就这么艰辛又这么难看呢!他似乎责怪起自己来,总觉得是自己造的罪孽,自己不该象儿戏一般地和她圆房,这真不是好玩的!他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是那么充满青春的活力,回到家里却哑症一般,和腊娥没有一句话可说,楞头呆脑的做事吃饭,晚上睡觉他让腊娥睡在床里边,腊娥象温驯的小猫听从了。然而,他却侧着身子向外面睡着,冷血动物一个。没有男人的抚慰,腊娥觉得难受极了,她终于想出个好办法,说:“夜晚我要起来解手,不方便,还是我睡在外边吧!”他默认着依了她,早早地上床睡到床里边去了。然而,他却向里边侧着身子,仍然不粘她。腊娥没有办法,她太需要他了,只好厚着脸皮主动拉过他的手,将它按到自己的大肚腹上,悄声问:“你感觉到了吗,我们的儿子在里面不自在的捣着呢。”她见张道然仍没有反应和表示,冷冰冰的,就又说:“不信,你把耳朵放在上面听听,千真万确的在动。道然,你说是儿子,还是女儿?你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要是儿子取个么名,要是女儿取个么名?这取名的事可归你哟!你又喝了墨水读过中学的。”张道然觉得腊娥完全是在没话找话说,是婆婆妈妈的唠里唠叨,她越是想要他亲近,他越觉得反感,便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张道然不言不语的举动真让腊娥伤感,她禁不住的辛酸而苦楚的泪水从眼角溢滥出来,她再也不控制,让泪水尽情地流淌了一会,但还是不甘心,便伸手去摸他的下身。这下可惹烦了张道然,被他那无情有力的手掸了回去。腊娥再没有天真浪漫的奢望,只好苦苦地等待着张道然激情勃发的那一刻,等待着孩子出身后,他做了爹爹能回心转意,不再使孩子气,而真正喜爱自己的那一刻。 六月初三这天是张母的生日,腊娥驮着身子要亲自做几个象样的菜,让全家人为老人祝福,也想博取丈夫对自己的好感。大半天的功夫,灶里瓦罐煨出的香喷喷的母鸡,煎煮得黄灿灿的鲫鱼,肥肉片煨芋头,肉剁豆腐汤,还有腌酱的小辣萝卜,水腌菜等摆在小方桌上,还真有那么点佳肴喜气。那半斤猪肉票还是她私下说好话出高价购来的。张道然终于在饭桌前笑微微的了,他主动找来酒杯,想和爹爹好好地喝上一顿,他到碗柜里去找酒,却发现只有二个空酒瓶,便只好将酒瓶不声不响地放回到碗柜里去。腊娥在灶前灶后忙着,也在细心地注意窥视着他,便去房间衣柜角里取出那瓶白干酒,这也是她花了一斤半粮票和七毛钱在分销店打来的。她挪动着身子来到桌边,对道然说:“今天有点菜,你陪爹喝点酒。”他用眼扫了她一下,接过酒去往酒杯里斟。此时她深深地记下了他不笑不恶的目光,不知他是感激还是埋怨,她只知道自己尽了一个做妻子c做媳妇的责任,是应该的,是天经地义的,是不用怀疑的。她见他爷儿俩吃喝得尽兴,一阵满足,却觉得腰有些疼痛起来。 张母见孙媳妇一旁高兴着,便说:“腊娥,快来坐着吃饭,趁热多喝点鸡汤。”说着就用汤瓢给她舀了一小碗。腊娥坐下后硬是将鸡汤递给张母,张母不依,她便将它放到丈夫面前。张道然只当没有瞧见,就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辛辣的白酒。腊娥用调羹在大菜碗里舀了汤慢慢喝下,品着那鲜美的味道。这时她的腰痛加剧,###也出现阵痛,立刻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脑门渗出。张母看到她这般情形,马上悟感到她是要发动临产了,忙问:“腊娥,你是不是舒服,肚子痛吧?”腊娥勉强笑了下说:“有点儿,不碍事的,您们吃吧,我想去躺会儿。”她说着就撑起身子,艰难地离开饭桌。张母忙对道然说:“道然,你媳妇怕是要生了,还不快扶她进房去!”张道然把脸转向冉腊娥时,果然见她脸淌冷汗,面色难看,他可从未见腊娥这般模样,倒是吓住了,忙起身掺扶她进房去。 张道然帮扶着妻子上床躺下,捂上被单,想她忙了大半天又没有吃口饭,一定是难熬得挺不住了。他了解她,知道一般的痛苦腊娥都是能承受得住的。张道然也再没有心思去喝酒,不放心地守在腊娥的床头,他又觉干守着不行,便问张母:“她这样子,您看怎么办?”张母突然想到了儿媳又香难产的情形,想到了现在接生医术高超多了,忙说:“你快去大队里把冉医生请来,她会有办法的。”他飞快地向大队医务室跑去,冉医生不在,又向后墩冉医生的家里跑去。冉医生没敢怠慢,到医务室拿了消毒止血等医药工具,背上红十字的医药箱便赶到张家。远远地就听到了张家的喧闹声和腊娥那隐约的###声。不一会儿冉腊娥的母亲范桂枝也赶来,她知道女儿要坐月子了,没有婆婆照料不行,她不放心地要来张家帮忙打点。傍晚时分,经过痛苦挣扎了四五个小时的冉腊娥,在冉医生的指导和看护下顺利分娩。随着“哇”地一声,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张家又有了新的一代。范桂枝忙笑嘻嘻地说:“老奶奶,恭喜您有福气,您是四世同堂了。”张母也笑着说:“恭喜你也一样,这丫头要脱生到街上就好了,种田人家是要握泥把子的人呀!”张母说着脸便拉下来了,范桂枝也收敛了笑容不知如何是好。张母见道然手拿着架鞭要到屋外去放,忙说:“道然,把鞭收了,生丫头是不放鞭的。”张道然却说:“嗯,这说的么话,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喜事,都该放鞭。”张母阻止不了,他笑吟吟地去点燃了鞭炮,随着“噼啪”的鞭声震天响,乡邻们闻讯前来道喜,祝贺张道然喜得千斤,一时间张家喜气冲天,热闹非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第五章 五 初生牛犊套格栏千里之遥足下起 庄稼抢收抢插的“双抢”战役即将打响,大县笆头公社都把“双抢”战地会一直开到了生产小队,即生产小队的小队长也参加了会议。几百人黑压压的挤坐在小学的操场地上,聆听公社书记催人奋进的动员报告和典型大队书记c小队生产的决心誓言。张冉村二小队虽然只有六十多亩的双季稻,不比其他队多也不得少,而且要按照公社党委提出的不插“81”秧,也是时间紧任务重。小队长张作仁将男劳力全部安排翻整田和挑谷个子,将女劳力安排割谷c扯秧和插秧。还安排两个半老婆子在队屋里做饭,所有出工劳力中午都在田边地头吃饭,说得丑连解手的时间都没有,有的妇女###了只好蹲在田埂连,露着那白皙皙圆溜溜的两屁股。让那骚动的男人瞧见,大声调戏地喊:“大家快往那边看啦,棉花桃子札开了,白晒晒的。”女人忙穿上裤子立起身子,笑骂着回应说:“你老娘的白晒晒!”因为劳动中的挑逗取乐而耽误双抢进度,小队长张作仁连夜不顾社员们的劳累,召开了社员大会。他铿锵有力的吼道:“不说公社党委有要求,我们种田人也应该知道,春种日头夏种时,晚一个时辰插的收获就不如早一个时辰的。我们必须发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抢在八月一日前完成全队的双抢任务。我们还要争取在双抢战役中让大队的流动红旗插到我们队里飘扬。谁要在这个期间风骚,搞了破坏活动,我就要把他当四类分子抓起来,还要扣工分!”然而,他的狠话讲了,关于那棉花桃子札开了白晒晒的笑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关不住嘴巴,嘿嘿地笑了,社员们也跟着扑通地笑了,笑声让困盹的社员们提起了精神。 张道然不属整劳力,也不是半劳力,他出一天工队上给记八支工。队长看他还有点学生气,农活不熟练,就安排他挑谷个子。一担用秧架子装的谷个子百来斤,放在他的肩上还算适合。张道然鸡叫二遍床,吃了早饭就下田,头发被露水润湿了,等太阳出来年后又把露水当早餐吃了,他挑着一担谷个子,从田埂到队屋前的禾场上,半里多路中途不歇趟,田埂和小路在他的脚下由凉冰冰的到暖融融的再到火灸灸的,然后又回归到凉冰冰的。张作仁在吃午饭的间隙,当着社员们大口大口地称赞了张道然,他嘴里嚼着饭菜说:“道然这伢不错,我注意着他一点不偷懒,每担总堆得满满的,一路不停歇,比有的整劳力都强。”张作仁的话一箭双雕,敲得那些个男子汉的脸上象针扎。然而,张道然的心里并不象喝肉汤,也有些腼腆羞愧的刺痛,是因为自己的逞能使叔子大哥们挨了队长的批评,受了训。张道然心里不是个滋味,不敢正眼瞧着他们,他觉得他们不是用钦佩称赞的目光投向自己,而是以鄙夷的眼神盯着自己。 火辣辣的太阳象个安装在头顶的大熔炉,水田里的水温足足超过60度烀人。社员们躬着身子在田里不抬头地抢进度插秧,腰酸背痛不说,整个人就如在蒸笼里上蒸下煮,煎熬难受,不得喘息,要闭气一般,还有该死的蚂蝗在庄稼人的腿上吸着人体宝贵的鲜血。张道然挑担子比抢插的轻松多了,空担子回转时还可摆肩迎风。他比较着,就觉得自己更该应作出百分之一百一的努力。然而,在又一个晌午,他没有了上午的冲天干劲,走在小路上如踏在通红的铁板上,肩板也开始不听脑的指挥,开始抵制大脑,勒令停步放下担子,他坚持再坚持。到了第四天,张道然的肩板简直挨不了扁担,麻辣辣的疼痛,他心里计算着,至少还得两天才能结束双抢,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能否熬过这两天。他想了个办法,把肩上放了布巾隔着,他看到其他劳累的社员并没有疲劳不堪要当逃兵的表情,想毕是他们长年累月的农活给炼出来了。他打心眼敬佩他们,也相信自己一定能炼成他们那样百折不挠的。也就是从双抢开始,他渐渐地品尝出生活中酸甜苦辣的滋味。他为了不让那些思绪被生活淡忘,便偷偷地在日记本上记下了这些真情实感,记下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农家生活。 当然,也有他轻松高兴的时刻,那就是劳动中有几名大嫂子取笑逗趣他。有的摆弄着腰姿说:“道然,和月母子睡觉够味道吧!能否给我们说说。”也有的粲然地说:“有月母子,就有月公子,也搭光吃鸡c吃鱼,吃鲫鱼最###发###,看看你的###发起来了吗!”甚至还有的直言不讳地说:“哎哟,你得一个多月熬,这日子怎么过呀,不然让你月梅嫂亲亲,她可比月母子够味的。”那叫月梅的笑哈哈说:“你这小姨子,看你胡乱说,我不扎烂你的嘴,我都是老嫂子了,你和道然才帮配,你送给道然亲个够c入个够去。”那被称着小姨子的毫不羞涩,把头和身子倾向张道然泼辣的说:“这样美死人的董郎,谁见了不爱,恐怕他不敢亲老娘呢!”还是一阵哈哈响彻云霄,飘向田野,使张道然享受到了乡土的乐趣,疲劳消去了大半。笑闹已传到张作仁的耳朵里,他扯着嗓音朝这边高喊:“别闹了,别疯了,开始劳动!”他见她们不理睬,就赶过来。谁知那几个疯婆娘相互递了个眼色,竟把张作仁抬了起来撞油,然后丢在了草丛中。 前后一星期的双抢结束,天公下了场跑暴雨,给干枯劳累的庄稼人带来一阵凉爽的幸福。金灿灿的谷子被装在队屋的谷撮里,等待天放晴,再晒几个太阳,就运送到粮站里去交公粮。张道然趁着这间歇有了喘气的机会,天一黑,早早地吃了夜饭,就上床睡得象死牛一般。腊娥发现他的双肩破皮感染了,发烧得烫手,忙摸夜路找到赤脚医生又到大队医务室,拿了凡士林的药膏和紫药水,回到家里小心翼翼地给他涂摸上。在她轻轻地帮他洗脚时,他的脚###了一下,她便去端来台灯,借着昏暗的光亮仔细一瞧,那宽厚的脚底板上隆起了两个大血疱。她心痛地说:“蛮痛吧,你呀,就是憨里憨气的,只知道干老实事,照的话做,一点滑稽都不玩。就知抢工分,真要把身子累垮了怎么办,且不说我们母女要个依靠,你要真怎么样了,自己受罪作孽啊!”她给他洗了脚,又用煤油灯在纹帐内把蚊子都罩掉,然后关好纹帐。他朦胧地清醒了,忙说:“还没有满月,你要注意休息,月里不注意休息落下个月子病那是一生的事。”她听着丈夫说出这么心痛人的话,感动得要流热泪。她见纹帐内一股火热气,又不停地摇起了芭蕉扇。尽管她不顾手肘酸不停地扇风纳凉,她挨着丈夫肉圆的手臂还是觉得汗浸浸的。她也热不过了,索性脱下长袖褂露出娃娃衫,显现丰盈的少妇体态。此时,她真想狂热地亲亲他,但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允许。张道然又沉沉入睡了,象是和陌生男性同床睡觉样,井水不犯河水的。然而,他每每回家总要先瞧瞧女儿,亲亲女儿的,她也就满足了。 双抢结束不久,张冉大队进行了评比,二小队在九个小队中得了第三名。尽管没有得到流动红旗,但也不在人后,夺红旗的机会还有。接着大队要进行政治学习和宣传的检查,这下小队长张作仁没有那么幸运,挨了大队书记冉毓敏狠狠的批评,说他不仅把语录写在了不显眼的牛栏屋旁,而且语录牌就用了不经风雨的芦席做的,学习专栏里也没有心得体会。冉书记居高临下地说:“你太没有政治头脑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批臭你才怪。”张作仁慌了神,既作了检讨又表决心,保证立即改正,以观后效。他挨了批受了气,只好把满腹的怒气泼洒到负责这一专项工作的小队会计头上,最后通牒似的说:“你搞不好,明天就撤了你!”小会计想得没法子,连夜找到张道然家,求他帮忙。张道然是听不得人说好话的,况且既然是为会计解难,又为队上做件公益事,他便按会计说的要求,连夜用红颜料在队屋的墙上办好学习专栏,又用排笔写黑体字,将抓革命c促生产c促工作c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标准书写在墙上。会计笑眯眯地对他说:“你不要告诉外人说是你写的,因为你爷爷是革命的叛徒,让人知道了会抓你去批斗的,你给我帮了忙也不会白帮,我多给你记一个工分。”张道然记起蚕豆事件的教训,不以为然地说:“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的,不过你也不要给我多记工分,要让队长知道了,你更要挨批评,我也难逃脱。”小会计忙道谢他说:“还是你道然弟读了书懂事理。” 第二天一大早,张作仁到队部去敲吊在屋檐下的上工铃,那铃其实是用个铁轮代替的。他惊喜的发现队屋墙上大变了样,欣喜得要跳了起来,便拼命地搞铃,比经常多敲了好一会。他对来队屋的会计问:“真神了,难道是孙猴子变的法不成。”会计装得很平常的说:“是我连夜赶写的,一直忙到半夜鸡叫。”张道仁笑嘿嘿地称赞了会计一番,没有了昨天批评他时的半点影子,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中午,大队里派来督办宣传栏的人感到非常满意。冉毓敏听了督办人的回报,也赶来看个究竟,还请来了工作队的干部来检查验收。大家见了这漂亮的字和出众的设计,是怎么也不相信是生产小队的水平,简直超过了大队部。有人很严肃的问小队会计:“这真是你一个人连夜赶出来的?”小会计觉得问话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象做了亏心事的小孩被问得脸一下红了,他知道要扯了谎,那革起命来还真要命的,眼下说真话还来得及,便结巴着说:“我我”他怎么也“我”不出来了。那个干部很自得地说:“我就知道,不是你们写的,鸡窝里还能飞出金凤凰不成!” 他又把矛头指向张作仁,狠狠地冲他说:“你还给我玩起了花招,准是你们拿集体的钱请人写的。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们的,要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教导我们的三老四严么!”张作仁还想开口分辩,大队的冉书记说:“你先什么也别说,先老实交待,昨天批评了你,是不是在街上请老师来写的,老实交来。”张作仁只好瞪着牛大的眼睛直逼视着会计,会计吞吞吐吐小声地说:“是道然写的,没有用钱,也没有记工,是义务劳动,好人好事么。”张作仁听了更火冒三丈,凶神恶煞的说:“你好糊涂!他是叛徒的后代,怎么能让他干这样严肃的政治任务,你的阶段立场都哪里去了。”他这样说是想先发制人,让在场的干部都知道他张作仁还是有很高的政治觉悟的,也说他张作仁根本没有欺上瞒下的嫌疑,说他是个耿直的人。干部们没有继续政治攻势的嘴巴仗,而是内心暗暗的佩服写字的人,工作组的干部缓和着口气说:“你们去把他人找来。” 小会计快步如飞,将功补过似的找来了张道然。半路上他气喘吁吁地反复叮嘱说:“我都如实交待了,你不能再瞒着。但不能说出我要给你记工分的。”张道然坦然地说:“这是哪能的事,本来我就没有同意么。”小会计听了他的话,慌张张地说:“不是你没有同意,是我打头起就没有说要给你记什么,你一定要记住,不然我这会计就难保了。”张道然见他惶恐不安的样子,便襟怀坦荡地说:“你别怕,天大的事由我张道然一人担着,没你的事。”他们来到队部,张作仁见了张道然,气不打一处来,咒骂着说:“这你叛徒小孙,谁让你写这些标语啦!你吃饱了撑着是吧,你有力气你去日牛麻壳去,你”他是想以自己的骂声来减轻干部们对张道然的罪责。大队干部们见张道然毫无惧色,只见他经过双抢的太阳烤过的脸上泛着釉光,那大眼晴黑洞洞的,眨也不眨一下,就觉得这年轻人气宇非凡,便说:“你把事件的经过说说。”张道然象赌气似地说:“说就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是白天看到人家队里的标语比我们队的写得俊,宣传栏也办得有声有色,就起了这个念头,一定把我们队的也写好。我又怕白天写会有人阻止我,所以偷偷的一个人晚上写的。”张道然还特地突出“一个人”三个字,同时把目光转向小会计,会计这才松了口气。大队干部用很严肃的语气对小会计说:“你能证明他的话是真的吗?”小会计被追问得神色又紧张起来,觉得只有豁出去了反攻一击,自己才有摆脱,便认真地说:“他都说的谎话,是我安排他写的,我有错。”冉毓敏听了他的话语,终于显出笑意,说:“你就对了。” 没过几天,张作仁笑嘻嘻地跑到张道然的家里,冉腊娥见是队长,象是皇上驾到,又是递茶,又是给座。张凤国也揍上前递给一支自卷的生叶喇叭筒烟,并说:“老把子就抽这烟,队长别见笑了。”张作仁欣然接过烟,称赞说:“老伯,你家的道然不错,为我们队里争了光,大队里要调他去做事呢!我就为这事来找他商量的。”张凤国叹了口气说:“哎哟,他有什么争光的,自家的孩子还摸不到骨头的,这不全仰仗您队长的培养教导。”他接着对儿媳说:“去把道然找来,就说队长有事找他。”片刻,张道然伸着一双沾满稀泥的手,从屋后门进来,他是趁着中午吃饭的间隙,将自家屋后的茅厕草壁用泥糊严,不让外面人看到内面的人解手。张道然见队长正和爹爹说得亲热,便笑着说:“我去洗了手再来。”他洗净了手,挨着队长坐下,等待着队长的发话。张凤国忙说:“你们有事说,我去了。”便起身离开。张作仁绕着弯子说:“道然,你是想在小队里搞,还是去大队里搞?”张道然被队长突突地问得不知所以然,也没法回答,就静静地望着他。张作仁只好接着说:“我给你说明白点,是这么回事,大队的冉书记很看重你,要你去跟着他搞事,其实我们小队里正缺你这样的文化青年人。上次的事过后,我就打算让你接会计的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我们队的会计太差劲了,人家队里的会计里里外外都是队长的好帮手,我今天来,就是要看你的态度,你如果愿意到小队里搞,我就去和冉书记说,让他去另找人。”张道然听明了队长的意思,也想为集体做点事,也为自己图个进步,但一想到平日里队长总说他是叛徒小孙,上次还和会计出尔反尔的两面做人,又觉得为集体做事未必是好事,不如在队里种田,挣几个工分安逸,等有了比这更合适的机会再说,便没有表态。任凭队长怎么伎俩演说,张道然总是默不作声。最后,张作仁莫衷一是,只好说:“道然,我也不太为难你了,下午你不去盖牛栏屋,我另外安排人,你去大队一趟,四儿的姆妈见四(势)打四(势),你自己拿主意。” 然而,午饭后的两点钟,道然还是按时出现在盖牛栏屋的工地。张作仁走近他问:“怎么,没去大队部?”他果敢地回答说:“没有,我就想在您队里当名社员,我哪里也不去。”张作仁知道了他的犟劲,再也不别怎么说,他去大队的事就撂了下来。进入冬季,征兵工作开始,冉书记硬是下令抽张道然到大队里写标话,布置征兵宣传工作。道然到了大队里,却看准了当兵,金凤凰想要飞出穷窝,并报名参加了体检,他的身体一切合格,可是在县里政审时,因为他爷爷张斯贾的历史疑案,被评为不合格而刷了下来。民兵连长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后,他足足一天没有吃饭,他想去外面看世界的心愿落空了,更清楚这辈子与军人无缘。他太伤心了,作为男人不能当兵实是憾事。大队冉书记看出了他的心事,主动找他谈心,并语重心长地说:“你年纪还小,是金子到处都可以发光的,要向雷锋同志学习,甘愿做一颗革命的小小螺丝钉。”并说:“万丈高楼平地起,你要在大队里好好工作,掌握真本领,为建设社会主义的新农村作贡献。”冉书记的一番话对张道然促动很大,使他的思想渐渐开朗,渐渐端正自己的人生观c价值观,明确了党需要干啥就干啥的道理。不久,大队支部根据冉毓敏的提议,研究决定由张道然负责共青团的工作,并上报笆头公社团委,任命张道然任张冉村团支部书记,这是他在政治旅程中迈出的第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第六章 六 尾巴割尽情难了夙愿未成心难平 天刚麻麻亮,几个“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被召到张冉大队部集合,例行每月一次的劳动改造。负责这个月监管的是大队团部支书记张道然。他首先对照花名册,对分两排站着的五类分子点了名,然后要他们背诵语录一百条中的有关人民民主专政和无产阶段专政“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语录。接着他带他们到生产小队,去彻底割掉社员家庭自留地和家庭副业等资本主义尾巴。他们来到二小队,有的社员才刚起床,张作仁和小队会计却早早地等在了小队部里。队屋的两边堆成小山似的是从各家各户砍伐来的树木。这些冤屈的树木被无辜地砍了,堆放在一起怄发着怨气,发出一种熏人的恶臭。整个墩台象待嫁的秀女给剃光了头似的,难堪死了。而在那些革命干部的眼里,觉得屋前屋后没有了遮挡倒明亮多了。张道然向张作仁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张作仁听后提出新的建议说:“将人分成二组,你带一组,我带一组,分别从墩台的东西两头向中间包围,再汇合。你家在东边就回避一下,带人到西边,以免难为情的。”张道然就说:“随便吧。”因为昨晚他已经和腊娥交待过,要她把十几只鸡鸭都杀了,免得生事惹祸,当然他没敢透露今天有突击行动,他相位她一定会听他的话,照他说的去做的。 割尾巴的扫荡行动就这样分头展开了,那些身着青蓝不分衣服的五类分子,很听话亦不怕得罪人,一时间静悄悄的村落掀腾起来,人声喧哗,鸡飞狗上屋。社员们生着闷气,敢怒不敢言,更不敢直裸裸地顶撞,怕戴上破坏分子的帽子。因为他们听说过,前天在公社门前的大路上,公社书记发现一社员提着小竹篓装的几斤黄鳝要到街上去卖。这是严重的资产阶段自由经济的行为,书记警惕性很高,便大无畏地追赶他。社员被追逼得无路逃脱,竟然急中生智涉水过河,以致淹死于河中,真是死有余辜。也有人在心里认为那个社员不是不会水性,是被逼上了绝路,真是惨无人道!百闻不如一见,眼下资本主义的尾巴已割到了自己的头上,当然有人背地里在咒骂,说是绝子绝孙的缺德事。然而,在这轰轰烈烈的革命时代,一切革命行动犹如激风暴雨,谁也阻挡不了。有户人家竟把鸡子囚在笼中藏到床底下,可是鸡不通人性,偏在下了蛋高兴而自毫地咯咯哒欢唱起来。张作仁听到鸡声,回转进屋,毫不留情地将一笼鸡子从床底下拉了出来,命令似的说:“快把它们都宰了,不然全给没收了。”那家婆子跪下来求饶说:“这黄麻鸡母才下蛋,它每天准时下一个,积攒半月就可去分销店换盐了。鸡没了,我拿什么去换盐呢,天啦!你们还想不想让人活呢?”张作仁铁石心肠,便不客气地说:“你再说疯话,我可要把你带到大队部去的!”几个五类分子也上前来说:“算了,这是上面的决策,不割掉自私的尾巴,集体的生产哪能上去,你还是想开点吧。”张作仁又凶狠地说:“别和她哆嗦了,给我把鸡子全提走。”那婆子见队长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就止住哭闹说:“我自己来解决它们吧!只是让黄麻鸡母还呆会,它才下蛋,吃点食了过去后也做个饱鬼,让人心里也好受些。”张作仁挡住她的话说:“你真是说鬼话,还白白让鸡浪费掉粮食,你知道粮食有多紧缺,城里人一个月才二十斤指标,二十斤给我们出劳力的那只有煮稀粥喝了,我们要时刻牢记国家,要摆正三者关系。不要只想着自己。” 一旁亲眼目睹这景况的冉腊娥,心头直直的跳。她记得丈夫的叮嘱,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便赶紧跑回家去,将藏在灶门前柴草圈里的鸡鸭共12只全提了出来,狠着心,闭着眼,一只只地全部将其脑壳剁了下来。那屋前的空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抽搦的鸡鸭,鲜血溢滩,简直象遭了命案的悲壮。她一不做二不休,将倒巷间的竹鸡笼搬出来,砸了个稀巴烂。张母c张凤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这鸡笼还是10年前张凤国亲手钉制的,真有些不忍心砸。然而,为了表示她冉腊娥对丈夫革命行动的支持决心,她只好如此了。张作仁检查过后,她的行动尽管受到称赞,当她捡起僵硬的鸡鸭,禁不住的滚下了泪珠。望着那凝固的鲜鱼,才悟起慌忙而激愤中忘记了用盐水碗接着,那鲜嫩殷红的鸡鸭血可是上等的佳肴。 割尾巴的战斗在一个上午就胜利结束了,大队支部在二小队主持召开了战地会,督促还没有行动的小队要向二小队学习。冉毓敏激昂地说:“资本主义尾巴就是一个长在社会主义健康肌体上的毒瘤,它会腐烂摧残我们社会主义的肌体,它会癌变毁灭葬送我们的生命,我们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能留下资本主席的苗。这次二小队的资本主义尾巴被割得如此的迅速和干净,是有我们大队支部的坚强领导,有二小队的觉悟高,态度鲜明,措施得力,有员的模范先锋作用,有共青团的带头作用。”张道然字字句句听在心坎里,觉得书记的讲话中虽没有点名道姓的表扬他,但不排除隐含有他张道然大义灭亲的壮举作用。再一细想,又好象二小队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功劳与已无关似的。他突然感悟到什么,觉得自己还缺少某种更高思想境界的追求,因为自己还不是模范先锋中的一份子。此时,他不知不觉地愧疚起来,到大队工作都一年多了,怎么就没有想到入党,怎么组织上也没有给自己提个醒呢?他觉得入党的愿望象高不可攀的,他还没有那份勇气向党组织提出自己的申请。 “七一”前夕,南桥区委发展批准一批要求进步的青年积极份子加入了党组织。笆头公社张冉大队的十八岁的优秀妇女主任张素芳光荣地加入了党组织。冉毓敏代表党组织对她进行了入党谈话,还告诉她“七一”建党节要到区礼堂里参加入党集体宣誓。正在专心布置宣传专刊的张道然见她含笑泛霞地走过这里,平时一向热情和他招呼的她此时经过身边似乎根本没有感觉他的存在似的。为此张道然在心里深深地打上了烙印,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高兴事儿不便向人告密,这个细节在他的心灵里一直撂置了两天。“七一”这天下午,天下起了毛毛雨,当张素芳和大队里的党员代表们从区里回来时,一片祝贺和赞扬声淹没了大队部。张道然终于明白了,原来她那么兴高采烈是入了党的缘故。入党多光荣,多受人尊敬,只有入了党才能更快进步,甚至才能担任大队里的党支部书记。他再也坐不住了,连夜向党支部写了长达二页多的入党申请书,他将申请书又认真誊写了一遍,然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地在日记本上写了自己的心里话。 几天来,我不思茶饭,夜不能寐。当我情不自禁,果敢地提笔书写入党申请书的时候,我的心跳得特别厉害。我反复叩问自己,你符合入党条件么,你有个叛徒爷爷,你够资格么?我觉得条件是可以创造的,只要自己不断地加强对世界观的改造,严格按一个的标准来严格要求,事事处处争做先锋模范,首先还要真正从思想上入党,党啊!母亲,您是一定能接纳一颗赤子之心的。我还要必须警告你,你不要背上爷爷的包袱,你要用自己的言行来改变有人对你的不正确的看待。对了,不是不正确的看待,谁叫你有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给后人丢尽脸面的爷爷呢,难怪别人不另眼看待才怪呢。好了,从今天起,你要痛下决心,抛开一切思想杂念,赤胆忠诚地接受党组织的考验。要象雷锋同志那样,甘愿做一颗默默无闻的锣丝钉;要象焦裕禄那样为了兰考县的人民生命不息,工作不止,直到奉献了自己的宝贵生命;要象谆谆教导我们的,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好,张道然,你的申请书已写了,心底的话也敞开了,该安心去睡觉了,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工作,这好象也是教导我们的。于一九七二年七月一日深夜。 随着由远至近,此起彼伏的鸡鸣,张道然精神的睁开双眼,毫无倦意,毫不犹豫骨碌地起床。他伫立在门前的大柳树下,###着那芬芳的泥地树草倾吐的清香空气,欣赏着天边缓缓发淡的玉帘。不一会,他那乌黑的头发和眉毛已被银露湿润,还缀起了晶莹的小水珠。此时,他的心特别静谧,能感觉到凝固成珠的滋滋声和露珠从树叶上坠土的滴滴声。他又作了几口深呼吸,就去拿了毛巾和牙刷在门前清澈的水沟里洗,然后整整衣装,将绿色的背心扎进裤腰里,踌躇满志地去了大队部。他算是第一个到大队部的,他准备从点滴做起,开始打扫清洁卫生。谁知住守在大队部的那个贫苦孤身的老伯早在他之先已把大队部的前后院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办公室和会议室擦得亮堂堂的。他悔不该自己太贪婪,站在家门树底下饱饮清晨的风光,而耽误了打扫清洁卫生的时间。 紧接着新党员张素芳也兴冲冲地来到大队部。她欣喜地告诉张道然,说:“今天大队要开支部会,毓书记要我列席,说我是唯一的女代表,所以家里的早饭也没有做就赶来了。”张道然用羡慕的目光望着她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一个能顶几个呐!”他边和她搭讪边惦记着荷包里的申请书,心想趁这时没有别人,问问她,忙勉为其难地说:“素芳,你是怎么写入党申请书的,怎么向组织递交的?”她显出自豪的微笑说:“写申请书你还要问我,我的申请书,还是上次我们一同到公社去开生产动员大会的路上,向你问的,你不记得了?不过我当时不好意思向你说明的,我的申请书写好后,开始想请虎会计替我转交,最后一想,为了表示我的忠诚和迫切,还不如我直接交给了毓书记。如果需要我的话,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把写好的申请书给我,我一定为你交给毓书记。”他慎重地拿出折着的申请书,谦和地说:“我已经写了,你给我看看,提提意见。”她接过申请书,展开来扫过一眼,只见一个个工整的楷字象字贴一样,忙说:“你写的没有什么不好的,要不我替你交给毓书记。”她见他没有立刻表态,又说:“你干脆自己亲自去交还好些,这又不是什么丑事,见不得人的。” 张道然听了她的话,勇气更足了,便收回了申请书。他揣着申请书,那颗颗赤诚的心立刻又象叫着似的,忐忑不安起来。他终于寻觅到个机会,冉毓敏让他为大队给公社里写个汇报材料,冉毓敏认真地说:“学大寨赶大寨,张冉大队捷报传,先写写我们大队的基本面貌,再写如何学大寨抓革命促生产的,要把我们大队做的工作全面又正确的反映出来。”他聆听着支书的授意,心记着支书的出题,可他心里更惦记着申请书的事。当冉毓敏问他还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他机灵地说说:“没有。我个人有事要向组织汇报。”冉毓敏见他羞涩得不能自我,便鼓励他说:“有什么事你大胆地说吧,要不害怕。”张道然面对慈祥的长辈,终于大着胆子,命令似的让自己开口,理直气壮地说:“我想申请入党,这是我的申请书。”他同时将申请书递给了支书,然后把期盼的目光移开回避到一边去。冉毓敏浏览了申请书后,似称赞又似训诫地说:“年轻人是应该这样,要积极要求进步,主动向党组织靠拢,更重要的是能经受得起党组织的考验,我们那时要入党,阶级立场要坚定,时时处处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时时处处都必须严格要求自己,要一贯的表现好,不能有冷热毛病。否则,组织上是不会随便批准的,还要经常地向组织上汇报思想情况,你既然已经向组织递交了申请,支部里再安排一名成员负责对你的帮助和培养的。”冉毓敏的话象一把心灵的钥匙,一下启开了他思想的忧虑,他顿觉热血在奔涌。 “十一”临近,是发展新党员的日子。张道然在留心着党组织对自己的关怀。然而,他从大队几位主要领导的言行和目光中没有窥视和寻思到一点的蛛丝马迹。他等待着“十一”国庆的到来,又担心“十一”国庆的到来。一分一秒的时间在心理上比一天一年还漫长。其实“十一”就是一天二十小时,一晃就过去了。他没有得到组织上的批准,根本连志愿表都没有给他填报。他尽量抑制自己不平的心情,但那不自然的神情还是显露了出来。冉毓敏是个有心人,很敏感地发现了张道然细微的表情变化,心想组织上又没有向他许诺过什么,他又何苦自寻不安呢。他出于对年轻人的关心,还是安排大队支部的一名委员找他进行了谈心。委员诚恳地说:“年青要求进行是受欢迎的,但要端正思想,要经得起组织上的长期考察,要经受长期锻炼。有的同志写了上10年的申请都没有被批准的,人家都不气馁,你还年轻不能泄气。如果连这点考验都经不起是根本不可能入党的。”张道然听了支委的一席话,就觉得心头舒畅多了,脸上显出满意的微笑说:“请组织上放心,我心里并没有什么想法。”他虽然当着委员的面没有表白自己真正的内心世界,而回到家里,思想更加复杂起来,总觉得是不是因爷爷的历史问题而影响到他的入党和进步,觉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很可能都是徒劳的,不能入党就不得进步,前途一片渺茫和暗淡。 张道然的家庭生活也象他的工作前程样没有闪光的亮点。自从他回乡后就没有和冉腊娥轰轰烈烈的亲热过,小俩口日夜相处也没有一种男女间的互爱兴趣。他崇拜鲁迅先生,读过鲁迅的不少文章,也了解到鲁迅的家境。鲁迅和绍兴老家的妻子就是没有圆过房,因为他们也是包办婚姻,根本谈不上什么恩爱感情。然而,却和许广平从师生之情到相互关爱,最终产生了真挚的革命友情和爱慕深情。他觉得自己和腊娥就是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爱慕之感。他是那么渴望有一天他也会有那么一种爱恋之情。他觉得自己和冉腊娥是没有感情基础的阴差阳错的结合,而他又不能做陈世美遭世人咒骂的罪人。他只能忍受着情感和工作的双重痛苦。腊娥见他回家还是萎靡不振的样子,便关切地问:“道然,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去公社卫生院看看。”他还是那么硬板板地说:“我这人就是这性格。”她似乎感悟到什么,心想既然自己这世已是张家的人,那么死了也应该是张家的鬼,她还担心是因为自己拖累了他,影响了他的工作,那真是天理不容的。她见他抱起扎着一条辫子的女儿友琼,让友琼亲热地喊他“爹爹”,她在一旁笑了。又见他亲昵女儿的小脸蛋,便说:“轻点,别把琼儿弄痛了”她让他放下女儿,又温情地问:“大队的工作你吃得消吧?”他望了她一下,没作回答,便担起水桶去塘里挑吃水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第七章 七 大年送肥闹春潮伯乐慧识千里马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癸丑牛年大年初二立春,辰时立春时庄户人家有人偷偷地躲在家里,用鸡蛋是否竖立来检测春是否立起来,也预兆今年的年成丰歉。然而,革命的春之声摒弃那封建的世俗,吹起了农事的号角。一大早,天刮着冷风,洒着细雨,那些与天斗c与地斗其乐无穷的社员们在麦田里忙开了。红旗招展,浩浩荡荡的送肥大军,一路不辞辛劳赶十多里路从镇子上来到泥土沾鞋的田野。如此声势浩大,热火朝天的革命行动是大县县委特地精心组织的。送肥队伍由县委办公室主任向中堂带队,有工人c财贸职工c居民和学生以及机关干部共一百余人,用肩挑c车拉的方式送来了农家肥。早在去年底,地委明文要在大县挂点驻队,大县县委经研究,选择了在这个群众思想进步,各项工作不甘落后的南桥区笆头公社张冉大队,地委书记石一是驻队工作组组长。尽管县委书记鄢志清的点不在这个大队,但为了配合地委的驻点工作,县委安排分管农业的副书记李树光负责包这个大队。为此,县委特安排了这次送肥活动,以作为地委c县委正式进队的实际行动。 县委副书记李树光是坐着黄布吉普车在九点钟就赶到了张冉大队部的。他身着灰色中山装,脚穿解放黄球鞋,执着大队里为他准备好的锄头,劳动在麦田里。县委办公室主任向中堂是昨天赶到南桥区小镇的,特地进行督查和指导,在家的区委领导和机关干部全都分头进行了组织。身着灰黑蓝衣服的社员们满怀喜悦地忙着接纳着支农队伍,帮助指点他们送肥到田块麦苗边。有的社员干脆接过城里人的肥担,同时说:“赶了这么远的路,累着了,歇歇吧!”送肥的城里人中也有人谦虚地说:“不累。比起你们整日都为多打粮食支援社会主义建设来,我们这点累算什么。”一时间还出现了你夺我抢,争着要把肥亲自送到大田麦蔸旁的可喜动人的场面。有的敞胸襟,有的取下军帽,还有的脱掉鞋袜,让劳动的热汗散发在抖峭的春寒里。 中午时分,送肥支农队伍离去,县c区领导被留下来,在大队会计张作虎的家里吃午饭。张作虎毫不吝啬,把家里好吃的干鱼腊肉全都拿了出来,还杀了鸡,在菜园里扯了新鲜的萝卜白菜。真让这些领导干部傻了眼,有领导严肃地批评说:“县委有明确规定,下乡生活不能超标准,不能损害群众和集体利益。”李树光更是板着面孔说:“谁让你们安排酒的,都给我拿掉!酒杯也拿掉。教导我们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么,只要不饿着就行了,为什么要这样铺张。还有这干鱼腊肉也要给我端走。”冉毓敏见事件闹糟了,忙喊来张作虎说:“虎会计,谁让你这么大方的,区里多次开会,早有明文规定的,按规定搞。”张作虎当着众人,忙陪笑着说:“这过大年的,领导们为我们送肥来,太寒酸了我心里过意不去。不过这是我个人的心情,不记集体的帐的。”又有领导说:“个人也不行,我们不能铺张浪费,影响了干部在群众中的形象。”这时,张作虎的老婆系着围兜儿,垂手从伙房里赶过来,笑盈盈地说:“哎哟,我的大领导们!这主意是我拿的,要批评就冲我来,这干鱼腊肉我三十初一都舍不得给伢子们吃一口,是特地留着的。您要说得那么严重,我不敢违反领导的规定,你们去别人家吃饭好了,我们留着慢慢吃,还有那长三月,连水盐菜都难吃到的时候。”她真真假假的话一下难为了干部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还是冉毓敏开窍,忙以东家的身份笑着说:“这时不早了,大家都已饿了,不吃也是浪费。”他又冲着张作虎撒威风地说:“来,不准喝酒,把酒和杯子都收了。”李树光终于有了一丝的笑意,就对张作虎的老婆说:“嫂子,不是我们硬要这样规矩,这满桌的菜都是你们嘴边留着的,我们吃进肚里不安心啊!”冉毓敏忙说:“没有什么不安心的。她进了城哪,在您家里吃一顿,那不就心安了。”李树光又感叹地说:“就怕下乡吃鸡,进城吃鹅(哦)呀!”他这话也是有来历的,据说有的干部下乡,东家杀鸡给他吃,东家再到干部家,干部都不认识东家了,只有一个反诘“哦”。李副书记的这句话一下逗得大家都乐了,哈哈笑起来,尴尬的氛围被打破了。 午饭仅用了刻把钟的时间,干部们就纷纷放下了筷子。当他们离别时,又纷纷交上半斤粮票和两毛钱。张作虎看了下他们放在桌边的钱票,就对冉毓敏说:“规定中交半斤票,一角钱的,您们怎么”然后,冉毓敏拿起角票钱要退给每人一角,向中堂很认真地说:“今天伙食标准超了,我们应该多交一角钱,其实这超的标准还不只值一角钱呢,算了,下不为例哦!”李树光也接着向中堂的话说:“不要说了,都收下,今天这顿饭,我还得到组织生活会上作检讨呢。你们收下,下不为例,我们驻队今天才第一天,日子还长着呢,打紧点过。”冉毓敏笑着说:“李书记说的都是我们老百姓嘴里的话,要开组织生活会时,您通知我一声,我去替您检讨,不过我没有资格参加您的生活会,可我可以保证下不为例,随时接受领导们的检查。”半天的接触,队干部觉得县领导并不是那么神圣,便敞开心扉,畅所欲言了。 在他们正要出门时,张道然风急火燎的赶来,把冉毓敏邀到一旁说:“今天的送肥壮举,我写了个稿子,想投出去,您看行不行。如果行,也让县领导看看,看他们怎么说,请也帮着改改。”冉毓敏心想自己对写文章是外行,不过今天的送肥倒是件新鲜事儿,难为他这么快就写出了稿子,但一想到刚才吃饭时,领导们的态度,他又犹豫了,望了下众干部们,便对张道然说:“这时没时间,等会我看了再说。”张道然只好退到一旁袖手等着。冉毓敏送走了众领导,转身喊住正要离去的张道然说:“你过来,把稿子给我看看。”张道然走过来,没有了刚来时的一脸激奋,蹙着眉头,他是受了上午送肥壮举热烈场面的感动和启迪,迫不及待的连午饭也没有吃,一口气就把稿子写出来了,可算得上是真情实感一气呵成。他是想抢在午饭时让领导们帮着指教修改润色,谁知冉支书一点都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反被拦住了。不然,他应该直接找县委李书记去说这事的,但他又担心,不先让支书通过不好,要支书不同意,或是自己做错了,也是关在家里的事。要贸然行事,直接给了大领导,捅出了大路子,反而弄巧成拙了。这时冉毓敏叫他,他也不知支书葫芦里埋的什么药,是祸还是福!? 张道然慢悠悠地走近冉毓敏,注意观察着他的表意,见没有什么反常表示,只是说:“你把稿子给我看看。”张道然搜出折叠整齐的稿子递给冉毓敏,他接过展开来看,就觉得有的字不认识,意思也理解不通,忙说:“我的眼睛不好抢字了,你念给我听听吧!”张道然接回稿子,毫不掩饰地大声读起来:“革命促生产,大年送肥忙。大年初二我刚才念的是题目,下面我读正文”冉毓敏觉得听来顺耳,便不时地点头,并说:“我看还流利,依我说要寄到报社c广播站去,你自己去寄,有什么事我替你扛着。”他停了下又接着说:“先盖上大队的章子,让人家报纸广播放心,你再去寄。”张道然听了支书这么肯定的话,简直激动得要掉下泪来,浑身奔涌着一股强劲的热流,他还不会给支书说句感谢的话,也没有想到要说句感谢的话,只是“嗯嗯”地应允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出数天一月,《人民日报》c《湖北日报》和电台广播,分别在显要的位子刊登和在新闻联播节目中播出。因此,更加掀起了全县送肥下乡的热潮。一个革命化春节的正月里,家家户户的鸡笼里c猪窝里c灶堂里和居民的灰坑里,到处被送肥大军搜挖得干干净净。甚至有人为了争夺一担肥还发生了吵闹事情。大县的送肥支农行动也很快影响县全省c全国,大办农业c办大农业的形势格外喜人。张道然自寄出稿子后,天天留心着注意着报纸和广播,时间一天天过去,是那么漫长,手写变成铅字是高深不可攀及。他觉得稿子一定是名落孙山,石沉大海了,或有不适时代的错误语句有待查处。就在他困惑不解的时候,奇迹竟然出现了。连日来,报纸电台上有了以张冉大队落款的新闻报道。张冉大队出名了,冉毓敏为自己的真知酌见而自豪,他也无所不至地告诉张道然说:“后天,县里定在我们大队开现场会,因为是地委书记的点,总得做点成绩出来,影响和带动其他地方的工作。据说还与你写的稿子可能有关系。”张道然听后没有细问,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辛勤写出的稿子被采用,他只是默认着,不敢有个人主义的表现。再说那稿子上也没有他个人的署名,就只有本报讯。就在现场会召开的那天,亲自来张冉主持召开现场会的县委书记李树光找冉毓敏询问稿子的执笔者时知道了张道然这个名字。张道然将报上登出的与自己的稿子偷偷地作了比较,发现标题上加了字,变成了“抓革命促生产,过大年送肥忙”,他再仔细一瞧内容,有些关键的地方变动了,他只写明了张冉大队是地委的点,报纸上却改成了“大年送肥是在地委书记的带领下”。 张道然觉得发表出来的与事实不符,担心地委书记看了报纸,会责怪批评他弄虚作假或是别有用心,便连夜又找到冉毓敏家里,反复申明说:“稿子您是看了的,我确实没有写是地委书记送肥到我们大队。不信,您再看我的底稿,幸亏我还留了一份。”他见支书不理睬他的话,便焦急地说:“再不信,您可打电话到报社调查一下。”冉毓敏见他紧逼着,就说:“谁说过要追究你写稿的责任了!谁说过你弄虚作假了。不过你年纪还轻,今后要多注意些,做人吗,要本份谨慎一点才好。”支书的话不仅没有让他轻松,反而使他心头又增加了一块石头似的,总不得安宁和喘息的机会。他横心一想,反正已成这回事,担忧也是担忧不好的。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c万物生长的日子。张道然在参加二小队的早稻整田劳动,他抽到大队工作是不脱产的编外人员,还必须定期参加本小队的劳动和记工分。在大队工作日的工分,由大队分派给小队的负担工分来承担。他的旧军裤裤腿卷得高高的,上身就一件灰色衬褂,左手执着鞭杆,右手握着犁拐,翻耕着红花草籽的田块。时儿有水蛇子被翻耕逼赶出来,从他的腿边飑过,他没有半点的畏惧,他深知“水蛇艺不高,一咬一个疱,一路走一路消”,如果太顾及怕咬,那一个上午也翻耕不了两分田,尽管自己年青,不如壮劳力熟练翻耕,但总不能落人后太远了,再说那耙田的劳力不能等着自己慢慢翻耕吧。他手扬着牛鞭,嘴里喊着“沟里”,那犁壁勇往直前,翻着那油乌的泥地象划豆腐一般。这时,过来一汉子,在田埂上朝张道然喊:“道然,你上来,队长让我来换你,说是大队部里有事,叫你去趟。”他转过脸望了他一下,让牛继续往前拉,耕到了田的尽头,他“喔喔”地喊了两声,把住牛停下,望着来人说:“奎叔,午饭前要把这块田耕完的,你行吗?”庄稼汉说:“伢,你放心,老子还不如你这个初出的牛犊头,你放心去吧。”他又说:“那你还站着等什么,下来呀,我就去。”张道然的出语就是那么斩钉截铁的逼人,让人无以辩驳。 张道然交犁拐牛缆和牛鞭,站到田埂上来,又猫腰在小水沟里洗了洗腿子,赤着双脚就往大队部里去。当他以这般劳动的模样出现在县委副书记李树光的面前时,却被异样打量的光照射得不自在起来。本来心里坦然豁达的他,倒被观赏动物似的产生了心理波纹。他只好回避目光,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大干部的训话。一旁的冉毓敏见张道然反应如此迟钝,根本不象自己向李副书记汇报介绍的那样机警聪颖,大方无拘的有志青年,担心李副书记责怪自己夸大其词,忙开导说:“你怎么不喊李书记好呀?”李树光笑了笑说:“免了,免了,看不出你还是个小笔杆子啊!”张道然见大干部笑脸了,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李树光,见他淡淡的眉毛近乎没有,宽宽的额头,一副慈祥的面容,便回话说:“道然不敢当笔杆子,全是毓书记教导帮助有方。”冉毓敏也喜滋滋地望了望李树光,李树光向着张道然说:“当笔杆子是要有真功夫的,象《红旗》杂志的评论员,好呐,小张,你去吧!” 自从李树光莫名其妙的召见张道然后,却在张冉大队部掀起了小小的波浪,都说有贵人看中张道然了,而张道然单纯的心灵里也掀起了理想的遐思。他知道尽管地委书记c县委副书记在他们大队蹲点,有时按规定的劳动日参加他们的劳动,做点农活,而能面对面的和大干部们见上一面,也是很不容易的。他不敢轻率地去主动接近那些大干部们,更不能有丝毫的妄想。世间的事往往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出人意料之外的。就在一星期之后,县里正式通知区里,区里通知公社里,公社通知大队里,大队里还告知小队里,要调他到县委办公室做秘书工作。冉毓敏将这一特大喜讯告诉张道然后,又紧接着说:“你到了县里大机关,这是我们张冉人的光荣。你在县里,在大领导身边要好好干,干出点名堂,别丢了我们张冉大队一二千人的脸。”张道然点头接受着,但总觉得这天大的美事来得太突然了,简直是天方夜谭,最后从心底里说:“我记着您的话。” 夜很深了,屋外一片蛙声,张家房里还亮着灯光。经过近日的欣喜后,张道然冷静下来,准备着赴县里的行装和迎接全新工作的心理要求。冉腊娥替他收拾好行装,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眼下想从农民转成城镇户口都比登天还难,他一下成了县里的干部,自己家里已有令人敬仰的干部了,还能管区里管公社管大队管小队,好似一步登天;忧的是他本来对自己就不冷不热,不福不祸的,这一走那颗心就更不好收了,说不定见了城里漂亮女孩,还会撇开自己的。 她矛盾着就催他说:“去睡吧,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接着她就吹灭灯,他俩先后上床。良久,她感觉到他并没有睡意,便将他那粗壮的身子往自己身上拥,可他木头人一般的无动于衷。她清楚地记得,自从他回乡务农后,再也没有粘过她的身子,她守寡一般地忍受着涌动的情潮。明天他要启程离家,这样的机会还待何日。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骚动,去拉过他的手往自己酥大的奶上盖。她那高耸的###触到他滚烫的手,那全身的热血更是翻涌起来。他没有吭声,而是用力地抽回他的手。一切又宁静下来,张道然忽地感觉到身边的妻子在抽泣,便转过身子小声说:“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我就是对那种事没有激情的人,我到县里去了,家里一切全靠你了。”她见丈夫和自己说了话,心里终于得到了一点安慰,便说:“你放心去吧,我知道你对我并不夙,就是没有那份情谊,我也是没有文化,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情份的事是强求不得的,我也不会怪你的,我早说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张家的鬼,我真的不会怪你的。”俩人悄悄说着说着,天快亮时才朦胧入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第八章 八 深院木楼窥莫测言行举止细品嚼 当令人神往的县城就在张道然脚下的时候,那踏惯了泥土路的肉脚板似乎对硬邦邦的街道却有种生疏的自不然感。他在县车站门前街边东张西望地定了定方位,就是不知道头顶的太阳是从哪方升起,该往哪方落去,再转身望着院内的班车停在那里也不开动了。他知道花了一块二角钱,班车只能将他带到车站。俗语说男子出门口是路,他不怕丢脸面,又回到车站出口的栅栏前,问那把守出口的检票员说:“同志,请问到县委会向哪边走?”那检票的半老头蔑视了一下街那头便说:“往北到花台商店再左拐到县招待所再左拐不到二百米到了。”他就听着左拐右拐的倒把人拐弄糊涂了,再说哪北是什么方位也不知晓,只好用手向进城的方向指着说:“是不是往那条街走?”检票老头边撕着出口旅客的票角边回答说:“是的。”这时,张道然忽地记起六年前来县城参加红卫兵大集合到过招待所,那里应该还有他印象中的街道和房屋。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两边正在崛起时新的水泥钢筋楼房,就是那些盖着燕子瓦,柱子和门框都有些歪的老房子也都很令人新鲜,心旷神怡的。特别是那瓦缝里伸长出而立于屋上面的瓦松都让人着迷。张道然想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欣赏它们的,便一扫而过,因为他搜寻的目标是县委会。当他来到街岔处,便又去问了那在家门口理菜的婆子说:“请问老人家,往县委会怎么走?”她指着右边的街道说:“左拐直走就是,是县委会不是人委会吧。”他记起了刚才检票的老头说的都是几个左拐,现在怎么右拐了呢,便说:“那往左拐是不是县委会?”她不耐烦地说:“小同志啊,那左拐是人委会,就看你是要去人委会,还是县委会罗!”张道然被她反问得更糊涂了,他回忆起毓书记亲口对他说的是要到县委会报到,怎么又冒出个人委会。那究竟自己该去县委会,还是人委会呢?那李副书记是县委会的,还是人委会的呢?他猜想一定是李副书记的指示,调他到县里工作的。张道然还记得毓书记让他找县委办公室的向主任报到,他第一次听到有姓向的,很特别,向日葵的向,他记住了。他决定还是右拐去县委会问问,要是错了,县委会的人一定会带自己到人委会去的。 县委会的大门并不大,三四米宽,两边的墙垛也并不雄伟。左边挂着白底红字的木招牌“中国共党大县委员会”。大栅门关着,张道然背着床被子和黄布挎包从小边门进去,见门卫室内有人值班,正想发问。有个半老头很严肃而犀利地打量着他且质问:“你干什么的!”他理直气壮地回答说:“我来报到的。”半老头见他头发飞刺着,一个毛孩儿模样,不解地问:“报什么到?”他不怯生地答:“是找办公室的向主任报到的。”半老头又说:“是县委办公室的向主任。”他连连微笑着答:“是,是。”半老头再说:“你先登记一下。”他照着来人登记簿上的栏目,一笔不苟地写上了自己的姓名c性别c年龄c政治面貌:共青团员,以及来县委会的时间:四月二十日中午十二时;事由是填写的是:报到工作;单位或地址:南桥区笆头公社张冉大队二小队。写完后放下笔,递给半老头过目后再没有什么异议,张道然就问:“县委办公室在哪边?”半老头用手指着直路左边的两层楼的红墙房子说:“在那边二楼。”他正要离去,半老头又喊住他说:“现在已经下班了,不必去找向主任,办公室里只有值班的人。这样吧,我给餐票你赶快去食堂吃了饭,迟了食堂要关门的,就吃不到饭了,下午一点半上班时再去办公室找向主任报到。” 此时,张道然终于有了到家的亲近感觉。他将行李放在门卫室,接过半老头的餐票,去院后边的平房食堂里。他进食堂时,已经没有人在里面吃饭了,只有一名勤杂人员在收拾方桌上的碗筷。他递上餐票,在窗口打了三两饭和一毛钱一个的肉炒莴笋,其实就掺了几根肉丝。他端着饭菜在靠墙边的桌凳上坐下,然后又抬起屁股,随手推了下座凳,原来四边的长凳都被中间的十字架木条连接着。他想,这县委会就是与我们乡下不同,连长凳子都连接着。他又想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要将长凳连接起来呢?他想到一个不敢想的问题,难道是怕人偷盗和借用不让搬动的缘故,难道这个近百万人的首脑机关,人员的思想觉悟竟如此的让人不放心。原来那么高大难以亲近的的领导们也不过如此,也和常人一般,并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他又觉得不对,那一定是为了防范县委会以外的坏人的。他好象自己就溶入了其中,没有半点高不可攀的情感差距。他很快吃完饭,就起身到大白瓷缸前拧开龙头,接了大半碗茶水,正要往口里灌,那勤杂员忙阻止说:“这里的茶不能喝,不知是几时剩了多少天的。现在不是夏天,不是喝凉开水的时候,厨室内有开水可以进去倒。”他在心里感叹,嗳,在农村就是冬天都能喝冷水呢! 他从窗口边的侧门进到食堂操作间,拿起桌上竹蒌茶瓶倒了热腾腾的开水,顺眼环顾了灶台c案板c锅碗和厨柜,一切都是那么条理c明亮c清爽,还有那白瓷砖铺的台子,更是让人爽心悦目。他用嘴吹了吹开水,先呷了一口,稍觉热了一点,但一股清纯的热流流进肚里,好生舒服。他慢慢地喝了几大口,便放下碗离去。当他走下食堂的台阶时,见脚下的小路是用鹅卵石铺的路面,便仰头瞧瞧食堂的外貌,尽管没有装饰,但朴实的砖墙,灰路线条分明匀称,屋檐内的天花板的残缺处已被麻雀占去做了安乐窝。几只麻雀象是朝着他这个陌生人叽喳地叫着:您好,新来的同志!他转眼又看到了小路通往二三十米远处的小瓦屋,那门栏上分别写了男女厕所。他便走过去,进男厕所拉脬尿,厕所全用木板铺制而成,尽管比农村的毛草房富贵,但还是有股臊臭味不堪入鼻。 耀眼的太阳迟迟不肯偏方向,将那温暖的阳光从茂郁的常青树间洒向地坪上,描绘出斑阑的图案,把县委机关大院装扮得好似清新悠静的深闺亭阁。张道然还是辨别不了东南西北,便抄原路回到门卫室。拿了行李,谢辞了门卫老头,便找到县委办公室。那是栋木楼瓦房,是四九年七月县委会从湘鄂西根据地迁入大县县城观音阁后,逐渐围圈建成县委院落,并建起的办公木楼房。他见一楼的几个办公室的门紧锁着,有妇联c共青团等牌示,而没有县委办公室的牌示。他便小心谨慎的一步一步踏着那木楼梯,那厚实的脚步使木楼梯板发出“咚咚”的声响。他赶紧放轻脚步,使楼梯板的响声不再那么悦耳而是轻悄悄的。二楼上的过道口便有县委办公室的示牌,他走近被锁着的门,隔着门缝瞄去,里有办公桌椅和文件稿纸。他将行李包放下,坐在上面等向主任的到来。他听到办公室内传出清晰的嘀嗒声,又听到重重的打闹钟声。他的心思又上来了,担心自己能否适应这里的环境,胜任这里的工作。要是自己不行,再打回老家去,那多没面子见人。这县委机关可不是一般人能呆得了的位子!他又记起腊娥临别时的嘱咐:“家里的事你别撂在心里,要一心一意把工作搞好,别让人笑话,一人在外还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 “咚咚”的楼板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张道然赶紧站起身来,见是一小青年,便紧张地望着他,小青年不客气地问:“你是干什么的?”张道然忙说:“不干什么!”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不是坏人,不是地富反坏右分子来搞破坏的,要干坏事的话,还不早干完溜跑了,还等着让你捉拿盘问。张道然似乎觉得自己话回陡促了,便接着问:“小同志,请问向主任来了吗?”小青年见这个毛小子竟称自己“小同志”,便不乐意地用会说话的目光盯着他。张道然从他那灼人的目光中领悟出点意思,忙微笑着说:“对不起,我们面生,我是来找向主任报到的。”小青年忙打了一个佯儿的“哦”了声,便说:“你是小张吧。今天是我值班,我刚离去,幸好没有让领导知道,向主任今天下乡去了,但交待过,说你要来报到的。”小青年说着又伸出手热情地和张道然握了握,以示欢迎,他打量了张道然的行李,接着笑着说:“哦,刚才我还以为带被子来了,这就好,我上午打开房子看过,有床,就是没有被子,这下好了,你自己带来了。”张道然很用心的听着他的每句话,一一都记在心里。小青年说着就去帮他拿行李,领他下楼去,安置住下来。 在一楼的尽头处有一间单房,没有牌示。曾经是地区下来的一名干部住过半年多,后来被调到县农业局去,就搬走了。小青年接受向主任安排的任务后,特地打开这间房子收拾过。两个年青人进了这间房后,就说谈开了。小青年自我介绍说:“我是给向主任当兵的,是向主任特地找这间房子让你住的。现在,你来了我们就桌子对桌子办公,主要是写写材料,上传下达。写材料是个伤脑筋的事,要是有写材料的机器就好了,多省事。有时一篇材料要改三四遍还不得过关。不过有向主任把关,他的笔杆子狠,人称他是我们县的姚文元,他对人要求可严,整天看不到他的笑脸。当然有人严着,对于我们青年人来说是好事。”张道然见他说了一会,便随口插话说:“对,严师出高徒么。”小青年严肃起来说:“嗯。向主任是我们的领导,不能把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说成是师徒关系,革命同志不能插入个人感情,不能庸俗化了。”张道然只得谦虚地说:“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今后你要多帮助我啊。”他更悬耀起来,说:“县委办公室自然不比一般的办公室,是县委的办事机构,或者说是传声筒。我们的一言一行都要代表着领导的形象和权威,不能等闲视之。比如说打电话,不能唯唯诺诺,要有威严。这里首要的是要勤奋,要提前进办公室打扫卫生。当然,书记们的办公室和会议室不需要我们去勤快,办公室里还有专门的通讯员。通讯员叫吴汉斌,都叫他小吴。有时他忙不过来,我们还长时期帮他一把,倒开水c擦桌子什么的,还有夹报纸。当然,我们的主要工作是写材料c综合情况c当参谋,办公室里叫秘书。给领导当秘书是很高尚的工作,不是有人想当就当得了的,你以后就叫我周秘书好了,当秘书的事一下子也说不完,你以后慢慢去体会积累吧,我要去办公室了,今天是我值班,你自己收理吧。”他说走就走了,又“咚咚”有节奏地踏响了楼板。 小房内摆设明了简单,一张单人木床,一个木洗脸架,一张棕色办公桌,一把木椅;四壁的白石灰墙面有些褪色,显现出黄斑;玻璃窗的下半用白纸糊着。这比起张冉大队部来要高级上天了。周秘书走后,张道然更放开手脚收拾房间——他的小天地了。他去拉了门边的开关线,40的电灯泡泛着红光。他又解开行李包,铺好床被。过去在家里是从不铺床被的,那都是冉腊娥把他的衣食住行安排得好好的,可他总觉得不妥贴,别扭着。眼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倒有些自豪感,也许是他厌恶了那种寄身生活。地下也是木板铺的,是又干燥又卫生,不会得风湿症也不会得软骨病的。他坐下随手拉开抽屉,里面只有几张零散的纸页,并印有大县县委会用笺的红头字。他深知自己不是来图享受的,因为没有碰到向主任,而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他便关上房门,上楼到办公室里去。 县委办公室是县委的综合办事机构,内设有秘书科和行政科。一九六一年精兵简政时与农村工作部合署办公,因此,还设有生产科。张道然上楼时,再看看楼道口的黑板上写的值班人员是周国庆,想必周秘书就是周国庆了。他心想,周秘书的爹妈真聪明又有政治远见,给他取了个国庆的名字,他一定是国庆节出生的,多有意义,多么神圣的日子,多么神圣的名字。张道然一进办公室就见周国庆一手握着电话听筒,一手快速地记录着什么,他不想打岔,甚至想过去帮周秘书做记录。张道然站到报类前看看报纸的名称,没有动手去拿报纸看其内容,只听到周国庆在问对方:“那四类分子近期表现怎样早稻播种一百五十亩,七百五十亩,喂!是一百五十亩,我是说罗,那七百五十亩秧田可插几千亩大田了,全县早稻才落实六十多万亩,一生产小队怎么那么多水田呢!都是些什么品种?好,你再说一遍,嗯,二九青c广陆矮4号,就这两个品种。”这个电话接了足足十多分钟才完。 周国庆接完电话就去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写写划划的,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张道然的存在。张道然便去坐到他对面,望望墙壁上挂着的信笺袋,排行最头的是郭书记,还有徐书记,鲁书记,第四位才是李书记。张道然心想这一定是在我们张冉大队蹲点的李副书记了。周国庆忙过一阵,这才放下笔,抬起头和张道然说话:“嗳,这下好了,小张你来了就又多了一个帮手。”张道然正要开口说话,“丁当”的电话铃声又响起。周国庆忙起身去接听,就听到他在说:“是,好,向主任。”张道然听在心里,等他回到坐位上,就问他:“是办公室向主任打来的电话?”周国庆手中记着什么,口里答道:“是的。”张道然却自作聪明地说:“是向主任问我报到么?你怎么不向他说我来了?”周国庆却抬起头说:“不是问你,是要通知开春耕生产的现场会,还要通知农口c财口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参加,要求明天早晨七点以前到洪口区。”张道然听了周国庆的说明,心里打了个冷颤,在心里自责太冒失了,他最担心的问题是明天能否见到向主任,便说:“周秘书,我看你忙得很,有什么工作尽管安排我做。”周国庆不以为然地说:“哪能啦,要等向主任作安排,只有领导上安排到哪里我就照办到哪里,决不能越级过线的,这是一个原则。因而,首先要听明白领导的话,认真理解其意图,包括每个字都要听清楚,语气要弄明白,只有真正理解了领导的意图,事件才能办得令领导满意,才会达到满意的结果。否则,画蛇添足,弄巧成拙,虽然领导不会当面批评你,可都记在领导的印象里,这些话你今后会慢慢明白的,你不要当别人说是我说了什么什么,对向主任也不要说。”张道然觉得眼前的这位革命同志比自己懂得很多道理,而且毫不掩饰自己,还关心帮助着自己这个新来的,便连续“嗯嗯”的答应着。张道然就这样在适应中开始了全新的工作和生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第九章 九 方框小格拘束人点墨成金了事端 城里的夜幕降临的时候却没有乡村原野的浓浓雾霭,不一会儿街灯便徐徐亮起,彼邻的房子里陆续射出光亮。大人们忙着晚上加班或是政治学习,小孩们在街灯下游戏。张道然从食堂里提了半桶温水,在小房里洗了手脸,便觉得寂寞无聊,只好早早地躺到床上拿出曾经读过的语文课本来翻看。他觉得自己文化基础差,难以胜任县里的工作,特地从收藏的书籍中找了几本带到了这里。他一下就翻到了鲁迅的那篇《三味书屋》并默诵起来,整个木楼房子经过白天的繁忙之后,此时几乎静谧得有点孤寂,显得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一般。他放下书,翻身下床来,想出去见见县城夜的世界,喧哗的世界,以解解寂廖冷清的心境。不一会,他惊喜地听到有人踏上木地板和蹬楼梯板的声音,那声音不是杂乱的,是有节奏地连续不断,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整个办公室楼房又象从沉梦中醒来,井然繁忙起来。他想,难道是象我们生产队样,白天在田间忙过活,晚上还要召开群众大会进行政治学习,开展斗私批修。他决定出去看个究竟,以证实自己的判断。 整个办公楼下共十多间办公室,一下都亮起了灯,一会还响起了一阵上夜班的玲声,干部们在继续着白天的工作。有的在开会碰头研究工作,有的在学习文件精神和上报文章,有的在交流学习心得体会,也有的还在用电话联系基层的情况。整个楼房几乎就成了全县的神经中枢,情况在这里汇集,决策在这里形成,指挥从这里发号施令。就是在前几年这里的县领导被当走资派批斗的时候,造反派的头头们也是在这里向全县发起文攻武卫的。张道然来到二楼办公室,见办公室比白天多了三个人,但一眼就看见了白天的那个周秘书,便来到他的身旁。周秘书对坐在靠里边的一高头中年干部说:“向主任,这是小张同志,他中午来的,是找您报到来的。”张道然忙转向向主任,走近他喊了声“向主任”,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向主任的表示和吩咐。 他们相互对望了下,向中堂就觉得面前矗立的完全象个放牛娃,头发象刺猬全身的毛刺,虎头虎脸的,不象什么写文章的清秀青年,心想也许他在生产队是出类拨萃的,而在这县委大机关里人才济济的地方就相形见拙了。向中堂心里感叹着,凝虑着,但愿不是书记们看走了眼。否则,怎么会选这个毛小子进县委办公室呢。张道然立刻觉得眼前的这位向主任,那觑觑逼人的目光和轮角突显的脸像是那么的威严。向中堂象那样将烟夹在中指和食指间然后神情地插到嘴里深深吸了口,再然后出口大气伴上悠悠青烟,又将半戳烟放到烟缸椽上,最后用手热示意,同时说:“坐下。”他不喜欢有人立在他坐着的前面,人高马大地听他教诲,那么高低不分反下为上了,盛气凌人似的。向中堂认真地说:“小张,你来了就算到办公室正式上班了。”他说说停停,却又在审阅桌上的材料。张道然目不转睛地聆听着,却怎么也等不到后面的话语,又不好问明白自己该怎么上班去,该做些什么事。好一会,向中堂终于金口难开地说了句:“你就坐在小周对面的桌上。具体做秘书工作。”向中堂又拿起烟吸了下,这下都没有青烟吐出,继续说:“我明天下乡去的,具体事就和小周分首做。”他说话的语气中才带出烟雾。张道然忙凑近向中堂,不假思索地说:“向主任,您能不能说明白些。比如说是写材料,还是电话联系。您只管吩咐,如果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只管批评。”他见向主任没有任何表述,却瞟见周国庆在向他递眼色,便不再往下说什么。向中堂没有拦截他的话,看张道然不说了,最后轻轻地说:“你去吧。” 办公室里没有第二个插话,就连周国庆也只是一旁暗中观阵,不能把向中堂的话解释得明了具体些。张道然记下了向中堂的话,看着其他的同志分别在做着自己的事,也不好再打扰,只好按向主任的指示离去。他不知这第一印象在向主任的心目中是好是坏,担心会不会让他回家去务农。然而,他从周国庆传给自己的眼神中悟到,自己的“不懂就问”似乎有些不合这大机关的节拍。他忧心忡忡地回到房里,想起刚才的情形,越想越觉得焦虑不安起来,难道是向主任的心里有烦恼的事不成,难道这大机关的向主任就是这个牛脾气,这样内向的个性,不比大队的毓书记直爽外向,巷子里赶猪直去直来,难道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说了不该说的话,而惹怒了向主任。为什么在场的同志都木头墩子一般,不说句笑话来调节一下气氛呢?此时,他更觉得周国庆是自己合得来的知已了。 张道然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书本来翻看,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还在担心是不是刚才自己的话说得不妥贴,惹怒了向主任,那今后的日子怎么混下去,队里的人是寄予自己希望的,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特别还有那爷爷的历史问题,他的思绪乱,乱得想念起他出世后就未见过的亲生母亲。也许是他没有得到过母爱,而养成了无所事是和城府老成。而此时的他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对母亲的依恋,就象第一次离开家庭离开母亲的孤独孩童,忧郁凄切。他干脆关了电灯,上床睡去,懒得忧虑思考那些问题。俗语说自家的床好睡,人家的饭好吃。然而,他也许第一夜在新的地方睡觉,辗转反侧c番烧饼一般的睡不着觉。不知怎么搞的,刚才在办公室的那一幕反复呈现在眼前,他告诫自己别想那些,安心睡觉,明天好早早起床上班。第一天上班要以良好的心态,给人个好看法。向主任为什么没有明确的表示,难道是象如来佛对孙悟空的脑袋敲了三下,让聪明绝顶的孙猴子自我猜磨出其中之意。我张道然可比不了那孙猴子,怎么能猜透领导的心机呢?道然啊,道然啊,我的小张同志啊,小张,你怎么老想着那不该想的事情呢,你安心睡你的觉吧,只要你一心工作,尽了努力,自己对得起自己,休管天崩地裂,旁人说三道四的。 隐约而零碎的鸡叫声此起彼伏,由远而近。张道然借着月光起床,上屋后的厕所小解,他险些踩翻了粪池上的木板,幸亏没有一脚踏进恶臭的大粪里,他的那只有力的右手本能地迅速扶住了一木桩,当他的双脚刚立稳,那扶撑的木桩又摇晃了,他又忙松开手,使劲的睁大眼晴,辩清厕所的一切环境,然后解开裤扣,搬出那二伙记来,###滞胀得他小腹发痛了,要一泄为快。然而,他使着劲怎么也打开不了那膀胱的闸门,他又告诫自己,厕所里没有别的人,静心放胆###,终于###畅快地奔放出来。正在他兴奋之余,怎么茅厕里还蹲着一位婆子。他赶紧停止###,收捡了那二伙记,向茅厕离去。忽地那婆子说话了:“慌什么,是我。###不解干净,会弊出病来的。”他听那声音好熟悉,再定眼一瞧,原来是冉腊娥,便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吓了我一跳。我怕人家说我怀有淫邪。”冉腊娥已经立起身穿好了裤子,笑了笑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就是有个大姑娘赤条条地站在面前,你也不希罕的。我和你同床共忱有多少个日子你没有沾我一下了,我怀疑你是不是成了皇宫里的太监,要么就是阳萎变性了。张道然羞愧地说:“我对你确实没有那份心情,这叫我也没能办法” “叮当”的铃声响彻天空,也唤醒了张道然。他睁开惺忪而泛红的双眼,见窗口已经大亮。他毫不懒惰,一骨碌地起床,连忙穿衣,开门出房来,见整个楼房还是静悄悄的,就是那些嬉戏的麻雀叽哇地吵闹着。他想这一定敲响的起床铃声,回味了下却不知昨夜是怎么睡着,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想得尽快积攒点钱买块手表,可以方便工作起居。他概数了下,大约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而这第一天上班的事激励着他,也就不感觉到有丝毫的困意,头脑特兴奋而清醒。他回到房间,迅速整理了床铺,洗漱梳理,就上二楼想提早打扫办公室,然而办公室的门还锁着。他只好回到房间,将房门打开,静静地候着。当一听到有脚步声,便赶紧出房来,见只是个小个子的小同志,又见小个子进了一楼的会议室,便也跟着进去。张道然主动对小个子说:“同志,你早。我是办公室新来的,我叫张道然。请问你有打开办公室门的钥匙吗?”小个子见张道然很真诚的自我介绍,便说:“我叫吴汉斌,是通讯员,专为书记领导们搞后勤服务的,还有打开水c收发信件等等一些勤杂事务,你以后就叫我小吴,你是昨天报到的,我昨天看到你坐在办公室里。怎么你没有配钥匙?我去替你开门去。”张道然心想,通过小吴的话说明了自己来县委机关还没有与别的人打交道,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到来。他感觉这县委机关的人就是不同凡响,警惕性特别高。 周国庆提前几分钟进办公室的时候,张道然已经将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整理得井然有序,还将办公人员的茶杯里的余茶叶也倒掉清洗,正坐着看报纸。周国庆发现报夹移动了地方,便将它又搬回原处。张道然忙解释说:“周秘书,报夹不能放在茶桌旁,要是倒茶时稍不注意就会将开水泼到报纸上,泼湿了报纸就不好了。”周国庆沉着脸,很不高兴地说:“搞工作怎么能不小心呢。你才来不懂什么,办公室里的东西是不能随便乱动的,遇事都得有一定之规,这一切向主任都很习惯了的,否则,向主任他不高兴的。”张道然憋了一口气,不想和他争辩,毕竟他先在办公室,比自己有发言权。周国庆见张道然再没有坚持,也还算谦虚,好共处同事,就拿过一叠草表,就吩咐说:“这是我拟的草表,县委准备近期召开全县四级干部会。我们先要作一些准备工作,把有关情况摸起来,为领导决策和讲话报告提供依据。你照着样子把表格划正,等向主任审定后再交打印室。这表是附在文件后的,我还要赶紧拟出文件。”张道然接过他设制的草表,继续听着他说:“这次会很重要,要开到大队支部书记,主要是学习贯彻关于安定团结的指示,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促进农业的《纲要》上来。草表上的字为了赶时间,我写得很潦草,搞不清楚的地方就问我。”周国庆又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拿了直尺c复写纸和万用表递给张道然。 有了具体事做,张道然就踏实起来,埋头伏案照着葫芦画瓢。一会儿电话铃声响,张道然窥视着周国庆无动于衷,便放下手中的圆珠笔,起身去接电话。他大声地回答说:“我是县委办公室。是找郭书记呵,好!”他放下电话听筒,小声对周国庆说:“是找郭书记的。”周国庆抬头告诉他说:“郭书记在隔壁办公室,要是他在不在办公室,看是不是在楼下的会议室。县委正筹备着召开妇代会和团代会,因为闹两派使妇联和共青团的工作都中断了,去年底才恢复工作。”张道然等不得他把话说完,便到隔壁办公室去喊郭书记接电话。郭书记叫郭志清,才三十八岁年纪,是大县的县委书记把手。郭志清来到办公室接上电话,说:“喂,我是老郭。哦,你找小郭啊,等着。”他放下电话,便平和地对周国庆说:“小周,是找小郭的,你们去共青团叫他。”郭志清再没有说别的话,而是看了一眼张道然便离开办公室。周国庆立刻起身,脸像一下变了,他连看也不看张道然一下,赶忙去喊来了共青团的郭部长。 共青团的小郭叫郭靖,是共青团大县委员会的宣传部长,是打电话的对方为了尊敬他,嘴里喊的郭书记。电话是县机械厂团委打来的,询问团代会的有关宣传资料是否已经印发。等郭靖接过电话离去后,张道然忙自愧地对周国庆说:“真对不起,让你受了领导的批评。”周国庆很严肃认真地说:“我受批评倒没有什么。只是你今后接传电话要仔细听清楚,问清楚,还要作好记录。如果出现了差错,是要追究政治责任的。今天的电话幸好只是喊错了人,要是传错了话,造成了工作上的不良后果,就对不起领导,对不起人民了。”张道然虚心地听着,颇受启迪,更认识了其严重性。随后,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各自忙着工作。一个上午,张道然按周国庆的要求,硬是将十二张表格全部划好,赶在下班前交给了周国庆,这才轻松地嘘了口气。 中午,周国庆没有休息,他吃了饭就在办公室里一栏一栏字一字丝不苟地检查着张道然划正的表格有没有差错。他见小张的字尽管是习了贴的楷体,而写在表格的栏目内却不那么好看。再看到表一里的学习指示的人次写成了人数,表四里的夏粮预计总产写成了单产,而单产栏内写成了总产。他没有再往下看,觉得小张毛手毛脚的做事太不认真了。下午上班时,张道然上楼时就见办公室的门开着,还以为是自己下班时忘记关门了,心头一楞,可到办公室门前一瞧,见是周秘书已在办公室里了。张道然静静地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言不发,好一会,周国庆将表格丢到他的面前,说:“你仔细检查一遍,把错了的重划。”张道然二话没说,将自己花了一上午精力划的表,对照周国庆的草表,认真查看,果然有几张栏目内的字写错了,还有一张表的线条划过了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痛恨自己太马虎了,没有将划好的表格检查一遍后再给他,他反思自己是抢时间是自以为是所致,他得出了一个经验,不能为了赶时间出现差错。否则,时间抢得越快那差错越多,反工的时间用得更多,不如一头老讲求质量,认真自查自纠,做到万无一失更好。张道然更全神贯注地划起表来,就将重新改正的表再交给周秘书。周国庆一过目,却又发现线条划错了,子项的线条延伸到了母项,便子项与母项并列,出现了母子不分的逻辑错误。张道然接过一看,发现是上午划错的那张,忙将刚才改正的找出来递给他。周国庆接过一看,便说:“这就对了。”周国庆见张道然目光不敢正视自己,便没有加以指责,就问:“累不累?”张道然笑了说:“坐办公室象比在队里劳动吃亏些。”周国庆也说:“要习惯就好了。坐办公室肯定没有在田里劳动累乏。”他停了一下,接着说:“你们大队是地委的点,你也熟悉情况,今天晚上加个班,把点上的工作情况写个材料,等向主任看了,作内部通讯发,以好推动面上的工作,你看没有什么难度吧。”张道然显出诧异的目光,不解地问:“是我写?还是讲给你?”周国庆肯定地说:“就你写。”张道然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只好应允,便又向他摸了摸写作的主题和谋篇布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第十章 十 春风得意绿满枝落户转干皆定心 大县的四级干部千人会议在县大礼堂召开,以区分组讨论在县招待所进行。两天的会议开得上下斗志昂扬,精神振奋。会议结束的当晚,张道然挑灯夜战,对搜集起来的全县三个镇十个区的情况统计表进行审查汇总。经过一个多月的工作,他初步能适应这紧张繁杂c而又马虎不得的办公室工作了。他在累计着表上的数据,铭刻肺腑的几个主要数字,全县人口超过百万,耕地已是一百七十万亩,夏收作物五十五万亩,预计早稻六十多万亩,中稻五十多万亩,双晚近七十万亩;预计“五一”前早稻可抢插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基本能达到不插“五一”秧的目标,还有农业上纲要的雄伟规划,水稻过黄河要超八百斤,棉花要过一百三十斤。在张道然的心目中,第一次有了这个农业大县的概貌,有了大县的农业可望蒸蒸日上c早日焕然一新的良好期盼。下晚班的铃声响过,他还在办公室里,不顾加夜班的疲劳,到资料柜里查找出有关统计资料,并且准备了一个专用笔计本,认真地记下了全县拥有总面积在三千二百多平方公里,上千亩的湖泊十余个,百亩以上的小湖泊达三十八个等有关基本情况。他记着这些数据的时候,更是兴奋不已,从内心里感慨,真可谓土地肥沃c物产丰富的鱼米之大县。他也为自己身居全县首脑机关而自豪,为自己出生于这个大县而自豪!是的,中国是以农业而立国,大县以鱼米之乡而闻名遐尔。 第二天上班,张道然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把这些汇总复写好的表格交给周秘书。他深知办公室的工作是雷厉风行的,当天的工作不能过夜拖沓到第二天再做。周国庆接过一叠表,一眼就看到表上那刚劲有力的字,再细看每个数码的排列也清秀整齐,整个表面清爽悦目。周国庆在心底暗暗感叹,自己还不如小张,而感叹之中又夹着一股妒嫉的不平酸气,他不甘心地便寻查起栏目内的数字是否准确无误。周国庆终于发现在早稻“五一”节前的抢插栏中,应插与可插的数字不相等,便问:“小张,汇总表格不关是加几个硬数字,还要审查下面填报的数字合不合理。比如说这早稻抢插的数字,县委一再要求不准插“五一”秧,为什么还有“五一”前不能插完的,是不是数字填错了,万一下面要这么填报,我们也要问个明白,也要按县委的指示,要求他们想千方设百计也要抢插完。让县领导看了这些数字觉得满意。”张道然听得有些委屈,忙说:“昨天,我汇总时审查过,发现是闵集区的数字有问题,我接着给区委办公室打了电话,找了负责联系汇报情况的胡秘书问了下情况,胡秘书说是如实填的,不敢欺上瞒下,是他们姚铺公社的趸秧由于太阳出急了,温度陡升,忘记及时揭开薄膜,把刚发起的嫩绿叶烧糊了,为了保住县委规划早稻面积,又赶种重播,所以把时间推后了。这事被县委工作队知道了,狠狠地责罚了几名看护育秧的老农,育秧技术员和小队长还写了检讨,扣了十个二分的。”周国庆听他把情况掌握得如此清楚,便不再吹毛求疵,就岔开话说:“办公室的工作适应了呢!”张道然给了他一个微笑,说:“还请周秘书多帮助。”他俩的谈话立刻止住,进入了沉默的工作之中。 这时,向中堂拿着个文件夹进办公室来,好象听到他们刚才都在讲话的,瞬息却沉寂下来。他便到周国庆的办公桌上拿起张道然复写的表格,顿时眉宇舒展,眼睛彻亮。他又转眼顾眄了会张道然,就觉得眼前的小张才来了没一两个月,形象都改变了,不是刚见到时那黑黑的放牛娃c毛小子,而是具有一定工农本色的新一代文化青年,那乌黑浓烈的头发下有张国字脸,脸上五官的位置恰到好处,额头不宽也不窄,圆眼不大也不小,鼻子不高也不低,嘴巴不厚也不簿,简直就是一副既机灵聪颖又诚实厚道的秘书像,天生的坐办公室的材料。向中堂这时才下定论,张道然是个好苗子,李副书记没有看错人,得给他压压担子,便说:“小周,你手头的材料多,交小张学着写写,你也给他指导指导。”周国庆很得意地说:“我给他安排了一个材料的,叫他把张冉大队的经验总结总结,那是地委的点,要让地委点上的经验能得到及时的总结和推广,以促进我们全县乃至全地区的工作,重点是上《纲要》方面的经验。小张已经整了一个,我看了一下,还需要精炼一点,典型更突出一点。我的看法不定正确,您给看看,指导指导。”向中堂赞赏地说:“你这个点子出得好,不过不要写成面面俱到的总结,要突出一个方面的典型。你看了,就让小张按你说的再修改,改好了我再看一下。行的话,县内用《大县通讯》刊出,再就是向地委办公室报送。我们要多把大县的典型报出去,让先进典型掀得香香的,红红的。否则,我们的工作就失职了。”向中堂说着又转向张道然说:“小张,写材料不是女人们贴布角,要精雕细刻,反复斟酌和修改,要不厌其烦,千锤百炼。”张道然一直没有说话,而是用接受的目光望着向主任,聆听着向主任的谆谆教诲。 又是一个夜晚,办公室里灯光四射,各人伏案忙碌着。张道然将自己的稿子又阅览了一遍,寻找着文章的灵魂。他愈来愈感悟到,稿子不应该仅仅是周秘书说的那些道理,关键是没有提神的东西,也就是观点是否鲜明,主题突不突出。应该紧密联系农业上《纲要》的主题,写出张冉村与众不同的措施。张道然又将材料进行了布局调整,首先是作好规划,要有明确的目标,再就是讲究科学种田,更换优良品种,改革耕种方式,强化培育管理,还有政治统帅一切。他最后拟定的题目是:一年四季在于春,农业纲要在于干。然后,他将自己觉得改得满意的稿子递给了周秘书。周国庆翻看后,毫不留情地说:“我看这题目就有点问题,不是在于干,而是在于人。教导的人能胜天么!粮食要过八百斤,棉花要过一百斤,关键是人。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我看前面的导语里要重点写出是地委书记的点,地委书记石一身先士卒驻点劳动。”周国庆边评判着,边用红水笔划划改改,张道然在一旁只好眼睁睁地让自己心爱的作品任人宰割。他接过周秘书亲手改的稿子,总觉得有的地方改得很别扭,他觉得在于人的题目太抽象了。五八年搞浮夸不也是在于人,其教训是十分深刻而惨痛的,错误的历史教训不能重演,还得在于干,农业才能上纲要。上纲要不是纸上谈兵,得靠实实在在的干。他等加晚班的人都离去,为了“干”与“人”字,和周国庆议论开了。不是议论,也不是辩论,简直就是争论。张道然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硬坚持着,说得周国庆最后无言可答。 很快《大县通讯》刊出了张冉大队的典型材料,地委办公室编发的《通讯》也相继转载了张冉大队的典型材料。一时间,全地区以地委书记的点为样榜,纷纷前来学习取经,迅速掀起了全地区农业上纲要的热潮。地委的工作因此还得到了省委甚至中央的充分肯定。张冉大队出了名,大县也出了名,张冉大队的书记冉毓敏也出了名,还成了新闻人物,一时红及四方,大名远扬。用有的社员群众的话说,是红得发紫了。当然,典型不能白吹,这年张冉大队向国家交售公粮百万斤,社员人平达一千多斤,年终收益分配人平留口粮一百多斤,社员群众捆着肚子为国家作贡献。冉毓敏被推荐参加省委组织的红旗报告团,在省c地c县作巡回报告演讲,他的演讲材料,少不了张道然采访执笔,也因此张道然在县委办公室c在县委机关引起了同志们的注意,成为大县“红旗杂志”式的笔杆子。然而,张道然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写了几篇材料,而使自己的身价培增,令同志们刮目相看。他自己倒觉得惭愧,其实材料的成功也有向主任和周秘书的一份子。 这天上班之时,县委副书主李树光来到县委办公室。自从张道然到办公室工作后,很少看到李副书记来办公室发指示,偶尔来了也没有笑脸,也不说几句话。此时,他脸上睛空万里,用同志般亲热的目光望着张道然,说:“小张来办公室后进步蛮快的,同志们对你的看法也不错,文章材料也写得过关。”这时,周国庆抢过李树光的话冒出一句话来:“小张要能将那题目上的干字按我改成的人字就更好了,说不定还能登上《人民日报》,我们县还从来没有上过《人民日报》。李书记,小张同志只要这样努力下去,一定会让我们大县上《人民日报》的。”李树光似乎听进了他的话,又似乎没有听见,便拿起省报的夹子来翻看。办公室的空气一下凝固起来,周国庆和张道然象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敢作声,就连呼吸都不敢放开似的。周国庆心里明白,小张一定是李副书记在张冉大队蹲点的缘故,因而推举到办公室的。对了,去年春,张冉大队上过《人民日报》,自己怎么忘了呢,说漏了嘴呢。忘了也好,那一定是小张写的,难怪县领导决定调小张来办公室的,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危机感。好一会儿,李树光放下报夹,起身往门外走去,并说:“小张,我明天要去你们大队,你明天同我下乡去,老关在办公室里写不出好文章的。小周,你给向主任说一声。”周国庆和张道然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分别前后答应着“好”,然后起身目送着李副书记离去,直到“噔噔”的楼板声消失在他们的听觉里。 这时,周国庆换了亲情的语气说:“办公室的工作不容易啊,要能长期呆下去,我还真佩服你的适应性。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啊。不过,李书记是很平易近人的。你到办公室的时间不短了,又有很长期间没有回去过,你不想你爱人,你爱人一定是想你了。正好周c李书记回去,也算是衣锦还乡,可风光了。李书记真关心下属,就是医生听诊听到你的心房去了。”张道然笑了说:“什么爱人,说得难为情的,农村里叫老婆,朴实又顺耳。”他接着说:“我也有同感,办公室的工作难做,整天把人憋得慌,总象小孩怕做错了事受大人打骂的,倒不如去挑土挖河的痛快,可惜我没有资格,只是个背米袋子的临干,要不然我就申请到基层去锻炼锻炼。”周国庆知道他有心病,便劝告说:“你不要悲观,只要工作搞得好,领导上是会解决你的个人问题的,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就拿我来说,当初也是从县商业科抽过来的,苦行僧直到去年底才正式调进办公室。县委机关不是一般的企事业单位,进一个人很不容易的,政治上的要求特别严。那是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周道然呷了口茶,象兄长似的接着说:“我看你不是要到基层锻炼,是想下去镀金的,象样野心勃勃。”他见张道然用眼直射着他,忙“哈哈”笑了,笑得开心地说:“我是说笑说,你别当真,别对向主任说,更不能对李书记说的。”张道然只好随着苦笑了,背米袋子的负罪感使他觉得在别人面前低了一等似的,便说:“周秘书,你这是把人看扁了,我小张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向领导去打小报告呢,请相信我不是那种人。”周国庆的话象根针扎进他的脑海,又使他一下子想到了有历史问题的爷爷。这时,两人亲近说话的气氛又消失过去,各自忙着,不再言语了。他们对桌办公有时甚至是一天说不上一句话,象这种亲热无间的交心谈心的时刻也是不多见,这也许是因工作环境和职业所决定的吧。 一辆黄色吉普车拖着长长的灰尘尾巴,颠簸地向张冉大队驶去。一路的树枝新叶格外的碧绿,放眼望去金灿灿的麦浪在起伏,茁壮生长的水稻欲封行,穿红戴绿的社员们一排排地在扯草禾,象在绿地毯上排演喜庆的节目。张道然在机关里很少和李副书记说谈,可在这黄布车里却开怀地说过不停。他欣喜地说:“开始您到我们大队,我们都很畏惧您,这么大的干部领导,见了都要起鸡皮疙瘩。其实您是很宽容的,很慈祥的,很平易近人的。”李树光被张道然的话说笑了,便说:“我没有关公的那副凶像,为什么可怕呢?我这是第一次听有人当我的面说真心话,我当真就那么可怕吗!”张道然说:“我现在见到您,那种过去的惶恐感就自然没有了。不过,我还是不敢和您睹面,不敢攀您说话,总是回避着。”李树光说:“算你还襟怀坦白的。这次我到张冉要多住几天,要参加麦收劳动。我十五岁就跟着部队南下,不知道挂念家里的,一心想着干革命。我是经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的,觉得现在的安定环境不得不易,我们要珍惜,要抢抓时间,带领全县百万人民,实现农业一年上《纲要》。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比生命还宝贵。这是我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隔级的领导与被领导者无拘无束地聊着,使张道然得到莫大的滋润,不知不觉地车子就开到了张冉大队的门口。 他们先后下车,被迎进大队部。砖瓦平房和光溜的地,屋内比屋外显得一种爽心的阴凉。大队部的守队老人张作彪忙迎进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又给李树光倒了碗灶头瓦罐煨的泛着柴火味的凉茶,就在他正要给张道然倒茶时,张道然忙自个去倒,并说:“我又不是客人,是到了自己家,该我自己来的。”张作彪便先给有肖司机到了碗茶。李树光很随便地说:“张老哥,我就是想吃你灶里烧的锅巴饭来的,还有莴笋叶子都炒得特别好吃。”张道然说:“李书记,那莴笋叶子老的可是喂”他把“猪”字没有说出来,知道自己抢快了,是回家的心情有些飘飘然了,忙止住话,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张作彪咧嘴笑着说:“李书记喜欢吃莴笋,您是大富大贵的福份人呵。”李树光忙说:“张老哥子,你几时也学会了吹虚拍马呀!说,我们的干部不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张老哥子,你可不能把我在这里就餐的圈儿漏划了,省了我的钱粮不是小事,可我下队的劳动日地委检查发现不够规定,要挨了批评,那可是大事啦!”张作彪又说:“不会的。您常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不得弄虚作假。省了您的钱,谁来给补上,我的口粮也是有定数的。 他们正闲聊得起劲,大队书记冉毓敏汗津津地赶来了,忙热忱地说:“李书记,您来了。”他同时发现了一旁的张道然,几乎双方同时亲兄弟般地亲热地打招呼。接着,李树光待大家坐下后,便问:“近来大队里的工作和生产情况怎么样?”虽然李树光象是随口问的,而冉毓敏不敢等闲视之,忙严肃认真地汇报说:“我们按照地委石书记和县委李书记的安排,积极推行学大寨,政治挂帅,思想领先,标准工分,自报公议的记工方式,狠狠地批判了唯工分论,使广大社员一心想着集体,一心干着集体,一心奉献集体”张道然见李书记边听边不断地点着头,也感觉到毓书记变样了,讲话和表达能力提高了,他便埋头一个劲地作记录,记下了那些感人的语言c深动的事迹。最后,李树光也威严起来,认真地指示说:“一是政治夜校要加强,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二是夏收要抢在这几天睛天,做到颗粒归仓;三是要摆正三者关系,及早完成国家下达的夏粮征购二十万斤的任务;四是搞好农业生产,目前重点抓好田间管理。”李树光出口成章地说着,冉毓敏都一一记在了笔记本上,四条四款也好就是二十万斤的征购任务,生产队的谷箍里和社员的米缸里早已露底了,就等着接上夏粮,好掺些菜来填肚子。冉毓敏心里更明白,居民的口粮只能饱七成的肚子,国家有难处啊,还有那升上去的先进总不能落人家的后,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李树光指示完后又转回张道然说:“小张,你去看张老头的饭熟了没有,吃了饭好去和社员们一起参加劳动。我和毓书记还说个事。”李树光等张道然离去后,便说:“老冉,地委石书记很关心你的进步,地委根据县委的意见,已经批准任命你为南桥区的区委副书记,县委安排你暂时兼任张冉大队的书记,你要抓紧物色好接班人,你还有什么说的?”一时间,冉毓敏听得真真切切,实实在在,自己要担任区委副书记,意味着从农民一下变成了吃商品粮的国家干部,还要领导过去是公社干部领导过自己的人,自己能胜任么。他见李树光还等待着自己的表意,便说:“感谢组织上的培养和信任,我一定更加努力地工作来报答。”他正要说下面的话,李树光却插话说:“相信你一定能胜任的,你接着说吧!”冉毓敏又说:“我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李树光说:“你说。”他这才说:“道然还不是正式干部,能不能转成,转不了就让他回大队接任书记,他是最合适的了。”李树光也正是要说道然的事,便说:“县里比大队里更需要他。我今天要道然同志回队,是根据县委研究的意见,将他转为正式干部编制的县委办公室的干部。如果你没有其它意见,大队同意,群众同意,我就找他谈话。同时还要你们在他的招干表上盖章。”这一切对于冉毓敏来说真是双喜临门,只有忍痛割爱服从县委的决定了,便说:“我没有意见,完全同意,坚决执行县委的决定。至于大队书记的人选,我再另物色,还有人选的。”李树光笑了,说:“是你给县委培养输送了人才。”冉毓敏笑嘿嘿地,谦虚地说:“是组织培养的结果,是您李书记关心的结果。”李树光说:“那你今晚就到二小队开个群众代表座谈会,大队也派几个代表参加,对小张转干征求意见。”一个升迁,一个招干,人杰地灵的张冉大队象过节一样地沉浸在无限的自豪和喜悦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十一 放眼基层脱烦绻任重道远展宏志 一九七五年下半年,大县根据上级文件精神,通过充分酝酿,首先在进一步发挥出人民公社的优越性,进行了一交历史性的撤区并社的行政区域的调整。县委c县政府决定撤消十个区的建制,将六十七个小公社合并设立为二十四个人民公社,称大公社。十一月正式揭盖子,已是县委办公室秘书科副科长的周国庆被任命到杨埠公社任管委会主任。张道然得知这一消息后,呆坐在办公室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望着那空着的办公桌,想着周国庆已去参加县委召开的揭盖子会去接受担子了,眼看几乎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挚友就要离开办公室去到基层担任领导要职,再不是伏在那冷酷的玻璃板上爬着那遵命文学的格子,可以一展自己的才华,到广阔天地去尽显身手。张道然吝惜和羡慕之余,还特地有些感激之情,是周国庆坦诚的帮助和潜意默化的感召,使他从一个不懂办公室工作的农夫子,成长为县委办公室一名不可多得的骨干力量,现在除了能完满地处理好办公室的日常工作,更能提出一些带建设性的指导性的供县领导参考和采纳的意见,就说他通过深入基层调查了解后,提出的改革传统的耕作制度,将一年一熟的极为粗放的耕耘模式,根据土壤地理情况分别实行一年两熟制c三熟制和水旱轮作制,并编制出了较科学的农业区划图表,获得了省c市有关权威人士的充分肯定,并在实践中初见成效,农业增产增收在十成以上。他深深感知,自己每进一步都与周国庆密不可分。哪怕他们之间有时是同事间的那种妒嫉,也会成为一种反作用力来激发张道然克难求进。 晚饭时分,张道然约好周国庆躲在自己的小房里小酌,在食堂里端的一碗红烧肉,在店子里买的一碟花生米,还有妻子腊娥腌制的一瓶酱菜。张道然酒不醉人先自醉似的兴奋地举着小半盅白干酒,热情地说:“祝贺你荣升,我们俩喝一大口!”他说着,便与周国庆碰了下酒盅,一口喝下足有半两。那发烧的酒立刻进了肠胃,渗入血液,使他脸面发起烧来,全身骚动起来。酒随情入,入随酒奋,张道然的话语一下多了起来,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肚里象关不住话似的说:“周秘书c周科长c周哥子!我小张是你一手关怀帮助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你就是我的恩师。”周国庆心想,自从你进办公室后我周国庆的思想上就没有轻松过,我忌妒你,使你的坏,其实恨死你了,你还这般不知趣的感激我,真是不可理喻,于是他也滔滔不绝起来说:“小张,你快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同事,是同志。说心里话我是很佩服你的,我这个人是不轻易佩服人的,就连向主任老夫子一般,我都不佩服他。这话你说给他听我也不怕,不过你不是那种人。我们这顿饭算是奢侈了,至少浪费掉你一个星期的伙食。”张道然摇着头说:“差也,这不能说是奢侈,更不叫浪费,这是我们革命同志的革命情谊。”周国庆瞪目结舌地说:“对,革命情谊。你到时候要经常到我们杨埠公社去指导工作,我也给你来这么个革命情谊。”此时,他俩的心里似乎还明白,躲在房里喝酒是犯了机关里没有明文规定之规的,是不光明磊落的行径。他俩尽管在酒兴之中,也还注意控制自己那自由放纵的情绪。张道然欣然地说:“什么指导工作,你是领导,你才是真正的指导工作。我一个小秘书是为你们领导服务的。”周国庆很自豪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上次听你说想下基层,我就受了启迪,记在心里。所以抢在你的前面向领导上提了申请。正好这次撤区并社是个机会,这个机会你错过了,以后你会有更好的机会的,你可以提早向领导提出来下基层,也可以向主任的位置努力,主任是要参加县委的。你知道,我在办公室干了六七年,想在这里跋涉干出名堂来是不可能的,搞出了成绩是该领导总结,是领导的。就说你的那些耕作制度改革,还不是当作了领导上爬的梯子。你做错了一点事,在你那成长进步路上的无形档案里记下了一笔。”俩人就这样开怀畅饮,边吃边喝边聊,也算是推心置腹的了。 当周国庆踉跄地离去以后,张道然似乎清楚过来,为什么自己只想到要去基层锻炼,而没有向领导上提出要求呢?不行,自己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应趁着公社领导班子调整之机,说不定这个机会还没有失掉。他懒得收拾这一片狼籍的碗筷,也觉得头重脚轻的,便大步迈出门去。他要立刻去找向主任申请,如果向主任不同意他离去,他甚至准备去找李副书记。李副书记正好和向主任在同一单元住,他们住的这栋新楼,是县委大院惟一的一栋,共两个单元三层高,属二室一厅,共住十二户,称为县委楼,在县委大院内是第一栋新式宿舍楼,但在县城不是第一栋。县城最早做这样的楼房是前年县商业局修建的供局长所住的,称为局长楼,局长的房子落成了,而乌纱帽却被县委监察组以以权谋私和高标准修建宿舍楼而摘了。时过境迁,社会进步,县委们应该住这种楼房了。 当张道然竭力控制着飘逸的感觉,还是重一脚轻一脚地来到县委楼楼道口时,某根理智的神经命令他不能再向楼梯坎上迈去。他责问自己,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种神态能面见领导吗?你在领导的面前能有充足的理由来申请下基层吗?你现在不能这样莽撞冒失,否则会弄巧成拙的。领导上关心你已经将你农转非招为正式干部,是县委大院的一份子,你就想翘起尾巴是吧,要让领导批评你说你是闹情绪想提副科长接周国庆的空缺不成。他忙回转身,匆匆地往回走去。在这段不足二百米的通道上,他担心突然碰到某某领导,肯定是尴尬不堪,脸面不知往什么地方藏的。眼看就到了办公室的木楼房,却突然听到向主任的喊声:“小张。”他无法回避,转过身去,果真是向主任站在县委大门的路边的平房旁喊他。他停住了马上回过神来,赶紧朝向主任走去。向中堂诡秘地说:“小张,你去供销社找下刘主任的丈夫彭康,你找到他就说刘主任找他有事,要他来一趟县委会。”张道然有些迷糊,现在不是晚班的时候,再说他们家住在县委会,到供销社又怎么找得着那彭康呢,便问:“彭康不在家里?”他问过这话又觉得这是废话,彭康要在家,那向主任何必让自己去供销社找,既然是刘主任要找自己的丈夫为何要劳你向主任传话呢。疑点再多遵命是原则,他正要去找,向中堂又不满地惊着眼说:“他家里要是有人,我还要你去找?小张,我告诉你,你千万要保密。刚才郭书记下乡回来,发现办公室地上有封写有他亲收的信,打开一看是彭康写给他的。信上说是刘主任和李书记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他背不了那王八的臭名,给书记留下一封说自己去跳江寻极乐世界去了。我已通知公安局派人去江边码头寻找,但我又不相信他真的会照信上写的去做,是恐吓县级领导要引起重视,听说他在供销社有间休息室,他要在房里怎么样也说不定的。你去看看,千万注意保密,这关系到李书记和刘主任的形象名誉问题,也关系到县委的形象和名誉问题。”张道然听了这今古奇闻,醉意已醒了大半,没有了醉的样儿,忙答应着说:“好,好。”向中堂又交待说:“小张,我在办公室等你。” 县供销社与县委会只隔着一条巷子,而供销社的大门与县委会的大门是相反向开着。即县委会面临的是一条大街叫红军路,而供销社面临的又是一条大街叫建设路。五十年代初县委会和供销社在此创建时还是一个整体的地方,随后各自打起了围墙,中间留了两条大街对通的五少来宽的巷子。供销社还把一栋位于县委院墙内的房子无偿地给了县委会。谁是谁的,供销社是党和人民的桥梁和纽带,都是的。张道然很快从供销社回来,向在办公室等待着各路信息而作总协调处理的向主任作了回报。也许是他走得急促了些,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去了供销社,没有找到他”向中堂忙拦住他的话说:“你坐下歇口气,喝口茶,慢点说,不要慌。”他按照向主任说的,端起自己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又缓了缓气,然后又去给向主任倒了杯茶递给他,这才坐下来,静了静说:“我找门卫问了彭康的房间,是在办公楼的楼梯间,挨着档案室。门卫说他这时肯定不在房里,我不放心,还是去了,并趴着门凭着摇窗看了,房里空空的,床上纹帐是开的,被子叠着。门卫还是不放心,又跑到背面的窗口去瞧,但窗玻璃被纸糊着,看不到房里。我还问了门卫是否有他的钥匙,说是刘主任让我来拿一本学习资料的。门卫说他手里没有,他很热情,又去找通讯员问,通讯员说只有他们供销社主任住房的钥匙,别的我什么也没有说。”他的汇报终于完了,够详细的。 向中堂听着听着,知道反正没有找到彭康,这条线索已断了,也没有心思记小张讲的那些过程。刘主任叫刘春梅,是县委委员,是妇联的主任,彭康是供销社的政工股长,可以说他俩是一对革命的红色夫妻。向中堂紧锁眉头,深深地思虑着:一向正人君子的李树光怎么能和一向循规蹈矩的刘春梅搞上那种苟且之事呢,说不相信吧,但有郭书记亲自给他看的彭康的那封信,而且从郭书记的嘴里听出,好象郭书记已经找刘春梅谈过,她并没有否认。人啊,就是这样难以捉摸!这个彭康啊,彭康,你为什么这么心胸狭隘,走上绝路呢,你何不推牌各奔前程,硬要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你何必丢下一封遗书,害得众人不安宁呢。向中堂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彭康不会这么憨,拿生命开玩笑的,一定是丢下的烟雾弹,一走了之。他在心里祝福着,但愿如此! 一石激起千层浪。彭康去向不明,生死未卜在大县留给了人们猜测的疑案。李树光是否和刘春梅有风流韵事,对于无足挂齿的小人物张道然来说,确也关系盛大,系着个人的前程命运。他想到周国庆曾几次提到过他是李书记选来,李书记现在出了问题,自己还能在这县委办公室呆得很长吗,呆得下去吗?谁又宁愿轻易放弃眼前已拥有的一切而下基层受苦受累呢。张道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机关呆长了会得一种机关病的,不如趁着年纪轻早早下去干一番事业。他已经下了决心,就是李书记和刘主任没有那种事,自己也要申请下基层的。他确信自己的命运还要靠自己来掌握,不能听天由命。他看准的事,认准的道儿是不会反悔的。 几天紧张的搜寻过去后,寻找彭康的蔽密行动只好无果而终。江边毫无蛛丝马迹一件遗物也没有;江中有翻滚的混浊的江水。他的亲友,他工作过的地方,还有他的老家c他插队劳动的生产队,均无他的音讯,一纸辛酸泪给大县人们留下了无数的悬念和推测。张道然觉得在这个当口,不适合自己主动提出下基层的申请,得看准个时机。他送周国庆走马上任的那天,实际是周国庆向办公室主任和同志们谢辞的那天。张道然突然觉得这是个时机,等周国庆离去,同志们还沉浸在依依惜别之中,他张道然毅然当着向主任和办公室在场的四位同志们的面,提出了自己的申请。他很诚恳地说:“向主任,在您的帮助教育和同志们的关心下,我在办公室工作四五个年头了。我今天向您申请,我想到基层去接受锻炼。如果需要的话,我服从组织的安排再回来给您当兵,请领导上务必批准。” 顿时,办公室的空气又凝固起来,向主任的脸一下变白了,同志们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张道然。已在办公室做秘书工作的吴汉斌机灵地笑着说:“张秘书,你这该不是说的真的吧?”张道然的脸面已有些胀然,还是坚定的说:“大家几时见我张道然和向主任开过玩笑的,何况是这种严肃的事件,怎么能随口说说好玩的呢。”向中堂见小张重复自己的观点,便改变了过去居高临下的口气,换成了笑脸说:“你要是再回来和我当兵,不仅说明你白白下了趟基层,就是我向中堂也没法向同志们交帐。我办公室出去的人都应该是大手笔,是能为人民干一番事业的。否则,我只有回河南老家吃窝窝头了。”向中堂还是拣起了平时对张道然的称呼,说:“小张,这事也不要太作急,就算我同意了,县领导也不一定会同意。你想周围国庆才下去,我们办公室不可能一下子去二人吧。再说办公室正是缺写材料的人手,你刚熟悉这方面的情况,你写的讲话稿刚对合领导的味口,你先不要有杂念了,还是安心在办公室工作,是金子倒处都能发光的。”张道然接过向中堂的话说:“领导上一天不批准,我不会因此而影响工作的,保证比过去干得更好。”这时,向中堂把话题转向大家说:“大家都听到的,小张表态说了,一天不下去,工作会干得更好。同志们放心吧!都要继续努力地搞好本职工作。” 自从张道然当着众人公开了要下基层的意愿,他觉得似乎包括向主任在内的同志们都和自己隔着了一层什么。他想主动和大家沟通沟通,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他认为只有用积极努力的工作来向大家证实自己,是大公无私又无畏的。向中堂也不象从前什么事都安排他做,就只当办公室里没有他存在似的冷落他。这天下午刚上班,向中堂又一反常态,当着同志们热情地喊了他,说:“小张。”并接着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小张同志的要求县委批准了。是上午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的,组织部很快会下文件任命。”吴汉斌便插话说:“张秘书是到哪个公社去?”向中堂高吭地说:“是到小张的家乡,南桥公社,当任分管农业的副主任。”大家听后心里很是明白,周国庆是任公社主任,而张道然只是副主任,距副书记至少相差两个台阶。当然张道然只是办公室的秘书,不比周国庆已是副科长了。县委考虑到他是领导身边的同志,下基层当然要给个职位,而经起那些土改根子的基层干部一身只能是名中层干部,他张道然还是幸运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十二 鸡蛋换盐心换心旧友相逢叙旧情 霜降,给大地披上淡淡的银装,长毛的太阳黄嗖叟叟的躲在树梢里,象含羞的闺女难得出阁。地秃秃的c树秃秃的c房子秃秃的,天地一片暮色的暗然。张道然踏在这条熟悉的小路上,欣赏着路边的野刺月季花,使他记起了儿时由于玩皮被野刺扎进手里也没在意,时间一长,野刺长到了肉里,痛得要命,是张母咬着牙狠着心用小针替他拨出了野刺,还用嘴###出伤口的血。他清楚自己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家了,而且近二年的春节都在县委会值班,没有与家人团聚,家的概念在他的脑中是淡忘的,有时回家只是逗留一个日子,家里的日生也从未操心过。这次,他想趁着调任的空隙在家里多住二个日子,好好和奶奶聊聊,也好好和女儿友琼聊聊,对于妻子冉腊娥和父亲张凤国就没有多余的话可交谈了。他想奶奶已过了花甲,还在菜园子里做些农活,还洗衣,照看家门。记得上次回家时,女儿去外婆家了,没有见到她,他特疼爱自己的女儿,她那趸趸辫c小脸蛋c滴溜溜的小眼睛,会说话的小嘴巴,一个活泼漂亮乖巧的女儿形象便显现在目。 他想着这些家里的人和家事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张母见了他,笑得咧着嘴喊:“道然回来了。”他笑吟吟的答应着,赶紧迎上前去,热情地问:“您近来身子可好!”张母仍笑着说:“伢,搭你的光,好得很,还能下地薅田呢。可惜不能去工地开河挑土咧。”祖孙俩边说边进屋去。张道然放下手提包便问:“怎么都不见家家户户有人,队屋已象是空的。”张母告诉他:“这阵子男女老少都忙得没功夫睡觉呢,天不亮就出发到郭铺开河去了,说要抢在年前完工,这河的名字叫什么纲河。”他替她说:“是纲要河,就是开好了河,农田的水系疏通了,农业才好上纲要。”张母这时收敛了笑容,惊诧地问:“道然,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你怎么有空回家来?”她是担心怕张道然工作上出现什么错误,或象他爷爷样当了什么叛徒,那他一辈子就不能挺直腰杆做人。她还担心是不是因为他爷爷的历史问题而影响到他的前途,而被清理遣责回家的。所以她才这样疑惑地问他。张道然知道,如果说工作调动了,特别是从县里往公社下调,怕老人不理解,只知人都应向上进的,为了不让老人忧虑,便说:“就想回来看看,我看您的精神还蛮好的。”张母高兴地说:“你是该回家看看,应多体贴琼儿她妈些,她为了多争工分,简直就不要命,和男劳力比着干。你不要看我老了,不懂年青人的事,我看得出来,你也难得回家一次,回一次家也是对琼儿妈不冷不热的,你怕我不知道。你可不能在外干那昧良心的事,当那个人人深恶痛恨的陈世美。你在城里可要本分些,别被城里的漂亮狐狸精勾了魂,那要终身悔恨的。” 张道然没有在意张母的逆耳忠言,而是仰头瞠目嗤之,那歪了的木柱和变黑的屋檩,还有浸蚀而脱落的砖墙。他一阵的叹息和心酸,自己只有三十多元的月工资,自己都难得养活自己,已过了二十走向而立之年,却不能兴家之业,重振张家。张母见他抠着头想着自己的心思,便说:“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张道然说:“听到了,听到了。”这时他想起了什么,便问:“爹和腊娥都去开河了?”张母说:“都去了。是队长说的,要抢时间争取夺头功呢!昨晚我听你爹说了,我们队一定能胜过其他队,可提前五到七天完工。”张道然知道腊娥晚上才能回家,便自己到厨房去端下饭架上的簸箕,准备自己做饭吃。张母忙过来说:“你才回来,去歇歇,肚子饿了吧?我来热饭你吃,腊娥他们呀要到月亮升起来了才能回家。”张母便去打开碗柜,见只有半碗腌萝卜和早饭没有吃完的一点白菜,就去腊娥的房里,找那放鸡蛋的罐子里拿鸡蛋。张母找到床底下瓦罐伸手去摸,里面空空的,她就又到屋后间的鸡笼上看草窝。草窝里有只黄鸡母揣在里面,闭着眼睡觉。她知道这黄鸡母长得肥光,肚里油厚了,三两天下不了一个蛋,而每天都要白白地占着草窝,悠然自得地养神,便骂道:“你这懒畜牲,老踏在窝里搞野白。”说着又随手去赶走它,然而窝里也没有一个蛋。这下,张母慌了,拿什么弄给张道然吃?每天的鸡蛋都让腊娥弄到哪去了呢,难道又是去换了盐。她不相信的一看盐缸子,只有小半缸子盐不足半斤,她心里暗暗地埋怨起腊娥。自从冉腊娥进张家门已快十年了,张母可从没有见她这样小心眼地或把东西往娘家扒去的,难道是担心张母偷吃了不成,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气愤得白发更白得发亮了。 气不平还得想法子让道然吃顿象样的饭,她灵慧一动,忙到菜园子里扯了几个新鲜萝卜,还到邻居家借了两个鸡蛋做了碗蛋皮汤,一碗炒萝卜丝,一碗炒白菜,一碗腌酱辣菜,摆到桌上还象真是招待至上宾客。张道然咀爵着可口的饭菜。一下勾起了儿时胃觉的记忆,那灶火蒸熟的饭茶,比县委机关的木箴蒸的饭香多了。浓郁而朴实的原野原汁原味的饭菜,馋得他几乎把舌头都要吞进肚里。张母在一旁看得真切,对孙媳的怨怒之气暂时消失,甜美地笑着说:“慢点吃,道然,别哽着了。”她说着便坐在他桌边,接着说:“这次回家多住几日,以好多体贴下腊娥。”张道然满腮地嚼着饭菜,把眼睛望着张母说:“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您也来吃吧。”张母说:“看你吃得这么津津有味,我的胃口还真上来了。你先吃,我肚子还不饿,你吃了我再来吃。我只要你答应我,多体贴下腊娥,你知道吧,这已成了我的又一个心病。我真担心你俩会憋出大毛病的,你听奶奶的话没错的。”张母说着,不禁流出了酸泪,想到他爷爷张斯贾一去无音讯,自己孤守着空房,熬过千万个漫长而又冷寞的难言黑夜,她的心因思念而碎了,不能让腊娥吊着咸鱼吃淡饭,重温她的女人煎熬。她把这种思念的美好愿望只好寄托到孙子孙媳的幸福美满和白头到老的份上。她看到孙儿媳虽然不吵不闹而却不冷不热地相处着,就心痛。要看到孙儿媳相敬如宾,相互恩爱,才觉得满足和高兴。她又说:“道然,等你有能力了,也把腊娥接到县城去,和你一块过日子该多好!” 张母的一席话总算触到了张道然的神经中枢,他被张母的唠叨悟感起自己身上的责任和肩上的担子。他觉得自己下基层不是去图名利,不是去当官做老爷的,社员们都在以革命加拼命的冲天干劲投身社会主义建设,投身挖河开渠的水利工程建设,自己怎么能贪念着小家,而置工作而不顾呢。还想在家多呆几天呢,就是想借调动但未到职的间隙时日,躲避火热的水利劳动,养尊处优呢!这不是典型的个人主义又是什么?这与对一个革命干部的要求又相差甚远了。他觉得自己不忠诚,有些虚假,想着这些不觉心里都发怵了。张道然吃饱了,思想端正了,精神抖擞起来,张母接着就去添了饭来吃,并说:“道然伢,这蛋汤怎么还有这些,你把它都吃下去,我不喜欢喝,放着让蜈蚣爬了,再吃会死人的。”张道然知道,过去在家里从来没有听说她不喝鸡蛋汤,明明是在哄人,便说:“我吃好了,您忙了这阵子,自己吃吧。”他见张母拿了调羹舀汤喝,便放心地说:“我这次是下乡调查,路过家里,特来来看您的,我要赶回县里去了,再迟了没车去城里,我又没有请假,还有工作等着我。”张母一听,心想道然是偷着回家的,这怎么行。但一想到腊娥,又觉得他俩总该见上一面,老人心里矛盾着,最后还是觉得不能让道然走,便说:“你可以明天赶早回县,我不留你,这下半天不要紧的,哪个领导这么不通人情呢。”张道然接着她的话说:“这不是哪个领导的问题,是我有工作任务在身,不能耽搁。”张母见道然说得这么严重,要动身离去,也挽留不住,想他已经是国家的人,由不得因家事而管束他,只好说:“你要走,还是工作为重,可不能对腊娥说你回来过。”张道然谢辞而去,张母一直目送着他消失在大路口。南桥公社机关设在南桥镇街上,座落在下街的一座院子里。院子大门前竖着南桥人民公社委员会的醒目招牌,院中直通向后的凉亭似的砖面路被葡萄架紧蓬着,通道两旁是办公用的平房,进院第一间房便是党委办公室。张道然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报到,党办室却只有一名小办事员。办事员叫胡志勇,他欣喜地接待了张道然,他前几天已听人说张道然要来南桥区工作,他们毕竟是上下办公室线上的熟人,他还是领导,这下又是公社里的直接领导,小胡自然高兴致极,他很尊敬地告诉张道然:“解书记和公社的其他领导都下队去了,要在晚上才能回机关。”张道然“嗯”地听着,看着党办的布置。小胡接着说:“张主任,您看我先领您到招待所里住上,等房子安排好了再接您到机关来住。”张道然又“嗯”了下,心想等书记和主任回机关报到分派了工作再说,便说:“好!” 南桥小集镇的街是一条直肠街,据说那五里长的青石板街是清朝同治年间在朝廷为官的镇上名人胡大任捐资修建的。人们以吴家巷为界,习惯分为上街和下街,公社招待所也座落在这条街上,距公社机关只隔着新华书店和南货商店等几户人家。张道然简单的行李被小胡提着,跟着小胡去了招待所。他在小镇上的二中上中学时就对这个小镇和这条古街很熟悉了。他们走出机关大门,刚踏上青石板街,张道然却意想不到的一眼就瞟到了久别的老同学柳莹。与此同时,柳莹那双晶莹的慧眼也瞧到了张道然。俩人又不约而同地亲热热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张道然!”“柳莹!”俩人一下就走近了,柳莹响当当地问:“自从那天一别就没有再见到你。你到南桥来做什么,你现在是在家里种田,还是我看你不象是种田的。”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这位结了婚的老同学比过去当学生时更具有了成熟男人的特有魅力,她恨不得一句话把别后的情形打听个明明白白。小胡走过来在一旁说:“张主任是县委任命来我们公社的新领导,刚来的。”她把期盼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张道然,他这时才会意地说了个“是”字。然而,在柳莹的眼里,张道然没有了过去的青春激情,倒是饱含丰富情感的目光更深遂,更让人着迷了。她望了下一旁的小胡,也显得很沉稳地邀请说:“好久不见面,今天的晚饭我接客,为你接风洗尘。”她见张道然不表态,只好拽着他的胳膊说:“别犹豫了,去吧,去我家,我也是今天回家的,我妈已准备好了饭菜。”小胡心想公社领导都不在家,他不能自作主张,正为晚饭发愁呢,便趁机说:“张主任您去吧,反正解书记他们晚上才能回机关,说不定有工作扯住了就在队里住夜,不回来了呢。”柳莹见有小胡帮腔,硬是连拉带推的说:“走吧,走吧。”张道然觉得也只有如此了,便说:“好吧。我们还是先去招待所登记好床位再去。”小胡灵机地说:“您去吧,我去替您登记好,把房门钥匙拿在手里,您回来到党办找我,我就在党办的里间房里住。”他们说好便分手。 他俩伴行着向她家而去。在这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年代里,她走在这条古朴的小街上硬是与那些黑灰蓝装束的人们不同,显得独花一枝。她在学校时就爱漂亮喜欢打扮,张道然这才不得不留心打量着眼前的老同学,只见她眉趸春山,眼颦秋水,面簿腰纤,袅袅婷婷。他正在痴痴忘情的时候,柳莹已经发现了他在注视着自己。张道然嘴里却一如常态地还是和她聊着别后的情形,尽管他没有询问过一句关于她个人的话题,她却毫无顾忌的或是有意思的自我滔滔不绝地说:“告诉你一个特好的消息,我已经被县商业局宣传队招工了。”柳莹见他有些深情又有些痴呆地望了她一眼,便接着说:“难道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张道然这才回过神来说:“当然为你高兴,那商业局宣传队是好多热情而又具有文艺天赋的青年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单位,我当然为你高兴,还要为你喝彩呢!”柳莹笑盈盈地说:“有机会请你看我的演出时,再为我鼓掌喝彩。”她接着直截了当地说:“我看你变了,变得对老同学都不那么坦诚,我看也许是你有心思,是你的家庭心思吧!”张道然见她那觑觑的目光逼得紧,就直率地说:“我是在后悔我刚才答应了你,你把一个你家里不认识的老同学领回家,还是一个有了老婆孩子的男同学,你的那位怎么想呢。”柳莹突然哈地笑起来说:“你太多虑了,我的那位决不是你想象的那小心眼的人,你到了我家就自然会知道的,什么那位不那位的。”他又疑惑地问:“你家在哪里住?”她不笑了,认真地说:“我的家还不是老地方,刘巷子内面。你曾和周老师去过的。”他听后还是觉得茫然,难道她家是招女婿住在娘家,难道她还没有出阁嫁人。张道然不敢再想后一个问题,他知道在学校时,她就对自己有好感,似乎还有点那种成份,她好象知道他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他觉得自己更不应该随便询问她的一切了,他俩聊着不一会就到了她家。 公社招待所里终于宁静下来,旅客们陆续闭灯休息了。然而,张道然躺在床上心境怎么也静不下来。他对与柳莹的邂逅在情感的世界里掀起了波浪,此起彼伏,总是一浪更比一浪高。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刚才在她家她母亲对他的那亲近的情形,他的耳边又想起她刚才送他出门时说过的一句话“真是天赐良缘,让我们又见面了”什么天赐良缘,那是女男之间的婚姻之缘,她的话说得够露骨的了,只不过我是已成家的男人,怎么再能胡思乱想呢?尽管和腊娥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党纪国法所不能容许,社会道德规范所不能容许,离了腊娥,再和柳莹那是万万不能的事。张道然这么认为着,心境坦然了一些,但又觉得柳莹对自己一片痴情真意,似乎自己倒有些负疚于她了。 “砰砰”地有人敲门,张道然想,这么晚了谁还来敲呢,便问:“是准?”又是“砰砰”地有些胆怯地响了几下,他立刻警觉起来,还是问“是谁,我已经睡了。”他的话刚出口,又担心难道是公社的人找他有工作上的事,忽然又听到象是柳莹那娇脆的嗓音说:“小声点。是我。”张道然一骨碌地起床开灯c开门,见果然是柳莹,忙说:“快进来。”随后便赶紧关了房门。柳莹进房后不客套地坐到他的床沿上,秋水一般地深情望着他,问:“你见过解书记?工作怎么样?”张道然惊喜地望着她,说:“见了,工作都安排了,我分管农业,现在正是农村冬季水利工程的大忙时间,我明天就到红旗大队的工地去。”她依恋地说:“我知道你工作忙,我确是真心地喜欢你,并不是看你当了公社的领导。刚才,你走后我一直在懊悔没有把喜欢你的心情干脆说出来,说真的,我是真心的爱你的,管你结没有结婚,有人找我妈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就不同意,就是心里一直装着你,所以现在我都快成老姑娘了,你相信吗!”他忙说:“柳莹,你快别这么说,这对我俩都将是会很痛苦的。”她说:“我知道你现在是公社领导,工作很忙,我不会影响你的革命工作和前途的,我也不会劝你离开腊娥的,我只求你就让我这样一世的想着你吧,我就心满意足了。”他劝慰地说:“柳莹,你别傻想,你才二十出头,正是芙蓉出水人见人爱之妙龄,现在提倡晚婚,二十七八都不算是老姑娘。再说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么年轻漂亮。”柳莹撒起娇来,说:“我就要你说一声你不会讨厌我的。”他终于说:“其实离校回乡后,我也没有忘记过你。”她听他说这么真诚地说出了心里话,心中热血更加翻涌起来。随后俩人都理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谈论着别后下放c回乡和求进取的情形。他最后说:“不早了。好,你安心回家休息去,等有空时我再去找你。”经过一两个小时敞开心扉的交谈,她心里安详了许多,她听他的话,告辞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十三 婆孙相疑恨更亲盼夫心归情成疾 张母因找邻居借鸡蛋做汤给张道然吃,而张道然不听祖母劝留,欣然离去。她担心孙媳冉腊娥知道道然回家都不愿意留住一夜,情理上承受不了,左思右想只好瞒着道然回家一事。然而,从邻居家借来的鸡蛋怎么还上,春上家里抱的一窝十九只鸡娃,由于发鸡瘟秋后鸡成熟开始下蛋时只剩一只白公鸡,二只花阉鸡和五只麻花黑花的母鸡了。况且产蛋季节已过,冬季只有那老母鸡才隔天下一枚,当年的新鸡母三天才能滴出枚。那借的邻居家的两枚鸡蛋,张母只好偷偷地给还了。就是道然回家的当天下午,张母将鸡母刚下的还热乎乎的蛋拾到自已的房里。尽管是说不能捡热蛋,捡了热蛋会影响鸡子再下蛋的,但她还是忍心捡了热蛋,她担心孙媳回来会捡了这枚蛋的。如果不及时还给邻居,又怕邻居上门来讨,揭穿道然回家的事,而给他们小俩口更增加感情上的隔阂。 晚上,冉腊娥和社员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踏着夜幕回家后,见鸡窝里没有鸡蛋,便问:“奶奶,今天鸡怎么没有生蛋了?”张母很认真地回答说:“这几只该死的鸡,就知道吃冤枉食,就是不生蛋,只有把它杀的吃了算数。”冉腊娥却说:“今天没有生,明天会生的,要把它们杀的吃了,那就没有指望了。年关临近了,我想攒几个蛋到过年时吃,这两天队里在忙算帐,准备搞分配,据说我们家还没有超支。我看那几个超支户真没法过年了,还要借佐讨饭过年的,一年过头,一家子总算有点喜意才好。最好的是冬保家,他们家说可以进上百元的钱。呔,他们家三个整劳力,又没有寒人,要我们家能进上百的钱就好了,过年时大人小孩可以做件新衣裳穿。再说道然为政府在做事,工资也是很少,还要应酬,要有钱最好能给他做件蓝的卡的中山服,在外面工作也不能那样寒酸,要体面些。”张母听后,心里一阵疾痛,难为腊娥心里总惦记着道然,怕他在外被人瞧不起,而道然却象木头人一般,对腊娥不是仇敌就是无所谓的。便说:“伢,家里都难为你操心,道然长年在外,也从不管家里缺盐少米的,小时候我没有白疼他,可他现在工作在身就把家里忘了,一搞长时期也不回来看看我。”冉腊娥见张母埋怨起张道然来,忙说:“您也别怪他,他是国家的人也是身不由已,可心里总挂念着您,挂念着家里。上回还托人给您带来的伤湿止痛膏,说是您臂脊发风湿酸痛贴了会好的,您贴后果真没有那么痛了。”冉腊娥和张母聊着,也就没有把鸡蛋的事放在心上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冉腊娥和社员们一道冒着无感觉的寒风,去了纲要河工地。中午,那毛色泛亮,冠子鲜红的黄鸡母翘着屁股艰难地下了枚带血的蛋,然后欢叫个不停就怕人家不知道它下了蛋似的,要争着报功。张母看得真切,忙丢了把稗子在地上,以示奖励补充它的营养,以示引它出窝,以好捡起热蛋。这时,她突然记起了孙媳昨天的话‘今天没生,明天会生的’,她只好将鸡蛋归还到鸡窝里,以免引起腊娥的怀疑。入夜,冉腊娥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鸡窝,将鸡蛋捡起存放到自己房里的瓦罐里,然后去忙着做夜饭,好让公公c友琼和祖母一家四口人早点吃饭了去睡觉。张母把冉腊娥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心里,暗暗地庆幸自己没有捡起鸡蛋,否则无法向孙媳解释清白,还会遭到不必要的口舌。 张母好不容易的熬到第三天的下午,那该死的黑鸡母才迟迟下了一枚蛋。这是只新鸡母下的蛋,个不大,但也算得上揍一枚数。张母赶紧去拿出前天捡的那枚蛋,便迅即将两枚鸡蛋还给了邻居。邻居家也只有一位老奶奶在家,接过鸡蛋也没有过细看,便放到了碗柜里的碗里,好等儿媳挖河回家,看了蛋,证实她借出的蛋张母言而有信,有借有还,还了两枚鸡蛋。俩位老人说了会闲话,张母便告辞,邻居家的奶奶也笑脸相送,还说:“两个蛋还记在心里,真还了。”张母的这一切都是支开了友琼去玩撒,悄然而完成的。然而,邻居家的儿媳妇在做夜饭时,发现了两枚鸡蛋,便没好气地问婆婆:“这两个蛋是腊娥家还的。”见儿媳的话语有些生涩,老婆婆赶快说:“是的。我还怕张家不会还了的呢,这才两三天就还了。”她儿媳不但没有高兴劲头,反而横着眼说:“还,还个屁。这两个蛋怎么能和我们家的鸡蛋比呢,都小了一个圈子,我看只能抵咱们家的一个。我看他们这是不是有意沾这个便宜,将小鸡蛋留着还给我们,他们家怎么能这样呢!”老婆婆再仔细瞧瞧这两个蛋,越看越觉得是比自家鸡下的小,难怪儿媳这么气愤的,因为是她借给人的,是她做错的事,不好再言语什么。她儿媳却说:“还看个什么,仅看又不能把鸡蛋变大。”她婆婆只好劝她说:“这蛋大一点小一点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她儿媳却瞪着眼愤愤地说:“食品组里收蛋却是用秤称的,又不是数个个,哪能没有关系呢。大的可以十一二个一斤,小的就得十四五个了。”她见儿媳说得有些道理,也想来就气不平,觉得张家是想趁着有人在县里搞事来欺侮人,也狠狠地说:“是有点欺人!这个婆子。”她儿媳又说:“是你借出的,你去找他们家评评理,去换两个大的来,话不说不明,鼓不敲不响,叫他们别把人当憨巴!” 婆婆平时在家都是看儿媳的脸色过日子,这下做错了事,更没有申辩的可能,只好硬着头皮拉长着脸去找张母换大鸡蛋,如果换不来也好问个究竟好向儿媳交差了事。她气冲冲地来到张家,正好与手执篙子跨出门去扭草把子的冉腊娥碰了个满怀,她气不打一处来,劈头就是一句话:“你们家真难缠呵!借我们家的大鸡蛋都还这么小的,我们家又不是憨巴。”冉腊娥盯着婆婆手中的鸡蛋,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正要弄个明白,张母赶过来,说:“刘奶奶,别躁,有事对我说,腊娥她不知道。”那婆子见张母接过了话茬,便将鸡蛋伸到她面前说:“你看,你看,前天你借我们家的鸡蛋这个样的。”张母忙眨巴着眼睛说:“鸡蛋不都是这个样,还能和什么蛋一样,有什么花样的。”那婆子又愤愤地说:“你看清楚了,我们家的鸡从不生这么小的蛋,只要11个就购一斤,食品组的同志都是知道的。象你们家的小蛋,起码也得15个才够一斤。”张母接过蛋,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冉腊娥又过来接过话说:“刘奶奶,有话好说,蛋小了,我们家还有大的,不要为这点子的事伤了和气,我们两家红了脸不好,我给您赔不是好吧。”那婆子这才松了口气,说:“这说的才象话。”张母忙用眼偷看了冉腊娥一眼,见冉腊娥只管给那婆子赔不是,没有指责自己什么,便站到一旁不出声。冉腊娥心想,奶奶一定是想鸡蛋吃而向邻居借了两上蛋的,只怪自己心不够细,忙到房里从瓦罐里拿出昨天鸡母下的唯一的一枚大鸡蛋,对那婆子说:“对不起,家里仅存这一个了,万一不依,就等两天,鸡子生了大的,我再给您送过去。”她见那婆子还是不愿离去的样子,想必是她媳妇不饶恕她,又说:“刘奶奶,我和您一起去,我去向春燕说清楚。”事端终于让冉腊娥的诚恳道歉给平息了。 两枚鸡蛋确实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张母心中的苦衷却只有沤在肚里,沤得乏烂乏臭也一人受着,因为她担心的是孙子小俩口子和睦恩爱的大事,整个家庭美满的大事,她又怎么好向孙媳解释清楚呢,想去想来,只好任凭孙媳怎么诉说责备,自己默不作声,一人受着。张母正这么想着,冉腊娥从邻居家回来了,只见她脸面阴沉着,招呼也不打一个便去忙家务了,便想主动找孙媳说说,想让孙媳骂个狗血淋头还痛快些。冉腊娥从屋外抱回一捆草把子,进厨房去忙着做夜饭。一直坐在家门前抽着喇叭筒旱烟的张凤国来到屋里,轻声地对张母说:“您也是老糊涂了,您想鸡蛋吃就说出来,腊娥也不是不明理的,您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馋吃,还闹得邻居们小瞧我们。”张母见友琼在一旁,便悄声说:“你不懂,你妈是这种人么!到外面去,我给你说清楚。” 夜幕被浑浊的月亮托起,村落里仍是一片灰暗。张家母子俩站在屋檐下,张母只好向张凤国说明了道然回过家并给他做蛋汤吃的事,她又反复叮嘱儿子,说:“你千万不要向腊娥透露半个字,我受点冤不要紧的,要他们俩个真闹出什么名堂,家里没有腊娥能成吗。你一定要嘴紧点,千万不要向腊娥说道然曾回来过。”张凤国听着心里自然有谱,便说:“这么说我错怪您了,我会从其它方面向腊娥劝解的,不过,腊娥就是再怨恨您她也只是在心里,不会说出口的,再说为两个鸡蛋她犯不着怨您的,这黑锅就只有您背着了,我看他们俩人之间总不能象人家亲亲热热的,道然这伢子,不知是怎么的。”他们说完话,张母便进屋去厨房,帮着孙媳在灶头添柴草。冉腊娥见张母只管往灶堂里塞草把子,让锅边都烧得冒黑烟了,便说:“奶奶,您去歇着,这灶里不要您帮到忙。”张母听这话明知是她在生自己的气,便说:“哦,灶里不要烧大火吧,看我都老糊涂了,只管一个劲地加把子。”冉腊娥盛起锅里的一碗白菜,舀了一勺子水在锅里,“嘁”地一声响,她接着到下米,又用锅铲平了平,又添了点水,让水高出米半寸,再盖上锅盖,然后便来到灶边催督说:“您去休歇!”张母只好站起身腾出位子,让冉腊娥到灶头去把火。张母在一旁见灶堂映出的火光把腊娥的脸蛋照耀得鲜红鲜红的,但就是不见她脸上有一丝的笑意。张母便说:“都是我不好,让你看人家的脸像,听话又受气的,在外头做不起人。”冉腊娥象没有听到她的话,还是说:“你去休歇。这里不要您帮倒忙的。” 冉腊娥内心里饱含着苦楚,坚持着做好饭菜,又喊友琼,公公和奶奶吃饭,自己却躲到房里伤心的落泪了。张母见孙媳久久不出房来吃饭,自己的一碗饭都快吃完了,便喊:“腊娥,出来吃饭,饭菜都快凉了。”又对友琼说:“去叫你姆妈吃饭。”友琼端着碗筷去叫了。他们见冉腊娥还不出门来,张凤国又轻声说:“董奶奶,您干脆去房里看看,看她在做什么。”母子俩对了下眼神,意思是说,腊娥心里有病不舒服。张母边喊边起身向腊娥房里去。冉腊娥听到脚步声忙擦了擦眼泪,小友琼也乖巧地不作声,直望着母亲。冉腊娥这才起身出房来,坐到饭桌边,用泪水哽咽着饭菜,咽得眼睛直直的,颈脖直直的,神情也直直的,简直是植物人一般机械地吃着饭菜。张凤国和张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谁也默不作声。张凤国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场景,糊乱的扒完饭,便下桌到屋外门前的柳条椅上坐着,闷闷地抽他的喇叭筒。 此时,整个屋子的空气都象凝固着,闷得人简直喘不过气来。人的情感被压抑得无法宣泄是会积累成疾的。友琼见大人们都不说话,也停下筷子,望望这个瞧瞧那个,也到屋外去。张母慢慢的嚼着饭菜,心想俗话说百年容易过,青春不再来。腊娥孤守空床,活寡妇一般,真难为她的了。便说:“腊娥,你心里有话别总憋着,憋累了会成病的。当着奶奶的面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她听张母这么体微自己,心想真是命薄福浅,树大根深,一股辛酸涌上心口,禁不住在饭桌上抽泣起来,那声音悲悲切切的撕裂人心。张母让她痛快地哭泣了一会,释放出心中的怨情,便说:“其实,道然对你还是不错的,可能是他工作抓得太紧,不能”冉腊娥止住了哭,抬起头来突然说:“您别瞒了,他前天回来过,都不和我见一面,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张家的,我嫁到张家,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我无怨无悔的。”一直在屋外抽着闷烟,心却放在屋里的张凤国,这时急步进屋,大声吼道:“道然敢做那昧着良心的事,老子就找到县委会去,让他的工作搞不成都不讲究的!” 其实冉腊娥已经听大队里有人给她说了,道然调到南桥公社里工作了。她既是伤感自己,又担心道然怎么会从县里往下调呢。她此时见公公发了火,便说:“爹,您也别怪道然,他一人在外工作没有个靠背的,也是很艰难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县里把他往下调了,据说还是到我们南桥公社里来工作的。”张母听孙媳这么一说恍然大悟,显出惊奇的目光,忙说:“这是真的!”冉腊娥恢复了常态,说:“是大队的素芳主任说的,那还有错。”张母心想,难道是他爷爷的历史问题影响了他的前程,难怪他前天回来不肯在家住夜的,一定是抱怨这个家庭的。我怎么没有看出一点破绽呢,还真以为他要赶班车回县里去,便对儿子凤国说:“腊娥能这么理解道然就对了,我们也不能错怪他,他心里一定有苦衷的。我们要让道然在外干出点名堂来,你做爹的面子上也光彩些。”张凤国仍然愤愤地说:“当了皇帝又怎么样,连家都不认了!不如早不让他当什么官,免得我将来受气。”友琼在一旁说:“爹那不是当官,人家说了我爹是当干部的,干部太光荣了。”她的说话逗得张母笑了,说:“乖乖,你长大了也要象你爹样当干部,不能种一世的田,种田的人苦啊累啊。”友琼又说:“我怎么听爹说他累,当干部也累吧。”张母说:“你呀,就向着你爹说话。”她说了这话,一家人都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十四 春节集训运帷幄文艺宣传还振奋 新年伊始,全县掀起学习写于一九六五年现今才公开发表的《水调歌头≈8226;重上井岗山》和《念奴娇≈8226;鸟儿问答》词二首。在南桥公社的石灰墙上书写着“世上无难事c只要肯登攀”,“可上九天揽月c可下五洋捉鳖”等大块字的宣传标语,在这样“天地翻覆”c“旧貌变新颜”的大好形势下,广大的干部群众都要过个革命化的春节。张道然在家急匆匆地吃了餐团圆年饭。大年初一一大早又急匆匆地赶往公社上班。他刚踏进公社机关大门,党办的小胡就迎面说:“张主任早,下午一点在会议室开党委会,解书记说通知您也参加,并要准备好管线工作的规划,会上要汇报的。”他说:“知道了。”便往自己的房里去。 公社会议室没在靠右边的那栋平房的尽头,占有二间房子,约三四十个平方。会议室的中间放着二张乒乓球桌,并用开蓝色的荷叶边的棉布罩着,这样便成了会议桌。会议桌的周边是木靠背条椅,除主持位的墙边外,再靠墙边的三面也放着木靠背条椅,主持人席的靠墙壁上贴着伟大领袖的画像,画像两边是万岁c万岁的条幅,对着主持席的墙壁上是思想宣传学习体会专栏;两边墙壁还有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c独立自主c自力更生c艰苦奋斗c勤俭建国的标语。一点钟还不到,四位正副书记c五位正副主任c外加党办的胡志勇,其中一位副主记兼主任叫周明鑫,共九人准时的坐到了会议室里。小胡先给每个领导泡了杯茶,刚过而立三十岁的党委书记解昌文精神抖擞地宣布会议开始,他说:“今天是新春的第一次会议,我们要以高昂的斗志迎新年,开好今天的会。”接着他要管党群的副书记吴先进宣布任命书,是县委组织部行文的任命通知。吴先进严肃地宣读:“经县委研究决定,任命胡志勇同志为南桥公社党办主任,党委委员职务。”解昌文主持会接着说:“俗话说不能坏头九,这次会议很重要,要进一步明确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方向路线问题,要坚持抓革命c促生产,促进上层建筑各个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c促进安定团结c促进社会主义农业c工业和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为进一步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而斗争!”他深深地吸了口烟,接着说:“刚才我说的这段话不是我个人的发明创造,是元旦社论上的。元旦社论还说,我们在去年元旦那天组织集体学习过,不知道大家是否记住了。这样吧,今天不妨我们先再学习一遍。”他接着从黑提包里拿出一九七六年一月一日的《人民日报》并放声朗读起来:“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这是题目,是这篇社论的纲领。”接着他那高吭的嗓音更宏亮了:“一九七六年来到了。今天发表了伟大领袖一九六五年写的词二首《水调歌头≈8226;重上井岗山》和《念奴娇≈8226;鸟儿问答》。这两篇光辉的作品,以高度的革命现实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的艺术形象,描绘了国内外‘天地翻覆’c‘旧貌变新颜’的大好形象,歌颂了革命人民‘可上九天揽月c可下五洋捉鳖’的英勇气概,揭示了马列主义必胜c修正主义必败的历史规律 解昌文毕竟是新一代喝过墨水的基层领导人,硬一字不漏流利的c漏了又补上重复念的把社论通篇读完。他放下报纸,又丢掉手头的烟蒂,并偏着身子,用脚踩灭了烟蒂,然后说:“这篇社论真是常学常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它为我们今年的工作的确指明了方向,字里行间句句充满了革命激情。”他停顿了下接着说:“下面,嗯,由各人结合分管的工作,这个,谈谈今年我们公社的工作思路和想法。这个小胡你要作好记录,整理成文下发,还要上报县委,让县委及时掌握我们的工作情况。” 接着第一位发言的是已过不惑之年的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冉毓敏。他过去是张冉村的支部书记,是看着张道然成长起来的年轻干部。张道然调来南桥公社除了向解书记报到,第二个要报到的人就是悄悄地拜会了冉毓敏,不能忘了他。冉毓敏从过去的支部书记位置一下提到了现在的位置,在机关里是个出了名的寡言少语的书记。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从一名农民提拔为国家干部,还担任了相当级别的领导职务,文化水平底子和工作底分都是明摆着的,一切以少说为佳,稳住脚跟。眼下,张道然和他一起参加班子会研究工作,他觉得不能再沉默了,便一改常态,要抱着先发言,好象讲迟了就落人后,就会让张道然也另眼看待,自己是管农业的副书记,和过去一样还是张道然的领导。此时,他要象在大队里当书记领导那个小毛孩似的张道然的情形,威风凛凛地说:“刚才解书记带领我们又学习了社论。解书记抛砖引玉的一段话使我听后很受启发。我们公社的形势和全国的一样一片大好。去年在思想的指导下,全公社以阶级斗争为纲,狠抓反击右倾翻案风,粮棉总产喜获丰收。也就是过去的南桥区粮食总产达三千八百万公斤,棉花总产达九千担,分别比上年增长近一成,农业总产值也达二千多万元,创造了历史最好水平。思想,集体主义思想空前高涨。而且摆正三者关系,向国家上缴公粮近二千万公斤,居全县首位。回顾这些年来的农村工作,我就体会到一点,听党的话作死的搞。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当憨么!”他正要滔滔不绝地继续讲下去,有人抢过他的话说:“你这话就错了,我们是革命干部,怎么能称为憨巴呢。再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是语录,我们也不能随意纂改的。”插话人是不满他的周明鑫。 正在得意之中的冉毓敏听了他的插话,象是挨了当头一棒,脑中翁地一震。他忙镇静下来,见左右的正瞅着他,忙解释说:“周书记,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干工作要扎扎实实的干。”周明鑫仍不服输地说:“都说出来了,还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语录是千真万确的,你有那么高的水平狡辩是那个意思,要在前几年早把你当反革命份子抓起来了。”会议的氛围更加紧张严肃起来,这简直是非同小可的政治立场问题。作为主持人又是党委书记一把手的解昌文,心想自己应该站出来树正气,为明鑫同志说几句话,他正要开口时,张道然却认真地说:“我说说个人看法,周书记的发言也是正确的,不过我们不能把毓书记c毓敏同志的发言与的语录相提并论。这样不是我们每个发言人本身的立场就站得有问题呢。”他毕竟是大机关下来的,语话就是那含蓄有力,一下镇住了会场的局面。冉毓敏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这时,解昌文点名要求张道然发言,他说:“道然同志,你是领导身边来的,眼光应该开阔些,你谈谈个人的想法,一定要把措施说具体。”张道然便毫不谦让地说:“去年冬季在公社党委的正确领导下,带领全公社的广大干部群众完成了纲要河c建兴河的工程,桐梓湖泵站的工程已启动,预计春耕前可以完工。这些水利基础建设为我们今年仍至我们的后代创造了有利的治旱治涝的条件,打下了农业夺丰收的坚实基础。对于我们南桥公社今年的农业工作和生产规划,按照县委总的指导思想,根据年前冉书记给我说的总体要求,我认为今年要摆正政治与经济c革命与生产的位置,坚持促进农业生产,推广科学种田,更换优良品种,实现粮棉双丰收。具体措施是五保五抓,即”张道然的长篇发言使与会人员听得津津有味,心服口服。 接下来大家参按张道然发言的思绪分别进行了发言或表态。解昌文最后作了会议小结,安排了全年工作和开年的工作。并决定于正月初六至初十召开全公社四级干部春节集训大会。正月初六这天,公社大礼堂红旗招展,高音喇叭里革命歌曲歌声嘹亮。“大海航行靠舵手”,“东方红”,“浏阳河”等歌曲,激荡着与会人员的心情,全公社c管理区c大队c小队四级干部从四面八方陆续聚集于这里。大礼堂位于公社招待所旁,可同时容纳800多人参会。场内主席台上端横挂着南桥公社四级干部大会的会标。主席台上坐着公社党委班子。张道然在县办公室时多次写了入党申请书,要先入党才能后提干任职,他对党的忠诚和持之以恒的申请在他调下基层时才得到县委机关党组织应允,让他填写了入党志愿书,而最终的组织批准还要耐心地等到“五一”时,因而他现在还没有资格进入党委班子。他一个白身子能公布到公社任副主任这在全县也是没有先例的,毕竟他是在领导身边工作,又是自己迫切要求下基层,按照他的现实表现,党组织在前年就可吸纳他的,由于有人持了不同意见,提出了他祖父的历史问题没法查清定论,所以被耽搁了一年多。眼下的千人大会,他只能和一般干部坐到主席台下,而才提拨的党委只是党办主任的胡志勇却坐到了主席台上,这一切的顺心与不顺心都是有等级规矩的。大会由公社管委会主任党委副书记周明鑫主持,解昌文作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动员报告,报告是胡志勇 熬了几个昼夜写出的,公社党办主任和主席台上党委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二十多页的报告一遍也是让人手发酸发麻。春节集训时间加上报到是一个星期,县里大会召开后,再以管理区开会,还以大队开会,大会与分会相结合地进行。这么多的吃住按一百五十八个小队分而自理,在镇子上找有亲友熟人的居民户落脚,开地铺和集体就餐。每个小队特地安排一名炊事员和生活管理员,这样的大会也最能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大家庭集体生活的优越性,其乐无穷。 张道然根据大会的统一安排,跟随所包队的桐梓湖四队,参加分会学习和讨论。原来,桐梓湖四队的妇女队长是柳莹的远房表亲,他们找到柳莹家,在她家落脚。会议期间,与会人员按每餐半斤米一毛钱出个人的基本伙食费,饭菜敞吃,超支了由生产队集体补上。因此,每年的四级干部集训会,总是开得轰轰烈烈的还要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开展批语与自我评批,以纯洁每个人的思想灵魂。张道然来到柳家的旧瓦房,和柳莹妈妈热情地打过招呼。小队的干部们自然不知道他与柳莹早已认识。然而,集训会到了第三天,公社里接来了县商业局的文艺宣传队,为与会人员慰问宣传演出。柳莹随文艺队来到南桥,心情特别高兴,既能回家看望老人,更能与朝思暮想的张道然见上一面,说几句心里话。文艺队是下午乘宣传队的敞蓬车到南桥的,被安排在公社招待所落脚。柳莹下车后和其他三名女同志被安排在张道然曾经住过的房间里。她触景生情地到房间一看,一切似乎变了样,放着四张单人床比过去多了二张。她记得去年张道然在这里住,他俩第一次敞开了心扉畅谈到深夜。同伴们都去打水洗洗一路的风尘。她放好行李,悄悄地找到服务员同志打听,服务员同志告诉她说:“张主任搬到公社里去住了。”她焦急着,正要去公社找他,却有同伴的喊住她,说:“贺队长通知到二楼六号房他的房间开预备会,进一步落实了晚上的节目和有关事。你真是的,到处跑,让我找死了。”柳莹只好先放弃去找张道然和回家去看妈的念头。 夜晚,大礼堂内外灯火辉煌。礼堂的主席台变成了舞台,舞台被装扮得象正规大型剧团一般,各色流光的幕布垂挂,各色灯光交相辉应。演出时间定在晚上七时,六点半舞台最前的遮台大红幕帘被拉上,两柱强烈的大圆灯光直射到幕台上,幕内就听到开幕前的鼓乐响着。不一会,礼堂里挤满了人,只有八百八十个座位的礼堂,却发出了一千份票,幸好礼堂的座椅是木条椅,可以挤着座,只有五个位子的条椅可以挤六个甚至七个。今晚的节目,有革命样榜戏选段,革命歌舞,合唱和独唱,还有杨琴c二胡c笛子独奏等。柳莹有二个节目,一个是演《红灯记》的李铁梅,唱“做人就做那样的人”一个是演《智取威虎山的小常宝》唱“八年前”。她那把粗黑的长瓣子天生的就是演这两个角色的。 张道然被挤坐在第十排的傍座位上,尽管是对号入座,号子与座位也被挤得挪动了,可能还有没有票而凭关系进场的观众。他心想她难道没有来,她说过她是喜欢他的,为什么不找他呢。他看完了演唱《东方红》后,便起身挤出场,离开了礼堂。他要加班准备明天在桐梓湖分组会上的发言。他觉得自己过去是替领导写材料多,这次要自己象领导面对众人,讲得鸦雀无声,确不能等闲视立。柳莹非常留心在到达南桥后,接待他们的公社领导中没有张道然,在陪他们就餐时的公社领导中也没有张道然,她感到很茫然。当她站在舞台上演出时,她那被化妆得滴溜溜的黑眼珠却不停地朝台下搜寻,本来她应该凝望着身边的李奶奶的,她却心不在焉的朝台下眺望。这么多的人挨人的头像,她哪里寻得着张道然,况且张道然早已离开了礼堂。演出在人们依依不舍的热烈的掌声中结束,演员们集体站在台上拍着巴掌,目送着散场的观众。柳莹回到招待夜宿,根据安排,她明天还要同宣传队赶往县商业局包点的螺山公社进行宣传演出。柳莹趁着这个空档向同伴们打了个私商量,说是不想夜宵,想回家看看妈妈,队上有事就替她担当着。 这阵子的文艺演出,给大县人们带来了无穷的精神享受。这些业余演员被人们敬重着,让人们垂涎着。在全县数支业余宣传队里,就数县里粮c供c商三家的文艺宣传队最有影响力,简直可以和专业剧团婢美。而这三家的文艺宣传队都不甘示弱,在各自的系统乃至全社会选调具有天赋的优秀文艺人才,配备最时新现代的乐器,暗暗地苦练内功,要在县工会和县委宣传部组织的今年“五一”全县文艺大汇演比个高低,抬回锦旗。柳莹是凭她天生丽质,有大县仙子的美誉而被选进商业局文艺宣传的,要不然她还得在知青点上劳动锻炼呢!她匆匆地卸了妆就往公社机关里去。她从机关的尚未关的小边门进去,向人打听到张道然的住房,见他房里还亮着灯,不禁一阵惊喜。她轻轻地敲开他的房门,果然见只有他一人,桌上灯下放着钢笔和材料纸。她见他没有笑迎,便说:“怎么,不欢迎我来”。他忙笑着说:“快进来!”柳莹进屋后,他便扶着半掩门伸头向屋外瞧,整个被住房窗口射出的灯亮的院落没有一个人影幌动。他放心的关上门,回坐到椅子上,这时她却不顾一切地走近他,双手将他的头颈拥抱到怀里。张道然的心境一下从沉思的发言材料里激荡起来,一股热流涌向他的全身。他理智地控制自己,忙说:“柳莹,别这样,别这样。”他的语气说得那么坚定,她只好慢慢地松开手,深情地望着他说:“人家想你都快想疯了,你就那么一丁点儿也不想人家?!”他只是默默而凝视着她,久久地不说一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十五 相恋暗往遭人嫌悔过遗恨了情缘 桐梓湖,她象一个水汪汪晶莹剔透的少女,紧紧地偎依在千里汉水的怀抱,纵横交错的河港犹如光环飘逸在绿色的田野上,系着每一块热土也系着每一个父老兄弟姐妹的心;星罗棋布的湖泊塘堰恰似宝石又似珍珠撒满每一个角落,撒在地面人间也撒在蓝天宇际。张道然早早地带领桐梓湖四队的干部们伫立于河埂上,眺望着社员们围湖造田的绝作,那田块如棋格一般。然而,这湖荒是围成了良田,可那沼泽田要齐人的胯裤,只能种一季深水中稻,年产不过三四百斤。这对于闹够粮荒苦的农民确实也能解决点肚子问题。张道然不满足于此,他今天要请来县种籽公司的罗技术员,实地给他指导,选种高产的中稻良种。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罗技术来后,他就把罗等人带到他的住户家。张道然住在一户四口之家,户主叫刘忠国,家有妻儿和老母,是百分之百的贫下中农。刘家一间土草房座落在高土墩上。这里农家的房子都习惯高台做房,因为他们的祖宗吃够了涝灾的苦头,住在高处,尽管逢到灾年渍水围困到土墩子,但房子能高高在上,不受水淹。而且一片湖荒白茫茫,什么鱼虾的,什么莲藕的,也能帮着受灾的人熬过灾荒。如今四湖开通,河沟相连,就是老天爷下个十天半月,有螺山电排站一咆哮,那渍水就吓退了,连稻子也淹不了呢! 他们一起说笑着来到刘家,刘忠国忙热情地招呼。张道然在他家尽管只住了二个多月,却象在自己家里那么自主,忙从屋内端出凳椅,大家就在墩台上坐着。张道然象拉家常地说:“我老家在张冉大队,那里属于上乡白田多,后来为了多打粮食搞了部份白改水,水白田地还是相间。我们这桐梓湖百分之九十的是水田,白田比金子还珍稀,而且水田大都是这些年围湖造田改造过来的。要使桐梓湖成为真正的鱼米之乡,我们必须把眼光放远,要敢想敢干。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县去年已派去专业技术人员到海南岛陵水县考察“南繁”杂交稻,亩产可超过一千斤,比目前我们的“青粘”产量要高一倍。不过,这里面的技术性很强,还有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什么父本母本,跟人一样了。张道然的话说到这里,引得大家嘁嘁地笑了,还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瞟了妇女队长刘春意一眼。他也微笑了下接着继续说:“这位是我们公社请来的县种籽公司的罗技术员,是上海人,是华中农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是我们县水稻方面的专家。”这时,有人插话说:“这水稻都有父母之分,真新鲜!我想问罗专家,父母之分是不是男女之分,或者是公母之分。嘿嘿!”问话的人自个笑起来,大家又逗笑了。罗技术员忙恭谦地说:“不,我不是什么专家。只不过是在某个方面在大家之前学习罢了。我还要拜各位为老师,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大家以后就叫我小罗吧。”大家正说得兴致上,桐梓湖大队的小通讯员气喘呼呼地赶来说:“张,张主任,公社党办的胡主任打来电话,说是公社解书记叫您回公社去,有事找您。”他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思虑着。 从刘忠国的家到桐梓湖大队部里有两里多路远,再到南桥公社有二三十里路远。一向对领导言听计从的张道然,这下在心里打了个顿,犹豫不决起来。他真有些左右为难,难的并不是要赶这么远的路,他骑自行车蹬快点也就一个多小时的事。难的是打乱了他的工作计划,他把县里的技术员请来并不容易,还是通过县委办公室里的吴汉斌周旋的,请来技术员是准备干一番事业的,来真正落实“以粮为纲c全面发展”的农业方针的,总不能把人家小罗甩下自己回公社,不回公社去吧又是党办通知的,组织观念告诉他是不得违抗的,况且还是解书记亲自找他,解书记不是有要紧的事是不会直接找他的。昨天上午解书记听取了他关于桐梓湖泵站工程进展情况时都没有说声今天有事的,张道然觉得解书记也只比自己大几岁,似乎有点高深莫测,捉摸不透的。张道然想来想去,只好对众人说:“这样吧,我到大队部去打个电话问下情况,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就立刻回来,如果有要紧的事,我就还得去公社,去了就是连夜我都会赶回来的这里的事”罗技术员说:“张主任,您放心去吧,我先和他们讨论这个方案,再等您回来定托。”其实,罗技术员就和张道然般般年纪,而张道然毕竟是公社的领导,他是读书喝墨水的,说话总文质彬彬的。再说知识分子臭老九,虽然是下放知识青年推荐的上大学,工农兵大学生也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敢翘尾巴的。众人起身目送着张道然离去。 桐梓湖大队部座落在四湖河畔的一块高出水田低于河埂的宽敞开阔的平地上,是这里方圆上十里八百多户人家休养生息的枢扭。其中还有一百多户人家祖祖辈辈以船为家,世代生活漂泊在湖水上,以渔业为生。在文化大革命的年月,渔船供奉的水神审砸掉,也有少部份船家担心没有水神的保佑和近几年围湖造田所至,而迁居上岸。为了让水上的孩子也能接受教育,政府还在水上设立了学校,还有供销社设立的水上商店。这些比起旧社会,新中国的人民政府替水上渔民办好事解忧愁要得民心多了。同时,桐梓湖也是大县的偏远地域,公社党委分工,张道然包点桐梓湖,他不畏惧这里的条件艰苦和工作难度大,甚至发生械斗,有打死人的危险,下队十天半日就和社员们接上了人缘,就把自己融入了桐梓湖的一份子。当他赶到大队部,摇通了公社党办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才从粮管所抽到党办没几天的小曾,小曾照着自己知晓的情况说:“胡主任下队去了,是解书记有事要您赶回来,不知是什么事。”张道然想找解书记接电话,又觉不妥,便放下电话,蹬上那辆永久牌的自行车就直往公社赶。 张道然快马加鞭似的加速蹬着自行车,时儿又不得不停下来,折根树枝,戳戳雨板内镶进的泥土,只有戳掉那卡胎的泥土,骑起来才轻快些,否则你再怎么用力那车轮是很难前行的。他的头发上开始着火似的冒烟,贴肉的汗衫开始粘在肉上,偶有冷风从颈脖灌进,便觉得冷浸浸的。他干脆脱下旧棉袄。这件旧军棉袄是他用自己的一件新中山服与周国庆换的。在县委办公室那阵子,周国庆总羡慕张道然的妻子贤惠,还说是她给自己做了件新衣服。张道然主动提出来要与周国庆换衣服,周国庆也让他自己选。张道然想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没能成为一名军人实是憾事,便要换他的旧军装棉袄。周国庆已经做了件时新的两面服的棉袄,旧军棉袄早闲睡在箱子里,便欣然地与张道然换了。此时他脱下旧军棉袄将其夹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将灰色外套重新穿在那米色的毛衣上,这样赶起路来轻便多了。他经过弯曲的穿墩小路,再到沿河大路,终于赶到了公社机关。 这时已过了中午十二点,张道然见党办的门开着,便先到党办。党办里解昌文正全神贯注地在阅览着报纸。搞行政领导工作,就要多学习时事政治,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这是他工作得心应手,前程一路顺风的经验之谈。解昌文是过去南桥区的区长,建大公社后任党委书记。他父亲是苦大仇深的长征干部,由于缺少文化,不图奢望,只当了个小小的区长便退休了。解昌文是革命后代,当革命干部政审满堂红,加之还有他爹的老战友的推荐,别看他才三十出头,在南桥的人民群众的心目中,革命威性还是很高的。有两件事使他顶天立地的竖起形象来。一件是开河要挖祖坟,那祖坟的后孙放赖讹人,硬是被他那大如洪钟的吼声给怔住了;一件是围湖造田时,南桥的农民与交界的螺山的农民争地盘发生了械斗,他亲临现场不顾鱼钗扁担的挥舞,硬是冲上前去抓住了一名正在行凶的人,将其虎口掰开,使对方疼痛得喊爹喊娘嚎啕大叫,一下就吓退了双方,避免了一场几百人的血衅搏斗。因此,在全县二十四名公社党委书记中数解昌文最具有组织能力和号召力,在全县的党委书记会上他的言行是有影响力的。 解昌文感觉有人来了,便缓缓地抬起头看了张道然一眼,然后把目光又转回到报纸上,这才说:“来了。”仅仅两个字让人无所适从。张道然站在他的身旁,轻声说:“说您找我有什么事。”解昌文放下报纸,见他一副疲累状,便站起身来说:“你先去食堂吃饭了,事再说。到我房里去。”解昌文回到房里,通讯员小曾早已将饭菜端到他房里的小圆桌上,并用饭罩盖着。此前,小曾还到党办向解昌文通报过一次,说饭菜备好了,可他没有任何表示。张道然回房放下衣物提包,拿了碗筷去食堂。碗是搪瓷碗,凡属机关人员每人一套,大小两个碗,碗上还烧制了“南桥公社”四个红字,还编了号子的。当然解书记不只两个碗。张道然赶了这么远的路,这时肚子也真饿了。他猜测不出解书记那沉寂的脸像上不知找他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想,甭管它那好事坏事,先解决肚子问题是天大的事,民以食为天么。他先打了三两饭,买了个萝卜炒肉,三两饭下肚还不满足,又去窗口打了一两。炊事员老管笑着说:“你这样吃下去,三十斤指标可要掉坎了。”张道然也笑了,没有回答,毕竟他心里有事,再说家里人打紧点,冉腊娥还会给他挤出点粮食来,吃多吃少倒不是最让他抄心的事,这也没必要对一个炊事员说明的。后来,他知道了,下乡还可领粮食补助,还有水利上的指标粮也可以补贴点,再后来,他就没有从家里背粮食了。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张道然速战速决的吃完午饭。他想,解书记现在不一定吃完了,又见天刮起了阵风,就回到房里,重新穿上旧军棉袄,再往解书记的房里来,只见解昌文坐在那张红色的饭桌旁然悠闲地看着报纸。张道然进门后,便说:“您吃完了,解书记。”解昌文只是答应了声。张道然又说:“我去叫小曾来收了碗筷?”他见解昌文没有回答便是应允了,就去叫来了小曾,收去了碗筷和没有吃完的饭菜。公社里就数解昌文德高望重,不用自己到食堂买饭菜,不用自己到食堂去提开水热水,连住房里收扫都是通讯员小曾帮着做的,他下乡的自行车,一回家放在走道上,小曾便赶忙去擦得彻亮彻亮。至于解昌文的基本伙食费是要按餐按标准扣的,其标准是一餐半斤粮票二毛钱,超出的部份就由管理室或食堂里贴补上,这也是成了习惯的特殊,没人过问,也是司空见惯的一种权威的象征。据说他爹当区长时,那时刚解放,还配有手枪和马,没有自行车,马作的交通工具用的,谁见了不畏惧几分,就连洗脚水有时都是通讯员倒的,关心首长的起居比什么都重要的! 房门没有关,他俩对坐着。解昌文先开口很严肃地说:“听说你生活上有些不俭点。我曾听说过,有人在我耳边嗡过,我没有当回事。可今天县里打电话来了,还是叫我亲自接的。我就觉得事件重大,不得不引起我的重视。出于对你个人的关心和爱护,我以组织的名义先和你谈,就要看你的态度了。”他听解书记这么严重的一说,浑身榨了一身冷汗,眼睛里直冒火。这简直是无中生有的事么,这是谁在背后捣的鬼呢?这毕竟是在解书记的房里,是以组织的名义谈话,千万不可儿戏,不可冲动。张道然只是叹了口气,便掏出烟递给解书记一支,并要替他点燃。解昌文却将接过的烟放到桌上,推辞说:“你自己抽吧!”他想这个解书记一天要抽一包烟的,眼下怎么敬给他的烟他倒不抽。好吧,你不抽摆书记的架子。我自个儿抽。张道然本来不经常抽烟的,这时也自个点上烟大口大口的抽吸起来,在抽烟的时刻他头脑再次冷静下来,细想难道是为柳莹的事。他便迫不及待的将事件的原委向解书记倾吐了,向组织上如实地汇报了。最后说:“任凭组织的处理,个人无任何想法。” 解昌文听得很认真,也听得津津有趣,毕竟是张道然当着他的面说出的的话,这是其他第二个人所不能听到的。尽管解昌文一身正气,但也还能理解人的,理解张道然的苦衷的,毕竟柳莹和张道然也是老同学的关系,并没有发展到有人想象的那种男女手续不清的程度,但他最后说:“道然同志,你刚才说了实话,我就说三点意见,第一你就个人生活问题向组织写出深刻的书面检讨;第二你不能再和柳莹往来,否则是很危险的;第三我暂时帮你保密,处不处理一看你自己,二看县里的态度。你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我实在不想也不忍心给你在政治下留下什么污点,影响到你一生的政治生涯。”张道然最后说:“感谢组织上对我的关心。”他说了这最后一句话,就辞别了解书记,把自己关在房里写检讨书。 一封长达三页信纸的检讨书,经过解昌文的审定,基本过关。解昌文对他说:“你将检讨书复写三份,我要报县里一份,我这里一份,你也留一份,作为一项深刻的教训。”张道然又照着解昌文的意见去做了。张道然吃罢晚饭,一人呆在房里,又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违心的事,一件对不起柳莹的事,觉得是自己在亵渎她的感情,把她的感情付诸了东流。他更觉得这下自己真的没有脸面和柳莹见面了。他决心永远不见她。他带着一股子的犊劲连夜踏着自行车赶往桐梓湖。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感情的痛苦和纠葛。夜越来越黑,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他只好从提包里拿出手电筒照着前方,他坚信地扶住龙头把手,还腾出一只手持手电筒照路。就这样莽莽闯闯地进入了墩台的小路上,突然一阵狗吠,自行车一晃,他摔倒在路边的被牛滚过的水窝里。他浑身成了个泥人,一身牛粪的骚臭。这一下使他的闷牯子气减了百分之八十。他干脆不骑自行车了,推着它一步一步地向前行。他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也懒看手表,就是知道走到天亮也要走到住户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十六 割不断鸳鸯真情偿不了夫妻情债 湖乡的风既有莲藕香又有鲜鱼腥;湖乡的雨既有莲藕香又有鲜血腥,湖乡的太阳既有莲藕香又有鲜鱼腥;湖乡的月亮既有莲藕香又有鲜鱼腥;这如今稻花的得胜过了莲藕香胜过了鲜鱼腥。张道然每天早早起床站在住户的墩台上,尽情地###着湖乡的新鲜空气,凭眺着火红的太阳从湖面上冉冉升起,到了傍晚,沧漠的斜阳又缓缓从湖面入水,悄无声息。他要让这不尽的湖乡风光洗涤心中的烦恼和悲怨,情感的纠葛和依恋。他除了公社通知他去过公社两次,一二个月了,他蹲在桐梓湖区,要让自己的世界观和意志得到大自然的冶炼。近来,他经过深深的思虑逐渐地明确了一些道理:一个人要自强不息的活着,才能实现宏大的理想和抱负。他此时的理想和抱负是要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为贫穷落后的人民造福,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千里之遥始于足下,他要让桐梓湖一年内就有个新起色,社员解决温饱,队里消灭超支户。他所在的四小队那禾场上的薄膜趸秧在他早晚精心的照料下,及时早接晚盖,晴接雨盖薄膜,让苗禾通风透气,保持适当的温度,那粒粒白芽都变成嫩绿喜人的秧苗。 前年,这个队推广薄膜趸秧,由于没有及时地掌握气候的变化,未及时地接盖薄膜,至使二亩多刚刚发绿的早秧全被烧死。损失的不仅仅是几百斤稻种,有时一斤粮食可救一个人的性命,更重要的是损失掉了社员们科学种田的信心。湖区祖辈广种薄收,望天收沿习了几百年上千年,而眼下提倡人能胜天,人靠什么胜天,靠科学技术胜天。今年早春,张道然就在群众大会上说:“妻好一半福,秧好一半谷;春种日头,夏种时!”他反复讲明地膜趸秧茬开季节工时,增产增收的道理。他还当着群众立下军令状,说:“地膜秧不是满足于二亩,二亩秧栽不了十亩大田。要扩大趸秧,扩大双季稻面积。如果地膜趸身失败,我将自愿接受公社党委给我的任何处份。”他接着还介绍了老家张冉大队前些年就实行了地膜趸秧,是地委书记的点,经验还在全地区推广。群众和队干部的思想是暂时被说通了。他又注意把握各个细节,从选种c泡种c取塘泥c到下种c到温暖控制,每日都作了技术记录。他没有进大学,但勤学好问,还买了一些农技书籍自学。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可算得上是个懂行的管农业的公社领导了。这几天,惹人喜爱的早秧已经长到了要移栽大田的时段,他又忙着督促生产队耕整早稻田,把那地毯似的红花草籽c兰花草籽的绿肥都翻耕过来,沤好肥田,比日本株式社会的白糖似的化肥,后劲更足。再说化肥紧俏,公社领导的点才多两包指标,他又拟了条鼓舞人心的口号:学习大寨人精神,保证不插五一秧,并将它书写张贴在村头队部。 张道然蹲着身子,欣赏着嫩绿的微微摇着头的秧苗,就象是女人逗着她那刚会说话刚会走路的孩子那么甜美和惬心。他筹划着,全队四十多亩的早稻,如果风调雨顺的话,将可打二三万斤稻谷,就可超额完成全年的公粮任务,还可为群众留点接上夏粮接上中稻的口粮。全国有七亿人口吃饭,一天要吃掉多少斤粮食,难怪周总理提醒人们的,要当总理重要的是把吃饭的问题解决。中国能够养活占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这本身就是对世界的贡献。此时的他完全融入了丰收的喜悦之中,什么心思c什么烦恼,概不曾有过似的。突然,住户刘忠国赶来喊他:“张主任,你家里来人看您了。我不敢细问,可能是弟妹吧。”刘忠国见张道然愣着,又换了句话说:“是您那口子吧。”张道然看到他高兴而憨笑的劲头,真是哭笑不得,便说:“你去吧,我就来。”张道然忙卷起裤腿和袖子,将整个地膜接开,然后抬头望了望那升到屋顶的耀眼斑烂的太阳,再回住户家去。 一时间,刘家墩台热闹起来,有少妇搂着吃奶的小孩,有年青人端着碗在扒饭,还有老人也来道声谢的。他们都是冲着张主任的家属来的,这时正好是队上收工吃早饭的时候。在这里是早晨九点钟吃早饭,下午三点钟吃中饭,也好避开那压顶的太阳,晚上九点钟吃夜饭,再接下来就是洗脚上床娱乐睡觉了,这是被街上称叫的倒三餐,一觉睡到有晨光。张道然就觉得再有个收音机在身边,那蹲点的日子就胜似神仙了。当然,也有他当心的事,不能出现坏分子搞破坏,损坏集体利益,平时得把四类分子盯紧点;还有要完成上级的公粮水费等提留;还有保证群众不能饿肚子,不能出现讨米要饭的,否则,他这点就算白蹬了。他走着走着,永远地就看见住户墩台的人群中坐着穿小朵花的父母装,剪着时髦娃娃头的冉腊娥,心中就升起了一种不知是喜还是怨的滋味,那种平静的心境一下被搅动起来。 冉腊娥见张道然向墩台走上来,忙站起身喜滋滋地望着他,见他头发胡茬都毛刺刺的,脸面黑多了,还有点泛光。然而,却没有见他把目光移向自己,而是严肃冷峻地望着大伙。张道然走近了,便看了一眼冉腊娥,说:“你来了。”又立刻把目光转向众人,这时,刘忠国的老婆唐丽姣走过来,对大家说:“大家都回去吧,马上要上工了。小心队长发脾气,扣工分啦!”人群散去,唐丽姣也返回屋去。冉腊娥等张道然坐下后,便自责地说:“你看我,忘记带点冰糖分给大伙吃的。大家瞧得起你,来看我,我就空着手面对大家,多不好意思。”他却没有去领会她说话的意思,反而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心想,这第一句话不说问候我走路吃了亏,倒象是不该到这里来看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撞击,脸一下刷地红了。双方搁滞了好一会,还是她开口说:“我带了二斤猪肉和一节的确良,送给你住户的。你住在人家家里,吵闹人家,我既然来了也得谢谢大家。”她见他不答话,便接着说:“家里都好,爹和奶奶都好,友琼都闹得要上学读书了。”他听她诉说家里的事,好象是把自己当成好多年从未回过家似的,心里更不愉悦起来。当一听到说女儿想上学了,真乖!便提取精神,插话说:“我不在家,友琼就要靠你做妈的多操心了。”她说:“这还要你教,友琼不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她总是觉得他太没良心了,也不提出半个字问候她,她想着这些,心里更觉一阵凉冰冰的。她也想过来了,这多年就这样过过来的,他也不曾再碰过她的身子,她只要他不提出来和她离婚,做名义上的夫妻就满足了,有张母和公公疼她就满足了;有女儿由她亲手抚养成人就满足了。 她装得无所谓的样子,问他:“你在这里不习惯吧?”他不以为然地说:“我这是工作,是蹲点,又不是住劳改农场,你没有什么担心的,也不必再来这里。他们巴不得有干部住队,有化肥c柴机油的优待指标,巴不得住在他们家里,我每天给一斤粮二角钱,他们可以贴补家济,孩子可落个好口禄。”她等他把话说完了,才逞着强说:“我就是来看看,心头就象有块石头落地了,吃了饭我就回去。我是不好来你这里,是奶奶总催着我,要我来看看你。我是怕来了影响不好,会影响你的工作。你看你在县里工作四五年,我一次也没有去过,在县里工作条件好,我不担心。在这湖区,生活艰苦,比我们老家还差,我心里就总惦记着你,家里人都惦记着你。友琼还问我,谁帮我爹写衣服。你衣服是自己洗的?”他欣慰地说:“这户人家很好,不许我自己洗衣服,是房东嫂洗的。他姓刘,你就叫他刘大哥,他媳妇姓就叫唐大嫂吧。”冉腊娥刚来时象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才安心,眼前却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张道然最后说:“知道你要来的话,给我带个小收音机来就好了。我这里听不到广播,看不到电灯,更看不上文艺节目了,象与世隔绝似的。”她听他这么一描述,喉咙管鼓鼓的,辛酸的热泪禁不住刷地溢出眼眶。他忙阻制说:“你这是做什么,让人见了会笑话的。” 过了好一会,唐丽姣出屋来请他俩进屋吃饭。刘忠国热情招呼他们在饭桌旁坐下,又瞪了儿子泥娃一眼叫他一边去。他家老奶奶洪三姑见来了多的客人也不上桌来吃饭在后门边坐着。冉腊娥看得真真切切,忙笑着说:“哟,这是哪里的规矩,让老奶奶c孩子一起坐着吃,还热闹闹些。”她说完,又去把老人接到桌边来坐。刘忠国这下动了真格,吼道:“泥娃死一边去,听话。”冉腊娥见刘忠国这般凶狠,反不好意思起来,张道然望了她一眼,但没有说什么,她只好客随主便了,默不作声。唐丽姣最后端出一碗能上桌的米粉糊的小鱼子,笑盈盈地说:“喊得热闹,没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婶婶自己带的肉来。”这小鱼子是他家用小布罩子在港边帮的,特新鲜,味道极好。张道然在这家住着,唐丽姣已想方设法做点菜上桌,几乎每天桌上都有几个菜碗,炒藕桩c炒鸡头巴梗c酱辣菜c蛋皮汤等轮换着。冉腊娥便说:“真不好意思,一来就给嫂子添麻烦了。”刘忠国兴奋地说:“今天,我们的婶婶来了,张主任,咱俩喝一杯。这是上次小舅子来喝了的,就还有这一点。这应该不属违反了你们干部的规定吧。”张道然婉言地说:“老刘,我到你们队都三四个月了,你几时见我喝过一口酒的,不行,不行。”刘忠国是个老实人,最听干部的话,再说也觉得落个腐蚀革命领导的罪名,也就收起了酒杯和酒瓶。他们很快吃罢早饭,冉腊娥便道谢告辞,一人离去。 几天来,队上赶着抢插早秧。为了抢时间,中午一餐饭过集体生活,在队部里吃。今天是第三天了,中午二时刚到,队部的屋檐下的那吊着的铁盘由会计敲响了午饭钟,三四十个男女劳力一下涌到队部的禾场上,嘻嘻哈哈戏闹起来,菜就是两瓷盆,一盆炒包菜,一盆炒藕桩。几十个人每人端着个碗,向菜盘围着,边吃边说笑。有个男劳力说:“我给个谜子你们猜,让大家乐一乐,你们说好不好。”有个妇女说:“那看你说得好不好笑。”那个男劳力咽下一口饭菜,便说:“你们别只顾抢菜,都听好了:嘴儿尖,屁股大,屁股上面长尾巴,肚子里还装了白沙,打一菜名。”不等他说完,大伙都乐笑了。还是那个妇女立刻笑哈哈地说:“是你老婆才嘴儿尖c屁股大c那屁股上不是长尾巴,是长的你的长机巴。那你老婆肚里一定揣着个小机巴。”大伙听她一加工,更乐了,有人竟笑得将嘴里的饭菜都喷了出来,洒落到边旁人的身上脸上。那妇女见张道然没有大笑,便转向他说:“张主任,我们的话,您就当没有听见。”本来要笑而没笑的张道然听她这么说,真忍耐不住地笑了,并说:“你们愿怎样就怎样,我既不听到也没看到,更不干涉。”那男劳力竟跑到那妇女前伸手去摸她那隆起的胸脯。妇女赶紧跑开,男劳力又是追赶,大家也助兴的喊:“追得到的是男人。”妇女躲到了张道然的那边去,男劳力追了几步就停下了,回到大伙中间,收敛了笑容说:“我这不是骂人,不是说下流话,真是菜名,是我们几乎天于都少不得的,是辣椒!”那妇女又说:“还不是下流话,辣椒不就是你那胯里的小更子。” 大家正忙里借闲地乐着,墩台后走过来一城里女子。大家一下把目光都集向了亮丽的她。张道然也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去,见是她——柳莹,没有一点劳动人民本色的穿着打扮的柳莹。鹅黄的开胸上衣,米色的褶印分明的裤子。张道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以免社员们说出不中听的话来,忙灵机一动,说:“哦,是我妹妹呀!她来做什么。”张道然说着同时立起身来,迎过去。柳莹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张道然。柳莹老远就笑盈盈地走过来,对望着她的人群招呼,响亮地喊:“大家好!”她走近了,忙又喊了声张道然“哥”的。她真是会演戏,他一时未反应过来,间隔了一会才说:“你来了。”小队会计忙凑上前说:“张妹妹稀客!还没有吃饭吧,正好体验一下你哥张主任的农村生活。”柳莹忙说:“我们是从农村出来的,有什么体验不体验的。不过,我真有点饿了,她说着,又从那花提包内拿出包糖果递给会计,让他分给大家吃。大家边谈论边接着糖果,道谢着,还不时地用羡慕的眼光再睹柳莹尊容,乌黑的长发,水灵的眼睛,杏儿嘴,出众的鲜艳迷人,如画中人一般。 社员们的集体午饭在一片喜悦的氛围中结束,队长扯着嗓子催促大家下田上工。队长见大家懒洋洋的,干脆自己带头去地里,真是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大家纷纷离去。张道然伴着柳莹向墩台走去,他不悦地说:“柳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柳莹却很兴奋地说:“我的运气真好!刚出街口遇上一手扶拖拉机,一问师付刚好是你们桐梓湖大队的,说是才买不久的新的,就一路顺利地直接到了你这,这大概也是我俩的缘份吧。”她接着滔滔不绝地说:“我和我们文艺队的贺队长建议过,等时间安排得过来,我们就来到这偏远的湖区为社员群众演出一场,丰富一下这里的政治文化生活。你说好不好?”她见他还不答话,显得恹恹不振的样子,忙从提包内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长江牌收音机,递到他面前,并喜眉笑眼地说:“喜不喜欢它,你反正不会说话的。”他见了收音机喜出望外地拿在手里,忙拨弄开关和调谐,说:“还是你知音!”他俩开始说笑着走向刘忠国的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十七 逆水行舟盼彼岸根植沃土眷故乡 一晃,小麦大麦等有芒作物已成熟,点头微笑着等人收获呢!然而在这水乡湖区的桐梓湖四队仅有二亩零星的旱地,种植了小块的碗豆,这里没有电影《我们村里的年青人》里的麦浪翻滚的喜人境头,全队的希望就寄托在水稻上了。早晨的太阳一出来就金灿灿的,可不一会就被乌云遮住,随之也刮起了阵阵凉风。张道然又一阵欣忭,他吹了一会凉风,觉得身子有些冷意,倾刻天又滴起了大点子雨,他立刻想到,俗语说芒种若下雨,则五月少有睛天,而六月则干旱无雨。干旱对于水乡湖区来说未必不是好事。他还记起雨句名对,雨打沙洲点点窝,风吹荷叶皮皮卷。此情此景,他真是感慨万千,本来是雄心壮志下基层,眼下困守桐梓湖志难展,他觉得过去的理想抱负太天真! 再一晃,眼看早稻含苞抽穗,稻浪开始起波。张道然已有五六十个日子未与公社联系,他感觉有种不祥的预兆,好象是被组织遗弃的孤儿。他已无心思和社员们再一起下地劳动和说笑,已无心思去察感这湖光水色和茁壮成长的庄稼。人一旦有了心病,精神上就开始萎靡不振,脸像也就消瘦清癯了许多,眼睛里也失去了他特有的那种魅力而诱人的光泽,加之芒种那天又淋了雨,湖区入夜的蚊子不等天黑就开始围着人转,那不离身的收音机也不是他最好的伴侣了。人最可怕的是孤独和冷寞,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回避现实自觉清高地沉没下去;他似乎体会这是否是等于在自杀,他觉得自己应该占主动回公社去,摸摸动静,观颜察色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无用而多余的人。他主意已定,向大队c小队和住户作了声交待,就说是回公社一趟,并没有说明是去开会或是领工资领粮票,有什么事,队里的人自然不会问明领导的去向,领导到队里蹲点那是来去自由的,劳动日靠自觉去完成。他也是道义性的交个口的。他这一走,倒是给住户家轻松了,贤惠的唐丽姣不会为每天的三餐生活发愁,一家老小四口可以随便辣的咸的,杵杵盐罐子也能吃过一餐饭,混过一天日子。 下午,南桥公社机关院内静悄悄的,只有成排的意杨直立着被凉风吹得飕飕作响。树旁停放着几辆自行车,不象是机关人员都下乡去了的。这静悄悄的令他有些怅然,他“咯”地打开自己的房门,没有象往常样先将自行车推进房里,而是到对门的会议室一窥测,只见内面有人头,一会儿还传出了冉书记的说话声。他赶紧走开去,不做听小耳朵壁根的小人,再说让人瞧见了多不光彩。他再次回到房里坐到办公桌旁,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不敢想象,自己为什么不能进入那个圈子,连个党办主任都不如,没有人听取和采纳你的意见,没有人向你请示汇报工作,就连开班子会,也没有通知你参加,这到底是哪个关节上出了问题呢?他连续抽着“圆球”牌香烟,苦思冥想,仍得不到答案。此时,他留念起县委办公室的生活和工作,又想起了向主任c周国庆,甚至想去对他们倾吐自己的心里话。但一想到县委副书记李树光,想到他因桃色新闻而调离了大县,想到可能有人把自己和他作为了某种内在的因果联系起来,又觉得没有意思去找向主任他们。他最终想到了自己的老家张家湾,那里有自己儿时的憧憬和顽皮的生活,有宠慕他的邻里乡亲,有疼爱他的奶奶c严教他的爹爹和渴望他的冉腊娥,特别是乖巧的女儿友琼。可是在这些人中,竟没有一个他可以面对着倾吐心里话的。他抑郁着只好自我安慰,一个大男子汉的为什么这样婆婆妈妈,心思重重的,为什么不能自己打起精神,自我成功呢。 烟雾弥漫着整个房间,模糊着他的眼睛,清晰着他的大脑。他看满地的烟蒂,再看着那包所剩无己的香烟,这包烟也是难得的,是柳莹到桐梓湖看望他时,带给他的仅剩了最后一包,他还给了住户刘忠国两包,自己闷着的时候抽一支,他心疼它舍不得抽,因为它代表着柳莹的一片真心。眼下却不知不觉地抽去了大半包,他又安慰自己,抽了就抽了吧,还有几根留作个纪念,反正自己是不抽烟的,抽了也头晕。时下香烟是要凭计划的,亏得柳莹是商业系统的,能上点档次的《常德》烟被群众称作党委烟,那不是武汉的,是湖南常德产的。大县南边的几个公社经济流向划归湖南,象这类计划物资靠湖南分配供给。只有公社里一定的领导干部才能抽上《常德》烟,因而《常德》就被称为党委烟。越紧俏的东西越被人们器重,烟民的口味也渐渐地倾向于湖南烟,即南烟。《圆球》烟属于武汉产的,那称汉烟。汉烟上一点档次的是《永光》烟,没有党委不党委之分。张道然不是公社党委,抽着这圆球烟,心里稍觉坦然些。 这时公社里开的是生产检查会,会议由公社管农业的副书记冉毓敏主持。主要是就早稻棉花的培育管理,中稻的面积落实等为主要内容,将全公社分成南北两片,采取滚帘子似的逐队逐田块检查,评出一二三类田块和流通红旗生产队。在前两次的生产检查中,曾有人推荐过桐梓湖大队为流通红旗单位,但有人提出这个大队光促了生产没有抓革命,没有搞政治挂帅。张道然只好提出来发扬风格,把流通红旗让给了别的大队。私下里,他又给桐梓湖大队的一班子人做工作,要他们再鼓干劲,更上一层楼,让流通红旗在队部里飘得人家心服口服,无可挑剔才是。当然,张道然心里更清楚,流通红旗还关系到他个人的包点成效可否。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随着解昌文的讲话结束而结束。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张道然已经不请而回了。 会议室传出杂乱声,表示着会议结束。张道然听到了这动静,忙将地上的烟蒂烟灰扫掉。他正欲掩上房门时,有脚步声走近,房门被有力地推开。张道然与来人冉毓敏的目光相对交聚。冉毓敏忙说:“道然,你回来了。”他还是在张冉大队时对他的那种称呼,不过在众人面前时儿称他“张主任”,时儿又称他“道然同志”。他不等道然回话,又说:“你看你,抽烟都把整个房里抽得乌烟瘴气了。你以为这香烟不要计划了,就是香烟不要计划,那工资是有计划的,一月才发一次,三四十块不说养家糊口,要养活自己也得将就着。”他说着还将门推得大开,又叫张道然打开窗叶。张道然去推开窗玻璃,然后又关上房门,坐到靠椅上,随后又抬手示意张道然坐下。张道然坐到床边上,与他对坐着,便说:“您开了会。”他直看着他说:“刚散会,明后两天开展第三次生产大检查。”然后,他又小声地说:“你来公社已半年多了吧,因为你过去,因为我们都所以有些事”张道然看着他怯慑的样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和自己的避嫌疑,便忙起身去打开房门,好让冉毓敏和他之间的交往胸怀坦然,告白于人,没有什么阴谋鬼计让人生疑嚼舌的,以免因自己而影响了冉毓敏的声誉。 这时,解昌文端着茶杯,夹着文件和本子什么的走过来,在门口和他们招呼了。冉毓敏忙站起身邀他进房里坐,他便跨进房来,便说:“道然同志,回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我们刚开完会。”张道然也不隐瞒地说:“我是看你们在开会,我就不好去打扰。”解昌文认真起脸像,说:“这说的什么话,你还不是公社的副主任,还是管农业生产的。今天开会正是研究安排生产大检查的事。”冉毓敏见他们已搭讪说上话,便对解昌文说:“您坐会,我去了。”解昌文望了他一眼没有回他的话,便坐下来,放下茶盅什么的,还有打火机和香烟。张道然随之递了一支圆球烟给他。他接过烟放在桌上,然后拿起自己的《常德》烟,递给张道然并让他抽一支。解昌文自己抽出一支在指头上顿了顿,便刁在嘴上,然后拿起打火机洒脱地打着,点燃嘴上的烟。张道然也拿起自己的火柴点了烟。解昌文深深地吸了一口,好象将整个烟子都吞进了肚里,然后说:“我习惯了南烟的口味。”其实,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圆球的低档次的,不象《常德》烟是某种地位和权威的象征。当然,解昌文的话并没有说得那么明显,没有说“我习惯了《常烟》的口味”。他不知道供销社为了保证供给他每月二条《常德》烟要扣下多少人的指标。 接着,解昌文很正统地说:“我前次给你谈过,你也写了检讨书。可最近又有人告到我这里来了,说你还在和你那个女同学勾勾搭搭的。”张道然见他提起检讨书的事,就火上了,忙说:“我们不是您说的勾勾搭搭,是正常的同志往来。”解昌文听他的话是有抵触情绪,忙提高嗓门严厉地说:“正常的同志往来,为什么不是个男同志,偏偏是个女人呢。张道然,我明白地跟你说,你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进党委班子吗,人家都把你告到县委那里去,我解昌文想袒护你也不行的。你的组织问题是在县委办公室解决的,要不然你心里应该明白,你爷爷的历史问题,可以说你一辈子组织上都不会接纳的。你现在是党员,还是公社的副主任,你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你还年轻,前途无量。你现在连我的话都接受不了,这就令我太失望了,也令过去的县委李书记太失望了。当然李书记那是他的个人问题,而李书记的工作能力领导水平,李书记对下属的关心爱护,那是没说的。他把你从一个农民一下提到县委办公室搞干部,真是一步登天啦!县委办公室是全县百万人的首脑指挥部,令我们都是望尘莫及的。”他呷了口茶,望着张道然聋拉着脑袋,继续津津乐道的说:“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我出于对同事,对同志的关心和帮助,我慎重地告诉你,你要再和那女的来往,不要说你这副主任的职务c党籍,就连你的工作恐怕得要考虑考虑了。做人也好,搞工作也好,也不能太凭感情用事,还得讲政治c讲原则。教导我们说,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不能搞那些低级趣味不光彩的事,要光明正大做人,不要搞阴谋鬼计。”解昌文说了一连串,见张道然硬是默不作声,眼睛里似乎充起了血丝,他觉得自己此时征服了张道然,觉得再责斥他就象举着根棍子打着只死老鼠,只是人吃了亏,再没有意思谈说训诫下去了,便起身告辞。 就在解昌文严正厉辞地说着话的时候,张道然觉得头脑昏昏然的,喉咙刺刺的要呕吐,他竭力地控制自己,待解昌文离去后忙“呱哇”地干吐起来,接着一吐便不可收拾,肠肝肚子都要倒出体外。他紧紧地捧着###,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百般痛苦,真是生不如死,巴不得有人注射一支安乐针来解脱,立刻颗颗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渗出。然而,他心里还是清醒的,他觉得自己从没有象这样痛苦过,难道是身体上出了大毛病不成。他终于记起来了,好象有人说过抽烟可以醉人,烟醉比酒醉还难受。他断定一定是刚才自己抽多了烟,在体味着酒醉的滋味。张道然经过一阵难受得恨不能入地的干吐后,便歪倒在床上了。 还是那条通往家的小路;还是那几棵割资本主义尾巴后新栽的杨树;还是那间旧瓦房;还是那进房的门坎。然而,那床确是新的也是架子床,床边头还有玻璃,玻璃内镶着样榜戏的剧照画,大概是杨子荣或者是李玉和,还是龙须沟的江水英。床上有新被子c新枕头,怎么床上还有个人,还是女人。张道然愕然了,忙要赶走那素不相识的女人。他此时心里明白,这事要让人传出了那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一生的清白名声真要被玷污了的。可是那女人笑嘻嘻望着他,并说:“道然,是我。”张道然定神仔细一瞧,果然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心上人——柳莹。俩人情不自禁,不约而同地拥抱在了一起。此时,他的心里还明白,突然说得不对头,忙使劲地推开她说:“我们不能这样,我还没有和腊娥说清楚,没有和她离婚,我们还没有打结婚证,没有合法手续,我们是违法的,是天理难容的。”柳莹忙笑盈盈地从枕头底下拿出张红灿灿的结婚证,高兴地说:“一切手续我都办好了。不信,你看这上面还有你我的名字呢。”张道然一瞧结婚证,果然是他和柳莹。他想自己没有到场签字,这手续怎么办的。他又一想,一定是柳莹用尽了心思,一心想嫁给自己,不管怎么说她那颗心确实是纯结的,情是真诚而痴迷的,便认真地说:“莹,你要跟我一世可以,要不怕吃苦,我俩就在家种田,用我们勤劳的双手插绘美丽的家乡。” 张道然已经沉浸于那种感觉之中,他用不着细想,然后把自己十多年的激情一下崩发出来,狠劲地压着她一阵狂吻,又赶忙脱光她的衣饰和自己的衣着。他俩终于肉贴着肉,她那金枝玉叶的身子如海棉一般,软绵绵的。柳莹却在不停地说:“快点c快点,我受不了啦,我还是未开封的黄花闰女呢!”他舞动着,就觉得好不快感。快感过后,他猛然惊悸醒来,他使劲地睁开双眼,只见一片黑朦朦,又记起刚才的一幕,自悟原来如此。他正在摸胯下的裤子,以证实真伪。突然有人敲门,他恍荡地起身开门一看,原来是党办的小曾。曾国超见他惺松蓬头的,就说:“张主任,我是看见您回来了的,怎么没见您到食堂去吃饭呢?所以我担心这时食堂收手了,您想吃什么,我上街去给您到馆里端来。”张道然还是觉得头重脚轻的,振作了精神说:“不了,我自己上街去吃。”曾国超不好强求便慢慢地离去。张道然又关上房门孤寂地度过了艰苦的一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十八 红旗流通飘荡荡湖田初绿浪滔滔 一面两尺长,一尺宽,下端镶着金须子的鲜平绒的中间写有流动红旗四个金灿灿的流通红旗,由王垸大队党支部书记双手端正地握在胸前,敲锣打鼓地送到桐梓湖大队来。桐梓湖大队的一班子人在路口等候着,大队部特地通知了各小队长参加这交接仪式,因为这里面也有小队的努力。南桥公社冉毓敏副书记c张道然副主任等有关人员也来参加交接仪式。桐梓湖大队的一班人,把锣鼓敲得震天响,敲了阵却敲来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们,而送红旗的人还不见在大路上出现。他们只好停下来歇会,有人说:“一定是王垸大队不服气不愿意送过来。”也有人说:“王垸大队不会走错将流动红旗送到别的大队去吧?”甚至有人还说:“一定是这把流动红旗拱手送来不光彩,没有人肯来的,真要是他们没人送来,我们更要热热闹闹地到王垸去把流动红旗接过来。”人们议论猜疑着。不一会,有人象顺风耳的说:“听到锣鼓声啦!”也有人象千里眼地说:“看,他们送来了。”大家刷地一下朝大路望去,果然,见王垸大队的王书记笑微微地走在最前头,光彩照人的流动红旗随着行人向前而趾高气扬地飘荡着。有人喊了:“快敲起来!”桐梓湖的人更是热情激昂地敲起来。此时,群情随着“咚哐”的锣鼓声更加沸腾起来,人人咧嘴大笑,雀跃欢呼。 交接的队伍和着热闹的人群,潮水般地拥到桐梓湖大队部。大队部的操场前用竹杆撑着的两架浏阳鞭倾刻“噼啪”地轰炸开了,时儿鞭中的大炮轰响,响彻云霄,一时烟雾和鞭炮声淹没了人们的欢呼声。王垸大队跟来的七八个人,只是苦脸装着笑脸“乐”在其中。桐梓湖大队的民兵排长刘孝武高兴地接过支书刘云山手中的耀眼红旗,慎重小心地挂在会议室的画像下面。王垸大队的客人被热情地邀进会议室,交接仪式由张道然主持。首先由公社的副书记冉毓敏作了领导讲话,他讲到:“送红旗的大队不要气馁,决心在下次的评比中夺回去;接红旗的大队不要骄傲,要更上一层楼,保住流动红旗。”接下来是王垸大队的王书记讲话,他没有异样的表情,只是很诚恳地说:“这次我们送红旗来,是来虚心地向桐梓湖大队学习的,我把支部的人都带来了,一路上,我们还真有些感慨,你们的田园格子化就象电影上放的,没有看到一块废弃的湖荒,那绿得厚实实的稻叶真逗人喜爱,没有一块田的水稻象我们大队的简直是六零年饿肚子时的孩子瘦骨嶙峋的。刚才一进你们大队部就让人有种社会主义真正新气象的感觉,学习专栏也比我们办好。来时,我心里都还有些不服气,现在亲眼看了我服气了,我们认输了。不过,你们也要提高警惕,小心乌龟赶上兔子。”他见有异样的目光刺了下自己,忙改口说:“这是打个比方,谁也不是乌龟,谁也不是兔子。当然,我们不愿做乌龟,乌龟的名声不好,老婆偷人就是乌龟,我们要做跑得快的兔子。”他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解说,众人都“哈哈”地笑了,他也笑了。 再接下来是刘云山发言,他激昂地说:“首先,热烈地欢迎兄弟的王垸大队来传经送宝。”王书记忙勉强地笑着,插话说:“云山同志,你别这样挖苦人了,我们真是来虚心学习的。”刘云山望了他一下,继续说:“我这是说的真心话,实事求是的说,我们也有很多地方不好你的,比如说你们改造五类分子,让他们学集体事业作贡献这在全县都是榜样,还有你们的企业办得好,办了林场c鱼场。为集体增加了积累。你们的大队部就比我们修得漂亮,我上次去参观学习时就有感慨。还有更重要的是秋后的收获,年终的决算分配。有了产量,对国家贡献大,还留足集体的,社员也有吃的,不愁肚子不得饱,这才是过硬的。不要看到目前我们的稻子长得好,说不定到时只有一把草,那就没面子了,彻底的输了。我们从现在起一定要按公社冉书记c张主任的指示,搞好田间管理,特别防治飞虱和螟虫的爆发。还有,一定要按公社冉书记c张主任的要求,把十一亩田的南优二号杂交稻试种成功,为来年的大面积扩种积累经验,打好基础,在全公社带个好头,也为在我们大队蹲点的公社领导争光。 最后,张道然作为主持人,讲了几句结束语:“今天的流通红旗交接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公社党委决定开展流通红旗评比活动,其目的是为了促进我们的工作,促进农业生产。失去了流通红旗并不是坏事,它可以提醒我们不能躺在荣誉面前睡大觉,得到了流通红旗不一定是好事,如果我们整天浸泡在流通红旗的飘飘然中,就会滋生工作到了尽头,该歇一歇的思想,这样就会表现在我们的行动上,怠惰工作,影响工作。所以,一切事件都要辩证的看,都要一分为二的看,这是我们的唯物主义。我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觉得大家对得不得流通红旗的关系摆得比较正,我们应该是这种态度。我这里纠正云山同志刚才的一种说法,你们把生产搞好了,得到红旗不是为我蹲点的公社领导争光,你们是为争光,为社会主义争光,为桐梓湖的一千多社员群众争光,我个人的工作是微不足道的,我个人是在公社党委的集体领导下开展的工作,这个关系我是摆得正的。”这时冉书记又插话说:“道然同志讲得很对,这个关于争光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个人完全赞成,今后我们讲话都要注意把握分寸,我们每讲的一句话在群众中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因为我们不同于一般的老百姓,随便说句话马上就被风吹走了,不会有蛮大的后果。好吧,会就开到这里。”张道然经过大半年的基层工作实践,领导水平和能力都有所提高。刘云山被两位公社领导说得脸上象针扎,真恨不得将脸面藏到裤裆里去。 曙色苍茫,处处却寂静无声,只有湖风甜悠悠地吹着,也偶尔有绞劲的公鸡拍着刚健有力的翅膀,拉长着颈脖,悠长地“咯咯”叫。光茫徐徐地照遍整个天空,也愈来愈逼近地面。张道然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收音机,聆听新闻广播,然后边听其它节目边去沟边洗(349)。当他拿起牙刷正往上面挤牙膏时,收音机里却传出了与往日不同而很庄重肃穆的声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c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他放下牙刷和牙膏,将收音机拿到手上,将声音调谐到最清晰的位置。这时,收音机里又传出了沉重而悠慢的播音声:“中央c全国人大c国务院c中央军委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党中央委员会c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c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c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极其悲痛地向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宣告,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c国际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人民的伟大导师c党中央委员会主席c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c中华人民共和国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名誉主席毛泽同志,在患病后经过多方精心治疗,终因病情恶化,医治无效,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十分在北京逝世” 张道然听得那样真切,那样明明白白。他一字不漏地听完了公告,忙将收音机关掉,他甚至怀疑这播音声是否是真的。顿时,他好象觉得天昏地暗,心中的一颗擎天大树猝然倒下,没有了依靠和主张,天将塌陷毫无顶立遮挡似的,好象觉得一个家庭失去了户主,会整个家破人亡似的,他甚至还觉得那些地富反坏右分子会重现历史舞台破坏我们的社会主义,破坏我们的人民公社,破坏我们的集体家业。他来不及(351)洗了,立刻赶到大队部,以百倍的警惕随时准备着和大队干部一道以防不测,以应万变。 一路上他莽撞着,还在想是否用电话与公社联系一下,以证实刚才听到的骇人新闻,看上面有什么布置和指示。大队部住守的老头和大队部旁的小学里住守的几名乡村教师见张主任脸色焦虑,匆匆地到来,却和他们面面相觑。有一名也听到去世噩耗的教师,也只是装在心里,不敢擅自传播,只是心照不宣地和张主任打了声招呼,说张主任好,吃早饭了没有。张道然来到大队部的会议室,久久地凝视着慈祥的画像,心想他老人家怎么不向全国人民打声招呼就突然走了呢!他又转向那万岁的条幅,心想什么万岁,天天喊万岁,这不是哄骗人么!他又想到九月九日零时十分,那不是昨晚吗,昨晚可是中秋节,浩月当空,夜明如昼。在这中秋佳节倍思亲的夜晚,他没有一点睡意,和住户刘忠国闲聊到半夜转钟才回房休息,那天空中的繁星点点,还有流星逝去留下一线光亮,难道那就是巨星陨落! 这时,大队的干部们陆续来到队部,见张道然板着个脸,便只是小心地和他招呼声。他十分严肃地对刘云山说:“云山同志,通知开大队全体干部会,把近来的工作碰个头,要大家提高警惕,防止一小撮阶段敌人搞破坏活动。”他们的会议由刘云山主持,开得时短具体,会议刚开始,管理区打来电话,传达上级指示,要安排沉痛悼念逝世的活动,要设置灵堂,深切地缅怀的丰功伟绩,还通知张道然同志回公社参加紧急会议。张道然向大家作了安排,便赶回公社去。然而,他的住户刘忠国已做好早饭,在等着他一起吃,可久等不见他,便在心里埋怨道:这张主任也是的,回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声,真让人好等!正在这时,去逝的消息一下在队上传开了,革命群众都垂脸相对,对心中的红太阳无不哀痛落泪。 这个大县和全国一样,经过一阵子的沉痛悼念逝世后,化悲痛为力量,工作和生产逐渐恢复正常,也没有出现象张道然想象的会有一小撮阶段敌人趁机破坏社会主义。只是有一个大事件传到他耳朵里,说公社的解昌文要调走了,至于他调到哪里去,又由谁来接替他公社党委书记的位子呢?对于这个身在行政圈子里的张道然,不得不在心里掂挂此事。他已经下基层快一年了,连个党委班子也没有进入,要是再不进入,等到年底例行班子调整,说不定副主任也当不成了。那周国庆和吴汉斌可都比自己进步快,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涨不跌一块死铁呢?他尽管这样想着,可工作中从没有显现出那种悲观丧气的言行和情绪,他只是当自己的工作没有努力到位。 果然不出谣传,县委组织部的罗副部长和干部科的蔡科长亲临南桥公社考察干部。他们从县城乘头班客车,刚走进南桥公社的院子,正好碰上了张道然。罗副部长还是象在县委会时的那样称呼喊他“小张。”张道然见公社里分管党群和组织工作的副书记丁玉辉不等他和他们谈上话,已经迎接上了他们,自己便悄然离去。罗副部长的考核工作是分别找单个人谈话而进行的。从解昌文开始到公社班子的每个成员分别征求意见。班子成员共九人,上午谈了三个,下午谈了五人,他们又挑灯夜战,晚上接着谈。不是党委班子成员的张道然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叫去,他有些受宠若惊,知道组织上还没有遗忘自己,他的心砰砰地跳着,告诫自己一定要向组织倾吐真心话。 在会议室里,罗副部长和蔡科长并排坐着,张道然坐在和他们对着的被谈话席上。他进会议室时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他们脸上的笑意显了没一秒就消失了,便严肃认真起来。蔡科长望了下罗副部长后说:“这样的,根据县委的安排,到南桥来对今年党委的工作进行一下考察,请你谈谈个人的看法,要说具体点,说到每个班子成员的工作情况和思想情况。”蔡科长的声音文静到小得不能再小。张道然用心倾注,勉强听到他猜理的意思。他便毫不掩饰地从解书记开始一直讲到办公室的胡志勇,对后段工作和长远规划提出了建设性的建议和意见,他最后谈到自己,解剖自己,他很诚恳地说:“我服从县委和组织的安排到南桥公社,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基层工作的确很艰辛,但也很充实而有意义。我年纪还轻,决心借这个好的机会,努力锻炼自己,提高自己,决不辜负组织的培养。”罗副部长接着问他:“有什么要求没有?”他不加思索地说:“没有,就是一句话,服从组织安排。”罗副部长接着说:“你到南桥工作,同志们对你的看法不错,你进班子的事,公社报过几次,你知道,现在班子是九人,这是严格限定的,再说也不能定双数。不过,今后要在个人生活小节上注意点,你刚才说了年纪还轻,但要珍惜自己的每一个进步,要相信组织,相信金子到处都会发光的。”他们的谈话进行了近半个小时,张道然如释重负,觉得该说的都说了,便问:“没有我的事了吧!”蔡科长说:“你去吧。”他便起身告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十九 权责分明不循私洪水无情人有情 翻过年来,张道然被县委组织部任命到外洲公社任分管农业的副书记,按照老百姓的说法是第四把手。外洲公社机关所在地俗称“盐船套。”相传明朝年间发洪水,有运盐的船支沉没于此,由此而得名。它紧依长江,处于长江干堤外的洲垸,历史上望天收的敞洲。一九五七年,人民政府组织筑堤封堵了长江故道的上下口,使故道与主航道隔开,合堤并垸,形成了外洲联院。因此,这里每年筑堤退挽,防汛抢险的任务十分艰巨。曾在一九六七年沟子口堤段由于严重脱坡到溃口,在粮食十分紧张的那个年代用了几船豌豆包堵塞溃口,才使垸内农田和人民生命财产免遭洪水吞没,得以保证。这里洲田广袤,种田水平有待提高。张道然到职后,很快掀起了水利建设ga一潮,挖渠建闸,使荒洲变成良田,旱涝保收的水利网系很快形成,经过几年的基层工作,他工作顺手多了,在群众中的威信也起来了,都知道没有难倒他的事,他的名声远扬,不妨也招来些麻烦。 他的乳娘周晓凤有一表侄下放在五墩大队的知青点上,都二年多了,点了十二名知青已走了十人,就剩下他和另一个名声不太好喜欢困拢乡邻偷鸡摸狗的男知青。他打听到表姨周晓凤和张道然的特殊关系,在家哭闹着要其母文桂华找表姨说情。周晓凤却一口回绝说:“道然是我带大的,他也老是念道着我,可这说情开后门的事我不能做。”其母垂手回家,又被儿子哭闹得撕肝裂胆的心疼,只好打着周晓凤的幌子专程到外洲公社来找张道然。张道然听说她是乳娘的亲戚,便热情地接待了她。她哭丧可怜巴巴的说:“都说您张书记是大好人,这次一定要清您帮这个忙,就是招进城去扫街也成。”张道然耐着性子说:“这事您也不要太着急,知青办都是根据他们的表现来推荐的,还要经过县知青办的同意,县劳动局的批准,并不是我张某一说就成了的事。这样吧,你把烟酒都拿走,不拿走我是不会替你帮这个忙的。”其母老练着说:“这是我们亲戚间的礼尚往来,是您奶妈的一点意思。”张道然更加严肃起来,狠狠地说:“既然是她老人家的意思,我更不能收,我应该孝敬她老人家才对,这是决不成的事,我的个性从小就是这样,她老人家也是知道的,你就不要再说了。”他看她进退两难,难乎为情的样子,又说:“据说最近上面来了精神,知识青年都要回城的,只是迟早的事,再不提扎根农村了。”她在很强硬的态度面前,终于退却了。 亲友托咐他用特权帮忙的事他没有去努力兑现,张道然并不觉得亏心和愧疚,他总觉得自己的权利是党和人民给的,应该为党为人民多做事,不能搞那些酒铺路烟搭桥的事。他生就的也是个不喜欢拉关系找人说好话求人情,要凭自己的能力来赢得人家的心悦诚服和钦佩的臭牌气。他一心在筹划着工作上的事,夜深了,电灯灭了,他便点起煤油灯看材料,白天他得下队实地解决问题并参加生产劳动,晚上才有时间看材料或写材料,充实大脑。他聚精会神地看着,看到了前洲大队查处偷盗蚕豆的材料。事情是这样的,五队在收装晒干的蚕豆时,少数社员趁队长不在场,将蚕豆用上衣包裹着隐藏到秸杆堆里,准备趁黑再取回家,碰巧队长担心变天下雨,仓库会漏雨,就去队部用簿膜遮挡,他冒着乌云翻滚的黑夜,刚到禾场边一脚却踩着了一堆蚕豆,险些摔了一跤。他毛骨悚然,愕然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相信是真出了鬼,便用手在地上一抓,感觉是蚕豆,他火眼晴晴的张望四周,一片黑糊糊的,什么也瞧不清。正这时,天边一个明亮的闪电照射下来,他在那闪电的瞬息发现路边好象伏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什么东西。此时,他记起了王大胆和李不怕相互捉神弄鬼的故事,他硬是不信那是鬼,便大吼一声说:“是人是鬼给我站出来,我徐东海是阎王爷不怕鬼的,要再不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路边果然传出来微弱而颤抖的声音:“海队长,是我,我是人,宝姣。”宝姣来到队长面前,一膝跪下,哀求地说:“饶了我吧,我该死,我不是人。”他把她带到队部里,她吓得如实地交待了偷蚕豆的事情。队长一看仓库里的八麻袋蚕豆,每袋都少了一节。经过反复追问,宝姣这是第一回偷,蚕豆晒了三个日头,有的人竟天天偷,偷了三次,参加晒蚕豆劳动的人人都偷了,相信都知道这个秘密,只是心照不宣。他俩说着说着,竟动起性情,拥抱在了一起,滚在地上,就地干了那偷欢的事。徐东海让仓库保管员连夜叫来了五个晒蚕豆的妇女,将她们关在仓库里一夜,第二天让她们的丈夫退还队里的蚕豆,再取回人,同时还扣了每人十个工和十斤口粮。 张道然仔细看着材料,但材料上没有反应偷盗者的动机,自然队长和宝姣的苟且之事天知地知他知她知也没有写上材料。他觉得思想根源没有找到,问题就是没有得到最终解决,不可能防止今后不出现类似事情,别的地方不出现这种现象。当然,这种事也不好张扬,这样的典型传到了县里,得几年讲。他决定明天亲自去前洲大队再仔细调查了解一下。等二天,他在公社食堂里吃了碗“鸡疙瘩”,准备去前洲大队,可是腊娥在大队部里打来电话,说是张母病危,一定得回去趟,他想,腊娥的话语不多但要他回去是坚决的,该不是已经。他知道家里是从来不会轻易来找自己,来打扰自己的,他只好把去前洲的事暂且搁下,向公社的彭书记请了假回去。 自从张道然调到前州公社后,离家更远了,更很少回家了。他记得小时候,奶奶是最疼爱自己,自己就是在奶奶那温暖的被窝里长大的。他骑惯了自行车,飞一般地往家赶去。赶到家里已是太阳当顶的中午,他见张母闭目坐在竹椅上,心头松了一口气。张母慢慢睁开双眼叹了口气,装着病重###的样子。张道然就近亲切地问:“您哪儿不舒服,我送您去卫生院看看,打二针就会好的。”张母眯着眼,哀声叹气地说:“没哪儿不舒服,就心里不好受,现在看到你了,我一切又都好了。腊娥,快准备饭去,道然赶这么远的路一定饿了的。”这时,她又朝房里喊:“桂华,你出来见见道然。”文桂华从容地走出来,笑着喊了声:“张书记。”张道然见是前次为知青儿子招工的事找过自己的人,心里打了一个盹,就用眼睛瞟了她没有答话,一下明白了为什么叫自己回家的缘故。张母的眼睛再不那么眢井,睁大着说:“什么张书记,就叫道然,她是你街上的表姨,你从来未见过的。”文桂华忙说:“我们见过,见过。”张道然立刻虎下了脸,一股盛气凌人的威严让人感到寒颤。她畏怯了下,接着说:“张书记,不好意思,又打搅了。”此时此刻,张母早已编好了的要替文桂华说情的一套话语全硬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张道然便到厨房去,对冉腊娥小声而狠狠地训斥说:“你怎么能做这种事骗我回家呢!”冉腊娥象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忙解释说:“这都是奶奶逼着我,让我有什么法子呢?你也别说什么了,就皇帝老子也会有个皇亲国戚的,你不违反原则就是了。”张道然说:“你说得多轻巧,你知道吧,你一个电话,把我的工作全搅乱了,为了赶路,我又急又慌险些撞车出了人命。”冉腊娥说:“不说了,我以后再不这样还不行成吗?”毕竟有外人在,又是张母的主意,张道然不再责怪她,便到屋外来,显得坦然,和张母c文桂华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饭桌上,谁也不好开口说求人情的事,张道然一放下碗筷便往公社赶去。 没过几年风调雨顺的太平日子,外洲公社又遇上了历史上罕见的内洪外涝的灾荒年成。连日来,天层象穿了似的,无休止地昼夜不停的暴雨倾盆,垸内渍水没法向外江排,外江洪水滞留在外洲江段居高不下,天地一片白茫茫。且不说田里的庄稼都快醉死,人也十天半日的长久见不到太阳而浸蚀在雨雾中,觉得心烦意乱,霉透了顶。人们在诅咒天太无晴天不饶人,预感到要出大事了。五十多公里长的洲院民堤象一条细小的蚯蚓被外洪内涝的浊水夹持着,经过长时间的雨水浸泡,到处险情不断,千疮百孔。农户家里只有老幼,所有的男女劳力全部上堤,甚至有的民工是被干部们鞭打棍敲逼上堤防的。集体的木桩稻草都搬上了堤,老百姓家里按人头摊派的木桩稻草任务已搬上了堤,树也被砍得光秃秃的。险情就是命令,一切服从于防汛抢险,一切服务于防汛抢险,党政军民齐心协力,日夜奋战困守在防汛抢险的前沿,民工三步一岗二步一哨的煎熬了四十多天,都已进入了秋天,秋水还那么凶猛。 这是个外洲人民乃至全县人民永远难忘的日子,一九八零年的八月二十八日,水位高达3753米,位于上河堰的外洲联垸距堤一里路远的棉花田里,开始只是出现散渗,险情报到防汛指挥部,时任这堤段指挥长的张道然高度警惕起来,他本来在垸内负责生产和后勤工作,因洪水到了紧张阶段,垸内生产无法进行,被县防汛指挥部通知才上堤没几天。连日的劳累,他已经撑不起眼皮了,一听到报险情神经又高度紧张,连忙亲临现场,指挥开沟引水排险,谁知到了中午却出现了小股冒水,防汛专家迅即赶到现场,抢险一步深似一步的在进行,险情毫不退却,一步一步在扩大恶化,眼睁睁地看着沙石被洪水吐出,就象病入膏肓的病已输不进药水。人们还在冒死地向管涌内塞沙石。到下午五时许,地下象空了似的被崩塌,蜂涌的民工一下飞跃似的逃去。张道然被通讯员拉出棉花田,退到堤上去,险些被奔涌的洪水卷走。抢险的人们瞬息被隔在了溃口的两边堤上。张道然这位五尺多高的男儿面对这惨景不禁落泪了,几万人的生命财产,怎么了得,不是好玩的,是天大的罪孽啊!他已经忘记了自我,忘记了自己一天没有吃饭,所有的抢险人们一天没有吃饭。 “溃口啦!溃口啦!”奔跑的人们相互传信,采取紧急的逃生措施。一时间,外洲垸内的通讯电话中断,高压输电中断,公路也被洪水中断。因为此前的防汛抢险期间,任何单位和个人都不得向外转移,否则以破坏防汛抢险动摇民心论处,已被防汛抢险耗得筋疲力尽的,财物所剩无几的外洲民众一下沦落为水上的灾民。县委c县政府闻讯迅即组织全县的车辆船只和县直的抢险突击队赴外洲增援。这次溃口致使老江河水灌满,把整个外洲一百九十平方公里的面积全部淹入二三米深的洪水之中,直接间接经济损失达几个亿,外洲公社党委政府在全力救灾的同时,认真查找溃口原因并以集体的名义向县委写出书面检查,党委书记彭训华向县委写了个人检讨。县长江防汛指挥部又赶紧调集民工固守长江干堤,确保这段从未挡过水的枯堤更能经受起洪水的考验。张道然又紧急转入抗灾救灾的工作中,确保不死一人,耕牛牲口的安全转移,耕牛可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外洲公社的救灾指挥部也迅即成立,临时住在了相邻的老江河公社里办公。 溃口的第二天,久雨后天公终于放晴,太阳特别火辣,无家可归的灾民在长江堤边的临时帐棚里顶着烈日火闷地喘息,冉腊娥听到说外洲溃口,赶到大队部里打电话四外联络,找不到张道然的踪影,就象掉了魂似的第二天一大早挤上了开往老江河公社的班车。在老江河公社,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杂景象。她经人指点,才找到了外洲公社借用的那栋低矮的办公室。办公人员忙碌中告诉她说:“公社领导都去外洲救灾去了。”她想到外洲已是白灏灏的一片汪洋的洪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个救灾法。她又听人说,省军区的司令员在溃口的时候打了外洲公社书记一耳光。她担心是不是溃口的责任重大,公社领导都被关押起来了,道然已被关押起来了,她更是不放心地又去找办公室的同志询问:“小同志,我是你们张书记的姐姐,请你告诉我实话,他去哪里了,我们家里人都担心死了。”小同志忙显出歉意说:“张伯,真对不起,这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接着笑微微地说:“您放心,我刚才不是告诉了您么,张书记是党的人,是人民的领导,不会怎么样的,你们担心他也是没有用的。”这时,又一年轻女子找来,自称是张道然的妹子,还带来一箱饼干交给办公室的人员,说是来慰问公社的同志的,同时也打听着张道然的下落。小同志转脸望着冉腊娥说:“刚才我已经给那位大伯说了。”他说完就去忙着接电话去了。 刚进门的年轻的女同志是柳莹,柳莹与冉腊娥对望了下,相互惊异着,见小同志又去和别人交待事件,她便来到冉腊娥的面前,对她说:“您是嫂子吧?”冉腊娥以女人的敏感一下警惕起来,便赤裸裸地问:“你刚才说自己是道然的妹子,是哪门子的妹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道然说起过。”柳莹毫无愧色怡笑大方地说:“我是道然的老同学,他帮过我很多忙,现在他有难,我就想来看看他,我只好说是道然的妹子才妥当,您说是吧,嫂子!嫂子也是不放心来看他的吧,你放心,他是公社领导,他要救灾民,哪能光顾及自己呢!”冉腊娥示意了下,说:“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总放不下,他不能照顾自己,我可不能不关心他呀,您说对吧,大妹子,我今天是一定要等到他的。”柳莹见她固执着,且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很忙,无人顾及她,便说:“我们去别处找找,再来。”她点头默认了,柳莹便引着她来到街止的一家馆子,要买饭她吃,她皱着眉说:“不想吃,吃不下。”当她看到人家吃着那街上特有的碱水面时,津津乐道的,还真有点嘴馋起来。柳莹一下象看到了她的心窝,便说:“我肚子也饿了,我们都吃点。”她就想吃碗面,既是尝尝新又填了肚子,又不能让人家太破费。她这样想着,就自己掏荷包要去买面接柳莹吃,柳莹便抢在她前头先买了面票,每人吃了一碗肉丝面。 这时的张道然,正坐着机帆船在中洲管理区的水面上行驶,与各大队联系,传达公社党委关于救灾的四条意见,这里浊水连天与隔江的湖南,与辽阔的洞庭湖连为了一体。当他驶到王塘大队的墩台前,见墩台已被洪水淹没了尺把高,墩台上的房子进水不能住人,老百姓在伴着墩台的树丫上扎了水阁,在水阁上栖身。张道然爬上水阁,见一老妪躺在上面,便问其儿媳在哪儿?老妪说:“儿子给队里赶耕牛去了,说是赶到红庙去寄养的,媳妇去街上找亲友去讨点吃的去了。”张道然看着这摇晃的水阁,劝慰老人说:“县里在干堤上搭了灾民棚子,请您上那里去住,每天还有干粮发,这里不安全,您看这水都是臭的,有死猪死鸡浮在上面,不能喝的,要遇上大风大雨,水阁就保不住了,很危险。而且上面的水还在涨,要淹了您的水阁呀!”老妪死活不听劝,犟着说:“这屋是老头子在世时辛辛苦苦盖的,房子搬不走,万一被那趁火打劫的人撤了怎么办,水退了儿媳们上哪儿去住啊,我老了反正是要死的人,不连政府。”张道然见老人是担心房子,就说:“您老放心,政府安排了派出所的同志在巡逻,不会被人偷抢的。”老妪还是说:“我昨晚都听到了有人喊救命,水上的声音应得很清晰,一定是土匪抢东西杀人了。”张道然又解释说:“我昨晚一直都在你们这儿巡查,那是前洲墩台上一户人家的水阁要被洪水冲垮了,没处逃生。”船上的另外一人插话说:“是张书记带我们去把他一家人都救到干堤上去了。”张道然对船上的人说:“来,把老人接下去。”他们强行将老人从水阁内抬到了船上,向岸边送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二十 谨小慎微把航程分田到户大包干 大县全县推行农业联产承包责任制动员会议开了三天,各公社党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参加了会议。外洲公社在洪水退去救灾工作进行了一段落,公社党委书记彭训祚调进县城了。张道然跟着往上升为公社管委会主任,仅次于书记的二把手,政府里面的一把手。他和党委书记许国虎在县里开会回到公社,连夜召开了党委班子会议。因为联产承包责任制是建国以来土改后的第二次农村改革,非同小可。会上,张道然让大学学习了县委c县政府《关于实行包干到户生产责任制若干问题的试行规定》的文件,许国虎传达了会议精神和县委书记蒋国章的动员报告。许国虎说:“这次县里明确提出了大包干,可能大家会联想到过去曾经批判过的‘三自一包,四大自由’,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加快农业发展若干问题的决定草案》,便开始了对以往农村工作中‘左’的错误的清算,是驳乱反正。而我们刚刚推行的联产到组责任制虽然较好地解决了作业组之间分配上的平均主义问题,但是仍然采用原有的管理和分配方式,真正的大锅饭还是没有打破。在四川等一些地方已经早就实行了包产到户或包干到户,从他们的经验来看,就是极大地调动了社员们的生产积极性,解决了‘吃粮靠反销,生产靠贷款,生活靠救济’的落后面貌,仅仅一年就结束了‘三靠’的历史,有的地方甚至对国家还卖了余粮,有了贡献。”他的话一下子触及到了过去行政上最忌诲的方向路线问题。 会议接着分别发言,谈个人想法,张道然首先说:“我和许书记在县里开了三天会,心情很不平静,通过学习和讨论,用事实说话,我个人的思想上转了很大的弯子。因此,我觉得,我们党委班子的一班人,首先要高度统一思想,要迅速把思想统一到十一届三中全会的精神上,统一到县委c县政府的文件精神上,不要怕会脱离社会主义的轨道,会有复辟资本主义的危险,十一届三中全会早已明确提出了党和国家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经济建设怎么搞,象现在天天要小队长喊工,上了工也是出工不出力混混儿,到年终不是大家超支,就是大家年难过。负责任的队长或迫于上面的压力,得管全队的吃喝拉撒,他一人管得了吗?不负责任的队长,那这个队只有放任自流了,到头来社员们只有去喝西北风了。”张道然发言后,会场一下冷了下来,大家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在他们看来,这大包干非同不可,关系到政治立场问题,五九年那阵子不是有人头脑发热给提意见,给人民政府提意见,结果被打成了右派吗!历史的教训太深刻啦!谁还敢轻易妄言,谁知道上面又是啥目的?张道然似乎看透了大家的心思,又接着说:“其实我的思想一直是保守的,我早就听说有的地方搞了大包干,我还注意报纸上已经登过这方面的消息,可我平时也没有当你们议论过,甚至只字未提,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思考很久了,直到这次我和许书记参加县里的会,思想上才有了新的认识,现在不搞是不行了,一是政策要我们大包干,一是下面的实际情况也要我们大包干。”这时,有人插话说:“大包干,大包干,那今后农民都自个种自个的田去了,还要我们公社干部操什么闲心,那我们这些人不都得回家去吃老米饭了。”话题终于扯开了,有人发言说:“我没有什么通不通的,我们看人家怎么搞我们就怎么搞,我也不当先进,也不拖后腿。”公社书记许国虎这时说话了,他以家长似的自居,狠狠地说:“什么通不通,这是上面的工作方法,工作安排,一个不先搞,二个不先搞,那县委的工作怎么推动,大家知道,我许国虎也不是是喜功好名的,现在我们是要根据我们公社的实际,按照县政府文件要求,研究怎么搞法c具体步骤和方法,各谈一下各的建议和想法,再不要谈什么思想统一的问题了。”他的一番话,说得大家又象枪子弹堵住了嘴,哑口无言了。 还是张道然说话了,他很沉稳地说:“这次大包干我个人的理解又是一次新的革命,我们要以积极的态度投入,我们都是班子的成员,都说说。”有人又开始说话了:“我心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大包干这一可怕的字眼在我们老家湖南华容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们从入春以来全县就全面推开了,县委还下派了专门的工作队帮助下面指导工作,就象搞土改那么重视,我提议,我们是不是组成一个专班去实地考察一下,又不远过江就是,个人去就行,看了人家的搞法,我们可以借鉴,少走弯路,这样就更有利于我们工作的开展。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一看不就全都明白,什么思想问题,什么方法问题,甚至还可以到农户中去听听反应。”这时,通讯员小吕跑上楼来,轻轻地敲开会议室的门,上气不接下气的“县委办公室的”许国虎忙说:“小吕,你进来,歇口气,慢慢说。”小吕跨过会议室门坎,换了换气,然后清晰地说:“县委办公室找夏主任联系情况。”大家听了他的话,都松了一口气,他说后便见夏主任已站起,走出会议室。随后,夏主任来到楼下的党委办公室,翻开一堆汇报材料,振振有词地向县委办公室汇报公社的工作和生产情况。 夏金城离去后,有人就感慨地说:“以后大包干了,县委办公室和农委还搞不搞联系制度的,我过去在办公室是搞服贴了的,每星期二次定期向他们联系,都要写好汇报材料,每次都要有新典型,否则他们就不满意。据说有个公社的党委主任把一个死了两年的地主又拿出来作改造好了的典型汇报,结果县里去人一调查,此地主早已死亡,真是弄得人啼笑皆非,笑煞人矣!”许国虎忙狠狠地说:“别把主题扯偏了,言归正传,这个夏金城一下去就不上来了,哪有那么多话说,不浪费电话费。”刚才的那位又接起话说:“您不知道,不多说说,他们说你没有把情况摸清楚,就是扯野机巴白也扯一阵,有时他们真抠得你自己说的事自己都圆不了场。” 会议开了三个多小时,都夜深人静了。党委班子成员七个人总算都谈了个人的意见。许国虎最后作了会议小结和工作安排,决定:一是由张道然带队到湖南华容考察学习;二是由党委夏金城执笔拟稿关于大包干的实施方案;三是班子成员分别下到自己所包的点,摸底调查,为大包干作准备;四是筹备近期召开大包干动员大会,参会人员是生产小队长以上的干部。张道然接受了任务,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带了公社一名管农业的副主任,一名总支书记,共三人到一江之隔的华容考察学习。那名副主任是公社农技站的技术员,因为有中专文凭,一下提成了副主任,这次正好作为考察组的笔杆子。他们去来仅用了三天时间,回来后又连夜向党委集体作了详尽的汇报。九月十日在公社刚落成的礼堂召开了声势浩大的千人大会,会场内外张贴了多幅宣传标语。 秋后农业稍闲了些,经过半个多月的实际操作,石岭三队总算将一百六十五亩田按九十八人不分男女老幼分到了户。人平一点六八亩,而实际上不只这个数,这个队一百六十五亩田是上册的田,是一九五二年秋土改时核定的应税田亩。此前,按《新解放区农业税暂行条例》分阶层按比例的纳税,由田赋改为农业税,后又按农户全家人口平均收入按四十级累进计征。眼下,他们用老弓子丈量,亩平方不是六百六十六,而是八百,有的地方甚至九百,还超过千平方的都有。田册以外的俗称黑田,接下来就是耕牛c犁耙和队屋等集体财产,分不分,如何分的问题。他们开群众会讨论过二次,意见都很难统一,在这里包点的公社主任张道然曾参加他们定总盘子,也作了具体指导。这两天,因公社企业组的竹木交易所出了问题,据说是非法进行了竹木交易,内部帐务混乱,有人还有经济问题,县里专门来了工作组在督查,他要处理那摊子事,没有时间来队。中午,他接到石岭大队有关情况的汇报,觉得这事也非同一般,只好向县里的林业督查组解释后,自己便赶往石岭三队。他深知如果石岭队他的点上的大包干工作流产,或者是工作不顺利,都将造成不良的影响,对全公社的大包干工作就会带来阻力,一桩好事甚至会办成坏事。 下午,张道然和大队小队的同志一起就生产工具等分配问题进行了统一。小队不比大队,生产工具再留在小队没有意见,就是队屋已经开始破烂漏雨,不进行合理的分配,会被抛荒的,田都分了还有什么顾忌的。晚上,小队通知十八户人家,一户派一名代表参加群众会。会议在小队会计付小兵的家里召开,队长付先发主持会议,大家围坐在堂屋里,靠壁的椿凳上放着盏没有罩子又没有马口的煤油敞灯,灯芯燃烧着火苗,吃力地腾升着细烟,吃力地发着浑黄的亮光,照耀着一张张既兴奋又难测的脸,兵会计见煤油灯太暗,便将它吹灭把灯芯拧了起来,灯重新点燃后火柱粗了,烟雾也大了,光亮也不过如此。发队长先请张道然讲话,并说:“过去,一位公社的书记是不可能来参加我们小队的群众会的,今晚张书记在万忙之中参加我们这十多人的会议,由此可见,大包干的工作何等的重要,我不罗嗦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先请公社的张书记给我们讲话,大家再不能讲小话了,会有你们说话的时候的,先给我认真地听着。”他转向身旁坐着的张道然,小声而客气地说:“请您指示。”张道然首先介绍了有关政策和外地的形势,又充分肯定了前段的工作,然后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后段的工作任务还有很大,这就要求我们一定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要为争一根稻草而闹得不可开交,当然我这是打比喻,我相信大家的觉悟不会低到那种程度,一碗水都难端平的,何况说分财产,不可能将一头牛宰了,得的得蹄,得的得头,那也不平等,谁愿得头,谁来得蹄呢。再说好女不争嫁妆,娘家陪的再多,不能把女儿包到老,人人都要大公无私才好办。老话也说的有,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谁要是故意刁难,我们将以破坏论处。” 接下来是兵会计讲具体方案,他说:“有五头耕牛,其中三头牯牛,按十八户分,牯牛四户人家共一头,公牛和黄牛三户人家共一头。六把犁,二把耖,二把耙,亩户一把。有八户人家分队屋,还有水缸c谷粮c办公桌c木锨c木床等,每件一阄,抓阄受份,没抓到就没有份,所有的分配都不要队上作主分到户,都抓阄,看谁的运气好。还有队里的一点谷子,豆子也都分了,按数分摊。”再接下来该群众发言,一白胡茬的老贫农抖了抖烟草的灰后说:“从上次队里开会,这半个多月来,我心里一直没有平静过,我觉得我们一意一心干集体是辛辛苦苦几十年,怎一眨眼一夜就回到了解放前,那天的会也是晚上开的,不是一夜是什么呢,我总是不甘心,我死都不会闭眼睛的,再说,现在已没有四类分子了,他们的帽子都摘了,和我们贫下中农一样看待,都是公社社员,当然,刚才书记说了,我也不能得个破坏的罪名,我一世都是贴跟的,不把话落给人家说的,兵会计才刚也说了,我没有意见,我也不计较得什么,得多少,俗话说‘全身都下水了,一点头发须还拉得住’,我这是心里话,大伙别笑,大伙知道,我就是直牛机巴脾气,我这一世就吃了脾气的亏,我反复申明,我这不是搞破坏,是心里怎么想,口里就怎么说了,请书记敬谅。” 再接下来是过去的一地主的儿媳妇说话了,她虽然人长得俏也能干,而过去在队上不敢乱说乱动,默默无闻的做点老实事,今晚和前晚一样,她又要抢着说话,可惜第一名发言的被贫农老头抢去了,她不等老头说声“我的话说完了”就赶紧说:“我还是上次的那句话,党的大包干的政策好,我们全家人非常拥护,今天当着公社书记的面,我提一个问题,就是大队林场的地有三分之一是我们队的,现在分田到户,您说应不应该由队里收回来,也分田到户?要不然的话,那大队里就要下我们队的田亩面积,减少我们的公粮水费,我这几天算了个帐,就是我们家抓阄抓到的三亩多田要交公粮六百二十斤,我们全家人只有去喝西北风了,我这是说的很实在的问题。”这时发队长忙插话说了:“秋芬,你这就是昧着心肝说话了,你在册的是只有三亩八分田,可实际你家的田六亩都不止,而且是最好的上坎田,不怕旱也不怕渍,你还有什么说的,至于大队林场的地,过去大家也清楚叫拉屎不生蛆的地方,种了也是捞命伤财,收不了几根草,且大队里在上面载的树也还没有成林,再说也是一百六十五亩以外的黑田,这里我说清楚,上面反复强调了,一百六十五亩田的在册面积是一分一厘都不能少的要完公粮的。”何秋芬见队长拦了自己的话,也不示弱的旁敲侧击地说:“我其实不怕,我保证带头第一个交公粮,我是替有的人家作想,家里寒人重,还有病人,不是教导我们说,要为人民服务,我这也是为人民服务,不象有的人,关想着自己,尽讨上面喜欢,还想转商品粮不成,以后都是平斗米平吃饭,凭各家的真本领,我不相信我们家会输给别人,我就是自家吃不成也要带头第一个交公粮的,我要感谢党的政策,要不然我这个地主的儿媳妇遇事都低人三分,还哪有资格在公社书记的面前扬眉吐气说大话。” 张道然见会议的气氛有些偏向了,夹入了人与人之间的个人情绪,眼下的群众不如过去听话,循规蹈矩,你说东他不敢往西,现在他们思想活跃了,有自己的见解,还敢于表露,便望着何秋芬说:“今天会的中心内容我前面说过,大家要搞明白,不要扯偏了,不要泄私愤说些不利于团结c不利于这次大包干c不利于今后朝夕相处和生息与共的话。我们党和政府在每个特定的历史时期,都有特定的方针政策,这是从大局c从世界大局c从全国人民的利益而定的。我们要正确理解和执行。后面大家的发言要根据刚才兵会计说的几个具体事,说说自己个人的看法,因为你们的意见代表着你们的一个家庭。”群众会得到张道然的及时导航,群众的情绪此起彼伏,观点由对抗到统一,大家绕有兴趣地把会持续到深夜,终于艰难地形成一致意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半夜闹剧心难平冤屈有因终了明 今天,外洲公社迎来了自溃口以来的不寻常的日子,上上下下奔忙着,接待全县的严打现场会在这里召开。白天县政法委在这里召开了全县第一次严打现场会,全县各公社党委书记和分管政法的领导c派出所长c县委管政法的副书记和政法系统的公检法负责人在一早就分别乘坐各种小车c面包车或搭乘班车,陆续的来到外洲公社院内,把个大县最偏远的小街道闹得翻腾起来。组织现场会的是县公安局牵头,外洲公社具体承办。公社党委书记许国虎同志以《全民行动强措施,从重从快抓严打》为题,作了严打整治社会治安的经验介绍。因为他们毗邻湖南,两省交界,又有长江天险,特殊的地理位置,全公社在仅仅一个月的严打斗争中,破获各种刑事案件二十六起,治安案件三十五起,推毁流氓团伙二个,抢劫团伙一个,盗窃团伙三个,依法处决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二人,起了很大的社会震慑作用。上百名参会人员峰涌而至,把个公社小机关挤得水泄不通。公社食堂接纳人员有限,后勤专班只好把办公室当成临时的餐厅用,晚饭后参会人员一阵风似的乘着大客车c小轿车c还有吉普车c警车什么的走了。繁闹了一天的公社机关小院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愉快,悄然地进入了宁静的夜晚。犯罪分子们受到了应有的打击,又开了这样声势浩大的严打现场会,难怪公社机关不安然无恙,高枕无忧起来,全公社三十二个大队也一片安定团结!就在这漆黑而静谧的夜幕里,在公社机关平房的第三间住房里突然响起了惊天的喊声:“抓坏人啦,抓坏人”随后,这间房的电灯被拉亮,陆续有房间的电灯被拉亮,还有人赶出房来,聚到平房前看个究竟。 在外洲公社机关里共有四栋房子,一栋两层的办公大楼,主要用于办公,只有几个单身人住着几间,大楼前五十米远是并排的两栋平房,全都住着居家的机关人员,平房和楼房间的右边是栋平房作食堂用的,左边有个小屋是男女厕所,院内中间是从大门通向平房通向后门的笔直的砖渣路,路两边是成排的冬青树,再两边也就是机关人员种的菜园子,机关圈在围墙内。这左边平房的第三间是公社妇女主任王爱珍的住房,这发疯的叫喊是她的丈夫易楚清。易楚清是公社粮管所的一名亦工亦农的职工,在中洲管理区任粮管员,今年在罗洲大队蹲点,傍晚他从点上回来,本想晚上小俩口欢乐一番的,可妻子借口说要去卫生院参加一个会,让他先睡。他躺在床上心象猫抓,因为他听到妻子不守洁的风声,据说还是公社的领导人。正在他心神不安,七想八想之时,那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他想应该是她回来了,便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像,装得睡着了不沾她,他在被窝里静静地专注着,感觉到来人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手从床沿摸到床头,又摸到他那粗壮的黑发。然而,那手象触电了似的迅速拿开,又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离去,房内又静了下来,他有些茫然和纳闷,便坐起来,见房内并没有王爱珍,他以一个男人的自尊,立刻意识到大势不好,一定是那个狗东西,这好的机会没有将他逮住。他双眼冒火,怒气冲天的喊了抓坏人,又迅速下床,拉亮电灯,赶到屋外,可那人已经没了踪影,便更恼羞成怒,狠不得杀他几个人,便大吼“抓坏人”,他见来了一些人,有的还要问个明白,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更是暴跳如雷地骂道:“张道然,你不是人,你有胆子的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拨了你的皮!” 在左边平房尽头里住的张道然,正欲出门却听到易楚清的叫喊声,而且还是指名道姓的在骂自己,当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时,真想去当着众人的面括易楚清几个耳光,这个乌龟王八羔子凭什么辱骂他c栽脏他。然而,他又冷静下来,觉得眼下是人家在气头上,自己就是有千万张嘴也说不清楚的,他只好冷静下来,呆在黑房里,抽着常德香烟。易楚清的咒骂声字字句句象铁锤在使劲地敲打着张道然的心上,他还是蹙紧眉头,连电灯也不打开,拼命地一支又一支地抽着那党委烟,他从易楚清的叫骂声和人们的议论声中更明白了事件的原委。其实,张道然在机关里不是聋子也是不瞎子,他早已感觉到许国虎和王爱珍有那点意思,就想找个合适的时候和他谈谈,也是出于对同志的关心,再或者说是想掌握证据后再好好和他谈谈。否则,他失口否定,自己将何以面对呢?让人说自己有政治野心不成,谁知事情却爆发得这么突然,简直象溃口,爆发得令人措手不及,尤其是把自己也连累进去了。张道然可是长到三十岁,从未被人直呼其名这么锉骂过,况且自己还是三万多人口的公社主任,这对公社领导的集体形象将是何等的损失。他真恨不得冲出房去,当着众人问他易楚清个明白,澄清事实真象。然而,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时与其对质,不是自找麻烦吗!而他易楚清正愁这时没人与他对答呢!他想着想着,突然记起易楚清进大门时,自己正出门到对面的财政所去找所长了解财政税收情况,还和易楚清打了招呼的,这个易楚清这时怎么就湖涂了呢,怎么指名道姓的硬直骂自己呢?一定是他气急了,雷打直了也要朝树上指吧!嗳,此时他是急慌了的,等他骂完了,也许心里会好受些。张道然这样理解着,终于心里平静多了,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叹了口气,在心里说,真倒霉!人在盐罐子里都有生蛆的时候。他就这样苦心着硬是坐在房里呆了一整夜,没睡觉,抽了两包烟,但没有象从前在南桥公社时被烟抽醉了。 清晨开门,张道然两眼惺松,而他发现尽管有人还是和他微笑着招呼,但那笑眼中藏有迷惑的目光,那目光蔑视着他,威逼着他,要他非和易楚清对质,说个明明白白不可,不然那以后怎么面对世人。然而,他又觉得应该找个中间人,否则,他和那乌龟王八蛋是怎么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他想了想只有把粮管所的主任叫来才妥当,他这样打算着便往党办走去,想要党办的夏金城打电话通知。忽地,易楚清在他的背后喊:“张道然,你站住,别想溜。”张道然听到喊声,猛地一转身,俩个大男人象仇敌般的怒目圆睁,相互瞪着。易楚天走近了,见张道然仍是那般威严,突然觉得心里发怵,目光转了下,但还是狠狠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昨晚他们硬是说你不在自己的房里,原来你还是想逃避,癞蛤蟆躲端午,躲得过初一总躲不过十五的,你今天非说清楚不可。”原来,昨晚王爱珍见丈夫回家,想找个机会和许国虎通个讯,谁知许国虎一时不知去向,她便去卫生院和她最要好的象亲秭妹样的妇科医生黄美平家坐了会,辞别时黄美平又送了她一程,她还邀约黄美平有空时来家玩玩,谁知王爱珍刚走到公社大门前,见院内闹哄哄的,有人传信给她,原来是东窗事发丈夫在发疯,王爱珍不好回南朝,只好又往回走,黄美平得知此事后,以女人的关爱,劝其回避,她只好在她家留宿一夜。易楚清闹了半夜也没有结果,在众人的劝慰下回房。他关上房门,并将锁定住,决心不让王爱珍进门,谁知当易楚清朦胧地醒来时天已大亮,并没有见她回家,他便又接着昨晚的怒气发泄。 张道然很冷静的注视着易楚清,让易楚清先把话说出来。这时,几名机关人员走了过来,炊事员老管也凑了过来,他们是想来给张书记挡架的,他们知道他不是见了女人就挤眉弄眼的人。张道然看了眼前的阵势,见是说话的时候了,便问:“小易,你昨晚看清了是我,为什么不当场把我抓住?张道然见他答不上话来,只是支吾着,便接着说:“你想清楚了,昨天你进公社大门时,我还和你打过招呼的,你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还在想为什么人与人见面第一句就问吃饭了没有,本来礼貌相见偏偏要问这不礼貌的话,你当时带着斗笠。我还对你说太阳早下山了,还带着斗笠干什么,是怕月亮晒黑了不成。你当时怎么说的,我还记得,你一笑然后说,张书记您真说对了,现在有人研究发现,被太阳晒黑了可以还原变白,而让月亮晒黑了就还不了原不得白了。我还说黑点好,黑了是健康之美么!你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这样的,既然是这样的,我明知道你已经回来,我为什么偏偏要还往你家里去,这不是自投罗网,自讨没趣么?你冷静的想一想。”易楚清听张书记这么一说,还真悟起了昨天天黑前回公社的情况,记得张书记的这番话千真万确,而且和张书记打过招呼后,自己心里美滋滋的,还准备晚上尽情地和爱妻欢闹一番的。唉,可偏偏出了这等丢尽祖宗脸面的八辈子丑事,只怪自己当时头脑不冷静,要不申张就好了,今后怎么好在这院子里做人罗! 倾刻,易楚清低下头来,无话可说,也无脸面对众人。一旁有人说:“小易,我们张书记既是好领导,又是真正的正人君子,看你昨晚和刚才的态度,还不快给张书记赔礼道歉。”真是一句提醒梦中人,这下得罪了掌握自己命运的行政首长。他立刻意思到自己的言行确实太横蛮了,有悔之而莫及之感,平时一向对公社领导恭恭敬敬的,而在没有弄清情况,又无证据的情况下,竟然指名道姓的辱骂领导。此时,他一觉猛醒,真是无地自容,忙拱手鞠躬,相不是相脸不是脸地连连说:“真对不起,张书记,我真不该对您”张道然却很大意地说:“小易,你也不要过份自责,你的心情可以理解,这种事要落到哪个男人的头上都会这样疯狂的,只要你现在明白过来,相信我张道然的为人,一切就让他过去,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易楚清更加胀红着脸,还是连连地说:“对不起,真对不起!”张道然又对在场的人说:“好了,没什么的,不要总搁在心上,大家都有事去。”说完,张道然便率先离去,人们自然都散开了。 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是谁将昨晚发生的事通到了县里。县纪委派了一名检查科长,县妇联派了一名妇女儿童部长,来到外洲公社调查了解情况。他们首先找到书记许国虎,他接待了他们,并说:“昨天开了一天的现场会,忙了一天,搭便车回县了,对发生的这件事并不清楚,刚才回公社听说后,我正准备组织专班调查了解此事,准备还和道然同志商量一下的,他一早就下队去了,你们来了也好,等我们把情况搞清楚了,再派专人上县汇报。我今天还安排了活动,我不陪你们了,你们最好还是吃中饭了再走,我叫党办安排去。”许国虎的这几句意味着送客的话,说得他俩以目相对,只好点头说:“是,是的。”他们觉得无从着手,县妇联的部长最后说:“许书记,您去忙,我们到妇联办公室坐会,看上次我们寄的统计表她们收到没有,数字统计起来没有,我们顺便带回去。” 王爱珍在黄美平家夜不能寐,将两张脸面包裹在被里,不敢见世面,天刚麻亮,她不等黄美平家的人起床,就一骨碌地起来,也顾不了收洗便悄然离去。她快步行走,赶往蹲点的距公社最偏远的东北大队。一路上边走边用手理头发,那娃娃妆的齐脖短发总显得那么不听话,她见一路上没有人,就在路旁的小河边打湿了手再理头发,她干脆学着防汛做堤的民工,用手捧了水,擦了脸面,特别是眼角的眼屡。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不要,但脸面不能不要,然后,她又捧了水吸进嘴里“叽咕”地嗽口,再将脏水吐出,这样反复几次才觉得清晨的空气格外新鲜。因为昨晚没有睡好觉,又赶了几个小时几十里路,她到达大部队的时候,太阳已经树把高了,农户已经吃过早饭,已没有人问她吃早饭没有。因为大队的干部们都到小队去处理分田后农户间的矛盾去了,此时的王爱珍真象害了一场大病的,整个身子骨都软软的,尤其是精神上的羞辱和恐惧更使她失去了往日的光华。不一会,公社里打电话来找她,她只好让传话的周妈去接,说她王爱珍下队去了,公社的电话还是不放过她,说是县妇联的领导来公社检查工作,要一定通知到她赶回公社去。 王爱珍听了是检查妇女工作,想必昨晚的事不会这么快传到县里,如果回避了他们相反更容易被人捅出来。她只好借了辆旧自行车,拖累着疲倦的身子往公社里赶。回到公社已吃过午饭,她已经没有气力和县里的同志说话了,便去食堂扒了几口冷饭,喝了几杯温茶,她觉得有了点精神,便来到二楼的妇联办公室。她听明了,县纪委和县妇联的同志正是为昨晚的事来的,眼前特地找她调查了解情况。她觉得既然惊动了纪委,自己也是被害者,便含泪将心里的苦水吐了出来。早在一年前的一个夜晚,公社书记许国虎到她家里了解工作情况,并就调换蹲点队的事征求她的意见。说着说着,许国虎的色眼老盯着她不放过,竟切切地对她动了邪心,在她防备不及的时候被他似虎钳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了。王爱珍平时是很讲面子的,又怕此事抖漏了出去,只好违心地屈从了。有了头次就不怕没有下次,由此便勾搭成奸了。县纪委和妇联的同志了解情况后,并没有同许同虎通气,而是回到县里,直接向县领导作了汇报。案件汇报到分管党群的县委副书记那里,他也觉得很棘手,因为许国虎是党委书记,他只好直接向县委书记蒋国章作了汇报。 事件冷过去一个多月。这天,县委召开各公社党委书记会议,会间,县委书记蒋国章把许国虎叫到一边,帮助他认识错误。许国虎不以为然地说:“蒋书记,我不就打了一个普绊吧,您何必这么认真呢!”他没有和他单独争辩,而是在这次会的总结讲话中,狠狠地批评了这种不拘生活作风的问题,说:“有人甚至认为只是打了一个普绊,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作为党员领导干部,这种作风的危害是很严重的,是党纪所不容许的。”大家的心里都明白,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军婚和知识青年,谁沾了只要一告发就要坐牢的,所以许国虎把与王爱珍的通奸说成“普绊”,普通的皮绊么,一时间“普绊”便成了干部们的笑料。会后,县委很快形成了决议,将许国虎调离了外洲公社,免去了其党委书记的职务。同时,任命了张道然为外洲公社党委书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水利命脉亦人命水能载舟亦覆舟 眼看早稻一天一个样,各家各户都不示弱,谁也不愿让自家田里的稻叶变黄变疲。何秋生今年将自家的一亩二分水田全部种上了早稻,早稻收了再插晚稻。双季稻一亩能产过千多斤。他前天从分销店购回半包指标尿素,用碗量了五碗,装在晶亮的洗脸盆里,端着尿素向田里一把一把均匀地撒过一遍,都三个日子了,田里稻谷叶没有什么动静,他仔细看过不象有了病虫害,这才突然记起施肥的那个半夜天好象下过一场大雨,他怀疑是雨水漫走了肥水,他又用舌头尝尝晶亮的颗粒尿素,还是那种骚涩味的。他这才敢肯定是雨水冲走了宝贵的尿素,半包尿素花去了十四元钱,要值百把斤谷子呢。他忙捋起裤袖,用泥堵住了田的出水口,让自己田里的水不再流到相邻的田里去。他让上口的水灌齐自家的田里,然后又堵住上口,这才放心的再撒一遍肥,他记得上次问过张书记,眼下的穗肥一定得施,舍不得肥稻儿又怎么能壮起来。 又过了一天,相邻田的主人在田头骂开了,因为何秋生堵住了水系口,使他的田里的水流干稻蔸都露出来了,而近天又不是晒田的日子。何秋生听到骂声后,便赶过来看个究竟,那相邻的田的主人和他是一个族姓的,虽然按年龄只小他三岁,而按辈份还是侄辈,叫何子清。何子清见他走过来,便气不打一处出,凶狠地说:“何秋生,你不是个东西,你看你做的好事。”何秋生看了现场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我关我田里的水与人家何干,自己是上辈却被晚辈这般辱骂,实在是冤屈,也就不客气地说:“你这小狗日的,谁惹你了,给老子嘴里放干净些。”何子清已经是满腹的怒火,便赶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别狗仗人势,我是不怕你的,也没人敢开我的批斗会了,你今天非给老子说清楚,非赔偿老子的损失不可。”何秋生见他平常总是叔啊叔啊的,今天听他直呼其名不说,还是老子老子的哽都不哽一下,还引到张书记,因为他是张书记的住户,真是吃豹子胆了。看他那熊样,听他狗屁话就火冒三丈,便一手抓住何子清的胸襟,瞪着牛眼睛说:“你这龟孙子,再老子老子的,小心老子揍扁了你!”何秋生还在讲着狠,何子清已照着他的脸部就是一拳打来,打得何秋生火眼冒金,说这时迟那时快,先下手为强,何秋生已经吃了一拳的亏,他个子比何子清的大,便很不客气地揍了何子清几下。何子清见赤手空拳斗不过他,便抢起一旁的铁锹,使尽全身力气朝何秋生砍去,何秋生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躲避,只是将身子本能地歪了下,那铁锹的大坝重重地砍在了何秋生的腰间,他“唉”的一声痛得倒在了稻田里。何子清还不解恨,又举锹砸去,这时赶过来几个乡邻,忙阻止了何子清,喝住他说:“不能这样,要出人命的!”乡邻们又将何秋生掺扶出水田,何秋生也不能直立,只好将他躺放在路边,何子清还在一旁讲狠逞凶,大声地说:“这就是狗仗人势的下场。”有人看不过去,公正地说:“子清,你太不象话了,看你把生叔打的都不能动了,你要受到法办的呀,还不快去弄担架来,把生叔抬到卫生院去。” 事件闹得有些惊天动地了,这是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的。公社派出所在大队治保主任的配合下将何子清拘留到了派出所接受处理,何秋生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接受治疗。他因肾脏损伤以及###带血,被鉴定为轻伤。张道然得知此事后,也到医院看望,并明确指示:“一定要严惩凶手!真是目无法纪,无法无天了,这还了得。”他在石岭大队蹲点,住在何秋生家,吃住都得到关照,尤其是何秋生的老母,虽然与秋生不在一口锅里吃饭,只要是来了客,做了点荤腥的好菜,总忘不了端一碗过来给张道然吃,并不准家里其他人吃,就连唯一的独孙子都不能。当然,张道然总是从自己的房里端出来,放到桌上,让何秋生一家共享。张道然看着躺在床上c不能动弹,连说话都很吃力的何秋生,心里已难受极了。他抚摸着何秋生的腰部,就象是自己受了重伤躺在这里一样。他深深明白这是农村大包干后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也是他们工作中的新课题,必须引起高度的重视,研究解决的办法。他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四十八块五,家里全靠腊娥操持,他没有一分钱给家里用的,他忙搜出荷包里仅有的四张‘工农兵’递到何秋生的家属手中,说:“你弄点好吃的,给秋生补补身子。”他又蹙着浓眉,很威风地说:“一定要严惩凶手!” 何子清的家属知道子清闯了大祸,还听说要判刑坐牢,便买了水果专程上医院探望,还借来二百元钱给何秋生作治疗费,又请出队上有名望的人向何秋生家说情,让派出所放了何子清。何秋生的家属被说轻了心,被何子清的家属伤心的痛哭而感动,何秋生对老婆说:“这是也是因我所起,也不能完全怪子清,你去找张书记说好话,子清是家里的正桩人,他家也是可怜巴巴的。”何秋生的老婆到公社找到张道然说:“张书记,既然事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愿结下这个仇,请您给派出所说说,放了子清,真感谢您的关心。”张道然望着她,不解地问:“你们是真心要放何子清?”她便点了点头,张道然接着说:“这事派出所会处理的,我前天已说过明确的态度,今天又改变要他们放人,人家具体办事的怎么好执行呢,我也不能出尔反尔啦!”何秋生的老婆遭到他的回绝后,便悻悻地回村,给子清家说信。当她踏进何子清家的门时,见他家的男女两个孩子跪在矮登旁吃着没菜的饭,他老婆正要背药水机去打农药,见了她,两泪便刷刷地往下流,听她说事件难办后,更伤心地嚎啕起来。此情此景,她的眼泪也感染得流了出来,忙搜出荷包里的钱一清点还有六十八块,便拿出五十块钱递给何子清的老婆,说:“前天的二百块,我暂时收一百五,这五十你拿着。”何子清的老婆哭得更伤心了,两个小孩已鼻涕眼泪一体的哭了。她又劝导说:“别哭了,我们还得想别的办法,我们一起找派出所长,我们不告子清,没人告他们应该放人的。”她们又一起赶走了十几里路,找到公社派出所的所长求情,并没有说去找过张书记。何子清的家属哀求着说:“愿意承担医药费,并保证再不发生类似的事情。”所长也很为难,心想这是公社书记有明确指示的,怎么可随意放人呢!但又见她们苦苦地说着好,他只好摇了个电话到公社找张书记。张道然在电话里对所长说:“那你们的事情看着办吧!”所长又解释说:“既然对方提出不追究何子清的法律责任,我看是可以放人的。” 所长放下电话机揣磨着书记的话,没敢把话再往上说。“你们看着办吧!”这就是说再不“一定严惩凶手”了。他望着眼前当事人和那双双期盼的眼神,便说:“你们先等会。”他又去找办案人员征求了意见,然后指示说:“你们根据双方当事人的意见,作调解处理,做好调解记录,让双方当事人签名画押,再放了案犯人。”这起民事案件,很快就作了了结,而不作刑事案件诉诸法庭。然而,分田到户的大包干是大气候大政策,因这起水系纠纷引发的致人轻伤的案件却给张道然带来了深层的思虑,农村的改革还只是开了个头,后面的路还很漫长,必须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迎接新矛盾的挑战。他立足一个小公社,想到全县,乃至全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一新的社会主义论断,将意味着什么新的内涵,我们农村基层干部将以什么样的工作姿态和工作方法去勾画美好的农村蓝图。这天夜里,他又在那小小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从何秋生挨打所想到的。夜已经很深了,他还很兴奋,他觉得自己似乎悟到了什么真谛。 一晃,早稻抽穗;再一晃,稻子变色了。农民的额头和眼角的沟港突现了,这是辛劳和欣慰的艺术形象。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进入六月中旬的大县,天陡降大暴雨,整个长江中游普降集中性的暴雨。有人预测说,就是到了也还是要下雨的。这一天的五个小时内的降雨量达到了三百一十四毫米,天上象安了个天大的抽水机,致使垸内和长江水位猛涨。良田遭渍,渍水无法向长江排泄,长江水位高出垸内上十米。农民们额头和眼角那辛劳和欣慰的沟港一下变成了劳苦的忧愁的沟港。这样凶猛的来势,按防汛专家的预言,将又有特大的洪涝灾害降临人间。正是这时,友琼来到外洲公社,张道然却下队排渍去了。党办的夏金城好不容易找电话传达给张道然,张道然赶到大队部返回电话到公社,对女儿友琼说:“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知道你又懂事了,眼下爸爸不能回公社,你就一个人到公社里玩。”友琼撒娇地说:“爹,我又不是来玩,是有正经事找您商量的,要你拿主意。”张道然爽心地笑了,说:“还真是长大了,我的乖女儿,你为什么不和你妈商量。”友琼说:“妈妈拿不定主意,告诉你我要升中学了,再不是儿童c少年了,而是风华正茂的青年了,我想到外洲上中学,可以天天看到您,又想就到我们南桥上中学,南桥比外洲好些,现在就想听您的。”张道然说:“哦,我知道了女儿的心事,到南桥离开了家要独立生活,张冉又没有中学,就想到外洲。好,爹给你拿主意,你就到南桥。我象你这么大时也离家在南桥二中读书,不要舍不得爹妈,舍不得家!”友琼说:“爹,我懂了,我听你的,你怕担心我,我吃了午饭就回家去。”张道然有些哽咽说:“好吧!” 窗外刷刷的雨水,在冲击着张道然那焦急的心房,已参加了三十多天的防汛战斗的军民,已经疲惫至及,都已经深夜快转钟了,他还在党办里专致地翻看着水位公报记录,已经超过三十六点,上游重庆的水位又涨了六七厘米,这样以十倍的比例,未来几天将有六七十公分的水位到达外洲堤段,那时不仅会超过八零年的溃口水位,还将超过五四年的溃口水位。每年的夏季,党办都要加上防汛办指示,工作的重心就是防汛。张道然凭着多年的农村工作经验,已经感觉到了防汛工作所面临的严峻局面。他还觉得垸内农田抢排渍水不仅是无法进行,也将是劳命伤财的。此时,他又在等待着上级对防汛有何指示,是死保,是放弃他这个外洲联垸,一心死守长江干堤,确保大县的大局。突然惊人心魄的电话铃声响起,在这个办公室里有两部电话,一部是防汛专线电话,一部是日常行政电话,尽管两部电话铃声响起只是细微的差异,但值班人一听就知道是哪部机子在响。值班人员忙拿起行政电话,记着通知。张道然坐在一旁没露声色,仍望着那水位记录簿,而心思却放在电话里。值班人员嘴里答应着“是”随之放下电话机,将电话记录拿过来递给张道然,同时说:“张书记,县防汛指挥部的紧急通知。”张道然接着电话记录簿,见是:来电单位栏内:县防汛指挥部;受话人:吕建忠;时间:七月五日晚十一时;内容:县委决定,地处防汛前沿的公社党委书记c管理区总支书记在今晚十二时前赶到所在的防汛指挥部,上堤防汛,并按保证水位在明晨四时上足劳力c器材。外洲公社党委书记张道然,xx总支书记xx,每公里增上劳力一百人,木桩一千根。 张道然看了通知,便说:“小吕,你通知机关在家的人员,马上到党办开紧急会议。”不一会,留在机关的管党群的副书记夏文生,管机关的副主任朱正才,党办主任夏金城,财办干事潘芝龙,林业干事陈国堂,妇女主任沈美英,教育组会计刘克名,企管组会计平作林,食堂管理员匡承德等人,马上赶到党只。人人个个坐立不安,神情紧张。夏金城随之开始向各管理区传达县防汛指挥部的紧急通知和张书记的几点意见。同时,张道然象战前动员,一时间既是党办又是防汛办的办公室简直就象战争年代的前线指挥所繁闹起来。他很严肃地说:“刚接到县防汛指挥部的通知,要我在这时的十二点前赶到外洲联垸防汛指挥部,小吕也同我去上堤,家里的事由夏书记负责安排。”夏文生忙说:“好!”张道然继续说:“大家也要按县防汛指挥部的安排,连夜下去督劳力,组织器材,具体听夏书记安排,我已经要党办马上通知各管理区。”张道然说完便起身离开党办来到自己的房间,小吕麻利地帮着张书记从床底下找出深套靴,从门反面取出雨衣。张道然自己拿上手电筒c烟和打火机及胶网套茶杯以及平常提的公文包,里面装的常用文件和公社基本情况等资料。几分钟的军事化行动收了简单的行李,便冒着雨到码头边乘专用的机帆船顺江而来,到驻在熊洲乡码头的外洲管理段,外洲公社的防汛指挥部就设在这里。 第二天清晨距盐船码头半里路处的堤身出现严重脱坡,脱坡地离原堤面上掉进一尺,防汛专家们和指挥部的领导立即赶到现场。张道然又从熊洲回到公社所在地的盐船套,他们边在研究决策治理方案,脱坡也还在继续。一时间二千多民工飞一般的赶到,又从岳阳请来的潜水员也赶到,采取堤外堵漏,背水面开沟导水,将那碗口粗的竹筒劈开后当导水沟,插入脱坡堤的裂缝处,使混浊的水顺着竹槽向外涌出,情形十分危机,单簿的堤身随时有被洪水冲垮的危险。不一会,县委书记蒋国章赶到现场,将驻守外洲联垸的县防汛指挥长县纪委书记钟学坤等正副指挥长召集到堤边的哨棚里,传达省委的指示,他严肃地说:“外洲联垸出现如此严重的险情,省领导的原话是要钟学坤在脱坡现场戴罪立功的,坚决做到人在堤在。”随后蒋国章又把张道然叫到工棚,单独征求他的意见,很沉重地说:“你实话说,外洲联垸是否能保住。”张道然没有疑虑坚定地说:“外洲人民八零年受了水灾之后,才过去三年,今年再不能重演八零年的历史,我当着省委立下军令状,誓与联垸堤共存亡。”蒋国章听了张道然的干锵话语,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说:“给你说实话,省委领导认为考虑到外洲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考虑是否放弃外洲分洪泄洪,确保长江干堤和武汉的安全。我的态度也很坚决,要死保外洲,我这是拿着脑袋在与洪水赌注呢!目前全县的形势也十分紧张,老洲垸已经漫溃,还有一些小洲垸,象小龟洲垸c陈家洲垸c复兴外垸c白沙洲垸c上易家洲垸c近湾垸c西洲垸c血防垸等先后漫溃和扒口,水位预测你应该已知道,最后水位还要超过五四年的水位,必须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要作一场持久的苦仗来打!” 说来已怪,就在张道然以性命誓言后的十多分钟后,竹槽里流出的水渐渐变清了。他让小吕将草袋铺在脱坡后的堤面,以草袋当床铺,日夜坚守在这里。下午二点,县委从其它六个公社调来二万多民工,日夜轮班挑土挡堤,整个盐船套成了万人战洪魔的海洋。经过三天三夜的抢险,使这一最为险恶的内脱坡及翻沙鼓水的险情得到有效控制。七月十八日下午四时零五分,外洲联垸孙良洲水位达三十四点四八米,超过八零年溃口水位近一米。此后水位开始缓慢下落,张道然认真吸取历史上有堤段在退水时麻痹大意造成溃口的教育,他对指挥部的同志说:“我们要号召堤上的干部群众不能有丝毫的松懈情绪和麻痹情绪,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防汛指挥部忙将他的指示传达到各分指挥部和哨所。他看到满堤的洪水在一天天的退去,终于退到了三十四点三二米的保证水位以下。这天县指挥部里来电话通知党委书记c总支书记撤下防汛一线。张道然回到公社机关,夏金城见他脸像都瘦了一圈,便安排食堂的管师傅做碗肉汤给张书记用餐。张道然又连夜召开在家的班子成员会议,安排部署抢排渍水和生产自救。他沉重地说:“今天尽管堤子没有垮,内涝已经造成作物严重减产,有的甚至绝收,而上缴国家的任务上面不可减,群众的生活十分困难,既然灾饭吃不成,我们帮助群众开展赶种秋杂粮,组织以种籽站为主的专班外出购回糈子c红豆c荞麦等种籽,进行赶种。”会议还决定第二天召开总支书记会议,具体部署生产自救工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 设区建乡分政社种田自主夺丰收 火红的余辉渐渐地退去,庄稼人或扛着锄头或挑着蔬菜或牵着耕牛陆续归家。张道然踏着辆锃亮的20型凤凰牌自行车,身着褪色的灰夹衣和黄军裤,还有一双解放鞋。尽管没有了烈日,他还是戴着斗笠,一路顺行。因为他工作繁多,所以将包点的队换到了地处公路边又离公社只有五六里路远的肖嘴大队。他坐在自行车习惯地转动着双脚,大脑却在思索着一年受灾一年恢复的来年规划。这一年受灾一年恢复的口号是上面提出来的,他就担心今年虽没有溃口,但也是个暗灾年,上面没有救济不说,还要一年恢复,谈何容易!就说明年的春耕投入全公社不得少于五百万,老百姓七拼八凑看能不能筹百把万,农业贷款按常规也才二百万元,还有缺口二百元,没有春上的投入哪有金秋的收获!自行车的轮子已经驶进了公社机关的大门,同时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刚刚将自行车停在房门前去打开房门,公社统计干事王述翔拿着农业统计年报汇总的草表来到他跟前,恭敬地说:“张书记,您回来了。”张道然望了他一下,他接着说:“年报汇总出来了,请您审查签个字。”张道然说:“你放到桌上。”同时取下斗笠,拿下车龙头的提袋。王述翔等张道然进房后才进去,将年报汇总表放在靠窗边的办公桌上,又对张道然说:“县统计局要求十号报到县里,明天就是十号了。”张道然又用眼光望了他一下,便去洗脸架上洗手脸,这水是小吕每天都要预先准备好的。他边洗边想,时间怎么这么急,上报年报表不说开个党委会同意,再简单也得和管委会的主任杨振新通个气,他没有半个字的责斥王述翔,王述翔悄然离去了。 这时通讯员小吕将饭菜端进房里,放在圆桌了。张道然洗了手脸便坐到办公桌旁去看报表。小吕给他倒掉洗手脸的水,他从前页的人口c户数c耕地等基本情况,看到粮食c棉花c油料的产量,看了今年和上年的对比,总的还算满意,接着一直看到年终分配,总收入c农林牧副渔的收入,还有纯收入,人均收入,公益金,公积金,什么超支户。张道然忙蹙起了眉头,现在部分田到户好几年了,还有谁来收益分配呢?这还是集体时的年报表,与实际情况根本不相符么。他再一细看,越看越觉得有问题。粮食总产有三千多万公斤,比上年还增长6,年人均纯收入达六百五十九元,也比上年增长7。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与实际情况的差距越来越大。他觉得这样的数字报上去当然脸上有光,不仅战胜了百年未遇的特大洪涝灾害,而且农业生产还获得了如此好的收成,但是明年的春耕怎么开头,既然有这么好的形势,怎么好向县里要求解决资金问题。再说八零年溃口已经看到了实惠,又有香港的台湾的同胞捐赠钱物。既然有这么好的形势,怎么还好向县里要求解决资金问题,再说八一年溃口已经看到实惠,要是七十年代前我们国家再穷是决不要别国援助的。八一的水灾给外洲群众带来了实惠,香港的c台湾的同胞捐赠钱物,还有新西兰c美国和联合国等的捐赠物,老百姓不仅分了钱,还分了大米和布匹,还都是洋的。他觉得不能凭数字好看,不能撑着空肚皮称好汉,再说这个数字拿到党委会上也说不过去,他决定去找王述翔问个明白。 一会,小吕又拿了电话记录簿的通知给张道然看,并说:“张书记,您还没有吃饭,饭菜都凉了,要不,我端去给您热了再端来。”张道然却说:“你给我把王述翔找来。”然后便拿过通知来看,是县政府办公室通知召开全县的财经工作会,要通知管财经的主任和财办主任参加,内容是财经结帐和明年开年的财贸大会的筹备。张道然放下电话簿,这才坐到圆桌旁拿起碗筷,此时才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他放下筷子,拿起瓢羹舀了精肉鸡蛋汤喝了两口,然后再拿起筷子扒饭挟菜。食堂的管师傅是知道张道然的味口的,吃得不多,也不需要大荤腥,有点汤水就可以了,还很喜欢吃油炸的花生米,和着花生仁外的红###吃。张道然才吃了半碗饭,王述翔就到了,他见张书记还在吃饭,便说:“我等会再来,张书记。”张道然嚼着饭菜说:“你坐,我仅问你的数字是怎么统计起来的。” 王述翔坐在一旁的柳条小椅上,无不感慨地说:“唉,张书记,年报数字多亏了下面管理区的经管会计。现在的数字是越来越不好统计,千家万户,小队的会计也不会那么负责任,不然,怎么到今天才汇总起来,我的电话都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才把表催来。昨晚,我还熬了个通宵,今天又赶了一天,下面报的数字有的牛头不对马嘴,横竖都不对头,”张道然喝了两口汤,拦住他的话说:“我是说你这千家万户的数字,汇总到你手里,准确性有多大?”王述翔一下被问得脸刷地红了,不敢正眼对张道然,连连解释说:“我们公社是省统计局的抽样调查点,根据我上次以十五户农户到田块的抽样调查的推算,这次汇总的产量数字是基本准确的,误差在01以内,这是现在采用的最有效的办法,是很科学的。”张道然放下碗筷便说:“你去吧,年报等我看后再说。” 连夜,张道然召开了在家的党委成员会,将年报的几个主要数字提出来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听倒没有听出什么问题,但与今年的实际情况一比较,心里总有些疙瘩,而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有位副书记见会议冷了场,最后说:“我上次看了胡耀邦总书记在全国统计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说‘耕地汇总上报的只有十六七亿亩,而我心里是有定数的。’副书记“哎”叹了声接着说:“统计,统计,个估计么!”张道然听了他的发言,忙严肃起来说:“话不能这么说,统计数字是国民经济状况综合反映,是国家制订方针政策的重要依据,小而言之,我们上报的数字不准确,关系着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我看我们还是不急于上报,迟两天都不要紧的。吴书记,你负责用两天的时间,组织经管会计下乡集中核实一二个小队的数字,硬是要落实到户,要有农户签字才算数。”经张道然这么一强调,又有人发言了:“您只强调了准确,而统计规划上还有及时的问题呢!”张道然望着发言的人,狠狠地说:“没有准确,哪来及时,一个不真实的数字,再及时也是没有用的,纲举才能目张么,就按我说的去办,散会!”王述翔只得按党委会的意见,进行重新进行数字核实。第二天下午县统计局打来电话,直接找张道然反映外洲公社年报迟报的问题,张道然回答说:“小王已经把数字汇总起来了,我看了后又安排他到农户中去核实去了。”对方说:“张书记啊!您外洲的报表一直都是报的很及时的,请您支持一下,不能因为一个公社迟报而影响全县的汇总,也不能因为我们大县而影响了全国的汇总。”张道然还是耐烦地说:“嗯,何局长,我明白,就这么说!”随后,他放下了电话机。 一九八四年的初春,大县县委按照上级的指示精神,抢在春耕大忙前,风风火火地将全县原有的公社进行了设区建乡工作,建成了十二个区,六个镇,六十九个乡,并且将生产大队和小队改为村民委员会和村民小组,使人们刚顺口的“大队小队”称谓顺乎了历史的“乡村”称谓。这实际上是自大包干后,中国农村的人民公社体制就已经不复存在,为农村商品经济的发展创造了条件,再不存在生产资料的占有由生产队向生产大队,再向公社逐级过渡的关系。机构的变化为人事变动提供了机遇。此前,县委就新区的党政一把手人选通知相关人员上县,分别单独谈话,对原公社党政一把手中不再任用的也分别单独谈话。在县委组织部的小会议室里,张道然和其他几位待命的书记样,等待着部长的招见。不一会,周国庆笑微微地出了部长办公室,有人问他:“周书记,看您乐融融的,一定满意了。”周国庆笑着说:“不笑还哭,服从组织安排。”那人又问:“听说还是县财办主任的位置,祝贺你如愿以偿了。”张道然听他们刚开始对话,就被叫进了部长办公室,部长说:“道然同志,外洲和老江河合并为老江河区,县委将这幅大区的担子交给你,你有什么想法?”他心中早有了这个底数,便平静地说:“没有什么说的,尽力工作。”他说完便告辞部长出来,周国庆还在和他们谈笑,见他出来,便对他说:“留在新区继续革命,是好事,要不了两年一定会比我的位置落得更好。”周国庆又转向大家热情地说:“我虽说先进了城,往后财办的工作还得靠各位的支持,今天请大家不要客气,上我家小酌一番。”如果按常规,党委书记安排到科局算是进城享乐了,而进到大办级就还很有可能向县领导的岗位荣升,县财办在大办中,除了县委办c县政府办,可算得上排在前列的大办了。然而,张道然已过了而立之年,任党委书记可是呱呱叫的,这次不仅没有进大办,也没有进城到科局。周国庆大他两岁,能进财办是最幸运的,是好多人可望不可及的位子,也可能是他出于为了消除同行对自己的忌妒的心理,便于今后仕途光明,特地安排了这次宴请。 既然大局已定,张道然便静下心来部署安排新区的工作,经过几个大小会议的调整部署使各项工作逐步进入正轨。忙过一阵子后,他觉得自己已应该挤出更多的时间深入基层开展工作。这天,他到蓝铺乡检查工作,紧邻乡政府机关的是乡粮站,粮站门前排着长长的售粮队伍,有狗头车c板车c挑担c手扶车;有蛇皮袋c麻袋c布袋,车车粮食,袋袋粮食;还汗流浃背焦急的农民,把整个公路占去了大半,刚好只能供一辆汽车擦过。张道然不得不停下自行车看个究竟,随行的财经区长c区委秘书c财贸干事c企管组长也都纷纷下车。幸好粮站的大栅门留有四分之一的进出口,他们推着车进院去,院落里更是挤满了售粮的群众,那水泥禾场上也晒满了大块小块的谷子。他们将自行车停在左边的屋檐下,便穿过售粮的人群,到仓库前的司磅c验质的屋棚里看个究竟。只见一中年农民恳求地说:“蔡组长,我这谷子在家已晒了几个太阳,放在嘴里咬得嘣嘣响,怎么还会水份过重呢?”那农民说着,便将谷粒放进嘴里咬给验质员看。被喊作蔡组长的验质员其实不是粮组的组长,是那个农民为巴结他而加上的官号,姓蔡的验质员根本没有闲暇顾及他的申辩,接着大声喊:“23号,23号。”一年青小伙子忙答应着,挤上前来,边挤边打招呼说:“让开点,让开点。”小伙子脸上渗透着泛光的汗,将满满的一板车谷子拉进收购大棚,验质员接过他递给的排队的号子,然后用铁纤筒###口袋取样,每袋取出的样谷都放在长方的白瓷盘里。那中年农民听到人群中有人喊那中高个子干部模样的人叫“张书记”,便抓了把自家的谷子忙挤过去,也热情又急切地喊“张书记”,并向张道然申述自己这么好的谷子为什么不收。 张道然望了望中年农民(447)的劲头,从他手中拿起几粒谷子,并一粒一粒的咬过后,便说:“你等会。”张道然把刚才喊他“张书记”的粮组刘组长邀到一旁,请他甄别谷子的干湿程度,然后再作处理。刘组长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撑起眼皮思索着。张道然便问:“几时出现这么多售粮的?”刘组长见有话答了,忙说:“从昨天起就是这样,这是往年从未有过的情况,这么集中,农民都这几天来了,叫我们毫无思想准备,措手不及,真有些招架不住了,昨天还有要来蛮的,要打我们的验质员。所以,今天我们想了个办法,先领售粮顺序号,按号排队,现在已经发到二百多号了,只准备发到三百号,否则号子发多了,今天日夜一个通宵不睡觉也收不了。通过发号子,再按号的顺序收,以免得收购员开后门插队,引起矛盾,您看这比昨天的秩序就好多了。”张道然接着便说:“你看刚才的这位农户的谷子能收吗?”刘组长便直言不讳地说:“按说也能收,在过去搞集体的时候,公社一声令下,限期交公粮,就是比这水份重的十六七点都收了,收了,我们再请工翻晒,不然进了仓库会发霉出问题,再说那时的产量低,公粮的任务重,有的队连口粮都没有留够,就交了公粮。现在各家各户种田收了是自己,产量上去了,前天我还看到《湖北日报》上登了一户卖万斤粮的杨小运,过去一个队都难售万斤粮。”刘组长也不觉得当着区委书记面把话说长了点c扯偏了点,还要往下说时,张道然拦住他的话,说:“这事由你去处理,我就说一句话,你们既要认真的执行国家的粮食收购政策,又不能挫伤农民的积极性,这就是新形势下,给你们提出的新要求。”其他的领导干部们一起走了过来,张道然对财经区长说:“区里要对粮食收购的情况进行一下检查,对突出的问题要着手及时解决。” 一时间,售粮的农民知道区委书记已来到了收粮现场,就想请书记帮助解决卖粮难的问题,一下子把张道然团团给围住了。刘组长忙大声地喊:“大家静一静,听张书记给我们讲话。”张道然望着大家,非常欣慰地说:“我今天是偶然碰到这样的场景的,这说明党的政策得到落实,我们农民种田的积极性充分发挥出来了,种田的水平提高了,产量增多了。报上登了有户卖万斤粮的典型,我们区还没有,我们丰收了不要忘国家,心中应有更大的目标。大家眼下心里很着急,担心下雨,还担心家里没地方堆,不就八百斤几千斤,你们放心,粮站一定会按政策收购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不过质量不达到标准的,就不要为难粮站的同志了。当然,粮站不能因为售粮的人多了,而拒收甚至压级压价,这些都是不允许的。我刚才进门时,还看到粮站里备有茶水缸,应该象这样,部门应该做好为农服务的工作,我刚才还跟唐区长讲了,要尽快解决售粮难的问题,仓库装满了,就打外堆,当然收购资金我们会向县里争取及时解决的,请大家放心,按秩序进行。”张道然的话使售粮的农民雀跃了,说明他的一番话说到了农民的心坎上。唐副区长接着说:“粮组的同志已经想了个办法,仓库不够打露堆,要多打几个,保证日夜不停秤,再就是及时调运。但是质量有问题的粮食,是一颗都不能收的,一粒老鼠可以坏一锅粥么。”售粮农民听了区领导的话自然散开,张道然一行便往蓝铺乡政府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 历史问题恰澄清惟惆遗憾撒人寰 从来不因家里的事而打扰丈夫的冉腊娥,不得不破例到村小卖铺请人挂通了老江河区委办的电话。正在开会安排季秋计划生育工作的张道然觉得有点突然,因他的眼皮跳了好一会,他只得打住讲话,下楼到办公室去接电话。冉腊娥在电话里哽咽而恳求地说:“奶奶已卧床快一个月了,都是我一把屡一把尿地服待着,这两天情形越来越坏,时儿还说起了糊话,总念叨着斯贾爷爷要接她一起过日子,再就是总念叨你,你工作还忙些,也得挤点空时间来家看看奶奶,不然的话,我把话说绝了,否则你就见不到她老人家了。”她说完已泣不成声了。张道然嗯了声,便放下了电话,他在回会议室的咫尺间,想起在记忆里没有母爱靠奶奶含辛茹苦抚养的情形,懂事后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生难产,让母亲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在他的童年,是奶奶关心自己的冷暖,是奶奶潜移默化的教自己如何做人,奶奶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他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去看望奶奶,不然自己将悔恨自己一生,况且这也是她老人离开人世前的一点小小的要求,不回去他真是觉得天理良心不容。然而,一回到会议室,与会人员谈到行政区划调整从农场划过来的永红c三红两个村的计划生育对象不少,纷纷要求区委组织统一行动,采取打整仗的办法进行。会上,面对双双期待他的目光,他又把冉腊娥的电话放到了脑后,他只好毅然决定带着区里的骨干人员亲征,决心把这两个难度最大的村攻下来,扫除全区计划生育工作的拦路虎。因为农村工作都得是烧电焊打处火耽误不得的,所以他只好以工作为重,想等两个村的工作开了头,再让区里分管计生工作的领导去牵头,自己就可回家了。谁知一进驻村里,工作难度比会议反映的还大,计划生育是国策,一票否决权,责任心和事业感使他不得脱岗回家去看奶奶。 区委计划生育工作队先在永红村做了三天过细的思想工作,将计生对象的底细都了如指掌,是刮宫引产,是上环节扎都定了具体方案,并决定今天用拖拉机将对象集体接到卫生院进行手术。张道然又准备动身去村里督阵,小吕接到找张书记家里的电话,赶到门口截住张书记,喘着气说:“张书记,县委组织部的电话找您。”县委组织部是管干部的,在基层干部的心目中,比县直的其它办委更神圣。张道然回转到办公室,接过电话。电话是县委组织部青干科马科长打来的,马科长欣喜地说:“昨天您下乡了,所以我今天不等上班就给您打电话,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经过半年多和纪委一起调查落实,县纪委已正式行文,对土地革命时期全县以‘改组派’罪名被错杀的人员进行平反,其中重新落实平反者的一百二十八人中,就有您的祖父张斯贾。”张道然为了祖父的“叛徒”一事,总背着历史的黑锅,要不是他工作出色,有这样的历史问题断然是得不到组织的重用的。他曾经找有关部门核实过但没有结果。因而,对个人的前途他并不抱什么奢望,能当任上十万人的区委书记,已经是组织上的宽容和恩赐了。马科长说了一通,见电话里没有回音,就说:“喂,张书记,我说的话您听到没有,嗳,光顾着高兴去了。”张道然最后说:“好,好。”便放下了话筒。 错杀“改组派”的历史事件发生在一九三二年的五月,是原中央湘鄂西分局c湘鄂西省委在肃反运动中搞了扩大化,将革命同志以“改组派”罪名被错杀。在大县这块根据地上就有一千三百六十八人,他们以满腔的热忱投身革命,出生入死求解放,没有屈服于敌人的屠刀和枪口下,却被同队的c身边的同志悄悄地用麻袋装了,人不知鬼不觉的掩埋了。年仅三十四岁的中央长江局秘书长c中央军委特派员c湖北省委书记柳直荀同志,被诬陷为红三军的“国民党改组派书记”,在周老嘴湘鄂西省委c湘鄂西省苏维埃政府的所在地被害。还挥豪写下了《念奴娇≈8226;蝶念花≈8226;答李淑一》,用宏伟的诗篇颂扬了杨开慧与柳直烈士。张斯贾,一九一四年出生在大县的张家湾村,新婚不久就参加了湘鄂西赤色警卫队,一去杳无音讯,被害于木舟王房墩,年仅十八岁,一同殉难的有一百零八人。 今天是张道然亲自决定计生对象手术的日子,他接了马科长打来的电话后恨不得立刻回到奶奶身边,亲口将这一喜讯告诉她老人家,让她死也瞑目。然而,他又觉得两个村的计生工作在急,自己必须身先士卒,不能让工作逊色而丢了祖宗的脸。是爷爷被平反的喜讯使他的工作责任感更强了,信心更足了。此时,他更清楚地知道如果计生对象的手术工作得不到落实,计生对象不能顺利送到镇卫生院的手术台上,而且稍有疏忽不能保证手术成功,那么前几天做的工作将是前功尽弃,而且对后段工作,对全区的损失和影响将是不可估量的,他这个区委书记的工作能力和威性将受到影响,甚至今后的其他工作也不好开展。张道然想着这些,权衡了利弊,还是决定按计定方针,等计生对象手术成功后,明天赶老早回家。他不相信奶奶就今天一天都不能等了,心想奶奶不见他的面是不会闭眼离去的。 农村实行大包干后,再不需要小队长象家长式的喊工了,农村的行政工作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除了防汛抢险和催缴公粮水费,再难的就是计划生育工作了。由于受传统思想的束缚,部分老百姓拼了老命也要养子传宗接代。三红村总共有二十四个对象,两辆东二零拖拉机在村口停了两个多小时,对象们好不容易才陆续地被催出家门,但谁也不肯第一个上车,但都不敢硬抗,就说:“保证不拖后腿,大家都上车了,我就上车。”张道然在村部里坐镇指挥,村部也不象过去气派了,墙上的石灰有些脱落,破旧的纸巾飘摆着,他更担心有人采取强制手段会逼出意外事情,当然御门c戳瓦c牵猪的手段对个别钉子户也得使用。不一会,区里打来电话,张道然要小吕去接。电话是区机关的门卫打来的,大家都喊他小吴,是三等残废军人,腿子跛了一只,拄着根拐杖,是个老上访户,区里根据县里的要妥善解决好的意见,只好将其养起来看看门,平时区政府机关的人员下乡出差了,只有通讯员小吕和他小吴守着。今天小吕也同张书记下乡来,那就只有他一人了,当然食堂里还有一名炊事员。小吕接了电话,立刻变得神色紧张,匆忙跑来对张道然说:“张书记,是小吴打来的电话,说是您的老奶奶”小吕忌讳说出“死”字,忙又改了口说:“老奶奶她去了”张道然似乎没有相信他的话,又似乎没有听明白,忙反问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清楚些。”小吕只好又说:“是她老人家去逝了,请您回去。”张道然当着众人的面,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又问:“对象们都上车了没有?”分管计生工作的宣传委员尹国民赶过来说:“对象们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这里有朱书记和我们就够了,张书记,您赶紧回去吧,要小吕陪您去,我们负责把这里的工作做完满,明天再去您家。”尹国民转向小吕说:“小吕,你去叫朱书记来村里。”正在做着过细工作,动员对象上车的区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朱正才听说了此事,忙赶到村部,望着端坐着的张道然,似乎比张道然还着急地说:“张书记,您赶紧回去吧,我们在这里,保证按您的要求把工作做好。”同时,尹国民又去打通了区砖瓦厂的电话,借了吉普车来送张道然回家奔丧。砖瓦厂产销两旺,是全县乡镇企业中的明星企业,全区就只有他们有辆小车,供销社有辆双排座的货车,再就是拖拉机站里的几台不中用的拖拉机由个人承包着。区里领导有急事就调借这独宝贝吉普车了。张道然最后说:“今晚,你们就不必在村里住夜了。”等到吉普车来接他时,满载计生对象的拖拉机已向区卫生院开去了。 已经卧床一个多月,一星期未进一颗米,靠冉腊娥喂点红糖水维持生命的董桂英,终于咧嘴睁眼艰难地叹出了最后一口气离开了人世,享年近七十岁。冉腊娥顿时哭得死去活来,张母是最能理解她的知心人,她象失去了依靠,乡邻们听到哭闹声,都纷纷来到她家,给予劝慰说:“别哭了,哭坏了身子,董奶奶的后事靠谁来操办,再说你已经尽到孝了,这么多天你喂吃换洗,屎儿尿儿的,换了第二个人都做不到。其实老人走了,也是享福去了,她老人家七十岁多了吧,比我家奶奶走时还大五岁,我奶奶那时已被病拖魔不得了,硬是要寻短路,别哭了,董奶奶也真享福,福寿全归了。”村里凡有婚丧嫁娶等事,都把那个张斯忠请出来做支宾先生。有人又劝说:“腊娥,别只顾哭了,董奶奶的寿衣做了没有,还有倒头纸要马上烧。”冉腊娥这才止住哭,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前天为董奶奶准备好的寿衣c寿鞋。又有人说:“得去把忠爷接来支派事,老了人还得看个时辰,图个吉利,图后人的发旺。我家的小叔子,就因婆婆过世时,时辰不对犯了重丧,才三岁的小叔子却突然在婆婆送葬后就暴死了,我嫁到张家后,听说了此事,所以记得很牢,就怕哪家老了人不讲究礼节,不过这不是迷信,一定是有科学道理的。”有人接过她的话说:“还不是迷信,要是在的年代,早把你捆起来批斗了。”她还说:“早点把个信给张书记。” 大家正在议论着,张凤国已经请来了张斯忠。张凤国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迷信不迷信的,只知道老母登仙,怎么安排好后事,又因道然不在家,发丧的日子心中没有主张,只好先请了支宾先生帮着理事。冉腊娥也把积攒的三百元钱拿出来交给娘家的一个堂弟支撑开销。众位帮忙的亲友乡邻在张斯忠的安排指导下开始了有序的忙活。几个汉子将张母遗体出榻停放在堂屋的靠右壁,并且死者的头朝大门,头前放着小方桌,桌上有遗像和香钵,点上香千烟袅,桌前地上放着个破铁锅内是烧的倒头纸钱,九斤四两的倒头纸一大捆就烧成了一小锅灰。据说这倒头纸是烧给死人去那个世界花用的冥币。冉腊娥亲自给张母前三后四的抹了汗,又给换上了寿衣。堂屋的正堂上贴着张斯忠书写的一张白纸大的“奠”字,大门两边是幅他自作自书的白对联,上联是:噩耗惊传哀歌恸乡里,下联是:遗容长存美德示人间。 一幕哀丧吊唁的场景和氛围笼罩着张家。下午二时许,张道然乘着小吉普车赶回家,见家里内外一派沉痛的悲伤气氛,不禁一股辛酸涌到喉咙口,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让泪水显出。在众目睽睽中,一妇人递给他一条白孝巾,并说:“当书记还不是要戴孝的,把它系在腰里吧。”他听从着让她帮着系上。冉腊娥见丈夫风尘回家,想到自己得不到丈夫的理解和关爱,当即更凄切的哭泣起来。张道然见冉腊娥伏在董奶奶的遗体旁,头顶着白布孝巾,哭得惊天动地,死去活来的,还有董桂英娘家的远房亲戚的几个婆子也揍着悲哀嚎哭着,他禁不住眼眶溢满了泪水。他去接开盖在张母脸上的旧书,只见奶奶的脸像只有悬骨,与生前判若两人。他详端了一会,似乎又找到了过去的感觉,重新看到那丰满慈祥的笑脸。冉腊娥的娘家堂弟冉金城和支宾先生张斯忠一起过来,向张道然分别简述了后事处理情况和安排。张道然听后,没有提出什么看法,就说:“把你们操心了。”然后,他把冉腊娥叫到一旁,将自己回家时在区管理室借支的五百元钱递给她作开头费。 下午四时许,柳莹带了几名男女同学,坐着上海牌老式小轿车来到张家,车尾厢里还带了二个花圈。张道然一幅苦丧的脸和他们打过招呼,冉金城忙安排他们在大门前的方桌旁坐下,又叫人泡茶,递烟,还特地找出几个花玻璃杯子招待城里来的贵客。接着,区机关借了供销社的小货车载来了一车吊丧的人,还带来了四个大花圈和几架鞭炮。一阵噼啪的鞭炮声过后,烟雾渐渐散去,烟药味留在了人们的嗅觉里。柳莹今天没有打扮那么娇艳,也许是今天的场景不合适,也许是她毕竟年近三十不能和十七八的女孩比艳丽了。当然,她天生的丽质和俏佻在这乡野还是花朵独放,招来不少目光。她小声地对几位同学说:“我们太来慌了,连鞭炮也没有买。”她见大门前的左边是张接待来宾席,等刚才来的一批人登记了礼单后,便和同学们商量送礼之事。有同学说:“道然真是的,都当区委书记了,家里却穷酸死了。”也有同学说:“我们破例,每人送五十吧。”大家心里明白,人情往来最多才二十元,过去他们结婚时,朋友同事们个一约,送开水瓶,裕巾什么的。这提议五十元的同学并不是讨好区委书记同学,而是看张道然太马列了,以礼重来表示心情罢了。最后,他们每人给了五张大团结,由柳莹到礼宾席去登记。 前来吊唁的单位和人们不肯在这里吃饭,张道然似乎也觉察到家里条件有限,太寒酸了,不便挽留,只好一一送别。当他送别柳莹时,却意外地发现柳莹的长辫子没有了,留着短发,还烫着时新的卷发,更显得她城里人的漂亮。她避过别人的耳朵,小声对他说:“节哀,保重身体,别忘了老同学,我不会错爱你的。”张道然没有说什么,目送着他们离去,心想她个柳莹这时候怎么说出这种话,耳边却久久地回想着她那甜美的声音。他还清楚地记得,柳莹是在那天夜晚遭他拒绝后,有一年多没有再找过他了,而他是不会主动反去找她的,但他的心目中无时无刻地不存在着她那难忘含情默默的笑脸。 夜幕盖下来的时候,从街上租来的气灯被点得雪亮。这时,又请来了三个打丧鼓的老汉。张道然见了,怒气冲天地大吼道:“谁叫你们来的,谁叫你们来搞这一套的。”打丧鼓是历史传下来的农村办丧事的习俗,被文件大革命“破四旧立四新”革掉了的,近年来又死灰复燃,身为区委书记的张道然怎么能容忍这种迷信复古在自家重演呢,那影响该有多坏!丧鼓是支宾先生安排请来的,张斯忠见张道然不赞成而且发了脾气,便在一旁尴尬不敢出头露面,只好向冉腊娥使了眼色,冉金城便上前去劝走了打丧鼓的。过了好一会,张斯忠还是不甘心,因为他支的宾没有哪个东家不言听计从的,再说老母登仙是白喜事,没有唱丧鼓的多冷清多丧气,本该热闹也热闹不起来,他揍到张道然旁边,因为是他的祖辈,便不轻不重地说:“哎,董奶奶辛劳了一生,最后一次应该是热闹的,其实,早就有人家打丧鼓了。”张道然知道他的心情,便笑了一下说:“忠爷,您安排得不错,我不准也不错,董奶奶九泉之下会理解我的,还是我说的一个宗旨,要移风易俗,还是殡葬不能土葬。”张斯忠不敢和他辩论,便说:“都是按你的意示办的。”张道然办完祖母的丧事,安排了家事,在家住了一天,便回区机关上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 无爱夫妻终两半有情鸳鸯莲并蒂 张母的去逝,使冉腊娥痛下决心提出与张道然离婚,以减轻了良心上的不安。这多年来,冉腊娥渐渐明白了自己不仅在婚姻上坑害了道然,同时也在工作上拖了道然的后腿。她觉得自己是深爱着道然的,在心里叩问自己,既然深爱他,那还有什么顾忌不能为他牺牲自己的感情和幸福呢!她并不傻,知道尽管道然不厌弃自己甚至很同情自己,而道然的心目中自有他爱的人,那就是他的老同学—柳莹,他俩男才女貌才是真正相配的一对。冉腊娥这样想着,便对着张母的遗像深深地鞠了躬,心里念道:“请奶奶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孙媳,不过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道然的好,为了道然的好呀,不能把他困在我这里,但请您放心,我和道然分开而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张家半步的,我仍是您的孙媳,我还要服待孝敬公公,他老人家也是五十多的人了,也一天天地苍老了,我还要把友琼抚养成人,她初中将毕业,即要考高中,我还要培养她上大学,俗话说,宁可没了当官的老子,不可少了讨米的娘,我怎么能离开张家呢,奶奶,您在上天也要保佑我永住张家。” 座落在南桥老街的南桥区法庭迎来了女方独自到庭提出离婚的冉腊娥。庭长反复解释说:“离婚必须要男女双方到庭签字,我们法庭才予受理,既然你丈夫不是本区人,又在老江河工作,你最好上老江河法庭离去。”冉腊娥只好逞强地说:“你们别看我是个农村妇女,我可是懂法的,我问过好多人。我丈夫人都找不到,我不能背着盘缠讨米去找他,我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现在都改革开放了,你们怎么还个老思想,女人就不能提出离婚,不能重找自己的幸福生活,你们今天不给办我就不走!”法庭的同志见冉腊娥要赖在法庭里,真想把她捻走,又怕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来,一时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年青的书记员出来说:“这位大嫂,我看你是个明理的人,案子受了,还有一个月的调解时间,等调解时间过了,我们就裁定,不会耽误你的,这总该可以吧。”冉腊娥又睁大眼睛说:“还要等一个月,能不能就一个星期?”书记员实际用的是缓兵之计,便说:“非得一个月,我们的法律程序必须到堂。”接着书记员接过了冉腊娥出钱找人代写的离婚诉状,又重复的问过姓名和住址,并一一记录了下来。 法官们总算说服了冉腊娥,让她离去。法庭庭长却在自言自语地说:“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书记员讷闷地问:“什么巧事?”庭长取下国徽帽,神气地说:“她说她的男人是张道然,那老江河的区委书记不是叫张道然么,过去在我们南桥工作了的,据说张书记就是我们张冉村的人,难道他们就是这不可能。张书记怎么可能有这么个糊搅蛮缠的妻子呢?”书记员调侃地说:“无巧不成书,说不定是哪个张道然和老江河的张书记同名同姓,再说不定就是一个人,我们明天去张冉村微服私访去,就清楚了,不必费那么多的脑筋想了。”庭长还在推理着说:“不是我的职业嗜好喜欢多思考问题,我是想我们经手的案子真是千奇百怪,人间就有那些让你想不到的龌龊事,是见了这些怪事又觉得好笑。”书记员又说:“谁让你干法官这行的,尽理人间怪事,不怕有包青天给我们作主呢!” 第二天,庭长和书记员吃了碗汤面,双双骑着自行车,踏着林荫小路风尘地来到张冉村,首先找到了村支部书记张作贵的家里。张冉村自从书记冉毓敏转成国家行政干部离村后,由民兵连长张作贵接任了书记,他上任后的第二年就再没有大干部到这个村蹲点了,他的书记已经连任十多年了。张作贵听了法官们的来意,便说:“按辈份我是晚辈,按职务我更是小卒,我那道然叔书记真是太正直了,按说他们早就该分手了,当然我那腊娥婶也是个守活寡的,他俩老这样扯着,不如早离早好,各走各的阳光路,现在你们法官的观念也应该随着社会的变化而更新才对,本来他们的婚姻是父母之命,这种悲剧婚姻早就应该结束,甚至连报纸上都在评论农村的‘休夫’现象,她们也是人,需要交往c需要尊重c需要男人关心,你们做做积德的善事吧。”庭长听到惊世骇俗的书记离婚案,还是心有余悸地说:“你说的那是为了男女平等,与张书记这事是两码子事,要张书记这事真上报了,你想想负面影响吗?他不是普通人的离婚,一位区委书记,全县才十几个区呢!对社会的影响,对党的影响,再说对他个人政治前途的影响,不可不深思啊!”张作贵听了庭长的话,不耐烦地说:“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开化,还不如我这个泥腿子,这是张书记的个人问题,扯那么多大道理干什么,又不是文化大革命,这世上什么都可作假,就是感情的事不能作假,感情勉强不得,你们去调查一下,他们有好多年没有同居了,按说分居六个月就够判离婚,这是符合法律的吧,哎!”他打了个蛰后又说:“我忘记问你们吃饭了没有,现在正是我们吃早饭的时候。”庭长却说:“还批评我们观念不更新,见面就问人家吃没吃饭,是饿肚子年代留下的后遗症,叫人家外国都不理解,现在粮食多了,不怕饿肚子了,说不定哪一天取消了商品粮与农业粮的界限,我们就都是一样的公民了。”庭长细酌觉得张作贵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便说:“你的话,我们回去后会认真考虑的。”法官为了不惹出节外生枝的麻烦,再没有找其他人,便告辞了村支书,离开了张冉村。 为了慎重起见,庭长专程到老江河区,找张道然进行了单独交涉。张道然听了庭长的话半晌没有作声,冉腊娥提离婚他没有半点思想准备,太突然了,觉得自己愧对于她,觉得她只是替别人作想,是那样善良纯朴而感人,觉得自己十多年来没能给她点丈夫的体贴和关爱,只剩一点同情心罢了。他想着这些,自言自语地说:“她怎么能这样做的呢?未免太残忍自己了。”庭长见他不表态,下不了决心,便说:“这事也不是您的错,是阴差阳错,现在是解决的时候了,对于您和冉腊娥都是有好处的,您不能再犹豫了。”张道然正眼看到了庭长头上的国徽,相信天平是公平的,他也想到了柳莹,她早已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没有给予一点回报。在两位痴情女人的面前,他愧对男人的称号,因为他觉自己对这俩位女人都没有真正体现出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她们都是深爱着渴望着,而自己却以一个懦夫的冷漠心态回避着,不敢果断决策作出自己正确的选择。他开始责问自己:张道然啊张道然,你工作是非常果断出色的,为什么在个人感问题上就不能面对现实,当机立断呢?事业上可以说是成功的,而婚姻家庭是失败的。庭长见张道然思虑着,心思沉沉的样子,又说:“张书记,您只需在上面签个字,一切由我给您办妥,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张道然最后说:“这样吧,请你们再仔细问问腊娥,看她有什么要求?所有的要求,我都一定答应她。”法官庭长领悟了张道然的话意,返回南桥。然而,当他找到冉腊娥要她提要求时,她含着泪花说:“我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我只求张家不把我赶出这个家门。”她的话感动得险些把庭长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庭长惋惜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才三十多岁,还可以找一个相配的男人,相伴你的后大半辈子。”腊娥誓死如归地说:“这点要求都达不到,我活得还有什么意思”庭长忙说:“大嫂,快别说傻话,一定答应你的要求。”张家没有嫌弃她,不是媳妇胜似媳妇的留下了她。 一年过去,经柳莹的再三恳求,张道然和她成婚了。柳莹无不动情地说:“女人十八一朵花,三十一把渣,我也是过三十的人了,我要是在农村劳动早已不中看了,我这朵专为你开的花,你要是再不采摘,它就会凋谢枯死了。”张道然也深情地说:“你别说得那么悲观,就是再过十年八年的,你在我心中仍是那么鲜艳可爱,只是我心里内疚,你为我牺牲那么多年的美好年华,我虽然和冉腊娥没有感情,我毕竟是结过婚的人,女儿都十多岁了,而你却是洁身自好,要是我俩结婚,真是太亏你了。”柳莹娇柔地说:“既然我俩都深爱着,心心相映,有什么亏不亏的,真正的爱,爱的任何一方是甘心情愿为另一方牺牲一切的,包括生命,这有什么亏不亏的,又不是做生意。道然,赶紧娶我吧,我真的要凋零了。”她说着竟情不自禁的扑到了张道然宽阔的胸脯上,然后又紧紧地抱着他,就怕有人从身边抢走似的。这时,柳莹把自己圣洁的身子给了他,他也欣然的接受了,俩个真正深爱了十五年之久的恋人终于撞击出了爱的火花。这天夜里,张道然没有去县宾馆住宿,而是在县百货大楼三楼柳莹的小小温馨的雀巢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良宵。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溜回了宾馆,参加全县的区委书记会。他轻轻地敲门没人开,只好去找服务员同志来开门,他记起了昨天报到时喊服务员被人笑话一阵,此时站在走道上便喊:“服务小姐。”小姐替他打开房门,同住的两个书记也不在房里过夜,他好象听说过有书记在县城做了安乐窝。 他俩的婚礼选在一个星期天举行。这是丁卯年九月初十的晴朗日子,选定这个日子,是他们两个意见的统一。柳莹要选这个数字吉利的即十全十美而永久的,张道然要选个休息的日子不至于张扬,刚好这天是星期日,为的是不兴师动众,悄悄结个婚。他俩还商定,只请两桌客,柳莹的至亲和女友,张道然这边概不请任何人,他担心自己都三十四五的人了,有点身份,要是人来多了闹起那些婚礼上逗趣的事多尴尬腼腆。其实,柳莹是喜欢热闹喜欢大场面的,她做新娘真是老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她听道然说得也有道理,就依了他,她自然是什么都会依他的,觉得在处理重大事件上,道然比自己更有主见,而且不会出偏差。她对他说:“我知道你的性格,在个人问题上是不喜欢张罗的,我都听你的,就不请一个客也行,就我们俩上馆吃一餐,相互祝贺都行,不过,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陪我照张穿婚纱的结婚照,现在的年轻人都兴这个。”张道然答应了她,并说:“结婚是我俩的事,也不能偷着进行,还是按前天说的,请两桌人最好。”他俩的婚礼就这样操办着。 今天并不是阳光灿烂,而且还喷起了丝丝的秋雨,倒也凉爽怡人。昨晚柳莹比冉腊娥还大方老道,她大方得令人怀疑她是否真是处女。他俩上次是偷着乐的,这次当然要大大方方,要让柳莹那爱的禾草从枯萎中焕发青春。一大早柳莹就醒了,还特兴奋地叫醒了张道然,并说:“早点起床,客人来了见你还躺在被窝里,多不体面。”张道然是昨天下午和区里的一名副书记朱正才打了声招呼:“我去县里有点事。”就来到柳莹的身边的。朱正才心里是明亮的,知道他在和柳莹热恋着,但又不好开书记上司的玩笑,只是在心里念道:几时请我们喝喜酒。张道然躺在全然一新的被窝里,是那样轻松和舒畅,就好象睡不够似的,他朦胧地象小孩儿撒娇地说:“你还是让我再睡会儿吧。” 他俩的新房是套四合院似的平房子,坐落在百货仓库的河边,整排房子只有六套,是七十年代初县百货公司做给经理们住的。前几年,公司做了单元式的宿舍楼,经理们搬进了新楼房,四合院又换了新户主。为了寻找理想的新房,柳莹两个月前就找经理申请过,经理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便找到一户已调到县土地局的职工做工作,据说该职工已建有私房,但怕县纪委查他营建私房,一直不敢搬到自己辛苦做成的私房去住,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又担了那么大风险做的安乐窝不敢受用。通过经理几次上门做工作,柳莹又上门说好话,还提了烟酒看望,那职工这才不得已搬走。柳莹又请了公司过去负责过基建的老方帮忙请工对房子进行了粉刷和油漆门窗,她还找公司的电工重新装了日光灯和彩灯,又去买了新沙发c席梦思和一台12英寸的北京牌彩电,还在天井里摆了几钵清香的菊花。她如此编缀着爱巢,是经过张道然同意的。张道然是举张一切从简的,但昨晚回到他们共有的新家,就觉得柳莹办得贴体,有享受不够的感觉。柳莹收拾完房子,又将那剪纸的红喜字贴在门上窗上,并将一个大的喜字贴在搁电视机的正墙上。她是踩在凳子上贴的,下凳时歪了一下,凳子撞到墙上发出响声,惊醒了张道然,他猛然欠起身问:“怎么了?”柳莹笑着说:“没什么!”他望着墙上的大红喜字,高兴地说:“该起床罗!”柳莹将早已准备好的霸马牌西服和大红领带给他,并说:“你今天做新郎,还得象个新郎的样。”张道然看着那大红的绸缎领带,沉静了一会,觉得自己不适合,要戴淡雅一点颜色的就好了。他这样想着却没有这样说,而是抬起头,笑微微地望了下柳莹,柳莹也心照不宣的惬意地笑了。 客人们陆陆续续的来到,四合院掀闹起来。没有安排婚礼仪式,只安排了婚礼午餐。午餐定在不远处的老街“桂香园”餐馆进行。十一时许,他俩双双来到餐馆,柳莹的常弟妹和侄女,还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母曾晓枝都已到了。曾晓枝见女儿化了淡妆,又穿着水红色的长裙,仍如妙龄少女,又见女婿一身西服,乌黑的头发疏理得泛亮,真是一表人材,早已乐得两眼发花,喜得嘴唇都合不拢。柳莹的几个要好的女友,忙上前挽着老人,为其祝贺说:“曾奶奶,您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是您的好福气啊!”老人也笑呵呵地说:“是啊,是啊,我的心愿终于了啦!”柳莹忙过来对母亲说:“你只管高兴,别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张道然招呼了几名男同学,也过来扶岳母大人入席。婚宴开始,酒席上先后端的是大县的传统十个菜:蒸鱼c全家福c黄焖鸡c拨丝蛋液c水煮才鱼c扣肉c炒肚片c蒸蛋饺c红烧牛肉c榨菜炒肉等。亲友们纷纷给他俩双双敬酒,并祝“新婚喜庆c白头到老。”他俩也站起身来给曾老人敬酒c回敬众人的酒。午宴结束,他俩带着红晕回到新家,随后几个调皮的男女同学送来一块意味深长的“金童玉女”喜匾以示庆贺。 张道然有了家庭婚姻的完美,却给父亲张风国和女儿张友琼的心中投下了淡淡的雾霭。他们知道张道然组建了新家不来祝贺,不来看看,也不来走走,好长一段时间家人失去了联系。一九八七年十月,大县县委政府根据湖北省委c省人民政府关于区乡体制改革的精神,又将十八个区镇改设为二十六个乡镇。张道然被调回到南桥工作,任南桥镇委书记,他没有争取到进城的机会,还得在基层继续革命。然而南桥在全县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是大县南部的中心集镇,他也可以施展振兴老家的宏图伟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 夏借秋还层层喜春忙冬盼年年忧 夜已经很深了,城里的夜越来越比农村的夜不知疲倦,仿佛没有昼夜之分似的。有那些时兴起夜生活的年青人,也有为夜生活贴切服务的勤劳人,更有那通宵运筹来日经营而不知辛劳的生意人。在县城传统意义上的夜已经被时代赋予了新的内涵,夜再不是黢黑的,而是五彩缤纷c五颜六色的。它的色彩似乎在向香港之夜的色彩靠近,因为中国政府已经向世人宣告将于一九九七年行使对香港的主权,内地的人们开始渐渐地接纳香港的先进文明的东西。作为乡干部的张道然被妻子柳莹强行拉去进了小天鹅舞厅,接受现代文明的高尚娱乐。可他在那暗淡幻影的灯光下和震响的摇滚声乐中坐立不安,柳莹几次拉他下舞池,他总是漫不经心地踩着她的脚,他那踏惯了泥土的沉重脚步总不能变得轻盈起来。柳莹只好顺从他,伴他憨坐,眼馋着别人尽情挥洒着优雅的舞姿。一个曲子重新开始,柳莹被一男士邀去跳舞,如果拒绝邀请会视为极不文雅的,张道然甘愿成了“看守员”。 歌舞散场,他们行走在繁闹的街市,俩人都觉得较扫兴而默默无语。回到家里,柳莹倒了温水让他洗澡,然后俩人都上床睡觉,也是相对无言。柳莹使劲地拉过张道然那宽阔厚实的身子,亲昵他爱抚他,他却无动于衷没有感触。当然,柳莹丝毫没有怀疑道然对自己的情感有任何杂质,只当是他不习惯歌舞场合,便关切地问:“是不是今天县里开会,工作上有什么不顺意的事?”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那种粗壮而诱人的男人气息使她如###着大山深处清新的空气那样畅快,她轻轻地吻了他的脸夹,接着说:“工作上的事是牵挂不了也是忙不完的,你搞书记已有七八个年头了,再说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不如向县委打报告,要求进城算了,你也要替我想想,一个人在家多寂寞,你又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昨天你打电话说今天到县里来开会,我听了不知有多少高兴,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来?”他终于开口了,道歉似的说:“本来昨天可回来的,可财政结帐会开迟了。”他说着便伸手将她那温柔软绵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柳莹看丈夫终于说话了,并且还动情地用力的拥着自己,又说:“就是你啦,要不然我们的儿子都几岁了,我完全是为了你才同意不要孩子的,你知道吧,我多想得到我俩爱的结晶,多想要个我们俩人的儿子,以体会做妈妈的幸福。你知道吧,作为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心爱的丈夫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有了心爱的丈夫而没有自己生育的孩子那更是多么痛苦的事,如果有朝一日,你另寻新欢,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有个孩子也好有个亲近的人。”他插话说:“除非我去见马克思。”她也忙说:“快别说这种话,童言无忌,只当你是小孩说的话,我的小乖乖。”她祈祷着他的不雅之言,又去用嘴堵住他的嘴。张道然忙启开嘴和她亲吻,他俩吻了好一会,她抽回舌头,吞下甜蜜的涎液,以润滋渴望的心田,然后说:“你有时间也应该回老家去看看腊娥姐,她真是个不容易的女人,女人才知晓女人心,你们这些男人就只知工作事业,太自私了,再说还有爹,那么大年纪了,还下地种田,等你进城了,也把爹接来住。”他说:“这可能么?”她又说:“还有友琼,今年该高考了,她又聪明又漂亮,就是不和我亲近。当然,也不象有的家庭的孩子把后娘当仇敌。”他忙说:“你的心情我理解,这些事你担心也担心不好的,让时间来解决,顺其自然吧。”柳莹见丈夫的情绪好多了,这才又说:“道然,是不是工作有不顺心的事,我看你一回来就不高兴的样子,知道一定是工作不顺心,我知道你是个把工作看得很重的人,比生命都重的人。所以,每每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也是难受,不知怎么才让你高兴起来。” 张道然听了妻子的话,心头一诧,觉得不该把郁闷的心情带回家让她也牵扯进来,也来操这份闲心,便和她轰轰烈烈地干着那事,想以此来抛开个人工作的烦恼。然而,那些理不清的事象无形的幽灵扰着让他不得安宁不得尽兴。他完了那事翻下身来,脑子还是白天会场的情形,他觉得有些问题非得有个万全良策解决不可。白天的会是由接任县委书记不到半年的王振坤亲自主持的,他很光荣很兴奋地介绍到北京参加十七个产粮大县的会,总书记只与他一个人握了手,真是终身难忘的历史时刻,令他一夜激动得没有睡觉,他要用那种动力搞好今年的财政结帐。白天的会实际上是结帐督办会,俗称开小灶。昨天,张道然接到通知在镇里就开了个会,摸了情况,心里有了底,也好在今天的会上汇报。会上,分管财经工作的常务副县长卢祖鑫通报了全县农业税的入库情况,他详实地按照县财办提供的数据说:“全县全年农业应征税收入三千八百万元,截止五月底已征收入库的二千二百五十万元,占百分之六十,已经完成全年任务的有程冯乡和龙场。”最后他说到完成最差的有五家,不到全年任务的百分之二十,其中就有南桥。张道然听得脸上象蚂蚁夹,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搞了那么多年书记,还不如今年才荣升的新书记的工作任务完成得出色。卢副县长通报后,王书记接着说:“数字最能说明问题,有比较才有说明。程冯c龙场为什么能一季夏收就能完成全年的农业税征收任务,我看关键的有三条。一条是一把手亲自抓,俗话说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动手就不难;二是工作抓得细抓得实,他们具体怎么抓的,等会由他们自己讲;三是有硬任务的观点,一个地方的工作搞得好坏,关凭平时说好的听好的不算数,要把硬数促上去,税收可以说是我们一一切工作的硬指标硬任务硬标准,硬任务不完成是不行的,今年的会,我们倒着开,由倒数第一名的先说,下面由南桥镇介绍,张道然同志你说吧。” 张道然翻开笔记本,望了下主持会的王书记那严肃的面孔和那逼人的目光,便说:“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我先作个检讨,不过,我们镇有自己的特殊性,我们是以工业企业为主,工商税收占百分之六十,历来是夏收和早稻后才能完成全年任务的百分之六十,一季夏征是绝对不能完成全年任务的。”王振坤忙拦过话狠狠地说:“照你这么说,我们今天的会就不必开了,你们有特殊性,他们也有特殊性,那工作不就没法进行了,道然同志你要谦虚些,要加措施,迎头赶上,我建议大家再发言,都不必摆客观,要从主观上多找找问题,要向先进学习,为什么程冯能完成全年任务,为什么龙场能完成全年任务,你为什么不行要多反思。”王振坤止住话,又用目光盯着张道然,会场上的目光也都聚向张道然。一向在乡镇党委书记们中间能说话拿主见的张道然,一下成了与会的焦点。其实,好多人对一季夏收完成全年任务的不实际的征税办法不满,是明摆着的抢头功图表现想上爬的权宜之策,但没有人敢站出来向县领导袒###襟讲实话。张道然进驻农户了解过近年农业增速放慢的问题,一包化肥是过去三倍的价格,还有种籽每年都新购,自留种不行,种田的成本成倍的提高,而粮食价格提不起来,种田不如外出打工挣钱。他想着这些,觉得此时的气氛不对,说了也没有用,县委新书记必然要拿出他的气魄来。会场的发言一下被锁住了,坐在张道然身旁的县办主任周国庆忙轻轻地碰了他一下,小声提醒他说:“该你继续接着说。”张道然便说:“我的发言完了。”大家一下把目光又聚向了主持会的王振坤,看他有哪般高招。此时无声胜有声,倒让王书记有点丢面子了。张道然的结束发言比裸地顶撞更有力,王振坤有些火了,激动地站起来说:“我们当党委书记的要学点真本领,连个一般的发言都不能说到中心议题上,那工作起来不是更盲目,这样的水平和能力,怎么能把工作搞上去,又怎么能配胜任党委书记的职务呢。不是我要逼大家,现在财政体制改革了,财政切块,分级负责,分级包干,你们没有本领收到钱,又拿什么去开支,去搞建设投入。听说有的乡镇开始连教师的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这可不是个小问题,这涉及到落实知识分子的政策和待遇的问题,弄不好还会演变成政治问题,我们当书记的人一定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王振坤觉得说得大家都没有丝毫的立场表情,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好继续主持,让倒数第二的书记发言。随后的发言都能围绕王振坤的指导思想说,尤其是程冯和龙场的典型经验更主导了会议的议题,王振坤也显出了满意的微笑。 受文化大革命的耽误,张道然没能现实多读书多学知识的梦想,然而为了适应文凭热,此前,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坚持边工作边学习学完了湖北函大的行政管理专业的十三门课,其中有五门是补考及格的,终于在一九九零年拿到了红灿灿的大专毕业证书。然而文凭热如彤红的钢水般冷了下来,文凭多了也自然不如从前那么珍贵,文凭热也如流星一逝而去,尽管文凭不能象过去在仕途发挥神威了,而那十三门课的系统学习确实使张道然增长了不少知识,尤其是看问题,观察事物的敏锐性增强了,处理复杂情况的办法得当了。同时,也圆了他的大学梦,并不是王振坤认为的无能之辈庸人之类,张道然当时在会议上这样想过而没有这样表露,谁叫王振坤是大县的县委书记。王振坤是大学毕业后在市团委工作,由市团委书记职务下调到大县担任县委书记的,年龄比张道然要小八岁,可以说年轻的县委书记,前途无量,大县的干部哪能掌握他的命运呢。张道然不希罕这些,自知是望尘莫及,他在王书记第一次去南桥检查工作时,就怠慢了新来的县委书记,硬是等一家厂子开工剪了彩,才回区机关接待王书记。人说第一映象非常重要,张道然却给王书记的第一印象是藐视一切,目中无人似的。张道然挺着脸面参加完了税收入库督办会,没有在宾馆参加晚餐,就回到了柳莹的身边,寻找安慰。 在县城有个安乐窝,似乎一切是那么悠然自得。时下已经有乡干部们纷纷趁着“五统一”土地开发热,在县城的开发区置地建房,二层三层不为奇,有的甚至做到了五层,被群众称为地主街的二环路没几年功夫,街市便拨地而起。张道然有现在的安乐窝,又有娴丽的爱妻守着他,心思没有花在营建私房上。然而,他思虑的是县委的工作指导思想有偏差,过去提的“兴工兴农又兴商,稳粮抓银奔小康”,不多久中央召开了农村工件会议,县里的口号马上又改变成了“兴农兴工又兴商,稳粮抓钱奔小康”,使过街铁架上的口号“工农”又重换位置。大县粮食总产已达八点九亿公斤,连续八年居全省之冠,就在去年还向国家提供商品粮二点六五亿公斤,难怪王振坤到北京挺荣耀的。张道然忧虑着,粮食生产长此下去,究竟是值得炫耀的桂冠,还是沉默的包袱。他没有心思在县城过小日子,第二在早餐后便赶回了南桥镇。 张道然回到镇机关没有立刻传达昨天县委关于农业税收的督办会议精神,而是要镇委办公室主任曾国超找到镇长丁玉辉商量召开工业生产时间过半任务过半的动员会。丁玉辉喟然地说:“二十四家厂子,可能就是麻纺厂的问题大一点。眼下,麻袋价格跌至二块以下,而且没有销路,现在都时兴起编织袋,厂里有八百多人,要出了问题,事情就不好办了。”张道然威严地说:“他们研究出好的办法没有?”丁玉辉忙转缓了口气,汇报说:“前天,我去厂里帮助他们研究了一下措施,比如说对销售人员实行与效益挂钩,以调动其积极性,包括旅差费c生活补助费在内,每销售百元按五点提起包干费,不能让销售人员游山玩水跑了一圈,没有销售半只麻袋,反而费用照报c补助照发c工资资金照拿。昨天,我去了自行车零件八厂,就不知麻纺厂的这一措施落实没有?”张道然抽了口烟,接过话题说:“这个办法我看可以,关键是要督办落实,我了解到有这么一个信息,上海的亚麻研究在研究棉麻混纺的课题,说这种新型的衣着料子让人穿了,优于化学织品,优如纯棉织品,已经有亚麻衫开始在市场上出现,很受消费者亲睐,你可以把这个信息打听准确,然后组成专门的技术班子去考察。如果能在我们的麻纺厂实行棉麻混纺,那麻纺厂的情景就可观了。” 这时,分管财经的副镇长胡志勇来到副书记办公室,见书记和镇长正聚精会神地谈着事,便要转身离去。张道然忙喊:“志勇,来。”胡志勇过去还先于张道然参加南桥公社党委班子,现在张道然又转回了南桥还是他的上司,他对张道然自然是很拘谨的,也许是他搞办公室主任时养成的这种人格,对领导总是毕恭毕敬的。胡志勇踏进办公室,同时问候说:“您回来了,张书记。”然后坐到他们的斜对面,忙自责地说:“都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影响您去县里坐冷板凳。不过,我已经想了解决的办法,不知您是否同意。”但他忽然看到张书记的目光中有了一种异样的目光,那目光告诉他知道张书记在县城遭冷遇是不应该的,就是知道了应装在心里更不应该说明了,便又转向丁玉辉说:“正好丁镇长也在,我想让几个好一点的厂子提前把产品税和销售税缴了,抬了农业税,反正我们的农业税也落后,工业上的利税一定可以比去年翻一番,再说今年工业税收的步子迈大了,抬高了基数也不好,会无形的为今后税收工作增加难度。”丁玉辉忙拦住他的话说:“这恐怕不行吧,这是违反税法的,谁敢担这个担子。”胡志勇申辩说:“不就是四十八万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听说程冯为什么能一季夏征完成全年任务,他们是找供销社的社员投入的股金,整整借了八十万啦,表扬得了奖金得了,名利双丰收,我们的供销社太穷了,没有办法只能打工业的主意了。”胡志勇见张书记思虑着,没有表态,便止住话,等张书记的发表看法。 张道然一边在听他俩的说话,一边在思忖着,要是全县把督办征收收款的精力用在发展经济上那该多好!没有税源,哪来的税款!象一位老农说的,爷爷吃孙子的###,绝代啊!为什么电视里c报纸上还经常有大县的好消息,一派莺歌燕舞的美景,是正确的舆论导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张道然联系到本镇的实际和近年来在基层工作的感悟,觉得美景确实是联产承包后带来的,而这美景正象绽放的鲜花在悄然消艳和调谢。当然,从中央的政策来看,抓农业基础当然没有错,而大县是全国闻名的农业大县,县里就是打的农业这张牌,在上面才有地位。当然,他也理解县委王书记的决不可能否认前面的工作,否则就是犯了“官场”的大忌。张道然回神过来,便说:“农业税的征收在县里坐了后排,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们专班的工作。实际地讲,是我镇的镇情所决定的。在昨天的会上,我不仅仅低头认罪,而是摆了特殊情况,还把王书记给惹怒了,周国庆还在一旁提醒我,我就是死脑筋不转弯,刚才听志勇说的情况,要是真这样,那说明我昨天的态度是明朗的,也是对的,我不想抢这个头功,但全年的农税任务是一定要完的,在县里结全年帐的时候,我们不留尾巴,不能把今年的工作留到明年去做,眼下是抓工业生产双过半的关键时期,有了工业企业作龙头,全镇的经济工作才能真正飞起来。有了经济基础,什么城镇建设,创建明星镇才能真正实现,我们越聊,我心里越明白,工业动员会一定在明天开,下面我们具体研究一下怎么个开法。”他们围绕一把手的意思,很快做了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夯实工业兴古镇,舆论炒红霉书记 南桥镇工业“双过半”动员会在碧湖宾馆召开,新落成的碧湖宾馆位于往南的沙洪公路旁。它好象是大四合院的设计,中间是块二千多平方米的园林风格场景,有假山c花草和名贵树,对着大门的是主楼,有五层之高,门面雕梁画栋,古仆雅俗,大门是现代式的门垛设计,仿佛是腾飞的吉祥物,有不锈钢伸缩门,既仿古又现代的宾馆给古老的小镇镶上了璀璨明珠,而过去镇上只有一家国营的华宾旅社,现已破败不堪。碧湖宾馆的周围是新崛起的工业区,有汽配厂c舒绒被厂c经编厂c链条厂c电线电缆厂c自行车零件八厂等,这些厂都是依靠着县外省外的国有大中型企业,搞点来料加工,生产零配件或半成品,当然也有象以农产品为原料,发挥地方资源优势的莲藕罐头厂c麻纺厂c棉纱厂c腌鱼厂等被捆挤在老城区。镇办工业的兴起,也为这个二万多人口的小镇开辟了广阔的就业门路。就说麻纺厂,它是由下街的二居委会在六十年代由几个家庭妇女组合的手工纺麻车发展起来的,那时候镇上大部分居民户家里都有脚踩的纺麻车,有的家里还有几台,是最大的没有厂房的纺麻车间,连上十岁的孩子都会纺,一放学又没有作业压力,就坐在纺车上完成家长交给的每天麻纺五斤的任务。这个厂现在已经拥有上千名职工,五千多万元的家当,年产值三千多万元,利税五百万元的具有一定现代化纺织程度在江汉平原小有名气的大企业。去年,县里看上它并收归为县办的国有企业,俗称地方国营吧!张道然以大局出发,忍痛割爱,也是为了麻纺厂有更大的发展,让给县轻工业局了。而他却一天也没有放松对该厂的领导和管理,动员会的名单上都通知了该厂参加。张道然是从更深层次的考虑,立足南桥,放眼全县,以兴起全县兴办工业的热潮,促进工业经济的发展。 会议在宾馆右侧一楼的会议室进行。会议室布置也颇具现代,椭圆大围桌,高背单靠椅,喷塑墙壁,柔光的吊灯装饰掩藏在顶板内,对角是台四匹的柜式格力空调,柔和的灯光,适宜的温控,泛着檀木香气味。在这里开会还真是一种高品味的享受,简直达到了县级水平。据说这种格调的设计还是张道然授意的。他觉得这不仅是竖南桥的形象,更是给南桥人一个信号,时代在飞速前进,时不我待,要用这种观念来发展经济。会议由镇长丁玉辉主持,分管工业的副镇长首先通报前段工业经济运行情况,产值c利c税c投资等几个主要指标,接着各厂的法人代表汇报了生产情况和打算。最后,张道然作总结讲话。他没有要人代写讲话稿,而是在会上临场发挥,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指导思想和要求,他本着自己要讲的话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既要对现实工作有指导作用,又能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检验,不能今天讲的意见明天就过时了,甚至是错误的。这样带来的影响和损失将不可估量,这是他多年来的经验体会。因而,他对自己的言行是深思熟虑,语句是斟字酌句的,尽量避免说过激话办过激事。他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也是对工作和事业的负责。 张道然向着大家,他不是用乡干部那种喊破嗓子的炸响,而是沉稳地说:“同志们,镇委c镇政府决定召开今天的工业‘双过半’动员会,旨在以提高经济增长的速度和效益为中心,努力开拓市场,不断调整结构,加快技术进步,好中求快,努力达到‘四个高于’,即产值c销售c利税和投入的增长高于全县的平均水平。以工业经济的发展带动全镇经济的发展,实现时间过半任务过半的目标。”他还就如何实现“双过半”,从生产到管理到精神文明建设讲了五个方面的具体要求,与会人员高度集中注意力,似乎屏住了呼吸聆听着他们崇敬的书记那字字句句都有份量有实际内容的话语。张道然近半个小时的讲话语音尚未落下,会场便响起了激奋的掌声。 宾馆为大会安排了生活。散会后与会人员纷纷离开会场,往对面一楼的餐厅聚去。张道然收理好笔记本和有关文件资料,提着公文包正要出会议室,镇党委办公室的曾国超凑上前来,悄悄地对他说:“张书记,湖北日报的冯记者在这里,安排在单间雅室里就餐,您能不能去陪他。”张道然注视着曾国超说:“他怎么还是来了?”昨天下午,曾国超接到县委宣传部新闻科长袁迎树的电话,说是省报记者要来采访小城镇建设的典型,以配合省委在这方面的宣传工作。张道然听到曾国超的汇报后当即对他说:“给县里回个电话,就说我们镇没有什么可采访的。”因为张道然知道县委王书记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好,如果再来吹嘘自己,不是更激起王书记的反感,王书记是卡喉管的人,就是登了报又有何作用,再说自己过去在县委办公室搞这种接待和采访工作觉得较烦的,他真的不想图这种热闹,还也许是这些年来仕途不顺,眼睁睁的见进的进了城,升的升了官,反正自己是不涨不跌,一块死铁,也没有什么扒路走关系的。张道然反感甚至厌恶这些,唯唯诺诺c阿谀逢迎的,不择一切手段向上爬。他好不容易拿到函大毕业证,可是现在又不讲文凭了;他好象看透了这一切世事,一切都没有什么意思;他只觉得自己的价值就在这个岗位上;他也时常告诫自己,知足常乐么!有了这个心态的人,工作和生活才那样充实,那样有滋有味。 曾国超还是劝慰似地说:“既然人家赖着不走,刚才还听了您的讲话,他还说很受启发,接触他们这样的人也没坏事,对我们的工作进展有恰到好处的宣传,也可鼓鼓基层同志的劲,也让外界社会更多的了解我们南桥镇,这对我们的工业发展乃至经济的繁荣也是有好处的。”曾国超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说多了,超出了自己的身份,便收敛了话语。张道然这才不紧不慢不骄不燥地说:“好吧,你去陪那个什么记者,我还有事。”说完,便健步离去。 半月过去,《湖北日报》在经济版里显要的位置以《金凤凰在展翅》(大县南桥镇兴办工业巡礼)为正副标目介绍了南桥镇的经验,署名记者为冯北平。曾国起拿着报纸反复吟诵,不知是欣慰还是惆怅,他真担心“人怕出名,猪怕壮”,因登了省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那真是自己的罪过了,他还是硬着头皮,将报纸呈给张道然看,并说:“冯记者硬是没有听进我的话,还是把咱们镇写上报纸了,我就怕这一吹,让那些吃卡要的部门拿到把柄。”张道然接过报纸后认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说:“不是在吹,还象那么回事。”曾国超见张道然没有异样的表情,心头才象是块石头落了地,然后说:“您发展镇办工业的思路是对的,措施是得力的,效果也是显著的,经冯记者的文笔一点化,果然不同凡响,而我整天跟着您服务,就是不能象冯记者样体会深层次的问题。”张道然说:“人家毕竟是省报的大记者,眼光就是不同。如果一个人能够多体会一点,就说明自己在不断地进步。当然,我们镇也有薄弱环节,农业税收任务的完成总是拖全县的后腿,说明在农业上没有突破。”曾国超忙说:“这也不是您手里的事,都是过去的领导邀功请赏,把基数抬那么高。眼下,农民种田也是六神无主,不知种什么好,也不能象过去只管种不愁卖,种田不怕亏本。”他见张道然没有什么表情,不知是自己说错了还是说对了,便停止说话闭上嘴,抬起右手向耳内抓耵聍,以此遮遮掩掩的。张道然将报纸递给曾国超,然后说:“唉,这些当记者的,就喜欢闻风而动,也不会考虑到负面影响。” 没过三天,县委办公室下来一名副主任,还带了一名副科长。他们向张道然通报来意,说市里决定在南桥镇开个乡镇工业现场会,并巧妙地说:“这次可是你们自己捅出的路子!要不是那冯记者,我们大家都清静,也用不了来给您们的添麻烦。”张道然却说:“您也别给我客套了,有什么要求和想法尽管说,我们照办就是了,既然市里决定在我们镇里开这个会,这可是市里的会,不能因为我这个人不喜欢热闹而影响了我们大县的形象。我们的工作就这个样,只是不能得罪了远到的参会客人了。”为此,张道然连夜专门召开了镇党委会,研究迎接全市乡镇工业现场会在南桥的召开,并组成了以丁玉辉为组长的筹备专班,曾国超负责准备张道然典型经验介绍的书面材料,镇里又特地成立了工业办公室,负责赶制有关工业生产图表和各厂的简介材料,并且作为镇政府的内设机构,把企业组的部分职能划分出来,工业办公室的主任由分管工业的副镇长宋军兼任。这样不仅就使南桥镇的工业工作的机构组织健全起来,而且管理工作也规范科学起来,并借现场会的契机进一步推动南桥的工作。 八月二日建军节刚过,南桥镇以崭新的面貌迎来了全市县(市)的书记和重点乡镇的书记及市领导们。上午十时许,十几辆小车把个小小的南桥镇掀闹得沸腾起来,小车接连穿过吴家巷街口,缓缓驶向街对河的碧湖宾馆。一时间把个窄窄的青石板街堵得水泄不通,民警们纷纷上街疏导。宾馆大门两边分别趸着“向兄弟单位学习致敬”和“祝各位领导身体健康”的欢迎牌。主楼上方拉着大横幅“热烈欢迎各级领导来我镇指导工作”。与会人员在宾馆只歇了下脚,便在荆州市委副书记高标宇的带领下,由南桥镇委书记张道然,镇长丁玉辉引路分别到几家相邻的工厂参观。每个厂大门前都有欢迎牌,进门还有接待席,专人负责给与会者每人发一瓶矿泉水,一份简介材料。与会者在边参观边议议,有的还在啧啧称道。参观结束,张道然已经转得浑身冒汗,那短袖白衬褂都显得有些多余,湿润粘身,不得透气。他悄悄地看了下丁玉辉c宋军他们那紧锁的领带在脖子上还那么怡然自然,他觉得他们比自己更适合这种接待工作,他们的仪表与这时代才真正合拍。 会议为了不增加基层的负担,也让与会人员有个良好舒适的开会环境,安排在南桥镇参观后,与会人员又马不停蹄地转到县城,下午再坐下来开会。县委王书记对张道然说:“都准备好了吧,一同上县参加会。”张道然望了下路边的黄布吉普车说:“准备好了,让客人们先走,我随后跟着。”王振坤似乎不满意地说:“我车上有位子,上我的车吧!”王振坤的书记专车是辆进口的本田王小轿车,鲜嫩的米色,牌号是鄂d60201,即1号车,据说值四十多万元。张道然一下就明白了王书记的意思,便毫不客气地从吉普车上拿了公文包,钻进了书记的体面车。浩浩荡荡的车队半个小时后就驶进了县城宾馆。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大家纷纷找到自己的房间,洗去风尘,在宾馆大餐厅就餐,市领导由王振坤等县级领导陪同在楼上小餐厅就餐。会议是经过特地安排的,与会人员是平常难接到的贵宾,招待费全由县财政承担,当然现场会的荣誉是招待费买不来的。一桌八个菜,还有脚鱼作头菜,大县的书记和县长在席间还分别给每席客人敬酒,以示礼节。就餐的气氛非常和谐,席间,大家也分别相互礼节性的敬酒,点到为止,毕竟都是具有一定级别的领导,没有象普通百姓那样划拳闹酒的热烈场面。饭毕,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张道然到服务台查看,见自己被安排到2024号房,他上到二楼,朝里边服务台的小女子喊道:“服务员同志,请开二十四号房。”他敏感到什么又马上改口喊:“小姐,请开二十四号房。”张道然又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人,便觉得自己太不懂时局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服务员还同志的。 下午二点钟,会议准时在宾馆的二楼大会议室召开。张道然作第一名典型发言,他介绍的题目是《解放思想办工业,探寻新路求发展》,从因地制宜上项目c优化结构闯市场c加大力度抓技改c强化管理增效益等四个方面作了阐述,尽管只有三千多字,但内容有观点c有事实c有效果,更有说服力,他的发言,搏得了会场的阵阵掌声。这一发不可收拾,大会后不少与会的乡镇代表主动贴近他,问他的真心话,要他传真经。张道然却谈然一笑说:“也没有什么诀窍,就是要敢想敢干,没有干不到的,就怕想不到的。”接下来,报纸上c电视里就少不了南桥镇工业的形象以及南桥镇委书记张道然的形象。然而那些高超的新闻炒作家觉得写工业没有什么新意了,就把新闻视角和笔尖转到了人物上。南桥的工业是靠人发展起来的么,首推就是二万多人之首的张道然了。当然,张道然不会把自己当成国宝熊猫胖胖来让游人观赏的,对所有要采访的记者,他都一一拒绝接待,只字不提个人的事迹,连饭也不陪人吃。他越这样回避越让人感到他神秘,越要将他倾注于笔端,以将他的精神风范和工作气魄展示世人,于是,他成了新闻最抢手的卖点。随后,有《生命的承诺》c《你是一团火》c《托起古镇的灿烂》c《烟囱里飞出欢迎的歌》等为题,副标题是记南桥镇委书记张道然的作品见诸报端。一位小乡镇的书记张道然被笔杆子们描绘得象神仙起来,在大县领导的讲话,县里的工作总结里,也都引用以张道然这个典型来推动乡镇工作。一时间,张道然成了基层干部的偶像和精神支柱。然而,张道然自己也被炒作得有苦说不出,有时到县里开会,想在家里躲两天再回南桥的工作岗位也不成,还有那农业税的任务,也只好拉了工业税来填空,完成县里的目标,项项工作象连环套逼得他不敢怠惰,更喘不过气来,连梦里都在工作,这样的日子真正的锻炼人啊! 一次,湖北省委书记关贾路过南桥镇,他象微服私访似的,寻在街边一“好再来”小馆就餐,就听到人们有称赞张道然的,有的说:“张书记就是务实,一个月就办成一个厂子。”有的说:“深圳的老板都敬重张书记,不象那种吃喝的干部,和他打交道,就受到感动。”也有的说:“从没有听说张书记的家务事,好象南桥就是他的家,他是国家的人,党的人,是南桥父老乡亲的人!”关书记一行四人吃了几个南桥的特色菜,油炸豆腐丸c葫萝卜炒羊肉c卤蓑衣豆腐干和一碗沙锅煨藕汤等,每人一小碗饭,才花了二十三元钱,结帐的俊俏秘书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反问了一句。利索的老板娘却说:“我这店虽小却也文明经商,不会收多不会收少,不搞赊帐,万一你觉得我收多了,你可以去问问其他的店。”俊俏秘书忙说:“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老板都觉得您这里菜味可口。”老板娘又说:“你们是来我们镇办厂的老板吧,你们一来,我就看出来了,我们张书记说了的,做生意不能赚黑心钱,人家说我们南桥人狡猾,我们名声不好,您要给我们正正名,我们不是狡猾,是聪明智慧,或者说是精明,是我们有市场经济的头脑。”俊俏秘书没有时间和她调侃,便道谢告辞,随关书记等欣然离去。然而,他们都在心里说,真是名不虚传的经济实惠,名不虚传的南桥张道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 天时地利人又和风调雨顺真大县 县长办公会议在县政府五楼会议室整整开了一个上午,这是新的一届政府的第一次会议,主要是研究正副县长分工的问题,正副县长共七人一个不缺全都参加了会议。会议由县长郭道武主持,副县长卢祖鑫c杨国标c蔡传华c朱思杰c颜家敏c张道然等在坐。同时,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周国庆列席会议,作会议记录。张道然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脑神经在三个多小时里没有打一秒钟的岔,全力围绕会议内容运行。他不停地思索,不停地记录。俗话说勤笔免思,这也是他在县委办公室工作时养成的习惯,就是在当了一个地方的主要领导后,他的记录仍不比秘书的闲。郭道武宣布他分管大农业,即农林水c防汛抗灾c乡镇企业c减轻农民负责等工作。在征求分工意见的时间,有的副县长提了建议,而张道然不仅没有异议,还表态得很干脆:“力争搞好本质工作。”张道然是在昨天结束的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上新当选为大县副县长的。这次人代会开创了先河,对副县长进行差额选举,八名候选人选七人。张道然作为候选人,在内心里确实激动了一番,他冷静地估量了一下竞选形势后,认定自己只不过是陪衬对象,其他七人有五人是原副县长,一个还是省里下派的科技副县长,再就是他张道然和周国庆两人是提升对象。周国庆尽管不是副县长,已是县委委员,县委班子里的人,过去在县委办公室里也是他张道然的科长。因此,他对副县长一职确实不敢奢望,事情偏偏出乎人的意料,四百一十二名参会代表投了张道然二百五十八票,而投周国庆的二百一十四票,四十四票之差让大县的历史选择了张道然,大县的人民选择了张道然。周国庆落选了,步出县大礼堂的时候,张道然刚好与他同伴。张道然主动喊了声:“周主任。”周国庆没有丝毫的忌妒表情,而是笑微微地说:“道然,祝贺你呀!”当然,周国庆的内心是极不平衡的! 张道然下楼梯的时候,才想到自己是凭南桥工业办得有特色而升迁的,郭县长却分工自己管农业,还说是县委常委的集体意见。他自然知道按常规都是末位副县长管农业,他这个末位副县长是不可能跳格管工业的。就大县的农业而言,在市里省里乃至全国都闻名的,不愧农业大县的称谓。全县粮食总产连续八年在全省夺冠,在国家女排连续三年夺冠取得三连冠美誉的同时,与其齐名以“连冠”之誉登上了《人民日报》。一九八五年还被省政府列为国家商品粮基地建设县,这就是说大县抓粮食生产的路子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了。而张道然的心里却矛盾着,抓粮食低效益甚至赔本生产与抓经济作物要高效的矛盾,“以粮为纲”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几十年来的“安邦”结晶,也是大县领导人向市里升迁的光明之路。这时,周国庆走下来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张县长,您的办公室?”张道然听了,忙不习惯地笑了,是周国庆过去都喊“道然,道然”的听顺耳了,一句“张县长”反而象和周国庆隔远了,便说:“不忙,等我到南桥把手续交了,正式来报到了再说,办公室也不必那么讲究。”他下到一楼经过值班室时,值班办事员喊:“张县长,刚才有个姓向的人打电话来,请您回个电话,我问他,他说不打扰您不让您接电话,说他的电话号码您知道的。”张道然听说是姓向,便和周国庆对了下眼色,知道在县里和他有往来的姓向的,一定是向志清,前天还关心过他的竞选。张道然念在县委办公室的启蒙师之情,尤其是当了党委书记后,尽管老向已退职在家,在每年春节期间或前或后都挤时间上门拜早年或拜晚年。向志清自然没有见外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得意门生。张道然立刻想到一定是他为当选副县长的事而祝贺的,便到值班室里去回电话。 张道然在打电话,周国庆在和值班人员聊着。张道然说:“不行,怎么能吵闹您老呢!”向志清在电话里使足了中气说:“你总不该拒绝我这个局外老头子的邀请吧,不会嫌弃我的寒舍陋室和粗茶淡饭吧。”张道然听老向这么说,不好再推脱,便又给家里打电话说:“我中午有事,不能回家。”周国庆笑着说:“张县长的家庭观念跟工作观念一样的强啊!”他俩说着话便往政府大院的大门走去。出了大门,张道然不见周国庆,便自个地走大街边的人行路向县委大院走去。县委大院与政府大院相隔不到半里路,一路上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张道然似乎有了回归的感觉,好象十五年前离开县城时就有了回归的感觉。大街比十五年前更整洁了,房子比十五年前更高大现代了,街市比十五年前繁华多了。张道然好一阵心旷神怡,轻盈脚步。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的县委会,依进院路旁的几栋办公楼静静的。还是在这个原址,大门垛经重建后而高大雄伟,连进门的值班室也是宽敞明亮了,不象过去矮小而阴暗。张道然走进这个曾经工作过多年的大垸,只是眼下才觉得它不是过去的县委会,它现代c它气派c它如回家那样亲近人。其实,他经常来这里开会,可从没有过象今天在心底里有这么大的反差,他径直向后走,去向主任向志清的家。老向还是住在曾经时兴过早已陈旧的地处后排的套房里。室内的墙壁c家俱用具,就包括他家的俩位老人都是显得那么陈旧和老态,简直是灰暗暗秋风已去的氛围。张道然进屋时忙亲情地喊“向爹!”,老向喜出望外,过去的下属,眼前的副县长大人风度翩翩地光临,一下给老人脸上和整个屋子都增添了不少的光彩。老向忙对老伴笑咪咪地说:“吴奶奶,我们准备开餐了。”老向干了十二年的县委办公室主任,任了八年的县委委员,终于没能晋升到县领导的岗位,而带着无限的遗憾退出了政治历史舞台,他欣喜地迎接张道然,那向后疏理的花白的头发,突显出发亮的额头,老人一高兴那额头上竟呈现出几道深情的沟壑。张道然见小桌上已摆好了几小碟菜,还有小酒杯和瓶装酒,很内疚地说:“真不该让您们劳事的。”他象回到家那么随便地来到桌边,又说:“好,今天和您痛快地喝一顿。”向志清忙笑微微地说:“你饿了吧,别慌,还等一个人。”张道然听说还等一个人,便显出惊异的目光,又觉得自己太冒失了,说了那么多不妥贴的话,原来,向爹不是专门为自己升迁而请吃的。向志清见他脸上布了疑团,便说:“不是别人,是周国庆,周主任,他怎么也忙上了,比你还迟到。”不一会,屋门被轻轻地敲响,吴奶奶忙去开门,果然是周国庆笑嘻嘻地进门。向志清见他俩只点头打招呼,并没有那种渲染之情,就忙请他们到桌边坐,并说:“随便聚聚,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不过,你们一来,我就象又回到了那个革命的年代,激情奔涌呀。嗳,再怎么奔涌已是落日的晚霞,有光而无热了!”他的几句话,一下又把气氛融洽了。 这个孤独又似乎被遗忘的房子一下热闹起来。周国庆也客气地说:“太不好意思,劳神您老了。”吴奶奶却笑得咧嘴说:“老头子就盼着天天有人能上他这里热闹呢。”向志清参加革命期间一直未娶,直到解放后转到大县地方工作,才娶了比他小五岁的县人民医院护士吴素娟,偏偏他们又没有生育,他河南老家的侄子侄女还不时地来信来电话慰问,算是一种心灵满足。老向正要启开瓶盖,周国庆忙说:“向爹,你慢着,家里有没有散装粮酒。”他明了地说:“哦,你们不喜欢喝这个,白酒没有,倒是有小作坊粮酒泡的药酒,那是我活血治风湿的,是县中医院邓医生专门给我开的方子,你们看。”老向搬出药酒瓶,那种可装五斤酒的玻璃盖的玻璃瓶,他俩几乎同时说:“好!”老向看他俩口味一致了,便倒出一大杯茶黄色的药酒。周国庆忙端过来斟到张道然的小杯里,又向老向斟,再给自己斟。老向却说:“怎么好让你来呢?”周国庆说:“我来正好,您年岁大,又是我们的老领导,我来提壶是最好的,总不能让张县长来吧。”老向说:“嗯,你位置摆得蛮正,就这好!”他坐下后又说:“你们俩人都是我过去的同事,工作又都很有成效,我为你们高兴,我老头子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工作顺利。”他还想说“家庭幸福”,却知道张道然老家里还住着一个老婆,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下肚,忙端杯和他俩一一碰杯,然后一口呷下。一杯酒下肚,血液涌动起来,他们的话语也多了起来,无拘无束起来。 老向嚼下一口菜,放下筷子问:“道然,肩上的担子重了,分工管什么呀?”张道然说:“管农业。农业在我们县的确是幅重担子。”老向又说:“我们县里这些年总是跳不出抓农业的圈子,农业可坑苦了大县人民,我这么说你们可能以为不在职了说的牢骚话,当你们在职时不敢说,也不得说,你们看周边的仙桃c潜江等县(市),在七十年代的大荆州家庭里,和我们是同一起跑线的,改革开放后,人家听到赛跑鸣枪就迅速崛起了,跑到我们前头十多年了,大县是我的第二故乡,可以说是我的最终归宿之地,我对大县的感情深,现在我们县委要赶紧警醒,奋起直追,把经济搞上去。”周国庆忙接过话题说:“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是这个道理,这堆成山的粮食就是压在我们头上喘不过气来!向爹,这几连冠的美名也还有您笔下生的光辉,您还因此被《湖北日报》评为模范通讯员呢!”老向带着红晕,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并说:“罪过,罪过。现在我是局外人,才看清这个问题带来的后果。道然,张县长,你也不能就农业抓农业哟。”张道然忙说:“向爹,就叫我道然多亲近,何必又把我们分得那么开呢。”他们吃喝着聊着,最后,老向有些昏昏入睡地说:“你们俩过去同过事,现在是上下级,我相信国庆一定会把握好分寸的,我这个局外老头子今后更不会干预你们的政事。”不要一餐饭的功夫,不要老向把话说明白,张道然似乎早已悟出了这餐酒饭的真正意味和向老的良苦用心,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张道然在南桥清清爽爽的交接和悄然无声的离去给南桥人民留下了无限的思念。几个厂家的厂长筹划好了为送张书记的送别宴时间表尚未实施,张道然却带着一箱笔记本和简单的生活行李回到了县城的家,又在副县长的岗位上走马上任了。他没有守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和汇报材料,他单独的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他深知春耕在急,虽然县委对今年的农业盘子定了,符不符合实际,怎么落实都不是几个会能解决的。他选定的第一站是深入到十多年前驻队蹲点的桐梓湖村,作些实际调查,同时看望住户刘忠国及其乡亲们,他在那个水乡湖村曾经度过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岁月。他荣归故里,心襟象宽阔的湖面,清风碧波,一望无垠。他伫立在刘忠国的墩台上,欣赏着刘忠国的五间新瓦房,过去的泥墙破壁荡然无存了,那过去的泥砖是用木框盒将黄泥筑成一二十斤重的大土块,待其晾干后,再砌成土墙,自然比此前的茅草屋壁要强十倍。刘忠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儿子泥娃已成婚,有了小孙子,取各刘卓。刘忠国清张道然进屋里坐,他却眺望正待翻耕的田野,贪得无厌地看够。 不一会,村里地支书来了,还是过去的刘云山,他也是老当益壮的模样。张道然看着一下聚来这些老熟人,真正老了的熟人!就是他们年岁增长了,而他们却一直守在这水乡湖区,休养生息,多么纯朴的中国农民,象没有思维的沙漠骆驼,他们无怨无悔,勤扒苦做,追求着期盼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下一代人成长起来,让他们好心安理得离这个世界,就象庄稼一茬接一茬的,割了一茬又一茬的。刘忠国的话打断了张道然的这种感慨,他说:“张主任,您一走就是十多年,我们还常念叨着您,还讲着您给我们讲的那些逗趣的鬼怕人c人还咬狗的故事。”刘云山忙说:“忠国,不是张主任,是张县长了,他现在是我们的县长了。”刘忠国更兴奋起来,欣慰地说:“有您当县长,我们就有盼头了,现在搞什么市场,田里也不知种什么好。”张道然插着他前面的话说:“是县长的助手。”刘云山忙说:“是副县长,正县长也好副县长也好,在我们老百姓嘴里就都是县长。”张道然便问:“你们的农商合同签了没有?”刘云山忙答:“签了,还不都是老套套。”此时此刻,张道然和他们聊着,过去柳莹来此看望他,冉腊娥来此看望他的情景都呈现于他的眼前,就象昨天才发生的事。他思绪万千,觉得愧对她们,她俩都是他心中的好女人!刘云山见张道然在蹙眉思考着问题,便建议说:“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活人总不能让尿弊死吧!”他不再往下说,张道然侧头望了一下他,说:“你的话有些道理,在农商合同之外,我们可以根据市场的需求来调整种养结构,我们要跳出传统的自给自足的农业格局,提高农业的商品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富起来,早日奔小康。”刘云山听了张道然的话,似乎心里开了窍,大胆地说:“我冒犯地说一句,我们能不能不种那么多粮食,将过去围湖造的田退湖算了,我并不是否定您过去在我们村的功劳啊!不过,听说横沟乡去年引种大蒜丰收了,堆成山的大蒜籽象买臭狗屎的没法销,农民就把它推到乡政府去扯皮,是政府号召种的,要政府赔偿经济损失,这结构调整也是够难的。”张道然沉思了好一会,说:“这些粮田是过去广大贫下中农与天斗与地斗好不容易改造过来,至少在近些年不能将好好的良田毁了,我们大县是全国闻名的商品粮基地,在这个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不能含糊,我刚才说了,在农商合同外,你们可以放开手脚,甩开膀子,想怎么调整就怎么调整,行政干预得逐步减少。” 既然事情已经扯开了,张道然便顺着乡亲们的话,因势利导说:“你们还记得过去冉毓敏老书记的话么?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当憨,当时的老公社还批评过他的这种思想,而我的观点不同,我理解他的这个憨是敢闻敢干,你们可知道拱界虫的故事?”忙有人说:“听过,听老辈人讲过。”刘云山忙拦住那人的话狠狠地说:“听过!你讲讲,讲不上了吧,插嘴抢舌的,还是请张县长说说。”张道然环顾了一下大家期盼的目光,就讲了公元一九二八年清道光元年监利朱河的朱材哲到台湾宜兰县去做官,一上任就碰到一个与‘神虫’有关的官司,‘神虫’将严严实实的田界拱得千疮百孔,使粮食无收,闹得农民生活无着落,官府征粮无门。更厥的是农夫捉到‘拱界虫’后,又不敢伤害,只得偷偷放入别人的田里,由此引起斗殴,还闹出人命大案。朱材哲查清案由,原来‘神虫’就是他家乡的鳝鱼,便从家乡请来名厨做成皮条鳝鱼,并当众宣布将‘拱界虫’开刀问斩,让人们美食一餐,现在这道菜已走出了国门,成为外国人都亲睐的美味佳肴。”张道然最后说:“我们湖区就有这种能带我们走上富裕路的‘神虫’。我们在完成农商合同的种植以外,可以发展养殖业,就养鳝鱼么,城关就有个何老板靠贩运鲜鱼到广州到深圳发了财的,‘神虫’在广州c香港都吃香得很啦!”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座谈探讨,张道然对这个村确定了“传统种养攻高产,名特新优抓发展,面向市场争资产,科技兴农奔小康”的经济发展思路,并作为他今年抓农业对全县的指导思想。他指导全县在稳定粮食生产的同时,狠抓结构调整,发展经济农业,在全县掀起“四改”:一是改变市场,形成区域特色;二是改良品种,大力发展名特优水产品养殖;三是改造低湖田c冷浸田,尝试退田还湖;四是改进科技投入,发展立体养。时值一九九三年全省综合实力排名,大县列居十八位,比上年跃居六位,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二十点三九亿元,农业总产值十八点二九亿元,明显高于周边县(市),地方财政收入七千五百九十八万元。然而,据统计部门报通称,与全省十强县(市)比也反应出明显的差距,特别是农业的比重高达百分之四十八点一,而十强县(市)的只有百分之三十一点四三。张道然看了这个通报,横竖想了很多,觉得字字刺眼,觉得农业的成绩就应该肯定,工业和其他经济的差别就应该明确的指出来,何为“农业比重高了”呢!他甚至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和统计部门的同志交换一下意见,指导他们扭转看问题的角度,表述准确的文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悄然嫁女暗落泪笑脸冷心度余生 眼看友琼的年纪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人生的自然规律。近来,冉腊娥心里总是撂着女儿的事,好象胸口压了块石头,但又不好说出口。毕竟女儿也随她爸去了,在县城生活和工作,一切有道然和柳莹照看着,自己要过多的关切,不是会破坏他们的家庭关系么,而女儿毕竟又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冉腊娥这样想着,然而还是禁不住把今天刚回乡的女儿从头看到脚,要把女儿看个透似的,越看越觉得简直就是过去的自己。红晕的脸蛋,深秋的水眼,隆起的胸脯,娇俏的身段,还有厚敦敦的皮凉鞋。张友琼也在仔细猜磨着关爱地凝视着母亲。这些年来她一直寡守张家,与公公相依为命,还种着几亩责任田,苦撑着张家的门面,才四十多岁,已是满头花白,脸面铜板。她特亲热地翻着亲娘的双手,厚厚的老茧显得有些麻木。她亲娘终于喊出:“真是我的琼儿回来了”一语简直让她滚出了热泪。她母女俩都为了不让对方激动得伤感,都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冉腊娥让女儿坐下后说:“你是庚戊年八月十五生的,已有二十五了,不迟了,嗳,你有爸妈无微不至的关爱,自然也用不着###心的,你也不必在乡里这么受苦,你能过好日子,我就高兴,我就满足!” 友琼又拉起母亲那僵持的手血液沸腾,婉委地说:“姆妈,您可别这样想,我是您唯一的命根子,我怎么能少得了您呢?爸爸妈妈早就催我来,刚好今天星期天,我回来看看您,特别是我的婚姻大事,也想听听您的意见,就是去年同我来的那个翔宇,上次回来您问我,我们还没有正式确定俩人的关系,就只说是同事,所以没有向您说明。”冉腊娥笑嘻嘻地说:“你娘我不是憨巴,我早知道是那么回事,我一眼就看出那孩子不错,蛮厚道的。”友琼又愉悦地介绍说:“他和我同龄,是大学生,在团县委工作,就是县里的共青团,我想把我的喜事到家里来办,这就要劳您的神了。”冉腊娥忙说:“这么,这是我的义务么。”她的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又沉缓地说:“不行,不行,我老了,没有那精力,是你的爸妈想省这个轻,万万不能,既然你在他们跟前过,就应该由他们操办你出嫁。”友琼却说:“不是他们推卸,是我想让您和我分享我的幸福和喜悦,我毕竟是您的亲骨肉,养女就要知母苦,是您一手一脚把我养大,我大了又抛下您去了县里,我每次回家,您都是笑脸迎着,我真不知这日子您是怎么熬过来的。”友琼说着说着,看着母亲那呆滞的目光和失魄的面容,便禁不住的流出了热泪,她又赶紧掏出水红色的手帕拭泪,手帕是翔宇赠给她的爱情信物,她平时是舍不得用的,今天回乡特地带在身上以慰思念。她睁大发红的眼圈,见母亲泛黄暗淡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亮光,那是日光月华里磨炼出来的光亮。此时,她多么希望看到母亲能当着女儿的面酣畅地流出那久久酿成的酸泪,可母亲始终没有那么做,那样满足女儿。是的,这么多年使冉腊娥的感情打造得坚毅起来,就是最伤感时那泪水也不会轻易脱眶而出的。此时,她更不忍让女儿看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她是强忍着,佯装安静。友琼更是心如刀绞,她只好起身去屋后的半体厕所方便,以躲过情感的挑战。 天空的西边陡起乌云,盖过树梢,盖过屋顶。屋内的光线暗淡起来,被凝固的空气沉甸甸的压抑着燥热的人们更喘不过气来。冉腊娥不时看着屋外的天气变化,又不时地瞧瞧女儿友琼那说话时甜得可爱的模样,自己的脸面变得乌云笼罩,坐立不安地挪动着身子,起身说道:“天要下跑暴雨了。”她丢下这句话便赶出门去。友琼没有在意母亲的举动,她母亲离去后,她便也起身出后门看望猪圈内那白毛红皮憨睡着的家伙们,乌黑的天色并没有闹醒它们。她抬手仔细地点数了一下,大小共16头,大的至少超过200斤,小的不会轻于80斤。她想看看它们贪饕的馋食景况,便从大水缸里舀了泡好的饲料倒进食槽里。那头瘦长的猪一下翻身起来,来到食槽边,大嘴大嘴地吞着,其它猪听到“呱呱”声不得不站起来挤到食槽边。友琼心想它们一定是误以为开餐的时间,生物钟定乱套了。友琼看着这些挤得“嗯嗯”直喊的憨东西,为它们的憨笨而不由地笑了起来。不一会,槽中的食物被抢光,友琼又准备用勺子去舀,忙又停住了,她不想让它们吃多了,象人样夹食了不消化,拉肚子更不好,本来一天可长一斤多,拉了肚子反掉一斤多,那养猪的收支帐就不划算了。她上次回家听母亲说过要保证每天都长,喂猪才能赚钱,如果生病,甚至诊不好,那发起猪瘟来,连本都要丢。母亲还说过老辈人喂猪讲运气,现在喂猪是讲科学,讲科学才能只赚不赔。 不一会,屋上响起粗壮的丁丁雨点声,夹杂着刮起的呼呼凉风。友琼###着这凉爽而芬芳的气息,这雨水盖掉了猪粪的骚臭味。突然,她想起了母亲,忙回到屋里,又寻出大门外,仍不见母亲的行影。她凭着自己的判断,便顺着大路向自家责任田的田埂赶去。只见母亲正在风雨中收理割下的稻子,将其扎成捆,趸到田埂上。友琼毫不犹豫地下田帮着捆稻子。冉腊娥忙大声说:“友琼,你回去,淋了热雨要生病的。”友琼说:“你不怕生病我也不怕。”冉腊娥听着女儿那贴肉的话,溢出的泪水和雨水混为一体。雨越来越密,越来越大,丝毫没有止住的迹象。眼看女儿的套裙被淋湿紧贴到身上,冉腊娥只好舍下心爱的稻子,就此收手,邀女儿一起回家。友琼却不忍心,稻子上凝聚着母亲的汗水和希望,便说:“这稻子不抢起来,被雨淋了不是投劳白费了。”冉腊娥说:“不要紧的,这是六月天云层里的跑暴雨,一会就停的,不会影响什么的。”友琼也担心母亲被雨淋着,便上田埂来,穿上皮凉鞋。她才走几步,却沾着泥水难以自拔,她又只好将鞋提到手里,跛着脚似地的向回走。她看看母亲脚上的老式塑料凉鞋,走起路来却无妨碍。此时,她觉得自己在母亲的面前显得那么瘦弱无能,缺乏在不良自然环境下的自我生存能力,自己还要逞强帮母亲的忙,多么可笑呐! 母女俩湿漉漉回到屋里,张凤国已从纲要河里打猪菜回到家里。友琼忙惊喜地喊:“爷爷!”张凤国也高兴得痛爱地说:“琼琼回来了,看身上都淋湿透,快去换衣服。”冉腊娥忙说:“家里还有你过去穿过的衣服,我去找出来你换上。”母女俩先后进内房去,冉腊娥从衣柜里拿出舍不得用的枕巾擦去头上的雨水,然后自己再擦再换干衣服。友琼穿着那套褪色的白衬褂和米色的长裤,仿佛又回到了那过去在家里的日子。此时此景,为爷爷和母亲生活在乡下这样的环境里而心怵。冉腊娥却笑着说:“你穿上过去的衣服还蛮得体蛮顺眼的。”友琼向后拢了拢秀发,感触地说:“我看您把那田不种了,就养几头猪,到时候还可扩大成养猪场。”母女俩说着话出房来,张凤国望了下友琼说:“真是小孩说话!庄嫁人把田不种做什么呵,那每亩两三百元的提留谁替你交上。”友琼还是不解地说:“一年不就千多元,我全部替你们交了,到时候让爸爸给下面的干部说说,说不定分文不交呢。”冉腊娥却说:“你娘我是贱命,劳累惯了没一点病,这怎么可能,种田还粮,从古到今,天经地义,再说我们也不能因这点子小事情影响到你爸爸,让他为难。你过去不也不肯进城吗,我们种田不一定不比你爸爸轻松自由,他搞的事是大难事,那叫我是生出十个脑壳十双手也怕搞不好的。”冉腊娥见女儿没有发表异议,接着又说:“我总是担心着你爹,你爸爸,你做女儿的在他的身边要细心要会体谅人,我是了解你爹,不,我怎么老这么称呼改口不过来,你爸爸工作起来是不要命的,你要时刻提醒他,多关照他点。”友琼见妈的处境这般还惦记着爸爸,心想这是谁跟谁呀,不禁一股辛酸涌到心头,晶莹的泪水渗出了眼眶。这夜,友琼和母亲同床促膝谈到鸡鸣。 友琼的婚嫁之日很快确定下来。公元一九九六年的元旦是乙亥年的冬月十一,在时下人们淡化了大婚之日选“一”的节日里,柳莹偏偏坚持将女儿友琼的结婚之日选在元月一日这天。她的理由很简单,而使友琼无话可说,她说:“你爸爸是县领导,你和翔宇都是机关干部,还有我也是县经管局的工会干事,我们可称得上是革命之家,我们的处事就不能落入俗套,要显得高雅。元旦嘛,美好的开始圆满的婚姻。”张道然的乘龙快婿翔宇姓韩,老家是下面北市镇,紧临洪湖的刘市。他一九九一年湖北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大县师范教书,随后被选调到团县委,而且近来张道然建议他下到乡镇去工作,到基层煅炼自己。韩翔宇和张友琼的缘份,源于团的工作开展之中,还是友琼认准了他是年轻人###类拨萃者,主动亲近他,在他俩的关系确定后,他一下就成了她家的半边之子,经常吃住在她家。前年,县经管局做了宿舍楼,张道然毅然决定不在政府大院内住“县长楼”,而住进了经管局。柳莹和张道然结婚后,张道然还在南桥镇工作,县委农工部的同志帮忙将柳莹调进了经管科(当时没有升格为局)。现在翔宇的婚事不仅全由张家作主,而且新房也安排在张家。翔宇在县委会里只住一间20多平方米单身房,这半边子又将变成上门子了,自然翔宇的父母既省事又高兴,乡邻们更羡慕他家找了户好亲家。 早盼晚盼女儿婚嫁良辰吉日的冉腊娥,将自己多年积攒的钱揍数,又找屠宰老板借了一千八百元,揍齐一万元交给公公,含着泪说:“爹,友琼的婚事我是不能去参加了,这钱是我做娘的一份心意,劳您给带去,给他们去置点作用的东用。”张凤国愣地望着儿媳,不想接过那一叠百元钞票,忙说:“你不必担心他们的钱,这钱你还是留作后面过日子吧!”冉腊娥又自愧地说:“爹,您别怪我平时生活过艰苦了点,我为的就是这一天。”张风国潸然地说:“琼儿娘,这些年我多亏了你的照料,我都不知怎么谢你呢,哪能怪你呢,我就是死了后,定要保符你的。”冉腊娥也说:“您别这么说,您赶早儿就去县里,替我把这钱带去,帮我了了这心愿,我早说过,我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鬼,我就是您的亲女儿,您可别把女儿看外了。”说着说着,公媳俩竟情不自禁地伸过手握得紧紧的。冉腊娥立刻悟感到什么,忙抽回手,将桌边的钱拿起来塞到张凤国的手中,自己含泪离去。 张凤国去了县城,家里变得可怕的寂静起来。冉腊娥把孤独的寂寞掩藏到劳动中去,她忙着麦田里的活,又忙着猪圈的活,最后才去忙自己的早饭,她习惯地又拿了两套碗筷,坐在饭桌旁,痴痴地望着门外,没有一点食欲,觉得这世界的一切是空空的。她的思绪在驰聘,此时友琼应该是穿上了艳红而漂亮的新娘礼服,脸上唇上涂上了杏红胭脂,如画中天仙一般,当然再不兴过去的用绳索和白粉扯脸那一套了。她想象着,心中的友琼就出现在了眼前,笑盈盈地亲热热的叫她“妈妈”,不是叫她“姆妈”。她心中好一阵惬意,好一阵自豪,好一阵得意忘形的伟大。她心里更明白,女儿马上就要离家嫁人,耳边好象已响起了迎亲的鼓乐声,记起那些女儿在家的日子,管教过她疼她恨过她的那些情景,她就止不住要落泪。她心里明白,女儿马上就要离家嫁人,想象着那些女儿在婆家要操持家事过日子的情形,再不能象在娘家父母身边撒娇受宠,要开始女人的酸甜苦辣,她止不住要落泪。她心里更明白,女儿马上就要离家嫁人,而不是自己亲自送她出门上小车,她更是止不住地哽咽着股股酸涩的热泪! 县经管局的院落位于新修通的宽敞的江城大道旁。尽管是十冬月里,元旦也没有节日的繁闹喜庆气氛,天气冷叟叟的,房地干枯枯的。然而,大红的对联,常绿的树叶,贺喜的人们,把个不大的经管院落渲染得象过节一般的热闹。张道然住在二单元的三楼,在这个单元的门楼两边贴着:“佳节贺佳期佳女佳男成佳偶,春庭开春宴春人春酒醉春风”;在三楼右边房门两边贴着:“牡丹丛中蝴蝶双双戏舞,荷花塘内鸳鸯对对鼓歌”的大红婚联。他们的住房是三室一厅,前一个月张道然就从大房里搬出住到隔间的小房里。柳莹是总指挥,将大房进行了吊顶,贴木砖,做喷塑,装彩灯,花了大几千元布置得象豪华的包房舞厅一般,用作友琼他们的洞房。这时,柳莹正忙着接待前来贺礼的客人,友琼和翔宇在忙着收洗打扮。友琼的几个好女友忙着新房的摆设c床被的铺垫,那个负责铺垫床被的是特选的,要求是生了男孩的女人。据说是民间女人们传下的规矩,是图吉利,早开花早结果,就是早生子吧。张道然却象局外人似的去了政府他的办公室处理公务,因为家里有经管局的人帮忙主事,再则县纪委早明文规定副局长以上的领导干部不能请客,否则要受到查处。张道然早就和家里人打了招呼:不得收受人情!然而,那些信息灵敏的人士,那些热心快肠的人,硬是将贺喜的红包往柳莹的手里塞,弄得双方怪难为情的,说是瞧不起人什么的。所以,张道然去忙公事,以免陷入世俗事务之中。 酒席定在不远的唐人街酒店,开始只订了八桌,还不到十一点客人蜂涌而至,越来越多,柳莹这下急坏了,只怪自己态度不坚决,又收了少数感情难却的人情,眼下人情退也不是,收也不是,主持见柳莹愁苦着脸,便说:“柳莹,既然客人来了,又是吃饭的时候,总不能将吃饭人拒之宴外吧,不如和酒店老板说说再增加几桌。”柳莹急煞中没了主见,只好说:“嗳,只有这样,你去办吧。”她又喊住主持人说:“就加二桌,十分十美!”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纪委的文件规定不能超过十桌,只要请客不过钱是不会遭人非议的。到了开席的时候,客人和帮忙的人一共座了十四桌。柳莹此时只好去坐席,没法点数多少桌,也不过问主持人。新娘新郎分别各坐一席,柳莹突然自我宽慰地想到此是男女两家的客,一家不超过10桌,那两家就可以不超过20桌呢!她终于心安理得地接受人情,接待客人,还在主持人的陪同下,一席一席的敬酒道谢。席毕,新娘新郎分别被扎了彩的小车接回家。因县城禁鞭,他俩双双鲜艳夺目c光彩照人地在文静的氛围中翩翩携手步入楼门。五彩碎纸从天撒下,世界瞬息变得五彩缤纷起来,好不欢喜,好不气象。新娘新郎在人们的簇拥下步步登高,飘然若仙,迎进洞房。他俩没有举行结婚礼仪,也没有上头送彩礼,一切从简。只有那些少男少女狂欢般地在新房里闹房,什么交杯酒,什么嘴啃吊瓶,什么俯衣抽枕,什么鸳鸯戏水等等,等等。真是闹得无休无上,欢天喜地,天翻地覆的,令新娘新郎无所适从,昏昏然然,给闹友们其乐无穷。夜深人静,天地疲倦,人群才罢休散去。今夜已不是他俩真正意义上的新婚之夜,此前的一个多月,她和他已经尝试了那人生的第一次。友琼久久不能入睡,她不是兴奋过度难以平静,而是惦念起远在乡野的母亲一一冉腊娥。翔宇主动铺开新被,又替她解开外衣,在霓虹灯下进入被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三十 闻名遐尔薄荷香茅塞顿开诱人往 一个偶尔的念头,张道然对小车司机说:“我们先落一下程冯乡再回县。”司机小刘答应着,然后说:“程冯派出所出名,所长升了副局长;程冯中学出名,县城里好多干部都把子女送到那里住读,为的是能考上大县一中,硬是让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毛孩子体验离开家的甘苦,由小皇帝贬成小囚犯。还听说程冯供销社也不错,在全国出名,上次国家体改委的副主任叫什么光辉的特地光临,还是三级保卫,县公安局的警车开路。”张道然侧面望了下手操方向盘,双眼注视前方的小刘说:“等会到了程冯,我们也去供销社看看。”其实,张道然要到程冯,想的就是去供销社看看。因为他既不管财贸,又不包程冯乡,专程看供销社似乎有些不妥,所以只好找个借口,从市里开会回家顺路去看看,还因为供销社是服务三农的后勤部门之一,什么农药化肥,什么产业化,农业要发展繁荣,少不了供销社提供后勤保障。他毕竟是分管农业的县领导,少不了有关部门的配合支持。 程冯乡位于大县西北部,街道由新老两部分组成。乡政府机关坐落在宽敞而具有时代小城镇建设特征的新街旁,据说正在向乡改镇努力。往西直角向东拐顺灌溉渠的街道旁便是长达两百多米的供销社的机关,厂房和商店等,一直延至老街,老街上还有公私合营时收归的私商门店。张道然在程冯乡乡长贾春生的陪伴下,驱车来到供销社。供销社管机关的副主任林志懋赶下楼下,迎接他们。供销社的机关院子不大,中间一株高二十多米的葱翠的迎客松,树下花坛上栽着各种花草,有红的,蓝的,黄的,白色,彩色的,大的小的花朵。场子的周边挨围墙还有茂盛的树木。贾春生忙介绍说:“这是县里的张县长,从荆州开会回来,路过这里来看看。”他的话基本上是按照张道然的意思复印的。林副主任忙陪笑着说:“我们周主任不在家,你们请到楼上会议室去坐。”周主任是企业的法人代表,程冯基层供销合作社的主任,叫周传喜,来供销社参观的人,如果不预约是很难碰到他的。他是个大忙人,运筹帷握着企业生产经营和发展,程冯供销社是全国的模范合作社,周传喜是全国的模范合作社红旗手,全国供销合作总社社代会的代表。他几次到北京参加全国供销总社的社代会和表彰会。 张道然环顾着这清爽明净的院落和装饰崭新的房子,还有醒目的企业警言,心中确实就有了一种欣欣向荣的企业印象。他听到机关那边有机器轰鸣,就说:“我们不去会议室了,就去厂子里看看。”他在南桥时很热衷于工业,现在管农业少不了跑田界子,而很想看看那整排欢唱着的机器。林志懋在前领着他们从院墙的边门进厂子,边走边大声介绍说:“这是拉丝机,是编织袋的头道工序。”接着又转到圆织车间,上十台圆织机,只有几名女工守着。林志懋又拉开喉咙喊着说:“这是圆织机。”他们还分别观看了编织袋的切割c缝底c印字等工序。那字印的是供销社磷肥厂和复混肥厂自用的肥料袋,包括氮肥的含量标准都印在袋子上面。张道然又问了含氮量的实际意义,他们又转到一间旧仓库改成的填充料的造粒车间,用回收的废塑料和聚乙稀等化工原料合成,制成拉丝的原料。张道然看得很认真,问得很过细。林志懋更欣慰地说:“今年的防汛抢险多亏了这个厂,县防汛指挥部每天来车调运。”张道然便问:“日生产量多少?”林志懋回答说:“防汛期间日夜加班每天二万只,按正常生产量是一万只,现在防汛都不用草袋麻袋了。”林志懋的话一下又勾起了张道然的回想。今年防汛他整整在外洲联院的垸堤上呆了七十天,农户的主要劳力全部都赶上堤了,总算没有出现溃口。然而,七十多天的防汛抢险,田间管理无暇顾及,因此造成的农业损失实令人心痛。 他们步出厂房车间,林志懋更滔滔不绝地说:“我们晶牛公司喂养的菜牛是从河南的扶沟县引进的全国闻名的优良品种,喂养的肉猪是从湖南君山引进的红毛黑毛杂交猪种,我们正在四车村着手筹办火星农场,那里是几不管的边沿野地,几千亩,开阔壮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供销社供销一体化的模式就形成了。”张道然聆听着思考着,一个小小的供销社果真神通广大。他们回到院子里,张道然却站住了,望着洁净的办公楼,有点不舍离去的样子。林志懋又走过来说:“张县长,您是管农业的,我们今年还试种了薄荷草。”张道然重复地问:“种薄荷?”林志懋解释说:“就是那清凉味的薄荷,药里有饮料里有的。”他怕张道然还没有理解明白,又说:“那电视广告的西瓜霜喉片里的那种味。对了,牙膏里也有那种味。”张道然拦住他的话,说:“我知道。”便问:“种在哪里?”林志懋不再快嘴快语了,缓缓地说:“就在对河不远,您去看看吧?”张道然立即表态说:“看看去。”其他人便紧随其后。一路上,贾春生对张道然说:“供销社的工作名不虚传,对农业的扶持引导起了示范带头作用。”张道然意味深长地说:“为你们乡的工作也撑了面子。”贾春生自然不知道张道然的话指的是过去供销社为乡里垫付农业税的事,再说那时张道然在南桥工作,贾春生却不在程冯工作。张道然又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说:“我们不能为农业仅抓农业,对相关的工作也很重要,整个工作就象一个系统工程。”贾春生认真倾听着张县长的话,似乎明白了他要“顺便”看供销社的真正意义。 这是一块农家的菜地,紧处农家的后门,用柴杆围着的篱杷。那农家的老婆子见是林主任带来的人,知道一定是来看稀奇物的,而且都是干部的穿着。她没有言语,便机械地打开菜地的篱杷门。张道然等顺着田沟走进去,大晴天田沟是干燥的,这块田不过就是两厢小菜地,那长着宽叶,叶上有线条,才尺把高的稀疏的薄荷草,看不出有什么了不得的。林志懋站在对面的田沟里,笑着介绍说:“张县长,您是第一次来,这薄荷是吊过头刀油割后才发起来的,长了个把月,割头刀前的七月份贾乡长来看过,近一米高,都封着行,绿油油的,老远就一股薄荷香味。”张道然望了下林志懋示意听进了他的介绍,便蹲下来,摘了片叶子,经手指捻过,然后放到鼻子底下闻闻,果然奇香扑鼻,沁人心肺。他站起来后,望着林志懋说:“种薄荷有什么优越?”林志懋正津津乐道地讲述薄荷的来历,张道然的手机响了,他按了绿色键接通。电话是曾国超打来的,他过去的南桥镇党办主任,现任龙场镇常务副镇长,管财经。对方大着声说:“老领导,我有个工作要向您汇报,想得到您的指示,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上县来。”张道然回话说:“这有不有空就很不好说,你有什么事非要找我不可呢?”对方说:“是的,是的,要么我今晚就上县来。”张道然最后说:“那就这么说,我现在还在程冯。”对方又说:“那我改在明天晚上上县。”张道然就说:“那你看着定。”随后便关了手机。 农业结构调整的出路在哪里,一直是这个农业大县探讨的难题。张道然看了听了,觉得到程冯真可谓不虚此行。他回到县里,郑重其事地对县委农工部的同志们说:“人家供销社都在想农民之所想,急农业之所急。我们农业部门更应该当担起这分责任,我昨天在程冯供销社,看了他们引种的薄荷,和吊出的晶亮透明的乳白色薄荷油,据说市场潜力很大,我们县靠粮棉作支柱的历史是应该进行历史性的调整了。”大家觉得很新奇,也听得很认真。他最后说:“我们最好是组织部分乡镇去安徽太和进行实地考察,形成共识,抢在十一月份播种前落实面积和资金,调回簿荷种。明年力争种植一万亩。你们先拿出个方案,还可和县供销社结合一下,等县委决定了,我们就出去。” 农工部根据张道然的意见接受任务后,迅速决定由副部长欧阳平负责对薄荷的考察c引种和发展工作。欧阳平一时摸不着头脑,觉得无法动手制方案。他就在部里的档案柜里和自家的书柜里,查找了有关农业书籍,书中仅记载了薄荷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其种植方法略有介绍,叶和茎有清凉香味,可入药,而涉及到的加工成薄荷脑,特别是销售市场一概无从查找。他觉得张县长的头脑似乎有点发热,看来非得去安徽太和实地考察后,一个完整的有说服力的方案才能拟出来。他便委婉地说:“这次引种薄荷,在我县农业史上可以说是件具有历史和现实意见的大事。我觉得您说的组织部分乡镇出去看一下,确实很有必要,只有这样,我有了感性认识,方案才能满意地拿出来。否则,实是闭门造车,无处动笔。”张道然听明白了欧阳副部长的话,便说:“你说去哪些乡镇合适,也还得有个意见。”欧阳平得意地笑了下说:“我和县供销社的严主任商量过,选择程冯c闵集c横沟c周老c龙场c北市c观城c上河c三盘c老江河c外洲等十一个乡镇,要求管农业的副书记去,他们已经有人提意见了,说管农业的最苦,脸朝黄土背朝天,终日出没江湖边,而农业在大县税收中又是举足轻重的,县里的政绩中举足轻重的,要求部里组织他们出去走走,还说别的战线都走南闯北下深圳上北京,组织出去过。我想,借这次机会了了他们的心愿,以堵住他们的嘴巴。”张道然想了想说:“可要注意影响,我还得请示赵书记,看他看么说。”欧阳平想出上策说:“干脆,您请赵书记带队去,每个乡镇带三千块钱,县供销社的严主任去,他们多出点钱带一万,由程冯的周主任引着,他和太和县供销社的主任很熟,都在北京开过会,下星期就动身,赶在国庆前回来。” 张道然装着欧阳平的建议离开农工部,就直上三楼,敲赵书记办公室的门。县委办公室秘书科的小湛听到敲门声,忙出来对张道然说:“哦,是张县长,您找赵书记,刚才赵书记在找王书记,可能他们是有事出去了。”张道然的办公室在政府大院那边,因为需要经常来到县委大院,主要是到农工部处理农业方面的公事,很少到县委办公室,似乎对县委办公室并不那么神圣,毕竟他是从县委办公室走出来的。小湛忙邀张道然到办公室坐坐,张道然才进了县委办公室秘书科。当然时下的县委办公室和他过去的大不相同了,小巧的老板桌,时新的电脑,县领导的信件袋也是专门的封闭柜,每人一格,都锁着,不象过去的布袋子。小湛用印有税收宣传的一次性茶杯,从饮水机里接了杯凉茶递给张道然,然后挤眉笑眼地说:“张县长,您还是我们的老前辈呢!”张道然转而认真地说:“县委办公室不同于其他办公室,它是县委的传声筒。因此,工作压力也很大。当然,现在不象过去了,传达精神不过夜,工作也是不过夜的。小湛,县委办公室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你做的工作,领导们都会暗暗地记在那里,只要时机成熟,就会关心到你的头上来。”小湛也乖巧地说:“我愿给领导当一辈子跑腿的。”张道然便肯定地说:“应该有这种境界,不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小湛又说:“谁不想进步,只怕是只想着进步,会带着情绪工作,赶起材料来还会发心绞痛呢。”小湛听到楼梯的脚步声,接着精神地说:“可能是赵书记来了,”小湛满头蓬发起身迎出门外。张道然听到小湛喊王书记赵书记的声音,也站起来走到门边,见了俩位书记,便说:“我正有事向你们汇报,”王书记很平常地说:“到我办公室去。” 大县头号人物县委书记王振坤的办公室在三楼县委办公室里头的第一间。王书记的办公室是两套间,外间大一点的是会客议事厅,围壁摆着红木条椅,中间是玻璃茶几。内间虽然小一点,也摆有两张文件柜,一张大老板桌和转椅,桌旁是电脑,对着老板桌是两把单人红木椅,中间夹着玻璃茶几,进门处是台饮水机。白净的墙壁和鲜嫩色的窗帘,把书记办公室映衬得颇具时代感。王振坤拿起税法宣传的一次性茶杯,并说:“怎么,赵书记没来。道然,你去把赵书记也请来。”然后又问他:“你是有么事?”张道然说:“为薄荷考察的事,您听赵书记说了吧。”王振坤没回他的话,而是说:“你去叫赵书记过来。”张道然按照王书记的意见去请来了赵书记,他们并坐在王振坤的办公桌前。赵书记是县委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叫赵清华。他接过王振坤手中的茶,张道然忙起身说:“您坐,我自己来。”张道然清楚地记得这是第二次进王书记的办公室,第一次是他当选副县长后不久,王书记招见他,让他谈任职体会,实际是告诉他为官的要诀。因为他管线的领导是赵清华,他自然很是清楚工作只能直接向管线的书记请示,否则打了跳级是会遭人非议的。但也不能对一把手王书记视而不见,而是无视胜有视,这也算是他张道然二十多年从政的体会吧。张道然给自己接了茶,又去拿过王振坤的茶杯,替他接了茶。王振坤待张道然坐下后,便说:“道然同志,有什么事说吧。” 此时,王振坤办公室里的气氛既紧张又轻松,既轻松又隐讳。张道然望着王振坤又转向望了下赵清华,然后说:“这事我前天向赵书记提过。我想能不能以县委的名义,组织部分乡镇管农业的副书记去安徽的太和,考察学习薄荷生产,根据太和的情况,种植薄荷的市场潜力很大。太和也是个农业大县,薄荷种植达二十多万亩,是一大经济支柱,并且被列为国家级星火计划项目。我认为我县的农业结构调整,探了这么多年的路,得有个根本性的突破。为了进一步真正弄清楚薄荷适不适宜到我县种植发展,所以百闻不如一见,到实地看了,心里才有底有数。这里还要请赵书记带队去,看行不行。”王振坤等张道然说完了,就望着赵清华说:“清华同志你说说看。”赵清华望了他俩,很认真地说:“这个事,前天道然同志跟我提过,我当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一直在心里琢磨,昨天,我又打听到,七二年我县在荒滩乡种植过,为什么没有发展起来,不得而知。既然要列入县委的议事日程,就必须慎之又慎。比如说,土壤气候适不适宜,达不达得到太和的产量,特别是市场前景,现在的市场真正是瞬息万变,这上面我们是有教训的。当然走出去,实地考察一下很有必要,并一不定要我带队去,我最近安排了减负的调研活动,要去就早点,下星期就去。”赵清华并非否认亦非赞同的态度,让张道然进退两难,不好再说多余的话了。王振坤听了赵清华的表态,看了张道然的表态,便说:“过去,不是说我们这鱼米之乡都是安徽老讨饭的,谋生的么,嗯,他们也创造出经验来了。”张道然不好搭话,王振坤接着说:“我们是得走出去看看人家,老关在家里自称老大,不行了!我担心今年没有形成明灾,但暗灾不小,上缴的不得少,下面又收不起来,就是个问题了。”赵清华插话说:“我看监利的情况也比我们大县好不了什么。”王振坤狠狠地盯了赵清华一眼,很老道地说:“好,薄荷的事就按赵书记的意见去落实。”他俩便起告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 恻隐显能解危难签名担保留后患 县城就是县城,县城就是不一般。大县县城的夜晚更是五颜六色,它有毗邻高耸且五颜六色的楼房,有交相辉映五颜六色的彩灯映衬的街市,更有川流不息或悠哉游哉或忙禄奔波五颜六色的人们。曾国超凭窗望着这景象,从内心羡慕和感慨:县城真是一个五颜六色的世界。他刚才还在夜幕下的寂寞乡野,立了秋万事休的农民,一张竹床,一把蒲扇,一条斗兜裤,在悠闲自然地纳凉。虽说立了秋也还有二十四个秋老虎呢!也能吓唬人的。曾国超体会着这些的时候,桑塔纳小车也驶到县经管局的院内。他打开车门见天色还只是灰朦朦的黑,便犹豫了一下,又关上车门,用手机拨通了张道然家的电话。“喂,您是柳主席呀!”其实柳莹并不是工会主席,是他对她崇敬的称呼。对方用清脆的嗓音说:“不是,我是友琼。”他接着亲热地说:“哦,你是丫头呀,张县长在家吗?”张友琼忙捂住电话筒,对坐在木椅上正看着新闻联播节目的张道然轻声说:“爸爸,电话,曾国超的。”张道然示意接电话,张友琼才说:“是曾叔呀,您等着。” 看电视新闻是张道然的一大嗜好,新闻也是政治和社会的晴雨表,能使人及时了解有关信息,把住工作思路。他除了在堤上防汛,或下乡迟回了,或有公务不能脱身等情况外,都准时在晚七点前坐在了电视机前,家里人也知道在七点准时将频道从电影或电视剧频道调到中央一台。中央台的新闻联播一结束,不等看天气预报,就又转到大县台,看本县的新闻。在他专注看新闻电视时,家里人再怎么也不会打搅他的。而自从女儿结婚后,家里有了2台彩色电视机,这个矛盾就不复存在了。张道然起身去接电话,便说:“喔!是国超,你前天说有事找我,这样,等这阵子忙过了,我去一下你们镇,看看结构调整的事,再当面谈你的事。”曾国超却说:“张县长,我已经来了,就在您的楼下,可以当面说了,我这时到您家里方便吗?”张道然说:“人都来了,都兵临城下了,还问什么方便吧,我正在看电视呢,你上来吧。” 一直测着身子等待指示的司机见曾国起接完电话,便问:“怎么样,曾镇长?”曾国超显出满意的神态说:“机会蛮好,张县长正在家闲着,看电视呢。我上去,你把车子开走,完了,我再扩你来接我。”曾国超提上黑色食品塑料袋,躬身出小车,头也不回地担心被人看见象小偷样的直往张道然的楼上去。他轻轻地敲了一上,门便开了,是柳莹开的门。她笑盈盈地迎接他,忙关上门,轻声说:“曾镇长,你稀客呀!”曾国超也笑着说:“嗳,您在家,您还是叫我国超,多顺耳。”过去张道然在南桥任书记时,柳莹去过几次,还都是曾国超帮着安排接待,吃住得让柳莹很满意,她不象机关的都喊他“小曾”,而是亲近地叫他“国超”。这样一叫倒使他缩短了与领导的距离,在机关的地位也从小字辈上升了。那叫声是那样不分彼此,那样自和亲近,让曾国超的心里再不那么压抑而无限地宽慰。曾国超进屋后先换上拖鞋,然后又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房里旮旯里去。张道然见了,便说:“来就来么,不要那么在意,提这提那的。”接着又招呼他坐下。 本来曾国超把张道然作为老领导和政治生命中依靠的柱子,提点东西来也是人之常情的。他深知自己只是一个高中生,偶尔在县报上登篇通讯稿,接连能当上常务副镇长没少得老领导的栽培。不过眼下他还在努力争文凭,在县委党校的大专函授班学习,再翻过年来,红灿灿的本本就到手了,有了文凭自然有了上台阶的基础,而关键还得有人来扶上台阶,也还得有栽培的潜力,那就是工作也得过关。今年西瓜行情不如往年,而奈李又逢不挂果的年份,老百姓的荷包难以鼓起来,财税金库难以填平。曾国超尽管在前期想千方设百计完成了县里下达的上缴任务,而给镇里财政留下了难以弥补的缺口,全镇公办民办教师共120多人,累计暑期有2个月的工资未发,幸好秋季开学收了学生的学杂费给补发了。可眼下开学已有一些时日,老师的工资仍无着落,老师们已经有了不满的反响,蠢蠢欲动,势必影响到正常的教学。上面三申五令强调“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老师的工资是政治问题,不能等闲视之,老师的工资成了曾国超的心病。 曾国超装得很平静地说:“张县长,您真是处事不惊,全县那么多的事,还能静下心来看电视,我就是学不到您这步,心里撂不得一点事,否则就寝食不宁,我今天来先还是把工作情况给您汇报。”他明知张道然管农业,就把镇上农业方面的情况罗列了几条作了汇报,还穿插讲了典型,说龙场三组的一个农民听了供销社农经作物服务站的杨技术员的讲课,心想一亩田能产六七千斤辣椒,如果大家都种上了辣椒,那么多卖给谁,因而,他培抚的辣椒苗可种20亩田,自家只栽了二亩田,准备将多余的苗子毁掉,免得多了贬值他的辣椒。后来在技术员的劝导下,告诉他供销社在武汉c广州都设有销售窗口,就愁辣椒发展不起来,没有规模,不好组织运销。这个农民心里的疙瘩被解开后,才放心地将壮盛的辣椒苗捐给醒悟迟还没有抚苗的农民。曾国超最后说:“现在的农村经济已经不是过去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而是大市场经济,农产品的商品率达到90以上才符合市场经济的要求。美国人一个农民可养三十个城里人,我们要五个农民才养一个城里人。”曾国超说得头头是道,果然引起了张道然的兴趣,他并且说:“你们先总结一下,我要农工部的同志去你们镇很好地认真调查,找出规律性的东西,为全县农业结构的调整提供经验,引出一条路子。”曾国超趁势而上,又眉飞色舞地说:“目前,我们还准备由供销的农经站去山东寿光考察大棚蔬菜,下半年试点,镇里还准备拿出一笔资金来扶持,搞得好,明天再大面积地推广。”张道然没有了老领导的架势,欣喜地说:“寿光是全国有名的蔬菜生产基地,菜农们都发富了,早奔小康了,种的菜还上了外国人的餐桌,我们嘴里老喊奔小康,而没有实际行动,你们先行动起来,到时候我还可以把王书记请到你们那去看看。” 他们的谈话已经到了十分融洽的氛围。曾国超觉得是该说来意的时候了,否则再来人打岔就功亏一溃了。他摆出很难启齿的样子,畏畏嚅嚅地说:“最近几天,我遇到了一个难题,当着老领导的面我只有实话实说了,欠了老师二个月的工资,现在老师逼得紧,想贷个二十万以解燃眉之急,等秋征收了钱就可还款。前天我找过农行,也找了信用社,信用社的息太高用不起,农行说要行长签字批准就贷款,想借您的大面子给县农行的刘行长打个招呼,其实,这也不是太难的事,就个把月的时间,农行还可赚利息。再说他们的钱不贷出去,存在金库里还会生霉,是要付利息的,是要贴本的。”张道然听说要贷款,脸相立刻拉长了起来,等曾国超停住了说话,便认真地说:“农行赚不赚利息那是中央的事,他们才不操这个心,贷款的事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吧,我们县里就粮食c棉花共占去农业贷款一二十个亿,几乎占去了农行的所有资金,现在农行刚刚一分为三,究竟是个么情况,我心里也无底无数,你先找过刘行长没有?”曾国超有些难以应对,只能如实说:“没有。”张道然更占据了有利地形说:“你没有去碰碰,怎么知道他不肯呢?”曾国超的脑瓜子不算笨,忙解释说:“我怕他拒绝了再让您去说,他不会轻易改口甚至会以此搪塞过去的,不如一头地请您出面会顺当些。”张道然见曾国超刚才的神彩没有了,一幅可怜巴巴的乞求像,便说:“那我明天去试试看。”他就是有十一分的把握,不到水到渠成的时候是不会轻易许诺的。曾国超忙显出喜色,激动地说:“真是太感谢您了!我替一百多名老师和全镇八万多人感谢您!”张道然沉稳地说:“你别连连感谢,感谢的,别高兴早,人家不答应呢,就办不成了,现在按经济规律办事,行政不能干预贷款,这你是知道的。”曾国超也平缓地说:“办不成也怪不得您了。我知道,您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轻易表态的。”张道然终于微笑了,便说:“是吗!我表态了吗?” 贷款的事有了说法,总算一颗桃子落了地,曾国超此行的目的就如愿了。他接着似乎很关切的说:“听说王书记要调走,还是调到市委组织部,这是真的吗?”张道然却不以为然地说:“你在哪里听的马路消息,我在县里怎么都没听说过。”曾国超说:“您是县领导,讲纪律,我们一个乡干部说了不算数的,又没有上铜板册,象老师在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抹就没了。”张道然又纠正他的话,很严肃的说:“你别瞧不起乡干部,我不就是从乡干部过来的么。”曾国超自知自己的话说漏了嘴,忙用祝贺似的口气说:“这次要是王书记一走,赵书记就可坐县长的宝座了,那赵书记的位子非您莫属了。历来我们县的领导都是这样往梯子坎上升的,到时候要轮到我举手,非举双手投夹票不可了。”张道然淡然一笑地说:“我现在搞个副县长就够吃力的,只要把这个工作能搞好,我就心里满足了,那副书记也好,副县长也罢,都还是个副手,现在上面的干部路线你也很清楚,四职干部是不能由本地人做的,书记c县长c组织部长c公安局长,这已有明文的规定。不过,这么规定也好,可以实行真正的亲属回避,对个人的工作,对县城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文明进步都有利。但你还年龄,不能象我这个思想,你应该要求进步,你不搞到书记镇长这个地步,是不能有其他的非份之念的。因而,你要在工作上做出特殊的贡献,我能走到今天,你清楚,不是凭拉拉扯扯,靠投机取巧,是靠一步一个脚印,干到这一步的。我现在是知足常乐呀!”曾国超连连称道说:“是的,是的!”并接着说:“要说您不是没有关系门路可找,可您不是那种人,人家都说省委贾书记都很赞赏您,他现在虽然没有当省委书记了,据说在中纪委搞常务副书记,就凭那个位子,那些有实权的大领导谁不敬畏他七分呀!”他俩简直就象兄弟般地谈得那么直率和诚恳,可说是推心置腹了!曾国超还想趁着这个风和日丽的档口,提提个人的要求,请张县长帮助关心关心,争取在年底乡镇干部调整时,把那个副字除掉,由三个字改成二个字。 正这时,张道然的电话响起,柳莹忙出房来接听,并笑格格地说:“哟,是赵书记呐!他在,他在。”她转过身向曾国超莞尔一笑,一点也不逊色于青春期的艳媚,并说:“赵书记的电话。”张道然起身去接电话,忙说:“赵书记,好,是,就这样。”等话,便放下了电话。曾国超同时起身,等张道然接完电话,就说:“张县长,您有事忙,我不打搅您了。”张道然很肯定地说:“你不慌走,我还有事给你说。” 他们重新坐下后,柳莹便过来又给他们添茶。张道然竖着浓眉认真地说:“赵书记刚才来电话,是为考察薄荷生产的事,这次我县准备在农业上引进新项目搞点新突破,发展薄荷生产。县委决定由我带队,组织部分乡镇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去安徽太和县,他们全县种植薄荷二十多万亩,是农业的一大经济支柱,就象我县的棉花生产。由于薄荷种植的兴旺,还带动了相关的加工c运输c购销等行业的发展,对地方财政的贡献特别大,一个品种一年达2000多万。我这次硬是看准了这个项目,这次农工部也选了你们镇作为出去考察的乡镇和首批发展的乡镇,你看象么样?”曾国超原以为“有事”是关于个人间的或干部问题,原来是农业上的簿荷生产,立刻扫了兴趣,还是笑着说:“我就相信您把舵把得准,只要您认准的事是不会有错的。那时我在南桥时就认准了这个理,我们镇就是有这个优势,接受新事物快,老百姓的思想特开化,薄荷生产准能在我们镇成功。”张道然又抓住曾国超的话,纠正说:“我还怕不成功!人家程冯乡那象猪油晶亮的薄荷油都吊出来了。前天,你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那里看薄荷,关键的是象太和样种出名种出经济效益,现在干什么事都要考虑经济问题,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么,现在的市场风险越来越大,市场越来越难以把握。过去种田没有收获看年成,几千年祖宗遗留下来的春耕夏管秋收冬藏,现在是要看有没有市场,卖不卖得出去,卖不卖得好价钱。”曾国超突然悟到什么,忙问:“您的时间定了没有?”张道然说:“定了,刚才赵书记要我们这个星期就出去。今天是星期四,明天下通知作准备,后果早点动身,星期六是双休,再还利用一个双休日,共十天左右的时间,以顺便到有关名胜古迹去看看,两个双休就是四天,只占用六个工作日,就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避免说是去游山玩水的。” 时间安排得这么紧,那贷款的事不成了泡影,那此行不白来了一趟,难怪张县长要留自己坐会的。曾国超有些不安起来,忙说:“张县长,那贷款的事,您出去考察了,我又去找谁呢?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帮我这个忙。”张道然定睛沉思了会。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决策前表态前的深思熟虑的平台逢隙。他说:“我来打个电话,看刘行长在哪里,我们这时候一起去找找他。”接着,张道然翻开县委办公室编印的常用电话簿,上印有大县各乡镇场和各办委局领导的个人电话号码,他点了13972100189的号子,“叽嘟”的声响起,一会就通了。张道然混顿的嗓音说:“是刘行长吧,我是张道然啦,你这时候在哪里,我有件事要找你。”对方热情地说:“喔,是张县长,有么事您就在电话里说,怎能劳您亲驾呢!”张道然正想说说,免得睹面三分情,双方尴尬,便说:“龙场镇有点急用需贷款,解燃眉之急,请你帮个忙,就一二十万,只个把月时间就可以还的。”对方转换了口气说:“哦,是贷款啦!”对方的喉咙象硬住了。张道然又说:“万一你有难处,我是可以作保的。”对方又象否定又象肯定地说:“那就这么说吧。”张道然觉得不落实,进一步具体的说:“那明天我叫他们的曾镇长来找你?”对方说:“好。”双方便关了电话。曾国超为了搞牢靠,又请张道然对刘行长写了张便条。张道然在县政府的信笺专用稿上写道:刘行长,龙场的贷款请你帮着办一下,一个月就能归还的。谢谢!张道然,一九九七年九月十四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三十二 跨出县境天地宽欲借真经换日月 真是一个晴朗的清晨,才6点钟天已大亮,忙着赶路的书记们一坐上依维柯就觉得浑身冒汗,刺扎扎的。有人嘀咕了:“车上应该有空调。”有人干脆嚷嚷的:“司机贵姓,把空调借着开开。”坐在车头的大县农工部的任从平科长从中调和着说:“这是张师傅,是特地从沙市古城旅游公司租来的。一定比前不久在堤上防汛要舒适得多。”只见那张师傅一副刚毅的梭角分明的男子汉脸相,他转过脸略微笑意的对大家说“车子一启动就开空调,包大家比在小姐的包房里还温馨和舒适。对不起,这是笑话,我这人爱说笑话,一路上大家就会把我从头到脚从外到内看个透的。”他那男子汉刚毅的笑脸和那接近普通话的好听的男中间嗓音,表示得那么适度和那么友善,大家不再发牢骚说怪话了。跑四方的人还真有两下子,一下子就控制了车上的局面,令任科长深感佩服,自愧不如,真是在机关呆得年长月久了。任从平照名单清点好人头,又下车去和欧阳副部长汇报。欧阳平c张道然c县委办公室的黎曙光副主任c县供销社的严奉洁主任在红旗牌的小轿车旁聊着。欧阳平听了任从平的汇报,便请示张道然说:“人都到齐了,动身吧?”张道然目光炯炯,爽快地说:“好,趁着凉爽,早点赶路。”欧阳平转向张道然,建议说:“张县长,让小任到您车上,小车跑得快,走在前好先联系吃住,我到大车上,随时和你们联系。”张道然还是说:“好,上车吧。”张道然今早心情好,什么事都准奏。 小车大车一前一后,刺地驶出大县宾馆,驶出清晨已掀闹起来的县城,徐徐地向武汉方向进军,他们一路驶上一一七道,经过湖北与河南交界的武胜关,再走信阳,走埠阳到达太和县,马不停蹄地一天赶了700多公里路,不说坐车的都疲倦了,那司机硬直着腰板,正视前方,神经高度集中了十多个小时,终于在太和酒店歇下脚来。此前,已有供销社组织的先遣队已于昨天抵达了太和,并联系好考察参观和吃住等事宜。从外景来看,太和县城还不胜过大县县城,最高的房屋不过四五层,大部房子外墙裸露,没有镶瓷砖或刷涂料,街道也就二三十米宽,没有象大县县城的环城大道五六十米宽,还有绿化带,彩板人行道。这些乡镇的副书记安顿下来后,又在凭窗嘀咕:“太和有什么学的,我看就不如我们大县,过去在我们鱼米之乡的大县讨米的乞丐不就是他们安徽老么!” 当天的晚餐,由太和县供销社接客一桌,也就是俗称的“接风酒”,其余由大县自己安排,在大餐厅就餐。接风酒安排在二楼的翡翠厅包房。接有大县来的张道然c黎曙光c欧阳平c严奉洁等人参加。太和县的县委办公室主任钱祖栋c县科委主任易光龙c县供销社主任霍贤东等相陪。太和县供销社办公室主任卓元志负责席间服务和相陪。此前,先遣队的同志向太和方面的领导介绍了大县的领导,双方相互招呼握手相认。接风酒桌上安排了太和县的传统名菜佳肴,有炖肉c烧猪腿c蒸鳝鱼乔c鳍鱼煲c瓦罐鸡c芋条酥c玉米糊c麻辣脆等,太和牌的瓶装白酒。包房属套房式的,一间作餐厅,一间作打座间。席间,钱祖栋首先举杯敬酒,很客气地说:“非常欢迎湖北大县的张县长一行来我们太和传经送宝,我们太和就是紫禁城里的太和殿的太和,尽管本人不胜酒力,我还是先敬各位一杯,干!”张道然不好推辞,也举杯一饮而尽。接着就是霍贤东举杯敬酒。张道然推辞说:“我的确点酒不沾的,你的心情我领了,只能意思点。”霍贤东抢着理说:“什么叫意示点,县长大人,典酒不沾是对的,可太和酒不是典酒,香得很,按我们太和的规矩,沾酒就是三杯。”此前,张道然听严奉洁介绍过,说太和县的供销社主任都是县委常委,自己尽管是副县长,不过是县委委员。想到这里,再看霍贤东那架势,非让人饮了才罢休的,他不再推脱,按酒席说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罗,便只好同桌上的其他人一样一饮而尽。接着又是易光龙敬酒,三杯下肚,张道然自觉头脑还很清醒,没有乙醇的晕厥反应,他不知这是心境问题,还是太和酒醇而不醉的缘故,便放松了警惕,还主动回敬起对方的酒来。太和人敬酒是主客一人一杯,大县人在桌席上虽是谦让,但也得礼尚往来,给太和人每人敬酒一杯,也就是酒桌上常说的“借花献佛”。这些算来一个人至少要喝八杯酒,一桌人就这样杯觥交盏,你来我往的却不知不觉地饮下了四瓶,最后以霍光东举杯共饮了圆桌酒,方才放下酒瓶。一直守在包房里斟酒接菜的服务小姐过来轻柔地问:“客人需要上什么主食?”钱祖栋转向张道然说:“还是吃点米饭什么的,你们湖北人喜欢吃米饭的么,过去我们安徽只有小米和面食吃,米饭稀罕,现在不同了,也有足够的米饭了,你们大县呢?”张道然趁着酒兴奋地说:“我们大县是鱼米之乡,物阜民丰而得名大县,习惯上以米饭为主,而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欢喜面食了。”易光龙插话说:“七十年我去过你们湖北的监利,那距你们大县多远呀?”黎曙光回答说:“我们大县紧邻监利,从监利要不了二个小时就可到我们大县。”这时,小姐端来一大汤碗白花花的米饭,要给张道然的小饭碗内添饭,他摆着手说:“什么都不要了,我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罗!”一餐饭花去了二个多小时,总算满意地散去。 第二天早餐后,张道然一行兴致勃勃地来到太和宾馆三楼装贴墙纸c地毯c空调的小会议室里,听取太和县有关薄荷生产的经验介绍。由霍贤东主持会,太和县常务副县长谢作棠介绍有关情况。谢副县长虽然脸相清癯,可啜音高吭,他用标准而粗旷的男声说:“首先,我代表太和县委县政府,向前来我县考察薄荷生产,传经送宝的湖北大县的张县长一行表示热烈的欢迎和最诚挚的问候。你们不顾炎天暑热,不辞辛劳,为了大县的发展大计投石问路,确实令我们感动。我们并没有什么经验可谈,下面介绍三个方面的情况,也是向各位客人作个汇报。一是我们太和县的县情;二是薄荷的生产和发展过程;三是我们今后的发展思路。”谢作堂介绍说,太和县位于皖西平原,是一个农业大县,它辖三十一个乡镇,七百三十七个行政村,一百四十四万人口,国土面积一千八百二十平方公里,耕地面积一百八十四点三万亩。全县农业年总产值三十六亿元,工业总产值五十六亿元,乡镇企业总产值七十五亿元,财政收入一点五五亿元。全县已建成粮食c薄荷c香椿c尼龙绳c装饰板c高碘矿泉水等六大特色产品基地和薄荷油脑等四个全国最大的特色产品销售市场。太和县从一九七三年开始引种发展薄荷生产,一九年太和薄荷种植和加工被列为国家级星火计划项目,一九九六年被批准为国家级支柱产业,品种提纯复壮与良种繁育星火计划项目。全县薄荷种值面积达二十五万亩,年产薄荷原油三千吨以上,平均亩产十二公斤,总产值三点六亿元,人均(农业人口)薄荷收入二百四十元,占农业纯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四,占全县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十一,薄荷生产生年为县乡财政提供收入二千多万元。 谢作棠精辟而有份量的介绍,博得大县考察人员的阵阵掌声。待一阵掌声停息后,主持人霍贤东干练地说:“请大县的张县长讲话,给我们太和传经送宝!”他随后将麦克风移到张道然的面前。张道然很谦和地望了下主席台上太和县方面的人员,然后说:“首先,我代表我们大县赴太和县薄荷生产考察团,向太和县委c县政府c县科委c县农委c县供销社的热情接待和刚才谢县长精彩的经验介绍,表示深深的感。同时,请谢县长c钱主任c易主任c霍主任等太和县的领导在方便的时候到我们大县去做客,我们大县位于美丽富饶的江汉平原,我们大县人民和太和人民一样,都是很好客的。说实在的,我刚才仔细听了谢县长的讲话,就是有一个体会,觉得含金量很高。我们大县和你们太和县都属农业大县,县的规模差不多,自然条件差不多,而你们的发展思路明确,工作成效明显,经济形势喜人,发展后劲夯实。我们刚才听了,一路又亲眼见了,我们在车上就有了初步的感慨,农田网化还装有喷灌,农舍四合院崭新如画。下午,我们还要去桑引c泥丘等乡镇实地考察学习薄荷生产,进一步增加感情认识,弄懂弄透薄荷生产c加工和销售的每个环节。我们回去后要把太和的经验吃深吃透,让它在我们大县大地开花结果。最后,让我们远隔千里的两个古老的农业大县,焕发现代青春,共创现代农业的新框架,为国家为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 张道然的答谢辞也不逊色,同样博得热烈的掌声。下午,张道然一行等人头顶烈日,深入农户田间走访了解,所见所闻更进一步坚定了发展薄荷生产的信心和决心。当他问到亩产收入情况时,那木刻似咧嘴含笑的太和农民欣慰地说:“今春薄荷油每斤已抬到一百多元一斤,一亩田可收油二十五斤左右,就是两千多元,而且投入很少,种粮是上年留下的,只需少量施点化肥,农药很少用,大概开支一百二十元左右,供销社上门包收,现场付钱。就说按历史最低价估计每斤不会少于四十元,这些年我们确实尝到了薄荷的甜头。”张道然边听边在心里算计着,比种黄红麻每亩收入要高大几百元,而且按目前市场趋势比种棉花的收入都高。如果将全县的十万亩麻田挤出来,还不需要挤棉花田,这样既可减少泡麻带来的环境污染,还可增收八百到一千万元,多么可观的诱惑啊!农民们听说是远道湖北来的客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围过来,特亲热地围过来,既欣喜又毫不保留地倾吐着种植薄荷的亲身体验和值得注意的问题。还有的农民说:“吊油要抢晴天,就是遇上雨天也要等晴后晒过几个日头,才能砍割吊油,才不影响产量。少一斤就是百多元啊,百多元可以卖小菜几担呢。” 他乡之夜是那么新奇和诱人,然而疲劳了一天的大县考察队员们早早地躺在了太和酒店空调房的席梦思上。张道然住的是一个单房,他不仅仅是疲劳,更是兴奋不已,兴奋淹没了疲劳。他在房里电话通知欧阳平,要他将黎曙光c严奉洁都通知到他房里碰个头。他们很快都到了,张道然叫欧阳平关掉电视机,然后说:“今天我们听了,也看了,还访问了农户。尽管是累了点,但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受益非浅。这时,我们简单碰个头,一是看考察是否完满,还缺不缺什么资料,或有什么疑问没有搞清楚的。如果没有,就确定明天的路线,有劳有逸,究竟去哪几个地方,也定下来。”黎暑光说:“资料都找得很过细,包括他们科委推广扦插的资料,培育新品种科技试验推广沪油115的资料和方案都搞到手了。不过,听他们科委的孙副主任讲,县领导的态度是不宜对外传播的,大概是怕我们也抢了他们的市场似的,孙主任是搞科技的,人很坦诚,都把资料清了一套给我们。”张道然这才安心,安排后面的工作说:“那黎主任就吃亏留点心,准备个考察报告,回去后向县委汇报。不过,严主任得有思想准备,供销社要成为发展薄荷生产的龙头企业,具体怎么落实,你们也要先拿个方案。”严奉洁看县领导这么重视,薄荷发展起来了,供销社的业务路子也宽了,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就表态说:“这是个好事,我们责无旁岱。”欧阳平恰到好处的说:“我收集了一下反应,感觉都很好,觉得这次县委和政府决定发展薄荷生产是对头的,他们当然想借这个机会玩几个地方,有说往北京的,有说往上海苏杭的,也有的说太热了,只有去黄山c庐山才好。”张道然让大家分别说了意见,然后说:“过去我在南桥时,搭办工业的光,已到过这些地方,还去了深圳,差点没有去香港。我看这样往南是走回头咱不现实,往北我们也不能走得太远了,时间和资金都做不到。”欧阳平忙插话说:“钱的问题不担心,他们早有准备。”张道然瞟了他一眼,接着说:“明天同样早点动身,赶到南京住夜,看中心陵c总统附c夫子庙c秦淮河。十九号动身到杭州看西湖c灵隐寺c还有宋城c钱塘江的潮涌。二十一号再转到安徽看黄山,争取二十三号回县。”俗话说,不能只要马儿跑,不要马儿吃草,张道然以此了了基层同志的心愿。 真是无风不起浪,无风水不荡。张道然回到家里的那天晚上,柳莹给他吹了枕头风,并诡秘地说:“这曾国超也还真有能耐,果然是王书记调到市里去了,赵书记做了代县长,还是你要接赵书的手。”张道然是最反对夫人参政的,便没好气地说:“你都听谁说的?”柳莹有些冤屈的说:“我们经管局的人都在这么说,还给我送恭贺呢!听说是市委的蒋书记昨天来宣布的,并分别谈了话,你可能是出差没法谈成。”她见张道然不说话,又说:“该不会有人到蒋书记面前告你的状,说你们游山玩水去了吧?”张道然见她越说得越不象话了,语气更严厉地说:“好了,你也别担心很了,伤了神就会伤心,伤了心就会伤身的。我明天去上班不是一切都清楚了么,他曾国超的心思怎么会用在打听这些上了。” 第二天,张道然早早地起床,习惯地蹲进了厕所。忽地电话铃丁当地响起,柳莹极不情愿地起床来接。原来,电话是组织部干部科的陆敬润科长打来的。柳莹说:“他有事,不好意思是上了洗手间,有什么能不能给我说。”对方说:“我过会再打来。”他是要亲自讨好张道然的。大约过了不到十分钟,电话铃再响起,张道然正在喝凉开水冲洗肠胃,他忙放下杯子去小书房里接电话,他说:“是陆科长啦。”对方和蔼而谦恭地说:“请您上班时到组织部来,可能是郭书记找您。”张道然心里明白,便说:“好。”在大县组织部的小会议室里,张道然提前两分钟坐在了里面,八点的上班时间刚过,新上任的县委书记郭道武c代县长赵清华便满面春风的进来了。张道然礼节性的起身招呼。他们仨坐下后,郭道武望了下赵清华,赵清华会意地说:“道然,我和郭书记找你是根据市委的意见,就我县的领导班子调整,代表组织上给你谈话。”他接着拿出市委组织部的文件,宣读了公布令。郭道武说了简单的几句嘱托的话。张道然脸相泰然,而那颗激动的心却砰砰地跳得厉害,他竭立地把目光回避开,度过那漫长的历史时刻,最后,他作了表态和谢意。九时许,大县的常委成员们几乎同时来到。接着,郭道武主持召开了大县新的常委班子第一次会议。会议对正副书记c常委成员进行了重新分工。已任大县县委副书记的张道然分管农村和农业经济工作。张道然见还有时间,借此机会向常委们汇报了考察情况,也给常委会议增添了办事实的良好开端。他介绍说:“薄荷是一种天然香料,用途非常广泛,医药c日用化妆品c食品饮料等都需要薄荷作辅助原料,国际市场年需求薄荷油一点二万吨,我国年生产五千吨,其他国家生产三千吨,生产量仅点需求量的百分之六十七。现在有的国家为了弥补缺口,设法研究出的人工合成薄荷脑有异味,不如天然的纯,没有销售市场。”他还谈了今后的打算:“供销社承诺,借鉴太和供销社的经验,对我县发展薄荷生产实行‘四统一’的系列化服务,即一是统一提供种根;二是统一技术指导;三是统一签订合同,实行契约化生产经营;四是统一保价收购,按每公斤原油一百二十元全量收购。”大家听了,也觉得很兴奋。张道然给新的县委常委班子带来新信息c新喜讯c新希望,都纷纷表态赞同,并提出县委要组成“大县薄荷生产领导小组”和日常工作专班,列入大县的发展大事来抓。最后,赵清华代县长还是说出心里的担忧,大概也是他不愿带队去考察的其中一个原因吧。他冷静地说:“我首先申明,不是给大家泼冷水。现在市场经济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市场瞬息万变,加之薄荷的价值较高,风险也就大。但是行政不能过多干预,要用市场手段和企业化的方式去组织薄荷生产。”张道然听赵县长这么一说,生怕他提出反对意见,但他最后毕竟没有说反对,而是提出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新的工作思路和方法的建议。那每句话每个字都深深地印入了张道然的脑海,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不同了,每一言行都必须稳打稳扎,不留历史遗恨和社会骂名。大县的常委班子会在郭道武高亢激昂的结语中散了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三十三 新人降世性本善外婆不假名俱扬 这几天,张道然好象有些烦躁不安,连新闻联播的节目都不爱看了。女儿的预产期超过半个多月了,还不见动静。友琼是在距预产期前一个星期住进县人民医院八层高的住院大楼妇产科病房的,经妇产科医生检查,胎位正常。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友琼只当没事似的,住在洁净的病房里,整日说笑平常,一切坦然。而柳莹却时刻关问友琼的感觉,时刻找医生询问,一家人替她担心死了。妇产科主治医生是柳莹中学的同学,当然也是张道然的同学。她叫白来凤,是工农兵大学生,是下放时推荐上的大学,至于推荐也有非议传闻,这是那个特定年代女知青遭非礼的故事。白来凤在同济医科大学学习五年毕业后被分配回县,其实是她要求回家照顾小弟小妹的,也是她力排非议的心理支配。白来凤看着柳莹整日紧锁眉头,把眼角和额头都画出细纹,显出了作祖辈的老态,便笑着说:“超过预产期是常有的事,我天天都给友琼检查,不会有事的,不是我说你的,老同学,你简直就象已做奶奶的,你把我都给弄得快神经质了,你是没有做过月母子,不知道,可我们司空见惯了,已是洞庭湖的麻雀吓大了胆的。”柳莹忌讳地说:“这都怪道然,他不肯要我们的孩子,上次你看清了,都成人形了吧。”白来凤认真起来说:“从医学科学的角度来讲,女人生过孩子对身体是有好处的,能协调女性组织机能的正常代谢。我看你对道然却是真感情,这在我们同学中都是难得的,你们多幸福呀,你们的罗曼史真让同学们羡慕得要命,他整天忙着大事,我就见他来过一次,全是你在操心,真比亲骨肉还亲骨肉的哟!”柳莹更自豪起来,笑盈盈地说:“我的全部爱全都倾注给了道然,你不看他整天操忙公事,他对爱还是挺过细的,他总是以爱的魅力使你感到无限的愉快。”白来凤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嗳哟,你个要死的,你再说爱的爱的,我都馋得垂涎了,都什么码子了,爱得要死要活的,多刺耳。告诉你,我的体会是爱情确实是世界里唯一比金子还纯真无瑕的,尽管婚姻是爱情的结晶,而它却亵渎和玷污了纯洁的爱情,里面暴露着雄雌欲可耻的勾当,存在着某种不可言状的公平交易。我在想,为什么有的人却偷着爱恋家庭以外的人呢,大概也是这个缘故吧!你可要把我们的张书记看紧点,别让人给勾了魂哟。笑话啊!”柳莹还是笑着,回驳说:“看你个疯婆娘说的,爱又不是年轻的专利,少来夫妻老来伴,越是年纪大的人越要相互关爱,方可延年益寿。你这个知识分子,高智商动物,能说善辩的,我不跟你瞎论理了,我还是踏踏实实地爱道然,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不一会,一位美貌的白衣护士走过来,对白来凤文静地说:“白主任,五号床的产妇发动了,喊着痛呢。”她们忙走过去,果然听到有痛苦的###“哎哟,哎哟”一阵一阵地传来。柳莹和白来凤一起来到五号床,只见友琼哭丧着脸,伸动着颈脖,见了她们,嘴里又改口喊着:“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柳莹忙到她床头,将自己的手塞到她嘴里,并说:“你使劲的咬吧,咬了会好受此的。”友琼象酒醉心明似的,知道是柳莹在安慰自己,忙用手使劲地握住她的手,又改口喊:“妈妈哟,妈妈哟,痛死我啦。”“妈妈哟,妈妈哟,你快帮帮我吗!”柳莹的心被友琼哭喊得象刀割似的绞痛,忙心疼地说:“白来凤,你能想点办法不让琼儿这样难受吗?”白来凤却很平静地对友琼说:“你再用力点,已开了三指了,快出来了,快出来了,再坚持坚持。”柳莹狠狠地瞪了白来凤一眼,觉得她人怎么这么麻木呢,连一点怜悯都没有。没有办法,她只好转过来安慰友琼,慈祥地说:“琼儿,忍着点,很快就好了的。”此时此景,她真正感悟到,难怪世人都称母亲伟大,真不愧伟大的称呼。这时,又有病房里传出###声,这时,友琼豆大的汗珠渗出,目光失去控制,简直要昏厥了。 半过小时过去,随着最惨烈的一声嚎啕,撕人心碎的嚎啕,这是伟大母亲振憾环宇最无私的对人类的奉献,而“哇”地一声,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人类又有了延续不断的后来者。白来凤见红肉丝丝的小生命没有发出哭声,忙熟练地倒提婴儿的腿子,恰如其分地拍了那小屁股两下,婴儿“哇哇”的洪钟似向尘世呐喊了。白来凤也笑起来,喊了正在给友琼那苍白脸上擦汗的柳莹“柳莹,恭喜,是一臭小子。”柳莹转过脸,一眼就见了小外孙那小雀雀,这才放心的挂上笑意,忙说:“喔,白奶奶,同喜,同喜罗,不看你平时笑笑闹闹的,接生的时候还挺严肃认真的。”白来凤笑着说:“这关系到两个生命,玩笑不得的!”柳莹忙从床头柜的大布袋里去找抢宝衣。为了做好外孙出世的准备,她没有少跑大商场和大市场,最后在一家不显眼的童装店里,才买到了抢宝衣。后来,她又听人说刚出世婴儿最好是穿旧衣服,贴身又舒适,便委托在南桥娘家的老母找左邻右舍,讨来旧的抢宝衣。她还特地将家里的旧被单什么的清出来,到街上缝纫摊上做了一些尿布,还买了电视上称道的宜儿爽尿布裤。她拿出抢宝衣要让白来凤选择,说:“白奶奶,你看我孙子穿哪件合适?”白来凤却迅即安排身边的护士将婴儿用医院统一备好的包巾包裸上,抱进婴儿恒温室去了。她这才望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衣物说:“等你把孙子接回家了,随你说穿哪件就哪件,我们这里都预备着统一的婴儿服,还是经过严格消毒的。”柳莹突然想到什么重要问题,忙赶出门去,赶上抱着她外孙的护士,严厉地说:“喂,你可不能把我的孙子换错了。”护士进了婴儿室,将她拦在门外说:“门边有敬告。”柳莹一看是,非专护人员不得进入,违者罚款。白来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赶出来,便对柳莹说:“放心,我们都有严格的手续和程序。”柳莹坚持说:“报纸不是登过这类事么,小孩都长到二十多岁了才验血换亲。”她见白来凤不理睬自己,又自言自语地说:“你爷爷说得好,男女都一样,我们家都喜欢。”随后,她还是不放心,打着没有看清孙子的幌子,经白来凤通融,特许进了婴儿室,只见护士已经给小孙子带上了填写出生的牌子。上面有:出生1997年10月11日,农历九月初十,性别:男,重量:67斤,母亲:张友琼,单位:县水利局。 柳莹终于高兴得安下心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头一回做外婆么,情有可原。她又想到了什么,便匆匆地出医院,到医院对门的“便民酒店”,请厨师煮了一大碗荷包蛋,又小心翼翼地端到医院三楼的产房,扶着友琼躺起身来,亲自喂给友琼吃。友琼见妈妈一片热心,不好推辞,便强打起精神,吃了一个蛋,歇了点甜水,只好说:“不想吃了,就想睡会。”柳莹又耐心地苦口婆心地说:“琼儿,坐月子,要吃得,拉点蛮多吃点,这样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对小孩有奶吃也是有好处的,妈妈不会害你的。”友琼极不情愿地说:“好,那您让我自己来。”友琼边吃边说:“妈妈,您给翔宇打了电话么?”柳莹说:“打了,打了,他镇里人说他下乡搞计划生育去了,我估计今天你该生了,一过了早就打了电话,要他今天赶回来的,谁知他们下乡这么早,可能是有事缠着了,他也象你爸爸样,简直就是个工作狂。嗳,他回来了也使不上力,有妈妈照顾着,你要什么,想什么吃尽管说。”她自然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坐月子,最想要和最需要的是丈夫守在她身边的关爱,这也是她无法给予她的。友琼很感激吃力地说:“这阵子,真把您给忙怀了,要翔宇回来了,也让您歇着点。”柳莹见友琼哽咽着,不想吃,又有气无力的样子,便说:“不想吃就算了,不要逞想,躺下吧,好好休息,坐月子的人要特别注意休息,若休息不好,落得个什么毛病,那一生就作孽的。”友琼也深情地凝视着柳莹,似乎觉得妈妈突然变得唠叨了起来,更是关切地说:“妈妈,这么多天来,您跑上跑下,跑内跑外,也够辛苦的,您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柳莹却笑着说:“一说我得外孙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觉得辛苦什么,我和你白妈妈说过了,只等你在这里恢复几日,就接你和对了,你和翔宇商量过了吗,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友琼微睁着眼,强打着精神,她并没注意到妈妈的“外”字说得很强求,眼中充满了遗憾,便接着妈妈的话说:“翔宇说叫振熙,我觉得有点讳气,振东振西的,谐音不好。我说要是女孩就叫韩慧,是男孩叫韩超,超人的超。翔宇说太俗气了,现在不兴起单名了,还是三个字的好,避免同名字的多,麻烦多。嗳,他想得太复杂了。他最后说干脆是女孩叫韩振慧,男孩叫韩振超。妈妈,还是您给取个名。”柳莹想了想,又见友琼闭上眼侧过脸去,便说:“暂时叫他超超吧,再看他张爷爷的意见。好了,你安心休息吧!” 这天傍晚,韩翔宇带着升级做爸爸的满腔喜悦,坐着桑塔纳,追着血红的晚霞,撂下镇上的繁琐事务,告假回到繁闹的县城,直奔县医院妇产科房产。他笑微微地双手捧着友琼发凉的手,又是问这又是问那,象是见了从浴血奋战的战场上凯旋归来的亲人。他问的第一句话是:“身体还好吧?”他平时说话一句就是一句的,此时当然感知不到分娩的痛苦,也没有看到痛苦的现场,只是书上学过“阵痛”二字,也没有其它更贴体贴肉的问话。接下来又问:“很痛苦吧?”友琼含笑着说:“你想尝试?”友琼的脸像不再那么苍白难看了,镶上那含笑更清秀动人了。他又好奇地问:“我们的儿子呢?”她还是含笑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他憨笑了下说:“这是一个人的开头语么。”她收敛了笑意,逗他说:“我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你自己去看看吧。”婴儿室的护士在他们的迫切恳求下,将小超超抱出恒温室,韩翔宇等在门口,忙迎接抱在怀中,不自然地将儿子抱得紧紧的。他望着儿子###的脸蛋,小超超也象懂事似的睁开双眼,晃了晃这位创造了他生命的爸爸。其实刚出生的婴儿是没有视力的,能睁开眼已经是人类自然进化的标志。韩翔宇抱着儿子来到友琼的床边,躬着身子让友琼也瞧瞧儿子。这时,他发现了儿子胸前的纸牌上的标示,抑制不住地说:“我一路想了,儿子就叫超超。”友琼肯定地说:“就叫振超,三个字的名字好。”韩翔宇一下失去了在乡下群众面前的那副端庄,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欣喜地说:“好,我的儿子叫韩振超!”友琼立刻用精明的目光剌了他一下,他会意地赶紧收敛了自己的轻妄表情。他最后问:“爸爸同意这名字啵?”友琼作主地说:“给儿子取名是你作爸爸的权利,一代只管一代,关爸爸么事。”这时,护士小姐进房来告诉她,有了###就可给孩子喂。她直率地说:“###是有点发胀了,可能快有了。”护士说:“可以让孩子吃,否则,###会被胀转去的。”翔宇微笑地说:“谢谢!”护士飘着身子去了。 正在小两口仨小家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柳莹来到了产房。她提着饭盒,迈着轻盈的步子,忙说:“翔宇,回来了。”韩翔宇转过身,笑脸爽声地喊:“妈妈!”同时,想去接过柳莹手中的饭盒,可手中却抱着儿子。柳莹便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又伸手抱过小超超,并说:“翔宇,小超超真是太象你的,你看他的嘴唇,他的鼻子。”她又望着饭盒,接着说:“嗳,不知道你回来直接来了医院,不然,我多提点饭菜来,你们一块吃。”翔宇说:“下面的饭吃得迟,两三点钟才吃午饭,现在一点也不饿。”柳莹笑了,说:“我看你不是不饿,是做了爸爸,高兴得饱了,这可是人生中最大的喜事。那好,你把饭盒接开,让友琼趁热吃,你等会回去再吃,有月母子就有月公子么,这鸡是我特地从大市场买的土鸡子,又怕时间来不及,所以用高压锅压热的,要用煤碳炉的温火炖,那就最好,香美可口,我想明天用黑壳活鲫鱼,肚里塞精肉煮汤。友琼,你做妈妈了,要拉点蛮,多吃点,想吃什么,你只管说。不能象小姐讲苗条节食,要把###早点发出来,小超有奶吃身体好,不要学有的年轻妈妈,只顾自己妖娆,不给奶的孩子吃,这不好,不道德。你觉得###胀不胀,胀了就让孩子吸,不能让###堵回去了。有的人为什么得乳腺癌,也是没有注意这些问题造成的。”友琼坐起身子,望着翔宇递到她面前的黄灿灿香喷喷的炖鸡,觉得有些馋了,忙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柳莹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一晃半月有余,柳莹又在思虑着小超超满月酒的事。所谓满月酒,是大县民间的风俗。就是小孩出生一个月,母亲的身体逐步恢复,以示庆贺,由娘家送“足米”,婆家请客喜酒吃红蛋。她知道要请满月酒,婆家也是她,娘家更是她,尤其要先奏准张道然同意才行,否则是办不成的。连日来,友琼和翔宇的同事同学和朋友,不时地上门贺喜,并要送礼。友琼挺着高高的胸脯推辞说:“还没有到时候,到时候我再专程上门,或派人上门去接。”柳莹每每听在耳里,想在心里,但不轻易发表意见。偶尔让张道然在家里碰上这种事,他等客人一走,马上叮嘱一句:“反正我们就住在一起,也没有娘家婆家之分,那满月酒的请客习俗就免了。”友琼自然不同过去,也要补上一句:“这您就不必操心了,是我和翔宇的事。”眼前,水利局的几位女同事,也是和友琼最要好的,结为姊妹在往来。那位剪着学生头,穿着紧身裙的女士说:“琼姐,我已经替你当家了,那些人情都接到了手里。”她说着,将一叠票子和名单递给她,请她验收,并用手去逗小超超淡红的脸蛋,笑着说:“小乖乖,这才几天没见你,就长得这么惹人爱了。”友琼厥嘴责怪地说:“这事还没有定,怎么就收了人情呢?”她又不好推辞,只好让她把钱放上桌上。她们聊了一会,逗笑了一会,便起身告辞。柳莹忙来到友琼的房间,了解情况后,便回到自己房间,对伏案批阅文件的张道然说:“超超喜酒的事,你只当不知道的,让他们去办好了。”张道然猛地一抬头,狠狠地说:“你怎么头脑也不清醒,还帮他们说话。”柳莹还在不泄气的劝说:“刚才,小刘他们把人情都送来了,也不能让友琼他们跟着你受罪吧!让他们今后怎么好在单位里做人么。”张道然不等柳莹把话说完,陡地立起身来,瞪大着眼睛说:“送来了怎么样,马上退!”他又忙来到友琼的房间,大声地说:“友琼,我都说过几遍了,满月酒人情坚决给我退掉,我们这做娘家的,不是天天都在给你送‘足米’!你怎么这么糊涂,县纪委早有明文规定,副局级以上领导不准请客。翔宇是乡镇的领导,你们这样做是不行的,等翔宇回来,我也要狠狠地说他。”柳莹听到张道然发脾气了,忙赶过来,阻止说:“你小声点,别吓着孩子了。”友琼见妈妈过来了,一股酸泪夹到了眼皮内,辩解说:“翔宇又没有说要请客。”张道然又说:“这么说是你的主意,你这是在害翔宇,你懂吗?你都是孩子的妈妈了,还这么不懂事。哎,你们几时能让我放心罗!”友琼抱着超超耸着,默不出声,柳莹便将张道然劝走。友琼等爸妈离去后,使劲地关上房门,她坐到床上去,想起了自己远在乡下疼爱自己的亲娘—冉腊娥,禁不住抽泣起来,她真想立即跳出这个“紧箍咒”似的家庭,去获得自主的生活。然而,一时又无处去安家,她把这个想法深深地埋在心底,就是对翔宇也不留露一丝。 忽地,门铃“滴咚”地响起,柳莹起身去开门。来人是张道然的秘书,县委办公室秘书科的副科长蔡俊,他含羞地喊:“柳主席,恭喜您做奶奶了,张书记在家吗?”柳莹说:“在家。”又侧身对房内喊:“小蔡来了。”张道然听到说小蔡来了,便从书房里出来,在客厅的木椅上坐下,小蔡站在一旁向张道然汇报关于程冯乡农民负担的情况调查。因为,近几天县里要召开减轻农民负担的会议,农工部为他准备了一个讲话稿,他看后觉得很不理想,所以安排小蔡充实修改,要用事实说服人。张道然沉静地说:“你坐下说,小蔡。”蔡俊坐下后,环顾了一下说:“张书记,您三代人住这么点小房太挤了。听说王书记的家都搬到市里去了,您可以搬到县委会去住。”柳莹听到他们谈起了工作,便敲开友琼的房门,进去后又将门关上,坐到友琼的床头,然后轻言细语地说:“别和你爸爸憋着,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一阵来了是不饶人的,他定的了事,是不能让人违反的。满月酒的事确实需从长计议,等翔宇回来了再说。”友琼心想,妈妈是跟爸爸穿一条裤子的,又来给爸爸当说客的,便没好像色的说:“又不是我要请客,是他们把人情硬塞到这里的,爸爸凭什么发这大的火,他工作上不顺心,就把我当生气筒是吧,我搬出去,不在家里住,总该好吧!”柳莹忙摇着头连连说:“别撒小孩脾气了,你们如果搬出去,就是对我有意见了,你不能让我背这个名声呀!”友琼说:“我是看您对我太好了,遇事才让着爸爸的。”柳莹觉得只能点到为止,便把脸转向甜甜睡着的超超说:“超超越看越有意思,一天一个样,看不出,友琼,你还蛮会抚孩子的。”友琼收回了阴沉的脸,平和地说:“都得亏着您,尿片都是您给洗的。”这个特殊的家庭,在柳莹精心的协调下,终于云开日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三十四 结构调整美如画市场莫测金变渣 阳春三月,万物生机,甜风扑面。张道然带上欧阳平c蔡俊等一小车来到外洲乡韩挡村二组察看薄荷生产情况。他没有惊动乡里干部,直达目标地。自从去年从安徽太和考察回县后,大县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面积落实c技术培训c合同签订c引种埋根等工作。在去年霜降前后,全县由供销社统一从江苏农科院调进亚洲39号新品种一百多车,三百多吨,运种车队一路浩浩荡荡,仿佛又回到了那种大集体大生产的年代。在太和县技术员的具体指导下,全县共埋种根达五千二百一十六亩。张道然记着这个数字,喜上眉梢,心想这五千亩按一比五的例比,来年就可发展到二万五千亩(一亩田的种根可栽种五亩大田),只需三四年时间就可达到太和县的水平,那时大县的大地上将一片薄荷飘香。加上水产业c粮油加工业c林木产业等的规模发展,一个以农业产业化模式的新型经济农业,将在大县形成,老百姓的小康日子也就指日可待了。他在脑海里描绘这美好的前景时,在欧阳平的引路下,踏着湿润芬芳的沟港田埂小路,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韩挡二组的薄荷生产基地。去年埋种时欧阳平在这里进行实地操作过,全组27户有26户与供销社签订了薄荷产销合同,还有一户因为在外跑运输,在湖南出了车祸,车毁人亡而没有种植。眼下,农民种植薄荷的生产积极性极高,完全在技术员的指导下精耕细作,施下底肥,合理密植,掏沟埋种,松土除草。张道然的打算是先看好坏两个方面的典型,再把所有的基地都跑一遍,然后召开薄荷生产第一次现场大会,并用以会代训的形式,进行培育管理的技术讲课。 田头竖立着一块崭新而醒日的“韩挡村薄荷生产基地”的木牌,那上面用红油漆写着面积c要达到的产量以及技术员c责任人的姓名。张道然在木牌前停了下,显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再抬头放眼望去,五十多亩没有杂草的沃土上生长着整排的上十公分高的嫩绿的薄荷苗,格外惹人喜爱,让人心境快畅。这时,二组组长李晓垓卷着裤腿,趿着双旧布鞋,闻讯来到他们面前。他见县里的大干部们都来了,特别欣喜,那张久经风化洗礼的沃土似的方脸,笑得沟壑分明。他望着远方插话说:“过那条沟,那边一片又是七十多亩。”张道然侧过脸,欧阳平在一旁介绍说:“他就是二组的组长李晓垓,他可是薄荷生产的带头人啦!”张道然伸过手和他握上,探问:“你们对薄荷生产有么看法?有没有信心?”李晓垓不自然地咧着嘴笑说:“这叫薄荷草,过去听老辈子说过,路边有野生,是一种臭香味道。现在种植是我们这里开天辟地的事,有县里乡里领导重视关心,还有供销社的真心服务,保价收购。不象粮食,价格越卖越低,象卖臭狗屎。新上市的早谷也才三角多钱一斤,一亩田收不了一二百块钱,还有种籽肥料,不说投工,反正劳力是自己的又不给钱,您说最后能落几个钱。哦,还有公粮水费各级提留,不抠眼晴还算万幸。这次供销社引种的薄荷真香,好闻极了。”张道然听着,便下田去,他躬下身子摸了摸那叶片,想摘下一片闻闻,但又不忍心,便说:“那不能把野生的臭薄荷###去了,影响了薄荷的纯度,就买不出好价钱的。”欧阳平信心百倍地说:“太和的农民说过,我们的土有肥沃,产量一定会超过他们的。”张道然叮嘱说:“还要讲技术,如果肥过头,疯长了,垮了梗,没有叶片还怎么吊油。所以,每个环节都不能松懈,都要严格的按科技程序进行。”欧阳平忙接应地回答:“你说得对!” 一会,李晓垓从大路边找来一株野薄荷,递给张道然,同时说:“张书记,这就是野薄荷,您瞧瞧。”张道然接过一看,又和田里的一比较,尽管叶形纹路差不多,果然有区别,野的颜色老道,叶茎呈浅红色,叶片单薄,而家的格外鲜嫩,葱郁绿油,叶厚肉感。李晓垓又从田野麻利地搞了片叶子,递给张道然,并说:“你再闻闻味道。”张道然脾睨了李晓垓一眼,意思是怪他不怜惜薄荷苗。其实,李晓垓是很珍惜自己的劳动创造成果出的薄荷苗的,扯草时都是用手按捺着薄荷苗下的土,就怕伤了苗子。而眼前为了证实自己所说的野家薄荷香味差异属实,让尊敬的县干部亲自感受,只好忍痛割爱摘了片叶子。也许张道然的一眼,是责斥李晓垓的话语不妥,似乎在指使一位县委副书记的言行。张道然还是将叶片攒出汁来闻闻,确实清香纯朴诱人,沁人心腑;再闻闻野的,确有股异臭味夹在薄荷香味中,令人作呕。张道然回到田埂上,李晓垓又滔滔地说:“种植培管,我都开了家庭会,包括教书的女婿都说了在星期天来扯草。对草不能小瞧,它比薄荷长得还快,销售的问题我也不担心,因为种根钱都是供销社垫付的,他们在合同上已承诺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吊油的日子,要连续晴七个日子以上,而七月上中旬,正是我们这里多雨,长江又发水,外洪内涝,防汛抢险的紧要时候,这就看老天爷给不给我们老百姓面子,少收一斤油就是六十块,得挑两担谷子。”张道然不赞同地说:“连续下雨,那也是特别年份。九六年下了,去年九七年就没有下,我们是一年受灾一年恢复发展,这就需要随时注意天气预报,抢晴抓机会,日夜不停火地吊油。”当领导的人是不是都这样,怎么就听不进别人的话,正说反说也要把话说到自己的立场上来。李晓垓又用自己的主见说:“那吊油,我们从来没有吊过,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欧阳平觉得这不是难题,便说:“我们会提前作准备的,到时候还有技术员上门指导打灶,准备从太和县请五十名农民技术员来,去年程冯供销社已经吊出油来了,产量比预计的还要高,要选在田头打灶,专门的大蒸锅,滤油桶,跟酿酒样,还可几户人家共一口锅灶,因为每口锅灶得上千的钱,几户人共用才合算划得来。”李晓垓还是占着说话的主动权,说:“这就只说把你们吃亏劳神了。” 正在张道然和村民们谈得兴致头上,外洲供销社负责韩挡村薄荷生产的技术员季会清蹬着辆凤凰标牌都模糊不清的旧自行车,来到这里。他一下车,便熟悉地和欧阳平打招呼。欧阳平忙介绍说:“这是县委张书记,特地来视察薄荷生产,作指导的。”又转向张道然介绍说:“这是供销社的小季,负责包这里的薄荷生产。”季会清腼腆地轻声地喊了声“张书记。”张道然慷慨高昂地说:“嗯,叫季会清,我看了牌子上的名字,这下对上号了,你的担子不轻,责任重大啊!薄荷生产在我县是开先河,第一年这第一炮一定要打响。否则,我们无法面对全县百万人民。”张道然说这话是有十足的信心的,在他的几十年的行政工作中,可以说没有张道然决定办的事而没有办到的。他是要借全国的农业产业化会议的东风,把大县的农业振兴起来,把老百姓的日子搞得富起来,也不枉为官一任,致富一方,留芳千古的。他觉得自己已是四十多岁的人,再过十年,将退出历史舞台,再想为老百姓做点事也是有心而不能及了。他的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是在他有了外孙自己做了外公的时候,在洗脸的时候,亲手感触到脸面不如过去圆润,棱角凸现,他甚至悲观地想,人怎么这般容易衰老,一晃在世间的时候就如落土的夕阳,瞬息即逝,自己真正的老了,不中用了,不再风华正茂了。也在这时,人才真正感悟到人的生命是极有限的,过去年轻一心干着工作,没有生命终结的忧虑。眼下,他的人生感悟深了,为官做人的目标也深化了,他是吃了秤砣贴(铁)了心的,要把大县的薄荷生产抓起来。 一旁的李晓垓见季会清来了,又添了新的喜悦,忙说:“小季同志可是我们的依靠,他几乎隔日差三的就要来看看,象抚独儿子,比我们庄稼人还操心呢。过去,在搞集体时,供销社帮助我们发展蓖麻c楠竹c黄红麻c办试验田的那种作风,已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了。现在小季同志又把这种作风带来了,把倡导的作风带来了。哦,现在不说了,他走了好多年了,现在的年青人都不知道了。现在是小平同志的改革开放政策好,能让我们过富日子。”张道然望了下大家,又望了望大片的茁壮成长的薄荷,然后对欧阳平说:“我们去外洲乡。”张道然一行一溜烟地走了,越聚越多的村民们依依地望着他们离去,胸中仿佛回荡着张道然刚才那令人振奋,令人激动的话语。 在充分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张道然心中琢磨出大县的设想,并作为专门的课题,安排县委农工部根据他的指导思想,以薄荷生产为新地制订《大县推进农业产业化总体方案》。随后,县委常委会议专门讨论通过了这个方案。张道然目光闪烁,抑扬顿挫地说:“农业产业化是继我国农业实行家庭联产化承包责任制之后的又一次重大变革,是农业实现两个根本性转变,摆脱“弱质产业”地位的战略措施,是加速农业现代化,农村工业化和城乡一体化的必由之路,是农业大县向农业强县,经济强县跨越的必然选择。”他充分分析了本县的自然资源优势及潜力后,提出了全县建成具有资源特色和较大规模的十大商品生产基地的宏伟构想。即:“粮食基地总产120—130万吨,棉花基地总产25—3万吨,油菜基地总产13万吨以上,薄荷基地总产3000吨以上,蔬菜基地年产量80万吨,水产基地总产13万吨以上,畜禽基地总产达到75万吨,林业基地木材蓄积量150—200万立方米,芦苇基地总产12万吨,种籽基地等,并建立6大县级产业集体,粮油产业集团,水产产业集团,畜牧产业集团,林工商业集团,造纸印刷产业集团,薄荷产业集团。 然而,天公不作美。进入梅雨季节的六月中旬,雨水不断,难得有个日照的晴天。淅淅沥沥的绸雨点点滴落在张道然的心坎上。他疾痛着,中心只有一个愿望,但愿七月上旬中旬不再象这般无私的献雨,给薄荷吊油一个晴好的时节。谁知连绵大雨导致垸内河港湖泊漫溢,长江上游也因陡降大暴雨,水位猛涨,很快形成外洪内涝之势。张道然日夜守候在包点的乡镇,指挥排渍,而心里总撂着薄荷的事。他时不时地到所在乡镇的薄荷地里光顾,没几天草长得比薄荷还深。他急得没法,只好给留在家的县委办的秘书蔡俊打电话,要他向有薄荷生产基地的乡镇传达自己的三条指示,加强农作物的培育管理,防止病虫害的暴发,特别是薄荷生产。指示下了,天公不听,雨水天叫农民无法除草松土,施肥喷药。就是投入了肥药雨水也毫不留情的冲刷干净,老百姓舍不得白花这个钱。六月二十五日,水患形势更加严峻,所有县领导除管党群的副书记留在家里负责日常工作,全部赶赴长江大堤c民垸洲堤c四湖围堤c东荆河堤防汛抢险。张道然接到县防指的紧急通知,带了简单的行李从乡镇的排渍战场立即转到了洲堤,住进了临时挂牌的外洲联垸防汛指挥部。在大县防汛抢险是压倒一切的天大的事,在人类几千年的历史上又何尝不是!张道然尽管惦记着薄荷,已是身不由已,不敢冒然。七月二十日,外洲供销社的同志到堤上慰问他。他第一件事就是问韩挡村薄荷吊油的事。季会清欣喜地告诉他:“李晓垓的一亩八分田,抢晴吊了二十九斤五两薄荷油,亩吊油十六斤多,还有第二刀吊油,只算八斤,那亩产已是二十四斤,收入可观,比棉花都强。”然而,季会清又告诉他个不好的消息,沉重地说:“薄荷油销售市场陡跌,每公斤由去年最高的二百二十元跌到目前的五十二c五十三,而且还在继续下跌,又没有销路。”张道然突然蹙紧浓眉,心想供销社是保价收购,农民这头的利益可保住,种植积极性不会太挫伤,然而,又一想到供销社吃亏了,企业不能支撑,来年再没有经济能力保价收购,那薄荷生产也会前功尽弃,半途而废的,那大县的农业产业化方案也只是一纸空文。他更加忧心忡忡起来,很严肃地说:“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市场销路,可以直接找加工厂,或制药厂;二是一定要按合同上定的价格把农民的油收起来,不能挫伤农民的积极性。当然,你们也不能泄气,今年亏了,说不定明天市场好转,你们还可赚一笔,再弥补,再发展,要看远点,从全局利益和长远利益出发。咳,千万不能泄气。” 此时,面对威严的县委副书记和他那敏锐的目光,敏捷的思绪,季会清脑子里回想着“千万不能泄气”的话语,觉得事件非同小可,就直言不讳地说:“县供销社的主任都上堤了,我们基层供销社的主任也上堤了,看来薄荷的发展确实是个问题。我们已经联系的一些厂家现在都不来上门了,看来只有供销社赔上一笔了。据说全县供销系统可能要赔二百多万。现在的市场真是太捉弄人了,要是今年的薄荷生产受挫,那明年还有不有人种就很难说了。”张道然听着小季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眼下,外洲联垸的水位已超过一九五四年的溃口水位,洲堤已是危在旦夕,只要堤子溃了口,那可是危及万人的生命财产的大事,那不仅仅是丢乌纱帽而是杀头的大事啊!他权衡着利弊,觉得一只手总不能抓住两条大鱼。他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最后说:“眼下,县委县政府正全力以赴抗洪抢险,薄荷生产的事你们供销社不管有多难也不能放松,一定要按我刚才讲的二条去做,把市场风险和经济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你带个信到县供销社,就说是我的意见,我还要县委办公室和你们县供销社联系的。” 薄荷第一刀吊油在闵集c北市等乡镇,因气候和培管不到位等因素,亩产平均只有六斤。笆头供销社的农场里五十多亩薄荷无人经管,几乎绝收。八月九日,外州联垸奉命扒口泄洪,全乡四百八十亩薄荷全被洪水淹没而绝种。在十一月份的第二刀吊油,所收无几。全县五千多亩薄荷才收了十多吨薄荷油,供销社损失二百八十多万元,三盘供销社没法与农民兑现,只好变卖门店资产,兑现合同,安抚农民,一场轰轰烈烈的薄荷生产因主客观多方的原因,事与愿违,以此告吹。张道然在县委农工部听取有关全县农业产业化进展情况汇报时,了解到薄荷生产的这一惨景后,痛心疾首地说:“市场经济问题,不是靠行政手段能解决得了的。幸亏当时由供销社与农民签订了保价合同,否则农民就要闹上门砸我们的政府了。哎,这下把供销社也坑苦了,他们也是不景气才找的这条路,雪上加霜啊!我们也不忍心呢!是市场经济太残酷了,教训太深刻了。”欧阳平见张道然唉叹着,不悦的样子,忙说:“薄荷生产本来是一桩好事,这个决策没有错,就是供销社的工作没有跟上来,都推说去战魔了,象三盘供销社还与农民包产量,农民就不管长得如何了。反正供销社白纸黑字要给钱的,反正他们总是亏,也不靠亏了农民的这几个钱。如果都能象韩挡的李晓垓头刀就吊了三十斤油,那就可观了。嗨,好的典型又让洪水泡汤了,天意啊!”张道然似乎没有注意到听欧阳平替他作解脱沉重责任心思的发言。他在忧虑:大县,这个农业大县出路在何方?连市场经济都没有适应,接着来的严峻而残酷的挑战是入世。会上说说可以,夸夸其谈,美丽动听,而要在实际中得到完满的落实,是难c难c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恶魔降临呈鼍汹众志成诚壮长空 从江面上狂吹过来的风,一路呼啸着夹杂着不断绳的雨,风助长了雨势,雨似乎不知疲倦的癫疯腌攒之人昼夜倾泄大地人间,时儿有电闪雷鸣,雷越响,风越急,雨越大。雷雨声撞击着玻璃窗,几乎盖过会议的开会声,一片浑然,一场焦虑,一次次坚强的决策。地处长江堤边的一栋四层楼房顶的“防汛中心”四个超过一米径方的大字,面向咆哮翻腾的长江威武不屈地矗立在狂风暴雨之中。大县防汛指挥部的正副指挥长们又一次聚集在防汛中心的三楼小会议室里,人们脸面沉重,目光凝重,面临汹涌猛涨的洪水,毫无畏惧,认真分析水雨情,研究抗洪抢险的紧急措施。县长c县防讯指挥部指挥长赵清华尽量提高嗓门,以压倒屋外的风雨声说:“刚才的电话会上,省防总通报了水情,据专家预测,荆江分洪区很可能超过五四年的大水,九江段昨天已经超过了五四年,上游重庆站水位今天的水位公报一下涨了九米多。上托下顶之势将很快在我们这个万里长江险在荆江的段面出现,预计后天上午八时洪峰经过城南,要达到三十七点五五米,而且持续时间长。目前,全县上下的防汛紧急期已达三十二天,防守大军已疲劳至极。我们还要迅速按照三十八点的水位加高堤子,因此情况十分严峻。”接着,县委书记c县防汛指挥部政委郭道武同志作了紧急部署,他铿锵有力地说:“刚才,清华同志介绍了汛情,传达了中央领导省领导的重要指示,后天是二十六号,城南水位将超过警戒三点零五米,超五四年零点九八米,这在大县的历史上是百年的大洪水,情况确实危险。为了迎接第三次洪峰,确保大堤万无一失,我们要按三十八点的要求,在洪峰到来之前,劳力c堤高c防汛物资要一丝不苟地到位,具体讲四点要求。”防汛指挥长紧急会议仅开了半个小时,分管的副县长c副指挥长朱思杰很干脆地宣布会议结。时值傍晚,各流域指挥长按照会议统一部署放下分管的工作,空着肚,冒着风雨,分别迅速奔赴荆江大堤c长江干堤c东荆河堤c外洲联院堤c老洲围堤,下人民大垸c螺山渠堤c总西干渠堤等流域防汛指挥部。 县防汛指挥部根据“以防为主,防重于抢,全面防守,重点加强,水涨堤高,人在堤在,严防死守”的方针,随即通过现代化的通讯手段向各流域指挥部c堤段分部和各乡镇,层层下达了迎战第三次洪锋的紧急命令。过去通讯落后,只有水利专线,一根线上有多部电话机,需要按手摇时间长短和铃声响起的长短确定是哪个防守的电话,如一长二短c三短一长等。命令在通报水雨情,充分肯定防汛取得阶段性成果后,要求全县防汛军民务必做到:一c坚定信心,克服厌战情绪和麻痹思想;二c做到领导c劳力c器材c责任四落实;三c将堤身在二十四小时内加高一米;四c及时查验排险,确保万无一失。张道然马不停蹄地坐着桑塔纳小车,挡风玻璃内竖着防汛指挥车的牌标,防汛车免收过路费,一路顺利驶过,赶到外洲防汛部时已暮色苍茫。他的指挥部设在地处堤边的外洲联垸堤防管理段。随同他来的县委农工部的小丁接过他的提包,伴随他来到楼上的房间,又递上干毛巾让他擦擦头上的雨水,并说:“县防指已经传下了你们开会的指示,唐书记已经安排刘主任传达到各分指挥部去了”张道然接过小丁递打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噜饮了几口,然后说:“你去找唐书记来。”小丁又汇报说:“唐书记已经去安排连夜加高堤身的准备工作了,老江河的劳力已经赶上来两车人,正在龙家门闸口抢筑加堤。”张道然听了便用手机拨打唐良国的手机电话,然而机内却传出盲音。他又对小丁说:“你去给我打通龙家门分部的电话,我找唐书记。”小丁赶紧去楼下值班室拨通龙家门的电话,对方从堤上找来唐书记。他接过电话说:“是小丁。张书记这么快就回来了。”小丁放下电话,从值班室小跑来到张道然的住房,见书记又在喝矿泉水,又想起刚才唐书记的话,突然提醒了什么。他对张道然只是说:“唐书记的电话打通了,张书记。”张道然忙去值班室,接过电话,睿智地说:“是国良同志,很好,你已经开始落实县防指的指示了。这样,你就在龙家门督阵,我去沟子口看看,那里真让人揪心。再就是,你要给家里下命令,说人家老江河的劳力都上了,你们自己的家园,你们的劳力要尽快赶上来。”唐国良汇报说:“我已经给家里下了命令,全乡再上一万劳力,女的也要上,老的也要上,除了病弱残疾的不能挑土的小孩不上,各村一定要在家的妇女村长带队在傍晚八点赶到所防守的堤段。哎哟,已经快八点了,张书记这样安排行吗?”张道然急了说:“国良,你再给家里打电话,下死命令,也要按时按数把劳力赶上来,这是天大的事,懒惰不得,就说是我的意见,误了时间,误了防汛抢险是要追究责任的,问罪杀头的。这不比平常的工作,更不能儿戏,还有今晚的巡查,推迟到十二点转钟开始,自从上游向下游巡查,我查下游,县纪委监察局晚上对县直的科局干也要在哨所点人头的,对脱岗的还要在电视上曝光,就这样。”双方压下了电话。 张道然放下电话机,回到房里,见小丁不在,便在心里埋怨说,关键时候,这小丁也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他走到走廊上,大声喊:“小丁!小丁”然而,小丁正在右边的低矮的厨房里要炊事员为张道然准备饭吃,就在张道然去接电话的当口,小丁去找小车司机小毛一打听,果然他们还没有吃晚饭。小毛有情绪地说:“张书记一忙上,自己也不顾吃不吃饭,可我的肚子早都咕咕叫了,他也不管我们下人饿不饿。”小丁听了小毛的话,自然明白是说给自己听的,也真还是自己的失职,他赶紧到厨房去督阵。炊事员周师傅说:“饭还有剩的,只是这么热的天剩的一点菜倒到猪食缸里了。”他见小丁急得哭丧着脸,已着急起来。他急中生智,赶忙做了蛋皮汤,同时让小丁到菜地里摘来了菜,他又炸了青椒,炒了白菜,煎了盘刁子干鱼。小丁听到张书记的喊声忙赶出厨房来答应,并迎着张道然说:“张书记,我在给您准备晚饭。”张道然“哦”了声,可怎么已经记不起来是吃了饭还是没有吃饭,他不知道是工作忙了的缘故还是身体衰退的缘故。经小丁一提起,他开始从县防汛指挥部开会回忆起,到散会,到上车,一路到外洲,竟恍然大悟,自己又在心里好笑了起来,“我是没有吃晚饭,还有小毛也没有吃晚饭。”他又朝厨房里喊“小丁”了。小丁又忙出来答应着,并说“饭好了,我马上端来。”张道然说:“你叫周师傅多准备一个人的,小毛也没有吃,你喊一下小毛,看他到哪里去了?”小丁回答说:“都准备了,小毛也在食堂里。”张道然又说:“不端上来了,一起在食堂里吃。” 灰朦朦的夜晚,雨还在下,只是没有那么猛烈了,一丝丝的,不是倾盆而泄。整个外洲指挥部院落只有炊事员和值班守电话的二个人了。指挥部c工程技术c勤务干事等全部都去段子上了。因此,张道然和小丁刚才的对话显得那么明了而响亮。张道然带上手电筒,穿上深套靴,又拿上轻便的蓝色雨衣,挟上公文包出房,并随手关上了房门,下楼走到厨房。小丁机灵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的餐桌上,炊事员周师傅忙点头躬背笑盈盈地和张道然打招呼,还不好意思的赔罪说:“今天真对不起您了,我以为您去城关,不会回来吃晚饭的,我去街上买点什么菜,我也弄得赢,或者到馆子里去端个菜来,丁科长硬是不同意,怕您批评,也是好的,本来错过一次了,不能一错再错。其实,这都是我的错。”张道然终于有了笑意,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可以对任何人都是严肃的脸孔,而对炊事员是很少板着脸的,根本也不发火,他觉得那是生活小事,犯不着那么认真。他说:“不要自责了,老周,不就一餐饭,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周的称谓只是张道然一人叫的,其他都是尊称他周师傅。周师傅能应酬服侍好南来北往的大小人物的各种口味,也是不简单的。其实,周师傅以为张道然会到家里去吃晚饭去住一夜,明天才能来的,所以失算了。他的这个想法当然只能装在心里,不能当着任何人说出,更不能对张道然说。张道然的家是在他上堤前一个星期搬进原县委王书记的家里去的。因为处理房改资金手续和装修延缓了时间,对处理这种事,张道然总是不慌不忙的,有谁还和县委副书记争住房了。搬家时,张道然又在乡下排渍,就是他不去排渍,也不得出面或参加搬家的。全由柳莹负责安排搬,赶早没有一个上午就搬完了。据说是越搬越亮,一切兴旺,自然闻信帮忙的人也多,柳莹打手机告诉他搬了,他只是应声着,没有说搬得对还是错,大概是默认了吧,当书记的老婆也不简单啊!柳莹还是说:“你回家可不能再进错屋了。”张道然不以为然地说:“不会,那里还有超超,我又多了一个家么。”周师傅端着簸箕正要往锅里倒饭炒热,张道然一声喝去:“住手!”周师傅吓了一窘。张道然见老周惊悸的样子,便换了口气,笑说:“老周,热天吃冷饭是最开胃口的,不用再热了。”张道然吃完饭,放下筷子便带着小丁上堤去了。 七月二十六日上午十时,洪峰奔腾到大县江段,城南水位达到三十七点五五米,秒流量达四万立方米。洪峰水位象是留恋迎战它的人们,迟迟不肯离去,在大县江段持续八小时之久,真让防汛大军们急得提心吊胆,跺脚瞪眼。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有老人自叹说:“是没有祭河神的缘故,要是在过去这么高的水位不退,早丢下壮牛c肥猪甚至女孩进长江,水神就显灵,即刻退去。”当然,也有年轻人不服这种说法,讲狠似地说:“那三一年c年,你们祭了河神,河神为什么还发怒,冲垮大桥,淹没村庄,殃及民众,四处逃难啦!”张道然沉住气,在洪水边放了颗白石子,终于亲眼看到洪水一涌一涌的缓缓退去。半天过去,水下的蛇皮袋土色已露出水面。张道然又马上指示指挥部传达他的意见,克服退水时的麻痹思想,防止退水拉力造成大堤溃口,尤其是新增高的挡水堤子,单薄疏松。洪峰退去没几天,又迎来了第四次洪峰,第五次洪峰,真让早已疲惫不堪,精疲力竭,再怎么用词语都不过份的防汛大军和大县人民如履簿冰,不敢有一丝喘气的机会。留在家里的不能上堤的老人妇人顶着男人用,踉跄地忙着田里的双抢。然而,对于外洪内涝的外洲的广袤良田早已成灾,无果可收。尽管如此,哪怕是一根稻草,也是她们的汗水与心血的结晶。庄稼人舍不得抛弃它,这是人与自然求生的抗争,是人,那气壮山河的抗争! 八月八日,大县防汛指挥部根据上级的预测,又下达了骇人听闻的指令。第六次洪峰将临,水位要达到三十八点五米以上,比第五次还要高一米呀,谁都清楚,这样的高水位将意味什么,它意味着鱼死网破,意味着一场人与洪魔的殊死搏斗。总书记来了,总理也来了。总书记在夹沙咀向不屈不挠的十二亿中国人发出了举世瞩目的抗洪总动员令!诚然,已经战胜了前五次洪峰的大县人民怎肯罢休。他们用生命与洪魔作上了赌注,况且已在前天立了秋,洪水总不会持续到立冬吧,河神是不敢与冬天抗衡的。汛情就是命令,又一场加高堤身的战斗打响了,上河乡农民胡继成是昨天在村长胡敬松的催赶下,摸黑才从堤上撤下来的。因为几天前他重感高烧,眼睛都瘦了一圈,加之连日劳累,病情不仅没有好,甚至还在加剧,一个大男子简直就要被风吹倒似的。胡继成拗不过村长的摧赶,心想高水位都在退了,不会再来了,就不得已地回家了。其实,这是村长搞的自由主义,指挥部根本没有通知可以下堤一个人。胡继成踉跄跑着撞进家门,瞒着妻子,没有说患病的事,免得她担心。她也是佗身怀肚,临事过月的人了。他妻子贾素芬见丈夫衣不贴身,骨驾耸立,瘦得不人样了,一时心疼极了,连忙去灶边煮了荷包蛋给他吃。他感情难却,闻着香喷喷的荷包蛋也馋得要命,接过来就大口大口地吞食。他哪里知道发烧的人是不能吃鸡蛋的,是要丢命的。贾素芬见他吃得那样得意,又宽慰地说:“没有睡好觉,累成这样的,今天可在家安心地睡一个好觉了。”她说着,直直地望着他将一大碗荷包蛋连水也喝了个精光,他懒得洗脚,便倒在床上就睡去了。贾素芬收洗碗筷后,又端盆温水,替他擦洗身子。当洗到他的脚丫时,他的甜梦似乎醒了,朦胧含糊地说:“素芬,你也早点歇着,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千万要注意身子,这阵了防汛吃紧,我不在家,没有照顾你,往后我一定尽到我做丈夫的责任,我会报答你的,不过,我在堤上受苦受累也是为了你们母子能安逸在家”他的话未说完却又进入了梦乡。她见他酣睡的样子,不忍心去碰醒他,但还是用热烈的嘴辱轻轻地吻了吻他那清癯的脸夹,她本想让他吃饭后和他亲热一番,闹个天翻地覆的,可借着泛黄的灯光,瞧瞧他那泄气的卵袋,便记起娘家母亲曾告知她的,不管是大人c小孩要是孵果条着,说明人不舒服,她那种奔涌激情的渴望,只能自己抑制和熄灭了。 随着一阵打破沉寂的狗吠声,接着便是急促的敲门声。胡继成本能的惊醒,以男人的责任感,不情愿地起身,大声问:“谁呀?”村妇女主任徐晓丽在门外回答:“是我,继成,是你呐,快开门。”胡继成忙翻身下床去开门,借着皎洁的月光,瞧见徐晓丽严厉而吓人的面孔,便惊诧地问:“出了什么事?不会是溃口了吧?”徐晓丽恼怒地说:“看你安的什么心,溃口了你就好啦!是乡里有指示,又有更大的洪峰来,只要能顶人用的都要连夜赶上堤。”她说到这里,突然悟到什么,接着说:“险些让你这条鱼漏网了,你不是上堤了么,怎么躲在被窝里抱老婆?”胡继成忙诡秘地说:“嘘,小声点,别让她知道了,是村长见我病了,逼我回来的,既然又有洪峰来,天大的事还比防汛大?”徐晓丽笑了,说:“好样的,素芬都那么大肚子了,你那根子戳不得的。”调戏的话使两人都滋滋地笑了,月光下的两张笑脸就如两张白纸,比不笑还吓人。胡继成转身去叫起妻子,就说又要上堤。贾素芬出房来,见村妇女主任上门来拿人,很觉惭愧,便说:“继成,你放心去吧,我在家不要你担心,离落月的时间还长着呢,你可不能象这样再逃兵罗!”胡继成没有时间和妻子分辩自己是不是逃兵,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便胡乱地穿上那双沾满泥土的黄球鞋,随妇女主任匆匆离去,一起催人人上堤。徐晓丽对身后的他说:“等人催齐了,由你带去,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胡继成回到堤上,拖着虚弱的身子,又奋不顾身地参加到筑堤加高的战斗中。他背起一包包沉甸甸的蛇皮土袋,一步一步地向十多高的堤坡攀上,他嫌球鞋碍脚不上滑,干脆脱了鞋赤着脚,凭着几个指头象铁钉一样地扎进滑溜的堤坡里,这样脚步坚稳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运去,当他觉得步履危险地攀上那犹如舞动而危在旦夕的小堤,就象挤在那不堪一击的飘带上,水连着天,一望无垠,整个身子也飘飘然的。十多米落差的洪水,瞬息将要吞没堤下的良田c房屋和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他眼前恍惚起来,就象要掉进到飘带下的万丈深渊。他告诫自己,那是幻觉,不是真实。真实,是要拼命地加高堤身,才能安全无恙。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他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一个一个背土的民工都赶上了他。他疾恨自己拼不过人家,他诅咒着自己,只见眼前一片昏花,胸中涌动的血腥热浪“哇”地一下吐了出来,他终于坚持不住,随即和着背上如泰山重的土包一齐栽倒,滚下坡去。几个民工忙停下手中的活,朝他围过来,借着月光呼喊着他,轻摇着他,他已经不醒人事了。村长胡敬松忙安排两个人,一个背着,一个护着,送他到不远处的墩台子上的医务室就诊。墩台上的医务室是私人开的,简陋得很,他见胡继成脸色蜡黄,眼珠似乎都定了结,又叫他们赶快送到乡卫生院去抢救。当他们气喘吁吁还未到卫生院,胡继成终劳累过度被缠身的病魔夺去了他年仅二十三岁的宝贵生命!骇浪排空,洪峰涌动,滔滔不歇,农民继成除水患战洪魔,舍身之时不离岗吐鲜血,真壮志实悲切!大县人民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抗洪斗争中,涌现出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事和人。湖北省委c省政府批准追认胡继成c侯明义c杨书祥c刘五子等为抗洪英雄c烈士待遇。贾素芬呆滞着的目光扫了下烈士证,悲痛欲绝,哭喊着:“我不要烈士,我要继成,天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 姹紫嫣红鸿雁归安得天安建家园 浩浩长江的第六次洪峰象变幻的魔怪一步一步地步步紧逼而来,只要它稍发魔性便会轻巧地吞灭这美好世界的一片。针对这一危急情况,湖北省委果断决策,对上游的大小民垸一律采取主动放弃,扒口行洪,以确保长江大堤的安全,以确保大武汉的安全。此前的八月一日,嘉鱼县牌洲湾大堤在夜深人静的半夜被洪魔撕开口子,洪水如脱缰的野马咆哮着奔腾而泻,人民生命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甚至连十七名投入防汛抢险的子弟兵也被洪水夺去年轻的生命。这一惨剧警醒了各级党政。大县县委政府及时成立了应急领导小组,全县上下层层制订了应急措施和分洪预案,落实楠竹c木条c元丝c彩条布c车辆和船只,对半路堤以下的十二个乡镇按分洪区的要求对待,做到随时有备无患,一改过去只顾全力防汛抢险,严防死守,不能动摇军心的做法,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民众家有老小的都纷纷自找亲友投靠比较安全的地带暂住。张道然在堤上指挥千军万马,柳莹在家接待乡下来的舅表侄姨表侄等男女小孩一围桌人,整个县城简直城了难民营。 大县县委根据省委的指示,当即指示外洲c老江等民垸实行扒口行洪,并分派公安干警和对口帮扶的县直单位赶赴一线,连夜组织群众安全转移。说来也怪,当县防指调集其他乡镇的民工奔赴外洲替换外洲的民工下堤进行安全转移时,他们就是犟着不愿离去,象恋上了防汛这一行似的,难舍难分,硬是要死守堤防,保卫家园。不仅如此,就连家里的老小也不愿离开家园,离乡背景。他们这样固执不仅仅是舍不得那搪搪罐罐,他们更是不甘心看着坚守了两个多月,已耗尽人力物力财力的堤子被掘开而否定人能胜水的力量,也不甘心美好的家园白白被洪水淹没。张道然在挨个挨个地查看哨棚换防的情况,以防扒口泄洪期间出现意外情况。防汛哨棚是每二百米就一个,历年的防汛告乖了人们,使哨棚的搭建得到改进,由过去的临时挖眼栽桩盖茅草,改革成做好的小架子,只需架起围上彩条布即成,而且拆卸后来年还可以架起再用。还有一大好处就是可以根据水位高低,防汛布点远近的要求随时整体移动地方。哨棚毕竟不是安全之处,也只是民工歇脚的地方,轮班防守小憩的地方。 张道然见前面一个哨棚围了不少人,小丁心领神会地加快脚步先赶过去,他对那些人打招呼说:“你们干么呢,不去查险都聚在哨棚里做什么,出了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还不闪开去,县委张书记来了的。”小丁说着这话时,才发现了人群中有龙场镇的曾国超镇长,又换了缓和的口气说:“哦,曾镇长在这里,张书记来了的。”这时,张道然已来到他们面前。曾国超忙喊:“张书记!”又说:“您来的正好,我正准备接了防就向您去报到的。”张道然也说:“你们来了好,要知道你们肩上的担子的份量,要在保证外洲乡人民安全及时转移的前提下,实现省委下达的扒口泄洪的预定目标。”曾国超一副愁苦脸地说:“我们到了一会,他们就是不肯交防下去。”张道然问:“为什么?”他们有人参差不齐地说:“我们要死守堤子,不能分洪!”张道然又问:“为什么?”又有人抢话说:“我们都守了一二个月,在这个关键时候眼睁睁让洪水淹了,多可惜,我们舍不得!”也有人插话说:“我们不要吃灾饭,不愿去乞讨,不愿人家可怜我们,我们的家园,我们要自己守着,哪怕让洪水冲走也甘心情愿!”张道然的火气上来了,斥呵地说:“胡说!这是省委的正确决策。”他接着问:“谁是你们带队的?”他们的目光聚向了一中等个头黑得上釉的穿着变成泥色的白背心的汉子。汉子叫龚太平,是外洲乡肖嘴村的村长。他立刻回答:“我就是。”张道然从自己的脑海记忆中马上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黑皮白牙宽额长腮的混名“卯起”的脸像。便说:“然来是你呀,阎王都不怕的卯起,这次不是阎王,是水魔王啦!” 过去,张道然在外洲工作时,就在肖嘴蹲点。当时龚太平才二十来岁,血气方刚,任大队民兵连长,特别是为了维护集体利益敢于和坏人坏事作斗争。有天雨夜里,他在看守仓库里的稻子,有人装神弄鬼吓唬他,他毛骨悚然对着鬼影大声喝呼:“鬼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那阎王都不怕的卯起!”他一边壮着胆威骇着对方,一边抡起木棒对着朝他逼近的无头的人高马大的黑影打去。谁知那黑影陡然一膝跪下,连连求饶说:“龚连长,是我,饶了我吧,我给你磕一百个响头。”龚太平的绰号“卯起”就因此而出名了。张道然见龚太平有点尴尬,不敢跟他相认,他接着说:“大家应该清楚,立秋早已在先,再赶种也收获无几,受灾已成定局。中稻c棉花等作物基本绝收,我所以说省委的决定是正确的,一方面考虑到受灾的实际,国家可以救济;二方面要保大武汉,武汉是我省的政治经济中心,万一武汉出了危险,那不是一个外洲,十个外洲,百个外洲,甚至千个万个万洲能弥补的,我们外洲群众有革命的老传统,有顾大局的光荣历史,我们要舍小家顾大局,要作出我们的奉献,人家龙场的农民兄弟是根据县委的安排来支援我们的,我们不能不领这个情,你们放心回去,迅速组织家人转移,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还有人愤懑地插话说:“我们的屋又不能搬走,要不,你答应我们,国家给我赔房子吧,弄得我们无家可归,你这个书记父母官的良心上也过不去吧!” 这时,外洲乡乡长夏金城赶到。他凭着自己是外洲人,也一直工作在外洲的底分,冲着大伙说:“你们都给我听着,这是命令,必须服从,别再耽误宝贵的时间了,别再给我们外洲人丢脸面了。都给我滚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大家知道,他说不客气的含义,是象催劳力上堤时用鞭子抽c棍棒打的,谁也不敢抗令,只得乖乖上堤。否则,还会被抓到派出所关起来。可眼前,他们是要死守大堤,情况不大一样,管卡压的行政措施难以排上用场。大家激奋地瞪着他,没有一丝要离去的表现。张道然最后说:“我相信大家都是明理的,其他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又不是劝小孩子。卯起,你带个头,你也把大家带回去。时间不等人,洪水不等人,我就只找你一人了。”外洲人这才不得不离去,让龙场的民工防守到炸开堤口,垸内灌了水再撤离。夏金城把张道然邀到一旁,悄声说:“县里刚才又传达了省委的紧急指示,说外洲群众的转移工作不主动,还说要对您所以我就赶来了。”张道然泰然自若地说:“对我进行处分是吧!我知道了。这倒无关紧要,关键的是我担心牌洲湾的悲剧在我们外洲重演,这样稀泥糊涂的外堤已浸泡了二个多月,再要加高到三十九米是不现实的了,土堆不上去,堆上了也是摇摇欲坠,连人都无法行走巡堤了。四万多人的生命财产啊,不是好玩的,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夏金城又说:“这都是我们外洲连累了您呀!”张道然忙挡着他的话说:“怎么能说到连累上去呢,垸内的转移进行得象么样了?”夏金城有点难为情地说:“我正要向您汇报,群众的抵抗情绪极大,把县公安局来维护转移的警车都掀翻了,唐国良书记在广播里喊了话,请全乡的父老乡亲们理解支持,理智冷静下来,不能拿生命作赌注,开玩笑,洪水猛兽来了是不认识的人。”张道然目光灼人,心如火焚,吼道:“天都黑下来了,距明天清早七时下口炸堤的时间中只有十多个小时了,时间不等人,赶紧要各堤段一个哨棚一个哨棚地落实换防的事,坚决把外洲的民工赶回去,适当的时候可以采取强制措施。”夏金城说:“指挥部是这样安排的,不是我们外洲的民工太倔犟了,只凭想当然,狭隘c自私c无知。现在的老百姓真是不好对付,你要他上堤他非不上;你要他下堤,他非得不下,就是要和政府过不去,对着干。”张道然又狠狠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牢骚话顶么用。”他又补充刚才的说:“采取强制措施,也要注意掌握火候,不能发生与群众的群体对抗事件,会让我们的工作更被动的。”在出外洲的大路口子上聚集了成千上万的群众,正与组织转移的干部们对峙着。肖嘴村村民在龚太平的带领下,携老带幼向乡外移去。张道然紧随其后。聚众群中不知谁吆喝了句:“堤挖开了,快逃命去哟!看,县委张书记都往外逃了。”张道然带的一班人来到人群众中,他挥着手大声说:“乡亲们,请大家相信我,听我的劝,赶快安全转移,时候不等人了!”就这样通过堤上堤下结合做工作,外洲的群众才开始连夜向长江干堤的对口乡镇转移,有的干脆住进了干堤上临时搭建起的帐棚内。 八月九日上午七时许,在解放军的防护和操作下,在外洲联垸的下游没有房子的堤段上点燃炸药导火线,引爆炸堤。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坚守了两个多月的堤子被爆开十多米宽的口头,一二十米落差的洪水象脱缰的野马倾堤而泻。随着撕裂的咆哮,口头在五十米,一百米,二百米地迅猛址大。片刻,绿茵茵的良田,古朴的村舍,挺拨的树木被含满泥沙的洪水而浸蚀吞没。水火无情,灾祸无情!堤身在下洲炸开,洪水由下向上反灌,减缓了它祸害人类的凶势。此前,大县沿江的十多个大小民垸洲堤先后扒口蓄洪,减轻了对长江大堤的压力和下游武汉省会的威胁。大县人民为了大局的利益又一次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两天后,洪水将整个外洲乡淹没有十多米的深,就象一个活生生的五彩缤纷的人间社会消失在了浩渺的宇宙间,而无影无踪了,留下水天相连的无限惨景。几万难民栖身在燥热的干堤上,凄惶地遥望美好家园的消失,承受着无家可归的疾痛。有了难民,大堤上更是繁乱起来,留有只能挤过小车的通道。卫生防疫来了,救灾捐赠来了,政府的关怀来了,人间的温情来了。十七日晚十时许,长江第六次洪峰以三十八点三一米的超警戒三点八一米的历史最高水位达到大县江段。二十日十四时以二十九点三九米的水位到达武汉关,并顺利安全地向下游寻去。直至九月十日第八次洪峰通过大县江段,才使洪水象泄气的皮球缓缓退去。第九次洪峰在千万万防汛军民的威慑下降服,在中下游没有形成,自然消亡。历时百日的魂牵梦萦的中国九八抗洪终于以最低限度的失损而向世人宣告取得伟大的胜利,从而也创造了“万众一心,众志成诚,不怕困难,顽强拼搏,坚韧不拨,敢于胜利”的伟大抗洪精神。人民用血汗和生命战胜了一次次大洪峰,排除了一处处大险情,谱写了一曲曲惊天动地的壮丽凯歌! 人们在战胜洪魔有了喘息之余,自然没有忘记帮助他们保卫家园的子弟兵。连日来,大县处处是军民依依惜别的泪雨情。为大县抗洪抢险立下汗马功劳“红军团”c“黄继光连”舟桥团的解放军指战员按照上级的命,准备半夜悄然撤离,不想惊动被洪水围困的大县父老乡亲。这一消息不知怎么不胫而走,寄住在大堤上的灾民们也参加到老江河镇的人群中,蜂涌地聚到镇中心小学的大门前,他们不听劝阻,足足等了快一个通宵,有的备有糕点和大县传统的“龙凤喜饼”,有的备有茶水,有的备有崭新的笔记本让亲人签名留念。凌晨四时,小学的大门被打开,一辆辆整装的军车缓缓地驶出,人群雀跃了,吹呼了,他们无法面对面地向亲人表述感激之情,便发自内心地自发的呼喊着“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他们干脆将手中的物品投向军车的后箱内。子弟兵们太激动了,不得不违纪掀起棚车内的后帘,向人群挥手致意。有的激动的群众不顾一切地赶上车,颠起脚伸着手去和亲人握手告别。那些子弟兵还是二十岁左右的娃子,就象看到了疼爱自己的父母哥姐,纷纷感动得热泪盈眶,父老乡亲也禁不住落下了晶莹的泪花。这是人间真情最淋漓尽致的展现!这个时刻是人间最珍贵的时刻!肖嘴村的龚太平挤在暗淡的路灯下,看到司机台里坐着那高个儿,一个他熟悉的一起战斗了多个日夜的上士排长,忙情不自禁地扒上去和他握手,嘿嘿地说:“高个子,到部队后一定给我来信呀!”一个月后,这个高个子还真的寄来了信。不仅仅是信,还有凝聚着子弟兵的一片爱心的1800块钱,让这个连阎王都不怕的铁汉子落泪了。此时,人们见龚太平能如此畅快地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也纷纷挤到车后箱,颠起脚去和解放军亲人握手告别,释放被抑制的激情。此时,老江河派出所的干警们,怕影响部队的行程和发生安全事故,只好上前劝阻,维护秩序,并提醒群众注意纪律。车队好不容易驶出镇口,人群一直尾随送别。 子弟兵们奉命撤离都要经过县城城关离去。县城内上十万群众也是半夜就等候在这灯火通明的大街两旁。在大县师范学校内驻扎着抗洪部门的指挥所,县委书记郭道武,县长赵清华早早地驱车来到这里。他们没有惊动部队的宿营,也没有去打扰部队临行前的整装待发。他们和数万群众样默默地等待着。当子弟兵上车时,郭道武c赵清华等大县领导才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赠上“伏虎降龙抗妄魔,中流砥柱振军威”的锦旗,子弟兵们措手不及地接过鲜红的锦旗,情不自禁地齐声唱起了“子弟兵和老百姓”之歌。部队首长,8680部队的政委龚谷成上将上前来和郭道武c赵清华握手致敬,双方又不约而同的激情拥抱,久久难分。部队感谢大县对指战员生活的关心,送鱼送肉送蔬菜,洗衣洗被送深情;地方也感谢子弟兵们奋不顾身堵险口,坚强筑石保大堤。一辆辆军车缓缓驶过县城,街道两旁欢腾的群众c学生,手执小彩旗,敲锣打鼓,欢送亲人解放军。子弟兵们唱着军歌,群众高呼“向解放军学习致敬”的口号,连这个禁鞭十多年的县城,群众自发地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鞭炮燃放。县文明办不仅不加制止,也加入到燃放鞭炮的行列。一阵阵“噼啪”“轰鸣”声,划破县城的黎明,带着大县人民对子弟兵感激不尽的深情厚意,已划破了这个古朴沉睡的农业大县的憧憬,冲向云宵,呈现出娇艳的天空!留下大县历史永恒的纪念。人群还有人吟诗相送:长街夹道送亲人,似海鲜花扬激情;身肉筑堤功勋显,丰碑巍立更古城。 抗洪刚刚结束,人们的惊魂还未定,市委根据省委的指示,要进行县级领导干部任职异地交流,决定将大县县长调到监利县去任县长。赵清华觉得都同样是一个县,同样当县长,没有什么积极的意义,再说到一个新地方,一切从头阅。他对找他谈话的市领导要求说:“能不能就在大县工作,我已经熟悉和习惯了这里的工作。”市领导严肃地批评说:“县长不是你的私有财产!要服从组织的决定。”赵清华央求说:“市委总得以有利于工作出发吧。”市领导说:“你考虑两天再作答复。否则,就地另行安排。”赵清华背了上沉重的思想包袱,精神萎靡不振。他老婆只好劝他说:“人挪活,树挪死,说不定这次你换了新环境,升迁的机会还快些。”他听了老婆“胳膊拧不过大腿,个人怎么能拗过组织呢”的衷言,便去监利上任了。然而,大县县长一席无人来坐,市委物色了几名,都觉得不很满意。那几个对象也不胜抬举,还借故说:“本人工作能力弱,不能胜任。”其实,他们是不愿到一个没有前途,还要提心吊胆过日子的农业大县去当什么县长的。调不进外地人来大县,县政府不可一日无主,市委只得打破不能由本地人担任的禁令,竭力向省委举荐张道然,称赞他在抗洪中如何如何有领导指挥才能,也是对地方干实事的干部是个无形的极大鼓励,最终公布了大县籍人张道然任大县人民政府的代县长。已经时值四十五岁,两鬓头发显花的张道然,本想在副书记的位子上干两年后便主动退下来的,万万没有奢望代县长,偏偏市委把这顶桂冠套在了他自己的头上。这天下午,市委副书记柯吾钧参加了大县的新的常委班子会议。张道然在常委会上,当着市领导和常委们,坚毅地表态说:“对市委的这次决定我本人感到太突然了。我只是准备再做几年实在事便可以退下来的,既然组织上信任,同志们支持,历史选择了,我就要对组织负责,对大县人民负责,很好地配合道武同志,把大县的工作上一个新台阶,把大县的经济搞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 举农之大得县名未雨绸缪立誓言 晚饭一阵敬酒祝贺新老交替后,电灯亮起的时候,大县县委常委会议接着进行。柯吾钧留在宾馆休息,让大县核心人物自己研究自己的工作。然而,新的职位变动,人与人之间必须产生工作上和感情的新的磨合。会议一直开到十点过了才迟迟宣布结束。张道然将笔记本和茶杯放回到自己的副书记办公室里后,便下办公楼,踏着通向宿舍楼的水泥镶卵石的小路,迎着朦胧的白炽路灯光,回到自己的家里。他家位于常委宿舍楼的第三层,每层只住一户一家,就一栋,共五层。人称常委楼,实际是上四号宿舍楼,住的是县委正副书记c纪委书记,而组织部长c宣传部长是常委而没有住进去,是副书记c常委的正副县长在政府大院的县长宿舍楼里住。张道然搬进来住已经有一百多个日子,防汛结束后他才连续在新家住了10多天,那感觉就是不同于搬家前。然而,当他走在这条幽静的小路上,踏上每一坎的楼梯,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他记得二十多年前住在这红墙大院时,住房是那么简陋,那时候提出的口号是“先活坡,后治窝”要着力发展生产,搞经济建设,不能图资产阶段的享受。但话又说回来,祖孙三代挤在一个屋子里,谈工作也不方便,更让那些大老板大款爷另眼相瞧,又怎能招商引资,把经济搞上去呢。他这样想着,zi慰着,矛盾着的心理才稍平衡些,再说常委楼也是接的人家的旧。 张道然回家后象往常一样,将电视机调到中央一台,放的是电视剧,又往下调到体育频繁c电影频道,当调到贵州频道是电视剧《康熙皇帝微服私访》,其中那是皇帝要做老百姓的镜头,吸引了张道然的注意力。皇帝要过老百姓自由自在的生活,谁知老百姓更难做,愁吃愁穿还受人欺凌,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个张国立主演得还象那么回事,柳莹在一旁说:“晚间新闻早过了。”这么多年来,她总是要等着他一起上床睡觉的。张道然望了望竖立着的大闹钟都快十一点了,他放下摇椅,来到书房,他不相信过去的皇帝比现在的干部好。去打开书柜找书看,柳莹知道他的生活规律的,看完晚间新闻他就要坐到书桌旁翻阅文件,她便会沏杯茶递上。今天他却不言不语的象有什么心事,没有照例翻阅文件而翻书柜。他之所以要不断地学文件,是因为出文件的部门太多,都站在各自的利益说话,时有文件打架的现象,不认真研读,就会在实际工作中犯主观主义的错误,造成不良影响。现在要管政府的一揽子事,更少不了文件。柳莹坐了一会,便起身到书房斟茶,同时说:“刚才,曾国超来了电话的。”张道然侧过脸用深遂的目光望了下她,就说:“他又有什么事?”柳莹说:“他没有别的事,是来电话向你祝贺的,我看你回来半天了,都不这事告诉我,让我也分享一下高兴呀。”张道然便收敛了竖眉,淡淡地一笑说:“这有什么值得说的,这不是荣耀,这是担子,我过去一直在农业线,现在要主持政府的全面工作,我感到压力很大,有什么值得分享的,只是要分享责任了,还不如个管党群的副书记,工作”既好搞又爱人敬重。”他这样回复着柳莹,心里却在想,曾国超既然是想祝贺,为什么不打自己的手机,而打到家里,这不是想走夫人路线么。他这样想着,又接着说:“这个曾国超哪来这么灵的消息,他就知苦心钻营这些名堂,工作上平平庸庸,上次我出面贷的款,解了他燃眉之急,至今他都没有还,人家银行不好直接找我,我听了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柳莹挑拨说:“你也要警惕这些人罗,你还只是个代的,还要经过人代代会选举,不要小看了这些人的能耐。”张道然愤愤地说:“大县的经济为什么搞不上去,除了四年三水的自然灾害,还有的就是人为的灾害,是这些人吃老百姓的喝老百姓的,不为老百姓办实事,这些年,大县的干部组织路线拖垮了大县的经济!”他接着问:“你们搬家,把我的书都搬到哪里去了?”柳莹说:“谁敢把你的书搬到哪里去,我都是一本一本的给你摆好到你的书柜里的。再说,我也对你的那些烂书不感兴趣,你找什么书呀,一个人瞎找盲找的。”张道然说:“你看到县志没有?”柳莹想了想说:“我就对县志还有点兴趣,大县的人不了解大县不就忘了根本,况且我还是代县长的夫人呢。现在中央领导出国都带着夫人呢,县志上好象还有你的大名呢,死了都会留芳千古,可惜没有夫人的名字。啊,说句笑话,逗你开开心。”柳莹说着去打开柜子的底格,搬出一本厚厚的精装书,说:“这不是的。”张道然接过一看,果然是。蓝绿色的封面上,有四个白色的隶书大字《大县县志》,便长叹了一声说:“我见它厚厚的,还以为是本《辞海》呢。” 张道然一屁股坐到书桌旁,聚精会神地翻看起《县志》来。他扫视了序言c总述,对那些歌功颂德的历史概述并没有用心记住。然而,他却认认真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一段深深打动他心灵的文字:但是,在改革开放,社会飞速发展的历史条件上,大县还存在许多制约经济c社会发展的不利因素,诸如农业经营的旧模式尚未根本打破,长期被“高产量c低效益”c“产粮大县c工业小县c财政穷县”所困绕;工业生产的配置不尽合理,缺少骨干企业c“拳头”产品,市场适应能力差,难以褪尽计划经济的依赖性c脆弱性;上层建筑领域c经济领域里的改革也尚有待深入发展等等。他思虑着,就这几句话足以使他皱眉叩心了,还需要什么等等呢。他端起瓷盖茶杯,很派头地呷了两口。他已感觉到那涩口的浓茶通过口腔经过喉管食道贲口进入胃囊里,全身痒爽爽的,热燥燥的。尤其是“财政穷县”四个字象个“十字架”压在他的额头,直冒冷汗。现今时代,没有财力能办什么事件,他似乎预感到,他的明天将是晴雨莫测之秋。 夜,就是夜,已经很深很沉了。柳莹已经自个关掉电视去房里了,她没有打挠他。张道然一点都没有睡意,还在灯下继续翻着《县志》,他寻找大县的来历和取名。这时,电话铃响了,丁当的响声格外惊挠人。他去客厅接电话,原来是政府办公室匡计斌打来的。对方说:“张县长,这么晚打挠了,因听说您晚上开常委会,所以不好打您的电话,监利县政府办公室回电话说,明天接赵县长去,赵县长的意思是要您送他去,我已经安排了车子和有关随同人员,明早七点在宾馆过早后,统一走,您看行吗?”张道然说:“你看着办,我没有意见,主要是看赵县长的意思。” 清晨,天露霞光,是个送赵清华的好日子。张道然代表大县县委c县政府,带上副县长朱思杰,县委办主任田运成,组织部长付春生,政府办主任匡计斌和相关随行人员。张道然的桑塔纳走在前,送赵清华的是他在大县坐的奥迪车,匡计斌在他的车上,接下来是付春生的红旗小车,最后是田运成的桑塔纳。一行四辆小车准时从大县宾馆出发,一路风尘扬扬,好不风光,并不慎色于过去的七品县官八夫轿马,威风凛凛,鸣锣上任。不到三个小时,他们就到了紧邻的监利县。他们直接驶入县宾馆,刚一下车,便有监利县委书记羿明c副县长周晓仁等领导笑微微地迎接。张道然一行被热情地入住三号楼的二楼小厅。小厅的茶几上早摆好了瓜子c水果。几位上白下蓝的俏丽小姐上来给客人们沏茶,是上等的碧峰茶,那碧尖都竖在茶杯中。大县的客人对门面坐,监利的领导靠右边而坐,赵清华已经挨着羿明的椅子坐了,与大县的张道然等相隔着,其他人员随空座而坐。羿明很爽朗地说:“欢迎清华同志来监利加强领导,欢迎大县张县长一行来监利做客。”赵清华不等羿明说完,便说:“羿书记,我是来向您报到的,从今天起我就是监利的人了。”羿明又说:“张县长,大县和我们监利是兄弟临县,来了就不要客套。”张道然这才开口说:“监利是农业大县,我们也是农业大县,我们中国是农业大国。我们彼此彼此,自然不会客套。”羿明笑了笑说:“我们周围的几个县都包装得撤县建市了,只有我们相邻的不是市(事)了。过去我们也做了一些包装的工作,白花了一些钱,到时候都是市了,我们大县反而贵重了。张县长,你们的县名好,大县么,老大哥的县,也不知是什么人给你们起了这么好听的县名,简直就能代表中国特色。”张道然觉得羿明很健谈,也笑了说:“监利县名也好,市场经济就是要见利。”羿明认真起来,介绍说:“我们监利是鱼米之乡,监收鱼利而得。”其实,相传监利系华容县东境始置监利县,属南郡,监利以地富鱼稻,吴设卡派官“监收鱼稻之利”,设县治于上坊东村,亦有“监利鱼盐之利”。原来,在明代万历年间,随着自然与社会所发生的历史性变化,粮食产量逐渐增多,盐量日渐减少,税收内容也随之发生变化,由“鱼稻”取代了“鱼盐”,首次提出了:“鱼稻之利”。在公元九百六十五年,宋乾统三年,析监利县东部和沔阳南部之白沙征科院,置玉沙县,熙宁六年(1037年)并玉沙入监利。张道然认真地听着,感觉监收鱼稻之利也好,监收鱼盐之利也罢,似乎隐含地方官吏鱼肉百姓的肮脏成份,不如玉沙好听。他庆幸昨晚翻看了《大县县志》,便自我介绍说:“我们大县得名来历很简单,据说若干年前我们这里都属八里洞庭湖,而在我们大县有一丘陆地。我们的祖先在这个立足之地开始刀耕火种,繁衍生息,并以农业为根本。随着湖域的缩小,陆地扩大,耕种随之扩大,祖先们认识到农业之要大,故设县,谓之大县。”大家闲聊着,不觉到了午饭时间,客随主排,张道然c赵清华等随羿明走进了一号包房。 时间如水,转眼冬去春来。一九九九年的阳春三月,大县第十四届人大第一次会议在县大礼堂召开。张道然这个代县长代了近半年了,就要面临着人大代表的历史性的抉择。前天,他胸佩代表证,站在讲桌前,在大会上面对静坐着的仰望他期盼他的代表们,代表上届政府作了《政府工作报告》,然后提交代表讨论通过。今天下午的大会是投票选举正副县长。张代县长的这个“代”字必须要经过人代会的选举通过才能去掉。会场布置得庄严而隆重,主席台的正中挂着金灿灿的国徽,两边分插有五面鲜艳的红旗,上方大红布拉着白版纸剪雕的楷体字“大县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的会标。在主席台上分两边四排坐满了大会主席团的成员,台前的中间是主讲席,这场大会由县人大的副主任c大会执行主席c主席团常务副主席夏思民主持。人代会的开法从中央到地方上行下效基本上都是这个程序。就在正式开会前的五分钟,整个会场被正式代表和列席代表坐满。当时间指到两点半,夏思民便站到主讲席前,他望了下右边,扩音机操作员马上意会地关掉正播放的革命进行曲,整个会场“嘎然”止住了杂话声。夏思民高亢而宏亮地宣布:“大会开始!”接着他宣布选举开始,包括选举纪律和要求等,还鼓掌通过了监票人c记票人,接下来投票选举开始,由监票人c记票人分发选票,选举就进入到了最扣人心弦的时刻。 代表们在红色的选票上蟋蟋地认真划着“一”和“x”,履行着神圣的一票权利。倾刻,全场寂静得能听到与会人员的呼吸声和偶尔有声咳嗽。十多分钟过去,代表们有秩序地一排一排地一个一个走到场前的投票箱,向那狭缝投进选票,这时音响里又响起了进行曲。选票经过监票人c记票人的清点汇总,将结果记在纸上交给了主持人。夏思民当场宣布:“应到代表四百零四人,实到三百八十八人;发出选票三百八十八张,回收三百八十八张,有效票三百八十八张。张道然以三百六十七票同意c二十一票弃权当选为大县第十任县长。”顿时,全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张道然的当选也是情理中的事。在副县长的选举中是七选六的差额选举,以得票多少为序,闵集镇委书记刘增胜落选。夏思民又宣传第五项议程:“请新当选的张道然县长讲话。”又一是阵热烈的掌声。 张道然身着一套淡灰色的美尔雅名牌西服,白衬褂上打着暗金色的金利来领带,这是柳莹特地给他安排的。她说:“一个人一生有几次能当选县长,一百四十万人中才一人,一人才这样光荣一次,既要显现出个人的品格,又要显现出大县的形象。”张道然服了,凭她摆布包装。她这样的精心策划,使他既显得现代,又不至于脱离群众;既显得年富力强,又不至于稚嫩俗套。张道然感慨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目光四放,神彩奕奕,饱含笑意,宽厚仁爱地稳步走到主讲席,挺直地站在讲桌前,用他那纯正的大县腔调即席讲话。 “同志们!首先,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投票选举我任大县人民政府县长。大家知道,我生在大县,成长在大县,工作在大县,是大县人民抚养了我,也是大县人民培育了我。这次我能作为县长候选人,并得到大家的认定,首先要感谢那些曾教育过我的老师,帮助过我的乡亲,传授过技术给我的师傅,培养过我领导和所有关心c支持过我的同志。说到当县长,我可从来没有奢望过,我清楚地知道,按照现在提拔干部的政策,从年龄和避籍的要求来看,我是很难走上县长之位,特别是大县县长这个岗位上的,是一种巧合与机遇把我推上了这个舞台。所以,我一定要珍惜这个机遇,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不是抓住这个机遇当官,而是抓住这个机遇为我的父老乡亲们去求发展,去谋富裕!” 张道然接着又说:“这次大会确立的“十五”规划和今年的奋斗目标,是以郭道武同志为首的县委c县人大c县政府c县政协以及全县广大干部群众的集体智慧的结晶,要实现这个规划和目标,必须雷厉风行,必须脚踏实地。在世界科技革命突飞猛进,经济全球化趋势加快的今天,地球越来越小,发展越来越快,慢走一步会差之千里,耽误一时会落后多年。所以,大县的工作越来越令我要有责任感c紧迫感。我们过去和监利c仙桃等邻县市是同一起跑线,人家跑到前面去了好多年。对于我们这个本来就已经相对落后的县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落实就是效益”的口号显得多么真切啊!所以,我在任期内,将发场“鞠躬尽瘁c死而后已”的精神,为大县的发展去拼命努力地工作,不辜负代表们今天对我的神圣的一票!” “含易大平和赵清华县长在内,我是大县土生土长的新中国的第四个大县县政府主要负责人。本地人,对县情熟,对人性知,这是有利于开展工作的一面。本地人,熟人多,亲朋好友多,有支持你工作的,也有叫你利用职权为他牟取私利的,这是本地人为好官的最大障碍。我将在任期内认真地把好‘不滥用职权’这一关,恪守我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说的‘严守法纪,不贪赃枉法;秉公尽职,不以权谋私;艰苦奋斗,不奢侈浪费。’始终把维护和实现大县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政府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带头树立人民政府为人民的良好形象,以期在我卸任时,能做到人民对我信任度不减今日!胜过今日!” 张道然饱含激情,真诚实感,字字句句含金足尺的没有稿子的激情演讲,吸引着场内与会人员的心灵。大家用心在听,用脑在记,用聚交的目光在传输着无穷的力量。张道然的话音刚落,全场再次响起震耳的掌声。这久久不止的雷鸣般的掌声象是要掀开大礼堂的屋顶,向世人宣誓,象是要掀开大县“经济穷县”的冠名,插上腾飞的翅膀,快速腾起。穷则思变,变则共鸣!一百四十万人的农业大县准不想过上幸福美满c富裕安康的好日子。大县人不比别人憨,大县人不比别人懒,为什么大县人就不能与别人同富呢?!这是张道然既否定又肯定的为之而奋斗的目标,要解开的疑团! 柳莹为了庆祝老公荣登县长宝座,特地邀来女儿友琼c女婿翔宇c外孙超超来家聚餐。她特地准备了张道然最爱吃的家常豆腐c红烧鱼块和菜市场腌菜摊上的辣酱洋姜和萝卜等。时针在敲打着柳莹焦急的心,这么多年来,张道然在行政工作上的风风雨雨没少让她暗暗操心过。柳莹看时间都过了六点了,便悄悄地去书房里用分机打张道然的手机,手机还是不通,还以为出事了,或没有选上。其实大会上有纪律规定,任何人不得开手机接电话。友琼见妈妈焦虑的样子,也揪心起来。小超超摇着年轻妈妈的腿,又摇了摇外婆的腿,撒娇地说:“你们怎么c怎么都不说话,不笑了,我饿了,我要吃饭了!”友琼瞪着眼冒火地打了一下超超说:“吃,吃,吃你个头!”小超超委屈地“哇哇”哭了。翔宇忙去抱过超超到凉台上去,哄他不哭。翔宇不是人大代表,所以没有资格参加县人代会,只好拨通了曾镇长的手机。曾国超激奋地告诉他说:“你爸爸的即席讲话太精彩了,我几乎能全部背诵下来了。”翔宇却狡猾地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向你说一下,有点私事,又有顺车,我回县了,明早赶回镇里去。”曾国超说:“可以,不过你明天得回去,镇里要开会传达县人代会精神的。”翔宇说:“好,你不回去的话,就来我家吃晚饭。”曾国超说:“我正在餐厅里,还有一餐代表饭,不吃是浪费,再说,新县长还要给我们代表敬酒的。”翔宇关了手机,立刻来到前厅,告诉她们这一喜讯,全家人一下欢呼起来。翔宇对柳莹说:“是爸爸说回家吃饭的?”柳莹说:“没有啊。”翔宇舒展了一下眉宇说:“今天的人代会,爸爸怎么可能回来吃晚饭呢。”友琼也责怪说:“妈妈,看您害我们等着,让超超还挨了打。”柳莹忙去抱起超超,用嘴亲他,说:“都是奶奶不好,让你挨了打,我们等爷爷回来了,告诉爷爷,让爷爷把你妈妈的屁股打肿。”超超劂着小嘴说:“不么,奶奶坏!”一家人听了超超的话更乐得开心的笑了。柳莹收敛了笑脸说:“你们不知道呀,我是担心你爸爸要落选了,回来,有你们在家,他心里舒服些。”友琼却说:“妈妈,看您说的,爸爸的县长,市委早公布了,人代会选举不过是走走过场,还是您那个时候,一切那么认真。”她又转向翔宇说:“你也是的,怎么不早说,阴着我们,你真不是人。”翔宇不敢申辩,解释说:“我看妈妈那么热心要等爸爸,还以为”友琼瞪着他说:“还你个屁!”柳莹又说:“我昨晚给你爸讲好的,这餐饭一定回家吃的,可他”翔宇笑着说:“妈妈,爸爸是人民的县长,不是我们一家的县长啦!”这时,友琼嘴里嚼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喊道:“阿香婆开饭罗!”一家人又欢天喜地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三十八 小小数字愁煞人义无反顾谋社稷 喧闹了一天的县城在疲惫地打着呵欠,呵欠中的大县县委机关大院的办公楼里,明亮的灯光陆续被关掉,宿舍楼的灯光也在陆续的关掉,对比仍是华灯普照的街市而恬静多了。然而,寂静大院中的常委宿舍楼第三层东头小窗穿过湛蓝色的窗帘泛出蔚蓝的亮光。女主人柳莹忙着打开电热水器,又来到房间,对刚回到家里的张道然说:“你怎么就坐在床上去了,我给你都准备好了洗澡的水,衣服也清点好放在洗手间里。”她见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下,又催促说:“去洗了澡再睡觉舒服些,我知道你一天忙到晚够累了,快去洗吧!”张道然掀开拂在腿上的薄薄软绵的舒绒被,下床趿着拖鞋说:“我洗过了,在宾馆陪那个来我县华力纸业有限公司的马来西亚的老板范恩桑恩桑洗了个桑拿,你只打盆水,我洗个脸算了。”他接着又问:“超超呢?他睡了?”她回答说:“超超让他妈妈接走了,翔宇今天回来了,说是财政局找他们有事,他们等了你好一会,超超都要睡觉了,我就叫他们别等了,说你一定有事扯住了。”张道然跟着柳莹来到客厅又到洗手间,柳莹翻了下他的白领说:“看你的衬衣领这么不经脏,穿了一天就汗迹印,还桑拿呢!在家里再洗洗,换上干净衣服,不把外面的灰尘带回家了。”张道然望她笑了一下,同时说:“没有办法,我这是第一次开洋荤呢,告诉你那里面还有鸳鸯浴,你几时也去体验体验。”柳莹皱着脸说:“别让桑拿把心思拿歪了。”张道然又说:“看你说到哪跟哪呀,你知道吧,那个洋老板前天被我们的工人炒了鱿鱼,我们这个政府总不能不理会,所以今天请他吃了餐饭,又陪他洗了桑拿,他还在那小房里接受小姐按摩,我见他老不出来,就交给了匡主任,便提前回来了。”柳莹将毛巾递给他说:“你怎么能这样不礼貌地不辞而别呢?”张道然来了精神,振作地说:“我这个大县长,总不能让人们给戴上一顶崇洋媚外的帽子吧!其实,这超常理的反炒鱿鱼也是事出有因。今年年初,对方总经理单方面换人,新上任的桑恩桑既不深入车间c科室了解c检查经营情况,又听不进中方经理的建议性意见,成天坐在办公室看看报表,打打电话,脱离群众,脱离实际,不仅不能履行自己的职责,而且起了负面作用,造成了不良影响,在广大员工一再进言批评之下,被董事会解除了总经理职务。”柳莹说:“你快去洗吧,工作上的事你不必说给我听,我只管你的生活,管这个家。”张道然不再说什么,便将衣服脱得精光,在喷头下淋浴了。 柳莹懒得听这些朝政琐事,来到小房,不声不响地钻到了张道然床上的舒绒被里,露出那滋润的脸脖c丰腴的上前胸和那白莲藕似的胳臂,经洁白的灯亮点缀,简直就成了如花似玉的少女,姿艳地卧于温馨的锦锻画中。她定期的月票面膜和洁美牌的嫩肤液护理,使之永葆青春,真不愧是一县之长的贵夫人!张道然洗了澡,又换了内衣,然后关掉灯,屋内显得格外的静谧,他见柳莹的房门还开着,又轻轻地将房门掩上,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他发现柳莹睡在了自己的房里,便一阵惊讶地站立了瞬间。这时,柳莹睁开笑微微的凤眼,甜甜地说:“快!上床来呀,还愣着干什么,你老婆,县长夫人,不认识是怎么的?我今天就借你的床睡一夜。”她那种表现得淋漓尽致的女人味,使张道然陡升了新鲜感,他做了一个抿笑,然后说:“什么借,什么你的我的。”他说着,随后上床来靠床背坐着,闭目静养。柳莹侧过,将柔软的身段伏在他温热的身上,有些缠绵娇滴滴的。她见丈夫没有丝毫的表示,便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厚实胸脯,并说:“是不是胃上不舒服,又陪客人吃了酒,我去煮点面你吃,填填胃,好吗?”他这才睁开眼,畅快地说:“你这一说,胃还真的觉得有点饿了,知我者莫过于我妻也!”柳莹起床去披上衣架上的那件浅色的西服,深情地说:“只要你觉得舒服,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张道然也感激地说:“都做祖辈的人,别说得那么肉麻的,麻得我真的睡不着觉了。” 锅响面热,不一会儿,柳莹在气灶煮好了面条,还放了香葱和糊椒,就是没有放味精。她深知他是不喜欢在面里放味精的,他说味精吃多了会涩口,还是原汁原味的饭菜好吃。也许是他的嗅觉神经太敏感了,也许是公餐腻坏了胃口,还是烟炊火烧的家常饭菜香美!柳莹将冰箱内的卤舌头什么的,放了几块在面里烀着。张道然也听到碗筷声,便起床来到厨房。柳莹对他说:“你别下床,我端来你吃。”张道然毅然说:“那不好,会给人养成一种惰性,对生活和工作都不利。”他坐到餐桌旁,边吃边说:“人家说老婆是人家的好,儿子是自己的乖,我说老婆还是自己的好,儿女未必自己的乖,友琼就没有小毛乖,他虽然只是个开车的,可遇事都偏着我。”柳莹望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也有点条件反射的吞着涎说:“人家说小毛是你干儿子呢!”他瞪了她一眼,狠地说:“瞎说!”他说着起身去打开吊柜,柳莹知道他想要什么,忙从柜里找出老干妈的瓶酱,拧开盖放到餐桌上。他把脸转向她说:“没你的事了,你去睡去。”她俏皮地说:“我睡哪里呢?”他诡秘地一笑说:“你该睡哪里就睡哪里吧!”柳莹已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没有和他睡一起了,只记得自从有了小外孙超超起,他俩就分床睡了,偶尔有那份心情时在一起温暖一夜。今晚从超超被接走的那一刻起,她又有了那份心情,脑中总回味着和他共有的满足时刻,只可惜那时间太短暂了,那份心情太难得有了。爱确实是自私的,这话一点也不假,柳莹不管张道然有没有那份心情,她就是要想得到他的爱抚,哪怕是他没有激情的被动的爱抚,甚至在###时,还妒忌地想象着他和冉腊娥###的情形,她想胜过她。她今晚是钉了钉铁板,定了心要睡到他的床上了。刚才,她和他逗趣的几句话,只不过是调侃而已,是那份心情的文明表露的预兆。 当张道然上床的时候,柳莹很敏锐地又闻到了丈夫身体那难得的而又曾经让好魂魄牵绕的男人气息。柳莹恨不得猛地一头扎进他宽阔的胸怀,她还是很理智又而关怀地说:“你先躺会儿再睡下,才吃了面,睡急了对胃的消化不利。”张道然本想激情一番的,听她这样冷冷的话语,象很听从似的依靠在床背上。柳莹又将枕头塞到他的背后,让他躺得舒适和惬意些。张道然反而为她表情蹊跷,有些不悦,他还是借势拂住了她的身子。她望着他舒躺的样子,突然想到了冉腊娥,那个孤守农舍已是半老徐娘的女人。柳莹不敢往深处想,毕竟也是女人啊,没有男人的日子怎么熬啊!她想象中的形象,腊娥好象是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不禁升起浓烈的怜悯之心,都是女人么!是自己夺走了她的爱。柳莹象睡着了似的涉身处地的想着腊娥是怎样艰苦地度过那春夏秋冬的每个长夜,夜真是太漫长了,它漫长得那么无情无止的,它漫长得那么无色无息的,似鬼幽世界。柳莹想着这些的时候,那份心情便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张道然见她没有了动静,以为她睡着了,反而心潮更激荡,比白天工作时更充满了无穷的精力。他下床去,披上那件淡绛色的休闲上衣,坐到书桌旁,打开公文包,继续着白天没有阅览完的文件材料。他过目着《政府快报》上的白螺渡口争当西部开发通道;《大县通汛》上的县委书记郭道武在全县乡镇党委书记会上的讲话;县轻机厂的职工联名上访信:惩治贪官,还我饭碗!县经委编发的全县元至五月的工业经济运行情况。他仔细地阅读着工业进度,还清楚地记得,年前南桥经编厂的产值被省政府列入了仅次于湖北省生产化肥的大型企业,一下在全社会产生了轰动效应。大县有这么大的企业,一名惊人!然而是统计部门的电脑汇总时,将计算单位扩大了上万倍,闹了一曲叫人哭笑不得的闹剧。这一教训太深刻了!因而,张道然要将数字认真阅览,完成工业产值二十八点六四亿元,占年计划六十亿元的百分之四十四。再分别看了轻工c纺织c食品加工c建筑c机械各类企业的产c销c利c税情况,县属和乡镇工业企业共三千二百一十七个。他认真看着材料上分析的原因和提出的建议,但是没有到每个企业的具体情况。他便在材料上批示:一月的工业经济情况让人满意,但今后要将各企业的具体情况呈报,以便输入电脑,随时调阅。张道然,一九九九年六月十日。其实,政府办公室为他配备的专用电脑,他才学会开机呢! 夜,深沉得令人畏葸。张道然偶尔听到了床上柳莹“嘘”地呼吸声。他放下笔,打了个呵欠,然后又舒展了双臂,再作了一个舒畅的深呼吸,又开始在材料中翻找着县财办主任黄永恒给他提供的县级财政情况。这是他昨晚,不,眼下已经转钟了,准确地说是前天晚上,常务副县长商昊岗和财办主任黄永恒,应约在他的办公室里就全县拿财政工资的一百四十五元的菜篮子工程补贴费是否兑现等问题碰头后拿出的意见。然后,再由商昊岚在县委常委会上提出来。张道然端庄地说:“从大道理来讲四年三水,老百姓都折腾苦了,行政干部也要勒紧裤带,过紧日子。从实际来讲,县里财力不济,正常的工作都难开展。”为了使情况掌握得更明了,也好在常委会上有理有据,拿出的观点有说服力,便安排黄永恒摸个详细情况给他。张道然找出了夹在材料中的信笺纸,一看字体便知道是财办财政金融科的小袁的字。信笺纸上写着:经济运行平稳,四年三水一年恢复等套语。他再看到列举的财政收支的具体数据时,立刻紧锁竖眉。九八年收入一点八四亿元,累计亏空九千八百万元,难怪财政上在叫苦叫穷的!他作为一个大县的当家人,心头一震,象颗原子弹在大脑内爆炸。他有些如坐针毯,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呢?此时此刻,他那份心情早已烟消雾散了。他在心里决策着,明天一上班,就让政府办的匡主任通知商昊岚c黄永恒一起去县财政局现场办公,把家底彻底摸清楚,然后拿出应对措施,开源节流,还要告诫全县一百四十万人民迅速警醒,图精励治。他没有兴趣再翻看其它的材料,那些象报纸上c电视里的褒扬之词,最重要的是自己才坐在县长这个位子,不堵住财政空洞,对不起大县的父老乡亲和选举会上那席发言的豪言壮语。他过去只知“财政穷县”,不知真到了揭不开锅的程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在其位,身临其景,似陷囫囵。他凝视着那两张薄薄的稿纸,心情沉郁,神情沮丧,恨不得黑夜日勿爽。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好天气,火红的太阳早早地升出地平线,射进人们的居室。尽管昨晚张道然就寝很迟,还是天一亮就醒了,心中撂着事,打个盹就行。他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四十分钟,比往日还提前了半小时。他穿着蓝背心,觉得就很适合了。柳莹也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把室内映衬得雪亮。她还是将那件灰色的好来西长褂拿来让他穿上,并说:“虽然已入夏,天气热了起来,而手关节会很凉的,会得关节炎的。”张道然穿好衣服,漱口洗脸,等待柳莹给他做早餐。他是从来不随大流在大街上吃早餐,觉得有失体面和身份的。他身边工作的人好象不曾见过他吃早餐或上厕所,就觉得他和常人不一般,是个不上厕所也不早餐的神圣领导。不过,他的早餐也很简单,有时一杯牛奶,一个面包;有时一碗和汤面;也有时一碗米酒蛋花。他吃着面条的时候,突然想到昨晚决定去财政局的事,现在又觉得有些莽撞。这么大的财政亏空要让世人知道,会不会动摇军心c影响民心呢?而且是否定前任政府的政绩。难怪赵清华不深究财政赤字,自然是有道理的高明之举。张道然否定了自己昨晚的决定,暂时不去捅那蚂蜂窝,要多从积极方面着手,发展经济,培植财源,经济上去了,财政的日子也就好过了。他觉得不能就事论事,如果就事论事,反而会把事搞糟的,这是他革命行政工作几十年来但近几年才悟出的经验。他觉得现在自己是一百多万人的当家人,首要的是要能稳住大局。他吃过早餐,便用座机拨通了黄永恒的手机说:“你是黄主任,我是张。”对方不等他说出名号,忙说:“张县长,您好。”张道然接着说:“跟你讲,你写的财政情况我看过,有一定的说服力。不过,这个情况就反应到我这里为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对方忙回答:“我懂,我懂,张县长。” 柳莹从窗口边回到餐厅说:“小刘来了。”小刘是张道然新换的小车司机,他比小毛的身材更俊,多少也显赫出县长的声望。小毛被公布到县交警中队任副队长去了,总算没有白跟一回领导,换了个一官半职。小车是一汽产的新款大红旗,是来大县投资办厂的香港老板赠送给县委书记郭道武的。郭道武的小车是中央提倡党政干部要坐国产轿车后,他将大红的奥迪变掉了,半年前才换的上海产的2000型毫华桑搭纳。郭道武因此说:“杨老板是说红旗送给我的,但不是属我个的财产,你现在是县长了,要备新车,蛮好红旗就给你坐,这可是中南海首长坐的专用车,是最推崇的车。”张道然也没有谦让,还可以免掉财政的一笔购轿车的钱么。他趁着换车,也把小毛安排一下,总不能跟他张道然开一世的车吧。张道然早就看中了农业局开车的小刘,还是在他管农业时坐过一次小刘开的车。小刘不仅车技好,人长得俏,连言行举止也是大方得体。他调小刘来政府给他开红旗,小刘也得宠,犹如一步登天,一个开小车的能开到县长专车的,算是车县长了!他对张道然也服侍得很得体,每天上班前,早早地把车开到了县委大院,然后再接张县长去县政府大院升堂。除非有特殊,张道然就会在头天晚和小刘说,让他不开车来接,这也是约定熟成的了。张道然听柳莹说小刘来了,知道是来接自己的,便去卫生间方便。小刘蹭着习惯的步子上楼来,这步子他踏得越来越坚实了。他的主人是大县的正堂大人,他个小车司机,把握方向路线,自然也是见人高一等了。他先敲门,有人开门,他便进去;没人开门,他就搜出钥匙来开。钥匙是柳莹给的,是按照张道然的旨意而给的。小刘也象这屋里的一份子,进出很从容。他按着门铃喊:“柳伯。”又问:“张县长呢?”柳莹等他进屋后,望着洗手间说:“在那里,你坐会。”小刘没有坐,便去张道然的房间,替他拿出公文包,又还将桌上的文件材料和笔等,收进包里,正出房,张道然已来到客厅,小刘关切地说:“您昨天又熬夜了。”张道然没有作声,去开门下楼去。县长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 颠簸且阻路难行踌躇交通最先遣 持有鄂d61002牌照的大红旗徐徐向大县东南重镇南桥镇驶去,一路葱翠的田园和挺拔的杨树一闪而过。大红旗和主人张道然一样轻松愉快。因为每每下乡出差,他(它)们都带有固定的工作任务,而今天,张道然作为母校南桥中学的骄骄者被特邀参加母校建校五十周年大庆,莘莘学子是母校的荣誉,更是道然的荣华,那些老少校友一定会在台下投以他钦佩而又羡慕的目光。张道然两眼直顾前方,对身边握着方向盘,精心操作的司机说:“小刘,放个歌听听。”又说:“还有那《王瞎子闹店》没有,他还真闹出点笑人的名堂。”小刘深知县长大人的脾性,他工作再怎么烦闷时,一坐上车,便不声不响地找开点轻音乐为其解闷,调节气氛。要么心情特别愉快时,打开那带讽剌的小品,更是其乐无穷;再要么出差跑长途,听听革命时代的歌曲,勾起美好的回味,以冲淡思乡的眷恋。小刘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往收录机内塞磁带。过去,小刘听《王瞎子闹店》的花鼓调还真别扭得恶心,可同县长听了几遍,也听出了好感,那“一二三c二二三”绕口令的绝唱,也还有那么点民间取乐的韵味。 大红旗刚驶过分洪口,进入上河乡,却被堵车了。张道然那种荣归母校的兴奋淋漓一下让堵住了。他让坐在后排的政府办秘书科长邱正雄下车去看个究竟。邱正雄去了好一会,上车来说:“张县长,是前面有辆面的坏了,堵了车,交警正在帮着推开面的,疏导清障,马上就可以通了。”张道然没有作声,邱正雄继续说:“张县长,现在中央提出了开发西部,我们县通往西部的过境车多起来了,白螺渡口也忙起来了,是好事也是坏事,那十个轮的大车把我们才修筑起的水泥路都震裂了,到了明年的雨季,这水泥路就真成了名符其实的水泥路了。”他见张县长仍没有讲话,也不往下说了。小刘一手扶着方向盘侧过身子说:“不知是什么人说的,对县北公路用了几句顺口溜。”邱正雄说:“你说说。”小刘却说:“那完全是诽谤我们大县的,我不能说。”张道然仍望着前方说:“俗语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们可以从贬斥中激奋,小刘,你说说。”小刘这才话未出口去先笑了说:“车到北市桥头就开始摇,车到横沟镇肠肚断几寸,车到周老嘴口中吐黄水,车到马头口命才到了手。据说省城来的干部,本来是在打瞌睡的,当他自觉醒了还没有睁开眼,嘴里就说是到了大县吧!”小刘讲着讲着,同时禁不住的憨笑,邱正雄也跟着吃吃地笑。张道然不仅没有笑,却猛然地说:“这是大县的耻辱!”他俩见张县长严肃认真起来,忙打住笑,不敢再谈论公路堵车之类的事了。 年年修路年年修,条条公路条条堵。大县这样难堪的交通现状,也在张道然的心目中烙上了印疤。他参加校庆回县,连夜在县政府的五楼会议室召开了城建c交通办公会议,通知有政府办公室c建委c经委c城建c交通c公路等部门的负责人参加。会议室里,吊灯c壁灯如同白昼,映得与会人员脸泛霞光。会议由分管城建交通的副县长谷先凯主持。谷副县长是由县建委主任提拔的,并经过县人大的例会例行通过。他是省城建学院的科班本科生,从建工局最基层的技术员干起,一路顺风升到了副县长的岗位。他还是一副知识分子的形象,带着一副无色无边的近视眼镜,他很文静地宣布会议开始,接着说:“今晚决定开个城建交通办公会,也叫诸葛亮会,请大家为我县的城建交通工作出谋划策,先请交通局的杨局长介绍我县的公路建设情况。”张道然插话说:“我们大县的公路现状,太令人感慨了,真叫过往的司机头痛。因此,不仅仅是说说情况而已,主要是找问题,拿措施,抓整改。”张道然的话一下给会议增添了火药味。 杨局长名茂忠,和张道然是同时代的乡镇干部,但没有张道然进步的快。但他眼看升迁无望,乡镇工作又一天比一天艰难,便申请进城。申请都一年多了也没有如愿,他只好低下脸面,私下请张道然在县领导中做做工作,说说话,果然见效,年底进城,还到了众人渴求的县交通局任局长兼党委书记。他环顾了与会人员,便说:“我临时接的通知,没有一点准备,我县的公路情况不说,大家也清楚,有沙洪和监沔为主的两条省级公路贯穿我县东西南北,串连我们大县境内八十九条乡村公路。县管管线十一条,一百八十六点五公里;乡管线六十二条,五百零四点七公里;专用公路十四条,一百零四公里。近些年,我们得到县政府的支持,积极主动地向上争投资,对内搞筹次,强化养护,县管线投入一千一百多万,已全部建成二级路的水泥公路,特别是在筑路中,建设者们冒着数九寒冬,顶着炎天暑热,抢时间保质量,为树立大县良好的对外窗口形象流血流汗,涌现”大家正聚精会神地听,觉得杨局长对公路情况如此熟悉,不油得竟生佩意,但对“窗口”觉得有点不贴切,那毕竟是对商店等服务行业的用语,当然说交通是对外窗口也不为太错,毕竟进入了开放年代。谁知,张道然越听越皱眉,怎么就象听着先进事迹报告演讲,根本没有对大县糟糕的公路现实,从主观上找原因,他正这样想着,按捺着愤然的心情,听杨茂忠继续说:“但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刚建好的坚固如石的好舒坦的公路却被那班什么开发西部的大家伙压坏,你们去看看那水泥路还不如没有修筑前的油渣路好了,它们简直就象夜猫子,都是半夜通宵地跑得直哼哼的,这叫我们也没有办法,白白耗费了千万元,叫人心痛呀!”大家听着不时地向杨茂忠投以似乎同感的目光。张道然仍啮着牙腮,耐着性子听接下来大家的发言。发言人的话语也只是掺和着杨茂忠的观点。主持人谷先凯说:“我县的城建交通大家也都知道,令人堪忧,当然今晚开会不是追究谁的责任问题,要说责任我是分管领导,先该我作检讨,而我们今晚开会的目的是要如何奋起直追,彻底改变目前的这种现状。”这时,杨茂忠听谷副县长拿出了主意,心中得意起来,以交通局长自居,趁着下午喝了猫尿(酒的贬称)的兴奋,竟然插着谷副县长的话说:“话好说事难办罗!有了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局机关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再这样下去,不说我局长坐不住,反正是你们荷包里给的官,恐怕县领导也得有麻烦了。” 一直耐着性子当听众当判官的张道然,见会议的意图跑偏了。心想,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那明摆的工作责任感事业心哪去了,暂且不说“好了算”要整治,这个杨茂忠倒推卸得干净,一把火都烧到县领导——我张道然的头上来了。眼下,会议的议题要被杨茂忠绞到斜路上去,不能让他这样狡黠,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好了算”,忙说:“我来说说看法。”谷先凯忙插话说:“好!下面请张县长给我们讲话,作指示,我们要注意听,认真记录,办公室再印发纪要去贯彻执行。”张道然端正了身子和脸像,象是要挽回刚才险些失去的威性,劲矫地说:“我们大县过去靠农业靠粮食撑门面,背上了沉重的包袱,粮食库存占压资金二十多个亿,近两年我们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提出了要搞招商引资,盘活存量资产,大力发展工业和龙头企业,有些部门就馋着嘴都向外商老板伸手,我们又下决心发绿卡挂保护牌,还是不怎么凑效,原来看看我们县城的环境,看看我们公路的状况,特别是今天我去南桥参加二中校庆的途中,大觉警醒。哪个老板往个闭塞的死地方丢钱啦,我们要落后人家仙桃二十年。本来就是洪水闻名的大县,谁还愿意来我们县投资办企业呢?同志们,大家想想,我们不彻底改变目前的城建交通面貌,大县就没有出路,我们能对得起我们的子孙后代吗?”张道然的一番大道理,小动情的讲话,使会议出现新的转机。接着,由城建部门的负责人汇报了城建工作。为了改变目前城建交通在经济建设中的滞后现状,会议决定:由交通c城建在一星期内拿出具体的整改方案,同时借鉴外县(市)的经验,向城镇居民和企事业单位的职工c个体工商户开始征集城建交通以资代劳资金,每人每年一百元。还决定了一项振奋人心的工作,重新组建撤县建市申报工作专班,由谷先凯挂率。会议总算有了个满意的结局,谷先凯宣布散会。人员散去,张道然和谷先凯边收拾着公文包,边交谈。谷先凯说:“开征以资代劳资金,由政府办公室发个文件,再召开县直部门负责人参加的一个大会。如果您有时间就参加,请您讲个话,强调强调。”张道然望了下他说:“这样的专题会,我不参加了,你代表政府讲意见,态度要坚决,要侧重消除人们的疑虑,不要造成社会上说我们政府又在想办法收钱,这笔钱收了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么!农民每年不都有以资代劳;城镇人不能总优待于农民吧?”他俩说着提起公文袋最后走出会议室,谷先凯还顺手将门边墙壁上的所有开关关掉,然后下楼了。 全县三讲教育总结大会在县大礼堂举行。主席台上挂着红布白字的会标,台上有主讲桌,两排的领导席,台底面有十面红旗,分左右两边斜插着。会务人员早早地来到这里,准备了主席台上的茶水,打开了音响,唱着高亢激昂又优雅动情的现代歌曲。县直办委局行社的班子成员和二级单位的负责人被通知参加会议,八点过了,才稀稀拉拉的到了一些人。县委四大家的领导和荆州市指导团的领导,先在大礼堂后的休息室里候着。张道然作为大会的主持人见到会的人数不理想,座位还有很多空缺,便来到讲台上,对着麦克风大声喊:“各大办和口的负责人,把各自到会的人员清点,按指定的位置就坐,会上要点名的。”他连续喊了几遍,便撤出主席台,在后台又等了好一会,他取出手机来看,都八点半了,再到主席台上看时,已到了大部分人。他又对着麦克风喊:“楼上的同志,请到下面来,今天通知人不多,把下面的位置坐满。”他正在调整着会场的布局,四大家领导和市里的领导已来到主席台上。他们很习惯地按照会议桌上竖着的名字对号入座。主席台在强烈的灯光照耀下,阵容整齐。张道然转脸望了下身后,再对着大会场宣布:“大家安静下来,大会开始,请县委书记郭道武同志作三讲教育的总结讲话。”张道然说着,便鼓掌,台下的人们随之也响起了零星的掌声。 郭道武是钟祥市人,在步入中年时调任大县的县委书记,已快八年抗战了。他个头不高,有一副富态的壮汉之像。郭道武来到主讲台,站着讲话,其实是照着办公室的同志准备的稿子而带感情的宣读,讲到激情时举举现实工作生活中的典型,这样的讲话就五味俱全了。他讲到三讲教育的成效后,对存在的问题,便联系实际丢开了稿件,直视会场,愤懑地说:“城建交通建设问题,已列入了县委c县政府的重要议事日程。为什么年年修路年年无好路,工程中的违法违纪问题有没有,为什么钱花了质量这么差,保质的时间不只几个月吧!我已经接到好几封举报信了,我签字交给了纪委去查。如果问题严重,触犯了法律,我们还要依法查处,决不放纵。交通局的杨茂忠来没有,半年都过去了,县北公路的整改无动于衷,这怎么行!这三讲都讲到哪去了,是不是到牌桌子c酒桌子c官桌子上去了。”郭道武那一番动真格的讲话,令会场的人神经紧张起来,也有人在低声嘀咕:“这只是讲给小胆的,吓唬吓唬而已,他杨茂忠也不是等闲之辈,关键的时候,张县长出来替他说句话,就风平浪静了,雨过天晴了。”自然这场大会开出了严肃的效果。 第二天上午,县委组织部直接通知杨茂忠到组织部谈话。县委常委c组织部长付春生简单地向杨茂忠宣布了县委的任免决定,免去他局长职务,保留党内书记的职务,副局长任觐平接任局长。杨茂忠似乎没有丝毫的懊丧表情,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但毕竟是人一生的政治生命的终结,他还是将眼晴睁得象铜钱,质询地说:“我一没有到年龄,二没有违法乱纪,凭什么让我退居二线?我知道我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却不知道这天来得这么早,这么突然。”他唉叹了一声,接着说:“我是机会不对,机会对,我还不是坐在县领导的位置了,再说公路的问题,我上有县领导,下有公路管理段,既然我有责任,那县领导有没有责任,我被撤职了,那县委分管领导还稳于泰山!”付春生让他把话都说出来,把心里的怨气都呕出来后,缓缓地说:“老杨,不要想得太深了,不是撤职,正因为常委考虑到你工作的艰辛,所以给你减轻点担子,又考虑到你在九八抗洪中作出的突出贡献,受到省政府的嘉奖,所以仍保留了你书记的职务,又不是退下来当调研员,级别没降低,工资没减少,刚好减轻了工作担子,不能不说是县领导从工作出发,从关心你出发作出的调整,还有什么想法呢?老杨!”付春生不愧是搞组织工作的,几句又原则又感情的话就把杨茂忠的话全翻译过来了。而杨茂忠还是不服气地说:“要说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没有想法,那除非他是憨巴,我是人,我有感情,有思维,怎么能没有想法的。”付春生又针对性地说:“既然组织上已经决定,您有想法已只能保留了。”杨茂忠最后说:“我清楚,有哪个人几时搞赢过组织的,不说了,我走了。”杨茂忠起身,付春生也起身,俩人握了手告辞。 杨茂忠的解职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大县干部们的震动。谷先凯也加大了城建交通的工作力度,尤其对以资代劳的征稽工作开了多次督办会。对工业口c商贸口和个体商户征收难度大的单位还开了小灶,他明确指出:“是财政拨款单位的,由财政代扣;不是财政拨款单位,电视曝光,通报批评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县工商局觉得这项工作的压力和难度太大,只好采取一绝招,将以资代劳任务与城区两个工商所的人员的工资挂起钩来。天府庙市场管理所的六十八名干部职工,月底结帐有十五人没有拿全工资。有位名叫周畅的市管员,一向大度豁达,他在工资表上签了名,当脸像和衣着一样漂亮的出纳将百元和几元的一叠工资递给他后,他没有点数便塞进荷包。出纳忙说:“周畅,你点一下,是三百零八元九角。”周畅还是象往常样说:“不必罗,错了我也不找你了。”他话音刚落,忙又搜出工资,问:“你别逗我,怎么只三百?我是得数数。”出纳忙解释说:“是你的以资代劳任务没完成,扣了。”周畅狠狠地一拍桌子,将工资丢在出纳面前,气势汹汹地说:“你别欺人太甚,以资代劳又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我的本职是收工商管理费,任务都过了倍,为什么不奖,还要扣。”所长忙过来劝解,说工资是被局里扣的。周畅的舅舅是局长,他不好向局里发火,便说:“我去按摩室都不只那几个钱,看我的,下个月老子一定把被扣的工资挣回来。”周畅只好快把矛头对准个体工商户,在收取以资代劳的费用时,一承租户硬是不肯交,他便要强行封承租户的门店,引起了店主的竭力对抗,见斗不过店主,他便悻悻而退。中午,周畅邀了几个好友在家小吃馆喝了酒,便到那家承租户叫胡兵的欣欣鞋帽店来。周畅等四人酒兴正浓,出言不逊地说:“你还想不想当老板做生意的?”承租老板胡兵才三十出头,是县百货公司的下岗职工,其实他退伍经民政部门安排于百货公司在百货仓库没干几年就下岗了,他笑脸相迎,并解释说:“我这门店是才从别人手中盘来的,仅门店租金就花了一万几,还有这些无人问津的鞋子佘了三千多,我手头实在紧,没有钱支付。”周畅瞪着充血的眼睛,酒气熏熏地说:“跟你说,这钱不是老子收了装腰包的,是政府收的。”胡兵也血气方刚起来,不示弱地说:“我不认哪个政府,我们下岗这么多年来,政府没有管我们,没有给一分钱的生活费,现在还来找我们收钱,这是油机巴政府,简直比国民党都不如呢!”周畅凶到胡兵面前说:“你敢骂我们是国民党!”同来的一个精瘦个子说:“少给他扯什么党,不让他尝尝我们的拳头是不知爷们的厉害的。”周畅还拿出最后一招说:“你今天不给钱,就给老子关门。”胡兵见来者不善,又围了一些看热闹的,担心事情闹大了,自己受亏,便说:“关门就关门,反正没有生意做。”那精瘦个人拳头痒痒的,又挑斗说:“周畅,不能这么轻饶这小子。”不由分说,一涌而上,照着正要收拾商品关门的胡兵便是一顿痛打。胡兵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揍翻在地。有好心的人打了110报警,幸好警察及时赶到,而没有至胡兵于死地。 警察见人聚集较多,把个窄窄的鞋帽市场堵得水泄不通,怕事态发展成群体恶件,便以干扰执法的借口,带走了胡兵及周畅等人。事情很快反映到县工商局,工商局领导出面为周畅讲好话,硬说是胡兵干扰执法。胡兵的手臂被打得抬不得,受了委屈,无法申辩。好心人告诉他求助法律,请法医鉴定。然而,鉴定文书上只是轻微伤,只能作民事调解,构不成刑事处理。这件事却给以资代劳征集工作带来了负面的说法和非议。谷先凯为此伤透了脑筋,既然政府行了文,遇事可不能半途而废呀,他又召开了督办会,还请县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参加,示意作正面报道,端正舆论导向。会上,谷先凯严厉地批评了县工商部门,说:“有的单位在执行政府文件时,胡作非为,险些闹出大祸来,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来,那个叫周畅的,曾局长,是叫周畅吧?简直是给政府在抹黑,败坏政府的形象。哼,谁几时让他收款去打人了?要做耐心的工作么,对周畅的问题尽管没有够上刑事责任,但你们工商局一定要严肃处理,要纯洁工商管理队伍,以育后人。我早说听说了群众反映你们工商干部的作风不好,这次真让我亲身见识了。”经过多方艰苦的工作,全县的城建交通以资代劳资金的征集达到二百一十万元,完成应征的百分之六十五点八。而且,以后每年都继续征收,大县又开避了一条筹集资金的新路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四十 乖巧媳妇藏巧招取款引发惊天案 上班的电铃还未拉响,县公安局财会股长胡敬华奉局长邹国喜之命,早早地候在了县财政局二楼的预算外股。她见股长谢晓春上楼来,便迎上去,忙热情地招呼说:“谢股长,你好!”谢晓春是从事会计出生,过去在会计职称办公室工作过,和胡敬华有过交往,再说除了工作上的联系,她们都还是女性,谢晓春称胡敬华为华大姐,中华的华,华丽的丽,称华意义更深远。胡敬华避开人对谢晓春很亲密地说:“我局里有点事,请您帮个忙。”她说着便将一份报告递给她,同时说:“这是张县长签了字的,解决点社会综合治理费用。”谢晓春接过一看,张道然是批示给分管局长袁伟的:“袁伟副局长:从预算外资金中解决县公安局综合治理费十万元。张道然,一九九九年十月三十日。”胡敬华又说:“我们写的四十万,这十万,真是做糊椒都不够,有外出追逃的,差旅费条子就一把。”谢晓春机警地说:“你过去不是说,你们各科室都有自己的小金库,不好管死吗?”胡敬华看到她那透明的眼色,警觉地感叹说:“哎哟,现在都入了你们小金库的笼子了”谢晓春又探视说:“张县长的字都批了一个多月了,怎么今天才来找,说明你们根本就不缺少这十万元。”她说着便哧哧地笑了。胡敬华抿笑了下,认真地说:“说来话长,我们局领导找你们的局长说过,你们的那个阙局长叫我们等着,有了钱再来,你给我说说,你们这个政府的金柜,柜里十万块钱都没有了。”谢晓春也认真起来说:“说实在的,我们财政确实吃紧,那些当官的只知道花钱,不会造钱,没有了就花小钱去借大钱,去年底接不开锅了,春节临近,行政干部的工资都没有发,书记c县长到省里求爹爹拜奶奶,说尽了好话好不容易借一百万的过年钱。这样吧,你是从来不找我帮忙的,我领你去找袁局长,他是分管我们的,他签了字,我再给你想办法,我们俩姊妹还不好说。”谢晓春正要领着胡敬华去找局长,却又回转身,悄悄地说:“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能不能让你们的局长接我们的袁局长吃个饭,到酒桌上他们就好解决了,如果我现在领你贸然去找,万一被拒回来,那就没有退路了,你明白吧,不是我不肯帮你这个忙。”胡敬华略有所思地说:“这也是个办法。”她怀着希望离去了。 下午,胡敬华兴冲冲地拿着袁伟的签字,再来到县财政局找谢晓春。本来是两点半上班,已经三点过了,还不见谢晓春到办公室,胡敬华便问与她同股室的一小青年,说是上午谢与她约好的。小青年信以为真,只好打通了谢晓春家里的电话。电话转到胡敬华的手里后,她说:“我是你华大姐,我在你的股室里呢,告诉你好消息,你说的办法还真灵,把袁局长的字已经签到手了,现在就看你这个妹子是真帮大姐的忙,还是假帮大姐的忙。”谢晓春响脆地说:“你华大姐从没有找我帮过忙,你的这个忙我一定想办法帮了,只不过,这时候我家里有客,我抽不动身。”胡敬华笑了,做着亲近的表情,就好象她在面前看着,说:“你在硬嵌五哟!真不好意思打挠你了。”谢晓春还是耐着性子笑说:“不要紧,不要紧,说不定哪一天我还会找你帮忙的。嗳,不对,最好是不找你帮忙,能找你帮忙的事,就糟了,除非去卖淫,哈哈。”胡敬华也忙说:“我也不希望你找我帮忙,就是你的亲友也不希望,那毕竟不是好事。”谢晓春正经起来说:“这样吧,这么多天,你们都等了,再等一个下午,明天上午我给办,我今天还帮你有关方面做做工作。”胡敬华眼转一转,忙说:“我知道,不打扰你了,明天上午我再来,你可一定要在你的股室里等呵。”谢晓春果断地说:“一定,一定!”胡敬华就听“咔”地一下,对方挂了机,听筒里传来“嘀嘀”声。 人不求人一般大,胡敬华身居财会要塞,从来都是人有求于她的,尤其是公安局。她记得就是前几年为女儿读书的事,她上过班主任的门,送过人事。回到局里的财会股里,她坐在那张显要位置的办公桌前,才感觉到了做主人的自豪感觉。她觉得一个堂堂的公安局长,在财政局——政府的出纳面前也显得这么窝囊。她真不明白,邹局长为什么不反转到张县长面前告财政局一状,就说你县长的字还顶不了局长的字有用呢!她又想过来了,这当官的与当官的交往自然比我们凡人要高一筹的。其实,邹国喜心里也憋着气,只是不能就这事向县长打小报告,这样做不仅诋缦了县长的威望,连自己的办事能力也会被县长怀疑,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只有另辟他径,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特殊效果,开展社会治安的综合治理,打击恶势力的犯罪,本来是中央的战略决策,在大县的政法委综合治理会议上,政法委书记还呼吁公安局拨经费。张道然左右为难,更难为中央的决策,不得不在公安局的报告上不情愿地签了字。胡敬华这时对手下的出纳小揭说:“晚上你来局里一下,我们俩去有点事。” 才走入人生社会的小揭吃了晚饭早早地来到局里。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望着桌上的玻璃板在出神,在回味着当时胡股长要她晚上来局时的表情,揣磨着股长要自己晚上来的意图。难道是给自己说朋友找对象定婆家不成,谁让她操这份闲心了,晚上把人拖累来;难道是有什么行动要执行,什么特别的任务,那也轮不到我们内勤人员参战,还有那些人高马大的巡警特警男同胞们呢;难道是自己工作上的欠缺,让她忍不可忍了非得今晚指正批评,自己还不至于坏到那种程度吧?她一个小股长自己不以身作则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逞能呢?说不定哪一天我当上了局长,还得管着她呢!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夜幕悄然拉下了,而股长还不见来。她便起身打开电灯,有亮光作信号,好让股长知道自己早已经来了。又过了好一会,胡敬华推开掩着的门进来了,她惊愕地说:“小揭,你打扮得好亮丽啊!”小揭不好意思地腼腆地说:“我以为今晚股长要带我去舞会呢!”胡敬华掩盖了笑容说:“哪能呢,我这个人天生缺少那种细胞,都黄脸婆了,只能跳楼(六)了。我俩是去执行一个任务。”她见小揭的脸像有些紧绷起来,又说:“不过,你不用当心,我们执行的任务不是去抓犯罪份子,不是去与歹徒搏斗,尽管放心去好了。”小揭不屑一顾地说:“才不担心那些!我好歹在省公安学校还学了几下子,您带上我,我可保证您的人身安全,绝对的保证。”胡敬华来到小揭面前,递给她200元钱说:“你去门前的店子里买二条精白沙的烟。”小揭瞪着圆眼睛,不解地接过钱,不一会就买来了烟。胡敬华趁着小揭去买烟的空隙,打通了谢晓春家里的电话,说:“晓春,一定是赢了吧,声音这么激奋。”对方说:“我这人你还不知道,赢不赢都这个样。不过今天还真让你华大姐说中了,你简直就象活神仙,赢了一巴掌多呢。”胡敬华说:“我到你家里来玩的,来学手艺。”对方爽快答:“来,来,我这个屁手艺,完全是碰运气吧了。”胡敬华说:“你住在哪里?我还不知道呢!”谢晓春听胡敬华的语气,也猜透了几分,又不好回绝她不让来家里玩,便告诉说:“在经委宿舍,是老公的单位,不,是过去老公的单位,这里不好找,要走师范附小的那条路进来二百多米。”胡敬华说:“我会找到的。”胡敬华见小揭进来,才放下电话机,便说:“该不是会假烟吧?”小揭肯定地说:“不会的,他知道我是公安局的,他又是租的我们的门面,还敢给假的我们,他还特地承诺了,他作了保证,又在烟盒上留了字迹。”其实,她还嫌卖烟的老头唠叨c多此一举,经胡敬华一问,她在心里暗暗地祝愿自己没有阻止他留字迹,尽管是在漂亮的烟盒上多余划了不象样的几笔,也值得。小揭说着,便拿出烟指给胡敬华看,那用圆珠笔写的是“公”字,大概他的意思是公安局门前店铺,也叫人放心。然而,他不知道她们是用的公款呢! 她俩出公安局,用手势招了个的士,让的士师傅开到县经委宿舍楼下。面的算是大街小巷都钻熟了,直接把她们送到了。胡敬华又问了门卫,门卫老头指给她们看,还说:“二单元的一楼靠右手。”她俩胡敬华在前,小揭在后,敲开门进去。谢晓春热情地招呼,说:“你们真是稀客,快请坐。”小揭向胡敬华递了个眼色,便将黑色食品胶袋装的两条烟放在了电视矮柜上。她们分别接过谢晓春端出的茶,左边房的飘窗有亮,一会儿传出了麻将声,还有咳嗽声。谢晓春小声地告诉她们:“是他的几个客人,几个乡镇干部。哎,他在经委当科长多好,跑到乡里去充铁,都快五年了,还不知刑期几时能满。”胡敬华随口问:“在哪个乡镇?”她答:“最边远的外洲,抵到长江边了,挨着湖南了,我才不稀罕那个党委书记的八品乡官呢。对了,县长都只是芝麻官,他那是乡丁狗子,我只要我们能天天生活在一起就满足了。”胡敬华明白她是故意贬低说出的,便接过话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年轻前途无量,到时候进了城,说不定你就是县长太太呢!夫荣妻也贵么!”谢晓春的话旨达到了效果,又转了话题说:“华大姐,你的事就是我晓春的事,明天一定帮你把钱搞到手。”胡敬华说:“那就只说太感谢了,你们财政局不是在开发区做屋么,你一定能分套新宿舍住的。”谢晓春说:“谁晓得房子几时能做起,做做停停,没有钱付工资,基建老板就拖进度。”胡敬华也说:“我们局机关也准备搬迁到环城路去,地都买好了,设计是十几层,也是钱的问题犯愁,迟迟不能开工。”谢晓春羡慕地说:“你们公安局有手段,到处都可以收钱。”胡敬华愚诚地说:“那还不被你们财神爷控制着。好了,你有客忙着,我们走了,我不给你的当家的招呼了。”说着,她俩便起身要走。谢晓春没有挽留,也送着她们出门。胡敬华又转过脸说:“谢股长,明天我就不去找你了,这是我们股的小揭,让她明天去办。”谢晓春笑着说:“行,行!”胡敬华说:“你回屋吧,别送了。” 谢晓春没有送下楼转身回到屋里,“砰”地关上了门,忙去拿起那放在电视矮柜上的黑色食品胶袋,又用钥匙打开房门。她进房去,满屋的烟雾呛得连连咳嗽起来。她埋怨地说:“你们多憨!也不把门窗打开,透透新鲜空气。”有人一边出着牌一边刁着烟,还一边夹着嘴说:“谢嫂,我们抽烟的人,还怕乌烟瘴气!”谢晓春慢慢地撕开整条的烟,生怕他们不看见似的,然后递给每人一包,硬狠地说:“我让你们乌烟瘴气个够!”又有人眼盯着桌面,嘴里对谢晓春说:“嫂夫人,你这是给我送的精神食粮啊!我已经输得快布贴布了。”又有人忙说:“你别叫输呀,上次你一吃三,赢了七八千不说了,你老赢,我们已陪不住呀!”谢晓春的老公解昌仁用三角眼脾睨了她一下,鄙夷地说:“你去看那位太平公主去,别打扰我们了!”谢晓春自讽地说:“哎,我这么周到的服务态度,还有人不领情,算是自作多情了吧!”她边说边出房去,免得又遭不善言语。 第二天上班,谢晓春准时来到局里,找出纳说明了情况,并将有张县长签批,袁副局长签名的报告作了说明,出纳没给好脸色,象死了男人的拉丧着脸。谢晓春就说:“就取那笔周转金的钱。”这笔四百万的财政专项周转金是根据前任赵县长的指示,单独存的,存了一年多,是三年的定期存款。因为当时谢晓春的表哥刘绍新在县工商银行营业部搞主任,要完成存款任务,她表哥和县财政局长阙俊是同学,她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就让表哥去找阙局长,花了一笔不小的开支,重重地锤了局长了砣,把他的死脑筋砸得开化了。阙俊心想,反正到哪家银行都是存,就安排谢晓春办理了此笔存款。不知情的出纳很原则地说:“那钱谁敢动,是阙局长亲自安排的,再说存在他的同学那里,没有到期也取不出来。”谢晓春不耐烦地说:“不要说是阙局长的那个同学,其实我也稍有认识,再说不能为这事,我们具体操办的人处理得不妥,影响了局长们之间的关系呀!”她们正僵持着,小揭也到了。她笑微微地走过来,和她们打招呼。谢晓春便对小揭说:“你到周会计的手里办手续吧。”出纳不好再坚持个人意见,便拿出支票来填写,让小揭签上经手,并盖了公私章,出纳将开好的一张十万元的支票,又通过会计股转办手续。谢晓春便领着小揭去工商银行营业部取款。 县工商银行营业部随机关搬到了环城路十层新的房子里的一楼。宽敞明亮的营业大厅,大理石块面,不锈钢的库房栏杆,还有上岗人员的二寸照片都嵌在那服务监督岗的玻璃框内。银行小姐们都穿着一致上白下蓝的工作秋装。谢晓春向营业内厅问:“请问,刘主任在吗?”营业小姐说:“你上二楼去找。”她找到二楼的营业部办公室,办公室内的人简单地说了句:“他不在。”她在一旁被冷落地等了会,便自我介绍说:“我是财政局的,是你们刘主任的表妹,我们存的那笔周转金,县领导有急用,想要取十万元。”对方是一小伙子,忙热情起来。因为财政局是他们的大储户,又是来为县领导办事的,便领着她去一楼营业厅。小伙子进营业柜台内,将存单递给储蓄员,储蓄员按照存单号码查找了帐薄,便记起什么,神色恍惚地说:“这笔钱,上次是听刘主任说政府有急用的。哦,是发教师的工资吧,取了的,这是三月二十日取的,就是春节前。”小伙子很纳闷,忙收回存单,并对储蓄员玄妙莫测地说:“这事很可能有蹊跷,你不要伸张,不要对任何人说,等刘主任回来了再说。”储蓄员示意了下,说:“那你打发人家先走了再说。”小伙子出柜台来,笑嘻嘻地说:“这位大姐,因为刘主任不在,这存单又是三年的定期,我们有制度的,不能作主随便取,等刘主任来了再说。”谢晓春焦急地要跳起来,又不能发脾气,因为是她表哥在这里负责,只好忍着火气说:“那把刘主任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我来找他,存了钱想取还不行,这是什么规矩?”小伙子又耐心地劝说:“大姐别燥,我确实不知道刘主任的手机号码。再不,您留下号码,等刘主任一来就给您回电话。”谢晓春无奈,只好劝走了小揭,她还是不死心,终于在八楼的一个办公室里,打听到了刘绍新的手机号子。她打通了他的电话,说:“我的表哥,你比行长都忙些,我到处找不到你,县长要取那笔定期存款,急死我了,要逼我的责任,你帮帮我吧?”对方说:“你不要急,钱存在这里,还跑到哪里去了。库里的头寸不够,你给点时间我,我先给柜头打个招呼,让他们到行里的金库里去调,你下午再去营业部取,行吧?我的表妹。”谢晓春心想,下午就下午,反正小揭已经走了,她就同意了。然而,谢晓春和小揭下午又早早地候在营业部里,过了上班时间又楼上楼下到处找不到刘绍新,再打他的手机,已关机。她终于预感到什么,有点儿胆颤心惊,不敢再往深处推测。她让小揭在楼下等着,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五楼的行长办公室,说明了取款的事情。行长很沉稳地说:“刘绍新出差去了,营业部已安排好了,你去取款就是了。”谢晓春抱着怀疑的态度来到营业大厅,银行小姐和颜悦色地给她取出了十万元现金。她和小揭终于喜笑颜开地离去。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在县城传开了工行营业部的刘绍新畏罪潜逃,会计和一名储蓄员在昨天就被关进了县看守所。四百万的存款不翼而飞,大县爆发了建国以来轰动于世的金融大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 麦老板慧识大县换手机难避困惑 在白螺渡口的第一摆渡轮终于拉着长长的笛鸣徐徐地靠岸,给岸边溅起浑浊而天然的江水。吊板被缓缓放下,大小车辆顺序地爬着有钢铁护栏的水泥斜坡,缓缓地驶过江堤向大路奔去。因为拖轮在江心调换了方向,打破了过去历史上木船摆渡,先上船的人后上坡的倒行逆施,使先上轮的车和人,在激烈竞争的现今,而不吃亏不至于耽误每分每秒比黄金还宝贵的时刻。一辆排在第三的乳白色的奔驰轿车驶上江堤,早早等候在这里的县粮食局c县财办的领导忙显出一片热情的笑意,望着小车在江堤上左拐停下,然后车门被打开,走出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他就是麦老板。随后又有两位年纪轻一点的俊男子下车。曾经在广东与麦老板见过一面的县粮食局的副局长吕才洪第一个迎上去和麦老板双手紧握,好似两位久别重逢的挚友,又分别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分管县长宋县长,这是县财办的主任。”当宋德志笑微微地与麦老板握手招呼说“欢迎”时,麦老板的表情却异样的平静,只是用眼睛随意地瞟了一下,便又以同样的表情和胡宗祥握手相识。宋副县长很敏感地收敛了笑容,松开了手。简单的见过面后,麦老板转身眺望浩瀚的长江,深深地舒了口气,就说:“我们上车吧。”众人纷纷钻进小车,“咔”地关上车门。县财办墨色的小车在前领路,中间是麦老板的小车,宋副县长的车紧随其后,一行气势地向大县县城驶去。由于公路艰难难行,有的路段还在改修水泥路面,行驶的车辆只能走单行道,不时地有堵车,走走停停,急煞人的。到中午十二点,他们才顺利进城到达县宾馆,在四号楼下榻。 麦老板名乾坤,“老板”的称谓时兴。麦乾坤是广东顺德市李场镇麦村的个体老板,按吕副局长的话说,是杰出的顺德人。其实,麦乾坤不过是个小小麦村的中产阶层的人物,被外人接进迎出的,不过是他先于大县人闯市场闯出了门径。吕才洪在县粮食局分管销售,在生意场上接触麦乾坤后,俩人很投缘,闲谈中扯到了大县粮食局的科利氨饲料厂想寻找出路的事,便邀约了麦老板到大县走走,寻找发展商机。大县在宾馆设宴盛情地招待远到的麦老板。然而,午餐席间,麦乾坤一直很少发言。尽管大县人招待他的那种热情简直要将他溶化,但总激起不了他那种激情,总让人捉磨不透似的。麦乾坤头脑非常清醒,没有看准的事他是决不会轻易咬勾的。他在观颜察色,窥测着大县商海的深浅。他也不善饮酒敬酒,饮食很简洁地吃了两小碗饭。吕才洪也放下筷子,礼节性地递上一支芙蓉王的香烟,被他摆手谢绝。酒桌上那种招待客人敬酒劝酒,非把人喝得激情满怀的热闹场面没有了。大家只好干了小杯里的酒,吃点主食便散席,对麦老板的提前离席不仅没有反感,反而油然而升敬佩之意。“这才象搞企业的,不象我们大县人把时间浪费在了酒桌上。”出餐厅时,宋德志凑到麦乾坤身边,带着满脸春光的酒意说:“麦老板,旅途劳累,一路辛苦了,中午先休息休息。”麦乾坤目光炯然,用不标准的普通话但仍夹插着浓厚的粤语却十分凯切地说:“不,我去看看厂子。”宋德志忙吩咐吕才洪去安排接待麦乾坤老板参加科利氨厂的事宜。不一会,小车也驶到了餐厅的门口。 科利氨饲料厂始建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是县粮食局发展商办工业的创举,共投资一百八十多万元,从西德卡尔公司引进现代设备,生产颗粒饲料,以分别适宜马c牛c羊c猪c鸡c鸟c鸭c鱼等的喂养,并逐步取代了传统的糖化饲料及配合饲料,一时享誉大县乡村。但好景不长,没有几年功夫,由于市场和原料等客观原因,加之企业运行机制不活,致使生产经营每况愈下,亏损严重,最终到了停产关门的境地。麦乾坤等人还是由粮食局的小车领路,驶向了出县城北口的科利氨饲料厂门前。吕才洪从铁栅门的小边门进去了好一会,还不见有人出来打开大门来迎接客人,三辆小车上的人只好陆续自动开门下车,宋德志示意让麦乾坤前走进厂。麦乾坤环顾了一下厂子里被风蚀的铁门和破旧的招牌,便从小门进去,而小车只好停在厂大门外。进厂的水泥路面直通向内,路两边竖立着栋栋高大的厂房,还有一栋四层楼的办公用房。办公楼现全部被下岗职工们占住着,那外走廊上吊拉着五颜六色c参差不齐的晒衣。院落里杂草丛生,杂物乱置,满目苍夷,没有一丝的生机,一派衰败景象。这时,零星的有几个职工围过来,窥探究竟。麦乾坤在一栋厂房前,隔窗查看那些闲着的设备,外表看没有锈成一块死铁,好象还有半成以上的新。他正欲开口问几时停止生产的,这时吕才洪找来了一老头打开了厂房门的锁。厂房大门被老头艰难地打开,大家进到厂房内,仿佛又出现了往日曾经有过的繁忙景象。见了这些设备,麦乾坤的话匣子才打开,询问了有关建厂和停厂的情况,职工的去向等。他还欣慰地察看了职工平房宿舍c动力发电室。这是在大电停电时,厂里自己发电所用,后来因自已发电比用大电成本低,就干脆用柴油机发电作生产能源了。一直跟随他们开锁,介绍情况的老头又说:“现在职工们都东奔西散的,盼望能让生产重新启动,职工们的生活也好有个着落。”麦乾坤深深地望了老头一眼,老头那盲目之神韵就刻入了他的脑海里。吕才洪在看完了一切后说:“我们大县是个潜力很大的市场,仅猪c鸡c鸭三大家养饲料一年的消耗就是几千万吨,还有水产业的兴起,鱼饲料也是正待开发的市场领域。”麦乾坤和宋德志c吕才洪并行着向厂门走去,他对他们说:“对你们大县我早有耳闻,早就很想来看看,我的第二步发展目标就是瞄向那些有开发潜力的农业大县。”宋德志听得真切,心想既然他麦老板有那个宏伟壮志,我们就要抓紧不放,也不能让他受宠若惊,反使招商引资弄巧成拙。麦乾坤看后就有两个印象,大县的饲料市场和低廉的劳动力。宾主在各自揣磨着心思,走出了厂大门,然后上了各自的小车驶回宾馆。 在县宾馆铺着红地毯显得俗气的单人房间里,麦乾坤说:“宋县长,你们已忙了大半天了,去休息吧!”他又转向吕才洪说:“只要吕局长给我找套你们大县的《县志》和《粮食志》来,你们下午去忙你们的事去,不要再来陪我了。”他们都较尊重麦乾坤的意愿,便都告辞离去。可是到吃晚饭的时候,又都一窝蜂地来了,更是热情有余地陪吃陪聊。第二天清晨,吕才洪就来到宾馆麦乾坤的房间。麦乾坤正在洗口,沾着满嘴的牙膏沫开门。他见是吕才洪,便问:“今天早茶是不是还有那么多头头脑脑的人来啊?”吕才洪反问道:“那你的意思呢?”他进到洗手间,嗽清了口,洗了脸,梳了头发,来到卧室,坐到沙发里,对正调着电视频道节目的吕才洪说:“他们领导都要忙于处理公务,不要象昨天那么兴师动众的,把我当只金丝鸟似的,就怕我们飞跑了,要让我们自由一点,你今天也去忙你自己的,晚上你再来,我们聊聊。”吕才洪急迫地说:“你觉得”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是想问问他对科利氨厂的看法和投资的态度,又觉得过于直率,便转换了口气说:“你觉得和你们家乡比还习惯吧?”他很埋怨地说:“办企业,搞事业,跑四方,哪有那么多生活上的讲究,你去吧!”吕才洪不好再继续留下去,只好对宾馆的服务小姐作了交待后,便离开宾馆去找宋县长汇报,并商讨如何留住这个老板到大县发展的对策。麦乾坤一行带司机四人,吃罢早茶,便出门去了。他们在大县的市面上转了转,还分头下到乡村找农民作了些民情和有关经济方面的调查。 晚上,吕才洪如约来到宾馆。因为没大型会议,宾馆院落也显得冷冷清清的,几个黯淡的白炽灯光好似放大了的莹火虫。不过,大县的领导正在为宾馆寻找出路,引入市场经济的机制,招聘能人,搞个人承租。的确,本来就拮据的县财政自然没有能力来弥补宾馆的亏空。吕才洪进到幽静的宾馆,就好象进入到一种超脱的心境,而一踏进四号楼,那颗平静的心又突突跳得厉害起来。是他向县领导推荐的麦乾坤,也想盘活关停的厂子向县领导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干,如果招商不成,县领导白赔时间,单位白白花费招待费,自己也是过五十的人,马上就会被退居二线。尤其是那资产白白地闲在那里,那些下岗职工在市面上吹风淋雨摆夜摊,还被城管队撵得到处打游击。他怕惊着麦乾坤,轻轻地敲开了他的房门,蹑手蹑脚进去,坐到电视机前。麦乾坤正在看一频道的新闻联播,用他的想法是搞企业也要随时注意政治动向,把握政策导向。吕才洪笑着说:“一天了,没有顾及你们,对宾馆的服务不满意吧?”麦乾坤的同伴中有人插话说:“你们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就把厂子盘熄了呢?”吕才洪苦着脸说:“一言难尽啦!有市场没有开发的因素,有体制禁固的因素,关键还有人为的因素,要是能有象麦老板这样的能人,要是能把你们麦老板留下来,不愁科利氨不旺起来呢!”麦乾坤听了这话,终于给了吕才洪一个微笑,并说:“老吕,我对科利氨有兴趣,对你们大县的饲料市场有兴趣,我想明天就回去,我们进一步论证后,再正式与你们签合同。”吕才洪好不惊喜,恨不得马上将这一喜讯转告给宋德志,让他们分享。然而又一想,便觉得人家还没正式承诺,不能高兴得太早,得意忘形,要吸取上次深圳老板来招商就在要签意向合同的头天晚上告吹的,还得要沉住气,要使鱼吞了勾才拉杆,还有很多工作可做。吕才洪马上冷静下来,很科学地说:“你想明天走,我也好让宋县长来和你见个面,好当面辞个行。”麦乾坤没有表示意见,吕才洪自为默认,忙到屋外去,并随手关上门。他走到远远的过道上,用手机兴奋地告诉宋副县长说:“宋县长,看来麦老板已经有了投资的念头,他想明天就回去,您有没有时间,是不是这时候来一下。”对方说:“怎么没时间!我一天就在等着你的这个电话,吕局长,你和麦老板是老相熟,你和他多聊聊,我马上就到。” 不一会,宋德志身着玉色衬褂,佩戴枣红领带,满面春风地来到宾馆四号楼小招二零六号房麦乾坤的住处,他让小车司机在下面等着。麦乾坤也起身和他打招呼,微笑着说:“你们大县是名符其实的鱼米之乡的农业大县,你这大县的父母官够忙的。”按历史的叫法,一县之长才称父母官,现在的县长多了,宋德志自己只是个排行第四的副县长,哪能称为父母官,便感到愧疚,而愧不显色,也爽声地笑着说:“我们忙些分管的事,简直就是瞎忙乎,你麦老板忙得才有价值,听说你明天就要走,我还想陪你到那一望无际c环境美丽c莲藕飘香的洪湖去呼呼湖区水乡的清新空气呢!”麦老板坚毅地说:“这次不行,下次一定请你做东,我到你们大县的洪湖去饱享湖光水色,那个洪湖水呀更是唱得人垂涎,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宋德志淹没了笑容,很端庄地说:“洪湖水应该是唱的我们大县,那时韩英打彭霸天还没有洪湖县呢。我们的周老嘴是湘鄂西几省的苏维埃政府的所在地,有革命历史的见证,等你下次来,也去周老嘴看看,包你感触颇深。”麦乾坤没有忘记招呼他坐下,自己也随后坐下,并说:“你们大县是块宝地,发展潜力很大,又有你们这一班开明的父母官,不愁大县不发展。”吕才洪插话说:“麦老板,明天你们不走,宋县长再忙些也陪你们去洪湖看看,这也是工作,目前正是游览洪湖的黄金时节。”麦乾坤目光灼人,忙说:“不行!”宋德志接过吕才洪的话,切入正题说:“麦老板,我看能不能这样,明天你不走,也不浪费你的时间,既然你麦老板也有心想帮我们大县,不烦明天就科利氨的投资办厂事宜,谈谈意向性的想法,有可能的话,我们还可以签个意向性的合同。”麦乾坤那灼人的目光变得威逼起来,他悄悄地看了一下他的同伴们的表情。宋德志继续说:“只是个意向,不成,双方都不承担什么法律责任,也都不亏个什么,倒是你麦老板还可给他们指点迷津,让他们把科利氨振起来,昨天那守门的老头也说了的,这是科利氨职工们的共同愿望。”吕才洪又说:“明天不在宾馆就餐,我私人接你麦老板到家里去做客,请宋县长作陪。”麦乾坤微微一笑说:“这几天麻烦够了,没有这个必要吧!”宋德志说:“你俩谁年长?”从麦乾坤和吕才洪的脸像上看是般般年纪的。吕才洪抢先说:“我是戌子的,五月十五日,有身份证为证。”麦乾坤嘿地一笑说:“那吕局长是兄长,我是丙申的,正月初一,在猴年的没有谁比我大。”吕才洪说:“我该喊你麦老弟了。”宋德志说:“不愧是老板,看起来麦老板和吕局长差不多,麦老板是成熟睿智啊!”大家都笑了。宋德志趁机说:“嗯,很有这个必要!你麦老板可以了解一下我们大县人的家庭生活氛围么,再说你和吕局长朋友一场,也让他了了这个心愿。”双方的谈话沉静了一会。麦乾坤终于说:“那就这么定了吧,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离上班时间还早早的,县粮食局办公室的小曹便忙碌着打扫四楼的小会议室,连茶几的底层都用布巾擦过。他边收拾边埋怨,心想要象县财政局的会议室就好了,现代装饰,灰尘钻不进去,高背椅c圆围桌c饮水机,管理会议室的人员只需掌握钥匙就行,还有县财办的现代会议室,银行c保险c公检法的,当然县委会和县政府的自然不敢高攀,他代替局里去那些会议室开会坐过。他心里也在责斥局领导,他们啦,一桌饭下地几百元,一年的招待费十多万元,就是舍不得花这笔钱装修会议室,简直是装扮副穷酸样!他收完会议室,又开始来回楼上楼下跑了几摆,将昨天买好的水果c糖果c茶叶c香烟等摆在茶几上,还一次提上四五瓶开水。他算是操练出来了,一手可同时提三瓶,二手提六瓶,只需爬楼一次。他深知会议室的茶叶要及收走,否则会被那种小人趁散会人走的空隙将茶叶筒底朝天的倒个精光。有几次散了会,他见参会人员才下楼来,待他上楼进会议室,茶叶筒里便空空的了,甚至引起办公室主任的怀疑,还认为是他小曹爱###宜把茶叶偷回去了。他总算收拾得自己满意,正要喘口气,参加会议的人员陆续上楼来。 宋德志和胡宗祥坐着小车,几乎同时到的县粮食局。局长谢守斌没有一点局座的富态,一个瘦个儿,黑皮肤,但看上去很精神,他笑呵呵地迎接领导们的光临。他正招呼着,麦乾坤的小白车由吕才洪接进大门,他又上前去和麦乾坤打招呼,并说:“大老板光临,请多包涵,多包涵。”麦乾坤挣开谢守斌的手后说:“别太客气了,随意点还轻松愉快些。”谢守斌又用手示意着说:“请进,在楼上会议室。”大家陆续进到会议室坐下,尽管没有空调,因为刚进夏日,大家已换着了亮色避日照的单衣,气温也十分适宜,空气中饱和的水分子给人们脸上多少增添了些滋润的光彩。谢守斌侧过脸,对宋德志说:“开始吧?”宋德志说:“等会,张县长还要来的。”谢守斌既措手不及又激动地说:“真是太好了!县长亲临,蓬荜生辉呀!麦老板,真可是我们的上神客呀!”麦乾坤说:“你们不能把我当客来看待,否则,我会不自在的。”正说着,张道然走进了会议室,大家纷纷起身喊:“张县长。”谢守斌忙走到麦乾坤身边,给张县长介绍。张道然和麦乾坤互致问候,张道然气宇轩昂地说:“久闻其名,今终得一见,我们热情欢迎来为我们大县发展出力c来大县发财的有志之士。”张道然又放眼众人说:“大家都坐。”随后,大家都坐下来。张道然和麦乾坤对坐着,不时地相对目光。 会议开始,由谢守斌主持。他打着开场白说:“今天算是个茶话会,是请广东闻名的麦乾坤老板来我们大县粮食局做客,来为我们发展经济传经送富。再说明了一点,是想请麦老板来我们大县投资发展,可以说这个茶话会也是重振科利氨厂的意向会。张县长c宋县长c胡主任在万忙之中来参加,是我们粮食系统六千多名干部职工的荣幸,也是麦老板来大县发展的荣幸。既然是茶话会,就畅所欲言,没有什么顺序先后,谁想先说谁就谁,最后请张县长作指示”谢守斌的开场白还没讲完,张道然的手机便响起,还响过不休。他只好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机接通,并没好气地说:“我在外面有事,一时不得回来,你们的事再约了时间再说,不过我听办公室汇报说,你们的预备工作根本做得不行,再说不要为这点芝麻小事也找我,你们先找朱县长,由他去拿意见处理好了。”张道然关掉手机,便说:“麦老板有眼力,来我们大县开拓饲料市场,前景无限风光”他正说着,手机又响起,一接通也是一个烦心的电话,当他正接着说,手机再次响起,他只好对麦老板说:“对不起!”他一接,又是一个烦心的电话,他不断地有电话造访,并没有影响茶话会的进行。麦乾坤自然理解一位日理万机的大县县长之繁忙操劳,他最后表示说:“我想承租饲料厂并不是白白投资,我的目的是想来大县图发展的,大县的领导们在这里,只要大县的关有扶持政策比其他地方优惠,我是不会放弃在大县发展的机遇的。”然而,宋德志在心里记下了张县长被电话干扰的烦恼,想要替他寻找解脱的办法。第二天,宋德志让政府办的同志重新又给张道然买了个手机号子,并交代办公室要保密。张道然却教育告诫他们说:“哪有县长怕见群众的道理呢,我们是党的干部,人民的公仆,就要深入基层,深入群众之中,切实帮助基层解决困难,解除人民群众的疾苦,是工作需要。”办公室的同志也解释说:“这不是脱离群众,是工作需要,两个号子,一个公开,一个不公开,免得您工作时受到干扰。”张道然说:“两个号子还要换卡吧?”办公室的人说:“是两个号子,也是两个手机,公开的手机关掉,不公开的才开着。”张道然摇了下头说:“你们坐在办公室里就专门想着这些点子。”张道然说着,默认地收下了新买的手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四十二 一石击起千层浪万众瞩目远名扬 庚辰年这一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承前启后的中国传统春节——龙年新春临近,或高门大户,或农家寒舍都忘不了贴上幅喜庆的大红对联。地处水乡湖区的木舟乡政府,门垛平凡,办公室主任李盛北绞尽脑汁在苦思冥想七字c九字c十一字的对联,一张稿纸上写了划,划了写,都满纸的字了,总是不尽自己满意,不是字数多少不满意,是那文采c平仄c意蕴不尽人意。他最后干脆将农历本上的春联抄了一幅,还是认认真真用那刚劲的楷体抄的,然后到乡党委书记曾国超的办公室里,呈给他审阅。曾国超随便瞟了一眼,没有什么表示就递还给了李盛北,只是说:“今天,我和民政办下村去的。”李盛北接过对联,点了头,再没有多问。他知道曾书记是根据县里的安排,下乡去慰问特困户和五保户,还有军烈属去的。李盛北回到办公室里,井井有条地在大红蜡光纸上用行体写好对联,和办公室的小张c门卫老颜,用食堂里调好的浆糊,将对联贴上了乡政府大门的门垛上,崭新鲜艳的春联将陈阳褪色的门垛穿上了过年的新装,使乡政府的门庭生辉了几分。傍晚时分,曾国超的小车回乡政府,在呆滞的看门老头打开栅门的间隙,他一眼瞟见了显目的大红对联,他下车仔细看是:春回大地暖风吹柳绿,福满人间桃李映山红。他越看越觉得这春联不对胃口,上午他看时因自己对对联不怎么内行,所以说不出所以然,也只好不说什么,而他在心里憋了一天,眼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充足的理由:我们是水乡的湖区,哪来映山红呢,只有映水红,映湖红才是,还有福满人间与他看到的特困户c五保户那简陋破旧的居室和他们流下的感激的热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曾国超板着脸对站在一旁的民政办的同志说:“小吴,去把李盛北喊来。”曾国超在木舟乡任党委书记也有一年多近两个年头了,按说是县委对他的提拨重用,可他觉得当一把手的担子太重了,特别这个基础差的乡镇一把手。 满以为书记进大门会有喜雀样的一个惊喜,赏给他一个满意微笑的李盛北,听到说曾书记没有进大门就下了车,还没有好脸色象乌鸦般的黑,他心便捣鼓似的扑扑地蹦起来,没有书记的明确表态,自作聪明地将春联书写贴上了门垛,不又是过错吗?李盛北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打心眼还在往好处想,也许是曾书记下乡碰上了不顺心的事,听了呕气的话,还被扯了衣襟,若是这样的话,当一回书记的出气袋也值得,进乡党委班子的事还不在于书记一句话,县委组织部准能批的。李盛北匆匆地来到大门前,果然见曾书记的脸乌云一般,就轻声地招呼说:“曾书记。”曾国超见李盛北一副太监模样,火气更从喉咙管里向外冒,鼓着牛眼睛说:“你们有谁听说过我们一望碧波湖水里还蕴藏着山的。”他甩出这么句话便气焰熏天地进机关院去。李盛北在众人面前,脸红刷刷的无处躲藏,三把二爪地连忙撕下那还没有完全干糊的红纸条。大家默不作声,悄然散去,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李盛北又叫小张将地上的纸屑扫得干干净净,还了大地本来面目。李盛北按照自己理解书记的意思,将对联上的山改成了湖,还是很正楷地抄好后再次呈到曾国超面前。曾国超的脸像还是乌云般的在看一份表格,他接过对联,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到审视上,最后很勉强地说:“那就这样吧!” 第二天已是腊月二十八了。俗话说有三十过年没三十也要过年,再一天是二十九。也怪,今年的农历上就没有大年三十,二十九就是往年的大年三十了。木舟乡政府机关的几十号人只有三四个留守人员,其他的都回家团聚了。这三四个人是门卫老颜c民政办的小吴c办公室的小张,还有老颜的老婆丢下儿孙来乡政府和老头团聚守机关的,算她是四个人。然而,乡政府的过年包干费是每人二百,共六百元是三个人的份子。小车已经在昨天连夜将曾国超送回县城家里去过年了。李盛北若不是对联的事,是可以昨晚搭书记的顺路车回南桥的上街家里的,现在好了,办公室主任不能提早离去,而最后一个离去,说明忠于职守么,团聚也不在于晚了半天。李盛北没有叫小张,小张去南桥街为留守人员办年货去了,便叫上小吴,还有门卫老颜帮忙扶梯子,递面糊刷子什么的。他们好不容易在与寒风的拉锯中将大红的春联贴上,又对鼓起的地方重点地加浆糊拍紧。老颜头一看就觉得和昨天的对联没什么两样,他想:一定是李盛北见曾书记回家团聚去了,反正他看不到,就又贴上了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的对联,他在和书记赌法码呢!老颜告诫自己一个守门的老头,有个事做,有口饭吃,还能贴补点家济,也是乡政府无微不至的恩典,又何必去惹那是非,弄个鱼清水白,甚至引火上身呢?做人啊,还是乖中带痴,糊里糊涂的好啊!他这样劝解自己,可心里总是象吃多了糍粑疙瘩着,就觉得过大年贴对联是天大的大好喜事,俗话说三十吃年饭都捡好话说,为的是图来年的大吉大利,本来一样的红对联,贴子又撕,撕了又贴,就不是什么好兆头,来年要守好这大门看好院子,得多留点神多长几个心眼。这老头不知怎么搞的象中了邪似的,自言自语地把心里想的话念道了出来。还好,说者有心,听者无意,在场的人听了只当没听见一样,也确实有人没有在意他那带有唯心主义色彩的灵感语言。是的,在这满堂都是官的乡政府,有谁会在意一个门卫老头呢?倒是乡邻们似乎荣耀他是乡政府的。 曾国超象往年的春节样去窜门子。他冒着二十九日晚徐徐洒落的迎龙年的第一场春雨,说准确点是雨兼雪,雨中还夹带着叮叮响的雪籽呢。他妻子余凤洁听窗外冷风呼啸,屋内尽管依着个二千瓦的取暖器,也仅向着宅的那方有点热气,而整个大空间还是寒嗖嗖的。她去找出那条米色的长围巾,要他围上。他朝气逢勃地说:“这多俗气!让人瞧了,哪有一点年轻人的气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他又叹息地接着说:“我还有什么希望呢?”余凤洁微微一笑说:“你还年轻,张县长的位子还等着你呢!”曾国超不高兴地皱眉挤眼地说:“别人象这样说不奇怪,你也这样挖苦我就不应该了,我能把个木舟乡稳定得象我们中国就行了。”她忙自解地说:“今天是大年三十,当然要讲好话,夫贵妻荣么。再说,谁不知你和张县长的关系不一般。”他说:“那是我对人的敬重。”是的,自从一九八七年曾国超从南桥自配厂副厂长兼劳资科长抽调到南桥镇党委办公室,就跟定了张道然,给他办理了正式调动c转干手续,还安了个办公室主任的位子。还不仅从一九八七年,从一九七八年他在南桥党办打临工,当通讯员,收发信件时,张道然从县委办公室下到南桥镇,他们就知道有彼此,但没有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更没有什么交往。曾国超从南桥到龙场到木舟,成了一个乡的党委书记,每一个进步都没有张道然的关怀。龙场是大县的一个大镇,工作基础好,可偏偏没有让他就地任书记,而是到了偏远的湖乡,工作艰难的小乡,任了个明升暗贬的木舟乡党委书记。当时他找到张道然想谈想法时,张道然说:“国超,你在条件差的乡把工作搞上去了,说明你的工作和能力不在一个乡镇,过去的省委周书记就是从一个大队的支部书记干起的,你的眼光要放远大点。”曾国超尽管就这件事有点想法,而对张道然的崇敬一直不减,每年都是在大年三十的除夕夜给张道然拜年的。开始是带点农产品香油什么的作礼物,后来是香烟名酒,再到后来,提东西显得拖踏又不文明,特别是进县委大院,让人见了更是尴尬不已,干脆改成了信包。就是用信封装上百块钱,往那书桌抽屉里一塞。今年是二一一一年承上启下的春节,况且农业没有过去的四年三水,还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他就装了个千元的信包,十张四个头把信包也鼓叠叠的。曾国超接过余风洁塞给他的围巾,闻了闻,便说:“你闻闻,就象废品堆里找出来的,恶气熏鼻,你怎么这样怕冷,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心头只装着给张县长拜年的事,自然感觉不到冷的。余凤洁接过围巾一闻,忙说:“哎,你屋里还有这么好的废品,这是卫生球的香气。”她边说边用手擦了擦他身上泛亮的鳄鱼牌黑皮衣,就感触到剌心的冰凉。她不再强求他围围巾,似乎也觉得在过去在电影里在红岩里是高雅的潇洒,而现时代却有点马桶上贴荷花的低俗的肮脏。 县委大院浓缩在茫茫雪雨雾霭之中,仅有小边门开着,有三两个值班人员在门卫室里围着电暖器在取暖,在观看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曾国超选择这个时候进门,还有雨伞作遮掩,是最安全的。县委有规定,门卫有制度,春节期间凡到县委会给领导送礼物的都要登记,并予以回绝。他进门时不敢东张西望,左顾左盼,经直往内走,以免和熟人打上照面,彼此心里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他勇往直前,一口气地上到常委宿舍楼的三楼,控制着喘出的粗气,按响门铃。柳莹借着门的猫眼看清是曾国超,便破例的开门,笑脸相迎。张道然依偎在西式真皮沙发里欣赏电视节目,就听到曾国超进门后笑盈盈地喊:“张县长,给您拜年!”张道然便侧过脸,俨然一位尊甫的长者,轻声地说:“国超来了。”曾国超在张道然旁侧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还是笑言可掬地说:“您一天忙到黑,一年忙上头,难得有闲暇坐下来看电视的。”张道然这才望了下曾国超,说:“就在城关过年吧!”曾国超听张道然这么说,觉得他健忘,明知故问。便说:“是的。”一会,柳莹递上一杯茶,现代都时兴一次性杯了子,而她家却改成了使用传统的瓷盅。曾国超说:“友琼他们一家在您一起过年啦?”柳莹说:“在一起,就是你想赶走也不成,那个调皮的超超,一天不见到我,就和妈妈闹着要来奶奶家,再说我们也少不了他们,刚才吃了年饭,他们三口小家一走,这屋里就冷清了下来,不热闹了。”曾国超说:“人之常情,天伦之乐呀!它比山珍海味还灵验,使人特别是上年纪的人生活得充实,延年益寿。”柳莹笑逐颜开地说:“还是你曾书记会说话,都讲到我的心坎上去了。”这时,张道然起身说:“我们到小客厅去坐。”他们经过过道来到了隔壁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张道然顺手打开吊灯,瞬间,柔和淡红的灯光把这间摆有传统木雕花椅的小厅照耀得高雅而又温馨起来。这里,是张道然运筹帷握全县工作的家庭办公指挥部。 双方静坐下来,曾国超象全身爬满跳蚤的不自在,便先开口说:“翻过年来,市里的人代会召开,据说郭书记要参选副市长。”张道然接过他的话说:“上次,省委组织部来征求过我的意见,这也是省市委对我们大县工作的充分肯定。”曾国超打消了防范戒备的心理,推心置腹地说:“这两年没有防大汛,是大县人民的福气,但乡镇工作的难度越来越大了,当着您老领导的面,我不怕掉底子,过去的工作多顺手啊!今年我没有办法,给乡里领导班子成员每人下达了筹资借款指标,总算把过年的工资发下来了。”张道然劝解说:“哎,现在哪里工作都有难度,乡里乡里难,县里又何尝不是。腊月二十四,我和道武同志去了趟省里,找省财政厅借贴息贷款两百万元,还从县社保部门挤出失业保险金一百万,不然县里的日子也不安逸,年也无法过。”曾国超听张道然这么有同感地说着,没有平时工作中的一点凌人之气,似乎找到了说话的知音,忘记了是除夕夜在县长大人的家里,来给县长拜年的,便又说:“我们县是农业大县,过去靠打农业的牌,靠打粮食的牌,确实在全国全省都有位置。现在反过来看,我们就是穷在了这个思路里,把全县人民都坑苦了,我老在思考,上面的政策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农业县得实惠,我们县的穷帽子是带定了,看来不是一时三刻能甩掉的。”张道然阻止说:“话也不能这样说,问题不能这么看,过去发展粮食生产,是因为有饿肚子c吃野菜c饿死人的教训,我们不能简单地否认过去,要承认历史。这些年县里提倡调整农业结构,做水的文章,有的乡镇还是做出了成效的。一个成熟的领导干部是不会象你这样看问题的。”曾国超听着县长很客观的训导,神经绷紧起来,脸上象蚂蚁夹得难受,这不明摆着在批评自己吗?原来自己在县长的心目中是如此的一个无用之辈。其实,自己事事处处都是向着他张道然的。曾国超有些不服气,便申辩地说:“您说得也对,我也作了很多尝试,但不是我曾某个人的力量所能改变的”张道然被激怒了,狠地说:“你不要说了,县里二一一一年的工作思路和措施已定了,你们要认认真真的照着去做,只要狠抓落实,是会有成效的,有一份投入必然会有成倍的收获的。”这时,柳莹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觉得谈话的气氛不对,忙过来斟茶,以调节氛围。曾国超趁机站起身来,谦和地说:“柳伯,您不必渗了,我去的。”随之,张道然也起身摆开了送客甚至还逐客的架势。曾国超来到大客厅,没有忘记将那个信包放到电视机旁,便告辞。张道然向柳莹递了个眼色,柳莹迅速将信包拿了,递回给曾国超,并说:“再不要象这样了,我们间是什么关系呀,象这样就把我们间的关系掺假了。”曾国超硬是使劲地向她手里塞,苦着脸说:“您这就见外了,这是我的一个小心意,孝敬您的,您这样怎么好让我出门呢!”张道然在一旁,终于发话了,严肃地说:“国超,你不要这样,你拿回去,不然,让我交给纪委去,你才安心!”曾国超听着张道然的话,想象着可怕的后果,而眼前无良策处置,他无地自容地接过信包,不再推搡,简直是退出的县长家门。一路上,风雨一阵比一阵紧,曾国超怔忡不已,怎么也不相信会闹成这样糟糕的境地,是自己太不冷静,太不自量了吧,他糊乱地想着,脚步疾速地向回家的路上赶去。 除夕,转钟的钟点已经擎敲,玉免悄然不辞而别,神龙腾空呼啸而至。电视屏里的晚会现场爆发出一了阵迎新春的喝采声。同时,大县县城的整个城区,已被零星的鞭炮震响。尽管城区禁鞭已有多年,然而,总禁不住每年春节人们喜迎新年的愉悦和激情。余凤洁也兴奋得拍起了巴掌,坐在她身边的上了初中的独生女曾梦也热烈地拍起掌声,还喊道:“过年啦!”本来无心思看电视,而在深思“不成熟”的深刻内函的曾国超,侧过脸狠地瞥了妻子一眼,没好气地说:“神经病!”余凤洁仍然笑吟吟地回敬说:“过年不高兴的人,才真叫神经病,是吧,梦梦!”电视上的晚会在继续着,曾国超强显着笑脸对女儿说:“连梦梦都明白,小孩盼过年,大人望种田。”然而,他的忧虑在随着夜的深沉而进一步深入了,似乎进入了理不称的乱麻一般黑魃魃的迷惘中,没有亮点,没有尽头的梦中黑胡同。余凤洁这才从丈夫的表情里预感到什么,觉得他从张县长家回来就判若两人,难道是没有会到张县长本人,难道是碰了壁。她知道,这时的劝尉是徒劳的,只会是火上浇油,便起身说:“梦梦,我们睡觉去,早睡早起身体好。”梦梦撒娇地说:“爸爸不是说今晚是除夕,一家人要守岁到半夜吗?”乖巧的梦梦见爸爸没有站到自己的立场上来,说句支持的话,还死沉着脸,就不再任性了,便起身随妈妈进房睡觉了。 从除夕之夜到大年初三,按传统的习俗年已经过去了。然而,连日来曾国超为了“不成熟”而饭不香,睡不宁。年一晃即逝,马上面对的是回木舟乡,面对那些烦恼的伊始工作。他的心境更加一阵一阵地绷紧,反复叩心自问,都过了三十六的结巴年龄的人了,真的不成熟吗?他张道然在这个年龄都当上副县长了。这简单的“不成熟”三个字,简直就是对自己政治生命的抹煞和所判的死刑,总想在乡下干出点成绩后而进城荣升的曾国超陷入了深深的不能自拔的痛苦泥塘中。他要寻找一种超常的解脱,也为自己,也为农业大县的困惑寻找一种超常的解脱。他凭着自己二十多年的农村工作经历,回味了这么多年来农村走过的月月岁岁,春夏秋冬,心境豁然开朗。他有充足的事实和理由要否定张县长对他“不成熟”的判定,他觉得目前农村出现的问题,是现实和社会对农村c农业和农民的严重不公,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理,心里晴空万里,好不舒畅。 大年初四的中午,尽管天空一阵阵地飘着乌云,而雨停了,有了春的气息,寒碜的风中带着一种清新的生机。人们还沉浸在春节长假的闲暇节日里,是这样寒峭的天气,才有过年的氛围,全家老小和亲友都团聚一堂,吃歇玩乐,放松愉快,歌舞升平。曾国超闷在家里,有种抑制不住不吐不快的思绪,便欣然展开稿纸,执起钢笔,罗列了目前农村工作的七大问题。他的文思如春潮水流,一泻不可收拾,源源不断。他写着:一是农民快跑光了;二是人亩负担三百五十元左右;三是百分之八十五的村有亏空;四是吃皇粮的人员过多;五是农民怨声载道;六是中央扶持农业的政策很难落实;七是领导只图听好话。他按照这个题纲,一口气爬起了上十页的长稿。他放下笔,轻松地嘘了口气,又点燃一支烟吸着,反复琢磨推敲,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改写成上访信,直寄国务院的领导,让中央了解下情了解实情,实施更英明的决策,以证明他曾国超不是庸懦之辈,是有血性的敢作敢为的现代汉子。他又慎重地拟好题目《一个基层干部的鉴证实录》,但还觉得不贴切,突然一个灵感涌现,便改成了《一个乡党委书记的心里话》,经这样一改,以不至于将自己至身于反面之中。他写好信后又反复检查看有没有错字病句和不实之词,然后公正地写好信封。一切办妥好,心上原压着的石块落了地,但又心有余悸起来,觉得这样赤裸裸地向国务院领导反映木舟乡的实情,不正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我曾国超的书记当得不称职,不是在向上面捅县领导的路子吗?县委郭书记马上要荣升为荆州市的副市长了,这不是给县领导的脸上在抹黑吗?还有个人的事业和命运c家庭的生存和出路等等一切,真是屁股上挂炸弹响不得。他犹豫了,他恨不得将它撕得粉碎,让那些心里话销声匿迹。他又犹豫了,想把它留作记录,让今后的历史来检验,便将它藏在了抽屉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 政绩簿上看发展一纸选票定升迁 新年伊始,春风细雨润无声,万物破蒂换新颜。入夜,大县县政府五楼会议室华灯通明,高员满座,由常务副县长高昊风主持在这里召开的县长办公会议。正副县长张道然c朱思杰c朱正秋c谷先凯c刘启桂c宋德志c黄永恒c吕铃,政府办主任匡计斌,计委主席唐国良,经委主任欧阳清,财办主任胡宗祥,建委主任文永善因父亲去世办丧事请假,由分管机关的副主任丁玉辉顶替,和财政局长阙俊等参加会议。高昊风见参会人员已到齐,便向隔个座位的张道然轻声说:“开始吧,张县长?”张道然递了个同意的眼神。商昊岚尖尖的嗓音说:“会议开始。今晚请大家来,开个县长办公会议。大家知道再有几天我们县的两会就要开了,因为张县长今天才回来,过年上班才几天,各条线要做的工作都很多,所以定在晚上开会,主要是就政府工作报告征求意见稿,广泛征求各位的意见。经修改后,明天上午交县委常委讨论定稿。同时,张县长还要通报赴京拜年招商引资的成果。下面,先由匡主任就政府工作报告的拟稿作说明发言。” 匡计斌年届四十八岁,平时没有突出的个性,在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已抗战八年,这次县委关心他准备进入县人大的班子,此次作政府工作报告的拟稿说明应该是最后一次了。这多年来,政府办为领导拿出的观点一般没有原则性的异议,有这个资质高深的匡主任当高参,谁又能说什么呢?那些比他进步快的同事c部属升到了高位,也还是敬畏他几分。他尽管仕途不畅,也还能知足常乐,还能以久居政府办主任而不衰之位为荣,也还是他的这一为人哲学,才能在日理万机的关键岗位上根深蒂固。他也是同张道然在北京拜年今天才回来的,前天晚还在大县驻北京办事处根据张道然的授意,安排通知了今晚的会议,《政府工作报告》初稿已打印发给了参会人员人手一份。此时,匡计斌象老格格那悠然自得地打开眼镜盒,带上老花眼镜,然后很有中气地说:“政府工作报告按照总结过去唯实,描绘未来唯增,立足当前唯稳,同时按照书记县长的指导思想,在年前就拟成了征求意见稿。下面,我将报告的主要内容作个简述。”接送,他介绍了政府工作报告三个部分的主要内容,即:九九年政府工作回顾,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个五年计划以及二一一一年政府工作任务。其主要奋斗目标有:国内生产总值三十亿元,增长百分之十二;工农业总产值五十二亿元,增长百分之十;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九点四亿元,增长百分之十五;消费品零售总额二十八亿元,增长百分之十三;利用外资二亿元,增长百分之二十五;财政收入二点二亿元,增长百分之七;城镇和农村人均纯收入分别达到五千六百九十元和二千二百五十元,分别增长百分之六和百分之八;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控制在上级规定的目标内;人口自然增长率控制在千分之四以内。匡计斌的起草说明花去了近一个小时,大家聚精会神地悉听聆听,有的在自认为关键的地方还划了线条。 接着,商昊岚在静谧的会场显得格外振振有词地说:“下面,根据报告的草案,说说各自的看法,争取每人都发言说到。”他的话音刚落,唐国良便抢先讲了:“听了匡主任的说明,我觉得这个报告比以往有几个明显的特点:一是给人以向上的鼓励;二是较全面客观的反映过去一年的工作;三是对今年的工作也很明确。至于那些具体数据我也不重复了,其本是从我们计划口报出的,是具有法律的效力的,我要说的,就是数据是来自各部门的,我们为了几个数字的及时准确,甚至还不得不惊动我们的分管县长们,报告上也只能按这个意思讲,我没有别的可说。”张道然接着不尽满意地说:“不知道大家听清楚弄明白了没有,我们要结合各线工作的实际,就报告中的一条一款说得具体些。我们不是制定国家的总体方针,我们工作思路要具体实际,这样对全县的工作才有利,对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才有利。”他简单几句提示,大家似乎有了新的启迪,听出了其中的味道,县长对前面同志的发言的否定和批评,只不过话语很委婉含蓄。全场陡然又静了下来,被玻璃窗外呼啦c噼啪的风雨声所淹没。张道然见会议冷了场,就点将说:“欧主任,你说说想法,工业经济一直是我县困惑的环节,光靠农业,我们县到二十一世纪也不能富起来,特别是一旦我国加入世贸,对脆弱的农业经济冲击最大。我这次在北京得到的信息,十多年的世贸谈判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象朱总理讲的黑发人都谈成白发人了。好,你说说。”欧阳清抬眼望了下张道然,等会场静了会,以标准的中年男子那动听的嗓音说:“这些年来县乡工业滑坡很大,停的停厂,关的关门,倒的倒闭,招商引资由于我县的硬软环境都不行,虽有突破,也只是微弱的亮点,成效不明显。我觉得目前工业产值的水份越来越大,全县工业产值最多在二十至二十五个亿。今年定的增长速度当然催人奋进,问题是过去的基数太高,谁也不愿意矮下来,我担心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欧阳清的发言触击到敏感的实际问题,他看县长们仿佛失去了刚才的光彩,就打住了话题。 这时,唐国良愤然地说:“数字不准确,也不是社会上有人认为的有那么大的悬殊。全县九八年大洪水那年的工业产值是五十四个亿,报告中规划今年的工农业总产值才五十二亿,去年的统计数是二十九个亿,我看也差不多,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别,是因为去年国家统计局下发了通知,层层挤水份,我们已经挤掉百分之四十六的水份。”唐国良很有针对性的发言把会议氛围推到最佳状态,似乎箭拨弩张的。张道然又插话说:“我们坚决反对象五八年时的浮夸,亩产万斤粮,但也要正确看待这些年我县各级所做的工作,特别是全县一百四十万人民群众所付出的艰辛劳动,看不到这点,就会自暴自弃,哪还有一点信心。下面大家接着发言。要象他们样把问题讲清说透,不能搞随声附和,你好,他好,大家都好,一片莺歌燕舞。”接下来是胡宗祥发言,他深思熟虑地说:“政府工作报告能写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政府办的同志们是作了努力的,就象年三十晚的春节晚会,每年一次,面每年都得要适应观众的新要求,这就给举办人出了很大的难题。这些年,我们穷名在外,在郭书记c张县长一班县领导的坚强领导和艰辛努力下,做到现在这种程度是很不简单的,报告是实事求是的,我觉得要我说实话,今年我们县应从如何发展经济,增值财源上下功夫,扭转目前经济不活,税收靠逼,越逼越死的怪圈,甚至可以说是恶性循环吧!具体说到我们商贸的这一块要真正按照市场经济的要求,加大破产改制的力度,放开让职工去闯市场,现在还有什么国家职工c集体职工c国家干部之争,在深圳那些开放城市,职工是与企业脱勾,彻底变成社会人了,以免得下岗职工群体上访锁政府的门,锁县委的门了。当然,这个工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关键要政府花血本搞改革,那些职能部门要开绿灯,搞好服务。”他的发言说出了“社会人”这个新名词,说得很直截了当,令那些分管县长和战线负责人眼光直逼着他。他的发言正滔滔不绝时,突然象触电似的触击到那些刺眼的目光,忙结束了发言。 接着有人说没有新的意见,有人说表示赞同,也有人嗯嗯地附和着。总之,主持人商昊岚见会议进行到该结束的时候了,他下意识地窥视了紧邻的张道然,便说:“下面讨论就到这里,请张县长讲话。”张道然习惯地打开着笔记本,而目光正视着与会人员,侃侃地说:“今天的会虽然是征求意见的会,而报告中所明确的今年的工作任务是要认真落实的。县长分工按去年的不变,考虑到工作的连续性和严肃性,原根据有关建议打算个别微调的,我去北京前和郭书记碰了头,也不作调整。因此,我们一定按照分工负责的原则,按照政府工作的要求,尽忠职守,把今年的工作抓出成效来,你们大办的主任都在,你们要象胡主任样把战线的工作抓出成效来,我县的财贸工作是不错的,今年的头件喜事,就是市人代会即将召开,郭道武同志即将被选为副市长,这不仅是道武同志个人的荣誉,也是我们大县的荣誉,也是在座的各位的荣誉,是上级对我县过去各级党政工作的充分肯定,这是一个好兆头啊!我相信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今年我县的经济和各项工作一定会有新的成效。时间不早了,我不具体讲了,县人大会上我还要作安排的。”他的话音落下,商昊岚便宣布:“散会!”与会人员还沉浸在张道然透露的郭书记要升迁为副市长的这么重要的信息中,对大县的县委书记人选自有几份猜测和青睐。其实,关于郭道武的变动和接替人选早有传闻,张道然是有意选择这样小会议的场合加以言证罢了。大家才慢慢反应过来,已经散会,要起身走人。按以往的程序,商昊岚总使点画蛇添足的功夫,会小结式强调几句,今天还算干脆利索了。 第二天的县委常委会在县委会的三楼会议室召开,由张道然主持,也顺利地原则通过了政府工作报告。一材两用,再经县委办公室的笔杆子改头换面,政府工作报告还变成了《高举发展大旗,铺展“十五”蓝图》的锦绣文章,作为郭道武赴荆州参加市人代会的典型发言材料。本来大县的人大会准备在元宵节期间召开的,因人事变动,根据市委的意见,挪到了市人代会的后面召开,正好张道然要带队赴京拜年,大县的人大会就一直要等待。时值元宵节过后的正月二十日,大县的二十八名市人大代表驱车前往荆州宾馆报到,在先一天到达的为代表们提供联络服务的县人大常委会办公室主任陈家庚忙迎候在宾馆的大门前。荆州宾馆象过节一样拉着横幅欢迎代表们的大红标语和木牌上祝贺和问候代表们的标语。书记c县长和人大主任坐的各自的专车,其余代表们坐的一辆白色的依维柯。大县代表的到来,更给宾馆增添了热闹的气氛。一时间,喇叭声,人们的招呼声和那激动的心情在交流着,代表们神采飞扬地步入宾馆东侧的高大住宅楼。郭道武的那个小巧的棕色行李箱由同车来的县委办公室主任田运成机灵地从小车后仓取出,紧跟着郭道武进电梯上六楼,田运成招喊了服务台的小姐。穿着果绿工作服的小姐含笑着脸拿上一大串钥匙从内房里出来,问:“几号?”田运成拿出大会会务组发给的住宿卡递给小姐,同时说“610和612。”他接着又说:“我们还有代表马上就上来的,还有几个房间的门要开。”小姐接过房卡看了下,又还给他,没有说什么,便向房间的通道走过去,分别去打开那门上镶有“610和612”牌子的房间。田运成先进了610房,将郭书记的行李箱放在书桌边,又去摇了摇开水瓶,按了按床垫,然后说:“您休息,我过去了。”郭道武深深地###着房里装饰材料泛出的综合气味,解开着休闲服的扣子,同时说:“你去吧!” 610房是单人间,612房是标准间,住两个人的,有两个床位,是安排财政局长阙俊和田运成住的。田运成放下自己的行李包,到洗手间洗涤了一路的风尘,用梳子粘上摩丝后将头发梳理得油光发亮的,象电影明星。他回到床边坐下,打开公文包拿上一份打印好的发言材料,满意地翻了翻,又来到郭道武的房间,郭道武坐在圆椅上手执摇控调选频道并说:“来,坐!”田运成将材料递给他,说:“印好的材料昨天人大的陈家庚已带来,交给了大会秘书处,这份给您发言作典型交流时用的。”郭道武示意地望了下床头柜,象是漫不经心地说:“你放到柜上。”他又忍了口气说:“这恐怕是市领导有意安排的,好让大会的代表们了解认识我,以免他们的候选人落选。”田运成附和着说:“也是的,要是您怎样了,他们也不光彩,我敢肯定您是一定能选上的,昨天的灯展闹元宵新闻,是我特地给市电视台的肖记者拜托,又给他们的主任编辑林志刚打了电话,让他们从昨天起在市台连放三天,今晚的新闻里一定有您的镜头,有您陪省c市领导在大县观灯的热闹喜庆的场景,有您与民同乐的场景。”郭道武听后感慨地说:“对那些笔杆们是不能小看的呢!”田运成也轻松风趣地说:“毛爷爷的战争时代是枪杆子里出政权,眼下可是笔杆子下出政权了,您进了市领导班子,把我也带到市里来,我可是靠着您的。”郭道武望着电视机没有表示,听了只当没听见。田运成一时象穷户人家的小媳妇,止住了说话,提心吊胆起来,本来就不大的空间连空气都有些凝固了。 正这时,县人大主任周德灿,人大办公室主任陈家庚敲门来到610房间,郭道武忙起身亲热地招呼说:“老周请坐。家庚。”田运成在一旁说:“郭书记正要我陪他去您那儿。”周德灿爽朗地一笑说:“不必了,我这不来了么,我是到每个代表住的房间看望一下,郭书记也是我的代表么!”郭道武也感谢说:“好让你代劳了。”周德灿却说:“这不是代劳,是我的职责么,我还有一个重大的职责,要保证郭书记选上副市长,这也是大县一百四十万人民的期待,我不能辜负。”他又转向田运成说:“你这个大参谋,大县的高参,关键时候得发挥你的作用,到各县市区的代表团驻地去走走,把我们大县人民的心情说到,这种事情郭书记是不会出面的,他也不会赞同的,这就看我们来的其他同志的临场发挥了。”田运成忙心领神会地说:“我知道了,坚决照办。”郭道武仍很正经地说:“这样做不太好吧,反会弄巧成拙的。”周德灿还是坚定地说:“这没什么!又不是搞贿选,真要选举结果不理想,你不说我们,我们回去也不光彩呀!集体主义的名誉感还是要的。”说完,周德灿便告辞,带着陈家庚转去了。田运成推上房门,推心置腹地对郭道武说:“郭书记,周主任的话说得有道理,您不记得啦,那次城关镇选举,把常务副镇长余振东选掉了,就是有代表找他请客,他严厉地拒绝了,说他小气死了,几包烟都舍不得,偏偏不投他的票,其实余振东平时工作扎实是做出了成效的,这事我去办反正不光您么事。”郭道武思索再三,最后叮嘱说:“一定要注意策略,不造成负面影响,达到恰到好处的理想效果。” 吃罢晚饭,田运成便带上小车司机,去各代表团驻地一一拜访,给每个县市区代表团四条芙蓉王香烟,十斤上等的糖果,大概一个代表团不足千元的花消,还友善可亲地说:“这是我们大县人民对各位代表的敬意,一点小小心情!”当然也有推脱的,但都被他们的真诚所折服。田运成深知此行的责任重大,象参加重大战役似的绷紧心弦。郭道武倒是一如常态,言行举止得体大方。市人代会的第三天,郭道武在大会上作了交流发言,博得一片掌声,人气看旺。第四天下午,大会开到关键时刻,要进行大会选举正副市长,正市长是一选一,副市长是七选六,残酷的差额选举,必须有一人落选。偏偏田运成在进会场时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中午有份揭露某候选人的小字报贴在代表们的住处。田运成担心会不会是大县有人搞的恶作剧,让郭道武难堪。不然,为什么大县代表的住处没有发现这种小字报。田运成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但又不能显形如色,他走到避静处拨了郭道武的手机,但已关机。他进到会场,已经满座,主席团成员已经坐上了主席台,郭道武端正地坐在上面。昨晚各代表团预选的结果,他的票数大大超过半数,位居第五,已经有人通过手机给郭道武报告了这一喜讯。田运成心悬着,只好象诸葛亮兵临城下了而若无其事地坐到大县的代表席上去。大会主席台布置得庄重而辉煌,灯光照得人们都神采奕奕。省委副书记宗一品更是气宇轩昂,在主席台的前排中间就坐。大会在庄严的气氛中开始后,很快进入了选举程序,由服装整齐c胸佩牌标的会议服务人员将红灿灿的选票发到每个代表的手中。投票开始了,代表们排队在嘹亮的乐曲声中分别在会场前的两个投票箱中投入神圣的一票。计票在后台进行,代表们原地休息等待。主持人让操作员关掉乐曲,在会间插叙介绍市历届人大会的概况。不一会,监票人将计票结果递上来,主持人接过后就给前排的几位省市领导过目应允,然后向大会公布。郭道武和与会人员样,倾心聆听。主持人按得票多少顺序公布的,迟迟没有听到报郭道武的名字,就象在摇奖机前观看那一个一个摇出的号子那样失望落魄,郭道武的脸象在辉煌的灯光下变得呆滞发青。多么残酷而煎熬的时刻啊!当主持宣布到最后一名,位居第七的得票人时,音响喇叭里终于传出郭道武的名字。郭道武听得真切,田运成听得真切,就象是宇宙空间居高临下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名字“郭道武”,并宣布了以上七人当选。落选者的姓名和得票都没有公布,代表们知道他是市计委的主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四十四 碧水涛浪问苍穹京官暗访桐梓湖 市人代胜利闭幕的消息通过各种新闻媒体迅即向公众传播。曾国超坐在那把不泛亮的木椅上,翻看着乡机关收发员小张刚刚送来的新报纸。他要为后天召开的今年全乡的第一次全体村组干部会议寻觅更新的工作指导思想,往年提倡的奔小康,调整农业结构,而实际上大部分农户还在谋温饱,不然他们怎么会成群结队地离乡背井,南下去打工呢。看来今年的弃荒地还要超过往年。上午,他到几个管理区转了下,由他亲眼目睹的不仅仅是要调整结构,而是由谁来承包耕种那些弃荒地的问题。否则,今年春秋两季的三提五统从哪里来征收。他深深懂得官出于民,民出于土的道理。他从《人民日报》的标题版块过幻灯似的到《湖北日报》的标题版块,没有发现能提取精神的内容,然而,眼睛看得象吹进砂子样的胀痛,他眨了眨眼睛,也就放下报纸,喝了一大口热茶,转眼眺望室外,让眼睛休息了一会,再接下来看看《羊城晚报》上的有关类似人咬狗的奇闻怪讯,轻松下情绪。他再拿起《荆州日报》翻看浏览,一眼就看到了市人大常委会的任免决议,郭道武任荆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的字眼映入了他的眼帘心间。他不知是喜还是忧,总觉得有某些说不出的滋味,那倾巢而出的民工潮又浮现他的眼前;那村组干部为收田亩人头费而和乡邻们刀戈相见的情形又浮动在眼前;那县财政局豪华会议室里的财税结帐会上县领导们咄咄逼人的狠戾的家长式的脸相又浮现在眼前。曾国超越想越觉得郭道武的荣升与县情乡景是那么水火不相容,他再细看还登有选正副市长的个人简历,他们的政治阶梯是那么一帆风顺,平步青去,他不敢羡慕,也不能崇拜。再看《大县报》也在头版显要的位置登载了郭道武当选的喜讯。他觉得头脑膨胀着,觉得郭道武的荣升不仅对自己无所谓,看来张道然也得荣升一坎了。张道然的再升对自己是福是祸还难以预料,他又想起了去年除夕夜蹭蹬的境地。他心里埋藏了好久的话一直没有对他张道然说,去年县委机关一下提了两名县委副书记,而政府机关里跟他张道然死卖命的人没有得到一点好处,明明是郭道武扬自己的权威,贬他张道然的志气么,这样的知心话和他张道然促膝谈了,也许会挽回除夕夜损失的一幕。他甩开所有的报纸,总之觉得一个农村矛盾到了白热化程度的县委书记都能升迁,那大县还有希望吗?难道是上级对艰难地方的干部一种宠络。 曾国超索性站起身走到走廊上,放眼望去那春光明媚里的田野已有农人在田间劳动,那绿菌菌的待发的油菜c麦苗c蚕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襟好不舒畅。然而,当他看到那绿色中间夹杂着整块裸露的土地,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情被微零的轻风吹得总是难以平静下来。他还想到了自己正月初四在家里闷得慌时写下的那封上访信,再次勾起了他一名在农村工作多年的基层干部的心思,再次决心一定要把农村的实际和心里的话向中央倾吐。他回到办公室,打开公文包没有找到那份材料,忙将办公桌的抽屉打开也没有找到,再去三楼的房间也没有找到。机关里有人见他魂不守舍地房里屋外c楼上楼下地忙匆匆的,没有敢理会他,他站在那张冰冷的单人木床前,仔细回忆当时写上访信的心情和境况,推断有可能是藏到家里的什么地方了,又忙用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又听到了妻子那温婉可亲飘着甜味的声音。他说:“我有一份材料,好象用信封装着,不知放在什么地方了,你帮我在家里找找。”余风洁接了电话二话没说,在家里找了好一会,怕他等急便回话说没找到。她不甘心,又把女儿梦梦的书包倒出来找,又掀起床铺一层一层地找,也没有什么材料。她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材料,只知道他在电话中那种认真的口气,那种没有一丝在床上睡觉做那事的温顺的口气,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便又回了个电话,告诉他还是没有找到,并恋恋地说:“晚上一个人睡觉,太难熬了,整夜都想着你在家被你搞得热烘烘的幸福时刻,那夜太短暂了,你呢?”曾国超发出一声可望不可及的叹息,极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她以为说那些私下的话不是时候,后悔忘记问他身边有没有人再说,他几百人的头头,不能抹了他的威信。曾国超放下手机,无意中拿取出书架上二月河的《康熙大帝》随便翻翻,谁知那该死的材料竟藏在书里。他突然悟起来了,是自己为了防止材料的泄露,便夹在书里并锁在屉子里。春节后上班是凤洁帮着收拾的行李,他也没有那么过细的检查。他喜出望外,仔细阅览着自己激情下的产品,他字字句句看过几遍,觉得情况还不够具体,观点也不够鲜明,说服不力强,没有上访的份量。他要将它制成重型炸弹,一触便会引起中央的高重重视,忙赶忙去要乡党办的李盛北主任找经管站会计摸出有关农业负担和村级债务等数据,还测算与人口田亩c与历史的对比分析比率。 春寒陡峭,夜深人更静,夜深天更寒。而曾国超身体内的血液在奔涌,油黑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他还在伏案疾书,也不觉得眼睛胀痛,他在上访的开头语里这样写道:“我是美丽富饶的水乡湖区的一名农村基层干部,深切体验着我所处的乡村的实际,概括地说是:现在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改革开放以来,党和国家在农村的政策是好的,为什么会出现目前‘三真’的不良局面,有历史和现实c主观和客观多方面的原则,当然也有目前农村改革深层次的问题,而现行的政策和法律又无法涉及的。当然,我作为这个乡的党委书记,不能说不感到自愧。我在书写这封信时,也在反复叩问自己,自己为老百姓做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笔,折好信,重新写好信封,端正地放在办公室中央,自己却躺在床上左思右虑的。这封信将会带来什么后果呢?被眨?永生做不起人?甚至信在途中就会被拦了回来,甚至会以莫须有的罪名进监狱。他好象听人说过,这种与时局相悖的信是很难直接送到总书记和总理的手中的。他起身又看了看信封上写的是总理亲收,心想这样写也好,总书记是管宏观的,总理是总共处理政府的事情的,他不敢关掉电灯,担心信被老鼠拖走,或被他人撬了,那就更惨了,鱼没吃到还沾了一身腥。此时,他已横下一条心,置个人的名誉地位甚至生死于度外,只要总理能亲自看一眼他用全部生家作赌注的信,他也就甘心了。总之,不能让信石沉大海。第二天,他驱车到邻县的邮局用二块八的挂号将信发了。从这天起,他心上增加了新的石块,时刻惦念着那封信的命运! 惊蛰闻雷米似泥。惊蛰是农历一年二十四节气的第三节气,蛰是藏的意思,生物钻到地里冬眠叫入蛰,它们在第二年回春后再钻出来活动,古时认为是雷声把冬眠生物震醒的,所以称惊蛰。正月的最后一天了,惊蛰已至。这天,支农时的刘忠国老汉在心里划着,惊蛰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该操办农事了。他早早地起床赶街,到南桥尾的肥料种籽门市部选购优良早稻种。他对售货员说:“我要称中国香米的稻种,市场销,又值钱。”售货员解释说:“香米稻种属杂交种,是中稻品种。”刘老汉又说:“中稻种是要的,还迟点时间,当家人的话,我哪有寒钱来补破锅呀,你说对吧,同志哥!我现在要的是早稻种香米,我们每年种的早稻,过去还有街上的人吃点早稻新米粥,现在象买臭狗尿,只能喂猪养鸡,你能有早稻种香米,准能赚大钱,就看你会不会做生意罗!”售货员笑了说:“老人家,赚钱的生意谁不会做啦,就是那个得了五百万元奖的袁隆平不知怎么搞,就是不研究出早稻香米,是成心不让我们生意人赚钱,也不让您黑泥腿赚钱,哈哈。”刘老汉知道他在说逗趣的俏皮话,心想这生意人的嘴巴怎么让阎王爷给的一个样。刘老汉没有时间和他逗趣,还一本正经地说:“过去我们湖区的红米就是好吃,不知怎么搞的,现在绝种了,国家也不安排人来研究,红米为什么好吃,是因为生命期长,日照时间长的缘故,阳光雨露滋润万物呢,所以早稻生长期不如中稻长,所以早稻米不如中稻米好吃。”售货员又笑着说:“您老人家没长后眼睛,要把那红米稻种留在现在,您老定发大财了。”刘老汉又说:“同志哥,你不奚落我了,从古到今,哪有拌块死土的人发财的,不说了,你把你最好的早稻种给我称二十斤。”售货员转身去给他称稻种,嘴里还在说:“现在就有拌死土的人发了大财的,吴村的一人去年种了二百多亩的中稻,赚了快十万喽!”刘老汉用带来的蛇皮袋装好早稻,又让售货员开了包化肥,最后付了一百元钱,几块钱的零头让售货员给抹了。售货员热情地帮刘老汉把肥料搬到河边的小木船上,刘老汉正拿着竹杆要撑开船离岸时,岸边来了仨贫民模样的人喊住他:“喂,老伯,我们想麻烦您一下,搭个便船。” 他抬头望去,见仨人个个面善,不象是游子歹人的,便问:“你们去哪儿?”其中一个小点个子的反问道:“您是桐梓湖村的吧?”其实他已问过售货员。刘老汉耿真地说:“我是桐梓湖的,远着呢!”小点个子的说:“我们正好顺路呢!”他说着向那二人递了个眼色,示意按他说的意思办。刘老汉猜想着,而且是往好处想,他们有点象过去的知青,肯定是来返乡寻旧的,明明是经过打扮了的普通人衣着,但还是少不了大城市里的气质。刘老汉用竹杆撑着船,让他们上船。小点个子的跳上后船马上摇晃起来,刘老汉忙说:“稳住,稳住,船摇人不动!”并使劲地支撑着船的重心,随后另俩人也上船来,刘老汉招呼说:“你们都坐下,就坐在那化肥袋上。”然后,娴熟地撑开船。小木船温驯地摆正到小河中,刘老汉放下竹杆,用双浆作舵作用,使用左力,将船摆过头来,再张开双浆向前划去。小木船在小河的水面上如一片轻叶驶离南桥古镇。刘老汉划浆的姿态是那么的轻盈,仿佛是舞台上的动作,又有那么势不可挡的力量,他见仨人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便大声说:“我看你们象过去的老知青,尽管穿着我们普通人家的衣装,看你们的神情,一定是大城市里的人。”那微胖一点,显得很成熟的中年人笑着说:“您觉得我们是老知青,您眼力真准。是的,下乡的空气很新鲜啊,让人陶醉不已呐!”刘老汉婉惜地说:“前几天是惊蛰,按说打个雷,下场雨就好,可偏偏天空晴朗,一片泥香,你们早几天来,不是陶醉还要陶倒呢!你们知道吧,雷打惊蛰谷米贱,今天老天爷闷着,看来马上要发怒了。”小点个子的插话说:“是要打雷了吧?打了雷就风调雨顺,有好收成是吧?”刘老汉皱起额上的沟港说:“去年没有发大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顺当,不知今老天爷开不开恩。”一直没有发言的生得更清秀的年轻人说:“你们现在的负担不重吧?”刘老汉把目光从远处移向他们说:“这怎么说呢,田亩费达二百,人头费要一百,加起来么三百多。”那年轻人又问:“那一亩田能收多少呢?”刘老汉心中有定数地说:“光种水稻是要赔的,不种赔得更多,我家里还喂了猪,养了牛蛙,就是那种大个头的美国青蛙,前年价钱好,让水冲走一大半,去年价钱还过得去,今年就不知是怎么样的了,现在种田,不象你们下放那阵子,队长喊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上面说种什么就种什么,一个冬春围湖造田几十亩。现在不行了,粮食卖不出去,特别是早稻不值钱,现在城市的人不怕你们怪的,也刁蛮,糙点的米还不吃,还要吃几块钱一斤的洋香米,你们城里的,可要帮我们乡下人说句公道话,种几颗粮食不容易呀,你们在乡下呆过有感受,要珍惜我们的劳动成果呢!”更清秀点的人忙从提包里拿出个本子,中年人忙瞥了他一眼,示意收下。清秀点的人心领神会地点了下头,便接着刘老汉的话说:“现在不比过去了,观念要变,就说您购肥,总得看哪个店里的货真价实,态度又好,您才买他的是吧!”刘老汉说:“那是的,你不知道,街上的人狡猾,我是过去说的老话,三文钱买烧饼还要看过厚薄,我是不会轻易上街上人的当的。” 他们一路谈古论今地聊着,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已走了十多里水路,刘老汉这才警醒地说:“哎呀,我只顾和你们聊野白,你们说是顺路,我就要到家了。”仨人看远处岸边又出现了村落,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刘老汉就说:“怎么,不熟悉路了,只看你们下放时,有没有这条河了?”中年人搭讪说:“好象有吧,不过没有这么直,没有这么宽。”刘老汉认为他说得在情理中,就说:“大概是七四年吧,还是一个老区的时候,小公社每个书记一条河,重新又挖的,也作了一条河的劳动上报了,还得亏他们那时大兴开河,要不然前几年的发水,我们可能连家也要淹了,听老辈子说民国二十年的大水,淹死饿死好多人,我的一个小叔子就是那年没的。现在各家各户的,再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来挖河了。”他接着问:“你们?”小点个子的知道刘老汉要问他们去哪个村,只好反问道:“您是哪个村的?我刚才给忘记了。”刘老汉说:“我是桐梓湖村的,祖辈好多代就迁来了,朱洪武东到江西不留人种,我的祖宗就从江西迁来了,我们这为何都称江西老表,就是这个原因。”中年人灵机一动说:“我的一个同事下放在桐梓湖村,不如我们去老伯的村子里看看走走,回去后以好向老同学有个交待。”那俩人齐声说:“好!”刘老汉也乐呵呵地说:“好!好!”他接着说:“你们是城里来的贵人,到了我们村,一定会给我们带来今年的好运气的,今年一定比去年更有好收成的。” 小船很快靠岸了,小小的浪花在拍击了几下岸坡后,一切便风平浪静下来。他们一一谨慎上岸后,见不到半里路远就有人家。刘老汉插好木桩,系好船绳,然后背上化肥包,提上种谷上岸来,放下后,又返回去将木浆和竹杆也搬上岸来。河面上还停泊了几只木船,河水就是船的家,不会有人盗走的。搭顺路船的仨人很感情地主动帮老伯抬着化肥,提着稻种,刘老汉轻便地扛着木浆和竹杆,向回村落的田间小路走去。刘忠国的那三间旧瓦房坐落在高处的墩台上,屋内简单的桌椅,陈旧而显得很整洁,整个屋子充满着原野的清新气息。三位客人在刘忠国热情的招呼下进屋,放下稻种和化肥,环顾农舍的一切,一下象回归到了远古。没有寰寰繁闹,没有蠢蠢奋争,一切象平平淡淡的静止。刘老汉忙朝内房里喊:“唐婆,来客人罗!”他又到后门探出头去喊:“来客人罗!”随后一花白头发,而很精神的五十多岁的婆子从后门进屋,直直地望着陌生的三人。刘老汉忙介绍说:“我老伴。”又对老伴说:“他们是老知青,返乡来啦!贵客呀!”他老伴唐丽姣,乡亲们都称她唐婆婆,已很少有人知道她叫唐丽姣,仿佛唐婆婆就是她的姓名。唐婆婆去后间房用三个瓷碗倒了开水,一一递给客人,同时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没有盅子,将就着吧!”刘老汉也坐下后问:“你还记不记得是落住在哪户人家?”中年人正好口渴,为难而没有回答刘老伯的问话,接过碗用嘴吸了一小口,然后果敢地大吞一口,又咕噜咕噜地喝去了大半碗,浓厚的烟熏气味沁入心腑,使他一下子回到三十年前下放在洪湖县乡下的景况中。他端持着茶碗,接着老伯的话说:“村干部中有熟悉过去情况的人么,我们上他家打听打听去。”刘老汉想了想说:“只有老会计年纪大点,叫孝武。那时他可能在搞民兵排长,现在已搞了十几年的会计了。书记c村长换了好几茬,他算是几朝的元老了。”中年人说:“那我们不打扰您了,请您带我们去他家。”刘老汉沉下了脸,不高兴地说:“你这说的哪里话!瞧得起他们当干部的,瞧不起我老百姓群众,你们不去,就在我家,我去找他来,包管我找他他准来,他人缘好,为人老实厚道,话语也不多,再说他要不知道过去的情况,我再替你们去找别人。”中年人说:“好象不是这个地方,是个叫李湖,不知是叫什么的大队。”刘忠国听他这么一说,皱起眉犯愁了。 他们前世今生没有到过这里,人生地疏,长八只眼睛也摸不着方向,只好客随主便,让刘老汉找会计来。难得老伯有这满腔的热情。不一会,刘老汉带着会计刘孝武来了,他们相互招呼后,中年人随便说了个他同学的姓名。刘老汉忙说:“别急,大家都坐下来,慢慢想慢慢说。”众人坐下来,刘老汉又去邻居家借来一条长凳自己坐。刘孝武若有所思地说:“当时的知青中好象没有这么个人,我们村分来了六个知青,还是我用船把他们从街上接来的,我们六个小队,一队一个。”他又转向门槛边坐着的刘忠国说:“你们家好象有工作队住,所以没有安排知青。按说你家也是贫苦农民出生,是够条件的,他们都被安排在思想红的户子,政治上可靠的户子。”刘老汉听得明明白白,自家也算是思想红的,当时是公社张书记在家里住着。这么多年听说张书记到县里当大领导了,也没得那个闲功夫去巴结。刘老汉一种自豪感象天空中的流星,灿烂即逝,又在心里叹息,红有屁用,红又不能卖钱,又不是古懂,现在穷了才是最要命的,不然,也用不着让儿媳都外出打工流浪去了。其实,打工也不是坏事,墩台上有百分之三十的户子盖了新楼房,就得亏了打工挣来的血汗钱。当然,刘孝武家是去年秋盖了新楼房的,他家没有人外出打工,也没有祖宗留下的财宝,他是搭这么多年当会计的光。中年人在不经意中寻找话题:“你是会计,算得上是内当家,现在村里的日子还过得去吧?”刘孝武慢悠悠地说:“反正就都一个样,村里没企业,光靠找农户逼几个。”他望了下刘忠国的表情,把要说的难听话咽了下去,换了语气说:“农户也难,年轻的都跑出去打工了,村里近几年亏空七十几万,如果把农户差欠的除开,两品还空个三十几万,现在的税费真不好收,听说有的村为了收税费,书记听了话,哎了气,老婆喝药水寻了短路,说是陶家村的吧,年前,县里的书记还专程去慰问过。”刘老汉当着外人逞能地说:“我还是很的规矩的吧,去年的一千三百五分文不少的交了,还是有狠的人不交的,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告乖人啦!不过,你们当干部的也应节点约,那都是花的老百姓的血汗钱,人家为什么不交款,有的是赖皮,也有的是心里不平啦!我不是儿了寄了钱回来,我有屁法,我二亩多的中谷全交了还抵不到。”刘孝武见三位外人听得目不转眼的,就说:“老哥子,不平的多着呢,家丑不可外扬,让客人听了见笑。”小点个子的说:“我们这次返乡,就是要了解你们的实际情况,不妨多说说,让我们有所收获,以不枉来一趟。”中年人说:“没有什么忌讳的,我们又不是外国人,聊聊家常,加深我们间的了解和感情,有何不可?” 大家聊着聊着,时光一晃就过去了,天色黯然了下来。中年人起身告辞,那两人也起身告辞。刘老汉望了望乌云遮盖的天空,忙起身挽留他们说:“马上有大雨,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委屈在我家住夜,反正儿子媳妇不在家,有地方睡,只是生活差点,条件差点。”刘孝武见仨人执意要走,刘忠国横蛮要留,从中劝解说:“我看这样,你们知青是难得返乡的,人不留客天留客,我和支书去说说,招待费记着,再由村里给你结帐。老哥子,你说要得吧!”刘忠国横了他一眼,世诲地说:“别把人看小气了,这样难得来的稀客,几餐饭我还是招待得起的。再说我吃什么,他们吃什么,回味一下从前的下放生活,我不能损公肥私,落话柄人家说。”那三人听了老位老汉的对话,应得不应沾老百姓一滴油,更应该离开。中年人说:“人亦留客天亦留客,主顺客为敬。春雨要落个十天半日,我们就得困在这里了,再说我们的假期就几天,单位上的工作不能耽误。”刘老汉又说:“你们不是来返乡的么,连住户都没有找到相认,不是白白辛苦了趟。不行,今天你们在我家住,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周围的几个村去找找,只要心诚是一定能找到的。”小点个子的笑着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您刘老伯,还有你会计,不是我们过去的住户胜是住户,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还是刘孝武出来解交说:“老哥子,既然他们诚意要走,我们再怎么留也是留不住的,不如让他们早点赶路,要真下起大雨,让他们淋湿了,那是我们好心办成坏事了。”刘忠国见刘孝武不停地向他眨眼睛,也不好再说什么,眼睁睁地望着他们三人踏出门去,走下墩台,消失在黑压压的天地之合的缝隙里。忽地,云层里被晶亮的电闪划破,接下来是“轰隆”的一声炸雷,炸雷过后天边还在扯闪,还在酝酿着磙磙的地雷声。唐婆婆已赶到门口来,啧啧不休地说:“糟了,糟了,他们一定要碰上大雨了,老头子,不该让人家这时候走了,等大雨下过再让他们走就好了。这里隔街区还有那么远,要淋透的,要生大病的。”唐婆婆在责怪老头的时候,刘孝武已经不声不响地走了。刘老汉忙大声喊:“孝武,孝武,你来,来!”刘孝武转过脸说:“老哥子,要下大雨了,是留我吃酒席怎么的?”刘老汉见他不回头,还要离去,便说:“我有话问你,你刚才老向我眨眼睛是什么意思?”刘孝武见刘忠国心眼太直了,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就回到他的屋檐下大门口,炫乎地说:“老哥子,不是我又说你的呀,你真是个死脑筋,他们真是老知青,谁证明?你看了介绍信?都没有。我看八杆子他们就不是,说不定是哪个牢里跑出的逃犯。你不知道前些年“两王”杀人后遭全国通缉,躲进深山野林里,不知道东郭先生和狼,农夫和冻僵的蛇,我小孙子都知道。”刘忠国说:“我看他们不象狼,也不是蛇。”刘孝武更眉飞色舞地说:“你见过坏人额头上贴的有字吗?他们根本不是返乡的,连哪个村哪个住户都不记得,也不深查。现在虽然不讲阶级斗争了,可社会也不安宁,你要多动脑子,警惕警惕些,要下大雨啦,我不和你多说了,我的话会得证实的,让他们到人家村里去日本鬼子进了庄吧。”刘忠国没有再在意他的话,而是仰望苍天,心中暗暗祈祷:老天爷开恩罗,迟阵子再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四十五 下情上达桌案前层层传真掀哗然 那位稍胖的中年人姓耿名昌炎,是国家农业部政策研究室的一名副主任,他是奉旨带了二名助手赴湖北江汉平原的大县进行三农问题的实地暗访的。他们仨走出桐梓湖村落人家,便进入了弥漫无人烟的乡野,那霹雳雷声险些把清秀脸那鼻梁上的眼镜震掉,他惊魂未定的说:“耿主任,给大县的县委办公室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个车来接我们。”耿昌炎坚定地说:“还不是时候,要把上访信反映的情况调查了解明白了,再和大县县委联系。否则,我们有负使命,会前功尽弃的!”小点个子的拿出个小巧的三星手机,看了看显示屏,无悔地说:“没有信号,盲区,义无反顾吧!”本来是学生们春游的那种好奇而又欣慰的心情此时此境一下沉闷起来。为了调节一下心情,耿昌炎又开话说:“那刘老头还真把我们当成返乡知青了,中国的农民啊,多么纯朴呀!”小点个子的说:“那个进城的陈奂生则不然,花了五块钱,还得拼命在席梦思上蹦跳,非把那张纸钱踩得连灰渣都不存才值得,多么狭隘,又多么悲哀啊!”清秀点的说:“看你们多愁善感的诗人似的。”耿昌炎却说:“陈奂生身上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狭隘,这是对农民的一种历史偏见,应该说是一种现实的市场经济,或者说是商品经济萌芽,他出了五块钱,就要换回五块钱的消费价值,得失平衡才甘心!”天终于被电闪雷鸣捅出了窟窿,哗哗倾泻起大雨,潇潇风雨,阵阵电雷,紧绷心弦,步步泥泞。他仨不约而同的小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奔去,大雨和他们比赛似的比他们跑得还快的追赶着他们。不一会,他们的眼帘就被雨水模糊了,衣物提包淋湿了,正好,路边一名披着胶布,打着雨伞,牵着头壮牛的老汉在不紧不慢地走着,见这三人被雨淋得象落汤鸡似的,忙对小跑过身边的他们喊:“你们这是去哪儿呀,来把这伞打上。俗话说拼命不过,跑雨不赢的,我家在前面不远,到家里躲躲去,淋了雨,会生病的。” 他们望了下老汉,便停下步来,一合计,也只有按老人说的意思办了,他们喘息着伴随着老人的脚步快慢走。老人告诉他们,他是码头村的,姓张,乡邻们都叫他张牛头,他和老伴住在那间低矮的,已有三十多年历史的土瓦屋里,两个女儿出了嫁,一个儿子进城在南桥街上学漆匠手艺,已被人家街上人收为上门女婿。就为儿子这忘祖宗的事,他和儿子闹翻了,有一年多没往来了。他们边聊边顺着田埂小路,走过发青长出小嫩叶的树林,来到张老头的小土瓦屋里。小屋有好些日子没有热闹过了,老俩一下忙乱开了。张老头到屋外的稻草堆里抱捆干稻草,他老伴给他们又是让座,又是递热开水,然后又从荷包里搜出火柴,点燃老头放在屋中间的稻草,叫他们围着火烤干身子。她还告诉他们将外衣脱下拧干,用手托着烘干,衣上c头上和身上直冒热气。立刻,屋子里被白白的热蒸气c蓝蓝的烟熏气c红红的火光挤满了。他们象回到了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他们三人停住了寒颤,抖擞着身子,觉得暖和和充实多了,从未有过的饥寒交迫的体昧瞬息即逝。中年人有了精神说:“张老伯,我们是国务院农业部的干部,下乡来了解农业春耕备种情况的。”张老头眼角挂满绳条说:“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干部,但不相信是那么大的干部。”他又眼大着眼问:“怎么县里没有干部陪着,乡里的干部为什么也不陪着引路。”小点个子的解释说:“他是我们带队的主任,为了不增加下面的麻烦和负担,所以没有告诉县里和乡里。”张老头捆着一个草把子,笑咧咧地说:“哦,你们象康熙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来的,我可以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讲给你们听。”他不等他们应允,接着滔滔不绝地说:“刚分田单干那阵子,我们老百姓还讨了好的,不超支了,有粮吃了,种田出工也自由了。可好景不长,这几年,粮食价涨不起来,就象卖老鼠药地喊街,而化肥价格成倍的涨。当然,现在的人也变懒了,牛尿c农家肥没人收,反正出钱有化肥,白净白净的,用脸盘端着一把一把往庄稼地里一撒,又干净又利索,省工又省时。我说的这些你们可一定要带信给江总书记和朱总理,不过话得说回来,这么大个国家,也难为江总书记了,我们老百姓还是蛮感谢党和政府的,上面的政策好,电视上说的好,就是下面的不尽责不下情,底下有底下的特别情况,应该是各家的家什,该自己操持调摆好,就说我这个小家庭,我都没有办法弄得平平安安的,老伴想儿子整天在我耳边唠叨。哎,人大了心大了,我管不着了。”他老伴听得哽咽着,眼圈一下湿漉漉的,饮泣地说:“就是你这个死老头么,我们的儿孙满堂的不能同堂,俩老住在这破屋里象孤雁样,我一想起来就要伤心的哭。”张老头大声呵斥说:“好多有儿女的,住在一起还要呕儿女的气,你见少了!我俩老安度晚年,住在自己的穷窝里多自在啊!” 张老头说着说着,便忘了形,让稻草火将那粗布裤腿烧着了。耿昌炎眼疾手快,忙躬身替老头捏灭了火星。张老头倒笑嘿嘿的唱道:“鞋儿破,帽儿破,还有那裤脚儿破,尽是外面破心里乐!”他老伴这时发现耿昌炎的头上沾满了稻草灰烬,再看看大家的头上身上都是。而且,那黑黑的灰烬随着升腾的热气在整个屋内飘舞表演着。她不好意思地替他们拍灰,同时说:“看这草灰把你们的身上沾得脏脏的了。”大家干脆站起来各自拍打抖落满身的灰烬。她对老头说:“老头子,去菜园里扯菜,我来做饭。”中年人说:“不了,我们不饿。”张老头说:“天都要黑了,怎么说不饿呢?我们也该吃夜晚了,只是没有好招待的,今晚你们就不走了,在我家委屈一夜。”中年人说:“看您说的哪里话,有您俩老这个热情,我们就领受了。”接着又严肃地说:“不瞒您说,我们还要赶到镇上去,晚上找镇里领导了解情况。”张老头说:“你们的正事耽误不得,天都黑了,还有十多里路,怎么赶得到,你们搞工作的,不是讲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么,今晚不走了,就在我的寒舍里特殊处理好了。”小点个子的说:“张老伯,我们耿主任说的对,必须赶到镇上去,不能在您这里特殊处理的,我看也还得烦劳您一下,您能否在村上给我们找个机动车,送我们一下。”张老头摸了摸胡腮说:“拖拉机行不行?”小点个子的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说:“行,太好了。”他说着又转向耿昌炎,投以请示的目光。耿昌炎望了下他,便转向张老头说:“真的不好意思,麻烦您跑一躺了。”小点个子的补充说:“您跟师付说,我们是要付费的。” 不一会,咚咚地开来一台手扶拖拉机。司机是个黑瘦的年青人,穿着一身皮布雨衣,他不客气地要价一百,耿昌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临别时,耿昌炎让小点个子的硬塞给张老头一张50元的票子。张老头相着骂似地推脱,小点个子的便赶到屋里去,硬塞给了他的老伴。小小手扶拖拉机挺顶用的在泥泞土路里嘟嘟地向南桥镇前行。他仨向张老头挥手告别,上路后,小点个子的拿出包内用食品袋装着的黄橙橙的面包,递给每人一份,又转过脸喊:“司机,吃面包啵?”黑瘦的师付没有应声。小点个子的又大声喊了,师付才大声回答:“我不饿!”他们三人在摇摆的车厢内,津津有味地嚼着面包,哽咽着往肚里填,尽管雨完全停了,天也完全黑了。年青师付在车头微弱的灯光里,双手死死操持着把手,轻车路熟的c咚咚嘟嘟的c蹦蹦跌跌的,仿佛是艰难中的悠然,终于使手扶拖拉机行驶到了有光亮的南桥镇。南桥的街上比不了大都繁华,行人稀少,但自然比乡野喧闹许多,家家户户灯光四溢。在正街口的吴巷子,夜宵摊上撑着遮雨棚,棚内飘出诱人的烹饪佳肴香味。他们三人一下车,抛开了一切念头,直往夜宵棚里钻。耿昌炎转身去邀请从驾驶座上下来的师付一同进餐,师付却说:“吃夜饭还早着呢,我得早些赶回,免得家里人担忧。”耿昌炎不再强留,关切地说:“这样黑漆漆的,你一个人开回去?”年青的师付毫无惧色而平常地说:“习惯了,没有什么可怕的。大伯,付钱吧。”耿昌炎说:“好吧,你路上要多小心点,注意安全。”他又向棚内喊:“小温。”小点个子的答应着出棚,按照耿昌炎的意见,付给了年青师付一张一百元的红票子。耿昌炎说:“辛苦你了。”他们目送青年师付驾着车嘟嘟的离去。小点个子的说:“要不是这咚咚车,我们可要抛锚荒野c露宿荒野了。”他们三人坐到夜摊小桌边,感觉到了温暖的氛围,脸像吹得白清白清的,嘴唇被风洗涤得乌此乌紫的,还在时不时地叩齿打冷颤。小点个子的哆嗦着嘴说:“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先是担心夜宿田野,而把肚子给忘了。亏得那里人祖祖辈辈住在乡下,寂寞透了,我是一刻也不愿意呆在那儿。”他们感慨着,摊主端上热腾腾的煎饺。小点个子的狠不得一口咽下两个,那两个连着的饺子被他的嘴巴一碰,便掉下了一个,他手也快,忙接住了后塞进嘴里,边咬边说:“它还想从我口里逃脱呢!”说得大家都笑了。他们三人共点了两斤煎饺子,外加卤鸡蛋c卤豆腐干c小炒青菜c用劲酒小瓶装的大县粮酒,还想要碗红烧牛肉面但没有,就要了清汤面。小镇的夜宵摊并没有备那么多的菜肴,就几样家常菜和配食,一个晚上能接到十元,摊主就乐得数一通宵的零钱了。他们三人馋食得将小桌上的菜只剩下了一点点儿卤菜和一个卤鸡蛋了才心安理得,酒足饭饱地放下筷子。小点个子的说:“饱了!不是我不想消灭他们,是肚子不同意,罢工了。”他说完便喊来摊主结帐,给了张20元的票子,还换回张2元的票子。他们懒洋洋地起身离开时,小点个子的又说:“嗯,还是乡下好,钱值钱,两餐饭一餐吃,还比我们在北京一个早茶便宜呢。”耿昌炎忙扫了他一眼,小点个子的明白自己说漏了嘴,他警醒地转过脸,那摊主还紧紧地盯着他们不放过。那清秀年轻人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视细节,还在说:“我说你这人的立场不坚定,一会是一刻也不愿呆在乡下,一会是满嘴的乡下好。要是大白天,那乡下的脸蛋儿姑娘不让你想住了。我说,你干脆就在这里找个丈母娘好了!”小点个子的说:“那我不成了陈世美!哈哈!”清秀年轻人笑着脸说:“不是陈世美,是皇上!”耿昌炎也跟着笑呵呵地乐了。 夜摊主是个年青的小伙子,脸面红润得油光光的。他听了他们三人的谈笑,好奇而欣喜地揍到他们面前说:“象你们做人就有意思。你们知道吧,我是名时兴的下岗职工,我们的南桥电线厂被那帮份子搞垮了。为了生存,学了这做夜宵的手艺,今晚是第一个接待你们,算是开了个张。”耿昌炎看他是个纯良百姓,便问:“你们镇上哪里有去县城的公汽?”年青摊主说:“这么晚了班车已经停了,不过去县城不必犯愁,一夜到天亮都有城关来的面的,再还有过路的车,也还有到西部的大货车通宵不停的经过,它可能不会带人,司机台没位子,他们也怕遇到坏人拦路上车行窃。你们可以去芦陵桥去等,车子一般不经过这老街口了。要是面的,你们要小心他宰客,它带你们去城关那是回头车,一人只要出五块钱。”他们很感激摊主热情介绍了小镇乘车的情况,道了声“谢谢!”便向摊主指点的北西方向的芦陵桥走去。经过狭窄而又古朴的小街,半里路远后便是五十多米宽的新街道,整齐的夜灯泛着华光,西边耸立着墙面装饰时新的楼房,在通往县城的接口拐角处便是宽大的芦陵桥,是南桥镇发展和文明的建设标志。他们三人站立在桥头边,迎着寒夜的冷风,酒分子爬满他们的全身,脸上热哄哄的,经冷风拂面实感凉爽,怡然自得。过了好一会,才有那睁着两只雪亮耀眼的大卡车经过,一会又是一辆行驶得轰轰响象忍辱负重的###的大卡车驶来,象把地壳都震动了。小点个子想抓住这个机会,便上前去拦在车头摆动双手,司机理智地停下车,摇下车窗玻璃。小点个子的急切地说:“请师付帮个忙,带我们去县城。”司机说:“车上有人,没能位子。”小点个子的象打霜的茄子恹恹地离开车子,卡车司机赶忙启动车子剌地向前驶去。他们一直没有等到夜宵摊主说的客车和面的出现,时间拉长得令人揪心,小点个子的失望了,淹淹地说:“耿主任,就在这个镇子上住夜,明天再去木舟乡,见见那个曾国超,看他是个么样的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总理在他的上访信上批示。”清秀点的说:“你还真想在这里攀亲戚不成!”耿昌炎不参与年青人的逗趣,而是说:“再等等,我们这次来尽量不要惊动地方政府,我们要认真把基层的情况弄清楚,将实际情况直接向部领导和国务院领导汇报。”小点个子的听明了耿昌炎的观点,说:“听主任的安排,再耐心等等。功夫不负有心人,小摊主不会骗我们的,面的一定会来的。面包一定会有的,牛奶一定会有的。”清秀点的说:“这水乡小镇比我们家乡的崇山峻岭c偏僻人家要开化多了。”他们正急切的等候着奇迹的出现,过往的车辆渐渐稀少了,过往的行人渐渐稀少了,寂静冷风更可畏的袭击着他们。这时,希望终于出现了,从县城方向疾驰而至一辆小面的,车前还竖着标示空车的小红亮牌。小点个子的看得真切,迫不及待的赶上去拦下,司机回答说:“马上回转县城,把客人送下车了就来。”他们真是黑夜盼到天明,望穿双眼,盼来了去县城的救星,也只有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们才真正感觉到快速的交通工具在人类历史进程中的作用是何等的重要。他们三人可以心安理得的在县城那洁净的宾馆睡个好觉,做个甜美的梦了。 国家农业部特派的暗访组经过一星期的大县之行,具体走访调查了木舟乡c闵集镇等地,深入到农民群众和基层干部中,倾听他们的心声,掌握了一手情况。木舟乡党委书记曾国超在上访信中所反映的“三农三真”情况,确实不同程度的存在。耿昌炎三人回京后将调查的情况进行了认真的分析研究,拟成了长达17页的调查报告。他们迅即将调查报告呈送到农业部领导的案前,农业部立即召开了党组会,听取了耿昌炎副主任详尽的汇报。耿昌炎激动地说:“从调查的情况说明,难怪国务院领导要在曾国超的上访信上亲笔批示的。我们过去在部里看材料,听汇报,都没有了解到这么突出和严重的问题,令人发指的问题。甚至连一频道焦点访谈里报道的某些反面典型,也只是正面批露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个别情况,我们认为是目前存在的工作不实,欺上瞒下所致。所以,我们三个同志这次暗访学到了许多我们在上面而学不到的东西。”农业部部长龙蔺悦聚精会神地倾听汇报,眉头越蹙越紧,简直有些坐立不宁,眼中呈现出了不安的光芒,深沉地说:“二十多年来,我国农村社会面貌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在局部地方也存在一些突出的问题,需要下大力气去解决。湖北的大县由一个乡党委书记引出的农村改革深层的问题,应引起我们的认真深思和高度重视。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及时的解决,将直接影响到农村改革成果的发扬光大。我们必须有针对性地拿出好的建议,尽快向中央和国务院领导汇报。”与会人员都纷纷谈了个人的看法。党组会最后决定,如实将调查报告呈送国务院领导,并进行专题口头汇报。 春分有雨病人稀。三月二十日,农历二月十五日这天,即为农历二十四节气的第四个节气——春分,如这天睛爽,则万物不成,大县的老百姓这期间忙着栽植树木。湖北省委副书记赵祖学一行五人,带着国务院领导的指示和省委的重托,迎着明媚的春光,驱车前往大县。此前,国务院领导阅览到办公厅副秘书长刘毅呈签给他的《关于大县一个乡党委书记上访信暗访情况的报告》后,剑眉横竖,拍案而起,当即挥笔批示:二十年前,中国的改革由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拉开了序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果,从大县反映出来的情况看,说明个别地方在农村改革进入深层次###现的新情况c新问题不能勿视,应引起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湖北省委c省政府要组成专班进驻大县,及时解决问题,使农村的改革沿着健康的轨道发展。首长的批示由国务院办公厅机要局迅即传真到湖北。湖北省委连夜通知召开了书记办公会议,决定由分管农业的省委书记赵祖学带人亲临大县农村进行再渡暗访。赵祖学一路思虑着,究竟大县农村的实际情况与上访信上的有没有出入,这不仅仅是关系到对大县工作的肯定与否定,对湖北的工作也是肯定与否定的问题,尤其对他这位资质深厚的省委领导也是肯定与否定的问题。赵祖学是从农村大队党支部书记一步一个脚印干起来的,由公社党委书记c县委书记c地委书记再到管农业的副省长c副书记。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到现在已近六旬的人了,不能革命了一世而毁于一封上访信;不能吃了一世的斋,让一碗狗肉送终了。赵祖学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拿出二十多年前的工作干劲,非要深入农民,把大县问题的原则观念c是非曲直弄个清楚明白。他动身起程前往大县时,吩咐老婆找出存放在箱子留着纪念的过去在基层工作时穿过的褪了色的淡蓝色革命服装,以便微服暗访。其他随行人员也按他的意见,穿上了遗弃在柜底的旧西服c旧夹克衫,倒有点象唐僧师徒不辞辛劳去西天取经的味道。他们沿着农业部暗访组的路线,简车轻装,乘坐一辆旧面包车到大县县城,然后再租乘大县的出租先后到木舟乡c桐梓湖c到闵集镇周湖村c俯场乡李墩村等乡镇村组,走访农民,了解民情,倾听民声。然而,他们的暗访没有国家农业部的耿昌炎他们那么幸运。这些地方的老百姓在不到一个月内又碰到上同回一样来历不明的返乡问路之人,本来对上次的神秘知青的疑团还未解开,自然不再轻信地把他们当作返乡的老知青了,而是抱着低姿态和极端的猜测,悄然无息的向村委会作了通风报信。 桐梓湖村的支部书记张治德一阵风地带着老会计刘孝武来到刘忠国的家。一进门,他们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气宇昂扬c大个子大头大脸象的赵祖学和其他几个有脸面的同伴,顿时在心里打了个楞。他俩对视了下惊诧的眼神,刘孝武便对张治德耳边说:“不是上次的那几个人,我看得非把们的来历意图弄个清楚。现在虽然不抓阶级斗争了,但也得有必要向乡里报告一下。”张治德滋滋的嗯了声,心想难道这桐梓湖里有宝藏可掘,有科考价值的水怪不成,便直言不讳地大声说:“上次也来了几个人,说是返乡老知音。你们该不是象他们样吧,别打错算盘了,休想骗得过猎人的眼睛。”赵祖学善意地笑了下,有点气势地问:“你是村支书,村里的大小事你都得管?”张治德走到屋里边,站到赵祖学面前,有点咄咄逼人地说:“你这位客人说的就算是吧,现在国家搞台湾统一,你们该不是来搞策反的吧。我希望你们来我们村是看中我们这里的风水宝地来投资的。”赵祖学又微笑了下,说:“你说的我们都不是,这样跟你说吧,我们是省里下来调查了解农村社会情况c农业生产情况的,也不知道你们村从前来过什么老知青,我们就是我们,光明正大的。”刘忠国老汉在一旁插话说:“你说你们是省里来的,有什么凭据证明你们。”随同赵祖学来的一个青年人便马上从黑皮包里找出预先准备好的虚拟的介绍信,递给他们看。张治德看了介绍信,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缓和了刚才的口气说:“既然你们是省里来的,那我们还得向乡政府通报一下,请书记乡长来接待你们。”刘忠国老汉象被洗清了前次接待不明来历人的冤屈,含笑着说:“省里客人,难得来的。”他又转向村支书和会计说:“你们坐呀,站着干吗?” 这时,村长和几名乡邻也闻讯聚来,张治德把村长叫到屋后,让他去给乡里打电话通报这一信息,然后回到屋里来,郑重其事的向省里的暗访组讲述有关村情民意。张治德觉得这样既不会怠慢省里领导,又不会得罪乡里的顶头。赵祖学边听边说:“将你们村的会计帐务拿来看看。”张治德打住介绍,对刘孝武说:“武会计,去把你的帐都搬来,让他们看看,还可以帮着指点指点。”随行的青年人插话说:“要将农民负担的清册和村里的债权债务清册拿来。”赵祖学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先座谈座谈,再去会计家看帐务。你接着说。”张治德又接着开口,却接不上被打断了的话柄,于是说:“就这些了,再让他们说吧。”赵祖学转向围聚的群众,说:“你们都可说说村里的情况,家庭的情况,不要拘束,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谁说谁就坐到这个椅子上,说完就站起来,让别人再坐下来说。”一名较年轻的婆子站出来泼辣奔放势地说:“现在的政策好,我们种田人太自由了,但也有不好的,不知今年种什么好,还有负担太重了,瞎子把胡琴不要了还真怕挖了眼睛。”接下来是一个很精神的老头子挤过来说了,他声洪嗓大,说话时那胫脖上的粗筋都鼓起了。聚集的人群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了,赵祖学了解情况后,望着对着他坐的张治德说:“你觉得目前农村存在的这些问题,其产生的原因在什么地方呢?”张治德的目光变得呆滞而疑惑起来,只好说:“一些事我们也很难说清楚,我们住在这偏远的湖乡,看不清上面的事情。就是有种感觉,现在的社会对农民不太公平。当然乡政府的干部,管理区的干部已难当,他们说起来,肚里的苦水比我们老百姓还难,没有钱发工资,说还欠着一屁股债,我们也弄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赵祖学反诘说:“这么说,你们这里的问题就无办法解决吗。据我所知,象你们这里存在的问题,只是大县的例外,全省c全国特别是沿海一带,农村都发展很快,基本和小城镇的经济水准差不多了。”张治德有所思地说:“当然,办法还是有的,要有毛爷爷的那时的工作作风,不怕问题不解决。那时,我们还小,看到干部魂都要吓掉,现在难啊,村里想合理的调整下责任田都没有办法。”又来了一些群众围聚到刘忠国老汉的墩台上,就象刘忠国家发生了天大的事,非要瞧个明白不可。 一会儿,一辆蓝色的小轿车“嘟”地停到了桐梓湖村的大路边,老百姓知道这是乡政府曾书记的车子驾到。曾国超下车带着李盛北来见识省里来的大领导。他一路上心里象吊着块石头,沉甸甸的。其实,自从他将那封信塞进邮箱里起,石头就压在了胸口,端不掉咽不下,再欲从邮箱里取回上访信已经不可能了,只有牵肠挂肚地慢长地等待。他一路上猜想一定是上访的信钓来了省里的大鱼,定会涌起涛天大浪的!是凶是吉?只能悉听尊便了。曾国超从人群中挤进了刘国忠老汉的家门,一眼就瞧见了屋中坐着的赵祖学,心里念叨着,这不是做梦吧!眼前的人不就是常在电视屏幕里见到过的省委书记赵副书记么。天啊!怎么把省委副书记劳驾到了这偏远的乡野!罪过c罪过啊!曾国超尽管从未与赵祖学谋过面,但丝毫不怀疑他的身份,忙笑盈盈大声热情地招呼说:“赵书记,不知您亲临本乡指导工作,确属本人失职。”赵祖学没半点起身应和的意思,而是冷森森地说:“你就是曾国超,是坐小车来的,那时我在基层工作时凭着十一号的自行车走村串户,走田踏界的。”曾国超的脸色一下变得白不白紫不紫的,脸像一下变得笑不笑哭不哭的。张治德的脸面也跟着变了,想想刚进门时他对赵祖学的态度真好比屁股上掉炸弹响不得!在场的群众心想难怪这人好象有点面熟的,原来是省委副书记在眼前,自从有了桐梓湖村落以来从未来过这么大的达官贵人物到来!他们有的惊喜,有的惊讶,甚至有的惊恐,不知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和将要发生什么大事。曾国超辩解地说:“是特地用小车来接您的。”赵祖学这才起身说:“你来了也好,我们去这个村的会计家去了解有关数据情况。”他又转向刘忠国老汉说:“感谢您的接待,不过你不该给我们招来这么多人,让我们原形毕露了。”他说得刘忠国嘿嘿地笑了,在场的群众嘻嘻地笑了。一旁等待着的出租车司机,知道了租车人是省委副书记,呆滞在一旁不敢再主动去找赵祖学他们攀谈。赵祖学等人在会计家里看了财务和帐簿,又到会计刘孝武邻居家查看了农民税费缴纳的数据。这家农户的灶台上放着几碗家常小菜,霉豆鼓c炒萝卜丝c炒白菜等,赵祖学见了,便问:“么时候了?”曾国超说:“下午两点过了,农村里快吃午饭了。乡政府里已作了安排,请您一行去乡政府就餐。”赵祖学肯定而毫无退让地说:“不!就让这家农户多加点米,我好多年没有吃这无公害的炊烟农户的饭菜了。不过,我们是要付伙食费的,也好趁着吃饭的时候,多与农户聊聊。”曾国超对张治德说:“你去安排一下,赵书记就在这家农户里就餐。”赵祖学说:“不,让我来跟他说。”张治德去叫来回避在一旁的这家农户的户主,户主叫刘孝斌。赵祖学对刘孝斌说:“我很想在你家里吃饭,可以吧?”刘孝斌说:“看您说的哪里话,您是请都请不到的。”赵学祖又补充说:“您告诉你家里的,就是你灶头上的菜,再看你映水缸子里有没有辣菜。”刘孝斌连连说:“有,有!”张治德说:“他老婆腌制的辣菜很有味道,我建议还加一个我们湖乡的小虾子糊乍粉。”赵祖学说:“行。”他们一行人便在堂屋里边拉家常边等等着吃饭。半个小时过后,饭菜端上桌来,赵祖学没忘记出租车的司机,让他一同吃午餐。赵祖学等人吃了一餐好香的锅粑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 老汉惊梦心惶惶沉睡村庄闻狗吠 清明风若从南起定主田禾大有收。刘忠国老汉清早起床没有急于去漱洗,而是站在墩台翘首眺望天际,耀眼血红的火球冉冉升起,反复要燃烧整个湖田,整个田野,整个村庄,整个地球。他似乎感觉到了徐徐拂来的微微的南风,便掐指一数,已是古历二月三十了,二十四节气的第五个节气清明节了。自从第二个暗访组离去后,村上就议论开了。有人说他刘老汉如实反映情况为老百姓鸣冤说话是做了好事;也有人说他刘老汉胆量太小了没有把老百姓心里的话都倒出来;还有人甚至协迫他刘老汉怪罪是他招引来了京城省城的暗访组,闹得乡邻鸡犬不宁的。刘忠国老汉不管人家怎么议论,就记得张道然张书记二十多年前在他家住队时说过的一句话,谨慎做人,公心为官。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按照着谨慎二字在做人,过日子的。谁知那暗访组鬼使神差的偏偏让他给碰上了,还迎进了村,接进了家呢,真是鬼使神差!他想到了清明节要为长眠在荒野坟堆里的祖宗祭吊,以求得他们的保佑,避邪消灾,保佑子孙后人平安,抚平因暗访组的到来而给他平静的心底掀起的波纹,以回到从前朝起暮息的日子。他没有忘记今天正好清明节了,便兴冲冲地到村头小店,在正要张罗着打开铺摊的婆子手中买了些纸钱c黄表纸c香签等物品,只等孙子刘焯放早学回家,邀上老伴一起到村边的砣子湾荒坟地插清明,学着城里进行一次文明的扫墓祭礼。他老伴唐丽姣正忙完喂猪,见老头子提着香签纸钱的,又听了老头子的说明,翘嘴说:“你个死老头子,我是说大清早的不洗脸,跑哪儿去呢,是什么风吹醒了,让您想起了自己的祖宗,告诉你插清明不能在正清明这天,要在前三后四。”刘忠国老汉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今天没有听到砣子湾的鞭炮声呢!告诉你吧,我是怕我死后没有人给我烧钱用,今世穷了一生,过去了还过穷日子。”他瞒着心里话,没有说明是因为暗访组来过使自己的心里象搁了块心病的缘故。老伴数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钱纸说:“现在街上插清明都用上美元了,你没有见那些小摊上摆的,跟真钱一样。我开始确实纳闷,这些人不怕蹲大牢,公开卖假币。后来见二楞家的老奶奶提着这一叠叠的冥币,我才有了见识,这都流行好几年的事了。”刘忠国老汉听老伴这么一点拨,说:“这么说,我得再去买些大钱来呢,让祖宗们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日子好过起来了,别让他们挂念着。我刚才是想买那种,又担心祖宗们不认识不把它们当冥钱花用。既然我们阳间都开化了,他们阴间也一定开化的,甭担心!”唐奶奶又说:“是的,他们越担心我们,对我们的生活越不吉利,这阴间和阳间就是反的。”经老伴说明事理,刘忠国便同意将插清明改日再进行了。关于清明民间栽柳插柳的习俗成因也是有说法的。一说清明带柳是与祭祖有关,不栽柳是不祭祖;一说是与寒食禁烟有关,即从晋文公重耳祭介子推,号令家家插柳禁烟的故事传说而来;还有一说,以为清明带柳的习俗与黄巢造反有关。由于清明亦是寒食节,旧时民间一般不动灶火,忌吃热食。时代在变迁,时代在文明,清明祭扫祖坟疯了似的在现代城乡风靡起来。清明节的第二天,刘忠国带着孙子刘焯,有唐丽姣伴着,踏小曲肠路来到偏野的砣子湾,在那水田边的那个低矮的小坟堡前,他们划着火柴点燃钱纸香签,烧得烟雾纸灰升天,啪噼的鞭炮声响彻空旷的原野。刘忠国带头拱手作揖,还告诉不到10岁的小孙子刘焯下跪磕头,并对孙儿训导说:“我死了,你可别忘了给我烧钱用啊!”刘焯在唐奶奶的帮扶下,站起来说:“我读大学进了城了,到哪里去给你烧喽?”刘忠国说:“城里有公墓,你就在那里给我和你奶奶竖块碑。不,我不想进城,城里吵死人的,睡在碑里不安逸。还是在这乡野里安静,你张爷爷现在当县太爷了,他几次要我去找他到城里搞点事,我不愿意去,也不愿去找他的麻烦。老伴,说上次上面来了几批人,对张县长该不会碍事吧?”唐丽姣哪有闲心听他叨念那些无油盐不着边际的事,她望着荒冢杂草丛生,想到长眠于这荒凉世界里的先人们,禁不住股股辛酸涌上心头,眼圈,而且不久的将来,自己和老头也要荒凉在这无人间冷暖的残忍的世界里,那颗颗泪珠直往下掉。她再一想回来,反正人死了,眼一闭什么也不知晓了,让它去荒凉吧。人生的滋味此时此刻在她的心灵里得到升华。刘忠国老汉见老伴这般悲切的模样,也不禁有阵涩味涌到喉咙口,他竭力地用涎液将它们吞下,一本正经地说:“哎!你这是何苦的,人都不知脱生到哪个大户富裕人家去做独生子女了,还有什么好伤心的。我们每年的七月半,鬼门关开的日子,不是给他们烧了好多的钱么。”刘忠国见老伴还是硬咽着,就让孙子去牵着奶奶一同回家去。乖巧的刘焯仰望着看看奶奶又看看爷爷,然后嘻嘻唧唧地笑了,说:“哦,你们大人不是好孩子,还哭了呢。”他这么童趣地一乐,倒把俩老逗笑了。“嘿!你小子。” 他们祖孙老小欢愉在回家的路上,迎面是一派春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的明媚春光。刘忠国老汉心胸格外开阔舒畅,没有了压抑的窒息感觉。回到家里,唐老婆子却发现了放在床头钱柜上的打好钱眼的黄钱纸,怪怨而大声地说:“你个死老头子,怎么有了美元,而把散钱纸忘了带去呢,罪过呀c罪过呀!”刘忠国老汉看了钱纸也心思起来,郁闷起来,只好劝解地说:“什么罪过,是我特地留下来用作在七月半再去烧给他们的,那还要写好包袱称谓,不然让那些孤魂野鬼抢去,冥府银行里也没有户头的。”唐老婆子气急急地说:“这才几个钱,还节约到死鬼头的头上去了,七月半再去买不是了。”刘忠国老汉还是坚持着说:“已经用了十二块钱,这是三块钱的纸我得留下来,节约一点又可以过几天的日子了。你就不会当家,俗话说吃不穷穿不穷,划算不来一世的穷。人家都在盖新楼房了,你不眼红是吧。”的确,节约的话题在农村老百姓的生活中从古到今以致未来仍是永恒的主题,就象爱情是人生永恒的主题样。唐老婆子自然明白是这些浅显的道理,不再和老头子执拗磨蹭了而去忙活早饭,好让小孙子吃了饭不耽误上学。当然,只有消费才能促进生产,亚洲金融危机后,中国的市场一直热不起来,银行的存款利息一降再降,老百姓就舍不得花那本上的钱,留着非花消的时候才动用,这大概是中国老百姓朴实治家的传统,是中国不能卷入金融危机的根基。 俩老口的拌嘴刚风平浪静,刘孝武懵懂地来到他们家。唐婆子向刘老汉忙使了个眼色,示意来人了,为这点子鸡毛算皮的小事而别下其它的事,别让人知道了笑话。刘忠国老汉眼睛鼻子扯拉着不自然地笑着说:“嗯,武会计来了,没事吧?”刘孝武见他这样模样,以为是俩老口正亲热着那事见来了人才慌忙终止的,打内心里好笑。他故意装得没好气地说:“没事我干吗来了,废话!”唐老婆子知道他们有正事谈,便出屋去忙自己的,去和乡邻们在墩台上搭讪聊天。刘孝武果然是为正事而来,很严肃地问:“你的热巴子的条子是几时的事?”刘忠国老汉茫然地说:“我不记得了,要看条子,反正是前年的事。今年,我破了个例,给祖宗们插了个清明,让他们保佑我们活着的人。”刘孝武紧逼着说:“难怪我刚才听你和小伯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既然有祖宗保佑你们,怎么一进门就吵嘴不安分了,我不信这个邪,不灵验的。”刘忠国老汉忙说:“不是拌嘴,是乐得没事,学着电视里说相声么。我问你,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钱可是我儿子在外换来的血汗钱啊,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的。”武会计又紧追不舍地问:“我问你,上次你没有对上面来的人说这事吧!”刘忠国老汉睁着牛眼睛说:“我再憨也不得憨到那种地步,吃饭的心思还是留了的。”武会计长叹了一口气,说:“这就好,这就好!”刘老汉说:“不信,我去把条子找来你看。他们不是去看了你的帐,该不会是帐上出了问题吧。”武会计火了,狠狠地说:“瞎说,我的帐鱼清水白的,有什么问题。你别对别人乱说呀。”刘老汉呆滞地望着武会计,见他做出起身离去的样子,便说:“不看了,不看了,你只管收藏好,别弄丢了。”刘老汉见武会计起步向门外走,忙叮嘱说:“你说了的,今年连本带息一起还的。今年下半年,我要把房子重新盖了,这都是按儿子的意思要做到的。”武会计丢下几个“嗯嗯”的大疑问离去,让刘老汉猜磨不透,坐立不安起来。 刘孝武一阵风地离去后,刘老汉赶紧到房里去翻箱倒柜,将藏在柜内包裸在小蓝花瓷坛里的条子找出来,站到窗口边,仔细瞧来。条子上写着:借到刘忠国现钱人民币陆仟元整,利息二成计算。落款是桐梓湖村,日期为1999年12月。这钱是刘孝武经手,找刘国忠为村里借支的。那年发了大水,村民的提留收不上来,民办教师和村干部的工资没钱支付,也是这个刘孝武来到家里,好说歹说替村里借钱。当时,刘老汉硬着嘴说:“我吃的在嘴里,穿的在身上,哪来钱借人!”刘孝武阴笑着脸说:“国伯,人人都说你老实忠厚,我看你太不老实了,当着自家人都说谎话,前天邮局的小吴不是给你送来伍仟元的汇单么,你也还有事要求村里的,别太死心眼了。再说村里也不是白借,还给息,一百块钱给二十块,比存在银行里划来多了。你看着办吧,我去了,没功夫和你磨嘴巴皮。”其实,他们只是一个族姓里的叔侄辈份而已,刘孝武还是刘老汉的叔辈,平时他站在儿子的辈份上喊刘老汉老哥子,今天可是站到孙子的辈份上喊国伯了,毕竟刘老汉的年龄还长他几岁。刘老汉见被揭出,一时脸面难堪,只好苦丧着脸说:“不是我想有意瞒你,这是儿子的钱,我不能作主。再说现在都是他们当家了,我要把他们的钱怎么样了,不说儿子不会把我怎么样,那媳妇还不要了我的老命。就是他们不把我怎么样,我又怎么对得住他们,又怎么活得下去呢!”刘孝武说:“反正他们不在家,你顾虑那么远做什么,等他们回来了,村里不早就本息还给你了,你给他们多赚了钱,他们还不高兴,定会夸奖你有经济头脑的。”刘老汉想了想最后说:“我的钱还在邮局,没有去领回来,担心领在手里不安全,等我领回来了,就给你送去。”刘孝武说:“要不,我派人帮你去领,免得你担心受怕的。”刘老汉听他的话,觉得自己钱的红白都未见到,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又似得了理的,狠狠地说:“我都答应你了,你就天把都等不得,我取来给你们送去就是了。”刘孝武真象亏理的,一言以闭之,惝恍地离去。谁知,到了傍晚,村小学的校长安排一名老师将他的孙子放学时送回家,把刘老汉叫到一旁开导说:“刘老伯,你做点善事吧,我们老师大半年没有发工资了,老师们要罢课了,象我的家里只望着我这一个月二百块呢。我个大男人,不能拿回分文,我怎么做人呀!”老师说着,竟用手揉红了眼睛。刘老汉听明原由,被感动了。其实,那五千元钱,他已经取回来了,放在家里也不安全,迟早是要借的,况且还有孙子的学习大事,不能香也插了又得罪了菩萨,到还钱的时候菩萨给你设障碍就麻烦了。刘老汉诚恳地对老师说:“焯焯在学校麻烦你您们,钱的事我和武会计说好了的,男人三十六颗牙说话算数的,你们不必担心,我可向你保证,没有问题。”老师连连道谢告辞。刘老汉不能再犹豫,不能再耽搁,便连夜将厚厚的一叠钱,他从未见过经手过的这么多的一叠钱送到了会计家里。去年底一年期到,刘孝武提前两天来到他家,要结清本息还帐,刘老汉一听五千增成了六千,心里美滋滋的,笑吟吟地说:“这里感谢武会计您啊,把这么好事给了我。恩人啊,武会计!”刘孝武很大度地说:“这是按章办事,别感谢我了,要感谢现在的政策好,没有好政策,你的钱只能在坛子里生霉,还要作资本主义批斗。”刘老汉恭敬地说:“是,是。”刘孝武一手拍着自己提来的黑提包,说:“结帐,本息全给你。”他停了下又说:“不过,这钱还能生钱,如果你国伯没有急用,放在村里,明年就是七千二了,你拿主意吧。”刘老汉说:“听你武会计的,再借给村里一年。”刘孝武蔑视地说:“你说定了,不再后悔啦。我把你的条子改成六千。”刘老汉说:“谁后悔了,但别嫌国伯哆嗦,我要用钱的时候,村里得随时给我。”刘老汉见刘孝武一手漂亮的字,明明白白地白纸黑字地写着陆仟元,心想武会计真是个老实人,真守信用,自家也不等钱用,再说息还可生息,生得比母鸡下蛋还快,多美的事啊!一切手续办妥,一切话已说明,刘孝武提着刘老汉不知道的没钱的提包离去。刘老汉为慎重其事,小心翼翼地将条子塞进瓷坛里的大米里藏起来。 此时,刘老汉僵持着死鱼眼眯地注视着借条,回想着当时钱能生钱的情形,心里却更怵惕起来。他开始怀疑起这钱能生钱的美事,地里不长,田里不收,村里又没有挣钱的门径,这钱能象孙猴子变法从天空里生出钱来?这生来的钱还不都要摊派到群众的头上去,摊派的乡亲们的头上去,这简直就是伤天害理,丧尽良心么。这不干净的钱要不得,这生钱的政策要不得,这个刘孝武不是个东西要不得,哪有这么算帐当会计的管家呢。刘老汉再把生钱的事和暗访组的来到,和刘孝武的突然闯进家又匆匆飘去连起来想,更象屁股后面挂了炸弹响(想)不得。他一下焦急起来,象蛋胀慌了的母鸡胡乱地窜,他不怪任何人,就怪那个刘孝武,别看他嘴里喊“国伯国伯”的,谁知他心里埋的什么药,说不定那钱是他自己用的。他更不放心起来,要去找支书对质。他又去拿出条子,看上面有村委会的公章,他还是不放心,决心去找支书对质,就这么定了。他三步并着两步走,向支书家奔去。村支书张治德的家距他家只十多户人家,在路过人家门口有人向他打招呼,他只是嗯着,连头也不回头也不点。他老远就看见张治德的家门关着,心里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起来,终于飞一般走到村支书的家门口,喊门又不见有人应声,推门,门锁得严严的。邻居家见他喊得敲得厉害凡对他说:“治德出门好几天了,小芳今天带了伢子们去她娘舅家去。你这个糟老头,你没疯啦,这般莽撞的。”刘老汉懒得和她搭讪,瞥了她一眼,恹恹地扫兴而归。他抱着最好的希望,是能将五千元的本钱要到手,利钱是黑心钱不要,本钱可是儿媳漂泊在外挣得的辛苦钱啊,不能缺半个指的。他神魂颠倒,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怏怏不悦。唐婆子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便伸手摸着他的额头,关切地问:“老头子,身体不舒服么?”刘老汉打起精神,装得没事的样子,静静地说:“没有啊!”老伴是深知他要强的禀性的,又说:“没有就没有,这样惊乎做什么,我看你额头上冒冷汗,一定是身体不舒服,早点去华医生那看看,小病不医,大病就难医了。”唐老婆子哪里知道老头子是得了心病,心病比癌症还缠磨人的。人要得了心病是真正的无药可医的。刘老汉不耐烦地冲着老伴说:“你才不舒服有病呢,我刚才从孝武家里,走路急了点。”唐老婆子不再惹他烦,去招呼孙子去了,晾晒衣服去了。 中国社会发展到今天,今天是信息社会,闻风便是雨。人是世界上最敏感的灵感动物,见尘袭来眼迅眨。刘老汉钱能生钱的事没捂住,传开得沸沸扬扬,还有的债权人们也纷纷找进村来,催讨欠款。他们在毫无结果的情况下,就想借助法律手段。有人去请律师咨询,想通过法律帮忙讨回借款。律师不想吃了原告吃被告,明确告诉债权人:“热巴子的高息借款,属民间自由借贷,不受法律保护,而且还属扰乱金融秩序的违法行为。”债权人不服这种说法,气愤地反问说:“村委会是一级组织是基层政府,盖了章的,哪能不合法!”律师亦不示弱地说:“村委会属村民自治组织,不是一级政府,即使象乡镇一级的政府花高息借了债也是不合法的。”债权人还是不服气地说:“按你说的,瞎子把胡琴不要了还得挖了眼睛不成,我不要高息,本总该给吧!不能杨白劳比黄世仁狠吧。”律师还是立场坚定,态度鲜明的说:“这涉及到情与法的问题,一句二句一时半刻给你讲不清楚,就是我讲了,你也未毕能明白。简单地跟你说,要处理好这笔债务经济案,那要看村里没有经济能力偿还了,总之,那么高的利息肯定是痴心妄想了。”债权人沉不住气,逞凶地说:“那我去找书记村长,是他们拍胸了的,不给就到他们家去搬东西,学行政干部的牵猪抱被子。”律师斩钉截铁地说:“那是违法!我也不想要你的咨询费辩护费的,我没法帮你这个忙。”债权人还在逞凶地说:“违法就违法,当今社会有什么比钱更重要呵!”律师说:“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是依法规劝你,信不信由你。”这种经济纠纷案在律师事务所也只能这样无果而终了,导致社会矛盾进一步的激化。 桐梓湖的夜跟所有的村落一样,在夜幕降临后进入了沉静的原野,人归屋了,鸡归笼了,才有了喜怒哀乐的人类社会。然而,家家户户的狗却侍卫在门口,夜犬们在为主人守护着,尽忠职守地守护着安危。不一会,不知哪家的狗率先汪汪起来,随后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乍起,是那样的狠劲,是那样的猖狂,是那样的揪心。这非同寻常的狗吠,惊扰了心事重重的刘老汉,他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原打算晚上再去张治德家问个踏实的,也不想开门了,还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还用长凳砥上。宁静的村庄被掀闹起来,是因为闯进村来一伙陌生的人,他们是债权人纠集镇子上的游子伢来找书记c村长上门来闹事的。一伙人直接地冲到张治德的家,不顾他妻子沈小芳的苦苦哀求,本来想对村支书不客气的,却叫喊不出人来。那债权人大声地吆喝道:“人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兄弟们!看这庙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我统统的搬,能挽救一点算一点。”刘老汉在屋内静听着,好象是东头传来了哭闹声,他打起精神,壮起胆子,鼓足勇气,对老伴说:“你别离屋,把门关紧,我出去看看,不管是哪家有天大的事,得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出来调和。”唐老婆子不放心地说:“你个死老头子,这夜黑人静黑灯瞎火的,你别出去惹事了。人家见祸是躲都来不及,你还偏去向外跑引火上身。”刘老汉见老伴不让自己去,就将借款生钱的事说了出来,最后以此为借口说:“我要不出去看个究竟,不能让云成他们的血汗钱成了汤,我非得去出不可。”刘老汉夜黑路熟地来到张治德的家,见桌子翻着,箱子被搬出放在大门口,小芳坐在门槛上哭丧着脸,两个女儿也吓得拼命的哭叫,几个陌生人正在兴蛮,这一惨景在发红的灯光下,更显得凄惨悲凉。刘老汉没有丝毫的顾忌和畏惧,忙上前去阻止他们的野蛮,被俩个小伙子用匕首拦住。那债权人硬是将木箱来了个底朝天,使衣服杂物散落在一地,但没有一样值得他们带走的东西,他再回头翻出那顶旧军帽,很兴趣地戴在了头上,气馁地说:“真讳气,简直是一屋垃圾,把人带走,留做人质,引蛇出洞。”这时,在刘老汉的义举下,聚来了一些村民,义愤填膺的。刘老汉趁着人多势众,又有凶狠狂咬的狗,便说:“小哥们,我是本村的人,我儿媳在外打工的血汗钱,还不是被村里借了,一时还不上,你们都使到这份上了,有什么办法呢?再宽限一些时日,让村里再想想办法。”刘老汉为了劝架熄祸,有意当众公开了自己的隐痛,把懊悔埋藏在心底。他接着说:“小哥们,行行好吧,饶了她们啦!”债权人一想,弄个人质还要给吃的,要照看,要真弄出人命来,是法律不容的。他听了刘老汉的话,又想起了律师的话,还见那些村民虎视眈眈的,那些狗凶猛狂吠的。他向那帮哥儿们招了招手,风一阵地刮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 现场会诊查病根卧薪尝胆切腹痛 曾国超一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人说笑总比哭好,而他此时的笑却比哭还难看。随同赵祖学到大县农村暗访的省政府副秘书长周春年见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他们的目光中有好奇的c有期盼的,也还有愁怅和尊敬的。周春年对曾国超指示说:“小曾,你让司机先送赵书记去你们乡政府,你随后赶到。”他又转向赵祖学说:“我们先走吧,赵书记!”此时,省领导对他曾国超每说的一句话,不管是指责还是批评,尤其是指示都是一种心灵上的莫大安慰。赵祖学举目望着数十名群众,大声地说:“乡亲们,党中央c国务院c省委c省政府对我们农民弟兄很关心,对农村问题很重视。你们在当地党委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农业得到稳定发展,温饱问题得到很好的解决,现在正在加紧农业结构的调整,向小康目标迈进,我看了听了感到很欣慰。在此,我代表省委省政府感谢大家。同时,也请大家相信,国家对农村的政策不会变的,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体制不会变的,农民负担问题会得到满意的解决。大家一定要勤劳奋进,种好自己的责任田。我相信桐梓湖村的村民们一定会发扬老传统,建设明星村,共创社会主义的新农村!”赵祖学那铿锵有力c鼓舞人心的话语落下的同时,曾国超迅即鼓掌,逗引起在场人的阵阵称赞而喜悦的掌声。周春年在前面指挥着让村民们让出路来,赵祖学一行五人走出人群,先后挤进小车,一嘟烟地向木舟乡政府驶去。 现在的木舟乡是一九八七年的撤区建乡从南桥区划分设置的。乡政府机关的所在地设在处县城东二十九公里的棋盘,俗称三盘棋,相传有神仙在此对弈三局过罢,世事已历千年。设乡后,更加繁荣了这个湖区的小街市。乡政府机关坐落在小街边四湖河岸。曾国超今世还是第一次见面这么大的干部,而且由他亲自接待,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担心是因自己的上访信而引起的兴师问罪。小车一开动,曾国超就用手机向乡政府下达了指示,让家里人接待好先到的领导。然后,他和李盛北找村干部借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飞一般地追随小车后。乡政府的小车在颠簸乡村的公路上,暗访组的同志们那不平静的心在此时此地此景此情象要连同颠簸的小车轮子蹦出体外。赵祖学心想,大县的农业过去因粮食几连冠在全省全国是出了名的先进县,怎么一下子会沦落到上访这个地步,这不是给大好的睛天戳了一个大窟隆让大雨倾盆么,看来只有狠下一条心,学那女娲用五彩石补天了。他命令似的说:“周秘书长,你给大县县委打个电话,让他们的书记县长们都赶到木舟乡政府,说我们在这里。”周春年是头一回听到赵副书记称呼他秘书长,甚至连个副字也甩掉了,就是在来大县的路途都还在不断地称他小周小周的。他周春年已是近不惑之年的人了,还小得下去吗。当然,赵祖学已是近花甲年龄的人了,在他省委副书记的眼里无论职位和年龄,他周春年是无可非议的小字辈呐。周春年相信相对论,他认可自己是相对的小字辈,在他赵祖学心目中的小字辈,也许这是中国几千来的传统伦理道德吧。周春年听书记对自己的称谓和指示,先是心头一悚,还是不敢大声答应,而只是轻声说:“好!”同时,拿出爱立信手机拨通了大县县委办公室的电话,向县委办公室主任田运成下达了赵祖学的指示。 此前,当整日注视着上访信动向的曾国超得知省委副书记赵祖学从天而降直闯他的辖区桐梓湖时,便料定此行非同小可,就在赶往桐梓湖村的同时,拨通了张道然的手机,给他通了这个信息,怕万一有什么事,甚至要带人走,也好有县里的大人帮忙当担子。当然,在这关键时刻,他没有忘记老领导张县长对他政治生命的关怀,自从春节拜年不愉快的事发生后,他是第一次给张县长通手机。张道然也很慎重地问:“怎么?赵书记来了大县,省里没有预先打招呼。你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你先弄清楚了再说,国超。”最后,张道然还是象从前样亲热地称呼了他“国超”。曾国超心里稍有些安慰,回答说:“据说是暗访来的,还听说前不久农业部也有领导来暗访过,我猜想可能是为农民负担问题。”毕竟说到了时下很敏感的农民负担问题,张道然不得不高度警觉起来,便说:“仅仅是为农民负担。好,一切别说了,我马上赶来。我现在在横沟镇。”张道然没有和县里其他领导打招呼,再说郭道武同志的县委书记一职还没有人接替,在昨天已被接送到市里到任去了。张道然对随同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匡计斌,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宋德志简单的商议了几句,又安排横沟镇督促天宇集团尽快拿出福娃饼生产线的扩大规模生产的方案,尤其是需要资金的申请报告,便直奔木舟乡,车子经过县城也没有停留。然而,曾国超到达桐梓湖后亲眼看到就是那个电视里的赵祖学时,心里更焦急起来,张县长怎么还没赶到呢! 一路上,张道然在寻思着,木舟乡在农民负担问题上又没有死人,只是去年龙场出现过一起死人事件,通过经济补偿已进行私了。因而,张道然对赵副书记一行的猜想,不觉得会有什么恶意,再说郭道武升迁到市里也是经过省委同意的么,不正说明了大县工作的功过得失了,不正说明省委对大县的工作是充分的肯定么。他这样美好地想着,就与天宇的扩大规模的事联系了起来,将赵副书记接到县城,仔细汇报,还接赵副书记到天宇视察指导,再请赵副书记到省里帮助争取资金,真是天赐良机哟!对了,特别要把天宇股票筹备上市以及被全国农业博览会评奖的情况很好地渲染一番。在他正进行着天衣无缝的运筹帷握的惬意之时,手机“叽叽”地响起,张道然看了显示的号子是县委办公室的,便予接通,说:“喂,是我。”他听后又说:“要在家的县领导都去木舟。我现在正和宋县长去木舟。”他听了电话里的人说了一会后又说:“好,你就照省委赵书记的意见通知,你要在家作好接待的准备,随时等我的电话。”他狠的一下关了手机,愤愤地说:“这个曾国超不知在木舟捅出什么路子,搞得上下兴师动众,鸡犬不宁的。”匡计斌插话说:“郭书记前脚走,后脚还没有出大县就闹出什么名堂,不会吧。看是不是来木舟总结经验的,要推广他们农业结构调整,退田还湖,大力发展水乡养殖,致富乡民的经验。”张道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不过,我这个人就不喜欢那一套经验还没有总结完美,问题就暴露出来了。我在南桥工作时,有次县公安局正在南桥召开安全消防现场,称赞一年多没有发生火灾,开着开着,突然火警笛子响起,一居民户的茅草房着火,现场会变成了战地会,真是闹剧不闹剧。”张道然的“但愿如此”说得是那么勉强,他自己心里明白,从政几十年,从来没有哪个上面的领导采取这种暗访的手段和措施来推广某个地方的典型经验的,他心里更明白,接踵而至的是大县人民及他本人应如何面对着一场激风暴雨般的洗礼。 就在赵祖学第一脚踏在木舟乡政府机关院内硬板的水泥地面上时,随后曾国超骑自行车赶到了。曾国超顾不得把自行车放到安全地方,丢下车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去张罗接待,要办公室的同志打开二楼的小会议室,引着赵副书记一行进小会议室。会议室也学着城里的装饰,贴了墙纸,安了吊灯,摆了套低矮的长椅和茶几。当李盛北打开灯,却给人一种马桶上贴荷花,及不协调的恶心感觉,把个明媚的春光混浊得不伦不类,不城不乡,不洋不土,不痛不痒的。周春年的这种感觉似乎已波及到省里来的其他同志,包括赵祖学。周春年扫视了一下同伴们的脸面,对走到他面前的李盛北说:“你关了灯。”随后是张道然的黑色大红旗进小院,再随后是县里其他领导的车进小院。黑的c蓝的c白的c红的各色各式小车,“嘟嘟”地挤满了乡政府草木葳蕤的院落。更能显示生机和活力的还是陆续来到的人,这个小小的院落建成几十年了,几经历史的轮回和机构的变革,从来没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一个集中的时间里,高朋满堂过。此时的高朋不是热情的招呼相聚,而只是冷峻的示意,充斥着某种无形的严峻氛围,大有“炸平庐山”之势!曾国超听到小车的喇叭声,便不经意地溜出会议室,下楼来迎接县领导。他和张道然礼节性的握过手,轻声地说:“赵书记在楼上会议室里。”张道然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问:“赵书记说什么没有?”曾国超回答:“没有。”然而,关于上访信的事,此时他不得不向张县长说了,此时不说再待何时,要让赵副书记抖出了此事,那就被动了。曾国超接着说:“有一件要事没来得急向您汇报的。前不久我结合木舟的情况把目前基层的三农问题写了个材料寄给了国务院,是想引起上面的重视,为中央和国务院的决策提供依据。也许赵书记是为这事来的。”张道然压了火气,半晌才说:“事先为什么不跟我通气!国超,欠成熟啊。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走,我们上去了再说。”曾国超讨了个没趣,欠成熟再一次刺到那流血的心口,他去和其他县领导打个了招呼,萎蔫地上楼去。曾国超本想把上访材料的事向张县长解释个透,求得理解和赞同,但张道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此时也不可能有这个空隙。 有了思想准备的张道然直望着端坐着的赵祖学,跨进门忙热情地说:“赵书记,听说您到了木舟,我就马上赶来了。”他自以为赵副书记要起身和他握手打招呼的,然而,赵祖学只是随意地瞟了下他,冷冷地说:“你来了。”张道然也只好收敛了笑容,找个位子坐下来,等着赵副书记下指示。会议室的气氛一下更沉闷了起来。不一会,又上来一些人,有的人进了会议室感觉象融进了冷库,会议室里没有座位了,有的人还候在门外,有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天要塌下来的大事。张道然反而很和谒地对曾国超说:“曾书记,会议室坐不下吧?”曾国超不等他的后话说出,忙欠起身说:“我去让人打开大会议室,就在那头。”大会议室很快被打开收理干净,它与小会议室不同,有主席台和听众席之分。人们被陆续地招进大会议室,赵祖学终于开口说:“道然同志,你留一下。”等人们都离去,小会议室只剩下他俩。他们对视着,目光相互灼热的。赵祖学拿出国务院领导批示的传真件递给张道然,同时说:“大县的问题我感到太突然了,让人措手不及。这个曾国超在信上反映的事,和我走访调查的以及农业部同志走访调查的,基本是这回事。现在的问题,是不能回避现实和矛盾,要拿出过硬的措施,尽快整改。”张道然认真阅览传真,又听了赵祖学的意见,显出疑惑的目光,似乎还想申辩什么。赵祖学一眼就看出了张道然的心思,继续说:“现在什么都不要讲了,国务院领导都批示了,省委已决定我驻到大县,担任工作组的组长。这时候通知你们来,就是要在木舟乡召开现场办公会,争取把问题就地解决,再向省委c国务院汇报。你们要用积极的态度认真对待,绝对马虎不得,不能再出丁点差错。当领导的人,在原则问题上不能有半点马虎。什么是原则问题,三农问题就是原则问题,国务院领导的批示是原则问题。道武同志去了哪里?接手的同志尚未定下来?”张道然点头表示回答,赵祖学继续说:“这情况我知道,越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你的头脑越要清醒。把这里的现场办公会开了,回头再去县里,再作具体的安排和部署,要尽快把国务院和省委的指示精神贯彻落实好。”从前都是他张道然检查c训诫别人,眼下自己成了被检查训诫的人,一下神经质起来。那句句言言,真真切切,钉在心里难以承受,那脸面是结冰的河面僵硬着。张道然终于机械地听完了赵祖学的安排和部署,一同进入大会议室。 大会议室占有三间房子,近百平米,中心摆着椭圆会议桌,桌中心凹下的地方放着塑料花和开水瓶,围着桌子是高背椅,围着墙壁也是高背椅,墙壁是雪白的仿瓷涂料。椭圆的一头用着主持席,等赵祖学坐上主持席,参会人员皆已坐定。李盛北将准备好的金白沙香烟按惯例给每人面前放一包,当发到赵祖学的面前时,赵祖学铁青着脸说:“收起来!开会就发烟是哪门子规定。”李盛北的脸刷地红了,把目光移向曾国超。曾国超稍稍摆了下头,忙把目光移向赵祖学。李盛北迅速一包一包地将烟又收起来。这发烟收烟虽是插曲,可算得上是现场办公会的第一项议程了。大家从这项议程里就看出了省委的态度。赵祖学环顾了一下会场,见目光都聚向着他,便大声而威严地说:“今天,我代表省委c省政府在木舟乡主持召开三农问题的现场办公会,旨在认真贯彻国务院和省委省政府对大县三农问题的指示精神,切实解决在大县木舟乡类似木舟等地存在的严重影响农村经济健康发展,影响农村社会安定稳定的三农问题。曾国超同志出于对党的事业的高度责任感,对在农村问题高度负责的精神,向国务院领导如实地反映了大县农村存在的实际问题。我亲自进行了调查,确实不是曾国超同志写得那么危言耸听,实际情况本来如此。引起了各级领导重视,国务院领导作了亲笔批示,省委决定我任驻大县工作组组长。当然,大县的实际问题,对全国c全省来说是局部的个别的现象。但个别的问题也不能忽视,我下面要具体通报大县的问题,然后大家都要发表看法,都要表态,要出主意c想办法c拿措施,都要把自己摆进去,为大县的发展出谋划策c出力流汗,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农村作贡献。”接着,赵祖学通报了大县需要着手解决的六大问题。 会上,张道然作了非常冷静的发言。他说:“近几年来,我县农村经济形势总的来说是好的。我们不仅战胜了‘四年三水’的自然灾害,而且顶住了市场低糜的价格暴跌,农产品卖难的压力。在极为困难的条件下,广大干部群众不屈不挠,千方百计发展生产,调整结构,促进了全县农村经济的迅速恢复和发展。全县承包经营五十亩以上的农户有三千五百多户,其中承包千亩以上的有十多户,三盘乡南唐村农民张新枝承包农田已达到一千五百多亩。我们在承认目前我县农村在转型时出现的问题和困难的同时,更应该看到全县一百四十万人民为社会为国家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和无畏的牺牲。”张道然的发言得到了与会人员的默认,大家投以赞许的目光,他最后表态说:“一定要借省委工作组的东风,对六大问题进行迅速彻底的整改。”曾国超怀着复杂的心情,不得不在会上发言,他说:“我出于对农业的关心,向国务院如实反映了我所在农村的实际情况,是希望国家在政策上对农业给予倾斜,特别是我国正在争取加入世贸组织,人世后对我国的农业打击会更大。如果不及时提前的打好农业的基础,三农问题还会变得令人更加堪忧。当然,我作为木舟的党委书记,我的工作也没有做好,我有愧于党,有愧于领导,有愧于群众。这次要动真格的,按照省委c县政府的指示抓出成绩来。”大家纷纷发言,谈了认识后,赵祖学最后总结说:“大家都发言了,说了一些好的看法。我说过大县的问题,木舟的问题,只是有一定的代表性,也还是局部的c个别性的。问题的关键是人,事在人为么。我们每个人要从自己做起,从身边的事做起,做好每一件事,这样才无愧为一名员,无愧为一名基层领导干部。”赵祖学的话音落下,会场响起小阵掌声。散会后,省县的领导没有在木舟乡逗留吃晚饭,乘着小车向夜幕下的大县县城进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四十八 精简裁员动真格增收节支济三农 谷雨不雨,亦为荒年之兆。时值谷雨,天空象被大锅罩着似的,令人喘不过气来,不一会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不断线的细雨,雨由稀疏的大点子变成了看不清人的雨帘子。在大县宾馆的小招会议室里,湖北省委副书记赵祖学正和荆州市委书记许泽平,荆州市副市长且还持有大县县委书记职务的郭道武,大县县长张道然研究部署如何贯彻落实省委c省政府现场办公会议精神的事宜。赵祖学很严肃地说:“通过一周的驻村入户调查了解,我有个很深刻的体会,那就是我们的农民很纯朴。相反,我们的基层干部和基层工作确实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从木舟乡反映出来的问题,确实令人心疼。党中央,国务院的英明决策及下发的好政策,为什么在大县的个别地方得不到落实?我们要深刻地反思啊!怎么办?答案只有一个,迅速坚决的整改。先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说说。”郭道武抬起低着的头,不敢正视在场的人,伴有浓厚的鼻音沉重地说:“我作为大县党委的一把手,只注重了抓主流,忽视了象木舟乡这样严重问题的个别现象的查处,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连累了各级领导,给各级领导的工作拖了后腿。我得知赵书记到木舟后,我也进行了认真的反思,木舟的问题主要是四个方面:一是对加重农民负担的行为督查制止不力;二是有些地方财务管理混乱,为少数份子挥霍浪费开了方便之门;三是机构人员管理失控;四是乡村不良债务化解不及时。”赵祖学听着便很不满意地插话说:“问题已经是明摆着的,一个管理区亏空一百四十多万,仅利息支出就是五十万,目前最关键的是要用什么措施来整改。” 许泽平似乎听出了省委赵副书记的话中之意,便说:“对大县问题,道武同志负有主要的责任。”张道然忙插话说:“我也负有主要责任。”许泽平嫌张道然拦了话瞥了他一眼,接着说:“我看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问题,再说道武同志是市人代会经过代表们刚选举出的副市长。问题是你们的干部工作没有做好,不该把矛盾闹到上面去,应消灭在基层,消灭在萌芽状态。既然赵书记是作为省委工作组组长,我看我作为市委工作组组长一同进驻大县,道武同志的县委书记还没有人接替,可作为市委工作组的副组长暂时回大县工作一段时期。这样算是对群众的一个交待,又维护了我们干部工作的严肃性,市政府那边就暂时不安排道武同志的工作。我回去后给松柏同志讲一下。”赵祖学见郭道武的目光点了他一下,便说:“这个意见可以,那你郭道武就三个身份在大县工作,以大县县委书记c荆州市副市长c荆州市委驻大县工作组副组长的身份,配合省委工作组的工作。”赵祖学又转向许泽平说:“泽平同志还有全市的工作,在大县只挂个名。”他又转向郭道武,并加重了语气说:“道武同志,你要振作点,不要有什么顾虑,把大县的整顿工作用个月的时间抓出成效来,你再进市里么!”郭道武静心聆听,赵副书记的话里没有用“回市里”而用的“进市里”,他心里更明白,那三个身份就是三块巨石压在头顶,叫他怎能撑起腰杆面对大县人民,这哪是工作组,分明是责贬回大县,而且要自己拿着手术刀在自己的面上剐疮,多痛苦的事!郭道武懊丧着。然而,省市领导那宽容的目光在期待着他的表态,他由不得再往下想,恳切地说:“既然赵书记c许书记这样信任我,还有道然同志的同心协力,我首先表示感谢,这也是组织上对我的关爱。我想是应该以省委c省政府的现场办公会议为契机,很好地把大县的工作促一促了,早动手早主动,早解决早轻松。我觉得应该提出的口号就是,釜底抽薪c减轻负担c卧薪尝胆c厉行节约c伤筋动骨化解债务,切腹之痛精简人员,向省委和市委交份满意的答卷。”张道然觉得这么安排确实太难为道武同志了,也表态说:“这次的整改工作,我一定配合道武同志,按赵书记c许书记的要求狠抓落实,让道武同志早日回市里工作。”赵祖学终于显出了微笑,说:“道武同志有这样的决心,就不怕大县没有希望了,也叫我安心了,让省委也安心了。”赵祖学说完和许泽平对视了一下满意的目光。然而,郭道武已是牙齿咬得铁钉断地表了态,但心里难受的成份是可想而知的,他要重新回到正惊涛骇浪的大县负罪搏击,将怎么面对一百四十万人呢,那失去光辉的脸面又将往哪地方摆呢,横下一条心吧,事到如此,也只有这样听天由命了。 随之,一场被称为“痛苦而又尖锐”的改革,在江汉平原的一个多年的“全国产粮冠军县”皇冠荣誉大县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大县县委c县政府以大发[2002]22号文件印发了《关于切实解决好当前农村存在的突出问题的若干意见》,上至省报省台,下至县报县台等新闻媒界,都作了大量的卓有成效的报道。一时间,在大县的大街小巷,偏远乡村,传播着曾国超的上访事件。还有那《南方周末》整版的报道,更是推波逐浪,争相渲染,由此引发了的某种激奋情绪不亚于文化大革命时的革命浪潮。甚至有人长嘘,大县窜出一个敢讲真话c为民伸冤c不同流合污的“农民领袖”,因而也打乱了许多人的现实安逸生活的美梦。在人类社会,一个整顿场变革次洗礼,无非是对人们的既得利益的调整,它使一部份人得利到而另一部分人失利。不仅如此,它更是一场传统的计划经济基础上的伦理道德与市场经济的现代意识观念的残酷较量! 曾经在九八年抗洪中立下汗马功劳,被评为全省抗洪劳模,并获奖金二万元的去年底才从乡镇进城到县工商局任末位局长的夏金城,参加工商局机关大会,听了传达县委c县政府的文件精神,大脑神经绷紧。回到家里,对妻子裴莲秀透露了一些,今早上班前,又对她说:“今天去邮局给我的手机结个帐。”夏金城见妻子在花镜前梳着头发,没有搭讪,便又重复了一句。裴莲秀还是没有搭讪,他只好来到化妆台的镜前,手摸着她软绵绵的肩头,微笑着说:“副局长的夫人就是跟镇长的夫人不同,几时也学讲究起来了。是不是环卫局的人说你污染了县城的环境!”他见镜中的妻子仍然沉着脸,硬是不瞧他一下,接着又说:“我给你说的话听进了没有?”裴莲秀这才在镜中把眼睛望着他,没有好气地说:“我又不是你局座大人的私人保姆。纠正一下,是副局座的夫人加私人秘书。”他掩埋了笑容,说:“谁说你是,谁说你不是。这个家庭里的大小事不全由你当家么,我是那种工资全交的几全丈夫,哪能称什么副局正局的。”她又回了一句:“你的手机交费也属家庭的事。既然是这样,那这个家我也当不好了,我宁可再下一次岗。”夏金城见妻子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了脸,乌云翻滚立马就是跑曝雨,便耐心地解释说:“昨晚我不是给你说明白过吗,上到总理,下到县领导都这么重视,高度紧张,再说我们才进城几天,就忘不了乡里的一切。”她终于转过身,愤懑地说:“就是上次的那个曾国超!我只见过他一次,看他那晶亮的目光就不是一个正派的人,是一个有野心蛮大的人。他凭什么逞能?有什么资格给国务院写信?木舟的问题不就是他曾国超一手造成的么,他才是罪魁祸首!现在倒好,成了英雄,可以说他是你们行政干部中的败类,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有罪于老百姓。”夏金城听她的话说得那么难听,忙劈头盖脸地说:“你一个妇人,工作上的事,你懂什么,少跟我瞎说。”她见他威风起,有了几分畏惧,便转换了话题说:“我过去在乡下护着你,是为了不影响你的工作,现在好容易进了城,生活程度高多了,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什么手机费没有了,什么菜补贴没有了,什么下乡补助没有了,全没有了,还剩几个钱呵,一家人的生活,你的接交又大,儿子大学里每月几百块,你这几个钱是作胡椒都不辣。”夏金城又耐心起来说:“我几百,你几百,加起来不是千把了吗,比起我们过去三四十元的工资,那时也还不是在过日子。” 裴莲秀不和他伴嘴,突然呜呜的落起泪来。夏金城在心里想,这女人的感情怎么这样脆弱,动不动就哭上了。可在乡下那么多年她不是很坚强么,就是结婚一二十年了,她也从未这样过,也许真的是太伤心了,抽泣得成了谱象死了爹娘般的伤心。夏金城记得因给她娘家拜年他没有去而憋了一回气,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在正月十四的晚上去了岳丈家给岳父母拜了个晚年。他岳母见他尴尬着就说:“俗话说,有心拜端午九月重阳不为迟,我知道你工作忙,莲秀回家说过。”从此以后,他就坚持要按传统的初一拜父母,初二拜丈母,在正月初三给岳父岳母拜年,至于自己父母就不必那么过细认真硬要初一拜年了。所以,时下人说还是养闺女的好。那计划生育的标语号都说:养女儿是福气,养儿子是怄气,养多了是怨气。裴莲秀不仅不去给他交手机费,又象年轻时拜年的那次和他憋上了气,不和他说话,比陌生人还陌生的相处着。但这回他没有权利对她妥协了,因为是全县的大局,谁能抵制。夏金城下晚班回到家里,便主动操持家务,晚饭后又拖地洗碗,睡觉前又抢着倒了温水洗手脸。裴莲秀仍不领他的情,自己去倒了温水自个去洗。往常都是俩人共洗一盆水的,陡然分开着洗,彼此的心情都不愉悦。到了十点钟,他要看晚间新闻,将电视从电视剧频道调到了一台。裴莲秀似乎刚进入那个《文成公主》的剧情,也不和他挣频道,到房里钻进冰冷的被子里。她睡不着,脑内烦躁不安,那晚间新闻更象纺织车间吵死人。他没有了心情再看电视,晚间新闻结束,他把闭路电视的二十八个台都调了一遍,也没有牵动他心情的电视节目。夏金城的心情被她牵扯着被夫妻间的情份牵扯着,他闭了电视又闭了日光灯,上床去。裴莲秀知道他来了,侧着身背着他,静静的背着他,就象睡着了的那么静。他也侧着身背着她,也静静的。他俩那种相对的静,其实体内在翻涌奔腾着,彼此煎熬着情感的拉锯,是那种没有锉亮的锈锯艰辛地拉着,拉得夫妻间的情感在鲜血淋漓。他俩似乎深感到这种情感的拉锯太残忍锋芒了,要近快结束这样比病魔还难受的拉锯那该多好啊。夏金城心想再这样下去简直要把人憋死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妇人一般见识,心胸那么狭窄呢。他转过身去,慢慢地去抚摸那她温馨的又丰满的身子,再触摸到了她那海棉的乳朵,就象洞房花烛夜那么惬意和畅快,就象万里沙漠中那干枯的心田有了点滴甘泉。她似乎已得到甘泉的滋润,乖乖一动不动,没有回绝他摆脱他,尽情地享受着。他觉得时机更加成熟,轻轻地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并紧紧地接住。她依偎到了他那宽阔而又砰砰直跳的怀中,他正值那如虎的年龄,他们就有了那样的兴奋,恰到好处地尽情地做了那事。眼前的她却再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了,他想难道是为她弟弟调进工商局的事而以手机交费来借题发挥地生他的气。可她一向是理解他,支持他工作的;难道还是为过去他曾谈过的那个女朋友的事。他向她表白过,只是谈过朋友,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难道是为她自己的工作上的事。他和她昨晚在被窝里谈到半夜,都没有说他的事。俩人都心静气和了,他便问:“是不是你在新单位c新环境接触的新人不适应,或是有人给脸色你看了。”她终于用期待而又在黯中格外晶亮的目光,凝视着他,说:“其实,我不想让你担心,可我又不知如何是好。昨天,所长们在局里开会回来,就听到有人在所里嘀咕说就是那些当官的,招进那么多人,弄到都要搞精简,还竞争上岗。我怕我竞争不上,丢你的脸,竞争不上还少了工资,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我哪有脸面见人。你进了城,应酬多了,开支多了一倍多。”她说着说着,喜怒哀乐了好久好久,她一眼瞟到了那博古架上儿子起床上学曾用过的小猫夜光闹钟上,便感情地说:“还在依依不舍的,你眼睛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要上班了。”他松开手,劝慰她说:“那你还是去上班,上一天算一天,那么多人竞争,就是再下岗,也不只你一人。” 中午,裴莲秀下班回家,做好午饭,正在等着夏金城回家一起吃饭。家里就他们俩人,儿子去省城上大学了,双方的父母都在乡下,她每餐饭是无论如何也要等他回来吃的,他也是一样。忽地,电话铃声响起,原来他局里有应酬,不能回家。她没有情绪地扒了几口饭,一点多钟了,他才头重脚轻c脸泛红光的回到家里。他喋喋不休的说:“市局里来了一个纪委书记,在宾馆里吃住,我本来喝不得酒,他说我是工商战线上的一个新兵,还是出了名的乡干部,非我和我斗酒,我没法,就多喝了。”她不无责备地说:“你呀,就是立场不坚定,人家一劝你就连自己的身体了不顾了。要在革命年代,你准是个叛徒,我冲杯糖茶你喝好吧,解解酒。”他却豪爽地说:“知我者我妻也,我的心里烧燃了,正要喝甜甜蜜蜜的。”她去冲糖开水了,他还在自言自语地说:“你知道吧,我这喝的吃的都是给你喝的吃的,昨晚不都全给你。”他说着这话时,竟嘻嘻地笑了起来。裴莲秀端来糖茶,递给他,见他没反应,便送到他嘴边喂他,并说:“谁稀罕你那两秒的热潮,我还没有尝到瘾呢!”此时,她感觉到######的价值和自豪,感觉到了他似一个聪颖而又顽皮又还格外惹人欢爱的孩童;她还感到了自己有一种做妻子和做母亲双重身份的责任感。她拿出那张电话缴费单据给他,俏皮地说:“你别担心你的手机了。”他睁着血红的眼睛说:“那不是手机,是站着的屙尿——手提鸡!”他又问:“多少,是多少钱?”她说:“你自己看啦!”他说:“我头晕眼花的,看不清楚,可我心里清白。”他又情不自禁地说:“啊,我看清楚了,这个月怎么打了一百多!”裴莲秀说:“过去是单位上去结帐,你不知道,也不懂得心痛,现在用了自己的钱,惊奇了,可惜了,心痛了!”他竞然上前猛烈地吻了她一下,说:“你怎么知道的?”她深深沉浸到幸福之中,说:“邮局说的。”他豪言壮语地说:“我向天发誓,从今天起戒烟,家里有的烟,你都拿去兑了钱。”她说:“没有烟,来了客人怎么办?也和你一样戒。当用的钱是省不了的,那两条金白沙是来山送来的,兑了钱,也应该还给他。”他狠狠地说:“他的烟不是让你退了吗?不管他的事办不办得成,我内弟的烟,我怎么抽得下去,我怎么对得住我的娇妻——你呀!”她说:“哎哟,肉麻!醉死我了!” 夏金城抑制不了的喷着酒熏熏的话语,夹杂着酒嗝,继而不停地呵欠。他本能地又端起小瓷碗里剩下的糖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打了个呵欠,伸了下懒腰,轻声地说:“莲秀,我又一个新想法。来山的事,我慢慢来做工作,你的事竞争不了就不参加,不把人搞贱了。你们姐弟俩到大市场租个门店,做点小菜生意也好,做个副食杂货生意也好,生活是可以过去的,你也可帮扶帮扶你弟弟,至少工商管理费可以少交点,门店租金和开头费我们先拿出来,赚了钱凭半分摊,亏了不要他出。我看好多做生意的个体户都做了高楼大厦。”她想了想,眼睛一转溜,说:“家里有多少钱你不知道,九八年省里奖的两万块,你要面子,一激动,一句话就冲了公,我连个屁也没放。家里现在存几个钱你不知道?夏欢读书还要多少钱你不知道?人家是一届书记一栋楼,你呢,跟了你真是倒了一辈子霉。”他说:“万一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又没有强迫你,何必说些伤感情的话。”他说着,踉跄着向房里去,完成那必修的午睡课。她拿了空碗要向厨房去,然后说:“你还想不想喝糖茶?”又接着说:“你要是真的想扶持来山,我看去租间门店做生意也可以。”夏金城要扶持内弟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解决目前家庭的矛盾,维护三农问题的大局。裴莲秀望了下墙上的挂钟,说:“都两点了,要上班了,还睡什么午睡。”他撑着眼皮说:“就朦一会,你到时喊我。”她说:“这几天形势紧迫,我得提前点上班,到时候等我的魂来喊醒你吧!”他突然睁大眼睛,精神振作起来,说:“不能午睡了,我也要早点去局。下午,那个纪委书记还要给我们班子开会呢。”他俩又聊了一会,便一起出门提前上班去了。 减员的厄运残酷地降到了平静安稳过着日子的家庭,裴莲秀是其中一员。其实,她好不容易进环保局上班,还不到一个月,给了她400元的工资报酬而下岗回家闲住。闲住的日子比蹲大狱还难熬,心头整天空落落的,坐立不安,寝食不宁,那种寄生生活感觉到太卑贱了,尽管夏金城比过去更疼爱她,她感觉到的是他的做作,甚至讥俏。裴莲秀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只好瞒着他,去找环保局想要回那为调动工作而送给局长的一万块钱。当然,她不是直要的,来了点策略,强装笑意地对局长说:“为了生计,租了间门店,还差点开头费,想请您支持一下,看在与老夏相好的份上,借万把块钱,到年底本息一起还清。”环保局长不是吃垃圾长大的,自然是个明白人,二话没说,去房里拿了一万元给她。裴莲秀和弟弟都是外洲供销社的职工,当然也是沾了夏金城的光,作为农民工招进供销社的。谁知供销社的好景不长,没有几年功夫就关门停店,姐弟俩没有了工作,自然不能再回乡种田,既然已经跳出了农门,人往高处走,谁又想再回故土,脸朝黄土背朝天呢。终于熬来了夏金城进城,有了她进环保局的机会。来山见姐夫有了出头之日,谁知又巴交不上,对姐夫是一肚子怨气,他哪里又知晓理解姐夫的苦衷,县城毕竟不比乡下,哪有他夏金城施展权力的那大的空间。其实,那两条烟还是裴莲秀出钱买了替弟弟送的,她想感动“姐夫”。来山在供销社是从事过副食业务的,左思右想,东奔西窜,就依了姐,干起了个体营生。 经过姐弟俩一星期的紧张筹备,雇大卡车从汉正街批发市场上拉来了桔片爽等各种饮品,南街村方便面等面食,小精灵等各种小包装的糖果,阿香婆等各种小包装辣菜,还有华肤c爽心饼等各种时新的糕点,将二十米平方的门店挤得满堂升辉的。裴家姐弟象迎新年一样又忙又喜,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再辛苦也是快乐。他们选在上午九时,庄重地拉开了哗哗的卷闸门,开张营业啦!夏金城也关掉手机,来到门店捧场,他望着热闹的场面,又仰望由他取名的“旺旺副食店”,心境沐浴春光。不一会,工商局办公室的小青年找来,惊喜地说:“夏局长您在这里,县政府办通知说张县长有事找您,您在亲自检查市场呵。”夏金城和小青年离开裴家店的同时,并对他说:“是我内弟开的店,我来看看,揍个热闹,帮个人忙。”小青年感慨地说:“现在满城做生意,满城收税费,你赚我的钱,我赚你的钱,生意不好做的。”夏金城从大市场走出,同时搜出手机打开来,刚一打开,手机就响起来,是夫人的最高指示:“你快来!你们工商的人上门要收管理费。”夏金城心里的闷,怎么就收上自家的门了呢,也许是基层的职工,还不知道他这个乡下调进城的夏副局长。再说全县上下上千人的工商队伍,而财政拨款的只有三百人,不自我创收行吗,难怪呀!他在大市场门前突然停住了,左右为难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 僧多粥少难为济摘牌撤庙赶和尚 已是立夏时节的农历四月初二,阳历五月五日,李湾总支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张瑞金从南桥农场为郭段c魏阳等几个村缺早稻秧的农户联系好调剂早秧的有关事宜,傍晚又窜村督促村干部组织手扶拖拉机将早稻秧苗拉回并分别送到农户已耕整好的田块。有的农户却不理解的嘀咕说:“春种日头,夏种时,都立了夏还插什么早秧,不如种一季中稻二一倍九,省工省时,卖价还好些。”村干部们却用张瑞金的话对老百姓训导说:“宁可空人,不可空田。谷子收了没人要喂鸡也是好的。”等张瑞金忙完一切,踏黑赶回李湾总支的时候,总支里只剩下炊事员小张和管政法的主任小赵了。李湾总支由过去的小公社变迁而来,它又称管理区,是党政两块牌子,人员一套班子的体制。张瑞金站在宁静地院落里,仰望天空的繁星,觉得肚里空洞洞的。小张见张瑞金回来了,便赶过来,问他吃饭了没有,又去给他打开食堂的门,将饭菜端到餐桌上。张瑞金跟进食堂来,到碗柜里拿了碗筷,坐到桌边,添了饭,又干脆将小半碗新鲜蚕豆米到进已凉的米饭里,夹着炒榨菜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饿了的肚子,吃起饭来胃觉特别香甜。小张在一旁馋得都要流口水了。 正这时,小赵走进食堂来招呼说:“张书记,忙得才回来吃饭!”张瑞金呷着饭菜答应着。小张在收理着灶台,心想得亏给张书记留着的是一视同仁的饭菜。小赵坐到张瑞金的对面,问道:“下午总支里开会,您怎么不参加?”张瑞金瞟了他一下,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抢插早稻的黄金时节。人家南边的乡镇早一个星期就插完了,我们县北的季节是晚一点,但再晚了,不仅影响到晚稻的抢插时间,那只有等着收稻草了。”小赵不愿听他说什么早的晚的,又提醒他说:“您知道今天的会吗,比抢插早稻重要十倍百倍不止。那抢插的事群众自会去抢,甭用你操心的。”张瑞金嚼下一大口饭菜,烦躁地说:“什么卯会!现在不让老百姓把田种满,到了秋后都去找荒湖野地要三提五纯,去吹胡子瞪眼睛结个卯帐。”小赵见一片诚心不被他接纳,便站起身来,狠狠地说:“张书记,瑞金同志,庙都撤了,和尚都要赶走了,你我都不知摆到什么地方去谋生计了,还管那款子事。你看,总支里还有没有人,钟书记一散会晚饭也没有吃就走了,他可能也知道,总支都要撤了,还有谁听他的发号施令,还要他个总支书记干什么,他整天总板着个脸,就象他死了一百个爹娘似的,现在谁还怕他那张死脸。我猜想,他这时说不定去找镇领导活动去了。听说他县里还有人呢!张书记,张县长不是和你一个村的吗,早点去找找他,说不定机会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小赵见张瑞金还没被触动,只顾津津有味地扒着饭,根本不理不睬他的,便止住了话语,扫兴地离去了。 小赵的话象根棒针砸在张瑞心口上,只不过是他不显于言表罢了。八年前,张瑞金从张冉村支书的位子上作为先进村支部书记的代表被一步蹬天地抽调到管理区工作,可以说是从一名泥腿子升迁到了吃皇粮的行政岗位。那时,他刚三十一岁,一切美好的前程在等待着他去开创。他从一名水利技术员,到管水利的副主任,再到今天他管农业的副书记,是他一步一个脚印干来的。尽管有了县委组织部的红头文件的公布,但由于干部编制的制约,一直没有在档案手续上转成正式的国家干部,还一直是编外的副书记。他经常劝慰和告诫自己,只要自己在工作上做出了成效,个人的编制问题组织上是会考虑解决的,个人的理想前途的台阶是会一步一步向上攀升的,说不定还会当上镇长书记的,还会进城当个局座呢!到那时候把老婆孩子一起接进城,也不枉拖累了她们半辈子。然而,小赵的一番胡言乱语,搅乱了他脑海中设置工作的规程。张瑞金放下碗筷,没有象往常招呼一声小张再离开食堂,他默不作声地离去,默不作声地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又默不作声地关上房门。他在房里雪亮的电灯光下,在杂乱的书桌前,还默不作声地连抽了三四根简白沙的烟,烟雾弥漫使他感到胃肠的严重不适,似乎要马上呕吐。他想,这大概是人们所说的烟也会把人抽醉的,烟醉比酒醉还难受的感觉,便理智灭掉了那半截烟。他还在美好的想着,组织上不会这样无情无义的,不会动松不会动刀的让他这个搞了八年的行政干部,现在已是一万多人的党总支副书记卷起铺盖回家,重操泥拐子的。他是那样自信的朝着美好的愿望仰卧在床尽情地想象和发挥着。 第二天,总支院落里还只是灰白色,张瑞金就早早地起床。他脑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着昨天和昨夜魂牵梦绕的个人的前途和命运的大事。尽管昨夜极度兴奋中久久才朦胧入睡,天没亮就特别清醒过来,然而心头的大事使他没有丝毫的倦意,还是那般的清新,清新得是清晨透明晶亮的露珠。他站在走廊上分别向房子的两边望去,家家的房门都还紧闭着,不管是上跑班的还是在总支居家的房门都还紧闭着,没有了往日清晨喧闹的气氛,死一样的沉静。他感叹了,总支这家人真要树倒猢狲散,撤庙赶和尚了!他突然警觉起来,紧迫起来,想起了昨晚小赵在食堂里提醒他的话:“张县长不是和你一个村吗,早点去找找他。”他立刻果敢地决定,得回家去一趟,过去自己吃亏就吃亏在这上面,上面没有人,工作能力再强,工作成效再大,也是给别人当的垫脚石,大难来了各自飞,谁还管得了谁。当他转身从房里推出自行车的时候,小张的食堂门打开了,他朝张瑞金喊:“张书记,一早晨就下队去,吃了早饭再走,今天人少,人少好过年,早饭弄碗肉汤喝。”张瑞金已将自行车推下了台阶,笑着说:“肉汤别全喝了,留点我晚上回来喝。”他说完这话,脚用力一蹬,跨上了自行车,向大门外骑去。他迎着晨曦的凉风,用力地蹭着,由门前小路上江堤,骑了四五里路的江堤,然后顺堤而下,骑在了回家的公路上。一路的田野c树木c农舍和劳动的农民,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学童,这一切在他的脑海里既熟悉又陌生,甚至是一片空白,他带着满腔的希冀回到了家里。 张瑞金的妻子冉晓春远远的见他进了村,感到很是突然,眼下正农忙季节,他哪有闲时往家里赶的,而且还是大上午不是傍晚或夜里,按常规农忙时一个多月回家一次,还是摸黑进村回家,连夜翻江倒海地亲热一阵,还得赶早睁开惺松的眼睛起床,煮上一大碗热腾腾的荷包蛋,给他滋补滋补身子,她也就心安理得地目送他离去。此时,冉晓春丢下手头的农活,随他之后进了家门。张瑞金环顾了下,一转身见了她,双双惊异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他说:“你在家里呀,你一定是知道我回来的,特地在家等着哟。”她莞尔一笑,望了下自己卷起裤腿和沾着泥土的赤脚说:“你看我是象在家里呆着等你的吗?你这时候回家,真是我没有想到的,还呆着做什么,快快亲我一下。”他也笑了说:“是的,天还没有黑,太回来早了,让你没有思想准备。”接着,他把回家来的目的告诉了她,最后用期盼的目光说:“我是最不兴那套的,看来现在得走走关系了,只有你去找腊娥姑姑说说。”冉晓春收敛了笑容说:“正好家里缺劳力,管理区不要你,我可不能没有你,你看张姑父又跳了农门当了大官,腊娥姑姑寡守着,多寂寞!你回来了,我俩白天同下田,吃饭同桌坐,晚上同床窝,那是不是神仙胜似神仙的日子,是我夜都盼望着的日子。”她见他愣愣地望着自己,就停了停,接着说:“不过你出去搞了那么多年,也是的,不能白白的就这样垂手回来了,我还哪有脸面风光呢?好,我硬着头皮去找腊娥姑姑说说情,她毕竟和张姑父夫妻一场。” 张瑞金家和张道然家也就是前后岭上住着,这里的祖宗传下的把居住人的墩台称谓岭上。其实,这里不是山区,没有山岭之分,据说地下有山,是“山山不明,八宝不现”的平原地带。也许还在这里八百里洞庭湖之前,这里确实是崇山峻岭,因地壳裂变所至,后又由湖水沼泽开化而形成的平原地。冉晓春此时觉得和冉腊娥住得既遥远陌生,又近在咫尺那么亲近,那遥远是因为去求她,虽然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有了前后岭之隔就象台海之隔,现在贸然去找她求她,那话语能说得拢来吗?况且她和道然叔也分开一二十年了,能行吗?从哪儿开口说?那亲近毕竟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还是同族张姓,还是没出五府的娘家姑辈。她这样感觉着就仓促地来到了冉腊娥的家门口。只见堂屋里有一桌人在打麻将,还有几个围观者,她一下把路上想好的开头语忘了,笑格格的,一出口就说:“姑妈家好热闹呀!”又站到冉腊娥的身边说:“姑妈财喜好啊!”冉腊娥笑笑看了她一眼,见来了一个好嘴甜的舅侄女,便出着一块白板,并说:“讨春子的吉言,才开始哦!”其他人都用眼瞅了她一下,四人打牌,对她是吉言,对其他人就是谗言了。果然,冉腊娥的对家打了一个七筒,她自己是二筒和七筒对倒,便迫不及待地说:“和了!”然后不紧不慢地将牌倒下,让大家验看,接着说:“将和。”其他人和着牌,还给她四角钱,庄上给了一块,让她找四角。她们这是在打的二四六角的倒牌和。 冉腊娥寡居张家,守着张家旧宅,赡养张家老人,是她和张道然离别时立下的誓言。一晃,她已是五十多岁的老婆子了,头发花白,俨然是打霜的田野,古板c雕琢。这么多年来,她怫郁过,煎熬过,然而为了那认准的信念,再苦再累,都觉得心安理得,生活得自由自在。她觉得道然并不爱她而毅然把他的童身给了她,是她欠了他一笔今生今世也还不了的人情帐,内疚帐。她码好了门前的墩牌,便侧着脸问:“春子,是有事吧?”冉晓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问一个小事。”冉腊娥执着骰子说:“什么事,你说吧。”冉晓春接着她的话说:“好,让他们挑会土,就耽搁您一会儿。”冉腊娥上了年纪的人更精明,听冉晓春的话意就明白是不能当着众人面说的事,便起身,和她走到后门外去。冉晓春苦拉着脸说:“还不是为您舅侄女婿的事,我们上面没有任何人,求您一定给张县长捎个信说说,把他留在总支里。”冉腊娥很同情地说:“别急,别急,自然会有办法的。不过,我是不好去找他说什么的。”冉晓春央求着说:“不要您去当面找张县长,您以看外孙的名义去县里,让友琼妹子去找她爸说说,再或者让风国爷去县城里找张县长说说,您看哪个办法好些?”冉腊娥想了想说:“这减人的事肯定是上面有政策,我听说有人到中央告了状,我还担心他有没有事?超超同他爸妈回来过,怪惹人爱的,我巴不得去县城看看他,可一二十年了,我从没有过去县城,我这世是永远不会去的,你别急很了。”冉晓春说:“小爷他是县长,不会有什么事的,您尽管放心好了。”冉晓春站在张府的地位,张道然应该是他的祖辈,所以称他小爷。冉腊娥最后利落干脆地说:“你想,这事无论如何我是不好说的。”冉晓春听得没有了一点回旋的余地,脸上顿时象泼了辣椒水似的难受,只好说:“您去打牌,我去了。” 等候在家的张瑞金,见晓春猪肝一样的脸色回到家里,不敢听她道明结果。人啊!就是这样怪,往往明知是事与愿违的的不好的消息,宁可让世人知道,就怕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穿,那么宁可蒙在鼓里,让面子上和心底里却好受些。冉晓春见丈夫直望着自己,不好将冉腊娥的话说出,以免伤害着男人那颗逞强的自尊心。张瑞金却主动开口说:“你千万不说出,我知道了。”冉晓春怫然地说:“真是不该去找那寡妇婆子的!”张瑞金在地方上可算是个出色的有影响的人物,冉晓春一向以丈夫是行政干部自居,在乡邻们的面前高人三分的她真受不了遭人拒绝的滋味。张瑞金冷静地劝慰说:“不能那样骂人这,她也是有难处的,换成是你,你也会象她那样的,甚至还不如她。”冉晓春好似火上浇油,怒目圆睁,愤射着火光说:“我要是她,非把道然叔他的那个调皮的###给割了喂狼狗,才怪呢!真是个窝囊费。”张瑞金又讥诮的笑着说:“张冉村有几个冉晓春?没有,才你一个么!全中国才有你一个么!”也许,他这样说着,自己的心里好受些。冉晓春被丈夫的话急疯了似的,还是不甘心地说:“你别管我一个不一个,我明天搭车去城关,我去找张县长,对了,我就说是她冉腊娥要我来找的,是姑妈要我来找的,你不能就这样白白的回来了。” 大县撤庙赶和尚的行动在省委工作组的催促下催枯拉朽地如此之迅速,就在冉晓春上县的那天,县委督查组的同志和镇委领导来到李湾管理区。在管理区的机关会上,宣布了改成责任片的决定和减员的名单。管理区改成责任片,其财务开支权上收到乡政府,人员由二十一人减少到十三人,毕竟这里还是党的总支,张瑞金和小赵都是精简之列。张瑞金听到自己的名字,顾眄了其他人,马上又恢复到似与已无关的端坐着。然而,大脑神经开始了太阳黑子爆炸,他既觉得意外又认为是必然的结果,他意外的是那个一直备受他敬重的乡党委副书记瞿善垓瞿书记竟然在会前没有预先找他单独谈话,做做思想工作或说几句掏心的话,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当众宣布了他的名字,毕竟是一万多老百姓的一名总支副书记,平时是管人的人,指挥人的人,他怎能无动于衷,麻木不仁呢!他认为这是必然的结果,是因为县里文件他偷偷看过,已规定很明确,编制之外的他就是首当其冲的裁减对象,毫无疑问的裁减对象。因而,当场他能理智的对待,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表露不外溢。会议结束,他二话没说,再说主持人也没有安排这个议程,没有给他发言说话c倾吐肺腑之言的机会。张瑞金的脸面平静得象一塘死水,没有一点风吹波浪,散了会,他不知道去收拾自己的行李,而是和大家一道进了食堂,还陪上面来的领导吃了那餐散伙饭,他给领导敬酒,领导也回敬他的酒,不知怎么搞的大家都纷纷敬起他的酒。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客人了,也该客套几句,便说:“平时工作没有做好还有冒犯和得罪的地方,请多原谅!”那天,责任片从街上租来一辆小车,热热闹闹地给他送行,他也没有说几句不中听的话。 有的人情绪的波动往往爆发于事后的思想中。张瑞金的不愉快甚至怨恨世事对现实的不满是发生在回家以后。他回家回到了从前的生活中,还不如从前在村里担任支书的日子那么一路顺风,受人抬爱,越对比着想越来气,越想起想不通,组织怎么能这么轻率地就将一个忠诚于组织的人给处置了呢,还不如时下的老板对打工仔优待!冉晓春去县城找张县长,刚好张县长上市里开会去了。她在张友琼的单位给李湾总支打电话,告诉丈夫这样的情况时,张瑞金正沉浸在管理区的同志们敬他酒的醉意之中。他兴奋着说:“这事以后再说,你明早就回来,我没有事的,放心。”冉晓春回到家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闷闷在地心里难过了几天。这天晚总算有了点心情,在那张结婚睡的木架子床上,他俩温情地依偎着,冉晓春不解地说:“你就这样垂手回来了,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就是一只狗子无辜地被它的主人打急了,也会垂头丧气地嗯过几声的,你怎么就那样老实呢?一屁不放!”他说:“当时,我放了屁的,不过不是臭屁是香屁,我说我是一名二十多年党龄的员,我服从组织上的决定。其实,那么多人都在敬我的酒,我怎能说让大家扫兴的话。”他和她吻着,抽出甜津的舌头,接着说:“哎,那个瞿善垓怎么是那种东西呢!九八年在堤上苦熬到四五十天的时候,我偷着用矿泉水瓶子给他买了白酒,让他喝了个够,止了他的酒瘾,上面来人检查,见是矿泉水,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阵子,日夜巡堤,我这个平日不好酒的都觉得没有酒,再硬的汉子也难熬过。谁知这次减人,他这么不通人情,这般公事公办,大公无私地就对我宣判了死刑。我尤其想不透的是宣判我死刑前,他一丝风也没有给我吐,也不给我谈个心,就是再公正的法官,也得让我划个押按个手印吧,他真不是他妈的东西!”冉晓春说:“无毒不丈夫,只你才是个死憨巴呀!让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呢!”张瑞金嘴里咒骂着,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张冉村,又回到那失去光泽的木架子床上,又是整日面对那几十年看惯了的田埂和田野c鸡和鸭c猪和狗,感觉穷途末路了。因而,近来他一餐只能吃下一大半碗饭,没有胃觉,没有情趣。冉晓春看在眼里,疼在心窝,事已至此,若再给他火上加油,他的精神会萎缩垮了的,这个家庭会垮了的,天都会塌下来的,她一个女人家怎么能顶住让天不塌下来呢。然而,她选定了那个特别的方式来慰抚他,使他重新感觉到人生的无穷乐趣。冉晓春软绵绵地说:“说归说,气归气,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俗话说,条条道路通长安,既然这条路死了,俗话说当官的日子没了,发财的日子还是有的。”她这样说着,便主动将自己莲藕似的身子送给了他。他骑着她,自我宽慰地说:“不过,现在的乡干部也不好当,连工资都难开销,群众也不象过去有压力,那么听话,上面的任务又要完成,真是两手提篮左难右也难的。”冉晓春全身酥酥的,欢欢地说:“别管那些野机巴白了,随他们去,来!来!多用点力。”他俩进入到无忧无虑无可比拟的仙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五十 驻村入户化债务减负增收愚公志 上午八点不到,大县大礼堂从未有过的人潮涌挤,来自县各部办委局抽调的近千名驻村干部聚集这里,把个大厅和楼上仅八百八十四个座位的礼堂挤得包子裂了口似的,来迟了的人只能在后过道上和进大门处隔着会场的前厅里站着等精神。这是一场号称千人工作队下乡前的动员大会,大会主席台上也座满了大县四大家的领导,省市工作组的领导也亲临大会。县长张道然主持着大会,他宣布大会开始后,分管农业的副书记朱思杰宣读了县委关于干部驻村化债的决定,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聂光远公布了县工作团c驻乡镇工作队c驻责任片工作分队的正副队长和组成人员名单。郭道武以大县县委书记的身份重回大县主席台作了动员报告。最后,省委副书记赵祖学在讲话中特别说明:“我是作为省委驻大县督查组组长,郭道武同志是代表市委驻大县工作组组长的。”赵祖学还语重心长地介绍,他从自己担任村支部书记时,是如何带领群众与天斗与地斗,轰轰烈烈地开展农业学大寨的运动。讲到任县委书记c省委副书记是如何不辞辛劳,挂点农村c驻扎农户,与农民交朋友,同吃同住同劳动的感人故事。赵祖武一动情就把话题拉开了,就讲过了下班时间,连午餐时间也搭上了半个小时,而与会人员是那样认真地听着,会场秩序是那样的宁静。是的,县直部门的干部能面对面的听着省委副书记讲话,实是从未有过的,也是基层干部的终身荣幸。根据大会的安排,午饭后,被抽调的千名干部,象赶鸭子似的,风风火火,象防汛抢险准时在下午三点前全部驻进村,住到农户家里。全县八百九十五个村,每个村都驻进了一名县直机关干部。 地处县北与潜江市和仙桃市毗邻的横沟镇东荆河的村长颜默山听了天气预报,得知明后天有雨,便忙着雇了台脱粒机和几个劳力工在家门口抢着脱粒小麦。机声隆隆,渣尘飞扬,他们的头发和眉毛上长了尘埃,整个灰尘人似的。村头小卖店的周老头跑过来把他招到一边,避开震耳的轰鸣声,伸着胫脖大声地告诉他说:“总支的小黄打电话来,说找你有事,要你回个电话,还说你家怎么没有人接电话。”颜默山满额的黑汗,眨巴着浓重的睫毛,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正忙着呢!哪有时间闲着专门坐在家里等他们的电话,还是让他们来帮我收麦籽吧。管理区不是撤了吧,还来找我们,无事找事忙。”讨了个没趣,悻悻地离去的周老头,开小卖店10多年了,始终坚持一条原则就是和气生财,觉得颜默山是一村之长,人气旺盛,自己听几句逆耳的话,呕点子冤枉气不算什么,认了受了!也是的,昨天已经入梅了,前几天是安心过端午闹着划龙船。在芒种后夏至前,长江中中下游地区将先后进入高温高湿多雨的梅雨季节,农事大忙起来,夏收夏种夏管的农活多且集中。因而,老百姓必须抢睛收麦c收油菜籽c收蚕豆。农谚歌:小满天天c芒种刻刻c麦熟一响c龙口夺粮。庄稼人已经在不顾脚不顾手地忙碌开了。其实,颜默山心里有数,昨晚责任片的小黄来过电话,是要他今天去责任片里领回县里来的工作队员,一个村一人,谁也赖不掉,他放下电话后,老婆就和他嘀咕上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欢迎这种形式主义c减负增收,一个工作队员光着人来就能把农民带富裕了,除非他带银子来,没有银子,来物资化肥农药也可以。 脱粒机就安置在大门口的大路边,桔杆已就堆挤在大路上,加之飞扬的灰尘渣草,看上去就象到了天边尽头,穷途末路了。总支副书记郭小川骑着单骑在前带路,一路将县里来的工作队员引送到各村。全责任片十一个村,只有五个村里去人接了工作队员。这个责任片谓之周家责任片,抽调来这里驻村的干部是县供销社系统的人员。这些年,供销社不是过去在农村叫得当响的单位了,供销社也是泥巴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往往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工资拖延几个月。然而,为了响应县委县政府的号召,由县委组织部照花名册点将,定下一名副主任林子安带队,一起抽调县供销社机关正副科长办事员共七人,再加县外贸系统的四人,分别驻到十一个村。在横沟镇落脚时,由镇政府安排到村的,林子安被安排在东荆河村,是因为这个村的基础比较好,上面布置的任务会不折不扣的完成,相对其它村,驻村的工作量就轻些,林子安也可腾出时间来跑整个责任片的面上的工作。他们在县城花二百块钱包了一辆小面包,吃了午饭后就往横沟镇赶。在镇机关作了短暂的停留,由工作队员和镇长作了迎接时的礼节性讲话,公布了村的名单,便由各责任片的管农业的副书记们领了回去,再送到各村。 郭小川一个瘦小个儿,一人蹦上蹦下的把人带到责任片,又用电话催村里来接人。本来是安排各村的书记或村长来责任片接人的,催了老半天大部份村没来人,总不能让县里来的干部都住总支里,最后只有麻烦县里来的司机,由他引路送人到村里。面包车一路拖起长长的灰尾巴,顺路停靠村头,将工作队员一个一个甩下。到东荆河村时就剩林子安一人了,刚才一车人有说有笑的,充满着一种天真的憧憬,然而,现在就他一个人了,要到这人生地疏的偏远村落住下,那失落与孤独感从心底陡升。林子安从车上提下被絮,脸盆等行李,放在路边,顾不得和前来迎接的颜默山打招呼,依依不舍地和过去从不相认的今日租用才相认一面之交的司机握手道谢,久久地望着面包车向回城的路上远去。郭小川向颜默山作了简短的介绍与交待,然后对林子安说:“我去了,老林。”他一蹬摩托车,屁股溜烟地去了。林子安提着行李跟着村长进了他的家门。 这是一栋两间两层的楼房。楼房的设计有点现代,大客厅,两个并着的房间,房里除了一张老式的架子床,别的家俱再没有了。颜默山说:“你就在这房里睡。”他便告辞忙去了。林子安只好将行李放在地上,拿掉床上的旧凉席,将带来的被絮铺垫上,再铺好床单。林子安铺好晚上睡觉的位子,然后将毛巾从行李袋里找出来,想洗洗一路的风尘,但不知什么地方有水,只好阉鸡打水表表情意,干毛巾拭拭作罢。想晾开毛巾又没有什么绳索拉着,只有顺手搭在床头的横架上。他再看看手表都过了五点,然后向窗外瞧去,那帮子人在脱粒忙着正起劲。幸好他来乡下时,茶杯里还有从家里带来的自来水凉茶,他抬手往嘴里倒,觉得清甜清甜的,沁入心腑,他舍不得一饮而尽,留着它在干渴时回味着县城家庭里的温馨,解解思家的牵挂。他拿着茶杯出房来,又到后院转转。后院还有二小间平房,他看到了一间里的炉灶,走进去,浓重的泥土阴凉气味,顿感好一阵舒畅。他出厨房来,看了旁边一间的猪宅,还有敞着的茅坑。尽管是粪臭味,而粪臭味中杂着阴凉的泥土味,比单位上过去的那间土厕所里的臭味好闻多了。人啊!就是容易条件反射。林子安忙回到房,将提包里的卫生卷纸扯了一大节,又拿了本《家庭》杂志,便蹲在了茅厕里度时光。 红红的太阳火球般地向地平线靠去,是繁闹了一昼的地球要吞掉火球,进入寂静的世界。林子安从茅厕里出来,觉得鼻孔里还是那股子的臭味,全身都是那股子的臭味跟着,附上了他灵魂似的。他嗅嗅灰色的衬褂,再不是汗浸味儿,也没有人体味儿,而是一股沤熟的粪臭味。他不想将这气味带进房间,便来到大门前。脱粒机已被拉走,请来的劳动力已离去,颜默山操持着推板,和老婆配合着将刚脱下的麦子收成堆。林子安见只有他俩要了,便过去说:“让我来试试。”他是想给他们帮帮忙,既然都住在他们家了,总不能袖手旁观吧。颜默山带点笑意说:“不要你帮。”他老婆是个娇小的女人,她偷了林子安一眼,微笑着说:“你们城里人就好,你们城里人就好。”他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只好回到大门口,坐在那巴掌大的小凳上,拿起杂志来翻看。然而,杂志上却仿佛出现的是村长和他老婆那深不见底的瞬息一扫的目光,那不仅仅是他们对城里人羡慕的目光,那更是庄稼人对美好生活的一种期盼,期盼着有一天他们的农村和城里一样,甚至比城里的生活更完美! 天也黑了,地也黑了,通往城里的路也看不见了。林子安好象进入了一个远古的世界,似乎感觉不到自己还是自己了。他上楼见上房间一台小黑白电视机开着,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大点的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节目,见林子安已经站在了面前了,才用亮晶晶的眼睛滴溜地招呼了他一下。林子安一点也感觉不到那种新鲜的兴奋,而是一种生疏的兴奋。两个小孩不和他说,他也不和他们说话,他想到《新闻联播》看不上了,便只有回房去打开带来关怀寂寞的袖珍收音机,以防蚊子叮咬而躲到纹帐里去收听外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信息。他听着听着,好象进入了梦境,一个惊忽,想到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不能等住户老板来喊。林子安关掉收音机塞到枕头底下,摸黑出房,一步一探地走到低矮的厨房里来,见颜默山的女人正在往灶内塞柴,灶内泛出的火光把她的脸膛映得淡红,眼睛映得锃光。林子安非常客气地说:“您在忙。”她转过身起来,招呼着林子安要他坐,并含笑地说:“肚子饿了吧!”他生疏而不显饥饿地连忙说:“不饿,不饿。”不一会儿,颜默山提了点肉和什么的回来了,并对林子安说:“到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他陪他们夫妻俩聊着聊着,见他们灶上灶下地忙着。一碗猪血汤,一碗辣椒炒肉,一碗霉豆食,一碗炒黄瓜,先后起锅被摆到了小方桌上,本来瓦数不够的灯泡沾满了油烟灰尘,更是艰难地泛着微弱的光亮。颜默山还出去叫来了隔壁的侄子陪酒,本来对这次抽他下乡有点牢骚的林子安,见村长两口子让农活忙得手忙脚乱的,还不声不响地为他准备了几个菜,还请来了陪客,他看在眼里,感化在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人心都是肉长的,林子安一下子把自己的情感与他们揉和到了一起。 颜默山边斟着酒边说:“县里也是的,为什么把你们搞下来受苦。”林子安知道,工作队下来之前县里在大会上明文规定,工作队员驻村不能给农民增添丝毫的负担,不能大吃大喝,还要交足伙食费。县里规定工作队员每天在单位领十元的下乡补助,每天交住户十元钱,那工资就净落了。横沟镇搞了小政策,每人每天交五元生活费给住户。眼前,住户这般好客,林子安不忍心拒绝村长的酒而竖起自己和这里老百姓之间一垛隔墙,他就想快点完成县里安排的减负增收和化解债务的六大工作任务,保证在六个月的驻村时间里村里不出什么乱子,到一百八十天时接受县里的检查验收,验收过关按时回城与家人团聚。因为县里还有规定,验收不过关的还得留在村里继续革命。林子安端起酒杯,问:“你们村的债务象么样?”颜默山喝下一口,噗噗地说:“哪个村没有,谁解决得了!除非你们工作组带十万百万来,就能解决问题。来,挟菜吃,不要客气,这日子不是一天二天,客气了,要饿肚子的。”林子安喝了一口猪血汤,说:“有钱?!那不就通过镇里发给你们完事,还要我们千人浩浩荡荡地下来,打扰你们炒闹你们。俗话说多一个人多一口小,我来这里忙是帮不了你们,只说给你们添麻烦了。”颜默山的女人嚼着饭菜,说:“也不能怨你们,是上面安排的嘛!”林子安又问:“目前村里没有钱还,那把利息减下来总是可以的,年年月月息累息,哪辈子还得了。”颜默山的侄子喷着酒气说:“减息,那么容易的事?当时都是村里为了完成上交款子,答应了的利息,白纸黑字写着明明白白,谁敢减!那不挖了他家的祖坟。来,您请喝。”颜默山说:“夏征任务已经安排下来了,又要收死人的啦!”林子安无心放开着贪吃贪喝,又问:“那农民的负担卡年初都发到户没有?”颜默山等人都喝着酒,不答理他的话,林子安似乎觉得自己象审问的法官,惹起了他们的不满。颜默山的女人见冷了场,便说:“发是发了,那是应付检查的。镇里安排的任务,要收的还不是照样收。就说我们村吧,那些栽角户没有交的,按卡上的收收得了几个钱,还有民办教师的工资c还有村干部的工资c还有讨债的,真是逼死人的。我们村长管财经,管个屁,村里又没有企业,只有找老百姓要,官出于民,民出于土,这就要看收成了。这两年好的是农经站的同志帮助我们把东荆河边的沙滩开发出来了,种了无籽西瓜,亩田收入超过了千元。那农经站说是你们供销社办的。象这样的服务,我看我们老百姓还是欢迎的。”林子安见吃饭的气氛有些拘谨起来,就说:“好,我们不扯其它的事,吃饭吧!以后我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聊。”林子安吃完了这餐在农村叫夜饭的晚饭,想到其他的队员,不知这时候吃了夜饭没有。 夜,沉甸甸的,东荆河村完全融入了大自然的怀抱,阵阵蝉鸣,时儿狗吠,纷纷雾霭,再后来就是雄鸡一唱天下白。林子安朦胧地睡了一夜,仿佛似儿时在乡下外婆家的那种印象。他早早起床,去后院按压出井水,先行洗脸。冰凉的井水在夏日的清晨也是那样宜人。接下来,他就开始清洗昨晚换下的褂裤。这时,颜默山来到院内,对他说:“林队长,我刚才去和支书商量了一下,给你找了户更好的人家。”林子安心想,自己象没有挑剔什么啦,他怎么。忙愧疚地说:“在您家不是很好吗!我这人你是不知道,时间长了你就了解了。既然是下乡,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的。”颜默山看他的目光道出那种意思,又对他小声地说:“你住在我家不好。你们是来落实党的政策,为群众说话撑腰的,我要避避嫌疑。这对你工作组的工作也是有好处的。”林子安似乎领悟,心想一个粗汉子考虑事情还蛮周全的,就说:“既然是这样的,那恭敬不如从命了。”颜默山还说:“管理区交待过,不要把你们安排到有病的c条件差的农户,也不能住到我们村干部的家里,但工作上要配合支持你们,不能带阴,不能拉反纤。其实我们村也没有什么,保证让你进得来,出得去,回得了,上下左右基本满意,过得去工作队的工作就行了。老林,你说呢?” 林子安正视着他说:“您的话有点道理。”他说着就要去房里收拾行李。颜默山说:“东西放着,我们先去接过头,他是村里医生,家里条件在村里是上等的,那时搞集体他就在村里当赤脚医行,几十年了,去年他提出来与村里脱勾,在家里开了诊所,哎,村里没钱亏,也养不起一个医务室了,他和乡邻们的关系都好!”林子安接过他的话,笑了下说:“救死扶伤么,怎么会不好呢!”他们聊着,向村医家走去。 经过简单的接头,第二转林子安就在村长的帮忙下将行李搬到了村医生的家。村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头,也姓颜,和村长是同族,颜医生的家是三间两层的楼房,坐落在大路边,与村长是同一排房,也就上十户人家的距离。楼房和城里的一样,粉刷得白净白净的,是做了仿瓷涂料的。临路的外墙体整个贴有白瓷砖,窗檐和屋檐装饰着古绛色琉璃瓦。楼内还嵌有乳白暗花地板砖,还设有洗漱间和卫生间。虽然也是吃的井水,是用潜水泵抽到楼顶的水池内,经过过滤后,再通过水管龙头放出来的。林子安被安置在二楼的小房间里,备有书桌和高低床。他放置好行李,便下楼来,在大门口和颜医生熟聊。颜医生的家还是个人来人住的地方,民情乡俗的集散中心。不一会,有个很精明的半老头来到颜医生家,望了望林子安,说:“你是上面来的工作组,你可要为老百姓说话办事,要把我们的负担实实在在的减下来。”林子安见来人出言不善,感觉到了工作组此行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便笑了笑说:“你家里几个人?种了几亩田?”半老头蔑视着不作回答,便掏出几页纸的小本递给林子安。林子安接过来看,是湖北省农民负担监督卡,半老头家的情况都写在上面,还有发包方和承包方双方的签名盖章。林子安是从事供销工作的,还没有见过这卡,他仔细地记着上面的项目和内容,有国有税金c三提五统等项目和数据。林子安望了下颜医生,见他没有什么把脉问诊的请示,就对老头说:“您的卡上都写明了的,村里照卡收就是了。”他已经觉察到这里的干部与群众,人与人之间潜在着某种微妙微肖的不和谐的关系。因而林子安不敢信口雌黄,以免挑拨出恩恩怨怨的世事,只能谨慎处之。那老头不耐烦地说:“我知道。种田种粮c天经地义。问题就是种的一亩田,不说劳力是自己的,除去肥料种籽等开支才收一二百块,这卡上就要收去一百一十块,我们脸朝黄土背朝天不白劳动了一年。凭你说说,只有我们种田的不是人。”颜医生忙从中插话说:“这是政策规定的,不关工作组的事。工作组是来帮我们脱贫致富的。”老头还是不服地说:“就这样坐着能帮老百姓致富,总得做几件我们心服口服的好事。”林子安一时语塞,象抓到了剌猬的手。颜医生又岔开话问:“你幺狗今天还得打一针。”颜医生把老头的孙子戏称为幺狗,是因为老头的儿子和媳妇都外出打工,长年不在家,孙子由爷爷抚养着,就象是爷爷生的幺儿子。老头说:“他上学去了,放学了,再请您吃亏打一针,我这是责任重大啊!”林子安见他们扯上来了,就把目光移向了过路的行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 人命关于钱通天说是私了实难了 张瑞金回家已有一段日子了,仿佛象变换成另一个人似的。他从困惑的行政岗位中解脱出来,总算又换了一种心情,加之冉晓春把他当客人看待,家里的大小事,田间的轻重活自己一人悄无声息的当担着。晓春为的是让他心情舒畅,有了好心情比吃土豆加牛肉的的日子还自在。他的心情好,脸像也好起来,一丝的笑意能显在眉梢。晓春更是喜笑颜开百倍的好心情。他也渐渐地觉察出点生活的滋味,日子也一天天充实起来。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象黑猩猩让女人惯着宠着,男人才是一个家庭的完满象征,张瑞金有了全新的感悟,见晓春去农资店买来了农药,就主动去厕所屋里找出喷雾器,不声不响地伴着她下田去。他已有好些年没有下地干这煎熬的农活了,头顶烈日,脚齐烫水,令人呕吐的农药味灌鼻。冉晓春有丈夫伴着,心中更是暗暗欣喜,干起农活更是事半功倍。晓春深情地望了下张瑞金,说:“这是二一九的优质中稻,等打过“稻半灵”防治了白叶枯病,过几天再施最后一次穗肥,千把斤就可到手了。”张瑞金见晓春说这话时,脸上挂满了当家人丰收的喜悦,那喷洒农药的姿态仿佛是仙女在舞佻。晓春突然发现丈夫在欣赏着自己,一下愧赧起来,秀发飘飘地。张瑞金对妻子夸奖地说:“想不到你的植保水平还不赖呢!这么多年我指导农业生产,也只是蜻蜓点水,在大会上安排一下,说几句镇农技站资料上印的话。你把这稻叶都培植得油光光的了。”晓春一手按着把柄,一手持着喷杆,回着丈夫的话说:“现在种田谁不知道施肥打药的。” 男女伴耕的农家生活,胜过了神仙似的。他俩有说有笑c有商有量c有疼有爱,没有感觉到天气有丝毫的燥热。冉晓春趁丈夫换药水的机会,用特地带来的新蓝花毛巾将他额头上的汗轻轻擦掉。张瑞金侧过脸望着妻子温情c妩媚的姿容,一种好久未有过的无忧无虑的男人的胸怀和激情油然而升,恨不得学电视里的###亲吻她个够,只可惜是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进行着有毒害的农活,不能那样放荡而得罪太阳且无视安全导致中毒。冉晓春见丈夫痴情地木讷着,僵硬的唇羽翕僖着,便避开他那炙人的目光,平静地说:“太阳太烈了,让你都晒出满额的汗味了。”张瑞金也借着话说:“告诉你,夏至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太阳高角度最大,白天最长。今天是二十八了,夏至都一星期多了,再过一个多星期就是小暑了,那才进入最热的天,再到上蒸下煮的双抱日子,那才热得要人命的。”冉晓春说:“我是熬出来了的,只怕你受不了,到了双抢你就呆在屋里,不要你下田,只给我准备菜饭就是了。”张瑞金配兑好药水,背上喷雾器,说:“这算什么,一个男子汉的。我还想在种养上搞点名堂来,养过上十亩的黄鳝,还有稻田养鱼,我学过挖回旋鱼池,你支不支持?”冉晓春说:“你都是搞的正经事,我有什么不支持的。” 正在他俩说得情投意合的时候,组长过来对他们喊:“村里干部今天在我们组收款子,这时轮到你家了,你们快回去,他们等着你们呢!”冉晓春也朝组长喊:“知道了。”她转向张瑞金说:“你先歇会,我回去和他们说说。”冉晓春这样盘算着,是怕丈夫不好和村干部们相处。张瑞金却说:“太阳当顶了,正好回去歇着。”冉晓春奈他不何,俩人便一起收了喷雾器和没有用完的农药“稻瘟静”,将那用完的“稻半灵”空瓶子也带上。这“稻瘟静”还是早稻防治时用了大半留下的,本来冉晓春去农药店是买“稻瘟静”的,店主介绍了这种“稻半灵”新药说比“稻瘟静”顶用,他们准备在八亩田的中稻里将留剩的“稻瘟静”也用完,谁知组长来叫他们。不知是他俩跟着小组长,还是被小组长领着回到家里。冉村长见张瑞金卷着白净的裤腿,提着药水机回家,便不知是恭维还是讥笑地说:“呔!我的书记哥,治虫的活你还没有忘记呀!”张瑞金没有理睬他们,去放下药水机,又用肥皂洗了手,然后回到堂屋来,恺悌地说:“你们都站着干吗!”冉晓春藏好“稻瘟静”后也过来忸怩作态地说:“请坐。”那个瘦个儿的计生副村长嘿嘿一笑说:“你张书记不开口,谁敢坐呵!”张瑞金听着这玩笑的话怎么就整个的酸溜溜的挖苦调儿,便板起了面孔说:“你小子说的什么话!”他见他们都一个阴阳怪调的,火就上来了,捐忿地想到了朱家河的胡大任的一句名言:真是凤凰落翅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接着又硬邦邦地说:“坐不坐,随你们!” 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说话者无心,听言者有意。本来是满怀拘谨,诚心诚意来接待村干部的张瑞金,一下象包子铺的丫头——气鼓鼓的,脸皮也皱了起来。冉村长见老书记脸色陡变,本想说几句逗趣话调节一下氛围的,这时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了,便望着计生副村长说:“小成,你说说。”小成姓冉,是村里管计划生育工作的副村长并兼村里的出纳。冉小成听了村长的话后忙嘻嘻的笑着说:“大人不计小人过,晚生我有时就有点不上正板的,任凭老书记打罚。不过,今天我们来是为公事c正经事,就是夏征任务,负担卡上都写明了的。你们家的田亩费六百三十六,人头费五百,总共一千一百三十六块。你们家租种的弃田不在之列,由原承包户与村里结帐。每年您都是支持了村里的工作的,都是一季夏征完成全年的任务。”冉小成说完,又痴傻着笑脸,等待张瑞金的回答,五名村组干部都睁睁地把目光聚向了他。冉晓春见此情此景,担心丈夫和他们吵闹上,忙过来说:“瑞金不晓得家里的情况,他才回来,应该不能算人头费。”冉小成认真地解释说:“哪能呢!是爷爷奶奶c你和二个孩子,每人一百的人头费。”冉晓春忙说:“爷爷奶奶不能算到我们家的户上。”冉小成又说:“往年都是这样负担的,不信你看卡上写的,我们还不都得以卡上的为准,要到七十岁以上才免出人头费。”冉晓春也不示弱地说:“七十岁当然不交了,人都要见阎王爷了,你们去阎王殿找阎王爷要款去!” 双方的话儿说得有些僵持起来,气氛越来越凝重阻滞。张瑞金抢过妻子的话说:“话说得好,我认了这个帐,只等镇里给我的补偿钱到位了,就全部交。话说得不好,我一个指儿也没有。我爷爷奶奶都年近古稀的人了,还出人头费呀?你们就是这样欺压老百姓的。”冉村长再已按捺不住了,非要出这口恶气,忙说:“你张瑞金也是当过干部,见了世面的人。我们欺负老百姓的本领恐怕还是从你那里学来的。”张瑞金一听这话,真是火上浇油,两只黑洞洞的眼睛象两柱火炬,大声吼道:“既然你们跟我学的就别在这里撒野了!”冉村长毫不畏惧,用更大的嗓音更高他八度地说:“你搞清楚些,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张副书记吗,你现在是张冉村的村民!老子该见过几多狠人,老子还怕了你!”冉晓春在一旁也受不了村长的一番话,百分之一百一的站在丈夫的立场上,不再惶恐,再不担心,也喳喳地喊:“你们给我滚!我又没有请你们来。”张瑞金也逞威赶他们滚。张瑞金的老爹张作贵是过去的老支书,在小儿子家闻讯后也赶过来,便给大儿媳助威叫道:“你们这些个贪官,给我老子死走!”村组干部们同心协力,一致对敌,个个雄鸡似的斗上了。当冉晓春动手将他们往屋外推时,都被他们用力甩到了一边。张瑞金还是在保持着最大的克制,守着最后的防线,眼睁睁地见妻子被人推倒在地,也不动手去打人帮驾。谁知张老爹见儿媳被推倒,儿子一旁铁青着脸,一股子气硬在喉咙口,忙去内屋找棍棒。不巧,张老爹一眼看到了农药瓶,想到瑞金被精简回家后肯定心里不舒服,他只好回避到小儿子家住。然而,他在小儿子家不免受些儿媳之气,又想到当了十多年的支书,一家人竟落到如此可悲的下场,还受着这般狗日们的欺侮,真是划不来!此情此景,他就觉得活到了尽头,一个可怕而可悲的念头在他脑海出现,他没有丝毫顾忌地拿起地上的农药瓶,冲向他们喊道:“这都什么世道,欺人欺上门来了,我把老命给你们拼了,就死给你们看。”冉村长说:“你死吧,死了减轻一个负担,我给你放一架鞭。”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夺掉张老头手中的农药瓶时,老人已狠心地将农药瓶盖拧开,将瓶嘴塞进嘴里,象抽水机引水样的咕噜咕噜地尽情地喝个够。 倾刻,张老头一头栽倒在地,脸象猪肝,嘴溢白沫,眼睛死鱼眼睛一般的定格。麻木的人们这才警醒起来,喊着,忙着救人。冉晓春摇着公公的肩背,嚎啕大哭起来:“爹,天啦!这怎么得了!我把命给你们拼了!”哭闹声招来了乡邻们和过路的闲人。几个人将正欲扑向冉小成的冉晓春拉住,张瑞金也惊惧得清醒过来,忙上前去拿掉父亲手边的农药瓶,去抱父亲。冉小成轻声对虎视眈眈的村长说:“快把老书记送到医务室去吧!”冉村长瞥了他一下,气汹汹地说:“又不是我们让他喝的,自讨的,活该!”有乡邻站出来焦急地说:“冉村长,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快救人要紧!”有邻居忙拉来板车,嘴里喊着:“快闪开!”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年轻人将张老爹抬上板车,飞一般地向村医务室拉去。张瑞金c冉晓春也煞白着脸跟着跑。正在给小孩看体温表的村医生听到喧闹声,赶出屋来,问:“怎么了?”有几个答道:“不得了,老书记喝了农药,快想办法救救!”村医生不慌不恐地来到板车旁,伸手翻了翻张老爹的眼皮,又掐了掐张老爹的人中,再把了把张老爹的脉搏,然后摇了摇头,轻声说:“走了,老书记走了。”张瑞金还在不甘心的苦丧着脸哀求村医生。村医生说:“拉回去,准备后事吧。”这时,张老爹的小儿子和众亲友也都赶到,见老人已离开人世,一下怒火燃烧,义愤填膺,要将尸体拉到冉村长家去。悲愤的亲友中,也有和冉村长是亲友的人说:“冉村长也是听上面安排的,要拉就拉到乡政府里去,最好!”有众人附和说:“对!拉到乡政府去!” 村组干部们还从未碰到这种讳气的事,再说人都死人,有什么事比死人的事更大。俗话说要得官司赢,除非死个人!他们一时束手无策,加之群情激昂,谁也不好出来阻拦劝解,眼睁睁看着浩浩荡荡c哭哭闹闹的干尸队伍向乡政府涌去。队伍急冲冲地赶了一段路,冉晓春化悲痛为力量的不再哭了,忙寻到张瑞金的身边,悄声说:“你不去,回避一下。”张瑞金却瞪了她一眼,愤慨地说:“人都死了!有什么好回避的!”一旁的小弟也说:“哥,你还是回去,我去找那些当干部的去算帐,你在家等着信息。”张瑞金听了小弟的劝阻,便停下脚步对小弟说:“你们也不要乱闹,不要搞太过激的事,不能让赢理性弄成了输官司,我去家里等你们的信。”他小弟答应着,又催说:“你放心回去。”张瑞金又小跑几步,赶上去再看了看躺在板车上的父亲那干枯而痛苦的死不瞑目的脸像,才缓缓地转身,挪动着沉重的脚步,恍惚地向归途走去。 整个平平安安的笆头乡政府机关一下被死人官司闹得人仰马翻,集镇上看热闹的人们和死者的家人将政府院子挤得水泄不通,干尸的亲友们把政府会议室的桌子拼拢,将张老爹尚存余温的僵尸放在桌上。在家的乡领导在二楼办公室里找了亲友团中几个为头的人,问明了情况,脸色聚变,知道大事不好了!上面三令五申反复强调减轻农民负担,而眼前为收款问题竟闹出了人命,人命关天啊,乡领导马上安排办公室人员安抚好死者的家人和族人,给他们每人发一瓶《老江河》矿泉水,又劝走纷纷赶来看热闹的人们。另一方面通知张冉村的书记和村长火速赶到乡政府,弄清事实的真相,再电话告知在县里参加全县乡镇党委书记会的乡党委书记湛楚林。湛楚林是去年才从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岗位下到笆头乡的。本来是满腔热忱想到基层干出一番事业,以体现自身的真正价值,以充实一下个人的底分。湛楚林在县委办公室工作多年,深深懂得政策和法律观念的重要,小事可糊涂一点,大事大非必须头脑清醒!他听到有死人停放到了乡政府的信息,大脑中简直就是一片空白,宛如睛天一炸雷。曾国超上访信事件已困绕得各级领导神经质似的,已困绕得大县枕席不安,鸡犬不宁。这死人的恶件尤如把已震裂的大县天空又戳了一个大窟窿。湛楚林坐立不安,心神不足,只好起身出会议室,在墙旮旯用手机回拔了乡政府的电话,指示看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是不是有冤屈,死人事出有因,是否不是因村里收款所致。但在家的有关领导明确告诉他,因收款导致死人已千真万确,已有张冉村对质。湛楚林在六神无主之时想到了父母官——县领导,他便通了主席台上张道然的手机,报告了这一噩耗。张道然听到手机震动,走出后台接听,当听到说老家张冉村发生了死人的恶件,忙提醒湛楚林说:“一定冷静处理,不管花多么大的代价也要让事态尽快平息。你先给在家的领导打个电话,说明这个意见,并立即赶回去处理,要将情况随时向县里汇报,保持及时联系。”张道然皱紧眉头,关掉手机,心想,这是哪门子出了问题,过去红遍四方的地委的点,现在竟闹出如此的命案,且能容得!要是让新闻媒体得了信,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不说追究谁的责任问题,就是接待工作一定也是应接不暇c劳神费力的,还有大县的名声,在外界已是谈之色变,命案若再传出去,那上面的关系人,市场里的大老板,恐怕用宇宙飞船都接不来,更不谈为大县献计出力c投资支持了,那真是追悔莫及啊! 湛楚林无须再向大会请假,而是噤若寒蝉,惶恐不安地随他的桑塔纳小车,风驰电掣往笆头乡赶。他见小车跑得路边的树木飞地看不清楚,心想不能再出其它事故,忙叮嘱司机说:“安全第一,不赶时间。”司机可能是受了他的情绪的影响,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笆头,在平时跑一趟县城非得超过一个小时的。湛楚林没有直接回乡政府,而是让司机开到了乡财政所,采取了与死者回避的办法。他在财政所那装饰时新的办公室里,紧急招来在家的乡领导,召开了小范围的会议,认真分析了命案情形,尤其死者家人的态度,商议对策,最后决定采用经济的办法进行调处,而且要求连夜督促死者家人将死者尸体拉走火化,及时安葬。接着,用乡政府的专车去张冉村接来了张瑞金,由分管农民负担问题的副书记与其进行第一轮接触。张瑞金听了乡领导一方动情自责,想了想说:“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当时我以为老人是要吓唬他们,谁知他真的说到就做到了,要是抢了那农药瓶就好了。至于乡里提出私了的问题,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就是私了,我得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们通个气,商量后再作答复,爹不是我一个人的爹,我一人不能作这个主。”张瑞金又被专车送到乡政府机关,他将众家人邀到会议室外的墙边,通报了乡领导深表遗憾的心情和给予一定经济补偿的意见。他小弟说:“心情值个屁,那看他们舍不舍得出手,让我去和他们扯。”第二轮由兄弟俩和副书记对谈,乡政府增加了政府办主任参加。张瑞金的小弟忿怒而凶狠地说:“我们要用命来抵偿,钱有什么用,钱换不来我爹。如果你们真有诚心,那先拿二十万再说。”张瑞金的小弟在心里算计着,用四万开消亲友乡邻,哥c弟俩各得八万,八是个吉利数。但他见副书记头脑冷静着,没有发表任何可否的意见,便急不可待又说:“不答应就上告!理由很简单,老人还可以翻整田,做农活,只说还活十年可犁多少田c产多少粮食c要卖多少钱。现在老人家被你们逼得先走了,还有安葬费,还有老娘和我全家人的精神损失费,你们算算,得多少钱。”真是狮子大开口!副书记觉得不能让他一人抢着说,也用算帐的办法说:“今年我们全乡的人平纯收入是二千五,算他十多年,顶多不会超过四万,这个帐也算得过去吧!” 双方谈判的差距是戴斗笠接嘴隔一帽子。事情僵持着,僵持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湛楚清还是没有露面。张瑞金的小弟说:“既然你们当家的书记在县里开会,我们就一起上县,去找县领导凭理去。”就在事态将要进一步扩大和恶化的关键时刻,乡里有人出主意,请出一名在九八年和张瑞金一起住哨棚在抗洪中结下了患难见深情的挚友出面帮着做工作。这一着果然灵验,是给张氏兄弟找了一架下楼的梯子。张氏弟兄和亲友们见天色已晚,天气又热,老人尸体也不能老这样摊在乡政府,总有一个解决的办法。最后双方让步,以七万元达成和解协议,并免掉兄弟俩家今年全年的上缴款子。当然,背地里也有人给张氏俩兄弟做工作说:“让老人睡在这里,你们良心上也是过意不去,老人一生也没有见过七万块,也没有积存七万块,老人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乡政府为了不留后患,还拟了个书面协议,让兄弟俩签字,承诺不准上告,不再扯皮!张氏兄弟答应了一切条件,签名画押,拿了七万元,连夜将老人接了回去,在家里摆开了灵堂,请来黑袍道师做斋为老人的灵魂进行了操度。 张家虽然为安葬好老爹吃闹了几天,然而命案事件还是被传了出去。先是楚天都市报的特聘耳目记者找到张瑞金采访此事,张瑞金给予了婉言拒绝,心想不能抹了良心失信,并说:“老人是古稀之年,该享福去了,是因为媳妇给了点气呕,与收款的事没有任何联系,与村干部也没有关系,更与农民负担问题扯不上。”随后,是南方周末的特聘耳目记者,他们的执业嗜好驱使着非把死人的事搞个水落石出,他们找到张瑞金的小弟,打破沙锅问到底。张瑞金的小弟不仅和盘托出,还加了一些愤怒的和对现实不满的情感化的修饰语,正好迎合了记者不虚此行的愿望。为了使文章能象火箭送飞船上天的一刹那而具有举世瞩目的轰动效应,记者还将张氏兄弟与乡政府签字承诺的不上告等条款也曝光于公众媒体之上。这起因农民负担问题而引发死人的案件在全国尚属首例,引起了各级党政的高度重视,国务院领导在全国可视电话会议上进行了通报批评,甚至连也大肆宣染报道。大县县委县政府也象触击了高压电似的惶恐不安起来,并依法开展了查处,层层追究领导个人的法律的行政的经济的责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五十二 西瓜无籽圆溜溜蹲点队员逸悄悄 东荆河滩上的万亩西瓜田里象魔术师变幻着魔术似的,在金色的阳光下一眨眼就均匀地布上了一个个墨绿色淡绿色的元宝。林子安整天穿着儿子上高时穿过的那两件红白花格的衬衫,将自己在单位上穿的灰色衬褂留着,早晚都要在这金沙滩边转悠一圈。他一边听着耳机里传出的新信息,及时了解外面世界的异彩缤纷,把这个与世隔绝的村野与飞速发展的外界联系起来,加工后向村民们及时传播,以不致于显得自己孤陋寡闻。他还一边象无籽圆宝的守护神似的不让外人残害式掠杀它们。他那住户隔壁的整天忙里忙外的村妇,叫谢朔姣,在给成长着的惹人喜爱的无籽西瓜盖着草稻,象抚着自己的孩子生怕它遭风吹雨淋,日头曝晒似的。她总见着林子安在田边漫步,就对他说:“老林啊!你不必担心着,这些西瓜又没有长脚,不会自已逃跑的。”林子安摘下耳机,稍微笑了下,说:“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守规矩,没有谁来爱###宜偷的,没有谁来做那不干净的事的。”谢朔姣又说:“在过去还是有,我姆妈屋后一园尜菜一夜被邻居偷光了,连夜腌到了坛子里去了,一点印迹都没有。也难怪呀,饥荒起盗心么。”尜菜是没有病虫害,生长最旺盛,用于做水腌菜的蔬菜,是那时做菜饭吃的好食料。林子安忙说:“不对,谢伯,都不是饿肚子的年代,都去偷那偷谁的去,再怎么说偷盗总是违法的。”他重新插上耳机又说:“我住到你们村都这些天了,我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帮不上什么忙,我就是闲着没事,到处转转吧!”他说着就向东南边走去,谢朔姣也忙着自己的农活去了。 这天,谢朔姣摘了第一个自己认为已成熟好了的青皮无籽西瓜,送到林子安的住户家,笑嘻嘻地说:“给你们尝尝新,看甜啵?”颜医生的老婆响亮地说:“街上都已经有卖的了,一块五角钱一斤呢,这个瓜少说也要值一二十块钱的,我不能白吃,还是给钱。”她朝那间医务房里喊:“你爹,给钱哪!”谢朔姣大方地说:“就只当田里少结了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老林是县城的,还稀罕着一个西瓜。”林子安把目光从杂志上移向她们,但仍没有说什么。颜医生的老婆的去厨房里拿来菜刀,再又把西瓜拿去洗了,她麻利地持刀,将瓜切得脆响脆响的,立刻鲜红鲜红的水盈盈的瓜瓤显现在人的眼前,香甜的瓜味直扑人鼻,她将第一丫西瓜递给林子安,说:“老林,别客气,吃吧!吃了还有呢!”他们正吃得上味,那植瓜的技术员老杨来了。老杨带着被日光烤得黑里泛光的笑脸,带着美滋滋的喜信来到颜医生家,他谢绝吃瓜,告诉他们说:“明天汉口老板一早来田边调瓜,一块二角钱一斤,我特地来通知你们的。”他再转向林子安说:“林主任,在这里可过得习惯。”林子安丢下一块西瓜皮说:“有什么不习惯的,不都是人么,乡亲们祖辈都休养生息在这东荆河畔,创造了这里的家园。”谢朔姣呷着口瓜瓤说:“晚上有彩电打伴,还有公主c格格的。”林子安说:“其实那些皇帝剧c格格剧c公主剧,我看就那么回事。”谢朔姣说:“我们县城人不喜欢电视上的,要喜欢舞场里现实的。”她笑后又说:“从电视上看,好象过去的皇上比现在的总书记还好,演得多有人情味多么关心老百姓呀!”林子安说:“什么叫假戏真做,这就是假戏真做!就是那个二月河为迎合老百姓的心理而加工的艺术品。”颜医生是个好客之人,忙完了医务,便到这边堂屋来,热情招呼老杨:“我们的杨恩师,稀客!”老杨说:“我几乎天天来,不天天都稀客。”颜医生去拿起一丫西瓜递给老杨,并说:“那当然罗,就是老林住在我家里,还不天天都稀客。”林子安认真地说:“千万别把我当稀客,那就是见外我了。”颜医生吃了西瓜,又安排老婆到村头小卖店去割肉称鱼,还把那摇摆慢行的洋鸭杀了一只。洋鸭并不是国外进口的鸭,是本地从外地引进的,因为它行走缓慢,又叫排鸭。排鸭全身黑毛,还可以飞行,它的肉质鲜嫩,吃了不会增加脂肪,是农村招待贵客的上等佳肴。颜医生挽留了他们的致富恩师杨技术员吃饭,也改善了下老林的伙食。 林子安驻村已经一二个月了,对村里的百姓和环境都熟悉了许多。他想趁着这人缘和睦的机会,开个村组干部会,对县里工作团安排的化债换据工作研究部署。尽管工作团安排了很多工作,县委郭书记在动员大会上大一小一再一的提了很多要求,凭他这一二个月来的工作体会,绝大部份都是务虚的,只有化债换据的工作最实际,最有工作份量。他进村的第一个晚上与颜村长和其侄子交谈中就感觉到了这点,在近来与村民们的接触中更证实了他的感觉,只有在化解债务的基础上,不把农村矛盾激化,不出现上访闹事或死人的事,也就是工作组的工作在年底能接受县里的检查验收了。再说下来一趟,还得要替老百姓办点实事,林子安把自己的想法和颜村长一说,村长就爽快地答应了,并说:“好,我们也是准备开会的,前天支书也说了,正好借工作组的力量,促促我们的工作。我们的收款任务还难得很呢。”林子安这才想起了村书记贺崇官。贺书记住在村西头,相隔近一里路,自从林子安进村就是村长接待的,转住户也是村长安排,在他的心目中东荆村好象就是村长当家,支书并没有对工作组的工作起什么作用,林子安曾去村西头找过支书一次,不过没在家,没有会到人。林子安又问:“我要不要去找下贺书记,和他也说说。”颜村长说:“我去说就行,他住得远,你难得跑一趟的。”颜默山敢作敢为,说是就是,他到村委会里,打开广播喊道“夜饭后,全体村组干部到村委公开会。”他连喊了几遍,那洪亮的声音让听贯了收音机普通话的林子安,还听不出是村长的声音,也没有完全听清楚那喊话的意思。不过,广播一响,全村人都能听到,甚至在风大时,顺南风南边邻村子里的人都能听到,顺北风北边邻村子里人都能听到。 村委会就设在村小学,围墙围着个大院子的小学。前几年,上面抓九年义务教育抓得狠,将其改名成了“完小”,村里还投资将一栋平房改建成了四层的教学楼。说投资村里又没有积累拿出来,其实是用高利借的款。高利借款也确实能解救村财务的燃眉之急,但也给村里背上欠债的包袱。村是大家的村,是村民的村子,包袱其实是村民背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么!小学原还剩一栋平房,有八间,作为了厨房c柴草房和老师的午间休息室兼办公室,老师们不在一间房子里集体办公。老师们都还是本村或附近村子里的人,一放晚学学生们鸭群似的归家,老师们也都各回各家去了,只有一个烧火做饭的婆子孤守着空旷的学校。她是村里老支书的遗孀,子女们都成家自立了门户,是村里为了照顾她,特地安排到村小学给老师们做饭的,每月还有百多元的报酬。小学与居住的人家隔开着,入夜后尽管繁星闪烁,蛙鸣蝉唱,学校里总显得那么清圣而又孤寂。林子安吃了夜饭踏着银色的月光夜路,走进这庙宇般的圣地,仰头见教学楼的三楼村委会办公室里已亮着灯,他上楼进屋,见贺书记和颜村长已经先到了。颜村长叫他坐,然后说:“颜医生是个大好人,住在他家比哪家都好!你说是吧,老林。”贺书记接过话说:“老林到我们这里是来受苦的啊!县里也真是的,不知把你们赶下来做什么!”林子安想和支书分辩,难道是自己来错了不成,但又一想,没有和他们计较,只好若无其事地说:“是的,颜医生的刘奶奶也不错,知道我要开会,特地赶早做了夜饭。”他接着转了话题说:“书记村长都在,今天一定要把化债的事安排好罗,县里马上要搞第一次检查,再不开始搞,迟了就来不及了。”他这话一出口,书记村长都忌讳似的屏住了呼吸,他们心想,这个蚂蜂窝是捅不得的,不化债与化债都还不是东荆河村的人,还想升成国家干部不成,再说你老林也没法解决。 通知说“夜饭后”就是他们开会的准确时间。俗话说,“夜饭有一餐,就等月发亮。”尤其在夏天,日长夜短,农村农活忙,就是不忙已是传统形成的“九三九”的倒三餐。林子安也还能适应环境,他是个委曲求全的人,在单位上,为了企业和苦难职工的利益,作为弱势群体负责人的他,求人家有职有权的部门开绿灯办事,经常赔客敬酒喝酒,宁可自己喝得翻胃,喝得胃穿孔,硬是逞能坚持着。他们聊着聊着,村组干部陆续来了,会议由贺崇官主持。贺崇官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比林子安要小上十岁,可是从脸像和神态上看,却象比林子安年岁还大。林子安以工作组的名义先行讲话,他很正板地说:“我进村后,这是第二次参加你们的村组干部会,那第一次是见面会,只说了些客套话,我在这里也看到了,你们都很忙,起早摸黑地赶着家里的农活。这次会,我们工作组是要开展实质性的工作了。”他接着介绍了河南南街村发展集体经济c搞外圆内方的经验,特别强调指出,大县没有一个出点名或发展得象样儿的村。他最后分析说:“我看,关键是我们要不能安于现状,要居安思危,开拓进取。比如说债务问题就是阻滞我们村级经济发展的枷锁。这次根据县委安排的全县农村化债工作,要从我们村组干部带头做起,首先主动把自己高息借款的利率降下来,把借据换过来,县里检查组是要看换过的借条的。我就讲这些,你们都表个态,说说看法。”接下来是颜默山安排工作,他也只是抽象地说了化债的事,重点安排的是哪家哪家夏征的欠款,怎么借款购油c抽水抗旱的事。再接下来是参会人员发表各自的看法,村组干部共计十二人都在场,有人提出来说:“刚才林组长讲了很多,我看西瓜销售形势较好,要抓住这个机遇,把夏征的欠款收起来,不收齐影响了交款的户子,到秋征就无法进行了。”也有人说:“这息降不得,要降除非县里拿钱来补贴。”这话象下撇脚马将了林子安一军,会议的气氛显得沉重起来, 问题越扯越明确,矛盾越扯越深入,工作组的工作难度也就越来越突出。林子安觉得不能任其横说,便拦住大家你一嘴我一舌的话说:“县财政都亏了一个亿,有钱拨下来,还要我们来做什么工作!”会计忙抢着话说:“林组长,这息降不得,那些债主要吵上你的门的,吵得颜医生不安逸都要赶你走的。借条都是白纸黑字写明的,村委会又不能象企业关闭破产,把债务都蹬掉。而且,条子上面都有书记村长的签名担保,,若降息,那不撤了他们的屋,杀了他们的儿子才怪!”林子安发了点脾气说:“这些欠款是你们的子孙都难还清的,村里没企业,提留收不到,群众抵触情绪大。利滚利,息加息,水里背被絮越背越重啦,这怎么了得!”颜默山在这关键的时候接话说了:“你林组长也不担心很了,我们年年天天都过来了。我看这样,万一上面要来检查,要会计把那些欠债重写几个借条,按银行利息填写,搞几个人签字,应付检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保管他们有看的,保管你林组长能过关。”林子安一听这话,怒气冲冲地说:“你们把我当日本人哄!不是县里的安排,我林某有什么和你们过不去的。县里是为你们的好,我也是为你们的好,我一个大活人,四十多了,在你们这里都是做爷爷的了,要我来装聋卖傻,休想!”贺崇官也火上了,皱着眉头,不知是冲着谁没好气地说:“正经的收款子的事不搞,扯个换屁据。散会!”夜已深了,村组干部会就这样毫无结果的不欢而散了。 清晨,露水晶晶。林子安照样插着耳机,听着收音机节目,在万亩西瓜田边转悠,眺望天边发白c发黄c再到发红,一个火球冉冉地冒出地平线,冉冉地升起,金光普照大地,气势磅礴而辉宏。他有些眼花,便转过脸去,在碧波的田野,已有了五颜六色的庄稼人在摘起成熟的西瓜了。可他的脑中还在思虑着昨晚村组会的情形,忧虑着农村债务的矛盾。这时,两辆大卡车已滋滋地开到了田边的大路上,杨技术员嘿嘿地带着那购西瓜的老板来见林子安,林子安也迎上去。其实那汉口老板并不象电视上的老板那样有派头,原来他也不过就是农民闯市场闯进了城的老板,和这里的庄稼人没有二样,和乡野的土地房屋差不多颜色,人和物都协调着。不过,老板的眼睛还是很精灵精灵的,说出的话里带有经济头脑。不一会,颜医生过来,把林子安招到一边,悄然说:“昨晚的事知道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和他们是对立的。”颜医生和他在一起也是话语不多,他说了这句不多不少的话,便等待着林子安的话。林子安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林子安想,要不要紧,还在于单位,单位上没有工资发,一家要过日子,那方是最要紧的,现实情况下是各自打扫门前雪的时候。颜医生又说:“我已经知道有的群众说了,这买西瓜的钱就安心先交了村里的款子,不把你的工作组为难。至于换据的事,我带个头,我就有二万块钱是儿媳外出打工挣的钱,给村里垫着,我这两年没有交款子,就都是用息抵的。”颜医生说话的神情是诚心诚意的要帮他,尽管颜医生是把林子安当成他家的一份子,因为吃住都在他家,当成他生活和事业中一份子,他要与他荣辱与共。然而,林子安觉得这化债的矛盾还牵扯到了自己,自己在颜医生家不是短暂的住家过客,还要吃住到年底,就有了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难道,这也是人与人相聚的缘份吧,人有了缘份,一个人就愿意为另一个人去做一切,甚至牺牲一切的!林子安有些进退两难了。 西瓜老板的车上还事带来了磅秤,他亲自掌砣,由一助手记帐算帐,然后由他亲自支付钱给农民。那一叠叠百元c拾元c伍元的钱没有挪动号的响当当的能划开人的肉口子流鲜血的新票子,简直能让人咋舌。它是农民用汗水和心血换来的证明劳动价值的符号。然而,西瓜出手了,换回的票子怕刺手似的也出手了,乡邻们心甘情愿地接受了颜医生的倡议,由他经手统一收着这些悉悉作响的新票子,缴纳村里的款子。颜医生很能救死扶伤,乡邻们伤风感冒,手脚划破皮或被蛇咬,或家庭内战打得流血等等应急小医,都能得到他的热情医治和心灵抚慰。不要小看这些小病伤,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不就是划破小皮导致血液中毒而为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乡邻们自然也很尊敬他,他的话在乡邻们中才有那惊天动地的号召力。颜医生还对那些偷鸡摸狗的土油子以当面责斥,乡邻们称他是逢善的不欺,逢恶的不怕,他在乡邻们心目中的印象是胸襟袒荡,刚直不阿!加之来了个宽容又沉默少语c尚能体贴人情的林子安住客。 “嘁嘁”的手机声响起,在村野乡下能晌起手机声也是值得兴奋的事,林子安打开壳盖一看,1397219688的号子,是驻谢家村的队员打来的。对方说:“林主任,我爱人为了租门店的事与工商部门的人扯了皮,一定叫我回去一趟,我想请个假。”既然是关于职工家里吃饭的大问题,林子安毫不犹豫的批了他的假,说:“好,你去吧!”请假的队员是他同单位的业务股长,叫蔡其明。蔡其明准假回县后已经四五个日子了,还没有归队,而且镇里工作队通知,县里下星期要检查验收化债转据工作的落实情况,如果过不了这关就得长驻“沙家滨”。林子安焦虑着,只好拨通了蔡其明的手机。蔡其明很聪明地说:“林主任,我正要给您打电话的,我准备去深圳打工,可能不能陪您驻队了。”林子安的心凉了半截,还是说:“能出去闯是好啊,是不是牢靠的。”蔡其明进一步说:“是我舅兄在那里办的玩具厂,让我去给他跑业务,去年他就要我去,我一直下不了决心,眼下左思右想,只有这条出路了。”林子安一想,单位也是朝不饱夕,也不能误了大家的生计,再说蔡其明已立志要走,也没有信服的办法能留下他。便说:“其明,是不是让农村工作吓得想逃避现实哟,你这一着够威力的,就是无声的回绝。”蔡其明笑了说:“您这是笑话我了,我哪能想到那么深层次的问题。不过您说的也是在理,您可要留点心,不要把自己也陷进去了。”林子安说:“谢谢你的好意,你去深圳当了大老板,我再给你去打工。对了,你得跟孙主任说一下。”孙主任是他们单位的一把手,其实蔡其明早已和孙主任说定了的,便说:“知道了,谨记您的教诲。再见了!”林子安依依不舍地关了手机,仿佛一下觉得孤寂起来。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来做好谢家村的化债转据工作呢?况且自从张冉村因负担问题死人后,县里工作团采取内紧外松的策略,对他们盯着更紧了,工作队员不得随意脱岗和调换。昨天傍晚前,工作团还电话查过他的岗,让他用颜医生家的座机回的电话,连夜他老婆打通他的手机告诉他,电视上通报了工作队员脱岗名单,没有他们系统的。至于蔡其明脱岗多日了,是林子安这个分队长一肩担过了,说蔡其明的老母不好请假二天,按照县里规定只能半个月回家一次,休假二天。 家丑不能外扬。单位来的工作队员脱岗外出打工了,暂时又没有人顶上,林子安知道单位有难处,抽出一个人就多一份开销,也就没有找孙主任要人,只好瞒着工作团。县里查岗,他又编谎话说:“我们刚在一起吃晚饭。”到了回家休息的日子,林子安先到单位找孙主任,想对蔡其明的事碰个头。他一进县供销社的机关办公楼,只有办公室的门开着,那个守庙的和尚办事员告诉他:“前天,孙主任因为基层的退休老人找他要工资,抓了他的胸襟,气汹汹地说他没有能力,别占着茅厕不拉屎。孙主任一气之下,提了公文包回家,自我辞职不干这个窝囊主任了。”林子安一听,更觉得问题复杂严重了。他回村后,只好继续瞒着工作团,自己挑起谢家村的工作,亲自到谢家村帮助落实转据工作。谢家村的主要干部也认识他,在周家总支开全责任片的村干部大会时,听他讲过话,他还去了解蔡其明在村里开展工作的情况,在谢家村吃过一餐饭。林子安在独自去谢家村的那条小路上,想到了往日与蔡其明伴行的情景,有说有笑,有乐有趣的。此时,蔡其明已远去深圳,就想到了大学语文课上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作者,在那个远古的原野倍感寂寞所表现出的依恋友人之情。林子安走了半里多路,恶毒的太阳烤得衬衫已汗湿,连裤档里都已经湿沾沾的了。他记起昨天翻看农历,天气已进入中伏,今天是六月二十一日,阳历七月二十二日,是大暑了,还是星期六双休日,但不是工作队规定的回家日子。他一路喘着气,心想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大暑——酷暑矣!林子安带着的责任感胜过了寂寞感,不停步向前走,眼前就是可以栖息的谢家村落了,那里有遮阴的树林和阴凉的瓦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五十三 重访故地喜眉梢天地未老人亦老 张道然拒绝了参加县人民医院花一千多万元重新装修一新的住院大楼的竣工开业剪彩仪式。这么多年来,他越来越觉得参加这类活动,自己好似一头疲沓的牛被人牵着鼻子,身不由己的,或者在电视里亮个像,报纸上登个名,为人在挣面子,涂脂抹粉,甚至象国宝熊猫胖胖供游人赏欣。他真的厌腻了这一切,觉得参加这类活动与发展不快的大县经济导致矛盾激化而暴发有些格格不入,或者华而不实。张道然作为大县的一县之主,又是土生土长的大县人,对滞后的大县经济深感惭愧和不安。这也是他在生活日记本上写下的人生自白,苦于找不到良方来解脱。今天,他担心会有其它的事拖累他,便要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匡计斌安排比上班时间提前一刻钟出发,前往木舟乡桐梓湖村。桐梓湖这个偏远湖区小村已被中央c省c市各级炒得闻名遐尔,他本不想赶这份热闹,然而,一想到二十多年前的一九七八年曾在那里蹲过点,在那里度过了他人生中最迷惘的季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催促着他要去赶那个热闹。 小车经过一路的风尘,再也没有在县城里那么泛亮。在路过南桥镇时,张道然又记起了上星期南桥麻纺厂由他亲手培养竖立的红旗标兵工人现已下岗闷在家中的周小虎带着几十人群情激奋地包专车到县政府机关逼着张道然要生活费的一幕,心情又有些沉重起来。他们没有先落乡政府或先落村委会,而是让司机小刘把车直接开到他过去的住户刘忠国的墩台前。张道然从黑色的小车里冒出来,一眼就看到那熟悉高耸依旧的墩台,和那弯腰驼背的老桑树。他感慨了,二十多年了还是那幅风景。不过,桑树的主杆皮裂化面,而它的枝叶是那么绿嫩且茂盛繁密。张道然一步一步地踏上墩台,瞟着那栋他曾经住在这里现经过改造的旧瓦房,眼前还浮现出它过去的毛草房舍的影子。瓦房的大门一扇开着,一扇掩着。他停在桑树下仰望着,一下看到了那刚刚出苞的桑枣儿,满枝都是。顿时,一种清凉舒畅的感觉充满了全身。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眼光幽清的老头,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张道然。他俩几乎在同时认出了对方,“是张书记啦!”“忠国呵”他俩又同时兴奋不已的大笑起来,跃跃欲试的要拥抱的样子。张道然忙伸过手,紧紧地握住了刘忠国缓缓伸出的长满厚厚老茧的手。二十年前,就是张道然住在刘忠国家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俩也没有握过一次手。刘忠国当然不能对公社干部的张道然那么庸俗。 俩双激动的眼睛对视着。刘忠国无不感慨地说:“你老了!”张道然也说:“我们都老了!”刘老汉又说:“难怪一清早有只喜鹊在树梢上欢叫,都好多年没有见报喜的喜鹊了,我还和唐奶奶惊奇着,原来真有喜事啊!张书记,您还记得那黑红桑枣的味道吧。”张道然又仰望了老桑树说:“终身难忘,清甜清甜的,我当时不肯吃,泥娃硬是塞到我嘴里,还是那熟透了,熟黑了的桑枣,把嘴唇都染乌了。”刘老头环顾着匡主任和小刘,热情的说:“到家里去坐。”张道然又介绍他们相认,再转向身旁的司机说:“小刘,去把东西拿来。”小刘快步去打开小车的尾仓,取出荔枝爽饮料和精装的《大县粮酒》,将两个箱子抱在胸前,来到刘忠国家里。刘老头忙起身接着,马着脸说:“人来了我们都领受不起,还带什么东西来。”张道然说:“是她准备的,定要带上。”刘老头的眼前一下现出了从前那位朴实大方的贤淑的冉腊娥的旖旎形像,忙说:“怎么不让腊娥姨来走走看看。她呀,总是那么细心,您在我们这里时,我看她对您就特别体贴关爱,连刮胡子的刀片都准备着。下次一定要让她来走走。”听刘老头这么侃侃道来,同来的匡计斌和小刘,与张道然对视了一下,张道然只好回避他的话语问:“泥娃呢?结婚成家了吧?”刘老汉咧着嘴美滋滋地说:“结了,早结了,都去深圳打工了,张书记您的记性真好,还记得泥娃的名字,不过,现在很少有人叫他小名了,都叫他的大名刘云成。”张道然又问:“那丽姣呢,丽姣嫂呢?还有洪奶奶?”刘老头爽朗地说:“她呀,闲着没事,被人邀去打牌了。”张道然一个抿笑,重复着说:“打牌?”刘老汉解释说:“打纸牌,上大人的那种,城里人不打的,乡下老婆子们打,反正我不管,我也不学。”他又接着说:“洪奶奶呀,早享福了,您看,我都要去见阎王爷了。”张道然说:“怎么会呢!” 刘忠国是老了,老了的习惯动作,是用手拭了眼睛说:“您看,我一高兴,忘记倒茶了。”张道然用手示意阻拦说:“不了,我们好好叙叙。”刘老头坦诚地说:“不瞒您说,我听到小车响,窥视着又怕是什么中央来的人,他们上次来过,是碰巧遇上的,不是我诚心想把他们引来的,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就说给县里惹出了大事,您是在县里工作吧,是不是为那些事来的。”匡计斌忙说:“他是我们县的县长了。”刘老头更兴奋了,呼喊了起来:“嗳,我的县长大人,真是得罪了。上次,好象听人说过,你在县里搞大事了,我没有在意,种田的,管那些天上的事干什么?”他又关切的问:“张书记c张县长,中央来的人,对您没有什么损害吧!”张道然爽声地说:“是中央的领导对我们大县的关心,对大县的一百四十万人的关怀,来帮助我们解决困难的。”刘老头不理解地说:“说是乡里有人到中央告了状,是告谁的状,中央来人是不是来查处谁的?”刘老头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张道然不好回答,便说:“我没听说,我好象过去带个信来问你们,不知道是否带到,就是想接你们去县城玩玩。”刘老头说:“是有几十年没过去县城了,还是六四年开挖四湖河时,在拖拉机上路过县城的。几十年了县城一定更热闹了。嗳,现在要招护着孙伢子不能离开的。”他突然想起午饭的事,在乡下还早着,而城里人午饭吃得早,忙说:“你们坐呵,我去找唐奶奶回来,弄饭吃。”张道然直接到他家也有这个意思,下乡搞调查不能让村里招待,要带好减轻农民负担这个头。刘老头蹬蹬地去了。 究竟张县长要到桐梓湖村做什么,匡计斌此时更懵懂了,他原以为是来处理土游子讨债夜闹桐梓湖的事件,然而却没有通知减负办c木舟乡和桐梓湖村的负责人参加,到眼前都还只聊些家常琐事。当然,他匡计斌不能问明领导的行动意图,在动身时还以为是中央省市的领导都到了桐梓湖村,县长也该上行下效亲临一下,百闻不如一见,核实一下真实情况。眼下张县长却是在他过去几十年的住户家下塌,难道是近来县里的工作太缠绕人太烦恼了,想故地重游,松驰一下神经大脑。不对,张县长从来是视工作比生命还重要的人,是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的人,怎么会在大县被困扰的关键时刻,而逃避现实,逃避矛盾呢。张道然起身,环顾屋的周围境况,又进前房后房看了看。在内房里,张道然喊:“匡主任,匡主任。”匡计斌寻声进房。张道然模着旧木架子床的架子,感慨万千地说:“七八年在这里住队,在这张床上睡了几百天啦。这是他们结婚的床,特地腾出来给我睡的。”匡计斌见县长触景生情,便说:“现在的人要都象您那时的工作作风,我们农村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矛盾,群众也不会有那么多牢骚和怨言了,甚至以死来相拼。今年下乡的减负化债工作队,据说有的群众并不欢迎,有的饭都搞不到吃。当然,也有的为群众办实事的,与群众建立了友好感情,群众说的干部又回来了。大县报登了供销社林子安驻队化债的典型,群众很是称赞。”张道然又问:“上次土游子夜闹桐梓湖的事,公安局作了处理么?”匡计斌说:“不仅是土游子,还带有黑社会的性质,都是些亡命之徒。公安局将为首份子拘留了半个月,罚了款。因为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不好提取诉讼,把人放了。”他们说着便出房来。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地就过了十二点。因为对劳累忙碌的人来说时间比金子还值钱,作为一县之长的张道然是不知不觉地工作过了吃午饭的时间,过了吃晚饭的时间,过了熄灯睡觉的时间。然而,在第二天清晨却毫无怠慢地不知不觉的又那么准时的就醒了,人的生物钟真灵!刘老头不仅去找来了老伴,还在村口买了点鱼肉c霉豆豇。张道然见唐丽姣是个完全变了模样的农村老婆子,还盘着腿走路,知道是二十多年的风霜将年青美貌的她雕蚀得妪姿一尊了。刘老头一踏进门槛便引荐介绍说:“这是张书记,现在是我们的县太爷啦!”张道然忙向唐丽姣伸手,并亲热地喊:“老嫂子,身子还硬朗吧,不认识我了吧!”唐奶奶过细打量,脑###现了张道然过去油黑粗壮的影子,眼睛一下笑成一条缝了,说:“认得,认得出您还是那么年轻气盛,不过没有那么黑了,不象我们简直象耄耄老人了,不中用了。张县长,不瞒您说,搭您的福,日子自由自在,精神还好!”刘老头在一旁插话说:“她今天还赢了一块二角钱呢,是张县长您给她带来的好运呐!”夸她赢了,唐嫂更笑得眼角象瓦沟了。他们松开了握着的手,唐奶奶叫他们坐下,又分别和匡计斌c小刘相认。刘老头趁着没防备地将在鸡窝下蛋的母鸡捉住给杀了,他怕老伴一人忙不过来,又怕煤炭炉做饭慢,便将鸡子剁好,用高压锅拿到邻居家的液化气炉灶上去煨了。 一时间,乡邻们听说过去在这里蹲点的张主任,现在的张县长c县太爷来了,都满怀喜悦心情,争相风涌而至,把个刘家墩台热闹得翻腾了。匡计斌正便起身搜出《黄鹤楼》替张县长给乡亲们张烟。张道然忙说:“过去,我在这里时抽烟,现在有十多年没抽了,请匡主任代劳。这是我们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这还有我的司机小刘。”省委赵副书记来时,群众是围着青天给给老百姓找条出路,而眼前却是问候张道然:“您身体好吧!”“您做爷爷了吧!”“冉阿姨好吧!”等等。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张道然早和冉腊娥离异了多年,也不知道有了现在的柳阿姨,柳莹阿姨。柳莹来过桐梓湖,他们见到她时只知道她是张主任的妹妹。当然,那些事现在早就遗忘了。张道然觉得不好和他们说清此事,也和他们说不清的此事,倒勾起他二十多年前,在人生路上转折的关键时期,不仅家里的事不要他操心,冉腊娥还赶几十里路来队上看望他的情形和心情。那时,他尽管和她没有爱情,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多少带给了他一些慰籍,也让他常惦念起她。往事的追忆和的保留,使张道然心中充满的自豪感中夹杂进了一丝的不悦。 一餐午饭忙到下午都过了三点才吃。开始张罗着吃饭的时候,刘老头俩老才想起了孙子刘焯。刘焯放学后见家里坐满了人,干脆没有进屋,在邻居家的墙边玩耍。同伴的孩子都上学去了,他还空着肚子在玩,这时听到爷爷叫他,他才满脸黑汗地拿着珠子,满手沾泥地随喊声进屋来。刘老头教诲孙子喊:“焯焯,喊张爷爷!”他又转向张道然说:“这是泥娃的儿子。”刘焯不认生地盯着张道然喊:“张爷爷!”张道然一高兴竟起身抱起了他,并弄掉了刘焯手中的一粒珠子,也让他的泥手沾在了自己那整洁的淡灰色的短袖衬褂上。刘焯嚷嚷着不自在要放下来,并吵着说:“娟娟他们都上学去了!”刘老头问:“不早了吧?”匡计斌看了下手机说:“三点过了。”刘焯听说过了三点,哭闹起来说:“迟到了,迟到了,我不吃饭了。”张道然放下他,逗他说:“是张爷爷耽误了你,快去吃饭,让小刘叔叔开小车送你去。”刘老头赶过来,轻拍了下孙儿的屁股,凶狠地说:“快吃饭,自己上学去。”刘老头又转向张道然说:“不能让他宠惯了。”刘焯还真服爷爷的,果真不闹了,扒了小半碗饭就离去了。张道然眼睛扫了下满桌的乡土菜,嘴里还直有点口水了,他还是象过去住在刘老汉家时,不喝酒。刘老头说:“现在当县长了,还不喝酒,那碰上应酬怎么办。”张道然没有解释,边扒着饭边聊着,他停住筷子说:“现在生产生活中都有些什么困难?”刘老头呷着酒说:“困难没有别的,就是两个,一个是粮食不值钱,一个是弃荒地没人种。这两个难题实际是一个连体的,粮不值钱才没有人种啦!”匡计斌在一旁问:“负担不重吧?”刘老头说:“今年总算把它降下来了,田亩和人头费总共不到二百块,就是一亩田除掉所有开支,只能落一二百块,到头来就是白忙活一年。当然,也有好的户子,有手艺的,田种得多的,几百亩,人头费就扯过去了,手艺活能挣活钱用,木匠c瓦工c缝纫师付都是。”匡计斌进一步问:“具体说说您家的情况。”刘老头挠了下头说:“你问我们家呀,说得丑,种田是搞得好玩,只能把自家吃的生活混过去,儿媳在外头打工才能攒几个钱。今年按他们的意见想把房子改造一下,建个楼房住住,这房子还是张县长在这里住过的,几十年了。我们组才三十多户人家,有上十户盖了楼房,叫人眼红着呀。”匡计斌说:“那您老总还积攒了几个的。”刘老头不敢说出借钱给村里的事,就笑了说:“他们在外挣的钱,做房也是为他们。”他接着说:“前几年,我养过牛娃,后来市场上不俏了,九八年又让水一冲,让我淡了心。不过现在有的年轻人在外挣了钱返乡包渔池搞水产养殖,有的靠屯养黄鳝也发了财的,还玩上了手机。”张道然听着分析着,觉得农民外出打工并不是坏事,是让农村利用劳动力能创造更多的社会价值,还能开阔眼界后回家改变旧貌,促进农业生产来一次新的飞跃,使农村生产力上一个新的台阶。常言的什么计划经济c市场经济c工业经济c农业经济,这农民外出打工可总结成“打工经济”么,并不是曾国超上访信上诉说的背井离乡,潮涌外出那样悲凉和可怕! 说是在吃午饭聊家事,实际是调查了解乡情民意的过程,也是调查研究寻求农村经济发展良方的最好氛围。张道然为自己找到了“打工经济”的新观念而兴奋着,忙对匡计斌说:“匡主任,不知你听出道道来没有。我觉得农民外出打工值得研究和正确引导,你可以写篇关于打工经济的文章。”匡计斌答应着,但并没有深入的理解和体验。张道然此时想起了他们的村干部,自己来了老半天了,怎么没有见村支书村长们来打个照面,县里和基层干部如此隔离着是不是一种悲哀呢!他想着这些时就问刘老头:“现在是谁在搞书记?”刘老头介绍说:“是治德。您在这里时,他还是个小娃子,和泥娃差不多大,他心有天高,命只有纸薄呀,高考就差那么一点,再踮起脚就能到手的,偏偏名落孙山。不比我们泥娃,反正没有书心份,看到书就头痛。”也许是刘老头高兴多喝了几口酒,觉得全身热燥燥的,就说:“您热吧,张县长。”张道然说:“这比城里凉爽多了。”刘老头又自言自语地说:“立了秋万事休,可还有二十四个秋老虎够人受的。不过到了晚上凉快多了。今晚你们不走了,就在这里吹吹湖风,张县长恐怕几十年没有享受到这清甜的凉风了。”他不等他们立刻表态走不走,又接着说:“再过十天,到了二十四节气里是处暑,处暑后天就真要凉了,处暑若天还不下雨,纵然结实也难收,处暑不出头,割下喂老牛。张县长,这不是我说的,是老辈子留下的古训。庄稼人苦啊,老天爷说给饭你吃,你就有吃的。按节气说,今年的年成应该是好的。”刘老头见张道然的兴致没有了刚来时那么高昂,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他。唐奶奶忙过来收拾碗筷,并说:“老头子,你少说几句,让张县长他们休息一会。”因为她知道城里人有午睡的习惯,但苦于没有好的床铺。张道然说:“我们聊聊,就是休息。”刘老头这才感悟到自己应该去把村干部找来,县太爷驾到了,一个小村官的,哪有避而不见之理,这不看不起我刘忠国吗,因为县长是我刘家的贵客。他一边想着,一边悄不作声地去了。 等刘老头找来了村支记张治德,张道然他们已经离桌,在老桑树底下纳凉闲谈,追寻着目前农村产生矛盾的根源。张治德来到他们面前,喊了声:“张县长。”张治德在电视上和每早一次的全县村支部书记上的主要负责人大会的主席台上认识的张道然,而张道然从不认识他。刘老头又在一旁作了介绍。张道然说:“你是桐梓湖的村支书。”张治德微笑着答应,并坐在刘老头端来的长凳上。张道然说:“我在这里蹲点时,你还是个孩子。二十多年了,路还是路,墩还是墩,田还是田,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相反人的变化最大,大人老了,小孩当家立事了,不是那么种水稻,而那种湖田收一季的红米没有了,红米你在小时候可有吃过,太好吃了,比泰国香米还可口,还没有泰国香米那么腻人,现在要能开发出来一定走俏国际市场。”他又转向匡计斌说:“等会我们去看看水产养殖,淡水鱼可是我们的一大优势,你们的调整,走这条路走对了。”匡计斌点着头。张治德说:“您说的是。我们这里的鱼一定比泰国的鱼值钱,我们要多发展,出口捞外汇,哈哈。”他说着自我感觉笑了,大家对他讲的天方夜潭似地出口都笑了。张道然忙说:“别笑,我国即将入世,说不定就在近几年我们桐梓湖的鱼真能销到泰国去。”他接着问:“村里的工作不难吧!”张治德很认真而直率地说:“不瞒您说,县长,现在的干部不好当啦!那些有狠的人,你是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钱在他的荷包里,就是不交出来;确实特困难的户子又交不出。群众都有一双眼,相互攀比着,谁该交,谁又不该交,是痛脚连累了好脚——迈不开步。可乡里又催得紧,完不了任务就背榜,到了总支里没有人瞧得起,遭冷眼,把你当臭虫看。上次黑社会闹上门,得亏了县公安局。但债务问题是天王的老子也没有办法解决的。”匡计斌窥见张县长听着听着,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就挂断了他的话,严肃地说:“你不能只推客观,关键是把工作做细。全县也有很多好的村,象观城的李庙村就是‘广播一响,排队交粮’,多么形象生动,这样的工作就做到家了。“张道然说:“让他往下说。”张治德象领了圣旨,大着声象与人吵架似的说:“你这个同志呀,不了解下面的实情。现在的政策是服狠,我看让省长来当村官又未毕成事。”他们的交流说不到一个口径上,张道然看张治德那激动的情绪,想想曾国超的上访信和上级领导对大县的指示和意见,琢磨着三农问题究竟难在哪里,他一时找不到答案,而且是今年来一直思考着的问题。张道然只得叹了口气,站起来说:“我们去看看渔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五十四 翔宇落选愁煞人举贤避亲心坦然 大县乡镇干部定岗定责工作在省c市督导组的具体指导下,经过木舟乡的一周急风暴雨似的试点工作后,开始在全县面上铺开,全县二十四个乡镇的领导职数按照大乡镇一正三副,小乡镇一正二副的要求进行精简,要精简15人将被降为中层干部。有的行政干部干了一生都是中层干部,好不容易被提拨到领导岗位,又要减下来,多么痛苦的事呵!韩翔宇所在的龙场镇正属减员之列,他虽然有岳丈张道然是一人之下百万人之上的县长,听了会议精神,也没敢轻视,便连夜给家里打电话,不巧,没有人接。他再一看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八点。他似乎觉得自己太急迫了,其实才从机关食堂里陪县里的客人吃晚饭,客人走了,他回房了,没有打开电视机就打电话。韩翔宇在镇机关是单身户,餐餐吃食堂,只要有来客,不管是贵贱人等,自然少不了他陪客,同时回到房里只有电视机是他的忠实伴侣。此时,他没有心思看电视机,想必友琼一定和振超在奶奶家里,又想不对,她近来迷上了麻将,说不定去同事朋友家搓麻将去了,振超丢在奶奶家。他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拨通了岳丈张道然家的电话。柳莹听到电话铃响,看来电显是女婿打来的,就喊女儿友琼接听。张友琼一接起电话,就听出了是他的声音,忙笑着说:“你会找呵,找到奶奶家了,今晚回来吧?”韩翔宇很干脆地说:“不回来!”张友琼说:“不回来,打什么电话。”韩翔宇半玩笑地说:“我还不想在下面图个表现,也给爸爸争个光,爸爸在家吗?”张友琼没好气地说:“不在家,你不该说是跟爸爸学的吧!爸爸不回家,你也不回家。”韩翔宇听出了她答话的语气不对,以免更惹恼她生气而没立即放下电话,连忙和软地说:“有个事你给我拿主意,乡镇开始搞精简,你能不能给爸爸说说,万一不行,趁这个机会让我回来,天天陪你多笑。”张友琼知道丈夫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了,时下的年青人都让市场经济教化得很现实了,又自豪而俏皮起来,故意地说:“我知道了,就是书记镇长的帽子,给你戴上一顶,我看干脆落选了就上县来算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爸爸是不会给你发帽子的。”韩翔宇说:“你小声点。”张友琼说:“又没有外人,怕什么,我还可让妈妈也帮着你说说。”韩翔宇说:“是耳朵受不了在提意见呢。”他接着说:“现在下面的工作压力大,不好搞,又特别想着你,连白天睡午觉都做梦和你在一起亲热。现在回城当然好,就是现在的职位进城不好安排,到县直单位恐怕只能搞个股级干部。”张友琼说:“事在人为么,好说的。”她突然降低了几度声音,说:“吻一个,叭!” 在客厅看电视的柳莹,心有二用,既看着中央电台的焦点访谈节目《法论功的假面具》,又听着友琼的通电话,知道是小俩口在逗戏着。当张友琼从书房出来时,柳莹便说:“是翔宇打来的,他可能有点怪你爸爸哟,又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吧。”张友琼挨着柳莹坐下后,说:“他上次还是县里开秋播会回来的。”她立刻换了亲热的口气说:“妈,这次翔宇的机会来了,乡镇干部要调整,您给爸爸说说,让他回来算了,就是搞个副局长也行。”柳莹微笑着对她说:“你爸爸这人你还不知道,无亲无故的人他可以尽力去帮忙,对家里人要求特严格,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下去的。”张友琼又接过话说:“就是的么!翔宇本来都是团县委的副书记了,还可当正书记的,爸爸硬要让他下乡镇,还只让他当个副镇长。人家象他这样下去的起码就是副书记c镇长的,他已经下去三整年四个年头了,家里也顾不上,超超还得亏您的照料。”柳莹说:“一家人的事,有什么吃亏的。不过,这事还得你自己给你爸爸说说,我自然是向着你们的。”张友琼说:“爸爸是想学的让岸英赴朝还献了身,现在哪有这种思想僵化的人,他这次不讲情面,我就不认他这个爸爸了。过去,我们是怕影响他,现在好了,郭书记又从市里回大县工作,我看他的县长是当到头了,谁都知道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的。等他退下来,回首往事,再思悔也不行了。”柳莹也觉得有些伤感地说:“当然,你爸年纪不饶人了,能当好这个县长就不简单了,他也不是那种官迷心窍的人,过去是有机会,省委书记都看重他,你爸是把工作看得重于一切的人,他对生活也是这样,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的那种。有时晚上睡觉我还听到他的###声,白天里问他,他却很家长似的说‘我这不好好的,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张友琼说:“妈妈,您对爸爸的关爱真是无微不至的。”柳莹眼里显出真挚的目光说:“我心里撂着一事,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谈谈。友琼,都同是女人,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搞的,心里就只有你爸爸一个目标,还死死地追求着不放过,根本不知道我这执意地追求实际上是在抢夺你娘的爱,你娘的幸福。”张友琼听到提起远在乡野的亲生母亲,一股辛酸涌到心口,眼圈湿润了,继续听着好象不是母亲的女人在忏悔着说:“友琼,你一定很恨我吧!你是应该恨我。”张友琼忙醒悟过来,说:“妈妈,我能理解您,我和翔宇也是不顾一切的深爱,我能看出您当初对翔宇就不怎么好感,你和爸爸都是勉为其难地认了这个女婿,从我懂事后,我就看出来了,妈妈和爸爸也是深爱着的,我多少受了你们的影响。其实,您也不必那么自责,爸爸曾经对我说过,要我恨就恨他,不要责怪您。可是,生活也太残酷了,让姆妈在乡下受那么大的苦和委屈,在我这个现代人这个作女儿的人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柳莹说:“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是感情太残酷了,只要你恋上一件事,总是那么魂牵梦萦的。人上了年纪,我就担心着你爸的身体。”柳莹觉得和友琼敞开心扉谈了心时话,还得到她的理解,有什么比能理解更宝贵,那比天天叫“妈妈”舒服得多,她心襟好一阵舒坦。 一石击起千层浪,作为女儿友琼想到的是自己是爸爸的唯一的命根子,平时自己只考虑着小家庭的幸福,甚至时不时地在爸爸面前撒骄。张友琼此时觉得自己不应该老是不懂事的千斤小姐,应该挑起或学会关心老人c关心爸爸c关心柳姨c关心尚在乡下的亲生母亲的责任。她还觉得和爸爸说翔宇的事也应该是好话好说。她忽然觉得和妈妈谈了些大人们的事,仿佛自己已经真正长成了大人。这时,小振超在房里码堆积木,玩腻了,玩困了,调皮地撅着嘴嚷:“奶奶,要睡觉了,要拉尿了!”柳莹忙起身向房里去,并说:“怎么是奶奶要睡觉了要拉尿了,明明是乖超超么,怎么不叫你的妈妈呀,就是不放过我老子!”她说着几乎同时地和友琼都惬意地笑了。张友琼也忙动身去房里,勿地“丁当”的门铃声响起,柳莹说:“你去看谁来了。”张友琼到门边凭着猫眼一瞧,见是爸爸回来了,便故意说:“谁呀?”张道然不作答,又按了下门铃,张友琼随即开门,迎进爸爸,关上门。柳莹也迎出来,从鞋架上取下凉拖鞋给他穿,又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友琼说:“爸,你没有带钥匙,还按门铃。”张道然便微微一笑。柳莹说:“都习惯了。”张道然逗趣地说:“是你妈妈的优待。”柳莹又将公文包放到他书房里去。 张道然在进门口换上拖鞋,听到振超在嚷着,就说:“是超超又在撒赖吧。”张友琼忙说:“去,快叫亲亲爷爷。”聪慧的小超超睁着灵爽的双眼,跑出房来说:“爷爷要罚站了,这晚才回来。”张道然欣慰地说:“是超超被老师罚了站,要发爷爷是吧!”张友琼对儿子说:“不是爷爷罚了人家的站,这时才回家的。”张道然淡淡一笑说:“是谁罚谁的站,还真不好说。其实都一样!”张友琼没有细想爸爸这句话的含义,便说:“爸爸,这次乡镇机构人员在精简吧?”张道然很敏感地说:“是的,你不必往下说了,我还是那句话,翔宇的事业要靠他自己去创造的!”张友琼一下被爸爸的话封住了嘴,便想了想,换了一个角度说:“爸爸,我知道,您是真马列,我就是担心,翔宇这次要落选,精简下来了,就给您丢脸了,我是担心您啊!”张道然说:“不管你话怎么说,其实都一样,翔宇真要落选了,他是他,我是我,丢我什么脸。若是要我出面作工作,开绿灯,就难办了。你不是老说他象我样么,工作搞得好,家都不顾了吗,怎么会把他选落呢?”张友琼解释说:“现在人心难料呵,我是怕万一。那次曾国超要翔宇到龙场,是您同意的,我看他曾国超就没安好心,他现在终于露出了狐狸的尾巴,捅了那么大的路子,众人都在咒他,他那是把翔宇当作您的一张底牌,是政治斗争啊!真可恶!我担心目前他曾国超的形象会影响到翔宇,甚至还有您。”张道然忙严肃着脸像说:“你一个孩子气的,懂什么!”张友琼见爸爸的话说得很家长式的,还把自己当小孩,只好苦笑了下。小超超在一旁听了,简直高兴得跳起来,说:“哦,妈妈和我一样,是个孩子哟!”超超天真的逗趣,使张道然父女俩高兴得乐开了花,哈哈大笑起来。柳莹已围过来笑了,忙给超超一个吻,亲热地说:“真是奶奶的乖宝宝。” 九月七日十六时三十分的白露在庄稼人的闲暇中悄然而至,暑气已消,天气渐凉,夜来卧地草丛上悄然点缀着白色露珠,真是“白露秋分夜,一夜寒一夜”。既盼到来又怕到来的选举日已在龙场镇机关的黑板上告示。盼到来是因为机关人员心中装着一块石头要让它早些落地,怕到来是因为怕选举的结果不如人意,尤其是原任的领导者落选了会遗恨终身。不管怎么说这一天还是摆在了选举者和被选举者的眼前。下午,在办公楼的三楼大会议室里,有县里派来的督导官,有镇政府的执行官,有主持人在主席台就坐,参加会议的代表是全体镇机关干部c各总支成员c村支部书记和镇直部门的负责人,他们早早地聚向这里,挤满了会场。会议由镇长主持,镇委书记和县委组织部的领导分别作了相关讲话,他们分别要求代表们要投好神圣的一票,被选举人要有良好的心态,作好当选与落选的双重思想准备。思想政治工作可谓做到家了,但现实的选举毕竟是残酷的。因此,县里安排镇委书记和镇长是当然的组织任命,不参与选举,要选的是镇委副书记四选三,副镇长也是四选三。对此,县委组织部的领导作了特别说明:“这次既不是人人会,也不是党代会,是大家众所周知的特殊情况下进行的一次特殊选举。” 会议开始后,会场嘎然寂静起来,韩翔宇坐在会场的旁席,竭力地控制着自己,以平常的态度相对。他对会议的每个细节都看得认真,对会上的每句讲话都听得明白,是动用了全部的脑神经铭记着。当选票发下来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排在最后,不过选票上有注明,是按姓氏笔画排列的。他的韩姓有十二画,笔画最多所以排在最后。当然在平时的工作排名中,他分管农业,是大农业,名字仅排在镇长之后的副书记。眼下,第一次见按姓氏笔画排在了最后,心中就有些范晦。尽管他知道那个姓李的副镇长,是春上才从县里的统计局的股长岗位上调下的,没有群众基础,又没有工作实践,是个陪衬的,但接到机关组办的平时不放在眼里的小白发的选票,他的手就开始抖,心开始跳,怎么也平息不下来。韩翔宇暗暗地告诫自己平静下来,可那情绪越波动得历害,脸都在不听使唤的扯跳着,他心想一定是自己怯场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高考时都未有过的感觉,打麻将输钱时都未有过的感觉,太条件反射了。韩翔宇终于提起笔在纸上勾了。此时,他的头脑还是非常清楚的,不能在自己的名下划圈哪有自吹自的呢,再说要是所有代表都勾了自己,那搭上自己投自己一票的满票满得,那多不光彩啊!选票投出了,那记票过程又是韩翔宇心理慢长较量的过程,是理智与毅力的较量过程。终于,主持人拿着选举计票的结果单时,竟愣住了,忙和书记c组织部领导递着结果单,还耳语了几句。组织部领导很慎谨,又命再行核实选举票数。在计票复核毫无异议的情况下,本来由主持人宣布结果的,却推到了组织领导的份上。整个全场被主席台上这个小小的插曲点拨得有些骚动,韩翔宇更是如坐针毯。组织部领导用明亮的嗓音宣布了五十六人参加投票的每个被选举人的得计票数,不是按得票多少顺序宣布的。韩翔宇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还是最后,只听到宣布说:“韩翔宇二十八票”。 接上来的事实就很明白了。韩翔宇与那个姓李的仅一票之差,姓李的得了二十九票,韩翔宇出人意料的落选了。他听到自己只得了二十八票,对后面会场里的事就昏糊了,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的。一阵掌声拍得他的大脑似乎暴裂开来,魂飞天外,眼前的一切都模糊的了。韩翔宇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忙起身视不见人地独自离开了会场。会场的目光一下全部聚向了他。镇委书记看得真切,忙起身离开主席台,跟上了他,轻声地对韩翔宇说:“韩书记,去我房里坐会。”韩翔宇嗡声地说:“我回房,不,我回县里。”镇委书记明白,此时对他再说什么好听的也是图劳的,就顺着他说:“好,我叫车子送你。”镇委书记觉得选举出了这么大的失误,已经没法子向张县长交帐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也是可想而知了,要再让韩翔宇在龙场出了其它意外,那他真是没法向社会交待了。因而,没有过多思想地就答应了韩翔宇。韩翔宇没有回答镇委书记的话,一个劲地向自己的住宿房子飘去。会场里随后赶出一些人来,站在走廊上向下望去,他们怀着各种复杂的心理,观看一位落选者难堪情形。主持会的镇长忙对麦扩风大声喊:“都进会议室,继续开会。”镇委书记用小车送走了韩翔宇,忙给张县长打电话通报了这一意外事情。张道然轻声地“嗯”了声,便关了手机,他觉得韩翔宇的失败也是他张道然的失败,自己在大县的政坛上苦心经营了几十年,他们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又觉得这样的失败是自己早就埋下的,要是那时不让友琼任性,逼她上大不,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失败了,也许她迁进了省城,在省城里做学问,也许女婿也是做学问的人或是商海大老板,那也用不着在政治舞台上撕杀了。 真是怒气不打一处来。韩翔宇放走了小车和司机,怀着回家才安稳落籍的感觉,一踏进家门,却见书房里麻将声声,烟雾燎绕。他火冒三丈,将提包使劲地往木椅上一摔,瞪着他们。张友琼和牌友侧脸望了下他,说:“回来了。”韩翔宇没有应声,而是没好气地说:“大白天的,不上班,男的女的关在家里打牌,成什么名堂!”张友琼正在出一块牌,有个牌友知趣地说:“算了,你户主回来了。”说着就站起身来准备散伙。打牌的是张友琼的单位水利局的同事,水利系统现在是淡季,夏季防汛过去,冬修还没有开始,今天是友琼单位有个同事为父母搞七十大寿庆典,在唐人街饭店请客吃酒。饭后便三四个相约来家玩的。有什么比玩麻将更有意思呢!就连外国人都称赞中国人发明了这种科学的娱乐玩具。同事们被韩翔宇的一阵发怒给逼走了,张友琼的火气便冒了出来,是他让她在同事面前难堪,她也要让他尝尝那难堪的滋味,便冲着他说:“你什么意思,吃错什么药了,发神经。谁个没有三朋四友的,他们都是单位上的同事,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一进门不问青红皂白的发脾气,你还算个男人吗?你还是个几万人乡镇的领导干部吗?”韩翔宇更怒了,一想到做县长的女婿怎么这么委屈,这么难堪,命运怎么这样残酷地折磨人,便愤愤的说:“娶了你,我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张友琼见他第一次说出这么有辱人格的话,也轻巧的挖苦地说:“现在后悔还不迟,我只怕是抓到个宝了!什么的。你们乡干部没有一个好东西,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去玩小妞。”你有来言,我有去语。韩翔宇说:“你爸还是乡干部出身的呢!”张友琼说:“伤人不伤父母,你姆妈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呀!”韩翔宇听着那么不堪入耳的话,两腮鼓鼓的,真想痛快地揍她一顿,把她揍扁了才服心。但他终于理智了,心里明白,农村人常说的打老婆不算汉子,只好将冲天的怒火泼拉到家具上,不顾一切地将饮水机掀翻,将麻将撒了满地。那透明的纯净水在大方块的地板砖上泛滥,又是一阵摔砸声,学习机cdvdc影碟机,甚至连他自己的手机也砸了。张友琼从不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没有力量能阻止他,在一旁呆痴着,最后只好打电话给柳莹说:“家里出疯子了,您快来。” 柳莹只听得友琼的语气那么愤怒,也不知她家发生了什么事,觉得耽误不得。电话里传出盲音,柳莹便放下电话,手忙脚乱地出门,叫了个面的,迅速赶到县经管局宿舍。她敲开门见屋内一片狼籍,忙说:“这是何犯着呢!这些东西砸坏了是要钱买的。”张友琼见有了说话的人,伤心地呜呜哭起来。柳莹见友琼哭了,就冲着韩翔宇说:“翔宇,你们究竟是为么事?”韩翔宇毕竟不敢在丈母娘的面前再发怒,因为他在她的面前一向是个老实得象个腼腆的大姑娘,从没有显示他的个性,只得耷拉头不作声。张友琼哭着说:“他一定是疯了,我又没有招惹他。”韩翔宇终于闷闷地说出话来,说:“我在外受气,回家了还受气,我受不了啦,要钻地了!”柳莹听了忙问:“是不是减人的事,选举怎么样!”韩翔宇一下眼圈红了,苦丧着脸说:“还么样,下岗了!”柳莹又转向友琼说:“既然这样,那就是友琼的不对了。你就应该多体贴安慰他一些!”张友琼不象小孩样的哭闹了,平静下来说:“我又不知道他工作上的事,心情不好!妈妈,他还要离婚呢,离就离,谁怕谁!”柳莹忙说:“好啦,好啦,一家人好闹好和的,别让外人看笑话的。我和你爸爸过了几十年,从没红过脸。翔宇,做一个男子汉要能顶天立地的,遇到逆境不弯腰,也不是跟女人样,婆婆妈妈的斗。友琼。也不要那么任性不饶人的,女人么,要多温柔体贴点,都不要说那么难听的伤感情的话了。”柳莹说着,便动手帮他们清理战场起来。韩翔宇也随后去扶起饮水机,张友琼也随后去一块一块地捡起麻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五十五 事在人为定韩坤追根治穷必治贪 寒露降至,晚秋嗖嗖。柳莹从挂衣柜内取出那套米色西服,关切地对张道然说:“外面刮着风,已经秋冻,要穿夹衣了。”张道然凭窗望去,那棵老梧桐满枝宽大的叶片已经半黄不青的,在一片灰暗的天色中,纷纷脱枝而落。他记得二十多年前在这个院落里居住c工作和生活时,曾参与载植过一批梧桐树,大概是引进的,叫法国梧桐,现在只剩下这院落后的一棵,要不是它生长在这不碍眼的地方,要不是他张道然求情,这棵老梧桐早被园林化的要求砍掉而不存于人世了。现在满园的白玉蓝c枇杷树c四季常青花期芬芳,那圆球形c黄色味甜的枇杷果还引得孩子们偷食。,有满园的进口草皮,那一派的红墙,已换成了白净的瓷砖墙面。他感慨着世界在美好的变化着,人却在衰老着,生命也在缩短着。他奇怪地责问,人为什么不能与自然同在呢,他又肯定了,能!一个人不能,而一代一代的人类,能!张道然昨天已经觉得穿衬褂有点勉强了,有点凉凉的感觉,而周围的人们还是精神抖擞的单身衣。此时,张道然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温暖的室内,吹进热流的胸膛,他不顾自己作为一县之长要代表大县的形象,还是身体要紧,自己毕竟是四十八岁的人了,不能和年轻人比俊。柳莹又替他将西服披到了身上,并说:“小刘已经来了,停在下面。”张道然说:“今天我不出去,就在机关里开会。哦,我昨天忘记给他讲了,让他不把车开来了。”柳莹说:“这是他的职责么,我看小刘还不错,还机灵,也不多一言一语的,你可别忘了给他安排个好位置啦!他可不比翔宇,没有任人唯杀的嫌疑。”张道然也赞同的说:“小刘跟我四五年了,是要考虑考虑的,不能影响年青人的前途。” “叽叽”的手机声响起,柳莹忙进他卧室去拿,并递给他说:“是数码的响了。”张道然有两部手机,那三星的号子是公开的,数码的号子是不公开的,只有县领导之间才知道那个号码。公开的手机开始也是不公开的,通话的频率高了,号子也就泄露了出去,公众化了,连一个退休老人领不到养老生活费也要直接打他的手机,要解决问题。若整天要忙于接电话,自然影响到他的正常公务,一个一县之长怎能整日陷入这些繁杂的理不清头绪的事务圈子呢!公开的手机只能时开时不开,如要是开着的,一般群众打通了,你县长摆官架子不接,那会马上谣言四起,说县长不接近群众,影响到县长光辉的形象,也就是影响到大县的形象啊!关了机才是最安全的。那保密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着,以防有重要的政务要处理。张道然接通手机,是县委办公室主任田隆生打进的。田隆生说:“张县长,早晨打扰了,郭市长c郭书记今天有其它的事处理,他说常委会上午不开了。”张道然“嗯”地答应着说:“知道了。”他关了手机忙对柳莹说:“你看小刘还在下面没有?”柳莹走到凉台上,打开封闭的玻璃窗朝下瞧,又转身说:“在。” 小刘将张县长接送到县政府大院,上班铃还没有拉响。张道然显得很健步的步入县政府办公大楼,步升到三楼他的县长办公室。后勤员小宋正在给他打扫办公室,忙招呼地喊了声:“张县长。”县长办公室分两间,外间是个小会议室似的,能坐十多人,内间放着一张大老板桌,两张靠壁的文件柜和几把红木椅,茶几什么的,墙旮旮还有台饮水机,窗帘是淡蓝色的。小宋打开雪亮的吊灯,使县长办公室显得那么和和谐典雅。小宋恭敬问:“您出去吧?”张道然说:“不出去。”小宋又说:“刚才,县粮食局的谢局长来找您,我说您出去的。”小宋说着又去插上饮水机的电源插头,启开饮水机开关。张道然刚一坐在转椅上,就有人“砰”地敲门,便说:“小宋,开门去。”小宋去打开外间的进门,见又是那个谢局长。谢局长笑了说:“小宋,我险些上你的当了,张县长在办公室,是吧。”小宋冷眼瞧了他,没有作声,反关上门而离去。小宋在县长身边做个勤务工作也是左右为难的,为县长挡驾也不是,不挡也不是,只有一言闭之,尽在不言中。 谢局长叫谢守斌,已近五十岁的人了。在县粮食局长的位子上已坐了十多年。前年,县委准备换掉他的,可他在粮食工业的招商引资上开了先河,因此而提高了他的身价,他在县里政坛上说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谢守斌进到内间,开门见山地说:“有个紧急的事要向您汇报。”张道然平缓地说:“你坐吧!”他总是那么处事不惊,给部属一种以稳制衡的力量,他又把目光转向饮水机的保温批示灯,见已跳亮,又起身去给谢守斌倒了杯茶。谢守斌忙又起身去接过。他们都坐下后,张道然望着一旁的谢守斌,这才允许地说:“有么事,你说吧。”他觉得谢守斌又杀回马枪地来找自己,一定是要紧事,但也不能任他说完,所以来了制空权的居高临下。谢守斌很快控制住自激昂的情绪,来了个喝茶稳局的动作,然后汇报说:“在这个关节眼上,县经委没有给我们通气,就把我们闵集粮管所的主任搞两规了。昨天晚上他的家属到我家吵得要死要活的,本来想昨晚找您的,又怕打扰您,让您休息不好,刚才说您出去了,我又去县委会找郭书记,说郭书记也有事出去了,他已经是副市长了,要不是曾国超上访的事,他是不会再回大县的,他迟早是大县的客人。所以,我不甘心,才只好又反转来找您。”谢守斌说着,见张县长冷静得与自己焦虑的目光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憋足的怨言又咽了下去,最后说:“就这事!” 大人毕竟是大人,而是处事不惊,稳若泰山。张道然就是谢守斌心中的大人,是大县人民心中的大人。当整个县长办公室的空气要被凝固的时候,张道然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总是那个主任说不干清罗。否则,纪委是不会凭白无故的搞两规的。”他说着,同时从桌上的材料中抽出一份《大县纪检监察内参》件递向他,接着说:“你看看这份材料。”谢守斌起身去从桌上拿过那份内参文件,一眼就瞧到那显目的标题:治穷先治贪,还有编者按。谢守斌象过电影似的看了那按语,不过是郭书记和张县长在一封未签名的信件上的批示。张道然在用桌上的座机电话了解秋征财经工作会的筹备情况,他命令似的说:“对秋征任务超额完成的乡镇,县财政要拿出钱来重奖,一定要以入库的数据为准。”谢守斌还仔细地看着那封信,看有什么惊奇的内容: 大县是一个穷县,大概已是无可非议的了,据说已被省里列入到扶贫县中,大县是唯一的平原地区的贫困县。一个农业大县,农村经济不景气,农民手中无钱,公粮水费交上来,县财政就穷了,这个鱼米之乡的县也就穷县了。要想改变穷县的面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想治穷,必须先治贪。早在清朝嘉庆年间,治掉一个和坤,朝庭富了十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先例吧。近几年来,大县不是没有发展,是发展不平衡还是畸形发展,我说不上?但城镇里用公款建的办公楼,宿舍楼等高楼大厦迅速猛增多,与农民种田一年到头无望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反差,是不是应该深思一下?! 信里还从建高档公私房,手机c小车c吃喝c玩小姐等方面概括为贪的几种形势式。有乖贪c巧贪c巨贪c变相的贪和贪得无厌。谢守斌看着材料,觉得写信的人不仅有一定的文字功底,而且还是一个敢于直言c忧国忧县忧民的真正的人。他又再回过头去看按语:如果我们每个干部都象交不起公粮水费的农民;如果我们每个干部都象穷得开不出工资的企业职工;如果我们真的设身处地c推已及人。我们也可能这样愤愤不平!为官从政,天地良心啊!看了这封信很不平静,我想每个有良心的员都应该思考,如何管住自己,管住家属,管住部下。 真真切切的情,真真切切的意。谢守斌看着看着,再不要张道然多费口舌,就象这份内参上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针对着自己的,就象无地自容似的,脸上象被王蜂扎了似的,刺辣辣的酸痛,不是个滋味。他将内参件郑重地送还到张道然的桌上。然而,回到旁边的坐椅上后,看看这县长办公室,想想他周围的人,又出现了截然相反的情怀。谢守斌当了十多年的粮食局长,还不如那才上任几年的银行行长,他们出手大方,整天泡在“125”的麻将里。他又觉得这个内参不合时宜,无所谓了,这些不公平的社会现象已经司空见惯了。张道然见他看了内参又不言语,便问:“谢局长你有何感想啦?”谢守斌不好怎么回答,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他。张道然这才发起攻势,接着训导似的说:“大县搞不上去,发展滞后,不能不说是我们干部的问题。过去他老人家说过,只有落后的干部,没有落后的群众。现在我们有的人简直麻木了,把群众的疾苦当儿戏。象这样下去,的天下不危机才怪呢!”谢守斌见张县长激动不已,这些话又象是冲着自己来的,又象不是,本来是想请县长出面找纪委放人的,此时也是进退两难,难以起齿,只好顺着张县长的话说:“不会的,您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了,把公检法的那些高楼大厦一看,的政权牢固得很呢。至少还有象您张县长,我们这批人是革命时代走过来的,我们是永远忠诚党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该切入实题了。张道然忽地站起身来踱到他面前。谢守斌不能让县长站着,自己坐着,也只好站起身来,其实张道然是摆开的居高临下的驾势。张道然没有留余地说:“你回去,要很好地统一你们一班子人的思想,要主动的配合纪委监察部门办案,尽快把问题查清,搞落实,不能姑息迁就,更不能包庇纵容,要向老百姓有个交待。全县的保护价收粮,国家补贴了那么多钱,有几个是补到老百姓身上了,老百姓是怨声载道!我也老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次你们要借纪委监察部门办案的东风,要在你们粮食系统开展一次职业道德c廉政为民的教育。不要整天喊着没有工资发,上访造反的。”张道然见一番话已经说得谢守斌哑口无言了,这才止住了话题。谢守斌本来想请县长大人给个面子,替他向纪委求情,为粮食部门出口气的,谁知却讨了一顿批,讨了一堂廉政教育课,他在心里叹息:只有大人就好当,自己的难还得靠自己去为了。他只好说:“张县长,您忙着。”便怏然不悦地离去。 庄稼人好不容易等来的一场秋雨,滋润了如饥似渴的秋播田园,滋润了老百姓期盼甘露的心田。小小油菜籽破土而出,伸出淡黄的嫩芽,装点了庄稼人欢欣的笑脸。这是最迟的一批直播油菜了,否则就只有空田,等着改种其它作物了。就是此前有的庄稼人抢在水田里播撒的油菜籽,由于土壤不宜,出苗也是零散稀稀的。不知是哪阵风搅起了老百姓对闵集粮管所经济案子的愤怒,他们似乎明白了一个事理:难怪国家对农民的保护政策不能象雨露样的滋润着的,原来都是那些贪官吞食了!他们疯狂地涌到粮管所,强烈要求按五角四的保护价对所出售的中稻给予经济补偿。一收购员面对越聚越多的几十上百名老百姓,皱巴巴地解释说:“我们按四角六一斤收购,是因为没有除杂质和水份。如果我们按标准收,让你们晒两三个太阳,还把杂质用风车除净,你们算一算,一百至少要除掉五到八斤,那不是八分钱的价差补偿得了的。我们粮站亏了多少,你们想想。”老百姓管不了那些,吵闹声象海潮似的起伏着,他们就认准一个念头,凭收购凭证上的价非补到五角四不可。见没有明确的答复,他们就嚷着要打人砸东西,粮站的几名职工被团团地围困在收购棚内,人群越聚越多,事态在恶化着,真有千钧一发的危急。不一会,闵集镇财办的领导赶到了,闵集派出所的干警赶到了。财办领导是个半老头,也是闵集人,大多老百姓都认得他。财办主任竭力大声说:“乡亲们,听我个劝,粮管所的问题,县纪委组织专班在查处,会给大家有个明白的说法的。现在是法纪社会,大家一定要依法办事,我认识你们有的人,法律是不认人的,请回吧!”有干警也说话了:“大家请回去,法律是无情的,我不愿有人干出危害社会治安的事。”经过好说歹说,人群才慢慢散去。其实,真要发生流血事情,公安是人民的公安,干警们也不能轻易动武的,公安内部有明文规定,不得对弱势群体动用警力。农民聚众粮管所的事情暂告平息,然而事情的严重性更提醒了纪委监察部门的办案人员,必须态度坚决,尽快查清案子,依法处理,向社会公众和粮食系统的干部职工有个说法。否则,会落个是纪委搞乱了粮食系统,搅起社会的动乱。再说,企业干部的经济问题应由公安局或检察院去查的,怎么纪委也插这个手呢! 经过上下一个星期的调查核实取证,审查的会计帐表有一柜子之多,形成的案卷材料有一千多页。全县粮食系统共占用发行资金达22个亿,这笔巨额资金都摆在库存的粮食中,而不会说话的库存粮食的实际价值与帐面价值相差甚大,有的粮食已存储了三四年,就是喂给猪吃恐怕已是不长肉的了。然而,粮食部门又不能随意降价销售,上面的政策规定是顺价销售,降了价亏损了谁来承担,职工的工资和保管费用谁来支付。闵集粮管所为了安抚职工度日生,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销售国家储备粮达四百五十六吨之多,这等于是保管员盗卖了国家老板的粮食,其差价十万多元列入小金库。这笔赃款是否属实?经查,这笔粮食生意是与云南省的一家边境贸易公司进行的,其帐款还需到对方去核实取证,仅仅有粮食部门的证据不行。 就在纪委监察部门派谁去查证的问题上,产生了分岐。去年他们查棉花部门的案子,要去深圳取证,是廉政办的周主任周真山去的,虽然云南没有深圳吸引人,但也是世博会花园之府。纠风办的叶主任叶华山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主动请缨要去。也难怪,叶华山在纪检岗位干了十多年,清贫守道了十多年,连到北京出差都没有去一趟。监察局的胡局长胡宝山经过再三平衡,决定还是让周真山去,毕竟这不是纠风办的事,只是在上案集中时临时抽用了叶华山。胡宝山的意见得到了县委常委c县纪委书记彭训奇的同意,他们三人办案在大县是出了名的,被称为纪委监察部门的三座山,只要他们坐上了阵,怎么复杂的案子也要办成铁案的,是谁也翻不了的。 人员定了下来,胡宝山就给谢守斌打电话,相约在监察局会议室,就闵集粮管所的案件碰头。监察局设在政府大院的第二排办公楼,会议室在二楼。会议室的装饰和桌椅,其色调是素雅而又凝重,就连灯光也是黯然的。胡宝山是那么严肃认真地主持碰头会,办案人员通报了案件办理的进展情况。主持人让参会人员谈想法。谢守斌焦急地说:“既然没有什么大的涉及到个人的经济问题,先让老刘他们回去,家里有百多号人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不知什么时候不会闹出大乱子呢。”胡宝山说:“前天不是跟你们说了,要另外安排临时负责人吗。况且刚才你也听了,有些问题还得出去澄清。即使是集体行为,他刘尚宏逃脱不了应负的责任,你们至少要准备一万五,去年查棉花案子到深圳,他们带了二万都没有做到的,还连累我们贴了几千。”谢守斌见他们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想他们年纪比自己小,职位也不比自己的高,凭什么在我面前显威风,无非是他们站的位子狠,便说:“按你们的安排办,只是钱的问题,现在没有办法,银行将我们的资金都冻结了,再说你们前天不是把闵集粮管所帐上的十万元收去了么。”胡宝山说;“那钱是赃款,要等结案了再说,你们是不能作只望了,要入财政笼子的。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们是不会承担责任的。”他最后说:“会就开到这里”。为了一万五千元钱将碰头会僵持着,散会是解脱僵持局面的最好办法。然而,粮食局毕竟狠不过纪委监察局,况且还有人质押着,只好将机关里准备交水电费的钱挪了作去了云南的办案费。周真山带领的办案人员,经过十天的云南之行,满脸春风回来,他对叶华山说:“要是春夏的时候去就更好了,还可参加泼水节。你再要去,一定选在春夏之交的时候。不过,云南那地方好,四季如春的,不枉此行啊。”叶华山听得憋气,用冒火的目光盯着他不搭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五十六 以水兴县鱼儿欢退田还湖道路宽 庄户人家祖辈勤劳节俭,积积攒攒,最大的满足是一家子人能住在自己盖起来的新房子里,刘忠国老头终于盼来了这一天。经过一个多月的昼夜劳累,一栋三间两层的新楼在刘家老墩台上竖起。刘老头和儿子云成一商议,就选定了十月初十的皇道吉日,又是星期双休,为新楼落成宴请。还特地请张县长来作客,以为新厦落成增辉。刘老头那木雕似干验有神的脸笑微微地说:“云成,上次你张叔叔来看我们,没有见到你,他可是记得你的,还没有忘记你的小名呢!你明天就上县去接他。”刘云成却说:“他都是大县长,我去接,他能来吗!别自作多情了。”刘老头说:“上次我说了要做新屋的想法,张县长很赞同,还说了新屋落成时一定来祝贺的。你去接他,也顺便在县城购台大彩电回来,现在彩电便宜着,你还说要辆摩托的,也到县城里去买。县城的地方大,有选择的余地。”刘云成还是坚持说:“现在人家深圳都不兴那套,不看重当官的,只看重大老板。”刘老头说:“云成,你不知道,张县长不是那号当官的人,你尽管去接,保管他高兴。”刘云成见爹固执着,就应付地说:“你有没有他家的电话号码,有的话就用我的手机电话接他也是一样的,就是我去了县里也难找到他的家。”刘老头愣了下,缓缓地说:“那样不礼貌吧!”刘云成说:“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让您用手机在家里就能和张县长讲话,多悬呼!”自从儿子回家做屋,看他玩的手机,觉得一个小小的玩意,还没有巴掌大,电话一通,水泥c钢筋c砖块等什么都送到家门口了。刘老头羡慕而好奇地偷偷地看了几回儿子那持手机打电话的神态,心里痒痒的,也想尝尝那滋味,他责怪地说:“云成,你这不是有意在为难我老子,我怎么会有张县长家的电话号子呢。”刘运成奚巧地一笑,说:“那您就别怪我了。” 儿子的话深深地捣在了刘老头的心窝里,怎么也不甘心,便想到了村支书张治德。他悄悄地去张治德家,硬让他用电话从乡政府里打听到了张道然家的电话号码。刘云成从内心里佩服爹的那股子执拗脾气,只得接过张道然家的电话号码,打开手机盖克,输入号码。瞬息,一股无形无声又无味的无线电波飞越数十里传到县城,传到了张道然的家里。刘老头贴着耳朵,什么也没有听到,着急地说:“怎么没有声音。”刘云成说:“要用心听。”刘老头几乎屏住了呼吸,果然听到了“嘀嘀”的声音,忽然又惊喜地听到了里面清晰的女音“喂,喂”的,刘运成在一旁大声说:“请问是张县长的家吧?”刘老头一时不知所挫,他还没有开口,对方却说:“是的。你请讲话。”这下,刘老头才反映过来了,听对方说既然是张县长的家,又是女音,那一定是她了,便欣喜地喊:“您是腊娥阿姨呵,腊娥阿姨!”可是再怎么用心听只有“嘟嘟”的声音了。刘老汉便将手机递向儿子说:“怎么没人说话了。”刘云成接过一听,便说:“信号断了。”刘老头却不以为然的说:“哦!是断线了。”简直说得儿子笑了,一旁的老婆子也跟着笑了,并说:“哪里断线,本来就没有接上线么。”她还以为是儿子逗趣老头子呢。刘云成听了,更是笑得嘴脸朝天,他重拨了刚才的号码,还是通的,但没有人接,便说;“当县长的应该有手机,您有没有抄手机号子。”刘老头说:“我只要了家里的号子么,我哪知道还有什么手机脚机的。”刘老头想,当干部的晚上是要归窝的,干脆到晚上再打,他一脸丧气,刘运成说:“你手气不好,怪谁呢,等会再打。”接不到张县长,那他刘老汉的请客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是一定要接到张县长的,让张县长知道,刘家再不会让他县长住土房子,要住象城里一样的楼房。刘云成见他不高兴地垂头丧气,便劝说:“你这么认真,张叔是一县之长,到处开张剪彩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再说我根本不希罕当官的。”刘老头胫脖的蚯蚓筋突起了,狠地说:“你个免崽子!你不懂,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懂了,这就叫不枉做人!你张叔叔不是那号当官的人,他也是农家出生,跟我们样也有那种泥土感情。再说,你爹也不是那号攀贵之人,你把爹看扁了!我老子一身就是穷得硬气,村里的提留款子一分不差的交齐。”刘云成见惹火了老子,想着爹为做新楼日夜操劳,昼夜不眠,还有儿子焯焯也让爹操心,心里自责起来,忙陪笑着说:“这砌屋造船是千万代的喜事,您何必生气,这一个多月来又没有很好的休息,您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和张叔象兄弟那么亲,我保证给您请到他,接不来,我就是花几百块钱租专车也要接来张县长,您放心吧!” 入夜寒气袭人。霜降已过去有十个日子了,在明亮辉煌的新楼房里,就见阵阵白雾扑窗而入。刘云成见儿子刘焯有点哆嗦的样子,就说:“儿子,别抖,小男子汉拿点精神出来,明天让师付将铝合金窗子装上,那就和城里的楼房没有两样了。但有一样区别,就是城里的空气没有我们这里的新鲜。”刘家祖孙三代在这宽敞而吐露着石灰碱性味的新楼里,有说有笑,有追有乐,声音映得特别响亮,飞出窗外,飞向天际。刘老头感觉到了自己声如洪钟,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至少十岁。刘云成记起明天的事,知道爹不会再提起的,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县长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还是一个女声。对方反问他是哪里是谁,他就说:“有朋友找张县长。”对方仍不肯罢休,就客气地说:“请你告诉我,你是谁。”刘老头瞪了儿子一眼,意思是:什么叫有人找,我不是你爹吗,他以为儿子不礼貌地在和张县长拉讪着,便伸手要过手机,很客气地说:“张县长,您好!是我,忠国,刘忠国。”柳莹知道不是什么烦事,就喊了张道然接电话。 一种特别亲近的声音犹如电焊条的碰撞,在送话器里产生了炽热的火花。刘老头赶紧双手紧握手机,就象是握着张道然的清瘦的手不肯放松,他激动地说:“我的新楼做起了,初十里请您来玩玩。初十是星期天,是您休息的日子。”张道然高兴地说:“祝贺!祝贺!”其实,星期天对于县长,尤其是艰难的大县的县长来说,也不算是休息日,他随时都准备着应酬,准备着处理公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张道然的心灵是难得闲暇而安宁下来的。再说,就是不是星期双休,他也一定会去桐梓湖的,他不能失信于一位纯良的百姓。因为刘忠国的新楼落成的喜悦,不仅仅是他们个人之间的一种感情连接着的同甘共苦而同欢乐的高兴,而是他作为一县之长,与广大农民生活发生了时代变化的高兴。近年来,农村的落后一面加之这人为的炒作而一直围绕着大县,围绕着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县长,他没有忘记上任时的誓言。刘忠国作为大县普通的农民中的一个代表,能欢欢喜喜地住上新楼房,可以说是值得“皆大欢喜”的大喜事。 只说了简短的几句话,双方就终止了对话。刘老头将手机递给了儿子,却还在兴奋不已,这小玩意真神气,我也还有这么一天自己亲自握着手机和几十里外的县长亲口说话了。然而当着儿子的面,他又不能喜形于色,便说:“我刚才一急,忘记了接你张叔叔全家了吧,你听到没有?”刘云成没有在意,在清理家什。刘老汉又接着问儿子:“刚才通了一次电话得多少钱?”刘运成说:“不贵,就一二块钱吧。”刘老头咋着舌头说:“还不贵,二块钱,我们可过一天日子了。”刘云成说:“你到县城跑一趟,一要时间不说,路费得多少个二块钱啦!”刘老头的想象可没有这么丰富,还是坚持地说:“你,你就不知道节俭,我和你娘不节俭,今天能做起这个楼房吗?”刘云成不服地说:“我们不出去闯荡,你一世能做起这个屋么?!”刘老头见儿子得志了瞧不起老子了,又愤愤地说:“人家谢家兄弟,没有出去,就靠着湖田湖水,早发了,做了几个洋楼了。”刘老头的话点拨了儿子的思路,刘云成说:“你上次说的,我想过了,我和梅子商量过,用我们在外挣的钱作本,在家里搞水产养殖,一定能发大财。而且我在外接触了些老板,销路不愁,保证比谢家兄弟搞得还好。”刘老头听儿子这么说,又觉得很婉惜,忙说:“你们不准备出去了!”刘老头见儿子没有答话,搬着木椅上楼去了。他也立起酸痛的身子,突然想到老伴还在屋外收捡忙着,知道人会久歇久懒的,便出屋去,把零散的砖头和杂物收理,集中到墩台一边去。刘云成不一会也出屋来说:“爹爹姆妈,您们休息去,这么多天够劳累的了,不把身子拖垮了,新楼房还等着你们享受呢!”几句话说得俩老心头热呼呼的,搬砖搬得更起劲了。好心情就是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 再过两天就是立冬的日子了,立冬意味着在江汉平原的大地上,以“水始冰”的冬季开始了。其实在这秋末的日子里已经有了冬的预兆,人们不仅要穿毛衣,而老人和小孩在早晚还得披上棉袄了。在刘忠国老头新落成的楼房前,暖融融的太阳早早地照在了平坦光洁的水泥地皮上。驱车前来贺喜的张道然和司机小刘坐在门前的矮凳上,和桐梓湖的村支书张治德c村长何银贵及前来贺喜的刘老头的亲友们,围膝畅谈。太阳照得张道然浑身热呼呼的,他满脸喜悦地说:“在过去,农家人户能住砖瓦房都是几代人的梦想,现在要不了几年时间就能住上楼房了。”何银贵笑着说:“不仅是住楼房,现在用的玩的都现代化了,和城里差不了什么。我们这有个顺口溜:三十四英寸彩电不够大,新款手机打天下,五千元摩托才潇洒,在家不能富是憨巴,出门打工是傻瓜,桐湖水是有黄金扒。”他有神有色地说着说着不觉自己笑开了,众人都前仰后瞻地笑乐了。张道然笑过后似乎觉得村长的话有点象五八年的浮夸调,与曾国超信上反映的大相经庭,便问:“你们桐梓湖村究竟有多少户人家住上了楼房?”正在屋边帮着杀鳝鱼的刘老头,沾红了满手的血,转过脸笑咧咧地说:“我暗地计了下,我是第三十四户住楼房的,全村只有百多户人家没有住楼房了。但都是砖瓦房,没有谁还愿住茅草房了。”一年轻人俏皮地说:“你是怕阎王爷不收不住楼房的,就赶紧做了楼房哟!”刘老头忙笑说:“你个狗日的,童言无忌,只当你狗日的放屁。”尽管都是闹着玩笑话,因为今天不同往日,是喜庆日,乡下人是最讲口忌犯讳的。 乏黄的太阳光懒洋洋的,它照在人身上不知不觉地就热烘起来。张道然解开金利来夹克衫的胸襟,显出灰绵绵的羊毛衫,又问:“村里最富有的是哪个户子?你们说说。”有的说是张家,有的说是李家。刚分田到户的那几年,是以万元户为致富标致的。经过一二十年的变化,万元的数字已经扩张到十万以上了。还是张治德有眼光,他胸有成竹地说:“我看只有谢家最富,他家光建的水产冷库就投资二三十万,大面积转包水面和低湖田千亩,除了他家,我看没有谁比他富了。再说,还是谢家弟兄敢闯敢学,有那种大气魄,象我们村干部几个人,就是何村长去年盖了栋两层的简易楼房,其余人都还是第三世界贫下中农。”张道然听得眉宇昂扬,觉得这么好的典型还从未没有听说过,经常耳闻目睹的是困苦农民和下岗职工和离退休老人。既然桐梓湖涌现出了靠水产业发财的典型农户,说明十年九灾就要遭受洪涝灾害的大县为什么不能充分利用水资源来做水的文章呢!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么。淡水在世界上不是紧缺资源呢!他思索着,觉得心头豁然开朗,又冷静地一想,还是先看看现场再说,便说:“治德,我们去看看谢家的养殖基地。”在场有人纳闷着,向张道然投以疑惑的目光,认为谢家在桐梓湖村也就这么一户,县长为什么不关心哪家是最穷的呢,看来过去最革命的穷根子到现在穷也不光彩了。 在张治德c何银贵的带路下,张道然兴致勃勃地和同来的乡邻们来到了谢家洋楼,果然是另一番世界,象电视剧里的,不是现实中的直统楼。洋楼是去年冬动工今春竣工的,大门两边还贴有褪色的落成红对联。张道在停在对联前看是:旺季生财志在先耕读更上一层楼,发家致富勤学本养殖又乘千里马。横批:鹏程万里。谢家老母笑嘻嘻地迎出来,告诉他们,伢子们去鱼池了。张道然等一行又顺着小路前住鱼田湖区。张道然伫立在围堰上,视野格外开阔,遥望着千亩河蟹基地和黄鳝网箱,激动不已,思绪万千,悔之上次来时没有深入调查了解,不然,这次可把全县的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们带到这里来,开扩眼界,扭转观念。他不无感慨地对众人说:“二十多年前,我在你们村驻点,那时号召乡亲们与天斗与地斗,围湖造田,发展粮食生产。想不到这几年乡亲们靠市场引导,自主退田还湖,调整结构,取得如此好效益的生态农业,真是此一时c彼一时啊!还是群众有智慧,你们当干部的不能光看着群众发财住楼房,自己当无产阶段,现在的无产者不光荣,当然致富光荣必须是勤劳致富才光荣,还是小平同志说的好,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张道然感慨着,自然想到了现实中的大多数贫困户子,扪心叩问自己,难道就是在农村中也有了这么大的贫富差别?曾国超反应的农业面上的问题,这说明在大县农村的整体发展不平衡,整体经济实力还不强! 他们正看着谈着走着,乡里的党委书记曾国超和乡长一行人赶来,他们热烈地和张道然打过招呼。张道然欣然地说:“国超啊!你老在替三农叫苦叫穷,想不到你这里还有这么突出的好典型,真是看不见的水下白莲藕啊!”曾国超便辩解说:“张县长,我那是为整体和大局作如实汇报,象桐梓湖的谢家典型毕竟是个别,是少数,比起洪湖蓝田,那真是捉襟见肘,小巫见大巫。”张道然插话说:“不是个别的,我们这里已经百分之八十的户子都有了自己的水产养殖基地。曾书记,您别瞧不起这些荒湖水面,不起眼的网箱啦,就说黄鳝现在一斤已买到了二十多块,一口网箱就是几千的收入,就怕市场突变,一钱不值,亏了血本。”张道然趁势说:“我们不能小看典型的作用。”他接着又问一直陪在旁边没有发言的谢家###,说:“现在的销售渠道象么样?”谢家###深幽的目光藏笑说:“现在一般是下午取鱼,连夜运输,第二天一清早就到了城里的集贸市场,中午鲜美的湖区鱼肴就上了餐桌,一环一环扣得蛮紧的。”张道然又问:“说你们主要是销往广州?”谢家###如实地回答说:“不瞒您说,我们和广州的市场都是通的,本地的小养殖户,都是靠我们帮助贩运出去的,我们也赚点手续费。”张道然又转向乡村干部说:“他们以市场为导向,自成体系,不要政府操心出力。再说现在政府也操不了市场的心啦,这个经验太好了。”他们踏着湖埂慢步,根本看不到水面的鱼儿,不知不觉来到了谢家冷库。冷库不大,就二百个平方。谢家那油黑的儿媳介绍说:“马上进入冬季,冷库正在进行换季清洗。”当她听说是县长贵人驾到,忙高兴得不知所措,又欢快地说:“德书记,您快带他们到家里坐去,这脏又腥的,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张治德说:“他们在城里难得看到的,特新鲜,就是要亲眼来瞧瞧。”张道然又详细地询问了喂养技术等问题。谢家儿媳睁着秋水似的眼睛,遗憾地说:“要是我们有了繁殖技术,真还要发大财了,听说鳝鱼的人工繁殖国家都还没有过关,我们现在都叫囤养。”张道然“嗯”着,却深深地记在了脑海,毕竟他也不懂这技术,又说:“看来这种模式正适合广大农户发展,我们要很好地总结推广。”张道然回县后,要政府办公室安排报社赴桐梓湖进行了专题采访。一星期后,《大县报》在头版大篇福的报道了《让桐梓湖告诉大家》的水产养殖c贩返的典型,还加了做好水文章的编者按。大县县委c县政府也作出了《关于大力发展水产养殖的决定》。 五十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五十七 耕地如泥也如金转包出租所归谁 才五点钟太阳就落山了,寒冽袭绕着大地和村庄。林子安的东家老婆正忙着做晚饭,颜医生的电话响起,他接上电话,便向楼上喊:“老林!接电话,总支里找。”林子安正在房里躺在床上听收音机,听到喊声,便拿掉耳机,下楼来问:“颜医生,喊我?”颜医生说:“是的,总支的电话找你。”林子安到医务室去,接起电话说:“喂!我是。”对方急冲冲地说:“谢家村出事了,书记被人打了。总支里只有郭书记在家,他已经赶去了。”林子安听出来了象是炊事员的声音,刚“嗯”了下,正欲下问,对方却将电话挂了。林子安心想,怎么什么事都扯到工作组上来了,难道打架相骂的也该工作组管!他再一细想,毫毛都竖了起来,难道是因农民负担问题闹出的事。县里早说过,出了事都是要追究工作组的责任的。他更担心的是驻谢家村的蔡其明已脱岗去深圳多日,星期一他到镇上去参加工作队的碰头会,和驻镇的队长打私商量地沟通了此事,队长也考虑到林子安提出的实际情况,都十冬月了,二十四节气的小雪已过大雪将至,县里马上要进行检查验收撤兵回巢了,再叫单位上也难得抽出其他的补替,替补来又不熟情况,反会把村里的事搞糟,就叮嘱林子安一定要兼顾好谢家村的工作。虽然林子安人住在东荆河村,在这样的特殊情况,谢家村出了事,他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还会连累到驻镇队长也要挨县里批评。林子安放下电话机,事不宜迟,也不管自己处不处理得了,二话没说,也没有说话的对象,就到邻居家借了辆自行车,向颜医生说不等他吃饭。颜医生看他焦虑的样子,也不问原由,因为在工作上颜医生一向不参他的政,便说:“这么晚了,我用单骑送你去。”颜医生在村上是第一个买单骑的人,是为了到镇上购药和上门医诊的方便。一二年了,村上发展有了四五辆单骑,有的是在农闲时搞营运,一个人五块钱可送到镇上去。林了安说:“不用了。”便匆匆蹬车飞去。 一路强劲的冷北风阻滞着林子安吃力地蹬车前行。他使出全身的气力踏着,热血在他的全身奔涌,温暖着他的身子,使他冷漠的双手和脸面热乎起来。天色灰朦渐黯起来,林子安跌跌撞撞地进了谢家村落,直奔村支书谢明华的家。那是个三间的旧平瓦房,家里正围坐着总支和村里的干部。林子安进屋一眼就落到谢明华的身上。谢明华没有起身象往日迎接,而是轻声说:“林队长来了。”这时幕色垂下,人像已经摸糊起来,一村干部忙起身拉亮电灯。林子安终于看清了谢明华敞开着胸襟,一脸的怒气,但也不见伤着哪里,有什么疱的血的,他心情稍稍平静些,便问:“怎么回事?”村长贺崇清介绍说:“本来不关谢书记的事,是王昌贵前年初春将自己的两亩责任田转包给了村里的另一农户,今年六月份他在外混不下去了,就回来了,可田让人家种着中谷,人家又把今年的二百块钱转租费给他了,他看人家的中谷收得好,当时就眼红了,现在油菜苗也长得好,就要收回田,人家不让,说合同在明年三月份才到期,他就闹上门要打人,说合同只签了一年。人家说我明明付了二年的钱,要不然,你退一年的钱。谢书记知道了此事,前去制止他们打斗,说几句直话,这是上午的事。下午,王昌贵在家里耿耿于怀,想不过来这口子怨气,就冲上谢书记的家里来,兴师问罪,不由分说,举拳打人。哎,现在的社会,真是狠人当道!”林子安听了他的不成条理的叙说,更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不是因为农民负担问题,这才安心的坐下来。 林子安坐下后,又望了下郭小川,再把明亮的目光落到谢书记的脸上,问:“谢书记,伤着哪里了,不要紧吧?”谢明华拍着桌上明晃晃的菜刀说:“他要不死走,我老子今天就放了他的血!”他又挺着胸脯说:“就打了我二拳,没什么,那两下子都吃不了还能当这个书记呀!”林子安再问:“王昌贵是个什么人?”村长又气鼓鼓地介绍说:“是谢书记的舅老,他真不是个人!还是在九八年吧,谢书记看他想包田种棉花,又没有钱,就借给他三千元交村里承包原林场的田二十亩。”谢明华插话说:“哪里是借罗!”村会计进一步补充说:“是谢书记担心他赖村里的帐,三千块直接交给村里的。”贺崇清接着说:“也是机运不对,由于棉花价格陡落,又遇上九八的洪水,产量又不高,没有收几朵棉花,亏了血本,他九九年就跑出去了,至今分文没有还,这两年光欠公粮水费就两千多块,一分钱没有交。而他把别人给的转租钱自己用了,现在可以说他是个无皮侉!终日游手好闲,对这样的人,林队长,你说怎么搞?”林子安听着,没有回复,他也不好回答,自己是个垮台单位的副主任,企业没有行政职能,更没有法律手段,自己能把他怎么办呢?说服教育他会听吗? 事件果然有些蹊跷。林子安又问:“那他人呢?”郭小川不管贺崇清怎么向他递眼色,觉得总是瞒不过工作队的,王昌贵的家人也不会让你瞒得住的,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便如实地说:“我刚才带来几个人,把他关到总支去了。”林子安忙铁着脸,这是原则问题,非同小可,认真而严峻地说:“你们可不能随便关人啦!这是违法的。”有村干部不以为然地说:“对这号人,你给他讲文雅是没有用的,这种人只服打,服无产阶段专政。”郭小川又说:“要是在过去,早把他打得喊爹妈求饶了,不过现在您放心,有您工作队在这里,我们是不得乱来的,只是关关他的锐气。”谢明华还是气鼓鼓地说:“那看林队长有什么办法让他把款子交出来,上次,他要租人家弃荒田种油菜,硬要六十块钱一亩租给他,村里对别人租的是八十块,我不让价,那天半夜,他就把我家的狗子毒死了。”林子安听后,想起了下乡驻村时县委郭道武交待的“有钱交款,不交好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下次再来”的政策,便拦住的谢明华的话说:“你们说他吃饭的钱都没有,自然也交不上提留,对这样的特殊情况,可例外处理么。”贺崇清抢过话说:“你说得还好些,他有特殊情况,你有特殊情况,大家都看着品着,都不交款,只看你们每月的工资从哪里来。”村长的话还真说到了要命处,林子安被顶上了墙,只好说:“我们又不是拿财政工资,我们是自己做生意养活自己,这次不是县委安排,我还没有机会来结识大家喽,我们都是穷朋友啊!”郭小川毕竟是国家干部,比村干部有涵养,尽管他知道听说过乡镇党委书记在接受上级财政任务时是逼在县委办公室签的字,不签字就不放行,那压力大着呢!这个林队长一定没有搞过行政工作,不知道乡镇干部的苦衷啊!他一直听着村干部与他的对话,也不帮腔。 不管怎么说总支作为一级组织,又不是政法机关,是无权随意关押人的,特别是普通老百姓,要关人也得由派出所来,而且派出所必须有关押人的根据和理由,要有准许关人的审批手续,法律规定关人也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过了二十四小时,要么放人,要么收监。林子安生性是个规矩正统的人,在法律上更不越雷池半步的,村干部们越强调他们的理由,他越觉得非同小可!既然如此严重的事件出在他驻村期间,又是他部下离岗谋生而去之后,要关出人命来,他的责任就更重了一层。林子安想一时难以说服这些村野之人,就坚持说:“郭书记,你们既然是这种态度,也得让我去尽尽责任,我去总支找王昌贵作作工作。”郭小川笑了下说:“这事怎么让您知道了,这种事您是管不了的,对实际问题就要有更实际的办法来解决,您就当不知道的,早点回颜医生家去休息。”林子安觉得独自一人没法说服他们,再说自己不过是个工作组,工作不了就走么,又管不着他们的帽子,掌握不了他们的命运,就换了种语气说:“我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又冷风刮人的,怎么回颜医生的家,我今晚同你们去总支算了,我要有个什么事,不说县委郭书记要找你们算帐,我老婆也不会饶过你们,她一定要来找你们要人的。”郭小川环顾了一下众人,忙大着声说:“哟,我的县领导,您是钦差大人!您说去总支就去总支吧。”他们随后起身出门,郭小川又说:“林队长,你把自行车丢在谢书记这里,坐我的单骑,我跎你。” 一路风声疾紧,黑夜茫茫,单骑靠着象莹火虫似的微光向周家责任片颠簸而去。林子安双手将车尾杆抓得紧紧的,前有郭小川的身子挡着,又不吹风又不受吓,还在思索着村干部们的话语,思索着农村款子难收的矛盾。这是农村出现的贫富差别与人平亩平户平均负担的矛盾,是与群众之间的现实和品份思想的矛盾。他记得过去学历史时,老师讲过是中国人不反穷而反不均的思想在现实中的体现,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体制推行了这么多年,而老百姓的平均主义思想观念还没有变,随着贫富差别的越拉越大,农村矛盾会愈来愈深。然而,林子安还无法思索出解决这个矛盾的良方,他们风一阵的进了周家责任片。尽管改革成了责任片,那是文件纸的名称,人们觉得还是那叫习惯了的管理区。管理区的小院早已淹没沉寂在呼啸之中。郭小川熟练地停住车,让林子安先下,他下车后说:“林队长,你就在我房里坐,我让人去把王昌贵领来。”郭小川打开房门拉亮电灯,领林子安进房,请他坐,自己便离去。林子安一人静静地坐在郭小川的房里等候,想这郭小川还是个明白人,知道来总支就是不放心地要见人质。不一会,几个零散的脚步声传来,王昌贵果真被人带了进来。林子安注视他,见他惊魂猫眼的,想叫他别怕又怕他受宠若狂,便严肃地说:“你就是王昌贵?”他说出这句话后又好象觉得自己在撒干部威风,用这种口气怎么能和他沟勾通呢,便换了语气说:“你坐下。”然后接着自我介绍说:“我是县里派来的工作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王昌贵听说过有工作队,是县里派来帮助农民减负增收的,就是一直没有谋过面,此时,心里便有了一定的底数,知道大干部比小干部好些,土改时不就是把那些在地方为非作歹的土豪劣绅给镇压了的,那些大战犯都留着,还有末代皇帝傅仪也留着,便心里有话就直说:“我就是心头有气,要发泄,简进象头发性的牯牛!”林子安心里好笑他自作的比喻,还是认真端正地说:“你坐,慢点说。”王昌贵并不象个粗壮的野汉子倒象个下岗回乡的工作人,他在林子安傍边的凳子上坐下后,林子安继续说:“听说你去深圳打过工,是见过外面世界的人,我的一个小弟下岗了,也出去在东莞找工,听他说,外面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他过去是单位的主任,不好好维护单位的利益,现在给人打工的那种滋味,真是无法说出。其实,我看现在种田也很自由的,种得好也可以过上富日子,如果只望一锄下去挖出个金罐儿,那就该受穷了。”他没有在乡村搞过,还很知道善导劝说的。 林子安谈家常似的话语,也触动了王昌贵的心灵,他感慨地说:“林同志,哦,林队长,不瞒您说,我们到外头打工要多下贱就多下贱,那些城里人真是和我们格格不入,老板监工真把我们不当人,就当我们是去向他们讨吃的,当然,我不是说您,您也是城里人,是城里头的好人。”他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的不禁眼内显出晶莹的泪光。林子安为免得他的眼泪流出,接过话说:“其实,城里人活得也并不轻松,那么多下岗职工,哪能和你们农民相比,农民还有几亩田种,吃饭可以说不成问题,不会说没有吃的吧,下岗职工没有了工资,就断了生活来源,就是那些大款老板,衣冠楚楚,却随时提防着经营不善,亏本破产。”王昌贵受到启发,不等林子安把话说完,抢过话说:“正因为如此,今年六月份,我就干脆回来了,再穷死我也不出去了。”林子安机灵地说:“回来了就应该勤扒苦做,把一家人的日子弄过去,你知道吧,你今天上门行凶是什么行为,是违法犯罪,是郭书记他们为了挽救你,把你带到管理区来反省的,也避免再和你的姐夫发生不测,俗话说,随了男舅无好亲,你们舅舅弟兄何必闹成薛张家,好让旁人笑话呀!”林子安明知总支的做法也是违法的,但身临其境,只好调和着说话了,他见王昌贵有些回头知错的低下了头,接着说:“我明确告诉你,你要再象今天这样胡来,那就谁也救不了你。”王昌贵已经尝到了一个被关在黑屋里的悲哀,就想快点放回家。此前,他甚至想到要逃去了复仇,眼下心中的怒火被林子安灭熄了,只管做着悔过的可怜样。林子安想到身边的郭小川,解铃还需系铃人,便转向他说:“郭书记,你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处理的好?” 一直没有发言,一旁观阵的郭小川见王昌贵的态度老实了许多,胸中的怒火也熄了一半,既然林子安要他作主处理,他就当仁不让地说:“王昌贵,刚才林队长的话你也听清楚了,我看这事也不能轻饶了你,分两回事说,一是你对谢书记行凶的事,要上门赔礼道歉,并经济赔偿二百元;二是你拖欠的提留二千块钱,分文不少的直接交到总支来,这两条做到了,就放你回去。”王昌贵听了郭书记的处理意见,又皱起了眉头,鼓起了腮梆。林子安见气氛又起了些烟雾,便问:“王昌贵,你对这两条处理意见有什么想法?”王昌贵心里明白,自己刚从孤寂的黑屋里出来,晓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本想当着林队长的面反驳郭小川的,但又担心让这位面善的工作队长面子过不去不好,便说:“郭书记说的这两条,当然不为过份,只是要让我一下子拿出二千二百块出来,那是逼着牯牛下儿,我看能不能这样子,你们相信我的话,我家喂的两头猪可买千把块钱,我全部卖了,余下的等我明年多种几亩田,我再把所有的款子交齐,保证不赖帐。”郭小川忙威风凶狠地说:“你打的什么小九九!我还不清楚,这是当林队长的面说得好听。”林子安觉得自己好象成了郭小川他们被利用的对象,便说:“你把猪卖了交款子,那你一家人的生活怎么过。”王昌贵不理解他话里的真正意思,忙挺着胸膛说:“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不如一头栽到牛胯里撞死!您放心,艰苦点过,肚子是不会饿的。”林子安见时候不早了,已听到此起彼落的鸡叫头遍声了,这是在县城听不到的劳动者的催眠曲,他起身用手势将郭小川邀到屋外,两个一直站着的年青人便进屋守护着王昌贵。林子安轻声说:“老把他关在总支里也不是事啊,还要安排人守着,不如让他回去,我相信他是不会再胡来的。”郭小川还在担心地说:“要是这样轻饶了他,那人家村里的工作往后怎么好做,几级组织的威性不扫地了。”林子安又劝慰说:“他和谢书记毕竟是弟兄,有什么不好的说的,闹过后了还不是亲戚。”郭小川沉吟了半天,最后说:“这事你明天等高书记回来了向他说明白。”林子安说:“好,没事的。”高书记叫高兴虎,是周家总支的书记,一把手。在一般情况下,高兴虎是早晨来总支,吃了午饭就转回到镇子上的家里去了,只有郭小川是常守在总支里的。 事情好不容易得到稳妥的解决,总支连夜放了王昌贵。林子安松了一大口气,这事要让县里知道了,要闹出人命,真是屁股上掉炸弹——想(响)不得。为了兑现王昌贵的承诺,也为了到谢书记去骑借的自行车,林子安第二天在总支吃了早饭,没有等到高兴虎来总支,就步行去六里远的谢家村。遇路上是活蹦活跳的上学孩子,他们总要瞅瞅林子安,还嘁嘁地说:“他是干部!”林子安能听清他们的话,但不知道他们是羡慕还是厌恶当干部的,他自己就是不时地望望他们,看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心,他也微笑着。那是一个苦笑,自己的工资都难保,还在下面为在做这些棘手的工作,在革自己的命呢!什么孬干部!林子安来到谢家村,已是十一点过了,天还是灰朦朦的,没有夏日那么明亮。谢明华正在低矮的猪屋里收拾,林子安低头进去喊他,他持着铁锹说:“林队长来了,你去屋里坐会,我就来。”林子安走进正屋里,堂屋中是一桌麻将,几个姑娘婆婆在兴致浓裂地搓着倒牌和,林子安就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那几个打牌的只管说着麻将上的事,仅仅睥睨了他一眼。好一会,谢明华才从耳屋里出来到正屋,邀林子安到房里去坐。房里对着窗口是张架子床,窗边有书桌,靠壁是衣柜,有电话机,壁上的镜框内挤满了照片,有谢明华服役时的戎装照,有管理区组织村支书外出考察的合影照,有他和家人儿子的种种照片。林子安站到镜框前瞧了瞧照片然后坐下来,向谢明华简单明了地说了昨夜事情的处理意见。林子安见谢明华没有回话,其实王昌贵一出总支的门就不准备上门赔礼了,在农村舅舅是要坐上席的,他怎么肯低人格赔礼呢,就转了话题问:“目前的土地转包中确实有些实际问题,如其荒着不如便宜点让农民种上。”谢明华却说:“你不知道啦,他情愿种便宜的,就把自己的不便宜的责任田也弃了,荒着怎么办?款子怎么收?上面的任务怎么完?我看只有把土地真正由村里集中起来,农户只留口粮田,以便于村里承包给承租大户,连片耕种,还可降低种田的成本。”林子安心想土地集不集中,那可是中央决定的,承包土地的政策五十年不变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便说:“我在其它村,还听群众说,他们不放心村里,有的村干部就低价将村里的田和渔塘租给外来人经营。”谢明华又说:“不放心好说,就学电视上的公开竞争承包农田么,土地属集体所有,应归村里统一管理么。”林子安反问他:“有没有人来争?”谢明华说:“有,有能人就是要找村里的田,可村里没有办法调整,好象承包田是农户自己所有的。”林子安听着,琢磨着,想到了一个深刻的问题:土地承包制是中央规定的几十年不变,要变要调整要竞争,除非来个第三次土地改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五十八 书记空缺位难定党政代职一肩挑 位于南桥镇的一千多人的县麻纺厂已经关门停厂二年多了。工人们聚集大几十人,乘三辆大货车开到县政府静坐,甚至关闭堵挡政府大院的大门。这个大门被上访人群关上堵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近年来,大县县委c县政府疲于调处三农问题,对县城工业只能让工业领导专班去按兼并重组直至破产的办法进行着,工业问题也不亚于三农问题,到了积重难返该爆发的地步了。群众形象地称:工厂家家不冒烟,只有火葬厂的乌烟薰黑了天,当然这其中有了夸张的情绪。昨天晚上十一点多钟,张道然当着纠缠了一天的麻纺厂职工表了硬态,才使那些愤然生怒的老熟人散去。麻纺厂是张道然在南桥任书记时拱手让给县里,让它由街道办厂转为国营企业,走社会主义的阳光大道的,现在到了举步维艰c生活无着落的地步。他定在今天上午召开县长办公会议,专题研究麻纺厂的出路问题。然而,今天上午又插上来一个很重要的活动,市委副书记周志坚和副市长原县委书记郭道武一同来县,是来举行接走郭道武的事宜。省委由副书记赵祖学带队驻大县的督导组已在半月前去参加了省委扩大会,就再没有来大县,只是用电话摇控督导着,至于郭道武早已往来于大县与荆州市之间。县长办公会议开到十点多钟,终于拟出了个眉目,将对麻纺厂实行整体出租或出售,对历史债务通过破产核销,以最大利益的保护下岗职工。这时,张道然的手机忽地响起,他接通一听,是县委办公室主任田运成打来的。对方说:“按照您的意见,我在宾馆等候,周书记和郭市长他们已经到了。”张道然说:“知道了,我就来。”张道然关了手机,就对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宋德志说:“市里领导已经来了,宋县长你继续主持会。”他又把目光转向众人,接着说:“大家要就申请破产和招商盘活研究出具体意见,落实好专门的班子。”张道然收拾公文包后离去,大家目送他离去,会议继续进行。 张道然在让司机小刘送他去宾馆就几百米远的简短的时间里,想到了郭道武同志名义是留在县里主持工作,实际跟不在一样,尤其是进入秋后的几个月里,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市县之间来回跑动,有权无责。张道然能理解这一点,郭道武毕竟是市人代会选举的副市长,要不是曾国超的一封上访信,是不可能再长时间还呆在大县工作的。这里面既有人代会选举的法律的严肃性,也有组织上用人的严肃性。张道然这样思虑着,就觉得自己的工作压力是越来越大,只希望今天市里领导来,对县委书记的人选有个明确的态度。他更有自知之明,论年龄c论干部异地交流的政策,论大县出现的三农问题已举世瞩目,他是怎么也没有当书记的梦想的,他只想上面早些派个新书记来,自己情况熟一点,可辅佐一下,完满地完成本届政府的工作,退居人大或政协贻养天年算了。小车刺地停在了小招四号楼门前,张道然的思虑被打断了,忙开门下车。 人是高级有思维的动物,那要处理纷繁复杂的日常事情的人,其大脑思维就更具有灵敏的应变性了。当张道然笑着和周志坚握手的时候,便用激光似的目光洞察了一下对方,象是要看出对方的心理似的。张道然还是一如往常地说:“郭书记一不在大县,我就乱了方阵,忙得不知头绪了,麻纺厂的那帮职工比氮肥厂的职工更难折服,中国啊,还是农民纯朴。”一旁的才从大学毕业被招考聘用到市委组织部的干部听了他的话,却在心里说,不是中国的农民纯朴,是中国的农民“老不行”好欺侮,他在大三时进行过社会社会实践,听到有人说老百姓就是“老不行”,因而对这种贬低的语言记在了心里,因为他就是农村考出来的,他立志要为老百姓鸣不平!郭道武忙剔开对自己不利的话语成份,说:“你有事情忙,周书记会理解原谅的,你也不要自责了。”张道然在心里说,我是在自责吗?是现在的这种处境憋闷在心里有牢骚呢!周志坚这才说话:“你们出去一下,我有事和道然同志说。”几个人二话没说,扭头就离去,并带上房门。周志坚和霭地说:“道然同志,这边来坐。”张道然挨着周志坚的椅子上坐下后,周志坚严毅地说:“道武同志要走了,大县的工作你觉得怎么办?”张道然也一板正经地说:“市委可不能把我们这个县当儿戏,我们这么大个县,一百四十万人,要真出了什么乱子,我可当担不起呐!”周志坚还是意味深长地说:“你在大县这多年了,又是大县人,大县要出什么乱子,你心里会明白的。” 当领导的人说话总是旁敲侧击,让你去领会和感悟话语的份量。尤其在大县这样的特殊时期,荆州市委考虑到郭道武同志可不能继续以督导组和大县书记c副市长的多种角色在大县主持县委的工作。然而,通过近期考核摸底市直机关和其它县(市)区的合适人选到大县来接替郭道武的县委书记这副沉重的担子。市委觉得市经委的副主任和市团委的书记比较合适,又体现充实基层的精神,在组织上还没有找他们个人谈话,他们却闻风而动,找到市委领导,申述各种客观理由,以本人不能胜任加以搪塞。市委常委会研究时,考虑到既然本人不情愿到大县工作,既是组织上强迫任命去了,那是对大县人民的不负责,说不定会把大县的事情越办越糟,到头来还是省委市委工作上的一块心病,组织上为大县的书记人选确实犯难了。周志坚此次大县之行,任重而道远。县委书记之位不仅仅是涉及到一个人的问题,是涉及到一个大县的稳定和发展的大事。他带来的市委常委的指导思想就是稳住现状,让情况和人选进一步明朗化后,组织上再作决定。周志坚毕竟是上了一定层次的领导干部,处事沉稳老练,他停了一会,望着床头的壁灯,接着说:“正因为市委考虑到大县的农业地位在全市举足轻重,所以,对大县县委书记的人选非常慎重,你给我说说真心话,在大县现有的班子中,有谁比较合适。”张道然记住了“真心”二字,什么叫“真心话”,难道自己过去对组织上有过假心,他有点不安起来。 周志坚不愧是谈话高手,这道算不上哥德巴赫猜想的其解答的难度又并不亚于官场的哥德巴赫猜想的话题,让张道然一时不好怎么作答。按依次顺进c论资排辈,要推他张道然,然而他自己怎么能推自己呢,他轮了轮班子里的每个成员,确实还没有更合适的人选。田运成工作有魄力,而他尽管是常委但还没有到达领导那个层次。那个管党群的副书记聂光远年岁比自己还大,在组织线着实网络了一批人,他这个人想搞也不够条件的,他的组织干部路线控制着大县的稳定和发展,大县这么多年来经济发展滞后,很大程度上是用人上出了问题。真正有能力的贤才提拔不起来,提到一定的岗位上其能力也会被压抑,这不能不说是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期,在组织路线上出现的悲哀,甚至有时弄得他作为一个县长,在政府组阁人员上都有些避嫌弃。但面对周副书记深层的问话,他又不得不当面回答,便随便思索了下说:“纪委书记彭训奇同志还不错,才三十出头,有政治头脑,有领导魄力,到大县来了二年多,是工业经济领导班子里的成员,处理工业上的棘手问题很得民心。”周志坚插话说:“是前年市里公开招聘的一批年青干部吧,是监利来的,我还有点印象。”张道然忙说:“您记性好,就是招考来的,人家那才是真本领,哪象我们凭老经验办事苦熬到现在的。”周志坚接过话说:“这个年轻人是个苗子。但在目前大县的特定情况下,不能把这个好苗子给夭折了,还要我们强加爱护和培养,功到自然成,还有要用得着他的时候。”张道然听了他的话,不好再说下去了,一时真摸不透上级领导的真正意图,只好用期盼的目光等待着领导的明示。 到了火候的时候,周志坚才抛出市委的真实意图,就象猎人要准确的猎获活蹦乱跳的野物,他终于以领导的口气,严肃地说:“市委常委考虑到道武同志分管工作的需要以及大县稳定的发展,决定市委驻大县督查组的任务和工作使命已基本完成,从现在起撤回市里。道武同志不再担任大县县委书记,回市里主持分管的农林水工作,大县县委书记的工作由你张道然同志代理,大县的党政工作由你全面主持,你说说自己的想法吧。”张道然听后一时半刻愣着,不知说什么好,他觉得市委怎么会作出这种不切实际的决定呢,这在大县的历史上只是在文化大革命中乱过一阵,当权派被打了,由造反派掌权,再没有第二回没了县委书记主持工作,我张道然再有三头六臂,也不能一人搞两人的事,担任如此重任啊!他看周副书记的脸像是那么严肃,坚不可推,象荆州的古城墙一般,语气是那么坚定无可否定,斩钉截铁!是的,个人意见哪能否认组织的决定呢!他觉得自己不仅是一名员,还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大县人,又有什么理由不听党的话,不为大县的父老乡亲尽责尽职呢!张道然做出个含笑的脸说:“我不能说市委的这个决定不对,我是担心自己辜负市领导的希望,会给领导上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周志坚忙说:“市委的这个决定是经过再商全面的考虑的,是目前情况下,最稳妥的措施。不过,请你要相信,市委对大县书记的人选会很快确定下来,报省委批准后任命公布的。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你的工作重心就是二个字:稳定。”周志竖将“稳定”二字拖得很长很重,又接着说“道然同志,我想以个适当的形式,开个县委常委会,我来宣布市委的这个决定,大会就不开了,道武同志下午就一齐同我们回市,也不必搞什么欢送仪式,一切从简。上次,道武同志调离时,你们已经欢送过,这次要让他走得自然一点,不能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张道然以默认来表示赞同,他的思维已经开始集中到通盘考虑着全县的工作之中了。 周志坚起身去开门,让张道然去将郭道武等人叫来。郭道武见张道然沉闷闷的,也不好询问什么,来到周志坚的房间,见他精神焕发,便知道大事已成,自己可以完完全全地离开大县了。张道然根据周志坚的意见,电话通知田运成,安排他通知常委们在县委三楼的常委会议室开会。他们简单地碰了个头,便出四号楼,乘车前往县委会。由周志坚主持,郭道武在大县进行了第二次离任辞行会,在常委们发言中,纷纷祝贺张道然代行县委书记职权,并表态团结一致,搞好大县的工作,尽快摆困境。最高兴的要算张友琼,她在单位上,听到单位领导向她透露了这一喜讯,不等下班,早早地来到爸爸妈妈的家里,与柳莹分享喜悦。张友琼还自言自语地说:“这下好了,爸爸总可以救救翔宇了。”自从韩翔宇落选后,张道然告诫他说:“做人要有股子骨气,在什么地方跌倒的要在什么地方爬起来!”韩翔宇回到了龙场镇当了个兼职党委委员,镇党办的主任,但心中一直不悦,就想辞出公职,出去闯闯世界。然而,张友琼一直不松口,她考虑的是爸爸妈妈年纪大了偶有身体不适,身边也好有他们照应着。柳莹摆好了饭菜,张友琼和小超超都围过来吃饭。张友琼边听边说:“妈妈,这次您一定要爸爸说说,救救翔宇了。”柳莹却说:“你爸爸这人是最马列的,还是叫翔宇自己造就。”张友琼说:“他就是想出去自己造就,怪我捆住了他的手脚,我是担心我们都出去了,你们身边无人照料。”柳莹却说:“我和你爸爸现在还行,翔宇想出去闯闯是好事,就是你爸爸现在这个样子,工作也是够难够累的。”她们正谈着,门铃响起了。 冬至预兆着一年中最冷的时刻快要到来。立冬无雨看冬至,冬至无雨一冬晴。冬月二十七日这天是冬至,这天却不晴不雨的,总是阴沉沉的,可风仍是冷嗖嗖的,都过了“早晨点钟的太阳”的时候,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就象没有睡醒的孩子,眼巴巴的。县委大院和往常一样,上班的,办事的,进进出出,小车来来往往。不一会,却开来了四辆大卡车,把县委会门前的大街堵得严严实实的,使过往的司机拼命的按喇叭也无济于事,只好改道行驶。大车是县氮肥厂的工人们开来的,车头上分贴有“要查帐c要厂房c要吃饭”的大幅字。车上还跳下几十个中青年人,他们毫不畏惧凛冽的寒风,个个显得热血沸腾,满腔愤怒。几个喝了早酒,连颈脖都泛红的年轻工人,瞪着血红的大眼,走在前领着上访的人群,挡住了县委机关的大门,使进出的小车相互隔着,进的不能进,出的不能出。闻讯出来解围的县委办公室综合科科长蔡俊很热情地说:“师傅们,你们别喊,有话好说,我建议你们派五至七个代表,有什么事到我们办公室去谈。”有人领头说:“我们要见郭书记。”随后众人起哄喊:“要郭书记出来。”蔡俊不止一次见过这场活,又不焦不燥地解释说:“郭书记调市里去了,县委书记还空缺着呢。”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街道被完全阻塞。 正在县委办公室三楼常委会议室主持召开常委会的张道然听了田运成出去回来后报告的情况,便宣布休会。县委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田隆生马上拉长着脸,愤愤地说:“好不容易开个常委会,研究干部问题,一拖再拖,又不知要拖到几时。”已经站起身的张道然瞟了他一眼说:“我刚才说了,今天开常委会,主要是就郭书记走后的一个多星期的工作碰头,研究部署年前的工作,尤其是下岗职工和特困群众的生活问题。”田隆生不服气地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工作么,怎么能象这样水里按葫芦呢!上访的事是经常有,让办公室的同志去接待调处就是了。”立刻有人附和说:“是的,让下面的人去处理。”张道然也不是个怕狠的软弱之辈,他干脆又坐下来,很慎重的说:“解决大部分群众的问题,是我们县委和政府最重要的工作。”田隆生反而站起来,象和谁相骂似地说:“现在的工作难搞,为什么下面没有积极性,县直科局的干部突出的问题是知识结构不合理,人员年龄偏大,有的中层干部排队都排了十多年,总没有提的机遇,每年都有乡镇干部要进城安抚,我反正是要退下来的人了,这些干部是在我手里压制的,我一定要把这个遗留问题解决好,组织部摸了个底,一百多人,是好大一股力量啊!”张道然终于控制不住了,大声地说:“老田,你别说,有些问题我也不是不清楚,今天,我向大家宣布,在新书记未到任前,干部问题一个也不能研究,我们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犯历史性的错误,搞突击提拔!”张道然第一次主持的县委常委会,还是按照他的意见休会了。 张道然在田运成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大门前。他高亢地对着大家喊:“同志们,县委c县政府对氮肥厂很重视,所以研究依法实施破产,这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破不立,破了才能轻装上阵,宜昌的投资老板,已来找我们谈了投资意向,请大家一定要配合法院做好破产工作。”有人喊:“破产是还债,是公告上写的,还了债,我们上千人的生活去找谁,没有厂子我们都成无业游民了。”有人也喊:“是失业了!我们失业了!还怎么去轻装上阵,是你们当官的才轻装上阵罗!”张道然还是拉开着嗓子喊道:“大家静一静,破产还债是法律的用语,按照还债顺序,发放职工的工资是摆在优先受偿的位子,并不是简单的把厂房设备买了去还厂外的债,我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大家与厂子有感情,一下宣布破产了,感情上接受不了。不破,生产得多亏得多,财政也贴不起啊!不生产关门,大家没事干。现在又是肥料销售淡季,县里是再没有钱投入进去生产了,财政没有钱,连老师的工资都开销不了。大家要面对现实,理智解决问题,还是请大家推选代表,我们坐下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具体扯落实。”有人递上一份“要算帐c要厂房c要吃饭”为题的上访信,张道然接过来浏览,上面提了八大要解决的问题,张道然还是坚持说:“这么多人,我们无法谈。”那个递上访的蓬发工人咧咧的说:“你是县长,我们的父母官,我们要你按上面提的,一个一个问题给我们答复,否则,我们是不会撤去了。”双方僵持着,张道然恼怒得苦丧着脸,但又不能发泄,那滋味比在堤上挑一天土还难受多了,就象小孩子吃了大人一巴掌,剌辣辣地疼痛还不能哭那么难受,就象那股子气不出要憋死人的。张道然又设身处地的一想,要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况,那心情又会是怎样的呢!他理解他们,体贴他们的吃苦,便拿起上访信一条一条地给大家解答,并说:“财务问题,明天让审计部门驻厂进行清理审计,你们派个职工代表参加。对所有下岗职工由劳动部门全部纳入再就业中心,在三年内按一百二十块钱发月生活费,时间从二千零一年元月起,对经济上查出的问题,涉及到哪里查处到哪里,不管涉及到什么人,县委政府决不袒护,犯到哪办到哪。”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呼起来:“张县长万岁!”张道然看到这场景,为他们有苦而衷的呼喊感动得差点流出眼泪,他连忙制止说:“大家千万别这样,要感谢党和政府,还要理解党和政府。”处理上访事件点花了张道然二个多小时的时间,又到了下班的时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五十九 可视会议揪人心农家政书时境迁 九点差五分,红旗车将张道然送到县邮局。本来张道然是要用个充足的时间听取县公安局长关于一桩命案的情况汇报,并作具体研究部署的。因为今天九点国务院要召开全国减轻农民负责工作电视电话会议,所以匆匆地打发了公安局长后来到会场,他穿着深蓝色的中长的豹牌绒档冬袄,夹着棕色的牛皮公文包,稳步的一步一个台阶的上到四楼的可视电视会议室。会议室六十平方米,正前方的左右角分别放着一台二十五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屏幕上显象着绿底红字“全国减轻农民负担工作电视电话会议”的字幕,还配有一点轻音乐。右边彩电的显象比左边的鲜艳一点,而且它的上方还放着台摄像机,将县级会场的情况直接送到会议控制中心。田运成和农工部长c减负办的主任,还有相关的科长c秘书已经到来电视会场。小秘书们抢着和张道然打招呼,恭敬地称他“张书记”。张道然随声答应着,便直接到前排电视机前的头位上放下公文包手,转身对田运成说:“田主任,会议是办公室通知的,还是农工部通知的?注意清点一下到会人员。”田运成便站起身来回答说:“好,是农工部通知的。”张道然刚转身坐下,分管县长c经管局c财政局c农业局等有关部门的负责人相继进入会场,会场被参会人员坐得暴满起来。 电视里准时的显示出了国务院主会场的彩色庄重场影,远隔千山万水的国务院领导一下坐在和他们面对面的电视里。主持人以高亢的北京话语宣布会议开始,会议随即直入主题,请国务院领导讲话。国务院领导同志在总结过去减负工作的情况时,通报了全国因农民负担问题引发的矛盾激化,还发生了三起命案,其中就有大县的一起。领导讲话的态度是那样的威严,语气是那样的毫不留情,激动得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并责成有关部门要严肃查处当事人和地方党政领导。邮局可视电话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在场的人把神志高度紧张起来,凝视倾听。张道然比在场的人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剌痛。大县在九八抗洪中在全国出过名,连总书记和总理都亲临关怀过,这下因农民负担致死人命又在全国出了名,全国二千多个县(市),通过仅发生三起,大县就有一起,真是好事不出门,坏名传千里啊!他一方面心中撂着通报批评的命案,一方面还在认真地记录着国务院的每句讲话。会场里沉寂得象没有一个人似的,幸好电视里的画面不时地调整有各地会场的场景,也多少能调节一下大县会场人员的懊丧情绪。在全国会议上点名批评,不仅仅是这个党政职务一肩代的张道然的个人耻辱,也是整个大县人民不得扬眉吐气的不光彩的事情。 全国的电视电话会一结束,电视上又显示出省里的主会场。省委c省政府又接着开全省的会,进一步部署减负工作,尽快落实国务院的指示,又一次点了大县的名批评。接下来,市委c市政府又不断线的开,又点名批评了大县。层层的电话会给大县与会人员麻辣的脸上又增加了层层巴掌,简直打得让人不敢抬头似的。电视电话会议终于在要吃午饭时才结束,张道然缓缓地站起身来,转向大家沉重地说:“今天的电话会,我们都听清楚了,农民负担是我们所有工作中,重之又重的头等大事。今年春季发生在笆头的事情,这个教训太深刻了。我们政府赔了钱,干部受了处分,我们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接着,他又重申了会上提出的中央的“一项制度,八个禁止”,省委省政府的“十二个不准”和市领导的七条意见,又强调了大县县委c县政府二一一一年春印发的农民负担的项目和标准,以及前不久出台的《关于对违反农民负担政策法规责任人实行责任追究的若干规定》。他不厌其烦的背书一样逐条逐款地道出,并警醒大家说:“农民负担问题是高压线,坚决不能碰的!” 时针走到了一点,再过一小时就该是下午上班时间了。然而,此时在张道然的臌胀的脑中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c就餐的概念,只有农民负担这根弦绷得紧紧的,蜘蛛网似的布得满脑都是。他越讲越激奋,思绪滔滔不绝,他甚至扬着手势,切齿愤怒说:“田主任,你立刻以两办的名义向各乡镇和县直涉农部门还有工作队发传真,一是要进一步强调各级党政领导对农民负担问题的高度重视,要绝对保证元旦春节期间的安定稳定;二是立即停止再次向农民收起任何款子,坚决不准强行搞以资代劳,没有与县里结帐的乡镇也就此为止,今年的任务县里不再予以追究;三是减负工作组的驻村时间延至到新千年;四是强调党政一把手负责制,再出了问题,是决不心慈手软,直到追究法律责任。”张道然是对有些干部的工作作风了如指掌的,即使你画个老虎摆着,那也只是吓唬吓唬胆小的。哎,要是郭道武同志还在大县任县委书记,就是再出天大的问题,前头还有人顶着。他讲完上述意见,心中仍不很踏实。然而,他的意见确实讲得很得民心,但在有的乡镇虽然为了不背榜已与县里结了个漂亮的帐,可那是用高利借来的,乡镇财政的坛子里不仅无米,且赤字在进一步扩大,春节元旦将至,这节日怎么过呀! 会议完全结束已是下午一点半,早过了吃午饭的时候。柳莹早已备好了饭菜,但久等张道然还是不回来,只好将饭菜放在液化汽灶上,用温火温着,微波炉里还留着一大碗黄古鱼清汤。她是个心细的人,觉察到他的食量渐渐减少,怀疑是胃的问题,几次催他去医院检查都不成。因而,她只能从生活的饮食上来关照他,让他尽量吃得有味口。她正在琢磨着他身体上哪出了毛病时,张道然按响了门铃。柳莹笑微微地迎进他,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便亲热地接过他的公文包,又连忙去张罗饭菜。张道然卫生间小解出来,脸上也笑微微地,他是从不把工作的苦楚带进家来的。他坐到餐桌边,扒了两饭,柳莹让他喝汤,并说:“广东人就是饭前喝汤,既养生又保健的。”张道然似乎没有在听她说话,而是放下筷子,去给县减负办的主任刘光灿打电话,他很干脆地说:“刘主任,在吃饭,上班后你跟我去笆头的张冉村。”对方答应着说:“好,我来县委会等您。”张道然又说:“好!”他一想到老家的那个死老头,还是同族的,就更没了味口,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不吃了。柳莹听他说去乡下老家,想到老家里还有老爹,特别是还有冉腊娥,于私于公她都不好问明他去老家干什么,就是深深地注视着他,见他的额头似乎有浸浸地冷汗,忙用手去感触,关切地问:“不舒服吧?你说实话。”他很轻巧地说:“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刚才吃饭急了点,不碍事的。”其实,张道然近来已经感到自己的身体明显不适应这种快节奏烦恼工作,而且胸腔右下边时儿有点隐痛,柳莹追问着说:“你才吃了几口饭,怎么会呢?”张道然又谎称:“大概是刚才上楼时走急了点。”柳莹绷紧了脸,认真地说:“什么可能大概,身体问题马虎不得的,你工作是国家的,可您的身体是我的,必须听我的。”她接着说:“不舒服,就不要逞强下乡了,你去老家,还是为那死人官司呵!”张道然笑了说:“知我者莫过于妻已!”尽管他是用笑脸说话,但而二十多年前那个生气勃勃的道然的形象,在柳莹的感觉里一丝也找不到了,她好一阵心痛起来,象小孩找大人扯皮似地说:“我同你去吧,一来到老家走走,也看看老爹和腊娥姐,一来我也去做做死者家人的工作,我们是女人,又是老婆子了,和下面的人说话说得拢来。”张道然严肃起来,狠狠地说:“这是工作上的事,为什么非得把你扯起来,你又想违反契约,老婆不能参政!”柳莹忙改口说:“我是关心你的身体,有我同着好有个照应,这是我的职责,你总该干涉不了吧。”张道然还是坚持说:“身体是我的,我有决定权。”他见柳莹闷闷不乐起来,又换了口气说:“我答应你,这个星期抽个时间,让你陪着我去检查一下。” 再铁心的人也是有感情的。张道然尽管在县城工作,已有上十年没回老家看看了,他爹张风国倒是上城里来过,可他是一面也没有见过,他还真想去家乡一游,不管是衣锦还乡还是寒碜故里。今天,张道然是为工作而来,又是这样的特殊家庭,他一踏在家乡的土地上,就觉得格外地熟悉和亲近,不比在其他地方下乡那样拘谨,还得讲究方法,注意形象。张道然没有先到家里去看老父亲张凤国,去看仍留守在家的前妻冉腊娥,而是让小刘将小车直接开到了张瑞金的家门口。张瑞金不在家,去长江干堤上开铲运机整险加固堤防去了。一个冬修下来,靠铲运机也能赚上万的钱,比种几亩责任田来得快多了。他的妻子冉晓春在家,她看着带坌的小车停在了家门口,便迎出屋来,刘光灿向她介绍说是张县长,她的眼睛就一直象月亮样的跟着他。冉晓春还是儿时见过张道然的,在她的心目中他跟在农村时没两样,一条黑不溜秋的壮汉子,早春为了瑞金的事,去了一趟县城都没有见到他人,眼前,他却不声不响地来到了家门口。她看着看着,就觉得他不是从前的张道然,他怎么没有一点农村人的模样,而是大度清俊,气宇非凡,陡升钦佩之意。她毕竟是晚辈人,有些腼腆地喊道:“道然叔,真是稀客!快进屋坐,看,家里不象个样子,真不好意思。”她又是拿凳子,又是去倒茶,还到处去找烟,一阵的手忙脚乱之后,当她还是找不到丈夫的烟,便叫来凑热闹的邻居家媳妇说:“银枝,你去给我到秀爹那小卖铺拿包烟来,要好的,我回头去结帐。”刘光灿便说:“你坐,别客气,忙坏了。”冉小春又望了望他,笑着说:“你这个同志我怎么好面熟呀,硬是象在哪里见过的。”刘光灿也笑了,说:“不光是见过,我上次还来过你家里呢!”她一时悟了起来,是上次同乡里的湛书记来家里问过爹喝农药的上报的事,目光一下羞涩起来,便说:“上次,真是得罪了,一回生二回熟罗!”刘光灿的眼里再一次浮现上次到这里时,她把他们当国民党仇敌,撒泼谩骂的一幕,眼下是同张县长来的,情景就大不相同了,真让他感慨万分,亲不亲,家乡人么! 张道然的来到,既是张冉村走出去的贵人,也是张冉村人的荣耀,一下震动了乡邻们,大家要一睹他张县长的尊容为快。张道然让冉晓春坐下来后,关切地问:“家里一切都还好吧?瑞金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回家的,你没有责怪他吧!上次老人家的事,我听说了,心里很是沉痛,一直想来看看都没有来成。”这时,乡政府的湛楚清闻讯驱车赶来,他笑盈盈地和张道然招呼着,继而转向冉晓春说:“我是不怕赶的,又来了的哟!”冉晓春不屑一顾地看了他一下,张道然又让他坐下。湛楚清转向跷着嘴的冉晓春,自责地说:“这都是我们乡的工作没有做细,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该我们挨板子。”冉晓春见他跟上次的态度大不一般,也道歉似的说:“上次本来没有什么事的,不知哪里来的记者,偷偷的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了,真的不关我们么事,不是我们不守信用。”她又转向张道然说:“道然叔,确实给您丢脸了,上次我都还给腊娥姨说过的,确实不是我们惹出的事,钱都捅到了荷包里,又去说人家的坏话,还有没有良心,您说是吧!”张道然淡淡的一笑说:“都过去的事,再别提了,只是我们的干部应该吸取这个深刻的教训,人命关天,非同小可啊!”他正动情地说着,一眼瞟到了聚集在门外人群后的已七旬的老父亲,忙停住话,起身去迎候。张凤国尽管七十岁了,却精神矍烁,双目有神。张道然忙喊:“老爷!”张凤国也轻声地说:“回来了,没什么事吧?”张道然明白爹爹问话的意思是担心着,便说:“没什么事,都过去了的,我就回来的,你先回去吧!”他此时感觉到很是惭愧,老父亲不仅没有搭做县长儿子的光,还在关爱着自己的工作,看人命的事对自己是否有影响的,自己没有先去看望他,他倒先来关爱了,这真是要折寿的呵!张道然转身进屋,又对冉晓春说:“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他说着话的时候,一眼看到墙壁上她公公的黑白遗像。算起来,她公公张作贵和他还是同辈的弟兄,又是张冉村的老支书,他走过去,鞠了个躬,随来的干部们也都去鞠了个躬。一时间,冉晓春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激之情,含着热泪说:“爹,你放心吧,道然叔来看您了。”她又转向大家说:“其实也不怪干部们,是他自己憨死的,钱值什么,人死不能复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人只有一次,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给你们添乱了。”刘光灿在心里埋怨着,乱子添得够大了,连都报道过了,再只有添到联合国,添到星球上去了。张道然向冉晓春告辞说:“我们去了!” 屋还是那栋砖瓦平房屋,土还是湿润润的沃土,人也还是从前的已经打了霜的人,就是屋后面添置了鸡屋和猪圈。张道然屋里屋外,东望望,西瞧瞧,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张老式的木架子床迷茫过他的洞房花烛夜,这里是生他养育他成人的旧居故土,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与他的生命紧密地联系着,尤其他未曾见面而在梦中联想勾画出的纯朴善良的慈母,他是母亲生命的再生!没有这一切,就没有他张道然。他环视着这一切,对它们有一种特新鲜,特亲切之感,他好不舒畅地长长地嘘着,好象这一切和自己就是孪生姊妹似的,手足情深。张老爹没有搜寻到媳妇冉腊娥,以为她是有意回避着,忙朝屋内喊:“腊娥,腊娥,是道然回来了。”冉腊娥然听到喊声,知道躲不过去,象大姑娘似的,羞羞答答低头抬眼地出房来,便说:“你回来了。”张道然留意地望向她“嗯”了声。然而,他吃惊地发现腊娥没有了过去的红润笑脸,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上了沟港河叉,镶上了牛皮似的脸,花白的头发一根根抽象着韭菜似的向后倾着,那目光在与他碰撞的那一瞬间还是那么清辙透底又苦于深渊。冉腊娥终于抬起头来,扬眉吐气地招呼大家说:“你们坐,你们坐,真不知你们来的,一点准备也没有。”刘光灿忙上前说:“您不忙,您坐。”他们知道张县长的家庭情况,今天是亲眼所见,当然不会错把她当成张老爹的什么人。关于这个家的传闻有些色彩,张老爹为避嫌,进城住过二次,每次不过一星期。可他不习惯城里人的生活,也心疼孤独留守的儿媳妇,硬不肯在张道然那里住,其实张道然就想孤立她在家,逼着她找个相好的进门,以把老屋作为给她的补偿,弥补良心上的空缺。张老爹认准了居住生活在本乡本土,也好有她个伴做,也让她好照护自己,这俩位翁媳孤身了一世,相依为命,纯情相处,在世上可是难寻第二家了。张老爹还认准了在本乡本土活得地道,活得自由自在,没有在城里那么多门门槛槛拘束。当然,每年春节,友琼都要回老家一趟,看望他们,带给他们一年的喜悦。 此时,张家的房前象搭台唱戏地热闹起来,男女老少闻讯而聚,嘻笑相辨。过去教过张道然的私塾启蒙老师,都已八十多岁高龄的张治民老人,没有柱拐杖,很精神的来到张家。因为早在四十多年前他就看中张道然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如今果然出人头地,荣归故里,令张老先生感到格外的欣喜和荣耀,他担心张道然忘了自己,挤过去喊:“道然,你真的回来了。”张道然一眼就认出了恩师,忙伸手紧紧地握住了他干瘪抖擞的手。张道然忙亲热地向大家介绍说:“张老爹是我的启蒙老师,学问渊博,资深望重。”他亲切地对张老先生说:“您请坐。”见没有了座椅,自己忙站起身来,司机小刘机灵地位让给张老爹。他们坐下后,张老爹眨巴着眼,有语欲吐不出。张道然知道老人年岁大了,激动过度,便问候:“您老身体还好?”张老爹这才说出话来:“搭政府的福,还好!”他接着顺畅地说:“这么大一个家,你不好当啊,为难啊!”张道然抱歉地说:“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望您老人家,倒把您惊动来了。”张老爹说:“一样,都一样。”在农村有行客拜坐客,不拜只当不晓得的说法,张老爹主动来是有大事要跟他说,他已经揣在心中好长时间了,他接着说:“我来是想挨你坐坐,说说我心时话,把我的一些想法说给你听听,不知对不对,我死了也瞑目哟!”张道然祝愿地说:“我看您硬朗着呢,起码是百岁高寿的,您放心吧。”张老爹说:“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也是黄土堆齐颈脖的人了,我就想跟你说说,农家政书的事,那书你没有读过,是我没有教过,那是古人传下的一种科学著作,后经明代上海人徐光启编纂,书中的知识尽管已失去现实的实际价值,而品咂其中的滋味,有甜美c有辛酸c有历史感c有现实感,还有一种复杂的不好言说的亲切和凄怆。官出于民,民出于土,农村是我们的根,是我们国家和民族最广大的面积和人口,是艰辛的生活啊!”张老爹说着说着,中气不继,哽咽了一下。张道然说:“你慢慢说来,我在听着。”一旁有人插话,张道然又用手示意暂不说。张老爹继续说:“我不喊你张县长,道然,我的心情你明白吧,农家政书的意义你明白吧?”张道然听得真切,仿佛眼前只有张老爹一个似的,他是老师,其余的人都是启蒙的学生,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仿佛找到了大县困惑的解围真谛!张老爹见张道然没有了刚才的爽快,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忙立起身告辞,任凭张道然怎么挽留,他还是执意走了,张家又恢复了说笑颜开的热闹场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六十 桥跨南北梦难圆揣疾赴省遇祸横 张道然下乡去老家了,家里又只剩下柳莹和那终日私守着她的二十九英寸彩色电视机。她心里就觉得悬吊着,想着想着道然中午的情形,不禁毛骨悚然。近来,她时常做些怪梦,梦见他还讨了小妞,又做了新郎哥。她嫁给他已经二十多年了,对他是了如指掌的,连他有几根汗毛都数得出来。他的为人是再怎么也说不坏的,当她时常回味着那些怪梦时,自己不禁好笑起来“怎么就想到做那样怪梦呢?”笑过之后,心里总象撂着什么事的忧虑着。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难道会有什么委屈和难处不能轻易道出的。今天只说出了有点不舒服,自然让她替他担心着,她心里蠢蠢不安起来,要是强逼他去检查身体是不可能的。她突然想到了老中医,县中医院里有名的老中医丁洁胜,丁医生医术高超,救死扶伤是出了名了,还是连续几届的县政协委员,获政府津贴的有贡献的科技工作者。她曾经因妇科问题,经人引见,吃了丁医生开的几副药,小腹就不再隐痛了。当然,有人说女人就是要生小孩,不生小孩的女人得妇科瘤的机率会超过生小孩的女人几倍,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她的小腹就不痛了,难言之病被中医给根除了,月经也正常了。当然,柳莹已经断了月经,她等到下午上班了一会儿,便去了中医院丁医生的专家门诊室。 今天恰好是丁医生座诊的日子。门诊室里排着队,不愧是名医门诊,隔壁门诊室里只几个人,丁洁胜一眼就看到一旁站着的柳莹,见她的脸色滋润,不象有病的人,等他看诊完一个年轻人,开了处分,下个排队问诊的坐上前去时,丁洁胜却喊着柳莹的名字和她打招呼“柳阿姨,有事啊?”柳莹答应着,并示意出去说话。她怕人知道县长生病似的,好象当县长的就与一般人不同,从不看病吃药,身体健康,还是怕人指责说县长生病就这么大的架子,还要老婆来替他问诊。丁洁胜向求诊者道歉地说:“对不起,就来。”他和柳莹就在没人的走道上交流了几句。丁洁胜最后还是坚持说:“胃病有很多种,不亲自给张县长把脉诊断,是不能乱开药的。那凉胃与胃寒就是反的,所以不能随便用药,您不必担心,我晚上再去您家,张县长可能回来了吧!”柳莹忙感激不已地说:“那就太好了,他喜欢看新闻联播的,我们在家等您,在后一栋的三楼。”丁洁胜说:“别客气,不说是县长在整日为我们操劳,就是一般百姓找我看病,那也是我的责任。”柳莹还是那样脆响地说:“不耽误你了,您忙去,还有好多人等着您呢!” 晚上的新闻联播播完了,天气预报播完了,焦点访谈也播完了,再后来就是科技博览,是黄金档的电话连续剧《雍正王朝》,皇帝戏都把电视前的人看入了迷。柳莹是每晚一集必看的,今天她不能贪念,她怕让丁医生等久了,便和他聊着家常事。这时,张道然敲门回家了,他一进家门,还是那么爽朗,没一点疲劳的表露,笑着说:“哟,丁医生稀客,上次,柳奶奶得亏你的几服药,还老说去感谢你的。”丁医生也笑着说:“哎哟,县长,您还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柳莹忙说明:“今天是我特地把丁医生请来,给你看看脉的。”张道然和丁洁胜并着坐下后,不仅没有责怪柳莹把丁洁胜请到家来的意思,反而赞许地说:“好啊,政协委员上门给我看病,荣幸着呢!”丁洁胜让张道然伸出左手,心里把着他的脉博,嘴里说着与病无关的话:“我们县里还是得亏你们这班老人在搞啊!要不然,外地来的生人,还不被有些怀有个人目的的人撵走才怪呢!”张道然也说:“我经常反思着,这些年我们县的经济发展滞后,我们的工作,干部作风上是有些问题。”丁洁胜劝解着说:“我觉得应该看主流,多从正面鼓励,不要一点问题就炒作得天翻地覆的,让大县人民不能撑起腰杆子做人,那个曾书记自己的工作不怎么样就把矛盾向上推。”丁治胜放开张道然的手让他把嘴张开,把舌头伸出来瞧了瞧,接着说:“就象个不听话的孩子,你越说他憨他就越憨了。” 丁洁胜做完这一切,并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诊断意见,又详细地问了张道然的睡眠c饮食和腹内隐痛的情况,然后又说:“您用手按按,看看痛不痛。”张道然照着他说的,配合着做,按了按自己那隐痛胸脯的右下部位,平时,他就觉得痛时按到上面会舒服一点。丁洁胜这才明确说了:“您这不是胃病,有时没有食欲,是因为受工作情绪的影响所致。”张道然和柳莹都没有急于问个明白,丁洁胜让柳莹拿出纸笔来,划划地一节处方,有太子参30g,黄花30g,黄精30g,白术10g,柴草15g,女贞子30g,甘草15g,柴湖12g等27位中草药。丁洁胜放下笔后,又问:“您打没打过血吸虫。”张道然思衬了下说:“打过,还是在南桥村时,那丸子吞进肚里可闹人的,抓心抓肝的不舒服。”丁洁胜说:“这就对了,您不是什么胃病,是肝上的问题,我开三服中药您吃吃,看效果么样。不过,我建议您还是到县医院查查肝功能,县领导不是规定每年进行一次身体的全面检查么。”张道然说:“去年,我去市里开会去了,没有参加检查,过去检查可没有什么问题。”丁洁胜每句都是点到为止,不去深究,又转向柳莹说:“柳阿姨,张县长服了第一服药,有什么反应及时告诉我,如果反应不正常,就停止服这药。”他说完,呷了口菊花茶,便起身告辞,他不让他们送下楼去,说:“还得由我自己走的。” 柳莹“砰”地关上防盗门和木门,就责问张道然说:“这么好的全面检查为什么要放弃?”张道然却说:“我身体没有病,又何必浪费检查费,去搞特殊化,再说检查出个毛病来撂在心里,反是个心病。”说事就是事,柳莹在这样身体大事上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马上以命令似的口气说:“你明天一定要得去检查,丁医生只说是肝的问题,并没有说是那种程度的。”张道然见她那么大惊小怪的煞白着脸孔,把身体看得过于神圣了,便说:“为了荆岳长江大桥的论证问题,年前我必须去省里一趟,我再到省里同济也好,协和也好,去全面检查,那里的设备比县医院的先进,精确度高,你放心好了。”其实,根据丁洁胜把脉的情况,张道然肝病比乙肝还严重,接近癌的方面,可能是医学上新发现的一种戊肝,是最难治愈的。人啊!往往就有这种懦弱,不敢面对现实。明知身体不舒服,有了毛病,又担心诊断出个什么怪名堂,会影响工作,影响生活,影响情绪,也许张道然就是担心检查出个病症来,心里会撂着件放不下的事,不如不知道实情而活得自由自在!柳莹只好让步说:“去省里,你一定要让我跟去,我要亲自看到你进医院陪着你去检查,不管有没有病,心里好踏实下来,有病早医,无病早防,不能小病不医养成大患。”张道然终于不耐烦地说:“看你唠叨个没够,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还知道。”柳莹说:“你知道什么,你连晚上那种亲热劲都没有了。”张道然说:“那是两回事,年纪大了,还哪有那亲热劲,又不是年轻人,好了,今晚把你亲个够。”他俩说着,便相互深情地望了下。 气温已进入到一年中最寒冷的时期,小寒节气在腊月十一已过,今天已冷到了三九。俗话说,三九四九冷破砥臼。再有一星期就是一年二十四节气中的最后一个节气——寒了。大寒不寒,人畜不安,尽管全球气候在逐渐变暖,但到了这个最寒冷的日子,非得有几次冰封雪地,来年才疾病少,虫害少,年成才好!庄稼人象梅花样,笑自苦寒来,他们不怕寒,就盼寒,就盼有好收成!再过半月就是华夏儿女传统的佳节——春节过年了。张道然计算着紧紧巴巴的日子,往年是二月中旬才是春节,今年怎么就提前到元月二十四日了呢?他怎么排着日程年前要做的工作总难也排过来。最后,还是决定了今天去省里,给荆岳长江大桥的论证专家们和立项的有关部门负责人提早上门拜过早年。桥架南北是大县人民多年的夙愿!他想在他的手里立下这个宏伟的项目来,造福于子孙后代,让大县人民尽早脱贫致富,过上国泰民安的好日子!为什么大县近年来的矛盾多,是交通不便利,阻滞了经济的发展,越穷矛盾就越出头呀! 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象条巨蟒在呼啸凛冽的寒风下干枯地僵硬在原野的大地上。张道然乘座的红旗小车飞一般地驶到了省城,他们在进出高速公路的“老地方酒店”吃了晚饭,正好趁着黑夜,进行了登门拜访,该上门的都上了门,有的主人不在家,也还有夫人候着,总算没有一家碰壁的,完成了拜访工作,已是十点过了,张道然看事件办得顺利,加之年前的工作繁杂,便决定连夜回府。司机以为串门子把脑壳都转昏了,可以在省城空调温暖的宾馆睡个安稳觉,明天还可睡个早床,再从从容容回县的,他深知张道然的个性和工作作风,只得打起精神往回赶。小刘双手把着方向盘,双眼正视前方说:“回去后,柳阿姨肯定要批评我的,要我一定送您到同济医院检查一下,您都急着要回去。”张道然还在兴奋之中,欣喜地说:“今天我们该找的人都见到了,且答复的都很好,对我们呈交的报告和资料也很满意,我们没有必要多留一天了。”县计委主任唐国良说:“省计委的庄主任的话最鼓舞人心,争取明年国家立项,那在二一一八年就能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了,二十一世纪就是真正的大县人的新世纪了。不过,您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工作是一个人干不完的。”张道然惬意地笑了,又侧过脸向后说:“唐主任,你看我是有病的人样子吗!”小刘仍注视着前方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您今天这么高兴,满脸春光,病也会被您的激情吓跑的。”张道然反问说:“是吗?我会有那么大的能耐呀,人可以把病吓跑,还真是今古奇观呢!” 车外黑黢黢的,车辆飞速相超,哧地经过,车壳上发出了“叮咚”的响声,挡风玻璃上能见到飘落着的豆粒大小的洁白的雪籽儿。县交通局专职书记杨茂忠说:“好兆头,大雪兆丰年么!要是大桥立项了,还得亏精装的大县粮酒和新千年邮票纪念册,礼轻情意重,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呀!”小刘说:“那是瑞雪兆丰年,还是张县长英明,要留宿省城,高速公路明天肯定关闭,我们就不能回大县了。”张道然又问:“你们知道这样的送法,点子是谁出的?”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是一辆相超的大卡车爆胎了,它不仅自己爆胎,几乎同时向小车这边倾压过来。司机小刘瞬息感到小车被拌了一下,他极力地想控制住小车,由于速度太快,小车象脱僵的野马,失去了控制,任性狂奔,还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张道然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小车撞上了高速公路的护拦上。小车受碰,一百二十码的惯性使它一下翻身抛出了高速公路。大卡车上的司机和押运员知道大事不好,赶紧下车,顾不了查看卡车的爆胎,赶到二十多米外的田野的小车翻车现场,摸黑使劲地拉开小车门,将车内人员一个一个拉出,摊在地上。他们谁也不清谁撞得什么样了,就听到张道然还是豪爽地说:“我们还活着,小刘,小”他的喊声微弱了,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已经昏过去了,清醒过来的县交通局专职书记杨茂忠缓缓地立起身子,抖了抖精神,忙喊:“张县长,张县长,小刘,小刘。”见没有回音,他又接着喊:“唐主任。”县计委主任唐国良躺在一旁,听到喊自己,忙答应着:“我在这里,张县长呢?小刘呢?”卡车上的人问:“你们是哪里的?”唐国良说:“我们是大县县政府的,请你们快给我们报警,叫救护车。” 不一会,警车和救护车拉着喂笛先后赶到了车祸现场。交警们拍摄了事故现场,救护车将他们四人送到就近的仙桃市人民医院进行抢救。唐国良很清醒地说:“我行还,我在这里看着现场和车子,以好配合交警,杨局长,你就护送张县长和小刘去医院,还有,别忘了与家里联系。”救护员们先将张道然抬上车,当抬着小刘上车的时候,却在嘀咕说:“已经没有了。”唐国良和杨茂忠在一旁几乎哭泣呼喊他们的名字,又哀求着救护员。一白衣救护员说:“一定要全力抢救的,请你们放心,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杨茂忠护送着他们很快地来到了仙桃医院。张道然和小刘仍紧闭着双眼,脸像血糊糊的。一位不惧怕的女医生翻了张道然和小刘的瞳孔,望着难以辨认的小刘说:“这人早已死了。”又望着口内尚有出血的张道然说:“先给作个ct检查。”杨茂忠心急火燎的,却见医生斯稳稳的,恨不得臭骂一通,他压着怒火,苦求着说:“他不会有大问题的,恐怕是撞昏了。”又对着小刘说:“他不会死的,快给打针救救。”医生不耐烦地说:“他的脑壳都撞开了,胸腔已砸扁了。”杨茂忠认真一看,觉得看来小刘真的没有希望了,就又对着张道然说:“他是我们的县长,您能不能行行好,先进行输液或止血处理,再去照照ct。”医生嗤之以鼻,生硬地说:“我凭什么处理,不找准受伤的部位,你叫我怎么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无情的逝去,杨茂忠在放射室外焦虑不安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当张道然被从室内推出来后,医生让杨茂忠去拿过片子来,她走近张道然身边又看了看他的瞳孔,便伸直身子,摆了摆手。杨茂忠还在递着片子说:“怎么样?”医生很轻巧地说:“他已死了。”杨茂忠这下发火了,暴跳如雷起来,喊着:“你瞎胡说,刚才在出事地点,他还说了话的。”医生说:“那是人求生的本能反应。”杨茂忠还是不信服,硬是要医生给张道然输液。医生见遇到了个说不清的无赖,只好满足他的心愿,开了止血c消炎的药水和葡萄糖配合着,就在急诊室的病床上,从张道然的手腕上的静脉血管注入。然而,药液在调节器内才滴了五分钟就停止了,药水已经不能输入他的身体内了。杨茂忠真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两个人一下子就没了,车祸太残酷了,人的生命太脆弱了,在现实面前,他只能承认事实,悲疾之情陡升。他不顾一切的伏到张道然还温热着的身体上,哭喊着,嚎叫着:“您醒醒,张县长,大县一百四十万人民还等着您回去,荆岳大桥还等着您亲自剪彩呢。”在他万分悲痛之中,医生催他赶紧给家里联系,安排处理后事。他摸了摸胯腰间手机,但已不在身边,又找人借了手机,拨通了田运成的电话。转钟半夜响起的电话铃声,格外地惊扰人。田运成以多年办公室主任的体验,知道是有重大事情,便一骨碌地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赶紧接通电话。杨茂忠就说:“不好,我们出了车祸,张县长和小刘已经离开了我们,你给县委田书记讲一下,我们在仙桃医院急诊室里,要多来两个车。”田运成出听出了是杨茂忠特殊的噪音,没有多问,抖索着连连说:“好,好,你别急,我们马上到赶到,你和唐主任么样。”杨茂忠说:“我们还好。”就关了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余韵 余韵 余韵 风凄瞑色愁杨柳,俯瞰大地映春辉! 惨烈的车祸震惊了大县,搅醒了沉睡的子夜。经过连夜的奔忙,大县人将张道然和小刘的遗体接回了县城。根据田隆生c田运成等人的商定意见,小刘的葬礼安排在他爱人小宋的单位人寿保险公司进行,张道然的葬礼安排在县殡仪馆进行。这样的安排似乎在分解或减轻着车祸造成的悲惨场景。县殡仪馆座落在半路堤下幽静的旷野,在这宁静寒冬的深夜迎来了建馆二十多年以来一位还是在位的县长代书记的尊贵亡人,一下子把殡仪馆掀闹得灯火通明,繁喧震天。田运成尽显出了在特定环境下他作为县委办公室主任的综合协调之能力,他亲自操持电话与有关人员联络。不一会,在家的县领导,“两院”的有关科长,纷纷坐着小车赶到这里。田运成联系的县城一家有名望的个体礼殡公司的总理事带了相关人员相关丧事祭品,乘公司的双排座车也赶来了,张罗着灵堂的布置。田运成又将科长们召集到一起,组成丧事工作班子,划分成接待组c秘书组和后勤组,治丧委员会的主任根据田隆生的提议,由荆州市副市长郭道武担任,成员中还有其他县领导田隆生c田运成c朱正秋c张道然的生前好友现任襄樊市委副书记的卢祖鑫以及女婿韩翔宇等十一人组成。县政府秘书科长周同宾根据田运成的安排,草拟了治丧委员会名单和讣告。这里已经没有了夜的概念,田运成看后将讣告上的代县委书记的代字圈了,在中间加了个“副”字,又将遇车祸身亡改为因公殉难,同时说:“公文的用字要准确,代书记是市领导口里说的,没有文件根据。”周同宾装着谦虚地听着,在心里想,公文是国务院规定的十类十五种,可没有规定讣告。讣告算什么文种呢,应该是社会礼仪文书之类。这一切活动在紧张有秩序地进行着,却没有让张道然的家人知道,他们安排要等天亮后,再派专人上门去通报,去接到殡仪馆,与张道然见面。 天,那么快就麻麻亮了。经过众人一夜的劳碌布置,对张道然吊丧的肃穆庄重的场面就形成了。他安详地躺在透明的棺木里,在殡仪馆化妆师的整理修饰下,艺术化的再现了他非凡的容颜,没有一丝撞车的痕迹,就象睡觉了的活人,他脸泛着霞光,嘴唇缨红,浓眉如柱,闭目静养。他身着一套崭新的浅灰色圣得牌西服,好来西牌的白色衬褂,金利来牌的花红色的绸缎领带。他梦幻在苍松翠柏之中,脚头还摆了几钵他身前最欢爱的盛开着鲜花花蕊的西洋杜鹃。在他的正前上方是“张道然同志永垂不朽”的横幅,中间是个粗壮巨大的“奠”字,两边的挽联是一生正歌,千古流芳名,再两边是大县县委和大县人民政府的两个用柏树叶扎边的特大花圈。整个灵堂大厅有三百多平米,靠壁摆着县领导个人送的花圈,灵堂大门两边摆放着两个吊唁花篮,门上方是“沉痛悼念张道然同志逝世”的排笔字横幅。清晨在县委大院和县政府大院c县殡仪馆的门面壁上贴上了张道然逝世的讣告和治丧委员会名单。小刘的丧事由县委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在负责组织办理。县政府办公室又通过电话通告县直各部门和各乡镇,前往殡仪馆送花圈吊唁事宜。整个大县为张道然和小刘的车祸身亡而掀沸了,人们争相地传播着,哀叹着,惋惜着,怨恨着车祸,尤其是一位活生生的县长就这样突然的走了,匆忙的走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地走了。 柳莹昨晚是有些不详的预兆,拨了几次张道然的手机也没有拨通,电话里的小姐都说不在服务区。她打电话是想问问他检查身体的情况,肝病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清清楚楚,肝是造血的,人要没有供血将是什么状况。天还没有亮她就惊醒了,是一条大河,大概是奔涌的长江,把她和张道然隔开着,她拼命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然,不觉从梦中警醒。她躺在床上,头脑特别清晰,反复思索揣磨着刚才情形的意蕴。她不敢再往深处想,等天亮了,又打他的手机,还是“嘟嘟”的声响。她起床梳洗,就觉得外面的县委大院内有异样的骚动着。突然,有人按响了她家的门铃,柳莹感到很惊诧,忙整理了下衣着,就急忙开门,见是田运成和县妇女主任孟云潇双双来到。她用审视c惊异的目光盯着他们看,田运成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咧动着嘴,嗫嚅地对她说:“柳奶奶,我和孟主任来,有个消息要告诉您,请您听了千万要坚持住。”柳莹的目光变得异样起来,急着反问:“什么事,快说。”孟云潇接过话说:“张县长昨晚出车祸了。”柳莹又迫不及待地问:“他人呢?”孟云潇又说:“我们是特地来接您见张县长的。”柳莹再不敢往下问,便急匆匆地跟着他们出去了。 他们在小车上谁都不愿说什么。柳莹见不是小刘开的车,就问:“小刘怎么了?”她不敢往那可怕的坏处想,然而,小车不是去医院,是驶出了县城,笔直开往殡仪馆。在将要到达殡仪馆的那一瞬间,她一下什么都明白了,脑壳被“轰隆”地炸裂了。残酷的事实压迫着她的大脑,使她的大脑指挥系统失灵,失去了知觉,一下昏厥过去。一直万倍注视着她孟云潇使劲地喊着:“柳奶奶!柳奶奶!”田运成又命小车司机向回开,送柳莹去医院抢救,不能再出一条人命。在去医院的途中,柳莹苏醒过来,忙睁大眼说:“道然呢?道然,你们让我去看看他。”田运成侧脸看了下柳莹,又命司机回转,向殡仪馆开。小车直接停在了灵堂大厅的门前。孟云潇搀扶着柳莹下车,和田运成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其实是操着她进的灵堂。田隆生等县领导赶上来问候柳莹,安慰她,劝她节哀。柳莹一个猛劲地冲向张道然的灵柩,双腿软跪在地,同时哭喊着:“道然啊,我来了,你不能撇下我不管,我要同你一起走。”孟云潇和田运成死死地护着她,将她操扶到张道然的头前。柳莹悲切得痛不欲生,泣不成声,在场的人们无不感染得潸然泪下。是的,她从中学时爱恋上了他,几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一直不改初衷,她膝下无儿女,一下失去了他就象天塌下来的没人顶着,他是她唯一深爱着的最最亲近的依恋之人,失去了他这个寄托终生的伴侣,让她一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孟云潇见她寻死不活的,忙和在场的人一起拉起她,将她安顿在一旁的木椅上,劝慰她节哀,注意自己的身体。 这时,前来殡仪馆送花圈吊唁的车流人涌。张道然的女儿友琼c女婿韩翔宇c外孙韩振超被县委会的小车接到,又是一场嚎天大哭。再过一阵,张道然的白发老爹张凤国和前妻冉腊娥也被县委会的小车接到。张老爷没有勇气去看一眼熟睡着的儿子,他觉得有愧,觉得是自己长久的活着,把儿子年岁占了去,让儿子折了寿,他老年丧子的人生最悲惨的心情,化作了巨大的滚落的泪珠,颤巍巍地扶不到儿子的灵枢。一旁的人将张老爷扶到靠壁的椅子上坐下。冉腊娥纵身扑到张道然的灵枢前,嚎啕大哭起来,她悔不该当初让他跳农门走出老家的,在老家他一定会比父亲还活得长命百岁的!一家人在这个特殊的地方相聚了,他们相对无语,又禁不住地痛哭起来,仿佛只有泪水才能洗去岁月带给他们的喜怒哀乐的复杂情怀,仿佛只有泪水才能将他们融入一个完满的家庭里。在场的人们又是一阵悲哀的潮起,有人湿润了眼框,有人流下了寒碜的泪水,还有人把苦涩的辛酸吞进了肚里。刘忠国老人也闻讯赶来了。他知道电话代替不了五元钱的车费能把人的真实情份带到,他望着不会说话的张道然,哽咽着说:“张书记啊,你不该走这么早呀!老天爷怎么就留着我们这无用的老朽呢!老天爷不公啦!”曾国超已赶来了,他向这位曾经尊敬过也曾经嫉恨过的老领导深深三鞠躬,他没有言语,可他感悟颇深,什么名利!张县长,这世界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这大县也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只有灵魂和思想才是自己的,其实人一闭上眼睛,一切都不是自己的。 连日来,瞻仰和吊唁的人们络绎不绝,殡仪馆院内摆满了花圈和挽联。第三天上午九时,大县县委c县政府为张道然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大会由田隆生主持。大会开始后,全体肃立c默哀c三鞠躬c奏哀乐。接着由田运成宣读送花圈的单位和个人,郭道武代表治丧委员会致悼词,卢祖鑫作为生前好友讲话,韩振宇作为子女讲话。然后是向遗体告别,由亲友c治丧委员会成员在前,围绕着张道然的灵柩转圈,所以参会人员紧跟着,有线电视台的记者进行了整场摄影。最后是出殡,大会开得庄重而悲切。按照大县的民俗,送葬不能走同路,因而,送葬的车辆按规定只用了一辆大车载了少许花圈和乐队,再一辆载灵柩的灵车。两辆灵车在前,大车在后。张道然的亲友们坐在灵车上,他们由边门出去,游街,绕环城路一转,再经县委会和县政府门前,走正街出城,由大门进回到了殡仪馆。张道然的遗体被八名带白净手套的丧夫送进了火葬场的电火炉。倾刻,袅袅白烟从高耸的烟囱升向天空,飘往天际,张道然也随之去了,只留下一撮白灰。天地依旧,日月轮回,大县依旧,人去不回,张道然的事业,张道然的言行举止,张道然的音容笑貌,张道然的为人准则,就这样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切会被人们淡忘。只有柳莹象衰老了十二生肖的轮回,头发花白了,脸面有了波纹,眼角出现鱼翅翅。她落着泪,翻看着张道然留下的日记。在他的生前,她是不会去看它,去冲闯他的个人领土的。她看到了省报登载他的先进事迹时他记下的心情,称它是在南桥时的人生亮点!她再也看不到他的亮点了,泪水淌落在日记上,模糊了“亮点”二字。冉腊娥被女儿友琼留下来住了几天,还与柳莹共桌吃饭,这是张道然在世时不可能做到的。背地时,友琼劝慰姆妈冉腊娥,要娘改嫁。冉腊娥突然觉得张道然再不会回到自己的怀里了,最渺茫的希冀也泯灭了。她不禁数数落泪,这是她几十年来甘守孤寂的情怀舒发,为张道然也是为她自己而倾注的泪雨。 风凄瞑色愁杨柳,俯瞰大县映春辉。张道然还虚无飘渺在凌云天空,它虚无得连一点灰尘点水蒸气分质子都没有了,因为那一切本是大自然的。它飘渺而又确实还存在宇宙空间。他在遥远的黑洞洞的地府里注视着已跨入二十一世纪的大县的春回大地。那碧绿的田园,那浩浩长江c桐梓湖c东荆河;那繁闹的县城;那县城里竖向云天的公检法c财税银的高楼大厦。他的心胸从来没有这样宽阔过。他真想回到他们中间,回到寰尘社会。他已感觉到自己太寂寞缺乏味了,而又担心回到寰尘人世中被那么多烦恼的琐事而缠绵。有人说他现在是游荡在耶苏基督教描绘的天国里,可他心里明白,自己是员,信仰的!他终于使尽浑身解数回到了他熟悉的人群中间,他们或忙碌着或悠闲着,都视他为外星人般的陌生,更是视他而不见,还有柳莹c冉腊娥也视他而不见,还有他心爱的超超也视他而不见。为此,他开始反思着,反省自己,原来是他张道然坑害了他们,坑害了大县呀! 他在那个遥远而黑洞洞的地方似乎听到了北京的中华世纪坛已敲响震天的跨入新世纪的钟声。不,那是回味的,那是在电视里看到和听到的,那是二一一一年元旦的那天,而今听到的是辛已年正月初一的零点钟声,那是中华民族以豪迈稳健的步履跨入新千年的特有的钟声。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季节不等人!他过去已作过深入的调查,知道大县农村矛盾产生和激化的焦点是税费制度不健全,农民负担相对重,土地分割不宜联片种植,债务难断,甚至干群关系紧张。当然,他也作过一些努力,但没有从根本上加以解决。现在他飘得高看得远,要用大手笔来建立新型的土地承包经营体制,掀起第三次土地改革的热潮,同时理顺民心,倡导和树立良好的乡风民俗。他又开始召开县委常委会议,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新设想。然而,常委会上竟然没有半个人提出反对的意见,他欣慰了,吃饭香了,睡觉也甜了。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他记起李白的这首诗,不高兴的事还是来了。上面因大县农民负担死人的事件,决定给予他党内严重警告之处份,真是快天亮了还让人尿了床,已是将要退居二线的人了,带还个罪名不光彩地下来。他到上面去申辩了,没人理睬他。相反,大县的老百姓在安慰他,要他向前看。他要重振旗鼓,要抓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使荆岳长江公路桥及早立项。立项了,他主持了招投标大会,他又主持了开工剪彩,再后来是竣工通车剪彩的日子。阳光灿烂,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欢呼雀跃。他一剪子下去剪开了鲜红的彩节。他的红旗小轿车,还是小刘开着,第一个从大桥上由北向南开过去。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八吨重c十吨重的大卡车,将大县的鲜活水产品c四大家鱼c鳝鱼c甲鱼c肉龟c河蟹什么的,还有无公害的大米c蔬菜c水果什么的,日夜不停的运往南方c西部c沿海各大中城市。再接下来,是大把大把的没有挪动号码的新票子。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月。这天,从天上飞来的,从地上开来的,也还有从长江黄金水道里坐船来的,一千多人聚集到大县的三星级宾馆,参加在这里举行的全国农业大县经济发展经验交流会。同时,参观大县的工厂化育秧,几千亩田连片的稻浪翻滚,银海碧波,还有无土栽培的工厂化蔬菜,都是太空种籽种植的,一个西红柿可以煮一大锅汤,还有跳跃戏游的鱼类。这一切,就凭几个人坐在电脑室里摇控操作,风不翻雨不淋的。农民不再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象雕刻出来的木质艺术品,大县一下在全国出了名,在世界出了名。张道然也随之在全国出了名,还载入了世界名人的史册。 谁说人不能得到满足,经过那些荣誉光彩载入史册的事情后,张道然就想到要申请退居二线的事。他有意识地让田运成协助他主持大县的全面工作,为了防止不测,他还把曾国超作为了替补对象,经多次上报,吸收他进入了县委班子。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过去了,他已经是双眼瞀雾,头发斑白,连背都有点砣了。他已经将冉腊娥从老家接进了县城,他和冉腊娥及柳莹三人睡在一张大床上,那是特别的传统式的雕花镶镜的木架子床。他们没有睡意,昼夜说着相思之情。他还带着她俩在西门堤的那片沙滩上练习老年健身操呢。他念念不忘地说,我们三人相依相爱,人间无双,我们要活到万万年,远古不朽,就是地球老掉了,不存在了,我们还要飞到其它星球上,再造人类美好的生活。 一切就是他一个人在导演,在胡说八道!他觉得这样太至高无上,太心想事成,太没有真实生活中的那种酸甜苦辣的味道了,这还是人吗?!他不想做这样的人,要人做牵肠挂肚的人,要去处理职工上访,农民自杀的事件。他一下又回到了那个贫穷落后的大县。仿佛,大县就成了贫穷落后的代名词,大市才是现代文明和富强的象征,他主张撤县建市,主张调整农业结构。农民种了大片的西瓜,买不出去,他看到政府大院里堆积如山的西瓜,就采取老一套过硬措施,指示各部门拉回去,分给机关干部吃,按每斤二角钱付给农民,他带头一连吃了半个多月的西瓜,这真可把胃吃出了问题,胃出血,从上吐出的是鲜红的血,从下拉出的是黑红的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梗概 目录 梗概目录 大县梗概 胡少龙 现实主义长篇系列小说《大县》,由《原野燎烟》,《夏日不发洪水》和《平原放歌》三部组成,分186章节,有120万字之巨,《大县》中的这个140万人口的中国农业大县是用万倍亿倍的放大镜也无法在中国版图上找到的,且又确确实实存在于现实社会和现实生活之中。在这个江汉平原地域所发生的人和事是中国农村改革中从出现困惑到彻底解脱再展示新前景的缩影。 第二部夏日不发洪水 夏日不发洪水是140万大县人最美好的夙愿。在人类跨入21世纪的伊始,果真大县没有发大洪水。大县堤防在国家拨付巨额资金下得到加固,农业还风调雨顺的喜获丰收。农民交款也再没有那么艰难和吝持了。然而,在大县三农的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还是没有呈现现化农业的气息。2002年,大县作为农村税费改革的试点县,以减人c减资c减负为重点,通过全县上下的艰苦努力,宁愿牺牲舍弃干部们的切身利益,确保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税改顺利进行,让农民真正得到实惠,使农村的社会矛盾得到有效的减缓,江山社稷的基石夯实千秋。 从参加张道然的追悼会后,曾国超遭遇世人的冷眼涂炭日趋煎熬起来。好心的妻子余凤洁想攀上实权在握的田隆生,以帮助丈夫改变现状,解脱精神枷锁,却不慎掉进色狼的陷井,闹出风流韵事。更加重了曾国超的精神包袱,患下心痛的固疾,酿成与妻子分居,导致最终离婚,双方都未再嫁。他试图摆脱尘世窘境,想下海闯荡。然而,事与愿违,在道德c事业和价值得到矫正后,毅然回到大县,回到他钟爱的农村基层工作的田野上。以平常人的心态,脚踏实地的着力解决农村的棘手矛盾,帮扶挂点农村的懒汉刘忠保脱贫臻富,使木舟乡的工作也扭转了被动局面。世人也开始用理解的眼光看待他。他调到南桥镇工作后,更是抓住发展经济这根主弦,使各项工作成绩突出,尤其是经济开发区的成效,令人佩服。创造了他得到重用的平台,最终走上了县领导的岗位。反而,他觉得什么也没有得到,好象一切都失去了。尽管他分管工业经济工作,但困绕于大县的三农问题,而无法施展自己的雄才伟略。满足和遗憾在人生中更总是并存着。 大县以税费改革为重点的各项工作得以逐步走入正轨,与省委书记任泽友迎难挂点大县,体贴民情,身传言教是分不开的。有了任泽友明确的态度,省,市都向大县倾斜政策,伸出援助之手。市委还选调年富力强的市委农工部长何启照赴任大县县委书记。由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还因基层税改工作中的几番造假,负有领导责任的他被忧于免职,一腔的热血付诸东流。彭训奇接任后,工作沉稳,巧借东风,一举挖出了盘踞大县几十年又实权在握的“五毒俱全”的田隆生。让他得到法律惩处的应有下场。同时,打击了黑恶势力,震惊了大县。从组织上健全了大县的肌体,扭转了过去“吃亏不讨好,讨好不吃亏”的旧官僚萌芽。在大县的税改工作通过了省里的验收后,任泽友的一番话更是道出三农如何适应市场经济的挑战,力求繁荣发展经济的硬道理。 还有余凤洁,吴妈,谭芳,曾国红等众多的女性人物,或事业型,或家庭型,或情感型,尽管各自的命运窘然不同,但都具有女性善良美貌的天性。社会的进步和文明,自然有她们的辛劳和奉献。 夏日不发洪水,客观上是自然环境的协调,给大县带来了和谐美好的景况。主观上应该是人本位的自我革命,可以说建立市场经济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同样残酷的革命。通过革命和奉献,再创造出人类最美好的现代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这是大县人最难能可贵之处。那些平常人的平淡生活,蕴藏着奔涌咆哮的历史洪流。还有国家领导破天荒的夜宿大县。大县的三农矛盾再没有过去那样尖锐了,再没有人因不堪重负与屈辱来以死抗挣了。 朴实的基层社会生活断面,配以朴实的故事情节,是《夏日不发洪水》创作的新探索。对人物语言的个性化和地方化的自然流淌,和采用意识流的心理叙述;对人物特征的素描淡写,配以江汉平原自然景物的映衬。使得书###场和未出场的众多大小人物,活灵活现地跃然纸上。掩卷仍留眼中,过目铭刻心间。启迪世人,以效来者。 目录 引子 一风雨年关喜气繁天地依旧杨柳还 二张灯结彩逗元宵春潮竞蠢觅壮牛 三揣摩三分尽施一批新人推旧人 四竞标残酷认公平逼租签约凭强权 五###皆有因玉碎瓦全冷面颜 六翻江倒海呈混沌舍家弃业图自强 七思亲魂绕奔故里绵绵情丝了不断 八归宿自然亦安然燹斩牵挂遥天涯 九闪雷震霆逼种忙层层皆唱闹春耕 十人落闹市心留家拒聘回乡洗风尘 十一婚嫁款爷掀波涛时过爱迁不回还 十二父母县官胜双亲减员下岗枉心机 十三工程验收过难关防患未然常警钟 十四堤防纰漏恐蚕食勤俭是本家业兴 十五车到山前惠故友微服进村入农家 十六事是而非难公论档案调出肠硬阻 十七水落石出失良机一锤定音任书记 十八踟蹰街景邂人悉白日在睹晚觌面 十九河道水浅倍警惕汛期即至a一猛涨 二十呼风唤雨人变勤五谷六畜银蛇丰 二十一铜墙铁壁固大堤春晓荆江暖百姓 二十二泽友迎难驻大县伸脚直踏农家门 二十三层层深入记实情一个猛子扎星期 二十四启照揭开税改幕暴雨洗尘再冲沙 二十五循序渐进难中难现场督查假中假 二十六真假天敌不相容真情假意谁道明 二十七追根寻底疑似月移位迁徒故土香 二十八悄然暗访人不知如此妄为聪明汉 二十九倾城下乡驻村组轰轰烈烈闹税改 三十炎天送老断张冉追夫南下寻思情 三十一镇上欢喜瞬息间情中拂暖仇嫌起 三十二眼花缭乱街似景天堂地狱任感觉 三十三一纸波浪高一浪敏感政治怒省府 三十四根治人患政严明摘帽换首怀苦衷 三十五依依惜别总关情慎慎奠枕还名声 三十六记者喜访南桥镇传媒遭拒尴尬戏 三十七再响警钟闹防汛产业典型遭惨败 三十八协调各方促发展套牢外企作贡献 四十拨出萝卜带出泥责打不罚补实惠 四十一一顺百围百事通万象一新人亦新 四十二登台演绎逼上轿遇女如顾陌路人 四十三田氏大案昭天下姻情恩怨归了断 四十四清障除淤得畅通求贤欲竭定县长 四十五追根刨底了疑案挖疮剔疖健肌体 四十六复仇酿祸祸出没恩怨结媳媳犹尽 四十七爽日爽时爽季节边走边访边落实 四十八现场一行巧木舟死有余辜万人咒 四十九大政府消肿轻装小社会健全功能 五十灼聚政府一夜整破产斩乱一团麻 五十一立案为难事事难深入浅出分外易 五十二清算误了债权人财色栽了歹法官 五十三众判亲离兄妹情破釜沉舟盘庙堂 五十四以水养鱼鱼儿跃以民为本本基牢 五十五老母病榻忧心灵农业大县话工业 五十六四方高官聚南桥一场梦美曾国超 五十七升迁思迁方故地招商引资遇乡友 五十八离别南桥返木舟触景生情涌波浪 五十九念念不忘故友情匆匆奔丧了心愿 六十眼下都市大县小水乡鱼儿跃上海 余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引子 引子 长篇小说《大县》第二部 夏日不发洪水(胡少龙) 引子 昼短夜长的年关,昼夜的色彩性格没有夏日的那么鲜明和强烈,天地在人们的慌忙中一片黯然,简直是受了委屈的婆媳颓丧着脸。天近黄昏,阵阵乌黑的雾霭悄然地给木舟乡政府机关挂上了夜的帘子,办公楼被掩盖起来,人的面貌被掩盖起来,真实的院落被掩盖起来。在遮掩的同时,乡政府的食堂率先拉亮了电灯。炊事员吴妈弯腰去抽开藕煤炉的进气盖。党办主任李盛北在一旁用很随和的口气说:“天都这么黑了,还没有开始做饭。吴妈。”吴妈立起身子,微笑地说:“我看才四点多,还早着呢!再说不慌,就我们俩吃,保准锅响饭熟,饿不着你的”。李盛北又威厉地说:“还有曾书记c任乡长马上回乡政府的。他们没有在村里吃饭,都空着肚子,等吃你吴妈的香锅巴饭呢!”吴妈讪笑地说:“你别逗啦!煤炭炉哪能烧出香锅巴,又不是烧柴灶。”她仍在忙自己的,也不正眼瞧人,又接着说:“不是说县里出了大事么,张县长的车子都被撞得稀烂了,曾书记和任乡长不是都上县奔丧去了。李主任,你吓唬我一个蹲灶门的婆子做什么哟!”李盛北是下午才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的,但没有正道方面的证实,因而不敢胡言。又一想,这么晚了书记c乡长都不回乡政府,说明车祸是真的,张县长遇车祸人亡是真的,一车死了三人是真的,连司机也丢了命是真的;这县长的司机来过乡里,一看就是一个狂妄之徒,眼皮向上长的家伙,可他不该不认真专心开车,把县长的性命都搭上,一个人好容易攀到县长的位置上,140万人的大县才一个县长!李盛北还想,现在倒好,有了现代化的通讯工具,连正常的工作渠道也不要了,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通过办公室正式向下面通知,肯定是县里直接打了他们的手机。李盛北这样想着,便岔开话题,逗趣玩笑说:“谁不知吴妈是木舟乡的一朵花呀。哈哈!”吴妈名叫吴菊琼,已近40的年纪了,还是个老处女,尽管穿着平常而仍有女人的水灵秀色。吴妈在乡政府烧火做饭快10年了,还从没人敢当面开过这种玩笑。吴妈听了也把他的话当玩笑,不管是不是赞美的或褒扬的话,那心里听了还是美滋滋的,毕竟他要小她10来岁,但脸面上立刻扮得乌云起来,举起菜刀,俨然地说:“你个砍脑壳的,我不一刀劈了你才怪!”吴妈口中从不出粗言浊语的,既然李盛北敢笑称她“一朵花”,她也就犯讳地咒他“砍脑壳”的了。她做着那杀人的姿态,又不觉自我吃吃地笑了。 低矮的惟一泛着亮的食堂里正热闹着的时候,曾国超疾步地回到了乡政府。他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放下公文包什么的,再等着吴妈叫喊他吃饭,而是顺声来到食堂,睹上了李盛北和吴妈逗趣的一幕,便在门口缓下了脚步。李盛北见吴妈瞬间止住说笑,收敛了松驰的脸,放下了举刀的手,还轻声地说:“曾书记回来了。”便半信半疑的转过身去,碰上了曾国超严厉的目光,只好斜扯着脸笑,尴尬地喊:“曾书记。”曾国超进屋来,环顾一下,没有说什么。吴妈不敢正眼望一下曾国超,便说:“今天天气不收潮,您的衣服还没有干。等着换的话,我就在炉子给您烤干。”曾国超也只当没有见闻刚才的一幕,轻巧的说:“没关系”。吴妈见曾国超说话了,凝固的气氛缓解过来,忙说:“曾书记,不是说您去了县里,县里出了大事,您怎么”曾国超听了吴妈的话,忙喊住正出门的李盛北,问:“李主任,县里有什么事?”李盛北面向曾国超,不敢回避他严肃的脸孔,恭敬地说:“听说是县领导出了车祸。”曾国超紧逼着说:“是听说还是县里通知的。”李盛北坦然地说:“县里没有通知过。”吴妈便面向曾国超,仍不正眼接触他锐利的目光,把话承过来说:“是颜老头告诉我的,让我不准备您和任乡长的晚饭。”曾国超在静听着吴妈解释,也不去正眼接触吴妈请求谅解的柔软目光。也许是他身为书记不必要在乎一个做饭婆子的目光,也许是她身为做饭服侍人的老处女自己尊贵自己的目光。曾国超对李盛北命令式地说:“你去问问。乱弹琴!”吴妈尽责地张罗着搬上几个菜,摆到方桌上。曾国超将公文包放在另一张饭桌上,便坐在了有菜的桌旁。吴妈将一碗热腾腾的饭放在他面前,同时放下筷子。曾国超下村去转了一天,肚子还真有点饿了。他端起饭碗,大口扒着,夹着那下饭的鱼冻儿,津津有味地吞咽着。这鱼冻儿是吴妈早饭时留下的一碗,她知道曾国超很喜欢吃,特地留着中午没有端出来给其他人吃。在食堂里吃饭是画圈圈的,谁吃一餐,她就给谁画一个圈,到月底里再累计,每人每餐定的标准是二块钱,伙食帐有管理员老刘管着。当然,对书记乡长搞点优待照顾,其他人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意见。再说,每个月乡政府还得给食堂补贴个几百元的亏空呢。 曾国超吃着饭,李盛北进来了,站在一旁汇报说:“曾书记。颜爹说是财政所的周所长告诉的他,任乡长在县里参加张县长的吊丧,这两天不回乡了。”曾国超仍吃着饭,没有表示意见,也似乎没有经意听李盛北的说话。李盛北也去添饭来,坐在桌旁一起吃;吴妈也去添了饭,夹点菜站在一边吃。曾国超吃下第二碗,便起身去添饭,并稍带笑意地说:“鱼冻子就是好吃。还是跟我小时候吃的一个味,吃了还要吃。那时候在南桥街上的食品门市部,一到傍晚,站起长队等湖里送来的鲫鱼c黄古鱼,一两角钱一斤。”吴妈忙放下碗筷,立在锅边说:“我来给您添。”曾国超也不正眼看她说:“不了。我自己来,你去吃饭。”他回到桌边,吃着饭的时候,却把张县长遇车祸身亡引起的惊讶心情埋在脸皮内。心想,这么大的事县里应该以县委c县政府的名义庄重地通知各乡镇,难道县里有人单独地通知了他任从平。任从平是早饭后和他从乡政府分手,分别下村去落实年关扶贫工作的。自己还是一个乡的主持全面工作的书记,连县里出了这么天大的事,都没有人给个信,曾国超感到自己是在被更严重的孤立。这种被孤立的感觉是从省里暗访组来大县后,全县开展轰轰烈烈的整顿起就预兆着的。那种隔着门缝把人看扁的鄙人的目光,避他而远之的氛围。包括他的亲友,他的妻子也是不理解的还怨言几句。还有他尊敬的老领导张道然,尽管没有说他半个“不是”,尽管目光里没有一丝怨他的光线,他感觉得到张县长从心底是不满的。而只有眼前的李盛北,眼前的吴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尊敬他,听他发号施令。这时,门卫颜老头顿步地来到食堂吃饭。本来他是在门卫室兼住房的小屋里用个小煤炭炉很自由节俭地做饭吃的。不巧,今天为了节俭,换煤换迟了,炉火接不上来而烟息火灭了。颜老头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从不和机关的干部们同桌同时吃饭的,即使象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也是想等干部们吃完了,他估计着时间该自己最后吃了才进食堂。然而,他也不能太迟,太迟了又怕影响吴妈的收洗,不能为了他一个人而影响整个食堂的工作程序。曾国超正好吃完饭,起身同时夹起了公文包,正好与颜老头对了个惊诧的目光。他不放过地对颜老头说:“颜爹,你没有搞错吧,这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瞎胡说的。”颜老头躲避着目光,回答说:“曾书记,是真的,我可立刻去和周所长对实。”曾国超俨然地说:“不要再说了”。他丢下这句短语,便离食堂而去。 木舟乡政府机关的夜静静的,寂静得令人恐惧。她身边零星的农家远远的居着,象与她与世隔绝似的。曾国超迈着响登的脚步,来到办公楼上的房间里,拉开电灯,忙取出腰间的手机给张道然打电话。他拨了他的手机号子是盲音,又拨了他家里的电话,好长时间根本没有人接。他不能再给其他人打电话去询问此事,那样做会不妥,会证明和削弱他的处境和能力。他放下手机,终于敢肯定是县里出了大事,难怪自己最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驰骋的思绪一下把他带到了去年三十夜的拜年。要不是那次拜年,他也不会引出张道然“不成熟”极难入耳的三个字,要不是“不成熟”也不会引出上书国务院;要不是上书国务院也不会引来上面的暗访组。从个人感情上说,他觉得是自己给张县长惹出了天大的麻烦。但从对事业的责任感来说,他又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事已至此,什么都不要顾虑了,赶往县城见上张县长最后一面吧!本来,他是不想近期上县的,要等忙完了乡里的事,在腊月二十再休假上县回家过年,照常在大年三十晚去给张县长拜年的。眼下只有把未去的二个村搁下,等参加完了张道然的葬事再回乡补上。尤其是那个王垸村他是必须在年前要去的。他曾许诺年前去王垸村给王老头拜年,也同时和王老头回家过年的儿子,谈谈大县人在上海开设的大县水产一条巷的情况。发展水产业可是水乡湖区农业结构调整的希望之路。只有经济发展了,有了经济基础作后盾,什么税费啦,什么债务啦,因负担引发的突出矛盾才得缓解。 水乡湖区的夜c水乡湖区的小街早早地进入了沉睡。5米来宽的直肠似的窄窄的水泥路面的街上没有一个人行走。街边高矮不齐的楼房平房里只有少许的亮光透出。曾国超夹着公文包,站在冷清的水泥街上,愁思着怎么赶往县城。乡政府过去仅有一辆桑塔纳,因为要为三农减负增收,由县里统一组织收去对社会公开拍卖掉了。也是的,一个两三万人的小乡,一个负债上千万的穷乡,自然也不能再养着个小车供乡干部们炫耀享乐了,司机小黄也被差遣到责任片去工作了。卖了也痛快,免得都说是书记的专车,连乡长肚子里也有意见。都改骑11号自行车,互不攀比。李盛北随即赶出乡政府,要替曾书记租辆车上县。小街上已经找不到一辆象样的车子,空旷得只有水泥小街。曾国超借着夜昏看到了前方一平房门口隐约停着一辆三轮小麻木车。他们上前去见没有人,平房的门关着,里面似乎有光亮,便大声喊:“谁的麻木!”一个站在黑暗墙旮旯里###的年轻人被喊声吓了一跳,忙收缩###过来说:“嚷什么,这车又不是偷的!”曾国超轻缓地说:“我们不是查车的,是乘车的。”年轻人睁着在黑夜里显得锃亮的眼睛说:“这么晚了,去哪里?”也许年轻人有些担心夜路里打劫的,虽然他没有遇到过,但听人说过,经家人嘱咐。李盛北赶紧如实说:“去县城里”。他以为去县城是笔大生意,会让车主动心的。年轻人却不以为然的说“不去”。曾国超便说:“就去南桥。南桥镇上有车去县里。”朦胧中,年轻人看他们不像是歹人,想了下说:“那你们给一张吧!”李盛北愤愤地说:“你想杀黑呀!”年轻人却不急不躁地说:“你们反正是公家报销么。”曾国超对李盛北说:“那我们走,不租他的。”年轻人见他们要离去,借窗口的微光看清了曾国超的像,便说:“你是曾书记吧!”李盛北逞狠地说:“是又怎么样!”年轻人不与李盛北争辩,而赞许地说:“您是替我们老百姓说话的大好人,我送您去南桥,不要钱。”曾国超还是那么平和地说:“不要钱,我也不去。你要按正常的标准收费”。年轻人不再理论下去,也不问明曾国超这么晚了去县里的缘由,爽快地说:“照您说的。我送您去”。他又见李盛北迟迟不上车,便说:“他怎么不去了?”曾国超说:“就我一个人去。”年轻人踏响了扑扑的麻木车,向前驶去,消失在黑糊糊里。 南桥古镇还在不知疲惫地热闹着,年轻人把麻木车开到了通往县城的路口才停下。曾国超给了他10块钱,便在路口等车。他想到了住在妹妹曾国红家的老母冯奶奶,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去看望她老人家了。因为上访的事,他已不象过去能荣耀地去见亲人们。一辆油绿的回城面的,招手即停,一路顺风地把他带到了县城。大县的县城更是不夜城,人流如梭c彩灯交映c喇叭声声,一片喧哗。曾国超先回到家里,想邀上妻子凤洁一同去悼念张道然,也想最终证实张道然遇车祸的事实。他的居家是在县委决定将他从龙场调到木舟时,心情不愉快,经张道然建议和帮忙,从南桥搬到县城长江中学的,随后余凤洁便从南桥街道厂调到了城关财政所。那套房子是他舅弟余凤志在长江中学从教学岗位组合下岗转为后勤岗位,一气之下弃家离校独闯深圳,闯出个人样而带走了家眷,空下的一套二室一厅70多平米的旧房子,由于全部产权没有房改归个人,便以每月100元的租金租住的。今年下学期房改产权全部卖给了个人,余凤志在电话里意欲有偿转让给姐姐余凤洁。然而,曾国超因上书事情烦忧着,没有决定此事。他敲不开家门,又见屋内是黑的,便搜出钥匙打开,果然家里是冷漠相迎,没有一点回家温暖的感觉,陡升悲凉之情。曾国超心里明白,女儿曾梦在校住读,她已读高二,面临高考的紧张学习,不到过小年学校是不会放假的,自然不在家中。至于妻子凤洁,他没有往别处想,肯定她一定是去朋友家打麻将去了。他放下公文包,又环顾了房间,没有喝一口家里的水,便直奔县政府。果然,县政府的大门前贴了两张黑白分明的讣告。曾国超走近借着街灯细看是张道然和司机小刘的,还真是出了车祸,一个活灵活现的人怎么一下就没有了呢。他从讣告上得知,张道然的丧事是在县殡仪馆举办,还有市领导都担任了治丧委员会的主任,难怪政府大院内冷冷清清的。曾国超忙又招了面的直奔县城郊外的殡仪馆。 往日死气凌人的县殡仪馆,已是华灯耀明,黑袖聚集,肃穆庄严。县委大院和县政府大院的指挥中心几乎都搬到了这里,简直就是县葬哀期。曾国超在面的上听司机啧啧的叹惜不已,说是在回家的途中,而不是去的路上出的事,还说那个唐国良,那个杨茂忠,他们命大福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曾国超一下车,就被殡仪馆悲壮凄惨的场面震憾了,一股心酸就涌到了胸口,眼圈都有些止不住的湿润了。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早已聚集在此的熟人打招呼。原来,那些过去或平时和他热情招呼的县干部们,乡镇干部们,一个个都木讷似的瞄了他一眼,有的甚至连瞄也不瞄了,就连那些过去尊称他“曾书记”的小科长c小办事员们也象变得生疏起来。他只好独自地找到那栋设有接待处的房子,生疏的小青年脱口而出,说任乡长已代表木舟乡党委政府送的花圈和礼都记上了。曾国超很敏感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劝慰自己懒得去计较,去和他们一般的胸襟和眼光,就直奔张道然的灵堂去。他再不主动和人打招呼,连那些个县领导,张道然的亲友柳莹的亲友也不去主动招呼。他一眼寻到了柳莹,只好直接走到她的身旁,望着她悲切的脸,深情地喊:“柳奶奶!”并伸手去和她握。柳莹却无动于衷地脾睨了他一下。他难堪的慢慢地缩回了手,便去张道然的遗体前鞠了鞠躬。就在他心事沉沉,不得其解的弯腰时,听到有人小声说:“他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啦!”“个人主义极端的上访名人!”曾国超行完礼,立起身,见韩翔宇要过来和他打招呼,却被张友琼拽住,又忙收去那相碰的目光。此时的曾国超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挫伤,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丢人现眼的,觉得那些人是在把能参加张道然的葬事作为了一种个人的荣誉在炫耀自己。他不屑一顾地骤然离去。韩翔宇还是觉得理亏赶上来说:“曾书记,你慢走。”曾国超望了下他,就走出了灵堂,放弃了再去接待处以个人名义送礼和花圈的打算。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那么做,就匆匆离开了殡仪馆。 人要不长眼睛就好,不长耳朵就好,免得耳闻目睹那么些事;要没有思维没有感情更好,免得烦恼和揪心。曾国超知道自己上书国务院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闯了天大的祸,可没有想到那些冷峻的目光比射出的毒剑还攻人心腑,让人难受致极。他从殡仪馆直接回家,妻子还是没有回来,家里的一切也是冷冰冰地对待着自己。做人啊!为什么这样难啊!他真恨不得一翅飞到木舟乡,回到他自由的小天地里去。然而,一想到任从平他们几个的傲劲,又觉得木舟乡不是自己最理想的事业之地,不是人间天堂,三农存在的那么多复杂的矛盾不是短期内能解决得了的,随时都有激化的可能。他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是妻子能立刻回家,抚摸他,安慰他,给他以女人的温情实感。仿佛,他去打开热水器,淋了个痛痛快快的流水澡。当他触摸搓揉自己健壮的体魄,渴望感受凤洁那温柔摸抚他的惬意快畅和无上的满足。他去躺到软绵绵的席梦思上,苦苦地朦胧地等待凤洁回家,突然出现他眼前。当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钟时,心情一阵阵地疾痛和绞动起来,都深夜转钟了,她还不归家。曾国超不由得思绪驰骋起来,去尽情描绘着那失去男人尊严的妻不守洁的悲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风雨年关喜气繁天地依旧杨柳还 第一章风雨年关喜气繁天地依旧杨柳还 一 风雨年关喜气繁天地依旧杨柳还 天地悲恸的氛围笼罩在县殡仪馆内。然而,大县城内华灯绽放,该行的人在行,该跑的车在跑,甚至那忙碌的劲头悄然地一天紧过一天,都腊月十七了,过年一天天地在逼近。人们在把一切家什,一切工作,一切事业都围绕着过年为时间终点在筹划在抢战,仿佛能忙完的事一定要在年前打点完,即使跨年的事情也要抢在年前安排妥当,好待过年时停歇,年后再展开来办。还要把一切美好的日子安排在年关度过,什么吃的c穿的c住的c用的c行的等,百姓日常的生活用品象博览会似的展现殆尽。那老城区的商业街,门庭若市,人流如潮。那新开发的江城大道50米宽的正街,10米宽的人行道和10多米宽的门前台阶面,宽广洁静。那中间的绿化隔离带在闪耀的灯光下茁壮得油光光的。那绿化带中竖起的街灯好似亭亭玉立的舞蹈演员伸展着双臂,挥着发亮的双掌向路人展姿致意,好一幅大都市的气派。曾国超恍惚地招上公汽,经过新城区c老城区,再转面的进入位于沿河街的长江中学宿舍区。他付了5元的面的费,穿过阴暗的通道,在通道口仰望自家顶层四楼的房子,还是没有一丝的光亮。他埋怨凤洁还是没有回来,便停下借着屋角射下的暗淡灯光搜出手机,手机光显示已经是21点41分了。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在殡仪馆受那屈辱般的冷遇和鄙夷,本想回到温暖的家里调和一下烦闷的情绪,反而似火上浇油,恨不得立刻抓到她痛揍一顿,出口恶气,然后连夜返回木舟。他又冷静下来一想,那是小人冲动不顾后果之所为,不是君子宽容之度,一切全出在上书的事情上,追悔已莫及了。 这时“1c2c3“的音乐声响起,响声把曾国超从睡梦中振醒,已抹去了刚才烦心的一幕。他看了下号码是3537886,是乡政府的,不是凤洁从什么地方打来的。他接通电话是李盛北打来的。对方说:“曾书记,县委办公室通知,明天下午2点在县宾馆召开乡镇场党委书记会。”曾国超答应着说:“知道了。”李盛北不知道曾书记的“知道了”是在县里已经有人通知他了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反正每次给他转达有关事情,他都是说:“知道了。”曾国超关了手机,翻了下身,又烦郁起来。心想这县委办公室的一帮人,刚才在殡仪馆明明都碰上了他们的,他们不告诉自己开会的事,还又浪费一个电话费,真是卖关子,脱裤子打屁!偏偏上县吊唁张道然的事又不通知办公室,难道那礼册上登记的乡镇都是自己跑来的。他肯定着一定是任从平使了手脚。他任从平是县委农工部下去镀金的,与县委会人员的关系自然要密切些。曾国超开始警醒了,过去只顾一味地工作,没有顾及到这些人与人之间的维妙维肖的关系变化。他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便起床,开了灯,来到客厅,也懒得静下来看电视等待她,却还是一肚的怨气和烦恼集中在她的头上。他决定要和她拉锯着,便又关了灯,把自己关进了女儿的房里,把公文包藏到了女儿的床头下,一头栽到女儿的床上,苦闷地猜测着c等待着。家里的事,政界的事,他揣摩明天的会是由谁来主持,书记县长一肩挑的张道然撒手西去,新的书记县长不可能这么快就会定下来,一定是临时由田隆生来安排近期的工作,以免全县打乱仗。他还揣摩着她一定又是输了,他一个月的工资给她大头500,还有她自己的大几百的工资都让她一人操持潇洒着。正在他的思绪不得安宁的时候,响起了钥匙的开门声,他忙屏住呼吸,静听着。 余凤洁开门进屋,扳下开关,日光灯嘎地闪亮。她顺手将手提小皮包丢在棕色的联邦椅上,又到鞋架上取了双花色绒布拖鞋换上,便将换下的方头高跟皮鞋内的垫子取出丢在椅子上,让其吐吐脚气,又将皮鞋放到鞋架上去。她留心地环顾了一下,家什一切如故,不曾有人进来。她在心里埋怨着,县里出了天大的事,他也不来县里,在大场面里露露脸,以挽回因上书而发生的窘态而丢失的面子。他呀,真太直肠子了,不会做这些花捎的事。当然也不会发生什么上书的事情,弄得连她都有人在指背的。毕竟他是自己的人,臭肉连味么,总得想办法扭转一下。余凤洁这样想着,便到电视矮柜旁,拿起电话机就拔,又亲热地说:“肖奶奶,您到家了!”对方说:“是,小余。”余凤洁又爽声地说:“肖奶奶,我是看您到家没有。您的那个七对死里逃生真是和绝了。”对方说:“小余,我们再约个时候,再玩玩。”余凤洁笑声说:“太好了!只要您瞧得起,我一定陪您。国超又在乡下,女儿曾梦在校住读,我有的是时间,可以天天陪您。”对方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她放下电话又想到曾国超。俗话说夫荣妻也贵么。她理解丈夫眼前所处的难境,也时刻关注着他,也想帮他想想办法,只是他一向不让她参政,她无从着手。她越想越觉得曾国超应该来县里为张道然吊丧,这是一举几得的机会。即使乡政府再节约也应该少不了这几十块的送花圈的钱,再不行她私人也可以贴上这几十块钱。一个简单的送花圈,可以说胜过蹲在乡里搞一百天的工作呢!一定赶紧给他提个醒。她这样感悟着,便拨起了曾国超的手机号1397122354。她听到了“嘟嘟”声,手机是开的也是通的。听着听着这声音不对头,怎么这声音就响在家里,家里响着手机的音乐声。当她压了电话,电话响声也没有了。她四处张望了下,家里确实没有什么动静,又再拨起了曾国超的手机号。然而,又是家里有了响声,可对方立刻中断了信号,发出了盲音。 余凤洁放下电话机,疑惑起来。当她转向女儿那间紧闭的房门,那疑团一下被掀解开了。于是蹑手蹑脚地来推女儿的房门,房门被紧关着。她记得女儿的房门天天都是开着的,便笑在眉头喜在心的高兴起来,断言一定是曾国超回家了藏在曾梦的房里来逗戏她的。余凤洁忙“咚咚”地敲门,并喊着说:“国超!开门吧。逗我呀!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曾国超明白自己疏忽了手机露了馅,现在再关也没有用了,便起来开灯。余凤洁同时找出了钥匙打开房门,见果然是自己的丈夫。有人说,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自己的夫君。余凤洁便欣喜而奔放地凑上前抱住曾国超,撒娇地说:“回家了,这样掉着人的胃口!”妻子的温情果然是甜润的调节剂,也让他的火头压了压。曾国超仍阴沉着脸,轻轻地扳开她的手,来到客厅,去打开电视机,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坐到椅子上,直直地看着。余凤洁见丈夫如此冷漠的表情,以为是他又碰上了不顺心的事,便过去挨着他坐下来,温情地注视着丈夫那愁煞的苦脸,心疼地说:“这年来你也渐见老多了。看了让人揪心。天大的事也要挺住,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呀!”她见丈夫还是不搭讪,又说:“是不是工作上又遇到了不顺心的事。遇事想开点,没有不天晴的时候的,有什么了不起呢。凤志下岗的那阵子不是闹死不活的,被逼去了深圳,活得更充实,更洒脱了,还创起了一定的家业。”曾国超不仅不领情,知道是她有意叉开话题,反而大吼一声说:“什么不顺心!是你让我不顺心!”他象飞毛腿导弹,一发不可收拾的愤愤地说:“我在外奔波。你却整天泡在麻将里,连女儿的学习也不关心。你称职吗?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收拾家里,你倒好,野在外头不回家。我回到家跟不回家一个样,甚至还更烦心。你是不是看我走逆境,有意这样子气我的。你们财政局也好,职工不上班也不管,工资奖金照拿。”余凤洁明白能有现在这份工作,完全是沾了他的光,此时俩口子斗口,她就偏不领这个情。况且去巴结肖奶奶完全是为了他的前程,真是好心讨不到好报,今晚去打麻将又输了钱,不管怎么说输了钱心里还是痛的。她心里窝火着,便没好气地说:“哪儿好你去哪儿!还回这个家做什么!” 俩口子的斗嘴演变成了轰轰烈烈的吵闹。毕竟他们是外来户,这楼上楼下的人家听到只当没有听到的,也没有人来家劝解。他俩是1984年6月30日结婚,至今已是十六七年了,还从未这样龙虎斗过。曾国超见余凤洁火上了,又考虑到在人家单位住,注意影响,便自我压了压火,以无声的反抗关了电视机,又回到女儿房里闷睡去。他俩可是在一个屋里时从没有分床睡过。余凤洁仍不服输,便冲到女儿房里将棉盖被抱走了。曾国超仍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动。余凤洁的心底在翻腾着,也想到了是在人家单位住,也想到了上次财政局搬迁空出好多套房子,按曾国超的意见没有要财政的房子,不要财政的房子免得看人脸色是好事。她也去打开电视机,静坐着。时间在悄然逝去,夫妻俩在执拗着,拉锯着,彼此的心房因渴望情感交融被强行抑制而阵阵隐痛着。然而,时间还是最好的冷却剂。曾国超敞着身子躺在床上进入了朦胧。余凤洁玩了一下午加半夜的麻将也玩辛苦了,上下眼皮打着架。电视上的零点新闻音乐唤醒了她,便起身去热水器内放了热水,洗了下胯和脚。那热水泡着冰凉的脚使一股热血涌向全身。当她再去洗脸时才看见丈夫换下的内衣,心想他犟在没棉被的床上是不会屈从回到自己床上来的,还是不忍心让他这样冻着,只好假借洗脸,妥协着去替丈夫洗脸。她见他不反对,便又去解开皮带,拉开裤裆,替他擦下胯,但感觉着他的小弟没有一点劲头,再去给他擦脚,那泛臭的脚是冰凉的,铁一般。洗完了,又推着他说:“去房里睡去,别冻着了。”余凤洁去倒了洗用的水,便去她俩的房间,插上电热毯。因为她一人在家只有他回家时拥着他热烘烘的身体睡觉才特觉得温暖,他便要她买了电热毯。她在房里喊:“国超,过来,电热毯热着呢。”曾国超再不执拗了,回到他俩的房里,钻进了她的被窝。她使劲地拉他侧过身来,将他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他们毕竟正处在青壮的年龄,有着磁铁般的吸引力。她用手去摸,见他的小弟有了劲,便热烈地和他吻上了。吻过,俩人的隐痛消去。她轻言地告诉说:“你知道我今天是陪谁吗?是田书记的肖奶奶。那是有人巴交都巴交不上的。她这两天心情特好。我也象和她有缘的。”曾国超反训戒说:“你别麻雀夹到雁里飞!我才不稀罕。你是缠不她们赢的。张县长遇了车祸,柳奶奶眼都哭肿了。她倒好,寻欢打麻将。”余凤洁娇柔地说:“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曾国超不再言语,翻起身只顾对她使上了劲。她一边享受着一边说:“你去了张县长那?”他踹着气说:“去了。” 已经是腊月十八的下午了,蛇年逼近,作为大县神经中枢的县委政府有千头万绪的事要处理。就是在为张道然举行追悼会的上午,都有一批又一批的上访者聚集县政府,又从政府找到县委,要求解决过年费,要求查清企业的经济问题,要求向职工交个明白帐;还有龙场镇农民为负担问题寻死的命案处理;还有年前的各种扶贫和慰问工作;还有筹备迎春文艺汇演和蛇年正月十五玩灯笼放焰火的工作。千工作万工作最令人头痛的是县财政如何筹集资金过年的事,一切工作都要用钱来解决的,空口说白话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发展经济应从年初做起,一代一代地接着做。荆州市委正因为基于这种考虑,向省委汇报c请示,经批准同意,采取权宜之计,临时指定大县由县委副书记田隆生负责。昨天晚上难怪曾国超在县殡仪馆没有碰到田隆生,原来他在县宾馆4号楼小招202号房间接受荆州市委副书记周志坚的谈话。田隆生默认地接受了市委的这个决定。下午二点已到,县宾馆综合大会议室聚满了全县乡(镇c场)的党委书记和乡(镇c场)长c县直部办委局行社的负责人。安排通知会议的县委办公室主任田运成对今天参会人员到得如此的齐和准时而满怀欣喜。他没有细想这些参会人员知道县里肯定有重大的人事变动要在会上宣布,就是认为是自己办公室工作的得力,再说通知说了,“不得缺席,不得代替,不得迟到”么。当然,大多数人在揣摩和担心,谁敢接这个又大又烂的穷摊子啊!主席台顶上还是前不久召开全县保安定稳定工作的旧会标。县四大家的领导从后台走上了主席台,还有两位人们熟悉或不熟悉的市领导郭道武c周志坚在前排的中间就坐。会议由郭道武主持。他和周志坚对了下眼神,便宣布大会开始。他大声地说:“荆州市委和大县县委决定,今天下午召开大县的正科级以上的干部大会。中心议题是从讲政治c讲纪律c讲团结的高度出发,统一思想,确保春节稳定。这是大县年前年后最近一个时期工作中心的中心,重点的重点。下面,请市委副书记周志坚同志讲话。”周志坚和郭道武中间隔着走道,当然不需移动麦扩风,他面前就有准备好的一个。周志坚很稳健地说:“同志们,我们上午以极其悲痛的心情刚刚送走了张道然同志。在大县这样特殊的关键时刻召开这么一个特别重要的会议。呵,我首先代表荆州市委宣布,经市委常委研究并报省委同意,决定指定田隆生同志主持大县的全面工作。也就是说代行大县书记和县长的职责”。周志坚的这一宣布使会场寂静得仿佛无人似的。与会人员竖耳倾听着,举目注视着主席台,注视着田隆生的表情。田隆生一副常态地眺望着会场,没有惊喜也没有忧虑,倒是下面有人在为他捏着一把汗。周志坚接着讲了保稳定的重要性和五条硬措施,他的话音一落,会场响起了一阵掌声。郭道武接着宣布:“请田隆生同志讲话。”他并没有附加田隆生的职务称谓。田隆生移过郭道武面前的麦扩风,声洪嗓大的一是表了态,二是谈了当前工作的具体想法。 晚饭后,田隆生送走了郭道武和周志坚,晚上7点在县委三楼会议室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议,研究部署当前的工作。有分管精神文明建设的聂光远c分管农业的副书记朱思杰c纪委书记彭训奇c办公室主任田运成c组织部长付春生c常务副县长商昊岚c宣传部长文波和等8人参加了会议。政法委书记罗杰去省里开会而缺席。田隆生首先宣布常委们的分工一切不变,然后让各位常委就分管的工作讲了各自的意见。当他点到文波发言时,说:“文波同志,春节期间宣传线的工作任务可不轻啊,你先说说个人的想法。我们大家也可说说。”自会议开始后,文波就在脑中梳理着发言的内容和语气。要做的工作确实很多,春节文艺活动c扫黄尤其是明年正月十五的玩灯笼和焰火的晚会。上次还是张道然主持会时,他田副书记就提出过不同意,还忿然地说:“不能粉饰太平!要把玩灯笼和放烟花的开支钱拿出来解决应急的问题!”张道然拦住他的话,也坚定地说:“贫富差别是转型期必然要出现的情况,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全县人民辛辛苦苦劳作了一年,该乐一乐了。就是你不玩灯笼不放烟花,那些单位的钱c有钱人的钱你能收到一分么。再说这也是一种广告宣传,文艺搭台招商唱戏。把指标分到口,落实到单位,他们有积极性的。再说也可以从正面给全县人民鼓鼓劲么,不要一年到头总是困惑在矛盾中。俗话说,叫花子也有三天年么!老田,这事就不要再别怎么说了,今天就这么定。宣传部拿方案,以两办的名义下文件。”一个月过去,文件发了,各单位正在筹资扎彩车,还有礼花炮已在湖南浏阳鞭厂预订了采购合同,还付了2万元的垫金。眼前这事怎么讲,文波清楚常委就这么几个人,开会时必须是每个人都要发言的,况且新领导已点到自己头上。他望了下田隆生,又环视了一下其他常委们,然后回到他笔记本上已列好的题纲,再抬起头来,缓和地说:“我把宣口的工作向集体汇个报。”他先讲了其它工作,最后讲到正月十五的事。他再放缓了口气说:“其实,正月十五让群众自发的娱乐也可以,只是下面已经准备着。”田隆生插话说:“是不是在真准备。”文波望着他说:“前几天筹备组开了个碰头会,各单位从解决资金问题入手,有的已开始扎彩车了。我也到了几个单位,象银行是直管的,他们已向上级行打了报告,批准了资金。平时工作最难推动的烟草局c石油公司已经在他们机关院内扎彩车了。当然,象供销c商业c外贸和几个工业主管局这样的困难单位,我们就没有作强求。”田隆生笑了下说:“你们安排了没有。”文波肯定地说:“也没有安排。”田隆生严肃起来,说:“怎么不安排,你不安排,人家还怪县委瞧不起他们困难单位的。既然决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好,要有那么种壮观的场面c热烈的气氛,打造大县元宵文化广场。一个不参加两个不参加,都有特殊困难,灯展的时候还不稀稀拉拦。”文波听着田隆生的说话,万万没有想到他对正月十五的娱乐活动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转弯,众人把目光也聚向了田隆生。田隆生更慷慨激昂地说:“春节是中国人的独有传统节日。要让老百姓真正欢欢喜喜地过年,以体现县委和县政府对群众文化生活的关心。人关有物资生活怎么行,精神上更应该充实。据有位科学家就有这样一个设想,把一个人做得与世隔绝,但让他有吃有喝,你们猜想会怎么样,这个人一定活不上一年,他会孤独和寂寞而死的。”有常委插话说:“文部长,有田书记这么高境界的重视宣传工作,这是你的机会来了。”田隆生哈哈一笑,大家也都轻重不一地笑了。田隆生收敛了笑脸,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各线的工作县委都应重视,现在我头痛的是你们都清楚是钱的问题。财政帐上没有钱,这年怎么过,行政干部的工资怎么发。看来只有动用预算外的专项资金了。”他又盯上商昊岚说:“昊岚同志,你应该多操点心。让我这副老骨架多撑几年。年关怎么过,我就只找你负责。”常委会以田隆生为中心,气氛时张时驰,一直开过了11点才结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张灯结彩逗元宵春潮竞蠢觅壮牛 第二章张灯结彩逗元宵春潮竞蠢觅壮牛 二 张灯结彩逗元宵春潮竞蠢觅壮牛 连日来,雨雪交加,天寒气冷。雪,没有冬日的坚强,落地便融化了;雨,更是春天的缠绵淅淅沥沥地不断线;风,似乎阵阵徐吹让人感觉清新又不觉刺面,也许这就是成语里修饰的春寒料峭。正月十五的临近,随着雨雪飘来,文波天天在看着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在那鸡图的腹部中间一条曲形的地块总是挂着一朵洒雨的淡白标示,那鸡头部的一朵大红的标示始终换不下来。他心急如焚,专门主持召开了元宵联欢活动筹备领导小组会议,研究对策,部署联欢活动的每个具体细节。文波沉稳地说:“打造元宵文化广场的工作已迫在眉睫,可天气状况不佳,令人堪忧。为了以变应变,使联欢活动适应恶劣的天气情况,我们必须作两手准备。晴天好说,就是雨天,我们必须作好防雨雪的准备,尤其是烟花遇上大雨,能不能燃放成功,花炮升上天空能不能炸响开花,呈现设计好的图案。我初步考虑了下,玩灯笼可以备雨具,在雨中游乐。放焰火必须打时间差,服从天气变化。只要老天爷能停一个小时的雨,或者下点麻细雨,我们焰火燃放就成功。要是老天爷不允许不开恩,那只好”他将语气拖得很长后,又斩钉截铁地说:“取消!”大家听着,向他投以惊异的目光。元宵联欢活动领导小组成员之一的县公安局长邹国喜插话说:“就是我们不取消,群众也会自发取消的。那么大的雨,谁还上街凑热闹。那也好,我们就担心人群聚集多了,不安全。这在历史上是有教训的。60年代在南桥镇的一年闹元宵里,群众正在舞龙c踩高跷c玩蚌壳精c彩龙船的兴头上,突然上街居民家失火,人流失控,还踩死了一孕妇和两小孩。话说回来,我们花九牛二虎之力筹备了一个多月,因为天气受阻而取消,就太令人失望,太遗憾了。”文波又接过他的话补充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取消的。我们对群众说还是风雨无阻,焰火如期燃放。”县委办公室的田运成也搭话:“田书记的讲话我们都准备好了!”他还想进一步说明确,说这是田书记主持全面工作的第一次重大活动,而且是一年才有一次,对田书记来说是几十年才一次。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会后,文波找到田隆生的办公室里,专题向他作了汇报。田隆生嗯嗯地说:“你们考虑得比较周全,不管天气怎样,应该有这个决心。不过,你想没有想,要是没有群众观灯,或只有少许人,那怎么办?灯笼展示给谁看?”文波昂扬地说:“不会的,看热闹的好奇心人该有的。群众知道我们如期举行,应该会给我们这个面子的。”田隆生深沉地说:“但愿如此。”他又叮嘱说:“一定要提前做好宣传,在报上和电视上都要报道些打造元宵文化广场的筹备情况,多造声势。”文波说是后便告辞。 正月十五的天阴沉沉的,云霭压顶,阴霾笼罩,不过没有滴雨也没有刮风。午饭后,人群就开始零星地来到宽广的江城大道。在朋友家参加请春客喝酒后回县委会的宣传部副部长万正儒,偶尔听到路边的群众在议论说:“天色这么吓人,县委可能要取消元宵娱乐活动的。”“唉。取消也好,让省下的钱用到困难家庭去。”“钱都用出去了,还怎么省。我们单位扎了一辆电动彩车就花去了三万多,吃喝开支都是上千呢!”万正儒听在心里,顺街望去,大街中心甚至芙蓉广场没有展出一辆彩车,只是人行道旁有几个用彩条布搭起的观灯棚。他急忙用手机给文波通了这个信息,带着兴奋的酒分子说:“文部长,已经有群众在江城路看动静了,还有不少是特地从乡村赶来的。而各单位的彩车c舞龙队c文艺队还没有一家上街。群众开始怀疑县委给取消了元宵活动,是不是让办公室催督一下各单位,迅速上街。”对方不耐烦地说:“县委办公室通知的是下午三点以前各单位进入指定街段。还没有到时间呢。急什么!”万正儒扫兴地“哦”了下,便关了手机。不一会,沉闷的云层里飘下了零星的雨点,风雨阻止不住联欢的人们,各单位开始陆续上街展示自己的彩车。因为还要参加评奖的,榜上无名毕竟脸上无光。这时,江城大道已经被公安值勤民警封住,禁止车辆通行。在江城大道的中心路口,县委c县政府在这里竖起的充气的红彤彤的圆拱凯旋门,横跨大街两边,上有金灿灿的“向全县人民拜年!”的宋体大标语,落款是大县县委c县人民政府。县劳动社会养老保险局已经请了杂工在街中搭舞台,由他们的干部职工自编自演自导的以宣传养老保险为主题的文艺节目将当街表演。还有县粮食局的五谷丰登的彩车;县农业局的鲤鱼跳龙门彩车;县修防段的玉麒麟吐珠;县农业发展银行的女子舞龙队,都是英姿飒爽的大红色服的武士装束。还有城关镇各村的彩龙船c蚌壳精c舞龙队,不过在那彩龙船和蚌壳中间身着古装c打扮妖艳的,还真是漂亮的小姐担任。这在过去是不敢想象的,以前是男扮女装来充斥的,那船后的梢公都是“妖姑”汉子充当的,那妖姨妈忸忸怩怩的神态真是逗趣笑煞人已!几十辆彩车把条几里路长的大街摆到了尽头。 厚重的云层被水气流碾成了大筛眼,洒落的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人们开始撑起雨伞,雨伞越来越多,象水塘上伸长出的荷叶,层层叠叠。县社保局搭舞台的杂工们被雨水模糊了眼睛,湿漉漉的头发和发紫的手都在冒着热气,他们迟疑c怠惰起来。在一旁负责督工的县社保局办公室主任肖童看在眼里,也不时朝街头望望,见其他单位没有一丝减退的迹象,便催促着狠劲地说:“你们要加快速度,县领导马上四点钟要检查验收的。”有人开腔油滑地说:“肖主任,给我们买件雨衣遮遮,关照一下啰!”肖童年轻c没有和这种阶层的人打过交道,一时不知怎么应付,就不予理睬。又有人提高嗓门说:“把我们淋病了,可找你出医药费的。”肖童见他们越说越不是道理,是在刁钻,并没有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体贴他们卖劳力的人,反而凶着他们说:“你们少哆嗦,说话打岔,又耽误了多少时间,检查过后我们吃了批评,你们的工钱就别指望了。”他说完便向一边走去。有人又喊着他说:“观灯的人都被雨淋走了,你们还让我们白费劲搭这个台子做什么,演给鬼看。人家单位都在撤退了。”几个杂工见肖童从那边观阵过来了,便打住说话,忙着拉开彩条布围住后台。不一会,人群奋不顾雨的拥向这里。一辆载着社保局演唱职工的中巴好不容易地拧着喇叭开到了江城路口,车子不能进入演唱地段,被搁浅着。这边,万正儒正带着七八个人在检查各单位的到岗到位情况,见礼保局的一个空台子,便狠狠地瞪着肖童说:“你们的人呢?怎么还不进入场子,尹长安呢?”肖童忙说:“我们的人都来了老半天了,大家肚子饿了,去吃碗快餐去了。”万正儒又愤然说:“瞎说!我刚才走过这里,你们的舞台都还没有搭好的。你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万正儒又转向随行的扛着摄像机的大县电视台的记者说:“你把这场景摄下来,要在电视上暴光。”记者没有反对,而是侧过身,悄声地对万正儒说:“他是田书记舅侄孙,叫肖童,是礼保局的办公室主任。”万正儒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田书记”几个字,便转向肖童缓了口气说:“你是办公室主任,你给尹局长打个电话,催他们快来。”肖童又解释说:“人都用车拉着,车子开不进来。”万正儒又说:“这么多人车怎么能开来。让他们走来么。”肖童答应着,心里却在埋怨,因为他刚才接了尹局长的电话,问了这边的情况。他回答说:“只能走过来,要再迟了,挤都难挤过来的。”尹长安忙安排职工演员下车。他们男男###都涂脂抹粉的化过妆,失去了本来的面目,还穿着单簿的演出服装,尽管外面还披着棉袄皮夹克什么的冬装,下车后便打起寒颤,加之雨水刷在脸上,红黑模糊了脸像。有人就埋怨了,啧啧地说:“这鬼天气!”文艺队长提醒招呼说:“注意避雨。不让雨水将脸面弄得花红柳绿的了。”他们顾不了那么多,紧跟尹长安向人群内挤进去。 往日宽广空旷的江城大道已被观灯的人群拥挤得水泄不通,华丽的彩灯将细雨下的元宵文化广场照耀得五彩缤纷,热闹非凡。一派锣鼓喧天,一派舞龙歌唱,一派欢天喜地。勤劳一年的人们在尽情的放纵。大县电视台c大县广播电台c大县报社的记者们已夹在人群中作现场采访,难得的绚丽场面,让观灯的c玩灯的谈上几句笑在眉头喜在心的现实感受,作为记者们的特写镜头和锦上添花之语。还有大县宣传部特邀请来的荆州和湖北电视台的记者,还有闻讯而来的晚报等其他记者,他们也在抓紧时机地采访。元宵娱乐活动领导小组还在地处江城路中心地段的县工商银行的10层高的大厦二楼平台上设置了主席台。主席台被灯光照得雪亮如同白天,主席台上有县里的四大家的领导,也还有被邀请来的荆州市委副书记周志坚。周志坚身着青色的中长休闲服,眺望着下面黑压压的群众和闪烁的彩灯,江城大道已是人的海洋,灯的海洋,欢乐的海洋。他神彩飞扬,高兴地对田隆生说:“国泰民安!大县的群众文化氛围很浓厚哇!”田隆生也笑着说:“我们县委县政府也是顺民心,了民愿,组织了这次打造元宵文化广场活动。也是落实三个代表中的先进文化方向么。也让群众知道,我们大县现在尽管穷点,但也和全国人民一样在热热闹闹地过新年,也一定能跟上全国发展的步伐,跨入富裕的行列的。”他们的说话时儿被欢闹声淹没。周志坚没有听清他说话的完整意思,反而问道:“彭训奇同志来没有?”田隆生在揣摩着他问话的意蕴,还是回答说:“安排他在焰火燃放的现场进行指挥。等会这里的议程进行完了,我们再请您去那边观焰火。”周志坚没有作声,只管望着远处。心想,这么多人挤着,怎么行动得了。元宵文化活动的官方议程开始,田隆生c周志坚分别先后向群众作了简短的致词。至于讲的什么,游玩的群众根本听不到,大部分观灯者还不知设有主席台,只是记者们录下了他们的光辉形象,再通过媒体转给群众看了。在西门堤的外滩娱乐场的焰火燃放现场,彭训奇看雨点小了,夜也黑沉沉的了,觉得要抓住时机燃放烟花,便与田运成手机联系。手机通了,传到耳中的是一片嘈杂声,双方艰难地通着话。田运成根本听不清对方的话,只知道是彭训奇从焰火现场打来的,就使劲地说:“知道了。知道了!”田隆生似乎观察到田运成接的电话,也似乎知道了他接电话的内客,不等他过来汇报,便邀请说:“周书记,请您去焰火现场。”因为焰火现场也安排了他们的讲话。当一行领导们下到一楼,走到大门口,大门已被观灯的群众堵塞,根本无法疏通。田运成还挤到前面对人群喊:“让点!让点!”还自己做着样子,挤进了人群。当他回头看时,田隆生c周志坚等也转过身向内去。是文波找到了后门的出口,那条小巷内没有多少人,才带他们去的。罗杰已带着几名干警等在那里。然而,田隆生在陪着周志坚时,却在注意窥测他的言行,想获得有关信息,就奇怪地觉得刚才周副书记为什么单单问起他彭训奇,难道是他不敢想象。田隆生等人分别钻进了自己的小车,驶向了西门堤的焰火燃放现场。一会儿,随着接连的数声轰隆,焰火震响了天空,似盛开的花朵,千姿百态,照亮了天空。这下把元宵晚会推向了ga一潮,天地一片欢腾。 元宵闹过,传统而浓厚的新春佳节才算完完全全地过去。经过春节恬逸的各行各业开始繁忙起来;经过春节恬逸的心理松驰的人们又开始紧张的奔忙起来。周志坚参加完大县的元宵文化活动后,并没有提出离开大县回荆州,也没有说还要在大县呆多少天,就说要参加大县的常委会,听听大县的工作汇报,尤其是今年的工作思路。第二天上午八时,田隆生在县委三楼会议室主持召开了大县常委会,特请周志坚参加。田隆生首先简要地回顾了去年的工作,然后提高嗓门说:“今年是新世纪的第一年,新年要有新气象。要围绕以“工业兴县c以水富民”的八字战略做好今年乃至今后一段时期的工作。”他接着从四个大的方面进行了阐述。他还十分鼓舞人心地说:“从省里传来的喜讯,我县的荆岳长江大桥项目已申报到北京,上半年将有专家组来我县实地考察,只要专家们评审过关,我们大县几代的梦想,造福于子孙的大桥飞架将成为现实,也使我们英年早逝的张道然同志能瞑目九泉啊!”他又转向周志坚叹息地说:“道然仅大我一岁,太走早了,是大县的一大损失呢!”周志坚对他的这喻意深厚的叹息没有丝毫的表示,似乎定着眼神在思考着什么。田隆生俨然一位德高望重的家长,又滔滔不绝的展示了大县的美好前景,最后才说:“我的汇报完了,请周书记给我们作指示。”周志坚冷笑地说:“大县怎么办?还是让同志们说。大县的工作要搞上去,得靠集体的智慧和力量。你们都说说。”在坐的常委们都若有所思地闭着嘴,心想田书记的汇报开头已经声明其是代表县委县政府,既然他已经代表了,其他人也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周志坚又环顾了一下,众人那思虑的目光仿佛是在回避着,就怕点到他们哪个人的份上,要撬开嘴让人发言似的。周志坚于是就把目光落到田隆生的脸上,平静地说:“老田,大家既然不发言,那我们再分别单独交谈,探讨大县的工作。隆生同志要我讲,下面我说几句,不是什么指示,说说个人的感觉吧。”接着他严肃起来,认真地说:“你们应该清楚,江总书记的三个代表的核心和落脚点是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近年来,大县因农民负担问题闹得人人自馁,大名远扬。当然,这并不能证明你们在大县没有做什么工作。我总认为工作是要靠人来做的,人才是工作的关键。好的政策没有人去落实,没有一班子人的共同努力是体现不到群众中去的。”周志坚还引经据典地讲了荆州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还不是诸葛亮c刘备c曹操等历史人物,历史是靠人来创造的。周志坚最后说:“对大县的工作我也还没有完全的发言权,我要多作些调查研究。你们每个人都要有思想准备,从下午开始,我在宾馆的住房里分别与你们交谈。他转向田隆生说:“老田,你把付春生交给我。”他又转向傅春生说:“春生同志,你就给我当个临时的联络员。”田隆生和傅春生先后回答“好”“是”。看来周志坚是要蹲下来考核大县的书记和县长了,田隆生这样想着,心里有些吊了起来。 根据周志坚的意见,他的就餐不要任何人陪。中午,田隆生琢磨着周志坚来大县的意图,并不把自己当大县的当家人对待,早知如此不如不接他来大县观灯还好些,便重一脚轻一脚地回到自己家里吃午饭。他面对着腊香肠和腊干鱼,装着津津有味的吃了一碗多饭,最后喝了几口西红柿清汤就放下了筷子。他老婆肖华收洗了碗筷,来到他的书房,一边看着他学玩电脑,一边亲昵地说:“你看,昨晚都去看灯了,那小偷多会抓机会,把童儿的家给偷了。”她见他没有一点惊讶和关心的表示,就又说:“他已向警办报了案。你最好给公安局打个招呼,让他们重视,早点破了案。童儿小两口气愤得不得了,连饭都不想吃。”田隆生按着鼠标,专心致志地说:“这鼠标怎么就不听我的指挥。”肖华象年轻人样的抚摸着他的肩膀又说:“你听到没有,治安这么不好,你也该管管。”田隆生不经意地说:“各人看好自己的门就是,谁知道小偷几时进哪家。昨晚还有家招商外资企业的保险柜都让人偷跑了。你知道昨晚仅城关地区被盗的有多少起吗?仅公安汇报的情况就有14起。一个孙辈家里被盗用得着我这个书记去责问人家吗?!去闹得满城风雨吗?!我告诉他们了,这样的事不要在新闻媒体上曝光。要内紧外松,引蛇出洞,一举擒获。既然童儿已报了案,公安局抓到人了,自然会通知他们的,蚀财免灾么。要你担什么心,只是你要注意我们这个家。我整天在外,你又不守在家,要让小偷进来了,我还没法报案,没法向全县人民交待。”肖华听着这作报告似的长篇大论,觉得似乎在理,更亲近他说:“那你让佳佳他们把英子留在我身边,我也好呆在家里有个伴。”田隆生腾出只手搭在她的手上,微笑地说:“你不让她上幼儿园了。你别把她也带成个小牌鬼了。”他俩说着,更开心地嘻嘻地笑乐了。 吃饭时,周志坚让傅春生把田隆生通知去陪餐。田隆生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提前来到周志坚住的202号房间,一进门心里打了一彻,多了俩位客人。周志坚含笑地说:“你们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其中一名稳健的中年人,几乎同时与田隆生伸手打招呼说“田书记”c“王部长”。王部长叫王强忠,是荆州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王强忠又给田隆生介绍身边的一年轻人说:“这是哥德,我们部里干部科的科长。”田隆生又笑盈盈地和哥德握手,同时说:“哥科长,欢迎欢迎!”哥德很平静地说:“田书记。”这阵势足以证明了他田隆生的预感和判断。他们谦让先后坐下后,周志坚慎重其事地说:“隆生同志,市委根据省委的意见,决定我和王部长等人对大县的领导班子进行全面考察,尽快把大县的班子定下来。”田隆生等了下才说:“省c市委英明,大县的班子是该早些定下来才对工作有利。”周志坚也等了下又说:“具体方法,按王部长安排的进行。”他接着爽朗地说:“今天的晚餐就破例了,你来陪,###生同志也参加。”田隆生也爽快地说:“我们一切听从周书记c王部长的。”正在这时,傅春生敲门进来,请他们去就餐。他们一行由田隆生在前下楼来,踏入水阁走廊上。王强忠俯视下面,兴致地说:“这水里有没有鱼呀?”田隆生侧过脸答道:“现在没有。宾馆已经规划,准备放些大金鱼,象杭州西湖里的,大红金鱼c大红鲤鱼,还有抢着游人丢下面包的那种。”周志坚也说:“我看你们宾馆的环境还可以,恐怕生意不怎么样,没见好多人住哇!效益怎么样?”田隆生皱起眉说:“哪有什么效益。现在社会上的餐饮太多了,宾馆净亏,政府也贴不起了,准备向社会公开招聘能人承租,把宾馆的经营管理引入市场经济的机制。”他们边走边聊,步入了餐厅的小包间。负责接待的田运成早已等候在那里,热情地迎接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揣摩三分尽施展一批新人推旧人 第三章揣摩三分尽施展一批新人推旧人 三 揣摩三分尽施展一批新人推旧人 随着田隆生最后一个举杯相敬的圆杯酒下肚,他才觉得自己总算尽了地主之谊,让市里的领导们痛痛快快地喝了个满足。一旁身着浅红衣服的小姐忙过来给各位客人一一添上一小碗“水上漂”主食。所谓水上漂就是用蛋青和面粉调和,然后一砣一叠挑入沸腾的水中煮熟浮起,再加点味精c猪油c胡椒什么的佐料便成。在过去的这个鱼米之乡的大县,大米紧张饿肚子的年代,就是水煮面砣来充饥,还美其名阅“鸡脑壳”。现在粮食过剩,大米多了,鱼肉吃腻了,餐桌上反而喜欢起了面食c荞麦等杂粮来作主食。周志坚吃净了“水上漂”,连汤汁也喝了几口,确实很适合酒后干枯的肠胃。他放下筷子后,酒兴浓浓地说:“大县也还有自己的特色粮酒喔!”田隆生更兴奋地说:“我们的《大县粮酒》还获得了国家农业的品牌奖咧!”周志坚反问:“是什么奖?”田隆生转向田运成,说:“运成,是银奖吧!”田运成忙肯定地说:“是银奖。还是绿色产品的银奖,浓而不醉,酒后纯香回味无穷。”周志坚笑说:“咦,小田搞起了广告宣传。是的,一个好的品牌要靠广告打响,使其成为一个支柱产业。隆生同志,你们要多做这方面的工作。经济工作是一切工作的基础和支撑。”田隆生答应着说:“您回房休息去吧。”周志坚没有答话,便起身离席。田隆生也跟着起身,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早了点,而周副书记的性情正浓,这下没有答话只是起身,可能是扫了他的兴。然而,田隆生考虑的是想早点送他进房,也许在房里单独相处他可暗示点关于大县班子的配备,再具体点是县长和书记的人选问题。在年前,张道然突然西去,周志坚宣布他代职时,他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毕竟自己是满53岁在54岁的年龄了,是正科级干部退职让贤的年龄。自己在副县职的位子上一钉就是10多年,到头发花白时还掉下个正县职的位子,都香到鼻子尖了谁不奢望呢。田隆生代职只有个把月的事,可那坐正职位置上的滋味就是不同于副职,简直就是大县的皇帝——至高无尚!头顶上再没有谁压着,在大县一切听自己的摆布,多权威,多受人尊敬啦!想着这些美滋滋的,他也不管得周志坚兴致不兴致,就想趁着他的兴致,让他透点底细出来,自己也好心安些。 田隆生陪着周志坚一行一同来到四号楼二楼。田运成已抢在前让小姐给打开了房门,正好等待着让周志坚进房,田隆生也不邀自请地跟了进去。王强忠和哥德去了204房间,田运成和傅春生都跟了进去。田运成抢先自愧地说:“我们大县的条件不好,还请王部长c哥科长多包涵。”说完这层意思他马上又说:“您们休息,”又转向傅春生说:“傅部长还坐会的。”自己便先退了出来。田运成来到202的门口,见房门掩着,又听到内面有人说话,迟疑了会,还是轻轻地敲了下门。田隆生正给周志坚递上一支中华牌烟,又给点火。周志坚仰了下说:“你自己点。”他便自己拿了柜上的感应打火机,给自己点上。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还是田运成在敲,他边敲边朝204房望,怕傅春生出来看到他站在202的房门口听领导的壁根。田隆生望了下周志坚,周志坚抬了抬眼皮说:“进来。”田运成得到允许,忙推门进来。周志坚每次来大县都得到了田运成周到的接待,便打起精神说:“是小田,坐吧!”田运成却对田隆生说:“王部长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傅部长在陪着他们。”他又转向周志坚说:“您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们这里的条件又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忘记了代职书记田隆生在场。周志坚慈祥地说:“小田,搞办公室有几年了吧。”田隆生忙抢先说:“有三四年了。以前在下面乡里任过书记。办公室可是我们县委一个关键的工作部门。”田隆生的说话把自己摆进了局内,不至于象多余的人。田运成忙接着说:“俩位领导在这里,我工作做得还不够,请你们多批评。”他又换了口气说:“周书记,我们宾馆里有桑拿,您要不要去冲冲,我去安排一下。”周志坚忙沉下了脸,狠狠地说:“用不着!”田隆生看周志坚气色不好,忙训导田运成说:“这桑拿玩意是老板们去泡的。党政领导怎么象他们那样去奢侈呢!”田运成象小孩做错事的羞涩着脸。周志坚见反正已经休息不成了,便不耐烦地说:“去把王部长叫来,小田。”田运成正好借机脱身。不一会,王强忠来到房里,周志坚嘱咐说:“王部长,把门关上。”田隆生知趣地起身说:“王部长,您坐。”又对周志坚说;“我去。”趁着田隆生去关门的间隙,周志坚轻声地说:“你把想法给田隆生说一下。”王强忠说:“好!”田隆生关上门回转,又给他们一一递烟,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的秘谈。王强忠轻巧地说:“谢谢!”他并没有伸手接烟,也没有摆手不要,而是用“谢谢”代替了“谢绝”。田隆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与周志坚并着隔个茶几。王强忠坐到田隆生的对面。周志坚咕了一大口茶,微张着嘴说:“王部长,你说说。”王强忠注视着田隆生,压低着嗓子说:“下午我们分别找几个常委成员谈了。晚上还要和纪委书记彭训奇谈谈。他是监利过来的吧。”田隆生知道,王强忠的语气并不是要他回答问题。王强忠接着说:“是前年市委组织公开招考竞聘上的新干部。我们还想明天请三四个乡镇主要领导来谈谈,听听他们下面的意见。田书记,您看找哪几个?”田隆生见他们神秘兮兮的。原来是定几个人这么简单,便没有立刻回答。王强忠还在慎重的解释说:“最好是有新老代表,女干部的代表。”从事过多年干部工作的田隆生细想起来觉得定几个谈话的人也是很关键的,心里自然明白应该定几个向着自己的人,比如笆头的湛楚林,龙场的贾春生,城关的谭芳,外洲的黄少平他们几个。王强忠见田隆生还没有开口,便提醒说:“那个曾国超还在木舟吧,让他来谈谈。”田隆生的眼里立刻闪着光亮说:“他这个人是个敏感的人物,最好不动他。大县让他搅得臭名昭著,大县人恨着他呢!再说让他谈,还不是那些上访信里的激烈言辞,极端个人主义的膨胀。”周志坚忙拦住他的话说:“听听反面意见并不是坏事么!”田隆生还在退守着说:“木舟的乡长是县委农工部下去的干部,看事情有独到的见解。通知他来,也许能谈出点名堂。”王强忠严肃而坚定语调高昂地说:“曾国超也算是个人物,我们没有什么畏惧他的。我倒很愿意接触一下他。”田隆生碰了下周志坚那刚毅的目光,不好再反对,就妥协地说:“那就定曾国超一个。城关镇的女书记谭芳是前年春从南桥镇提升的,南桥是仅次于城关的第二大镇。再就是外洲的黄少平,过去任过团的县委书记,下去也很干了大几年。再一个是龙场的贾春生,讲文凭时提起来的一批新干部,现在算来也是有点资格的了。长期在基层工作,过去是农技站的技术员,老黄牛一般地工作着。”周志坚平和地说;“县直科局级干部也通知几个。老田,你去定,把名单报给王部长。那可能是明天下午的事了。”他转向王强忠说:“王部长,就这事。一会彭训奇可能要来了。”田隆生忧虑着,这张考察的网还张得蛮开呢,便起身说:“要不要再通知他一下。”王强忠说:“春生同志已经通知他了。说的是七点半,快到了。” 正在这时,彭训奇敲门进来。他和周志坚c王强忠打了招呼,又对田隆生说:“田书记也在。”田隆生便说:“我去了,周书记,王部长。”田隆生这几天的政治敏感特强,本想从市领导的口中得到点人事信息的,可他们半个字没有吐,那两张油光透红的嘴简直就是两堵不透风的墙,比城墙还坚固的墙。既然是要代行其职,为什么这么重大的事不预先通个气,看来上级领导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甚至还把自己排斥在局外。找那么多的常委成员c乡镇和科局的代表,为什么不找自己谈谈,听听我田隆生的见解呢,难道是因为关于自己任职的问题要避嫌。单单晚上找彭训奇谈,难道是让他担任大县县长,自己任书记。该不会让彭训奇任书记,党政一肩挑吧。笑话!在的历史上还没有先例,只有企业的党政才有一肩挑的。还有昨天为什么单点彭训奇,今天又单点曾国超,难道是要让他们一个任书记,一个任县长不成。笑话!现在又不是文化大革命,象王洪文一步登天的。田隆生踟躕着,心里好象一下产生了10万个为什么。田隆生还是下楼来到大门口处自己的小车边。他的司机小周立刻开车门迎接。这时,田运成却出现在田隆生的面前。不强的灯光中,田运成睁着锃亮的眼睛,象黑夜中那锃亮的猫眼,逢迎地说:“田书记,您回去。”田隆生望了下他说:“你也回去休息吧。上车。”田运成忙凑近他卑躬屈膝地笑说:“这次难得的机会,得全仗您的关心,我会终身报答的。”田隆生听着这连肉的话,难得田运成有心还在等候着自己,他不能甩下他在宾馆,便催他上车。田运成吐出了真心话,心头嘘了口气,便上了田隆生的小车。田隆生坐在前排的位置上,车子一发动,他又在接着刚才的人选问题思虑着。至于田运成在车上如何尽显其才地恭维他,说了些什么好听的,他一概听之任之,只是“嗯”着,没有记在心上。田隆生的心上放着天大的事,天大的事冲淡了他的醉意,他的心象吊在空洞的天空中,悬乎着。小车从宾馆到县委机关要不了几分钟就到了。小周下车帮田隆生提着公文包,送他进常委宿舍楼。自从张道然遇车祸非正常死亡之后,田隆生总觉得这楼道口楼道上似乎有张道然的影子,可定眼看时又没有。他住在张道然的上一楼,过去回家从不让司机帮着提包的。从送走张道然的那天起,他有了那种感觉,就不阻止司机给他提包上楼了。小周只当得到主人的信赖,自然尽心尽力地去做,并且不需主人的提醒,习惯成自然地给主人提包送上楼。田运成没赶上住常委楼,常委楼竣工时他还在乡下,也不是常委,进县委机关后住进了常委楼的前排宿舍,他下车后向田隆生打了招呼,便向前走回家去。 常委宿舍楼曾经让人敬仰垂涎过。它竣工在8年前,当时在大县县城还没有这样一层一户的没有门当户对的房子,面积达到140平米以上,而且设计时新,客厅大c房间小。然而也有人咒骂过,说:“常委楼是权力和的罪证,纪委就是不查。”因为,县纪委书记也住在常委宿舍的一楼。时过境迁,现在时代进步很快,随着分房货币化,纪委不再去查营建私房的干部和超面积建房的单位了。有钱的单位建住房每套超过了180平米,甚至象邮电局的局长宿舍楼还是两层复式一套的,屋内设有楼梯。彭训奇到大县后不愿住常委楼,住在县宾馆,后来把爱人刘丽也从家乡调来大县财政局工作,就在房改办的安居工程内购了套120平方米的三室一厅。当然,彭训奇到大县后,正碰上上级纪委要求对县领导的住房财产情况要公示,这也是大县廉政建设的一大突破。时下,常委楼再没有那么招人眼了。田家房门是全保险的双层门,根本发现不了屋内是否有人,只是外墙窗口透着点微弱的光亮。肖华听到一声铃响的暗号,又凭借猫眼望外,便开门迎接丈夫,并轻声地说:“家里有客人。”田隆生便对身后的小周说:“你去吧!”同时,让肖华上前接过公文包。田隆生换上蓝绒布的棉拖鞋,经过客厅,来到小会客室。县交通局的专职书记杨茂忠已站起迎候着,笑吟吟地说:“田书记,您回来了。”田隆生随后说:“你坐。”自己同时坐下,心想大概是耿耿于怀不该让他当专职书记的事吧,现在郭道武走了,张道然死了,想平反昭雪不成。杨茂忠见田隆生用锐利的目光扫了下他,便开口恭谦地说:“看您这么忙,真不好意思到家里打扰您。”田隆生借他的话强硬地说:“怕打扰就不要来么!”第一回合的对话就让杨茂忠无言以对了。田隆生继续居高临下的说:“是遇到了麻烦事吧,好办的你就说,难办的你就不要说了。”杨茂忠也借船过河地说:“在大县有什么事能难倒您的。”田隆生点燃一支烟后说:“你别吹棒我了,是么事说来听听。”杨茂忠得到应允,欣喜地说:“好!”便说:“还是我那政工股长的事。他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我也快到退下来的年龄。”杨茂忠说到这里打住了话,凝眸着田隆生。田隆生正在听着,见没有了后话,忙说:“要解决什么问题,你还没有说明白么。”杨茂忠进一步的说:“我曾经跟您说过的,想让他进班子,给我们班子增加点新生力量和活力。”田隆生忙拦住他的话说:“这样的事太多了,我怎么能一一记得。再说县直都是这种状况,科局班子满满的,去年减负裁人,有的班子职数还是超了编。还有乡镇的书记和提不起来的老副职都想要进城,你让县委往哪里插,我把他们往哪里插。”田隆生又盯着杨茂忠说:“你是不是给人家许了愿,却不好兑现啦。”杨茂忠忙解释说:“我这完全是怜惜人才,出于公心。近些年也是的,乡镇场的干部搞不了一二年就闹着要进城,曾国超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您知道,我们过去在区里一工作就是十几年,一心一意听组织的。书记不当得头发白不想进城享受。现在我才有体会,县直的那些个优秀的中层干部熬了好多年,想升个副局长比登天还难。有的人甚至从童子伢熬成了白发老翁,一世也升不了个副局长。”田隆生还是强硬地说:“这怪谁,是没有机遇么。你老杨愿意下来吧,下来了就可以替上一个。”杨茂忠忙说:“我们的情况不同。可以结合调整班子让老吴c老翁先下,把小严揽进班子。我到下半年就够年龄了,我主动申请退下来。上次要不是命大,阎王爷早把我拉去了,还由得我不下来。是他们那不缺我这个书记。”田隆生冷笑了下还是说:“你肯定是向人家小严许诺过什么。”杨茂忠如受冤屈,气鼓鼓地说:“田书记,我的为人为官您是最清楚的。只是我们的方案报过几次,组织部都已经去考核过,就是只听打雷不见下雨。你让人家怎么心安,我更怕在群众中失去你们组织部门的威信啦!”田隆生是容不得下属在他面前显威的,便狠狠地说:“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对干部问题,我管了十几年,必须要慎重,不能感情用事。要启用一个人,肯定是要经过多番考验的。”杨茂忠怕惹怒田隆生,事情会更砸锅,荷包内揣的小严给的厚厚的红包也忘了拿出,便起身告辞。 肖华送出杨茂忠,便喀嚓地关上门,来到田隆生的身边,参和着说:“人家杨茂忠也是出于对交通事业后继乏人的情况来考虑的,我看他不会有什么私心。”肖华见他不搭讪,接着说:“还有童儿的前途,你得拿眼睛照看着点。”田隆生还在思虑着周志坚来大县考察班子的事和刚才杨茂忠讲的要退下来的事,联想到自己已是54岁的人了,便悇憛地问肖华:“你看我是不是老了,也马上要退下来了。”肖华见他这般难看的脸像,从来他在她心目中都是顶天立地的,心中一忡,惶恛的说:“你哪里不舒服。”她接着凑近他,仔细地瞧着,用湿润的手抚摸他的眼角c额头c脸面和鬓发,叹息地说:“是的,老了。我们都老了!五十多的人了,要在农村,那简直是木雕的艺术品了。”肖华的话深深地打在田隆生的心口上,他觉得自己能否正式担任大县的书记或县长还真有了危机感。要真是不能实现心愿,不仅不能保住现有的地位,很可能还有被排挤下来,去进人大或政协。自己必须得挺直腰杆,首先是精神上不垮,不然,看刚才把老肖吓得够呛的了。便笑了下说:“我身子骨硬朗得很,三二日还不会死的。”肖华又关切地问:“是不是大县这个家太难当。要是太难了不如不当了,人的生命要紧。”她接着依依地说:“你也摸摸我吧,你可有好长时间都没有爱抚亲昵我了。”田隆生看到她那深情渴望的燃烧目光,便伸开双手将她拥在怀里,并说:“新年以来,我们都有过两回了。我们怎么比年轻人都还年轻些了呢。”肖华仰起头婉娈一笑说:“返老还童了。”然而,田隆生任她挑逗,探视他的下身,硬是没有那性情。在他分管干部人事组织工作的岁月里,从管干部的科长到组织部副部长c部长c到县委副书记,他对大县的上千人的副科级以上的干部都经手过,都掌握过他们的政治生命的生杀大权。现在这系权的线仍索在手上。有的人得到他提拨任用,有人受到他的遏制摔退,也更有一大批的人在期待着,困苦的期待着得以升迁。这时候,他才感悟到自己还欠着这一大批人的政治帐,才感悟到也许杨茂忠也是抱了这个还债的心情壮着胆子来家里找他的。其实,在去年张道然主持的一次常委会上,他就提出过干部问题,而被张道然撂置了。田隆生想着这些,那彭训奇的脸相,曾国超的脸相,杨茂忠的脸相,仿佛都在他的眼前呈现。那种欠帐与还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仿佛他怀中的拥抱的是他们那些人,而不是依依不舍窈窕犹潜的老婆。他松开她,决心要解决干部管理中的这个大问题,争取不欠大县干部们的历史帐和政治帐。 大县要送走周志坚他们已经是第三天午后了。周志坚临上车前都没有透露半点人事上的意图,只是在午饭前,和田隆生谈了短短几分钟的话,并说:“在省c市委没有明确大县班子前,大县的一切工作,尤其是稳定工作,你要切实担当起来。”田隆生忙用场面上的话,恳切地说:“请市委放心,只要我代职一天,大县决不会再出什么乱子。我以党性原则向您作保。”周志坚肯定地说:“就这样。”他们入席了,田隆生为“就这样”三个字琢磨了一餐午饭的时间,并没有从周志坚c王强忠c哥德那酒兴的言行中得到一点点启示。大县的班子问题就还是一宝押着,令多少人翘首期待。田隆生失望地送走他们,看他们铮亮的小车驶出了县宾馆的大门后,便喊住了傅春生,并沉着脸说:“你下午到我办公室去一下。”在下午上班尚差一刻钟的时间,田隆生突然改变了地点,用手机通知傅春生在组织部的小会议室,并说要他带上县直科局领导班子的调整方案。足足让傅春生在心里压了一个中午的田隆生的一句话,这时才有了稍许的松动。在县委机关上班铃声尚未拉响的时候,田隆生和傅春生就关在了组织部装饰灵巧僻静的二楼小会议室里。傅春生小心地给田隆生递过烟c添上茶,然后将一本县直科局领导班子调整方案呈给田隆生。田隆生坐在低矮软绵的沙发上,两支腿翘着,一页一页地仔细地翻着看着,有该退下的名单,该提拔任用的名单,还看着考核意见c评语和组织的推荐呈报表。他知道这个方案的份量,所以看得很仔细,他更知道他将作出的决定的份量,所以必须要掌握具体,慎之又慎。他花了近半个小时审阅方案,还不时地提问让傅春生回答,又再回过来看了封面上的汇总情况。他合上方案,深深地吸了口烟,烟雾很快弥漫开来,傅春生又忙去打开排风扇。田隆生吐着烟气说:“劳动社保局的考察情况怎么没有?”傅春生低声地解释说:“社保局是劳动局的下属单位。属附属局,他们的考察情况在政府党组。在劳动局的方案里有政府党组的呈报意见。”田隆生不耐烦地说:“我知道。我问的是社保局的班子调整。”傅春生似乎敏感到什么,又轻声说:“听说社保局有意提拔一名办公室主任进班子。”其实,他知道是肖童,而有意不说出名字。田隆生嘘了口气,捏断烟头,说:“我是说象这样重要的二级局的班子调整要上级的组织部管辖,不能让下面乱来。记得当时组建二级局时我就说过这个意见。今后你们要行个文,改正过来。”傅春生还记得这种事,只是当时县委常委没有形成决议。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他田书记说了算,傅只好答应着说:“是。”田隆生喝了口茶,站起身来,果敢地说:“我已经让办公室通知,晚上召开常委会,你到时候把这个方案提出来,把理由讲充分,讨论通过一下。我看这个方案是一个让科局班子换新血液的方案。也是振兴大县的方案。比如交通局的杨茂忠,让他彻底下来算了。如果会上对个别有分歧的同志,你们可以用考察的情况重点介绍一下。这243名要提拔任用的年轻人,有的也是作第三梯队培养好多年了。是我们管干部的欠下的一笔历史帐啦!”傅春生的这个方案当时也是按田隆生的意图编制的,而最终没有得到常委会的通过,现在田隆生在县领导班子未定位的节骨眼上拿出来实施,是否符合目前稳定大县的实际和要求。傅春生揣着这沉甸甸的方案,忧心忡忡地疑虑起来,也站起身来,坦诚地说:“就是在眼前变动面大了点,对稳定会不会有影响。”要是在过去,傅春生是不会提出这个问题,现在是田隆生主持全面工作,他不得不为他操这个心。田隆生扫了他一下,狠地说:“这个方案不是你们考察研究过多次吗,怎么你自己还怀疑起来呢!”傅春生正欲说上几句心腑里的话,田隆生的手机响起,他一边开手机,一边坚定地说:“就这样定了。”傅春生只好罢休,把要说的话用茶水咽进了肚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竞标残酷认公平逼租签约凭强权 第四章竞标残酷认公平逼租签约凭强权 四 竞标残酷认公平逼租签约凭强权 明晃晃的阳光下,光秃秃的渔池埂上一夜吹起了嫩绿的芽尖。几场倾盆的灰雨也给见底的渔池铺满了荡荡的银波。张瑞全蹲在池边筹划着放养水花的事。这里是与湖南邻毗仅一江之隔的大县笆头乡张冉村的外洲渔池。过去是一片耕田不拐弯的一千多亩洲田,与堤内的村庄距七八里远,耕种不方便,收获不安全。自1996年江河发大洪水后,国家加大投入治水,在洲田上取土加固江堤,形成了千亩渔地。前几年有村民承包渔池,因1998年再发更大洪水外洲再次淹没,所有投入血本无归。即使村里再低价发租,也无人敢在此做蠢事再承包了。张瑞全去年试着以每亩水面50元的低价承包了两口50亩的渔池,请人住在池上喂养和看管,年底取成鱼二万多斤,获纯收入一万多元,不仅他尝到了甜头,也馋得好几个人也想抢着承包,可就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担心洪水一来,一切美梦都会被泡汤。张瑞全站起身来,凝眸远望,望着远处尚有荒着的池子,心中惋惜不已。然而,他又不得不考虑涨水的因素,他每天晚上都在注意着天气预报节目,就不见有涨水方面的信息。他想去看看江里发春水的情况,正要向江边走去,一眼看到江堤上停了一辆小车,下来三四个人,然后兴冲冲地向江边走去。他想,也许他们是水利部门的人来实地作水情调查的。他远远地关注着他们的行踪,见他们在长江岸边站住了,蹬下了,又来回踱着步子,再返回了。他突然灵犀一动,何不去向他们打听一下今年长江发水的情况呢!这样想着,就加快了脚步向那停车的江堤上赶过去。然而,他毕竟离他们太远了,在他赶得只隔10多米远时,他们钻进车内一按喇叭,放屁烟似地溜走了。本来他是要喊住他们的,但与他们素昧平生,再说在乡政府里还有熟人,也可去打听到。 张瑞全喘着粗气,解开衣襟,让冷风吹进燥热的胸膛,那冒着热气的身子粘上冷风便凉浸浸的,凉得有些冷颤。他只好将那汗湿的衬衫拽起,让发热冒汗的身子贴着软绒绒的干毛衣,凉飕飕的,好不怡爽惬意。他沿着他们走的路来到江边,江边只留有零乱的鞋印,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留下。江边被江水冲刷造成奔岸,岸边笔直笔陡的,朝下俯视,向东涌动的混浊的江水距岸边上还有上十米深。他试探着想下去亲手舀舀混浊的江水,但没有坡度,没法下脚。眼下看似温驯的江水,到了夏季就凶相毕露,殃及两岸人民了。他再望望清晰的对岸,好似近在咫尺。想到去年承包渔池时也来瞧过,当时天色阴暗,对岸模糊而遥远,江里的水位好象比现在还高些,去年夏季洪水就没有漫过洲堤,没有进入渔池。这样推测来,敢肯定今年又不会有大的洪水发生,今年更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了。承包它个几百亩,再多请几个工,还可以当个现代农庄主呢!比那李湾总支的一个副书记并不逊色,还自由自在些。他兴致勃勃地回到家里,将正在灶前做午饭的妻子冉晓春拥抱着深深地亲吻了一口。张瑞全依依地松开后,冉晓春才感悟到,才涌起情潮,忙用水汪汪的眼神望了他那高兴的劲头,挑逗地说:“又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让你发性了。让人看见了多害羞。”张瑞全不以为然地,没有理会妻子挑逗意思地说:“羞什么羞,又不是泡小姐,是亲热自己的老婆,让他们看了去流水吧。”他接着正经地说:“真正让你猜中了。知我者莫过于妻也!还真有件高兴的大事。”冉晓春定下黑白分明的眼珠,等着他说出什么新花样来。“洲上那边的池子不大都空着吗,我要再多承包几口,一定能行。”她听后扫兴地皱起了脸像,断然说:“不行!去年你是幸破脑壳时,没有涨大水。你还在管理区,是闹着玩搞承包的。其实你也没操什么心。不然,那是肉包子打狗,让你收片鱼鳞不成。”她是不想他再走卖买铲运机的老路。张瑞全也横起脸像,狠狠地说:“看你多晦气!只有把你的嘴巴给封起来。做事都应该尽好话说。”冉晓春向锅内倒了瓢水,冲着他申辩地说:“不是我晦气,事实就是如此。你忘记了前几年的连续大水,你能保证长江今年不涨大水?你能保证老天爷不连续下大雨?”张瑞全急了,瞪起眼说:“你还瞎说,还瞎说!”同时用手去捂她那薄薄的红嘴唇。 就在他捂她嘴巴的时刻,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男人那大手力量,透着男人魅力气息的大手,仿佛还闻到了那泛着男性关经液而让她心动的腥味。去年底,他欣喜对她伸着泛腥的手,手中握着一叠泛腥的纸币。他美滋滋地告诉她那是渔池获得的第一笔票子。自他从行政岗位上被精减回家,掐断了固定的收入来路后,他不甘心守着几亩不生钱的土地,也不指望外洲的两口渔池能生钱。就用10多年的积蓄和政府对爹的补偿钱,又找亲友借了几个钱买了台铲运机,赶上挖土修筑江堤,一天能挣个百元以上。眼看一个冬季下地就可以把投入的资金全部收回来,净落台铲运机的。但当他找包工头结帐时,工头以工程质量和转包为借口,说是河道局扣下了工程款,说是中央电视台暴了光等等,拒不结帐。后来他三番五次找到包工头的家里,不仅见不着人,那狼狗恶毒的吠,那留着小平头的游子伢獠牙裂齿的凶狠,狗仗人势,人呈狼威,还说你是要钱还是要命。于是,他不敢去河道局催讨,怕受转包问题的牵连而抓去坐牢。冉晓春又再三劝慰他说:“算了,你斗不过他们的,把铲运机卖了还债,只当你在医院住了几个月。”他琢磨回味着妻子的话,觉得在理。这事勾起他对张老爹的想念,爹用命为他们换了窸窸响的票子。票子能窸窸响,可人没有了,票子不能换回人命啦!只换来永恒的记忆和痛苦的思念。此后,张瑞全这才一心蹲到别人不敢承包,他试着玩的渔池上,经上了水产养殖。腊底,抽干渔池卖掉活蹦活跳的成鱼,还清了隔三差五上门讨钱的债款,还落了4000多元的劳动结晶。家庭收支打了个翻身仗。因而,当冉晓春每次接着丈夫那泛腥的手递过的泛腥的钱时,就动心的怦怦跳,有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有自己劳动所得的钱的感觉就是那么甜润。此时,她又闻到了那沁人心腑的腥味,知道还有两个女儿在上中学,一年的开支就少不了。女儿们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她们去了别人家,剩下俩老,风蚀残年了,怎么办。日子总得紧巴巴地一步一步地过。冉晓春忧心忡忡的不再和他争辩了,去闷头闷脑地做饭了。张瑞全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趁机说:“你放心。你既然跟了我,我决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养不活老婆孩子的人算什么人。那是王八羔子!”冉晓春敏感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瞎说!难道你还想当王八不成。”张瑞全嘿嘿一笑说:“你要让我当王八,我不生剥了你的皮。”冉晓春不和他斗嘴了,认真地说:“那你去芳书记那问问,渔池是不是空着的。”他警醒地瞪了下眼睛说:“对了。你提醒了我,刚才我见有人开着小车到了渔池了。那肯定不是看水的,是看渔池的。”她也急起来,催促说:“你赶紧去找找芳书记,别让渔池给别人包走了。” 耀眼的太阳照得农家屋子暖烘烘的,地上冒热腾腾的潮气。张瑞全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更何况还有妻子的催促。他跨出屋门又进来推自行车。冉晓春瞟了一眼,说:“一胯远,几步就到了,骑什么车。”他不想跟她解释,就在跨出门的那一刻,还是想到了慎重起见,先去乡政府打听一下今年的水雨情。冉晓春见他不回答,又说:“饭就熟的,快去快回,等你吃饭呀!”她转身去灶前忙自己的午饭,张瑞全推车出门,蹬上飞地向乡政府奔去。乡政府的房屋依旧,而让悠悠清风吹拂得生机盎然。花坛里的红叶李盛开着梅花样的小白花,直挺的意杨被嫩绿的小叶装点着,在微微摇头,发黄的白墙,褪色的门窗,也都显得格外明亮和清新。张瑞全将自行车依树停着的时候,看到办公楼的门大都关着,只有一楼的党办的两间门开着。没有人象过去那样热忱地迎着他,他显得有些老气横秋,蓬头垢面的,连衣作也没有过去的亮闪,倒是他的脸像比过去更丰满和充实。他突然感到了这里一切的生疏,然而毕竟来了,还是闯进了开着门的党办。他悄然地走近正伏案写着什么的一青年,喊:“小李。”小李猛地抬头见是张瑞全,怕他来闹事扯皮的,用轻视的目光望着他,敷衍着说:“书记,乡长都不在家。你想找他们呀。”张瑞全遭到这般的冷遇,想到去年为爹之死到乡政府闹得有些过份了,只好说:“我又不找他们。就想在你这里坐会。”小李看他不是来找麻烦的,心想他可能忧郁得神经有点问题了,想来坐坐,怪可怜的,便笑着说:“请坐,张书记。”张瑞全忽地大声说:“巴卵书记!我是张老不行。老百姓就是老不行。懂吧!”小李听着他自嘲俏皮的话,更开心地哈哈笑了,还是递给了他一杯开茶。张瑞全凝视着小李,感慨地说:“小李伢,你还是在这里扫地倒茶,你不学我啦,早跟他们说说,公布个什么职务,你的手续办了没有?”小李慢条斯理地说:“唉。难啰!”张瑞全也说:“不把编制手续办好,是难啦!”小李感激地说:“承他们瞧得起,还留着我就不错了。”张瑞全瞠着眼说:“什么瞧得起,是你还能给他们做点事,还能写几篇好文章,在报上替他们吹吹。跟你说,你可不能瞎吹,要对良心负责啦!”小李忍着性子说:“我只是学着写写。您现在还在开铲运机吧?”张瑞全嘴里喷出点白唾沫说:“开,开个屁。长江不涨水,堤也不必修了。”小李的表情似乎没有在乎他的唾沫,而是很认真地说:“谁说不修堤,最近中央”他的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忙改口说:“听说上面有领导来检查堤防,还要作好防大汛的准备。”张瑞全把小李的话听进了心里,难道今年有大水,便故意说:“过去年年都是说防大汛,不到防汛的时候上面领导来个屁。小李你也是个小文人,你听说过野白的事么,县里还有作家把它编成《野白》的书出版了。”小李不答他的话,怕他上访闹事,因为内部消息说是总理要来大县检查堤防,国家拨了几十个亿,看钱是不是堆到堤上了。张瑞全干脆把话拿出来问:“是哪一级的领导?”小李把目光集中到办公桌上,随便作答:“不知道,只听说,不知是不是真的。”张瑞全心里装着渔池的事,没有注意到小李隐晦的表情,便亲切而挑唆地说:“小李伢,不能光憨做,得多向他们说说,早点把编制解决了。”小李转向他说:“谢谢您,张书记。”张瑞全又眼睛里喷火说:“机巴日的书记!”他没有功夫在这里磨蹭,甩下这句话,就起身出门去。小李却在他背后说:“您慢走。”而不敢再冒犯称“张书记”了,那是他最忌讳的称谓。 回家的路上,张瑞全脑子里换成了冉晓春的支持,根本不相信今年会涨大水,也没有把小李的话当话,凭着他的经验感觉,今年就是不会涨大水的。他在忧虑着钱的问题,再多承包两口100亩的水面就是5000元的租金,如果超过这个数就是没钱了,手中只有4000多块钱,何况还要购水花鱼苗和鱼食,说不定去找去年的鱼老板,有人肯定能解馕相助的。阵阵清新的微风徐徐地吹着他浓黑的头发,使额头吹开了一片天地。这时,后面一骑自行车的年轻人超上来,并喊:“全哥,在街上来?。”张瑞全侧过面,见是村支书张作芳,忙说:“作芳,我正要找你,你从哪里来?”张作芳与张瑞全是同族同宗,他还是他的长辈,俗语说份尊还年长呢。说年龄他应该尊重他,论他过去在总支任过副书记他也应该尊重他。去年为张作贵屈死之事,张瑞全没有为难过村里,更没有为难过村支记张作芳。而是在媒体曝光后,乡里还是将当时人冉村长给撤职了,让计生副村长冉小成接任了村长的位子。其实冉小成也是当事人,乡里考虑平衡张冉两姓的宗族矛盾,对冉小成就只作了口头批评,还让他当了村长。这样在村干部的问题上就权衡了张冉两族。今春,乡里根据上面的安排,要召开村民大会举选村干部,总支的包村干部觉得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留在家里的群众大都是老的和小的,群众会也难得通知拢来,再说群众对村干部也没有太大的意见,就采取走访了少数农户征求意见,定了村干部的原班人马,这是最省事最高级的工作方法,也免得引起社会的波动。他俩并着向前骑去。张作芳迎风回答说:“在总支里开了个春耕会。”张瑞全不满地说:“现在不象过去还安排生产计划,开个什么春耕会啦!”张作芳解释说:“县里还是有规划,要搞结构调整,搞以水富民。”张瑞全忙接过话说:“以水富民。那好!我是你的村民,你要让我富起来啊!”张作芳晃了下车龙头说:“我说了你承包洲上渔池的事,这不,又有人看中了那渔池,还有大老板想投资呢。”张瑞全听到说有大老板看中了,车把手也晃了下,车子也晃了下,他还是握住着,责怪地说:“我正要找你说这事。你怎么把我养鱼的事向外说呢!”张作芳抵着他说:“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早就说出去了。你是不是向鱼贩子说过呀!”张瑞全解释说:“去年到我池子上调鱼的是县城的鱼老板,不是什么鱼贩子。”张作芳强着理说:“你还说,就是那鱼老板眼红了,看中了这里的鱼池,又说水源条件好,承包费比垸子内比水产湖区的都低,怎么不让眼红呢。还说可以作为招商引资的项目上报。” 自行车在砖渣不平的乡村公路上颠簸着,他俩的对话也在各有立场的深入着。张瑞全突然下车,狠狠地喊住张作芳,说:“你下来,说清楚。”张作芳只好停下车等张瑞全赶上来,他也没好气地反问着说:“说什么说清楚,全哥!”张瑞全咄咄逼人地说:“是不是你答应那鱼贩子了!”张作芳直言不讳地说:“答应了。空着反正空着,承包出去了还可以为群众多增加点收入么。”张瑞全见他把这么重大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更是火上浇油地说:“恐怕是为你们干部的荷包里增加收入吧!跟你说清楚,到时候村里的帐我们群众是要看的。”村干部是最忌讳群众说经济上的事,也不示弱地说:“全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瑞全忍了忍说:“我要把外洲的空渔池承包下来。”张作芳这才明白张瑞全的恼火的原因,便缓和了口气说:“瑞光的签了合同的,作景的签了合同的,我们总不能给人家毁约吧。”张瑞全又紧追问:“还有没有签的呢?!”张作芳知道瞒不住的,便解释说:“只有四五个池子,人家鱼老板的定金都交了。”张瑞全一下又愤愤的吼起来:“土地是我们村民的,村里无权包给外人。”张作芳控制着自己的激情,说:“现在弃田太多,不向外承包,都荒着,谁来认负担。再说,县里有的地方搞试点要进行竞标承包。在垸内的责任田不是分到你们家了么。”张瑞全不想和他理论名份内的责任田,又说:“那作景家的,瑞光家的都空荒着,人都去深圳打工了。”张作芳争辩着说:“空着是人家的事,你应该与他们去交涉。”张瑞全又狠狠地说:“你们得了人家的钱可以,反正我让那鱼贩子搞不成!”张作芳还是压了压火气,说:“全哥,你别总是讲狠的,等我们村干部商量了再说。” 太阳已经偏西,没有了正午的能量。冉晓春等着丈夫回家吃午饭,久等不回,担心他脾气不好和人家吵起来,就又去了张作芳的家,可见他的家门锁着。心想,他能去哪里呢?说是去芳书记家的,难怪他要骑自行车,难道是去了渔池上。渔池上有他们搭起的临时看守的算是有个遮挡的棚子,那是好照看着又防止人偷鱼的。去年底取了鱼空了池子,他们便回到垸内的家里居住,请的两个老头也辞退。他们家离渔池也有两三里路远。冉晓春再不多想,想他不回来的,就是久等着。突然,喜出望外地见他回来,门口照进他长长的斜身影,她忙起身回内屋去端来锅灶内热着的饭菜。冉晓春见他没有了出门时的喜气,气色沉沉的,只当是肚子饿了,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陪着他吃了饭,这才轻言细语地问:“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碰到芳书记没有?”张瑞全重重地下了茶杯,咒诅说:“狗日们的!又收了人家的钱,要把渔池包给外人。”冉晓春也鸣不平地说:“土地是我们老百姓的命根子。承包政策50年不变,怎么能擅自包给外人呢。那是哪里的人啦?”张瑞全不情愿地答:“就是去年来的鱼贩子,仗着他们有几个臭钱不成。”冉晓春讥笑地说:“你不是说他们是县里来的大老板,慷慨爽快么。还说是攀上了大老板,还和人家称兄道弟的。我是说啰,现在哪有这么好的人啰!”张瑞全已经够烦的了,见她唠叨,便冲她说:“别说了!我老子不把渔池包到手,他们也搞不成,麻屄上一堆屎大家搞不成。”冉晓春从来不在丈夫面前火上浇油的,这时不知怎么气愤愤的,又说:“他们也太邋遢了!真是贪得无厌!”张瑞全反闷着吃饭不作声了。 事情令人意外地出现了新的转机。两天后,张瑞全同意了村委会的意见,与鱼贩子竞标承包洲上的渔池。他手里没有钱,心里没有把握,只想试试看。为了慎重起见,经乡政府提议作为全乡的第一次创举,将竞标现场定在乡司法所举行。这下,张瑞全是鸭子上架逼上来了。他只好找弟弟借得那份分给他的爹的补偿费2万块,准备血战到底。冉晓春昼夜不安,担心地说:“要太抢贵了就丢手不要,最多不能超过80块,垸内的都只有一百。”她又自我埋怨说:“都怪我,当初劝你罢手就好了。”张瑞全逞狠地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我不会轻易让他们得手的。”乡司法所位于窄小老乡政府的的旧址,张瑞全在妻子冉晓春等亲友的陪伴下来到了这里,这里一切如常,并没有多的看热闹的人。司法人员只让他一人进去,将承包合同和竞标须知递给他看。张瑞全接过,当回事的认真阅览着推敲着。突然,来了一气凶凶的年轻人,对他不问青红皂白地喊:“你是张瑞全。出来!”张瑞全没有丝毫思想准备和的担忧地随他出去。然而,在走廊角落处还有几个长头发短胡子,斜着脸的年轻人一下涌过来,嚣张如虓地对他说:“明白地告诉你,你别想做梦,赶紧退了标,给你留条活路。否则,你休想跨出这里一步!”张瑞全从没见过这场合,这实如其来的情境简直是把他置于了绝境。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黑社会帮凶,黑社会的所作所为。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等卑劣的事发生。便申辩说:“你们是哪里的,这是在司法所。”有人横着眉狰狞地说:“你管老子们哪里的,把标快给老子撤了。”张瑞全见他们凶相毕露,气势汹汹的,见另一边是晓春他们在和村干部们聊得火热。他们为什么不过来解救我呢。唉!他们怎么可能解救,还是晓春说的对,斗不过他们的,过个平安的日子。此时此景,张瑞全强压着,把怒火关在肚子里燃烧,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人说得对。他不和他们理论了,反回屋里,对司法员说:“这标我不争了。”司法员也不问缘由,阴笑地说:“不竞了。”随后让张瑞全签字,办了退标手续,他又喊来村里的会计退给他1000元的押金。张瑞全懊丧着出屋来,冉晓春看气氛不对,忙过来问:“怎么样?”张瑞全沉着气说:“条件不公平,我们不竞了。”张作芳和冉小成等人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对了下眼神,都哑着嘴没有说什么。一年轻人又将张作芳叫过去,威吓地说:“没人投了。20块一亩成包了。都是司法公证说好了的。”他又望了下不远处的张瑞全,接着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过去总支的副书记,在县里都有名的。”年轻人眼睛瞪得更直了说:“你少哆嗦!”那边,张瑞全催着他的亲友们快走。冉晓春觉得莫明其妙,又说:“那鱼贩子怎么不讲理,我去和他说说。”张瑞全不情愿地说:“走走。我又没有见到鱼贩子,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走,回去再说。”他们依依地离去。这边;张作芳象是求情地说:“我总得和村长商量了再说。”年轻人有些不耐烦地急躁说:“没什么商量的。你和他说一声就行。”司法员不知是何故,也不站出来说句公证的话。张作芳想到了司法公证,象是抓到了推脱的理由,便说:“不搞司法竞标了?”又上来一年轻人说:“你这个人猪脑经!谁还敢和我们竞!”张作芳还是进屋来找司法员,司法员无可奈何地说:“只要你们双方没意见,我们还有什么说的。”这时,冉小成等几个村干部知道了刚才的详情,也围过来。张作芳说:“来,你们说怎么办?”大家面面相觑,相持了会。村会计说:“还说什么,就这样算了。”他们双方终于在司法员的面前签下了这份承租合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男欢女爱皆有因玉碎瓦全冷面颜 第五章男欢女爱皆有因玉碎瓦全冷面颜 五 ###皆有因玉碎瓦全冷面颜 市委考察组离开大县已有一段时日了,一去音讯杳然,田隆生已作了多种思想准备。他记住了肖华提醒的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的哲理,一举解决了他在管理干部中的遗留问题,让一批渴望者走上了副科级以上的领导岗位。然而,对这批干部的任用在大县也掀起了波浪,县委组织部接待纷纷来访者。也有书面和口头上访到田隆生这里的,令他有些应接不暇。尤其是那帮老干部们说得刺耳点,说是大县有始以来的干部大批发。毕竟田隆生在大县是个有当劲有市场的人物,这点子风浪难不倒他。倒是肖华觉得自己的枕头风吹灵验了,可心里还装着一个未了的事,继续吹着她的枕头风:“曾国超是个人物,全国有名了,在下面搞了多年的书记,小余却在县城,夫妻俩地分居。他们还是年轻人,你看你都50多岁了,每天都还要我陪着哄着睡。我们应该多理解人家年轻人的心情需要。”本来她的口里是有难闻的气味的,他也是。而每当他们相心相印,性致充分时,那口中的气味也变得甜润起来,好闻起来。尽管她吐出的气味好闻,而田隆生觉得她的话说得不在理,却狠地说:“他是个敏感人物,除非总理,总书记敢启用他。你就少操这份闲心吧!”余凤洁作为肖华的开心伴友,肖华帮不了这个忙,被田隆生一口拒绝。在余凤洁私下再提起此事时,她只好说:“我提供个机会,你自己去找找他看。因为他只听我在说。”余凤洁是个怕见大领导的,尤其是那一点笑意都没有的大领导。然而,为了丈夫的好,她只好应允了,只好耐心地等待着肖华给她提供的机会。当然,田隆生是不会在乎这些个跑官要官甚至买官,厚颜无耻的家伙的。他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可张冉村张瑞全的上访信,由办公室转给他,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他深知张瑞全是个不安分的人,为精减回家而耿耿于怀,还有他爹的自杀更是个影响稳定的大隐患。过去,他找过田隆生,因为有张道然立在前面,况且他们还是一个村的,遇事有张道然挡着。现在张道然不在了,张瑞全一定没有什么顾虑,会更肆意妄为的。他有了这样的推断,就觉得不能在自己的代职期间再发生象曾国超上访的具有轰动效应的事,那将不好收场的。这是大事大非的问题,马虎不得,怠惰不得。田隆生耐着性子仔细看完了张瑞全长达4页的上访信,知道了原委。然来是为承包渔池的事,竞有黑社会势力凌驾司法和党政之上的事,真岂有此理!他下决心要查清这件事。再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事情一定有蹊跷,仿佛琢磨便把注意点落到了儿子田佳的身上。他隐约地知道儿子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势力,但父子俩也从未交换过这方面的事。他便又想到了肖华,想借这个机缘让她去和儿子谈谈,也掌握田佳的真实底细,免得闹出象过去的事,令人措手不及。 傍晚时分,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绵绵的还不断线。田隆生陪省农业厅的吴厅长在县宾馆吃了晚饭,喝了杯干红,还又喝了杯煮沸的可乐,尽管有些兴致,但还没忘记张瑞全上访的事,这事绝不能让吴厅长撞上,要撞上就麻烦了。当领导的人就有这种事业上的控制力。他让小周送自己回县委机关,又让小周去自己的办公室桌上拿来上访信,然后伴他进家门。也许是酒兴的力量,他忘记了楼道口有张道然的阴影。肖华忙温情地递上干毛巾,让田隆生擦擦脸上的雨雾,头上雨珠,衣上的雨水。她见他擦得不周到,忙夺过来轻轻地给他抚摸。俩老口亲近得象年轻夫妻,小周忙回避着告辞离去。田隆生见没有外人,便说:“肖婆,你别忙乎了,我让你看封信。”肖华接过上访信,上有县信访办的转呈批字。便调侃地说:“你不是不让我插手你公务,这信我不看。”田隆生笑了下,也逗趣地说:“老肖,肖婆。你先看看,有何感想。我又没有让你插手。”肖华的好奇心使她不再说什么,便坐到红木椅上,仔细览阅,感觉这字迹刚劲,语句流畅,还入情入理,不禁便进入了角色。田隆生看她这般投入的神情,便放心地去书房批阅文件。过去,他是从不将文件材料带回家的,以免走失信息,无形地给工作造成影响;现在代职,工作忙多了,扯皮的事让人不能分身,躲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也不成。肖华毕竟有一定的文化素养,不仅一口气看完了信,而且还记下了信上所反映的问题,便起身不以为然地还给田隆生,还观点鲜明地说:“怎么鬼比道士还恶了!”田隆生放下笔转向肖华,仰慕地说:“这件事,你才有办法去处理。”肖华直着眼,疑惑地说:“我行,你相信我?一个老太婆子。连老公都陪不了睡的老婆子。”田隆生肯定地说:“对,就是你这个老太婆子。”他见她迷糊地望着,接着补充说:“我又不是让你去闯威虎山。我只要你去给儿子透透讯,他一定会知道此事的。让那鱼老板退了包。养鱼是农民的事,他只管做他的生意,当他的大老板。再说洲上的渔池没有湖乡的条件好。他们何必去洲上受罪呢。”肖华没有回绝,但也没有掌握,她只知道几十年了听他的没错,也少得自己操些瞎心,便拿了信就要去找儿子。田隆生忙阻止说:“信就不给他看了。也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不然,他会仗我的势,狐假虎威的。”他们的儿子田佳是省公安学校毕业的,现任大县公安局副局长。他俩似乎都相信儿子有这个能耐摆平这件事。 随着“砰”地一声,屋内被关得寂静起来,仿佛没有一个人似的。田隆生坐在书桌前,在认真地审阅着以县委和县政府名义,将要下发的新一轮的企业改革通知。所谓新一轮的改革,就是要动真格的,要重点实行“两改一转”。即:“企业改变性质,职工改变身份,转换经营机制。彻底实行民营化。他觉得尽管外地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经验,上面也秘密文件要求,然而在县领导班子没有定位前,是不宜进行这样彻底的改革的。这哪是改革,简直是一场革命嘛!忽地,门铃丁当地响起,田隆生放下手头的事,起身去开门,心里在嘀咕,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老婆子自己有钥匙也不自己开门。然而,当他打开一道木门又一道防盗门,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位笑滋滋而又婷婷玉立的少妇。她甜润脆声喊:“田书记。”田隆生端视着她,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但见她清湛的目光中没有歹意,便和蔼地问:“你?”她有些羞涩红晕起来,还是甜润地说:“我是小余,肖奶奶在家吧?”田隆生已经悟到了是她,陪肖华消磨时光的她。便说:“哦,是小余。进屋坐。”余凤洁被允许进门,进门时又随手关上门,并朗声地喊:“肖奶奶,肖奶奶。”田隆生还是和蔼地说:“她就回来的。”接着说:“我们家老肖多亏有你陪着,她的精神抖擞多了。”田隆生再没有多的话就去了书房。余凤洁一人呆在客厅,刚放松的情绪一下又紧缩起来,坐立不安地想,这肖奶奶是怎么筹谋的呢。时间比割肉还难熬,好一会儿才响起开门声,余凤洁如遇救命之神,忙起身去迎接,在屋内帮着开门,可又不知道这防盗门锁的舌栓怎么拉开的,反而帮了倒忙,最后还是肖华的钥匙在屋外打开了门。她欣喜地喊:“肖奶奶!”肖华也爽朗地喊:“小余。”俩人真象久别重逢的母女般亲昵。她们关上门后,肖华神秘兮兮的悄声问:“说了没有?”余凤洁做着诡秘的眼神摇了下头。肖华又大声着说:“快坐,小余。”又去倒了杯茶递给余凤洁,并说:“你织毛衣的手艺真巧,县委机关的人都说我这件毛衣穿着得体,简直是大户人家的贵夫人了。”余凤洁打量着自己手织的嫩绿的细绒开胸毛衣外套,谦套地说:“看您说的,我都成专家了。”那只是我的一点孝心。“肖华故意说着便来到书房,做着脸像说:“田佳不在家,英子和她妈妈在家。我让他们明天来家吃饭,我再和田佳说。”田隆生使了个眼色,让她小声点。肖华又接着说:“人家小余是专门来看你的。”田隆生望了下她没有作声。她是深知老田的禀性的,没有回绝就是应允,便出书屋来,用嘴挑着,有意让小余去书房找他。 几个平米的书房被装饰得高雅明净,小吊顶c淡红的喷塑,深色的转椅和宽大的老板桌c亮色的电脑。余凤洁心领神会地壮着胆子象闯鬼门关似的踏进了书房。并清甜地喊:“田书记。”当田隆生侧过脸不宵一顾地望过她后,她又轻柔地说:“田书记,您回到家里还在为大县人民操心呀!”田隆生这才正而八经地和她答话,说:“嗯,小余哇。你是不知道,现在的行政干部也很屈从啊,你要理解支持曾国超的工作啦!”余凤洁不知不觉地向田隆生频频送去深秋的目光,并亲近地说:“我支持他,还得靠您的关心呀。要是我知道,我非不让他写什么上访信的。”田隆生大度地说:“这你就不明白了。曾国超是对工作负责,对三农负责,才如实向中央反映情况的。你可不能听社会上的传言,责怪他的。县委都很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啦。”他接着说:“当然,他走这步棋也是让道然同志逼出来的。道然同志已经走了,我们活着的人还计较死人的事,就是不道德嘛。”他说着,居然站起身来,与她那温情的目光对视着。他还发现她居然与肖华一般高,都齐了他耳边。他有些动了心,眼里向她发出了男性的信息。他俩似乎有了这第一次心照不宣的默契。俗话称是叫什么眼睛皮绊吧。余凤洁又不自主地主动去靠近他,并娇声说:“在大县只有您能帮国超的忙了,我也知道,您是最喜欢做好事的人,不怕好施人的人。”田隆生已经明显感觉,闻到了那浓郁的女人体馨,不是肖华的令人作呕的老女人味,是诱人的能让人痴心妄想,魂魄缠绕的妖艳女人味。他心想,难道她是涂抹了人们羡慕的法国巴黎的香水不成。他又借机偷了她一眼那泛光的溢水的脸和水盈盈的眼,心情突突地跳燥起来。也许是余凤洁长时间没有男人摘采,才使她这朵艳丽的花朵推迟着凋谢的时期。前些年流行跳舞时,田隆生在宾馆的舞厅里学过跳舞,闻过好闻的女人香味,也有个肮脏的幻想,但没有象眼前这么反差过,这么动心过,这么渴望过。那毕竟是公务礼节性的跳跳罢了,是一种礼节性的赶时髦的高尚之举。他觉得要控制自己,便回避她的体味,便挪动着沉重的步子。恰巧,他坚硬的臂膀挨着了她软绵的身子,就象要相吸而倾斜上去。这时,就听到肖华在客厅里喊:“小余。”接着声音就接近了书房。“我已向老田说过。遇事不能太急,慢慢来。只要有机会,只要有机会,老田一定会成全你们的。” 余凤洁不是那种轻浮浅薄的女人,她不想通过自己的作交换来达到什么目的,就只想能和田书记亲近些,让田书记开恩帮她这个忙,让她和国超能扬眉吐气地做人。听到肖华的说话打岔,她猛然警醒过来,叩问自己。凤洁呀,你想干么呢。她也正好借机出房来。肖华并没有丰富地想象他们会发生那种苟且的事,只是担心小余尴尬着,要替她解围。肖华是1950年出生,武汉人,1968年中学结业,响应伟大号召下放农村来大县。她有城里姑娘的风韵和直率,生就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在知青点是一朵花,在大县的女孩中也如花似玉。凭她的美貌和活泼,格外惹人喜爱。知青们让着她,不想让这么美的嫩花遭风吹雨淋,让她还有了上工农兵大学的机会。在她到卸甲么社办理有关于续时,便接交上了田隆生。当时的田隆生才20出头,英俊潇洒,还在公社任知青干事,前程无量。他被她的大城市的风韵所打动,象得了相思病的脸面憔悴起来。当他把心事透露给公社妇女主任听后,妇女主任牟淑平鼓励他说:“现在是新时代了,你应该把心思向她敞开。现在的年青人都兴写爱情信的,你给她写信。一封不行来第二封,写得打动心一点,一直要等到她满意地回信为止。”田隆生心中有了方向,一方面,就到知青点打听到肖华所就读的华中农学院的通讯地址,照着牟大姐的指点,不断地向她去信,海枯石烂不变心地倾吐爱慕之情。后来,又借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机会,专程找到农学院去约会她。在那排梧桐树的林荫下,滋生了他俩的爱情基础。工农兵大学生是哪里来哪里去的。肖华毕业后,便主动申请分到了大县农业局工作。1971年的“十一”国庆,他俩结为伉俪,被人称誉为男才女貌的一对。田隆生对娇妻百加珍爱,随着他前程的辉煌也没有寻花问柳,发生过男女作风问题。就是改革开放后,有了######的新浪潮,他也没有违背初衷溢生起背叛她的非份之妄想,只是怕这朵大城市里下凡来的仙女被委屈。因而,不管田隆生的前程尽管照亮,她也没有担心过会产生他俩的感情危机。 不该发生的事和顺理成章的事毕竟还是发生了。余凤洁在回家的路上和回到家里,眼前总是浮现着田隆生那平易近人和和蔼可亲的第一美好印象。并不是她印象中的高高在上,威严可畏,或色眼贼贼,和居心叵测的小人,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她掀开冰凉的被絮,象可怜的小狗颤粟露宿在寒冷的墙角,不敢伸直身子,靠自身的热取暖,以免寒气袭人。她狠不得一下让曾国超调回县城,相拥在温馨的床被里,依偎到他宽阔而热烘的胸膛里。她敢打赌,此时的肖奶奶一定依偎在老公温暖的怀抱里。她甚至嫉妒起她有一个能耐的丈夫,嫉妒她那无忧无虑的美满人生。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余凤洁不放松地抓住田隆生这根救命钢筋了。她再也无法忍耐和等待了,便跟踪上了他。在宾馆进出口的接待厅里,等待田隆生接待完客人,忙完公务,也是夜幕遮目,华灯骤起。余风洁静静地凝视着停在餐厅门边的那辆乳白的奥迪。那厚敦敦的泛亮的奥迪简直就象招女人亲睐的健壮男人,充满着雄激素的男人。她见他来到了车边,正要钻进司机打开着的车门,忙迎扑上去,脆声地喊:“田书记。”田隆生听到这既熟悉又不熟悉的声音,侧过脸看到一张熟透了的脸,便说:“小余。嗯,你有事?”余凤洁会意地望了下车子,走向一边,田隆生跟过去。在柔和的灯光气氛里,她的心直跳起来,不敢张大嘴轻声说:“田书记,您看国超他的工作”田隆生没让她说完话,便说:“这样吧,去屋里说去。”余凤洁大大列列地伴着田隆生来到四号楼,服务小姐们不停地向他问好,她似乎也感到了一陈无限的荣耀,不时地有服务小姐的目光瞟向她。他让服务小姐打开值班房,随后进去。值班房只有一张小床,也还收拾得整洁朴实,房里充满着洒过茉莉花香水的气味,并不觉得那么好闻。服务小姐随手带上门,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这下和田隆生单独相处,余凤洁相反显得拘谨不安起来。田隆生抓紧时间先说:“小余哇,国超的事,你肖阿姨给我说过多次,你急切的心情也给我说过。我能理解,我们毕竟是过来人,不过,你也不要为这事着急狠了,遇事总有个过程的嘛。”余凤洁开始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他,哀婉地说:“田书记,您的恩德,我和国超是永远记得的。”她说着便有点神经质地起身向田隆生鞠躬行礼。田隆生忙说:“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象样。”他的这句话提醒了她。她去拉了房门,门是紧闭着的,又回转身说:“您能不能说个时间,在一个月之内把国超的变动到县里来。”她这哪里是恳求,简直是命令似的逼降。田隆生见她这般怆恍,有些怜香惜玉起来,便起身用手抚摸着她柔软的肩臂,却突然象触电一般,热血在体内奔涌起来,还是心不在焉地说:“我会这样考虑的,你也不要太性急了。”他说着便顺势将她向自己拽拢,她也依势倚靠上了他的身体,仿佛自己有了靠山似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他用力紧紧拥抱的时候,她猛然地警醒,要挣脱,并说:“别这样。”田隆生象年轻人一样的,不顾一切的紧拥着她柔弱的身子,一股无穷的力量使他一顺势就将她按到了床上。 他们紧张而激烈过后便轻松起来。余凤洁理了理自己的形象,便去打开门,匆匆离去。她百般地悔恨自己,事前自己就警告过自己,绝不能出卖自己来达到目的,要是那样的话,即使目的达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呢。这天,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再不出门,悔恨欲绝。想到和曾国超的情份,想到将要长大成人的女儿,她觉得自己做了件见不得人的极羞耻的事,觉得对不住国超,对不起女儿,恨不能自寻短路。她没有吃喝,在洗手间赤条条地冲洗,狠不能揭掉身上那层肮脏的皮。夜里还蒙上被子伤心地抽泣不己。要想使自己的灵魂得一点解脱和安慰,最后决定第二天去木舟乡政府看望他,给他补回那丢失的情份。在木舟乡曾国超的单身小房里,那简陋的木床上,余凤洁尽能地使出招数,主动地甚至是厚颜无耻地自己脱得精光,又给他脱得精光,还尽情地###他的具,让他如泰山般的身板在他辱弱的身上尽情地发挥,使男人的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样,她流血创伤的心理才稍稍地安静下来。然后,她特地告诉他:“国超,你很快就可调进城了,不必在这乡野遭罪。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是田书记答应了的。”她这样告诉他是想让他委泄后会有更好的惊喜。曾国超听了她的话,平静得如大风雨前的湖面,一丝波纹也没有。他回想着刚才和她欢快的情景,觉出了有些不对劲的意味,便晦气地侧向一边睡去。她扳着他的身板,深切地说:“你是不高兴吧。你要不愿意进城,我就去和田书记说去。”曾国超猛地转过身,狠狠地说:“口口不离田书记,你是什么意思啦!”她也犟着说:“什么意思!还不是为了你的前途。”他瞪着骨碌碌的眼睛,在夜中格外骇人地说:“你说清楚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她坚强地说:“我不许你侮辱你老婆!这也等于是在侮辱你自己。田书记现在是大权在握,在大县有什么事他办不成的。是肖奶奶跟他说才同意的。”他更凶狠地说:“我不许你再提田隆生三个字。”他觉得自己的爱妻在自己的男人面前三番五次地炫耀别的权贵男人,那简直就是他作为丈夫的一种耻辱,是男人尊严的最大污辱! 余凤洁作为妻子看清丈夫的本质是从这时开始的。这时,她才真正认识了丈夫作为男人的本质。她觉得这种本质不是男人的尊严,相反是男人名誉感的虚伪。大丈夫能伸能屈不是古书上就有的名言么,只要能达到个人的目的,有什么不能委屈的呢。余凤洁哪里知道,这正是几千年中国传统下来的男人的最珍贵之处。一个大男人连男性的尊严都失去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世人呢!他俩从守着各自的信念,不争不吵。因为,这毕竟是在乡政府机关,要特别注意影响。他俩相互侧着身,背对着背,熬过了这艰难的一夜。曾国超不想让机关人在心里笑话,还是象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她也跟着起来,洗漱和收理床铺,清理出要洗的衣物和床单。不一会儿,办公室的小张端来了从小街早点摊上买的热包子和豆浆。余凤洁含笑地接过,放在简陋的办公桌上。曾国超便拿了一个肉包子就大口的咬了c嚼咽。又对着正在收拾包裹的余凤洁说:“你趁热吃啦。”她却还在和他憋着气,不答理他。他吃了早餐便带上李盛北下村去了。余凤洁见他蹬着自行车出了机关大门,这才拿起一个包子来吃,又用吸管吸了杯豆浆。将剩下的包子和豆浆送到食堂去,让吴妈吃。她又将衣物和床单提到食堂门口,找吴妈要了木盆和洗衣板。吴妈说:“余阿姨,你歇着点,让我来洗。”余凤洁在机井内接了水,吴妈又赶过来抢着提。她争不过她,跟着来到木盆边,微笑着说:“国超的衣服长年累月都在麻烦您洗。今天无论如何也让我尽一回做妻子的责任。”吴妈见她这么说,就让她自己搓洗,去回屋里找出些衣架。余凤洁是小镇上出生的女孩,洗起衣物来也很麻利的。半个小时就洗完了。吴妈又帮着她在机井里取水,让她清渡衣物。经过三遍清渡出清水,余凤洁才罢休。在吴妈的帮忙下,凉在了食堂前的绳子上。她回到曾国超的小房里,随后挎上米色的小挎包,环顾了下寒酸的居室,便离去。当她向吴妈告辞,托咐吴妈收理衣物时,吴妈响呛呛地说:“哎哟,余阿姨,您万一要走,等曾书记回来再走。要是曾书记回来不见人了,我们怎么好交待。”余凤洁莞尔一笑,说:“我已经和国超说好了的。”小张也赶出来挽留,余凤洁还是轻盈的步子离开了木舟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翻江倒海呈混沌舍家弃业图自强 第六章翻江倒海呈混沌舍家弃业图自强 六 翻江倒海呈混沌舍家弃业图自强 大县一年一度的三级干部会于2月30日在县宾馆召开。曾国超昨天下午上县先到县宾馆安置好木舟乡的参加会议的村支部书记们,陪他们吃了晚饭,晚上才回到家里。余凤洁果然再没有提过田隆生的名字。俩口子也就度过了一个愉快的。首场大会在县大礼堂进行,下午以乡镇分组在县宾馆讨论,县直以口分组在各口讨论。木舟乡被大会秘书处安排在二号楼的二楼小会议室讨论。就在曾国超踏上楼梯,目光偶尔又扫到了一旁的服务小姐时,她们正神色异样地在嘀咕着什么,见曾国超瞧见了她们,又都打住了。曾国超似乎明白了,大概小姐们是在辩认他上书出了名的曾国超。因为,自从上书事情掀起轩然###后,他就常遇到过这个诡秘的场面和异样的眼神。他知道,也许是人们在好奇地认识他这个出名的人物。随着时间的累积,他觉得人们的辩认中还带有多种的评判,评判中不乏有贬斥和诽谤,当然也可能有啧啧称道的。因而,他对这个辩认特别敏感。他夸张地放慢了脚步,却隐约地听到说“是他。嘻嘻!”他还想听她们红唇嘴里蹦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他便大步踏上楼梯进了二楼会议室。会议室里开着空调,气息暖融融的,好多双目光灯笼般地都聚向了他。他也环视了一下大家,便坐到椭圆会议桌的中心位置上。乡长任从平坐在对着他的中心位置上,似乎没有在意他的来到。曾国超和身旁的参加讨论的县委副书记朱思杰打了招乎,他乎在等待着任从平传过目光来。任从平向着旁边的人说完“县城肯定好于乡镇,不然为什么都想尽办法要进城呢!”这一句,才转过去望着曾国超,傲气地说:“开始吧!” 任从平把目光转向与会人员,高吭地说:“开会了!”闲聊的人员陆续打住话柄。他接着说:“还差人吧。23个村加上乡里干部,怎么还空这些位置。”他把目光定向李盛北说:“李主任,你把人清点一下,没有来的催促快来。我们不等了,下面开始开会。先由曾书记就我们乡的工作,结合上午田书记的报告,讲意见。大家集中精力注意听,接下来还要讨论的,都要发言,一个也不许漏。”李盛北在他说话的同时站起来清了下人员,在本子后记下了没有来的,然后出门去拿出电话号码本,刚好4个支部书记和2个乡干部没有到的都配有手机,也有手机号子在案。便一一电话催督着。会议室里,曾国超打开笔记本,铿锵有力地说:“围绕县委提出的‘以水富民以水兴县’的”他忌讳田隆生这个人,没有说是田书记报告中讲的。他继续说:“正符合我们水乡湖区木舟乡的实际。我们有水面2万多亩,低湖田也是近3万亩,乡党委c政府提出今年要围绕‘五三’工程做工作。即改造好5万亩精养池,开拓3万亩低湖田渔池,发展河蟹3万亩,黄鳝网箱30万口,稻田养鱼3万亩。力争户平创收3万元”任从平听着记着,发现曾国超讲出了‘六个三’,便放下笔不再记录了。曾国超又讲了一系列的具体措施,特别提到了村级化债的事。他花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结束了发言,也揭开了讨论的序幕。任从平接着说:“请县委朱书记给我们讲话作指示。”朱思杰没有翻开笔记本,望了望茫茫烟雾,释放着大脑内现存的话语说:“今天下午是讨论,我的发言也不叫什么批示,我只说二句话,第一句我要你们明白,木舟乡是出了名的,全县关注着全省关注省,甚至全国也关注着。你们要特别注意,别再给县委捅出什么乱子来了。你们都是一个村的支部书记,也还管着一二千人么,不能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嗯,这是第一句。第二句话么朱思杰正在说着第二句话的时候,会场连续响起几个手机声,烟雾已经呛得眼睛眨巴着。曾国超听着朱思杰的讲话直哽哽,趁势插话狠狠地说:“你们不自觉!还有手机没关掉。一点规矩都不懂。”他说着又狠地灭掉了烟头。朱思杰停了下,让曾国超说了几句发脾气的话,接着说:“你们有的人就是不知趣,背了一身的债,哪来钱玩手机。今年县委是下了决心的,要纪委监察局重点查处群众举报的村干部的经济问题。所以,我的第二句话就是提醒大家要兼洁自律。群众最有意见的是我们的干部,经济问题不干净。不搞得到时候查了你们,你们又找关系来说好话。那肯定是不行的。好了,我不占用大家的时间,你们大家都说说。”任从平接着说:“我们支部书记,结合田书记的报告都说说。看刚才曾书记讲的目标能不能达到。还有朱书记的二句话。话只有二句,可是语重心肠,是爱护我们村干部啊!” 随着任从平的话音落下,会场冷淡下来。李盛北又起身去推开窗扇让会场透气。这些基层干部平时总是说七说八的,一开会上正版发言都成了哑机关枪,连板机也扣不上。任从平当着朱思杰的面,怕会议冷场,就点名说:“张治德你先说说。”张治德是桐湖村的支部书记,当书记已有一些年头了,村里上百万的负债就是他手里的事。去年中央和省里的几级大领导来村调查,暴露出不少问题,令他这个支部书记在世人面前也抬不起头,说不起话。不过说到以水富民,他们还可值得一说,仅就谢家的水产业发展还上过县报。不过,那都是村民们自发闯的路,既然乡长点了名,乡长已是书记的接替人。张治德这样想着,也就很自然的说:“以水富民提得好。我们村靠这一政策,近年来发起了一批水产专业户,都盖上了楼房,玩起了手机。”朱思杰拦截他的话问:“你养了几亩池子?”张治德望了下他断续地说:“我今年打算把码头弯的低湖全改过来,挖成回循池,养河蟹。”朱思杰又拦截说:“你们当支部书记的,不要只知道收款,要学会勤劳致富,要发展生产,做勤劳致富的模范,带领群众共同富裕起来。一个连一家人的生活都过不去的支部书记,怎能当好书记。再不能象过去样搞穷过度,越穷越光荣,越穷越革命。邓主席同志精辟地说过,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落后是要挨打的。不要忘记上世纪初期中华民族被屈辱的历史。我的话题扯远了,我不说了,你们接着发言。”任从平见张治德不再说了,便问:“张治德,讲完了没有?”张治德回答说:“完了。”任从平又说:“大家接着说。”他见没有人主动说,会场又冷场了,又点名说:“王重美,你说说。”王重美是王垸村的支部书记,是去年新换上来的年青人。王重美是第一次来县里开会,又有县领导参加,担心说得不好县领导又要打挺板,维维诺诺地说:“其实我觉得应该多说说实话。现在没有哪一项政策是向着咱们泥腿子的。上面的大领导只愿意听大好形势,听真话他们不高兴。老百姓呢,听假话也不高兴,只有那两姑嫂比胯一个样这种荤话大家听了都高兴。”会场果然响起一阵阵开怀的哈哈声。他接着说:“象我们的曾书记就是敢替老百姓说话。去年向中央上书引起了总书记总理的重视。这也并不是上乘之策。关键是要我们埋头苦干,干出实效来。我说一句犯众的话,哪个当村干部的不是想图个私利。老话说,人无私利,谁肯早起呀。”曾国超听着这发言,怎么就象铁锤一锤一个坑呢。这个王重美真是初生的牛牍不怕鬼。哪里是在褒讲我曾国超,简直是在掘我曾国超的祖坟嘛。他听得不敢抬起眼皮了。 会议讨论下去,又点了几个人发言,接触到了敏感的具体问题,使气氛变得酸甜苦辣涩味起来。朱思杰也不插言作正面引导了。任从平只觉得讨论热烈,便是履行了主持人的职责。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望了下朱思杰和曾国超;便说:“今天下午的讨论就到这里。晚上七点半在剧场里有专场演出,大家一定去看看。”晚上的演出是大会组织县直单位的春节文艺汇演节目,重演给村干部们看的。这些年来,人们并不热衷于到剧场看演出,到电影院看电影了。县里的那些个专业演员都自发组成文艺小团体到全县各地给老人的家唱堂会。因此,大会上打招呼要人去观看,以免演出剧场里台上的人比台下的还要多。其实,任从平这样强调着别人,他自己就不得去参加,有朋友昨天约好接他吃晚饭的。酒足饭饱后,肯定要逞着兴情玩玩牌,或到小包房里唱歌跳舞抱小姐呢。曾国超没有人请他吃喝,他一天天地在被孤立着。他也不在宾馆吃,难得听些带刺的话,看人家斜眼。一散会,便夹了公文包回家去了。一走出宾馆的大门,他就钻进了面的里,象是怕被人看见似的。他人还没有进家门,手机就响了起来,一接通是县委办公室管生活的行政科长何友平打来的。对方通知似地说:“田书记特地指示。安排乡镇党委书记在小包房里就餐。田书记还要亲自敬酒,现在就缺你没有来。”曾国超忙编了个理由说:“算了。我肠胃不好,有点拉肚子,不能喝酒。”对方口气硬朗地说:“这怎么行。不能喝酒,也要来坐坐。”他还特别强调说:“快来,少废话了。大家都等着。”曾国超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着,又叫面的司机开回宾馆。 宾馆小招座落在宾馆的西南边,紧连着大餐厅和厨房。小招有二层楼,一楼常常是接待外来客餐的大餐厅;二楼有了个大包房和4间小包房。一个大包房里可摆3桌,每桌10个席位,全县28个乡镇,正好坐28个书记。菜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大餐一样10菜1汤。有三薰:红烧牛肉c鱼块c蹄膀c脚鱼c炸醋肉圆c鱿鱼丝c拨丝蛋饴c扣鸡块c炒蓠蒿和东瓜排骨汤。只是酒有差别,大厅喝的是大县粮酒筒装瓶,包房是《大县粮酒》精装瓶,一瓶价要高出20元。大家聚在餐厅闲聊着。热闹着,问问打牌的运气,侃侃喝酒的趣谈。也还有在私下秘语,悄声打趣地说:“曾国超这下好了,和田书记成了俩姨佬。”开始听到这话并没有人理会那特别的含义,而且还有些妒忌曾国超。一直在门边翘望的何友平迎接着说:“哇。曾书记来了好,来了好。”他的话逗来了大家各异的目光,大家瞬息又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刚才的场景。何友平说完这话望了下门外就出去了。随后田隆生和田运成来到,有人纷纷和他们打招呼。他们示意地应着,在里头的一席上坐下,大家已都找准自己的位子坐好。一旁站着的几个小姐随即给客人斟酒c上菜。田隆生在灯光的照耀下,脸泛霞光。他环视了一下,便举杯站起来,田运成也天衣无缝地站起来,大声地说:“各位书记,田书记给大家共饮一杯。”各席上停止了各自的敬酒活动,都纷纷举杯站起来。田隆生侧过身对大家响亮地说:“我敬大家一杯。祝各位家庭和美,工作顺达,大县繁荣!干!”有人附和着说:“干!”大家仰杯尽饮,随后纷纷落坐,觥筹交错的。一片酒香,菜香飘溢起来。劝酒声声,掀闹非凡,小姐们也忙个不停地继续上菜c斟酒。已经有人开始下位来到田隆生跟前敬酒。一花引来万花开,大家接二连三地纷纷来给田书记敬酒,和他同桌的也享受了一份敬酒。曾国超仅仅同本桌的书记们敬过酒,并没有象其他人下位敬酒掀闹。其实,让他尽兴也可以喝个半斤八两的。可他没有那份兴致。那个同席的湛楚林趁着性情说:“我们俩姨佬再干一杯。”曾国超听着这话懵懂,忙说:“我不能喝了。”他心里疑惑着,我怎么和他是姨佬了呢?!一旁的横沟镇的书记龙世义在桌下拌了一下湛楚林,又和他对了一个眼色,湛楚清忙醉意熏熏地说:“不是,不是。我们不是姨佬,是弟兄。我们俩弟兄干一杯。”曾国超很沉稳地举杯和他干杯。湛楚林又朝小姐嚷嚷:“斟酒!小姐。”曾国超捂着酒杯,让小姐给他添了碗面条。然而,不管什么人相敬,他都不接受了,在脑中盘旋着“姨佬”二字。这可是在大县的平常的交语###现的一个新名词。他琢磨着她一定有深刻的意蕴,为什么没有人提醒他去给田书记敬酒呢?田隆生在那边接受敬酒都是一口对一杯的。他尽管没有用目光搜寻曾国超,但曾国超一直没有给他敬酒,他心里是明明白白的,又似乎觉得欠曾国超什么的。 两天的三级干部会一下就过去了。会议最大的收获就是形成了“以水兴县”的共识。会议也向大县140万人传递了一个信息,大县要打翻身仗,必须大力发展水产业。然而,会上还传递了一个滑稽的信息,说曾国超和田隆生是俩姨佬。这从何说起的。原来,自从余凤洁和田隆生有了那第一次的接触,后来的事就肆无忌惮,感人肺腑了。他俩经常隔三差五地在县宾馆开个单间,一番。也成了县宾馆不公开的公开秘密,成了大县不公开的公开秘密,曾国超自然还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隐约地从人们的异样的言行中有些感悟。他本来被上书事情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又怎能经受得住这带绿帽的奇耻大辱。有人私下说:“现在贩毒杀人抢银行的大都是男人。男人连死都不怕还怕带绿帽子嘛!”人啊,就这么怪!偏偏有人不怕死,而怕屈辱。是人的名誉比生命还重要啊!连日来曾国超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瞬间,他突然领悟出,姨佬不就是农村常戏言的牛伙计么,共一头牛耕种田的伙计。共一个丈母娘的几个女婿不是牛伙计是什么。怎么湛楚林会和我是姨佬。其实,湛楚林在酒桌上只是刚听说,还不明白这内面的真正含意。两天的会下来,他也明白了,有了明白“姨佬”的收获,也再不说是和曾国超俩姨佬了,这可不是句简单的玩笑话。曾国超琢磨出姨佬缘由,深究下去,连自己也不敢承认推理的结果,难道她和湛楚林还有那么一腿不成。余凤洁和湛楚林既不是同乡又不是同学更不是同事,这怎么可能呢。再说真是有那么一腿,他自己怎么会不打自招呢。曾国超又回忆起来了,在龙场镇时,湛楚林在县委办公室做小秘书下乡到龙场在家里吃过一次饭,他和她一次饭就苟上了不成。曾国超把大会的精神塞进了公文包,急匆匆地回到家里,瞪着铜锣似的眼,气势凶凶地问余凤洁:“你认识湛楚林!”余凤洁见他一回家,就凶相恶煞的,也直了眼。本来,她觉得和田隆生的苟且着实愧对他,见他回家总是不自然地百般温暖体贴,还总是进门就先给她一个吻。她只想也许他工作上又碰到了不顺心的事,忙回答他说:“不认识!”曾国超紧逼着说:“在龙场时,他在我们家吃过饭的县委会的小湛,现在到笆头搞书记的。”余凤洁晃着头,还是说:“不认识。”并补充说:“吃过饭的人多着,我哪能都认识。我在龙场也只是暂住一阵子,谁记那些事。”曾国超责怪了,更明白地说:“不认识!那他为什么说和我是姨佬。你给我解释清楚。”余凤洁也听说过“姨佬“的传闻,有愧的人一下脸刷地红了。曾国超从她那羞涩绯红的变脸中,一下明白过来,心里有了分,既不想她把纸揭破,又还是兴师问罪地怒吼起来:“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贱女人!!!你和哪个男人搞上了。” 一层遮着的面纱被扯开,隐蔽的羞耻在阳光下便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余凤洁收敛起发红的脸,煞白地十分委屈的诉说:“我这不都是为了你的前程,你有什么不理解的。只是我受的屈辱谁能理解,我心灵的创伤谁又能填补。“曾国超奋猛地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在空中挥起,终没有向她摔去,喷着粗气涨紫着脸骂道:“不要脸的贱货!你给我滚!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余凤洁知道这场风波是避免不了的,见他不敢动真格摔杯,也不示弱地说:“我滚?这家是我的,你给我滚。滚到你的木舟去。这房子这家,这一切都是我的。”此时,曾国超就觉得无地自容,举起跳动着蚯蚓青筋的拳头,狠不得把余凤洁揍成肉饼,揍个痛快才解恨。然而,他还是没有肆虐发泄自己心中的万丈怒火。他觉得一个打女人的男人算不上是个什么逞能的男子汉。他象老虎般的咆哮,而又粗涩地嚎哭了。一个大男人发泄屈辱和怒火的嚎哭,能恸天地,能气鬼神,那粗犷的嚎声变成了世道的呐喊,那雄狮的吼声渐渐变成了水牛沉闷的哞叫,那嚎声又渐渐地被奔涌的热泪淹没了。泪涌过哭啼停,曾国超的心里仿佛如释重负,轻松多了。他重新睁大眼睛,眼前麻木的女人,眼前破碎的家,眼前的一切确实不属他自己的了不应该就为了一个卑贱的女人,何苦这般自暴自弃的。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又是那么陌生和遥远起来。他去就着脸架上的毛巾擦了擦;然后将自己关进了房里,郑重其事地一笔挥就离婚申请。余凤洁担心他会在房里做傻事,拼命地捶着喊着开门。当她喊开门后,曾国超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若无其事地夹着公文包离她而去。 一个人被家庭逼到绝境的时候,胸中最大的安慰就是依恋工作和事业。天色昏暗了,曾国超反清醒了,他50块钱叫了面的,一口气赶到了木舟乡政府他那单身孤僻的小房里,此时女儿曾梦却活现在他眼前。她还小,还不懂得大人们的事,他匆忙中忽略了去一中会会女儿。不惊扰她也好,只想看看她,她是他最亲近的人,狠不得一下长大了来理解爸爸,只有她能理解此时作爸爸的心情了。炊事员吴妈见曾国超的房里亮起了灯光,便提了瓶开水敲门。曾国超知道一定是吴妈,便打开门,然后坐到办公桌旁翻着文件材料。吴妈照常说:“曾书记,您回来了。”又照常将开水瓶放到壁柜上,又关切地问:“您吃晚饭没有,曾书记?”曾国超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但也不觉得饿,便若无其事地说:“吃过了。你去吧。”吴妈尽管只是个炊事员,但人还是很精明的。她见曾国超还是象和往常样不那么认真地回答她的话,但过去的不认真里含着认真,而眼前的不认真里却含着应付。吴妈又换了口气说:“您要什么,尽管喊一声。”曾国超心想我要什么还用得着你客气,便不耐烦地说:“不要什么,你去吧。”吴妈只知自己是一个下等人,从来是不和人争平等的,更何况在曾国超的面前,她更是言听计从。她不再重复什么,替他拉上门,悄然地离去。曾国超仰头长嘘了口气,便起身去靠在床背上坐下,又仰着连连长叹粗气,吸过清新甜润的水乡空气,他眼前仿佛呈现着田隆生狰狞的魍魉怪像,和色眼贼贼的笑面虎脸面。仿佛觉得这大县是他姓田的天下,这木舟乡小小的房子也不属自己的栖身之处,只有这一口一口吸进呼出的空气才是自己的。只要他姓田的狗日东西当权一天,他这个木舟的乡党委书记担得还有何意义呢,这不是屈从于自己的情敌吗。再说那书的事正在让他四面楚歌,他陡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还只有30多岁,为何不出去闯一闯,一个普通农民都可以南下去打工,去闯生路,自己为什么不能去寻找新的人生坐标呢。说不定还能碰上个红颜知已,走走桃花运的。他叮嘱自己劝慰自己,曾国超你死了从政这条心吧,三农问题不是你曾国超担心得了解决得了的事,出去做做生意,闯闯商海。说不定用不了几年还能当上个大老板的。俗话说,当官的机遇没有发财的日子总该是有的吧。第二天,曾国超找乡管理员出纳借了2000元的现金,加上自己手上的1000多元,又给尚逗留在县城的任从平打了个电话,对他说:“有个表弟在深圳遇到点麻烦,让我去一下。去后如果情况不佳,一时不得回来,我再给你联系,家里的事就劳你打点了。”任从平接了这个电话,感觉有点蹊跷,因为他也听到了关于他家的传言,但又不好说他是否给县里请了假,只好说:“三级干部会的精神怎么传达?”曾国超没加思索地说:“你看着办去。”双方都没有多说的必要,彼此关了手机。曾国超就这样匆忙的离开了木舟走出了大县远去了。他是在个人情感,家庭和工作都逼上绝境的时候,选择的这条摆脱严酷现实之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思亲魂绕奔故里 绵绵情丝了不断 第七章思亲魂绕奔故里绵绵情丝了不断 七 思亲魂绕奔故里绵绵情丝了不断 日子比长江的流水还快。冉腊娥被女儿友琼接进城都快二月了。然而,日子也比移山填海还慢。冉腊娥在女儿家的日子在年过了节也过了后,一天比一天更难熬。她惦记着家里的公公张凤国,惦记着家里的田地和猪圈,都青枝绿叶要犁耙水响了,是农村人一天办三天粮的日子,怎能还闲呆在硬邦邦的水泥屋里,硬邦邦的水泥街上。这两天友琼看出了姆妈的心思,轻柔地抚摸着姆妈老趼的手,宽慰地说:“您都是要拄拐棍的人了,还去忙什么农活。过两天就是双休日,我和翔宇去把老爷也接来,把乡里的房子卖了算了。”冉腊娥是怎么也舍不得那个房子的,那是她一生的寄托,她不愿过这种寄生生活,便哀叹地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饿着的。可我住在你这里比生病卧床还难受。整个身子骨就是不自在,隔壁左右又没有个说话的。你还是让我回去的好,友琼有些急躁地说:“您怎么就不开化!您没有看到我们这里的老人,早晨散步搞晨炼,吃了午饭就去打牌,晚上坐在电视前看电视剧,一天的日子也很充实的。是不是我给您约几个老人同他们学学打牌,保管您日子过得好。”冉腊娥不宵一顾地说:“你妈和他们不是同路人。”她接着又叹了口气说:“哎哟,琼儿。算来你爸已走了一百还二天了,马上就是清明了,你能不能去和你妈妈商量下,把你爸接回老家安葬了。俗话说入土为安的。你爸在外劳累奔波一世,在那边也该让他安稳下来。不然,我心里不安,总象吊阒的。”她说着说着,鼻子酸溜溜地耸动,眼睛酸溜溜地眨巴。 一提到爸爸,友琼的眼圈就禁不住的红润了。张道然那端祥可亲的面容就活现在了她的眼前。没有爸爸的日子是多么地难受;没有爸爸的日子她心中就没有了太阳;没有爸爸的日子没有更多的人来亲近来尊敬她;没有爸爸的日子家庭里就没有了欢声笑语的天伦之乐。每当振超问起爷爷,他们就哄骗说是出远差到北京开会去了。振超已上幼儿大班了,噘着嘴说不是的,你们撒谎不是乖孩子。爷爷成灰装进好看的盒子里去了。每当这时,家里人不禁默默相对,一阵悲伤起来,人走茶凉,世态炎凉,人世悲哀啊!友琼见母亲也悲切起来,老泪渐渐地溢满了眼眶,就觉得人为什么就那割舍不了亲情,非要牵肠挂肚的。她用绮白的餐巾纸揩了揩眼睛,哽咽着说:“姆妈,这样重大的事得看妈妈的意见。她和您一样都是深爱着爸爸的。其实有了这一点,爸爸比世界上的任何都幸福。您也不要伤心了,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已经没有了爸爸,身边不能再没有您。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她边说边搜出一张芳香的餐巾纸递给她揩脸。现代的人大都不用手巾了,用一次性的餐巾纸。冉腊娥接过纸,分别揩了揩两只眼睛,也不想让女儿难过,便不再说什么,自己忍受着这比双抢时上蒸下煮还难熬的时光。经过双抢农活的庄稼人,有什么艰苦的日子熬不住的。 接下来的时间就更难平静下来了。冉腊娥早早地准备好晚饭,等待着女儿友琼和外孙振超回家吃饭。一碗黑鱼冻子,一盘腊肉腊鱼,一盘卤鸡子,一大碗莴笋肉圆子汤。饭插在电饭煲里保着温,就是莴笋汤又凉了。她便倒进微波炉的大瓷碗里,在微波炉里加热。这阵子,在女儿的指点下,她掌握了微波炉和电饭煲的操作方法。尤其是微波炉,那是在乡下见都没有见到过只烧电不烧煤的炉子。打开炉门,用专用碗放进炉盘中央,将时间扭转到所需的几分钟,再关上门,微波炉便自动启动,炉内还亮着灯,还可看到内面的饭菜。当听到“丁当”的铃响,便可开门取出饭菜来。她拿眼睛盯着时钟,一分一秒地到了下班时间,她又将莴笋汤放进微波炉内。忽地,电话铃声响起,她忙去接起来听还答应着说是振超的家。对方说:“姆妈,是我。晚饭我不回家吃了,妈妈让我去她那,我也是有几天没去她那里了。”冉腊娥关切地问“超超呢?”对方清晰着说:“超超我已经从幼儿园接出来了。也带他去妈妈那,您一个人自己吃饭。”冉腊娥手持着电话筒,久久地就听着里面传出的“嘟嘟”的声音,那嘟嘟声盖住了女儿的亲切声,女儿的声音消失了。过去的年月没有和女儿一起住,倒没有现在这么牵挂着,现在习惯了听女儿在家里的清脆声音,还有振超调皮的闹声。眼下是盼他们回家的希望也落空了。她慢慢地放下电话筒,屋里显得格外沉寂起来,她甚至不愿再去启开微波炉,再热热饭菜。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光泽和意义。她觉得连自己的吃饭都失去了光泽和意义。她这样感觉着就没有了一点胃口,就来回在窗口在凉台上挪动着沉重的脚步,挪动着发亮的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黯然得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打开电灯。这阵子来她的外貌并不见苍老,可她的心灵苍老很快,她的身子骨苍老很快。突然,门外响起了惊喜的步脚声和钥匙声,冉腊娥忙高兴地喊:“来啦!”同时忙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可是对门的人家在用钥匙开着门,她只好不情愿地慢慢地将门掩上。不一会,她又静静地听到“咚咚”的脚步声,不敢再冒失去开门,就静静的倾听着,就听到钥匙的开门声,真切的钥匙开门声。她象孩子一样高兴地在门边迎接。果然让她不显声色的惊喜了。原来是女婿韩翔宇回来了。 暗淡的屋子让人一片模糊。韩翔宇进门顺手启开门边的墙壁开关,笑微微地喊:“冉奶奶!”他边放下公文包,边连连说:“友琼呢,超超呢。怎么把您一人关在黑屋子里。”冉腊娥不想提他们,便关切地说:“回来了。还没有吃饭吧!饭菜都热着,正好吃饭。”屋里有了生机,冉腊娥也有了精神,忙去盘出饭菜。这才说:“琼儿和超超让柳奶奶叫去吃晚饭了。”韩翔宇是后人搭乘县财政局的一个股长下乡到龙场的小车回县的。他本来是一个星期回家一次的,可上星期因招商引资的老板到龙场考察,而耽误了他的例假回家。今天尽管才星期四,不是双休回家的日子,但有便车,又有人鼓动他回家,再说他自己也想回家团聚团聚。下午,有县纪委书记彭训奇的专车回县,也没有人说过顺便的话要他回家,就是彭训奇顺便说句要他同车回家,他也会回绝的。不能让县领导看出他是个不守纪律的干部,更何况岳丈大人不在人世了,朝里更没有人向着他。当他毫不客气地坐到桌边,挟着菜时,发现都是整盘整碗的,便说:“冉奶奶您还没有吃吧,来一起吃。”冉腊娥却瞒着说:“我饱着呢。不想吃。”韩翔宇大口地嚼着,边说:“不吃怎么行。这时不饿,晚上定会饿的,您来吃吧!我给您添饭去。”冉腊娥还是坚持说:“你自己吃,要吃饱,我真的不想吃。”韩翔宇哪知老人的心,便罢休地说:“那也好。等您晚上饿了,让琼儿弄给您吃,或者到夜摊上端点您想吃的东西。”韩翔宇三口两口,三下两下,很快就吃完了。冉腊娥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仿佛是吃进了自己肚里似的,她好象想起什么,又说:“你怎么不喝点酒。看,我也忘记了,你看我这记性。”韩翔宇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笑微微地说:“我在下面老要陪人家客人喝酒,回家吃几碗饭,好舒服啊。您不要搁在心里,没什么的。”冉腊娥望着这年轻英俊的女婿,眼睛挪也不挪地说:“翔宇,琼儿不知道你回来的吧。你给她打个电话。她这时候还在柳奶奶家。”韩翔宇却去打开电视机,并说:“我已有些日子没去柳奶奶那了。电话不打了,我去接他们。”冉腊娥关切地说:“你才回家,歇着点。他们还不会回来呀。”但一想又觉不妥,接着说:“你不怕吃亏,去接接他们也好。”韩翔宇调了几个台,就放下摇控器,风一阵地吹出去了。冉腊娥收洗了碗筷,屋里又寂静下来。心想他们都知道要去柳奶奶那里,把我冉婆婆一人闷在家里,心里就象冬天寒风里那布满枯草的荒野坟地凄苍苍的。她恨不得立刻一脚就踏回张冉老家,可心有余而力不足,人老不中用啊!她真弄不懂琼儿为什么死活要把她困在这硬邦邦的屋子里,硬邦邦的县城里。 一小家仨口说笑着从柳莹家回来。冉腊娥见琼儿和翔宇亲密着,便去逗趣振超。振超噘嘴不理睬,还摔下手中柳莹临别时给的从家家福超市买的一袋薯片,说:“我不喜欢吃这臭东西哟。柳奶奶真小气。”冉腊娥藏着手掌说:“冉奶奶有好吃的。你喜欢吗?”小振超象大人的口气说:“你没有好吃的东西。你没有钱,我不要你的。”冉腊娥听着这话,真不敢相信是出自四五岁孩子之口,便感动得亲昵了他一口,又说:“超超怎么知道冉奶奶没钱,是不是你妈妈说的,”小振超俏皮地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冉腊娥听着这童趣的话,开心地哈哈笑了。这开怀的笑声引来了琼儿俩的目光,却见超超还是一张很认真的脸蛋。冉腊娥也把笑出泪的目光转向他们,还止不住笑地说:“哟嗬!我的超超过了年,真的长大了。”琼儿走过来说:“姆妈,看您高兴的。”冉腊娥欣慰地说:“你的超超说我没有钱是他想出来的。”这下友琼也哈哈地乐了,翔宇在一旁也哈哈地乐了。可小振超看他们笑得那么使劲,更是一本正经的,那睿智的清湛湛的小圆眼睛凝视着他们,又突然说:“告诉你吧,我已经上学前班了。明年可以上小学了,就是小学生了。友琼止住了笑说:“小学生还值得的。那中学大学呢。”她不等他回答,又转了话题说:“超超,你今天跟谁睡呀?”小振超望了一旁的爸爸说:“我跟你睡。”韩翔宇抚摸了振超小脸蛋说:“儿子呀,今天把你妈借给我睡啰!”友琼忙诡秘地看了翔宇一眼。小振超又转向冉腊娥说:“我不和你们睡,爸爸喜欢打臭屁。我要和冉奶奶睡。听冉奶奶讲猫捉老鼠的故事。”他的话又逗得一家乐融融地笑了。友琼便对冉腊娥说:“姆妈,您去给超超洗,您也洗吧。”友琼和韩翔宇小俩口不在洗手间里洗,也关到房里去尽情洗去洗上洗下了。洗了的脏水也懒得倒就上了床去忙亲热了。关着的房门再没有打开。冉腊娥用超超的专用毛巾和小塑料盆给超超洗脸洗屁股又洗脚。然后自己再用友琼为她准备的专用毛巾和蓝塑料盆在洗手间里洗。那毛巾是吃干丧饭;酒席上发的,那塑料盆是小孩子做10岁的酒席上发的,都不必要去市上买。冉腊娥洗了也关掉电视机和电灯,哄着超超回到紧邻卫生间的小房里去睡觉去。小振超又从房里跑出来,特精神地说:“我不睡,我要看葫芦娃。”友琼听到外面的执拗声,掩开门缝,大声凶说:“超超,听话!这么晚了,没有葫芦娃看了。葫芦娃已经睡觉去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同冉奶奶睡去。”她说完,“砰”地又关上了房门,小振超嘟着嘴地被冉腊娥强拉进房里,关上了房门。 友琼一踏脚地钻进被窝,依偎到他滚热的胸腑里,撒娇说:“你又失信,双休日没有回来。”韩翔宇故意说:“既然我失信,你就不能失信,你双休为什么不去龙场看我,慰劳他呢。”友琼娇滴滴地说:“龙场我再也不去了。爸爸不在了,谁还欢迎一位去世皇帝的公主呀!”她说着眼睛有些湿润了。韩翔宇又说:“谁不欢迎,我欢迎他更欢迎。”他俩更激烈起来,相互伸手去抚摸下面的他们。他接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过去我们也没有用过爸爸的特权。现在我想去外面闯一闯。”友琼抬起头来,睁开晶亮的眼睛,用温柔的目光抚慰着他闭目享受的脸,说:“你真的想辞职!”韩翔宇也睁开眼睛,碰到她发光的眼睛,昏暗中那发光的眼睛令人有些畏惧,一点温情也没有,不是闭目中觉得到的那么温暖地融为一体了。他忙闭上眼睛说:“我想到外面去叠叠自己的斤两。让世人看看我韩翔宇不是个吃软饭的窝囊废!”友琼没有想到吃软饭的意思,只知道俩小口相依施守的情份。忙说:“你丢下我们,一去了之,我怎么办。还有妈妈和姆妈呢?”他俩扯到这些不顺心的事上,###的性情淡漠了些。韩翔宇叮问:“你就想着这些没出息的家庭儿女之事。还有乡下的我爹我妈呢,怎么办?”友琼也回绝说:“你爸妈不是在北市老家种田种得好好的嘛!”韩翔宇一个冷笑便说:“你爸妈c你爸妈。你已经是我韩家的人,应该称我爸妈。”友琼觉得这样看问题的观点不对,有些骄躁起来,愤愤地说:“现在都是独生子女,谁嫁给谁!我说是你嫁给我,你是我们张家的人呢。现在是21世纪了,还这么传统。”韩翔宇仍是和风细雨地说:“不知婚姻法上怎么规定的。为什么冉奶奶要守在你们张家。哦,是守在我们张家。”友琼狠地拉了下他的他,吃吃的笑了,又紧紧地相拥,吻进他的嘴里,甜蜜蜜的,久久的。彼此松开后,韩翔宇突然悟起一件事,便说:“这些伦理道德问题我不跟你讨论了。我说个现实的问题,我妈还没有吃晚饭,你说怎么办。”友琼惊诧地睁开眼睛说:“你说什么,你妈没有吃晚饭,你妈她来了?”她敏感过来,接着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哦,我妈还没有吃晚饭,是姆妈还没有吃晚饭。”韩翔宇接过话说:“对了。是冉奶奶没有吃晚饭,她老人家说不饿。我自个吃了。”友琼责怪地说:“你怎么不早说,你看我衣服已脱光,睡也睡下了。”韩翔宇又调侃着说:“谁叫你不关心我妈呀!” 女儿的心毕竟是贴着娘的。友琼听说姆妈到这时还没有吃饭,心里一阵不安起来,毫无滞疑地起床,过来敲冉腊娥的房门。冉腊娥只脱了外裤,靠在床背上,正哄着振超,听到喊声便起床开门。友琼瞪着眼睛说:“您还没有吃晚饭。”冉腊娥还在坚持着说:“我不饿不想吃。”友琼揪心地说:“不行,我去弄给您吃。”冉腊娥见友琼只穿着单衣,又说:“我真不想吃。你睡去,别着凉了。”她见姆妈固执着,真不知如何是好,做女儿的对她这般尽心她总是不领情。便回到自己的房里,又想起了白天姆妈说过的话,对韩翔宇说:“我知道姆妈有心事哽着。”韩翔宇伸出脑壳问:“还是不吃?有什么心事?是不是想找个老件?”友琼过去轻拍他一下脑壳,狠地说:“瞎说!”接着也心事重重的说:“她跟我说过想回乡下去,还想把爸的骨灰也带回去。”韩翔宇疑惑地说:“在我们这里不比乡里好些。”友琼感叹地说:“老人的心你怎么能理解。你说该怎么办?”韩翔宇扫兴地说:“我说不怎么办,得看柳奶奶的态度。”友琼边往被里钻去,边说:“我是想让妈妈在城关熟悉下环境。如果有合适的,再给她找个老伴多好。她这一辈子够苦的了。”韩翔宇心想她刚才还说瞎话,自己也瞎说了。她这人办事说话就是这么三多六少的,总之要以自我为中心。这是他俩结婚以来,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便说:“你知道你姆妈和你想得不一样,这是俩代人,俩代人之间就必须有代沟。你不顺从她的意思,反而让她活得很累。就说我们俩人,也有性格和爱好问题,只有相互尊重对方的性格和爱好,才能美满共处,共同生活白头到老。”友琼是很少琢磨这些人生哲理的,总是钦佩翔宇的那些生活哲理。便问“你怎么懂得这些?”韩翔宇又很明了的说:“谁叫我是农村伢的。”友琼说:“我还不是。”韩翔宇说:“说了半天,现实问题还没有解决,我去街上买点宵夜来。冉奶奶喜欢吃什么?”友琼想了想说:“那就去财巷子买煎豆皮,又香又脆又软。比她在家弄的不同,她准喜欢吃的。”韩翔宇又回了说:“是你喜欢吃啰!”他说着便掀开被子穿好衣服起床来。友琼却笑嘻嘻地轻声说:“我还不是你妈,你多买几个来,还有我要吃,还有超超,还有你自己。有劳你了。”不一会,韩翔宇“咚咚”地买来了煎豆皮,友琼好半天才敲开冉腊娥的门。振超已被闹醒了,也喊着要吃。可冉腊娥被喊起来后硬是不肯吃。友琼和翔宇都束手无策,想不到她老人家还这么倔犟的脾气。夜宵后,小俩口又关进了房里,依偎到热烘烘的被窝里去。韩翔宇深有感触地说:“我看冉奶奶确有心思。我们最好是随了她的心愿。你明天去向柳奶奶说说,策略一点。”友琼打了呵欠说:“好了。我们睡吧,你还没有给的我呢。”他俩就嘻嘻地进入了蜜糖里的生活。 随着冉腊娥心病的日益加重,脸面的笑容也渐渐地萎缩和枯燥起来。作为女儿的张友琼不得不将姆妈的话提到议事日程上来。然而,冉腊娥并不知道女儿的苦衷,她怎么好在一个深爱着爸爸的女人还是后妈的面前提及她最伤心的事呢。要是在亲生母亲面前她还可撒撒娇信口雌黄的放几句炮,而在后妈面前必须委婉行事。就是前天在柳莹家吃饭,看到柳莹都还在爸爸的骨灰盒前敬上一小碗饭菜。碗上平放着一双筷子,对活人是不允许这样放筷子的。还有一小杯酒,敬给爸爸后她又自己将酒一口吞下,然后再将敬的饭菜吃干净。张友琼的理解,也许这样做是妈妈对爸爸的忠贞和痴爱吧。他们那代人为什么就那样死心踏地的一寸不变的深爱着呢,自我作践地深爱着呢。见到这情景,她把到嘴边的姆妈的意思的话只得又咽了下去。今天柳莹又叫她和振超去吃饭,说是南桥的姥姥来了。姥姥是柳莹的亲生母亲,人称曾老太,在南桥街口的家里和儿子柳国平他们住在一起。张道然出车祸后,曾老太常来县城里陪着女儿,度过人生生离死别最悲惨的时候。 张友琼领着振超笑笑列列地来到柳莹的家。还是在县委机关常委宿舍楼的三楼那套房子,就是少了往日敬仰的人们。柳莹照例给张道然敬过饭菜酒后,一家人就坐到桌子边吃饭。曾老太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她是担忧骨灰盒总放在家里,女儿终日沉浸在这悲切中会积累成疾的。再说张道然在曾老太的面前还是个化荪子,老人都还健在,也不能让化荪子总贡在家里吧。柳莹听了曾老太的话,重重的放下筷子,狠狠地说:“又来了,又来了。叫您不说的。”自张道然走后,柳莹的脾气也变得骄怪起来,过去的温诚贤慧好象随着张道然而去。曾老太不再说话,柳莹起身回房去。见此,张友琼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勉强扒着饭,也艰难地咽着,只好放下筷子。振超望了下她们,说:“姥姥,怎么不吃饭,是不好吃吧。”张友琼耐着性子说:“乖,你吃。”便起身去房里劝慰柳莹。她凑近些,亲切地喊道:“妈妈,别这样,您去吃饭吧。您这样的会让爸爸不安的。”柳莹被张友琼说到痛处,当着她的面把她当亲生女儿似的,一下伤心地抽泣起来。泣不成声的说:“琼儿,我怎么这样命苦啊!”张友琼也眨巴着眼睛,又说:“妈妈,您别这样,您这样女儿也要哭啦!”她劝说着,自己也禁不住掉下伤心的泪,母女俩抱成一团的哭啼了。经过尽情的悲伤过后,流泪过后,哭啼过后,她们的情绪平稳下来。张友琼止住哭,还是宽慰说:“妈妈,您别这样,让姥姥心里也不好受的。这几天,我也想过了,人们都认为是入土为安,何不让爸爸安静下来。姥姥说的也有道理。这些日子,您日夜守着爸爸,您已经尽了心,对得住爸爸了。“柳莹擦了擦眼泪说:“不是对不对得住的事。你还年轻,不懂得这些。我就不能没有你爸。少来夫妻老来伴,我现在连伴也没有了,孤零零的还有什么意思。”张友琼又说:“我也和您的心情一样。可这毕竟是事实,我们必须承认它c面对它,总不能让活着的人也这样拖累着吧!”柳莹仰望着张友琼,说:“这么说,那你是赞成老奶奶的意见,把你爸入葬算了。”张友琼嗯了声;接着说:“马上就清明节,是最好入葬的日子。”柳莹想了想,便站起身来,说:“入葬也可以。也不能总放在家里,总有一天他还要是离我而去的。不过也不能太急了,得过一段日子,等到公墓里把墓地置好,把碑也撞好了,再安置你爸。”张友琼见柳莹终于有了转变,进一步说:“看妈妈听不听我的。最好是把爸爸入葬到老家去。”柳莹迟疑的,不作声了。张友琼用期盼的眼光在等着她的态度。半晌柳莹才慢悠悠地说:“那里孤单单的,不行。”张友琼急切地说:“那里不孤单。有张家的祖宗,有冉家的姆妈。”柳莹早已体会到了,张友琼终归是冉腊娥的女儿,他们才是完整的一家人。便说:“你姆妈不是让你接进城了吗。”张友琼乖巧地说:“只要您要求,我就让她回去陪着爸爸。”柳莹理解同命的女人,忙说:“你姆妈也是个遭孽的命。不能让她再去乡下受罪。”张友琼说:“不要紧的。只要您心里舒服。姆妈会心甘情愿的。”柳莹相信琼儿的话是真的。10多年前,她把张道然从她怀里挣夺过来,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她要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我为什么不能做到让他入葬到老家,以后她柳莹也会入葬到张冉村老家去的,也要做到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柳莹这样想着,便不再说什么。张友琼亲热地挽起柳莹的手臂,叮嘱说:“这事就这么说。我和翔宇去办。您还是去吃饭吧!”柳莹被张友琼拽出房来到张道然的灵位前,向他默默地忏悔c免眚。然后才回到坐椅上,同大家一起吃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归宿自然亦安然 燹斩牵挂遥天涯 第八章归宿自然亦安然燹斩牵挂遥天涯 八 归宿自然亦安然燹斩牵挂遥天涯 对于张道然的骨灰入葬的事,总算有了个几全其美的方案。围绕这个方案的落实,张友琼和丈夫韩翔宇进行了周密细致的商议。包括入葬的坟地,日期,用车,仪式礼节,参加的人员和生活招待等等。还和韩翔宇专程去了一趟张冉老家,征得老祖宗张凤国的同意。事情定妥后,张友琼再回过来向柳莹详述,韩翔宇尽量在幕后作些谋划工作。柳莹将每个细节都听得很仔细,就是对用车不大满意,他们是打算让曾国超安排一辆车。柳莹皱着眉说:“你用他的车,他必须人就去。你爸爸是最恨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干脆租辆面包车,反正只有这么几个人。钱的问题,我来出。”张友琼解释说:“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想爸爸当了一生的干部,送回老家没有干部代表送象说不过去。如果让县委会的人或县领导送去,您也不会同意的。”因为自张道然出车祸人不在世了,上他们家的人自然少了,这是很正常的。可柳莹总觉得县委会的这帮人故意冷落她这个孤老婆子。她疾恨得他们要命。柳莹感慨地说:“你说的我心里话,你和翔宇同意的话,等你爸入葬了,我也搬到经管局和你们一起去住。”张友琼等她的话音一落,接着自己的话说:“我和翔宇轮了一下,在爸爸圈子里的人中,只有曾叔对爸爸是最服贴的。其实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好看法。再说他还是曾老奶奶同族的一个晚辈。至于忘恩负义,我看那是有人别有用心地在爸爸面前栽害曾叔。我看曾叔不是那种人。曾叔去了殡仪馆,大家都不答理他,他也可怜巴巴的。”柳莹听了张友琼的话,想了想,觉得也说在理上,觉得在年三十他还是照例来拜过年,觉得琼儿再不是有口无心撒娇的黄毛丫头了。她有自己的见解和主张,也觉得是该让他们当家操心的时候了。自己总不能象样在闭眼的时候再放权吧。她这样想着,便说:“你有没有和曾国超说。”张友琼如实说:“还没有。只是我和翔宇的想法,没有您的同意,我怎么会轻易行事呢!”柳莹听后,又放心地嘘了口气,轻飘地说:“那你给他说看看。” 能够得到柳莹的应允这个入葬的方案才算正式定下来。张友琼觉得打电话不礼貌人,便找到沿河街长江中学曾国超的家里。经过一打听说曾国超好久没有回来过了,又没有找到余凤洁阿姨。后来又听说他们俩口子在闹矛盾,还胡说什么那个余阿姨居然攀上了田隆生,把曾国超甩了。这个曾叔够惨的了,比上书事情还惨,她还真有些怜悯起来。大县出了这么个艳闻戏事,张友琼的一家居然还不知晓。真是脱离了那个圈子竟然孤陋寡闻起来。张友琼开始明白了她这个家庭居然从大县的上流社会中败退下来了,自己应该当家立事和韩翔宇再创基业了。同时明白了韩翔宇要辞职是正确的选择,自己真是永远不及他深思熟虑啊。她真觉得自己醒悟迟了,现在手中空空如已,还有一笔不小的悬帐。爸爸太廉政了,也没有留下什么产业,翔宇的韩家在乡下也没有什么产业更没有什么地位,只有几亩离不开又弃不掉不生钱的责任田。让那美好的时光和窸窸响的票子都玩耍尽了。然而,她又觉得悟醒的不迟,自己还刚过30岁,韩翔宇已才31岁,人生的路还漫长着呢!今后的日子就要靠自己打点了,不能还象无忧无虑的,说话不负责任,办事不顾后果的美丽公主,再不能逞强撒娇了。谁人还吃你那一套。张友琼从长江中学出来,无视一路繁忙街景,在细细品味和感悟着酸甜苦辣的真谛,就去了柳莹家。向柳莹要了曾国超的电话号码。当柳莹找出她精心收藏的小盒内的张道然身前用过的电话本,见物不见人,又勾起了柳莹的伤心泪。张友琼抄了电话号码,又仔细端详爸爸那一笔不荀的遗笔,想到他的为人就象他写的字样刚毅俊美。她没有当场和曾国超联系,担心又会引起柳莹的悲恸。当她将小小整洁的电话本递给柳莹的时候,自己也愀怆地落泪了。她赶忙告辞离去。曾老太还挽留说:“琼儿,吃饭了再走。”张友琼忍住着要哭出的声音,边出门,边说一个难以听清的“不”字。她似乎悟到自己已经不属这个家庭的人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行人路上若断魂。尽管今天已是三月初十,再两天就是清明了,可天气竟热烘烘地晴朗起来。大县的村野,到处一片黄灿灿香喷喷地油菜花的海洋。是人们踏青的好日子。行人好似飘逸在花丛中。张友琼和韩翔宇在家里作好了一切准备,只等曾国超的小车开到,为他们将父亲张道然的骨灰送回老家张冉村去入葬。说好7点半的,8点都快到了,还不见有车来。张友琼不停地朝窗台下望去,心想难怪柳莹不同意要他的车的,还是老人的话象药煮的灵验。韩翔宇终于有些按奈不住了,啧啧地说:“昨晚我是不放心,一回家就想到给曾书记打电话,你硬是犟着,还打包票说定好了的。”张友琼还自以为是地说:“前天给曾国超打电话说车的事,他二话没有说,一口就应承下来了。并说尽快赶来为爸送行的。谁知他这个曾国超还真是那号人啦。这事还得怪你,是你相信他呀。说只有他对爸是最忠诚的。”她说着并不想再争辩,况且韩翔宇也再不埋怨她什么了,便静静地坐下来,静静地望着电视机,静静地望着准备带回家的纸钱纸屋什么的。冉腊娥已于前天回老家筹备去了。张友琼想姆妈在家一定会等得急的。想着想着,她突然就想到四年前的1998年的10月11日,那是超超抓周的日子。在热闹的喜庆过去后,爸爸张道然把她叫到一边,悄悄对她说:“琼儿,爸爸有一个信封交给你。你要保全好,等到振超上大学时,你再拿出来看。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讲,包括翔宇。”她想这已成了爸爸的遗物,险些把那个信封给忘记了。就急切地要去把它找出来,带回老家在入葬时一起烧掉。她猛然起身去房里,翻箱倒柜搬家似的寻找,终于在娘家陪嫁的小皮箱里的那件结婚时穿过的红缎马夹的内荷包里找到了它。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家里还有件睡在箱子底里的漂亮的红缎马夹,马夹荷包里还有那封装有爸爸秘密的信封。韩翔宇在客厅里听到在房里“咔砰”地翻乱声,就催促说:“都什么时候了,打个电话问问吧!”张友琼的心情已不在车上,在信封的秘密上。她欣喜地捏了捏簿簿的信封,象什么也没有的一个空信封,又象内面有信纸,难道是他的遗书,难道他真有先天之明不成,会预感到自己要发生意外。她不再细分析,忙急切而又慎重地掰开紧贴着的信封口,她不敢乱撕,是怕撕坏了内面的遗书。然而,当她从信封内抽出的却是两张崭新的储蓄存单。她看清了上面的名字,一张是韩振超的,一张是冉腊娥的。还有金额也大得惊人,一张是8万,一张是4万,她好不惊喜,“啊!一共12万!”张友琼没有声张,在心里不知所措起来。一听到有开门声,慌忙将存单塞进信封,又慌忙塞进荷包内。 韩翔宇难得管她在房里翻乱,难得去惹她发火。再说在今天这个日子,她的心情一点悲切难过的,让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只好看着电视右上角出现了显时7时59分31秒,那数字很快一个一个地往上加,不一会就加满了60就到8点整了。他同时听到了小车的喇叭声——上楼梯的脚步声——沉稳的敲门声。过去还是张道然和他们在这里一起住时,来客是按的门铃。张道然搬到县委会后不久,门铃就坏了,上门的人也少了,经常是张友琼一人在家,也就再没有来人帮着修理,也没有换上新的门铃。韩翔宇起身去打开门一瞧,诧异地望着门口的田运成。田运成见此,忙说:“小韩,曾书记有事不能来了。我们来送张县长的。”韩翔宇又显出醒悟的表情,笑了说:“田文主任请进。”这时,张友琼已从房里出来,不自然地扯着脸咧着嘴笑说:“田主任,今天劳驾您,真是不应该。”田运成认真地说:“友琼,你这说的哪里话。张县长是因公殉职,又是全县人民爱戴的县长,又是我的老领导,于公于私,县委和县政府都是应该送他的。”看来曾国超家的后院起火是事实了。然而,时不我待,容不得她想这些,况且那心中还直跳着搁着存单的事。她惊魂未定,惝恍地说:“曾书记哦。田主任,您坐啦!”田运成身着一套骆豪牌的灰色西服,配戴淡黄的金利来牌领带,梳得发亮象韭菜刷刷的乌发,沉稳地说:“都准备好了吧。我们走啦,还客气干什么。”张友琼又迟疑地问:“不等曾书记了。”韩翔宇觉得友琼此时有点失意,尽说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话,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也许是她要送别父亲,心不在焉的和人说话。便提醒说:“友琼,是田主任。是县领导亲自来送爸爸的。我们走吧。”他说着便提起茶几上的两个大小包裹。他们一同出门下楼梯,田运成疑惑地说:“让小余抱骨灰盒吧。”其实,他要让司机小余抱骨灰盒,是因为没有看到骨灰盒,更担心包裹里不象是骨灰盒,怕他们把骨灰盒忘记带了,那去送谁呢!韩翔宇忙说:“在县委会那边。”田运成心想我怎么就不知道张道然的骨灰还在县委会的柳莹那边呢。既然这样,县委早就应该安排把它送走了。这样说来,还得回转到县委会去。刚才从县委会来的没有先从柳奶奶家取了骨灰盒。这个曾国超,一点小事都说不清楚,还以忧国忧民自居,上访三农问题到国务院。游戏啊,游戏! 小车回转到县委会,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各办委的同志都在忙于公务了,办公楼前已经停下几辆来办事的小车。田运成让小余把车直接开到后排的常委宿舍楼。田运成在前,张友琼c韩翔宇c小余在后,上到三楼敲开房门。屋内充溢着浓烈的香千气味,在张道然的灵位前,柳莹还给他贡着饭菜,有张道然特别喜欢吃的划鱼。柳莹哭丧着脸,凝视着张道然的遗像。曾老太去迎接开门,迎他们进门,都没有迎笑的客套话。柳莹知道他们来了,也不转身招呼,便眼泪禁不住的刷地流淌下了,并哭泣地说:“道然啦,你真的要狠心抛下我了。这让我怎么活呀!”小余很机灵地上去,扶着柳莹劝止说:“柳奶奶,您节哀。”随后,他又转向韩翔宇催促说:“你抱骨灰盒啦!”韩翔宇忙心领神会地上前去欲抱起那红绸布盖着的汉白玉骨灰盒,柳莹,张友琼一起扑上嚎啕起来。田运成在一旁说:“等一等。”韩翔宇只好作罢。骨灰盒是县殡仪馆里最上等的1280元一个,是经过柳莹点头和选定的。那骨灰盒外壁有龙凤雕琢图,好似一件价值连城的工艺品。曾老太见局面僵持着,便上前说:“柳莹,别哭了。人人都会有这个日子的。这是在县委会,人家还要上班呢。”韩翔宇也去劝阻张友琼。田运成等哭声停了,便指令地说:“我们送张县长去吧!”韩翔宇再去端开饭菜,抱起沉甸甸的骨灰盒。田运成又让张友琼到一旁,悄声对她说:“柳奶奶就不去了吧!”张友琼点头说:“我们是这样安排的,怕她去了老家会更伤心。再说老家的条件又不好,会拖累人的。”韩翔宇见时机也妥,率先出门,他们也随后离去。 没有主人的屋子里只乘下曾老太和柳莹了。柳莹一下就觉得屋里一下空落落的,象一座飘零的破庙,心中没有了支撑,自己也成了这世上孤零飘忽的影子。他们都去了张冉老家,而她早已从柳家嫁出,不是柳家的人了,眼下相距张家好远好远,似乎根本就不成为张家的人过。她觉得只有跟着了他张道然,才是有了真正的家和真正完美的归宿。眼前张道然被她的女儿女婿又接回到了冉腊娥的身边。冉腊娥去逝后可和他葬在一块土里,还可以和他做夫妻。而她柳莹呢,活着是孤零一人,死了还是孤零零的一人。她怎么也想不转,觉得这是命运对她的不公。她想还得追随他去老家心中才有寄托,禁不住的辛酸洪涛般地翻涌到她的胸口。她不顾一切地追下楼去。曾老太看她有些失常的神情,也随着一步一顿地下楼去,还边喊住她。她心中也有太多的牵挂,没有儿孙,有早逝的丈夫,现在又有了孤独的女儿,人一生为什么总要这样无休无止地牵挂着。她也觉得老天爷不公,为什么让她这个不中用的老婆子七牵八挂地活在世上,要能让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牵挂才好。人啊!为什么就这么傻,非得这牵着那挂着,为什么不能无忧无虑地坦然地活着呢,为什么不能超脱得象神仙似的无忧无虑地坦然活着呢,为什么不能象睡着觉了似的活着呢。他们已经旁若无人地钻进了小车。小车旁留连着零零落落几个观看的家属和办公人员。柳莹正要不顾一切地向车门扑去,田运成命令似的说:“小余,开车!”小车的屁股后放出一股淡蓝的雾气,四个轮子向前滚动了。有个年少的婆子赶过来要掺扶柳莹,见柳莹自个站稳了,便说:“柳奶奶,您不要太挂在心上了,放宽心点。”柳莹似看非看的见她未曾谋面过,心想她也许是这个大院新来的住属,和自己一样的住属。然而,柳莹懒得和她们以曾相见不曾想识的人说话搭讪,便转身离去。去挽着她老母的左手,回楼上屋里去。 张冉村张家族人按浓重的乡俗,燃鞭鸣炮迎候张道然的骨灰回归故里。只有这家乡人才不嫌弃他的骨灰,还请了风水先生看好墓地,选在荒冢地的东南方。用漆黑锃亮的水泥棺木再装进小小的骨灰盒。身着青长袍的风水先生很地道地向棺木撒播大米嘴里不断地念咒语。然后由张友琼亲手将骨灰盒放入棺木正中。风水先生再念咒语,再由丧夫合上棺盖。风水先生还向墓地撒了大米,念了咒语,这才挥手让丧夫齐喊:“嗬!嗬!”地将棺木放入墓穴。由张族晚生掀下第一锹土盖在棺木上,随后丧夫开始向墓穴埋土向棺木培坟。正在举行着入葬仪式的时候,坐在张家大门的田运成的手机疾响,是县委办公室胡圣科长打来的。对方说:“田主任,市委三农工作组要来大县,田书记要您早些赶回来准备一下情况。”田运成难得吸到乡下这么甜润的春风,明媚的春光的,心情被乡下人族拥爱戴得至高无上,确要速回县城,就不情愿地:“嗯”地关了手机。他对对面坐着的小余说:“你去给小韩他们说下,我们要先走了,看他们同不同车回县。”一旁正给他们倒茶的系着小兜儿的少妇说:“嗳哟。您们县里领导难得来我们这乡下的,吃了午饭再走。那边的仪式一会就完了的。”小余欣赏着少妇,犹豫起来,田运成威严地说:“你去呀!”身条匀称的少妇笑盈地说:“他哪去找得到地方的。我让人去喊友琼来。”她朝着屋前路边几个背着书包刚放午学没有回家蹲在地上玩珠子游戏的学童喊:“兜儿,兜儿!”她又赶过去,狠狠地说:“你有没有长耳朵!你去茅草湾把友琼阿姨喊来。” 不一会,张凤国老人从里屋闻讯出来,俨然地对田运成说:“你们不急么。午饭就吃的。道然不在了,好歹你们同事一场,来了应该还是一样的,吃了午饭再走啦。”田运成和蔼地说:“张老爹,不必了。我们坐车快着。主要是县里有点急事要赶回去。”张凤国气冲冲地说:“你们当干部的怎么就跟道然一个样,风风火火的。他难得回家,回家了就象凳上有钉,坐不了一会就走。哎,国家的人,身不由己吧!”正说着,张友琼和韩翔宇急急地赶来了,幸好入葬的主要仪式已经举行。张友琼有点哑着嗓子说:“田主任,乡下的饭委屈您了。吃了饭再走不成。”田运成沉着气解释说:“是县委办公室来的电话有急事。让我赶回去。”韩翔宇望了下张友琼,温存地说:“工作的事耽误不得,随田主任的意思吧!”田运成这才起身说:“小韩,你们还有天把的,不然可以同车回去。”张友琼接过话缓和着语气说:“您先去吧。这里的事还没有安置好,翔宇也向您请个假。”田运成还是只对韩翔宇说:“小韩,你给龙场打个电话请假,这是特殊事嘛。”韩翔宇有点感激地说:“好,您慢走!”田运成又分别和他们握手告辞,潇洒的干部派头,钻进小车还在车窗内挥手致别。他俩瞠视着小车远去,便又向坟地走去,彼此默默无语地走着,心里感慨有好多话要说,又无从说起。还是韩翔宇先开口说:“我还是决定出去闯一闯,你不同意我也准备去。”本来,田运成一走,张友琼的心就凉凉的了,听了韩翔宇的话,似乎能理解他的心情。又想自己的帐上还有一笔不小空帐怎么结茧,尽管手头有爸爸的存款单,还有俩小口的一点积蓄,也难得填起那个深坑。眼下,她似乎理会了钱的重要性,利用手头的钱作本钱,就是在大县办点实体,不依赖行政过寄身生活该多好哇。张友琼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便说:“我们就在大县办个娱乐城,你也不用去龙场乡下受罪,不必到外面去漂流。”韩翔宇是知道他俩的家底的,就当她是个无忧无虑c不音世事的公主,就狠地说:“你做梦吧!那得多少投入。一偷不来,二抢不到,到扶强不扶弱的银行贷不到,钱从哪里来。”张友琼正要说有钱,又怕翔宇追问,又怕引起他的猜疑,认为爸爸这钱是不干净的钱。甚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过去,她心目中的爸爸不同于别的县领导。他那么地道那么根稳,手腕那么能赖,就知道爸爸还是个农民本质。特别是在花销上从不大手大脚。她认为爸爸这钱一定是节俭来的。然而,面对着韩翔宇坦荡的目光,再往深层次想,又觉得这存款里面有文章。说不定爸爸还给柳莹也存有钱。要不然她为什么这么留念和深爱着爸爸,这么悲痛欲绝,总摆脱不出悲凄的影子呢。张友琼想着这些的时候,觉得自己现在比过去更成熟了,考虑事情更全面更复杂了。老成地说:“这事等回去了再说。不过,现在爸爸又不在了,你在乡下还不知要熬到何时,趁年轻出外闯闯是对的。”韩翔宇觉得友琼开始理解自己,便进一步说:“还有现在的农村工作不好搞,是个多事之秋,矛盾一触即发啦!他俩聊着,就不知不觉地来到坟地。张道然的骨灰已被深深地埋在了地下,堆起了一个小小的三角锥。三角锥的土坟堆正在一寸寸地增高培厚,留着后人醊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闪雷震霆逼种忙 层层皆唱闹春耕 第九章闪雷震霆逼种忙层层皆唱闹春耕 九 闪雷震霆逼种忙层层皆唱闹春耕 年轻人干事就是少顾虑,顾虑会使志向和决心消蚀殆尽,变得畏手畏脚,到头来什么大事小事也干不成。韩翔宇私下小心地把决心下海的想法向龙场镇的党委书记贾春生一说,贾春生慢条斯理地递给他一支烟,很惋惜扣心地说:“翔宇,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向我提,未必要选择这条路。小张她同意嘛?”韩翔宇从未见书记这么谦谦而客气地给人递烟又递火的,他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真不知书记心里装的什么谱。他吸了口烟,烟气没有在喉里运好,呛得咳嗽了起来。然后还是坚毅地望着贾春生,没有商量的口气说:“这事我们已经定了。烦您向县里通报一下,停薪留职最好,辞职也行。反正我是决心已定。”贾春生还从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大学生年轻人过去县长的乘龙快婿已竞争降职的韩翔宇在自己面前说话这么无理也强硬过,还是沉着气,婉转地说:“你最好别太冲动。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我准你十天半月的假,让你出去走走看看,万一在外有难处就——再回来。你现在最好不要对机关其他的同志说什么。”韩翔宇不信贾春生会有这副菩萨心肠。你贾春生是怕我扰乱你的军心呀!我才太上你那圈套,非不给你这个面子。恳切而坚定地说:“贾书记,我这不是冲动。您也该替我想想,我年纪轻轻的,憋在行政岗位上,有千斤的力使不上,不如做堤去挑几担憨土畅快!”贾春生还是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怨气和火气,只是平静地从他的老板椅上站起身来,避开韩翔宇灼灼的目光,吐了口烟气,平和地说:“既然你去意已定,我也挽留不了。后面的事我会替你办好的。”韩翔宇听着也站起身来,简直不亚于一场外交谈判后如释重负。他望着他接着问:“时间定了没有?如果有可能的话镇里再为你饯行。”韩翔宇心想吃了送行酒真是没有回头箭了,你什么意思你。便说:“就这几天的事,也不吵闹您和镇里还送什么行。一餐饭得农民的多少汗水。您忙吧。”他说完这句客套话,就匆匆地离开了贾春生的书记办公室,就好象挣脱笼子的小鸟,可以任翅飞翔了! 龙场的夜对韩翔宇来说既熟悉又讨厌。熟悉的是他也是农村土生土长的撤区前的老家,分开后新设的紧邻的北市镇。讨厌的是他在前程似锦的路上被这里的暗沟重重地跌了一跤,以致难以立起身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以致不能升迁回城与友琼夜夜相守。当他收拾好简单的日常用品和一本农历一个记事本后,关上了玻璃窗,准备关门走人时,却又陡升了依恋之情。这简陋的弹元之地的房间,毕竟陪伴过他寂寞和孤独的朝夕。自从他在副书记镇长的岗位上竞聘落选后,张道然威逼他从什么地方跌倒就要从什么地方爬起来。他只好屈从在龙场镇任了个农办的主任。他是农村伢,有这个受苦受难的心理承受力。事后他也想到了,在镇机关还有那么几个干了几十的中层领导,论资历论干事能力都比自己强,就是一直提不到领导岗位,还不是我们这些人的机遇,长了翅膀的年轻人压抑了他们,他们心里会怎么想。谁又该当领导,谁又不该当领导呢。他这样想,心里就平静多了。毕竟自己还只刚过而立之年,把拳头缩回来再打出去会更有力量。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韩翔宇突然失去了中心的太阳——岳丈张道然。他感悟了,难怪爹对他当初的婚事就是嗡声嗡气地说了一句话,人攀高了那悬着的日子是难熬的。可他当时不承认是在攀高,是和张友琼深深地相爱着,是爱情把他俩连接在了一起。当然客观事实是攀高了。岁月能给人增长知识,他决心下海去闯世事,是想回过头来听信爹的话,决心去过踏实的日子。他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就那么死心踏地爱上了张友琼。当然;眼下的逆境更是深爱着她。他不想让别人非议,认为没有高官攀了就甩了人家的女儿,那还叫人么,还叫爱情婚姻么。他还知道自己的命从牵手那一刻起早已和友琼连接融洽成了一体,要么同生共荣,要么同死共瞑。毕竟他在龙场生活和工作了三四个年头,而且今天全省才开过春耕备耕的电视电话督办会,明天县委还要召开电视电话会,县里还要抽调500名机关干部下乡帮助农民减负,调整种植结构,作为要唱主角的农办主任他韩翔宇,在手头还有一个龙场镇调整结构的方案要待镇委集体讨论定案,要把万亩棉田变成万亩西瓜,茶葫垸的万亩低湖田变成回旋渔池,万亩板结地变成万亩果园,2800元的农民人均纯收入变成3500元。还要创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瓜果罐头厂,水产冷库,运销合作社。这一切的一切,谈可容易!有些农民就是不放心,认为不能少了粮食,担心总有一天又要闹粮荒饿死人,弄得物价飞涨的。韩翔宇不再留念了,一狠心拉了电灯带上门,提着小包裹,没有向镇里任何人打招呼,陡然地离开了龙场镇。 第二天上午9时,大县的农村减负春耕电视电话会准时召开。县委在县大礼堂设立了主会场,全县28个乡镇场都设立了分会场。县真二级单位负责人以上的干部都通知在主会场参加会议。按通知应该有1200多人,把个只有800多坐席的大礼堂简直要挤破裂了。当然;也不是应该参加会的人都到了,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情况不到的。如果只按800多个座席通知参会人员,那会场一定会七零八落得象下不完的围棋盘子的。在分会场是店站组的干部都参加了收听收看。会议特请来了荆州市委的周志坚副书记。他是包点大县的工作,也象吃了老鼠药跑都跑不脱的。市县的领导们分两排都坐在主席台上。会场前面的两端坚着两台大屏幕的现播彩色电视机。会场中心架着台主摄像机,楼座上也架着台摄像机,还有几位扛着摄像机的流动记者。大会由分管农业的副书记主持,田隆生作主题报告,组织部长傅春生宣布驻各乡镇场的工作组正副队长名单。县政府办副主任熊启源代表下乡干部发言表态。最后是周志坚讲话。与会人员见有市领导参加,以为会上要宣布县委领导班子的组成人员的,然而一直到朱思杰宣布电视电话会结束,也没有结果。大县人在担心着,大县县委班子成了难产儿了!大县人在叹息,县委班子从去年下半年张道然一肩挑以来,一直不得稳定c明确和配齐,这是大县人的悲哀啊!当然,也有人在埋怨是曾国超的上书搅乱了大县的正常工作,败坏了大县在外的名声,不然怎么连个县委书记都没有人愿意来当呢。难道是董成瑞炸碉堡那样赴汤蹈火不成。现在的工作也是难说,越是艰难的地方工作越吃力越干不出成效,甚至还有被葬送个人政治前程的危险!大县人也在叩心自问,有谁能擎起大县这片天呢? 然而,在龙场的分会场少了韩翔宇的走动踪影。贾春生临时安排党办主任朱兴国负责会场的组织。昨晚韩翔宇叫的回到家里,让张友琼感到突然。因为水利局在挑选工作队员时,考虑到可抽人员少,就派上了张友琼,并和县委组织都讲好了让她到龙场,以解决半年时间的两地分居,也免得不愿下乡的同志引起矛盾。大会文件上公布了她的名字,她却没有参加会,在家里筹备着韩翔宇南下的事,以躲避下乡搞工作队。张友琼总觉得这些事情别扭着,就说:“你还是回龙场去吧。水利局要我下去。我开始是不同意,说超超没有人照顾。有人都玩笑说我的大超超也没有人照顾。我想到有柳妈妈照顾超超,就默认了。韩翔宇蹬着眼说:“你让我还怎么好回龙场去。这不是自己在自己脸上泼大粪么!”张友琼设身处地的一想,这也是太难堪的事,就只得同意他出去闯闯。并恳切地说:“现在去也好,南下的民工潮恐怕也过去,乘车旅途安全多了。可你去后,如果情况不佳就马上回来,不把镇里的工作也丢了。”韩翔宇脾睨她,慊慊地说:“要说吉利话,一路平安,马到成功!我前天已和深圳的同学翟正伟联系过了,他可以帮忙引荐,我先在他那里落脚。”小俩口谈到很晚,又难舍难分的闹了夜。早晨醒来也大天亮,早过了上班开会的时间。她正好就让韩翔宇给水利局打了个电话,请了病假。张友琼在水利局是搞出纳工作,很碍局领导在财务上的开支,就是找不到理由换了她。本来,出纳员手中是不缺钱的,可是昨天下午又被人邀去打牌,输了1800多块,是两个月的工资数,手中只剩几十块的零散钱了。因而,她干脆上午不上班去,一来为翔宇去深圳取点路费钱,二来可以借病赖掉下乡的事。 在筹办张道然骨灰入葬老家张冉村的事情上,尽管曾国超没有露面,但还是他在广州时给田运成打了个电话,让他出面抄办的。事后,张友琼也一直没有细究曾国超没有到场的原因。似乎真觉得这个人忘恩负义的,憎恨地再没有和他联系。再说,她也知道他家里出了天大的事,天破了,是很难启齿的龌龊事。然而,在木舟乡已经有1个多月没有见到曾国超书记的面了。任从平也放开膀子主持着木舟的工作,传达了县里三级干部的精神,部署了全乡今年的工作。看来当这个书记并不蛮难的,况且还有那么多的人尊敬着,得到的总比失去的多。在木舟乡政府有人开始疑惑起来,但也没有谁把心中的疑惑说出口。明天,县里的减负春耕工作组就要进驻木舟乡了,而且带队的还是在全县电视电话会上作为500人的代表发言表态的,执行政策,讲究纪律,深入实际,扎实工作的县政府办的副主任熊启源,他任从平过去在县里只是个小科长呢。任从平在全县电视电话会后,又代表乡党委政府讲了具体意见。在乡机关的三楼大会议室设的分会场,有村支部书记和店站组的负责人,加上乡机关干部50多人参加了会议。会后,人们纷纷下楼陆续散去。村支部书记留在乡机关食堂吃午饭。4个家常菜,煎鱼c炒莴笋c榨菜炒肉c炒豆腐干子。热热闹闹的5桌人,几口白酒下肚,话题就关不住的放飞起来。王垸的村支书王重美说:“任乡长是明摆的书记了。”桐梓湖村的书记张治德说:“曾书记是不是调走了。乡里也没有个说法。”棋盘村的书记李金垓端起酒碗红眼黑珠醉喷喷地说:“来,来!我们喝一大口。我喝了去吃饭的,我不行了。你们就慢谈吧。”他一口饮尽,站起身来,看到了邻桌上的任从平圣人一般地正起身离桌。李金垓忙迎上去,说:“任乡长吃完了。”任从平“嗯”地答应着,便目不斜视地离开了热闹中的食堂。 任从平回到自己的房间,拧开茶杯喝了口茶,心思搁到了曾国超的身上,便拿起手机拨了曾国超的手机号子13972378697。手机内却传出清晰的女士普通话:“因故停机”。他立刻警觉起来,眉头蹙得紧紧的,难道他又是去上书去了。果真如此的话,这样重大的事,我任从平怎敢替他包庇着呢?况且明天县政府的熊主任要带人来木舟搞工作队,再怎么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觉得应该及时向挂点的县委副书记朱思杰报告这事,便又拿起手机拨了13502224888的号子。手机是通的,他又忙在脑海里编辑了说话的程序,便说:“朱书记,您好!感谢县委给我们乡派来了得力的工作队。县委的这一举措在目前的春耕打响之际,实属得力之举。”他这样说着,怎么又觉得不对劲,怎么乡里还表扬起了县里的工作呢,忙改口说:“我们也要学县委的,要沉下去,到村组农户,田头池边,切实办点实事,把今年的结构调整抓出成效来。”对方有腔有调地说:“你是从平啦,你给曾书记说说,你们要很好地配合县里的工作队。这次减负春耕工作队也不是我们大县县委想搞的新花样。你参加了省里的电话会的,是省委市委这么安排的。”任从平便说:“曾书记”但一时又无从说起。对方忙接过话说:“有些事一两句说不清楚。过几天我再来乡里,我们当面谈。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就不要去呵和了。”任从平突然编了一句合适的话,怕对方关机,忙说:“朱书记,曾书记几时能回乡里?”对方惊异地说:“曾国超不在木舟?”任从平又补充说:“我是说他向县委请了好久的假?”对方悟到了什么,不好说曾国超没有请什么假,是不是向其他人请过假,便说:“哦,我昨天听到说了。这几天的工作,你就安排好,尤其配合好县里的工作队,把工作抓扎实点。就这样。”对方说完就关了机。任从平随后也关了机,直直地眺望窗外,眺望木舟的蓝天白云和明媚的春光。 一丝无形的电波把一个信息送到朱思杰的脑海里,搅起朱思杰的猜疑,他似乎敏感到木舟又要出大乱子了。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曾国超不在木舟去了广州深圳,也不知道曾国超还向县委请了假,就只是影绰觉得曾国超的家里出了危机,还说是与县领导有关。他作为县委挂点木舟的领导,便采取船晃人不动的姿态来对待。难道传言的县领导指的是他朱思杰;难道任从平是有目的给他打电话,来探听虚实的;难道朱思杰迷惘了,但庆幸自己总算堵住了任从平的嘴。他立刻调出手机内曾国超的手机号子,按了输出键。手机内传出的同样还是女士的普通话:“因故停机。”他更迷糊了,觉得再怎么样他曾国超不得泰然拒之连手机也停了。他没有去找田隆生反映,也没有去找组织部或县委办公室去了解,明了曾国超的请假一事。他从三楼的自己的办公室下到一楼的县委农工部多经科,等着接完了电话的科长柳祚仁转过身来。柳祚仁忙招呼说:“朱书记!”朱思杰俨然说:“祚仁,你给我跑一趟,去曾国超家里,说我找他。”柳祚仁是专门跟着朱思杰的科长,人称朱思杰的秘书。柳祚仁曾听妻子谢宝秀打听过朱思杰的艳事。他当即回绝说:“朱书记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你别听人瞎胡说。”谢宝秀是城关粮管所的下岗职工,现承包单位门店开着粮油店,接触的人多,听到的传闻也多。她身材高大得象男人,心想朱书记象个文弱书生哪有那种精力去艳遇。她不需柳祚仁告戒,就已经回绝了别人。她知道有人是别有用心旁敲侧击,暗指她丈夫跟着朱思杰会学坏的。柳祚仁请未思杰坐,尊敬地问:“只晓得曾国超在城关有屋,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呢?朱思杰没有坐下,前年曾国超接包点的县领导到家里吃饭,朱思杰因故没有去,好象听说在长江中学,又拿不准,又怕外人说他知道曾国超的家,便说:“你打电话问问任从平”。任从平是多经科的前任科长。他调下乡的时候,柳祚仁同时从水产局借调到多经科。柳祚仁答应着朱思杰,便马上去落实。朱思杰便上楼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木舟乡的村支记们酒足饭饱后,便各自骑着自行车回村去。出乡机关有三条主路下村,有的书记还同着一节路,也有同水路的,但一般都不走水路的。他们顺着溢满清清湖水的港边笔直的乡村公路,把车迎风,兴致勃勃。参加这种会,他们已经习惯了。主要是当名接收员,心里就明白一个道理和精神,什么能赚钱就种什么养什么。王重美扯着嗓子说:“现在群众都自主了,还要行政的手段去搞调整,这不是渔网之策吗!”李金垓冲他说:“你知道个屁。他们吃皇粮的那些人,总得要替老百姓办点事吧。”王重美不服输的辩驳说:“你说什么啰!你一年不是吃老百姓的几千块,你不该给群众做点事。”李金垓又冲他说:“你才搞几天,不懂里面的道道。明天一晨早打开村里的广播喊几遍,就把今天会议的精神捡主杆讲几句,就是尽到责任了。你要按乡里规划的一家挖几亩渔池,那是不成的。要挖成了,发了水,淹了怎么办。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就是私产经济,让群众自己去琢磨着办,现在的市场风向谁也把不准的。把那么好的棋格田都挖得坑坑洼洼的,太可惜了。”王重美毕竟资历浅,就挖苦的恭维说:“你的经验还不少呢。”李金垓更得意了,满脸春风地说:“告诉你吧,今天的会我理解关键是减负两个字。这是个硬工作,可村里又没有企业,没有收入来源,那开支不找群众要找谁。县里市里省里怕基层乡村里再出乱子。出了乱子他们一级一级都不好向中央交帐的。官出于民,民出于土么。”王重美终于抓到说话的把柄,高吭地说:“对的。民出于土。你说今天的会只是减负两个字。我看根本在春耕两个字。地里不出庄稼,村里的开支就是无源之水。古话说耕夫不种田饿死帝王军。”李金垓觉得这个毛小子还蛮不谦虚,蛮不好对付的,便说:“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扯不清。我说的这些道理,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的。”李金垓说着,已经提前到了村,一个右拐进了村子去。王重美只顾向前踏,却突然听不到李金垓侃谈了,再向后看路上已经只有他一人了。因为,他的村是离乡政府最远,与蚍邻的监利县接壤了。第二天,天边刚刚被染得血红,棋盘村的高音喇叭里叫喊着:“在家的村民们听着,乡里挖渔池,户户养河蟹,还有四大家鱼加黄鳝,不愁你不发财。”他反复喊着这几句顺口溜,那破锣般被湖水煮熟了的水乡湖区的乡音土话被徐徐的春风吹到了邻村,还引起了公鸡的啼鸣。在外人听来象是鞭炮炸响,本村的村民们却觉得既好听又易懂。而且成了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元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人落闹市心留家 拒聘回乡洗风尘 第十章人落闹市心留家拒聘回乡洗风尘 十 人落闹市心留家拒聘回乡洗风尘 在中国最早对外开放,飞速发展,繁华似锦的南方新兴城市——深圳市,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拾金去处和理想天堂。曾国超因迫于家庭和工作的多重压力,想逃避现实,一走了之。过过超脱尘世的自在生活。然而,事与愿违。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海市蜃楼,蓬莱仙境。自从那次2月底3月初的全县三组干部会后,他就涌进民工潮中潮水般地涌到深圳。在那硬邦邦,要把人挤成柿饼的火车上,他缩着身子,喝着冷水,啃着硬馊锼的馒头,一天一夜里脑壳都被振响的铁轨与火车机轮声震荡得要暴裂,还有那污浊的气流让人要恶心呕吐。他忍受着,因为他心中装着一个念头,这次出来了非得活个人样再回去!火车终于到了深圳火车站,他被挤在人堆里。那人堆就象长江发洪水时翻滚的洪水再不是水平面的,主航流的洪水已经堆起来了。那些面容憔悴,蓬头垢面,褪色衣着的民工们有谁能想象到一个几万人的乡党委书记也夹在他们中奔富裕求美好呢。出了车站他不想去打搅任何人。其实,在深圳他也有两个去处歇脚,一是大县的驻深圳办事处。1999年大县县委县政府组织招商引资时,他随同招商队伍在办事处呆过两天。2000年的深圳大县老乡联谊会还是他出的点子召开的。还有一处是他的舅弟余凤志在深圳华维公司打工,还混了个部门经理。他不相信自己的能耐还不如他余凤志。况且他已给他姐甩下了离婚协议书,自然也不能再去找她弟了。 深圳的初春是暖融融的,没有一点春寒料峭的意思,就象大县的初夏,令人燥热。曾国超脱掉羊毛衫,觉得有些饿了,嘴唇也有些干裂,真想饱食一餐吴妈弄的蛋皮汤,夹点腌萝卜,外加了碗热腾腾软泡泡的米饭。眼下他舍不得花钱,后面求职的路还长着呢。他只在火车站大门右侧的小摊上买了2个馒头啃着。夜幕降临的时候,华灯骤起,寒气渐渐逼人。曾国超看到满天飞着的招工启事,便决定在火车站逗留一夜,明早再去几家招工的单位碰碰运气,一切从一个最普通的劳动者干起。他就地而坐,时间在煎熬着一分一秒地缓慢挪动。渐渐地朦胧地觉得屁股痛了,腰杆酸了,浑身不自在的。随着夜深,寒意加重,便清醒地解开包裹,取出羊毛衫,又重新穿上。此时此景,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寂寞,多想女儿梦梦叫他一声爸爸。他终于见到了女儿梦梦微笑的脸蛋,还挂着两朵淡红的云彩,在亲昵地叫他爸爸,多美满惬意。他激动地滴下了热泪,去双手拥护女儿,他一个惊喜的晃悠,手肘碰着了身边的一个民工,他睁开眼,那恃恃的民工还在小着鼾声呢。他已经真正体会到了“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的深刻含意。人啊,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曲折艰苦,这曲折不是自己活生生的造成的吗。他似乎并不悔恨自己的上书之举是莽撞的,这满地东倒西歪的人,他们没有上书,为什么也在这里曲折呢?他见有人还在三俩地叽喳地说着什么,他不想和他们搭讪,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细。瞌睡虫不厌其烦地爬上了他的眼帘,那俩只眼皮子不停地打着架。大厅正壁上的大钟那金角棒似的指针悄悄地摆过了12点,不眠夜的火车站照常人车梭动。曾国超想站起身,腿子却酸痛得难以立直。他缓缓地伸直身子,牢牢地站稳,又伸伸手晃晃腰,趁着这当口,还摸摸荷包里的钱。在这天远地别的闹市里什么物资都不缺,缺的就是钱。要是兜里的钱被人瞄水窃走了,不仅一刻都呆不下去,连回家的希望也会瞑灭的。他提取行旅包踩过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聚来的这么多人把他围在了中心。他小心地一步一步地踮着从少许的空隙中走出来,以免闯着人惹出事来。那一身黑制服的警察们在不停地巡逻着,他又当心受到盘问,又想不会的。那么多人,那么几个警察,成百上万倍的盘问得过来吗?他硬是挤出了车站,闻到了新鲜的空气,和大县一样的新鲜空气,换掉了他肚里脑海里口腔里污浊的气味。这该死的天还不亮,这烦燥的灯光还不灭。他去偷偷地捡起了一张招工启示。 理想的深圳原来是这么觖望面煎熬。好久,好久,当天空泛着鱼肚白,徐徐清凉的晨风吹拂他惺忪的眼脸时,他觉得头重脚轻的。经过一天一夜的旅途劳累,又加一夜的车站露宿,那深邃的大眼睛更是比灯宠还大,还黑了一圈。他喜欢面食,在面摊上花了2块钱吃了碗填饱了肚子。谁知不争气的###有点作胀,他只好返回,找进车站公厕,花了2毛钱买了张卫生纸进去前呼后涌地解决了问题,又在水龙头下简单的漱了口洗了脸还理了理头发。出公厕才感觉得人精神多了。又一个全新的曾国超拿出招工启示,照着启示上的指点,满怀信心地几经周折转车,终于找到了福田区的一家装璜有限公司。年轻窈窕的黎小姐接待了他。接过了他的函大毕业文凭,身份证等有关证件,他更振作精神,振振有词地自我推价,搞了十几年的乡镇领导,有丰富的工作经验。黎小姐只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没有一个字的言语表达。她进内屋去,然后出来邀曾国超进内台,脆声说:“我们的人事副总让你进去。”曾国超喜出望外,又整整衣冠,才发现皮鞋不仅暗淡无光,还沾满了污斑。事已至此,只好小心翼翼地踏着那洁净的淡雅地块进去。那白领女士自恃端坐在老板桌前,让他在对着三四米远的木条椅上坐下。他礼貌又谦慎地点了下头,便坐下,挺直着身子,大大方方地望着女副总,心里脚按捺不住地直跳。他再三暗暗告戒自己要沉着应战。女副总用标准的普通话清润地说:“你叫曾国超,六四年出生,三十七岁”曾国超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欲走近说点什么,女副总文静而轻声地说:“坐。”曾国超终于启开话腔,迫不及待地说:“我搞了十几年的乡镇领导,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女副总拦了他的话,大方殆然地说:“我知道了。你是湖北大县人。你过三天了再来。”曾国超觉得还有好多话要说,还没有淋漓尽致地推销自我,就这么给打发了,真是心不甘。只好象泄气的皮球空了出来。人们都说深圳速度,怎么连招个打工的还得等3天,等就等吧,反正好事多磨,磨定了。 3天的时间对于一个急切的求职者来说真比3年还长。曾国超在附近的一条小街避巷里找了一家私人小旅社——雨巷旅社,眼前仿佛跳动着在大县的那些对他鄙夷的目光。旅店老板娘是个中年的胖婆子。旅店有三层,房间也很小,是用木胶板隔着。每天夜里他都会被那种女男“嗯嗯”的戏闹声吵醒。他醒来后就想到了和余凤洁甜蜜的时候。他出门时就告戒过自己;不要沾上这种风月邪事,他痛恨死了风月之事,白天他去告诉老板娘,“我是有事来深圳出差的,为了给单位节约差旅费,才特地住这种小旅社。”还说旅社收拾得整洁卫生,就是夜晚不安宁,老板娘听在心里,把笑堆在脸上。她知道,出差的差旅费都是包干到了个人的,现在的市场经济,还哪有这样大公无私为公节约的人。她告诉他说:“不是吵闹,是深圳的热闹,到深圳的人非得去一下深南大道。那里才叫吵闹,那里是深圳的象征。否则,也是白来了一趟深圳。3天的时间终于苦熬着,也不能甘等着,他瞅着《深圳日报》上满版的招工招聘广告,又酸着腿跑了几家。第三天了,曾国超早早地等在了招聘公司的门前,好一会才由一个老头子开门,好一会才来了那位前天接待他的还是翩若惊鸿地黎小姐。黎小姐委婉地告诉他说:“人事副总去香港出差了,得一个月才回。”曾国超心想,3天就够长的了,还得等一个月,这不是要人的命么!他急中生智地对倩小姐说:“我留下电话,招聘的事让你们老总定了,就给我打电话。”小姐应允了,并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他不能再回那个讨厌的雨巷旅社了,他已经向老板娘辞行了的,说是事情办得很完满,得早些赶回去,本来,他是不想辞行的,毕竟这家旅社便宜,每晚只有40元,但又当心应聘进了公司,再没有空隙出来。眼下想来,多么后悔。再想这样也好,再到别的地方去跑跑,也许还有老板会看中的。只好两只腿酸胀着痛,这深圳的水泥街比乡下的土路折磨腿得厉害。还可去大县办事处去住,也许那里的信息更灵又可以节省点开支。 接下来的情况是一天比一天糟糕,日子一天比一天的难熬,兜里的钱一个个地在减少,求职的希望一个个地在告吹。曾国超先后又找到了一家电子有限公司,房地产开发公司,甚至一家作坊似的小五金厂去应聘。有的说聘他是“大材小用”,有的说“请你另谋高就”,还有的说:“你会找到发财的地方的”。他走在挺脚的街头,大街上象安了磁铁似的吸着他厚实的脚板难以移动。他心想怨恨那些人,老子早想发财还落得现在这样,是想搞点事业啦!本来完全可以搭公交车或的士的,但为了节省兜里有限的钱,只好硬撑着,把两条腿当别人的脚使唤,脚指挨着脚板处的好几个血泡一触地就钻心的痛。不骗人,比在心坎上用刀子捅还疼痛难受。他已经体会到了,如果没了钱那比血泡更要命。在城市里生活什么都要钱,吃水要钱一脬尿要钱,住宿和交通费开支大,吃喝的问题都可以凑合着几块钱就能填饱肚子的。这简直比在乡下跑田界子都还要命。曾国超跑田界子已经是跑出来了的,从不觉得累。只是那些农村的矛盾如乱麻难以理称。没有办法,这些天他把深圳十街九巷已经跑熟了,最后还是步行来到那家装璜公司,看那个香港的老板回来没有。他一进门身子就软了下来,一屁股踏到了那木椅上,渴望地对黎小姐说:“黎小姐,请给杯茶喝喝。”他见黎小姐惊异地望着自己,稍稍缓过气来说:“不认识了,我来应过聘的。”黎小姐似乎认出了他,去饮水器旁给他接了杯纯净水。等他一咕噜地一口气喝了一杯水,便疑惑地问:“先生有事嘛?”曾国超有点咋乎了,这小姐怎么这么说话来着。便膛着眼说:“没有事,我来你这找岔不成。你们老板从香港回来么?不是说等老板来应聘我吗!”黎小姐的目光里似乎在说哪里哪呀,这乡巴佬怎么回事的。便忍着性子说:“先生,我们马上就下班了,老总要应聘你,自然会通知你的。”曾国超这下记清了是老总不是老板,又乞求地问:“请你告诉我一下,你们老总的电话啰。”黎小姐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说:“有这个必要嘛!先生,我们要下班了,保安会找你的麻烦的。“曾国超不能再说什么,忍气吞声地出来,望了望这不属于自己落脚的现代门房。 深圳的夜比白天更繁忙,更五彩缤纷,更令人爱慕,不舍离去。曾国超望着闪烁的霓虹灯和川流不息的人来车往,感慨了。若大的一个深圳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一个曾国超呢。此时,他记起了马致运的小令《天静沙,秋思》:枯滕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禁不住以《春愁》小令:亮车高厦宽道,天桥人流市闹,丽店华堂佳肴。霓虹夜下,他乡人无处到。在满腹心酸苦楚之时,他想到余凤志,想到了大县办事处。他决心不去余凤志那儿,去办事处探听一消息。那里是大县和深圳的结合窗口,桥梁和纽带。他不能再步行了,破了的血泡露出的红肉都牢牢地沾在了袜子上。满脚的血泡让这个悍?的汉子屈服了。他一抬手招了个的,不一会就来到了位于龙岗区的大县办事处。办事处有8层楼高,矗立在大街过巷的街口,与满街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相处,还有些相形见绌。他进门一打听,办事处已当旅社承租给了大县物资局的一名下岗职工刘荣峰。刘荣峰笑盈盈地赶出来,在大厅里热情地接待了大县来的出名人物,又让服务小姐给他倒茶。曾国超真象到了家的感觉,温馨而自在。他甚至忘掉了一切忌讳,如实地告诉了他来深圳的原委。刘荣峰象相见恨晚的感觉,一双三角眼炯炯发光起来,喜上了扫帚眉梢,又双手地紧握着曾国超的手,感动地说:“你可是敢于为老百姓说话的有名人物啦。我从《南方报》上多次看到了有关你的报道。“他接着干脆称兄道弟起来,继续说:“老兄啊!来了就不走了,就是一家人。”他又平缓下来说:“这深圳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不怕丢丑的,感谢同学要相助关照我承包了办事处,可是日不敷出,把我带出来的几万块钱都亏进去了。”曾国超听了他的话,心想自己才带了二三千块钱就想闯深圳,真是小儿科已。便说:“你能把办事处包下来,比我有胆量。我是想都不敢想的。”刘荣峰忙摆手说:“哪里,哪里。你老兄的胆量大,敢上书国务院总理,为民说话。”他们寒喧了一阵,接下来刘荣峰就去安排客餐。4个荤素搭配的小碟菜,外加那个服务小姐,就仨人一起吃。原来那服务小姐就是他再婚娶的比他小12岁的老婆,是大县农村的女子,是黄花闺女嫁给他的。他还另顾请了炊事人员和保安兼勤杂2个年轻人,都是大县来的。席间,刘荣峰还是那么热情豪爽地说:“你老兄何不去蓝田公司应聘。他们在深圳有办事处,大县已经有人有能耐的人投靠了。待遇高得狠啦!蓝湖是国家农业部的试点企业,又是上市公司,有几十个亿的资产。听说把若大的个洪湖修建得象故宫c颐和园了。都是金子堆起来的,没有钱行吗!告诉老兄,有句话说得好,不到深圳不知钱少,不到北京不知官小啊。不是我说你的,县官都只是个芝麻官,你乡官还没有品呢!你选择出来闯的路子选对了。”曾国超听他提起蓝湖就头痛,并没有在意什么官不官的。曾经为水域的纠纷,大县还和蓝湖打过几场官司,自然都是大县输。大县人憋着一肚子的气。蓝湖怎么会接纳他这个对立之人,再说他就是讨饭已不会屈从于蓝湖的。他还告诉了他最近大县的情况,说那个想一手遮天当书记的田隆生的美梦破裂了。他忌讳听到田隆生三个字。他哪知道他有隐痛在心上呢。 曾国超在办事处睡了个舒坦的觉,也确实觉得没有什么生意,总共看有没有四五个人住宿。他清早起床,放弃了深圳求职的念头,心里轻松多了。他向刘荣峰的老婆递了一百块钱,没有和他打招呼,听说他的夜生活得很迟。曾国超毫无顾虑地起程返回广州,想在广州再应聘一下。还是那么宽广的街道,人车如潮。然而,一路的火车疾驶呼啸着,却打消了他的这个想法。他觉得这一趟把自己买贱了。自己在深圳没有什么价值,到广州也不定会有什么价值。自己的价值还只有在大县那块肥沃的土地上,既然田隆生不能再在大县一手遮天,那大县还是有他曾国超生存的空间的。他这样想着,就在广州火车站转乘了客车,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大县。一路的风雨,一路的辛酸,一路的感慨,一路的乡情。理想的深圳之行简直把曾国超象改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他在车上眺望着起叠的清山秀水,再过会现入眼帘的是一马平川,江河湖泊,真是思绪万千。上书国务院之举并没有错,而南下深圳则是逃避三农矛盾的现实。当然,在深圳捡捡渣货也能生存,然而象大县农村的这些矛盾还得靠人来解决,老百姓的疾苦还得靠人来拯救。自己在大县基层工作了一二十年,情况明了,可以对症下药,以改变大县目前的这种困惑局面么!如果在深圳苟且偷生,那才是枉活一回。回大县还要面对现实的是家庭矛盾,余凤洁背叛了他,尽管是为了他曾国超而遭强暴背叛的,可他不能背着个乌龟戴着绿帽子遭人冷眼。他是坚决不能容忍的,不能放弃男人的尊严的。 双层的大客车一路顺风的把他送回了大县。他下车踏上这块熟悉的生他养他的热土,才离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觉得夜幕里的大县这么陌生了呢。看来一切得从头干起,他顾不了饥饿,就象去深圳时的那种劲头,第一站就去找挂点的县领导朱思杰,去负荆请罪。他先和朱思杰通了个电话。朱思杰有点惊讶,但还是在家里接待了他。朱思杰是从水利工程岗位上干起来的,是大县防洪水利建设上的一大功臣,县内的大小泵站涵闸都是他亲自设计的。在任大县的副县长后搬进了县政府的县长宿舍楼。曾国超从县政府大门进去右拐直向后走,在县长宿舍楼的一楼按门铃进了朱思杰的家。朱思杰始终用疑惑审慎的目光睥睨他,俩人坐下后都不先开口,真象一对情敌似的。曾国超有点坐立不安起来,便主动检讨说:“朱书记,我是特地来向您汇报的,接受您的批评。”朱思杰听了他的话,这才心里松了口气,仍不经意地望了下他,不表态。曾国超接着就讲了去深圳的事和一点敷衍的感受,最后恳切地说:“我还是觉得我的归宿在大县木舟。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恳请县委严肃处份我,免去我书记职务,继续留在木舟,把木舟的工作做好。过去我向上面反映的这些问题,与我的责任也分不开”。朱思杰心想与他家庭有关的一定是那个田隆生了。听了他的这番话又觉得算他曾国超有自知之明。这才表明自己的态度,认真地说:“你这不是有意为难县委,县委如果把一个敢说实事话的乡党委书记给免职了,那市委,省委怎么看大县的一班子人,中央怎么看大县的一班子人,社会怎么看大县的一班子人。不是要背负压制说实话的人罪名么。”朱思杰说完这话时,脸上显出了宽容大度的微笑。曾国超还在坚持说:“我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向上面打报告,不关县委的事。”朱思杰见曾国超较起真来。忙坚定地说:“你先回木舟,把最近的工作理顺。后面的事再说。”又接着问:“家庭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下讲到了曾国超的痛处,陡地黑下脸,狠狠地说:“水火不容!”朱思杰又继续说:“不能和平解决?”他这么说不知是真关心还是在燎火。不过曾国超总算回来了,还主动上了门,免得他朱思杰背黑锅呀!他见他垂头丧气的,又关切地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就这么说,你回去吧!”曾国超觉得无脸见人,无地自容,只好起身告辞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婚嫁款爷掀波涛 时过爱迁不回还 第十一章婚嫁款爷掀波涛时过爱迁不回还 十一 婚嫁款爷掀波涛时过爱迁不回还 连日来,林子安的心情就象这绵绵春雨,既不狂风聚雨,也无晴空碧云,他从去年底撤点回县后,心中总离不了住户颜医生的一家,还曾许诺过颜医生的女儿出嫁的那天,他一定前去祝贺的。就在前天,他刚打开手机就接到颜医生的电话:“老林,小女于归定在三月十八。如果您抽得了空就来玩玩。”林子安没加思索,毫不犹豫地连连说:“一定一定。”双方简短的通话几乎同时赶紧压了机。当林子安关了手机,就在考虑着如何向老婆申请送人情的事,还准备向单位上说明让小车去跑一趟的。然而,他老婆贺文秀一听说此事,就没好气的说:“你有钱你就去送,何必跟我说,我是没有钱给你的。”林子安也冲她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去年在颜医生家吵闹了他大半年,这不能人走茶凉就忘了人家。况且我又答应过人家。”贺文秀跟放鞭炮似的炸开了,大喊说:“你算一算帐,开年以来你送了多少人情!你交的几个钱早用光了。人家都想着办法用请客来抓钱。我要你把你的老妈子接来做个70岁,也好我们放出的人情回来了。不说息钱,本钱总可以收回来的吧!”林子安一听要借母亲寿辰收钱,这是想拿母亲卖钱啦,就火上了,忿然地说:“想赚钱,那都是给馆子里赚了。再说我穷死也不嫌这种钱。”贺文秀更扯开嗓子说:“你是鹅卵石掉进粪缸里又臭又硬!我看马上要给磊磊寄生活费了,怎么办!再说不是县里安排,你也不会去下乡住颜医生家,再说你住了半年多都是给了生活费用的。”也是的,林子安每月总共才发不到700块钱,儿子林磊在湖北大学读书,每月生活费就得三四百元。三百元是约定了的,做不到儿子一个电话来又得寄去一百。贺文秀在县供销社的供销学校搞后勤会计,那也还是10年前承蒙单位照顾将她从濒临破产的大县氮肥厂里调出来的。好景不长,前几年随着供销企业的不景气,培养供销人才的供销“黄埔军校”的学员无法安排就业,学校便停办了,现在靠出租门面才发160元的生活费。自然他们这个家的财政就非常吃紧,还时常会发生举债赤字来过生活。这种日不敷出的家庭状况,林子安心里很清楚,也知道过去的一点积蓄都让老婆贴补家用了。此时,他理解老婆的情绪,就缓下气来解释说:“难怪时下流传一句名言的,县干部下乡吃鸡子,乡里人上县就吃“哦(鹅)的。”贺文秀是那种说阴就阴说晴就晴的女人,见老林的气消了,也体贴他的心境,便笑着说:“你是说我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啰!”她懂这句话的意思是讽刺人的,是说乡里人上县碰上了那在乡下吃鸡子的县干部,县干部都装着半不认识的“哦”一声。她接着诋毁说:“只有你们当干部的才是那种人啦!”林子安也说:“哦,原来是老婆要我做这种吃‘哦’的人啦!我这人真笨,怎么这时才明白过来。”贺文秀知道是老林在奚落自己,就瞟了他一眼去忙自己的家务了。 在给颜医生家送人情的问题上,贺文秀不再坚持了,而是抱着不闻不问不给钱的态度。林子安只好在单位出纳手里借了200块钱,他这是第一次找单位上借钱,当他羞涩难当地开口借钱时,本来屉子里没有钱的出纳,只好二话没说的将荷包里私人的钱借给了200元。十八日这天,天空放晴,春光明媚,大地一片生绿。林子安坐在桑塔纳小车前坐,拧下窗玻璃望去,一路沐浴清甜的和风,大有衣绵还乡之慨。小车驶上了东荆河堤,那一望无垠的河滩上,仿佛又呈现出去年布满大球似的无籽西瓜的收获场景。小车驶下河堤;淹没进丛林中的村落,在颜医生宽敞的大门前停下。林子安抠开车门钻出车来,颜医生的老婆笑盈盈地第一个赶过来迎接着。合不拢嘴地说:“老林来了!”颜医生也面带笑意地赶出来,一下也围过来几个村民嘿笑着和林子安打招呼,林子安一眼就看到了门边的大红对联,屋内正堂上的大红喜字,还有春节时贴上的大红门神,众人也都红红地朝他笑。在耀眼的阳光下,他好象自己进入到了一个火红的世界。他在热情扬抑的簇拥下进屋去。他没有忘记回头喊司机:“小李,进屋来坐。”林子安在摆着糖果瓜子的方桌旁坐下,一少妇笑微微地递上茶来。颜医生站在他旁边激将说:“老林,今天不比你在这里搞工作队时县里规定不敢打牌。”林子安羞于馕中无钱,却不紧不慢地说:“今天,我还得早点赶回去。单位的车子还要出差的。”颜医生瞠目结舌地说:“这。”去年,林子安在他家住,他们间都是很少攀谈随便的,很少各把各的观点阐明给对方的。眼下被林子安无情地回绝了,颜医生也不好往下说什么。心想人家是县干部能瞧得起你们乡巴佬么。他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心头象浇过一盆凉水。林子安也没有立刻要起身走的意思,这样干坐着,倒象比过去生疏了些。一会儿,颜医生的老婆领来小女颜芳,介绍说:“怹是我给你说过的林叔叔。是特地从县里来给你祝贺的。”仿佛这满屋子的荣耀和喜气就是他林子安给带来的。颜芳一身锦缎之束,一脸的涂脂抹粉,突显着一双水盈盈的清幽眼睛。她平淡地喊了声:“林叔叔”。林子安不仅看到了她的妖艳,还闻到一股飘溢浓郁的香水粉味,好闻极了,象茉莉花香味。他用长辈人的口气说:“常听你爸爸妈妈念道你。果然让人喜欢。”颜芳似乎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转身上楼去了。颜医生的老婆不好意思地解释地说:“他们昨晚才回的家,赶了一天的路,太拖累吃亏了。”林子安不解地问:“您女婿来了。”她咧着嘴说:“来了。正要起床呢!”她接着说:“颜村长马上来陪您的。”林子安心想,是先结婚后请客的啰,看来他们的思想观念都解放的了。林子安笑了下说:“我就坐会,您去忙去。真是又喜又忙啊!”她便不辞地离去了,颜医生也悄然离去了。他家里的人都在各自地忙碌着。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忙的忙c乐的乐,各得其所。林子安和小李孤坐着,不时地不自在地张望着。林子安便找了个话题对小他介绍说:“他女儿不简单,一个人闯深圳,还找了个大老板。”小李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漂亮的女孩都有这本事。”林子安示意他小声点。便接着说:“我们坐会了就走。回去吃饭。”小李说:“听您的,不过,您既然来了,人家怎么会让你走呢!您还没有看到他的老板女婿,不遗憾?”小李说着自个地笑了,林子安见小李讥笑自己,也笑了并责斥地说:“看你这个贫嘴!” 林子安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11点,没有看到收拾桌子铺碗筷要吃午饭的迹象。心想盘算着乡下的饭是倒三餐,中午饭在下午二三点钟才吃的,难道请客也是如此。便起身摸了摸荷包里的200块钱,向正屋后面的厨房里走去。正屋和厨房中间隔着个小院落。院落里也是水泥地皮,不象去年光露着泥土,水泥地上堆放着鱼c鸭c蔬菜什么的,三四个妇人在忙着,有的在刺鱼,有的在杀鸡,有的在择菜,那系着围腰布的胖大师傅在锅边操持着,用筷子戳着一大锅煮着的五花猪肉,准备作扣肉用的。扣肉又称走油肉,肥而不腻,软润可口。林子安没有看到颜医生的婆子,便去猪屋旁的茅厕内###,出来还没见着颜医生的婆子,连颜医也不见。那些忙碌的人也视他而不见,他只好回到正屋,想上楼去找,又觉得不方便,让小李笑话,毕竟他女儿女婿都在楼上房里。去年,他住在他家楼上,每天都要上下楼好多次的,现在生疏得成了禁区。还有那颜医生的孙子,外孙们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去年他住在他家里,寂寞时就和那班天真孩童逗趣着。他们的爸妈都去城市里打工去了,靠颜医生俩老照料着。颜医生共有2女1子。颜芳是最小的幺女子。生了她颜医生就被实行了计划生育节扎了。要不是节扎,他也会象他的父母样有极强的生育能力,以致最后一个晚子比颜医生的大女儿还小,真是亲叔子还比侄女小呢!林子安没有象去年在他家住时乱蹿,只好回到方桌旁,望着小李说:“等我把人情送了,我们就走。”小李似乎也觉得呆在这里没意思,便说:“听您的。” 忽然,颜家大门前出现一个气势汹汹地婆子。她嘴里象炸豌豆花似的喳吧着,一会儿那些忙事的人也丢下手中的活,聚集来看究竟。那婆子见人多起来,更火趁风势燎燃起来,不干不净地骂道:“你们看,那小芳女伢子是不是个东西。她和我家冬生是在摇窝里就订了亲的。她怎么就那么不要脸的拜在一个半老头的胯下。比她的颜爹的岁数还大呢。来了这么个老女婿羞不羞哟!”忙有妇人上前来劝解说:“刘女巴女巴,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好说。”刘女巴嘴唇边沾着白唾沫,脸色煞白地,仍愤怒地说:“不说!不说我这口气难咽下。”这时,颜医生的老婆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狠狠地冲她说:“刘家婶,这伢们的事由他们自己作主。他们没有缘分又有什么办法。芳芳瞧不起冬生,那你还有什么面子上门来闹呢。”会相骂的女人比韩国电视剧里斗嘴还厉害,一下戳到人要命的痛处。刘女巴暴跳如雷地说:“我告诉你,冬生和小芳是军婚。冬生现还在部队里,谁破坏了军婚我就到政府去告了他。”一旁的人听着,一场哄笑。颜医生的婆子跟斗鸡似地指着手说:“看谁是怕人的!你有钱只管去告!”刘女巴女巴也指着她说:“你看清楚点,我是怕人的!乡亲们,你们不要看她有几个臭钱,那钱不干净,泛骚气!”林子安看着这幕闹剧哭笑不得,也不想偏向谁家。他在颜家住了半年多,在东荆村住了半年多。对刘女巴也面熟。因为刘女巴女巴时常来颜家闲坐,可从来没有听说他两家有个什么婚约的,只隐约知道他有个儿子在广西当兵,他的小女在外打工。此时想抽身走人也是不可能的了。颜医生的老婆向着众人说:“我们家的芳芳几时和他们冬生拜过堂成过亲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颜家一时被闹腾起来,乱哄哄一片。颜芳正在和楼上的新房里的老公阿成亲热有余,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剧烈,便推开阿成,蹬蹬地奔下楼来。众人见了她都嘎然而止直直地望着她。她翩翩地来到人中间,与人面面相觑,然后不土不洋的腔调说:“都吵,吵什么呢!”颜医生的老婆忙陪笑着说:“芳芳,我们没嚷什么。不关你的事,你回房去。”刘女巴见了妍丽的小芳,更是火冒三丈,便冲着颜芳喊:“小芳,你今天非当着大家的面,给我说清楚。冬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啦!”颜医生的老婆说:“有什么好说,你写封信问问你的儿子就是了。你要还不走,休怪我们无理了。俗话说入门的狗上门的鸡,打死打活无话说的。”刘女巴女巴一听这不象人说的话,也激出了更难听的话,篾视地说:“你们家才是一屋狗一屋的鸡呢。这不还招来了一条野狗。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颜医生的老婆象受了莫大的侮辱,颜家在村上从来都是倍受尊敬的人家。嘴边生着白唾沫说:“你是什么东西!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今天要不是芳芳大喜的日子,我老子非撕烂了你的臭嘴不成。”刘女巴女巴并不示弱地喊:“你敢!我今天就是送上门让你撕的。你不撕,我老子就撕烂你的屄,还有这个妖狐狸。”颜医生从颜村长家回来,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听见是妇人们的见识和拌嘴,再说还有人在劝解,不好出头掺和。然而,当听到刘女巴女巴骂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脏话,便站出来大声的吼道:“刘家婆,你不要太过份了。我们颜家在东荆可不是好欺的呵!”刘奶奶还逞狠地说:“我过份了,你敢把我怎么样!”颜医生瞪着眼珠露着凶光,劈头盖脸地说:“怎么样,放了你的血!”刘女巴女巴见主人给自己助威,也没人出来说句公道话便一下坐到地上瞪腿刨土地哭闹着说:“颜医生要杀人啰!”这时颜芳大声地说:“爹;妈,不关你们的事。”她又对众人说:“大家听我说,给评评理。你们都知道,我和冬生是从小爹妈作主说的。根本不是我和冬生自愿的。我为什么在初中就下学了,是因为同学们的那些闲言秽语给逼的。不然,我同样可以考上大学的。”颜医生的老婆插话说:“是我们做父母的害了她。我们不能再糊涂了。”颜芳继续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是想随了父母的心愿,即使我被逼下学,冬生学习成绩下降,高考落榜回乡,我们都没有怨过父母。可是自从冬生前年冬去了部队,我去年出去打工,我和冬生都有书信往来。我们庆幸跳出了东荆,在外面认识了很多世界。我们渐渐认识了父母主婚的误区。”刘女巴见大家都倾听着,也止住了哭闹,静下来听着。颜芳还在叙说:“我们的事情是在信中作了了断的,并且还是冬生首先提出来的。我手里还有书信作证。刘婶,您要不信我可以拿出来给您看的。”一直沉默在屋内的林子安见场面稳定下来,才出来观看,他觉得自己没有了工作队的身份,也不了解事情原委,自然无法出面主持公道。 这时,颜芳的老公阿成已振作精神下楼来,踟蹰在屋内,听出吵闹的信息,便出屋来,正欲开口说话,有人发现了他便悄声说:“新姑爷来了!”众人把目光聚向他。他阔绰有余,一身的西服领带,还象是在温暖的深圳,而不是在春寒的乡野,而显得精神抖擞,双目矍铄。他那染过的头发黑黝黝的,而这看似年轻的黑发总盖不住已近天命之年的年老斑纹的脸面。阿成祖籍广东东莞,后移居台湾,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独闯大陆,在深投资,办起了一家名叫天羽鞋业的有限公司,经过近10年的创业发展,公司成长为拥有上亿资产的,年效益在2000万元以上的独资上市企业。他占有了颜芳后,就说已经和台湾的老婆脱离了,继而在大陆和颜芳办理了婚姻手续。他一副和善的脸容,用夹杂着的粤语普通话腔说:“各位父老乡亲,我和芳小姐是真心相爱的。”乡亲们看着他俩年龄相差一辈人的还在自称“真心相爱”,听了鬼才相信,只觉得恶心作吐,个个显出羞色的神情。这句电视剧台词而在眼前的村野听来却那么刺耳,不堪入目。然而,乡亲们还是在听着他那半懂半不懂的南腔北调。“芳小姐过去的婚恋我知道,这是她爸妈的错,你这位老太太有什么需要或要帮助的话就明明讲出来的。这样吧,我身上还带了红包的。他说着同时从西服内荷包搜出印有金色图案的小红包递给坐在地下的刘女巴,慷慨地说:“起来,接红包,作个明码实价的了断啊。这样大家都不亏,不是更好啊!”刘女巴瞪硬朗地立起身来,有人也从中掺扶了她一把。刘奶奶瞪着眼说:“呸!谁稀罕你的臭钱。你以为我们穷,都穷得象小芳那么贱吗。”一直在旁观的林子安觉得此时是熄火时机,不然又会燃起大火的。便抢在颜家之前劝解说:“好吧,都乡里乡亲的,不要这么嘴巴不饶人的。”刘女巴晃了他一眼,转身踉跄地离去。林子安又招呼大家说:“都去忙吧!没事了。”人们正在散开,刘奶奶的老伴贺老头子闻讯气嘘嘘地来到,只好冲着自己的婆子发火说:“跟老子死回去,别在这里丢脸了。”会听话的人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刘奶奶还不醒悟地说:“我又不偷人养汉,又不给人当小老婆姨太太,我有什么丢脸的!”他俩这样默契地对唱着戏,似乎觉得心头的恶气吐出了大半。她跟着老头的屁股后,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冬生伢怎么这么傻,怎么就这么轻饶了那小屄壳子。”颜芳接过老公伸手的手中红包,挽着他进屋上楼回房去。众人都目睹了他俩老夫少妻挽手的演艺之幕,都会意而迅速地将目光回避开去。林子安趁机凑近颜医生的老婆,递给折着的人情,含笑地说:“一点心意。”她装着推辞地喊:“颜爷,你看老林啰。”又转过脸对林子安说:“您来了就给我们争光了,又何必这么破费呢!”她说着不再推辞便接过了人情。又热情地说:“林队长,您快请坐。刚才真是让您都尴尬了。”颜医生走过来,还没来得及恢复常态,脸皮拉扯着,强笑着比哭还逡看地说:“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老林。”他接着象是解释地说:“他们昨晚才进家门,我才知道他们是这么一回事。”林子安知道颜医生是个逞强要面子的人,想得到他的理解,便说:“颜医生。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小芳她幸福,只要他俩是真诚的,比什么都重要。”颜医生还在说:“老林,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一生就活得硬气。却不知道芳芳她让我撑不起腰杆子在东荆做人的。”林子安见颜医生还是忧心如醒的,眼里都要浮起水花,又说:“别这么想。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不比我们那年月。再说深圳也不比我们乡下”他们正聊着,村长颜默山来到,爽声说:“祝贺了,三伯。林队长,哎,稀客!”颜村长来的真是时候,一下子打破了尴尬局面。颜医生忙招呼他们打牌,林子安坚定不移地告辞离去。他只好主随客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父母县官胜双亲 减员下岗枉心机 第十二章父母县官胜双亲减员下岗枉心机 十二 父母县官胜双亲减员下岗枉心机 本来大县的县直机关干部分流工作按照县委办和县政府办的文件是要在去年乡镇干部分流后就接着进行的。然而,驻村化债的工作在年底才结束,县直抽调人员在年底才回单位,继而又发生了县长车祸,县委班子待定等特殊情况,以致分流工作拖到了今年。田隆生不想在自己代职期间为他人铺平后路,而得罪分流下岗人员,留下从政后期的终身遗憾。就在那次全县的减负春耕电视电话会后,荆州市委副书记周志坚在大县县委常委会上明确的指出:“减负春耕工作队撤回后,要迅速把人员分流工作落实到位。”他还严肃地说:“隆生同志,在省委还没有批复大县县委班子前,这项工作不能再拖了,不能把这项工作甩给新一届的县委班子。这要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田隆生说:“幸好去年没有分流,要不然这次的工作队人数没法凑满了。”全县500人的减负工作队风风火火下去,一个月后等不得卯时的轰轰烈烈地回县上来了。准备着迎头让分流的大刀来砍割。林子安去了东荆村一天,情况就突变了。一回到家里,贺文秀就告知他,办公室通知你明天上午参加县社的班子会。“还诡秘地说:”听说有县委组织部的人参加。并说:“一定是干部调整,证明你过年时投下的资本没有白费,要起作用了,田书记帮你说话了。”林子安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贺文秀不解地说:“是好事,你为什么要叹气呀!”林子安恹恹地说:“哎,你不知道,今天颜医生家里险些闹出人命了。”接着,他将颜医生女儿颜芳的婚事,象讲述今古奇观描述了一番,贺文秀惊异地听着,听完了不以为然地感慨说:“现在的人一心为了钱,什么都不顾了。”并接着埋怨说:“我说你不必去啵!险些让你搭火烧包子了。”林子安还沉浸在颜家气氛中,似乎羡慕地说:“我们的观念得改变了。有钱有什么不好,贴着肚皮撑硬汉子是英雄,错了!”贺文秀警醒他说:“不管错了对了,那是人家家里的事,我说你最好趁早去田书记那摸摸底细。抓住这次机遇,换个好单位。我看供销社也撑不了几天了,迟早是要关门的,是有发不出工资的日子的。你还有10多年才退休,那日子怎么打发过呀!” 一个人一生的机遇确实难得。林子安已活到快知天命了,错过了不知多少机遇,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林子安是1985年转业到地方的,在部队时是师部的政工干事。是趁年轻早点转到地方途点作为。因为讲文凭他是上也不能上c下也不能下,一气之下,打了转业报告,回到了大县,安排到了最红火的供销社。那时,他才过而立之年,风华正茂,年轻有为的年代!他抱着到地方施展才华的理想,在供销社没有上一个月的班,就被抽到了县委组织部干部科参与考核干部的工作。才提拨为干部科副科长的田隆生很看重他,在一个月的干部考核工作结束后,向部领导建议留下了他。反正他在供销社拿钱,又那么负责地帮组织干实事,话少实干政治素质好,是合适的组工干部。然而,抽调的日子是漫长的,是煎熬要立地成佛,否则前功尽弃。都一年多了,田副科长都升成正科长了,他林子安还只是一名临干。而且,他每月去供销社领工资都有种吃粮不打仗,拿人冤枉钱的羞愧感。这种感觉日渐生成为一种自悲感,觉得再不好面对供销社的人,去伸手拿工资。甚至有时为了工作去供销社,也有人和他打招呼说:“林干事,又领工资来了。”有口无心的问话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自尊心。他只好吱唔着,心里听着这话就来气。他可不是那种屈从的人。以后他干脆让妻子贺文秀去供销社总务室领工资,工资钱全交给她当家。再后来,在一次酒后,他趁着酒兴毅然向田隆生提出了回单位的要求。田隆生一权衡,就向部领导说:“小林的想法也有道理。老这样悬着,不能解决根本的编制问题,不如让他早些回单位占个位置。”正好县供销社的一名老政工股长因患食道癌而死亡,也许林子安就是看的这个空隙,选择了这条路。他尽管没有说明确,既然到县委组织都混过几天的人,再怎么说是要带领礼品帽回去的。果然不出一星期,县委财贸政治部一张公布令,任命他为县供销社的政工股工。在送别他的餐桌上,田隆生仍假惺惺地惋惜说:“小林,你还是一块从事干部工作的料子。只是组织部的编制太紧,没有办法。不过,也不要紧,你年纪还轻,今后的机会还会有的。是金子到处都能发光的。”林子安受宠若惊,兴奋不已,几杯酒下肚,已有了些醉意,激动不已地竞握着田隆生的手说:“田科长,有您这句话,我就终身满足了。”田隆生不愧是做干部工作的,几句赠言让林子安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林子安觉得和田隆生结下了深厚的工作感情和个人情谊。而且在每年的春节,他都要送点礼上田隆生的家,以示祝贺新春。然而,田隆生也并不是大象的鼻子搭进不搭出,他也礼尚往来地反馈赠上点礼品。一直在田隆生担任了县委副书记后才不和林子安礼尚往来的还礼了。当然,林子安不会绝交,还是照常每年春节去给田隆生拜年。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地方的社会世俗让林子安在部队时的钝角都磨平风蚀了。 就在今年春节的时候,都过了正月初六,快上班了。林子安左思右想的还是得去田隆生家拜个年,要不今年碰上了面子上怎么过得去;要再不去,等上了班再去,那又失去了拜年的意义。林子安清了一下家底,春节期间有侄辈和至友亲朋拜年的几对酒和几条烟,水果什么的。过年家里吃的东西多,水果也还剩不少。这些礼品中就算他侄子孝敬的芙蓉烟和红富士的苹果上了点档次。林子安整理好衣冠,装好芙蓉烟和红富士苹果。他老婆贺文秀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在他整装待发的时候,又在一旁故意讥诮说:“怎么,年都要过完了,才想起了贺爷爷是吧。要去也得让他的女儿陪同呀。”林子安训斥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贺爷爷是自家人,还用得着那么多周公之礼么!”他接着说:“我本来是不准备去田书记那的,但想来想去还是去一下好,反正家里有现存的东西。”贺文秀奚落说:“哎呀,原来你是去拍马屁的。我早说过,既然你连贺爷爷那里都不愿去,那你也不许去田书记那!”她说得坚定,并摆出副挡架的姿态。林子安记起来了,大年初一的晚上,本来按常规要去田书记家拜年的,就因为他随口说了一句“自家人,免了吧”,让贺文秀伤心的落泪了。林子安一气之下,便决定再不去给任何人拜年了,再说自己都是快50的人了,都是坐在家里等人来拜的人了。眼下的日子就是不允许他再赌气了,他知道她一定还在记恨那事,便做了一个微笑说:“请妻子带上丈夫,常回家看看。我们俩人一起去给贺爷爷拜年。”贺文秀冲他说:“少到我面前假装善的!要真心诚意的,还要我来争取,争的不香。”林子安这多年是摸透了老婆的脾气的,你越是赌气着上火,她那火气会比你更大,便采取罢休的策略,温情地说:“好了,好了。妻子休发怒,今天才大年初六,我不去还不成吗。至于贺爷爷鲁奶奶那里,我还是要去的,等你的气消了,有心拜端午九月重阳不为迟么。”其实,贺文秀在正月初三趁着丈夫去单位值班的空档,已和儿子磊磊一起去过贺爷爷家拜年。因为说林子安单位值班,也没有引起贺爷爷的任何猜疑。她也正好借丈夫的话把这事抖了出来,免得往后他知道了,又有了说话的把柄。便说:“还要等到九月重阳,那又要拜新年了。我已经和磊磊去过了。还用得你假孝顺的。”林子安会意地笑了,又认真地说:“哦,难怪,我发现家里少了两瓶《监利粮酒》啰!”贺文秀抢理说:“一年到头,贺爷爷不该喝你两瓶酒的。他女儿给你林子安做牛做马,这两瓶酒不过分吧!”林子安含笑地说:“不过分,不过分,你做得很对!往后这拜年的事也是该让磊磊去担起来了。”贺文秀有些自愧地说:“说真的,得去趟老江河,给林爷爷拜个年的。一年上头,应该有那份心,这都是做给下人看的。” 话儿话儿,说不通就是祸儿,说通了就笑儿。俩口子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气氛也就缓和了下来,火药味渐渐散去。贺文秀也再不和林子安较劲了。她毕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想了想,和软地说:“田书记家你也是该去去了,每年都去了的,突然不去还是不好。再说他现在当着大县的全家,你可以说说,让他给你换个单位。”林子安说:“我可没有那肮脏的奢望过。你看,这么多年了,我从不找他的麻烦来达到个人的目的。只是尽尽朋友的情份。”贺文秀深情地望了他一眼说:“再说过去调到你们供销社学校也还得他出面说话。哎,要是当时调到财税银c公检法就好了。唉,我是要退休的人了,没戏啰!就指望你了。再说磊磊也得他帮忙,刚刚够专科线,不是他一个电话,怎么能进湖北大学读本科。再过一年磊磊就毕业了,要就业,田书记在省里活动能量大得很,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能帮上磊磊的忙呢!”她说着那美好希望都挂上了月弯眉上。她又去检查林子安用食品袋装着的烟和水果。耳濡目染的,阔达地说:“人家都送红包了,你还把这么一大箱苹果提到人家屋里去,人家还懒得给你当搬运工呢。不能香也张了,又得罪了菩萨。干脆还配上一条芙蓉王,就2条烟算了。”林子安有些吝惜地说:“那又得拿出二三百的现金呀,你肯开支。”贺文秀大度地说:“这有什么办法呢,当用的钱,还不要用的。”林子安听了老婆的话,舒展眉头去找出一个档案袋,正好可并着装两条烟,又可遮人耳目。又接下老婆递给他的三张红灿灿的票子,信心十足地去了。 有了播种就应该有收获,这是庄稼人的千古信条。林子安在田隆生身上的收获并没有播的种多。他有过收获的念头,而不纯粹是为了收获。按佛教里讲的,也许是前世里他林子安欠下他田隆生的债,今世来给他田隆生还债的。多么愚味的推断。在这个减负分流的关键时刻,贺文秀想到的就是收获的问题,庄稼人播种不是为了收获,还为了土地怕荒芜不成!明天组织部都要来人了,贺文秀见丈夫还木讷着,便焦急地说:“你还犹豫什么,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你还沉得住气。”林子安过去找田隆生帮忙是为老婆和儿子的事,他从没有为自己的事去找过谁说过好话,即使他认为田隆生是他最挚诚的人,他也从没有开口说自己的事。眼下被老婆这么一激,他只好厚着脸皮,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了。他没有过去的理直气壮,鬼鬼祟祟地来到常委宿舍楼的四楼,按门铃进去。他按门铃是按两下,这是肖华交待他的。因为,第一次他来田隆生的常委宿舍,只按了一下,等了好长时间没人开门,又狠地长长地按了几下,又等了好长时间还是没人开门。他只好罢休离去。谁知肖华在凉台窥见离去的是播种的人林子安,便叫回了他,私下告诉了他这一暗信号。林子安能得到特许,是因为他不是那种来找麻烦或会惹麻烦的人。使用这一暗信号是为了避免那些扯皮的刁民,或者惹麻烦的干部窜进屋来坏事,让人不得安宁。林子安进屋换上了凉拖鞋,凉拖鞋比棉拖鞋好,减轻带进的脚气臭味,这是肖华的绝招。他一眼就瞟进了田隆生的书房里的电脑前正有一位靓女在玩电脑。肖华很敏感地说:“老田不在家。正在请老师告诉我学电脑呢!”林子安恭维地说:“肖奶奶,您在给我们当榜样啦!真不简单。我也该学学电脑了。”其实他愁家计都愁不过来,哪有闲心学电脑。他说着话很随便地来到书房门前,余凤洁偏过头给了林子安一个难忘的微笑。林子安觉得似乎熟悉这个女人,又似乎不熟悉。他就随便说了声:“您好!”就回到客厅,很随和地坐在了联邦椅上。肖华没有给递茶,而是去打开电视机,调着频道节目,希望他尽快离去。林子安是聪明人更是自尊自重的人,便向着她说:“田书记不在家,我不打扰您了,您去学电脑,我走了。”他说着正要不甘心地起身。肖华转过脸来,蛮真诚地说:“子安,你一定是有事吧,老田就回来的。说是陪市里来的领导吃个饭,马上就会回来的。”林子安闪烁着脖子,纯朴地想,这个肖华,既然是陪领导,怎么可能马上就回呢,这不明明是给个不必久等的信号吗?他只好下决心地起身离去。 其实,林子安自己心里清楚,40多岁的人了,在单位上仅仅只是个副职,要想调个好单位是很难的。况且那些有权有职又有钱的单位都属归上面直管,连过去从供销社的市场股分离出去的工商局的人事权也上收了。即使田书记肯帮忙,还得去和市里活动。没有上收的单位也有人候着,有乡镇场的干部们巴望着,好一点的专业单位对专业的要求。田书记也是犯难的。他是不愿太难为人的。他的心腑里象吹进了三九天的冷北风,凉冰冰的。忽地,门铃又响起,肖华凭着猫眼一瞧,忙说:“老田回来了。”同时开门去迎着田隆生。林子安忙喊“田书记!”田隆生也说:“子安来了。”他们走进书房。余凤洁雅静地喊:“田书记!”随后知趣地关掉电脑,要出书房来。田隆生说:“小余,没事的,你玩电脑。”随后,他们坐下,田隆生端庄地问:“有事吧?”林子安又望了余凤洁,余凤洁还是出书房去。他同时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听说明天组织部有人去我们县社参加班子会,是为班子调整的事吧!”田隆生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是县委统一安排的,落实去年的两办文件精神,减员分流。象对他们班子职数多的单位,难度大的单位,组织部要派人参加。你们正副职,还有纪委书记和工会主席有9人,一桌还多一个提壶的。现在只定一正两副加纪委书记工会主席才5人,要减4人。如果有人自动退出竞选的就不参与投票,免得大家的面子都难堪。组织部先去做做工作,万一不行就只有让机关干部投票了。我看你平时的人员关系都还可以的。”林子安听了半天,便感悟到现实的严峻,后话也哽在了喉咙里。田隆生也不想让他兜出要说的话,接着说:“刚才,市委周书记给我鼓了一把劲,让我站好最后一班岗,把减员分流工作抓落实。省委很快会明确大县的书记的。我也想在下来之前,给大县人民留个好形象啊!”林子安见田隆生对待卸任是那么的坦然,没有一丝的忧虑愁怅的表露。而且还想着大县人民,自己却专为个人的目的来求门子,怎么好出口呢。然而,又一想到这么回去怎么好对老婆交待呢。说不定在他田隆生下台前还能给人感个人情做个好事呢。林子安不甘心罢休,还是探赜索隐地说:“这么看来我的工作就到此为止啦!如果可能的话,您能不能帮着”田隆生忙拦住他的话说:“你说到这里,我还得提醒你,要有多种准备嘛!这是个改革年代,每个人都在接受着严峻的挑战,是革命嘛!嗯,总归比战争年代拿生命冒险的好。”林子安听着这些大道理,苦涩得说不出话来,便起身告辞。 县供销社是个服务三农的老机关,在计划经济年代作过贡献,好多能人都象农村干塘时的渔,落在了这个坑里。全机关有86人,除掉退休的还有58人。按县人事局的定编,只留25人,要减33人。领导班子9人,尽管工作难度大,谁也不愿发扬风格主动退居二线,县委组织部和县经贸局只能决定公开竞选了。有情绪的人说,这是又回到了文化大革命,挑起群众斗干部!林子安作好最坏的打算还是要去一拨,万一竞选落榜,他准备去侄子那儿打工,哪怕是看个门。然而,贺文秀比他更操心,更没有那种参战的勇气和必胜的信心。劝慰地说:“你最好是放弃竞选。这样也好给田书记有个做工作回旋的余地。”她见林子安不理睬她,不接纳她的合理建议,急着性子说:“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你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候却把不准自已命运的航向了呢!”又接着说:“你要是落选了怎么办!又丢人,又断了经济来路,一家人的日子怎么过呀!”林子安见她喋喋不休地唠叨个没完没了,心里更烦燥起来,吼地一声说:“你懂个屁!”一这吼象老虎在咆哮,倒使她畏惧得一个惊颤,直直地望着他,任凭他发牢骚:“人家田书记是泥巴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你就别那么侥幸,痴心妄想了。人家那么多职工都下岗10多年,还不照样在生活。这一世界的下岗家庭没有谁穷途未日了。”他还把田隆生搞不成大县县委书记的话讲了个透。贺文秀听他这么一说,大惊失色,一切最美好的愿望一下成了泡影,忙说:“那我们每年到他家去不都白花费了。”她简直是哭丧地说:“你看你哟,是连我的爸妈都不愿去拜年的人,这下栽惨了吧,马屁拍到家了吧!”她停了下,略微思虑了下接着自我安慰地说:“这说不定还是好事。说不定他田隆生最后还可感个不要本的人情。我看他还是那种懂人情的人。”林子安又凶了她一下。“你真是个死脑筋!还白日做梦啦!”他不想再和她争辩下去,既劳神又伤身体,心想只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工程验收过难关 防患未然常警钟 第十三章工程验收过难关防患未然常警钟 十三 工程验收过难关防患未然常警钟 一年一度的冬春水利岁修工程必须经过上级权威人士验收才算正式结束,大县县委县政府于3月2日就下发了有关迎接验收检查的文件。因为县委班子的考核,因为县直单位的减员分流,还因为减负春耕等工作,以致田隆生没有分身法腾不出时间和精力来进行验收工作。清明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农村已掀开了购种购肥,做营养钵播棉种,拱渔池的热潮,水利工程该刹个尾了。田隆生亲自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研究部署这项工作,也好抢在上面检查验收前对不合格的工作采取补救措施。将全县分成民垸堤工程,长江干堤荆江大堤工程,东荆河堤工程和四湖工程四大块,抽调县委农工部,水利局和河道局等部门的水利专家,工程技术和负责人参加,由县领导分别任组长,用三到四天的时间进行验收,并于星期五在县防汛中心的二楼会议室碰头。田隆生对下去验收的人员作了临行前的动员报告。他铿锵有力地说:“水利建设历来是我县的头等大事,马虎不得,如果谁的工作不到位,出现了疏忽,进入防汛期就暴露无疑的。去年没有发大水,不等于今年不发大水,我们不能忘记四年三水的沉痛教训。这里有文件在案,出了问题是要追究责任的。为此,我提五点要求。”会上,县水利专家易绍淼就技术质量问题作了发言,对堤防c涵闸c泵站等的整险维修质量讲了具体标准。他还认真地说:“对历史记载的险工险段,加固工程,要严格按照碾压的要求做到四个保证。严防面子工程,堤内树蔸c草杂c獾洞等。土方石方,营造的防护林按规定要求,不能有丝毫的折扣。”主持会的分管农业的副书记朱思杰最后强调说:“全县1000万的土方,52万的石方,都是国家拿了钱的,县里还拿了钱。大家不要以为三月中旬省里的抽查过了关的,实际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本帐。市里还要全面检查的,水利部还要来抽查的。据说有的工程队与发包单位有扯皮的,还不是为了一个钱字嘛。钱不到位,工程质量怎么保证。我上次去外洲乡,有的堤段就没有达到要求的高度和坡度,压浸平台象小孩子玩的土堆,是明显的偷工减料的嘛。这次如果检查出了这类问题,是决不姑息迁就,一定要依法查处的。”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示地环顾了一下隔他一个座位的县纪委书记彭训奇,他又还是挂点外洲乡的县领导。 大县乃襟百里洪湖,枕万里长江,近洞庭,依汉水,有“水乡泽国”之称。彭训奇带上民垸堤验收组一行六人,乘一辆桑塔纳和一辆本田小车,冒着丝丝细雨,前往外洲乡。外洲乡乃是长江堤外民垸堤内的一个乡。当小车溅上一身泥水驶到外洲时,细雨已变成倾盆大雨。小车司机直盯着前面新土堆的壁陡的上堤坡,只得停车。后面跟着的车也随即停车,它比桑塔纳的底盘更低,更娇贵。司机小郑转向彭训奇说:“彭书记,车子可能不得上堤了。”他们本来要走堤上,也只有惟一的堤上之路,去相距还有8里路远的外洲管理段的。面对风雨泥泞,彭训奇没有答话,而是紧锁眉头,开车门下车去。小郑忙喊:“雨大着。我来下去。”彭训奇一脚下去便踩进了软绵的烂泥里,雨水也迅即模糊了他的眼帘。他望着雨雾中高耸的混然黄泥堤子,全部都是新土叠起的,没有一处斜坦一点能上堤的坡子。不说小车爬不上去,恐怕人都难攀上去的。小郑也随后下车,来到彭训奇的身边,难色地说:“彭书记,您快上车。”彭训奇看小郑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也说:“都上车。”彭训奇和小郑那洁净的球鞭和泛亮的皮鞋糊满了烂泥,带进了洁净的车内。小郑一阵心痛,清洁的车垫已变得污浊难堪了。彭训奇误用置疑命令似的说:“去外州乡政府。”小郑在打亮尾灯,艰难地向后倒车。本田车已很快倒去转好向。彭训奇心想,幸亏小郑聪明了一回,否则小车前行淤进烂泥里就进退两难了。他忙给外洲乡的书记黄少平打通了手机。他平和地说:“你是黄书记啦。我是彭训奇。”对方忙热情喊:“我是。彭书记。我在管理段等您啰!”彭训奇说:“下这么大的雨,我们的车子来不了管理段,我们现在正去乡政府。”本来规定,即使堤面上不是新土,各种机动车在雨天也是不准在堤上行驶的。这点他们都很清楚明白。对方冒颜以闻,忙说:“我是正在想,这么大雨,您怎么能来管理段。正要给您打个电话的。”他继续说:“我马上给乡政府打电话,准备船只,送您们过来。”他见彭训奇这头没有了信息,忙又改口说:“听您的意见。”彭训奇停了下,还是那么沉稳地不骄不躁地说:“这样吧。今天我们就不去管理段了。在乡政府听情况,研究验收办法。明天徒步检查的时候,再去管理段。你们就坐船来乡政府。我们在乡政府等你们。”乡政府机关就在堤下的小街边。对方连连说:“好!您们在乡政府歇会。我们很快就赶到的。” 堤防整险加固工程是在水利河道部门的直接发包下进行的,按说是不关乡政府的事。然而,民垸堤在防讯期间其乡政府的防守责任重大,再者又是在外洲乡的地段上。因此,必须要乡政府参加。黄少平向外洲管理段的段长熊启华说明了情况,传达了彭训奇的意见后,熊启华嘿嘿一笑说:“准备的那些菜谁来吃哟。”黄少平脱口而出说:“你们段里还有其他的同志,让他们来解决吧。”熊启华又笑着说:“脚鱼也给得他们吃?太奢侈啰!”黄少平也笑了下说:“你是想一起带去。你看着办吧。”熊启华不再笑了,认真地说:“我是担心,乡政府一时凑这些菜来不赢。我们这还是前两天派专人去老江河寻的野生的。”黄少平心里明白,他是对突然改变了汇聚地方有想法,但他也不说穿,便惬意地笑说:“好!你就带上。”熊启华不再说别的,便去安排管生活的会计去包装好脚鱼。会计到食堂里一说,几个忙手忙脚的女人都嚷开了,说:“哎呀,乡政府里还缺几斤脚鱼。”会计做着像,镇住她们说:“这怎么行!想不到你们比他们还馋。”一个正剥着脚鱼的粗皮子的妇女将一只脚鱼提起来说:“这个熊段长把人带走就可以了,偏还把脚鱼也带走,一点都不关心段里人的生活。”会计分辩说:“熊段长怎么能作主,还有乡政府的黄书记,县里的彭书记呢。他们是大人,他们说了算。我看这样,你就把你手里的一个留下来,其余的包好。他们还等着呢,快点。”这妇女噘嘴说:“这是最小的一个。要留都留下,一个够谁吃。还说我们是小偷似的。”她甩下那个,哈哈大笑地说:“都拿去都拿去,看把你吓的象个缩头乌龟的。我们不稀罕这王八呢!”众人都被逗趣的前仰后瞻地笑了。这时,一直不发言的大师傅止住笑,说话了:“张会计,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就说脚鱼都下锅了,不好带上。他们总不能把半生不熟的脚鱼带去吧。”大师傅有50开外,姓熊,有剃得青青的兜腮胡茬。在段里烧火做饭都20多年了,从一个来时的农民工,寡言少语,一心扑在烹饪技巧上,总算在98抗洪中得到驻守的县领导的赏识,水利局将他转成了正式工。他的话还是有份量的。张会计无可奈何。妇女们说:“熊爹。我们是说着好玩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张会计瞥了他们一眼,便默言离去。黄少平带上乡政府和水工组的人,管理段的正副段长c工程技术个个穿着深套靴c天蓝的轻便雨衣,乘上一艘民营摆渡的机帆船,逆水而上,赶往乡政府。 在外洲乡政府的党委办公室里,黄少平他们纷纷和彭训奇他们打过招呼。他还一一递上支芙蓉的香烟。彭训奇一看手机上的显时,都快11点了,便说:“黄书记,上午就不开会了。干脆早点吃午饭,吃了饭就开会。”黄少平踧踖地答应着“好。”一旁的水工组长冯君飞插话说:“黄书记,食堂可能搞不赢的,就到街上馆子里去吧。”黄少平瞪了他一眼。他虽然是个老水利,可办事总不是那么老道,缺个心眼似的,但他也有黄少平喜欢的一面,办事踏实,不会走样。彭训奇听到了他的话,忙严厉地说:“上么馆子!就在食堂里,做几个家常菜,简单一点。吃餐饭何必搞那么复杂,不饿着就行。”黄少平忙说:“是的。”说了他便离去,冯君飞也跟着去。他出了门;加快脚步赶上黄少平,还在焦急地说:“黄书记,食堂里的管师傅一定赶不赢的。再说那味道又不怎么样,会得罪县领导的。”黄少平望也不望他的,狠地说:“彭书记是纪委书记。彭书记出了题目,是呆的,我们人是活的啦。我早给王义才打过电话,让食堂准备的。看准备得象么样了。再不然到馆子里端几个菜配上,不就是了。”冯君飞听了这话才罢休c安心。还不明白自己这是多余###瞎心,就自责刚才不应该在彭书记在场说了那句话。他还想当着黄少平表示出自责的心情,黄少平懒得追究这个细节,去找王义才去了。冯君飞还在想,王义才是政府办的主任,安排上下来客是他的本职工作。他这样想着,便放慢了脚步,向水工组走去。黄少平他们走后,彭训奇精灵的目光望着熊启华说:“这堤子上都是新土,能不能挡住象98年的洪水?”熊启华油黑的脸,淳淳地说:“新土不要紧,本身有老堤子作底,而且经过了98年的洪水的,只要新老土结合块的草皮铲清了,没有树蔸埋在里面,没有暗洞应该是不成问题。新土上的草根都发青了,还有防浪林挡在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彭训奇又出奇不意地说出了新话题:“我看长江已经象悬在地平上的河流了。”县河道局来的一名工程技术员一旁插话说:“到2003年三峡蓄水发电,长江水的流速减缓,河床还会抬高,那长江真要悬在空中了。”熊启华也抢先说:“那时候,三峡可以蓄水调洪的,象98年那样又汹又猛的大洪水的历史是不会再重演的了。”彭训奇却坚毅地说:“防汛抢险对于长江边的大县来说是个远恒的课题,任何时候都不可以高忱无忧,掉以轻心!我们监利和大县一样是被洪水坑苦了的。”和领导闲聊不能当闲聊,更不能少了领导的中心主题。熊启华转变了航向,便赞同说:“您说的是。防汛和堤防建设确实是远恒的话题,是我们水利工作者远恒的课题。”他们正聊着,黄少平就脱了雨衣和套鞭,满面精神地来了,笑着说:“饭熟了,彭书记,请您们就餐。”彭训奇疑虑地说:“哦,这么快就熟了。还是在食堂做的吧!”黄少平肯定地说:“坚决按您的意见办的。其实,我早就打电话回乡政府,让食堂准备好的。不过没有管理段的生活准备得好,就几个家常菜。”有听到说带来脚鱼的人把月光转向他,但没有发言,一言以闭之。 果然,在外洲乡的平房食堂的餐桌上已摆好8个菜,和一次性的碗筷杯,还有一瓶白酒两瓶金龙泉的啤酒,一共摆了三桌。餐厅里有6张餐桌,还有3桌空着。黄少平招呼彭训奇等县里来的领导在靠窗边的一桌坐下,还空了一个位置。黄少平又朝旁边一桌上的熊启华喊:“熊段长,你来这边坐,来陪彭书记。”黄少平和彭训奇坐一条凳。他正要拿瓶斟酒,熊启华便站起身,接过酒瓶,爽朗地说:“黄书记,我来吧。”彭训奇不经意地说:“怎么,还喝酒。”县领导的话一句就是一句,大家不得不往心里听。黄少平忙嬉笑地说:“今天不是防汛抢险的特殊时期,再说您今年还是第一次来外洲,少喝点。”熊启华也嘿嘿地笑说:“有酒不喝也不对,喝好不喝醉。”他的话逗得一桌子人都笑起来,都把目光聚向了彭训奇。彭训奇却没有喜形于色,心想还没有醉上呢就冒出了不中听的话,要是几杯子下肚,那还不犯上作乱,胡言乱语起来。然而,又没有合适的情理话堵塞,只好随波逐流,随乡入俗了。熊启华便毫不客气地一一斟酒,这桌上还有两位摆手摇脑不喝酒的。黄少平便不断地陪罪说:“条件太差,几个家常菜。请见谅。”彭训奇却说:“我看你们食堂还是蛮整洁的嘛。”他又望着桌面说:“都一桌菜,应该是违规了。纪委规定的工作餐只能四菜一汤,两菜两素嘛。”只见桌面中央是一个火锅煲——黄古鱼煮蒿笋清汤,围着火锅摆有卤菜拼盘,鳝鱼丝c鸡爪c黄焖鸡c排骨蒸土豆c炒鱿鱼丝c炒莴笋丝。一大碗海带骨头汤。黄少平首先举杯热情地说:“敬各位客人的酒。”大家同举杯喝了一口,然后各取所需地搛菜吃。他又从彭训奇开始,分别一一敬酒。各人喝酒的也一一先从彭训奇开始敬酒。最后,彭训奇举杯说:“我和大家一起喝一口。”算是他礼节性地回敬了大家。黄少平又邀请彭训奇,和他一起下位给另两桌敬酒。另两桌也推荐代表过来敬酒。接下来,熊启华起身给彭训奇添饭,各位客人先后各自起身拿上自己的碗,去窗边的饭甑里添饭。而那边两桌还在热火朝天的相互敬酒劝酒。他们这桌第一个吃饭。黄少平和彭训奇几乎同时放下筷子。他给他递烟,并要其他人“慢请。”彭训奇没有客套话,接过烟又接上火,吸着烟。黄少平见有人还有扒饭夹菜,就对彭训奇说:“彭书记,去办公室坐去。”彭训奇随即起身,他们一同离去,餐桌上更放肆地喧闹起来。 黄少平满面春风地陪着彭训奇走出食堂,此时大雨也停,尚有丝丝细雨喷雾着。黄少平主观地说:“您先休息一会吧。”彭训奇和蔼地说:“不了。”他看了一下时间,12点还差,就说:“你给他们讲一下,12点准时开会。把上午的时间补回来。”黄少平答应着,便加快步子去党办,让党办主任年厚石去打开会议室。年厚石厚道地说:“会议室都准备好了。”黄少平又说:“厚石,你也参加会,作好记录。还可宣传报道一下。”年厚石又踏实地问:“要不要电视报道。”黄少平说:“那还用问。不仅在我们外洲的电视上报道,还要送到县电视台去这是县领导深入实际的活动么。”他接着说:“你去食堂还跟他们说一下,不要闹酒了,12点准时开的。”年厚石打了电视台记者的电话,就去食堂,大声招呼说:“请各位12点到会议室开会。”有人都在醉醺醺地说:“年主任,来敬我们的酒,在你的府上,我讨酒,你怎么都不给个面子呀。”年厚石明白地说:“对不起,老刘。这不是我的府上,是黄书记的府上。马上12点了,彭书记都进了会议了。”王义才也帮腔说:“不喝了。你们还有正事,我反正无事,喝酒陪客就是工作,可以陪你们喝到一天到黑。”说完,他便起身去添饭,大家也纷纷起身去添饭。黄少平已经在办公楼的台阶上把彭训奇迎上了二楼的会议室里。 会议准时召开,由彭训奇亲自主持,自己主讲,他稳健的男中音,靖稳地说:“按照听c看c查c访的四个字的办法进行。今天听汇报,明天开始,用两天的时间把50公里长的外洲联垸堤徒步检查完。不管明天多大的暴雨,徒步检查的环节不能减。”他又转向黄少平,明确说:“明天,乡里给我们把雨衣和套靴准备好。”他接着说:“下面,听熊启华同志介绍工程完成情况。”熊启华不慌不忙地从提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发言材料,展开铺好,瞪着有点滞钝的红眼,心不在焉地说:“根据县委彭书记的安排,我把去冬今春,我们外洲联垸堤的整险加固情况向各位领导汇个报”他打了一个浓重的酒嗝,接着说:“不对的地方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他接着讲了如何集中领导集中抢晴时间集中铲运机,采取分段包工程,责任到人与经济利益挂勾的办法,不漏一点死角,高标准高质量地完成任务。在最后说到存在的问题时,说了搬迁户扯皮的遗留问题。他说着目光离开了稿子,把本来不汇报,三月初的大雨把沟子口新堤段淋涮脱坡的事,顺着酒兴脱口而出了。彭训奇望着县水利局来的工程技术员,目光威严地问:“这事你们知道吧?”不等他回答,熊启华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神经高度地警醒起来,象悬岩间拉着的索道,忙扯大了眼眦,说:“因为第二天就天晴了,我们及时采取了压平台,灌沙浆等措施,进行了整改。整改得比其他堤段更牢固了。”彭训奇不理睬他的解释,又问那工程技术员:“他们采取的办法有效么?”技术员说:“那要到实地察看,我不敢作保。”对于这样严肃的问题谁敢轻易表态!出了问题是要用生命作代价的。一切只有待徒步检查后再说。会议的气氛由此真正严谨起来。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五点多钟,把人的酒醉都开醒了。天色已经早早地暗淡下来。他们吃罢晚饭,再没有象中午闹酒。晚上就都安排在乡政府的客房里过夜。王义才又安排总务会计去给他们买来了牙刷牙膏和毛巾。 趁着彭训奇在外洲乡政府机关夜宿的机会,黄少平摸到他房里陪坐闲聊。近些年来交通方便了,县干部到乡下住夜真是千年等一回的吊诡矜奇。彭训奇只是望着电视机说:“现在乡镇干部们的思想复杂起来,待遇低压力大,你要注意做好这方面的工作。”黄少平长吁短叹地说:“现在三农问题象月母子的么子挨不得,这么压头,乡里过年以来还没有发一分钱的工资,难怪他们没有思想的。再说工作不好搞,老百姓也没有过去听话了,上面的政策说得好似蜜甜,到了下面就是难以落实到位。所以,他们工作起来没有热情,应付应付罢了。”彭训奇尽管也有些忧国忧民的感觉,还是鼓劲说:“首要的是你不能有这种思想,不能有这种精神状态。农民负担是高压线,挨不得的。财政再吃紧,也不能向农民伸手。”黄少平笑了下说:“我这是和您私下说。我怎么会有这种思想呢。我平时还不是和县委保持一致,用县委的话去训导他们。”他见彭训奇和自己是那么接近的心声,就说:“县委班子,市里怎么还不定下来。我犯个自由主义,象田书记这么大年纪,还要让他来搞县委书记。他在大县的干部组织线上把持了这么多年。大县问题的关键是人的问题啦。大县几时哪代才能翻身。”彭训奇似乎根本没有经意他说的这些敏感话题,而是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向他说:“今天,熊启华汇报的脱坡的事,我印象最深。你们外洲的堤子整修应该都是你们外洲人做的吧!”黄少平感悟到自己的身份不该对县里的事品头论足,但等到彭训奇升到了县主要领导的位置上,就更没有拉近距离谈话的机会了。他只好接着他的话说:“是的。都是私人买的铲运机转包做的。”彭训奇尖锐地说:“县委不是严明不准层层转包么。洪湖的转包造成工程质量低劣都在焦点访谈上暴光了。那明天去,你给我摸清楚,看脱坡堤段是包给谁碾压的,我明天要找他了解了解。”黄少平很敏感的答应说:“好”!他接着说:“工程里是有名堂啊!”彭训奇还是没有经意,又转向看他的电视了。黄少平看了下床被,查了开水瓶,便告辞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堤防纰漏恐蚕食 勤俭是本家业兴 第十四章堤防纰漏恐蚕食勤俭是本家业兴 十四 堤防纰漏恐蚕食勤俭是本家业兴 按照安排,彭训奇他们第一天拖泥带水从上口起徒步检查整修过的堤子,洞悉弊窦,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就是觉得身子骨有些酸痛了。他自从招考到大县当了县领导后,从没有象这样在泥泞糟糕的天气里连续跋涉徒步过,连个歇口气的地方都没逗留。晚上,黄少平又到房里来陪他,见他没精打彩地倚靠在床头,悠闲地吸着烟,就不想再打搅他,只想看望一下便起身要告辞。彭训奇却来了精神,立起身子地问:“你找到那个铲运机师傅没有?”黄少平欣慰地说:“找到了。是冯君飞派人去落实的,他是邻村熊家洲的,叫熊启明。让他明天在沟子口等着。”明天他们要徒步检查包括沟子口堤段在内的民垸堤的下一半。彭训奇欣喜地说:“好!”接着说:“你也去休息吧!”他没有问他的家眷,也不知道他妻子是在水利局上班的梅子,家在县城。黄少平望了下桌边的水果,问:“您还需不需要什么?”彭训奇拧掉烟蒂,说:“不需要。”彭训奇望了下他的离去,又听到他“砰”地带上了房门,电视里已开始播放《大宅门》的连续剧。在前几集他已经看到了白家的兴衰与国家民族的兴衰紧连着,心里却在想着熊启华和熊启明该不是什么亲缘关系吧,心里还在想着好多年没有象这样在乡下住夜了,都是小车来小车去的连夜都要赶回县城,带着疲惫地身子钻进妻子的热被窝里,然而乡下的夜是那么宁静和清闲,还那么迷人,心里却还在想着省c市委为什么对大县的班子迟迟定不下来。他甚至有了某种预感,田隆生不过是个过渡人物,也许是省市委出于对大县140万人的高度负责,很是慎重大县的班子问题。彭训奇毅然打断自己驰骋的思绪,想那些问题做什么,还是看看白三爷在怎么面对纷乱的时局,度过他的余生的吧。 当彭训奇辗转反侧醒来的时候,那又洞察的眼睛已看到了窗口的麻麻亮,天已昫昕。他静心听外洲乡政府的院落还是静悄悄的,没了雨声,没有风,却有好多年不曾听到的公鸡报晓,还有此起彼伏的鸟鸣蛙啼。他想再睡会,可大自然的韵律诱惑得他的神志特别清晰,记起自己正从泥泞的大堤上被船老板用撑槁支上船舷,他身子一晃,险些掉进滚滚而浑浊冰冷的江水里,一会又赤着一双脚,牢牢地钉在了那船板上。他是信哲学的,不相信这个梦有什么特别的预兆,只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了。他又听到了公鸡咯咯的叫声和翅膀噼啪的展翔声,真的觉得心情特别清新。他掀铺起床,打开房门,在走廊上极目远眺,允吸纯净清甜的乡野空气。一会儿,党办的小文替他打来了洗漱的热水。再一会,黄少平笑微微地过来,请他到食堂,陪他早餐。这时,天边奇迹般地出现了云中彩霞,天放晴了,象望花筒里的绚丽。一碗猪肝蛋汤,一根油条下肚,更让人精神干炼。早餐后,验收组按继定的议程,徒步检查下游堤段。外洲堤按照39米的高程整险加固,犹如一条巨莽蜿蜒而去,连接天地漭然。他们踏着巨莽的脊背,象顶住了天,有些艰涩地向前察看推进。在远处有零星几个人影在堤上堤下的晃动,一江之隔的湖南近在咫尺,尽收眼底的长江中那缓缓前行的各式舟仑驳船舶时儿鸣笛传讯,外滩的防护杨柳已披上绿装,新娘般含羞忸怩。他们不漏过一寸堤段地检查,向前行。太阳已经顽强地钻出支层,金光万丈,给大地以温暖祥和的恩赐。他们觉得体内有些热烘起来,有人扯开了胸襟,开怀奔忙。熊启华忙上前向彭训奇介绍说:“这里就是一个多月前脱坡50米的段子。”彭训奇停止向前,用了脚底的重心下到挡水堤面去瞧瞧,又去不远的江边看那被崩岸的壁陡的河岸,江水离江岸尚有10米差的高度,就是堤脚离江岸的距离也只有10多米远了。彭训奇来回望着江堤与江岸,在心里暗暗比较着,又问随身跟着的熊启华:“长江崩岸,一年要崩掉多远?”熊启华回答说:“崩得快呢,象蚕食槡叶,眨眼就是几米。”彭训奇忧虑地问:“那崩到堤脚怎么办?”熊启华若无其事地说:“所以外洲每年都在退挽做堤,不仅老百姓苦,干部也苦呐!98年我们摸了个数,从解放以来的50年间,外洲每年做堤的土方可绕地球一圈了。”彭训奇凝神思虑着。熊启华接着说:“不过这沟子口的矶头,我们去年冬已丢下了几百方的大石块,上游直杀下来的水被矶头挡着,再过几年就要崩对河的湖南君山了。可谓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呢。脱坡是内脱坡,不是挡水面的外脱坡。您去脱坡的那边看看。” 他们一行人等又随彭训奇翻过堤,来到压浸平台上,他瞥见了冯君飞悄然离去记在心上。看不出堤坡有崩裂的痕迹,其坡度和边角简直是翻沙车间里的钢水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齐刷划一。彭训奇的身体胀热得开始发汗了,他解开夹克衫的胸襟,让宽阔的显着深灰衬挂的胸膛把着徐徐的江风,凉飕飕的。他仰视着巍峨而高耸的民堤,简直可以和长江干堤攀雄了,感慨着劳动人民为了休养生息的安稳无恙与大自然所进行的不屈不挠的抗争。与其说是雄伟的大堤,不如说是雄伟的劳动之魂。这时,随冯君飞走来几个农民。他向黄少平介绍着一位20多岁的身体单薄的汉子。黄少平又将这位穿着褪色旧西服,敞胸露着土色毛衣的头发有点秃顶的年轻人领到彭训奇面前,熊启华正想喊住年轻人,已经来不及了。黄少平已经在向彭训奇介绍说:“彭书记,他就是承包这段堤子的熊启明。”熊启明见了县领导没有一丝的怯色,也无视要礼貌地招呼声县领导。黄少平仍望着彭训奇,没有思毫的表情。彭训奇平和地问:“这段工程是你承包的?”彭训奇见他低了下头,仍不答话,又问:“一个月前出现了脱坡?”黄少平在一旁提示说:“小熊,你回答彭书记的话啦。”熊启明正抬眼看着这些当干部的,还看到了其中熊启华,见这阵势,经黄少平催促,他的情绪象开闸的洪水,目光中显露出炙热的火焰,愤然地说:“是的,都是的。这都怪他们,总不给我们结帐。我承包的这段堤子有二公里长,有二万土方2万标工。我们合同上写明的5块钱一标工,我夜加班,工程很快完了百分之七十,10万块钱还没有见到一个指。我贷款购油,借款开支。被人逼着没有办法,所以只好出此下策。趁着夜晚没人看管,对这节与他人承包接口的段子没有按工程程序推土碾压。其它地段没有出现脱坡的事。这是我有意搞的。现在我还有2万多块没有到手。要不是脱坡,他们可能一个指都不给的。他们真黑,我的青天大老爷呀!”彭训奇注意听着,心想他还是个蛮有心计的小伙子。便转向熊启华说:“小熊说的真是这么回事。“熊启华脸色骤变一时吱唔着,没有正面回答。冯君飞听得真切,只知听命去找来人,却不知这里有这么深的内幕,这让他以后怎么还好和熊段长他们打交道呢。忙冲着熊启明说:“小熊,你说话可要有真凭实据啦。血口喷人是要负责任的!”在场的气氛一下凝固起来。熊启明更怒了,瞪了一眼熊启华说:“麻雀上系绳子——油机巴(束)族人。我给您明说了吧,我已把铲运机卖掉还债了。我再也不搞这亏本的事了。”黄少平便打岔说:“彭书记,我们继续检查吧。”彭训奇心里明白,这里不是公堂,更不是办案而来,便向堤上攀去,其他人也跟上。熊启明还在下面平台上朝上绝望地喊:“都是官官相护,一路货色!”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出此下策也是要负责任的。 全县一个星期的堤防水利设施整险加固工程检查验收工作很快结束。验收报告上称总体过关。然而,外洲乡沟子口堤段内脱坡的事有了节外生枝。熊启明那愤慨的目光深深地读在了彭训奇的脑海里。他没有忘记朱思杰在验收组的第一次工作会上,点出了外洲民堤的问题。说明他对这类事早有耳闻,只是要暗地敦促纪委出面查处罢了。他心里装的不是沟子口一个堤段脱坡的事,而且他们还是及时整改了。他深虑的是整个工程承包中的违法违纪事件,这等庇疠不极时根治,将后患无穷。况且,前年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调查,还专门批露了洪湖市堤防建设中工程层层转包,影响堤子安全的事,还有大树蔸埋于堤子内而被当地的老百姓揭露出来的,向记者陈述的现场摄像。大县不能再出个曾国超反映三农问题的轰动效应了,这样带来的负面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大县不能再折腾了,大县必须要除污净化,自己身上的疮让自己主动剐掉,总比让人家戳你的痛处好受多了。这是主动与被动的关系,变被动为主动是工作策略中的明智之举。彭训奇这样思考着,便和分管的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长杜成香商量了一个对水利工程先作了解,必要时再立案查处的方案。彭训奇最后说:“你的这个想法是稳妥些,我就担心会有人通气,亡羊补牢,让我们挖不出份子。”杜成香笑了下说:“彭训奇同志,我们主要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并不是要一棍子打死人,非挖出个大蛀虫。即使挖出来了,那社会影响c那党和政府的形象c那大县的名声,会比三农问题更雪上加霜。”彭训奇还是坚持说:“不查则止,要查,我们的态度一定要坚决,要向公众有一个满意的交待。”杜成香不再反驳,查案就这样展开了。 水利工程中的经济问题,经纪委纠风办的同志个别调查和查对帐目,确实存在工程层层转包c黑吃黑的事。按国家规定找农民收取的水利工以资代劳是20块一个,转包的铲运机上就只有5块钱了,水利部门的解释是还有管理人员,工程技术人员的工资费用开支c勘探测量开支c工程预决算c督查验收开支等。一直查到了县水利局,并发现水利局的出纳员张友琼有挪用工程款的嫌疑。她挪用工程未达数十万元之巨,时间长达7个月零8天。按照法律上的量刑,超过了3个月不归的就可作挪用公款罪了。她的行为已经够上了法律的线,幸亏的是张道然给外孙振超的8万元存款解了燃眉之急。既然已经弥补了一下,又是老县长的女儿,那还有什么深究的呢。不过,彭训奇还是把这事向县委常委集体作了汇报,并请常委会定托拿意见。在常委会上,田隆生见大家都不发言,不象对待其它问题那么态度鲜明,便说:“对涉及到水利河道系统层层转包,得中界好处费的26人,按百分之十至十五的实行经济罚款。对出纳按百分之五的比例罚款。不作专案调查,由他们部门内部作处理,从中已看出水利工程上的管理漏洞,要制订出具体的规则来。”常委们还是没有其它意见,表示默认,这等于宽大放活了一批人。田隆生最后说:“彭书记,那就这么处理。”彭训奇也还是默不作声。 然而,就在查找核对张友琼的帐目c指出她有挪用公款罪之嫌后,她着实焦急了一阵子。那一叠叠的票子,都让那些邀她打大牌的朋友们给赢去了,谁还退给她呢。她每日每夜地担心吊胆,担心总有一天会露馅的。内心的忧虑从不表露,装得无事的,工作家庭一切照常。有了振超的8万元,她当即从中国银行大县营业所将两张活定两便的存单取出来弥补上了。尚有的缺口,她又只好借说韩翔宇在深圳办公司筹款,找好友用高利息作诱惑以民间借贷补上了。她不信自己的手气这么差,以后会有赢回来的机会!她更不信这深坑已经填平,还会东窗事发,让纪委等部门查上门来。她敢肯定,那一定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趁她爸已世逝,来的报复行动。纪委的同志将挪用公款罪的条款背给她听,令她毛骨悚然。眼前翔宇南下打工去了,即使他在家他也使不上劲,反会增添他的痛苦,况且这事都是瞒着他做的,她不想伤害无辜的他。她不信任县委会和县政府的那班人,就想到了曾国超。她多次误会他,就在前不久彻底知道他的苦衷后,才坚定地明白曾叔对她家是忠诚的。她拨了曾国超的手机,象小妹妹求助大哥哥一般;急切地说:“曾叔,我遇到点麻烦,您能回县城一趟吗。我当面跟您说,电话里也讲不清楚的。”曾国超听出友琼的心情,也知道翔宇不在她身边,就安慰说:“你别急,天大的事有曾叔替你顶着。这样吧,我争取明天下午去县城。”张友琼简直要哭了,再说不出话来,便关了机。 急切的心情是通过无形无色又无味的电波传到木舟乡桐梓胡村的。曾国超从南方回来后住到桐梓湖村已有一个星期了。他此时的心态就象他的老领导张道然当年在南桥公社桐梓湖村住点时一样,想通过最基层最基础的来摆脱繁锁缠绕的工作,把忧虑不安的心情超脱得跟纯良百姓一样,为着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日子,甘愿劳累奔波,毫不怨天忧人。他接过张友琼哀求的电话在关上手机的同时,瞟了下旁坐着的村长何银贵。面对着憨厚,一副臃肿之态的村民刘忠保说:“听说你家里十分困难,你有些什么想法,可以说说。”刘忠保松开拢在袖内的手,用衣袖撩了下鼻涕,又一双手拢在胸前袖内,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说:“我想法多着呢,你是乡里的干部,应该管管我们这样的穷户人家,多关心关心我们母子俩。你看,我人一穷,老婆也跟人打工去了。我想象谢家样住洋楼,我想有鱼肉吃,我想象人家样坐在茶馆里打牌,有人服侍还倒茶掺水的。”他又打了个呵欠,瞥了下曾国超荷包,接着好奇地说:“我想要你荷包里的手机,让我玩玩,是么味儿。”要是过去的曾国超,他是最厌恶这种人的,不愿浪费时间和这种人拌嘴皮子的。可是从深圳回来后,他立志要从最基层最基础的工作做起,把自己上书里反映的三农问题,解决在自己的工作中。尽管县委考虑到他是个新闻敏感人物,没能批准他的要求,还是让他继续在木舟乡党委书记的这个位子上,不能让人传言说大县县委打击报复为三农说真话吐实言的人。这一着是多么高名之举。谁也都清楚,留他在这个位子上,比掘他的祖坟夺他的老婆还要命呢! 村民们对刘忠保有些反映,曾国超是抱着至诚之心来上门帮他解决问题的。然而,眼前的这个既窝囊,又可怜巴巴的年轻人,一口气说出了那么多的想,可都是享受的享。他还条条是道的滔滔不绝,并没有想到要养几亩池的鱼,种几亩田的谷子,并没有担心要几时浸种泡种下秧,要几时消毒投放水花。还是不气馁地开导地说:“你的这几个想法都很好,谁人不想过美满的好日子。我们党和国家还号召全国人民要尽快富起来,奔小康呢!我要问你,还想不想别的?比如说拱渔池养鱼。”刘忠保憨嘿地一笑,说:“那不成。我现在吃饭的钱都没有,哪有那么多钱去养它啰!除非你借钱给我。”他接着似乎激动起来,粗声地说:“何村长,不是我当着乡书记告你们的状,你们村干部整天吃喝玩乐,还不是我们群众的血汗。村里亏了几十万的债,还不是你们吃喝玩乐漂了的,帐都记在我们群众的头上,您说这该怎么办?您得给我们想想办法。您是我们的父母官,我们没吃没穿的就得找您父母。”刘忠保说得是那么真挚和恳切,何银贵在一旁听到不堪入耳,狠不得回驳他几句。但见曾国超并没有怎么当真,又象和着屁一咕噜地都吞进肚子里,这个曾书记几时变得这么宽容大度,没有了一点个性呢!刘忠保见何银贵把目光盯在了门外面,又说:“何村长,你说我说得是不是。”何银贵猛然转向他,把眼一翻,大声地说:“你见我老子在哪里吃喝玩乐了。尽放你姆妈的狗屁!”刘忠保忙结巴着说:“那那是过去的事,你你们现在不敢了。”何银贵趁着性子又狠地说:“你这几年交过一分钱么。谁吃了你的血汗!”曾国超担心他们打闹起来,便站起身来,沉稳地说:“今天说到这,不耽误你了。”何银贵在心里说,耽误他个屁!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这时,他70多岁的老姆进来,问:“哥哥们,你们还没吃吧?”曾国超说:“您忙着。”便告辞离去。何银贵早已走在了前面。 他们前后从刘家出来,何银贵放慢了脚步,等曾国超走上来了,他耿耿于怀地说:“曾书记,您对这种好吃懒做的人没必要客气。”曾国超耐心地说:“犯得着和这样的人计较吗。要正确的开导他。尽量化解矛盾。”他们说着,便回村小学去。曾国超搬来了被子行李,就吃住在村小学。过起了与农民同甘共苦的艰辛生活。一路上,他心里翻腾着,反复叩问自己,在农村基层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没有带真感情去走访过困难户,只是迫于上面的安排,例行公事的上门送点慰问金,情感上已经是麻木了。看来,在农村里的贫富差别,也是引发矛盾的一根导火索。何银贵见曾国超沉默起来,就劝慰说:“曾书记,您不必把这号人放在心上。象这样的懒虫,不穷才怪呢。你看他那样子不操心家计,养得象牛犊巴子,还让年迈的老姆妈做饭他吃。她到处去捡点渣货换点油盐。你看那堂屋里堆的几百斤谷,还是他好心的婶子送给他的。你看那家什乱摊着,邋遢得还象个家么。还不如我家的猪屋干净。你叫他想法子养鱼种稻,他根本就听不进去。诬陷我们村干部怎么怎么了。这要是前几年,非把他绑到村里去狠地打一顿,才能整治调教他。”曾国超听到横蛮的说打人,忙坚决地说:“那不行!打人是违法的。还有非法拘禁。”他接着问:“他过去象不象这样子?”何银贵如实介绍说:“过去是青年小伙子时俊俏得很,不然谁愿意嫁给他。那是98年的一场洪水,他承包的两亩渔池全泡汤了,血本无归,家底拖垮了。这几年越变越懒了。看着人家都发起来了,他还眼红呢。在农村过日子,勤扒苦做是永恒的真理。”曾国超有同感的“嗯”着,还在思索着怎么帮助刘忠保重振齐鼓,勤劳起来。便说:“晚上,开个村干部会,研究一下,全村象这样的户子有多少,要使出办法来解决。”何银贵打破地说:“您别瞎子点灯白费蜡了。曾书记,您的心情是好的,好心未必能办成好事。”曾国超坚持说:“我今年在你们村试试看。工作嘛,总得有点突破。”他俩深入地交谈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书声朗朗的村小学。学生都上下午课了,刘忠保家不知什么时候才吃一餐午饭。也许没有午饭,午饭晚饭一餐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车到山前惠故友 微服进村入农家 第十五章车到山前惠故友微服进村入农家 十五 车到山前惠故友微服进村入农家 县城对于曾国超来说是个十分厌恶的地方。有了上书的事件,他回县城总觉得有人在别有用心地窥测着自己,尤其是有了余凤洁的男盗女娼之事后,他更觉得无脸进县城。县城没有了家,县城不是他曾国超呆的地方。一个大男人被女人背叛了,简直就象有人往他的脸上泼硫酸般的难度。他不愿在县城碰到任何熟人,他狠不得将自己的脸面摘下来藏到裤裆里去。然而,为了兑现他给张友琼的承诺,他还是抛开一切顾虑来到了县城,在县经管局张友琼的家里与她见了面。从表情上看,张友琼还是那么一幅公主的姿态,很清淡地向曾国超讲述了县纪委查处她挪用公款的事。她最后说:“反正是这么回事,看他们把我怎么办!”说完,她心里轻松多了,曾国超听着觉得县委的一班人,还不至于那么绝情吧,老县长的尸骨还未寒呢。便劝慰说:“既然纪委没有对你采取什么措施,说明不会有事的。我可以去找他们打听打听。”所谓纪委的措施就是“两规”,或者移交公检法拘传,拘捕什么的。张友琼却以女人的机敏说:“曾叔,你和余阿姨怎么了。这个余阿姨也是的,我看问题在那个田隆生的身上。要不然,我约几个认识的哥们去教训姓田的一顿,让他知道一点利害。”曾国超淡然一笑,说:“无所谓啰。谢谢你的关心。”他接着问:“翔宇,知不知道你的事。”张友琼珍爱地说:“他不知道,为了落选的事,他心里就够难受的了,我不能让他替我再操心。他是个忠厚纯真的人。再说我这钱也不是作正用的。本来他在政治上应该是前程无量的。和我结婚,不仅没有让他沾光,反连累了他。”曾国超内疚地说:“上次送张县长的事很抱歉,当时我正在深圳处理表倒的一桩官司。翔宇在深圳象么样?”张友琼轻松地笑了下,说:“他在一家香港企业打工,生活总能混过去吧!”他们知心地聊了一会,曾国超见她的心情还可以,并不忧心如焚,想她毕竟是大家庭的女孩,便放心地起身告辞。她也并没有送出门来,忙关上门抽泣起来,那酸甜苦辣的泪水淌进了她的红润的鲫鱼嘴里。繁闹的县城,人车如潮,广告林立,门庭若市。曾国超在经管局的门前上了2号公交车,直接到县委会的门前下车。县城的市内车没有固定的停车站口,乘客招手上车开口下车。他承诺要去找他们的,当然不好去找纪委的人。彭训奇又不是大县人,处理案子公正不阿是出了名的。他又不挂点木舟,他们很少往来。再说他一个敢上书国务院的堂堂正正的人,怎么能替违纪违法的人去说人情求开脱呢。这事对别人来说是件很平常的,而对他曾国超来说却是启齿难开的事,是一件出卖自己灵魂的事。他还是硬着头皮的去了县委会,走进了办公大楼,走进了一楼的县委农工部。农工部部长袁树林脸面不惊异目光里惊异含笑地接待了他。袁树林一副久经风霜的平苦农民的脸像。脸像是天生的,是爹妈给的。其实他才40多余,也不是贫苦农民,是前年底从蓝田乡的党委书记调任为农工部长的,换下了56岁的龙蔺悦。然而,这也不叫升迁,在蓝田乡里他就进了大县县委的班子,是当时仅3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县委委员之一,可惜竞争副县长差一口气,落人之后了。现在多了,全县28个乡镇场,有10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参加了县委,这也许是稳定基层干部的一种策略。曾国超当然不是,他过去做个这个梦,以为张道然能全权他的美梦的,但事与愿违,还一气之下闹出了上书事件。有了上书事件,就只能死了政治上进步的心愿,一心一意学着如何做人,如何做点实在的事了。袁树林让办事员给曾国超倒了一杯茶,便俏皮说:“曾书记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的啦。”曾国超听着这话就象长刺的风不顺耳,但还是奈着性子说:“来回报工作的啰。”袁树林更挖苦地笑说:“你别取笑我,向我汇报什么工作!你应该向书记县长们汇报,向大领导汇报,呀!”曾国超听着,这简直是在向自己脸上吐唾味,只得忍气吞声地沉下了脸。袁树林似乎知道话得有点太直了,忙改口说:“那笑话。说正经的,朱书记让我等他,一起去农业局的,他马上就来,你有事就跟朱书记讲,他又是包你们木舟的县领导。”曾国超要的就是他了这句话。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俩的谈话无法很融恰地进行下去。曾国超已经达到目的,也不能马上起身告辞,只能干等着朱思杰的到来。正在这尴尬之时,袁树林的手机响起,他边接通边起身离去。曾国超从报夹上取下《农民日报》翻着,以调节憨等呆滞的局面,并没有从报上读到什么。好一会,他听到有嚓嚓的脚步向这里走来,他还是在低头翻着报纸。等脚步声近了,曾国超才慢地抬起头,见是满面春风的朱思杰,便招呼声:“朱书记。”朱思杰坐下后,不紧不慢地说:“说你有事找我,国超。你简单的说,农业局还有个会等着我。”曾国超放恣地说:“不会耽误您多的时间。”他接着说:“既然县委不批准我的请求,我还是想办几件实事。我已经住到桐梓湖村了。”朱思杰忙拦住他的话说:“你一个乡党委书记,不能总住到一个村搞摇空指挥啦,乡里的工作不能受阻嘛!”他笑了下,换成一种亲和的语气说:“你是募仿历史上的皇帝,体察民情吧。”曾国超听得出朱思杰的话中有话,笑里有讥,忙说:“朱书记,您言重了,国超消受不起。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反映啦。”不是听到的,是常委会上说到的。不过,也有人赞成你的这种工作嘛。这事你自己去把握吧,我还有事,我去了”。曾国超也随朱思杰起身,又说:“老县长女儿的事,您听说了?”朱思杰有点不耐烦了,说:“听说了,都已经过去了。常委已作了研究,要他们部门内部去处理。”此时,朱思杰心里很明白,曾国超是很少上县汇报工作的,过去只向张道然一人汇报,现在没了张道然也没处汇报了。原来,他是为张道然女儿的事来的。曾国超最后笑了说:“我是来接您,几时去木舟指导工作呀!”朱思杰边走边说:“我是准备去的,你要在乡里等我,不能让我去到处找人啦!”那边,袁树林夹着包还在办公楼前等着朱思杰上车呢。 小车一溜烟的开走了,曾国超便赶紧离开了县委会。他大步列列地走出了县委会,总算没有碰上田隆生,要是碰上了他,他也会胸怀宽广地喊他声:“田书记”的,这是他心里早准备好的词儿。他走进了县委会不远的一条避街小巷,趁着巷子里无行人,便拿出手机给张友琼家打电话,欣喜地通报了这一信息。张友琼脱口说:“曾叔,谢谢你呀。你在哪儿,来我这里吃饭吧。”曾国超委婉说:“不了。我得赶回木舟去。朱书记近日要去我们木舟检查工作呢!”张友琼也不强求,还是感激地说:“好,谢谢你了,曾叔!”随即关了机。这么晚了,曾国超根本没有想要回长江中学的家,还是去车站搭公共汽车回木舟。他的小车在去年的厉行节约中由县政府组织拍卖了。这样更好,只身来去,乡政府的人也不知道他离开了桐梓湖来了县城。他坐在那颠簸的公共汽车上,思虑着是什么人老盯着自己不放呢,难道是任从平。是任从平嫌他碍了他的政治前途不成,其实他是向县委递了辞职申请的,可是县委不批,叫他曾国超又有什么办法,又不能向任从平去明说。看来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也是很难的。公共汽车是辆只坐12人的面包车c车况不好,路况更不好,坐椅和车窗都破难腌月赞着,一幅老牛拉破车的可叹境况。可司机还是打开了车上的音响,尽放着跑调的流行歌曲,那听着让人恶心呕吐的歌曲还被夹在车子前行摇动中发出的杂乱声。然而,曾国超见那些普通的乘客个个一种悠然自得的神情,没有那种烦躁不安的表露。他认识到了是自己和普通乘客之间存在的一种心态差距。一个人,无论贵践高下,只要有了正确的心态,无论干什么遇到什么逆境都会觉得是高尚的。也许明年这个时候高等级的水泥公路铺成了,也许明年这个时候那些车主发财了换上新车让那些早该进入报废时限的老牛破车退役,那大县的交通境况就大大改观了。他又想到了余凤洁,又告诫自己一定得抛开那些不愉快的揪心的烦恼。女儿曾梦的活泼可爱,婷婷玉立的象个大孩子,又呈现在了眼前,没有余凤洁可以,可不能没有女儿呀!为什么不去学校瞧瞧女儿呢,看她的小嘴是不是越长越乖了。曾国超的思绪就这样如脱僵的野马泛茫地驰聘着,总摆脱不了思虑的阴影。人就是会思维的高级动物,在人的生活中没有了思虑,一切真的那么坦然,那么踏实,那还算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吗?那也许是人活到尽头了! 其实,在常委会上肯定曾国超的住村作风的是彭训奇。这是曾国超没有想到也没有去多加考虑的事。彭训奇在县领导分工挂点中负责包外洲乡,在水利工程验收结束后,处理了水利工程脱坡案,过了双休日,他就驱车前往了外洲,又住进了乡机关的那间客房,黄少平只得连夜从县城家中赶回外洲乡,机关客房是他夜宿和回味的客栈,后洲村才是他象曾国超那样要去的基层。后洲村是外洲紧邻内垸的一个村子,分东西两岭人家,距乡机关6华里路。彭训奇对陪着他的黄少平说:“你们去忙你们的事,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去村里走走。”黄少平知道,他说的村里,就是他作为县领导所挂点的后洲村。县领导都做出榜样了,乡干部还能呆在机关里混混儿?去来回县乡上跑班。几天的风雨过后,金灿灿的油菜花就没了,就全部是孕满菜籽的绿绿的稞枝杆了。彭训奇提着包,在小郑司机的陪同下,步行在这丰收前的平静的油菜海洋中,油菜淹没了他们大半个身子,此屏幕里的还逼真形象艺术化了。过了这片油菜地,就是一小片夹在油菜地中的水稻田。田里有零星的卷着裤腿,右手捏犁把左手扬鞭的农民在耕整田地,也有的在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插着早秧。有一厢田已插满了均匀的嫩绿的秧苗,那装点上秧苗好似小女孩穿上的崭新的花衣裳。田野被庄稼点缀得更美了。彭训奇边走边看边想,农民虽然没有双抢时的锄禾日当午,但也有锄禾在霜露了,不然已经插上了一大片了,看来是不需到晌午,这户农家的早秧就要插结束了。要是在过去的计划经济年代,干部要到生产队有几百个劳动日,彭训奇也会一晨早和农民一样下田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既然又不需要帮农民劳动,那只能入户走访倾听农民的心声,为他们的发家致富出主意想办法了。当然不能耽误农民抢种的光阴。 进村的路是从村西头曲延而去的。进了村,路就在农家的家门口,也就是农家门口的活动场地就当路走,场地的前边是菜园子。围着蓠芭的菜园子里,有茁壮的莴笋c洋葱,还有一小块的豌豆和割了又发的韭菜等。近些年来,大县的夏收作物就是以油菜籽为主,大田里很难见到麦子豌豆。油菜籽已经成了大县农村的一大经济支柱,收了油菜籽就可征缴60以上的三提五统,那叫做夏征。麦子和豌豆只有零星的,是农民用作自食或制成腌酱用的,很少作商品出售的。早稻面也减少到只有几万亩了,稻谷贱不值钱,早稻更贱更不值钱,不如喂了畜牲,连投入都收不回。农民会算帐,难得劳神种早晚稻,不如种一季中稻划算。进村口是栋旧平房,相邻的还是旧平房,檐下的走廊上还放着撮箕,小凳什么的,可家门紧闭。两扇紧闭的门上是大红的纸门神在看着家,家家户都有门神看家。那不是看家,是农民美好愿望的一种精神寄托。他们的家也不需要什么神来看守,吃的在肚里,穿的在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担心人偷的。当然,富裕起来的户子是要担心的。大概走了第五六栋,才是一栋富裕起来的楼房。那雪白的壁面,那泛亮的油漆门窗都是新鲜的,在金灿的阳光下,格外耀眼。正好彭训奇走到这家门前,从大门前水塘边端着一小盆衣服,带着袖套,穿着天蓝色上衣的中年妇女走过来。彭训奇略带微笑地招呼说:“大嫂,你好。”中年妇女用惊异的目光打量他,嗫嚅着嘴,确没有发出嗓音来。正在彭训奇纳闷时,路过一名提着竹篮,衣着褪色陈旧的妇女侧过脸,目光纯良地说:“你和她说什么,她是哑巴。”她说着这话时并没有停下,只是放慢了赶路的脚步,又说:“你要找谁?”彭训奇打量着她,不想回答她是找谁,而是说:“你是后洲村的。我是在你们村挂点的。”那妇女又望了一眼一旁的小郑,微笑了说:“哦,是乡里的干部,是找书记的。我怎么从没见你来过。”她的话说得很直率,没有想到遮遮掩掩的。彭训奇却心头一震,内疚地说:“我是县里的,去年来过这里。我是来看你们的春耕生产怎么样?”中年妇女没有再多地答理他,加快了过路的脚步。彭训奇一下悲哀起来,群众对干部并不象见了亲人解放军那么激动,这是我彭训奇脱离群众的报应啊!他望了下窗前凉衣的哑巴,便起步跟在那中年妇女身后。 村落里的环境是清新而又安静的,很少有家门开着,开着家门的屋也不见人的声息,空落落的。一个县领导独自下村,不如有基层干部陪着荣耀。再大的干部只身进村也是陌生的过客。彭训奇记得去年是黄少平陪他在村支书家来过两次,了解过一些负担和村财务等情况。他还记起村支书住在两岭人家接口处的一栋白墙的平房里。太阳已经超过树头,所有的农宅都象是银白的,要在县城已经是快下班吃午饭的时候了。太阳发躁了,燥出了彭训奇额头的汗浸,燥热得彭训奇的身体象火山爆发,他解开休闲装的衣扣,胸口顿觉凉爽爽的。他们来到了接口处,都是摸样的平房,门都锁着,却认不准那栋是书记的房子了。小郑跟在后头说:“这个村子怎么就见不到人呢。”彭训奇说:“你以为是县城,到处都是人的。”中年妇女忽地从屋与屋间的窄巷里出来,微笑着说:“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来找书记的。我和他家紧挨着。”你是县里干部怎么只来了2人,你们到家里来坐坐吧。”彭训奇跨进她家的门坎,觉得阴凉又整洁,就说:“我们是从乡里走来的”。她还是那样直率地说:“你们怎么不让乡里干部领来呀!还不坐小车,谁知你们是县里的干部,还怕是歹人呢。”她见他们不答话,就又说:“你们坐着,我去喊书记。”热心肠的农家妇女去了,好一会,彭训奇才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有老汉声音说:“还没做早饭,我都肚皮贴肚皮了。”原来是这家的户主回来了,中年妇女说:“书记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又转向老汉说:“是县里的干部要找他呀。”老汉显出不情愿地神情说:“我一看就知道。看到你跟来的。” 他们打止说话回到家里。彭训奇看他裤腿卷得高高的,脚丫里还有泥巴,就猜着了几分,打破他那审视的目光,和软地说:“秧插完了。”老汉叫王墩厚,儿媳都外出打工了,田都由他帮着种,还照料着一个孙子个孙女。王墩厚收敛了审视的目光,抛开了顾虑说:“是听说有县里干部在包我们村。上次开群众会时他们说了的。我们种田人的要求不高,能混饱肚子就行。”彭训奇听着他朴素的满足,便说:“我去年就来过。”王墩厚说:“你去年是乡里的黄书记带来的,进了王书记家里。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彭训奇觉得话说近了,就说:“你坐啦。”王墩厚又审视地瞟了他一眼,心想这是你的家还是我家,还要我坐。他接着有意减少年岁地说:“大伯,你今年有没有50岁?其实看上去两鬓已全白,头发象田里的砍割后的麻桩子花白的硬撑着,至少是50岁了。王墩厚顶真地说:”你蛮有眼力的,快50了。”小郑在一旁欲开口,彭训奇抬头拦住了,他知道他要介绍他是彭书记。那中年妇女递来茶插话说:“你哪50,整整48,前天才过的。”彭训奇笑说:“您有福气啊,还不到50都儿孙满堂了。”王墩厚倔着说:“在农村还有比我早有孙子的,40就做了爷爷的。”他接着问:“你们干部包点给我们做些什么啦?我只见到收粮收款的时候,乡里的干部就下来跑几摆。”彭训奇反问道:“您说我们包点应该做些什么呢?”王墩厚睁大眼说:“我们一个泥腿子,说不上来。”中年妇女说:“他懂什么呀,认不得几个字的。要做什么,电视里不是老在说么,要农民减负,要帮农民致富么闹。现在都在把好端端的田拱成渔池,太可惜了。我们也没有人手,也没有本钱,也不知道拱了渔池是好还是不好。去年的籽花象卖狗屎,还比不上红麻的收入。我们也弄不明白是为什么。”彭训奇全神贯注地听着,心想,县委县政府老在提倡以水富民,原来根本没 有落到实处,还有老百姓根本不理解,说明要把过去靠行政指挥生产的行政手段变成市场手段,让市场来引导农民自觉的调整农业结构,是至关重要的。忙说:“桐梓湖是靠养黄鳝致富的,听说没有。”王墩厚还是倔着说:“那还不是碰运气的。前几年都说美国青蛙值钱好吃,我看有的就没有发财,还跑落了鞋的。98年发大水一冲,本钱都冲垮了。还是种几颗稻子保本。”彭训奇申辩说:“以水富民就是98年洪水给县委的启示。洪水可以淹死庄稼,可不能淹死鱼吧。”王墩厚憨憨地一笑说:“这你说的傻话,被水冲跑了,不等于白养了,不等于是淹死了的。”彭训奇听着这固执老汉倔犟的话语,心想要转变农民的传统观念,看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事是而非难公论 档案调出肠硬阻 第十六章事是而非难公论档案调出肠硬阻 十六 事是而非难公论档案调出肠硬阻 正在彭训奇与王墩厚边攀谈边思虑的时候,村支书王培德一自行车停在了王墩厚的家门口。中年妇女翘望如愿,忙进屋说:“培德来了。”王培德一跨进门便说:“彭书记,哪个知道您在这里坐的,我还在村里等您呢。”彭训奇已起身和王培德握过手,便说:“培德,你来得正好。我正在和大伯谈着如何致富的事。”王培德转向小郑说:“稀客!”王墩厚还在俏皮地说:“致富?!能搞饱肚子就不错了。”王培德吼着说:“墩厚叔,象你这样老种几亩水稻,几辈子人都难得富。”王墩厚也睁大眼睛象训人痛骂似地说:“伢,你比我老子富蛮多。”他俩是同族人,论派号还是叔侄辈,说话自然没有那么多客套。但比有些文静人直爽畅快,那种大声大气的呵斥并不是在相骂和吵闹。王培德望了彭训奇,并没有见他有特别的表情,又对王墩厚说:“今天没时间给你磨牙。我还要陪县领导。”王培德转向彭训奇说:“彭书记,我们去村里吧。”彭训奇却说:“先不慌。你坐会。”他们都坐下后,他又转向王墩厚说:“你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对县里c对乡里c对村里应该都为群众做些什么事,您怎么认为的就怎么讲。”王墩厚见彭训奇这么宽怀和蔼,心想还是县里的大干部好,真是知情达理的。他正要开口说话,中年妇女忙冲过来,凶狠地说:“你说,你说,你懂个屁!你连孙子书上的字都不认识。”她又转向彭训奇微笑着缓和地说:“书记,您们去忙正经事,别听这死老头瞎胡说。”彭训奇盘诘地说:“那听您说说!”她年轻人似的茔尔一笑说:“我个姑娘家姑娘家的,知道什么,我更不如他。开群众会还都是他去的。”他认为一个纯粹过日子的女人,怕生是非的女人,能有什么见地。王培德趁机说:“彭书记,去吧!”彭训奇见这场境,觉得走访无法进行下去,便起身告辞离去。中年妇女见他们走远了,又对老头子狠狠地说:“你看到县里干部来家了,就头脑发热瞎胡说。县领导干部能天天住在我们村,能天天给我们撑腰说话,再说他也不是专程来我们家的,是我碰上让他们来家坐的。”王墩厚不服输反凶地说:“我说什么了,什么都没有说。你还不快去做饭,人家都要吃午饭了。” 王培德紧随彭训奇向后洲村小学走去。后洲村委会就在村小学占了一间房子,作为村委会集中活动场所。彭训奇边走边在思索着农村改革以来的深层次问题,大县的事,大县的落后,大县的三农问题突出,从硬件上说农村的基础设施建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缺资金无从谈起,那沟港泵站函闸都还是70年代田园格子化的创举,更重要的是农民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难以扭转,根深蒂固得象是长江的水永远是向着东流的。王培德见彭训奇默不作声,便说:“彭书记,肚子饿了吧。要是在县里早就该吃中午饭了。不过,我们已经在学校里准备好了午饭,只等着您呢。我还以为您去了别的村,不来我们村了。”彭训奇深情地说:“我倒是很想在农户家吃顿饭,坛子里的酱菜,灶里烧出的锅巴饭。”小郑却插话说:“现在好多农户都不烧柴灶,烧煤炉了。”王培德也说:“不能在农户家吃,还说是干部在吃农户的。我们在学校吃,照样是有锅巴饭,有酱菜,以免得群众眼馋舌尖的。”彭训奇充分地说:“我们到农户家吃饭给钱么。长根的要肥,长口的要吃么。吃饭又何须要偷偷摸摸的。”他的话说得他不好回答的,如果回答不好,把县领导惹烦了,偏要到农户家去吃怎么办,哪来找一户合适的人家,即使找了人家,村里还不是要贴补钱的。彭训奇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你们村的。”王培德如实说:“是乡里通知的,要不然我去白露湖拱渔池去了。”彭训奇又问:“你们村不有1800多人口么,怎么人都躲到哪去了。我一路来,路上,田里c农家,没有见到几个人的。”王培德直言地说:“我们只有2200多亩田,再说农作物又不值钱,怎么养得活这么多人!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屋里的就是老的小的,再象我们这种没有用的。我不瞒您说的,把今年搞上头,明年我是要出去的。象我这样年纪的人,他们都手里有几个钱。我呢,一下学就到村里,搞了这几年的干部,欠了一身债。我还替村里借的有钱,也不能到手。那都是我找亲朋说好话借的钱,替村里还了款的,人家天天都在逼我要钱,过着不安逸的日子。”王培德的一席话也说得彭训奇不好再用大话来说服他了。 彭训奇回县已是第四天的事了。他屁股还没有落办公室的椅子,杜成香就跟进了办公室。他急切地说:“有一个情况,等着您回来,向您汇报,彭书记。”彭训奇瞄了他一眼焦虑的样子,沉着地说:“你坐下来,慢慢说。”杜成香只好把要说的话留在了喉咙里,将中纪委信访局转到省市县纪委层层转批的“请迅速查实。”信函很恼怒地丢在彭训奇的办公桌上,然后,平缓地坐下来。彭训奇望着他丢下的信件,望着他慢慢地坐下,然后拿起信件来看。象这样层层转批的信件是经常有的事,不足为奇。他先看了下信访转批件,可是却还有田隆生在信函的左上角批了字:“知法犯法,法纪难容!请纪委彭训奇同志务必亲自督查此事。田隆生,2001年4月28日。彭训奇再仔细看函件上称的是“关于大县纪委以办案为由大肆挥霍企业资金游山玩水”的上访信件转给你们他的心扉开始揪紧了,他在大县纪委坐堂已有三个年头了,对纪委一班人的工作能力没法说的。尤其是以胡宝山为代表的叶华山c周真山被称为纪委监察部门的办铁案的三座山。因为有了办铁案的“三座山”的威名,今春的人代会上胡宝山从县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的位置上得到信任重用到了大县检察院检察长的位置上,行政级别上升到了副县级。彭训奇拿着白纸黑字的信访件都不敢相信纪委中会有如此违法违纪的人和事。然而,那长达了3页纸的打印正楷的上访信一下变得沉甸甸起来,而且落款是大县粮食部门的职工,还有众人亲笔签名。他不得不沉下脸皱着眉头,仔细阅览上访信的详尽内容。 原来,上访信所反映的是去年秋纪委在查办粮食部门空库销售国家储备粮的案件中,廉政办的周真山带队,4人去云南取证,还越境去了越南,还因嫖娼被当地警察部门抓获,每人罚款5000元,其中有县粮食局的一名纪检科长。陷些把他们当毒贩关押起来。这事也有些蹊跷,他们是在入境时,在一个小旅店不知是喝了药还是怎么的,误入嫖娼的。其实住小旅店还是周真山的意见,说是为粮食部门节约开支。上访信挫词严厉地称:事件发生在周真山等人身上,责任和根子在彭训奇身上。他作为一名县纪委书记,逼迫县粮食局借款让他们游山玩水,其罚款2万元还以出差费的名义由公家报销。真是知法犯法,法纪难容!联想到前年秋粮食局一班大小喽罗借去汉参加粮食交易会之机北上坐海轮游玩,在大连海域发生海事,葬身鱼腹。有人还用手机与家里联系,称手机不通了说明已经出事离开这个世界。多么悲惨!其肇事还不是因公款游玩么。事后又公费在公墓为他们的冤魂修筑陵墓。难怪对这样的事纪委也没有一个公证的说法。彭训奇看着,还有些千屈聱牙的文句,这语句怎么就跟田隆生的批示一个口气呢。信看完了,可那一向心静如镜的彭训奇怎么也难平静了,信上居然还点了他的名。他简直是要怒发冲冠了。按纪委监察局几个领导的分工,具体案子上的事应该是胡宝山在负责。彭训奇回忆起来,为这个案子纪委领导班子集体听过汇报,胡宝山也单独向他汇报过,尤其是定谁去取证的,由于叶华山主动请缨,最后还是按胡宝山的意见由周真山去的。至于差旅费自然归企业负担,可他彭训奇没有为15000块钱逼过粮食局呢。这些无头无脑的事又是从何说起呢。尽管彭训奇年纪轻,但他还是竭力克制自己的冲动。他很冷静地放下信,用那咄咄逼人的锐光望着杜成香,说:“既然有人反映了我们纪检部门的事,不管是真是假,由你负责,你任组长,具体由二室的同志去查。因为这涉及到纪检部门内部有关人员,一定要谨慎从事。”杜成香也平和下来说:“我这两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要说这事,胡宝山同志应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怎么直接扯到您身上了呢。”彭训奇没有听进他的话,而是说:“这样办,你看象么样?”杜成香又说:“听说上次市委组织部为考核大县的班子,调过您的档案。我总觉得这事是不是与调档的事有关。不然,为什么省市委对大县的班子总定不下来呢。从郭书记调市里,到张县长出车祸,现在都快半年了。这半年,让我们大县的干部们怎么想,让我大县的老百姓怎么想。” 不知杜成香出于关心还是出于奉承地说出了如此的这番心里话,彭训奇觉得这个话题太敏感了,纪委办案就只谈案子的事,不能涉足到政治敏感的话题上,便拦住他的话,坚定地说:“别搞无意义的联想。现在首要的是要查清事实,你们可以从旅差费的条子入手。万一在财务帐上查不出名堂,就只好找到写信的人来对质。不然,他怎么写得这么有凭有据,水点得灯燃似的,甚至时间地点都清清楚楚。等问题查清楚了,至于谁负责的问题,谁负多大责任的问题,不就很清楚了么。我作为纪委书记,平常忽视了对同志们这方面的教育,肯定是负有领导责任的。等你把问题查清了,也是对我个人关了心c负了责。”杜成香听他这么自责,真有些觉得惋惜。在县委定班子的关键时刻。你彭训奇怎么能轻易承认自己的责任呢,你来大县都几年了,谁的为人怎么样,难道你心里还没有一本帐。杜成香在心底里替彭训奇着急,鸣不平。他这样替他着想不是没有道理的。杜成香过去在组织部是排行第三的一名副部长,负责组织工作,如果县领导变动,组织部长变动,他很有可能递进到管干部的副部长的位置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田隆生,在这个个人前程的关键时刻将他排挤出了组织部,接替了胡宝山的位置。名义上是胡宝山升成副县级,他杜成香以后的前途也会无量的,而杜成香的体会实际上是个排挤。当然,事情的发展是很难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如果以后他真有机会象胡宝山样升迁成了副县级呢,那还不是田隆生的一片好心所致。可是偏偏在他接手进纪委才2个多月,纪委就出了这等刺手事,要还想顺着纪委这杆顺风旗往上飘,谈何容易啊。这样的开局怎么不让人生愁呢,况且彭训奇又象涉世不深的孩子,哪知道他杜成香的苦衷呢。他这样忧虑着,忘记了打声辞别的招呼,便悄然地离开了彭训奇的办公室。 查实上访信的事情对于杜成香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是体现他工作能力的关键之所在。他把二室的主任叶华山作为依靠对象,在这一点上他认为彭训奇是看准了。叶华山也是个灵通之人,有着一张精明的瘦脸像。在纪委10多年了,在办案中谁的眼神眼眦在飘运,飘动代表什么意思,他都能心知亮之。而在有的人就看不见那种有着丰富语言和内函的飘动的目光。这是杜成香的办公室,与周真山的廉政办公室紧挨着。办公室里有桌椅和文件柜,当然还有两把客椅和茶几。当叶华山和杜成香坐在客椅上,相对欹侧着身子,对视着的时候,叶华山知道又有重要案子要办。杜成香严肃认真地说:“叶主任,我叫你来,先让你看一份中纪委转来的上访信。”叶华山会意地回收目光,没有说任何的话,而是接过信件,一字一句地看着c记着c思索着。叶华山看完信件,又怀疑似的从头到尾翻页浏览了一遍,然后递给杜成香,仍然没有说任何的话,用期待的目光等待着。杜成香是不抽烟的,捏着茶几上一支烟,说:“叶主任,这信是给你的,这事由你去查实。”叶华山还是疑惑地说:“这”他想说这是怎么可能的,或者说这纯属是无中生有。杜成香不等他把话说出,便说:“这是我和彭书记商量的意见。还有田书记的批示。暂时不宜向纪委班子集体通报。”叶华山这才放下心来,习惯地摸了下后脑勺。因为杜成香来纪委才2个多月,在工作上,他们毕竟有一个磨合和适应的过程。这大概是叶华山适应杜成香领导他,给他单线布置查案任务的过程吧。他这才肯定地回答说:“好,按您的意思办。我们及时把情况向您汇报的。” 叶华山带上同室的小严,很快就进入了办案的角色。他给粮食局纪委的董建族打电话说:“董书记,去年纪委收缴你们的那笔违规资金,你们的谢局长老在找县领导。后来谢局长退下来了,你们要调整班子,我们也就把这事搁下来了。我们还想进一步核实一下,如果你们的要求符合政策法规,纪委是可以考虑考虑的。不过,你们拿回去的帐,我们还得借来看一下。”对方听说有钱反回来,心中自然一喜,忙说:“我们的几本帐早被你们翻化了,还有什么可看的。那几个会计是一肚子牢骚的。况且我们正在推行竞岗改革,实行买断工龄,矛盾正闹得不可开交啰。”叶华山调味说:“你董书记要这么说,我就不好讲了。只看你们还想不想要钱的。”对方忙说:“怎么不要!少了不要。我们局机关都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叶华山说:“别说得这么难过。改革改好了,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会有的。”对方缓了口气说:“那我向彭局长汇个报,说说。你们下午再过来。”下午,叶华山和小严如愿以偿,在县粮食局发点张似的认真查看了有关帐表和凭证,上面还有当时谢守谟同意列支的签批。去年10月的中下旬,周真山一行4人去云南取证,共花去车船费c生活费c食宿费2486587元,连打的和过早的费用都有,就是没有到名胜古迹游玩,和去越南甚至嫖娼的费用,门票都没有。按上访信上说的仅嫖娼罚款都是2万,而总共开支也才2万多。这开支都到哪里出帐了,帐上的情况与上访信的反映大相径庭了。叶华山将疑问记在脑海,记在本子上,没有及时向杜成香汇报,这样的汇报也是没有说服力的,更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一个晚上,他辗转难眠,思寻着突破口,上访信的事实让人信服得不可置疑。 悄无声息的查案行踪,不免让人看出破绽的。纪委机关里的其他同志似乎觉察出了叶华山和小严那诡密的幻影。也许是人的灵感太强,最敏感他们行踪的是周真山。他从叶华山那平凡友好的目光中窥见了异常。既然有了感觉,就不能坐事不理,要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就晚了。是去找彭训奇,还是去找杜成香,他周真山一直拿不定主意,或是以静观动,以免酿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新典故。然而,在叶华山那边终于有了点小突破。第二天他单刀直入地找了去云南取证时负责生活后勤服务的县粮食局纪检科长林达。林达心想那都是县纪委内的人,便毫不隐讳地叙说,他也是一片好心地邀他们过了境,去了越南,在原计划15000的费用上超支了9000多块。至于那些游玩的费用都作差旅费条子列支了,现在的时代,什么票据开不到。而且都和董建族,谢守谟说明了的,还给他们也带来了纪念品玉溪香烟。对于是否有嫖娼罚款的事,林达打着娘咒说:“我说的全是实话,如有半句不实之词,愿意接受任何处理。”要处理是明摆着的,至少周真山的名字还摆在前面。他说完又去拿出自己的农历本,将每日的行程记事翻给他们看。当叶华山将小有的收获向杜成香作了汇报后,出杜成香的办公室时,却被有心人周真山瞧得真切。不能再坐以待毙的周真山去主动敲开了杜成香的门,低头垂手地向杜成香交待了去云南的行踪,和林达讲的完全是一回事。只是周真山痛心疾首的是,自己这么忠心耿耿,不畏强权,拼死拼活地为纪委工作,想不到纪委的这般人却心藏杀机,这样暗箭伤人,人情如纸,世态炎凉啊! 纪委的名声有了澄清,就象他杜成香个人的名誉一样重要。意外的收获让他欣喜又使他忧虑,毕竟在县纪委有用企业公款游山玩水的违规违纪之举,而且彭训奇有领导责任,纪委内部也会引起隔阂,整体结构会被打破。还有那写信人没有找到,粮食部门根本没有签名的人,他(们)写这种上访信不仅仅是善意的为了你治健全党的肌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什么人背后指使。这些疑团具有太阳黑洞样的诱惑力,他很想弄清楚,又怕弄清楚。他预感到大县政治层面的复杂性c社会层面的复杂性。在没有完全弄清楚,没有替彭训奇洗刷冤屈之前,更不好向彭训奇汇报。正在他准备着下一步棋的时候,田隆生亲自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事,他很静心很慎重地听完了他的话,而且全部都记下了:“你说的情况,我早知道,不会有那么严重的。有人就是要惟恐大县的天下不乱,三农问题已经闹得大县声败名裂了。大县的名声要紧!你们把查实的情况向上面写个回复算了。不要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畏的,再不要去费那么多精力去查那无价值的无头案了。”杜成香轻声地“嗯”着,算是领旨,关了手机。马上又给叶华山打了手机,问:“写信的人查到没有?”对方说:“没查到。很可能不是哪一个人所为。”杜成香愤然地说:“敢写信,不敢站出来承认,简直就是缩头的王八羔子!这样吧,事情有了大体的情况,留下个悬念让读者去领会,事后再慢慢查。你准备一下,写份查实报告,提出你们的处理观点。我准备向彭书记汇报后,让纪委常委集体听汇报c集体研究一次。”叶华山听了这话,一下信心扫地,原来周真山就这么点小问题,这个游玩的事谁没过呢,当初要不接受这个案子就好了。人已经得罪了,弄得不痛不痒的。杜成香啦,你只知道搞组织工作和风细雨,软绵绵的,你知道办什么案子呀!他也不情愿地“嗯”着,关了手机,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打的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水落石出失良机 一锤定音任书记 第十七章水落石出失良机一锤定音任书记 十七 水落石出失良机一锤定音任书记 上访信的回复还没有形成,省市委对大县的班子终于决定下来,这也许是田隆生预料之中的事。也是白白枉费心机,白白智虑中的事,50多岁的人了,该轮下来歇歇了。其实,按说田隆生对市委组织部来大县考核领导班子应该是安排得天衣无缝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凭着他田隆生在大县政治生涯中的敏感,也就揣摩出了几分。那天,大县组织部长缚春生接到市委组织部的通知,要调阅彭训奇的档案。对这样敏感的问题,缚春生考虑得深层次,觉得这不是一般的调阅,难道是作为大县主要负责人的人选考核不成。他便去找了田隆生,透露了这一信息。田隆生正在自己办公室里的电脑前击着鼠标。对电脑才沾边的人总有那种好奇心,狠不得自己一下子成为电脑熟练的操作员,电脑成为他胯下驯服软绵的女人。也许是迫于现代领导要具备的懂电脑素质的压力,装点门面,即将正式作为大县之书记的他能不懂电脑的吗,不知道鼠标c软件c硬件是啥玩意吗。缚春生招呼喊着田书记的时候,田隆生还在盯着电脑显示屏幕答应。缚春生凑近说:“市委组织部要调阅彭书记的档案?”那是一种请示的口气。田隆生一下点击偏了,出现了关机的画面,似乎没加思索,还是忿懑地说:“那就调吧,这跟我说什么!”他见缚春生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心想难道想要他代县长才调的档,就接着问:“市委组织部没有提其它的要求?”缚春生听出了田隆生很科学的问话含义,便说:“没有。要不要打电话问问。”田隆生却说:“这是你们组织线业务上的事,这样的事就不必请示了嘛!”缚春生还是讨了个没趣,答应着“好!”,便离去。田隆生待付春生刚一走,连忙给市委副书记周志坚打了电话,便说:“周书记,大县的担子这么重,大县的工作不能再折腾了。您看我都过了50的人了,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对大县的班子还没有定!”对方不紧不慢地说:“市委对你们大县很慎重,都研究过几次了,更担心着闹出什么乱子,不仅市委不好收场,省委也不好收场。你这突然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田隆生又解释说:“我是对市委负责,对大县负责才给您打的电话。”对方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对大县的班子,市委会很快定下来的。昨天,都听起了市委组织部考察情况的汇报。不过还得报省委批准,嗯,这你就放心了。”田隆生不好再说下去,心想这个周志坚,昨天研究今天都调档了,还一丝不漏地给个谜语。他最后说:“我代表大县140万人向市委表示感谢,向您周书记表示感谢!”双方的通话看是如此的简洁明了,而要是在圈子内的人是能听出其中的深远意义的。 田隆生关了手机,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起来,有些赅人的惊诧。周志坚的话仍然没有使他了解到市委对大县书记人选的具体意见。既然意见不具体,那一定是市委对大县书记的人选有争议,具体说是对他田隆生有争议。难道是有人向市委反映了他田隆生的什么问题不成,难道是那个曾国超又向市委写了上访信。他一个大男人,是容不得自己的老婆跟别人上床的。一定是他要报复的,不对,难道是纪委有人知道内情不给他通风报信。这个杜成香怎么到了纪委,一点作用都不起呢。一系列的疑问只有等到确切的内线信息后才能得到解答。于是,田隆生又给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强忠打通了电话。田隆生爽朗地说:“王部长,彭训奇同志的档案你们看过了。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还是市委招考到了大县的。”其实王强忠并没有看到档案。对方还是说:“这都得感谢您,田书记。依您田书记在大县的德高望重,大县是少不了您田书记的。彭训奇同志还很年轻,还得靠您的扶佐。”田隆生终于从王强忠的嘴里听出点具体意见,还尊敬的称“您,您的”,听了就让人舒服。就是他在大县考察时都“你,你的”,你改成您了,说明考核的人选很可能由田改成彭了。不过,那也不要紧,毕竟市委对大县的书记还没有定下来。再说不仅仅是书记的人选,还有县长人选,书记定不了,还可以定县长么。书记县长不都是正县级。那死去的张道然不过只是个红头文件上的县长,还不没有正式任书记。田隆生的大脑简直就象台银河计算机,在瞬息考察到了那么多问题。他也客气起来,说:“您王部长别这么客气,这么抬举我了。大县的好多事情还得劳您操心了,我田隆生的事也还得劳您操心。不打搅您了,有时间多来大县指导工作。”对方说:“我少不了还是要去大县的。好,好。”双方便关了手机。 既然田隆生已经感觉到在升迁途中遇到那么多麻烦,他当然也不会坐事不理,让彭训奇那么顺达地平步青云的。当市委组织部拿出大县班子的第二考核方案时,主持市委常委会的荆州市委书记许泽平正色说:“大县的班子不能再这样搁着了。刚才,卢正天同志已经把考核的情况讲得很具体,并从多个角度进行了比较,已拿出了他们的观点。志坚同志也去过大县;有没有什么补充的,大家也都说说自己的看法。”接着,荆州市委副书记市长赵云飞沉稳地说:“我来荆州时间不长,在商丘时就听说过大县,大县是因三农问题而出名了的。对大县的班子,尤其是书记和县长的人选更是重要。听了正天同志的介绍,我觉得彭训奇年轻有工作能力,可以作为书记的人选,田隆生在大县根底深作为过渡时期的大县县长人选,也可以让其扶彭训奇一程。”周志坚本来不想发言的,见赵云飞说出了不同意见,似乎有更高一点的远见卓识,且不是对他们考核工作的否定。赵云飞是去年底由河南商丘的市长与湖北荆州的市长徐松柏对调来荆州的。周志坚顾眄了下许泽平,便昂扬地说:“云飞同志的思绪比我们更宽阔一点。但是据我在大县呆的几次看来,彭训奇同志是很难驾驭田隆生的。再说书记县长按中央的回避制度,都不应由大县人来担任,不如让田隆生退下来,到人大或政协去。也免得他从中抬起扛来,对大县的工作更不利。更是市委c省委的一个心痛。”接下来,荆州市委c常委c市纪委书记张栗,压低着嗓音发言说:“我觉得大家既然担心彭训奇同志的年纪轻了点,资历浅了点,不如让他在县长的位置上锻炼一下,再压担子。如果行再任大县的书记。还有一个信息,我可以给大家通个报。大县粮食系统的职工已经联名上访到中纪委去了,反映大县纪委的问题,还提到了彭训奇。”周志坚很敏感地扫了下卢正天,插话说:“我们在大县时怎么没有听人反映。”卢正天没有应和,因为他没有去大县考核,在这样高层次的会议上不能把观点偏向谁。张栗继续说:“因而要从爱护彭训奇出发,不能贸然提急了。”他的发言使会议冷场下来,都默不作声,也许是想等许泽平的态度。许泽平俨然说:“这就是我说的大县情况的复杂性,我们市委必须慎重,为什么几个月了大县的班子还没有定下来,我就是想等情况更明了些,才好作出我们正确的决策。” 彭训奇人高马大,监利县北市镇彭刘村人,祖籍监南。1970年2月22日出生,1992年7月毕业于华中农业大学植保专业。本来他可以分配到市级以上的对口农业部门工作的。因为考虑到家住农村,父亲瘫痪在床的实际,主动申请回了监利。监利县也器重他这个大学生,把他安排了北市镇,并很快任命为副镇长。1999年秋,是他丰收的季节,他被推荐参加荆州市首次副县级干部的招考,成绩名列前茅,面试表现突出,考核一片赞誉声,一下被任命到大县任副县长,后升迁为县委常委c县纪委书记是省里的后备干部。然而,大县有人举报上访纪委的问题,说明市委把彭训奇作为考核对象是有异议的。对明明有异议的人,在任用问题上就得慎重考虑了。此时,常委们心里明白,专程去大县考核班子时而没有提出异议,现在被张栗提出来,然而,他们都回避着考核工作有疏漏的问题,都默不作声了。按惯例,在提到常委会上讨论的人事问题,应该是一把手和管干部的副书记,组织部长等几个人在小范围内定好了的,常委会上只是通过气的。许泽平的语调很沉重,语气拖得很慢。他见大家都沉默起来,仿佛是对自己无声的回击,便接着说:“大家都说说嘛。”他却继续说:“既然大家没有新的意见。我觉得大家说得有道理,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给大县配一个好的班子。特别团结,特别能工作,能驾驭大县目前这个复杂环境的班子。我结合大家的意见,田隆生暂不下来,他在大县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当然不完全是正面的举足轻重,但也不能马上退下来,还得维持原职不动。卢正天同志对考察情况就作了说明,不知大家听明白没有。彭训奇挑大县书记的担子,条件还不成熟,不成熟的方面刚才大家都说了,我不想耽误时间再来重复。让他担任大县的县长,县长还有一段代县长的时间,市委的工作也还留有余地么。”他的话就明显地集中到了大县县委书记的人选上,组织部又没有考察出新的人选,常委们觉得对大县的班子,今天还是定不下来的。大家都凝神地在等待着他的后话。然而,许泽平接着很肯定的说:“对于大县县委书记的人选怎么办。正天同志,说说你们摸底的情况吧。”卢正天接过话说:“至于我们摸底的情况,过去市委常委会讨论过,只是没有形成方案和意见。对团委的黄兴,经委的魏能恒。”许泽平插话说:“大家知道的就不要说,既然他们不愿意去大县,还提那干什么。”卢正天接着说:“就是农工部的何启照。当时,我们找他谈话,他说要考虑考虑。前几天,我在机关里碰到他了,说到大县的班子还没有定,他甚至表现出了关心和焦虑,后来我去他办公室和他谈了2个多小时,谈得很投入,他主要是担心自己挑不起大县这副担子,怕给市委丢脸。他还谈了要解决大县三农问题,必须以人为本,从抓干部的工作作风入手,不能就事论事解决问题等很有见的想法。”许泽平又欣慰地插话说:“何启照有那么多担心,说明他把大县当了回事,这是一个人的工作责任感的具体表现,是搞好工作的内在动力嘛。正天同志,你接着说。”他还简要地介绍了何启照的基本情况。 市委常委会上,就大县的班子问题的讨论出现了新的转机,常委们个个全神贯注起来,听着听着,似乎都显示出了赞同的目光。许泽平等卢正天的话音一落,就说:“卢部长介绍完了吧。”卢正天示意了下,许泽平便往下说:“何启照的情况,刚才卢部长已经介绍得很详细了,他的现实工作能力和为人,在机关里大家都耳闻目睹的,我不想多说了。我是昨天和卢部长在组织部碰头听到这一情况的。因为当初考察大县的班子时,市委已经定了第一方案,接着又定了第二方案。所以,我觉得何启照的事放到以后来说。想不到,我们定的考察期内,对大县的人选又考察出了新的情况。所以才让卢部长介绍了何启照的情况。如果大家没有新意见,大家赞同,就让何启照同志去大县,他才38岁,年轻有为,是可以为我们分些担子的。”许泽平的这一招果然高人一筹,也证明他作为常委的班长在用人问题上也是很民主的,也是任人为贤不是任人为俗的。常委们接着纷纷表态,有的说他是一块去大县的料子,有的说他能够有思想基础去大县是最重要的,也有的说目前情况下也只有让何启照去比较适合。很快,荆州市委向湖北省委打了专题报告,湖北省委也很快给予了批复,任命何启照为大县县委书记,彭训奇为大县县委副书记c代县长。许泽平在自己的办公室亲自找何启照谈话,公布了荆州市委的这一任命。何启照眼睛一眨也不眨,目不转睛地直直地望着许泽平庄重地对他的谈话。他那直直的目光仿佛是神情高度紧张的产物,都让许泽平觉得应该回避的躲开了。最后何启照也感悟地调节了目光,放松地柔和起来,简短地说:“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用实际行动来报答组织。”许泽平又说:“今天是星期三,这几天你准备一下,把市农工部的手续交了。由监利县的县委书记赵清华同志接替你。星期天我带你去大县,你看怎么样。”何启照在市委机关工作也有10多年,还从来没有哪位书记象这样用征求意见的口气给他下指示的,他有点受宠若惊了,尽管觉得时间太紧,至少比他想象的要紧一二天,他觉得最早已在下星期一二就去大县了,甚至觉得时间紧得尽乎伧促,但还是坚定地说:“按许书记的意见办。”许泽平又转向卢正天说:“正天同志,你看怎么样。”卢正天听这话不觉得是征求意见,忙毫不犹豫地说:“按照您的意见,我去安排,让大县来人接。如果田隆生能来就最好了。”许泽平果断地说:“这算什么话,你去安排就是,让田运成来吧,反正他这次已加了担子,是副书记了嘛。”他们同时望了眼何启照,卢正天说:“好,一切按您的意见办。” 回复中纪委的报告轻飘在彭训奇的办公桌上,有关周真山的调查处份材料却沉甸在彭训奇的办公桌上。他看完了这些材料,决定去向田隆生汇报。田隆生敷衍地翻了下材料,不等彭训奇汇报完,很心安理得地说:“这样看来,我们纪委的同志总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嘛,并没有上访信上说得那么危言耸听的。训奇同志,你年纪还轻,要经得起风浪,尽管这次让那封上访信给戳了下,毕竟让你的影响更广阔了。”彭训奇插话说:“我个人影不影响不是小事,关键是纪委的影响。”田隆生还是一副高高在上地得意说:“问题应该象这样看待。可我总觉得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有人写这种上访信是有所指的。市委已经通知,让田运成去市里接何启照同志来大县,许泽平书记还要亲自送来呢。”彭训奇的目光有些敏感地飘忽起来,那飘忽的目光开始让田隆生有些zi慰,渐渐地那种充盈的zi慰继而淡漠起来,继而变得自畏颤栗起来。他那飘忽的目光瞬息让田隆生那老成的目光也飘忽起来,犹如大风狂涛中的孤舟时儿被浪尖托起,时儿跌入深深的浪谷,淹没其中。彭训奇忙忧虑地问:“田书记,您不要紧吧。”田隆生眨了眨眼,清了清神志,镇静下来,忙说:“血压高,有点头晕,不碍事的。”又接着大度地说:“市委总算把大县班子这个难产儿生下来了。这是我们大县期盼已久的。市委还要让你主持大县政府的工作,可喜可贺啊!”彭训奇忙关切地问:“那您?田书记。”这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太俗太愚蠢,这不是在往田隆生滴血的胸腑上撒盐么,所以话语不该问得那么明了。田隆生感叹地说:“是该让你们年轻人来挑重担了。我么,还陪你们一阵。”彭训奇见他不服输而虚叹地样子,心里一阵难过起来,就象是为父母难过而那么纯朴。 一晃就是星期天的下午了,是大县划时代的下午。大县的常委们没有休息,在大县县委会办公楼的三楼亮堂的会议室里,参加由荆州市委书记许泽平主持的大县常委会议。通常的常委会应该是由大县的县委书记来主持的,今天是历史的破例。田隆生还是按通知参加了会,一樽圣人似的呆坐在椭圆桌旁。许泽平转向旁座坐着的田运成,问话都带指令的语调说:“运成同志,都到齐了吧!”田运成响亮地说:“都到齐了,许书记。”许泽平又对身旁的何启照说:“这是何启照同志,你们的新班长,大家相互认识一下。”何启照把目光锐智地扫视了一下,同时向与会者频频点了头。许泽平接着说:“我们的会议开始。先由卢正天同志宣布市委的决定。”卢正天持着荆州市委2001年干字10号文件,庄严地一字不漏地宣读。其实不宣读文件,大多数人已经知道了内容。会议的气氛在耀眼的目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庄重c严肃,与会者在端凝地坐着,端凝地聆听着,好象整个会议不是在下午而是沉浸在闪烁的晚上的神圣地进行着,有了新鲜的气息在暗暗地骚动。卢正天宣读完文件,许泽平便微笑地说:“下面,由何启照同志先讲几句心情吧。”何启照用相熟的目光又扫视了一下众人,忙把自己融入到大家的氛围中,成为大家中的一员。神态庄严地说:“我来过大县几次,那都是客人的身份。今天,我和大家面对面的坐着,才感到了真正的亲切,才感到了身上的压力。据说有人畏惧大县工作,我也畏惧,我向市委敞开胸怀说过,我不畏惧别的,我畏惧自己有负众望。但既然我已经服从组织决定来了,我好象一下子没有了这种畏惧感。就象战场上的战士丝毫没有了死的畏惧,那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只有奋不顾身地豁出去了。我真的不相信大县的工作那么让人可畏。我今天当着市委许书记等领导,当着大县的常委班子就说一句话,大县过去所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今后的大县是很有希望的。”何启照的见面语说了,大家礼节的鼓掌。许泽平说:“大家都分别谈谈心情吧。”接着,彭训奇c田隆生c朱思杰c聂光远c田运成c文波c商昊岚c缚春生c列席会议的县人大主任刘名桂,县政协主席苏义北等依次进行了发言,似乎都是表态式的发言。然而,仅仅田隆生却说:“我还有什么好表态的,我陪你们也没有多长时间了,要退到人大也好c政协也行。”许泽平等市委领导知道这是意料中的事,也没有把他的话往心里去。他最后激情地说:“市委对大县的班子是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的,希望大家在以何启照同志为班长的率领下,齐心协力c团结奋斗c努力开创大县工作的良好局面,使大县的经济早日腾飞。”许泽平的话音一落,会场响起了激昂的掌声。短平快的常委会结束,大家去宾馆,一起共进晚餐。许泽平喝了少许酒,和卢正天等人进夜驱车回了荆州,把漠大个人县甩给了何启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踟蹰街景邂人悉 白日在睹晚觌面 第十八章踟蹰街景邂人悉白日在睹晚觌面 十八 踟蹰街景邂人悉白日在睹晚觌面。 被下岗职工缠磨了一整天的何启照想轻松一下精神,消遣一下疲劳,到灯红酒绿的县城大街去溜达转悠。他来大县已经上10天了,吃住在县宾馆,行动有小车,尽管没有家人在身边,然而繁杂的工作使他忘却了一切儿女思情,只想欣赏既是他乡又当他故乡的街景市貌。况且是在夜晚,更没有那么显眼的目标,只是在大县的电视上与民众见过面,即是碰上也未必认识他这个新任的县委书记。连日来,他掌握了大县的一些基本情况,成功地主持召开了大县的常委会。提出了“誓与大县共荣辱的肺腑之言,大大地鼓舞了常委们的士气,并对常委们进行了具体分工。彭训奇也成功的主持召开了县长办公会,对正副县长和调研员给予了明确的分工,还以县委办公室,县政府办公室的文件,分别对县委常委,和正副县长的分工行文下发。万事开头难,有了良好的开端,一切就顺理成章地进行落实了。大县的县城这几年有了很大的变化,是按撤县建市的要求,大力开展县城建设的。然而,设市的经济目标怎么包装,包装也达不到要求,加之近年三农矛盾的突现,申报设市的工作暂缓下来。永远的大县不是事(市)。连老城区的民主街,红军街两边砍掉枯皮似的梧桐新栽的樟树已成林,枝盛叶茂,芬芳着樟树花的悠清香味。只是街面没有明显的斑马线,便有零星的人在街中穿行,整体的还是人车分流的。新城区的交通大道c江城大道c天府大道c环城大道等宽广而洁净,还有如人伸展着双臂的华丽街灯,还有高大又装饰分外姱容各式楼房,一眼摄去;如画中之现代都市。何启照从老城区的县宾馆出门,一路或悠闲惑憧忙的人们,没有谁去认识或打招呼他这个大县的一号长官。他似乎完全融入了这个街景中,这个没有古城墙的又仿佛是他曾生活过的他的家乡荆州城的街景中。此情此景,此时的此刻,那无忧无虑而充满了激情的脚步将他带进了新城区。现代时尚的新城区怎么也不能让何启照相信,大县会是个农业大县,工业小县c财政穷县。要是大县的经济内核真让人感觉到象这街景一样充盈那就好了。他开始有了这样美好的祝愿和坚定的信心。 这又是一栋装饰得象含苞待发的少女一样妖娆漂亮的房子,她那浑身的珠宝闪烁出的五颜六色的光彩把她门前的街道照得格外迷人,街灯在她面前被显得只不过是茧火虫的屁股后一点微不足道的亮点。一二十米宽的门面,除留了一扇浑红的进出口,都被亮明的大玻璃封闭。玻璃内是从上至下的不停地倾泻的瀑布水,洗刷着玻璃上暗花的赤裸的各式卧立姱姿的女人。有一些衣冠楚楚的人进入,突然有一张泛红光的熟悉脸像映入何启照的眼帘,他不相信这里会有他熟悉的人。那人正和三四个男人,尽兴说笑着,大摇大摆地进去,门口身着大红绸闪光旗袍的礼仪小姐恭请着他们入内。何启照抬头看了那二楼上的招牌,是“黄金海岸”娱乐园。这个闪着金光的刚劲有力书法的大招牌,使他一下联想到了深圳的黄金海岸娱乐城。想必这里也一定是大县人的夜生活娱乐场所了,大县一定层次人的夜生活跟上了发展的深圳啊!当他再想看看那张熟悉的面孔,他已经没了踪影。他不想向内窥视,如匆匆过客飘逸而去。这是一个中等稍矮的个儿的圆脸像c五官摆得也够端正;而那是一张苦楚的脸变形过来的。因为,白天的一整天,何启照都见的是这张一筹莫展的苦楚的脸,他映在他的脑海印象特别深。就在上午,何启照正带着县委办公室主任湛楚林正要出门下乡,到木舟乡去了解情况。而且,县委办公室已通知了木舟乡,乡党委书记曾国超还在乡里等候着。那老老少少的男男###的面带愤怒的一团人等候在县委办公楼的大门口的厅堂里,他们称是县棉纺厂的下岗职工。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说:“喽!他就是新来的书记,电视上见过的。”众人呼啸而上,一下将何启照他们围住,一下七嘴八舌地吵嚷开了。有的忿懑地说:“你们县委会的干部都撒谎,说何书记下乡了。这不在这里!”有的瞪眼说:“哪有的干部怕和群众见面的!”也有的气喘喘地说:“只有找你何书记,才能解决得了我们的问题。” 突然其来的上访人群,让何启照一时进退两难。他还是在市委机关听说过这类事,这让自己真碰上了。他没有立刻回答他们的质询,而是心平气和地凝望着他们,倾听着他们,在尽情地发泄不满吐苦衷。湛楚林见把新书记围成如此尴尬的境地,便挺身而出,高吭地说:“你们别吵,你们别吵!”吵闹声果然被镇下了。他接着说:“你们有什么情况,可先到信访办去反映。信访办是专门接待你们的。”有人忙嚷了:“不行!我们就是要找县委书记。电视里讲了的,他要解决我们下岗职工的切身问题的。”也有人杂在其中喊:“我们好不容易碰到县委书记,不能让他走了!”湛楚林见来访者这般无礼,也愤愤地说:“呔!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们上访总不能干扰正常的工作吧。何书记还有其它紧急的事,不能被你们耽搁吧!”有人立刻回驳说:“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吃饭,怎么能说是干扰工作!解决我们的问题就是工作!”还有人说:“这不是文化大革命,随便给人扣帽子!”也有人说:“有什么工作比吃饭的工作更重要。吃饭的问题都不能解决,还能谈其它工作!”湛楚林又扯着嗓子,象在笆头乡开大会似的,大声说:“你们这样瞎喊喊,听谁的!怎么解决问题!”有人又冲着说:“你是搞什么的!我们是来找县委书记解决问题,你掺和着什么。”甚至还有人气汹汹地说:“你说谁瞎喊!你才瞎喊呢!”何启照觉得群众的气氛里充满了火药味,不做过细的工作,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便和蔼地对湛楚林说:“湛主任,暂时别去木舟。”湛楚林心想这帮下岗职工比农民还不好缠,便答应着:“好!”何启照又转向面前的众人说:“我看这样,你们选个代表,把大家的要求和意见集中一下。看是什么事。我们去坐下来交换。”他又转向湛楚林说:“去办公室里。”他说着便转身向楼内去。湛楚林答应后,这才缓和了口气说:“你们推荐三个代表,跟我去,其他人就在这里,最好都散去忙自己的事去。”有少数人不约而同地说:“上访就是我们的事。” 上访的职工们也还知道,这么多人吵吵闹闹的,不宜解决问题,便开始推荐人选,很快达成统一。推荐出1名老年人,2名年轻人,2名女职工,共5人代表。当他们跟着湛楚林要上楼时,还有人在喋喋不休地叮嘱他们,要如何说。县委办公楼有四层,一楼是农工部c二楼是宣传部c三c四楼是县委办公室和书记们的专门办公室。在三楼的东头是一个能容纳五六十个人的会议室,是大县议事决策的重要场所。进入20世纪90年代,随着群体上访事件的剧增,县委办公楼便成了不安宁的楼,县委会也成了不安宁的院落。隔三差五的就有群体和个体上访事情,有时甚至是连日的,仿佛进入了又一个文化大革命的不安宁期。当然,这里面毕竟是有本质区别的。信访办虽然设在县委机关的进门处,有的上访者偏要往里闯,不找信访办,要找大领导。紧挨会议室的是县委办的秘书科,在不大的空间里摆了两张办公桌,有一张办公桌上还放着一台电脑,对角的墙边放着每个书记和办公室每个主任一格的文件柜,文件格屉被锁着,但有缝隙能###信件。格上贴有打字机打的姓名,何书记c田书记c朱书记c聂书记c田运成书记c湛主任c李主任c羿主任c张主任等称谓。他们随时可在自己的信格上开锁取出自己的信件。在进门的横墙边摆放着条椅。秘书科冯炜忙着从隔壁的综合科里端来两把单椅。何启照坐在电脑办公桌前,几个代表挤坐在条椅和椅柄上,哪个年纪偏大点的女职工没往上挤,便毫不客气地坐在冯炜端来放在门边的椅子上,湛楚林坐在靠外面一点的办公桌旁。何启照不骄不躁地平和着脸,和软地说:“是你们作代表,你们先报一下姓名。”那老职工不客气地说:“我们上访是代表职工,还报什么姓名。他雪花头发,但很精神,是县供销社棉花公司纺纱厂的一名门卫老头,五十,贴近退休了。叫耿长乐,人称耿师傅。何启照为了缓和气氛,忙解释说:“报名字是我们好相互称呼,并没有别的意思。”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经何启照这么一解释,有人犯鳞了,有人怒火了。也许耿师傅见多识广,担心报了姓名,象文化大革命会日后整黑材料的秋后算帐。他曾经受过政治打击,是在基层棉花采购的会计位子上被贬下来的,后来还是照顾安排了个门卫岗位。那个长得精瘦的年轻人毫不顾虑地说:“报就报,怕什么。我叫周平虎。是棉花纺纱厂的下岗职工,我来说。”他接着恼怒地说:“厂子被那些当官的败掉了,我们有六七年没有看到一分钱的生活费。电视上说要按时发放下岗职工的生活费。我们三百多人东逃西散,生活没着落,我们不找县委找谁!”冯炜在一旁记录着,心想年纪轻轻的,不去找点事做,找点生意,靠上访能撑饱肚子。时下谁养得活谁呢!周平虎说了一通。那年纪大点的妇女就抢过话说:“我叫章元丽,过去在厂里是检测质量的。老公在县造纸厂早下岗,儿子在武汉上大学。我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公司不给办退休手续。因为,我们厂没有参加养老保险,办了退休手续也没地方拿退休工资。”她转向耿长乐说:“象我们的耿师傅也是要退休的。老有所养,看政府管不管。”另一年轻女职工抢着说:“我们没有退休,也不能内退,按县委的文件应该买断。棉花商业职工按500块钱一工龄卖了,可我们一分钱不值。我们还不是棉花职工,我们又不是姨娘养的,为什么不能按500块钱买断!”何启照听着他们几个的发言,知道了他们不是经口棉纺厂的,是供销棉花纺纱厂的,便对湛楚林说:“你给供销社和棉花公司打电话,让他们的主要负责人来,看是什么情况。” 职工代表们还在你一句我一语地抢着说,倾吐着心中的积怨,简直是一吐为快!不一会,县供销社的副主任林子安来到秘书科。湛楚林介绍说:“这是供销社的林主任,是包棉花公司的。他们的肖主任下乡去了,不在机关。”有人插话说:“是躲着了。他们解决不了,说得比我们还可怜的。”林子安的到来,才终断了代表们的倾吐。他扫视了一下他们说:“你们怎么不找棉花公司,就直接跑到县委会来了。”章元丽回驳说:“找公司有屁用!你们也不给我们解决问题,找政府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找县委书记找谁。”他们是抱着对新书记能解决问题的希望而来的。何启照听了他们的对话,觉得他们这么气冲冲地来找自己是有道理的。便说:“你们供销社要多帮职工解决实际问题么。不然,还要供销社机构做什么。”他的话一下把林子安怔住了。冯炜便让座给他,他又面对代表们,接着说:“我已经听清了你们的意思。主要有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职工的生活费;二是比照棉花商业职工的标准500块钱一年买断工龄;三是要参加养老保险。”他停了下,有人忙插话说:“还有,要清帐,给职工一个明白的交待。”他便转向林子安说:“你们早就应该着手研究解决。”林子安听着何启照的训话,就象是一口不知企业实际的官腔,心里就不服气,反正40多岁的人了,也无所谓了,再说这个空虚的副局级还是凭自己的实力竞争留住的,再说供销企业不行了,到世面上说话也不起作用。便说:“何书记,我本来是要退下来,和他们一样下岗的,谁知机关人员投票还是推荐了我。这其实不是好事,连县社的工资都没有出处,不然我就出去闯了。您说的确实是对的,应该为职工为点实事,况且他们提出的要求并不高,可就是企业做不到,没有钱一切都是白谈。让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何启照万万没有想到一名企业的领导,素质会这么差,心中窝火着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发火。鼓了下腮邦,便反问说:“那全县那么多下岗职工,总不能都来找县委要饭吃罢。那棉花商业职工为什么又安置得好些!”林子安解释说:“您批评的对,工作是我们没有做好。但棉花工商是分开的两口锅吃饭,两本帐核算,两个开户行。发行的钱不能挪到工业上安置职工。这叫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时,湛楚林便起身,将林子安邀到室外的走廊上,轻声地说:“林主任,何书记还等着要下乡,你先把人领回去,多做做工作,有什么问题要解决,再写报告来。总不能老这样占在县委办公室里吧!”林子安这才松口说:“我试看,不知他们听不听我的。” 林子安回到秘书科的坐椅上,便说:“耿师傅,你们听我个劝告,何书记还有其他的事,你们跟我回去,到县社里,我把你们的金经理通知到场,坐下来解决。问题还总得在企业内部解决,县财政总不会给我们一分钱吧。”年轻人忙说:“你想哄我们呵,休想!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何启照望着他们可怜巴巴的样子,果敢地说:“你们的主任在这里,我限他们一个月内解决你们所提的问题,不解决,再来找我。请你们相信。”又见林子安无可耐何的,又说:“你们的情况都反映了,就是要钱到银行去了,总得一个办手续的过程吧。你们都回去。 楼下的人叽叽喳喳的,见代表们上楼了好长时间还不下来,有人象点火似的一提议,众人又一下子都涌挤到三楼,把个窄窄的县委办公室走廊内外,屋内屋外,塞了个水泄不通。这时,湛楚林凑近何启照,悄声建议说:“何书记,是不是让办公室打个电话,叫商县长来吧?”何启照目光照着众人,点了下头。随后又站起来,对大家说:“你们的要求又想要我解决答复,可我让你们其他人别上来,你们就是不听。那让我怎么来给你们解决问题。”耿长乐忙站起来,板着脸对大家喊:“你们都下去守着!何书记正在给我们想办法。”他在给县领导戴高帽子了,灌洋米汤呢。立刻,职工却起哄了:“你们不能代表我们。我们今天是不走了,就在这里过夜。”何启照还是忍耐着性子大声地说:“县委c县政府知道你们的困难,我也很理解你们的心情。”正这时,头发有些秃顶的商副县长赶来了。他顾不得和何启照打招呼,只是和他对了下眼神,见他紧锁眉头,愤而不怒的样子,忙转向众人说:“你们谁为头?”有些人喊:“不是谁为头,我们都是职工。”商昊岚并没有被喊声唬住,还是镇定地说:“你们静一静,听我说句话。”吵喊声有些减弱,他接着说:“我准备直接去找一下发行的杨行长。把库存棉花再销一点,把销售的资金通过棉花公司调整,让你们同棉花商业职工一样享受买断。再关于养老保险的事,我对劳动局的谢局长说过,也准备筹一部份资金,解决你们进社保笼子的问题。至于生活费的事,不关是你们没有发过,人家经口的所有的厂,还是地方国营,都没有发,没有钱用什么发,有钱谁不会做人啦!我们县的财政情况不说,大家也清楚。”有人插话嚷:“没有钱,那仓库的棉花不是钱!”商昊岚解释说:“库里的棉花是国家的,谁敢动。能解决你们买断工龄的钱,都是发行迫于改革的大环境的压力。其实,银行里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储户的血汗钱。把银行的钱搞空了怎么办,国家要查处的。”何启照也趁机接过商副县长的话说:“商县长,他们反映的事,就由你去落实,去处理。”上访的职工都把盼望目光投向了商昊岚。 何启照总算摆脱了上访职工的纠缠,眼帘里却深深地映进了林子安那苦楚的脸像。与刚才见到的那兴奋至极的脸像相比,虽然是同一个人的脸像,却仿佛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似的。人啊,也许都有喜怒哀乐的多种变脸。何启照一路走着,一路琢磨着,他白天诉苦得那么一穷二白,又哪来钱上这种高档娱乐场所呢!一夜的消费足可花掉一个人半月的工资,谁有钱私费得起,不是私人出钱那就是花费公款了。如果县纪委能从这些方面打开缺口,定能震慑干部们的心灵。有了好的干部队伍,大县的工作才算真正有希望。他走着走着,又琢磨出一个道道儿,如果让纪委去娱乐场所拍照查实,很可能会遭到非议。会有人造谣说,大县的环境不开放,外资老板不愿来大县投资。甚至有干部会认为,有钱的老板可以潇洒,当干部的也具有七情六欲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潇洒呢!不管怎么说,他硬是想自己回转身去,亲自去黄金海岸抓住这个林子安。但一想,这是他的个人生活,谁人能干预,允许开办这样的娱乐场所不就是让人去尽情地潇洒娱乐的吗?他只能把这些暂时记在了脑海里。驰骋的思绪载着他又不知不觉地转回到了县宾馆。宾馆2号楼二楼东头的大单间是他的暂住地。他刚刚走近暗淡的二号楼时,迎面有人喊住了他:“何书记!”何启照抬眼望见是朱思杰便说:“朱书记。”随后朱思杰伴着他向二号楼门进去,并说:“大县的特殊地理位置决定了,对待防汛工作马虎不得,必须早作准备。只要防汛不出问题,你这个书记就算没白当。”何启照拿眼睥了他,说:“是吗。”朱思杰似乎没有感悟,又说:“我想近期召开一个各流城防汛指挥长会议,分析一下今年汛期的水雨情,尽早做到心中有数,防患于未然。”何启照问:“具体日子定了没有?”朱思杰说:“没有。等您的意见再定。”他见何启照没有表态,又接着欣慰地说:“听说洪湖又揭出个三百多万的冒名工程。这下有戏了。”何启照没有幸灾乐祸之感,他心里明白,三农问题是大县的重中之重,而防汛工作自然不能小视,就说:“我没有意见,就定在下个月的上旬开吧。”朱思杰说:“好!”他俩边走边扯工作,直向二楼迈去。朱思杰似乎还有心里话要去他房里,和他谈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河道水浅倍警惕 汛期即至冇猛涨 第十九章河道水浅倍警惕汛期即至冇猛涨 十九 河道水浅倍警惕汛期即至冇猛涨 俗话说六月讲水七月讲鬼,时间晃如流水,都到了讲鬼的时间,不仅内河里没有溢水,那河水在葱郁的树叶和翠草的映衬下显得蓝碧碧的,还倒映着晴空碧云。然而,外江里的那日夜奔腾不息的洪涛也温驯得象内河里的水不见陡涨。也许是因为山上的积雪没有被烈日的融化,融化成奔涌的冰水汇入长江;也许是因为老天爷没有象往年10天半月的象穿了底似的倾盆雨水,泛滥大地泛滥大江小河,还也许是大县人有了前些年四年三水的连连水患灾害,而奋力地未雨绸缪,作好了迎战特大洪水的充分准备,那种人与自然抗争的大无畏的拼命精神让水魔退却而不敢再来袭扰纯良人们安康的生活了吧。毕竟是大自然会变幻莫测,毕竟洪水会无情的吞噬人民的生命财产。又是8月1日,也就是98年嘉鱼县牌洲湾溃口死人的日子,湖北省c省政府召开了第三次全省防汛抗灾电视电话会议。会议是下午3时准时召开,一直开到乡镇场。乡镇场的主要领导和防汛专班都参加了会议。木舟乡是全县11个没有可视电话会议室的乡镇,一部银白色的老式电话会议机,放在乡党委办公室的电话机桌上,红黑两根通话线夹在通往邮局的电话机的接线盒上,会议机里传出不很清晰的话音。乡党委书记曾国超静心听着,还在笔记本上记着主持人副省长许泽平的姓名。那是才从荆州市调进省的分管农林水的副省长。据说是常务副省长出了经济问题,分管的副省长接替了常务的位置,才有空位子让许泽平上去了。象他们那样级别的干部,只要没有很明显的错误,是会一步一步地往上升的。电话会议很简洁,就一项议程,由省委副书记赵祖学讲话作指示。赵祖学是从基层起来的大干部,嗓音粗犷,如狮吼一般。曾国超不仅在电话里听过,而且在木舟还面对面的听过,他一听就知道是赵祖学,自然也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赵书记”几个字。 赵祖学讲话的振音使会议机传出的更嘈杂话语,曾国超还能辩听所出基本精神。大概是:根据防总水利专家的预测,近期一星期内将有洪水发生,长江中下游的水位将超过警戒水位,各地必须高度警惕,上足领导和劳动,备足防汛器材,确保堤防万无一失。在大县是以城南站为点,其警戒水位为355米。这是98年大洪水后调整提高的标准。此前的警戒水位设定为34米,是1957年设定的。在防汛工作上,是根据水位的设定成正比而安排领导,劳力和器材的,分为设防c警戒c保证三个档次的水位。一般情况下,在保证水位内是不许溃口的。如若超过保证水位,国家防指将要考虑到扒口分洪的问题,以利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转移。随着长江河床的垫高,堤身也在不断地加高,以至水位设定的标准也在提高,以免浪费防汛的投入。不能按过去设定的标准上领导上劳力上器材,过去标准水位的洪水是不造成现在什么威胁的。既然,这次的水位要超过警戒,意味着狼真的要来了,防汛地域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尤其是98年预测的要达到保证水位,大县人民按保证水位的要求加高培厚了堤身,然而,洪水象无边际的太空,涨到了保证水位还要往上涨,让大县人民迎战了9次洪峰!疲惫的防汛军民眼睛都熬起了眼窝,那双双深陷的眼睛象木雕的艺术品,一眨也不眨地死盯着洪魔,硬是用那双无敌的眼睛的锐利的激光,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洪水猛兽猖獗的进攻。从98年的教训中,人们不得不提早防范那毫无人情,肆虐呈凶的洪魔。98年曾国超也奋战在抗洪前线,因为洪水来得突然,外洲民垸要扒口泄洪。他还去了外洲堤换防,接替了外洲民工的防守,让外州的群众好在规定的时间内安全转移。 省里的电视电话会一结束,市里县里又接着开了,象揭藠头皮,一层一层地警告到最基层。层层的会议结束,层层的要求明确。邮局的话务小姐取下夹子,收走了会议机。该基层照办落实了。曾国超很严肃地说:“防汛是天大的事,不能有一丝的怠慢,必须雷厉风行。按照彭县长和县防指的要求,领导c劳力和器材必须在今晚连夜12点赶到我乡防守的堤段。任乡长带水利专班上堤。蔡书记负责院内双抢和生产,沈书记留在家负责。李主任,你马上通知机关人员来党办开会,都下村去催劳力。同时通知各责任片,要包村干部迅速下村催劳力,不要等乡里的人,务必在转钟前赶到老江河镇的堤段。”他又转向任从平c蔡继文c沈伯川他们,俨然说:“任乡长c蔡书记c沈书记,你们还有什么说的。”任从平也很干脆地说:“没什么。”便起身离位,又对随后起身的杨树林说:“老杨,你去准备,我们吃晚饭了。6点准时动身。租辆车子送我们去。”他又转向众人,一看李盛北不在场了,就对沈百川说:“沈书记,让小黄同我去堤上。”沈百川不以为然地说:“行。”小黄是乡政府过去的小车司机,小车卖了,一直舍不得辞他,留在机关里打杂。 任从平和水利专班的人离去,党办里只剩下曾国超c蔡继文c沈百川三人。曾国超对沈百川说:“机关的会你来主持,我讲一下要求。”他停了下又对蔡继文说:“你也讲一下。眼下是双抢的关键时期,主要劳力上堤了,留在家里的人也要抓紧抢插。春种日子夏种时,相差一个时辰种下的收获都不同。”蔡继文淡淡地说:“现在群众都自己安排着,也只能对村里说说,让村里在广播里喊一下。”曾国超狠狠地说:“我们督一下总比不督的好。有句俗话说的,多的抢上了坡,少的还在摸。现在不能象群众样把双晚不当回事,多收总比少收的好。”蔡继文还在坚持说:“这双抢他们都知道的,再说全乡也就万把亩的双晚,不碍事的。就是夏收时,时儿下雨时儿天晴,油菜种得多的群众抢阴天都砍割抱回家了。种得少的就等天气好。哎,我们这里四五月份等天晴好的年份没有几回呀。”他们正聊着,机关人员老少男女20多人一下就聚到了党办里,李盛北和办公室的小张,忙着去从邻近的办公室里搬来凳椅。沈百川望着众人,声音由小到大地说:“大家安静了。这时召开机关人员的紧急会。请曾书记讲话。”曾国超一副威严端庄的脸像,很有杀气地说:“这时开个紧急会,就是一个事,也许大家都没想到的,催劳力。刚才省市县都开了电视电话会,在一星期内长江水位要超过警戒,甚至更大。往年应该是民工下堤的日子。大家迅速下村配合责任片的包村干部,按警戒水位的要求,把各村应上的带队村长和劳力催上堤,还要带齐木桩c蛇皮袋c铁锹c挑担等器材。时间要求是连夜赶上堤,不能超过转钟,堤上指挥部要点人头的。任乡长他们如果从堤上传来信息,哪个村的领导劳力没有按时到位,是要追究包村干部的责任的。我希望大家不要在防汛问题上挨棍子。这时散了会,马上赶下去。办公室已经通知了各责任片,片里的包村干部已经下村去了。”曾国超的话音一落,沈百川就望着蔡继文,说:“蔡书记,说几句。”与会人员已听得瞠目乍舌,扣紧了心弦,真的还要上堤!蔡继文面对众人,还是说:“防汛是天大的事,刚才曾书记讲了,按曾书记的意见去落实。我也没有多的话说,就是大家在催劳力时,不能忘了督一督双抢。当然,大部分群众都很自觉,也有少数人还要靠别人督,在催督中还要加强科技指导。再就是群众家里的主要劳力都上堤了,留下来的妇女和老人,要抓时间抢收抢种,协调把劳力组织起来,让群众互帮互助。不能顾了防汛,忘了生产。不搞好生产,洪水下去了,灾饭没吃的,吃什么。三提五统,我们收什么。”沈百川最后坚决地说:“按县里的要求,任乡长上堤去了。刚才,曾书记给乡领导分了工,我留在机关值班,蔡书记也留下来抓生产。各位还有没有什么说的。”他停了下,扫了下大家,又说;“没有说的,就散会。”大家喳地起身散去。 基层工作被称为是打处火的工作,基层领导几句简洁明了的话就把工作布置了。他们散会的时候,也是太阳要暗淡的时候,单位上的人该吃晚饭的时候了。当然,会上乡领导没有说是吃了晚饭下去,还是不吃晚饭下去,只说是立刻下去。有人在走出小会议的时候,小声嘀咕了:“总喊狼来了,就不见有真狼。这次只怕真的狼要来了。”也是的,象这样的紧急会,近期乡政府已经开过几次了,乡领导总不厌其烦时那么严肃认真的强调,可总没有见长江里发大水,发象98年那样的大水。当然,有家属在机关里住的,就在家里赶忙扒了几口饭,急匆匆地下村去了。食堂的吴妈正在忙着为单身干部们做饭,她已经感觉到机关里有紧急的工作任务,所以抢早了半小时做饭,好让他们不急不慌地吃饱了饭,去忙别的工作。尤其是曾书记,自从与家属闹了矛盾,更少了人的关爱,她看在眼疼在心上,所以要让曾书记吃饱吃好,才下村去。下了村,一餐夜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还不知有没有没吃的哟。可怜他们当干部的!曾国超上到二楼房间提了公文包,就下楼来习惯地向食堂走去。吴妈一眼就瞟到曾国超进了食堂,忙不好意思地说:“曾书记,饭已经熟了,鱼还在锅里焖着,马上就熟的。您稍坐一会。”曾国超没有好气地说:“现在哪有时间吃饭,都什么时候了。”他说完这话,发现吴妈不再作声,而是象受了委屈的小孩,又不敢申辩地去悄然做自己的事,就觉得这话象斧砍似的太陡了点,怎么让人受得了呢!心中对吴妈突然有了这种在乎的怜悯之感,边推自行车出门,边说:“吴妈,晚饭我还是要吃的,等我下村催劳力回来了再麻烦你。”吴妈听得“麻烦”二字,心里象喝了凉粉似的,甜爽爽的,她可从未见一副圣人象的书记在她一个下层人面前客套过。曾国超似乎觉得这话还这完整,又说:“你忙着吧,我去了。”吴妈一下有些激动起来,脸上飘起从未有过的红润,忙转过身,笑盈盈地说:“您放心去催劳力,走夜路要多当心点。”他们的对话不多,也都没有在意什么,而那对话的声音却永恒地回荡在小小的堂厅里。 西边挂起了乌黑的云块,云块内充盈着红红的霞光,霞光映着云块变成了纸剪的大象c纸剪的牧童c纸剪的耕牛,还有纸剪的棉花朵,还有很多很多,意味什么就有什么,天然的立体艺术品。徐徐的风丝凉爽着人们的燥热的心田,平整的水田被一蔸一蔸均匀的秧布满着,有短裤的汉子,有裤腿拽得高高的村妇,他们躬着背,索性取掉头上的草帽或斗笠,不伸腰地机械般娴热地将一捆捆嫩绿的秧苗,几根一蔸地###稀软的泥土里,还保证没有插冤蔸秧。那几个平方匀布的一捆捆的秧苗正好铺上裸露的一方,那准确度还真不亚于科学家的电脑计算器。庄稼人就是这样世代相传的耕耘着,把汗水滴淌到泥土,把收获贡献给人类。在芬芳的江汉平原的泥土上繁衍生息,创建人类文明。曾国超蹬着自行车,迎着清甜又时儿夹着淡淡农药味的微风,顺着田间小路,来到了他所驻的桐梓湖村。他径直地来到村小学,他的住房前,停好自行车。眼前仿佛呈现出往日花花绿绿,蹦蹦跳,圆润脸蛋的孩子,鸭群一般地离校归家去。曾国超迎上提着农约机的校长问:“谢校长,你见过治德书记么?”谢松贤校长将凝视着地上什么的目光抬向曾国超,忙笑说:“哦,曾书记,您什么时候来的?”曾国超说:“刚来。还没进屋呢。”谢松贤一眼望进了那屋门前停着的曾书记的那辆半新不旧的11号专车,便说:“这么晚了,您还来村里。治德他和总支的王主任去督劳力去了吧。”他接着谈虎色变似的,惊诧地说:“怎么!到了现在还有大洪水来?!不会超过98年吧!”曾国超不以为然地说:“洪水预报是要来的,每年都逃不了。不管大不大,我们都要作防大汛抗大灾的准备。”谢松贤老实地说:“是。您说的是。”他接着说:“我带您去找他们。”他见曾国超显出迟疑的目光,又说:“反正已经放假了,我还可以帮着去督督。”这时,象鱼儿样活灵活现的学童们已游离得没有了一个踪影,学校显得空荡寂静起来。曾国超还是说:“不了,这里的地方我又不是不熟。再说,你也是操劳了一天,也该歇歇,说不定还要去处学校暑期的事情。脑力劳动并不轻松啊!”在村小校长也不是专职的,还得兼课。谢松贤听了曾书记这番有血有肉,体贴人情的话,从内心感激不已,并说:“不过,我还得赶回去双抢。说不定老婆正在田里盼着我快去帮他一把呢。”曾国超忙说:“你去吧!” 谢松贤的家在紧邻的虾子塘村,是半边户的公用老师,是10年前在县师范进修后由临时性民师转为正式在编的老师,是教数学和自然的,前年担任了村小的校长,不再带数学课了,但还兼着带四五年级的自然课,一星期也有10多节课的。学校已放假半个多月了,他还不放心趁着修理农药机的时机特地来学校看看。他去绑好农药机,骑上宗申牌的红色轻便摩托车,“嚓嚓”一溜烟地去了。曾国超推上自行车,想到了也象校长样骑辆摩托多快捷。幕色渐渐地拂去了夕阳的余辉,西边再没有了五彩的立体画卷。曾国超的灰色短袖衬衫也真正显得凉爽起来,他沿着村落从六组寻去。农家的门有的还关着,有的正被小孩从门底下摸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也有的开着门的家门前有三二个孩子在玩耍;还有的主妇正在家门前堆积着凉晒的金黄谷子,一股浓郁的收获稻谷清香沁入曾国超的心腑。他来到了三组那间破旧的平房前,一眼望去,见门紧锁着。这是他经常专程登门了解过的穷困户刘忠保的家,看到了这个寒碜的家,又改变了他的思路。说不定张治德他们去田间地头催劳力去了,他顺着刘忠保的屋边小路,向屋后的田野寻去。屋后有农家的篱笆围的菜园子,菜园子里有刘忠保的老母谢幺姑执着锄着在薅田。曾国超一眼瞧见了她,但不想打搅老人,径直走。谢老母等曾国超走过了菜园子,却突然喊了声:“曾书记!”曾国超转过脸答应了,还亲情地说:“您老忙吧!”谢老母还在翘望,说:“您,不到家坐坐。忠保得亏您的教养,总算开始走正路了。”曾国超已经骑去好远,还是回答老人说:“那好,那好!”边说边消失在田间小路上。 菜园地后接着是棉田和麻田,青纱帐般的麻禾已经比低矮地棉禾高出了一尺多。再接着是一片的水田,还有渔池。曾国超刚骑出棉麻地,拐弯迎面是张治德他们四五个人向这边走来。夹在中间的刘忠保象盼到救星似的,一眼瞧见了曾国超,并大声呼喊:“曾书记!”张治德c王勇等人随即也和曾国超打过招呼。曾国超正要询问劳力催得怎样,刘忠保却抢在前,急迫地说:“曾书记,感谢您扶持我搞了10几口网箱。您说,在这关键时刻,高温下技术是关键,渔池上不能没有人守着。村里硬逼着我要连夜上堤。这怎么成!他们还要打人的。”张治德逞凶说:“您别听他歪扯!一个不上两个不上,谁上,谁家没有渔池。”他又补充说:“村里就这几个男的了。”刘忠保不示弱,讲狠似地说:“那你让人手多的户子去人啦!”曾国超知道他们都在看着他曾国超的态度,盼他给个说法。他停住自行车,来到刘忠保跟前,轻轻地拍了他的肩膀,平和地说:“忠保,防汛抢险,从古至今,都是天大的事,人人都有义务,应该毫无怨言的上堤。要是洪水把堤子冲垮子,洪水淹进来,那渔池守着又有什么用,又能守得住吗!”刘忠保见曾国超跟他们一个腔调,也顾不了往日的尊敬,顾不了曾国超的面子,冲着他说:“您别骗我。长江隔我们天远地别的,堤子垮了,洪水也流不到我们桐梓湖来,我们只守好四湖河就成。”曾国超对他这种人不能再软缠下去,便横着脸相,狠狠地说:“忠保,你怎么这么不明理!一家有难众家帮,人家的堤子冲了,不等于冲了我们的四湖河一样嘛!”刘忠保见曾国超动了真格的,一下镇住得哑口无言了。他们的争辩声很快引来了谢老母,她看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甚至恼怒着,便听曾国超继续说:“张书记,你出个面,给他相邻的池子上的人说一下,请代为看管几天。”他又转向刘忠保,也瞟到了一旁的谢老母,便问:“那挨着你池子的是谁呀?”刘忠保见有老母在一旁,忙说:“不行,不行。曾书记,这怎么行的!”曾国超的心里明白,他一定是不放心让人家看管。这时,谢老母已听出点原委,见他们为难着,便劝说:“忠保,哎。你还是听曾书记的,你不能太为难曾书记了,上堤去。池子上我去守着,又不挑,不抬的,你放心去吧!”老人的话差点让曾国超感动得溢出了眼泪,一股辛酸强忍着咽进了肚里。要不是防汛天大的事,他又怎能这般忍心地去让老人餐风露宿去守渔池呢。在农村,特殊的情况太多,谁也照顾不来,都照顾了,那工作就没法落实了,不狠心也得狠心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呼风唤雨人变勤 五谷六畜银蛇丰 第二十章呼风唤雨人变勤五谷六畜银蛇丰 二十 呼风唤雨人变勤五谷六畜银蛇丰 行政命令还是有它应俱的威力。木舟乡的500男壮劳力,不折不扣地准时摸黑赶到了老江河镇堤段五里路长的20个防守哨棚里。这里,既有行政的权威,更有人民群众无私无畏,舍小家顾大家的与大自然抗争的气魂!在大县境内的荆江大堤和长江干堤共150公里的堤段上一夜间布满了三万多民工和一千多国家干部。40公里长的东荆河堤也按设防水位的要求上足了2000民工。还有沿江的民垸支堤不短于100公里,也上足了三万多民工。真可谓众志成诚,将水魔围困在它应归的河道里。在防汛进入到第六天,全力迎战的洪峰经过大县堤段。然而,,洪峰水位并没有超过警戒水位,还相差02米,就灰不溜湫地向下游逃逸而去。到了第九天,水位退到了临近设防,而且预测近期并没有大的洪峰。大县防汛指挥部根据这一水情,决定通知民工撤下堤去,只留设防水位的每里堤段10人,县和乡镇场,村的主要领导也撤下堤去抓生产c抓经济发展。这段时间,曾国超没少到刘忠保的渔池上转转,有时还帮着投点饲料,更换鱼水,消毒增氧的,也没少到刘忠保的2亩2分田的中亩;一亩零五分的晚谷地里去瞧瞧,看着那一天一天含苞抽穗的中谷,那一天一天变得墨绿封行的晚谷,心中暗暗地为刘忠保庆幸,庆幸他家总能有了收获的希望,总能过个不愁吃穿的温饱的日子了。 到了中谷登场的日子,天地一片金黄,庄稼人一脸的含笑皱纹。曾国超早早地起床,走出村小,来到刘忠保的中稻田边。这里是被称着水窝子的茅草湖,历史上曾是十年九不收,收了只能有稻草留。在六七十年代,经过艰苦的改天换地般的低垸田改造,一亩田已才能收个三四百斤。刘忠保正挑起一担谷个子,见曾国超来了,又放下担子,笑嘿嘿地连忙招呼,激动得话也说不上来。曾国超随便说:“是你一晨早就割完的。”刘忠保憨厚地说:“是昨天赶夜割完的,今天早点挑回去,下午脱拉机就轮到该给我脱了。”曾国超说:“去忙你的。”便放眼望去,不见有几个人在田野劳动。刘忠保再挑起谷担,登登地离去了。曾国超随手抽了一穗,掰着数数,数了一百零一,还不到谷穗的三分之一,他想这一穗总有几百粒谷子,便不再往下数,而是剥出一粒白净饱满的米放进嘴里嚼,让嚼碎的米粉和着涎液一起吞进空空的胃馕里,自然c营养c充饥的感觉油然而生。民以食为天,人不能没有粮食!曾国超正感怀着时候,刘忠保担着空担子回转了。曾国超便帮着把谷个子堆码到担架上,刘忠保忙说:“曾书记,您别忙勿,这几个谷个子,我一晨早都能挑回去的。”曾国超搬着那田埂上的谷个子,边说:“您怎么不用板车拉?”刘忠保老实地说:“老借人家的板车总过意不去,再说这三十里借甑格,人家都忙勿着,哪有空闲着的板车。等今年有钱,我也去制一张的,省力又省时的。”曾国超听他这话,心头一振,欣喜他刘忠保心头开窃,是过日子的人了。也知道刘忠保的心里还想着什么。以为帮他搬谷子,是想要他带头多交款子。便说:“我相信你会处理好国家与个人的关系的。你渔池上又是你老母在看管?”刘忠保自信地说:“大白天,没人敢偷的。我昨夜在池子上守着,一早又投了食,不必担心了。”他还说:“她在家弄早饭。曾书记,您上我家去吃早饭,不过,没什么菜哈。” 说着说着,搬着搬着,不知不觉地一担谷个子就堆满担子。刘忠保挑起担子,又诚恳地说:“曾书记,您跟我去,我不是假心啦!”曾国超说:“我知道。你还有这么多谷个子挑,早饭一刻还不得吃的。学校已经准备了。”刘忠保说:“您肯去我家吃早饭。我就吃了早饭再来挑也不迟,不怕耽搁了这一会的。”曾国超听着他这话是从心底里发出的。这么多年在乡镇工作,还没有哪个农户家凭一种纯朴的感情,象这样真心热忱地邀他吃饭的。往往是群众躲开干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请你去吃饭呢,顶多就说句搭口话,有的连搭口话都不说的,就是请喝口水都不说的。曾国超催着他稳健的离去,一下子想到了上书的事件。上书有什么用,上书能解决农民的什么实际问题,自己在乡镇干了那么多年,愧对老乡亲啊!他不想和他说那些感激肉麻的话,想到只要给庄稼人一点图有实际的关心,他会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给你做汤喝的,多么可敬的纯良百姓!此时此刻,他眼前又浮现了一个月前威逼他上堤的情形,便觉得有些愧疚,但又觉得只得如此。一个人的价值心态得到了正确的调整,就不会再整天的陷入到怨天忧人,无所事是之中,就会以无穷无尽的力量去面对人生路上的一切艰难险阻,去自豪地生活着,工作着。其实,曾国超是抱着回避家庭的苦衷,回避上书带来的困扰而住到他所挂点的桐梓湖村来的,来实践自己的诺言。有人为了兑现诺言,甚至牺牲了自己的一生。时下,有些个乡干部下村不是走马观花,就是沾花惹草,再是通宵的麻将。对工作只是蜻蜓点水而已。曾国超想不到,自己竞获得了意外的收获,象换了个人似的,使他明白了许多的事理,明白了深奥的人生哲理,明白了个人的前程要与大众的前程紧密地联系起来,否则,个人主义就会膨胀。那一气之下的上书国务院,不是想显示个人主义,又是什么。大道理想通了,便开始惦念起女儿梦梦,仿佛自己的生活不曾有过婚姻家庭似的,不曾有个余凤洁似的,只有他惟一牵挂的梦梦。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便一步一步地在刘忠保的田埂上离去,回到了村小。 有了中谷的登场,便有了秋征的开始。秋征是农村三提五统结帐的黄金时节,也是农村完成一年税费任务的最佳机遇。行政干部的工资,老师的工资,村组干部的报酬,不靠征收靠什么,天上掉不下人民币,人民币靠人民才能创造。大县县委政府在县财政局的10层大厦的办公楼8楼会议室里召开了秋征工作会议,各乡镇场的书记c乡镇场长和分管财经的乡镇场长和财政所长参加了会议。县委书记何启照亲自主持会,县委常委c常务副县长商昊岚大声通报了夏征后各乡镇场下欠的任务。代县长彭训奇毫不留情地订了8条纪律,严明各乡镇场不得截留税款,必须及时上解。会议延续到下午,又分为书记组c乡镇场长组c分管财经的乡镇场长组和财政所长组,四个组进行讨论c表态。每人都要拿出硬措施。把个装饰得雪亮的会议室的气氛,弄得就象是大人在向小孩索要手中惟一的一颗冰糖似的。曾国超一直沉默着,被上书事件和家庭丑闻沉默着。他已经有近半年没有上县了,上一次的党委书记会还是让任从平代替开的。何启照见曾国超一直不发言,便把目光转向他,说:“国超同志,你说说。”他没等曾国超说话,接着说:“我到大县有半年多了,掰指数一下刚好198天,还没有去过你们木舟,这次秋征我是要去的。”何启照把话说完,会场冷淡了下来,都在等待着曾国超的发言,等待着他的态度和观点。曾国超缓缓地说:“何书记,接您去我们乡指导工作。”他接着说:“按说今年的秋征,我们乡是能够完成县里的任务的。一是防汛抗灾任务没有往年的大;二是年成好,连湖底里都收获了,中谷平均起码在千斤以上;三是农业结构,按照县委c县政府的以水富民,调整得好。只要群众手里有钱,我们改进征收方法,钱还是收得起来的。我们乡的还有120万的任务一定能完成的。”他不紧不慢地结束了发言。这时,何启照插话说:“国超说得有道理,结构调整得好,养鱼的收益比种粮的收益大,老百姓手中有钱,他又何必跟你较劲不交款呢。只要我们的方法得当。千万不能粗暴行事,甚至打骂群众。哪个地方闹出事来,就该哪个负责,因农民负担上出了问题,县委是不会当担子的。”和曾国超换着坐的横沟镇的党委书记龙世义听了何启照这话,在小声地嘀咕说:“正话反话都是他们说了。反正钱是要的,帐是要结的,只有乡干部就不是人!”曾国超只当没听到的,也不搭讪。因为何启照还看到曾国超在,又问:“国超,你的话讲完没有?”曾国超便说:“没有说的了。”会开了是要兑现的,不是粉沫上的话,说了不算数的。秋征是硬指标,要结硬帐的,谁也逃不脱,这是当乡干部的最大压力。 县委c县政府为了配合秋征,又不闹出命案,在县直又抽调1000名干部,下到乡镇场,开展一百天的减负增收工作。被称之为“千人百日工作队”。县驻木舟乡的工作队长是县法院的副院长许守才,工作队员有县法院,县房产局,县畜牧局等单位共28人。具体是:驻乡政府2人,除了许守才,还有一名民庭的副庭长,是协助陪伴和服务许守才的,4个责任片和23个村各驻1人。连日来,秋高气爽,也不乏有些夏日的燥热。一晃,工作队员驻村已有20多个日子。曾国超坐着车门上标有“法院”二字的桑塔纳小车,尽地主之仪看望辛苦驻村的工作队员,也是陪着许守才他们到各村去了解驻队情况。他们准备用3天时间跑完各工作组。从了解工作队员是否驻村入户,吃住在农户,了解农村的民情,落实国家的减负政策,尤其是不能逼死人,死了人,各级谁也不好交帐的。他们的小车转到了桐梓湖村小学,驻村的是县房产局的评估股的一名股长,叫孙浩。孙浩正坐在自己的房里,由村长何银宽和两个老师陪着在聚精会神地打扑克牌“定七”。打牌赌钱是工作团纪律条款明文规定禁止的。当他听到有小车开进学校的声音,便敏感地向窗外望去,其他人也向窗外望去,见是一辆警车,一下惊呆了,有老师惊呼:“法院来人了。”孙浩惊慌失措地丢了牌,嘴里同时说:“工作队来人检查的,搞不成了!”他说着,又手忙脚乱地用丢在床上的报纸,将扑克牌包住塞到那叠着的被子里。何银贵等人赶忙出去迎接。 许守才,曾国超等人从小车里钻出来,学生们正在教室里上课。教学楼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和教师抑扬顿挫的授课声。许守才抬头望了下教学楼,曾国超对前来迎接招呼他们的笑着脸的何银贵,向许守才介绍说:“许院长,这是桐梓湖村的村长何银贵。”许守才这才迟迟地把像转向何银贵,很法官地说:“是村长。我们的工作队员呢,住在哪里!”何银贵笑着默认,又在曾国超的介绍下,喊了声:“许院长,稀客!”他接着说:“孙股长,就住在学校。”忙又解释说:“他一个人住到哪个农户家也不方便,学校有房子,又开着火,就住在学校里好。我也是正来看他的。”许守才还是审案的腔调说:“工作组住村,给你们增加麻烦,你们要多关心多配合。”何银贵谦虚地说:“我们是服从工作组的领导。总支里开过会的,要把工作组安排在干净一点,没有病人c家庭经济条件还可以的农户。孙组长住学校,各方面都符合总支的要求。”其实,这种安排都是凭乡里的意图安排下来的。曾国超只是在一旁当陪同,听着村里的人说情况,对安排不好的村,他自然要说上几句。许守才听着,满意地望了下曾国超。他们正要向孙浩的房子走去,孙浩微笑着迎了过来,并一一和来人握手招呼。随后引到自己的房间去。房间不大,就10来个平方,挨着食堂的柴草房。一张单人木床,一张小课桌就占去了一半的空间。然而,房中居然还挤了张小方桌,放在床面前,还有几把小竹椅。许守才他们落眼,心里就象亮壳灯明亮亮的。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事,但他们都心照不喧,何银贵c孙浩等人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异常表情。曾国超在一旁提示说:“我们就在外面坐会。”许守才随后也出屋来。孙浩忙着把椅子端出来,放在门前的一棵大芙蓉树下。大家围坐着,树叶间透下的花太阳落在地上,落在他们的身上,千姿百态,别出一格。 孙浩又从房里去提出几瓶康师傅矿泉水,递给每人一瓶,又从伙房里端出长凳坐下。许守才俨然地问:“小孙是房产局的?”孙浩回答说:“是的。”接着,他转向曾国超,笑说:“曾书记,这几天您不在学校里,我一个人真是太寂寞了。”曾国超一笑说:“是吗!”许守才例行公事地问:“你吃饭呢?”孙浩说:“和曾书记一样,在学校搭伙。老师们的生活真朴素,上10个老师一天才10块钱的伙食费。米是各自背来的。我感谢何村长,村里给我夹了一袋米放在我房里。”许守才似笑非笑地说:“曾书记,你也是背来的。哈c哈!”曾国超也哈哈地笑了,但没有回话。何银贵在一旁说:“曾书记是一餐给学校二块钱。”谢松贤校长便插话说:“学校老师沾曾书记的光了。”许守才又严肃起来,问:“小孙,村里的情况都了解了,学校没有多收学生的钱吧。”孙浩也认真地回答说:“村里的情况我都抄了一本子。有曾书记在这里挂点,我的工作量轻多了。学校春季多收了每个学生几十块,秋季开学的时候都退了。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往刀刃上撞啊!”许守才趣味地说:“这么说,你回去的时候得请曾书记的客啰!”孙浩配合说:“一定一定!我还要请您许院长作陪呢!”许守才说:“我不能贪占曾书记的光!”他说得大家都哈哈地乐了,其实,细想这话还有深意呢。许守才再一抬头看见了树上开着大朵大朵鲜红的花,忙说;“小孙,你这是象孙悟空住进了花果山水帘洞了。这是什么花树?”谢松贤说:“是芙蓉树,73年从湖南的君山买来的,都二三十年了。”大家也有点艳羡起来。 他们正聊着,忽地一辆黑色的红旗牌小车驶进村小学。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小红旗,小红旗的前门被打开,走出了何启照,后门被打开,又走出了湛楚林。曾国超好象惊呼了一小声:“哎哟,何书记怎么到这里来了。”大家随地起身,向何启照迎去。曾国超,许守才先喊:“何书记!”并一一握手。何启照中等偏高的身材,在这村野更显得高大。他悦意地说:“你们都在这里。”曾国超c许守才又一一和湛楚林握手招呼。湛楚林大声悦耳地说:“我们一路跟踪追击,总算碰上了你们。”曾国超悛悛地邀坐,众星捧月般的,伴着何启照来到芙蓉树下,坐在了竹椅上,把殿部踏得鼓鼓的。只有何启照c湛楚林c曾国超c许守才和何银贵坐在这里,其他人知趣的自动离去。何启照注视着许守才,说:“你是许守才同志,法院的。”许守才陡然矮了半截地说:“是的。按照县委的安排,在曾书记的木舟乡驻工作队。”何启照居高临下地说:“工作队么,应该象这样,多在下面了解情况,解决实际问题。”他接着问:“你觉得木舟的工作象么样。”许守才汇报说:“木舟的工作在曾书记的领导下,总体不错,群众的对立情绪没有那么激烈。”曾国超见何启照把威严的目光转向了自己,就接话说:“木舟的情况并不能那么乐观。上次的秋征会上我没有具体汇报的,怕影响情绪。乡级亏空2000多万,是个无底洞,是引发各种矛盾的病根。今年该收的都收上来了,对县里的结帐是没有问题的,还可以上解80万。如果上解了,跟县里结了平衡帐,就是乡里的日子不好过。”何启照接话说:“不好过不要紧,勒紧裤带不就过去了。就这样过年的紧日子,大县的情况就可以大大地改观。听说明年要搞农村税费改革,还要更勒紧裤带过日子。今年,我们没有逼那么紧,8000万的农税下欠任务已经入库了90。就是象你们艰难点的乡,今年也可以结帐。”他又转向许守才,欣喜地说:“今年,我要感谢全县的千人百日工作队。款子收上来了,又没有把矛盾激化,你们做了很仔细的工作嘛!”他又显出忧虑的目光,对大家说:“木舟是个倍受人关注的地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c妄乎所已。矛盾随时会引暴的。”曾国超附和说:“您说得是。”接着,他特邀地说:“何书记,去乡政府吧。到乡政府,我把工作再详细地汇报。”何启照断然说:“不必了!我也跑了你的一些地方,看了,比听汇报更真切具体。我们直接回县去。”他说着,便毫不犹豫地起身,边向小车走去,边对相送的何银贵说:“桐梓湖这地方不错,水产品黄鳝有特色。要形成村级特色经济,在全县闯出一条路子来。”他说完,又一一和大家握手,又互致告别。他最后一个钻进小车,小车一溜烟地拖起长长的灰尾巴驶去,灰尘模糊了相送的人的视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铜墙铁壁固大堤 春晓荆江暖百姓 第二十一章铜墙铁壁固大堤春晓荆江暖百姓 二十一 铜墙铁壁固大堤春晓荆江暖百姓 防汛抗灾对于衣胞长江的江汉平原的水乡湖区的大县来说是个永恒的话题。新世纪的第一年让大县人民平平安安c高高兴兴地度过了。在2002年,水魔会不会象2001年那样驯服与人为友,和睦相处下去呢!?老话说,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防患于未然,防汛抗灾仍然是摆在大县人民面前的天大的事。国家从上后已经下拨30个亿的资金,固筑长江堤身和护岸工程,要求全部用水泥预制块给堤岸穿上万古不朽的防护衣。在大县境内的150公里长的江堤,经过去冬今春修筑,在迎水面都铺上大小一致的水泥块,巍峨而婉蜒的江堤,似穿上新衣的孩童欣喜地展示在蓝天之下。5月13日下午,县委办公室秘书科的笔杆子们在为即将召开的全县减轻农民负担工作会的准备材料,斟字酌句地把关。时儿电话铃声响起,科长冯炜顺手抓起电话筒,对方说:“大县么,我是省委办公厅,找湛楚林同志接电话。”冯炜将话筒放置一旁,朝伏案的小赵吩咐说:“小赵,去找湛主任来接电话。”小赵二话没说,放下笔悄然出去。湛楚林是一个单独的办公室紧邻的秘书科,小赵轻声敲门进去,湛楚林正在电脑前查找着什么资料。他听了小赵的话,放下鼠标来到秘书科,小赵尾随着。湛楚林拿起话筒“喂“着,并说:“我是!”对方庄重地说:“六月上旬,有国务院重要领导要来我省,要去你们大县视察堤防工程。明天,徐维志秘书长带公安c水利等有关方面的负责人到大县。我们已通知了荆州,他们明天也要去你们那的。商量接待事宜,特别是安全保卫工作。你们要注意保密。”湛楚林也慎重地“呵”着,语气都有些变调,也忘记了问有关细节和具体要求,电话里已经传出了对方“嘀嘀”的挂机声。 按说在县委办公室接个电话是很平常的事情,因为办公室是县委上传下达的中枢机构。然而,湛楚林接了这个电话,心室却扑扑地跳起来。是的,这是个不寻常的电话,国家的主要领导人要来大县,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还从没有承担过这么重大的接待活动。他是140万人口的大县,第一个知道这个信息的人。这样的电话在他的一生中是第一次,也可能是只有这一次。在98抗洪中,总书记来过大县,那只是路过大县,在尖沙嘴挥手向全国人民发出了抗洪动员令。而这次是专程来大县!湛楚林揣摩着,真是总书记,还是总理,还是。专程来大县,仅仅是视察堤防,会不会是大县的三农问题。不久前,南方的媒体还在连篇累牍地纠缠宣染着大县的三农问题,这是最具卖点的抢手新闻,说大县农民负担重,农民苦不堪言。三农问题是国家政权的根基问题啊!根基不能动摇!职业不容许他去揣摩上面的意图,只有遵照执行。湛楚林扫了一眼冯炜他们兢兢业业地劲头,见他们都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并没有经意他在接电话的神情,便慢慢地放下电话机,不声不响地离去。其实,他们是在用耳朵和感觉注视着他。冯炜等湛楚林走后,便对同事们说:“你们知道吧,我们又有重要任务了。”小赵c小王等都抬头把目光转向他。小赵似乎已感觉到了,说:“又要忙坏人的啦。”小王是个女同志,生小孩后,便从机要室调进了秘书科的,主要是负责上传下达的电话,材料任务很少。湛楚林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拨通了13972325551的内部通讯号子,何启照的手机。忙说:“何书记,您现在在哪,省里有个重要电话,我要向您汇报。”对方说:“我还在木舟,下午回来的。不会太急吧。”湛楚林略有所思后,回答说:“好,就下午。”湛楚林放下电话,又在思虑着了,既然是总书记或总理要来大县,说不定还要听取何书记的专题汇报的,还是大县的全面工作汇报呢。他拿起书架上厚厚的《大县县志》翻看,似乎要从中找到答案。至少要把大县的基本情况简明扼要地介绍吧,再就是农工商等各行业的经济状况,还有社会状况。这样想着,心里总算有了点谱,不过明天,还有省市的秘书长要来的,他们会指点迷津的。他又开始操动着鼠标了,看国家近来有什么重大活动,也许从中能得到点什么启示。 “五一”节后,大县机关已经开始执行夏季作息时间,下午是2点半上班5点半下班,比春季向后推了半小时,因为太阳下山的时间推迟了。湛楚林早早地在办公室里等待着上班铃声拉响后,就去找何书记汇报的。忽然,他的手机清脆地响起,一瞧显示屏,是何书记打来的,忙喜出望外地接通。对方说:“楚林,我已经回来了,在办公室过。有公事,你来办公室里。”湛楚林连连尊敬地说:“好,好。”何启照的办公室在三楼紧邻县委办公室的机要室,办公室有两间房子,是过去郭道武办公的地方。郭道武调市里后,张道然代理主持大县工作,后来田隆生又代理主持大县工作,都没有搬到这里办公过。只是何启照在去年春夏之交调来大县,空了半年多的县委书记办公室才有了主人。何启照来大县斗口也有一年了,他已感觉到了大县工作的难度确实在三农,处理三农问题比抓住经济还重要,三农矛盾一年半载都割不断,理还乱。前不久报纸的炒作,仿佛是对他来大县一年工作的否定。他甚至担心是不是有农民为负担问题,又上访到省里去了。农民负担问题,简直是个政治问题,从中央到省市委,都三声五令地下达了不少文件和讲话。哪里出了问题,哪里的主要负责人是要遭致处理的。何启照正在思虑着这些问题,湛楚林敲门进来。何启照瘫坐在自己的真皮大转椅上,很平静地说:“坐。”湛楚林在对着他有4米远的低矮的联邦椅子上坐下。然而,肃敬含笑地望着何启照说:“我也在办公室等着,连中午饭都不踏实。”何启照没有在乎他这句多余的话,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拿眼睛望着他,也象是等待,也象是审视。湛楚林收敛了笑意,接着谨小慎微地汇报说:“上午省委办公厅的章处长打来电话,说是下月的上旬,有重要领导来我们大县,让我们注意保密。”何启照反而很镇静地说:“去年,我到大县就听说是国家领导来,这次是真的要来了。”湛楚林忙说:“是真的。明天,省委徐秘书长c市委贾秘书长,他们都要来,可能是安排接待事项和有关准备工作。”何启照这才切入正题,深临其境地说:“国家领导来,会不会是要见曾国超啊。”他想,自己正好刚从他那里来。湛楚林便明确地说:“这就说不定。章处长只说是重要领导,并没说是总书记还是总理。只说是来视察堤防的。”何启照思衬着说:“那你通知下彭县长,让他明天等着。”他停了下又说:“通知聂书记c朱书记c田书记c运成书记,也都等着。只说省市的秘书长要来检查工作。”湛楚林坚定地说:“好!” 是总书记还是总理要来大县,在大县领导层都守口如瓶的时候,消息不经而走。大县人都知道,国家领导要来大县,为关怀大县的三农而来大县。县长彭训奇立刻来到何启照的办公室,担心地说:“领导来,我们总该要作些准备吧。”何启照智慧地说:“我也是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明天徐秘书长他们来,指导思想就要明确了,现在着急也没有什么用的。”彭训奇还在点拨说:“要是总理真要走访老百姓,那明理的还好说,要是遇上那些横蛮不讲理的怎么办。”何启照见他固执着,便顺着他的话说:“就是啊!”并接着说:“大县农民的负担比起过去一亩田三四百是少了很多,有的地方只有一百多了,但有的群众心中的怨气并没有消蚀干净。我上午去了木舟,在王垸村就有群众说村里还在用收的老百姓的钱,还高息,并赌气地说,有狠的用户子不交款子,他们也不交。今年的夏征马上要开始了,难度看来还不小。曾国超是反映了一些农村的实情,可有什么实际有效的办法解决呢。不过,桐梓湖村的水产发展起来了,群众手里有,征收工作会顺利些。去年是个丰收年,全县都结了个漂亮帐。四月份的阴雨,全县暗灾,直接经济损失达300多万,不知今年象么样的。”彭训奇却充满信心地说:“全县80多年万亩油菜,已丰收在望,收入在2个亿以上,还有其他夏收作物的收入。财政局已经拿出夏征的方案,他们拟定收7000万,才三分之一。我看这个目标比较适中。”何启照却打断他的话说:“夏征的事暂时放一放,等6月份再说。”彭训奇看何启照对夏征的观点变了,变得突然,在几天前的常委会上,他都说要提早拿出夏征意见的,也许是对他刚才的话不满意,便转了话题说:“听说曾国超挂点桐梓湖村的一户有名的老欠税的懒汉户都完了款子。”何启照说:“我知道。”那个老欠税户叫刘忠保,他也不是生来的懒汉,本来还是勤劳的。他停了下,接着说:“曾国超在他的身上还是用了些心思的。”彭训奇见何启照似乎又在找着理由回绝的话,只好静下来当听长。总之,是国家的重要领导要来大县,给书记c县长带来了单独谈话的机遇。他俩还是从心底里谈了些来大县的感触。 第二天,省市委的秘书长相聚大县后,告知大县人,是国务院领导要来大县,并将来的行程仪式告知得明明白白。而且,国务院领导要在大县住一夜,这么说是两天的行程。一个日理万机的国务院领导,如此看重大县,乃是历史的机遇。大县便内紧外松地展开了接待的筹备工作,县领导还进行了具体分工。连日来,县公安局对宾馆周围的住房民宅逐一登记,包括居家人口通讯电话都进行了严密的监控。对外称的,还是北京有重要领导人来大县视察堤防。县委办公室几番会商,为何启照准备了一份回报材料,篇幅要求只有3000字以内。3000字把一个农业大县的情况向国家领导说清楚,谈何容易,历来办公室为书记准备一份讲话稿总要在2万字以上。要写这种遵命文学c长有长的准处,短也有短的苦衷。同时,对国家领导下榻的县宾馆被全面审查,住房安排四号楼的202号房,房子全部装饰一新,床被用具也是全新的。对县宾馆的62名女服务员,从中挑选出,才貌出众,政治靠得住的4人。对公检法人员进行了战前动员和培训,全部以便装驻守在宾馆的外违,通宵值班,宾馆内全部由省里来的干警守卫,4号楼的202房由北京随同来的侍卫警卫把守。县宾馆在一星期内不对外开放。还挑选了大县的名厨师傅执厨,10道菜也是精选,上报经过批准做的。县防疫站专业人员还进行了防疫消毒处理。 6月4日,夏日普照,大县的天空格外地娇艳。人们身着短袖夏装,早早地向县宾馆聚集。县宾馆外围驻扎在邻近门店街边的便衣警卫们,及时将来人一一劝走。便宾馆门前的街道如往日一样那么人来过往,没有一位异样的显露。只是宾馆院内到大门前,显得比往日宁静和空旷。大门内两边,有几个蓝警服的人守卫着。有人真想亲眼一睹总理的尊容,作为一生的荣耀。然而,他们不知总理是什么时候才能大驾光临,但又不敢在宾馆周围逗留,当心被警察逮着。时值下午,总理还在荆州宾馆观看完世界杯足球赛的中国队赛事。这是中国足球男队的处女赛事,它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也牵动着总理的心。总理中午都没休息,坚决看完赛事,自叹地说:“我知道是要输的。当然希望赢了更好。”他带着中国足球男队的遗憾,带着国家机关的10多位部长级的高官,在湖北省委书记任泽友,荆州市委书记赵云飞等人的陪同下,乘坐着一辆崭新的白色中巴,从沙市上江堤一路迎着凉爽的河风,徐徐驶入大县境内的荆江大堤。他的随身秘书朱君按预定的意见,下令车队停下。总理健步下车,踏上了大县的热土。他气宇昂扬,表情俨然,一脸英武阳干之气,根本看不出是一位过了70岁的老人。众人簇拥着他,众星捧月徒的徒步在被地毯似的绿草维护看的水泥堤面上。他顺着水泥堤坡下到西湖吹填工程之处,眺望江中吹沙船吸取的江中淤沙,通过长长的管道吹填到西湖里,既解决了淤沙阻塞航道的问题,又解决了堤下淤湖危及大堤安全的问题。他上身穿着黑白小格的短袖t恤衫,下恤衫扎在淡绿色的裤腰里,恰是一位巨人,一手撑腰,一手指着巍巍蜿蜒的大堤,诙宏地说:“有了这等的堤防,才能造福于民啊!” 大县县城被暮色笼罩又被华丽的街灯映得五彩缤纷,是人们不经意地时候,由一辆车顶闪烁着红灯,不停地鸣笛的警车开通,总理的行车从县城西门堤下坡驶入了县城。等到在西门堤沙滩上纳凉的人群醒悟过来的时候,总理的中巴一拐弯,便驶入了县宾馆。总理尚未下车前,朱君已安排随行人员将4号楼202房里所有的用具,铺盖撤掉,换上总理随身带的行装。其中有件比较旧的纯棉质的翠花床单和被套,可见总理的生活十分简朴,总理随后下车,在侍卫的护卫下健步到4号楼202房间。何启照等大县领导在楼下等候着。总理和夫人,及随行高官们都分别在自己下榻的房间里洗去风尘,稍许休息,便开始晚餐。总理和夫人不要人陪餐,预先安排好的陪餐人员被取消,他们单独留在房间里晚餐。在一桌菜中,只洗取了“荷叶包直骨”c“清蒸全仔桂”和“蟹黄豆腐煲”等以清淡为主的具有大县特色的菜肴,由服务小姐送入202房间。其他人进入包间集体用餐。总理边吃边看电视,看新闻联播,了解当日全国的大事,全世界的大事,运筹惟帷握天下的大事。 大县的领导们晚餐后根据安排,没有其他活动,便各自回家。总理在2002房间,倚坐于圆椅内,阅览着朱君递给他的大县县委c县政府关于经济发展和堤防建设的书面汇报材料。他边看边对夫人感叹地说:“大县,故然是农业大县,经济基础如此脆弱,财政收入还比不上发达地区的一个乡镇。两年前,办公厅呈给我这个县的一个乡党委书记给我的信函,我看了两遍,字字句句揪人心,我还在上面批示了的。我们若大个国家不能忘记了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七十的农民啊!”总理夫人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向他,也感慨地说:“农业大县应该是财富,不应该成包袱啰!”这一夜不知怎么搞的,对于大县来说那么快就过去了。县城20多万居民这夜睡眠很香,因为他们知道有总理在这里同他们夜宿,是多么幸福甜美的夜啊!何启照他们不等天亮就等在了县宾馆里,有一个心愿捉弄了他一夜。他知道,总理宝贵的时间,不可能坐下来听他的亲口汇报,只想记录下总理在大县的历史时刻。他向服务人员打听,说省委责任书记已经起床,便迫不及待地去305房间找他。任泽平目光炯炯地望着,和蔼地说:“启照同志,这么早就来了。是睡不着,太激动了吧!”何启照歉疚地说:“任书记,打搅您了。我是激动,更担心着,大县的条件太差,不知总理和那些部长,还有您,休息得安稳吧!”任泽平很客观地说:“还可以。我想他们一定也可以的。”何启照鼓起勇气说:“我们县委的同志们就有一个请求。”任译友见他的话说了一半又收了回去,便用审视的目光说:“只要是情理中的事,不碍大局!不过份的要求,你说吧。”何启照扯了下嘴巴,算是笑过了,便认真而恳切地说:“大家就想同总理照张像。”任泽友端视着他半晌才说:“按说你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我去请示一下。”随后,任泽友下到204号房间,向朱君说了何启照的这一请求。朱君毫不犹豫地说:“可以,你让他们七点半在这栋房子的门前等着。”何启照的请求得到首肯,内心激动不已,微笑都挂在了眉梢和嘴边。7时半,按照朱君的安排,总理和夫人没有一点旅途的劳累,精爽非凡地步出房来。在朱君的引路下到一楼,警卫们忙扒开等候在这里的中省市县四级的领导人,让总理和夫人昂立于前排中央。机灵的宾馆服务人员和厨师,注意到这一场面,也凑到尾排,参加了同总理的合影留念。随着“咔嚓”的声响,摄像师记下了这历史永恒的一刻。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是早餐,是总理要离开宾馆的时刻了。中巴车载着总理c总理夫人和高官们,总理让朱君把何启照叫到中巴车上来坐。警车在前开道,随行还有了辆小车。何启照拘谨地和总理同车,没有对话,也没有对过目光。谁知,县城的人们自发地c早早地聚集于总理要经过的街道。当总理的车队驶出宾馆,街边门前满是激动欢送的人们,人群中还突然拉出一条大红的横幅:总理,您辛苦了!总理夫人凭窗恰巧看到这一幕,感慨地说:“大县的人民多热情啊!”总理也听到了窗外的欢呼声,又听到夫人的这番感慨,心想,人民的总理,不能不见人民,便打破戒规,拉开车窗,微笑着向欢送的人们频频挥手。人们的激情象山洪暴发,他们雀跃了,高呼:总理,您辛苦了!感谢总理根治水患!即使平时对社会和政策不满,牢骚满腹的人,此时也只有感动,心潮澎湃的感动。多么纯朴的人民啊!一忽地,总理一行从南门上江堤,又沿江检查半路堤干堤加固工程。9时半,来到县城港口一矶头。此时,“国宾5号”游艇已停靠在一矶头。总理稳健下车,临上船时,他转过身,握着何启照的手,嘱咐说:“防汛千万不能出问题,不能溃口,出了事是要杀头的!他松开何启照的手,目光矍铄,转向欢送他的人群,激昂地说:“这个地方不错!但是,和东部沿海地区比还是不行。财政收入比不上东部的一个乡镇。”他转向一旁的高官们,叮嘱说:“对于大县,我们要支持。中央要支持,省市也要支持。”他铿锵有力的话语一落,人群中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总理的话音和人们的掌声一起回荡在了波涛壮阔的长江上空,大县的上空。第二天,《大县报》以整版的篇幅报道了总理视察大县堤防的文字新闻和图片新闻。然而,大县人尧盼了半个月,中央媒体才以总理沿江视察为主题作了简要报道,只点了一下到过大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泽友迎难驻大县 伸脚直踏农家门 第二十二章泽友迎难驻大县伸脚直踏农家门 二十二 泽友迎难驻大县伸脚直踏农家门 任泽友从大县迎送总理后,当即返回到省城,脑中反复震荡着总理的嘱托:省市也要支持。作为省委书记的他,想到了,一个13亿人的国家总理都能亲临大县,还住了一夜,他深感不安和自愧不如。中央把他从发达的浙江省省长的位子上调到正侍崛起的中部——湖北省任省委书记,是对自己寄予了多么大的希望啊。他主持召开省委常委会,通报了总理到大县视察堤防建设的情况。他很动情地说:“大县是革命老苏区,是过去的产粮大县,曾为国家作出过很大的贡献。目前,大县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时期的困难阶段,总理临别大县时,再三嘱咐我们要支持大县。这两天我想好了,借中央推行农村税费改革试点的良机,我的联系点就挂到大县去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有人立刻发言说:“大县是出了名的,已经引起中央和国务院领导的重视,还可以说引起了世界瞩目的。那不是好名声,是坏名声,大县人喜欢告状,大县象块沼泽地会让人淤进去了拨不出来的。到时候也会让省委的工作被动的。”任泽友会心地倾听着,理解着他发言的心情和含意,如果大县的工作再出什么乱子,大家会指责你省委书记的联系点都搞不好,还怎么来指导全省的工作呢。而且,国内外的新闻媒体和政要都瞪着若大的眼珠,关注着,到时候个人也会声败名裂的。他既然主意已定,任何人都是改变不了的,忙接过话,坚定钢毅地说:“同志们!我到湖北来,就想到了大县。你们当心大县告状的太多了,这我清楚。湖北省把一个小小的大县的工作搞不好,那全省的工作又怎么能好起来。大家要明白,一颗老鼠屎会弄坏一锅粥的。一个大县的名声,会影响到全省的名声的。我们想过没有!”这时,有人看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只好建议说:“任书记,我不是不赞同省委挂点大县。能不能先搞个小班子去大县多跑些乡村农户,认真调查一下,找出大县问题的根源,再作决定也不迟。”任泽友有些恼怒了,顿着眉说:“联系大县点的事不能再犹豫了。我问你们,是省委的名誉重要,还是大县人民的疾苦重要。省第八届党代会才结束,我们是怎么决议的大政方略。现在,农村的干群关系比较紧张,这个问题不缓解,是要出大事的。有人说,农村问题矛盾尖锐的程度,就只差陈胜吴广了。对于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党内的同志,特别是一定级别的领导,还不能清醒的认识上来!水能载舟亦覆舟,覆舟是顷刻之间的事,但又是长期累积的。这是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呀!”常委们见任泽友的去意已决,不听劝阻,而且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也没人再提出异议。当然,也有人在看他任泽友有多大能耐,等着瞧吧! 省委常委会的第二天,任泽友便带上秘书长徐维志,省农业厅长赵清华等人,简装便行,踏上了去大县的征程。赵清华还是大县人,是从监利县委书记的位子上调到省农业厅的。他们从仙桃下高速公路,进入大县境内。徐维志随即下车一打听,这里是大县的龙场镇。龙场过去是区政府,1987年撤区建乡时设的镇,市上有开店做生意的,是个农村小集镇。他们找到镇机关所在地。龙场镇机关座落在建设河边,依路傍水,一河之隔着小镇的正街。镇政府机关里,树林花草,郁郁葱葱,有栋四层高的办公楼房,楼房前是个大球场,再向内去是两栋平房,是镇机关的食堂和餐厅,也还有几间作单身住房的。任泽友特地让徐维志安排省委小车队的一辆新款北京切诺基下乡。北京切诺基停在了操场上,任泽友下车后在环视着镇机关的一切,只觉得整个机关静静的,没有见到有几个人。徐维志去二楼党委办公室,找到了在办公室里的党办主任伍为洲。伍为洲是个戴着棕色框架眼镜还抬眼珠看人的年轻人。徐维志问明了伍为洲的身份,便介绍说:“我们是省委办公厅的,是随同省委书记下乡来调查研究的。你去找一下你们的书记镇长来。”伍为洲听说来了这么大的官,觉得天方夜谭似的,还是用惊诧的目光瞟了他一眼。徐维志说完,就下楼来,接任泽友等人上楼去坐。伍为洲尽管心里疑惑着,还是热情有余地请客人,还倒茶递烟。并说:“我们的书记下村去了,镇长上县开会去了。书记叫贾春生,我已经打通了他的手机,他马上就回来的。”任泽友平静地问:“你们书记在哪个村?”伍为洲如实回答:“在府场村。”任泽平又对徐维志安排说:“我们直接下村去,到农户家去了解。”徐为志答应着,并对伍为洲说:“你给你们的书记再打个电话,让他在府场村等我们,你就引我们去。”伍为洲心里揣摩,不安着,还听命而去。 北京切诺基象个新奇物行驶在乡间的土路上,司机小湛全神贯注地把握着方向盘,比在水泥路上驾驶担心多了。因为他很少跑这种土路,觉得方向盘把得很重的。伍为洲隔着几层玻璃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个桑塔纳的车屁股伸在路边,便对司机说:“那就到了。”说到,车就行到了桑塔纳的跟前,车子嗄地停下。贾春生赶到车门跟前,热情地和走出车子的任泽友打招呼:“你们稀客,辛苦了。”徐维志在一旁介绍说:“这是省委任书记。”贾春生见他微笑着,气质非凡,一身普通人的短袖夏装,看不出有大领导的派头,还是热情地说:“哦!任书记!”他接着说:“是电视上见过您的。请您们去村委会坐。”徐维志却说:“就到这边哪家农户家里坐坐。”他说完,望了下任泽友。任泽友说:“就听徐秘书长的。”贾春生再热情喊:“徐秘书长。”徐秘书长又望了一旁的赵清华,省委办公厅的章处长,正要介绍,赵清华说:“我们认识,我到家乡了。”章处长先应声说:“小章。”路边是一排排列不整齐的乡村民宅,陈旧的平房中还夹插了几栋楼房。任泽友向一家开着门的平房走进去,其他人也跟着。低短的平瓦房,屋内显得湿润而阴凉,堂屋里有几个靠壁放着的木椅和小凳,一张小方桌放置中间。还有塑料盆c鞋c农药机c扁担什么的。徐维志便喊:“有人在家嘛!”屋里空荡荡的,静悄悄的,也没有山中的那回音。贾春生向开着的后门走过去,站在后门口朝菜园子里大声地喊:“有人么!有人么!”果然,菜地里站起一个婆子,响声地说:“谁呀?”贾春生说:“有领导来看望你了。”她是一个看上去有50岁的妇人,叫刘圣英,脸面象结了锅巴似的厚实,身着褪了色的玉色衬褂,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她借着走来的机会,窥视了贾春生,来到他眼前,不得正眼看他,便不以为然地说:“哎哟,是镇里干部呀,哪能有什么看的。”她随他进屋,见还有一屋子的人,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目光变得直直地望着他们。因为她老头子去镇上购肥去了,儿媳去南边打工去了,孙女去村小上学去了,难道是他们有人出了什么意外,一家人不能都在眼睛面前过日子,她总是象心里搁着什么,悬乎着。眼前越往深处想,那皱巴的脸面更跟木雕似的,痴痴地望着众人,艺术化了的村妇形象。 徐维志唯恐村妇遭到惊吓,忙介绍说:“这是省委任书记,是来这里调查了解情况的。”贾春生怕刘圣英听不明了,又说:“是省里的领导来看望我们乡村的老百姓的。”刘圣英的情绪终于稳下来,终于客套地说:“哟,我们怎么值得劳驾您们来看的。”任泽平显出亲近的微笑说:“你坐吧。”大家都坐下后,他接着面对她说:“我是来了解你家里的情况的,去年的收成还可以吧。”刘圣英终于闪着晶莹的眼睛,咧嘴笑了,谦和地说:“我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要问老头子,都在他心里,他才清楚。”徐维志便问:“那你老头子呢?”刘圣英说:“去街里头买肥去了。早谷田里等着撒提苗的肥呢。”这时,伍为洲怕不懂事理的群众当着省领导的面瞎说一通,就去找来了村支书。精瘦干练的村支书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时候,贾春生忙站起身来介绍说:“任书记,这是府场村的支书,叫李述德。”任泽友平静地说:“你坐。”他接着说:“你是我们党在最基层的领导者了。现在农村工作艰难c复杂,基层党组织是起着关键的作用。我这次来大县是要听听最基层的反映,了解基层最真实的情况。”他停了下,说:“你把这家的情况介绍一下吧。”李述德却把目光盯上了刘圣英,不知是要说哪方面的情况。贾春生说:“你把他家的生产收支情况向省领导汇报。”李述德恍然大悟,便说:“他们家在村里是日子过得去的户子。”他又望了下刘圣英,说:“你们家的责任田有5亩5,还种了述平的3亩田吧。”他又转向任泽友说:“去年,收成好。二一倍九都是一千斤以上。”贾春生解释说:“是中稻,每亩获千斤以上的产量。而且,用肥用药都比往年少。”任泽友认真听着,还认真在笔记本上记着。李述德继续介绍着,贾春生起身向门外走去,示意站在门边的伍为洲也跟去。他们来到屋旮旯,贾春生显得严厉的神情,说:“怎么县里没有来领导,不是县里通知的。”伍为洲立刻警醒,似乎有超脱书记的意思,说:“您没有在电视上见过任书记,该不会是冒充的吧。”贾春生瞥了他一眼,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任书记才来湖北不久,印象不深,电视上的跟现实中的难以对上号。”他说着说着,也狐疑起来,继续说:“你怎么不把情况搞清楚,就给我打电话呢!”伍为洲还是被动了,忙搜出手机说:“我来给县委办公室打电话,问问他,看知不知道。”贾春生又训斥地说:“你去远点打,别让他们听见。” 眼前的任书记是真是假,还真让贾春生犯愁了,要闹出了假省委书记,让人上当受骗,那不是贻笑天下,时下冒充公安局长的,到处招谣撞骗的不是大有人材么。但贾春生转念一想这个任书记没有官架子,又和蔼可亲的,要是真省委书记在龙场调查出了三农的问题,那也是我贾春生的罪过呀。他不等伍为洲打通电话,问明情况,赶忙回到刘圣英家里。任泽友正在查看着刘圣英家过去交的三提五统的发票凭证,以及缴款的通知,又一一记在了笔记本上。众人似乎屏住呼吸,注视着任泽友。任泽友将发票凭证和通知单等,递还给刘圣英,对贾春生说:“我到基层来就想听真实情况。大县很困难,象他们这户,虽然去年丰收了,但除去开支和上缴,几乎没有什么结余。因此,今年她的儿媳都去广东打工去了。对打工的现象也要正确认识,这是农村剩余劳力向城镇输入,充分挖掘社会劳动力资源。经济学界还称为打工经济。打工经济可以带动农村经济的发展。”他又转向李述德说:“你们村也很艰难。村里没有企业,还背着40多万的债务负担,户平近千元,全村的人一年不吃不喝,也难得还清这个债。”他说到激动之时,竞伸着手指划着,比如着。贾春生全身心地融入调查之中,插话说:“当然,我们这里也有富裕的户子。有手艺的,有头脑的,有家庭企业的,都做成了二三层的洋楼房,并不比城里的下岗职工差什么。”任泽友不满意地说:“那毕竟是少数么。我们不能以偏概全。我们除了抓致富典型,还要抓薄弱环节,促平衡发展么。”贾春生见任书记生气了,忙连连说:“是的c是的。您说的对。”任泽友说:“我刚才说了,我这次来不是批评你们,是了解农村基层的实际情况,以便于省委正确决策。”他接着说:“我们到镇机关后,再听你们汇报全镇的情况。”调研座谈会在轻松和谐的气氛中进行。 结束了在刘圣英和府场村之行的调查,他们再返回去龙场镇政府机关。时间晃如流水,他们到达镇机关,已是下午1点了。任泽友没有想到要吃午饭的事,他兴奋得难以平静。刚进镇机关的门,贾春生的手机响起,还是音乐声,是县委办公室湛楚林打来的。对方说:“何书记,我们已到了府场,你们在哪里?”贾春生心想这个伍为洲怎么搞的,尽出岔子,让何书记白跑一趟。忙说:“我们刚进镇机关。你们吃午饭没有,要不要等何书记了,一起吃。”湛楚林用手蒙住手机,问一旁的何启照。何启照沉着脸说:“怎么能让任书记等我们呢!乱弹琴!”一会儿,对方传出话来说:“你们要慎重安排生活,不等我们。”在镇机关的食堂小房里,已经摆好满满一圆桌佳肴。这小房间是专门用于接待上级来客的,避免特殊餐与普通餐同在一个大厅里。贾春生先到食堂察看了一番,脸面显出轻松的表情,轻松代表着满意。任泽友等领导用镇机关早已准备好的新脸盆和毛巾洗了手脸,进入餐厅。贾春生要邀他们进小包房,徐维志忙说:“按标准伙食,就在大厅里吃份饭。”任泽友进一步说:“就吃份饭。”贾春生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忙进伙房安排炊事员做份饭。炊事员反问道:“份饭怎么做?”伍为洲很肯定地说:“一人一份相同的菜,荤素搭配,饭敞吃么。”贾春生也说:“就这样。用你做好的菜一匀。”炊事员说:“有炒鳝丝,有红烧鸭,有蒸排骨”贾春生急迫地问:“素菜呢?”炊事员说:“有藕梢,旱菜,还有”贾春生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不要什么鸭子c排骨,快点,一人一份,还弄一份汤。”他知道,城里人吃饭,都是喜欢一点汤的。炊事员嘀咕,来了吃素的。 很快,贾春生再出伙房时是亲自端一盘一份的菜放到大厅的餐桌上,并过来邀请说:“条件不好,请领导们用餐。”任泽友见有人在窗口边的饭甑里添饭,他也就在餐桌上拿了小白瓷碗,自己去添饭。贾春生忙伸出手要替任泽友添饭,同时惊慌地说:“这怎么行!”任泽友认真地说:“不能把我们当客人待啦!”省里的客人们胃口很好,吃着农村的饭,一碗又一碗。吃完饭,又喝了几口西红柿蛋汤。伍为洲见任泽友饭毕,放下了筷子,忙递过毛巾来。任泽友擦了嘴唇和手。贾春生过来递烟,他摆手谢绝,并说:“按章办事,给基本伙食费。”章处长忙递给伍为洲25块钱,伍为洲难为情地说:“这”贾春生说:“你收下吧。省领导为我们做出了榜样的。”他们在贾春生的邀请下,踱步来到办公楼的三楼小会议室,小坐休息,贾春生和伍为洲等人陪坐等候着。贾春生说:“任书记,要不要休息一会。我们机关里有客房,都很干净。”任泽友看了下手表说:“都快二点了。你把镇里的情况汇报一下,让你们班子的人都参加。”贾春生便起身,喊出伍为洲,安排他去通知人。正在这时,何启照他们风尘地到来了会议室。何启照热情地招呼说:“任书记,稀客呀!”稀客是大县人见面时的口语,而在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的口语是:“吃饭了没有”。何启照来大县一年多把这句见面的客套语也学上了。任泽友仍坐着,说:“什么稀客,我离开大县才几天。上星期在省党代会上,我们都见过面的,不要那么客套了。”何启照一下尴尬起来,只好又说:“让您饿到这时才吃饭。”任泽友还是挺着他说:“老百姓的午饭,这时还没有吃吧。这叫随乡入俗嘛。”贾春生微笑了说:“何启照同志在向您学习,这时候也没有吃饭呢。”任泽友说:“这怎么行,阎王爷都不罚吃饭人,你们去吃饭。”何启照又解释说:“听说您在府场,我就赶过来,在府场没有见到您,我们迟了一步,就赶到镇机关来了。”任泽友语气很平中,话语很陡促地说:“你什么也别说,去吃饭。我听贾春生同志的汇报。”何启照只好惴惴不安地离去。 何启照他们在餐厅小包房里,津津乐道地吞食着镇里为省委书记准备的一桌佳肴,三口当着两口的扒进嘴里,很快吃了午饭,再沉着脸来到会议室。悄然坐到对着任泽友的空位上,会议室里已快坐满了。龙场镇委书记贾春生正在声宏嗓大的汇报全镇的基本面貌和经济发展,农民赋税等情况。任泽友不时地插话询问,他涉身处地问:“如果推行税费改革,农民的负担还要减掉百分之二十。那么,你们对财政收支怎么平衡下来?你刚才说镇财政包袱1200多万,还有公益事业开支得50万,怎么算这个帐都算不过来。”贾春生很钦佩省委书记的记性,一下把这些算帐都盘算在了脑海。等他的问话说完,便回答说:“那还不只有勒紧裤带紧宿开支。县委县政府从前年,国务院和省委调查组来后,就提倡卧薪偿胆,厉行节约。取消了领导干部的手机费,拍卖机关小车,裁减行政人员。我觉得现在关键的是还要裁减行政人员。过去的一个区公所比现在的镇管的范围大一倍,也就10几个人,现在下面的一个责任片部有20多人。吃皇粮的人太多,农民养不起。”任泽友又问:“你们乡镇干部一年上头具体做哪些事情?”贾春生在心里琢磨了下,便说:“主要是计划生育,收粮收款,防汛抢险。要说最压头的是财政任务结帐。这是何书记多次在大会上强调的,有钱交钱,没钱走人,一次不行,二次再来,不准打人骂人。哦,后来改了,骂不还嘴,打不还手。哪有群众心甘情愿地把现花花的票子送到你手上的。”贾春生说着说着,放松了情绪,似乎不是在向省委书记汇报,而是在和同事们开讨论会似的。任泽友便拦住他的话,说:“收款故然是难,但是工作方法很重要。要给群众做过细的工作,使群众顺心。俗话不是说,一顺百为嘛。当然,也有个经济作基础的问题。减人减支是手段,增效谋发展是目的。你这个镇的行政干部的比例是过大,是要50个农民养活一个国家干部,谁养活得起。”何启照听着丝丝入扣,觉得任书记这次来大县,不是轰轰烈烈,而是一头扎进农户,也不是前次陪国家领导来,走马观花,视察视察而已,而是要深入实际,解决实际问题了。看来,大县是真正的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他心里阵阵紧缩起来,把任泽友的每句话都记在了笔记本上,铭刻在心窝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层层深入记实情 一个猛子扎星期 第二十三章层层深入记实情一个猛子扎星期 二十三 经过龙场的进村入户,调查了解,任泽友并没有得到满足,他是放下省里的一揽子事,下了死决心要把大县的情况摸准摸秀,并开出良方的。晚上才到大县县城,又住进了国家领导住过的县宾馆,记起领导深情的嘱托,心里更加沉重起来。他通过龙场的镇c村c户的调研,就集中反映在一个钱字上。“钱”是当今市场经济社会运行的轴心,企业家们把钱比着企业的血液,政治家们则把钱比着社会运行的轴心,人们生存的基础。巴黎公社只存在一百天,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没有掌握银行所致。任泽友不敢再往深的层次思考,再思考,甚至有些毛骨悚然了。如果抛开本党本阶级的利益,谁不为愿中华民族富强昌盛起来,谁不为愿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安康幸福美满。电视里开始播报新闻了,他看着,思索着。电视里忽然播出了他工作过的浙江绍兴发展外向型农业的经验。他清楚地记得,早在国家入世前艰难地申请入世的时候,就倡导农产品的品牌战略,进行农产品注册商标的登记。2001年11月10日晚23时40分,在世贸总部,成员国举手通过,批准了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入世是中国经济走向国际市场,面临机遇和挑战的新,近两年的实践更证明了他在浙江工作时的思路是正确的。看到屏幕里显出绍兴的包装时新走进超市,走向国际市场的大米c大葱等,他欣喜了。当然,在全国最有名的是山东寿光的蔬菜。大县和他们比起来,至少要落后30年!啊!30年得一代人的奋力拼搏。电视里开始播报体育新闻了,任泽友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现实中的大县。大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大县呢?按照他的打算是先到基层调查了解,再回到县里召开座谈会,听取县委县政府的汇报,和大县的班子共同研讨,携手解决大县的问题。这样采取从下而上的调查方法,先增加对农民的感情认识,用群众的朴素观点来看待现实的问题,不是用执政的观点来统治现实问题,是用执政的手段来解决现实问题。再说大县的汇报材料,他手头还有一份,那是半个月前大县为国家领导准备的,到大县的高官们都发了一份的。此时,他再拿出来,认真阅览品嚼,想从中找出新的启示,反复品嚼,不过是公文式的文章罢了。 大县地处长江中游北岸,湖北省中南部c江汉平原腹地。南枕长江c北依汉水c东衔洪湖c西挽古都荆州。县城面积3508平方公里,辖26个乡镇,2个国营农场,总人口142万,农业人口100万。2001年全县国内生产总值4276亿万,工农业总产值7537亿元,财政收入22亿元。——大县自然资源得天独厚,是全国商品粮c商品鱼c良种猪c麻类和优质棉花生产基地,是湖北省速生丰产林和出口麻生产基地。粮食总产位于全国百强之列,其中水稻总产居首位,牲畜c家禽c麻类总产均进入全国百强之列;芦苇产量占全国省总产量的四分之一;油料和水产品总产量居全省前列;地下富藏石油c岩盐c芒硝等资源。中国四大家鱼种质资源库设在大县老江河。滨湖水牛c荆江麻鸭c江汉蛋鸡等优质畜禽品种闻名全省乃至全国。丰富的农产品资源为大县发展纺织c造纸c食品c饲料c木材加工c水产品和禽类加工业,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大县的地理位置优越,水陆交通四通八达,处于武汉c岳阳c荆州三市经济辐射的主环交叠区。境内公路形成了以沙洪c监仙c监潜为骨架的交通网络,以县城为中心,往南90公里抵岳阳,可接107国道和京广铁路(经白螺汽渡码头),往西98公里抵荆州,可连207国道,往北58公里接宜黄一级公路和318国道直达宜昌和武汉。大县长江港口是江汉平原最大县级水陆转运港口,沿江上溯165公里至荆州,顺流而下90公里至岳阳,321公里至武汉。境内长江岸线150公里,建有8个港口,年吞吐量500万吨以上。——大县的服务基础设施和功能齐全。邮电通讯已跨入全省17个先进县市行列,程控电话已与国际,国内联网直拨,光纤通信,数字微波,及移动电话,无线寻呼已全部开通。供电c供水条件良好,仅县城区就建有一座210千伏变电站和两座110千伏变电站,总容量达171万千伏安,自来水日供水量达8万吨,供水普及率100。全县金融c文化c教育c卫生和商业饮服机构健全,设施完备,城区内有医院4家,中专以上院校14所,大中型宾馆c饭店14家。——大县工业初具规模。目前,已初步形成以纺织c造纸c食品c建材和机械为主体的工业体系。全县有71种产品分别获国优c省优和部优产品称号,有20多家企业年产值过千万元,其中6家企业产值过亿元。优越的投资条件,良好的投资环境,优惠的引资政策,吸引了一批又一批国内外客商前来大县投资办厂,一展宏图。——勤劳,热情的大县人民正以崭新的姿态跨入了开放发展的二十一世纪! 这篇汇报材料尽管属于大县县委县政府的语气,然而,任泽友已经从中看到了大县的希望,已经把自己的脉博与大县的兴衰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第二天早餐后,他便启程前往大县南部的木舟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县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实际上就是木舟乡在他心目中的位置。2000年春,木舟乡的党委书记曾国超就三农突出的问题,上书到了国务院总理的案前,这不仅是他来湖北后才有印象,那时他还在浙江就有耳闻。大县的三农问题可以说从那时起就已经举世瞩目了。临上车前,任泽友问何启照:“现在木舟的乡党书记是谁?”何启照耻笑了下,说:“还不是那个曾国超。”随后,任泽友坐进了他的北京切诺基,何启照坐进了他的小红旗,其他随行人员也跟上了他们的车。小红旗在前,北京切诺基在后,再后是大县的新闻采访车,有大县报社,大县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几位记者。小车出宾馆,出县城,顺着正在修筑二级路面的沙洪公路前行。行驶到上河乡路段,公路是半封闭型的通车。小车停在了长长的等候车队后,不一会,他们后面也跟着停了一辆辆的大小车。这样单行道要等对方的车辆走完,对方封了车,这边的停车才能放行。任泽友凭窗望去,肥沃的土地,绿茵的田野,清滢的河水,好一幅水乡农村的美景。心想,大县的交通是四通八达,可遇上修路就是四堵八塞了。大县的有利条是有很多,但还得靠人来把有利条变成最大的效益啊!小车被堵塞约一刻钟后便被放行,没有用上1小时便到达木舟乡政府。乡政府机关的铁栅门敞开着,小车鸣着喇叭进门,曾国超,任从平等人就等候在院子里。小车的门打开,何启照赶忙下车来。他没有机会和他们招呼客气,忙领着曾国超走到北京切诺基旁,喜迎着从车内钻出来的省委书记任泽友,省委秘书长徐维志,处长章文,农业厅长赵清华。一时间,一个小小的乡机关院子热闹了起来,这是他们到目前止接待的最大领导了。他们打过招呼,曾国超走在前一点,引他们上三楼的会议室。李盛北等人忙着给各位大领导递茶,曾国超又一一敬烟。记者们从一下车就忙碌开了,扛着摄像机c照像机,抢占有利角度,摄取最佳图像。大家坐静后,何启照转向身旁的任泽友,请示说:“任书记,可以开始吧。”任泽友轻声说:“好吧!”何启照转向大家说:“座谈会开始。”他等会场宁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了,接着用中度音说:“省委任书记一行在万忙中,专程来我县开展调研,指导工作,这对我们大县来说实是难得的机遇。这两年,县委c县政府在解决三农突出矛盾上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但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任书记一行来我县,说明省委非常关心我们大县,我们一定不辜负省领导的厚爱和期望,竭力把大县的工作搞好。否则,将对不起省领导任书记,对不起140万大县人民。任书记是昨天到我县的。他们昨天就直接到了龙场镇的府场等村组农户,调查了解情况,值得我们大县每个干部学习c警醒。下面,请任书记讲话,给我们作指示。”任泽友缓缓地说:“我这次来是了解情况的,主要是走访和倾听。曾国超同志敢于向中央说实话,这点就不错,现在还坚持在木舟工作,更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素质和胸襟。你们都说说吧,我不出题目,免得你们拘谨,只要你们说实情,说心里话。”任泽友的讲话,简短而快捷,倒是给会议的气氛点了个基调。何启照又请其他省领导讲话,他们表示没有什么说的。 该怎么说,不该怎么说,大家心里都没有谱,木舟乡的领导们都不敢正视会场的主台。何启照担心会议冷场,把明亮的目光转向了曾国超,曾国超脾睨的目光也恰好碰到了他期待的目光。然后,何启照提示说:“国超同志,你先把全乡的情况作个汇报。”曾国超遵命地翻开着笔记本,却又没有看着笔记本,开始滔滔不绝地汇报了。他主要介绍了全乡的基本情况,和针对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的三农问题,近年来所采取的措施,和起得的初步成效。又着重介绍了桐梓湖村以水富民,结构调整所带来的农村新变化。他最后鲜明地说:“三农的矛盾是历史积怨下来的,还得花很大的精力来解决。有人为的因素,也有国家宏观政策带来负面影响。”任泽友插话问:“去年的税费征收怎样?”曾国超转了话题,回答说:“去年全乡218万的任务,基本全部征收到位,上解县里120万。”徐维志开始插话问:“税费征收具体是些什么项目?”曾国超把目光转向他说:“主要分四大块,一块是国家的农业税和水电费;二块是三提五统,公积金c公益金c行管费和教育附加,计划生育,民政优抚,民兵训练,民办交通等五项统筹;三块是血防集资;四块是据实征收的防疫费,共同生产费,农业综合开发还款。”徐维志惊叹地说:“这样算起来有14项之多。那是按什么标准收的?”曾国超又如实说:“按亩平全乡达120万,按人平达90元。平均一个农户在1500元左右。这都是经县减负办批准的。”他停了下,见气氛不对,又补充说:“不对,对比过去的亩平三四百,要轻多了。”赵清华也插话问:“那群众的反映如何?”曾国超又转向他说:“群众的想法当然是越少越好。去年征收中没有发生突出矛盾。不过,如果就种几亩田的农户,还是不划算,一年到头落不下几个钱。去年是年成好,中稻很少用药都收了千斤以上。如果遇上灾年,遇上假冒伪劣的种籽农资,有的农户就要抠眼睛了。”任泽友听着记着,心情一阵紧似一阵,没有发表任何评判。接下来,何启照又点了任从平等乡干部发言,也没说出列深更新的内容,座谈会在任泽友的点头同意下,宣布结束了。 随后,在曾国超等人的陪同下,任泽友一行又深入到木舟的桐梓湖村,码头村,与农户亲切交谈,返回县城时,也是夜幕笼罩,歌舞升平。第三天,闷热的天空下起了中雨,虽然增添了凉爽,可给行人带来极大的不便。任泽友坚持冒雨到笆头乡调研。笆头乡过去是因农民负担死了人的地方。他们深入到紧邻张冉村的薜塘村走访调查,弄得泥水一身。一个叫薜香姣的村妇诉说,生二胎被乡政府罚款3000元,不服的情况。任泽友暗暗地记在了本子上。在他到乡政府后,乡党委书记蒋俊纶热情有余地接待招呼省c县领导一行。笆头乡是全县出了名的亏空乡,乡级财政就亏空5000多万,各项工作都难以推进。笆头乡在湛楚林调到县委办公室后,由乡长段秋波接任,可他接任不到两个月,恰遇夏征压力太大,深知全乡底细的他开始忧心忡忡,彻夜难眠,消瘦恹恹,便向县委提出辞职。有人给他做工作,劝慰说:“你别担心那么多,过去在征收问题上,发明了高息借债完款的县领导,还不易地升迁当领导了,谁追究谁的责任!”段秋波硬是胆小怕事,成不了大器,执意辞职去深圳投靠了蓝湖公司,当上了一个部门老总,月薪5000元。多强的诱惑力,大县县委只好另选别人。有人就用同样安慰的语言给蒋俊纶做工作,还说可增补进县委班子。蒋俊纶看重前途,征得妻子同意,觉得机遇来了,欣然授命。大县县委很快报请市委同意增补在老江河镇任镇委书记的蒋俊纶为县委委员,同时调任笆头乡的党委书记。其实,蒋俊纶到笆头是不安心的,只想平安的混个一年半载,再进城去享乐的。蒋俊纶引着省c县领导直进了一间仿瓷涂料有点浸浊脱落的会议室,有10几把失去光泽的淡黄平板靠背木椅和椭圆的会议桌。他们坐下后,何启照谨小甚微地问:“任书记,先让他们汇报一下乡里的工作?”任泽友严峻地说:“乡里的情况先不用听。让他们计生站的同志来说说情况。”何启照心里明亮,一定是任书记让薜塘村妇的话触击了,要着重了解计生站的收费情况。笆头的计生站长是个不到40岁的中年人,叫罗家峰,一副丰腴饱满像。过去曾有过几次机会要进入笆头乡领导班子,一次是对县委办公室下来的湛楚林不满,好象是县里下来的干部,占去了他们的位子,不能一个一个往上升。那时,他才35岁,饭都香到鼻子尖了不能到嘴里,过了那年龄段,就更没有希望了。罗家锋正在一朋友家的麻将桌上接到乡政府办公室的通知,“呐”地应着关了手机,才十分不情愿地来到乡政府。他进了会议室也不和众人打招呼,满不在乎的样子,坐到距任泽友两个空的位子上。蒋俊纶横眉冷对地说:“罗站长,你把计生站的工作情况,向省委任书记等领导汇个报。” 大家在看着任泽友的态度,然而,他却没有一丝要发怒的表情。此前,何启照已经向蒋俊纶说明薜塘村妇反映的事。罗家锋感觉到会议气氛壁垒森严的,探视着不知谁是省委书记,便头头是道的汇报起如何坚持四不放松狠抓计生工作,确保出生率低,超生率低,无计划外怀孕。徐维志听得有些不对胃口,便插话问:“你们计生站一年收费怎样?”罗家峰直着嗓子说:“我们只有4个人,一年的罚没创收11万多。我当着领导的面实话实话,一年的开支得14万多,还有3万多的缺口要靠蒋书记给我弥补的。”徐维志又插话问:“那具体是些么项目开支?”罗家锋瞪大眼睛说:“4人的工资就是五六万,宣传和手术开支四五万,迎接各种检查验收的招待开支三四万。我这都是实话!不信,你们可以去看帐的。我这个人是从来不搞阴谋诡计的,从不多占公家一分钱!”任泽友缓慢地说:“我看,你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说老实话。我们是来调研的,有问题不隐瞒,肯讲真话,应肯定。我不是审计局的,帐就不要看了,相信你说的话。”他接着对何启照说:“让他先去吧,我们再听听乡里的情况。”蒋俊纶作代表将笆头乡的工作作了全面汇报,还根据省领导的提问,讲了工作中的难点问题。任泽友还是没有说出半个批评他们的字。任泽友他们离开笆头乡后,乡机关的人羡慕地向罗家锋祝贺,说:“你罗伯今天得到省委书记的表扬,今天该请兄弟们的客吧!”也有人讥笑着说:“你就把罚孩子的一只手拿出来,就够我们搓一顿好的了。”罗家锋也很慷慨大度,乐哈哈地说:“没问题!”不就是一餐饭么,还把计生站吃穷了,我老罗是从不惜这几个钱的!果然,他们人相邀,在笆头老街的一家野味酒店去酣畅痛饮了一番。 第四天c第五天,任泽友不辞辛劳,又深入到了横沟镇,程冯乡等地村组农户进了走访调研。第六天,才在县宾馆坐下来,召开了座谈会,有大县的四大家领导和财税c公安c教育c计生c农业等部门的负责人参加。会议是省委书记召开的,由秘书长徐维志主持,他首先昂扬地说:“我们随同任书记来大县,花了5天时间,跑了5个乡镇,9个村,走访了21户农户,了解了一些底层的情况。今天在县城召开座谈会,听大家谈谈大县的情况,畅所欲言,讲心里话。”他停了下,扫了一眼参会人员,然后转向何启照说:“何书记,你先说说。”何启照诚恳地说:“这几天,我是陪着任书记等省领导,下乡走访调研,感受不少,也很受教育。深入基层,确实听到了很多真实情况。比如说笆头乡计生站4个人一年用了14万多,农民种一亩田才落得100多块钱,需种1000亩田来养活他们4个人。这不是危言耸听。我们嘴里喊厉行节约,而实际上有的地方没有落实。任书记说是了解情况,没有批评我们,我们自己应该警醒,应该主动检查。”何启照的发言后,接着,彭训奇c田隆生等依次发言,从大县存在的问题,针对性地提出了些合理化的建议。最后,任泽友语重心长地说:“大县这个地方的情况比较复杂,是改革开放以来矛盾累积的必然。目前的工作比较艰难。当然,有何启照这样的好同志来大县,人的因素是决定性的。我来挂点联系大县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大县的工作搞不好,你们作检讨,我也陪着作检讨。反过来说:搞好了,你们光荣,我也跟着光荣。通过几天的调研,我也觉得有的问题积重难返。农村债务c财政亏空!难不怕,越是困难艰距的地方越要勇于去,这才象员,象的干部。我今天,在这里向大家正式宣布了,也是经省委常委集体决定的,农村税费改革的试点工作定了大县,我挂到你们大县了!”随着任泽友激昂的收尾语喊出,会上响起了一片欢迎称赞的掌声。他不等掌声消去,接着说:“税费改革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咬紧牙也要搞,不能丝毫犹豫。改革的成败,关键看干部工作作风。”第二天,大县媒体正式向社会播报了省委书记挂点大县——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它象一股强动的东风,吹向了大县大地,唤起了崭新的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启照揭开税改幕 暴雨洗尘再冲沙 第二十四章启照揭开税改幕暴雨洗尘再冲沙 二十四 启照揭开税改幕暴雨洗尘再冲沙 既然省委书记都主动请缨挂点大县进行农村税费改革的试点工作,市委的点也挂到了大县,作为以三农问题而突出的大县的县委县政府一班子人,觉得既有动力更有压力。在任泽友前脚离开大县回省,紧接着,何启照就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议。何启照兴奋地说:“我觉得有两件大事是大县历史上的荣耀。一是荆岳长江公路大桥预可行性研究报告在汉经过专家认真评审,顺利通过了。昨天,彭县长和黄县长从武汉带回了这一喜讯。等会彭县长再作具体的介绍;二是省委任书记亲自挂点大县,我们不怕大县有天大的问题不能解决。这是先通报喜事,振奋我们的精神。人总是要有点精神的。可愁事也就在其中,任书记在大县进行了一星期的调研活动,对大县的瘫头比我们摸得还准。在调研中,针对存在的问题,他总是客观地说,我不是来批评你们的,是要了解真实情况,说大县的工作确实难。听起来好象是在替我们开脱。我的理解,这哪里是在同情我们,简直是在无形地鞭策!笆头计生站一年开支14万,城关财政所人满为患,横沟镇的执法室的帐上有50万块钱的经济问题,还有县环保局人满为患不说,有的人长年不上班,就一个月去单位拿一次工资。等等这些问题怎么得了。任书记讲了,省里马上要召开全省税费改革动员会。一系列的新政策会很快出台。但我们不能等,我们要派一个小班子去湖南津市考察。津市是湖南的3个改革试点县市之一,他们也是改变了过去的农民负担重,乡村负债重,财政包袱重的严峻形势,出现了县市农业税征管局的工作人员进村,村民们便排起长队主动交税的可喜局面。材料上介绍的经验是:减人c减事c减支。我批给办公室,让他们将沅澧的税费改革材料复印发到了每个县领导成员的。究竟在实际中怎么改的,肯定有很多具体细节,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矛盾。所以,我们去考察学习,以避免走弯路或减少税改成本。”何启照的大篇开场白后,便是彭训奇发言。他也激昂地说:“大县的荆岳长江公路大桥预可行性研究报告通过评审,的确是造福于子孙后代的大喜事。通过的那天晚上,我和永恒他们都兴奋不已,所以让永恒将这一喜讯用手机传给了何书记。为了荆岳大桥,我们的老县长张道然同志不幸遇难,荆岳大桥可以说是大县人民好多代人的梦想要变成现实。我们几个人在省里商量过,大桥建设得10多个亿的资金,一说到钱,我们大县就象穷家小户样,是比登天还难的事,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招商。昨天回来后,交通局已经拿出了招商文稿,我交给了办公室阙主任。办公室已进行了文字把关,我已经带来了。如果今天常委会上通过,就通过新闻媒体向社会发布这一消息,公开招商。具体的设想是:按规定自筹总投资的35作为资本金,其余的65主要通过银行贷款解决。目前,已有中国工商银行湖北分行出具了项目贷款意向书。我们真诚欢迎境内外财团c公司投资。关于税改工作,我同意派一个小班子去沅澧考察,我们不能给挂点的任书记脸上抹黑。” 接下来,有田隆生c聂光远c朱思杰c田运成c付春生c才接任县纪委书记的商昊岚c文波,和才接任常务副县长的朱正秋等人进行了发言。大县的常委是按11人的编制定的,尚有县委办公室主任湛楚林还没有任命是常委。湛楚林只能列席会议,作常委会议记录。最后,何启照根据会上常委们讨论的意见,决议说:“我看这样,对大桥招商的问题,意见基本一致,那就按这个招商文稿,以你彭县长的名义向社会发布招商,关于派班子去湖南考察的事,就由田运成同志带队去,县委办公室的袁树林同志也去一个。楚林,办公室还去一个科长。”正在常委会要结束之时,冯炜敲门进来,将市委办公室的传真文件递给坐在进门处椅子上的湛楚林。湛楚林浏览了一下,便起身去递给坐在椭圆会议桌中位的何启照。何启照顺势接着,将它按在桌上,继续说:“依我的感觉,大县迎来了历史最好起步和重振旗鼓的机遇。自从曾国超上书国务院领导后,大县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工作艰难。如果说在我们这届班子的手里,还不能使大县从矛盾困惑中解脱出来,走上健康的发展之路,我们是要背负历史责任的。当然,大县的问题是客观存在的,也不能责怪是曾国超把大县的天捅了一个窟窿。让他现在留在木舟,就是要用他自己的行动来改变他上书中提到的三农问题。这次,任书记到过木舟,尽管情况不尽人意,但对比过去存在的问题也有些改观。”何启照说到这里,似乎觉察出话题又扯远了点,便停了下来,拿起湛楚林递给的传真件来看。市委办公室的传真是照转省委办公厅“关于召开全省农村税费改革试点工作电视电话会议的通知”,上面有荆州市委书记赵云飞签批的“由办公室速传真到各县c市c区,并按通知要求通知市直参会人员准时到会”的手谕。何启照没有宣布散会,提起笔来,也签批“由办公室按传真要求通知落实。”他放下笔后,便欣慰地说:“这不,省委的通知下来了,明天下午三点,开税改电视电话会。好吧,有关税改的具体工作等省里会后,我们再根据省里要求,具体部署。看来,任书记是又要来大县的。”他环视了大家,说:“如果大家没有其他事,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 宣布散后会,常委们便起身陆续离去。县纪委书记商昊岚却有意留下来,走近何启照轻声地说:“何书记,田隆生的男女作风问题,又有群众举报了。”他说着,便无可奈何地将一纸举报信递给何启照。何启照不情愿地说:“这信,我也收到了,毕竟这事属于田书记的男女,又涉及到县领导,尤其曾国超还是下面的书记,不好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为了慎重起见,你们纪委安排一个小班子,去调查一下。”商昊岚同感似地说:“我是看您没有在会上提出来,总是有考虑的。”其实,他开始还以为是何启照把这个事给忘记了。此时,商昊岚只好收回向何启照递着的上访信,说:“好,就按您说的意见去办。”商昊岚钦旨离去。聂光远还在隔壁的秘书科里和小秘书们笑谈着,等何启照最后一个出会议室,他便迎上去,紧缩着脸说:“何书记,七一的活动安排,您怎么给忘了!”何启照恍然地说:“你看常委会要研究的事情太多了。这样吧,七一的活动,你安排组织部去落实就是了。每年还不照样进行的。税费改革来势猛,这么压头,总不能什么事都要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吧。”何启照说了这话,不等聂光远表态,就上四楼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了。也许是何启照有意不在常委会上提出来那些繁杂的工作,还也许是体现他主持常委会和对副手们分管工作的支持权力。这不知是不是他何启照用于驾驭一班子人的领导工作艺术。一个县委是集体领导,由集体研究决策,那一个县委书记凭什么来施展个人的权威呢! 全省的电视电话会议后,大县便开始着手税费改革工作。何启照就大县税费改革工作进入实质性操作,结合考察外地的经验,再次主持召开了常委会。这次的常委会是晚上开的,会议室里华灯耀眼,照在常委们的脸上都一个脸谱。何启照主持说:“今晚开常委会,讨论研究四个议题:一是由田运成同志介绍赴湖南的考察情况;二是决定我们大县召开税费改革动员会的有关事项;三是讨论通过我们大县的税改工作方案。我想,动员会要开得有震慑,一是时间就定在七一党的生日这天,二是会上由纪委通报任书记来我县调查时查出的几个重点事和人,三是决定税改工作一个乡镇场有一个工作队,一个村有县直抽下去的一名干部,再就是会议由彭县长主持,我来作动员报告。最后,有关人事任免的事。”何启照讲了会议的议题后,便依次进行。常委们也在认真做着笔录。首先发言的是田运成。他照着自己拟好的汇报稿子,介绍了湖南常德的试点地区津市税改工作程序,税改的内容c和债务c减负等矛盾的解决办法。他深深体会说:“达到了农民减负,乡村减债,财政减支的目的。”接下来,是商昊岚汇报了笆头计生站等单位的调查处理意见。在讨论要处理笆头乡计生站等单位的人和事时,聂光远很坚定地说:“象这样的事又何止笆头计生站,城关财政所c环保局和横沟执法所。再说那些事都发生在税改前,省委任书记都表扬他们说了实话,这样一处份,那以后谁还敢讲实话。至于城关财政所进了140多人,还不都照顾了各面关系的,北京的,省里的,有的还是为了大县发展帮得上忙的上层人物。这样一来,人家会怎么看我们大县一班子人,会咒我们无情无义。人家还会帮我们搞招商引资,搞项目嘛。我的意见是过去的事让他过去。”听聂光远这么一开通,商昊岚便放下案卷材料不好再说什么。何启照看着他们的表情,便转向朱思杰说:“朱书记,你说说。”朱思杰抿笑了下,说:“你不点我说,我也是正要说的。仔细想想,聂书记说的还是有道理。一切从税费改革后开始吧,过去的事只要再不发生,应该既往不咎。”何启照听了他们的发言,便说:“老田今晚请假了。”但又觉得心里的话不说出来不痛快,还是忿懑地说:“你们怎么都这样看问题呢!据我所知,大县在2000年国务院调查组来后,便开展了减人减支,卧薪赏胆,厉行节约的工作,县委和县政府还出台了有关整顿的文件,怎么能以税改前后来定性呢。税改前的违法违纪事件就让他四外桃园!”他说到激动处,望望商昊岚,打住又说:“商书记,你说看。”商昊岚缓缓说:“案件是我们调查的,又提出了处理意见。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服从常委的集体意见。” 这样的发言和表态,说了不等于没说吗,何启照有些深深的感触了,来大县一年多了,主持过那么多次常委会,还从未遇到过这等不能左右局势的事。他把最后的期望寄托给彭训奇了,因为彭训奇也不是大县的人。虽然,彭训奇是大县的二号人物,坐着都比人高,毕竟他年纪轻,何启照遇事都是暗袒着他的,可这下只有这最后一张牌了。便沉着脸说:“彭县长,你说看。”彭训奇身临其境,已闻到了些火药的味道,辩证地说:“我的意见,对这类事是应该处理,而且决不能心慈手软。不过,听了有的同志的发言,我建议能不能将这几个案子放一放,等税费改革开始后,根据他们在税改中的表现再作处理。是的,按说财政编置是县长掌握的,一个城关财政所进了那么多人,处理一个财政所的所长,一个财政局管人事的局长,那没有说服力。现在关键的是按税费改革的要求,如何把超编的人员减掉,这恐怕是最难的事。他们有的甚至是花了重金买进财政所的,人家花费了那么多钱,怎么理解!”他说着说着,话就陡然结束了。何启照等不到他说出理想的态度,对他的发言似乎满意,又似乎不满意,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案子的处理暂时放一放。到了减人的时候,让他们把如何行贿的事都抖出来,等揭出来了一并查处。不彻底铲除毒瘤,的肌体怎么能健康,我们的政权怎么能巩固。”聂光远听了这话,便向身旁的田运成嘀咕了一句:这个毒瘤不仅仅是长在大县的土地上,你怎么根除!何启照觉得自己太惨了,耐着性子,最后悻悻地宣布:“散会!”他的声音甚至连在场的人,还没有听清楚明白,还有人在等着继续发言,见他何启照已经起身,聂光远等人已经起身,这才陆续慢吞地散去。 大县的农村税费改革电视电话会果然是在“七一”党的生日这天召开。酷暑难说,但也是夏日炎炎,早晨8点钟的太阳就火辣辣的。县直单位的负责人纷纷喘息着聚向县大礼堂。大礼堂的吊顶电风扇,拼命地扇着火热的风,加之人声嗓杂,把个褪色的大礼堂弄得闹轰轰的。前台右角摆着6台彩电,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在专心的操持着直播。县大礼堂是主会场,有四大家领导在主席台上就坐。主席台上还摆了几个落地电风扇,不停地吹着不冷不热的风。各乡镇场设有分会场,分会场可以看到主会场的会场景况。因为,会议开始后,直播也开始了。会场里掀闹人声静了下来,而电风扇的呼呼声更显得轰烈起来。彭训奇宣布大会开始,没有解释“七一”为什么不开党的生日庆祝会,而开税费改革动员会。接着何启照的全面动员抓税改的主题报告。他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七一”不开庆祝会而开动员会。也许解释本身就是一个犯讳的事,因为他们是的书记和县长。何启照在报告中传达了省农村税费改革精神和省委任书记来大县调研的重要指示,结合大县的实际,讲了坚定信心,明确重点,和狠抓落实等几个方面。他激动地讲到了“砸锅卖铁都得搞!倾家荡产都得干!落实中央对农村的‘多予,少取,放活’的政策,县委将对农民收费减少1个亿。据县志记载,在民国,大县是333人养一个官员,我们现在是44个人养活一个国家干部,民众的负担多重,谁养活得起。城关财政所贡养142人。老百姓说得好,皇亲国戚,盘根错节,荒唐透顶!”他讲得简直要锤桌子了,会场里也鸦雀无声。他说:“大县是公元222年始建,三国时期的孙权是我们建县的老祖宗。那时大县是吴国的地方,荆州还是刘备向孙权借来的。赤壁大战是208年,赤壁大战怎么打?孙权有一句话,我不能举全吴之功,十万之众,受制于人,我意已决!老祖宗很有骨气呀!是下决心要把曹操打败的呀!我们现在不能老是落在别人后面,要知耻而进!要抓住时机,要是在98年我们早上堤抗洪了。”他最后说:“居庙堂之后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拳拳之心,惟其如此,只要我们大家团结一心,一天一天抓紧,一年一年苦干,一件一件落实。我相信,大县的形势一定会一天天好转的! 多么振奋人心的和税改政策,多么鼓舞人心的动员报告,当然,对既得利益者将是一场深刻的革命!大县的税改工作分宣传发动,调查摸底,测算结帐,检查验收等四个阶段进行,时间要求在年内完成。全县共抽调了千人的税改工作队深入到了乡村农户。这天,曾国超陪同县驻村工作队员,县财政局国资局副局长刘培源在桐梓湖村的林荫树下召开群众大会。宣讲税改政策,听起群众的意见。税改政策象林荫下的凉风,吹得庄稼人的心田里痒酥酥的。村民刘运成兴奋地说:“过去,有人说我能砌楼房是搭了张道然书记的光,哪个死牛机巴日的搭了光的,我家年年的款子是如数交清了的。我爹常说,我们不能给人家张书记为难。楼房是我在外打工挣的血汗钱做的,当然也得了点村里的息。我回来有两年了,在外打工背景离乡挣钱不容易,比猪狗不如,在家种田搞水产养殖,想发财也很难。这样的政策就是让我们黑脚梗子发财么,中国有几个种田的成老板?!今天,听了曾书记的讲话,还有刘队长的意见,税改政策确实好。照这样下去,我们种田人就有盼头了。我打算今年秋后再出去的,现在税改了,我不出去了。”在过去开群众会要么不参加,要么不发言的刘忠保也抢着发言了,他吱唔地说:“我在小卖店的电视里看到了。县委何书记讲了,要给农民减1个亿。1个亿是多少,数都数不清,只说到我家减500,今年取了鱼,就是黑白电视机都要买一台的。”大家听了这赖汉的话,一下哄地笑起来。有人喊着说:“你是要买1个黑白姑娘回家才是真的啰!”刘忠保不服气地说:“缺少政策,姑娘不能买,只能娶回家。卖了是要坐牢的。”有人又取笑说:“坐牢怕什么,只要能睡上女人,过回瘾,坐牢也值得!”有妇女说话了:“看你们男人多粗野,这里还有县里的干部呢!”刘培源望了下曾国超;俩人都爽心地微笑了下,似乎融入了朴实的嬉闹之中。然而,他俩笑得心里复杂着。刘培源和曾国超的妻子同是财政系统的,他和余凤洁分居已经不是一年半载了。刘培源住村有几个时日了,总不愿给他戳穿这张盖脸的纸,从不提起余凤洁半个字。再说,余凤洁还是从城关财政所借调到县财政局的。城关财政所正要大刀阔斧地减人呢。刘忠保更得意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有话说。刘队长,夏征时我的款子都交了,油菜籽一颗都没有留。现在您来搞税改,按刚才说的政策,我多交了。多交的款还退不退的呀?”刘培源又望了下曾国超说:“这要等测算的结果出来,收多了,该退的就得退。今天还只是开会传达精神。”其实,刘忠保并非枘气儿傻,他不提问曾国超,而提问刘培源,也许是还有点挨面子不何。又有人正儿八经地发问了:“税改得不得落实,还是两个字——疑问!”群众有些质疑地噪杂起来。刘运成大声说:“不落实怕什么,钱在我们荷包里,不交不就得了。”这时,张治德作为主持人,出来说话了:“你们喊什么!听人家工作队的说。”接下来,曾国超又向村民们表明了党委和政府的态度。群众会从早饭后的10点开到了午饭时的3点,才兴尤未尽地散去。这是分田包干后,一二十年来开得最成功的一个群众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循序渐进难中难 现场督查假中假 第二十五章循序渐进难中难现场督查假中假 二十五 循序渐进难中难现场督查假中假 汛期的7月,江河大发慈悲,没有暴涨洪水,这真是大县人的福气!让大县有规定的时间,一步一步地进行着税费改革工作。按照统一安排,大县的税改工作很快进入到了对测估的负担结果进行公示,接受群众监督。全县895个村,工作基础较好,干部抵触情绪小的村,都还是按县税改办的要求,在村头路口显眼的墙壁上开设了公布栏。然而,就是有那么部分的村的工作不能到位。仅笆头乡就有11个村的支部书记躺着不干了,如果说是税改断了他们的财路而闹情绪,未免太主观了,也还的确有客观存在的难度。田运成分管税改工作,并挂点笆头乡,在挂村的问题上,乡党委书记蒋俊纶征求他的意见说:“田书记,您看挂到哪个村适合?”田运成很谦让地说:“听你们安排。”他越是这样的姿态,蒋俊纶越是恭敬地说:“张冉村是老县长的老家,村里各项工作都是走在全乡的前面,您就到张冉象么样?”田运成是一百个不愿意到张冉村的,正因为是老县长的老家,过去陪张道然去过几次,那不过是礼节性的陪同,就觉得现在与张冉村相距越远越好,况且那里还因负担问题发生过命案,他印象深刻,为此与记者们调和周旋不少,自从任了副书记县领导分工还挂点笆头,再不进张冉村就好!然而,刚才自己的话也甩出口,就只好随便说:“我还能说什么。”税改开始半个多月了,田运成专程到张冉去过一次,给村干部开了会,村干部表态都很光彩的,再说还有县信用联社的一名副主任薜立杰在驻村,他也就放心了。这次,他是得到秘信,听说省委任书记要暗访大县的税费改革情况,便急匆匆地赶到笆头来。在蒋俊纶的办公室里,田运成俨然说:“县里准备找个乡镇开一次税改现场会,我觉得笆头的基础工作还是做得很扎实的,你认为呢?蒋俊纶忙惴惴不安起来,歉疚地说:“税改工作我们是按县里的安排,和您的要求做了,就是标准达不到,不是我不想给县委和您撑面子,我们乡是不能开现场会的。”田运成淡然一笑后,严肃地说:“你的神经怎么这么敏感。我又没有说要到你这里开现场会。”他停了下,官腔地说:“开现场会有什么不好,工作没有达到标准;可以借现场会的压力促一下么。再说,要是县委决定了,也由不得你个人的想法。”蒋俊纶听他口气要吞天似的,心想;我这个县委委员不只是恍子而已。忙说:“笆头的底子,您还不清楚,怎么促也是这个样子!”他开始注视着田运成,认真地说:“税改是好,三个取消,一个逐步取消,两项调整,两项改革。都取消了,都调整,那村里的开支从哪里来,没有开支村干部的积极性从哪里来。上星期开了全乡的支部书记村长会,要对计税要素和负担搞公示,就有上10个村的班子散的了。”田运成的脸上再没有了大度的笑意,眉头皱得紧紧的,火气冒出来了,狠狠地说:“他们这班人,怎么这种觉悟!”蒋俊纶知道,田运成当着他发火批评村干部是假,实际矛头是对着他蒋俊纶来的啦!蒋俊纶高超地说:“您还说村干部觉悟低,段秋波还是党培养了多年的党委书记呢,都辞职下海了。时下,还谈什么觉悟高低啰。”田运成觉得蒋俊纶说话的口气不一般了,他毕竟是县委班子成员,开县委会还有他一票,他也有发言权的。他这样想着,便压了压火气,慢悠地说:“你该不会有这种当逃兵的想法吧。”他又变换成坚毅的语气说:“少了一个段秋波,的农村工作就没人搞了,县委是不吃那一套的。”蒋俊纶见他真要火上了,也不再分辩,只好沉默下去。半晌,田运成才说:“我们去张冉看看。” 蒋俊纶坐进田运成的小车,陪他去张冉村。小车沿着江堤边的乡村公路,拖起长长的灰尾巴,颠颠地行驶着。已有好长时间没有下雨了,没有能见度的灰尾巴渐渐散去,给路边已是灰尘覆盖着的树叶c草叶c庄稼枝叶等又添上了一层难受的束缚。它们是多么渴望着一场暴雨,洗涤那全身的污垢,滋润干枯的心田啊!他们进村后,是先到村支书张作芳的家里。他家的两扇大木门掩着,推门进去,楼上楼下都没有人应声。他们便改道转到村小,村小早已放暑假,院子里空旷而寂寞着,一片荒凉。也不见有一名村干部,好一会,跟来了风度翩翩的村小校长冉德福,他是老远看有小车开进学校,而赶来的。他热情地迎接了他们,将他们带进村委会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用棍子撑着,一推就开了。冉德福也没有立刻去倒茶递烟,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烟茶备着,好象是等着他们发号司令。蒋俊纶果然发话了,说:“冉校长,你去跑一步,把张作芳找来。”田运成又补充了一句,说:“把工作队的老刘也找来。”冉德福只听说有工作队驻村,不知住哪儿,便问:“那老刘住哪家?”蒋俊纶说:“人家是信用社的刘主任,你问张作芳就知道了的。”冉德福接受了任务就飘然地去了。他刚一走,刘培源就气嘘嘘c汗浸浸地赶来了。他忙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田书记,蒋书记。”蒋俊纶接着问:“刘主任,你住在哪户人家?”刘培源稍稍喘息了下,说:“是吴会计家。我是看到有小车向学校开来了,就赶来了。”田运成问:“你是在吴会计家看到我们来的。”刘培源说:“是的。我正在看书,听到喇叭声就赶出来看,吴会计的家是4组,离大路只有百来米,很好看见路上的人和车。”田运成还想问村干部,一想校长已经找去了,便欲言又止。 他们趁着张作芳还没有到,便聊开了。刘培源在对着田运成的椅子上坐下。在县城,他可以没有这样和田副书记面对面地坐着过,只是在电视里,或主席台上很遥远的见过,即使同住在巴掌大的县城里,都觉得很生疏的,眼前的几句问话,就使他觉得田运成比上次来更亲近了,好象是娘家的人来看他似的,有些激动不已,心潮澎湃了。田运成关心地说:“觉得张冉的工作象么样?”刘培源如实说:“按县里安排,有做不完的事,可住在这里又觉得没有什么似的。他们村干部都在各忙着各的,也很少聚扰来。群众会通知了几次,零零落落地来了几个,就扯了村里的开沟c抽水c租田等扯皮的事,税费改革说了下,谁也没有在意。来的人也逗留不住,屁股未坐热就走了。”田运成听他说得无法下爪似的,就说:“刘主任,你是长期呆在上面,农村工作有农村工作的特点。木舟乡的妇女主任朱菊萍包响水村,就是自己掏钱买了200双袜子,批发价8角钱一双的,160块钱。通知说凡是来参加会的群众每人发一双袜子。而且,她怕有人得了袜子就走人,留在散会时再发的。群众被会议的内容吸住,会开得很好,政策讲得很透彻。”刘培源机警地说:“我发现,他们村干部好象是怕群众知道税改政策似的。”蒋俊纶听着便和田运成对了下眼神,这一细节让刘培源窥见了。便接着说:“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您们可以问他们。”田运成说:“这就说明我们的宣传不到位么。他们怕群众知道,那电视上天天播放着,群众又不是瞎子,又不是聋子。他们锁得住。难怪,一条宣传标语都没看到。”刘培源为难地说:“标语的事,我催了多次,他们还是按兵不动。他们越这样,干群关系就越紧张。”这时,冉德福和张作芳说着话来到了村办公室。张作芳还是那幅没有表情的喊了“田书记,蒋书记”,他这样不冷不热的,也许是见的大干部多了,也许是对税改真有抵触情绪,也许他人就是这性格,还也许他见他们没吭声,再接着问:“你们刚到的,我是听到有小车声进村了。”蒋俊纶瞠起眼睛说:“听到田书记的车来了,不迎接。你呀!”张作芳却理由充足地说:“我怎么知道是田书记的车,还怕是游子伢呢!”田运成怕这帮鲁莽人倒出更难入耳的话,便说:“别的不说了。税改的群众会开得象么样,测算结果怎么样,公示没有?”张作芳要紧不慢地递给他们一支红芙蓉的烟,他们摆手谢绝,他自己便刁在嘴上,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夹在指丫间,说:“刘队长住在这里是知道的,群众会,我们驾了几次势,都没有开个好结果,刘队长也很不满意。测算的负担,与我们历年收的差距太大,如果公布出去,扯开了,就收不了篷的。户与户之间极不平衡。”刘培源插话说:“吴会计汗流浃背的是把负担测算到户了,他说在实际中不好操作。家里劳力多的还比往年的负担增多了,可能村里的平衡帐也不好结,收支不得平衡的。” 话说了这么一萝筐,几乎没有一句让田运成满意的。他作为主管税费改革的县领导,假若任泽友微服私访到了他的村怎么办?往深处想,真让人毛骨悚然。田运成心想,自己在不到一个月内下了两次村,工作还是这样,终于按奈不住了,狠狠地训斥说:“蒋书记,税改工作在其他的地方得到落实,为什么在张冉就不行!张冉是我们老县长的老家,老县长是很受人尊敬的。再说张冉还是革命老区,那些光荣传统都到哪里去了!”田运成毕竟是一定层次的领导了,情绪能有竭制,不把话再往深处说,鼓着腮帮,沉下了脸。蒋俊纶也愤愤地说:“这是不行!看,你们连一条标语都没写。”田运成只好说:“蒋书记,我们在张冉蹲几天,看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张作芳却把脸扭向一边说:“一个蒋书记袖里甩出的村官,不搞就这么回事。”他又补充说:“您问蒋书记,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理事,田书记!”刘培源自悟地说:“难怪!老见不到你们人啰。”田运成觉得不能陷入这种死胡同,象醒了气的说:“作芳,这样,上次我们赶急了点,没有去老县长的家看看,这时候我们一起去一下。”张作芳这才点头示意,陪着他们来到那栋两间平房的老县长的家。房子依旧,门前的树林依旧,树旁的小港里流水静止似的依旧只是没有了老县长在世时的热闹和生机。只见冉腊娥比过去更苍老了,俨然一尊乡村老太婆,张斯贾躬着身子,更是老态隆钟,松软地包着几根棱棱的身子骨。他们又来到茅草弯张道然的坟前,默哀c三鞠躬。礼毕后,田运成真情感慨地说:“在荆岳长江桥竣工时,一定要来给老县长竖碑立卷啊!”此情此景,张作芳终于感觉到了县领导的人情味,感觉到刚才自己傲世的态度有些对人不住。硬是挽留他们去自己家吃了午饭。席间,还商讨了税改工作如何深入的问题。 省委书记再次来大县是那么忽然,又出其不意。据省委办公厅昨天的通知,说任泽友这次来,要深入村组农户了解税改进展情况。大县上层,前所未有的紧锣密鼓起来,迅即对县领导所包的村和沿公路边便路的村进行了重点打招呼和突击准备。然而,夜晚得到可靠消息,说省委书记要突然袭击地到偏远避静的观城乡的鄢铺村,老江河镇的魏杨村等。田运成是搞过办公室的,特具这种敏感。他掌握这一信息后,便指示县税改办通知有关乡镇,采取补救措施,迎接抽查。观城乡乡长肖华章接到乡政府办公室的手机通知,要从县城的家里赶往10多里远的鄢铺村。幸好鄢铺村紧依荆江大堤,乡政府的小车司机小杨,开车接上了肖乡长,顺江堤驶进了鄢铺村。村小的办公室里已经是灯火通明,村支书戴从武站一旁,额头沁出发光的汗浸,还在紧张慌乱地指点着什么。村会计张开耀正翻着复算着农户负担测算表。县地税局监察主任包村干刘斌,乡农办主任包村干部黄务立,俩人在门口的走廊上,敞着胸襟,奢望着室外的丝丝凉风。黄务立摇头叹然地说:“您说,省委任书记,全县800多个村哪里不好去,偏偏要来死角落的鄢铺村。”刘斌没有搭讪,他还是抢先一步赶到鄢铺村的。按照县里要求,他应该是住在农户家的,自然炎天暑热的村野农户家,哪有县城自家那带空调吊顶地板砖的房子舒适,再说务实一点,县城距鄢铺也才10来里路,小车一刻钟准到,比省城上下班的公交车还快,就是下雨天车辆不能通行,步行也才1个小时吧。即使雨天不去村,也没有谁去检查的。他在县城经常夜晚和娇妻散步都不只一个小时呢。便早去晚归,不住到农户家,也算是减轻农民负担吧。刘斌是临时叫了辆县城的面的赶过来的,人站静了一会,觉得没有那么躁热,便扣好衣扣,以免村野的凉风伤人,感冒。他边扣边说:“省委书记不来,我们的公示还是得搞,公示又不是专为省委书记公示的,是公示给群众看的么。我早就催着,你们硬是拖着。挨到这时,心急火燎的。”黄务立的脸相尽管在夜中,但屋里射出的光亮足够显现他那玩世不恭的神态。他见刘斌这么认真地说,便做了一个微笑,显着白牙和锃亮的眼睛,说:“还是刘主任搞工作认真。等会肖乡长还会来的,夏书记要不是感冒了,他也会来的。”他又叹息地说:“夏书记在县政府担个政研室主任多自在,硬要下乡来遭罪吃苦。” 他们正聊着,肖华章的小车在幽暗的星光下,射出两柱强刺激的光亮,嗖地停在了村小的操场上。肖华章下车后,就直朝亮着灯的办公室来,也顾不了看清门前站着的县工作队的同志。黄务立c刘斌也随后进村办公室。肖华章这才转过脸看他们,这才和刘斌打招呼。大家打过招呼,都没有往日闲话寒暄,很快融入了紧张繁忙的气氛中。他们把目光投向戴从文刚健而甜润的书法上。那黢黑的行体毛笔字在灯光的映衬下,简直就是雕琢在大红纸上,尽管没有时间来品味欣赏这书法的艺术美。刘斌还是感慨地说:“戴爹的字,完全可以和王遐举的媲美了。”肖华章这才显出微笑,欣慰地对刘斌说:“不知道农村里有的是民间人才吧,只是没有施展的机会罢了。刘主任。”戴从文似乎没听见他们的褒讲颂扬之词,而是端庄神注,飞笔自如,飘逸海阔天空。肖华章接着说:“据说这个省委书记工作扎实得很,上次来我县住了一星期,还在农户家吃饭,还查看会计的帐页。你有什么问题,休想瞒过他的慧眼呢。让县委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戴从武不以为然地说:“他还很宽容,只要你能说实话,再大的错误他保管不批评你。这是上次大县报上都登了的。”刘斌说:“这是事实,不过;这次恐怕与上次不同,他上次是来调研的,这次来是专门检查工作的。不然,县委怎么这样重视,让我们连夜都要督促村里,按税改的要求把工作补上来。”肖华章也严肃了起来,认真地说:“我们不能马虎呀!从武,你的群众会开得怎样,要是他问到了哪个群众,对税改政策一问三不知,就孬啦!”戴从武说:“这您放心。到时候,我们村干部可以装成农民回答么,你们乡里干部也可以装的么。群众,就是你开一百场会,他也背不得的。”肖华竟和刘斌会意地对视了下,微笑了。 时间象戴从文手中的毛笔扎实地飞走着,那负担表上的姓名,和家庭人口c劳力c承包面积等计税三要素,和政策性征收的税费,据实征收的项目,和有偿服务的内容等9项税费,比过去的10多项确实减少了,一一地被戴从文书在了红纸上,铁板钉钉子似的牢上了。戴从武数着已誉写了的4大张,忧虑地说:“真要按税改的标准收款,村里的日子真没法过了,上面的任务也没法完成了。”肖华章严肃地批评说:“你少在这里作阻力。何书记说了的,砸锅卖铁也要搞税改,先搞了再说。日子总是会过来的。就象计划生育,七八十年代工作难度该好大,现在你要她生她都不会生了。儿多母苦,谁养得活。人一生有几十年的光景,谁不想过份轻松的好日子啊!”刘斌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几句简单的话语却说出了不简单的道理,想必,税改也一定能搞好,也不必太操心了。当然,他那操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县里明令说过,如果检查到哪个驻点的地方出了问题,是要处理人的。他刘斌34岁就当上了县地税局的监察室主任,是最年轻的一个,还有望上进到局领导岗位呢,不能在税改上因工作的疏忽而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前程。他这样警醒着自己,便说:“税改不是闹着好玩的。即使思想上暂时不通,也要按要求搞的。”张开耀放下花名册,半开玩笑地说:“税务局是有钱的单位,明天,刘主任从他们的手指间余一点出来,就够我们村过日子了。”刘斌忙说:“现在不同了。听说过去蹲点是给肥料给种籽,给救济款。现在,我们两手空空,只能是给政策,给精神了。”戴从武说:“这不是画饼充饥。”肖华章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公开信发给群众没有?”张开耀说:“没有。还睡在我的抽屉里!”肖华章横眉冷对地说:“快,分头去发。”夜已经很深了。蚊虫叮咬得他们浑身痒痒的,村民们已早早入睡了。几个村干部又忙着分头去敲门发放省里的公开信。村干部们还没有聚拢来,公鸡已不停地,此起彼伏地鸣叫了。 天已经麻麻亮了,忙了一夜的干部们没精打彩的,有人打着瞌睡,有人打着呵欠。张开耀兴冲冲地从家里端来浆糊,张罗着大家,将负担表贴在了村小的公布栏内。这时,大家才安心地恹恹地去张开耀家吃了碗他老婆煮的荷包蛋汤面。村干部们各自回家了,县乡干部留在他家打盹,等候着省领导的光临。天很快大亮,火红的太阳在地边冉冉升起,映红了整个村子。再一会,果然有两辆白色的小面包车鸣了喇叭,驶进了村子。戴从武等人迎上,村民们看热闹地迎上。刘斌和肖华章夹在人群中观阵。任泽友精神地下车,立于众人之首。他心旷神怡,满面祥和,含笑地面对围观的村民。戴从武站出来,自我介绍是村支书。任泽友缓缓地问:“你们这村叫么名?”戴从武说:“我们是观城乡鄢铺村。”他接着介绍起村里多少口人等基本情况。任泽友听了几句,就对群众说:“这次税改,你们都知道吧?”群众新奇地翘望着,有人说:“知道。感谢政府!”任泽友又对戴从武说:“去看看你们的公布栏?”戴从武答应着好,便在前引路。他们边慢步着边扯谈着,来到了村小的大门前,见白墙壁上有崭新的红纸黑字。任泽友走近,随人员也走近,随行记者不拾时机地抢拍着镜头。他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姓名和数据,显出了满意的微笑,并问身旁的村民:“这上面,哪里是你家的负担?你满意吧?”村民忙向公布栏上瞅着,在寻找着自己的名字,那神情就好象褦襶的孩子。任泽友怔住了,便抬起右手,用食指按着公布栏的一角,稍一用力,浆糊便从纸边上溢了出来,就哈哈一笑说:“假的吧!昨天夜战马超,抢着时间才贴上去的吧。”这时,田运成带了几个人,还有大县的记者也闻讯赶到了。任泽友还是很和蔼地问围聚过来的村民:“这公示的负担数字,你们认帐签字没有?”肖华章和刘斌他们迎上田运成介绍刚才的情况,说:“不过还好,任书记没有说什么。”田运成边走边听,挤上前和任泽友打招呼。众人正参差地回答:“没有!”任泽友答应了田运成,又问村民们:“省委省政府印发给全省农民的公开信你们见过没有?”有人说:“见了。是昨天半夜发给我们的。”有人说:“没有。”县乡干部们,见这场面,脸面被泼得火辣起来。随后,任泽友转向大家,讲了党和政府关心三农,推行税改的有关精神和要求,搏得群众的阵阵掌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真假天敌不相容 真情假意谁道明 第二十六章真假天敌不相容真情假意谁道明 二十六 带着满脸和蔼和微笑的任泽友,心潮激荡地离开了鄢铺村,离开了既是欣喜又是忿懑的老百姓,又以严肃冷峻的面容来到了县城的会议桌上。何启照等大县的领导们,已耳闻了任泽友在鄢铺村揭假的情况,个个不言不语地沉寂着脸,在等待着省委书记的训斥。任泽友激愤地说:“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弄虚作假!我是充分相信你们大县一班子人的工作,才让办公厅昨天通知你们,我今天要来大县的。”其实,任泽友也是怀疑大县的工作,担心大县的工作,有意先打招呼,设的圈套。如果真是他说的充分相信,他何须又去村组农户,不就坐在会议室里听汇报,也不是想图联系群众的花架子深入村野,让新闻炒作。当然,他是想用这种办法把大县的工作真正促上去,也好向人民向全省c向中央交帐。反过来说,如果他们不连夜补火,会不会批评他们无动于衷呢。时下,有人就觉得,农村基层干部难当啊!任泽友继续说:“基层干部难当,税改工作复杂,工作进度可以慢一点么。但是,决不能搞假动作,做样子给上面看。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事。矛盾不彻底解决,迟早是会暴露的。因此,我们对弄虚作假的,决不能心慈手软。这样瞒上欺下,且不说对组织不忠诚,至少对我个人的人格也是一种侮辱。这怎么能让老百姓不有意见呢!这个作风不改,是要害死人的!”任泽友的话讲得厉声俱色,大县在坐的四大家领导还没有见省委书记发过这么大的火,只知道他是个宽厚仁慈的大领导,想不到他还有不顾情面,大动干戈,一针见血的时候。此时,人人个个如坐针毯,脸面象王蜂叮了刺辣辣的痛。何启照代表县委发言说:“客观因素不讲了,什么防汛耽误,什么矛盾堆聚,积重难返都不是理由。也不能光责怪基层,关键是我们的工作布置了没有落实。我们按照省委的要求,按照任书记的指示,都布置安排了,文件发了一大堆,话讲了一大通,还抽下去千人的工作队。看来得厉兵秣马,破釜沉舟了。你好他好,大家都好,一团和气敷衍了事的工作作风是不行了!”他最后表态说:“对包村的地税局的刘斌,乡政府的黄务立,还有到现场指挥的肖华章都要进行严肃处理,决不姑息迁就,以警示全县人民和所有的税改干部。”任泽友插话说:“当然,我们的目的,不是为处份几个人,是为把工作促上去。”这场严肃的会,在十分凝重的气氛中结束。 入夜,任泽友倚坐在宾馆房间的靠背椅里,一边观看晚间新闻,一边思绪缠绕着。他忽地想到了木舟乡,想到了那个曾国超。他是个敢于讲实话的人,但是不是个敢于干实事的人呢。上次来大县调研,对他的印象一般,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奇特之处。因为,木舟的工作在过去的基础上是进了一步,但还是达不到老百姓的要求,还是停留在平常的工作水平上。木舟可是中央挂了号的一个乡,不能怠惰。第二天,他突然改变了去其他乡镇的打算,决定去木舟。何启照等人在早餐桌上听了任泽友的这一决定,觉得对眼前这位平易近人的省委书记有些捉摸不透了,有些应接不早暇,招架不住了。早餐散桌后,何启照对一旁的湛楚林轻声说:“不要给木舟打招呼。”湛楚林答应后,便去和任泽友的司机小谌招呼,让他跟在红旗车的后面。因为,何启照和田运成今天都要陪同,但又不能各坐自己的小车,那样太排场了,省委书记会不高兴的。便只安排了何启照的红旗小车同行,田运成只好钻进了红旗车里。湛楚林送他们出宾馆,自己坐着机关的小车回到了县委办公室。他望着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几乎要抓起电话给曾国超叮嘱几句,但终于没有这样做。而此时的曾国超正准备去响水村解决夏征超收的问题,却接到女儿曾梦的电话。对方撒娇地说:“回来两天了,可总忘不了在木舟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刻。”曾国超觉得女儿长大了,心思也多起来,再不是过去的单纯天真的黄毛丫头了。因为,她已经腼腆地有了月经,还谈及了要和她妈妈和解的事。她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他担心着这样的家庭环境会影响到女儿的学习,况且高考对人的一生来说;是关键的转折点。便教诲开导说:“梦梦,你已经是迎考的关键一年了,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不要掺和大人的事。”对方抢话说:“我不是掺和,是为你们两人好,也是为我。”曾国超说:“你在爸爸这里也看到了,爸爸的工作多难,群众的生活多艰辛。你考上了大学,才能进大城市工作,才能做有用的人。”对方说:‘我知道,爸爸。你不要总只是关心别人,要多关心自己,你一个人在乡下,又没有人照顾的。她停了下,又说:“我在南桥姑姑家,看奶奶老得走路都艰难,好可怜哦。爸爸,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别心里难受。好吧,我听爸爸的,一定要考出好成绩,考到北京去。”就在曾梦说话停下的时候,曾国超眼泪差点辛酸出来,听到女儿清脆的还带点稚气的声音,他的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籍。他觉得有两股力量,在使自己坚韧不拨地生活和工作着。一是中心的女儿,自己的亲生骨肉,白雪公主c未来的代言人,理解爸爸苦衷的代言人,再是神圣的事业和信念,既然自己向世人揭开了三农问题的面纱,自己就不能回避农村的现实,要通过自己艰苦的努力,向世人有个明白的交待,以证明他曾国超不是关说的人,还是能做的人。 一辆小红旗,两辆小面包,载着省领导的期盼和情怀,沿着水乡湖区的林荫公路,徐徐地驶到了木舟小街,驶进了木舟草木丛生的乡政府机关。众人纷纷下车,乡政府里空落落的,守着机关的党委办公室的小张,见来了这么威武的车,这么威武的人,连忙三步并着二两地下楼来迎接。还有食堂的吴妈正在围墙边的菜地里除草,听到动静,也向这边眺望,注视着这边的动静。乡政府的门卫老颜头,因税改精简,被辞退回村,其工作由办公室带着。随同来的,县财政局长,兼县税改办主任谭芳上前来问:“你们的曾书记呢?”小张见过这个既有干部威严,又有女人柔情,穿着既不深素,又不花哨的风韵漂亮女人,也知道她是县财政局长,现在又负责税费改革,来过木舟两次。对何启照c田运成更是认识。至于任泽友有个印象,但记不清了,也许是他穿的不是上次的短袖衫的缘故,总之知道他不是大县的干部,还有几个气质不一般的人也不是大县的干部。那面包车的牌照都是鄂a,是省里来的。别看小张象农村青年,头发茅刺刺的,聋拉着脑袋,可在木舟乡还是个小笔杆子。有一篇关于农民负担的评论文章还上了《湖北日报》江汉论坛专栏,这也许是受了曾国超的影响。何止是影响,那篇题为《乡里人心中一杆秤》还经曾国超审阅过,不过曾国超划掉了自己的姓名落款。他不想再出那种风头。小张女孩似的含羞微笑地回答:“曾书记下村了。乡里的干部都下村了。”谭芳望了下何启照,又说:“你给曾书记联系一下,让他赶回来。”一旁的省委秘书长徐维志又插话问:“你们书记在哪个村?”小张看他样子是大领导,便回他的话,说:“去了响水村。不到20里路,一会就可赶到。”徐维志又对何启照说:“我们直接到村里去,让他带我们去。”何启照想了想,爽快地说:“好!去响水。”又见小张难为情的样子,因为他是一走,办公室里就没有守屋的人了。接着说:“去响水的路熟,不要他带了。不过,你给曾书记通过电话,让他在响水等我们。”任泽友却说:“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去吧。” 响水村真正的地处水乡湖区腹地,紧邻碧波阔浪的洪湖了。一路上没有葱郁的树荫,几棵零落的不成林的树立在路边的河埂上,再就是水连水的渔也,零散的开始发黄的稻田。村民们的居家,在高耸的土台子上,土台子被稻田,荷叶塘簇拥着。村委会设在过去知青们甩下的破旧平房里,供村里碰头议事。然而,这破屋子座落在河埂上,距村落偏远一点,有时议事,就干脆在村支书唐明香的家里。也许当时是考虑到要让知识青年们在广阔天地里得到真正的锻炼,而将知青点做得偏远一点的,也是政府拨款修建给村里留下的一点资产吧。小车不能进入到墩台村落,停滞在河港边的乡村大路上。他们下车后,那远处的破屋里也钻出一些人来,向这边眺望。也许是那帮人里的曾国超,一眼认出了何启照,忙惊诧地对唐明香他们说:“是何书记来了。”又忙踏着湖间小路,借船过渡,来大路上迎接。任泽友他们只觉得到了天边,这湖区的天和地相距很近,好象是脚踩地头顶着天,天地要连成一体了。近了,曾国超还看清了省委任书记,便先和任泽友等省领导握手打招呼,再和何启照等县领导握手打招呼。然后,引他们返回到村委会。行伴中有了女人,那气氛中便生机些,不时有男女笑声。村委会不仅屋子是破旧的,桌子凳子也是破旧的,分田到户时,就算这个破家产没分了。两三条长凳只够挤上10个人坐。曾国超他们让给了省县领导坐,他们自己站着汇报。任泽友牢记着鄢铺村的假公布栏,便问:“你们村的公布栏呢?”曾国超他们出来,在屋的两侧,指着山墙上发白的残缺的红纸黑字说:“条件有限,这就是。”任泽友他们认真的辨认着,也还能看出点三要素和负担项目的蛛丝马迹来。唐明香忙解释说:“全村的258户,1142人的负担全在上面了。”曾国超又介绍说:“他是响水村的书记,叫唐明香。”任泽友的扫眉眼扫了他一下,又转向了公示栏。 在这偏远的湖区,还从没有这么多车这么大的领导来热闹过,一时,逗聚来一些群众。一个赤着脚,绳子系着裤腰,上身没穿衬褂,只一件敞胸的青夹衣c铜板脸c扁担眉c黄眼珠的汉子,挤过来,愤然地说:“公布都是野白的,他们还是照常在乱收!”任泽友转向他,微笑着说:“这话怎么讲啦?”曾国超便插话说:“我们正在处理这事。”任泽友不高兴地说:“让他说!”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汉子见他是位和蔼的长者,便指着墙纸上右上部那淡色可见的字,心平气和地说:“那就是我。”任泽友辨认出了,并念道:“唐明贵,5口人,4个劳力,1095亩田,总负担17802元。”他又转向唐明贵问:“你家去年的负担是多少?”唐明贵如实说:“去年只有1510块,怎么税改我家还改出多的来了,人家的还少,还讨好了呢!”唐明香插话说:“明贵哥,你家吃亏就吃亏在劳力上。”包村干部c县粮食局储备股长姜大栋也解释说:“按劳力负担是合理,小孩和老人自然不能负担,再说以劳折资按省里规定是会逐步取消的,以后自然就不吃亏了。”唐明贵便冲他说:“以后,我爹爹妑妑就不算劳力了,怎么不吃亏。”他说着,看了下任泽友,欲言的干枯的嘴唇又合上了。任泽友听着记在心头,尽管唐明贵不再往下说,发牢骚,但据他不满的目光和嗫嚅的嘴唇,“两工”折资中还是带有强制性,这强制和自愿问题,在实际中确实很难操作,也许有的家庭人口多劳力少的会自愿,一般情况下,谁愿多交钱呢,只有彻底取消了两工问题才能解决,但目前劳动积累工和义务工,政府根本没有财力解决,那水利建设,修路等怎么办。又有一青年人出来说话了,他健康得象头牛犊,白衬褂敞开着,显出内面的红背心。他向着任泽友说:“你是省里来的书记,村里夏征收多了我的款,按政策应该清退,我就是为这事正在向乡里的曾书记反映。”任泽友有点被质问的感觉,但他没有生气,他理解他们,便说:“你叫什么,要说具体一点。“青年人这才压了压火气,说:“我叫汪家荣,才下学几年。家里有6个半人,2个劳力,计税面积1274亩c总负担166941元。当然,农业税和附加只有10071元。其余的都是服务了我们的应该出。就是夏征时,我交了”他转向村会计蔡友全,接着说:“油菜籽是2000多斤,把黄鳝取网交现金1500元。人家都在囤养着下半年卖好价钱,我确在出售,为的是支持村里的工作。而有人还讽刺我,说我想当村干部。”他又转向任泽友,说:“按税改新负担,我多交了852元,您说该不该退给我。”任泽友说:“你怎么会多交呢?”姜大栋说:“村里是按去年的负担收的,去年是按人口搞以资代劳,还有他转租了别人的田。”蔡友全觉得他还没说明了,又向任泽友解释说:“村里正在换据转帐,转到下半年秋征时再抵扣的。”何启照也解释说:“按县里统一的安排,如果公示群众没有意见,接下来就进行清退的。县财政已经筹好现金,还有省里的转移交付金,数字都匡算到了乡镇。等召开全县税改碰头会后,就下拨,开展清退。这次您来指导工作,正好碰头会上也好贯彻您这次的指示。”他说完,把目光转向了田运成,田运成投以赞同的目光。群众愈聚愈多,任泽友最后说:“请大家相信,既然你们拥护税改,政府是一定要将税改搞成功的。”然后,他私下向村里提了个小要求,要安排到农户家吃午饭。曾国超和村干部们一商量,安排4户富裕c卫生,条件好一点的户子,又征得省县领导的同意,2户安排4人c2户安排3人,刚好省c县和乡里的干部司机共14人。每人向农户交了5元的伙食费。 下午回到乡政府已是3点半了。省c县领导马不停蹄地查看乡政府举办的税费改革宣传栏,然后,坐进了木舟乡政府的会议室里,听取曾国超就税改工作情况的汇报。他首先介绍了全乡的基本情况,前段税改的主要作法,尚需解决的问题,和后段的工作思路。他说:“把税改精神和政策传达给千家万户,传达到农民朋友的心中,使客观上形成强大的舆论氛围,是税改的必要前提。攻难关减人减事减支,使税改产生实际效果,是税改的关键步骤。全乡的行政事业机构由税改前的22个减少到11个,吃皇粮和吃规费的人数由税改前的944人减少到417人。村组干部按村规模大小,按3c5c7的比例配备,由税改前的456人减少到124人。乡村的各项支出,由税改前的589方减少到378万。”任泽友听着这些具体的来之不易的实际数据,认真地记在了笔记本上。他等曾国超汇报完后,锐光转向何启照,轻盈地说:“启照同志,你说说看法。”何启照深有感触地说:“木舟乡,在大县来说,算是工作基础较差的。近年来,乡党委政府一班人作了艰苦的工作。尤其是税改的工作,更深入细致,按照国家的政策,按照省委的指示精神,一步一步的抓落实,一个一个矛盾的解决。群众的情绪正在理顺,群众对党和政府的信任程度正在提高。这是不简单的。当然,目前的矛盾也很明显,乡政府2000多万的经济包袱,现在税改又减少来源,保证正常运转确实很难。下一步的清退工作,按省里要求,清退现金要达20以上,是有很大的难度的。刚才,国超同志说了一些想法。比如;加快结构调整,发展经济增收,不是一天能发展起来的,要发展还得投入。即使群众富了,你也不能多,勒紧裤带过紧日子,总不能不吃饭吧。行政干部和老师的基本工资还得发。据说乡政府已经有3个月没有发工资,干部们靠借支160块钱的生活费过日子。对象木舟这样的穷乡镇,县委再仔细研究一次,给予重点倾斜,帮助木舟度过税改难关。后段,木舟的工作怎么搞,大县的工作怎么搞,按照省委任书记等领导的指示,我们再认真抓落实。”最后,任泽友有针对性作了重要讲话。 经过连日的税改督查,任泽友对大县的工作难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体会。税改和减人减事减支,不失为解决目前三农问题的一剂良药。然而,历史积沉的经济包袱,和结下的各种矛盾,要得到彻底解决,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仅仅推行税费改革能够解决的。他沉思着,一时半刻还找不到很好的答案。等到徐维志的发言讲话后,任泽友便说:“国超同志,你安排食堂,准备餐便饭。晚上,就如何解决税改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我们开个座谈会。我们大家放开思路探讨一下。今晚,我不走了,就在你们这里住宿。”任泽友的一句话,让乡政府的上上下下又忙碌开了。曾国超起身示意地约任从平出会议室,交待说:“任乡长,任书记的话你听到了。他就餐是要吃份饭的,菜清淡点,准备点凉菜。这炎天暑热的,可睡觉怎么办,不能去街上住旅社吧,这木舟小街上也没有象样的旅社。机关里只有两个客房,又没有空调,能不能机关干部挤一挤,腾出几个房间来。”任从平若有所思地说:“小会议有空调,腾出来当客房。”曾国超说:“不能大家都挤在一个小会议室里,小会议室就腾出让任书记一个人住。”任从平说:“也只有这样了。”曾国超又说:“份饭按每人10块钱的标准做,你看么样?”任从平说:“可以。”曾国超吩咐说:“那你去安排一下。我陪任书记去坐,看他们还有什么指示。”任从平还是扁着嘴说:“这不行。还是让沈百川去安排,他是管机关的副书记。”曾国超无奈地说:“那好吧!你去跟沈书记说说。”任从平诋毁说:“沈书记,还得你曾国超亲自去说。”曾国超不好再强求什么,只是用目光狠狠地盯了他片刻,再下楼去找沈百川。任从平转身进了会议室,以木舟乡主人的身份,对税改高谈阔论起来。沈百川正在政府办公室和小张他们聊天。小张说:“看几辆车,就知道今天又有大领导来了。您们又要全力陪同接待了。”沈百川似乎玩世不恭地说:“那是书记,乡长的事,该他们去忙,他们是来搞么事的呀?”小张说:“是来检查税费改革的,大县是省里的重点,是省委书记的点,我们木舟只怕也是大县的重点了。不然,省委书记,县委书记怎么会跑到这偏远的水乡来。”沈百川意味深长地说:“我们木舟的税改搞成了,大县的税改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半。”他们正聊着,曾国超来到办公室的门口,他见还有其他人在场,就说:“沈书记,你出来一下。”他再不能象对待任从平那么口软,而是很坚定地向沈百川交待了有关事宜。沈百川有点不情愿地说:“这任书记怎么就盯住了我们木舟,都来两次了。看我们湖区的夜蚊,他们招驾得了的。要是看中了你曾书记,把你调到省里去了,我们就轻松了,免得接待。你好,我们大家都好,还可占光的。”曾国超严肃中又带着玩笑说:“瞎说!快去准备,不早了,多安排几个人手,分头去做。”曾国超没功夫和他拌嘴,以免得耽误他的时间,便兴冲冲上楼去。这时,何启照领着任泽友等人下楼,并对曾国超说:“去陪任书记他们散散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追根寻底疑似月 移位迁徙故土香 第二十七章追根寻底疑似月移位迁徙故土香 二十七 追根寻底疑似月移位迁徙故土香 湖区的夏夜并不漆黑可怕,星光和月光映得大地和湖面,一片银色素装c波光粼粼,淡雅风趣。乡政府的会议室里灯光四射,蚊虫和飞蛾在灯下忙过不停,比起省城和县城的空调会议室真是太原始悲哀了。曾国超他们似乎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与这些蚊虫叮咬为伴。然而,任泽友,何启照他们都不时地在手臂上和脚背上抓痒。曾国超看着领导们这细微的动作,便悄声地安排李盛北去买来蚊香和风油精。李盛北出去就来,给每人的面前放一盒风油精,又在会议室的几处点上蚊香。尽管蚊香烟雾燎绕,蚊虫和飞蛾根本不怕死地不愿甘心离去,仿佛这城里人的体味是那么飘香,血肉是那么鲜美,硬是舍不了这馋食一餐美味的良好机遇。当然,有的蚊虫和飞蛾,体弱经不住蚊香的烟熏毒害,而瞑瞑坠地,还陨落到会议桌上,甚至笔记本上。幸好没有用茶杯,而是矿泉水,不然茶杯也会成它们的葬身之地的。任泽友提出了农村税改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后,引导说:“你们长期工作在农村基层,对三农问题有切身体验。国家是想通过税改来解决三农问题,但从我了解的农村实际情况看,税改也只是其中的一条主要措施。要是能缓解三农问题,但根本是要发展经济。对税改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我们也可以站在更高的层次来分析c来研究c来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今天晚上,主要是听大家谈,你们谁先说吧!”任泽友说完,奈不住地摸了下腿肚子,又扫视了一下桌上的风油精。大家见任泽友桌上的风油精没有开封使用,也都看着咸鱼吃淡饭,忍受着蚊虫叮咬后的痛痒。何启照环视了一下,就替任泽友启开了风油精,说:“任书记,风油精蛮起作用的,能消炎止痒,还能感觉清凉宜爽。您试一试。”任泽友接过,在患处涂摸。并微笑着说:“我们也要找到解决三农问题的风油精,启照同志,你先说说。” 何启照同时也涂摸着,见任泽友都点将了,便放下风油精,认真地说:“任书记给我们出了题目,是个既实际又很现实的题目。我来大县一两年了,总觉得各种矛盾错综复杂。是人多了,撤庙赶和尚;是开支大,取消了领导干部的电话费;是经济落后,我们加大力度,进行结构调整。大县的水产品在上海的市场上形成了一条街。我总觉得事在人为的,任书记批评我们,有部份干部的工作不实,作风飘浮,这也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过去,说过,怕就怕认真二字。如果说连抬轿的人都搞名堂,那还不把轿子抬翻才怪呢。对观城乡的弄虚作假是坚决要查处的,包括县四大家领导包乡镇也要负连带责任。有纪律不执行,就是官官相护,就是政治。坚决不能搞官官相护,形成阶级保护伞。当然,还有土地,是集体所有,农村改革不能象企业职工实行双退,搞民营化。要田的低价转租,不要田的又甩不掉。”这时,徐维志听到了深层次的原则问题,便插话说:“农村土地承包制,是一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制度,是宪法定了的,几十年不变。我们应该在中国特色理论的前提下,做好我们的各项工作,想千方设百计,化解转型期的各种矛盾。刚才,何启照同志已讲到了一些问题的实质,人为的作风不实,税改工作难以到位。看还有没有更深层次的问题,特别是有效的措施。我就插这话,启照同志,你继续讲。”何启照听出来了,省委秘书长对自己的说法并不十分满意,他是上层的高参,还不只有听他的。现在的工作呀,别扭着呢,就象大人责罚小孩,打痛了不准哭,哭了还要加罚,还能说什么呢。便说:“我的发言完了,想起了什么,再说。”曾国超接着发言说:“对工作作风问题,我是有体会的。我们乡的妇女主任朱菊萍同志,见群众会难以开起来,就自己拿钱买了200双袜子,对参加会的群众代表每人发双袜子。果然,群众会开得很成功,响水村的税改工作进展也很顺利。”曾国超在尽兴地说着,省委书记要选在他这里还是晚上开座谈会,他总不能让省领导扫兴。任泽友忍受着蚊虫叮咬的痛痒,在认真地听着记着思虑着。尽管从内心里佩服这个妇女主任肯下情做工作,但也觉得有些悲哀。我们的干部在基层群众中的凝聚力已经散失到了如此轻淡的程度!历来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的党c我们的政权,后果将不堪设想。同时,告戒我们,应该如何用市场经济的手段来改进我们一贯的行政工作方法。他继续听曾国超讲着:“我过去上书过国务院,也只是摆出了问题,没有提出很好的解决办法,甚至是变向地一味地把矛盾在向上交,推脱自己作为基层干部的责任。在这里,我大胆地设想一句,目前三农中的矛盾,是不是这种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不完善,或者说缺陷,而客观存在着的。当然,土地历朝历代都是农民的命根子,全国有七八亿农民,没有了土地,更是社会不稳定的因素。我觉得除了搞好税费改革,更应该进一步完善土地所有制的问题。我的意思并不是想掩盖我们县乡各级干部工作中的不足。因为,任书记讲了,是作探讨式的发言。税改推进到这个程度,马上要清退兑现,清退时正好开始秋征。如果都转帐抵下年的任务,那明年的款子怎么收。我们乡的税改是凭着一股子蛮劲搞下来了,到明年能否将税改的成果保持下来,确是我比较担忧的。我的发言完了,有的话可能说过头了一点。不过,我这个人就这性格,有话直说了的!”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蛙啼蝉鸣,此起彼伏,在演绎着大自然的和谐纯真。北斗星都偏移好远好远了,座谈会才绵恋散去。任泽友被安排在妇女主任朱菊萍的房里住宿。她尽管不是城里的女人受宠,有条件点缀,而女人的天份让她的房里毕竟有点粉饰的香气,那简朴的粉红呢龙蚊帐也挂得四角四正的。一把鸿运扇放在床边哧哧地吹着,加之是一楼,房间里有些阴凉怡爽的感觉。朱菊萍的丈夫是南桥街上工商所的干部,家就安置在南桥,早去晚归,也很少在木舟住夜。任泽友特有新鲜感,没有睡意,还在想着曾国超的发言,觉得他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土地经营体制问题。土地归集体所有,这是社会主义公有制所决定的,但目前这种土地承包制,又不能不说是滋生三农矛盾的客观现实。对这个很敏感的政治问题,任泽友在会场里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只是默默地听着,牢牢地记在了自己的心里。终于大自然音韵伴着他进入了乡野的憧憬。清晨,大自然醒来,空气里夹着湖水的腥味,格外地清鲜。曾国超来请任泽友去食堂早餐,并问候:“您睡得还好吧!”任泽友精爽地说:“基层的工作是难了点,可基层的自然环境是很美好的。你一定要让木舟有一个翻不覆地的变化。”这时,何启照也过来向任泽友问候,他接着说:“您在一个湖乡过夜,真使我们感动呀!刚才,我们县里来的几个同志都说了,如果大县的工作再搞不好,真是没法对得起您了。”任泽友说:“这不是对得起对不起我个人的问题。是对不对得起党,对不对得起人民的问题。”曾国超有意岔开话,尊敬地说:“任书记c何书记请早餐去吧!”他们赞同似的走出房来,曾国超随手将房门拉上。 省c县的客人们在曾国超c任从平的陪同下向食堂缓步走去。沈百川c李盛北在食堂当服务员。乡机关的其他干部在一边回避着,他们要等着客人们早餐了,才能早餐。吴妈在灶前给县里来的厨师忙着当下手。李盛北忙着将开水煮过的筷子摆到铺好餐桌纸的桌上。桌上铺餐桌纸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然后,一碗碗滚烫的面条端上桌来。曾国超又手示请领导们入座。大家也象在自家桌上自然溜利地嗦着面条,有人还捧碗喝着鲜美的面汤,还不时地夹点辣菜c卤菜什么的。吴好在厨房里担忧地问:“李主任,味道象么样?”李盛北说:“我又没有吃,怎么知道。”吴妈恳求地说:“你去问问么。”李盛北却逗趣说:“味道不好还好些,要味道太好了,任书记调你到省里机关去怎么办。谁来做饭我们吃呀,谁来照料曾书记呀。”吴妈俏皮地说:“去你个要死的。我是替大厨师操心,味又不是我调的。”曾国超慢慢地吃着等着,见任泽友没有吃完就放下了碗筷,忙说:“任书记,还合口味吧。”任泽友惬意地说:“还好,比省委机关食堂的不差。就是多了点,这不,剩下得浪费了,太可惜啦!”曾国超笑说:“他们是按我们乡下人的肚量煮的,是多了点。”这时,吴妈笑盈盈地来到堂厅任泽友的桌边,不好意思地说:“任书记,味道不好,得罪您了。”曾国超在一旁说:“任书记说和省委机关食堂的一样了。”吴妈笑得有些合不扰嘴,说:“您真过奖了。要真是有那么好,那您不天天住在木舟了。”曾国超忙说:“看你说的,那是任书记鼓舞鞭策你呢。”吴妈收敛了笑意,认真起来说:“我们曾书记要工作起来,就是不要命的。一个人在乡下,又没有人照料”吴妈还要往下说,曾国超却狠狠地划了她一眼。任泽友站起身来,说:“国超同志,我们走了。” 就在任泽友结束大县税改督查之行,离开大县的那天下午县委组织部电话通知:“曾书记,你明天来下组织部,县领导有事找你。”曾国超接过电话,心脏着实激动得欢跳起来。到组织部谈话,意味着是干部的任免事宜,难道是有省委书记受意了什么。这两年来,曾国超背着上书和家庭分裂的双重压力和包袱,不愿见人,要躲避世人鄙夷的目光。然而,这次是组织部调遣,肯定不能找人代替,再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待他再冷静地一想,又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曾经耳闻,有人发过话,说谁还敢启用他曾国超,除非是总书记或总理,因此,他对政治前途似乎并不抱很美好的奢望。他真有些猜不着组织部找他会谈什么,难道是县委同意了他的辞聘申请,好让任从平升迁,辞职已是去年的事,怎么又会拖到今年才决议呢。躁热的晚上,任从平奇迹般地摸到曾国超的房里,很关情地问这问那,一改往日傲晲之态。他见曾国超并没有戒备,并返转到屋外将放在窗台上的两条新包装的芙蓉王烟,孝敬给他,谦和地说:“这是我的一个烟老板表弟给我的。我那里还有,这两条给你。赏赏新!这新一代的芙蓉王外盒上的芙蓉花,深藏在黄金色中,更显得高贵非凡。”曾国超说:“既然是烟中极品,你应该慢慢享用才对。”任从平说:“曾书记,我们同事一场,就不能分彼此的。”他说着便匆忙离去。曾国超不好脱他的面子,只好收下了。第二天,曾国超怀着复杂的心理,按通知,乘公共汽车上县来到县委会。一进大门,便碰上了冯炜。冯炜忙说:“曾书记,真是深居湖乡,久不见来了。”曾国超喊了声:“冯科长。”便和他握过手,赶紧闪进左边楼房的组织部里去。幸好已经已经是9点多钟了,县委机关的人各在各的办公室上班,曾国超再没有碰上其他的人,尤其是田隆生。 昨天,给曾国超电话通知的是县委组织部的办公室主任丁一。丁一是个戴眼镜的年青人一副无框的无色眼镜把个斯文的年青人装扮得更现代更知识性。他正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见曾国超慌张的进来,便招呼说:“曾书记来了,请坐。”他又向对桌的高俏的年青女人说:“小符,给曾书记倒茶。”曾国超顺便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丁一也谦慎地坐到茶几的另一边的椅子上,望着曾国超轻声地说:“您先坐会”。又转向办公室的内门说:“何书记和傅部长正在给南桥的高书记谈话。”曾国超也低八度地说:“好的。”接着侃谈起来:“丁主任很少下去,几时也去我们木舟玩玩。”曾国超觉得用“玩玩”二字不准确,再说一个水乡湖区有什么好玩的,那火辣辣的太阳烤得让人都没方躲呢!又改口说:“也去指导指导工作。”丁一微笑地说:“说不定是要去木舟的。”一会儿,内门被打开了,高钦宜走了出来。他脸带欣慰的微笑,还透点红晕,看来是碰上喜事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么。至少是可以进城了吧。何况进城,还安抚了一个县政府的调研员呢。他能进城,说不定我曾国超也是进城的。进城,对其他乡镇干部来产,是万幸的喜事,而他曾国超不想进城,因为城里有他眼障和忌恨的余凤洁,有他眼障和忌恨的田隆生。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心踏地的要在木舟的。高钦宜望着曾国超说:“让你进去呢。”曾国超便起身向内屋进去,高钦宜又坐下来和丁一聊着。 这是一间10来平米的小房,是专门供少数几个人研讨干部任免等事项的场所。曾国超进去便喊了声:“何书记!”“傅部长”,又将门推上。傅春生叫他坐,曾国超看准了那茶几上有杯茶,烟灰缸里有烟蒂的位子上坐下,傅春生又递上一杯纯净水茶。何启照对傅春生吩咐说:“你说吧。”傅春生便轻声和蔼地说:“今天通知你来,是常委决定将你的工作变动一下,调你到南桥镇任书记,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曾国超听得有些意外,万万没有想到是调他到南桥。南桥是他的老家,出生和成长地。一时,他那脸部神经有些跳动起来,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回避着书记和部长那锐利的目光,看着茶杯说:“我在木舟已有四五年了,换个地方,换个环境,也好工作些。我没有其他想法,我服从组织决定。”曾国超说完,他们的谈话冷场下来,好一会,何启照才开口说:“南桥是大县仅次于县城的第二大镇,县委把南桥交给你,是充分的相信你的。高钦宜同志调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匡计斌同志已经57了,从事了多年的办公室工作,该退居二线休息了。木舟的班子,组织部派专人去考核一下,再作决定。你觉得怎么调整适宜?”曾国超想了想说:“按贯例任从平挑木舟的担子,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的为人不怎样,钻营思想重了一点。当然,人想进步是好事,如果有合适的人选调到木舟去也可以。听组织的,组织上怎么决定怎么好。”曾国超被谈话出来,高钦宜已经走了。他轻松地向丁一打了招呼,便离去。何启照和傅春生还关在内房里商议着什么。 真是冤家路窄。曾国超刚出组织部,就见田隆生在花坛边慢悠着,而且,俩人的目光象火花样的碰了下。他只当没瞧见似的,径直向大门走去。然而,田隆生却在身后大声喊:“小曾”,“小曾”。曾国超担心他那刺耳的喊声引来更多的人,只好停住,转过身去,佯装得很大度地喊:“田书记,您好!”田隆生俏皮地说:“我现在真的好了。工作没有那么大压力,没有烦恼和忧愁的。”他又佯装关心地说:“我怎么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其实,那时候小余向我提过你的事,我当时要当点担子把你调进城就好了。小余也有好长时间没来找我了。肖奶奶还时常念到她呢。你暂时到南桥呆一呆,过渡一下,会进城的。”曾国超听着他的话,怎么个个字都象是枪弹,钻着自己心,痛苦得冒冷汗。他狠不得一掌将这老东西掀翻在地,让众人垂涎,出出心中的恶气。他这样想着又不能这样做到,流血的心房又突突地加重疾痛起来。自从余凤洁背叛了他后,他就染上了这心痛的毛病,是苦楚和辛酸折磨得他心绞痛起来的。他有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或是人们常说的心脏病。然而,他没有说知心话的人,这种事没法向女儿说,况且她还小。更没有知心人陪他去医院检查,照张心图,让医生开几颗药丸什么的。不过,他不想让人知道,说他得了心痛病,那只有靠自我的毅力来调节心理,减缓心痛。曾国超忙拉着脸说:“我有事,去了。”田隆生望着他离去的后背,嘴里唠叨着:“势利小人,势利小人。不得志的呀!” 南桥街上已经大变样了,象江汉水乡的一颗明珠,毕竟比乡野的木舟热闹。那条新开发的芦陵大道的两旁,已竖起了高耸的新房子,镇政府机关已搬到了新街边。院内外的花树草皮,崭新的办公楼,还有自动伸宿门,还是不锈钢的。芦陵大道把那条直肠似的南桥老街比划成了两个世纪,不过老街上的青石板早换成了水泥路面,没有换路面前,老街还被当成清朝时的某个背境,拍成电影电视,上了银幕屏幕的,被当成南桥的历史骄傲的。南桥镇的镇长刘祚垓,亲自到木舟将曾国超接来南桥的。刘祚垓是曾给张道然开车的司机小刘。在木舟的欢送宴席上,双方接送的代表也是开怀畅饮,醉熏得歪而不倒了,心情地掀闹了一番。来到南桥,本来与木舟相距不远,又是小车接送,尚未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便关在小会议室里打二一子的定七。曾国超推脱不会玩,就有刘祚垓陪着木舟来的任从平c沈百川c李盛北等人开战了。曾国超在旁边观阵了几首,见任从平一首巴了锅,却不卖七,又被人反了去,他一打三,翻底抠了,加升三级,给每人开了120块钱。还在充好汉地,酒喷喷地说:“我要不调主,准是个小关!”刘祚垓笑嘻嘻地挖苦说:“只有任乡长出手大方。再要打定七,只有约你任书记,就当是大街上捡银子啰!”任从平扯着嗓子说:“好伢!你别笑话我,你也有大方的时候的。说你一首麻将开了5000多,不知比我要大方多少倍。”曾国超不喜欢这种喧闹场合,甚至有种翻毛鸡子不合群似的,与这种赌兴格格不入的,便悄然地离开了他们。他开始惦记起住在妹妹国红家的老母,打算安顿下来后,再专程去看看他老人家。镇党办主任吴逸洲见他在办公楼前踱步,观览,便迎出来,笑盈盈地引他来到镇里为他准备好的住房。这是一间在二楼紧邻挂有党委书记办公室牌子的一间大房子,它过去是作会客室用的。正在给他收拾房子的组织办公室干事马郁芳含笑着说:“曾书记,你检查检查,看合不合要求。”曾国超看了折叠整齐的床被,摆放整齐的书架c桌椅,还有洁净蓝花的瓷烟灰缸。尽管比起木舟的暗淡的房子要亮丽多了,而那床头的叠衣使他一下子想到了吴妈。在木舟,这一切都是由吴妈料理的,不仅料理得体,尤其能理会人的心情,到南桥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妹妹曾国红已下岗忙于生计,肯定是没有空闲来帮着料理的。马郁芳见曾国超沉思着,又说:“曾书记,您还想着什么,是不是还充满着木舟的感觉呀!”曾国超的情绪回到现实中来,忙否认说:“没有”。见她已经将桌椅,连床头都抹得雪亮,便接着说:“马干事,你已忙累了。行了,象星级宾馆了,你去吧”。晚饭更是一场觥筹交错,饮无尽头,在充盈的灯光下,酒菜芬芳飘馥,喧哗掀天揭地的。大家在乙醇的激励下,没想到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曾国超作为主客更是主人,在提防着警醒着,不能让谁酒醉。尽管男人醉酒是平常的事,可今天不能闹酒醉的洋相,传出去了影响不好。曾国超站起来举杯,喝了个圆杯酒,才尤兴未尽地告止。饭后,他们在办公室喝茶闲聊了好一会,才散去。曾国超像女人送着娘家的亲人,依依送走任从平他们,任从平也用热烘烘的手久久地握着他,唠叨着哆嗦着“曾书记,不能忘了我们,经常去木舟玩玩。”曾国超想去看望老母,又觉得头昏沉沉的,一天的应酬比挑着百斤重的担子赶了一天的路还累人。恰好吴逸洲又来喊他,说:“曾书记,热水已经给您提到房里了。”他们来到房间,曾国超认真地说:“逸洲,以后你不要替我提水,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曾国超在2楼的厕所里淋了个澡,回到房间,倒在床,一觉睡到后半夜才醒来,这才觉得头脑清醒了。再也不能入睡,考虑着开头的工作,思虑着要去趟妹妹家。第二天忙于开会,研究布置工作,晚上还有人找他扯事。扯完了他便去了老街一巷内的妹妹家。曾国红家深埋在幽静暗淡的巷内,是栋老式的砖瓦平房。他老母见了他,意外他惊喜,还流出了热泪,关切地说:“你不要总惦着我,工作要紧。这么晚了怎么来南桥的。”曾国超说:“调到南桥来了。”冯奶奶拭了拭眼,更喜在了心里,又问:“凤洁和梦梦都好吧。我快半年多没有见到凤洁了,上次梦梦从你那儿来,凤洁已没有来。那次她来说是去你那,特来看我的。你来了南桥,她怎么没来,你们夫妻可不能闹矛盾的。”曾国超知道老人总挂念着他们,便宽慰地说:“她们都好。看您说的,我们好好的怎么能闹矛盾呢。”冯奶奶又说:“不闹矛盾就好。现在的社会,不比过去,年轻人总喜欢叽叽咔咔的。我不担心别的,就只望仔们平平安安,和和气气的。国红的夜摊要守到11点多钟,黎明上晚自习快回来了的,他回来了还要去帮国红,他们一家很辛苦的,哎,我又帮不上忙。艳艳也快回来了。”她象想起了什么,又说:“你还记得胡家的###吧,说他在北京搞大事。过年的时候,书记县长都上门给他的爹妈拜年。可县长也是的,就没有去上街杨家拜年,前年都拜过的。那刘妑逢人就夸耀,还当面问周妑,县长也给你拜了年的吧,即周妑气得脸都黑了。”曾国超忙说:“冯妑,您也少听那些讹传的话。您只是要注意点身子。”他说着,便去取出带的蛋糕,递上一块。冯奶奶接着,咬了一口,津津乐道地吃着。这圆个的又泡又软,又香甜的传统蛋糕,自是老人们喜欢的糕点,比时新用化学品发酵的条块蛋糕要合口味得多。不一会,艳艳回家了,亲热地叫着舅伯。黎明也回家了,并说:“是听人说你调来南桥了,国红还怪你没有来家呢,我说你工作忙,会挤时间来的。国超哥,这南桥的工作比木舟的份量要重得多,要多留心,多用点心计。”曾国超“嗯”着,不知是认同还是否定。艳艳依靠在曾国超的身边,也高兴地说:“舅伯是我们南桥的书记啦,太好了!”平静的家庭一下子热闹起来,黎明说:“哥,你坐会,我去帮国红收摊子,就回来的。”黎明去了,艳艳还象小时候要坐到曾国超的大腿上,冯奶奶说:“艳子,你别跟舅伯嬉啊!”好一会黎明推着车回家。这推车上有炉子铁锅c桌椅c佐料等炊具用具。曾国红在车旁推着,到了家笑盈盈地喊:“哥,稀客呀!来南桥当书记了也不来家里,也让我们高兴高兴。你是怕妹妹找你麻烦吧!”曾国超也起身,出屋来帮着把车推进屋里。黎明说:“你这嘴巴就是不饶人的,哥今天才来,你少说几句不行吗!”哥,你去坐,不需你推,曾国超说:“让她说出来总比关在肚子里好些,我是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惭愧呀!”放好推车摊子,一家人又说笑开了。曾国红又说:“哥,你心里没有我们,我可要关心你哥哥的,衣服我可以帮你洗的,被子可以个把星期给你洗一次。”曾国超说:“再说。”曾国超说:“这还有什么客气,余凤洁不是个”她知道险些把话说漏了嘴,让冯奶奶知道他家的事,心里不好受,老人可受不了那刺激的,便忙改口说:“后天是双休,黎明有时间在家。黎明,后天我们接哥来家吃饭,算是我们给你接风吧!”曾国超说:“那就没有必要了。我几时没饭吃,随时来你家吃。”曾国红又说:“又增加了一个面摊,今天10斤面都没卖完,我下碗热干面你吃,看我的手艺么样。”曾国超说:“晚餐喝了酒,没有吃饭,正好吃碗面。”曾国红又关心地说:“哥,喝酒要来的滑稽,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好多年轻人,就是因为酒喝坏了肝,喝坏了胃,喝坏了心脏。有的还连命都丢了,脑溢血c肝癌c心肌梗塞的。”她说着,很麻利的下了碗干面,递给曾国超,又用小碟挟了几块泡萝卜放在方桌上。曾国超端起热干面,一股浓郁的芝麻酱和香葱味,沁入心腑,他贪馕地大吃起来。随后,她又给每人下一碗,冯奶奶说:“给我少下一点,看你们吃得有味,我已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悄然暗访人不知 如此妄为聪明汉 第二十八章悄然暗访人不知如此妄为聪明汉 二十八 悄然暗访人不知如此妄为聪明汉 宁静如井的余歇镇五场村里突然掉进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面包车惊扰得鸡飞狗吠的。车门打开,走下4个外地模样的人。他们一下车就被几个农民模样的人围住了。有人自我介绍说:“我们是省里派下来的,了解群众看待和掌握税改政策的情况,看有些什么反映。你们这是大县的余歇的村吧。”人群中有个古铜色脸的人站出来,得意地说:“知道。税改政策我们家喻户晓。”其实,他们是省委任泽友书记暗访来了。任泽友作为新当选的中央政治局委员,心中总是惦记着大县,前几次到大县算是摸了些汇报材料上的情况,尤其是上次揭了鄢铺村的短后,他对大县的税改工作真有些放心不下。开展农村税改的试点工作,可以说是中央着手解决三农问题的战略性举措。然而,他增补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的消息,前几天才见诸报端,大县的干部们是怎么也不相信他会神一般地踏在了大县的土地上。任泽友有些疑惑地问:“那你说几条出来听听。”那汉子很流利地说:“省委省政府给我们农民群众的公开信,我们天天挂在嘴上,都滚瓜烂熟了。”任泽友微笑了,进一步说:“你就说说税改的主要内容。”那汉子十分有把握地说:“三个取消,一个逐步取消,两项调整,两项改革。一是取消乡统筹费专门面向农民征收的行政事业性收费和政府性基金;二是取消农村教育集资等涉及农民的政府性集资;三是取消屠宰税;四是逐步取消统一规定的劳动积累工和义务工,在2005年之后,全部取消;五是调整农业税政策,以第一轮承包土地作为计税面积;六是调整农业特产税政策;七是改革村提留征收使用办法;八是改革共同生产费征收和使用办法。这些政策确实好,确实好;政府是在替我们农民说话了,我们农民从内心里感谢啊!”也还有几个农村咐和说:“真是感谢政府!”任泽友等省里来的领导倾听着,又看到农民群众露着满意的笑脸,就觉得大县的税改工作,果然没有辜负希望与嘱托,真是宣传到位了。然而,在徐维志暗暗佩服之余,心中仿佛升起了疑团。任泽友已经把深逐的目光辽阔的向远眺望,还看到了有些人在忙着做新屋,屋的新墙已砌到了一大截了。这不能不说是党的春风已经把实惠吹到了农家。不枉他的一片苦心。 任泽友不再向他们问话,丢下他们,自个欣慰而悄然地来到做房的人群中,主动招呼大家说:“大家忙啦!恭喜砌大厦了。”有几个人停住手中的活,上下打量着这位,眉宇端庄的不熟之客。任泽友见他们审视着,怕惹出事端,忙说:“我们是省里来的,到你们这了解税改情况的。”这时,有人开口说:“你是找干部们了解的吧。我们这哪有闲功夫和你扯谈。”任泽友并不恼怒,还是和软地说:“我们就是找群众来了解的,刚才那边也有人说了,告诉我们,都开了税改会,还能背出几条几款呢!”有一个持瓦刀的师傅在跳架上朝他笑了,讥讽地说:“你听他们吹呀!他们是镇里干部,那个会吹的还是镇长呢。你去听他们尽说些好听的,也好让你们回去回报吧!”任泽友有些纳闷了,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村野,就象失去了可靠的耳目,不解地问:“你们认识他是你们的镇长,不是你们的村民?”那人很俏皮地说:“我们做手艺的,跑四方,怎么会不认识镇长。他叫王佑鑫,还和我签过工程承包合同,同桌喝个酒呢。”忙有一妇人瞪了眼,冲他狠狠地说:“看你喝了几口猫尿,就瞎胡说。”她又转向任泽友,笑盈盈地说:“您别听他乱说。他一个拿瓦刀的,知道什么!您去忙正事吧。”她又转向他,凶着说:“还不老实做你的事。”任泽友心头嗡地一怔,人被蒙的感觉是十分难受的。总是蒙了就蒙了,不知真象不恼怒。他转身见那人还在会声会色地表演着,真不知他们谁的话真,谁的话假。心想,去对质一下,不就清楚了吗。他刚挪动脚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嘀咕开了,“你不想吃这碗饭了,不想好好地活了,可别连累了我们啦”当任泽友再一抬头,王佑鑫等人向这边赶过来。一会,路上又飞来一辆小车,还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也赶过来抢拍镜头。记者还在热情地和王佑鑫打招呼,喊着:“王镇长”,意思是让他注意点形象,好上镜头。王佑鑫皱起苦楚的脸像,使劲地向他眨眼睛。近了,任泽友忿然地说:“谁让你们来摄像的!”又对王佑鑫说:“你是这里的镇长,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还刚毅地说:“这么多干部围着陪着,群众还怎么能讲实话啦!”任泽友觉得是在被人玩撒的陷身囹圄,怒不可言地带着暗访组的同志离开现场,向大路走去。急忙赶来的县领导田运成等人和记者们吃了闭门羹,一时狼狈不堪起来。田运成在一边狠狠地训诉了王佑鑫一句:“看你们把事情闹的!”他又连走带跑的,赶上最前的任泽友,阿谀地检讨说:“任书记,是我们做的不妥。我们是担心您的安全呀!乡下人野蛮得很的。”任泽友没好气地说:“你们真无知!”田运成陪笑地说:“是,是。”又轻声问:“这时,您是不是去县城?”任泽友坚定地说:“你们回去吧,我们回省里去的。”田运成一直陪着任泽友他们驶上省级公路,才停车握手告别。 谁知任泽友他们并没有回省城,面包车驶出大县后,又从监利县方向由南进入大县。任泽友此行真正的对大县的工作不放心,他要寻找突破口,打开大县工作的新局面,他们顺江堤而下进入了大县的笆头乡。笆头乡是田运成挂点的地方,上次幸亏省委书记没有查访到这里,让田运成他们侥幸地松了口气。任泽友见路边一户人家贴着大红对联,搭着齐路的大棚,在热热闹闹地办喜事,就命小谌停车。这家有人以为来了贺喜的高贵亲友,忙笑容可掬地接应。眉开眼笑,喜形于色的欢天喜地的气氛一下抹去了任泽友脸上阴沉的愁云。他问过东家,东家出来疑眸地迎接。他又微笑地向东家道喜。东家是个60出头的老人,邀任泽友同在一条长凳上坐下,其他随行人也顺凳坐下。立刻有人赠上烟茶。老头忧心忡忡,苦笑着说:“没有办法,小女读不起书。只能早点祝个寿请客,收几个人情,补贴补贴。”有人在徐维志背后斜嘴:“其实还足58,就想用祝寿来买钱。”老头又说:“人啦,总是命不如人。儿媳外出打工,又犯了事,落得个人财两空,还得照料孙子。”任泽友心想,难怪这大热天办喜事的啰,难怪农村盛行请客的,人情债也难还的。他甚至联想到了他小女交学费事上,便问:“你这里春季的学费交了多少?”老头的脸上没了笑意,怨咨说:“春季不说了,都如数交了,只是欠下了债。眼下,还只是暑期补习,又交了200块,下期还没有开学,通知已给下来了,又得500块,读不起书了!”他又说:“你们是县里的干部吧,得管管下面才是。”任泽友听着这学校收费的惊人数字,又沉下了脸,问:“你小女在哪个学校?”老头说:“就那个石桥中学。”任泽友深深记住了老头雕琢愁怅沟挨沟的脸,深深记住了老头的心里话,便起身道谢,告辞而去。在车上,他对小谌说:“到石桥中学去,看看学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谌在不宽又被摊铺阻滞的笆头街上问了石桥中学的位置,便将车直接开到了石桥中学。石桥中学只有零散的几个班的补习,大部分都空荡荡的。校长解昌尧一副傲像,并不欢迎这几位不熟之客。在校长办公室里,鲜红的小国旗前,他稳若泰山冷冰冰地面对他们,尤其听到说要看学校收费的情况,便不宵一顾地说:“我们都是按乡政府的文件执行的,你们要问去问乡政府好了。我这里还要去带课呢。”他说着,似乎要起身,要做出束客的架势。这时,徐维志不得不亮出底牌,言轻意重地说:“你听明白了,我们是省里来的。坐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中央政治局委员c省委任书记。你一个校长怎么能以这种态度对人,还教书育人的。”全中国10几亿人,才几个政治局委员!解昌尧知道这里的分寸,脸色一下煞白起来,一时语无伦次地说:“学校,也是没有办法。怎能运转,不收费。还有的学生也是没有交到位的。”任泽友坚决地说:“你把乡政府的文件找出来看看。”校长只想回避推卸责任,手忙脚乱地到文件篓里翻腾着,果然翻出了一份红头文件。任泽友接过看时,文件还冠冕堂皇地标着,关于禁止开学乱收费的笆头乡人民政府的红头文件。文件规定:杂费95元,课本费170元,体检费33元,防疫费2元,住宿费50元,搭伙费30元,计算机费40元,自行车停放费15元,统筹费100元,9项共计505元。任泽友眉宇一扬,狠狠地说:“群众的反映果然属实。”任泽友怒视这个一下变得可怜巴巴的瘦个校长,不好再往下说。又望了下其他人,便起身走出校长办公室。校长一直赔罪地送他们上车离去,象做错事的孩子,呆呆地站了许久许久。他终于回过神来,悔恨自己有眼无珠,惹下了大祸,忙亡羊补牢似的赶往乡政府,向乡党委书记蒋俊纶作忏悔汇报。蒋俊纶倒是处事不惊,让他把话说完,让他轻松地离去。他便赶紧给田运成打电话作了详尽汇报,最后说:“也许不是省委任书记,再说新学期还未开学报名收费。”对方听着汇报,总算有了个训斥他的机会,忙拦了他的话,狠狠地说:“我平时是怎么对你们说的,省委任书记的工作策略,就是善于突然袭击搞暗访的,要你们多提防,这下好了,一个省委书记要处份一下乡党委书记,还不是丢萝卜下仓那么容易!任书记上午到过余歇,那不是任书记,是你蒋俊纶不成!”蒋俊纶反责怪说:“那您怎么不打个电话通个气给我们。”田运成说:“你工作没做好,通气不更通出大路子。”蒋俊纶不以为然起来,说:“既然,他省委书记不相信我们基层,还要我们做什么,全撤了倒痛快。我还正愁没地方擦痒呢。”田运成觉得自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扯不清了,又换了口气劝慰说:“事情还是往好处想,能当担子的,县里一定当。你赶紧安排专人,把事情弄清楚,拿出整改措施。”蒋俊纶放松地说:“说不定,任书记这时已经在去县里的路上。”对方最后说:“好自为之吧,我得给何书记说说,先打个招呼啦!” 田运成关了手机,便来敲何启照的办公室的门。科书科的冯炜听到敲门声,忙从机要室里赶出来,告诉他说:“何书记去宾馆接待省委任书记去了。田书记。”田运成心焦,这个任泽友怎么这么神速啊!既然人都来了,打电话也是迟到的爱,没有意义了。也许任书记还没有进宾馆,何启照正在宾馆等着的。田运成还是坚持地打通了何启照的手机。何启照听了田运成的通报,反问说:“你不是说任书记回省城了么。怎么又捅出了这么大的路子。税改,税改!这不明明只是停留在干部的嘴上,和县委的汇报材料上。”田运成还想申辩解释什么,对方又不耐烦地接着说:“什么都别说了,你还是赶过来,我们一定接待任书记吧!”田运成答应说:“好!”如果说不是在他田运成的点子上出了问题,他也就不会有那么急切和焦虑的。从来在何启照面前不拜输的田运成,此时自觉理亏,不敢再理真气壮了。他匆匆地下楼,钻进小车,赶往咫尺的县宾馆。何启照等人在二楼小会议室等候,湛楚林在一楼的大厅里等候。湛楚林迎上说:“田书记,您来了。您都听说了吧!”田运成冲着他,没好气地说:“这个笆头真是扶不上路。蒋俊纶在那里,整天搞的么名堂!”湛楚林见田运成的目光在搜寻着什么,就说:“何书记在楼上会客室里。”田运成蹬蹬地上楼,直往会客厅,又象是冲着何启照发火地说:“这个蒋俊纶不知在笆头搞的么名堂!我再三给他敲警钟,他还是捅出了漏子。还有那个石桥中学的解昌尧,哪象个当校长的,一点为人处事都没有。”是谁的责任,何启照此时不好加以论断,倒是很平静地说:“路子已经捅出了,再发火已是木以成舟。”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唉叹。双方都进入了深深的沉默,相顾无言。 任泽友一行落脚大县宾馆,人人都象中了暑的沉闷燥热着,给赶出来热情迎接他们的何启照等,以迎头痛击的一幕。他们也只好收敛了那份飘逸的热情,别扭地候在一旁。湛楚林领他们上二楼,让服务小姐去打开房间。任泽友被引进国家领导曾住过一夜的202号房。何启照在走廊里估约省委书记该洗完了风尘,便敲门进去。何启照不敢把正眼呈给任泽友,也不敢象前几次那么以主待客的打招呼,表情呆滞而木讷着。这给坐在圆椅内的任泽友稍稍消了一点子气。还是任泽友平和地开口说:“坐吧,何启照同志。”何启照这才呈了他一眼,平等地说:“时间不早了,您一路辛苦了。宾馆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任泽友显得欣慰地说:“我们在路过南桥小镇时,在家路边小馆吃过晚饭。几个家常小炒,一碗西红柿汤。吃得舒服,收费也不贵。我们5个人才花了38块钱,每人还不到8块钱。”何启照心头一松,畅快地说:“这就好,这就好。”他接着说:“您没有去南桥镇政府。上次您回省的第二天,我们按照您的意见,给曾国超加了点担子,把他调到南桥镇任书记,兼着南桥开发区主任。南桥在大县是第二大镇,也算是县委任人惟贤,对曾国超的信任吧。”任泽友舒展眉宇说:“象曾国超这样看问题很尖锐的同志,要再多点实干精神,就是一个老百姓真正受欢迎的好基层干部。何启照看任泽友可亲近了许多,心头也舒了口气,又汇报说:“这几年曾国超在木舟还是脚踏实地的做了一些事,让政府和群众的距离在缩小着,农村社会矛盾也缓和了许多。”任泽友又认真起来,说:“晚上,你通知你们的常委班子和四大家的主要负责人来宾馆开个工作去。”何启照忙说:“好!”接着又问:“几点钟呢?”任泽友没加思索地说:“7点半。”这时,田运成踌躇地进来,见任泽友说着话,不好打岔,也就没有打招呼,任泽友接着说:“你们去安排,去吃饭。”田运成这才抢过话说:“您休息。任书记。”他们随之离去,带上房门。田运成还到服务台,向小姐交待什么。 7点半,新闻联播准时结束。何启照c彭训奇一同来到202房,将任泽友等省领导请到宾馆综合楼的小会议室。所谓综合楼,就是就餐和开会综合利用的一栋楼。一楼是大餐厅;二楼是大会议室,有时承接社会宴席也作大餐厅用;三是有小会议室,还有小包间餐厅。综合楼就只有这三层,紧邻的是一栋厨房。现在要求什么都要市场化,县宾馆也承包给了个体老板,不仅止住了过去由政府办公室统包统揽,造成每年都要县财政补贴一二十万的经营亏损,反而一年要收取承包费18万元。盈亏的效益就是二三十万啦!今晚小包间没有安排就餐,综合楼显得安静多了。任泽友精神焕发地走进小会议室,华灯耀眼的会场更是蓬荜增辉。大县的四家主要领导和县委常委的成员们10多人,立刻好象屏住了呼吸,把目光聚向了任泽友。任泽友在椭圆桌的中心位置上坐下,章文将公文包放到他面前,几个随行人员也在他左右坐下。立刻,身看白褂青裤打着红领结的服务小姐,表情端庄大方地递上印有国税宣传语的一次性纸杯的菊花茶。菊花茶虽不是昂贵名品,因能清心明目,暑天招待省委领导应该是得体的。任泽友习惯地扫了眼会场,目光落到对面坐着的何启照的脸上,并说:“开始吧。”何启照点着头说:“好!”接着抑扬顿挫地说:“省委任书记一行,顶着炎天暑热,不辞辛劳,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这是第五次来我们大县指导工作了。首先,我代表四大家深表敬意。下面,我把大县的税改工作向省领导作个汇报。”何启照看着县委办公室打印好的汇报材料宣读着。汇报材料是占着吃饭的时间赶急打印的,县委办公室就象是出材料的工厂,各种材料都在电脑里装着,只需改头换面,增新删陈几个句子,落下新近的日子,就又做成了一篇最时新的汇报材料。比起五六十年代通宵达旦地既费脑筋又劳手工,赶写汇报材料要简捷得多了,再说秘书们的写作能力和速度比过去又强又快多了。何启照在汇报作法与成效后,就讲到了第三部份存在的问题,就丢开稿子,很似沉痛地说:“失望于省领导失望于人民群众,失望于自己的良知。我们要迅速警醒,加强各级干部的作风建设。”何启照汇报完后,还是痛心疾首的。最后,恳切地说:“请省委任书记给我们指示。大家欢迎。”他带头拍起了巴掌,也就带起了一阵掌声。掌声也划破了沉寂的气氛。 掌声落下,任泽友的声调由低到高地讲话了。他温文尔雅地说:“也许是我把大县的问题看得严重了些,当然,你们都做了很艰苦的努力。恰恰是由于我们工作中的个别疏忽而影响到全局的工作。上次,有观城的连夜赶贴公布栏,这次有余歇的镇长冒充群众道税改,又有笆头教育的乱收费。今天,和我一行来的同志都感觉很痛心。刚来大县,我说过,过去的事情发生了,只要讲真话。这次税改虽然工作难度大,再难总得有解决的办法的。三峡工程那么宏伟,那么艰巨,还不是顺利地进行着,而且在明年将要蓄水发电。有难度就不要粉饰,税改想蒙哄过关,组织上不答应,老百姓更不会答应。现在的媒体是通开的,中央的精神,国家的政策,电视上播,报纸上一登,老百姓就知道了。你想蒙骗谁呢,那是自欺欺人啦。那是害人又害已呀!”他讲着讲着,深恶痛绝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我这次就是要把大县的蒙脸戳破!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弄虚作假!有纪律不执行,就是官官相护,就是。要坚决查处相关责任人,决不姑息。石桥中学的乱收费,我敢武断地断言,不只是一个石桥,要在全县所有学校开展清查纠错。对弄虚作假的决不能心慈手软,怜悯放恁”任泽友的讲话完后,何启照又请省委秘书长徐维志讲话作指示。徐维志客观中恳地说:“我随同任书记来大县几次了,这次是最让人恼怒的。任书记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和心血来挂点大县。这次还真让我们心痛了。关心痛不能解决问题呀,恐怕得来点真枪实弹才行。诸葛亮都能挥泪斩马谡么!我们为什么不能用铁的手腕;来改变大县的现状呢。什么负担问题,什么经济不发展,我看关键是人为的问题。对这次税改中暴露出来的问题,不管涉及到谁,是要严肃查处的,先把乌纱帽摘下来再说。不能做到令行禁止怎么行!”他的话激动得都有些义愤填膺了。给会场更增添了雷霆万钧的高压气氛。在省领导们讲话作批示后,何启照痛定思痛地说:“我是县委的一把手,大县的问题我应该负主要责任。不过,我建议,在大县税改的关键时刻,为了税改工作的顺利完满成功,考虑到稳定的问题,因为我对大县的情况也比较熟悉,让我把大县的税改搞结束,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理。”何启照是是抱了自信的信心来大县的,此时百感交集,真不想就此成为屈死的鬼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倾城下乡驻村组 轰轰烈烈闹税改 第二十九章倾城下乡驻村组轰轰烈烈闹税改 二十九 倾城下乡驻村组轰轰烈烈闹税改 省委书记任泽友一行的暗访,不能不说是给大县麻木了的工作以震撼人心的沉重一击。接着,何启照主持召开了一天的县委常委会议。坐上,由田运成拿出了税改工作督查整改回头望的工作方案,由商昊岚拿出对违反税改的责任人的查处意见。与会人员都纷纷地发表了各自的意见。田隆生慢条斯理,阴阳怪气地说:“本来我是不想开口说的,听了商书记关于对蒋俊纶等人的处分意见,有些感触,还得说几句不中听的话,税改###现的问题,难道都是人家乡镇和科局的问题,县委和政府有没有责任啦,应不应该接受处理呢。正人先正已,已不正焉能正人!”与会人员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话的矛头是有所指的。税改是政府的工作,彭训奇是政府的县长,过去还有过书记县长官位的明争暗斗。田运成却主动把话题承接过来说:“田书记,我们不要自扰了。县领导属于市委管理的干部,自然放到以后,由市委来处理。”田隆生却说:“田书记,你是分管税改工作的,我不是说你要承担什么责任。你的前头还有人么,你一个拦在中间腰的,天塌下来有长子顶着,地陷下去该矮子先垫背,不关你什么事的。”他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彭训奇不是个高个儿么。何启照在思虑着,他清楚地记得,召开全县税改动员会前的一次常委会上,否定了他要处理通报几个案子的意见。眼下,不能再迁就忍让于人了,那样的话,实际是一种工作无能的表现。便毅然决然说:“我们处分我们管的干部是顺理成章的。俗话说家严出孝子嘛!不搞点震慑,不好向任书记交帐,不能促进大县的工作!”接着,聂光远发言说:“抽人下乡搞整改,这当然是个办法。我担心县直科局的干部都下乡了,家里留几个人守屋一旦出了问题怎么办。”何启照坚定地说:“就一星期,最多10天时间,县城里的天不会塌下来的。这事就这么定了。聂书记c傅部长,你们安排组织部,把任务布置下来,这两天把名单落实,争取在星期六不休息,开大会c动员。”聂光远是接田隆生的手分管组织工作的,他在心里埋怨这个田隆生,自己屁股后的屎都不干净,尽是指责别人。他也只是有这个埋怨,而很少表露的,总是个不把矛头指向某个人,只说工作建议的大好人,似乎跟谁也没有利害冲突。 全县税改督查整改工作动员大会,主会场设在县大礼堂。彭训奇主持了大会,傅春生宣读了驻村督查整改的县直单位抽调的干部名单。名单全部是县直科局正股级以上的干部,各单位只留一名管机关的领导和三二个守电话的,在单位守庙。商昊岚严正地宣读了县纪律的处分决定。对笆头乡党委书记蒋俊纶,乡长左作平,余歇镇镇长王佑鑫,观城乡乡长肖华,县教委主任俞瑞波,县地税局主任刘斌等人给予免职和党内严重警告,对石桥中学校长解昌尧给予撤职,开除党籍。同时,还通报了全县所有中小学超标准的收费,清退资金1607万元,查处案件15起,处分11人,其中撤职9人。接着,聂光远宣读了县委县政府关于县直机构改革方案,撤销大办机构,设置23个科局,减41个,对工业和商贸主管局改成行业协会。整个机构分为五个部分:一是县委机构;二是人大c政协c法院c检察院和群众团体组织;三是县政府机构;四是县委c县政府所属事业单位;五是改为行业协会的机构及其他机构。聂光远最后说:“机构的正式撤并和人员精减等税改整改结束后,全面展开。最后,何启照作了主题报告,他坚定地说:“要从政治和战略的高度认识‘三农’问题。税费改革是解决三农问题的重要举措。要以被查处的案例为镜子,把工作做到千家万户,把工作做实。凡驻村税改工作存在问题,工作队员没有发现或发现了问题隐瞒不报,不妥善处理的,一经发现,决不轻饶。都有名单在案的,按有关纪律规定严肃处理,直到除名,开除公职。”他还讲到:要以现代化,国际化的深远眼光,来审视和处理问题,跳出农业抓农业,跳出农村论农村,坚持把推进新型工业化作为解决三农难题的新途径,尽快走出一条‘以工兴农c工农互动’的新路子。通过推进工业化带动和促进农业乃至整个农村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他最后的一段高瞻远瞩的时髦话,似乎和会议的主题有些相悸,其实那是秘书从报上抄来的,有些与时俱进的味道。彭训奇在宣布散会前,强调了按设防水位,持之以恒地做好防汛工作。 动员会后,县直干部背着机构调整精简的沉浮心思,仿佛压逼似的赶往乡村,与几个月前已驻村的干部一起搞整改,就有了临时驻点与长期驻点的新概念。胡从清是县地税局的副局长,被安排在驻观城乡的鄢铺村的,局里的帕萨特小车漂亮地将他送到村后,他约好在会计家里碰上了刘斌。刘斌还以一脸的苦像对着他,也难怪他霉疾疾的,美好的前途一下断送了。胡从清看在眼里,心疼地劝解说:“刘斌,人一生不可能不跌跤子的。再说这是任书记抽到鄢铺,如果他走访到其他村,都还不是有问题。你年纪轻,不知道农村工作的艰难,你就是再努力些,也看不出什么眼障的。我是快50的人了,从社教工作队c小康工作队c扶员工作队c减负工作队,阵阵没离穆桂英。农村工作哪能搞得那么彻底。这事就不要老搁在心里,在一种阴影下生活着。”刘斌听着他的话,心头似乎松懈了一节,便欣慰地说:“这次有您胡局长来了,我就有了依靠和主张了。”他接着问:“胡局长,局的人都知道了我的事吧,你们不会看贬我吧?”胡从清见他还忧虑着,又宽慰地说:“哪里话!不要太背重了包袱,要振着起精神,不要一蹶不振的。你的小周要来看你担心你承受不了。我没有让她来。”刘斌惊呼地说:“她怎么也知道了。”胡从清心想,电视上一播,就传到天南海北,家喻户晓了,难道他没有看电视。只好蒙着他说:“也许是你自己说漏了嘴,忘记了。”刘斌又垂下眼帘,细声说:“她也知道了,真是的。”胡从清凭着过来人的体验,说:“今天我来了,你同车子回去休息两天再来,也好让小周放心。”刘斌果敢地说:“我就是当了走读生的错,不行。”自从前半个月县纪委到地税局到鄢铺村调查,与他见面后,刘斌就再不敢早去晚归在家过夜了,就凭这一条,就违反了工作队的纪律,就该受处分。本来是抱着十足的信心下村搞税改,要做点成绩出来的,想不到农村的工作就是没有单位的工作有头绪有规矩,这下把自己的前途给葬送了,真不如当初借故不下来,免得政治上背了污点。刘斌忙坚毅地说:“不去!您让小车回去吧,您也不能象我样,当走读生啰!”胡从清慷慨地说:“往后有什么过错,让我来背着,处分我也无所谓啰!”刘斌见他说得那么畅快,觉得是不是自己真把处分的事太看重了。此时,真正从内心钦佩起他。忙微笑地说:“胡局长,您放心,我不会把这事往心里去的。好了,我们去吃饭。” 他们出屋,来到正屋后的厨房。戴从武c张开耀等正在方桌边等着,张开耀的老婆还在锅边铲着菜,也转过脸答应着他们。戴从武招呼他们坐下,又要给他们斟酒。胡从清见桌上摆了三四个菜,还有肉鱼的,忙说:“戴书记,我们住下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不能这样铺张啦。我们是组织的人,是有纪律约束的。”张开耀解释说:“就是家里的一点小菜,没有特别花费的。比起你们家里,这可是寒酸多了。”胡从清推让不要酒,刘斌也说:“我们胡局长是不喝酒的。”张开耀忙说:“既然你们施礼。”他又朝老婆喊:“添饭来。”他老婆端来两大碗饭,当然是比城里人家的饭碗大,分别递给他们,羞色地说:“菜不合您们的口味哟!”刘斌很相熟地说:“合口味,我已在您家住了半个月了。您做的菜比城里馆子里的都香美好吃。”他老婆笑涔涔地说:“看啦,只有我们的刘主任就会说话哟!简直把人要腻着。”戴从武和张开耀俩人自斟自饮地喝着酒,津津地呷酒还啧出了声。胡从清和刘斌很斯文地扒着饭,因为这毕竟不是在自家那么自在。他们又叫她不忙了,一起吃饭,她却端着碗饭出去吃了。戴从武他们并没有领悟到自己喝酒的姿态狂妄贪馕了点,他边嚼咽着一块肉,边兴冲冲地说:“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影响了你,刘主任。你不责怪我们吧!”刘斌望着他们说:“这几天,我想过了,谁也怪不上。怪只怪农村工作太现实了,太艰难了。不过,这对我也是个锻炼,是个深刻地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么。”胡从清趁时说:“这次,县委是下了死决心的,我们单位的人基本上搬空了。你们可不能再搞应付了,应付是不能过关的。年底,省里还要搞检查验收。我们大县总不能让省委书记的点子验收不合格吧。”戴从武呷下一口酒又说:“我们不搞好,都只这么个事。不过关,看他们把我怎么样。不过,倒是影响了你们,我有些过意不去。这个何书记,一批二批赶你们下来,是让你们来隔奶的,是为了他保官保命哇!”他还趁着酒兴说:“群众说,上面的政策好,这减那减,村里怎么运转啰。款子收不上来,上面是要的,债务甩不掉,人家是要上门逼讨的。您说这工作怎么搞,我总不能背着父母搞工作吧!”反正言论自由,也没人给他扣帽子。胡从清和刘斌也不想节外生枝,对这种人只能依着,慢慢把工作引上路。顺毛摸吧,这是他们驻点工作的经验之谈。他们吃了第一碗饭,便不想再添第二碗,放下筷子,叫他们“慢请!”司机小伍也很快放下筷子,去正屋 他们出厨房,也好让他们开怀畅饮。在正屋里,胡从清轻声地问刘斌:“你和他家的伙食怎么说的?”刘斌向后门望了下,见他老婆已进厨房去,就告诉他说:“按规定,是5块钱一天。开始他们不肯要钱。我坚持先塞给他们200块钱,他爱人还是收下了。吃住在人家家里,真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他停了下,注视着胡从清又说:“已经在这里住习惯了,您反正只有一个星期,好歹忍着些,就和我一起住在这里,我们也热闹些。”胡从清没有表示反对,刘斌又说:“我去和他们说说。”刘斌又去厨房,他们见了他就打住了扯谈。戴从武他们已经喝完了酒,两腮鼓鼓地正在吃饭,满脸的红晕春光。刘斌不容商量地说:“戴书记,胡局长和我一起住,就坐在张会计家,只是要辛劳我们的小伯了。”戴从武和张开耀对视了下,戴从武爽快地说:“只要你们愿意。村里再来给张会计家弥补就是了。”张开耀又吩咐老婆去收拾房里床铺。刘斌见她正吃着饭,便说:“不了,小伯还没吃完饭呢。胡局长就在我房里一起住,没有什么收的。”刘斌征得同意,便回到正屋来,和胡从清一起到正屋的前大房里。刘斌卷着被单说:“您在这床上睡宽坦些。我睡这床上去。”他望着木架旁的一张单人小床说,胡从清不谦套地说:“让你睡小床啦。”刘斌笑说:“没事的,没事的。”又去和小伍,将胡从清的被单和行李用具从小车后箱里搬进来。刘斌玩笑地说:“胡局长,我还以为您和我过去样,也想当走读生呢。”胡从清也玩笑逗趣地说:“我们老家老伙的,没有那性情了,那家伙不中用了。不说一星期,一年不去挨老婆都没事的。”胡从清似乎想起什么,突然警醒地说:“对了,小周说你有个老表上大学,要你回去吃酒。”刘斌不以为然地说:“我那表弟是不错,考上了武汉大学。上大学跳出了大县,跳出了农村,我可惜没他那个天赋,跳不出大县的圈子,就象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刚着急呵!”胡从清瞪他一眼说:“你看你,年纪轻轻的,不要自暴自弃么。人最重要的是平安地度过一生。当然,我年轻时也有梦想,也有美好的憧憬。随着年华悄然的流逝,自己对自己的酷求也就淡忘了。“小伍在一旁听了,便插话说:“原来,胡局长还有这么高深的人生哲学啊!”胡从清转向小伍,拍着他的肩,训告地说:“做人深奥着,伢。你慢慢地感悟吧。你赶早回去,我们要回县时再打电话要你来接。”刘斌客气而感谢地说:“伍师傅,把你吃亏了,你回去吧!”小伍也诙趣地说:“好。你们想家时,我就来接。”小伍启动车,嘟地离去。过去,刘斌送小伍离去时,总留下点寂寞和愁怅,眼下,他没有了那种情感的感觉,也许是人受了打击变得坚强起来了,也许是身边又有了胡局长,也许 接下来的日子,是按照县里的统一安排,胡从清和刘斌对鄢铺村的村民一户不漏地走访调查税改政策落实到户的情况。这天,天空飘洒下处暑以来的第一场凉爽的秋雨。秋雨让村民们放下抢收中谷。前两天,胡从清和刘斌挨家挨户走访,有不少户子的家门都关着,庄稼人忙着抢收去了,他们准备改在夜晚上门,又怕惊扰忙碌劳累一天的庄稼人的酣梦。抢收的庄稼人也要劳累到夜晚九十点才能扒上口饭,吃了晚饭,忙了一天的身子巴不得早些搁到床上,哪有时间和闲心陪他们聊税改。今天好,今天老天爷会让村民们歇口气的。他们早早地来到港边的5组,刘斌提醒说:“前天2组里有不少户子没有碰到人,今天一定能碰到;我们是不是再去一下。”胡从清坚持说:“我看这样,我们还是先全村跑一遍,对没有碰到的户子,有时间再搞回头望。一旦县里通知我回去碰头我心里也有数,你以后反正有的是时间补火。”刘斌不好和局长较劲,局长把话说得也再明白不过了,就说:“好,听您的。”他们说着,走进墩台,从第一户低矮的平房开始。家里的妇人正在忙着做早饭,平静地说:“您们稀客。”他们自我介绍说:“我们是县工作队的,来了解税改情况,看税改的政策落实没有。”妇人说:“我懂什么,要问他。”刘斌问:“你参加群众会么?”她说:“没有。都是他去的。”胡从清看他门上的明白卡还在,便说:“你家叫张开均。”她说:“是的。”可明白卡已撕落一半,又说:“你把你家的缴款发票拿出来看看。”她说:“都是他收着。我不知道。”刘斌对胡从清说:“我们等会再来吧,去找隔壁的问问。”他们从这家出来,来到紧邻的一家,脚腿上沾了些泥水,路没有昨天好走了。这家是栋假两层的大房子,比刚才一家上前占有三四米地,大门前也宽敞开阔着,屋台基地也高多了,使房子显得格外亮台。然而,这家男主人面黄肌瘦的,不象种田的汉子。他听说是检查税改的,就说:“这有什么检查的,电视上说得好,晓得是搞真的还是搞假的。”刘斌客气地说:“请您把村里发的省委的公开信和交款的凭证拿出来,我们看看。”瘦男人便向屋内喊:“把抽屉里夹着的条子都拿来。”一年轻女子,也许是他女儿,也许是他的儿媳,很快拿出铁夹夹着的一叠收据什么条什么的,里面也有红色的公开信。他接着,一张一张的清给他们看。他们坐在大门边的木椅上,飘零的细雨更零星了,也逗来零星的群众观看,还七嘴八舌的抢话说:“假的,假的。夏征时早收去了,哪还有退的!”政策是好,你们上面的干部是吃了亏的,晓得得不得落实呀!胡从清抬眼望着众人,回驳说:“这收费的项目和标准准都在公开信上明写着,你们可以一项项对照,哪个找你们收多了,也不行的。”刘斌在个大笔记本上认真记着这家的户主,姓名,他叫张开锦,还有家庭的人口,劳力c田亩,负担项目,然后又对照交款发票上的,和村会计的花名册上的,一一查看,倒也没有出入。群众见他们十分认真地作解释,心想,还是上面的干部好,体贴人情的。 这时,刚才那户的男主人回家,把几张皱巴巴的发票拿来,给他们看。胡从清看过,又递给刘斌核对和登记。心想着这几天发现的一个问题,就是农户如何保管这些零散的发票和资料,要是遗失了还不知是谁的责任呢,还不知是不是真多收了农民的,要统一做个袋装着就好了。这个叫张开均的汉子说:“这回政府还是搞真的了,把你们吃亏。如果秋征他们再不逼了,我家就真的减了。”刘斌核对完后对他们说:“税改政策已载明,是政策规定的款项,该收的要收,还要依法收。违反规定的是加重农民负担,坚决不收。秋征马上要进行的,到时候村里会给你们结全年的平衡帐的。”胡从清看刘斌做得那么认真仔细,仿佛他已经不是单位上的那个监察室主任了,而是和他争着名份似的一个名符其实的乡村干部了。是的,我们这些人吃的穿的,哪一分钱不是花的纳税人的。只不过基层干部更直接些了。胡从清趁着这会儿人多起来,就大声地向他们宣讲县里的精神,有腔有调地说:“请大家放心,这次县里派我们下来,就是要督促税改落实,要减事减人减支,总的目的是减轻大家的负担。你们要相信,乡村干部再不敢胡来的。但你们也要配合好,做好税改工作。”这时,戴从武也冒着细雨来了,他微笑着说:“胡局长,您们比我还早些。”胡从清却认真地说:“戴书记,你有事去忙,我们不打搅你,也不需要你陪着。”其实,县委的安排是在走访农户时,不要村干部随同,以免群众不敢讲心里话。戴从武毫不领情地说:“今天有空档,我来陪你们走走。”然而,刚才七嘴八舌的群众,现在见了村支书都不叽喳了。相反,有的群众讨好地说:“这年把,村里的干部收敛了许多啦。也不乱吃喝,也不上街去按摩了。”戴从武瞪着眼吼说:“不说现在,我可是从来没去哪里按过摩的,不知那摩的是什么滋味呢!”有妇女嘻嘻哈哈地说:“就是你的晓秋每天晚上给你按的那味儿。哈哈”戴从武冲她说:“那有屁滋味!只有你给我按才有那个味。”在场的人都开心地哈哈笑起来。那妇女抬起手,说:“你敢吧,我就给你按。”戴从武瞄了工作队一眼,身子向一边偏了下。不过,胡从清和刘斌只是忍襟不住地才做了一个隐藏的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炎天送老断张冉 追夫南下寻思情 第三十章炎天送老断张冉追夫南下寻思情 三十 炎天送老断张冉追夫南下寻思情 夜半更深响起急促的手机声,更是惊人魂魄。尽管曾国超白天同县干部入户调查辛苦了而睡得死沉沉的,还是一勿地惊醒了。心想,这时有人打电话一定是出了大事或是要事,赶紧拿起床头的手机,百倍清醒地接通。作为一个地方的领导,不管是白天黑夜,他是从不关手机的,不回避各种矛盾的。他深知,有人打手机,一定是有问题要解决或有事告知。如果有了问题,得不到及时解决,甚至会质变升级引发更尖锐的矛盾冲突。在这个社会转型期,各种矛盾必须要得到及时完满的解决,才不会留下后患。对方含糊着噪音,称他“曾叔”,他还是听清了熟悉的声音,忙说:“是友琼,有什么事,你别急,慢慢说,有你曾叔呢!”对方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哭丧地说:“老爹去逝了,翔宇又不在家。您看我怎么办?”曾国超持着手机,便坐起身来,说:“是在张冉老家吗。我马上赶过来。”他断了电话,马上又给小黄打了电话,小黄的方向盘是在木舟时让曾国超给丢了的。曾国超调到南桥后,把小黄也带了过来,还让他开小车,开南桥镇的一辆蓝色的桑塔纳。他放下手机,便骨碌地起床,穿好长衣,打开房门,见小黄正打开车库,开出小车。小黄从木舟过来自然对曾国超感恩戴德。他的老家是木舟湖乡的。退伍的汽车兵,是曾国超一次下村时看中的。那次尽管丢了方向盘,随后转成了经管站的正式干部。曾国超用起他来觉得既投缘又顺手,便把他也带到南桥镇来的。一个乡里娃能跟着书记到热闹的南桥镇当然是庆幸的事。曾国超习惯地提了公文包,借着通宵的路灯光,一瞧才转钟一点,正好是深度睡眠的好时辰。他下楼来,小黄已打开车门。他坐进车里,关切地说:“正要休息,挺得住吧。”小黄不仅毫不怨言,还微笑地说:“这算不了什么,哪有我们当兵时辛苦。经常是睡得梦格梦醒的,就听号起床拉练。”他接着问要去哪里。曾国超打了个呵欠说:“去张冉。老县长的老爹过世了。家里没有人手。你去过么?”小黄说:“去过一次,还记得地方。”曾国超象是夸奖说:“当司机就要能记路,过目不忘的。这也是干一行爱一行。” 从南桥走沙洪公路经笆头再进乡村公路到张冉村。公路没有睡眠的时间,只有打个盹的时候。一路上各种驶生西部的大货车,从南方的发达城市经大县开往西部,拉通着西部与内地与沿海的经济发展距离,满足各地的所需物资。小黄不时地打暗着指示灯,让车辆安全擦肩呼啸而过。张冉村的张家的平房里灯火通明,冉腊娥在声嘶力竭地悲切地嚎啕痛哭着,张友琼窜前跑后,忙得没有头绪,不知该怎么张罗支派,只好不时地来到冉腊娥身边问这问那。有邻居一旁提醒冉腊娥说:“张爷的寿衣准备没有?”冉腊娥这才止住哭,立起身子到房里的衣柜里找出一叠青布衣服,又踩着凳子到柜顶上搬下一捆草纸。冉腊娥是有心人,自张老爹卧床不起,她就找村里的裁缝做了这套长袍寿衣。她知道,老人完全是因天气暴热而身体受不了起的病,接村医来看过。吃过伤风感冒之类的药丸还输了液,也不见好转。那持续的高温蒸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据说是太阳黑子暴炸所致。不知道是谁替他家请来了打丧鼓的师傅。后来听说是他们自己闻讯找上门来的,都市场经济了么。他们按风俗给张老爹出榻换衣。冉腊娥代替着女儿的孝敬作用给公公前三后四的抹汗。丧鼓师傅掐指算着时辰,又指挥几个汉子将张老爹干瘪的僵尸抬到堂屋的停尸榻上,头朝内腿朝外的。如果是女人死了则刚好相反,停尸要头朝外,腿朝内的,要对得起天神。张友琼替母亲搬出黄草纸,丧鼓师傅让她去找来一个破瓷盆或铁锅,在张老爹的脚前烧着,这被称着是倒头纸,需9斤4两。纸钱大概是送死人去阴间路上花用的,阴间不仅黑暗,还很遥远,需用香千的青烟引路升天的。当然,谁也没有见过死人用钱,是民间佛教世代沿袭下来的风俗罢了。很快,曾国超赶到张家。张友琼象见了父亲似的有了主心骨,一股辛酸涌到胸口,泪水涮涮地,哭丧着和曾国超打招呼。曾国超简单地问了下张老爹死去病因和时间。最终是人的机能表竭退化,老死的。咽气的时间是11点50分,也就是说是昨天的日子。体弱有病的老人多半是熬不过暑天寒冬,瞑目去极乐世界的。曾国超正在问有没有村干部来,村支书张作芳惺松着眼起来了。他们还是张家同族的,只是辈份隔着,张作芳是重孙辈的。曾国超约了张作芳,丧鼓师傅,还有张友琼等到邻居家打坐,商议丧事办理的有关事宜。又有冉小成等村干部也闻讯来到。曾国超象是主持一个小会议,郑重而含悲地说:“张老爹叫了多谢,后事就靠大家吃亏帮忙了。还是发个讣告,请老先生执笔。治丧委员会就算了,反正由村里操办。你张书记就要挂帅了。要是老县长在,也不必这样烦劳大家了。”张作芳忙说:“送老爹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冉小成插话说:“张书记是孝子贤孙,具体操办由我来负责。”还有咨宾先生打点,一切好说的。曾国超说:“这样更好。”咨宾先生问:“老爹的生庚是老癸酉,足69,就写成70吧。”曾国超认真地说:“69就69,不能写假的。”冉小成笑着说:“这不叫写假的,70岁好听些。”曾国超还坚持说不行,那态度就象搞工作那么坚决。咨宾先生便说:“数学上也有四舍五入,包两头不就是70了,古人说人活70古来稀,现在70也算是高寿了,是享福去了,是白喜事啰。”曾国超又说:“送葬的日子就定在明天上午行不行。”咨宾先生对张友琼说:“你去问问你姆妈。”张友琼不假思索地说:“就由曾叔作主。”曾国超望了下众人,说:“你还是去问问。”不一会,张友琼去了回来说:“姆妈说明天就明天,反正也是三个日子。”按一般的乡俗,老了人就停三天下葬的,如有讲究就加日子,也好挫过犯重丧的日子,图个吉利。当然,多停一天是要多一天的开销的。也许曾国超在替她家节俭呢。再说这大热天的,尸体也不能久停。 他们商议着,操办着,天就不知不觉地麻麻亮了,再会儿就大亮了。曾国超没有忘记今天镇里安排的活动,税改整改工作要在镇机关里碰头,还有一个广东老板要来南桥洽淡投资开发区,兴建冷库和水产加工基地。他把张友琼叫到一旁,解释说:“今天镇里有个紧急的活动,我昨晚来得急没有向人交待,我去参加一下就来。我再叫我办公室的主任来,主持这里的事,还有村里的一班子人,我也向他们交待一声。”张友琼显出可怜巴巴,又期盼的目光,半晌才说:“您真得去!那您去吧。老家的一班子人都很尽力的。”曾国超又提醒说:“你给水利局c经管局把个信么?”张友琼说:“忘了,柳妈妈身子不好,我没让她来,也好照顾超超。”她又接着说:“柳奶奶一定会给经管局讲的。水利局我再来打电话”。曾国超便说:“你不打电话了。我来给黄局长,游局长他们说,再给县委办公室的湛主任说。”这下,张友琼有了主张,很果断坚决地说:“县委和县政府都不要说了。”曾国超不解地说:“为什么?”张友琼横起眉说:“不为什么,不说就是了。”这时,村里的挽联也挂上了灵堂里。噩耗惊传哀歌恸乡里,遗言长存美德示人间。悼张府老大人千古,张冉村党支部村委会敬挽。曾国超过去向张作芳c冉小成交待了几句,就要离去。张友琼顶着白孝布,忙赶到小车前说:“曾叔,您们过早了再走。”曾国超说:“不了,我还得去了早点赶来。”曾国超刚走,咨宾先生的挽联和讣告已经书写好。他让冉小成找人来贴在大门前。厨房里也张罗开了,张老爹的葬事已顺理成章地展开了。一会,南桥镇党委办公室主任吴逸洲叫了辆的士赶到了,还带来了个大花圈和圆盘鞭炮。他是个搞具体事的好手,忙将瓶装浆糊麻利地刷上墙,端庄地将挽联贴在了大门两边,只见上联是思亲腊尽情无尽,下联是望父春归人未归。又将讣告贴在正墙上。只见是:张府凤国老大人因病医治无效,于2002年八月二十七日二十三时五十分去逝,享年七十岁。张老大人的葬礼定于八月二十九日上午九时举行。吴逸洲可是帮了冉小成的大忙,他正束手无策,无法张贴。有乡邻看过讣告,动情地说:“这个老人真会闭眼睛,刚好抢在半夜,算去了去。他一生就会节俭的。”冉小成又将吴逸洲引到灵堂,问布置得怎么样。吴逸洲说:“把村里的挽联移到右边。再贴上个大奠字,配上挽联。”冉小成说:“那只有见福拜福,请吴主任挥笔了。”吴逸洲想了下说:“我拟幅挽联,让老先生写。”他怕自己代劳了,老先生有想法。又一个大奠字贴在了正堂上,两边的挽联是:英灵重天地,美德传家宝。老先生的字也还刚劲有力。吴逸洲忙过一阵,这才住下来喝口茶。早饭时,道士班子来了六七个人拜道场,将道教里的七神八仙,和阴府的割舌锯首等受刑的彩图挂上左壁。张家的一切沉濅在素装悲切之中。 这时,又有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起。县水利局c县经管局等单位吊丧的人员先后赶到。柳莹还是随车来了,尽管老了许多,但风韵依存。冉小成找张友琼要了条精品白沙烟,给来人一人发了一包,也给吴逸洲补了一包,又分过白条布。他们分别都来了一名副局长,张友琼没有了往日的笑颜接待他们,拉长着脸,心思沉沉地没有说上几句话。张友琼就对冉小成说:“冉村长你去招待他们,找个安逸的位子让他们去抹抹牌。”冉小成便去张罗他们抹牌,张友琼便去老爹榻前守丧。不说则止,一说要他们抹牌留下来,他们立马要走,并说:“我们在这里还增加负担。”冉小成说:“这说什么话,你们是难得来的贵客,再说乡野条件不好,将就将就着吧。”张友琼听说他们要走,赶出来愤愤地说:“你们怎么这样不尽人情,怎么能一来就走的。”她知道,哪家有婚丧嫁娶之事,单位上的人都要去热闹一番的,为何偏不在她这逗留呢。柳莹正在公公榻前,拉着冉腊娥粗糙的手道些儿女情长的话,还说这么多年,张老爹得亏了她的照料。你是替我在尽孝啊!冉腊娥也含泪说:“我们姐妹一场,就别说这见外的话了。”她们正在说得贴肉,一听说单位的人要走。柳莹忙起身赶过来,撒气地说:“要是道然在,你们一定能在这里玩上几天几夜的,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县水利局的李副局长望了下县经管局的吕副局长,顺从地说:“好。什么也别说了,按柳奶奶说的,我们就玩几天。”他们勉为其难地跟着冉小成,到邻居家的楼上房里去玩牌。他们自愿相约,凑成一桌麻将,一桌定七。冉小成忙着找来麻将,又跑去小卖店赊来两副扑克,让店主记帐。记帐是村小卖店的一种售货方式,有的甚至到了年底才一次性结帐。太阳偏西了,便开始午餐。午餐也只有七八桌人,为什么是七八桌的,因为厨房的人吃便餐的。饭桌上除了鱼肉和几盘素菜,还有一碗特别的汤,豆腐汤。老人的宴席叫干丧饭,都必须有这么一碗汤的。过去有穷不吃豆腐,富不吃蛋的说法,也许豆腐汤的奢侈餐是对死者最好的祭奠吧。当然,按现代营养学讲,豆腐是最好的绿色食品了。饭后,县里来的客人,再怎么强留也挽不住了。他们钻进小乌龟壳里,一溜烟的飘去了,去到笆头乡“下江南”似地玩了一下午,乡政府招待了晚饭,才酒熏熏地回县。 太阳落山的时候,曾国超总算摆脱应酬,才迟迟赶到张家。张友琼平静地招呼他,但没有责怪的意思。那个俏皮的冉小成却笑嘻嘻,露着与黑脸相反的洁白的牙,说:“曾书记,大忙人,一甩下我们就不管了。”曾国超只好难为情地望他笑了下,无言的回绝。冉小成又说:“今晚,该你守夜啰!”曾国超说:“我是专程赶来守夜的。你要找几个人陪我,打麻将也行,打纸牌也可以。”他又问:“今夜的丧鼓是不是安排好了的。”冉小成还是嘴不饶人地说:“您是管大事的,只管喝酒打牌,坐阵指挥。这个小事您就别操心啦!今晚是一夜到天亮的丧鼓,十里八乡都能听到的。”曾国超向来是个正统人,从不说俏皮话,也不会说。夜幕很快降临,晚饭在暗淡的灯光下开餐。曾国超主动给村上人敬酒,以感谢他们的操持和费事。酒席未散,唱丧鼓的序幕便拉开了,那奏节似的鼓声和悠扬的唱调,逗来了观赏的大人小孩。他们有三个人,一个锤鼓哼唱,一人伴唱,还一人闭目悠闲,轮挽着进行。那高吭响亮的喉腔和鼓声,时儿悲切,时儿幽瞑,将悲哀的家人和乡亲融入更加悲痛凄切之中,将天地鬼魂融入悲痛凄切之中。这是一个活的生命死之时的哀鸣,对活的期盼的畅响。冉小成没有找到能陪上曾国超打牌的脚,他们心虚,觉得陪不住有名的人物。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曾国超根本就不喜欢打牌,不想这下却吓住了准备为张老爹守夜豁出去的张冉人。曾国超就这样空守着。烦劳了一天的人们打着呵欠,陆续睡去。他硬是又熬了一个通宵,在蚊虫叮咬下,陪着丧鼓师傅,陪着张家的娘们,和吴逸洲一道,象钢筋柱一样把张家的黑夜撑到天明。天亮了,也是晴天,阳光普照,又聚来了一些吊丧悼念的人们。丧鼓声停了,冉腊娥c张友琼的哭嚎骤起,还有一个远方亲戚的婆子,一来到张老爹的榻前,就拜天拜地悲痛欲绝起来。让旁人无不悲恸落泪。有乡邻拭眼泪说:“这做人有么意思,眼睛一闭,就再也不得回来了。”也还有乡邻叹息说:“张老爹这一走,就是腊娥孤零零的一人,轰轰烈烈的县长之家就这样完了,香火也彻底地断了。” 张老爹的葬礼没有按现代的追悼会议式举行,而是由道士先生们把死亡人的魂魄按道教程式操度升天进行。过去,村里死了人时兴过追悼会,近些年已淡忘殆尽了。那身穿黑长袍,头带黑顶帽,手持铃当响,嘴里不停地哼唱,还不停地围着死人棺椁转,并由张族一晚生抱着张老爹的灵位在前引路。道士们哼唱完了,礼行完了,法事做了,以砸碗为终止,完成了葬礼。当丧夫们抬起张老爹的棺椁时,又引发起一阵嚎天大嚣。一俱干瘪的尸体就这样被任人摆布地抬出了村落,抬出了人间,被殡仪馆的车拉到火葬场,化为了一撮灰烬。骨灰装进灵巧的小盒内,迎回村里,直接葬入荒冢坟地里。张老爹的葬事总算办了下地,全部开销达5700多元,冉腊娥拿出了她的3500元积蓄,柳莹也拿出2000元。本来,柳莹慷慨地说过:“琼儿,余下的开支由我来垫上,送老爹是我的责任。”张友琼也大度地说:“妈妈,本来我是不收人情的,有的好友还是送了人情,我只能把收的人情用在老爹的身上了。”所以,余下的费用由张友琼坐筒子开销。晚饭后,所有的客人散去,柳莹也回城去了,她还要照料超儿。村野的茫夜寂静下来,张友琼陪伴着孤零的落魄的冉腊娥。在张老爹的灵位前,在暗淡的灯光下,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相依着,是繁劳过后的寂寞显得格外的疑重。母女俩相互注视着那苦丧的脸和乏红浮肿的眼泡。张友琼深情地说:“姆妈,你不能再一个人住在老家了,这次同我搬到县里去,您就在我家安度晚年好了。”张友琼见姆妈凝视着老爹的遗像,还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又动情地说:“我不能让您一人在这老家受苦,您就是不同意,我也要接您去的,您就我一个女儿,惟一的亲人了,姆妈!”张友琼见冉腊娥没有表情,便紧握着她的手。冉腊娥慢悠悠地会过神来,自我感叹地说:“按说,我是没有什么挂念了,我就想死后和你爸葬到一起的。”张友琼终于明白了姆妈的心思,便心领神会地说:“您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又受苦最深的姆妈,您不会死的,即使百年后,我会随了您的心愿,您放心跟我去吧,不要再顾虑了。”冉腊娥拭了一把眼泪,又伤感地说:“你现在这样分开着,翔宇又不在家,我不安心啊!还有你妈妈,她也是苦命的人,这生没有个亲骨肉,我去让你照顾,她靠谁来照顾,她心里会难受不堪的。”张友琼进一步劝解说:“您放心,我都会照顾好的。”冉腊娥还是固执地摇着头。张友琼不忍再往深处说,怕再剌着姆妈带伤的心口。 几天里,张友琼留在张冉老家,一边陪伴宽慰着姆妈,一边在处理遗留后事。她暗地里找好村上的买主,以4200元的价值将老屋卖了。也许是买主趁她卖房心切,有意敲贱了房价。卖房的生意谈好后,张友琼找了个合适的时机,亲昵地依偎在冉腊娥的身旁,就象孩时寻找的母爱,轻和地说:“姆妈,我要去深圳找翔宇”她欲言又止地望着冉腊娥,冉腊娥心领神会,母女相应地说:“是不是,这次为送老爹空了帐,不好开口的。如果是只需要几个路费的,我倒还可给你贴几个”她这样一说,倒让张友琼难过得眼圈都红了。冉腊娥接着说:“我手里没有现存的,就是春上你大婶的冬保成亲,我借了1000块钱给她急用,这时我就可去要来,她承诺过的,随要随还的。夫妻间是不能分开太长了,久了会生枝节的。”张友琼说:“这1000块是要来的,不说要给息。不过,我想了把这破房子买了作路费才行。”冉腊娥听了,突然瞪大眼睛,一下失去了慈祥温柔,象见了陌生人一样地直直地望着她。瞧得张友琼一些害怕心怵起来,连忙呼喊着:“姆妈,姆妈!你怎么啦。”冉腊娥缓缓地,有些接不上气来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只能陪你爸爸去了。”张友琼看着那绝望的目光,说:“姆妈,你还有女儿,还有超超呢。怎么说那让人伤心的话。”冉腊娥叹息说:“你是韩家的,超超也是韩家人。你们都不是张家人。”张友琼着急起来,心想,姆妈老了,怎么会有这种糊涂想法呢,我张友琼就是我自己,她怎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当着了外人!她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悠地劝导说:“姆妈,我还是您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就是我,我不是哪家的人好吧!”她又接着问:“您想不想为愿我家好?”冉腊娥回过眼神,说:“琼儿,你虽然很小就不在我身边,哪有为娘的不为女儿好的呀。”张友琼紧追着说:“那我该不该去找回翔宇,只有找回翔宇,女儿的好日子才完美无缺,您也才放心。”冉腊娥煎熬过这夫妻离别的痛苦,由绝望到麻木的。便感慨地说:“你和翔宇应该生活在一起啊!”寂寞寒窗空守寡的日子是人生中多么残酷的一幕啊!张友琼微笑了,说:“这就对了,我回县后就去深圳,请您帮我这个忙,去县里给我守屋。您的破屋支持女儿作路费,您不会那么小气吧!”小气,一栋一生的栖身之处,这样小气得太悬呼了吧!冉腊娥知道是女儿在激她,缓过半晌,才说:“你的心思我清楚。你是让我破釜沉舟的,没法说服你。我同意不同意也得去你家。不过,我过一阵子,如果不习惯了,我还会回来的。这里都乡里乡亲的,我舍不得离开他们。”张友琼这才高兴起来,嬉笑撒娇地说:“这房子,人家不会马上搬进来住,说要等老爹的‘五七’过后。人家的房子也很讲究的。您住不习惯还可以回来的。”冉腊娥甜蜜地说:“人家都说养女儿好。是的,是养女儿好。”她又精明地说:“琼儿,这卖房子的事让我去给人家谈去,不能贱卖了,你和他们讲不赢的。” 冉腊娥要去女儿那过日子度余生去了,张友琼帮她清理了些简单衣着,用具等行李。冉腊娥也将猪圈里的大小猪上10头都卖了,再也听不到猪的哼哼声了,就硬是舍不得将一笼鸡子卖掉,还是开笼放雀了。张友琼只好依了她。冉腊娥又摸到邻居家,交咐说:“请您帮我看着这些鸡,晚上别忘了关鸡笼,早晨别忘了开鸡笼,鸡蛋你就拿去换点谷子给它们吃。如果我不回来了,这些鸡就属你的了。”邻居家的笑着说:“冉女巴女巴,您去县城里过神仙日子去的,要这几只鸡干什么?不过,到过年的时候,我会带上鸡和蛋去看您的,等田的稻子黄豆收了,替您交了款子,余下的也给您带去。”冉腊娥见聚来一些乡邻们,还向她投以羡慕的目光,自己也高兴得合不拢嘴,可心里依依不舍地难过着,还念念地说:“你们要去县里了,一定去我那里看我去。不去,我就怪的!我肯定是和县里的老太婆过不熟的,整天整日都想着您们的。”有乡邻甚至感动得流出了热泪,说:“冉女巴女巴,平时有对不住您的地方,拌嘴的事,您别放在心上,别跟女儿说,都忘了。”冉腊娥爽朗地笑了,不知怎么的就笑出了晶亮的泪花,说:“哎哟,那是什么事,舌头还有被牙咬的时候呢。”乡邻们这时看冉腊娥,就不象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了,简直就成了一个天真童趣无忧无虑地快乐的小天使了。太阳一树高的时候,冉腊娥要跟着女儿走了,要走到镇子上搭公共汽车。村上的有家开手扶拖拉机的主动来为她送行,硬将她拽上了车。到了镇上,又扶她下车。她硬要塞给他10块钱,他赌气地说:“您再不收回去,我把它撕了的!”冉腊娥珍惜钱,不是珍惜它的作用,是珍惜它是人辛勤劳动的标志,庄稼人的劳动是不怎么值钱的,但庄稼人不能没有劳动。她心想这票子撕了多可惜,便迟疑地收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镇上欢喜瞬息间 情中拂暖仇嫌起 第三十一章镇上欢喜瞬息间情中拂暖仇嫌起 三十一 镇上欢喜瞬息间情中拂暖仇嫌起 在办理张老爹丧事的日子里,南桥镇镇机关的一名老中层干部,现任经济发展办公室主任秦寅成的女儿上大学,喜请状元宴,作为镇委书记的曾国超理当人知常情地去祝贺捧场,是张老爹之死让他有理由回避了。县纪律三申五令过党政干部不准宴请,然而,对状元宴收人情,似乎视为赞助学子,心知肚明的放一马。秦寅成已经53岁了,是在60年代末期由大队红旗支部书记荣升到国家干部进入人民公社机关的,行政工作的威武能力很强,有望进入公社的领导班子,可到了80年代初兴起文凭潮,他的梦想便一步一步地破灭了。他还当过民政干事,企管组长。去年底的乡镇场机构改革,将过去的财办,企管组等机构都撤了,成立了经济发展办公室,归并了一些职能,把他这个老资格定在了这个位子上。曾国超在80年代前由镇自配厂抽借到镇机关党办里,其中也有秦寅成的一份推荐。因为,那时曾国超和余凤洁正在经人介绍相恋着。余凤洁是秦寅成的熟侄外甥,秦寅成是余凤洁娘舅家的堂叔辈。秦寅成早知到镇机关要选进一名有点写作水平,不是党员的青年伢,就向张道然书记举荐了。当然,也还有张道然在检查工作中也看中了他。时至今日,曾国超和余凤洁闹得水火不相容的程度,遇事回避,以免碰上她,自然是上上之策。他不愿在秦寅成家看到余凤洁的影子。对女人的拥有和独占,与其说是尊严,也许就是男人最大的弱点,不然,怎么会有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呤唱,自历史上的唐明皇宠爱杨贵妃而发暴了安史之乱,险些断送了唐朝的江山呢。反过来说,曾国超没有对妻子的憎恨,他在世人的眼里还算个男人么! 从张冉村回来已是月夜悬挂,街灯骤起。曾国超从小车上下来,就直接回到了房间。连日累月的忙碌操劳使他一回到房间就有了休息轻松的愉悦。忽地,有人敲门,声音也算平和。他以为是办公室的小舒给他送开水来了,便振作去开门。原来是秦寅成沉着脸站在站口。曾国超谦和地说:“进来,坐呀,老秦,有事么?”秦寅成心想,真是贵人多忘事,没有事我能这时找上书记的门吗!秦寅成还讲规矩,进房微笑着说:“曾书记,我知道您这两天忙不过来。”曾国超的眼睛更亮了说:“你看我刚进门歇下。你女儿的金榜提名,本来是应该去祝贺的,小舒又打手机接了我。”秦寅成听曾国超说的实话,着实不想埋怨什么,便说:“曾书记,您忙,我不怪您。我这时来,是请您明天到家里赏个光。”曾国超谦慎地说:“老秦,过去了的事,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我明天又不得空,那个广东老板还没有走呢?”秦寅成又认真地说:“曾书记,您这一来,就为南桥办了件大实事啊!看来,广东老板到南桥的投资是铁板上钉钉子,定了的事。”尽管他口里称赞着,就觉得和曾国超有些高不可攀的距离着。曾国超将揩脸的冷水毛巾去搭到洗脸架上,然后来到秦寅成的面前说:“老秦,你好福气呀,二女儿又考上大学了。”秦寅成拉下脸说:“么好福气。我都过50的人了,还要操心送她读书。算起来,我还长你的辈份呢。您忘了,曾书记。”“您忘了”几个重音字,很巧妙地点出了曾国超过去的身世,和秦寅成给他帮忙的一份人情。曾国超只当没有听明白似的,说:“坐呀,老秦。”秦寅成声像生硬地说:“坐都不坐了,我家里还有事。我这个人是从不找领导的麻烦的,也从不求人。这次,您一定赏个光,明天中午一定去我家,我只接了几个陪客,都定好了。不能这个面子也不给吧。”曾国超也严肃起来,说:“是哪几个?”秦寅成说:“明天,你去就知道了。保证不会给你添乱。”曾国超听出他话的意思,似乎是对他工作有帮助的。便说:“你回去忙吧,我是说你这时哪有空闲出来的。”秦寅成强调说:“就这么说定了,曾书记。”曾国超缓和了口气说:“反正我明天抽空去。这样吧,改在晚饭。广东老板下午要走的,中午我要送他。”秦寅成说:“好。”便满意地告辞而去。这时,小舒果然提了两瓶开水来,并恭敬地说:“曾书记,您的衣服都放在柜子里了。”曾国超嗯了声,小舒随后离去。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在乡镇的上下班时间没有县城里那么规矩,往往要根据工作而定,这也给不遵守作息时间的机关干部,以可乘之机,回家只当下村去了。曾国超送走广东老板,在办公室里阅览了桌上办公室送来的一些文件材料后,便提前来到秦寅成的家。秦寅成的家座落在新开发的芦陵大道的后巷里,他从乡下来到镇上后,先在镇上租住房管所的公房,一住就是一二十年。镇上开发芦陵大道,他近水楼台先得月,置了两间的台基,做成了三层的楼房,一共花了8万多元,算是把点积蓄全贴上了。不久,镇机关做了新宿舍楼,凭他有私房这一条不够资格住上。这次女儿上大学,又花了4万元买了个专升本,还进入了武汉的一类大学。状元宴请下来,算是弥补了一大截子。曾国超还从未来过他的新家。他做楼房时顶风偷着请客,余凤洁当代表来送了人情,吃了酒席。过去,他俩家往来的人情只有几十元,新楼落成的人情下涨到200块。是曾国超觉得人不能到场,人情重一点也就不会怪罪了。这次是他独自作主的,又加了一倍,送了400块。也想在家庭的问题上得到秦寅成对他的理解。大县是穷一点,可人情不穷,在乡镇领导干部的人情往来,也都是400块的水平了。他不知道新楼的位置,让小黄开车送他来的。车到人到,秦家顿觉门庭升辉,格外的亮堂起来。秦寅成笑微微地迎上来,夸张地说:“曾书记,稀客。真是大贺光临,蓬荜生辉呀!”秦家人也都热情扬抑地围上来。曾国超仰头看房子,看见迎候观看的人中,那二楼的凉台上,惊诧地有了她的影子。这是一两年来,他第一次瞟到她,也是他不曾想到的。过去她到秦家做客,吃过一餐酒席,就很快赶回去的。曾国超赶紧回避地移开目光,脑中在肯定着是她,只是感觉生疏罢了。便觉得秦寅成这么执意地补火接他吃饭,除了了个心情,更是另有目的的。曾国超对秦寅成称赞地说:“嗯,房子做得不错么。”秦寅成似乎已看到了他仰头的这一细节,也发现了他沉下脸的微妙变化,忙说:“曾书记,请屋里坐。”不能让进圈的人物走了。 在秦寅成盛情邀请下,曾国超进到堂厅。堂厅对着是两间卧室,卧室的门半开着,左边一间已摆好酒桌,旁坐有几个客人;右边的房间是零乱的床铺家什等。几个客人也出房来相迎。在前的是南桥房管所长曾国超的老同学李兆新,随后有县检察院副院长,秦寅成的同族同辈弟兄兼同学秦寅均,还有南桥镇的退休老干部,曾国超过去的同事兼领导胡志勇,还有俩位和曾国超没有交往的个体老板,南桥街的知名人物。他俩没有出来相迎,胡志勇站在房内候着。曾国超含笑地和他们握手招呼,就进房了,又和胡志勇握手招呼,再和两个老板招呼,俩个体老板这才起身。秦寅成跟着并一一作介绍,请各位坐。曾国超坐下后,一女子端进一瓷杯茶来递给他,他用手指在桌上点了下,女子便放下茶杯。胡志勇望着秦寅均怀疑地说:“你们早就认识?”秦寅均爽朗地说:“曾书记是大名人,谁不认识。你老胡孤陋寡闻,不懂世事了。”曾国超也俏皮地说:“乡干部再怎么大也不过县干部呀!”胡志勇明显的衰老得没有过去在岗时灵便敏捷了,说话也慢吞吞起来。曾国超接着说:“胡老还是我曾某人的老领导呢,这,你秦检不知道吧。”曾国超算是替胡志勇回击了他。胡志勇也恭谦地说:“老同事。”曾国超又对胡志勇解释说:“胡老,我来南桥后是计划上门去看望您的,可一天到晚不知瞎忙的什么。”胡志勇又慢悠地说:“还经得您看呀,曾书记。”曾国超又转向两个体户说:“还是当老板好啊!”俩老板听这些有些意味深长的,几乎同时说:“苛捐杂税太重,还得请您曾书记开恩。”曾国超当真地问:“你们做什么行当?”李兆新依次介绍说:“刘老板是南桥有名的鲜活水产运销大户,杨老板是南桥有名的月华酒店的老板,都是上百万资产的大老板。”曾国超虽然是南桥人,离开南桥10多年了,对南桥的后起之秀没有耳闻,要当好南桥的父母官,看来得熟悉熟悉上流社会阶层。那发福的杨老板堵着他的话,说:“谁有百万,吹牛不要本啰!你李所长房有万栋,才是百万的大老板啦!嗨嗨!”有人跟着笑了。 他们在楼下房间聊着,因为是家宴,似乎没有人格等级,只有畅所欲言。那调侃的高亢豪放的嗓音扬上了屋顶,仿佛把他们带到人间天堂,让人忘忽了一切烦恼锁事,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秦寅成上楼去,推开房门,对焦虑等待在房里的余凤洁说:“凤洁,你看到他了。”余凤洁苦楚着脸说:“看到了。我想他也看到我了的。他回避了,他目中充满了陌生。甚至没有一点理解的意思。”这时,秦寅成的老婆杨幺姑也进房来,余凤洁见了她,忙变了脸,愤然地说:“祸都是他闯出来的,写什么上访信!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我所做的一切都还是为了他。有谁知道我们做女人的苦衷呐!”杨幺姑忙劝慰说:“哎,一日夫妻,百日思啦。梦梦都要上大学了。凤洁,你听舅妈一句劝,都不要互相中伤,互相埋怨了。”余凤洁站起来说:“我非要当着众人的面,去向他问个明白。”秦寅成忙慌张起来,阻止说:“不行,不行。你头脑要冷静一点,你没有看他当时扫你一眼的那表情,现在你下去质问他只能把事情搞糟的。等饭后,你舅妈再替你去说话。”余凤洁还在撒着性子说:“糟就糟,看他去讨什么好。”秦寅成认真起来,狠狠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接曾国超来,是你说好的,要以和为贵。你们这样一闹腾起来,不是把亮儿的喜事给搅和了么,叫我怎么下台。好吧,听我的,饭后再等你们见面,别着急,你现在千万不要和他堵面。”杨幺姑拽了老秦一把,说:“去,还有客在下面坐着呢!”他俩走出房来,杨幺姑瞪着眼埋怨说:“叫你别管那野行事!看你,让亮儿的好日子都不安逸的!”秦寅成打着手势,让她别说,担心余风洁听到,又轻声地说:“你不是常说,姻缘劝拢,祸事劝开么。做好事积德呢!”杨幺姑嗤地一笑说:“去你的!”俩老避着人来了个嬉戏的表情。 俩老来到厨房察看菜肴烹饪情况。秦寅成问正在锅边尝着味道的年轻厨师:“象么样了?”厨师只顾忙着自己的,俏皮地说:“你的客到齐么?”秦寅成说:“还么事不到齐,早到了。”厨师不客气地说:“到齐了就出菜!还有什么说的。”秦寅成看了下时间,接近6点,便说:“杨师傅的时间把握得蛮准啦!”他见厨师不答理他的话,就对杨幺姑下令说:“老杨,去开饭啰!把亮儿同学的一桌铺好。”秦寅成又来到曾国超他们房间,问大家:“可以开餐了吧?”秦寅均说:“可以,上菜吧!”他女儿同学们的一桌就摆在餐厅里,风华正茂的男女同学,天之娇子,笑笑格格地围了一大圆桌。厨师带来的帮手杂工女子,忙着将滚烫的菜端上桌来。第一个菜是蒸鲩鱼,按南桥人上菜的约定俗成的规矩叫鱼头肉尾。秦寅成站在一旁兴奋地说:“兆新,我今天不喊你李所长了,你给我代东斟酒。”他已经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了。李兆新也不推辞,便说:“我代东可以。曾书记第一次到你老秦家吃饭,你东家立在旁袖手旁观,这象话么!”桌上其他人也跟着说:“老秦,这还有位子,你一起来。”秦主任,你来呀!”秦寅成推委不过,便坐在靠门边的空位上,也正好接菜放到桌上。秦寅成坐好后,接过李兆新手中的酒瓶,说:“没有喊你的官号,你不必打急眼报了的。我的酒量不比你差,我这个东家应该还是当得好的。”他俩挑逗说笑着,他们也跟着笑。酒席上的话么,总是半真半假的,这样才有生活的情趣。秦寅成从曾国超的杯里开始斟酒,他又推让着先给秦寅均斟。秦寅均还是推让他。一次性的塑料杯被倒进满满的简直要堆起来了。曾国超又稍稍推脱说:“怎么喝得了这么多!”秦寅均相劝说:“今天是我们寅成伯的小灶饭,特殊优待的,不把酒吃好怎么行。”其他人再没有推脱,让秦寅成都斟了满满一杯。然后,秦寅成放下酒瓶,举杯相敬说:“小女升学,感谢各位捧场赏光,我先敬大家一口。”秦寅成与各位一一碰手,喝了一口。碰手不碰杯表示只喝一口,不干一杯。曾国超觉出了酒中的香精味,便说:“不是散酒。”秦寅均说:“新推出的白云边9年陈酿。有杜甫的诗为证。”曾国超说:“难怪味道不一般。”秦寅成又拿起筷子,说:“蒸鱼要趁热吃,再凉了就不好吃了。”这时,杂工女人端上一个乌龟煲,秦寅成放下筷子,忙接着放到曾国超c秦寅均那边。又介绍说:“正中野生的。”李兆新兴奋地说:“野生的不便宣吧!”秦寅成说:“他们去买的,划280一斤吧。”杨老板夹了一块咬后,说:“这是野生的。”他是开馆的,知道行情,家养的才120元一斤。当然,要辨别家生和野生,还得看肉质。既然有人附和说是野生的,还是权威的杨老板,就都认定是野生的。而曾国超在秦寅成的邀请下,才搛了一小块。乌龟,俗名叫王八,有哪个男人甘愿当王八,戴绿帽呢。此时,谁也不能理解他悲疾的心情,他的心窝又疾痛起来。 所谓小灶特殊餐,这个乌龟煲就是标志了。酒席民俗要铺张三天,头两天叫预备饭,三荤三素6个菜。第三天的中午一餐叫正席,正席是8菜一汤。正席也不能有乌龟的,一席乌龟肉吃下来得多少钱,少说也得三四百元。每户送人情100块,有的连吃几天,有的一户来几人,或全家搬,那不把东家吃垮才怪呢!所以只能在小灶上优待,有了乌龟贵菜,又是贵人喝酒,酒气氛自然上来了。他们先从曾国超开始相互敬酒,杯中酒不相上下的都喝去了一半。秦寅成又举瓶斟酒,都不依,都要从曾国超斟起。曾国超推辞说:“讲好的,就一杯。说话算数,一口一杯么。”秦寅成听了这一口一杯的话,接过话题说:“一口一杯是有来历的。说是一个下级领导向上级领导敬酒,说一口一杯,干。他们同饮时,下级领导一饮而尽,上级领导仅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下级领导说您怎么不干呀。你听上级领导怎么说,你说的,不就是我一口你一杯嘛。下级领导无可奈何的醉笑着坐下了。”胡志勇不服地说:“好一个一口一杯,有狠气,强权政治。”秦寅均笑着说:“这个上级是谁,你们想知道吧。他就是田隆生书记,那个下级领导是过去笆头的段秋波,现在去广东了。”也许他不知道田隆生和余凤洁的艳事。大家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而曾国超只是附和着干笑了两下。细心的秦寅成看在了眼里,忙岔开话题说:“你们各位我难得接到的,我们大家一起干了!”刘老板这时提醒说:“秦主任,你的酒还没有斟呢。”秦寅成忙冲地站起来,正要斟酒。曾国超提议说:“这下从县干部斟起,我们保证响应。”秦寅均认真而质问地说:“真的!”曾国超说:“真的!”秦寅均把杯子一蹾,说:“斟!今天陪曾书记就豁出去了。” 喝酒有了闹酒,才有尽兴的味儿,才有喧哗的喜气。司机小黄扒了两碗饭,呆坐着,秦寅成让他下席去休息了。亮儿的那桌同学小闹了一阵,也不敢那么放肆尽兴,早早地散席了。秦寅成他们一桌只有7个人,已经喝3瓶酒了。第四瓶酒由秦寅均掌持,均匀分配。他最后将空瓶交给秦定成,醉醺醺地说:“老,同学,我知你家喜酒是喝不尽的,这就打住,再,不来了。”秦寅成也夹着舌头说:“好,再不来了。”杨幺姑几次想进去劝阻,只怕打了他们的雅兴,朝老头白眼,便不敢冒失。最后的一个扣肉和三鲜汤已经端上桌。桌上的8菜和汤几乎没有多少销动,倒是房间里酒气熏天!他们这餐酒的时间把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都打发掉了。才以秦寅成举杯的圆杯酒,个个一饮而尽,而告之完结。他们都恍忽地摆手不要饭了。曾国超接着杂工女人递上的一杯茶,然后显得十分清醒地说:“新闻联播还没有开始吧!”秦寅均说:“只等明天了。倒是我喝多了,要现场直播了。”李兆新看了下手机显时,说:“早过了。不早了。散座吧。”秦寅均说:“还早。曾书记,我陪你打三个封。”曾国超似乎很为难的,没有回答。早已等候在门边的杨幺姑,插话说:“桌子和牌都准备好了。不过,我还请曾书记有点小事,你们稍等一下。”秦寅成忙说:“去你的!没什么事,有事明天再说。大家难得聚一聚的。寅成一个c兆新一个c老胡一个陪曾书记。”不说曾国超从不打麻将,作为一个镇委书记,同部下和退休人打牌传出去了,让社会上怎么看。曾国超趁机起身说:“我就来。”他出房来,杨幺姑将他邀到隔壁无人的房间。笑微微地说:“曾书记,凤洁在我家。想和你说句话。她下午去看望了冯奶奶。”曾国超虽然喝了很多酒,但还是酒醉心明的。想了想,停了停,婉转地说:“杨奶奶,您就不为难我了吧。”杨幺姑苦求着说:“请你给我老婆子一个面子。是凤洁想见你。你们还是夫妻么。”曾国超说:“我们的事,想必您已听说了,您总该替我想想吧。”杨幺姑劝说:“你们毕竟夫妻一场,梦梦都要成大人了。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有什么过不了的河,总得说个明了吧。”曾国超横起脸,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杨幺姑被他的威严给怔住了,失望地收敛了笑意。众人见曾国超还不谋面,就扫兴地起身散坐,还有人道谢告辞离去。曾国超不由分说的出屋来,向客人们陪笑。说:“酒喝多了,头脑都是昏的,是打不好牌了。”他见众人没有异议,忙接着说:“不陪各位了,我有事先走了。多谢了,老秦。多谢了,杨奶奶。”秦家目送他离去,其他人相继离去。秦寅均是自个开着警车来的,秦寅成怕他酒喝多了误事,硬不让走。秦寅均执意驾车离去。杨幺姑受人之托的事办乍了,不愉快地来到二楼房里,说:“吃饭去,凤洁,饿了吧。”余凤洁迫不及待地问:“他人呢!”杨幺姑缓了口气,说:“去,吃饭了,我娘俩再细说。”余凤洁逼着说:“到底怎么回事,您得给我说明了。”杨幺姑叹息了,心疼地说:“他走了。”余凤洁听了这三个字,便明白了一切,酸涩的热泪都溢出了眼眶。杨幺姑接着又说:“他今晚有事,没有空。以后会有机会的,毕竟是夫妻一场。他回心转意过来,会原谅你的。”他曾国超能来南桥,还是她给田隆生下的决裂令,才让田隆生在常委会上放了一马,才调来的。此时,余凤洁一颗滚烫的心仿佛被导弹击中而暴碎了。她猛地站起身来。手中挽着的小皮包也随着她匆匆的脚步摇恍着。她目中无人的快步下楼,一阵风地飘离而去。杨幺姑追随着,喊:“凤洁,吃饭了走。凤洁”等她赶出门外,余凤洁早已没了踪影。她呆立在路边,念念不断地说:“不会出事吧,不会出事吧。”秦寅成从厕所###出来,也赶过来,问:“你唠叨什么呢?”杨幺姑说:“这么晚了,她要想不过来,会出事的。你赶快把她追回来。”秦寅成不知是往车站路上去追,还是往镇机关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眼花缭乱街似景 天堂地狱任感觉 第三十二章眼花缭乱街似景天堂地狱任感觉 三十二 眼花缭乱街似景天堂地狱任感觉 县城的街道无疑比乡野的热闹繁华,而没有乡野境环的新鲜和安宁;县城的日子就是比乡野的漫长,一日望不到黑,而没有乡野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几十年;县城的人怎么比乡野的人捉摸不透,而没有乡野的人那么耿直明了,心安理得。这是冉腊娥在女儿张友琼家落居后的感怀。张友琼宽慰说:“姆妈,县里有什么不比老家好。您慢慢会住习惯的。我明天就去深圳了。您一人在家,闲着没事,看电视,电视看厌了,就去外面走走,透透风。”她接着说:“超超,我已经和妈妈说好了,让她去照料。她还会过来看您的。她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冉腊娥感慨地说:“她是大好人!我和她结缘,合得来。”她又接着说:“超超交给她照顾,我放心。”张友琼见姆妈说这话时脸上蒙起一层云霭,忙笑了笑说:“有超超在您身边,我觉得更安心。可又怕给您添麻烦。每天上学还要接送的,街上的车子象穿梭,把人的眼睛都看花的。”冉腊娥说:“那倒是不必的。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有超超在她身边,更好打发日子的。”张友琼说:“她还有姥姥陪着。不过,我去了十天半月就很快回来的。”冉腊娥说:“你放心去吧,一个县城又不是阎王殿,还把我吃了不成。只是你要多长几个心眼,你和翔宇单位都好,何必到外面受苦。这样长期分开不是事的。”张友琼说:“这你又不懂了,现在没有哪一个单位是牢靠的。”冉腊娥见女儿听不进自己的话,便把心思放到电视上去,还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尔康真憨死了,紫薇就被关在这个屋里受苦呢,一进去就找着了。还不快去解救。”张友琼望着姆妈在看戏流泪,替古人担忧的专注神态,心想她有了电视作寄托,也就放心了。就说:“你喜欢看还珠格格,我明天租碟子来,让你在家看个够。”冉腊娥转向她说:“电视上有,又何必花那冤枉钱去租。再说我也开不好什么碟子的。”张友琼见姆妈似乎忘记了老家的鸡子,农活的,忙起身到电视矮柜前,将影碟机抽出指点着开仓c出仓c播放键c放置影碟等。并说:“很简单的,只按两下就行了。”冉腊娥关切地说:“你别替我担心,早点睡去,明儿还要赶路的。”张友琼此时根本毫无睡意,思虑着去深圳的行程。不说去深圳是第一次,就是独自出远门也是第一次。那还是前几年的三八节,水利局组织机关的女同志去了三峡一趟。都说再不去三峡的自然景观一游,那风都鬼城就再也见不着了。她还在忧虑超超,这次去深圳是瞒着超超的,就说外出开会有几天。要算最忧虑的是姆妈,她是几十年过惯了乡野生活的。张友琼就这样思虑着,陪着冉腊娥看电视c时儿靠在椅背上,时儿进入深圳那花花世界。 大县直达深圳的双层卧铺客车是上午9点开出的,要得一天一夜近30个小时才能到达。张友琼带上冉腊娥为她准备的鸡蛋c饮料还有超超吃的夹心饼干等糕点,在好友c又是单位同事梅子的送行下,踏上去深圳的行程。她俩笑盈盈地车上车下挥手告别,并祝贺一路平安!大客车徐徐地驶离热闹的县城,又驶出了家乡的热土,经轮渡过江。一阵清凉甜润的江风,将她吹到了异省他乡湖南的土地上。尽管有一车是从大县上车的家乡人,张友琼好象没有发现一个熟悉的脸孔。她选择的是一个单人铺位,一个女人家,如果上双铺位,如果另一旅伴是男性,那多是非呀。如果另一旅伴是女性,那多尴尬呀。结婚前,她是一人睡习惯了的。婚后才依恋在韩翔宇的怀抱里,同床共忱的。她望着车窗外,他乡的山丘,人烟稀少的山野,不比大县的平原情有独衷,不禁有些孤独畏惧起来。张友琼又后悔上车时,没有找个双人铺,在双人铺上可以熟悉一个旅伴,也好途中有人聊话,也好到深圳有人指路。她悄悄地拿出韩翔宇告诉他的地址,反复默念着。深圳市福田区彩田南路彩虹新都,彩芸电脑科技开发有限公司。还有,客车到站后搭乘5路公共汽车再转128路在彩芸站口下车即是。她还深深记着,翔宇说过,最简洁的办法就是车到站后,招个的士直达彩芸公司。然而,张友琼又担心的士宰客。她经常听到过这类传闻,但一想宰也怕,不就是多出几个钱吗。此时,她真想拿出手机给翔宇打个电话,但又担心车上被人瞄眼打劫,装得穷酸普通一点,没歹人注意的,安全些。此时才感悟到姆妈昨晚哆嗦的话有道理。她也担心打了电话打搅翔宇的工作,工作时间公司里管理是很严格的,不得干私事,违规还要罚款扣工资的。按说她是县长千金出生,又在单位任出纳,用钱是不吝色的,是不阻手的。 客车不知疲劳的被两个司机轮流驾驶后,一路顺风地在大天大亮的时候,进入人车如梭,高楼林立,街道洁净宽广,街市五颜六色,繁华似景的深圳市区。这一切,早已使她忘记了路途的担忧,心境如蓝天白云高旷明镜,真是美不胜收c心旷神怡的。难怪那么多乡野的少男少女疯狂地奔向这里。深圳好象少男少女的锦绣年华;难怪翔宇来了深圳就不想家了,刚来时还三天两头的一次电话,现在是一个月也不主动给她打一次电话了。客车七拐八弯地很快到达了深圳福田区的彩田停车场。张友琼背着挎包,提着行李,夹在人流中下车,下车的旅伴们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散得无影无踪了,司机也象视她为陌路人。她环视了下忙碌的行人,仰视天空,却不知天南地北了。高耸的楼房挡住了她的视野,看不到天际和火球似的太阳。她寻了个人稀少的停车路边,才走几步路,就觉得燥热难忍,比大县的夏日还燥热,难道深圳也有秋老虎之说不成。她停下,从挎包里翻出红色的爱迪信手机,拨了0755一82914900—900的号子,是盲音。她记起这是在深圳,便不加区号再拨,接电话的是个清脆甜润的小姐声音,而在她听来就觉得是娇滴滴的。对方的普通话说:“你是哪里?韩副总不在。”张友琼本来是想让韩翔宇到停车场来接她的,谁知他连电话都懒得接。她还想要问下面的话,对方却不视貌的挂了机。难道这就是深圳人办事的速度,和干脆利奈的处事态度吗。她再拨他的手机,果然工作时间不开手机。刚才那种第一次到深圳的喜悦心情一下被怨怒给淹没了。她带上金边的墨光镜,一副高贵阔气的少妇形象树立在了停车场。她那淡黄的乔奇纱衬褂,她那妖娆的身段,仿佛不是从贫穷的农业大县来的。随着她的手骄傲的一挥,一辆红色的富康面的停在了她的面前。张友琼坐进车里,司机启动车,同时问:“请问去哪里?”张友琼用不规则的普通回答说:“福田彩芸电脑科技公司。” 面的拐了两个弯,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再右打方向盘,刺地停在宽阔的大门前。张友琼下车,递给司机一张50元的票子,司机还在钱夹上找着,张友琼大方地说:“不用找了。”便潇洒地转过身去。她详端着变色后的暗淡而厚墩的大门垛上挂着方块型的铜板招牌,上标有:深圳市彩芸电脑科技开发有限公司。她不放心地取下眼镜辨认后,又忙带上墨镜,把喜出望外的笑眼挡在了墨镜内。她从边门进去,门卫的小伙子保安严肃地问:“找谁?”张友琼给保安一张韩翔宇的名片,保安接过一瞧说:“没有这人,你找错地方了。”张友琼这下蒙了,忙去掉贵妇人的派头,礼貌地收回名片,一转身就出来。她再到门垛看了铜牌,又对照看了韩翔宇的名片,很是纳闷,觉得是不是上班时间不让会客呀!她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着。前天在大县家里还专门给他打过电话的,没有呼叫转移或留言,只是没有说具体的车次,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谁知他却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不出来等她接她,还用了什么转移c什么留言,她不知怎么操作的。这明明是不把我张友琼放在心上!这个韩翔宇就一年多时间,怎么就变了个人似呢,变得那么无情无义了呢!此时的张友琼第一次有了寄人篱下,求人的卑贱之感,他那电话里爱个不停不是口是心非吗。她还没有早餐,而且这一带洁净得象不食人间烟火,没有大县那么丰富多彩的早摊点,和那般早酒馋食的热闹情景。时间过去得比水滴石穿还慢。她嚼着夹心饼干,喝了几口饮料,可饮料并不那么解渴,万一喝多了,要小解怎么办,不能在大街上随便吧。临出门时她都埋怨姆妈让她拖泥带水的带了这些儿童馋食,心想一路上都是吃快餐,还缺了吃的喝的,深圳那么富有,还缺了吃的喝的。不想眼下却排上用场,解了燃眉之急,还是老人说话灵验。这时,一保安走过来问:“你找谁,呆在这干么?”在大县张友琼何其遭到这般盘问,在这里只有屈从地浑身查找刚才的名片,最后还是在挎包的小荷包里找到了。保安接过一瞧,还是一样回绝的语气,说:“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张友琼气愤急了,忍无可忍地甩出大县的土话说:“把你的眼睛瞪大了看清楚!”保安再定眼瞧她,缓和了口气说:“你是大县人。我们这里不是乡镇,是公司。”张友琼惊异地说:“你怎么知道的!”保安换了大县的口语说:“一听你口音,你就是大县人。你看你那名片上不是写着吗。”张友琼恍然大悟,又惊喜万分,忙摘下墨镜,笑着说:“原来,我是碰上老乡了。”保安也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你老乡!”张友琼特地加重了大县的口音,诡密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保安也会意地笑了。张友琼接着说:“乡镇是他原来的名片,现在就在你们这公司。韩翔宇,有没有。”保安又详端起张友琼,亲热地说:“你是说,翔宇哥呀,韩总啊!你是他什么人?”张友琼一笑说:“你看我象他什么人?”保安又笑了,说:“那一定是嫂子啰!”张友琼又说:“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保安解释说:“昨天,韩总就在门卫上转悠,我还以为是监督我,担心有人要炒我鱿鱼了。”他接着说:“哦,是要迎接嫂子的到来,快进屋去坐。” 保安热情地帮张友琼提上行李袋,引她进公司去,边走边说:“韩总是我的大恩人啊。是韩总的保举,我才到彩芸的,才有了这个饭碗。”他还介绍说:“公司管理很严格,平常我一般是不与韩总接触的。”另一保安堵在门卫室的门口,阴沉着脸,警告似的说:“你怎么让她进来了。上班时,阿崽赶她走了的。”老乡保安恳求说:“她恐怕不是外人,说是找韩副总的。”正这时,一辆豪华锃亮的公爵王小车驶来,伸缩自动门启开,让小车开进来,顺路呼啸而去。那保安说:“你没有看到韩副总,他刚进去的。”他接着气汹地说:“你一定是个不寻常的人,你走吧!我们韩副总根本不认识你。”老乡保安忙向张友琼驶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她和他申辩。老乡保安从中缓解说:“你打个内线问问,不就明白了,免得我们倒霉。”那保安为难着,打电话不好,不打也不好。不一会,韩翔宇阔步向大门走来。他身着玉色衬褂打着枣红的领带,配着乳白长裤,加之有些发胖,简直让张友琼不敢贸然相认了,直直地望着他走来。韩翔宇见张友琼没有什么喜气的表情,以为她是来深圳找他闹事来了,也平静了激动地心情,说:“你来了。”张友琼见韩翔宇招呼了自己,就转向保安,用眼睛告诉他:“我不是骗子坏人吧!”几个保安羞涩着,窥视韩翔宇并没有异样的表情,甚至若无其事的。张友琼看清了他们间的这一人人自畏的细节,就对韩翔宇说:“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你的住处噢。”韩翔宇还是没有表情地说:“先去吃饭。”他说了这话便转身向公司内走去。张友琼对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反感起来,让他一人走去。那老乡保安忙急着说:“你同韩总去呀!”韩翔宇又转过身来等她。张友琼是个要强任性的女人,尤其是在韩翔宇面前,可眼前再使性子也没有用的,便恳请说:“你来帮我拿行李呀!”韩翔宇缓缓地走过来,接过她的行李袋,也不看任何人,便向公司内走去。张友琼在后跟着,还连连说:“二三十个小时的车,真把人都坐瘫了。”“你们这里哪来那么多的规矩!”“还是那个老乡保安才有点人情味。”“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我不该来的”。本来,在深圳工作就没有多的空闲时间,而那些内地和乡下的人总要来打搅在深圳有了基础的人员,尤其是老板和政府官员。他们厌烦恼怒这种接待,好象去深圳找他们的就是去刮他们的油c沾他们的光,吮他们的血来着的,仿佛非常怨恨厌弃去找他们的人。韩翔宇与其张友琼让他们讨厌,不如自己先摆出一副架势,拦住别人的厌弃,也达到别人来尊重她和自己的目的。 宽敞的餐厅,洁净而明亮,仿佛是圣洁的殿堂。他们在公司这自备的食堂里吃着一盘份饭的时候,张友琼并没有发现就餐的员工们不时地向她投以新奇的目光,就象她每天都和韩翔宇在这里吃饭似的。饭后,他俩乘公交车到篱湖花园。韩翔宇和同学翟正伟在这里合租了一套房子住着。这里水清草绿c幽静宣人。张友琼进门后,东瞧瞧西望望,仿佛在寻找什么似的,观赏着房子的结构。不以为然地说:“还不和家里的房子差不多。”韩翔宇忙收拾着床被和书桌上的杂物。张友琼训斥地说:“你在家里懒惯了的,在深圳也一样。”韩翔宇突然说:“你一人在家里让电视陪你,我去了。”张友琼虎着脸,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啦!”韩翔宇不解释地说:“深圳就是这样!”他说了这句话,“砰”地反关上门,离去了。张友琼本想和他亲热一番的,不想他让人失望的毫无感动。她摇了下头,也顾不了旅途的疲劳,便开始履行主妇的职责。先是调顺桌椅,再是收理杂物,用塑料扫帚扫清地板,再去卫生间找洗把。然而,卫生间的提捅内还泡着满满一桶脏衣服,她提起闻了闻,一股冲鼻的恶气。她还是按照平时在家料理的顺序收理着,还是去找洗把。卫生间没有c房间没有c凉台上也没有。她找到厨房,厨房一片狼籍。快餐面盒占满了灶台,地上也有。红c黑c绿的塑料袋也是灶台地上都有。厨柜里有几个碗和酱醋瓶,象陈列的文物,久久没人动用过。她这才在水池边发现了一个娇小的洗把,这才安心地收理起厨房的杂物,塞进塑料袋里系起。又找了个小毛巾擦擦椅上c桌上c还有电脑上的尘埃,使它们泛起光亮。又将乳白的地板擦了又擦,还其本来面目。然而,对着客厅的一个房门锁着,推也推不开,她只好放弃,不擦也罢,便将洗把清了凉在凉台上。忙完了这些,她才有些安然,再去卫生间###,再洗涤那桶脏衣。当她在凉台上凉晒衣物时,发现还有一套男人的衣服短裤叉的凉晒着,摸摸已经干了。她忙完这些,回到室内看鞋架上,也有多双男人的皮鞋c晴雨鞋c和拖鞋,又看看那锁着的房门,想必,这里不仅韩翔宇一人住着。张友琼坐下歇着时,思衬着,又去打开电视机,朦胧游离而去。 晚餐是在华灯放彩中进行的。在翟正伟的陪同下,韩翔宇把张友琼接到了“好世界”酒店,要了一间包房,张友琼过去听韩翔宇说过这个同学,因未谋面,开始有些拘谨。翟正伟却慷慨地说:“嫂夫人初来乍到,兄弟以晚餐接风洗尘,若表寸心。想吃点什么,尽管点。”小姐将菜谱递到她面前,她有些受宠若惊的,说:“我不行。”翟正伟又说:“既然嫂夫人谦套,我就不客气了。”她点了鹅掌c鱼翅c鸭舌c对虾等,张友琼忙说:“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点多了是浪费”。翟正伟说:“你怕我付不起帐吧!”张友琼就笑,不说了。韩翔宇说:“这只是沾了你笔尖的一点墨。”翟正伟说:“这是在你韩总的眼里一点墨吧。你一月的底薪都是5000块。”韩翔宇说:“你也不赖。底薪4000,再接个广告,写篇文章,一月是万块大洋呢。”他见张友琼显出似信非信的目光,又介绍说:“我的这个同学在中新社任老总,笔杆子比鲁迅的还扎实呢!”翟正伟笑着说:“还不全仰仗你老公的关怀。”他们塞喧着笑哈着,不一会菜就上来了。还给张友琼要了姜片煮可乐。他同学俩以啤酒对饮,还吹起了香烟。一餐晚饭,一晃耗去了一个多小时。菜肴加酒水,共计1080元。翟正伟搜出一叠票子,数给小姐10张,兴冲冲地说:“就整数。我们经常光顾的啰!”小姐没说二话,含笑地收去,到扒台上结了帐。翟正伟知趣地说:“今晚,我已找好了去处,你俩尽情地七桥会吧!”他说着,便起身出房。他们一同来到大街边,翟正伟招了个的,钻进去,没影了。张友琼关切地说:“他能去哪呢。”韩翔宇也有些醉意地说:“管他呢,他有的是去处。”张友琼瞟了他一眼,警告说:“你也象他吧。油腔滑调的。”韩翔宇嬉笑地说:“老婆呀,我既是有那个色心,也没那个色胆呢。”他说着,随即也招了个的。他们回到篱湖花园。韩翔宇见室内面貌一新,没有了烟气,空气清鲜,感慨地说:“人要衣衬,房要要妻衬啦!”张友琼不作声,是想报复他白天不冷不热的表情。她去洗了个澡,自个上床去。韩翔宇随后也洗了澡,忙关了电视,爬到床上去。张友琼身着短裢,却有意向内侧着,不惹他。韩翔宇看着她丰腴的身子,水鲜的肌肤,心里痒痒的。见她没有一点冲动,看出了蹊跷,挑逗地说:“一年多了,你一点都不想?”她仍不作声,韩翔宇便起床去打开电脑内的轻音乐,世界名曲《萨克斯》,还主动脱得赤身一体的,去挨碰她芬芳的肌肤。张友琼还是无动于衷。韩翔宇又用他那已经###的小弟去逗惹她可爱的小妹。她却去用手挡开它。韩翔宇已经如饥似渴了,但他不能强她所难,只好侧过身去,任凭那小弟呈能。好一会,张友琼水满仙人洞的再也控制不住了体内的骚动,猛地侧过身,抱住他那赤裸的健体,和他疯狂地吻着,又一边脱了短裤,将他翻上自己的软绵的身段。张友琼抽出舌头,激动地说:“快点,再用点劲!我受不了啦!好舒服呀!”韩翔宇说:“我已经性饥饿得要阳萎了。”张友琼说:“你要阳萎了就好,我才放心你在深圳。”他俩终于完成了那事,心情彼此渐渐平静下来。张友琼责怪地说:“你白天见了我,为什么象见了陌生人似的。我就怨你,认定你有外遇了。”韩翔宇解释说:“我俩的亲热劲头怎么能当众施展呢,只能私下进行的。”张友琼温情地抚摸他的胸,柔软地说:“你一人在外,确实不容易的。难道你没有碰过别的女人。”韩翔宇坚毅地说:“你不信,可以割开我的心看看。”张友琼又忙用娇嫩的手捂住他的嘴。捂着捂着,要告诉他张老爹已去世,韩翔宇就呼呼地入睡了。张友琼睁开双眼,望着他美满的睡样,心襟坦然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一纸波浪高一浪 敏感政治怒省府 第三十三章一纸波浪高一浪敏感政治怒省府 三十三 一纸波浪高一浪敏感政治怒省府 大县的七八月正值夏日炎炎,往年处于防汛抗洪最紧张的时日,今年处于历史性的税费改革中的洪水象知人情似的不发魔力,温顺地在长江中游离,一江秋水向东去!就在大县县委县政府重新研究部署税改工作,展开督查工作的时候,由省国税厅厅长邹准带队,还有省农业厅c省经贸委c省政府办公厅的处长等一行4人;悄然暗访到了大县,随同的还有省报农村版的一名记者。他们尽管乘一辆带空调的三菱越野车,而行驶在近40度的高温下,还是让人够受的。何启照在省里会议期间,就得知了省里要组织暗访组的信息,便在心里感慨,要在六七十年代传达最新指示都不过夜的,哪需要暗访来促动工作,面对大县的实际,也难怪省领导要采取这一手段的。以防万一,何启照在全县的税改大会上告诫说:“大家要好自为之,为了大县的名声,为对个人负责;县里派下的工作组和督查组的同志要住到农户家里,帮助解决税改中不到位的难题。如果,哪个所包的村被省暗访组查出了问题,休怪我们铁石心肠了,就是皇亲国戚也决不轻饶的。你们党委书记不屑说得,自动取帽。”何启照的话语,字字诌言,还回响在县大礼堂里,湖北日报二版,专版栏目《农村税费改革督查纪实》大篇幅地报道了监利县税改的成功经验,而反衬之下,报道了《大县乱收费还在收》,就象文革时批的《走资派还在走》语气无不尖锐刺眼。 何启照得到这一震惊的消息时,是正准备带上湛楚林到自己所挂点的龙场镇刘庙村去的。因为,他被粮食单位的一些下岗职工困住了一个多小时,而耽误了下乡时间。何启照看表时都9点半过了,便急冲冲地说:“湛主任,准备好了吧。我们走。”何启照答复了职工要求的,彻底查清粮食部门的帐务问题,至于要求发生活费,那要根据企业的财力,让办公室通知来管商贸的朱正秋副县长接待处理。他们刚下到一楼,宣传部副部长万正孺赶下来,急切地喊:“何书记!”何启照停住望着她,没有好脸色地在心里埋怨他象毛孩子冒失着。万正儒望了下湛楚林,神秘兮兮地要让何启照到一旁说话。何启照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焦虑地说:“你有么事说,我还要下乡呢!”万正孺将折叠出留有大县报道内容的报纸递给何启照。何启照接过不以为然地说:“税改资料,你们剪辑收存就是了。”万正儒急赤白脸地说:“您看上面大县的批评。”县委宣传部专门在部里办了个剪报专栏,凡有大县宣传报道典型的各种报纸都剪辑贴在专栏内。何启照以为是有记者在给任书记作宣传呢。他仔细一看,却是反面典型的暴光,那恼怒的脸更似蒙上了一层乌黑云层。笃笃地说:“知道了,你拿去吧!”何启照走出办公楼,自言自语地说:“这下,任书记真要发怒了。”司机小艾早已打开车门,立在车旁等着他们上车。何启照连看都没有看小艾一眼,便钻进那熟悉的车里,狠劲地“咔”地关紧车门。 红旗小车鸣了喇叭驶出县委会,向龙场开去。一路上,小艾见何启照死沉着脸,没有生息,便插上冯巩的相声磁带,想让他开开心。音响里立刻传出炸耳的哄堂笑声。这是笑星冯巩高超的演艺引起的现场共鸣。然而,这一共鸣简直就象千钧炸弹在何启照的脑中开花。何启照转过脸,佯装笑脸说:“小艾,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冯巩。换个轻音乐,悠闲着的。”小艾腾出一只手,边换磁带边说:“看您说的,我又不是怀春少女,我喜欢马的头上长角干什么!”何启照再不说什么,静静地欣赏着维纳丝的轻音乐,以调节烦躁的心情。小车随着不停回转播放的轻音乐飘逸,不知不觉地停在了刘庙村何启照的住户刘炳虎的房前。何启照等人下车来,刘炳虎的老母郭女巴在屋门内从椅上撑起身子,以示迎候。何启照亲切地说:“郭奶奶,我又有几天没来看您了。”在大县农村是称奶奶为女巴女巴的,刘母第一次听着何启照这样洋气地叫她“奶奶”,心里痒痒地不习惯,半年多来,她似乎听惯了这种称呼,好象奶奶的称呼把她的身价提高了。也让她变得青春焕发了。何启照又问:“炳虎他们呢?”刘母欣然地说:“去田里打药水了吧!”她咧着嘴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坐,哥哥们。”何启照说:“我们不坐了。”他又转向湛楚林说:“我们去刘庙村委会看看公布栏去。”何启照带他来,是想让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来鉴别刘庙村的税改合不合要求。当然,他不可能明说,他知道办公室应该是钻研文件过细一点,他因为工作忙而顾不了那些细微未节的小事。 在他们前往村委会的途中,何启照的手机唧唧地响起。他看了号子是县里打来的,忙接通是朱正秋的电话。对方大着声说:“今天的湖北日报又捅了大县一下,您知道吧!”何启照何尚知道,刚才都恼怒过。便说:“你说。”对方说:“省税改办传达了任书记的批示,税改中的问题不仅仅是通报,重要的是要有督查结果。对大县的乱收费问题要尽快的查处。省税改办的通知说,要(责令)我们组织专班调查这事,并同处理结果一同报省税改办。”何启照吩咐说:“我看这样。你要县税改办,通知税改领导小组的成员,晚上7点半在县财政局开会研究一下。”双方关机,他们还是照预定的方针,来到村小。村支书刘炳坤骑着辆浑身都响就铃子不响的破旧的自行车赶到,那变了颜色的t恤衫不规则地扎在裤腰里,两只裤腿卷得高高的,还赤着脚,趿着双胶拖鞋,一看就是丢下田间的农活赶来的。他微笑着招呼说:“何书记,湛主任,你们稀客!”何启照打量了他说:“湛主任可算得上半个税改专家喽。今天,我们来看看,还有什么要补火的。”刘炳虎很认真自信地说:“全都按县里镇里的要求,不走样的搞的。您们去看公布栏,保管百分之百的满意。”税改公布栏设在村中心的机务变电室的墙上,这是有小卖店和茶馆的全村9个小组进村和出村的聚散之地,公布栏设在这里是最能让村民们看得见的地方,可以说村里的大小新闻主要是在此发布的。机务变电室外架有100千伏安的变压器,矮小的室内有配电柜,全村的光明也是从这里发布的。有抽水排涝抗旱的20个口径的水泵。因为这里有贯穿全村的建新河和小型水泥函闸。经过第一场秋雨后的公布栏留下了明显的浸水印迹。湛楚林默默地凝视着,不作声。何启照不满意地说:“税改公布栏要搞成长久性的。薄薄的一张纸,风吹雨淋就不顶用了。再让群众看什么,再让上面督查的领导来看什么!”湛楚林见何书记开口指责了,也开口说:“公示的内容不全面。人平c劳平的标准没有标明,让群众怎么监督。”何启照忙接过话说:“县里文件明确讲了的,你们怎么不公示。群众是瞒不住的,矛盾也是瞒不住的。”刘炳坤还申辩说:“不是我们不公示,也不是我们怕群众监督。只是这墙面太窄小了,公示栏只有这么大,二三百户都要挤在这巴掌大的墙上怎么行。这还是那个写字的老师排了又排,挤了又挤,才将他们安置下的。”刘炳坤申辩的理由似乎很充分,让他们一时无话可说。这时,湛楚林又发了话,指点着说:“这是祖兴祖望两弟兄吧,人口,劳力,责任田一样,为什么负担不同?肯定有问题。”刘炳坤虎视眈眈地瞧着,一时答不上话来,只好推萎着说:“那要看忠会计的底子,就明白了。”何启照平和地说:“会不会是抄错了。”刘炳坤坚定地说:“不得错的。错了,他们不找村里扯皮的,都公布好长时间了,没有一户提出疑问的。”湛楚林便提议说:“去看看会计帐册。”何启照也说:“去看看。”接着又说:“你们的换据怎么在做,开始没有?”刘炳坤说:“农活才松点劲,推迟了几天。镇里的文会计说,明天一早就来的。他还要带来财政所的几个人,争取两天搞完,把据全部开出来。”他们来到刘炳忠家,因为,换据还未进行,会计的帐薄还是按原计税的项目过录的,也没有多大的看头。刘炳忠拿出花名册核查,是抄写错误。何启照c湛楚林简单地翻了下会计帐簿,又坐下来,强调了几条意见,便起身告辞。刘炳坤要留他们吃饭,何启照说:“不了,我们还要去镇里。”刘炳坤又说:“镇里的午饭早吃过了。”何启照没有理睬,边向外走边说:“我们走了。下次,我再来看看,不允许还没有做到位的。”刘炳坤答应着:“是。您放心。”并望着他们钻进小车,一溜烟地离去。 晚上,县财政局的七楼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空调送爽。大县的税改领导小组的成员们聚集于此,研讨着省报披露的乱收费一事。尽管空调不停地忙碌,他们激奋的情绪,怎么也降不了温。田运成愤然地说:“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个钟学荣,要钱买棺材不成。他们抓一桌牌就是好几百,一个卖淫女带出一群嫖客,他们还收少了。哪个门路不可以抓钱,非要向农民伸手啦!”县财政局长,县税改办谭芳思索地说:“人家的电话,是按省政府公开信上的举报电话,从深圳直接打到83281111的。我让笆头财政所初步去核实了下,他们对办身份证的是每个收了一百元。省里明确公布了收费的项目标准,办身份证只收工本费5至10元。他们确实是违规了。举报人文双喜是外出打工补办的身份证。今年以来,笆头派出所共收取的办证费用有12340元。这里面有经所长同意后减免而没有按百元收的。有两本是正式的财政印制的行政事业性收费发票,有两本是普通收据。文双喜的确实是普通收据。我建议,县税改办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进行查处。因为涉及到公安局,减负办两家,不仅是我们财政一家的事。”她的话说到就打住了,作为挂点笆头乡的县领导田运成望了下县公安局长邹国喜,又愤愤地抢话说:“公安队伍是要很好地整顿。但从中看出,我们财政的发票管理,收费管理;不能说没有漏洞。”这时,彭训奇说话了:“笆头派出所的乱收费现象的暴露,事情虽然出在基层,但问题不是那么简单。我来大县已很有几年了。我的体会正如上次任书记来大县指示的,工作作风是关键的,人为因素是关键的。省报都能曝光,我看其它新闻媒体很可能会接踵而上的。我们正在找任书记要求转移支付资金向大县多倾斜一点。这下好了,大县的问题又通天了,让任书记也被动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大县,还是大县的老百姓。我觉得,我们县委县政府应该从主现上认真反省这件事。再这样下去,不仅令任书记失望,就是大县的工作真的无望了。”田隆生却从中说:“现在责怪谁也没有用。我看让美国总统来都不行。政策和制度不配套么!”何启照一直闷在那里没有发言,因为会议是田运成主持的,主持会的人必须要以鲜明的观点来主导会议。何启照这时才沉重地说:“邹局长,你说说看法。”邹国喜也满怀苦衷地说:“去冬今春,我们公安系统搞了整顿,把编外和临时请的警员全清退了。我也得罪了不少人。看来还是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县财政拨给公安系统的经费是杯水车薪。不说全县上千号的干警要吃饭,要追逃,一动脚步就要开支。陡发了案子不去处理,人民会骂街的。咒民警不为民。还有的干警是半边户,家属下岗在家,靠他一人的工资养活一家人。当然,一说到钱,您们书记县长会恼火的。毕竟,我们生活在要钱的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啦!”他长长地拉了下结束语。何启照听了他的发言,很不满意,忙截住他的话说:“现在各行各业就数公安的待遇高,人家工业系统,商贸系统,连百块钱的生活费都没有发的。不要一开口就是钱,钱的。要多从自身的问题上找差处。一个笆头派出所的乱收费并没有否定整个公安系统的工作嘛。”何启照的观点又拨动了会议的导向。大家讨论了一番,也交锋了一阵。会议最后决定,以县税改办牵头,组织专班查处此事,并在一星期内向省委c省政府作专题报告。还决定,由税改办赶制50万个类似7号普通信封大小的明白袋,让全县的农户把所有的税改资料,票据都收藏好,备查。 事情果然不出彭训奇所料,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的记者还专程到湖北省政府相约了分管财经工作的常务副省长,省农村税改领导小组组长韩翔鹏进行专访。韩翔鹏观点鲜明地说:“大县的乱收费问题,严重违反了国家的政策,应该得到严肃处理。但大县不同于其他的县市,那是省委的税改工作点。如果要在焦点访谈播出,那是你们的新闻自由,你们的权利。不过,我建议你们还去找一下省委书记任泽友同志。证实一下,我讲的是不是省委省政府的明确态度。”勤奋聪慧的记者,还是将摄相镜头准确地对着韩翔鹏。他们也去省委办公楼相约任泽友。任泽友听办公厅电话告知了此事,又从洪山宾馆里参加了一个国际经贸合作签约的仪式,就专程赶往省委机关,与等在他办公室的俩个记者会面。一男一女的记者,毫不忌讳地一个扛着摄像机对准任泽友,一个单刀直入地发问:“请问任书记,您对大县的乱收费怎么看,您将采取如何的措施处理?”任泽友觉得事情严肃更重于严重,不能等闲视之,在材料上批个字只是各级领导内部传达,这下是要面对世人的。便俨然地说:“这事,我当天就看到报纸了。此前,我几次暗访大县,现正指示他们纠正秕漏。大县的这起办证乱收费也属纠正之列的。为了起到正确的舆论导向作用,你们焦点访谈可以在有了很好的处理结果后,适时宣传报道。”记者深有体会的说:“我们栏目会慎重考虑,向总编讲清楚的。”他又接着说:“我们这里有用微型摄像机从大县摄来的真实镜头,特复制了一套,给您作为查处的参考吧。”任泽友含笑地说:“你们记者也考虑得很周全。谢谢!”等记者送走后,徐维志又回到任泽友的办公室,宽慰地说:“他们既然把带子都给您了。意思是不会马上在焦点访谈里播出的。他们会把您的意见传达给中央电视台的。”任泽友却说:“新闻的监督并不定是坏事。反而会鞭策我们纠正错误,把工作搞得更好。”他的接着指示说:“你以办公厅的名义,给大县发个传真。让他们知道乱收费带来的严重后果,准备接受省纪委的调查处理。你再通知下安频书记来我办公室。” 大县县委办公室机要室接到省委办公厅的密级传真是半夜转钟了的事。困守在机要室的机要员很快将这份秘密级的要文,下楼去交给办公室的值班秘书。他那急促的脚步在静静的办公楼内走廊上彻响,仿佛令人心惊肉跳的。值班秘书小高迅即按程序传递给了分管的主任。分管文秘工作的副主任李向梧让小高将传真通过电脑传给了何启照。何启照在妻子方芸的催促下,正欲关机上床,传真机“嘀嘀”响起。他抽出传真件一看,不禁心头一惊,觉得笆头派出所的事情决不会象上次石桥中学的事情,会那么轻松过关了。心中惴惴不安起来,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方芸听不到动静,又埋怨说:“真闹死人,还不来睡。我看你非葬送在大县不可的。”何启照缓缓地放下传真件,来到内房,辩解说:“既然来到大县了,就不能当儿戏,让人看我何启照的笑话。” 方芸责诉说:“大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有县委政府两大院子的人,还有四大家呢!”方芸见他不搭理,又说:“当初,我就劝你不要来大县。你看,就这两年时间,你人都老了一截了。”何启照摸着自己感触菱形的脸,再没有过去稚润了,感叹地说:“都快不感之年了,应该老了。我这人本来就生得老道,28还没有成家,就有人称我老何呢!”方芸活泼泼地说:“这话我都听腻了。不管你老何c嫩何,我都要了!”何启照趣笑地说:“你不是要了,是跟了。跟我受罪来了。”他说着便去关了灯,上床去,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根治人患政严明 摘帽换首怀苦衷 第三十四章根治人患政严明摘帽换首怀苦衷 三十四 根治人患政严明摘帽换首怀苦衷 以省纪律副书记c省税改领导小组副组长苏茂带队的专案调查组很快进驻了大县。同时,省委省政府派出所税改督导组进驻在县。大县县委c县政府c县纪委的何启照c彭训奇c商昊岚等人到县宾馆常规热情迎候接待。他们陪同苏茂等人走进小招,安排他住进了202号房。还是国家领导住过一夜的那间房,不过,国家领导简朴素雅的行李也随人卷走了。湛楚林阿谀逢迎说:“苏书记,这间房,宾馆平时都让空着,不让人住。因为是国家领导来大县时住过的房。只是省领导来了才够格住的。”苏茂走近正壁,望着领导领导在大县留影的照片,感怀地说:“国家领导在大县有一句最普通又最深刻的话,那是出问题了是要杀头的。是向何书记叮嘱的吧。”商昊岚在一旁微笑着说:“既是临别时对何书记说的,也是对大县的嘱咐。让我们牢记防汛是天大的事”。苏茂沉下俊秀的脸,再不和他们随便聊话。其他人见此,都纷纷悄悄出房间,只有何启照和苏茂在场了。苏茂礼节性的说:“启照同志,你坐呵。”何启照在靠窗边的椅子上下,苏茂拿着烟和打火机,也在并对着的椅上坐下,边递烟边说:“大县的问题,叫省里头痛啊!”何启照观测着他,认真倾听,摆手示意不抽烟。苏茂点燃自己的烟,继续说:“积重难返嘛。如果说责任完全在你,也是不那么公正和客观的。你到大县才两年时间嘛。”何启照无奈地说:“我也有同感,确实让人头痛。会开了,文件下了,可是下面有的人就是不按照落实。当然,也有亮点的地方。我努力在任期,不灰心。还是要为大县作成几件实事的。”苏茂说:“我们明天就进入实质性的工作,还要去笆头。你有很多事要处理,就不牵扯你的精力了,只要纪委的商昊岚他们配合一下就行。完了,我们再把情况给你碰个头。我再带回去,还要向省委常委集体汇报,等常委会决定。”何启照从苏茂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里和没有回旋意思的语气里,闻到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味道。既然是任书记亲自安排,省纪委直接来办案,又不向他透露半点意图,他作为不是当事人的当时人自然不得向深处打听,以回避为上策了。便说:“一切听您的安排。我去给纪委安排一下。”苏茂简洁地说:“你只让商昊岚来一下就行。”何启照说:“好!”便起身向苏茂说:“您休息。”苏茂缓慢起身,望着他离去,听到“砰”地关门声。此行不仅仅是调查,是作特别案子办的。 苏茂一行在大县调查笆头派出所的乱收费案已经两天了,何启照得不到丝毫的案情进展线索,预感使他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当个县委书记真难,双手举炸药包,双脚踏地雷,中间还要防暗箭啊!这天,他下乡到南桥,去寻求平衡心理的答案,从曾国超那里回来。这是曾国超调到南桥镇后,他作为县委书记第一次去南桥检查指导工作。南桥镇不仅税费改革工作在稳步推进,尤其是在开发区,有纺织c电信c饮料等几家招商引资企业在此落户。何启照观看着鳞次栉比的薪新厂房,和正在建设中的厂区,心里很是高兴。在镇机关的食堂里还喝了几杯大县粮酒。何启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酒兴几乎全没了。仿佛觉得曾国超并不是象有人说的心理上背着沉重的上书包袱和家庭情感包袱,而是很坦然的。他很清晰地记起了曾国超的问话:“笆头的事,还惊动了省纪律的苏书记。哎,钟学荣他们也是不知死活。邹国喜不会再耀武扬威了吧!”何启照当时没有回应他的话,在心里说:“何止惊动省里,要不是任书记的几句话,大县是“光荣”到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上了。眼下,不仅仅是公安局的麻烦,更是大县的麻烦,是我何启照的麻烦呀!苏茂究竟带着什么意图来的,我是市委许泽平书记,时下的副省长谈话让我到大县的。关键时刻,得找市委撑个脚。何启照果敢地打通了荆州市委书记赵飞云的电话。对方说:“我在省里开会。你们大县的事,我知道了。你要按省里的意见,不折不扣的去处理。你有什么想法,等我择个时间来大县了再细说。”何启照感恩地“好”着,便关了手机。 这天,商昊岚来到何启照的办公室,恭敬地说:“何书记c苏书记他们准备明天在离开大县,您是不是今天晚餐去陪苏书记吃餐饭。”何启照反问道:“是苏书记的意思?”商昊岚照直说:“我说了,他没有反对。”何启照又问:“他们没有把调查的情况和想法,与你交换?”商昊岚说:“在苏书记的房里,他简单的说了几句,情况和报上登的就那么回事。可能吃饭的时候,他要和您交换的。”何启照自信地说:“涉及到的责任人c派出所长,他们要处理属于县纪委吧。还够不上要省纪委来动干戈吧!”商昊岚巧妙地说:“这事他没有说。可能要等回省里后才有意见。”何启照想了想说:“好吧。我提前半个小时去宾馆。”何启照从商昊岚嘴里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心开始有点往嗓子眼吊了。下午,他提前结束县宾湖制药厂的调研活动,准时赶到了县宾馆。当何启照敲开苏茂的房门,他们省纪委办案组的四个同志向他投以疑惑的目光。何启照摆出要离去的样子,忙说:“哦,苏书记,您们在开会吧。”苏茂说:“我们简单的统一几个观点,已经完了。你来得正好。”他又转向其他人,还有一个女同志。他接着说:“你们去吧,把各人手中的尾巴了了。好让艾靖准备好汇报材料。”其他人离去,苏茂好象变得热情了一点地说:“来坐,启照同志。”何启照边坐下边说:“听说,您们明天就回省里了。事情调查清楚了?”苏茂说:“其实案情很简单,比我们办的哪一个案子都要一目了然。我要给你通气的是”他说得严肃起来“比记者报道的引出了案中之案。这个钟学荣是打着为派出所筹集经费的恍子,自己从中捞油水。有贪污和受贿的经济问题,还有私分的性质。用普通收据乱收费,逃避财政监督就是私分性质。现在,我们只要他们把问题交待清楚,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何启照忙问:“那我们下步应该做些什么工作?”苏茂沉稳地说:“你们也别先打草惊蛇。我回省里向常委集体作了汇报后,很快有意见下来的。”他更威慑地说:“虽然案件简单,一查就明了的。说明乱收费在他们心目中已经肆无忌惮。虽然案件简单,但事件是很严重的。县委和县政府也是有责任的。”何启照赞同说:“那自然是。”又接着促膝谈心地说:“从这件事上,我吸取了很大的教训。过去,我没有在基层担任过全面工作,也许是对有些问题的处理太心慈手软了。去年,氮肥厂的下岗职工堵到县委会锁门。其实氮肥厂早破产的,可职工总是割不断。当时,有人建议对肇事的绳子以法,因为是明摆的违法上访干挠正常的工作秩序么。可我总觉得他们也是可怜的弱势群体,情有可原。”苏茂一针见血地说:“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一个领导者不能爱憎分明,是不行的!”这时,商昊岚敲门进来,请他们去进餐。 大县的热天时常是那么躁闷和湿润,这样的气候会令干燥地区的人有些不适应。总觉得皮肤在被什么虫子叮咬着,痒夹夹的。苏茂是北方人,一来到大县就有这种感觉,只有躲进干燥的空调房才觉得凉爽和舒适。他结束了大县之履,可给何启照的心头留下块沉重的石块。在那漫长等待着省委意见的分秒里,他也象干燥地区的人有了那种烦燥不安的感觉,让人哭笑不得的难受,以致不能尽责尽职地去干好大县的工作。第三天,他终于盼来了荆州市市委书记赵云飞一行,随同的还有组织部长卢正天,市纪委书记张粟。他们四人关在空调房里,敞开心扉地交谈了很久。赵云飞十分沉重地说:“我今天和卢部长c张书记特地来大县的。你有什么想法先说说。”何启照内疚地说:“记得2000年的4月5日,在卢部长的办公室里,有许书记在场。我当组织表硬态的,要为大县办几件实事的。现在连个税改都这么难推进。乱收费事情的暴露既是坏事也是好事,我可以借这个教训,很好地整顿一下大县的工作。我只盼把任期搞满,市领导能考虑我回市里的事。”赵云飞说:“一任是5年,你还有3年啦!”何启照坚定地说:“不说3年,就是10年8年,都能拼下去的。只要组织上能理解我,只要大县人民能理解我。”赵云飞似乎没有在意何启照在说什么工作,表硬态。他在想如何揭盖子,宣布省市委的决定。他望了下卢正天,说:“你说吧。”何启照见他们有意见要说:“便停止了自己的陈述和誓言。卢正天用锐利泛光的眼睛注视着何启照,轻声地说:“启照同志,我今天同赵书记c张书记来大县,是根据省委的意见,来宣布市委的重要决定,并单独找你谈谈。”何启照的脸面被他们盯得有点象不稳定的电视图象了。卢正天转移了目光,望着床铺说:“因为大县乱收费的事件要向社会和群众有个交待,以便于你今后的工作,市委常委决定,免去你大县县委书记的职务,调回市里再作安排。看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可以当赵书记的面提出来。”何启照牵肠挂肚的灾祸终于降临了,眼睛被体内的翻腾的血液充得乏红了。他愁眉锁眼地半晌才说:“我还是那么句话,服从组织的安排。”他甩出这句体面的话,便什么也不想多说了。仿佛一切都改变了,仿佛如梦一般地不存在了。卢正天缓缓地说:“既然你对大县的人事安排还没有考虑过,那就再选个时间谈。”何启照打破自己的窘态说:“那市里准备让谁来接这个烂摊子?”赵云飞说:“我们是想听你的意见。”何启照心里明白,自己离开大县是迟早的事,不可能在大县搞一辈子吧。只是这样离去,真让人没法把脸面往什么地方藏。他有些激动地说:“任书记,怎么”他是要说,过去有大领导蹲点的地方,地方干部都受到提拨重用的。任书记怎么能这样武断地决定呢。再一想,自己后面的路还长,不能把话说直,说出的话就象泼出的水是收不回的,个人不能得罪组织,便把到嘴边的话和着一股苦水咽了回去。忙换了话题说:“是大县给任书记丢了脸,是我何启照不争气,应受的处分。” 赵云飞听何启照这么正确认识了,便鼓励说:“搞行政领导干部的人要有你这种境界。本来大县的人选很难挑,市委决定把你调来,结果事与愿违,是市委不愿看到的。到了今天,也只能如此了。为了大县的明天,你还是谈谈个人对人事安排的看法,给市委提个参考。”何启照觉得市领导还是没有自己这个受处分的人看外,心情平和了些,便诚恳地说:“大县历史上是鱼米之乡,这两年调整结构,以水富民有了新起色,招商引资也盘活了部分工业存量。大县的潜力很大,并不是让人生畏的地方。我觉得事在人为,大县的干部很重要。如果再从外面调人来,水土不服,要适应,又得很长一段时间。”他放轻了嗓音,继续说:“彭训奇不是大县人,他在大县比我的根基深。如果让彭训奇接手,既符合干部的回避政策,又是顺理成章地县长接任书记,习惯人们的思维,也好承前启后。我仔细观察过,他这个人既有心计,又敢作敢当。也许他接手,在这个税费改革中更适合一点。”张粟这才寻个插话的机会,说:“就有一个问题。这次省纪委查处的乱收费案子,彭训奇作为县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免不了也要连累受点处分,怎么又好提拨任用呢。”何启照忙急切地说:“这不矛盾,我是县委书记,主要责任由我承担。田运成是税改组长,他也逃不了干系,况且他挂点的笆头乡接连出事。不过,我还有一个建议,这次让田隆生退下来算了,或者退到人大,或者退到政协去。他在大县把持干部工作那么多年,豢养了,不!培养了那么多干部。管人的不管事,管事的没人跟。这也许是我们干部工作的一大特色。把他换下了,下面那些人失去了靠山,自然要听从县委政府的。要听从他彭训奇的。既然我免了职,撤我的职都可以,责任由我承担了。对彭训奇就不要进行追究了。这样有利于大县领导班子的顺利更迭,有利于大县的稳定和工作的延续性。”赵云飞听着,心想他这么说,早已在为大县的接班人操心,在考察后备力量了,暗暗替何启照而惋惜。便和卢正天会意地碰了下目光。何启照最后说:“当然,我这只是个人浅见,最后还是组织决定算数。还有县长的人选。” 人事谈话象夏日的报蕾,进入到理想的阶段。赵云飞肯定地说:“你看问题也比较准,正合市委的意图。等会你把彭训奇通知来,等和他谈过后,你们就通知县委常委会,让卢部长宣布这一决定。”他又转向卢正天,说:“卢部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卢正天此时只当心着何启照的感受。说:“我没有什么。启照同志还有没有什么要说。”何启照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苦笑了下,勉强说:“这是市委帮我解脱了,我还有什么要说的。”他激奋的心简直跑到喉咙口,目光不敢正视他们,忙站起身来说:“我去了。马上让彭训奇来。”卢正天见他似乎在抖擞,也站起身来,相送说:“好!”何启照离去,赵云飞起身在房里踱着脚步,自言自语地说:“大县只有这样是最好的方案了。这下,任书记应该是满意了的。”何启照走出四号楼,便踏上了古香古色的水阁长廊,就有了第一次来大县的感觉。当时,他下榻在大县宾馆,就觉得这水阁长廊有特色,仿佛不是来到了穷贫和困绕出了名的农业大县,而是富饶美丽的苏州园林圣地。眼下,他踏着沉重的步子,又仿佛不是身在大县了,简直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司机小艾一直等候在大厅里,见何启照出来,忙去启开小车空调,等何启照上车。何启照照例上车后,小艾轻声说:“您去哪?”去机关。”他接着说:“小艾,就这样给我开车,不想变动下。”小艾纯朴地微笑着,说:“能给您开车是我的幸福。我还想变到哪里去呢。”说不想变动工作,是因为何启照没有变动工作,他一个小司机打心眼里就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何启照不再说话了,心中空荡荡的,象失掉了什么。他眨眼就要卸任离开大县了,真希望小艾有个好去处,真希望窗外茶色的大县明天会好起来,真希望彭训奇要比自己走运。 红旗小车刺地驶进了县委会,有朵白云飘在了蓝色铮高的天空,让县委大院有了一丝阴凉爽朗的感觉。何启照下车,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没有人感觉到他异样的举动或表情。他让自己的大脑静了一下,首先就给彭训奇打电话,想让他来办公室,和他说上句心里话,也许此时的心情会好受此。便问:“彭县长,您在哪?”对方大着声说:“我在宾馆,我们都在宾馆。是办公室让我们在宾馆等候的。”何启照心灰意冷地“哦”着,然后说:“你到四号楼204号房,赵书记找你。”对方说:“好!”还想问什么,他们又几乎同进关了手机。这一二年来,何启照没有轻松地坐在这把椅子上过,现在好了,一切都会过去了。在这里的情情思思,恩恩怨怨,一切都会成为过去。眼下却可以闭目轻松了,自己已是大县的局外人了。既然是局外人,那一切应还归给大县。在闭着眼的时候,仿佛一切更明了。他匆地领悟到,要当好大县的书记,要具备基本的几条,不想往上爬,随时准备大祸临头,搞不长,被人掀下台,还有不想沾油水图私利。这样真正的不为名不为利的人,才能当好这个县委书记!思想一转通,心理压力就减轻了。他猛然睁开眼睛,刹地起身,毫无顾忌地打开抽屉,又关上抽屉,打开文件柜又关上文件柜。他最后,甚至打开公文包,掏空它。然后,将一瓶风油精,和两个笔记本个电话本,一支钢笔,挑选出装进包里,坐在转椅上,又闭目沉思起来。彭训奇敲开204号房,卢正天让他坐下。彭训奇大方的坐下后,在等待着问话,目光没有正面落在几个市领导的脸上。卢正天轻和地说:“训奇同志,你对这次赵书记来大县有什么建议?”彭训奇对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怎么会对市委一把手有建议呢,只猜想大概跟乱收费有关。幸好他脑子反应快,忙说:“在大县税改的关键时候,只希望请市领导多来大县指导工作,给我们撑腰壮胆。”卢正天进一步说:“省纪委苏书记来大县的情况,你应该清楚了。”彭训奇客套地说:“知道一点。主要是商书记他们在配合。我过去在纪委战线上,和省纪委有个接触。就是他们来时打过一次招呼:“卢正天向赵云飞微笑了下,爽朗的说:“训奇同志就是个一心一意埋头搞事的。不是他的事他不插手的。”赵云飞也把视线转向他,他继续说:“我这次陪同赵书记来大县,是要宣布市委的重要决定。刚才已和启照同志谈过。因为大县乱收的问题,和接二连三的出岔子,市委决定,免去何启照同志大县县委书记的职务。”彭训奇惊讶起来,忙抢着话说:“怎么能这样呢!”过去,大县因农民负担闹过命案,都没有这么严厉地处分过县委书记。也许他确实要替何启照鸣不平,替大县的班子鸣不平,也许他担心自己也会遭同样的下场,更也许赵云飞威严地说:“你让卢部长把话讲完,有什么想法,等会再说。”卢正天增大声音,接着严肃地说:“市委还决定,由你来接替何启照,任大县县委书记。”彭训奇突然变得哑言失色了,任卢正天继续说:“田隆生这次退下来。其他暂不作调整。你如果有什么想法,现在说还不迟。但绝不要辜负市委对你的厚望。” 市委突然其来的决定,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一个乱收费问题,怎么就连县委书记都轻易地换了呢。看来,省委任书记是要的把大县真作挂点,要下重锤了。彭训奇忙恢复常态,很自然地望了下几位领导,镇定地说:“感谢组织上对我个人的信任。如果就这样把何书记的职务免了,那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的,还会不会在大县的干部中产生消级影响。这两年来,何书记在大县的工作成效是有目共睹的。农民再没有以负担用命相拼了。以水富民,招商引资,大办工业都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赵云飞听着这悼词般称赞,拦住他的话说:“我们的工作要求总不能停留在过去的水平,要有更高的目标。这次给田运成同志也给予党内记过,行政工资降一级的处分。为什么没有对你处分,市委是考虑到大县工作的延续性,考虑到关心爱护你。你是公开竞聘上的年轻干部,市委c省委把大县交给你,是要让大县在你的任期内有个实质性的变化。工作上的事,你以后再具体向市委汇报,如果你没有其他的想法。你去和启照同志碰个头,晚饭后,通知开个常委会。再正式宣布这一决定。”彭训奇觉得自己一下站在了大县的新的,象一个家庭的家长,再不能当着市领导胡言乱语,要多点政治函养。他们见他不再激奋。接着又让他通知田隆生c田运成分别来204号房谈话。晚上的县委常委会上,张粟宣读了市纪委的处分决定,卢正天宣读了市委组织部的任免决定。赵云飞作了毫不留情的深刻讲话。他坚定地说:“这次,对大县乱收费的处理,你们应该看到了省委c市委对农村税费改革决心。你们对相关的责任人,还要从重从快处理。并将处理的结果报市委。同志你,要认真吸取前辙之鉴啊!省市委对大县是有信心的。大县潜力很大c是有希望的。你们县委c县政府,四大家领导,要紧密团结,齐心协力,把大县的事做好,切实做出成效来!”第二天早餐后,赵云飞等人在彭训奇的陪同下,顺路深入程冯乡的农户走访后,便赶回了市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依依惜别总关情 慎慎奠祝还名声 第三十五章依依惜别总关情慎慎奠祝还名声 三十五 依依惜别总关情慎慎奠祝还名声 大县的县委常委会一结束,何启照被免职的消息便不经而走,象一夜春风吃绿了东西南北。曾国超依旧早早起床,便迎着清和的凉风溜达到开发区。自从他和余凤洁分居以来,再没有一次奢睡的机会,生物钟到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准时闹醒了。当他来到福盛水产有限公司的基建工地,这里的建筑工人在火红的朝霞映照下早已上工,绞伴机在轰轰地转着,吊运车在向三楼运送着砖块和砌墙泥浆。有的穿着褪色的长裤长褂;有的干脆赤背上阵,那栉风沐雨,洒黑的肌肤简直就象身上涂了一层桐秀油,紫绛而发亮;也还有的女人带着褪色的草帽在提灰桶在码砖块。他们的手不需要带手套,厚厚的老茧象钢铁一样。他们迎着晨风,各执其事,干得有条有理,甚至得意忘形。这是劳动人民的光辉形象。一师傅正扬锹掀着泥沙,曾国超正要走过去,师傅凶着说:“没长眼,向一边玩去。”曾国超止住步,平静地望着他。那师傅停止扬锹,露出白亮的眼睛和雪白的牙齿,正声说:“哦,是曾书记。来找褚总的。”曾国超并不认识他,也装得相熟地说:“不,不。你们的老板抓得真紧,这么早就开工了。”那师傅豪爽地说:“一早一晚就是我们的良辰吉日,中午的太阳会把人烤糊的,时间留在中午多休息会。”是的,在这样的火辣的季节里,人不做事,坐在屋里吹着电风扇都会觉得燥热。如今的曾国超,他可是没有干过一天这样苦这样累,而造福于人的活。在他孩时做小工有个这样苦累的感觉,当然如今处理工作和生活都一堆刺手的事,也并不比这帮基建工人更轻松,那心上的苦和累比体力上的苦和累更没法解脱。曾国超关切地问:“芦陵村的村民又没有来工地闹事吧?”那师傅感慨地说:“没有!得亏您上次及时赶来处理c制止。要不然,准闹出人命了。土地是国家的,芦陵村的那班人真无耐,要了一回钱,又要二回钱,还哪里一点道德和人味啦。”曾国超心想,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呀,难怪他们拼死拼活闹的。便说:“他们是闹过了份。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们还不想,多敲一个是一个。毕竟是他们祖祖辈辈耕种和赖以生存的土地。”那师傅有些滑稽地说:“钱是褚总拿的,还是你曾书记拿的。”曾国超昂扬地说:“钱也不是褚总拿的,也不是我曾某人拿的。是政府的。”那师傅俏皮地说:“政府的钱,还不是我们老百姓的血汗。”曾国超说:“也可以这么说吧。政府也是在造福于民嘛!”那师傅又说:“现在的政策已经把那些老板宠上天了。而那个褚总简直就是一毛不拨的铁公鸡。昨天,他来工地,我们让他买颗冰棒给我们解解暑。他却让我们找工头,说工程是包了的。我们那工头老板,欠我们的工钱都好几百,就是不给。我们给私人做住房,人家东家够大方客气的。 这时,走过来一个胡子拉茬的高个老头儿,是工程老板请来守场子的。他声洪嗓大的说:“二狗,楼上等着灰用,你还在住脚住手聊天。”老头走近了,又微笑着朝曾国超招呼说:“曾书记,您早。来找褚老板的,他没有来呢。”褚总叫褚登鸿,是广州老板派来的代理,并不是真正的老板。他当然不能无原则的拿老板钱卖人情啰!曾国超沉着脸说:“我不找褚总。”那师傅又乖乖地开始掀沙了,曾国超转身向工地外走,那高个老头伴着,并神机诡密地说:“听说县委书记被省里撤职了。这次省委书记对大县可下了真手。对他们那班当官做老爷的人,是该多撤几个,看他们还敢不敢来乱收钱。就这基建工地还是招商引资企业,政府的幺儿子们,找上门来收费的单位有一二十家。”曾国超没有听说过撤了县委何书记,只听说省里来人调查过笆头派出所乱收费的事。后来又看了报纸,县里又开了电话会。是证实了的。撤县委书记是何等重大的事,那一定是有人造谣,投其所好罢了。他便岔开话题说:“现在还有人来工地收费?”高个老头说:“这几天好象没有谁来。”曾国超认真地说:“上星期镇里开了专题会,进行协调的,还把彭县长请来讲话的。彭县长在会上下了死禁令的。谁敢乱收费,就摘谁的帽端掉谁的饭碗。”高个老头心想,光讲狠话有什么用,他们不收钱,没了来路,不就等于端了他们的饭碗。拿个空饭碗又有什么用。他见他走出了工地的栅子门,就客套地说:“曾书记,您慢走。”曾国超头也不回地小声地“嗯”了声,高个老头根本没有听见。然而,曾国超在想着刚才他说的话,撤了县委书记!他怀疑这老头是怎么得来的信息,还是幸灾乐祸,以讹传讹,一个退休的被人顾请看场子的老头,怎么还会关注着这些。 无风不起浪,无风水不荡。在大县的历史上,除了文化大革命期间,县委书记曾被造反派们揪出来批斗过,被抢班夺权过,还没有哪个县委书记因违纪违法,或工作渎职而被撤换过。能把南桥这么一个重镇交给我,还是他何书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器重我而启用了我曾国超。要是其他人,要是他田隆生还不把我曾国超往死里踩的。曾国超在回镇机关的路上,应付着向他打招呼的人,在反复感悟着这些切身体会,从内心里无限感激何启照。如果真如老头说的,此时何书记的心情该是如何的沉痛。他曾国超是做过这样的人的,他能体会到那种沉痛的心情象火山暴发那样灿烂而无以平息。沉痛得会让人无法生存下去,而回避不了。这时,镇机关里不再是夜的宁静,已有了人的动静,有的家属出去买菜还和曾国超礼节地招呼一声。曾国超回到房里,用手机给湛楚林打电话。电话里传出女士的声音,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还又重复了一遍外语声音。曾国超又拿出县委办公室印发的内部电话号码本,拨打了湛楚林家里的电话。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正是湛楚林。曾国超一下听出了他的声音,并借故说:“湛主任,最近县里开不开会?”对方果敢地说:“会是肯定要开的,只是具体时间还没有定。曾书记,你的信息真灵通呀!”对方的“肯定”二字让曾国超听出了内函,又加上“灵通”二字,曾国超就有些迫不急待了。又问:“说是领导要变动,是真的吗?”对方说:“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因工作需要,何书记免职调动了,由彭县长接任。待县委四大家开了会,肯定是要通知开党委书记会的。”曾国超又说:“是免职不是的撤职吧。”对方说:“就象人大举砣子的免职。别瞎说!不是撤职。”曾国超咬住说:“太可惜了,怎么一下就被免职了呢。还有没有其他变动。”对方不想保密,也想证明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没白当。便说:“田书记退下来,到人大。一句话二句话电话里给你说不清楚的。会议时间定了,就通知你。等着吧,不要出远门。”双方先后关了手机。曾国超真有些替何启照不平气了,要是过去的张道然都没有这样真正的任人为贤地器重过自己。 如果说何启照被免职是件很惋惜痛心的事,然而,田隆生的退下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曾国超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他自己的年龄优势等来了这一天。他长长的嘘了口气,用右拳重重地往墙壁上猛地一击,将墙壁上光洁的的仿瓷涂料都击落了。那种轻松畅快的心情比清晨在开发区呼吸清甜的凉风还要美满百倍。他终于有了好多年以来的激情冲动,决定上县去会会何启照,和他谈谈心里话,表表内心对他的钦佩,也许是安慰。他接连给司机小黄打电话,说了7点半要用车,他忘了看时间,其实已经7点半了。又接连给刘祚垓通气,说:“我今天去一趟县城。”对方毫无怠慢地说:“好!”可心里纳闷着,一向不愿上县的曾国超,怎么主动要上县了,是不是要与余凤洁办理正式的离婚手续,拿上绿本。小黄很快从车库里开出了小车,曾国超提了公文包,稳步地下楼来,钻进小车里,小黄关好车门,把持着方向盘问:“曾书记,去哪里?”曾国超很爽朗地说:“去县里!”小黄以为自己听走了耳,又问:“去哪里?曾书记。”曾国超侧脸,膛了他一睁,说:“小黄,你耳朵没毛病吧。去县里。”小黄笑了,说:“是去县里。我以为我听错了。”曾国超也笑了,说:“你这个小黄。”他称呼小黄的时候,突然有了不相适的感觉。小黄鞍前马后的服侍自己,都过三十而立之年了,自己这个年龄已经是正科级了。他只好把这个感觉埋藏在了心里。小黄打开车锁,一踩油门,发动了车子,再踩离合器,小车刺地驶出了南桥镇机关,驶在了县城的水泥公路上。曾国超吩咐说:“关了空调,打开车窗,吹吹自然风,还凉爽些。”小黄不吭声地照此做了,果然,清新的晨风贯入车内,沁人心腑。小黄还是不解地问:“是县里开会,怎么昨天没有通知。”曾国超皱眼说:“这是领导的事,你只用心开车。”小黄又一笑,还是说出了要说的话,“我以为是余阿姨”曾国超没好气地说:“别瞎胡猜!”小黄再不作声了,稳稳地握着方向盘,还在胡思乱想着。 刚过上班时间,小车就驶到了县城,如今的公路不比从前,铺上了两层厚厚的水泥,还贯了钢筋,已全线贯通,再不担心那开往西部的超重的大卡车行驶碾坏路了。曾国超搜出手机给何启照拨通了电话,对方听出来是曾国超,觉得奇怪,不情愿的吭了声。何启照到大县有2年了,全县28个乡(镇场)的党委书记,就是曾国超没有登门拜访过,昨天刚被免职,他就神速地一大早打来电话,是幸灾乐祸吧。便说:“你有什么事,不必找我了,你找彭训奇吧!”曾国超忙解释说:“不是工作上的事。何书记,您听我说。”对方还是回绝说:“不是工作上的事,那与我更无关了。”曾国超换了语气,恭谦地说:“我很敬重您,何书记。就想单独和您说说话。”对方停了下,缓和口气,说:“那好吧,我等着。”曾国超又问:“您在”他不好说出,话问了一半,都两年了,怎么连县委书记住哪栋哪楼都不知道。对方说:“在家。”他见曾国超没有接过话,悟到这回话不准确,又说:“就是县委机关的老四号楼二楼东头。”曾国超忙说:“知道了。我马上就来。”他们关了手机。曾国超对小黄说:“去县委会。”他接着又补充说:“到县委会直往内开,在老四号宿舍楼停下。”小黄答应着:“好!”又接着说:“曾书记,您早餐没有?”曾国超说:“哎呀,差点把这么重大的事忘了。你还没有吃吧,找个顺便的店子,过了早再去何书记的家。”小黄说:“我吃了。我每天都吃得很早。”曾国超想了想,说:“那早餐就免了,我们还是早点去县委会。不能耽误了何书记。” 小车驶进县委会不要什么手续,门卫保安望了望,似乎注意了,似乎没注意,有车进门也没有特别的不同,普通的车,普通的牌照,不需要登记。门卫登记簿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呢。保安那探视的张望只是职业习惯动作而已。小黄按曾国超交待的,把小车直向内开,经过几栋办公楼,也没有撞见什么要紧的熟人。然而,曾国超却看见了从常委宿舍楼安静的小路上缓缓走过来的田隆生,并没有退下来,那种没精打采的样子。在曾国超的眼里,田隆生仿佛没有了过去的威风和形象,他似乎还看见他的目光向车内的他扫射过来,碰上了他那来不及躲避的目光。就在曾国超是否决定要下车和他打招呼的瞬间,田隆生那没有过去精锐的目光却一扫而过。真是冤家路窄!幸好小车也一晃而过,停在了不远处的四号楼。曾国超下车来,在要进入四号楼梯口时,无意识地向后望了下,不远处的田隆生似乎放慢了脚步,散家犬一般地探视小车和主人,刚转过头去。这下,真让曾国超高兴地终于看到了他落魄神态,却反而有点怜悯起来。他终于没有主动热情大度地招呼地喊声“田书记!”曾国超爱憎分明地上楼去,轻巧地敲开何启照的房门,进屋去。何启照若无其事地说:“坐,国超。”四号楼是县委会的第一栋套间宿舍楼,它的排名是在常委宿舍楼竣工后由近向远排的,常委宿舍楼排名一号。与宾馆楼的排名正相反,宾馆楼是按时间顺序排的。这栋楼都二三十年了,房子虽然陈旧,设计也很落后,尤其客厅才巴掌大的地方。不过,外墙经过沾贴洁白的瓷砖,屋内装璜吊顶,80多平米的老式居室也显得年轻时代起来。他们都坐下后,曾国超恭谦地说:“何书记。我真的不是为工作上的事来烦您的。是听说您要走了,我就想来看看您。首先,我得作个检讨。您来大有到两年多了,我还从来没有上门来看望过您。”他说着这话,好象让人感觉他今天是带了厚礼来专程看望的。何启照淡淡一笑说:“这算什么。倒是组织上这么快就决定让我离开大县,还因为是工作上的问题被免的。我没有为大县做出成绩,心里总有点愧对呀!”曾国超正是理解他目前的心情,特来和他说说心里话的。他明确地说:“这不是您的问题。大县的工作形成目前的局面是很长时间了。您这样一说,更让我无地自容啦。过去,我对大县的工作不满,只看到大县的问题,尤其是那封上书让大县的名声毁誉。对国家贡献那么大,又几连冠的产粮大县,再没有荣耀感了,工作更艰难了。我一直在乡镇工作,农村的那些问题,我应该也是一个直接的责任者,哪还有权利去上书,指三道四,应该是舒心接受大县人民的评判才对。有一段时间,我真想到村里去当村支书,从农村最基础的工作做起。您来大县两年多了,大县已经开始向好的方面转化了。再没有发生基层干部作风粗野致死人命的事。”何启照听他忏悔了一大篇,见他称赞起了自己在大县的工作,仿佛又唤起他对大县工作冷扑扑的心,便拦住他的话,强调说:“关你一个醒悟了还不行,要大县的干部们都有你现在的这个境界和作风,不出几年,大县就会大变样的。三峡工程蓄水,防汛压力减轻,高速公路贯通,大桥飞架南北。大县一定很有希望的,你们要抓住这个机遇,抓住省委书记挂点大县的机遇,努力工作。”何启照说到这,忽地自笑起来,说:“不谈工作,不谈工作。” “不谈工作”对事业性的人来说是多么残酷的禁题。曾国超也笑了,说:“不谈工作。”接着又说:“我是恐怕您离开大县时,我不知道,没法来为您送行,没有和您说上几句知心话,留下遗憾。”何启照怎么听着曾国超的话,就觉得变了味,觉得话中有话,难道我会偷偷地离开大县,难道大县人民会不礼貌地面对我离开大县,对我这个县委书记的免职理解为对我工作的全盘否定,或是我何启照在大县犯下弥天大罪不成!何启照原本想等彭训奇安排全县乡镇场党委书记和乡镇场长参加的会议,他可以在大会上说几句心里话,与大县告辞,再体面的离开的,看来这一美好的想法和打算不是很现实的,不愿看到那种离开时难堪的情景,不如悄然离开,一走了之。曾国超只知道何启照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在听自己倾听心声。又毫不顾忌地问:“您几时回市里,我一定来送送您。”何启照一扬头,豪爽地说:“那倒不必了。我想在大县还多住几天。”曾国超又说:“那是应该。今天中午能不能让我请您吃餐便饭,算是饯行吧。到时候县里安排送您,我们乡干部又不能来凑和。”何启照摆着手,坚毅地说:“我中午还有安排。”曾国超解释说:“不用公家花费,纯是我个人请您。”何启照坚持说:“那算了,我中午真的有安排。”曾国超不好再深说强求,便起身,谦慎地说:“不打扰您了。这几天,您肯定还有一阵忙的。”他说的“忙”不外乎交接和参加宴情。何启照更明白“忙”的意味。他其实是向曾国超掷的烟幕弹。他要通过曾国超的嘴向大县人民告知他离开大县的时间还长着呢,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离开大县。就在曾国超尴尬地收回厚厚的信包离去后,他赶忙拨通了妻子方芸的手机。方芸在前天已去荆州赴舅侄的状元宴去了。他问她几时回大县,又让她今天就回大县。此时此刻,何启照只觉得方芸才是能够安抚他烦躁心情的知心人。苏芸听他的口气有点超乎寻常,吃了午饭,就由舅兄的小车送她回到了大县。方芸回到家里,见他脸色阴沉难看,忙关爱地问这问那。何启照这才向她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并要连夜回市的理由,还安排司机小艾送他们。在回荆州市的途中,他才给彭训奇打了个电话,客观地说:“老彭,我已经回市了。在大县感谢你在工作中给予的支持。你来市里,我再接你客。”彭训奇不解地说:“何书记,下午在你办公室里都没有听你说。你怎么学三国里的东吴了。”何启照淡淡一笑,说:“正好家里有点事,和苏芸一起回荆州的。请原谅不辞而别,反正手续已交接了。”何启照的话说不下去了,双方都哽咽中关了手机。 人们当然不会理解何启照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方式离开大县,其复杂的心理只有曾国超能领略一二了。他从何启照家出来,去县一中看望了下读书的女儿曾梦,并给了曾梦200块钱,就回到了南桥。曾梦期盼地说:“爸,我想到南桥去。”曾国超威严地说:“你明年就高考了,这次的补习是最关键的。”曾梦是想再去南桥,在爸爸那里多玩几日,慢慢来劝爸爸和妈妈早日和好如初。曾国超回到南桥,还在体会着何启照的心情。然而,他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有关何启照的情况,其实他觉得何启照不该还久久地留在大县,应该悄然离去才对。就象总惦着这世间事的人,一旦闭上双眼,就心安理得了。他第二天,又给湛楚林打了个电话,问几时开会,实际是想了解他去县里会何启照是否有反映。对方毫不戒意地说:“我正在同彭书记去省里的路上。开会时间定了,会通知的,着什么急啦。”他哪里知道曾国超是想趁开会的机会,与何启照再说说话儿,也想看看他在大会上辞别的体面场景。 本来,彭训奇是要开了全县的会,送走何启照后再去省里的。可何启照知人善解地离去了,如果马上开全县的会,好多话他也不好对大家交待,再说省里对大县的大桥招商已经有了眉目,要与几个大老板商讨投资意向。只好让时间再来消磨人们对何启照悄然离开大县的各种猜疑。看来,彭训奇比何启照的年龄要小六七岁,可处理事情并不幼稚c敷浅。他只是1970年的2月20日出生,才33岁就当上了大县的县委书记,在全省来说是最年轻的一个。当然,他身个高大,脸相成熟,外表并看不出他只有30冒一点,倒是进入中年的不惑这之年了。他此次去省,除了要在省府与投资建桥的老板商议有关申报到国务院的具体事项,关键的是想找找省委任书记,向他详尽的汇报大县的工作,请任书记当面赐教作指示。彭训奇没有用何启照的小车和司机小艾,还是坐他的2000型桑塔纳,还是用他的司机小郑。小郑是大县北边的人,有一口县北的好听的口音,与彭训奇的监利北边的话相似,可是彭训奇的祖籍是监利县南边的,口音接近湖南。可他爱听监北口音,他找的爱人刘丽就是监北的人,口音不可说不是他俩间的一种媒介。小车很快下高速公路,进入熙熙攘攘的繁闹的武汉市区。小郑问:“彭书记,去省政府?”湛楚林在后排坐,忙说:“去省委办公厅。”省委c省政府都驻在水果湖,进省委大院时,站岗的警卫不让进。湛楚林只好打通了徐秘书长的电话,说:“我是大县的湛楚林。我们的彭书记来了,想向省委汇报工作。请您给警卫打个电话,让我们进去。”徐维志却原则地说:“没有哪个省领导要你们来回报工作。再说,任书记也没有时间。”湛楚林忙解释恳切地说:“是我们主动来向您徐秘书长汇报工作的。”徐维志果断地说:“我现在也没有时间。你们去忙别的事吧。需要你们大县的情况,我再和你们联系。”徐维志说完却关了手机。湛楚林只好关上机盖说:“彭书记,徐秘书长说没有时间。”小郑急迫地说:“湛主任,你没有说我们中午接他们吃饭!”彭训奇严峻地说:“俗气!他们哪里没有你的一餐饭吃。”彭训奇想了想就说:“湛主任,你给苏书记打个电话,就说我来了,要会他。”湛楚林疑惑地问:“不知苏书记的号码?”彭训奇便拿出电话本,边翻找边介绍说:“苏书记过去在省纪委廉政办,人很好,但工作很认真,原则性很强。”湛楚林说:“您过去在纪委,一定和他很熟吧。难怪这次处理大县的乱收费,省委的态度这么坚决啰!”彭训奇报了号子“13919998887”。湛楚林按号子拨过去,手机说不在服务区。彭训奇又报了他办公室的号子“83554444”。湛楚林又拨了过去,电话通了,对方接电话后,半晌才说:“苏书记不在!”彭训奇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感觉到大县在外的名声不好,人家都在躲着回避我们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记者喜访南桥镇 传媒遭拒尴尬戏 第三十六章记者喜访南桥镇传媒遭拒尴尬戏 三十六 记者喜访南桥镇传媒遭拒尴尬戏 正在崛起在南桥镇开发区在炎炎烈日下迎来了《湖北日报》农村版的蔡记者。蔡记者背着个鼓攘攘的大旅行包,在大县县委副书记田运成,南桥镇委书记曾国超的陪同下,进行实地采访。蔡记者端起照像机拍下了正隆隆响的生产机器,现代新颖的厂房,正在兴建的工程,还偷偷地拍下了田运成c曾国超在车间视察指导的镜头,是想把随同的镜头再作视察的镜头来报道的。出了厂房,蔡记者又收起像机,拿出笔记本和笔,在记录着关键的话语,和忙着进行现场速写。蔡记者很满意地问:“田书记,您对南桥开发区寄予了什么希望啦?”田运成想了想,仿佛是为难又不为难的说:“县委分工我管农业,工业这一块是我们的朱书记在分管。不过,南桥办工业是有老传统的,七八十年代在我们老县长,已故的张县长手里,还上过《湖北日报》。开发区可以说是南桥的希望,工业可以说是大县的希望。我们彭书记一接手就明确了工业兴县的观点。蔡记者,你们是农村版,如何站在农村城镇化的角度来考虑如实反映南桥这个现象。彭书记今天可能要回来的,他是专程去省里向任书记汇报工作去的。你可要会会他,听听他的见解。他脑子里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新东西呢。”蔡记者听了只当没听,就觉得田运成的话说了只当没有说一样。他没有在本子上记下半个字,就把话题转向正和福盛有限有公司的褚登鸿聊着的曾国超。说:“曾书记,您对三农问题有独到的见述,让国务院领导都亲笔批示。想不到您对招商引资办工业也还有一套呵。您说说,您是为什么要从农业转向抓工业的呢?”曾国超谦虚的说:“田书记说得有道理。南桥镇是个老工业镇,可我并没有放弃农业倚重工业。不然,田书记可要批评我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却自发地笑了。田运成插话说:“南桥镇的农业也不错。依托农业办工业,发展工业促农业。这是我们农业大县的出路啊!”蔡记者忙赞赏地说:“田书记这话说得好!依托农业办工业,发展工业促农业,真是农业大县的一条好路子。”田运成的神采一下飞扬起来,又滔滔不绝地讲演开了。“这一主张是我在当办公室主任就立下的。当时给他们修改报告,我总要把这一观点贯穿到他们的报告中,作为指导大县工作的主旨。” 蔡记者是田运成邀约来的。在他还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时,就和蔡记者结上了缘,很熟了。因为工作关系,田运成多次接待蔡记者,给他采访写稿的方便,通过曾国超的上书掀起的振荡后,田运成越来越觉得宣传舆论的重要,只要见了报的,上了电视的,不正确的也正确了,反对你的也赞同你了。很快,相饽饽。眼下的乱收费把个县委书记都掀翻了。他反复思虑得出的结论是,还得捡起过去的老行当,发挥笔杆子的作用,一个电话便接来了蔡记者,想使大县人从蔡记者的笔端站立起来,大县的形象从蔡记者的笔端重塑起来,大家都扬眉吐气。当然,蔡记者也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很容易被人蒙骗的。他也有做新闻的起码准则,深知大县的问题很敏感,大县是省委任书记的点,大县的素材典型是不能轻易做成佳肴搬上餐桌的。对大县的报道必须慎之又慎,不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他奈于面子,还是应邀来了大县,深入到了木舟c南桥。可听了曾国超的介绍,只是税费改革方案已按时完成,减人c减支c减事c减负和配套改革政策基本到位,保证了今年的农民负担没有出问题。然而,曾国超并没谈到如何解决“三农的之最”问题,况且他也不再是木舟的乡党委书记,木舟的三农之最矛盾丢给了别人去解决。这样的报道让蔡记者的笔下难以生辉,难以让世人信服。可曾国超讲的开发区的建设发展问题,虽然简短的一带而过的几句话,却是让蔡记者听进去了。当即要求说:“一定到你们开发区去看看。”他是想通过开发区这一亮点,来展示南桥的小城镇建设成就,这是符合国家的政策和“十五”规划的,也是新闻宣传报道要点的内容之一。值得宣传一下。既然来了,总得给大县,给田书记闪出点亮光来。 作为大县的县委书记彭训奇第一次到省里窜门子,上午想见的人都没见到,那种遭遇拒之门外的滋味就象喝了苦楝树汤—难受极了,连心肝都要刨掉才舒服。中午,他们走进了一家湖绵连锁快餐店吃了便餐,4个人4个菜,还喝了两瓶啤酒,才38块钱。随同来的县政府办公室综合科长傅岭欣喜地说:“一人不到10块钱,还喝了东湖啤酒,比起我们县的餐馆要便宜多,在我们县少说得60块钱。”彭训奇终于有了点微笑,吃了顿便宜饭,为县财政又节了点约。便感慨说:“从餐桌上也能看出一个地方的经济发达程度。”湛楚林似乎看出了彭训奇的心思,忙评判说:“我们大县吃够了过去单纯抓粮食生产的苦头,不过眼下来势很好,仅高速公路和大桥建设就得投资30多个亿,至少可以拉动下消费,促进生产。再说宏观一点,交通基础设施的品位层次提高了,必然会带来工农业生产的发展,物流的发展,要不了几年,作为长江中游经济带中的大县,一定能够成为这个地区的一颗璀璨的明珠。”他们没有地方歇脚休息,要去汉办还得过江到汉口,下午二点半又返回武昌的话,那简直是一个迂回的浪费。他们就在餐桌上说着聊着,反正还有空调,餐馆也没有人来撵他们,满大厅嘈杂声也干扰不了他们。司机小郑俏皮地说:“彭书记,要让大县人民知道了您在省里蹲餐厅,那他们非得送大红锦旗挂到您家不可。”好个“彭书记”称谓,小郑叫得顺口,彭训奇开始还听不顺耳呢,一想也是名正言顺的书记了。傅岭相悖说:“一面大红旗挂在装饰了的房里,那多俗套,不成,不成!”小郑强词夺理地说:“红旗俗套,那改用红包不行,时下都兴送红包的。”湛楚林严肃地说:“瞎胡说!”小郑忙解释说:“我不是那意思。”彭训奇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们的逗嘴,不紧不慢地说:“现在虽然是市场经济,只是经济体制改革了,应该说是的性质并没有改变。如果都乱来,都不按党章办事,那不干脆改成自民党或是共和党好了。”湛楚林圆场说:“河南的南街村党委都提倡的是外圆内方策略。对内还是搞政治思想那一套,对外,为搞活经济,适当通融,适应时代的潮流和市场经济的要求。”他们的调侃,让时间一晃就过了一点半。彭训奇发话说:“我们走,早点去省政府。” 下午在省政府的一个会议室里,由省政府的一名副秘书长主持,彭训奇他们与广东c香港及本省武汉的几个投资老板见了面。各方谈了些道义上的话,都是打着支持农业大县发展的旗号,支持省委书记挂点的工作。湛楚林将过去报上公开登载的大桥招商书重读了一遍。彭训奇就外商投资大桥建设,涉及到地方纠纷由地方政府全力解决。因为彭训奇才接任县委书记,县长的人选未定,职位暂由彭训奇兼着。他自然既代表县委,又代表县政府,更代表大县的140万人民了。晚饭,由大县县委县政府在洪山大酒店举行招待晚宴。晚宴上,省纪委c省委办公厅的领导都没有接到,就连过去在荆州任市委书记,现在分管农业的副省长许泽平也没有接到。彭训奇没有气馁,给自己壮胆,给大县壮胆,一杯一杯地敞开怀,给客人们敬酒。他暗暗发誓,他们接不来,我们自己喝,尽情地喝,一醉方休地喝。不过,彭训奇没有喝醉,只是嘴里酒熏熏的,眼里有些醉意,满脸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在相送客人,还兴致勃勃地说:“我们马上也回县的。”客人散去,他便去洗手间漱口。虽然乙醇还在麻醉着他的大脑,但他的心里还是很清醒的。因为他不甘心,决心晚上还要去窜门子。他是下坚决心要挽回县委书记来省城的面子,挽回大县在社会上的面子。当傅岭告诉他,两桌共花去了2180元。他却不以为然地说:“茅台酒都是几百块钱一瓶,一桌才千把块,还算是便宜的。听说有人一桌吃掉上万元呢!”入夜,武汉三镇,华灯骤放。彭训奇趁着酒兴,顾不了原则和身份,硬是让小郑穿巷找人。那个徐维志,那个苏茂,那个许泽平,还有那个敖东明,那个等等人物都不见他们,连房门也不隙开点缝,只让保姆女人或者妻子说上一句:“有事到办公室找,现在是休息时间。”有的甚至感情丰富的补充一句:“真是乡巴佬,一点规矩都不懂。”彭训奇听着这些话,在心里流泪,在胸口流血啊!然而,这些苦衷却不能当大县人去倾吐,也不能在县内的大会上发一丝的牢骚。此时,他才真正领悟到为什么有人不愿来大县当书记的原故。这个闭门羹的教训太深刻了。彭训奇忧郁之时想起了大县的汉办,那是自己的汉办,关在屋内一家人什么都好说的。便对小郑说:“我们去汉办。”他又对湛楚林说:“湛主任,我们到汉办住一夜,你给老周打个电话。”湛楚林服从着说:“好。”他很快打通了大县驻汉办事处主任周为的手机。 大县的汉办也有一栋高楼房,住居汉口前进路口。接了电话的周为在汉办的一楼大厅等候着。他正准备睡觉去的,听着是新任的县委书记来了,家里的父母官来了,怎敢怠慢。汉办是大县的汉办,周为虽然是武汉人,但他是大县汉办的主任,是大县的领导明智,照顾他回家,特地将他安排到汉办任主任的。小郑灵巧地将方向盘七拐八拐地终于拐进了前进路口的大县汉办。小车刚刚停在狭窄的汉办门前,周为便笑盈盈地点头哈腰地迎上去,亲热地喊:“彭书记c湛主任。”“小郑,傅科长。”并一一握手后,又到车尾帮着去拿行李。小郑大方地说:“周主任,没有多少行李,你去安排房间去。”周为又来到彭训奇面前,热情地说:“彭书记,请进。”他陪着彭训奇进门,有值班人员迎上招呼说:“彭书记,这晚才来。”彭训奇答应着,笑微微地向他们问好。周为陪他们上到三楼,让值班小姐打开大房单间,再打开个三人间。小姐们忙着送茶倒水c问饥问渴的。彭训奇这才感觉到了家的愉快舒坦。到家的感觉就是不一般,自尊,受人尊重,主人翁的开怀!这世界上有什么比主人翁更重要更伟大呢!彭训奇感觉到了受人尊重的高尚,觉得也应该尊重他人。便说:“你坐,老周。”周为坐下后,恭谦地说:“您们这晚才来?”“您们还没有吃罢。”彭训奇气慨地说:“我们是上午来的,为大桥的事,找了省政府。晚饭早吃过了。”周为征求说:“还去吃点夜宵。武汉的夜宵蛮有特色的。”彭训奇说:“你看,我这还饱嗝着,不宵夜了。”周为说:“我们县要把大桥建成了,那真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好事。您这是在为大县的发展奔波呀!”彭训奇正要回他的话,湛楚林过来了,忙说:“彭书记,条件还可以吧。”还接着说:“哟,空调效果蛮好么。”彭训奇说:“我住汉办也不是一两次了。就跟在家里一样自由自在的。”周为讨好说:“彭书记总把我们汉办惦在心上,时时关心着呢!”彭训奇自豪起来,响亮地说:“汉办是大县人民政府驻省的办事处。我这个政府县长不关心,不等于失职了。”他说得他们无话以对,只是哈哈地笑了。 为什么当领导的人没有睡早床的习惯,尽管昨晚转钟了才入睡,而且汉办的热忱抚慰了彭训奇吃闭门羹的伤痛让他安稳深沉地睡去,天才麻麻亮,他就随早醒的闹市睡来,还在疾恨着昨天的遭遇。那些个他们很熟的省里的干部领导们为什么不见他们,简直视他们为蚂蝗一般,就怕搭在他们的腿上###他们的血,就怕沾染上大县的晦气。他们对大县那么忌讳,竭力回避,无非是大县穷了,无非是大县的名声不好。那几个开放时和大县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仙桃,监利等县市的领导到省府受到无歧视的热情接待,无非是他们发展了,他们可以给他们的脸面上带来光彩。还也许他们怕大县人告他们的状,把他们拖累拉下水,让他们毁誉一旦。彭训奇想明了这些道理,越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越觉得要下狠劲把大县搞上去。只有大县富足了,大县才被人看重,大县的人才被人看重,大县的县委书记才被人看重。难怪有人名言,有为才有位的。当然,没有为只要不添乱,只要会迎合时代的口味,那也是会有位的。周为在门外听到彭训奇的房内有了动静,便敲门进去,接他出来早点。他们在汉办的餐厅里早餐。彭训奇又少了昨晚来时的兴奋和自豪,深邃着目光,深沉着脸,仿佛在苦思冥想攻关尖端科技,着眼现实和未来。早餐后,他们就启程回大县。周为还是那般笑盈盈地相送。那笑盈盈的脸像久久地印在了彭训奇的脑屏里。小车风驰电掣,减速下了高速公路,在出口检验了交费的票,就向大县无拘无束的驶去。随着小车渐渐地进入大县县境,一路的树木,田野映入眼帘,彭训奇又在脑中勾画着踏踏实实地把大县搞上去,要苦练内功的方略了。 南桥之行给了蔡记者意外的收获,象南桥镇这样成功的开发区,就是全省乃至全国都不多见。建设开发区在全国风靡开后,有不少地方为了追逐形势,应付汇报,就划一块地皮,竖上一块牌,让好端的飘香的良田落得荒芜一片,更有趣或具讽刺意味的是在“xx工业开发区”的标牌旁系着牛,放着羊,还有寻欢的鸡鸭狗,根本没有一间厂房,一块砖瓦。这对本来就有限的国土耕地真是一种可耻的浪费啊!蔡记者曾经为此写过“开发区与牛的连想”发表了深刻的感慨,还被多家报刊电台采用了。他觉得站在开发区已形成的水产c纺织c羽绒等几大产业的角度,以南桥镇开发区盛开着五朵金花为题,一定有买点,说不定还能获个奖什么的。他们一回到县宾馆,蔡记者就问田运成,说:“彭书记从省里回来了吗?”田运成韵味十足地说:“按说是在午饭时可以回来的。蔡记者,你说我为什么要坚持回宾馆午餐。一来是不能在下面吃饭,注意点影响,二来如果彭书记回来了,正好让他陪你。他是个很注视新闻宣传的领导。”田运成自信地说着,便拿出手机给湛楚林打通了电话。对方说:“我们到了观城。很快就到了。”田运成又欣喜地说:“我们在宾馆里,你们直接到宾馆。”说是很快,也让他们等了快20分钟才到。彭训奇在宾馆的会客厅与蔡记者见面,双方握手问候。湛楚林随后伸手与蔡记者招呼。田运成相邀说:“不早了,我们去餐厅。”彭训奇也做出邀请的姿态,对蔡记者说:“走。”尽管蔡记者是初次与彭训奇见面,而第一印象是彭训奇是个好交往的人。 他们经过大厅,再上到二楼的小包房,边走边聊。蔡记者大方地说:“彭书记,这次为大桥去省里,一定收获丰厚啦。”彭训奇尖锐地说:“你们记者,就是信息敏捷。”他接着说:“那些个大老板搞事业就是有气魄,象你们握笔杆子的,都是大手笔。省领导也很重视。”蔡记者勉强地笑了,说:“区区小记者,让您见笑了。大县终于盼来今天,为了大桥立项你们县领导没少做工作。老县长张道然还不幸车祸。”湛楚林在后插话说:“还有人说老县长是私事车祸呢。”彭训奇深沉地说:“还差一口气,最艰难的国务院一关。到了大桥建成通车的那天,一定请你来现场观摩。”蔡记者满口的应承说:“好呵!”他接着说:“您是监利人吧。我在监利朱河采访时,见过您一次,您好象还是镇长呢。”彭训奇记不起这事,也说:“那是7年前,我不是镇长,才提任副镇长。蔡记者你不仅笔尖好,而记忆也好!”蔡记者反称赞说:“您也不耐呀!”田运成在后,见他们聊得天衣无缝,打心眼里高兴。觉得自己请记者的主张搞对头了。餐厅小包房装饰得典雅,还有外国名画家莫桑柏的人体画。这里不仅是填饱肚子的地方,也还有浓郁的文化气息,给人以精神享受。田运成忙客气地请蔡记者入席,彭训奇也以主人的身份相邀。随后,湛楚林c傅岭,还有县委宣传部的新闻科长潘量,司机小郑,田运成的司机小查,依次围桌而坐。粉褂蓝裙的服务小姐忙着递手帕,抽筷子c斟酒。不一会,又一小姐托盘端来菜肴。有粉蒸排骨,麻辣阳干鱼,一大缸江回古。包房小姐正要端菜上桌,托盘小姐说:“先去点燃酒精。”包房小姐便拿了托盘内的打火机,去点燃圆桌中的酒精炉。然后,从主菜回古先上桌。俩小姐都一样穿着,仿佛像貌也一般,水盈盈的。蔡记者有些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小姐们,就象画家一样在仔细观察人体模特。 田运成眺过蔡记者,对彭训奇说:“开始吧!”彭训奇举杯相邀说:“蔡记者,请。”大家随即响应举杯,浅浅地尝了一口,便开始搛菜。不一会,又上来了菜,一个大圆桌很快就被大小盘碟摆满了。然而,酒盅里的酒还是不见喝掉多少,都斯文着。田运成便主动进攻说:“蔡记者,菜不怎么样,心情是诚的。我再敬你,我们都喝一大口。”蔡记者盛情难却,只得举杯相应。他果真喝下一大口,杯中浅了三分之一,接着惬意地吃着味美的回古。蔡记者这时也主动地举杯向右边的彭训奇敬酒,并说:“彭书记,我敬您一口祝贺酒。”他见彭训奇注视着,接着说:“祝贺您荣升,担子更重了。”彭训奇不紧不慢地反讥道:“值得祝贺吗!”他不仅举杯,还接着说:“这祝贺我不能接受。”蔡记者被拦截了,忙转过显着酒晕的笑脸,说:“我说,这祝贺酒应该喝。您听我说,祝贺大桥立项招商,您去省里满载而归。您说,这酒该不该喝。”彭训奇稍等片刻后,说:“为了大县,为了大县的长江公路大桥,我接受了。不仅接受了,我提议我们都喝一半。”湛楚林也帮腔说:“彭书记的酒,你还不喝。”烧酒下肚,蔡记者更兴奋起来,吃了一小口菜后,说:“这次,南桥的典型宣传成功了彭书记一定还会请我喝酒的。”彭训奇没有听明整个采访事情的首尾,也就听之认之,没有发表意见。相反,在政坛上,听了不发表意见,则意味着无声的否认。田运成忙就蔡记者采访南桥镇的事作了介绍。最后说:“蔡记者,要请您彭书记谈谈高见,以此贯穿到他的报道中。”彭训奇听着,夹着菜,很觉反感,但没有显露于色。便说:“哦,为这事,我不该敬你的酒。应该是我们给你提供了典型,你才能挥笔扬名,该你请客不是。你说?田书记。”他停了下,又接着认真说:“不过,田书记。这事要慎重一点。我的意见是不宜宣传。尤其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大县不宜宣传,要脚踏实地c埋头苦干,等经济真的搞上去了,大县真的脱贫致富了。到那时候,新闻媒体想怎么宣传都可以。这是我的意见,你还可去征求下朱书记的意见,他是管工业的。当然啰,话又说回来,你们新闻工作者也有你们报道的权利。”一桌人见彭训奇说得观点鲜明铿锵有力,仿佛是在大会上作报告,都放下筷子来聆听。蔡记者听了他的话,似乎醉意也减了一半。田运成只得岔开话题,举杯敬酒,不再谈政事。大家喝清杯中的酒,让小姐给每人上了一小碗凉面。凉面下肚,礼节性的相敬散席。田运成避开人,挽住彭训奇,请示说:“彭书记,对南桥开发区的报道,你的意见是”彭训奇显着税利的目光,俨然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么。”田运成不再说什么,只好赶上蔡记者,向他婉言谢绝,说:“南桥的事,等我的电话再定。”彭训奇已走过来,向蔡记者伸过手,握着他的手,说:“蔡记者,让田书记陪你。我先走了。”蔡记者恭谦地说:“好,您去休息。打扰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再响警钟闹防汛 产业典型遭惨败 第三十七章再响警钟闹防汛产业典型遭惨败 三十七 再响警钟闹防汛产业典型遭惨败 连日的大暴雨给炎热的秋老虎天气披上了凉爽的幕帘。然而,是暴雨汇成洪流,汇入长江,使长江水位在两天内上涨了一米多,超过了设防水位。倒霉的雨还在不停的下,汹涌的洪水还在连连上涨,国家防总和省防指都发来了传真。在大县防汛抗洪是天大的事。彭训奇不等全县工作会议结束,带上湛楚林等亲临长江堤防,冒雨察看水情,既而返回到县防汛指挥部明确指示说:“你们迅速以防指的命令,通知各流域指挥部,和防汛分部,各乡镇场和县直各科局,作好迎战准备。按照警戒水位的要求上足上齐领导劳力,备足备齐器材和物资。并开始执行防汛值班制度。防汛是天大的事,马虎不得。要牢记领导的嘱托,出了问题是要杀头的。”县防办的同志们认真地记录着彭训奇的指示。湛楚林也说:“金局长,你们将彭书记的意见拟成条文,通过传真和电话,迅速传达下去。”彭训奇又说:“你们拟好通知后,让湛主任看看,从文字上把关。”金局长,叫金习,是县河道管理局局长兼县防汛指挥部办公室主任。金习插话说:“8月8号立的秋,现在都立秋个把星期了,还要涨水。”他说着,防汛的神经绷得更紧了。湛楚林提醒说:“7月份的两次涨水都没有涨起来,这次只怕真的狼来了。”彭训奇强调说:“我翻了下大县的历史资料,历史上还有秋水溃口,殃及民众的年份。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当然,彭训奇心里明白,要当好大县的县委书记,必须过好防汛抗灾这一关,这是历史和现实都证明了的。当然,再就是敏感的三农问题,再就是经济发展问题。他挂点外洲乡是有深切体会的,在外洲的建设上,始终都要考虑到分洪淹水的问题。1998年的大洪水后,国家拨款在大县的分洪区的12个乡镇,都建起了躲水楼,人算不如天算,一切还是预防着的好。 下午,彭训奇又安排湛楚林同他去了外洲。小郑格外谨慎的把握着方向盘,操持着颠簸的小车。外洲乡距大县县城最边远,紧邻一江之隔的湖南。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雨中摇摆,他们到达了外洲。彭训奇命令似地说:“小郑,直接往堤上开。”小车艰难地由堤下向堤上爬行。彭训奇见势不妙,又果断地说:“小郑,不行!我们就下车,走上去。”小郑坚持说:“行。爬也要爬上去的。”彭训奇心疼地说:“那不是折腾车子,它会短命折寿的。”湛楚林却说:“桑塔纳是国产的,有爬坡的功能。”他们坚持要把小车开上去,是不想让县委书记冒雨徒步走上去。因为,彭训奇还记得去年春检查堤防,小车不能上坡的情景。终于小车一步一蹬地摇摆着,嘶声竭力地终于爬上了堤面,翻腾的长江尽收眼底。这是外洲联垸民堤,比起长江干堤要单薄得多,堤面也是狭窄得多,经雨水沮洳,车辆根本无法通行。小郑说:“彭书记,堤上不能走了。只能停在这里。”彭训奇知道,雨天堤上是禁止通行的。当然,他们要逞强,他也不能扫了他的兴,灭了自己的威风,连县委书记的车都禁止通行不成。眼下,既然司机说了,那只能听他的。彭训奇还坚持说:“我说车子不开上堤吧。你还得想办法把它开下去。”彭训奇说着,便抠开车门下车去。湛楚林忙过来,将办公室准备好的塑料雨衣递给他。他们每人穿上一件蓝色的长雨衣,站在堤边,眺望着江中那涛涛翻滚的洪水,就想到了《三国》里的主题歌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涛尽英雄的雄壮气势。彭训奇就记起了古今将相今何在? 在堤西边的不远处有个彩布小棚,彭训奇眺望着说:“我们过去看看。”他移动着脚步,一双洁净的浅套鞋立刻沾连上了黄泥。他蹒跚向前,边眺望远处边注意控制着脚步,尽量不让烂泥溅在了裤腿上。这是个仅10来平米的防汛哨棚,两个民工懒洋洋地躺在草铺上,当他们定神凝眸看清是来了干部模样的人,才悠悠地坐起身来,望着他们。湛楚林威势地说:“你们是防守的民工吧!怎么不去巡堤去。”一个稚气的孩儿民工说:“我们昨晚查了一晚上的堤,这时就想朦会。”另一个大点年纪的年轻人站起来,麻痹地说:“水还在河心。查个屁,放心睡吧!”湛楚林吓唬说:“话不能这么说。出了问题是要杀头的。”他又转向彭训奇,说:“这是县委彭书记,来检查堤防的。”那年轻人这才披上薄膜,出工棚来,他们随后督着。他望着刚要进堤脚的江水说:“我说的是真话,水还没有到堤脚,就是到了半堤水都不怕。再说,今年准没有大水来。这该死的洪水,前几次都吓着我们了。干部们总说有比98年还大的水,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了,都七月初七,牛郎织女会夫妻的日子。六月讲水,七月讲鬼的日子了。不要捞命伤财,看下雨天把你们拖累的。”彭训奇不能让他放纵下去,便说:“你不要掉以轻心,看到眼下的水不大,水还在涨呢。”那小民工说:“我做了个记号,前天和昨天涨得还快,今天几乎就象没有涨了。”那大民工说:“只看你们听了精神的,上面预报怎么说。”湛楚林虎着脸说:“怎么说!随时准备着防大汛抗大洪。”他接着问:“你们是哪个乡镇的?”那大民工说:“就是外洲下梓口村的。”他又问:“你们村来了干部没有?”那大民工说:“有干部,是副村长。今天回去搞点菜来。我们都在堤上守了三四十天了。这样干守着,真困死人了。保证今年没有大水的。”彭训奇觉得难得跟这个民工较劲,便移动脚步回转,并叮嘱说:“你一定要尽责尽职守好你们负责的段子。”那大民工说:“我们机会好。我们守的堤段连一点散浸都没有。”彭训奇难得听他一派胡言,睚眦着说:“湛主任,我们去乡政府!” 外洲乡政府接了县防指的紧急通知,乡机关只留下炊事员和党委办公室守电话的小候,干部们都纷纷下村去督劳力和排渍去了。小候是前不久才从中学抽调来的教师,只知道彭训奇在外洲挂点,不曾见过也不认识,可认识湛楚林。有一回,他送典型材料到县委办公室碰到过湛楚林。见他们一脚泥一脚水的来到办公室,小候便招呼了声“湛主任”。湛楚林觉得对一个小办事员没有必要还介绍说是县委彭书记。就问:“你们的黄书记呢?”小候小心地说:“去中洲片了。”湛楚林便吩咐说:“你给黄书记打个电话,就说县委彭书记来了。”他又转向彭训奇,客气地说:“彭书记,您坐。”小候打量了下在翻看水位记录的彭训奇,忙去电话桌前拨通了黄少平的手机,汇了报。对方说:“我马上就来。”黄少平对中洲责任片的几个留守干部作了简单的指示,把办公室主任年厚石留在了那里督办,便和司机返回外洲乡政府。按照税改要求,精简机构,撤销管理区,中洲管理区是被撤销了的。然而,考虑到中洲地处老江河的包围中,距外洲乡较偏远。为了解决鞭长莫及,不好管理的问题,管理区的党总支和行政机构全都撤了,也没有开支权了,还留有4个人包片,其中一个任片长,人员工资费用全由乡政府直接掌握支付。4个人住着原来管理区18个人住着的房子,空荡荡的,静幽幽的。平时看来无事,关键时候这个责任片也起着关键作用。否则,劳力没有人催上堤,没有人去抵挡洪水,任凭洪魔肆虐逞凶,那危害就惨重了。 中洲责任片处外洲不过20来华里路程,要是20里的国家标准的水泥公路,小车要不了20分钟到了。可在这乡村的土渣公路上,跑了半个小时才赶到。本来,在1998年的洪水后,国家给外洲拨了几百万的款子,要修防洪公路。当时的乡党委书记唐良国主持召开专门会议,定了个宏伟方案,将外洲的向东到中洲,向西到何堡的两条主要乡村公路修成水泥路面,乡政府还筹资贴补30的资金。然而,才铺上砖石渣路基,全乡200多名教师为工资集体上访,唐良国为平息事态,经和乡长夏金城紧急商议,将修筑防洪公路的资金暂时挪用,等来年的夏征找老百姓收了钱再还上,再修水泥路。已经给宜昌水泥厂订好的几千吨水泥合同只好毁约,交付的20000元的定金也被厂方扣压。然而,到1999年的夏征时,情形并不令人满意。因农民负担问题引起的矛盾日益尖锐激化,又加之书记,乡长的更迭,防洪公路就被撂浅下来。黄少平忧虑着日不敷出,负担日重加重的财政状况,只能火烧眉毛顾眼前了。再说挪用资金的人早调走了,万一上面追责任也追不到他头上。其实,上面口头说过两次,并没有动真格的查处谁。实际情况明摆着,钱又不是个人贪污了,查处谁呢。黄少平进一步自我敷衍地想,他要不了多长时间,也会调离外洲,进城的。对于掌握着他进城命运的彭训奇既然来到了外洲,那是好多乡镇头人巴望祈求都求不到的机会。恨不得跑掉鞋地赶回乡政府迎候彭训奇。当黄少平急切地赶回乡政府时,彭训奇正在办公楼的走道上接手机电话。电话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阙俊打来的。他除了告诉说省委副书记赵祖学要来检查防汛工作,还欣喜地说:“蓝湖水产公司做假帐被光明日报披露了。”彭训奇处事不惊地说:“嗯。原来,还有这回事。”阙俊又说:“千真万确的。”整日的锁事缠身,让彭训奇连看报的闲暇也没有,就只能挤点时间翻翻几级党报,过录下标题。阙俊为自己的慧眼和政治敏感而感到欣慰。彭训奇安排说:“你给田书记通知一下,让他也参加接待赵书记。”阙俊说:“好!”彭训奇关了手机,心中还在记着蓝湖公司做假帐的事。蓝湖公司位于洪湖市的瞿家湾镇,与大县的蓝田乡毗邻,是50年代初从大县划到洪湖去的。近几年来,蓝湖公司落户瞿家湾,仗着财大气粗,与大县的湖乡水城分争,闹得械斗不断。官司打到上面,有谁会替大县人说话呢。因为蓝湖是国家的产业化重点企业,谁叫你大县的发展那么滞后,谁肯来保护落后,替落后说话呢。大县人是打落牙了和血吞的呀!就在去年端午的荆楚龙舟节上,大县蓝田乡的农民上荆洲喊冤,时任县长的彭训奇持着喇叭喊话,“我是大县的县长,你们回去,要注意大县的形象。上级马上就到大县去处理的。”以致彭训奇没有参加完龙舟节议程,就督着领着这些农民回到了大县。他们没有站在高度来看待国家的宏观策略。事后,大县有个土作家为此还写了一本。 等彭训奇接完电话,关了手机,黄少平候在一旁,歉疚地说:“彭书记,让您等久了。”彭训奇严肃地说:“防汛是天大的事,谁敢怠慢。”他们进到办公室,黄少平又和湛楚林打招呼,还和司机小郑打招呼。和小郑的招呼仿佛比他们更亲热。他们先后坐下后,黄少平忙说:“小候,去拿瓶开水来。”彭训奇说:“不要。有茶。”黄少平也认真地汇报说:“我们一接到县防指的紧急命令,就召集机关干部布置了任务,有的连午饭都没有吃就赶上堤了。也有一部分是下村去督劳力了。有了98年的防特大洪水,您放心,象今年这样的水位,不会有问题的。”彭训奇不满地说:“我怎么听着都一个调。我们头脑里可不能有丝毫的麻痹。据预测这次的来水也不小,要超过警戒水位。刚才接的电话,省委赵书记要来我县检查防汛。长江已经驯驯服服歇了几年的,现在还发秋水。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他记起刚才的电话,又说:“我还要赶回县里,接待赵书记。不过,我刚才在堤上去看了,民工的麻痹思想和厌战情绪还相当严重,你们要加强检查督促,绝不可妄勿所以,掉以轻心。”黄少平表态说:“是!”又挽留说:“彭书记,您吃晚饭了再走。”彭训奇没有回答他,已经开始挪动脚步。黄少平又对湛楚林说:“湛主任,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湛楚林深刻地说:“黄书记,你们外洲的防汛不出问题,就比彭书记在你这里吃了饭还好。”黄少平图表现的机遇失去了,不能单独与彭书记倾吐心曲了,只好冷静的相送到车边。小车一扭钥匙就发动了,黄少平又机械地挥手告别。湛楚林忙拧下车门,已抬起手来摇掌相应。 短暂的相见,短简的话语,象路边的刺界花的粉刺扎进了黄少平的手指。十指连心,疼痛在了黄少平的心坎。他琢磨着刚才彭训奇离别时不满意的眼神,离别时没有象湛楚林拧下车门挥手相别。也许彭训奇是惦记着去接待省委赵祖学副书记,筹谋着全县的大事,竟忘了象过去来外洲挥手亲切辞别。黄少平再往深处思虑,既然县委书记忘了和他辞别,就说明他黄少平在县委书记的心中并不重要,或许根本没有位置。这样一往深层想,那心中的忿懑那忿懑的原由就很自然地往堤上的民工身上聚集。他匆匆地回到办公室横着眼质问小候,说:“刚才,彭书记是去了哪节堤上察看?”小候还不会看领导眼色,惊诧着结舌地回答:“就,码头上的堤子。司机还说小车开到堤上险些下不来了。”这时,阴暗的天色仿佛明亮起来,天空也只喷雾着丝丝细雨了。大概是雨天转晴的晚霞孕育里的反映,其实沉寂的夜迅即就要降临了。黄少平也不管天下没下雨,夜幕降不降临,就兴冲冲地去码头上的堤段。一双沾连着的皮凉鞋当作草鞋一般的在泥水里践踏,不一会就被泥水淹没得没鼻子没眼了。他上堤后,直朝那不远处的哨棚走去。然而,哨棚内空无一人,心想,难怪彭书记不满意的。还是他很有策略的只指点了下。黄少平又找到堤坡边,一庄稼汉正蹲在那儿观看江中过往的船只。黄少平走近了,大喝一声说:“你是哨棚里的。”那汉子一惊,猛然抬头,忙站起身来说:“是黄书记。来看水的。”老百姓认识一个黄少平,黄少平不一定认识每个老百姓,这是很正常的。黄少平仍沉寂着脸,象要暴雨倾盆似的,又问:“你是盐船村的?”汉子得意地说:“错了。是下梓品村的。您不认识我,我可没忘记您。”外洲乡政府就在盐船村的包围中,距村委会就半里多路。黄少平没有“哦“一声,表示自己弄错了。这段堤该下梓口村防守,还是他在方案上审批过的。也许是他气急了。这才悟起来。他又说:“刚才县委彭书记来过。”汉子不以为然地说:“好一会儿。早去得没影了。”黄少平终于忍耐不住火燎的性子了,兴师问罪呵斥说:“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守堤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溃了口是要砍你的头的。看你有几个脑袋,经几砍!”汉子的脸面象被狗血泼了,很觉冤枉枉遭此一顿挫骂。自己上堤忠于职守一个多月了,仅回去一次,和老婆仓促地亲热了一回。哨棚里本来有4个人,带队的副村长是个少年娃,还有一个民工昨天死了老娘。死了老娘应该回去守孝,天经地义。副村长今天回去催人换上那个守孝的。天都要黑了,也不见村长带人上堤来。也许是和老婆去亲热时间长了耽误了。这也叫情有可原。还一个少年娃肚子饿了,等村长带米菜来,肚子等不得要造反了。一摸兜里还有几个软绵的毛角票,一数才一块一毛钱。他紧捏着这几个毛角票,怕它们从手中飞跑似的,溜下堤去买馒头去了,还说要给汉子带一个来,也填填肚子。汉子一个人守在这里,还要挨训,真有点冤枉。汉子也憋着一肚子气,说:“我一个泥腿子,能一个人呆在这里就不错了。象你们当干部的还有个所图。”黄少平见他还不服气,又觉得他似乎在理。眼下,能把一个泥腿子怎么样呢。就压了压火气,缓和地说:“你们还有人呢?”汉子也放好了态度,一一作了交待。 黄少平心想,原来如此,便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眺望远方。然后转过脸又问:“彭书记来,都问过你什么?“汉子眨巴着眼,说:“我不知道他是县委书记,是一旁的人介绍的。他也没有问什么要紧的事。看他态度比你好多了。还是大干部好!我就实话实说了,水还不到半堤,今年准没有大水。真是自我吓唬,大惊小怪的。”他说着,转向天际西边。自信地又说:“你看,都有落霞了。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天一晴,水一退,就好了。保证万无一失。”黄少平狠狠地说:“什么叫大惊小怪!你这是严重的麻痹思想。防汛是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麻痹的。出了问题,不仅砍你的头,还要珠连九族,你知道吧!”他接着从正面鼓励说:“按说你这个年龄的人,已不止防过一年二年的汛,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懂!”汉子突然记起流传着的,国家领导来大县视察说的话,便火气消了一半说:“我知道,不能麻痹。国家领导都说了的,出了问题是要砍头的。”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黄少平见汉子认识了问题,也知道他们孤守在这堤子上,粮干柴尽的。便哭笑不得的最后叮嘱了一句,说:“丰村长来了,你一定要告诉他,就说我说的,不能马虎,出了问题是要砍头的。”汉子没有开口,用目光应允着。黄少平回到乡政府机关,让小候叫来炊事员守电话。又让小候去找包下梓口村的盐船责任片的贺主任。盐船责任片就在乡机关不远,小候去了,责任片里空无一人。黄少平听了汇报,只好让小候去下梓口村丰村长家。谁知贺主任正在丰村长家喝酒吃饭。他们得了通知,慌忙丢下筷子,往堤上赶。小候回来报告说:“黄书记,贺主任正在下梓口村催人。我说了您的意见,他们立刻赶上堤去了。”不知此话是小候善意的圆场,还是有意扯谎。 第二天,火红一样的太阳早早地挂在了东边的天垠。省委副书记赵祖学按着既定的行程,在彭训奇的陪同下,来到外洲乡视察防汛工作。外洲堤防是民垸堤子,是大县的垸中之垸的段子。民垸堤内有三四万的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问题,是每年防汛的重中之重,如果看了外洲的防守就能看到大县各堤段各流域的概况了,仿佛是窥一斑见全貌了。他们同样从码头上堤,黄少平等乡领导早已等候在这里。赵祖学一一和他们握手,洪恩浩大,润泽乡野。黄少平忙将丰村长介绍给赵祖学。赵祖学气势地说:“你们是最基层的组织保证。你们一定要履行好严防死守的职责。”丰村长汇报说:“一个多月了,虽然水不大,我们都没有丝毫松懈,没挪脚步地死守在这里,每天早中晚三次排查寻堤。”那汉子在一边很自豪地插话,对黄少平说:“黄书记,我昨天说了的,今天一定会晴的。天一晴,水也要退了。”他同时指着堤坡下的一白点的小石块,说:“那是我昨晚作的标记,水已经退了,退了快一寸了。”赵祖学这才把注意力转向那好讲话的汉子,又转向那白色的石块。最后昂首对众人说:“我们巴不得不涨水,不防汛嘛。这样,我们的群众要减少好多损失啦!”丰村长期盼地说:“据说三峡修成了,能起防洪的作用。那时,我们外洲就好了,宽天广地的,放心要种什么就收什么了。”黄少平插话纠正说:“只知憨种!要调整结构,开发效益农业。”他本以为自己的高见会得到省县领导的赞赏,不仅没有听到口头赞赏,连赞赏的目光也没有一丝。这些个大领导就象没有听到一般地麻木着。他们视察了外洲堤防的几处哨棚,询问了散浸c脱坡c管涌等险情情况,根据赵祖学的意见就赶回到县城,在县宾馆午餐。在午餐桌上,彭训奇选了很合适的时机,就在吃着大县的土产莲籽米赵祖学赞赏是真正的绿色食品时,似乎不经意地说:“听说蓝湖出了点麻烦。”赵祖学厌薄说:“何止麻烦。报上都披露了。是个中央财经学院的研究员,叫刘姝威。不是妹,有人还认作了妹。她冒死的接出的。就在央行内参上发表了200字的短文。银行就断了蓝湖的款子。”过去,赵祖学也是很推崇蓝湖典型的,说是“农业产业化,就要走蓝湖的路子。”彭训奇斯文地敬了酒后,说:“产业化的路子没有错。但不能在操作上走捷径图面子。我们的水文章是坚定要走下去的。”赵祖学停住筷子,说:“下午,听你们把税改情况,三农情况介绍一下。”彭训奇说:“好!”至于赵祖学还有什么指示,几时离开大县,谁的心中也没有谱,彭训奇他们只能随时听命,随机应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协调各方促发展 套牢外企作贡献 第三十八章协调各方促发展套牢外企作贡献 三十八 协调各方促发展套牢外企作贡献 洪水如狼狗般地狂叫了几声,便隐退到深山老林,无影无踪了。随着洪水的退去,一切被洪水搁置的工作都回到了正常的日程上来。彭训奇很成功地主持召开了他上任县委书记以来的第一次乡(镇场)党委书记,乡(镇场)长和县直科局负责人会议。会议以他的“工业兴县,水产富民”的县城经济工作思路为指导,贯彻到各项工作之中。接着又处理了下岗职工集体上访,几十辆面的赴省上访的恶性。他觉得忙过这阵子后,心中对主持大县的全面工作已经有一点谱了,应该冷静地坐下来,分析研究一番,以促进今后的工作,便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工作会议。他明确地说:“今天的会议有三个议题。一是农村税改工作的继续深入。有的地方还要补火,这里包括有秋征的工作。二是工业的招商引资。如高速路和大桥建设,对外资企业的支持。三是稳定工作。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工作。上次的30辆面的,集体去省里上访,要不是贾春生无意撞见,给我报告,公安局及时拦截做工作,后果将不堪设想。邹局长他们是做了工作的。”因为是常委会,公安局邹国喜不在场,只有政法委书记罗杰在场。其实,当时彭训奇是亲自给罗杰打电话下死命令的,罗杰再安排公安局去做的。在场,彭训奇不表扬罗杰,而表扬邹国喜,这也许是他工作策略上的高明之处,他是从不轻易表扬一个人的,更不当面表扬谁。让人总觉得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而要更加努力工作的感觉。县委书记总显得高人一筹。常委们围绕这三个主题,就各自分管的工作发表了意见。最后,彭训奇又对每人的和近期几个突出的具体事作了安排。他刚毅地说:“关于支持南桥开发区的问题。曾国超同志提了个较好的建议,要县里出面,召集工商c公安c电力c国税c地税c银行c技术监督等部门的局长到南桥现场解决问题。我看这样,还是由工业专班的同志去协调。朱书记c罗书记c商书记,你们去主持这个会议。就在近日开,形成会议纪要。以后就按纪要上的条款去落实。你们说,那个广东的麦乾坤是第一个来大县的投资的老板,是很成功的一个招商引资企业。他在南桥的代理胡大鹏简直是叫苦连天。前天,我又接到麦老板从广东寄来的一封信。是一封求救信,不然人家就撤资了。”罗杰插话说:“资是撤不了的,那是说的气话。既然进来了,在县城已经收购了的县粮食局的饲料厂,他还能搬走不成。”彭训奇坚定说:“客观是这样,可我们的话不能这样讲。我们应该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如果你把他搞垮了,他只好跑人,那谁还敢来大县投资。大县的人自己都办不起来,过去办一个垮一个,还把人家银行也拖垮了,过去是有深刻的教训的。”朱思杰听了彭训奇的话,明确表态说:“明天我们就去南桥。” 由县委c县政府主持召开的南桥镇开发区招商引资协调会在南桥镇开发区申联公司召开。曾国超c刘祚垓等南桥镇的领导,县纺织协会会长景段沙,南桥申联公司老总胡大鹏等人早早地等在了会议室里。最先到达的有县公安局长邹国喜,工商局长熊绍友。曾国超闻笛出来,将他们迎进平房办公处的一间会议室里。会议室里的茶几上已摆好矿泉水和荔枝c葡萄等水果和瓜子。待他们坐下后,曾国超又出去迎接其他贵宾。胡大鹏进会议室后,便再没有出去。这时,邹国喜对熊绍友微笑地说:“熊局长,有件事要找你的麻烦。”随之起身,邀他到屋外避静处去说。他们来到屋墙角避阳处,邹国喜尽管一身威武英俊的警服,而没有那个威风地说:“我的一个表侄接了人家的一间影碟店。你的职工要每月收他200元的管理费。你看,他才开张,怎么承担得了这费那款的。”熊绍友爽快地说:“就这事,好说。我马上打个电话。”果真,熊绍友掏出手机来,给城郊分局的段局长打电话。段局长是个接近30岁才被提拔的灵巧的年轻干部,一下就听到是局座大人墩厚的嗓音,忙受宠若惊地说:“熊局长,是我,小段。”熊绍友忙自豪地说:“小段啦,跟你说,我们邹局长有个亲戚在车站门前,叫君君影碟行。你看是哪个在管理那边,你打个招呼,关照一下。”对方不敢多问,忙说:“好!”熊绍友又表现地说:“就这。”他关了手机,笑嬉嬉地对邹国喜说:“你邹局长说的,没有办不成的。”他俩回到会议室,会议室里又进了几个人。他们原先的座位被人占了,只好坐到内面靠正面近主持座位旁坐下。熊绍友的手机响起,打开一瞧便是信息,又笑盈盈地说:“尽是流氓信息,我转卖给你,你自己去欣赏吧。”邹国喜用探视的目光,望着他认真地操键,不一会,果然自己的彩屏手机响起,打开一瞧。那晶亮板上显视出:一种人是白天没巴事,晚上巴瞎忙事;一种人是白天瞎巴忙,晚上没机巴事。他阅览后,显出惬意微笑,说:“妙!还妙趣横生呢!” 不一会,一辆锃亮的蓝鸟驶进开发区。这是朱思杰分管工业后买的新车,司机还是多年的;从县经管局选配来的小裴。县经管局在县直机构精简中,因县委农工部撤销,他们划归了农业局管理,局管局,行政级别放在档案里不变。小裴顺开发区的水泥路进去,路边的矮花柏子树象企鹅样的立在那里迎接着贵客。小裴将小车停在申联公司的场子里,待朱思杰下车后,又将车停到了场子边。曾国超走过来和朱思杰握手,笑微微地喊:“朱书记。”随后介绍说:“在那边,会议室。”他们一同朝会议室走去。把朱思杰迎进了会议室,曾国超便陪坐在他旁边。一会,罗杰c商昊岚c宋德志等县领导先后来到,有又县工行副行长金珠,县电力局局长林查邦,县技术监督局质检所长纪敬英,县国税局长乌巴干,县地税局副局长胡从清等先后来到。一时间,局长县领导们的小车把上10亩田的场子摆满了。申联的员工们不时地啧啧窥视,知道一定是有大领导又来参观了,好不热闹!都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敲警钟,守好自己的工作岗位。申联公司是麦乾坤在成功收购大县科利氨饲料厂,并取得丰厚的经济回报后,经县粮食局牵线搭桥,又在大县南桥租赁原县麻纱厂而组建的以棉纺混纱等纺纱为主体的纺织企业。去年租赁麻纺厂时是12万锭的规模,这次将补充2万锭,达到32万锭,而且采用的气流纺新工艺。招商引进伊始,来人参观,公司都要给员工打招呼。后参观者频繁了,公司也习惯了,也少了打招呼这一环节。还有县直单位相对应的在南桥镇的下属单位站所的负责人也通知来参加了。那么多人一下把这个环形矮坐的会议室挤得鼓了起来。人一聚多,也不秋高气爽了,而是热烘烘起来。胡大鹏忙叫来办公室人员打开空调,调适温度。曾国超把刘祚垓约到室外去商议说:“让镇直单位的同志都出来走廊上坐。”胡大鹏表情歉意地默默赞许,镇直的人员正有此意。他们觉得和县领导们挤在一个会议室不自在,又得罪县领导,听刘镇长一指点,都纷纷不声不响地出去。走廊上也摆好了几个条凳,仿佛是会场伸出的翅膀。 几个县领导坐在正面的一条沙发上,曾国超尽管是开发区主任,属副县级的行政级别,毕竟不是县领导,早已主动让到一边坐去。宋德志看人员到得差不多了,就征求说:“朱书记,今天的会议,您看”朱思杰这时心里还没有底,此前也没商量过主题议程。因为都是申联公司和南桥镇直接向彭训奇反映的情况和提出的要求。他尽管收到过他们的文字报告,并没有提上议程商议过,只是在来南桥前,记起了文字报告的事。然而,在办公桌上,在公文袋里到处都找不到那份报告了。此时,经宋德志这么提醒,朱思杰望了下其他县领导,急中生智地说:“我们去商议一下。”多好的集思广益的民主作风。他起身,大家都起身和他出来。他转过脸,又说:“曾国超呢,景段沙呢,还有申联的胡总。”这时,曾国超正在要胡大鹏去找过地方。胡大鹏赶上前去,指着紧邻的办公室,说:“就到这办公室里。”几个核心人物挤进了窄窄的办公室,在高椅矮凳上坐下。这毕竟是后台的筹议,也没有官职排位的规矩可讲了。剩下在会议室的与会人员便嘀咕开了。熊绍友指责厌怨地说:“他们也是的,通知我们来开会,怎么事先没有商量好,要解决什么问题。”乌巴干也不平地说:“他们还不是让外资老板牵着鼻子转。我们的鼻子可不能随便被人牵的。”在大县本土是没有乌姓家族的。乌巴干的祖宗源于新疆。50年代支援新疆建设时,大县去了一批壮志青年。在横沟镇上的一个独生女孩都志愿去了,在美丽漂亮的维吾尔姑娘中又增添了一朵奇葩。她热恋上了新疆的草原,并嫁给了维吾尔英俊的小伙子。她父母终日念女心切,简直心疼成疾了,就将外孙乌巴干接来大县亲近,并当孙子养下了。乌巴干也还有出息,坐到了县国税局长的宝座上,把外公外婆也从横沟接到了身边县城。外公在98年的大洪水时久病不愈,而瞑目人世。和乌巴干换坐着的金珠显得甜润女人的含笑,脆声说:“你乌局长又不是大象,哪有鼻子让别人牵的。”金珠没有一般女干部那种男人泼辣味占优势的女人形象。她天生的秀气丽质,典型的中国传统的大家闺秀的文雅姿态。因而,那么多的人不会在仕途上和她相拼,而是绕道择善而行。以致她在32岁时就是副局级的干部了。1994年农行分设为三家,金珠就被调进了人民银行,并由副局级正式上任到副局职的副行长,分管工商贷款。2000年县工行经济案发,工行班子改组,金珠调进县工行任副行长,并负全面责。也许是她女人味太浓,行政领导上没有特色,不久,荆州市支行的一名年轻的办公室主任下派到了大县任行长。金珠仿佛与世无争的,坦然地###该干的事,吃她的饭,料理她的家庭。她现在也是过40的人了,再过几年就要退出领导岗位,结束她的事业生涯。女人啊,到她这步已经是很荣耀了,又没有受大的波折,心安理得了。乌巴干用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金珠,那乳黄的长裤,粉红的衬褂,就象专卖店里的模特一般。逗趣地说:“我的老大姐,不是小大姐。不语则止,一语惊人呢。”金珠又是一个甜笑,说:“呃!多么悲哀哟,我金珠都老啦!”对面的邹国喜听到他们的调侃,也揍过来热闹,大声说:“金行长是大县的一朵远不凋谢的花呀!”金珠也大着声搭讪,说:“用我和大县的形象比,那大县没希望了。你邹局长不知是什么眼光。”熊绍友也参和了,讥笑说:“什么眼光,公安部长的位置在等着他。”还有几个科局的领导缄口不言,在沉默地观看着他们精彩的表演。熊绍友又讥怨说:“怎么,商量得不来了。开不成会,干脆让我们回去,等他们商议好了再来。” 快过去1个小时,朱思杰他们才泰然自若地回到会议室。他们进来时,都目不斜视,直向着刚才坐过的位子。会场里嘎然止声。宋德志望了下朱思杰,说:“开始吧。”朱思杰对众人说:“都来了吧!”宋德志认真地说:“会议开始了。今天在南桥开发区开个协调会。我们请来了县直有关科局的局长,行长,是要现场解决问题的。下面,先由申联公司的胡总,胡大鹏讲想法。”胡大鹏拿出几张准备好的发言稿纸,别着半夹生的普通话,谦逊地说:“我们来大县投资办企业,得到各位领导的关怀和支持,深表感谢!(零星的掌声)最近,准备扩锭却遇到了我们无法解决的麻烦。罗列起来有下面几个方面。”他接着一条一条的说,语气也变得不再谦和了,而且越来越激动。朱思杰听着,也感染得有些愤然了。他倾诉完后,宋德志坚定地说:“就胡总提出的问题,一家一家的对照说“他的话音刚落,邹国喜便进行了表态似的发言,就如何保护外资企业承诺了四条。接下来国税地税都说了。因为有税法,就是地方的这一块,由政府来定。朱思杰忙拦住乌巴干的话愤然说:“什么都政府定,要你局长干什么!”他的这句话一下把他怔住了,把与会的人都怔住了。会议的气氛增加了火药味。朱思杰继续说:“县委c县政府好不容易引来一个外资企业,你看你们税务管的干部怎么说的。他说县领导怕你,我不怕。你们不来,我不收还好些,省得我多跑路,多说话。这简直在给我们唱对台戏嘛!在给大县人的脸上抹黑不是。你们这当局长的是怎么教育下面干部的。”他的话停下。乌巴干缓和地接着说:“我看了荆州市的一个文件,对地方留成的部分可以优惠百分之二十。万一不行,就按市里的文件执行。”会场一下冷峻下来。宋德文趁势说:“顺着来。都要讲的。”金珠清脆地发言说:“刚才申联方面讲了,在需要贷款作流动资金。对这样有实力,有信用的企业,我们工商行放心贷。毕竟不象我们县的过去的一些老企业,丢下去了钱一个泡都没有鼓的。”接着是质检所的纪敬英,他正要开口,朱思杰气势凌人地问:“你们的潘局长呢?”纪敬英嚅嗫地说:“去省里开会了。”商昊岚从中说:“那我会让纪委去查一下的,看省里开没有开什么会。”朱思杰接上话说:“通知谁来开会,就应该谁来。连会都不愿来参加,那工作还不打折扣才怪!”朱思杰总算显示出了行政权威,便结束了质询。纪敬英这才发言说:“每批棉花质检是我们应该给企业服务的。只是”朱思杰又火上了,狠狠地说:“人家不要你服务嘛。要人家请你们,你们再去。而且要无偿,不是一心想戳路子,罚人家几个钱。”纪敬英应付了两句,算是完成了发言任务。发言轮到了对面的局长们。排头的熊绍友象作报告大着声说:“胡老板说的棉花收购执照的事,权利不在我们。在省里,省里已经下禁令,不得再办了。”朱思杰瞠着眼说:“你不说了。人家跑了大半年,你们都不努力,眼看收棉在急。到时候你们又查人家,说没资格,罚人家的款。没棉花怎么纺纱,人家把机器装在这里让它生锈不成。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在一个星期内给我办一个。你们啦!前天的事解决了吧?”熊绍友回复说:“解决了。”朱思杰又说:“人家为一个执照的变更,到你们那里跑了六七趟,这不是要人的命吗?”接下来是林查邦发言。他说着说着,就喊门外坐着的南桥电管所长。电管所长探过头来,介绍说:“要接专线才能保证不停电。再说要增容也最好拉一条专线。我们预算了下,得30万块钱。”林查邦很圆滑地接过话说:“这事,宋县长怎么说怎么办。”宋德志是分管全县农村电网改造的县领导,项目资金全都掌握在他手中。朱思杰这次没有发火,而是轻巧地说:“好。这事由宋县长负责。”他似乎觉得话没说到位,又接着说:“人家有记录的,你们一个星期停了9次电。人家的员工怎么安排,工资怎么付,成本怎么降低,效益怎么提高。没有效益,人家的厂子还能办下去。我们都要抚心自问啊!要是你们的某个亲友在南桥办这么个厂,遇到了这么多难题,你们怎么想。”他说着说着,有些动情悲凄了,便停了说话。宋德志又说:“南桥进入街口的交通阻塞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曾书记。麻纺厂下岗职工扯皮的事,和扩锭延租的事,景会长,你们和厂方一起做好工作。”他接着转向胡大鹏,问:“胡总,这样你看满意吧?”胡大鹏只是平静地说:“这样还可以。”罗杰知道,这下把科局长们压得够狠的了,便感慨地说:“这样,就可以么。部门都作了很大的利益让步。”宋德志又想起什么,便说:“还有劳动社保部门,今天没有通知来。这样,你们把养老保险在员工合同里载一条,保险金随同工资发放。这样就符合劳动法了么。具体怎么搞,不要我教了吧。” 会议进行到该总结的时候了。宋德志拿出前年申联刚租赁麻纺厂时的一个会议纪要,说:“今天的会议,我们照例还要形成一个纪要。”他照着上次的纪要,一条一条念着,并要县政府办公室来的一名科长记下来,当他说到地方政府的一块规费这条时,胡大鹏忙插话说:“上次的8万元高了。这次只能按2万。”宋德志一下愣住了,这个胡总怎么和政府也较起劲来。忙解释说:“上次是一万二千锭,定8万。这次是二万锭,也是8万,按比例已经减下来了的。”刚才,县领导都在为外资老总“吃里扒外”说话,这下涉及到了县政府了,局长行长们都翘目以待,看几位领导的胸怀了。胡大鹏还是咬着说:“上次的规费实在是太高了,我们交不了的。”在场的人看来,这些外资老板都是有利而图才来的,都在心里有了共鸣,他们真能耐,一毛不拨的铁公鸡呀!当然,大县人自己抱怨办不了厂,即使想学着办也没有外企的保护环境和那么多优惠政策。朱思杰从众人的目光中似乎感觉到了某种氛围。一咬牙,下狠劲,忍痛割爱的果断说:“三万就三万,宋县长,就这样。”他又对胡大鹏不情愿还苦涩地说:“可以了吧!”胡大鹏的一切愿望都达到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便有点痴笑地说:“感谢县领导!”曾国超始终听着观颜察色着,一片热心肠变得酸甜苦辣起来,已觉不到是什么滋味了。朱思杰并没有和处方挣个输赢。尽管神情有点恹厌,然而还是站在大县经济发展的高度,抱着高屋建瓴的胸怀,气昂地说:“今天的协调会开得很成功!为我们今后的招商引资工作提供了范例。人家千里迢迢舍家弃室来到大县,一投资就是几百上千万。人家冒了多大的风险,我们还有什么本位利益和部门利益不能舍弃的。我们就说申联的这次扩锭,可增加员工150多人。150多人一年的工资收入就是120多万。还有运输业c饮食业c电力c电信等等,好多方面的相关拉动。一个乡镇有了几个这样规模的企业,经济就活了。如果,我们大县有几家上千人的企业,有几家上市公司,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公安县仅上市公司一年提供的税收是7000万。7000万!得多少个体工商户,多少农民来交,还得多用多少财政税务干部来收。我过去管农业,现在管工业。你们很可能认为我过去说农业重要,现在说工业重要是吧。农业重要是从稳定的角度讲的,工业的重要是从发展的角度讲的。没有稳定就没有发展,没有发展也就没有稳固的的经济基础。我不具体说了,会议形成的意见,刚才宋县长一条一条的都说了。”最后,宋德杰又征求罗杰c商昊岚c曾国超等人的意见,让他们分别讲了话。曾国超是南桥镇的书记兼开发区的主任,开发区是副县级的行政区,曾国超也是副县级,自然比科局长的行政级别高。 宋德志竭力地主持协调会,会议形成的意见可以说是行政高压手段压出来的,还需要强有力的督办来落实。他有气无力地宣布散会,也许还记着和胡大鹏在会议上争辩8万与3万的事。大家纷纷起身,曾国超邀请说:“难得有机会接各位领导来南桥的,请大家在我们镇机关的食堂吃顿便饭。”宋德志这才记起忘记了说午餐的事,也对大家喊道:“曾书记的心情,我们大家要领啊!”曾国超几乎是伴着朱思杰出会议室,他今天算是看到了他的领导魄力。朱思杰随意地转过脸,很轻巧地说:“听田书记说有记者来过开发区。”曾国超忙回答:“是的。湖北日报的蔡记者。他说经常来我们大县。好象和田书记很熟的。”朱思杰边走边说:“田书记过去是办公室主任,和记者打交道的机会多。”他接着又问:“蔡记者看了,印象如何?”曾国超一听就明白他问话的意思,忙说:“也许是蔡记者对大县有感情,人好水也甜。尤其对开发区的建设有了现在的规模大加赞赏。并说今年底要来开发区专访的。”曾国超的回答很技巧,没有说是彭训奇不让报道。不让报道他朱思杰分管的工业,那不是引起县领导之间的矛盾。朱思思就叮嘱说:“那今年一定要让福盛水产竣工,申联扩锭到位。蔡记者再来时就有个看相了。”曾国超赞同说:“是的。照您的意见,这几个月我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开发区上。”朱思杰又进一步说:“当然我们也不是为了让记者好看。主要是让南桥尽快为全县创出样榜来。”他又转则了说:“不过,税改也不能出问题。出了问题,任书记那里不好交待。我们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他们说着已经来到停车的场子。朱思杰问:“你有车么?”曾国超知道朱思杰开始注意到自己了,便回答说:“车在这里。您直接去镇机关。”他们分别钻进了小车,胡大鹏还在一旁摇摆着手。曾国超大声喊:“胡总,去镇机关。你还要给各位领导敬酒呢!”胡大鹏答应着:“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举刀减人治根本 清涤机制迎秋征 第三十九章举刀减人治根本清涤机制迎秋征 三十九 举刀减人治根本清涤机制迎秋征 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讨论,和制订方案,人满为患的老大难单位,城关财政所的减员分流工作开始进入实质性的操作了。按方案所定,对距退休8年的男52岁,女42岁的一律实行内养。外单位借调人员不作人员编制,全所142人也还有109人,所长不参加竞岗还有108人,只留在岗人员48人。也就是说财政所只定了49个岗位。谁留谁走,涉及到下岗掉饭碗的问题。在讨论中每个人都在挖空心思地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有的在财政所工作时间长的,说:“以城关财政所的工龄长短而定,长的上,短的下。”有的工龄长的说:“不能是否在哪个单位参加的工作,以工龄长短而定,长的留,短的走。”也有的年轻人说:“以工龄长短而定最合理,短的留,长的走。财政所不能只留老头子,老婆子,又不是养老院。财政所还要发展!”工龄长的争辩说:“工龄长说明在财政所的贡献大,剩余价值都留在了财政所,不能减工龄长的。”后调进财政所的也有道理说:“现在是的天下,在其它单位还不是为卖命,又不是为国民党搞事。况且是的改革把我甩下岗的,好不容易托人找人攀关系才又有的工作。为了进财政所,钱都花了一大把,谁给我补上。你们如果把我挤下岗了,我就坐到你们局长家里去吃饭的。”人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什么顾忌,什么厚颜无耻的话都能赤裸裸地捅出来。在财政所参加职工竞岗讨论会的县财政局长谭芳终于按奈不住,激奋地说:“你们这也不行,那也不是。那只能搞投票竞岗了。得票多的留,得票少的走。”立刻就有人气鼓鼓地说:“不行。平时工作认真负责,得罪了人,得票必少。那些平时工作轻闲,和职工们一团和气,整天打牌,吃喝,必然得票多。你们硬要坚持投票,那就让得票少的留,得票多的走。”谭芳满以为投票是唯一的上上之策,不想刚一端出来,就遭到反对。她局长的话可从来没人敢反对过,这下让她脸上火辣辣起来。争论在无休止的一场会一场会的进行着,人们的脸面被一层层地揭开,矛盾越扯越复杂,问题越说越深层。被县财政局党委任命到城关财政所为减员分流工作领导小组组长,县财政局副局长亦岳泉,私下无奈地对谭芳说:“谭局长,城关财政所受全县关注着,减员分流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闹出人命关天的事来,我们局就麻烦了,也不好向社会交待。您最近几天还是挤时间来参加职工会。等职工的意见统一了,办法定下来了。我再留在财政所操作到位。”谭芳被助手将了一军。将得无话可说,只好迎着矛盾上了,谁叫她是一把手的。 根据谭芳的意见,为了不影响全县的秋征工作,城关所的减员工作必须在一星期内到位,便决定晚上继续召开职工会。人的工作是最难做的,就是一个人的矛盾不解决好,那也够人缠绕的。会上,谭芳以谈心的形式,找了很多道理,苦口婆心地说:“同志们,大家的心情我理解。这事搁到任何人的头上都不会无动于衷的。改革是一项政策,一旦一项政策来了,必然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你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好,这是客观现实。”有人在底下牢骚着说:“有些人为什么总盯着我们城关财政所不放过!国家的一次宴会,领导人的一次出访,不知要花掉老百姓的多少血汗。”谭芳顾不了会场的嘈杂,在继续着她的演讲,或是动员报告:“现在政策不是不好,社会上那些个体户还不有好多都发了财,成了大老板,住小洋楼,功成名就的。没有什么想不通的。”有人听到这话,会场孕育的骚动,就公然嚷开了:“你谭芳为什么不去当个体户!”亦岳泉忙拦截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那人毫无畏惧地又说:“不这样说,怎么说。现在都到了要我们命的时候了。人要死了都不挣扎几下,那还叫人吗,简直比畜牲都不如。”他的话很具有鼓动性,以致会上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双双带箭的目光都射向了主刀者们。这时,所长态度明确,站在局长立场上,发吼说:“你们闹,闹什么,有你们说话的时候,现在听谭局长讲。”会上静了下来,谭芳继续着说:“你们情绪这么激动,有些话让我怎么说呢。就是你们在我这个位置,你们也会体会到我的难处的。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要选择一个好的办法,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妥善地进行分流工作。你们把人家几个厂的下岗工人一看,把商贸企业下岗的职工一看,人家早进入市场了,有的还在街边擦边鞋。皮鞋都擦出县擦出省份了。”有人又嚷了:“少听她那一套!只要你们给工资,我们都愿意呆到家里去。”会场又骚动起来,职工们纷纷响应,群情激昂。好多年没有在晚上开这样热烈的职工会了。连会场里那耀眼的灯光已变成了冲天的灼火。那群情愤抗的火焰,狠不得要把主持人烧焦。有人在摩拳擦掌,有人在咬牙绝齿,有人在腮邦突起,有人要撒泼破口大骂了。如果此时,参加会和主持会的领导头脑不冷静,稍有不慎和过激之言,将象一点火星点燃导火索,引爆原子弹似的大爆炸。会场瞬息会变成火的海洋。会在大县曝出轰动效应的特大新闻,给领导者留下追悔莫及的终身遗憾。时下,毕竟不是文化大革命,法治和理智还在主导着人们! 这时,在一片吵闹的喧哗声中,有人叹息说:“不减不行吗,一个好端端的单位,何必要自相残杀呢!”不减肯定是不行,这里关系到税改的大局,三农的大局,国家政权基础稳定的大局。为了大局,不能牺牲个人的小利。职工中终于站起一个上点年纪的中老年人来。他过了52的年龄,头发和胡茬子都已是刚伏上雪朵的大地,一片茫茫花白了。他姓史名德成,有时又写成史德全。有一段时期,同事还称谓他“死得成”。谁让他父母给他取了个犯讳的谐音名字,他祖宗姓史呢。然而,他本人并不忌讳。越是口头喊“死得成”,越是要活得长命百岁的。这不,他已平安地走过了天命之年。他还乐观地向同事们展示,人总是要死的,谁都死得成。多么开朗的生死观。随着他年岁的增长,辈份的增高,已当上爷爷后,渐渐没有人再叫他“死得成”了,而是叫他“德全老头”的。道德俱全么!还有叫德全伯叔的,也有叫德全爷的。名姓只是人的符号,关键是做人要讲究本份。在计划经济年代,财政干部清寒,没有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没有商贸职工优厚的物资。粮食部门有饱饭吃,食品部门有骨头汤喝,杂货店有煤油灯可照亮黑夜。当然,有人守不住清贫,想法设法钻营到有吃有喝有用的政治地位的单位去了。而史德成却一直信守在财政部门,当个农税员,一干就是30多年了。他大声地招呼说:“大家听我说一句话。我是内退的人,说得不对,只当放屁,跟没说一样。如果大家觉得有点香味,那说明是香屁,就中了。”职工们渐渐安静下来,被他的“混话”逗乐了,哈哈地一阵笑闹。老史却没有一丝的笑,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不必笑,还有不中听的话,听我说。那是赌命,也够残酷的!”有人在笑着说:“你个史老头。快说呀,一句话说了半天,还没说出来。”从此“死老头”这个名称又出笼了。只有在家里只有他老伴称过他“死老头”呢。老史接着说:“就用土办法,抓阄。”大家听得明明白白,抓阄!抓阄。仿佛都傻了眼,这不回到原始社会,回到村野乡民之中,可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国家财政干部,堂堂正正的国家单位。抓阄,太俗野了。会场一下死一样的寂静起来。老史不知大家赞不赞成,不知领导者和职工们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便说:“只当我没说,放了一个臭屁!”他申明了这句话,就坐了下来。 片刻的如电视上快镜头的来回思考,职工猛然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喊了:“香屁!抓阄!”既然,绝大多数的人都称赞了抓阄,这就看有决定权的领导者的态度了。抓阄,这个史老头还真出了个馊主意,让谭芳和亦岳泉犯难了。在他们看来,抓阄太原野了,那让社会上怎么看待我们财政系统的工作水平和能力,干部职工的思想观念和素质。谭芳和亦岳泉在用心灵相互窥视着,谁也不瞄谁一眼,或递个眼色,谁也不表态,或让职工吃个定心丸。依老史的工作经历,如果领导者继续这样僵持下去,职工中的情绪又会爆发,矛盾又会激化。他又自言自语地说开了:“这是个没办法的最好办法。我没有上过战场参加战斗,和大家一样是新中国成长起来的。我所不同的是生在旧中国。黎明前的旧中国已经是有了暑光的旧中国。在战争年代,多少壮士为了新中国的诞生,抛头卢,洒热血,连性命都搭上了。现在,我们只是裁人,还不是要我们的性命,我们就用战争年代壮士们舍生命的那种英勇气慨来迎接裁减。我搞了几十年的农税员,对农民冷暖是有感悟的。我们下岗了,还不至于会苦到农民那地步吧。为了农民少负担一点给我们吃皇粮的人,那是过去说的,我们自己也有两只手,何必到城里吃闲饭,何必到单位吃闲饭呢!”史德成的一番话,终于使会场的风向有了转机。有人心平气和地说:“那看谭局长怎么拍板。”也有人说:“那看亦局长怎么说。”双双情染的目光期盼地望着两位局领导,也还偶尔瞟瞟所长季斌。作为会议主持人的亦岳泉到了该表明态度的时候了,就象长江里航行把舵的舵手遇到狂风恶浪,遇到沙洲浅滩,该怎么把舵要当即立断了。亦岳泉终于开口说:“你们对抓阄没有意见?”职工们掺差地回答。有些人说:“没意见。”有些人说:“就抓阄。”亦岳泉还是很原则地说:“定岗上岗办法经过这么多场讨论,众说纷纭,东说东有理,西说西有道。你们既然同意抓阄,民主还有个集中,等局党委研究决定。抓阄也不是很简单的事,还要研究具体操作办法。谁先抓,谁后抓,抓什么,如果,大家还有更好的办法,会后还可跟我们讲。”他又转向谭芳问:“您还有什么意见?”谭芳干脆地说:“没有。”他又对季斌说:“你还有什么说的。”季斌缓了下,说:“一句话。在岗位没有重新确定前,大家一定要照常上班,做好各自的工作。”亦岳泉最后大声地宣布:“散会!”随着一阵起身地动响,职工们又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离去。 抓阄的时间定在星期五的下午。时间的选择是经过亦岳泉和季斌认真商定的。星期五是周末,又是下午,掉岗的人碰上双休就是顺理成章了。上岗的人员在两天后再来上班。余凤洁是从财政所借调到县财政局的,多次的职工讨论会她都没有参加。她似乎是局外人不必操那份闲心。然而,昨天下午局人事股突然通知她参加城关财政所的抓阄竞岗,还说是局党委集体研究决定的。基层所的人要减,局里也是人满为患,也要减。178人上班,38名借调人员毫无条件的回原单位参加竞岗。她是1962年5月初5出生的,按说这个是最吉利的日子,可她的人生路就是坎坎坷坷。自从她接到通知,心中就没了主张。她从南桥镇的一个街道工厂调到城关财政所,是张道然出面说了句话,应该是说沾了曾国超的光。当时,张道然认定安置好了干部家属,就可以稳定基层干部的军心。曾国超也想第一步让妻子先进城,自己在乡下再苦几年,迟早总要进城的。第一步进城是第二步进城的理由,进城是他们最美好的夙愿和归宿。没有想到八c十年的时间,情况变化如此之大,一切预算都是白劳神,而且事与愿违的向反面转化了。余凤洁早早地离开了不属于她的县财政局,回到家里,拿起电话机,就想给曾国超打电话,想让曾国超给她人生的三岔口指条出路。然而,终于没有那份勇气地又放下了电话机。第二次,她拿起电话机时,是想给肖华打电话,请肖奶奶给田隆生说个人情。如果是田隆生接的电话,就直接找田隆生出个面。转尔一想又不妥,田隆生是下台了的干部,谁还卖一个下台干部的帐,再说她不想在田隆生的方面陷得太深,还想和曾国超和美如初的呀。又放下了那沉重的电话机。她左思右想,唯一的依靠还是只有曾国超。男人是女人的依靠,曾国超最终是她余凤洁的依靠。她便计划了一个很周全的方案,咚咚地下楼去,在校门边的小卖店的公用电话上拨了1397237897的号子。她已经有两年没有拨这个号子了。这下竟然还“嘟嘟”地是通的。很快对方接了电话,传出了他“喂喂”的呼声。她听到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就羞愧地扑扑跳起来。就象经秦寅成介绍,第一次和曾国超见面时的那种羞涩的扑扑跳。那一跳把她的思绪全跳乱了,想好的到嗓子眼的话也跳没了。她慌忙地压了电话机,匆匆离去。店主忙喊:“呃,给钱啦!”余凤洁觉醒回转身,问:“多少钱?”店主说:“五角。”他接了钱接着说:“电话通了的。你怎么没讲话。”余凤洁低着头说:“我弄错了。”最后,她自己拿定了主意,不去所里抓阄。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城关财政所拿工资,没有在城关财政所上一天班,做一桩事。她不能去抓阄,还和人家去挣饭碗。反正局里讲了,下岗了还可拿80的基本工资。本来,她提的要求是想到县财政局,由于行政编制紧,调动时把工作关系落在了城关财政所,人被借到财政局上班。2000年彭训奇的爱人刘丽从监利当随干家属时,就直接调进了县财政局,余凤洁吹忱头风,要曾国超找张道然帮忙,把编制定到财政局,可是出了上访信的事件,曾国超很知趣地没有提及此事。余凤洁定编县财政局的事就搁置了下来。曾国超劝说:“反正都是拿财政工资,没什么关系的。”可眼下裁员,关系就大了。难怪老人说事不过当时,当时一过就不好说了。晚上,城关财政所派人来上门通知,要她一定参加抓阄,她看通知人一片好心,诚恳真切,也就随口答应了。一晃就到了今天下午抓阄的时间,城关财政所又来电话催她。她只好招了个面的,到了抓阄现场。 城关财政所会议里早早地挤满了人,不仅职工早早地来了,领导者也早早地来了。抓阄,不管他们是苦笑地抓,含泪地抓,或是试探地抓,都是令人感动而残酷的一幕,是生死一抉的一幕。前台除了麦扩风,就是最引人注目的抓阄箱。抓阄仪式由季斌主持,亦岳泉作为局领导参加指导,他进行了简短的讲话后,抓阄就开始了。在亦岳泉讲话的时候,余凤洁来到了会场,好多职工把目光聚向她张望,只知有这么一个人,从来谋面过。亦岳泉间断讲话,喊:“余干事上前来坐,前面还有位置。”余凤洁始终微笑着脸,从站着的后排来到前排坐下。会议室门边和窗口也吸引来一些家属或亲朋观看。他们把这古老传统的随机抽取的办法视为现代的新时尚,好奇心,竞赌心,碰运儿等心理聚集在一个不能言表的纸签上。按抓阄规则分二次进行。先随意抓起顺序号,再持号依顺序正式抽签。签是卫生筷的纸筒作的,纸筒内写有上岗的为上岗,无字空白的为下岗。它们倒竖在纸箱内,只露出一指头长。就象在寺庙里抽签样,赌机运了。余凤洁抓的第68号。从1号开始抽起,主持人喊着一个号子就上台抽一个签。1号是个沉着脸的女青年,她小心地在签中抽出一张纸筒,还有财政局来的监证人和记录人,告诉她顺折印撕开。果然见有正楷字“上岗”二字,她沉闷地笑了。记录员让她在上岗登记表上写上顺序号,姓名和上岗签字。为了上岗与下岗者区别,必须现场登记,黑板上只公布上岗者。考虑到下岗者抽了空白签激奋情绪,不可能亲笔履行登记,就由记录员代笔登记。一连3人都抽中上岗签。可第4号抽了空白签,然后在空中摇晃着拆开的纸筒,苦笑着说:“这纸签好去擦皮鞋啰!”第5签又抽了个空签,是个虎头虎脑的青年人,他没有说半个字,落下一副恶脸像,狠劲地将纸签撕个粉碎,掷在了前台,愤然离去。轻巧的一抓显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起来,会场不再那么活跃,气氛凝固的死沉沉的,让人难以喘息。余凤洁趁着人看热闹的空隙,悄然离开了会场。当季斌宣布到68号抓阄时,不见有人应答,连呼几遍都没有人回声。季斌便宣布说:“68号作自愿放弃竞岗处理。”会上已宣布的规定中明确,放弃竞岗视同下岗。余凤洁不得不走这样一条光明的主动下岗之路了。 一个无声的电话,让曾国超揣摩良久,难道是工作中得罪了人,有人搞的恶作剧,但愿是有人打错了电话。在几种推测之下,曾国超还是放不下心来。他这人就是有股执著的劲头,遇事要弄个透彻明了的,要不然怎么会闹出上书的麻烦来呢。他翻着手机已接来电的号子,把它储存起来。他也不想马上回过电话,怕这样莽撞弄出麻烦来。在一个闲暇的时机,他对司机小黄说:“你给我拨个33334445的电话,看是个什么电话,问清楚后,就说你拨错了。”要完成领导交办的事是只管遵照去办好,不问为什么的小黄接受了任务一离去,曾国超突然感到难道是她打来的。因为3字头的号子除了横沟镇,就是县城的。她不会打这个电话,也不敢打这个电话。也许她或谁打错了。难道是梦梦打的。曾国超又担心惦念起女儿的暑期补习来。就这个暑期的时间了,明年就高考了。如果女儿的高考不成功,那简直是他作父亲的罪过。生活在这样个家庭里怎么能把成绩搞好呢。小黄办事很机灵,他开着小车出镇机关,在街边不熟悉的小店前停下。店内无人,几个人在一旁低矮的小桌上聚精会神,饶有兴趣地打牌,还有几个围观者。有围观者说来生意了,那少妇望了下打电话的小黄,继续打着她的一手好牌。小黄用小店的方便电话打了曾国超说的号子。对方接通了,小黄忙问:“是吕伯吗?”对方说:“哪个吕伯妈?”对方是个典型的中老年男人的粗糙声音。小黄纠正着对方的话,说:“不是女伯妈,是吕伯么?”对方自言自语的:“什么女伯妈男伯妈。”然后没好气地回答说:“这是公用电话!神经病!”小黄忙说:“哦,对不起,我打”对方沉重地放下了电话。小黄放下电话,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个“女伯妈”呢,加之南桥低八度的地方口语,人家是难得听懂的。还好,挨了句咒,总算弄明白了是个公用电话,完成了领导交办的事件。小黄付了一块钱的电话费,向店主喊了声。便开车回镇机关,立刻向端坐在党委书记办公室里看报的曾国超作了汇报。若无其事地说:“曾书记,3334445是个公用电话,一个上了年纪的男的接的。”曾国超望着报纸“哦”了声,又问:“你在哪里打的。”小黄露出滴溜的目光,说,“我开车出去,在外面公用电话上打的。”曾国超仍不看他,平静地说:“你去吧。明天上午送我去下车村。”小黄说:“好!”便离去。曾国超在心里好笑,巧!同一样的公用电话。他似乎更坚定了,有人在捣鬼搞恶作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拨出萝卜带出泥 责打不罚补实惠 第四十章拨出萝卜带出泥责打不罚补实惠 四十 拨出萝卜带出泥责打不罚补实惠 一场秋风秋雨狠狠地压了压暑热,也给县委机关连日来的上访热潮降了降温。然而,几百名老师在烈日下,蚂蚁一般的挤满县委大院,县委办公楼的楼上楼下。那一幕却深深地印在了人们的心目中,永远难以抹去。自从清退了学校的乱收费,处理了一批人,谁还敢乱收费呢!教师们没有了额外的报酬,有的连基本工资都得不到,连学生的作业也懒得布置了。尤其是那个石桥中学的校长解昌尧,居然上访要翻案。57年的右派案都是八十年以后才翻过来。这个解昌尧居然列上10多条理由,申述自己受处分不要紧,不能连累教育系统的那些领导,不能连累那些为人师表清苦贫寒的老师,不能影响关系到下一代成才的教育事业。教育能强国,你们知道吧!为人师表的人民教师都不安份的敢纠集上访,真让彭训奇有些恼怒不安。一向以诚恳耐心的态度接待上访者的彭训奇也和老师们样,表情极不冷静,横眉以对地说:“你们以这种非理智的办法,无理地要求解决问题,我不敢想象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在教学生,不误人子弟才怪!”有老师也针风相对气不平地反驳说:“有哪个县象我们大县,鱼米之乡的大好平原被你们一班蛀虫侵蚀得比贫困山区还穷,你们县委县政府惭愧不惭愧。上对不起国家社稷,下对不起黎民百姓。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去卖红薯啰!”在一片争执不清的嘈杂声中,分管副县长刘启桂被县委办公室的电话催促而来。她和老师们打交道的日子多些,老师们见她笑微微地来了,吵闹声嘎然而上。有面熟的老师也微笑着说:“刘县长,为了生存,我们只得来找彭书记了。”刘启桂接过有人递给她的请愿书,她浏览了一遍,把脸像转向众人,同时收敛了笑意,大声地说:“你们要这样做不是想解决问题,是要让矛盾扩大化。红卡老师全县有534人,是历史形成的。你们要正名,要端上铁饭碗不是一下子能解决得了的。现在一个村一年出生不了几个小孩,一个村连一个班都办不起来,一所小学更难支撑下去了。要是老师比学生还多那谁养得起老师呢。你们还吵着要待遇,要和银行c电信等部门攀比,那可能吗。你们为什么不和下岗工人比,不和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比。”有人被她的话激怒了,大声吼道:“下岗职工怎么了!下岗职工都保险了。我们保险也没有搞,下岗职工比我们有保障百倍!” 刘启桂见平常对她笔恭笔敬的人敢公然顶撞她的话,也上来火气,便直瞪着眼问:“你是哪个学校的?”那人稍缓了口气说:“你别管我哪学校的,还想打击报复不成。”刘启桂更火了,狠狠地说:“你懂不懂规矩!你讲课时,学生能不能顶撞。”她是想采用在高考考场的威风来训斥监考老师,对不听话的老师可当场责罚出考场,取消监考资格,甚至事后还要通报的。然而,眼下不是严明的考场,所以就只质问了:“懂不懂规矩。”那老师也不示弱地辩解说:“那不叫顶撞,是有个性的学生,当场发言与老师不同的,有突到见解的意见。对这样聪惠的学生,做老师的还应该提倡和鼓励。有少数人忙掺和着说:“樊老师说的对,应该提倡和鼓励。可惜我们和副县长大人不是师生关系。县长也是老师教出来的么。”老师们毕竟不是低层次的上访者,会巧用逻辑,能说善辩的。刘启桂一下窝了一肚子气没处吐出,瞥了一下彭训奇那带火的目光里好象是说这气是替你彭训奇受的,你应该出来帮腔说句话。刘启桂的期盼失望了,又说:“这不是学术讨论会。你们要解决问题,应该是一层一层的反映吧。”解昌尧又针对说:“刘县长,你记得吧,我找过你多少次,半个问题都没有解决,总是借口搪塞。我们不找彭书记去找谁。万一你们都不重视,不专题研究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就上市里去找赵书记,上省委找任书记。我们不为难你们,因为政策是上面订的,叫你们有什么办法呢。”彭训奇听着,就觉得多么冠免堂皇的心思话。忙表示说:“我看这样。一是由刘县长牵头组成专班,对您们提出的问题,专题研究解决;二是你们选出5至7人的代表配合专班工作;三是中午由县教育局安排大家的生活。”又有人立刻喊话说:“这三条,对我们的几个问题一个都没有解决!”刘启桂深知不能硬来,奈着性子说:“同志们,刚才彭书记已经安排了,我负责对大家的10个问题一一有个明确答复,和满意的处理。”还有在嘀咕说:“我们又不是3岁的小孩,未涉世的学生。让你们三二句就打发了。”彭训奇耐心地说:“你们要怎样,10个问题不是我一个人能随便答复的,还得有县委的集体意见。这时,县教育局局长俞瑞波劝说:“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我们吃了中午饭,再坐下来好好谈,仔细研究。”正说着,有几个老师左手右手拧着几个食品袋的包子馒头,来到现场,给每人分发,又逗戏地递给书记县长和参与接访的人员,他们一一拒绝了。此时此境,刘启桂只能奉陪到底了,便对彭训奇轻声地说:“彭书记,你去吧。我留在这里,不会怎么样的。”湛楚林也劝说:“彭书记,您去吧。我陪着刘县长。”彭训奇望了下,东侧西歪的,啃着包子馒头的老师们。心想民以食为天啊!他刚从人的空隙中走出几步,有人嚼着馒头,说:“彭书记不能走,还没有给我们解决问题呢!”刘启桂忙狠地说:“你太不象话了,我还空着肚子在这里陪着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扣人质不成!违法上访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女人是美丽而温顺的,但温顺并不没有发脾气的时候。她这么一吼,再也没有其他人阻挠了。彭训奇踯躅着,终于顺利地离开了上访现场,可上访者们还是死瞅着他头也不回的消去。 上访由激烈的争辩变得沉重静坐了,由上午一直延续到下午。下午,连到县委会办事的小车还是不能进出。县委会上班的机关干部见了在私下议论着,脾睨着。谈笑地说:“教师们也增加了上访这一课呵!”然而,湛楚林拿来几张报纸看,刘启桂也接过看,看了一遍又一遍。双方都在冷战着,在打心理拉据仗。俞瑞波这时把刘启桂叫到一边,建议说:“刘县长,这样坐着也不是事,得在下班前让他们回去,要拖到都在这里过夜,事情就更麻烦了,性质也会变的。”刘启桂何尚不是这样想,可眼下又有什么办法,讲道理不听,来硬的更不行,又都能说善辩的,只能耐心的等待呀。便叹息说:“哎。我看他们不会这样坐下去,要爆发新一轮攻势的。你说怎么办?”俞瑞波若有所思地文静说:“我们要打主动仗。按彭书记说的,让他们选几个代表,我们去会议室对话座谈。”刘启桂疑惑地舞了下柳眉,说:“那好吧,走这一步看看。”上访者早也把投向他俩,在小声猜议着,注视着他们谈话姿态和表情。湛楚林的手机忽地“1c2c3”的响起音乐。他从腰间皮带上取出,接通是彭训奇打来的。彭训奇在县政府那边的县长办公室里,心烦如麻关注着县委会上访现场的情况。湛楚林忙起身挪动着脚步去走廊角里去,并说:“没有进展。”对方说:“这样下去不行,你和刘县长他们商议一下,找几个为头的谈一谈,做做工作,让他早点回去。”湛楚林答应着“好”。正好另一头商议定的刘启桂,俞瑞波也过来,三人一碰头,正合彭训奇的建议。他们精神百倍地回到上访人群中,俞瑞波首先和解昌尧交涉了几句,便大声说:“这样坐着不是个办法。我看大家选出5至7名代表,我们再具体扯扯。”有的人已经被冷战拉据要压抑得爆发了,俞瑞波这样一提,大多数人都呼应,喊:“行!”“可以!”没有表态的人也没有公然站出来反对。 7个代表们要肩负众的重托去三楼会议去了,大批的几百名上访者仍不肯离去,要等到代表座谈归来的信息。有人甚至还拉住代表叮嘱要如何如何的说。代表们一走,上访者就各成体系了。时间已经过了下3点,田隆生知道来了不少的臭老九,本想出屋去看看热闹,肖华却说:“谁见是非了有往里钻的!躲都来不及,别出去了。”自从他退到政协以来,她的荐言更坚硬了,有时就是命令似的。正这时,不巧政协办公室里来电话,说统战部有份文件要请他签批。田隆生正好趁机出门,他洋洋自得的稳步地走到县委办公室,那么多坐着站着的,没有和他打招呼的也没有向他诉说上访的,田隆生觉得格外的失落和悲哀,哪怕现在有人扯他的皮胸,他都会高兴的。他似乎看到了个熟人,便喊:“小王,你也来了。”被喊成小王的叫王勇,一副被暑期太阳烤糊似的脸像。他是石桥村小学的红卡老师。所谓红卡老师是被精减回家的由村里支付补助的老师,是与有编制留用的尚未转为公办老师的绿卡老师区别。小王陌生地瞪着一副官态的老者,没有应声,而是用目光询问着。小王也担心把自己当为首份子抓走。这时,有人喊了声:“田书记。”田隆生爽朗自豪地答应了,仿佛又找到那种倍受尊敬的人上人的感觉。王勇仿佛梦醒,气不打一处来。5年前,王勇在石桥中学代课,好不容易熬来了有个民转公的机会,让他下到石桥村小学就可转正了,谁知这是一个骗局。是县教委打招呼,将一个县师范毕业生苏娅娜安排到石桥中学,抵了王勇的名额,致使从事了8年代课老师转正的事拖延至今。王勇心难平,贸然找到县里的田隆生。他答应说:“有机会的,只要好好工作。”然而,当时王勇不知道是田隆生使的手脚,只是在上访前他不肯参加,解昌尧才告诉他是田隆生给县政府打招呼的真相。眼下农村税改在急,说不定有一天就会被减掉下岗的,带了农村的妻子去笆头镇上做小生意的。王勇一下记起了5年前的事,便站起身来!凶狠地说:“你就是那个田老机巴啦!”田隆生用浑厚嗓音说:“小王,你怎么这样没有教养。”俞瑞波赶过来说:“小王,你不能这样无理。”王勇瞪着凶光华露的眼,脖子一伸说:“是谁无理!是他缺德!收了红包玩了人家,抵了我的转正的指标。”田隆生也板着脸说:“瞎说!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湛楚林也赶过来调解说:“田书记,您走。别和他一般见识。”田隆生被劝着离去。代表们回到了上访者中,由解昌尧作代表通报说:“大家听着。刘县长很重视今天的事,将在一个星期内作答复和处理。我们还是先回去。”有人说:“你们被人家俘虏了哦!”解昌尧瞥了那人一眼,又大声说:“既然大家选了我,请大家相信我。因为,马上是秋季开学了。为了我们的下一代,我们只得继续奉献了。考虑到开学费用的诘据,我们建议收费的清退,上次退了20,这次也暂退20,还有60以后逐步退给学生。”刘启桂接着说:“老解刚才讲的,是结合目前教师队伍的现状和每个人的实际讲的。县委c县政府一定会很快拿出意见的。请大家放心。”俞瑞波补充说:“大家放心。刘县长说话会算数的。如果不落实,你们再上访到中央,我们都不劝阻。你们回去吧,不早了。还有横沟c外洲的,都很远。”上访者中跟着有人吆喝着:“走哦!”有个先缓缓地挪动着脚步。这些人象文明挤车民工,依依地,断断续续地懒散。散闲在一边的上访者见大部分散去,就埋怨说:“问题都没有解决,怎么就走了。”也有人打破说:“走吧。刚才答复了,你没有听到。我再是不来了的,象乞丐,多丢人!” 解昌尧刚从座谈会中下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王勇和田隆生纠葛的一幕。他自然不能出面,只是他当时也收了苏娅娜的礼品,才同意接受她到石桥的。散场时,解昌尧把笆头乡来的老师们挽到一起,去街上找了家标有“平价餐馆招牌的小馆,19个人围坐了两桌。每桌3个荤菜3个素菜的家常小炒,还喝了散装白酒,共花去185块钱,解昌尧一还价,店主只收了180元整。解昌尧趁着酒兴把王勇扯到一边说“你真想找田隆生出那口气?”王勇呶嘴说:“要是当初是你,你想不想!”解昌尧说:“怎么不想!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昨天,通知你,你还不肯来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他田隆生退下来了。”王勇惊乎的说:“不是县委副书记了。”解昌尧喷着浓郁酒臭说:“他这个五毒俱全的家伙,还当得了县委副书记!难怪,你是怕报复转不成公办哟。”王勇默认着。解昌尧趁势说:“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你怕得罪转不成,不得罪也转不成。反正已经豁出去了。活人怎么能让尿闷死呢!”他咳了声,又继续说:“你知道吧,那些政府出台的收费文件,都是他田隆生亲自指示应允的。他得了教委好多万元的好处费呢。要搞倒他还不容易!”王勇疑惑地望着他,说:“还有这样深层的问题。”解昌尧老道地说:“现在这世界上,决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绶无故的恨的。素材和证据,我可以给你提供,你也还可以去作些调查搜集。至少可以列出10大罪状来。拟好后直接到市里去上访,我可以陪你去。费用我来找老师们赞助。万一市里告不进,直接告到省到中央。”王勇的热血被掀腾起来,仿佛10年的怒火憋在肚里一下子要痛快发泄出来似的。王勇攒紧拳头说:“好,全仗解校长的运筹帷握。”解昌尧更自我陶醉地说:“你马上会成为享誉社会的与五毒俱全抗争的勇士了。”王勇笑陶陶地说:“那你解校长就是诸葛亮了。我争取做个关长云啦!” 老师聚众上访是大县上访事情中的最严重的一次,规模大,文化层次之高,仿佛看问题之尖锐,牵涉面之广。省政府驻大县农村税改督导组长敖东明知道了此事,又向有关方面进行了走访调查,觉得事情严重,既然大县是税改试点单位,每走一步都必须有一个脚印,都必须慎重。他除了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还拟写了长达10页的《大县教师上访引出的税改思考》的汇报材料。敖东明在尽责尽职地作了这些后,给田运成打了个电话,打招呼说:“田书记,省厅来电话要找回去一下。我明天就去了。”田运成没有问是什么事。他是搞过办公室主任。懂这个不问的规矩。很客气地说:“那照常让财政局安排个车送您去。”敖东明推辞说:“不了。我已经卖好了明早的车票。”田运成十分诚恳地说:“这怎么行!我来给谭芳打个电话。”敖东明坚持说:“不了,田书记。”越是敖东明这样固执,田运成越是不安心起来。他很清楚省里对大县的农村税改工作如何评价,关键是要看敖东明的汇报,不能怠慢了钦差大人呀!忙说:“敖处长,您批评我好了,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这个谭芳怎么就忙昏了头,有时一点鸡毛算皮的事他们都要用专车的。您一定要把车票退了。不然,彭书记要批评我的。”敖东明心想,是不是他田运成嗅到了什么。还是轻描淡写地说:“这也是件小事。您不要那么认真了。”田运成强求说:“您别说,让谭局长用车送。这点事都不能落实,她个财政局长是怎么当的。就这样。”敖东明觉得谭芳这个女财政局长还是蛮能干的,一个穷县的出纳也是不好当的。论人品长像她还是大县政坛上五朵金花之一呢。他不想让谭芳为这点子事挨批评,便不再说什么,而田运成早已关了手机。 就在敖东明坐着财政局的红色小车去省城的那天,大县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拍手称快的震惊之事。红色的桑塔纳是谭芳到财政局任局长后将进口的本田小车卖了换的国产车。她是女干部,更是女人,用红色相伴,不想有人对她产生感觉那种泼辣的行政干部味道,应该是女人味的本色,是柔中有刚的恰到好处的女干部形象。不是站在丈夫头上屙屎的女强人。大县时不时地总有新闻发生,这件事还是轰动了大县。就在人们都午餐或午睡的时候,田隆生的家被人抄了,是被穿着制服的检察人员抄的。起因还是那个王勇,在解昌尧的督促陪同下,坐到荆州市检察院状告田隆生。本来有耳目给田隆生通风报了信。田隆生儿子田佳一听妈妈肖华焦虑地说:“他们已经在市检察院办公楼大厅里绝食两天了。”田佳胸有成竹地藐视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这事我摆不平,就不算是你们的儿子!”田佳一个电话将社会上玩的花猫唤到久缘饭店后,田佳说出要摆平之事,并出于大方地伸出巴掌,海口地说:“事成后,一次这个数!”花猫不宵一顾又轻巧地说:“放心。田公子。”当他们纠集一伙帮凶,开着自己的小面包连夜赶到荆州检察院时,根本不见什么解昌尧c王勇,连半个静坐上访者也没有。花猫当即给田佳打电话告知,狂妄地说:“那两个小虫,见我们还没问上两句话,就三魂少两魄的,告饶灰溜溜地了。”田佳也自豪地说:“市院方面打保票的。不得理睬他们,要处理好的,一定将他哄出检察院的。”他又不放心地叮嘱说:“花猫,你跟老子不要心软,要在荆州城追个遍,防止他们转土从来。甚至往省里,往北京告去。”花猫说:“知道了。田公子的票子没那么好花的。再不行,我们利索干净地给干了,名利田老爷睡不着觉。”田佳豪气地说:“有你们这帮兄弟,我那老头子安然得很呢。好吧,回来见喜。”肖华听听儿子的报告,总算心安理得下来。然而,田隆生心里却不踏实,忧虑地说:“两个东面不会罢休的,上次县委会就看到了他们的态度。要防止他们还往上告。”田佳安慰说:“这事我早预防着,都安排好了。”肖华又生出新的忧虑说:“还是不要伤人家的性命。”田佳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你们都别说了。”这下,田隆生和肖华才稍稍安稳下来。他们的独生儿子在处理这类事上还从见失算过。等他们的儿子一走,肖华自豪地笑着说:“知父莫过于子。你们父子俩都想到一块了。”田隆生也炫耀着说:“还得感谢您给我生了个好儿子啊!”肖华更荣耀又酸涩地说:“你媳妇不如我啰,没给你生个孙子。”肖华似乎真怀疑孙女是田隆生种下的,便蹙起眉,又说:“小余是不是看你退下了,也不来我们家了。你是不是和她有了”肖华不愿说出后话,田隆生淡淡一笑说:“你这个醋坛子,怎么会呢。她要是成了我的人,还不天天往家里跑的,世态炎凉啦!谁还上我们家门,我们早该有心理准备。” 田家睡了个好安稳的觉,睁开眼睛,满屋已是金光灿烂。他们住的常委宿舍楼是上不遮天上不沾地的最好楼层,上有五楼隔着热呢。肖华在家里给田隆生做了早餐,冲了牛奶,煎了荷包蛋,煮了面条。已补充昨晚欢快时流失的营养。早餐后俩老准备双双出门,去菜市场悠转,买点菜回来。就象皇上体察民情那样悠闲自得,而见了熟人以可体现他们的平常心态和高风亮节。忽然,电话响了,肖华去接,是政协办公室打来的,是要请田副主席去政协参加个举举手拍拍手的会。他不是个历来受顺的人,不理解举举手拍拍手还有握握手的实际内涵,开始有些不习惯甚至反感,现在逐步理解了,那也是一种责权的体现。田隆生听肖华一说,就牢骚地说:“要开会,昨天不通知,都乱套了!”肖华也怂恿说:“你不去,看他们能怎么样,你在位时从不这样被人支配的。”田隆生又叹了口气说:“政协会,不比执政忙,都是闲老头子。我去了,他们又能怎么样。你自己去买菜吧。”田隆生还是悠闲着步子,迈进了县政协办公楼,县政协机关就座落在县政府大院内劈出的一块地盘上。他先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落下座,点了支烟,端着个属猪的大瓷茶盅,四平八稳地向四楼会议室步去。进了会议室,他却傻了眼。会议室里端坐着四名穿制服的检察官。难怪办公楼与往日不同,阴静静地。眼下的脚步变得万钧沉重起来,想后退一厘都不能,四双威严的目光灼人的射向了他。他的神情还是很镇定,便说:“你们有事?”有检察院严肃地说:“有事。你是田隆生,你坐。”田隆生真的无法退逃了,右手晃了下,将大茶盅如释重负地沉沉地放到会议桌上。此前,政协有人见他来了,早已向这几位市里来的检察官作了报告,只是没有引荐,让他自己自然而然地轻巧上勾。又一检察官宣告点出了田隆生被人举报的几个经济问题,还有作风问题。田隆生一副清正廉洁被冤屈的派头,不动声色地说:“我田隆生是的干部几十年,大县140万人哪个不知我清正廉洁,为大县的建设和发展呕心沥心。还顾大局让年轻挑重担,一心为卖命。你们没有证据,偏听偏信,巫陷好人,是要负代价的,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僵持了好一会检察官们没法让他招供c主动就犯,只得按步署好的,手机通知由县检察院执行查抄。四五个精神满怀的检察官,坐着蓝白镶间的警车,悄然来到县委会,查抄田隆生的居家。为什么要悄然又是中午,是根据彭训奇的意见,注意县委机关的形象和不影响县委会的正常工作。他们采取翻箱倒柜,不留一点死角,不放过一页书纸的仔细认真的态度和程式,结果仍然是什么也没有搜寻到,连蛛丝马迹的线索也没有。检察官们纳闷了,懊丧了,被动了。难道真是诬陷,真是一名忠诚的好干部。或许是敏感到风吹草动,转移了,销赃了,毁灭证据了。然而,肖华由紧张变得庆幸,由庆幸变得恼怒。法律何在,公民的权力何在,不能咽下这口恶气!她看着一片狼籍的景况,忙说:“你们该翻的翻了,该找的找了。把我一个好端端的家弄得象日本鬼子进了村似的,你们总不能拍着屁股跑人,总该有个说法。等老田开会回来,我也好跟他解释的。正这时,不巧一名不甘心的检察官在厨房的炉台内随意地摇了下液化气瓶,觉得轻盈盈的,空荡荡的,而轻盈得不飘渺,空荡得不实在。这个不惯于照管家里气炉气坛检察官怀疑一个崭新的气坛为什么会是这种感触。便俯下身子,小心地提出来,仔细一瞧,没有什么异样,再拧开关,整个上口没有汽流涌动,再打气炉开关,根本不能着火,根本没有气体燃烧。他去使了个眼色,又招来一名检察官,这才同时突然感觉气坛内有名堂不成。他们三二下使劲地拧下阀门,倒下气坛,显出了崭新的卷着的人民币。众人一下围上来了,惊讶不已。“啊,内面全是钱”。肖华死猪样的软瘫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一顺百围百事通 万象一新人亦新 第四十一章一顺百围百事通万象一新人亦新 四十一 一顺百围百事通万象一新人亦新 省城闹市是车的海洋,将大县财政局的小红车淹没在海洋里。司机小揭谨慎驾驶着,遇到情况不敢鸣笛,只能不时地按亮尾灯,还时走时停。这时,交通电台传出车讯,汉口江汉路口,中华路车流挤胀,青年路顺畅,大桥车流速缓慢,二桥畅通。武昌阅马场车流受阻,大东门顺行。小揭更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方向盘上。敖东明听交通台介绍得真切,便说:“小揭就走二桥。”小揭抽出时间说:“上次是小李送的您。”敖东明侧向他说:“上次不是下班时间,没有堵车现象。小李走的大桥到水果湖。”他接着感慨地说:“要不是这几年修了那么多立交桥,长江上一桥二桥三桥的,车辆都要摞到大街上了。”小揭埋怨说:“过江还分什么双号单号。这不是明的要欺侮我们乡下车么。我开始不知道,那直挺的交警把手一招,我魂都掉了。不知是闯了什么大祸,又是要行车证,又是要驾驶证,”小揭踩了下离合器,停了下,接着说:“硬是不让通行,还是我下车。说是违章了。我分辨说绿灯行,红灯停。我又没闯红灯,跟在人家屁股后走的,怎么违章。他说车牌单号逢单日不能行。你态度不好,小心重罚。”敖东明抢先说:“那扣车不让通行了。”小揭说:“可不是。一张纸票一递,罚款100。交警不收现钱,害得我好不容易找到东区银行去交款。真是麻烦死了!一百块钱好说,找办公室消灾去。”敖东明解释说:“不分单双号,那车辆无法通行了。武汉老三镇快胀破了。城市大了其实不好,不如生活到你们小县城,行路方便,空气新鲜,还少嗓音,有利身心健康。”小揭双眼死盯前方,双手紧操着方向盘,还不时地腾出手来转换档位。不敢有丝毫的打野。敖东明接着说:“我没有看,你的车是单号双号的?”小揭腾不出空隙说话,等车子穿过了过街的街道斑马线,才回答说:“我的车子是单号,鄂d60211,不然,又让小李送您了。他是60228。是老局长坐过的号码,很吉利数。谭局长今天是要去南桥参加税改换据工作会的,让小李的车送去的。谭局长一般是不坐小李的车,只坐这辆红色的车。”敖东明心不在焉地回答:“是的吗。”他在全力地体味着自己到家的那种舒适,那种心旷神怡,那种超脱大县烦恼的轻飕感觉。 小红车终于穿出车流旋涡,驶进了洁净的省财政厅大院,停在了4号楼敖东明的家门口。敖东明下车后,客气说:“小揭,吃饭了再走。”小揭果断地说:“我还要早些赶回去。再几时送谭局长来,就到您家吃饭。”小揭钻进车去,拧下车窗,发动车子,和敖东明点头而没有笑意地道别。敖东明回到家里,丢下提包,见快到下班时间,就忙给设在省财政厅的省税费改革办公室打了个电话,问濮厅长下午在不在。对方说:“敖处长,您回来了,濮厅长下午要去省电信大楼参加全国的农村税费改革电视电话会。”既然如此,敖东明下午干脆在家不出门,尽享家庭温馥。心身舒坦的下午,他又显得空虚不自在,还是打了电话,又问:“明天濮厅长有没有活动?”对方说:“还不知道,要问财政厅。”又接着说:“敖处长,说大县出现了百万大案。这可是条大鱼,是您敖处长在大县的一大功啦!”敖东明很奇怪,自己身处大县都不知有什么百万大案,想毕又是有人在捣大县的鬼,造谣生事。但又怕真有此事,而自己倒是局外人,只好回避这事。说:“你给童主任讲一下,说我有工作要向濮厅长回报,要他安排一下。”童主任是省税改办负责日常工作的一名副主任,和敖东明都是省财政厅的处级干部。他们在领导岗位的竞争历程中都相互妒忌着。本来,按行政程序敖东明也可以向童主任汇报的,可他就拉不下那面子,不想让童当二传手,买面子。童欣国为人一是一,二是二。工作上从不作祟卖关子,便如实地给濮厅长打了电话。濮厅长收到振动信号,也不看是谁打来的电话,便关了机。会议现场是被摄像机控制着的,与会人员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摄录,甚至将画面转换到全国的会场电视屏幕上。全国的会议开过,省府接着热流的电波召开全省地c市c州的税改会。赵祖学按照国务院的精神和要求,根据总理的讲话,结合湖北的实际,通报了全省的情况,讲了妥善推进全省农村税费改革工作的四点意见。省里会一结束,濮成年便回拨了那个振动电话。电话铃响过一阵无人接听。他一看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也并不是电话会的时间拖长了,是开始的时间迟了。国务院考虑到新疆c西藏等地方与北京的时差相隔2个小时,所以下午的会推迟到三点半才开的。 濮成年被专车送回到厅长寓所。他刚下车,手机便响起,一接通是童欣国打来的。对方尊敬地说:“大县的敖东明说有工作向您汇报,看您明天有没有时间?”濮成年简洁地说:“你们先听听情况,再汇集重点给我说就是了。”童欣国恳切地说:“濮厅长,敖东明今天已等了一下午,非要向您亲自汇报。”濮成年缓慢地说:“好,我知道了。”他们相互关了手机。濮成年进屋,保姆摆上饭菜。他将公文包放到茶几上,正要进餐厅,包里的手机又“123”地响起音乐。保姆替他拿过包里的手机递给他,他打开一听,是敖东明打来的。便说:“回来了,东明。”敖东明恭谦地说:“上午回来的。下午想来厅里看望您,向您汇报工作。”濮成年家长似的说:“知道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向童欣国他们讲嘛。”敖东明忙亲近地说:“知道您没有时间。可大县的试点工作非同小可,得让您把把脉,再好让您向任书记说明。”濮成年听出他话内的含量。便猜定说:“说大县又出事了。”敖东明反平静地说:“正常的,没什么。”濮成年重视地说:“正常的?百万大案,140万人民的血汗!好,你不说了,明天上午,你到省税改办筹我。”濮成年以为敖东明是为百万大案而来的,也想知道一线的实情,让省领导追问起来,也好有答复,这可是最敏感的情况,难怪他不愿向童欣国透露的。敖东明不好解释,便说:“好。”他随同对方关了机,心头警觉起来,什么百万大案。我上午才离开的大县,都没有听说有什么百万大案,大县的那班人怎么能那么小瞧人呢。敖东明一阵恼火之下,接着用座机给大县的田运成打了电话,急切地问:“田书记,我才离开大县,大县就出了案子。”他这么客观地问,是不想把事情说得一天大,闻名遐尔,掀扬得不可收拾。案子么,公检法,纪委,哪天没有,如今可是案子的多发之秋。对方一听当然知道不是指的那一般发案,小案之案。便如实说:“是的。今天发生的。是市检察院直接查抄的。”敖东明更迫不及待地问:“我才离开大县。说是百万大案,是不是?”对方也模糊地说:“据说是。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在田隆生家的液化气瓶里藏了百万的现钞。晚上要开常委会的,可能是通报这事。等你回大县了,一切会真相大白的。”敖东明不好深究,便压了电话,痴痴地望着金鱼缸。那电子控制的金鱼缸还是田运成安排人送上门来的呢。那一点红,那墨龙,那狮头,一点都不懂人情的静悠着。他一下有了一种陷进大县泥塘,道不明洗不清甚至受连累的感觉,他妻子邢怀玉过来,用丝绸般秀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声说:“东明,坐着发什么愣,是贾宝玉符上你的身,想谁呢。吃饭了!你肚子不饿是吧。我是饿了的。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敖东明缓过神来,显着活灵灵忧虑的目光说:“你不知道,大县出事了,出大事了。你这个局外人,你不能理会的。”邢怀玉听了,也惊愕了。夫妻本是一条藤上的瓜,喜怒哀乐紧相依。她惶恐地问:“只看与你有没有关系?”敖东明说:“直接关系倒没有。说起来不中听,我毕竟是代表省政府的驻大县的税改组长啦!”邢怀玉这下放心了,给他壮胆地说:“组长!组长怎么了。屁股一拍腿一迈还一走(组)就不长了呀!”敖东明悻悻地起身,恍忽地来到餐厅。端了碗就往口里扒。邢怀玉关注着他,说:“怎么,不喝啤酒了。”敖东明说:“是不想吃饭,没胃口。给我拿瓶啤酒来。”邢怀玉很快拿来一瓶冷藏的东湖啤酒和启子。敖东明感慨地说:“要是大县的工作能象老婆样那么好使唤,那么体贴理解人,就好了。呔。”邢怀玉一个做作的怪笑脸说:“你想得很美哟!你下乡驻点回家是客,等你驻点结束回家,我还天天把你当客待不成!”敖东明撒刁地一笑,说:“那我情愿就老驻点大县了。”邢怀玉瞥阒他,说:“你只怕在大县有了情人。警告你,你不为我着想,不为这个家着想,也该为自己的前程着想。”敖东明一本正经地说:“看你想到哪去了。我为什么让你把桑桑放到爸爸妈妈那去。今天下午不陪了你一下午,那滋味美吧!快感美吧!”邢怀玉诡谲地说:“臭美!一瞬间,不经久耐用呃。”俩人会意地相对而笑了。 第二天中午濮成年果然挤时间在省税改办听取了敖东明就大县的农村税费改革情况汇报,减人减事减支中所遇到的种种阻力和矛盾,特别是大县教师浩浩荡荡上访的事件。对田隆生家里查抄的百大大案只是略述了几句。濮成年叮嘱说:“你的任务是联系大县的税改工作,不要介入百万大案中去。检察院自然会依法办事的嘛。”敖东明重申说:“学校马上面临秋季开学,对老师们的待遇不处理好,那影响和损失会更大。象大县这样枯竭的财政不压不行,关压不支援点也不行。”濮成年透露说:“这次,任书记是重点向大县倾斜了的。转移支傅资金全省才5个亿,给了荆州2个亿,大县就给了8千万。大县是个深坑,怎么填也填不满啦!不增加自身的造血功能怎么成。”敖东明鼓起勇气说:“我建议,省教育厅能不能筹集点钱,给大县的学校支持一点,平一平教师们的心理。”敖东明不敢再往下说,濮成年想了想说:“嗯。这可以考虑。”便对在场的童欣国说:“童主任,你看柴厅长在不在家。我们一起去教育厅,找他商量商量这件事。”童欣国起身去翻了省政府编印的内部通讯本,打听到柴厅长正在家开党组会,研究高考招生的煞尾工作和开学工作,出台一系列有关学校收费的补充限制性文件。柴济特地向与会人员申明说:“你们接着讨论,我出去了就来的。”他在厅长办公室接待了濮成年他们。省直机关的办公室都是封闭性的关门闭户,办公室内开着空调。他们的办公上班比老百姓的歇息纳凉还舒适。他们相互塞喧了几句,濮成年便直言不讳地说了来意,最后恳切地说:“大县的事希望能得到教育厅的理解和支持。”柴济没有截入主题,而是说:“我柴济要是能和你濮厅长换个姓名就好。也许会对教育事业和财政事业都恰如其事。再要么让省委把我俩调换一下工作也可以,更符合部门特色。”他自己“哈哈”地笑了,说:“笑话。”濮成年陪着淡淡一笑,却说:“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事与愿违。不然哪里有那么多的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呢。”柴济认真起来,说:“想不到我们的濮厅长还有浓厚的文学家韵味啦!”他停了下,望了下其他人,沉稳地说:“濮厅长考虑问题比我们深层,关心教育事业应该是我们的份内事。这时我们正在开会,已提及到大县的问题,大县的教师怠工是个苗头。已经引起我们教育厅的高度重视和关注。我已经在会上提了个想法,对大县石桥中学由省教育厅资助20万。到时候我也要一趟大县。不要只看到社会家庭重视教育,教育一片莺歌燕舞。要看到教育战线潜在的危险。教育除了是一种事业,同时也应该是一种产业。用办事业的精神来办好教育产业,将会使教育事业永远欣欣向荣的。”敖东明急迫地接过话说:“柴厅长讲得太好了,既富有折理,又符合中国的实情。”濮成年拦下敖东明的话,不满地说:“听柴厅长讲。”柴济说:“我说完了,看你们有什么见解和想法。”濮成年满意的笑意说:“既然柴厅长和我们已经想到一块了。我没有什么讲的。我只能说代表财政厅并以我们财政厅配合省委挂点大县的名义,表示感谢。”柴济爽朗地说:“不是你们感谢,是我们应该感谢你们。感谢财政厅对我们的一贯支持。” 没过两天,省教育厅长柴济带领普教处长等人,在荆州市教委领导的陪同下来到大县。又由大县县委书记彭训奇陪同,深入笆头的石桥中学,亲自将20万元的资助捐给了石桥中学。经大县报一报道宣传,这一下,实实在在的鼓舞了大县中小学校的教职员工。使教师们体会到乱收费坚决不能搞,而他们的疾苦则在上级领导的心目中放着。第二天,柴济主动提出说:“彭书记,你忙你的。只要俞瑞波他们带个路,我再看几个地方的学校筹备开学的情况。”彭训奇心想,巴不得他柴厅长多看看,多给几个地方的学校以资助。他们的钱总不是都投在了大县的土地上,便欣然地说:“请柴厅长多给我县指导工作。”又对俞瑞波说:“瑞波,你们一定要按柴厅长的要求,安排好到学校的行程。”俞瑞波表态说:“是的,晚上,我们回宾馆时,请您作陪。”彭训奇说:“到时候你与办公室联系。”转而对柴济说:“柴厅长,那我就遵照先去了。”柴济和他握过手,并说:“你去吧!”彭训奇等人毫不犹豫地离去,剩下省市县的教育同行们。柴济安排说:“瑞波同志,上午我们去看一个乡镇中学,下午时间早的话,就去一下你们的县一中看看。”俞瑞波答应着好!便安排下去,让县教育局给南桥中学打电话先通知,并要南桥中学接一下镇里的主要领导出面迎接。他们一行4辆小车浩浩荡荡,一路风光地向南桥镇驶去。 南桥中学地处南桥镇的对河岸。校长屠家蒙接到县教育局的通知,召开了个紧急又简短的校长办公会进行布置,分成接待,汇报,和后勤三套班子。校长办公会一散,4名正副校长便马不停蹄地分头去准备。大红的欢迎标语立刻在校大门口挂上。热烈欢迎柴厅长等省市领导莅临我校指导工作!还将校园内外风风火火地来了个大扫除。又通知家居南桥街的高二学生,身着印有南桥中学字样的校服,来校婷立在校大门两边迎候。会议室里也写了欢迎标语,备了水果,矿泉水等。屠家蒙亲自上南桥镇政府的门,去请书记曾国超,镇长刘祚垓赏面接待。然而,镇机关仿佛空荡荡的。办公室小舒热情地喊:“屠校长来了。”屠家蒙很着急地样子问:“曾书记呢?”小舒说:“下村去了。”并没有问事什么事。屠家蒙似乎脸煞白起来,又问:“刘镇长呢?”小舒说:“在四楼接待上访的下岗职工。”屠家蒙又紧跟着问:“还有文书记他们呢?”小舒还是不慌不忙地如实说:“下村去了。”他还是不问有什么事。屠家蒙牢骚地说:“把个教育组一撤,要找一个人都找不到了。”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只好抱着一线的希望,气喘顺地上4楼去找刘祚垓。刘祚垓正被那些下岗职工闹着要参加养老保险不得开交。养老保险应该搞,可厂子垮了拿不出钱,下岗职工个人拿不出钱,社保局不是民政局,没有参保资金是没法对职工养老保险的。刘祚垓见了屠家蒙,示意地点了下头,又向上访人员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去。刘祚垓听屠家蒙一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并说:“你先去,我就来。”他回到会议室神色紧张地说:“我这时有紧急任务,你们都有小孩在南桥中学读书的,省教育厅来人视察,说不定还能给几个钱。昨天那个柴厅长真出手,一下给了石桥20万。”忙有人羡慕地说:“给20万我们就好了,就可进保险发工资了。”刘祚垓趁机撒威风说:“真是糊扯!人家是为希望工程而来的。你们商量个筹资办法再来找我,有问题镇里可出面帮着说话。你们不都有孩子,不都是为了孩子。”有人叹息说:“人老不值钱了。人要是老长不大,永远是孩子就好了。” 等到刘祚垓赶到南桥中学时,校园内好不热闹。一辆辆的小车正在钻出一个个的头面人物。南桥中学创建51年了,在1963年国家副主席董必武还来视察过。柴济是第二位来南桥中学的大人物了。刘祚垓快步过去,挤在屠家蒙之前,和俞瑞波握手招呼。俞瑞波作为向导一一介绍上级领导的官号,和迎接的刘祚垓,屠家蒙等地方要人。柴济一行在众人的陪捧下,还有随行的大县的记者,首先参观了教学楼和教师办公楼。教学楼尽管只有高三的学生已经提前到校开课,好多教室都是空的,桌凳都还堆码在教室的一角。办公楼就不同,所有的教师都到校了,正在进行新一学期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的组合,由校方意见与民意相结合地进行。要是柴济他们上午不来,屠家蒙将准备召开教师大会宣布的。柴济看了,听了这些情况,还特地叮嘱说:“收费问题一定要按省政府规定的标准执行。每个学生的学费,课本杂费,还有什么体检,防疫等费,加起来不得超过220元,高三不得超过240元。还有什么补习和课外资料,应由学生和家长自愿决定,学校不得统一硬性规定收起。这要作为今年的一硬条。”屠家蒙又让人把各年级的开学收费通知各递一份给了柴济。柴济看后,满意地说:“这样就行。”隆重的接待,满意的工作,使柴济有些激动,便答应在南桥中学食堂就餐。 学校食堂尚未正式开张,由后勤专班安排,巧夺天工地准备了水乡湖区的8个地方特色菜。有黄古鱼c鳝鱼c龙虾c河蟹c莲籽米c菱角米c脆藕片什么的。尤其是那碗藕梢排骨汤c加点香葱,清香滋润,汤鲜肉美。柴济连喝了两小碗。刘祚垓陪坐在旁,喝下几口白酒,有些激奋,甚至酒意淹没了拘谨,又举杯敬柴济的酒,并说:“柴厅长,镇委书记曾国超同志到下车村去税改了,要不然他一定来敬您的酒的。他又有水平,又重视教育,也算个文化人吧。”柴济把他的话听在了心里,吃完饭,他用餐巾纸边揩嘴边对俞瑞波说:“下午不回县了,去村小看看。”俞瑞波没有犹豫的忙说:“好。您想去哪样的村。”柴济说:“刚才镇长不是说书记去了什么下车的吧,我们就去那里看看。”村小都没有正式开学,星期一全镇才开过开学的工作会。各学校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开学。有的还在赶着维修房子c桌椅和门窗。下车村是完全小学,是前几年开展普九达标活动时,借钱欠工程款,建起的一栋四层楼的教学楼。现在的税改作为债务摆了出来。4辆小车加上南桥镇租来的一辆小车,一起长排地驶向下车村。把个乡村小路掀得灰尘飞扬,逗来田间劳动的农民和路边沟港里游玩的孩子,眼馋惊呼地瞅着。有的小孩干脆从水里起来赤裸地挺起身来,翘着个###站在港边好奇的张望。曾国超接到刘祚垓的通报,正在村小和村干部们吃午饭,他刚放下筷子就迎来了小车声声,便赶到校门口来迎接。学校里没有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学生,加之经过酷署后的树叶草禾就象被雄雄大火烫过,显得有点零星的枯萎,没有了勃勃生机,又没有什么欢迎标语,那场景更是冷清得不如南桥中学的热烈而浓重。村小校长秦淮洲卷着个泥腿骑着辆浑身都是响的自行车赶到了。村支书秦志勇正在回答领导们的询问,介绍小学的基本情况。秦志勇便说:“他是校长,也姓秦。”柴济转向秦淮洲问:“秦校长,你说说,开学的筹备情况。”秦淮洲大方地说:“镇里开了动员会。我们明天开全体教师会,就开始报名开学了。”柴济根据他们的介绍,又来到校门口,看了开学通知和收费标准,还有大块的税改公示栏。便随便问了下看热闹的民农,说:“你们认为税改好不好?”农民咧嘴说:“税改好呀!我们老百姓拥护,这次减负政府动了真的,据都换正了。镇里曾书记天天蹲在这里,负担卡我们都签了字的。”敖东明在一旁听着,收到了意外的好收获,便让在场的农民回到了有关税改政策和征收标准。然而,领导们并没有称赞的肯定,只是在回县宾馆后,柴济向俞瑞说了句:“南桥的那个书记,就是向国务院写信的曾国超吧。”俞瑞波淡淡地“嗯”了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登台演绎逼上轿 遇女如顾陌路人 第四十二章登台演绎逼上轿遇女如顾陌路人 四十二 登台演绎逼上轿遇女如顾陌路人 直直的眼眸望着柴济等省市县领导的一辆辆沾满灰尘的小车,一溜烟地离去,柴济并没有说出半个钱字。入夜,屠家蒙还是有些被人蒙了的感觉,不甘心地来到镇机关,找到曾国超说:“曾书记,柴厅长他们就这样干净地走了。”曾国超不以为然地说:“不走!还住下来挂点不成。”因为,屠家蒙没有一同去下车村。不过,他对刘祚垓叮了一句,“如果柴厅长想给南桥中学拨款,您千万不要客套啰。”刘祚垓疑视地说:“哪有这大的好事啦!”屠家蒙神密兮兮地说:“听说他昨天到石桥中学一出手就是20万。20万是几百上千户家庭的学费。不过,不给到南桥中学也可以,就是下车村小学,南桥镇机关也行。钱总投在了南桥么。”刘祚垓冲着说:“你屠校长不放心,那你跟去好了。就象我刘某人真揣进20万不成。”屠家蒙赔笑地说:“刘镇长,玩笑了。我屠家蒙没有那资格去。我屠某代表南桥中学的3000多师生拜托您了。”刘祚垓尽管不满意他的话,还是记下了他的话,在下车的小学,几次提到开学难,难在经费上,柴济等领导没有被丝毫的提醒,他硬是想不起要把堆积在银行的存钱向南桥施舍几个。刘祚垓眼睁睁地见他们离去,心想他们连晚饭也不愿在南桥吃,就象怕南桥人扯住他柴济的衣服角要乞讨似的,南桥人才没那么贱呢!送走上面的各级领导,刘祚垓空落落地回到了南桥街上自家的小私宅里。本来屠家蒙见镇机关里没有小车的影子,也没有人员颤动,心里就跟这镇机关样,凉冰冰的,静悄悄地。但还是侥幸地找到了曾国超的房里来。曾国超是南桥的一杆旗。他说话是一是一,二是二,从不拖泥带水的。也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讨价还价的,只能是欲言又止。曾国超说:“屠校长,听说柴厅长去学校看了,挺满意的。”屠家蒙忙奉迎说:“还不是镇委镇政府领导有方。”曾国超回绝说:“你们是县里直管的县二中,镇委和镇政府不过是尽了点地方的职责。”他接着严肃起来说:“不过,只有几天就开学,不能象石桥那样乱收费,也不只望政府给你们开绿灯。出台什么收费文件。一个那么德高望重有威信的田副书记,活活地被拉下水了。这样的事情,至少在我手里不能重演的。”屠家蒙听着,心里就窝火。心想他田隆生自己的意识形态和人生价值观出了问题,怎么能怪别人呢,教委的那个5万元不过是个影子,是百万现钞送了他的命的。他只是这样想但没有这样说出口,只好说:“上午,柴厅长到南桥中学,您下村去了。我是想把柴厅长视察的情况和学校开学的有关情况向您汇报的。决没有其他的企图,您别误会了。”曾国超似乎觉得他太小心眼了。还是坚持说:“我没有误会,柴厅长来视察的情况我知道了一些。至于你们学校的工作,你去向分管的文书记汇报就行。”屠家蒙就觉得曾国超是个不好进攻,不易被击败的人,忙佩服说:“好!”便告辞而去。 曾国超见屠家蒙要匆匆离去,忙喊住说:“屠校长,你没有其它事。”屠家蒙侧过脸说:“没有。”并深有感触地说:“柴厅长那么大方地给了石桥20万,可一个指也不给我们南桥。”他说了这话突突的话就离去,象是怕被人揪住扣下似的。曾国超也就说了句送客的话:“慢走。屠校长。”屠家蒙刚离去,党办主任吴逸洲就来了。他已经梳洗过,头发光亮光亮的。蓝格的短袖衬褂扎在乳白色长裤腰里,手肘不觉得凉飕,一副清秀俊俏的秘书神态。吴逸洲恭敬地说:“曾书记,您回来了。”他接着说:“县委办公室通知,下星期县委要召开税改督查和秋征工作会。安排您在会上作典型交流。”曾国超没掉了手头的烟蒂。说:“知道了。”却仍坐在书桌前看着材料。吴逸洲等了会,却不见曾国超安排要他准备典型材料的事,只好说:“曾书记,您忙!”曾国超“嗯”了声,等吴逸洲离去,他便拨通了湛楚林的电话,单刀直入地说:“湛主任。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县委安排的工作,我照实去做就是了。发言的事就别再为难我了。”对方坚毅地说:“曾书记,你打电话就是专为这事。要不要你发言的事可不是我湛楚林决定的,是县领导定的。你要不肯发言,就找彭书记去说好了。不过,告诉你,我和彭书记在宾馆里陪柴厅长他们晚饭才回来。他们到了你的点上,听群众反映不错。这不是我栽赃陷害你。是彭书记已经听在心里了。好,就这么说。”双方关了机。曾国超心想,彭训奇是才上任的新书记,自己是乡镇的老油条了。尤其是上书国务院2年多来,他很少在公众场面露脸,加之余凤洁又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往台上一站,不是让人耻笑,发不发言无所谓,可不执行新书记的决定,事件就重大了。再说就是向彭书记申请,他也不会同意的。他只好拨通了吴逸洲的电话,强硬地说:“吴主任,你来我这里一下。”对方不情愿地说:“就来。” 南桥的工作得到上级的肯定,曾国超是不知不觉中才感觉到的。在龙场,在木舟总不是听上面的话,在下面埋头干,为什么就不如南桥的工作顺手呢。其实他并没理解是工作心态摆正的原故。现在要总结要在大会上交流,怎样才能说得人家心服口服呢。他正在琢磨着怎样给吴逸洲出指导思想时,吴逸洲“咚”“咚”地拿着沉重的步子来了。曾国超过去在南桥曾给张道然当过办公室主任。主任这个位置除了督办协调,左右逢圆,最压头的就是拿材料,要拿出一个符合领导口味的材料,即使领导默认了,在上面打不响,也是要命的事。有时一个通宵要拿出扬扬万言书,谈何容易!尊命文学,不如信手写来,脱僵奔腾,一书痛快。要尊命,往往是自己违心地硬逼着自己,硬着头皮,爬硬格子。硬爬得心里疼痛,只能天下文章一大抄,东抄抄西剪剪了。也许曾国超是那时抄剪出了一点写作的基本功。否则,怎么能那轻松地上书国务院呢。这个时代不比那个时代,除了本机关起草文件,就是向上面报送信息。没有过去的文山会海了,大材料一个月写不上一次,就是偶尔的一次,吴逸洲也会觉得很厌烦,很不情愿的。谁叫现在的工作没有过去的强劲政治压力了。曾国超刚来南桥的那次全镇的村组干部大会的讲话稿,是吴逸洲皱着眉代拟的。曾国超从他阻滞的目光和沉甸的脸像中看出来了的。然而,曾国超还是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修改好后,第二天在大会上生动形象地演讲了。这次县里要他发言,他是极不情愿的,只好让吴逸洲来准备发言稿了。吴逸洲还欣喜地以为幸免了。曾国超没有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而是命令似的说:“这次县里安排的发言稿,你来给我准备,篇幅不要长,三四千个字就行。就是把我镇的税改工作如实向全县汇报。具体材料上的要求,你找县委办公室问问,把写作的指导思想搞明白。”吴逸洲听着那宏观的语调,心想哪能那么轻巧,谈何容易三四千字。曾国超见吴逸洲又发呆似的望着他的书记,连“吭”也不吭一声,便继续点拨说:“县委办公室负责材料把关的是冯炜吧,你就找他讨教。”吴逸洲终于把目光转向曾国超说:“这时是休息时间,哪找得到他们人。”也许他觉得这话说过头了,又接着轻缓了口气说:“下午,他打电话通知时说了要求的。”曾国超把他说的“下午”与湛楚林说的“刚才”一联系,在心里感慨这个“湛楚林”!他对吴逸洲有点情绪地说:“那好。就照他的要求写。”吴逸洲又咬了一口说:“他的要求都好说。就是您还有没有具体要求。”曾国超说:“我有什么具体要求,到时照本宣科就是了。”吴逸洲终于微笑了,说:“错的您也照念。”他的微笑也许是疑似过了曾国超这一关的微笑。曾国超认真起来,说:“你写个错的,出我的洋相这怎么行呢!那是出南桥镇的洋相。”吴逸洲又笑了,说:“稿子写了还要给您审阅的。”他又接着说:“我去准备了。”曾国超说:“你去吧!” 一篇以《减负是重点,满意为标尺》为题的典型发言,博得了大会的阵阵掌声。一个以反映“三农”问题而轰动社会的乡党委书记居然在两年后,不回避现实,通过努力,解决了“三农”的很多具体问题,为大县的其它地方提供了有说服力的证据。农业大县的“三农三最”不是不能解决,国家宏观政策的制约下,关键是事在人为。曾国超在一片刮目相看的警审的目光中离开发言的讲台,回到台下的座位上。他不便和周围人交谈,仿佛被孤立似的。他照着稿子念道时,心里有些发怵。那些拗口的字编织起来的成功经验只不过是笔尖修饰得具像化了,而现在体制下农村仍然会出现很多难题,他甚至有了些预感。曾国超在注视着主席台,讲台上龙场的贾春生正窄声高腔地介绍经验。他没有听进他的发言,在回顾着什么,思绪一下跳跃到进宾馆的一幕。小黄刚拐弯下坡时,那车前的反光镜里映出曾梦,而且还是反光镜将相互的目光对视了一瞬。曾梦没有拦车喊“爸爸”,曾国超猛然反应过来,忙说:“小黄,停车。”小黄左右打着方向盘,让车子嘎地停在进门处的靠左路边。曾国超拧下车窗玻璃,探出头来,大声喊:“曾梦梦!曾梦梦!”曾梦和一个女孩说笑着,只顾并着向前走。留给他一个背影,那水红的短袖连衣裙是上次她到南桥时给买的,乡下的衣服尽管土气点,可穿在婷婷玉立的曾梦身上,也是那般青春妙龄,风华正茂。她根本不理睬有人喊她。既惊喜又有点慌乱中的曾国超忙打开车门钻出车来,正好有一辆小车开进宾馆,险些擦伤。车内有人向他招呼喊:“曾书记。”曾国超点头答应着,也顾不了看清是谁在喊他。一个打岔,他那期盼的目光象在黑夜中的探照灯似的再划地向曾梦离去的地方照射去,却没有了女儿的踪影。时间不容许他去追寻女儿,在宾馆综合楼8点要准时召开大会,他还要发言的。他呆滞了片刻,便坐进小车赶到会场。他已经完成了发言的任务,觉得没有心思再在这里坐下去,明明曾梦看见了他,为什么不喊他,是恨他是不想认他这个爸爸了不成。在他的心目中和生活中,可以没有余凤洁,但绝对不能没有曾梦。他的情绪混糊了,对了,刚才怎么喊的“曾梦梦呢。过去都是喊的“梦梦”呀。糊涂啊,曾国超,你真糊涂!怎么喊成了“曾梦梦”,她是自己的女儿,姓曾还有假吗。这样想着的时候,大脑便指挥着他站起身子,向标有太平门的小侧门走去,小小的边门早已有人进进出出上厕所了。 洁净的厕所在走廊的尽头,曾国超没有去上厕所,站在走廊的一边,打开手机盖壳,调出县城家里的电话号码,按了输出键。家里的电话仍然还是通的。他不想听到余凤洁的声音,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打这个号子了,几尽遗忘了。仿佛这个号子不曾是他的家里电话,甚至不曾有这么个家似的。他听清“嘟”了两下,又慌忙地关了手机。当他走进厕所时,厕所里所有人正在埋怨说:“县里总是喜欢搞形式,又没有新的招数,这样的会开得有什么意义。”曾国超便站在###器边###,厕所内的谈话立刻停止。说话人是木舟乡的书记任从平。任从平从水龙头下冲了手,然后说:“曾书记,我几时是要把一班子人带到南桥去开开眼界的。”曾国超也随便说:“去有什么看的。不过饭是有招待的。”任从平俏皮地说:“饭我还怕没有吃的。只要把你们南桥酒厂的二锅头喝上两口就行。”曾国超也玩笑地说:“酒自然是少不了,就是要把握不能喝醉就是了。”任从平改换了一种很是关心的口气,说:“你已是几届的书记了,县委应该考虑好好地安排你一下了。彭书记新上任,一朝天子一朝臣,抓住这个机会做做工作。”曾国超是个聪颖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任从平是想从他嘴里得到点什么人事信息。便说:“我是无所谓的了。你是‘京’里下去的官,路子比我们宽,你们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前后走出厕所的时候,任从平在后说:“我们哪开这个口,一说你老书记都还在下面干。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提呢,苦熬吧,苦等吧。”他俩再不作声的走进了会场。 会议的午餐安排在一楼的大厅里,还有好几张桌子空着。按照参会人员,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在会议上就餐。也许是被人请去了,也许是回家去了,还也许是去请县直核心部门的负责人去小斟了。曾国超没有等菜上齐,匆匆地吃了一碗干饭,一碗稀粥就离席上街去溜达了。 按说县城居民的溜达散步是在早晚的时间,曾国超不在宾馆午休,要到大街上溜达是想能见到女儿曾梦,对大街上过往的女孩子他一个也不放过,甚至把人家女孩看得敏感警惕起来,怀疑他在别有用心地搜寻猎物。心境坦荡,一心想见到女儿的他,丝毫没有反感和理会女孩们鄙夷的目光。他仔细认真地象在大海里捞针似的搜捕着,却不知不觉地穿进了通往长江中学的后河街巷子。小巷尚能挤过一辆货车,居家和街道清洁着。悠闲着的老人已在堂厅里打起了麻将。他们是那么专心致志的悠闲自得,一幅国泰民安的景象。城里人就是比乡下人享乐幸福,难怪有那么多的农村人要往人山人海,透不过气来的城里挤的。即使这代人享不了福,也要让他们的下辈人在城里享福,让他们的子孙后代永远在城里享福的。曾国超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长江中学显目的门垛了,过去他总是狠不得一步就踏进门垛边的小门,回到温馨的家室,温柔的怀抱,而眼前那要达至的家庭是肮赃的罪恶的令他厌恨的让他必须逃避的。曾国超忙停下来,望了望又一家打着麻将的少妇下岗职工,便转身匆匆离去。当他回到宾馆的空调房时,已经是汗流浃背。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招个的士去一中看看女儿。 下午,大会安排分组讨论。分县直单位,乡镇场党委书记和乡镇场长三个小组。对照典型发言和彭训奇2个多小时的长篇主题报告,结合各地各单位实际,汇报工作谈打算。等到下班时间到,讨论宣布结束。曾国超来到餐厅时,就餐的人比中午还少了一半。他们都有了去处,留下的人倒显得孤零悲惜的。曾国超等少许人没有去所,他便主动拿起酒瓶,鼓动大家都喝点酒,以从酒中取乐。主动请战的也好推委不喝的也好,都满满的斟上了一大杯。那边有一桌是司机餐,晚上不出车,也学着领导们掀起了闹酒的ga一潮。席间有人兴致勃勃地要主动请客去洗脚屋或按摩室。还挑逗说:“曾书记,放心,我们不越轨就是了。我们不去照顾他们,大街上又会多一层下岗失业者的。曾国超体内骚涌着酒兴,头脑还是很冷静的,便解释说:“你们去,我确实有事,和女儿约好了的。”也有人理解地说:“曾书记难得看女儿一次,让他走吧。”他特地把“女儿”二字的语气拖长加重了说的,意思是难得见“老婆”一面吧!他们放了曾国超的行,他们也只是图嘴巴快活,说说而已,在五颜六色的灯光街市里闲游了会就回宾馆了。曾国超是下定了决心要去碰碰女儿的面。他一的士来到门前宽敞开阔的县一中。然而,一中明天正式开学,就连高三的学生今晚也放了晚自习。曾国超不甘心,又来到通往长江中学的巷子。巷子两边的《姐妹按摩屋》c《甲天下足疗室》c《保健按摩》c《红燕按摩》等招牌灯箱明亮,格外显目招人。曾国超躲避在一暗光处,眼睛不眨也不挪地注视着长江中学的出入口。他认为只要守住这个口子,梦梦就一定会被他逮住的。长江中学进进出出的人多起来,尤其是学生多起来,还有男女相伴,双双出入的。他想,这已是开学的前兆了。梦梦没有去上晚自习,也许和同学去玩了;也许和她去西门堤的沙滩上纳凉去了;也许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正在家里和她在看电话呢,还是琼瑶的《还珠格格》吧,也许我应该把报名费给他送到家里去。他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那家玻璃门被推开,一妖艳靡丽的小姐向他招手,娇滴滴地说:“来哟,帅哥!周到的服务,包你满意,经济实惠。”开始,曾国超被挑逗得心里痒痒的,酒分子在激奋着他真想进去试试。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沾女人的味了,听人讲过这种地方真是人间天堂,让男人想得到,女人做得到,不枉白活一回。一个血性男人,怎忍受着性饥渴。这时,小姐再喊倒把他给怔住了。他知道干这种事公安局明码标价的,罚款起码5000元。钱是小事,生外之物,可名誉是大事,不能坏了名声。还有要染上个性病,被小姐缠绵上有意想不到的后患,就更麻烦了。由不得他再多想,赶紧避而远之。 回宾馆的路似乎此去时要缩短了许多,三步并着二步地就把曾国超促回了宾馆。回到了大招306号房间。这是个标准间,安排他和司机小黄住。会议有两天半时间,曾国超让小黄回南桥去了,到第三天上午再来接他,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台21英寸的彩电放在对着两张床间的书桌上。他大口大口咕噜地喝干了茶杯里的茶,又去渗满,然后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正对着大县有线频道,播放着《上错花轿嫁对郎》的电视连续剧。他拿起摇控随便调了几个台,就去洗手间冲了个凉水澡。又简单地把内衣内裤搓揉了晾晒。在木舟时是吴妈给他洗衣物,那时上县回家有余凤洁洗衣物。到了南桥,镇党办的小舒见曾国超的妹妹又忙着摆摊又给他洗衣,便主动让爱人小陆揽过了这活。眼下在县里开会只有自己洗了。忙完这一切,他便舒坦地靠在床背上,看着看着电视,竟然又回到了白天的会场,当大会主持人聂光远喊着他的名字,让他上台发言时,他公然对抗说:“不发言!”不一会,几名身着蓝制服,凶狠着脸像的警察不由分辩地将他向主席台扭去。他心想,这几个人怎么连我曾国超都不认识,还有彭训奇也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真该倒死霉了!这时,梦梦却出现在他们中间。梦梦说只有爸爸愿意和妈妈和好,你们就放了他。那几个人果然听梦梦的话,再不那么凶狠了,还有了笑意,也没有穿威武的制服,也不死死的扭着他的手臂了。梦梦不等爸爸表示什么,却当着那几个人说,爸爸同意和妈妈和好了。梦梦亲热地挽起了爸爸的手臂,简直象和爸爸一样高了,笑吟吟地迈步在巍峨的江堤上,怎么还有余凤洁讨嫌地跟着。他们在奔跑着,她追不上他们。他们脚下的江堤被洪水撕开了一个口子,江堤在紧逼着他们的脚步崩向波涛翻滚的洪水,余凤洁被隔在了溃口的那头堤上。曾国超一边在带着梦梦向前跑,一边在暗暗忧虑着余凤洁,该不会被洪水冲走吧!“砰砰”地敲门声让曾国超回到了现实,电灯大亮着,电视机里没有了图像,但还在吱吱的哄响着。服务小姐用钥匙套开房间,见曾国超睁大眼睛躺倚在床上,就轻声说了句:“请注意关电视机。”她随手关门出去了。曾国超带着梦境下床关了电视机和床头灯,才正儿八经地上床睡去,可一时半刻地睡不着会议还没有结束,湖北日报头版暴光了大县开学乱收费的典型。彭训奇只得到县教育局检查工作,禁令不得乱收费,纠正查处暴光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田氏大案昭天下 姻情恩怨归了断 第四十三章田氏大案昭天下姻情恩怨归了断 四十三 田氏大案昭天下姻情恩怨归了断 今天正好是双休日,曾国超调整了秋征驻村结帐的时间,有时间坐在房里看电视直播。其实,双休日对于曾国超来说并没有实际意义。农村基层工作是以季节和需要来安排工作时间的。秋征工作按照县里的统一部署,他们依据新的纳税标准和办法,进行秋征,还要与夏征结合起来,全年结平衡帐。全镇35个农业村,农民总体负担水平比上年下降11个百分点。夏征时超额完成税费任务的有6个村,秋征中要进行清退返还,要清退到农户。在夏征已经完成任务的有11个村,余下的18个村应上缴的总额是205万元,并在前段的秋征中大体完成任务,只有少数个别村要与镇里结历年的帐。镇委办公室是按照曾国超的意见,对各村和相关单位通知,秋征结帐会改在下星期二,就是9月20号,农历八月十七的秋分日,也是八月十五放光明后,还有10来天的时间作准备。曾国超早早地坐在电视机前,电视屏面上显过一排小字,田隆生经济案公审直播在9时进行。电视上无休止地播放着各种广告,什么宝宝金水少不了,什么浪沙袜业,什么西服男人的世界,还有什么牢牢防盗门。广告的制作不可不谓之精巧绝纶,新颖时尚。还有什么月月舒女人的世界也大摇大摆地搬上了公众的屏幕,仿佛人类回归了原本,再没有值得遮羞的秘密地方了。 9时整,电视屏里出现了荆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公审现场,威严肃静的法庭上,悬挂着庄严神圣的国徽,法官们整装端坐在审判台上,台桌上竖着审判长c审判员c书记员的标牌,一旁还有公诉人,还有控方律师,被告方律师,台前是被告人。当审判长严正地宣告传被告人田隆生上庭,剃着光头,汗圈肉减了一节的田隆生聋拉着脑袋,被两名看守干警挟来,呆立在被告人席内。他径白的双手被锃亮的铐子铐着,一件敞胸的蓝西服,显出内面皱褶的灰色衬褂。田隆生忿懑的目光不甘心地盯在了摄像机的镜头上,那是他过去精心留意的镜头。摄影记者给了他一个狼狈不堪的特写镜头,那昔日光彩照人的形象再也没有了踪影。从个人感情的角度,曾国超在心里感慨着,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当看到他没落地被当众出丑,仿佛滋升起怜悯之情。审判长让公诉人提起诉讼。公诉人是荆州市检察院预审科的两名检察官。其中一名用标准的普通话宣读给人民法院的起诉书。起诉书说到,田隆生在主持大县组织人事工作的8年时间里,以变相卖官,安排就业,招商引资等,收受贿赂人民币1,035,558元,美金12000元,有价证券人民币2000元,金手镯等242k,还有豢养和怂恿社会黑恶势力。不仅如此,田犯作风败坏,查证落实玩弄的女性达29人之多。根据田隆生的交待书中说,其中还有他的儿媳金露,曾国超妻子余凤洁。当然起诉书上仅称金某,余某某。县宾馆简直就成了他的后宫。由此,还带出宾馆经理刘欲飞玩######胁迫女服务员多人,此人作另案处理。曾国超不忍再听下去再看下去,在咒骂着,才真正相信这个相貌堂堂的正人君子,原来是衣冠禽兽,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好久没有出现过的心痛又隐隐发作了。他去喝了几口开水,嘘嘘闷气,舒展别着的身子。电视里的公诉人还在铿锵有力地宣读,田犯已触犯了刑法,构成巨额受贿罪,索贿罪,怂恿包庇罪,还有破坏他人家庭等,特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审判长让被告人认可公诉人起诉的事实,田隆生的身子开始抖擞,一时哑口无言。他的辩护律师却说:“公诉人所陈述的1998年7月28日那几笔乡镇送给田隆生的共28万元的慰问金,是由肖华收取的,田隆生当时带病在防汛一线指挥抗洪抢险,根本不知道此事。构不成田隆生的受贿金额,应剔除。控方律师针锋相对地说:“既然肖华知道是慰问金,是慰问田隆生的,而且钱都装入了液化气罐内,不应该剔除。”被告律师称:“液气瓶内的钱都是肖华塞进去的,是田家共有的。这样藏钱和每笔款额,她肯定告诉田隆生。”这时,控方律师请示带证人肖华。肖华依然风韵招人地出现在了证人席上,审判长又将肖华的交待材料上所述事件一一点出,让肖华答是还是不是。肖华不时地望望田隆生,仿佛陌生人一般,均作答“是”。当然,有几笔是田隆生的儿媳金露所收受的,人家是送给她女儿田英的压岁钱红包,都让金露给吞没了,没有进入液化气瓶。那样的人真傻,香没有张给菩萨,菩萨怎么显圣呢,难怪个人问题总得不到解决,可惜了那份的“孝心”和“苦心”啦! 在商店,在街口,也有无数的群众在观看田隆生大案的审判现场直播。有群众拍手称快,更有群愤怒地说:“现在都是什么法治,还让律师公开为贪官作辩护。这种五毒俱全的家伙早应该五马分尸了,斩首示众了,还值得为他辩护。”当然,也有人辩驳他,说:“你真个法盲。法律是公正的,人人面前平等,就是判死刑也要让他死个明白,死得心服口服。那个陈克杰,那个胡长清还不都这样死得明明白白的。”还有人打趣地说:“现在天上的乌鸦都见不到一根毛了,电视里天天喊惩治,怎么飞出一个又飞出一个,屈出不穷。”有人感怀地说:“只有象那时候,下决心杀柳青山,张子善那么痛快,看谁不怕,谁还敢当贪官。”有人也说:“古话说得好,人人不做官,做官都不一般。等你当了县委书记,你还比那个田老鼠贪得无厌,你的老婆早换了100个,天天做新郎。”他不赞同地说:“我才舍不得换我的老婆呢。上次我感冒起不了床,不是老婆守了我几天,我要把这样的好老婆换了,那真是自找苦吃了。”田隆生的案子只公审了,没有当场公判,审判长就宣布休庭了。人们又在猜测着,是判死刑,是判死缓,是判20年,是判30年?然而,曾国超此时并不关心田隆生的死活了,他所关心的是自己,是自己那个早已破裂的家庭被这个公审砸得七零八落不成其家了,是自己男人的崇高的自尊被这个公审砸得支离破碎了。法庭上虽然只点了余某某,而在大县有谁不知余某某就是他曾国超结发妻子呢。当然,他也没有去考虑余凤洁是否也在看了公审电视,她的感受又是如何。女儿曾梦是不可能看到的,她已经关在了一中的高墙内,在决战迎高考。她只有月假,一个月才一天放假,回家看一下。 “咚咚”,镇办厂的下岗职工又找上门来,曾国超关了电视机,再去开门。一见是他们,便突突地说:“老苟,你们怎么又来了。”老苟没好气地说:“我不管你曾书记,假书记。不给我们解决问题,我们就得来找。”这下好,工作上的扯皮倒是让曾国超忘记了家庭情感上的烦恼。他又是一幅堂堂正正的党委书记的形象竖立在群众的面前。他冷静地说:“你们的事镇委研究了,具体安排刘镇长去负责的。你们去找刘镇长。”有人冲他说:“找刘镇长没有用,他解决不了问题。”曾国超想了想,便说:“那好。我们去办公室里谈。”曾国超关了房门,带他们一起到办公室里。在办公室值班的小舒嚅动着嘴,正想向曾国超解释什么,又不便开口。有人却冲着小舒说:“你这个伢,明明曾书记在家里,你说他出去了。政府工作是要讲诚信的。”有人还要说什么,老苟阻止说:“那不说了。只找曾书记解决问题,难得找曾书记一回。”曾国超招呼他们坐下,自己也靠着张办公桌边坐下,然后说:“你们谁先说。”有人推荐说:“苟伯,你说:“老苟显出黄牙斑齿,说:“要说也还是那句话,政府要给我们解决养老的问题。我们下岗了那么多年,又没有一分钱的工资。这次好,感谢镇里为我在福盛有了再就业的机会。福盛的老板管得严,好不容易才有了上午这个空隙。”有人觉得老苟的话说得不够狠,象阳萎似的有气无力,就愤愤说:“我们跟打工了几十年,就这么一脚踢开了,过去就是给资本家打工,也还得有个打发呀!”有人愤然地说:“只有最不讲感情。”曾国超不能容忍他们放纵下去,忙说:“不能这样说!还不是为了整个中国的改革开放,一个政策的出台,自然要损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曾国超见他们镇住了,就没往下说。有人想抢话说,有人说:“等老苟说,别插话。”老苟继续说:“刘镇长给我们说了,现在在福盛打工,工资内就含了养老金。现在的福盛有,过去的麻纺厂呢!我们的剩余价值都留给国家了。当然,我们不要把养老金放在工资里,混着迷。要给我们缴到社保局去。我们就这一个要求,很简单。老了,退休了,能得到社保局发工资。”曾国超等老苟说完了,就问:“你们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有人很干脆地说:“没有。说了也不起作用,我们只关心养老金。”曾国超然后说:“你们提出的到社会养老保险局,参加养老保险的事。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复杂。镇里专门派人上县找社保局扯过。你们有49人未参保的,要现在参保,得上百万,现在你们谁拿得出上百万的资金。要是过去一同参加了,就不要这么多钱。现在申联租了你们的厂子,我们基本上是零租金把人家引来的。税金一块要照顾,属国家的要一个指不少的上缴,只有镇财政补上,哪拿得钱出来参保,再说也不符国家的政策。除非你们每人自骤钱筹资。社保局说,有的单位下岗职工就是这么办的。”大家倾心听着,听得瞪目结舌起来。钱,眼下谁拿得这笔钱出来。俗语说,哪有寒钱补破锅,只能是火烧眼前顾眉毛地度日生了。有人激奋了,插话说:“招商,招个屁商,不是白招一回。”曾国超忙转向那人说:“如果不招,那我们镇的工业更是一塘死水。至少你们现在的生活有了着落,免得满街擦皮鞋,踏麻木。再就是你给我的面条灰面,我吃你的包子面条,你做我的生意,我做你的生意。这样下去,不说21世纪南桥翻不了身,到了22世纪都不行的。我们这辈不作出牺牲,我们的下辈下下辈怎能过上小康生活。”又有人冲他的话说:“晓得还能活几天,担心那么远做什么啰!”是的,人类社会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人,接力赛似的勤劳的改造了社会,改造了自然,过上了文明美好的现代生活的。 时间真容易过,他们扯着扯着,那墙上的石英钟就闹过了12点半。上访者们见曾国超把话都比长比短的说透了,要解决问题关键在一个字,一个钱字。这世界上宁可没有了生命,不可没有钱啊!有人还要吃了午饭,下午去上班。要迟到了还会扣工资罚款的。有人在焦急地不时地朝石英钟望。曾国超抓住了他们这一心理,最后说:“我来给申联做做工作,他们要扩锭,干脆把厂子由出租改为出售,还可变出几十万,你们再筹点钱,把养老保险办了算了。彻底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就是安置买断工龄就没钱了。”有人说:“赞成。就这么办。把您曾书记操心了,以免得我们再来找您,耽误您的时间。”也有人说:“时间不早了,就这么说。我们走,影响曾书记没有吃饭。”众人便陆续起身,曾国超也起身,做出要送客的样子,大度地说:“没关系,我们不都没有吃饭。”上访者没有了来时的恼怒,但还是忧心冲冲的,嘀嘀咕咕地依依离去。小舒忙向曾国超解释,说:“曾书记,他们这班人真不讲理,硬要往楼上去房里找您,我拦也拦不住。”曾国超淡淡地说:“也难怪他们,民以食为天。不解决养老吃饭的问题,怎么不找呢。“小舒不再说什么,心里舒坦了。曾国超接着说:“你给法庭的司所长打个电话,让他吃饭后到我房里来一下。再就是通知吴主任下午同我去申联公司。你还给申联的胡总打个电话,看他下午有没有时间,就说我去会他的。”小舒爽快地答应着,便去打电话。心里没了包袱,也顾不了没吃午饭,工作劲头十足的。曾国超出办公室要去食堂就餐,正好小陆走来,笑嘻嘻地迎着曾国超,喊:“曾书记!”曾国超说:“来接小舒去吃饭的。”小陆甜笑着说:“您也没有吃吧,去我们家去吃。”曾国超说:“不啦。食堂的年师傅还等着的,不吃也浪费了。”小陆还是甜着嘴说:“您怕没有好招待您的啰!”小舒听到他们的说话,赶出来责斥说:“小陆,你怎么这样跟曾书记说话。”曾国超微笑了,对小陆说:“哪里话。”他边说边向后面的食堂走去,脑中还映着小陆甜甜的笑脸,从心底里为小俩品祝福!还感慨着,人啊!能永远生活在这个年龄段就好。 食堂的年师傅果然给曾国超留有一碗架子海带汤和一盘煎黄古鱼。因为,曾国超向年师傅交待过,如果不回来吃饭,会事先打电话告诉他的。人总得讲信用,曾国超就是守着这条准则生活和工作着的。包括夫妻之间也是一种情感的信用。然而,余凤洁没有讲信用,出卖了他们的情感。怎么让曾国超来原谅她呢!曾国超推辞年师傅的好意没有喝酒,三俩口扒了两碗饭,还喝了汤,仅用了11分钟的时间结束了午餐。年师傅过来,很随和地说:“您这么快就吃完了。开水瓶已经给您放到房里去了。”年师傅知道有人找上他的门扯皮,但从不问工作上的事,只关注生活后勤。曾国超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美滋滋地说:“嗯,这海带汤好喝。”曾国超的用餐是食堂记帐的,到了发工资,由总务出纳直接从他工资里扣,不必曾国超操心,谁也没能多扣他的钱。年师傅说:“秋高气爽,空气比夏天干燥,喉咙枯着,就得喝点汤滋润滋润。”曾国超也很随便地说:“你的烹饪还蛮有科学讲究的呵。”年师傅谦套地说:“在实践中摸出的,就是这个呆道理。”曾国超望了他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食堂回房里去。司徒武穿着件深灰的法官单衣,从镇机关的大门进来,一眼瞄见正要上楼去的曾国超,便喊:“曾书记。”曾国超转过身来,沉静地说:“来了,吃了没有呵?”司徒武已经走近,说:“什么时间了,还没吃。”又见曾国超的上下嘴唇有新鲜的印迹,脸上也因吃饭运动而呈现出的光泽,接着说:“您才吃。又是让哪件事扯迟了的。”曾国超淡淡地说:“没什么,几个下岗职工。”司徒武在判断,难道是跟下岗职工打官司不成,法院内部有文件,处理弱势群体的案子要谨慎。他们一同上楼,来到曾国超的房里。曾国超有些莫测的神情,说:“你坐。喝茶吧。”又接着说:“我这是问客杀鸡呀。”司徒武坐下后,望着曾国超说:“才在家里喝了,您别这么客气。不能把我当客待,反让我拘束了。”曾国超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抽出一支,双方各自点着火。曾国超将火机放到书桌上,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吹出一股白白的烟雾。他抽烟没有隐的,有时让工作拖累了,一天不抽一支也行,往往在思考问题时就需要烟相伴的。 司徒武也不问话,抽着烟,闲聊着说:“南烟和汉烟有什么本质区别,我体味不出来,也许是个习惯问题。”曾国超“嗯”了声,便严肃起来。说:“我家庭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你这次给我彻底了结算了。”司徒武既惊诧,原来是为了这事;又不惊诧顺从地说:“依我说,这事早解决早好,免得大家拖累,好痛苦。亏得您工作又忙,烦心的事又多,这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曾国超坦然地说:“有什么办法。人不能因情感拖累就不好地工作和生活了。”他接着说:“你说怎么办,越利索越好。”司徒武见曾国超这么心切,和所有要解脱家庭矛盾而离婚的男女一样。他相反地冷静下来说:“您觉得真没有希望了?”曾国超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你别细问,我早就没指望了。上午你看电视没有,那事都公审公之于天下了,我曾国超是传统性的人,做不了那种没有骨气的人。”司徒武叹息地说:“既然这样,那您准备怎么解决?”曾国超一笑说:“我找你来,就是让你来拿主意的。”双方的目光都锐利着,相互注视着。也许这是人在抉择重大事件时,一种非常慎重的表现。司徒武也很认真地说:“我看能不能到城关法庭去解决。因为余凤洁在城关,由城关法庭找她便利些。再说比到南桥法庭的振荡和影响都要小些。我和城关法庭联系了再说。”曾国超沉思片刻又习惯地吸了口烟。沉重地说:“那就按你的办法进行操作。”司徒武说:“不过,您得配合。您要亲自写份申请。还要到庭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他知道离婚是刺手的是财产分割和处理。若有所思地说:“离婚案么,一般先交500元的诉讼费。”曾国超忙说:“这好说。”他说着就掏钱给他。司徒武沉稳地说:“不急,您同申请一起给我。”曾国超有点感激地说:“好!”他接着又叮嘱说:“不过,你先不要伸张。”司徒武说:“知道的。”便起身告辞说:“就这么说。我先去了。” 离婚是明摆着迟早的事,当曾国超真正拿起笔来写申请时,却觉得手中的笔很沉很沉,难以动笔。他最后一咬牙鼓腮,还是一气呵成了离婚申请书。迟迟来到的又觉得来得太快的,由法定约定的那个秋雨绵绵的日子,由小黄开车,送曾国超和司徒武到城关法庭。城关法庭座落在县城老城区的红军路街边,是一栋四层三间的由旧木屋改造过来的房子。房子中有天井,房子后还有一个小院。小院里有花坛和满架葡萄藤叶。司徒武引曾国超进屋,又进了靠北的一间房子。负责他们这桩离婚案的城关法庭副庭长蒋仲生起身迎接他们,又请他们坐下。司徒武随便说:“你们在皇城脚下,比我们轻闲多了。”又随后问:“她来了没有?”蒋仲生理了理案卷,说:“刚来,在楼上庭里坐着。我们已经上门找过她几次了,她总算想过来了。我是担心她想不转,会选择意外之路。”他说得让人那么悲切。接着说:“好了。我们上楼开庭去。”他又对一旁向他们递茶的女法官说:“小王,把文书带上。”法庭就设在二楼大厅,虽然是个小庭,但和电视上的摆布相似。当然,法律只有一部,肯定程序都是一样的。余凤洁坐在被审席的前排,对进庭来的人不宵一顾,死死地盯着国徽。她知道法官在上面说话了,也没有记住那一层层的审理程序,只觉得自己那颤抖着的那纤细的手在申请书,离婚协议书什么纸上签名的时候,好象是被人操着手机械地写下了歪扭的余凤洁三个字。签了字就没有忘记深深而渴望地留意了一眼曾国超。曾国超没有瞅她,在认真地签着名字,也许是一种灵感使他突然抬起了眼皮。俩人陌生而仇视的目光终于相碰了,没有碰出火花,也没有碰出奇迹,只是平淡的一碰。女法官填写好绿色的离婚证书,让审判长分别递给他俩。司徒武在一旁让小黄替曾国超拿着。曾国超伸出粗大的手,苦丧地向余凤洁伸去。余凤洁半晌才回过神来,艰难地抬了抬手,与曾国超的手麻木而僵硬地碰了下。余凤洁就觉得电流般地刺得神志昏花,大脑一片空白。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啊!在某种意义上,婚姻实际上是人的性格在特定条件下,男女双方相互搭配的和谐通融。肥瘦相搭才不觉腻也不枯燥。肥肥相搭就腻臆烦人,瘦瘦相搭则枯燥乏味。张三嫁给李四不是好女人,但嫁给了王五可能是好女人。曾国超又与蒋仲生握过手,拉扯着个不成形的脸面,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城关法庭。他俩都说不要家里的东西,也没有要对方的补偿。最后,法庭将家具用具和房子都判给了女儿曾梦。曾梦还是由余凤洁带着,到成人出嫁。此前的所有生活开支和学费均由曾国超承担,定每月400元。法官们都下楼去了,只剩下余凤洁一人,还呆立在那里,嘴里还在念叼着曾国超的最后一句话,不要告诉梦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清障除瘀保畅通 求贤欲竭定县长 第四十四章清障除瘀保畅通求贤欲竭定县长 四十四 清障除瘀保畅通求贤欲竭定县长 秋色一天天的深沉起来,潇潇洒洒的细雨滋润了枯竭的田野。人们开始穿上了夹衣,庄稼人在扬鞭翻耕,在黑色的沃土里播撒油菜c麦子c豌豆,还有农家自需的萝卜c白菜c大蒜c芹菜等。这个时节,称之秋播。一辆蓝色的小轿车舔着湿润,迎着凉爽的劲风,风驰电掣地在沙洪公路上,由荆州驶向了大县境内,又路过县城,直奔蓝田乡周寺村。这是荆州市委书记赵云飞第三次深入到这个村。周寺村紧邻宽阔的洪湖,历史上是个水窝子的地方,六七年代的开河,改造良田,让湖荒变成了粮仓。这两年大县做水文章,大力调整结构,又退田还了湖。因为有螺山电排站的护卫,这里不管是种粮还是养鱼,都不会渍灾。1998年的外洪内涝,很快没齐中稻尖的渍水,一天一夜就被泵站抽去,重现了绿油的稻子。小车停在了村支书周炳南的家门口,赵云飞从车内出来,随来的市委副书记,市税改领导小组组长皮颜江,市委秘书长缪殊睦,秘书小曹等下车来。赵云飞的公文包由小曹提着。这次可称得上是轻车简行了,还是人不知鬼不觉地就到了周寺。前两次,都提前电话通知,还有县领导陪同前来的。周炳南在田埂旁正冲兑着治虫的药水,见有小车开进村,便丢下手中的活赶过来。赵云飞已踏进了周炳南的家门,在和他坐月子的儿媳妇李丽说话。她红润着脸说:“您们坐着,我又不能出去找人。周爷爷肯定马上就回来的。”缪殊睦在屋外向田野眺览,没有和他们说话,小曹赶过来说:“缪秘书长,您是第一次到这里吧,我也是第一次。”他正说着,周炳南趿着双球鞋来到,他们瞅瞅他,他也老远的就瞅着他,并热情地说:“您们稀客。”又接着说:“请屋里坐。”他一跨进门,见是赵云飞,象好久未谋面的亲兄弟。笑嘿嘿地说:“赵书记,您来村里,怎么电话也不来个,来了个突然袭击。”赵云飞微笑着说:“我既在周寺挂点,来去应该是很平常性的事,就象回单位样,不必事先打招呼嘛。你看,我连你们县里都没有停留就直接来了。”周炳南有些歉疚地说:“您太看重我们村了。”他说着又去房里,老半天才拿出包软白沙香烟,慌张地撕开,给每人递烟。赵云飞摆手谢绝,其他人接了点燃。最后是司机也摆手谢绝。赵云飞说:“你在田里来的。”周炳南回答说:“在给晚谷治螟虫,见有小车,就赶回来了。”赵云飞关切地问:“今年的晚稻长势象么样?”周炳南显得丰收而欣慰说:“按我的眼光,不出意外,应该是800斤以上。”赵云飞见他眉飞色舞地,就好象也享受到了丰收的喜悦,也兴奋起来,说:“走,我们看看去。” 天色低沉地阴霾着,象是要暴雨倾盆的样子,阵阵凉风夹着寒意,拂击着他们娇柔的面容。周炳南引着他们踏着窄窄的田埂路,来到自己的田边。水塘边一片灿烂的叶绿籽黄的晚稻在向他们低头微笑。周炳南情不自禁地说:“象今年的负担水平,种田人还有个盼头。就是把干部们的手脚捆住了。村里想开支点什么都难。”赵云飞没有听进他的倾诉,不等他把话说完,凝视着泛光得要流油的稻禾,说:“你们还是习惯种水稻呵。”他接着又问:“你们的水产养殖怎样?”周炳南回答:“只怕80以上的户子都有网箱。没有的是男人不在家的。”他又指着不远处的水塘里用竹杆插得整齐的绿色鱼网,欣慰地说:“那就是我囤养的黄鳝。”赵云飞便顺着田埂小心地向那边走去,众人也都跟着。赵云飞从水面看去,看不出网内有黄鳝的迹象。正欲开口问什么,周炳南夸口地说:“您别瞧不起这巴掌大的水面,里面有上千斤黄鳝呢。”赵云飞“嗯”着,又问:“这黄鳝是你们运出去,还是老板到池边来收呢?”周炳南又介绍说:“到了年底取鱼,价格飚升,就有人找上门来,收购价也不赖,合十五六块。我就指望这里给我出万把块钱的货的。”他们正聊着,又有几辆小车开进了村里。赵云飞他们只当没有见着,周炳南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反正自己刚才给乡政府打了电话,说不定县里乡里的领导赶来了。有了他们接头,他周炳南就不担心怎样安排生活,到时候乡政府说了算,开支么也可以找乡政府报销,饭菜安排得好坏也有乡政府扛着。上两次他们是没有在村上吃饭的,这次肯定也不会。 赵云飞又扯开了话题说:“你们村干部要把眼光放远点嘛,要带头致富啦!这次的‘七一’讲话,你们都学习了的。我党的建党学说有了新突破,只要是勤劳致富的大老板,也可以加入到我们党。”周炳南梗直地说:“那不是地主资本家都能入党了。是无产阶级的政党呀。”缪殊睦插话说:“总书记告诫我们的,要与时俱进嘛。这就是与时俱进的具体体现。”周炳南在心里暗暗地想,那不是得改变颜色了。他这样想着,毛骨悚然,叩心自问,还是个称职的书记么!他只好接着他们的话说:“现在是你家里穷,没有钱,人家就瞧不起你。”赵云飞教化说:“你这醒悟都迟了。沿海发达地方的村干部早发起来。如果现在再不醒悟的人,那真要落伍了,掉队了。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穷干部又怎能大公无私的带领群众共同致富奔小康呢!”这时,彭训奇已经带着一班子的人过来了,还有蓝田乡的党委书记丁家禄等人也跟来了。彭训奇刚来到赵云飞的面前,众人让到一边去。彭训奇招呼说:“赵书记。”同时伸出手,分别和赵云飞c皮颜江c缪殊睦c小曹等人握手。他们挪到宽敞一点的地方,赵云飞大声地说:“我看了周寺,这里还是有点结构调整的气息。税改是中央减轻农民负担的一个主要措施。而立足发展农村经济,立足农业自我发展,才是中央要最终看到的。我们的思想观念都应转到这个上面来。”丁家禄凑近彭训奇,悄声说:“彭书记,到村委会去坐吧。”彭训奇等了会,就转向赵云飞说:“赵书记,去村委会坐坐。”赵云飞说:“走。” 大家由丁家禄在前带路,随后的赵云飞c彭训奇c皮颜江c缪殊睦等跟着,还有聚来围观的农民也散开,忙农活去了。他们来到大路边的村委会,在半间教室大小的窄窄的村委办公室里坐下。丁家禄又安排乡里来的干部在小卖店里搬来康师傅的矿泉水,给每人发了一瓶。赵云飞正觉得口渴,很大度自然地拧开盖子,仰面喝了几口。他看着大家有的也在喝着水,琢磨着自己来周寺的行踪,彭训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本来,他不让谬秘书长他们通知大县,是想检测一下大县的社会秩序安不安宁,他们直奔周寺路途有没有风险,到了周寺村会不会被村民们误解围攻。他敢肯定信息是周寺村的人传出去的,这足以说明大县的政令还是很畅通的。这是赵云飞的意外感悟和收获。赵云飞兴奋了,那梳理得象兰草,韭菜叶似拓发须,一根根条理地装饰在头上,很精神地说:“刚才,我们看了,现在听听周寺村的税改和发展生产情况。”他又对周炳南说:“炳南同志,上次来,你讲了的不讲了。要讲新近的。等会我们还要去农家走访的。”周炳南正吝色着手中紧握的矿泉水,舍不得拧开喝一口。几口水要值四五斤的谷子呢。他犯难地望着赵云飞,嗫嚅了几下,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说:“我们按您上次来的指示都做到了。这时一正儿八经起来,我还真说不了什么。”缪殊睦提示说:“你们怎么做的就怎么说嘛,不要紧张。”他见周炳南直直望着他,还是不能理解,就又说:“正式票据换了没有,秋征结平衡帐的,与群众结了没有,还有清退现金按20的要求清退了没有。”周炳南的嗓门被他的话冲开了,便说:“都做了。有乡里干部c农税干部,四五个人在会计家里搞了上10天。然后,由包组村干部一户一户登门与农户结算的。当然,大部分群众是明理的,有少数个别犟杆子就是不肯在负担卡上签名。说签了字,政府会起诉他,抓去蹲号子的。”缪殊睦俨然地说:“真是岂有此理,政府给了这么好的政策他都不理解,到时让他蹲号子算了。”赵云飞插话说:“让他说。”周炳南被一个岔一打,又不知说什么好,就不再作声了。赵云飞又说:“炳南同志,你讲完了。”周炳南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其实,他肚子里有一肚子的话,就是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捅路子,还是不说的好,再说他们是问村里做的工作,又没有问村里有什么想法。赵云飞缓和地说:“好。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就去农户家看看。” 农村就是这么简单明了,不比机关单位汇起报来一套一套;长篇大论,有论点还有论据。赵云飞见大家都跟他出来,便说:“你们乡村干部就不要去了,让彭书记带我们去。”彭训奇便对丁家禄说:“丁书记你先回乡里,准备生活去。中午我们陪赵书记和市里领导到你们乡里去吃饭。”丁家禄答应“好”,又去给赵云飞打招呼,说:“赵书记,接您们到乡里去指导工作,我们先去了。”赵云飞说:“你先去吧,就按彭书记说的。”彭训奇带着几位市领导,和赵云飞并着走。他个高,最得出类拨萃。他探询地说:“就随便去农户家,您有什么要求吗?”赵云飞瞭望离学校不远地村落人家,就说:“我们就去那边。”彭训奇答应“好”。他们便向树林旁的小路走去,走成了一纵排,象巡逻队似的。彭训奇走在最前,他不时地转过头,说:“对大县的班子,市委是不是能着手考虑了。”赵云飞说:“等会回县了,你把想法详细给我说说。”彭训奇又答应“好”。丁家禄那边走出不远就想起一件事,而且是一件大事,忙给周炳南打通了手机,神手其神地说:“炳南,你们村的现金清退不是还有一二万的缺口么。你向赵书记汇报一下,争取得到市县的支持。”周炳南死心眼的说:“清退缺口都被债务占去了。赵书记会不会批评乡里的工作呢。我这里好说,一甩神棍可以不搞了。”对方说:“没关系,只要能弄到钱,也是跟群众做好事。我丁家禄已是这回事了,吃点批评又算得了什么呢!”周炳南领会了,说:“好,就照您说的去做。” 在进村落的第一户人家是栋新楼房,主人歉疚地介绍说:“为做屋借了点债,不过村里还差我几个钱,他们作转帐的。”赵云飞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便问:“清退了多少现金给你?”主人如实说:“清退应该是1200多块,都转了帐。”赵云飞这下明白了转帐的意思,又问:“你对税改是怎么认为的?”主人憨笑着,彭训奇提醒说:“赵书记问你,觉得这样税改的政策是好还是不好。”主人换成了甜蜜的笑,说:“嗨。象这样的税改我们老百姓当然欢迎。过去他们村干部收钱不打条子,找他也找不着。现在有了明白卡,有了国家开的正式税票。就说我家5个人,4亩5的责任田,我还种了人家的田,有上10亩吧。一年的总负担是1854块,比去年减了四五百呢!”赵云飞让他去找出明白袋,看明白卡上签有字,主人的名字叫周炳坤。又说:“明白卡上是你自己签的字?”周炳坤嘴呶着说:“就在我门口开的群众会,我们都签了字的。”赵云飞把那些查看过的税费票据,政策标准c明白卡c监督卡c纳税通知等资料连用明白袋,都递给他。并说:“你把这些都收好,要是谁再找你收了超过政策标准的款子,就给我反映。我是在你们村挂点的。”他说:“我们知道,上次群众会您还给我们讲了政策的。”他突然横下脸说:“我是有些不放心,都收得好好的。”他们告辞了这家,转向第二家。缪殊睦随口问彭训奇:“湛楚林呢?”彭训奇说:“同田书记下乡去了。不知你们来的。”这第二家是栋平房,门锁着。他们又到了第三家也是栋平房,然而,屋内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彭训奇迈进屋后,就喊:“有人么!”没有人应声。他见后门是开着的,又去后门喊:“有人么!”屋后的茅厕里传出一婆子的声音,哪个郎家,我就来。”彭训奇忙回到堂屋里,说:“赵书记,您们坐。这家人就来的。”不一会进来一位四五十岁的昂扬妇人。她笑微微地打量着这些干部模样的人,惊异地说:“您们找谁?”彭训奇便介绍说:“这是市委赵书记等市里领导,是挂点你们村的,特地到农户家走走,看你们有什么反映。”这时,门口围上几个观看的群众。主妇笑说:“我弄不明白。是听他们说有大干部在我们这里蹲点。您们真是贵人驾到,得罪了。”彭训奇直接了当地说:“那你把你们家的明白袋找出来,给赵书记看看。”他又比划着说:“就是村里发的信封。”主妇恍然说:“就是那个长信袋呀。都是他收着,我找不到的。”门口站着的人插话说:“她是不当家的,找她没有用。”彭训奇对赵云飞说:“那我们走另一家。”赵云飞起身说:“好!”他们采取排查的办法,一户不隔地快走完这个墩台的时候,周炳南赶来了。忙说:“彭书记,我还有情况汇报哇!”彭训奇斜视着他,赵书记和蔼地说:“你说吧!”周炳南说:“我们村的现金清退有80的户子都是转的帐。”彭训奇说:“这我们知道了。”周炳南不明白他插话的意思,坚持说:“都是历史积沉下的债务占去了。”他接着说:“算平衡帐,债权债务都是40多万,其本平衡。就是债权收不到,占了清退资金,有的户子差上万的钱,跑出去都好些年了。”赵云飞理解地说:“这样吧,你让会计把帐算清楚,造个明细表给我们带去。”他又对缪殊睦说:“缪秘书长,你把周寺村的帐摸清楚,我们回去到市直单位动员一下,能不能支援几个钱来。不让他们住在村里,让他们破费几个总是可以的。”缪殊睦说:“这个办法好。”周炳南心想,这当领导的真英明,一开口竟把你要说的话都说了。忙笑嘿嘿地挽留他们吃饭。彭训奇便代他们拒绝了。 经过几次进村和对少数农户的走访,赵云飞觉得对村俗民情有了大致的了解,群众再没有过去那么大的对立情绪,就对彭训奇说:“今天的走访就到这里,让村里给我们安排一下。”彭训奇不等他说出后面的话,忙说:“去乡里。丁家禄还在等着。”赵云飞不再说什么,也许是领导者之间的一种默契,表示默认吧。彭训奇对同来的胡秘书说:“你去让小郑把车开到路边来。”小胡蹬蹬地去了。彭训奇又对赵云飞说:“赵书记,我们去路边。”他们来到大路边,不一会,小车也开来了。他们和周炳南打过招呼,对号入座地上了自己的车,驶往蓝田乡政府。蓝田乡与闻名全国的蓝湖公司紧邻,历史上都是大县的版土。两地经常为湖界闹得不愉快。自从蓝湖的假帐被媒体披露后,公司停业清盘。蓝湖乡就再没有与蓝田公司纷争戒斗了。过去,大县人还有种偏见,觉得市里领导重视的蓝湖典型,处理问题总偏向他们。如今赵云飞也挂点周寺村,今天还同意到蓝湖乡吃饭,这真是蓝田乡人的骄傲。吃了饭,丁家禄又安排他们在乡机关的客房里午休。赵云飞也答应了,并在一旁对彭训奇说:“你说大县的班子,中午到休息房给我说说你的想法。”彭训奇耸动着眉宇说:“好。”彭训奇接任大县县委书记的担子已快满百日了。他初步掂量到了这幅担子的轻重。如果能把政府的一揽子工作从他的肩上分去,迅速定一个代县长,那大县的工作就更顺当。加之田隆生的案子,对大县各界的震慑很大,极大的惩邪扬正。过去,他不向市领导提班子问题,是因为市领导给他交过底,到条件成熟的时候再定。彭训奇当时的考虑,是不是市领导在测试他的斤两,看他能不能撑起大县的天。今天,彭训奇选准了这个荐言说话的机会。赵云飞不仅接受了他的请求,这时还主动邀他单独细谈。其实,赵云飞此行大县,不仅仅是进村入户,也有趁势考察大县班子的意图,只是大事小为,出意处置罢了。彭训奇这次没有带湛楚林迎接市领导还有对口的秘书长,也许是出于人事上的考虑。他特地安排湛楚林同田运成去笆头检查学校开学收费的情况去了。一个田隆生进了省第二监狱,而还有一批他过去的追随崇拜者,盘根错节地和田隆生牵扯着,割不开。毒疤包藏着,只能让别人给诊治。象田运成c湛楚林不明白张胆地和他彭训奇对着干仗,彭训奇是不会轻易去碰他们的。至于傅春生,追随了田隆生几十年,他们联手默契地把持着大县的组织干部部门。大县的工作,正如省委任书记批评的那样,是工作作风不实。有工作能力有实际成效的干部得不到提拨任用,而那些愚蠢庸才靠着拉关系塞大红包阿臾奉承,吹吹捧捧;占领着关键岗位,把持着大县的政坛。这一感悟是在他走上大县代县长的高位时就蒙生了的,不过在这两年得到更充分的验证。一个地方的工作关键是靠人的工作啊! 在蓝田乡政府简陋洁净的客户里,两个关键人物在谋划着大县的大事情。赵云飞听了彭训奇的吐述,便说:“大县的班子是到了该定位的时候了。这跟市委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过你要说说具体想法,不要有什么顾虑。”彭训奇恭谦地说:“您给我出了题目,我总不能不作答。我觉得朱思杰管过大县的农业,现在又管工业,有那种领导气度和素质,能不能作为代县长的人选,再就是傅春生在组织岗位工作了那么多年,也应该鼓励一下。如果在大县的职数有限,可以交流到其他县市去。再还有一个有争议的人,曾国超。有人认为,大县的麻烦是他的上书引起的。通过我过细的观察,曾国超还是个不错的人。认识了自己上书,只指责不辅正的弊端。究竟能不能用这个人,我只是提出来。”彭训奇觉得该说的都说了,便欲言止住。赵云飞锁眉仿佛思索着他的话,好久才说:“他过去是给我们添了很多乱。不过回想起来,三农中的这些矛盾迟早是要暴露出来的。早揭示出来,引起我们工作的警觉,及时研究解决。如果到了三农问题大面积的暴露出来,形成一定的气候,那国家都会措手不及的。这不是说得危言耸听。为什么中央让湖北的省委书记进了政治局,其意义是很深远的啦。”彭训奇赞同着“是”,对赵云飞的高瞻远瞩,深感钦佩。赵云飞又说:“干部问题就说到这里,我会让市委组织部很快来大县考察的,多听听各方面的意见。”他接着说:“任书记挂点大县,确实对大县是个百年难遇的好机会。要在你的手里办成几件大事,给大县的子孙后代造福。历史将不会忘记的。”彭训奇信心十足地说:“是的。任书记很重视大县的发展。把武汉绿世界的老板引荐到大县,投资2000元,办产业化龙头企业。随岳高等级公路和荆岳长江大桥的立项招标,都得益于任书记做了很多工作。大县发展的基本框架已经构成,来势很好。”他停了下,又说:“市委挂点大县,也对我们的工作推动很大。如果我们不自加压力,把大县的工作促上去,真是对不起省委,对不起市委,对不起任书记啊!”赵云飞和彭训奇谈得很投机,遇事点到为止。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赵云飞最后说:“下午让蓝田乡回报工作吧。”彭训奇爽朗地说:“好!我去安排。”他起身告辞,很兴奋地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追根刨底了疑案 挖疮剔节健肌体 第四十五章追根刨底了疑案挖疮剔节健肌体 四十五 追根刨底了疑案挖疮剔节健肌体 荆州市委组织来大县考核干部的班子刚走,省委办公厅就发来了传真。传真件是湖北省委书记任泽友在省纪委通报的田隆生案例材料上批示的。批示称:看了大县田隆生案,真叫人心痛和触目惊心。大县要抓住这个案例,开展扎扎实实的反腐倡廉活动。对活动中查出的问题,坚决一查到底,严肃处理,决不姑息迁就。任泽友2002年9月25日。一纸传真象一柄利剑,牢牢地刺在了彭训奇的办公桌上。他反复斟酌,感悟着这千斤重的字句,觉得省委任书记明察秋毫,看问题真准。在大县不铲除,让干部作风怎能踏实起来。就说入夏处理的教育乱收费案,查处了10多人都不能引以为戒,秋季开学又有县城的实验中学胆大妄为闯红线,又被省报曝光。看来现象得象过去抓阶级斗争样,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才能根治。这时,正好商昊岚敲门,被允许进来。彭训奇深沉着说:“你坐。”又望着桌上的传真件,说:“你看到了吧。商书记。”商昊岚说:“看到了。我正是为这事来向您汇报的。”彭训奇愤然地说:“任书记的批示很有针对性,很及时啦!就是任书记不批示,我们也应该将田隆生的余案一一追查落实。不能以田隆生的绳之以法掩盖了其他同志的错误,甚至犯罪行为。这样的话,就会无意中在纵容那些人会继续犯错误的。这样对大县的工作是极大的不利啦!”商昊岚又说:“您的观点我完全赞同。我建议能否开个常委会形成决议,纪委也好放开手脚工作。”彭训奇狠狠地说:“有省领导的批示,这是你们纪委的职责内的事,还有什么顾虑的。什么都别说了!你们组成办案专班,人手不够还可以从基层部门抽借。等案子查出个眉目来了,再召开常委会通气,同时研究下步工作。”他停了下,继续说:“我过去是有体会的,不能让案子还没有正式开始查,就有人出来说三道四的了。”商昊岚看他态度如此坚决,又有任书记的批示,不好再犹豫多虑了,也肯定地说:“有你作坚强厚盾,我就放手查去了。”彭训奇纠正说:“是有任书记的厚盾,有人民的厚盾。”商昊岚再无话可说地告辞而去。 下午,在县纪委三楼会议室里,召开着纪委常委会。会议由商昊岚主持,听取县纪委副书记,县监察局长杜成香通报县实验中学超标准收费的情况。该校对初三学生每人多收100元,有1122名学生;初二学生每人多收60元,有976名学生;初一学生每人多收82元,有1225名学生,共计多收费271210元。办案人员的意见:一是对多收的学费无条件的退还给学生家长;二是对实验中学的校长撤职,相关的责任人分别给予撤职c行政记过和党纪处分;三是对实验中学学生处主任阊正平,因拒绝校长办公室决定,抵制拟稿乱收费文件,给予通报表扬。这项议程完成后,商昊岗接着宣读学习了省委书记任泽平的批示。他严肃地宣布说:“根据县委领导的意见,由我任组长,杜成香任副组长,开展反腐突击办案。由廉正办和二室具体负责。”他最后宣布办案专班的人员留下,众人纷纷离去。时下,有人认为纪委比组织部吃香,象把保护伞管着干部们的生杀大权。难怪田隆生有远见,将杜成香安###纪委的。色调深沉而庄严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商昊岗c杜成香c廉政办主任夏威c二室主任上官俊。夏威和上官俊是才提常委半年的年轻干部,有股子办案的虎劲,乃初生的毛犊不怕虎。4人小会,使会议气氛显得更加凝重肃穆起来。杜成香虎视眈眈地说:“如果按照任书记的批示,我们应该从田隆生的连案着手,寻觅线索,才有个头绪。他侵吞的那百万巨款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我县的有关乡镇场和县直单位的人孝敬的。可惜让市里轻易的得了一笔不义之财。我们这次案办得好,说不定还能收几个办公费。那他的钱从什么地方出的帐,我们倒可以顺藤摸瓜,弄他个水落石出。”他的话说得无懈可击。商昊岚进一步强调说:“田隆生的案子已经有了很大的震慑。我们这次办案,也要树立起我们纪委的威风,不能让人说我们纪委是吃素的。我接彭书记的手担任纪委书记已经快两年了吧,还没有办过大案,就是去年查了下水利工程案。这次是田隆生给我们提供了机会,我们一定要让大县的群众通过这次办案,来真正信任我们的党,信任我们的政府,信任我们的干部。从而,来鼓舞和激励全县人民发展经济的热忱。”夏威和上官俊没有发表新的意见,只是在商昊岚点到他们发言时,才说:“服从安排,全力办好案子。”商昊岚最后说:“日常工作由杜书记负责。因为,我还有挂点的税费改革工作,怠慢不得的。”他又转向杜成香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杜成香干脆地说:“没有!只是这个案牵涉面广,我会及时向你通报情况的。”商昊岚也雄心勃勃地说:“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上案的。好吧,会就开到这里。” 办案的序幕拉开了,内面就有好戏看的。夏威c上官俊带上两名下属,要去荆州市检察院借阅田隆生的案卷。商昊岚亲自来到办公室,对办公室主任熊启照说:“你让小何送他们去。”熊启照不知所措地说:“您不是说要去程冯乡的。”商昊岚早已筹划在胸,便说:“程冯乡也是要去的。不如这样,去荆州也是顺路,我们到程冯后就下车。车子回来时再落程冯接我们。”熊启照说:“好!”便去安排。第二天又是一个晴朗的秋天,他们早早地上班后,一起乘车出城,在出城口的城北餐馆吃了碗汤面,再加两碟卤菜,上官俊抢着傅清了16块钱的早餐费,便启程,留下餐馆门前一窝一窝的喝早酒的人。这县城的人不知从几时兴起了喝早酒,有老人,也有年轻人。当然,最早的喝早酒的人还是那些进城的城郊农民工。他们天刚亮就到餐桌上,喝了早酒就去上工。以至有的上班族即使不在双休天也喝开了早酒。喝早酒简直成了大县的一道风景线。夏威他们递上大县纪委的介绍信,在荆州市检察院受到接待,听说要借阅田隆生的案卷,便告知他们要去市中院。市中院得分管的副院长批准后才准予借回县里。夏威走到一边去,又赶紧用手机与商昊岚联系。商昊岚又与县政法委书记罗杰联系,由罗杰安排县法院向市法院说明情况后,才予借得。其实,这种有效益的案子,公检法都愿意抢着办的,不是罗杰出面,县纪委是很难拿到案卷的。夏威他们拿到案卷如获至宝,随即返回,在程冯乡政府机关接上商昊岚c熊启照,得意在回县城的路上。夏威感慨地说:“要不是商书记出面,这宝贝还真借不到。是从来没有人借出过的。”上官俊却说:“借一借有什么问题。关键是这样的肥缺案子谁不眼馋噢!”熊启照神密地说:“说不定,县里的公检法都要伸手办的。”商昊岚说:“我们纪委已领手办理,他们再插什么手。至于对触犯了法律的,我们自然会按程序移交的。”熊启照聪明地说:“那我们只交案子,不交赃款啰。”夏威也插话说:“钱,肯定不会交过去的。我们商书记是管财经出身,这点经济头脑还是有的。”商昊岚笑说:“嗯,夏威,你还表扬到我老子的头上了,不过,我们要端正办案的目的。不仅仅是追钱,重要是正纪。”夏威又说:“领导当然也要群众夸奖啦。”熊启照笑说:“歪理邪说。表扬和夸奖是有区别的。”一车人都笑了,连司机小何都“嗬嗬”地笑了。 田隆生的犯罪案卷材料象精装全书有厚厚的7本之多,夏威和上官俊如获至宝,小心地搬进了县纪委的档案室进行专人保管起来。他们俩吃了晚饭就躲进了档案室,一字不漏地啃着这些资料,搜寻有效线索。夜已经很深了,上官俊的爱人见他迟迟还不归家,打他的手机也不通,打纪委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心里着实恐慌起来。以为遇到报复者被劫持了,甚至她又壮着胆找到纪委办公室也空无一人。在百般无奈的时候又产生了一新念头,担心他失足被小姐缠上了,又到避巷的按摩室去找,投向她的一是双双厌恶而嫌弃的目光。当这些都是途劳时,又担心自己遭到不测,回到家里忙关好门,更加惊恐起来。只好打电话到夏威家里,因为他们俩同时出差去的荆州。原来,夏威的爱人也还没有休息,并告知她说:“在纪委的档案里查资料。”她不信,焦虑地说:“我去过纪委,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她又告知说:“我这里有档案室的电话,你自己打去。”她记下号码,压了机又提起,照着号子打了过去。宁静的电话铃声格外的烦人扰人。夏威看了下号码显示,笑了说:“你看。你的书记又来了吧。”上官俊不再笑话他了,便去接通电话,并说:“有事。完了,自然会回来的。”便不耐烦地压了电话,再一看时间都过了半夜转钟2点了。便自嘲地说:“难怪的。不知不觉都2点多了。我是说啰,一夜不见人回去她都不急的。还真羡慕你呢,一连都打了几个电话来。谁知她也有关心人的时候。”夏威却说:“你这不是羡慕我,是耻笑我,家里有妻管严(炎)是吧。”他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她们真有狠,不知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电话的。”他们又查阅了好一会,摘录了好一会。上官俊伸了伸腰,说:“反正一晚上也查不完,明天再来吧。”他们就这样嗜好地经过连续一天两天的工作,终于将田隆生受贿的百万资金的来源,一笔笔分类登记造册,共涉及到19个乡镇场,27个县直科局,和154名个人,其中公款金额达715万元。接着夏威和上官俊2人分工,分成基层和县直两个班子,各自带了手下人深入到各单位去核查财会帐目。这内面的名堂花样就多了,开销的理由冠冕堂皇。有以年终发奖的名义,有以慰问下岗职工的名义,有以慰问受灾群众的名义,有以招待来客的名义,有以单位添置办公用具的名义,有以单维修房子电路水管的名义,甚至还有以被盗甚至车祸等名义。有的是有某个项目,只是增加金额以少报多,有的甚至是无中生有,巧立名目。只要有经手人,证明人签名,领导者同意列支,出纳员知情的也要傅钱,不知情的也要傅钱。就说他们在笆头乡核查时,单据上的证明人和经手人都承认自己的名字是自己亲笔写上去的,问钱怎么花的,具体细节却不知道,挠头装糊。夏威当即火了,白纸黑字还想懒帐不成,拍着桌子吼道:“说不清楚就同我们上县去说。”证明人和经手人心里很清楚,上县就是要实行“两规”,被人看管起来。只得严肃对待,认真回忆起来,恍然地说:“哦。想起来了,好象是当时湛书记要去县里看望住院的县领导,开支了这2万块钱的。”夏威又威严地说:“什么好象,说出的话是要负责任的。”经手人肯定地说:“就是这么回事。当时,湛书记等着急,小车都发动了停在院内,钱没有经我的手,直接让出纳递给了湛书记。湛书记也很相信人,数也没有点,就让我找报纸让他包着,一把就塞进了公文包里上了县。”证明人还说:“这样的事不止一两回呢。不就替人做个好事。签个证明。”他自知说漏了嘴,忙改口说:“不止一两回找我证实,上次还是检察院的找了我三回,还不就是那么件事。”夏威听得很清楚“不止一两回”。然而,那个湛书记不就是时下走红的县委办公室的湛主任么,涉及到这层人物他不能再孤假虎威的吼吓了,必须慎重对待。他们及时将初步核查的情况向杜成香c商昊岚作了汇报。商昊岚恳切而坚定地说:“你们前段工作做得很出色,但工作的艰难还在后面,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对于涉及到的正科级的11名干部,由杜书记亲自审理,科级以下的你们自己审理,不过要一个一个落实,要办成铁案。如果涉及到县领导的某个人,就象湛楚林,暂时不要惊动他,放到最后等县委集体有了意见,再行审理。”杜成香也坚决表示:“好!就按商书记的意见办。明天在宾馆开几个房间,作两规之用。把问题讲清楚,及时兑现的,就解除两规放人。”也许是工作性质和环境的改变,使杜成香的性格和形象也改变了,话语不再轻言柔弱,而是刚强有力起来。 被田隆生大案搅得刚刚平息的民众舆论在大县又哗然乍起。人们在街头巷尾议论着,“木舟的任从平关起来了!”,“教育局的俞瑞波抓起来了!”,“大县又发了大案!”这些涉案人员的家属,亲友如座针毯,蠢蠢骚动,甚至找纪委讲狠,要人。横蛮凶狠地说:“你们诬陷好人!我老子要到北京去上访,找总书记告你们去!”也还有人说:“你们纪委只要抓收入,就乱办案瞎抓人。你们走着瞧!吃不了还让你们兜着走的。”田运成是包笆头的点,乡机关人人自畏起来,正常工作没法进行。县税改办通知到木舟开税改专班现场会,分管财经税改的副书记和副乡长却借故请假。他只得亲自打电话表明态度说:“纪委办案要支持,要配合。只要你自己没有问题怕什么,连正常的会都不参加,你们到时候还要不要县委出来说话的!”他们听明白了田运成的话,答应了参加会。然而,田运成今早起来,准备去木舟检查税改现场会的准备工作,却接着谭芳打来的电话。说:“木舟党办的李盛北一早给税改办来电话,说任从平昨晚被纪委召上县未回乡,手机关机,联系不上。”田运成疑惑地说:“不会吧,纪委怎么会直接找他呢。”木舟过去是曾国超当家,有什么问题也应该找曾国超呀。便接着说:“我问了情况再说。”对方说:“那去木舟,就等您的通知了。”田运成无奈地说:“好。你作好准备,最迟不过9点动身。” 昨晚才说通那请假的,今早的第一个电话就又是纪委关人了。田运成将信将疑地结束了与谭芳的通,就又打了杜成香的电话,他一直认为他是个老实温和的人。便说:“杜局长,木舟的任从平是不是犯上了什么。”他没有喊他纪委的官号,喊的监察局的官号。杜成香也不隐讳地说:“有这么回事吧!”田运成以大话压人说:“我的杜局长啦,全县的税改现场会要到木舟开,你把我的猴子都牵跑了,让我怎么开呢!”对方说:“商昊岚也反复强调了的,纪委的办案不能影响正常工作,尤其农村税改。大县不好向省委任书记交待的。只要任从平把问题交清楚,马上他就可回木舟的。不会影响。”田运成有些抑制不住了,激动地说:“我今天约好了的,和财政的谭局长一起去木舟,你说我们还去不去。”对方不醒悟地说:“这事我就不能表态了。”田运成命令似的说:“不能表态,就先让任从平回木舟了再说。”杜成香也有点激动了:“我的田书记。这人怎么能说放就放的,纪委办案也还有办案程序啰!决不为难任从平一个人的。”田运成没有和杜成香说下去,便首先开了手机。他要找商昊岚,然而,商昊岚毕竟不是杜成香,他也是县领导,况且外地已经在改革由党的副书记来兼任纪委书记了。这样用手机发号司令,呵斥责备可不行。一看手机时间,也快到上班时间了,便决定亲自上纪委的门,去找商昊岚。即使在防汛期间,都是防汛税改两不误!看他商昊岚怎么说。田运成刚开门,迎面却是任从平的妻子方菊。方菊怡笑大方地说:“田书记,上班去!”田运成也爽朗地说:“方局长,你早啊!”他说着让她进屋来,接着说:“有事么?”方菊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田书记的家收拾得蛮清爽现代的吗。”她又莞尔一笑说:“唉,田书记,您别装蒜了。从平的事您不知道。”田运成的妻子从房内出来,喊:“小方。”打招呼。方菊随便“嗯”了下,还是见田运成用审视的目光瞧着,进一步说:“其实,他的事有组织上管,我是不必操那份瞎心的。但他人是组织的,情份却是我的。您说我该不该了解。”田运成改成了更亲近的口气说:“方菊。我也是才听说的,具体情况我确实不清楚。我今天还正准备和谭芳去木舟呢。”方菊过去在县委办公室田运成的的手下工作了几年,后提拨成机要科副科长。田运成担任县委副书记后,就安排她到了工商局任副局长。凭着在县委办公室他们间的工作关系和个人感情,任从平的前途还指望着田运成呢。就在今年春节,方菊任从平还双双上门给田运成拜了年的。方菊象回到了过去的办公室的日子,很恳求地说:“田书记,这次,从平的难关可要靠您帮着过了。”田运成客观地说:“你说到这里,我心里有数。”方菊最后说:“您有事,忙去,我不打扰了。”又向房内招呼,甜甜的说:“嫂子,您忙。我去了。”田运成的妻子在房里“嗯”着。 经芳菊这么一拜访,田运成的脑中对任从平的事象又绷紧了一根弦,觉得仅仅去找商昊岚是没有用的,他一定是会帮着纪委办案说话的。再说,谭芳还在等着他去木舟,不能让谭芳言中了,此时只能去找大树了。他提着个公文包,雄纠纠气昂昂地来到前面的县委办公楼,上到四楼见彭训奇的办公室紧关着,敲了几声已无人应声,便回到三楼的秘书科问小赵,说:“小赵,你早晨看见彭书记没有?”小赵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彭书记去宾馆了。还有湛主任c冯科长。说是关于交通上的大桥和高速公路上的事。”田运成又问:“省里没有来人啦?”小赵又回答说:“来了人,不知道是什么人。”田运成转身离去。小赵还在客气,说:“田书记,您去。”田运成来到楼下,司机小查已等在小车前。田运成钻进车内,沉着脸说:“去宾馆。” 在宾馆综合楼的大厅里,田运成见到了彭训奇,要把彭训奇约到一小房里去,说有事。彭训奇见他气色不对,没了往日的谦和,便要湛楚林去找服务小姐打开一小房。他们一进房,田运成就劈头盖脑地问:“彭书记,税改还搞不搞得成。”彭训奇用回击的目光,瞥视着田运成,没有说半个字。田运成只好继续说:“纪委办案,总得有个程序吧,不能说抓谁就抓谁,还是党的一元化领导啦。”田运成便把准备去木舟的事和任从平被纪委两规的事说了。彭训奇很冷静地说:“运成同志,先别激动。纪委要搞两规,肯定是根据办案需要决定的。他们也不会没有头绪,无中生有地就擅自抓人的。”其实,尽管没有召开县委常委会通气,田运成早影约到纪委在行动。便说:“不就是为了田隆生的遗案么。过去,木舟是曾国超当家,他老婆给田隆生都搞到一块去了,你们不去查他,想找个任从平当替罪羊,那让群众怎么看我们县委一班人呢!”彭训奇猛地大声说:“你这话说得不象样子。曾国超的家事够让他割肉似的心痛了,怎么能这样戳人家的痛处。这世界上有哪个男人愿自己带绿帽子的。”他接着说:“过去你们一直说南桥的税改成功,现在反要到木舟开现场会了。我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在搞税改。”田运成的火气被稍稍压了压,便解释说:“木舟是国务院挂号的三农问题严重的乡,如果多从正面鼓励他们,把他们的税改成功经验通过媒体报道宣传出去了,那不证明我们大县的税改做了卓有成效的工作。”彭训奇在心里感叹了下,原来是这个工作策略,华而不实,政治骗术,不是惟实而是惟上!最后坚毅地说:“木舟的工作不能侉,那里还有乡长一班人么!让他们去做。不能少了一个任从平,木舟就不转了。”田运成“吭”了声,无法说服彭训奇,觉得他怎么这样不爱护下面的同志,只能暂时罢休拂袖而去。然而,在木舟召开现场会的那天,县城沸沸扬扬地闹开了锅。笆头乡的那个半老头证明人居然在头天夜里用夹在帐册内的剪刀,狠心地捅穿了自己的腹腔而怒目离开尘世。纪委负责看守他的两个年青人一觉醒来,才发现套房里的对象死了。死者老家纠集了几十上百人,将尸体干到了县委会,“生在新社会,死在纪委会”的小字报也飞扬在县城的大街小巷。警力全部出动维护秩序。通过与死者家属代表多番磋商,直到深夜,才达成将尸体冰冻到殡仪馆,县委组成由政法委书记罗杰任组长的事件处理专班的协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复仇酿祸祸出没 恩怨结媳媳犹尽 第四十六章复仇酿祸祸出没恩怨结媳媳犹尽 四十六 复仇酿祸祸出没恩怨结媳媳犹尽 笆头乡证明人死亡的处理,在专班近10天艰苦细致的工作下,经过法医尸检,公安取证,纪委案由的实证,在耐心劝说死者亲友的前提下,得到稳妥的处置。然而,大县纪委办案的法网越张越开,网脚被深水里的树桩石块拌着拉扯着,好象只有无限的张开才行,若要收扰谈何容易!来自外界各方面的压力使商昊岚觉得自己张开的网不仅自己已经无法把它收拢了,根本是自己摔在了网中而无能为力了。尤其是他在开发区二环路边的那栋六层楼的私宅,象一俱火箭炮竖立在他的胸口,令导弹防御系统也无计于事,让他忱息不安,甚至被压得顺不过气来。那是五统一开发工程老板替他竖的火箭炮,那栋楼的建房款全部列入开发区“水通c路通c电通”的三通工程项目中。事发在商昊岚分管“五统一”土地开发期间。大县的原始资本积累也是学着沿海开发城市的,从卖商品粮指标,到卖城镇户口,到卖干部指标,到卖土地使用权,就只有人多了没地方卖掉了,就有了劳动力市场。时代在变幻,人们的思想观念在改变,向着自由和文明转变。工程老板在商昊岚手中的权力中得到工程中标,为了感谢商副县长,悄悄的竖起了这栋楼。在商昊岚检查开发区“三通”工程的进程和质量时,工程老板指着这栋高耸着脚手架,正在倒灌四楼圈梁的楼房,不经意地问:“商县长,您看这楼房设计象么样?”商昊岚用心地瞧了瞧,赞赏地说:“全部都是框架结构。这样还行,想作怎么用,想怎么设计装璜都可以,时代再变装璜可跟着变。不过,得5至8年这房子才能发挥效益。”工程老板悬耀说:“这是按上海浦东花园的房子设计的,半个世纪都不会落后的。”商昊岚官啌地说:“嗯,我们大县的开发,就是应该有这种眼光,有这样的气魄和大手笔。”大半年后,这栋楼竣工,开发区的“三通”工程已竣工。根据工程合同,“五统一”开发办要支傅80的工程款,20的工程款在使用5年后,没有问题再傅清,整个工程标的是1200万元,应傅960万元。在工程开工后已陆续傅了220万,目前急需傅740万。工程老板拿着楼房的产权证,摸到商昊岚的家里,双手将证书递给他。商昊岚疑视地接过打开报纸包的证书,红绿的房产土地两证,上面都明明白白打印着电脑楷字,商隐的名。商隐是商昊岚独生女儿的名字,商隐也是唐代著名诗人李商隐的名字。商昊岚少年立志就很想成为诗人,但没有坚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命运将他推向了从政的道路。不过爱好诗作使他为从政而装璜了门面。所以以女儿的名字来满足自己的这一人生曲谱。加之时下都兴取单名,商隐正好作为女儿之名,多么高深的文化素养。因而,他对这两个字太敏感太深刻了。商昊岚立刻明白了工程老板的匠心用意,一名政府的领导干部怎么能如此贪馕呢。便拉长着脸,狠狠地说:“你这是干什么,快收回去!”老板嬉笑地说:“不干什么。这就是您上次看的那栋房子,已经竣工了。不巧,盗用了您女儿的名字。不是盗用,是经办人弄错误用了。我根本不知道您的女儿也叫商隐,是来您家之前才知道的。”商昊岚被他的狡辩得不知如何是好,中好“哈哈”地笑了,爽朗地说:“原来如此啊!你坐吧。”老板坐下后,和商昊岚闲聊着大县开发的宏伟蓝图。激情地说:“就象你们这届县领导这般负责有事业心的干下去,大县有希望了。听说张县长都在亲自跑荆岳长江公路大桥的项目,这是大县人的百年梦想。”商昊岚气魄地说:“是啊!大县不想发展的路子不行啦。你们这些老板也不在为大县的发展添砖加瓦出力流汗嘛!”老板恭谦地说:“唉,我们算不上。只是谋个生计,没那么高的境界。”他趁势接着说:“开发区的三通工程已经接受了竣工验收。开发办让写个工程款的结算报告,说要请您批。您看,工匠们要工资,厂商要货款,逼得我到处躲藏,只好求您解救我的。”商昊岚不紧不慢地说:“这事还没有研究。你把报告放在我这里,等研究了再说。”老板从怀里揣出一份报告放在茶几上,忙起身告辞,说:“请您吃亏!” 在商昊岚的脑中工程老板象孙悟空变魔幻似的,瞬息就没了踪影。然而,那两个又刺手又诱惑的证件是那么具有太阳对地球引力,吸引着他的深邃眼珠。他在心里说:“他怎么忘了拿去,却伸手拿起瞧过仔细。占地400平米,房子总面积2415平方米。他瞧着瞧着,就觉得那两个证件芬芳起纸张和油墨的香味,就象臭豆腐闻起来臭,而吃起来香得很咧!他瞧着瞧着,就觉得这两证言腐皮是老板故意丢下的,其意义就不言而喻了。一栋房子换1200万元!多精灵的老板太会算帐了。然而,在结算工程款后老板特地请商昊岚的客,席间,他避开其他人责斥老板把两证忘记带走了。老板还是狡狯地说:“反正是弄错了的,我带了也没有用,不过两张纸,您别老放在心上的。”商昊岚在人不知鬼不觉中将两证放到自己书桌的底屉里,一放就是四五年了。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偷偷去看过几次房子。后来,又由工程老板代他向人出租,年租收入32000元,商昊岚已经收租3年了。相安无事的楼房在连日来的纪委采取两规办案的措施中,被重新提到他的日程表中,咸页颔难寝起来。尤其是前年发生在商务大酒楼门前的枪杀案,当时被认为是黑对黑的无头案,近来都显出蛛丝马迹。他不相信这么栋大楼房会遮掩得住,会不被人知晓。几年前的县委书记郭道武批示的,治穷必先治贪的群众来信,就是群众的有所耳闻。我商昊岚就一个女儿,在北京念理工大都快毕业了,我要房子有什么用,要钱有什么用。再说女儿一出嫁就是人家里的人了。不能象何申留个贪官名在历史,让世人挫骂,要象李商隐留个洁身美名在人间。商昊岚经过这样激烈的思想斗争,便决定去向彭训奇抖出自己的,接受组织的处理,同时汇报目前纪委办案的情况和苦衷。当然自己剐疮要比别人医治更残酷些。商昊岚打通了彭训奇的手机,急促地说:“彭书记,您现在有时间没有,我要向您汇报。”彭训奇没有理解地说:“等我有时间了,就通知你。我正在审阅工业上的发展意见,他们等着急。”商昊岚有点发愣,心想等有时间,会等到几时呢,房子的问题要是被人揭出了,那不就被动了。他生怕彭训奇关了手机,连忙说:“是我个人的问题,要向您汇报。时间不会长的。”彭训奇似乎听出点感触,便说:“那好吧。你来我办公室。” 纪委办公楼和县委办公楼仅一路之隔,都在一个县委机关院内。商昊岚提着个公文包来到彭训奇的办公室。彭训奇放下手头文件样稿,望着商昊岚苦衷的脸,说:“站着做什么,你坐,慢慢说吧。我有的是时间。”商昊岚顺着一旁的木条椅坐下,忙歉疚地说:“我知道您忙,本不该打扰。”他又接着说:“市委也是的,怎么还不把大县的班子定下来,给您配个助手,政府的工作让他去做,您也超脱些。”彭训奇感慨地说:“一个县里的工作,怎么让人超脱得起来啰。你有么事,说吧。”商昊岚象小孩做错了事见了大人,羞愧犯难地说:“这事压在我心里好几年了。我有一个私房,其实我是没有私房的。”彭训奇耐心地听着他语无伦次地开头,接着便讲述了开发区二环路口的私房来历。最后慌忙地搜出两证,双手尊敬地递给彭训奇,接着说:“如果您同意,我下午就将9万6的房租款打到纪委的帐号上。不,还有利息,就打10万。”彭训奇对这事有所闻,终于等来了他自己醒悟和认识。他沉思了片刻金口难开地说:“10万9万都好说的,你把这两证收好,等房子处理给了谁再给谁去过户。昊岚同志,你比我站得高看得远啊。我还总在担心没有什么家产今后留给儿子的。”商昊岚得到彭训奇的赞许,如释重负,轻松地嘘了口气,其实,眼前正是大县用人之际,能挽救一个是一个。他彭训奇不想把他人都往那条道上推,让他这个孤将军奈何。商昊岚轻松说:“百万的经济遗案都基本彻底查清。就是还带出了一些新线索,如果要查实还不是一两天的事。特别还涉及到了命案。前年商务大酒店的黑对黑的无头案,还涉及到工业局宿舍楼的老俩口的命案。都是由田隆生的媳妇的枪案引出的。这恐怕要公安局上案了。”彭训奇处事不惊,若有所思地说:“这样,你的房子等常委集体定意见。我让办公室通知下罗杰,下午我们三人在我办公室里研究一下。”商昊岚主动地向他坦然胸怀,使他暗暗地欣慰不已,毕竟县委一班人里又多了清政廉洁的成份。 根据彭训奇c商昊岚c罗杰等三人研究商定的意见。由县公安局巡警大队负责对前年夏天发生在容城大道十字路口的商务大酒店内的“717“枪杀案,进行侦探。巡警大队根据分管局长的命令,密秘关押了田隆生的儿媳金露。县巡警大队大队长杨冠已是第三个夜晚连续提审金露了。金露仍是照常一日三餐,就是揪口难开,不吐半个涉案的字。她那天生丽质c骄容依旧,简直可与杨贵妃竞美。哪个男人见了都会让他倾心的。这是审到第三个夜转钟时,杨冠尽管长着一副威严冷面的形态,也有些按奈不住在内心里感慨着,田家父子真有艳福啊!他怕自己感情用事,对陪审的记录员说:“叫人把她押走!”金露在雪白的灯照下离去了,那佻侥的身段,出水芙蓉的脸面,含情默默的深秋目光,始终在杨冠的脑中拂不去。杨冠立起魁武的身子,眨了眨瞭花的眼,困顿地说:“今晚,我们都不到看守所过夜了,回去吧!”他是想换个环境,让灵感涌出,再换提审的新招。记录员不理解,想让他回去好好睡一觉,自己坚守着。便说:“杨队长,您回去吧,我留下来。”杨冠耿直地说:“你留下来有个屁用!看守所里又不是没有人守着。”杨冠掷出这话,便顺着狭窄的过道,经过铁板门来到看守所出口。出口处有干警站岗,高高的厚墙上还有铁丝网。干警招呼地说:“杨队!”杨冠答应着,说:“该你值班了。”同时,出口的铁门被“嗦”的关上了。杨冠又和大门口的干警打过招呼,然后,搜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说:“小芹,把车开到一看的门口来。”不一会,传来门外的停车声。那是他们巡警大队警车的声音,只有他能听出这特别的声音。他便对值班的干警说:“请开门,我去了。”一看大铁门一边的小板门被打开,杨冠轻松地挪步出去,刚坐进车内,突然就听到“咝”地一声枪响,枪声在宁静地深夜,格外惊人心魄。杨冠的神经高度集中起来,忙说:“有情况。打亮灯,朝响枪的地方开过去。”警车来回巡了几遍,没有搜到可疑的人员。那边的宽敞明亮的大街上只有零星的行人。杨冠又命令似的说:“停车!”杨冠动作敏捷地下车后,借着街灯,看到花坛边的樟树上被穿进一个洞。他用手抹去,还是滚热的。他赶紧用手机唤来了队上的摄像干警,将现场拍下,又在10多米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弹壳。杨冠高度警惕地敲开一看大门,让干警们加倍警戒。这般恐怖扰世,惊心动魄地场景在大县还是解放初期有过,再就是恐怖剧里见过。杨冠和一看的干警门熬过了难眠的一夜。第二天经过法医鉴定,弹壳的指弹是公安局内发出的小口径手枪的子弹。这一下,把杨冠他们的视线引到了田佳的身上。 自从田隆生的案子公审后,公安局的干警们都很同情田佳。觉得他的美貌娇妻让其父干了,是他的父亲让他带上了绿帽子,简直是委屈得无处申诉,在内心里很替他不平。尤其是笆头的经济帐中,有一笔是替她摆平了命案的。从案件直观看,只知田佳是受骗者。刚好星期五的下午是验枪的日子,田佳的枪被收去查验,已经射过实弹。经请示批准,立即逮捕了田佳。田佳关押后,没有金露坚强顽固,如实交待说:“爱人金露失踪,我怀疑与杨冠神神密密地出入一看有关,一定是被关押到了一看。就想给点颜色杨冠看的。可惜我的枪法不准,不然就要了他的狗命。”提审田佳的是县公安局分管局长刘德明。他威严地说:“田佳,你老实交待了吧。金露确实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她已经交待了前年的‘717’枪案的某些情节。你是搞这一行的,应该懂得这些规矩。”田佳慷慨地说:“说了怎么办,我也不怕!都是那死老头惹的祸。”刘德明严正地说:“法律对每个人都是公证的,只要你如实交待。”田佳端正了态度,说:“刘局,你给支烟我抽,让我再想想。”刘德明让记录员起身,递上一支烟,田佳接着烟,借着灯光看了记录员一眼,点燃烟后,说:“你这个小鬼,我怎么不认识,我在公安局10多年了,上下几百人哪个不认识,怎么从没有看见过你呀!”刘德明严肃地说:“田佳,你别扯闲话,如实讲吧。讲出来了,心里舒畅啦。”田佳的表情若无其事,而心里复杂着,几口几口把烟叭去了一大截,他狠狠地往地上一摔。突然抽泣起来。哭喊着:“家丑啊!家丑啊!”等他的情绪发泄,稍稍地平稳后,刘德明又说:“人啊,只有活得坦然,才是真正的幸福。事到如今,我老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说了吧!”接着田佳象千里瀑布如实地倾出了肚里的苦水。 早在1996年,田隆生被无意中扯进一件艳案中。那是在参加县工行年终职工联谊晚会上,田隆生认识了金露。金露不仅舞跳得好,伴舞还那么投入。在俩人肩搭肩,胸贴胸幽情舞动的时候,田隆生才得知金露是县工行从华美苑娱乐城请来的娱乐小姐。当即就兴奋地问:“你想不想成为一名银行小姐呀!”金露求知不得,更贴紧身体,甜滴滴地说:“有这好的事,巴不得哟,请您多关照,呃。”在大县没有田隆生说了办不到的。一个月后,田隆生扩了金露的bb机,告诉说:“事已办成,你该怎么谢我啦!”金露乖嘴柔绵的说:“做您的闺女哟!”田隆生说:“闺女也行。就做我的儿媳吧。儿子田佳在县公安局工作,已经二十三四了,终身大事还没有定托。金露听他说得那么真切,也就真真假假地应承了。谁知田隆生果然是这样打算的,谁知金露在娱乐城早交结上了男朋友,还是娱乐城的保安。保安除了爱她的漂亮美貌,更是真心的喜欢她人。因为他俩都是低层社会下岗家庭出生的。他从来不沾她的身子,听说她调到了银行,是一位贵人帮忙,欣喜之余拥抱了她,第一次和她接了个深深的吻。可金露心事重重的,一直保持和两边的往来,过着做人做鬼,惶恐不安的日子。到了第二年,田隆生看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总不能如愿以偿地采摘得到,便心急如焚。频繁地约会她,还领到家与儿子田佳会面。在那洁白的床上奸污了她,沾上了一床殷红鲜血。当肖华看到这肮脏的一幕。愤怒地说:“老不自重的!”田隆生却恬不知耻地说:“不是我老不自重。是你的儿媳妇要报答我,让我有什么办法呢!”肖华是个顾面子的人,只好采取通融的办法。事后又问过儿子:“你是真的喜欢金露。女人太漂亮了是祸呀,妈妈另外给你找一个。”田佳却象掉魂似的,心想爸爸找了你大城市里的漂亮妈妈,不是很幸福美满吗。忙说:“非金露不娶。”肖华在心里嘀咕,罪过呀罪过呀!家丑,家门不幸啊!1998年的隆冬,田佳通过社会上的哥们在花猫降服对方情敌,如愿以偿地娶到了金露,糊里糊涂的做了新郎。前往贺喜的真是门庭若市。 第二年的入夏,金露的女儿田英就出世了。随着结婚日子的日积月累,田佳对夫妻###开始追究质量,加之在黄色录像里吸取了知识,开始怀疑金露不是纯真女子嫁给他的,并表露出对她的性冷淡。金露担心影响他父子关系,谎就谎称是谈朋友时失了身。田佳一想,是自己把她从她的男朋友那里夺过来的,自己摘来的苦果怪谁呢!然而,怨恨在田佳的心里日积月累成了固疾,尽管拈花惹草抱小妞,总平不了心头的那口恶气。又是一年,他明显的精神篓靡不振,当着花猫哥们说出了自己心上的隐痛。花猫当即胸有成竹地说:“这事好办。让老子废了他。”田佳满心欢喜地说:“行!要干得干净利索。”7月17日晚,花猫约了金露的前男友刁平到商务大酒店的三楼包了间小房,要了几个水果碟。哥们有一两年没有见面了,相互称道,别来无样。花猫立刻收敛笑意,横眉竖眼地问:“小弟。你是不是干了金露?”刁平回过神来,忙解释说:“天地良心,没有!那样缺德的事,咱们世面上混也不会干那事。要是别的女孩我说不定真的干了。可对金露,我下不了手,我真的太喜欢她了,要不是你猫哥出面,我是不得放手的。我不忍伤害她,怕她那朵鲜花被我碰损了。”好汉做事好汉当。花猫见他抵赖,就火了,一拍茶几,凶狠地说:“伪君子!你这种人,我见多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进了这门,还出得了这坎么!”刁平见来者不善。但也是受不得半点冤屈的,也不示弱地说:“哥们,咱们到世面上混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着的。花猫觉得也许他真没有干金露,既然她在娱乐城里,天知道是谁干的。便说:“这样吧,我也不想诚心废你。你滚出大县,别再让我看见就行。”刁平仍然还惦着金露,怎肯轻易离开大县。眼前只好如实说:“是那姓田的老子干的。是金露亲口向我哭诉的。她要把身子给我,说反正已经被那老乌龟沾污了。”花猫觉得他讲得悬乎,仍坚持说:“这好的美事,你还没有同意,十足的伪君子!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小子给老子今晚就滚出大县去。”刁平心想,当时就是气愤致极,哪有心思干那事,就想要替她修复心灵的创伤。这样的心情他花猫怎么会理解到。算了,别和他磨牙的。刁平这样想着,也火起来,狠地说:“难道大县就是你花猫的不成。我生在大县,长在大县,我死也要死在大县。你休要威吓我,我可不是吓大的。”花猫眼快手快,飙地搜出手枪,对着刁平的太阳穴,一扣板机,象杀难样的轻取了他的性命。随着一声“砰”地震响,酒店一片哗然,灯也全部息灭。等到特警赶到现场,华灯骤起,凶手早已逃之夭夭。田佳作为治安大队的副大队长,对干警们蒙哄说:“黑对黑的事情,谁管得了,要多死几个才痛快。只是砸了我的场子,该局里赔就是了,我是治安队的,责任又要追到治安队。算了吧,息事宁人才对!”商务大酒店是田佳,肖童等人合股办的,客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大县一流的综合服务场所。酒店被列为招商引资的优良服务的窗口保护单位,可以越线自由活动的。本来,金露说是男友干的她,并不想栽害男友,是想得到田佳的谅解宽容。命案发生后,花猫告诉田佳是他爸爸干的。田佳对质,金露也含泪可怜巴巴的承认了。田佳心想毕竟是亲父亲,没法去找父亲报复,况且命案在身,还要靠父亲去抹平。刁平的父母悲痛致极破了家产到处上访告状,甚至沿路乞讨。田佳又找老爸要了10万元,让花猫用钱去摆平了这桩命案。 案件通过田佳的口供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经过提审对实,金露只知道自己被强迫嫁到田家的,被父子两占有,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不知道前男友早已离开人世。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谎话,引来了心上人前男友的杀身之祸。一向坚贞不屈的姿态一下被打破,悲切地哭泣起来。那哭声是荒野里乌鸦的哀鸣,那哭声是春天里的霹雳震憾人心。一个人失去了心中最可爱可敬的恋人,仿佛是失去了一切精神支柱,仿佛是广袤的天宇突然崩塌下来,天地不复存在,生命不复存在,一切不复存在!此时,金露的嚎哭是在倾诉着一个弱女子的不公的命运!尽管她本人和她的家人,搭了田家不少的光,得到别人想得得不到的荣耀的工作,舒适的物资生活,换句话说是面子和虚荣。然而,她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了。她觉得得到的不如失去的,失去的是最珍贵的永远都难得到的真实生活。是田家让她永远失去了那人生最宝贵的东西—真爱!她真不敢相信,为什么电视里的那些人间真爱在现实生活中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呢。也许人生就是现实的,就是残酷的。人类世代所追求的美好的东西应该是人类共感共鸣的,应该是人类永恒追求的目标。人生如果失去了追求美好的目标,人生将淡然无存,将毫无意义了。杨冠见金露再不是一尊麻木的雕塑艺术品,她那丰厚的情感象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被她悲凄的哭泣和美好的嗜望而感动了,不再提审发问了,而是起身悄然地离开了审讯室。巡警大队根据新的线索,在螺山渡口的轮渡上的面的里,将称雄一时的大县的黑社会头目花猫抓获归案。人们又在议论纷纷了,花猫该判死刑,田佳也该判死刑。也许田佳会被判死缓的,因为刁平毕竟不是他亲手杀死的。判案是法官的事,大家都不要瞎操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爽日爽时爽季节 边走边访边落实 第四十七章爽日爽时爽季节边走边访边落实 四十七 爽日爽时爽季节边走边访边落实 在大县查处一系列重大案件的振荡时期,农村的税费改革一时一刻也没有停止。省委书记任泽友一改过去深入大县农村进行暗访的作法,安排了省委办公厅直接给大县县委办公室电话通知。称:省委任书记明日起到你县农村实地走访,了解税改情况,不要陪同,不要通知基层,不要媒体跟踪采访,望遵照执行。彭训奇在心里盘算着,任书记一行已进入了大县的境内。等任书记到了县城再详细汇报他上任100多天来的工作,谈谈担任县委书记的感悟,谈谈大县的班子建设。还能不能象兄弟般知已者谈谈心里话呢。他突然想到何启照的下场,浑身冒了一下冷汗,真不知任书记此次大县之行又有什么大的举措,真是既欢迎又忧虑。那边,任泽友一行已经下公路,拐上土路摇摆着到了龙场镇的府场村。税改前的6月份任泽友到过这里,司机小谌也没有忘记进村的路。小谌将北京切诺基停在一家宽敞农户的家门口,一下引来了一些看热闹的男男###c老老少少。甚至有几户在做新楼房的红红绿绿的村妇也丢下手头的泥桶,铁锹什么的活儿,赶过来凑热闹。任泽友一副菩萨像似的和善地问:“你们这是府场村吧?”有几个人笑嘻嘻地望着他,有人回答说:“是的。”一个小青年站出来说:“我认识你,你春上来过我们村。”有人在小声叽喳:“他们是来过的。”“他们是省里的大干部呢!”“哟,有贵人来了。”任泽友恳切地说:“你们能在这里坐会,和我们谈谈村里的事,家里的事么。”小青年“嘿嘿”地笑出了声,他那正在改变稚气童声的嗓音犹如牛犊“哞哞“的一般有些粗壮了。那边新楼脚手架上的师傅在向这边喊:“人都野哪去了,来人递砖啰!”任泽友也听到喊声,顺声望去,并微笑地说:“你们有事的人去忙,别耽误你们的活了。”又转向那小青年慈祥地问:“你叫什么名?”青年又“哞哞”地笑起来,他是想笑这大干部怎么一点都没有我们乡下的干部那样威武,一点都不觉得让人畏惧的。有人帮他说:“他是刘欣。”任泽友又问:“你怎么没上学,多大了?”刘欣顽皮而天真地说:“我不喜欢上学,家里农活也缺人手。”他说了这话就挤出了人群。任泽友显着忧虑的目光,问众人:“他家是不是没有钱供他上学,还是学校收费高了。”有人认真地说:“他爸爸妈妈还是愿意要他上学的,是他自己不愿读书。读书多辛苦,象他这样多散漫自由。”刘欣一会机灵地从那户人家屋里搬来长凳放在任泽友的面前,也不作声,又低着头去搬椅子。村民们叫任泽友他们坐下,说:“您们坐呀!”省干部们被刘欣的纯朴善良感动得要落泪了。这家的主人也帮着端着凳椅,和不整齐的几盅茶。乡邻们也去搬来凳椅,以任泽友他们为中心,围坐成了一个圈。 阵阵凉爽的和风从河港的水面舞起,经过港边树枝摇摆的加工,更清新而翩翩地吹到农家门前的空场里,拂进了围坐的人群的心田里。让畅快的心田更觉怡爽和甜润。任泽友对站在大人旁的刘欣说:“刘欣,你过来坐。”并拍了拍长凳的一头,让刘欣坐下。他和蔼可亲地问:“你还想读书吧?”刘欣点头,说:“想。想我的同学,还有老师。我就怕老师逼我的作业,怕读不进书。”他的实话实说,让村民们一阵哄地大笑。刘欣转向众人,翘着嘴说:“你们笑,笑得蛮好看。让你们去读就知道苦味了。”他的话又逗得村民们一阵趣笑。刘欣这下火了,胀红着脸,不文明的说:“笑,笑你姆###x!”任泽友轻言细语地对刘欣说:“笑有什么关系,让他们笑痛肚子,子小孩得讲礼貌,不能讲粗话骂人的。你年纪还小,就怕没有文化,今后生活会吃亏的。”刘欣猛地仰起头,骨碌地望着任泽友说:“我不小了,都13岁了。会犁田了。你知道犁田时是人在前还是牛在前,是左手挥鞭右手握犁拐还是右手挥鞭左手的握犁拐呢。”任泽友一笑说:“你这考不到我。”众人都眼睁睁地看他回答,他继续说:“人怎么能在前呢。人在前了那让牛掌握犁把去不成。当然,都是右手握犁拐左手执鞭的。”这时,一村妇赶过来,忿懑地说:“欣儿,还不快去牵牛,都窜到人家油菜田去了。”她把一对善良的目光转向任泽友,说:“您们别听他的。一个不懂事的毛孩子。”她又狠劲地瞪了刘欣一眼,说:“还不快去,我去叫你爸爸来的!”刘欣极不情愿的懒起身子离去,他妈妈也象押着俘虏兵似的跟了去。 与村民们的座谈无拘无束地进行着,路边不时的过路人也停下来自愿参与。当村妇刘圣英挽着满满的一蓝子菜,还一手提着个蛇皮袋经过时,有汉子喊住她,说:“二婶,来,歇一会。”刘圣英不耐烦地说:“伢,我哪有空象你样歇着的,三四桌人等着我下锅呢!”那人又提醒说:“你过来看看,谁来了。”刘圣英这才把注意力聚向围坐的人群,走近了,仔细辨认出了任泽友。便轻声地对旁人说:“他怎么又来了。”那人说:“人家任书记专程来看你的么!”刘圣英拉着脸说:“见你的鬼去。”她说着就要提脚离去。那汉子忙说:“任书记,您上次到过她家的。她家正在做新楼呢!”任泽友把目光投向刘圣英,双方以笑相认。任泽友激动地说:“你家做新楼了,喜事啊!”刘圣英甜甜地笑着说:“搭您的光,搭政府的光,正做着呢!”任泽友说:“你去忙吧。”那汉子感激地说:“从您上次来我们这里后,村干部和镇干部都不敢上门再乱收款子。要不然象她那个户子,恐怕一辈子都做不起楼房的。当然她儿媳打工也挣了几个钱。”任泽友收敛了笑意,很认真地说:“我们来不来不是关键。关键是国家的税改政策落实到了农村,让农民得了实惠,你们说是不是?”众声掺差着,有人说:“是的。”也有人说:“关键在人。电视里天天喊着唱着好政策,不落实到下面来还是不行。”还有人说:“村里的干部们也变了,不敢象过去,上街去大吃大喝,还嫖###。”徐维志在一旁凑近任泽友,悄声说:“任书记,我们去刚才那家做新楼的家里去看看。”任泽友听在心里,没有表态,还是在对村民们说:“你们家家都发了个明白袋吧,谁去拿来我看看。”众人推搪着,最后还是这围坐在他家门前的户主起身去家里拿去。因为,离他家最近。任泽友继续说着:“我在你们大县到过不少村,也向农民弟兄讲过,谁要不按负担卡上的项目和数额,找你多收,你们就找我。省委省政府发的公开信上有监督举报电话。”村支书李述德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插话说:“我还记得您上次来说过,大县很困难,干部群众要相互理解支持,共同努力,来过上美好的日子!”有人见省干部们盯着他看,便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村支书。”李述德从凳椅空隙中挤过去,和任泽友招呼,亲热地说:“任书记,您稀客。”任泽友指着长凳,让他坐在刚才刘欣坐的位子上。李述德不解地问:“任书记您来了,今天怎么县里和镇的书记都没有来。”任泽友说:“是我不让他们来的。为什么上面的干部来了非要下面的干部陪呢。浩浩荡荡一阵风,不顶事的。再说我挂点你们村,去来应该是象到家一样。我挂点的事,县里给你们讲了吧。”李述德说:“讲了的。就怕我们村的条件不好,怠慢了您们呀。”他接着说:“我还记得您上次来说过。现在农村工作复杂艰难,基层党组织是起着关键的作用的。”任泽友关切地说:“我刚才听说,那个叫刘欣的孩子才13岁,正值上学的年华,却失学在家。象这种情况多不多,全村有多少个孩子失学在家?”村民们见他们谈上了正事,便陆续起身离去。 这时,围坐门前的户主,一个瘦小个儿的老头拿着印有“明白袋”3个竖字的大信封样的信袋来到任泽友跟前,将明白袋递过去。几位要离去的村民也不离去了,也想看个究竟。徐维志接过明白袋,掏出内面的物件。任泽友转向他,他立刻将物件递给任泽友。任泽友一清理,有红绿黄的票据,还有税务部门的印章,有红色的公开信,有白纸黑字的税费政策标准,一项一项的,有绿色的监督卡,白纸黑字的明白卡等资料。任泽友认真查看着负担卡上的姓名和内容。户主叫李世德,全家65个人,2个劳力,计税面积1274亩,总负担166991元,其中农业税10071元,两工折资220元。还有农业综合开发c村组排水c油菜种籽等,已缴款173718元,应清退已清退现金6727元。任泽友又对着一张一张的票据,见票据上的数据与明白卡上的数据一模一样。就将这些物件一一叠好,递给徐维志。徐维志又整齐地塞进信袋里。任泽友却在对李世德说:“你是李世德。”李老头点了下头,任泽友继续说:“象唐明皇的家族啊。”李述德又解释说:“是德字派,不是世字派。”任泽友说:“你的款子是如数交的,应该清退的现金收到没有?”李世德感激地说:“收到了。是忠会计送上门来的。”任泽友又提问说:“你说说你的看法,税改政策象么样?要讲心里话。”李世德接过徐维志递过的明白袋,仿佛来了精神,目光铄铄地说:“这个政策,我们老百姓当然欢迎。”徐维志补充说:“到了2005年,两工取消,负担就更轻松了。”李世德说:“我们老百姓,现在就一个担心。怕政策变,来年的税费标准又会提高收的。”徐维志肯定地说:“国家政策是具有法律的严肃性的,不会象有人认为的那样,是月亮初一c十五都不一样的。”李世德还是不放心地说:“村里还有负债40多万,不找群众收怎么偿还得了。”在场的群众都投以赞同的目光,在等待着省领导的答复,给他们定心丸吃。这时,有人抢话说:“干脆国家拨一笔钱,把这些债务吹落算了。”任泽友明确说:“指望国家拨钱就象指望天上掉下馅饼是不可能的。现在国家的政策很明白,哪级的债该哪级消化。县c乡c村各级都有负债。全国其它地方也有负债,只是轻重程度不同。全国累起来村级债务达3000多个亿,平均每个村304万元,你们超过了平均水平。一个国家财力是解决不了的,得调动各级的积极性,各自想办法化掉自己的债务包袱。轻装上阵才能有好日子过。省里正在研究下一步的化债工作,和村级财务管理工作。你们说说,40多万的债务怎么化解法。” 化债是农村经济生活中的一个最敏感的话题。债权人觉得,你想把欠我的钱就一下都化掉,没门!就是利息少一个指都不成!债务人觉得只有国家出台一项政策或拨一笔钱把债务都吹了就利索了。日子就会好起来了。背着沉重债务低头度日的日子让人真难熬啊!李述德为化债的事比群众还头痛。眼前,任泽友有些相觑的让他回答这个问题,他一时还真无从说起。只得突突地冒出一句话来,说:“只要国家三年免征老百姓的农业税,还要不了三年,村里的债务就能消化得一干二净。”任泽友高屋建筑地说:“这种让老百姓休养生息的办法在中国的历史上不是没有过,在发达国家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就是改革开放后,我们国家也议过。前年的全国人代会上都议过么。但是根据我国的国情,至少目前不会采取这种政策。如果历史债务都一算盘摇了,那且不是保护了落后。真正先富起来的人,怎么来带动大家共同富裕。这确是一个难题。你们不是常说,10个指头伸出来都会有长短么,一娘养9子就有9个样么。象总书记断言的,世界就是丰富多彩的嘛。”任泽友的话深入浅出,说得在场的人丝丝入扣,琢磨去琢磨来似乎就是这么个道理。李世德豁然思想开窍了说:“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尖端科学攻不破的,办法很简单,让进钱户与出钱户对手成交,今后村里就不再欠债了。”李述德不满地说:“你说得好简单,那差社会上的都是万字以上的,又不是村里人,谁来对手。”李世德争辩起来,也大声说:“每年村里收的钱,镇里提走后留下的,你们就节约少花几个,分期分批还帐不就成了。还有村组的土地收取的承租款,不能挪作他用,全部都还帐。上级也欢迎,我们群众也称赞,该多好!”在李述德看来,李世德的话说得越来越不象样了,把村里的一点家底全部抖给外边人听了,便气愤得腮泉鼓起,扯着嗓门说:“你懂个屁,还有那些欠债赖帐户不用村组收的承租费作抵谁来抵上,每年哪来钱怎么跟镇里结帐。”他又转向任泽友他们说:“任书记,不是当您们说得丑,村里连买包烟的钱都没有,所以没有张烟您们抽。”徐维志说:“我们都不抽烟。”李述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就是今天,我们接您们吃餐午饭,村里都没有一分钱开支的。”李世德慷慨大方地说:“任书记,今天不要村里请。您们不要嫌弃,就在我家吃顿便饭。”李述德看李世德说着大话,做作人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清退的二角七分钱你都要了去,你骨子里是什么颜色我心里还不清楚,你别在外人面前卖乖了。 虽然气氛有些冲撞,但冲撞中总还是碰出了闪亮的火花,照亮了一丝化债的出路。任泽友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一个启示,上面把方向盘握牢,下面各方的工作是相互制约着共生共荣的。省委省政府总不能包容到每个农户。就象在计划经济年代,一家多个子女,也不必长家关注到每个孩子的一言一行,子女们相互间会相互制约相互关爱,共同长大成人的。对化债工作,只要省委省政府拿出指导思想和明确意见,告戒基层要立足自我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任泽友打断他们的话,说:“化债的问题你们村支部和村委会要多听取群众意见,多研究,群策群力来解决。我刚才问你失学的问题,你给我说说。”李述德头头是道的说:“失学的问题不象过去那么严重,没有几个。象您说的刘欣,并不是他的家庭困难读不起,是那个伢太调皮,学不进。不仅考试交白卷,平时的作业也从不按时完成。他和我隔壁住着,我还不知道的。他老子逼他上学,牛鞭杆都打断几根。”徐维志摇头插话说:“光靠打骂不是个办法,那样会把孩子逼出问题来的。”任泽友在思索着孩子教育的社会问题,也在听李述德继续说:“再就是女孩子多的户子,留个把孩子在家里做事。有一户组合家庭,双方前头共有三个女孩,他俩又生了个男孩。只有男孩上学,女孩都在家。就是打乙肝的预防针也只给男孩打,不给女孩打。女孩不预防个个都长得水盈红润的,那个儿子独种宝却瘦得象病恹恹的,象几百天没有吃饭的。全村该上学,而没有上学的孩子就六七个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家有各家的情况,外人也管不了。”任泽友严肃起来,认真地说:“我上次来是调查了解社情民意,说不是来批评你们的。九年义务教育是国家法律明文规定的,作为基层的一级组织应该有义务有责任,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怎么能说管不了呢!”李述德知道自己说错了些,一个省委书记要扒掉县委书记就象丢萝卜下仓那么轻而易举。何启照不是不声不响地被丢下仓了的吗,那么有权有势的田隆生不是照样去蹲了监牢!便陪笑着说:“您批评得对。我们马上上门做工作,动员上学。”他尽管这样说着,而心里打着小算盘,不当这个呕气的村支书总行吧,还把我的泥腿子锯掉了不成。任泽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没有学费,做工作能让失学的儿童进教室?!便对徐维志说:“徐秘书长,你把府场村的轶学儿童造个名册回去,在办公厅开展一帮一的助学帮困活动,给我算上份额。”徐维志说:“好!”又让李述德去和村会计,一一报上姓名来,和家庭的基本情况。 在他们结束座谈,前往刘圣英家时,和顺的凉风中已经夹杂了丝丝的细雨。细雨给他们乌黑的头发上凝结了晶莹的小珍珠。刘圣英的新楼就在原平房旧扯上堀起的,已经砌到二楼顶,楼顶中的已放一块预制块,上贴了一新屋幛语:高阁凌云。两边的新墙上贴着新屋联,税改春风化雨艳桃李,打工瑞霭盈屋旺子孙。楼顶站着木瓦工匠,屋下围了好多仰望看热闹的人群。一股浓郁的石灰水泥新屋的气味。随着刘圣英笑盈的喜悦和她老伴刘景德手持香烟,前来相迎,任泽友他们也满腔喜气迎上去。任泽友对徐维志暗示说:“徐秘书长,你去安排一下。”徐维志便到一旁去,悄然地准备好四张大红钱。刘景德显露着一脸的横沟羞涩地说:“贵人大驾光临,草堂更蓬荜增辉啊!”任泽友也出口说:“祝贺新楼巍然!”这时,徐维志把刘老汉邀到一旁,将折好的票子塞到他手里,并说:“这是任书记祝贺你大厦落成的一点意思。您收下!”旁边有人补充纠正说:“是大厦上梁。”李述德一旁吱唔说:“这上梁的对联请任书记挥笔就更有意义了。”既然上梁的幛语和对楹都贴上了,是不能扯下来重贴的。刘景德推辞着徐维志的钱,忙说:“马上要上梁了,等会请任书记致辞。”刘景德尽管是个普通农民,但说出话来也是文文尔雅,好听得体的。徐维志只好将钱塞进他荷包里,旁人也说:“收下。不是几个钱,是政府对我们老百姓的恩情。”楼顶的工匠师傅见时辰已到,又是从未有过的热闹场面,便大声吆喝:“发!发机巴,发卵!”又指挥着把第一块预制板当大梁放置盖好。并喊:“礼成!”随后,几名工匠朝下向屋内外抛撒糖果,饼干什么的。看热闹的大人小孩一片欢腾地相接,随立又在地上c砖缝c灰堆里一阵骚抢。这时,李述德大声地说:“下面请省委书记为景德伯的新楼上梁讲话。”任泽友早已融入喜悦欢腾之中,也不推脱,响亮的嗓音说:“上次来时是平房,这次来时竖新楼。我看上梁的屋联写得好,我也出联吧,以示祝贺。”有些人就喧哗了:“好!请任书记出联!”任泽友欣慰地说:“巧手开出千秋业,铁肩撑起万代梁。谢谢!”随即,响起一阵掌声。有工匠在楼上喊:“谢谢,谢谢任书记的吉言!”刘景德高兴得双眼成了一缝,在老伴的提醒下,拭了拭眼眵,忙递上烟,歉疚地说:“谢谢任书记吉言!您抽烟。”任泽友摆手谢绝,不过,在主人和众乡亲的挽留下,他们在刘景德的工地上吃了餐喜庆的农家饭,并兴致地举杯祝贺。任泽友感慨地说:“五亩五分田也种出了楼房!”刘圣英笑嘻嘻地说:“您的记性真好。不过,还有儿媳打工的分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现场一行巧木舟 死人余辜万人咒 第四十八章现场一行巧木舟死人余辜万人咒 四十八 现场一行巧木舟死人余辜万人咒 任泽友一行深入大县农村,在第三天才到大县县城,彭训奇等大县的领导们在县宾馆等候迎接。在迎接的人员中少了过去忙上忙下的湛楚林。湛楚林不仅涉案笆头的经济犯罪,还涉嫌纵容包庇花猫杀人犯罪,而被关进了县一看守所。在大县共有3个看守所和1个拘留所,对重要嫌疑刑事犯一般都被关押在一看守所。一看守所于1949年5月1日,在大县县城的荒郊野外而设临时看守所,属大县县委社会部管辖,9月正式成立为县看守所,隶属县公安局,位于沙洪公路南侧,占地1110平方米。有监号45间,内设有审讯室c管教室c医务室c食堂c粉坊c养猪场。系全省设备最全的县级监所之一。进了这里的,仿佛就是进了保险箱,然而却同时失去了人生自由,与亲友隔绝,等待法院的最终量刑审判。湛楚林被丢进在第13监室,当即就饱赏了一顿肉包子。就是同室先进去的四五个犯人,不由他分说的,用被絮蒙盖住他,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直打得他喊爹叫娘,到百衣百顺,软瘫不动为止。多少年来一心要成为人上人的湛楚林,终于尝到了人间阶下囚的最孤寂的非人生活,全身的菱角被磨平得如软绵球一般。县委办公室的工作暂交由副主任李向梧全面负责。李向梧伸出几双手脚跑前跑后,跑上跑下地安排检查着接待中的各项工作。当他在宾馆进门处接待室里喜出望外看到鄂a牌照的北京切诺基向宾馆使来,忙向彭训奇发了个短信息:任已到。这三个字是他费了好大劲才慌忙拼进手机的,预备好的储藏在手机里的。在彭训奇听到手机“嘀嘀”响的时候,有人同时喊了:“来了,任书记来了。”彭训奇一面要看手机信息,一面要出屋来迎接,一时手忙脚乱的。当他看清是那三个字,忙恼怒地关了手机,容不得地细想是谁搞的恶作剧,差点没有将手机甩掉。小车已经开进院来,停在了综合楼的空场前。 彭训奇三步并着两步抢上人前,笑微微地与刚刚稳健下车的任泽友招呼。还好,没有让对方看出有丝毫慌张忙乱之态。任泽友和彭训奇c聂光远c朱思杰c田运成等一一亲切握手,并说:“你们都在这里。”彭训奇将任泽友等人引向走廊到四号楼202号,徐维志在204号,秘书小章和司机小谌在207号标准间。他们在房间几乎成三角对着中间的走道。任泽友居进深闺,一般人就不得随意接近了。有的要呜冤叫屈的根本就进不了四号楼。四号楼由县公安局选派优秀干警守卫着。当然,一辆普通的北京切诺基是不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的,只是它的鄂a的牌照有些招惹有心人的注意。大约一刻钟过去,等任泽友洗去风尘,彭训奇才敲门进去,请任泽友到餐厅包间午餐。任泽友觉得刚到,时间尚早,便策略地说:“来,训奇同志,坐会。”其实,这时早过了午餐时间,都12点半了。也许是任泽友这几天在乡下跑,变成了乡下的倒三餐,肚子还饱着呢。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彭训奇他们早已等得肚子咕咕响了。任泽友舒畅地说:“这次的印象比过去改变了点啦!”彭训奇谦慎地说:“任书记,不知您是怎么安排的,我什么时候能向您汇报工作?”任泽友也坐下来,气宇地说:“这次打破常规,取消你们县委的工作汇报,给份简要的书面材料我,就行。”任泽友接着感慨地说:“看了几个地方,和农民们谈了几句心里话,现在的大县农村比过去安定多了,老百姓的怨气好象也顺多了。哎,既然到大县来了,还是到县里来见见你们。下午,我们就回省了。明天,还要召开省委常委会,研究农村化债和村级财务管理的问题。还有国庆前的一揽子活动,他们都等着我回去。”彭训奇也说:“为了配合国庆53周年,县里安排了个公捕公判活动,我还想请您参加呢,看来不成了。”任泽友说:“这种活动各县都在搞,你们自己安排进行就是了。社会的安定稳定问题,是国庆期间头等重要的问题,不能掉以轻心!启照同志在大县也是做了很多工作的。两年时间大县再没有因农民负担出现死人的事件。很不容易啊!可三农的工作还潜在着很多矛盾,这是事关全局的大事啦!我要这么变换大县的主要领导,是要让老百姓看到省委对大县挂点的决心。训奇同志,接手四个月了吧,感觉怎样?”彭训奇在心底里佩服任泽友的记性,他主持若大个省的工作,还要处理中央政治局的工作,千头万绪的,还记得大县的书记换了快四个月了。便说:“感觉有省委在我背里撑着,大县的工作再难,我也能挺直腰杆干的。这次根据您的批示,开展的一个月的反,从重从快以经济案件为主的惩治卓有成效。让过去的疑案都水落石出,让大县的干部群众好轻装上阵,一心一意谋发展。”任泽友勉励地说:“你们给我寄去的情况通报,我每期都看了,有的还批转给了省委的其他领导同志。只要你们再加一把劲,再努一把力,继续坚持这样干下去,大县的希望是很大的。武烟的钱常委来大县了吧,和大枫纸业的联营扩厂签了合同吧。你们地方要给予大力支持啊!”彭训奇感激地说:“这都得感谢您,大县才有了一个缴税过千万的企业呀!”任泽友激昂地说:“大县不能只有一个过千万的企业,要10个,几十个,还要打造上市企业。这样大县才能打翻身仗。”彭训奇被任泽友鼓舞得心潮澎湃起来,深感肩上的担子有千钧压力,要办成一个企业谈何容易。以致不好插话说大县班子的事。任泽友从彭训奇炯炯的目光中好象看透了他的心思,便说:“荆州市委对大县的班子已经有了初步的意见,很快就会报省委批准的。”彭训奇突然说:“曾国超您应该是有印象的。他是个有争议的人,也是个不简单的人。”他不敢再往下说。任泽友说:“就是我上次见过的,后来听柴厅长提起过他,好了,到时间了,午饭去。” 9月28日的上午9时,大县在贺龙广场的体育场内召开了公捕公判大会。县城各界人士被通知前往参加,把个几十坎的看台挤得满满的,把往日空荡荡的出口堵得死死的,幸好有坚守的干警维护着秩序,人们不得违规乱来。公检法的干警上千人全力出动警戒,以防万一。载着罪犯的大卡车,在全副武装的干警防卫下,从看守所驶出,经容城大道走民主路到贺龙广场。车队前有警笛鸣叫开道,一切行人车辆靠街两边倾泄而立。车队经过的一时间,街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罪犯们大都铁青着脸,木讷的张望,也有个别含笑的,那其实是一种绝望的苦笑。肯定的说,那本名叫祝仲述的杀人犯花猫的身背竖着高耸的白标牌,名字上打了醒目的红x,被五花大绑着,他一定是苦笑,耻笑自己短暂的人生。罪犯们胸前都挂有白纸黑字的牌子,标明有抢劫犯c贪污犯c经济犯c包庇犯c流氓犯c###犯c盗窃犯c行凶犯c卖淫犯c嫖娼犯c###幼女犯,等,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人留心记数了,一共有12辆大卡车,前后还有五辆警车。县领导们在主审台的上一排就坐。大会在闹轰的气氛中准时开始,会场稍稍安静了些,由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罗杰主持。接着在县法院的刑庭法官宣布着“将xxx罪犯押上台来”,罪犯被干警连推带拉的带到主审台的下排低头站着,接着又宣布其犯罪事实,和量刑情况。有的判了死刑,有的判了死缓,也有的判了有期徒刑多少多少年的,有剥脱政治权利终身的,有剥脱多少多少年的,还有没收罚金多少多少万元的。外号花猫,本名祝仲述c田佳c湛楚林c肖童等头面人物都在公众场合死沉沉的亮相。听了花猫的犯罪事实,仿佛有人觉得他死得冤枉。他其实是有钱有权有势人家豢养的一只狗啊!不过是狗仗人势咬伤了人罢。宣判结束,主持人宣布将罪犯押下去。随着罪犯一一被俩人挟持着推走,会场上出现了小小的骚动。主持人又大声宣布大会结束。领导们从看台后门离去,挫过潮涌的人群。 这次公捕公判员是大县历史上空间规模的。在同一时间,全县28个乡镇都分别举行了公捕公判大会,然后在规定的10点前赶到县城江城大道的芙蓉广场聚集,再沿着容城大道,天府大道,开发大道游行。走在最前的是县城才结束大会的押解车队。罗杰坐在警车内行驶在前。上百辆的游行车在县城转了一个半小时,真正震慑了140万人的大县,震慑了近30万人的县城。全县共有5名执行枪决的罪犯,被押解到程冯把场,立即执行了枪决。有的罪犯被押解到了沙洋农场,有的罪犯被押解到省监狱,也有的被押解到了女子监狱服刑改造去了。失去了自由的罪犯才真正感悟到自由人生的珍贵。大县电视台当晚就进行了报道。第二天有关省市台c报纸等媒体也进行了报道。有的报纸还登出了通栏的显目标题:惩治邪恶,维护稳定,促进社会的健康发展。事后,彭训奇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在那厚厚的笔记本上记下了自己的感悟。他以报登的标题开头,接着写道:“在现实社会的转型期,各种矛盾会象沤水塘里的气泡突然冒出来。要调整好这些社会矛盾和法律关系,需要强有力的专政机关,政权还得靠专政机关来巩固。公检法是专政机关的主体,要防止专政司法机关的。他们了,政权也就危险了。2002年9月29日,彭训奇是个有心人,有了在人生c工作c和生活中的重要感悟时,总不忘挤时间在笔记本上写下几笔。也许每篇日记是他更成熟的又一个里程碑吧! 南桥镇是大县的第二大镇,在公捕公判的游行车队中没能排在第二。因为他们的车队来迟了,掉了尾后,也就是大车队走完了,空了上百米的街道,才跟来了南桥的车队。这不仅让罗杰恼火,使彭训奇也有些发燥了。曾国超啊,曾国超,为什么在大事大非面前就这么态度不鲜明,立场不坚定呢!本来,南桥镇是按全县的统一部署行动的。司机小黄早早地把小车开出车库,在办公楼旁的水龙头旁冲洗车子,又等候曾国超出行。使蓝色的桑塔纳变得锃亮锃亮的,然后又把小车开到曾国超住楼的路边,等着他的出场。他要送曾国超到南桥中学的操场参加全镇的公捕公判大会。等了好一会,瞧着曾国超半开的门,却迟迟不见曾国超出门来。在小黄的心里犯了嘀咕,便咚咚地赶上楼去。当他刚上二楼的走廊,听到从曾国超的房里传出仿佛不平常的粗野的说话声,便机警地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接近。小黄应该是很忠实曾国超的,也从不偷听领导的耳根的,只是眼下觉得情况有点异常,他不得不以小人之见了。他从那半开的门中瞄过去,只见曾国超的面前,办公桌上插着一把明晃的尖刀,屋内有几个阴阳怪气的年青伢。有的胫脖上还扎有青色的针脉纹身图,有的还带着顶撮帽。小黄惊恐地猛地瞪大了眼睛,差点喊出了声。时不宜迟,他灵机一动,忙离得远远的,去拨打曾国超的手机“嘟”了好长一段时间,仍无人接,只好改拨房内座机,又通了好长时间,仍无人接。这下让小黄更慌神了,难道是曾国超被歹徒胁持着,难道是黑社会的人在这个不寻常的日子寻机报复来了,要在公捕公判大会时制造惊世惨案不成!小黄赶紧来到党委办公室,苍白着脸问小舒:“吴主任不在?”小舒不以为然地说:“看你惊吓得都不象人脸了,有什么事!”小黄又急切地说:“不好了,不得了啦!”小舒还是不紧不慢地问:“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让你这样丢魂落魄的。”这时,不巧党办的电话响起,小舒放弃这边,去接着电话,对方问:“知道曾书记来了吗?”小舒说:“是吴主任。找曾书记。”便转向小黄说:“小”小黄忙用手势打住。小舒灵机一动地说:“我去找,你等着。”他蒙住电话,再轻声问小黄。小黄便上气不接下气,吞吞吐吐地将曾国超家的可怕的一幕告诉了他。小舒在党办上传下达已有两三年了,可从没有碰到这种情况,一时不知怎么处置,也学着官腔官调埋怨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只好接过电话再向吴逸洲说明,可电话里传来了盲音。他急忙将电话压上,也象小黄中邪似的,脸色苍白,语无伦次起来,赶出来向曾国超的住楼眺望。他和小黄一样担心处置不当,惊动了歹徒,会狗急跳墙,真伤了曾国超的性命;也担心俩人冲上去不仅不是对手,也会帮了倒忙的;更担心不赶紧通知人来解救,时间拖延了,曾国超真会有生命危险的。他是个刚强坚毅的人,他决不会屈服那般小家伙的。这时,电话铃又响起,小黄喊:“来电话了!”小舒回到电话机旁,再接过电话,还是吴逸洲打来的。对方不客气地训斥说:“小舒,你在搞什么!把电话接了老不回话。今天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搞的。”小舒悄声诡秘地作了解释。 公捕公判员是全县的大县,也是南桥的大事,好多年没有一回的大事,而且在犯罪势力日益呈上升趋势的现今,必须加倍警惕地处置。此前,曾国超主持专门召开过四场会,就在昨天下午都召开了政法线有关负责人会,就大会的筹备工作进行了最后的碰头和定托,决定由刘祚垓镇长主持会,曾国超作惩治犯罪,净化社会经济发展秩序的讲话,法官宣读县法院和市中院的判决书,然后用专车押往县城,参加全县的游行大行动。事不凑巧,昨晚曾国超审阅吴逸洲给他准备的讲话稿而睡晚了点,今晨睁开眼见窗口还是灰暗的,又躺下,再一惊醒过来,天也大亮。当他刚打开房门,却闯进来三个凶像毕露的不熟之客。那年龄稍见大一点,长像稍见端正一点的陌生人说:“你是大名鼎鼎的曾国超吧,请你们给我们走一趟!”曾国超对突如其来的威吓毫无思想准备,但也没有乱方阵。仔细瞧过不三不四的4个年青人,个个脸上没有善意,看来这就是人们认为的黑社会的歹徒们了,看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胆敢在一大早冒闯镇委机关,真是胆大妄为的了。曾国超心想,他们又是为什么来找一个镇委书记的麻烦呢,难道与公捕公判会有关。便压了压火气,以静克动,好半天才心平气和地说:“你们要我跟你们走可以。不过你们得告诉我,你们是为什么事。我曾国超向来是冤屈也有个冤屈的道道儿的。”一个瘦高个儿,脸上有疤痕的年青人凶狠地说:“老子们办事,从没有人敢问为什么的!”他说着刷地从腰间拨出一尖刀,凶狠地扎在办公桌上,接着狠狠地说:“你这时候不听老子们的,休想走着出去。”曾国超的人生自由被人脱剥,瞬间真比要了命还难受,真狠不得和几个小仔们拼个血洒春秋才痛快。这时,曾国超桌上的手机座机连续地响起,他望也不望一下地沉着气。那家伙倒憋不住了,气凶凶地说:“你敢接电话,老子们就立刻放了你。”曾国超还从未被人这么强制高压的控制过,此时一种强烈的人格抗衡力量在他胸中燃烧,狠不得拼它个鱼死网破的。当然,他也想到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可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为什么一个大活人就凭白无故地被人牵制着呢,人的尊严和自由到哪里去了!便轻描淡写地回敬了一句,说:“我一不欠你们的钱,二和你们从无冤仇。还真想看看你们敢把我曾某人怎样!”疤痕脸说:“用钱换命也行。”曾国超理直气壮地说:“你们怕我是贪官,有钱铺在床底下不成。”谁知那高个子眼快手快,抽取桌上的尖刀,野兽般地向曾国超一个猛地刺来,曾国超本能地向左一倾,尖刀划破了他的左臂,鲜血点燃了他的怒火。怒火更鲜艳更奔涌更壮观,盖过了刺痛。曾国超青年时在工厂抡过大锤,也还有一股子的猛劲,便顺势抓起了床边的一把伞向对方扎去。4个歹徒疯狗样的扑向他,一阵猛轰乱炸起来。曾国超一人顽强地抵挡。 这时,有警车的笛声向南桥镇政府机关开来。黑社会里俗称的拐子哥,那端正点的年青人招了下手,说:“今天就给点颜色你看,老子们走!”4个歹徒仓惶地窜去,连蹦带跳的下楼,向镇机关的后院溜去。曾国超立稳身子,又去用毛巾包扎紧左手臂,还理了理慌乱的衣作,压了压失去尊严的怒火,心里咒道:狗东西们!吴逸洲领着几个干警从车内下来,小舒,小黄赶过来,带着他们向楼上曾国超的房间解救而来。然而,只见曾国超稳若平常地说:“吴主任,会场的人到得象么样了?”吴逸洲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人呢!”曾国超说:“什么人!”吴逸洲焦虑地说:“黑社会的歹徒?”曾国超仍若无其事地说:“几个扯皮的伙计,都被我劝说走了。”他接着说:“走,去南桥中学。会议时间耽误不得。”曾国超来到南桥中学的公捕公判会场,进场门由干警把守着,场子里已坐满了参加会的群众。座凳是从教室里搬出来的学生凳,座凳少了,场周围还站了些人。尽管到了安全地方,曾国超还是头重脚轻,心不在焉地走上主席台,坐到了中间的空位上。刘祚垓声宏嗓大地宣布他讲话时,他从公文包里拿出讲话稿,没有作任何解释,便照着稿子宣读了,在几个重点地方加了“※”符号,准备脱稿发挥讲讲典型事例的,此时已忘得无影无踪了。他读完讲稿又陷入了极度的忿懑与深层的思虑之中。这4个歹徒是何来历,怎么对症下药处置,如果让今天的事就这样过去,你不找他,他们还一定会来找你呢。难怪有群众反映,打110把闹事歹徒关进派出所,没过一个小时就又放虎归山了。他曾国超今天真算领教了黑社会,怎么惩治这帮家伙,一时还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当刘祚垓宣布大会结束散会后,曾国超还定坐在主席台上,没有反映过来。刘祚垓又转脸喊了声“曾书记!”曾国超这才望了喧哗的散场,问:“押解车走了没有?”刘祚垓欣慰地说:“走了,一切顺利。又喝完了一台戏。”曾国超收起公文包,离开主席台,被小黄的小车接回镇机关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大政府消肿轻装 小社会健全功能 第四十九章大政府消肿轻装小社会健全功能 四十九 大政府消肿轻装小社会健全功能 继事业行政单位减员分流,乡镇七站八所撤并,总支管理区摘牌撤庙,村干部定员定编后,大县县委县政府将减人减事减支的刀锋插向了两大院。对县政府的县志办c县台办c县防空办c县接待办等机构真正撤掉,对县委的老干办c爱卫办c文明办等机构予以撤并。两院的机构同时在星期五分别宣布。县政府的防空办被并进了县安办。县安办即大县安全生产管理办公室。县安办还是去年县经委和县财办合并为县经贸局后的一个内设机构,由经贸局副局长高文尧兼任安办主任,共有4人办公,其中1人是抽调工业行业协会的。县防空办的主任由县政府办副主任熊启源兼任,别有副主任和工作人员4人。熊启源仍留在政府办,这样县安办一下人强马壮的变成8人。当县政府党组书记政府办公室主任阙俊代表县委县政府宣布这一决定后,会场冷静了片刻,然后被撤并单位的负责人才迟迟表态。防空办的副主任冯炜合到县安办后成了县安办的副主任。本来他在县委办公室任秘书科长多年,提副主任始终就差那么一口气,调到县防空办时,组织部长傅春生给他谈话说:“熊主任年纪也不小了,你要很好地和熊主任配合。县政府办正缺象你这样一名笔杆子的领导。”冯炜当时听了也不知这是发帽部长的暗示还是许愿,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想不到这两年机构变动这么大,眼下还成了个局下面的小办的副主任,比起大办的县委办公室的秘书科长又低了下去。他也是年近40岁的人,仕途上看来也是日落西山了。人家都说树挪死,人挪活的,我冯炜为什么就越挪越死呢,真是不走官运啦!他是在伴君如伴虎的环境里养成了加倍内向的性格,即使肚子里有分燃烧的火,那火焰也不是会冒出喉咙管的。阙俊点了熊启源说:“熊主任,你表表态吧。”熊启源在这个机构变动中仍是罗汉寺的菩萨,没有本质的变驳,就说:“让冯主任说说,表个态吧。”冯炜被推到前台,只好说:“防空办撤并到县安办,是我县税费改革的大势所趋,无法阻挡的。我个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服从两个字吧!不过没有少人也没有少工资,对税改我看是形势上的意义。”他的发言由低到高,再低沉下去,以致有的话语根本让人无法听清。不过,阙俊还是给予了很好的评价,说:“对待这次两院的机构撤并,就应该有冯炜同志的这种思想境界。有了这样高的思想境界,没有什么难倒我们的。”如果阙俊不称呼冯炜同志,喊声冯主任,那冯炜的心里和脸表会是一样美滋滋的。 散会后,机关的干部们各回到各的办公室,也没有大发雷霆。也许机关干部们的思想觉悟比普通职工的真高些,也许这次仅仅是机构精简撤并了,人员没有减少一个,要真的把谁要命的减到市场上去,那谁还能麻木得无动于衷呢,再说那八个字的命运还握在组织的手里呢。防空办的4个人都沉默不语的静坐着,熊启源却笑微微地走了进来。防空办的办公室主任兼出纳夏甜甜俏皮地说:“熊主任这下好了,丢掉了我们几个包袱,也不领导我们了。”熊启源半认真地说:“甜甜,你这说的哪里话。都还不在一个政府院子里办公。”那边的小杜插言说:“孙悟空想逃过如来佛的手心,休想!我们都还不在县政府办公室的领导下。”夏甜甜挑逗地说:“哟,你想得美。一个经贸局下面的安办,隔熊主任要隔几级啰!”熊启源见冯炜在埋头收拾着自己的办公屉,便说:“冯主任,中午有没有活动安排?”不等冯炜回答,夏甜甜抢过话说:“哦,熊主任要破费了,难得同熊主任奢侈一回的。冯主任,中午去啃一顿。”熊启源调侃说:“什么意思,啃谁。属狗的人嗅觉就那么敏感。谁说要中午请客了。”冯炜抬起头,冲着熊启源俨然说:“熊主任,平时你看得我们严严的。今天不能单为我们四个人,就你熊主任把我们嫁到安办去饯行,也让安办的人参加。”夏甜甜又抢过话说:“你才是嫁过去呢,一女不嫁二夫。你们要胆大包天把我嫁了,我的熊老师不找你们扯皮才怪!”熊启源也认真起来,说:“吃餐饭是个小事,不能作为饯行,都在一个院子里么。再说机构撤并也不必要那么着急的。纪委也有规定,不能吃请。”冯炜心想,阙主任讲得很清楚了,要在一个星期内完成办公室的搬迁和有关手续的交换,怎么不着急的,这个熊启源完全是在我们面前买乖作好人了。冯炜冲他说:“不管是饯行还是深行,总是要送行的。按惯例这餐饭迟早是要吃的。中午我还有重要的事都推掉,接受熊主任的宴请。你们同不同意。”其他人异口同声地喝彩:“同意!” 中午饭的事基本上算是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定人定标准定地点的事。熊启源马上下达命令说:“小杜,你给安办的高局长打个电话,就说我让他过来一下。”小杜答应着去打电话了,冯炜凑近熊启源说:“熊主任c夏主任手里还有点办公室里的经费,您看怎么处理了吧!”熊启源随口说:“你作主。你们每个人发点工作补助。这事我就不管了。”冯炜又说:“还有,一中的墙体违规通知书已经下过了,还进不进入法律程序的。”熊启源说:“已经宣布合到安办了。你们到那边后再定吧。”冯炜进一步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眼看一中的几万块钱的经济处罚款就要到手了。怎么能好实他们呢。”熊启源宽容地说:“你们今后是一家人了,不能说两家人的话。”冯炜的一片好心傅诸东流,把熊启源当自己人说话,却讨了个没趣,便不再言语了,又专心去整理他那些文件资料。熊启源走到正一个劲地抽着烟的老董,说:“董科长,你怎么不言语啊!”老董深深地吹了口烟气,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熊主任,我这把年纪了,还去跟人家打生拼伙,划不来。就指望你熊主任放我一马,让我退养回家算了,我保证没有意见。”熊启源却说:“你我都是一命属虎的。我还大你两个月零5天,我还不是想退养,可政策是差一天都不行。”他说着这话时,冯炜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就是因为差一天都不行的政策,让冯炜候得心都发焦了,候得政治生命都快终结了。他哪知傅春生的那句话是做他的工作呢。老董忙说:“谁敢跟您比呀!您是大政府里的大主任。” 他们正侃着,高文尧很精神地走了进来,尊称地喊:“熊主任!”“冯主任!”他们分别答应着,并没有说让高文尧坐下,却自己端起茶杯咕了几口,又去清理堆在办公桌上的杂物。高文尧故意提高嗓门,说:“熊主任,您的工作抓得真紧,也不让冯主任他们休息几天。”熊启源却说:“高局长,请你过来是商量件事,中午有没有空,喝个小酒。”高文尧欣喜地说:“有这么美的事,谁都有空。熊主任,就请我一个人?”冯炜终于搭讪,说:“你想得美,是请我们防办的4个人,要你来作陪的。是吧,熊主任!”熊启源没有作声,也不编向任何一方。高文尧似乎得势,占主地说:“我是说,最好把匡大海也接来。”熊启源赞同地说:“可以,你给他打电话。”高文尧打通了电话说:“匡局长,熊主任要请你吃饭,不能不到哟。”冯炜已处于弱势,又沉默下去。高文尧又捂住手机的传声部,问:“到什么地方?”熊启源脱口就出,说:“就到惠友酒楼,那里除了菜味好,团子是一大特色。”高文尧松开手说:“你直接去惠友酒楼。”他收了手机,便说:“不早了,我们早点去吧。”冯炜没有作丝毫的应答,夏甜甜心里仿佛明镜似的,忙说:“哎,惠友的团子有什么吃头呀,哪能比上巴将军的火锅,那川味吃了真让人回味无穷的。”熊启源似乎明白了夏甜甜的话里有话,便问:“冯主任,今天以你为主,你说去哪里好。”冯炜停下手中的活计,便说:“夏主任说的感受是真切的。只是我不能去。”高文尧见熊启源摇摆不定,忙说:“为什么!除非那里有情人不是。”夏甜甜更神乎地说:“比情人还情的人。那火锅城是我们冯主任的姨妹子开的。格格。”她说着自己爽心地先笑起来,众人也跟着笑了。熊启源爽快地说:“姨妹好啊。就是冯主任姨妹子的火锅城,去领受领受一下麻辣味。”夏甜甜又诡秘地说:“上次你去过一次的,还要去领受啊。这次要很好地去麻辣麻辣了。”高文尧说:“既然是冯主任姨妹子开的火锅,我们当然要去捧场。不过,我是不喜欢辛辣的。”冯炜正经地解释说:“那里又不光是辣味,还不有清淡味。有鸳鸯火锅,一边是辛辣,一边是清淡的。”熊启源正式宣布:“不多说了,我们就去巴将军火锅城。”高文尧又说:“别忙,让我给匡大海再打个电话,别让他跑到惠友去了。”当然,惠友还是分管县领导的亲戚开的。 巴将军火锅城位于新开发的天府北路,是重庆巴将军火锅的一个连锁店。在这里经营的一切方略都是按重庆总部的规范操作的。关键的厨师主理也是从重庆请过来的,每个厨师每月的薪水高达3000元,比大县的高水准还增一倍多。火锅城还应将利润的10返回给重庆总部,此前还交了4万元的加盟费。连锁经营是随着中国市场经济的推进,从西方发达国家移植过来的。在商业c饮食c生产资料等领域已经广泛展开,产生了品牌规模效应。他们招了个面的,到达火锅城。火锅城大门两边婷婷玉立着身着大红旗袍的迎宾小姐们,很礼貌而文静地点头称:“欢迎光临!”熊启源他们上帝一般地神气地走了进去。冯炜象店主般地对来热情迎接他们的领班小姐说:“还有没有包房?”领班小姐始终含笑地说:“有,二楼请。”她又喊了一名叫晓红的服务小姐,让她领他们去二楼去。一楼是大厅,摆着一张张中间挖了个大圆窟窿的方桌。他们被带进一间标有“含羞草”的包房,内面清香扑鼻。他们靠窗边的矮沙发上坐下,包房小姐忙用茶壶向茶盘内的小茶盅倒茶,又托盘递给每位客人。一会,又进来一名小姐,持着菜单问:“是不是可以点菜。”熊主任说:“点吧。”老董说:“拿两副扑克来,经济半小时。”那递茶的###出去拿扑克,点菜小姐候着点菜。熊启源让高文尧点,高文尧说:“我从没有来过。您让冯主任点吧!”冯炜不谦套,接过菜单就放肆地点了清淡和麻辣的鸳鸯火锅,标价40元。然后点了下菜:羊肾c腰花c鱼片c牛肉片c芽菜c千张等。又拿过小姐记下的菜谱。然后递给熊启源,说:“熊主任,您看看。”c熊主任摆了下手,示意不需看了。并说:“就这样。”,一会,拿扑克的小姐来了,又替他们摊开折叠的麻将桌,将两副崭新的金猫扑克放到上面。老董邀请说:“高局长,来呀!”又说:“熊主任和冯主任都上,小杜,甜甜你们就观阵吧。”老董这人不打麻将,就喜欢扑克,此时象注入了马非似的兴奋精神起来。熊启源c冯炜c高文尧他们推逊了几句,小杜说:“我不行。就按董科长说的,您们抓紧时间。”4人推委不过坐上了桌。几个回合下来,冯炜输掉了50元,高文尧输掉了20元,老董一人赢了70元。冯炜心想,幸亏只打“五五”子。这时,匡大海敲门进来,后面还跟着来了几个人,有的是经贸局的,有的是政府办的科长。大家喧笑招呼,冯炜谦让说:“匡局长,你来玩玩。”匡大海正色说:“你们4人正好,何必我来插一杆子。你们继续打。我们要打,有的是人。”老董正在赢钱的兴头上,激昂地说:“匡局长谦虚,就让他吃亏。就我们4个人打。”冯炜输了,也指望接着打,把输的赢回来。便附和说:“我们打。”高文尧边起牌边对匡大海说:“你不打,就在一旁给我帮着,输赢共享。不,赢了分给你。”匡大海纠正说:“那输了,我还陪着输啰!不行。” 上过卫生间回到“含羞草”包房的夏甜甜,见挤了一房子的人,惊呼地“哟”了一声,忙打住了要说的话。这个快言快语的女人,关键时候已还能多长几个心眼,便对小杜使了个眼色,两人出门在走廊上。夏甜甜不满地说:“谁一会喊来了这么多的人,一桌怎么坐得下呢!”小杜没有表情地说:“我不知道。这都是领导上的事,管他呢。”夏甜甜挤眼责怪地说:“还说了。他们在经济半小时。到了上菜时,只订了一桌,不能让人堆起来坐吧。”她接着说:“不行,你去换下熊主任,得增一桌才行。”小杜还是没表情地进房去,只好在熊启源的耳边耳语地说:“夏主任在外面找您有事。”熊启源递牌给她说:“那你来。”他正好巴锅犯愁,又对他们说:“我有事去一下,让小杜挑土。”高文尧却说:“挑什么土,桌上没有钱。”熊启源欲走还说:“小杜,放心打,钱少不了的。”夏甜甜见熊启源出来,喜出望外,忙说:“熊主任,您只顾打牌,都过十二点该上菜了。”熊启源说:“你让他们上啦!”夏甜甜又说:“您数人了没有,足足有13个人,一桌堆也摞不下呀。得还增加一桌。”熊启源惊乎地说:“你数清楚了,有13个人?”夏甜甜说:“那我再去数一遍你看。”夏甜甜进包房,暗暗地点了下在聊天的,在静坐的,在打扑克的,还有门外的熊启源,加她夏甜甜共14人,怎么又多出1人。她不放心地又暗暗地数了一遍,确实是14人。就出房来对熊启源说:“是14人。比刚才还多了1人,也许是我忘记算自己了,也许是谁去了卫生间又钻出来的。”熊启源当真的象慌了神,忙喊住门边站着的小姐,说:“你给我们还加一桌。”小姐说:“不知道还有没有包房啦!”夏甜甜说:“我去说。”夏甜甜快步地到一楼去,找到吧台小姐,说:“你老板姐夫,冯主任还要增加一桌,有没有两桌一个房的。”小姐很为难的思虑后说:“两桌的大包房确实没有了。不过“薄雪草”包房里只有4个人,我去做工作让他们腾一下。”吧台小姐上二楼,凭着一张快嘴,说:“真对不起,这包房有人订过。我不知道,请你们理解一下。大厅里刚好还有4人席的。”那4人正在怨言着,夏甜甜已经带着熊启源来了。有人忙说:“熊主任,这里原来是您订的。我们真不知道,对不起。”熊启源也说:“哦丁局长。”那被称着丁局长的人又说:“熊主任,我上午去政府办找人,都关门闭户的。我们的报告不知县长批了没有。”熊启源说:“报告已经转到朱县长那里了,你要去找找朱县长。”丁局长心想,办文有正常程序,为什么要亲自去找县长呢。他似乎悟出了意味,不再说什么便离去,最后说:“等会再来给您敬酒。”熊启源见他们离去,便没好气地说:“其实,惠友比这里场面大,你夏甜甜硬要往这边来。”夏甜甜不饶人地冲他说:“惠友是你什么!这里可是冯主任的姨妹,我们能不照顾点。”熊启源拉长脸说:“惠友也是我小舅子开的。她总是责怪我没有去关照。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夏甜甜说:“这好说,下回我有客人就去惠友,给您去把面子争回来。不过,我听说那还是朱县长的亲戚的。”熊启源美滋滋地笑了下,没有否定什么。 他们来到“含羞草”,熊启源对匡大海说:“匡局长,马上上菜了,那边包房还有一桌。”匡大海也正在为这事发愁,忙说:“我们来的8个人,刚好坐一桌,去那边。”他说着便去邀他们出房去。熊启源领着他们到“薄雪草”,匡大海进门时,看了门上金色标牌“薄雪草”几个字,就在嘴里念道,还说:“好名字。都是草,不是花。”匡大海拦住熊启源说:“熊主任,有件麻烦事,还得您高抬贵手。一中的新型墙体处罚的事,一中的校长是我的老同学。他都找过我好多次了,我一直不好去麻烦您。”熊启源正统地说:“通知都下了,还得按章办事。早又没有听你说。听你说了,我让他们不采取执法手段啰!”匡大海自找退路的说:“唉,难怪学校找学生收这费那费的。一块空心砖与实心砖有那么大区别,还得受罚几万。”熊启源似乎听出话的意思,说:“没有区别,国家为什么要推行空心墙体,那是节约土地资源。什么都不用说了,防空办已经归你管了,你看着办吧。”匡大海说:“你说得还好些,这事就是在你手里处理了才好。到了我这边,我又怎么能开这个头呢。万一不行,少出几千块算了,到时候,我让老同学破费点接个客,就去你那惠友楼。你说象么样。”熊启源原则地说:“这事就说到这里。他又望着上姐端来了小碟配菜,说:“都上菜了。你还是到我们那边去。”匡大海说:“就到这边一样。让老高在那边作代表。”熊启源说:“我们这边只有6个人,你过来,刚好一边7个人。再说,你也是代表经贸局来接冯炜他们的嘛。”匡大海不再说什么,应允了,便到房间去对众人说:“各位,熊主任硬要我去那边,请原谅了。”有人明智地说:“应该去,主题要分明么。”也有的在说:“你去吧!”匡大海跟着熊启源去“含羞草”。边说:“熊主任,你都送行了,那我还不要安排一餐接风酒。”熊启源淡淡一笑说:“那是你匡局长考虑的事。”他们来到“含羞草”刚坐下,小姐就端上一大锅热气腾腾辣香扑鼻的火锅,另一小姐忙点燃液化气灶,不一会,一碟下菜已摆了上桌子。小姐忙着斟酒和摆菜。酒是小姐推销的小糊涂仙酒,大县的粮酒他们不喝。一样的红祺袍服务小姐仿佛脸像也是一个模样。等一切基本就绪,熊启源才举杯,客气地说:“各位请!先一起喝一口。”酒是小糊涂仙的低度瓶装酒,95元一瓶,第一个回合,两瓶酒给每人的杯内斟酒了一杯。熊启源从冯炜开始,先分别给他们4人敬酒,还说了道歉之类的话。其他人也照着从他们开始敬酒。冯炜又百般感谢的回敬,心中的牢骚被酒咽进肚去。第二轮是匡大海主动敬酒,他举杯对熊启源说:“感谢熊主任的盛情,我们喝第二口。”时下,都不用小瓷酒杯,而用一次性的大杯是只能一口一口地喝了。接下来,他就敬冯炜,并说:“今天熊主任的饯行酒做出了样榜。我刚才给熊主任说了,下次,我来请接风酒,就到熊主任的惠友去。我们都坐着喝。”双方示意碰杯,而只象征性的,不真碰。按传统下来的规矩,碰杯就要干的。熊启源和匡大海约了,又去“薄雪草”那边去敬酒。他们这样礼尚往来,热烈闹酒,夏甜甜也红晕着脸,兴奋极了。让一餐午饭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才罢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灼聚政府一夜整 破产斩乱一团麻 第五十章灼聚政府一夜整破产斩乱一团麻 五十 灼聚政府一夜整破产斩乱一团麻 几十名下岗的男女职工在南桥镇机关上访,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已经聚集一整天了。曾国超,刘祚垓等镇领导也陪坐了一整天。这些下岗职工提的要求也很集中,就是要求解决养老保险,再说《劳动法》上已有规定。已经有人开始从家里抱来被絮,在办公室搭铺了。看来他们是要打持久战,不象上次,几句解释语几句暖人心的话就能把他们打发走的。刘祚垓就轻声地对曾国超说:“曾书记,看来只有答应他们的要求算了。”曾国超仍然是摆了下头,在他的心里明白,全镇的大小厂子有一二十家,有大几千的下岗职工。一个麻纺厂工人的养老保险得200多万由政府出资包揽下来,那其他厂子的工人也要政府出资参加养老保险,就得一两千万。这笔巨额资金从什么地方来,过去累积下来的镇财政的800多万的负债,近年靠紧巴着这日子,还了不到百万的债,镇政府机关也是每月上门讨债的不断人。曾国超就说:“还是照样去买几个包子馒头来。”他这样安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的亲妹妹就是镇上的下岗职工呀!刘祚垓去让吴逸洲c小舒等人买了一袋包子,一袋馒头,分发给每人一个包子,一个馒头。不知谁喊了声:“现在是小康社会了,还让我们忆苦思甜,我们不啃这砖头。”吴逸洲忙解释说:“父老街坊们,我们都两月没有发工资了,还能让你们吃酒席不成。”还有人耻笑着说:“曾书记,刘镇长,你们这么小气,给我们一盒盒饭,也不过块钱。”有人补充说:“我们就是讨米的乞丐,你们也总得拿得出手吧。”众人开始嚷嚷的:“我们要吃盒饭。”曾国超再也冷静不住了,他对刘祚垓说:“你去安排一下,让食堂里赶做盒饭来。”他们自发地将包子镘头又收起来,装进食品袋里,递到曾国超,刘祚垓他们的面前。公安系统内部有明文规定,对集体上反的群众不许动用警力,这种情况下,又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自动解散回家里呢。这么多的下岗职工逼视着镇干部,使镇干部们也灰心丧气,真不如去菜市场做小菜生意,免得受这窝囊气!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专家们,坐在屋里研究什么转型期的阵痛,这阵痛怎么这样让人难熬呢。 食堂里一阵灯光骤起,忙乱起来。吴逸洲c小舒等也都帮忙择洗从集市菜场赶来的菜。在办公楼这边,大小办公室都被上访者占着,办公室门前,花坛上也坐着人。大家都在饥饿地等待着盒饭。有的家人也来到看个究竟,并劝说:“回家吃饭了再来。”也有的说:“再坐在这里,他们也不管你们死活,还是回家吧。”那个有些冒头的苟老头说:“你们都别说,不解决问题,我们死就死在镇里。”有人也说:“苟伯,您干脆改名了,叫天津的狗不理包子了。”他说得众人都哄地一阵笑。苟伯叫苟直万,在这班下岗职工中是个有点影响的人物。前天因受了福盛老板管束,一气之下回家不干了。昨天他走户串门,动员串连了一天,今天召集到这么多人来镇政府上访。苟直万的妻子杨幺女耳看他还在气头上,只好挨着一女职工坐下来。她叫王红梅,和她是同学,过去在学校还当过班干部,也和苟伯是师兄妹,在他的后一年进麻纺厂,拜同一师傅学检修工,后来她改成了挡车工。王红梅拉家常说:“你看我的苏奶奶,还说我每天就那两个菜,真吃死人的。叫我有么办法,偷不来抢不来,有力无处下。”杨幺女耳受到启发,更激动地说:“你还说呢,我那周奶奶,我们一家都舍不得吃,那天看她有点不舒服,我特地称了半斤肉,剁了碗肉汤。她却说,哎哟,我心痛不想吃。转身,她女儿端来了排骨汤,她大口大口地喝了。”王红梅辩解说:“是这样的。女儿屙的屎也都是香的,都能吃下,这有什么躁的。”杨幺女耳又说:“我就留心了,下回我也做了排骨汤端给她喝。你听她怎么说,我牙齿不好,怎么咬得动排骨,你端回去,你们自已吃。”他们和公婆就在一个屋里住,公婆在一楼住,他们在楼上住。公公苟老爹前年去逝,公婆周奶奶仍不和他们一口锅里吃饭。杨幺女耳越说越激动,继续说:“你看我怎么说的。我说,上回你女儿的排骨汤吃了,我的你不吃。你成心要坏我的名声是吧。是不是我的汤里有老鼠药,你喝试看,看得不得死。我周奶奶怎么说,她说我怕你,我的姆妈,我喝。还有,就是苟爷在世时也是这样,过年他们只给钱的外孙,不给孙子的。我的苟凯想不到爷爷奶奶一分钱。苟凯象他老子样,也很干强的,从不找他们要一分钱。”王红梅又说:“我的苏奶奶和你的周奶奶比起来,周奶奶的功夫深些。”杨幺女耳愤懑地说:“告诉你。我说,周奶奶你是苹果从心里烂起,我是梨子从外面烂的。反正我也不饶人的。你评看,她的女儿女媚来了,要我下楼陪着打牌。我输了钱不说,周奶奶他不打了,喊他们吃饭,也不说留我吃饭。我一个人上楼吃了饭,妹夫姑妹夫他又喊我打牌。我下楼了是说了几句话他们听的,你们打了牌有饭吃,我没有哪个弄饭我吃呀!”王红梅挑逗说:“你的姑妹子也是的,应该说句留你吃饭的话啥。”杨幺女耳忿嘴沾白沫地说:“一餐饭就穷了我,我才不吃她的饭啰!”两个媳妇怨婆婆,有诉不尽的话。真是媳妇背里一面锣,到处说婆婆!这你是下岗职工都在三三俩俩地聊着国事c家事c天下事啊。 盒饭终于被说来了,配上了下饭的榨菜和白菜。吴逸洲和小舒用买菜用的大背篓,装着一盒盒的饭抬来的,放到苟直万的面前。吴逸洲豪迈地说:“苟伯,那得麻烦你给分发了。”苟直万瞪着眼说:“你几时出钱给我,让我给你分盒饭的。”吴逸洲没好气地说:“不分算了。我和小舒还要去抬的。”有人忙起身说:“我们自己来拿,还等什么。”众人一齐围上个背篓,争拿盒饭。王红梅眼快手快,伸手抓了两盒,见坐在办公桌旁的曾国超,刘祚垓默默无言发呆在那里,仿佛有点可怜巴巴的。就走过去,将盒饭递给他们。他们没有接,还不情愿地说:“你们吃,你们吃。”王红梅将盒饭放在了桌上,再转身拿时,背篓里已经空空如已了。有人又过去,将办公桌上的盒饭也拿了。不一会,吴逸洲和小舒又抬来一篓盒饭,炊事员年师傅一人搬来了一蒌盒饭。并大声的呼喊:“五八年了,了,盒饭来了,兄弟姐妹们吃吧!”又浓重了笑声说:“大家慢慢吃,别哽着了啊!”有人回敬说:“多谢年师傅!”有人私下里边嚼着饭边说:“年师傅从区里到镇里,几十年了,他腾了好多大干部。还是那样一种乐观主义。”年师傅又从背蒌里拿出两盒饭递给曾国超和刘祚垓,小舒忙上前阻止说:“这怎么行。”年师傅说:“伢,我该见过好多大风大浪。文化革命把走资派赶得满天飞,挂大牌子游行,你见过没有!我办的事,保管没错。曾书记您说呢。”曾国超和刘祚垓对了下目光,便打开盒饭,和上访者样大口大口地吃上了。小舒他们也吃上了。 民以食为天,解决了肚子问题,大家又开始叭哇地提要求了。还是苟直万冒出来,响亮地说:“曾书记,刘镇长,我们多谢你们,吃了夜晚。你们总该给个答复了吧。”这时,有人提出要回去,明天再来要答复。苟直万火了,又冲着大伙粗声骂:“你们不是人养的!说好了,不解决问题不罢休的。”他又转向曾国超c祚垓他们,说:“如果今天晚上都不答复,明天一早我们就搭车到县委会,去找彭训奇。看他解不解决问题。不解决,我们再到省里,到北京去。”对于上访,上面对地方党委政府有要求。凡是哪个地方出现了越级聚众上访的事情,地方党委政府要负主要责任,并要求上访到县里的,要求半天内派人接回,上访到省里的要求24小时内派人接回。对这类事必须观点鲜明,决不能纵容,漫延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说不定苟直万他们真的会到县里省里去的,那样就把事情搞砸了。刘祚垓心平气和地说:“我们都给你们答复一整天了,你们都不依,让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人说:“办法是有的,就看你们舍不舍得。拿几个钱出来,不就解决了问题。”曾国超坚定地说:“你们说得轻巧,镇里的财政是空的,到哪里去拿钱。农村稿税改,农民的钱不敢多收一分,镇上的企业也垮了,找个体户收,都是下岗职工,按政策这也要减,那也要减,又多收不到一分。”有人抢话说:“我们还没有找你们,做点小生意,不是工商就是税务,还有环卫,有上10个部门找你要钱,让你搞都搞不彻。”苟直万忙拦住他的话说:“扯保险就扯保险,说什么下岗证,瞎扯蛋!”曾国超见大家不作声,在期盼着,便接着说:“你们提出来卖房产,这是个办法,但得有合法的程序。你们差工行二三千万,卖了房地产不还债!我们反复想过了,行政的办法不行,经济的办法没有钱也不行,只有法律的办法,通过破产。”苟直万反击说:“破产。你们又说不是一天两天,你们想拖到猴年马月,到时候,你们书记镇长把屁股一拍走了,又让我们去找谁。去年高书记表态了的,嘴里说得好,一定想办法解决。他屁股一拍走了,我们还不是还。”吴逸洲在一旁帮腔说:“这次你们要相信曾书记,曾书记表态说话是算数的。”苟直万还在接着说:“再说我们辛辛苦苦创业了几十年的厂子,从一个街道手工操作起家,一下破产,弹元无存,砖瓦灰尘都不存在了,我们心里受不了,我们怎么办呢!到时候再找你们只怕找不着了吧!”曾国超听了他们的话,小声地对刘祚垓说:“看来,他们对破产的意义根本不理解,让我们讲也难讲透彻。即使说明白了,他们又未必相信。是不是让法庭的司徒武来解释一下。”刘祚垓说:“也只有这样了。”他又对吴逸洲说:“吴主任,你去叫司庭长来一下,要他准备一下,向大家解释解释破产是怎么回事。”刘祚垓又转向苟直万他们尊求意见说:“苟伯,反正大家都刚坐着,我们不如请司庭长来讲讲,看破产是红还是白。”“破产”二字他们经常听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值得听听。苟直万望了下身边的人,见没有反对的目光和意见,就说:“我们可以听听。” 灿烂的群星在北斗星的率领下向天际影约而去,夜在一步一步悄然地走向深层,悠悠凉风渐渐夹带寒意,又在孕育着黎明的来临。经过长夜的思想交锋和打嘴巴官司的上访者们,有的开始连连呵欠了。有人说呵欠能传染人,接下来便是彼此的倦意浓浓的呵欠声。有的人还要凌晨起来做早点生意,此时趁着不断的呵欠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吴逸洲好不容易找了三四处地方才找着了司徒武,硬是把他从麻将桌上拽下来。司徒武听明了吴逸洲的来意,便去庭里找出法律汇编,翻到了《破产法》,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又找了有关司法解释的厚本本,将那些书页折上。他有一个好习惯,从不在这些用得着的法律条款上划干干,因为他的脑筋强记行,但事后会忘记得一干二净的。如果再用得着时,又来翻本本,且不觉繁缛。如果那些划了干干的本本让人见了又象什么样呢。他是要让人们知道,显得那些法律条条款款都装在自己的心目中的。司徒武望着那东倒西歪,没精打采的上访者,也提不起精神地介绍说:“破产法试行一二十年了,今年才修订正式颁布。其实按破产法来操作,处理关停企业的遗留问题,对企业和职工是最有好处的。他是最大限度地保护职工利益,从破产清算的分配程序可以看出来。第一授偿程序是在支傅破产费用的基础上,补偿欠发职工的工资。第二程序才是补偿欠缴国家的税款,第三程序才是偿还债权人的债务。我估算了下,按你们麻纺厂的现有资产,第一授偿都难满足,税款和贷款那就免谈了。当然,那还有审计部门拿出报告,法院才能裁定。”这时,苟直万又对大家发了火了,吼着。“你们都认真听,睡么!”他又平和地问司徒武,说:“我们说的,是要解决保险。你讲的跟我们一点都扯不上边。”司徒武又解释说:“这不矛盾。补发工资的这笔钱,通过尊求职工意见就可以拿出来参加养老保险么。”苟直万认真说:“这移丙作丁,法律上能允许。”司徒武急了,说:“老苟,你怎么这么糊涂,法院是欠发工资裁定的,你们破产职工怎么用,那是你们的事啦!”有人恍然说:“哎,司庭长,你不说,我们就是不懂才问你的。这么说来,只能通过破产来解决了。能不能政府给笔钱我们解决呢?”这时,曾国超瞟见了窗外的妹夫黎明。他是曾国红逼着来给哥哥解围,这个读书人当然不会那么莽撞,一直在观阵,再说这帮人又没有把舅哥曾国超怎么样,谁让他当这个书记的,连下岗妹妹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曾国超小声地告诉吴逸洲,让他去劝走黎明。司徒武接着刚才的话说:“历朝历代哪有政府养老百姓的,都只有老百姓养政府的,这个道理都不懂。过去说的种田还粮天经地义,就是这个意思啊!只有走破产这条路,登掉债务,才能安置好职工。”大家跟着苟直万的思绪,好象恍然大悟。有人又担心地说:“我们不懂破产。破产流血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们指导,帮忙止痛止血?”司徒武坚决的说:“只要你们信得过,行啦!”他又转向曾国超他们,接着说:“这看镇委怎么安排。我建议组织个专班,开展破产工作。” 此地,拉据上访的气氛有了解善。曾国超觉得双方的谈话有了结合点,就趁势说:“我们给你们说了一天一夜的破产,你们不理解,司庭长几句话就给你们开了窍,还是依法治国提得好。请你们相信,我和刘镇长都在这里。镇委和镇政府拿出主要力量来抓你们的厂的破产。毛书记今天上县开会去了,不然他也会来陪着你们的。明天就由他挂帅,司庭长也参加。如果在你们厂探出了路,我们其他厂的都可破产。”有人讥讽地说:“那不成了破产试销,到大批发。”司徒武严肃地说:“前几年,人家湖南平江就是县委书记挂帅搞破产大批发,全县工商企业破产了上百家。破产怕什么,破产重组,破产新生嘛。不过,现在的破产法更严密了。从申请破产到法院批准受理都还有个过程的,不是那么简单,到时候,县法院的工作我去做。”他说着说着见刘祚垓在向他挤眼色,他理会的边说边点头,继续说:“我们都是南桥街上的老街坊了,今天你们在镇机关这样闹了一天,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议论着。让我说句公道话,要是放在过去那年月,早把你们抓去批斗了,还由得你们这么一闹一天。老苟,你带个头,听我劝,再要不了个把时辰,天就亮,大家也都还有明天的事。如果这次镇委不动真格的解决你们的问题,你们就住到我的法庭去,几天几夜,保你们有吃有喝。”苟直万听得激动就对大家说:“司庭长的话我们都听清了。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如果养老保险不解决好,我们就和司庭长到法庭去打官司。你敢不敢,司庭长?”此时的司徒武理解他们的心情,也愿意充当下楼的梯子,就说:“行!说好算数。你们早点回去吧,天就要亮了。”还是有人纠缠说:“我们要曾书记,刘镇长表态。“曾国超便说:“我这话已说了不少遍了,我还说一遍。依法破产,全力搞好养老保险。你们听个劝,早点回去吧。”苟直万和他身边的几个人,先后站起来,并说:“我们再相信他们一次,回去吧!”曾国超他们也起身,边说边送,人群总算慢慢散去。有人还在埋怨,说:“还不是还。又没有个什么结果。” 说事就是事。第二天上午,曾国超主持台开了镇党委会,研究了南桥镇的工业企业的改革问题。曾国超说:“县氮肥厂前些年就进行了破产重组的改革工作。我们一个南桥镇为什么不能搞。如果旧的体制不能彻底革除,那招商引资的成果也难以保住。南桥的发展,始终不能步入正常良好的轨道。近年来,我们对农业这一块实行了税费改革,取得了初步的成效。后面的工作是如何巩固税改成果。根据省市县的安排,省委任书记在我们镇的讲话意见。重点是化债和财务管理体制的更新。我们要使南桥的经济得到快速发展,必须理顺政企关系这一块,以破产为主流的搞好企业改革。”接着镇领导各予已见,最后形成决议,以分管副书记毛绪纶为首,组成南桥镇企业改革领导小姐,由镇经济发展办公室制订改革方案。 下午,毛绪纶就带上法庭的司徒武,经发办的秦寅成,坐着小黄开的小车,风风火火的前往县法院。县法院11层高的新办公楼高耸在开发区的北头,庄严的大国徽挂靠在五楼的墙面中央。他们顺着大门前一级一级的台阶上去,直接到了二楼大门进大厅。由左边的楼梯上三楼,到立案庭。立案庭共有4间办公室,庭长是一间,副庭长是一间,还有普通法官的两间。房间的墙壁雪白亮爽,门窗和办公楼的色调灰暗凝重。司徒武带他们进了第一间庭长室。庭长胥伦昌正倚靠在桌边给人说话,司徒武热烈地喊:“胥庭长。”胥伦昌随口答了一句:“你来了。”便又和人说话去了。司徒武在一旁等了一会,觉得有些冷落了毛副书记,忙插话说:“胥庭长,这是我们镇的毛书记。”胥伦昌这才转过身,不冷不热地说:“毛书记,知道,你坐。”毛伦昌主动去和胥庭长握手。那个和胥伦昌说话的法官,这才说:“你有事,我去。”司徒武觉得那法官好象是执行庭的,只和他点头招呼,礼节性的。然后,郑重其事地说:“胥庭长,毛书记今天是专门为破产立案的事来咨询的。”胥伦昌判定说:“是镇里的企业要破产啰。那些破烂不堪的企业早就应该走这条路的。”毛绪纶听着他教训人的口气,心里涩味着,便轻巧地说:“是麻纺厂。”胥伦昌板啌地说:“麻纺厂不是县属国营企业嘛。”毛绪纶解释说:“还什么县属镇属,厂子一停厂,县里早不管了。”胥伦昌仿佛幸灾乐祸地说:“这好啊!大把难甩给小了。你们把麻纺厂的资料带来了没有?”司徒武说:“今天是来咨询的,需要什么,镇里再去准备。”胥伦昌又原则地说:“现在破产案的立案不比过去了,严格多了。从七月一日起,凡破产标的超过5000万,职工人数超过300人的案子,要经过市中院审核,再报省高院审批才行。近几年,钻破产法的空子,恶意逃债的太多了。宜昌虎王集团不是都抓了人嘛!”司徒武恳切地问:“具体需要哪些资料?你一条条的说。”胥伦昌连连说:“比如说企业的基本情况”司徒武插话说:“老秦,你拿笔出来,记着。”胥伦昌停了,却说:“不必记,很简单。”资产负债表,还有清册等等。你们再来时,我让小何具体给你们登记。”司徒武又直言不讳地问:“收费呢?”胥伦昌认真地说:“标的千分之五收诉讼费,还有立案费是500元,还有你们起码先交2万再说。”秦寅成耿直地说:“麻纺厂早倒闭了,哪有一分钱!”胥伦昌竖着眉说:“现在没有钱,想打官司?!”毛绪纶是走世面的人,想了想,说:“胥庭长,具体事再到后面谈。这时不早了,我们去吃餐便饭去。”胥伦昌不卖人情地说:“晚饭,我们已经有了安排。”司徒武忙说:“有安排推一下,我们毛书记是第一次来。给个面子吧。”胥伦昌见他们心切,就说:“那你去看小何有没有时间。”司徒武去后过来,欣喜地说:“有时间,同意,看你庭长的安排。就庭里的几个人都去。不犹豫了,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可有半个多月没有一起喝酒了。”胥伦昌还是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秦寅成知道自己前面的话说急了,忙说:“胥庭长,我们下面来的,难得接到您的。赏个光啰!”胥伦昌锐利着目光,一个字一钉地说:“到薇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立案为难事之难 深入浅出分外易 第五十一章立案为难事之难深入浅出分外易 五十一 立案为难事之难深入浅出分外易 离下班时间的5点半还相差半个小时。胥伦昌向窗下眺望,说:“上下班的车都还没有开出来。”司徒武说:“我们有车在下面。还是五点半下班啦,只差半个小时了。去吃饭也是工作么,我们边吃边谈。”胥伦昌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先去。还不到下班。让你的车子再来接我们,不正好。”毛绪纶依顺说:“就这样,按胥庭长说的。”他说着便起身,司徒武已起身,说:“我们先去了,去薇丽大酒店。”胥伦昌不耐烦地说:“你这人,哆嗦什么,走。”司徒武见胥伦昌从未对他盛气凌人说话的,今天不一样了,万事求人低三分啊!他们默然地出立案庭,下楼到大厅,又走下几十级的呈八字伸开的台阶下去。毛绪纶意味深长地说:“真是衙门八字开啊!”司徒武却得意地说:“过去的县太爷就是审案的。如今县法院不就是过去的县衙门。不过,那八字开的硬是指大门,不是指台阶。”毛绪纶又意味地说:“这个胥庭长还有点个性啊!”秦寅成愤愤地说:“么个性!你求他,不该他翘尾巴。他还说什么大,小。他法院不是领导,我们不都在为打工。凭什么他们要为难我们。”毛绪纶轻声说:“老秦,这些牢骚话说得有没用,注意点。”大家不再说什么。小黄已经抢在前把小车调好了头,车门已打开,毛绪纶等人坐进车内,离开了法院,几分钟就到了位于交通路口的薇丽大酒店。穿带着鹅黄的服装帽子的保安,拉开门,谦让客人进去。司徒武去总台问了,餐厅在三楼。薇丽并没有因田代父子犯案而倒闭,只是将商务改成了薇丽,格调仍是高雅,生意仍是红火。毛绪纶在一旁说:“你问餐厅,叫餐饮部。我来过一次,上三楼去。秦寅成见大厅宽敞气派,装饰典雅,具西洋风格。就感慨地说:“只听说薇丽酒店高级,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呀。”他们一坎一坎地上到三楼,推开玻璃拉门,一片淡雅色调的餐厅。有大厅,也有大小包房分布在一折一折的装有反光镜的走廊,经过反光镜,仿佛使窄窄的走廊变得更空间起来。他们要了间包房,是孔雀厅。可内面没有孔雀图,只是时新材料装成的包间,吊顶内有亮灯,光亮温柔宜人,桌面是长方形的,外加紫酱色的高背椅,还有古朴的竹蔑木藤的短椅和茶几在一边。秦寅成猜测说:“这一餐恐怕不马虎。”司徒武说:“了不起八百千把吧。”穿着蓝白衣裙笑微微的小姐递过茶,然后甜润地问:“点菜吧?”司徒武高傲地说:“等会,客人来了再点。”司徒武接着又拨了胥伦昌的手机,也拨不通。司徒武以为是包房太密封,信号弱了。 等了一会,快6点了,胥伦昌等人才由小姐带进房来。胥伦昌说:“对不起,让毛书记等久了。”毛绪纶见他的态度比在法院里缓和了许多,也说:“没关系,你们太工作忙么。请坐。”他们坐下后,司徒武征求说:“胥庭长,你喜欢吃么菜。”胥伦昌捏紧鼻子,狠狠地省出了大堆鼻涕,说:“随便。就是喝酒不行。”司徒武又说:“来钵江回古么样。”胥伦昌说:“他这里,中华鲟最拿手。”秦寅成故意说:“中华鲟不是受法律保护的么。”胥伦昌仿佛流着口水,说:“喂养的,哪个餐馆里没有。”司徒武对服务小姐说:“就来一钵中华鲟。”小姐显得精灵的眼睛问:“是清淡,还是辛辣?”胥伦昌气势地说:“什么清淡,辛辣。就家常味。你厨师知道的。”接下来又点了酥饼,炸桂圆,水煮肉片,粉蒸毛芋头,折豆米排骨汤等。加上立案庭的5个人,他们共9人坐了一围桌。还好,他们只点了20年陈酿的白云边酒,54块钱一瓶。酒菜很快上席,不必让人等得乏味,似乎厨师在变戏法变得那么快。胥伦昌开始很谦虚,一杯白酒下肚,他便开始占主动了。夺过酒瓶,连连给毛绪纶斟酒。司徒武兴奋地说:“我给你打了手机,打不通。”胥伦昌说:“不行了,我那手机过时了。”司徒武海口地说:“我明天送一个彩屏的,包你满意。”胥伦昌摇恍地说:“不行了。那就愧受了啰。来,我俩干一杯。不,只能一大口。他们把酒瓶竖空了一个又一个,而满盘满钵的菜却没有怎么动。毛绪纶举杯相敬说:“再敬胥庭长一大口,酒席不谈工作。”胥伦昌就象失去了个性的,失去了重心的物体,随敬随应,尽管有浓厚的酒兴,但没有浓厚的酒醉。他觉得自己的头脑还很清晰,觉得毛绪纶还是个很够朋友的人。就感情地说:“麻纺厂的破产立案包在我身上,你只拿1万块钱来。我去跟院长说你们困难,让他签字就是了。再把案子转到破产庭去。”他挟了一片水煮肉,塞进嘴里,咬了几口,便吞进肚里,又夹着舌头对毛绪纶亲近地说:“听说曾国超被黑社会宰了!”毛绪纶装蒜地说:“没听说。”胥伦昌便扬着筷子,指着他说:“你不说实话,不够朋友。”毛绪纶的酒量大,还只喝了五成,没有一丝的酒兴,坚定的说:“是真的没听说过。”胥伦昌只管吃自己的去了。毛绪纶又说:“这饭店不是田公子开的么。”胥伦昌又来了兴趣,放下筷子,有餐巾纸,抹了抹嘴唇,逞能地说:“薇丽酒店早易主了。是县里几个有名的人物接下的。有我们法院的某人一暗股。不说了,这是经济秘密。”毛绪纶也笑了说:“对,经济秘密。来,杯里就这一点了,我们干了。”他们的一餐酒已经喝得夜幕完成降临下来。胥伦昌不同意去四楼按摩,在二楼的轻音乐大厅里坐了会,便各自散去。他们让小黄先送胥伦昌他们回家,然后再回南桥镇。那时,南桥街上的行人已经稀少,没有县城的夜一半热闹,镇政府机关里也是静悄悄的。 一场酒战下来,让人觉得头昏脑胀,浑身都不舒服的。第二天早餐,毛绪纶开始觉得没有味口,不想吃一点东西。他喝酒是隔天发作的。在街边小摊上买了杯热牛奶进胃里,没走几步远就翻吐了出来。他头重脚轻地坚持着来到镇机关,向曾国超回报昨天法院之行的情况。曾国超见他说话少了些中气,脸色苍瘦,就问:“绪纶你是不是病了。”毛绪纶是曾国超到南桥后向县委推荐,从下车总书记的岗位上提拨起来的。总支的机构对上报是搬了的,其实就是收了开支权,还是有总支书记什么的。不过,行政名称不叫管理区,而叫责任片了。他轻摇了说:“不是。是昨晚的酒大喝多了。”曾国超说:“喝不了那么多,何必逞强,少喝点不就是了。”毛绪纶不情愿地说:“谁想逞强啰。做东家还不指望客人把酒喝好。谁知那胥伦昌庭长酒量那么大,总在8两以上。总是似醉非醉的麻痹着人,我还怕他喝醉了影响我们的立案。司庭长昨晚也发挥得不错,喝了不少。他们法官恐怕就是天生的爹妈给的好肠胃。曾书记,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革命工作给废了的。”曾国超说:“你没听说过,人家老百姓咒我们当干部的有副好下水呢!”毛绪纶笑比哭还难看地说:“他们哪里知道,我领教过了,真正的好下水是人民的法官啦。”曾国超听了汇报,就表示意见:“既然是这样,你们就抓紧做立案的申报工作,对法院的工作要司庭长也不能放松。”毛绪纶沉重地说:“说不定我们还得做点私下的工作的。昨天的酒当场见效,诉讼费由2万降到1万。”曾国超自然明白他讲的“私下”的含义。便笑说:“我的思想解放了,只要能忙立案,只要能让麻纺厂的职工早日解决养老保险的问题,舍小钱,解决大矛盾,值得!就是舍个人人格也值得么。”毛绪纶说:“不这样做,今年我们就休想立案了。” 时不我待。毛绪纶在曾国超那里领了旨意,虚脱的身体逐渐恢复,兴冲冲地来到党办,对吴逸洲说:“吴主任,让小舒去把麻纺厂的白厂长找来。”吴逸洲就对一旁夹着报纸的小舒说:“小舒,去把白厂长找来,说毛书记有事找他。”小舒很顺从地去了。毛绪纶便开始翻看报纸,看着那油墨芬芳的字迹,觉得还是头重脚轻的,那麻麻点点的字,不仅不芬芳,反而恶心,真让他又要翻胃呕吐了。他只好以翻报纸为晃子,时不时地闭上眼,才能终止天翻地转。他真想好好地去睡上一觉。他知道一定是那捣蛋的酒分子还在体内作崇。这样坚持下来,过了好一会,才熬到心情好些。也许是血液将乙醇分解完了,让其渐渐进入了良性循环。身体才觉得轻松舒适了一点,可烦恼又上来了。都过去一个小时了,还不见小舒去找来白厂长。毛绪纶就自言自语地说:“我不相信他们真穷到要撤电话机的地步。有个急事情,连人也找不着。”他正说着,小舒一个人回来了。毛绪纶迫切地问:“怎么样?”小舒喘着一颗一颗地粗气,说:“我还是通过熟人找到他家的,却没有人。听他邻居说早出去了,也有人说他喝早酒去了。他就喜欢点麻二两。”毛绪纶有些火了,说:“你到厂里去了么。”小舒说:“去了,两间破办公室,隔窗望去,灰尘满桌,连个人影也没有。”毛绪纶便不声不响地出了党办,蹬了辆自行车恍惚地来到麻纺厂宿舍区。麻纺厂的宿舍区在二十年前刚建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冢地,现在已经处于街市区中心,与宽敞的街道,与包装时新的楼房,相形见绌,就象小孩粉红脸上长了块疮疤。不过,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世界本来就是丰富多彩的么。宿舍区还残存着院墙,和大门的门垛。过去的锃亮的铁栅门被人撬去换钱了,过去的门卫室也是人去屋空,门窗都被人撤去了,成了人们方便的尿臭之处。进门处有一滩滩的渍水,毛绪纶便下车推着自行车,顺便问了下门前一个炸油条的女人,说:“请问白厂长的屋在哪里?”女人瞟了他一眼,又紧盯着翻滚的油锅,锅边的油饼油条没剩几个了,看来是马上要收摊子了,但还在等待和期盼着最后的客人。她再转向他,笑微微地喊:“是毛书记。来吃个油饼。”毛绪纶不认识她,但认识做生意的艰难,又确实不想吃什么,况且是这种油炸食物,是最不适合胃功能欠佳的人的。他只好装得认识她似的,说:“我刚吃过。生意还好吧。”女人说:“哎,这是在讨米呀。您问白来章,他天天去早酒,就是不照顾我们下岗职工的生意。他哪来的钱,还不是贪污的。厂子都被他们那班人吃垮了。你们说破产的,怎么在搞,只有依法把他关起来,才好!”毛绪纶觉得不能和她把话扯远,就说:“你今早见了白厂长。”女人愤愤地说:“我没有见白厂长黑厂长。就看见白来章出去了的。” “哟,毛书记呀!”毛绪纶闻声转过脸,见是白来章红着脸赤着眼,耳根上还夹着根烟走来。他继续在说:“您怎么有空来到我们这个破地方来的,也不关心关心我们这些下岗工人了。”毛绪纶镇定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关心下岗工人,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人的。”白来章又笑着冲那女人说:“国秀,你怎么又在当着镇领导发牢骚呀!”国秀瞅着他说:“哪敢啦。白来章,看你一口猫尿喝得还有没有一点厂长的形象。”毛绪纶觉得这里矛盾丛生,不是说话的地方,多呆一会,会逗来一些人说七说八的,让你不得脱身。忙说:“白厂长,去镇里和你商量件事。”他说着,便调转自行车,并和国秀打招呼:“你慢点忙!”白来章也转过身和毛绪纶并着走,并说:“您和这些人客气什么呀!”他说着这话,心里是想,工人不是过去的领导阶级主人翁了,都是些扯横皮的人。他知道他们前几天围困书记镇长,诉说了他白某不少的坏话。当然在毛绪纶心中知道下岗职工的份量,便拦住他的话说:“明天企业的改革破产,还得要他们理解支持。”他接着说:“你每天都这样喝早酒,那一整天不都在麻醉中,还能搞么事!”白来章有自己的人生准标说:“您不知道,早晨二两酒,一天无忧愁。接着到牌场子里三四个封,再一餐晚饭,一天的日子就过去了。还可以节约一餐中午饭。”毛绪纶听着,没有反驳他的话。他还在喷着浓厚的酒气,滔滔不绝地说:“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我还有什么事可以。我还不到四十岁,心已经早衰老了。厂子没有救,我还有什么希望。还听说镇里准备搞破产,我也就彻底完了。不如趁着还能喝点早酒,快活一天算一天。现代济公啊!如果您能把我调到镇里去,哪怕是让我守个门,我也有奔头的。”毛绪纶不能继续让他的思想泛滥下去,就说:“改革是大气候,市场经济是国策,又不是你南桥的一个麻纺厂是这样。有什么想不开的。个人只有适应大气候的,哪有大气候适应个人要求的呢。”白来章白着眼说:“毛书记,你不跟我讲这些大道理。这事碰到任何人的头上都是一样的。要破产,恐怕还得跟县里通过气吧!”毛绪纶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个人怎么死心眼啦!哪个县里还管得了。当初把你们下放到镇里,县里就是甩包袱。现在不想办法自己解决自己,谁还来解脱你。人家解脱得早的,早发财当大老板去了。”白来章责怪地说:“就是镇里不松我的绑啦。要不然,我有手有脚的,也不会受这冤枉气的。一个月拿不到两百块钱,连个早餐都不够,整个人就卖给麻纺厂,一天到晚扯不完的皮。这次,你饶了我。我深圳有个老表在开洗脚城,发大财了,据说有上百万的钱!”毛绪纶也白了他一眼,说:“大惊小怪的!上百万的深圳算什么,就是我们大县都有不少上百万的户子。我们南桥的那个水产运销户何老板也是一百多万。他还准备与福盛合作,把水产做大做强做到美国去呢。这次,你把破产搞成了,就解脱了,就可当大老板去了。” 他俩聊着聊着,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镇机关党办。吴逸洲叮着他说:“白厂长还得要毛书记亲自请,才能请到啊!小舒去找也找不来。”他这话也是在为小舒开脱。白来章是个直脾气,忙瞪大眼冲小舒说:“小舒,你么时候去找的我哇!瞎说!你们几时通知我,我没有来的。”毛绪纶忙说:“不说了。今天找你来,就是为麻纺厂破产的事。你坐。”他们坐下后,小舒递上茶,白来章正渴着呢。毛绪纶接着说:“镇委研究过了,还成立了专班,吴主任也是专班里的。看你有什么看法,和好的建议。”刚才一路走来,白来章好多好的想法都被毛绪纶诋诮了。白来章早就听职工说过,心里一直揣摩着麻纺厂要破产,就让职工一吵一闹说了算,难道不经过我这个维持厂长的同意?!反正今年全年度的承租费已经掌握在手中,不怕镇里不找他的。再说真正要破产,看谁破得下去。他没有接过吴逸洲递过的烟,搜出自己的烟点上,还俏皮地说:“你的烟,我肚子里没有伴。”吴逸洲递给的是精品白沙,而他抽的是红芙蓉,俗称简芙蓉,它们的价格相差大几倍。白来章吐着烟圈,接着认真地说:“改革是大气候,谁也阻挡不了。决定麻纺厂的破产,你们没有找我,我也在考虑,现在也只有通过破产来作了结。工行看我们把厂子租给申联,有几个承包费,天天上门找我逼,说还几个利息也行。职工中有生病住院的,住房漏雨的,还有搞不清白要生活费的,说中央讲了要发生活费。只有彻底破产,一心无挂牵。我现在想通了,就只有一个要求,能不能让别人来搞破产。”其实,那次职工上访,他白来章躲到九宵云外去了,谁找得着!吴逸洲只有向毛绪纶递了个眼色,没有诋毁他的话。这时又听他提要求,毛绪纶果断地说:“这肯定不行。不过,你也要放心,法院的工作我们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也把司庭长请出来了。”吴逸洲插话说:“到时候有法院和镇里支持,加上你白厂长的能耐,有什么事你办不成的。”白来章也得意地说:“这不是你吴主任说的,他们那班人,一般的人是治不了的。”毛绪纶又慎重其事地说:“还有一个事。我准备下午你去一个,我们再去会会立案庭的胥庭长。看来立案关键在他,我们再去做做工作。”白来章信心百倍地说:“现在的事,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多在他身上花点心思,没有攻克不了的。”毛绪纶肯定地说:“你说的有道理。就是你得去准备几个钱。”白来章忙瞪了一下眼,回绝说:“您说别的还行。说钱,叫我上天入地也没有办法。”毛绪纶也沉下脸,严肃地说:“褚总傅的租金就没有了!我不想查你的帐,不管怎么说,你去想办法,借也要给我借三四千块钱。”白来章无可奈何地说:“借了钱,还有还的。那就找镇里借啰!”毛绪纶换了策略含笑地说:“你少给我兜圈子。镇里有钱,我还跟你说好话。再说也是你们厂的事,不让你们出钱,谁出钱。昨天去县法院,招待开支都是镇里贴的。镇里哪有那么多贴的。”白来章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说:“那我去想办法,到时候找你毛书记还的啦!”毛绪纶说:“还不都从麻纺厂的资产处理中列支。”说着,俩人会意地笑了。毛绪纶又叮嘱他把麻纺厂的资料带上。 下午4点多钟,毛绪纶带着司徒武,白来章等人,坐着小黄开的车,一溜烟到了县城。毛绪纶安排,直接进了薇丽大酒店。尽管镇里只有一辆小车,曾国超会以大事为重,安排让副手坐的。不过,办公室还得和曾国超请示,经过准许的。曾国超就用自行车下乡去了。毛绪纶又点了昨天的孔雀厅,觉得这孔雀厅的氛围好,就让司徒武又给胥伦昌打手机,直接请到孔雀厅来。毛绪纶有了昨天的接触,对胥伦昌他们少了那层神圣感,再加上今天准备让白来章在他身上花点心思,就不那么担忧立案的事了。倒是担心着一场更残酷的酒战。尽管现在身体已恢复,感觉正常,但还是有畏惧心理。因为,他昨天已经领教了胥伦昌的酒力。司徒武打通了电话,说着,有点语气神色不对,便出房去,说:“胥庭长,你总得给我点面子吧。人家白厂长是特地来感谢你的。你总不能让我在他们面前掉底子吧!”对方熬气地说:“还立都没有立案,就感谢什么。”司徒武诚恳地说:“是真的感谢。毛书记亲自安排的,让白厂长带了现钱的。”对方才答应说:“你们在薇丽等着,我吃了饭就过来。”司徒武没精打彩地进房来,说:“毛书记,真不巧。本来胥庭长答应好的,说是县领导安排的一桩涉外案,晚饭已经又答应人家了。”他见毛绪纶的脸色变了,又接着说:“不过,他让我们等着,一吃了饭就过来的。”毛绪纶心想,求人的事,也只有这样了,再说免了这场酒战也是好事,也许他胥伦昌昨晚也喝多了,今天在回避呢!毛绪纶他们喝了啤酒,吃了饭,就在孔雀厅里等候。一直等到新闻联播的时间都过了,胥伦昌才来电话问在哪个厅。不仅他红光满面醉熏熏地来了,还有破产庭庭长严东方c小何法官也红光满面地来了。他们相互打过招呼,白来章兴致勃勃地要小姐加菜加酒来,又要掀起闹酒的ga一潮,被小何法官坚决地制止了。便都坐下来闲聊。司徒武说:“谁知你们就在隔壁的鸳鸯厅,我们过去敬酒的。”胥伦昌扑扑地说:“你们又不认识,去敬什么!”他忙拿出手机,接着说:“我这玩意不行了,给你们联系总联系不上。”白来章灵巧地说:“这好说。我才买的彩信,在家里,再来时带来和你一换。”他见胥伦昌和司徒武聊得亲密,便去约出毛绪纶,请示说:“来了两个,怎么打发?”毛绪纶若有所思地说:“你带了4000块,生活开支了一点,干脆给胥2000,给何1000。让胥自己去买彩信。”白来章说:“我也在这么想。”毛绪纶说:“你哪来的彩信,一个座机都停了。”白来章吃吃笑了,说:“吹吹么!万一不行,只要事情能办成,买个送他何尚不可。还有那个严,毛绪纶说:“到进入破产再说”,他俩笑了,又分先后进房去。司徒武提议说:“白厂长,胥庭长的酒喝得蛮好,正好去桑拿冲冲酒气。”白来章欣然说:“好啊,去。我也沾光试试。”他们一邀,来到三楼,被妈米安排进了一个个的单间。一晃,一个时点过去,他们陆续从单间出来。白来章去结了帐,得1260元,只好找毛绪纶借。毛绪纶将荷包的钱搜出来,数了10张给他。这是他来时找老婆要了,作备用的。大家兴致犹尽,相会礼貌告别。一路上,毛绪纶还在回味,按摩小姐脱他的裤子,吮他的小鸡,要动真格的。他警醒地阻止了。他想,他们一定有人来了真的。不然,怎么会要那么多钱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清算误了债权人 财色栽了歹法官 第五十二章清算误了债权人财色栽了歹法官 五十二 清算误了债权人财色栽了歹法官 南桥麻纺厂的破产工作在毛绪纶等人的百般努力下,得以艰难地立案。又按程序在镇机关会议室里,召开了有财税c工商c银行c土地c房管c审计c派出所等部门的负责人参加的破产清算组会议,毛绪纶被法院指定为清算组长。根据法院的授权,清算组便开展了财务审计,财产评估等工作。一份打印正规且漂亮的南桥麻纺厂破产审计报告和财产评估报告,摆到了债权人的手头。债权人第一次会议,由县法院破产庭庭长严东方主持。严东方本来是经济庭的副庭长,年轻有专业文凭,又有开拓进取精神,就是没有正庭长的空位置。今春,法院领导为了不埋没这朵新秀,又根据全县企业破产案日益增多的实际,便将破产案从经济庭中分离出来,成立了破产庭,并报经县人大常委会的批准,任命严东方为破产庭庭长。得到重用的严东方,工作更卖力,更显出初生牛犊一股子使不完的劲。今天的债权人会在县法院破产庭进行,他一身法官制服威风凛凛地一到庭,20多名债权人,和清算组人员都嘎然止声。严东方没有多余的哆嗦话,对身边的小包说:“小包,到庭的名字都登记了吧。”严东方是麻纺厂破产案的审判长,闾克鸣是审判员,小包是书记员。他接着宣布说:“南桥麻纺厂破产第一次债权人会开始,首先由大县倍实审计所的小唐宣读审计报告。”小唐在这种庄重的气氛下,也很认真负责地说:“各位法官,各位债权人,清算组各位领导和成员。我所自接到南桥麻纺厂破产审计的请求,便依法对该厂的财务状况进行了全面认真的审计,资产状况进行了全面清盘评估。现将具体情况向各位报告。”他接着宣布了麻纺厂自1995年开始出现亏损以来,到2002年9月底,累计亏损达2370万504819元。并分析了亏损的四个方面的数据,有客观的市场因素,也有人为的管理不善。现有负责达41203万元。资产(房地产,设施设备)和存货等评估值11034万元,还有债权(应收款等)198万元,资不抵债达2819万元。破产尚需费用97万元,欠发职工工资1540万元,需养老保险资金450万元(含参保进笼子200多万元),对债权人的分配受偿比例为零。接着是闾克鸣宣布申报债权情况,4120万的负债,涉及到24家大小债权人,只申报11家,申报金额为3578万元,最大的一家是县工行,申报本息达3169万元。再接下来是企业的原法人代表白来章接受债权人的咨询。白来章首先介绍了南桥麻纺厂由1958年的街道小厂办成了一个具有年生产麻袋百万条,麻片百万吨,年产值2000万,利税300万,企业资产2000万,职工867人的大型地方国营企业。接着十分沉痛而愧疚地说:“社会不愿看到的麻纺厂痛苦地宣告破产了。在这里请各位债权人理解和原谅。由于市场经济冲击太大,我们的应傅措施不力,尽管几经拼搏,政府出面,银行几次输血,供销社多次以待傅款支援调拨红黄麻原材料,工人们加班加点,一月只能发160元的生活费,都在坚持上班,终没有摆脱困境。企业走向无法开门生产的地步。一切支援和美好愿望终将成了泡影,成了徒劳的泡影。”大家的心情被他说得凄凉起来。会上,还由法院提名,由最大的债权人县工行驻南桥办事处主任庄维骥担任了债权人会主席,所有债权人对提名似乎麻木不仁的默认着。他们知道,破产就是破掉债权人的债务。庄维骥还是发言说:“既然法院和债权人们相信我们,由我们工行来担任债权人会议的主席。我在这里表个态,请各位债权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按法律所赋予的债权人的权利,尽责尽职当好这个主席,竭力维护我们债权人的利益。按照唐会计刚才报告的情况,我们债权人是没有什么指望的。但我们还是要监督整个破产清算的,对每笔开支我们都不会放过的。”他的发言自然得到债权人的赞同。 债权人会宣布结束时,白来章忙站起来大声说:“各位,我厂在法院的食堂里准备了午餐。请大家不走了,去喝杯淡酒。”与会人员开始散离法庭。庄维骥讥笑地说:“白厂长真尖当,一包烟都舍不得。”白来章滑头地说:“我现在开支一分钱都要接受法院和债权人的检查,我敢擅自作主吗。”一名债权人奚落说:“庄主任啦,几千万都摇了,还想讨一包烟,一个好人做到头吧。”他是个个体户,叫常纪登。是改革开放把他从农村脱颖出来,成了南桥街上的闻名大老板。他就是靠收购贩运黄麻起家的,在南桥街置房地产,把一家人的户口都转到了南桥街,真有门径。在运销麻中与麻纺厂接上业务关系,一年要销给麻纺厂二三万担麻,要占他运销量的百分之七十。麻纺厂的业务员也没少得他的好处,什么新上市的大米c小榨香麻油,年底还有鲜鱼c鸡鸭c炒米糖c糍粑什么的,比供销社的生意做得活。可惜这样的好景不长,年流星一样地就划过去了。然而,厂方因现金流量紧缺,便拖欠了常纪登的麻款7万多元。这7万多元可是常纪登的家底。这一泡汤,常纪登一家只能在街上吃青石板了。他抱着鱼死网破的最后一线希望,在南桥法庭起诉了麻纺厂,通过强制执行,获得了一批积存的麻袋。他又钻进县粮食储备库,给关键人以好处恩惠,5万元的麻袋脱本卖出4万元,尽亏1万元。还有2万多元,按法院裁定给他一堆废铁似的机器,他没有同意接收。这笔如下的欠款就成了历史呆帐摆在了麻纺厂的会计帐上。这次,他是充分相信法律侥倖来申报了债权,可一听审计报告,又是望水杆子了!常纪登这么多年在商海和世面上闯荡,没少学了市场经济的见识,就听说法院和审计会计,有人得了麻纺厂的好处,他们果然没有站在公正立场上替债权人争回一分钱。便阴一句阳一句地又挑逗说:“庄主任几千万能吃顿饭,应该是满足的。到时候,你喝一口酒值几万。我那一口酒只值几块钱呢!价值规律啊!”庄维骥风趣地说:“你常老板别笑话我了。我几千万得不到一分,那你一厘也得不到了。我们都到酒桌上去找回损失吧!”常纪登生得一双彻亮精灵的眼睛,头发也开始秃顶,忙诡秘地说:“庄主任,我给你说正经的。你反正是国家的钱,可我是私人的血汗钱!你主席给我们多说几句话,给多给少也是麻纺厂的一个心意,也服服我们的气。”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说:“庄主任,白来章他们已经把法律和审计的嘴涂得蜜甜了。还有谁替我们说话。”他们是边出门边交谈,庄维骥听他这么说,脑里一振,心想他白来章能买通他们,我庄维骥就不行?!忙大声嚷:“看谁敢不依法办事!”常纪登忙制止说:“小声点,你这人怎么这般轻浮。”又轻声地说:“他们是吃了原告,吃被告的,得罪不起。等我把证据掌握足了,我们再一起来告。不信我们告不到他们。”庄维骥认同地显露笑意。前面,白来章正在招呼客人们,热忱地说:“请不要走了,食堂就在这后面。” 麻纺厂的破产清算工作就象凉飕飕的秋风,一阵紧似一阵。苟直万c王红梅等人召集起一二十人来到镇政府上访,要求听取破产工作的有关情况,增强民主参与意思,增加透明度,正准备去下面责任片了解如何落实彻底撤除总支的曾国超,却被上访者牵扯在了办公室里。曾国超耐心地说:“破产清算是项艰苦细致的工作,不是象我们想象的,就能一刀斩断乱麻的快疾。只要按照这种思路走下去,是会达到你们的要求的。”苟直万火炮地说:“曾书记,你别骗我们了。破产也是个野机巴白,审计也是个野机巴白。过去厂里亏空2000多万,就一算盘摇了。也没有说是谁的责任,也没有追谁的法律。这不是明明的袒护和怂恿吗!”曾国超尽管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解释说:“亏损的原因很复杂,过去你们是县里管,厂长也是换了一任又一任。至于涉及某个人的经济问题,只要有证据,我们镇委是决不姑息袒护的。法院也承诺了,谁犯到哪就办到哪。”王红梅急切地插话说:“还说过去的做什么。就说眼前的,他们还在拿我们的钱打漂漂。”苟直万顿时火冒三丈了,伸着手指说:“这个白来章,真是个败家子,麻纺厂就败在他手里。他口口声声没有钱,进宿舍的路拉两车砖渣铺铺都没有钱,却借招待法官的名义,到县里的什么‘威力’酒店嫖###,一个晚上花掉四五千。这是事实,你不相信你去查一查,看你惊不惊奇。那些带着国徽的正人君子也去嫖###,未必###比他老婆干净些。你看那些人的品德良心都让狗吃了不成。我们上10年了,没有得到厂里一分钱,他们一夜就嫖掉四五千,闻所未闻啊!”曾国超看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再说他们都在气头上,也不好拦截他们。又有人说:“他们有钱,他们尽管有力气多嫖,只要老婆不去追纠。就是不能花我们工人的养命钱。”又有人插着话:“白来章那个没有来性的老婆,这次醒悟了,和他闹了一个通宵。只差到法院离婚了。”苟直万又说:“当然,这事您也没有参加,我们只是希望您真正按照三个代表去做,去管好那班人。把这件事向我们有交待。”王红梅突然悟到什么,狠狠地说:“光交待不行,要把钱退出来。我们不要白来章搞破产,让我们自己去搞。”她是想只要白来章再不是麻纺厂的厂长,他在家里再就不会作威作福,欺侮老婆,欺侮咱女人了!曾国超见他们要诉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才说:“我已经听清楚了,归纳是这么几个问题,麻纺厂的亏损不明,帐务不清,还有人用公款嫖娼,还要更换留守班子牵头人。嗯,有的问题,我刚才的观点已经很明确了,只不过我重复一下。我们的前提是依法破产,你们如果连法律都有怀疑,我这个镇委书记就更没有办法了。我不能超越法律,法律是全国人大制定的,是根据全国的情况制定的,必须依法办事。有了这个前提,审计报告也是依法进行的。据我所知,审计事务所是有法律资格的。在目前没有白来章确切的违纪违法事实,是没有理由更换他的。他也是经法院裁定的破产清算组的成员,组长是镇里的毛书记。清算工作不能等同于企业过去的生产管理工作,不是白来章一人说了算数的。必须在毛书记的领导下依法进行的。至于有谁用公款嫖娼,如果查证落实,是要严肃处理的,请你们放心,纸是不能包住火的。”他说得激动起来:“我最后也奉劝你们一句,不要怀疑一切,什么都是野白。”苟直万又紧逼着说:“曾书记,那你说嫖娼的事几时向我们有个交待。”一直在一旁不作声的吴逸洲,觉得他们简直是在逼迫人,便愤愤地说:“哪有象你们这样逼着领导象逼犯人似的。曾书记已经答应你们的要求,具体时间,那谁说得定呢!”曾国超却觉得不说时间,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再说这事也非同小可,便说:“顶多一个月以内吧。” 劝说走了苟直万他们,曾国超就对吴逸洲说:“吴主任,你给毛书记打个电话,让他下午赶回来,说我四点钟在办公室找他。”根据苟直万他们反映的情况,曾国超猜想会不会是毛绪纶他们几次上县时去了按摩室,或者被公安部门抓住了,罚款5000元。因为,破产的事交给毛绪纶在全权负责,他应该知道这方面的情况,也后悔上次的暗示不应该,真要有嫖娼的事自己也有责任。曾国超按照计定的时间,从乡下回镇机关,刚好4点差几分。毛绪纶也刚好从乡下回来,见了曾国超,便喊:“曾书记,说您找我有事。”曾国超说:“来,到我办公室来。”挂有镇委书记招牌的办公室,与党办就隔着一间档案室。镇长办公室和政府办公室等机构,在它对面的一栋房子里。人大办公室和政协联络处和党办是一栋办公楼。它们中间隔着走道和两排葱郁的樟树,还有花坛。毛绪纶没有专门的办公室,在经济发展办公室里有一张办公桌。他从对门走过来,进了曾国超的办公室。曾国超平淡地说:“你把门关上。”毛绪纶见曾国超的神情庄重,知道没有重大事情是不会单独找他的,更不会让他把门也关上的。他难得去猜测是什么重要事情,反正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毛绪纶自己在对着曾国超办公桌的椅子上坐下。曾国超甩给他一支烟,俩人各自点燃。曾国超放下打火机,吸了几口烟,端庄地说:“你今天去李沟总支,他们的情绪么样?”毛绪纶汇报说:“他们觉得要撤就撤干净,这样悬着,工作压力还是在总支,总支又没有了财会自主权。有的还说,干脆连总支的位置和房子都卖掉算了。一心无挂岸,免得死灰又复燃。”曾国超似乎在听他说,却又突然说:“今天一早,麻纺厂的老苟他们又来了。你说他们来反映什么?”毛绪纶忙警惕起来,觉得这才是曾国超找他的主题。他是麻纺厂破产清算的组长,在他的脑中始终绷着破产这根弦,绷着麻纺厂这个弦。他也清楚,随着清算工作全面展开,必定会塘干鱼跳的。就抢先说:“肯定是要我们加快步伐啰!”曾国超用锐利的看着他,说:“不对。他们说白来章用公款嫖娼,花了四五千。还说他老婆和他吵了一夜的架。你听到说这事没有。”毛绪纶不以为然地说:“他们这些人啦就喜欢咋几口。他苟直万不象个好色之徒嘛。白来章不可能有这么回事。”曾国超沉重地嘘了烟气,肯定地说:“他们说得有根有据,要镇委立即查处。你看在破产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一查白来章,对破产工作肯定会有影响,对全镇的企业改革也肯定会有影响的。”毛绪纶阉灭烟头,丢在烟灰缸内,若有所思地说:“会不会是这么一回事。胥庭长他们没有要我们请客,我们就接他们在薇丽酒店洗了桑拿。后来,他们又把破产庭的严庭长也通知来了。那也只花了1000多,我也洗了的。”他说着脸上有些发燥了,心里有些发怵了。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如果立场不坚定的男人,有邪心的男人,是经受不住小姐的那揉那摸的。”他说这话时,目光里反复呈现出了那朦胧迷离的情节。曾国超忙追问:“他们说的是薇丽酒店,就在那里桑拿。桑拿按摩关在那小黑房里,还有什么不嫖的啰。”毛绪纶定过神来,坚定地说:“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各在各的房里,不知道他们嫖没有。反正那桑拿花去了一千二三元。白来章手里没带这么多钱,还让我贴了600块的。”他认真地瞪了下曾国超,又说:“这事好说,一查当晚哪个房间的花了多少钱就清白了。标准按摩每个钟是50块,特殊服务是250块。再加钟点,每个钟时百块。只要一查就清白了。”他这样反复说:“清白”二字,是想把自己说清白的。曾国超深层地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有法院的庭长在场。如果把法院的事捅穿了,就麻烦了。你的破产工作就不会那么顺利了。”毛绪纶听他这么说,心头松了口气,点着头说:“这倒也是的,才和法院的关系接近。我们说怎么办他们就怎么办。对了,我得向您汇报,事前给立案庭他们几个人3000块,给破产庭他们几个人5000块。”曾国超仿佛懵懂地说:“你们就这样给的现金?”毛绪纶重复地说:“是现金,是说给他们点费用,哦。后来,还给胥庭长买了个2000多元的彩信手机。”曾国超用审视的目光说:“都是麻纺厂的钱。”毛绪纶说:“是白来章借的。以后再从变卖资产中列支的。”曾国超说:“我看是不是把这几笔开支摆到镇里来,放在麻纺厂,情况复杂,搞出乱子来不好说。镇里以后适当的时候再找厂里收一笔什么费,再来冲销。”毛绪纶听他这样说,心里很感激,觉得他是个圣明的领导。忙说:“只要说摆到镇里,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曾国超又觉得不妥,又说:“也暂不要摆到镇里,就作白来章个人借的放在他手里,以后有机会再作处理。”他这样安排也出于无奈,也许给事情留了一条退路,也许是上书告乖了他。 就在毛绪纶左思右想,琢磨着桑拿的事怎么让麻纺厂的职工知道的日子里,他的结论是白来章一定是找老婆要钱或酒醉关不住嘴,把这事给抖出去了。否则,他老婆不会给钱,让他还给我的。其实,我又没有逼他还钱,这个白来章又何苦来着呢。这事尽管有点说不出口,但毕竟是为了企业,为了安置职工,在心里撂了几天也就过去了。然而,心里过去了,事情并没有过去。不仅是曾国超要向苟直万他们交个明白,是县纪委派上官俊和小牧来南桥办案了。镇纪委书记徐以铭接待了他们。上官俊没有说是来办案的,他要和曾国超单独谈。上官俊很正统地说:“南桥麻纺厂的职工连名给县纪委写了上访信,还给县委彭书记一封。彭书记亲自作了批示。今特来,请南桥镇委和您曾书记支持配合。”曾国超很坦然地安排接待和协助县纪委的办案组,自己却不声不响地一车驶进了县城,找到彭训奇的办公室里,向彭训奇汇报了麻纺立案破产的苦衷和上访信的事实。他恳切地说:“现在正是麻纺厂破产攻关的关键时期,处分南桥的几个干部无关紧要,就是涉及到县法院,那影响就大了。能不能等麻纺厂的破产终结后再查处。”彭训奇端庄而威严地说:“国超同志,这是大是大非问题。这件事不能向职工和社会有个明白的交待,你的麻纺厂的破产工作进行得下去嘛。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了,上访信的言词多么恳切又多么严厉辛辣,真令人深恶痛绝啦。上面有我的批示,田隆生那么棵大铁树都被扳倒了,你还顾忌什么!”也许曾国超被彭训奇的巍然正义气慨给怔住了,便不再求情说好话了,而是聆听着彭训奇的指示。彭训奇趁势威严地说:“农村税改仍然是我们各级党政的头等大事。前段,我县取得一定的成果,但还要继续深入的工作量还很大。省里还将组织检查验收,那是随机抽的。抽到哪个村就是哪个村。当前的总支撤去工作要落实,要真正撤庙赶和尚。还有,有的村清退兑现不到20,一定要想办法筹资结帐。”曾国超听着他的话,觉得第一项工作有工作量,第二项工作基本到位。再努一把力,可以完全接受省里的检查验收过关了。就表态说:“彭书记,请您放心。南桥的工作,决不给大县拖后腿。只是我在想,现在工作起来,是象您批评的,似乎有点思前顾后了。”他自我检讨了一句就打住了,也许是前年的上访信给了他深刻的教训,也许是随着年龄增长办事更稳重了,还也许是因个人问题创伤,改变了他的性格。本来就不该上县的,就为了这点小事,还专门耽误县委书记的宝贵时间,真不该。彭训奇不知道他在心底忏悔,进一步说:“办事欠思考不对,优柔寡断同样不对。你今天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曾国超一个抿笑,便愧疚地说:“就是想单独向您汇报思想。”彭训奇技巧地说:“呔,全县要都象南桥的工作这样主动,大县就不要我那么多心了。”曾国超用过来人的口气关切地说:“您要注意身体。看上去您精神很好,但脸像象瘦了点。”彭训奇爽朗地说:“瘦好啊!”俩人都惬意地微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众叛亲离兄妹情 破釜沉舟盘庙堂 第五十三章众叛亲离兄妹情破釜沉舟盘庙堂 五十三 众叛亲离兄妹情破釜沉舟盘庙堂 随着寒来暑往,秋凉一日一日的浓厚重沓起来,太阳落山的时间也匆忙起来,还不到7点钟整个南桥就被雾霭笼罩了,幕帘也抹去了窗前的一丝晚霞。曾国超在食堂吃了晚饭,穿行夜色回到房里,打开电灯,习惯地拿起桌上的精白沙点上。他深深地吸着烟,悠然地感悟着。难怪人说,饭后一根烟快不知似神仙的。那袅袅青烟将他的思绪腾云驾雾开去。明天如果不出现意外,何老板将在李沟总支的房地产转让合同上签字。一想到真的要出售李沟部支,不免又升起依恋之情。在他孩提时,下乡走亲戚路过这里,心里是多么向往这种圣的地方。在南桥的土地上李沟总支将结束它的历史史命从此消失了,镇里的干部下乡再也没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孩时的神圣也将淡化,只能直接进村入户了。难怪常纶杰那班人口服心不服的,苦笑说:“好,都卖了好。落得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这句话不是曹雪芹著在《红楼梦》里的极具讽刺意味的名句么。这班家伙真俏皮!当曾国超正要回过神来时,忽然曾国红站立在他的房门前,说:“哥,你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的。”她随即进屋来,接着笑说:“是想余凤洁了吧。”曾国超虎着脸说:“瞎说。”曾国红睥睨地说:“那个贱女人是不值得想。”曾国超说:“我们早了结了,各是各了。你也不应该这样咒人家。”曾国超便诡秘地笑了,说:“我说吧,还不想。还在帮人家说话,而连自己的亲妹妹的面子都不顾了。”兄妹俩逗趣了几句,曾国超凝视地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才16号呢,就要洗被子了。”他说着这话,心想她也许是怕小陆抢在前拿去洗了。 自从曾国超到南桥后,曾国红觉得嫂嫂不在哥哥身边就主动每月来给哥哥洗一次被子。曾国红也是在镇办羽绒厂下岗的,现摆着个面摊子在街市上串卖。他们的父亲曾爹是镇办铁器社的打铁师傅,一个俊秀的鼻子被炭炉火烤得肿胀而红彤彤的,象个熟秀的枣儿。人称红鼻子师傅。曾爹也不忌讳这个诨名撮号。曾国红走到哥哥床边,拧起被子一闻,说:“嗯,还不泛臭,你自己来闻闻吧。”曾国超转过身,望着妹妹一副终年劳累的丰盈女人体态,说:“你不去准备出摊子,来做什么?”曾国红说:“今天星期六,学校放假,没有学生晚自习,谁来吃我的面。”曾国超说:“你看我们乡干部,整天瞎忙,连双休都忘记了。”他这样当着妹妹诉苦衷,是怕妹妹向他提要求出难题,要他给她调个好单位,或找份牢靠的工作。其实,曾国红从未开口向他提过这方面的事。有一次,她和丈夫商量,想通过哥哥的关系,哪怕是调到环卫所去扫街,也算有个稳定的事做。她丈夫黎明在南桥小学教数学,前几年嗓子渐渐地嘶哑了,半年都没能恢复,学校便照顾他换到了后勤岗位,但津贴没了,待遇少了。黎明还是劝她说:“你还不知道吧,超哥为上书到国务院,已成了众人挫骂。他的心里不舒服,日子也不好过呀!”曾国红直率地说:“你这个臭老九,就是怕跟人说好话,你不去,我自己明早就去木舟。”黎明坚持说:“我不骗你,是真的。你去了只能给超哥翻番烦恼的。”事后,曾国红通过打听,哥哥确有此事。再说扫街的工作也不象过去空缺,反而紧俏起来。就再也不提换工作的事了,自己便学着做起面摊生意。现在已经发展到汤面c炒面c热干面,还煎炸著片c鸡腿c火腿肠什么的。一张小摊车放满了用具佐料,就是她风吹雨淋的工作平台。曾国红撒娇似的说:“我今天是特地有事来求你的。”曾国超听了,用一种强烈炙人的目光看她,并说:“你的事就是我哥哥的事,有什么求不求的。”他这样说,心里却担心她说出找工作的事。曾国红说:“不是我的事,是中学的一个老师,她有一个老表在李沟总支搞书记吧。她给我说了好久了,要你照顾一下。说你今天去了李沟总支的。反正总支撤了,房子都卖了,给他在镇里安排个好岗位。”曾国超在静静地听妹妹说完。曾国红见哥哥这样深不可测地注视自己,便改口说:“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呵,我不说了。”曾国超知道妹妹从不为难自己的,何况又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见她生气了,忙说:“你说的是常伦杰,他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等有了机会,我会考虑的。”曾国红不知是应酬话,只知是应允了,就说:“你知道那个老师吧,人太好了。她不仅带学生在我摊子上吃面,照顾我的生意。有一次,挨着我的一个摊子见我的生意好,很妒忌,硬说我摆过了她的地盘,无理取闹地和我吵架,让我的生意也做不成。是那个老师出面说了几句公道话,制止了她。她还狠狠地说:“哪是你的地盘,是学校的地盘!你再这样霸道,连你也赶走的。”曾国超听后,意味深长地说:“这个老师还蛮有心计的啊,知道你有个哥哥在行政上。”曾国红撅着嘴,不满地说:“她才不知道呢,我也从不当外人炫耀你。人家是主持公道,我的面好吃,打抱不平的。你不要把人家想得那么肮脏。是我心里总觉得欠人家的,才来跟你说的。不行就算了。人家没有当书记的哥哥都还不过得好好的。”曾国超听妹妹这么一说,心里惭愧起来,摆一个小摊子求生都还有那么多坎坷,自己平时确实关心妹妹太少了,只想着自己的工作呀,事业呀,前程呀。曾国红见哥哥的脸相和蔼起来,接着说:“你们能不能不撤那个总支,还连房子也卖了。”曾国超觉得不能再说些刺伤她的话,便欲言又止地说:“这,我就跟你说不清楚了。”曾国红见哥哥也有难言之状,就说:“过几天,我再来拿被单去洗。你的衣服还是麻烦人家小陆在洗,只怪我太没有时间了。哥,你还是相个中意的,成个家吧!”她说这话,是想介绍那漂亮又正直的老师呢。曾国超淡淡一笑,说:“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以后再说吧。”曾国红还要忙自己的事,便告辞去了。 李沟总支座落在沙洪公路边,一栋两层的楼房,和两栋平房构成一个四合院落,被围墙内外挺拨葱郁的水杉拥抱着,门前尚有一条清滢的小河。经过昼夜的自然净化,院落的空气,格外清鲜,晶莹的露珠徐徐飘舞,湿润了干枯的地面,湿润了黄萎的禾草,湿润了人们的心田。如果不是公路上过往车辆鸣笛,行人的躁动,仿佛这个小院落是山间庙堂,幽静养社的圣地。院落里已经有几个日子没有吹烟,从附近村里雇来的一名通讯录,负责守电话和送通和的年青伢,还坚持在这里守着,守到整个院落易主。因为,昨天常纶杰当着曾国超的面,半玩话地说:“三畏这伢蛮机灵的,您曾书记能带在身边,再好不过了。”曾国超只是望着这个满脸堆聚着稚气让人喜欢的年青伢,没有任何表示,以无声回绝。也许三畏还抱着这一线的奢望在坚守了昨天的最后一夜。在他用温暖的井水洗过口脸,去桥闸路口吃早点的时候,常伦杰骑着自行车来了。随后,曾国超c毛绪纶等坐着小车来了。何松轶老板开着辆客货两便的的士头来了。常伦杰在院子里喊了两声“三畏”,不见人影,便自言自语地说:“树倒猢狲散啦!”这时,三畏提着几个包子,油饼来了,将它放到电话机旁。这是他用自己荷包的钱买的留着最后的想念吧!就平静而明智地对常伦杰说:“常书记,我爹让我今天回去帮他卖中谷。我走了。”常伦杰没有注意到他那依惜的目光,就点了下头,又去招呼镇里来的领导,又去招呼何松轶,并热情地说:“有包子c油饼。过去吃。”他们说:“过早来的。”常伦杰掰开一个包子,肉馅突出,油汁溢出,美味芬芳,让人垂涎。常伦杰嚼着嚼着说:“还去吃一个。不吃,也是浪费。”何松轶去拿了一个,没有掰开,便大口大口地咬着吃,油汁溢出了嘴边。常伦杰逗趣地说:“何老板,这是肉包子,什么叫肉包子,肉包子打狗,有这么一句俗话吧!”在场人都乐得开心地笑了。笑声淹没了纯朴的年青伢—三畏! 经过短暂的聚集,常伦杰招呼大家进会议室。几个破旧的办公桌拼成的会议大桌,大家围桌坐下。毛绪纶翻了下面前的一叠合同书等资料,对身边的曾国超说:“开始吧,曾书记。”曾国超点了下头,毛绪纶端庄地说:“这几天来,大家做了很多工作,使我们甲乙双方能高高兴兴地美满的坐到了一起。看,根据昨天曾书记的安排,这时就签定正式的转让合同。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房了。我还是先把合同念一下。原后由常书记与何老板签字生效,进行交接。财政所的强会计来了的,现场收钱,进入财政。”毛绪纶说完,正翻合同要宣读。何松轶急性子说:“毛书记,这合同我们双方都看过不少遍了,修改不少遍了。我只有一个心愿,说出来看中不中,好在曾书记也在场。我这人做生意是最讲忌讳的。30万的这个数字不顺耳也不顺口,不如改成28万。”常伦杰正欲拦住他的话,嗫嚅着嘴,毛绪纶在桌下拌了下他的腿。继续听何松轶说:“俩八俩八!我们双方都发,该多好。”曾国超听着,心里恼怒,纯属无稽之谈!毛绪纶俨然说:“何老板,这我们双方昨天都说定了,你今天怎么又变卦了呢!我们从40万,一让再让到35万,再让到30万。怎么能再减2万呢!”何松轶说:“昨天回去,人家都说我做了一笔憨生意。有钱的人都在向城里发展,投资城镇,你却把钱往乡里甩。我跟他们说,我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我要做这笔憨生意,你们管得着么。说心里话,钱多钱少我不在乎这一二万块钱。我这人遇事就图个吉利。我中午请各位领导父母官在这里喝个祝贺酒,少2万你们也无所谓,就算我讨个酒钱吧!”生意人说得多冠冕堂皇。常伦杰愤愤而耿直地说:“何老板,你也狮子大开口,太贪心了吧!一个酒我就是2万。那我中午接你喝酒,你再加2万,32万行不!”何松轶又变换了骗术,不冷不热的说:“常书记,这房子这位子现在还是你姓常的,中不中你有权决定。”常伦杰怒了,愤然地说:“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院落,要不是上面逼着卖,要是真姓常,我才不愿卖啰!”何松轶又换成讥讽挖苦说:“那你就在李沟当一世的书记,常书记,眼光要放远一点。曾书记,毛书记的位子还等着人去接呢!”曾国超有点听不过耳了,威严地说:“老何,这些二调子话就不必说了。你只看是不是真心想要,我们可不是来和你逗圈子的。”何松轶反质问地说:“我不想要。三番五次的找你们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有事做的人。”然而,常伦杰忙说:“是真要,那你带来的钱呢?”何松轶便慢悠悠地象老先生斯文一般拉开黑皮包的拉练,拿出个大电话通讯本,翻出夹在内面的存单,用右手举着晃了下,傲气淹没人地说:“钱就在这一张纸上,一叠一叠的现金带在身边多麻烦,又不卫生,票子上不知道多少细菌,还是那么俱诱惑力。”曾国超对何松轶的印象是太较劲的生意人,不是干脆利索诚信的生意人。必须有相应对策,便说:“何老板,我们都是爽快人,一口一杯,不中你刚才的。也不中我们昨天的。你说八字吉利,我也觉得吉利,我再加一个八。你看怎么样?”何松轶不解地说:“再加一个八是什么数。”大家的目光高度地集中到了曾国超的身上,他一个数一个数地说:“二十八万八!”何松轶没有作声,而且左右望了下身边的两个助手,然后说:“还是曾书记,领导英明。我就不好再说别的话了。”大家还没有服气,在不时地窥视着曾国超,窥视着何松轶。 有人以为何松轶要收拾提包走人呢,只见何松轶又翻出那张纸,展开递给对着他坐的曾国超。曾国超接过一看,是一张南桥信用社开出的现金支票。再看看小写金额是288000元。曾国超象是遭人戏弄了一番,人格受到莫大的侮辱。然而,他忍辱的是撤总支维护税改大局的大事为重,按招商引资的作法,是筑巢引凤,白白送人呢。只好用冒火的目光扫了他一下,又立刻熄灭了目光中的火焰,望着何松轶,淡淡一笑说:“何老板不愧是爽快,一口一杯啊!”他又将支票递给毛绪纶。毛绪纶细看过,大小写都是288000元,见曾国超已忍了,想到美国炸中国大馆也忍了。这才装得高兴地说:“88,发发!288000元啦。”他又递给侧面坐的强会计,说:“强会计,收下入帐吧。”毛绪纶在主持着签字,强会计在认真辨认支票的真伪。毛绪纶说:“下面是甲乙双方正式签定李沟总支的转让合同,甲方由常伦杰代表签字,乙方由何松轶签字。”双方在一式三份的转让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常伦杰写得那么沉重,何松轶写得那么轻漂。最后由南桥镇司法所项所长公证,他宣读了公证书,并签字盖章。常伦杰让原总支的薜会计将保存如新的原李沟管理区的一个土地证,三个房产证交给何松轶查收。合同约定,转让过户手续由乙方办理,并承担一切费用开支。李沟总支的土地是划拨的,只给当时的队集体补了千把块钱的青苗补偿费,房子的砖瓦过去队集体的窑厂送来的,不要钱,泥瓦工c木工,也是作水利工从农民中摊派来的,门窗屋檩等木料是砍的河坡边的以总支名义栽的水杉。李沟总支,行政上称管理区,其院落的建成没有花去超过10万元的现金,这都是在帐上记着,有帐可查的。现在买了288000元,按说是赚了大钱的。然而,从交房产土地证的那一刻起,甲方人员就盯着那些证件,看着何松轶欣喜地一一翻看着,又一一地塞进他的黑提包里。他们失落了,见景生情的感情失落了。李沟总支再不叫李沟总支了,再不姓“政”了,而是姓何了。何松轶让助手去路边小馆,叫来了两桌菜肴,又将会议桌拆拼成两桌。常伦杰和总支的陆续来到的其他几个人,不能再象主人样的支派别人了,邀请客人了,而只是垂手一旁,听人吆喝。何松轶忙邀他们入坐,热忱地说:“曾书记c毛书记c常书记,您们坐!这里永远是政府的,永远是你们的。你们不要象做客样的,那般谦虚。来呀!”越是何松轶这么明白的说,甲方人的心里越不是滋味,越象是尖刀子在戳他们的胸口,狠痛不流血呢。他们机械地坐到桌边,一盘煎鱼块端上桌来,一盘大块的酱剥肉端上桌来,还有什么炒鸡蛋c青菜c萝卜汤c蒸鱼等。何松轶的助手过来举瓶倒白酒。何松轶举杯剪彩开席,大家共同呷了一口酒。常伦杰就觉得辛辣辣的,没有了往日的醇香。他忙用筷子戳了点蒸鱼伸进嘴里。何松轶见常伦杰不象乡干部们那样狼吞虎咽的,也不象前天在总支部那样主动热情地敬酒邀客。就举杯说:“常书记,我们俩干这半杯。”杯子是一次性的,能盛一两八钱酒的塑料杯,一半也是9钱。常伦杰恹恹地说:“刚吃包子,肚子饱着,不想喝。”何松轶豪爽地说:“我还不刚吃包子的。来,喝。”可是常伦杰迟迟不举杯,何松轶只好放下杯子,说:“你是心里放不下,没有食欲。”常伦杰精神地说:“不是。你看你家里喂养的很乖的狗被人当你的面杀了,让你吃它的肉,你是觉得恶心,还是觉得香喷。你能吃得下么。” 此情此景,曾国超忍痛割爱地说:“何老板,我们喝一口,祝你生意兴隆,为县委提出的做水章作贡献。镇里几个领导准备抽个时间去上海的大县水产品一条街上看望你们这些为家乡作了贡献的水产品运销老板。”何松轶和曾国超碰了下杯,喝了一大口,兴致勃勃地说:“对总支的这个院子,我已经设想好了。创办一个水产品超市。”曾国超肯定地说:“何老板,有眼光,有气魄啊。你这个水产品市场,不仅是大县南部的,还是荆州南部的。我说,你还可以办成湖北南部的,发展壮大成鄂南水产品超市,还要配套建冷库,打季节差,储藏增值,搞初始加工,申请注册商标,打入大城市的超市货架上。何松轶喝了酒,没有吃菜,在聆听着曾国超的鼓动演讲。曾国超继续说:“现在农民的积极性起来了,就愁销路,你可是连接市场与农民的关键人才啊!”何松轶听他住口,这才挟进一块肥肉,嚼下后,说:“水产品的前景确实可观。要使南桥的水产业成为一个支柱经济,还得镇委镇政府的大力支持啊!”曾国超又接受了那桌上的人过来敬酒。曾国超也过去给那桌人敬酒。在这礼尚往来时,就见门外站着几个农民,不时地向屋内伸头探望,象讨饭的乞丐。曾国超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回到坐位上。悄声对常伦杰说:“门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一边是畅饮喧笑,一边是涎探视。常伦杰借着给另一桌人敬酒的时机,出门来一看,果然见是李沟村的几个农民。他们是住在对河的岭子上的人家。他熟悉他们的相貌,只是叫不出姓名,便问:“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忙你们的活去。”他们掺差地回答说:“找曾书记!”常伦杰血红着眼说:“你们别以为总支撤了,就要直接去找曾书记,无政府主义了!”那几个人仍呆在那里,默不作声了。常伦杰回到座位上,悄声对曾国超说:“他们是李沟村的,要找您。”曾国超说:“有什么事。”常伦杰说:“他们恐怕是向您告总支的状的,看总支撤了,也不肯向我说什么。”一桌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俩的桌外动向,没有直接询问,只是在心里窥视着。曾国超警觉起来,又悄声说:“你吃了饭,先出去,把他弄到一间屋子里,我再去见他们,看有么事。”常伦杰点着头,并举杯和何松轶碰杯,喝清了杯中的酒。还说:“多谢何老板!”又转向曾国超这边说:“曾书记,毛书记,大家一起慢请。”何松轶早就见盘中的菜所剩无几了,也不再劝常伦杰喝酒吃饭,忙递上一支烟。常伦杰接着烟,推辞他递过的打火机的火,说:“何老板,你自己点,我有。”常伦杰搜出火机,叭地点烟,起身出屋来,将李沟村的几个人约到对面的原用作总支食堂的屋里去,说:“你们在这里等会,曾书记马上就来的。”不一会,何松轶招呼大家散席。曾国超朝常伦杰站着的那边走过去。他陪着他进屋,他们都站着。有人忠厚地说:“曾书记,我们不是找您来扯皮的。我们是反映一个情况。你们把总支撤了,还卖掉了。这里过去是我们村的祖业。”常伦杰受的何松轶的气尚未消,又燃起火星,狠狠地说:“哪是你们村的,都是国家的。”也有人说:“常书记,您不这么说。凡是有个根源的,决没有我源之水。你们卖了那么多钱,多少要补点我们吧!”曾国超觉得总支这块地有合法的手续,凭什么要给你们补偿呀!便说:“你们站在你们的角度似乎有道理,但用政策和法律来衡量是不可能的。”有人愤然地说:“不可能!今天只有我们几个人,明天我们就是几十人去找你们的。”常伦杰向他们一瞥,说:“曾书记,我们走。他们这是无理取闹。”曾国超本着冷处理,便坐进小车离开李沟。一路上,他心里总觉不踏实,便对毛绪纶说:“毛书记,你明天来下李沟,找几个群众座谈,做做解释工作。让常伦杰也跟你来,象他这样简单的态度不行,群众不会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以水养鱼鱼儿跃 以民为本本基牢 第五十四章以水养鱼鱼儿跃以民为本本基牢 五十四 以水养鱼鱼儿跃以民为本本基牢 何松轶使劲地踩着油门,一股气地从李沟开到南桥镇机关。他苦拉着脸往还亮着灯的会议室闯去。吴逸洲忙出会议室,告诉说:“县里有人在这里开会,曾书记这时没有空。还不知会要开到什么时候,你有事明天再来。”何松轶的万丈怒火没有往外燃烧,被这会议蒙在了脑内。此时,是县纪委的上官俊通过调查取证,向南桥镇委通报用麻纺厂公款嫖娼的事实,然后要南桥镇委先拿出处理意见。在向县纪委谈情况写交待时,毛绪纶一人把事情担了,说这事曾国超不知道。曾国超内疚地说:“要处分毛绪纶同志,我也有份,负有领导责任么。”上官俊明确地说:“曾书记,你也不必这么爱护同事的,硬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对毛绪纶同志就是警告,也无重大损害。”毛绪纶忙感激地说:“不关曾书记的事,我自愿接受组织上的处分。“上官俊严肃地说:”对白来章只有解除他的破产牵头人了,所用的公款要全额退赔”。他接着说:“对法院的司徒武c胥伦昌c严东方等人,不仅仅是违纪的问题,还要提取刑事诉讼的。县法院已经有了明确的态度。”曾国超忙解释说:“司徒武是南桥法庭的。他是镇委安排他联系麻纺厂破产立案的事,把他还是只能作纪律检查了吧。”上官俊若有所思地说:“你们的意见我带回去,这要看县法院怎么说了。”他们这个通气会,一直开到快11点钟才结束。曾国超诚挚地说:“上官主任,这么晚了,今晚不走了,明早我陪你过早。这几天我也忙,也没有顾得上陪你们。”上官俊坚定地说:“明天早晨8点就要向纪委集体汇报,今天不赶回去行么。反正车子快,还不要一个小时就到了。”曾国超又说:“你硬坚持要下,我也留不住。我陪你去宵夜,南桥街上的宵夜是很有特色的。”“特色”两个字让官俊有点垂涎了,就没有反对。曾国超对随后的徐以铭说:“徐书记,去找家好夜宵店,我去陪上官主任他们宵夜。”徐以铭答应着好,便邀客人同去。 当他们走下楼来,何松轶还是焦虑地等在楼口。他好象等来了大救星,白天的大度气慨被掩盖在喜出望外之中,忙说:“曾书记,您才散会,我都等了一两个小时了。”曾国超让在一旁,惊异地说:“何老板,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再急也靠不了这一晚上。”何松轶立刻激动起来,大声说:“不行c不行。他们会连夜闹到镇政府来的。”曾国超怕何松轶说出更难听的话,让上官俊他们知道了耻笑。只好喊住了徐以铭说:“徐书记,你先带他们去,我随后就来。”徐以铭答应着好,并说:“您说,老牌夜宵象么样。”曾国超果断地说:“行,你去安排。你们先吃,不要等我,向他们解释一下。你去,让毛书记留下来。”曾国超去打开自己的办公室,何松轶跟着进去。曾国超客气地说:“何老板,你坐。有么事,你说吧。”何松轶正开口说,毛绪纶进屋来坐下,也听他说。原来,曾国超他们走了没多久,正好是农村吃午饭的时间,那几个人便挨家挨户纠集了几十人,在男男###,老老少少。他们听说,政府将他们的祖业卖给外人了,政府还独吞了那么多钱,人人个个义愤填膺。有人要去街上找政府,有人说我们去守卫自己的祖业,赶走外来人更在理。几十人又推荐村干部出来为头。然而,要与政府对抗,村干部没有一个敢出来领头的。他们推来推去,就推荐那个俗名叫三癞子的为头。三癞欣然接受了,又指定了卯伢c神海等几个人为代表。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么。众人喝彩赞成,群情更加激昂起来。他们从路口穿过公路,一下蜂涌到了李沟总支,誓言要赶走何松轶。三癞子大声地说:“过去是总支在这里住,我们不说屁话。你个外来人休想占我们一席之地。”众人和声喊:“滚走!”何松轶见势不妙,耐着性子说:“各位乡亲,我何某出钱卖位子,我为什么要走呢。”有人喊:“你的钱又没有给我们。给了我们就让你住。”何松轶的助手说:“我们何老板不仅是花了钱,他还是来帮你们发展水产养殖,发家致富的。”三癞子愤慨地说:“我管他哪个何老板水老板,我们只认祖业,你们说是不是。”众人齐呼:“是!”何松轶的另一助手见寡不敌众,便悄悄地向外打了个电话。正在众人激奋地要将的士头的车砸烂推出总支院子之时,一辆面的装来一车彪小伙子,个个凶相毕露。那个剃着小平头,头发茬似刺猬,一副老虎相的年轻人,对何松轶的助手说:“是谁要赶何老板!老子让他有来无回!”三癞子那班人,见这班人来势凶凶,毕竟家有妻室老小,都停止闹嚷,观察风向。双对峙瞬间,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半老头,上前来平和地说:“这个哥哥,不是大家要赶何老板。是何老板卖了我们的祖业,把钱没有给我们,给政府了。”小平头竖起眉,猛然说:“哇!你们要钱啦。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何老板的地方了。你们想要钱,觉得该找谁就找谁去。别在这里撒野。”何松轶不愧是市面上的人,手里果然有班小兄弟替他撑着。村民们开始由硬抗变得软拖起来。他们嘀嘀咕咕c叽叽喳喳地就是不离去。小平头以狠对狠还能使几招,可对这帮软拖赖着不走的不堪一击的乡野人不知如何是好。双方又对峙了好一会,小平头几次想动硬家伙,收拾他几个,何松轶都阻止了。何松轶知道,真要闹出人命事情来,那帐还得记到他的头上。何松轶最后说:“各位乡亲,我从今天起就和大家是乡亲邻里了。你们要钱,我不反对。我负责今天连夜去找曾书记反映,让镇政府明天来人给你们个答复。如果他们不给答复,我就要钱撤走。我有钱到哪里卖不到房子土地。请你们相信我。”三癞子望了望众乡亲,便顺水推舟地说:“今天听你一回,如果你失信了,你在这里是没有安逸日子的。”小平头对何公轶的助手,埋怨说:“这个何老板,怎么这般窝囊,出钱卖气受!”助手没有言语,他们哪里知道何松轶的心情复杂着,他也是泥腿子奔波进城的,他怜悯农民兄弟啊!暮色降临,凉意中带了几根毛刺向人们袭来,鸡都要进笼子了,庄稼人也要归家了。众人带着遗恨渐渐离去,留下了宁静的院落,也留给了何松轶后患无穷的疑虑。 听了何松轶的倾吐,毛绪纶忙说:“曾书记有先天之明,已经安排好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李沟村的。”何松轶叮嘱说:“毛书记,您明天去,得多带几个人去。下午,要不是我的头脑冷静,非闹出血案不可啦!”曾国超不耐烦地说:“又不是去打架讲狠,带那么多人去做什么。何老板,这不关你的事,由毛书记负责去处理就是。”他又对毛绪纶说:“明天让常伦杰c吴逸洲跟你去。万一不行,让派出所去一名干警。”毛绪纶瞥着何松轶说:“何老板,就这么说,你去吧。”何松轶起身,连连说:“把曾书记c毛书记吃亏啦!”毛绪纶顿声说:“你去,还啰嗦什么。”曾国超听了何松轶的话,在心里琢磨,上次那几个闯上门来的家伙,会不会是他的人,他们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也许一问他就一清二楚了。他再转念一想,那又有什么用呢,还是郑板桥说得好,难得糊涂,糊涂一点的好。他似乎感悟到,难道有一股力量想跟政府抗衡不成,立刻觉得肩上的担子沉甸甸起来。毛绪纶见何松轶离去,就搜出手机翻出李沟村书记李炳生的号子,拨打发出。好一会,对方才接电话,还是极不情愿地说:“三更半夜,是谁呀!”毛绪纶清脆地说:“是我。毛绪纶。”对方在和老婆尽兴激烈后刚缠绵入睡,还是吐字不清地说:“是毛书记,您这么晚了有么事。”毛绪纶说:“你少给我装蒜!下午的事,你知道吧。”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听到对方似乎有女人的忸怩声。对方支吾地说:“哦,是下午的事。是群众自发啰。我听说了。”毛绪纶狠狠地说:“他们闹得太不象话了。要不是何老板的宽容,看他们有几个脑袋。你应该站出来做工作制止么。一级基层的组织不能这样软弱的。”对方有些受屈地说:“群众的情绪有多么激烈,谁能制止得了。您明天来一下,就知道了的。”对方惟恐毛绪纶将这种棘手的事交他去做工作,倒先将毛绪纶一军。毛绪纶说:“你还怕我不来。来了,你只招待一餐饭就行。”他又补充说:“你是怕当汉奸啰。这回就要你当一回汉奸。不过群众的工作主要靠你去做。哪有国家土地出让,给个人补钱的道理,你说!”对方懒洋洋地说:“一切等您明天来了再说吧。”双方便断了电话。对方又去伏在了老婆那柔软的肌体上,但没有了已过的性情。他还在嘴里啰唆着:“一副官腔官调的,看他明天怎么下台。毛绪纶关了手机,便向椅背上一靠,叹了口气。曾国超担心地问:“他怎么说?”毛绪纶端正身子,说:“还不等明天去了再说。他们这班人,也越来越不跟我们一条心了。行政这碗饭也越来越难吃了。”曾国超愧疚地说:“你看,麻纺厂的事把你也连上了。”毛绪纶说:“这都怪我,我连自我保护的意思都没有。我当时要回避就好了。还拿出600块钱,这不是明明纵容他们违法乱纪。这事已经出了,您不要放在心上。”他接着说:“曾书记,刚才,何松轶在这里,我没有说的。先我们自己去协调解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动警力。如果让干警去,我们和群众的矛盾自然会升级对立起来。哪个群众还听我们的话。”曾国超说:“刚才的话我是有意说给他何松轶听的。处理这事千万要慎重,要吸取过去有的乡镇因农民负担致死人命教训。再一个,你们明天去,也要注意自已的安全。”他俩谈得很投缘,谈得很深。这才说:“不早了,休息去。还有明天的事呢!上官俊他们早回县了的。” 庄稼人是与天地共生息的。随着一阵阵的鸡鸣,天醒了,开始麻麻亮了。庄稼人亦醒了,开始起床忙里忙外了。笨手笨脚,就有一身横劲的耕牛被庄稼人牵着,迎着丝丝的露水“哞哞”地下田。那“哞”声是它们一种悠然自得的吟唱。在他们劳耕时却是拼尽全身力气,从不怨言的“哞”一声。毛绪纶在小摊上买了两块油炸糍粑提着,早早地来到镇机关,坐在党办室里吃早餐,还催着小舒,通知人车去李沟村。这场硬仗是回避不了的。他们到了李沟村李炳生的家里,李炳生去塘里打猪草去了,他老婆正在后院的厨房里能干地做着早饭。他老婆忙热情地喊:“毛书记来了。舅舅来了,稀客!”她放下手中的锅铲,到正屋来边挪着凳椅他们坐,边说:“哎哟,真对不起,还没有茶喝。”他老婆叫常伦英,和常伦杰是同姓同辈。自从那次在她家吃饭,弄清辈份后,她便乖巧地作孩子喊他舅舅了。毛绪纶见她还是那般贤淑大方。就说:“你去忙你的,我们等炳生回来。”不一会,李炳生挑着一担猪草回来了。他头发上沾满了白露珠儿,卷着裤腿,一双黄球鞋也湿渌渌的。绞猪草是他每天清早的必修课,就象城里人的晨练。猪圈里养着5头肉猪,一天要吃几盒呢。这种猪耳朵的水草,剁碎后加上添加饲料,猪子吃得欢。他放下猪草,微笑着说:“您们这么早就来了。”他进屋去,拿也包城乡的香烟,一支支的递给他们,并说:“烟不好,拿不出手呵!”常伦杰说:“刚才我们的姑妈已经张过了。不要了。”他也不客气了,便将那支烟放到自己嘴上刁着,占燃。然后望着毛绪纶说:“毛书记,昨天那么晚了,都转钟了,还在忙工作,没休息,今天又来这么早。”常伦杰诋着他说:“要你们的工作做得好,毛书记他们还不轻松些。”李炳生见毛绪纶一直沉着脸,不说话,想必是昨晚接电话怠慢,得罪了他。又歉意地说:“毛书记,昨天的事,确实不知道。”毛绪纶这才开口说:“昨天过去了,你这时去通知那个叫三癞子的,还通知几个群众代表。看在哪里开个座谈会。你们村干部也要参加,要为我们说公道话。”常伦杰说:“炳生,你这门口宽敞,就在这里开。”毛绪纶忙赞同地说:“好!”李炳生向村子的一头走去了,一担猪草滤下的水流湿了一块地,水还在向路边的草丛里流去。 过了一会,李炳生就带着三癞子来了。三癞子趿着双破球鞋,端着碗饭扒着。近了,他先说:“毛书记,你们今天不来,我们吃了早饭就准备去的。曾书记怎么没有来?”毛绪纶瞟了一眼他不认识的三癞子,便说:“曾书记派我来的,不行吗!”常伦杰接过话说:“毛书记是包我们李沟的。”三癞子目中无人地说:“我认得他,有时还来我们村的。”常伦杰说:“炳生,你去吃饭去。吃了饭,等人来齐了,我们就开始。你还通知哪几个代表。”三癞子抢过话说:“是昨天群众推荐的,有卯伢,有神海,还通知一下五爹吧。”毛绪纶沉稳地问:“他们是不是各个组的?”李炳生解释说:“他们是二四组的。总支的位子,二四组各有一部分。不关其他组的事。”毛绪纶听了,觉得李炳生在其中应该能起作用的。三癞子的积极性很高,端着饭碗连扒几下,扒完了饭,便赶忙去催人去了。李炳生问过毛绪纶他们吃早饭了,这才进屋去。村干部陆续来了,有村长汪家禄,副村长周维文,计生副村长朱思浩。会计章启墩去舅弟家吃酒去了。李沟村有1036人,在册耕地1855亩,9个村民小组。除了李炳生没有包组,每人包二三个组。税改前,这个村有11名村干部,9个组长,现精简到仅有5名村干部,组干部取消了。村干部的产生是以每个墩台推荐2名候选人,原后经村民大会海选产生的。村干部来后,分别和镇干部打过招呼,便各自找凳子坐下。接着,是那个叫五爹的半老头一蹬一蹬地来了,他不声不响地坐下。不一会,三癞子和另二人也来了。三癞子不象是这个座谈会的主角,清点了下人,忙说:“辛会计怎么还没有来呀!哪有干部还落后群众的!”没人理睬他。李炳生也慌忙地扒了两碗饭,找出仅存的一个小矮凳,坐在门坎边。常伦杰望着李炳生,问:“章会计呢?”李炳生说:“去街上吃酒,昨晚没有回来。” 在农村开露天会是最理想的了,让天知地知,大家都知。不比高桌子矮椅子,会标c麦扩风什么的,简节了当,还可以现场解决实际问题。然而,今天的露天会不同往日,毛绪纶担心会上不能达成一致意见,反而会把事情搞得更糟。如果围来一些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那座谈会就无法进行下去了。他想到这里,便问:“村小有没有会议室?”汪家禄忙说:“学校还在港那边。就在李书记的门口开,蛮好!”常伦杰觉得也只能顺其自然,就对毛绪纶轻声说:“毛书记,开始吧。”毛绪纶只得点了下头。常纶杰接着说:“今天,我和镇里的毛书记,嗯,还有吴主任,专程一清早来你们村开座谈会,在坐的人应该清楚,是为什么。我暂且不说你们有理没理,当然,不光村干部的事,据说他们一个也没有参与。你们几十人要把人家何老板赶走。这简直是在给李沟村丢人显眼。严重的无政府主义”三癞子正欲抢话说:“嗯,”常伦杰忙威武地说:“你先听我说。土地是国家的,个人能干预,简直是法盲。昨天不是人家何老板宽宏大量,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几支胳膊。好,我不多说了,首先,请毛书记给我们讲话。毛书记亲自来参加你们二四组群众代表会,这是少有的,呵!”他的话意,仿佛毛书记来了是最大的恩惠。需不知,农民是现实的,要解决实际问题,给钱就是恩惠。毛绪纶看他打住了话,就铿锵地说:“刚才,常书记把我们的来意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说二点意思。一是总支的位置是有合法的土地让c房产证的;二是你们提要求也好,我们来解决问题也好,只能在政策c法律的范围内进行。对昨天的事,至于谁是肇事者,我们放到后面去说。先听听你们的意见。”他的话音刚落,三癞子气愤愤地说:“我们不是无政府主义!不能给我们扣帽子。村里不替群众说话,我们是群众选出的代表,也不是什么肇事者。”常伦杰拦住他的话说:“嗯,先不提肇事者么!”他接着说:“土地是我们农民的命根子,你们把我们的命根子卖了,让我们怎么活。”常伦杰又急切地说:“总支这块地不是打今天和昨天才做屋的。过去你们不都是种田种得好好的吗!”那被称着五爹的老头,听不过耳了,忾忾地说:“总支的位子,谁都知道是我们二组的,现在买给外来人,彻底断了我们的路,不是卖我们的命根子是什么!”座谈会上争吵起来,也吸引来了一些村民围观,他们也帮腔争辩。镇干部只好不作声了。真是秀才遇了兵,有理说不称。村干部们两边的话都不好说,只能哑口无言。毛绪纶时不时地盯一眼李炳生,可他就是不开口做工作。三癞子见干部们都不说话拿态度了,觉得被他们的沉默憋得喘不过气来,就站起来,冲围着的村民喊:“你们都滚走!谁让你们来搞和的。”围观的群众不甘心的悻悻散去。毛绪纶这才问:“哪个是包二四组的?”李炳生说:“汪村长。”他在想,平时不上正板的三癞子,关键时候还能逞威风啊!汪家禄也在说:“是我包。”毛绪纶说:“那你说说该怎么办。”汪家禄不吭不卑地说:“哎,政府卖总支合理合法,应该,也是税改的需要,为了我们农民少负担。群众觉得丢了祖业,心痛,也合情。在政府眼里,手背也是肉,手掌也是肉。您们看着办吧!”毛绪纶没有听出道道,狠狠地说:“你这说了不等于没有说嘛。”三癞子抢着说:“我都听清楚了,您还不明白。就是我们向您大人讨几个也应该吧。况且村里的清退款也没有到位。”三癞子的后一句话让毛绪纶听进去了。看来,镇里想把这钱挪着发老师工资,不给村民补几个是不行的。 会议的氛围又有了转机。三癞子见毛绪纶没有诋毁他,进一步说:“如果镇里不给我们满意的处理,我们是代表群众说了的,卖了猪揍钱也要上访到县里,县里不行到省里。省委书记不是在大县蹲点吗,看他们处不处理。我们不相信没有清天白日,三个代表照不到我们李沟。”毛绪纶觉得一场会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就向常伦杰递了个眼色。常伦杰领悟地说:“这样,今天的座谈会暂开到这里。请你们代表和村干部把我们的意见向群众解释。你们的要求我们带回去,让镇委研究。但你们不能再闹事,谁再闹了该谁负责的。”三癞子见干部的态度软了,也需要和群众再商议对策,就同意暂时罢休,起身散去。太阳已经要偏西了,一个座谈会竞开了大半天的时间。毛绪纶又向村干部们嘱咐了几句才起身。李炳生羞涩地说:“毛书记,您们就吃了午饭再去。”然而,毛绪纶不见他家有炊烟的动静,想必是要让他们上馆,或者去路边村口的小吃店里端来几个菜。眼下税改规定,村级为零招待费,老百姓一定会认为是干部们又在大吃大喝。虽说一餐饭可以融洽和他们的感情,进一步做工作,统一思想,然而其他村干部已经挪脚离去。便推辞说:“下午镇里开会,我们得早赶回去。”李炳生不再挽留,默默送客。一路上,毛绪纶还在忧虑着调处的事,一场会开了大半天,毫无结果,回去怎么交待。便说:“我们能不能把几个代表和村干部表示一下,堵住他们的嘴。以免社会上说镇里卖位子都平不了老百姓。”吴逸洲异议地说:“这样暗相搞小恩小惠,万一捅穿了,镇里更没面子。象上次,供销社处理资产安置职工,几个代表签字接受了补偿款。而大部分群众不满足,钱傅了不算数,又骤众到门前挖沟,镇里和法院出面做工作都无济于事。供销社只得又拿钱出来补偿。”毛绪纶的热情象被浇了冰水的凉了下去。他又在回味着三癞子的话,寻找结合点或突破口。结帐清退款没有到位,能不能拿笔钱出来作为清退,不作是补偿。一来不必再补偿不合政策的什么祖业,一来让税改政策落实,也好迎接省里的检查。他为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暗暗高兴,不能再说出来被人扼杀了,只要曾国超赞同,农民是很现实的,也一定能操作到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老母病榻忧心灵 农业大县话工业 第五十五章老母病榻忧心灵农业大县话工业 五十五 老母病榻忧心灵农业大县话工业 天气渐渐寒飕得冰冷起来。曾国超从箱子里翻找出夹克衫,然后穿上,一早赶到李沟村参加清退结帐现场会时,整个身子又热烘起来。他只好脱下夹克衫交给司机小黄,显出深灰色的衬褂和米色的毛线背心,太阳的沐浴映衬他那油黑的脸,显现出他已近不惑之年饱经世事的深沉。结帐清退会在村小学的操场里举行,两张小学生的课桌被前来领取现金的群众团团围着。曾国超不满这乱杂的场面,对常伦杰说:“你让他们都到桌前排好队,一个个的来。”常伦杰站起来,环视了下一张张期待的脸,喊:“你们这后边的就是挤一天也领不到钱的,你们到前面来排队等领。”他又举手做着手势招揽,在镇财政所唐会计的面前指划着,同时喊:“都跟我站成一排,站成一排。这样乱得象一群下河的鸭子,你们让唐会计怎么给你们发钱。”他又接着喊:“炳生,炳生呢!你把队子整理一下!”这些群众风一阵的自觉抢到唐会计的前面排起长队。全村233户,清退进钱户有84户,应退款44853元。常伦杰坐下来,对曾国超说:“曾书记,您讲几句吧。”曾国超说:“不说了,开始吧!”其实他心中忧虑着,该清退的清退了,那税费差欠户找谁去收,村里怎么能和镇里结帐。常伦杰对唐会计指示:“开始。”唐会计是负责收取清退户的票据,与身边坐的村会计章启墩的花名册上核对,再由村民在名册上签字,发给清退单,凭清退单唐会计再傅现。一户的清退手续也得几分钟时间的。领到钱的村民都笑着眉宇,沾着口液数钱,也有觉着眉头学着唐会计的样子在海绵盒内沾水,一遍又一遍的数钱的,确信无误后,才安心离去。总共才几百块钱,庄稼人象抚着禾苗样的珍爱。这纸币上凝聚着他们辛勤的汗水和美满的希冀。这时,毛绪纶和李炳生走过来,站在曾国超他们的后面,看到这欢喜的场景,心想总算把这场风波平定下来,真是一举两得。只是老师的工资缺口另谍他途了。他又象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曾国超说:“难得的热闹高兴的场面,要把县电视台的记者请来就好了。有说服力的税改典型啦!”他的话没有人应声。曾国超当然听到了,可心想这清退是补火,因为全镇早已向县税改办汇报,全部清退到位的,还上电视,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眼下快要进入迎接总结验收回头望的阶段了。李炳生见冷了场,又好象毛绪纶是在和自己说话,便说:“我还从没有上过电视呢,那是么滋味。没有请电视台来,真是个遗憾啊!”曾国超扬了下头,说:“什么遗憾!人生的遗憾多着啰!” 这时,曾国超的手机“1c3”“1c3”地响起不停的音乐。他边起身边打开听来,对方传来的是妹妹国红急促的呼喊声:“哥!你快回来,妈不行了。”曾国超听到这话,脑中象晴天霹雾地炸了一下,还是沉稳地说:“国红,你慢点说,是怎么回事。”对方还是焦急地说:“我在摊子上,艳艳跑来哭着说奶奶跌倒了。我丢下生意,跑回家一看,魂都没有了。冯奶奶跌在厕所里,不省人事。”曾国超这在急切地问:“去叫医生了没有。”对方说:“黎明已经去了。他让我不要动冯奶奶。”曾国超说:“对的。我等一会就回来的。”曾国红见他把工作看得比母亲生命都重要,便责怪地压了电话。曾国超来到清退桌边,拿了自己的公文包,找出电话本,又到一旁去,给南桥医院院长关向栋打电话,并说:“我这时在村里,请你安排一下。”对方说:“您放心,我马上带医生去您家里。”曾国超又回到座位上,虽然人在清退现场,心里却惦记着老母,想到过去老母为操持家计,到街上到处找小工做,受尽了冷眼和辛劳。尤其他父亲曾爹脾气不好,稍不如意就打骂他母亲。常伦杰见曾国超心里沉重的样子,便说:“曾书记,是不是有什么事?”曾国超说:“没什么。”忙对前来质询的村民解释说:“这次清退的现金,是夏征时超过后来发给你们负担卡上的部分。你的没有超过,不属清退对象。”村民理由十足地说:“按政策,象我这个困难户应该减免的。”曾国超又接过李炳生手中他家的明白袋内的资料,看了看,说:“你的税费任务本来就没有交完,清退个什么。至于减免问题,不是这么说减就减的,要经过群众评议。象你这样,如果都要减,那国家只有收稻草了。”李炳生也说:“安平,你来揍个么热闹,你回去。把你的田种好就有了。”那个被叫着安平的村民仍然带着疑惑的目光茫然离去。那边又有几个群众在和毛绪纶扯皮,他们说争了一回祖业,都好事人家了,自己一分都没有得,这不合理。毛绪纶耐心地说:“群众代表会和村干部会,反复说清楚了的。前提是出售总支合法合政策,不是谁的祖业问题。这次是根据你们村的实际,和多次会的讨论,镇里挤出的这笔钱来清退的,本来是该出钱户拿出钱给进钱户的。不然,给老师发工资了。”有人抓住他这话说:“一个不交二个不交,那以后我也学乖不交款了。”曾国超见那边争辩得很象锅里炸豆子,火热起来,便过去,听明了情况,忙说:“你们认为不合理,可以通过法律来争取。如果法院判镇里搞错了,我们负责按法院的裁定办。”有人讥笑地说:“要我们告政府,法院都是政府的,谁替我们老百姓说话。”曾国超严肃地说:“你这就说的横蛮话了。电视里c报纸上还不有民告官,政府吃官司的。”毛绪纶也说:“说句丑话,我们是脱了裤子就你们了,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常伦杰见那边的场面越来越大,都快盖住这边的清退场面,就催李炳生说:“炳生,你过去,不让他们无理取闹。”李炳生过去耿直而大声地说:“你们不要打任何奢望了,都回去!”人群这才散开去。有的还羡慕地留连在清退现场。曾国超对毛绪纶说:“已经清一二十户了,应该不会碍什么事了。我先走一步,家里有点事。”书记有事要走,他毛绪纶还有什么说的,再说他早已不存在那种意义上的小家,无非是镇机关里有事,便没加思索地说:“好,您去,放心,不会再有事的。”曾国超说:“他们,我就不打招呼了。”毛绪纶又去喊了小黄,让小车送他回镇。 小黄按照曾国超的意见,直接开到南桥镇下街的土地巷子,曾国超的妹妹曾国红的家就住在进巷子的第四户。这里也是曾国超出生和成长的老家,妹夫黎明是乡下人,师范毕业后分配到镇上教书。这屋也就给的妹妹c妹夫住了。也好照顾老母,曾国超匆匆下车,匆匆地来到妹妹家,推开掩着的大门。屋里死一样的寂静,一辆面摊推车放在堂厅中,上面的糙得白亮的钢金锅子还在冒着热腾腾的热气,下面的炉火通红。他忙喊:“国红,国红!”没人应声,又到厕所里一看也空空的。便仓促地出门来,拉上大门。坐进车内,说:“去医院!”南桥镇医院座落在南桥老街的上街,与镇委会紧邻。已有50多年历史的南桥人民医院,其执医人员和医疗设施仅次于县人民医院。它占地50多亩,修建了门诊部和住院部。内面连成两个院落,新门抵达新开发的寺街。房屋洁净,花草葱郁,环境宜人。曾国超从医院大门进去,一一眼就瞟到正在进门处取药窗口的取药的曾国红,忙三步并着两步的赶过去,喊:“国红,么样?”曾国红喜出望外,有了依靠主张的人,但见哥哥眼睛睁得晶莹,要流眼泪的样子,忙说:“还好。抢得及时。医生说是脑梗塞。”窗内递出大瓶小瓶的药水和药丸,并一一清点给她,有葡萄糖c硫酸镁,丹参注射液等和维脑路通片,华佗再造丸,降压片等,小黄忙机灵地过去,抱在胸前。他们随着她来到病房。关向栋简要地招呼了一句,说:“曾书记,您来了。”曾国超沉着脸点了下头,望着趟在病床上,满脸胀得紫红,闭目打着鼾声的老母,伸手握冯奶奶失去知觉的手,苦闷地注视着。白衣护士配好了药,拿过一个针架,曾国超起身走开。护士用酒精棉擦了手背上的筋胳,将针药###静脉血管里,然后熟练地解开皮筋系着的手肘。药水顺着药管滴下,输进血液去。关向栋到老人的脚前,用手挠她的脚心。挠右脚时,老人没有丝毫的反映,挠左脚时,老人的左脚稍稍###一下。他便对曾国超说:“左边的神经还有点感觉。是血栓压着了右脑神经。要把一个星期的危险期过后就好些了。”曾国超一直很少说话,心里疾痛着,母亲怎么会得这种病呢。人老了,总会有一天得病卧床的,想不到会这样,万一有个不测,可连一句尽孝的话都没有说,太让人悲凄了!前几天他去国红家,他要替老母倒洗澡水,老母都不依,硬是她自己提着桶去倒的,身子骨看上去蛮硬朗的。人啊!老了,为什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曾国超这才觉得良羞愧,这么多年就是工作,工作,情感,情感,都是个人主义,就没有关心过老人,问过老人的暖冷,心情,母子说上句知心也没有。医生调好计量就交待说:“注意不能漏针,就怕老人的手擅自动弹。”关向梧说:“曾书记,我去了,有事就喊我。”曾国超终于有了晴天的脸,亲和地说:“你去忙吧,把你吃亏了。”曾国红望了下丈夫黎明说:“进院硬要交2000块钱,我和黎明手头现存的钱才揍了800块,关院长给他们打了招呼,才收院的。”曾国超说:“钱的问题你不担心,全部由我来筹。这多,冯奶奶生活一直是你们负担,我要给生活费,你们硬不要。这次该我来尽点心了,我心里会好受些。”说着,他便搜出荷包里的400多块钱,将3张红板百元和两张蓝板的50递给曾国红,内疚地说:“暂时给400,再结帐。”曾国红推着说:“你收着,等你有了钱再给我。”曾国超却狠地说:“你拿着!不能把你做生意的钱空了。”曾国红见哥哥动了真格,执拗不过,便说:“我只要300,零钱你收着。”便接过了三张红币。曾国红见曾母的中间身子好象动了一下,忙伸手到身子底下摸去,感觉湿渌渌的,忙说:“冯奶奶尿床了。”曾国超愣着,心想这怎么办。曾国红忙说:“黎明,你和哥哥在这里招护,我回去找些旧布片来。不一会,曾国红回去收拾摊子,拿着一叠过去艳艳用过的尿片子,让俩个男人帮忙托开曾母的身子。他们羞涩地小心翼翼地帮忙,让曾国红拉下老人的裤子,垫上干燥的棉片。这时候,突显出了女儿的优势。 曾母重病卧床不省人事的消息,被小黄很快喇叭一样地传扬开去。刘祚垓c吴逸洲等人迅速来了,还送来1000元的慰问金。曾国超推辞着,他们便缠塞给曾国红。曾国红推逊地接着,并说:“这怎么好意思,真是感谢!”吴逸洲讨好地说:“曾书记,您还没有吃中饭吧。”曾国超仍沉着脸说:“不想吃。”刘祚垓说:“吴主任,你去馆子端点下饭的饭菜来。”曾国超没有表示反对,吴逸洲正要离去,曾国超便说:“就买盒饭。”吴逸洲答应着,又问:“国红姐,你们也没有吃吧。”曾国红特别说:“我家里有饭,准备着。”吴逸洲笑着说:“人都在这里守着,谁去准备。”曾国超说:“这餐就吃盒饭,晚饭你们就有空回去做了。”吴逸洲很快买来几个盒饭。盒饭是用泡沫盒装的,一个盒内是饭,一个盒内是菜,其中有榨菜,鱼块,肉丝等。是8块钱一个的。曾国超c黎明c曾国红打开盒饭来吃。曾国红又发现病床上有了动静,忙放下饭盒和筷子,对刘祚垓他们,不好意思地说:“刘镇长,你们出去下,老人要尿床了。”刘祚垓也趁机说:“曾书记,我们先去了。下午安排人来值班。”曾国超说:“这怎么行。”刘祚垓说:“怎么不行。一来您工作忙,一来也要人能换您休息下。”曾国超坚定地说:“不行。你们去吧!”外人离去,曾国红在曾国超和黎明的协助下,替老人换了湿尿布。她深切地说:“湿了,不及时换,人怎么直得。”曾母仿佛植物人的任人摆弄。在这病房里,药味c骚味c饭菜味混浊一片,一切常规生活被打破,心境被打乱。他们顾不了那一切,接着吃饭,不时地瞧瞧钉药,不时地瞧瞧冯奶奶无表情的脸面。下午,又有一些人来看望曾母,亲戚们大多提点水果什么。曾国超的相熟却是给钱,一百二百的给。这景况让他有点不安起来,待客人们走后,他对曾国红说:“国红,你把人情都记清楚。过后,我要一一退给他们的。”曾国红埋怨说:“哥,你也太列了。又不是你找他们要的,是他们自愿送上门来的。也可以说自愿捐赠为病人献爱心吧。再说,梦梦明年就要上大学了,还得好多钱用啦。她肯定是不会管的。我看你的应酬开销也大,也没有攒几个钱的。这次冯奶奶起码得大几千块,你心里清不清楚。”曾国超自责地说:“以这种形式收了人家的钱,我心里总不安啊!”曾国红激将说:“你是不是怕钱多了,给几个我吧。我炒一碗面才一块钱,除开本赚不了两角钱。你那一百块钱把我的手都要炒酸的。”曾国超不和她议论钱的意义,便对黎明说:“黎明,你下午去学校,不耽误你的工作了。”曾国红说:“这个日子是有数的。特殊情况,学校不会说什么的。” 经过三天的药水输液解栓,老人有点知觉,能睁开眼,张开嘴说话了。可她那不是在说话,是在痛苦地###,痛苦地说着糊话。她喊:“我的姆妈呀,我怎么困在这个鬼地方呀,你快带我去呀!”曾国红坐在床沿,抚摸着老人的额头,边说:“哥,你的工作要紧,不能再耽搁了。冯奶奶这里有我和黎明调换着。”其实,他们这几天也被拖累得憔悴起来。曾国超关切地说:“我的工作也是要紧,你的生活也更重要。这几天没有出摊子,你一家人也要生活呀!”曾国红贴心地说:“有黎明的几百块是够生活的,就是艳艳的读书,还有人情,一年得几千。过去没有往来的,也搭起信来接你。哥,你去镇里去,也应该对得起来看望冯奶奶的人啦!”曾国超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没有睡个好觉,便站起身来,眨了眨眼,振奋了精神,说:“是的,我也得去镇里看看了。”曾国超回到办公室里,脑神经暂时离开了医院,便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桌椅,文件材料都有些生疏了。吴逸洲见曾国超的办公室门外打开了,便进去先问候曾母病情,再说:“曾书记,今天县委朱书记要来,我看您在医院里,就给刘镇长说了。”曾国超说:“一样的。不过冯奶奶总算醒过来了。工作也不能耽误的。”他们正说着,“嘟嘟”的两声喇叭鸣响,一辆红色凌驰停在镇机关院内。朱思杰等人从车内出来,有匡大海c柳祚仁。柳祚仁已经是县政府办公室工业科科长了。吴逸洲听到小车声,便说:“可能是朱书记已经来了。”曾国超也起身出来迎接,果然是朱思杰,神采飞扬的。朱思杰没有急于迈步向办公楼,而是抬眼环视,其实并没有看某个具体目标,是一副派头而已。吴逸洲放慢脚步,让曾国超上前迎接。说:“朱书记。”双方相互握手。朱思杰疑视的目光告诉曾国超,不是说你请假在医院么。怎么曾国超接着说:“去办公室坐。”朱思杰他们随曾国超进办公室,吴逸洲忙着从饮水器内接茶递给他们。朱思杰昂扬地说:“曾书记,南桥是我调研的第一站。市里马上要在我县召开全市的经济形势分析会。在我们这个农业大县,召开工业经济现场会,是历史上没有的。我也不知道市领导看中了大县工业的什么。我心里没有底数,呵!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准备c准备,做到有的放矢嘛。”曾国超认真地说:“近年来,县领导在农村工作逐步理顺的基础上,除了您们工业专班抓工业,整个工作指导思想已开始重视工业经济。”朱思杰欣慰地说:“是吗!你也有这个感觉,说明我们县的工作正在向良性转变。”曾国超又说:“朱书记,您是南桥的挂点县领导,您应该第一站到南桥。您怎么安排,我们照办就是了。”朱思杰转向匡大海,说:“整个调研议程都通知了吧。”匡大海恭谦地说:“整个通知都是按您的意见办的。”他又对曾国超说:“上午开座谈会,下午看点闪光的,去开发区瞧瞧。座谈会的人都通知到了没有?”曾国超转向吴逸洲,吴逸洲深领其意,说:“都在会议室里等着。”曾国超请示说:“朱书记,那我们去会议室。”朱思杰说:“行!”曾国超又说:“吴主任,你也通知刘镇长,和他们工业专班的人也参加。”刘祚垓本来在对面的政府办公室等着,正准备出来迎接朱思杰的,见曾国超已经将他迎了过去,就再没有出头露面。曾国超一面向楼上会议室走去,一面在想,得亏来了镇机关,不然朱书记来了还没有人接待呢,这个刘祚垓! 会议室里果然坐了七八个人,他们一下把目光投向朱思杰,瞅瞅他的领导风范。朱思杰在曾国超的手示下坐到了会议的中心位置上。这时,刘祚垓,毛绪纶等人来了,上前和朱思杰笑着握手招呼。曾国超对朱思杰说:“朱书记,先请您出题目吧。”朱思杰剀切地说:“行!”曾国超目光凭眺大家,气势地说:“开会了。首先,请县委朱书记讲话。”朱思杰也气势地说:“我没有什么讲。出个题目,就是农业大县如何以工业经济来兴县。这是个大题目。当然,还有几种问法,如该不该抓工业的问题,怎么抓工业的问题等等。你们可以结合南桥的实际谈。”他又转向曾国超说:“主要是听大家的。”会场一下冷静下来,曾国超便点将说:“毛书记,你把南桥的工业运行情况先汇个报。”毛绪纶打开准备在笔记本的情况,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南桥元至9月的工业产生值完成1亿1,入库利税1810万,产销率百分之九十八”他念了一组数字后,接着说:“在工业上,我们以开发区为龙头,狠抓了招商引资,民营企业,和老企业的双退等工作。”在谈到存在的问题时,他说:“南桥的工业刚起步,象刚学步的孩子还很脆弱,弱不禁风。再就过去计划经济意义上的镇办工业,村办工业不复存在了。”匡大海对照自己掌握的数据,说:“你们利税统计总与税务部门的不一致,呵。”毛绪纶解释说:“他们把民营工业是作个体工商税统计的,这个数字怎么得统一。现在不只有民营的,还哪有集体c国营的。”毛绪纶据理力争后,也没有谁和他辩驳。接下来是秦寅成发言。他粗糙着嗓门说:“我从企业组到发展办,抓乡镇企业这么多年,尽管开发区有了福盛,申联等几家招商来的撑门面的工业。但比过去还是有距离。我们乡镇工业专班的同志到一起,很有体会,说我们县的重工业是砖瓦厂c轻工业是夹米厂。每次县里开经济形势分析会,看的就是砖瓦厂,大米加工厂,禽蛋厂。我觉得是我们还在用过去的老办法,小家子气地抓工业,没有跳出本土,向高科技含量向高附加值的工业上突破。现在,我们只有象国家对开发区样给政策给环境就行。要实打实地给,不能停在口头上。”他越说越激动,也不管在场的县领导听得顺耳不顺耳。他的话音一落,朱思杰忙插说:“老秦同志是工业战线上的老人,体会也很深,说得一针见血。怎么发展工业,呵,一个南街村。呵,是河南的南街村,有人可能听说过。一个村就超过了我们全县。很多发达地区的农村几乎都盖成了厂房。今后农业也要工厂化嘛!我们南桥的开发区开发了10多年,近年来才有行动。我看政策重不重要,重要!关键是我们如何设计,如何引进项目。蓝田的诚意玩具厂,还不是在庄稼地里盖起的厂房。我们不走出去不引进来,那是没法发展大县的工业的。工业只有永远建在一穷二白的行列里。”代表们听朱思杰讲得头头是道,还有谁能够超过他的见解呢。接下来大家发言,就象如数珍宝地诉说过去办工业跑项目,搞来料加工的酸甜苦辣和汗马功劳。座谈会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曾国超看大家把意见或少或多地表达了,就对朱思杰说:“座谈会就开到这里吧。”朱思杰还是说:“行。”散会后,县领导的午饭在镇机关食堂里进行。午饭后朱思杰说不休息,提出要去医院看望曾母。曾国超有点受宠若惊地说:“您怎么知道的。怎么经得您看呢。”他们真的去了医院,曾家人都受宠得不知如何是好。黎明却偷地跑到街上买来几瓶矿泉水,硬塞给领导们。领导们不要,让刘祚垓尴尬地都接着。他们以柳祚仁作代表,把500块钱递给躺着的曾母,搁在了她的床头。并说:“这是县领导的一点心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四方高官聚南桥 一场梦美曾国超 第五十六章四方高官聚南桥一场梦美曾国超 五十六 四方高官聚南桥一场梦美曾国超 国庆长假才过,度假休闲,闲情逸致未尽,大县宾馆象过节样的彩旗迎风,标语扬抑,欢天喜地地迎来了荆州市委副书记郭道武,副市长陈安文,市长助理何启照,市经贸委主任郑坤,和全市听各县(市c区)工业专班的领导。何启照是悄然离开大县后,升为市长助理后第一次荣耀地来大县。他过去走得不光彩,可如今来得满脸风光。彭训奇等大县领导还是热情地称他何书记,他也是豪情地答理着,旁边有人插话说:“是何市长。”何启照淡淡一笑说:“不是。是助理。”谁能不雅地喊他“何助理”呢,助理也是副市级,习惯尊称他“何市长”的。这次市里的现场会安排得很紧揍。市委秘书小曾忙把与会人员一清点,向何启照作了汇报。何启照对大家喊:“请各县市区的领导上大客车。三辆有九成新的客车的挡风玻璃上贴有红纸条‘参观专车。’”前面,就郭道武的一辆小车,其他人都一事同仁坐大客车,前往南桥镇开发区,不到一个小时,参观的车队就开到了南桥镇的开发区。还来了市县的一些随行记者。宽阔的街道上,用钢筋架着的湖北省南桥经济开发区的横牌。在申联c福盛等新厂区的进门处都竖有热烈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的大红牌子。曾国超c刘祚垓等人早早地等在了开发区的进口,与下车的郭道武c陈安文c何启照等人握手招呼。仿佛郭道武不曾在大县任过书记,或任书记时不曾发生过曾国超上书记国务院,令他焦头烂额,险些葬送了政治前程。何启照吩咐说:“国超同志,在前面带着。”曾国超引着他们来到福盛水产有限公司,便停步转向大家,大声说:“这是福盛的总经理褚登鸿先生。请褚总给各位领导介绍,汇报情况。”褚登鸿手持着个手提喇叭,照着镇委办公室为他准备好的一页纸的简介材料,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宣读。何启照见大家很兴奋的在三三俩俩的闲聊着什么。根本没有认真听介绍,就说:“大家都过来,精力集中点,听介绍。”听了介绍,又在褚登鸿的引导下,到切割c醃制c包装c冷冻冷藏等车间,一一观看。有人拿起一包注有福盛商标的麻辣鱼块,啧啧称赞说:“真象北京超级市场上商品。”也有人佩服地说:“这还象家现代企业!”看了这些企业,他们这条小水泥隔路,到申联纺织有限公司,听总经理胡大鹏介绍,接着看了细纺c粗纱c汽流纺和成品等车间。机声隆隆,梭子欢唱,女工专注,连参观者的说话议论声也被淹没在一派繁忙之中。接下来是看尚在兴建中的天羽鞋业,飞翔内衣等外资企业的建设工地,和听介绍投产后的生产规模和前景。还有电线,预制等小型企业。几十分钟就把南桥的工业走马观花看完了,使代表们有了一个印象。随着何启照的一声号令,参观者纷纷上到早已开过来等候的大客车。整个调度由大县的李向梧指挥着。李向梧对曾国超说:“曾书记,准备好了,一同上县。”曾国超请示着说:“我就只发个言,可以不参加会吧。我一去就回来,坐镇里的车子可以吧。”李向梧说:“你坐镇里的车可以。可不能发了言就回来,得参加会。你的名字市里已打印上了参会人员的名册上。”曾国超目送着参观车队的离去,再坐进镇里的小车,随即进县城,直接到了县宾馆。宾馆的大餐厅里已是10人一席坐好,等着上菜。李向梧忙招呼进门的曾国超喊:“曾书记,这边来。”仿佛这一喊,让他曾国超的身价倍增。 下午,与会人员又花了1个多小时,在县城参观了座落在工业园区和江边的龙莾肥业c大枫纸业c滨湖药业c银饮福娃c三星陶器等县直的招商引资企业后,再回到县宾馆综合楼大会议室,坐下来开大会。根据大会的安排,有大县的南桥镇,公安县,松滋市等三个单位作典型交流。华灯映照着曾国超墩实的脸相,他声洪嗓大的照着审定的材料宣读。那响声儿简直要炸破麦圹风。会场里雅雀无声,仿佛只有曾国超一人存在似的。南桥镇《开发区结满招商引资的硕果》的经验介绍在曾国超最后的“谢谢”声中响起一陈热烈的掌声。松滋市委的副书记周道品以《工业为龙头,加快县域经济发展》,公安县的副县长以《举全力营造环营,借外力发展工业》的发言,也都博得阵阵掌声。第二天上午,大会由陈安文主持,讨论了荆州市委市政府《关于加强全市工业经济发展的意见》(稿)。下午的会议再由何启照主持,首先是郑坤通报了全市元至9月工业经济运行情况,按经济增长速度大县排在第一,而绝对值,大县仍是工业小县。难怪现场会要到大县开的。彭训奇深知大县工业的家底,在陪同市领导吃饭的餐桌上,自歉地说:“这次,我为什么不同意大县作典型发言。我认真看了全市的通报,作比较分析。大县只是在增长速度上快一点,为什么快,是因为过去的基础差c基数低。我们增加1000万,那增速就不得了。人家基数高,增加1000万,才零点几。所以,推荐了南桥发言。”郭道武坚持说:“曾国超这人我了解,过去是只说不干,现在可能做点踏实的事了。三农中的问题,是社会转型中必然要出现的。我们只有正确地面对,积极地去做工作,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一味地指责,把责任向别人推,不是很道德的。训奇同志,你说是吧!”彭训奇听他说,却在想着大县的班子问题,为什么市里,省里迟迟不批下来,听了郭道武讲话的观点,心里略知一二了。他没有注意去附和他的话,只是本能地点了下头。他甚至想问问郭道武,市委对大县的班子定了没有,然而,当着一桌子人的面,这种问话是极不妥当的。反正这是“天上”的事,我彭训奇着急也没有用。相反,却在下午开会前,彭训奇接到一个信息,市委组织部已通知县委组织部,明天市委副书记卢正天,市委组织部长王强忠等领导要来大县指导工作,要彭训奇c朱思杰c商昊岚等人等着。会议结束后,彭训奇对郭道武说:“郭书记,说明天卢书记要来大县的,您今天不走了吧。”郭道武有些意外地说:“他们这么急就要来了。他们有他们的任务,我的现场会已经完满结束了,我要回市里了。不过,我最后给你说一句话,大县争取在你手里,抓住目前的良好势头,着力把经济搞上去。”彭训奇诚恳地说:“是的。我们记住您的指示。现在是要排除一切干扰,跳出矛盾和事务的圈子,牵住发展经济这个牛鼻子不放。” 刚刚忙完现场会,送走客人的大县领导们,又迎来了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事。在县宾馆的水阁走廊上,彭训奇在陪着卢正天散步。卢正天不经意地说:“训奇同志。我知道你着急了的。”彭训奇慎重地说:“我都习惯了,理解市委对大县班子的稳妥调整自然是有道理的。”卢正天还是漫不经心地说:“省里的任命下来有一个多星期了,对你们副职的配备,市委常委进行了专题研究。因为考虑到市里的工业现场会要到你们大县召开,所以我们就迟来了几天。”彭训奇忙欣喜地说:“感谢省委c市委对大县的关心,感谢您卢书记时刻都惦记着大县。”卢正天说:“刚才,强忠同志传达了省市的任命,我看你没有什么表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里话。”彭训奇如实说:“不是没有表示。是我不相信,省市的任命果真符合我的心意。”卢正天欣赏地望了他一眼,说:“完全是考虑了你的意见而定的么。”他们正说着,市委组织部同来的哥德来到他们面前,说:“卢书记,朱思杰来了。”卢正天说:“我们去吧!”他们顺长廊入四号楼,彭训奇在大厅里坐下,卢正天与王强忠上楼去207号房间。朱思杰忙起身很热情地喊:“卢书记。”卢正天说:“你坐!”随后,卢正天也坐下,向王强忠递了个眼神,王强忠领会地说:“我同卢书记来大县,今天找你谈话,是关于大县的班子。省市委已经决定,由你担任大县的代县长。按照干部的管理回避制度,大县人是不能担任大县的县长的。但我们看了下你的档案。你的祖籍是湖南岳阳的。”朱思杰动员所有的神经,认真地听着,心想也许是上次在市里开会,登门看望拜访赵云飞,并向他汇报工作起了作用。他这样做当然是听从有人的建议。此时,既喜又忧,脸色也有些不平常起来。要说升职可是人生中最大的喜事了。然而,大县的工作并不轻松,由于经济基础差,既引发了很多矛盾,又没有过硬的措施来解决这些矛盾。而且,还有很多潜在的问题不是县内能够解决的。王强忠接着说:“同时,任命商昊岚同志为大县县委副书记,曾国超同志为大县副县长。”王强忠宣布完,就对卢正天说:“卢书记,您讲讲意见吧!”卢正天文诚地说:“思杰同志,组织上把这副重担交给彭训奇和你们了。这是组织上对你们的充分信任。大县的工作是艰苦点,越艰苦的地方越需要那种吃苦耐劳的踏实的干部,越需要那种高素质的干部。你也一定不能辜负组织的期望。”他最后说:“你也说说吧。”朱思杰一直高度集中地凝视着卢正天似严肃非严肃的讲话神情,仿佛似威严的领导又仿佛似可亲可庸的同学朋友。他把目光向王强忠投了一下,便望着电视机说:“感谢市领导对我的信任和关心,我只有把工作搞好来报答。那纪委书记由谁来担任?”王强忠仍缓缓地说:“这是我正要说的。商昊岗同志是副书记兼纪委书记。这样既符合中央干部配备的要求,又符合大县减少领导职数的要求。”朱思杰好象自叹地说:“曾国超还是个人材。可毕竟是个有争议的人。大县的干部大部分对他是另眼看待的。”卢正天忙说:“为曾国超的任用,市里已经过很长时间的酝酿的。过去,有人认为他在政治上不成熟,那是一种旧官僚的世俗观念。我们人就是应该胸怀坦荡,对党和人民忠诚赤胆。也许曾国超同志当时上书国务院是一种单纯的冲动,是一种对事业高度负责的冲动,也许不排除有个人主义的冲动。社会发展到现在的市场经济,的事业就应该大胆启用能人。思杰同志,你现在要主持大县政府的全面工作了,特别要注意发挥一班子人的作用,团队作用。”王强忠也插话说:“曾国超是南桥开发区的主任,本来就是副县级么。”朱思杰在领导的面前,不好再突出个人的态度,便默不作声了。王强忠最后说:“思杰同志,你没有其他要说的,就去吧。看商昊岚同志来没有?”朱思杰答应着,起身和他们握手离去。 一个上午,卢正天将要完成计定的议程,只是曾国超得从南桥赶来县里。当曾国超接到县委组织部要他上县有要事的通知,他正在主持召开南桥镇委扩大会,传达全市工业经济现场会的精神,研究贯彻落实的具体措施。昨晚回南桥时,他没有忘记去一中看望曾梦,鼓励他一定得考取大学。到了南桥又去了曾国红家,看望病床上的老母。并对曾国红c黎明深表感谢地说:“冯奶奶得亏你们看护啊!”曾国红说:“反正生意不好,照顾冯奶奶也是我的责任。”曾国超歉疚地说:“你生意的损失,有机会我来慢慢补上。”冯奶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夹着舌头艰难地说:“红伢。你明天还是去炒面去。我不要紧的,再说70多岁的人,也死得过了。你爹要拉我去服侍他呢!”老人的话又让子女们难过了一阵。曾国超不得不很快回到机关,赶紧布置了今天上午的传达会,还连夜准备了这个传达报告。主题是:再增措施,再鼓干劲,切实把工业经济搞上去。然而,他作报告时忘了关手机,也没有打振动,手机便突突地响起。他看也不看显号,不耐烦地关掉,并对大家说:“对不起。”便接着报告。不一会,小舒来到会场,凑近他耳朵,悄声说:“县委组织部通知,让您马上去县里。他没有理睬,坚持一个多小时把报告讲完,又听了几名与会人员的发言。这才对刘祚垓说:“县里通知我马上去一下,不知是什么要紧事。你来负责主持会议,把大家发言的意见集中一下,再形成正式的文件下发。”刘祚垓看了下时间,都快11点了,便说:“等你赶到县里,他们恐怕都下班了。不如吃了午饭再去。”曾国超坚持说:“那不行。本来我为传达市里会议的精神就耽误了时间。”他说着,便收起了桌上的文件和笔记本,提了公文包不声不响地离去了。也许他知道。或者说凭着他多年的体会和感觉,组织部门通知有事,一定是为干部问题,或者是县领导班子的考核,要征求他们基层党委书记的意见。不然,不会由组织部通知的。如果是纪委来通知,那就不是好事了,也许是违纪的事。如果是县委办公室,县政府办公室通知,那就是有什么工作任务要完成,有什么难题要解决。南桥镇委的扩大会在不知不觉中交给了刘祚垓主持,在继续召开着。曾国超坐进镇里的小车,向县城驶去。小车刚驶出南桥,就接到傅春生亲自打来的电话,他答应着正在路上。 卢正天他们对商昊岗谈完话,在房里等了好一会,还不见曾国超来到。卢正天看了下时间,都过了11点。王强忠会意起身说:“我去看看,他们通知人怎么还没有来。”卢正天说:“算了。下午再说。”这时,傅春生敲门进来。他们还以为是曾国超来了,惊意地望着他。傅春生忙解释说:“刚才,我又催过了。曾国超正在路上,马上就到。您们稍等会。”王强忠语气缓和,意蕴坚定地说:“傅部长,算了。下午再说。”傅春生欣然地答应着好。他们在房里聊了会,彭训奇进房来,邀他们一同去午餐。午餐在11点40分钟准时开餐,傅春生正要给市领导敬酒,手机又响起。傅春生听到是微弱的曾国超的声音,因为餐厅里的客套声盖过了手机声。傅春生便持机出房来,在走廊上说话,你怎么才来。看你得罪了市领导不是!对方赔罪地说:“我不是有意的。”傅春生缓和了口气说:“我看市领导那样子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对方还解释说:“我正在开会,也是传达市里会议的精神。一接到组织部电话迅速赶来了的。”傅春生心想此市领导不同于彼市领导,你懂吗!他说:“我能理解,可市领导不能理解。你等着向市领导赔罪吧。好事来了,千万别错过。”傅春生没有受到田隆生案的牵连,他贵为县委常委,长期处在组织部门,自然有一套为人处事之方略。因此,难怪大县人称他是不倒翁呢。曾国超在那边不说话了,傅春生继续说:“我们正在陪市领导吃饭。你再等我的电话,不要走远了。”他说完便关了手机,回到包房餐桌上,接着刚才的礼节进行,举杯笑盈盈地给市领导敬酒。这顿饭,市领导和县领导们都吃得很尽兴,毕竟彼此都没有什么压力。散席时,卢正天用芳香的餐巾纸轻轻地擦了下嘴脸,对彭训奇说:“下午通知你们的常委会,正式宣布省市委的决定。”彭训奇一边相送卢正天他们出包房,一边答应着:“是。”一旁的傅春生听了,心里有点犯急起来,还没有跟曾国超谈话呢,怎么,他们要改变任命决定了。再一想,事情是曾国超自己闯下的,当不成副县长的话,该他倒霉!这时,王强忠问:“曾国超来了没有?”傅春生说:“来了。我让他等着您们。”王强忠问:“卢书记,您看?”卢正天蔑视地说:“训奇同志,常委会后,你陪着王部长,给小曾谈个话。”彭训奇谦套地说:“我合适吗?”其实,那话意是够资格么。卢正天听出了他的意思,便说:“你只是陪嘛,由王部长和他谈。”他们说着就经过到大厅,再也不谈人事上的事。卢正天意识到大厅里有很多客人。便说:“宾馆是对外开放的吧。”彭训奇汇报说:“对外开放了都还是亏。我们正在考虑出租给个人去办。”卢正天亦说:“市场经济么就是这样,残酷无情的。北京的人民大会堂都定时向社会开放了。”他们一直把他们相送到四号楼去午休,才握手离去。 离下午上班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彭训奇就让小郑送他到县宾馆去接卢正天c王强忠他们到县委机关会议室里去参加常委会。他还是坐的那辆任大县纪委书记时坐的2000型的桑塔纳。他一跨进四号楼,中央空调就给人一种凉寒的感觉,2名值班的小姐嘴甜的忙热情喊“彭书记。”彭训奇没有领受她们的美意,却沉着脸问:“天这么凉了,你们的中央空调还开着。”小姐回答:“是有的客人要求的。”在大县正值十月小阳春的气候。彭训奇不说什么,便上二楼去,又有值班小姐热情喊他“彭书记”。他便问:“市委卢书记起来没有?”小姐却回答:“不知道!”又说:“卢书记的房里好象开着电视机的声音。”服务小姐正要去敲门,彭训奇一看时间,说:“我自己去。”彭训奇很轻易地敲开了卢正天的房门,说:“来接您去参加我们的常委会。”卢正天爽快地说:“走!宾馆有会议室,就在宾馆开?!”彭训奇忙说:“看您的意见,到哪里开。”卢正天说:“到宾馆开不是正好嘛。”彭训奇有点慌神,忙说:“好,是到宾馆。您还休息会。”他又忙出房去,给李向梧打电话,让他通知常委们来宾馆四号楼的二楼会议。又亲自找值班小姐,让她们打开会议室,准备茶水。小姐程式地说:“总台没有通知我们。”彭训奇却狠狠地说:“就说我说的。”在县委办公楼的三楼会议室那边,几分钟的时间,聂光远c朱思杰c田运成c商昊岚c傅春生c罗杰c朱正秋c文波等人进来,在约定俗成的位子上坐下等候着。李向梧也习惯列席坐在后排,当记录员。当李向梧接到彭训奇的电话,忙向常委们作了通报。常委们便纷纷起身,给自己的小车司机打电话。不一会,常委们被扇到了宾馆的会议室,座位也打乱着坐,不过正排的主位上空着。卢正天等人进会议室后,自然坐上主位。会议由彭训奇主持,大家在用目光向他怨叹着。会议按卢正天定的议程开始。先由王强忠宣读市委的任命文件。他庄重地照着文件宣读:“经市委常委研究报请省委同意,任命朱思杰同志为大县代县长。”他又宣读另一份文件:“经市委常委研究同意,商昊岗同志任大县县委副书记,曾国超同志任大县人民政府副县长。”同时,他又解释说:“商昊岚同志的大县纪委书记一职没有免,这是按照省市领导的职务排法,一身二任的。”接下来是卢正天的讲话,他说:“遇事速则不达。大县从彭训奇同志接任县委书记后都半年了,经过这样长的时间来考察大县的领导班子,是省委市委出于对大县140万人民的高度负责,很慎重的举措。今天,大县的班子完满地调整到位了,是值得可喜可贺的。我看大县的这个班子,不管从年龄来看,从知识结构来看,从工作水平和能力来看,都是很合理的。我希望你们不负众望,要真正成为一个团结奋进,战斗力强的班子,是大县140万人民称赞的班子。”他简短的几句话,也博得了与会者的掌声,会议气氛由凝重变成热烈起来。彭训奇激昂地说:“感谢省市委对大县班子建设的关心。我们一定团结一心,与时俱进,开创大县工作的新局面。”接下来,朱思杰,商昊岚等人都进行了表态发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升迁思迁访故地 招商引资遇乡友 第五十七章升迁思迁访故地招商引资遇乡友 五十七 升迁思迁访故地招商引资遇乡友 县城是曾国超过去理想的地方,自从有了上书国务院,有了家庭的破裂,县城在他的心目中再不是那么神圣和美好了。他与傅春生通过电话后,便又叫小黄将小车驶出县宾馆,说:“去一中。”小黄知道,一中有他最牵挂的女儿——曾梦。一中的门卫保安管理很严,硬不让他们进去,最后是他打通了认识的一名副校长的电话,才允许进去,小车仍停在门外。五颜六色,一样活泼的,羊群一样的那么多学生正在午餐,路上,餐厅满处都是让他难以辨认。他干脆找到女生宿舍去。在三楼的四号房里,曾梦正端着个瓷碗,边吃边和同学们说笑。曾国超一眼就看见了她,边走进去边欣喜地喊:“曾梦!”曾梦转过脸,一下惊喜得羞红了脸蛋,也喊:“爸爸,你怎么来了。”曾国超笑着说:“爸爸特来看你,不好吗!”曾梦羞涩地说:“不是。我是说你突然来学校,让我感到太意外和受宠了。”曾国超逗她说:“那说明你是高兴啰!”曾梦甜甜地说:“还用说!”曾国超瞧了下她碗内的土豆c米饭说:“把饭碗放下,同爸爸出去吃。”曾梦不舍地说:“这饭不浪费了。”她又自我解脱地说:“放着,晚上还可以吃。”曾国超听着,觉得女儿醒事了。曾梦去把饭碗用书盖好在小桌上,快活地向同学们招呼:“拜拜!”有同学吃吃笑她说:“吃老爸了,多高兴!”曾国超说:“看你的同学没有吃饭的,一同邀去。”曾梦又转身说:“苦难的天使们,我爸爸请客,去吧!”几个同学嘻笑着掺差地说:“去,吃饱了,给我们打包来。”曾梦回转身,催爸爸走。他们出校门,先到一中不远处的一个小餐馆,还挂有不显眼的“学生餐馆”的招牌。餐馆是中年妇女开的,忙热情扬抑地招揽他们进屋,并说:“吃快餐,有三块五块的不等。便宜又实惠。”曾国超大度地说:“我们炒菜。”老板娘又笑盈盈地说:“炒菜好!鸡鱼肉俱全,青菜豆腐皆有。”曾国超又问曾梦:“梦梦,你想吃点什么!”曾梦脱口而出:“炒花饭,香极了,好吃!”小黄说:“你爸爸今天特地来慰劳你的。点个喜欢吃的火锅,别给你爸爸节约。”曾梦撒娇似地说:“谁给他节约啦,我是给自己节约。明年如果读大学,得好多钱呢!妈妈又下了岗,她是没有钱的。”曾梦很聪明,见自己提了妈妈,爸爸脸上很快失去了笑意。忙换了话题说:“爸爸喜欢什么就吃什么,你黄叔叔喜欢什么就吃什么。”老板娘忙推介说:“有杂汇火锅,好多学生都喜欢吃。真的,又便宜又好吃的。”曾梦问:“杂烩什么?”老板娘笑着说:“里面有炸鱼块,炸肉圆c鱼糕,尤鱼丝,想吃什么;还可以往锅里加。”曾梦说:“好,就杂汇。”公主说了,曾国超也说:“就杂烩。还加个炒肉丝,炒鸡蛋。”小餐馆内还有两个小房,一个小房里有几个男女同学在吃喝,他们被带进另一个小房。他们坐好后,父女俩相互审视着。曾梦关切地说:“爸爸,又黑了。”曾国超说:“梦梦,可瘦了。学习再紧张也不能把身体拖垮了。”其实,曾梦这两天正来“好事”,但又不能当爸爸说,爸爸毕竟是男人。曾梦稚气地笑说:“知道的。你是来开会的吧。”小黄插话说:“不是,是专程来看你的。你已经是高考的冲刺关键时刻了。你爸爸来给你加油鼓励的。”曾梦仍怀疑着,她知道爸爸从没有专门来看过她,她只是装在心里不说出来。不一会,火锅端上桌来。小黄问:“曾书记,喝酒啵?”曾国超说:“不喝,下午还有事。”小黄又问曾梦:“曾梦,喝杯饮料?”曾梦说:“就吃橙子汁。”橙子汁又香又甜,有好久没有喝它了。小黄又喊:“老板,拿瓶橙子汁来。”跑堂的一个小女孩,忙着跑前跑后,端茶打饭递菜,有些忙不过来。好一会儿,小黄又喊了几遍,她才拿橙子汁来。小黄凶着说:“你们怎么这么慢!想不想做生意。”小女孩可怜巴巴地,不敢作声。曾梦不高兴地瞟了小黄一眼。曾国超轻声说:“算了。”微笑着对小女孩说:“你去忙去!”不一会,小女孩又端来饭菜,曾梦喝了几口饮料,问:“奶奶身体好吧?”曾国超忙向小黄使了眼色,并说:“好!奶奶就担心你的学习任务重,要你注意身体。”曾梦乖巧地说:“叫奶奶别担心。如果不出意外,我是决心考得上的。”曾国超问:“你现在考试的排名是多少名?”曾梦自豪地说:“150名左右吧!一中每年要考上七八百人。”义女俩好象有好多话要说,言犹意未尽。曾国超不想过多给女儿加压力,以减轻她的心理负担。便说:“我们快点吃,你中午还要午休。”曾梦说:“爸爸一来,把我的瞌睡也兴奋跑了。”曾国超让老板又煎了盘阳干鱼给曾梦带到学校去。一直望着曾梦进了校门,蹦蹦跳跳地离去。 他们吃了午饭,去回到小车内,却迟迟等不到傅春生来电话。都过了下午上班时间了,傅春生也不给打电话。小黄建议说:“您干脆给傅部长打个电话问问。”曾国超肯定地说:“不行!”小黄便再不敢多嘴了,只好打开音乐听着,调节情绪。一曲幽幽的清音乐田园曲,把曾国超带入了幽静的世界。他难得闲庭地闭上眼睛,还响起了小鼾声。小黄也象受了感染,也不知不觉地入睡了。“嘟嘟”几声催促的喇叭声,唤醒了他们。原来是一辆要卸啤酒的货车要他们让旁一点。小黄发动车子,曾国超说:“再去宾馆。”小车正要进县宾馆,曾国超的手机响起,他一接通,果然是傅春生打来的。对方说:“曾书记,你这时到彭书记的办公室里来,有事找你。”曾国超关了机,真猜不透县领导们在搞什么名堂。便说:“去县委会。”小黄将车子开到宾馆空场子转弯再开出来,驶向县委会,当曾国超走进县委办公楼时,碰到他们办事员,科长们,甚至还有主任,都主动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握手。那招呼的目光中还带有点亲敬,没有了过去那种鄙夷的脾睨。他们都好象得到了曾国超荣升副县长的消息似的。他轻声地敲开彭训奇的办公室门进去。彭训奇便介绍说:“王部长,他就是曾国超。”王强忠也起身和他握手。曾国超大方地喊:“王部长。”王强忠似乎含笑地说:“去年春来大县,我们见过。”王强忠随后坐下,只见曾国超一头乌黑的粗发,一副虎头虎脑,健壮的体格,象一头壮牛一般。彭训奇说:“国超,你坐。”曾国超听出了那喊声里的亲切感,那喊声象股强劲的电流,触击了他,他全身的热血奔涌了起来。等他坐下来,王强忠便认真地说:“今天我和市委卢书记来大县,是宣布大县的班子组建情况。经过考核,和市委常委研究,决定提升你担任大县的副县长。具体分工,再由彭书记,朱县长他们决定。”王强忠没有说多的话,多了就不庄重了。也没有批评他来迟了,显得那般宽宏大量。也没有解释说明卢正天为什么不找他谈话。曾国超还以为王部长会不轻不重,含沙射影地批评他几句,或旁敲侧击地点拨他几句的,不想市领导都是丢下伏笔,让你去猜摩的。他一时反映不过来,就觉得这副县长来得太突然。他记得当时在南桥公社党办时,就想能进步到公社的领导层,哪怕是一名党委或副主任都满足了。后来,理想的翅膀又升华了。再后来,又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他以为自己的政治生命算是完结了,只想做点实在事,平平安安度过一生的。的确,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能平平安安度过是最伟大的!月有圆缺,天有晴雨,人的一生哪有不出现波折与坎坷的呢,有了波折和坎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用正确的心态去面对,那痛苦就会陪伴你度过一生。接着,彭训奇又介绍了朱思杰,商昊岚的任命。曾国超说:“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感激的心情我不说了。请组织上看我今后的工作吧!”谈话结束后,彭训奇要留曾国超陪市领导吃饭。曾国超不想去图那份表现,因为刚才的谈话都使他冒出一身冷汗。她婉言地说:“镇里还有几个来县里办事的同志,在等我。这下,我更不能脱离群众了。”彭训奇便说:“那好吧,你去。你要早点来向朱县长报到呵。南桥的工作等定了人,你们再交接。人选问题,你也可以给县委提提建议。”曾国超答应着“好”,便和他们一同下楼去。 县委大垸对曾国超来说,一下好象亲近百倍。他等彭训奇他先坐进小车离去,自己才进了小车。曾国超没有马上叫小黄开车,他还在平衡着自己的心里,由于余凤洁的背叛,他落下个疾痛心闷的毛病,近年才减轻了许多。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生活,他总算学会了自我超脱,自我调节心态。小黄这才小心诡秘地问:“彭书记亲自找您,一定是好事吧。曾书记。”曾国超轻淡地说:“是市领导要调我来县里工作。”小黄终于欣喜得不能自我控制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说:“太好了!祝贺您”。是的,一个跟他开车从木舟开到南桥的司机,可以说把个人的前途已经寄托在领导的荣辱上了,怎能不让他小黄跟着高兴呢!小黄又说:“是到县里当县长啰!”因为,谁都知道大县还缺县长,而且有不少双眼睛死盯着这个位子呢。曾国超还是淡淡地说:“是副县长。”他不能使激动的心情在领导面前失态,也不能在下属面前失态,也不能在世人面前失态。小黄说:“副县长也不简单,还不是县领导了,全县有几人。”曾国超突然想起什么,让小黄去买了盒高钙补品,一盒桔片爽,说:“你在车上等我一会,我去老县长家了就来。”曾国超下车,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便去院后常委宿舍楼三楼。他见没有门铃按了,门铃早坏了,柳莹见没有实际意义去修它。他便轻轻敲门,他怕惊扰孤居的柳莹。尽管他的敲门着力很轻,柳莹还是很灵敏地听到了。自从张道然走后,来敲门的稀少了,加之韩翔宇去了深圳,更少了一个敲门的人。柳莹打开门,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很觉奇怪地说:“曾书记,你怎么来了。”曾国超见柳莹近年开始衰老了,目光没有了过去明亮,脸面没有过去那么润泽,头发没有过去那么秀逸。人老了也没有过去的那般热忱,遇事冷若冰霜似的。柳莹又缓缓地说:“你进来呀,站在门口做什么噢。”柳莹一步步地进屋,让出路来等曾国超进屋。曾国超随手关上了门。曾国超放下礼品,立在客厅中间,环顾了依旧的家什。因为张道然不在了,潜意识里就觉得屋内充满了寂寞与孤独。柳莹递过一杯茶,又说:“你坐呀!”她想起了什么,又说:“你是抽烟的吧,哎哟,家里偏没有烟。”曾国超忙搜出烟,自己点上,烟雾升腾,仿佛增添了一点张道然在世的气氛。果然,柳莹的脸部肌肉活跃起来,呈现出喜悦的微笑。柳莹又转向那茶几上放着的张道然的遗像,感慨地说:“张爷爷,你看啦,国超看你来了。”她说着说着,竟流出了老泪,又怕让人看见,慢慢用手擦去。曾国超已经觉察到了,不忍去打扰她依恋的心境。依恋对人来说是一种痛苦,也是一种幸福。他把目光回避到一边,老半天才转过脸,望着柳莹,见她有了含笑,便问候:“您身体还好吧!”柳莹说:“还行。”她接着说:“你一直还在下面?”曾国超告诉她说:“这次,县领导关心,可能是要进城了。所以来特地看望您。”柳莹说:“这就好,这就好。其实,我知道你还是块行政干部的料子。可惜老张他去早了点,不然,也不会让你熬到今天的。”曾国超说:“老县长和您对曾国超的关爱,国超是永远铭记在心的。”柳莹听了这话,脸上充满了自豪的喜悦。曾国超没有忘记是张道然的“不成熟”激活了他,这三四年来使明白了好多哲理。这时,曾国超的手机想起,他接通是妹妹曾国红打来的。对方说:“刚才,听镇里人说,县里有急事让你赶去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曾国超听出妹妹忧虑的意思,忙说:“你瞎想些什么,我马上就回来的。”曾国超关了手机,便关切地问:“友琼,他们常来吧?”柳莹说:“来。”接着又伤感地说:“她冉奶奶在家,也难怪,哪顾得过来。翔宇又远去深圳,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也不象一个什么家呀!有谁能劝他回来就好。在那里再有金子拣,也不比一家人在一起美满。你说是吧,曾叔。再说现在外面的世界不安定啦。年轻人,谁敢保证不出格,不花心的。”曾国超说:“翔宇的为人我知道,您尽管放心。年轻人想出去闯一下世界也是对的。听说他在深圳搞得不错的。”柳莹仍忧虑地说:“天晓得。翔宇一向是敬重你的,你做做好事,劝劝他早些回来算了。”曾国超不好回绝,也不好表态,只好点着头。柳莹眼睛一亮,又说:“小余该回心转意了吧。你们也都不小了。”曾国超含笑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别提了。”柳莹欣慰起来,说:“过去就好,过去就好。你忙,你有事,和道然过去样很忙。你去吧,你能来看就行,还提什么东西,浪费钱的。”曾国超说:“一点心情,不好意思。”他说着,便站起身来,依依难离的样子。柳莹也缓缓地站起身来,说:“哎呀,我都忘记问了,你还没有吃饭吧。就在我这里吃了再走。这两天,曾老奶奶被国平他们接去南桥了,就我一人在家。我打电话让友琼他们母子过来。你吃了饭再走。”她说得几乎有些哀求了。曾国超坚定地说:“不麻烦了,我有时间再来的。”他说完,就去开门。开门时,伸手拉不开栓,忘记了过去是怎么开的,其实这锁已经换过两回了。 南桥镇的镇委书记人选尚未正式确定,曾国超一时不能交手,还留在南桥工作。也许县里考虑年底乡镇干部的统筹调配,这几年基本上每年是有一次的,乡镇干部一年盼上头,也就盼这一次,能否进城,占个好位子。然而,曾国超荣升副县长的消息,不经而走,被那些热心的人们炒作得沸沸扬扬起来,一些人自然想到了要宴请饯行。曾国超却巧妙地回绝说:“怎么,县委都还没有通知我离开南桥,你们就想赶我了不成!”说得那些人无言可答,哭笑不得。只得等候寻觅着他被正式通知的时间,抢上这一关键时间,表示心意。申联老总胡大鹏觉得申联公司能在南桥开发区立足和发展,全仗这位开明的地方官曾国超,特创意要请曾国超吃顿饭。在广东的老板麦乾坤的同意来后,胡大鹏找到曾国超的办公室里说:“后天上午申联在碧峰宾馆有个产品推介活动,请您曾书记赏光参加。”曾国超听说麦乾坤要来,没加思索地就答应了,说:“好。一定参加。”可是到了下午,情况突然发生变化,县委c县政府要组团去深圳招商引资,参加那里的老乡联谊活动。彭训奇c朱思杰都亲自要去,通知曾国超明天下午到县宾馆集中,后天晨早专车启程。曾国超硬让吴逸洲给胡大鹏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胡大鹏一下慌了方寸,安排好的事,麦老板也要来的,一下要落空。便连忙找到政府机关来,邀出正在开会的曾国超,焦急地说:“曾书记,您就不要推脱了。我后天是专门为请您安排的。”曾国超便朗爽地笑着说:“好啊!胡总,你把我也当产品推介了!”胡大鹏含涩地说:“那是借口。不然,您怎么会答应呢。再说也可消除社会舆论么。”曾国超说:“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参加了。这次去深圳,说不定我们还要去顺德看望你的麦老板,还要吵闹他的。”胡大鹏一听这话,心想,这样更好。便说:“我给麦老板通个电话,让他暂不来大县很好地接待县领导。”曾国超说:“电话你不要打了。如果县里安排要去,一定会和他联系的。”胡大鹏无可奈何地说:“您这样固执,我就没有办法了。”事后,曾国超直接给麦乾坤通了电话,表示谢意。以免他专程来大县一趟。 大县县委县政府来深招商引资的一行7人,一路风尘仆仆抵达,下榻在罗湖区笋岗村桃花园30号的驻深办事处的10层高楼里。大县就为在深建办事处耗资2000多万后,开始出现财政赤字的。人家都在深圳抢占领地,你大县能无动于衷吗,再说还有上级的安排指令,再说不抢占深圳,你大县永远也走不出落后平原水乡!招商团接着紧锣密鼓地开展了老乡联谊活动,投资项目洽淡活动,和重点人物的登门拜访活动,一切也还算顺利。然而,在约好拜访一名建筑装璜大老板李绍庭的时候,朱思杰是持反对意见的,就由彭训奇,曾国超带上招商局长包涛,一同前往深南大道129号b座楼,李绍庭只安排了办公室主任接待。彭训奇还是不甘心,又连夜找到福田别野25号。别墅豪宅内似乎有动静,而无人应答,无人开门。这下惹怒了彭训奇,他愤愤的说:“忘恩负义的家伙,你不是喝大县的水,吃大县的饭长大的。连根本都忘了,那还算人么!”包涛也在一旁不平地说:“他这个人就是不愿大县人找他。我和他通个几次电话,总算兜圈子搪塞。就怕我们找他的麻烦,把贫穷连累给他似的。”曾国超沉默着,冷静地向包涛递了个眼色,包涛打住了话。三人坐着办事处的皇冠小车悻悻地回来。几天紧张繁忙,和受气冷眼的活动就要结束了,曾国超在房间里,时儿注意着电视,时儿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思索着这次赴深招商的体会和收获,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他记得前年来深简直就是个乞讨在瞎闯哀鸣,这次是办事处经过半年的筹划,有的放矢而来,带着140万人民的重托而来。他已经开始把工作的重心从南桥移到立足大县来考虑了,不是局限在南桥小镇的发展了。此时,他还认认真真地写了下用工业理念指导农业大县的崛起的感悟。曾国超合上笔记本,突然想到了韩翔宇,想到了柳莹前几天对他说过的话。“翔宇一向是敬重你的好好劝他回来算了。”便打通了办事处主任别承衡的电话,问:“别主任,你知不知道深圳有韩翔宇这个人,也是大县来深的。”对方缓了片刻,恍然说:“哦,我想起来了。他过去来过我们办事处。”对方停了下,想说他是老县长的女婿,但话到嘴边又停了,就问:“对了。曾县长,这次联谊活动的名单,都是在深圳有成就的政界要人,和企业老板。象他那种打工的太多了,我们也顾及不过来,再说他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曾国起又问:“你有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对方不好细究,便说:“这个人好象在个什么电脑公司打工,号码我来找看。”曾国超持机等着,再不行就打回大县去问。对方停了下又说:“曾县长,等会。我找到了再给您打过来。”他听着“曾县长”几个字,不知是刺耳还是悦耳,就有些不习惯。果然,不一会,别承衡在个旧电话本上找到,打电话给曾国超说:“曾县长,不知号子变没有变,是13508899777。” 曾国超赶紧按别承衡说的号码打过去,好一会,对方才接电话。曾国超喜悦地说:“是翔宇吗?”对方用普通话问:“你是哪里?找谁?”曾国超说:“翔宇,我是大县的曾国超。”韩翔宇听出了他的声音,是那么熟悉和亲切,忙喜出望外地用大县土话说:“哦,是曾叔,我是翔宇。”乡音相亲。曾国超说:“我现在在深圳办事处。你有时间吗,能来一下吧。”对方说:“您来深圳了,在罗湖,我马上过来。”曾国超补充说:“我在602房里等你。”对方说:“好!我马上就来。”曾国超关了手机,记下了时间。一刻钟后,韩翔宇敲门进来,双方急切而热烈地握手,笑盈盈地招呼。曾国超让韩翔宇坐下,又给他递茶,递烟。韩翔宇非凡地摆了下手,说:“不要!”曾国超说:“你过去是抽烟的。”韩翔宇笑了下,说:“那是好玩的。”曾国超说:“你气色不错啊,还比过去白了胖了。”韩翔宇自豪地说:“现在搞事比较舒心。心宽体胖的。”曾国超自己点上一支烟,问:“你在哪个公司。他们只说是什么电脑的,我也找不到。”韩翔宇接着把自己的情况,生动活泼,毫无保留的介绍了。他在福田彩芸电脑科技公司任副总,老板很器重他,年薪可达6万元。他最后说:“友琼来过,知道地方。您来时没有问她?”曾国超说:“县里组织的,来得太急了。前天,办事处还邀聚了在深的大县老乡。”韩翔宇收住笑容,桀骜不驯地说:“我听说了,是来招商的。招商必然要找大老板。他们怎么瞧得起我们打工的。”曾国超巧妙地说:“这次我有深刻的体会。招商的牵针引线,打工者的作用不可小视啰!”他接着诚恳地问:“你想没有想过回去的事?”韩翔宇不宵一顾地说:“我在深圳搞得好好的,干么回去!”曾国超说:“不是的。是前几天,我去了柳奶奶那,她让我劝你回去,说一个东一个西的,还象个什么家的。”韩翔宇振振有词地说:“在深圳打工的创业的,不都是那样!我们哪能象他们那一辈终身施守,施守在家喝西北风!传统,保守,还很固执。”曾国超解释说:“也许是她身边亲人少了,太孤独,想你们吧!”韩翔宇说:“她可以转变观念,再找个称心如意的,不就有了幸福的晚年。”曾国超叹了口烟气说:“不想帮大县谋点发展?”韩翔宇听他的口气不同于往日,往日他不也是对大县有成见,还上书国务院。今天这口气完全象是大县一家之主的口气,难道他。他想到这些,似乎觉得自己的态度高傲了,言行举止太冒失了。不知不觉地脸上发起愧疚地红晕,便低下了头,情绪仿佛一下带到了大县,带到了大县的那两个家,——县城和龙场的家。人总不能忘根吧。他俩都隐瞒着,还是曾国超气慨地说:“大县的发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等你发达了,再给大县贡献也不迟么。”韩翔宇扬起头说:“是的。曾叔,深圳的夜生活很丰富的,我请客,出去看看。”曾国超很干脆地说:“不了。”韩翔宇还在以主人的身份说:“去茶楼,或去宵夜,象在大县宵夜。”曾国超还是回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离别南桥访木舟 触景生情涌波浪 第五十八章离别南桥访木舟触景生情涌波浪 五十八 离别南桥访木舟触景生情涌波浪 昨日都是十月小阳春,人们还穿着短衣短裙,今天却刮起了冷风,还一阵紧似一阵,天色也灰暗起来。人们不仅穿上了长衣长裤,老人们还穿上了厚衣厚裤。突然,一闪耀眼的电光,随之而来的是“轰隆”地一声炸雷巨响,简直象春雷后,要暴雨倾盆似的。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不过,那是看老皇历说的话。留心的人昨晚在电视上看到天气预报,是海面卷起的一团云旋到了大陆,被称之谓“黑鹰”的台风袭来了。这一声震响给了正准备去木舟的曾国超心头一惊。一旁的吴逸洲感慨地说:“现在的天气预报真灵。”曾国超若无其事地说:“吴主任,还催催刘镇长。”吴逸洲进办公室去打了刘祚垓家里的电话,他老婆说他病了,要请假。曾国超听了吴逸洲的汇报,知道一定是他在闹情绪。按照排队,由刘祚垓接替镇委书记一职也是顺理成章的,再说曾国超也向县委推荐了他。然而,县委常委偏决定把木舟的任从平调来南桥。尽管都是书记,毕竟南桥的书记还兼着开发区的主任,属副县级。副县级在乡镇干部的眼里那真是上了一个天大的台阶。刘祚垓的美好愿望成了泡影,仿佛木舟是专门向南桥输送书记的摇篮。前不久,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杨沫带人来南桥考核征求意见,问刘祚垓想不想到木舟去挑担子。刘祚垓一口回绝了,他是一心瞄着南桥镇委书记的位子。他恳切地说:“我是南桥的人,在南桥工作又这么多年,请县委就让我到南桥,我保证没有任何想法。”然而,昨天上午杨沫从木舟来南桥再找刘祚垓谈话。谈得似乎残酷。他宣布县委常委的决定后,刘祚垓就讥讽地说了一句话:“木舟乡专门给南桥镇生产书记哇!”刘祚垓在镇长的位子上都干了6年了,替过了两任书记,又竭力配合曾国超做工作,围绕上面献殷勤。原来官场是个无底洞,弃钱财丢人格,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刘祚垓还大曾国超一岁多,都过了不惑之年。他如今醒悟了,觉得自己不能再那么任人摆布,阿臾奉承了,要理真气壮的做人。更不能委屈自己,违心地去木舟接来那个钻营到他前面的任从平。曾国超听了吴逸洲的信息反馈,心里有了底数,觉得此时用组织的观念,用党员标准,用严于律已的要求,去和他谈心是无计于事的。尽管他是县领导干部了,可在人事上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甚至有时的建议会落得好心办坏事。任从平在农工部时,朱思杰就在分管农业,也许就是这个关键因素起了作用。曾国超难得去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便说:“你去叫下毛书记,我们一起去。” 木舟乡政府的门面还是那个小墙垛撑着。院内添了许多发黄而丛生的杂草。三层楼的办公楼依旧耸立着,右边的平屋厨房前拉着根绳子,绳子凉着两件陈旧的衣裤。这凉衣的绳子一下唤起了曾国超过去的情景。那时,每当他下乡了,吴妈已经早早地很慎重细心地凉好他的衣物。回来时,吴妈已经将洗晒的衣物整齐的放在他的床头。后来一段时间,就直接收放在了文件柜的一半用作的衣柜里。渐渐地,曾国超已形成了习惯,进出乡政府机关总要瞧瞧这根凉衣的绳。仿佛是他的一种寄托,一根细细的凉衣绳,甚至能缓解和减轻他心中的烦闷和苦楚。渐渐地,曾国超也觉得他心中的家好象还是在被吴妈支撑着。看到那条凉衣绳,看到芬芳着折叠整齐的衣物,心中就有家庭温暖的感觉,就有了女人体恤的感觉。男人不能没有女人的体恤。不是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任从平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地从办公室里出来迎接曾国超他们,吴妈却躲在窗口里翘望。当她看清是曾国超来了,他依然还是那副厚墩墩的脸像,似乎熟悉又陌生起来。她笑微微地走出来,停在了屋的走廊上,朝曾国超喜扑扑他喊:“您来了!曾书记。”曾国超望了下向他走过来的任从平,便向食堂走过来,豪爽地喊:“吴妈,你还好啦!”他的这句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的话声里似乎滋生了某种意味深长的成份。近了,俩人的目光异样地触到了一起。那目光里有羞涩,有深情,甚至有依恋了。吴妈放低了声音,就象初恋情人,切切丝语地说:“您当县长了,要进城了吧。这就好,一家人总能聚到一起了。”曾国超也低声说:“那个家早不成存在了。”吴妈忧虑地说:“你们撤开了,搞清楚了。”曾国超说:“是的。”又接着关切地说:“不该我说的。你也不能这样一人过一世。”吴妈深情地偷了他一眼,再不敢正眼瞧他,俩人的相处有些尴尬起来。过去的一个书记,一个炊事员,高下贵贱分明,眼前怎么就有了尴尬感觉呢。曾国超最后说:“吴妈,你去忙,我们来接任书记的。”吴妈见曾国超离去,便躲进了食堂。 在院中的小车旁,任从平,新任木舟乡的书记,原乡长晁玺,新任副乡长李盛北等人,在和毛绪纶c吴逸洲等人寒喧,等待着曾国超过来招呼。曾国超离开吴妈,走过来,礼节性的和他们一一招呼。大家分别称呼他“曾县长”,“曾县长”三个字在木舟是第一次听到。“曾县长”的称谓似乎使曾国超感觉到自己的身份倍增了。然而,李盛北却是他最后一个打招呼的。曾国超仍很亲切地说:“盛北,肩上的担子重了,要更加努力啊!”李盛北却是在招呼喊:“曾书记!”晁玺不满地说:“是曾县长。还书记书记的。”李盛北辩解说:“书记县长,书记还排在前头的。”曾国超忙横着脸,严肃认真地说:“不能那样瞎说!盛北。”大家从中看到了县领导的威严,一下象隔了一垛墙。曾国超转向任从平说:“任书记,受县领导的委托,我们特来接你去南桥的。”任从平乐融融地说:“谢谢!谢谢!去屋里坐去。”他们随后向办公楼走去。乡机关的干部们都热忱地来打个招呼。吴妈在屋内窥视着他们都进了办公楼,好一会儿也不来个人在食堂里打个招呼,等会到了吃饭的时候怎么来得赢呢。难道他们是要去街上上馆,我可是有一年多没有做饭菜曾书记吃了,连省委书记都吃过我做的饭菜,都夸奖好吃。不行,今天一定得让曾书记吃上我做的饭菜,刚才还有好多话没有跟曾书记说呢。吴妈这样想着,便向办公楼走来。她突然出现在党办的门口,大家的目光一下聚向她。她羞涩地向李盛北招手。李盛北出办公室来,吴妈悄声地说:“李主任,午饭怎么安排的?”李盛北快捷地说:“他们说去南桥吃饭。”吴妈“嗯”着,恹恹地离去。曾国超接过一个电话,然后对大家说:“任书记如果没有什么交待的了,我们就走吧。”他又接着说:“南桥和木舟又不远,以后有么事,晁书记你们还可以和任书记交流么。”他说着便起身。任从平心里一下象吊着的,依依地说:“曾县长,就在木舟吃午饭了再去。”晁玺也恳切地说:“曾县长,您也是木舟的老书记,您应该在木舟吃餐饭。再说送任从平也不能光嘴里说送。吃餐我的送行饭也是应该的。”曾国超想了想,又看刘祚垓是那种态度,就说:“吃饭可以。你们就在食堂里安排,简单点。吴妈的家常菜做得很好吃的。”他又对吴逸洲说:“吴主任,你跟镇里打个电话,说午饭我们在木舟吃,让他们下午再准备。”吴逸洲答应着,便搜出手机到屋外去打。晁玺又请曾国超坐下,然后问:“曾县长,您点几个菜吧!”曾国超欣慰地说:“好呵。煎豆腐,韭菜炒鸡蛋,萝卜丝炒肉”他还要继续说,任从平抢过话说:“曾县长,您都点些家常小菜,我可有想法了。我不会让他们这样轻易为我送行的。”曾国超接着说:“这样吧,煎草鱼块,鱼头火锅,一鱼两吃。你们再说搞个什么汤。”任从平忙笑哧哧地说:“清炖鸡汤。”李盛北耿直地说:“清炖鸡汤恐怕来不赢吧。”任从平瞠目冲他说:“食堂来不赢,你不会去想想别的办法。”李盛北心想,怎么啦,这些领导今天都开戒不讲规矩了。曾国超还是坚持说:“那一定要在食堂里做。用高压锅压10分钟就熟。你去安排,吴妈会做的。”晁玺愧疚地说:“这才几个菜!没有下酒的菜。”曾国超说:“行了。要下酒的菜,你们再把花生米弄一盘。菜多了是个浪费。要象平常四个小菜放在桌上,吃得干净利索就好。” 午饭定下来,果不出吴妈所料,食堂里忙乱起来。乡总务老刘按要求买来了菜,办公室小张,和一向自炊自食的门卫老颜也都到食堂里来帮厨,他是任从平坚持重新了顾回的,淘米c刺鱼c择菜c洗锅碗c生炉子等,都抢着事做,不需吴妈遣派。他们虽然坐不上正席,帮了忙,自然也会改善点生活的。饯行桌席安排在办公室里,李盛北他们忙着移开桌椅,曾国超他们站到园子的花坛旁聊着木舟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任从平说:“目前水产开发来势很好,木舟终于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发展之路。”曾国超说:“农业大县如何走出困境,这次去深圳招商我有了点体会。深圳的那些农村早比城市还城市了。一个县没有几个骨干工业是难得富起来的。”晁玺说:“县委县政府提出的工业兴县,水产富民是正确的。不过要沿着这个路子坚持走下去,不能变去变来。”曾国超说:“县里在筹备,马上召开经济工作会的。”晁玺担忧地说:“税改的检查验收还有一关,啦。”曾国超俨然说:“税改迎检不能马虎!如果不能过关,社会上将怎么评价我们大县,怎样看待我们这些行政干部的工作,又怎样对得起省委任书记。这是个大事呀。如果工作不到位,验收肯定难得过关。因为省里来的检查验收组是随机抽的,每个村还要调查5个农户。现在农民的政策观念强,总不能封住农民的嘴巴。”任从平感触地说:“这是最拐的事。如果哪个农民对干部有意见,那肯定是要把税改工作说得一无是处的。”这时,李盛北过来,对任从平说:“任书记,可以吃了吧!”任从平把嘴巴向晁玺一呶,李盛北又来到晁玺身边,说:“晁书记,都熟了,吃去吧。”晁玺便说:“曾县长,任书记,我们去开餐了。” 他们来到办公室,晁玺请任从平在主席位坐下,任从平谦让地说:“请县长上坐。”曾国超说:“今天是为你送行,该你上坐。”任从平客气地说:“您是县领导,该你上坐,您不是受委托的。”曾国超再不推让地坐在了靠墙的那边,任从平陪坐在左边。毛绪纶c晁玺分别就坐。吴逸洲推让着要坐到靠门边,让李盛北坐内边。过去,他们都是办公室主任,平起平坐的。现在李盛北是副乡长了,是领导了,吴逸洲肯定是要退让的。李盛北热忱地说:“你是客人!”小黄见他们谦让,忙说:“我来坐在这边接菜。你们都到内边去。晁玺让李盛北去喊一名副书记来作陪,乡机关在食堂里还有一桌,他们都不肯来。李盛北开始提瓶斟酒,就这样7人坐定了,相反小黄还一个占了一方。曾国超又注意地看了他一眼。小黄的归宿问题一直是曾国超心头的事。他有一项宏伟计划,就是想让机关干部到村里去任书记,以加强村级班子建设。让小黄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下村,有机会再把小黄调进镇机关任职。眼下只能让这一计划成为心中的计划了。小张和老刘忙着从食堂里端来美味佳肴。由晁玺提议,首先大家一齐举杯,共同喝了一口,算是剪彩开席吧。随之大家分别从曾国超,任从平敬起酒。任从平也主动给曾国超敬酒。盘里的菜只稍动了一点,杯中的酒喝去了一大半。曾国超吃着那煎得发黄的豆腐,真是那么软嫩可口,好心情加着酒兴,他频频地与人敬酒。一杯酒喝得似乎并不满足,其实酒喝到一定的份上,是无法满足的。那酒喝在口里胃觉就是凉开水了。李盛北礼貌地站起来,还要给曾国超斟酒。曾国超并没有推辞,只是指示说:“不要掺多了。”李盛北兴奋地说:“好。”这一下,李盛北将白酒倒齐了杯圈子。吴逸洲制止说:“有了。”也许他的头脑还很清醒。曾国超也说:“有了。”李盛北又分别给其他人掺,掺得和曾国超的一样多。 这边在掀闹着喝酒的ga一潮,那边食堂的一桌也开始不声不响地吃喝着。老刘喊:“吴妈,你还忙什么,来吃了饭再去。这鸡子汤蛮鲜,我们还给你留着呢!”吴妈在抹着灶台子,边说:“你们自己吃。我只要点菜汁就有了的。”她又说:“哎,小张。你们去给任书记敬口酒,也表示点心情。”小张望了其他乡领导,又转过脸说:“吴妈这个提议对。不过,我们应该推荐刘伯去作代表。”老刘嚼着菜,瞥了他一眼,说:“我们老家老伙的。”这时,有乡领导起身去敬酒了。吴妈拿了双筷子,添了碗饭走过来,说:“小张,你去伢。顺便问问菜味怎么样。”小张说:“都是几个吃惯了你做的菜的,又没有外人。就是省委书记都说好吃,管那味不味的。你弄得他们吃都不简单了。”吴妈扒了口饭,又催促说:“还是你去,小张伢。不象没有见世面,裤子包的。说不定你要让曾书记看中了,还要带你去县里工作呢。”小张说:“我哪有那么美好的奢望啰!只要能在这里呆住脚就满足了。不过,我得去给任书记,曾县长敬口酒,几次减人都把我留住了,还解决了正式编制。” 小张放下碗筷,端起酒杯,起身去喧哗的党办。曾国超见小张进来,忙说:“小张,你来做什么,伢。”小张羞愧地说:“不好意思,给新老书记和各位领导敬口酒。”曾国超说:“嗯,小张也学会了喝酒啊!”小张的脸一下更红了,就象比所有人都喝得多。忙解释说:“是他们要我来代表的,吴妈还问菜味可不可以。”李盛北解围地说:“小张,你还是一人一人地敬。”小张环视着大家,在等着大家的意见,也在为难自己的酒量小。他还是壮着胆子把杯子伸向曾国超说:“曾县长,先敬您!”曾国超说:“你搞错了的。应该先从任书记敬酒,今天是为他送行。”任从平说:“不行,不行!先给县领导敬酒。”小张呆立着,后悔不该来的,领导们的酒怎么这么难敬,这多讲究。曾国超最后说:“不为难小张了,就一起来。我就不起身了。”晁玺说:“行。就这样,小张。”小张将半杯白酒象喝药样的,眼睛一闭,一口饮下,大家分别喝了一小口。晁玺又说:“小张,你给他们说,你可不能代表他们呀!”小张去了不一会,老刘又被催促来了。老刘敬酒去后,吴妈又催门卫老颜说:“这下该颜爹去了。”老颜呷了口白酒,红着眼说:“开什么玩笑,我去敬什么酒。”老刘忙说:“吴妈,你不要象慈禧太后,幕后指挥了。应该你去敬,啦!”吴妈滋滋地笑说:“我一个蹲灶门的,合适吗。”老刘说:“合适,曾书记还在口口声声夸你的菜做得好呢。不然,怎么能喝下那么多酒。”小张说:“吴妈,你去。你去才能掀起他们喝酒的ga一潮呢!”吴妈瞠了下眼睛,说:“哟!去就去,看他们把我吃了不成。”吴妈自己到了小半杯白凉茶端过去。任从平高兴地说:“啊!我们的吴妈终于从闺房里走出来了。”他见吴妈立刻变了脸,忙说:“我,我纠正。说走了嘴呵。”李盛北说:“吴妈,你准备怎么个敬法。”曾国超说:“就一起来。不过,我在木舟时还从未见吴妈喝过酒啊。”吴妈说:“不瞒各位领导。我是以茶代酒,表示个意思,各位领导随便。”她不等大家举杯,自己一口将茶饮尽。大家扫兴地分别掺差把端杯喝了一小口。吴妈见盘中的菜不象往日吃得精光,便说:“菜不合味吧。怎么还有那么多菜。”大家咐和着说:“味好,味好。”曾国超睁大着眼,笑嘻嘻地说:“过去,在木舟都是吴妈照料着。以后抽个时间去县里玩玩,我来招待。”吴妈见曾国超有些失去了往日的威严,想必是酒喝多了,便提示说:“打饭来吧!”曾国超说:“好!” 一餐饯行午饭,闹酒吃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又坐了会,喝了茶,这才从木舟接出任从平。到达南桥镇时也是下午近四点钟了。他们都还醉意浓浓地在党办里打着坐。曾国超问小舒:“刘镇长呢,小舒。”小舒说:“刘镇长刚才在办公室问您们来了没有。他是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吧。”曾国超便借机向任从平说明:“本来昨天安排好的,刘镇长要去木舟的。突然生病去医院了,没去成木舟。我们去你的办公室看看。”曾国超领任从平到隔壁办公室,指着桌上的一串钥匙,说:“任书记,钥匙都在这里。从现在起,这办公室的主人就是你了。”任从平眼睛一亮,头脑清醒了许多,看着洁白的墙壁,宽大光洁的老板桌,还有转椅,还有饮水机,还有,比木舟的办公室气派多了。他尽管感怀着,还是说:“不慌么!等镇里安排为你送了行再说。”曾国超含蕴地说:“不是我慌着要上县,是好让你上任工作。再说有的人在打听着要送我。我想吃了晚饭就上县。你暂时不要对人说什么,只安排小黄送我一下就行。不要惊动更多的人,请吃闹得沸沸扬扬的。”任从平说:“不开个班子会,你讲讲意见。以好给我们后面的工作指点指点。”曾国超就觉得任从平不象过去在木舟时,对他目中无人似的。眼下转换得毕恭毕敬了,便说:“工作么,主要是在实践中去学习,去体会,去锻炼打造。过去,我只知道心不平,一味地向上面反映问题,不去研究解决实际问题。今后,我会经常来南桥的。我还有老母和妹妹一家都在南桥呢。我只记得,曾爹说过的,打铁要需自身硬!”任从平恭为地说:“这几年,您能熬过来,工作又那么有成效,还真是不简单。”这时,刘祚垓进来了,相见如故似的喊:“任书记,来了。南桥又有新的希望了。”其实,刘祚垓觉得老婆为他出的扯谎的主意,还是让他心里不安。他还是觉得要来参加任从平的接风午宴,再一打电话到办公室问小舒,说是下午他们才来南桥。然而,他午睡也没睡好,觉得自己不应该装病不去木舟的,下午一上班就来到了机关。任从平觉得刘祚垓的话象骡子的屎外面光。忙说:“过去,你配合曾县长,把南桥的工作做得很有成效。现在,我当着曾县长的面表个态,今后我们一起努力,按照您在南桥的方略,学习您的工作作风,保持南桥在全县的领先地位。”曾国超补充说:“不能只是保持,要更上一层楼。我在南桥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完美的,今后就靠你们的努力了。”他们正默契地说着,吴逸洲进来,望了下曾国超,又望了望任从平,最后把目光落到刘祚垓的身上。说:“刘镇长,食堂里都准备好了。”刘祚垓转向任从平说:“任书记,去吃饭吧。”又转向曾国超,接着说:“小黄的事,你给考虑一下。他也开了多年的车,年纪已不小了。”任从平也笑了下说:“您是应该关心下他。可以同您进城”吴逸洲知趣地先离去。曾国超说:“你是从县里下来的,他的文化水平还是低了点。不过搞事还是个靠得住的伢。”刘祚垓便说:“曾县长,去食堂。”他们走出办公室,任从平随手关上门,说:“肚子还是饱的,酒都还在喉咙管里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念念不忘故友情 匆匆奔丧了心愿 第五十九章念念不忘故友情匆匆奔丧了心愿 五十九 念念不忘故友情匆匆奔丧了心愿 垂幕时分,鸡子都乖乖地咯咯地往笼子里钻去。桐梓湖的庄稼人也陆续从劳作了一天的田园和渔池归家,升起炊烟。当然,也有吃住在渔池上,不归家的。刘运成和高春梅小俩口就是吃住在渔池上。他俩挽了28口网箱囤养着超过万斤的黄鳝,还将低湖田改造了30亩,养着河蟹。习惯上喊的30亩,其实按标准的667平方算,还不只30亩。一亩田的承租费只花80元,可投蟹苗,和在池上修建小屋,还有拉的电,排灌设施,算起来就有好几万,每天的饲料都得几袋子,还要用小鱼子喂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是农村科技含量高的产业。他俩是把从深圳打工的,和找人借的10几万都投进去了,据说还花重锤找信用社贷了4万块。他们全部的生家性命都堵进去了,全部的希冀和人生都堵进去了。因而,家里的一切事交给了老爹老妈,儿子的读书c生活c成长都交给了老爹老妈。老人们还想多要个孙子,孙女也行,也让刘焯有个兄妹伴儿。让老伴给儿媳妇说了几次,说:“还生一个,也好让焯儿有伴。我们农村不比城里人,种田养鱼,泥里水里,都得要人手的。”高春梅愤愤地说:“你再不到我面前提这事!要生,让你儿子给你生去。”事后,刘运成知道了,劝慰老人说:“唐女巴,别老糊涂了。一代只管一代。您管我们生不生啦!”刘运成提着个塑料桶,在向网箱内投饲料,给鱼晚餐。高春梅在小屋里打开着液化气灶在做晚饭。忽然,刘焯追赶着月亮似的向渔池奔来,大声地喊:“爸爸!爸爸!”还惊呼的:“爷爷跌倒了!”刘运成望了下他,若无其事的继续着投饲料。他在晚饭前天黑时把饲料投完的。而且得一口网箱一口网箱的投,还要观察水质,观察黄鳝抢食的动静。高春梅听到儿子惊怪的喊声,忙从小层里跑出来,迎接着儿子,说:“焯焯,你慢点跑。乖乖,你慢点跑。”近了,高春梅慈爱地说:“你喘会气了,再慢慢说。”刘焯精灵着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妈妈,快去。爷爷跌倒了!”这时,刘运成走过来,凶着说:“跌倒了爬起。喊这么吓人做什么!”刘焯直着眼,急切地说:“爷爷不能说话了。”高春梅疑惑地说:“昨天都好好的,怎么会呢。那你快去看看。”刘运成烦恼地说:“还有5口网箱的食没有投,你接着去投,靠路边的。”高春梅说:“那我去关了炉子。”她又对刘焯心疼地说:“乖儿子,今晚就到池子上吃饭,还有炒芋头,你最喜欢吃的。”刘运成还是凶着说:“不留他!他不早点回去,明天还上学呢。”高春梅望着儿子坐好他爸的宗申摩托,屁股溜烟地离去,一会就无影无踪,钻进了朦胧的村庄。 在刘家的墩台上围聚着一些乡邻,还有悲泣的嚎叫声。刘运成心头一振,一加油门,摩托“嘟”地攀上墩台。乡邻们把脸相刷地转向他,让出一条缝隙来。刘运成过去,只见刘老爹死一般躺坐在木椅上,一下傻飞眼。愣地说:“这是怎么的!”谢家媳妇在一旁说:“不要动,缓过一会,会好些的。”谢家这几年贩运水产见世面多,她的话在村上就象圣旨那么灵验。村民们发展网箱养殖,拱渔池养河蟹都是跟她家学的,都尝到了收获的甜头。刘运成躬下身子,用手去感触爹的鼻息,去感触额头的温度。这时,有个乡邻进屋去替他家打开走廊上的电灯。刘老爹尚有气息,就象熟睡一般。刘运成看老母唐女巴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啼:“这怎么得了的,天啊!”就心烦的凶着:“还哭!哭顶么用!”一旁的人也忙劝慰刘母说:“唐女巴,别哭了。刘爷是累了,要休息会。”刘母还是哭诉着说:“他是累成这样的呢!你们不知道啊。都是为他的一家累的呢。他们整天累月地在渔池,家里的一切内外就靠他一人操累。老头子,你这一身好苦啊!他们没有良心,也不赶快想办法救救你呀!”刘运成听了这窝火话,心头更升起了怒火。不说不能动,就是刘爹能搬动,抬到医院去抢救,也不是一分二分钱应傅得了的,况且眼下手头正紧。又狠狠地说:“你死走开,不要你管。”刘母赖着说:“老头子,我不能离开你呀!他们要害死你的,眼睁睁地看着你闭眼离去呢。告乖天下人啊,别养没有良心的东西,哇。”谢家媳妇看刘运成恼羞成怒得腮鼓鼓的,眼瞪瞪的,担心这娘儿俩要发生不愉快的事。忙劝解说:“唐女巴,您什么也别说了。运成是个孝顺儿。他来了,守着刘爹。只是刘爹这种病发了,是不能动弹他的。让他缓过来。城里现在有好多人发这种病,缓过来就好了。叫什么脑溢血中风的,就怕癫疯。”刘母不相信他的话,冲她说:“你是个蛮有良心的,都是跟你学坏的。不能动,不能动,为什么不能去接医生啦。”刘运成在专心地注视着老爹的表情变化,喜出往外地见老爹沉沉而痛苦地撑开了眼皮。一旁的乡邻们也欣喜地喊:“刘爹醒过来了!”谢家媳妇也一阵自豪起来,刘母一时不再说什么了,静静地盯着老伴。 刘家的气氛随着刘老爹的睁眼,也平缓下来。刘老爹的脑壳没有动,脖子僵持着,只是转动了几下眼珠。刘运成兴奋地说:“爹,是运成在你身边。你终于醒了。”刘老爹直直地望着儿子,眼珠一动也不动,简直直得让人恐惧起来。刘运成又焦急地说:“爹,我是运成。你怎么不舒服,就说吧。”刘老爹痛苦地嗫嚅着嘴巴,只有微弱的根本难以辨清的丝丝声音。刘母又一阵痛哭起来,刘运成又恼又怒了。狠地说:“哭!哭个魂!”他随后把耳朵贴近刘老爹,还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人与人不能表情达意,彼此是多么的焦虑,而惴惴不安,真恨不得去掰开刘老爹的嘴。一旁有人提醒说:“运成,一定是要你去接医生。你快去吧!”接医生还需到镇子上去,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再说人家镇上的医生,白衣安坐在那边洁净的医院里,能接到你这村野来吗。村子里是有个医生,那是过去的赤脚医生医治到了如今的。打打针,看看感冒,涂点典酒搭个疤子还可得去,这种不能动的病他是万万治不了的。村医生离他家并不远,没有人去请,他是不可能主动来的。来了治不好,落话柄“逞能”不说,误了医治,扯起皮来,麻烦就大了。这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时,还是有人建议说:“去让平医生来看看。”平医生不姓平,就是村医,还是姓刘,叫刘忠平,已经50多岁的人了,还是挂名的村医务室。去年,有村干部想让平医生承包医务室。他没有这个胆量,反正以医养医,村里还可以补偿点,就是不补偿,一年也还有1200块钱的误工报酬。正说着,村支书张治德带着平医生来了。平医生就带了听诊器,放在刘老头的胸口聆听了会,又取下听诊器,把了会脉。说:“中风了!”接着又说:“还稳一会儿,把刘爹送到南桥医院去。中风是常见病,到南桥诊是没有问题的。”平医生正要离去,谁知刘老爹的左手却捏住平医生的听诊器不放。平医生望着他说:“刘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你只管说,运成也在,唐女巴也在。”刘老爹的嘴抖着,若说不能,似乎在重复着三个什么字。一旁的人就自作聪明的插话说:“刘爹,在说涨水了。运成,是担心你的渔池涨水了。”刘运成说:“瞎胡说!”他这话,象是说给那插话人听的,也象是说给刘老爹听的。是的,现在都是秋冬了,怎么会涨水呢,涨水都是在夏天呢。况且四年三水后的大县,在夏天也没有发过大水呢!刘老爹放开听诊器,又在使劲地摆动手。平医生说:“都静静,再听听。”大家屏住呼吸静听,果然是刘老爹嘴腮在动,仿佛不是重复着三个字,平医生不敢轻易断言,医生说话是要负责的,但也可以悟出“涨水了”三个字。平医生去用手挠了刘老爹的右脚,却不见一丝的感觉,再去挠左脚,稍稍促动一下。他心头一惊预兆不祥。他行医几十年了,还从未见过这种怪病,难道真是中了什么邪不成。便说:“运成,还是到南桥医院去医诊吧。” 时间已经缓过两个多小时,乡邻们已陆续散去,回家吃晚饭了。只有刘忠保的老母谢女巴还陪伴着唐女巴,守候在刘老爹的身边。刘运成见爹还是没有丝毫的好转,心急如焚,想请谢家的运输车和几个年青人护送着老爹去南桥医院,又怕搬动了反惹出祸来。想去请来医生又怕医生不肯出诊,要将病人送去,又怕来回耽误时间。思前想后,一时没了主张。这时,一名叫银枝的侄媳妇已吃过晚饭,过来看望说:“才听说的。大爷怎么会成这样的了呢。上午,我都看您蛮精神的。运成,怎么还不送医院去。不能惜钱,人命关天,耽误不得。万一,你手头紧,我替你想法子借去,只要你认帐就行。”刘运成委屈地说:“银枝嫂,你误会了。听说这种病动不得,要让他自个缓过来的。”银枝嘴不饶人地说:“这么说,只有等大爷死了。运成,听我的,你快去南桥请医生。现在只要你肯出钱,专家都能请到,说不定还有救护车来接呢!快去。”刘运成望着老爹痛苦的神情,刘老爹仍直着眼,嘴在不停地筛。银枝说:“快去,运成!”刘运成一蹬摩托车飞去了。银枝仔细辨别刘老爹在说什么,想说什么。便问:“唐女巴,大爷想说什么,您应该知道。”刘母说:“他们说,他说的是涨水了。”银枝说:“不对。现在水都退到湖心里去了,涨什么水哟。您想想,他心里是不是惦着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呢!”唐女巴说:“那只有焯儿,象他的命根子。要么是不是渔池子,油菜籽”她猜迷语似的说着,刘老爹缓悠地摆着左手。银枝见了,说:“都不是。您想想家里还缺不缺什么,有什么不放心。对了,有钱放在什么地方。”刘母一听侄媳紧追地问,就象刘老爹要和她生离死别了,她自从嫁到刘家,都三四十年了,虽然刘老爹和她拌过嘴,可从来没弹她一指头。那个一身正气的张书记都换过了漂亮的老婆呢,都是怜花惜玉心不软。刘母老泪潜然地向外涌,伤心的泪水涌出后,她拭了拭眼睛,说:“你问问他,是不是说的张书记。”银枝说:“大爷,您是要喊张书记来吧,我去给你喊。”刘母说:“不是的。刚才治德来过了的。”她接着说:“你再问问,是不是过去在我们家住过的张书记。”银枝又问:“您是说县里的那个张书记啵。”刘老爹的嘴这在不嗫嚅,手也不摆了,眼皮慢慢地合上,打起了小鼾来。刘母顿时醒悟了,忙说:“银枝,险些误大事了,这老头不该去。”银枝惊异地说:“怎么了!”刘母说:“你快去小卖店给我买些油蜡香纸来。一定是那个张书记来,找上你大爷了。”她看她不领会,又说:“那个张书记前几年出车祸死了。我们烧点纸钱给他,他要保佑你大爷的。” 刘母的心头象沉甸甸地石头落了地,也不伤心落泪了。银枝去了村头的小卖店。店主说:“你买少了,倒头纸要9斤4两。刘爹去了,还要置田置地。”银枝瞪着眼,愤愤地说:“你才置田置地啰。我大爷好好的。是县里的张书记找来了,是给张书记烧去的。”店主忙赔礼道歉,说:“对不起。我还以为。好,好了就好,我看刘爹就是高寿。”银枝提着纸钱香千,快步如飞,可心里搁着店主的不中听的话,神思恍惚起来。这时,“呜呜”的救护车响彻天际的,呐喊地开进了村。银枝心想,几块钱能治好的病,何须又请来救护车,都怪我嘴快。银枝对刘母说:“大伯,救护车来了。我去烧纸钱去。”刘母说:“你快去烧。烧了,你大爷就缓过来的。还要么救护车,不浪费钱。”刘老爹的鼾声渐渐小了,渐渐没了,被救护车的鸣笛声淹没了。刘母心疼地说:“老头子呀,你累了,你安心睡吧。”洁白的救护车停在了墩台下的大路旁。车灯光柱把刘家墩台照得彻亮。车上下来三个白衣天使,有一个还提着医药箱。刘运成快步领他们到墩台上来。救护车又逗引来了一些观看的乡邻。医生查看了刘老爹安详的样子,又把了把脉,又让提药箱的医生拿出听诊器,放进刘老爹的胸口听了听,又掐了他的人中。然后才说:“有手电筒么?”刘运成飞快地从屋里找出手电筒递给医生。医生掰开刘老爹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眼珠,见瞳孔已扩散,平静地说:“老人已经走了。”刘运成落魄似地反问:“医生,你说什么!”医生还是平静地说:“老人咽气了。”刘运成痴痴地说:“不会的,医生。”又着急地哀求说:“医生,您给救救吧。他刚才都还在说话呢。”那提药箱的医生说:“脑溢血,快得很。”又说:“你过几天去医院结帐。”刘运成去接医生请救护车,还押了500块钱在医院呢。医生们垂手离去。刘母看出医生的意思,知道几十年相濡以沫的老伴已经离去,犹如天塌地陷一般,忙伏在老伴尚温热的身子上,嚎天痛哭起来。银枝丢下纸钱,了赶过来,抽泣起来,说:“大爷,您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刘母悲凄地哭喊:“你怎么甩下我,一个人走了呢。你把我也带去呀!”人的生离死别总是免不了的,可刘老爹的离去太突然了,让刘母一点预兆和思想准备都没有,怎不叫她悲痛哀伤呢。高春梅见丈夫不来渔池,心里七上八下起来。便将渔池托咐紧邻的渔池户主照着,也赶回家来。见公公已瞑目人世,家里一遍哀鸿,眼泪就止不住滴落下来。一片的哭嚎声汇成一股强烈的电流,也触击到刘运成,心中一阵疾痛,一股辛酸涌到胸口,粗壮的泪珠挂在脸上。懂事的刘焯合上作业本,从屋里走出,站在爷爷的身边憨哭。乡邻们也都悲切地落泪了。一个生灵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天地之间瞬息昏暗一片,仿佛人生尘世与地府瞑世同处一个空间,只是无法沟通交流而已。就象刘老爹是长眠人间不得醒来。 有人提醒刘运成说:“你还呆着伤心什么,快派人去请来煜爹主事呀!”也有妇人婆子们提醒高春梅说:“梅子,去问问你婆婆,准备寿衣呀,还要去烧倒头纸。”银枝答应着去称倒头纸。高春梅去问婆婆,说:“唐女巴,刘爹的寿衣有没有。”刘母哭着说:“问我做什么,你还不去谢师傅家去赶做。”煜爹被很快请来了。煜爹叫刘忠煜,是村上德高望重的人物,读了些书。乡民们办大事都要请他主事的,有他主事,一切顺利。然而,煜爹并不是那副长胡子的圣人神态,脸容和善,主事却果敢。他把新老民俗礼节结合起来,独创了自己主事的礼节。也还能根据各家的情况,灵活运用。再说办这类红白大事也是约定俗成,祖宗遗留下的。他说对就对,他说错就错。有时他喊出殡,而有时又喊出棺。有人事后在酒桌上诋毁他说:“煜爹,您刚才说错了的。”他却诡辩地说:“没有人做官的屋里,就要喊出棺,让后人有官当。有人当官的家里,就不能喊出棺,把官去了,留下的只是兵了,怎么行。你们都不懂啦!伢们,老师没教,够学着呢!”煜爹坐到了屋内亮堂的桌子旁,四平八稳地问:“老人临终交待了什么?”刘运成说:“话都说不好了,是睡去的。”煜爹说:“嗯,这是个福老人家,平静地睡去了,没受磨难,没有一点痛苦,这是几辈子修的啊!”银枝被叫来追问。她理了理自己零乱的思绪,想了想,说:“大爹睡去前,嘴里总在说着三个字。”刘运成说:“猜是‘涨水了’三个字,瞎说。”银枝说:“不是。是唐女巴让我问是不是张书记,我说去找来,大爹还摆手。后来说是县里的张书记,他就安心地睡去了。谁知就”煜爹叹息地说:“就只有一个遗憾。刘爹临终,你不在跟前,没有儿子送终么。”他的话说得刘运成稍低下头沉闷起来。他接着说:“对了。你们给张书记打个电话,说个信。”刘运成说:“张书记早死了。”煜爹说:“这就对了。你听我说呀!”银枝说:“别插话,听煜爹说。”煜爹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你把电话打到他家里,报个信。接张书记的后人来,烧个纸钱。刘爹的这惟一的心愿,你做儿子的都不应该了了吗!”刘运成便起身,说:“好,我去找电话号子。找不到,我连夜就骑单骑到县里去找。”煜爹说:“这就对,孝心感得天合地。有了孝心,还得偷来蟠桃献母亲呢。有什么事办不到的。不过也不急很了,等事都定下来,再一起去落实。”煜爹的主事是主出了那味儿。主事也成了一种职业,还比城里的礼仪公司更受人尊敬。随后,刘运成去找刘母要了钥匙。以往刘母的钥匙是不离手的,儿子c孙子也休想在她的衣柜里翻这翻那。眼下老头离去了,这个家该由儿子来撑着了。她更明白了一道理,人一旦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便从衣内的荷包里抠出钥匙,大度地递给刘运成,叮嘱说:“用了,把柜门锁好啊!钥匙你就收着。”刘运成在爹妈结婚时用至如今的老式衣柜的中间小隔屉里找出了一些单据,和皱巴巴的记事本。在记事本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他爹亲手记下的歪扭的“张叔”二字和“3288111”的电话号码。见字不见人,心中又升起哀思。他沉寂了一会,便用手机打通了张道然家的电话。他小心地问:“您是张叔叔的家吗,您是阿姨吧!我是桐梓湖的刘忠国的儿子,泥娃。我爹走了,他走时总念道张叔和您,所以我给您说个信。”对方有些麻木地说:“我知道了。”刘运成还想说:“能不能让子女们来一下,却没有说出口。对方就压了电话。接话人是柳莹,她心里明白,说个信就是想要接她去吊哀,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方便,这事也不能推到琼儿的身上。 柳莹还记得清楚明白,依依的恋情曾经象磁铁般地,有无穷的力量把她吸引到过碧水蓝天的湖乡,到过朴实善良的刘家,一晃就过去二三十年了。美好的回味激荡起她心中的热情,唤醒起她年轻的心,仿佛又看到年轻英俊的张道然。她是决不会让刘家人失望的,决不会让湖乡善良的人们失望的。然而,她又踌躇着,在屋里打着转转,要是翔宇在家就好,让他去,也了人的心愿,有什么比了人临终的心愿更伟大而神圣呢!可惜,道然的离去是半句话都没有留下,让人遗憾终身啊。她突然悟起,这事不正好找曾国超么,他不是进城,还是电视上告诉她的当上了副县长么。柳莹兴奋了,在电话本上一下就翻到了他的号码,那是他特地留下的,便连忙打通了曾国超的电话,并脆声说:“我是柳奶奶。曾叔,有个事要麻烦你,一个”接着柳莹就说了要去桐梓湖刘家吊丧的事。对方停了下,说:“那我来安排一下。”柳莹强调说:“不是只安排,一定要麻烦你落实,开支了,我来给你。”对方客气地说:“您说哪里话。好吧,您放心,柳奶奶!”柳莹反复说:“我要是方便去的话,这事也不必麻烦你了。我想来想去还是麻烦你最合适你给我代出400块钱送了。”本来,曾国超是安排要带一个专班去上海招商引资的。上海浦东开发区的成就太吸引人了,在南桥时就想去,只是有些避嫌,让人说是外出游山玩水。接了柳莹的电话,她的语调是那么恳求,恳求得让他无法解释和推脱。当领导的人就得学会弹钢琴,遇事都要处理妥当,不留下一点疏漏和遗憾,不留下话柄让人去传讹。也许这是曾国超在政治上从挫败走向成功的经验之感悟。曾国超给招商局的包涛打了个电话,说:“包局长,去上海的时间推到明天下午1点半,我有个事明天上午要去桐梓湖一下。”第二天早晨六点半,曾国超带上县政府办工业科的聂欣,乘他的专车去桐梓湖。曾国超任了副县长,县政府办公室专门给他购置了一辆桑塔纳小车,还把县招商局的小车司机郑晶调来给他开车。在乡镇时给他开了多年车的小黄向他提过要求,曾国超在离开南桥时,也就向任从平说了这唯一的未了事。随后,任从平便将小黄公布到了南桥镇政府民政办公室的副主任。郑晶准时将小车开到县宾馆去接曾国超。一个副县长久住宾馆里总不是回事,而政府机关的住房都已经房改到了个人,没有调剂的余地。这么多年的家庭矛盾,曾国超也根本没有考虑在县城建私房的事。县政府办公室说要给他置套客居工程的房子。他推辞说:“住房问题,我来自已解决。”进城都一个多月了,他还是住在县宾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眼下都市大县小 水乡鱼儿跃上海 第六十章眼下都市大县小水乡鱼儿跃上海 六十 眼下都市大县小水乡鱼儿跃上海 就在曾国超一行到达刘运成家不到半个小时,木舟乡党委书记晁玺就赶到了。刘家近日来沉浸在一片哀丧之中,白纸黑字,白布黑巾,素装素裹,哀声鸿遍。道士们身着青素长袍头带青顶飘带帽,手持引导旙,做堂祭,嗓音宏量流畅地“吭唱”着九部十一唱的道经,超度亡灵。何银贵见小车上下来的是晁玺,有人也忙提醒说:“乡里晁书记来了,何村长。”何银贵上前将晁玺迎接,说:“晁书记,您来了。曾县长在那边屋里。”随后,便引他到相邻的一户楼房去。晁玺微笑着向坐在堂前桌边的曾国超喊:“曾县长,是听说您来了,我特地赶来的。”曾国超起身伸手和晁玺握着,便说:“嗯,你信息蛮灵的,怎么知道我来啦。”也许他们猜想,是因为他的上书,引来国务院和省委调查组,就是找刘忠国调查核实的原故,那肯定不是他过去在桐梓湖挂点的原故。张治德也随即起身,和晁玺握手招呼,并介绍说:“这是刘老爹的房子。”晁玺转向腰系白巾,头带纸帽的刘运成。刘运成并没有为这些大干部的来到感到欣喜,而是更添了一成悲伤,一脸清癯的丧气,有气无力地说:“您们坐!”大家坐下后,张治德说:“刘老爹临终时就叨叨不忘地喊着张书记,所以运成才给县里打了电话。”曾国超本不想说明了的,听他这么一说,便说:“老县长在桐梓湖蹲点时就住在刘家,与刘老爹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我来正是代表老县长的家人给老人吊丧的。也表示我个人的哀思,让老人安歇久泉。”有一名站在旁边的村民插言说:“这也怪,刘爹咽气时为什么就念张书记。”也许他是想说是张道然的鬼魂把刘忠国找去了。张治德也听到这迷信的传谣,忙严肃地说:“什么怪不怪!就是刚才曾县长说的原故。”然而,曾国超他们听得真切。是的,刘老爹为什么念道张书记,也许不仅仅是出于个人感情,也许是出于一名老农对时代的感怀。前不久,曾国超就在一家农户门前看到一副“壮我河山”的对联:上面减下面简群众也俭,国家富乡镇负农户要傅。也许只有刘老爹心里清楚,可惜他不能再开口说话了,留给人们去猜疑和悬念。曾国超见聂欣进屋来,知道他已经办理完吊丧的事。便说:“晁书记,我们来了一会了。我今天还要出差去招商引资,我们就先去了。”他说着便起身,刘运成也站起来,说:“曾县长,您老远从县里来,无论如何也得吃了午饭才走。”在场的人也都说:“您们吃饭了再走。这是运成的一个心情。”曾国超知道乡村的午饭在下午三点才吃的,便望了下聂欣。聂欣会意地将握在手里的四百块钱塞给刘运成。说:“这是曾县长和老县长家人的一个心意,收下吧!”刘运成接过,手持着钱,见他们要离去,眼泪就禁不住掉了下来。刘母也赶过来挽留,厮哑着嗓子说:“哎哟,您们吃饭了再走,不迟。”曾国超一行走出屋来,刘母等人随后。她又止不住的泪水刷刷地流。哭诉着说:“老头子呀,你多光荣啊!县长c书记们都来看你了呀!”他们一直送他们到墩台下到小车前。曾国超坐进车去,拧下玻璃窗,向他们挥手致别。晁玺却来到曾国超跟前,悄声说:“接您去乡政府吃午饭,也给我们指导工作,已经都11点过了。曾国超犹豫了下,说:“好。不过只吃便饭,上次的酒喝多了点。”晁玺点头说:“好。按您的意见办。” 宁静的木舟乡政府机关,一下开进两辆小车,一下来了敬仰的县领导,一下热闹掀腾起来。李盛北跑前跑后的忙着接待,又是递烟递菜,又是去食堂安排生活,还是办公室主任时的一副热情劲头。老刘c吴奶c老颜都用惊诧的目光答应着:是曾县长来了。他们惊异的是,曾国超调离木舟到南桥后的一两年里,只是来接任从平时来了一次。如今是副县长了,一个月后的今天又来了一次。吴妈的心里在翻滚着,美好的愿望着。晁玺把曾国超邀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里,神情地问:“曾县长,您这次去哪里招商?”曾国超说:“这次出去是县委常委研究决定的。过去,我们跑深圳c南方,跑北京首都,去的多,因为那里有办事处。这次要去上海,上海在清朝咸丰年间就成了对外的商埠窗口。不过,那时是被外国列强强夺胁迫打开的。在八十年代初期,县政府在上海设立过办事处,后来撤了。”晁玺觉得曾国超讲话的角度比过去宽阔了,高屋建筑起来。便提高自己的档位说:“听说在上海,还有我们大县的水产品一条街吧。”曾国超说:“是的。我还在木舟时,就有农民贩运活鲜水产到上海去了。而且现在那一条街上大部分还都是木舟的农民。在桃浦东路集市。”曾国超的话让晁玺越听越激动。晁玺喜在眉梢地说:“这次,让我同您去上海吧。”曾国超若有所思地说:“你们书记要出去,不是我决定得了的。得彭书记同意才行。”晁玺恳求地说:“那您向彭书记说么,费用不要县里出。我去了,到水产品一条街去看看,回来了,好进一步发展水产业。也有了明确的方向和目标,您看行啵!”曾国超心里把握一个尺度,自己总不能打跳级直接给彭书记说,只能给朱县长说。再说晁玺是书记,跟县长说也是不行的。他犯难了,一个副县长还不如下面的一个书记,遇事由自己作主,由自己说了算。呔,刚才不让晁玺知道出去招商的事就好了。便认真地说:“我看是不行的。”晁玺从曾国超严明的目光里,和一个“看”字里,似乎感悟到了他的什么。忙说:“我来给彭书记打电话请示,他如果说不行,我就死了这条心,也免得挫过这个难得机遇。”曾国超没有表示,晁玺说事就是,忙按了免提键,拨了彭训奇的手机号子。电话里立刻传出响亮的“嘟嘟”畅通声,晁玺便拿起话筒听来,亲近地说:“彭书记,有个事向您请示汇报。听说县委安排专班到上海去考察,我想借这个机会去开下眼界。”对方说:“是有这回事,不是去考察,是工业专班去招商引资。他们早走了。”晁玺说:“没有走。”对方说:“走了,一大早就走了。开专车走的。”晁玺说:“没有走,您不信,曾县长正在我们木舟呢。”曾国超静听着晁玺的说话,觉得他是在出卖自己,心里真不是滋味,当然他没有向晁玺做手势使眼色。对方严肃而恼怒的口气说:“他们怎么还没有走!跟你说,这次你不能出去,省里马上要进行税改验收检查的。你要按县里的要求把迎检工作做好。你们木舟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这次再不能出这个名。他们去上海是有招商任务的,又不是游山玩水的。”晁玺持着电话,还想说,可对方已经关了机。晁玺放下电话机,用微笑掩盖垂头丧气,转向曾国超。曾国超劝导说:“我说不行吧!再说去是有压力的,招不到项目回来不好交差呵。”晁玺说:“彭书记说省里马上要搞税改检查验收。” 县招商局的乳白面包车早早地停在县宾馆的三号楼门。任从平接过司机手中的行李箱,要司机回去,自己走进三号楼,却不见有等候的人员。他问了下服务小姐,服务小姐说:“曾县长一早就出去了,中午没见回来。”等待在休息椅上的县招商局新来的司机小伍,将这一切窥视在目,听他的问话,猜想一定是南桥镇的任书记了。因为,这次去上海招商是应上海宏达公司老总之邀前去的。去上海的人员有曾国超c任从平c包涛c聂欣等人,任从平是乡镇的特定代表。是因为南桥开发区有待进一步扩展的。上海宏达公司是过去国有的轻纺工业,在八十年代初就与大县驻上海办事处有业务往来,帮助过大县创办县棉纺厂。在九十年代中期改制成了股份制企业。现在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由原法人代表廖玉琪担任。此前,廖玉琪被邀请来大县考察过。大县有30万锭的纺纱规模,又有优质的棉花资源,可作宏达公司生产加工床上用品的原料基地,能否组建成跨区域的纺织企业集团,是曾国超此行的主要目的。如果可能的话,便恢复大县在上海的办事处,开展经贸联络工作。小伍起身,走上前去,说:“你是南桥的任书记吧!”任从平审视着他,说:“是的。你是去上海招商的。”小伍说:“我们招商局的面包车停在门前,你把行李箱放到车上去吧。”任从平稳重地说:“不慌。等人来了再说。”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的,便搜出手机来,与曾国超联系。对方说:“我马上就到,正在路上。”这时,包涛从卫生间里出来,向任从平相互对视了下,彼此都面熟,却心照不宣的,也不开口打招呼。因为木舟是纯农业乡,过去任从平只在县委农工部工作,和经委口的人几乎没有往来。小伍见他们相互不认识似的,就介绍说:“包局长,南桥的任书记来了。你们不认识。”任从平便主动上前,微笑地伸出手与包涛握手,还相互招呼:“包局长”“任书记。”任从平又说:“我们认识,昨晚是包局长通知我改时间了的。”包涛也微笑了,说:“是昨天桐梓湖有个急事,曾县长要去一下。可能只有一会就到了的。”任从平说:“我刚才给曾县长打了电话,他们在路上,马上就到了。”他又接着问:“桐梓湖又出了么事?”包涛说:“不知道。是不要紧的事吧,朱县长,彭书记都没有听说去。”任从平是从木舟才调出来的,桐梓湖村是木舟乡的,如果出了三农问题,如果是税改工作没有到位而闹出的问题,与他任从平也多少有点关系。任从平再一回过来想,曾国超也好,晁玺也好,都不是外人,能遮掩的事肯定会遮掩的,反正自己已经跳出了木舟,是南桥开发区的主任,是副县级的乡镇党委书记。 随着突突的刹声一响,曾国超说到就来了。司机小郑停好车,便跟着曾国超进三号楼又上二楼到曾国超的房间里,替他拿出行李箱。曾国超和任从平打过招呼,正要上楼梯去,小郑迎面下来了。并说:“曾县长,就这个箱子。没有别的了吧。”曾国超说:“就这。”小郑提着箱子从大厅走出,见小伍没有跟来,忙提醒说:“小伍伢,机灵点,去打开车门。”小伍不服地说:“开着。”又随后跟了去。两个司机,一个激性,一个平静,这也许是副县长的司机与普通司机之别,也许是他们自身的个性区别吧。曾国超看了下时间,说:“好,正好1点半,我准时出发。”任从平心想,就这几个零零落落的人去招商,不是浩浩荡荡的招商大军。大家出大厅,来到车前。曾国超吩咐说:“聂欣,你到前面坐。”聂欣遵命地和司机小伍并坐在前面。曾国超和任从平在车内前排坐下,包涛一人在后排陪着几个行李箱和包裹坐着。小郑在车外就近曾国超说:“曾县长,祝您一路顺风,凯旋而归!”曾国超说:“你去吧。”小郑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好象自己的主人坐上了人家的车,心里忌妒似的。用一个车是曾国超从节约便捷角度考虑的。 大县距上海用车跑也就是一天一夜的路程,中途还要经过武汉等城市。然而不比客车有两司机换着开,曾国超便决定在大县驻汉口办事处过夜,第二天天刚麻麻亮就起程,到晚上9点多钟才到达繁华似锦的大上海。大县的县城只是在红绿灯的中心街口才是不夜城,而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都是不夜城。享誉半个多世纪的南京路上好八连的南京路更是霓虹灯闪烁,光彩照亮人。他们经过南京路,在预先了解到的某空军招待所下榻,又在招待所不远选了个有咸辣味的小摊上吃了晚饭,便回招待所休息。招待所房里的床被,设施显得有些陈旧,光泽不再那么耀眼,但也还整洁。包涛拿起忱头在鼻尖闻了闻,说:“还有些花花世界的香味,呵。”曾国超和聂欣住在一标准间,包涛和小伍,任从平住仨人间。包涛见他们没有应声,放下帎头,便来到曾国超的房间。说:“曾县长,还可以吧。”曾国超说:“整洁安全就行。这里正符合这两条。”他接着说:“你跟廖总打个电话,告诉我们刚到上海,让他明天上午安排下时间。我们明天上午去宏达公司。”包涛搜出泛着蓝光的三星手机,打通了廖玉琪的电话,大声说:“您是廖总,我是大县的小包。湖北的大县呀。”对方说:“哦。我听出来了。包局长,你们终于来了。我给助理讲了,他等了你们一下午,来了就好,我这时有个活动,不能来见你们。你向曾县长讲一下,我明天在宏达等你们。我们宏达就在浦东工业园25号。知道吧。”包涛逞能地说:“知道。我们明天过杨浦大桥,直接到浦东。”包涛又捂住手机对曾国超小声说:“曾县长,您和廖总讲个话。”曾国超说:“不了。就你说,明天我们上午直接去宏达。”包涛最后说:“明天,廖总。”双方都关了手机,包涛然后对曾国超介绍说:“廖总有50多岁了,秃头大腹,很健谈,中等个子。今年春,通过过去的老商业局长,曾经驻上海的办事处主任程大奎,穿针引线接他到大县的。何书记,当时的彭县长一直陪了他俩天。他的精神确实好,中午也不需要休息,晚上还去华美苑娱乐城玩到转钟。他们这种实业性的人,好象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累。随后,我又陪他去了宜昌三峡观光。他很满意,很感激。”包涛见曾国超只注视着电视,没有回应他的话,便没趣地说:“曾县长,您休息。我过去了。”包涛“嘭”地一声反关上门离去。聂欣说:“关在这个安静的房里,好象不是在上海啊!”曾国超“嗯”了声,好象是闭着眼睛,聂欣不好正面瞧他,自己躺下去先睡了。然而,曾国超细小的鼾声让他兴奋得难以入睡。他又去悄然关掉电视和电灯,清醒地躺在床上。 寂静的招待所房间,让人睡得没有翻身,一觉醒来,曾国超打开床头灯一看,都6点多了。他头脑格外清新地坐起来,下床,去洗脸。一会儿,洗手间的里传出“哗哗”的流水声,聂欣才被流水声弄醒,抬头一看,曾国超的床上已经没有了人。他便起床,打开电视机,调到上海的东方电视台。电视屏里正播放着早锻炼的节目,几个城里人轻装简束在花坛旁的空场上,由一名健壮的身着运动服的男子在教练中国的传统猴拳,柔中带刚地缓行着。曾国超已经大###,盥洗梳理完毕,很精神地出来,又系上灰色的领带。并说:“聂欣醒了,睡得好吧!”聂欣笑说:“睡得好。”曾国超说:“有人说我睡觉打鼾,有时还说梦话,扰得人家睡不着。我看你睡得蛮好的,这说明你的心理素质比较好。”聂欣心想,你早睡沉了,怎么知道我睡得好不好,当领导的人为什么都这样主观主义。便说:“还算可以。”便去洗手间。等他出来后,曾国超说:“你去看包涛他们起来么。我们得早点去宏达,不能让人家等我们的。”聂欣去了仅隔一间的房,敲门进去。包涛他们已梳洗好,坐在床头看电视,看香港的凤凰卫视台。这个台也是在大县看不到的。聂欣刚走,就敲门进来一高个儿的年轻帅哥,穿着笔挺的西服革领,象广告上模样。曾国超以为是招待所的服务生。他很客气地有普通话问:“请问您们是湖北大县来的客人吧?”曾国超警觉地用精锐的目光打量最,答应着“是的”。年轻人接着说:“我是廖总安排来接您们的。”同时,递过一张自己的名片。曾国超接过,见一面是中文面是英文。他看过中文,心中陡升情怀,忙笑盈盈的,感激说:“哦,是查总经理助理。”又伸出没有捏名片的左手和查睿握手。又说:“请坐!”查睿正要坐下,包涛c任从平他们提着包裹箱进来了。曾国超欣喜地说:“你们看,廖总真过细。还专门派查助理来接我们。”他们又一一握手,并相互介绍。曾国超说:“那我们去吧!”查睿说:“好!” 曾国超在先,他们在后,一行人等咚咚地下楼来。查睿说:“我昨天已经在公司安排好了的,等你们,谁知你们却住进了这里。”在招待所的空场里,查睿要让曾国超坐他开来的蓝色宝马小车上。曾国超委婉说:“不了。我们车上有空。我们跟在后面就是了。”查睿坐上,启动车。聂欣对曾国超说:“还没有过早呢。”曾国超说:“客随主便,去了再说。”小伍边启动车,紧随其后。查睿昼打低档位,从反光镜里注意着不让白色面包车拉开了距离。这一蓝一白,一大一小的俩辆车,时儿上立交桥,时儿过杨浦大桥,时儿过黄浦江。人流车流如潮,毗邻的高楼大厦,令人目不睱接。然而,在一个道路交叉处,小伍的车被红灯挡在了这边,查睿的车开过去没有了影子。等60秒钟过去,红灯换成了绿灯。小伍的车过了交叉口,才看到一长排小车前的不远处缓行着查睿的宝马,他记住了车号子—沪p61332。小车比行人更艰难的前行着,终于老远就看到了醒目的高大的浦东工业园的标牌。小伍紧跟着查睿驶上了宽广的马路,畅通无阻一下就开进了工业园,开到了宏达公司。经过宏达公司低矮的自动伸宿不锈钢的大门,顺着碧绿的草坪间的洁净的水磨石路进去。百米来远,便是10层楼高的宏达公司的主体办公楼。楼顶耸立着“宏达公司”四个巨型大字。再左拐200米,经过葱郁的白玉兰和樟树林,是栋四层的红房子。查睿将车停在了红房子前,下车招呼客人。大县的面包车停在这些高档的小车中,似乎有些相形见绌了。曾国超他们下车,感觉到现代企业的恢弘,感慨到肩上的压力。查睿在前引着,将他们带进了红房子。 他们来不及尽情地环顾和欣赏这花园式的企业,就被领进了红房子的二楼大厅。洁净的大厅是员工餐厅,泛亮的乳胶板餐桌成方形对座,这里没有一点菜肴油腻味道,就象是一间大会议室。要不是内面有员工早餐,曾国超他们还真以为是进了会议室,去面见廖玉琪总经理的。查睿又招呼他们在窗边的大餐前坐下,然后给廖玉琪打电话,说:“廖总,客人已经接到,在餐厅。”不一会,来了服务小姐,端上早茶,有牛奶c奶酪c蛋饼c冰淇淋什么的。查睿说:“我们用餐吧。”包涛说:“不等廖总。”查睿说:“不用了。我们先用餐吧。”不一会,廖玉琪在服务小姐的领衔下,大腹便便地步入大厅,向他们走来。查睿起身招呼,曾国超等人随后起身,和临近了神采飞扬的廖玉琪握手招呼。那套很少穿的米色西服配上曾国超油墨的皮肤,并不象有人显得那么高贵,而是更土道俗气。一向大度翩翩的曾国超此时此境显得有点装束做作起来。他们坐下几分钟后,曾国超才算自然风度起来。服务小姐又端来一杯绿茶,和一碟奶酪放到廖玉琪面前。并用上海话说:“哝,请廖总早茶。”廖玉琪很简单地用完早茶,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慢用。聂欣赶紧用完早餐,便招呼一旁的小姐,喊:“买单,小姐。”服务小姐拿来早茶明细单,查睿招手让她过去,聂欣还想说什么,见曾国超瞄了他一眼,便记起曾国超说的“客随主便”的那句话,只好看着查睿在单上签了字,计费268元。聂欣心想,这一顿早餐就花去两个下岗工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呀!而且肚子里还象吃得不踏实似的,不如大县的一块钱一碗的热干面顶事。廖玉琪说:“曾县长,你们上午还有没有别的安排喽?”曾国超说:“没有。是专门来拜访您的。同时,如果有可能的话,利用我们大县棉花资源,纺织资源,我们小船想搭您大船的边,能否谈个组建集团的意向。”廖玉开目光炯炯地说:“春季,我到了你们大县。你们县委c县政府都很迫切。我回来后也在考虑如何能为大县办点事,我们互惠互利吧。我的一个舅弟,你们那称舅子吧。曾经就下放到你们大县过。怎么利用你们的优势,我们等会再具体谈。”他接着说:“我们走,去办公室。”大家起身,廖玉琪走在前,领着他们出红房子,又引着他们在公司总部院内到处看了看。边走边介绍说:“公司已在美国,澳大利亚等国设有分公司。我就想在县级投资联营,搞个尝试。办出我们中国企业自己的特色来。”曾国超听得热血沸腾,心旷神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余 韵 是日寒霞翻碧云 他年湖色充盈月 余韵是日寒霞翻碧云他年湖色充盈月 余韵 是日寒霞翻碧云,他年湖色充盈月。 雾就是雾。它有形有色还有味道。它生灵一般活鲜的无中生有的在地平线上拉起一条灰乳的帘子,并渐渐地向上伸展开去,把个清晰明朗的世界搅得浑浊起来,让人也觉得晕晕的,视力模糊不堪起来。这时,最受困扰的是行船跑车。沪蓉高速公路迅即被高管局封闭,一辆辆大大小小,蓝蓝灰灰,红红白白的车辆被拦在了进口处的路上,蜿蜒而去,简直就是长蛇阵。曾国超他们坐在乳白面包车突显地夹在中间,象一块突起的鳞片。小伍打开车门,走下司机台,向两头望去,那不着边际的车队隐约在茫茫雾海中,仿佛是电视剧《西游记》中的云海仙境。小伍急躁地想,看来不是一时半晌的事,便向车内说:“不是一会儿走得了的。”曾国超正在看着一个来电显示,是韩翔宇从深圳打来的。昨晚他们通过电话,韩翔宇有个困绕的心事想对曾国超说,听说他是在上海招商,也就什么没说出。曾国超从他支吾的话音中感悟到什么,就说:“你回大县发展吧,现在大县特器重你这样的人才。”对方装着没有听到,随之就关了机。此时,韩翔宇再打来电话,也许是接着昨天的话说呢。曾国超忙接通电话,说:“是翔宇吗。是,我正要离开上海,回大县呢!谁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雾,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对方调侃说:“正好,不能回大县,你就来深圳。我打电话也是想接你来深圳玩一玩的。上次来,我也没很好地招待你,我有好多话要向你叙呢。也许,这次你来我还能在深圳接待你的。”曾国超说:“你是不是打算回大县了。决定了,我在大县等着你。南辕北辙的,这次是不能来深圳的。”曾国超知道,出去了的人谁还愿回来。好马都不吃回头草。说说逗趣的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方说:“回不回大县不是现在的事,我还没有决定呢。你不能来深圳,我知道,你是的人,身不由已啊!不说啦,要电话费呢,我可是私人列支。再见!”曾国超也说:“再见!”对方都关了手机。曾国超关机下车去,其他人也跟着下车。灰雾凝聚成晶莹的露珠,落在人们黢黑的发须上,,使年轻人也变成花白苍老起来。 泛白而疲软无力的太阳,象个褪色的红灯笼悬在灰蒙的天空中,雾霭渐渐地淡化而去,五米以外,十米以外,百米以外的物体渐渐清晰而还其本来面目。能见度达到通行的标准,高速公路的进口铁横栏杆启开,车辆一个个交费,又一个个地放行,上了高速公路就如脱缰的野马,飞驰向前。曾国超一行离开繁华的上海大都市,进入了一片空旷的原野。途经常洲c南京c合肥,路途小住一夜,第二天又遇大雾,总算到达本省的武汉,已是华灯骤起。归心似箭的他们并没一丝流连忘返,再华美的城市也是他乡,不属于自己的大县。他们只在下高速路的路边餐馆吃了餐便饭,便转而上回县的高速公路,再经县乡公路回大县。车窗外是漆黑的也是寂静的,只有面包车滋滋地行驶声,车内的人也是静默无声的,而内心却感慨万千着。一周的都市繁忙,一周的都市生活,突然变得寂静起来,怎不让人感慨万千呢。包涛睁开悠闲的眼睛,见车前的仪表在亮堂着,见身边的同伴那双睁开的眼睛也锃亮着,就说:“人才是真神仙啊,昨晚都还在喧哗的大城市,眼前却是寂寞的荒原了。大县啊!永远的大县!”他身边的任从平说:“包局长,你不要这么伤感。我们在乡里和你们县干部比,也是如此啊!这就是城乡差别,这就是不平等。感叹又有什么用呢。这些体会,曾县长比我们深刻得多!今天的雾大,就担心明年发大水呀!”包涛说:“我不是伤感,我是感怀。到时候县都改在市,改成硬邦邦的水泥地,我们大县就成了独宝宝的县了,让人垂涎的绿洲,和美丽的大自然了。”本来不想参与他们闲聊的曾国超,可以说自上书国务院领导后,一直忌讳谈论城乡差别。眼下身份变了,总不能任下属们信口雌黄,便说:“人类要创造文明,认识客观现实,承认现实逆境是前提,而不能当逆境的俘虏,要真正成为客观现实的主宰,这才是最重要的最根本的。”任从平说:“您说的是站在宇宙的高度,体验更深层次的事。我们不懂,我们只觉得大县和上海永远是两条不能交合的平行线,永远不能融合比拟的。”小伍也掺和说:“任书记的数学成绩一定很好的,知道这城乡差别是平行线的原理么。”经过一阵和风细雨似的辨论,徐徐的行驶又把他们带入了朦胧的睡境。 曾国超在一星期后重回有到宾馆三号楼住地已是转钟零点了。值班的小姐告诉他说:“曾县长,您女儿梦梦每天晚上都来。今天晚上一直等到11点才离去。”曾国超记得前天女儿打他的手机时告诉过她的。便问:“梦梦,她没有说有什么事么?”值班小姐说:“没有说什么,就说您该回来了。也许等您回来给她带点什么吧!”曾国超自豪地说:“这丫头,都高三了,还不用功夫。”他说着,顺便打开行李箱,取出两包在上海浦东超市买的蜜枣和酥饼,递给值班小姐,说:“小刘,你明天给我分给大家尝尝。”值班小姐俏皮地说:“您去了一回中国最大的城市,就给我们这点见面礼啊。”她说着便吃吃地笑了起来。曾国超说:“我这人,太粗心。这还是他们提醒买的。”值班小姐接过俩包礼物,止住了笑,认真地说:“曾县长,前天您老家来了几个人,那个妇女说叫什么吴妈,说了您就知道的。我们一听是来找麻烦的,说是种籽有问题,让他们减产,找您给他们撑腰的。后来,是不是去了县政府,不知道。”曾国超提着行李箱边向楼上迈去,边“嗯c嗯”的。二楼的服务小姐替他打开了房间,又忙去提来一瓶开水,恭敬地说:“曾县长,您还要热水洗的,我给您再提两瓶开水来。”宾馆的热水供应是晚上7点到11点,这时都转钟了热水管内的水早凉了。曾国超体谅地说:“不要了。这瓶就够了。”他坐了两天的车,够累的了。眼睛皮都打架似的,等到服务小姐离去,他便和衣倒在了床上。那仿佛不是县宾馆的床,那是一个温馨的家,回家的舒坦很快将他送入美妙的世界。曾梦从小朵点缀的寒梅中活蹦乱跳地走出来,甜甜地喊着:“爸爸,你回来了。想死我了!”曾国超从背后拿出复读机,说:“梦梦,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曾梦一手夺过复读机,不屑一顾地往旁一摁,说:“爸,我都是大学生,复读机还有什么用,都时兴手提电脑了。”曾国超一阵惊喜,说:“你几时考取了大学,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好多人还在讨你的酒喝呢。”曾梦便从背后闪出一张大红的录取通知书,格格地笑说:“你看,还是武汉大学的呢。”曾国超抑制不住喜悦,忙伸手去取,却取不到,又伸开双手去拥抱,却把曾梦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还奇怪地亲昵着呢。曾国超觉得一阵恶心。再绽眼看清,不是曾梦,是吴妈,又不是吴妈,是余凤洁。他疑惑地使劲地睁开双眼,床头灯还疲惫而泛黄地亮着,他双手却抱着个帎头,帎头在叠着的被褥上。 初冬的太阳照在身上热燥燥的。曾国超从县宾馆出来,来到县政府机关他的办公室,那紧闭的窗帘使他感觉到一点阴凉而微寒。他翻看了下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材料和上面的题目,觉得没有什么要紧的公文要处理,便上四楼去敲朱思杰的办公室门。这时,聂欣跟了上来,说:“曾县长,朱县长去财政局了,说是与省里税费改革验收组碰头。验收组检查了几天,不知能不能过关。”他接着说:“呀,曾县长。”还有个事向您汇报,县汽配厂的破产案法院已经受理了,等着您回来决定落实清算组的名单。曾国超没有搭讪,下到三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聂欣感悟到了,这不是前几天在上海,是在县政府机关,得调整相处的分寸。他小心地跟了进去,立在他的办公桌旁,等待着他的表态。曾国超说:“汽配厂的破产清算工作,县委研究过,分工由我来负责。组长就定我,副组长让办公室的何主任担任,还有经贸局c公安局c工商局c土地局c房产局c审计局c工业协会,就这么几家吧。都要落实一名负责人参加,汽配厂的祁荆要作为一个成员参加。他不能溜肩。你去落实。”聂欣说:“好!”他领了旨意便默默离去。曾国超本想和朱思杰碰个头,尽早定下县长办公会,或是县委常委会,尽快把去上海招商的情况和恢复上海办事处的想法汇个报,以得到县委常委的决议定案,早日进行实施。但一切事与愿违,一揽子的烦锁事瞬息于积脑海,堆满了办公桌。一旦缠绵进去,又怎能实现上海之行的夙愿。曾国超还是不甘心地拨通了朱思杰的手机。说:“昨晚回来的。朱县长,想把情况向您汇个报。”对方说:“急什么。看下午有没有时间。我正在与省里验收组碰头。是凶着吉还不知晓。”朱思杰接着说:“哦。汽配厂破产的事,关于清算组组成人员,组长由你担任,其他成员根据法律的要求,你把它定下来,争取早日进入破产程序。稳定是头等大事啊!”曾国超的心头象浇了盒凉冰。轻声说:“是的。”工作上的事没有汇报出去,曾梦和吴妈找他的事更无暇顾及,还有那卧床的老母。趁着这个空档,他便拨通了妹妹家的电话。这个电话是曾国红用人家看望曾母的礼金而装的,初装费和电话机共800元,比前两年便宜了一半。电话响过好一阵,没有人接,便赶紧压了电话。本来,曾母的病情好转了的,可以让人掺扶着挪动脚步走路的。此时急促的电话声响过不停,她想要去接电话,忘乎所以地立起身子,挪动脚步。刚挪出半步,便跌倒在地,再也没法撑起沉甸的身体。等到做早餐生意的曾国红回家,才扶起挣扎中的老人。老人又动弹不得了。曾国超压了电话,想必是妹妹出早餐摊还没有回家,冯奶卧病在床,没人接听。便安下心来批阅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材料。 下午上班的时间终于到了,曾国超去敲开了朱思杰的办公室门。朱思杰一脸喜色地迎接着他,说:“你坐,国超。这次收获一定不小吧。”曾国超见朱思杰一反常态,不再严肃沉闷的,反而觉得不好讲什么似的。朱思杰还从饮水机前接了杯茶递给他,见曾国超蹙着眉头,便说:“上午的会议既紧张又让人欣喜。你不知道吧,就象7月13日萨马兰奇宣布2008年的奥运会举办城北京的那时刻,从牵人魂魄到让人欢呼雀跃。真让人的心要跳出嗓子眼了。大县的农村税改试点工作通过了省里的检查验收。来之不易的成果啊。”朱思想眉飞色舞地描述着,便去坐到自己的转椅上,和曾国超斜对着。曾国超说:“这确实是过了一大关。”朱思杰又说:“彭书记还高兴地要让验收组的同志带信给省委任书记去报喜。谁知,验收组的同志说,任书记已经在大县北市镇的农户家里了。这时候,彭书记大概已经到了北市,去迎接任书记了。我不是三点钟有个电视电话会,我也要去北市了。国超,有事简单明了点,我还要去参加全市的‘两冬’电视电话会。”曾国超见朱思杰那么忙,心思不在上海的事情上。心想只有等到常委会或县长办公会上作详细汇报了。便说:“这次上海之行,确实收获不小。您又要去参加电视电话会,我就不详细说了。我想有些事还得县长办公会,或常委会集体定才行,早点定个时间,我作个汇报。”朱思杰说:“这样吧,看市里的电话会有什么要求,明天上午召开县长办公会,你作好汇报准备。”曾国超笑了下,说:“朱县长,研究工业问题我建议要开专场会,不能作搭头,参到‘两冬’的农业会上。”朱思杰沉下脸面,说:“在我这里,大县的什么工作都重要。一个方面工作的疏忽,都会出乱子。有好多笔杆子在盯着我们,你知道吧!对了,还有一个事给你通过气。前天,木舟吴尔村的20多个农民用拖拉机拉到了政府机关上访。反映晚稻秕壳多,硬说是种籽有问题,要求赔偿。这是一个钱两个钱赔得了的嘛!他们到乡政府上访多次,都没有解决好,就闹到县政府来了。这个晁玺,不知怎么搞的,胯里搓麻将,抓不开裆。明天的会上,把这事也定一下。解昌仁同志‘两冬’工作压头,他的精力扯不过来,由你牵头负责处理,最好让省里专家鉴定,才能说服群众。”曾国超心想,县长大人这是怎么搞的,都忙晕头,乱弹琴了。当然,‘两冬’对大县来说,确实重要。从上海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大雾,说明天年有大水发。不过,明年三峡要蓄水发电了,一定不会出现98年的大洪水。难道冬季田间管理和水利工程比招商引资,发展大县经济更重要不成。他尽管这么想,但不能这么说。朱思杰见曾国超没有表态,接着说:“我知道你工业线上的工作也压头,毕竟你是从木舟来的,对那里的人和情况比解昌尧熟悉,更有利于问题的解决。”曾国超说:“现在千家万户都在做种籽生意,不出问题,才怪呢。税改工作是通过验收了,要巩固税改工作的成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朱思杰解释说:“现在这种情况下,工作只能一步步的来了。为了完成税改任务,全县各级财政已经是不堪重负了。来年的日子确实难过。有什么办法,年年喊难过,年年都还不走过来了。大县的月亮和其他县的月亮还不都是十五圆。”他接着说:“不说了,我要走了。”朱思杰提起公文包,曾国超也起身,他们先后出门,曾国超替他关上门。朱思杰的司机小范早等候在他的办公室门前,忙替他接过公文包,跟随下楼去,驾着红色小车送他去位于新铺设的玉沙大道东头的电信局,到电信局的可视电话会议室参加会。 北市镇是大县北门的一个偏远小镇,与仙桃市接壤。以北口大桥为界,是由北进入大县的入口。湖北省委书记任泽友带了徐维志等人一大早从省城驱车前往大县,过北口大桥不远顺沿河公路直抵一个村落。他们进村一问,果然是大县地图上所标的是个叫童豆刂的村子。徐维志对问路的汉子说:“我们是省里来的,调查你们大县的税改情况的。”汉子招呼他们进屋坐。这是一栋两层的楼房,两扇门上还贴有明白卡和现金清退单。家里仅有桌椅和农具用具,又没有条理地置放着。他婆子从屋后门进来,见几个陌生人尽管穿着普通的夹克衫,却很整洁,一副城里人的派头,却长着一副副和善的面容。她尴尬地说:“看家里不象样啰。”便用手抹了抹凳上的灰,又说:“哟,您们坐呀!”他们不讲究地坐下后,徐维志对汉子说:“请把你家的明白袋拿出来,看看税改政策落实到农户没有。”汉子进房去找了一会,又出来问婆子。他婆子说:“哎哟,就那个封袋子。看神柜上有没有。”汉了踮起脚到被称着神龛的正壁上的壁柜上摸出个大信袋,拍了拍上面的灰,憨笑地递给徐维志,并说:“按这里面的都落实了。就怕再有变卦。”徐维志搜出明白袋内的一叠发票,宣传资料,标准什么的,看清了负担卡上的户主姓名,叫谢炳学。并说:“你叫谢炳学。”谢炳学嗯着。徐维志将它们递给任泽友,说:“任书记,您看。”任泽友接过,按一张张票据与负担卡上的数据对着看,还不时地问:“这一事一议的收费,是不是开群众会征求了意见的?”“这种籽,肥料款是村里统一代办购的种籽肥料分发到农户的?”这时,村支书彭昌贵带着县镇的包村干部赶来了。他们是县里统一安排驻村迎检的国家干部,已经住村一个多月了。他们听说有小车进了村,就迅速赶过来了,担心群众不会说话,捅出路子。彭昌贵自我介绍说:“我是童豆刂村的书记,叫彭昌贵。您们是省里来的领导吧。”接着镇干部说:“我是包村的镇干部芹传宏。”县干部也说:“我是包村的县干部严俊鹏。”彭昌贵分别补充说:“是我们的芹书记。”“是县法院的严庭长。”严俊鹏见这几个省干部气宇非凡,更警觉起来,忙说:“您们有什么要我们配合的。”徐维志和蔼地说:“你们去忙你们的。我们走访一下农户。”彭昌贵忙说:“他们是安排来专门迎接你们的。”芹傅宏解释说:“我们是驻村搞税改的。”又围上三三二二观看的群众,把个小屋子挤得满满的。韩翔宇的母亲谢宝姣路过时,见是上面来的干部们,便赶紧回避离去。任泽友将明白袋递还给谢炳学,便说:“明白袋要收好,如果谁违反了里面的政策规定,上面有举报电话,可以直接打到省里去。”谢炳学没有作声,只是瞟了下县c镇c村的干部们。任泽友他们起身随后出门来。他轻声地说:“你们不要跟着,我们再去看家农户。”彭昌贵他们说到村小学去等候。严俊鹏刚一到小学,手机便响起。原来是县税改办打来的。大县曾毫不心慈手软的处分过几名县直驻村的违纪违规的科局干部,能熬上个副科级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他连忙接通说:“我在童豆刂村里,不信你可以问村里的彭书记,他在旁边。”对方说:“不是查你的岗,是问你省委任书记是不是到了童豆刂。”严俊鹏稍缓了口气,说:“有几个省里来的干部,难怪有点面熟的,啰,那一定是任书记。他们去农户家了。”对方说:“你们为什么不陪同。”严俊鹏说:“任书记他们不让,我们在村委会里等着。”对方断了电话,他也关上手机。 任泽友他们继续走访了几户农户,心中对大县的税改工作有了点底,心头也轻松了一节,就踌躇满志地来到村小学,又看了墙上张贴着省委省政府致农民的公开信,还有到户的计税三要数和负担数据。刚好是双休日,学校也还清静。严俊鹏听说是省委任书记,惊惶得坐立不安,不知该怎么接待应酬他们,只好对彭昌贵叮嘱说:“彭书记,你等会汇报要小心点,不能说走堂的。”县里明文规定,县领导三申五令强调,这次检查验收,哪个村出了问题,对包村的各级干部是一并要从重处分的。彭昌贵在一旁轻声地嗯着。便将任泽友一行迎进村小。正这时,又有一辆小车开进了童豆刂村,直达村小。是彭训奇让办公室打听到任泽友在这里,便急忙赶来的。县税改办公室按照县委办公室的意见,一个一个地打通驻北市镇的包村县干部的电话,是严俊鹏告诉才知道任泽友在童豆刂村的。彭训奇一下车就看见了站在教室前观看学生版报的任泽友,忙笑微微地上前去,亲热而谦逊地说:“任书记!”任泽友转向他,祥和地说:“训奇同志,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省里的验收组不是在你们大县嘛。”彭训奇从任泽友慈爱的目光中感觉到了欣慰,又恭谦地说:“听验收组的同志说的。”他接着欣喜地说:“任书记,我向您汇报了,大县的税改试点工作,通过了省里的检查验收。”任泽友沉稳地说:“大县的税改能通过验收,是经历了千辛万苦的。不过,验收只是形式,目的是要进一步促进税改工作。我知道,你们为了完成省委交给你们的税改试点工作,伤了很大的元气,花去了很大的心血。还得一段时间的调整和恢复。尤其是要保持税改的成果,可以说税改才起步,后面还有很多艰苦的工作要做。村级债务的化解,村级财务管理体制改革。这些根本问题不解决好,农民负担还会反弹的。”彭训奇洗耳恭听,任泽友转身,边度着小步边谆谆告诫:“大县的经济基础脆弱,不把经济搞上去,其他工作和措施也只是权宜之计,短期行为。以水富民还说得过去,以水兴县不科学,还得以工兴县才是农业大县的出路哇!现在的工作,最忌我们的干部搞短期行为。”彭训奇热忱地说:“任书记,我特地来接您去县里的,给我们后段工作指明方向。”任泽友说:“不了。我还要落仙桃。我到大县来了10多次了,都没有落仙桃,他们给我们提意见呢。我还要赶回省里。明天上午要去北京开会。”他接着说:“下午,省里还要开电话会。农业冬季开发和冬季水利建设要掀ga一潮。农村工作就是一环扣一环的,不能松劲。”他还语重心长地说:“大县的税改虽然暂告一段落,只要我不离开湖北,大县仍然是我的农村工作联系点。”彭训奇听着他意味深长的嘱咐,眼中显出激动的光泽,连连答应着“是的”。任泽友转向徐维志说:“徐秘书长,我们这就去仙桃。”随后,省领导们和县乡村的干部,和在场的群众,挥手告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梗概 目录 梗概目录 《大县》第三部平原放歌梗概 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大县》由《原野燎烟》c《夏日不发洪水》和《平原放歌》三部组成,分186章节,有120万字之巨。《大县》中的这个140万人口的中国农业大县是用万倍亿倍的放大镜也无法在中国版图上找到的,而又确确实实存在于现实社会和现实生活之中。在这个江汉平原地域所发生的人和事是中国农村改革中从出现困惑到彻底解脱再展示新前景的缩影。 第三部平原放歌 经过艰苦卓绝的农村税费改革,又没发生大的洪涝灾害,大县可谓风调雨顺,五谷半登,尖锐的三农矛盾得以缓和下来。2003年的下半年,农产品价格出现上扬的趋势,农业的比较效益开始显现。到冬春,国家接连出台了一系列促农增收的重大举措,并将如此气魄的逐步取消中国几千年来天经地义的“种田还粮”的农业税。然而,工业的滞后,农业这个弱势产业需要呵护,三农困绕这个破解难题,还存在着生产力水平低下,土地的集约化经营c就医看病c子女上学等诸多问题。大县要走出贫困的迷宫,天时c地利c人和等因素中,事在人为不能不突显出来。在一定的客观条件下,人的智慧和勤劳成了换取经济繁荣发展的最根本的潜能。任何怨天忧人c坐享其成c贪图享乐,必将丧失人志,使其碌碌无为,消极堕落。所谓前人栽树,后人歇荫,人类社会的进步和文明,是靠世世代代c生生不息c艰难竭蹶c聚沙成塔而取得的。使精神境界和伦理道德悄然升华。 三羊开泰。韩翔宇从繁华的深圳回大县与家人欢度羊年新春,亲身感悟了大县的变化。短暂的团聚c依依的惜别,闯荡的孤寂与苦楚,都深深烙下了烙印,后因家境突变回大县。在曾国超和家人的劝导下,他不得已留在了大县,有了份安稳的工作。他不甘俯首贴耳,仍期盼着能有自我伸展的空间c开出一番实业来。也许是家庭的局限和性格养成,决定了他这个农民子弟的纯朴和家庭的责任感。体现着传统与现代的摩擦,心灵与现实的碰撞。 围绕着韩翔宇回不回大县和回大县后短时间内的际会,承前启后,展卷便是大县社会的万花筒。看到老家破旧的平房,韩家期盼改造成楼房的心疾,在张友琼虚渡时光,以牌为乐,加之生活不节俭,造成家庭经济负债。为了保护韩振超的安然无羔,她舍生酿造车祸。事情败露后,本来为了韩翔宇读书弄得家境困窘的韩家,毅然相助,使平房改楼房的宏图伟业再度成为泡影。从中也使他修正了生活的航标,真正明白了愧对韩翔宇之所在,和踏踏实实为事,本本份份做人的道理。 这其间,土地纠纷c化肥涨价c种籽上访c随岳高速路开工c大桥立项等,诸事连缀,众多人物登台表演,展示了活生生的大县立体彩图,让人为之震憾!在税改中精减回乡的行政干部张瑞全从气馁到振作,历经拼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种田大户,受到农业部表彰。人生的价值也得到社会的承认和乡亲们的赞许。懒汉刘忠保的转变,和其妻的飞离喜鹊归巢。有冉腊娥移居县城的别扭和细微的矛盾冲突,好不容易得到允许,最终回张冉老家,才心安理得。柳莹按照她的生活选项,也在选择老来的依伴。刘运成带来了螃蟹c黄鳝,到县里看望她,就已将冉柳间的落差明朗化了。在冉腊娥的情绪低落c颓唐时耳边常想起民歌民谣c做起女红。平常人的怀旧是调节心理障碍的良方。 农业税的逐步取消这一喜讯,让曾国超得到莫大的慰籍。曾经上书国务院,又引发了大县一连串的是是非非的曾国超,尽管在个人前程上蹋上了副县长的台阶,但总觉不尽尽然,还是辞职去自由闯荡。与余凤洁还是孔雀东南飞。这一切,也许是他的性格决定了不甘受屈。 大县的过去成为了历史,在世间传播;大县的今天,困惑与破译,为世人关注;大县的未来,春夏秋冬,阴阳圆缺,让世系分享。漫江浓墨归潮涌,细嚼烂咽余味穷;有古今胜后来者,空注大县染春秋。 《平原放歌》 目录 引子 一庆生日喜气融融追往事恋情依依 二鸿雁传书断交情俏媳亮进寒酸门 三思夫心切探双亲触景生情情亦凉 四玩物丧志馕中羞得过且过乐喻忧 五轻骑进城寻楼门螃蟹黄鳝了心愿 六疙瘩在目藏心中乖巧女儿细调燮 七遇景激荡涌热泪巧借钱币敷学费 八快节奏悠然放松入内幕心惊肉跳 九金鱼欢游玻缸间红花绽放绿叶上 十疑团缠绵生事端风驰电掣回大县 十一走亲访友寓纷争情感纠葛惹祸水 十二真假老板真荣耀盛情款待心羞愧 十三往事非烟如昨天穷乡寒家竞图强 十四忙忙碌碌团年饭三羊开泰迎新春 十五贺礼祝福认红包细嚼慢品解母心 十六鲜菜平安农家乐唠叨寄语惦乡邻 十七旧友相聚言犹尽吃喝欢闹再坦然 十八舍年弃家情绵绵上岗绷弦心沉沉 十九线牵天崖难聚首痴沉牌局逝光华 二十旁居小馆窥世面淘尽烟尘灵与肉 二十一背息筑闸图安恙移丙作丁埋保险 二十二犁耙水响守金种祈亲觅友慕诚信 二十三同仇敌忾抗电话传讯论枉冤 二十四五一欢聚疾泡影相恋情牵幼儿园 二十五恐惧发烧拒问诊初遭强暴欲绝生 二十六枕堤固防养千年掌款帐簿显洁廉 二十七以错纠错描大局舍末求本谋发展 二十八念念道道防汛时靠水吃水水自停 二十九诊断妇病除隐痛守床护理胜亲姊 三十人到好时自吟哀耳鸣震荡伴民谣 三十一意外尽在意料中自食恶果酿车祸 三十二悄然进村戒反弹寒宅陋室包深痼 三十三探究出路在何方把航问计非一言 三十四家境突变返乡来遭遇逆境皆相救 三十五故乡水甜甜中涩谋职不择方落位 三十六火中三考题外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三十七费心劳神一纸传欢天喜地状元宴 三十八市价牵制有心人母女解误操家济 三十九寒道破宅藏衷情朝思暮想实如愿 四十考察大县雄心勃苦心接济化乌有 四十一实业定位方显能弃官下海偌毅然 四十二行市着涨喜人心农家惜售寻根源 四十三土地生金种忧人恼怒忿然走上访 四十四天灾巧过错好种劣种瞀疑云 四十五树正压邪创新风申报邀请艺术团 四十六粮涨肥涨攀着涨慌了种田庄稼汉 四十七梦牵魂绕根要肥设限价位口要吃 四十八百姓增收盼保障土地变绿莫搁荒 四十九寒哨啸醒小棉袄踏乡接母透心肝 五十以金当金解夙愿去来挫车不枉然 五十一瓜中有籽籽亦瓜藕断丝连折煞人 五十二夜半狗吠喜惊挠穿针引线凤归巢 五十三天降瑞祥惠春风田生鱼稻更逸香 五十四踏青督导悟实情严责怜念解心尤 五十五死土犁出金穗子令人神往惹事端 五十六项目选定地难定勿忧还喜显上书 五十七巡乡包田皆无成一腔热血无处洒 五十八丝雨飘洒润无声闹市繁景梗胸中 五十九鸭儿捉虫稻儿壮抱掘渣肥本原还 六十飞笔冤取薄奉禄萦回家人方戛足 余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引 子 引子 引子 随着几辆分不清蓝黑满身灰尘的小车刺刺地发动,大小干部们在车窗内向迎送的群众微笑挥手,村民们被感动了。有的正要散去的村民又忙转身,也笑呵呵地挥起手来,还热忱地邀请说:“欢迎任书记来年再来我们童豆刂做客!小车呼地离去,似乎谁也没在意他(她)那份后发的热忱。村民们在向回家的路上散开去,在回味无穷。怎么,省委书记就点着我们童豆刂!今天真正见了省委书记啦!还不是有鼻子有眼的,一个要模样,和我们老百姓亲近着。然而,谢宝姣象做贼一般,躲在远处的草垛旁窥视,见小车远去,人群散开来,又赶紧闪回家去。正在捻着麻绳的韩冬生见她神色惊忽,鬼鬼崇崇的样儿,便责斥说:“买包烟去了老半天。哪家死了个抱鸡母不成!”谢宝姣将包《东湖》烟递给他。责怪地说:“就这种便宜烟,也会烧掉十多块砖的。你看连国庆家都做了楼房。”韩冬生甜酥酥地说:“去年儿媳不是说了么,供我的烟,要我们到城里去做屋。嗯,我才不去城里。”谢宝姣诋毁说:“你别信她嘴里说得甜。她是个没心计的人,前头说的话转身就忘了的。你抽过她的一根烟没有。他们有是他们的,还是不如自己有。”韩冬生点上一支,悠然自得地深吸了一口,惬意得神仙一般。谢宝姣又关切地说:“儿子是自己的。还是他说得对,抽烟少一点好。电视里不是说抽烟有害健康么。别看你现在能赛过一头牛似的,已是五十好几的人了。我还指望我老了,不能动了,你来服侍我呢。”韩冬生肯定地说:“你别做梦了,我是要先走的,要你服侍我。”谢宝姣忙拦绝说:“他爹,别说这丧气的话!”韩冬生坦荡地说:“什么丧气不丧气的。人不总是要死的,死又何惜。”谢宝姣知道他的脾气,会越说越上劲的。便不再和他较劲,去内屋去。韩冬生将烟叼在嘴上,继续搓捻着麻绳,三股绞成一股的。他又嚷着说:“他妈,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其实,我已经听到了车子声。是不是村里出了什么事。”谢宝姣向米缸里藏好钱包,出房来。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吧,刚才谁来我们村了。说是省委书记来了解民情的。我真想去找他告状,诉诉翔宇的冤屈。一个好生生的镇长,就让人给逼下台了,还离乡背景的外出打工。”韩冬生不等她说完,愤愤地说:“你为什么不去!你不说,让我去。我非找他们评评理不可!”谢宝姣婉言地说:“我就怕你去惹祸。再说翔宇的事也不是很光彩的事,让乡亲们知道了会耻笑的。”韩冬生也想想说:“现在的干部也没什么好。吃老百姓的,让人咒。不如自己劳动挣钱,自己养活自己,多自在呀!” 任泽友的家访让谢炳学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也许是要在乡邻们面前炫耀;也许是要让乡邻们分享他的喜悦;还也许他便兴奋而急忙地串门子演说,可人家并不那么热衷倾听。在谢炳学懊恼得心灰意冷的时候,却想到了韩家。在他的心目中,韩家虽然暂时没有住上楼房屋,也还是很有新意思的家庭。是村上第一个出大学生的家庭,又出了国家干部,又毅然闯深圳还当总经理。是个有思想有观点的家庭,还是他谢家族的姑爷府呢。或许是他家能明事理,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谢炳学笑嘿嘿地蹬门,说:“姑爹,忙啥呢。村里来了那么大的干部,您也不出去见见!”听着他的那“啥”字就觉得是中了邪的别腔别调别出来的。韩冬生没好气地说:“省委书记怎么啦!不都是人。鼻子向上长了不成!”谢炳学狼狈得进退两难起来。谢宝姣忙过来,象是赔罪地说:“炳学,你来了。”她又让过椅子请他进屋坐。谢炳学似乎头脑清醒过来,觉得热胀的脑袋应该降温了,便镇静地坐下来。认真地说:“姑爹,您别这样横眉冷对的。我是有正经事儿来找您的。我是拿不定主意,才找您商量的。”韩冬生只顾忙自己的,也不拿眼睛照他一下。谢宝姣一旁参和说:“你姑爹在听着。炳学,你说呀!”谢炳学转向谢宝姣说:“莲子湾的那个沟再不疏洗,到明年春上一渍水,就只等淹了。”谢宝姣说:“不是说有人要在莲子湾拱渔池的么。”谢炳学怨声说:“嗯,拱不成。涉及到十多户人家,谁让谁讨好去。”他觉得自己的话说露馅了,忙改口说:“我们算什么,就几分儿田,荒着还不荒着。”谢炳学夸毗说:“我知道您不在乎!翔宇弟在外一天挣的钱就比那几分田一年收的还多。”韩冬生终于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说:“放你娘的狗屁!谁家比你好过。我老子还住着这个破房子呢!”谢炳学见他搭讪了,打心眼里高兴。便说:“谁敢跟您比呀。您俩老迟早是要进城的。”韩冬生觉得这是在耻笑自己。他是最忌讳谁说他家对了县长亲家的,是在攀高贪富贵的。又狠狠地说:“那几分田荒着也是老子的,你休想打那个酥主意。”谢炳学癞着说:“姑爹,我也是条汉子。您别把您的舅侄看扁了。我是今天听了省委书记任书记的一番话,来找您商量的。这洗沟的事,现在农闲时不抓紧干,到雨水多时要干着急的。我前几天碰到昌贵,要村里牵头。他说这是你们组的事。还说村里再不会操瞎心,找群众乱收钱了。他是在挑我的刺,去年顶了他们乱收款。这个昌贵真不是个东西!姑爹,您虽然不是我们组的,您也有田在莲子湾。您德高望重,又是老党员。只要您出来说话,就有人听的。”韩冬生稍稍平静地说:“伢,你少给我戴高帽子。你想要我出来冒这个头是不可能的。你冒头,我拥护就是了。”有了说话的气氛,谢炳学不想再炫耀省委书记到他家的荣幸了,而是认真地说:“我想了的,有人的出工,没人的就出钱。一个工二十块钱,我们把土方测算出来,折成工。不依靠村里,我们自己干。您看象么样?”韩冬生讥讽说:“刚才你没有问问省委书记。”谢炳学苦笑了下,没有回答。韩冬生这才接着认真地说:“炳学,这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把有田的户子召起来合计一下,也不是我一户拥护你就成的事。”谢炳学显出智慧的目光,说:“我知道。就照您说的去办。”他说着便起身要离去。谢宝姣说:“哟,茶都没能喝就要走了。” 谢炳学有趣没趣地离去。韩家俩老又担心起天各一方的儿媳来。掐着指头数来,他俩都有三个年头没有见到儿子的面了。孙子振超还是去年国庆休假时友琼带他来过一次。仿佛振超不姓韩,是人家的孙子似的。倒是女儿翔君的一对儿女,容容和亮亮总在身边眼前的。韩翔君嫁在邻村颜家,女婿颜学浩去沙市做瓦工长年不在家。外孙女颜容c外孙子颜亮总喜欢在外婆家。上了小学,放了学也不回家。有时连亲家来接都不肯离去。现在的世道似乎变了,外孙成了内孙,内孙成了外孙。韩振超不仅是张韩俩家的寄托,还是柳冉俩人的寄托。张友琼总在周至来往于柳冉之间。这不,她在吃过同事家父母的七十寿辰喜宴,就想到要和柳莹商议,为姆妈冉腊娥过生日的事。她也是过三十的人了,该知晓履行做人的礼节孝义了。看着同事家那些子孙后人笑盈盈地给双老跪拜祝寿,老人春光充满象小孩般地贪寐得乐陶陶,大方出手分发红包,围观的众亲友一阵阵的哄堂大笑的热烈喜庆场面,张友琼从中悟出了做人的道理,更觉出了做女儿的惭愧。直至昨晚,她才弄清楚姆妈的生庚年月是腊月初七,难怪她的名字叫腊娥的。她一定要在这一天,买些好菜,买盒生日蛋糕,为姆妈祝贺53岁的生日。吃完酒席,有几个同事邀她打麻将,振超不依,吵着要回去,还要去上学。虽然只是学前班,老师抓得也很紧,和上小学一般规矩。张友琼只好说声对不起,带着振超来柳奶奶家。也好说说为姆妈过生日的事,让她有个思想准备。吃酒席的酒店叫小观园,距县委会不远。他们刚跨过县委会的大门,见办公楼前聚着几十人在上访便想退转去,再定时间来。她机会不好,每次来柳奶奶这,都会碰见些杂七杂八的上访者。心想这些人都吃饱了撑着什么的,偏要来县委会上访呢,这样厌恶的时候,一眼瞥见了被围着的曾国超。曾国超已瞧见了她,她想退回去已来不及了。只能迎头走过去,振超紧跟着。她知道曾国超当上副县长了,然而还是称他“曾叔”。曾国超应声着,随口说:“来柳奶奶家的。”张友琼就问:“您,还没有吃午饭吧?工作可不能不吃饭啦!”她的后一句话象是说给上访者们听的。听到后话的人向她投蔑视的目光,她也回掷鄙夷的目光,然后向院后走去。 这批是县棉纺厂的上访职工,已经连续上访三天了。他们提了上十个尖锐的问题,譬如说发生活费的问题,已经与劳动局接洽,从失业保证金中每月每人发120元,发2002年全年的;还有清查财务帐的问题,买断工龄的问题;电改c水改的问题,都给予了答复。就是全额解决养老保险的问题难以答复,职工们不肯出一分钱要办养老保险,说这么多年下岗,谁发给了一分钱的工资!还有50多名土地工提出买断标准的个人起价不得少于5万,否则就收回棉纺厂的土地,就封棉纺厂的大门。县棉纺厂正与上海宏达集团热恋着,否则会影响到招商引资的大局。如果提高土地工的买断标准,还有不是土地工的800多人都吵着要提高怎么办。最为难的是钱,即使将棉纺厂整体盘出理想值不会超过800万,按测算方案得千万资金才能安置职工。按全县统一买断的标准500元都有困难,超标准的钱从何而来。棉纺厂可以提高,那其他厂呢。不说他曾国超不分管财经,即使分管,他也无法从负债的县财政挤出钱来。上面要求政府兜底,在这个穷大县怎么兜法?连日的接待使曾国超就有了一个深刻的体会,县官比乡官更难当。本来,他是按照朱思杰的安排在处理木舟乡农民为种籽问题的上访事情,才将种籽送到x省城农大的专家去鉴定,就接到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调遣,是彭书记要他到县委会去接待棉纺厂的上访职工。他嘴里答应着,关了手机,人还在县农业局和他们研究处理方案。他在心里叩心自问,即使专家鉴定了种籽没有问题,纯属气候和种植水平等因素的影响,木舟的农民会不会服气。会不会讥笑说你曾国超过去是替农民上书说话的,现在官当大了,立场和观点也随之变了,也不为黑脚梗的农民撑腰了。农业局的领导坚持说:“只有专家的鉴定这唯一的尚方宝剑。否则,谁赔偿得起农民的减产。木舟的农民赔了,那南桥的农民,笆头的农民c全县的农民,怎么办。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劝说上访者,让他们早早死了这条心。”一年的指望,一年的辛劳给泡汤了,农民怎甘死心呢。由不得曾国超在怠慢县委会那边的事,朱思杰又亲自打通了他的手机,误用置疑地说:“国超,棉纺厂的那帮职工围着彭书记不可开交,你还是去解解围。木舟农民上访的事,彭书记安排商书记来处理的。你就专门负责你的分管工作吧。”曾国超关了机,心想,也许是书记和县长担心他处理种籽问题会引出更大的事,担心他偏袒农民;也许是朱思杰挨了彭训奇的敲。棉纺厂的职工上访,政府不全力处理,怎么让皮球踢到县委会来了呢。眼下,曾国超处理棉纺厂上访的职工,只能是说服加解释来软磨了。 县委大院后半的宿舍区静悄悄的,干部和家属们在与世隔绝似的进行着午休。听到门铃响的柳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在看着无声电视的曾老太悄悄起身,轻步去开门。张友琼忙说:“超超,快叫老奶奶。”振超不情愿地喊:“老奶奶。”曾老太忙示意小声点,轻声说:“奶奶午睡。别闹醒了她。”他们进屋来。柳莹骨碌地起床,出房来。欣喜地说:“哇!是振超乖乖来了!”振超噘着小嘴说:“奶奶c老奶奶坏。她骗人,说你睡觉了。”柳莹躬身贴近他的脸蛋说:“老奶奶没骗你。是奶奶听见你来了,那瞌睡虫就飞跑了。”振超好奇地问:“瞌睡虫象么样,它还有翅膀能飞?”柳莹有些怔住了,只好说:“就是童话书上的瞌睡虫。等你长大了就理解了。”振超说:“我知道。那是童话作家想象的形象。”振超所表达的语句让柳莹不敢相信。她便转向张友琼说:“怎么这时来了。没吃饭吧。”张友琼说:“吃了酒席的。”她又转向振超,说:“超超,你告诉奶奶,吃了什么。”振超不以为然的说:“没吃什么。那个伯伯真坏,把生日蛋糕往我嘴上塞,象长了胡须的,赃死了。我才不喜欢吃它呢。还要拉我去讨红包,我才不要人家爷爷奶奶的。”张友琼坐下后,介绍说:“是同事为老人祝寿的。现在的人都讲良心了。”她换了口气,更亲近地说:“妈妈,过去姆妈不在我跟前,只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她的生日了。我想到那天,买点菜,接您和老奶奶去经管局,一起和她过生日。您看行吧?”柳莹先是一愣,半响才说:“你姆妈是几时生日呵?”张友琼从她那迟疑的目光里敏感到什么,便说:“是腊月初七。是昨晚她告诉我的。不然她怎么叫腊娥呢!”她停了下,又说:“对了。妈妈,您的生日是几时,好象听爸爸说过是正月吧。”柳莹欣慰地说:“你爸爸是个有心人,他总记着我的生日。不管工作再忙,我生日那天他都是回家吃饭的。再说,我的生日也好记。”不等她说完,张友琼抢过话说:“让猜猜。我想起来了。”她凝视着目光说:“是初十。是十五吧!”曾老太在一旁笑说:“是大年初一。”柳莹茫然地说:“谁让我是大年初一出生。过年谁家不欢乐,谁家没有好吃的。”张友琼也调皮地说:“老奶奶,这就怪您了,偏偏在大年初一坐月子。是的,您是大年初一,爸爸都要亲自为您做早餐,吃长寿面的。”柳莹一下虚浮于幸福中。曾老太说:“我看有的年轻人是在用老人卖钱啦。”柳莹也说:“老奶奶就是不让我们给她做寿。友琼c你想得对,到了腊月初七,我来操厨,为冉奶奶过生日。我小她五岁,她应该53岁了。”振超在一旁不理解大人们的谈话,嚷嚷地说:“妈妈,快送我上学去,要迟到了!”张友琼一看手机,电子显示快2点了。便说:“哟,是要走了。好,我们和老奶奶拜拜。”振超似乎觉得妈妈这一习惯告辞是幼稚孩童的幼稚所为,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便不作重服告辞地闷头闷脑地向门外走去。 悄然进入腊月的大县还是灰沉沉的一片,还是一天短似一天地飞快逝去着。天气尽管不再那么寒冷,天色还是亮得很迟。张友琼牢牢记着自己的许诺,忽地从沉睡中醒来。望了下灰暗阴沉的窗口,再抓起枕边的手机来看,都七点半了。她慌忙穿好衣服,又去叫醒振超。简单的梳洗后,便带振超出门,送他上学。大街上已是车水马龙,大市场里更是聚人如山,生意兴隆,一片繁忙景象。张友琼融入人流中,挤到摊位前,称了架子,又买鳍花鱼。她好象听人说过,过生日的人要吃鳍花鱼,以示祝贺安康欢喜,当然不知其更深的原故。还去买了土鸡c脚鱼c湖藕等菜。把个摩托车后箱里堆得满满的,又在前把手上挂了一袋。一蹬脚忽地回到了经管局,让门卫刘爹看着一堆菜。又去早点摊上端了碗牛肉面,被称为生日人的“长寿面”。冉腊娥见女儿提着c端着c揣着的,忙去接过沉沉的袋子。心里激动着,嘴里却埋怨说:“咦!看你,买这么多菜怎么吃得了,又乱花钱的。”张友琼捏了捏自己紫青的手,让阻滞的血液流畅。并说:“您趁热把面吃了。别的事您不管。今天妈妈过来做菜的。”冉腊娥象受宠若惊的弃儿,嘴唇咧得不园方地说:“我怎么好让她来弄给我吃呢!”张友琼又说:“我上班去了。叫您不管你就不管。”县直单位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已经八点半了。本来她是要请假的,冉腊娥就是不依。此时,张友琼不能再和冉腊娥说多的了,忙着开门出去。正好柳莹上楼来,见她慌急火燎的。张友琼抢先开口了,问:“老奶奶呢?”柳莹拧着个包裹,说:“你去上班去,要迟到了吧!”张友琼边下楼梯边说:“菜都买来了。您看着做。”柳莹不想扯住她说话,回说:“好!知道了。骑车注意安全。”她上到三楼,敲门进去。冉腊娥刚嚼下一口面,嘴唇油光光地说:“柳奶奶来了。还没过早吧?我下去买去,看您吃什么?”柳莹的目光已经从茶几上的牛肉面上瞟过,并说:“吃过了。”冉腊娥又解释说:“我是不习惯过早的。琼儿偏偏端了面来,说今天一定得吃。”柳莹有点笑意地说:“难得琼儿一片孝心。这长寿面一定得吃。”冉腊娥唯唯诺诺地应着,这才又端起面碗,到一边悄悄吃去。柳莹口里在夸奖张友琼,心中却觉得不是滋味。她可从来没享受过张友琼端长寿面她吃。也怪她从未把张友琼当过已长大成人的孩子。柳莹撑着面子,象主家人的样儿,上厨房张罗去。厨房的炊具用具也摆放得调理,她环顾了下,便去一一清出食品袋里的菜。进行择洗c切割c配制,然后开始在液化气灶上挥手烹饪。冉腊娥见插不上手,在一旁相伴着儿时聊上一句,儿时帮着递递碗盘什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庆生日喜气融融 追往事恋情依依 第一章庆生日喜气融融追往事恋情依依 庆生日喜气融融追往事恋情依依 美味佳肴的诱人香味随着腾腾的热气充溢着整个三室二厅。有桂皮八角的卤香,有大蒜芹菜葱花的芳香;有鸡鱼肉的腻香;也有蔬菜的清香。不等中午下班,张友琼早早地离开办公室,到实验幼儿园向老师说明缘由,提前接出儿子振超。又上佳佳蛋糕店取了定做的三层厚的奶油生日蛋糕,还在超市选了干红葡萄酒。饮料不必筹办,雪碧呀,椰奶呀c桔汁呀等,家里常年都有,是特为振超准备的。回到家里他们就被扑鼻的菜香味吸住了。张友琼笑盈盈地说:“好香啊!闻了就让人嘴馋。”冉腊娥忙难为情地说:“让柳奶奶都忙了一上午,我又插不上手。”张友琼和曾老太打过招呼,兴冲冲进厨房去亲热地喊:“妈妈!你忙累了吧。”柳莹却平静地说:“没有忙什么。我只是锅里弄,炉下的事都是你姆妈做的。她还真是个好下手。”张友琼欣喜地说:“哇!碗筷都摆好了。超超,我们只有出嘴巴了啰!”振超朝几盘堆着的菜瞧了瞧,冷若冰霜地说:“我只喜欢吃榨菜炒肉,我们学校有。”张友琼心直口快地说:“今天又不是你生日,是冉奶奶的生日。不能让我们都跟你去幼儿园吃榨菜吧。”振超还理直气壮地说:“在家里还不可以做榨菜吃的。”她不再和儿子逗嘴,去厨房端出菜来放到餐厅的餐桌上。等她再去厨房端时,柳莹却沉着脸说:“菜上还没有放葱放糊椒,你怎么这么快就端走了。”张友琼忙道歉说:“哟,不知道。”又去将那盘鳍花鱼端回来,并说:“妈妈,这煎鱼上还放葱花?”柳莹转过脸,知道自己受情绪影响,责怪错了。便微笑了下,说:“哦,我还以为你把炖鸡端走了。你说煎鱼不放葱就不放吧。”张友琼又感激说:“今天把您忙着了。还有要弄的,让我来吧。”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的话不是把她们间更分出彼此了吗。柳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完了。只等这菠菜一起锅就完了。你把蒸格内的排骨添起来,卤汁在里面热着,别弄泼了。”张友琼爽朗地回答:“好!”便张罗着将菜又端上餐桌,还点燃酒精炉将脚鱼煲放上。菜上桌了,酒上桌了,饮料也上桌了,张友琼便去请曾老太上坐。曾老太又谦让冉腊娥上坐。还说:“该你寿星上坐。”冉腊娥笑吟吟地说:“在您老面前我这个晚辈怎敢称寿的,非折杀我不可。还是您老上坐。”柳莹做完了菜,关上气炉,就出来。也笑嘻嘻地说:“老奶奶,您别推让了,坐吧。腊娥姐也不是外人。”她说了,又去洗手间###。再用香皂洗了手,又在镜上前理了理头发,整了形象,这才出来,坐在与冉腊娥对着的一方。张友琼和振超坐在靠外的一边,与曾老太对着的一方。 一个特殊家庭的张张笑脸被香喷喷的菜肴衬托着。冉腊娥被淘醉在喜悦之中,喜悦得有些忘勿所以起来,忘勿所以得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当张友琼给她斟酒时,她却站起来,羞愧地说:“我还喝酒!”柳莹笑着说:“喝酒。喝得天长地久!你坐下,这是琼儿做晚辈的孝心,你应该领受。”张友琼继而给曾老太斟酒,给柳莹斟酒,可都没有允许将杯子倒满。曾老太正端起杯子呷了一小口,做着脸相说:“我说什么味呢,不甜不辣的。这”张友琼“扑”地笑说:“要兑饮料喝才有味道,清甜可口的。现在当干部的怕白酒伤身体,都兴喝这种平淡无味的干红。”她边说边给她们兑雪碧饮料。振超吵着:“我要喝干红!”张友琼好言说:“小孩不能喝酒。你有最喜欢的椰奶。”要不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张友琼会瞠着眼大声呵斥的。柳莹尝了一口,味道果然和饮料一般,没有一点酒气。便说:“咱们的超超也是小男子汉。你让他喝一点,不要紧的。”她又轻轻叹息了一声,说:“我过去听你爸爸说过这种酒不是酒的酒,他也喝过。”冉腊娥也有些悲伤起来,说:“他走了已经快两整年了。是前年的腊月二十。一个人甩在张冉的荒冢地里。”柳莹忙爽声地说:“腊娥姐,今天是你高兴的日子,别提起那诲气的事。来,我来敬老姊妹一口,祝贺你啊!”冉腊娥也就笑着举杯响应,喝了一小口,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张友琼拿筷子指向火锅,推介说:“这脚鱼是野生的,都吃啦。老奶奶,您吃。”她说着又伸进去搛起一块滚烫的脚鱼,递给曾老太。曾老太笑得嗫不拢嘴,还说:“你自己吃。”柳莹催促说:“您接着。”又对张友琼说:“你再不挟了。让老奶奶自己来。”张友琼端杯给冉腊娥敬酒,笑盈盈地说:“祝您年年有今朝,天天都快乐。”冉腊娥端杯接应,笑咪咪地说:“好,好!祝你们一样!”敬酒,吃菜,是那种酒席宴上的氛围。张友琼又分别给曾老太,柳莹敬酒。祝曾老太健康长寿,祝柳莹永远年轻。接着,她又对振超充诎说:“超超,你也要给老奶奶c奶奶们敬酒呀!”她是觉得这欢闹的气份还不够ga一潮,要象电视里的热火潮天的样儿。振超学着大人们的动作,先给柳莹敬酒。嘴里还振振有辞地说:“柳奶奶生日快乐,欢欢喜喜!”柳莹笑哈哈地说:“我的乖乖,今天是冉奶奶生日,你要敬冉奶奶的酒。”振超犟着说:“我就要你喝。”冉腊娥尴尬地望着。张友琼说:“妈妈,您喝吧。”柳莹欣喜地说:“好,好。我喝。活到白头到老。”振超见隔着妈妈,便下位来,端着杯子,小心走到冉腊娥跟前,说:“冉奶奶生日快乐!”冉腊娥也高兴地说:“超超懂事了,长大了。”便端杯喝了一口,并说:“冉奶奶愿超超吃饱饭,把身体长结实。”他又挤到内边去,给曾老太敬酒,一时想不起要说的话,就举着杯不作声。张友琼忙说:“祝老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振超突突地说:“长命百岁!”他那天真稚气的劲头,逗得全家人哈哈哈地大笑了。 吃着,喝着,欢喜的气氛进入了ga一潮。张友琼又提议说:“超超,你说你在幼儿园得的红花最多。你唱首歌我们听听,唱最拿手的。”振超惊忽地问:“什么是最拿手?”张友琼被他那好奇的发问,逗得“扑哧”地乐了。柳莹c冉腊娥c曾老太分别以轻重不同的哈声跟着笑了。张友琼好不容易止住笑,说:“不说最拿手,你以后会懂的。就唱你唱得最好的。”振超说:“哦,我知道了。最拿手就是最好的。”冉腊娥劝解说:“不为难超超了。”柳莹说:“那就唱祝你生日快乐。小朋友们都会唱的。”振超就不却场地张嘴唱开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张友琼还帮着节拍地拍起掌声。柳莹也拍起掌声,仿佛回到了那火热的文艺宣传的年代。她们还自然流露地跟着唱上了。然而,振超却突然停住了,认真地说:“老师教给了我们一首新歌。好多同学还没有学会呢。”他接着聚精会神地唱起来:原野,在流淌着激动的眼泪;江汉平原,一望无限,淹没着大县;温顺的大县,依偎在江汉平原的怀抱,茁壮成长。美丽的江汉平原,凭大县人勤劳智慧的点缀。田野c稻香c炊烟;繁星闪烁,发霉的气味里,裹着原野的生机;原野在流淌着激动的眼泪,振超夹生地跑调似地唱着。歌唱变成了朗颂,象朗颂诗歌。朗颂变成了唱读,读着c读着便没有声音了。张友琼纠正说:“这不是歌,这是诗词。是大县的一名作家写的获奖的诗词。”振超不服地说:“老师说了,是新歌。不是诗词。”柳莹顺从地说:“对,超超说得对。诗词谱上曲子,不就是歌了么。”振超说:“教师说了。这是一首在中央电视台获了奖的歌曲。不信,你去问我们的方老师。”突然,柳莹扫兴地说:“我不想吃了。腊娥姐,你慢点吃。”曾老太也跟着说:“我也吃饱了。”冉腊娥自豪地说:“不,是乐饱了啰!”张友琼坚持地说:“我去添饭。都还没有吃饭呢,怎么会饱。妈妈,您吃一小口,压压。”柳莹只是摇头,并不说话,脸像变得哭丧难看起来。张友琼忙关切地问:“妈妈,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柳莹就觉得心里难受,似乎在冒着冷汗,还是只摇头。冉腊娥便插话说:“要不要让友琼送您去医院看看。”这两年,曾老太一直在柳莹的跟前,知道女儿的心病。便说:“不要紧。一定是让油腻烹了,不想吃。”她又转向柳莹,说:“我们回去吧!”张友琼诚挚说:“今天在这里玩一天,怎么就回去呢。”柳莹便慢地站起身来,以示赞同。曾老太说:“你妈妈回去休息会就好的。”冉腊娥说:“这也好,这也好。”张友琼望了下冉腊娥,似乎领悟到什么,似乎埋怨她快嘴。也只好说:“那您们先去了,在家里休息休息会,下午再来。” 送走了曾老太和柳莹,屋内显得空荡起来。仿佛满屋的喜气被他们带走似的。张友琼瞥见冉腊娥又恢复往日愁眉锁眼的面容,心里一阵阵的悲泣起来。她不想让带给冉腊娥喜欢欢快的场面这么快就逝去,要想方设法挽回它。便笑傲傲说:“乖超超,上次你看见别的小朋友怎么给爷爷奶奶拜寿的,忘记没有,今天拜给妈妈看着。”振超精灵着小眼望了下冉腊娥,走到她面前去,双膝跪下,双手叩拜。张友琼在一旁笑吃吃的,嘴里喊:“一叩首,二叩首,”的。冉腊娥的脸又见灿烂起来,忙伸手去扶起振超,并说:“超超,奶奶不要你拜。奶奶要你学习好,将来长大了象张爷爷当县长为人民。不,你要当省长,还要为国家。”张友琼还要竭力创造欢乐氛围。又说:“超超,你给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给冉奶奶拜寿呢。”振超也兴奋着,去电视矮柜旁拿起电话,说:“你把爸爸的号码告诉我。”张友琼说:“你怎么连爸爸的电话号码都没记着。135c013508899777。”两三年没见韩翔宇的面,何止忘记了电话号码,甚至连形象都模糊了,只是声音在电话里时常联想着。振超撒娇地说:“你慢些说啦。”张友琼放慢节奏,还重复着。不一会,振超欣喜喊道:“爸爸,爸爸!妈妈要我告诉你”对方欢欣地说:“超超,是你哎。想爸爸啵,爸爸好想你呶。”振超天真地说:“我想你,还梦见了你的。”对方说:“是吗!梦见我什么了?”振超自然是不记得了,不知梦里的人是不是爸爸,只是有个印象在心里。停了下,就说:“妈妈想你,冉奶奶想你。我还给冉奶奶拜寿的。”一旁的张友琼等得有些迫不急待了,过去接过电话,平缓说:“是我。今天是姆妈的生日,我把妈妈她们都接来了。她们刚走。我看妈妈心情有点不好,让她先去了。你给姆妈说句话。”对方说:“好的。又有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张友琼转向冉腊娥,说:“姆妈,翔宇和您说话。”冉腊娥笑列列地过来接电话。对方说:“冉奶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生日快乐!”冉腊娥笑说:“是我。好!你一人在外要注意照顾自己。祝你好,伢!”对方又乖巧地说:“我隔这么远不能来亲自当面给您拜寿,只能在电话里为您祝福了!”冉腊娥依惜地说:“翔宇,快过年了。今年一定回来团聚啊。”对方说:“我身不由己呐!争取吧。好,我挂了。”冉腊娥随之就把电话压了。张友琼还想和韩翔宇说点什么,想要他回家过年,只能失望地望了电话机一眼,扫兴地去收理饭菜c碗筷。冉腊娥也过去帮着收理,还说:“你歇着。下午还要送超超,还要上班。我反正没事,让我来收洗。”张友琼俨然说:“说了,今天让你休息的。”一句话突突地冒出来,并没有想到冉腊娥的感受。当她见冉腊娥愣住了,才知道自己的话音说重了点,又柔和地笑脸说:“姆妈,今天是您的生日,您要悠闲着点,心情放开些。”冉腊娥立刻装出了微笑。张友琼孩子般地欣喜说:“这就好了。”冉腊娥来到客厅,正要问振超的话来打发时间,问他爸和他说了什么,却见联邦椅上放着一精制的礼品袋。她记得是柳莹来时提来的,便说:“友琼,你妈妈的提袋忘记带走了,你给她打个电话,叫她们晚饭过来吃。”张友琼嫌冉腊娥多话,没有答理。等收洗完了,才过来打开礼品袋看来。装的是件谷黄的羊绒上装,正是现在穿得着的中年时装。袋上还有标价380元。她看着比划着,心里有了几分。便问:“妈妈来时没对您说什么?”冉腊娥说:“没有。”她不敢妄想柳莹是为她准备的。张友琼没有明说,忽地记起还有蛋糕未分享,也忘了吹生日蜡烛的仪式,又与刚才她们走时的情形联系起来,更是不言而喻了。就笑着说:“我知道是妈妈送给您的。您试试看。”冉腊娥见这般华贵,自愧地说:“你妈妈是大年初一的生日,她也是个苦命的人。你一定要为她过个好生日。” 晚饭柳莹和曾老太终于没有过来吃。还剩下大钵小盘的菜,冰箱里也塞不下,只好盖在餐桌上。要是韩翔宇在家,喝上酒也能帮着消化些菜。因为喝酒的男人能吃菜,也剩不了这么多菜的。张友琼收理完毕,就哄着振超睡去。冉腊娥给振超洗了脸脚,自己也去洗。洗了,对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看电视的张友琼说:“你忙了一整天,也早点休息。”她不说“睡”字,也学着城里人改成了说“休息”。一天下来,过生日并不轻松啊,她也想早点睡去。其实,张友琼根本没有心思看电视,劳累了一天是想歇歇。然而,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歇歇,是在思念远方的韩翔宇。白天,本来可以和韩翔宇多说几句的,偏偏姆妈把电话压了。也好,再说当着姆妈和孩子的面也不能表达出情意绵绵的模样和语调。她记得是春夏时去深圳看他,度过了几天的解渴之夜。送别时,她深情地望着她,还不顾路人眼色的和她紧紧的相拥,好久好久不舍松开。她也抑制不住地洒泪和他挥别。一晃又快过去一年了,那种离情别绪的日子真比死亡还煎熬。她也只是从这种亲身体验和感悟中才理解姆妈与爸爸离别的艰难,和人生的不易。冉腊娥那种度日如年的日子是平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情感的伤痛比的伤痛更让人难以忍受。她真正感受到了姆妈的伟大!以为她的这样做人太不值得。她想着想着,就感觉到了和他肌肤相贴,卿卿我我的甜美滋味,真狠不得立刻长了翅膀飞到他温暖而宽阔的怀抱里去。姆妈说的对,要他今年一定回来过春节。思绪甜蜜着的时候,她便关到房里去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迫不及待地说:“亲爱的,终于又听到你那亲切而雄浑的声音。你知道吧,白天的心情没有说出,一直在我的嗓子眼吊了一天。难道你一点感触都没有吗!”对方更是心潮澎湃地说:“傻乖乖!你我的心情不都是彼此彼此的么!”张友琼又撒娇似地恳求说:“你答应我,今年一定要回来过春节。”对方俏皮地说:“我怕回家了,被你迷住了,不得脱身。”张友琼说:“我知道,你的事业不在大县,在外面。我不会拖累你的,我就想你,想你亲我。”对方说:“好了。你再说,我都要热泪盈眶了。”张友琼终于平静了心情说:“好了。一切都好了。你也别挂念家里。国庆假休我去了童豆刂,爸爸妈妈都好,嘿,你看我忘了,这事上次我已跟你说过,是爹妈都好。”这时,座机电话丁丁响起,还拼命的响过不停,硬要棒打鸳鸯俩分离才罢休似的。张友琼只好说:“好。有电话来打扰了。”对方依依说:“我关了。”张友琼痴情地说:“吻一个!”双方重重吧的一声吻,这才关了机。 座机电话让冉腊娥赶出房来接通了。好象是柳莹打来的,说衣服送给她的事。冉腊娥还在连连道谢着。似乎得到满足的张友琼这才安心的躺进被窝里,耳边仿佛又响着柳莹好多年前她正热恋时关切她的声音。只要你认准的爱就应该毫无顾忌地去追。爱和幸福是一对孪生姐妹。张友琼就是听进了柳莹的话,去不顾一切地追求了。那是10年前一个春意绵绵的日子,张友琼把自己关在房里伤心切意地哭着。就是现在振超睡的那个小房。哭声飞出房外,让柳莹感到惊异,作为继母更要加倍地关爱。她好不容易敲开她的房门,问明原委。原来,是她爱上了团县委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叫韩翔宇,帅着的,被视为心中的偶像。他是从县师范的团委书记调任团县委副书记,团代会的选举还以高票当选。在团代会上,花季中的张友琼见过他一眼,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们在团县委组织的一次义务植树活动中有缘近距离的相认。张友琼一见钟情的相中了他。甚至象得了相思病的又借找爸爸为由,几次到县委会见他,还约他去西门渊公园。韩翔宇从她的激情里感觉到了那个意思,觉得不能隐瞒心扉,隐瞒就意味着对她的欺骗。在公园的小船上,拿出了他女友的情书。那是和他在湖北大学的同学——一位同样纯真而痴情女子的情书。他俩在大学里就有了那种蕴含的恋情。然而,毕业分配让他俩天各一方。她是襄樊人,服从分配到鄂州教书。张友琼抢过信件塞进荷包里,依然情意绵绵地倚靠在他的肩膀。当她回家看了那封信,证明韩翔宇没有骗她,全说的是实情,她却象失恋地关门痛哭了,比失恋还伤心切意起来。听了柳莹慈母而又知音般的劝导,张友琼振奋起精神来,连夜提笔给“情敌”写信,让其放弃。后来她又拿着对方的绝情的回信,让韩翔宇看。韩翔宇这才作了现实的选择,同意和她做起朋友来。为了使恋爱更加牢固,张友琼还激将说:“你是嫌我不是大学生啰,配不上你。我可在自学函大呢。”韩翔宇也谦逊地说:“我怎能高攀你这白雪公主呢。”张友琼用莲藕般的胳膊轻轻地撞他,甜蜜地说:“你真坏!”尽管还有一个小伙子在死皮癞脸地追求着,还险些让她,她和韩翔宇终于结为伉俪。一段甜滋滋的回味过后,张友琼又回到孤寂的现实中。她总觉得韩翔宇能出人头地,胜过爸爸的。甚至还暗暗在和柳莹较劲,觉得自己的眼光胜过了柳莹的。然而,就是爸爸让他下到基层去,阻滞了他的远大前程。她觉得只有向他倾注全部的爱,才能弥补她的愧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鸿雁传书断交情 俏媳亮进寒酸门 第二章鸿雁传书断交情俏媳亮进寒酸门 二 鸿雁传书断交情俏媳亮进寒酸门 在那个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日子里,有情人总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投入。深知自己文化低,比不过人家的茹的张友琼,反复地吟颂着“你永远不认识的人”的回信。不认识的人,其称呼的意蕴是很深沉的。正文是:我知道你是个痴情又善良定还很漂亮的女孩。谁说不钦佩你的勇敢,你有权去爱他。爱人和被人爱也许不是一个人的专利,即使是专利也可以转让的。其实,我们之间也只是那种同窗情谊,一种幼稚的爱情。我们现在天各一方,也并没有达到那种难舍难分要死不活的程度。有了你这样直率坦诚的女孩,我也就豁达的把他托付给你了。祝你们的爱情天长地久!你永远不认识的人。一九九五年四月五日。张友琼再看看自己歪扭的几行字和涩口的信函底稿,甚至连对方的称呼也忘了写。就直写正文:我知道你是翔宇的茹。直说了吧,我已经爱上了翔宇,我也知道你们相好过。你们现在各奔东西的,你就豁达点,把这个机遇让给我们吧。落款:也许是你的情敌。一九九五年三月十五日。最后,张友琼又拿出“情敌”写给韩翔宇的信。她妒疾她,还妒疾她的情书,不愿再多看一眼它。然而,她明白是情书牵住了翔宇的心,不然他怎么对我的爱无动于衷,对我的感情一点都不在乎呢。看来,只有用情书才能牵住他的心。当她再看时,似乎觉得出她的情书有些知识份子文绉绉的味道。宇:激情而惜别的毕业典礼,把你我撒向了荆楚的两地,而我俩的心都是紧紧连在一起的。那幽静的校园里,那凉爽的榕树下,那熟悉的图书馆;一切变成了美好的回忆和童话般的灿烂历史,也变成了俩相情思的起源。自从我俩走向各自的工作岗位开始,你聪睿的笑脸总浮现在我眼帘,哪怕有时是沉着的黑脸,比包公更可爱c百看不厌的。还有在学校的一次晚会上,你那深邃的目光投向我的一瞬间,却勾住了我的一生,永恒地印在了我的脑海。现在回味起天之娇子般的大学生活,总是与你联系在一起。令我夜不能寐c日不能欢。独上小楼春欲暮,愁望玉关芳香路的名句都不足以表达我此时的心情。这种恋谬在学校时我一直不敢对你道出。其实那是一个纯真女孩对你的倾爱。宇,我爱你!你知道吧。那是超出同学友谊的一种无尚崇高的人间真爱。爱和被爱应该是同样幸福的!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俩就是这世界上同样最幸福的人了。还让我怎么说呢,我握笔的手都在发抖了,那是激情在抖,是青春的潮涌在抖。有王昌龄的《闺怨》诗曰: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我虽不想你封什么侯,就盼望我俩的爱情之树长青!你的菇。一九九0年九月十日。张友琼放下韩翔宇女友的长长情书,还有什么理想情操的长篇大论可比拟呢。情书更燃烧起她心中的青春火焰。她右手执笔,左手撑腮,要忘掉茹的情书,要撕毁它,不归还给他;又要学着菇的情调来给他写封情书。 激情在激发着她的情愁,在那洁净的信笺纸上,她于是写下了。宇哥:我心中的白马王子!!虽然你不是白面书生的秀气,倒是男子汉古铜肌肤的顶天立地的英俊。我爱你英俊潇洒,我爱你健美如牛,我爱你没有微笑的炯炯目光,我爱你文诚大方,我爱你心襟坦荡,我爱我能不停歇的写上百个c千个c万个c亿个爱你的理由,你不知道吧。即使你一时不接受,我对你的爱,即使你不在乎我的爱,即使你厌弃我的爱。我都不会放弃对你的爱,直到永远!你知道吧,就是为了你,我关在房里痛哭了一整夜。是妈妈的劝慰鼓励了我,是爱的力量鼓励了我,我有权利追求爱,追求幸福,不管你愿不愿意。也许我做了一件你最脑怒的蠢事,我和她通过信了。我不认为我这是不道德,是自私,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不然怎么会有忌妒呢。也许这是我第一封信你会发怒而烧掉的。你等着吧,我还有第二封c十封c百封看你能有那么多打火机烧的。我告诉你,你赶紧去安徒生《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那里买吧!我抄了一则征婚启事给你瞧瞧:漂亮的容颜,迷人的笑靥,青春的神采,纤柔的身姿,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令人回眸。豆寇年华,22岁,162米,正在函大,某局干部,未婚。生命需要珍惜,爱情也需要珍惜!她期待着你,走入心田《某县日报》;宇哥,自从爱上你,阳光变得更明媚,天空变得无边际。我不写长了,以写不她那么长,以免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小妹琼1995年5月4日晚。 第二天一上班,张友琼去水利局报了个到就溜了出来,招了面的直抵县委会。虽然面的不能进去,可门卫认识她,她不需打招呼,就大摆大摇地走进了县委会。张友琼毫无羞涩,笑吟吟地找到了团县委韩翔宇的办公室,亲热有加地喊:“韩书记,你好!”韩翔宇打量了她奇特的表情,没有重视地说:“小张,有事么?”张友琼想好一肚子的话,却被他敬畏的冷寞一下给淹没了,脸上竟泛起滚烫的红晕。语塞了一会,结巴着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这时有人在喊韩翔宇去接电话。张友琼的心突突地乱跳起来,慌忙地拉开提包,摸了摸那个厚厚的大封信。内面仿佛不是装着她的情书,她们往来的信件,装着她那颗要蹦出的热心。韩翔宇去接过电话,又“咔咔”地稳健着步子来了。张友琼忙收回提包里的手,并说:“你有事吧?”韩翔宇沉稳地说:“没什么。只是个家里的电话,让我回去一下。”此前,张友琼已打听过,他家在乡下,北市的童豆刂村。听了这话,她眼睛一亮,忙说:“是家里有事。什么时候去。”韩翔宇又用陌生的眼光打量了她,听她的口气怎么象那个一般的,就说:“没什么。看星期天能不能去。”说话人无心,听话人有意。张友琼深深地记住了他的话,又悄悄地摸出信封来,说:“韩书记,这是有人托我带给你的信。我是来找爸爸的,正好来你这里。”张友琼递给他信封,韩翔宇接过。就在递接信封的那一瞬,俩人的目光灼灼地碰撞了一下。张友琼抓住时机起身,含笑地说:“你忙,韩书记!”韩翔宇望着她那背着的黄色的小提包,飘然离去,留下了芬芳的《丰彩》秀发香味。当他回到座位上,见信封上的落款是内详,心中似乎明白了一切,知道她是专程来的,是来归还菇的情书的,并不是找她爸爸来的。也许这天真的女孩想明白了,感情这东西是神圣而又勉强不得的。其实,张道然副县长是在县政府大院内办公。他为她幼稚的谎言,心中觉得暗暗好笑。当他静下来,拿出那些信件,一一读来。渐渐地眉头蹙紧,心神凝重起来。这个小张还来了真格的,凭着自己是副县长的千金,怎么能做出这种不道德的出格之事呢。又怎么能对得起远在千里的叫呢!韩翔宇沉思了片刻,再拿起张友琼写给他的情书看来,觉得一颗纯朴的女孩子的心鲜红鲜红地在他眼前跳动,跳动得那柔弱,一碰即会损伤,鲜血奔流似的。他的神思有些混乱如麻了。乱麻中终于伸出一丝头绪来。他忙去拨了菇的电话。对方却说“人不在”。明明清晰地听到对方电话还有人在一旁叽咕着,怎么会人不在的。又拨了几次,他才明白菇还是不接他的电话。这事真让小张给搅糟了,非让她给偿还了不可。 张友琼时刻等待着的星期天日子终于降临了,从5号到7号,中间的两个日子象煎熬了二年似的。她描了柳条眉,涂了杏红嘴,还有紫罗兰c芦荟霜什么的,化了个淡雅的粉妆。因为是去乡下,不能给韩家大人们以妖艳的厌恶,应随乡入俗,怡方自然的。穿上一套米色的西服,和一双中跟的红皮鞋,内着一件圆领衫,乳罩也是平坦的。她不想让本已青春勃勃的乳朵耸得太高,显得太露。去北市的头班车在6点半,迫切的心情催着一个恋情的人早早地就来到了繁闹的长途车站。只见开往北市的客车还停在整排车的其中,张友琼的胸口才松了口气。车上一个人也没有,门也紧闭着。她便来到售票厅,挤到窗口前,买了两张去北市的车票,花了五块六角钱。再放心地来到车站大门口,东张西望起来。趁着这空隙,她想起应该买些水果c糕点带上。第一次过他家门,总不能空着手,不懂一点人情世故的。在一边买礼品,一边付钱,还不时地望着街边。当张友琼焦虑的再看着小巧的手表时间,再来到停车院内,去北市的客车已经上去好多人。她只好坐上去等,坐在自己和他的座位上,以免别人占去。然而,客车刺刺地发动,嘟嘟地鸣笛要驶出车站了,却还是不见韩翔宇的踪影。人车熙攘,真急煞人己。难道他是坐团委的唯一的一辆黄布吉普车去了老家。一个满嘴号召青年们奉献着的团县委副书记怎可能用公车办私事呢,难道是自己失算了。昨天她还打听过,团委的车子送团委书记商昊岚去地区开会了。怎么可能公车私用!难道他在分秒掌握着,准点才来上车不成。当客车连连鸣迪时,也提醒了她该下车去。张友琼提着两袋沉重的东西,让乘务员开门下去。她还在向大路边瞅去,客车远去了,终于彻底失望了。失望中又有了新的希望,不是还有8点的第二趟去北市的车吗。她不向售票员提出退票,白白浪费了第一趟的车票,又重新买第二趟的。为了心爱的人她不觉得是浪费,而是真诚地播撒爱。提袋在她娇嫩的手里调换着,那手掌和虎口已勒出深深的沟壑。焦虑的等待着,真不如一人独闯韩家,可惜她找不到地方。终于,韩翔宇提着个包裹,从那护路的栏杆边走来了。张友琼喜出望外的迎上去,热忱地喊:“韩书记!”韩翔宇也招呼:“嗳,小张,你去哪里!”张友琼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去哪里呀?”韩翔宇说:“前天不跟你说了么,去老家。”张友琼笑说:“我正好去北市走亲戚,同路。”韩翔宇惊异着“是吗。”并说:“不知有几点的车啊!”他有点摆官腔似的。张友琼说:“8点有车。第一趟6点半的已经走了。”韩翔宇哦着,要向售票厅走去。张友琼喊住他:“喂,韩书记。车子在院内停着。”韩翔宇说:“我还没有买车票。你买了没有,没有,那我一起买。”仿佛他们相遇和交谈没有发生过书信事情的。张友琼又说:“是上车买票!”韩翔宇逗趣地说:“怎么,乘车也改革了。” 他俩第一个上车,坐到了“1c2”号座位上。张友琼找话说:“韩书记,你去老家也不积极点,工作却那么积极主动的。”韩翔宇说:“嗯,小张。你是表扬我呐,还是批评我呀?”张友琼甜笑的说:“对领导,我哪敢批评呀,已没有资格表扬。只能是团代会上投你一票吧!”他俩不时地对视着,谈着闲话,谁也不提及书信的事。而彼此都心知肚明,不触摸这一敏感话题。韩翔宇主动问:“你有亲戚在北市街上?”张友琼认真地说:“就是吧。反正同着韩书记了。今天你去哪我就去哪。”韩翔宇只当玩笑话,爽朗地说:“好啊!”他没有丝毫地感悟以真是他去哪她就去哪。客车沿途不时地停靠,上下旅客,又不知疲惫地颠簸在乡镇公路上。那颠簸不完全是路况的原因,这两年大县的县乡公路都要浇灌成厚厚而又平坦的水泥公路。颠簸是客车车况堪忧自身造成的。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终于到达了北市街口,一客车的人都纷纷地下去得空空如己了。韩翔宇又主动向张友琼招呼说:“你去,小张。再会。”张友琼顶真的说:“韩书记,我真同你去的。”韩翔宇一下膛目结舌的,联系到了情书的事,想到了眼前的琼,感觉到了这一切,似乎束手无策起来。便深沉而含蓄地说:“小张,我明白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即使你能接纳我,也接纳不了我那农村的家。”张友琼含情默默地说:“信你看过了,翔宇。”韩翔宇点着头,她接着说:“你别看我爸爸是副县长的,我们家也是农村的,在笆头乡的张冉村。我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我们不要瞧不起农村。你现在只是个小书记,一定会成为大书记的。”韩翔宇愧疚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张,你一定要面对现实。”张友琼听着“小张”这两个字,觉得剌耳起来,便催促说:“别说了。我们赶紧走吧。有人在偷看我俩呢。”韩翔宇环顾了下,觉得那些忙勿的行人,真的在窥视他们似的。心想,也许你见了那个破败的家,你就会放弃虚幻的美好泡影的。韩翔宇不再固执,向回家的港边树荫下的村野小路走去。张友琼一路跟着,还气喘地说:“你慢点,翔宇。”韩翔宇转过身,动了恻隐之心,接着张友琼手中的提袋。关切地说:“看你的手,都提成这样了,很痛吧。”张友琼娇啧啧地笑了。他俩迎着初夏的和风,沐浴着暖人的太阳,轻步在回家的土路上。也许是一个农字把他俩的心理差别融和了。 村野土路沿着河港笔直延伸开去,葱郁的路边水衫用她碧绿的枝叶把土路蓬构成山中的隧道;河水清清,荡漾着细细的绸纹;嫩绿的早秧在修理得清爽的田格中点头微笑,似乎还带有返青前的恹萎,或是出阁的羞涩。自然的田园景象和舒畅的心境情怀,让张友琼好不新鲜,好不新奇,真好似小学的儿童,又蹦又跳,又说又笑,一副欢快天真而浪漫的劲头。韩翔宇不知家中有何要紧的事要处理,硬要他回家一趟,还说是母亲谢宝姣十分想念他的。他猜想,难道是母亲病了不成,还是家里出了什么意外不成。四c五里远的土路,他俩不知不觉地一晃就到了。进了村,有人家在活泼的喊:“翔宇回来了!”“翔儿回来了!”韩翔宇笑着应答,不停步地向前走,怕乡亲们为难他和张友琼似的。然而,那些人还是拿异样的目光新奇的瞧她和他俩。绕过一水塘,顺着蚯蚓小路,又到了居前居后,排列不整齐的村岭农家。走过四c五户人家,就是一间低矮的平房,还有土墙壁子,和歪着的两扇木门,屋檐的瓦片有些零落不全,窗子是用泛黄的薄膜遮挡着。然而,门口的场地也还平整宽敞。韩翔宇放慢了脚步,皱着眉说:“到了,寒舍到了。”张友琼也停住,瞧了瞧这栋连破庙都不如的破旧平房,心里象冷水浇了一般。真不敢想象一个培养出大学生的农家竟如此不堪入目。但她很快又被爱的火焰温暖起来。她甜甜地一笑说:“好,到了!不难找么。”这时,那扇开着的门里踟蹰出位扎着头巾的半老婆子。她脸上没有血丝,显着病后的清癯。强笑着说:“翔儿,总算回来了。”又转向屋内喊:“他爹,翔儿回来了。”转眼死盯着张友琼,上下打量着这个城里的漂亮女孩。张友琼的到来,好象让这村野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花朵,逗引来几个邻居家的孩子好奇地观看。韩翔宇喊着“姆妈”,又介绍说:“这是我的同事,小张。”张友琼婷婷玉立在门边喊:“大妈!”谢宝姣欣喜地答应着。这时,韩翔宇的爹,韩冬生出来,用粗糙的声调说:“回来了。”韩翔宇喊着“爹”,张友琼也随着喊“大伯”。韩冬生敦厚地说:“你让人家进屋来坐啦!”韩翔宇客气地说:“请进。屋里坐。”张友琼提脚跨过了砖做的门槛。眼前的这个韩冬生完成是脸面布满沟洫的老头儿,难道他就是我未来的公公。一挂着两个小辨子的女孩窜到韩翔宇的跟前,扯着他的手,羞色地喊:“舅舅!”韩翔宇又说:“容容,喊张阿姨!”她叫颜容,是韩家的外孙女。韩家有一女一子,女儿叫韩翔君,长翔宇2岁。上过初中就再没有读书了。韩家把经济倾向培养儿子韩翔宇的读书上。还让她19岁就于归嫁到了邻村颜家,用她的彩礼钱给韩翔宇揍了部份学费。韩翔宇也没辜负父母和姐姐的期望,在姐姐出嫁的第二年——1987年考上了大学。是童豆刂村在国家恢复高考10年来第一个考上的大学,村里还奖给了他500块钱。 韩家一下子热闹起来。张友琼象准媳妇似的支派韩翔宇将水果分给来看他们的乡邻和孩子们吃。韩翔宇象游戏般地配合着她。有人在切切丝语的议论,夸耀韩家来了个下凡仙女。张友琼跟着谢宝姣去后厨房,伸过手说:“大妈,我自己来。”谢宝姣愧色地说:“不忙。”她用皱巴巴的手,倒了少许开水洗了饭碗,焐得嘴里嗍嗍的。再将洗碗的水倒向灶门口,然后倒了半碗开水递给她。说:“闺女,就白开水,委屈了。”张友琼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又感觉出了农村原始生活的味道。笑吟吟地说:“大妈,别客气。又不是外人。”她小心地端碗,随谢宝姣出厨房来。谢宝姣仗着有外人在,吩咐说:“他爹,去把那只麻鸡母杀了。反正它也不肯多下蛋的。”韩冬生到屋后门口,瞄着那只踹在地上懒洋洋晒太阳,嗉囊鼓鼓的麻鸡母,眼急手快地疾速将它逮住。惊得它“咯咯”地直喊救命似的。他那敏捷的举动,在张友琼的眼里仿佛不是一个老头子所为,更象年轻人一般。谢宝姣又让容容去喊来韩翔君和女婿颜学浩,还有弟弟颜亮。张友琼表现出很熟仿的样儿,又帮着找出一个烂了圈的筲箕,让谢宝姣装菜,又去搬来小矮凳让大妈坐。不想那矮凳的腿脱落。韩翔宇赶过去弄好凳脚,他俩对视了一下,尽在不言中。城里的午饭吃得早,他们到童豆刂村民们才吃过早饭。谢宝姣拖着虚脱的身子,忙得额头冒出了汗珠,赶在一点半钟做好饭菜。他们家要提前吃午饭了,赶热闹的人们陆续散去。午饭时,韩翔君让张友琼多吃点菜,还挟了鸡腿给他。她却敬给了谢宝姣。说:“大妈的身体要好好的恢复,多吃点。”而她自己总是只搛那碗腌的辣洋姜吃。还甜甜地说:“大妈的手艺真好。这坛了里的菜腌得真好吃。”到这时她也不明白韩翔宇回家的真正意图,并不觉得仅仅是为了看望他妈,那为什么病中不来看望。还有她俩的事成功的关键因素就看大妈的态度了,她不能有丝毫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以后的婆媳关系与否,这第一印象也是很重要的。吃罢午饭,大家稍稍小坐闲聊后,韩翔宇他们要离去回县了。张友琼又从坤包里抽出两张红钱,要递给谢宝姣。并说:“看大妈的一点心意。”韩翔宇忙从中拦过,硬是塞还给她。俩人亲亲相捏,触电一般,又敏感地相互对视了一下。一旁的谢宝姣不解地迟疑地看着他们的举动。然后依依不舍地把韩翔宇叫到内房去。韩翔君见他们久不出来,也掺和进去。韩翔宇回答着母亲的问话,还详细说了和张友琼往来的原委,及她方的情况。谢宝姣听了,感觉这事有点不尽人情的炫乎,心里不踏实起来。韩翔君却祝贺说:“谢奶奶,恭喜您呀,有这么好的儿媳妇进门,还有什么不安心的。”谢宝姣说:“上次二姨要给你说村小学的吴老师,学生家长谁都喜欢她,又是知根知底的,就等着你回来定托的。”她又接着说:“哎,得亏我没有同意,说要听你的。”吴老师和他同过学,高考后有五c六年没有见面了。可以说是没有一丝感情基础的,幸亏今天小张同着来了。不然,那局面就难堪了。韩翔宇断然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的事不要你们操心。”谢宝姣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张友琼的家里情况,一切都听到了心里。便说:“就怕她家的门槛高了,你爹不同意。”她又接着说:“人的命运是有一定的。我看她还是个过日子的孩子,不象作摆饰的花瓶。”韩翔君说:“翔宇的事由他自己作主,今后要失悔只怪他自己。爹的工作我去做。”她说着说着,诡秘起来,接着说:“你们是不是已经我看她有点欢喜吃辣的。”韩翔宇忙呵斥说:“姐,你别瞎猜了。我纵是开放,已还没能到那种程度。人家可是纯良的女孩。”谢宝姣满意地说:“这就好!不过,你自己可要看明白,这可是你一生一世的终身大事呀!”韩翔君还坚持说:“现在城里人都兴先同居试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你别让爹妈措手不及了。”韩翔宇说:“不会的。”他们带着微笑出来,韩冬生已经抽完了一支烟,也不好和等坐在堂屋中的张友琼搭讪,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思夫心切探双亲 触景生情情亦凉 第三章思夫心切探双亲触景生情情亦凉 三 思夫心切探双亲触景生情情亦凉 突然是暴雨倾盆,寒冷彻骨;突然是太阳火辣,酷暑残喘。张友琼c还有韩翔宇勿儿在破垛避雨,勿儿在大厅纳凉。还有韩冬生不再那么衰老,乌黑的粗发,圆润的脸膛。在那间破平房里,变成了三层的新楼房里,张友琼和韩冬生睡在了带音乐的新床上。他让她爬上他干瘪而赤裸的身体。他们不顾羞耻地狂欢开来。还有振超吵闹着,要送他上学。她还在嗜睡,嗜睡得迷迷糊糊的,终于还是被吵醒了。张友琼潜意识地睁开惺松的双眼,街市的通宵灯光透过淡雅的窗帘,把房间变得朦胧迷离的。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摸摸身上的被子已掀开一半,便坐起来。瞧瞧电热毯的指示灯还绿亮着。又起床去卫生间###,划破寂静的屋子。当她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却清晰地记起刚才自己做的奇怪的梦。回味着颠三倒四的场景,真羞死人了!怎么会是公公他呢。她揣摩着,尽管她不信唯心主义,然而总觉得这梦是有所指的。一种潜意识让她将另一个忱头抱到怀中,要是这忱头真是翔宇就好了。还可以把这个怪异的梦毫无遮掩地赤裸裸地说给他听,让他解释这梦之谜。房里静悄悄的,空荡荡的,张友琼将忱头抱得更紧贴了。紧贴得将两个酥大的乳朵都挟扁了,挟得好舒服好痛快。又想到隔壁房里的姆妈,更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真是寂寞寒窗空守寡!姆妈说得对,要他今年一定回来过年。他要回来过年,真得准备准备,多腌制些腊鱼腊肉的。老辈人说过,冬至后就可腌制,而且腌制才腊香香的,才是那个腊味儿。已有好多人家都腌制了,晒好,吃过了。妈妈只腌了少量的,得赶紧腌制点,除了香肠,还有舌头c头皮c腰肝,还有牛肉c狗肉。男人们啃着腊狗肉喝烧酒,美滋滋的,赛过神仙。狗肉还是补肾的佳肴。还要腌有头有尾的大红鲤鱼。过年的鱼也要讲礼信,不能无头无尾,一块块的。那样,来年做事也会无头无尾不顺畅的。张友琼开始翻来覆去的想着,越想越新鲜,难以入睡。是失眠了,她警告自己。其实,她是开始继承世代过年的传统了,开始以家庭主妇之责来操持过年了。她觉得不能光顾吃的传统,那多俗。还得讲究过年的质量,还有整理居室环境,让居室不仅舒适,还要显得现代而高雅。买几钵花卉回家装点,如西洋鹃开得红彤彤的。还有茶花c茉莉花,也会开得香扑扑的,但不是在这时节。有腊梅盆景就好,一定傲寒而放。还要养缸金鱼,大狮头c鹤点红c裙尾墨龙c凤尾水泡,还有珍珠砣儿,龙睛蝶尾。它们能美化生活环境,提高生活品味。人不能少了精神享受!还要择过日子去童豆刂,让他们也有个准备,翔宇要回家过年的。漫无边际的思绪终于在天要亮时的时候将她带入了朦胧的睡境。 一眨眼今天已经腊月初十了,是个年前的紧张双休日。张友琼硬拖强拉地拽醒了振超,还狠地说:“早点,去童豆刂看爷爷奶奶。没几天你爸就回来了,就过年了,更没有时间去童豆刂了。”振超撒娇地吵闹着说:“等爸爸回来了一起去,不更好!”张友琼无奈地说:“老师怎么教你的,怎么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振超揉着眼犟嘴说:“是对的才听,错的就不听。”冉腊娥在一旁说:“妈妈的话怎么会有错的呢!孔子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振超反映敏捷地说:“你是妈妈的妈妈。你不是说你老了,有说错话做错事的么。”张友琼说:“你个小东西,还蛮会顶嘴了。”她同时举起手要打下去,被冉腊娥拦住了。并哄着说:“超超最乖,最听话。他一定跟妈妈去的。”张友琼用力拉下他揉眼的手,狠地说:“不讲卫生!用手擦眼要得眼疾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要保护好眼睛。”振超说:“心里有窗口,在哪呀!”张友琼指了他眼说:“这不,你的眼睛就是心灵的窗口。”冉腊娥去用振超的毛巾,用热水拧了拿过来给振超揩脸,还用一只湿手在他脸上擦。张友琼没好气地说:“您也用手,不卫生的。让他自己去洗,还要漱口的。看您把他惯的。”小振超见执拗不过,不情愿的去了洗手间。慢斯斯地洗了好一会才出来,任凭张友琼在怎么焦急发吼,他一点也不配合的。张友琼又说:“这孩子不知象谁的脾气。”当她一看挂钟,时间确实不早了,便慌忙地提出包裹袋,拉着振超出了门。冉腊娥叮嘱说:“注意安全。”他们在经管局门前的早摊上吃了碗炒面,带上杯热牛奶,招了个面的。听了司机的开价,她愤愤地说:“去北市搭客车只要五块钱。你还真舍得开口,要50,怎么不说500呀!”刚才被振超激起的怒火仿佛没有灭下去,要泼向司机。的士好言说:“姐姐,现在是旺季。淡季30块我都可跑北市。”实际上的士司机永比她大,称她姐姐无非是和气生财。张友琼却没好气地说:“去,去,去!发你的财去。”的士一踏脚刺地开走了。振超说:“妈妈,你好凶啦!”张友琼说:“你懂个屁!”等再驶过一辆竖着红色小空车牌的的士开过时,张友琼横着个脸招了。司机靠近他的停下,又反手推开车门。张友琼问:“去北市多少钱?”司机没有表情地说:“50跑一趟算了。”张友琼向一边走去,的士忙开走了。她由焦虑变得急躁,等又驶过一辆竖着空牌的士,忙招手,问去北市啵。当司机点头说去,她便拖着振超上车,再拉上车门。然后才平常地问:“只送去,多少钱?”司机说:“公开价,50块。”司机也不急于发动车。张友琼催促说:“走啊,还等皇上!”又缓和了口气,笑着说:“注意安全啦!师付。”张友琼终于坐上了既称心又不如意的的士,前往北市童豆刂。 不到一小时,的士就开到了熙攘忙碌的北市街,司机忙停了车。张友琼急着说:“我们去童豆刂,师付吃亏多跑几步。”的士说:“去童豆刂。你上车时没说,那加10块钱吧!”张友琼似一点即着的汽油,火冒三丈地说:“你是黑心车是怎么的,宰乡巴佬,我是城关的,我要举报你。”司机不阴不阳地说:“小姐,你要这么说。那你下车去。”并反手推开车门,还说:“我要回城了,等着你去举报。谁知童豆刂在哪个乡旮旯里。你肯出钱不说,要路不行,颠坏了车,那10块钱能买个锣钉什么的。下车吧!”张友琼有点哭笑不得,怒不可喻了。只好忍气吞声地说:“10块钱就10块。童豆刂的贝壳阳干路,好走得很呢。”司机这才反手拉上门,发动了车。她心里好不气愤,这没道德的的士!又好不埋怨找了个乡下的婆家,走一趟都这么劳神的。曾经有同事女友要给她介绍居家在县城的向某,劝她不要找乡下的。且不说去婆家没好路走,吃饭c睡觉都不方便,更要命是的没有个好厕所,蹲不了一分钟,身上会臭一天的。在她的火气怒气怨气尚未消时,的士已经到了那座依旧破败的平房的婆家门口,几只狗吠起来,她如数付了钱,的士开走了,两清。振超突突地问:“妈妈,我怎么会有二个奶奶的?”张友琼说:“小孩子别问。等你长大了就知道的。”谢宝姣精神地笑咧咧地迎出屋来,制住狗吠,高兴地说:“我的超儿来了!”又接过张友琼手中的提袋。张友琼喊过妈,又教儿子喊奶奶。振超睁大眼不开口,平常活泼顽皮的小皇上,这时仿佛恹恹的沉默老实起来。不等儿子喊奶奶,他们已经踏进砖土门槛的家门。韩冬生缩紧了皱褶迎着他们,容容也笑盈盈地迎接他们。张友琼喊过爹,又让儿子喊爷爷,喊容姐。她心里疙瘩着打量韩冬生,韩冬生却没有正眼看她。振超就喊着口干,硬是不喊任何人。张友琼说:“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憨了。”颜容乘巧地说:“超超,喊爷爷奶奶。喊了我带你去玩。”振超终于傲气地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没有电动小车,没有手枪”颜容兴奋地说:“我们可以捏泥人c做家家c做楼房的。”张友琼说:“容容,你带弟弟玩去。别玩泥巴,把身上弄脏了。”颜容牵着振超出去了。谢宝姣脱口说:“友琼,来时也不说声,你看家里菜也没有。他爹,你去学斌那看还有鱼c肉没有,买点菜来。”韩冬生听了,还是不正眼看儿媳一眼,愕头愣脑地去了。倒是张友琼又偷了一眼他,见他并没有梦中的一丝影子,俨然一位老气横秋而又忠厚纯朴的长者。便说:“爹,别去。又不是外人,不能把我们当客待的。”韩冬生边走边说:“你们又不是天天回家的。” 韩冬生信步地去了。谢宝姣忙去屋后的菜园砍包菜,莴笋什么的,还扯嫩甜的红萝卜。张友琼吹了吹椅子,才安心坐下。一人坐着,静静的屋子倒有些阴寒的感觉,还夹着点儿前几天下过雨留下的霉味。她环视着古迹似的屋子,把目光定在了屋上的几根曲扭的木梁和檩条上。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些被烟熏得发黑的木条c椽子等,似乎朽蚀一般的不堪重负了。第一次来韩冬生家时她有的只是渴望和欣奇,以后来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今天怎么就觉得这些木条要断裂,担心屋顶要塌下来似的。神龛上也没有供奉什么神灵,而是堆着杂物。心里一吃紧,仿佛屋子真的晃动起来,它会出其不意地坍塌下来的。这种担心仿佛变成了忧虑,变成了恐惧。她坐立不安起来,狠不得马上离开童豆刂,离开这个邋遢而危险的家。然而,眼下惟一安全之举,是走出这间即将倾塌的房子,心里才能稍稍安稳下来。她端着自己坐的椅子,到屋外去,到那棵光秃待发的大枣树下去坐着。有了大树的粗杆壮枝的挡架,再怎么也不会伤及到她的。她呼吸到了村野那种纯净新鲜又香甜的空气,沁人心腑,怡然自得了。在不远处的草垛旁,颜容和振超蹲在地上,专注地玩耍着。张友琼起身起过去,见他们正在捏泥坨,还有只狗似乎在凑热闹,振超整洁的衣袖上还沾了一些泥土,脸上也溅了泥点。她的火气就上来了,凶狠地说:“看你,还象个人啵!”同时,掖着他的胳膊,扯起他。正在兴头上的振超犟着说:“我要捏泥人,我就要捏泥人!”还使劲地从张友琼手中挣脱,一屁股坐到地上,双脚在那窝湿泥中乱踹起来,把双锃亮的酱色皮鞋蹬得没鼻子没眼的了。当她再扯起他时,皮鞋脱落,洁白的袜子直入泥中。张友琼恼羞成怒,又不好向颜容发泄,便照着振超的屁股重重地摔打起来。振超被打痛了,打冤屈了,嚎啕大哭起来。颜容在一旁骇傻了,从没有见这个漂亮的舅妈竟和自己的妈妈一样,凶相毕露的发火。一时,逗来了一些看客。张友琼为自己的泼辣不觉脸红起来,加之和儿子的几个回合战,也胀红得脸气喘吁吁起来。正好韩冬生提着条柞巴扎儿长的鲢子鱼,两根猪腿和半斤猪肉回来,见聚了一些人,弄清是媳孙让人看笑的,便挂着脸说:“这是为什么啦!”张友琼也绷着个脸说:“你看他还象个人吧!”谢宝姣听到哭闹声,也赶过来。没好气地说:“这姑娘,好好的,为什么就打得他哭。玩脏了怕什么,洗干净就是了。小孩不脏,难道大人脏去。再说这泥土也不是什么脏东西。这里不比你城里,是只有泥巴玩的。玩泥巴有什么不好,翔宇不就是玩泥巴长大的,还考了大学。”张友琼听出了婆婆的话外音,说:“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考大学总不能考泥巴吧。你和爹玩泥巴为什么没考上大学。”韩冬生一瞪眼,粗声地吼道:“不象话!丢人!”他又转向众人,狠狠地说:“看热闹是吧!没有事了,都走吧!”谢宝姣也拉着脸说:“看看看什么!牙齿还有咬舌头的时候。你们家没有打架相骂的时候。再不走,我老子就不客气了。”他们这一吼,把张友琼母子倒给哄住了。众人纷纷散开去。谢宝姣一把拉超振超,到屋里去。打了盆清洁的水,又兑了温水,帮他洗手脸,洗脚,弄得半盆水泥糨似的,一条新花手巾也变成了泥色。 一场家庭风暴刚过去,人未见声先到的韩翔君带着颜亮来到娘家。她透着精灵清澈的眼睛说:“哦,舅妈来了。”张友琼做了个苦涩的笑脸,说:“大姐来了。”韩翔君教亮亮喊过张友琼,又响亮地说:“么时候来的?超儿不喊我!”张友琼啁哳地说:“来了一会。来看看爹妈。”韩翔君见振超仍噘着嘴,家里的喜气被沉闷的目光变了味,便向后面的厨屋走去。对忙着做菜的谢宝姣大声喊:“谢女巴女巴!”又压低了声调说:“怎么哪?谢宝姣怕再挑起战火,做着脸相,摆头,示意别问。其实,她一路来时,已听到风声。韩翔君又提高嗓门说:“要我来帮忙吧!”谢宝姣说:“你去陪友琼坐。这里有你爹帮着。”韩翔君来到堂屋,亮着嗓子说:“年关来了,你们单位上不忙,怎么有时候回来的。”话一出口,觉得似乎不妥。这是她的家,她为什么不该来。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还经常跑娘做什么。忙改口说:“友琼,你越来越白净了呢!”张友琼说:“是吗?”韩翔君说:“亮亮,你带弟弟玩去。颜亮偷看了张友琼一眼,悄然牵着振超出去了。张友琼说:“再不能玩泥巴的。”又下意识地向屋上一瞟,说:“大姐,坐。”她们坐下后,张友琼找话茬儿问:“学诰哥呢?”韩翔君说:“他还不是同人家去沙市做瓦工去了。”张友琼笑了,心想我们姑嫂一样,男人都不在家的。便说:“学诰哥几时还学了这门赚钱的手艺。”韩翔君说:“我们还没有结婚时,跟他五叔学的。是我不让他出去做。现在没有办法,容容,亮亮都大了,要钱用。只能让他出去弄几个活钱。”张友琼又说:“农村都兴多生几个。大姐,你们怎么不想还要个。”韩翔君说:“原先他爹妈就想逼着我们还生个,保险些。上次引产过两次了,也不知是男是女。”张友琼忌讳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再怀上了,到我那里去住。我那条件好,我来服侍你。县医院的妇科医生我也熟悉。”韩翔君说:“到时候再说吧!”她接着说:“嗳,现在我们农村人也和你们城里一样,看穿了,不想生多的。有的只生了一个女伢子就不要了。咳,翔宇在深圳么样?”这时,张友琼从包里拿出手机,边说:“翔宇今年要回来过年的。明年让他把学诰哥带到深圳去。我来给翔宇打个电话。让你们姐弟俩说说话。”韩翔君有些喜出望外。张友琼看了手机,望了屋上,说:“信号不好,得出去打。”张友琼打通了韩翔宇的手机,抑制不住欣喜地说:“是我,我在童豆刂,超超也来了的。大姐跟你说话。”她又朝屋里喊出韩翔君。她接过电话,大声地说:“翔宇,我是大姐。你今年是该回来过年罗。”对方说:“还没有定,爹妈都好吧。”她又转向她说:“回来的事他说还没定。”张友琼说:“我让妈来跟他说:”她快步进屋,仿佛没有发生此前的吵闹,亲热地喊:“妈,翔宇的电话。您跟他说说,让他一定回家过年。”谢宝姣心想,这城里姑娘怎么这样的性格,一会狂风骤雨,一会又朗朗乾坤,真让人捉摸不透。这样也好,没有怪气的媳妇也好照佛着。谢宝姣笑微微地出屋来,接了手机,不敢大胆地放到耳边。张友琼让她贴着耳朵,一下听到儿子千里之外的清晰声音。热泪盈眶地说:“是妈,翔宇。我和你爹都好!你好吧,今年一定回家过年啦。”对方还是说:“暂时没有定。”谢宝姣忙责怪说:“爹妈把你培养出去了,你连回家看爹妈一眼都不愿啦!”对方说:“不是的。您别说了,我时时都把您和爹放在心上的。好,今年想办法回来。”他又说:“您让友琼接电话。”谢宝姣把电话递给张友琼,便回屋去。对方说:“你当妈说什么了?“张友琼搪塞说:“没说什么,就是惦着你么。好,我关机了。”张友琼收了手机,望着左邻右舍的楼房说:“大姐,爹妈不知怎么搞的,人家都做了楼房,你看我们家还是那个破样儿。”韩翔君敏感地说:“谁知道。我们也想不到他一分一厘的。”她又转了话题说:“可能是等你们接他们俩老进县城,到城里去做楼房罗。” 振超跟着他们出屋就象脱缰的野马,又要去草垛边捏泥人。颜容哄着说:“泥人有什么好捏的。等会舅妈又要发火的。我们做酒席去。”振超疑惑地望了她,跟他们来到屋角,用破砖码了个灶,又到港边掐了小把草叶,吩咐振超c亮亮去树下捡了枯树枝来。然后蹲在屋角做起饭菜来。韩翔君和张友琼在屋外站着,聊了些家常话。她觉得这样姑姐弟妹的聊下去,以免生出事端。便说:“去屋里坐去。站在外面做什么。有冷风。”她说着就先进屋去,在灶头案前帮着忙,添柴拿碗的,又铺开堂屋里的小方桌,摆上碗筷。张友琼没有进屋,她在搜寻振超他们。见他们躲在邻居楼房的墙边玩,便悄悄过去一瞧。他们用瓦片当锅在炒菜吃,灶堂里还有细小的枯枝,还真象那么回事,是做饭菜的。这场景一下把她也带回到了童年。她小孩时在张冉老家也玩过这种请家家伙的游戏,便禁不住吃吃地笑了。颜容忙停住,惊诧地仰望着她,把双手缩到背后去。振超的额头已玩耍得沁出汗渍,站起来,自豪地说:“妈妈,我们做好饭菜了,你吃呀!”张友琼又一阵哈哈地开怀大笑。并说:“火都没有,怎么就做好了。”颜亮听了她的话,当真去找谢宝姣癞皮,说要火柴。韩翔君狠狠地说:“小孩不能玩火柴。去,玩你的去。”颜亮垂头丧气地来到他们间,说:“我妈妈真坏,不让谢奶奶给火柴我。”妈妈不是城里孩子的专用词,从他们这代人起,再不称父母为爹妈的,也亮响的叫起了爸爸c妈妈。这一称谓的改变,是农村人向往城镇化向往美好幸福而现代文明生活的标志。振超做着脸说:“就是你妈妈不同意。容容姐你去拿,有了火柴就能燃烧做好饭菜了。”颜容这才站起来,放松地说:“小孩不能玩真火。玩火会烧了房子,要抓到牢里去的。”振超认真地说:“妈妈,你说是吗!”也许是刚才的一顿家伙,使他变得听话起来。张友琼肯定地说:“容容姐说得对。小孩不能玩火的。”韩翔君也揍过来了。笑着说:“你们的饭熟了,没有谢奶奶的香。”又相邀说:“我们吃饭去哟。不玩了。”振超说:“伯伯不知道。我们是假的,做得玩的,当然不香啦,只好玩。”张友琼领他们到沟港边,小心地洗了手,欢快地进屋去。桌上的大碗小碗已摆好了五六个菜,香味飘逸。谢宝姣对韩翔君说:“你看煤炉上的猪蹄烂了没有,烂了就端出去。”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了,谢宝姣挟了块猪腿到振超碗里。振超不仅不领情,还嚷着:“不要,不要。”就要吃那腌的辣洋姜辣萝卜。谢宝姣说:“这洋姜萝卜餐餐有吃的。”韩冬生自个倒了杯白酒,闷头闷脑地喝着。张友琼斯文地挟着菜,扒着饭,也觉得辣洋姜萝卜好吃,开胃下饭的。又不时地看看屋上。韩翔君看在眼里,猜测着弟媳的心思。谁知张友琼竟端着饭碗出屋去吃。振超也学着端碗出去。韩翔君拿眼瞧了下爹妈。谢宝姣碰着女儿递来的眼色,狠狠地说:“这象么样子。友琼,你把儿子带进来,坐到桌边吃饭。这凳子上又没有长刺。”张友琼听到婆婆的呵斥,悠然了半响,只好进屋,坐下默不作声地吃完了一碗饭,便放下了碗筷。韩翔宇似乎关切地说:“哎哟,怎么就吃这点。友琼,吃饱呀!”张友琼也含沙射影地说:“在自家里还不吃饱。不兴你说。”韩翔君哽咽着她的话。提醒说:“爹,这屋也是该翻新了。要不然,您们进城同友琼他们住去。”张友琼说:“去县里当然好,免得我们花路费往乡里跑。要是冉奶奶能去柳奶奶那住就好了。”一直没有言语的韩冬生突突冒出一句话:“除非我死了,你们再接你妈去县里。”谢宝姣忙忌讳地说:“快过年了,说些吉利话。”她嘘了口气,继续说:“他爹呀,你不说我话多唠叨了的。”她接着说:“你想不想住新楼?我不想住新楼?做梦都想呢。前些年为翔宇读书,欠了债,这年把才还清。友琼,要是你们宽裕,在屋里投几个钱,明年春上就把新楼盖了。反正我和你爹百年后,这家产也是你们的。”张友琼一直不表态,听了只当没听见似的。韩翔君便接过话说:“我和学浩说说,等您做楼房时,我们也帮几个。”韩冬生又突突地说:“你是颜家人,我们怎么要你们的钱。我宁可住这破屋。”韩翔君说:“作为借还不成吗。我平时又不想讨娘家一分钱的好。爹妈养育了我,我帮这一回也是应该的。”张友琼终于笑了,说:“这事不急,反正翔宇要回来的。听他的意见。我是作不了主的。”她的话说得理所当然,大家并没有听出难言之隐。韩冬生雄浑地说:“吃饭,吃饭!扯这事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玩物丧志馕中羞 得过且过乐喻忧 第四章玩物丧志馕中羞得过且过乐喻忧 四 玩物丧志馕中羞得过且过乐喻忧 当全家人都放下了碗筷的时候,韩冬生才仰脖竖杯喝下了最后一口白酒。韩翔君忙起身去给他添了碗柴火烧的黄灿灿的香喷喷的锅粑饭,双手敬在他面前。韩冬生挟起带饭的锅粑,塞进张大的嘴里咬下一块,嚼得脆砰脆砰响,津津有味的。这一熟的柴灶锅巴饭,在城里是吃不到的,即是不用菜也能吃它两碗!张友琼倒有点看不惯公公那贪吃的劲头,甚至有些倒胃口的厌恶成穷酸样儿。便起身说:“超超,我们要走了。迟了就没有车了。”韩翔君挽留着说:“超超,别听你妈妈的。半夜都有车上县呢。去同容容姐c亮亮哥玩去。都是你们城里孩子没玩过的,有趣得很。”又转向张友琼说:“吃晚饭了再走。”张友琼拉下脸说:“还说,再玩就成个野孩子了。”接着便问:“大姐,童豆刂没有人跑车吧。我们就走到北市街去搭客车。”谢宝姣望着聪颖的孙子,不禁滚泪,依依不舍,更心疼起来。童豆刂距北市还有五六里路远,他那肉脚嫩皮的怎么走得了。忙说:“北平家有手扶子,看在家没有。让他送你们两母子到北市街。”她说着,见韩冬生和韩翔君都不动声色的,就风急火燎地去了。让张友琼推脱不了,阻拦不住。韩翔君看他们要走的样儿,就劝说:“友琼,也不靠耽误这一时,等谢奶奶来了再走。”不一会,果然“嘟嘟”地开来一辆手扶车。张友琼向韩冬生招呼声辞别。韩冬生“嗯”了下,没有起身送别,也没有正眼看她。张友琼搬起脚先爬上手扶拖拉机坐稳后就接了谢宝姣递给她的装了30个鸡蛋的提袋。这鸡蛋是她一个一个积攒着准备过年的。她还说到过年时再提两只鸡去,自家喂养的鸡比县里市场上吃饲料的鸡好吃。俗称土鸡比洋鸡好吃。韩翔君抱起振超,放到车上去。谢宝姣又喊“慢点!”忙去抱来大捆的稻草放进车厢里,让他们坐在草垫上,不颠人的。又叮嘱说:“超超,把手捏住栏杆,抓紧些。”等准备好这些,似乎才放心地让北平启动柴油机,坐到操着台松开离合炳,“嘟嘟”冒着蓝烟开去。谢宝姣还在喊话:“北平,回来就给钱。” 送走县里的儿媳和孙子,谢宝姣心里好一阵难过后,忙乱和掀闹了一上午的韩家又回归往日的平静。然而,平静里又荡起了微波。韩翔君c谢宝姣又归坐到饭桌旁。韩冬生扒净了碗里的饭,又让女儿去添半碗来。韩翔君双手递上饭,肯定地说:“我看友琼是来让姆妈打电话,要翔宇回来过年的。”谢宝姣珍惜地说:“哎,也是有两年没看到翔宇了。这年把不知怎么的,是有些想他的。他在省城念大学那几年,我倒放心c安然。只是愁学费钱。”人的心里就这么怪,不装着这事必须要惦着那事。渐渐地,韩冬生的脸上泛起红晕,是被黑肤染成的紫色红晕。他咽下口饭菜,嘘了口粗气说:“就看不贯她娇贵的模样。孩子不玩泥巴长大玩什么!我当时就反对他们,就是你妈啦!翔宇他也不听话。说我不同意,你妈还和我憋了几天的气,不做饭我吃。”是的,自从张友琼第一次进韩家的门,韩冬生一眼就没有好印象,总象有口饭哽在喉管里,心里也不顺畅的。后听谢宝姣说是什么县长的女儿,就更是不热衷儿子的这门亲事。直到张道然遇车身亡,也没有与亲家公见上面。过日子的人只知道,攀高了攀富贵了是要命载的。命里载不了,儿子的日子不会称心如意的。他甚至抱怨说:“你看那些当干部的,却被群众咒着是吃冤枉的!”当时,谢宝姣诋毁说:“你儿子,不是让你父望子成龙的,也当干部去了,也吃冤枉不成!只要是为老百姓办事说话的干部,怎么能叫吃冤枉呢。当干部也不是憨巴傻瓜都能干的,还不得凭本领。”的确,韩冬生的希望是寄托在儿子身上。想不到也跳了农门,上进到了省城又跳回来了,要不在本县当干部就好了。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韩翔宇去深圳闯世界。村里的年轻人也大都去了,那是打工做苦活。苦活也比种田强。儿子不同,儿子是去当老总的,是白领阶层,是管他们的。可后来不幸的传言折杀了他的自信心。说韩翔宇是被选掉了副镇长,没法在县内立足了,才去深圳的。那他的火焰更高了,吼着谢宝姣:“我说不能攀高门吧,这下好,应验了。”在他日夜忧虑着儿子能否承受得了这人生的沉痛打击时,有人羡慕他,告诉他的翔宇当老总了,他才稍稍安下心来。在他宽广的心里有一肚子比长江发的洪水还要滔滔不绝的生活真谛,想要和儿子说说。然而,又没有那份勇气,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做长辈的父亲怎能和儿子说些儿女情长的私房话呢,对儿媳更不必提了。自古儿媳和公公就应该隔垛高墙的,免得世人闲话。对老伴也不必说,说了她也不懂。如果让她以讹传讹,误意造作,还会惹出事端来。一家人相互理解吧,尽在不言中。让那一肚子的话将来带进火葬场吧!韩冬生不再说什么,放下碗筷,踉跄地去村头茶馆看打牌的热闹去了。韩翔君趁着帮母亲收洗碗筷的时候,亲密私语地说:“妈,您不能黄黄的。您们老了不靠翔宇靠谁!”谢宝姣也掏心窝地说:“要我走在你爹前头就好了。你看她那个酸样儿,我们怎么和她过得好。翔宇还不是被她逼出去的。好让她信马由缰,为所欲为的。”韩翔君又提醒说:“妈,这回翔宇回来了,你一定要问问他,看他那个家底怎么样。他是在外拼死拼活地挣钱,交给她在家里乱花了怎么办。翔宇又那么纯朴c还不捏在友琼的手心里玩。”母女俩敞开心扉谈着过日子人的留心话。 颠簸的手扶车让张友琼觉得心都要被抛出体外似的。她还要用心护着那几十个鸡蛋,要不是苦了婆婆一片诚心,真狠不得扔了省事。他们上辈人就是小农意思太强,把几个鸡蛋当命似的珍惜,才值几个钱,还不如牌桌上的一个摸子,都不只这几个钱呢。趁着她那颗不知贵贱和天高地厚的心还没有蹦出体外,丢在荒野喂狗。终于盼到了北市街。北平停好车在路边,又过来扶他们下车。张友琼站稳后,问多少钱。北平嘿嘿一笑说:“我是逗谢女巴女巴的,要她给20块钱。本来,我正要来北市买几包化肥回去,算是顺便带你们。也是你们机会好,再迟一会,就碰不到我了。这也是一种缘份吧!”张友琼点了下头,笑说:“那谢谢了。有机会到县里去,一定到家里去做客。”北平说:“那是的。”又接着告知:“你们就在这路边等,有的是过路车,一招手司机就停的。”张友琼说:“是的,见了钱哪个司机不想去抓。”北平没有话了,又嘟嘟地开着手扶车去了。张友琼在公路旁眺望,远远地见大县方向驶来一辆油绿的面的,还竖着空车的小红标示,还不等开近就招了手。可是的士没有停,刷地开了过去,向仙桃方向开了过去。然而在经过时,她才见里面坐着人。她埋怨司机骗人,竖着空车标示做什么。一会儿,从仙桃方向来了一辆客车,老远拧着响彻田野的喇叭。车前竖着仙桃←→大县的牌子,快到跟前时,张友琼轻盈地招了手。司机果然停车了,原来正好有人下车。售票女人朝她喊:“等会,等会。”等三二个人下了车,她又喊了:“快上车啦!上车”。张友琼背着挎包,一手提着鸡蛋,一手抱起振超,晃悠地蹬上车门坎,又忙用手肘靠住车门,稳住重心,然后再放下振超。关键时候她还是很逞能的。不等她完全站稳,车门卡地关上,她摇晃了下,还是竭力站稳了。售票女人告诉她:“后面有位子,到后面去坐。”他们晃动地向内走,坐到后面的空位上。她一手仍提着鸡蛋,一手扶在前座背上,心情才算安定下来。然后问振超:“超超,老家好玩吗?”振超皱眉说:“不好玩,脏死了。”张友琼笑了,说:“这就是我的乖超超,难怪你都不愿来的啰。下次,我们都不来了。让你爸一人来看他的老爸老妈。”随着客车的徐徐行驶在宽阔平坦的水泥路面上,振超倚靠着张友琼掩上了辛劳的眼皮,进入了梦幻世界。张友琼抚摸他那绸缎似的脸蛋,想到了刚才他们说的老家盖房子要筹资的事情。是的,韩翔宇每月都给家里寄来二三千块钱,一二年了,可张友琼手中没有攒起几个钱,还欠着人家的钱。仿佛她不知道攒钱,不曾担心有一天手里没有了钱,怎么过日子似的。这钱怎么就这么不经花,有时荷包钱夹里的一叠票子,没有几天就打漂漂了。难得记惦那些凡俗的钱和家庭锁事,她也安然地闭目养神了。 敲门声响起,冉腊娥辩别了好一会,仿佛听清是振超的声响,才敢开门。张友琼训斥说“喊冉奶奶呀!”振超大声喊了,家门同时被打开,张友琼将一袋鸡蛋递给她,提醒说:“这是鸡蛋,谢奶奶硬要带来给您吃的。小心点放着。”冉腊娥受之有愧地说:“嗨,我这怎么吃得下去呢。”同时接过,去放到冰箱的蛋格里。张友琼一屁股瘫到联邦椅上,哀叹地说:“好吃亏呀!我再是不去童豆刂的!”又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摇控,不停地调着频道,觉得没有一个如意的节目,随便停在一个台上。屏幕里正播放着《天龙八部》的武打电视剧。冉腊娥小心地关好冰箱,轻声地喊:“友琼,你来一下。”张友琼极不情愿地吭着声,说:“么事!让人家歇会么。”振超似乎没有旅途劳累之感,又在一边专注到他的小玩具堆里。冉腊娥又带着坚定而庄重的语气说:“你来一下。”张友琼撑起疲惫的身子,飘飘地挪到餐厅来。冉腊娥显得惊异的目光,神经兮兮地说:“中午闯来四个不三不四的年轻伢要找你。我真担心死了,怕你在路上遇事。”张友琼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会呢,没什么。一定是他们找错人了。”尽管她这样宽着母亲的心,稳着自己的情绪。冉腊娥还是忧虑地说:“我清清楚楚听他们说是找你。你要当心点,该不是翔宇在外犯了什么事吧!”张友琼极不耐烦地说:“姆妈!看你操什么瞎心。不会的。你为愿我们出什么事吧。”冉腊娥被劈头盖脑得哑口无言了。张友琼说了这话,便回到自己房间,一头载到床上去。心想,难道是他在捣蛋!这小仔真不讲信用。 冉腊娥的心里是搁不得芝麻点的事的,她这一生过惯了本份踏实的日子。见女儿那么认真的劲头,心头似乎平静一些,但愿没有事就好。疑团虽然结在心里,也不好再追问明白。这时,电话响起,冉腊娥的心又突突地跳起来,担心又是那伙人这么灵验地知道他们回家了而追来电话。迟疑地才接了电话,可对方是个娇柔的女子声。问:“友琼家吗!友琼!”冉腊娥这才慢吞吞地说:“是,你是谁呀?”对方尊敬的说:“是奶奶呀。我是友琼的同事。她在家么。”冉腊娥恍然说:“哦,是同事。”她把声音有意拉大点,好让张友琼听到了拿主意。张友琼起身出房来,接过电话,说:“喂,是梅子。”对方说:“你这个懒虫,中午打你的手机怎么不通,还在睡懒觉吧。”张友琼冲着电话说:“你才懒虫呢。我老子刚从乡下翔宇家回来。”对方说:“难怪,友琼呀。让我找得好苦,到这时还三差一。你快来,在邦那家等你,不见不散噢!”这话语简直就象命令,张友琼恳求说:“改日吧!我今天太累了。”对方坚毅地说:“不行,你平时怎么调我的。只要坐上桌子,就乐在其中了,还怕什么累不累的。”张友琼只好说:“好吧,我的姑奶奶。”张友琼放下电话,果然精神抖擞起来。说不定这几天手运好,还赢几个过年的钱花花,也好向翔宇交帐呢。谁知愿望是美好的,牌局是残酷的。她看了手机时钟,都快四点了。便说:“姆妈,你们吃饭,不等我。”振超吵着要同去,冉腊娥开始哄振超说:“奶奶讲大灰狼的故事你听,好不好。”振超摇头说:“不听,你不会讲。柳奶奶才会讲。”真是小孩子说实话,冉腊娥听了也不想去忌妒。她又寻话题说:“超超,今天去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做了什么好吃的。”振超说:“哪个爷爷奶奶,是童豆刂村的。”冉腊娥告诉说:“童豆刂才是你的爷爷奶奶,你姓韩是啵。奶奶我呀是张冉的,不是你的亲奶奶。”振超说:“你是亲奶奶,是妈妈说的。柳奶奶不是亲奶奶。”冉腊娥激动得亲了他一下。告戒说:“我的乖超儿呀!你可不能对柳奶奶这么说啊!”振超说:“我知道。我只给你说。”冉腊娥又问:“超超,你知道你姓什么吧?”振超忙答:“我姓韩。电视里韩国的韩。”冉腊娥再问:“你知道你童豆刂的爷爷姓什么吧?”振超利索地说:“也姓韩。还有谢奶奶。她姓谢,叫谢宝姣。冉奶奶,你说好不好玩。我有三个奶奶。”冉腊娥认真地说:“你姓韩,你韩爷爷也姓韩。你才是韩爷爷的孙子。”她说着,目光仿佛升起一层愁云,注视着振超精灵的眼睛,接着说:“你跟你爷爷都姓韩,这就对了。”振超不解地问:“为什么呀?我是跟爸爸姓韩的。”冉腊娥真无法回答振超的提问,只好搪塞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振超明亮着清澈的眼睛,说:“我明白了。我跟爸爸姓,爸爸跟爸爸的爸爸姓,我们都姓韩了。”她总算哄着他不吵不闹的,度过了那无忧无虑的分分秒秒。到了幕色苍茫,该吃晚饭的时候,张友琼果然没有回家。夜随着寒气的凝重,渐渐地深沉了,张友琼还不回家。冉腊娥被接来县里住不是一两日了,张友琼不回家也不是今天一个晚上。有时她还带了同事在家打牌一夜到天亮,不过都是和女人。她那么多年不在她身边看管着她,现在她也是教子的人了,更不用看管了。当然女婿不在家,做母亲的自然要时刻关注她这方面的事,注意提醒女儿做好女人。然而,今日更不同往日,今日因为来了一伙不明真相的人。冉腊娥在提着心等待,只得和衣躺在床上,期盼女儿安全回家。 这里是县城后街边上的一栋新楼房,有三大间四层高,装饰着淡红的外墙瓷砖,在这已有100多年历史的青石板街上可算独树一帜了。它是邦那的家,邦那是老城关人,梅子也是老城关的人。他们都是在这青石板街长大的。张友琼能融入老城关圈子也颇感欣慰。她从经管局出门,招了个面的,从宽广时新的天府大道来到这老城区的僻街巷。她在这远古又幽静后街度过了许多个不眠之夜。在那的麻将桌上,没有寂寞和孤独,没有饥饿和寒冷,没有愁怅和忧虑,没有担心翔宇会在花花世界的深圳染缸里背叛她的那种忧心如焚之感。那种神奇的牵人魂魄的小小的方块牌魔力一般的吸引着她,只要坐上麻将桌,萎靡和颓唐瞬间即逝。张友琼敲开三楼的一间小房时,三双贪婪而惊喜的眼睛渴望着她,不约而同欢呼:“好,硬脚来了。”张友琼故意说:“现在么时候了,要吃晚饭了。你们这么足的瘾!”有一个精瘦的女人说:“你瘾不足,跑来做什么呀!”张友琼说:“梅子的一个电话谁敢不从啊!”她沉下脸来,又认真地说:“要玩可以,老娘要一夜到天亮。还有一条,我今天去乡下,手头的钱都大方掉了。这时银行已下班,谁支钱我就开始。”三位女士对了下眼色,其中一个穿着风衣妖艳的说:“没有钱,打手板不成。谁有兴趣!”梅子见义勇为地说:“来,我去给你想办法,别撒嘴皮了。”张友琼同梅子出去。并问:“邦那呢?”梅子说:“你没有听到声音,他在那边玩得正起火呢。”是的,几间房里的搓麻将声回荡在大厅里,“哗哗”彻响。这是邦那堂而皇之开的牌场子,还名正言顺的经公安部门颁了证的。梅子解释搪塞说:“我手头也不多,这时去找邦那,他准火的。在牌桌上借钱是不吉利的。上次的四万块钱还是跟他借的。你也要想办法早点还上啰。”当时借钱,张友琼还真以为是梅子解馕相助,原来是找那邦那借的。她气愤地说:“老公年前回来的,到时候大把大把地还钱就是的。你放心,连本带息一并还上。”梅子出手大方,搜出一叠递给她,并说:“你数数,10张,记好了。”张友琼接过票纸,没有点数。心想,中午闯家门的会不会是邦那派的人去,好象听梅子说过,他有一班的哥们。不想那事了,去一心打牌,就什么也别打岔了。她大度地说:“数什么,去,抓紧时间。”他们进屋,关上门,都推让张友琼执骰子定方位,俗称“打风”。张友琼摸了个东风,坐在北风梅子的下手。第一个风,由笑闹到不言不语,一下产生了输赢。张友琼的大票换成了小票,张数多了。钱却输了五c六百。梅子输的更多。第二个风定位,梅子坐到了张友琼的下手。风衣女人说:“这下好报仇了。”张友琼说:“我就不会象她心狠手辣的。”梅子不作声,只管码牌。张友琼又说:“你说我没有声音,又没了图像。你怎么也没有声音,没有图像了。”精瘦女人说:“我是最不喜欢嘀咕c扳牌,没有牌德的。”风衣女士是刚扳过牌的,忙质问:“谁没牌德。你没有德行!”张友琼劝阻说:“好了,出字。友琼,你就牌气好。谁都愿意同你打牌,输赢都笑哈哈的。”她们逗着嘴,打着牌,开着钱。张友琼是输了赢,赢了输。 麻将桌上的时光真好混,一晃就不知不觉地到了半夜。谁说麻将里没有饥寒,虽然四个牌鬼没有喊肚子饿,没有喊身子哆嗦,那是钱在让她们撑着。可是张友琼面前的钱看着看着没了,荷包里搜出的几百块钱也没了。梅子见她在使劲地掏荷包,就说:“我去找邦那拿钱给你呐。”张友琼还是不作答,还有些饥寒交迫的窘志,她在用体内储备的能量消耗着,高度地关注着眼下这首牌,又是当庄,又是清一色的来势,眼看已经落听,只等七条就是调金龟了。忽地风衣女子倒牌,和了万子的清一色。张友琼冷气吞声,不显声色地混了这首牌,背了重庄,得开200多。她将面前的几十块零钱甩给她,便没精打彩地说:“算了。不玩了。”在牌桌上她从来都是潇潇洒洒的,从没有象这样掉过面子的。风衣女并没有责怪她差钱,而是装在心里,只是说:“你说打到天亮的。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张友琼说:“梅子给我开钱,我再还给你。”梅子爽快地答应,说:“我来开。”精瘦女人说:“既然不玩了,就算了。”风衣女说:“不玩,你得把钱开给我呀。”她已经赢了一堆钱,还贪得无厌,不肯罢休,不肯放人一马。张友琼不看她点钱,站起身说:“我肚子里造反了。”便不由分说地离去。精瘦女人说:“她从来不象这样的,今天怎么了!”梅子说:“她不是那号撒赖的人,从不吝色几个钱。她老公要回来了,摇钱树要回来了。她没心思玩吧!”张友琼兴冲冲地走出黑古隆懂的后街,内心的愤然使她没有一丝的畏惧感。招了的才发现身上无分文了,还是不甘心地在包里搜了搜,连个零分子都没有。心想,管他呢,到屋再说。到了经管局门口她下车,装着到处找钱的样子。抱歉地说:“对不起,师傅。等会我在家里拿钱来。手里的钱都输光了。”师付埋怨地说:“真是的!”接着说:“你骗谁呢,你们做这个生意的女人怎么会没有钱的。”他是把她当成卖身女人了。张友琼恳切地说:“是真的。”司机好言而挖苦地说:“你看我深更半夜的,挣几个辛苦钱,没有你们来得容易。”张友琼没法解释,快步去了。司机半信半疑地等着,又不停地拧响喇叭,以免耽误生意。好一会,他正要开车离去,她才出来。司机接过她递给的三个一元的零分子,说:“五块!”张友琼说:“这么贵!”司机说:“还老玩的呢,又不是白天,是夜晚。”张友琼只好又去屋找了二个零分子来。其实,冉腊娥醒着,一直不放心睡下,听着家门的动静。又听女儿几进几出家门,又在家里慌忙地翻箱倒柜翻找着什么。听她再进屋后,也不洗手脸,就关灯睡去了。冉腊娥这才下床披上棉袄,出房来,打开客厅的灯,朝她房里喊:“友琼,茶瓶里有热水,你洗洗吧。”又说:“你肚子饿吧,我热饭给你吃。”张友琼厌弃地说:“你睡去,别管。”冉腊娥还是不安心地又敲门说:“你开门,开门。”张友琼这才不情愿地开门,没好气地说:“深更半夜的,么事!”冉腊娥慈祥地说:“友琼,我没有睡,担心你呀!”张友琼说:“你真是操瞎心的!”冉腊娥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说出来,姆妈给你想想法子。”张友琼平缓地说:“没有事的。你放心,去睡吧!”她说了这话便关上房门。冉腊娥只得默默地关了灯,回房睡去。张友琼的脑细胞还在活跃得让人兴奋不己,她干脆去洗手脸。热水焐脚好舒服,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洗了,又用开水泡饭吃了两碗。冉腊娥一直和衣躺在床上,细心听着动静。 当全家人都放下了碗筷的时候,韩冬生才仰脖竖杯喝下了最后一口白酒。韩翔君忙起身去给他添了碗柴火烧的黄灿灿的香喷喷的锅粑饭,双手敬在他面前。韩冬生挟起带饭的锅粑,塞进张大的嘴里咬下一块,嚼得脆砰脆砰响,津津有味的。这一熟的柴灶锅巴饭,在城里是吃不到的,即是不用菜也能吃它两碗!张友琼倒有点看不惯公公那贪吃的劲头,甚至有些倒胃口的厌恶成穷酸样儿。便起身说:“超超,我们要走了。迟了就没有车了。”韩翔君挽留着说:“超超,别听你妈妈的。半夜都有车上县呢。去同容容姐c亮亮哥玩去。都是你们城里孩子没玩过的,有趣得很。”又转向张友琼说:“吃晚饭了再走。”张友琼拉下脸说:“还说,再玩就成个野孩子了。”接着便问:“大姐,童豆刂没有人跑车吧。我们就走到北市街去搭客车。”谢宝姣望着聪颖的孙子,不禁滚泪,依依不舍,更心疼起来。童豆刂距北市还有五六里路远,他那肉脚嫩皮的怎么走得了。忙说:“北平家有手扶子,看在家没有。让他送你们两母子到北市街。”她说着,见韩冬生和韩翔君都不动声色的,就风急火燎地去了。让张友琼推脱不了,阻拦不住。韩翔君看他们要走的样儿,就劝说:“友琼,也不靠耽误这一时,等谢奶奶来了再走。”不一会,果然“嘟嘟”地开来一辆手扶车。张友琼向韩冬生招呼声辞别。韩冬生“嗯”了下,没有起身送别,也没有正眼看她。张友琼搬起脚先爬上手扶拖拉机坐稳后就接了谢宝姣递给她的装了30个鸡蛋的提袋。这鸡蛋是她一个一个积攒着准备过年的。她还说到过年时再提两只鸡去,自家喂养的鸡比县里市场上吃饲料的鸡好吃。俗称土鸡比洋鸡好吃。韩翔君抱起振超,放到车上去。谢宝姣又喊“慢点!”忙去抱来大捆的稻草放进车厢里,让他们坐在草垫上,不颠人的。又叮嘱说:“超超,把手捏住栏杆,抓紧些。”等准备好这些,似乎才放心地让北平启动柴油机,坐到操着台松开离合炳,“嘟嘟”冒着蓝烟开去。谢宝姣还在喊话:“北平,回来就给钱。” 送走县里的儿媳和孙子,谢宝姣心里好一阵难过后,忙乱和掀闹了一上午的韩家又回归往日的平静。然而,平静里又荡起了微波。韩翔君c谢宝姣又归坐到饭桌旁。韩冬生扒净了碗里的饭,又让女儿去添半碗来。韩翔君双手递上饭,肯定地说:“我看友琼是来让姆妈打电话,要翔宇回来过年的。”谢宝姣珍惜地说:“哎,也是有两年没看到翔宇了。这年把不知怎么的,是有些想他的。他在省城念大学那几年,我倒放心c安然。只是愁学费钱。”人的心里就这么怪,不装着这事必须要惦着那事。渐渐地,韩冬生的脸上泛起红晕,是被黑肤染成的紫色红晕。他咽下口饭菜,嘘了口粗气说:“就看不贯她娇贵的模样。孩子不玩泥巴长大玩什么!我当时就反对他们,就是你妈啦!翔宇他也不听话。说我不同意,你妈还和我憋了几天的气,不做饭我吃。”是的,自从张友琼第一次进韩家的门,韩冬生一眼就没有好印象,总象有口饭哽在喉管里,心里也不顺畅的。后听谢宝姣说是什么县长的女儿,就更是不热衷儿子的这门亲事。直到张道然遇车身亡,也没有与亲家公见上面。过日子的人只知道,攀高了攀富贵了是要命载的。命里载不了,儿子的日子不会称心如意的。他甚至抱怨说:“你看那些当干部的,却被群众咒着是吃冤枉的!”当时,谢宝姣诋毁说:“你儿子,不是让你父望子成龙的,也当干部去了,也吃冤枉不成!只要是为老百姓办事说话的干部,怎么能叫吃冤枉呢。当干部也不是憨巴傻瓜都能干的,还不得凭本领。”的确,韩冬生的希望是寄托在儿子身上。想不到也跳了农门,上进到了省城又跳回来了,要不在本县当干部就好了。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韩翔宇去深圳闯世界。村里的年轻人也大都去了,那是打工做苦活。苦活也比种田强。儿子不同,儿子是去当老总的,是白领阶层,是管他们的。可后来不幸的传言折杀了他的自信心。说韩翔宇是被选掉了副镇长,没法在县内立足了,才去深圳的。那他的火焰更高了,吼着谢宝姣:“我说不能攀高门吧,这下好,应验了。”在他日夜忧虑着儿子能否承受得了这人生的沉痛打击时,有人羡慕他,告诉他的翔宇当老总了,他才稍稍安下心来。在他宽广的心里有一肚子比长江发的洪水还要滔滔不绝的生活真谛,想要和儿子说说。然而,又没有那份勇气,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做长辈的父亲怎能和儿子说些儿女情长的私房话呢,对儿媳更不必提了。自古儿媳和公公就应该隔垛高墙的,免得世人闲话。对老伴也不必说,说了她也不懂。如果让她以讹传讹,误意造作,还会惹出事端来。一家人相互理解吧,尽在不言中。让那一肚子的话将来带进火葬场吧!韩冬生不再说什么,放下碗筷,踉跄地去村头茶馆看打牌的热闹去了。韩翔君趁着帮母亲收洗碗筷的时候,亲密私语地说:“妈,您不能黄黄的。您们老了不靠翔宇靠谁!”谢宝姣也掏心窝地说:“要我走在你爹前头就好了。你看她那个酸样儿,我们怎么和她过得好。翔宇还不是被她逼出去的。好让她信马由缰,为所欲为的。”韩翔君又提醒说:“妈,这回翔宇回来了,你一定要问问他,看他那个家底怎么样。他是在外拼死拼活地挣钱,交给她在家里乱花了怎么办。翔宇又那么纯朴c还不捏在友琼的手心里玩。”母女俩敞开心扉谈着过日子人的留心话。 颠簸的手扶车让张友琼觉得心都要被抛出体外似的。她还要用心护着那几十个鸡蛋,要不是苦了婆婆一片诚心,真狠不得扔了省事。他们上辈人就是小农意思太强,把几个鸡蛋当命似的珍惜,才值几个钱,还不如牌桌上的一个摸子,都不只这几个钱呢。趁着她那颗不知贵贱和天高地厚的心还没有蹦出体外,丢在荒野喂狗。终于盼到了北市街。北平停好车在路边,又过来扶他们下车。张友琼站稳后,问多少钱。北平嘿嘿一笑说:“我是逗谢女巴女巴的,要她给20块钱。本来,我正要来北市买几包化肥回去,算是顺便带你们。也是你们机会好,再迟一会,就碰不到我了。这也是一种缘份吧!”张友琼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轻骑进城寻楼门 河蟹黄鳝了心愿 第五章轻骑进城寻楼门河蟹黄鳝了心愿 五 轻骑进城寻楼门河蟹黄鳝了心愿 十月初七是桐梓湖村刘家永远难忘的日子,烧过刘老爹“五七”的纸钱,思亲的悲痛沉浸了一个多月,才稍稍淡化一点。渐渐地,刘母唐丽姣就有一个念头。念头很快逼近了年关,昨晚她又唠叨个不停。说:“张叔的那个冉阿姨真通情达理。还带了钱来,也没饮过茶水。我心里总是个事。”她又说:“我们乡下也没什么排得上场面的。你就捞些螃蟹鳝鱼的带去。快要过年了,把自种的糯米带几升去。”经过一两个多月的尽孝操持,本想孝期已满,可以喘口气的。然而,老母整日在耳边嘀咕。刘运成嫌老人传统,话多,总是日复一日碍着去县里的事。也没好气地说:“人家脚步干贵,人都没有亲自来。你上门去,人家未必开门让你进去。算了吧,以后再说。”刘运成总是用这话搪塞老人。刘母恼怒了,忿忿地说:“以后到几时,只有半过多月就要过年了。年关时再上冉阿姨的门更不顺意,要讲忌讳的。今天是个时候,天气睛好。再说,等过了年再去看冉阿姨,就没有今年的意义了。”正催着他去渔池的高春梅,一旁气鼓鼓地说:“口口声声冉阿姨,又不是我们家的亲,也不是我们家的邻。爹爹已经去这么久了,心愿早没有了。又何必花钱花精力拉起人家走。”刘母不想和儿媳争吵,恳告地说:“伢,春梅。你不懂。你爹是丢下我走了,可我还在。人家特地请曾书记带钱来,那是多大的面子。不仅仅是我们家有面子,是冉阿姨的一颗芝麻心啊!”高春梅不服地说:“不就是蹲点住过我们家吧。人家拍屁股走了,多干净。我们总缠着人家,烦不烦!”刘母还是好言劝导:“他们不是那种人。那年月饿肚子,你张叔在我们村带领大伙拼命地围湖造田多种粮。现如今粮食不值钱了,又让我们退田还湖,还减了税费。我们难道不应该感激人家吗!”刘运成觉得听腻了,又想到现在只有母亲一人了,孤寂寂的,也不想她和妻子吵闹起来。就劝阻说:“妈,您这是哪跟哪呀!人家张叔还是在爹之前就去逝了。”刘母毫不忍让,坚持说:“张叔是走了,他的冉阿姨还在。我们不应该去看看吗!不看,你就把人家的人情也要给我退回去,算是我们人情两清,好吧。就算我求你们这一回,好吧。”刘老爹不在世了,刘母说话的语气也渐渐变软。软得有些叫人怜悯和揪心。现在是儿媳当家了,当然是他们说了算数。刘运成还在摆弄着网兜,默不作声。高春梅又催促:“快点,死到池子上去啦!昨天你一天没去了。”刘运成堂堂男子汉,不能容忍女人这么逞凶,也恼她了。狠狠地说:“一天怎么哪!爹爹去的时候那几天都没去。那怎么了,蟹子没有自己爬到天上去。刘母担心儿媳吵闹起来,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不禁老泪纵横,便自个用手袖擦了擦眼睛。刘运成看在眼里,也剐到心上,痛感不已。爹爹闭眼走了,丢下了姆妈,孤零零的,相伴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做儿子的不仅仅是承担起这个家,更要多孝敬父母。应该让老人家活得有滋有味的,和爹在世一样,脸上不关是阴气沉沉,应该布满有明媚灿烂,有说有笑有乐的。他想着这些,一下就象又懂事了许多,觉得这样自己才不愧为主家了。 刘运成向高春梅递了个眼色,约她到一旁,悄声劝说:“春梅,唐老老已经够伤心的了,我们还和她斗着,良心上过得去吗。”经他一点拨,她似乎有了同感,对婆婆的心境有了一层理解。忍让了下,又望了下可怜巴巴的婆婆,心也软了,嘴也甜了。忙去靠近刘母,笑着和颜悦色地说:“唐女巴,我刚才是和运成说气话呢,您别放在心上。您说要运成上县,去冉阿姨家看她,我还可陪他去。焯焯的饭,您照管下。”刘母转过身,望了下一旁的刘运成。阴转睛的对高春梅说:“池子上也要人,你就不去了,辛苦今天一天。”又对刘运成说:“运成,你一人去就行。把我的心情带到,好吗!”刘运成见刘母脸上又有一家之主的自豪感觉,打心眼里高兴了,也学着妻子的轻和声调说:“唐女巴,那张叔的究竟是冉阿姨还是柳阿姨,上次听曾书记说的好象是姓柳吧!”刘母想了想,回顾起过去的镜头。便猜疑的说:“是一个姓冉,一个姓柳的,她俩人都来过。你小时候也见过的,还吃了她们带来的冰糖。”刘运成甜甜一笑说:“我那么小,记得什么。”刘母说:“她们应该都是做奶奶的人了。你就喊阿姨,城里兴这个喊法,管她姓柳姓冉的,应该只有一个阿姨。”高春梅借故冲他说:“你没有老啦,还啰嗦什么,要赶车啦。就照唐女巴说的,带点乡里的农产品去,是那个意思么。一定要说是唐女巴的心情。”刘运成说:“好,我就骑单车去,快去快回。”高春梅惊呼地说:“那么远,行吗!”刘运成胸有成竹地说:“岳阳远啵,我都骑车去了好几回了,还驼鱼蟹子的,一天回转。”他们说好,在出门去渔池时,刘母嘱咐说:“要注意安全啊”!刘母觉得自己是黄黄了,运成还要回来带糯米的。便去找了个干净的化肥袋,从缸里舀了十升糯米。一升合两市斤,这升子还是他家祖辈留下的。她提了袋子,叠叠份量,觉得不够,又加了十升。这才满意地用节红塑料绳系好袋口。渔池那边在高春梅的协助下,刘运成取了网箱,选了手指粗大小的鳝鱼,用秤称了20斤。按黄鳝的生活习性,自然生长的属入泥季节;现在人工喂养,它们无法钻过网去入泥冬眠,只能沉在水底。又去另外的池子,用网兜捞取些蟹子,只选取三四两重一个的,并且有蟹黄的,共选了40只。他俩按市价算了下,已值二c三百元,便觉得满足了。高春梅帮着他将河蟹和鳝鱼用两个塑料提桶装好绑在后座两边。刘运成骑上一蹬脚,摩托车屁股冒烟嚓地飘去了。他在家门口停下,刘母正在张望。刘运成问:“行吧!”刘母高兴地说:“好,你去。注意安全。”刘运成接过米袋,绑到车上离去。刘母一直目送着刘运成没有了踪影,才安心地进屋去,瞧了瞧视着刘老爹的遗像。 县城对刘运成来说并不十分好奇而神往,他是闯过深圳,去过岳阳,可以说是见过世面的农村青年。然而,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去县城,也还有一些新鲜感。人来车往,繁闹喧哗的县城,比村野不自在许多。一个多小时他就骠到了县里。在进县的一个大棚石化加油站,刘运成以加油为名,问了县政府的地址。售油小姐告诉他:“你到红绿的交通岗亭那里再问。”他记清楚了,知道红绿灯就是交警执勤的地方。照准红绿灯,在十字路的一个大转盘处靠边停下,问了一个水果摊主。摊主笑脸相迎,当听说是问县政府,便收回了目光,闷声闷气地说:“还在那头。”刘运成不解地问:“哪头?”摊主扬起头,说:“照直走,那头。”他似懂非懂地朝他目光射向的方向直走。又到了个红绿处,又是十字路口处,那头的街道变得更窄了,人流却变多了,门铺也变繁锦了。他这次瞄准了交通岗亭,问了那个穿制服的交警。交警规范地比划着,并说:“往左拐,再往右拐,门口有县政府招牌的。”交警说了这话,又担心是上访闹事的农民,便探询:“你到县政府有么事?”刘运成嘿嘿一笑说:“走亲戚的。”交警将信将疑地望着他离去。他照着交警指点的路,压低速度,终于看到了个宽大门面,还有宽大门垛,门垛上果然挂了个长牌子:大县人民政府。他便照直开了进去,穿灰色制服的保安在他身后追喊:“喂,停下。骑摩托的,停下!”刘运成知道是喝自己,便侧头向后望,他正横着脸招他。刘运成没有多想就停下来,心想正好要问冉阿姨的家呢。保安门卫凶狠地质问:“干什么的,往内闯!”刘运成见他是个青年伢,便目中无人的话:“不干什么。你知道冉阿姨的家么?”门卫见他后座驼着不成名堂的东西,这人神经吧,摸不着头脑的反问:“这是县政府。哪里个远阿姨近阿妈。去,去,去!”刘运成惘然了,知道是自己弄蒙了,便放好了态度,平和地说:“对不起啊。我是走亲戚的,请你告诉我一下,是柳阿姨。”他见他仍疑惑着,又说:“那个张县长的冉阿姨。不。柳阿姨。她住在哪里。”门卫觉得他是在语无伦次的刁蛮,更是警惕起来。现在社会治安不好,说不定是个搞破坏,搞恐怖爆炸的妄命之徒呢,又威武起来,吼地一声:“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刘运成人生地不熟的,看他那个雄样,知道是误会了。便恭敬地说:“同志啊,跟你这样说。其实张县长早不在,死了两年了。他的那位遗孀冉阿姨在政府里住,我爹过去来过。”门卫这下似乎弄清楚了,他要找遇车祸的老县长的家。他也是去年到县政府来做门卫才听说张道然车祸身亡的事。心想,眼前这个人不可能是个什么歹徒或黑社会的帮凶,一定是个老实巴结的农民汉。便仔细查看那些农产品,说:“你说的是老县长啊!”刘运成高兴了,抢着说:“对,是老张县长,我是来他家看望的。”门卫诚恳地说:“你听着。老县长不在政府院内住,在县委机关住。你到县委大院问去。”刘运成懵懂了,接过话说:“县委,政府不是一回事么。象我们那个乡政府,书记c乡长就是一家人似的,住在一起。县里怎么分成了两家。”门卫暗自好笑,认真地说:“本来就是两家么!”又不放心地问:“你是他家的什么亲戚?”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家呢。刘运成自豪地说:“张叔过去在我们那儿蹲点,住我家。和我爹象亲弟兄样,你说亲不亲。”他又说:“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县委往哪儿走呢?”时下,哪有象他这样,什么都要问着来恐怖爆炸搞破坏的。他这么一判别就觉得安然无恙了。指划地告诉他:“出门了向左走,不到半里路远,门口有招牌。你一看就知道的。” 虽然村野的土路颠簸,不好行驶。可城里街境复杂,容不得眼睛打个野,要随时应急处理。幸好刘运成技术娴熟,脑子也灵便,转来转去,问这问那,没有弄昏头,也没有碰撞人,终于看到了又一个醒目的大门垛,还有几块长招牌。那块写着大县委员会的牌子还是红字的。他吸取刚才的教训,将车停在门边,先去问了门卫。保安门卫告诉他在最后一栋宿舍楼三楼。他这才谨小慎微推摩托车,然后按门卫的要求,作了登记,这才放他进去。刘运成东张西望地来到宿舍区,有装饰瓷砖的,有装饰外墙涂料的,也有裸露水泥墙壁的。看看这些房子,心想县长一定是住最高层的楼房。可他们都关门闭户的,不象农舍大方地敞开着家门,没法去找人问明了。他突然想到了她家的电话,搜出手机,调出号子打了3288111。有人接通了,还是上次那个娇柔的女人声。便亲热地喊:“阿姨,冉阿姨。我是泥娃,桐梓湖的泥娃,上次打了您的电话的。”对方醒悟地说:“上次。上次不是有人代我们去了你家嘛。”刘运成急促地说:“就是为这事,我妈一直搁在心上,今天要我来看您的。”对方探寻说:“你来县里了!”刘运成忙说:“来了,就在您楼下,不知从哪个门进,上您家。”由于刘运成声音高亢着,柳莹听着就觉得近在咫尺似的,便压了电话,去推窗俯视。楼下果然有个小伙子持着手机还在“喂喂”的喊,身旁还停有一辆大红摩托车。现如今乡下人已发了,玩起了洋玩意。她不仅感慨,还少了戒备。宽恕他喊成冉阿姨的,便朝窗下喊:“泥娃,在这里,在这里。”刘运成顺声仰望,在那个乳绿色房子的窗口,有一张秀丽的老脸。忙应声说:“看到了,看到了。”柳莹又指点说:“走左边上楼。在三楼。”刘运成松了口气,说:“是的。”他围着楼房向左边侧过一面,走了10来米,便看到了那楼道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不是老母的心愿逼着,他就难得寻找哪个阿姨,说不定在市场贱卖了,轻松回家的。他再去小心解开系着的塑料箱,一手提一个,登登地快步上楼。柳莹已打开门,在门口侯着。并笑迎着说:“你就是刘爹的儿子运成,都成大人了。”刘运成走土路不怕吃亏,可上楼梯不习惯。气喘地说:“是的,阿姨!”这下他学乖了,也别管她柳阿姨冉阿姨的,就是阿姨得了。他说着,同时放下渔箱。柳莹说:“进屋去呀。”刘运成说:“还有。”又登登地下楼去,提上来糯米。又将它们一一提进门来,还解开盖网,欣喜地说:“都是活的。放到哪里,我提去,别脏了您的手。”柳莹瞧了瞧肥大的蟹子和光溜的鳝鱼,欣慰地说:“你在跑贩运啵!”刘运成厚道地说:“不是。这是我渔池里自己养的。这是糯米也是田里收的。不知您喜不喜欢。”他一眼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曾老太,又用城里人的称呼,乖巧的喊:“奶奶,您好!”曾老太慢悠地说:“稀客,伢。”一切安顿下来,刘运成见柳莹待他还亲近,就象在家里样毫无拘束起来,看柳莹去倒茶。他便说:“阿姨,你倒杯冷的。这是我妈的心情,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柳莹还是没有回他的话,在饮水机内接了杯冰纯水递给他。他仰头一咕噜地喝完了。柳莹问:“还喝啵!”刘运成甜甜地说:“有了。”柳莹说:“这么远的,真难为你了。你妈也是的,现在不象过去物资紧张,现在市场上什么都有买的。”她见他不作声,又说:“你妈身体好吧。你爹不在了,今后你要多尽孝啊。”刘运成说:“还好。您说的是。” 柳莹看着他那股生机勃勃的青春朝气,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刘忠国的影子。想起了张道然常提到他家门前的桑树,和甜甜的,吃得嘴唇发紫的红桑枣。说她要吃了,唱样榜戏不必涂嘴红了。她慈祥地说:“坐啊!泥娃,站着干么。”刘运成顺势在联邦椅上坐下,柳莹也坐下来,关切地说:“你一直从桐梓湖骑来的。真是难为你了。这些东西也不需要值多少钱,这么远的让你送来,多不容易。”她接着说:“过去听你张叔说过,家里盖了楼房,日子比过去好多了。还果真是这样的。”刘运成热忱地说:“阿姨,您几时去看看,故地重游。我们那里家家户户都做楼房了。群众手里有钱呢。”柳莹说:“这下,上面就放心了。我看你又是手机,又是摩托的,也算是个现代地主了吧。你不怕再来次革命,打了你这地主。”刘运成不懂是谁放心,放心了什么。便说:“什么革命啦,我们不懂,我们就想发财,就怕谁家穷了。都说,现在的政策好,政府把两只眼睛在照看着我们农民呢?”半晌了,看来他是等不到她的一句感谢话了。欲站起来说:“阿姨,我妈的心情到了。渔箱要是没地方腾,也就算了。我去了。”柳莹说:“你慌么事,难得老远来县里一趟的,是吃饭的时候了,吃了再走。”这时,曾老太也从房里出来留客,说:“伢,吃了饭再走。”她说着,也去厨房帮着柳莹腾渔箱。在刘运成等着的时候,张友琼牵着振超来了。她是担心有人再闯到经管局那边去,碰了面,或把儿子当人质,就糟了。这里毕竟是县委会,她认为的保险箱。他们陌生地相互打量着,柳莹忙介绍说:“友琼,他是你爸爸住户家的泥娃,特地来看我的。”又对振超说:“超超,叫叔叔。”刘运成得意忘形地说:“冉阿姨,别再说了。没有什么,一点农产品,就我妈的一个心情。”张友琼和刘运成又对视了下,都不好说什么。两个年轻人谋面,倒尴尬起来。刘运成那热情的劲头一下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张友琼的没有心计的大方也找不到了。还是张友琼以东家身份主动说:“你坐啦!”她不说则止,一说要他坐,他反而一刻也呆不住了,挪动着脚步说:“奶奶,没地方腾算了。”曾老太提着空箱来客厅,嘴里还在说:“吃饭了再回去,伢!”刘运成拿过空箱,不由分说的告辞。柳莹顺水推舟地说:“问你妈妈好。你有小孩了吧!几时一家人来县里玩玩,就在我这里住。”刘运成笑着直说:“平常倒没有闲时。听说县里每年正月十五都玩灯笼,放五彩焰火。要明年再有,我就来观灯,来看阿姨,姐姐和大家。”他最后又说:“冉阿姨,我去了。”反正人要走了,弄错了冉柳也没有关系。尽管刘运成是空着肚子离开的,但完成了个天大的任务,了了母亲的心愿和心病,也不觉得饿的,倒是格外轻松愉快的如释重负。刘运成选了个街边小摊,吃了碗热干面。那芝麻酱香总散不去,他又吃了一碗,才满足。这城里的面就是比家里的好吃!等刘运成一出门,张友琼就迫不急待地来到厨房瞧着,一盆鲜活的鳝鱼,一盆在拼命爬动的河蟹,便惊呼地“哇”了一声。再扯开蛇皮袋一瞧,便皱了眉头。她来到客厅说:“超超超,我们的口禄真好。今天正是来吃饭的。我看几天没来了,前天在经贸局那边,又见您身体不舒服的。”她接着说:“那盆子要盖着,河蟹想逃走呢。”柳莹笑说:“它们都逃不了,马上蒸了,让它们逃到肚里去。”张友琼撒娇地说:“妈妈,中午不吃。有同事请我吃饭,留到下午吃好吧!”柳莹也说:“好,等你个馋猫。” 刘母做好饭菜,又在老头子的灵位上罗了。她是按照道士先生交待的,要敬供饭菜一百天。刘老爹的遗像就活灵活现地直望着她,望得她有点胆虚寒颤起来。另鹤孤鸾的刘母低下头,在心里默念着:“老头子呀,你真狠心啦。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地丢下了我。你别总这样盯着我,你开口吧,我在和你说话呢。你的心愿我已经让运成去给你了啰。运成今天上县去看冉阿姨了,你要保佑他平安回家。你放心的去天国吧,等合适的时候,你来接我去。不,你早点接我去。我只有闭上眼睛就好了,什么也不必操心了。和你一样,多安逸啊”焯焯在一旁,好奇地见刘母愣在刘老爹像前,就使劲地喊:“奶奶!奶奶!”他还扯了扯刘母的衣襟,说:“奶奶,爸爸回来了。”刘母这才回过神来,转身见刘运成正在墩台前停车,便拍了拍胸前,轻松地嘘了口气。等刘运成进了屋,刘母打探说:“见到冉阿姨了?”刘运成说:“见到了,蛮顺利的,感激您不得了。”他这样编着词儿是要让刘母更舒心。焯焯亲热地绷过来,踮脚够着刘运成手中的漂亮纸盒。这是刘运成特地到超市给焯焯买的电动玩具—机器人。焯焯接过新奇的小机器人,高兴得象活蹦的泥鳅。还给刘母买了袋装的麦片,给高春梅买了双皮鞋。他又叮嘱说:“焯焯,小心点玩。别拆坏了。”刘母高兴得脸上的皱沟三条少了二条的,嘴里却埋怨说:“哎呀,又花冤枉钱做什么呢。不晓得节俭的。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用得着喝这洋味儿。焯焯还有要用钱的时候呢。”刘运成说:“城里老人天天都喝麦片,当饭用。”刘母说:“我哪能和城里人比。”她接着又说:“冉阿姨还说什么了?”刘运成欣喜的告诉她:“阿姨还要接我们全家去县里玩。我说了,等明年正月十五去县里观灯。”刘母激动得热泪纵横。二个多月来被悲哀淹没的笑容又浮现了,便说:“我这一生还没去过县里呢。是盼着有这么一天的。”她接着擦了擦眼睛,关切地问:“吃饭吗?”刘运成说:“吃了,在阿姨家吃的。你们还没有吃!”刘母说:“我们正来吃的”。“你又吵闹阿姨了,又欠了冉阿姨一个人情啊。对了,你赶紧去池子上,替替春梅。”刘运成又一溜烟地骑车来到渔池上。高春梅用深情期盼的目光,笑脸相迎。并说:“去了趟县里,总得带点见面礼吧。”刘运成慢悠悠地下车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那幅黝红的笑脸,利索地回答说:“带了,”高春梅故意说:“肯定没有。”刘运成诚挚地说:“真的带了。还是超市里选的。过年你可以穿新潮皮鞋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高春梅把喜悦埋藏在心底,甜甜地说:“只要你心里搁着我,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废品我也喜欢。”为掩饰内心,她又问:“怎么样?”刘运成似乎明白她问的怎么样,便说:“冉阿姨不仅人漂亮,心肠也好。还要接我们全家去玩呢。”高春梅透着深秋的目光,忙说:“你怎么说的。”刘运成说:“我说正月十五观灯的那天去。”高春梅说:“也好,几百块钱换了个邀请。”她接着说:“我们桐梓湖碧水连天,鱼跃粮丰,要心连心艺术团接来就好了。在湖面上搭个大舞台,让那些歌星非把鱼儿唱得飞起来不可。我们也不必上县去看什么灯,还可以搭光上一回电视。刘运成走近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认真地说:“不发烧呢。我怎么听着你是在说胡话的。”他接着笑说:“我们又不是老区,怎么接得来艺术团。”高春梅吃吃笑了,说:“你才发烧,高烧四十度呢。不说我们桐梓湖,整个大县都是老区,还是湘鄂西的首府。”刘运成说:“我是说没有人家老区的名气大。”高春梅浑身涌动着,又说:“你还差我一个见面礼。”刘运成心领神会,凑近她给也一个热烈的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疙瘩在目藏心中 乖巧女儿细调燮 第六章疙瘩在目藏心中乖巧女儿细调燮 六 疙瘩在目藏心中乖巧女儿细调燮 晚上,他们在柳莹家吃了饭,又看了会电视,等振超做完作业,才迟迟回到经管局这边来。冉腊娥一人在静静地看着电视,越寂静,她越忧虑。不知他们是真去了柳莹家,还是遇上麻烦事了。再说,她又不好打电话过去问,只能关在自个心里,干着急的。正在这忧心如焚的时候,见他们敲门进来,喜出望外地心里才踏实了些。振超炫耀着说:“在柳奶奶家吃了大河蟹,有碗那样大的。”冉腊娥说:“螃蟹哪有那么大的。”她说的螃蟹是生长在水边的蟛蜞,对农作物有害。振超说:“就有碗那么大,不信,你问妈妈。”张友琼在一旁笑了下,没有作答。冉腊娥不和他争大小,便问:“好吃吗?”振超津津乐道地说:“好吃。不信,你去吃吃。”他接着说:“是一个乡下叔叔送给冉阿姨吃的。”张友琼忙纠正说:“是送给柳奶奶吃的。我们口禄好,正赶上。”振超又犟着说:“是送给冉阿姨吃的么。是那个乡下叔叔亲口说的。”张友琼见姆妈沉下了脸,悟感到什么。忙解释说:“是爸爸过去的桐梓湖的住户,特地送给妈妈的。”本来冉腊娥是没有往余外的意思上想的,相反他们话语的重复和辩解让她心思重重起来。冉腊娥“哦”着,反复回到20多年前,她去桐梓湖看望张道然的情景。那时,他们正值青春潮涌的年华,她还在刘家吃了饭的。那种依依真情仿佛就是发生在昨天。她猜定了,一定是刘家送来的,水乡湖区才有水产品。她多想见见刘家的人,多重复几遍昨天的故事也是一种幸福。人上了年纪,就特别怀旧起来。她也明白,振超没有说错。他聪明灵利,说话有时象大人的口气,还尽说是新鲜词儿。那一定是刘家的泥娃来看她冉腊娥的。这样肯定着,一种从未有的妒嫉心情陡然而升。冉腊娥显出愁怅的目光,哀声叹气地说:“冉奶奶不喜欢吃螃蟹。乡下到处都是,它的脚会夹人的。”振超唧唧地笑了,说:“它煮熟了,还夹人!”张友琼凑过来说:“超超,喜欢吃,妈妈就买好多来,和冉奶奶一块吃。”振超自豪地说:“我告诉冉奶奶吃,是掰开了,沾了辣汁吃的。味道捧极了。”冉腊娥也象孩子似地说:“好,超超告诉冉奶奶吃。味道捧极了。”振超又说:“冉奶奶坏,学我说。”冉腊娥说:“超超也坏,笑冉奶奶说话,螃蟹夹人的。”振超神乎其神地说:“活的河蟹夹人。熟的不夹人。不是螃蟹。”冉腊娥有些心疼起来,不再和振超逗趣了,潸然孤仃地蹒跚着进自己的小房里去。张友琼也去安置儿子睡去,铺好了盖被喊:“超超,明天起早床上学的,睡去!”振超回房睡下了,张友琼又来到冉腊娥房里,挨近床边,关切地问:“您没哪里不舒服吧?”冉腊娥打起精神说:“没有。你去休息吧。”其实,她得的是夹心病,还担心她呀。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祸啊。张友琼越是无忧无虑的,冉腊娥越是担忧。她似乎一直觉得在城里住不如张冉牢靠自在,这预兆的不详之感就是她带来的。然而,张冉的房子已卖了,那里已没有立足之地了,只有那荒冢的坟堆,属于她和张道然的归宿啊! 几十年的守寡孤独冉腊娥都熬过来了,今晚的孤寂似乎浓重于那几十年。道然早早地去了,对琼儿他们的责任自然要担挑起来。过去在乡下老家,眼不见耳不闻,也少了些担忧。现如今,道然不在了,翔宇又长年在外,自己又在他们一起过。这责任非同小可啊!要闹出过什么事来,怎么好在天国见道然呢!虽然琼儿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可长大成人到出嫁都得亏道然,还有柳莹也没有少操心。我这个做亲娘的可真没有尽到做亲娘的责任啊。现如今到县里在她跟前享清福,心里有愧,心不安啊。就连接送振超上学,她都不让。总是说,街上车多人杂,您又不灵便,撞着哪里了也不好。她这是在心疼做娘的啊!我又怎能忍心在这里干住着的。冉腊娥前思后想,左思右想的时候,仿佛回到了年轻的岁月,回到了坐月子的岁月。那天的月亮比簸箕还大,比雪夜还亮,那正是十五月儿圆的日子。坐月子的日子里,夫妻还不能同房,作丈夫的必须熬煞着。谁知满了月,冉腊娥再盼他激情满怀。 然而,张道然总没那性情,冷淡地回避着。虽然俩人同在一床,冉腊娥还挑逗地说,你摸摸,我的###怎么这么大了,象两朵海绵。挺起的肚皮已干瘪平展了。张道然硬是无动于衷。捆绑不能成夫妻,强扭的瓜儿不甜。冉腊娥只有耐心地等待他的回心转意。后来就有了柳莹闯进了他们的生活,她担忧的事终于发生了。她年轻漂亮,还是城镇户口,冉腊娥自愧不如。心服口服地觉得他俩才是相匹配的天生一对。这都是缘份,都是命运注定!冉腊娥认了这命!当她眼睁睁见他俩赤条在床上,她没有信守自己的认定,竟然也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上床,拼命地把他从她怀中争夺过来。让他伏在自己海绵似的身子上尽欢。她也在享受着惬意。她认定他一定搞错了,误把她当成了柳莹。否则,他怎么会和她尽兴的呢。黑暗中的她也摸不着她,心想她怎么就这样甘愿放弃了他们的爱情和幸福呢,而不和她拼命,也许她也是高尚的。一会,黑暗变得光亮起来,果然床上没有了柳莹,房间里也没有了柳莹,可她的列宁服和花短裤还搭在床架上。冉腊娥似乎得到了快感,终于也没那兴趣和他尽欢了。怎能让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赤条地去见人呢,快去追寻,递上她的衣服。她这样想着,便讨诸了行劝,拼命地掀开他,畅快地松了口气。冉腊娥撑开疲塌的眼帘,觉得浑身不自在,使劲地坐正身子,又觉得喉咙象毛毛虫爬着,痒刺刺的。哎,上了年纪的人怎能和衣而卧,会伤了风寒的。又记起刚才羞煞人的虚幻,想必是道然来接我去陪他的。再说,男怕穿女怕脱,女人做了这种脱衣的梦是极不顺当的,是有辛汗的。当刻,刺痒得连连咳嗽起来,产生了难忍的刺痛。难道真是道然要接我了不成。接着她又是“吭吭”的几声咳嗽,气急得额头都出冷汗了。 本来不愿钻出热呼呼的床被的张友琼,听冉腊娥咳嗽不止,吵得她不仅没了睡意,而且烦燥又揪心。便不得己起床拧开灯,外衣也不披件的来到冉腊娥房间。打亮灯,见母亲这般,便埋怨说:“姆妈,天还没有亮,就吵起来干什么,要克制些,吵得邻居都不安逸。您不睡,人家还要睡呢!”冉腊娥半隙着眼,不让毛毛虫往喉咙里爬动,含糊地说:“哦,天还没亮。那我就再睡会。”她说着便开始解开衣扣,脱掉棉袄。并说:“你给我把灯闭了,我再睡会。”张友琼关了开关回房睡去。她哪里明白为娘的心事重重,和衣而卧了一夜,受了风寒呢。冉腊娥忍不住又要咳嗽了,忙想法子用被子盖着,尽量不让声音传出。城里虽然没有雄鸡报晓鸣啼,也有不时过街的汽笛声和振动声划破寂静的夜空。趁着有这种声音混杂,她不仿再放开痛快地咳嗽几声,不让毛毛虫在喉咙里憋着,钻心的难受。那毛毛虫在血红的喉咙里受到振动,也许会顺服的安静一点。不一会,它们又骚动起来,让人刺痒难忍。人在失眠状态下对声响动静特别敏感。尽管冉腊娥采取一些不让咳嗽声传出的措施,然而张友琼还是隐约听见了。即使她那隐约的咳嗽声也搅得她心烦意乱,真的睡不着了。她摸出忱头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钟,反正已是6点过了,又没有韩翔宇的护着,一人睡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搅得冷冷清清的,也没多大意思,不如就此起床。她打亮灯,穿好毛衣和红外套,轻巧地来到振超房间。借着窗口透进的街灯暗光,见振超正呼呼甜睡。她再来到冉腊娥的房间,打亮灯的时候竟不知觉地打了鹅蛋大的一个呵欠,而见冉腊娥似乎睡着的。她走近床边,亲切地喊:“姆妈,您怎么了!”接着又说:“是感冒了吧,快吃颗感冒丸。”冉腊娥这才轻轻咳嗽了下,睁开眼转向她,鼻塞地说:“不要紧,就是喉咙有点痒,克制不住。你去睡吧,还早着呢。”张友琼说:“天快亮了。我不睡了。”同时,又见腊娥的脸面有点胀肿,还泛光似的。忙坚决地说:“一定是感冒了,我去拿药来。”她嚓嚓地去自己房里,从那家常备用药的抽屉里找出瓶复方感冒片,看了看说明又放下,又找出了“感康”丸。她觉得冉腊娥感冒不轻,昨天都好好的,今天却,又快过年了,“感康”药效快些。又到餐厅的饮水机里接了半杯白开水。冉腊娥坐起身来,披上棉袄,接过药丸和开水,吞下药去,又觉得喉咙焐得舒服,就又喝了口开水,又觉得口中没了味儿,头重脚轻的。张友琼让冉腊娥睡下,又给扎好被子边,这才离去。羞涩的梦幻还在让冉腊娥忧虑和可怕着,又不知不觉地被药剂的作用催着她进入了昏沉沉的之中。 盱睡了一夜的街市象腹中的胎儿样,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车欢人响随着天色的增亮而鼎沸起来。张友琼上过卫生间,梳洗完毕,便去叫醒儿子。振超虽然是上幼儿园,也要在7点半之前进园。否则关上园门,就不让进的。小孩进了幼儿园,大人们也好安心地去上班。往常是冉腊娥给振超穿衣c洗嗽的。今天,张友琼只好自己来了。她给振超穿好外面的毛领衣,便说:“去###。”振超揉着眼睛走进卫生间,伸出###,象水机枪似的撒上了。张友琼又去替他挤好牙膏,倒好洗口洗脸的温水,放好他的毛巾。这些都是振超去用的,没有和大人们共用。冉腊娥刚来县里住时,用自己的毛巾给振超洗手脸,有两次被张友琼瞅见了,狠地责斥说:“姆妈,对孩子要特别注意卫生。不能和您的共用,要用振超自己的,那兰花毛巾是洗脸的,白毛巾是洗脚和抹屁股的,那个红盆子是脸盆,绿盆子是粗盆。前天给您用的新毛巾新盆子是您的。”当时,冉腊娥把她的话还憋在肚子里,心想,你小时在家不都是共用的。后来,她被女儿的坚持折服了,也只得用振超自己的用品。习惯成了自然,有了条件也就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冉腊娥只得按琼儿的习惯去生活了。张友琼提起振超的小书包正要出门,振超忽地说:“冉奶奶呢?”这时,冉腊娥被振超的声音猛然惊醒了,忙披上棉衣下床,趿着鞋子出房来。她不习惯穿拖鞋,趿的是双毛线鞋。这是张友琼特地在四春市场内寻到的这种鞋,让冉腊娥穿了既舒适又洋气的。渐渐地她感到趿着鞋子的方便。难怪城里人都喜欢在屋内趿拖鞋的。她见他们都要出门了,便自责地说:“该死。我怎么就睡忘了呢!”又接着问:“超超,洗了吧?”振超象老师说:“冉奶奶,要罚你了。”张友琼平和地说:“洗了。”又接着孝顺地说:“您还睡会。我到单位报个到,就来送您上医院去看看。”冉腊娥刚强地说:“又没卧床,上什么医院。”张友琼进一步说:“到医院输瓶液,人就轻松了。”冉腊娥在乡下几十年都是不兴上医院的。身体不舒服,刮刮痧,或把鼻干子扯得红彤彤的,再就是喝几口生姜红糖开水。要不了天,身体就还原了,一样下地劳动了。几十年来,她还坚持一条哲理,就是不管怎么不舒服,是要强迫自己吃饭的,吃了饭才能支撑虚弱的身子不倒掉,才能使身子很快还原的。人不能伤心元气,不进米水是会丧失元气,让铁打的身体都会垮掉的。冉腊娥沉下脸,固执地说:“你上你的班,我又没有什么大毛病,还上什么医院!”张友琼也知道冉腊娥的脾气,再者也怕单位抽不动身。就顺从说:“姆妈,今天的饭您就不管了。我和超超去妈妈那里吃去。您只做自己的。”冉腊娥松开皱纹说:“好。知道了,你们去吧。” 本来,振超的午餐是要在幼儿园吃的。因为,前不久幼儿园里发生了就餐集体中毒事件,幸好是轻微的呕吐。幼儿园就此停餐了,反正这学期也没几天了。小孩都得接回家去就餐。中午,振超的到来又给柳莹家增添了欢乐的气氛。振超看了一桌的菜,都觉得不如意,就说:“我要吃花饭。”柳莹心疼而肉麻地说:“乖,你要天上的星星,奶奶都会搭云梯去给你摘的。”张友琼主动说:“妈妈,我去炒花饭。”柳莹讨好说:“超超要奶奶炒的,是吧。”振超撒刁地说:“就要奶奶炒的花饭。”柳莹从冰箱里拿出四个鸡蛋,心想幸好没有把葱花都放进鸡汤去。她先用筷子打好鸡蛋,便去拧开电子打火气灶,将不锈钢锅放到上面,放进两大碗米饭炒散,和进少许盐,然后扒开饭,放进猪油,再将鸡蛋倒入,煎成蛋皮炒碎。然后,和上饭一起混炒,再放进香葱c糊椒和味精等。立刻,香喷喷的花饭即成美味爽口。振超瞅着花饭,脸上拉起笑意,忙拿起筷子,大口鼓腮地吃来。柳莹转向曾老太说:“老奶奶,给你也添一碗。”曾老太没有作答,望了下振超津津乐道地吃着。柳莹又补充说:“足有,炒了一锅花饭。”曾老太微笑着说:“少添一点吧。人一老,嘴巴也馋了。”柳莹又对张友琼说:“友琼,你也吃花饭去。”张友琼干脆地说:“我不吃。这么多好吃的菜。”振超望了望那碗鳝鱼乔,突然说:“这鳝鱼是送冉奶奶吃的。”张友琼瞪了他一眼,训斥说:“瞎说!快吃饭,下午还要上学的。”她说了这话,审视的目光却与柳莹陌生的目光相碰了下。振超放下筷子,却不声不响地离桌了。柳莹叮嘱说:“吃饱哇,超超。”张友琼责怪说:“你看你,真害人!吃不了几口,害得柳奶奶忙了一会。”柳莹笑解说:“忙罗忙乐,不是忙是乐!”她便去添起锅里的花饭吃来。这时,柳莹家的电话突突响起。响声惊扰了柳莹平常的心情。自从张道然遇车祸后,家里的电话很少响起,要响起那也是张友琼他们打来的,是振超顽皮才打来的。南桥弟侄有曾见,不找她。眼前,他们都在家里,难道是翔宇打来的不成。他不知道打她的手机。柳莹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张友琼已起身去接过电话。对方问:“是柳奶奶家吧!”尽管她听得那么陌生,还是热情地答道:“是。你找柳奶奶!”她又喊着:“妈妈,找您的电话。”柳莹端着饭出厨房来,说:“你问问,是谁,有么事找我。”张友琼又对着电话问:“你有么事吗?”对方说:“找下柳奶奶!”他好象不愿说什么。张友琼也只好说:“妈妈,那人是找您的。”柳莹放下碗筷,来到客厅接过电话,谨慎地说:“我是。你是哪里?”对方说:“柳奶奶,我是县政府办公室的阙俊。您下午在家吧,县领导下午要来家看您。”柳莹意外地“嗯”着,说:“我在家。”柳莹回到餐厅,唉叹了下,说:“他们总算想起你爸爸了。要来看我。”她显出哀婉的目光,接着说:“哎,都过去两年了。要他在,家里也不会这样冷清的。”她自己感慨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冉腊娥。又说:“冉奶奶一人在家,刚才没有接她过来一起吃饭的。友琼,下午把你姆妈接过来吧。”振超丢下手中的玩具,向她们说:“冉奶奶生病了。”张友琼又说:“你又瞎说,冉奶奶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呢。”她又对柳莹说:“我们先去了。看姆妈下午过不过来吃饭。”柳莹叮嘱说:“一定要她过来。” 上午在县政府办公楼的五楼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路桥申办领导小组碰头会。会议由县长朱思杰主持。他欣喜地说:“路桥申办专班做了很艰苦的工作,随岳高速路的大县段已定案。荆岳长江公路桥的项目报告已经报到了国家计委。还有西气东输工程的长江遂道已开工。这是我们大县的三大喜事。具体情况由永恒同志介绍。”接着,副县长黄永恒并没有十分乐观的演说。他抬头望了下与人员,沉稳地介绍后。最后忧虑地说:“路桥项目虽然跑出点眉目。但后面还有很艰苦的工作,尤其是大桥,国务院批不批得了,总理签不签字是关键。签不了字,那前几年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前功尽弃。高速路要征地9000亩,其中耕地7500亩,是何等的工作量。”县交通局长任觐平哈地一笑,插话说:“这怎么可能呢。高速路是随岳路,要跨湘鄂两省,没有桥怎么通岳阳。路都批了修,明年就能勘测路基了,桥能不批嘛。”黄永恒瞪了他一眼,说:“你没有听到,国家计委的一个小处长轻轻地和那个电脑操作员嘀咕了什么。他们说黄金水道都被建大桥,人为地设障了。不凑巧,刚好让我听到了。我当时只当没听见,还是和他大势吹嘘大县建长江大桥的必要性。”朱思杰充满信心地说:“既然工作做得闻到饭香了,更不能松劲啊。”任觐平又插话说:“嗳,是听说是个新华社的记者写了篇文章,责怪长江上大桥建多了。一个臭老九的纸上谈兵,算个屁!只是我们的黄县长在国家机关门口等人,足足呆了5个多小时,简直就象北京街头的一个乞讨。”黄永恒接过话说:“不过,我们比老县长幸运,没有搭上性命。站几个小时算什么。只要人家能开恩见我们,能接受我们的申报材料,就是站他几天几夜也值得。这次得亏石主任石玉辉。不然,人家小处长不说是人都不让你进见,恐怕是连门边都不让你站呢。因为石主任穿的是制服,还有部队的证件,给站岗的铁铸似的小警卫通融了下。说到这里,他有个小舅子下岗多年了,让县里给他照顾下。”接着,与会人员就后面的工作各述己见。最后,朱思杰明确地总结说:“北京的工作不能放松,年后要住到北京督办。石主任不就是个小舅子么,不管是小舅子还是大外甥,一个也好十个也好,只要为大县的发展作了贡献的,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解决一下算什么。倒是永恒同志的话提醒了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老县长遇车祸已经整整二年了。今天是双休,腊月十五吧。我们得去看看柳大姐。”他的提议,立刻博得了大家赞同的目光。有人插话说:“是的,应该上门慰问一下。正好是年关来了。就今天去更有意义。朱思杰望着阙俊,郑重地说:“阙主任,你中午给老县长家打个电话,说我们去看望柳莹的。”阙俊答应着。朱思杰继续说:“大家为路桥申办辛苦了,中午在宾馆里吃个便饭,我给大家敬酒!”黄永恒笑说:“不能让朱县长接。朱县长,您也是一揽子政府锁事,今天不休息为路桥主持召开专题会。说明朱县长对我们分管的工作的重视,应该由申办办公室来接。”阙俊笑了下,深刻地说:“黄县长,你也不说你的,不说他的,都是朱政府的。”大家都和声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遇景激荡涌热泪 巧借钱币敷学费 第七章遇景激荡涌热泪巧借钱币敷学费 七 遇景激荡涌热泪巧借钱币敷学费 “砰”地关门声飘然地带走了张友琼和振超,还有他们的欢闹,带走了冉腊娥满足的精神世界,锁定了宁静的寂寞。她那颗沉甸甸的无规则地跳动的心简直要蹦出嗓子眼似的。使这间屋子仿佛变成了广袤而寂黑的太空!冉腊娥还是象往常的洗脸收理后,就觉得百般无奈,万般无聊起来。便去打开电视机,不停地调换频道,再就是扩大音量。让电视来压抑自己的情绪,还是不能凑效,便弃下摇控,踱到窗边,又来回到凉台,东瞅瞅西望望。老天爷情绪不好,做着脸像,阴沉沉的。俯视周围也没有半个人影颤动。这县城的居住环境仿佛让她又回到初夏来时的感觉,将人困顿得简直象坐牢一般。要不是友琼将乡下的房子都变卖了,真恨不得提起双脚插上翅膀飞回到老家张冉去。那托咐给素芬家的一笼鸡子是否还存在,它们一定下了不少蛋的。要是当时自己的立场坚定,不来县城就好。可他们还羡慕我这是来过神仙日子的,哪里知道我被送在这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鸟笼似的屋里比坐囚笼还难受呢。尽管她没有蹲过大牢,人家都这么认为的,她也能想象得出那窘境。去年清明前,不是借着安葬张道然的机会,不是吃饭不香睡觉不宁,不是还有张老爹在张冉要人照料,冉腊娥是回不了老家住的。眼下的情形不同了,老家连个窝也没得呆的了,怎么办呢。而且隐约觉得这日子越来越不踏实,眼前又呈现出那四个凶像毕露的小伙子闯进家来的情形。她的心里矛盾极了,赶紧去关了电视,以免那伙人又闯进来。任凭他们再冒出来怎么捶门,她是不应声坚决不开门的。眼前的好办法只有躺在床上去。的确头重脚轻的,只有躺在床上去才好受些。一时间她竟忘了早餐,其实她是根本不想进食,口中无味道。然而,床铺并不是解疾的良方。冉腊娥和衣偎在被窝里,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倚靠床背也不是,还连连咳嗽喘息起来。床铺上有鬼不成,真是张道然来接她了不成。她的情绪被淹没在这房间的暗淡淡之中,觉得张友琼给的药丸并不起作用,一下想到了生姜红糖茶。如果喝了那滚烫的生姜红糖茶,等身子骨发了汗,就一定能轻松起来。她也清楚这轻松了并不一定能愉快起来,轻松只是身子骨的事,而愉快是心窝里的事!她硬拖起身子下床来,步履蹒跚地到厨房,恍恍惚惚地在厨柜里找了生姜,刮皮洗了切片。那水龙头的水比往常更冰寒彻骨。她不用电热杯,用小钢精锅,象乡下用火煮沸。等她放好水和生姜片,再到厨柜里找红糖时就是不见红糖。然后又到冰箱里找,搬出里面的碗啦包的,也不见有红糖。她不甘心,缺了红糖,成不了土方子,治不了伤风感冒的。又去把厨柜里的碗啦c锅啦c瓶啦c盘啦c包儿裹儿的都翻出,还是没有一粒红糖。到电视矮柜里找也没有。倒是翻腾得身体发燥了。她不能再到其他地方去找了,她也从不乱翻箱倒柜女儿的家的。就这样煮了清淡的生姜水,喝了几口。那清辣味儿腥得她要呕吐。张友琼的家里怎么就不备红糖,女人不能少了红糖的,在乡下是居家常备的。忙过了一阵子,身子骨更皮沓沓的,也似乎轻松了点,只好让他搁到床上去喘息吧。 当冉腊娥迷迷糊糊地听到开门的响声时,是张友琼进屋了。屋里静悄悄的,不见冉腊娥的生息,原来她还没有起床,难道还是午睡了。张友琼奇怪她从不午睡的,便来到她的房间,打开灯亮,显出生机。来到床边,关切地问:“姆妈,怎么样了?”冉腊娥把脸侧向她,微睁着眼说:“就想休息会。”张友琼轻轻地抚了下她的额头,觉得有些烫手。便说:“是感冒了,去医院看看去。”冉腊娥执拗说:“不必要。我喝了生姜水的。没事了,就想休息会。”张友琼又说:“您还没吃吧,我去弄去。”她说着,就去厨房。冉腊娥体味到女儿的关念,心情激动起来,体内热血涌动。忙下床来,见客厅墙上的壁钟都二点过了,就用足气力说:“友琼,你上班去。不能耽误了工作。我来热点昨天的剩饭吃就行了。”她说着,踉跄地来到厨房,催促说:“你上班去,我不能成了你的累赘。”张友琼想起刚才柳莹说的事,停下手中的活,正欲出口,又把话咽了下去。心想,妈妈要把姆妈接过去吃饭,那是客套话,再说县领导是看妈妈的,姆妈去了,挺着面子多碍事。就望着案上的河蟹说:“姆妈,这是妈妈让我带给您吃的。”冉腊娥当然记得昨天振超的话,便微笑了下说:“哎,让着你妈妈吃,我又不喜欢吃这玩意,光是壳,无内无味的。”张友琼说:“姆妈,这是现代人的上等食品。海鲜味,不增脂肪的保健食品。肉吃多了有什么好。海鲜品就是嗍点味道的。”冉腊娥说:“我的肠胃不适应,受不了。连吃虾子肚子都隐痛的。”那是缺粮食饿肚子的年月,吃虾子弄出的毛病。做女儿的张友琼深知冉腊娥的脾性,尽管她嘴里不领情,让她偿偿新,也是做女儿的一点孝心,况且这是她特地去市场上花十多块钱一斤买来的,谎称是柳莹带来的,以免冉腊娥心中总搁着振超说的话,梗在心里不好受。近几天冉腊娥表情的变化,又让张友琼看到去年年初那个愁眉苦脸,心思沉沉的,让人心揪的姆妈。只要让她一回到张冉,脸上就变得晴空万里,眼睛也闪闪发亮起来。然而,眼前不行了,张冉老家也没有房子了,不可能再让她回老家去了。再说目前自己的窘境,身边有姆妈伴着,也是可以壮壮胆子。张友琼见冉腊娥精神还可以,放下手里捏着的锅铲,说:“姆妈,你一定要吃饭的。下午我和振超还是在妈妈那儿吃的。”冉腊娥说:“你去吧,别当心我。我知道。”她看他们都把这螃蟹说得那神圣好吃的,她并没有煮了吃,是想留着他们回家吃饭的时候一起吃。 张友琼来到客厅,并没有抬眼看挂钟,而习惯地从坤包内搜出手机看来。都快三点了,得去单位上报个到,不能把工作弄丢了。去年为工程款的事,得亏曾国超到处做工作,她才免掉了一切的灾祸。后来还被调到局工会办公室,公布了个工会干事,算是副股级的干部吧。工会干事尽管没有出纳的实在,没能财权在握,然而,没有工作压力,也算是清闲利索。整天翻翻报c端端杯c聊聊天,再就是到其他股室转转。难怪有时间打牌的,也许是闲得无聊了。张友琼去上班的时候,工会办公室的门还没有打开。办公室里还有一名主席一名副主席,都是半老头了。还有一名徐老半娘尽管没有公布什么职位,是办公室里惟一的办事员,可她已是要内退的人了,是为了照顾那个退下来的老局长,二年前从早已停厂的县轴承厂调过来的。她打开办公室的门,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打开杯盖,倒了冷茶,去泡了茶盖上。瞟了眼报架上几张零落的工人日报,也没有兴趣去翻它,便抽开屉子,拿出《家庭》杂志翻看。翻着翻着,竟有一个故事打动了她的心。那是一个大学生儿子回家见母亲住在堆满了拣来的废品的小破棚里,每月还要寄给他300元生活费,孤儿寡母的抱头痛哭了。她刚看得引人入胜,人事股的小邵过来问:“张干事,董主席呢?”张友琼牙俐齿似的说:“不知道,小邵。我还管到副主席头上去了不成。”小邵是因为要通知工会主席明天参加局党委会。他讨了个没趣,便默然离去,只好去用电话通知了。张友琼没耐心看完故事,放下杂志,去二楼财会股,见梅子一本正经地拨着算盘。便说:“梅股长,在为我们盘算着发过年钱吧。”有人望了她下说:“友琼伢,只有你就好。看我们忙得狠不从胯里伸出手来帮忙。”说话的人无心,听话的人人有意。张友琼觉得是在讽刺自己。她不等梅子搭讪,便瞅了那人一眼,悄悄离去。然后,回到三楼自己的工会办公室里,见还是没人来,便翻了翻扯历,见今年过年没有三十。除开三十,只有13天就过年了。说不定翔宇要不了10天就回家了,晚上趁早给他联系一下,看他几时回来。她坐回到办公桌旁,呆了会,喝了口茶,挎上坤包,关了办公室的门下楼去。到车棚里打开单骑,推出骑上,一蹬脚地飘去。来到县实验幼儿园接振超。 实验幼儿园座落在老一中的窄巷里,巷子两边还开着各种店铺。有书斋c有小吃,有米店,有理发c有美容c有公用电话亭,还有新开张的一家公话超市,还有摆小吃摊的,甚是热闹繁华。加之来接小孩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等等大人们早已侯在关闭的幼儿园门口,让过往的车辆不停地嘶叫着,小心地开过。张友琼知道单骑停进去了,是难得转出来的,只得停在巷子进口的一家熟人的店铺前。四点半钟,幼儿园的门准时开了,大人一窝蜂地进去,开笼放雀的孩童翘首盼着接他们的家长们。张友琼在教室窗口看到了振超,振超也看见了妈妈。阿姨老师才允许振超出教室。振超伸手握住妈妈的手出来,说:“老师要交钱。”张友琼问:“要多少?”振超说:“八十。”张友琼责斥说:“你刚才怎么不说呀!”振超很得理地说:“黑板上写着,你没有看到!”张友琼停住,翻了翻挎包,见钱也不多了。就说:“算了,算了!明天再来交。”幼儿园门前一时水泄不通起来,着急也没有用,只有慢慢地挪动,等待疏通,散去。振超出了大门口,在一烧烤摊前站住,眼搜搜地说:“妈妈,我要吃羊肉串。”张友琼毫不犹豫地要了5根,还等了好一会。摊主烧烤时飘逸的辣香味道真叫人流口水。她递给振超一根,自己也象孩子似的津津吃上了。那麻辣味真是解馋。她边吃心里也还在埋怨,这门前的摊点因食物中毒才好了几天没摆,又拥挤满了,把路都占去了一大半。等他们走到巷子口时,刚好吃完羊肉串,便上车直奔县委会。然而,柳莹在家等了快一下午,也不见有什么县领导上门。想必是对张道然有意见的人搞的恶作剧了。等张友琼他们进门时,柳莹还苦丧着个脸,张友琼忙让振超叫奶奶。振超的一声“奶奶”叫得柳莹心里乐开了花似的,也忘了恼怒。张友琼好奇地问:“妈妈,今天是谁来的。”柳莹痴聋着,只当没有听见,只是在答应着振超,并高兴似的对振超说:“乖乖,你想吃什么菜呀,说出来,奶奶做去。”振超撒刁地说:“吃榨菜。”张友琼说:“这时哪来榨菜,奶奶家有好多好吃的。”这时,电话惊人地响起,柳莹不想有人继续着恶作剧。振超要抢着去接,张友琼去接过,一听还是上午的那个声音。她喊柳莹来接。柳莹不冷不热地“嗯”了下,就去压了电话。电话立刻又响起,还是阙俊打来的。柳莹有准备地接了,要狠狠训斥对方的。他婉言地告诉他,县领导忙,要改日再来。本来朱思杰是要下午亲自来的,他按这个想法给彭训奇通了个气。彭训奇就说他也要上门去看望,因今日没有空,改日再去。张友琼看柳莹横着个脸,知道是接了个不顺心的电话,也根本没有哪个县领导上门来看望,也不再问什么,打探个原故。便去张罗着吃饭的事。柳莹吩咐说:“友琼,打个电话接你姆妈过来,一块吃饭,热闹些。”张友琼劝阻说:“不了。她一个人,说不定早吃了的。”柳莹不想命令似的再说,毕竟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吃饭时,振超没有扒几口饭,就放下碗筷,去看电视里的动画片了。柳莹说:“乖超,没能吃饱吧。”她又对张友琼说:“你硬是不让我去买榨菜,吃榨菜炒肉,才下饭的。小孩吃饭就应有他喜欢的下饭的菜。”张友琼监接反驳说:“他才吃羊肉串,饱着的。”振超说:“妈妈也吃羊肉串的。”张友琼一脸羞涩地望了下柳莹一眼,柳莹似乎没在意,在往嘴里扒着饭。等咽下饭才说:“饭前怎么能吃零食,吃零食对身体不好的。”张友琼不想和柳莹斗嘴,放下筷,便去给韩翔宇打手机。可手机响了几声又断了信号。他重复了二次还是那样。柳莹问:“要跟谁打电话?”这似乎在找话说。张友琼回答:“给翔宇。问问他几时回来。”柳莹说:“怎么不得通。”张友琼说:“可能是信号障碍。”又说:“超超,你就在奶奶这里玩会。妈妈去有点事了,就来接你。”振超没有作声,专注地盯着动画片,还在为那个鼠克加油呢。柳莹接过话说:“今晚,就让超超跟我睡。你不来接了,我明天早送他上学去。”振超说:“不,明天要交钱。不交钱,不让进教室的。”柳莹说:“奶奶去给你交。” 振超要交的钱是小钱,即使柳莹交了,张友琼也要还她的。只是年关逼近了,韩翔宇要回来,要筹备点年货,装点居室,都得要钱。韩翔宇回来时,一定是要带钱来的。张友琼下午在财会股是没有向梅子开口的,想晚上去找找她,找他借个八百千把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也就过了眼前的难关。她在楼下,打通了梅子的手机。她答应在家里。梅子住在江堤边的水利局宿舍院里的4栋502室。张友琼蹬着摩托,一眨眼就到了。等她爬到五楼敲开她的门,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喘息着说:“你好啊!”梅子关上门,文静地说:“你慢点说,别哽着了。”张友琼不客气地说:“把饮料拿瓶来喝。”梅子睁大眼,笑说:“又不是大热天,你怎么知道我们家还有饮料。”张友琼自信地说:“你是书记的家里,还能断了饮料。”梅子不紧不慢地说:“我去找找。好象还有热天没喝完的饮料。”张友琼没有多虑她的话,随口说:“热天的,过期了。不把我喝得拉肚子了。就泡杯茶吧。”梅子去泡了杯茶递过来,逗说:“你还真磨人的,啊!”张友琼也逗说:“我不磨你,你闲着没事,不是太寂寞了吗!”梅子说:“别乐了。我们俩都是守活寡的。”张友琼叹息说:“哎呀,你比我不同啰。我都一年没闻他的腥了。你那个书记总还是经常回来,做做作业,关心你一回吧。”她接着说:“他怎么还不得上来呀。”梅子说:“天晓得。嗯,这样也好,损得我费事。”张友琼进一步说:“你得小心点啊。他一定有了情人,自然就不盼着进城的。男人啦,有什么比情人更具吸引力。”梅子抢过话说:“啊!原来你的白马王子变成陈世美了。你想来提醒我噢。”张友琼不想在嘴仗上胜过梅子,等他坐下后,认真地说:“我今天来是有正经事的。”梅子说:“你还有么正经事,这么神乎其神的。我洗耳恭听。“张友琼说:“还不是钱的事。我手头紧了,翔宇又要回来,家里得筹备点年货。你借点钱我。待翔宇回来了,连邦那的钱一起还上。”梅子也大度地说:“我知道,你还愁那几万元钱。”她又接着说:“要你的张爷爷还在就好了,我那个少平肯定早就回城了。”张友琼说:“那还用说。你不把话扯偏了,给我想点办法。”梅子还在绕话说:“我还以为你是来找牌脚的。”张友琼顺她的话说:“你借钱了,约脚来,我同你们大战洪洲,一夜到天亮。”她们正打着嘴仗,门铃响起。梅子起身去,借着防盗门的猫眼一瞧,猛地惊喜,他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来,却悄悄地突然回来了。他的丈夫是外洲乡的党委书记黄少平,任书记已有三个年头了。这几年没有发大洪水,外洲的地位也没有显得那么重要了,他这个书记也没有显得那么突出。幸好彭训奇在包外洲乡,他们的接触就比下面其他书记要多些。黄少平进屋来,见张友琼在家,淡淡一笑,以示招呼。张友琼曾和他见过面,但不很熟悉。再说,人家回家来,俩口子总有些话要说的。又听梅子说:“你好啊,来了个突然袭击。还没有吃饭吧!”黄少平见有外人,也不好随口说什么,脸上泛着红晕,满嘴酒香飘逸。张友琼便知趣地起身告辞。梅子用送客的话说:“不坐了。”张友琼一走,黄少平就有些抑制不住激奋的心情,笑得嘴都不知开口说什么好了。梅子看他不自然的欣喜劲头,便激将地说:“有什么好事,这样一个人闷在心里乐的,也不怕憋出病来。该不是走了桃花运吧!”黄少平一把搂住她,狠不得把她吞进肚子,深情地望着她说:“看你想到哪里去了,对自己的老公这样不放心。嘻嘻嘻,哈哈哈。告诉你吧,我可以天天陪你温暖了。”梅子甜笑着疑视他,惊喜说:“你上来了!”黄少平喜滋滋地“嗯”着。梅子又急切地问:“是哪个局?”黄少平逗她说:“你猜猜。”梅子亲了他的脸说:“人家整天替你操碎心的,你快说呀!”黄少平终于平缓了心情,淡淡地说:“县委办公室。下午,彭训奇书记和傅部长找我谈的话。”梅子争脱他,收敛了笑容,说:“小小的科长,就是副主任也是个给人提袋子的差事。象我们局的黄局长多实惠呀。”黄少平自豪地说:“不是小科长,也不是副主任,是个小主任,总可以管你的大局长吧。”真是一步登天成了县委办公室的主任,那是不亚于副县长的职位!梅子就觉得夫荣妻贵,飘飘然起来。娇声说:“那你还可以进县委班子了。”又接着说:“那县委办公室的李主任呢?”她关心李向梧的去向,也是在关心自己丈夫今后的前程。黄少平介绍说:“他可能进政协,给个县领导的名份。是年纪大了,到政协任副主席去,一个闲差。”梅子说:“你有年龄优势,才三十多岁。”她说着,同时紧贴上他的胸脯,享受着这无比愉快而又甜密的时刻。黄少平正在兴头上,说:“看你怎么给我表现啊!”梅子深情地说:“走!”俩人灯也不关的上床去了。 他俩在尽情地幸福着,尽情地享受着人间欢快。他们不仅仅是久别夫妻胜新婚的迫不急待,更有仕途上一路顺风的阳光普照尽朝辉的成熟尽欢。成熟得似彤红的西红柿。一般人无法去领悟到他俩此时的夫妻生活。张友琼也不敢去想象他俩的此时此刻,只是自己此行的目的没有达到,该怎么办。在她骑上单骑的那一刻,决定干脆自个去找那个似曾熟悉的邦那。邦那刚从牌桌上下来,几个牌兴未尽的男人还在侃侃而谈可惜着那个满和的牌局,在等待着上卫生间释放久违的臊尿,准备上餐馆去酒足饭饱。见张友琼来了,邦那正勒扣裤子,边说:“今天梅子不在我这,你找错地方了。”张友琼扫了他们下,把期盼的目光落在邦那的脸上,温和地说:“今天梅子的老公回来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呢。我不是来找梅子的,是来找你的。”邦那以为她是来还钱的,心里暗暗高兴,手下的几个小弟兄办事得力。便对那几个人俨然说:“老地方春光园,你们先去,点好菜,我就来。”他们用搜寻的目光瞄了下她,便离去。邦那自傲地说:“你还真守信用,这么快就来还钱。”张友琼娇柔地笑说:“肯定是守信用啦。不过还得几天,等老公回来了连本带息一起还上。”邦那立刻横脸瞪眼质问:“那你来干什么!”张友琼吃吃地笑说:“看你惊愕的,我来吃了你不成!”她收敛了笑容,接着问:“前几天,你是不是找过我?”她似乎对他的凶像没有一点感触,仿佛是圈内人。邦那想了想,舒展了眉头,说:“你说我手下的兄弟。我没有去,让他们登门去拜访,顺便给你说个信,提个醒。年底了,我们这行的规矩是要在年底清盘的。大家都欢欢喜喜过大年么!”张友琼超逸说:“小气鬼!还跑了你几个小钱,量我也不敢呀!”邦那说:“我知道。不就是去打声招呼吧。本利四万五了。对,还有前天的一千。四万六,还有息。”张友琼大气地说:“这样吧,你干脆把时间算到年底,揍成五万整数。看你还找多少钱我。”邦那果断地说:“我这人,梅子是知道的,说话办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我包你的零数。还给你三千二算了。”过去她拿钱是通过梅子的手,没留字据。眼下要打条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张友琼便爽快写了借条,不仅注明本利金额,还注明了利率。邦那接过条子,认真地看了后,便从衣服的内荷包里搜出一叠票子,利索地象银行职员点钞,数了32张给她。张友琼轻松地借了钱,比拿工资c做生意,比乡下人种田挣钱容易多了。有了钱心里便踏实起来,明天可以替振超交费了,不能让幼儿园贱视振超,还可以去买花草买金鱼,点缀居室,展示现代生活的氛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快节奏悠然放松 入内幕心惊肉跳 第八章快节奏悠然放松入内幕心惊肉跳 八 快节奏悠然放松入内幕心惊肉跳 篱湖花园的那套宽敞明亮的房子尽管是韩翔宇和戳正伟合租的,没有所有权,只有居住使用权,那还真是韩翔宇疲惫和烦恼双重压力下的喘息之地。回到这里,他才不至于觉得自已在深圳是悬在半空中似的,没有一点安稳和踏实感。下午为了一笔货款的事,韩翔宇和公司老总濮旭憋了几句。他不明白濮总为什么要将现拨的200万汇到山东的一家彩芸科技公司去。他们都是香港彩芸电脑科技股份公司聘用的在深圳公司的高级管理领导人员。公司董事会总裁景盛富先生在香港,深圳这边的业务几乎是全权委托给他们了。当然,韩翔宇能坐上深圳彩芸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除了翟正伟在新闻传媒方面为公司做了广告难以替代的宣传工作而竭力举荐外,更重要的是有濮旭的进言。濮旭是山东人,在大学直读研,读研的后二年在导师的带领下,他就来了深圳,在硕士文凭即得到手时进的彩芸公司。不到半年,总部调回了港方的总经理,真是青云直上他一下就攀到金字塔的顶端。虽然他还小韩翔宇5岁,可干事的气魄比宇宙还大,敢作敢为,甚至让人捉摸不透。而他看重韩翔宇的稳重性格和踏实的工作劲头。共事一年多了,俩人配合默契愉快。初夏张友琼来深,韩翔宇瞒了他。他还打俏地说:“你怕我濮某请不起嫂夫人一餐饭什么的,不就是四五千块钱的事么!”韩翔宇觉得对濮旭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应该是言听计从的,发生今天的摩擦确是开天劈地第一回。然而,他韩翔宇也是和总部签订了聘用合同的,分管他负责财经和企划工作。按合同条款,他还要对香港总部负责,出了问题不仅仅是辞职的事,还要承担法律责任。真所谓说的瞎子把胡琴不要还抠了眼睛,现如今就是这么回事。前几天,韩翔宇被总部招去,在财会汇算方面被景夫人—总部副总裁邱蔓女士不轻不重地敲了几句。“阿宇哟,现在国内的财务制度不都是和国际接轨了么,怎么还是收付制的。那权责发生制和收付制应该是有区别的。再不然只有总部直接去人了。”邱蔓女士不仅仅是总裁夫人和副总裁的光环名份,她还占有28的股份,总裁也只占有52的股份。他们的子女和市面的零散股还有20。就在韩翔宇反复揣摩邱蔓副总裁的话语份量,闷闷不乐前住凤凰大楼休息的途中,总裁助理阿一先生打通了他的手机,要他立刻去总裁办公室面见。韩翔宇明知山有虎,只能偏向虎山行了。抱着失魂落魄的心情让的士回转去总部。韩翔宇仰望街道两边看不到顶的房子,仿佛在云空中旋转,就象要坍塌似的,要将他和的士压得粉身碎骨似的。他那颗纯朴而稚嫩得一折即断的心,更是突突的乱蹦起来。闯深圳一二年了,这么顺畅地到达了彩芸,还当上了副老总。他不相信人生和事业会这么一帆风顺的,就象从大学毕业回到大县进了团县委,可意想不到的在龙场镇栽了,栽得鼻青脸肿的,还不好见人。他推断着提防着在深圳会有跌跤的那一天的,只是希望比龙场跌得好受些,但不知道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由不得他思考更多的问题,很快就到达了香港彩芸总部。总部大厦高耸得令人望而生畏。阿一先生打了个手势,让他上b座电梯。电梯上的电子显码一个一个数字地一下就显到了15。他们出电梯,阿一先生带他向右拐,在第四间门拧了门铃。这里就是总裁办公室。一位头发乌黑的俨然又是老者的总裁—景盛富先生。只见他稳健地端坐在大转椅内。阿一正立在一旁,礼貌地说:“总裁,韩翔宇先生来了。”韩翔宇没有空隙来观赏这间宽大而阔卓的办公室,也判断不出总裁的实际年龄,精明地望着总裁,很有分寸的微笑了下。景盛富仁慈地说:“你是阿宇,坐吧。”韩翔宇顺势在他侧面的椅上坐下。一二年了,他是第二次来港,今天可是第一次面见总裁,是每年底的财会汇算来一次总部。景盛富蔼然地接着问:“深圳彩芸向内地扩展分支机构如何?”韩翔宇如实说:“彩芸在深圳正处于成长期,要向内地拓展,需寻找良好时机切入,盲目拓展是不妥的。”景盛富又说:“总部根据发展的需要,还要扩充资本。可吸收高层员工入股,阿宇你不能把眼光只放在员工层,要争取成为香港彩芸的股东,哪怕是万分之一的股份。”韩翔宇不理解总裁的意思,不敢妄言,只是用尊敬的目光望着他。景盛富忽然说:“你去吧!” 进入一定层次的人,不仅仅是用手来做事,更多的是在用脑做事。凭着总裁和副总裁对韩翔宇两种迥然不同的态度,韩翔宇缠绵于百般的思虑之中,好多个为什么在脑中叩问。回到深圳,见到濮旭那阵接待他的热情劲头,他恍然大悟,一定是总部对濮总产生了疑问,让他韩翔宇多留心点,把彩芸真正当成自己的事业,股东不就是所属于自己也有一份主人感么。他濮旭是山东人,把这么一笔大数目的钱汇到山东去。当然200万对于景盛富来说只是泡海一栗,要是拿到家乡大县拿到老家童豆刂去,不说捐献,就是投资,那真要震惊那些父老乡亲的。他汇钱出去,又不是直接从公司帐户上汇出的,钱既然是公司的,为什么要通过深圳信义集团的帐户汇呢。票据上的字是他韩翔宇签的,是濮旭让他签的。当时,濮旭见他有些疑惑而犹豫的,毅然说:“没问题。有事由我承担着。我是总部聘任在深的总代理,你一个助手怕什么。万一出了什么失误,我们俩人拍屁股跑人就是了,去办我们自己的公司。”韩翔宇心一软,签了字。并当即将他塞给的一叠酬劳退给了他。他没有打开看,猜定那一定是一笔数目不小的纸币。事后,心头一直象压了块吨重的大石头,悔不该签字的。再把在香港总部的情形联系起来一想,他真有些如坐针毡了。怎么办,究竟这笔钱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补救措施。他不希望他韩翔宇的三个字签得自己身败名裂的。一个人一身怎经得起多次折腾!再不比龙场落选了还可闯深圳,那么跨出一步天地宽了。就觉得自己在被人逼着撵着往死胡同里钻似的,就觉得篱湖花园的房子也是悬空着似的。韩翔宇走出他的办公室,走出彩芸的大门,整个天空真真切切地悬空着。天空都是悬着的,那天空里的地球不更是悬空的么!他随意识地上了一辆公交车,乘车的人或匆忙c或持重c或争吵,人都是按着各自的方式在认真地过好每一时刻。公交车到了一个站口又一个站口,他还没有下车的意识,车上的人再没有那么暴满,只有稀拉的几个人了,再不下车就要到终点站了。他见车停了车门开了,便下了车。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又被五颜六色的彩灯闪烁得五彩宾纷起来,让这座兴新的大都市又鲜活起来。他没有去辩别这条街是什么地方,就看到不远处闪耀着霓虹灯大招牌“金海滩茶楼。”此时,他知道这是罗湖区了,大县的办事处就在罗湖区笋岗村,上次曾国超来深约他去办事处路过这里的。他向茶楼荡去。来深圳几年了,为接待老乡c同学去过几次酒吧c夜总会。这种茶楼他没有去过,不如进去爽爽心。这样想着,就不知不觉地来到茶楼门前。迎宾小姐礼貌地说:“先生,请进。” 茶楼并非韩翔宇想象的热闹又奔放又欢畅的消遣娱乐场所。内面的灯光柔和淡雅,大厅摆有茶台,周围上方的楼台上也摆有茶台。人们在仨仨俩俩的悠闲地坐着,没有人喧哗,没有人歌唱,只是在经典曲目的相伴下,恬静地享受c品味或轻声细语倾心衷肠。韩翔宇走向里边,在矩方形的茶台边坐下,服务小姐悄然来到他身边,请他点了杯咖啡,一碟瓜子,一碟葡萄干。然后,他倚靠着椅背,闭目静心,悠然自得起来。那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曲,高贵而忧伤的白天鹅在湖边等待着心爱的恋人。他不知道这曲名叫什么,只知道这曲调能理解他的忧思,能安宁他的心情。不一会,咖啡和小碟都端上来了,他放进一块糖,搅和了下,轻松地品了一口香甜入味。拿出手机翻着功能表里留下的未接来电,竟是0716一3288111,是大县的号码。他又按出电话本查看,还是柳奶奶家的。心里立刻明白了,一定是家里问他几时回去,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能提前离开彩芸,那濮旭还不一手遮天,肆无忌惮地闯出大祸来。他是已经答应谢宝姣的,回去过年的。要当时坚持不答应就好了。别想那些了,出钱了的,尽情消费享受吧。再说这里也没有人打电话忙乱的。咖啡的苦涩越来越是那个味道,让人回味无穷。音响里转换了《萨克斯》名曲,古典高雅的旋律,美极啦!韩翔宇欣赏着,想瞧瞧音响放在什么地方,或者说这名曲音乐是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他寻找着体验着感悟着,就觉得它是从空气中魔术般的变换出来的,它美妙动听的听觉充满着整个茶楼,整个茶楼是大个音响,人就被包围在沉醉在音响之中,多么奇妙c立体c纯净而优雅的音乐啊。仿佛让他看到了一个世界一流的交响乐团就在眼前,那翩翩神彩的指挥,那一把把精灵的小提琴,那一管管优雅的银笛,还有高贵的竖琴,闪着光泽的长号,甚至于他们的礼服和发式,立立在目。凭着人的想象翅膀,韩翔宇情不自禁地被流淌着的音乐卷走了。一会儿拖到天际,一会儿又推到软柔的谷底。在音乐的天边无垠的裹拌中,他忘乎所以,沉醉c迷恋高尚的音乐果真能陶治人的啊! 在金海滩茶楼旁的一条小街上还有一家“大县饭馆”,是大县南桥镇来深圳闯荡的一名下岗职工开的。下岗职工叫余庆洲,在深圳开大县饭馆已有一些年份了,让大县的瓦罐鸡飘香在老乡的圈子内,店内菜肴的咸辣味道正宗的大县家常味,不咸不辣,不甜不淡,中庸的。还有大县的炖钵米饭,也是正宗鱼米之乡大县的。余庆洲在南桥自行车配件厂时是当车工的,来深圳开酒店自己当起了厨师。其实也是边干边学的厨师,也感激大县的老乡们的捧场,让他的饭馆生意越做越红火,让深圳人也喜欢上了大县的瓦罐鸡和炖钵米饭。饭馆就在一楼,也就200来平方米,年租金四万。他在有限的空间里搭了个阁楼,作休息睡觉的场所。韩翔宇140块钱买了单出茶楼,一的打到大县饭馆。他的后脚还未踏进门,老板娘便响锵锵地迎接说:“老乡,你好!屋里坐。”韩翔宇知道她是老板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便问:“余老板呢?”她笑欢欢地说:“上面休息。”她见堂厅里有人在吃喝着,便说:“是外面坐,还是进里面。”韩翔宇说:“里面有位子,就去里面。”她引他进里间,还是上次来的那间,就5个来平方米的小包间。她陪他坐下,坐在他的另一方,很熟悉地说:“韩总,彩芸公司发了吧!“韩翔宇惊导地望着这个漂亮女人,尽管餐馆里很劳累的,也没能把她那娇嫩的肌肤熬得粗糙。便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彩芸的。”她莞尔一笑,说:“上次,你们几个同事一起来时,我听他们说的。”韩翔宇称赞说:“你记性真好,不愧是老板娘。”他又说:“你去把余老板叫起来,今晚陪我们喝喝酒,尽兴。”她问:“你们几个人?”他从她晶莹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疑团,便说:“哦,就两个人,来了你让他进来。”她又问:“还是瓦罐鸡,再点个什么菜?”他说:“来几个家乡味的菜,你去安排。”她想了下,就说:“再来一个卤菜,一个毛芋头汤。二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他白了眼说:“你怕不买单什么的!”她又一笑说:“吃不了是浪费。”他信服了。说:“行,听你的。”不一会,余庆洲呵欠地笑嘿嘿地来了,说:“不知韩总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韩翔宇说:“余老板,你跟我客气什么。”他似乎羡慕地说:“余老板,过四十了吧,你的艳福不浅呢,这么个年轻漂亮美丽的老婆。”余庆洲笑说:“韩总,冤枉啦,哪是我找的,是她找上门来的。”他接着讲述了自己下岗后,老婆就隔三差五地和他吵,咒他是个无用的男人,还说出了要跟他离婚的无情无义的话。那倒霉窝馕又沤气的日子真没法让人过下去。他一怒之下,带着一身的欠债,只身南下闯深圳,在老乡们的支助下开了这个小饭馆。馆子开张不久,她就找上门,要找个活挣口饭吃。当时反正餐馆缺人手,就留下了她。她是新疆人,叫伊阿妮,还是个红花闰女跟的他。韩翔宇侃趣地插话说:“她可是天边飞来的金丝鸟啊!” 他们正聊得兴致上,伊阿妮领着翟正伟进来了,服务小姐也跟着递上热茶。韩翔宇见翟正伟陌生着,便说:“正伟,坐啊,你还没有忘记地方啦!”翟正伟边坐下边说:“民以食为天,再怎么忘记也不能忘记瓦罐鸡啊。余老板,你说是吧!”余庆洲见他们欲开口要谈正事,便起身告辞。韩翔宇强调说:“老余,你要亲自操厨给我们做,完了一起喝一杯。”他点着头去了,包间的气氛凝聚起来。韩翔宇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倾吐心声似的把彩芸公司200万汇款的事和香港俩个总裁的话都涛涛不绝的说了。最后说:“你和老板们打交道的多,你帮我分析看,是什么道道儿。”翟正伟掂掇着说:“这里面有多种可能。有对濮旭的疑虑,有对你的疑虑。反过来说,也有对你的考炼和信任的成份,都有可能。如果那个濮旭真是让彩芸去山东扩展呢,那你不是多虑了,不成了诬罔朋友,不道德的人。你最好向出纳去打听一下实情。韩翔宇仍心思沉沉地说:“出纳是他的女朋友,俩人早同居着。”翟正伟莫测高深地说:“这情况就复杂了。”他接着神圣地问:“那会计呢?”韩翔宇说:“会计是个老会计,快五十了。也是聘用的,好象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是湖南人吧。对了,和你还是老乡呢。不过,会计的城府很深,不一定问得出什么名堂。弄不好会惹出麻烦的。”翟正伟诚然说:“在一个企业集团内部是很复杂的。尤其是那些老板之间微妙微肖,错综复杂的关系。你确实要小心点,不能把自己栽进去了。”他继续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按俗话说的,惹不起我躲不起吗。眼下,一言以闲之。”韩翔宇左右为难的望着他,虽然他告诉了一条脱身之计,可身临其境,就不那么简单了。人毕竟不是超脱凡尘的神仙。翟正伟又说:“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这些啊!”韩翔宇说:“过去,我只知道一心为公司卖力,怎么知道这里的窍门,连一丝感觉都没有。今天签字时我才感悟到,你认为是替公司做事,人家不一定这样认为呢,说不定哪一天让铐子戴到手上还不知问题出在哪。”翟正伟似乎高人一筹的,说:“这就对了。我看这样,你几时打我的牌子,说我请老会计聚聚,老乡之间认识认识。要把他争取到你这边来,你看象么样。”韩翔宇缓慢地说:“行是行,最好就在这几天。”翟正伟说:“好,时间你定,我不管多忙都丢下,谁叫我们同学一场的。”韩翔宇似乎轻松了一些,说:“你知道吧,濮旭是很难扳倒的。他和景盛富先生都攀上亲戚”这时,服务小姐很能耐地,一下拿来了碗筷,酒杯,餐巾纸,酒精炉一挡子的。随着,伊阿妮端来了热腾腾香扑扑的瓦罐鸡。翟正伟忙打断韩翔宇的话,称呼地说:“哇!老板娘亲自端菜,可敬可敬!”伊阿妮笑说:“您们么珍贵的客人都亲自来了,我还不亲自端,行么!“他们听她把”亲自“二字说得重重的,都乐得哈哈笑了。她又问:“用什么酒?”韩翔宇说:“大县粮酒。”翟正伟强调说:“你让余老板来陪我们喝杯,你不能没日没夜把余老板整垮了,那我们上哪儿去吃瓦罐鸡啰!”伊阿妮也打着哑谜说:“他身子骨硬梆的,谁都整不垮他!”他们都意味深长地乐开了花。深圳的夜并不深沉,已经转钟了,他们还在劝酒喝鸡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金鱼欢游玻缸间 红花绽放绿叶上 第九章金鱼欢游玻缸间红花绽放绿叶上 金鱼欢游玻缸间红花绽放绿叶上 羊年春节一天天的临近,上大学的莘莘娇子们陆续放假回家了,外出打工的人们也陆续返乡了。大县的县城街市和乡镇小市也日益热闹起来,那热闹是靠人多势众掀腾起来的。条条大街小巷显得比往日拥挤起来,忙碌起来。连春的勃勃气息也在悄然的蠢蠢欲动了,人们的心情也象蠢蠢欲动的春潮激荡起来,在毫无怨言的一门心事地围绕着过年筹划。柳莹让他们都到县委会那边去过年,张友琼看冉腊娥心事重重的,觉得最好就在经管局这边过年。不管到哪边过年,都得等韩翔宇回来了再定,都得把居室布置装点一番。今天是星期天,再一个星期天就是过小年,腊月二十四了。张友琼早早地起床,将振超送到柳莹家去,把个陈设的屋子搞得乱糟糟的。她又撤下被褥和床单,一捞搂地塞进全自动的洗衣机内。还有被絮c毯子等,把个阳台晒得满满的。吃了午饭,又不停歇地抹洗门窗c玻璃c桌凳等,还清理了抽屉矮柜内的什物。冉腊娥的身子轻松了许多,也帮忙收这捡那的,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屋子才收理出个眉目。那细胳膊细腿细腰的张友琼,劳累得都要散架了。可她心里一点都不觉得累。过去韩翔宇在家,过年时搞过大扫除,近两年她就懒得大扫除了。然而,今年不同于往年,不说家家户户都在大扫除,更重要的是韩翔宇要回来过年,有个三朋四友的要来家串门,也好有个看像。没有她喘息的机会,铺好三个床铺,又在桌子上搭凳子的去挂上窗帘。洗过的窗帘,显出它乳黄的清新本色,也映衬得室内亮堂起来。还有洗过的清香味也飘逸在屋内。让人的心境也明亮愉快多了。冉腊娥做好晚饭,端上餐桌,叫张友琼吃饭。张友琼觉得一切妥当,可以坐下来歇口气了。然而,这一坐下来,身子骨就软塌下来,软塌得不愿挪动了,看着电视里的少儿剧场节目。冉腊娥又叫了她,她只是嗯着,还是不想动身。人啊,没有了目标的支撑就完全不同了。见张友琼这般疲匮不振,冉腊娥心疼极了,添好饭,舀了藕汤,搛了鱼块,将饭碗端到她手上,她才伸起酸痛手接过来吃。是的,结婚成家都快十年了,她却从未做过这么累的家务事。两边的家里,自然有两个奶奶收理着,根本不必她操劳,婆家在乡下,去了更是当客待的。今天,她算是尝到了当家人的辛劳了。她慢吞吞地嚼着饭的时候,想到韩翔宇是从深圳回来的,得给他个适应的舒坦环境。上半年去他那,那里简直是画中的世界。人是应该学会享受,学会在和谐的环境中生活。她放下碗筷,不想再添饭。便说:“姆妈,我去接超超了。”冉腊娥关切地说:“等会,来我去。你忙了一整天,该歇会。”街上人多车多,她不放心让她去接。立起酸痛的身子,坚持说:“您也忙了一天,而且还感冒着。我骑车去,快着。” 街上已经亮起了灯光,灯光在灰蒙蒙的夜幕里并不显得那么耀眼。张友琼驾着单骑,娴熟地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街市上。接了振超,让振超坐在后座紧箍着她,驶到了宫门口的花鸟市场。市场已经收市,那些花呀c草呀c鸟呀,被锁在了铁栅门内。只有一家水簇馆还开着门,还亮起了灯。好几个大玻璃内在制氧的水流中游动着各色金鱼,有红的c金黄的c洁白的c青的,也有花的。他们观赏着,振超高兴极了,不停地指着游动的金鱼,张友琼也忘记了疲劳而兴奋起来。一位墩厚的中年男店主过来问:“买金鱼?”张友琼微笑了下,没作声。倒是振超嚷着:“买这条!”店主又去恭敬地接待别的顾客了。光着鱼,没有缸不行。她走到里边去,看货架上摆着各种样式的金鱼缸,有西瓜灯似的;有花瓶似的;有盆似的;也有方形的,大的小的各具特色。大的不过脸盆大,小的甚至只有饭碗大。她心想这能装几条鱼呢,怎么没有象店主那箱柜式的大金鱼缸呢。店主又过来了,没有急于和她答话。她便问:“你这里的金鱼缸怎么没有大的。这么小得像个盅碗,能养几天呀!”店主对她面生,看她进店的表情言行,猜定她从没养过金鱼的。便平缓地说:“这些渔缸是现代设计的艺术品,正好是供家庭观赏的。喂养就要看你的专心了,有的家庭可养几年,有的就不好说。”他说着,自然地微笑了,接着说:“如果你要大的可以定做。”张友琼不作声了,心想管它呢,只要能游过年就行。再不然,又来买,还可以经常观赏到新品种的金鱼。这样划算着又来到花草盆景货架这边。这间三十来平米的房子,真算得上是琳琅满目的。张友琼走出来喊:“超超,来,回去。”振超还趴在货架旁,专注地看着金鱼们舞尾欢游,而有的金鱼却一动不动的停在水中,似乎静观着振超。他想,它们一定是在睡觉了。张友琼又回转过来,拉起振超离去。她告诉振超说:“今天妈妈骑了车来的,不好拿渔缸。明天我们打的来,再买金鱼。” 第二天,吃了晚饭,张友琼果真急着性子带上振超来到花鸟市场。找了几个店主,有的正要打烊。没有一家是品种多c鱼个大的。她不屑一顾地来到昨天的《晓晓水簇馆》,很熟道地进去,选了个大号的玻璃缸,让振超选了4条金鱼。两对,是整数。一对墨龙,一对水泡,振超特喜欢金鱼头上的水泡,仿佛是他吹的水气泡飘到了金鱼头上的。接待他们的是个女店主,个子娇小,脸像中庸,并不洋气。张友琼到柜台边付钱时,看见柜台内的金鱼食,又要了两包。并问:“一条鱼一天要吃多少食?”女店主欲说你没有喂过金鱼吧,又把话咽了下去,介绍说:“投食每天一次,最好选在早晨,投几颗就行了。几天不投食也不能饿死的。水也不要经常换,老水是活水,对鱼有利。”张友琼又去选了一钵正开得鲜艳的西洋鹃;一钵盆景,主杆怪异,细小的枝叶很茂盛的长在弯曲粗壮的主梗上。她又问:“这是什么树?”她又介绍说:“这是盆景,名榕树。经过人工精心培植而成的。”张友琼傲睨地说:“知道是盆景。”西洋鹃是栽在白乳的塑料钵内,榕树是栽在紫砂钵内。女店主不和她争辩,去摆弄花钵。张友琼便问:“多少钱?”女店主去算盘上扒弄了几下,嘴里说:“金鱼10块,盆景30块,杜鹃鱼食鱼缸一共64块。”张友琼还价说:“就60的整数。”女店主不客气地说:“这让不起。我这都是照本把的。”这时,男店主进来了,有意地打量了一下张友琼。张友琼也瞟到了他,觉得自己输了,输了志气,今天还是心服口服地到他店里来买了。其实,男店主不仅没有那想法,而且早把她给忘了。他哪能对每时每刻进出的顾客都记得那样清楚呢。张友琼理亏似的不再还价,搜出一张百元票子很傲气地递给她找,仿佛从傲气中找回自己的胜利和高贵。她收了找过的零钱,将它们搬到街边,男店主也主动热情地帮忙。最后,张友琼接过振超手中的装有和水金鱼的食品袋,招了的回家。头一回养花喂鱼,是那么新鲜好奇,谨慎认真。张友琼找出条干净新毛巾,将金鱼缸洗得亮爽爽的,放了大半缸自来水,摆置到矮柜上,倒进金鱼。金鱼在缸中活泼游动起来。也许它们和人一样,换了新环境特兴奋的,游得欢快,尾裙翩翩起舞。家里有了游动的金鱼,盛开的奇葩,茂繁的盆景,陡然生机勃###来。振超更是兴奋不己,快活得要蹦起来。然而,他避着张友琼竟把肉嫩的小手伸进鱼缸里,逗弄玩耍金鱼起来。被张友琼看见了,狠狠地呵斥:“超超,干什么呢!你想把金鱼捏死不成。姆妈,您看到不说他。”振超玩得这么起劲,冉腊娥自然不会阻止,说不定在心里怂恿呢。张友琼的吼声让振超吓得眼睛一惊,忙缩回了手。冉腊娥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只好过来,哄着她说:“超超乖,不玩鱼,鱼身上有刺扎手的。”她说着,心想这点小玻璃缸,金鱼能在里面游几个小时呢?不憋死才怪。这城里人真是没事找事的,在乡下那么大的渔塘里,要翻起塘来就难救的。她这样怀疑着,又说:“这金贵的鱼我是管不了的啊!”张友琼没好气地说:“谁让你管了。你只不让超超用手捉就行。”冉腊娥听着女儿的话有些刺耳,心情一下显得沉重起来,便不再搭讪,而对振超说:“你很喜欢金鱼吧。”振超闷闷地说:“嗯,比机器人好玩。是真正活的。”冉腊娥细语说:“你知道金鱼是有生命的,你玩它们会觉得不舒服,会很痛难受的。”振超说:“冉奶奶骗人,金鱼怎么会痛呢。那机器人也会痛不成。只能是不爱惜就拆坏呢。”冉腊娥耐心和缓的说:“对呀。如果你不爱惜金鱼,就会把它玩死的。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你懂这个道理吗。你是希望天天能看到金鱼游玩,还是要让它死去呢。”振超笑了,说:“我懂了。我再不玩金鱼了。”然而,振超避着大人的眼光,还是去鱼缸里捞了几下。 金鱼在它的小天里尽情地不时地摆舞着蝶尾裙尾,小嘴巴也不时地咋叭着,可不见吐出什么,连气泡也不吐一个。时儿被玻璃缸放大,时儿又被玻璃缸缩小。洁净的自来水映着它们艳丽的色彩,端庄的姿态c典雅的身缎,给人以恬静温柔,爽心悦目的感触。张友琼在闲暇的时候观赏着,觉得在着迷的麻将世界外,还有小巧玲珑的金鱼让人依恋的。她再详端那茶几上的杜鹃,犹如18岁的少女,红艳的花朵,饱满待放的花蕾,从碧绿的世界中伸出红点。昨天还是红点的花蕾,今天却竞放了,格外惹人欣喜。难怪有人迷恋养鱼种花的,原来乐在其中,其乐无穷咦!然而,要给金鱼换水就有些烦人。水簇馆的老板说不换勤了,可水中有了一些垢尘,还有金色屙的一条条的黑屎,象虫蛹似的不堪入目。不换怎么行,她找了个小碗将金鱼舀出,将脏水倒了又换上洁净的自来水。振超在一旁眼睁睁地瞅着,心想你怎么玩它,我怎么又不能玩它们呢?他心里痒滋滋的,避开她,就要伸手去。有一次竟笑嘻嘻地捏着了那条水泡,幸好被冉腊娥瞧见,好歹说服他才松开手,险些弄破了鱼的水泡。冉腊娥也狠地说:“你要再玩,我告诉你妈妈的,非让你吃顿家伙,你才晓得利害。”张友琼听到,忙从洗手间出来,果然狠狠地打了他的耳巴,还忿忿地说:“你要死。你再玩它一下,我就打你10下。”冉腊娥又心疼地说:“好了。他再不捞就是了。不要这么毒口咒小孩的。”养鱼种花自然能给人带来无限的乐趣,但也不乏潜在的烦恼。不说要换水投食,浇水施肥,就是提防振超已够人受的。她又到水簇馆买了鱼舀子,店主还是叫她不能换勤了水,半月一月都成,再还有自来水要沉淀过夜的,不能直接用水龙头里的。花草里还可加点肥。她又买了一包给水消毒的灵菌粉和一包花草肥。盆景里的土象雕塑的,根系都露在外面。她便买了个浇水的筛壶。店主见她有了充分的兴趣,便说:“经常观赏五彩缤纷的花卉,吸入馥郁芬芳的花香,亦对人体健康有益。让人感到清新,恬雅和欢愉,消除身处繁嚣城市所受到的烦扰心绪,使人的心境宽舒c宁静。还可提高人的文化艺术素养。”张友琼见他侃侃而谈,想不到一个小店主还懂得这么高深的哲理。心想我才没有烦心的事,要不是快过年了,要不是翔宇要回来了,我才没有闲庭雅致顾及这些。你的女老板和你,终日处在其中,为什么不长得如花似玉,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啵!当然,一回到家里,见了鱼和花,心境又不同了,在她的生活中不知不觉地又多了一件寄托的。你看那金鱼的小嘴巴抢起食来多可爱的! 人生活在社会上,就少不了也躲不过交往。昨晚,张友琼又让梅子邀约到邦那家打牌。梅子约她的理由很简单,年终的财会报表赶完了,可以心安理得地轻松了,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牌了。再就是她老公要进城,就为这两件喜事,张友琼该不该陪她打场牌。可她心里也升起隐疾,让张友琼在牌桌上一下戳穿了。张友琼讥俏地说:“恭喜你天天有热被窝偎了。不过,也该让热被窝管束你了。再放荡下去就不可收拾了。”梅子也说:“知我者其友琼也。今天,他去外洲还有些手续交接。以后他要天天在家了,我肯定只能在家守老公了。在此,我也郑重声明,以后你们邀脚就再不把我打上单子了。”张友琼笑盈盈地说:“那好说。我们就把牌桌搬到你家里去,让你老公陪着我们打花牌,迷死他。”梅子也笑呵呵地说:“哎哟,你们野心扑扑,想勾引我老公不成。看你们谁有本领,我双手奉送。”女人们到一起,也够风骚的。另一牌友说:“你别死心眼,自我陶醉了。现在的男人谁不花心。你忠于他,象个宝,他还不一定领情,说不定把你当根草呢。”这场牌边说边笑边逗趣,真真假假的,可票子是真的。张友琼总算打了个胜仗,赢了一千二。散场时,梅子忌妒说:“你还怎么不好,过年的鱼肉,鸡鸭都有了,让我们给你买全了。”四人斗帐,说张友琼赢了一千五,实属冤枉。牌桌上的钱怎么能象财会报表上的数据,一分一厘都不差的呢。张友琼的性格对输赢无所谓的,对钱玩得很洒脱,也不和她们较劲说理。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转钟三点了,也懒得洗手脸屁脚,也顾不了观鱼赏花,一头栽进被窝里。然而,清晨让便解别醒了,起床顾不了上厕所,一眼就瞟到渔缸里。怎么,有条鱼不动了。她走近一瞧,那条金红的水泡弯着身子僵硬在了水里。她心头一震,火气胸中起,跑到振超的房里,从床上扯起他,不由分说的劈头盖脑地打他,还训斥说:“看你把金鱼捏死了,我老子不捏死你啵!”振超从睡梦中一阵惊醒,挨了这不明不白,疼痛难忍的家伙,立刻“哇哇”地嚎哭起来。其实冉腊娥早已起床,惟恐弄醒他们,一人坐在自己的房里。人老了是没有那么多的瞌睡了。突起的哭闹声也激起了她心中的不安。她赶过来,拦住张友琼说:“你这是为什么呀,不就是一条鱼么,还比人重要些!”此时张友琼哪听得见这样的话,更来气了,还要举手打下去。冉腊娥使劲地挺身拦住,训导说:“你清早发什么疯!金鱼死了,怪超超做什么。这么小个玻璃缸,怎么能养活鱼。本来就是小伢喂着好玩的,你还当真起来。看看又不能当饭吃。”振超趁机退到床角边去。张友琼见冉腊娥真起了气,只好忍住了自己的性子。她这是第一次当着冉腊娥的面发振超这么大的火,也是第一次见冉腊娥动真格生她的气。事后她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火气和恼怒。张友琼忍着性子到客厅去,将死金鱼舀起丢到垃圾篓里,心想真晦气,清早就死了金鱼。又将鱼缸里的水换了新鲜的,又去浇了花水。一切内战在不声不响中平息下来,祖孙三代都沉默不语,忙完了各自的事。张友琼开门去,振超自动跟在后。今天,幼儿园要放假了。振超想着自己能不能得到“好孩子”的奖状呢。 年关的县城愈来愈繁忙起来,大清早的大街小巷人车暴满。张友琼驾着单骑,从空隙中穿行,将振超送到幼儿园。离别时,振超没有忘记向张友琼招手,还说了句:“妈妈,你早点来接我。”小孩似乎是不懂记恨的,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清早挨打的事。她答应了,到单位上办公楼梯口的考勤机上,插上电子报告卡,就上工会办公室向董主席请了个假,说振超今天放假,老师要家长早点去接。董主席满口答应了。幼儿园推进涌出的人,张友琼顺利地接了振超。见振超没有表情的捧了张“红孩子”的小奖状,忙高兴欣喜起来,去连连向老师阿姨道谢。然而,死金鱼的阴影始终还在她的脑际。本来是一对鲜活的水泡,却突然走了一条,甩下孤单一条多不好,得给它配上一条。也许是为水泡鱼有个伴;也许是为了人的观赏;还也许不想让来家观赏者知道没几天就死了一条水泡。她一蹬脚“嚓”地就又来到了宫门口花鸟市场的水簇馆。店主已经记熟她了,便笑微微地相迎说:“呵,来了。”生意人就喜欢多来回头客。张友琼主动说是振超玩死了一条,就指着玻璃缸选了一条水泡。店主赞同说:“配一条好。”边把她指的那条舀出缸来,放入小盆水里。正准备和水倒入塑料袋里。张友琼埋怨说:“哎,你店里的鱼怎么喂养不了几天就死了。”她这么一说不要紧,有几个正挑选金鱼的顾客忙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店主忙敏感地解释说:“不是鱼有问题。人家买去都养得好好的。”张友琼把目光对着店主的眼睛说:“人家只不过是吃了亏不作声。”她又补充说:“不是我家的鱼喂死了。”店主巧妙地说:“这人和人啊,就是不一样。”他说了这话见张友琼脸上有了反感的表情,又接着说:“慢慢来,掌握了养鱼的技巧就好,至少可喂一年以上。”张友琼接好鱼提着,又说:“那这条鱼你得保证,不说喂一年半载,一个月总成吧。”店主针锋相对地说:“这我可不能保证。我只能保证是活的买给你的。”他觉得对这种刁蛮的女人就得毫不留情地回击。张友琼没好气地说:“鱼是我选的。我不买你的活鱼,难道买死的去吃不成。我在菜市场买鱼都要活的。”店主无可奈何地说:“那就随你的便了。”他的意思是任你怎么说去,即使不做一条鱼的生意也无所谓。张友琼看他的态度生硬起来,没有前两次热情诚信,真狠不得甩下金鱼走人。然而,整个市场仍至县城就这一家有象样的金鱼,连个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一切只好忍了。这时,振超又指着那条漂亮个大的红狮头,欣喜地说:“妈妈,买这条金鱼。”张友琼一看,见它果然出众,象鱼中皇后似的,觉得振超也真有眼力。她不懂鱼名花名,更不懂养鱼种花的技术,自然叫不出这鱼的名称。店主更不便把这层纸戳穿的。她朝店主喊:“来,看这条红鱼。”店主过来说:“你儿子真行,狮子头的观赏价值最高。”俗话说,孩子自家的乖,老婆人家的好。店主这么一称赞振超,张友琼就神采飞扬,情不自禁起来。爽快地问:“多少钱一对?”店主轻巧地说:“你看得中,就把50算了。”张友琼缓了下,说:“这么贵!超超,我们就买这水泡。你不再用手捉啦。”她说这话就瞄了一眼店主,店主也会意了。便说:“小朋友,金鱼是观赏的,这红狮头不能当你的儿童玩具摆弄啰!”张友琼不想让店主看贬了自己,响亮地说:“那就买一对红狮头。”店主去舀鱼,边舀边夸说:“一看这小朋友就聪明,不愧是现代的接班人啊!”张友琼接过话,自豪地说:“算你眼力准,他今天还得了幼儿园的奖状呢。”她又转向振超说:“超超,这鱼是奖给你的啊。”店主笑说:“我说罗,这孩子一定聪明。将来准是个科学家c国家主席的。”张友琼笑了,说:“老板真不愧是生意人啦,话说得人心里光溜溜的。”她说着,扯开塑料袋,装进了大狮头金鱼。店主又套上一个塑料袋,说牢靠些。张友琼也大度地拿出张红板钱给他找。50块一对的金鱼,那比种粮都划算,值一大担谷子呢。此时,张友琼并没有想到在童豆刂种田的韩冬生c谢宝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疑团缠绵生事端 风驰电掣回大县 第十章疑团缠绵生事端风驰电掣回大县 疑团缠绵生事端风驰电掣回大县 一对大红的狮头金鱼更让人爽心悦目了,也把个小小的玻璃缸挤得没法欢游。冉腊娥活了50多岁,这下真开了眼界,无忧无虑的喜悦硬是画在了额上。她看着看着,便问:“这大金鱼一定不便宜吧。“张友琼爽声地说:“钱值什么,才五十块。五十块钱买不来人的高兴。”冉腊娥心想,要老家的人能喂养这种金鱼,那该多赚钱!现在的人啊,真会享受;城里人啊,真会享受!她现在住在城里,始终不认为自己是城里人。她看着看着,又叹息说:“哎,这巴掌大的缸子,不着孽了这么好看的金鱼呀。”她的话让张友琼的心头一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去定做个大玻璃缸。她是想到就做到的,又花200块钱买来了一个能盛二担多水的大金鱼缸,还花了5块钱让拉板车的半老头给搬上楼来。冉腊娥笑褶褶地说:“哎呀,又用钱了。”张友琼付给了半老头的力资,望了冉腊娥一眼。心想这人老了就是爱犯嘀咕,真难弄懂老人的心!张友琼去忙着洗金鱼缸的时候,还记得店主的话,要她用高锰酸钾清毒,要让消毒水浸泡鱼缸一天。她性子急,等待不得,也不知药店里有没有这种她写不出名字的药卖。振超也在一旁似乎帮着忙乱。一会,电话铃声响起,冉腊娥去接通,说:“哦,是翔宇啊,好,友琼在。”她持着电话,喊了张友琼。张友琼心里嘀咕,迟不来电话,早不来电话,偏偏是小心洗着玻璃缸的时侯却打来了电话。她垫稳了玻璃缸,又叮嘱振超不要动它,去抹干了手上的水,再来接电话。电话机是用布置护着,她一向是很爱惜家具用具的。对方气急地说:“我后天就回来的。”张友琼惊喜地说:“你不是说公司不放假么。”对方换了口气,温情地说:“想你么。我请假提前回来的。”男人怎么不以事业为重,惦着儿女私情的。张友琼又有些失悔,不该老打电话催他的。便说:“你怎么能随便请假呢,会让老板起疑不喜欢的,会炒鱿鱼的。”对方说:“没事的么。”振超在一旁要接电话,张友琼说:“你儿子要和你说话。”振超接了电话,说:“嗯,你给我买电动汽车来。人家小朋友的爸爸从深圳带来了的。”对方爽快地说:“好,乖儿子。你得了红花了么?”振超自豪地说:“老师前天发给我奖状了。”对方也激动起来,大声说:“好,爸爸就奖你一辆电动车。”张友琼又抓过电话说:“你什么也不要带,路上注意安全。”对方说:“拜拜,后天见。”张友琼也“拜拜”,笑微微地压了电话。然而,对他请假提前回来,总觉得不踏实的。年关时节,单位还是私人企业,都忙得很,他一个给人家打工的,怎么能不顾一切的只想着回家呢,怎么能象在固定单位随心所欲呢。嗳,这都是自己几个电话给逼的,让自己婆婆妈妈的情绪也传染给了他。但转念一想到后天他就回家了,就可一头在床上亲热了,不觉体内的激情骚动起来。 其实,韩翔宇请假提前回家是有自己苦衷的。前天,下班的时候,韩翔宇和公司的老会计刘维鑫一同乘电梯下楼。俩人关在电梯内正好说几句私下的话。韩翔宇随口问:“老刘,今年就在深圳过年啦。”刘维鑫淡淡地说:“年关车子紧,难得挤回车。韩总,你一直没有回去过吧。”老会计虽然没有戴眼镜,但精瘦得精神。公司里都知道他老婆从湖南衡阳老家来“随军”了,他怎么可能还回去呢。他突然感到,平时韩总是不轻易说些无意思的话的,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果然,韩翔宇又说:“你是不必回去跑一趟,反正老婆在身边。我呢,是要回去一趟的。”他接着说:“对了,我的那个同居的同学听说还是你的老乡。他想见见你,也好认识认识一下喽。”刘维鑫爽朗地说:“那感情好啊,漂泊在外,能有老乡走走,也不觉得孤寂的。”尽管韩翔宇的话语是那么自然地流淌出来的,刘维鑫在应和的同时便计上心来。电梯一下就到了一楼,他们先后出电梯边向大门踱去边便谈。韩翔宇还是那么尽在情理之中地说:“老刘,给你老婆请个假,我来做东,一起去认识你们老乡。”刘维鑫笑说:“我来当东。我认老乡么,怎么好让您韩总破费呢。”韩翔宇开怀地说:“小意思么!”刘维鑫是个不轻易被人利用的人,名则保身是他能在深圳这块谁主沉浮的领地上立足的法宝。他怀着谨慎的心态,用疑惑而审视的目光瞟了韩翔宇一眼。韩翔宇接着豪爽地说:“我们俩都不争,让你的老乡定托去。是他要请你的,反正他笔下能生钱的。”他们各自去打手机,街市的噪音干扰着他们能电话的质量。韩翔宇告诉翟正伟:“喂,正伟,我帮你接到老乡了,就去老地方,大县饭馆。”刘维鑫持着手机,侧向韩翔宇问:“去哪?”韩翔宇又重复着:“大县饭店,在罗湖那边。”刘维鑫一想,老婆怎么知道大县饭馆,便对老婆说:“你就不等我了。”他说完便关了手机。韩翔宇又说:“让你老婆一起去么。我们在这里等她一起去。”刘维鑫说:“她去什么,婆婆妈妈的。”他也不再强求了,一出手招了个的士,直奔大县饭馆。 大县饭馆在深圳这座现代都市来说,确实显得象小摊点一般。韩翔宇还是吹嘘说:“老刘啊,你别看酒店不起眼,那店里有我们大县享誉天下的瓦罐鸡,味道鲜美,肉质鲜嫩,吃了还想来。正宗的回味无穷,流连忘返。”刘维鑫附和说:“你韩总的口味肯定没错的。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流口水了。”的士在韩翔宇的指导下,拐进了窄巷,停在大县饭馆前。伊阿妮一眼就认出了韩翔宇,忙赶出店来要付的士费。他们争执了几句,只好让她付了28块钱。韩翔宇对司机说:“你把钱找给我。”他接了找的钱,就下车来。刘维鑫先下车,站着在环顾酒店的招牌和周围的环境。招牌上明明是饭馆,哪里是什么酒店。门面和墙壁在悄悄降临着夜幕中灰暗灰暗的,仿佛腌月赞不堪入目,不过店堂里倒是客人满座的。韩翔宇硬是将一张50的票子塞给她,并狠狠地说:“要你付什么钱,拿着!不拿着,我们就再不来了。”伊阿妮腼腆地收下钱,又甜笑着说:“你们外面坐会,等了有空桌就请您们进去坐。”她向屋内小姐喊,让她们搬塑料凳子出来。他们坐在大门口的一边。刘维鑫说:“你老乡的生意这么好,怎么不选个大地方的。”韩翔宇说:“谁知道呢。”他接着说:“也许是这里的牌子做出来了,换了地方怕影响生意的。依我看他的经营定位准,经济实惠,面向大县老乡的打工圈子。你别看店子不大,一年摸个八万十万的不成问题。”刘维鑫说:“嗯,是这个理儿。”这时,翟正伟忽然站在了他们面前。并说:“我又误了点。”他们站起身,看着这位和名字相称的魁伟汉子,仿佛不是秀才记者。韩翔宇介绍说:“正伟,这老会计就是我给说过的,你的湖南老乡。新华社深圳支社的翟记者。”他们握手相认时,翟正伟打趣说:“还老会计,又没戴眼镜,又这么年轻,不见皱纹不见白发,不过大我们几岁吧。”服务小姐递上茶来,韩翔宇进屋去端来凳子,都坐下。系着白围腰和蓝袖套的余庆洲笑盈盈的出来给他们打招呼,并一一递烟。诚挚地说:“希客,我正忙着做菜。”翟正伟来过几次,也和他随和了,说:“去,忙你的。不让菜烧糊了。烧糊了客人真要砸你的锅的。”余庆洲笑说:“要把锅砸了就好啰。免得我受累。”他又把手一摊说:“各位,稍坐片刻。”他进屋去了。韩翔宇接着刚才的话说:“正伟,你猜猜,说你老乡多大年纪。”翟正伟佯装着详端,认真地说:“贵庚是吧。顶多四十。”韩翔宇嘻嘻地笑了,说:“你什么眼光。老刘,还是你自己说吧。”刘维鑫沉稳地说:“五十一。知天命了。”翟正伟惊异地说:“啊,真看不出,我们的老乡这么年轻。我采访那么多人物,从不走眼的。这下真把我搞糊了。大老乡,那你还找个一二十岁的小姐都不过份。啊,玩笑!”他说着,自个笑起来,大家都笑了。韩翔宇说:“嗯,吓你一跳吧。都快大我们一个孩子的年龄了,我们公司的员工都很尊敬他的。”刘维鑫也风趣地说:“都有白头发了,老乡。别笑话我了,我是包装上市的。”翟正伟说:“老刘,刚才说着玩的,别往心里去。染得这么真,一点也看不出。”他接着问:“你是湖南哪里?”刘维鑫说:“衡阳的。”韩翔宇说:“他是长沙的。”刘维鑫谦套说:“翟记者是省会城市的,俺们属乡里的。”翟正伟说:“还分什么城里乡里。河南都在进行户籍改革,打破城乡界线,都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居民。”韩翔宇说:“你们都别说了。我才是真正乡里的,农业大县的偏远村落里的。”翟正伟说:“伟大的还是韶山山旮旯里走出来的。你韩翔宇走出偏远乡村闯荡深圳,还当上了彩芸的副老总。老刘,你们的韩总可是我们同学中的娇娇者啊。”刘维鑫说:“是的。韩总在公司也是根擎天大柱。”韩翔宇豪情地说:“什么总不总的,不都是给人打工。” 暗淡的天色渐渐地把人的脸相涂得模糊起来,市灯也渐渐明晃起来。饭馆里陆续有人离去,伊阿妮出来,赔笑地说:“对不起,让各位老总久等了。里面请。”他们纷纷起身,韩翔宇让大家把茶带上,随她走进厅堂,进到一间大点的套房里。她这才让他们点菜。韩翔宇说:“老刘,你第一次来,你来点。”她将菜谱递给他,他接了放在面前,便说:“你不是说瓦罐鸡是这里的特色吗。翟记者你们见识广,你来点。”翟正伟拿过菜谱看了会,说:“老板娘,瓦罐鸡定了。你还是给我们介绍介绍,今天是我接老乡和同学吃饭,不要给我节约。涮牛肉象么样。”她说:“是菜牛肉,比涮羊肉还好呢。”他又说:“红烧肉c清炒菠菜c炸脆圆”刘维鑫说:“有了。只有三个人,点多了吃不完,浪费。”他并没有争先恐后要请他们客。翟正伟问:“几个菜了?”她说:“5个。”翟正伟说:“好,吃了再说。不行再加。”韩翔宇嘱咐说:“湖南的老乡,口味可以辣一点。”伊阿妮答应着去了。服务小姐马上摆了碗筷,没有几分钟就端上菜来。他们要了大县粮酒,先每人斟了二两大的盅杯一杯。三人一同举杯先喝了一口。刘维鑫挟了片涮牛肉吃了,说:“味道不错。”接下来是相互敬酒,侃谈。酒喝情绪一点也不假,他们不知不觉喝了一杯又一杯。刘维鑫也象和年轻人比着似的,一杯酒下肚似乎是喝了一杯水,没有酒分子的感觉。翟正伟又举杯对刘维鑫说:“老会计,这敬你第三口酒,要见效果。”他俩轻轻地碰了一下杯,便豪气地喝了。再比着杯子一瞧,果然各喝了一大口。翟正伟渐渐兴奋起来。兴致地说:“老乡,我这个同学太忠厚老实了,你在公司里可要多关照点。“刘维鑫的头脑还很清醒,忙说:“哪里话!我一个员工,还得仰仗韩总您的关照呢。”翟正伟说:“老乡,你是真装傻,还是假装傻。你是财会岗位,把持着公司的命脉。我们说通俗一点,就是要遇事通通气么。他毕竟只是个副总,还有老总,还有老总的女朋友是吧。翔宇。”韩翔宇微微一笑说:“喝酒,喝酒,不谈工作。”翟正伟明白韩翔宇说话的心机。刘维鑫这时似乎觉出了他们“认老乡”的潜在意思。便说:“韩总是了解我的,上次一笔汇山东的款子,我还是硬坚持要韩总签字。”翟正伟说:“签字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权力,更是责任所在。到时侯出了问题,替人背黑锅的责任。”刘维鑫故作轻描淡写地说:“翟记者,不要把问题说得那么危言耸听的。当然,我们一个打工的谁也得罪不起,就象踩着钢丝一样艰难。本来财务科长应该是我的,可让人家占去了。副就副,能有个牢靠的工作就不错了。”他接着好似关切地说:“不过韩总,您得多留心点,濮总可不是个普通的人,据说他还养着一班人。谁要和他作对,那是鸡蛋碰石头。辛欣本来是我手下的,还不爬到我头上去了。我只能冷气吞声。”翟正伟望了下韩翔宇。韩翔宇说:“辛欣就是那个出纳。”翟正伟恍然说:“哦!看来你们公司还有蛮复杂的。”刘维鑫说:“现在市场经济就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哪个地方不复杂。大县的三农问题还闹到全国都有闻名了。”韩翔宇的脸上红辣辣起来,忙说:“现在大县有中央政治局委员挂点,三农问题再没有那么尖锐了。”这时,余庆洲解了围腰过来敬酒。 俗话说,七(吃)不害人,八(叭)不害人,九(酒)害人。他们三人吃喝兴聊已经两个多小时,喝了两斤酒。一回到家里,刘维鑫就栽到床上,沉浸到酒醉里了。在转钟三四点钟的时候,他的酒醉减轻,头脑有点缠痛,但神志也清醒过来。回想起酒桌上的话,觉得百般后悔了。他摇晃着起来###。他老婆聂容也跟起来打亮灯。略带遣责地说:“酒醒了。不能喝酒的,又这么大年纪了。喝起来就不要命。”他没有立刻诋毁她,等回到床上去,自言自语地说:“真喝多了,三个人喝了二斤酒。我真不相信我能喝那么多酒。”她又递上白糖茶,说:“把这糖茶喝了,解酒的。”刘维鑫喝了甜密的茶,胃里好受多了。唉叹了声,说:“真是酒后吐真言。今天才知道韩总和濮总的矛盾深着呢。”聂容警惕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他接着把酒桌上的一些话回忆给她听。最后说:“我原来还以为辛欣爬上来压制我,是韩翔宇的点子。看来我错怪他了。”聂容听着,瞌睡被警觉赶跑了,忙说:“今晚的事,你要争取主动,向濮旭透个音。如果让他从其他人口里知道了今晚的事,会把你连上韩翔宇一起搭火烧包子,给整掉的。”刘维鑫觉得自己能在彩芸呆下来,也得亏老婆在一旁当参谋,时刻提醒。要不然早被炒了。都50的人了还到哪里去求饭碗,人家招聘广告都是35岁左右的。再说自己离退休还有上10年,那个他奉献了青春的衡阳机械厂早垮掉了。他这个车间里的工业会计早没有用武之地了。这种忧虑是他和老婆共同存有的。他们在深圳就象墙上的芦苇,没有落根,随时都有被风暴刮跑的危险。刘维鑫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心惊肉跳,翻来覆去的。好一会,又突然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对濮总说呢。”聂容吱唔地埋怨说:“你没瞌睡了,我还要睡呢。”他扳过她说:“你说说,怎么办。”聂容打个呵欠想了想,说:“你把濮总接到家里来吃饭,让我来说。我就说前天你喝酒醉,以为是被你濮总灌的。再让他在财经上注意点,不要把自己栽了。”她又问:“你说的山东那笔款,难道是他想吞了。你知不知道真正的用途?”刘维鑫说:“他小子把钱搞到手了,可以拍屁股走人,自立门户。那可就把我害惨了。还有韩翔宇,他虽然没有妨碍,我看他也是事业心强。上次,他从香港总部回来,就一直苦丧着脸,没个笑意。”他又反问:“那濮旭不肯来吃饭怎么办。再说,万一他走了,还有韩总。我接他吃饭,不接韩总,那不引起韩总的疑心。万一总部让他接手,那我又惨了。”聂容说:“那怕什么,说不定濮总能带上你。现在这世道,你不跟强者,还护弱者,就该你倒霉。万一接不来,你就跟他直说了。”俩人兴奋地商议着,策划着,不知不觉地到了天亮。刘维鑫起床,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的,萎靡不振,真不愿去上班,好想多睡会儿。偏偏手机响起。他一瞧号码,是濮旭的电话,心想这小子这么早就知道了,忙接通。对方简短地说:“老刘,你早点来公司,我在办公室等你。”濮旭果然虎视眈眈地坐在办公室里。刘维鑫装得平静地主动和他招呼,看他出什么招术,再采取以变应变。他把桌上的一张汇单向他一递,没好气地说:“你看你怎么办事的,对方把汇单退回来了。”刘维鑫心想这汇单是辛欣填写的,怎么能怪他呢。难道是要借故发火!错了也好,这200万还没有走路。便问:“濮总,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濮旭稍稍平气了说:“老刘,你相色不对,没哪里不舒服吧。”刘维鑫说:“没有。”濮旭说:“你说吧。”刘维鑫说:“有人担心这款子的去向不明。”濮旭一下更上火了,一拍桌子说:“这是商业秘密!难道我还要向全世界宣布么。是谁在问,你给我说说。”刘维鑫一看他气势汹汹的劲头,后悔自己说话没有策略,说得太直裸裸了。用手扶着额,吱唔地说:“这这”濮旭咄咄逼人地说:“这什么,这!”刘维鑫只得说了昨晚喝酒的事,并说:“是韩总在问,他也是好意,是关心您。”濮旭若有所思地说:“你照我的意思去查查,看是银行搞错了,还是你们汇单开错了。” 别看濮旭年纪轻轻的,他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等刘维鑫一走,他就一电话叫来了韩翔宇,不轻不重地问:“翔宇,我这人为人怎么样?”韩翔宇莫明其妙的,便说:“濮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濮旭加大了声调说:“么意思!你说,你凭什么还怀疑起我来了。汇山东的200万是我们当的风险。暂不给总部通气,是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你也是知道的,你这人怎么能私下说人坏,背后捅刀子呢。真是小农意思!做人要光明磊落么。”韩翔宇一想起总部邱蔓的话,也气愤极了。狠狠地说:“濮旭,这大清早的,你发谁的脾气,你!谁做错了事。那是关心你,真是一片好心付诸流水了。”濮旭把眼一横,说:“就发你的脾气,怎么了。汇单都让对方退回来了。要这业务做不成,我看你也没有好果子吃的。”韩翔宇在心里责怪着刘维鑫,这个刘维鑫不是人,怎么能出卖人呢。转念一想,也怪自己昨天太冲动了,不该请他喝酒的,真是花钱买灾祸!昨晚的酒钱他已经私下给了翟正伟。既然已经撕破了假面具。便顶真说:“彩芸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我这是对老板负责,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对你和我个人负责。”真是无事不惹事,有事不怕。既然事已惹出来了,就不能缩回去了。濮旭说:“谁要你负责了,你算老几呀!我们打工的在人家老板眼里是只看门狗!哮天犬!韩翔宇说:“你是狗,我才不是狗!”濮旭说:“你不认错是吧,你给我滚!”双方都象斗公鸡似的胀红着脸。韩翔宇冷静克制了下,说:“濮旭,我请假。我回老家过年去的。”他说了这话,就气冲冲离去。有员工听到吵闹声就凑来,问迎面的韩翔宇:“濮总跟谁发脾气呢?”他不答理地去了,去回到离湖花园。把自己关在屋里睡了一天。起来后就给张友琼打了电话,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家,特别想张友琼还有儿子。第二天,他去儿童专店花一百多元买了电动玩具车,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带,就带上银行的信用卡,挤上了回大县的双层卧铺客车。在车上,他又接到了张友琼的电话,告诉她已经在归途了。一天一夜的颠簸风尘,韩翔宇时儿眺望:崇山峻岭,郁郁葱葱;碧水蓝天,气象万千;还有雄伟的长江,晚霞映红了江面,波光粼粼。客车驶下轮渡,驶上大县的热土。三年了,他去亦匆匆,回亦匆匆。陌生了的故土c村舍,仿佛又亲切起来。他心潮澎湃的欢喜抹去了心中的一切烦恼和怨恨。再接她的电话,欣喜地告诉她过了江,进入大县境内了。张友琼带上振超,早早地来到车站等候,连晚饭都没有吃,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等到天黑c等到华灯骤起c等到车站的人流稀少。终于一辆高大的客车,睁亮着车前刺眼的光柱鸣叫着,缓缓地进站了。她借着路灯一瞧,车前竖有深圳—大县的牌子。她欣喜地对振超说:“爸爸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走亲访友寓纷争 情感纠葛惹祸水 第十一章走亲访友寓纷争情感纠葛惹祸水 第十一章走亲访友寓纷争情感纠葛惹祸水 在这一刻起,张友琼的心情抑制不住地扑扑的跳动起来,双眼含情默默地闪亮着紧盯着车上走下的每一位顾客。在那片泛黄的灯光里,她瞧见了一头乌发c清秀微胖c稳健帅气的他。还一身高档的西服革履,简直是电视里的模特一般,在众多旅客###类拨萃的。他边下车边搜寻他们,向他们走来。张友琼笑呤呤地接着他手中的提包。脆声地说:“振超,喊爸爸!”韩翔宇笑微微的,抱起喊着“爸爸”的振超,亲了他说:“超超长高了,成大孩子了。忘记了爸爸吧。”振超审视着说:“我昨晚还梦你了,还有电动车。”韩翔宇逗趣地说:“哇,你是想你的电动车才梦见爸爸的是吧!”张友琼说:“超超,下来,爸爸坐了两天的车,累了的,”她又倾视着他说:“你放下超超。”韩翔宇放下振超后,深情地注视着张友琼,体内奔涌着的热血使他情不自禁,不顾一切地拥抱住张友琼。她也抬起一只空着的手拥住他宽厚的背板,并轻声地说:“想我了吧。”他也悄声说:“你说呢。”随即给了她一个深深的亲吻。她也回敬了他一个,并说:“走,回家去。”他们的亲热劲儿让旁人觉得出格而又垂涎,在忘乎所以之中似乎感觉到什么,便松开了手。有几个面的司机围过来问上哪儿。张友琼正要上车,韩翔宇说:“还是走走好!舒展舒展身子,是多畅快的事啊!”张友琼便对司机客气地说:“对不起啊!”人的心情一好,遇事都客气恭谦起来。一小家三口走出车站顺着老街的人行道走去。张友琼关切地说:“你穿这么单薄不冷?”韩翔宇说:“深圳广州的温度高着呢。”街上有那么多的人流,那么多的车;那么多的夜摊小吃;那么亮丽的店铺;那么整齐的街灯。虽然淡化了刚才的兴情,但回到了家乡的他和家人漫步在这不夜的县城,心情格外轻松愉快,感慨万千。忙说:“我们大县也不亚于深圳的夜了。”振超着急说:“爸爸,你给我带的电动车呢。”韩翔宇说:“在包里。”张友琼说:“急什么,回家去看去。”他又解释说:“回来得急,又挤车,也没顾得上给带别的什么。”张友琼接过话说:“这几天的车肯定紧张,民工都要返乡过年的。”她停了下又说:“不过,姆妈在家里天天都盼着你回来。是不是买点什么带给她。”韩翔宇领悟地答应着好,问要去哪家店买什么。张友琼说:“天府大道上有家大超市,新开张的,什么都有。”他们顺路转到新开发的宽敞的天府大道,更具一番大都市的风情。走着瞧着,就不知不觉地到了超市。这是大县招商引资的一家现代营销的商业企业,取名富迪超市。门面有上百米宽,高大的各种商品广告牌在探照灯强光的反映下鲜艳夺目。走进亮堂如昼的超市,分名别类的商品整齐的堆码在货架上,有化妆品c针织纺织c鞋类c西服c童装c床上用品c副食c糕点c糖果c烟酒c家电c蔬菜c鱼肉c大米c面粉等等。应有尽有,任凭顾客自主选购。这一现代的购物场所,真让韩翔宇大开眼界。在他离开大县时,这里还是大县土产公司的几栋破旧仓库和荒芜的库区,如今已日新月异成上万平米的大超市了。看来,大县的确在变化着呢,并非外界有人传言是让人生畏,不敢涉足的领地。张友琼选了件枣红的中长羊绒袄c天鹅牌,还是上海生产的。上次柳莹送了件谷黄的,有两件也好换着穿。她问韩翔宇:“你说行吗!”韩翔宇说:“你看中的,行!”张友琼又为难地说:“行是行,挂价480呢!”韩翔宇说:“480就480。要有深圳人的消费观念。”他边掏钱边说:“还可以还点价么!”张友琼吃吃笑地说:“还是深圳来的,真个乡巴佬。超市不兴还价的。”韩翔宇说:“那深圳的大商场还打折销售呢。”张友琼说:“去,去你的深圳去。暂不要你的钱,你的钱有用得着的时候。”她搜出一叠钱,除了前天打麻将赢的,今天单位又发了工资。又说:“还有妈妈那边呢。干脆买两件一样的,免得老人间生疑,妒忌。超超,你不要说是在超市买的,说是爸爸从深圳带来的。”振超说:“我知道,我什么都懂,你们刚才还亲嘴呢,我也不说。”他俩对望了一望,会意地吃吃地笑了。韩翔宇说:“小孩不能撒谎,友琼,应该给你买件衣服。”张友琼坚决地说:“说不买就不买,我有一柜衣服。” 在他们大包小裹的,欢欢喜喜地敲开家门的时候,冉腊娥也高兴得天昏地转起来。她合不拢嘴说:“嗳,回来正好,饭菜我都热了一遍。那钵架子汤还热在炉子上。快吃饭吧。”张友琼抖出羊绒袄给冉腊娥瞧,并说:“这是翔宇特地给您带的。”冉腊娥更是笑在眉梢喜在心,说:“我哪里开个这种洋荤啦。放下,放下。”张友琼给她提到房里去。再去打开广东新星儿童玩具公司生产的电动车,振超一旁迫不急待的瞅着。韩翔宇从卫生间出来,说:“要上电池的,我还没有打开试呢。电池在提包里。”张友琼又去拿出二节五号电池,按照说明书抽开电动车底部盖壳装好电池,扳开开关,闪亮起红灯,机械传动轮发出响声,放到地上开始行驶起来。碰到障碍物它还能自己转向回避。冉腊娥已添好饭,还给韩翔宇拿了酒杯,便喊他们吃饭。振超正玩在兴头上,都被张友琼强行收了车。他虽然坐在桌边,心里似乎还在车上。冉腊娥给他斟酒,张友琼便说:“还要姆妈倒酒,你自己倒得了。”韩翔宇拿起酒瓶自己倒酒。冉腊娥说:“翔宇,我有几年没有见到你了。你发胖了,又变白了。当了大老板吧。”韩翔宇说:“老板没当。工作还行。冉奶奶,您也喝几口。上了年纪的人,喝点酒能促进血液循环。”这人一见世面,说出的话就是中听。此时冉腊娥的心里似从未有过的比喝蜜还甜。她推辞着不会喝,张友琼还是去拿来酒杯,让韩翔宇倒了点。韩翔宇举杯敬酒说:“冉奶奶,敬您一口,我这几年不在家,得亏您照料着。”冉腊娥笑嗫嗫地端杯抿了一小口,说:“这没说的。”韩翔宇吃了菜说:“我看您精神蛮好的。”回了大县,自然应用本地的口语说话。冉腊娥说:“伢,这都搭你们的光啦!”张友琼说:“姆妈,这是哪儿呀,搭不搭光的,客套哪门子呀。”振超胡乱地扒了几口饭,不参与大人们的叙谈,悄悄下来,去玩他的电动车了。人喝了酒,话语也多起来,韩翔宇边喝酒边滔滔不绝说:“冉奶奶,您还住得习惯吧。在城里就是比乡下舒适,听说您有点不习惯的,看您一人在老家孤单单的,不来县里住,我们想照看也照看不上。您现在再不象上次了吧,整天就想着要回张冉。您说这一家三代人在一起多幸福,天伦之乐么!”冉腊娥说:“都是友琼逼的,伢,搭你们的光。”张友琼说:“我把张冉的房子卖了,不卖宅还不得来呢,也不得安心。”她搛了菜又说:“不说这些了,快点吃喝,还要去妈妈那边的。”韩翔宇恳求似的说:“柳奶奶那边就明天去吧!”张友琼坚毅地说:“不行。妈妈知道你要今天回来的。她也天天盼着你的。再说,我明天还要上班。”韩翔宇说:“你上班,我一个人去。”冉腊娥补充说:“柳奶奶那边也是要去的,你坐车也是吃亏了。你们吃了就赶紧去我来收洗。”张友琼催促说:“快喝呀,我给你添饭去。”韩翔宇一笑说:“雷公菩萨都不打吃饭人。你老催什么。”张友琼缓和了口气,问“您还喝不喝的?”韩翔宇情不自禁地说:“还掺点,今天到家了,我高兴。”是的,他到家才有了主人的感觉,有了尊严和自由的感觉。又说:“我去给柳奶奶打个电话,就说我明天去。”张友琼一看时间都快10点了,也怕柳莹要睡了。再说都还要洗澡,还要亲热。也不再说什么了。韩翔宇起身打了电话,向柳莹问好。并说:“刚到,正要吃饭,明天过去看您。”对方说:“明天,你们就到我这里吃饭。”韩翔宇答应了,便压了机。 自主的感觉真好,韩翔宇似乎怕这自主的感觉要逝去似的,一人在桌边又吃喝了半个小时才罢休。张友琼早已在洗手间里给他准备好了电热水,拿好了换洗的衣服。并说:“谁让你连穿的衣服都不带的,只有委屈你了,穿家里陈旧的。”韩翔宇起身说:“旧衣服好,穿了贴体舒服。刚出世的小孩就要穿旧的呢。”张友琼觉得他比在家时的嘴油滑了。就说:“别撒嘴皮了,快洗去。”他脱了外衣和袜子,进洗手间,打开淋浴,痛痛快快地冲刷一路的风尘和疲劳。接着,冉腊娥就催:“友琼,你也去洗,洗了你们早点休息去。”张友琼去清出了自己的内衣,和那件好久不曾穿的水红睡衣,也洗了个痛快的澡,韩翔宇还在酒兴中,冲振超说:“儿子,你玩吧。爸爸要休息了。”小俩口早早地关进了温馨的小天地里。久别初逢胜新婚。俩人便麻花似的纽在了被窝里,相互接吻,狠不得把对方的舌头吞进肚里才痛快。长时间的接吻后,又相互脱得赤条,这样肉贴肉,心贴心,情贴情地才觉解渴。进而深入到人生最美妙的仙境。犹如腾云驾雾,飘逸在自由的空间,多么消魂而欢快!也许,人只有在这种境界里,才能抛开一切艰辛和苦楚;也许,这是人平衡生存矛盾的最好结合点和潜在意识。经过一阵激情的奔放,彼此的心情稍稍平静点。韩翔宇说:“还是带套吧。否则,怀上就麻烦了。”张友琼说:“怎么会呢,有避孕环防卫着。”他关切地说:“你上次去深圳不是说不适,要取掉么。”张友琼被韩翔宇的细心和关爱更感激不已,又将他拥得紧紧的。说:“没事的,你放心。”韩翔宇说:“不能因我俩的一时快乐,伤害了你的身子。现在妇科发病率高着,###瘤c###癌都有。身体上的事不能马虎。我又在外,家里的事就靠你一人撑着。除了县里的两个家,还有童豆刂的家。你也都搁在心上,真难为你了。”张友琼娇滴滴,依绵绵地说:“只要你能理解我,只要你在外不乱来,我就满足了。人是累不坏的,就怕心情不好,那日子才真难过的。”韩翔宇对她说:“你的性格开朗,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的。”张友琼说:“童豆刂你一定要去。你爸妈培养出你这个儿子容易吗!”韩翔宇感慨地说:“是的。明天上午我们在县委会吃饭,下午就去童豆刂。”张友琼缓了缓说:“后天我们要放假的,放了假我们再说。去了接你爸妈来县里过年。你回来一次也不容易,妈妈早就说你回来了,今年到县委会过年去。我和超超每年是两边吃年饭的。”韩翔宇说:“好吧,一切听你的。我还想去下曾叔叔家。他当副县长进城了,上次去过深圳,我们见过面。”张友琼说:“一些亲友里,你是得走走。不过,听说曾国超他俩早离开了,不在一起过了。”韩翔宇说:“这怎么会呢,一个副县长了,怎么能那样昧着良心做呢。”张友琼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不过他还捱于爸爸的面子,老爷爷去逝,桐梓湖的刘爹去逝,都是他吃亏出的面。”韩翔宇趣味地说:“既然我回来了,也得象国宝熊猫到处巡展一番。”张友琼笑说:“是我的熊猫,是前些年的港澳台同胞返乡坐上席,还得要施舍一些。”他俩无尽无止的欢着聊着,好象要把所有的情怀都倾泄出来,把几年的话语都在弥补上。终于,是振超在敲门喊“爸爸妈妈”的,惊醒了他俩。他俩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眼睛,天已大亮,明幌幌地刺眼。房外冉腊娥还在阻止,说:“超超,别喊。让爸爸妈妈多睡会。”他俩这才掀开被子,起床来。阳光里的居室焕然一新,还有花草金鱼的,到家的感觉真好! 振超抱着他的小汽车,爱不释手的跟着手上提着羊绒袄的韩翔宇出门。他们在早点摊上吃了炒面和煎荷包蛋,笑傲傲地来到柳莹家。柳莹双手把着他的肩,响亮地说:“翔宇,让我好好看看。你发福了,是个老板派头了。”韩翔宇又向曾老太问候说:“老奶奶,您身体好!”曾老太笑说:“好,好!年轻人还是要出去闯,出去就不同了。”韩翔宇这时才恍悟,友琼为什么不提醒我,还有老奶奶,不能空手呀。振超去显露炫耀给柳莹看电动车,并自豪地说:“是爸爸从深圳给我买的。”柳莹嘱咐说:“那你要好好学习,和爸爸样上大学,当大老板。”韩翔宇趁着这当口,便说:“我去下就来。”他不等柳莹应声就飘去了。不一会提来两盒礼品,脑白金和蜂王浆。并解释说:“这是看望老奶奶的,刚才忘记带上了。”又将羊绒袄提袋递到柳莹面前,诚挚地说:“这是带给您的。不知您喜不喜欢。”柳莹接过,提出衣服,在身上比映了下,笑盈盈地说:“喜欢,喜欢。看又让你乱花钱。你坐,我来倒茶你喝。”韩翔宇直率地说:“刚才吃了炒面,是要喝茶。我自己来。”他说着就自己去餐厅沏茶。柳莹又亲和地说:“翔宇,你抽烟吧。你看,家里没有烟,我买去啊!”韩翔宇亲热地喊:“柳奶奶!”并说:“我又不是外人,看客气的,我荷包里有烟。您这么一客气,反让我不自在了。”柳莹说:“好,你随便点,就跟从前在家一样,这是遥控,看你喜欢什么节目,自己调。超超今天有了电动车,平时啊,遥控你休想掌握,他一个控制着。你看你儿子,正宗一个霸道小皇帝。”韩翔宇说:“这都是老奶奶和您惯的。”柳莹说:“皇上呢,谁不惯他呀!你坐着啊,我去做菜了。”韩翔宇说:“柳奶奶,您别急着忙,我们才吃。柳莹去忙自己的了,忙了一会,跑出来喊:”翔宇,你给我看看,这炉灶怎么就打不着了。”韩翔宇起身进厨房,见灶台上,地上,水池里都是菜,鱼啦c肉啦c鸡啦,还有河蟹和卤菜呢。还是江回古。忙说:“柳奶奶,您请客呢,还有谁来的?”柳莹说:“就你,就我们一家。”韩翔宇打了电子打火灶,果然不着火,就摇了摇气瓶。柳莹在一旁说:“哦,可能是没有气了。我看气坛子还很沉的。你把这坛换上,试试看。”韩翔宇拧下输气阀,又接上另一个气瓶上,再打开气阀,再打开自动点火旋钮,“砰”地着火,灶堂蓝火蓬勃。柳莹放上高压锅。韩翔宇说:“有什么我帮忙的。”柳莹说:“你去看电视,没有几个菜,一会就做了。”她又说:“你去给友琼打个电话,让他下班了就来。”她还说:“你还给冉奶奶也打个电话,让她也来。“韩翔宇答应着,就用手机去打电话。柳莹说:“就用座机打。”韩翔宇说:“一样的。”柳莹不再说了。午饭的时候,还是只有张友琼一人来了。柳莹训导似的说:“友琼,去把冉奶奶接来呀!翔宇,你怎么没有说。”张友琼忙说:“不必了。家里还有饭菜,不吃也是浪费。饭桌上,柳莹突然想到他乡下的爹妈,人家抚育了一场,不能让他沾不了光和欢乐。便说:“翔宇,你们得抽个时间去童豆刂看望乡下你爸妈。”韩翔宇边吃边说:“我们是有这个打算。如果他们同意,就接来城关过年。我们今年来个大团圆。”柳莹喝了口汤,说:“这太好了,都到县委会来,只要友琼帮忙,厨房的一摊子没有问题。”张友琼说:“就到经管局那边。您只管歇着,我一人就有了,只要翔宇帮着点。不能每年的年饭都依耐着您们。”柳莹说:“这不行,翔宇难得回家过一次年的,就在县委会这边。再说,春节期间县里还会有人上门拜年的。前天彭书记和朱县长都亲自来过,是你爸爸的两周年了。他们说还要来拜年的。”不能为此影响了吃饭的食欲。韩翔宇调和说:“不管到哪边都行。不过,这几天我还得去串串门子。曾叔上次去深圳到过我那。他去上海也给我通了电话。”柳莹赞同地说:“去一下也好,我们有么事也还得是他帮着。”张友琼望着菜碗说:“他的家庭闹得不愉快。”柳莹说:“你们去了,就不要提他家里的事。一言难尽的。人啊,总是一头有得,一头有失的。这世上哪有美事让你一个人都占了去。”她接着说:“吃吃吃。广东人喜欢吃大县的鳝鱼,那里卖得贵,我们大县有的是。这蒸鳝鱼嫩得很,翔宇,你吃呀,不要关说话。超超,你喜欢吃鳝鱼的,你吃,乖。”张友琼望了曾老太,尊敬地说:“老奶奶,吃。“又望了柳莹说:“妈妈您也吃。小孩子吃的时间还长着呢。”柳莹听了似乎有些悲观了。吃了年饭,他们将超超丢在了县委会,回家睡午觉去了,继续着昨晚的故事。离去时还说下午要走朋友,不来吃饭了。他俩在经管局一觉睡在晚饭时分,冉腊娥做好饭菜,才喊他们起来吃饭。吃着吃着晚饭,天就黑下来了。张友琼问:“你去不去曾国超家的。”韩翔宇说:“去。”张友琼说:“要买点东西去吧,空手去怎么好进人家的门。你还是给他打个电话,看他是不是在家。”韩翔宇说:“不打电话,给他来个惊喜。” 从昨晚到今晚,韩翔宇是第二个晚上走在家乡的土地上。虽然比不上昨晚的激情和感慨,但心情还是激荡着的。他让张友琼骑摩托驼着穿行。大县的县城真的比过去繁闹多了,就连夜晚都还那么不知疲倦地宁静下来。张友琼凭着娴熟的技艺和果敢的胆量,硬是在人流车往中穿梭,真让韩翔宇刮目相看她了。加之老城区的街道没有斑马线,没有人车分道之界。摩托躲过了好多的难,终于有惊无险,安全地达到了长江中学。他们在长江中学门前的新世纪超市花了50多块钱买了几袋副食糕点,便从窄巷进了宿舍区。那是个阴暗潮湿的小区,避开闹市的角落。凭着暗淡的路灯找到似曾熟悉的二栋4号楼顶层右间。见那个退了色的纸糊的摇窗上似乎有暗光。张友琼试探地敲了门,又敲了门。好一会,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打开的门。她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他们,并问,“你们找谁?”张友琼微笑和善地说:“你是梦梦吧,你妈在家吗?”曾梦还是审视的,然后朝屋内喊:“有人找你,妈妈。”余凤洁迎出来,惊喜地说:“哦!是你们。快进来。“他们进屋后,将礼品放在矮柜上,便坐下来。韩翔宇这几年不在家,只能随着张友琼的意思转。余凤洁给他们递茶,曾梦去自己的房间了。余凤洁心直口快地说:“你们怎么有空来我这,有事吗?”也许她还猜疑是曾国超让他们来的。自从余凤洁和曾国超分手后,家里很少有人来住了,不是为了曾梦明年的高考,说不定她不会守在这个破家了。看那泛黄的墙壁和暗淡的日光灯,把那个过去滋润甜美的已被情感折磨得象霜打的茄子似的余凤洁映照得就是舞台上化过装的恹恹婆子了。张友琼似乎关切地问:“余阿姨,你近来好啊!”余凤洁恃恃地说:“好不好无所谓的。有事你们就说吧。”张友琼望了下韩翔宇,忙说:“不,没事。就是翔宇回来过年的,来看看你们。”余凤洁讥笑了,说:“哦,友琼,是你的那真得罪啊。你们看,这几年,我也很少与外界接触,和你们都淡忘了。难得你们还记着我。”张友琼接过话说:“这几年,他也不在家。在深圳跟人打工,昨天才回来的。”余凤洁的眼睛突然亮了,说“深圳好啊,梦梦的舅舅老师都不当了,去了深圳。”她又转向韩翔宇说:“你们在深圳见过面么,他叫凤志。说是给一台商老板打工,也有好几年没回来了。”似乎激动的她想了想说:“他是99年出去的吧。”韩翔宇这才开口说话:“我们没见过面,以后会有机会的。”余凤洁饶有兴味地说:“我这有他的电话,你记了好联系。”韩翔宇拿出手机储存了号码。她又问:“你的号码呢?”他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子,她喊曾梦拿笔来记下了。他们递了眼色起身告辞,张友琼说:“曾梦这是关键的时候了。考取了大学就给你爸爸妈妈赚了几万。她都长成大姑娘了,比你还漂亮。”余凤洁喜在眉梢,边送他们出门,边说:“看你说的,友琼。多谢你们来看我们,你们慢走,啊。”他们才下楼坎,就听到“砰”地重重的关门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真假老板真荣耀 盛情款待心羞愧 第十二章真假老板真荣耀盛情款待心羞愧 第十二章真假老板真荣耀盛情款待心羞愧 宁静的宿舍小区平静不了他们矛盾着的心情,还不等走到楼下,张友琼开腔了:“我说算了吧。他这样的家庭,连曾国超的面都没能碰,还不好问个明白。”韩翔宇不作声,让她咕叽。她又埋怨说:“白跑了一趟不说,还把人格都搞贱了。”她又诋毁说:“你要再去哪儿,我可不同你去了。”韩翔宇激她说:“去童豆刂呢?”张友琼脱口而出:“去童豆刂,我也不陪去。”韩翔宇见走上了街闹市,让人听了不雅,便不再和她理论,就拿出手机,翻出曾国超的号了打过去。对方是通的,很快接了。便说:“曾叔,我是翔宇。”对方说:“翔宇,你好。是不是想回来啦!”韩翔宇爽达地说:“还想什么,我就在你的家门口。”对方诧异地说:“你回大县了。”韩翔宇说:“回大县了。昨晚才回的,今天就想来看您,可您不在家。你这时在哪?”对方说:“我还在南桥。这样吧,你不去我家了。明天我请你。我上午在办公室等你。”韩翔宇问:“你办公室在哪里?”对方说:“你到县政府,到办公室一问就知道了?”韩翔宇说:“好,不打扰你了,再见!”他关了机自豪起来。张友琼问:“他怎么说?看你洋洋得意的。推车去呵。”韩翔宇似乎有点来气了,心想偏偏今天晚上见不了,明天去童豆刂的计划也难操作。就说:“没怎么说。不就是几十块钱吗!”张友琼说:“不是钱不钱的,我几时把钱比情看得还重了。主要是曾国超这个人,他在大县的名声太不好了。在她们孤女寡母的面前不说施舍几十块钱,几百块又算什么,有谁来怜悯同情她们呢。”韩翔宇说:“我不在家,你不也找过人家几次。做人要大度一点,不要鸡皮小眼的,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张友琼不服地说:“这不是大度不大度的问题。这是人格的问题。”俩小口天各一方时苦思念,才相聚就斗口角。还是韩翔宇感悟到了,便劝说:“好,不说了。我才回来两天,不要为人家的事,我们俩人气不平的,这是为何呢!”他说着便去推上摩托车,声调别着似的,问:“去哪?”张友琼说:“去县委会。”韩翔宇说:“就让超超到柳奶奶那里。我明天也有事,你又没有放假。”张友琼心想,振超不在家,也少了分他们的心。便赞同地说:“好。那就去经管局。”随即要接着车,并说:“还是我来驮你,你是客呀。”韩翔宇不推让,跨上车去,边说:“怎么经管局的门口没有招牌了。”张友琼发动车后,告诉他:“税费改革中都把机构撤并了。只有大农业局了。我们水利局也属农业局管,经管局不存在了。听说经管局的办公楼要租给高速路建设指挥部,一年的租金都是四五十万。”韩翔宇自豪地说:“大县终于有高速路了,大县要翻身了。” 摩托车吹走他们话语,将他们送回家里。冉腊娥一人正闷闷地在看电视,见他们回来了便说:“超超呢,不接回来了。”张友琼说:“让他在县委会,妈妈那边也少不了他。”冉腊娥又问:“翔宇,还吃点什么吧。”韩翔宇坐到电视机前,说:“您不说还好,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想吃点什么了。友琼,还迟个把小时,你煮碗面我吃。”他又对冉腊娥说:“冉奶奶,您早点休息,夜宵的事不要您管了。”冉腊娥觉得有碍于他们,便去洗了,关进了自已的房里。张友琼去自己房里查看了上午租来的夫妻娱乐碟还藏在柜中,又将冉腊娥帮着收叠好的衣服收理了一遍,放进衣柜去。再看时间不早了,便说:“翔宇,面不好吃。我去买煎豆皮来,你有2年没吃到了。”亏她还没忘记他喜欢吃煎豆皮。韩翔宇没有反对,张友琼又骑了摩托,飞地去了老街夜摊,花15块钱买了10个豆皮。豆皮的飘香立刻充满了整个居室,沁入韩翔宇的心腑。他贪馋地嚼着外脆内软的佳美豆皮,边说:“有几年没有吃它了,一提它嘴就流口水。还是那么好的味儿。”张友琼又去喊开冉腊娥的房门,给上豆皮。冉腊娥客套地只接受了一个,下床来吃。吃了,喝了口纯水,揩了嘴巴,便又关到房里去。韩翔宇一顿吃了四个,不能再吃了。再吃恐怕肚皮要胀裂开了。张友琼勉强吃了两个就住了,也不再吃了。她去准备了热水,小俩口关到了卫生间嬉戏欢快地冲洗了。韩翔宇悄声说:“昨天,真想让你帮我洗澡。”张友琼诡秘地说:“那怎么行,有老人在家。今晚我给你请老师来了,让你开开眼界,跟着学学。”冲了好一会,出来,她又指划着,不作声,让他帮忙将电视机和影碟机搬进房里。小俩口关上房门,闭了电灯,打小了电视的音响,牵挂魂魄地看上了黄碟,还是老外表演的。那场景不一会就潜移默化的调起了韩翔宇的性情。这天晚上,他俩翻江捣海地来了几个轮回,都沉得筋疲力尽了才罢休。第二天早晨起床,俩人的眼睛都黑了一圈。避着韩翔宇,冉腊娥告戒说:“友琼,你们要注意身体,日子还长着呢。”张友琼撅嘴说:“知道!多事。” 县城里开发出了好几条大街,也竖起了一坐高大的房子。然而,县政府院落还依旧在红军路的老街旁,门垛翻修过几次,显得厚实深沉,几块招牌字体刚劲有力。门口还有保安把守着,韩翔宇从大门扬长进去,也没人盘问。也许他仪表堂堂,本来就不象个捣蛋的人,也不象上访的普通百姓。他经过花草茵茵的花坛,右转上几级台阶进县政府办公大楼,有三俩个衣着不整的人蹲在一旁。经过值班室,他顺便问了曾县长的办公室。一小个值班青年把眼光从报纸上移向他,反复打量后,说:“曾县长不在家。”韩翔宇毕竟在行政上穿过,便说:“我是从深圳回来的,我和曾县长约好,上午在他办公室见面的。”小青年不冷不热地说:“你到三楼左边的办公室看看。”韩翔宇傲气地拿出手机,拨了曾国超的电话,故意大步流星地上楼去,也不向小青年道谢。到了三楼,他就见景生情地想到了过去岳丈大人张道然在这办公室的情景。左边,左边的门窗都关着,窗帘都拉着,不象有人办公。过去的门上还标有副县长c县长的牌标,现在没有了。他疑视地走过道到右边,右边有门关着,有门开着。门上都有铜皮黑字的“某某科”的标牌。他只好断定曾国超就在左边的办公室里了。他去轻轻地敲了两下,等了一会,果然开门的是曾国超。办公室内开着热空调,暖融融的。韩翔宇坐下后兴奋地说:“你还经常下乡啦,你不是管工业吧。”曾国超没有立刻回话,也许是嫌他太放恣了点。当他要起身去给他倒茶,韩翔宇机灵地起身,自己动手在墙角的饮水机下接了杯茶,杯子里早放好茶叶的,曾国超等他坐下后,才缓缓地说:“我不指望你这么快就会回来的。回来时也不通过电话,好让招商局的车子去接你。”韩翔宇笑说:“我又不是什么大老板,对大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用不得那么兴师动众的。再说客车直接开到大县车站,多方便。”曾国超说:“嗯,方便是方便,年关搭车的人多,车一定不好挤的。”韩翔宇从曾国超的眼神里猜想,曾国超一定弄错了,以为他是回乡投资的。现如今才提升的他谁不想有点上台阶的政绩呢。那次他在上海招商的通话也只是点了下那个意思,他怎么就。忙说:“曾叔,我这次是回来过春节的。要不是友琼三番五次的电话,今年说不定我又不会回来。”曾国超说:“怎么,连家乡都不要了。家庭可是社会的最小细胞,家庭可不能不要啊!”韩翔宇说:“哪会呢。曾叔,听说你和余阿姨”曾国超似乎内疚地说:“别提了。她背叛了我,我们各走各的阳光道啦。惭愧啊!”韩翔宇觉得戳穿了男人的羞辱处,实不应该。便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昨晚,我是和友琼带了点东西,一起去看你们的。她只知其表,不知到了那种分开的程度。不说了,现在的社会,这种事多着,合不来就分手么。”曾国超说:“翔宇啊,你去深圳两三年了,回大县创业。大县的将来还得靠你们有志之士啰!”韩翔宇沉稳地说:“老话说叶落归根。有朝一日我回大县,那全得靠住你了。”曾国超说:“何必要等到叶落时呢。到那时我也许见马克思去了。这些年深圳也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再要突破,空间是有限的。现在大县的发展空间大得很,正处于改革待兴期,是资本原始积累的大好时机。高速路和长江大桥马上要动工兴建了。农村税改后,矛盾得到缓解,不象前几年了。”韩翔宇感慨地说:“我们就是三农问题的牺牲品啊!”曾国超纠正说:“不是牺牲品,是奉献者。”韩翔宇淡淡一笑说:“不都一样。现在只认大老板,谁记得你是奉献啊,是败者为寇!”曾国超高瞻远瞩地说:“历史记得。中国的三农发展记得。”韩翔宇也文绉绉地说:“你的观点高层建瓴,我认识不上去,不敢苟同。” 这时,曾国超的手机响起,他接通,是县招商局长包涛打来的。对方尊敬地说:“您的客人来了嘛,要不要派车去接。”曾国超说:“来了,在我办公室里。你们安排在哪里?”对方说:“是宾馆小招,象么样?”曾国超果断地说:“行。你在招商局等着。”曾国超关了机。又意味深长地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再精彩也比不上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啊。我现在还住在县宾馆,刚好就在那里招待你。我们聚聚。”韩翔宇谦慎地说:“曾叔,你不要客气了。家里还等着我的。”曾国超坚定地说:“翔宇,你跟我还什么客不客气的。”韩翔宇歉疚地说:“上次到深圳,我都没有机会接待你。说实在的,我也在行政上混过几天,你也是不容易走到这步的。”曾国超似乎大度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等你到了这步也无所谓的了。”他说着就起身,接着说:“去,我们去招商局坐坐。”招商局就在政府办公楼的后一栋,是六七十年代的老政府办公楼,比现在的政府办公楼显得瘦小陈旧多了,可以说相形见绌吧。楼内除了招商局,还有体改办,医改办,房改办等临设性机构。他们来到一楼的招商局,包涛热情地招呼他们。招商局有三间办公室,每间也就一二十平米宽,内有隔门串通着。包涛的桌上还有小国旗,中间办公室的小套桌上有台联网的电脑,一女士正在操作。包涛就喊:“小朱,倒茶。”他们在包涛的办公室落坐。韩翔宇接了小朱递的茶。便说:“哦,包局长,认识,过去在经委是吧。”包涛也说:“韩老板我也象认识。我们的老团委书记。”包涛过去在经委兼管过团的工作,叫经委的团支部书记。在去年的机构撤并中任了招商局长。他还知道他是老县长的乘龙快婿,也知道他在龙场竞岗落选了。这大县的人,在家不能长进,一出去都能长进,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没几年功夫都摇身一变都成了大县的坐上宾,尊贵客人了。他小韩不就是改革大潮中的淘汰者么。真如游戏一般!不管怎么说人家淘成金了,是大老板了,是大县县委政府巴交的对象,你不能不认输。包涛看了他的名片,这样自我解析,便笑说:“老领导不谦虚了,时下都兴老板,又不是丑事。”韩翔宇也怕给曾国超没有面子,便高兴地笑说:“老板也好,老总也好,总还是给人家打工的。”包涛故意说:“那老总也不简单,老板就听老总的,靠老总来实现最佳效益。说不定你韩总还能给大县引个大项目进来呢。”曾国超接过话说:“这次,翔宇。你回来是可以把大县的项目熟悉一下,说不定有个机遇碰上了,那你就是大县的功臣了。”韩翔宇爽朗地说:“行。只要能对大县的发展有利,我一定全力打造。”包涛趁机起身,去翻找书面材料。又喊:“伍主任,伍主任。小伍。”小伍是招商局司机,还兼了个办公室主任,于公于私都有利的兼职。他听到喊声,便应声进来。包涛让他去拿来一厚本《大县招商指南》,递给韩翔宇。这是本国际通行的大30开的精制铅印本,封面是封塑157克铜版纸彩色印刷,内文用的60克胶版纸,还插有多幅彩图。韩翔宇接过沉甸甸的,有300多页的读本,映入眼帘的是封面上的大县开发新街的繁华夜景,就如巍峨的长江边上的一颗明珠,璀璨夺目。韩翔宇粗略翻阅浏览下,有机械工业类c燃化工业类c纺织工业类c造纸和米业c木业c水产等农业产业化类,也有鞋业玩具,食品加工等,真是那么回事,真叫人耳目一新。投资规模,效益回报预测,资源利用等等,一览无极。既有文字说明,也有图表显示。通讯联系都注得清楚明白。一点也不含糊的招商大全。韩翔宇合上书页,欣喜地说:“这是大县招商引资的实招。你们才真是为大县的发展谋划操劳,可谓呕心沥血,不简单啊!我作为一名在外闯荡的大县人,一定要象孔子样去游说一番的。这也是尽一点微薄之力吧。”曾国超介绍说:“这是上次从深圳回来后才印制的。”包涛进一步说:“韩总,你看我们县委县政府的态度,我们曾县长的这般热心,你总不能只当说匠吧,一定当搞匠。”韩翔宇望了他一下,沉默了下去,就对曾国超说:“曾县长,这下我真看到了大县上层的决心。上次,你们去深圳,我还以为是走走形式呢。三农问题都闹得难以开交的,哪”他觉得话语说过份了点,便打住。况且,自己的岳父过去也是大县的当家人。曾国超接过话,鲜明地说:“招商引资,办工业,发展经济,才是大县三农的治本。要大县的财政真富起来,把农民的税费都免了,好多话都能说了。”包涛提醒说:“曾县长,您看,是不是去宾馆吧!”小朱又递来几张表给包涛。包涛明白了意思,忙将表递给韩翔宇,并说:“韩总,这是我制定的招商引资表。你可以在深圳给我们宣传。”韩翔宇接过看来,这哪里是宣传材料,是投资项目意向登记表,便默不作声地夹在指南本本里。 大家起身出门,曾国超的司机小郑已经将小车停在招商局门口。他见他们出来了,便上车去打开门。曾国超让韩翔宇坐进自己的车。小伍也去打开招商局的面包车。他们到了县宾馆,包涛又让小伍去接曹副局长。曹局长是招商局的副局长,叫曹仪平。他去为一家外资企业与县工商局协调办理工商登记去了。小招在餐厅二楼,服装一致的小姐们已迎侯在楼梯口,包房里还配有小姐,也迎侯在门口。自从他们踏上去小招的台阶,就一直被迎接着进了包房,多么被人尊重,真有那种上帝的感觉。韩翔宇有点不自在起来,站着不好落座。曾国超说:“翔宇,坐啊,客气什么。”他又对包涛说:“包涛,你给朱县长打个电话,看他能到啵。我给他讲了的。”朱县长是大县的正堂,这下真让韩翔宇手足无措。再说过去竞选下岗那个不光彩的包袱又沉重的压在了心头,去了深圳也不过一个打工的,又不是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他只当没有听见似的,端起茶盅喝来,慢慢地品着。包涛去打通了朱思杰的电话,对方说:“还有一会。”就关了机。包涛是照曾国超的话直说的。曾国超便和韩翔宇聊着,韩翔宇看他们对曾国超敬重得很,他也改口叫起了曾县长,还将你也改成了您。说:“曾县长,您就是有眼光,大县的崛起是得靠工业经济作支柱撑着。”包涛在一旁插话说:“曾县长,您的《运用工业理念谋划农业》的主见还上了《湖北日报》,报纸还加了编者按,被市委推荐为行政干部的学习篇目。”韩翔宇就说:“象美国c日本等发达国家的农业的工业化程度就很高,农村的城镇水平就很高。城乡就一体化了。”曾国超说:“象我们大县要达到那种水平和程度,还得好多年不懈的奋斗啊!”这时,小伍和曹仪平进来。曹仪平尊敬地和曾国超打过招呼。包涛又给韩翔宇介绍与他相识。曹仪平热情地说:“贵客c贵客。我们大县尽出名人啦!”他们越是这样看重他从深圳回来,他的心理压力越加沉重起来。一个随时都面临着失业危险的打工仔,哪有资格在这里高谈阔论大县建设,哪有能力来为大县的建设添砖加瓦呢。开餐的时间已经等过点了,除了该到的朱思杰还没到,人已到齐了。包涛又打通了朱思杰的电话。对方说:“还有一会,你们不等了,自己吃。”韩翔宇隐约听到这话,心中暗喜,朱思杰不来就对他的压力轻多了。偏偏曾国超还让等下去。 在等待的时间长过了人的耐性的时候,曾国超只好让上菜了。小姐们忙着上菜c斟酒,大家正要举杯开餐时,朱思杰在司机小范的相伴下,由小姐迎进包房。众人纷纷站起相迎,包涛热情地请朱思杰到靠内边的一个位上去坐。朱思杰边坐下,边豪情地说:“大家都坐下嘛!”包涛向朱县长介绍挨着曾国超坐的韩翔宇说:“朱县长,这位是深圳彩芸的韩总。”朱思杰把目光移到他脸上,说:“我认识。昨天曾县长跟我讲了的。”韩翔宇点着头,谦逊地说:“朱县长,您好!我是小韩。惊动您,影响您的工作真不该。”朱思杰气势地说:“哪里话。小韩,招商引资是我们大县重要的工作。这不,今天处理县棉纺厂的事,我都没让曾县长去。今天社保c财政c民政c公安等几个部门都去了,一百多职工围着。是的,今天都腊月二十六了,总得给那些下岗职工发几个鱼肉钱吧。职工的要求折扣一点,几个门部门筹一点,争取每个职工发一个季度的生活费。800多人,每人每月200元,也得四五十万。按现在的生活标准,200块也只是杯水车薪。不说了,我们喝酒吧。”他举杯相邀,大家跟随端杯,一起喝了口辛辣的酒,便以近就近,各取所需地搛菜吃上了。然后,朱思杰又端杯,说:“小韩,先给你喝一口。听说你出去闯荡得不错呵。你可不能忘了我们大县啦。这次多带些项目去深圳,给大县当个宣传员,也是好的。”韩翔宇也跟着端杯响应,歉疚地说:“您这么一说,我还真难得喝下这酒了。”朱思杰大度地说:“嗯!你不要有压力嘛。我不是说了么,只为大县当个宣传员,你难道做不到。一个项目的引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国入世不就谈了10多年嘛,象总理说的黑头发都谈成白头发了。还是说得好,坚持就是胜利!来,来,喝了。”韩翔宇喝了一大口,并说:“谢谢!我定尽力当好这个宣传员。”大家分别相互敬酒吃菜c喝汤。韩翔宇又给大家一一回敬。包涛说:“我们朱县长平常是不端杯的,只是在陪外资老板时才不惜一切的喝个尽兴。”他又补充地说:“是让老板喝个尽兴。”韩翔宇说:“曾县长,确实是受之有愧啊!”曾国超说:“翔宇,你回家了,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来,我们再喝一口。”韩翔宇喝得目光有些模糊起来,自己不能控制自己了。散席的时候身子都恍了两下,才站稳脚根。可他没有忘记把餐桌上的《大县招商指南》带上。包涛让小伍送他回去,叮嘱要护着点。小伍又给他拿着指南。他们握手辞别,韩翔宇随意识也上了小伍的车。小伍问韩翔宇去哪,他没有回话,而是打通了张友琼的电话,呶噜地说:“你,你在哪里,友琼。”对方说:“你还记得打电话呀,你在哪,等我来接你。”韩翔宇兴奋得澎胀地说:“我在车上,你在哪里!”对方说:“在妈妈这里。”韩翔宇便关了机,然后放低了嗓音对小伍说:“伍主任,吃亏往县委会开。”朱思杰和曾国超等人见送他的车开动了,才分别散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往事非烟如昨天 穷乡寒家竞图强 第十三章往事非烟如昨天穷乡寒家竞图强 第十三章往事非烟如昨天穷乡寒家竞图强 面包一眨眼就将韩翔宇送到了县委会。他嘻笑得有些堆积似的和小伍道谢挥别,然后有些歪而不倒地上楼去,没有敲错门的进了柳莹的家。张友琼见他的目光和举止极不调和地自乐劲儿,便责斥说:“你看你,喝得还象人样吧。还知道回家呀!”韩翔宇的舌头有点打架地说:“不知道了,是曾县长派车送我回来的。”柳莹拦劫她说:“别说喽。男人么,应该有自己的世界。去冲杯白糖茶翔宇喝。”张友琼做着恶像,不情愿地去冲来了糖茶。韩翔宇已经一屁股的踏在椅子上,也不接她的茶杯,一幅不听使唤的样子,没有想喝糖水的潜意识,端起杯子了又放下。不是不需要糖水,是他的脑神筋已经被乙醇麻木了。柳莹又去倒了几口吃醋端来,说:“不喝糖茶,那就喝醋,醋能解酒的。”韩翔宇接过一口就喝了,并说:“你爸爸喝醉了的时候,您也是用醋解的吧。不过,我哦,还没有喝醉。你,你别看我这样,我,我头脑清醒着。”张友琼有些厌恶了,狠狠地说:“你瞎糊说什么。”韩翔宇说:“超超,你怎么不来亲热我啊。儿子!你有电动车了,也不管爸爸的死活了。”振超一副丧气而小心的神态,在矮柜的一角翻着儿童书。韩翔宇又说:“来,儿子。把你的电动车开给爸爸看看。”张友琼阻止说:“小声点,老奶奶在休息呢。”韩翔宇怎么也觉得振超的劲头不对,也懒得去管他。就说:“曾县长也不简单的。是余凤洁背叛了他。你怎么总错怪人家曾县长呢。”张友琼见他一口一个曾县长的,便说:“你看你,喝了人家的酒就嘴软了。曾叔就曾叔,还曾县长,只怕还假县长罗,人家余阿姨不全是为了他么。忘恩负义的陈世美!”柳莹听不过去便说:“哎,做女人也得要有个原则。不能拿女人的原则和尊严去作交易。我看了,电视上都公审如天下了,度量再大的男人也要气闭过去的。”张友琼从没有正面回击柳莹过,她们之间毕竟是隔着一层的女母关系。此时,她只好巧妙地说:“我反正没有看到电视。”如今的电视成了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成份,然而,张友琼缠绵于麻将交往之中,自然没有闲暇顾及。她接着说:“去,我们回经管局那边去。”她对柳莹说:“妈妈,我们过去,让他去睡会。下午我们局里打扫卫生,明天就放假了。”柳莹说:“你们都到这边过年,我好准备了。只两三天就过年了。”韩翔宇勿地又欣喜得象小孩子似的。好啊,好啊!我们明天还要去童豆刂,也没时间准备年饭,就到柳奶奶这里过年。张友琼瞪他一眼说:“你个酒醉佬。尽说酒话。”她平和地转向柳莹,用商议的口气说:“我们三十里再到您这里吃团年饭,您也不准备多了。到时侯我来给您帮忙。”柳莹想了想说:“那就这么定了。”她又对韩翔宇说:“翔宇,你就到振超的床上休息去,睡会酒就没有了的。”柳莹这边也准备着一间房,是平时供张友琼和振超休息的。张友琼坚定说:“去经管局那边。起来,走啊!”韩翔宇头脑恍惚着立起身子,欲离去。柳莹叮嘱说:“你们晚上都过来吃饭。”张友琼说:“您不等。不知他一觉要睡到什么时候。快走呀!”他们走了,柳莹过来问:“超超,怎么不玩电动车了,就玩厌了。”振超噘着嘴,神秘地说:“奶奶,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跟我爸爸妈妈说,电动车不动了,坏了。”柳莹诧异地说:“你拿来,奶奶看看。”振超不情愿地拿来电动车,按了按开关,就响了一下,然后没有动静了。柳莹接过操作,也是这样,放到地上推也不动。她看振超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说:“等会,奶奶去街上,再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来,你爸爸妈妈就不知道了。”振超说:“这是深圳的,大县没有。”听了这话,柳莹也犯难起来。马上就过年了,不能让一家人为个电动车闹得不愉快的,看来只能守口如瓶,保密了。 腊月二十七了,天气突然放睛,暖融融的,空气里仿佛夹有春的勃勃气息。家家户户开始忙着洗衣被物,凉晒干鱼腊肉的,凡能够得着太阳的地方都被占了。韩翔宇因喝了超量的酒,一觉睡到晚上10点多钟才醒。冉腊娥问过他,煮了碗面,他只吃了两口儿,又倒下睡了。睡得昏昏沉沉的,太阳照到阳台上了,还不愿起来。张友琼心急火燎的,阳台上仅晒了冉腊娥和振超床上的被絮,就被挤满了地方。楼下能拉绳子晒衣物的地方也早被人占了,连花坛的女贞和大叶黄杨上也搭满了被絮。这几天不比平常,床铺可以挨过10天半月再晒都可以,这是要干干净净迎新年的。新春伊始,万象更新,连人的心情都是崭新的。被子蒙住了他的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终于耐性子不住了,干脆去掀开他那热乎乎的被子。呵斥说:“今天二十七了的,还去不去看你爸妈的。”韩翔宇翻了身子,然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求饶说:“好吧,我的姑奶奶,我起来。”等韩翔宇起床洗漱了,又催他快去童豆刂时,她却只顾忙着洗衣物,并说:“就一个人去吧。”韩翔宇坚毅地说:“这怎么行!我几年没回去过了,你不陪我去。董永还夫妻双双把家还呢。”张友琼分辨说:“你几年没回去,我是去了的。前不久都去过。”韩翔宇说:“我知道。”张友琼不等他说出后话,抢过话说:“你知道什么,上次去童豆刂把我燥死了。让超超满身玩的泥水,脏死了。我上次跟你爸妈说了的,再是不去童豆刂的。你自己早点去吧。”韩翔宇气愤地说:“你既然这样厌弃童豆刂,不喜欢乡里,那时候你为什么嫁给我呢。”她对他诡秘地一笑,没有作答,抱了被子出去。韩翔宇还在说:“今天不会了,超超有电动车玩了,不会玩脏东西的。”韩翔宇也帮着抱被子下楼去,挤晒在人家被絮空里,将被子搭在平整的矮桩树上。回到屋里,张友琼就说:“一百多块钱的电动车,让乡下的那些野孩子拆坏算了。”冉腊娥听在耳里,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将张友琼约到一旁,悄声说:“友琼,你还是和翔宇一起去童豆刂看看爹妈。你姆妈还住在你一起,让他们甩到乡里,看都不去看一下,旁人要说嫌话的,说没有教养的。”张友琼啧啧地说:“谁让他爹妈守着那个破屋不肯离开的。”冉腊娥正欲开口再劝说。张友琼却走开了。对韩翔宇没好气地说:“好。你准备下,去童豆刂。快去快回,还有这么堆衣服,被套子要洗的。”韩翔宇高兴了,吃了张友琼买来的早点。欣然说:“有请,张太太。”当他们在县委会接振超,要带上电动车的时候,才知道电动车不动了。振超支支吾吾的,张友琼扬言要打他,气汹汹的样儿。韩翔宇摆弄了下,取出电池捏了捏,发现它软了。便说:“没有坏,一定是没有电了。”柳莹这才松口气,也白白担忧了一夜。振超又活泼起来,跟着爸爸妈妈去了。在买电池的时候,张友琼痛快地说:“给谢奶奶也买件洋绒袄去。”韩翔宇阻止说:“不是你舍不得花钱。这衣服在乡下穿不上。穿了还不象马桶上贴荷花,屈死人的。”张友琼乐了,笑说:“好哟,你说你妈是马桶!”韩翔宇见她童趣一般乐陶陶的劲头,好象回到了谈对象的年月,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一家三口迎着暖融融的太阳,租了个面的,直达童豆刂村韩翔宇的家门口。韩翔君和容容c亮亮正好也在。儿媳和孙子的突然降临,自然给充满节日喜气的韩家更带来其他家庭不可比拟的喜悦。那几条黄狗黑狗的,也揍热闹地猛吠起来。韩母忙过来驱赶,吼道:“打死你们,乱汪!”吠过一阵的狗们这才摇头摆尾地亲近起他们来。一时间,也逗引来一些乡邻观看分享。还有一些五颜六色c粉面稚气的孩子,以振超为中心,观赏着他的电动车表演。振超真象众星捧月似的荣耀傲气起来。张友琼也看到眼里,喜在心头。韩冬生见着这一袋袋的水果,沉着脸说:“看你们不知道怎过日子似的,乱花钱。买这些烂水果来做什么,现在哪里还吃这个。”韩翔宇接过话说:“爹,这是我买的。您不记得了,小时候和牛娃为抢从树上掉在地的一个狗屎桃子,还吃过您的一顿家伙呢!”张友琼一旁幸灾乐祸似的说:“爹,您打得好。不打,他不记得带水果家里来呢。”颜容在外对小朋友们夸耀说:“是我舅舅从深圳带来的。”一男孩也自豪地说:“嗯,前天我爸爸也从深圳给我带了好多东西来。”颜容咧嘴说:“哟,你爸爸是打工的,我舅舅是大老板。”一会儿,一辆蓝色的桑塔纳嚓地停在了韩家门口。人们投过以目光,见是镇里的芹书记下车来,还有漂亮的女镇长林锦燕,还有副书记胡圣等也下车了。芹书记叫芹传宏,是过去管理区的副书记。管理被撤后,任了镇里农办的主任。可老百姓还是认定他是芹书记。他们向屋里走来,韩家人不知出了什么事,都把诧异的目光转向韩翔宇,等他拿主张。他便大度地笑傲傲地迎出门,他们见了已笑脸相迎。林锦燕走在前,她过去任副镇长时,韩翔宇在龙场任副镇长,他们认识。不过,林锦燕比过去更具女人风彩,白里透红的,一点也不象跑田界子的乡干部,也许是经常保养的结果。她正要介绍胡圣,韩翔宇爽朗地说:“认识。胡科长。”林锦燕含笑地说:“他不是科长了,是我们北市镇的副书记。”胡圣也和他握过手,并介绍说:“这是我们农办的芹书记。”韩翔宇又和他握过手。随后说:“各位父母官请屋里坐,是什么风把各位吹到童豆刂来了呀!”林锦燕说:“我们不坐了吧,贺书记还在镇里等着。”韩翔宇不知是哪个贺书记,是不是过去龙场的那个贺耀甫,还真不知他们是来干吗的,心里有点犯懂起来。胡圣见他疑惑着,便说:“我们林镇长是专程来接你去镇里的,韩老板。”韩翔宇还是不解地说:“去镇里,有事么?”林锦燕娇丽地解释说:“也没什么。就是接你去镇里客客。你可是我们北市在外的知名人物哟!”韩翔宇愧疚地说:“不是,不是。你们看,我才到家,还没坐稳呢。”谢宝姣也插话说:“翔宇才回家,还没歇脚呢。改日再让他去镇里登门拜访。”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丢官去深圳,在面子上总不是件光彩的事,再说她也不好向儿子挑明心思。他们匆匆来要翔宇去镇上,未毕是好事,未毕不是鸿门宴。又推脱说:“我们家里还有事商量呢。”芹传宏不能让领导们夺了面子,在一旁帮腔说:“韩老板,您看。林镇长,胡书记专程来接您的,不赏个光不好吧!”韩翔宇似乎左右为难的,把探寻的目光投向张友琼,又转向韩冬生,最后还是落到了谢宝姣这边。张友琼担心他去了,又象昨天喝多酒。伤身体不说,要在镇里闹出笑话就不好了。便说:“你们的心意他领了,家里确实有事商量。”这时,村干部彭昌贵等人也来揍热闹,相迎他们。芹传宏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这是尊夫人吧,一起去。去镇里玩玩,就吃餐把饭,马让镇里的车送回来,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晚上也好,明天也好,让镇里的小车送你们上县。走吧!”韩翔宇不好再固执下去,对她说:“友琼,你在家里,有么事先跟爹妈说说,我去了就来的。”张友琼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歹意,就默认了。他又转向他们说:“时间不会长吧。”他们都说:“不长,就一会。” 小车早已调头等候着。林锦燕要礼让韩翔宇坐前面。韩翔宇也谦让地说:“女士优先,你坐前面。”他们三人挤在后排。在乡亲们的揣摩相送下离去,一会就无影无踪了。北市镇机关位于穿街而过的纲要河对岸,门前没有摊点,有整排的不得枯萎的绿树。她和其它乡镇机关一样,有办公楼c有操场c有花坛。不同的是有一座高耸的电视差转塔。韩翔宇在操场里下车后,被引到二楼的东头,党委书记办公室里。胡圣微笑地说:“贺书记,韩老板接到了。”真是冤家路窄,果然是那个贺耀甫。过去曾国超调到龙场后,让他原地踏步了两年。后来韩翔宇调到龙场又让他忧虑过一阵,担心他上面下面都有人,很快会爬到他头上去的。是竞岗让韩翔宇名落孙山,也除掉了他心头的一块心病,随后得以顺利地坐上书记的宝座。他不仅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书记桂冠,又有了新的更大的期盼,一定要做出点政绩来,为进城打个好基础。这不,不计前嫌而大度地专门恭候着韩翔宇。说不定他能助他一臂之力,引进个项目来,轰动轰动一下。眼下的招商引资可是政绩簿上的重要一条。韩翔宇走上前去,风度翩翩地说:“贺书记,老领导,你好!”一句“老领导”喊得他心里好不欢喜,比喝蜜还甜。贺耀甫也荣耀地说:“韩老板,我们是老同事了。不要客气,请坐。”俩人在茶几的两边坐下,似乎很随和而亲切地聊上了。胡圣递上茶来,悄然离去。贺耀甫含笑地说:“嗯,你有深圳的气派了,现代啊!”韩翔宇寒喧:“还不是一个地道的打工仔么。”贺耀甫说:“彼此彼此,我们还不是给打工,给老百姓打工。”韩翔宇说:“你应该是功德圆满,只等机会进城了。”贺耀甫说:“翔宇,我们俩兄弟我还不说真心话。过去是款子结帐的矛盾压头,现在税改后压力减轻了点。眼下能腾点时间,出出走走,见见世面,招商引资。拿了财政工资总得做点小事。”韩翔宇意味深长地说:“行政工作就这样。我虽然时间不长,体会还是有的。”其实,每个季度县里工业专班要开一次经济分析会,让各乡镇汇报,看引没有引什么新项目,拿不出什么汇报的坐在会场里当那么多人刚挺着,脸上象扎针似的不是滋味。贺耀甫虽然不能明说,但思绪跟上了韩翔宇的话语,便不知不觉地羡慕说:“你现在好了,解脱了。不必操这些瞎心。”韩翔宇在和他聊着,心想什么解脱,是在外讨饭哪。有谁又能理解闯荡在外的苦衷呢。真是俗话说的“条条蛇都咬人的”啰。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回家的,从贺耀甫的嘴巴眼里也透露不出一丝。难道是村里通风报的信,也不象。再细细一想,一定是昨天小伍送自己回家时,自己随嘴说了要来童豆刂,让他记下了。他思绪着,为贺耀甫的说话潜意识地点着头。他接着说:“你是我们北市的知名人士,在深圳要多宣传家乡啊!”韩翔宇说:“那自然是。为家乡作贡献是每个北市人的职责,也是自然本性。”贺耀甫说:“嗯,不说什么贡献,有你这种境界,我就自愧不如了。我也要代表北市的五万父老乡亲感谢你呀!”这时,胡圣也拿着一本《北市镇招商指南》进来,客气地递给韩翔宇。贺耀甫便说:“看看,翔宇。多给我们提建议。” 自他们接走了韩翔宇,谢宝姣心里更犯嘀咕了,似15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她背地对女儿说:“翔君,你说那些干部把翔宇弄走会为什么呢?“韩翔君说:“为翔宇接风么。我看他们很熟的,他们过去同过事。借这个机会在一起吃喝么。现在干部们都兴这个。”谢宝姣还是不解地反诘:“不为别的!”她唉叹了下,又说:“他放着好好的干部不当,偏偏丢下家里去什么深圳。又不愁吃又不愁穿的,你说他为的哪门子呀。”韩翔君并没有把她的话往心里去,母女俩的心思似乎根本无法较到一起。她只是接过话说:“想当老板哟,老板多受人尊敬。我们村里一个在外捡废品渣货的都发了财,穿西服皮鞋回来了,都惊动了镇里,说是大老板回来了,特上门拜访的。最后弄清楚是个在外捡渣货的,什么狗屁老板也不是。让镇干部白跑了一趟,听了真是笑掉牙的。哈哈。”她说着便禁不住发出了灿烂的笑声。张友琼正从后园菜地观赏过风景,看到一株株含苞待发的桃树犁树的,下面还生长着些家常小菜,心想难爹爹责怪的。正进屋来,听到响亮的笑声,又见婆婆和姑姐在灶前卿卿我我的,神乎其神地谈论着什么。便快嘴说:“你们忙什么呢。”韩翔君向她投来惊异的目光,说:“没什么。舅妈饿了吧,马上饭就熟了的。”张友琼靠过来说:“没有,没有。我们来时才过早。翔宇昨天喝多了酒,睡到太阳晒着屁股才起来,要不我们早来了。”谢宝姣心疼地说:“哟,怎么能让他喝那么多酒呢!”张友琼忙诋毁说:“我怎么可能呢,是县领导请他,他一高兴就控制不了自己。”谢宝姣有点疑惑地说:“还是县领导请,为么事呀?”韩翔君自豪地说:“这人一发了,还不让人羡慕。花儿红有人捧么。”谢宝姣听了心里暗暗欣喜起来,忙摆弄着手里的锅铲。张友琼缓缓地说:“县里想请他为大县招商引资,多引进几个大老板来投资办厂,建设家乡。”谢宝姣添起一碗煎鱼煮萝卜丝,说:“友琼,来,端去。翔宇能为我们县的建设出点力,那是大好事。说不定我们童豆刂也可沾点光,你要支持他呀。”张友琼接过飘着家常味香的鱼,放到一旁的碗柜里。然后说:“他呀,我什么事都支持,就看他自己有没有这本事了。”被灶堂映红着脸的韩翔君说:“翔宇几时回来的?”张友琼有点厌倦地说:“回来才两天。”她又问:“几时上班呢?”她说:“明年初五吧。”其实是她随口说的,韩翔宇的心里还没有拿定主意呢。她又热情地说:“今天不走了,明天接你们去我家玩一天。”谢宝姣洗过锅,便说:“你别光说话,忘了给灶里加柴火。”韩翔君将折好的棉梗放进灶堂里去,灶内吱咋地燃起火光。张友琼劈头盖脑地说:“明天么时侯了!今年没有三十,后天就三十了。我家里还乱摊着,一点准备也没有。”火光映得韩翔君不仅脸泛红还光彩照人起来,她仰望着她说:“那明年初几里来拜年玩2天。”谢宝姣转过话题说:“友琼,你跟翔宇说过家里准备盖房的事么。”张友琼说:“说了。”谢宝姣说:“他说能给多少钱。这屋做了以后反正是你们的。”张友琼说:“他没作声。不过在家里做房子我们也用不着。我那张冉老家的旧房子都让我早卖了,没值几个钱。”一家人家常话地聊着,饭菜也不知不觉地就熟了。 一家人围上桌吃饭的时候,张友琼便问:“学诰哥呢,还没有回来,都快要过年了。”韩翔君涩味地说:“那工头晓得好抠呵,不到腊月三十不放行呢。”她又转向堂屋的颜亮说:“亮亮,还好玩,不来吃饭,饿死你的。”谢宝姣忙起身过来,说:“亮亮,别玩了,明儿你爸爸来,也给你带个更高级的汽车来的。”张友琼转过脸说:“亮亮,你喜欢这电动车,就让超超弟弟送给你了。”她又转向扒着饭的振超说:“超超,电动车送给亮亮哥好吧!”因为她知道振超也爱车如命的,可说出的话也不能收回,谁知振超却一口答应了“好!”。这下真让她哭笑不得,反过来想也无所谓的。谢宝姣也不好倒向哪一边,但心里还是向着亮亮的,毕竟乡下的外孙不比城里的孙优越,也是助弱不助强吧。便说:“好了,舅妈和弟弟都说了。汽车送给你了,吃饭去。”亮亮抱着电动车来到桌边。韩翔君说:“还不放下,抱着玩车怎么好吃饭。”张友琼放下碗筷,让亮亮把她的坤包拿来,从中搜出一叠票纸,数了5张给谢宝姣,又数了5张给韩翔君,说是“老广”的,给他们自己去买点年货什么的。谢宝姣见韩翔君不好意思收下,就说:“这是友琼他们的一个心情,收下吧。”韩翔君腼腆地说:“那就不客气了,舅妈。”一家人欢欣鼓舞地吃着午饭。这时,小车喇叭声响起,送韩翔宇回家了。韩翔宇满脸春风的,又热忱地让司机小鲍下车来坐。张友琼迎上去说:“今天没有多喝吧。”他兴奋地说:“没有!就喝了啤酒。”他说着就向屋后的茅厕去###。还是那个半人高的露天厕所,后门边还有几双他爹妈穿的舍不得丢弃的破旧布鞋,球鞋的。他看着看着,一阵心酸起来。回到屋里,忙兴冲冲地说:“妈,你和爹今天同我们上县去,到县里去过年。”谢宝姣心想,媳妇一直只字没提过接他们过年,儿子纵有孝心又有什么用呢。还有这个家看似破旧,怎么又丢得下。便说:“友琼都给钱了,你们的心情已到了。这屋里的鸡呀猪呀的,我是丢不下的。即使你爹同意我都不会去的。”韩冬生还在喝着慢酒,嗡声嗡气地说:“谁同意了!”韩翔宇还坚持说:“家里让姐姐看着,还不放心。”谢宝姣说:“我们不去,你们早点动身,人家小车还等着呢。”她接着说:“哦,友琼说给你说了的,你爹准备把房子改造一下,你看左邻右舍的都住上楼房了。你们回来了,也不光彩。”韩翔宇豪情满怀地说:“好,我早就说要改造了。”谢宝姣说:“谁说不早改建,只是这钱你们出一万,反正以后这屋也是你们的。”韩翔宇说:“友琼,不就一万块钱。投资一万,将来回报肯定不止一万呢。友琼,我们给了。”张友琼沉着脸说:“到做屋的时候再说吧。司机还等着。”他们要挪脚去了,韩翔君又赶过来把电动车还给振超,还说:“好儿子,不玩汽车。我们还给弟弟。”张友琼又朝亮亮说:“好,别不高兴。下次来,舅妈给你带个新的来,还给容容带个漂亮的布娃娃来。”谢宝姣又提个蛇皮袋子出来,说:“也没什么好带的,这几只鸡子,你们过年吃。”她说着,眼睛眨吧起来,离别的忧伤升起。韩翔宇接着蛇皮袋,觉得沉甸甸的,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一时说不上话来。看着自家夹在高楼房中的矮小平房,看着苍老的母亲,自己竞无以改变这一切,热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忙转向张友琼,张友琼会意地说:“都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忙忙碌碌团年饭 三羊开泰迎新春 第十四章忙忙碌碌团年饭三羊开泰迎新春 第十四章忙忙碌碌团年饭三羊开泰迎新春 在人们为了过年忙得还没有喘息的时候,年三十就到了。昨天张友琼陪着柳莹到挤得水泄不通的大市场采购回了鱼c肉c青菜c大蒜c芹菜c笋子c木耳c还有佐料等。价格比平时的高出50,人们也毫不恪惜。一年才一回的,这一回得准备能吃十天半月和招待客人的。不信,你瞧到了下午,到了明年初几,大市场就清静了,就见不着人,也见不着卖菜买菜的,都关到家里过年去了。大人小孩们都穿着整洁成崭新的衣服,心情愉快的过年了。俗话说,过得年好,湾得船好!过年时把那些不顺心的事都能理智的咽下肚去,让它从下面屙出排泄掉。前天刚从童豆刂回来,张友琼连续接到梅子的电话,又接着邦那的电话。她告诉他们谎称韩翔宇在三十才能回家,钱的事放心,过了年就还清。今天已经三十了,她知道没有哪个不明理的能象黄世仁大年三十晚上上杨白劳家逼债的。又可以万事无忧的过新年了。只有过年,才能让人的心情放松。现在外国有人也想学着中国欢度传统春节。它可以让人真正恬静地休息几天,再一切从头阅。过年可以说是中国的人生驿站,如果没有过年的修整,人一直要劳累到老到死,那就太不够人味了。早餐逼着张友琼在家里做了,谁还大年三十出去早餐呢,除非车站码头有零星的早餐摊。她也简便从事,昨天买了碗米酒,用水煮了,打几个荷包蛋,放进糖,够传统风味的。二十九到了手,三十初一喝甜酒,讲的就是这种文化意境。平时他们吃惯了街上的早餐,总觉得家里的荷包蛋没有街上的好吃,哪怕街上的是洋鸡蛋。人就是这么怪,有时心理作用会胜过现实实体的。早餐时韩翔宇的头脑格外清醒的,记得人家用车子送上了县,可把人家一片恳切的《招商指南》,还有县里的《招商指南》也都没有带上。他放下早餐碗,到处去寻,果真没有,也许丢到他的车上了。张友琼责斥他,大清早的过年,到处乱翻什么。他愧疚而惊呼地:“坏了。吃了人家的饭,领了人家的情,可把人家的托咐丢了。”张友琼听了原委,宽慰地说:“我当什么了不起的事。丢了就丢了。今天三十,什么也别说了。就说一个好字。”吃了早餐,他们就往县委会这边来。冉腊娥不依老传统“团圆”,硬是不肯来县委会柳莹家。柳莹问了下,张友琼搪塞敷衍过去。她还是说:“哎,这冉奶奶,怎么这样固执,又不是外人。过去在乡下,没有到一块团年,如今住到县里了也要一人到一边。”她心里总觉得难过,把他丢到一边的,又打去了电话。诚恳地说:“老姐姐,过来吧。也没有什么吃的,就是一年上头,到一起聚聚。团年就是团聚么。”在冉腊娥的心里始终跟她扯不到一家人的份上去。便婉转地说:“柳奶奶,心情我领了,家里的菜都准备好了。”柳莹只好作罢,去忙着炸肉丸c炸鱼块等。鱼糕和鱼丸她做不好,是从市场上买的。张友琼忙着刺江回古c刺鳝鱼c择菜。柳莹边忙边吩咐说:“翔宇,我买了对联来的,去帮着贴上。”韩翔宇拿过对联展开看来,红底金字。春回大地暖风吹柳绿,福满人间桃杏映山红。他猜想,柳莹一定是看上面有个柳字,所以选了这副回家。横批是万象更新。忙笑说:“这副对联买得好。充满了新春喜气。”柳莹说:“你就用胶布,一扒就上了。我这是几年没有贴对联了。今年,翔宇回来了,给家里带上了生机和喜气。”韩翔宇去搭了大椅搭小凳,按照右手为上的原则,小心认真地将上下联贴上,光耀门庭。曾老太去看了,也高兴得咧嘴笑了。张友琼说:“昨天应该让翔宇来给您打扫扬尘的,也忘了。”柳莹说:“前天你们去童豆刂,我已简单的扫了下,抹了门窗。” 张友琼当下手,默契地配合着柳莹做年饭菜。柳莹时不时地搛点菜,或沾点汁,让张友琼尝味。也许是心情的原故,张友琼就觉得柳莹今天的菜味做得特别鲜美。连连称赞说:“没说的。您这让我尝味哪,都尝出涎来了。”韩翔宇插话说:“你别把涎掉到菜里了,败坏了柳奶奶的厨艺。”张友琼打俏地说:“那不是涎,是调味剂。你懂个屁!”柳莹见小俩口逗趣着,也暗暗喜在心里。张友琼又问:“妈妈,您这鳝鱼是切丝还是切乔。”柳莹说:“做蒸鳝,当然切乔。”韩翔宇孩子般地贪寐说:“鳝鱼好!”柳莹说:“这鸡子是昨晚在煤碳炉上用火文火炖的,又时刻当心着,怕水烧干。翔宇,你用筷子戳戳,看烂了没有。”韩翔宇关切地说:“您不昨天一晚上觉都没睡好。”柳莹心甘情愿地说:“一个晚上算什么。昨晚还做了豆腐丸,正宗南桥味的,是翔宇最喜欢吃的。”张友琼故意瞟眼说:“妈妈,看你就疼他。”柳莹说:“我都一样疼。这鸡子总是年把才喂成这样肥的。看我吃了你爸爸妈妈的,心不安啊。前天我没有买点东西带给你爸爸妈妈的。”前天他们从童豆刂提来的四只阉鸡,剥了毛还有两三斤重的。韩翔宇去拿筷子了。她接着说:“你们,前天到超市里带了点什么去没有?”韩翔宇耿直地说:“友琼就给了500块钱。”柳莹缓了会,才说:“给钱也一样。乡下种田一亩田一年收不了两百块钱的。真正遭孽的是农民啊!”韩翔宇说:“我问了家里。现在好多了,税费轻了。种田不会倒亏了。现在就是他们行政干部难熬。”张友琼果敢地说:“行政干部你同情什么!他们自己门径多,只是苦了老百姓。你看你那个破屋,人家搞一届党委书记,可做几个楼房的。”韩翔宇说:“烂了,香喷喷的。”他接着说:“我家是我读书读穷的。这年把家里才把债还清。”柳莹说:“你们现在应该多支持你爸爸妈妈,把楼房做起来。家里出了个大学生也不容易,不能太寒碜,你们回去也光彩些。”她边说边在姆指和食指间的虎口挤出一个个肉丸下到油锅里,最后将手上糊着的肉沫已刮干净捏了肉丸。接下来该炸鱼块了。她伸了伸腰又说:“翔宇,把鸡子端开,把沙锅里的架子汤放上去。友琼,你快来把肉丸子舀起来,快糊了的。”张友琼慌忙地闭了气炉,再去洗手,再用丝瓢舀起肉丸。菜忙得差不多了,是按照预定菜单上10盘一汤做的。张友琼就吩咐韩翔宇去先铺桌子,铺碗筷。碗筷是平时不用的留存着的新碗筷。 接下来,是柳莹开始炒菜了。三鲜c猪肚c葫萝卜炒羊肉丝等。柳莹说:“翔宇,去看电视。这里有我和友琼。友琼,你把菜端到桌上,盖上,不让冷了。超超今天就听话,也不见他吭声的。”张友琼照着去做了。韩翔宇去坐到电视机前,关切地问曾老太:“您血压么样?”“睡眠么样?”曾老太还灵敏地回答着,又反过来问:“伢,你一个在外面,过得惯吧?”韩翔宇和缓地说:“深圳都是现代化的生活,只要能挣到钱就好说。要挣不到钱那恐怕是一天也呆不了的。”曾老太又说:“你这次去了再几时回来。”韩翔宇说:“这说不定的。”曾老太说:“要友琼能去就好了。不过,她有一个好单位,我看上班蛮轻松,不象那些下岗的愁生活,丢了也可惜。”韩翔宇说:“现在单位都不是重要的。主要是超超还小,柳奶奶这边和冉奶奶那边都不能没有友琼。”曾老太说:“你这说得也在道儿。”她心里感慨了,现在的年轻人还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呵。等菜全都做好,刚好还不到12点。柳莹看了下时间,高兴地说:“蛮好,按我心里想的,准时可以吃团年饭了。”她又去拿出振超喜欢喝的可乐,张友琼喜欢喝的椰奶,还有前几年张道然留下的竹叶青和茅台酒。问韩翔宇:“翔宇,看你喜欢喝哪种酒。”张友琼说:“茅台太贵了。就让他喝竹叶青。”柳莹爽朗地说:“过年,有什么贵不贵的,前天我没拿出来给他喝,就是留着今天的团年饭享用的。”韩翔宇不以为然的说:“竹叶青也不便宜哦。”张友琼笑了,说:“你想喝茅台就喝啵。别酒好贪杯喝多了。”柳莹要帮着开茅台酒,韩翔宇说:“我自己来。”取开防伪盖后,韩翔宇尊敬地说:“老奶奶也喝点,很香的。”曾老太虽听说茅台是名酒,活了几十年可尝都没尝过。就说:“他奶奶,去找个小杯子,我尝尝。”柳莹也欣喜地说:“友琼,我们都喝一点。活得地久天长的。看这茅台酒究竟是什么味儿,被人吹得神乎其神的。”她把“喝”字说得特别重,强调这是过年的吉祥语。张友琼起身说:“您坐着,让我去拿。”她去厨房找小酒杯,就说:“妈妈,炉子上空着,放不放水。”柳莹说:“嗯,今天过年,不是空着,是越烧越旺。”曾老太也说:“前辈人说过,三十的火,十五的灯。”团年饭正式开始了,一家人共同举杯喝了一口。然后吃菜,然后是韩翔宇给曾老太c柳莹c张友琼c振超分别敬酒祝贺。还赋上“健康长寿”“恭喜发财”“事业有成”“学习进步”的祝词。除了曾老太不给大家敬酒,却相互笑颜敬酒,边振超也被大人们熏陶得喜用饮实敬酒。柳莹见张友琼杯中的酒没有动,就说:“你不喝茅台,就喝椰奶。”张友琼重复着她刚才的话,说:“喝!活得天长地久。”她鼓起勇气,将一杯酒豪气地一口喝了。辛辣刺进了他的心窝,她忙又拉开椰奶喝了调和,想以甜来缓解。立刻,她脸上发烧起来,浑身热血沸腾着。他们品着酒菜,论断着现实,畅谈着未来,勾画着更美好的生活蓝图。喜庆的团年饭一直持续了2个多小时。然而,在曾老太心中,可惜的是县城不能放鞭,屋外冷冷清清的,不象过年的气氛。没有鞭炮鸣响,反复不知道哪家在吃团年饭的。要在南桥街上,12点吃年饭,鞭炮一点,劈呖啪啦的,就知道比谁家的团年饭都早。看着这喜庆的团年饭,曾老太悲忄妻起来,也不知儿媳和孙女在外地怎么过年的。他们和柳莹有过结,只能把心思藏心里。 完成了团年饭这一伟大而神圣的使命,他们的心境更坦然起来,坦然得甚至有点空虚了。柳莹不让他们帮着收洗,心想冉腊娥还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在经管局那边。他们告辞了县委会,往经管局去。大街上只有零星的行人,冷冷清清的只有寒风在空气中流动,两边的店铺除了红对联,红灯笼,都大门紧闭着,连的士也没有踪影的。他们只能徒步走向经管局了。张友琼说:“姆妈,一世就是这个臭脾气,不然也不会被爸爸甩下的。到县委会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该多好。也不知她吃了年饭没有,反正菜都安排好了的。”韩翔宇指责说:“老人的心,你懂多少。这都是爸爸的得意佳作啊。在你心里是一家人,可在她心里呢,她只是孤单的一人,一无所有的孤独一人。她不愿去打扰人家的生活,你懂吗。”张友琼似乎奉承,也似乎讥俏地说:“不看你闯外面的大世界,还懂得这些婆婆妈妈的事。”这时,好不容易开过一辆的士,他们招手上车,很快到了经管局。下车时,张友琼从坤包里找出三块零钱递给司机。司机粗糙地说:“五块。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张友琼心想,上午来都只有三块,这时就五块了。在她犹豫的时候,韩翔宇已经付了五块。是的,单位值班都还发加班工资的,有什么想不通。司机收了钱,一踩油门赶生意去了。他们敲门进屋,冉腊娥便说:“年饭就吃了,这么早,柳奶奶真是能干的呀。”张友琼惊异地说:“您还没有吃。”冉腊娥说:“午饭吃了。”张友琼默然地到厨房一看,见准备好的鱼肉鸡等菜都没有动,不禁一阵心酸起来。忙揍近冉腊娥说:“姆妈,都给您准备好了的,您怎么不吃呢!”冉腊娥缓缓地说:“你们下午还去不去柳奶奶家的。”张友琼纠正说:“还什么下午,已经下午了。再就是吃晚饭,晚饭就在家里吃了。”她突然悟到什么,忙说:“晚饭,我们再和您吃团年饭。”冉腊娥有了笑意说:“我是这么想的!”说着就有了热情,忙悄悄地去抽开门外的煤碳炉子,把炖鸡去热到上面。韩翔宇却靠到椅上打起鼾来,张友琼去抱了条轻轻的舒绒被,轻巧地盖在他身上,又打小了电视机的音量。振超去凉台上玩他的电动车了。张友琼一看钟都三点多了,便系起围兜,来做年饭了。现在的市场真好,菜都给你做成半成品了。买回家,只要一落锅就可吃,还有卤菜c酱板鸭,不落锅也能吃。蛋饺c藕夹c春卷c鱼糕c鱼丸c肉丸c扣肉等等,应有尽有。还有腌洋姜c萝卜c韭菜c大蒜等各种辣酱菜,是油腻了下饭的好菜。还有速冻饺子c包子c汤圆等。在冰箱里,厨柜里,厨房里都塞满了吃的。 还不到一个小时,张友琼的十菜一汤已经配制做好。接着她就开始铺张餐桌c碗筷c酒杯。然后,再去推醒韩翔宇。韩翔宇闭着眼,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吭吭”的,含糊地说:“酒还在喉咙里,就又吃饭”张友琼催督说:“早点吃,吃了,还要洗澡,洗衣取。还要看春节联欢晚会的电视。”她说着,便去捏他的鼻子,搁他的痒,逗醒了他。大过年的,谁也不好乱发脾气。只好迷迷糊糊地坐上了桌子,拿起筷子就吃,端起杯子敬酒。也不时欢心笑语的。冉腊娥忽然提示说:“你们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吧!”她这一说,把韩翔宇的眼睛说得直起了。张友琼领悟了,便说:“明天的大年初一,是妈妈的生日。”冉腊娥说:“对了。她小我5岁,已49了。上次她来给我祝贺了,还买了衣服。明儿我也要去她家,你们说,让我买什么礼物好!”张友琼惊呼地说:“坏了。没有订生日蛋糕,明天谁开门哪!”她接着说:“您就别买什么了。她一个月一千多,有的是钱。吃的穿的什么也不愁。”冉腊娥愀然地说:“她的是她的。我不能白收了她的。”她说着便从内衣搜出个小布袋,给了一百块钱张友琼,又给了一百块钱振超。并自豪地说:“超乖,这是奶奶给你的压岁钱。”张友琼将200块钱一起狠地塞给她,忙说:“你哪里来钱,收好!我吃了饭就去给妈妈买东西,看超市开不开门。”冉腊娥觉得自己没钱,很羞涩的,还是将100块钱塞给振超。振超不要,冉腊娥的脸铁青起来,手都在发颤了。韩翔宇忙说:“超超,冉奶奶的钱收下。你给冉奶奶拜年,说万福万寿!”振超接受能力快,便说:“给冉奶奶拜年,万福万寿。”韩翔宇又说:“过去我们小时候在家里,还要作揖,下跪给爷爷奶奶拜年。”张友琼说:“这都是陈腐的东西了。”韩翔宇说:“这是传统礼节,不能抛弃的。不信,你看等会中央电视台都有的。”冉腊娥见振超收了钱,又拜了年祝福,心里舒坦多了。又说:“翔宇,你爹妈是几时生日。”韩翔宇想了想,说:“一个二月,一个八月吧。嗳,记不具体了。”冉腊娥教诲说:“友琼,这事你要记着,公公婆婆的生日也不能忘的。”他们吃着喝着聊着,一晃天就黑下了。张友琼去打开电灯,把壁灯c吊灯也都打开,整个屋子立刻亮堂起来,充满了浓厚的过年氛围。张友琼觉得这几天忙得腰酸背痛的,伸展了下,说:“哎哟,吃饱喝足了,实在塞不下去了。”又说:“不知这是哪个年代兴起的过年,把人都忙坏了,嘴巴和肚子也吃亏了。”她的话逗起一阵明朗的笑声。 晚餐的酒在张友琼的劝阻下,韩翔宇只喝了几小口。他们忙于上街,碗筷就这样摊在桌上,厨房里也一片狼籍似的。除夕的夜晚,大街自然彩灯豪放,灿烂如画,可没有往日的那么多人去为它们喝彩,揍热闹。张友琼硬逼着韩翔宇步行到半里路远的富迪超市。超市经理见门庭冷落。营业员比顾客还多,亮堂的灯光在燃烧着他中心响飙的票子,心里就想盘算着关门收业,明天上午10时再开门。就在他下达这项打烊指示的同时,张友琼他们逛进门了。就听营业员们在喊:“关门了,关门了。”他俩只好分头去抓紧时机购物。韩翔宇在副食柜架上选了盒60元一盒的高层大生日蛋糕。张友琼选了双女式中跟皮鞋,又到服装柜选了件贵妃牌睡衣。共计258元。他俩心急火燎的先后到出口付了款,被保安邀着出场。韩翔宇在门口等着张友琼出门的时候,超市的卷闸门的最后两扇也“哗哗”的拉上了。张友琼问:“蛋糕用了多少钱?”韩翔宇说:“险些关门购不到了,明天怎么好去祝贺柳奶奶的生日。”他接着说:“60块。超市又不兴还价的。”他们离开超市的时候,张友琼感慨地说:“又花了318元。这几天用钱象流水的。我的工资补助和平时的积攒都花空了。”韩翔宇没有多虑,便说:“卡上还有钱,前天给你又不要。”计划经济年代的人荷包里藏的都是各种计划票证,现代人都是藏的各种卡了。张友琼说:“你走的时候,再转到家里的存折上。”其实,家里的存折在银行里只是个空号子。韩翔宇也不追问平时寄给她的钱攒住了没有,也许是他百分之百的相信她,相信她能象穷户小家的节俭着过日子的,也许是夫妻间心都是相连的,他用不着操闲心去怀疑什么。她接着问:“你的卡上有多少钱?“韩翔宇不经意地说:“两三万吧。给你两万,零头备在卡上。我用不着了还是要给你的。只是老家的房子,我小时候就有盖成楼房的理想,再说妈开口也不多。你年后就送一万回去。争取春耕大忙前,家里能把楼房竖起来,彻底改变老家的模样。”张友琼知道,这楼房不仅是爹妈的心愿,也是翔宇和她的愿望,只是眼前资金周转不过来,心头还压着负债的包袱。她还是爽快地答应着:“好,你放心。” 清冷的大街上又陡刮寒风,呼啸贯耳。身着西服单衣的韩翔宇,不禁寒颤,牙齿打架起来。大县的天气比深圳就差那么一点,怎么让人觉得冷溲溲的。身着羽绒衣的张友琼也被冷风刮得眨巴着眼,寒气穿心似的冰凉。忙关切地说:“翔宇,你回去一定要加衣服。大县不比深圳,不能回家一趟弄病了身体让公司同事们笑话。来,穿我的羽绒衣。”她说着就要解扣。韩翔宇忙阻滞说:“不要。你风都吹得倒的样子,别逞能了。”大风毕竟只能在窗外肆虐,他们加快脚步,一进屋就感觉暖和多了。家里的碗筷已收洗,剩菜已藏好。冉腊娥还给振超洗了澡,换了新衣服。接下来就该他俩洗澡换衣了。洗了澡,张友琼还要忙着洗衣服,好清爽清爽过大年的。电视里正在为春节联欢晚会上赵本山《换腿》的小品节目而喝彩。张友琼去衣柜顶上的皮箱子里翻出他过去穿的鸭鸭羽绒服给他换上。他穿了觉得臃肿草包一个,仿佛使身体失去自由似的,又脱下。并说:“不冷。不信你捏我的手,热乎着。”张友琼去捏他,果然热烘烘的。这样的握手自然没有第一次握手时触电般的心惊肉跳。然而,俩人含情脉脉地对了下眼神。她又忙着搬出电暖器打开,让他们温暖在电视机旁,自己去洗衣去了。除夕的夜,小两口不能没有戏。等不到晚会结束,冉腊娥去哄睡了振超,自己去睡下。这两天过年关吃荤腥菜,张友琼觉得没有好好的吃米饭,肚子里尽是些杂七杂八。便去热了饭,煮了钵杂烩,选了辣酱菜。去喊醒冉腊娥和振超,他们都不吃饭,他俩就吃了。韩翔宇觉得这是回家几天来吃得最舒服的一餐。便站起身来,爽快地说:“吃饱啰!好睡觉。”他说着,就去关了电视机。张友琼有意逗他:“你知道我不看,就关了电视机。今晚是守岁的日子。”他望了她下,就欲去开。她又说:“算了,我也累了,早点休息。”韩翔宇在心里暗笑,去打开房里的海尔空调。张友琼进屋来,笑吃吃地说:“是单相的,只能制冷。”他俩钻进冰凉的被窝,顾不得刺冷,相互脱得赤条条的要过年啦!然而,她感觉到他身体火辣辣的,再摸他的额头,有些烫手。忙说:“你冻得发烧了。”韩翔宇说:“不要紧的。就是喉咙里有点刺痒。”张友琼警觉地说:“那是感冒,得赶紧吃药。”她披了件他的衣服,去抽屉里找来感冒丸,端来白开水,并温柔地说:“前几天,姆妈感冒咳嗽,就吃这丸子好了的。来,快吞了。”韩翔宇见她也冷得身子打颤,手发抖的,象乖小孩样的服了药。忙关切地说:“你快上床,躲进被窝里。你不能病的,病了家里谁来料理。”他俩都睡下,卿卿我我的在商议着去柳莹哪儿和如何向亲友拜年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贺礼祝福认红包 细嚼慢品解母心 第十五章贺礼祝福认红包细嚼慢品解母心 十五 贺礼祝福认红包细嚼慢品解母心 窗玻璃被风刮得彻响,响得人全身都凉冰冰似的。他俩缩小了身子,紧紧依偎。张友琼突然悟起振超,又忙起床到振超房里去,见他手伸在被外,冰凉凉的,便悄悄替他放进被里,拽好被子,被窝里倒是热烘烘的。然后,又来到冉腊娥房间,关切地问:“姆妈,冷吧,还加床被子,要不插电热毯。”睡电热毯燥舌,她睡不舒服。冉腊娥向内侧着睡,便说:“不冷,你睡去。”张友琼回到房里,忙钻进热被窝。说:“都要立春了,怎么又突然这么冷起来。”老百姓称这是冬春相争的现象,他俩自然都不懂这些。其实,在乡下,在农家,有这样的除夕夜才更具意味情调。一家人围着个枯树蔸升起的火,烤得热烘烘的。再烤块糍粑,煨锅杂烩,边取暖边吃喝。农家就希望日子过得红火,过得有滋有味的。还有那火堆里扬起的飞灰,落在身上,头上,白白点点的,把除夕夜点缀得更真实;把农家生活点缀得更真实,把节日的心情点缀得更真实。韩翔宇抚摸她硕大的臀部,再瘦小的女人苗条的腰身,不能瘦小苗条了臀部,这是孕育繁衍的需要。他感慨地说:“友琼,你小时候在家烤过火吧。这时候爹妈一定在烤火了。”张友琼没有理解地说:“明天在县委会一天。后天你再去童豆刂拜年。”韩翔宇情趣地说:“初一拜父母,初二拜丈母。年前已去拜过父母,后天初二应该去拜丈母的。可我的两个丈母天天在一起,也不必行老礼了。”张友琼说:“那是老礼节,我们是现代人,不兴那一套。我们以后都只有一个孩子,怎么拜父母,怎么拜丈母的。”韩翔宇突发奇想地说:“后天我们去下张冉吧。”张友琼没趣地说:“去张冉做什么,那里什么也没有了。”韩翔宇说:“你不认张冉,我可是张冉的女婿。那里有老爷,有爸爸,有你的根哪。老爷走时我又不在家。”张友琼劝阻,依偎地说:“你还没有跑吃亏,这几天,安心定意在家休息几天。一晃没几天你就又去深圳了,丢下我守活寡的。”她说着把他拥得更紧紧的,似乎要把这几天她俩分开的白天补偿回来。韩翔宇说:“要么我不去深圳了。现在的世道敞开着,活人还让尿憋死不成。”张友琼敏感地说:“那你坦白交待,在深圳你憋过几回!”韩翔宇狠劲地亲吻了她,逗趣地说:“我天天憋着,都憋成阳萎了。”他换了口气,诚恳地说:“我向天发誓,有那色心也没那色胆呀!”张友琼嘻笑自豪地说:“我量你也不敢。”他俩的脚头发热了,血液和激情奔涌起来。在邻居们的电视机唱响的伴凑下,享受着人间的欢快。快乐还将他们带入了梦乡,是远处零星的鞭炮震响唤醒了他俩。他俩仍懒洋洋的不愿睁开眼睛。冉腊娥已经被振超吵得起床了,祖孙俩压得最小的响声,说话和洗漱。振超嚷着要出去吃炒面。冉腊娥耐心地劝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没有买早餐的,都在自家吃。”她象昨天张友琼样,去煮了米酒荷包蛋。祖孙俩先吃上了。他们唧咕唧咕地吃着,就见张友琼蓬着头打开了房门。她掩上房门,去卫生间。一会儿,韩翔宇带着两声小咳也开门出来,还是一幅西服革履地穿戴。冉腊娥歉疚地说:“吵醒了你们吧。”韩翔宇说:“没有。”他望了望壁钟,又说:“都快10点了,还得去柳奶奶那儿。”冉腊娥说:“你们昨天给柳奶奶说了吗?”因为到这时柳莹都没有来电话催,她心里就犯嘀咕了。韩翔宇说:“没有。友琼说让柳奶奶有个惊喜。”冉腊娥说:“哦。你们去洗了,来过早。”也许是心里装有事,她才起这么早的。 去年的除夕夜有张友琼和振超陪伴,一起为电视晚会节目喝彩,到了新年零点,有韩翔宇来电话拜年祝福,还有国平来电话祝福今年不同往年了,整个屋子除了电视的嘈杂声,柳莹也什么话不和曾老太交谈的。寂寞和孤零就象这骤起的寒风令人可怕。她们俩沉默地望着电视,沉默更哑口无言了。曾老太还在期待着精神他们来电话拜年,然而,柳莹的心底里完全失望了。因为他们吃了团年饭离开时都没有提起明天她生日的,往年是和年就着过的。难道他们有了那边的一家,把她给忘干净了吧。她总算是弄明白了,他们毕竟是别人的血脉,疼他们也是白疼,不如喂只狮狗亲热人。前天,他们说定了的,早已算计好只在这里吃团年饭,就到经管局那边过年去的。这不明明是陪冉腊娥她的亲妈妈,对了,他们才是一家人。经管局的房子不是我柳莹的吗,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分亲的属的。只怪道然,为了支持他的工作,连个亲生的都不要,甚至连怀上的都痛苦的作了人工流产,现在人老了,才悟起没有子女的凄惨,真是追悔莫及的。当时就是为了爱情,为了心爱的人而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总想得到了真爱的满足也值得,只是他没能陪自己白头到老的遗憾。曾老太见女儿苦丧着面,潸然泪下的样儿,心疼极了。便无话找话的说:“他奶奶哟,今年的晚会节目是比往年好看些。你看刚才的戏曲联唱有腔有调,有板有眼的。”她这么一说话,柳莹的心里更烦,嫌她唠唠叨叨的。烦归烦,大过年的,总不能对陪伴的老母发泄吧。为了她柳莹,和儿媳们都别着。便起身去洗手间。曾老太又说:“是要夜宵吧。这几天,你忙累了的。你想吃什么,我来热。”她刚起身,却见她讪也不搭的进了卫生间,还重重的关上了门。对女儿的脾气她是了如指掌的,谁让她是独丫头,这也是她一手惯下的。她叹息着坐下,在心里暗暗说着孽呀!此时,曾老太真想偷偷给张友琼打个电话,提醒他们别忘了今晚来电话拜年的事。然而,她活了80多年了,还从未给人打过电话,使不好这洋玩意,只是接听过。柳莹开门出卫生间,也不瞄她一眼,坐在一旁,毫无表情地盯着电视屏幕,看着看着,她终于缓过神来,轻声地说:“老奶奶,你是不是饿了。”曾老太说:“我是说你要宵夜。”柳莹说:“肚子整天都是饱的,还宵什么夜哪。”曾老太看了看钟,觉得今晚没有指望了,张友琼一家欢聚一堂,早忘了这边的妈妈,国平也忘了她这个老母。她这样想着便起身说:“不宵夜,我睡去的,象是目困了。”她知道柳莹心里有病,不会答话的,便去房里,在自己的座式便椅上###了,就上床去。 电视里显出了分秒时间,现场里众人跟着喊:“五c四c三c二”,啊!新年到了!同时,县里的夜空喊起了呼啸的鞭炮声,政府的禁鞭令,终于阻不住有人欢度新年到来的喜悦心情。新年,预示着新的伊始,预示着人们向往美好的开始。此时此刻,电视里的欢腾场景与屋外的轰隆声似乎连成一体,把北京的晚会现场与神州大地的欢呼连成了一体。不眠之夜的人们热血沸腾了,心情奔放了。柳莹也觉得自己该去睡觉了,她怎么也激动狂欢不起来,紧捏着准备赏给振超的装有200块钱的福字红包,去关了电视机。屋外的鞭炮声已稀落零星下来,尽管她没有睡意,都是新的一年了,总不该一夜不睡,一年不睡吧。忽地,电话意外地响起,柳莹潜意识地忙去抓起电话,对方含混地说:“柳奶奶新年好!”对方是韩翔宇的声音,柳莹连连笑说:“好!好!”接下来是振超“柳奶奶新年好”的。柳莹也连连笑说:“好!好!”振超又乖张地说:“我还要给老奶奶拜年!”柳莹欣喜得要流热泪的,说:“乖乖,老奶奶睡了。超超,又大一岁了,醒事了。”她还想听对方张友琼的祝贺,可电话压了,传出的盲音。柳莹慢然地放下电话,就真的失望了,明天他们准不能来了,不来拜年,也不来祝贺生日了。她心思沉沉糊乱猜测起来当她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就觉得头脑还有些昏然,喏然若失,不情意起床。又听到曾老太在答应着开门迎接,还有韩翔宇他们“老奶奶新年好!”“你们都好!”和关门声。曾老太然后欣喜地喊:“他奶奶,拜年来喽!”柳莹的精神来了,猛然起床,慌忙穿上衣服,开门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穿着金黄绒袄的冉腊娥,忙愧疚地说:“呔,还劳冉奶奶过来的。”张友琼笑说:“妈妈,您忘了。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们每年都要给您祝贺的。”柳莹又一眼瞟到茶几上的多层塔似的生日蛋糕,又听张友琼这么真切的说,禁不住泪溢眼圈了。她擦了擦眼睛,以作遮掩。又笑盈盈地说:“好啊,我的乖超超一来就热闹了。”她说着连忙从荷包内搜出红包给振超看,并说:“怎么给奶奶拜年的!”韩翔宇一旁逗趣地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振超睁大着眼瞅着红包,照着韩翔宇的话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立刻一家子被他的童趣逗得哈哈仰笑了。 柳莹高兴得顾不上自己去漱洗,脸上的欢笑好象没地方堆放似的。忙说:“先过早,等会子就吃午饭。”韩翔宇说:“我们刚吃了来,您不忙,肚子还饱着。”柳莹就问曾老太:“老奶奶过早吧?”曾老太说:“不慌。就一起吃中饭。”这下也好,柳莹心想免得吃的吃,看的看,做了午餐,早餐一起吃也一样。便去漱洗,毕竟不洗,嘴里和脸上都不舒服的,其实是心底是搁着这事不舒服的。冉腊娥自进门时给了柳莹一个淡淡的微笑后,脸面就沉郁起来,沉郁得满脸都河网化了。柳莹去忙着厨房的事,张友琼也去帮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冉腊娥的表情和心思。连她自己也没有感觉到这点,就觉得在人家屋里不自在,高兴不起劲,也没有必要做得高兴给人看。饭桌上,她吃了一挑匙蛋糕,又慢吞吞地吃了一浅碗饭,还是泡鸡汤,吃辣菜咽下的。柳莹说:“冉奶奶,多吃点,怎么就不吃了。”冉腊娥还是恹恹地说:“柳奶奶慢用,老奶奶慢用。”她慢慢地放下筷子,象新过门的媳妇似的,慢条斯理地起身,去客厅里坐去。柳莹又泡了杯茶递过去,冉腊娥只是瞟了一下,也没有说句客套话。柳莹说:“你一个人看电视噢。”冉腊娥听了,就觉得自己真象是这一家人中多出的一个,见他们一家津津乐道地吃着,心里更不平起来。本来是她和他们一家的,确闹得真假不分了。他们在饭桌上还又说又笑地谈论着柳莹多少多少岁了,还说:“明年是五十整了,一定要祝个寿!”柳莹笑说:“这大年初一的,谁来家给我祝寿哪。再说,还有老奶奶在,不能犯上的。”曾老太不发表意见,嚼着嚼着饭菜。她的下板牙坏了几颗,嚼着时有点艰难,硬强的食物可望不可及,望而生叹。一会国平家来电话拜年,祝贺生日,把喜庆掀到ga一潮。他们吃罢饭,收洗完,柳莹这时感觉到冉腊娥在闷闷不乐的,此前还以为她客套不放肆的。便提议说:“今天,我们一家人来玩牌。”这下就合了张友琼的节拍,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摸牌了,心里痒痒的。大年初一不能串门打牌,再说韩翔宇在家也不能丢下他不顾。便赞同的说:“好!好!”又接着说:“刚好,妈妈一个,姆妈一个,我和翔宇。”冉腊娥终于开口了,说:“我不会,你们玩吧。”张友琼说:“咦,在县里住,哪有不学会打牌的。平时我们不在家时,您也好打打牌,混混时间。姆妈,今天过年,又是妈妈生日,你怎么这么扫兴的。来,来,来!”韩翔宇插话说:“过年大了一岁了,超超都知道喊奶奶。你还一口一个姆妈,妈妈的,多碍耳啦!”张友琼瞥了他一眼,说:“哼,就你名堂多!”曾老太说:“翔宇说得在理,友琼。”张友琼朝曾老太笑了说:“老奶奶,我逗他的。”柳莹俨然说:“他们小俩口的事,看您插什么嘴。”张友琼说:“过年好玩的,没什么,奶奶。”柳莹平和地说:“不过我这里没有麻将,经管局那边有没有?”张友琼气快地说:“有,我去拿。”她说了,就登登地快步下楼,坐上单骑飞快地去了。 麻将声一响起,似乎把这个拼凑的家庭搓和得圆圆满满的。他们教学着打倒牌和。柳莹去南桥娘家时表侄们曾陪她玩过几次,输了几百块钱还不知是怎么输的,自然扫兴,不能上瘾。冉腊娥没有她强,在张冉时看邻居家打过,总看不出门径,根本不想去学它,总觉得是歪门邪道,不长家的。村头的茶馆里天天热闹着麻将,她却从不去凑这个热闹,甚至厌物这种风气。妇女婆娘们大都不去凑那个热闹,那里似乎是男人们的天堂。张友琼起了墩,码着花张。还是告诉冉腊娥按筒c索c万c风的,一句一对的码好,既热衷又耐烦的。在出牌时,又告诉她怎么吃或怎么碰的,还有一对将,就和牌了。一二三角的倒牌和,是韩翔宇和张友琼清出零角票分发给她们的,总算能分个输赢才有点意思。冉腊娥总是瘸着手肘弄翻牌,再就是吃错或碰错的,那智力还不如振超学得快。弄得张友琼烦了,气汹汹的说:“错了!怎么这么憨啦。”韩翔宇看不过眼,便说:“打得好玩的,看你这么认真做什么。”牌桌上的气氛缓和下来。柳莹出着牌,说:“明天是拜丈母的日子,你们还来我这里玩一天啊。”韩翔宇笑说:“嗯,我天天在丈母家拜。”话一出口,他知道说漏了嘴,眼前有两个丈母娘有桌上尴尬着。忙说:“过年的日子真好!”柳莹和冉腊娥都闷地不作声。张友琼又凶地:“嘿,怎么又打错了,说了几遍,告都告不会。”冉腊娥在牌桌上不仅脑子不好使,手也僵持的,还如坐针毡,比火辣辣的太阳下上蒸下煮,腰躬背驼的忙双抢还难受,正好借梯子下楼。便内疚地说:“我脑壳笨,学不好,不玩了。”其实,她的“不玩了”才是最聪明之举。张友琼也扫兴地把牌一摊说:“不玩了。”柳莹傻眼了,也不好说别的。 一桌牌没玩两手就散了。随后,张友琼又邀上振超,和儿子俩对着码牌玩。柳莹请冉腊娥去椅子上坐,冉腊娥却说:“柳奶奶,我不坐了,我去经管局那边。你们接着玩。”柳莹认真起来,说:“冉奶奶,怎么!得罪您了。”冉腊娥勉强笑了,那笑比哭还难看的说:“哪里话,是我自己不习惯。”张友琼偷看了她们一眼,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和振超兴致极高的码牌。韩翔宇心明眼亮,一切看在眼里记上心来。便说:“柳奶奶,主随客便。我回来了几天看您就不出门的,是您这里她还来了的。”柳莹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好挽留了。”韩翔宇温诚地说:“那我送您回去,冉奶奶!”冉腊娥不作答,就望着矮柜上的那礼物。韩翔宇心领神会,过去说:“柳奶奶,这是冉奶奶送您的生日礼物。”冉腊娥接着说:“老姊老妹的,一点心意,说不上口。”柳莹说:“哎,真是的。友琼翔宇他们买了蛋糕不是一样的,看您太礼性了。我不能收。”说着,她们又推谢起来,被韩翔宇劝住了,张友琼也过来相劝。冉腊娥向门口走去,韩翔宇赶过去开门。张友琼叮嘱说:“您回去一个人吃晚饭,我们都到柳奶奶这里吃的。”接着又对他说:“这钥匙,你骑车去快些。”冉腊娥说:“不坐车,我坐不惯,走回去。”韩翔宇说:“太远了,坐的士去。” 过年的的士格外匆忙,穿梭般的过往,过了好一会,总算有辆空的开来,可在半路里又被人挡了去。冉腊娥就要求走,乡下人走惯了路的。韩翔宇只好随老人心愿。虽然他回家只这么几天,总觉得她心思沉沉的,脸上从没开朗过,眼前更觉得她陌生起来。这个友琼,做女儿的也不多关心关心亲娘,和她谈谈,勾通勾通母女之情。人要是这样心里憋着活得该有多难受啊!其实,韩翔宇也不理会她就是这样茕茕子立,形影相吊一世过来的,反复麻木了的。而她觉得无所谓的超脱。走着走着,终于招上了一个的士,很快到了经管局。进了家门,韩翔宇便关切地问:“冉奶奶,您在外不习惯可能没有吃饱啵。我来弄给您吃,看您想吃么菜,都有现成的,只热的。”冉腊娥说:“你早点过去,免得他们等。我自己来弄。”韩翔宇又说:“蒸黄古鱼好吃,您看么样?”冉腊娥的心里暖和起来,有点象绸缎荡漾了。便说:“好。”老人有时也有象小孩放嗲的。韩翔宇又说:“还有红烧牛肉,炖鸡。”冉腊娥倒了口开水喝下,暖进心窝去,说:“好,就热点鸡汤,牛肉不要。”冉腊娥对吃牛肉总是作疑的,觉得牛一生替人劳作耕田,有时还吃力的流泪,老了还被人无情地宰了吃,太不尽情意了!这种想法她只装在心里,从不给她们说。她知道,说了也是枉然,他们未必能听明白。菜很快热好,韩翔宇又拿好碗筷。有女婿一片孝心,她心里满心欢喜,脸上有了云开日出的灿烂笑意,忙说:“翔宇,你也来吃点。”韩翔宇说:“您自己吃。”冉腊娥又说:“哦,他们还等着你的。”她真想他陪着多聊会,他果真就坐过来了。亲情地说:“冉奶奶,您心里要有事就说出来,友琼和我都一定会办到的。”冉腊娥说:“唉,不麻烦你们,你们都有自己的大事要操心的。”韩翔宇轻言细语地说:“您这说的哪里话,您自己的儿女,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冉腊娥的眼睛突然亮堂起来,神秘地说:“我不跟琼儿说,就说给你听,你还有几天去深圳哪?“韩翔宇说:“还有几天,您尽管说,我有的是时间。”冉腊娥说:“我要回张冉去,上次来时,那一笼鸡子给的隔壁素芬姑娘,她真没良心,过年一个蛋也不捎来给我。”她又自言自语地说:“琼儿跟你说了吧,她也太大方了,就四千块钱把家都卖了,多可惜哟!”韩翔宇为自己终于掌握了她的心病而高兴,觉得也应该让老人去张冉走走。就爽快地说:“这没问题,我和友琼说说就是了。”冉腊娥欣慰地说:“翔宇呀,还是你懂娘的心情。” 自从韩翔宇和她聊到症结处,心情果真舒畅多了。韩翔宇如释重负轻松起来,便起身又看见空着的大小金鱼缸。最后两条金鱼是他回来后死掉的,真晦气。还有花草无生息地摆着,但愿长绿。张友琼是个急性子,不知是金鱼在淘汰人,还是人在淘汰金鱼,她没那雅性养金鱼了。然而,当韩翔宇离去冉腊娥的心里便空荡起来。吃着吃着,口里就没味道了。打开电视机来看,更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干脆搁到床上去,在床上没法入睡,担心张友琼不会同意她去张冉的。那儿什么也没有了,一草一木也不是她的了,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呢?韩翔宇他们在柳莹家吃饭,回经管局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他们纳闷着,冉奶奶怎么不开灯呢,大过年的就是要灯火通明呀。然来,她这么早就上床睡了。韩翔宇喊了下,她也只是哼了声。他答应了她的要求的,现在和张友琼回来了,不能立刻兑现承诺,心里内疚犯愁起来。在柳莹那边不好说这边的事,本想在回经管局的路上说的,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他是深知张友琼的脾气个性的,觉得只有瞅个合适的机会,或者晚上到被窝里说。这也是他母亲曾教诲过的,一个家庭的主家,要堂前教子,枕边教妻的。此时,他不好再问多的话,以免燎起她的更加心酸。初一的晚上不必守岁了,不如早点洗了捂的温馨的被窝里去。到了被窝里,张友琼急切得依依不舍起来。深情地说:“把今晚一过,就只有三夜了。你又要撇下我们母子两地分居了。哎,你知道吧,分居的日子太残酷了,残酷得让人无法煎熬,残酷得让人要成精神病。”韩翔宇不以为然地说:“既然这样痛苦,那我就不要出去了。我们日夜相守着。”张友琼说:“哎,事物都是矛盾着的。不出去,那你的理想怎么实现,志气不就泯灭了吧。”韩翔宇温情地说:“眼下短暂的分居,就是要为今后更美满地长期生活在一起打基础。”其实他在外闯荡是很艰辛的,心中的苦涩也不想让她分担。去不去深圳还是留在大县创业,他心里矛盾着。他不过随口说了初五去深圳,张友琼却深深地铭记着。他接着说:“现在那些创事业的年轻人,还有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农民工,不都是两地分居的。别这么多愁善感,林妹妹似的。你这情绪要感染我了。”她聆听着,享受着,将他厚实的身子抱得紧紧的。韩翔宇瞧准了这个机会,又说:“我有一个心愿,不知该不该说。”张友琼向他扬起头,见他悠闲地闭着眼。便狠地说:“有什么心事,还不当着你老婆说的。快!给我老实交待。”韩翔宇缓缓地说:“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冉奶奶,我看她心事重重的,下午和她一细谈,她是想去张冉看看。”张友琼也闭了眼睛,恍然地说:“就这个呀,我早知道。你别听她的,那里还有什么好看的,什么也没有了。到县里不比张冉好些。她就想住到乡下那么远的,我也照顾不过来。再说老家的人也会责怪我们不孝的,把个老母甩到乡下。”韩翔宇轻巧地说:“这也没什么。冉奶奶不就想回老家看看,见见她的那些老乡邻。”张友琼说:“她呀,就想衣锦还乡。这事以后再说,你不惹我了。”她说着,竟侧到一边睡去。韩翔宇亲近她,又温情地说:“要不,按你说的,特别是老爷去逝我都没回来,让冉奶奶去。我还有时间,明天我俩去张冉走走,也上上老爷和爸爸的坟,把冉奶奶的心情带去,我也有些年没去了,还真想去看看。”张友琼扒开他,不耐烦地说:“睡觉!明天再说。”韩翔宇觉得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行了,让她自己去领悟,也侧到一边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鲜菜平安农家乐 唠叨寄语惦乡邻 第十六章鲜菜平安农家乐唠叨寄语惦乡邻 十六 鲜菜平安农家乐唠叨寄语惦乡邻 没有夜晚的疲劳,还有对冉腊娥承诺的心事,韩翔宇早就醒了。然而,却见身边的娇妻没有动静。为了不打搅她,也不急着起床,醒着睡在床上。昨夜的耳边风吹得没有效果,母亲赐的秘方不灵验,今天一定得劝说她,让冉奶奶回张冉一趟。万一不行就来点强硬的。即使今天去不了,也让她有个承诺。只要转嫁了承诺,心里就什么也别说了。房外先是有了振超的嚷嚷声,随后有了冉腊娥的张罗声,再后来有了电视机歌唱声和振超的电动车声。韩翔宇再也按奈不住了,伸臂拥住她。她软绵绵的睡不醒的一般,粘在他温暖宽阔的胸怀里。彼此都默不作声,天也大亮,唯恐戏闹声传出去。一阵亲吻过后,张友琼还是闭着眼睛撒娇地说:“来啦!只几天你又要走了。一年半载说不定几时能回,欠死我了。”韩翔宇说:“我还有几天啦,从今天起,通宵玩个够,让你服了才罢休。”张友琼仍撒娇地说:“不么。夜夜不睡,你还要长途坐车,身体怎么经得住。”韩翔宇说:“长途的卧铺车,正好可以睡觉,补偿身体的。”她还在吻他的胸。他接着劝导说:“说真的,你作女儿的是一片好心,好心未必能办好事,冉奶奶整日憋闷着,要憋出个毛病怎么办。算给我个人情,让冉奶奶回张冉一趟。今天不去也行,你只说个日子,答应一声。”张友琼睁开眼笑了,说:“我知道你是做老好人了,不好向姆妈交帐的。”韩翔宇说:“本来是你姆妈,我这也是瞎操心的。”张友琼说:“我姆妈不是你姆妈,女婿都半个子呢,看你个没良心的!”韩翔宇在用心地抚摸她娇嫩的肌肤。她接着说:“我答应你。不过,还是不能让姆妈去张冉。她去了还要找人家讨鸡蛋啦,还要要么”韩翔宇接过话说:“要么我们去,代个劳。”然而,他俩同时说:“可以啊!”他俩心心相印着,不管去什么地方走亲访友,都得相随相伴相依附着才是,所以说出了同样的心声。然后,都嘻嘻哈哈地笑了。他预感到这笑声放纵地大了点,一定传出去了。他俩示意地住了声,又示意地穿衣起床,开门出去。 被窝外的冷气格外刺人,房外更是寒寒的。张友琼身着羊绒大衣都觉得打颤,便说:“翔宇,别装葱了,快把丫丫羽绒穿上。”在她说着这话的时候,搜寻着正在抹桌椅的冉腊娥。她没有在意他们,她接着说:“冉奶奶,今天我和翔宇去趟张冉,振超在家您照护。”好久,冉腊娥才回过神来说:“嘿。就你俩去。”韩翔宇见冉腊娥仍高兴不起来,就接着说:“冉奶奶,我们去是代您去的,今天天气不好,免得您拖累一趟,等以后阳春三四月间,春暖花开的时您再去。”他又说:“您有什么话要捎去,问老乡亲的?”冉腊娥接受他的话,爽快地说:“碰到乡亲们就问个好。你们就到隔壁素芳家落脚,昨天说的那一笼鸡子的事就别提了。”韩翔宇满口答应着:“好,好!”果然,冉腊娥的脸上荡去了几条波纹。心情支配着行动,她主动喊:“友琼,你们过年吃什么早餐,我来弄。”张友琼率直地说:“不在家里过早,麻烦死了。翔宇,我们在街了随便吃点什么,不吃也行,也不觉得饿。”韩翔宇正用毛巾擦脸,边说:“好,我们早点去,早点回。”振超丢下电动车,也吵嚷着要去,张友琼板起脸要打他,冉腊娥忙出来调和说:“乖超超,乡下冷寂寂的,又没什么好玩的,还有狗子咬。和奶奶在家,奶奶讲好听的故事。“振超再瞧瞧韩翔宇,张友琼的脸像,都是横眉冷对,青面獠牙的。只能呆在家里听冉腊娥讲故事了。便说:“冉奶奶,不要听大灰狼,要听超人的故事。”张友琼含笑地说:“就你是超超,想当超人的。”冉腊娥说:“超人好,超人的学习成绩好。”振超说:“不是学习成绩好,是力气大,比天还大,还能飞上天的。”韩翔宇听着就觉得好笑,险些扑哧地笑出了声,还想说什么,张友琼忙说:“象个婆婆妈妈的,还磨蹭什么呀,快走!”冉腊娥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你们不给柳奶奶说声,去张冉的。”张友琼皱眉说:“知道了!”又对韩翔宇吼:“快走,啊!” 大年初二的大街上冻飕飕的,尽管天气很冷,然而装束得整洁一新的大人小孩们比昨日多了起来。街市的门店大都还关着,可酒类c饮品c水果等礼品摊位摆到了街边,还有卖唏泡的。城管队的也是人,也过年去了,没人管这门前三包的。人们仨仨俩俩的,一家子的,悠闲地漫步,还有提着各种礼品或包裹的。也许是通过过年的礼尚往来,来体现和增加亲情和友谊,来体现晚辈对长辈c或下属对上司的恭敬之意。不能亲友间长久不往来的,那就无以优亲厚属之分了。张友琼在街边用手机给柳莹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去张冉了。柳莹激动地说:“也好。也应该,去你爸爸c爷爷坟上拜拜。”张友琼答应着关了机,就去摊点上买礼品,人家都在买,她不能不买,真要买的时候,又不知该买什么,买了礼品去送给谁。想来想去,还是买了两份,打算一份是老邻居的,去了好落脚;一份是冉腊娥的娘家隔几代的侄辈冉晓春的。冉腊娥的娘给她生过弟妹,都被夭折了,60年饿肚子时得黄肿病没了最后一个小弟,便再没能生育了。因而,村上人都怜悯她命苦。张友琼只知道和冉晓春家有来往,为她家的张瑞全来县里找过张道然的。反正张冉村的人大都是张姓冉姓,是哪家哪代的亲或属,也说不上了。老人们也没给他们说过牵藤挂芜的此类事。不是为了了韩翔宇的心事,了冉腊娥的心愿,还真不知道去张冉干什么呢。是拜年,给谁拜年呢?实实在在的就是去爸爸和爷爷的坟上祭拜,要说祭拜归真是在清明时节。城里呆长了,去乡下走走也是个新鲜事。只有亲鲜事对人才有情趣。还有那家买了老房子的,他占了便宜,还想给他拜年不成!张友琼按自己的处世伦理推想着,他们便招了个的士,没有讨价还价。司机说50块,他们应允地上了车。一路的水泥外加沥青铺面的平整路面,偶儿碰上个锣鼓拦车拜年的,司机似乎也慷慨施舍5块10块的,嘴里却嘀咕说:“什么拜年,完全是乞讨,说得不好听一点是强行恶要,拦路打劫!”现如今也会有人生出这等生财之道来。张友琼和韩翔宇对视了下,也不搭讪,免得惹祸上身,追加车费的。 这两年,大县境内的公路不仅平了坑坑洼洼的颠簸,连公路旁的树木也粗壮多了,楼房也竖起了不少,连好端端的良田里就突突地竖了一栋房。看着这些,韩翔宇就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也证实和增强了曾国超在深圳给他讲述的实感。他一下跳跃到了深圳彩芸公司的那一幕幕烦心的事,真正感悟到了回乡的轻松愉快。真想去摆脱那种竞争世界里的快节奏生活。要是张冉老家还有屋还有人,那该多好,还可以在她的老乡更轻闲一天。想着这些的时候,便问:“我们去了停哪里呢?”张友琼不假思索地说:“停晓春姐家吧。”韩翔宇若有所思地说:“还是停在老家门口,没人迎接我们,我们看一下就回。不必打搅别人。”他想到了什么,又说:“还有隔壁家,冉奶奶让你一定问问的。”张友琼说:“她呀,鸡子都给人家了,总挂在嘴上,狠不得要回来的,典型的农民意识。”他俩聊着,的士就不知不觉地到达了笆头乡。笆头的小街上沉浸在春节的悠闲中,市面冷落清淡。司机按照他们的指点左拐开进乡村砖渣路,高低不平的大小砖渣挺得车轮一蹦一蹦的。他又嘀咕埋怨了:“把车架子都要颠散了。”这话也许是说给管养路的人听的,也许是说给乘车人听的。韩翔宇他俩只顾说着自己的话。张友琼大声地说:“我们到了老家,还有没有人认识我们啰,要他们问我们干吗来了,怎么说呀?”韩翔宇果断地说:“就说是给爸爸他们上坟来的。”张友琼笑说:“今天才初二,人家听了不高兴,会咒人的。那就说代冉奶奶来看望老家的乡亲们的。”司机没好气地凶了一句:“到了没有!”他俩缓缓地向车外张望c辨认。张友琼说:“前面的一岭人家就到了。司机沉着脸说:“你们又没有说还要跑到这乡角角的。不然,你们就是堆着银子,我也不会来的。”韩翔宇客气地说:“那把师付吃亏了。”他的话正中了司机设局的笼子。他溪诮地说:“就这样白吃亏了不成!”张友琼忙喊:“到了!”司机来了个突然刹车,让他们碰了车顶。张友琼忿然地说:“你这车怎么开的!”司机强词夺理地说:“你怎么不早叫呢,险些让车刹息火了。”当张友琼瞪着眼给他50块钱时,司机坚毅地说:“不加点怎么行,跑这么烂的路,连修车费都不够。”张友琼毫不软弱地说:“你说什么,都讲好了的。”他俩说着就要争吵起来,韩翔宇忙劝说:“算了。师傅能不能等我们一会,我们就回县里的,你看多少钱?”司机横着眉,沉默了好一会,才迸出句话来:“算我倒霉,120元算了。”张友琼惊乎地说:“怎么这么黑呀!”韩翔宇和缓地说:“师傅能不能优惠点。”司机逞狠地说:“我又不是做小菜生意的。我可走了,就是等,我也只能等半个小时。”韩翔宇见张友琼还要争辩,不想逗来乡邻们的笑话,便说:“算了。120就120。”司机的目的达到了,就主动反手给他们推开车门,让他俩下车去,并约在路边等他俩。 还是那几个零散的房子,和那些掺差不振的树木,路边有三两个孩子在玩耍,有一个婆子穿路而过,进了一个家门,也不用眼睛瞟他们一下。倒是几个孩子下意识地朝他们望了下,也没有认出他俩,他俩自然也不认识他们。他俩提着礼品,经羊肠小路过了沟港,顺港边农舍门前的村道向里走进了村。这是一排的村民住房,有的家门掩着,也有的屋里传出“呼呼”的麻将声,也还有传出电视机声的。似乎还有几栋楼房是新近做的。老远就见她家买掉的那个两间的平房的门由铁将军把守着,似乎没有一点生息。张友琼自作聪明地认为,真不巧,他们是不是知道他俩来的而躲避了呢。然而,邻居尤素芬的家门敞开着,门边贴了大红的对联,不过是书本上的约定俗成的对子,都是些恭喜祝福的让历史淘冶出来的辞。他俩迎门而去,堂屋里正有一桌麻将打得火热。有人向内屋喊:“小姨,来客了。”张友琼笑着说:“新年好!”系着个花围兜的尤素芬持着双手出来迎接,一眼便认出了张友琼,忙堆满笑说:“哎咦,友琼啦,真是稀客啰!”她又朝牌桌上的丈夫张光禄说:“光禄,这是道然哥的友琼。你看真是稀客。”她又热忱地对他俩说:“你们坐!”忙挪着柳条宛椅,张光禄扫了他俩一眼,嘴里喊:“和了!”等收了他们的钱,他便起身,过来给韩翔宇递烟。刚才喊话的年轻女子说:“姨爹,我来给你挑土。”张友琼介绍说:“这是我们家那位。”尤素芬笑哈哈地说:“哦,知道。”又对丈夫说:“光禄,你陪友琼他们,我锅里还忙着,不陪你们坐。”张友琼说:“您去忙!”她知道,他们虽然只大她几岁,小时候姆妈就让她喊他“老爹”的。因为他的辈份高,怎么高,高多少,她不具体清楚。她现在不好意识喊他老爹了,干脆不称谓,就说:“您去玩,我们坐会。”张光禄对韩翔宇说:“你去玩玩。”韩翔宇委婉地说:“您去玩,我不会。”张光禄说:“嗨,现在的人,有谁不打麻将。那不打麻将的,才真是鸡子屙尿——稀奇了。”他的话说得麻将桌上的人都滋滋地笑了,他又接着解释说:“我是说呀,象你们城里人,当干部的都兴玩麻将的。”张友琼说:“他不是当干部的,是下海几年去了深圳,今年才回家过个年的。所以,我们特来老家看望您们的。”张光禄凝视着说:“是说啰,上次老伯子登仙没见他来的。到深圳当大老板了,我们枯老百姓正愁没出路,明儿跟了我们的姑爷去深圳闯闯,要么就给你打工去。”韩翔宇含笑地说:“我也是个打工的,我们都去打工吧。”张光禄也笑了,说:“你看,我才说个影子,我们姑爷就怕沾上了。”张友琼忙解释说:“他不是这意思,要有光沾就好了。”她又问:“您知道啵,隔壁的华哥去哪了?”张光禄说:“不知道。他不在你老屋里住,那要去他家看看。” 光坐着说话显得有些呆板,韩翔宇俩想去看看他总共才来过两次的她的老家,想看看张冉过年的风光。他清楚地记得,一次是陪张友琼回家,那还是谈朋友;一次是送张道然岳丈的骨灰入葬。张冉是张友琼的出生地,是爱情把他俩融为一体了。因而,他对张冉同样是那般的留恋往返;对这栋旧平房同样是那般的留恋往返。他起身出屋向老房子走出。他们也随着出来,跟随着。坍塌不齐的屋檐下有些鸡子蹬在那儿,那只肥硕雄壮的大公鸡在墙边的泥窝里使劲地踹着,兴致扑扑地发着“咯咯”声。这是大公鸡在亲热逗引母鸡的才能施展,有母鸡在它身边领情,有母鸡不领情地在用尖嘴嚼理着自己的羽毛,展示自己的美丽。地下满是鸡屎,连进门口也是的,门墙上还有蜘蛛网,还有那在飘零着的遮窗胶布,进屋处檐上的瓦都有掉落到人头的危险。断墙缺壁的,没有红对联,没有生机,根本不象有人居的房子。难怪说屋要人衬的。村上这样的房子就空了好几处,有的是外出打工没有回来了,有的搬迁他处,废弃着的。看着留有童年憧憬的房子,张友琼有些忄妻惘地说:“这房子怎么都让他弄成这样了。”张光禄不以为然地说:“他就这样丢着,不管么!俗话说人要饭撑,屋要人撑。没人住怎么不象这样。”韩翔宇诘问:“他们不在这里住,买了做什么。”张光禄说:“他3000块钱捡了个便宜,还不指望转手买给别人,再捞几个的。”韩翔宇怎么听张友琼说是4200元,现在变成了3000块。他用炙热的目光向她质询了下。张友琼又说:“反正,房子都改姓了,随他怎么弄。”大路那边司机在拧着喇叭。她趁机接着说:“我们快去茅草湾,爸爸坟上看看。”又接着问:“哎哟,村里有没能纸钱香蜡买的,我们忘记带了。”张光禄吱唔地说:“小买店不知有没有,在东头。”他接着说:“去,让你老奶奶去办去。”又说:“友琼,你不能总是您,您的,论辈份,我还是你爹的祖宗辈呢。你看维志光凤,道德瑞祥。我是光字辈,你爷爷才是凤字辈。你得喊我老爷爷的。”张友琼和韩翔宇对了下眼神,笑着说:“那是男的讲辈,女子没辈份嘛。再说不是还有少年叔侄当弟兄吗。”她说着又吃吃地笑了。张光禄认真地说:“要是我小你的,那就少年叔侄当弟兄,我都大你上10岁了。”张友琼又说:“我小时候,就知道你只大我几岁,姆妈让我叫你老爹。”张光禄自豪地说:“我不仅年长,又还份尊。”韩翔宇说:“您说得是,又年长又份尊,该喊您老爷爷的。” 张光禄进屋去了。韩翔宇认真地说:“到了老家是要讲些礼节的。在过去做再大的官,回家乡了,辈低也还得下轿拜长辈的。”不一会,尤素芬就提了小包香千c纸钱来。张友琼笑着说:“老奶奶,把您吃亏了。这是老爹要我喊的老奶奶。我怕把您叫老了,心里不高兴。”尤素芬大度地说:“我们乡下人,有什么老不老的。不兴城里的面摩,还减肥。喊就喊啵,该老的时候自然老,你留也不留不住的。”韩翔宇说:“是的。老奶奶说得对。把青春留住那是歌里唱的,一种可望不可及的美好祝愿,是不现实的心理安慰。”尤素芬懒得听他们那么多深动见解,听了只知其原,不知其所以缘。便说:“你们快去快回,马上要吃中饭了。”张友琼爽目地说:“老奶奶,中饭您不管了。”双方再不强求。他俩走屋边的田间小路,去茅草湾,那里是村上老人的归宿。越接近茅草湾,天地越显得空旷荒凉起来,连寒风都吹得发出了呼啸的声响,还带刺的,风里还夹杂着细雨。他们迎风前行,头发都飞扬起来,吹得他们的呼吸都不畅通而哽阻了,受阻哽咽着。张友琼记得安葬爷爷时,路边还是绿菌菌的,田园还一片放眼绿菌菌的。眼下田地里没有水,只有点缀待发的油菜。走过水田,就是一片的白田,白田里的油菜绿油而硕壮,肥壮的绿叶都泛光地要流油了。白田里的油菜是移栽的,而水田里是赶季节撒播的,还是抢了一季作物。撒播省事,但收获时就见分晓了,有一分辛劳,就有一分收获,十分辛劳应该有十一份的收获才得情理。走过冬眠的田地就是荒凉的坟地了,杂草枯萎而丛生,仿佛原始不曾人烟的。挨近路又有一座新坟,尽管都兴火化了,骨灰也还得葬入冥地。他们从坟堆间走进去,找到生满杂草的张凤国的新坟和挨着的一座塔了新土的张道然的旧坟,坟前竖有水泥墓碑,也有没竖碑的坟堆,也有在低矮的坟地上竖着层层楼塔似的墓碑。走进这种荒冢寂丧的地方,要不是有韩翔宇陪着壮胆,张友琼一定会恐惧得晕厥过去的。她小心地拿出香千纸钱,似乎怕扰醒坟墓里的死人了,突然伸出手来抓住她似的,因为她孩时听说过这类故事。韩翔宇搜出打火机点燃,火光和烟雾升腾起来。张友琼小时听大人们讲过,鬼是惧怕火光的,就象狼样。她这样想着,心境也坦然了许多。他们向着墓碑作了揖,欲要离去。韩翔宇感慨地说:“唉,几时也给爸爸和张老爷修个楼房塔住着。”张友琼伤感地说:“这得看你几时有空时间来尽孝哪。如若县里能在荆岳大桥通车后能给爸爸留个一席之地,修个亭子就好了。除非你当了省委书记吧。痴心妄想啰!” 他俩缓缓地离开坟地,一路上再也不回头瞻望。韩翔宇感悟地说:“还忘记一件事了,没有放鞭。”张友琼说:“不放鞭好!”韩翔宇说:“你还和司机较真,要他真走了,我们上哪儿去找车,还得走到笆头去搭车。”张友琼固执地说:“今天要不是你,我准和他较个明白的。”这时,韩翔宇的手机响起,一接通是师范的老师,他过去湖北大学的同学屠方打来的。对方不客气地说:“你回来了,也不报告,就怕找你麻烦似的。”韩翔宇爽声说:“哪里话。我现在在乡下。”对方说:“闹市呆腻了,到乡下透透新鲜空气啊。今天不说了,明天我接几个同学聚一聚的。”韩翔宇说:“明天再说吧!”对方说:“什么话!大老板了,穷教书的巴结不上是吧。你回来了,算我给你接风洗尘。”他答应好着,便关了机。然后对张友琼说:“哼,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啊。”张友琼问了是哪个,走着走着他们就来到了村子里。韩翔宇被一栋平房的小红门联吸引着,便停住,欣赏地念道:“瓜果蔬菜色色鲜,鸡鸭鱼肉样样有,农家新春。”又连连称赞说:“好对联,雅俗共赏,逼真写照。”尤素芬正在门前眺望,忙喊:“来,正等着你们。”然而,那边的司机在拼命的按喇叭。张友琼忙说:“我们不能在这儿吃饭,司机等了老半天了,要发脾气不过了的。”近了,尤素芬硬要拉着他们,拉了这个拉那个,并责怪地说:“这怎么行,来了空坐会,口都没有打湿。”他们推辞说:“有时间,再来的。”她见强留不住他们,就说:“嗳,看你们还买一些东西来。回去问冉奶奶好,让她暖和时来玩玩。翠翠要高考的,再接她来玩玩。”他们争脱,小跑步上车去,一溜烟地走了。在车上,韩翔宇说:“你不是买了两份礼物,还去一家的么,怎么全忘了。”张友琼说:“没有忘。刚才你没看见,晓春姐来过这里,我们的屋是他家的一个兄弟买的。也许她来看屋的,见了我们就退去,回避了。过去瑞全的忙爸爸没帮上,一定还在疾恨我们的。”韩翔宇不想当着外人扯些人情事,便闭目养神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旧友相聚言犹尽 吃喝欢闹再坦然 第十七章旧友相聚言犹尽吃喝欢闹再坦然 十七 旧友相聚言犹尽吃喝欢闹再坦然 请春客这种传统的交往活动融入某些现代交际内容在大县更盛行起来。韩翔宇带上张友琼在门前的早餐摊上吃了炸酱酸辣面,就近买了礼品,骑上单骑。张友琼双手抱着他的腰,嚓嚓地经过十字街口的红绿灯岗亭,右拐上交通大道,来到大街边的大县师范学校。这所属于副县级的培养县乡教师的圣殿,如今不再那么被人垂青和器重了。县里再不能包揽分配,毕业生没有出路,生源自然减少,学校经济拮据,想着千方百计争取县教育局的同意,改办为高中的复读中心。总算给教师们的饭碗找了条新的蹊径。他们在大门口下车,张友琼去向门卫问了个新年好,然后请他打开大门。他们告知的是到屠老师家,门卫嘀咕说:“怎么又是到屠老师家的。”大门打开放进他们,然后重新骑上摩托,从左侧的路驶到宿舍区。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座花坛,每栋宿舍楼的标号和门洞,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离开这工作的第一站已多年了,一切就象昨天。10年前,他分配到这里当了名物理教师。还住在围墙边的一栋木板平房里,他调出不久,这栋平房改建成了大三室一厅的套房。论资排队,屠方住进了小二室一厅的旧楼房里。不过经过装修后,供个三口之家住也是可以的了。韩翔宇在龙场工作时来过他家一次,是来喝他的喜酒的。他们在一栋三层的旧楼房前下车,锁好车,从二单元上到三层敲开右手的门,已经有同学先到了,就欢呼起来:“韩老板携尊夫人驾到!”屠方的妻子许琴忙笑说:“你们啦,同学到了一起就小孩一般,乐开了花的。不是真夫人,还有假夫人不成。”一中等个儿的同学丰海洲说:“人家是韩总了,肯定有压塞夫人和露水夫人的。”屠方冲他说:“都象你不成,夫人多了,不知带上哪个好。”因为他是只身来的。张友琼不和他们同学逗趣,到一边向许琴问好:“嫂子,新年好!”韩翔宇听见了,转过身说:“她是什么嫂子。他俩都小我的,喊弟妹好啦。”她们对视了下就默默地笑了。张友琼又去和高瑾及妻子艾雯相认。屠方大着声对众人说:“人到了,不能关耍嘴皮,得开展有意义的活动。麻将扑克都准备好了,随你们挑,不能让青春白白流逝。”许琴一一沏上茶来,招呼大家座。艾雯也在帮着接待。屠方催督说:“我们先打一桌,许琴要做饭。等魏宜他们来了就可以打两桌了。”他又对张友琼尊敬地说:“嫂子擅长什么,以你说的为准。”韩翔宇不屑地说:“她呀,就会看电视。”张友琼不满地说:“你才会看电视呢。”屠方已经看出她的个性,觉得不愧是县堂公主,一点面子也不给韩翔宇沾。忙调侃说:“看看,老板不能剥夺员工的人生自主权么!”韩翔宇心想她真不懂事,当众就拒醋的。其实他也真不知她奢牌如命的,便宽让地说:“在我们家里,我是员工,她是老板。张老板请便吧!”张友琼没有考虑到那一层,只觉得自己光彩照人的。他又对屠方说:“你们老师家也摆起麻将扑克啦。庙里和尚都当众偷食鱼肉了,那去哪里找块净土啊。”高瑾急切地说:“怎么,老师不是人。玩玩有什么奇怪的。”屠方就点了张友琼,艾雯c丰海洲,并说:“我们四人先打麻将,等会再组合。”张友琼就觉得屠方很能耐,是个玩得开的人。他们去书房的麻将桌上坐上了,韩翔宇看着有两大柜的摆书,心想他未必读过几本的。 麻将刚打了两首,张友琼就和了首喜四句的大方子,进了几十块钱。这时,魏宜携妻子刘静平来了,简直是赴舞会的飘逸,身子翩翩,表情怡然自得。屠方就站起来说:“刚好,又可打一桌了。魏宜你来换我,不能让你们俩口子吃了他俩。”魏宜摇着头说:“鄙人不会搬砖,只会住楼。”屠方担心搞散了扫兴,忙说:“那请尊夫人上。”高瑾一旁讥诮地说:“哈哈!这下好了,海洲伢,三女一男,荷包掏光!”丰海洲忙佐正说:“一男三母,赢的是我。”高瑾说:“嗨,她们都成你妈了,好乖乖的儿啊!”大家都被这粗俗不拘的话都逗了。韩翔宇正统地说:“你看你们,在女士面前多不文雅。打俏也还得装出点斯紊来。”屠方催促:“我们出来,不干预他们。”张友琼就象和他们很随和的,忙说:“走走走。”又顺手把门推上。屠方便笑嘿嘿地说:“这下三女一男,真的关起门搞了。看来,海洲真的要掏空了。“他们四人来到客厅,坐在茶几边,准备打扑克。屠方懒得起身,也不考虑节约去打座机,便搜出腰间的手机,同时说:“这个伍岩怎么还不来!”就拨通了伍岩的手机。对方谦慎地说:“请原谅,老婆店子没人看守。”屠方说:“不就关一天门,损失我们补上。”对方说:“这不是补不补的问题,生意得守出来的,老关门就失信了。”他老婆开了家儿童玩具店,过年正赶上生意的。当家人还是以正事为要,走亲串门的总不是过日子的办法。屠方进一步说:“要不要我来给你关门。”对方说:“对不起”。就关了机,他是要招揽生意了。魏宜说:“算了,他老婆的狠劲,谁没领教过。”高瑾灭了烟蒂说:“算了,生意要紧的,人家不能和我们比。”他们四人便开始打定七,一时间,小小的空间里充满了烟雾,魏宜被呛得喉咙刺痒痒的,似毛毛虫在爬,眼睛也有些眨巴起来。忙谴责起来:“你们几杆烟枪收了吧,再不收,我就只好跑人了。屠方你家的都是学生伢孝敬的,不要钱的烟,你们就拼命的抽。烟不要钱,我的喉咙可是用钱买不了的。”屠方就起身去拉开窗帘,打开窗玻璃,换进新鲜空气进来。韩翔宇报了牌,谨慎地扎牌,以防屠方看到。他是叫的方块七,巴锅了,卖下去一个七,没有人揭。他撒牌说:“三首开钱。隔三门都没有反的。”大家没有作声,沉着应战,又开始起牌了。没有起几张牌,韩翔宇又报了,高瑾讥讽说:“韩老板,发泡了。只等你又巴锅。”韩翔宇豪爽地说:“巴锅怕什么,一打三。”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又起了一个黑桃七,果真又巴锅了。他心头皱紧,脸像阴沉起来。等他拉起剩余的8张牌一看,就隔大王了。他一咬牙卖了下去。要没人救他,损失了一个七,一打三胜局更没把握。不买下去,要是大王反了,自己反不回来,会更惨的。一打三是要开双倍的钱。赌就赌了。刚才一首巴锅得开60块,这首败了,加了级,得几百块钱开了。他插着牌,思虑着,鼓起勇气,就不信邪,不相信有反的。他盘算着副牌主牌都可以,就没有卖七,决定一打三,并一张张的扎下牌去。从在他对面的屠方果真取了一对孤王,他觉得不管是不是一对,反了都没有好处,不能获胜,就决定不反,也不露声色的。韩翔宇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谨慎着,抽出一套梅花拖拉机出牌。这里,许琴从厨房跑出来了,说:“屠方,你不打了。给我帮忙。都快熟了,要铺桌子。”屠方没有作声,魏宜望了她,恳请地说:“好,就这一首。非得让韩老板掏荷包。”韩翔宇却说:“我说了的,三首开钱。要不算了,反正只有两首。”他说着就急忙将牌散手了。其他三人只好仰了牌。魏宜还在不甘心的问:“你们谁的黑桃七。”都说没有。他又说:“韩老板,你真是发泡啊。胆敢一打三。”屠方站着说:“我有一对大王都没有反。”韩翔宇反诘问说:“你们看,屠老师有牌不反,见死不救,不道德么。”高瑾翻开他扑的偻底,见没有黑桃七。便说:“你没有卖,想吃整鸡子的,还说屠老师不道德。到底谁不道德,输了不拿钱出来。”韩翔宇不想和他们辩个胜负,站起身,又转向电视机坐下。 屠方去厨房,到餐厅摆铺着桌凳碗筷的。高瑾也过去,烹香扑鼻。忙夸耀说:“嫂夫人的手艺不错啊,弄得色香味俱全的。”跟进来的魏宜都说:“你的马屁真拍到位了。你吃都没有吃,怎么知道味好的。”高瑾吹嘘着:“这是人的感观反映出来的。这不懂吗,你平时怎么给学生讲课的呵!”魏宜很幽静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只知道坐在办公室里当局长吧。”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局长,是个教育局成教科的科长。他们帮着将盛好的菜,一盘盘的端到桌上。许琴手里边忙着边说:“你们去坐着,要你们帮什么,只要屠方就行。你们三人可以去斗地主么。厨房本来就窄巴着,在不了三二个人。”也许是被别盯着做菜,她放不开手脚似的。高瑾又调侃说:“我们同学中只有翔宇是地主,可斗了他,他不开钱,不是个开明的地主。”高瑾真象个闲不住的孩子,串进串出的,又来到书房门口敲门,还大声地嚷:“开门啰!要吃饭了。”房内,张友琼平和地说:“等他们喊,我们不答应。打完了这个风再开门去吃饭。”丰海洲附和着说:“对的。”菜已摆上桌,就餐的工作都准备就绪了。书房的门还没有打开。外面的人只好在电视机前干等着,再说伍岩也还没有到。打麻将不可能半途撒手,这是打牌人的规矩。张友琼装着不大会的,其实一上桌大家都看出来了。她码牌开墩快,算方计钱快,还和大牌。一个风结束就赢了500多块。她脸上挂着晕珥,笑微微地出房来。赢钱的感觉真好!丰海洲就对韩翔宇诉说:“你老婆真狠,一个人赢,把我们三个人都收了。”张友琼暗暗地说:“我老了吗!”她又说:“才一个风,算什么输赢。”屠方说:“今天是一天,吃了就接着打。”韩翔宇诚挚地说:“这样,下午我来安排。”屠方缓缓地说:“要么下午去魏宜的一中。他一个月拿2000多,我们几百块钱都难得到手。”韩翔宇惊异地说:“你们这么好的形势啊!”魏宜认真地说:“除了邮电c电力,没哪个部门可比,再就是我们一中的待遇还可以。师范现在都转向了,在办复读中心,面向高考生挖潜。”韩翔宇不解地说:“这不和你们在争饭碗。”魏宜说:“对我们没有影响,我们不收复读生么。应届生都收不下,为的是保正质量,使学校的教学始终处于领先水平,发展进入良性循环。”韩翔宇听他口气与过去不同了,就说:“你没教书了吧。”高瑾说:“副校长,管教学,实权派。上一中的家长都得找他,指标紧得很。一个指标值一万!”韩翔宇说:“那是不够分的喽!”魏宜又剀切地说:“对。不够的8000,然后差一分加100。”屠方盛情地说:“各位同学请入席。”看来是没法等伍岩了,大家缓缓地走向餐厅去。屠方明确地说:“韩老板上坐,魏校长你就不客套了,也上坐。”魏宜推让说:“高瑾,高科长上坐,陪韩老板。高科长可是我们领导机关的领导啦,不敢怠慢的。”高瑾响亮的说:“我领导得你。我再写个条子,你帮我收个学生。”魏宜不再接话说了,以无声的回绝。他们这几个同学中要算魏宜的城府最深了。 经过一番礼让,大家都就位了,就是许琴一人还在跑里跑外,毫无怨厌的忙着。不仅毫无怨厌,还怕菜味不合口,让人笑柄。屠方开始给他们斟酒,倒饮料。不知谁放了个畅快的响屁,还带尾的。高瑾很认真的说:“哪个!这么有水平。”大家都不应声。坐在靠门边的艾雯岔开话说:“许琴,不忙了,你来吃。加个凳子。”大家也还说:“你来,许琴。都一桌菜了。”许琴是横沟镇人,在师范读书时,还是屠方的学生,师生一见钟情。她天生一体好肌肤,身材娇娆,跟人说话一频一笑的,温柔和婉。脸面似出水芙蓉,眼似秋水。毕业后,通过屠方多方做工作,最后以关心知识份子的名义,将她分配到了县实验小学教书。随后,就正式确定了他们的恋爱关系,再随后就结婚成家了。现如今她一个小学教师也不得比他这个师范教师的待遇低。她带三年级的班主任,仅做10岁生日的学生家长塞的红包就够了。她是摆脱也摆脱不了,没有办法,只好救济几个下岗家庭的孩子上学。她的感人事迹还上过《大县报》的。许琴夹在艾雯和刘静平的这边坐下。屠方激情满怀地提议说:“刚才是我单独敬的。许琴,我们俩一起敬各位同学和夫人,感谢大家的赏光。干。”众人都随他们站起,举杯共饮。几俩酒下肚,同学们更兴奋起来。韩翔宇举杯激情地说:“我们是国家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分配到大县的大学生。为此,我们来共饮一杯,以示庆贺。”喝着喝着,又有人说:“混得最强的可能是戈子健了,在省政府办公厅吧。”魏宜青睐了身边的韩翔宇,称赞地说:“那算什么,象韩老板就是真本领。”韩翔宇回绝说:“我算什么。一个打工的。还有翟正伟也下海了,在深圳。我们俩还租住在一个屋里。”屠方嚼着菜说:“他在深圳做么事?”韩翔宇说:“新闻社记者,收入可观得很。”屠方兴奋地说:“你们都闯出路来了,我也要出去闯闯才行。你给他打个电话,我们有好多年没见面了。”大家都向他投以期待的目光。韩翔宇便搜出手机打,一下子就打通了。并说:“正伟,新年好!你现在哪里?”对方一下就听出韩翔宇的声音,欣喜地说:“在茶楼,翔宇。消遣,消遣的。你几时回来?”在场有人在喊着翟正伟,传到对方去。韩翔宇说:“快了。这几天你就自由自由啰。”他接着说:“有人找你,你小心等着。”对方哈哈一笑便关了手机。他以为是和他开玩笑闹着。当手机递给魏宜,里面是盲音。韩翔宇又接过打通,再递给魏宜。魏宜沉稳地说:“你是伟(伪)记者吧。不认识我了。“对方警惕地说:”你谁呀,你让翔宇接电话。搞的什么名堂!“魏宜笑说:“我是魏宜。不认识了,老同学。”对方灿烂地说:“哦!是你呀,你们在一起。”魏宜说:“我们都在屠方家。让屠方给你讲话。”屠方接过电话说:“正伟,大记者。10多年没见你了,我们想你,你想我们啵!”对方大笑起来说:“哈哈!屠方,你问翔宇。我们在深圳还时常提到你们几个。”屠方说:“你等好,我今年是要去深圳找你的。你当记者的,接纳面广,也给我找个美差干干。”对方说:“欢迎你们来玩玩。”他不相信他们会辞职去闯荡没有保障的生活。他又把手机递给高瑾。高瑾也沉稳地说:“你好,正伟。新年快乐!”对方同贺:“新年快乐!有时间来深圳玩。”他把手机递给了丰海洲。丰海洲俏皮地说:“老同学,还好啦。我们正在一起喝酒,热闹着,就差你一个,来吧!”对方也变着调说:“你们大县全国闻名,我是想到你们大县来看看,你把酒不喝完了,等着,我就来的。”丰海洲说:“好哇!你赶快来,坐直升机。不坐导弹来。拜拜,一k!”对方也说:“一k,疯海洲。”也许这时他才听出是他,双方都关了机。许琴温和地说:“这么长时间,电话费都不少了。”丰海洲将手机递给韩翔宇,同时说:“就我们嫂夫人一首牌就有了。” 新年的同学酒已无尽无止地,无拘无束地还在继续着,似乎非要喝个尽兴,喝个人仰马翻,酩酊无所知的方罢休。魏宜的头脑还清醒着,理智着沉稳问韩翔宇:“你这次回来,多休息几天的啰。”几时再去深圳他自己心里也没谱。便沉重地说:“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管么,还不要早些走的。”魏宜不想强人所难的追问准确时间,就对屠方说:“下午到我那里去,静平都准备好了的。翔宇难得回来的,把这个机会给我。”大过年谁家没有准备几个菜的。刘静平忙接着说:“是我们昨天就定好了的。接大家下午一起去我家。”屠方见他们说得这么恳切,就顺水推舟地说:“许琴,下午我们就听魏校长的,好吧。”许琴瞟了他一下,轻声说:“我听你的。本来我们是安排的一天。”高瑾接过话说:“海洲,明后天就是我们两家的。我们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哟。”丰海洲在吃着鸡腿子,闷声地说:“那听你安排。”韩翔宇坚决地说:“这不行。我是要接你们的。”屠方说:“你不抢了,到深圳去接我们,只要你不嫌弃。来,来,一起喝一大口。”韩翔宇举杯说:“我来敬各位和你们的女朋友,以酒真诚的接你们去深圳。一定去啊!来,友琼,我们俩一起敬。”张友琼这才举杯,大家共饮一口后,她说:“今天晚上,我们来接,接各位同学去芙蓉楼唱歌跳舞,快活快活。”她的提议又现代又高雅,当即有人赞同。屠方欣喜地说:“去芙蓉楼好哇!让乌鸦接客。这不我们都有了机会。”他是用变调喊伍岩的谐音浑名。刘静平见他们几个喝得说话的舌头都打卷了,便建议说:“屠老师,你举杯喝个圆杯算了。还要抓紧时间玩牌的。”同学酒在屠方的举杯下终于有了个了结。许琴留在家里收洗碗筷,擦洗地板。他们一窝蜂地拥到一中魏宜的家。魏宜住在一中宿舍区的新楼房的四楼,这是套大四室三厅,有210平米的房子。大客厅有三四十个平方,足可办家庭舞会。塑钢门窗,圣象地板,西欧式的装饰色调;肥大的真皮沙发,超薄的大彩电;藏书满柜,古玩满架,老板桌的书房,卧室更是华侈;厨房好似宫殿。让他们看得乍舌称叹。室内空气清香怡人,既有传统的玲珑锡透,也有现代的高雅明净。他们在魏宜家玩了牌,吃了晚饭,便欢天喜地的去芙蓉楼。不知伍岩什么原因还关了手机,他们猜想是不是俩口子发生了口角。为了不扫今晚的兴,决定明天拥到他家搓一餐,以吃饭解和。看谁家再敢发生内战,发生了就让他赔酒菜。 芙蓉楼娱乐城位于天府大道上的富迪超市不远,与新落成的江城大道的芙蓉广场相映衬。室内室外彩灯炫耀,在这段大街上特别醒目。那“芙蓉”二字招牌被闪烁得仿佛是几个妖娆女子在欢舞。刘静平去巴台要了间大包房,包价是300。不一会,高佻的服务小姐端来茶水饮品,瓜果点心碟。吧台小姐问过她要不要请舞伴小姐。她婉转地说:“要时再说。”吧台小姐笑着说:“我们芙蓉楼最优惠的,一个小姐给50元小费就行。”她还是说:“再说。”当她办好买单来到这间名为鹤影的包房,他们已经在放声高歌了。“取名鹤影原是根据《红楼梦》里的‘冷月映凉庭,寒塘度鹤影’而定。”屠方的一首《蒙古人》唱得是那么回事,接下来是艾雯的《青藏高原》。不一会,他们的歌点满了视屏。屠方又邀刘静平跳舞,并说:“别浪费时间,跳啊。什么都可以浪费,就别浪费时间。”高瑾去邀张友琼跳,艾雯又主动邀韩翔宇跳。屠方搂着刘静平的腰,边跳边说:“海洲,跳啊!”海洲心想,我邀谁呢,舞伴都被你们邀去了。接下来,张友琼唱了首《花瓣雨》,韩翔宇唱了首《祝酒歌》,仿佛倾情高歌把酒分子也唱跑了一半。魏宜也唱了首《往事如烟》。别看他斯紊样,舞也跳得歌也唱得,在湖大时,可没有这么出风头。许琴不失信地赶到了,她一到就被高瑾邀上了。他们集在一起,要算张友琼的娱乐素养差一点,跳舞只能走慢三,那哪是跳舞,简直是在度步子。许琴唱了道《难忘今宵》,大家都跟着唱,跟着节奏跳,把气氛掀到了ga一潮。他们还唱了《莫斯科郊外的夜晚》等外国歌曲。欢闹是最好打发时间的,不知不觉就到了11点。韩翔宇出来透气时,整个芙蓉楼静静地了,吧台上也没有###小姐了,该散场了。他回到包房,等丰海洲唱完了《你好,春天》,就说:“各位象么样了?”有人依依地说:“回去吧!”他们才留恋往返地离去。韩翔宇在一旁轻声地对张友琼说:“去买单。”张友琼正在找吧台小姐,刘静平过去说:“已经结帐了。”经过一阵欢乐,开怀豪放,尽情欢舞,他们的酒醉减轻了许多。再经过芙蓉楼门前的冷风一吹,感觉轻松多了。这才挥手辞别,各自散去。韩翔宇他们回到家里,冉腊娥还没有睡,在等着他们。告诉他们柳莹来了电话,等着回话。张友琼忙打电话过去,对方说:“翔宇后天要走了,明天你们来吃饭。”张友琼解释说:“翔宇的同学约好的,没办法推辞。不过,他去深圳前,一定要来您这里的。”其实,韩翔宇的心里还没有正式定下去深圳的具体时间,连去深圳彩芸都还犹豫着。对方说:“既然你们有约定,那就按你们的办。要不明天让超超来我这。”张友琼说:“好。”她放下电话,心里就不安起来,这日子过得太快了,担心哪一刻韩翔宇会突然说要去深圳了,她不希望他开这个口。冉腊娥又说:“还有你同事来过,梅子来过电话。”张友琼气快地说:“知道了。她打了我的手机的。您早点睡去吧。”他俩也很快洗了上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舍年弃家情绵绵 上岗绷弦心沉沉 第十八章舍年弃家情绵绵上岗绷弦心沉沉 十八 舍年弃家情绵绵上岗绷弦心沉沉 位于交通路口的大县车站日渐进入营运高峰。张友琼用单骑推着韩翔宇的行李箱,振超也跟着相送到车站。他们很快融入暴满的人群中,在挤拥的停车场找到了那辆标牌去深圳的豪华双层卧铺车。客车的挡风玻璃上端还标有至岳阳c深圳c宝安等地。发车时间是9点。韩翔宇递上车票,车管员是打上号码,打开车底库,腾出位置,将他的行李箱放进去。然后,他凭票上车找到22号的座位,正好靠窗口边。张友琼和振超又来到他的窗下,可惜窗玻璃不能打开,只能打着手势,使着眼神,表示要说的话。侧卧着的他,脸上伴着笑意。张友琼怎么也禁不住的眼圈就红了,别离的这一天怎么这么快就来临了。振超稚气地说:“妈妈,你怎么哭了。”当他再仰视韩翔宇时,他的脸像仿佛变成哈巴镜里的怪样了,而且也在揉着眼。振超被感染得哇地哭了起来,还哭喊着“爸爸!”韩翔宇连连打手势要张友琼他们离去。这场景还逗来一些好奇的目光。张友琼怕众人看笑,只好听他的离去。其实,别的车跟前也有红着眼送客的亲人。他们退到老远的旯旮,眼睛不眨地紧盯着这边,见韩翔宇在车内仰卧不安的,车站很快拉响了九点发车的铃声,张友琼一看手机正好准时。在他的心里矛盾起来,既希望车子准点离站,又希望车子不去深圳了就好。九点一刻了,车子鸣笛打亮前后灯,缓缓倒出停位。带着值日红袖装的保安正在维护秩序,指挥着司机。车子终于倒向了出站口,司机再挂前进档位,打正车轮,踩开离合器。顶极的客车雄狮闷吼着驶出车站。他们又快步跟随出站,目送客车远去。张友琼忙拿出手机给他了个短信:一路顺风,万事如意!你的琼即发。韩翔宇听到响声,看了是张友琼的号子,忙翻出看来,在心里反复吟颂,心情更惴惴不安。人啊,为何要抛妻别子,离乡背井。真狠不得跳下车去,回到他们的身边。他贴着玻璃向外眺望,早已不见车站的踪影。随着几声鸣笛,客车很快驶出了市区。无情的司机只管向前开,一刻也不停顿,也不让他再和亲人话别衷肠。他捧着手机,闭上眼睛仿佛是回家八天那每时每刻的幸福场景。昨晚他去向柳莹辞行,她凝视着,嘱咐说:“翔宇,一个在外,要学会自已照顾自己。现在外面复杂,要有心机。以自我保护最重要。”她说着说着,眼睛似乎湿润了。韩翔宇尊敬地说:“您别担心我,您自己也要多保重。有事就找友琼。”张友琼在一旁笑说:“柳奶奶,翔宇是去干大事业的,看您还流泪了。”然而,刚才他离家时,冉腊娥竟然默默地掉泪了。张友琼在一旁愣着,心里象掉下一块肉似的疼。其实,在昨晚韩翔宇和她在被窝里甜言密语时,心里就像掉下一块肉的不舒服,几乎一夜没有入眠。他的思绪随着徐徐前行的车轮旋绕,叹息了。翔宇啊,你为什么要远走他乡呢。7天的长假,那些亲友c同学们都还沉浸在新春的喜悦之中呢。还有彩芸的濮旭那帮人,是何居心,真让人捉摸不透。自已在深圳的处境如何你都难以料定,还有屠方避着同学们,私下要他帮他的舅弟许缘找个事做。许缘还只有30岁就在一家镇办企业买断工龄下岗了,小孩还只有2岁。说是正月十五过了,就到深圳去找他的。人家也是为了生存还要去闯荡他乡。翔宇啊,你别多愁善感了。这次回了深圳,再过几年再回大县,免得回家一次,感情这么煎熬的,比钻地狱还难受。难道高级动物的情感神经就这么脆弱吗! 离家的心情渐渐平静些,他的着重点就转向了深圳这边。路途停车,在个加油站旁的小饭店吃盒饭时,韩翔宇给濮旭打了个电话。还热情地说:“濮总,新年好!”对方沉稳地说:“是小韩吧。你还来不来彩芸上班的!”韩翔宇一听他这种口气,心里凉了半截。还是热脸贴着冷脸说:“我已经来了,正在途中。”对方说:“嗯。我本想给你去电话,或发个短信,给你的家人拜年的,可没有你的信息,又怕你不来彩芸了,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韩翔宇似乎恍然了,这几天沉浸在家庭幸福的蜜糖中,怎么就没有想到给濮旭拜过年。其实,他不是忘了,而是在心里疾恨恼怒着濮旭。还有,也没有给曾国超辞行。便辩解说:“濮总,是这样的。回家和老婆别扭着,心情一直不好,所以没有给你联系。”他的这招还使得行,对方冷笑地说:“是你老婆担心你有外遇啰!女人么,就小心眼,别放在心上。好了,明天见!”韩翔宇也附和说:“明天见。”对方早关了手机。他也关了手机,望着10块钱一份的盒饭,要是平时要不了三二口扒完了的,此时嚼着嚼着,却没能一点食欲。一盒小菜粗饭,比起家里的美味佳肴更让人如吃猪食。心情复杂起来的韩翔宇弃下盒饭,象钉上了沉重的十字架。在这样的心情下,他还不得不给曾国超打个电话,不能放了酒杯竟忘了人家的情。对方接通了,爽朗地说:“翔宇,我还准备上班的时候接你聚一聚的。你怎么电话都不通一个就走了呢。”韩翔宇歉意地说:“曾县长,我就是怕又吵闹您,才没有提前给您辞行的。您不会怪罪了吧。”对方说:“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有想法呢。你是怕我到深圳去烦你吧。”他接着说:“上次招商局给你的《招商指南》,他们说你留在车上了。要我给你联系,我说年后再说。好啊,你既已经走了,就算了。希望你到深圳搞发了,能回报大县。你一定要多宣传宣传大县。大县目前的发展情形真的看好。你回来也应该感受到了。”韩翔宇感触地说:“大县真的在变了。有你们这帮干实事的父母官,大县一定会变的。我作为大县在外的游子,谁不期盼呢。”对方说:“好哇!一路平安。”韩翔宇说:“祝您步步高升!”他说出这话时,自愧太俗了,可话已说出口,幸好对方早关了机。司机用鸣喇叭的办法,招呼旅客们快上车。韩翔宇明明见司机去饭店内间房就餐去的,怎么一下就到了车上呢。那10块钱的盒饭,成本顶多二三块钱。司机吃饭是不用钱的,还是高档次。看来,市场经济都深入到每个角落了,司机吃饭不要钱何足为怪呢。车停到你门前,够你赚的。司机喊了下:“还有人没上车啵!”车内无人应声,车子就发动上路了。客车穿着雨雾,很快进入山区丘典公路。窗外山恋重叠,苍茫翠岭。旅客们渐渐进入睡眠,没了声息。韩翔宇见邻铺的女人睡得正沉,自己已闭上了眼睛。心里还惦记着家里,只等到了篱湖花园就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 新年上班的第一天,韩翔宇梳洗得很精神。还上了摩丝,抹了男人霜,换上了蓝色的西服。西服是公司统一制发的工作服,深圳的气温比大县温暖,温暖和精神支撑起人的气质。金色领带,乳灰衬衫,锃亮皮鞋,一副老总高贵的派头。公司是九点上班,他提前5分钟赶到,乘电梯到三楼自己的办公室。有员工恭敬而含笑地给他打招呼,“韩总好!”彩芸办公楼共8层,濮旭在五楼总经理办公室,还有一名副总经理申丙章在四楼办公室。内设科研c策划c财务c营销c劳资等机构也在办公楼。办公楼不远处是两栋三千多平方米的电脑生产车间。没有宿舍楼,只有值班室,公司总部处于花木锦束之中。韩翔宇的办公室已被勤杂工打扫得清洁明亮,还沏好一杯茶放在他的老板桌上。他坐上转椅,轻松地呼了口气,便点上支烟抽来。既然昨天已经给濮旭打过电话,今天不想再打电话向他报到了。今年彩芸怎么运作,他作为主管营销和财务的副总经理,年前回大县前就筹划了的。这下要静观他濮旭的能耐了。他不想主动去找他。9时半了,都见他还没有什么动作,韩翔宇便翻看起桌上的资料。不一会,老板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接通是总经理助理办公室主任黄浦打来的。对方说:“韩总,您好。请到8楼参加总经理会议。”韩翔宇说:“知道了。”对方又说:“韩总,您没有在食堂早餐,还以为您没有回呢。”韩翔宇说:“朋友请我到外面吃的。”后勤这一摊子由黄浦管着,韩翔宇不知道公司食堂今天开伙了,还准备了早餐,因为生产还没有开始,今天只是行管人员上岗。他从篱湖花园出来,是在街边快餐店里早餐的。他压了电话机,夹上公文包,乘电梯上8楼,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宽大的会议桌旁才坐了申丙章和黄浦两人。韩翔宇进去热情地和他们握手招呼,然后坐在自己习惯的位置上,与申丙章对坐着,与黄浦并坐着。一会,濮旭潇洒地进会议室,并没有和谁打招呼,韩翔宇心想,分明是拜年伊始他们已相互打过招呼。濮旭坐到他的主持位上,黄浦递上公文包。濮旭气势地说:“过两天景总裁要来深圳。我们彩芸今年怎么运作,我让策划部拿了个方案。他们把重点瞄在新产品开发科研上,忽略了市场开发主体。今天,开个总经理办公会,我让黄浦参加,听听大家的意见。然后让黄浦修改完善。如果得到景先生的认可,我们就迅速付诸实施。”他拉横了眉,严正地说:“这次景先生来深圳,大家一定要谨慎。据可靠信息,总部对我们深圳这边的业绩不尽满意,她在全球12个国家和地区设有分部,就算深圳排在末位。这不关我濮某个人的前程,大家都在这条贼船上,可以说荣辱与共吧。还有,关于山东的200万款子,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谁想让我不好下台,我也不会放过他,决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他说这话时,始终没有瞟一眼韩翔宇,只是盯着申丙章。他又说:“春节有人说我神秘失踪了,跟你们说,我去山东老家了。我也担心那笔钱,去看了,心情平稳了些。人家市委市政府很支持,他们就是要大力发展科技含量高的先导产业。把我们彩芸作为招商引资的大神贡于上席。当然,在那里的名字今后不可能叫彩芸。如果老板方主面对我濮旭起了疑心,我就回山东去办自己的公司。你们谁愿意跟我去,也可以加盟的。不过,我招呼打在前头,明人不做暗事。这事暂时不要向老板方面透露。事成了,大家的好处都在其中。”虽然只有四个人,可会议的气氛开得火药味起来。上班第一天,韩翔宇不想和谁争吵,这种指桑骂槐c杀鸡给猴看的把戏他辨得出来。然而,他听着听着,心里更不踏实起来。就觉得这200万是一个定时炸弹放着,随时都可能将他炸得血肉横飞似的。因为老板方面把他们历年的奖励记入了个人的股份投资到公司,这样把高层管理员工加一层股东身份,通过经济利益机制,把人心系在公司。接着其他人发言就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例行公事的话。最后,濮旭爽朗地笑着说:“新年上班,中午我来请各位。黄浦,你给我代劳在食堂的包间安排,档次要高点,不要小家子气,给我节约。通知辛欣也参加,就说我请她吧。”他的表情喜怒无常的,让人难以应付。第一次总经理办公会就这样收场了。 下午上班,韩翔宇因开怀喝了濮旭的酒,而满面春风的来到办公室,激情高昂的欲给营销部经理关育网打电话,可拿起电话机又放下了。营销部同在三楼,不过在一个大厅里办公,距他只有两间屋子。大厅里分成了经理室c营销室和洽谈会客室几部份。韩翔宇推门进来,员工们穿着标准服装在各自的电脑上操作着什么。他走到经理室,关育网便起身招呼,说:“韩总。”韩翔宇威信地说:“关经理,你把人员在洽谈间集中。”关育网不问原委,立刻去邀起员工,十几个人的营销部,一下就聚到洽谈室,严肃认真接受着副总训话似的。韩翔宇和蔼地说:“你们坐下,都站着干什么。”员工们默不作声的随立坐下,有人也在相互含笑挤眉弄眼的,这是一班年青人,都是才走出大学校园的,充满了天真浪漫,朝气和活力的在市场经济下淘冶着余露。而且大都是单身贵族,个别偷着乐的同居而己。韩翔宇又严肃起来,沉稳地说:“关经理,你把花名册拿来。”他接过花名册翻看着,又看看这帮生龙活虎的青年。突然点起名来:“杨宝康!”杨宝康正要和人逗趣,忙侧过脸,惊慌地签应:“嗯,韩总?”他以为韩翔宇喊他问事呢。韩翔宇又点,“徐海秀!”这是个女士,脆声地答应“到”。这下,大家都把注意力真正集中到他这边。他却不往下点了。他看了会花名册,有点名了:“孙伟!”没人应声,他就把目光移向关育网说:“怎么回事。”关育网说:“就他没来,留在山东,这事濮总知道。”韩翔宇合上名册放在茶几上,然后起身,一声不响地离去。关育网还尾随着相送,恭敬地说:“韩总慢走!”韩翔宇脸上的红晕紫胀起来,又乘电梯上到五楼财务部。财务部与濮旭的总经理办公室相侧着,左侧是总经理办公室,右侧的一排包括大厅都是财务部。财务部经理室在一单间。韩翔宇没进宏大厅,而是敲了敲经理室没人开门。他再来到大厅办公处,经理辛欣正坐在副经理刘维鑫的办公桌旁商议着什么。他们忙起身笑迎:“韩总!”韩翔宇阴沉着脸说:“你俩来下。”他们随他出大厅,在经理室门前停下。韩翔宇对辛欣说:“把门打开。”辛欣取出钥匙开门,让他们进去,然后关上门。韩翔宇坐到辛欣的经理椅上,他们对着他坐下,等待他的吩咐。韩翔宇理智地压了压火气,说:“财务部历来工作不错,也很受濮总的关注。今天正式上班了,你们这两天要拿出一个工作方案来。特别是在资金调度上,要配合好彩芸的生产经营大局,保证每分钱都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辛经理,你把现金帐拿来我看看。”辛欣在柜上c桌上乱翻一通,没有找到。又问:“刘经理,现金帐是不是你那。”刘维鑫精明地说:“我那里的现金帐,是财会报表上反映的。韩总是要看你手中的出纳现金帐啰。对吧,韩总。”韩翔宇默视着没有答话。辛欣站着脾睨不知所措的样子。刘维鑫提示说:“辛经理,你看是不是在你保险柜里。”辛欣支吾的去打开小房间。刘维鑫又问:“韩总,听说景老板要来深圳。”韩翔宇沉着脸说:“不知道。”他又问:“你们上午开了总经理会的?”韩翔宇没好气地说:“老刘,这么大年纪了,起码的规矩都不懂。有些不是你操心的,你只管好你的帐。”辛欣拿着几张簿簿流水帐页出来,笑着说:“还是老会计行。现金帐还真在保险柜里。连我自己放进去的都忘了。”韩翔宇浏览了下年前的现金流量和余额,一个字没说,放下帐页,起身离去了。他们说了句送客的话,留在了经理室。刘维鑫似乎关切地说:“辛经理,我看韩总今天的态度不对劲啦!”辛欣平常地笑说:“没什么,中午我们还在一起喝酒的。”刘维鑫也不久留,便起身边走边说:“这就好!” 上班第一天,又是开会,又是应酬,又是检查,又是布置的。韩翔宇觉得有些累了,是那种快节奏的劳心之累。疲倦更想到翟正伟,想和他一起去大县饭馆享受那种家乡的轻松。可从昨天到今天,还没有碰到他人呢。他打了他的手机,对方说在给一家公司策划广告,登新闻杂志捞收入的事,要他去他那喝酒,韩翔宇不想和别人掺和,不想以酒消愁,那会愁更愁的。便在公司食堂里吃了餐份饭,就回家了出外是一人,回至住所还是一人。他使劲地关上门,到洗手间去洗涤昨晚换下的衣物。一台甩干洗衣机,是他和翟正伟共用的。衣物丢进去再不需人管了,全自动,最适合单身汉的。他刚去###,仿佛听到开门声,猜定是翟正伟在家了,立刻觉得室内有了种热闹亲近的气氛。便讥俏说:“正伟,什么和老板,一定是陪乔子。”说了这话又觉得不对,陪乔子不可能这么早回来的。难道是把乔子带来关房里了,我是不准他们在这屋里同床干的。又接连喊:“正伟!正伟!”没有人应声,只有洗衣机在轰轰的转动声。这屋里还是他一个人。他不甘心,过来敲翟正伟的房门,没人应声。到厨房搜寻也没有人。见鬼了,明明听到钥匙的开门声。他再来到大门边推了推门,门紧闭着,不曾有人打开的,忽地从门缝里掉下一折纸。他捡起展开来看,就几个横七竖八的不象样具骇人听闻的字:小子!留神点!他不知道这几个字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恶意的恐吓,还是玩笑。是冲他来的,还是冲翟正伟来的。一下联想到自己在彩芸公司的处境,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去打开电视机,坐下来调节心情。却不知不觉地回到大县,回到了过年的大县。年才过,怎么又过年了呢,他心里这么想着。管它呢,过年能回家,过年能轻松愉快。回大县还受人尊敬,没有勾心斗角。张友琼还把那张涂得紫红的嘴唇揍上来,还有那轻柔的舌头,伸进他嘴里甜丝丝的。他真的又回到了幸福的大县,幸福的家。吻着,吻着,情投意合了,激情燃烧了,雄心勃勃了。他轻吻地就抱起了她,还轻飘地把她放到床上,他也迫不急待地上床去。他俩相互脱衣,扯得一丝不挂,相互拥抱,相互温暖,难舍难分。突然房门口有人影晃过,怎么没有关房门,真羞死人的,他争脱她赶忙下床。“咔”地一声响,韩翔宇惊醒了,洗衣机停了,电视机还在劳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线牵天崖难聚首 痴沉牌局逝光华 第十九章线牵天崖难聚首痴沉牌局逝光华 十九 线牵天崖难聚首痴沉牌局逝光华 八天的夫妻相处,家人团聚是那么甜蜜而美好,八天对一个和睦家庭来说又是那么短暂。它短暂得叫人眨眼即逝。美好的短暂又那么让人难忘,那么让人揪心,夫妻再相聚的日子已是遥遥无期的。就在韩翔宇离家的第一个晚上,张友琼把自己安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舒服。她只好紧紧地抱着韩翔宇枕过的枕头,才能勉强进入壮态。头天晚上,他俩彻夜情话,她说了有“五一”长假,羡很了就去深圳,他也说了“五一”在深圳等她,夫妻喜相逢。幌忽中总算熬过了分离的第一个漫漫长夜。她来往于县委会与经管局的两个家之间,度过了春节长假。明天就报到上班,上班有同事c有工作,还有接送振超到上学,思念之情自然会分散去的。她和振超在县委会吃了晚饭回到经管局,从柜里找出衣物洗澡,迎接明天的报到上班。她刚进洗手间,电话响了,振超去接,迫不及待地喊:“爸爸。”对方慈祥地说:“我是你梅妈妈,超儿。让你妈妈接电话。”振超就喊张友琼接电话。张友琼打开门缝说:“姆妈,您接,说我洗澡的。”冉腊娥接过电话说:“友琼在洗澡,等会打来。”梅子乖巧地说:“冉奶奶,您新年好!”双方压了机。张友琼洗完澡出来,都着嘴问谁来的电话。振超抢着说:“梅妈妈。”冉腊娥也证实说:“是她吧!”张友琼便回了电话过去,相互祝贺新年。对方俏皮地说:“友琼,有老公陪着也不惦记我们了。小日子过得甜美吧。”她说着却吃吃笑了。张友琼明白她话里笑里的含意,回敬说:“彼此彼此。你老公不也进城,天天过小日子了么。”对方说:“老公不在家,我是逞空给你打电话的。那边在催呢,过年的我没打扰你们。所以今天才给你打电话提个醒儿。”张友琼说:“他早走了。”又接着说:“你让他放心,过年总得讲点礼性吧,过了十五好说的。”对方说:“他怎么这么狠心,就丢下你母子走了,你又自由,可以三差一了。听你口气,你老公大出手了。”张友琼说:“你让他放心就是了。真正的一个小气鬼。”对方忙说:“好了。老公回来啦。”她听到慌忙压机声,随后耻笑似的压了机。5万元的欠帐并不算负债累累,然而作为工薪阶层的张友琼来说,不能不说是个沉重的包袱,加之她大手大脚花钱不阻手,不知道怜惜票子似的,要还清这笔债自然不是短期的事。好的是她心理素质好,一切无所谓的,没有负债包袱的沉重感觉。也许是有韩翔宇在深捞大钱,可以作摇钱树依靠的。这次他回家,带来的工商行牡丹卡上就3万多的家底,还只准她取了2万,还说要给童豆刂老家盖房一万,剩下只有一万元可还债的。春节陪他同学打牌手运好,还赢了1000多,要不然还得用缺这一万块钱了。她在心里盘算着,老家的一万块钱,不来生讨硬要,就不给了。留在手里也好周济。 这天已是正月十一了,张友琼驮着振超去教育巷的实验幼儿园报名。邦那等几个人喝得眼睛都是红的,从一家“样样”早餐馆出来。虽然他红着眼,可看人很准,一下就看到了他们,喊道:“友琼,下车伢!”张友琼的眼睛只顾着前方的安全,听有人大声在喊她,斜眼一瞟就是他,便嘎然停车。他们围过来,邦那瞠眼说:“你的日子过得朗当啦,你看我喝早酒的钱都靠兄弟们开销了。”张友琼没有恐惧,笑说:“早酒我来请。”接着说:“我跟梅子讲了的,她没跟你说。”邦那嘿嘿一笑说:“说了,说了。”他想了想,瞠了瞠眼,又说:“哦,今天才十一,过了十五再说。我这人好说话。”他又转向其他人,吩咐说:“小子们,今后你们对张小姐都得给我客气点。懂吗!”他们嬉笑着答:“懂了,邦哥!”已经有几个过路人在怨他们了:“大清早的,说话放屁也不到一边去。”张友琼正要向路边靠去,路边是摆摊的,人家不让。邦那就说:“友琼,你去,没事的。”他狠地瞪了众人一眼。到了幼儿园,振超见有的小朋友是爷爷奶奶领着,便责怪地问:“妈妈,我怎么有三个奶奶呢。”张友琼没好气说:“你怎么老问这事!下半年你就要上小学了,要把心思用到学习上。”振超懊丧地进教室去。张友琼一个人漂零零的出幼儿园正在给单骑开锁时,听到有人亲切喊“友琼!”,张友琼转过脸去,惊诧打量他,见他的摩托车还坐着个漂亮的小孩。淡淡说:“是你。”他是向卫东,在县经贸局当个小科长,过去曾狂热追过她。还总挂在嘴边自我介绍说,你爸爸和我爸爸过去在县委办公室同过事。然而,她始终不能对他产生好感,感觉他是在吹嘘。因为他爸爸向中堂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张道然当时是背米袋的临时办事员。向卫东笑微找话说:“你送儿子还是丫头上学。”张友琼说:“是儿子。”向卫东欣喜说:“那好。我女儿也来上幼儿园的。你儿子在哪个班,让他们进到一个班,也好有个伴的。”张友琼高傲说:“我儿子是学前班。”向卫东羡慕说:“哇。你儿子都那么大了。”他接着又半开玩笑说:“你看,我爸40有我,为了你我又耽误了几年,落你后了。”张友琼故意岔开话题说:“你女儿蛮可爱的么。”她这样暗示他,有孩子听着,传到她妈妈耳朵不好,不能引起人家夫妻的矛盾,再说也根本不想提过去的事,不想重复上辈人的苦楚。过去的事在她的心目中并不是甜美的。她是要掌握主动爱的人,似乎被人爱是被人俘虏的。向卫东忙自豪说:“月月,叫阿姨。阿姨是爸爸的好同事。”他把同事二字拖得特别,特别得要让她知道他还象过去恋爱着。月月乖巧地张开小嘴,清脆喊“阿姨!”张友琼第一次感觉有女儿的娇美,水做一般的月月不到岁,象布娃娃那么可爱,那粉红的脸蛋儿,那大大的眼睛,那洁白的牙齿,和薄薄的红嘴唇,稚气的童音格外好听。不象向卫东生得粗糙,一定象她妈妈,不过轮廓里有向卫东的影子。便走过和月月奶糕般稚嫩的小脸蛋亲了下。向卫东见张友琼欢喜上自己的女儿,心里激荡起来,过去的爱慕之情油然而升。并情不自禁通过灼灼的目光向对方送去。她碰撞到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躁动不安起来。忙说:“快去,报名的人还不多。”向卫东依依不舍离去,又说:“好些年没见到你,你都躲到哪去了。”张友琼提示说:“不是同事么,怎么会躲呢!”她觉得自己说这话时,声音有点做着的娇脆,接着说:“再见。”向卫东应声着,心里暗自高兴,真是天助我美,我们天天可在幼儿园相见了。 工会办公室是张友琼打发时光的主要地方。她工作轻闲,主要是负责统计水利系统的计划生育表,掌握着育龄妇女的情况,每年配合进行一次妇检,应付县计生局检查。平时没事,看看报,聊聊天,喝喝茶。打扫办公室的事几乎是徐老半娘承包了。她体谅她爱人不在家,还要接送孩子,还要照看两边的奶奶。她打卡报了到,开办公室门,打扫卫生便没事了,可以大摇大摆回家招呼孙子。这时办公室门开着,没有人,正好张友琼来了。她刚坐下,梅子装着路边,见只有张友琼一人,便悄然进来。笑说:“我看到你上楼。”张友琼说:“你是局长了,在监视我啵!”梅子说:“你又让周姐给你打卡了。”她接着说:“周姐,真是个大好人!”张友琼沉下脸说:“好人命不长。”梅子说:“你瞎说什么呀!”张友琼认真说:“我没瞎说呀。她今年要退休了,这不好人命不长么。这扫地抹桌子,那两个懒老头子还拈手不成。”梅子讥笑说:“有人惨了。友琼伢。”张友琼说:“惨什么惨!等他们桌上的灰尘堆得象沙漠。”她说着自己倒哈哈笑了。梅子收住笑,说:“友琼,邦那的事,我前天跟他说,他的脸色蛮不好。不如早点给他算了。”张友琼毅然说:“不行!这次老公回来只给了一万,他想留着钱在深圳办自己的公司。也许是提防我了。”梅子感觉出她的处境,便神秘说:“不是的。可能是在深圳有###奶,那边都时髦这个。”她见张友琼沉下了脸,又说:“只看他和你睡觉的表现么样,劲头足不足。”张友琼目光炯炯说:“足,夜夜都足。有时一夜还来二次呢,你羡慕吧。”梅子说:“这就怪了。”她停了下接着说:“现在外面的钱也不好挣啊!你要多理解一点。”张友琼说:“所以我没有多问他的工作,只要他注意身体。钱,我也没向他多要。再说夫妻也不能为了几个钱沾污了感情。”接着恳求说:“这事还得你多去说句好话,缓解缓解。我刚才还碰到他们的,三四个人喝早酒了醉熏熏的。没有说别的,还是说十五以后。”梅子说:“他不对你说什么,总是逗趣吓唬我啰。我怕少平知道了此事要发牌气的。”她想了想,又说:“要不今晚我们去他那打牌,给他的牌场子捧场,缓和氛围。过了十五就向他交这底,先给一万再说。”张友琼笑说:“你夜不归家,就不怕老公发脾气了。”梅子说:“他今天出差了。说是因彭书记去北京拜年去的。给那些大老板拜年,给大县在京的知名人士拜年!”张友琼恍然说:“难怪。好哇,你也是自由人了。”梅子说:“你不也自由么。”张友琼喝口茶,说:“还自由!那是受罪。孤单单的。他走的那天晚上我真的不知怎么熬过来的,硬是盼不到天亮。这种感觉你是永远无法体会到的。”梅子说:“好哇,正好今天去打破寂寞,一举几得。”她又叮嘱说:“就这样说定了噢!”张友琼说:“好,我的姑奶奶。” 下午,张友琼考虑到振超第一天上学,又考虑到晚上的活动,便早早地来到幼儿园。当她刚拐弯进巷口,谁知向卫东还早她到的。她没有细想他是不是有意早早在这里等候她,便应声停下车来。向卫东和善着笑脸说:“怎么就你来接的。你老公呢,把他曲在家里,养白面书生哪。”张友琼耿直说:“他不在家。”向卫东又追问:“他还在乡下?”张友琼说:“下海,去深圳了。”向卫东含蓄说:“怪得要嫁给他的啰,你有眼力。去当老板好。你看我就没有那勇气。这样呆在机关里苦行僧。不是今天竞岗就是明天裁人,吃的窝馕饭,把人格都搞贱了。我总想出去闯闯,总迈不出这一步。老婆也整天在耳边唠叨,紧逼着。”他这人还是跟过去追她一样,像少根经似的,说出的话不招天不着地的。张友琼把这种厌弃埋在心里,便说:“有什么办法,我们还不是给逼的。象你俩口子在一起该多好。”向卫东听她口气,觉得她的家庭过得并不舒服,似乎找到了共鸣之处。是的,不能称心如意的生活那怎叫生活呢。他俩边向幼儿园走去,边交谈着。张友琼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真的欠着他什么,仿佛身边的他并没有过去那么讨厌的。莞尔一笑说:“你的她呢,怎么没来接女儿。”向卫东大度说:“女主内,男主外么!”张友琼夸奖说:“看你还蛮心疼女人的啊。你这是老思想,年轻人还这么不开化。这怎么可能迈出下海第一步呢。”女人天生嘴损,她总是强过他似的。向卫东说:“你批评得对。可惜我没有那福份心疼你呀!”张友琼说:“我哪有资格批评你。向卫东,你再不要胡思乱想。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他们的对话,简直就是一对逗哏和捧哏。向卫东听他喊了自己的名字,心里甜滋滋的,激动说:“想也白想,痴心妄想。那是我俩有缘无分啊。有缘呢,是我们能天天来幼儿园相见;无分呢,是我们成不了夫妻。”张友琼微笑说:“谁和你有缘无分了。我儿子下半年就去上小学,你再去幼儿园和别人天天有缘吧!”向卫东诚实说:“说实在的,我本来只是来看看的,听说去年实验幼儿园还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谁知却碰上你了,我就定下来把女儿送到实验幼儿园。”这其中也许还有一条原因,就是与他上班顺路,接送女儿也方便。他又接着说:“上午,你说报名的人不多,而是好多家长都不愿把孩子交到他们。开发区那边的小博士,小天使,等好几家私人幼儿园,听说办得都很有特色。”张友琼记不得上年说过这话。便说:“你怎么不把女儿送到私人幼儿园去。私人办的一定更负责些。”向卫东说:“实验幼儿园是老牌,县里办的,我相信。再说,谁让你也把儿子送到这里的。”张友琼并不欣慰他的表白,忙说:“你太自私了,太坏了,为了自己,竟不顾女儿的前途。”他们聊着聊着,不经意就到了实验幼儿园。虽然幼儿园的门还没有打开,但守门的老人在向众多的家长们热情地解释:“各位家长,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请在门外稍等侯。四点四十准时开门的。”张友琼觉得幼儿园的服务在改善着,不仅关心孩子们,还关心起家长来。生源少了,幼儿园不改进提高,只有越办越塌火。这学期就比上学期收的孩子少了一百多,减了近四分之一。幼儿园有大几十号老师,还要养着10多名退休人员,县财政拨的经费也是杯水车薪,还说总有一天要彻底断奶的。房子维修,设施添置更新无从谈起。市场经济也危机到这块小皇帝小公主的领地了。 这几天,柳莹也觉得寂寞无聊起来,也许是韩翔宇带走了她做妈妈和做奶奶的天伦之乐。此时,张友琼和振超的来到,让她感到无比高兴,连忙接过振超的书包,问喜欢吃什么,奶奶做去。张友琼不以为然说:“妈妈,您不必特地准备,我去同事那吃饭的。”她喊“妈妈”是那么天衣无缝的亲近,那语气是妈妈心目中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妈妈永远是终身的寄托,终身有人呵护是多么的幸福。老话说,一个女人活100多岁也不能没有娘家的。柳莹也觉得听了特别顺耳舒畅,这个养女没有白疼,没有把自己看外。老有人喊妈妈的,也是多么骄傲和自豪,总怕失去喊妈妈似的。柳莹关切地说:“友琼,不是妈妈多嘴。现在世道上复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小心落入人家的圈套,掉进陷井难以自拨的。特别是在感情问题上。”近来,柳莹记起自己走过的几十年,回过头来看,才感悟现在的龄段处理世事才是清醒的,可惜需要清醒的时光不再回来了。因而,她觉得张友琼现在这个龄段的言行举止,一定是模糊懵懂的。自己一定得尽做妈妈的职责时刻警醒她。张友琼忙一笑,说:“妈妈,您真的是多余了。我一个大活人的,怎么会上别人的当呢。今天是梅子约我去她家打牌的。您又不喜欢打牌,打牌的话我就约几个人来家玩,陪陪您。”对于梅子,柳莹再熟悉不过了,来过家里,接过她的电话,有时在大街上碰着,都是亲热热地喊她“柳奶奶”。她也知道,张友琼只和她们几个同事来往密切,再说韩翔宇不在家,她也应该有打发时间的门径。柳莹放心说:“梅子是个好姑娘。你不是说她的丈夫回城了啵,还当了县委办公室的主任,能允许她陪你打牌。”张友琼说:“现在的干部谁不会打牌,哪象爸爸他们,一门心思工作,别的什么也不会。听说他爱人出差去了,她也闲着无聊,这才约我去。”她这样说明着,心里有点犯疑起来,难道柳莹她听了什么风声,知道了负债的隐忧。不对,她好像指的是感情上的事,用时髦话说是指情人一类的事,用她们那辈人的话说是指女人偷汉子,不守妇道的事。柳莹慈祥说:“好,你去吧。如果手头紧就说一声。”她是想打了她一下,也还得摸她一下,因为她们毕竟不是亲母女。柳莹自然明白,张友琼再怎么困窘,也从未开口找她要过钱。小时候贪恋零食,贪恋剪纸花儿,贪恋布娃娃,总是只说:“妈妈,糖心饼干好吃吧。”“妈妈,这花儿真好看,真象天上的彩云仙女,要我们家有就好了。”“妈妈,您小时候有布娃娃玩吗?”每当听到这样的话,柳莹总是不吝惜掏钱买的,达到她的心愿。就为这事,张道然有几回还狠狠的训斥过张友琼。后来她渐渐明事理了,不再惹张道然烦了。此时柳莹这么说,知道张友琼是不会接受她施舍的,也只是说说而己。张友琼自傲说:“我手气好,赢的多输的少。我去了,妈妈。”她对振超说:“超,乖,听奶奶的话呀!”柳莹说:“超超,愿妈妈赢钱。”张友琼爽心一笑,被风吹去了。 还是后街那个老地方,古朴c洁静,门上有显目的春联和福字,似乎还沉浸在过年里,没有苏醒过来。张友琼还在路上,梅子就不停地打电话,她腾出手来接电话,快嘴快舌说:“催,催命!就到了。”当她从那扇开着的小窄门进牌场时,并不见邦那,也没有见梅子。只有楼上楼下响彻房子的麻将声。她推开了几个门,都不见他们,有的人只顾在烟雾溷浊中着迷牌堆里,也不瞅她一眼。这个梅子搞的什么阵呢,张友琼采取了最简捷的法子解谜,反拨了梅子的手机。梅子说:“我在门口了。”她持手机说着就进了牌场子,接着大声说:“你在哪呢?”张友琼笑说:“我在你上面。”她俩听到了相互的声音,看到了相互的人,相互自觉好笑的关了机。梅子稳步上楼去,与站在护栏旁的张友琼相会。并说:“怕你不得来伢,才犹豫地给你打电话。她们两个死货都说不来了,甩我们的黄瓜。”张友琼说:“你把我调来的,看你怎么赔赏我啰!”梅子没理和她分辩,打牌失约还从未有过,只是那两个牌友答应好的,突然变卦,一个说家里来了客,一个说和老公去同学家吊丧。她便打了邦那的手机,说明了情况。邦那答应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在按摩室里被几个臭娘们缠了一下午,不得开身。梅子讥讽说:“一下午,还不人财两空了。”邦那盯了眼张友琼,仁义说:“不是说十五以后吗。友琼,急什么。”梅子说:“你想得美哟。十五以后难说,除非你给我们约两个脚来。”张友琼想回避,说:“没人,算了。”邦那坚决说:“不行,来了,怎么能走呢。说出去,我邦那太不够朋友了。”又接着说:“我本来要休息的,豁出去了,我来陪俩位小姐。”等邦那手机约好一个哥们,他们就坐上了牌桌。梅子趋机说:“我们来打牌是其一,都是两个守活寡的;这其二,不说你也明白。友琼这次手头只有一万块先给你,余下的等到期取出来,就全部还上。”她见邦那黑下脸,狠劲地吹了口烟,也不表示态度,接着说:“不信,有我担保,邦那。”邦那狠地掐灭烟蒂,瞪着黄眼说:“你担保!她不和你一样,都有那个东西。就用她人来作保!我最放心。”立刻,张友琼感觉受到奇耻大辱,羞涩着脸象针扎的火辣辣起来,不敢正眼看他们。邦那又接着威逼说:“友琼,你说呢。”张友琼轻轻地嗯了声。这时,那听调遣的哥们来了,是一双丹眼皮斜长着的家伙。她俩瞟了眼,都觉得恶心。心想,晦气,同这样的人打牌。牌局开始,谁也顾不了局外的事。在那种烟臭燎绕,空气肮脏的小房里,又打了一个通宵的牌。他们下场了才觉得肚子饿得空痛,便到巷口的早摊上早餐。早餐摊桌上,还在津津乐道谈论牌局。邦那象是赢家,赢了钱也有经验之谈,他得意说:“我总结的,打牌三管,管庄c管大牌c管下家。”他说着,黄牙连连呵欠的。斜眼说:“我有三句话,当庄倒,旁庄贪,打字跟着坛子里跑。”梅子说:“那我和友琼没有三句四句的,怎么赢了你们的。”斜眼说:“邦哥是怜香惜玉,让给你们的。”张友琼说:“打牌呀,我看纯是个手气。你越搬书本的,越输。”他们边吃边聊,吃了各自散去。张友琼带着恍忽的身子,去县委会接振超上学,再去报到上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旁居小馆窥世面 淘尽烟尘灵与肉 第二十章旁居小馆窥世面淘尽烟尘灵与肉 第二十章旁居小馆窥世面淘尽烟尘灵与肉 茶楼并非是消愁解闷的最佳场所,当韩翔宇只身一人来到金海滩茶楼,找了个避角处的台子坐下后不久,就有了这种强烈的感觉。其他台子上也有仨仨俩俩的青年男女,在专注品茶,漫声细语叙谈,尽情地飘逸在悠闲的西洋曲调之中。韩翔宇学着其他人的自在姿态,寻找着上次来茶楼的感觉。然而,怎么也找不着。本来他是要邀翟正伟去大县饭馆,把盏对饮借酒解闷的,偏偏他被一个老板缠着了。韩翔宇心里清楚,应该是他在缠住老板,要为杂志拉广告创效,为老板和企业用最上色的文彩点缀锦秀文章,而自己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收入。在深圳并非人们想象的满地是金子,俯身即获的;而是要靠个人的艰苦努力,才能捡起那沉重闪光的金子。他理解他,因为都是在市场海洋中奋挣的人。无奈,就这样荡到茶楼来了。韩翔宇慢慢端起茶盅,抿了口咖啡。这咖啡怎么没有了他过去味觉里的那种苦中有甜,甜中有涩,回味无穷的记忆,完全是黄莲苦胆似的令人寒颤不敢回味的苦涩。尽管他往里面再放糖,也不能调和那种他儿子顽皮嘴嚼楝树籽的怪苦。他的心情变理更糟糕起来。自春节上班以来,他眼前总呈现着一种恐怖的阴影,那个小纸条还没有解疑,香港彩芸总部的老板景盛富先生携夫人邱蔓女士来到深圳。韩翔宇总是还蒙在鼓里,只知道公司上下悄然忙碌着大事件,可没有人通知他参加。老板们并没有冲着深圳彩芸的发展,听情况看车间,而是若无其事的去世界之窗走走,到锦秀中华逛逛,趟下沙外滩吹吹咸风。然而,上午突然通知他参加总经理办公会,由邱蔓宣布韩翔宇赴山东彩芸分公司负责筹组工作。在深圳这边的任职被免,一切美好奢望都成了泡影。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命运怎么总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呢。自己一心一意为彩芸卖命,难道为的就是这个可悲下场吗。尽管老板每月给增加2000元薪水,钱算什么,钱是主宰人的筹码吗,他韩翔宇不稀罕。这比在大县龙场的打击更强烈,过去几年他没有想到过跳槽,只想得到老板赏识,扎根彩芸,壮大奖励股本。现在看来是多么天真c幼稚和愚蠢啊。还有那个恹恹的刘维鑫,竟被炒鱿鱼赶出了彩芸。他那凄廖的目光,苦楚的脸面,仿佛又呈现眼前。那么大年龄了再次下岗失业,又能上哪讨个饭碗呢。韩翔宇自责,是他害苦了他的。音响里还在不紧不慢地悠闲着西洋曲调,他听着听着,感觉那曲子并非美妙好听,并非能让人悠然自得,进入无忧无虑的境界。仿佛是一种有气无力的病躯在离开人世时凄婉哀鸣。哀鸣得令人怜悯;哀鸣得令人可怕。仿佛这暗淡的灯光就是那寂寞的旷野,淡然无存的极乐世界。韩翔宇觉得不能呆在这种见鬼的地方消遣,觉得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似的。毅然喊了买单,起身离去。 还是大县饭馆好,那里有家乡的天;家乡的地;家乡的人;家乡的情;还有家乡的瓦罐鸡!老板娘伊阿妮没等他进门,就堆满热情地迎上去。“哟,韩总,稀客!”她又朝店内喊:“老乡来啰!”又对他说:“里面请。”韩翔宇也打着江湖腔:“老板娘,别来无恙啊!”又说:“今天就坐大厅。”伊阿妮问:“有几位?”韩翔宇随便在个空位上坐下,侃说:“千军万马,浩浩荡荡,我一人。”马上有小姐递上茶来,老板余庆洲也从厨房出来迎接。说:“韩总,新年好!”韩翔宇说:“正月都过去,还新年好!”余庆洲在旁坐下,说:“韩总今年第一次赏光来店,我肯定要祝贺新年好的。”他说着便递上一支金白沙,并要点火,韩翔宇便自己搜出感应火机点上。他说:“余老板经营有方,也祝贺你生意兴隆!”余庆洲笑说:“谢韩总吉言!都是这些老乡的捧场。”尽管现在是淡季,也还有几桌客人。韩翔宇诚恳说:“都是出来谋生计的,应该相互照应点。”他说着话的时候,目光确盯上了另一桌。有个入时老头一腿上坐着一个年轻漂亮女人,在相互用嘴喂饭火热着呢。他来深圳都几年了,在这里也吃过几次饭,可从来没有见到曝露性的情形,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悔不该在大厅坐的,躲到包房里就眼不见为净了。余庆洲从他的表情里也觉察到了,便岔开话题说:“韩总,今年没有回家过年哪?”韩翔宇移过目光,说:“出来几年了,心里怪欠的,回去了几天。”余庆洲又问候说:“那家里人都好啊!”韩翔宇爽朗说:“都好!”他并不知道他家里有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是大县哪里人,反正听口音是大县人,认老乡就是了。他是从不打听顾客的这些事的,除非顾客自报家门。不知道要比知道好,会少惹事端。他接着感慨说:“回去几天就一个感觉,家乡这几年变了,公路都跟深圳这边样好行了。”他又说:“哦,余老板,你馆子里来往的人多,比我接触广。我这次回去,县里的曾县长交我一个任务,要给大县作宣传,搞项目,招商引资。哪个老板愿投资的,可以介绍到大县去。大县有的是漂亮女孩。嘞,曾县长你认识啵。就是前几年给国务院上书,为老百姓说话的那人,名声大着呢,你怎么没听说。”他这话好象是说给余庆洲听的,也象是说给那帅老头听的。余庆洲说:“韩总,不瞒你说。我只管把饭馆开好,让老乡们有在家的感觉,吃得实惠,喝得舒服。管哪个曾县长假县长,他又不发我工资,也不得来我这个小饭馆捧场。不过,你韩总说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韩翔宇豪气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有了。”他接着说:“你给我来个瓦罐鸡。”余庆洲自豪说:“好!”又推介说:“还有家乡带来的,正宗的大县干鱼腊肉,要不要来一盘。”韩翔宇说:“来一盘那种腊香味,你一提起,就让我留口水了。回家几天,到处应酬,那腊货硬是没有吃够的。”韩翔宇还要点菜,余庆洲阻止说:“就你一个人,我给你加个青菜就行了。吃了再说,再要再加。”韩翔宇同意了,余庆洲就起身离去。当余庆洲经过糟老头那桌时,老头得意说:“余老板啦,你的什么腊货,也来一盘。”余庆洲答应地走了。他又对俩小姐亲昵,恬耻说:“你们两个宝贝,欢喜大县的腊肉啦!”俩小姐笑嘻嘻的应允着,还被他摸得吃吃笑的。 韩翔宇似乎在专心抽自己的烟,等着来菜,不闻他事。其实,他清晰听着那边的动静。有糟老头的话,还是夹生的普通话,偶尔露出香港话。看来自己没有看走眼,他还真是香港的大老板,只有有钱的大老板才能包女人,养###三奶,还养几个的。他记得在哪个杂志上看到,一个国家的经济学家提出一种新奇论调,要牺牲一代少女的青春,把国家的经济搞上去。这是在大学里都没有研讨过的。在国家的计划经济年代那更是奇谈怪论,要遭到深刻批判的。韩翔宇再窥视其他桌上,也有老男少女在嬉笑吃喝碰杯,就自己一人干坐着,仿佛与这里的气氛不协调似的。终于来了一单身汉子,他好象和余庆洲很熟稔,很随和的,直往厨房内闯。并大声说:“洲哥,有蛋么,炒两个。”余庆洲也在大声地答:“有!我的两个卵蛋,我刘师傅的两个卵蛋,还有我老婆的两个奶蛋,都炒给你吃算了。老刘是他雇请的改切菜师傅,是他大县的患难弟兄,有时也帮他炒菜的,加上一个跑堂的小姐。小馆里就4个人。汉子气快说:“好啊!那我真可吃一餐了。”伊阿妮过来说:“黑子,你死起来干什么呀!”汉子生得黑,象煤窑出来的,人称黑子。黑子笑嘿嘿说:“老板娘,你老板要把你###炒给我吃,你同意吗?”伊阿妮大度说:“同意。只要你不嫌酸。听说人肉是酸得下不了牙的。”黑子逗趣说:“###不是人肉,有你###甜糊糊呢。”韩翔宇听得一阵恶心,仿佛着沤,然而一细想,也就那么回事。那些上层次的人物的调侃逗戏不过是含蓄雅典深层点,他们虽然原始粗放坦然些,只是不同形式而同样的享受吧了。七情六欲是人生俱来的。黑子坐到斜对着他的桌边,那糟老头腿上的一女子向黑头递了个媚眼,不过老头没觉察。他也不在乎,尽在自己的欢乐中。跑堂小姐给韩翔宇摆上碗筷酒杯,又端上茶来。并问:“您喝么酒?”韩翔宇发泄说:“这还要问,来茅台不成!大县饭馆还不是大县的散装白酒。”酒菜上桌了,韩翔宇自斟自饮进行着,又停住搜出手机给翟正伟通电话。兴冲冲说:“你完没有。我正在大县饭馆,一个喝得没滋味,你来,我等你。”对方央求说:“翔宇,今天的确不行,对不住了。翔宇,我们在酒吧,不知要到什么时候。”韩翔宇扫兴地关了手机。细心的伊阿妮向余庆洲悄声告知了这一情节。余庆洲让老刘接着锅勺做菜,来到前厅,坐到韩翔宇对面,望着他说:“菜味么样?”韩翔宇夸说:“没说的。家乡的水都甜啦。”他接着说:“余老板,有空了,来喝一杯。”余庆洲喊:“晓红,拿杯筷来。”跑堂的晓红忙前跑后地不停歇,就象装了轴承的转动车。伊阿妮在忙着迎送,照场子,和结算收银。 有了两人对饮,喝酒的气氛浓烈起来。他俩碰杯连饮三大口,就把一两八一杯的塑料酒杯喝了个底朝天。余庆洲是来给他助兴的,然而怎么也觉得助兴的火候并不到位,就向吧台内的伊阿妮使了个眼色。不一会,过来一女子,喊着“洲哥”的坐到他们桌旁。他俩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她,成三角的视交点集中在了她甜润的脸上。她虽然油黑点,但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长得端正,尤其是那双圆圆的眼睛,含情默默,没有一丝放纵的光芒,倒是一种田园朴实的美。她坐下后,主动说:“洲哥,有酒喝也不喊人家一声。”余庆洲故意说:“雨露,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开饭馆,哪时哪刻没有酒喝,一夜到天亮都有。”韩翔宇闷头去搛菜。雨露柔和说:“这位帅哥,怎么不说话呢,客人来了也不瞄一眼。”余庆洲忙说:“雨露,这位帅哥是韩总,也是我们老乡。”他又对韩翔宇说:“韩总,她是我们老乡,就当我妹子一样。”他又对雨露说:“你敬韩总一口,就用我的杯子。”雨露举止大方,端杯说:“韩总,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小妹有礼啦,敬您一杯。”她又改口说:“不。我一口,您一杯。我是不能喝酒的,舍命陪了。”余庆洲说:“都一口,都一口。”同时起身说:“韩总,您慢点用,我去厨房看看。”余庆洲趁机走了,桌上是两人世界了。雨露拿过余庆洲的筷子搛菜,还要敬给韩翔宇。并说:“韩总,不嫌弃,就接受了。”韩翔宇的酒已有几成,也没有推脱,本来不想和她搭理的,也随着酒意飘飘然了。随口说:“你是不是余老板请来陪酒的,还要给小费啰。”雨露微笑说:“韩总,小声点。”又接着说:“余老板这里不请陪酒的,都是约好了自然来的。我看您是老乡,就想来聊聊,陪口吃的就行了,哪还能要小费。您尽管放心,我不会宰你的。你付了这餐饭钱,我就很感激了。我也是出来谋生,讨口饭吃的,只是暂时没有着落。”听她这么表白,韩翔宇似乎引起共鸣,倒升起怜悯之情,也想和她聊聊,听听有关她们的故事。便兴趣问:“你多大了?”雨露显着洁白牙齿说:“二十三,不小了吧。”韩翔宇又问:“成家没有?”他觉得这话问得别扭,应该是问:“嫁没嫁人”,但又怕是女孩子害羞的。雨露没有一丝遮掩,率直说:“韩总,您就直说了。我早嫁人了,16岁读不了高中下学,19岁嫁人,还生了个胖小子,儿子都快二岁了。生了儿子不久,能利索外出,和村里人来到这向望的世界。”她说得从容而甜蜜,目光里却显着愁怅。韩翔宇说:“你年纪轻轻的,也够狠的哇。把爱人和孩子都甩下不管,就跑出来了。”年青人的时代是长了理想翅膀的时代,不愿困守穷乡僻壤。雨露说:“在深圳挣钱的门路多着。呆在家里有么出息。几颗死土能种出钱来!年前,老公来电话问我回家过年啵,我说回去有什么,还给他说种么田,田里种不出名堂,你也来深圳算了。田都让那几个死憨巴去种。他说他来深圳只能做苦力,又没有文化。我说你怕什么,有什么舍不得的。来了不让你做事,你只好好服侍我,我一个月能挣二三千。不说只能养活你,明年我们就可寄钱回去做楼房了。我说你在家种一世的田能做楼房吗。他还真听我的。压了电话就来了。”韩翔宇疑惑说:“他真动心来闲着!”他被她无拘无束掏心窝的话语和朴实纯真的表情而感动,心里象少了那层隔膜。雨露自豪地说:“我不让我老公吃亏,受人欺。我们在不远租了房子,他在家守着。我们商量好了的,等儿子到上学年龄,就接他来深圳上学。儿子能来深圳上学,在村里该是多荣耀的事。”她不觉得自己是无根基的浮尘生活,说不定她这代辛劳,下下代就是名正言顺的深圳人,城里人了。她说着又举杯和他喝酒。有时和人闲聊也是莫大享受。韩翔宇欣然接受了。笑说:“你年纪轻轻的,称什么老公。”雨露笑说:“叫老公有什么不好,说明我们成熟。您家里一定不称老公吧。”韩翔宇喝着,渐渐觉得这酒没了开始的辣味,就不可理解的,这小小年纪怎么就有了这样的人生观呢。他想着想着,她尽情描绘的她家庭美好前景,越想越觉得思路模糊起来。那根理智的神经提醒他,觉得她的前景可怕起来,觉得这酒不能再喝下去了。再喝,眼睛就更浑糊了。 他饭没有吃的摇晃站起来,让老板娘给他买单。雨露和伊阿妮护送他出门,他甩开雨露,松开捏的找钱,见一张大票子还找回一张小票子,还有零票子。便对伊阿妮说:“还有小姐的小费呢。”伊阿妮说:“她喝了你的酒,吃了你的饭,还给什么小费。又没有给你洗头。”韩翔宇听明话意,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硬是将那张50的票子塞给了雨露。韩翔宇把伊阿妮拉到一边去,兴奋不已说:“我来你这里多次,今天才算开了眼界才领略了你们的经营策略,和生意好的决窍。老板娘,你看对门的餐馆装璜得那么华丽,就不见客人进去。我给你们总结,你这饭馆是定位准,面向底层。”他又觉得这话不准,便向屋内望了下说:“香港老板呢?”伊阿妮挑眼说:“那老头象老板,不是老板。他们早走了,泡澡去了。刚才那黑子就是其中一个女的丈夫,他还怕没有营生呢。”接着叹息说:“这帮香港人是吃救济金的,一个月四五千港币,到深圳这边来消费是绰绰有余。相反他们找了工作,报酬说不定还没有救济金多。”韩翔宇听得惊异而愁怅,咋舌说:“哦,我明白了。你们的性格脾气已融入这层面的生活气氛,和他们有共同语言,你们的消费层次也正适合这阶层人的经济基础。”伊阿妮说:“您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不懂,我们饭馆就是感谢您们这些老乡捧场。人哪,是以生存为第一要务。”韩翔宇不能和她苟同,叩心自向,人格和尊严哪去了。又说:“听说你们要忙到快天亮,那你们休息呢?”伊阿妮向屋内一努嘴,说:“就在那上面。”韩翔宇更有了兴趣,似乎要作社会调查似的。说:“我去看看。”他们正要进屋,又来了客人,伊阿妮忙迎接。余庆洲正好出来说:“咳,韩总要走了,我也没招呼一声。”韩翔宇说:“我没有走哇,我还要参观参观你们的卧室。”余庆洲淡淡笑说:“哪是卧室,不过一狗窝。”伊阿妮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对他说:“庆洲,你引韩总去看看。”余庆洲领着韩翔宇,低头躬背的,在那窄窄吱哑响的梯坎上,一步一步蹬上隔楼。余庆洲叮嘱说:“当心点,别碰着脑壳了。”韩翔宇屈身小心上隔楼,定神站稳。余庆洲指着小间隔层和走道边的铺盖,介绍他们四人谁睡哪里哪里的。韩翔宇看着囚笼般的隔层,寒碜碜的不是个滋味。为了生计在这里冤住着,当然比餐风露宿好多了。便风趣说:“你们这还住的套间楼房啊!”余庆洲苦涩说:“韩总啦,别挖苦了,是说我们的革命乐观主义呀,不是自己贬自己,真是狗窝。”并非龌龊苟且之地,韩翔宇笑说:“狗窝好,狗窝好。我老家的狗窝暖和着呢。”他说着,又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小心下楼来。 大街上繁华似景,车水马龙,印证着深圳这座现代化的新型都市是座真正的不夜城。韩翔宇从狭窄忙碌的小饭馆出来,坐进的士就融入了现代都市之中,果真没有了工作上的烦恼。一种完全的兴奋和感慨之中。进入篱湖花园,是暗淡和柔和的灯光,没有大街上的呶呶不休,而是轻风拂面,爽朗宜人。韩翔宇踏进冷清的房子,咕噜了几口自来水,也不洗理地便倒在床上去,呼噜呼噜地睡去。不知翟正伟什么时候回家的,还公然带进一个漂亮的小妞。他俩梳洗着,说话声和戏闹声扰醒了他。韩翔宇缓悠睁开眼,静听,确实屋内有人,不只一人,还有女人,还有耀眼的光亮。在男人的世界里,自然对女人特别敏感。他骨碌起床,出房来,望着披洒一头湿润秀发的女子,笑着招呼说:“你好。”她也佻侥一笑说:“你好!伟哥正冲澡。”韩翔宇嗯着,便坐下来说:“哇,你什么时侯攀上我们伟哥的呵。”她说:“我今天才到,在新闻大厦等了他一天。刚才才见到他,我们就”他俩正说着,翟正伟从浴室出来,趿着拖鞋,抠着耳眼,说:“翔宇,终于醒了。你今天起码也喝了半斤八两的。”韩翔宇虎视说:“你有漂亮女人陪着,还谎说是陪老板泡吧。”翟正伟不想和他当面议论,扫了他,俩人约到厨房去叽哩。他说:“你别瞎扯淡,她可是我老家来的,表哥的女儿,是新闻专业毕业的。在家呆了半年多,要我给她在深圳找工作。”又很为难说:“你是知道,这等事哪成呢。深圳都是凭个人本事找工作,凭人的关系是没有用的。你是搞企业的,又是老总。你帮我这个忙,随便找个事她做做。“韩翔宇讥笑说:“人家是看着你来的,是想象你样当个名记者。随便找个事行吗!”翟正伟果敢说:“行!”又把“行”字拖出一道长腔,接着说:“哎,你看我老家的一些人,不知道我在深圳搞好大的事,尽找我这些麻烦,陪吃陪玩陪钱不说,主要是陪精力陪时间陪不起。”韩翔宇听了,也有些感触,便说:“难怪我刚才听她说等了你一天呵,你是想逃避吧!”翟正伟苦丧说:“不瞒你说,逃避也逃避不了啰。她就坐到我办公室的门口。我可以在办公椅上歪一夜,总不能带个女孩在办公室夜宿;让同事们见了,会把我当什么人看呢。这不,只好回来了。”韩翔宇同情说:“这么说,我误会你了。”这时,他就想起雨露的话,想起了大县饭馆的情形。本来想给老同学说,对彩芸辞职,另谋他求,或回大县发展的,眼下的念头又转了。便说:“我今天约你喝酒,是香港老板要我去山东开荒打草,办分公司,想听听你的看法,象么样。”翟正伟欣然说:“山东好,山东那边发展也很快。这说明老板是充分信任你的。根基打牢了,还可以让老板去你们湖北老家发展,为家乡作贡献。你这次给我把她也带去吧!”韩翔宇拍了他肩,充满自信说:“等我的信,尽候佳音吧!”他俩示意地停止了叽喳声,出来。韩翔宇关切说:“她等了你一天,一定没有吃饭的。”她答应着,他提议去给她泡碗快餐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背息筑闸图安恙 移丙作丁埋保险 第二十一章背息筑闸图安恙移丙作丁埋保险 第二十一章背息筑闸图安恙移丙作丁埋保险 纯粹是一个偶然,张友琼有时间闲在家,安然地看着电视新闻联播。韩翔宇不在家的日子,她是很少在家陪冉腊娥吃饭的,有时还去柳莹那吃餐把饭的。业余时间都消磨在交友和麻将桌上。如果有人请客吃酒,那工作时间也变成了做客时间,变成了打麻将的时间。今天例外,今天为了外洲乡沟子口排灌闸的那笔贷款,农行几个收贷款的女士硬说过去是张友琼经手,不能脱了干系。她翻了过去经手的出纳帐也没有理出个头绪。她记得清清楚楚,交手时都交给了梅子的,梅子就是说不知道。她只好心安理得地坐在家里看电视了。眼睛望着电视,心里还想着白天的事。前不久的人代会,选举阙俊为大县副县长,分管农林水工作。阙俊上任后第一次到水利局调研工作,就有几个农行的收款强女人,找到会议室,还指名道姓要找阙俊。阙俊一下愣子,把她们约到会议室外的走道上说话。水利局长黄信紧接着赶出来解围说:“你们是为贷款的事吧,阙县长才分管我们,情况还不了解。有什么事等散了会或者明天上午我们再谈,利息的事也好说。”一涂了嘴红的女同志忿然说:“黄局长,你的话我就是不相信,为了这笔利息,你唬着我们找了无数遍,明明在家里也不开门。影响我们几人去年奖金没有,工资还扣了百分之二十。今天,我们就是要找新县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能一把火也不烧。那会失信于民,失信于人大代表的。三个代表总得代表一个吧。”听她嘴巴蛮厉害的。阙俊沉稳地说:“这事,我才听你们说,等我把情况弄清楚了就给你们答复,决不会等你们失望。”另一女同志更尖刻地说:“我们不能再等了,你要现场办公,解决问题。不然你到哪,我们跟你到哪。仅正爱人也下岗的,没饭吃,我们全家伢儿女子老小都跟着你。”阙俊一下真犯难了,当了二年多的政府办公室主任,参加处理了很多棘手的问题,连最棘手的农民种籽索赔集体上访都得到了稳妥的处理,可眼前这几个银行女职员真是强顽得很,比无知农民还难对付,比讨债的黄世仁还黄世仁。阙俊诚恳地说:“你们给我一星期的时间,暂时还息么样?”她们态度很坚决,齐声强硬回答:“不行!”黄信有些恼火了,其实过去他就对她们恼火了,眼下再让他在县领导面前没面子,她们简直象根解不开的缠魂草,就象是他黄信个人差她们个人的钱。都是为了工作,不至于吧。他想借着阙俊在此,煞煞他们的威风,便狠狠地说:“你们讲不讲理!不等他说出下面的话,她们嚷得更大了,纷纷说:“谁不讲理!”“你们水利局不讲理!”“你黄信不讲理!”“这世上哪有借钱不还,比人还狠的道理!”阙俊皱着眉,压着性子,还是沉稳说:“你们别喊,有事我们坐下来好说。”她们气愤说:“和你们好说不成,反正都不讲理!”吵闹声把会议室里的人都逗引出来了。让阙俊c黄信尴尬着。黄信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说:“我给你们的刘行长打电话的哪。”她们又喊起来,“局长打人啦,救命啊!”阙俊不让黄信给农行的刘行长打电话,说:“算了。”然而,见她们撒起泼来,就一声吼去。“谁打人了,睁开眼说白话。”她们被暂且怔住了。阙俊接着说:“黄局长,你安排她们去办公室坐,再安排财会上把帐查对,该还的款一定还。”黄信还想搪塞,毕竟眼前是新管副县长开的口,敢不听啵。便领她们离去,众人便回到会议室的座位上。 大家在等待着黄信的到来,继续开会。有人议论说:“哼,国家都入世了,银行也狠不了几天了。”也有人说:“这哪象银行的同志,简直就是疯狗似的乱咬人。”阙俊心想,刚才都不帮腔,袖手旁观,等人家走了再说狠话,难道是说给我听不成!这时,黄信匆匆来了,又焦急地招出阙俊,说:“阙县长,您刚才说的,我又不敢不听。我们局的帐上确实没有现金了。”阙俊说:“你前天在我办公室不是汇报说,还有护堤的那笔款子嘛。”黄信记得当时为了接来阙俊,说过还有400万的款子存着,但那是国家的钱。忙解释:“阙县长,那笔钱长委要凭我们的堤防工程报告验收签字后,才准许动用。再说那笔钱是付人家工程款的。”阙俊反问:“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们缠着我吵吧。”黄信内疚说:“对不起,让您受屈了。沟子口的贷款,应该是地方财政要配套拿出来的资金。当时,县财政没有钱,想出贴息的办法,还是何书记出面,我们找农行贷的500万,这就背到我们水利局了。”沟子口泵站是经省政府批的工程,承担着20多万亩农田的排灌任务。工程总投资1000万元,按五五比例,国家出资500万,地方财政出资500万。大县地方财政穷,工资都难支付,三农矛盾突出,又不能作水费找农民收取。再说沟子口泵站也不是全县农民受益,只涉及到外洲乡和老江河镇的少部份农田。如果只找他们的农民收水费;那矛盾更突出,弄不好鱼鳞没见着惹了一身腥。加之接连的税费改革,风声一阵紧似一阵,谁敢往枪口上撞,往高压线上碰。况且农民手头也不宽裕。这几年,水利局想千方设百计,从其他节余资金中,已经还了10多万的息。累计欠达息达160万了,再这样背下去,水利局的同志们都喊冤了。阙俊管不了那些,也不知道具体细节。忙说:“依你说,我去让财政还这笔款子罗。我又不管财经,怎么去跟他们说。”黄信恭敬说:“我不是那意思。这事还得请您给朱县长说说,去年他答应过了。”阙俊和缓说:“答应的,你们不盯紧,留到我来擦屁股是吧!”黄信支吾说:“去年,解县长”阙俊拦过话说:“什么也别说,先想想办法,就是把你们的工资暂不发,也还几个。今天先应付了他们再说。” 正在他们犯难的时候,梅子拿着帐本登登地上楼来。黄信问:“又怎么样了?”梅子喊“阙县长”,然后说:“过去,我们好象还了几笔的,帐上就是查不到。”黄信疑视说:“这怎么会呢,你仔细查查,要人家不认帐,那我们的钱不是白给了。”梅子困惑说:“我没有跟他们说这事,银行的帐上有。万一不行,就按他们的余额上帐算了。她们只要还5万的利息。”黄信惊乎:“还要还5万!”梅子说:“累计利息100多万了,还是我说好话,她们才答应5万的。说这个月5万,下个月再50万,要半年内把利息给她们结清。”阙俊一直不插言,只听他俩的对话。黄信最后说:“你去,我们商量了再说。”梅子去了,阙俊这才说:“黄局长,你最好去跟银行的同志说明,说你们的财务帐上有点问题,等这两天集中把帐查清了,就还款。”黄信听进了阙俊的话,下到二楼的办公室,银行的几个女同志正在得意地说:“今天,得亏撞上阙县长了,要不然,又跑个空的。”另一个说:“阙县长的一个姨妹子在信用联社里,他应该理解我们收贷款艰难。不说支持,起码该同情我们的。”她们见黄信来了,忙打住说话,板起个刁横的脸像。黄信陪笑说:“四位银行的同志,过去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谅解。说转来都是为了工作。还感谢你们给我们放宽了时间,这个月一定还5万。你们收贷是应该的,也难为你们了。不过,有个事说明一下,刚才财会上的梅股长给你们讲了吧。”她们听得心里痒酥酥的,没回答,他也是有意问的。接着埋怨说:“他们的财务帐不知怎么搞出了点小问题。我刚才狠狠地批评他们了的。我看这里不仅仅是个帐的问题,可能有经济上的问题。当然,与你们没有关系。”他这样很严峻说着,她们警觉得严肃起来。他转折说:“当然,是我们内部的管理问题,不光你们么事。我们过去有个这方面的教训。”他说着,就记起张友琼挪用公款的。继续恳求说:“还望你们保密,不要对外面说。”她们怜悯说:“那当然是,您尽管放心。我们搞银行工作的都知道保密的重要性,替储户保密是我们第一条原则。”她们说后,又向他投以期待的目光。黄信长叹了下,说:“今天,就请你们原谅了。帐不理清,钱是不好动的。请你们还宽限几天。最迟,我们在星期五把5万块钱给你们送去。”她们一听这话,立刻暴跳如雷起来,觉得这不是有意在捉弄人吗!忙说:“你们的帐清不清楚,与我们何干。刚才阙县长都表态的。今天拿不走钱,我们就不走了。骗死也要骗到这里。”黄信十分沉稳地说:“几位,别激动。换个角度替我想想,我这次用人格担保。”嘴红女人尖锐说:“黄信,你的人格值几个钱,你别哄骗我们了。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再不会上你的当了。”还一个女人冲起身说:“去,我们去找阙县长,不让他溜跑了。”黄信真想一把拖住她们,别让她们再去烦阙俊了,刚才见他的表情已经够烦恼的了。然而,他不能那么做,是图劳的,根本阻止不了,只能干瞪着眼。 她们又气冲冲闯到会议室,直统统说:“阙县长,怎么您说话都不算数哇!吐出的涎,舔得回来吗!”一阵唇枪舌剑,仿佛明晃晃的锐器,直捣人的心窝,让你回不过神来就被窒息了。阙俊沉着说:“什么事,慢慢说。”她们正欲开口,黄信赶过来了,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阙俊冷静说:“原来是这样的。你们今天是第一次找我吧,请你们相信我,就再宽限他们几天。”她们对了下眼神,嘴红女人说:“那好,您写下字到我们手里。如若再骗我们,我们就打白旗吵到县政府去的。”有人劝说:“县长都表态了,你们去吧。我们还要开会呢。”有女人说:“不行,让阙县长写字到我们手里。”老话说,女怕,男怕失笔。阙俊怎肯轻易留把柄她们手里。俨然说:“我说话是算数的,字我是不会写的。你们看着办吧。”她们无可奈何了,有人说:“我们就相信阙县长一次。”她们这才愤然离去。这时,会场里有人说:“是不是上次张友琼的手续没有交清楚呵。”分管副局长听到了,忙把目光投过去,说:“查帐交手,我都亲自参加过,鱼清水白的。”又有人轻声咕嘟:“这都是姑息迁就的结果。当时就应该依法查处,交给检察院的。偏偏留到内部自己处理,留下了后患吧!”黄信听了他们的议论,不得不出来制止。便说:“我们都别自作聪明,胡猜疑,帐的问题应该是清楚的。这是我用的缓兵计。”阙俊厌烦说:“这些事务性的杂事不扯啦。黄局长,开会吧。”黄信正声说:“刚才弄了个小插曲,耽误了时间,不说了。现在开会。今天,是阙县长第一次亲自来我们水利局指导工作,我们大家鼓掌欢迎!”随即响起一阵掌声,掌声似乎把刚才的吵闹给冥没了。阙俊微笑说:“又不是不认识的。”黄信接着说:“下面,我把水利局的工作先作个汇报。”他接着介绍了水利局的基本情况和全县水利设施,和农田水系情况。还振振有词的讲述了今年工作设想。他的汇报材料是办公室将工作总结和工作规划揉和了剪辑的。那些公式化的材料,阙俊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早看过,心里已经有了底数,今天到水利局不过是例行公事。却碰上了讨债的事。黄信汇报完了,接着说:“有不到之处,班子的成员都在,大家还可以补充。”接下来,真有人补充了,也有人说没有说的。其间,阙俊还认真插话,说了不少个人的观点。如:以水养水,抓好水利基础设施建设,如何清淤疏通六七十年代开挖的沟港河叉,如何构筑大县新的水利体系,等等事无处细。待大家没有了新的意见,黄信敬仰说:“请阙县长给我们的工作作指示。”阙俊谦诚说:“我来时就申明了,不是来作指示的,是来调研工作的。”他们听了,觉得他仿佛还是办公室主任的调研语气。他接着说:“有些观点我刚才在插同志们话时已经讲了的。既然是工作调研,我还是帮大家统一几个观点,便于我们今后的工作步调一致。”接着,他从水利工作融入市场经济,服务三农,繁荣农村经济的高度,着重讲了四个方面的新观念。最后,黄信宣布散会后,又说:“大家都不走了,留下来陪阙县长吃个便饭。就在我们水利宾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是这个偶然,让张友琼从新闻联播里获得一个震惊消息。广东c北京等地发生了型肺炎。白天听机关的人说报纸上登了什么什么,可她并没有在意。此时,她警觉了,专下心来,又听记者采访钟南山教授的那番话,明白了事理。所谓型肺炎,是一种严重危害人的生命传染即快的而目前人类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措施的瘟疫。她不等新闻联播放完,不接着看国际新闻,就拿出手机给韩翔宇打电话。关爱说:“翔宇,刚才新闻联播报道了广东的型肺炎,深圳象么样。你一定要注意防范啦,可不是闹着好玩的。”对方若无其事说:“我现在在山东出差,深圳的情况不太清楚。电视上播的是必要的,我们也没必要那么紧张的。”张友琼安然说:“不在深圳好。你在山东省好长时间呢,我还说‘五一’长假去深圳玩的。”对方支吾说:“有几个月吧。”张友琼几乎惊叫了,“那么那么长!‘五一’我去不了深圳了。你在山东做么事,你不是深圳的副老总嘛,到山东呆那么长时间。”对方爽朗说:“我们公司要发展,在山东又办了一个新公司,山东你没有来过,‘五一’就来山东,去坐海轮。”张友琼欣喜说:“这次我把振超也带来。下半年他要上小学了,要上卯儿了,要收心了。一直要到高考读大学,再没时间玩了。”振超在一旁要接电话,同时又响起了敲门声。冉腊娥去开门,见是楼下住的燕子,忙迎进她。说:“燕子,进屋呀,正好友琼在家。”张友琼等振超接了电话关机,就转过身。燕子笑吟吟喊:“张姐,打扰你了。”冉腊娥说:“燕子来了几回,都没碰到你,说有事找你。”张友琼热情说:“燕子,你坐。站着做什么。”燕子斯紊坐下。她又说:“我在不在家,你只看楼下有没有我那辆红色的摩托车。有,我就在家。没有,我肯定没有回来。”张友琼见她羞答答,难于启齿的样儿,便说:“有么事,你说吧!不要紧的。”燕子羞涩开口说:“张姐,有个麻烦事你帮个忙。您看我下岗多年,这才找了个差事,可是”张友琼是急性子,忙说:“什么事呀,快说。”燕子终于说:“是搞保险。”张友琼快活说:“这好!这是个好工作,祝贺你。是哪里保险?”燕子说:“是太平洋保险,保太平的。能不能给振超办个人身保险。”张友琼听着:“哦”了声,心知肚明,知道是属于金融范筹的保险工作,那得靠拉保险记报酬的。记得前些年有个熟人找她,已给振超买了保险的。便说:“嗳,超超的保险,我过去买过。我拿来你看看。”张友琼从衣柜里拿出保险单,上面印着是“为了明天”。燕子接过一看,说:“这是为了明天。这个险种早停了。这个险种对投保人最有好处。”她看着看着,心里不甘。又说:“哎哟,张姐,你有一年多没有交保费了呢。”张友琼说:“这事我早忘了。原来我还想退了它,保险公司说退不了,划不来。这是我们水利局同事的一个亲戚拉的保。她现在没办了。说是去了深圳。我就忘了这事。”燕子鼓舞说:“不退,这险种好!现在好些人想办还办不成。” 然而,燕子是看准了她家才找上门的。认定她家的经济条件好,没有负担,张友琼又大方,热情帮人。谁知有人抢在前给办了,这让她怎么往下开口呢。她懊丧了,想不到拉保险的事这么难做,这么羞涩,比下岗呆在家里还委屈,还不如去基建工地搬砖呢!她无话可说了,进退两难的,还在看着为了明天的保单。张友琼便问:“这一年多没有交了,还可不可以交哇。”燕子突然看了交保的年度,便问:“张姐,您交了几年的保费。”张友琼估计说:“交了三四年吧;还说可以返钱的。我当时手里有钱,就没让返,又交上了。”燕子说:“这保单您交我去办,应该没问题的。它是交三年返一千。不返已都记在上面,以后该您的孙子享受。”她这么一说,逗得他们一家老小都乐了。到了她的孙子,她不成了老太婆了。张友琼还没有完全弄懂她的话。到了她的孙子,那说明她不仅是老太婆,而是她儿子振超不在世了。再由她孙子继承,才能取出这保费来享用。这是多么漫长而遥远的事,对于太现实的人来说,自然不会玩这种望不到边际的游戏的。燕子很聪明,也不给她说太明确,让她自己慢慢去理会。毕竟那儿子还小,说以后的事,那是犯讳的。张友琼说:“这事就把你吃亏了。保险公司可作你的任务啦。”燕子莞尔一笑,说:“那没关系。不是我联系的不会算我的。”又接着说:“现在外国的年青人找对象,就看你有没有买保险。这是一个主要条件。我们现在的一些年青人观念也在变,也向着保险。”张友琼不想白劳事她,知道手头还有万把块钱,又看燕子找来开了一回口,老坐着。便向着她的保险书说:“你给我看看,还有没有适合我们买的。如果有适合的,我也给你买一份。”燕子暗喜,翻了翻书,介绍说:“还有简易人身保险c康定终身保险。名堂有不少呢。”还分别就年限c保费c收益作了细述。她说着,又将保险书递给她。“张姐,您自己选吧。”张友琼没有接书,爽气说:“我不看。你具体说来我听听,哪种适合划算。”燕子耐心说:“比如说冉奶奶,一个月只交5块钱,也有10块的不等,交10年,以后就归你张姐享受。累计可算625。她这大年纪了,这险种比较好。你张姐呢,可以投终身保险的,每年950,交20年,最后能拿三万块。”张友琼一笑说:“那是我去见了马克思后,喔。”燕子也笑说:“是对的。归超超继承得了。”张友琼琢磨后,欣喜说:“这好,我们每代人都可留点遗产了。”又接着说:“三万块太少了。到超超他们的年代,三万值什么。还有没有高的?”燕子翻看着说:“有。有七万五的。交的也相应多了。”张友琼问:“多少?”燕子缓缓说:“每年2650元,也是交20年。”张友琼无意扫了下一旁看电视的振超,说:“这好,20年交五万多,最后可得七万多,合算。”燕子说:“您说定了,那我就给您办的啦!”张友琼说:“今天别慌。我又没放着现钱等你来拉保险的。等明天我取了钱再办。”燕子歉疚说:“不慌不慌。我们是先收钱,打个收据给您。我再去公司交钱把手续办了。再给您换正式的保单。”张友琼说:“好,就这么说。”燕子吃了定心丸,不再说保险的话题,踏实说:“超超要上小学了吧。”张友琼说:“超超,阿姨跟你说话呢。”又对她说:“这孩子,越大越不乖了,见了谁也不喊,哑巴似的。”燕子说:“现在的孩子都这样。我们珊珊也是的。”她同时又起身说:“张姐,真是感谢您。我们再来给您办。”张友琼说:“好。你看到下面有我的车,你就上来。”燕子又对冉腊娥乖巧说:“冉奶奶,多谢!”冉腊娥说:“这伢,空坐了会,还多谢什么!”燕子去了,张友琼又坐下来看电话。冉腊娥关切问韩翔宇的情况。张友琼说:“翔宇问你好呢!”冉腊娥舒心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犁耙水响守金种 祈亲觅友慕诚信 第二十二章犁耙水响守金种祈亲觅友慕诚信 第二十二章犁耙水响守金种祈亲觅友慕诚信 雨水一天天的多起来,大地一天天的绿起来,崭新的和风生机勃勃地吹起来。庄稼人坐不住了,心急火燎的骚动起来。人称韩幺爹的韩承诰与韩冬生家只隔着四五户人家,近半百年纪了,两个孩子都没有上坡。尤其是那个老大,今年还要高考。他这世就认准了一条道,庄稼人的后代,不读书是跳不出农门的,不跳农门是没有出息的,世代只能困苦挣扎在这块穷土地上的。培养一个读书郎谈何容易,一个大学生一年得一万多的开销,对于一个靠几亩田糊口的农家小户来说那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了。不过,韩幺爹没有思虑这么深。他想的就是要把田地种熟,让田里长出票子来。他心里有谱,2001年也收获了大几千元的。去年,他失误了,中谷光长壳不出米,棉花光长杆不结桃,结的几个狗屎桃总不榨口吐出棉絮来。眼睁睁看着人家相邻田地金黄的谷子迎风笑,银白的棉花含羞开,真气死人的!他种了一辈子的田,从没服过输。即使集体经济那年月,也还是生产队的劳动标兵。杂草同样除,化肥同样施,农药同样打,同天同地同日月,终于磨出一个理,问题一定出在种籽上。他抱着没有果实的庄稼秆,气愤愤地找到北市街的门市老板,要讨个说法,要索赔。那是一年的辛劳就这样白费了不成。种籽老板理直气壮说:“你村里都是买的我的种籽,人家为什么收成了!你运气不对,认倒霉吧你。我购进的种都是有商标,还是专家鉴定了的优良种籽。你别把我的名誉说坏了,影响了我的生意,你就等着吃官司吧你!”老实农民斗不过聪慧奸狡的生意人。去年要不是无籽西瓜和菜辣椒丰收了,卖了些钱,这家人真没法过日子。然而,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便跑到镇政府去诉说。镇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总该出面说句公道话吧,但事情并非他指望的那么简单直率。一年轻同志接待的他,说等调查后再作答复。过了天,他再去镇政府,还是那个年轻同志接待的,还很是耐心的解释了一番,意思和种籽老板说的差不多,不过话语柔软些,听了让人觉得心里舒服一点。没有结果,又没有让人信服的说法。他们的道理说不了他,说了一大堆就等于没说一样。韩幺爹跑了几趟路不等于白跑一样,仿佛他的脚步是不值钱。心里还是哽咽着,一天能吃两斤米的人,连一斤米的饭也吃不下去了。他老婆颜菊霞,人称颜幺姑。怕他憋气成疾,劝过他几句,还要说的肺腑话被他凶了回去。钱算什么,伤了身体无济,人才是最紧要的。韩幺爹又去串连几户收成也不怎么强的农户,要集体上访到县政府去,还承诺路费由他一人负担,不信种了没有收成这样天大的事没人管。然而,人家不愿参加,还说:“不弄得鸡子没抓到,倒蚀一把米。”这下他真的垂头丧气了,狠不得一头钻进地里去算了。真亏他老婆贤淑,百般抚慰。还说:“他爹,这人背起时来,落到盐罐子里都生蛆呢。大苕读书这么发奋,你该高兴着,一家人都还指望着你呀,他爹!”韩幺爹也不能这么算了,把气嘘到那片光杆的庄稼上,在田里放上一把火,把它们全烧了。烧得烟雾燎绕,火光冲天,大快人心!当他将烧成的灰翻耕到地里去,作来年底肥时,禁不住地热泪盈眶的。 今年不同了,今年不能再失误了。再失误儿子上大学的开销就没底细了。吃一堑长一智,吃过一回亏的人会变得聪明起来。趁着这雨天,韩幺爹要摸到韩冬生家里去坐坐,讨教讨教种田的秘诀。他轮了下,这墩乡邻中,韩冬生也还住着平房,还培养出了大学生,和自己是一坎次的人。不象那几户做了大楼房的,说话的声音都要冲破天的,哪能让你说得上话。韩幺爹撑着把旧黑雨伞,过去称作克拉米的那种,穿着双黄球鞋,踏着一层稀泥的路,粘上一脚的泥,来到韩冬生家。爽朗喊:“冬生哥,在忙什么呢。”韩冬生在用几片竹蔑修整着断裂的撮箕,抬了下头说:“幺爹来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进屋,再抬头,见他还在门口跺脚擦泥。便说:“唉,你干嘛呢,我家里又没有拖地毯。进来,进来。”谢宝姣赶过来说:“哎哟,我们幺爹几时也学得斯紊起来的呀。”韩幺爹和他们是同辈,但小他们上十岁的。因为村上人都这么喊惯了,由开始贬义的喊变成了亲近的喊。他有四兄弟,祖辈按照《三字经》上的典谟训诰四个字给他们取的名号。孩时乡邻们喊他老幺,成家有孩子做父亲了,乡邻们也还喊他老幺。一次,小他的人这么把他喊怒了。他瞪着眼说:“我是你幺爹!”旁边人见他要发火要打人的样儿,忙调和说:“幺爹,韩幺爹!”韩承诰脸上转睛了,笑说:“这就对了!”韩幺爹憨笑着,将雨伞收起靠在门边,坏了的伞骨子竟撑破了伞布。边进屋边说:“谢嫂,我看你把屋里扫得干净得如镜一样,不忍践踏了它。”谢宝姣说:“呀,幺爹说话都是城里味了,酸溜溜的。”韩幺爹说:“现在电视里不天天在播么,要把农村变成城市。我们童豆刂要真变成了城市,翔宇也不必出去了。我的翔胜也不必出去了。”韩冬生闷声说:“别唠叨,让他坐啦!”谢宝姣忙请韩幺爹椅子上坐。 等韩幺爹坐下,韩冬生抬起身子,递上烟。谢宝姣也送上茶来。韩冬生将烟含在嘴上,说:“今年翔胜要高考吧?”韩幺爹叭着烟说:“是的。冬生哥,看你过去都用么法子让翔宇考的大学。”高考的话题曾经在韩冬生心中热过,他真以为他是为这事登让的。说:“么法子,靠他自己的天赋。不过,对高考是得慎重,这是伢们一生的事。”他停了下,接着说:“我们没什么,和你嫂子也不整日唠叨,只是暗中掌握他用功的劲头,关键问题时,提醒句把话,不能多说。”韩幺爹连连说:“是的。那厚本本的卷子让我看都看不明白的。”韩冬生又关切问:“他是在县里老一中吧,排名么样?”韩冬生说:“这伢,有点不稳定。好的时侯可以排到50名以内,一落下来就是200名以后了。”韩冬生说:“这就要提醒他,要心理素质跟上来,情绪稳定是成绩稳定的基础。但也不能激将他,说哪个乖,哪个成绩好,哪个考北大武大了。这点,你要注意,千万说不得。”韩幺爹说:“你说的是。他每次回家,我就拿翔宇打比,他反皱起眉反感透了。话也不答你的。”韩冬生自豪说:“是吧,我说的是这样吧。”韩幺爹喝了口茶,说:“冬生哥,你今年的谷种棉种准备么?”韩冬生淡然说:“是该准备了,雨水都过去上10天了。我是准备等天一睛就上街去买的。”韩幺爹惬意说:“我们赶明儿一起去县里买。县里的种籽牢靠些。”韩冬生折着蔑片说:“那是学生伢打架——为笔(未必)。我去年就在北市街买的,早谷只几分田,中谷收了三万多斤,2亩6分的棉花收了6000多斤。”韩幺爹羡慕说:“要有你那么好的产量,我去年就得了。你知道,我去年气不过,在田里一把火把它们放了。所以,我今年对种籽要特别看重的。我们哥儿俩,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去年的种的是哪里种籽。”韩冬生想了想,不想带他的阴,都是穷泥腿子,何必呢。便说:“中谷是838,一亩田三斤,多少钱一斤记不着了,几块钱吧。棉种是荆杂180,一包八两,60块钱一包。去年,你的种籽可能不适应我们这里的气侯,加之遇上高温。”韩幺爹气馁说:“我去年是买的你这号种籽,偏偏象好看的姑娘不中用。真倒霉呀!冬生哥,你今年得帮帮我。”韩冬生说:“标签是一样,那挂羊头卖狗肉你又怎么知道。”韩幺爹猛然醒悟,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他还是个要面子的人,内心输了面子上不认的便转了话题说:“冬生哥,你现在没有负担了,去年又五谷丰登,这漏雨不遮荫的房子该改造一下了。”说到做房的事,谢宝姣过来插话说:“是的哟。年前翔宇回来了说了的,由他出钱,说不定今年上春就把这房给重做了。”韩幺爹笑说:“是的啰。耕种了就得有收获。培养得翔宇都赚大钱了,是该回报的。”韩冬生不以为然说:“唉,我们都是渡船老板,把他们度上坡了,我们的心愿就到了。谁还指望什么回报吧。”韩幺爹说:“你思想比我开化。我现在过穷日子c苦日子,吃冇荤腥的饭。将来我老了,是得靠住他们的。”他说着便起身,并说:“冬生哥,就这样说定了。等天睛了,我们一起去县里,说不定你媳妇有门路,还真能买到优良种籽。种了也放心,没白忙活。收了新米还送几斤她煮粥吃。”韩冬生丢了烟蒂,忙自己的事,并说:“再说。”韩幺爹道谢说:“嫂子,多谢了!”谢宝姣说:“再坐会,幺爹。这杯茶才喝了两口,不浪费了。”韩幺爹说:“不浪费。”便去端起杯,大口咕噜,喝得只剩下了茶叶。才又笑嘿嘿说:“这下真多谢了!”韩冬生的俩老也跟着笑了。 天气说睛就睛,阳春的太阳格外暖和,晒得地上冒雾,路上的行人都要穿单衣了。韩幺爹敞开外衣胸襟,又兴致勃勃地来到韩冬生家。朗声喊:“冬生哥!”连喊几声没人应答,便改口连喊几声:“谢嫂!”谢宝姣从屋后边答应着,边穿堂上前来到大门口。说:“是幺爹呵!”又说:“有么事!”韩幺爹说:“冬生哥呢,前天和他约好的。今天天气好,正好上县去购种籽。我连早谷种都没有了。”谢宝姣责怪说:“哎哟,你把购种籽还当回事?难怪去年歉收的。他一大早起来,等了你好一会冇来,就去北市街了。这会儿恐怕要回转了。”韩幺爹一听,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气得腮帮都鼓鼓的。横脸说:“谢嫂,怕我找你儿媳麻烦是吧,吃了他们一餐饭不成!”谢宝姣赔笑说:“不是的,幺爹。你冬生哥呢,是要一道购肥备着,怕要用肥时那帮黑心人趁机涨价抬价。哎,你的收成再好,卖不出好价,反而种籽化肥农药什么都涨,你又不白辛苦一年。那大包大包的肥怎么好从县里搬回,也不方使哪。”她又接着说:“翔宇虽不在家,我的友琼好着。她那里只要你幺爹去了,不说一餐饭,就是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的。”韩幺爹缓和了口气说:“你为什么不劝他,先到县里购种籽,回来了再到北市去购肥呢。”谢宝姣爽朗说:“你冬生哥说了的。你真要去县里的话,改日他再陪你去,不成问题的。”韩幺爹还是不甘心的,又问:“你儿媳他们往哪,有没有电话号码?”谢宝姣说:“他们有两个住处,一处是县委会,一处叫什么经管局。我也就去了一二次,方向都摸不到。男子出门口是路,去县里一问就能找着的。不必打电话,打电话又花钱。我也不知道她的电话,也从不给她打电话。反正你去是要见人的。”她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他是想到了车站,在公用电话上给张友琼打个电话,好在车站等着她。谢宝姣说的办法让他无话可说。他最后说:“谢嫂,你带不带什么到侄媳去的。我去县里找她是去定了的。”谢宝姣瞥眼说:“你去吧,我没什么带的。你也不必带什么。”韩幺爹装痴说:“谢嫂,侄媳妇叫什么名字。”谢宝姣说:“叫张友琼,在水利局上班。”韩幺爹恍然说:“哦,过去县里张书记的女儿。”谢宝姣听着他“哦”的语气仿佛觉得有一种鄙视她家攀高攀富贵似的。她瞠了他一眼,便转身进屋,去屋后的菜地薅草去了。 县城里那么多人,那么多车,没有裸露的土地,全都被高标号的水泥和彩板砖盖上了。韩幺爹在车上打算着。去年轮到他押西瓜去岳阳的那次,露过县城,留意了有好长一节街两边都是销售种籽,农药,化肥和农机具的门市部。当时他真想下来看看,可权力掌握在人家司机手里,你不能下了车,看了市场,自个搭车回去。还要自己掏车费,还怕司机做手脚,西瓜斤两出了问题谁负责。因而,从那时起,他就决心一定得来县城那些门店看看,长长见识。他想好了,尽量不打扰冬生哥的儿媳,自已先在那些门店看看,如看中相信的种籽,就作主购了回去,不找张友琼了。再说冬生哥的那些做法,和谢嫂的那几句话,够让人受的。他不说出来也搁在心里,唏泡不伤人气人啦!小客车不到一个小时就进城了,韩幺爹早早地起身,挤到车前去。恭和地对售票员说:“请车子到买种籽的地方停一下,我下去。”售票的也是个男人,就直望着他。他又说:“那地方我记不倒了。就那街两边都是卖种籽化肥的地方。”一旁的人插话说:“七根檀的农资市场啰。车子正好从那里拐弯的。”售票员这下明白了,他是来县里购农资的农民;马上要进入春耕大忙了,眼下正值备耕的时节。售票员朝司机喊:“七根檀有下的!”不一会,客车晃地停在了街边。售票员拉开门,热情说:“七根檀到了,要转去,就可在这里等。”韩幺爹答应着下车,随后也下来三四个人。他望了下他们,在心里说,你们都是搭我的光下车的。客车嚓地开走了,韩幺爹环顾繁闹街市,心境灿烂起来,眼前就是一家种籽门市部。门前趸着牌子,大量供应优质稻种,还写着一些种籽的名称。他走过去,店妇热情问:“大爷,购种籽?”他不作答,只管看那玻璃柜内陈列的,包装花哨的样品。又进来顾客了,店妇忙着去接待他们了。又听到那店妇向屋内喊:“睡死了,还不起来!人家要购稻种。”她男人是昨晚陪人打牌,快天亮上床睡觉的,也难怪他太阳老高了还不起床。他不知道今天老天爷突然朝阳映辉,会有生意上门的。韩幺爹看了这情形,就少了兴。反正来县了,多看几家,黑了都有车回北市的,只要能买到真正放心的优质稻种。 紧挨着的又是一家种籽经营门店,招牌蛮惹人的,“年年丰种籽门市部”,柜台内还挂着营业执照。韩幺爹要吸取去年的教训,看准了,看好了,再买。俗话说,货买三家不上当。不能再上当了!他指着上面标有早谷种的一小包,问:“这是早谷种吗?”店主响亮说:“是的,优质高产。”他又问:“这包有多少斤,多少钱一包?”店主在和别人谈生意,没好气地说:“你不认识字,自己看啦!”韩幺爹也是个犟脾气,见店主这般横蛮态度,象是打他巴掌似的,扭头就走了。这下他不挨着门店看了,免得遭人横脸,干脆去对门的问问。在过街的时候,他小心地左顾右盼,趁着行车空隙才一步一步地走到街心,见一辆摩托车疯狂地奔过来,他只好停住。手里拿着蛇皮袋,象个乞讨者。摩托到了跟前才急刹车。那人还凶狠狠地说:“你找死!”韩幺爹真不理解,城里人怎么都这德性,站着不动也挨骂,我沾你惹你了,小狗日的!到对门看了几家,尽管店主都很热情招呼,他却不敢再轻易惹人了。他只听店主喋喋不休说:“这是才到新品种棉种,亩产过双百的。大爷,真的不骗你。我是做坐庄生意的,骗了你不找上我门的。来,要多少斤,您把袋子给我。”韩幺爹见他说得真诚恳切,恳切得要哀求了。便走近问:“这棉种多少钱一包?”店主豪爽说:“一百一,便宜呢!”韩幺爹听了,心想还便宜呢,这生意人真是豆腐嘴刀子心。前天,冬生不是说只要六十吧。他也学着很礼貌的“谢谢”了一句,就走开了。店主还在追说:“大爷,真的很便宜了,哪家都没有这么优质,这么便宜的”韩幺爹再向前走,看了几家门面宽大的,可里面都堆的化肥,并没有种籽什么。他这才觉得韩冬生到北市街购种籽似乎是高明的选择。再不能这样荡下去了,门店的人都开始吃午饭。再荡下去,今天就一事无成了。尤其是他根本无法证明种籽的贵贱和真假好坏盲从摸象一般。眼下已上县了,他也身不由己起来,决定还是去找张友琼。他拿出自己暗然记下的经管局c县委会c水利局,问了路边一个行人。行人是位中年妇女,很面善的,观音菩萨一般。她和蔼地说:“您是三个地方都去,还是只去一个地方。”她这样细问,是担心说多了地方,怕这个乡下老头记不住,反弄糊涂了。韩幺爹聪明着,想了想说:“您说去哪儿近呢。”中年妇女还是耐心说:“近都不近。您就去县委会,就这条路直走。”她这么说是觉得县委会通过这条路直走到经军路,不象那两个地方还拐转几条街的。再说了,县委会名气大,问一般的人都知道。韩幺爹看她好说话,又问:“大姐,还有多远?”中年妇女说:“还有里把远,大门口有牌子的,就是了。”韩幺爹恭谦说:“谢谢!大姐。”他为自己碰到好人而自豪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车也越来越多。韩幺爹顺着她指的方向,傍着街边直走。走着走着,回头再望去,刚才那些门店早没了踪影。再眺望前面,街道还没有尽头,那县委会的牌子也没有影子。很快进入有铁栏杆的街道,他照样走着栏杆内的街边,不时有自行车擦过。心想,一定快到县委会了,这铁栏杆也许是县委会的标志。又走了一段,还是没有见到县委会的牌子。他只好问路边人,路边人告诉他顺街走,拐弯就快到了。终于有希望了,走着走着,终于有了县委会的牌子,还是红字牌子。他毫无顾忌地,欣然地往里走。刚进门就被人喝住了:“喂!来来,干什么去?”韩幺爹转脸,见是穿制服的威严着脸的年轻人,迟疑了下,便傻笑着过去,恭敬说:“同志,我找人。请问张友琼,小张住在哪?”门卫指着桌上的笔和本子,说:“登记,登记。”在他们的指点下,他尕尕扭扭的划上姓名c事由等内容。门卫说:“是她奶奶在这里住。你是她什么人?”他点头说:“对对”,又介绍了自己是张友琼婆家叔子。门卫向后一指说:“直走,最底边一栋三楼。”韩幺爹走惯了土路,不管多远都不吃亏。这下上楼梯,也许心情急切了,等到三楼时牢牢捏着蛇皮袋,却有些气喘喘的。还是欣喜地敲着门,希冀在欣喜中展现。门打开了,是一个陌生而漂亮的婆子。韩幺爹有些亲热问:“张友琼在家么?”柳莹审视说:“她今天没有过来。”他还想说什么,她又问了:“你找她有事?”韩幺爹勉笑说:“我是童豆刂来的,是她婆家的叔子。”柳莹将信将疑说:“进屋来。”他那一双破旧黄球鞋,踏上清爽的乳白地板砖,格外碍眼他不好再向进移一步,便问:“您是奶奶吧,您知道她现在在哪?”柳莹说:“慌什么,坐会儿,歇口气。”韩幺爹着急说:“我还要赶回去的。”柳莹不留他,让他去经管局,还指点走出这红军路,再上天府大道,再向前走,问问就到了。她还要他搭公交车,一块钱多方便。韩幺爹下楼来,见大街上过往的车让人眼花燎乱的,既舍不得花钱,也不知道怎么搭,还怕搭错车呢。只好边走边问,好不容易来到了天府大道。天府大道和岳阳市的马路一般宽敞。他的腿子有点发酸了,这水泥路看似平镜如水,怎么这么难走。他停住步,举目四顾,只有花坛里和树蔸旁有点泥土显露着。这找人比买好种籽更难啊!唉,刚才一急,忘了让她奶奶打电话,能在那儿等多好。韩幺爹毕竟是庄稼人,空着肚子也有耐力。又走了一段路,就是不见有经管局的牌子。一问路边人,路边人指着刚走过的大门说:“那就是。”经管局的牌子在机构撤并中被摘了的。在门卫室,门卫老头指着正在开锁的张友琼说:“那,是她啰!”韩幺爹快步走过去,亲热地喊了“友琼”。张友琼侧过脸,惊异的望着他。他忙说:“友琼,不认识我吧。我是从童豆刂来的,我是幺爹。”张友琼觉得似曾相识的,便微笑说:“哦,幺爹!去楼上屋里坐去。”她以为他是来替爹妈要做房子的钱,钱已经买了保险,有些话进屋了好说些。韩幺爹却说:“不了。你要上班了。我要耽误你一点时间,你帮我找个熟人,买几斤靠得住的稻种。”他又补充说:“种籽到处有,就是要买真的,熟人的放心些。”买稻种找熟人,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张友琼直率说:“要种籽,我又不在农业局上班,我在水利局。要么,您先休息,下午我打听好了,明天上午给你去买。”买稻种比要房钱好办多了,她轻松下来。韩幺爹不好强求,支吾着:“这好。你上班去”。他###,憋了老半天,就找不到厕所,急得说不上别的话了。张友琼飘地跨上单骑,一蹬脚嚓地离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同仇敌忾抗非典 电话传汛论枉冤 第二十三章同仇敌忾抗电话传汛论枉冤 第二十三章同仇敌忾抗电话传汛论枉冤 一套紧身的春季时装,一副看不穿眼的墨镜,一位婷婷玉立的时髦女郎,在办公楼梯门房的上班考勤机前,取下墨镜,从坤包里拿出考勤卡轻巧的插入考勤机,显屏上立即显示了她张友琼的名字和上班报到时间。今天下午张友琼是水利局机关第一个报到上班的。上次梅子翻箱倒柜似的找出了那几张贷款利息的凭证,其实就装订在那本资金权票里。她张友琼在同事们的面前又可以扬眉吐气了。下午她要把一季度的计划生育报表做好,县计生局在等着要汇总的。她打了卡上楼去,一路经过的办公室和各科室的门还紧闭着,一直到尽头的工会办公室,她打开门,进屋,便开始了办公。从文件柜里拿出上期的报表和空白报表,与几个重点的二级单位,象泵站c物资站c工程公司等电话联系,核对一下,没有新的动向和增减,,她就照着上期报表的数字抄录了。很快抄录好复写后只需分管领导董主席签上大名,经办公室盖上公章就可报出了。张友琼放下笔,喝了口茶,趁着等董主席的空间,还是想尽力为幺爹打听一下稻种的事,毕竟人家老远来了一趟县里,也还是韩翔宇老家的乡亲。她翻开电话本找出农业局工会办公室的电话,便打过去。对方接通了,她亲热说:“费姐,你上班还蛮守时的啊!”费姐叫费丽平,是县农业局的工会干事,她们工作中相熟的。对方笑说:“你好,友琼,有事么。”张友琼说:“就是想你呀!打个电话问问好。”对方说:“听说你男朋友在深圳都当老总了,我有一个表弟你给我介绍一下,让他去深圳见见世面。”张友琼更灿烂地笑说:“男朋友哪里当老总,还不给人打工。不过我可以打探,有适合的就给你通气。”话语一转,接着说:“费姐,我打电话还真有件小事找你。男朋友老家找来一乡亲,要买真稻种,我就想到你了。”对方说:“噢,是想稻种想到我的。今年怎么搞的,稻种也要开后门了,农资市场上满街不都是种籽么。前天我老家也找来一位亲戚要买15斤优质稻种,让我给回绝了。我又不是经营种籽的,现在都是个体在经营,农业部门也没有经营,只管理,打着农业部门牌子的也承包给个人了。”张友琼沉下语气,说:“这么说,这个小事难为你费姐了喽。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对方说:“友琼。你开口了,我费姐还不想办法去,谁叫我们姐妹一场。跟你说,现在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经我介绍的种籽出了问题,那就算惹麻烦上身了。我又不是这方面的内行,天晓得真假。挂羊头卖狗肉的事不是没有。”张友琼说:“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帮这个忙了。”对方说:“你要真相信我,我还是愿意去给你打听。”张友琼气快说:“好。你就找你信任的人。”对方答应着,她也“嗯嗯”说“再见!”就挂了机。 她看董主席已经坐好在了他的办公椅上,把个公文包丢在桌上。便对他说:“是小韩的老家来人,要找熟人买稻种。”董主席不以为然说:“怎么,计划经济回头了。”张友琼没理会,将填好的计划生育表递给他,说:“数字抄了一个,您看看,签个字,计生局那边在催。”董主席藐然说:“看么事,你觉得没问题,报出去就是了。”在张友琼刚接手这项工作的时候,报表不仅需要分管领导签字,局里的一把手也得签上大名才报出的。后来局长烦了,老这么几个数字,签得有何意义,根本体现不了权利似的。就董主席一人签字行了。年前的一次报表,董主席看了下,说行,也不签字了,让她写上他的名字报了。既然这样报数字也没出什么问题。张友琼就收过表,准备下班前签字盖章,送到计生局去。张友琼给董主席掺茶,就说:“董主席,你真有恒心,要戒掉烟了。”董主席自豪说:“是医生不让我抽了,老伴也不让我抽了。”说得张友琼吃吃笑起来。董主席俨然说:“笑什么哇,等你老了,还不一样的。互相关照,相亲相爱的。”张友琼脱口说:“你这个老鬼子,越来越开放了。”乐得他们都笑了。董主席收敛了笑容,说:“友琼,又来了一项重要工作。电视你看了,才上来几天的卫生部长,北京市市长都被撤了。这个非同小可,简直是关系到民族存亡的大事。”张友琼认真听着,敏感到工作任务上。因为是在谈工作,不是调侃。他在继续往正题上说:“上班的时候,我到城南社区开了个紧急会,回来向黄局长作了汇报,他说前天也在县宾馆开了紧急会的,是县委县政府主持开的。你看他们把精神贪污在肚里,刚才不是我去汇报,他还不说的。这下他急了,把抗工作交给了我们工会。不接也不行了,今天下午就要报情况。你呢,具体就每天向社区报表。这里有常住人口表c流通人口表c发热病人表,他们发了一堆表。你看看。”他说着将那些从公文包里拿出的表格都递到她面前。她沉下脸,翻看表,没有作答。董主席继续说:“局里决定明天上午开二级单位负责人会,机关全体人员参加。哼,通知该办公室去落实。会上,我要传达精神,黄局长要讲意见。你呢,把报表格作个安排,强调一下。没有发热病人,也要报个平安。这上面有社区的电话,你下班前报过去,找蔡主任。”这种突然其来的被动性工作,实在让她难以接受。尽管他拐弯擦角说了一大堆,张友琼还是翘嘴说:“报,报什么!电脑也没有这样快啦!”董主席平和说:“什么也不必报。就报个平安。等明天开了会,情况摸查清了,再把专班名单和表格报去。”尽管她不情愿,一时接受不了,既然是工作,还是关系到人的生命的工作,她不会贪玩了,不能儿戏了。她还有至亲的人在外面,心里当心着。双方静默了会,他知道她默认了。又说:“表格不够,就去复印。”张友琼还是不作声,拿了表格去办公室登记复印。 真是祸从天降!好端端的中国大地,怎么就发生了这种怪病,还叫闻所未闻的。是型肺炎的简称,医学界则科学地称之为“sars”,即一种病毒性肺炎。目前在全世界都还没有理想的治疗手段,疫苗的研制应用也得在一年以上的时间,况且病源体也才找着,病毒传播迅急。张友琼忙完了今天的工作,就匆匆接振超回家了。她怕再碰上向卫东,怕自己不能控制自己,惹上麻烦。一到家,她便问:“幺爹呢?”冉腊娥莫明其妙反问:“哪个幺爹?”张友琼说:“老家的。”冉腊娥惊喜说:“张冉来人了。”张友琼烦恼说:“是童豆刂的。”她忽然记起来,当时自己只顾赶上班,并没有领他进家来。冉腊娥说:“嗯,不知道,你上班到现在就没人来过。”张友琼说:“这个幺爹,我让他来家里的,他却走了。为了几斤稻种;白来了一趟县里。我都和人联系好了的。”冉腊娥说:“一定是种籽出问题了。前几年我就当心,种籽都个体户经营了,泛滥着,不正规。有一年,我们村里不有一块田里都长的秕壳。”张友琼思虑说:“爹妈的稻种也不知怎么在弄,上次回去,也没有听他们说种籽的事。”冉腊娥说:“种籽也是种田人的命根。你说联系好了的,称了给你爹妈带去。”马上要吃晚饭了,冉腊娥把饭菜都端上了桌,还不见韩幺爹找来,她们猜定他一定回去了,太阳都没了,他不可能还呆在县里。吃了晚饭,张友琼也不出去玩,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的新闻。中央电视台已开辟了各省市的疫情日报告,有瞒报或漏报等工作失职,造成蔓延后果的要追究责任。还有湖北已发生了一例,据说是北京传来的。还有对疫区来的流动人员,打工返乡人员等,都要进行隔离观察。是的在大城市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都把没诊,还死了人,要蔓延到了广阔的农村怎么办,经济基础差,生活环境差,医疗条件差,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的。张友琼又忙拨通了韩翔宇的手机,关切而温情说:“翔宇,这个确实不是好玩的,我们全县都动员起来了,刚才中央电视台报道,我们湖北已发现了一例,是从北京出差来的。凡接触过他的100多人,包括旅客都被隔离了,你一定要注意,出门要带口罩。你没有看电视哪,北京的街头行人都戴着口罩呢。”韩翔宇说:“我知道了,你们在家里也要注意预防,特别要注意振超,小孩子最容易传染。”听他说的话不光在忙工作,也在关注时事。她放下电话,心里才象落了块石头,踏实多了。她对冉腊娥说:“我有几天没去县委会了,过去看看妈妈。” 仿佛是人类共同面临的厄难,在这个生命攸关的时候,亲情的优越首先体现出来,亲人间相互问候关爱,是一种莫大的心理预防,也构筑起了一道坚强的心理防线。当张友琼敲开柳莹家门的时候,她第一句话就是:“现在闹的凶,少到外面跑些。”张友琼抿笑说:“妈妈,我就是担心您们,来看看的,我几天没来了。”这句话说得柳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难得她一片孝心。她眨了眨眼睛,慈祥说:“如果感冒咳嗽要赶紧去医院,超超已几天没来了,千万别让他感冒了。冉奶奶还好吧,又有一久没有看到她了。”张友琼说:“我来时,她也让我向您和老奶奶问好。现在闹得这么凶,都得注意点。”她说着,随便坐下来,柳莹又说:“中午来了一个乡下人,说是翔宇老家的亲戚,找你的。我留也没留住,碰到你嘛,又怕是骗子。”张友琼警醒说:“也不是么亲戚,也不太熟悉的。他说是一个村里的,都姓韩,我们喊他幺爹。他就为了几斤种籽,还跑到县里来要找熟人购。真是的,我也不认识他。”柳莹说:“我看他蛮急的,也不敢强留,还担心遇上骗子。”张友琼说:“我是同情他来了一趟,还和农业局的熟人联系了,晚上还等了他一会,不见他来,他一定是回童豆刂了。”柳莹提示说:“他就这样空手回去,那翔宇爹妈的面子哪里搁呢,村里人会怎么看呢。”张友琼不作声了,她又说:“要不你把种籽买好带到童豆刂去。”张友琼想了想,回说:“等我明天打了电话回去问一下再说。”柳莹似乎焦急说:“别等了,就在这里打电话去童豆刂,也顺便把那人的事说说,以免造成误会,等他回去后说一通不成。”张友琼觉得柳莹的话在理,就找出小小的电话本,翻看到童豆刂村支书彭昌贵家和颜学斌小卖铺的两部电话号码。她还是打了小卖铺的电话,让颜伯传个信去,要韩冬生再打电话过来,她趁着等电话的时间,又看到了中央电视台请专家教授讲解的病理和防治措施。的节目都播完了,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多小时,电话铃才响起。电话是她公公韩冬生打来的,粗糙的嗓音。张友琼喊了声爹,接着就把韩幺爹来县里的事说了。对方在厌愕说:“这个幺爹,他还是来县里找你了。”张友琼亲和说:“这没关系,就是我已和人家农业部门说好了,不知他还要不要的。是稻种还是棉种,是早稻种还是晚稻种,还有杂交稻吧。我留他吃饭,留他住夜,他却招呼不打一声的走了。”其实,她也想要证实,有没个幺爹,他们知不知道他要来县。韩冬生埋怨说:“你还把这当回事,不管他。”张友琼说:“爹,您还是去问问吧。我等你的电话。”韩冬生一想,儿媳说得有道理,不能保长的话让甲长说,让他占了说理的便宜,便答应了。 韩冬生放下电话,说:“颜伯,还不关门吧。我还来打电话的,等会一起结帐。”颜学斌笑里含戏说:“好啊,韩冬生,老不自重的,和媳妇说话不开交了,还让我等着受罪。”韩冬生咯咯一笑说:“你颜伯的媳妇不天天在你面前,不得开交的嘛。你个老不自重的!”他俩又开怀地笑了一阵。颜学斌说:“快去吧,我等着你。”韩冬生踏着熟悉的朦胧夜路,来到韩幺爹的家。咯吱地推开漆黑的家,喊:“幺爹!”韩幺爹的老婆颜菊霞答应着忙迎出来。别腔怪调说:“哟,是冬生哥,怎么跨错门坎来了我家。”韩冬生没好气地说:“幺姑c幺爹呢,死啦!”尽管彼此辩不清脸相,可凶相也趁现在气份里。颜菊霞说:“你问我呀。他不是和你约好去县里购稻的么!”韩冬生说:“你少给我兜圈子!”她说着,顺着一道暗谈之光直朝后屋闯去。韩幺爹正在后面厨房里的黄混的灯光下,闷头吃夜饭。他装着不知道他来了似的,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韩冬生见他一副满不在乎,悠然自得的样子,更是冒火了。狠地说:“幺爹!你倒自在,葬禄哇!到县里干么去了!”韩幺爹说:“你耍了我,我就不能自个去!”韩冬生往桌上一拍,大声嚷:“谁耍谁了,你给我说清楚,幺爹!”颜菊霞便赶过来,见他们真的接上火,斗公鸡似的。忙劝说:“冬生哥,你坐。这哥俩怎么,和孩子一般的,还打架不成。”韩冬生诉说:“你说幺爹都几十岁的人了”颜菊霞心里有数,眼下姑娘家的,只能心中熄祸。拦住说:“这事都过去了,还说什么”韩幺爹说:“你让他表演,看他能说出理来?”韩冬生接着说:“幺姑,你看幺爹是不是人。去县里在我儿媳那说了句,就自个溜回来了。害得友琼又是找人联系稻种,又是等他吃饭,到这时侯还不见人,就担心了,又打电话来问幺爹。你说这电话是五八年的公社食堂,不要钱的是吧!”颜菊霞听后,体谅难怪他发火的。原来是幺爹,这么大岁数的人,办事不落脚的。幸好他已经把稻种购回来了,想这么把话说明,可又咽了回去。便说:“冬生哥,您别烦,坐下喝口茶。”又接着诚挚说:“您吃饭了么,要不就吃几口,不过没有什么菜。”韩幺爹听着,觉得自己似乎亏心了,也不好再分辨,就照样吃着饭。韩冬生消了消气,平和说:“幺爹,要不你去给友琼回个电话。她还在电话里等着呢,那电话是要付钱的。”韩幺爹还记着谢宝姣说从不和张友琼通电话的,眼前听着韩冬生这番强词夺理的话,理直词穷的不好回击,有意将筷碗使得碰碰响的。颜菊霞看着这个,看着那个,一时不好裁定。细心琢磨也怕这哥俩再度雄仗起来。平常在乡邻们的眼里,他俩是最合得来的,不能为这事让人笑话。忙笑说:“冬生哥,回电话的事,就把你吃亏了。我们家幺爹嘴笨,说不好话。也好你们翁媳多说上几句。”韩冬生严峻说:“别开玩笑的。你的稻种还要不要的。”颜菊霞说:“这事就不麻烦你儿媳了。我早跟他说过,不就几斤稻种么,北市街满街都是的。何必冤枉花车费,还去麻烦你儿媳。他这人也是很犟的,硬要去。”韩冬生也不想这点子事再烦恼下去,张友琼那边还等着回话。颜菊霞见韩冬生的火气消了些,脸上不再横眉竖眼的,也不再说别的。苦笑说:“冬生哥呀,没办法还得把你吃亏,快去回个话。等久了电话是要钱的。走明儿给您补上。”韩冬生说:“算我倒霉!”便聋拉着脑袋去了。 送走韩冬生,颜菊霞回到饭桌上,也不敢多言,怕惹怒了老头子,没好果子吃,也不声不响地扒着饭。吃了一天的亏,受了一肚子气,韩幺爹最后还是回北市街购回的稻种。她还原以为稻种是县里购来最放心的呢。还有他在北市下车时,险些被拦住不能回家了。说是要隔离检查身休,硬说他是从广东回来的。最后是司机证实,才放了他。韩幺爹有一肚子话没法倾诉,沤在心里,只有闷着头大口大口地扒着饭。似乎这肚子的气都是冲着饭来的。然而,最能容忍的是他心中装着大目标。要种好田,打最多的粮食,卖更多的钱,愁计着儿子上大学。只要儿子上了大学,就不必再受他这辈子的罪了。而韩冬生不愿去县里,想着法子回避,是不想给张友琼添麻烦。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的难归自己为,何必要去烦他们呢。等他急冲冲赶到小卖店时,便压了压刚才的火气。颜学斌帮他回拨了电话,他伸着手要接。颜学斌没有让他接的意思。等电话通了,颜学斌笑趣说:“县里媳妇,你公公等着呢,你接吧!”他说了这句话,亲耳听到张友琼县里媳妇甜脆的道谢声音,这才把电话递给韩冬生。并讥笑说:“韩爹,急什么。是你的儿媳,跑不了的。”韩冬生接过电话,平和说:“是我。幺爹回来了,你不必担心了。稻种的事你不管,他会有办法的。到处都有买的。”对方亲热说:“爹,他的稻种我不管了。家里的,您说需多少,我从县里购回来。”韩冬生说:“那不麻烦了。”对方说:“麻烦什么,我都和人家说好了。”韩冬生坚决说:“友琼,你听我说。今天我已经在北市街上把稻种和肥料都购回来了。”对方轻声喊了下,又说:“爹。上次说的做房的钱,我”韩冬生听张友琼的话语不好出口,便说:“做房的事不急。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到下半年再说,春上没有时间。你们不要为钱的事犯难了。”对方气快说:“好吧。问妈好,还有姐姐好。”韩冬生说:“好!好。现在闹,你们要注意预防。我们村里打工回来的人都不准进村回家。”他只顾叮嘱,就听对方没了声音。颜学斌又讥笑说:“和媳妇说话甜,还舍不得放弃是什么!”韩冬生压了电话,就问:“多少钱?”颜学斌精灵说:“接话五角,打电话一块,共一块五呵。”韩冬生果敢说:“噢,我走急了点,忘记带上钱了,你记着。”颜学斌心里盘算着,他秋后要做楼房的,酒烟是少不得的,记着也是系住了这笔大生意,免得他去别家。记帐也是村店经营之道。韩冬生心疼着,为韩幺爹冤枉花去一块五角钱,低头回家。谢宝姣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脸像,便关切问:“他爹,友琼电话没有要紧事啦?”韩冬生说:“没有。我是怕幺爹去找麻烦,你看他我都不情愿去县里。”谢宝姣急切说:“友琼说了那一万块钱嘛?”韩冬生泰然说:“说了。我说和你妈商量好了,下半年再做房,让他们别着急。”谢宝姣埋怨说:“你好哇!你在儿媳面前做好人。你么时候给我商量的。”韩冬生说:“我们不能逼伢们。他们在城里,上厕所要钱,走路要钱,什么不要钱!人情更重的。我们要菜园里扯把菜都能过日子,他们不行。我们不能逼他们,等他们攒了钱,自然会贴济给家里的。”谢宝姣说:“好了,好了。什么都得听你的就好!”韩冬生说:“一年之季在于春,不能耽误了春耕。屋住高了,不顾肚子不行。”谢宝姣不和他伦理,去打了热水让老头洗。韩冬生点上烟,说:“等我抽了这支烟再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五一欢聚疾泡影 相恋情牵幼儿园 第二十四章五一欢聚疾泡影相恋情牵幼儿园 第二十四章五一欢聚疾泡影相恋情牵幼儿园 对人们的威胁愈来愈恐怖,在大县的邻县市都有了病例传闻。大县人的日常话题就是以防为中心了。董主席看了看张友琼报到城南社区的统计情况后,便问:“我刚才进机关大门时,听门口在议论,说梅子的爱人是从北京回来的为什么没报去。还有老赵的儿媳妇也是从汉口来的。”张友琼忙解释说:“您说她的黄少平,是同彭书记出去招商引资的,都过去好长时间了,还是在社区开会以前。再说该不该报,县委会自有分寸的。至于老赵的媳妇是从汉正街进货回来的,只去了一天。我问了老赵,他气愤极了,说把我们当地富反坏右怎么的。她下岗这么多年,不去进货做生意,你水利局发工资养活她。要报你去报。”董主席坚决说:“那不行,按规定应该报社区去,不报是你的责任,有没有感染那是医院的事。”张友琼理强说:“就是喽,如果报出去了。医生要上门每天量体温的,不准随便出门,要监控半个月。老赵说了的,谁报我找谁要生活。”董主席苦笑说:“这个老赵真是老糊涂了。不比下岗更厉害,关系生死大事。你还是报出去,我去跟老赵勾通勾通。”他又接着说:“据说国家都取消五一长假了。还有,等周伯来了,你们去买了板蓝根,还有消毒器和药水,发到各科室,要发到人头。切实做好预防工作,不能马虎。对二级单位通知,要他们落实预防药物。”张友琼脱口而出:“那钱由谁出?”董主席说:“先工会里垫出来,反正每年都要找局里要几个的。”在工会里有些小开支,和上缴上级工会的会费。工会自身虽然不能创收,但可以找基层单位收起一定额度的工会会费,不足的部份由局里补上。凡是局机关人员都是工会会员。会员每月应缴二块钱的会费,直接从工资表上扣。工会也得给职工谋点福利,福利享受的钱永远超过了所扣的会费。这样的工会要扣缴会费,谁都愿意。眼下要大难临头了,工会为职工分发预防药自然是份内工作。工会的经费掌握在周姐手里。他们正说着,见周姐就提着小袋药来了,并将药放到办公桌上,嘴里还埋怨说:“药店真会抓机遇,这点药花了20多元。”董主席拦住她的话,说:“老周,我刚才正跟友琼在说。你们上街去家好药店,按人头和科室买些预防的药来分发。”周姐说:“董主席,您怎么不早说呀。免得我自己掏钱另啰。”张友琼说:“你没有用医保卡。”周姐说:“医保卡上还不是我自己的钱。”她接着说:“去,友琼,我们去。董主席,买么样的药呢?”张友琼盯上那药袋,说:“你买的么药哪?”周姐答:“我听人家说,板蓝根冲剂。过去几角钱一包,现在一块多。”张友琼没有买过这种药,也不知道过去的价格,但听在了心里。董主席说:“买板蓝根,消毒喷雾器。每个喷雾器配一瓶药水。”周姐说:“那工会里开支啰!我得把存折带上。” 她们来到距水利局不远的康复药店,有成堆的人在购买预防药,说是防非指挥部统一安排的。没有排上档的在柜台边等着,喊着买药;付了钱拿了药的人在嘀咕,忿然说:“你们真会赚钱,这种黑心钱赚不得的。”药店人员高昂说:“你们嫌贵是吧,再过两天有钱也买不药了。知道吧,广州的白醋都100多块钱一瓶,还买不到呢。”时下早没有国营药店了,都属个人经营的。人们对涨价的只能有怒而从。这么多年来在人们生活中涨价的概念几乎淡忘了,一下让药暴涨起来,总有些难以接受,不尽人情的。那还是89年受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物价成倍上翻,仓库的商品都被搬空了,家家户户担心着饿肚物资紧俏的年代卷土重来,纷纷储米c储油c储盐的。张友琼虽没有这种惶恐体验,然而受现场气氛的影响,也喊上几句:“现在国家那么重视防,你们药店总应该有所行动吧!不说发慈悲,实不该黑心涨价捞一把呀!”药店人员瞟她一眼,冷冷说:“国家没说不要钱吧。国家的钱都拨到医院了,又没有照顾我药店。”张友琼有些真气愤了,义愤填膺说:“你们这种横蛮不讲理,我们去举报你们。”药店人员毫不示弱地说:“你举报去,还站在这里购么药啦!”有人在起哄了,周姐拉了下张友琼的衣襟,示意她别打抱不平的。朝店内喊:“来,买板蓝根。”药店人员爽快而热情答应着“好啰!”象是在回击张友琼。周姐接着还报了要买的喷药器和醋酸药水及120的份数。她付了一叠钱,接过药袋,又递给退在一旁的张友琼拿着。张友琼晦气的提着药袋,回到单位,在办公楼按科室人数分装着。还在愤慨说:“要是谁到315办公室举报,准治得了他们。”她的神情仿佛在责怪周姐当时没帮腔的。周姐不以为然说:“涨价,应该归物价部门管。”张友琼冲着她说:“不管是哪个部门管,这事总得要管,不能让他们这样放纵,发混帐财!”周姐劝说:“这样的事你见少了,管他呢,反正又不要你掏钱。”分装完毕,张友琼去楼上楼下,一个科室一个科室通知,来人签字领取,象分鱼肉似的热闹起来。 不等预防药物发完,张友琼的手机响起,她还没来得及接通,突然记起要误了接振超的时间。边来接通边说:“坏了,忘记接振超了。”周姐说:“你快去,这里有我。”张友琼接了对方的电话,便说:“谢谢你,我一会儿就来。”电话果然为接振超。她关了手机,对周姐笑说:“不急了。我的一个同学已经接了超超。”接振超的是向卫东。向卫东到幼儿园接女儿月月,留着心思没见到张友琼,他在一楼接了月月,便牵着月月上二楼,在振超的教室窗前一眼瞄到了正和几个小朋友玩耍的振超。教室里孩子已接走了一多半,带眼镜的老师阿姨等侯在门边,要等家长们接走了最后一个孩子,她才能关门安心离去。向卫东让月月在走廊上等着,自己进教室去。老师脆声问:“你接谁?”向卫东自然说:“接韩振超,我是他表伯。他妈妈单位上有点事。”老师喊:“韩振超,你伯伯来接你了。”振超顺着老师的喊声,望了下向卫东,便去自己的位上收起书包。向卫东去帮他提过书包,很亲近说:“超超,屉子里拿干净,别忘了丢东西。”振超跟着他,扁着嘴说:“向伯伯,我妈妈呢,她怎么不来接我。”向卫东恭奉说:“你妈妈一会就来,是你妈妈叫我来接你的。”出教室时,向卫东让振超向老师说“再见”,然后,他自己又向老师礼貌恭谦地说了声“谢谢”,便离去。向卫东让俩个孩子坐上摩托车,自己推着走。他考虑到安全问题,不敢妄为骑上飞去。他阿臾对振超说:“超超,伯伯今天请你吃快餐,好不好。”振超没作声,大气不溜的。他毕竟与他不随和,再说如今的独生子女骄惯得有些自高自大的。月月抢着说:“不。爸爸,我要吃麦当劳。”向卫东瞪了她了一眼,又问振超:“超超,喜欢吃麦当劳吗?”振超这才开口:“随便。”向卫东欣然说:“好,就吃麦当劳。有炸鸡腿,香饽饽的。”他们走出教育巷口,来到交通大道上的麦当劳连锁店。以红色为主体,装璜得现代的麦当劳大县连锁店,宽敞明亮,一排排泛亮的对桌上,已经坐了一些小孩子,有的大人站在一旁瞧着,有的大人也参加到孩子们的吃喝中,也还有少男少女们在品嚼戏闹。向卫东征求俩个孩子的意见,点了鸡腿,点了薯条,点了汉堡,还有酸奶,麦片什么的。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是张友琼打来的,问他们在哪里。向卫东说:“正吃麦当劳呢,快来吧!”他又叮嘱俩个孩子,吃着不要跑,自己到大街边迎接。 向卫东在停车处的街边,不时地左顾右盼,也有过往的行人向他张望的。他做贼心虚似的不禁脸上发起麻来。也怕碰上熟人不好作答。幸好这样的时间不长,一会张友琼就到了。她停好车,取下墨镜后他才感觉辩认出来,忙笑微微走来。还甜甜说:“把你吃亏了,卫东。”她从内心发出的感激他地喊了“卫东”二个字,让他的热血一阵翻涌起来。就是过去向卫东拼命追求她时,她也从来没有这样喊的。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他真要抱着她给个热烈的吻的。他含情默默地望着她,亲和说:“没什么。友琼,你去看,俩个孩子吃得太高兴了,真象亲兄妹。”他们笑微微来到孩子旁边。张友琼说:“超超,是你让向伯伯要吃麦当劳的。”向卫东憨厚说:“这算什么。”他又向服务小姐喊了,让端上那两份。又对张友琼说:“请坐呀!“他俩对望了下,随后坐下,小姐很快端上两份。张友琼看着这黄灿灿c香饽饽的鸡腿什么的,食欲感陡升。振超撒娇说:“今天怎么不接我。”张友琼说:“向伯伯接你不好,还有麦当劳吃。你看月月妹妹多乖。”向卫东又让月月喊了“阿姨”。然而,张友琼拿了叉子还是说:“这是孩子们吃着玩的,不饱肚子,又浪费钱。”向卫东说:“不要紧,我们吃了麦当劳,再去快餐店。”张友琼讥笑说:“你当大老板了,发大财了。”月月插话说:“爸爸和妈妈吵架了。”张友琼说:“噢,你不能欺负我们女同胞啊!”又问月月:“月月,你爸爸打妈妈了吧!”月月正欲开口,向卫东懊丧说:“在我们家,男同胞才是受压迫的人民。别看她是小公主,也向着她。”要不是孩子们在面前,他准会说些奉诚她羡慕她贤寂的话来,眼下仿佛有苦难言似的,无处倾诉衷肠。他望了下孩子就打住了。向卫东不愿在这里呆长,大口大口的吃喝,还催张友琼,怕她领情似的。张友琼喝了几口酸奶,便说:“我对这西餐不感兴趣。”便不再吃什么,又说:“超超,快吃。奶奶还等着我们吃饭呢。”既然,他是因俩口子闹别扭,找她来寻欢的,她不想替人寻欢,也不想趁隙而入,更不想成为让人垂骂的第三者。说着便站起身来,要去买单。谁知向卫东早买了单,共175元,抹去零头,收了170元的整数。这里的经营本来是先付钱后吃面的。张友琼又挂了笑容,说:“超超,你也学会宰人了。宰了向伯伯一狠刀噢。”向卫东大度说:“我们之间,怎么能用个宰字呢。多俗气。”振超已起身来到张友琼一边。向卫东说:“月月,别吃了。还要吃饭的。”他说着便拉起月月。他们向外走去,俩个孩子在前,他俩在后护着,承然一个幸福美满之家。向卫东有了这种甜美的感觉,心里滋润润的,仿佛没有了一丝烦恼,也顾不了旁人的眼光。便恳求说:“友琼,我们去快餐店吧。听说春光园的快餐好吃,去馋馋吧!”张友琼毫不领情,拒绝说:“今天还要到奶奶家去。把防的药送去。改日我来请你吃快餐。”她是有口无心随便说的,根本没有请他的意念。向卫东情深深说:“友琼,我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好。我们一起去吃快餐吧,不会耽误你蛮长时间的。”张友琼径直说:“说这话真不怕牙酸,小心让人听到。我敢肯定,你妻子一定不错,一定比我更好。肯定是你不怎么样,俩个人之间要多作自我检查。”向卫东勉强说:“是的。你说得对。”他俩在不知不觉地站在停车处说上了。月月忙扯住向卫东的手,说:“爸爸,回去!爸爸,回去!”张友琼发现自己有点忘乎所以了,便去打开车锁。向卫东又将振超的书包递过来。张友琼说:“超超,谢谢向伯伯。”向卫东又在振超的头上抚摸了下,笑说:“超超,真乖!” 为了迎接他们的晚饭,柳莹特地去菜市场买了腌榨菜和尚好的腰条瘦肉,这是振超要吃的菜。平时柳莹家没少鱼肉荤腥的,振超望着那些鱼肉就饱了,有时张友琼也觉得吃了腻人,就想吃点清淡素菜,或下饭的酱菜。曾老太回南桥老家了,那里还有栋旧房,让柳家侄辈们看守着。柳莹曾想说服老人,把老房卖了。老人坚决反对,还说除非等她死了。曾老太这样固执自有道理,在县里女儿这住贱了,她好回南桥去住阵日子,换个环境,换个心情,也觉得生活不老是一个样,也有滋有味的,还有国平以后也好有个归宿。敲门声打破了沉寂,随着家门的打开,一股热闹的氛围冲进屋里。柳莹欣喜得要跳起来,捧着振超的脸蛋说:“我的乖超,这几天没有瘦吧。你看奶奶专门为你准备了榨菜炒肉,今天你要给奶奶吃三碗饭。”张友琼说:“妈妈,您今天恰说反了,他才吃麦当劳。”柳莹忙说:“这天底下,只有饭养人,吃那些洋名堂不长人的。又贵又花钱的。为什么花钱买罪受。”张友琼边打开提袋边说:“是我的一个同学请客。”她正接着说,振超插话说:“是向伯伯。”柳莹听在心里,望了张友琼,听她继续说:“这是板蓝根,能防的。”她将一盒10袋装的板蓝根递给他说:“等吃了饭,我再把您屋子里喷点药。”柳莹说:“我都这把年纪了,用不着预防什么典的。你去给超超预防着。”张友琼说:“还有呢。曾老太呢?”柳莹皱眉说:“她吵着要去南桥,我让他去了。”她放下板蓝根,去铺餐桌,张罗吃饭。他们先各人冲喝了一袋板蓝根,再上桌就餐。振超只到餐桌边瞟了下饭菜,厌饫离去,自个拿出作业本到小房的书桌上做作业去了。柳莹和张友琼坐着吃饭,突然问:“超超说的是哪个向伯伯?”张友琼很敏感说:“就是过去的那个向卫东,他老家是河南的。”柳莹说:“过去他爸爸和你爸爸在县委办公室工作了的。怎么,你们还有来往啦!”张友琼忙说:“妈妈,您别误会了。刚好他的女儿今年上实验幼儿园,接超超时我们碰到过几次。今天,局里发药,耽误了时间,他就去接了超超,还接到麦当劳去了。”柳莹说:“噢,友琼,不是妈妈多心。翔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有水平c又忠厚,也是你自己选的,可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呀!”张友琼撒娇说:“妈妈,您女儿的为人怎么样,您应该是知道的。”柳莹说:“不是你怎么样,我是担心你太直率了,怕你上别人的当。现在社会上的年轻人,坏得很呢。哪有象你爸爸那辈人。”她又说:“你这几天给翔宇打了电话吗?从电视里看,越来越恐怖了,好多省市都有了。这比我们小时侯的脑膜炎还厉害,更要命的。简直就是发人瘟嘛。过去防治脑膜炎,我们喝楝树根煮的水,那苦味让人一辈子都在心里搁着。”她又说:“你让冉奶奶也喝喝板蓝根,预防着。她这一生够苦的,晚年让她幸福点过日子。”她连连说着,简直让张友琼插不上话,第一次觉得她有点哆嗦的感觉。本想插话说,吃饭了就给韩翔宇打电话的,告诉他五一不放长假,可能去不了韩翔宇那儿。她遗憾,不甘心这样告知他。还想,自己老了是不是也会罗嗦讨嫌。反正也插不上话,只好静静地扒着饭。柳莹见她只扒饭,很少搛菜。又说:“友琼,这卤蹄膀不腻人。年轻人吃了美容的,老人吃了也润肠肚的。”张友琼就顺她意思地挟了一块。 吃了晚饭,张友琼帮着收了碗筷,便拿喷药器。药水已被局里的男同志给装好了的,还告诉了她把木柄一抠一拉的,就喷药了。这不跟他小时候在老家看到的农药机一个原理吗。她一个房子一个房子的认真喷药,还把书房c凉台c厨房c卫生间等地方角落都给喷了。一时间,整个屋子充满了酸醋味儿。敏感得柳莹连连打起喷嚏。她收好药具药袋,洗了手,就对柳莹说:“妈妈,我去经管局了。”柳莹说:“你去,别忘了给冉奶奶预防。”张友琼答应着好,便去喊振超,振超却犟着不肯离去。他是不认亲疏的,是感觉在柳奶奶这里好。柳莹调和说:“正好,我一个在家。友琼,让超超在我这里过夜做伴。你去吧。你呢,或者来这里过夜。不来,明早就让我送超超去上学。”张友琼说:“再说。我先过去了,您不等。”张友琼提着药袋回到家里,冉腊娥已经吃了晚饭,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悠然地潜入电视情节里。她没有敲门,而是自己用钥匙打开的门。张友琼一进门就说:“姆妈,单位里发了药,您去喝一包,能防的。”电视里正在播着国家要求各地物价部门检查监督药物的销售限价的条文,张友琼正好调到这个频道,跟着她自言自语地说:“我是说啰,没有政府了,就让他们胡作非为的。”冉腊娥平和问:“超超,在柳奶奶那,不过来了。”张友琼没有照直说,就说:“让柳奶奶留在县委会了。”冉腊娥又问:“你呢?”张友琼回过神来,说:“我在家里睡。”她说着,便去冲好板蓝根递给冉腊娥。她接过,关切说:“我自己来。你们都喝了啵!”张友琼说:“喝了。”她去打通韩翔宇的手机,开口就说:“谁在陪你呢,还是你在陪谁。”对方笑说:“电话在陪我,我在陪电话。”俩人同时在电话里惬意地笑了,张友琼关爱问:“外出戴口罩吗?”对方说:“戴了,戴了。”张友琼温情说:“今天,我们工会买了药,发给了单位的人,你要预防着,要买板蓝根冲剂喝,还要室内喷酸醋。你知道吧,广州的白醋都买100多块钱一瓶。”对方说:“这样宝贵的信息你不早说。说了我还以做白醋生意,赚一大笔啦!哇,看来家里防比我们在外面搞得更紧张的。”在张友琼脑中根本没有做生意挣钱的弦。她说:“这不是人为的紧张,是的严峻性。就是发人瘟,你一定要细心注意自己,有身体不适就赶快去医院检查,不能怠慢啦!我跟你叮嘱的。”还接着说:“今年的五一,因为该死闹的,听说国家不放长假,不放我也要来你这儿玩的。”对方沉稳说:“这又何必呢,各地对进出的人都卡着,你来了我们也能立刻见面在一起。等到要能见面到一起的时候,你的假期恐怕就到了。”张友琼停了下,也是这个道理。便说:“到时候再说,万一来不了,那就只等国庆节了。不会闹到那时候吧。”对方说:“如今的事谁拿得准。”他又亲切说:“家里就靠你了。“张友琼说:“这是谁跟谁呀,这么客气的,前几天我给童豆刂老家打了电话,爹爹回的电话。说屋里都好,做房的事可能挨到下半年。还有为稻种的事,我和熟人讲了在县里购优质的,爹已经在北市街购了。”对方说:“好,你作主。”他又说:“你在家里打的电话吧,问冉奶奶好。”张友琼说:“好,你直接跟姆妈说。”冉腊娥接了电话,张友琼又接过说,俩人好象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完了,冉腊娥说:“板蓝根是甜的,还蛮好喝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恐惧发烧拒问诊 初遭强暴欲绝生 第二十五章恐惧发烧拒问诊初遭强暴欲绝生 第二十五章恐惧发烧拒问诊初遭强暴欲绝生 夏日的燥热让人有些按捺不住,打开窗子透透气,吹进屋的也是热风。还没有到六月天,这天气怎么热得怪怪的。振超烦燥不安地做着脸,柳莹似乎受染,也感觉燥灼。其实,这是要下大雨的前兆。然而,大雨点不痛快倾泻,别在老天爷的肚里,也是怪难受的。振超噘嘴说:“我妈妈怎么还不来!我要回经管局了,柳奶奶,你送我去。”小孩子犟起来老人真拿他没办法。柳莹哄他说:“奶奶再给你讲小皇帝的故事听。”振超摇头说:“不听,小皇帝都死了。就要你送我回经管局去。”柳莹无可奈何说:“你不是最喜欢到奶奶家嘛,今天怎么不听话了呢。”振超说:“你家脏,把我的身上弄痒了。”柳莹知道他说的扯皮话,满屋子连个蚊虫的影子都没有,怎么会痒呢。但心里一阵疾痛起来,便说:“奶奶去用沐浴露给你洗澡就不痒了。”振超半信半疑的跟柳莹进洗澡间,让脱光衣服洗了澡,冲洗的时候觉得舒服,穿好衣服感觉还是不好受。柳莹心想,一定是小孩怕热,就说:“奶奶给你开空调去,好啵!”这下振超才有点笑意。入夏以来,她还没有开过空调,空调还是张道然在世时装的,是格力的名牌,2匹的柜机,就装在客房里。一年到头也就夏季暑热用上一二十天,平时都闲着。再说人上了年纪,火气不旺,肌肉收缩了,没有年轻人怕热的。空调一开,兹兹地不到半小时,室内便清凉起来。振超的情绪也慢慢平缓下来。曾老太受不了凉,关上门躲到自己的小房里去。渐渐地,柳莹也觉得手脚冰凉起来,身子打起冷颤。便说:“超超,你冷不冷。奶奶关了空调好不好。”振超就是不依,还说:“不要关,我喜欢空调!”柳莹只好依着他的,想等他瞌睡来了去睡觉了再关空调。然而,是开了空调带来了振超的新鲜感,一下兴奋极了,望着电视一眨也不眨的,还不时地被电视剧情逗乐得扬起双脚。柳莹说:“超超,10点多了,明天还要上学,早些睡去。”振超不搭理,盯着电视哈哈笑他的。柳莹知道这孩子,玩东西也好,看电视也好,做作业也好,都是很专注投入的,就是吃饭不专注。她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觉得这孩子今后一定有出息的。电视里是铁嘴纪晓南,是大人的戏,他也看得用心。柳莹也被他巧妙周旋,智趣对联,让皇上转怒为笑而吃吃笑开来。还起身去房里找了件夹衣披上,坐下来陪着振超。电视剧完了,振超去卫生间撒泡尿,又换了几个频道,觉得没什么吸引的,这才去自己的小房里睡去还叮嘱说:“不把空调关了,我要好好睡觉去的。”柳莹摸了他的额头,感觉冰凉冰凉的。 这天夜里,张友琼又被梅子叫去邦那家打牌。还没有打完一个风,就让黄少平的电话唤回去了。她明知黄少平下乡回来,要发脾气的,可奈于邦那的面子,再说张友琼还欠他的债,是她打过保票的。从正月十五还款,结果只还了一万,说是五一长假去深圳找韩翔宇拿了钱就还清。然而,让一闹是,也没有去成。虽然,可以用搪塞,但他们那帮人不是吃素的。梅子要起身离去,张友琼也跟着起身。邦那把脸一黑说:“他妈的!今天怎么这么扫兴,都走,都走,都别再来了。可别怪我手下的不认人啦!”梅子向张友琼递了眼色说:“友琼,你走么事呀,我是老公那儿不好交待,你又没有谁管着你,还在这里玩会,说不定我去了就来的,把少平也带来。”邦那说:“你别把他搞来!他是当官的,和我们不一般的人。你早点滚。”其实,黄少平无意流露过有干部和这类人打得火热,也是一股支撑力量。张友琼只好打消了去念头,呆立着。真如俗话说,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邦那异趣说:“你傻站着干么,坐下。”他又对手下的说:“豹子,你去把平头叫来,我们还玩两圈,就去消夜。”豹子起身去了。俩人的世界陡然静寂下来,然后张友琼开口说:“邦那,我张友琼不是那号人,钱的事,你尽管放心。”邦那气慨说:“我是那号小心眼的人吗。梅子给我说过,你有的是钱,我怎么不放心。”张友琼问:“你爱人呢?”她的话一出口,知道自己问了个很笨的话题,但话已收不回了。邦那咧齿说:“她个###养的,看我下岗了没钱了,她就跟人跑了,去了深圳。现在没有她我多自由啊,不是老子吹的,没###的老子都能享受。我现在也不缺钱了。你差我的钱那只是个零头芝麻呢。我是看你和梅子好,梅子和我是街坊。她没有告诉你吧。她过去甩着两把辫子老往我家跑,惹人喜爱的,可我被那###缠上了。她把女儿身子给了我,我不能那么没了情谊,所以和她结合了。”张友琼又申明说:“邦那,我真的不是那号人,你的钱一定跑不了的。”邦那说:“今天谁给你说钱了,我是看重梅子过去对我的情份,你知道吧!他正醉迷说着,豹子进来了,说:“邦哥,平头还有一会,让我给你解释一下。”邦那把脸一横说:“这狗日的,翅膀硬了,不听号令了是吧!”豹子又就近邦那的耳朵c耳语几句。说的是邦那让他去给某某局长摆平一事,正在回县的路上。邦那便起身说:“友琼,走,咱们宵夜去。今天真扫兴!” 他们一的士坐到一家卤狗肉餐馆,关在小店里吃狗肉喝烧酒。张友琼看邦那被酒喝得眼里都冒火光了,便想起身离去。邦那又举杯了,卷着舌头说:“来,来,来,我们三人干一口。”豹子乖巧说:“不敢。还是我敬你们俩人一口。”邦那兴奋说:“这就对了。”他又对张友琼嘻笑说:“这是规矩!”豹子尊敬说:“张姐,你以后遇到什么麻烦,或想找谁修理,就只跟邦哥说一声,准让你扬眉吐气。”邦那说:“你小子,把我献殷勤的话都说了。滚,滚!”豹子点头哈腰,知趣离去,反关上门,在门外侯着。邦那刁上一支烟,硬给张友琼一支,并要给她点火。张友琼文静说:“烟确实不能,刚才的酒已经破例了。”邦那红着眼,将火机递给她,说:“那你给我点燃总行吧!”张友琼支吾着,第一次感觉到胁迫而恐惧的滋味,觉得身险囹圄无人解救的。仿佛周围是悬崖绝壁,身边是张牙舞爪的豺狼虎豹。她心里发怵地给他点烟,想等他得意忘形吸烟的瞬间,迅即起身,打开门离去。他总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胡作非为吧。她这样谋划着,便着力按去,然而用力不当,一下没有着火。邦那胁眉谄笑说:“女人啊!用点力就打着了。”张友琼正重新用足力气打着火机的时候,邦那饿狼似的扑向了她。将那酒臭恶心的嘴巴使劲往她嘴上贴。她挣脱着说:“别这样!我喊人了。”当她要大声喊叫时,已经没法喊出声了,只留一阵碗盘碎响。他已经将她扳倒在地,勒住了她的脖子,身下还有的三只腿顶撞着。她的脚手抗挣了几下,便失去了力量。一阵狂飙,沾污了她一身的精腥臭。当张友琼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淅淅沥沥的下雨声。是雨声唤醒了她,望着黑暗的房间,又顺手摸到了桌子,还有麻将。忙意识到自己还在邦那的麻将场里,还囚困在狼窝里。还记得是被邦那强暴过了的,摸了摸下身沾糊糊的肮脏,恶心,令人作呕的龌龊。一种逃脱的升起,她恍忽起身子,提起桌上的坤包,轻巧的打开门。走道上还亮着灯,顺着灯光找到了大门,推开虚掩的门,向外飞似的跑去。大雨在冲刷着她的身子,不一会从头到脚都湿渌渌了。此时,她不仅仅是要赶快逃脱狼窝,真想让纯洁的雨水淋个痛快才罢休。空车面的主动开到她面前,还给她打开了车门。她猫腰上车,回到经管局,回到了温暖安全的家,回到了母亲慈爱安恙的怀抱。 冉腊娥在床上关切问:“是友琼吧!”张友琼平常说:“是的。您醒了,睡吧。”冉腊娥不放心地起床,见张友琼一个水人儿,衣裙紧贴着单簿的身子,风都要吹倒似的。忙说:“快去换了干衣,小心着冻感冒。”她又说:“从下起雨我就没睡着,心里总象有事的。这不,雨都把你淋湿透了。”看到冉腊娥这么爱幸自己,狠不得抱住姆妈,依偎到她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然而,张友琼硬把这百般的痛苦,百般的耻辱,满腹的苦水哽在了喉咙里。忙去房里拿了短裤和小上衣,关到洗手间,打开淋浴冲洗了。萧扬的水冲刷着那柔嫩洁白的肌肤,半夜的自来水格外有冲击力,似乎理解她,拼命地冲着她的秀发,连毛孔和指甲间的被人沾染的污浊都要彻底清除。她呆立着,泪水和洗水融为一体,顺体瀑布而下。流不断的泪水仿佛比洗水更奔涌,仿佛是泪水在冲洗。是沐浴露的芬芳抹去了她身体上的腥臭,清醒了她的头脑。她这才取下毛巾,抹去脸上水渍,再去抹洗身子,一遍两遍多遍的抹。一瓶沐浴露都快用完了。沐浴露能洗涤身体,可洗涤愈合不了受辱创伤的心灵。她躺上床去,不敢想象那可怕的一幕。回想着自己的女儿身给韩翔宇的时候,那是一种高尚至尊的爱碰撞出的情感火花,而自然尽情的奔放,编织成的五彩光环。那是人间的一种至真至纯的享受。结婚七八年了,每每同房都是俩人由温情的抚慰到ga一潮投入的迭起,相互配合得那么默契,悠然。韩翔宇不乏有阳干的豪放,可从没象那个畜牲粗野狂暴过。回味这些,更悲切地抽泣起来。她悲切自己失去了自尊和人格;她悲切没有为深爱她的韩翔宇守住贞操;她悲切没有力量来整治邦那那帮家伙。她似乎没有想到去报案,报了案,事情败露,让韩翔宇和振超今后都没法做人,还有那笔欠债她也没法向家人交待,还有家人的安全更叫人担忧。他们是群疯狗,不会打住,而要报复致极的。那滔滔不绝的泪水和止不住的哭声里,不仅仅是悲切了,而是无穷的悔恨了。她悔恨自己不该那么贪玩,那么不懂世事,不懂人世险象环生,不该旋入那种生活怪圈不能自拨。看着老家的那些人,他们脸朝黄土背朝天,虽然生活得艰辛点,但生活是那么坦然,那么原汁原味。坦然的生活让她是那么羡慕和渴望。渐渐地,在悔恨里又夹杂了怨恨的成份。怨恨是谁发明了麻将,怨恨那么多人都沉醉于其中。渐渐地,怨恨里又升腾起警醒,警醒唤起世人要踏踏实实做人,警醒唤起大县人要踏踏实实做人。张友琼个人困窘也许是大县贫穷落后的一个影子。没有勤劳不能致富,投机和取巧里本来就藏有祸根。 雨过天睛,太阳变得更火辣辣起来。张友琼疲惫起床,在镜子里照了照,眼睛显得稍为有点泡肿。她便用眉笔和口红化了个淡装,来遮掩世人耳目,遮掩心中无限的苦楚,仿佛眉笔和口红都不灵验,是电视里做出的虚假广告。她还要去送振超上学,才记起摩托车丢了,想不起甩在了什么地方,只知道昨夜象大病了一场,终身难以治愈。振超还在县委会那边等着,便慌忙地下楼去。奇怪的是红色摩托车居然停在那楼道口的老地方。她不相信是自己的,自己根本就没骑回它,就知道猜定是别人同样的车。门卫老头过来,递给她车钥匙,说是一小伙子,天不亮送来的,是借了还给她的。她茫然着,终于记起摩托车是自己骑到邦那家去的,还想宵夜了骑回家的,谁知发生了那事。邦那见她受惊吓昏了过去,便和豹子一起将她弄回家。他们虽是无赖狠毒,可从未干过害人性命的事。邦那觉得也许是自己一时性急,下重了手。要真咽气了,他俩在厕所里商量,就准备用摩托车把她驮到江边扔了。长江里晓得漂流有多少无名尸,每逢长江涨水时还有尸首漂上岸来呢?谁知人怎么死的,谁去破那无头案。事到最后也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可是,豹子刚出厕所,又回转轻轻掩上门,欣喜而悄声说:“那贱婆娘没死。”邦那也喜出望外,说:“真的哇!”豹子示意小点声,又悄声说:“我见她正开门,要偷偷离去。要不要拦回来。”邦那说:“算了,让她去。”他是想既然人没有事,又何必惹起事来,让她逃吧。至于偷欢的事决不会有另外的人知道的,她也不会向梅子说的。张友琼接了钥匙,微笑说:“谢谢!魏爹。”她打开车锁,发动车,并没有发现异样。心想,这帮家伙还讲点良心。 大清早的街上行人就有打伞遮阳的了,县城一样繁忙着,并没有因她昨晚的事让县城的天空缺了块空气还是什么的,也没有谁来指责她张友琼失去了人格什么的。渐渐地,张友琼也开始放平心态。到了县委会,柳莹正在给曾老太吃感冒药,振超在扯皮,说昨晚为什么不来接他。张友琼温情说:“可能是吹了昨天的冷风啰!送她去医院看看。”柳莹啧啧地说:“你还说吹了冷风,是你儿子闹坏人,硬要开空调。”张友琼正要训斥儿子,刚马起脸,曾老太忙说:“不怪超超,他乖着呢。是我老了,抵不住风寒了。”她接着说:“不过这几天不要来这里,不把感冒传给孩子了。”张友琼说:“妈妈,还是送老奶奶去医院看踏实些。还没有完全消除呢。世界卫生组织对我国的禁令都还没解除。”柳莹说:“我一起来就说了,她不肯去。不去也好,一个小小的感冒,如果当治就麻烦了。人人自畏,还要隔离,隔离区未毕那么安全,不能让本来没有的人给染上了。”张友琼觉得柳莹说得有道理,便说:“先在家里观察了再说,但不能传出去,让社区知道了要追究责任的。”又对振超说:“超超,你不能在外说呀!老师和同学们知道了都不要你进教室的。”她似乎觉得往往越担心的事偏偏就发生了,上次还预防了的仿佛是徒劳。不过,随着气温的升高,病毒会被自然消灭的。这天张友琼和振超果真再没来县委会,然而,张友琼还是打了电话问候,冉腊娥一旁知道了此事,便要到县委会看望。张友琼狠地说:“闹得这么凶,您就别添乱去了。要你染上了感冒,我和振超就没地方去了。”冉腊娥说:“话不能这样说,越是在这个隔离的时候亲情不能隔断。”张友琼说:“要去,我去!我代您去。您就不要去了。”冉腊娥停了下说:“我手里有钱,还是我去。不能让人家说我们这么不通人情的,况且你们的家庭这么特别。”张友琼见冉腊娥执拗着,便说:“姆妈,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么,我们先吃了感冒药预防着,我和您一起去。”冉腊娥应允了,也吞了感冒丸。张友琼又叮嘱振超:“超超,你别出去,我和奶奶去县委会就回来的。”振超从未单独呆在家里过,惊慌意乱的,吵闹说:“我要去,跟你们一起去。你们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冉腊娥也担心振超染上感冒。便说:“超超乖,听话,奶奶c妈妈是大人,不会传染上的。我们一去就回来的。”张友琼凶煞地说:“超超,听话!你感冒了要打长针,你不怕痛!老师还不能让你进教室的。”振超皱眉说:“有几个同学病了,老师不让他们上学了。”张友琼趁势说:“对噢!你好好地给我呆在家,就是你要开空调啦,让老奶奶感冒的,你还说!”振超的尾巴被揪住了,便不再作声了。 很少白天上街,夜晚根本不出门的冉腊娥,被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得新奇起来。张友琼知道她是不肯坐摩托的,便在街边招了的士。冉腊娥说:“坐么的士!”张友琼又只好向的士道歉:“对不起噢,师傅。”张友琼挽着冉腊娥的手,母女俩并肩在街边漫步。冉腊娥心旷神怡,自言自语说:“走走路,人还舒服些。我好久没这样走了。”仿佛是张友琼陪着她在散步,观赏县城夜景,心境觉得格外的舒畅。冉腊娥又感慨说:“城里人都喜欢夜不归家呵。”她知道乡下人就象鸡子,天一黑就要进笼去。尤其是农忙季节,天黑回家,等不了洗脚,狠不得倒床便睡。农民称,累得扒床都扒不到,哪象城里人这般悠闲。又叹息说:“还是城里人会享受。”张友琼说:“当初接您来还不习惯呢,现在有体会了吧。”冉腊娥说:“县里好是好。我心里总不踏实的。过阵子你得陪我去一趟张冉看看。”人家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张友琼想着要让姆妈体会到自己真正是件小棉袄就好。便亲切说:“上次素芳姐说了,等她女儿上大学时来接您的。您就去张冉玩几天。现在去乡邻们都忙着农活,也没人陪您。“冉腊娥说:“素芳还长我的辈份,你不能称姐的。感情他们还记得我,我就满足了。回去了,我不想闲着,哪家忙帮哪家做些杂事。”她说到兴头上了,继续说:“友琼,你没见过吧。农忙时,乡亲们集中起来,今儿接到你家抢插,明儿接到他家抢收脱粒。大家聚一起,象生产队时,有说有笑有乐的,还可吃吃各家的口味。”母女俩亲密无间地聊着,不知不觉到了超市。她们又进超市逛了逛,选了两袋水果去看曾老太。曾老太早早地就上床了,冉腊娥摸到她的床边上坐下,捏着老人干瘪的手,亲近说:“老奶奶感觉还好吧。看您还很精神,休息两天就会好起来的。”柳莹给她端了茶过来说:“哎哟,我跟友琼说了的,让你们不过来。看看,人来了不说,还买什么东西来。”曾老太慢然说:“我一向不喜欢吃零食。柳莹让她们把东西提回去自己吃。”冉腊娥说:“老奶奶,您别担这些心,好好休息。只要心里不搁事静养,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柳莹说:“冉奶奶去外面坐去。”冉腊娥又说了些儿长女短的话,这才告辞出房来,坐在沙发上,柳莹说:“友琼,帮你姆妈把茶端来。”冉腊娥笑说:“不要茶,又不是外人,何必这么客气的。”她又说:“柳奶奶,您的脸相比过年气色好多了。”柳莹笑说:“是吗。”接着说:“看,来么事,把超超一人丢在屋里吧。”冉腊娥笑说:“他吵着就是要到柳奶奶家来啰!”张友琼说:“是妈妈不让来的。”她欲言又止。柳莹说:“不能让小孩传上感冒,小孩子抵抗能力差的。”张友琼起身说:“妈妈,我们去了。如果老奶奶要去医院,有么事,您就打个电话,让我来帮忙。”柳莹说:“好的,你们去,超超一人在家。友琼,扶着你姆妈,下楼慢点。”柳莹没有将她们送到楼下去就关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枕堤因防养千年 掌款帐簿显洁廉 第二十六章枕堤因防养千年掌款帐簿显洁廉 第二十六章枕堤因防养千年掌款帐簿显洁廉 时针走过了12点半,饭菜摆在桌上都老半天,幸好是热天,饭菜凉点不要紧。冉腊娥在等待张友琼回家吃饭,心里盘算着这晚的时候了,终于电话铃响起,电话正是张友琼打来的,告知中午在单位就餐不回来了。原来水利局领导安排,要她近几天协助财会上结帐,从事财会帐目的人是知道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那叠叠厚厚的权票,要做到原始凭证与流水帐,分帐与总帐都要帐帐相符的,现金帐目也要一分一厘不差的。上班不久,董主席认真地对她说:“友琼,局领导决定你抽几天时间帮助财务上算清。防的报表就交给周姐。”张友琼心里没有底数的答复着,又忧心忡忡地来到局长办公室。正因为她有挪用工程款的前科,又见董主席的表情那么严峻。当她看到几个局长都严肃地面对她,便呆立了。局长黄信说:“小张,你坐。”他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友善的态度,仿佛是法官审犯人一般。张友琼还是不敢坐,才有副局长和蔼说:“小张,坐吧,怎么象不认识我们似的。”张友琼这才莞尔一笑说:“这是局长办公室,谁敢坐呀!”她说着便在门边的椅上坐下。黄信对一副局长说:“熊局长,你说吧。”熊局长是大县水利局的副局长熊启华,从外洲的段长提上来的,分管局财会工作。大县纪委有明文规定,各科局的一把手都不能管财会。熊启华一张油黑的脸,却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小张,这次根据长委的安排,对国家下拨的整治堤防的专项款要求彻底结帐,还要检查的,检查的内容发了一厚本。财会上人手不够,再说过去你又管过一时期的工程款。经局党委研究,抽你到财会股帮几天忙。看你有什么说的。”张友琼平缓了心理,认真说:“我过去的手续可交得清清楚楚的,上次都又查了一次的,没问题。”黄信说:“小张,你别误会了,是因为你熟悉财会,局党委相信你才抽你的。你去找财会股季股长报到,他们在等着。”季股长是财会股的正股长,叫季先彦,快到退休年龄,工作认真负责。负责得戴副眼睛一个报表要慢腾腾地审查到半夜。张友琼笑着起身,向局长们告辞。财会股在二楼,季先彦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一张宽大的帐桌。并笑说:“友琼这是回娘家了呢。”张友琼嘴强说:“哎!娘家嫌弃我们,不要我们哟!”梅子在一旁说:“这次是季股长点将要你来的。”张友琼没有瞟她一下,怀疑遭强暴的事与她有关。季先彦说:“我们欢送饭都没请,你就去工会报到了。工会的工作多清闲。哪象我们这又忙碌,又有责任。调动工作,其他线上可以一拍屁股走人,财会人员总有一些手续要交的。”张友琼说:“季股长,下指示吧,继续领导我。” 自1998年的大洪水后,国家格外高度重视堤防建设,拨巨款整治长江两岸的防洪工程。仅大县境内的150公里堤段投资就达1174亿元。工程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98年至1999年度,工程任务主要是堤身加固和险工险段整治,土方工程量为1575万立方米;第二阶段是2000年度,工程主要任务是堤身护坡,堤防公路等,工程土方453万立方米,改建涵闸1座,维修泵站二座,堤身护坡4公里,上堤公路41公里等;第三阶段是2001年至2002年度。工程主要任务是长江干堤整治工程,工程任务1978万立方米,护坡39公里。主要工程是在河道管理局那边。水利局方面也有几个亿的资金流通量。保护命堤与大县人民息息相关,国家花了那么大的投资,大县理当全力回报。不能象监利县弄出“野白”的谎言,来蒙哄国务院领导。过去的几年,大县采用“人海战术”,经过艰苦奋斗,不懈努力,全县保质保量完成了堤防建设任务,搬迁房达1975万平方米。巍巍百里长江,犹如一条蜿蜒的长城,锁住了苍龙,守卫着大县人民的福祉,为大县经济走入正轨发展奠定了坚定的基础。张友琼没有看那么深远,只知道按照本质工作的要求把那些帐做落实,确保鱼清水白,不能让领导失望,不能让同事笑话。打开熟悉的帐柜,是一本本已经装订好的权票凭证,需拆开来,按长委的要求科目,重新过录编置汇总。五六年时间的数据,几十万个,仅重新过录一遍,等于是将五六的工作量要在10天半月内完成。说不定半个月后的某个时间,长委的领导和审计部门的专家会突然降临大县,检查这些工程款的来龙去脉。张友琼搬出过去汇出的帐册,对这次检查的项目,想投机取巧的自编一个过录表,对不需过录的就原封不动照转。她把这一想法向季先彦他们说了。季先彦说:“梅股长,中午财会股来安排生活,在食堂里,大家都不回去了。” 吃了中午饭,张友琼没有休息,在财会股加班加点编置过录表。编好10多份过录表,便开始过录。刚录上10几笔,就碰到了难题。在工程款中,有护岸的,有整险的,有堤面修水泥路的,有函闸的,等等。而且过去他们就是按土方c砂石方c水泥c钢筋等过录的。如果走捷径过录,那必须还是交不清的,必须从头来。她又看了几个科目,在招待费用居然还有不少白水条子,还有送人情的烟酒,水果什么的。还有来客用的毛巾肥皂牙膏,甚至连玩的扑克牌也塞进了条子。再回过头去看工程款中,也有包工头打的白水条子。虽然字条上经手人c证明人c审核签字的领导俱全,然而,按照会计法,按照财经纪律是不符合的,甚至是违规的支出项目。她皱起眉头,再看拆迁补偿中,已有白水条,补偿安置的标准也超过了上面的规定。对这些问题,张友琼不敢轻自妄为,自作决断,只好放下笔来。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季先彦就先来了。人未进门,嘴里在说:“怎么忘记关门了,是谁最后一个出的门呵!”等他一踏进门,张友琼便笑着说:“是我最后一个进门。”季先彦显出惊诧的目光,说:“友琼,你早来了。”他又接着说:“你没有回去吧!”张友琼却说:“季股长,你来了正好。”接着,她把帐上的问题一一报告了。季先彦还打着黄腔,装蒜说:“不会吧,有这么多问题。”他缓步过去,翻了翻那些帐簿,又看了她编置的过录表,和已经过录的数据。然后振振有词说:“财会是如实反映的嘛!只要没有做假帐就行。江边的氮肥厂破产好些年了,搬迁时一个老婆子突然死去,竟上访到县政府,下岗职工也聚众起哄,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只能用钱来解决。钱才是解决当今社会矛盾的万能钥匙。象这类问题,怎么好照规定的补偿标准计算。反正都是他们一笔挥了的。”张友琼诋毁说:“财会帐不是复印机。对不合理的不合规定的支出应该拒付,怎么能任其报销入帐呢。”季先彦劝说:“友琼,你过去在财会上搞过。你也不是不知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抠得回来。送了人情的也要不回来啦。你说吧,我们如实反映就是了。”张友琼不敢苟同,也不好再发表其他意见。只好默不作声地过录起来,并将过录出的问题,一一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心想,这种帐是永远交不出手的,不把这些问题在制权票前处理好,怎能经得住检查。又过了一下午的帐,眼有些发胀,手有些酸涩,也对帐内的情况有了一个概略的了解。 晚饭张友琼是回家吃的。接振超时幸好没有碰上向卫东,好利索脱身。她筷子碗一推说:“姆妈,碗筷我不得收了。去有点事。”冉腊娥的心中始终搁着去年几个游子伢闯上门来的事,担心她惹上事了。关切探问:“不要紧的事吧,与你有没有关系?”张友琼说:“您想哪去了。是工作上的事。”冉腊娥哀叹说:“我老是担心你工作,你说是工会工作,没有一点责任。我不懂你们的工作,就是心里放不下。”张友琼停住侧身说:“跟您说吧,最近局领导要我到财会上帮忙,上面要检查结帐。”冉腊娥又说:“上次我看到电视里放了,一个地方把几百万的水利工程款私分了,做了几个空的上报了。人都被关进牢里了。你一定不要做空帐啦!”张友琼一笑说:“您还不是乡下婆婆呢,还懂我们水利工程。您可以当我们局长了。”冉腊娥昂扬说:“不是吹的,我是少读了几句书。处理事情我不得比爸爸差呢。”张友琼在心里好笑,还不是吹牛,一个普通村妇比管一百多万人的县委书记都能了,鬼信!张友琼说:“好了,您不能干,哪有我的能干呢。我去了。”冉腊娥又叮嘱了一句:“工作不要太晚,早点回来。尤其不能熬夜,老了身体吃不消的。仿佛张友琼听不见她在唠叨什么,提起包“砰”地带上门,便无影无踪了。是她下午联系好了的,要去河道管理局找他们的财会股长,看他们在怎么做迎接检查财会方面工作。 大县河道管理局位于江堤边,与水利局隔一条街,距半里路远。财会股长丁蓉蓉与张友琼相认在财会工作线上。那时她们是干出纳一行的,丁蓉蓉长她两岁,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踏上了财会股长的位置。她与局长们同住在一栋新楼里。张友琼见了她宽敞明亮而阔气的房子,心中羡慕不已。而自己是靠着爸爸妈妈才住上的现在不象样的房子,心里感慨苦涩。前年水利局做新房,取名集资建房,单位出土地,一套200来平米的时新房子5万,加上装璜不过10万元。如果她这个龄段勤俭本份是能积攒起这套房的,可她不能,望尘莫及。张友琼接过茶便问:“丁姐,你这是福利房吧。”丁蓉蓉含笑说:“早不存在福利房子,都房改货币化了。这房子加装璜一起花了11万。住房就是要居家的感觉。你在水利局住吧。”张友琼晦气说:“我住妈妈的旧房子,才110平米,老式设计,有现代化家具摆了也不好看。”丁蓉蓉说:“想住新房容易,把旧房出售算了。”张友琼隐衷说:“老公不在家去了深圳,我们现在也用不了这么大的房子。”丁蓉蓉从她泛亮的目光里悟到什么,便转了话题说:“友琼,你还在工会里吧。工会工作好,轻闲自在,没有工作压力。”张友琼说:“这几天不自在了,局里硬不放过我,又要我在财会上帮忙,今天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向你来请教的。”丁蓉蓉坐在她侧面的单个沙发上,转向她欣喜说:“好啦!能发挥你的专业。哎,我们俩家是得互相能通个气,免得检查出了问题,连累领导脸上都不光彩呀!”接着,张友琼就把帐上乌七八槽的情况诉了一通,还反复说:“丁姐,你不能对第二个人讲的呢。”丁蓉蓉笑说:“是的,你说的这些情况我在平常的工作中也碰到过,都及时进行技术处理了。不过,白水条子是坚决不能入帐的,搞不成都不讲究。为了工程款的划拨,哪有不跑路不送人情的。可以作为招待费列支么。”说着说着,仿佛一个铁包公严肃起来。张友琼说:“招待费太多了,我们局一年都超过了一百万。每年的防汛,来去的人象穿梭,也没有找谁收一分钱的生活费,简直吃流水席。”丁蓉蓉委婉说:“唉,人家来指导我们防汛的领导,再是抽的其他部门的人员,还有系统内自己人,肯定不好找人家收钱的。现在都这样,人知常情么。也叫吃灾饭哟。这怕什么,只要有领导签字就行,又不是谁装到自己腰包里去了。”张友琼点头听着,有些话还符合自己的想法。细嚼起来,有些话似乎和季先彦的口气一样。便说:“反正,我是临时帮个忙,哪对哪错我也没个准,他们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就怕人家说这些个烂帐是谁做的。”丁蓉蓉这才听出她来的目的,便作为知己似的说:“友琼,你也不能一个人扛着,还是把问题都列出来,写个说明。”张友琼便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自豪说:“我刚才说的,都记在这上面,我不怕谁的嘴巴会狡辩。”似乎张友琼觉得取到了真经,似乎取的又是些无字天书。便起身道谢告辞。 长委的领导和专家们说来就来了,还有国家和省市发政委,财政厅局c水利厅局c河道处局c审计局等单位的领导和专家。他们都坐着漂亮而富实的小车住进了县宾馆。县委书记彭训奇c县长朱思杰c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商昊岚c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阙俊c还有县委办公室主任黄少平c政府办公室主任谭芳c河道局长施方礼c水利局长黄信c财政局长亓岳泉c发展计划局长年景孺c审计局长杨晓君等要人迎侯。下午就在县宾馆的小会议室里召开了汇报会。会议由朱思杰主持,阙俊代表县委县政府作了题为“固筑百里长堤c服务大县经济”的主题汇报。黄信c施方礼具体汇报了工程规模,工期进展c质量认证等方面的情况。年景孺汇报了加强工程资金的管理,确保国家投资效益的回报。他说:“在资金管理中一是严格执行工程用款计划审批制度;二是设置专款专户,保证专款专用;三是加强现金管理,控制现金支付,一律使用支票结算;四是由纪检财政等部门组成长江堤防工程建设监察室,采取不定时检查,确保各项资金如实到位。”接下来,长江水利委员会副主任周仲从工程意义和检查要求讲了意见。他说:“听了上述汇报,根据我们平常掌握和暗访的情况,大县的堤防建设在各级党委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克服各种困难,精心组织施工。近几年取得了较大成绩,确保国家投资效益,服务大县的经济建设。”国家发改委计划司长吕墨桥还讲了工程款的结帐要求,有关专家乔文c游兴江还强调了通过i质量体系认证和工程质量的验收要求。最后,大县县委书记彭训奇恭谦说:“热烈欢迎各级领导和专家来我县检查指导工作。同时,我们一定按照领导要求,积极配合,接受整改。以这次工程资金结算检查为,做好常年的堤防和水利设施建设,为农业发展奠定好坚实的基础。”会上,根据长委要求,还决定组成工程质量c项目合同c迁移补偿c资金结帐等专班开展工作,时间要求二天内进行,第二天上午在县宾馆进行碰头总结。 连日来,张友琼将振超托付给柳莹接送,一心一意在单位迎接检查工作。熊启华向资金管理检查组作了系统汇报后,接下来就是财会上的事了。他们一个项目一个合同的对照财会科目帐表,核对审查,反复验算。张友琼按照季先彦的安排,配合拿帐表,作说明。检查组有人知道了她是大县老书记张道然的女儿,检查气氛一下融洽起来。他们翻看了她做的帐表,和编置说明,点头称赞。张友琼的笑脸相迎,博得了检查同志们的欢欣,她也总算松了口气。第三天的总结会上,周仲充分肯定了大县在堤防建设上的成绩后。深沉说:“国家把资金投下来了,你们也努力的把堤防整治了,最终的效益是要靠历史的洪水来作检验,让历史来说话。我相信历史会给大县的堤防建设有一个良好的评说。让历史记住我们这代人。”他的总结评述,着实博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飞出会议室,飘荡在大县的上空。看大县,地处荆江下游,境内地势低洼,湖泊密布,水道纵横,是有名的水囊之乡。百里江段,素有“九曲回肠”之称。自古以来,大县水乡堤垸,灾害频繁,是大县发展进程中之瘾痛。现如今固若金汤,坚不可摧,怎不令人振奋。张友琼有好多个日子没有在家里吃饭了,中午和参加检查的领导和同志们吃了饭,晚上便早早地接了振超,去县委会吃晚饭。她欣喜地告诉柳莹说:“检查过关。大县的堤防建设过关了。”柳莹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自是高兴起来。从她的话里觉出,她已经溶入了大县人的责任感。她感慨说:“这是国家为大县人民做了一桩千秋称颂的伟业,也是大县人为自己做了一桩造福千秋万代的大好事。今后的防汛,应该不需要象98年样用人的生命来拼搏了。”张友琼绕有兴情说:“大县就是经得起检查,不象洪湖把200多万元的工程款私分了。这怎么对得起国家,又怎么对得起人民啦!”因为张道然转入了国事圈子,把命都搭上了。柳莹不想让张友琼转入国事圈子,从不和她谈论政治话题。然而,眼前看着张友琼的兴奋劲头,心想,一个人哪能不关心国家大事,只顾自我而孤立活着呢。只不过不同身份的人,关心的形式和内容不同而己。张友琼动作轻盈去帮着张罗,摆好饭菜。又去恭敬地请曾老太入席。柳莹还在对振超说:“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超超,你读过这两名对子吗?”此名句始出于无锡东林书院。振超说:“我会唱小儿郎的歌。”他说着唱开了:“小么小儿郎哟,背起书包上学堂,不是为做官,也不是为面子光”柳莹竟高兴得拍起巴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以错纠错描大局 舍末求本谋发展 第二十七章以错纠错描大局舍末求本谋发展 第二十七章以错纠错描大局舍末求本谋发展 这个人在张友琼家里等了快一天。冉腊娥见他不象坏人,一副微笑和善的面容,四十出头,一头黑发,脸大额宽,要留他吃午饭。他客套说:“您别管。我下午再来会友琼。”冉腊娥又怕他不是好人,伪装的谁辩得了,坏人的额上又没有贴字,所以也没有告诉他张友琼的手机号码。等他走了,而且朝窗下都看不见人了,冉腊娥便给张友琼打了手机。她告诉她:“那人中午,就说要找你,其他别的话也没多说。”他说他下午还要来的。“她停了下,又说:“下午我是不是出去,回避一下。”对方说:“没什么。您就在家里,下午我还要回来的。”冉腊娥还是警惕说:“要不要打110,报派出所。再不然,你就别回来。”对方不耐烦说:“没什么。您就在家里等着,哪儿也不去,下午我要回来的。”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下午,中年男人果然又来了,还是微笑着,没有一丝的怨气。经过大辈子人生坎坷的冉腊娥,没有少见过假面孔的人,对假面孔的人更应该提防着。她和蔼地让他坐下,递给他茶,并且歉疚说:“家里没人抽烟,对不起,哥哥。”中年人宽慰说:“您别客气。我荷包里有。”他说着便掏出烟来抽。冉腊娥不好和他干坐着,便去房里折叠床上的衣物。叠着叠着,心里放不下客厅里看着电视的陌生人的那边;叠着叠着,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女儿身边的重要,女婿不在家,女儿一人势单力簿,还有个小外孙让人揪心,自己就是女儿的依靠了。冉腊娥终于找到了住在女儿这里的价值,似乎更明白了卖房断她后路让她来县里住的意思,觉得今后就不要再提回张冉的事了。要一心一意给她看好这个家。也想试探来人的真正意图,弄明了意图,也好采取应急措施。她放下衣物来到客厅,又给他渗茶。并说:“哥哥,哎,都让你等了快一天了。我也不好怎么称呼您。”他们相互都还没有打探对方的身份。中年人似乎听明了她的意思。便说:“大妈,我是小韩老家童豆刂的,还是她的叔辈。是有点小事来找他们帮忙的。”冉腊娥忙说:“你找他们呀,翔宇不在家外出了。”他又追问:“翔宇去哪了?”她如实说:“去深圳几年了,在一个什么公司当老板咧。”他恍然了,便说:“那他们请您来,多少钱一个月呢。”时下,没有人手的富贵家庭都兴请保姆或钟点工的,他把他当保姆了。冉腊娥蔑视说:“看你说的,自己的女儿,说什么钱不钱的。我这吃喝不都是他们的。”中年人弄不明白,模糊地“哦”了下。记得上次找他们时,见过她妈妈,着实一位时髦的城里阿姨,不象她,一个乡下婆子,祥林嫂的样儿。更知道不是她婆婆,她婆婆谢嫂在童豆刂老家。正欲问个明白,张友琼打开门进屋了。冉腊娥见她一人回来的,便问:“超超呢?”她那亲近的劲头,是要让中年人明白,她是她的亲母亲,不要用疑惑的目光轻视人。张友琼并没把目光移向他,而是趿着拖鞋。说:“到县委会柳奶奶那去了。”中年人听到说“县委会”,心里一喜,觉得自己的事情有戏了。他忙站起来,笑着招呼:“小张,回来了。”冉腊娥避嫌说:“这个哥哥找你们的。我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又自我介绍说:“前几年,我找过你们,还帮了我大忙的。”张友琼打量这个陌生人,觉得从未谋个面,还是表情友好地请他坐。张友琼又去房里放下了挎包,她不把振超带回来,也是防备着的,怕碰上邦那的人。 事情追溯到2000年秋季。这个中年人确实属韩翔宇的叔辈,是韩翔宇的姐夫颜学诰的堂属伯叔子,叫颜东荆。也是从那时起,韩翔宇才知道姐夫有这么个叔子。后来韩翔君告诉他,他们家这类叔子c伯伯还不少呢,仅仅是韩姓一个族里的,今后少帮这些人为难的。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远山有近亲。当时,颜东荆在北市粮管所当主任,受县粮食局盗卖国家储备粮的牵连,县纪委对全县粮食系统的经济犯罪作了顺藤摸瓜的查处。颜东荆因涉嫌挪用发行的粮食收购资金50多万元,自然也花天酒地的挥霍了一部份,还在县城开发区做了一栋三间五层的私房。他嗅觉灵敏,闻到县纪委的风声,在县纪委专案人员调走北市粮管所的财务帐当晚,便灵机一动想到颜学诰。更是想到了颜学诰的舅弟韩翔宇。韩翔宇不是当朝县长的驸马么,只要攻克这个碉堡,准能躲过劫难!连夜开着粮管所的小车,奔波于北市和县城之间。在他们热心帮忙和张道然打声招呼的掩护下,颜东荆免于起诉,由纪委行文作开除留用。经过这样的打击,一贯骄横的颜东荆败下阵来,萎靡不振,觉得留用在单位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平时威风凛凛,春风得意,一下沦为被人冷眼。干脆离开单位,自闯世界。用惯了公家钱的颜东荆,去过三峡,闯过深圳;开过餐馆,承包过铲运机。门路创过不少,终没闯出个人样。去年底,他又闯荡到北京去,穿进了大县在京的同乡会,认识了他妻子的一个远房表弟崔艺。崔艺在北京的大县人中有一定的地位和市场,他便死死地拉住这根救命稻草,都过四十的人了,这个机会要真的不再抓住,那一辈真彻底完了。颜东荆立马回大县,专程到崔艺老家南桥,看望他在家的老父老母,还大包小包地拧了一堆礼品,不乏有电视里时髦广告“送礼还送脑白金”。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和诚意,感化了老人。今年除夕夜新年钟响时,他又打长途电话给崔艺拜年祝贺新春。随后又接二连三的电话问候。一番的热忱倒弄得崔艺似乎象欠了他什么的。既然在北京时没能帮上他的忙,便在电话里说:“大县的书记要来京的,需不需要解决什么问题。”颜东荆正求之不得,喜出望外说:“现在粮食单位都改革卖断了,能调个有财政工资发的单位就满足了。”崔艺想,仅仅调动工作一事,对于一个县委书记来说那不是小菜一碟么。当即就表态,没问题,这事包了。颜东荆也卑谄表示,要一定重谢的!上次彭训奇上京,不仅得到了崔艺的盛情款待。还通过他的关系,为大县的长江大桥立项,打通了国家机关的有关关节。彭训奇感激不己,只好说回乡报答。问在家乡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崔艺就提了颜东荆之事,彭训奇立即表态落实。这次来找他们,只是为了调动工作的,况且县委书记都表态了的。张友琼忍着性子听后,便说:“要我能给你帮什么忙呢?”颜东荆轻巧说:“很简单,你跟县里领导熟,我怕他们不相信我,你只去给我证实一下。”他接着说:“小张,不瞒你说,我去找过彭书记,彭书记已给商书记交待了。他们都表态很好,就是还没落实。所以,请你帮忙催他们一下。做叔子的是永远记得的。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张友琼听得有了兴趣,觉得这事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心想,在县领导中也就和曾国超熟悉随便点,到其他县领导的面前她也说不上话,有的甚至根本不认识。再说又是翔宇的表叔,不过最后还有梅子的黄少平,便笑说:“这事好说。我明天就给你去找人。”颜东荆得到满意的答复,心里踏实了,便起身要离去,张友琼也起身说:“表叔,你难得来的,吃晚饭了再走。”颜东荆内疚说:“今天空手来的,不好意思,事后一定感谢的。”其实他囊中羞涩,难度日生的,哪有钱来送礼讲面子。张友琼大方说:“又不是外人,还这么拘谨的。你就这样空着肚子回去了,我怎么好向童豆刂老家的交待呢。”颜东荆说:“我就在城关住,有好些年没有回童豆刂了。”他说着硬要离去,张友琼见挽留不住,就说:“你实在要走也不慌,你留个电话号码。再不必跑来一趟,就打电话。”双方记下了各自的电话号码,这才离去。 既然答应了人家的事就不能失信于人。况且张友琼又是个热心快爽,乐于帮忙的人。仿佛走门径是那么光彩荣耀的。她放下碗筷,便去找出曾国超的电话,在座机上打了过去。电话回答说此号码也停机。放下电话机愁怅的时候,便想起韩翔宇说过,他住在县宾馆的客房里。她向冉腊娥招呼了声,就决定跑一趟,去找曾国超。县宾馆的服务小姐和工作人员她也认识一些,她曾在这里做过会议来客的筹备接待工作。总台的当班小姐热忱告诉她,曾国超前不久搬到县政府大院住去了。反正有摩托车,跑路找人也方便,晚上还不必戴墨镜,她便来到了县政府。近两年她很少来这个政府大院,似乎有点陌生,门卫的保安已换人了。不熟悉的保安打量了她,还是告诉了曾国超住房的位子。曾国超住在宿舍区的前一栋最后一个单元一楼的老宿舍里。60多个平方,是一个离休老干部的遗属去逝后退给政府的房子,他们没有后人。否则,房改的房都是有主的。然而,重新粉刷简易装饰后的房子,也还有些亮爽。曾国超听到敲门声,打开门见是张友琼,惊喜说:“嗯,友琼,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了。”张友琼笑说:“曾叔,你手机停了,我就找不到了。”曾国超说:“坐。我换了个号子。”张友琼见一年轻人坐在茶几旁,看着手里的材料。便说:“您有事,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呵。”年轻人听着这口气,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不能影响他们男女之间的美事。便起身说:“曾县长,您有事。材料等您先看了再说。”曾国超说:“你坐。小郝。”他又对张友琼说:“友琼,最近我一忙,也没有时间和翔宇联系,他还好吧。”他说着要去给她沏茶,她忙主动去接过杯子倒茶。并说:“还好,就是让我担心。现在看来控制住了。”曾国超强调说:“广东是重疫区,是得注意。你是有事的吧,你说。”张友琼不想告诉他韩翔宇不在深圳了,也不想让其他事冲淡了她此来的目的。便说:“一点小事找您的麻烦。你坐下听我说啦!”接着她就把颜东荆要求调个单位的事说了。曾国超听了,觉得调单位不必找商昊岚的。便侃侃说:“彭书记的意见是对的。对大县发展有贡献的亲友,我们家乡领导是得关照一点。”小郝也插话说:“我这个材料里也强调了这个观点。不然,招商引资谁来引,大县工业怎么发展。这世界上决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曾国超没有理睬他,只对她说:“我来做这方面的工作。”听着这话,张友琼觉得弹性太大。忙追问:“几时等你回话?不,我几时再找您,您要放在心里作回事。”曾国超恳切说:“就这两天吧!”张友琼又问了曾梦的高考,并热情说:“一定要接我们的啊!”曾国超说:“没准能不能考上,再说。”张友琼祝贺说:“一定能上的。”随后,又要了他的手机号码才离去。 看是简单的事,殊不知办起来如此的艰难。张友琼只想做个顺手人情的,却让这事缠上了。颜东荆是个把住不放的。过去他不看重这事,是因为大连海船失事,瓮死了好几个活鲜在目的基层粮管所主任。虽然受个小处份,在人生历程中算什么。而眼下要调个好单位,必须得把那个污点的历史翻过来,才能作正式职工调动。说不定到了好单位,有北京的表弟撑着,有县委彭书记的撑着,还能东山再起,混个一官半职呢。第二天才上班,颜东荆就打了她的电话。张友琼兴致说:“我找的县领导说这符合大县发展大局,没有问题。”迫不急待的颜东荆中午又打电话,问落实得怎么样。那口气仿佛不是求人是命令人。张友琼正绵绵午睡,听到他的声音,觉得有点烦躁了。恼火说:“你等着,我会给你回电话的。”下午下班时,张友琼正接着振超在路途,人来车往的,电话响了也没接。然而,刚进家门手机又响起。对方质问似的说:“刚才你的手机是通的,没有接!小张,是不是电话里不好说,要不我上你家来。”张友琼说:“你电话不要钱是吧。我是找的曾县长,他正管招商引资。从这个角度讲有充足的理由。再说他也知道你表弟确实为大县的大桥立项c为大县的北京疏通关系c联络老板都做了很多工作。你放心,这点小要求县领导会让你满意的。不要老打电话,像催命的阎王。”对方不好再说什么,就压了机。当他们刚吃了晚饭,张友琼正在凉台上辅导儿子做作业。颜东荆果然上门来了,还把妻子艾宝丽也带来了,还提了一袋水果,一箱饮料。堵面三分情,张友琼还是热情地迎接,便说:“这个曾县长,说得好好的,怎么还不回信呢。也难怪,他当一个副县长,也是很忙的。我昨晚去找他,就有人在给他回报工作。”艾宝丽忙说:“小张,要不要我们上一下他的门。”张友琼说:“没有必要,不把事情搞复杂了。这应该是个很简单的事,你们放心。”冉腊娥递上茶来,让他们坐。张友琼让她把他们提来的水果拿出来他们吃,饮料拿出来给他们喝。他们的心事不在吃水果喝饮料上,目光里透着焦虑。张友琼理解他们,便去拨通曾国超的手机13329766779。对方说:“我还在乡镇。友琼,你放心,就这两天去落实。”听着曾国超那边不性急,张友琼压了电话,为了宽他俩的心,便说:“曾县长说了,正在落实,就这两天有结果的。”又接着说:“调动个工作很简单,只要接受单位同意盖个章,你们粮食局放人是没有问题的。一天就可以把手续办好。”艾宝丽埋怨他说:“你把事情没有向友琼阿姨说清楚呐!”接着对张友琼说:“只填个调动表好说。难就难在还要把你表叔过去的处份改过来。你向曾县长说嘛!”张友琼恍然说:“哦,你们想翻案哪。”颜东荆淡淡一笑说:“翻么案啦,是平反昭雪。过去法律上没有挪用罪,挪用公款不过写份检讨了事,只需及时归还。”艾宝丽认真说:“小张,你爸爸当时也是的。帮忙就帮到头,救人就救上坡。也免得现在这么麻烦的。”张友琼忙向着自己爸爸说:“爸爸这人就是这样。一点人情都不讲的,只一心为工作。你们说翔宇,人不假,是自己的女婿,还有我们都没有搭他一点光。他都去毛爷爷那汇报去了,你们也别怪他了。他们那辈人就这样,一点人情不讲的。”颜东荆忙陪笑说:“我们哪能怪老县长呐,我是怪自己不争气呀!”接着他起身说:“小张,这事还得把你吃亏。我们先去了。”张友琼也起身相送,刚关上门,就听到门外他俩的争吵声了,不过吵的什么内容听不明白。 原来,是颜东荆在埋怨妻子:“你求人帮忙,还责怪人家。是不是想把我的事搞砸了才甘心。”艾宝丽理直气壮说:“我说的是大实话,当初不怪他怪谁。该出车祸撞死!”颜东荆阻滞说:“小声点,你非要把我的事搞砸了不可,是啵!”艾宝丽怒气说:“砸了好。我反正只有两年进笼子吃保险了,看你喝西北风去。”艾宝丽过去也在北市粮管所工作,是爱过换手抓痒,与县商业局的一亲友对调,调到县纺织品公司,进城的。现在每月有160块钱的生活费。按照县里的改革文件距退休5年的人员可以提前进养老保险的笼子,女的45岁就可以了。但不是退休,没有退休工资。颜东荆说:“进笼子又不能领退休工资,还不跟我样,吃闲饭。”俩口子毕竟是一口锅里的,争吵归争吵。当他们下到一楼,几乎同时想到了要去曾国超家。他们找去了,果真没有人,不见窗口有一丝的亮光漏出。他们觉得奇怪,怎么连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不在家。他们怀疑是在回避,时下当官都兴这个,一下更忧心忡忡起来。回到家里似泄气的皮球,又坐立不安,便决定打两个电话,一个是打到北京,让崔艺给这边加压力。对方却说:“东荆哥,这事我只能说一遍了,说多了就搞油了,反不好办。我只能等他们再来北京时过问一下。”一个是给张友琼打,刚才的礼品不能白送。他看他们电话里忙随和的,要她还给曾国超加点压力。他哀求说:“小张,不好意思,又打扰了。刚才我和你表嫂逛街,还顺便去县政府曾县长的家,可他家连个人影也没有。他是不是在躲着这事呵。”对方说:“怎么会呢,曾县长又不知道你们去的。你们还是不要去找,找通了,我是不管的。”颜东荆连连歉疚说:“好,好。我们在家等你的信,谁也不找了。”他放了电话,将张友琼的话向艾宝丽说了。艾宝丽狠狠说:“你这个猪脑子!我们不找?就干等她的信?在一棵树上吊颈啦!你怎么把我们找人的事都说了呢!”颜东荆辩解说:“这两个电话不都是你让我打的么,我不再听你的了!”艾宝丽气概说:“不听我的,那你不找我表弟了。”颜东荆哀怨说:“唉,现在的社会该多黑,这点子事都这么难。”艾宝丽嘲讽说:“不是你过去当主任的时候了。等你到醒悟的时候,人都老了。”走关系的人反理直气壮了。 当张友琼放下电话的时候,才感觉这事不那么简单的,必须当一回事来办,决不能让人家失望,让人家觉得你张友琼还是老县长的女儿,也不过这点本事。今天晚上肯定是找不上曾国超了,明天白天必须督着他去落实。第二天,曾国超正准备去检查工业围堤的防汛筹备工作。他是工业围堤的防汛指挥长,这几天县里要开始各流域和堤段的防汛指挥长会,部署汛前工作,不能心里无底无数。他刚放下电话,张友琼就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虽然她是笑微微的,可微笑中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只得又给经贸局长匡大海打电话,将这一检查活动改到下午。又对张友琼说:“友琼,我去县委会了解后,下午再给你联系。”他还补充说:“这个颜东荆是你什么人?”张友琼说:“不管什么人,是为了大县的发展大局。”曾国超以为这是一个小事,可到县委会找商昊岚一汇报了解,才知道里面的复杂性。彭训奇的确将这件事交给商昊岚了,商昊岚也做了很多工作。他把情况向他说了,最后说:“土地局接受是没问题的。就是粮食局那边还有点问题,如果县纪委行文把案子纠过来,粮食系统的干部职工肯定有反响。而颜东荆还要结算三年的工资帐,那事情就要更辣手了。再说县纪委为了粮食局的案子,去年还有人受了牵连,纪委的同志也不服气。我在慢慢做工作,心急不能吃滚粥嘛,我知道这关系到我县招商引资和发展的大局,常委都开会研究了。知道他们一定要找到你那里去了。可能还要找到黄永恒那里去了。为大桥申报;崔艺在北京确实做了很多工作,彭书记把这个意思也给我讲了的。”一个副县长在一个副书记又还兼纪委书记的面前自然只有恭谦c以汇报的口气商量工作。曾国超听商昊岚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往深处说。便告辞了纪委办公室。然后经过院内中间大道,来到县委办公楼。径直去了彭训奇的办公室里,向彭训奇汇报了此事。彭训奇听了,怒气说:“这事怎么还没有落实!这个商昊岚,又不是刑事案件,杀了人要命抵的。把案子纠正,把人作下调动是县委和纪委的权利么,这点事都做不通。人家崔艺在北京怎么把那么大的干部的工作都做通了,让我们见了面,让我们把大桥的论证报告c可行性报告c立项报告都递上去。大桥的事还想不想做成啰!”曾国超反而冷静说:“彭书记,您别激动。这也怪我多事。”彭训奇又忿然说:“这怎么叫多事。关系到大县发展的事,同志!你懂不懂。都要想办法抢着争着去完美才是。”他又说:“这事不怪你,我再找纪委问问情况。让你具体来落实,跑腿的事,你安排招商局的同志去跑。这事也是的,要让纪委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把文件改过来,情面上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曾国超默然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念念道道防汛时 靠水吃水水自停 第二十八章念念道道防汛时靠水吃水水自停 念念道道防汛时靠水吃水水自停 在大县民间不管历史怎么演变,总流传着“六月讲水c七月讲鬼”的说法。按农历月份来说,讲水是指6月的天上雨水和江河来水,造成外洪内涝,人们念咒的第一要务就是防汛抢险,防洪抗灾,忙着扎水阁扎水排的事。从元朝元贞二年起,大县有文字记载的水灾就达157次之多。只要进入6月,人们是要时时刻刻不忘讲水的话题。讲鬼呢,则是7月半,鬼门关大开,鬼魂逃脱牢笼出没人间,为非作歹。人们就要活灵活现讲哪里看见无头鬼,哪里看见披头散发的鬼,哪里有什么什么鬼。让迷信把人心糊弄得诚惶诚恐的。现如今在讲水的季节,连依托长江的大县县城都喝不上自来水了。冉腊娥将就着半提桶水,洗菜做饭。做好饭菜,又听水龙头里呼呼空响,就是不见有自来水哗哗地流出来。等张友琼他们回来吃了晚饭,要洗碗筷,要洗澡了。水龙头还是没有水流出,连呼呼的声响也没有了。张友琼反复拧了拧龙头,还使劲地摇了摇,也没有摇动,也没有出来水,真叫人干着急。冉腊娥叹息说:“要在张冉老家,就把碗筷提到港边清悠的河水洗了,超超还可打浮求洗澡。在县里连个提水的地方也没有。”幸好那个饮水机内还有喝的水。这时,柳莹打来电话问:“你们那停水没有?”张友琼愤愤说:“停了。听姆妈说停了一天。”对方埋怨说:“真是的,靠着长江边的人,没有水吃。真是奇闻!我还怕你们没有停水啰。”张友琼说:“听说是全城停水,一二水厂都抽不上水了。”这次不是过去意义上的只停一段地方的水,为的是抢修破裂水管。她突然想到什么,忙说:“您和老奶奶来这边吃饭吧。我们只是没有洗的水了。”对方说:“我们吃了,也是没有洗的水。看来每天得储足水才是。”她的话更提醒了张友琼。她放下电话,一清点,家里才一只塑料水桶,几个小塑料盆。就是都储满,全家人也用不了一天。便说:“我去买两个提桶来,等水来了,多储点水。”振超要跟着去。当他们下到一楼,院子里还有不少人提着空桶在找水。走过宿舍楼,经过办公楼时,这里更热闹。在那个低矮的消防栓前,站了一堆人,地下摆着一排提桶,等待着消防栓内象病人拉尿似的滴出一点点水来。其实这是自来水管内的一点余水,一点希望的生活水。张友琼觉得他们有些炒作,克服一下,今晚不来水,明天不可能还不来水吧。这热巴汗臭的,没有水怎么过。她哪里知道,在等水的队伍里,有人家连做饭的水都没有,有人还没有吃饭,有人干脆去餐馆。也有人担心餐馆应该同样缺水,一定没有卫生的饭菜,只好找了替代食品充饥的。 这样缺水的情形让张友琼有了新的想法,不如到长江边到水厂取水的地方看看去,长江里不是真没水了。长江是中国的一大母亲河,上源沱沱河出青海省西南边境唐古拉山脉各拉丹雪山。纳当曲后称通天河,南流到玉树县巴塘河口以下至四川省宜宾市间,称金沙江。宜宾以下始称长江,杨洲以下旧称扬子江。全长6300公里,流域180余万平方公里,在《龙的传人》里就鸣唱着:遥远的东方有条江,它的名字叫长江流经西藏c四川c云南c湖北c湖南c江西c安徽c江苏等省区,在上海市入东海。湖北宜昌市以上为上游,宜昌至江西小湖口间为中游,曲流发达,多湖泊。湖口以下为下游,江宽水深,江口有冲积而成的崇明岛。大县位居中游,处1952年兴建的荆江分洪工程内。常患水灾的大县怎么就缺水呢,殊不知是取水能力不及。前天,曾国超都在检查工业围堤的防汛。工业围堤不是国家命堤,是民堤,是大县为保护江堤边工业区的安全,历年挽起的堤子,没有大堤雄伟坚固。是靠自已的财力和人力筑起的堤子。再说上面也有要求,民堤不能高过大堤的。现如今,大堤牢固了,中央提出的是“科学防汛”,再不象过去防汛堤的响亮口号是“人在堤在,誓与堤防共存亡”,多么气壮山河啊!1998年大县人就是这样与洪水搏击的。诚然,人们应该有科学的头脑,在洪水到来前,就要作好一切准备,堤身的加固,险情的整治,物资的储备,防患于未然么。前几天的6月1日,三峡大坝正式蓄水成功,高程达135米。据说到发水的时节调洪蓄洪,按最高设计标准可达178米。作为下游遭受水患之苦的大县,在6月就不必再人心惶惶的讲水。历史的自然景况让无穷智慧的人们改写了,原始凶猛的大自然现象,总是会在人的征服下变得温驯起来。张友琼打电话到家里要冉腊娥也去江堤边走走,老憋在屋内会憋出病来的,着急也是干着急,等着也是干等着。冉腊娥满心地答应了。她又有了个打电话给柳莹让她出来走走的念头,瞬息就打消了。 大街上也有人提着红色蓝色的各种塑料桶在找水c提水。将满满的一桶水稳健地提着,生怕荡出一滴似的。缺水的人们象得了热症,而他们招了的士,从西门上堤。在西门的堤上c堤下和堤外的沙滩上,是悠娴散步的人们,是烧烤冷饮的小摊,是放声高歌的卡拉一k露天茶座,还有踢足球的学生伢。好不热闹自在,好一幅大县夏夜滨江的纳凉图画。他们顺江堤水泥路向上游散步,又在堤边的烘烤摊上买了烤鸡腿c烤藕片c烤羊肉串。冉腊娥只接了根羊肉串,那辛辣熏烤的香味还怪可口的,吃完了嘴角都还在滴着口水。因为张友琼和振超还在边吃边评说着:“黄灿灿的烤鸡腿就是比家里煮的好吃。”张友琼边说边递给冉腊娥羊肉串,她硬是不接。他们的嘴唇上都吃得油光光的。一路上,也听路人在唠叨:“三峡蓄水,怎么把长江的水都快蓄干了。也不知道科学家们怎么在设计。”也有人说:“是我们的江面被泥沙淤积了,只剩下一条南移的窄窄航道了。怎么能怪三峡呢。”他们在堤上眺望,永远的江中只有了一条小河。小河里还航行着不时鸣笛的船只。98年发大水时,江面有几里路宽,洪水被江风怂恿,肆虐呈强,拍打着堤岸。把堤边的护坡草都打起了坑坑洼洼。火红的太阳落山了,晚霞在地球尽头泛起,似舞台后的立体灯光背景,美极了!纳凉的娴人越聚越多,河风吹起。吹拂着江岸,吹拂着暑热的人们,凉爽着燥烦的心腑。冉腊娥感慨说:“城里人有福气啊!乡下人这时正在田野忙活着呢!”他们没有觉得疲劳或者腿酸,不知不觉地就走了快一里路,来到了二水厂。顺着水厂的民堤走去,更近距离的看到了没水的宽阔长江,一只取水船撂浅在沙滩上,沙滩伸到了江中,沙滩上挖了一条小沟,沟上铺着彩条布,一直铺到江中。混浊的江水顺着彩条布沟流向取水船,再被抽取到水厂进行过滤和消毒处理。仿佛长江没有了往日波浪壮阔的场面,在人们的征服下驯服得可怜巴巴的。也还有少许关心吃水的人在这里实地观看。人们无不感慨,白花花的自来水从笼头里流出来是多不容易啊!难怪缺水的地区把水比着油的,难怪国家提倡要节约用水的,还有世界水日。夜幕悄悄地降临下来,长江变得朦胧起来;大地变得朦胧起来;人体变得朦胧起来;一切变得朦胧起来。他们回转到西门堤段时,沙滩上已是华灯聚起,光彩照人。光彩中,他们仿佛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那熟悉的人影正下堤坡去。 机灵的振超争夺了妈妈的手,忙跑过去,亲热地喊:“柳奶奶,老奶奶。”张友琼顺着振超望去,她们在振超的指点下,已经侧身把目光转向了这边,正好与她们的目光相对。尽管张友琼没有想到要回避,然而在领着冉腊娥逛堤,而且刚才打电话时都没有说要来堤上的,多少有些潜意思的尴尬。她们躲过一辆小车,走过去,相互招呼。“妈妈”c“柳奶奶”c“冉奶奶”c“老奶奶”的。张友琼说:“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到堤上都能碰上。”柳莹笑说:“这就是缘份啊!”她们这样一对话就把气氛调和了。她又对振超说:“超超,吃什么,尽管说。”振超撒骄说:“口干了,喝冰茶。”经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口渴了,喉咙干枯得冒烟似的,急需一瓢凉水浇上c湿润。他们向一边的茶摊走去,振超要了靠杯可乐,张友琼也要的可乐。她们三人要的桔子水。一杯冰甜的水咕噜下喉,好不惬意。曾老太怕冰,寒口酸牙,用吸管慢慢地###。张友琼抢着去付钱,振超扶着一空椅坐下。摊主推介说:“还有绿豆稀c莲籽羹c银耳汤要不要来一碗。”这时,柳莹也抢着付钱,振超喊着要吃绿豆稀。柳莹对曾老太说:“您不喜欢喝冰水,丢了算了。”又对摊主说:“来四碗银耳碗绿豆稀。”银耳在医药上对妇科有溢补作用,就是曾老太年轻时也没少吃过。她说了,她们都没有反对。然而,女摊主要给她们收拾桌子,刚才吃过冷饮的一小家三口只好起身让位给她们。散步了一段路的她们坐到塑料圆椅上,舒适怡爽。俏皮的振超吃了几口绿豆稀,就不吃了,看她们都吃银耳,他要学大人们的,又要银耳。张友琼又让摊主端来小碗银耳。那些饮品都是摊主在家煮好冻在冷柜里的,来了顾客只管舀就是了。一小碗一块钱,成本不足五角。冷饮的钱还是张友琼抢着付了,并乖巧说:“妈妈,您的钱都攒着,还不是攒给我们的。”柳莹高兴说:“冉奶奶,只有我的友琼的嘴就乖,说的话都把我的心甜蜜了。”冉腊娥笑后,转向摊主说:“满街都停水,你们哪来水煮冷饮的。”摊主说:“我家里有几口大缸,有时半夜都起来接水。每天都储满了水。我们做生意的不准备点生意怎么做。不做点生意怎么过日子呢,都下岗了。”柳莹附和着“是的。”他们又坐了会,吹了会凉风,说了会闲话,便起身下堤去。 也许是大堤挡住了凉爽的河风;也许是高大的房子挡住了凉爽的河风;更也许是火热的街道胜过了凉风,让长江这个天然的大空调不能将清凉的和风带到城内,带给千家万户。他们下了堤,走上红军路,就象进了蒸笼格,热烘烘的,还喘不过气来。偏偏这时张友琼的手机响起,一接通是颜东荆打来的。张友琼陡促说:“我在外面,家里没有人,有事明天再说。”她说了这话就关了机。然后对柳莹说:“是翔宇老家的一个什么表叔,要调动工作,找几天了。”柳莹说:“你又不是劳动局的,怎么调动工作。只有调他防汛守堤当民工,他干不干。”张友琼说:“不是的,现在劳动局又不重要。是县委彭书记表态的。他的一个亲戚在北京,为我们县的大桥立项做了很多工作。他说为他的案子,过去爸爸帮过忙,又说爸爸没有帮好。”柳莹似乎有些印象,便说:“你爸爸就是原则性太强,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他没有找你扯皮吧。要扯皮,你让他来找我,我训他的人。”张友琼:“他不扯皮,只说好话。”柳莹说:“这还差不多。”他们聊着,县委会很快就到了。柳莹邀冉腊娥进去坐去。冉腊娥婉言说:“不早了,改日再来。”振超噘起嘴吵着要跟柳莹去。张友琼让他去,并说:“我要送冉奶奶去经管局。我明天早晨再来接超超。他还没有洗澡。他要害您,就该您吃亏了。”柳莹对振超笑说:“超超,你说,不害奶奶,害谁去。不害白不害。”振超已经站到柳莹一边去了。他们相互告别。张友琼顺手招个的,回经管局去。经管局的办公楼旁边还有几个人在等水。正在她们进门时,就听到有人在欣喜地喊:“来水啰!”“来水啰!”张友琼就对冉腊娥说:“回来得正好,来水了。”她掺扶着冉腊娥刚踏上楼梯,突然悟起了储水。忙说:“哎呀,忘记买提桶了。明天再停水怎么办。”她停了下,又说:“算了,明天再去买。” 家家户户有了放水的声音,欢畅的放水声也带来了家庭的欢愉,也有带给家庭纷争的。那个抢了水回家的妻子埋怨说:“力气没地方使了,还老远提这些水回来。这不,水厂还是把水送到你家里了。”当然,还有更糟的分争,是宿舍楼上下住户之间。楼上人家出门竟忘记了关水龙头,让自来水冲满了屋子,自家的装璜c地板发胀鞒起不说,渗漏到楼下。殃及邻舍,将人家居室的吊顶脱落,电源短路烧了保险,墙壁和地板鞒起,惨景不堪入目的。这样的纷争怪谁,损失找谁赔。出口气说几句牢骚甚至咒人,自认倒霉吧!安逸的生活有时会被出其不意的打破,让你不能预测,无法回避。就象一个中奖号摇出,总有人落魄的,欢喜的毕竟是个别人。当张友琼打开门时,就听到自来水的冲刷声。她已经敏感到大事不好,甩下提包,连拖鞋也来不及换上,赶到厨房连忙关了水龙头。然而,无人看管的自来水已冲满了水池,漫溢出来,淹了一地。因水池内有需要洗的碗筷和抹布,抹布已将下孔堵塞。她脚下的皮凉鞋带进的灰尘,沾上水泥了一地。幸好客厅地高,再过一刻半时就满进客厅了。这景况让她两眼冒火,狠狠说:“真是的,连水龙头也不关!”她边说边赶到卫生间关水龙头。冉腊娥知道是自己忘记关了水龙头,象小孩做错事,羞怯的去关了卫生间的龙头,正在揩着手。母女俩在卫生间相碰,张友琼劈头就呵斥:“姆妈,你看,你看,家里都被冲得么样了!”冉腊娥没有看女儿一眼,被女儿接来县里都一年了,遇事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从不把个脸色她看,也不说句重话的。冉腊娥对女儿更是疼爱有加,从不对她多言多语的。仿佛母女俩不是亲生的,仿佛是和睦相处的婆媳,井水不犯河水的。今天张友琼陡然雷霆大发,比训斥振超还要凶恶,做母亲的冉腊娥有些消受不起。她虽然没有瞧她一眼,一定知道她的脸横黑得令人可怕。冉腊娥逃出卫生间,一股辛酸边涌到胸口。这么多年她心中一直藏着一个隐痛,就是自己对不住女儿。自从上中学就离开了她,跟随他爸爸去了南桥上学。后来又得到柳莹的呵护。是他们培养她上学念书c长大成人,安置婚嫁的。她觉得自己确实没有资格在女儿这里享她的福。张友琼的呵斥就象把锋利的匕首直揭她隐痛的胸口,真叫她痛心疾首的,比在乡下双抢时上蒸下煮的还煎熬。她终于忍襟不止地擦了擦眼泪,却被随后来的张友琼看见了。她又狠狠地说:“还好意思哭吧,自己做错了事怪谁!”这话要出于别人之口还好受一点,偏偏冉腊娥是她的生母。俗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冉腊娥吃本不住,要喷发了。轻轻说了句:“我又没有说什么,我是怨自己啊,琼儿。”她有好些年没有喊“琼儿”了,还是小孩在老家的时候这样称呼的。也许一句“琼儿”能够缩小母女之间的隔膜吧! 丁当的电话铃响起,响声牵制了张友琼的情绪,将要说的话挡回到喉咙去。张友琼接通电话,是柳莹打来的。忙热情地喊:“妈妈。有事么?”对方问:“你们家来水么?”并接着说:“我们这有水了,你和你姆妈到县委会这边来洗。”平日里供电所因特殊事停电,就是相邻的单位停了,也保证县委会不停的。他们给县委会拉的专线。自来水也是尽量做到不停县委会的。这是住在县委机关的人的一种自豪。今天的情况不同了,一来水大家都来水了。张友琼晦气说:“水是来了,姆妈没能关水管,让水都流了一地。真见鬼!”也许对方听出了她的情绪,忙说:“没有弄坏家具啦,没有漏湿楼下邻居吧?”张友琼说:“这都不要紧。”对方劝说:“没有就好。这样的事也是时常发生的。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要责怪你姆妈了。”张友琼答应着放下了电话。换上拖鞋来到厨房,不声不响地拿过冉腊娥手中的拖把,抹洗拧干起来。冉腊娥让过拖把,又去水池拎起堵塞的抹布,清洗碗筷。张友琼还是沉着脸面说:“您去歇,这里不要你弄。”冉腊娥象小孩听话似的乖乖离去。她没有心事看电视,回到自己的小房里,呆呆地坐在床边上。仿佛只有这里才是她的个人世界。在这个狭小的天地里,使她依恋到了张冉老家,老家里那宽敞的世界。只顾一个劲头抹洗的张友琼,等忙完了一切,却没有听到冉腊娥的动静。她心头一振,忙寻到冉腊娥房间来,见她痴愣着,心里一阵难过起来。忙走来轻声说:“姆妈,还这么早,您出去看电视去啦!”她见她还不动弹,又笑说:“都是我不好。女儿是在您面前撒刁呢!”冉腊娥看女儿晴一阵阴一阵的,心里也好笑。便松驰了脸说:“你都是有丈夫儿子的人了,还到姆妈面前撒刁呀!”张友琼便说:“您不是说女儿在你面前永远是长不大的小雏鸡么。”她边说边拉起她。冉腊娥站起身,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干,说:“你还是小时候那脾气,和你爸爸一个样。”母女俩又亲近起来,仿佛亲密无间似的。她们出房来,坐在电视机前,讲起了张家和冉家的过去,讲起了冉腊娥婚嫁张家时的甜蜜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诊断妇病除隐痛 守床护理胜亲姊 第二十九章诊断妇病除隐痛守床护理胜亲姊 人们常说做人难,做女更难!女人有了难言之隐的自然是难中难。有过痛经历史的柳莹始终怀疑是自己没生产小孩所致,以喝几包葵花冲汁解解经期之苦楚。她还听人说过,女人断了月经就没有痛经之苦了。然而,每月的月半左右是要来的,今年过年后果然没有再来。虽然没有来,柳莹还是觉得小腹下面时儿隐痛,时儿剧烈,还夹着冷汗,坐立不安,寝食不宁,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她只当是断经第一个月的生理反映,把一切痛苦埋藏在心里,忍受在煎熬之中。但是,几个月过去了,隐痛不说消除,也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身上还不干不净的。这么漂亮又爱洁净的女人得了这种病,怎能向世人言齿呢。今天是星期天,不会碰到太多熟人,趁着早晨上街买菜的时间,想去问诊医生。要是白来凤还在上班就好,听说做检查不能早餐的。很快顺便进了县医院的妇产科。年轻的女医生在那个充满来苏儿气味的小房里,轻手轻脚的对她下身进行仔细检查。凭她的临床经验和直觉,毫不隐讳告诉她:“你的###里有瘤子,去透视一下拍个片就清楚了。”柳莹一听,浑身榨出汗来。是听说###里会长怪东西,可这该死的瘤子偏偏怎么长到自己的###里了呢。她不相信,用凝视的目光看着医生。别看女医生这么年轻瘦弱,她可是到省城同济医院进修,拿到了医师证的,正在申报副教授呢。有人在门外喊她文医生,她没有搭讪,继续恳切说:“你马上住院做手术,切除了就好。要不然,等到大出血就不好了,还怕时间长了引起病变。”病变二字柳莹听得清楚,深刻铭心。病变不就是癌变(ct)吗,癌对病人是多么可怕的字眼,癌就是对生命判了死刑的。文医生叫文慧媛。她没有多说一个字,该说的话也不少一个字的结束了检查。柳莹穿好衣裤,随她出来,坐在文慧媛的办公桌前,请她开点药。柳莹一直没有上医院看过病,喝那葵花冲剂还是听电视说的。文慧媛写了住院治疗单,没有开药。利索说:“住进来了再说。”柳莹不好和她分辨,拿了住院通知单,心头象压了座金字塔。踉跄地走出妇产科,忙将住院单塞进包里,担心被人瞧见。出医院时还是碰上熟人给她打招呼。和过去一样热情说:“柳奶奶,来探视病人的。”柳莹只管扬眉吐气地答“是”。住院对她来说,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中午友琼她们还要来家吃饭,还等着她买菜回去做熟的。要真住院谁来招呼,曾老太80多了,张友琼又要接送儿子,只有一个冉腊娥了。她们没有一起生活过,彼此的习惯脾气都不了解,平时都当亲戚往来,相互客套,要她到医院护理怎么好相处。还有,万一里面长的是一个癌疱怎么办!她不敢再往深处推断,神志有些恍惚起来,不知不觉地走出了医院,看到了街边的小吃馆,一问店主还有早餐吃。万一是癌怎么办,反正都快五十的人了,死也不足为奇的,道然不是走了几年么。这样想开来,便让店主给她做了碗猪肝汤,还让打了两个荷包蛋进去。 还是那个门;还是那套房;还是那个灶台;还是厨柜里的那些佐料,偏偏在柳莹的眼里一切都变了呢。变得仿佛陌生起来;变得她做饭菜的动作也慌乱起来;变得她说话的句子也前言不搭后语起来。曾老太感觉到柳莹微妙的变化,便提醒说:“别让饭烧糊了!”柳莹笑嘻说:“我就最会做饭了。就是小时候在家,你去做小工了,我又要吃了饭赶去学校排演,做了一次夹生饭,以后就做会了。”曾老太欣喜说:“你还记得,我可不记得这些。只记得你爱珈,吵着要扎长辫子,象李铁梅样的辫子。可你那么短又稀少的头发,让我给你怎么扎。长辫子是一天能长起来的。有一次你扎了长辫子回家,还骗我是嫦娥仙子给你长了头发。原来,是你演节目时扎的假辫子。你还记得啵。”她继续自言自语:“后来你还真长满了又黑又长的秀发,惹人喜爱羡慕的。”母女俩沉浸在往事的甜蜜回忆中。柳莹竟然吃吃地笑了,说:“哎,时间真容易过,我都是做奶奶的人了。”曾老太起身,去帮着铺好餐桌,摆好碗筷。柳莹劝阻说:“老奶奶,您坐着别动,不要你盘。”曾老太还是不听她的,还是帮着把做好的菜端上桌子。柳莹做好最后一盘煎豆腐,象小时候吃的那种家常味煎豆腐。那年月,煎豆腐就是平常家庭能吃上的上等菜,还要凭粮票才能买到。有穷不吃豆腐,富不吃蛋的说法。豆腐简直象现在的山珍海味c乌龟脚鱼这么珍贵!系着围兜儿和解了围兜儿的柳莹一样象年轻时那么风韵。又在洗手间洗了手脸,对着镜子梳妆了下。爱美的女人时刻注意梳理和自己的仪表的。她平静地坐下,望着电视里的电视剧《大明宫词》,心里又惦起那个瘤子,该不该把这事告诉他们呢。 还在她的思绪飘摇的时候,响起振超“咚咚”地跑着步子的上楼声,接着就是“嘭嘭”的撞门声。他再没有过去的文静举止了,一副上铆前活蹦乱跳的牛犊劲儿。柳莹笑盈盈的迎上去开门,还说:“来了,来了!”打开门后,振超径直冲了进来。柳莹让他换上小拖鞋,接着说:“超超,你把奶奶的门捶穿了,该你妈妈买新门来赔的。”振超象大老板的口气,气慨说:“赔就赔,值几个钱!”柳莹又笑说:“要把楼梯踏穿了就好了。那你怎么上楼进奶奶家呢!”振超没加思索地说:“楼梯又不是纸扎的,那么容易穿。我们幼儿园的溜溜板,我使劲的踩都踩不穿。”随后,进门的张友琼说:“还我们幼儿园。人家象你这么大的孩子都上小学了。你丑不丑!”她说着还做着脸面,用手指羞起脸来。振超冲她说:“你丑!你丑!”你还和月月的爸爸说话呢!”他的话语说得她们都乐得哈哈笑了。仿佛振超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幼童,而有自我意思的强者。他还认真说:“你们笑么事,是我亲眼看到的。”张友琼忽地笑出了苦涩,脸面羞红得麻辣起来。忙说:“你怎么和人家女孩子做游戏噢!”柳莹岔开话说:“超超,去洗了手吃饭。在奶奶这里不洗手是不准吃饭的。”张友琼镇静下来说:“这个讲卫生的习惯他还好罗!”又对振超说:“来洗手去。”他们到卫生间洗了手出来,柳莹已经添好饭。他们过去端起,张友琼又请曾老太坐上桌吃饭,并将饭递到她桌面前。柳莹说:“这是奶奶特为你炒的鳝丝。”振超不以为然地搛了点放进嘴嚼着,然后又吐出来,说:“不好吃。”张友琼忙做着像制止说:“瞎说!快吃饭。再不准吐出来。”柳莹又指着另一碗菜说:“这肉丝是你最喜欢吃的。”振超搛了塞进嘴里,望了一眼张友琼,在她的强目光压力下,勉强咽了下去。还是说:“不好吃。”又敲着鳝鱼菜碗,说:“我要泡汤。”张友琼边给振超倒鳝丝汁,边说:“妈妈,您自己吃,别管他。肉丝他吃厌了,才觉得不好吃的。”随后,张友琼扒了饭,搛了菜,是觉得菜有点乏味,但她没能声张,还是闷头吃着。柳莹见振超持着筷子,撑着腮,没有食欲,自己更不想吃了,苦涩之液直往肚内哽咽。便说:“乖超,你想吃么菜,下午奶奶去买。”张友琼又说:“您吃饭,别管他。他要吃么事,下午我去买。”这时,曾老太终于开口了,说:“今天的菜味是差点什么吧。你奶奶,你自己尝尝。”她这么说,是想让柳莹拿筷子吃饭。谁知张友琼当真尝了尝每碗菜,柳莹也尝了,总尝不出名堂来。也许是人的心情失衡而影响了味觉也失调不成。柳莹尝后问:“友琼,你说么样?”张友琼轻声说:“肉丝里差点盐吧,鳝丝里差点醋,豆腐有点酸过”她见柳莹的表情暗淡下来,忙打住了。经张友琼这么一说,柳莹再尝了尝,是笑非笑说:“哎哟,看我这记性,还没有老呢,慌着怕你们来,忘记放盐了。就是老奶奶在一旁打岔,我一定是把醋没有放到鳝丝里,错放到豆腐里了。真是好做的不做,豆腐里放醋。”她接着说:“好。友琼,你去给我重新把味帮正了。我的胃口拿不准了。”张友琼去了厨房,曾老太睁开眼睑,目光矍铄,轻声问:“你上午出去了老半天,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搁着。不要一人憋在心里,别着难受的,还会弄出病来的。柳莹显了个惊恐的目光,忙笑说:“没什么。肯定是年纪来了,记性差了啵!”张友琼在重新调理菜味时,已经听到她们的细谈,也觉得柳莹今天的举止表情有点不自然的亲切。 星期天的午饭总算照常吃了。厨房里只有张友琼和柳莹在收洗,趁着他们不在跟前,作女儿的她细心起来,关切而轻声问:“妈妈,您怎么突然记性不好,是不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反正下午我有时间,让我陪你去。医生说的,无病早防,有病早治,对身体总有好处的。”柳莹坚毅说:“我又没病,无故去检查什么。你下午有时间,那明天国民经济,明天你就上班去了,还要接送超超,难得星期天的,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张友琼并没有从她的话里悟出她的心思,坚持说:“下午到上班有一个多小时,我足可以休息一会儿。等上班时我再陪您去。”柳莹搪塞说:“今天星期天,下午不一定有医生。”张友琼说:“医院不休息星期天吧,那有急诊病人怎么办,半夜都有医生的。今天不去,那明天我去单位报个到就来陪您去检查。您的同学白阿姨不是在当医生么,有熟人就好办。”接着进一步问:“您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啵。您要说出来,不能关在心里。翔宇出门时都反复交待过,要我一定照护好家里人的。”有病人的人感情格外脆弱起来。柳莹听着听着,眼圈红了。她如此起伏的表情变化,让张友琼更警觉起来。觉得她心思很重,也觉得她刚才的话里,对上医院检查有了让步。她知道,她是不喜欢上医院的,为这还顶撞过爸爸。便下决心,一定要劝说妈妈下午去医院。又纠正刚才的话说:“妈妈,别犹豫了。就下午去检查,以免得我明天去请假。”柳莹还是说:“别急,等我找你白阿姨问问再说。”张友琼紧追说:“上次是白阿姨给我接生的。嗯,她只是妇科医生,您是记性不好,需要全面检查的。”张友琼说到这里,恍然大悟了。就接着问:“妈妈,您的好事没有了吧?”柳莹说:“是没有了。但身上总不干净,不知怎么搞的,有时还疼痛。”女性啊,伟大的女性!她们用生命痛苦地分娩了人类,还背着终身的疾痛,羞于表露。隐疾心坎。这是多么不公而残忍的差别啊!张友琼终于明白了,妈妈根本不是记性上的问题而是妇科上的毛病。便说:“我来好事时也是很痛难受的。下午我和您一起检查一下。”女性间的关爱胜过了母女关爱。柳莹还是说:“再说吧。”她们边聊边忙,很快将厨房收拾得条条理理,干干净净的。张友琼又催着柳莹给白来凤联系,并说:“不要紧,妇科又不是遗难病症,找谁看都一样的。”也许柳莹是为了张友琼又担自己那个瘤而矛盾着,找出几个电话本来翻一阵,又放回原处去。也不打电话,坐下来直盯着电视。张友琼又说:“让我来替您打电话!”柳莹恹恹说:“找不到她的电话号码。”张友琼便起身倔犟说:“算了。找谁看都一样。”柳莹只好起身去房里提包里拿出住院单来,又喊:“友琼,你进来。”张友琼进房去,柳莹将住院单递给她。并说:“上午我去了医院。医生说要住院做手术。你也不能忽视,去极早检查预防。”张友琼边听边看,惊愕说:“是###肌瘤!”又接着说:“是小手术,您还犹豫什么,走,我送您去医院。”柳莹示意她小声点。张友琼压低了声音说:“好,这事就您知我知。都到这步了,您怎么不早说,该有多痛苦啊。我在医院招护您,快去!”她说着,动情得眼圈都红了,感动得柳莹说不出话来。柳莹又从柜屉里找出个二万元的存折来,收拾了两套换洗的旧衣服装在袋里。在张友琼的陪同下,悄然离家,来到医院。 县人民医院有栋10层高楼的住院部,这是大县竖起的第一栋最高层的楼房。前年又重新维修装了中央空调,比居家的环境不得差。她们在一楼的划价处问了些情况,整个手术费需六七千元。柳莹心想要是恶性的呢,便将工行的存折交给张友琼,让她先取出一万元,做到宽排窄用。张友琼取了钱,交了2000元的押金,为柳莹办了住院手续。然后乘电梯到五楼的妇科病区。在值班护士的指点下,领了被子c茶瓶c盆子c椅子等用具,住进508病房,两名护士小姐麻利地铺好床铺,便让柳莹上床,检查体温。还告诉她们明天上午拍片检查和抽血。既然住进来了,柳莹的身边就不能少人。张友琼忙上忙下的陪护着,等一切住稳下来,又到护士室去问了。在动手术前都可回家住夜。还算有迂回空间回到家里。在家里她俩谁也不漏半点音,如往常一样,说笑c看电视c做饭c吃饭的。只不过一切事都是张友琼抢着做,让柳莹多歇着。在柳莹眼里,张友琼一天就懂事了。忙完后,张友琼说:“妈妈,您明天先去医院,我送了超超上学就赶去医院。”曾老太听了,便问:“检查了,是哪里不舒服?”柳莹轻淡说:“没什么。就有点感冒,明天去住两天就好的。”张友琼和振超回了经管局。她向冉腊娥说:“妈妈要动手术,住院了。”冉腊娥惊异说:“么病!还要手术的。”张友琼疲惫说:“###里长了肿瘤,要摘除。”冉腊娥诚然说:“肚子里还长了那怪东西。那得要人招护呵。我去招护你妈妈。”张友琼想了想说:“您年纪还大些,怎么招护她。我请假去招护几天。”她说着就打电话给董主席,请了假。董主席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还简单地问了情况。谁家没有个特殊情况的。冉腊娥还是不放心地叽咕说:“手术的人身边不能少人,你还要送超超上学。还是我去,单位上你也去点个卯。”张友琼从未遇见这样纷繁的事,一屁股坐下来,还真没了主张。冉腊娥又坐到她身边去,详端着,见她内眦有眵目糊,似乎目眦尽裂的。心疼说:“你一人在医院跑上跑下的,没人替换不行。还是我去招护你妈妈。我们就随便在街端点吃的。看你妈妈想什么吃,医生说能说什么,也好买给她吃。你听我的没错,就这么定了。”张友琼点着头,心想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着一步了。冉腊娥还在说:“她也是个作孽人,偏又长了个怪东西,这都是命啦!” 医院的查房时间是8点,柳莹心里搁着大事也睡不着,早早地来到病房,等候查房。护士小姐轻巧地给她抽过血。她也懒得再下楼出去过早,一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那愁苦的脸憔悴得真象个病笃似的。望着同房的年轻病友,年轻夫妻恩恩爱爱的,丈夫把妻子扶上搀下,端茶到水c喂早餐。正在她忧戚寡言的时侯,张友琼和冉腊娥来到病房,也带来一丝欢颜喜语。随后张友琼问过查了房抽了血量了体温,知道柳莹还没有早餐,又给钱让冉腊娥去买。柳莹说:“就端碗包面。这真是作恶呀!冉奶奶。”也许她看别的病人在吃包面,自己想吃了。殊不知那病人手术才四天,只能吃软食的。冉腊娥温存说:“柳奶奶,快别这么说。人都吃了五谷六米的,谁敢保票不生辛汗的。”到了9点钟,张友琼又陪柳莹去放射室拍了片。经过三天的检查观察和消毒处理,明天上午9时就要动手术了。连晚餐也不能再吃什么,而且还要灌肠,让肠内的垃圾全部冲洗干净。今晚谁都不能回去了,就守侯在病房里。冉腊娥只能在凳子上打盹。张友琼挤在柳莹的病床上,失眼似的睡不着。又去向护士详细咨询了动手术应护理的过程,病人出手术室后,得几个劳力将病人从手术台车上托到病床。几个劳力从何而来,难倒了张友琼。她不能去找邦那,也不能去找向卫东,更不能用飞机把韩翔宇从山东调回来。她也不想找梅子,只好找董主席,请他把机关的几个男士调三四个来。董主席一听还真二话没说作了安排。在第二天的手术前就赶到了医院。文慧媛叫走张友琼,让她在手术书上签名。俨然告诉他,要作好一切万一的准备。比如大出血要输血;比如恶性粘连;什么意想不到的事都可能发生,甚至生命危险。其实医生是作最坏的打算,而做最大的努力,达到最理想成功目的。当张友琼颤慑地签下自己姓名的三个字,才真正理解下人对上人所应承担的责任。平时只是嘴里乖巧的说说而己,眼前体会到实质内函了。此时她没有忘记向文慧媛塞给红包。她回到病房镇静自如,还温婉劝告柳莹说:“妈妈,您别紧张,这是小手术,不碍事的。”冉腊娥也紧紧握着柳莹发凉的手,含情默默,象生离死别似的,依依不舍让护士拉走柳莹。手术室在7楼,8点不到护士就将柳莹推进了手术室。众亲友在手术室外的休息椅上等侯佳音。他们注视着手术室门不时的打开,有时是医生抱着剖腹产的新生婴儿,有时是医生推出手术后如死过一般的病人。张友琼的心弦被手术室的门紧绷着,沉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几天的操劳,她的眼睛已现出一圈淡淡的紫晕。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嘀嗒地敲打着她那吊起的心。好久好久,终于一名穿白衣带白帽的文慧媛的助手出了手术室喊:“谁是柳莹的家属?”张友琼忙起身赶过去答应。看到了医生手上托盘里紫红光溜的肉砣,就是那个带给柳莹痛苦的怪东西,有一二斤重。医生沉稳说:“手术很成功,待切片检查后就知是恶性还是良性。正在缝合刀口,病人一会就出来了。”她说完又转身进了手术室。 一个活泼的人进去。当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仿佛是不省人事的沉甸甸的植物体了。众人接过柳莹手术车,在招呼声中小心谨慎的从电梯下楼,接回病房,又将柳莹搀抬上病床。护士忙着量体温,系尿袋。医生开了几张药单,张友琼又急忙去楼下缴费拿药,大小药瓶一袋。张友琼顾不得关问柳莹,又安排几个帮忙的同事去城南酒店就餐,说自己一会就来的。麻药开始失效的时候,从死一般苏醒的柳莹痛苦而哀婉的###起来。尽管安了镇痛器,也不能彻底消除刀痛,而只是减轻。一直守护在旁的冉腊娥看了心如刀绞,仿佛是痛在自己身上。忙轻柔说:“柳奶奶,忍着点,我叫医生。”便按了电子显示器,招来了护士。护士却不以为然的说:“是这样。过了今天就会一天天好的。”冉腊娥狠地说:“今天,今天让人得过身的呀!”护士心不在焉走了。柳莹拼命呕吐起来,难闻的绿水和涎液从她的口里满出,让人措手不及,浸脏了枕头c被单,还有柳莹的脸脖和头发。这绿水是甲硝唑的颜色,药水通过脉膊进入胃馕,又从口里反出。人的身体每个器官都是贯通的。冉腊娥赶紧用卫生纸接着她的嘴,给她不停的揩。一包卫生纸,两包卫生纸,一连用了几包都不止。柳莹无力让一股股的苦水阻住咽回去,让它放纵向喉咙冒出,身子还不停的###。冉腊娥腾出一只手让她死死的捏着,恨不得替她去痛苦。并提醒说:“柳奶奶,捏紧点,就是肚子不能用劲,医生交待的,千万不能让刀口颠动。”柳莹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还在痛苦地###。冉腊娥知道自己是无法替柳莹解除痛苦了,指望张友琼快来,去找医生求情,似乎只有医生才能解脱病人痛苦的。中午一点多钟的时候,张友琼提着盒饭来了,见此情形,问了情况就去找医生。值班医生说:“文主任下班了。这是正常反映,病人年纪大了,过了今天会一天天好起来的。”张友琼只回到病房来婉言安慰,又要冉腊娥吃饭。早餐也没有吃的她,这时还不知饿,整个神经都绷在了柳莹的痛苦上。正如医生所说,柳莹熬过了最艰难的痛苦的一天,痛苦一天天减轻下来。冉腊娥也是通宵难眠的专心守护。到了第三天打了屁,肠道转通了,就能吃软食了。还按医生吩嘱的喝了猪肝汤。第五天可以吃稀饭,捧腹下床了。张友琼又买了黑鱼做汤给她喝。听说黑鱼是生肌的佳肴,对刀口愈合有好处。床头的护理牌终于从特级护理c三级护理改成了普通护理。从端水到尿,端茶喂饭,到掺扶学步c上厕所和梳洗,还观察表情安慰心灵,每天还掺扶到楼下去照激光,好让刀口加速愈合。每当一个来回,冉腊娥回到病房都是直喘粗气,身体冒汗。几个日日夜夜下来,冉腊娥的眼睛黑了一圈,脸像小了一圈。柳莹的脸像一天天红润起来,微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人到好时自呤哀 耳鸣震荡伴民谣 第三十章人到好时自呤哀耳鸣震荡伴民谣 第三十章人到好时自呤哀耳鸣震荡伴民谣 十天的时间在一年中太短暂了,然而在病人与家人的时间表上,一天比一年还漫长。明天上午办了出院手续,大家都可回家睡个安稳觉了。大家也就是柳莹c冉腊娥和张友琼她们三个人,当然也还有曾老太在操心。在手术第四天的时候,曾老太见柳莹几夜没有回家,又见张友琼忙碌奔波得说话都没空闲。想必不仅仅是个小小感冒,病情一定很严峻的,一定想方设法摸到医院去看个踏实。她暗暗记下了张友琼在电话里好象说过508房。就凭着这个508,她拄着拐仗步履维艰的找到柳莹的病房,看到不象人样的柳莹,心疼至极,当即就伏在床边悲泣起来,老泪纵横,听不进劝言。冉腊娥只好想着法子再劝慰说:“她刀口没有长好,你不能哭,影响她的情绪。“曾老太这才止住哭诉,拭了拭眼,又问了一些话,才静下心来。振超也来过病房说:“奶奶!”还稚气问:“奶奶,疼吧!”柳莹不敢放声笑,肚皮还欠着,抿嘴一笑说:“奶奶不痛。奶奶是大人,大人不怕痛。”还有梅子她们也来看望过,还送来了‘早日康复’的花篮和营养礼品。对亲友和同事们的礼金,她们一致拒收。坚决说:“来了,心情就领了。哪家没有老人不生个病的。”然而,后话没有说出,时下大县人风气不好,有的人太喜欢请客了,都想着法子请客,不把心事和精力用在创业争收上,对往来人情,不说乡下人不堪重负,就是有工资拿的人酒桌上喜笑颜开,私下里叫苦不迭。还有柳莹在南桥的表侄们不知怎么知道了,也带上水果c鸡蛋什么的来医院看望了。实际上招待花费也不少。张友琼毕竟是搞过财务工作,还专门用了个本子,私下将探视的礼品和人次一一登记了,以好日后礼尚往来。等张友琼收拾完明天出院的东西,要送回去了再来夜护。冉腊娥关切说:“友琼,你也累了这些天,回去就不要来了,一个晚上不会有事的,就我照护。”柳莹也说:“友琼,你不来了,明天早晨送超超上学了再来。”她的声音不再那么微弱了。要回家了,心情就不一般。张友琼将两袋水果提到护士室去,请值班的护士分给护士和医生们吃,以感谢她们为柳莹的诊治吃亏了。看着俩个奶奶很合得来的,张友琼自己确实也想睡个甜美觉了,便赞同地离去。病房里的那病友早出院了,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柳莹和冉腊娥了。她们一人躺着一张床,柳莹又招呼冉腊娥说:“冉奶奶,就到一个床上来。”冉腊娥说:“我怕挤着您。”柳莹说:“不会的,我好多了。这几天把你累着了,你过来坐坐,我们说说话。”上年纪的人,最容易怀旧起来。她俩在一张床上,一头一个坐着。柳莹仔细看冉腊娥有些枯瘦了,就温情说:“冉奶奶,你对我这么好,比亲姊妹还亲,我真过意不去呀。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对人世间的事好象一下都看明白了。我对不住你呀,腊娥姐!”她说着,不禁流出热泪。瞬间,冉腊娥觉得她俩似乎平等了。忙说:“柳奶奶,您别这样!刀口还没抽线呢。医生交待了,您得好好休息100天呢。尤其是心境要好。人啊,最要紧的是心不能死。心死了,一切就没有指望了。”柳莹又柔和说:“你和道然,本来的好好的一家,应白头到老的。就是因为我,你们才他也”冉腊娥低声说:“我知道道然的心事不在我这边,你们在学校时就相好了。你还记得啵,我说过你们才相配,我是诚心的。也只怪我,是我太自私,偏偏爱着他舍不得丢。道然从小就着孽,没了亲娘,是我邻居家的姆妈的###把他养大的。我从小就喜欢上了他,可他心里并不开窍。”柳莹微笑了说:“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呢,相爱在我们前头。”冉腊娥凄婉说:“可惜道然走早了,丢下了你。”她说着,也禁不住热泪溢出眼眶 在柳莹住院期间,下过两场大暴雨,每场没一天就结束了。今天柳莹要出院了,早晨的太阳就火辣得烤人。已经进入伏天了,冷在数九,热在三伏。伏天的太阳可以把土烤焦似的,欲盼雨也顶多是云层里抖下点雷阵雨。俗话说:伏天的雨隔田沟呢。她俩收洗好了,冉腊娥早早地下楼出去端了碗稀饭来让柳莹吃早餐。就等着张友琼来了办医院的手续接她们了。张友琼也起来很早,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菜到县委会。又送了振超上学,再催水利局的朱师傅把小车开到县委会接她。然后,一同来到县医院。朱师傅个小,人很热情。停好车,同她到住院部。结了帐,还找回了51块钱。再去退了铺盖用具。在朱师傅的掺扶下,接柳莹出院上车。柳莹还是不能象好人样立直身子走路,脚步一时不知轻重的。冉娥腊在一旁好象还是个护理的身份,不停地打招呼说:“注意点。”“小心些。”仿佛张友琼不让她掺扶,要她拿用具杂物,她还有情绪似的。到了县委会,冉腊娥先下车没有去拿东西,又抢着来掺扶。朱师付便去打开车尾箱帮着提包拿东西。这时,才有邻里见了说:“柳奶奶,您这是怎么哪?”知道了她是住院动手术后,又说:“难怪这几天不见人罗。”也有人问了手术情况,感慨说:“现在的医疗费就是高。动手术都是平常的事。”也有人说:“再到家里去看您。”尽管这些话并不十分诚挚,回家的感觉就是好,有人问候亲近的。柳莹心里安恙了,高兴着,但不能喜形于色,一切还受刀口控制着,还不敢撑起腰来走。她的双臂简直是被张友琼和冉腊娥驾空着,一步一颠的上楼回家的。曾老太听到楼下的动静,早早地打开了家门迎接。等她们回到家,将柳莹轻轻安置到床上躺下后,衣服都汗湿透了,还喘着粗气。冉腊娥还是一心搁在柳莹身上,虽然安全回家了,并不觉得责任卸了。又轻声的问:“柳奶奶,喝口凉茶吧。”柳莹有气无力地说:“你吃亏了的,去歇着。我到家就没事了。”曾老太却不声不响的端来了凉茶。柳莹推让说:“冉奶奶,你喝呀。”冉腊娥有些感动,接过茶杯,还是递到柳莹的嘴边去。张友琼要留朱师傅吃饭,留不住。送走朱师傅,便来到柳莹床边。轻声问:“感觉么样,妈妈?”柳莹点着头,不情愿再多说话。她又征求意见,打开了空调。众人出来,让她安静,好好休息。 随着柳莹安妥归来,喜气立刻充满了这个家庭。张友琼去洗手间洗了,又让冉腊娥去洗。冉腊娥拿出一条干毛巾,给张友琼擦汗。并说:“汗直背了要感冒咳嗽的。”张友琼说:“我干脆去换了衣服。我有内衣在妈妈。姆妈,你也去换了,这包里有您的衣服。”冉腊娥说:“我们上年纪的人不要紧的,直得住。”张友琼又说:“我马上弄饭,你吃了午饭就回去。”她这样说并没有赶的意思,也许是担心来看望柳莹的人用异样的目光扫到冉腊娥的脸上,也许她们在凉台说话,听到了柳莹传出的微弱声音。冉腊娥敏感说:“你妈妈,喊你吧。”张友琼到柳莹房里去,柳莹尽力用清脆明了的嗓音说:“友琼,留你姆妈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好好休息,就在这里休息,别回去。把几个床都铺起来。”张友琼出来传达了这意思。冉腊娥得意说:“我是这么想,柳奶奶身边还少不得人的。”张友琼缓了下,说:“吃饭了再说。”甩下这话就去做饭菜。清早她买回的多是半成品和熟食,有包好的蛋饺c乡巴佬卤鸡c炸鱼块,就是那两条黑鱼在盆里游和架子汤需从头做的。闲不住的冉腊娥觉得手脚无处放,便到厨房帮忙。曾老太也揍过去要帮忙,张友琼不让,阻滞说:“老奶奶,您歇着。都是很简单的菜,一会就做了。”冉腊娥不知是呛了油烟还是怎么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继而还咳嗽起来。还觉得鼻塞眼胀的,浑身不自在起来。张友琼忙问:“姆妈,你怎么了?”冉腊娥说:“可能是辣气味呛的。”张友琼忙说:“您出去,歇会,透透气。这抽油烟机的效果不好。”冉腊娥体悟着,倒象是感冒了的感觉,不能让友琼染上了。这阵子她忙内忙外也累着,经不住感冒病的。便出厨房来到客厅,和曾老太聊些医院里的新鲜事,尽量控制自己,不让咳嗽。午饭还没有开始,就有人上家门来探视柳莹,还很抱歉说:“谁知道您住院了,不是今天看见,还真不知道。您就象变了个人,不过精神还好。”柳莹在前来探视的人面前,不免总要道谢冉腊娥的。感慨说:“这次死里逃生,得亏了冉奶奶呀!”有人没有见过张友琼的婆婆,自然当是她婆婆了。在客人离别时,不免夸奖一句说:“友琼,你有这么好个婆婆是运气呀!”张友琼不好解释,只得轻声“嗯”着。然后说:“谢谢了,您慢走。”她这样快语送客,是怕客人说出更误会难听的话来,也怕刚才的话让冉腊娥听见了心里难受。这些人的话也提醒了她,得避着柳莹给童豆刂打个电话,让他们来看望,他们毕竟是亲家呢。再说也是给自己争个面子的。这阵子一忙勿,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午饭的时候也有人来看望。柳莹的午饭是冉腊娥端到床前吃的,还在床边摆起了小灶餐。忙完了冉腊娥才慢腾腾的坐下来吃着饭,心思沉沉的,时儿轻巧咳嗽几声。是的,与柳莹相伴了10天,是服侍了她10天。俩人倒觉得合得来,还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等吃完饭,马上就离去了,心里象失去什么是的。再说又不能不回去,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处。如果感冒咳嗽传给了柳莹,那她咳嗽起来不是要命的,但未痊愈的刀口会被咳嗽震裂开血红的口子的。 一边是反复挽留,一边是执意离去。张友琼以冉腊娥感冒危及柳莹为由,强行要冉腊娥离去。并对柳莹说:“妈妈,我送去了就来的。”柳莹吩咐:“友琼,你把水果礼品让你姆妈带了些去吃。这些,我也吃不了的。”张友琼答应着,还是没有带走一点东西。柳莹在房里床上不知道,可曾老太看得真切。经管局的家里10多天没人住了,显得荒漠生疏的。冉腊娥一进门,就不停歇的抹洗起来,嘴里还咳嗽夹杂说:“真是屋要人撑啊!只几天不在家就腌脏了。”张友琼心里记着大事,没听她叽咕的,赶紧给童豆刂打电话。小卖店的颜学斌逗趣说:“媳妇伢,这时到哪里找起你公公婆婆,都在田里忙着。还等一个时辰打来。”他沾着人家的光喊媳妇伢,嗓音显得那么自豪的。她放下电话就要离去,冉腊娥心里一阵疾痛起来。友琼只记得她妈妈的,也不问问我上不上医院看看,也不找出感冒丸来给我吃了。仿佛,关门的那一声“嘭”响,是张友琼狠心一掷,掷下自己的亲娘不顾。冉腊娥没有顾忌了,连连咳嗽起来,咳得那么畅快。谁知张友琼又回转身敲门进来,匆忙说:“哎哟,险些忘了。我拿感冒药您吃,还有止咳的甘草片。”张友琼去书房找出药,又倒出两颗来,叮嘱冉腊娥服下,还告诉她要一天三次的服法。还关切说:“您不能做饭就休息,我从县委会带来给您吃。要不我等会买新鲜菜来。”她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说:“或者等我来弄。”冉腊娥心里复杂起来,为刚才的责怪而内疚。忙说:“我不要紧的,又不是卧床,你又不能分成两半,怎么忙得过来。你放心去吧,冰箱里还有菜,还有鱼冻子。”张友琼看到冉腊娥若无其事的表情,而目光里含着愁苦,依依不舍地离去。门这下真的关上了,她慌乱的脚步声也消失了。冉腊娥喝了几口饮水机里接的开水,刺得喉咙怪舒服酥痒的,浑身冒起冷汗。她立刻想到了生姜红糖水,然而在冰箱和厨柜里找了个遍,只有生姜和白糖,就没有红糖。她失望而瘫软地坐下来,感觉到来县里才一年,身子骨就垮得这么狠。又摸摸自己疲癃的脸面,叹息自己真的老了,几十年的光景一晃就过去了。耳边一下响起过去的儿歌。新姑娘,咚咚锵,锵到婆家里喝米汤。米汤喝足打,养的儿子胖都打。仿佛她又回到了那于归喜庆的日子,脸上不觉显出羞涩的笑意。还有小时候哄张道然冇儿玩时,嘴里也唱道:牵干干,卖枣枣,哪个田里有枣枣。今年借给我吃,借给我尝,明年我还你一箩筐。还有:小板凳脚儿歪,我是奶奶的小乖乖。姆妈烧火我捡柴,下了大雨跑回来。还有:吃恙巴屙黑屎,屙不出来喊百子。还有好多呢,要唱给超超听就好。虽然没有名份,我冉腊娥还是超超的真正外婆呢。那首儿歌唱给他听就更好了。摇摆手,尕尕里走,又吃肉来又打酒,不是我来哪里有。摇摆手,尕尕里走。两个舅妈鼓眼睛,再到尕尕里不是人。冉腊娥的思绪变得童心起来,儿歌滔滔不尽。又有:麻雀子麻雀子墙眼里咕,唧哩咕哩骂那个,骂那个抹牌的,骂那个赌博的。先卖田后卖屋,伢儿女子守着哭。伢儿伢儿你不哭,老子给你做个新草屋,女子女子你不嚎,老子给你做个好猫猫。她在心里唱着,竟滋地笑出声来。心情一舒畅,身子骨也轻松多了。也再没那么鼻塞眼胀了。 繁闹酷热的街市在张友琼眼中一逝而过,也似乎没有一点体味。她匆忙于县委会与经管局之间,心里装着两位生病的老人,还要去接振超。振超即将放着假了,放了假就不需要人接送了。张友琼也可以轻散一节了。当她刚离开柳莹那,而且桌上的碗筷都还摊着。黄少平就和梅子选了晚上的时间来看望了。黄少平能在外洲当上党委书记,也还得亏张道然的提挈,他选择这时来看望柳莹是最好的时机,不会碰到县委会的任何人,又能把心情表达。然而,冉腊娥走了,张友琼又不在家里,柳莹就觉得没有了依靠。没有人应接,没有人递烟,倒茶,给座的。梅子反复说:“柳奶奶,您不能动。我们不要茶的。”黄少平还是来到房里,在一旁说:“说您今天出院回家了,特来家看您的。”梅子笑说:“他的封建思想还蛮严重的,怕到妇产科看您不方便的。”她又说:“他现在回来了,比在乡里时落家的时候还少些。也是他的应酬多,抽不出时间来看您。”柳莹仍躺着说:“你上次到医院看了的。”梅子是和单位同事到过医院的。她接着说:“梅子,这种体会我有过,友琼她爸,忙起工作连命都不顾的。哪还顾得家来。98年在堤上的一百多天,他就象变了个人似的,着实一个农村老头。”她说着,不知不觉的眼圈红了。黄少平称颂说:“张书记是我们县的好领导,至今都有老百姓在念道他呢。”女人心细,梅子忙岔开话问:“友琼呢?”柳莹告诉她去了冉腊娥那边。还说:“这次得亏冉奶奶,人啊,平时感觉不到,病了,就知道缺人手不行。”梅子说:“还有县领导要来看您的。”他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多嘴。她接着说:“您摘除了这个包袱,今后一切就好了。我的下身也是经常痛的。”黄少平听到她们说女人的事,便出去了。柳莹提醒说:“你不能马虎的,早点去医院检查一下。做女人就是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身子。”梅子答应着,便起身,塞了200块钱到也床头,然后告辞,他们也不能在这么久坐,在他们来之前,柳莹就有些尿胀了,可是没有人扶她去卫生间。她怕曾老太挽不住,跌出大问题不好。刚才有人说着话,尿胀的感觉似乎没了。当客人一走,便急不可待起来。连声喊:“老奶奶!老奶奶!”80多岁高龄的曾老太,毕竟没有年轻人灵便,挪着小步,来到柳莹房间。柳莹已经坐到床边上,做出要下床的姿态。曾老太吓得瞠目结舌。说:“慢,慢”柳莹有气没力说:“您扶我一下。我去下卫生间。”正好张友琼来到,打开家门进屋,听到动静,快步进房。见此情形,也惊出一身冷汗。真要发火,又忍了下去。轻言细语说:“妈妈,您千万别蛮动。”柳莹叹息了声,含笑说:“人有三急呀!” 吃了晚饭,是柳莹催张友琼到经管局这边来看看冉腊娥,还让带饭菜来的。振超嚷着要来。他也有10多天没回家了,想回家看看屉子里他的那些小玩艺儿,等放暑假了,好在家尽情的玩耍。冉腊娥经过一阵往事回放的欣慰后,便睡去。直睡到张友琼他们来到,还没有起床。屋子里一片寂暗,开门声惊起朦胧中的冉腊娥,她撑起沉重的骨子起床,迎接他们。并高兴说:“我的乖超回来喽!”然而,振超望着一边,随口喊了一声“奶奶”,便去卫生间###。张友琼将从超市买来的熟食菜肴放到桌上,忙去用电饭煲煮饭。不一会饭就熟了。冉腊娥自己去找来碗筷吃饭。又喊:“超超,你妈妈买的卤鸡腿,快来吃。不来,奶奶全吃完了的。”张友琼说:“超超,冉奶奶和你说话呢。”振超大气说:“你吃完就是了,哪个稀罕啦!”张友琼看冉腊娥吃得津津有味的,不象有病的样儿,也安心了。在一旁说:“刚才在超市里他就要吃。一回家又不吃了。”冉腊娥孩子似的说:“这几天是没吃餐好饭。还是在家吃得舒服。友琼,你也还吃碗。鱼冻子挺下饭了。”张友琼咽着口水说:“看您吃得有味,我是还想吃。”她说着就去添碗饭来吃。还边吃边说:“这些天,肚子也不知饿了还是饱的。”冉腊娥也边吃边说:“是的。我们过去忙生伙太累了,也是不想吃的,就想躺下睡个好觉。”振超丢下那堆小机器人,来到餐厅,伸手就要抓鸡腿。张友琼瞪眼说:“怎么!忘记了。”冉腊娥放下筷下,帮振超去洗手。并悄然说:“吃了饭,奶奶告诉你唱儿歌,好不好。”振超没有立刻回话,来到桌边边咬着鸡腿边说:“儿歌,有我们幼儿园的好唱吧!”冉腊娥咽下饭菜,就脱口唱上了。生花生,熟花生,我是尕尕的亲外甥。尕尕留我吃早饭,舅芽不作声,舅妈彭眼睛。端碗饭来水零零,拿双筷子水丁丁。夹把雨伞出大门,再来尕尕里不是人!上堤坡下堤坡,脚里踩了个野鸡窝。野鸡窝里一窝蛋,拿了回去送舅娘。舅娘在月里吃了屙血的,舅娘在笼里,吃了屙虫的。超超穿红鞋,摇摇摆摆尕尕里来。两个舅娘鼓眼睛,再到尕尕不是人。振超说:“我没有舅妈,是你编的,哄人,不好听。”又问:“妈妈,嘎嘎是么事?”张友琼扑地一声笑了。冉腊娥唱的儿歌是她个年代那种环境的生活写照,在现如今飞速发展的时代,振超没有感性认识自然觉得不好听。听不起感触的歌是不好听的。张友琼放了碗筷,说:“姆妈也是的。你不跟超超逗了。我们还要去县委会呢!”冉腊娥悲凄说:“你们去,我这里不必你担心。你妈妈,你得照顾好。那么长一条刀口是不容易长好的。不能让刀口发炎了。文医生说,女人再怎么瘦,肚皮里都有层油,不好缝针。我心里就搁着她那条刀口。象条大蜈蚣爬在小肚上似的。”不知张友琼听没听见她的话,也放了碗筷,就催振超一起离去。那边的碗筷还等着她去收洗,还要照佛柳莹抹洗换衣服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意外尽在意料中 自食恶果酿车祸 第三十一章意外尽在意料中自食恶果酿车祸 第三十一章意外尽在意料中自食恶果酿车祸 时间在煎熬着,比火辣辣的太阳当头烤炙还煎熬。仿佛张友琼习惯了这样匆忙而快节奏的生活,时间比柳莹的感觉要平常些。一百多天才过去一个多月,还不到一半的时间。吃了晚饭,张友琼驮着振超去经管局了,尽管忙碌,她没有忘记在路上戴墨镜。开始柳莹还是在等着张友琼回家,她才放心去洗澡。然而,想来想去,觉得不能总这样依赖着生活。便小心慢步地拿了换洗的内衣,关进卫生间,谨慎抹洗起来。只是不让刀口上沾水,以免发炎。历来她很讲究个人卫生,平时没动手术洗澡也要超过一二十分钟,现在用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洗完了澡出来。令一直在门外注意动静的曾老太真为她捏了一把冷汗。柳莹以为能自理了而感到非常欣慰,欣喜地坐在电视机前,等侯着张友琼来了给她一个惊喜。然而,张友琼驮着振超穿梭在街市时,一路都有大人带着小孩带着救生圈去游泳消暑的。到了经管局,振超不肯上楼,吵着要去游泳。虽然张友琼很有个性,但在儿子面前总是百依百顺的。便用手机给楼上的冉腊娥打了个电话,说不回来了。在贺龙广场有游泳池,张友琼只路过,从没有进去尝试过。她那点游泳的本事还是小孩时和小男孩们在张冉老家门前的小港里泡会的。同意去游泳振超还不依,还让她进空调超市买了救生圈。原来,贺龙广场内确有游泳池,在大门前就挂有体育健康中心的牌子。不仅标明有游泳,还有诸如滑冰c健身c网吧c音乐茶座c冷饮等。正有大人小孩陆续向内去,她交费停好摩托,经过栅门,又买了20元的游泳票进去。太阳的余辉还洒落在池边,池边池里并没有多少游泳者,零星的几个年轻人和孩子。他们将外衣放在棚内的架上,便顺着台阶下到水边。张友琼用手试了试水,有些凉意。又将凉水拍到振超的胸腑。正感觉欣喜的振超有些惊意。他又有些迫不急待的踹着水要跃入水中。张友琼没有急于下水,而对这种清冷的场面有些奇怪,预感着什么。她不以为是时间早了,晚饭后的现在应该是游泳高峰的。这样想着,便自言自语说:“怎么没有人来游泳哇!”不远处的一个大男孩说:“我不是人嘛!”他又接着说:“前几天这池里淹死了一个小孩,可能吓得人不敢来了。如果怕死,不学会游泳,这种死的危险终身会伴随你的。”他说完,一个咪(猛子)觉扎入水中不见了。尽管小孩说得那么宽慰轻巧,张友琼听来毛骨悚然,恐惧起来。使她一下想到小时听到的有关水鬼子的故事,甚至脚下的凉水已变得魑魅魍魉的,似乎水底下真有个水鬼,让人望而生畏。振超没有一丝的恐惧,吵着说:“妈妈,下去啦!”他说着就向水里走去。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已经将救生圈套在了身上。这时,由不得张友琼犹豫和过细劝说了,也顾不得恐惧,只得扶着振超下水。到了水深处,救生圈便将振超浮了起来。脚下失去了重力,学着别人手舞足蹈起来。振超的活泼劲头倒给张友琼壮着胆,一步也舍不得离开。 耀眼的余辉散去,游泳池里显得更清凉了。徐徐的微风,拂着湿漉漉的身子,格外凉爽怡人。游泳的人渐渐多起来,但并没有电视里那种热闹的场面。振超的游兴勃勃,在张友琼的指导下,手脚划动得象那么回事了。然而,张友琼心中总搁着溺死小孩的事,心境宽阔不起来,手脚更放不开,总是寸步不离振超,操扶着他的身体。以防万一,能紧急呼救。振超有些拘束的感觉,不停地说:“妈妈,你放手。我会游了。”张友琼却说:“超超,天快黑了,我们早点回去。柳奶奶还等着洗澡呢。”振超犟着,说:“不么!人家都没回去!”放眼望去,是畅游的人们,也许那小孩在骗人。张友琼还是说:“你不听话,我再不带你来了。”振超却自豪地说:“你不带我来,我自己来。”这话让张友琼听得寒颤,忙狠狠地训斥:“你敢!我不打断你的腿。”在张友琼连狠带哄下,振超才依依不舍的上岸来。一路上,他觉得没玩个够。连连恳求说:“妈妈,你天天都带我来好吧。我的好妈妈。”这话让张友琼心里好笑。却还是没好气地说:“你这么不听话,谁再带你来玩。跟你说,下半年要上小学了,明天送你去补习。”振超扫兴的默不作声了。 回到县委会,张友琼有些内疚说:“超超硬要去游泳,连经管局那边也没有去。”柳莹却高兴地说:“我的乖超超是小男子汉。男子汉不会游泳怎么行!”张友琼惊异说:“妈妈,你不知道,听说游泳池里前几天淹死一小孩。”柳莹神情紧缩说:“这可不能再去了。”振超好奇问:“奶奶,那个小孩是不是不会游泳,沉在水底里。他变成鬼了,是不是要拉人的脚哇?”他说着,眼里显出畏惧的目光,仿佛对死亡有了真实理解。柳莹更危言耸听说:“他要拉住谁的脚,谁逃不脱,也得淹死。他一定还要找替身的。”振超又问:“替身是什么?”柳莹认真说:“就是水鬼找一个活人死去代替他的。”振超说:“爷爷怎么没有找替身回来。”张友琼忙瞪眼说:“瞎说!”忽然,张友琼的手机响起。振超快话说:“你的手机响了啰!”他们相互瞥了一眼。张友琼去拿出包内的手机接通,一听是邦那的声音。尽管是她预料中的电话,还是迟疑起来,然后向房外的凉台走去。自从那次强暴事后,邦那一直没有找过她的麻烦,但欠款的事并没了结。然而,张友琼并没因家里一连串的锁事淡忘那终身痛苦耻辱的一幕,真可谓刻骨铭心的。一听到他那恶毒的嚎声,心中的怒火立刻燃烧起来。狠狠地说:“我不认识你!”便关了机,呆立在凉台上嘘气。立刻,手机又响起来。那响声在撕裂着她心中的伤口,鲜血直流,她知晓那帮人的禀性,担心他们找上门来寻事,将事情败露,又伤害家人,那就更无地自容了。便接通手机屏住呼吸静听,看他还有什么新花招。对方假惺惺说:“友琼,我们做过一夜夫妻,怎么就忘了。友琼,我也不是不讲情义之人,只要我们合得来,一切都好说。你丈夫抛下你,你不能干空着吧,我能给你满足的。听说你有一个很聪明的儿子,我倒很想见见,不是想他什么主意呵。好了,好了,不说了。等你心情好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是不会再主动找你的,时间的长短么,由你自己拿定。”对方不等她“吭”一声,关了机,传出“嘀嘀”的盲音,张友琼还目瞪口呆地持着手机。振超和柳莹的说话声突然传到她耳朵里。振超骄傲说:“妈妈真象电视里的游泳大姐姐。”柳莹禁不住笑了,说:“好哇,你说妈妈是大姐姐,我不告诉她才怪呢。”张友琼回过神来,自觉好笑起来。便回到客厅说:“超超,你当着奶奶说妈妈的什么坏话了。”柳莹说:“好啵,都让你妈妈听到了。”振超说:“我只说你象游泳大姐姐,没说你坏话。不是吗。你游泳真棒!”张友琼抿着嘴笑说:“这比坏话还坏。妈妈就是妈妈,怎么会是姐姐呢。你这是莫无尊长,犯上作乱,该当何罪。”振超也认真说:“没有这么严峻吧!故弄悬殊的。”张友琼不和他逗趣了。忙说:“妈妈,我给你准备水去,洗澡吧。”柳莹微笑说:“我已经学会自理了。刚才自个洗了澡。”张友琼有些惊喜而担忧说:“您没有弄湿刀口吧。”柳莹自信说:“没有。我要自己多活动,不能让肠粘连了。”张友琼便去给振超准备好水,让他去洗澡。在她给振超脱衣服时,他双手遮捧着###,不让人看。她会意地望了下,暗地高兴,儿子会害羞了。等她自己洗过澡,又洗了全家人的衣物,还有曾老太的。等忙过之后,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脸上还是笑微微说:“妈妈,我去经管局一下,就过来。”柳莹说:“今晚你可以不过来,试试我自理的本领。” 每天傍晚都要迎接他们母子到来的冉腊娥,却突然接到电话说不来了。然而,还是不甘心地在期待着。期待的时刻是漫长的,漫长得都不知道夜幕已经降临了。电视放射出的光亮都不知道夜幕已经降临了。电视放射出的光亮都有些刺眼了,她才起来打开日光灯。也许是为节约用电,节俭济家。张友琼的到来着实让她愕然而又欣喜了。忙说:“这时候了,你还来做什么!”张友琼似乎在解释:“超超今天去游泳可高兴了,玩得不肯离开。”冉腊娥说:“小孩子天性喜欢玩水。是应该让他活泼点。你小时还不在老家门前的河里玩得不肯上坡来。”张友琼又问:“你吃了的。”冉腊娥说:“吃了。我煮了绿豆粥,还给你们冰在冰箱里,你去吃点,可以解暑的。我去洗澡了。”然而,等冉腊娥洗完了澡,张友琼还关在房里没出来。她看了冰箱内,见粥没有动。并没有立刻说什么,便去洗了换下的衣服。然而,再来喊“友琼,去吃点绿豆粥,凉冰冰的。可以解暑消毒的。”她听到关抽屉的声音,随后张友琼出房来了。冉腊娥便去给她添了一碗来,并说:“不甜,你就再去加点糖。”张友琼用调羹舀着吃,应该是冰甜爽心的,可眼下爽不起来。最后说:“晚饭吃太饱了,不然还可吃一碗的。”冉腊娥听了心里也冰甜起来。欣喜说:“碗你放着,我来洗。”张友琼还是进厨房洗了碗,又放进厨柜里。然而,母女都坐在了电视机前。冉腊娥说:“你早点过去啦。”张友琼心不在焉说:“那边都安排好了。”她就觉得要多在冉腊娥身边呆会才好受些。突然说:“你和爸爸结婚,是家里作主的吧。”冉腊娥迟钝说:“我们那时不象现在。不仅由家里作主,还是媒人穿针引线。即使心里有那么回事,也不好说出来。”她说着,目光似乎一下看到了过去难忘的时代。张友琼又幼稚说:“姆妈,你恨不恨我爸爸呀?”冉腊娥若然说:“这孩子。怎么想起问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哇。”她越这么隐含说,她越有知情的。仿佛撒娇说:“您就说出来我听听么。又没有外人。”冉腊娥把目光投向远处地叙述起来:“有一阵子,我着实恨过你爸。后来就自己劝自己,想通了。你柳阿姨是街上的人,又年轻又漂亮。爸爸心里是装大事的人,我在他面前就象是他的姆妈。我们不帮配,他们俩才是天生一对。我认输了,认命了。”张友琼紧追问:“是爸爸他们逼你离开的哟?”冉腊娥茫然说:“反正你爸爸的心思不在我这边。强扭的瓜不甜啦!都这么难受的扯处着,不如作个了断还痛快。我就主动提出,让你爸爸休了我。我提出后,你爸爸当时没有表态,又拖了一些日子。据说有人想在这上面整你爸爸,还是那个陈庭长帮忙办的。你堂舅听说了,让你舅妈来接我去他家住了几天。心情就慢慢平静下来了。”张友琼又问:“就是那个金城舅吧。这么多年怎么没往来过。”冉腊娥哀叹说:“他的几个伢们不争气,听说搬到湖南君山农场去了。”母女俩终能这样敞开心扉说出蕴藏在心底里的话。张友琼的好奇心有了些满足,觉得在姆妈身边的感觉就是不同,不必戒备提防,毫无顾忌怀疑,亲密无间的。 逆境中的张友琼真希望生活就象她们母女相处,挚诚关爱,无忧无虑的。她真希望自己能永远象振超这么小,永远依偎在姆妈的怀抱里不长大。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眼下的处境,真让她有些扛不住了。尤其是邦那刚才在电话里阴险地提到了振超。他们的往来不是一c二年了,可他从未关注提及过她儿子一回。想着那轻巧里藏刀的话语,张友琼猛然警醒了。那狗东西竟肆虐地强暴糟蹋了她的身子,想来就恶心呕吐。他会不会把目标转向儿子,就象电视里的绑票c人质,甚至撕票。让人措手不及,无以应对的掉魂。振超可是张友琼身上掉下的肉,是韩翔宇的血脉。振超的生命要胜过她自己生拿的千倍百倍。他还要长大成人,还要出人头地;还要惩治那帮邪恶,为张友琼报仇的。决不能让振超有丝毫的闪失,哪怕是弄掉一根汗毛,张友琼都会以命相拼的。不然,自己怎能对得起韩家,对得起爱她疼她的翔宇呢。振超还是柳莹c冉腊娥的命根子,要有个什么闪失,她们将怎能安稳活下去。失去了精神支撑的人,还不如僵尸一具!冉腊娥侧过脸,望下了沉寂中的张友琼,自言自语说:“现在电视里整天都是杀杀打打的。再要么就是在破坏家庭关系,露胳臂显腿的。”张友琼回过神来,说:“今晚我不过去了。”说着,就起身去打电话。冉腊娥还在劝说:“你还是过去,你妈妈还没有全好。”接电话的是振超,礼貌说:“你找谁哇?”张友琼说:“我是妈妈。你连妈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今天不过去了,你跟奶奶说。”人有了心病,似乎连声调也不知不觉的变了。对方听了就压了机。等她坐下后,冉腊娥还是说:“友琼,你还不过去。有病的人心情不同,总盼着身边有个叫唤的人才好。”又接着说:“等以后闲着的时候。我再把家里的事告诉你。”此时的张友琼就多想和冉腊娥聊会,聊得天衣无缝的,又好奇地问这问那。冉腊娥告诉她,嫁到张家的时候,张家的境况并不好。张道然还在念书,家庭有严重的历史问题。老爷爷是反革命,后来才平反成了烈士之家。还说张道然一生也命苦,从出生就没了亲娘。张友琼插话说:“那是难产弄的。要是在今天,是个很普通的手术,不会要人命的。现在都说剖腹的孩子聪明。生超超时,我真想让白阿姨给我来一刀,翔宇不同意。”冉腊娥说:“好好的肚皮,何必刺一刀。有了刀口的人总没有原腹的好。要做个重事的,还要裂开的呢。能顺产是最好不过的。” 母女俩如胶似漆地闲谈着,不知不觉的电视都停台了。张友琼仍然很兴奋,没有一丝倦意。起身伸了伸懒腰,上过卫生间,又去刷过牙,这才回自己房里去。冉腊娥早已进自己的房,关上了房门。她也显得有点兴奋,久久不能入睡。从不听她碎语细说的张友琼,难得今晚陪她久坐。竟然还聚精会神,绕有兴趣的听她讲述过去的故事。兴奋中隐若听到张友琼的房中始终有吱吱的动静,便悄悄起来窥视。然而,什么也看不见,房间被板门关得没有一丝空子可钻。第二天,张友琼还早她起床来,仿佛没有发生昨晚聊家常似的。她匆匆洗漱了,就向冉腊娥打招呼说:“姆妈,我去了。”冉腊娥起床洗了脸,就觉得眼皮乱跳,好象昨晚还做了恶梦。便说:“你骑车慢点,注意安全。”一切平平淡淡地进行着。她在早餐摊上买了炸团子,豆浆等送上楼去。还在上楼梯时,张友琼就听到了振超的声音。这个调皮捣蛋的,是不能让人睡个好觉的,闹得柳莹早早起床了。他听到张友琼的脚步声,就去开门。柳莹埋怨说:“看你儿子,一大早就吵起来了。他说你今天要送他补习去的。只有到了学里才能关住他。”张友琼说:“是实验小学的老师暑期办补习班,抓额外收入啵。”她停了下,接着说:“等我去了单位再说。”她说着将豆浆c炸团子油饼c小笼肉包等一一摆出来。柳莹说:“我正准备来做早餐的。”张友琼说:“今天就最后买一天,您明天再试着做。”振超说:“我就不吃家里做的。”她又喊:“老奶奶,过来早餐。”这一个多月来柳莹已习惯了用吸管。病人用吸管不会让流汁呛着喉咙,引起咳嗽,引起震荡,损害刀口愈合。在她习惯地###着豆浆的时侯,不经意地把目光落到张友琼的脸上,立刻引起注意。觉得她的脸眼有些红肿,眦边有眵糊。便关切说:“友琼,昨晚没睡好吧。”张友琼说:“还行。没什么,就是喜欢做梦。过去我是不喜欢做梦,不知怎么搞的,近来总做梦。也记不起梦见些什么了,懵里懵懂的,反正说不明白。”其实,她近来爱做梦也是事实,更伤脑筋的是睡眠不好,难以入寐。尤其是昨晚,她在策划着重大事件,彻夜难眠的。没有睡好便没有胃口,只吃了两个小肉包,豆浆没有喝完。但还是等他们都不吃了,收洗干净了才去上班。 他们正在家里等侯着张友琼回家,送振超去补习,忽地电话铃声响起。张友琼为什么执意不一道送振超去补习,谁也弄不明白她的心理。振超抢着去接通,还问:“你找谁哇?”对方听到是小孩声音,便说:“小朋友,我找你的大人接电话。”振超转向柳莹说:“他要大人接电话。”柳莹从没有接过这种电话,仿佛又听到了对方急促的声息,便本能地敏感起来。缓步过来接电话。对方说:“刚才出了一个车祸。”柳莹一听,脸吓得煞白了。四年前她经历过一次车祸丧夫的悲恸。就象一朝遇蛇咬,十年怕草绳似的畏惧起来。对方继续说:“撞车的是一姑娘,从她提包里翻出的电话本上有家里的电话号码,所以照着打过来了。不知您在听吗。”柳莹用浓重的鼻音“吭”了声。对方接着说:“哦,还有摩托车的号码是”柳莹平时没有关心她的车号,也好象听说是这个号子。忙说:“她人呢,现在怎样了?”对方说:“正在县医院抢救。你们快来吧。”说完便关了机。柳莹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缓缓放下电话,却没有放到电话机上。曾老太在一旁看得真切,知道一定出大事了。便轻声问:“谁怎么样了?”在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前,她不能妄言。便说:“没什么。我也不清楚。”碰上这种事怎么处理呢。她想了想,便拿起电话打张友琼的手机,原来电话没压机,她重新压了压,再打过去。手机里说不在服务区。又只好给冉腊娥打过去。并说:“冉奶奶,你赶快来我这里,有件急事。”她怕电话里说不清楚。对方二话没说,答应了。自从上次几个不象好人的年轻人闯上门后,冉腊娥总觉得这日子不踏实。连想到昨晚张友琼的异常表现和自己心境的预感,便不敢再往深处想了。要追究起来,这不踏实还是离开张冉搬进县里就滋生起的。慌忙中,柳莹想到了钱,进医院是要钱的。她便去找出张友琼前几天交给的住院余下的存折,和没有用完,和人有探视送的钱,现金共5000多元。她本想要张友琼空闲的时侯给她存到银行去,眼下可能派上用场了。存折上也还有万元的余额,这时到银行取是来不及的。在急切的等待冉腊娥,准备和她一同去医院的时刻,她心中还在美好祝愿。便愿车祸不是自家的友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悄然进村戒反弹 寒宅陋室包深痼 第三十二章悄然进村戒反弹寒宅陋室包深痼 悄然进村戒反弹寒宅陋室包深痼 尽管受税费改革的程控,大县的夏征工作还是象这暑天的热浪,全面推开了。虽然不能象过去,一季完全年,但也还得有个目标,好结帐,促进征收工作。大县县委县政府根据各乡镇的情况,安排了百分之三四十的任务。县委书记彭训奇在全县“严防税改反弹,稳妥做好夏征”工作的动员会上,强调说:“税改不是不征收,该收的还得收,不该收的一分也不准多收。种田还粮,天经地义。如果夏征不收一部份,到秋征的任务就太压头了。要结全年的帐,谁的心中也没有底。要让群众把夏收的款子都花了,年底真不好结帐。”在这样一个财政来源主要靠农税过日子的农业大县,农税的征收自然马虎不得。当然,夏征工作也是从上到下安排下来的,也不是大县的创举。前不久,省里还开过了电视电话会,作了专门的安排部署。省里的电话会是财经税改专班开的,只是分管县领导参加了会议。省委书记任泽友虽然没有参加电视电话会,也没有公开讲意见。但在省委常委会上研究过这项工作。任泽友的观点很明确,夏征要搞,要严格执行税改政策,收款坚决不能反弹。他把担心和忧虑的重点放到了大县。大县是他的挂点县,虽然不能一下子要求大县跨入全省的先进行列,至少大县不能再给省里添乱。他还是那个老作风,轻车简从,带了办公厅的人,冒着炎天署热下乡来了。这次来坐的六座三凌越野车,带空调的。是办公厅的同志考虑到天气炎热,怕切诺机抛锚到途中影响工作行程,而特地换了辆车。一个省委书记,若大个省要做的工作,处理的大事太多了,而他心中总惦记着全省的三农。按规格属国家二级保卫,他的保卫人员都一个班。在他的指示下,三凌车直驶大县的北市镇童豆刂村。任泽友是第三次进这个村了,他让司机在一平房农舍前停下。村上的人刚刚吃过早饭,下田去赶工了。路边和屋角有三三两两光着上身的孩子在玩耍,混浊的河水里还有孩子赤条身子在逗戏玩水,热着的鸡子或在草垛旁,或在屋檐下,伸长着脖子,微张尖嘴在哈气,那头下鲜红的冠坠在不停的摆动。见了生人,在不停的“咯咯咯”惊鸣。还有那家家户户的看门狗也倚在家门口凶猛地吠叫。任泽友身着淡淡的长袖衬褂,头戴新草帽,随行人员跟随在他身后左右。他凭眺一排排的农舍,几乎家家关着门,开着门的也不见家里有人。几个玩耍的孩子围过来,问:“你们找谁?” 疯狂而忠实的看家狗们不再生吠了,温驯的跟随着小主人,摇头摆尾的来到生人面前。有一只硕肥且毛发乏亮的黄狗竟来到任泽友的脚前,嗅嗅他的裤腿。一个穿着前胸有花的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凶宅说:“打死你!死起开!”黄狗知趣地妥着尾巴离去,回到平房的屋檐下,盘卧着,把头望着这边,两只耳朵还竖得老高的。任泽友微笑着问女孩:“你是哪家的孩子?你家大人在家吗?”几个孩哄笑着相互望了下。有小孩说:“她不是我们村的。”女孩叫颜容,是韩冬生家的外孙女。她向平房努了努嘴,说:“喽,外公外婆下田去了。”老远有人看见有车停在了韩冬生的家门口,就跑到他田边喊:“韩爹,你县里的媳妇开车来了。”韩冬生上田埂来,放下药水机,用土色毛巾抹了抹眼皮上的泪水,只当真的是儿媳张友琼回来了。又到更远一点的他家的棉田里,去喊老伴谢宝姣。大声说:“他女巴,你回去。听说友琼他们回来了。”正在薅地的谢宝姣只是侧脸望了下他,也不停下手里的活。说:“就你回去,我把这行薅上头就回去。这么热,他们来家做什么的!”其实,她心里犯嘀咕,翔宇去了深圳,怎么突然回来呢。韩冬生有些动气地说:“城里的孩子都放暑假了。不都盼到乡下来玩玩,游个新奇。”谢宝姣没有回他的话,心想,上次去县里看柳奶奶,要接振超来,他都说不来的。她还在专注薅地。韩冬生跟着走,边说:“你先去吧,我还有半桶药,等我把稻田的药打完了就回去。再不治,眼看绿油的中稻就白茫一片了。”他是根据今晨村广播里的通报,近期要防治白叶枯病而打的井岗霉素药剂。中稻在他家是大头呢,马虎不得的。他又说:“再说是友琼回来了,也该是你的事啦,不能我去迎接儿媳吧。”谢宝姣终于停住,向老头子诡稽一笑,说:“好吧,我去。薅不完,你可要帮我的呀。”她扛起锄头向村里走去。进了村,走在林荫下,好一阵清凉怡人的。韩冬生去回到他的中谷田里继续打着药水了。 这时,那栋新楼房里走出一位80多岁的婆子,一身乌青的衣服,盘腿站着,向任泽友他们这边张望。任泽友向徐维志示意了下,要让他去问问。谢宝姣正好从屋间小路走出来,与徐维志临面碰上。徐维志招呼说:“大妈,您好!”谢宝姣已经看到了三凌车和一堆人,就问:“找人吗?”颜容乖巧地跑过来说:“谢女巴女巴,他们要找你。”谢宝姣放下锄头问:“你友琼舅妈呢?”颜容说:“不知道。”便拿过她手中的锄头。谢宝姣恍然大悟了,在心里责骂,这该死的老头,只看见小车就认定是友琼他们回来了。徐维志和她们向人群这边走来。并介绍说:“我们是省里来的,了解了解你们村的夏征情况。”近了,谢宝姣一眼看见了任泽友,尽管衣着变了,像貌可没变,还是和蔼可敬的,只是似乎微黑了点。立刻想起他去年来过这里,还在谢炳学家坐了的。当时,听乡亲议论说是省里的书记来了,立马回避了。眼下,她还是只想回避。自从韩翔宇不再在龙场当副镇长,去了深圳,虽然时下都兴南下闯,那是乡下人为奔活路,哪有象韩翔宇放着现存官不当,而去闯荡的。这不和颜容她爸学诰一样,没有文化,没有生路去闯荡的。在她的心里,始终对儿子韩翔宇去深圳闯荡是个谜,或者说是见不得人的丑事。或者是韩翔宇犯了什么错误而逃避了现实。她这个心事搁在心里已有几年了,就是从不当人说,没法解脱。哪怕是儿子年前回家,她也只字未提过。眼下要回避已经来不及了,任泽友含笑向她招呼,说:“老嫂子,你忙着呢。能不能让我们去你家里坐去。”尽管谢宝姣心里戒备着,还是笑说:“你们是贵客,接都难接到,坐会有什么碍事的。”说着便向自家走去。又说:“您们要问事,应该去找他们干部。我们一个老婆婆的,知道什么呀。”他们踏进这平房,觉得格###凉。谢宝姣热情给座,又用饭碗递上画树叶的凉茶。任泽友他们接过,喝了口土瓦壶的凉茶,清甜爽口润喉的,还泌人心腑。与城里的矿泉茶比,又是一种感觉。谢宝姣站在一旁,看得真切,见他们毫无嫌弃或顾忌。心中的距离在缩近着。说:“这热天,难得您们惦着我们乡下人,也没什么法子让您们解凉的。”他们很随便地聊了几句家常话。任泽友便问:“你家的夏征款子交没,拿出来我们看看。”谢宝姣不好意思的一笑说:“我们知道个什么。款子好象交了的,那些字条单据都是他爷爷掌着。”任泽友并没有对她的话感到失望,又说:“今年和去年比是增加还是减少了。”谢宝姣还是说:“不知道。”这时,已围过一些卷着裤腿c戴着抖笠草帽的男女村民,有的抖笠草帽已陈旧c破烂,坏了边的,也舍不得扔了。任泽友又问:“现在的政策对你们么样?”谢宝姣爽快说:“比过去强多了。”门外有人插话说:“现在的负担是轻了,我们就担心不持久,你要给我们作保证,税改政策不能变。”任泽友转向大门,大声说:“我可以明确向大家保证,中央的政策不会变。不仅不会变,而且今后对我们农民更有利。”谢宝姣觉得他们是在质问,有些反感,冲着门口的人说:“你们让开点,把个门堵得没缝的,一丝风也没有了。闷得泛汗尸臭的。”也还有人说:“现在的干部作风也转了,不乱吃乱喝上街嫖###了。和我们群众的话也说得贴近了。” 这时,韩冬生背着药水机回来了,见家门口围了一堆人,象垛厚厚的墙把家门堵得死死的。便狠狠地说:“干么呢!都围到我家来了。”尽管药水机已在水坑里洗过,但还是有股子药味随身伴着。他正要往屋里闯,见堂屋里坐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并没有看到儿媳张友琼和想念的孙子振超。忙拉下眼帘,羞涩说:“哇,您们希客。对不起!”他边说边退回,将药水机放在了外墙边,然后再进屋来。谢宝姣说:“他们是从省里来的干部。你把交款的字据拿出来给他们看看。”憨笑着的韩冬生没有说话,去房里找出个纸袋,递给任泽友。并说:“您是省委书记,我认得您。您去年也来过我们村。”接着又很感动说:“哎,天太热了,没什么让您们解暑的,为了我们老百姓,让您们下来受苦了。”任泽友认真查看明白卡和税票,还有镇财政所的收据,边望了韩冬生。说:“老哥子,我也是农村出生,你们祖辈都生活耕种在乡下。我们才下来一两次,有什么苦不苦的。早谷快收获了吧,到了双抢就更紧张了。”韩冬生笑说:“是啊,是啊。早谷都低头散籽了,黄灿灿的。只有期把日子就可动镰了。”任泽友还拿出笔记本,亲自在记着。童豆刂村4组,韩冬生,2人,2劳,计税面积663亩,总负担10162。其中农税5236元,还有水费,一事一议,世行开发资金,村组排水费c防疫c两工折资等。任泽友仔细询问,韩冬生一一作答,还说夏征交了600斤油菜籽。还介绍就俩老口在家了,女儿出嫁,儿子读大学去了深圳。有乡亲插话说:“他儿子还当过副镇长,现在又去深圳当大老板了。”谢宝姣瞥他一眼,说:“去你的,多嘴!还不给人家打工。”任泽友记下后,说:“不当行政干部,下海去当老板,这好!当了老板,还可回大县投资办企业,支持家乡发展经济嘛。”谢宝姣将他的话铭刻在心间。儿子弃官去深圳是好事,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丑事呢。他省里的书记都肯定,还称赞了。她满心的高兴了,喜得眼眉一条缝的。任泽友又问了他家去年的负担情况。韩冬生说记不准了,又去拿出一个纸袋来。任泽友在帮他进行两年的比较。另外,他家今年还每亩80块钱转租了其他打工村民的10亩田。而两工折资按省里定的政策减少70元。今年共种油菜13亩,棉花26亩c中稻12亩c早稻15亩,晚稻2亩。还有疏菜c果树的。听了这些,任泽友夸他们是勤劳的老哥子c老嫂子。韩冬生欣喜地露着白牙说:“今年争取落万把块钱应该没问题。要是前几年,能糊个嘴巴就不错了。一旦遇上灾年,就亏本落荒要饭了。”看他喜悦和希望的劲头,听他一席畅言,任泽友在心头松了一口气。这样说来,种田比下岗职工差不到哪去了,比拿工资的行政干部不过辛苦一点,收入也少不了多少。然而,望了望他家这破旧c歪扭的平房,心里又纳闷了。按说在农村他这样的家庭,又没有什么负担了,还可以找子女们外援,早该住上楼房了。别看谢宝姣一个农村婆子,见任泽友环顾了她的破屋,便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说:“去年就准备重盖了这破房的,老头子还有点保守,今年下半年是一定要重盖的。”任泽友说:“是啊!我看你们村,从我去年来后,又竖起了几幢新楼。”韩冬生感慨说:“我们种田的这一生,就指望着盖个新房。我惭愧呀,不好对后人交待,不好对乡亲们交待。”他接着说:“过去一些年,因为儿子读书借了一些债。去年才还清。现在一想通,我是为国家培养了人,穷了自己啊!”他说得太朴实实在了,让在场的乡亲们无法理解。有乡亲说:“你韩爹还不向媳妇靠拢,迟早要搬进城去了。”韩冬生胀红着脸说:“哪个油机巴日的想进城!”他又转向任泽友说:“我们乡下人不会说话,有点粗。您敬谅。”众人哄地笑乐了。 在韩家座谈的时间也不短了,却不象上几次,跟着就是乡村干部,还有县干部也很快赶到了,还带来了随行记者。此行,任泽友的心情比过去轻松多了,大县农村确实在变化着。任泽友将一沓子资料单据递给徐维志。徐维志粗略过目后,便叠好装进《农民负担明白袋》,递还给韩冬生。嘱咐说:“你把他收好呐。”随后,任泽友站立起来,其他人也站立起来,向韩家道谢告别。谢宝姣因了了心病,心情格外快畅,硬是热情有余地要留任泽友他们在家吃饭。还坚决说:“您们不同意,我是不让您们走的。”正僵持着,村支书彭昌贵,村长韩东方骑着自行车来到。他们丢下自行车,就热情地迎上去,喊:“任书记。”并一一与其他人握手招呼。彭昌贵粲然说:“我们在镇里开会刚来。一是夏征结帐,一是安排双抢工作。”徐维志见任泽友不发话,便问:“结帐怎么样?”韩东方说:“不在头不在尾,过得去了。”彭昌贵说:“您们坐啦,我把村里的工作具体汇个报。”徐维志说:“我们和韩大伯,和乡亲们已座谈了一两个小时。”彭昌贵说:“好,那接您们去我家坐坐。”韩东方不等他们表示同意,忙说:“我家近些,就在尽头。彭书记的家还隔一条河呢。”任泽友这才表态说:“好吧!”谢宝姣在一旁说:“你们书记村长真不是人,我留下的客人,却让你们给拉走了。”徐维志忙解释说:“都一样!”一小秘书要替任泽友提着公文包,任泽友示意甩了下手。韩东方的家在这排人家的岭尾倒数第二户,第一户年前做的楼房,一切崭新。他韩东方的屋是8年前做的,是栋假的大三间的瓦房,台基显得高朗宽敞。大门敞开着,屋里被强烈的阳光照得明晃晃的。他去年才娶进一房儿媳,儿媳外出打工不在家了。还没有孙子,还有一个小女儿在镇上读高中。任泽友他们了解这些基本情况后,便说:“当村干部的人也要带头勤劳致富。也要争当生产能手,当好致富的领头雁。”他俩应声着,反问道:“您们来童豆刂,镇里还不知道吧。”徐维志说:“镇里和县里我们都没有通知。任书记就想到最基层农户走走,又不惊动太多的人。”彭昌贵说:“我刚才给镇里胥书记通电话了,他们马上来接的。”任泽友微笑着说:“我们只了解一下你们村的情况,就去镇里的。你再打个电话,不让他们赶来。”他接着说:“你说说,税改后的工作难度还在哪里,还有哪些问题需上面解决的。”彭昌贵说:“东方,你把情况向省领导汇个报。”韩东方推辞说:“就你说。” 省领导来村已不是一次了,他们的感觉是省领导并没有高不可攀的,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威严。还都和平常人一样,有鼻子有眼的,说错了总不能割舌头吧。彭昌贵笑了笑,便认真说:“任书记,我想到哪说到哪,随便说了。”他接着介绍,现在村里化债的压力大。全村负债达34万元,群众手里的经济比前几年是宽裕些了,但不能找群众多要。村里又没有企业,只有20多亩的公田。过去作知青点耕种的。这个债谁来还。还有修路等公益事业,村里就根本没有能力办。村级财务管理分离,以几个村为一体,还有责任田的流转集并,便于机械化操作的问题。他还说由农税员统一管理收支,在实际中有很大难度。从群众的角度讲,担心政策会变,还有小孩上不起学。当然上大学的更难,一个学生一年得一万多。还有病人住不起院,当然是重病人和疑难病人,一进医院就得几千几万的。去年村上有个村妇因###肌瘤动手术,七拼八揍才借了200元交了预付金。动手术才第四天,医院逼着要她付医药费,预计得三四千元。以难怪医院,他们又不是慈善会,她丈夫和她被逼得没法,只得狠心,带着没有抽线的而且刚能下床的妻子,避着护士的眼光,装着上卫生间,而逃出了医院。我还在担心,医院的那笔住院费找谁去的。有时候人为了钱作难,是什么散尽天良的事都可干出来的,不管是情有可原的还是恶意造作的。现实生活中就是有这些不该发生的事偏偏发生了。任泽友在倾注听着,思索着,徐维志他们还认真不停地记着。他们不时的向他们发问,并说明,全省乃至全国的那些县乡村的财政债务,国家没有这样的政策一算盘摇了。真摇的话钱从何来,也怂恿了基层。全国71万个村,村级负债达3000多个亿,村平304万元,百万元的村还不少呢。再说就是这样凭白无故地摇掉,那今后谁还有责任可言。当他们正在探究三农深层问题的时候,有小车开进村了,直接到了韩东方的家门口。那是北市镇委书记胥金孺带了几个镇领导赶来的。去年任泽友来童豆刂,胥金孺信息得迟了,等赶到童豆刂时,省里领导c县里领导全一个不剩的走光了。他狠狠地说:“彭昌贵,你还是个人吗,你的政治敏感都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次,我不扒了你才怪呢!”当然这是气头上的话,过后经人一劝解,胥金孺也就放过了彭昌贵一马。彭昌贵忙迎出门来说:“胥书记,您来了。”胥金孺刻骨地瞥了他一眼。也是的,在省委书记面前,怎么能对他这个比不上芝麻的无品官这般奉迎呢。等胥金孺一进门,他又介绍说:“这是我们镇里的胥书记。”他这一介绍真让胥金孺爱恨无措,真是画蛇添足,锦上添污啊!胥金孺没有惹他的闲,径直走向任泽友,热忱而恭敬喊:“任书记!”“徐秘书长!”他心里在犯着怒,这个彭昌贵!哪有这样向上级领导介绍镇委书记的呢,真是乱弹琴!彭昌贵有些悟感,但不知是哪个环节上出了毛病。当然他没有想到要向胥金孺介绍任泽友,说这是省委任书记,因为他在电话里已经介绍过。这不是本末倒置吗!谁是本末倒置,谁也道不明白。真是比乡野里舅父c姑父,谁坐谁的上席都讲究啊!任泽友简单地听了下今天北市镇开会的情况。胥金孺还汇报说:“春种日头,夏种时,就是保证双抢要抢季节。同时也要关心群众疾苦,防止中暑,或农药中毒等事故。”对他的汇报,任泽友始终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真让胥金孺难受极了。一会儿,又来了一辆二辆小车,是彭训奇的专车和朱思杰的专车。他们各带了随同的秘书。还有县电视台的采访车也跟来了。一下把韩东方的家门掀腾起来。也许乡亲们在认为,也许是韩东方的祖宗显灵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探究出路在何方 把航问计非一言 第三十三章探究出路在何方把航问计非一言 三十三 探究出路在何方把航问计非一言 四五辆车由北市镇的在前带路,沸沸扬扬,将省县领导接到了北市镇。在办公楼的过道里,早已准备好了从机井里取出的冰凉井水,和崭新毛巾,用塑料脸盆摆了一排,供领导们洗去风尘。在酷热的暑天能洗上这个冰凉的井水,确实是一种享受。领导体会到了这种自然界的制衡最终能给人类带来幸福!他们在空调会议室稍稍坐了会,便去午餐。午餐按胥金孺的旨意,现行时兴的分餐制。午餐后,任泽友并没有提出要听取镇里的工作汇报,胥金孺不敢妄言,准备好的华丽辞藻在肚内沤着。只能观颜察色,听便指示。根据任泽友的意见,徐维志对彭训友说:“你们县里少派两个同志随行,任书记要顺路再走访一些农户,听听基层干部和群众的反映。晚上再回县里去住夜。”彭训奇答应了“好”,就让随同的县委办公室主任黄少平去落实。落实沿路的接待,落实宾馆的住宿和晚餐;落实县委c县政府的汇报材料。然而,任泽友的行踪并不在他们的想象和掌握之中。车子向前行了10多分钟,公路边有一条进村的小路,任泽友让司机把车右拐上小路,开进村去。向内走了10多里是龙场的周台村。正是农民午饭的时候,农民偷着午饭的闲工夫,正好在家里歇着一两个小时,等太阳偏西了再下地劳动。农民正懂得以自我以身体为本,太阳紫外线会伤人,也会伤农村人的。不能顶着火毒毒的太阳不要命的蛮干。要中暑了,就一两个小时的劳动价值是换不来医药费的,更换不回身体健康的。热情好客的大县农民将他们请到树荫下,毫不保留的说心里话。有人对任泽友说:“我给你说句心里话,要粮价再高一点,你高兴,我更高兴。农民多挣一点钱,日子过得红火踏实。你们政府也放心了,也不必这大热天的下乡来看我们了。”当然,也有反映村干部不愿干的,有的村一年内狠不得换几任书记。看来,农村基层的党组织建设和政权建设在农民负担的矛盾减轻后,又摆上了突出的位置。彭训奇他们相随相陪,认真倾听和记录。任泽友也不时地对他们说:“彭书记,朱县长,农民兄弟说得是实在的吧,我们要很好研究解决啊!”他们也不时地点头。其实,为稳定村级干部队伍,县里过去出台了很多措施,现在也尚在执行中,除了精神鼓励搞表彰,再就是对村干部任职时间长短,实行到退休年龄后,发给生活补贴。当然,补助款取之民。有的村干部宁愿不要补助款,不愿当个吃亏不讨好,遭群众咒,拿冤枉钱的村干部。任泽友听着听着,眉头越锁越紧,额头沁出汗粒。他还深入到火辣辣的田间,查看一片片的绿油油和金灿灿。 走访是随意性的。结束了周台村,又顺着村级公路进入到余歇镇的余杨村,还到紧邻县城地势低洼的湖音乡塘口村等地。到了太阳象个大火球竖在地边沿的时候,他们才进县城,才到宾馆。县城里象口烧着灶,火烧火烧的。市民们已开始晚饭后的纳凉消暑了。小车走西门堤下坡,任泽友他们看到西门沙滩上人们纳凉休闲的昌盛景象,心中感慨着又一道大县的民俗风景线。大县的夜并不比省城凉爽,呆在空调房里倒有些宜人。任泽友没有安排晚上的活动,自己在边看电视边思索着。农民的负担问题通过税改得到了有效扼制,但一连串的其他问题又冒头了。农村教育c农村医疗卫生c农村修路挖沟c文化娱乐等公共事业,农村财务管理c农村债务处理c农村政权建设等等,这一切的一切无不牵制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和农村社会的进步。最终根源,是不是农村目前的土地承包责任制在牵扯到这一切的一切呢!他决定还要作进一步的调查研究,还要回省后听听专家们的意见。然而,农村基层的矛盾又受制于整个县域经济发展状况。近年来,投入大县补贴税改的各项资金不少了。还有省直各部门给予的大力支持,大县仍然没有突破性的改观,仍然难以甩掉贫穷落后的帽子,仍然全年的财政收入只有2个亿。大县啊,你怎么就象一个填不满的深渊呢!思虑这些,使他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大县仿佛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在彭训奇那边,他也没有去休憩。一人静静地呆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在揣摩着省委任书记此行的目的。在陪同中,一路并没有听到群众很强烈的反映,群众的气比郭道武张道然他们搞的那阵子顺多了。他们都是理智应对,和言悦色地回答任泽友提出的问题,也讲了些农村目前的实际情况和真心话。况且,有些问题不是县委县政府能解决得了的,还得靠上面的政策。不过关于村干部甩手不干的问题,据说有的地方就采取选派优秀国家干部到村级任书记。这在目前应该是一个路子。去向任书记作一个汇报。如果得到首肯,就可在大县展开。彭训奇一下子信心十足起来,有新思路可向任书记汇报了。然后根据任泽友的意见,再在县委常委会上行成决定。他将办公室为他准备好的打印材料粗略浏览下,便放进公文包里,用电话叫了司机小安。 小安是广西武警部队退伍的。小伙子的健壮体魄与高个的彭训奇有些配套。他退伍后,县安置办给他找了几个单位,都没有被接受。因为那些企业都在改制卖断或者破产,靠财政发工资的单位,没有轮到他头上。有一次,他险些在县供销社的办公楼上跳下去。在对人生失去希望和信心的时候,他想到了最后一博。居然提笔直接给县委书记彭训奇写信,倾吐年轻人的衷肠。有着健壮的体魄,有着一身的本领,苦于用武之地。实指望收回台湾去打一仗,为祖国统一把一腔的热血洒到台湾战场,才不枉投了一回人生!他的字刚劲有力,言辞激情而又贴体。看不出有自暴自弃甚至恶语中伤的成份。就这一封信打动了彭训奇,让他有了为县委书记服务的机缘。自从接管蓝色桑塔纳的方向盘,他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不仅用精湛的技术精心驾驶,而且勤俭保养车况,勤劳洗涤车身车垫。从不到市场上花公费冲洗,让小车每天都锃亮得如新车一般。同时也不多言快语,参与政事。对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过去的司机小郑,也跟彭训奇开了那多年的车,就把他安排到了交警大队,还当了个副大队长,有了满意的归宿。没有两分钟,小安便将小车开到了县委办公楼前。打开车门让刚好下楼来的彭训奇上车。彭训奇到宾馆,轻巧地敲开了四号楼的202房。任泽友开门说:“训奇同志,来了。”彭训奇进房,谨慎地坐在任泽友一侧的红木椅上。任泽友笑说:“有事要说吧。先倒杯水喝。”彭训奇去电茶壶里倒了杯茶,又给任泽友渗了茶。坐下笑微微说:“您今天在乡下累了一天。我只想来坐坐,看着您。大县真让您操心了。”任泽友说:“你们不都跟着在跑么,有什么累不累的。”见鬼,彭训奇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在心里埋怨着,就想断了它。任泽友平缓说:“有电话,你接么。”彭训奇只好到房外去接。电话是曾国超打来的,是关于外商与一女孩的艳事要汇报。彭训奇干脆说:“现在没空,我再打电话给你。”彭训奇不急不躁地回到座椅上。恭谦说:“今天陪您走访调研,体会颇深。”他立刻觉得自己的这话说得很笨。省委书记来了,你就陪同调研,就有体会。平时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多深入农户,多现场实地解决实际问题呢。他忙说:“对大县的工作,我想向您汇个报。有些工作思路想得您的指示。”任泽友摆了下手,说:“情况我过去都听过。你们的思路也不是不清晰。关键是如何落实到位,做出成效。”他接着说:“这样。今天你不说了,回去休息。明天,你还是陪着我们去基层走走。去看看堤防,还要去企业看看。尤其是工业企业。大县不加快工业发展,任何时候都没有出路,听说你们的邻居仙桃,在刚改革开放时,不过和你们同一起跑线。现在人家跑到你们前面一二十年了。我看,他们就是靠工业,靠招商引资起家的。”他停下了,他俯首贴耳聆听。等回过神来,连连说:“是,是。”并双手递上大县的材料。任泽友说:“你们有材料就行,放我这里。”他最后说:“你可能也休息不了,还有事。你去处理吧!”彭训奇缓缓站起身来c告辞。 刚才这个电话,曾国超为什么要直接向彭训奇汇报呢,不是还有朱思杰吧。原来,上星期横沟镇星红村的一对夫妇来县委会上访,刚好彭训奇正在接访财政上访人员。彭训奇要让办公室人员接待,他们不依,硬是跪在地上哭喊着不肯起来。彭训奇只好说服财政人员,对去年配合农村税费改革裁减的财政人员的养老c医保等问题,待县委县政府研究后再作答复。然后来接待这对夫妇。他们却提出来要单独和彭训奇谈。彭训奇以为是夫妇间的情感纠纷,不好当众叙说,便让秘书打开小会议室,去听他们夫妇诉说。男的叫俞良波,女的叫徐静萍。看上去不过40来岁。40岁的人还能为夫妻间的事吵到县里来,到横沟镇难道就不能解决的。真让人心烦!彭训奇让他们谁先说。俞良波哭丧着说:“青天大老爷在上,我女儿冤屈啊,冤死人了。我这官司打到北京去我都要打赢的。”彭训奇听成了“我女人”,但没有插话。徐静萍接着说:“你说不清楚,把申冤书给他。”俞良波手忙脚乱地从胸前衣内拿出用塑料纸包好的请人代写的申诉书,还是打印的有三页纸,递给彭训奇。他们的举止引起彭训奇的慎重,翻看到最后一页,还是签满了名的复印件。便说:“这是谁签的名。”良波说:“都是我们星红村乡亲们自发签的。彭书记,您是清官,一定要替我们作主哇!彭训奇蹙紧眉头,不觉得只是个普通轻松的上访,解释一下就可了事的。便把注意力集中到申诉书上。他们的女儿俞霞,19岁,正含苞待放,如花似玉,初长成。谈了一男朋友,还是村里的民办教师,准备今年下半年出嫁的。今春,俞霞找到镇上的一家外资企业水晶公司打工。工作很简单,就是剁鱼块。这家企业是鱼罐头加工企业。还是新世纪的2000年正月十五,张道然在京通过联谊会招来的第一个成果。其产品水晶牌罐头鱼还进了大都市的超市。一年能为镇上提供税收50万元。而且市场情景看好,还将扩大规模。这家企业自然是镇上的娇娇宝,还是镇政府花了很多优惠政策从沿海引进来的。是个私人老板,老板叫水生材,六七十岁了,子孙满堂的。看上去精瘦精明,是个搞企业的。这么大年纪了都闲不住,子女们也各办各的企业,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申诉书上说,水生材强暴了他们水盈盈的宝贝女儿,还导致怀孕。到派出所报了案,到镇政府上了访,罪犯水生材一直逍遥法外。星红的村民要堵封水晶公司的大门,被公安干警保卫着,说是外资企业要受保护的。他们强烈要求着,要将水生材绳之以法。忿懑说:“我们死也咽不下这口气的!”彭训奇冷静说:“你们别这样。我来安排专人处理。”他又劝慰说:“你们先回去,会给你们个满意答复的。”他们又要求时间。彭训奇很干脆说:“半个月内答复。”他们不依,说:“半个月,让那老东西跑了,去抓谁!”徐静萍还哭泣说:“把我女儿的一生都毁了呀!”彭训奇说:“听我说,按大县人的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厂子还在我们的大县,还在横沟。”俞良波说:“我女儿的青春是用那破厂子换得了的。”彭训奇说:“那总得作个处理吧。你们说怎么办?”他俩无话可说,只有强忍着流血悲痛的心口,暂时作罢离去。 在招商引资上没有优惠政策,不开绿灯,就大县这等劣质的区位,是很难招来大商客的。即使招来了,也很难留住。花千万买下县棉纺厂的银思公司老板就曾经关门走人过,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回来的。大县也因此在工商登记,税收c房地产办证手续,通水通路通电等方面给予优惠政策。同时,在外商个人生活上也给予方便,开绿灯,由公安部门给外商老板发绿卡。并在大会上强调,对持有绿卡的老板就是按住屁股了,也要放一马。也难怪,哪个人没有七情六欲。这些老板抛妻别子老远来到大县创业,哪能耐住寂寞,少了男女事情的。当然,对俞霞是强暴,是自愿,彭训奇不能凭一纸申诉书来定论。说来也怪,那些上访者不去政府专找县委。一想也不怪,在一个地方就县委最大,上访者是认准能解决他的问题,在大县不就是彭训奇最大么。如果他都不解决,那还去找谁呢。彭训奇不能推政府,不能推朱思杰。等他们一走,便打电话招来了曾国超,他是分管工业和招商引资的副县长,由他负责牵头调查处理这事更稳妥些,尽量不要上升到法律的程度最好。否则,对大县的工业经济发展不利。他彭训奇还没有在电视里和报纸上看到过老板###员工受法律惩处的案例。他严肃地对曾国超说:“我反复考虑过这事由你来负责处理比较适合。不到万不得己的时候,不要司法公安部门出面。他们一出面,事情就发生性质变化了。”曾国超心领神会的答应着,但心头疼疾起来。他是受过情感创伤和男人尊严侮辱而难以愈合的人。他当即安排县政府办管线副主任关向度具体负责,招商局c经贸局c横沟镇等单位抽人参加的调查组,并进行了具体部署。通过调查,情况并不十分复杂。要说水生材和俞霞第一次在仓库里发生那事是有点######的成份,但随后在水生材卧室发生的几次就有点顺理成章了。不然,六七十岁的老头了,一次怎么会致使少女怀孕呢。水生材也说冤枉,俞霞怀孕究竟是不是他的枪给打准的呢。当然,也不好提出让水生材进行身理检查,去对胎儿进行dna鉴定。反正他都承认了的。而且,还财大气粗地说:“她不为钱为什么!看那条法律套得上,你们就给我定罪。我可有律师法律保护的。我老伴早过世了,还想让我做他老女婿不成。是想要大钱喽!”就是为这事,曾国超才直接打了彭训奇的手机。小安一直把车停在四号楼外的场子里,蹲着,见彭训奇出了四号楼,忙开门迎接,将他送到县委会,还帮他把公文包送到办公室里。彭训奇担心,绝不能让俞霞的事传到任泽友耳朵里了。忙电话叫来了曾国超。曾国超坐在他对面,浑身散发汗液味儿,一个细节不漏地作了详细汇报。彭训奇听了汇报后说:“你们提出的用经济补偿来调解的办法可行。尽量稳妥处理,不让事态发展。要从几个角度向俞良波把情况都讲清楚。他们要依法,可根据不充分。再说依法了,留下了历史的印迹对谁也不好。对他们也补不了几个钱。你最好亲自跟他们谈谈,把利弊关系讲明确。”曾国超敏锐说:“是的。我准备和横沟镇的熊启源一起找他们谈谈。还想要村干部也帮忙多做做工作。”彭训奇深邃说:“横沟的高锦秀也参加。女同志身份站的角度更贴切,有些话更好说。”曾国超答应着,领旨离去。 第二天的下乡活动照常进行。天空碧蓝碧蓝的,没有一朵云彩,没有一丝风,大地象要冒火似的。任泽友感到的不是酷热,是那份汇报材料。还是他第一次来的语气。县委c县政府解放思想,与时俱进,大胆开拓。在爬坡中发展创造了喜人的业绩。诸如还有,立足大县实际;实施“以工兴县,以水富民”发展战略,在企业改革c招商引资上大胆迈进,走出了一条一二三产业战略互动的新路。严格落实政策,扎实推进税费改革。着眼长远发展,造福大县子孙。荆岳长江大桥立项审批已成定局,随岳高速公路南段开工在即。境内公路主干道全面硬化畅通,大县千百年来的区位劣势即将根本改变。在出街口,车辆无法畅通,任泽友让司机停下,要徐维志下去问问。那些快要摆到街上的摊铺c还有竖到街心的大招牌。问了一个摊主,摊主理直气壮说:“我们也要三包,包工作,包工资,包养老。他们三包了,我们就三包。”徐维志只好请他们让一让,彭训奇等人也下车疏通。在视察长江堤防时,涛涛江水刚到堤脚,宽阔的江面气壮山河,巍巍的长江大堤穿上防弹水泥“铠甲”蜿蜒伸去。有干部争先恐后向任泽友介绍说:“要是往年已是千军万马日夜奋战在堤防,哪有精力一心一意抓堤下的经济建设。真是千年固防啊!”他们又走了一段,任泽友意味深长地对身边的彭训奇说:“大县的干部有功夫,而且嘴里的功夫比手上的功夫更强。”彭训奇听着,脸上立刻象蚂蚁夹似的。第三天过了早,任泽友提出回省。此次来大县没有听取大县领导的口头汇报,也没有向大县领导层就大县的工作c大县的未来c发表成文的讲话。彭训奇很是纳闷,反复回味,还真不得要领。翻翻本子上记下的,就是你家收成好不好?你家交了多少税费?今年和去年比较是减了还是增了?还有诸如农民看得起病吗?没有象过去肯定的:象大县这样困难的农业大县,能够取得这样的进展,很不容易!省领导走了,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事。彭训奇让办公室把任泽友在调研时的断断续续的讲话观点,归纳整理出来,形成四大条。一是充分肯定大县过去的工作,尤其是税改工作成效;二是政策不能反弹,要研究税改后的新情况新问题;三是要着力发展经济,尤其是工业经济。从研究城市资本营造入手,着力改善城市环境,加快城乡一体化建设;四是转变作风,立足实干,不能嘴里功夫比手上的狠。还有零星的小观点,诸如:关心群众疾苦c稳妥做好企业的改革工作,推进教育c医疗等事业的改革。彭训奇按照这个提纲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进行了慎重传达。同时研究了下半年的工作和教育改革。会上讨论也很热烈,大家都是一套一套的。当然,他们似乎开始悟出了大县要发展,必须靠一个“干”字的道理。不仅苦干实干,还要巧干科学地干。人类社会的进步发展,哪一样不是干出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家境突变返乡来 遭遇逆境皆相救 第三十四章家境突变返乡来遭遇逆境皆相救 三十四 家境突变返乡来遭遇逆境皆相救 越是有急事,时间显得越缓慢。柳莹焦急地等来了冉腊娥,便匆匆向县医院赶去,也顾不了刀口的隐痛。冉腊娥一再叮嘱:“柳奶奶你也还是病人,要慢点。”还唠叨:“该不会有事吧!”这时,柳莹才感觉到冉腊娥有些烦人起来。便说:“谁知道呢,到医院不就清楚了的。”柳莹扶着楼梯把手,在冉腊娥的掺扶下,找到了门诊二楼的急救室。一女医生正在门口喊:“谁是病人家属!”柳莹忙答应着“来了,来了!”她们气喘吁吁地来到女医生面前。柳莹脸像煞白地问:“是不是刚才的车祸?”女医生递过住院单,说:“是的。病人正在抢救。去办了住院手续来。”冉腊娥焦虑问:“不要紧吧?”女医生不耐烦说:“我说了,正在抢救。去办了住院手续。”柳莹心里明白,既然是让住院,说明没有生命危险。有生命危险是不会再住院的。柳莹的腿子有些发软,又没有坐的地方,只得去扶着墙壁。对冉腊娥说:“冉奶奶,你去帮忙办了手续,这是钱。”她说着,同时将钱递给她。冉腊娥木讷地接着钱和住院单,不知所措的张望。若大的个医院,又是住院部,又是门诊部。上次护理柳莹,也只是呆在房里,顶多去外面买点吃的,手续都是张友琼给办的。而且是住那栋高楼里。这时,冒过来一交警问:“你们是病人家属。请您们配合。”她们答应着,柳莹说:“交警同志,麻烦去帮我们办了住院手续,她是乡下来的,不知道,我又才动手术。”又问:“你们逮住肇事者没有?”交警想问她们都是她什么人,又考虑到救人要紧,到嘴边的就咽下去了,忙离去。急诊室门前挤了一堆人,她们连连恳求,柳莹对医生说:“我是她妈妈,让我们进去看看。”刚刚做过人工呼吸的张友琼,心跳恢复,正在输氧和打点滴,输血。但双目紧闭,不省人事。以还能辩认出像貌,她们拼命的喊:“友琼!!!我的儿哇!”悲恸地嚎哭起来。一个鲜活的人出门,眼下却死一般躺在了这里,怎么不让她们悲痛欲绝!张友琼既是她们的命根子,更是这个家的支撑。尤其是柳莹手术后,大小事一样也少不得她。这是哪个该死的造的孽啊!肇事者抓到没有呢,我的天啦!医生忙劝阻说:“需要安静,需要抢救。”那个去帮忙办手续的交警是县交警大队的教导员叫李长虎。他对柳莹似乎面熟,又记得不具体了。知道眼下没人手,又去调来几个年轻交警,帮着忙上忙下。操抬张友琼去拍片,做ct,透内腑。从检查的情况来看,并没有致命的伤害。只是对外破损,失血过多,和软组织c头骨等有损伤。就是昏迷不醒,医院也不能轻易下诊断,也不见颅内有瘀血,一切要等病人醒来再说。李长虎告诉她们:“当事人是一名出租小车司机,也被带到县交警大队作询问去了。对现场已经拍过照片。伤者的摩托车和提包,还有一副破墨镜都在交警大队。”柳莹连连道谢,又请他们帮着转到住院部;六楼的外科病区,603房间。 住院部的病房里不象急诊室里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只有不慌不忙的医生和同房的人在看个究竟,只有不慌不忙的医生和同房的人在看个究竟。李长虎见他们的情绪平稳了些,就问柳莹:“请问,怎么称呼您?”柳莹说:“我姓柳。”李长虎便说:“柳大妈,那个电话是我给您打的。您是她妈妈吧。我听旁人说她叫张友琼。”柳莹说:“她是我女儿,叫张友琼。在水利局上班。你们吃亏给她单位打个电话。”李长虎说:“一定的。”柳莹强烈说:“你们千万不能放过肇事司机,坚决要绳之以法!”李长虎沉稳说:“现在正在调查取证,还要您女儿醒来作证的。到拿处理意见时,要征求你们双方的意见。有多种处理办法,只要你双方接受满意。”又接着说:“我们去大队那边,如果您女儿醒了,就给我们打电话。”他说着将张友琼的手机交给她,告诉了交警大队的电话号码3269000。柳莹答应着,他们告辞离去。冉腊娥去轻轻抚摸张友琼的额头,她还是植物一般。给她诊治的是一个男医生。他掰开她的眼皮,仔细瞧了瞧眼球,又到她的脚头,用手指挠了她的脚心。她有知觉的明显###了下。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揪着她们的心漫长地逝去,终于张友琼的脸上显出了痛苦的表情。她痛苦得要###了,可输氧器罩在她的嘴上。当医生给她取下输氧罩,她艰难地###了:“哎哟,我和妈。痛死我了。”却又昏睡了过去,医生就近她的耳朵问:“你哪里痛?”问过几遍,她就是不作答。冉腊娥又急切问:“医生,怎么样了,不要紧吧。”医生说:“不要紧的。给她打一针止痛,让她休息,再醒了就叫我。按显示器就可以了。”医生象冇事的离去,她们的心还紧绷着,还寻到了床头墙上的编号10和按纽。 不一会,董主席带着水利局的几个同事赶到了县医院,还有梅子,一阵叽叽嚷嚷的,柳莹忙阻止说:“不喊她,让她休息。”他们还是悄悄的议论开了。“哎,友琼真蔽时。刚好撞了她呢!”“司机抓到了就好。”“医疗费c营养费一并找他算。”“是说摩托车飙的危险啵。”“现在的司机都不讲规矩,乱冲乱闯的。”“怎么没有医生招护呢?”“给小韩打电话吗,让他赶回来呀!”冉腊娥在一旁说:“公安说了的,负责调查处理。医生刚走,还是蛮负责任的。”柳莹想了想说:“是要给翔宇打电话的,等她醒来再说。”梅子有些惊恐起来,说:“她是昏睡呀,这可不能马虎!担心成植物人呢!医院怎么不采取措施。”柳莹解释说:“医生都进行了全面检查。刚才还醒过,还说话了的。”梅子说:“说么事。”冉腊娥流着泪说:“说好痛!”柳莹就说:“董主席,感谢您们关心,来看友琼。您们的心情已到了,您们就回吧。”众人没有离去的表示,她接着说:“还是请单位上出个面,与交警交涉一下,让他们公正处理。”有人说:“现在邪僻,是得把工作做在前面。不能让对方做了手脚,屁事没有,就放人。”董主席说:“柳奶奶,您放心,这事我们一定帮着做。还有,我们来安排人值班招护友琼。”柳莹苦笑着说:“真是太感谢了,董主席。”董主席忙当梅子说:“梅子,这时你留在这里,下午我让周姐来换你。有么事,给我打电话。”他对柳莹说:“柳奶奶,我们就先去了,黄局长今天下乡了,我还跟他说说,安排专人督促交警处理。”在她们仨人都目送着他们离去时,张友琼却睁开了眼皮,痛苦地说:“我怎么还躺在这里。”她们没有看到她醒来的情形,冉腊娥似乎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忙来到她头前,欣喜说:“醒了!友琼,你醒了。你说么事呢?”柳莹,梅子也高兴围过来,喊:“友琼,还痛吗。”“友琼,哪儿不舒服就说出来。”只见张友琼泪如泉涌,象江河发大水漫过大堤似的溢出眼眶,任凭她们怎么问话和安慰,她就是不回答。她们以为她失语了,忙喊着:“友琼,你开口说话啦!”冉腊娥忙说:“医生刚才说按么事的呀?”柳莹望了墙上说:“按显示器。”梅子立即上前按了。立刻,那个男医生就到了。医生很过细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张友琼还是不搭讪。医生又温和说:“你要很好配合。如果你配合不好,得不到及时救治,瘫痪了,残疾了,那就是你一生一世的痛苦了。”他又轻声问:“大脑清不清晰?”终于,张友琼用脆弱的声音回答:“有点晕,浑身不舒服的。”医生又说:“这就对了。”接着问:“胸腹和体内痛不痛,说具体位置。”张友琼说:“好象不痛。右手和右脚好象不得动。”医生又对她右手臂和右腿,一把一把换着捏。当捏到大腿时,张友琼刺痛地喊了声:“哎哟!”幸亏她穿的是裙子,右大脚已撕开二三寸长的一块肉口。在急诊室时已得到止血和缝合。右手肘因长袖遮着,医生仔细检查时,发现衣袖已破,手肘揭去一块皮,露出鲜红的肉。医生忙去拿膏药和胶布,先用典酒作消炎处理。刺痛得张友琼紧咬牙关。然后敷上膏药,包扎好。柳莹记起李长虎的话,要给他们打电话,可张友琼的手机已坏。梅子忙用自己的手机给交警大队打了电话。不一会,李长虎带着两名交警,还有摄像机,照像机。对当时的事发情况来进行调查取证。张友琼含糊告诉她们,自己是在单位上报了到,因为担心柳莹的照佛,就骑摩托回来的。在南门路口,突然出现一辆桑塔纳小车,没来得及躲避,不知怎么就撞上了。李长虎说:“是鄂d69339牌号的枣红摩托车。”张友琼点着头,忽地,她不顾疼痛地反复申明:“不能全怪那司机,我今天也不知怎么搞的,忘了刹车或者避开,就直接撞上了。”一交警插话说:“幸好那司机刹车及时,要不然就从你身上碾过去了。现场勘查也是这样,不幸中的万幸啦!”听他这么说,张友琼又悲切落泪了。一旁听着的柳莹闷闷不乐起来,仿佛这车祸因她造成的,不言不语的。 病房里开着适度的空调。医院开晚餐时,柳莹让冉腊娥回去洗了再来潜换她,又让水利局安排来的周姐也回去,晚上不再来了。在凉爽适宜的温度里,张友琼经过一场劫难,躺在病床上,也不必操劳家事,心情平静了许多。柳莹慈爱说:“友琼,还是让翔宇回来护理你几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不告诉他的。”张友琼气恹恹说:“要他回来做什么,他又帮不上忙,又不是医生。”柳莹进一步说:“怎么能这么说呢。夫妻之间遇难的时候不关心,什么时候关心。是钱重要还是感情重要哇。这次你听我的,让他回来。”张友琼还是坚持不要他来。坚持说:“不要告诉他!免得他心里搁了事,影响他的工作。本来他是可以前途无量的,可谁让他娶了县长的女儿呢。影响了他一世啊!这次不能因为我,让老板炒了鱿鱼。”双方的态度都很强硬,她俩确定母女关系二十多年了,还从未这么僵持过。最后还是柳莹想了想,缓和口气说:“要不这样。我找曾国超,上次他当我说过,想要翔宇回来的意思。他现在的地位不同了,念其你爸爸对他的关心提携,他应该可以帮翔宇一把,重新在县里安排一个好的工作。东山再起,前途依然光明。”接着慈祥说:“我早就说过,夫妻俩这么长期分居总不是个事。我总是担心着,怕你们出意外。果果不然出了。幸好没有出在超儿的身上。”其实,她不想韩翔宇走张道然的老路,从政。提到振超,张友琼又想到邦那的恐吓电话,忙惊慌失措说:“超超不知道我的事吧!不要跟他说。”柳莹说:“你放心。我们和老奶奶c超超都没说明白。不过,超超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弄明白的。说不定晚上要同冉奶奶来医院看你的。”张友琼说:“不行!不能让他来医院,染上病怎么办!”她似乎发现自己的脾气变坏了,说话生硬生硬象吃枪子。其实,她这样坚持着,是担心振超落到邦那手里,还是关在县委会保险。便要柳莹把手机给她,柳莹竟忘了是坏的。手机到张友琼手机又弄好了。她打了电话过去,说自己在单位出差,过几天就回的。振超听到妈妈的声音,心里也不再糊想,只是说:“妈妈,你要给我带那吒的书回来,全套的。”张友琼支撑着说:“好!你好好听奶奶的话,千万不要到外面乱跑。”等他们说完电话,柳莹急切地说;“友琼,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得让翔宇回来。来,我来给翔宇打电话。”她说着便拿过电话要打,但不记得电话号码,便问张友琼。张友琼说:“算了吧!”她的口气这样软了些,也许是想让韩翔宇回来,一起商量摆平邦那的事,不能真的让振超落在他们手里。自己这次没有死成,还有下次。再这样扛下去也扛不了的,总有一天纸包不住火,会出大事的。接着,她望了下柳莹沉寂的脸,便拨了韩翔宇的手机号码。 朴实纯良的韩翔宇正处于山东筹建新公司的紧张阶段,繁忙中夹杂着苦恼。而苦恼的是濮旭使了花招在排挤他。一听说张友琼出了车祸,正好找借口回击濮旭。便在电话里告知濮旭,突然请假,匆忙一天一夜赶回了大县。当他亲眼见张友琼躺在病床上,含笑地望着他,心里难过极了。又是问伤势,又是问事故的发生和处理,并激愤说:“一定要找那个司机讨个公道,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柳莹沉稳说:“交警队说了,那个司机也是个穷鬼,为购跑出租的旧车背了一身债,挤不出什么油水来。真撞鬼了。”张友琼劝说:“算了。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司机叫赵国庆,是县装卸公司的下岗职工,前半个月才花了五万五千块钱,通过熟人买的县土地局挽下的旧车。还找亲友借款4万元,老婆也是下岗职工,两个小孩正上中学。韩翔宇听他们是这个态度,倒也仁慈为怀,也暂时放下事故的处理,一心一意扑在护理张友琼养病上。也让柳莹和冉腊娥省轻省心些。还是张友琼生振超时,他尽丈夫的责任这样服侍过她两天。这是第二次了,两次的心情不同,而这次更知道体贴人了。一星期后,张友琼就下床出院,在病房里俩人只能用眼神传达那个亲热意思,又不能卿卿我我的。尽管暂时不能同房,还是回到家里自由自在地能让情感自然流淌。然而,在回到家里的那个晚上,趁着房里没有人,张友琼便去找开拒屉翻找着什么。门没关紧,韩翔宇突然推门进来,见她神情慌张地持着结婚证,忙拿过来翻看欣赏。然而,里面掉出页纸来。韩翔宇捡起展开看来,张友琼没来得及夺过来,呆滞在一旁。原来,是张友琼车祸前给韩翔宇留下的遗书。 遗书上称:翔宇,当你看到它时,我已经离你远去了韩翔宇迷惑而深情望着她。茫然说:“琼,我没有做错什么,对不起你呀,你怎么就”张友琼的眼泪潸然淌流了,轻声说:“你去把门关上,听我跟你说。”张友琼泣不成声地告诉他,因为欠了邦那的5万块钱,那坏东西要对振超下毒手。她一次再次的在经济上摔跤,实在无脸面对韩翔宇,也无法摆脱眼下的困窘,只有一死了之。所以,她选择了撞车的这条绝路。她死了,那张终身康定保险单还可获得七万五千块钱的赔付款,同时选择撞小车,指望是单位的公车,再让公车单位也赔几万块钱,她这世就不负他们父子了。韩翔宇听着,心里直颤栗。动情说:“你怎么这样想!五万块钱算什么,值得你去拿命赌吗?”张友琼不告诉他,因为染上打牌赌钱取乐输钱背债的恶习,加之又不勤俭治家,用钱如流水,不懂珍惜。还把张道然留给冉腊娥和振超的12万元存折也抵上了。刹那间,韩翔宇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在他的心目中,一向温情c娴淑c处事有方的爱妻竟如此玩世不恭,坠入深渊。仿佛眼前的张友琼似陌路生人。既激楚又愤慨,还急切说:“你怎么会变得这样呢,真是不可思议!”张友琼更悲痛欲绝,哭着喊:“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还留下我这个废人做什么啦!”那悲切仿佛是怨恨是忏悔;那悲切仿佛###和嚎啕;那悲切仿佛是清醒和告诫;那悲切仿佛是没落人的希冀和新生;那悲切仿佛在震撼着韩翔宇的心灵!震撼着他对社会对家庭对爱妻的责任感。他沉重地嘘了口粗气,觉得这世间如果人没有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只有真情就是用美元也买不到的哇!既然事情已发展到这一步,责怪和痛恨已经没有意义了。堕落到深渊中的她,也只有自己来给她温暖和关爱,竭力帮她解脱痛苦,拯救她的人生。万幸的是她没有残废,没有送命。韩翔宇象真正的男人,突然变得真正坚强起来。便去用枕巾给她抹泪水,劝慰她:“你才出院,快坐下吧。一切好说的,不就是五万块钱吗。人的生命是五万c五千万,无穷个万都买不来的。不伤心了,也不要再憨想了。”虽然,张友琼得到他的原谅和宽心。她还是忧心忡忡地说:“那债怎么还呀!我真是的”她又使劲地擂自己的头。韩翔宇忙阻止,并说:“这事你就不担心,由我来处理。你静心养伤,尽快恢复身体。我韩翔宇和超儿不能没了你,还有柳奶奶c冉奶奶也不能没了你。你再不能这样憨想了。”张友琼听了这话,更激动起来,无法表示感激之情,便抱着他的头,在脸上一阵狂吻,很过一阵,又去解脱衣裤,激扬说:“翔宇,我需要你,你快点吧!”韩翔宇冷静说:“你身体还委虚弱,医院交待了的,要注意身体,那意思我很明白,是要让我克制,不能和你同房。”张友琼发嗲说:“不么,我要!”当韩翔宇脱了衣,谨慎行事时,张友琼忽然想到遭强暴的一幕,激情如淬火一般立刻冷却下来,任他摆弄。 接下来韩翔宇就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还那笔赌债,摆平邦那那帮家伙,以绝后患。他担心的是还了债,那帮家伙会不会罢休放过他们。眼下第一步还是首要,还了债,才有说话的权利。他的银行汇卡上只有不到2万元,当时要知道这事,在公司帐上借二c三万块钱就好了。欠了公司的钱,无非不去上班了。第二天,他去县委会,向柳莹说穿了张友琼撞车的缘故。柳莹叹息说:“友琼,怎么这憨,天会塌下来不成。要么我去劝劝她,再不能做这样的傻事。”她说着觉得张友琼在料理家务c服侍她住院都从未透露半个字。一人苦闷在心,是怎么熬过来的,得先治了她的心病。又说:“钱的事,我先给你一万,下午取了给你拿去。你也不要太着急,要注意身体。等单位的药费报了,还有几千块钱。”听她这话,看她眼神,韩翔宇觉得似乎是自己昨晚消瘦了。便说:“柳奶奶,您也不能把家底都搞完了,还留几个生活钱。”柳莹慷慨说:“翔宇呀,我留钱,那你们眼下怎么过。我留钱有么用啦。你爸爸就这样突然走了,也没有留下什么。”下午,韩翔宇又赶到童豆刂去,向父母说了张友琼遇车祸和欠债的事。谢宝姣见他清瘦得没有上次回家精神,边听边伤心落泪说:“这孩子怎么这憨,有什么过不了的河呀。你上大学那阵,家里好艰难啦,三餐饭压成二餐吃,借了一身债,还不过来了。”韩翔宇的眼圈红了,悲恸说:“是儿子不孝。不仅没让您们搭光,还在连累您们。”闷着头的韩冬生开口说:“你快去呀,找翔君c找柄会计c多找几户,大帮小凑,借一万块钱给翔宇带去。救人要紧。”又接着说:“儿媳出了这么天大的事,我们不能不理不问的。干脆你和翔君去县里一趟,看看友琼,也劝劝她,不能再做傻事。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谢宝姣二话没说,去了。父了俩促膝攀谈起来。韩冬生说:“人的一生,哪能没个坎坎坷坷,磕磕碰碰的。过了一道坑,就是平坦路好走了。”韩翔宇懊丧说:“那盖房的事又得拖下来了。”韩冬生说:“这都没什么。只是你妈要面子的,都当乡亲们说了今年要做楼房的。让人不理解。管他呢。”韩翔宇见父亲的语气有些生硬,一阵辛酸,苦水直往肚里咽。太阳都偏西只有树把高了,谢宝姣和韩翔君才来到。韩翔君见母亲不好启齿,便内疚说:“兄弟呀,实在没办法,不好意思。我把容容的学费也凑上了才1400元钱。又找二伯c三婶,还有柄会计c翔禄哥c春垓。春垓是上春办的喜事。才凑了4300元钱。”谢宝姣这才说:“你爹,还差一大截子呢,怎么办!”韩冬生吸了口烟,说:“明天一早,我把牛牵去卖了。今天不早了,翔宇家也没地方住夜,你们明天去县里。”韩翔宇缓声说:“爹,牛一定不能卖。卖了牛,更没法耕种了。您年纪已大了,它可是一个好帮手。”韩冬生吼了:“是牛要紧,是人要紧!”韩翔宇又轻声说:“柳奶奶说了的。她还有几千块钱的药费,报了就有钱的。”韩翔君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翔宇,不留你了,你早点回去吧。我明天和谢女巴去看友琼。”韩翔宇缓缓抬起手,接过谢宝姣递上的大小不齐的票子,见她们累得黑汗水流的。哽咽说:“我去了。”他们目送着他,也有乡亲招呼:“翔宇,回来了,怎么就去呀。”韩翔宇只是嗯着,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一眼家人,没有勇气回他们话。谢宝姣还要心疼叮嘱什么。进屋对家 人说:“翔宇这伢,也象霉凄凄的,不知他走的么运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故乡水甜甜中涩 谋职不择方落位 第三十五章故乡水甜甜中涩谋职不择方落位 第三十五章故乡水甜甜中涩谋职不择方落位 连日来,韩翔宇在满脑筹划,四处奔波,摆平张友琼欠款一事。他欣喜银行卡上有2万元,柳莹一共给2万5,老家筹借4300元,苦于还差700元,才能凑齐5万元。如果对方还要利息,还有家里要日常生活,那可是坛干米尽了。最后只得通过交警,寐着良心向司机赵国庆索赔2000元。不知内幕的赵国庆还万分感激。处理这类事故是交警的拿手,尽管双方都请交警吃了饭,交警还是秉公办事。开诚布公说:“你想私了是公了。你还是小车撞摩托,人家还是女同志,不说判你个刑,就是关你十天半月总不为过吧。还有摩托车损失,还有对方的住院医药费c护理费c营养费c误工费c精神损失c那套擦破了的高档衣裙都得几百元吧!你自己想清楚了再作决定。”赵国庆哀求说:“现如今就是行人比行车狠。我的转向灯还不是破了,我车前的档板也撞凹了。车被你们扣了上10天,耽误生意,这些损失算起来,我找谁呀我?”交警说:“你认倒霉吧你!要不是她有单位报销,我们磨破嘴皮做工作,把人家压到最低只找你出2000元。依我看八千一万都不过份的,你出钱学乖吧。今后开车多小心点。再遇上这事,不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家就麻烦了。”赵国庆冷了半天说:“讨您的好口气。这次我学乖了,卖了车,再次下岗不成。出这2000块钱,她再不会找其他麻烦了吧。”交警说:“你放心,经过我们交警大队处理了的决没有后遗症。我们这样调解也是具有法律效力,还有双方签字的。”然而,在对付邦那就没有赵国庆这般顺畅。韩翔宇还是听了张友琼的话,把梅子请出来作中间人。梅子随和说:“不是友琼出车祸,我们的韩兄弟回来招护,在深圳带回了钱,你这5万块钱还不拖着的。”邦那刁着烟,吐气说:“她只管不还,我又不怕。时间越长越好说,我那钱总不是白借的吧!”韩翔宇正统说:“你那四万块钱里,听友琼说有牌桌上输给你们的,还含了利息。那是赌资不合法的。”邦那膛眼说:“兄弟,亏你还是闯世面的人,你问梅子她赢你老婆的钱没有。合法的管不了不合法的。你甭跟我了。那澳门赌场连命都输掉的人也有,还能要回来么。这叫玩钱如玩命,你懂吗。算了,五万块钱,我就大方一回,只要2000块钱的息。半年多了,你去算算,才多少点。告诉你实话,我这里放出的钱都是五成的利。谁叫你老婆手爪痒要抹牌的呐!”梅子瞧见,顿时韩翔宇的脸都气紫了,心想事情僵着不行,最后倒霉的肯定是韩翔宇。便向他递了个眼色,俩人避开邦那去商议。梅子劝说:“你如果没有带多的钱,我手里还有2000块,借给你,你看么样?”韩翔宇恼怒说:“梅姐,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他这是欺人c是敲诈c是犯罪!“梅子亲声说:“小声点。”接着说:“你还有别的法子么!”韩翔宇明确梅子的话意,无非是硬来,以黑对黑,或者诉居于法律。然而,他听张友琼讲过这班人的无奈,如果真结上邦那,今后更没好果子吃。况且黑对黑,法对法又未毕能斗赢他。他在外面闯荡,不是没有见过这类事。只能采取策略,智取。想了想,便缓和说:“你跟他说说。你们不是邻居吗,让他买你个人情,利息算了。我请他喝餐酒。以后我们就作朋友走了。”韩翔宇居然在和强暴他妻子的男人交朋友了,这对不知情的他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也不是张友琼有意瞒骗他,是不想让他受到更残忍的伤害。梅子避着韩翔宇,去和邦那讨价还价了。邦那还算个世面上混的人,扔了烟蒂,爽快说:“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就给你个面子。你让那小子知趣点,想跟我斗,还没沾边呢。酒店让我选,我还去几个兄弟,你把老公也带上,让我们结识结识对他也会有好处的。”梅子说:“他忙,整天不在家。”邦那嘻笑说:“你老公不到场就算了,等他有时间再说。”梅子本不想让黄少平结识他们这班乌合之众,更不想让黄少平知道她过去和邦那的事。眼下为了朋友,以为自我保护,只得以韩翔宇的名义去请他出面了。 家里的事情该处理的都处理得妥当了。韩翔宇可放下心来离家去山东了。小家庭的生活让他留意。然而,唯一让韩翔宇歉疚的,是丢下老家的父母双亲,还要朝耕夕种图生计,好的是还有姐姐韩翔君能照看俩老。虽然柳莹出的钱多,但她是坐在家里每日发来的薪水。不比乡下的亲人们,他们是一颗颗的从地里刨出来的血汗钱啦。前几天来,又把家里正下蛋的母鸡都捉了两只来。也不知今年的收成会怎么样,收获了市场出售的价格怎么样,那些黑心的粮贩子棉贩子,会不会压级压价,短斤少两的。还有政府里收的款子负担重不重。去家里的时间太仓促,也没顾得上细问这些。这天底下就数种田人最困苦了。难怪父母含辛茹苦要送他上学,让他跳农门的。他却无以报答,真如俗语说的,只有瓜里有籽,没有籽里有瓜的!想着这一切,他就要心酸落泪。当然,这一切内幕他们没有让冉腊娥知道,她知道了也没有用,只能干着急,只能更增加心里的痛苦。当韩翔宇要离家远去了,这几天一直倚仗在他顶天立地地阳光谱照下享受着无忧无虑一心养病的日子里的张友琼,心里一下忐忑不安起来,真不舍地离去,可又没法把他留下来。只好说:“翔宇,我也停薪留职随你去吧。”韩翔宇哄孩子似的说:“你去是可以的,那家里的一摊子怎么办。”接着说:“等你好些了,行动方便,多去童豆刂看看。”他没有把话住深处说,张友琼听了也能理解,只是有星(心)不能照月,只恨自己过去一直还迷糊在过着贪玩娇慵的小公主生活里。不知道该怎么醒悟过来,该怎么本份的生活和踏实的做人。这时,有人沉稳敲门,冉腊娥打开门好象不认识。来的男人问是张友琼的家嘛。她不敢回答,怕是象去年上门的人,来闯事非的。还是客气说:“来客了,翔宇。”韩翔宇出房来迎接,惊喜喊:“曾叔,您怎么来了!”曾国超宏亮说:“翔宇,你回来了,都不和我招呼声。以为我不会知道的哦!”又接着关切地问:“友琼,象么样啦。”韩翔宇微笑说:“还行,在房里呐。”他们说着说着进房来。冉腊娥放心关上家门。张友琼含笑轻声招呼:“曾叔来了。”曾国超嗓音高亢说:“友琼,我看你平时风都能抓一把呵,偏让车撞了。不要紧吧。”张友琼说:“谢谢您来看我。真倒霉!翔宇,让曾叔坐噢。”韩翔宇搬过椅子客气地请曾国超坐。曾国超稳稳坐下,望了下韩翔宇。开门见山说:“我今天来看你,还有一中,是关于翔宇的问题。”他接着说:“前几天,柳奶奶去政府找了我,让我给翔宇做工作,留下来,不要再出去了。”韩翔宇直着眼说:“这”曾国超抬右手示意,接着说:“你听我说。我去找了朱县长,又去找了傅部长。税改以来,行政编只能减少,我想让你先到招商局上班,等有了机会再把编制定位。特来征求你们的意见,看么样?”韩翔宇没有丝毫感激之情说:“今年公司派我在山东创办新公司,我手里还有一摊子的事”张友琼喜出望外的忙高兴的说:“还不快谢曾叔,还犹豫什么,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喝口清水也是幸福的。”曾国超沉寂下来,厚重说:“哦,原来是这样。是的,在家里上班没有深圳的薪水多,也还有很多规矩约束。”韩翔宇还在解释“我正准备明天就动身的。”曾国超说:“那你们商量好,我暂不回绝。”说着便起身将两张红票子递给韩翔宇。并说:“我没买什么来,你再给友琼买点好吃的补补。”又说:“我还要开会,先去了。”张友琼急切问:“到招商局,几时可以上班。”曾国超说:“刚好我管招商局,你们定了,随时可以上班。”张友琼催促说:“翔宇,那明天你就去报到上班。”其实,县领导还是看了张道然的面子,要不哪能接受增人的,况且乡镇和行政单位新一轮的减人又要开始了。韩翔宇并不希罕,没有表示。这事太突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甚至他心里有些责怪柳莹多管闲事,怎么能不征得他同意就擅自去找曾国超呢! 打工人在外,那种遭受淫辱和煎熬背景离乡的孤独,真让人够受的。经过通宵的夫妻交谈,韩翔宇反复权衡利弊,终于同意留下来试试,向公司续长假。去年深圳困惑时,他有过回来为家乡做点事的念头。眼下真要留下来,心里酸溜溜的怪不是滋味。这几年,他在外面闯荡,看冷眼,忍辱受重,也开阔了眼界,为的是要混出个人样来。已经到副老总的地步,一下被挤到山东去了,今后还不定山东方面的业绩如何,是决定他在彩芸根基的关键。这在私人老板公司里当差,就象如来手中的孙悟空,要你扁还不敢圆呢。比现如今的官还儿戏,说不定哪一天摘你的帽,还要炒你的鱿鱼。更为严重的是还要让你替老板背黑锅服法呢。因为老板远在香港,这边的事都你们打工的人在操作。再说了,出去后家庭里照顾不到,闹出了那么多的事,在外挣的钱再多也是枉然,不如在家让日子一步一个脚印的过。有朝一日还可治治邦那那家伙。只是过去在下面还是个副局级,只怕到招商局暂没有名份的。第二天,不等上班时间,张友琼就催着韩翔宇打了曾国超的电话。当韩翔宇在曾国超办公室里侯职时,就觉得眼前的曾副县长没有了往日的热情,而是在上司与下属间竖起了一垛厚墙。屈从求人的感觉油然而升。他只得很恭敬改口说:“曾县长,把您吃亏了。”曾国超要的就是这句话,是过去他在张道然面前阿舆奉承而视为不成熟的场景。等他理完了手头的杂件,才起身浑厚说:“我们去招商局。”韩翔宇毕竟是在外面闯过几年的,也知道些处世原则,便说:“曾县长,我想请您c朱县长c傅部长,还有招商局的包局长吃个便饭,您看?”曾国超边走边说:“再说。”韩翔宇回味着才听明白这两个字,象俘虏似的跟着他下办公楼,到后面的招商局去。一路有人恭敬的招呼“曾县长”,曾国超只是深沉着脸“嗯”一声。招商局的包涛正在早餐,从吸管里吮着牛奶,忙着起身来:“曾县长!”其他人也转向了曾国超招呼。然而,他们再向韩翔宇偷偷投以一瞥。曾国超说:“包涛,这是我前天给你说的韩翔宇同志。今天来报到上班了,请你作安排。”然后,他又对大家说:“你们招商局老埋怨人手少,工作重要,直接关系到我们大县的工业经济发展啊!”为了打破清冷局面,韩翔宇又一一递烟。还说去年感谢招商局的盛情款待。连女士小朱他也礼节性的递了一下烟。曾国超又转向包涛,包涛请他坐。他说:“你们忙,我去开会了。”他们向曾国超招呼,请慢走。 随着曾国超的离去,招商局的热闹氛围也被带走了。韩翔宇在一张空椅上坐下,见大家都沉默埋头忙自己的,包涛也继续着早餐,便去拿了桌上的报纸来看。招商局并没有去年接待他的那种热情了,仿佛排异似的。包涛悠然吃完早餐,然后对其他人寒喧:“我这胃就服牛奶。牛奶一下去,就舒服多了。”小朱在点着鼠标,边搭讪说:“包局长,你的胃都让那些老板灌坏了的。”包涛傲睨说:“何止坏了,还穿孔呢。上面一个孔,下面一个孔。”众人心领神会的哄然笑了。韩翔宇也敷衍的笑了下,但没有人注意到。仿佛韩翔宇成了多余的人,不该来打搅参和他们的人。他只能眼盯着报纸,耳观着他们,等待他们的接纳和差遣。包涛抹了嘴巴,又将抹过的餐巾纸和一次性的牛奶杯丢入纸篓中,然后回到自己的座椅上。这才说:“小韩呐,你过去在龙场工作过。”韩翔宇忙把目光投向包涛,答应着“是”。他记得上次接他作客时说了这话题的。这时要等待着他的后话,比如说安排个办公桌椅,有个地方坐吧;再比如说安排某项工作吧,总不能象个勤杂工被人叫来叫去的被使唤,就是深圳彩芸的勤杂工也有他自己工作的地盘吧。包涛并没能把目光转向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冲韩翔宇说:“我还以为曾县长前天说着好玩,想不到这么快就真来了。”说着又自己点上烟,吐了一串蓝烟雾,转向韩翔宇说:“小韩,听说你在深圳搞得很不错么,干吗要回大县来。我们都急着没能出去,被困死在这里了。”韩翔宇觉得他的话象枪子似的射向他,仿佛是来抢他局长位子似的。他只能冷气吞声地将它们往肚里咽,一时不知用什么话语回击,或许他也不想回击。凭他这几年的经验,过去谁都能得罪,不能得罪老板。面对这四五个人的招商局他暂时不能得罪顶头上司,何况还没有名份,还要等待着行政编制,成招商局的正式干部呢。勿地招商局门前停了一辆小车,下来一农村人像貌但穿着名牌t恤衫,名牌长裤和名牌皮凉鞋的人,还夹着个小黑皮包,直往招商局进。包涛热情地迎接,喊:“童老板呐,几时开工啦!”童老板叫童宾乔,是福建人,两个月前被招商来大县,花120万元买下了县商业局早已倒闭闲置的服装厂,组建了荆楚贵妃服装有限公司,生产贵妃牌中高档服装。童宾乔一副苦像的埋怨说:“朱县长,曾县长都签了字,说了的,半个月办好房产土地证的,都一个月了,还是块生布料放在那里,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包局长,你行行好,给我催催。”对他们的事包涛心里有一本帐,没有接过他的话,而是向童宾乔介绍说:“这是我们局新来的小韩,你别看他年纪小,当过副镇长,在深圳当过副老总,才回县。来为大县发展出力的。”他没有介绍他还当过团县委书记,在成年人心中团委书记似乎是小儿科的。等他俩握过手,包涛又说:“小韩,童老板的事,都有县长们签了字的。你去县商业局督一下,找何局长,具体情况由童老板给你介绍。”有项具体工作对韩翔宇来说是个喜事,但这事他也摸不着头脑,只得去催催了,既然有县长的签字,还怕什么呢。他二话没说,答应着离去。 这几年韩翔宇不在大县,耳闻目睹大县的招商引资的确是轰轰烈烈的,似乎有文化大革命的群众运动味道。想必一个房地产的过户手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然而,他找到县商业局分管服装厂改制工作的副局长何登峰。本想质问的,还是用了解情况的口气。谁知何登峰反愤愤说:“我们的手续都报过去了,谁知土地局那边怎么在办。你去问问他们。”韩翔宇当头吃了一棒,闷闷的,又赶往土地局。他们说局长出差了,就找了分管局长苏贤华,分管局长让他找收储中心主任夏雨。土地局的大楼不比医院的层数多,可五六层也够人上下跑的。可能楼梯坎高了,让他到处窜找人,腿酸得直喘粗气。然而,夏雨一脸怨气说:“啊,商业局有狠啦!转让的资料是报来了,可是还差一项收费单据,让我怎么向局长报。”收费单据又是怎么一回事,经韩翔宇一细问。原来,各种手续包干是5万元,到现在帐上只有3万元,让他怎么分配。还有房产部门要钱,据说又闹出村民扯皮。按正常收费,出让金一笔就得一二十万呢!韩翔宇傻眼了,又返回到商业局。这么热的天,坐在家都流汗,真让他跑得汗流浃背了。当然,也有点焦急,头一桩事只督一下都办不好,让他在招商局怎么呆下去。何登峰说5万块钱早给他们了,他们还想要钱啦,只看县长的话算不算数。你听职工怎么在骂我们,说是卖国贼李中堂李鸿章。本来可以卖200万的,120万贱卖了。分到每个职工有几个钱。要再让服装厂拿钱,职工非撕了我不成的。想不到这么简单的事,内面还包含着这么多圈圈套套的。他看时间不早了,又打了个的赶回招商局,向包涛诉说情况。包涛火气更旺,恼怒说:“他们服装厂闲置了这么多年,猪不问狗不偿的,县好不容易招来了老板臭狗屎也泛香俏了。他们谁也不让步,谁也不肯多拿一分少得一分。你说怎么办罗!”韩翔宇想了想,冷静说:“童老板不是急等着有房地产证好到银行办抵押贷款么,那多增加的村民扯皮的2万块钱,让他出算了。”包涛讥诮说:“深圳老板是这样。你觉得多轻巧,就这5万块钱几方坐拢来协商都揉了三四转。还是曾县长发了脾气,才勉强达成的。童老板可不是大出手的人,尖当得要命。”他最后说:“走,都下班了。”又一个无言的结局。 跑了一个上午,用了一二十块钱的士费不说,主要是要办的事根本没个眉目。回到家里,张友琼问他的感觉。他平常说:“还好。”他不想把这晦气的事和不愉快的心情带回家,连累家人。第二天,第三天,每每回家张友琼都留心见他没精打彩的,又回到了龙场落选时的那阵子表情。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总愧疚是自己又害了他。仿佛爱得越深害得越苦似的,她之所以还恋着这世界,是不想将这么好的男人让给了别人。尽管他总是回答她“还好”,也没有多的话,更没有夫妻激情。但从他的哀叹和懊丧中便知道了一二。第四天是星期五了,明天就双休了。张友琼开始想直接找曾国超,又觉得不妥。她过去一直是对他印象不怎么好的。只得给柳莹打了电话,让柳莹再找曾国超,能不能恢复他的副局职,不能让自己的丈夫受人家的窝馕气。柳莹也觉得曾国超这样安排是别有用心,有惩罚张道然。忙给他打了电话。话语虽然不重,曾国超还是听得出份量来。“国超,你帮人得帮到头呀,帮个半途不如不帮。”曾国超放下电话,就想找包涛问问,多从几个角度了解,再一综合分析,才能把握问题的脉博。这是他多年养成的工作方法。加之,他想趁着双休,去省城为女儿曾梦上大学的事去走走。包涛被电话招来后,曾国超说:“明天后天我要去省里一趟,政府办的谭主任联系她省招办的一个熟人,我想去看看。”包涛呈强说:“高考录取改革了,关键工作在学校,招办只是个投档的问题。”曾国超说:“不管怎么样,去看看形势。”包涛不敢妄言,抱歉说:“哎,要我有关系,就住到省里给您帮忙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废话曾国超不想听,便起身将招商局草拟的报告递给他说:“我看了,个别地方调整了一下。”包涛接过材料,问:“还有事么,曾县长。”因为他觉得曾国超打电话叫他来的口气,好象在很重要的事,怎么曾国超说:“没事了,你去吧。”等包涛将要走出门时,曾国超又喊住了他,出其不意的问:“小韩象么样?”包涛走近他轻声说:“我知道您也是奈老县长的面子,很为难的。要不这个招商局长让小韩来当,我早给您提过要求,让我到政府办公室这边来,干什么都行。”自作聪明的包涛说出心里的好话,哪知曾国超早已向其他县领导打了底子。曾国超俨然说:“您瞎想什么,去吧!”从包涛的话里,他听出那种苦涩的味儿。下午就到朱思杰办公室说了韩翔宇的事。并荐言说:“随岳高速路南段建设指挥部不是说要人么。”朱思杰很敏感,忙说:“那都是有对象的。不过,这事你得去和黄永恒他们摸摸底。”有了朱思杰的这句话,曾国超又连忙去城建局找到黄永恒,事情耽搁不得。他们见面闲聊了几句就切入正题。黄永恒听后,便沉下了脸。苦衷加怨言说:“这事都拿在书记县长的手里,跟我说有屁用。”平时看来很和好的两名副县长,说到正事上观点鲜明的。曾国超有些犯难了,心想要进指挥部的人一定很多,一定也有很特殊的关系,说不定他这分管的黄永恒副县长亲友要进都难。便扫兴的回政府来。在他上楼梯时,朱思杰正好下楼梯。曾国超就把黄永恒的话说了。朱思杰一个抿笑,说:“你说到这里,研究时再说。”其实,朱思杰心里啧问这事他怎么盯得这么紧。曾国超回到办公室,冷静坐下来一想,觉得不妥。如果韩翔宇还不满意呢,这真是自己掉个秤砣在胯里甩。那次到深圳招商想他回来,是想让他带老板带资本来大县投资办厂。不想却来了一个负担。他便向柳莹去了电话,说:“想给翔宇再换个地方,随岳高速路指挥部。您跟他说说,有么想法,让他星期一到办公室找我。”柳莹一听就高兴,觉得曾国超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县长遗孀,还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便笑说:“国超,不,该喊曾县长。真是感谢你噢。道然不在了,难得你还这般关照我们。说明道然当初没看错人。”曾国超有苦难言的“嗯”了下。他是守着一个信条在办事,不想让人说他曾国超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啊!然而,他要对自己做的这一切付出高大的代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火中高三题外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三十六章火中高三题外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三十六 火中高三题外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韩翔宇踏上既熟悉又陌生的楼梯坎时,就想到不能让张友琼再担忧似的问这问那了,得装出愉快而高兴美滋滋的劲头。他这样想,又返到楼下,去街上称了两个无籽西瓜,笑喝喝地提回家来。他见张友琼坐在电视机前,冉腊娥已在餐桌上摆好了饭菜。便止住笑说:“超超真野了,啊!硬是在柳奶奶那不回来了。”也许她要看电视,也许不想问他这问他那,还也许不让他烦心不悦的,在他进门时只冲他笑了下。看到他这样喜笑颜开的样子,猜定也许是开始适应政府机关的工作了。冉腊娥听他这么说,忙提醒说:“翔宇,这话可不能当柳奶奶说呀。超超还不是柳奶奶的孙子,什么野不野,家不家的,多难听啦!”张友琼这时才开口说:“翔宇,你去不去妈妈那吃饭,她前一会还打电话来了的。”韩翔宇说:“这么热难得两边跑。”张友琼说:“我知道你是为我的事,前阵子跑吃亏了。”韩翔宇淡漠说:“那早过去了。这几天为招商老板的事在跑,尽扯皮的。还贴了钱到处说好话,政府还哪有一点权威。”张友琼还是不想说他工作上的事。不经意说:“妈妈还说有事找你的。”韩翔宇以为她是激他去县委会。便说:“那你怎么办。你又不能去。”张友琼期盼说:“我都关了一二十天了,想出去看看。我们还是一起去吧。你给妈妈回个电话,她一定在等着。”韩翔宇说:“冉奶奶,您怎么说?”冉腊娥想了想说:“既然是柳奶奶打电话来了,一定是想要你们去。就是我下午又煮了这些粥,怎么办。”张友琼沉了脸说:“说让你下午少弄点饭菜的,还是弄多了。剩下的不好吃,还要浪费。”冉腊娥解释说:“我是看翔宇蛮喜欢吃粥的,昨天没做到,肚子歉着。”张友琼说:“看你把他宠的。”韩翔宇一笑说:“你忌妒了不成。”张友琼莞尔一笑,便起身。韩翔宇要过去搀扶,张友琼说:“得了,我可以行动了,只是伤口有点痒。”冉腊娥欣喜说:“痒是好事,在生肌了。”张友琼进屋去穿上真丝裤袜,换了件乳色圆领衫和裙子,便和韩翔宇出门了。韩翔宇一直小心地扶着她下楼,她仿佛觉得步履生疏的。到了一楼,张友琼让她放手,让她自个一步步迈向大门,并看不出有什么瘸状,只是步子慢了点小了点。门卫魏爹正端着碗吃饭,见此欣然说:“张阿姨,好了哇!”张友琼笑说:“魏爹,这门口好凉快啊!”魏爹说:“再过一会,这门口就坐得没空了。你们出去呀。”韩翔宇说:“去柳奶奶那,魏爹。”魏爹说:“小韩,再几时走啊?”张友琼说:“他不走了,已经到政府里上班去了。”韩翔宇却说:“还没有定呢,魏爹。” 大街上还有些余辉和燥热,可还滚动着风。那么宽的街,那么多的行人和车流,让张友琼感到格外新鲜起来,仿佛是旅游在圣地他乡。韩翔宇说:“打个的吧。”张友琼摆手制止,说:“让我走走。再不走,肌肉萎缩,就要瘫在家里了。走了好一会才一百多米远,还不到芙蓉广场。张友琼浑身冒汗,伤口有点刺痛了。韩翔宇似乎没有感觉到,还在说:“你今天怎么不问找工作了。”张友琼自作聪明说:“从你的表情里,我已经知道了,不必再问的。再说家属是不能参与政事的。”韩翔宇听她说话已有点气喘了,便招了的,张友琼不再反对。县委会一上车就到了。振超开门迎接他们,一进门张友琼就让韩翔宇轻轻抹了她大腿伤口边的汗。柳莹正忙着摆铺饭菜。他们喊了曾老太。曾老太看着张友琼红润的脸像,祝愿说:“友琼,你恢复得蛮好了。还是翔宇回来招护得好呵。”柳莹说:“友琼,还不让我给你打电话给翔宇,硬是要逞强的。”柳莹也煮了绿豆粥,还是新米煮的,沁人心腑。愿意吃甜的放白糖,不吃甜的,有腐乳辣菜的。相反对荤腥菜没有胃口。他们吃着饭的时候,柳莹并没有提及韩翔宇的事,等收洗了碗筷后,柳莹将韩翔宇约到凉台上,问他的工作情况。关切说:“是不是不顺心啦。”韩翔宇看柳莹问得那么认真,也不隐晦说:“工作都是一回事。没什么,就是跟打工一样,心坎里吊着。”柳莹心疼说:“曾国超说了,等有机会就把你的编制定落位。等编制定位了,我再给他说你的任职问题。你过去还当过团委书记c副镇长的。既然是我让你留下的,就让你称心。你不会怪我要留下你吧。”韩翔宇说:“哪能呢。您不都是为了我们的好。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跟曾县长去求情,真过意不去。”柳莹说:“翔宇,看你又说傻话了。你和深圳没有什手续了吧。”韩翔宇说:“他们来过电话,我还没有回绝他们。”柳莹看他表情听他话,知道他的心思至少还有一半在那边。便说:“你觉得招商局么样,想不想换个单位?”韩翔宇苦涩说:“我又不是正式编制,怎么好麻烦人家再调动呢!”柳莹说:“既然你有想法,你可直接去找曾县长谈谈。一个人要进步,没有人把只把眼睛瞄着是很难的。”韩翔宇想了想,说:“下星期,我是要去找找他。上了这一个星期班,还没有碰到他人呢。”其实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柳莹催督说:“你就星期一去找他。”韩翔宇说:“星期一是工作最忙的时候,还是择个他轻松的时候。”柳莹坚毅说:“男子汉办事要果断,让你星期一去找他,你就星期一去。”韩翔宇只得作罢,转了话题说:“柳奶奶,您还得多休息啊!”柳莹含笑说:“做点家务小事,没问题的,人就是要活动。” 忽地,韩翔宇的手机响起,是深圳区号0755的。他接通是彩芸公司办公室主任贡浦打来的。对方说:“您好,韩总。濮总让我问,您家里的事处理象么样了。山东那边催得紧,要不然那边的人只好调整了。”韩翔宇没好气地说:“谁家没个特殊事。他等不了,随他的便。反正我还有几天。”张友琼听他说话的嗓音很大,口气也不对,等他来到客厅。便问:“谁的电话?”韩翔宇抑制恼怒,舒眉平和说:“公司的,管他呢。”张友琼说:“反正不去深圳了,和他们说断算了。”柳莹在一旁说:“翔宇,我再说一句。你的事你自己决定。”两天的双休息时间里,韩翔宇一直捉摸着柳莹的这句话,他现在才真正感到自己处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膀徨着。最后,他只能看曾国超的态度来行事了。星期一上班,他没有去招商局,给包涛打了个电话请假有事,就早早地等在了曾国超的办公室门口。如果这次曾国超勉为其难的话,他就准备搭中午的客车去深圳了,也好汇报山东方面的情况,不能误了两头的事。8点还差5分的时候,曾国超一步步地上楼来了。韩翔宇看得真切,等他上到三楼,老远就微笑而尊敬地喊:“曾县长!”曾国超沉稳说:“你来了。”他搜出腰间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他跟了进去,并帮着关上门。等他坐下后,韩翔宇便关切地问:“曾梦的学校定了,曾县长?”曾国超敢断言,他一定是从包涛嘴里知道他去了省城。便说:“过去,我是不操这个心的。没有办法,她只考了498分,隔第二批的起分线505分还差7分。还是谭主任的一个老表答应肯帮忙,招办这边应该没问题,可是学校方面也很重要。如果学校这边没有人,那也是前功尽弃的。现在的招生搞得这么复杂了。”韩翔宇说:“只要招办的态度坚决,学校会接受的。”曾国超明确说:“现在和你们那时候的录取不同了。你们那时候,招办按名额,只要不超过,想怎么录就怎么录。现在叫什么扩大学校招生自主权。招办只负责在控制线内抛档。当然,抛档也很重要,如果学校营私舞弊,想招低分的学生,招办就不会抛档。不抛档学校也录不了。今年,特别严格,省人大的监督巡视组驻在录取现场。谁敢违反录取政策,搞不正之风是要严肃查处的。这是省委任书记下了死禁令的,不准用钱买。什么赞助生,委培生,学校自己的扩编生等,一律不准搞。”他说得如此严峻,韩翔宇也使不上劲。只好说:“任书记不是在大县挂点吗,找他帮这个忙不是小菜一碟。”曾国超说:“不说这事了。你到招商局还习惯吧?”韩翔宇谈然说:“这没有什么,就是给您增加麻烦了。不会影响您吧。这两天深圳那边催得紧,我一直拿不定主意。万一太难为您了,我想”韩翔宇不想把对包涛的反感说出来,不想背着人在领导面前使人的坏。曾国超说:“难事也是事在人为嘛。不过,我听柳奶奶的口气,是你不吃定心丸吧。这次县里有四个编制,不过不是招商局的。如果你定下来了,我就去做工作。”韩翔宇赶紧问:“是哪个单位?”曾国超说:“你先别急着问单位,总之工资是不会缺的。”韩翔宇要留下来,也不仅仅是为几个工资,才千把块钱,与深圳差几倍。他还是想有点发展前途。 谈话还要进行下去,有人敲门了。韩翔宇起身去开门,见是一大女孩,已经亭亭玉立,含苞待放,象成熟了待摘的果子。忙招呼说:“你是曾梦吧。”曾梦疑惑说:“你怎么认识我,我从没见过你的。”她进屋来,接着娇声喊:“爸爸。”又撒娇说:“噢!你对我的事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啦!”曾国超说:“这么热天,我去省里跑了两天,还叫不关心啊,女儿。”她似乎也放起嗲来。曾梦说:“才两天。人家的家长住在学校里呢。”曾国超说:“曾梦,你看我这么多工作,怎么能象人家的家长长时间住到省里呢。”曾梦纠缠说:“我才不管它。我要上不了好学校,看你个县长爸爸的面子怎么光彩。你跟人家说定了没有?”曾国超柔软地说:“录取的事你不担心了。有么事找你妈妈。”一旁的韩翔宇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张友琼。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掌上明珠,女儿曾梦的录取,曾国超和余凤洁坐在一个车内,还搭腔说了话的。这是曾梦的强烈要求,他俩才屈从走到一起的。司机小吴把他们送到武汉时,才11点钟。谭芳立即给他的老表通了电话,应该是表侄,老表的儿子叫刘昶。其实刘昶不在省招办,而在省政府。是分管文卫的副省长黄宇的秘书。他的爱人潇一舒在省招办,是电脑抄作员。这是在路途,谭芳详细向曾国超介绍的。前几年出钱的时候,五万七万的能获得理想的录取通知书,她为几个县领导的子女做过这种好事。小车停在了省招办的门口,省招办并不热闹,也没有杂人窜动找关系。谭芳打了刘昶的电话,刘昶让她等着,让他们先自己找个地方吃了饭。在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吃饭的时候,余凤洁听人说要给帮忙的打上手机费,他们在招生现场没时间出来缴费,还要给红包。一个红包不会低于1000元。她听在了心里,硬拿了钱逼着谭芳到手机门市部给刘昶打上200块钱。说是等着,一等就到了下午6点钟,才得到刘昶的准确信息,说在芙蓉酒楼等他们。他们走出水果湖找到洪山路边的芙蓉酒楼。刘昶已经在二楼订了个大包间,还有另外四个客人,也是来找他帮忙做录取工作的。他们相互介绍寒喧,便让刘昶点菜。刘昶中等个儿,戴副无框眼镜,文绉绉说:“家乡的父母官来了。这餐饭由我来请,还是曾县长点菜。表姨,您要给我代东的。”曾国超谦让说:“谭主任,就你点。”谭芳接过小姐手中的菜谱,便落落大方点起来。鹅掌c生鱼片c水煮牛肉c鱼翅c气泡肉c也还点了几个凉菜等。漂亮标致的小姐端来闪金光的餐具,还有哈蜜瓜绞汁。菜也很快上桌,又要了五粮液白酒,美味佳肴开怀吃喝。不等吃完,余凤洁便下席去结帐。吧台小姐一算,这个包房标准价2800元,连酒水一起得3580元,这下真吓住了,余凤洁她只带了3000元,便去轻声叫出小吴,要小吴去转达她的话,让曾国超拿钱出来结帐。小吴答应着回说:“余阿姨您别管。”便回到包房。余凤洁羞色无言以对吧台小姐。在酒桌上扯开了帮忙的话,也让他们获得了一些准确的信息。对曾梦的录取,要他们回去迅速改了志愿,第一志愿填湖北工业学院才有保证。精明的谭芳见余凤洁久去不归,也赶出来。还是让谭芳结了帐,余凤洁还歉意说回大县了还上的。晚饭后,他们再来到水果湖,余凤洁还是将3000元塞给了潇一舒。为了女儿曾梦,不说几千块钱,割下肉也不吭声痛的。在第二天的返程车上,曾国超问了那桌饭钱,硬是将3500块钱塞给了她。钱也花了,人也见到了。按说曾国超和余凤洁的心里踏实了。然而,经过昨夜一觉醒来,心里又象吊起似的。曾国超可从没有做这种丢人格的事,真想就此罢休,随他们怎么去录取。但曾梦不放过他,竟一早就跑到办公室来了。韩翔宇在一旁看出了点氛围,想到湖北大学的一名同学,是学生处的主任,应该有这个能耐。便说:“曾县长,我原来的湖北大学听说有一个同学是中层干部了,我看找他试试。”说着,他就拿出手机和深圳的翟正伟联系了,问了那个同学钟后有的电话号码。接着就给钟后有打了过去,相互寒喧别后之感,知道他正忙于招生录取工作。就说:“老同学,我的一表妹考得一般,请你一定要帮这个忙。”他报了分数后,对方冷淡下来说:“今年恐怕不好办呢!”韩翔宇硬纠缠说:“不管怎么说,我明天来找你的。”曾国超听着,心想湖北大学是一类,更不敢奢望了。韩翔宇关了手机,兴致勃勃说:“曾县长,我明天去找他,成不成,去一趟也没有关系的。”曾国超看他百般的热情,半信半疑说:“你给招商局请个假了再去。”曾国超要给钱他作费用,他吹嘘说:“不用,这次去吵他们几天。” 话是这么说,去省城办事,而且是求人的事,哪有不用钱的,眼下,钱对于韩翔宇家来说确实很拮据的。韩翔宇只准备带500块钱,张友琼将所有钱一凑聚说:“家贫路富,你把这2000多块钱都带上。”这钱是人家看望张友琼送的礼金,和他们手中各自的几百块的零花钱。自然,曾国超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家底,只知道他们有钱,是大县的上层富裕户。为了使这件事办稳妥牢靠,韩翔宇又给翟正伟打了电话叮嘱。对方说:“你昨天的电话还没说完,怎么就关机了。”韩翔宇解释说:“我有点事回大县了。今年一个表妹考大学,想请钟后有帮忙。你还给他讲一下,我正在车上去他那的。”对方惊忽说:“你回大县,不仅仅是为表妹上大学的事吧。是么事,你说说。”韩翔宇说:“确实没什么要事,以后到深圳再当面细说,你只给钟后有说说,拜托了。”对方说:“好!”便关了机。是曾国超将自己的小车安排送韩翔宇到湖北大学,并陪他跑路找人。此时的湖北大学也是人来车往,川流不息的。办公楼前的宣传橱窗内贴满了招生广告信息,院内挤满了前来咨询和找门路的家长和学生。韩翔宇下车后,在荫郁的大榕树下打通了钟后有的手机。对方说:“你等着,我正在接待,暂时没有空闲。”韩翔宇去买两瓶水,给一瓶小吴,拧开盖就伸长脖子咕噜地灌。水进了肚,更催促如雨的汗珠直往体外冒。那么多的学生家长也不顾口渴和暑热,硬是往那热烘烘的人堆里钻。甚至有人揣着厚厚的票子,也舍不得去买瓶水喝。殊不知一瓶矿泉水得四五斤谷子来换。当然,能来这里钻的又有几个是守土的农民呢。当初的韩翔宇还不凭着程序录取的。眼下的景况,正如有人总结的,真是七月考儿子,八月考老子,九月考票子。不过,今年变了是六月考儿子,国家将高考提前了一个月。本来,钟后有可以提前脱身出办公室的,偏偏不间断地有人敲门。等没人敲门了,还是有人来喊他钟主任。钟后有似乎并不认识这般热忱的人。他们自我介绍是省高院的,其中一个高个子还称是平洋学生的父亲,还感激不尽说是前年经他帮忙招到湖大的。每年经他手的那么多学生,那么多家长,叫他真的一时记不起来有平洋这个学生了。钟后有只好似熟非熟地接待他们,并在小本上记下了学生姓名和考号分数,作了承诺。那帮人才满意罢休。竟然其中一个人还当着那么多人塞红包,他坚决拒绝了。素寐平生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天晓得!其实,那帮人的确是为子女上学,苦于没有门径,才编出故事,演成熟人找来的。都过了12点了,他们还诚挚地要请他吃饭,他告知有远道来的校友等着才得以摆脱。出办公楼后,韩翔宇忙迎上来。那般人还在一旁嘻笑,庆幸演出成功。 韩翔宇在省城呆了两天,又改了曾梦的志愿。钟后有在电话里总是说忙,也不和他见面。恰好就是去的那天中午,钟后有约了几个同学,在湖大不远的万寿宫酒楼陪韩翔宇喝了餐酒,喝的贵州茅台。酒桌上并没有说他在深圳当副老总的事,只和翟正伟通了电话,还说让他来母校喝茅台,几个同学正欢聚在一起。又分别接过手机调侃,要他乘直升飞机来。这餐饭吃得尽兴欢快,也把他手上的钱花得剩不了几个了。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事,时间越长回去越不好交差。便给曾国超又打了个电话,连夜赶回来了。找到政府老宿舍楼,向曾国超作了具体汇报。他谨慎说:“曾县长,今年确实如您所说的,水都泼不进。要么看武汉科技学院的生源有缺额的话,他的一个同学可以帮忙。再要么读湖大的专科,三年后再专升本。他是湖大招办的主任,和省招办的人也很熟。他的小本子上记了一本子密密麻麻的名单。曾梦的他还打了着重号的,我看着他打的,如果是科技学院的本科,就得准备几万块钱。不过湖大的专升本也得几万。”曾国超问:“钟主任说没说具体数。”韩翔宇说:“不会超过四万吧。第三批还有本科,那是地市州的,不必去。”他又说:“我来给钟主任打个电话,告诉我回大县了。您也和他说几句,叮嘱一下。”曾国超不情愿说:“这么晚了,昨天你打电话回来,我和他讲了话的,请他吃亏。”韩翔宇问:“他答复象么样?”曾国超说:“你不是在场嘛。他也没有推省招办。还是你说的两种办法。”韩翔宇坚持说:“才过11点,他们起码在12点转钟以后休息。城里人就喜欢夜生活。”他一下打通了电话说:“钟主任老同学,我已经回大县了。曾梦的事你别忘了。她爸爸要和你说话。”对方说:“行了,行了。”曾国超已经接过电话,感激说:“钟主任,曾梦的事翔宇给我详细讲了。全权拜托您了。我再专程来省里拜访。”通过电话后,曾国超沉稳说:“你的事基本定了。到高速路指挥部,是正式编制。今冬明春就要测量路基,明年要拆迁补偿动工了。要保证在2007年峻工通车的。”韩翔宇稳重说:“谢谢您,我去了。”韩翔宇回到家里,张友琼还在电视前等他,又抑制不住地问这问那,他懒得应答,好久才“嗯”一下。便去端出冰箱里的稀饭来,边吃边感慨说:“过去,我们就是呆在家里等通知,还怕通知来了,没钱报名,这几天到省里一看,跑了好几所大学都一样,人堆着。有的还用袋子提着大捆大捆的钱。看来高考的录取气氛完全是人为的在炒作。”张友琼说:“还不是有钱的才去炒。没钱的人家随他录罗。”她接着说:“看你吃得好有味的。”韩翔宇笑说:“你也来吃一碗。中医上说,粥是病人最好的补品。”张友琼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韩翔宇自豪说:“人从书里乖,在书上学的。粥还有好多种煮法。还有各种配料的,药膳的。这种大米粥是最普通的一种。”张友琼被鼓动得要垂诞了,便说:“你去给我添一碗。”韩翔宇去给张友琼添了一碗,又去房里问冉腊娥吃啵。冉腊娥说:“不吃。”吃完粥,洗了澡,关了电视去房里。韩翔宇向张友琼交了去省城开支后的余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费心劳神一纸传 欢天喜地状元宴 第三十七章费心劳神一纸传欢天喜地状元宴 三十七 费心劳神一纸传欢天喜地状元宴 在焦虑等待中,第二批本科录取在8月15日已告结束。为曾梦的录取而操心的谭芳和韩翔宇不停地几乎每天夜晚少不了一个电话去询问录取情况,还给刘昶c钟后有打去了电话费用。曾梦的本科录取还是没有如愿以偿。她睡在家里不吃不喝的,急得余凤洁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她第一次拿起电话给曾国超拨了,通报了女儿的情况,要求他多花点功夫,采取补救措施。听说还是有人通过走关系录取了理想的学校和专业。然而,曾国超的脾气她是深知的,所打的电话也是徒劳的。接下来便只是煎熬的等待湖大的专科录取了。此前,她的录取志愿已经更改两次,一次是根据省招办刘昶的意见,后一次是根据湖大钟后有的意见。对专科第一志愿填了湖大的外语专业。25号的晚上,韩翔宇终于得到钟后有的电话,说曾梦被湖大专科录取,并在网上可以查到。韩翔宇当即就将这一喜讯告诉了曾国超。曾国超接了电话,并没有欣喜,也高兴不起来。只要关心高考录取的人都知道,曾梦录专科是正常录取,而且弄巧成拙的被低录了一档。根本没有一点人为因素突破什么,所花的钱跑的路说的好话都白费了。愿望总是美好的,美好的愿望总是通过复杂的现实和心理来捉弄人,让人不得坦然生活。曾国超酸楚说:“知道了。”并没有漏出半个感谢的字,等他压了电话,张在琼便说:“这下曾叔可以落心了。”她又说:“你去汉口接人家吃饭和开支的钱,可以跟曾叔结帐了,哦。”韩翔宇心里正复杂着,回绝说:“再说。”张友琼咬住不放,坚定说:“怎么叫再说呢!”韩翔宇瞪眼说:“他不提出来,我怎么好说呢。”张友琼问:“你回来了,也一直没有跟他提取过?”韩翔宇解释说:“他的司机小吴,亲眼看我一张一张支付的钱。还说比他们在芙蓉楼的一桌便宜多了。”张友琼也解释说:“翔宇,不是我小气。是我做错了事,把家里败得空空如已,让你背了一身债。我们俩人的工资才1500多块钱,现在的人情又重,一年得六七千。超超上学又正是用钱的时候来了。还要养姆妈。妈妈一个月有上千的工资,我们不可能找她去要,顶多去吃几餐饭。要把一千块钱给到童豆刂的爹妈,真要抵他们几亩田的收入。哎,现在怎么都这样为人处事了。我最对不起的是你,是你家里的人。”她说得情真意切,似乎要落泪了。韩翔宇深情劝说:“不要这样,过去伤心的往事不要再提起,要一切向前看。想想那些双双下岗的家庭,一个月没有两百块钱的收入,也在过日子。农村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农民,也在过日子。他们心态正,日子过得穷快活。这个艰难的日子总要熬过来的。”俩人说着说着,就动了兴情。张友琼让韩翔宇去关了电灯。也许是家庭的处境象座大山压在韩翔宇的心头,让他整日不得开心,总是那么压抑和苦闷得愁眉不展的,没有了释放###的情趣。比20世纪的60年饿肚子时,人们少了生育还不同。这不仅仅是物质匮乏,更主要是精神萎靡,勃不起雄心。还是春节去深圳前的那个晚上有过一次###,现在都半年多了,象耄耄老人稀贵起来。此时,他俩不约而同的都有了那种激情。韩翔宇还是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腿子,露出喜人的花朵来。使劲地愉快过后就心灰意冷了。 深圳的街市还是那么繁华,深圳的彩灯还是那么耀眼;深圳的人们还是a那么时尚;深圳的生活还是那么令人向往!还是大县饭馆里的那间小房里,韩翔宇在和翟正伟对饮。却一下子又是在彩芸公司明亮宽敞的大餐厅里,濮旭在为他韩翔宇接风洗尘。还有辛欣,还有刘维鑫,还有他们都那般友好的热情,真象到了家一般的感觉。辛欣还笑盈盈地敬他酒呢,祝他在山东筹办彩芸分公司成功!韩翔宇心里犯疑,她会不会搞错呢。山东彩芸的招牌还没有挂起来,房子才竣工毛坯不欠,正在大举装璜。招收员工的广告也才在有关媒体刊出。5000万的现金投入所剩无几,还没有分文收益,哪来祝贺之理呢。他在心里苦笑着,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身。又一想,祝贺就祝贺吧,先祝贺再去努力。谁知濮旭突然出现在山东彩芸的筹建工地,不问青红皂白,对他的工作横加指责,不由他分说。拉着腔说:“你好自在喔!于公司的创业大事而不顾,回家这么长时间你干脆呆在家里整日泡老婆好了。”韩翔宇也不冷静,也不示弱,与他暴跳如雷起来。愤慨说:“你有野心!把几千万投到你的老家,你想独吞。为什么不投到湖北去。因为湖北是我韩翔宇的老家,你怕投到了湖北,你就失去了一切!你一个老总算个球,在老板眼里,和我一样,是条打工的狗!我要向景先生揭穿你的野心阴谋。”这不,香港彩芸公司总裁景盛富先生,携夫人邱蔓女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如获救星般的韩翔宇忙喊:“景先生”景盛富一副威严,戴着墨镜和礼帽,身着锦缎短褂。他威严得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像了。就听到他在发吼:“翔宇,你什么也别说了,你比小濮也好不到哪儿去,丢下山东的创建回湖北,一走就是这么多天。还在大县政府上班了,这是对我不负责任嘛!一个人脚踏两只船,不道德咧!你们都别说了,都给我滚蛋!”韩翔宇开始飘逸回避着,心想他怎么知道我的一切行踪的,一定是濮旭这家伙秘密跟踪了我。我为什么就没他聪明,想到这点,何不派个密探跟踪他呢。翟正伟可以做我的密探,可我请不起他。不过这不要紧,只要他为彩芸立了功,雇请费可以从彩芸列支。他听到了邱蔓女士的柔和嗓音,“老爷子,眼下正是公司用人之机,一切从长计议。等我们培养出了自己的人,再炒了他们也不迟。”然而,濮旭还是不肯放过韩翔宇,竟然当众宣布让贡浦接替他。韩翔宇怒不可遏,冲上去挥拳猛击起来也许是尿胀,韩翔宇睁开眼,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张友琼细小的鼾声。街灯穿过窗帘,照得房里朦朦胧胧的。借着这迷霓光亮,他翻身下床,穿好三叉裤,趿上拖鞋,开门去卫生间。 今天是韩翔宇去高速公路建设指挥部办理调动手续上班的第一天。张友琼也去单位上班了,快一个月没有去单位,心情觉得特别新鲜。家里只有冉腊娥一人,她去芙蓉菜市场买鱼肉蔬菜什么的。过去,张友琼每个月给400块钱她安排生活,现在韩翔宇回来了,反而只给300元了。三百就三百,日子紧巴一点过吧。不知是怎么搞的,也许是天太热了,屠夫们懒得杀猪,或者是杀了猪怕一天卖不完,放着乏臭。猪肉的价格竟由5块涨到了7块了。往日里两块钱还可以割到一小条肉,今天两块钱只能割一片肉了。冉腊娥还是加了一块钱,割了三块钱的肉。还有西红柿c豆腐干c青椒什么的。好的是鱼的价没有上涨,那剁鱼还是只有二块八一斤。冉腊娥望着手里提的菜,还没有买鸡蛋,冰箱里还有,都花掉了七块八角钱。她不能在街上过早了,想吃那炸成黄灿灿油香香的糍粑,只能流口水了。回到家里吃了碗冰箱里的剩稀饭。他们都是上班的人,不能刻薄了他们。还不到吃饭的时间,饭菜已经做好,等他们回来正好凉了。她自我欣赏着自己的厨艺,象孩子似的欣慰笑了。心境开朗起来,似乎又觉得有什么喜事降临的。这不,头发上竟掉下一个小蜘蛛。蜘蛛丝越拉越长。怪了,这屋里干净如镜,从未有蜘蛛的。她疑惑着,并没有想到会不会是从外面带过来的,仿佛县城里根本就不存在蜘蛛似的。她小心扯上蜘丝,将小蜘蛛放到窗外去放生。心想,蜘蛛吊贵客到,还有早吊客晚吊贼的说法,今天一定是有贵客临门了,也许是翔宇和友琼有客人带来。要真是这样,菜可少了。西红柿汤里放了点肉,还有肉留着,不能让客人来了太寒碜,再将留着的肉做个青椒炒肉正好,放进几颗豆豉。餐馆里称是农家小炒,是城里人吃腻了的开味菜。厨房里重新响起了锅铲声,锅铲声掩盖了敲门声。做好农家小炒,关了气炉,又响起了敲门声。这下冉腊娥听到了,边快步出来边说:“来了,来了。”门打开了,并不是冉腊娥想象的来客,而是让她更惊喜又情不自禁的客人。是张冉邻居家的尤素芬来了,还带来了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儿翠翠。冉腊娥有些欣喜若狂起来,双手抬起拍着翠翠喊:“天啊!你们母女今天怎么来的呀!”又接着说:“快进屋!”尤素芬笑盈盈说:“翠翠,喊冉女巴女巴。”翠翠就喊:“冉女巴女巴!”她幸福答应了。尤素芬将一手提着小圆兜编带篮子,一手提着个蛇皮袋,边进屋边说:“来看您,也没有什么好带来的,几个鸡蛋和几斤新米。”冉腊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说:“来看我都不简单了,还带什么东西呀!”她将东西放到厨房去,心想一笼鸡子给她也不止下十个蛋,这东西我收了。 城市的套房整洁高贵,她们不敢随便坐下,怕弄脏了,碰坏了似的。冉腊娥递上凉茶,说:“坐,快坐下。”等她们缓慢坐下后,她又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尤素芬欣慰说:“还是翠翠熟悉,一问就找到了。到了县里我是方向都摸不清了。今年初二,友琼他们去,听说在什么管局。”翠翠插话说:“是经管局。”尤素芬说:“对。我就记住了。上次留他们住夜也没留住,说冉女巴女巴不在老家是一样的。”冉腊娥很灵便说:“是的啰。”听友琼回来说翠翠今年要上大学的,金榜提名了吧!“尤素芬乖巧说:“搭你的福,考取了。“是么学校,翠翠你说。”翠翠自豪说:“是华中师范大学。”冉腊娥说:“不远吧!”尤素芬说:“不远,就在武汉。是最好的学校。今天一来看您,二来接您去玩玩,赏个光。”冉腊娥沉思说:“时间定了吗?”尤素芬说:“定在七月三十,就是后天,您一定得去呀!”冉腊娥说:“翠翠不简单哇!小时候我就说她乖。我听他们说,县里一个么曾县长,翔宇和他很好的,他女儿考得不好,还害得翔宇都跑到武汉去帮忙找熟人,还冤枉用了一些钱。翠翠可给你们争气了。”尤素芬更喜得咧嘴说:“也给村里争气了。乡里还送来了奖励款,村里人都高兴得不得了。”还滔滔不绝的说:“接着作芳c小成也上门祝贺,还代表村里送了五百块钱。”冉腊娥见她喜不自禁的似喜鹊喳喳的,也更乐了,似乎是自己的孙女考上大学一样。冉腊娥又夸奖说:“一年多没看到翠翠了,又发很读书,又长得漂亮了。明儿在城里找个婆家,就不必再在乡下受苦了。”尤素芬见女儿脸绯红了,便说:“看您说的,一时刻哪能说到婆家上面去。到了大学更要努力学习。”冉腊娥付和说:“那是,那是。”尤素芬说:“您不在隔壁了,我们真难得忘。有时候就象看到了您人,听到了您的声音。”冉腊娥笑说:“那只怕是我的魂回去了吧。我确实想回去,他们也不让,再说房子都没了,去了也没啥意思。”她说着,眼里竟浮起泪花。尤素芬说:“还是在县里好,又热闹,又干净。这房子比你那破屋好多少倍呢。要不是得友琼,您一世做梦都住不上这样的房子。”冉腊娥撩了撩眼睛,说:“明儿,你搭翠翠的光还大些。”叹了口气,又说:“城里也不是什么都好,这几天,肉价都涨到7块一斤了。又没个三邻四友说话的,把人都要憋闷死了。”尤素芬说:“我们乡里的肉还是那个价。贩子上门收豆子c芝麻的价涨了点。”冉腊娥说:“涨了好,涨了好。要谷价涨就更好了。”尤素芬说:“谁不指望他涨哪,再涨也没有贩子得的多。”她起身接着说:“您住哪个房里。”冉腊娥引她到房里观看,翠翠在不停的调着频道,没有了刚进门的拘谨。房里清爽亮眼,桌是桌,床是床,被是被,没有一点老人异味的。尤素芬夸张说:“您这象慈禧老福爷住的,真是好。“冉腊娥说:“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啰!”她们又看了张友琼和振超他们的房,出来。尤素芬忙狠地说:“翠翠,不把电视调坏了。“冉腊娥说:“不会的,让她调,喜欢看什么就调哪个台。”翠翠藐视说:“只怕象你家里的黑白电视机,半天调不出半个图像影儿。”冉腊娥又说:“哟,只顾说话,忘了冰箱里还有冰淇淋。”尤素芬说不要,她还是拿出一个递给翠翠,说:“这玩意,冰牙齿,我受不了,素芬你也吃一个啵。”尤素芬干脆说:“我又不是孩子。” 冷清的屋子让这母女俩演绎得掀腾起来,乡情c亲情c友情尽情无瑕地并发释放着。一年多里,那笼欢歌相伴的鸡总让冉腊娥牵肠挂肚的放不下心来。不管当时卖了,还是当时白白送人了,好象是一个钱在作怪,又不完全是一个钱字在作怪。她责怪过张友琼他们初二去老家没有问及鸡子的状况,眼前她自己也不好开口问了。忽然,有了钥匙的开门声,是张友琼回来了。等她一进门,冉腊娥话语便少了,表情也压抑起来。张友琼忙说:“哎哟,素芬嫂,真是稀客!”尤素芬立起身说:“友琼,下班了。”又笑说:“是翠翠吧,越长越漂亮了。这次考取了吧。”尤素芬说:“是的,搭你们的光,来接你们的,翠翠,把通知给友琼姐看看。”翠翠心想这有么好看的,但还是不情愿地从塑料袋里拿出邮寄专递信封给张友琼。她接过便抽出硬朗而红灿灿的录取通知书,还是华中师范大学的,是国际关系专业,本科四年,祝贺说:“考这么好哇,华师是一类大学呢。”尤素芬进一步说:“你们这次一定去。你们如果太忙,让冉奶奶一定去。”她又对冉腊娥说:“您这次去了,多玩几天。”张友琼说:“和我们蛮好的曾县长的女儿没考好,只录了个专科,一家人不高兴。还跑了一些路用了一些钱。”尤素芬说:“刚才是听冉女巴女巴在说的。”冉腊娥觉得她这话没说好。这是友琼他们的事,不是怪老人多嘴的,又见翠翠还在慢悠地挑着冰淇淋吃,便故意说:“翠翠也真乖,给冰淇淋还不要,是我硬塞的。你素芬姐还提了鸡蛋和新米来。”尤素芬说:“这有什么,都是家里现存的。不象你们都要拿钱上街去买。“张友琼似乎没有在乎一切,说:“家里的还不是辛辛苦苦做来的。”冉腊娥看时间不早了,便问:“翔宇怎么还不回来呀!”张友琼说:“他打手机了,不回家吃饭了。”又问:“饭热了吧?”冉腊娥答:“熟了,吃饭。”尤素芬说:“姑爷不在深圳了。还有儿子呢,他叫么名的。”张友琼说:“叫振超,整天在县委会柳奶奶那边。翔宇是回来招护我的,不去深圳了,就到政府里上班。”她说着,邀她们坐到桌边去吃饭,桌面上有些尴尬着,张友琼并没有感觉到这点。并问:“请客的日子是几时呀?”尤素芬说:“就后天,你们一定去啊!”话语一扯开,吃饭的气氛自然而融洽起来。张友琼说:“我恐怕不得去,看翔宇有没有时间。姆妈这次你去老家看看。您呀,整天就在念道老家的乡亲们。”尤素芬不好详问她不去的原因。激将说:“怎么,友琼姐瞧不起我们了。上次去口都没打湿,得罪了。”冉腊娥忙解释说:“不是的。友琼前一个月出了车祸,险些丢了命,还在休息呢。”尤素芬惊乎说:“不碍事啵。难怪看你的脚步有点拐的,想问也还没来得急问。我们信息又不灵,知道了来看看啦,也是一个心情。”张友琼zi慰说:“快好了,住了10天的院。”冉腊娥接过话说:“是一个出租车,那司机也闭时。别只顾说话,搛菜吃。”尤素芬说:“该不是道然叔在作怪吧。今年初二你们回去象是上过坟的吧!”冉腊娥说:“我跟他们提醒过,他们不相信。我这次回去,给他多烧些纸钱,让他保佑。”又对张友琼说:“你们是不相信啰。其实我在家里每天早晚向你爸和你爷暗地禀告着,不然,你会好得这么快呀!” 渴望的吉日,久远的期盼,在火辣辣的天气里凝聚成火辣辣场景,塑造了冉腊娥火辣辣的喜悦,来到了久别的张冉村。一年多的时间,搁在冉腊娥的心里的确是久远的。久别的张冉村除了添起了几栋新楼房,再没有别的多大变化。还是那个土路;还是那个破平房且门还锁着;还是那个熟悉的大人和小孩;还是那个鸡婆和猫狗。翠翠家的楼房前搭了大棚,门边贴了大红对联,勤勤苦念取第名。翠翠志成芳千里。尤素芬笑盈盈地将冉腊娥迎进屋里,几个乡亲婆子围过来,众星捧月似的。有人高兴说:“冉奶奶,真象城里老太了。”也有人说:“你在城里习惯吧。欠不欠我们。”也有人问候说:“你身子骨还行!”冉腊娥似乎衣锦还乡的洋洋得意,穿着城里太婆的乳白色绵绸衬褂,不断地问这家年成,那家家境。请来帮忙系着围兜儿的冉晓春,笑盈盈端来一碗荷包蛋给她吃。她推脱说:“吃过了。”众人说:“酒席不象城里,还有一会的,您赶紧吃了,免得肚子饿的。”冉晓春也劝说:“姑妈,不要进了城,瞧不起乡下的荷包蛋了,还只有您才会有这特殊的口福呢!”过去没有帮上冉晓春他丈夫张瑞全的忙留在行政上,冉腊娥心里一直搁着,象欠着他们天大的人情。今见她这么真诚,就笑说:“就你会说俏皮话,我吃了还不成吗。”帮忙执宾的村长冉小成也过来,笑嘿嘿说:“我们姑妈变了,不象我们乡里婆子了,倒象城里的贵夫人呢!”众人都笑了。冉腊娥挂着笑脸说:“你个畜生!也奚落起老子来呀!”她接着说:“城里有什么好,打开窗户就象山拉在眼前,望不到天边。在张冉只要到素芬的二楼上,就可望到笆头街了。视力开阔,空气新鲜,吃的上风口的头子谷。”有人诋毁说:“那你又般回来住算了啰。”冉腊娥认真起来,说:“不信吧。我就搬回来住着你看看。”有人付和说:“瑞华哥,趁房子还没有出手,你照原价3000归还。冉女巴女巴,你只稍稍捡捡漏就能住人了。”有人说:“你还当真呢。不扯闲白了,抓紧时间陪冉女巴女巴摸几个风。”尤素芬又过来说:“麻将已铺好,在隔壁道友叔家里。”冉腊娥说:“你们几时见我打过牌的。在张冉没见过,在城里都一家一家关着,更没有人教我打。要玩,不耽误你们,你们玩去。我来帮忙做点么事。”道友家的媳妇说:“老婆子,让你干坐着多不好,去,我坐您旁边教您。赢了是您的,输了是我的。”冉腊娥说:“不是输赢的问题。我人生笨了,学不会这玩意。”她又说:“你们去,我还找素芬有事的。”冉腊娥便起身向后屋去,把尤素芬约到一边,塞给她用红纸包着的二百块钱。还说:“拿不出手,一点小意思。”其实,乡下人请客一般亲友来顶多50块钱。尤素芬虽没有当面打开看,捏在手里心里有数,就千恩万谢起来。厨房里更忙得热火朝天,大师傅穿着件薄背心,系着长围兜,脸上泛着红光,正在锅边做鱼弄肉的。大师傅还是特地从笆头街请来的,一桌收15块钱的加工费。一会儿,冉小成吆喝着帮忙的少妇们张罗铺席了,又去邀请客人上坐。还请舅父c姑父在正堂屋内坐靠壁的上席,等客人坐齐了,按照鱼头肉尾的习俗,先端上蒸鱼,最后再上扣肉。男子汉c老爷子们赤着背,喝着灼口的烧酒。喝到兴处时还赌起酒来。酒兴助着兴致,兴致助着酒兴,把男人们豪放粗犷的本性展现得淋漓尽致。女人和孩子们先吃完,在一旁观看,似乎在为男人们助威。翠翠的爸爸张光禄更是开怀畅饮。热情奔放地不断给客人敬酒,似乎不醉不罢休的。不知谁的提议,众人一窝峰的又给他敬酒祝贺。炙人的酒通过肠胃淘冶,从他们的脸上c背上,总之从皮肤里又滚落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市价牵制有心人 母女解误操家济 第三十八章市价牵制有心人母女解误操家济 三十八 市价牵制有心人母女解误操家济 在老家虽然只有两天时间,准确地说是一去一来两天。是被尤素芬强留了一夜,她也有心想在老家住一夜。两天里冉腊娥听到了不少新鲜事,该记住的记住了,该丢的丢掉。还说老家的房子存在,不是4200是3000块,可以赎回的,是不是涨价了。贩子开着车进村,找上门要五块一斤收购芝麻,去年才四块呢。棉花也说要收到二块一,中谷要收到五角五。去年的棉花象臭狗屎,才一块八,还抵不上黄红麻,黄红麻都是二块。中谷最高也才四角八。贩子还说今年的黄红麻没市场,只收一块五的。当然,中谷和棉花才要上市,黄红麻还没有上市。这价收多收少,全凭贩子的一张油嘴滑舌,庄稼人掌握不了外面的世界,可掌握得了手中的物资。他们认准一个理,物以稀为贵。也许是今年种的棉花少了,中稻的产量不如往年。冉晓春家抢先收割的那几亩地,亩产才700多斤,去年都是1000斤以上呢。既然物以稀为贵,那就得等着,说不定还可以收出天价来呢。当然,也有撑不住的。家里等着钱煮水喝的,只能把晒到禾场里的物资让贩子拉去。一手钱一手货倒也痛快,比过去国家粮站和棉花组收去,还要站队,还要扬晒,还要除杂除水份和斤两。最为恼怒的是钱在他们手里,还要扣这款那款的,甚至连银行里也取不到现钱。一板车的谷子黑汗水流的拉去了,眼睁睁换回一张欠条,当时的时髦话是白水条。冉腊娥见尤素芬都忙碌着,吃了早饭就要回县,被他们用气话强留住。其实是答应了她的一个小要求留下的,下地帮他家收割中稻。她有一年多没有下地干活了,尤其是互相换工帮忙,忙饿了吃百家饭。饭菜的味儿变了,就是比自家的吃得香甜。一两桌人围吃,就象过去生产队上堤挑河时抢饭吃得那么有味道c有情趣。尤素芬的十亩零八的中稻,请了7名村上的姑娘婆婆们,加上冉腊娥,到下午三点半就把稻子割得精光了。就象剃头,还留下了长长的稻蔸。如今稻草不顶用了,农家炊烟做饭都兴烧藕煤,有的还用上气灶。稻杆割长了,要力气运到家门口的禾场不说,脱粒剩下的稻草还没有地方堆呢,也怕引起火灾。只齐穗下一点割,长长的稻杆留在田里,点火一烧,燃成灰烬,还可作肥用。真是“本是同根生,相兼何太急”。脱粒机已拉到家门口,机手也请来了。有规矩的,100块钱的请工费。其他人是相互帮着,只吃饭不要工钱的。当然,象冉晓春家种田多的就不是互帮互助,是请工。除了吃饭,每天还付20块钱。去年她家种了200亩田,今年更多了。说是300亩,要按标准亩算,肯定不止的。只有象电视里有收割机租用就好了。 吃了午饭,脱粒机响起来了,太阳只有树把高了,冉腊娥硬要回去了。住在人家屋里碍手碍脚的不方便。她坚决说:“再迟了到笆头就赶不上去县里的班车了。”尤素芬说:“不急。还有从岳阳路过的车,到半夜都有车的。”冉腊娥说:“你们上县一夜都留不住,我还住了一夜。还要怎样!”尤素芬见强留不住,只好说:“冉奶奶,要这么说,我也不好再留了。等农闲的时候,您再来多住几天。”冉腊娥忙说:“好的,好的。”她又认真而神情说:“求你件事,素芬。我那屋空着,浪费得太可惜了,我心疼。你顺便的时候,问问瑞华。我原价把房子赎回来算了。有了房子,我立马搬回来住的。还是乡里住得舒服。”尤素芬愣了下,说:“您在城里住得好好的,现在乡下人都在想往城里搬呢,您可苦还要回来受罪。”冉腊娥笑说:“叶落归根,我还是回来的好。你别嘴巴乖,就帮我这件事。”尤素芬应付的答应:“好,好。我的女巴女巴呀!”她嘴里答应着,认真一想,那瑞华买这破屋也不是想自己住,是要转手赚钱,可是,他哪知现在的人都想往城里走,谁愿出高价买这屋。象这样的破屋南边还有2个,也一直空着,象要倒塌似的。冉腊娥笑傲傲向忙碌的乡亲招呼着,真的要走了。尤素芬停住手中的扬杈,要为她去叫摩托车,冉腊娥不依。尤素芬强着说:“这5块钱我出了!”冉腊娥说不是五块是事,是她胆怯坐不好。还有张友琼的教训她牢记着。那飞快的摩托车晃荡的,坐不好摔下来还不没命的。尤素芬似乎也想到这点,但没有这样说,而是吉利祝愿:“那您好走,一路平安。”离开了炊烟草霉原野味的张冉,冉腊娥就想着县里的那码子事,不知这两天他们怎么在闹,是谁在买菜,又是谁在做饭。也许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去了柳奶奶家。乡村的土路还是浮着那么厚的一层灰尘,进笆头街的街口,还是那么狭窄。街上的小集市,门前摊上扯着杂乱的遮阳棚子。小集市就在公路边,也没几个人游动,也不见过往的客车。然而,那屠凳上的猪肉让她眼睛一亮。过去一看,挂勾上还有半块排骨。她还没开口,屠伙便问:“要肉。收场的生意了,便宜点。”冉腊娥这才开口问价,上好的肥瘦分明,鲜嫩的猪肉五块,排骨也只六块五,是比县里便宜。爱便宜的心人该有之。她没有犹豫的秤了2斤肉,半块排骨,一共25块钱。付钱的时候,她还不甘心的说:“县里的肉价涨了的,您怎么没有涨?”屠伙狡狯说:“我是便宜给你的。你还要,这最后一块四块钱拿去算了。”冉腊想了想,缓缓说:“不要呵,师傅。他们吃菜有讲究的,不多吃肉。” 离开肉案的时候,冉腊娥还在暗暗高兴。和县里比起来要便宜上十块钱,这下把回县的车票也赚了。正在她得意之时,一上了点年纪的百货摊主妇喊了她:“冉女巴女巴!”就听“女巴女巴”比“奶奶”顺耳,其实她并不认识,还装得很熟的答应了。还说:“你生意好啰。”摊主妇轻声说:“你别听王屠伙瞎蒙,我们这里的肉都没有涨价。刚才你还可还价,下午的肉只卖四块五,上午才五块。”冉腊娥咒:“这个黑心的,还糊弄我老子呢。”摊主妇又问:“友琼他们都好吧。”冉腊娥笑说:“都好。”她答应着,心里还是犯疑。又说:“这姐姐,我怎么记不起来了。你”摊主妇大度笑说:“小时候,在笆头和道然同学。过去当老师,后来调供销社,就做生意了。哎呀,世事难测。过去供销社有物资,怎么这么快说垮就垮了。”冉腊娥恍然“哦”着,抱歉说:“得罪!大姐呀。”经过这一小的插曲,冉腊娥的心情又复杂起来。虽然昨天给张道然上坟祭祀过,此时又悲凄了,不再和她挖根寻底的问了,悄然离去。公路边停了几辆去南桥的破旧面包客车,车主们拼命的喊冉腊娥上车,有的恨不得动手拉她上车,抢生意抢得热情过头了。冉腊娥客气说:“姐姐,我不到南桥,是去县里。”车主说:“去县里一样。到了南桥多的是车去城关。”从笆头到县城是要经过南桥镇,冉腊娥觉得难得转车,况且手里还提着东西不方便。她这样一坚持,果然来了一辆岳阳至大县的大客车,一招手就停了。售票员很礼貌说:“您慢点!”客车掣动创造吹风直向车内贯,比等车时加之被糊弄而烦躁还是好受多了。贯耳的风让冉腊娥的心情平静多了,毕竟乡里的肉比城里的便宜,还赚了车钱。等冉腊娥回县的时候,也是城里人吃晚饭的时候了,张友琼开门迎接了她。冉腊娥进门说:“素芬还要留我,这大热天的,在人家那里也不自在。”张友琼笑说:“我是要您玩几天啦,您自个回来了,再不怪我不让您去老家啵。”冉腊娥说:“我人在张冉,心里还是惦着你们呀。这两天,你们还是在家吃,还是去柳奶奶家了?”张友琼坦然说:“妈妈也是个病人,我们就在家里吃。”冉腊娥欣喜说:“好。我正好在笆头街上带来了便宜肉和排骨。要节约一个车票钱。”她说着忙从食品袋中提出给她看,仿佛有一种闷热气味冲到张友琼鼻里。她不高兴地皱眉了,想着近来冉腊娥的家当抠了,菜里的肉也见少了,是不是在每个月300块钱扣份儿。越是这样为难的家境里,一向大度洒脱的张友琼也谨小疑心了,她象亲生母亲也在抠她似的。心里这样揣摩的意思并没有说出来,毕竟冉腊娥是不知道她的经济处境的。心中升起怨气,便没好脸色说:“这乡下的肉,一定是瘟猪肉,你图这个便宜,不把我们吃病了。”冉腊娥还解释说:“怎么会呢,我看这肉是新鲜的,你来闻闻。”张友琼又狠的说:“闻了就恶心!我才不图这个便宜。如果每个月300块钱做不到,你尽管说,要开支点其他什么也只管说,我不会不给的,姆妈,我们不至于就穷到吃瘟猪肉贪便宜的地步。要让翔宇知道了,他心里会怎么受。”冉腊娥听她的话中有话,喉咙哽咽着,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只当小时候的撒娇,她这样宽慰自己,就不回她的话,将辛酸苦楚埋着,将肉和排骨提到厨房去。 也许是韩翔宇不在家,张友琼才好这样放恣,甚至恶语中伤。冉腊娥从厨房出来,在餐厅看了冰箱里的饭菜。便说:“翔宇回来吃饭的,我去弄去。“张友琼冷冷说:“你这两天玩吃亏了的。你歇着,翔宇去深圳了,饭菜做得到,就吃凉的。”冉腊娥听了这话也只当咽下去的涎。便说:“翔宇不是说不出去了么。”张友琼烦闷说:“你一回来,哪里这么多话,不关你的事,不要问。”冉腊娥含泪说:“好,我问错了,我去盘饭吃。”韩翔宇到高速路指挥部上班的调动手续正在办,趁着这空隙,他是去山东和深圳了了那边的手续,也结个帐。过去几年,老板给他的奖励红包没有给现钱。给的股份,等于是把他系在公司的桩上。如果想跳槽或者被炒了鱿鱼,在合同期内奖励的股份就归公司了。去年春,他才与公司续订5年的劳动合同。现代老板的管理还真是有一套的。张友琼没有作声,等冉腊娥摆好饭菜,又喊了她,她才上桌吃去,还边吃边说:“素芬嫂也真尖当,就让你空手回来的。”冉腊娥说:“她忙得要伸出三只手来,哪想到这上面去。不过,上次来,她带了东西来看我的。”张友琼说:“那是来骗你的人情的。”冉腊娥听得心里烦着,觉得饭是硬邦邦的,咽不下喉去。自己的女儿怎么变成这么没情面了。也觉得这日子怎么有点象这硬邦邦的米饭了,让人作哽的。她沉下脸像来,闷闷地吃完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碗筷。张友琼也不问候一声,吃了饭,碗一推,便去翘腿看电视。冉腊娥顾不了旅途劳顿,不声不响的收洗碗筷,又去洗了澡,洗了自己的衣服,再说:友琼,“你去洗吧,洗了,让我把衣服洗了,我想早点睡去的。”除了心情的因素,半天的抱割也确实累着她。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关节,发现全身都酸痛着,不舒服的。乡下人都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张友琼为什么就做不到呢。还不理解地说:“慌么事,洗这么早,你吃亏了,你睡去就是了。”果真,冉腊娥睡去了,连电风扇也不开,甘听着房外电视机的声音,又听到了张友琼的洗澡声。等张友琼的洗澡声没了,凉晒衣服的声音没了,冉腊娥便起床出房来。郑重其事地说:“友琼,姆妈这次回去,看你爸爸c爷爷都荒凉在那里,心里难受极了。你的孝心我已经领受了这么长时间。我明儿还是回张冉去,还是叶落归根的好。”这下让张友琼瞪目结舌了,心想姆妈的老毛病又范了。缓好一会才说:“你还没老啦,怎么就回三道四的。张冉的破屋早没了,住到露天去!”往事历历在目,冉腊娥说:“你想留我,也留不住的,老家的屋还空着,我去赎回来就是了。”她说完就回房去,清理起自己的衣物。 开始张友琼没有留意,只当刚才说了几句憋闷的话,让冉腊娥不高兴了,过阵子就好了的。然而,看着看着电视,隐约听到冉腊娥在房里收东西的声音,警觉起身去房里。冉腊娥正在往那她来时提来的花蛇皮袋里装鞋子。忙说:“姆妈,您这是干什么呀,怎么跟超超样使性子了。”冉腊娥哀声说:“我是象超超了,我明天就回张冉,你拉也拉不住的。”张友琼见她真犟着了,慌起神来,便说:“好吧,您要回张冉,我手里没有钱。不给钱人家,人家是不会把屋给您的,翔宇结帐了等她回来有了钱,我们送您回去,把房子赎回来,再请人维修好,就是他不同意,我也同意了。”她说着,又去阻止。这招缓兵之计才使冉腊娥罢手。愣在房里,也不与张友琼搭讪。此时,她已经把女儿当成长了翅膀的大人了,把女儿当作是柳莹的亲生女儿了,觉得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第二天,张友琼早早地起床上街去买菜,她是想让冉腊娥多睡会,多睡会了心情就会好过来,更不能为了经济让冉腊娥受气。大市场已经是人来人往,生意兴隆了。浓厚的腥膻气味丝毫也没有减的卖菜与买菜人的高度集中力。在一排肉案前,张友琼选了个肥肉不厚,精瘦肉红而不是紫红粗糙的那种。紫红色会是改劁或瘟猪的肉。当她问价乍舌,摊主轻巧说:“还问什么,不都7块。”再问那勾上的排骨是9块了。摊主不耐烦说:“你是要肉,还是要排骨呀!”张友琼说:“这么贵,哪个要哇。”摊主伸起屠刀说:“去,去,别耽误我的生意。”已经有人在指着割哪块哪块肉了,也在埋怨:“这价不知还往不往上涨的。”摊主说:“收不到猪,不涨价才怪!”张友琼又跳过几个肉案一问,还是这个价,涨价对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几乎是没有这个概念。她只知道象家电等有的商品在竟相跌价。此时,才真正关注到涨价的问题上,又转到米摊前一问,米也从几角涨到一块了,面粉从7角涨到9角了,青油从3块涨到5块了。她的心里有些惊讶,什么都涨,等韩翔宇回来了,得把柴米油盐抢批回家。乡下带来的肉和排骨不能浪费,去只买点小菜。然而,豆腐摊上一块钱三块豆腐也涨到只能买二块了。二块她也端了一块钱的,和皮蛋凉拌着吃,清热解暑的,还好,其他小菜没怎么涨,一块钱买了一小袋芋头,可以和排骨红烧着吃。有点气味不要紧,红烧可以除异味的。她还买了东瓜什么的,又找到买蒸糕的小摊买了二块钱的,她记得冉腊娥喜欢吃蒸糕,带给她过早。菜买得不多,时间花费了不少,在若大的菜场里,人流稠密,都转得发汗了。提着几袋小菜出了大市场,透透场外的新鲜空气,就觉得轻松了一节。在回家的路上她的手脚酸痛,心情凝重起来。这乡下人怎么都不喂猪了呢,让猪肉价涨这么高,还有米c面c油都涨了,就水没有涨。以水兴县c大县的农民养鱼去了,鱼多了价格不仅涨不起来,说不定还要下落,总不能都去吃鱼不吃饭过日子吧。要真是乡下人都不种粮了,那全国10多亿人吃什么。得把这个信息告诉童豆刂的爹妈亲友,让他们多种粮,多养猪,多收获了也好把楼房早早盖起来。如果韩翔宇带钱回来,就把他们4300块还上,去年底承诺的给5000块钱做楼的事也了了。只要有了钱什么都好办了。 一星期后,带着张友琼的期盼,韩翔宇揣着一万二千块钱回大县了,这笔钱不是他的股份,股份被扣在老板那,这是老板发慈悲多发一个月的薪水,破例给了股息。老板还很惋惜的样子,留后话说:“彩芸的门对你是开着的,随时想来都欢迎。”韩翔宇也说些道谢的话,人在离别时总是那么善言好语的,而在相处时又是那么认认真真得死去活来似的。张友琼不听那些送客的好话,似乎看得更深刻些,说:“那是人家送客的话,不尽说好听的,以好借你的嘴巴宣传他自己呀!”吃饭的时候,冉腊娥提醒说:“友琼,你们把我的事商量一下。”韩翔宇见她慎重其事的,便问:“么事?”因为他进家门后,就见她们母女间隔着层什么。张友琼沉着脸说:“吃饭!再说。”冉腊娥也不把话往下说了,吃了饭,照常去收洗。小俩口早早地关到房里,甜言蜜语了。韩翔宇问:“你是不是和冉奶奶”张友琼收敛笑说:“你想到哪去了,她是我的亲生姆妈,你知道吧。”韩翔宇追问:“那她说商量的是么事?”张友琼便把这几天和冉腊娥的一点小摩擦讲了,说:“也就是说她不该从乡下带瘟猪肉来。”韩翔宇还是紧拥着说:“你不必强辩了,你以为冉奶奶看不出来呀,你也是太小心眼了,老人也是有尊严的啊!”张友琼叹息说:“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哟!”韩翔宇说:“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冉奶奶再回张冉去。那样不说旁人怎么看,我们良心上过得去吗,再穷再苦也要苦到一起。”张友琼温柔说:“你别激动,翔宇,听我慢慢说。”她先摆了目前的窘境,振超已经报名上一年级了,正要钱用。她开始也不忍心,接受不了冉腊娥的想法,这几天反复琢磨,想转了。让冉腊娥回张冉自由自在,而且农产品都在涨价,养一头猪也要值几百上千的钱,说不定选好了项目,他们也可以去乡下包田耕种。听说县里就有干部低价一人包了上千亩外洲栽速生林的。这不说不是一条发展的路子,她的一番话,让他觉得张友琼能从一个公主的角色想到这些生存的道理而欣慰,但没能打动他。韩翔宇还是不同意。坚决说:“张冉的屋都让你给败了,冉奶奶去哪儿住,要重新做个屋就不划算了。”张友琼笑说:“你就别操心了,那破屋还锁着,只要3000块钱赎回来就是了,这次姆妈回去特地打听了这事,还委托了隔壁的素芬。”韩翔宇缓缓说:“这事不慌,等我劝劝冉奶奶了再说。”他俩说着自然而然的灼热上了,也不敢太大动作,完了,韩翔宇说:“不行,得去柳奶奶那。”张友琼依依说;“刚才不是打电话说了的。柳奶奶是过来人,同意我们今天不去,超超留在那里。”韩翔宇坚持说:“不行,已经得罪一个冉奶奶了,不能再得罪柳奶奶,不能伤老人的心。”张友琼说:“哎,我闯了这么大的祸,还不得罪你的爹妈了。他们不恨死我才怪!”韩翔宇笑说:“是我们爹妈,你知道吧。你是韩家的媳妇,韩家应承担这份责任,与你们家的两个奶奶是两码子事。”说着,他便起床穿衣,张友琼也跟着起来,他们穿好衣服开门,韩翔宇来到冉腊娥的房里,说:“冉奶奶,您别多想了,友琼也跟我说了,有么事以后再说,我和友琼去柳奶奶那里,就回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寒道破宅藏衷情 朝思暮想实如愿 第三十九章寒道破宅藏衷情朝思暮想实如愿 第三十九章寒道破宅藏衷情朝思暮想实如愿 大县的夜和深圳的夜,似乎都连成了不夜城,都快转钟了,芙蓉广场还有人在跳舞弄剑的,还有人在那仿真的水泥树蔸凳上情侣绵绵的。经过芙蓉广场时,触景生情的韩翔宇想到了翟正伟,便打过电话去,热情说:“正伟,你个夜猫子,还在洒笔杆子呀!”对方开怀笑说:“你不是个夜狗吗,还给我打电话,我正要会你呢。”韩翔宇风趣说:“猫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成为现代文明的宠物吧!”对方说:“还宠物呢,那是哪阵子的事了,是在大学差不多,现在都快废物了。”他接着说:“你是不是正在篱湖花园无聊?”韩翔宇说:“不是花园是原野,我刚回大县了,所以打电话你告知。”双方说:“上次你不是说大县有优惠政策,有不少闲置的资产没有开发嘛。”韩翔宇忙说:“对呀,你是不是遇上投资老板了,给我介绍过来,跑不了你的好处。”对方说:“大县天远地别的,怎么过。你在篱湖还差不多。”韩翔宇说:“我是说请你介绍来大县。我们县委政府明确说了的,对你这个介绍人也会有奖的。”对方说:“我才不要你什么奖。是你上次说到这码子事,我才搁在心里的,算了,不说这了。祝你良宵与嫂夫人尽欢乐。”振超却在一旁嘀咕的:“爸爸一个电话怎么那久哇!”张友琼说:“那是他和大学同学聊天,等你上了大学,也有同学聊天的。”他们又侃了一会才关机。张友琼故意说:“和你的同学比我还亲,说得不开交的。”韩翔宇笑说:“怎么,吃醋了,可惜是个男士。”他接着说:“超超真坏,爸爸今天刚回来,你不在柳奶奶家住一夜,让我睡个好觉!”振超调皮说:“好吧,今天把妈妈借给你睡,我早不想跟妈妈睡了,她打屁好臭。”一家人被他的话逗得哈哈笑了。夜已经很深了,韩翔宇连连呵欠起来,他着实困了。大声说:“凉爽的风,再见吧!我们回去啰!”他们是从柳莹家出来,回去路过芙蓉广场,被凉风吸住,逗留一会儿的。柳莹理解年轻人的心情,是想留住振超,却没留住。反正以后韩翔宇长期在家,小俩口可以天天夜夜相守了。一家人坐上摩托车,一溜烟的回到家里。 家里已经静得无灯光,整个一栋宿舍楼的居家都已经静得无灯光。楼梯上的感应灯听他们的脚步而亮起来。借着灯光,嘭嘭嘭地上楼来,尤其是振超的脚步顿得更响。寂静中更显得特别彻响的。在柳莹家里本来已经打瞌睡正要睡去的振超,被爸爸妈妈的到来弄得兴奋极了。一家人也兴奋极了,竟顾不了明天还要起早床送振超上学。上学的时间比正常上班时间要早2小时呢,借着灯光,张友琼从小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进门打开开关,屋内亮堂起来,和大街上的一样亮堂。突然,冉腊娥在房内喊:“你们回来了。”韩翔宇到她房门口问:“冉奶奶,你还醒着呢。”冉腊娥说:“是翔宇呀,你来给我把灯打亮。我有话跟你说。”张友琼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忙大声说:“超超,明天还要上学,还不早些睡去,明天让爸爸送你上学去。”振超问:“以后是不是都是爸爸送我上学,接我回家呀!”张友琼说:“这是他的职责和任务。他回家了,再不是客了。”振超欣喜说:“我就不担心你撞车了。”那边的对话正在深入着。冉腊娥坐起来说:“你把风扇对着你。”韩翔宇没有做声,在等着她下面的话。也许是告张友琼状的话。冉腊娥说:“翔宇,我回张冉的心是定了的,你们也留不住的,友琼说了,你回来了,要不同意,她也让你同意的。”这时韩翔宇才觉得这老人怎么这个犟脾气呢,刚才的睏顿已少了七分。便说:“冉奶奶,友琼那是说的气话,您别往心里去。您还是”他是想说,您还是她的亲生母亲,还不能谅解她。可对这个敏感话题,此时更不宜说,便将它咽了回去。接着说:“好好休息,您不热吧!”冉腊娥便去睡下来,还是坚持说:“我明天无论如何是要去张冉的,不管你们同不同意。”韩翔宇困惑说:“明天早晨再说吧!”张友琼也在客厅喊:“翔宇,有好多话明天说不得,不早了,我们家不睡,人家还要睡呢。”夜间话在家确实关不住,通过静谧的夜空会飞到人家的耳朵里去,吵了人家的。韩翔宇出来,和张友琼关到了自己的房里。振超一个人占着一个房,在他的小天地里,有玩具,有动画,还有好吃的零食。韩翔宇边脱衣服边说:“冉奶奶要回张冉还蛮坚决的哇。”张友琼也边脱衣服边说:“我知道你们在说这事。”他俩都上床了,在枕头上叽叽喳喳说起来。张友琼说:“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想法都是对的。姆妈想回张冉在我们这个家庭来说是好事。在整个国家来说,如果出来的人都再流回农村,那是倒退。”韩翔宇懒洋说:“我没那么高的境界,我是说外人会指责我们的,尤其是我韩翔宇,一回来就把亲生丈母娘赶到乡下去了。”张友琼说:“是她闹着要求的,谁敢瞎说。”韩翔宇侧过身说:“人言可畏呀。”张友琼说:“不是我说的。你顾这忌那的,怎么象个办大事的。”要想办大事就要一个劲头,休管他人的非议。韩翔宇说:“不是我批评你,你就是办事不顾后果,说话不负责任。不然,怎么会闹出那么多难事的。当初,你就不应该把张冉的房买了,把冉奶奶强行接来。”张友琼叹了口长气说:“我现在是说不起话了。但这次得听我的,让姆妈回去算了。把房子收回来。”她又问:“你这次结帐带回了多少钱?”韩翔宇说:“一万二千块钱,全都给你。我是想以这一万二千块钱作本,我们在大县起步发展实业的。看来只有被瓜分了。”虽然张友琼没有说出怎么花这笔钱,韩翔宇凭着和张友琼结婚这些年的印象,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俩聊了很久,有了不统一的统一意见。聊累了,就一个一个地入梦了。虽然他们入睡得迟,清早照样醒得很早。谁知韩翔宇打开房门的时候,冉腊娥已经静静地坐在客厅里。韩翔宇惺忪着眼说:“冉奶奶,您起来了。等我送超超上学了回家再说。”他慌忙的去连喊带推的喊起了振超。张友琼没有醒清白,模糊地想,反正董主席让她多休息,别急着上班,早床也正好睡着香甜甜的。有了韩翔宇这话,冉腊娥去忙着收拾自己的衣物鞋袜,还有毛巾c漱口杯c镜子c针钱盒等什物,并大包小包的都摞到了客厅。等韩翔宇送振超上学回来,一下惊呼。忙说:“冉奶奶,您把东西都收好了。”他将买来的炸团子c油饼c豆浆等放到茶几上。说:“您过早吧。”韩翔宇本来要去指挥部问问上班的事,只得去敲开张友琼的房门,唤起她。张友琼却很平静地说:“翔宇,等过早了,我们一起送姆妈去张冉。”韩翔宇想了想,无奈说:“好吧。”又对冉腊娥惋惜说:“我真的是留您不住了。您吃吧。”冉腊娥的脸像放晴了,便拿了油饼吃,还说:“你们也吃呀。”韩翔宇看在眼里,觉得人上年纪了就和小孩一般使性子。自己明儿老了,该不会是这个样吧。张友琼先吃了早点,就去帮冉腊娥捆被子。并轻言细语说:“姆妈,把您睡的被子都带去,老家是什么也没有了的。”又说:“还有需要用的脸盆c提桶。煤炭炉我们也没有用,闲着,给您拿去。免得您回老家了什么都得买。”冉腊娥还是说:“不能把你们作用的东西拿去,又让你们花钱去买。”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亲情又融和在了分别的气氛里。在给冉腊娥清理用具时,张友琼的心突然就象吊起来了似的,一阵阵的不安起来。从心底里真不想让冉腊娥回老家去住,真想和冉腊娥朝夕相处,住在一起享受家庭温暖和母爱之情,也尽尽做女儿的孝心。韩翔宇见张友琼收着收着,却心思重重的沉寂下来。便过来说:“友琼,还是叫个的吧。”张友琼没好气说:“那还用说。”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时,不能沾惹她,只好轻声说:“我去叫的了。”冉腊娥只要他们同意放她回张冉,一切便听从他们的了。看着自己空空的床,看着一地要带回家去的东西,看着忙碌的张友琼,一时也依依不舍起来。她在心疼女儿经历过了撞车的磨难,她在心疼女儿象蚂蚁驮米饭,超重地操持着这个特殊的家,她更在心疼女儿没有了无忧无虑的欢笑冉腊娥禁不住落泪了。又怕张友琼瞧见让她跟着心里不舒服,便擦了眼泪,偏偏这一细节被张友琼瞟到了,她带着哭腔说:“姆妈,您不去老家吧。”她这一说,母女俩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了一起。这是自从张友琼跟了柳莹生活后的20多年里,亲生母女这样动情的拥抱。这一抱把母女俩的酸甜苦辣都尽情地释放了出来。过去有泪不能当柳莹的面流,心里的话不能对柳莹倾吐,受了委屈更无人理解。冉腊娥擦着眼,哽咽说:“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骑车要更加小心。翔宇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遇事你要依靠着他。不能使小性子,家和才能万事兴。”张友琼温柔说:“您一人在乡下,孤孤单单,年纪又越来越大,想吃什么要舍得买的吃,我会照常给零用钱您的。”说着,她就松开手,去房里包内拿出500块钱,硬塞给冉腊娥。她们突然听到脚步声,冉腊娥赶紧将钱收了,塞进荷包里去。 面的师傅在楼下等了他们一会,又不停的拧喇叭。他们才背着提着的将大包小包等家什带下来,在师傅的协助下塞进车内。冉腊娥还特地到门卫魏爹那打招呼说:“回老家去了,他们硬要留我,我舍不开乡下泥土。感谢您对他们的照顾,呵。”魏爹也笑说:“冉奶奶,您这去了,他们难得望的啦!”门卫是一个单位的窗口,冉腊娥是想通过这个窗口,向世人说明是她冉腊娥要回去的,不是他们赶的。也有院落的人过来说了几句客套话送别。面的终于开动,还在工商银行的营业所门口停了下。他们去从韩翔宇卡上取出5000块钱带上。一路再没有停歇,顺利地开到了尤素芬的家门口,尤素芬和张光绿去田里给晚稻尚禾扯草去了,家门锁着。他们是送女儿翠翠上学,昨天才从武汉赶回家的,怕荒了田里的庄稼。翠翠上大学是个无底坑,还有儿子在乡中学念初中,他们得更加努力种好田,收获了都往坑里填的。四年啦!再节约打紧,再争取奖学金,去做家教,算下来四年也得二三万块。二三万块钱的谷子都要堆成金山了啊!他们卸下行李包裸,放在他们家的走廊上,给了50块钱让面的离去。他们要把冉腊娥安置妥了,才能回县的。张友琼领着韩翔宇到前面一岭人家去找张瑞华。村子里没见什么人,显得悠静。小孩们上学去了,大人下地劳作去了。张瑞华的家是一栋楼房,是张冉村的第一个楼房,有些陈旧的感觉,其实年份不久,是没有装饰。韩翔宇说:“他有楼房住,还要你家那个破屋做什么用。”张友琼说:“当时是我说好话,低价给他的,让他去赚钱的。”韩翔宇摇头说:“现在又要说好话赎回来了。”他们正说着,不知张瑞华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一身褂裤装束。不象是从地里来的,认真地审视着他们。张友琼说:“瑞华哥,怎么不认识了。”张瑞华露出黄牙,嘿嘿笑了。说:“我还以为是华侨港商来了呢,是你们呀,快家里座。”他推开门,领他们进屋,屋里显得很阴凉宜人。张瑞华拍了拍凳上的灰让他们坐,自己也坐下。沉下脸说:“昨天才听素芬说,你们这么快就来了。慌么事啦。”他想,既然他们着急,这事就好谈了。张友琼和韩翔宇对了下眼神,便说:“不是我们慌,是冉奶奶硬要回来。”一副精明睿智像的张瑞华暗想,要冉女巴女巴今天来了就更好。便要紧不慢的说:“这个冉女巴女巴,把你们为难了不是。不过,我的丫头在岳阳也要接我去。我去了一次,住两天不习惯就回来了。还是我们乡下的空气养人。”他又接着说:“前几天,那个来村里包鱼塘的河南佬要这屋,我们正在谈。既然你们来了,还不让给你们。”韩翔宇有些耐不住了。说:“瑞华哥,你也不兜圈子,干脆点。”张瑞华滴溜着眼,铁着脸说:“小哥,你这么说是不是说我讹诈你。”张友琼笑说:“他是我们当家的,他也不是那意思。是冉奶奶人都来了,还在屋外侯着。”张瑞华暗暗彻喜。说:“这个冉女巴女巴,真是为难你们了。这房子不整修怎么住人啦。”他停了好一会,又说:“好吧,我拿钥匙去,让冉女巴女巴先进屋再说。” 他们来了,老远张瑞华就喊:“冉女巴女巴,在县里住不好些,偏要到这破屋里受罪。”近了,冉腊娥狠狠说:“瑞华,你真黑心。让我的屋空锁着,这样难下去!”张瑞华嘿嘿一笑说:“我住楼房好好的,不能搬到您这里来守着吧。”冉腊娥自强说:“那你当时就不买呐!”张瑞华瞥了下张友琼,说:“友琼在这里,是她栽给我的。我哪有花花的票子闲在这里的。”他们扒开扬尘和蜘蛛网进屋,冉腊娥先向神龛上的香钵作揖,并在心里暗暗说:“老爹,少爹,我回来陪你们了。您们再不会寂寞无人照料的。在屋内仰望,破缺的瓦眼里能望到发亮的一天,让人一阵心寒起来。韩翔宇说:“这怎么住呢!”冉腊娥不以为然说:“住了几十年,我喜欢这里。这平房,比你们的楼房阴凉多了。踏地气自在舒服。”张瑞华赞同说:“您这说的实话。”韩翔宇说:“瑞华哥,村里有没有瓦工,我们请他们来修修。”冉腊娥无意中碰上了张瑞华困惑的目光,忙说:“这不慌,你们先和瑞华把手续了啦。”张瑞华却说:“这样吧,都乡里乡亲的,就照4200的本算了。我也不想赚你们一分钱,我贴利息,算给你们个人情。”冉腊娥正要说话,因为她心里明白,明明只收了3000块钱的。张友琼以为他们都不知内幕,便把张瑞华拉到屋外去说:“你只给3000块,怎么能要4200呢,你还抠到妹子户里来了。”张瑞华说:“当时不是你让我说的4200嘛。我对外,对村里人都这么说的。”张友琼说:“说是说,做归做,我只收你3000就3000。”张瑞华坚毅说:“那不成,我不能白白耽误了三千块钱,那你把冉女巴女巴接回城去”事情僵持了,1200块得多少谷子棉花来换。韩翔宇看他们说话的神色不对,就赶出来说:“友琼,你也别瞒我了。上次我听素芬嫂去家里说了,你只收3000块钱,决不能按4200。你这样欺骗自己是不行的。”他说着似乎要和张友琼争吵起来,此时,张瑞华既怪尤素芬嘴长,又怪自己忘勿所以当人吹了牛皮。既然如此,他便说:“兄弟,你也不是外人,还是当干部的,眼明心亮,懂道理。我的钱给你们用了一年多,房子也守护了一年多,不然瓦都早被人下光了的。总不得一算盘摇了吧。我们人熟钱不熟啊。就按一天一块给点辛劳费,也是你们的一个心情,也得算大几百块钱吧。加上利息1200块钱不为多。”这时,冉腊娥也在往屋里搬行李,听到说要辛劳费,还要几百块,就赶过来说:“瑞华,我说你黑心,没有说错吧。你还找我老子要辛劳费,那次要不是我看见,你家的耕牛早被人家偷走了。不说值上千的钱,让你去耕田,不把你耕得骨瘦如柴!”张瑞华也认真起来说:“冉女巴女巴,丁是丁,卯是卯,我这是和友琼他们说事,不与你相干。”冉腊娥冲他说:“放你娘的屁!”她毕竟是长辈骂晚辈,张瑞华要发火也得忍着点。韩翔宇劝解说:“冉奶奶,瑞华哥也不是外人。”他又转向张瑞华说:“我们多给200块你,以后冉奶奶的事还得你们多关照点的。”张瑞华默认了。 回到张冉,冉腊娥就有了主人的感觉,一切主动起来,也不怕谁的眼色。安排韩翔宇和张友琼帮忙打扫屋子。她自己便到村小卖铺割肉买鱼,酱油c醋c食盐和味精的。米和油没有,让小卖铺林伯自家吃的也卖给她。在村子里,米和油是各家自产的,不必到市面上买,她还借了林伯的提篮和米袋,让林伯帮着提回家去。柴草不愁,她便到素芬的豆梗堆里搬了几捆。有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她又到屋后的菜地里摘了豆干子和南瓜仔,也学着城里人掐了瓜藤叶炒得吃。韩翔宇忧虑说:“还是去请瓦工来,万一下雨,您怎么安身呢。”冉腊娥说:“这事,我慢慢来。你们吃了午饭就回去。你们家里也还有事。”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劳动,屋子收拾得顺当了。他们又帮着把发霉的床铺搬到屋外晒去。还打了水,找了抹布将桌椅c床柜c门窗抹洗。韩翔宇和张友琼的衣上c脸上,甚至头顶上也沾了些灰尘。象个灰窑里钻出的人了,相互望了望,笑了笑。他们拿出冉腊娥的毛巾,去河边洗了洗,拍了拍,整理了一下形象。冉腊娥要他们歇着,自己去忙着洗锅,烧开水给碗筷消毒。再开始炒菜做饭,她也忙得不易乐乎的。有乡亲闻讯来家看望问候。回家的感觉真好,再苦再累也真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办事,那是多么甜蜜和劲头十足的事啊!张友琼又去厨房灶边给冉腊娥添柴,拿碗的,让韩翔宇去小卖铺买纸钱c香千的。她边做边欣慰说:“姆妈,今年十一的长假,我们就来您这儿玩几天。我看和出去旅游没有什么两样的。”冉腊娥笑说:“再回来就不要你们动手做事了,我事先都准备好。”她接着说:“是要让超超来住几天,过过乡野的生活,看看书本上没有的东西。”张友琼说:“他只从书上看到蓝天白云,田园小草。是要他来真实体会下,乡野里的天和地隔得是这么近的。”时间在快活中变得短暂,饭菜一会就热了。吃饭的时候,张友琼欣喜说:“翔宇,十一的长假我已经和姆妈挂勾预订了,我们来张冉旅游。”又接着说:“看妈妈来不来,也把她接来。”冉腊娥欢喜说:“好,让柳奶奶也来透透乡里的新鲜空气,城里的房子,城里的街道真逼死人的,眼睛都看得发胀,看得昏花的。”他们吃了餐十分惬意的午饭,顶着偏西的太阳,去茅草湾给张斯贾和张道然上坟。遇路有乡亲热情招呼他们。伏在荒冢上,冉腊娥流着泪哭泣:“老爹呀,道然呀,七月半没能给你们烧纸钱。上次友琼和翔宇没来,这次给您们补上了。你们一定要保佑他们,不能让他们再出丝毫的差池啦。我今天回来,是翔宇和友琼送我回来的。他们也都在你们面前。我是回来陪你们的,你们不会再寂寞了。”韩翔宇和张友琼点燃了纸钱,燃放了鞭炮,也下跪作揖。张友琼念道:“您们有钱用了,就安心在这里休歇。不再灾害我们啦!”该了的事了了,这恐怕是她回张冉的根源。就是屋子没有修整,他们心里有些不安。离别是,韩翔宇吩咐说:“友琼,你给一千块钱给冉奶奶,还要生活,还在维修房子。”张友琼欣然说:“好!”冉腊娥不肯收,正好尤素芬回家,劝她收了。张友琼硬塞给她。冉腊娥只好说:“今后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不再要你们一分钱的。”又擦了眼泪,目送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考察大县雄心勃 苦心接际化乌有 第四十章考察大县雄心勃苦心接际化乌有 四十 考察大县雄心勃苦心接际化乌有 国庆长假一晃就到了,翘首久盼的冉腊娥卤好猪蹄子,煨好瓦罐鸡,还煮好新米粥,还有她自己酱的没有色素的辣黄瓜等。邻居闻到她屋里飘出的美味佳肴香气,进屋来,羡慕说:“有贵客来吧,做这么多好吃的。”然而,到了傍晚也不见有半个贵客来。“十一”这天,冉腊娥在期待中熬过,一锅子粥只好倒了喂猪,做好的菜煮开了,用凉水冰着,以免蚀坏。等人的时刻是痛苦而又慢长的。第二天,冉腊娥觉得不能这么干等着,吃了早饭,就去小卖铺打电话。她还记得起那号码,电话是张友琼接的。对方说:“昨天刚好来了一个老板,翔宇在接待没空。我们今天不能来了,看明后两天能不能来。”冉腊娥泄气的放了电话,回到家里把冰着的菜分给了邻居家吃。炎天暑热菜不能久放,变了质让人吃了会得病拉肚子的。张友琼放了电话,心里也在焦急。本来筹划好了的,7天长假到张冉好好玩几天,还想干点农活,充实一下自我的,眼下难说了。昨晚,韩翔宇半夜才回来,问他明天能不能去张冉,韩翔宇厌倦说:“台湾的宋老板下午才到,明天怎么可能去张冉呢。明天县里的彭书记和朱县长还要接待他们呢。”张友琼责怪说:“这个宋老板真是的,刚好这几天来,是不是旅游休假的,投个屁资。”韩翔宇说:“别瞎说,人家是大老板,真心诚意的。明天还要去沙市港口考察。我们大县码头不能靠海船。他们是做进出口生意的。”张友琼说:“这也是好事,曾叔帮了你的忙,解决了工作,你能招个老板进来,也是给曾叔撑了面子,也是让包涛瞧瞧,看他个招商局长怎么当的。还不如让你去当呢。”韩翔宇挡住她的话说:“你千万别这么说。包涛就是嫉恨这个,我为什么要从招商局出来。”张友琼说:“我知道你是窝馕气。“又接着说:“就是姆妈那怎么办,电话也不知道,今天一定是眼睛都盼穿了的。”她说着心里悔恨,当初不该许诺去张冉度假的。哎,现代社会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遇事要先做后说。难怪韩翔宇一针见血指出她说话不负责任,做事不顾后果的。韩翔宇说:“要不,明天你和超超先去。等我送走了宋老板和翟正伟,我就赶到张冉去。正伟还要见你呢。”张友琼说:“去你的!我有什么好见的。那去张冉非得我们一家人一起去。”韩翔宇自信说:“那你就等着,他们总不能呆7天吧。”长假闲着也是闲,张友琼闲着无聊,交枯死的花枝全部清理的丢掉,她才没有那细功夫植花的。 宋老板叫宋仲平,台湾桃园人,祖籍福建,六七十岁了,脸色红润,精神矍铄,还有那么一副身个架子,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魁梧汉子。他到大陆发展上10年了,在浙江沿海从事废五金的进口拆解业,有一个金宝五金有限责任公司。因为这种受环保限制的业务,老板们开始把目光转移,由沿海发达地区向内地封闭地区转移,尤其是欠发达地区有广阔的天地空间够那些洋垃圾处置。对于迫切招商引资的地方更让他们看好。宋仲平通过他在深圳的舅弟,再通过翟正伟的一番唇舌之劝,就这样来了大县。他舅弟周正中是深圳儿童玩具厂老板,一同来了大县。前天韩翔宇接了翟正伟的电话,就向曾国超作了通报。如实说:“台商宋老板是从事进口业务的,要找地方建五金厂,从事废旧金属拆解业务。”曾国超喜出望外,不管成功与否,能请来投资老板作客就是第一步的胜利,就说明有鱼儿在勾边游动向着了,就有希望可言。关键就要看接待工作了。他当即给包涛打电话,要他全力以赴做好接待工作,要他主动找韩翔宇联系,怎么接待法。晚饭招商局请客,特地把韩翔于接去商议,酒桌上韩翔宇容光焕发,侃侃而谈。兴奋说:“我的那个同学是中新社驻深圳的记者。政界商界老板界都得巴交他。对大县招商的事,我其实只提了下,谁知他放在心里当真了。”他还说:“我和他在深圳篱湖花园租一别墅住了两年多,不过,他事情多,很少在家住。人特勤奋,笔杆子厉害,多数日子在单位加班,就我一人守空屋,不过房租他还是分摊的。招商局副局长曹仪干又举杯敬酒说:“这次把韩主任操心,一定得把宋老板留在大县。你说怎么接待都行,就是文化娱乐方面都右以开绿灯的。”韩翔宇还很清醒,说:“我也不知道宋老板的嗜好,和你们一样也没有见过面。不过听我同学说,他有六十八岁了。###方面可能没有要求了吧。”他这么一说把大家逗得心知肚明的乐笑了。 县宾馆的四号楼小招是大县的最好接待场所,曾经接待过国家的领导人。韩翔宇和招商局的同志吃中午饭就在这里等着。曾国超交待过,宋老板一到,立马给他打电话。已经是下午了,韩翔宇还没有接到翟正伟的电话,只好把电话打过去问情况。对方说:“我才从岳阳下火车,正打的来大县。”韩翔宇听了,心想说是大老板,又还搭车,没有开专车来,这事不好当包涛说出口。然而,包涛追问了,说:“么时候可以到?”韩翔宇吱唔说:“他们说他们才下火车。”包涛说:“是不是在岳阳下的火车。”韩翔宇说:“是的”。包涛埋怨说:“怎么不早说呢,不然让小伍去接他们。”他又接着说:“你吃亏打个电话去,说我们去车接他们。”韩翔宇难为情说:“免了吧,车子来回得几个小时,他们说已经打的来了。”包涛又说:“哎,早说,我们不一早去岳阳接了。”韩翔宇辩解:“我也不知道。我同学就说今天来,谁知他们是搭车来的。“曹仪干说:“那些大老板起家都是靠的勤俭,说明宋老板还保持着不过去的本色。这是难能可贵的啊!”等韩翔宇再打电话,他们过了长江渡口。再等韩宇打电话过去,他们快到县城了。已经是下班的时候,曾国超还在办公室接待买断工人上访,接了包涛的电话,征得工人体谅,就让小郑送他来宾馆。曾国超刚好下车,随后宋老板他们就到了。翟正伟风度翩翩介绍宋老板c周老板。继而韩翔宇向客人介绍曾国超和招商局的人。他们相互介绍相认后,带着厚重湘音的面的师傅进来找翟正伟结帐。包涛忙让小朱去结。翟正伟客套说:“这怎么行!”韩翔宇说:“一样的,一样的。”翟正伟又向师傅招呼告别,也用湘音笑说:“老乡,好走。”经过车费结帐后,包涛有了主动权,忙请客人们进四号楼,又让小朱找了服务小姐打开三人间。本来是想开单间或标准间,是韩翔宇征求了翟正伟的意见,他们三人要住同一间的。曾国超向他们招呼说:“宋老板,你们洗一洗,休息一下,我们去下面等。六点半就餐么样。”宋仲平不标准普通话说:“行。你们去吧。” 在包间的餐桌上,曾国超了解到老板们的一些基本情况,相互赠送了名片。宋仲平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很健谈。那神情和敏锐层度不会差过年轻人。周正中话少些,显得厚道一点。那翟正伟就不同了,象刚起水的鱼,活蹦乱跳的,天南海北无处不晓的样子。总之,在曾国超接触的众多老板中,他们算是很中庸的,从不涉及一句大陆与台湾的政治问题。顶多说说在大陆开车不习惯,也许是方向盘的位置不同;也许是路况不熟;还也许是对视的眼神传递的信息把握不准。再就说说大县菜肴的特色和口味。吃完饭,又坐了会聊了会。宋老板说:“曾县长,你去休息。具体事我再和包局长他们谈。明天想去沙市港口看看,了解下报关手续和价位。再去看看你们提供的场地。”曾国超也夹着普通话说:“这事我还向书记c县长汇报的。明天他们一定来陪你们的。”他起身又去向包涛和韩翔宇交待了几句,就过来向宋仲平他们打招呼辞别。韩翔宇让翟正伟去征求意见,是要邀请客人们去甲天下足疗城休闲泡脚。被宋仲平一口回绝了。他们只好主随客便,送他们到四号楼房间。看来和众多老板样,不会轻易上勾的。一路上,包涛让韩翔宇做翟正伟的工作。诱导说:“你们同学间说话不会绕弯子,可直去直来的。”韩翔宇把翟正伟找到一边说:“俩个老板不去算了。我们去泡泡脚。同学请客。”翟正伟没有反对。进了房间坐了会,韩翔宇说:“宋老板,周老板,我和正伟是同学,您们知道。您们不想去泡脚,我想约同学出去聊聊,您们就休息。”躺在足疗的沙发里,让小姐捏着脚,他们悠闲谈论着投资的事。包涛是想了解宋老板投资的真实底细。翟正伟直率说:“包涛,宋老板是看了我的面子来的。能不能在大县投资就不是我的面子能起作用了。这要看你们大县提供他们的条件。生意人么,是以效益为目的的。如果他和其他地方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啦!”来考察投资的人太多了,一年的开销仅招商局都超百万,能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包涛甚至有些厌倦这些无效劳动了。他笑说:“那翟记者给我们提个醒,我们绝对让他满意的。”翟正伟哼哼一笑,说:“就按他在桌上说的几条,你们再去安排。这方面,你们应该比我有经验。”韩翔宇插话说:“老同学,这次你一定要帮忙帮到底。决不能让我在大县掉面子哦!”翟正伟反诘说:“翔宇,你这么说是不是我把宋老板带来错了,那明天我就带他走。到了湖南我都没回去看一下,直接来了大县。”他这一招把韩翔宇拒上墙了。心想这个正伟,怎么这么不留情面的。自己真是捉了虱子在身上咬的。融和的气氛似乎有了裂缝。包涛出来充好人,调和说:“你老同学不是那个意思。”韩翔宇说:“我老同学就这脾气,我是领教了的。他是长沙人,经过家门口都不回家看看。是真心在帮我们大县了。”翟正伟说:“翔宇,这招商引资的事不是我们个人间的私事。是关系到大县的经济发展,也关系到老板投资的回报。”因为大县有求于人,韩翔宇也似乎听懂了弦外音,顺从说:“你说的是。反正你说怎么搞就怎么搞。”他们泡了脚,又被小姐邀去按摩。按了摩,韩翔宇提议去夜宵摊,吃大县的风味夜宵,卤狗肉,煎饺子,大县粮酒。一拍即合,翟正伟还打电话让小伍接了宋仲平c周正中宵夜,进一步敲定明天的考察行程。 在两天的考察里,他们去了沙市码头,回县城路过闵集镇看了开发区场地,在县城看了大县再生资源公司的闲置场地。曾国超自始至终陪同。韩翔宇不能临阵脱逃去张冉。所到之处,又详细询问有关情况。闵集镇政府还承诺三年内免除一切税费。第三天上午,由县政府办公室通知,县长朱思杰c副县长曾国超c招商局长包涛c工商局长柯于成c供销社主任吴田顺c物资协会会长黄卫国c环保局长徐布洁c闵集镇长程维从等参加,和宋仲平c翟正伟c周正中c韩翔宇等也参加,在县委办公室三楼会议室碰头,进一步商讨有关事宜。宋仲平提出了有投资大县的意向,否定了到闵集开发区建新厂房的构想。决定在县城的再生资源公司江边仓库建厂。因为,再生资源公司有经营废旧金属拆解的资执。由他们向国家环保总局申报进口废金属的业务合理合法,不必另起炉灶。然而,会上也有人提出来了,防止有核放射性的金属进口,一坦引进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宋仲平还夸口承诺每年可缴纳百万元的税收。曾国超也在算几笔可喜的帐。可安排再资公司下岗职工再就业,盘活闲置资产;还可搞活运输;还有饮食服务等相关产业,是一举多得的引资项目。宋仲平还将投入拆解设备和流动资金200多万。如果根据进口量的增加,企业规模还可扩大。一切尽在最美好的憧憬中。说去说来,事情扯得更明朗了,关键点在于搞到国家环保局的进口废金属的批准书。有政治局委员c省委书记任泽友大县蹲点,还怕办不到批准书。徐布洁代表环保局当即表态:“全力支持县政府的这个招商引资项目,配合供销社部门跑省市c搞申报,直到上北京,把国家环保总局的批文拿到手。”听着这些部门头头脑脑的表态,争先恐后抢项目,韩翔宇高兴极了。都说招商引资难,这还没有一星期的功夫,就达成了一个完整的招商意向。他又窥视朱思杰c曾国超的表情,似乎他们也乐在其中。下午,翟正伟提出去三峡看看,宋仲平没有反对。包涛立即安排由曹仪干带去,因为包涛去过多次了,再去也就那么回事。由招商局的三凌车开去,还让小伍带了二万块钱。有了成型的意向,作为牵线人的韩翔宇也就心安理得的陪同了,他可从未去过。 长假在奔忙中过去了,老板客人们游了三峡也离去了。落下来的事是攻尖克难,跑批准书。批文办不了,一切皆徒劳。作为工资都难以支付的供销社只得不堪重负,为了美好愿景,也为政府招商大局,拿出分管业务的副主任蒙道铭,业务股长贾坤生,定了个5000块钱的费用跑这个项目。环保局也定了由分管污控的副局长余志清c污控股长雷庆刚配合供销社向上面做工作。至于再生资源公司早已名存实亡,经理朱耀已有几年没有发工资,暂时不列入跑项目。8号一上班,他们四人在县环保局商定,通过电话与省市环保局咨询,证实确有其事,便决定登门求佛拜教。9号上午就专程去市环保局,市局分管领导和同志下班没有回家,中午等待着他们一起午饭。午饭由市局请客,吃了饭就去扯申报事宜。市里的同志找出原本本,有关的文件规定给他们看。说他们也没有经办过,就照着规定写了几项要报的材料。有申请,有可行性报告,还有表格;要附上的是公司执照,经营废金属的许可证。然而,他们提供了一个吓人的信息,要办成这个批文,费用得二三十万!还要请省里专家现场测评论证,等有了专家的报告才能向国家环保总局报。本来信心十足的供销社一班人,象泄了气的皮球,没劲头了。二三十万,谈何容易!不说风险程度,说不定没等批文办下来,企业早不存在了。但也有一个可喜的信息,就是有了批文也可不必和台湾人做了,他没有当一点风险。就可到沿海倒单,倒单也能获百万元以上的利益,也免污染大县的环境。巨大的经济诱惑力使供销人还想一搏。吴田顺提出来,再去省里打听一下情况,再不行就只能放弃了。县环保局很快作出回答,同意去省环保局,反正不要他们垫一分钱,还有吃有喝的。在省环保局见人则难,还是先天由余志清亲自联系好了的。省局污控处长周斌,在他们到达省局后,却在武钢,中午不能回。天麻麻亮从大县出发,一直等到晚上下班时才见到周斌,简单的谈了此事。他却申明:“进口废金属是国家严格控制的,全省才定点三家。一般国家环保总局一年才研究一次,在11月份,等我们和国家环保总局联系了再说。”大县来的人象尊敬神灵似的,请他帮忙。又让他定酒店,请他吃晚饭。他都没能提及申报费的问题。他们回县后,又不停地去电话询问省里向总局申述的情况,总是只有敷衍的几句。终于来了一个机会,周斌来大县考察大枫纸业的治污问题。他一口应承,让大县报上去。这一喜讯传到了供销社,让供销社人似乎又看到了署光,申报的劲头又鼓了起来。 作为这一项目的牵线人韩翔宇,虽然没有经常过问这事,可心里一直惦记着。连张友琼几次提醒他说:“你引的老板来办成了没有。要办不成,县里用了钱接待,包涛他们会怎么贬你。还有曾叔的面子往哪里搁。”韩翔宇回绝说:“我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可让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又不能作主。”张友琼又说:“就连你到指挥部工作也不好开展啦。”指挥部有分管的副县长黄永恒挂名,具体编制人员四人。四人中他们家占了两人,还一人是颜东荆。韩翔宇家有好处在颜东荆的名下,他不担心他挑他的刺使坏。便自豪说:“指挥部的工作可放开手脚啰。黄县长说我在乡镇担过领导,让我负责协调乡镇路基划定工作。还让东荆哥配合我。”张友琼荣耀说:“你还当上官了。”韩翔宇谦虚说:“没有当官,是个临时牵头。你就知道夫荣妻也贵的。”张友琼说:“这得感谢曾叔,几时我们选个日子,接他吃个饭。”这次她才从内心改变对曾国超的成见。韩翔宇疑惑说:“我碰到他两次,看他情绪有些不对头,等有了合适的时候再说,也请黄县长参加。”张友琼果敢说:“不行。你到底是请曾县长还是请黄县长。到时候客请了,用了钱,反得罪人。只请曾叔,以后看黄县长对你好坏再说。”接着说:“曾叔是不是对你引的老板来有看法哟。”韩翔宇揣摩说:“不是的吧。有好多老板不也是来看了吃了不回头的。我看是不是他的家庭问题。又不和好,又不要重新找人,一个独身县长,不是把话让人说么。”张友琼说:“还是问问。和你的同学翟正伟吧,打电话催催。”韩翔宇说:“不关老板那边的事,只要国家环保局的批文有了,宋老板就立马来大县投资的。”张友琼提示说:“不是省委任书记在我们县挂点的,有什么事在中央说不通的。你不是说书记县长都很重视吗!”韩翔宇觉得是该问问这事了。便拿出县委办的电话本打了徐布洁的电话。对方说这事不太清楚,要问余志清。韩翔宇又照着电话本上的号码打了余志清的手机。对方简捷说:“一言难尽,总之正在办理中。”韩翔宇追问:“究竟是不是有什么难度?”余志清含蓄说:“听说这个老板是你牵进来的。要不,你明天来我办公室细说。”本来他打这个电话就冒失了,便笑说:“不必了。现在指挥部的工作忙,明年就动工了,要保证2007年通车的。”余志清讥讽说:“既然你在忙大事,那就算了。”双方压了机。韩翔宇怎么想也觉得那口气不对,第二天只得向颜东荆招呼说:“我有事出去下,你给我应酬着。”韩翔宇还是赖着脸去了县环保局,找到余志清。余志清是单独一个明亮的办公室办公。堵面三分情,他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又递烟又喊人倒茶的。听了情况后,韩翔宇认真说:“这说明我的判定对的,问题不在老板那方。”余志清不知道他对张友琼是这么说的,只知道他是在推卸责任,又觉得他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不说招商引资,现在的工作也没有谁来追究谁的责任的。便笑说:“要是县领导肯出面,向省委任书记说说。这事一定能成。”韩翔宇毕竟在行政上混过,什么事都找任书记,未必便当,能成。一个省委书记只能宏观指导,不可能事必恭亲的。要那样的话,除非孙悟空的变法。他想着没有回答他的话,便说:“我就是问问。”同时,起身告辞。余志清也起身送客,还说:“谢谢你的关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实业定位方显能 弃官下海偌毅然 第四十一章实业定位方显能弃官下海偌毅然 第四十一章实业定位方显能弃官下海偌毅然 对于余志清的话,韩翔宇搁在脑子里思虑一两天。张友琼见他进门总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他又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心里一阵阵内疚,是她拖累了他,才让他放弃了深圳的发展回大县的。总见他如此模样,也心疼极了。总觉得是自己没能力,象妈妈对儿子样,让他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着。便关切问:“翔宇,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呀?”韩翔宇烦闷说:“你是不是愿我得病,癌症上了是吧。我好好的,怎么会不舒服呢。”是他沉闷的心情带来了懊丧的表情,连他自己都不知不觉的,甚至还不敢理直气壮的承认,以免遭来横祸的张友琼不敢再作声了,也沉寂下来。他总听到有的家庭女人遭男人打得遍体鳞伤,还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做那么大的错事是任何家庭都不能容忍的,就担心有一天韩翔宇象睡狮发吼了,她也会逃不了一场打骂的。韩翔宇见张友琼老半天不作声,死盯着电视,似乎感悟到什么。便温厚说:“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又接着说:“不知道怎么搞的,那脾气就上来了。”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了,象刚才的重话韩翔宇都没说过半句的,总是张友琼占着上风在他面前呈威的。当然,韩翔宇这样一检讨,张友琼更不会怪罪他了,内心还十分感动起来。柔情说:“翔宇,心里有什么不顺的话就吐出来,憋在心里难受的。韩翔宇哀叹了下,就讲了招商引资的事。最后问:“我该不该去找曾县长?你说。”这下,张友琼没有责怪他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大县一百多万人,招不招老板来关你韩翔宇屁事,你都在路建指挥部上班了。她真的没能这么唠叨,要是过去她肯定这么说了。通过车祸,她懂得了作为女人,作为妻子应该如何做个贤妻良母的。当然,她不想从有利于大县经济发展的高度去认识韩翔宇的这次招商引资。她想了想说:“有难事也不能一个人装在心里,去找曾叔说说,作为汇报也是可以的。至于他们能不能请动省委任书记,那是另一码子事。说明你在替他操心,他也是为大县操心。”听她这么一说,韩翔宇觉得胸口被人抚慰了一下。仅仅一下,就让他有了舒服的感觉。笑说:“人家说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可他们不知道我老婆是头发长,见识更长。”张友琼被夸奖得好不高兴的。明明是自豪,她却偏偏说:“你真坏。还耻笑自己的老婆呢。”韩翔宇不作解释,便赔给,也许是奖给她一个亲密的吻。 等到天空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电视里的新闻联播都结束了。都进入初秋了,天黑得还这么迟。韩翔宇回了大县,又是局内人了,去找曾国超不能再那么随随便便的,仿佛有了隔膜。让人瞧见了,不知会引起什么稀奇古怪的猜凝呢,况且招商的事僵持着,让猜疑了对谁都不利。政府大院里只有朦胧的灯光,到了宿舍区更暗了,竖在路边的奶光灯泡昏昏的。曾国超的房子里似乎也是黑的,窗口没有一丝亮光透出。韩翔宇轻轻地敲门,没能人应声;又轻轻地敲,呆一会还轻声喊了:“曾叔,曾叔。”他的声音小得怕别人听见,仿佛是喊给自己听的。象老鼠偷食这么轻巧的悉悉声音,即使曾国超在房里肯定也没有听见。韩翔宇不能在这里久等,便拿出手机翻出曾国超的号子拨打。对方接通了,里面传出嘈杂声。韩翔宇也顾不了影响,大声喊:“曾县长,我是翔宇。我在您的家门口。您什么时候回来?”对方并没有推辞说有事,而是剀切说:“我马上就回来的,你等会。”果然没几分钟,两柱强烈的小车灯光射到了宿舍区,把个夜一下照得彻亮,让韩翔宇的形象暴露无疑。是小郑送曾国超回来了。他们进了屋,曾国超便问:“翔宇,有么事,你说。”他们又几乎同时坐下来。韩翔宇恭谦说:“也没么事,就想到您这里来坐坐。”曾国超便递给他烟,韩翔宇接过。说:“我都忘了。”曾国超自己也抽上。韩翔宇又起身,去饮水机内接了茶,先递给曾国超,并说:“您喝了酒的吧。”“是的。”曾国超说:“要你递么茶。”还接着说:“据说宋老板的事还有点麻烦,批文有很大的难处,现在国家对环保卡得很紧的。”韩翔宇付和说:“是的。电视里曝过光,禁止进口洋垃圾的。”他停了下,委婉说:“不过,听环保局余局长说,我们省前两年已批了三家,要有人做工作,批文也就不难了。要是省委任书记能出面说话,那就是小菜一碟。”曾国超竖着眉说:“这点子小事怎么可能让任书记出面呢。”韩翔宇还是不甘心的补充说:“高速路要不是任书记在我们大县挂点,帮我们说话,哪能经过大县呢。据说当初的方案是走嘉鱼的赤壁的。”曾国超忙说:“这是两回事。你不也说,任书记不会出这个面的。”韩翔宇听着曾国超的话,就觉得曾国超好象已知道自己的来意似的,说出的话滴水不漏,真不愧为当领导的。他不想让自己露馅,便转了话题说:“曾梦来电话么,在大学里还习惯吧。”曾国超缓缓说:“每个星期都来电话。刚去有些不习惯,想家里。前天来电话,心情好多了。国庆长假都没回来。”尽管曾梦的录取和这次宋老板的事都让曾国超不满意,但曾国超并不怪他。知道他的出发点和心情是好的,是能力上似乎还欠缺点什么。韩翔宇似乎有了这种感觉,而且通过眼神将这种感觉的信息传给了对方。曾国超似乎没有在意,他经过那么多的大事,心理和表情已经协调得高人一筹了。韩翔宇笑说:“我们刚进大学时也是这样。后来就慢慢不想家了,家里有什么好,再后来就不愿回家了。放了假不愿回家,就在学校玩。学校里环境悠静,坐到图书馆里,一天一晃就过去了。”曾国超突然说:“翔宇,我打电话催你回来,你该不失悔吧。”韩翔宇淡淡一笑,说:“感谢都来不及,哪能呢。友琼说过几天了,要请您吃饭。我看您忙着,所以没有说。您还是定个时间,给我们这个机会吧。”曾国超说:“你们不说,到时候我会找你们要饭吃的。”韩翔宇说:“好。我们等着。”又接着说:“曾梦转本的事,我和那个同学打了招呼的。”曾国超说:“还早着呢,我也难得操那些心了。” 今天的晚饭,曾国超在县宾馆吃的。也确实还喝了不少酒,是陪新来的常务副县长董磊喝的。这餐酒是县长朱思杰安排的接风酒。董磊是市团委的一名副书记,大学本科,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在曾国超的眼里,他没有一点行政干部的气质,倒像是一个学生伢。冲着这点,他们见面时,他对他就没有好感,甚至有些厌恶。要不是组织上的安排,要不是市委副书记卢正天,市委组织部长王强忠亲自送来的,他是懒得和这种人握手的。要是让郭道开送来的,他肯定是懒得和董磊握手的。这次,市委让聂光远退下来,傅春生任了县委副书记,朱正秋任了组织部长,董磊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成了大县县委常委c常务副县长了。这一重大的已经宣布了的人事变动,曾国超也没有向韩翔宇透露。明天,卢正天一行还要下乡去检查指导工作,大县电视台和报纸很快就会报道这一消息的。曾国超还不等人员散去,正好借着韩翔宇打给他的电话,离开了县宾馆。韩翔宇刚走,曾国超的手机响起,是朱思杰打来的。对方说:“国超,你在哪呀,我们还有几个事碰个头。”曾国超说:“谭芳知道。是为台商宋老板招商引资的事,他们要向我汇报。”对方说:“这样吧,就在电话里跟你说。明天卢书记要听汇报,点了主要是听工业兴县的情况,你安排一下,让办公室连夜给你准备个材料,由你明天汇报。材料要打印好,发给与会者。”曾国超停了一下,然后说:“材料我来落实,还是您们书记县长讲的为好。”对方官腔说:“怎么,国超啊!政府的工作应该是我来安排吧。我还不是要听彭书记的安排。”曾国超“嗯”了下,对方就关了机。曾国超关了机,怎么也想不通,怎么都觉得不妥。市委副书记要听汇报,应该是一个主持会个汇报情况。再他上面还有新老两名管工业的副书记,还有新老两名常务副县长,怎么也不该轮到他汇报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续 第四十一章续 想法归想法,不能有了想法,而影响大县的全局。曾国超想了前不久,县政协第三次常委会听取了县经贸局的工业经济运行情况汇报的那个材料。便给匡大海打了个电话,说:“匡局长,你安排人把上次在政协会上汇报的材料,以政府的口气调整一下,明天上午我要向市委卢书记汇报。”匡大海答应着,便说:“曾县长,县领导的变动,今天市委来宣布了。”曾国超说:“是的。都是情理之中的。”匡大海问了具体情况后,感慨说:“真是无风不起浪啊,说谁变就变了。”曾国超烦躁说:“你别关心这事了。材料的事一定要跟我在今晚打印好。”匡大海说:“还不得您看后,才能印出来。”曾国超说:“好,我在家里等着。”到了11点多钟,匡大海才将材料清样送来。曾国超浏览后,说:“情况都说上去了,我看还得条理一下。首先说概貌,概貌里除了全县的基本情况,重点介绍工业的情况。第二部份是主要的,讲我们的措施和作法,如全员招商,鼓励发展地方民营工业,对老工业企业的改制c挖掘工业存量资产c争创名牌产品c扶持发展骨干企业。”说到这里,他悲观的叹息了下,说:“我们的工业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的核武器,连过千万税收c过千人员工的都没有。让我如何好汇报。”匡大海说:“汇报还不是在人总结。如您在南桥的开发区c纺织工业群,全县超过10万锭。还有磷化工c造纸业c木纤板系列c粮食和水产品加工系列。您怎么说没有汇报的呢。”曾国超茫然说:“和人家仙桃c公安比起来,我们是小巫见大巫,太小家子气了。在全县的经济比例中仍然是农业占大头,工业经济还占不到40。”匡大海建议说:“您是分管工业的。关在家里可以整家规,讲差距,可对上面汇报,总不能说得一无是处的。”曾国超理解匡大海一片苦心,知道他是为工业专班的工作好。然而,蒙着胸口,尽说些昧良心的话,他曾国超干不出来,当初他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国家领导荐言说实话的。匡大海见曾国超沉下脸,感觉话说冒失了。又说:“还要把修改的稿给您看吧?”曾国超说:“不早了,你把关定了。”匡大海回避着目光,起身告辞。曾国超屋里的灯还没有熄,还在琢磨汇报的。让他材料是材料,他另外在笔记本上按自己的观点和思路准备好汇报题纲,要为大县的工业画一张真实的像,好让上级领导把脉开方子,好让大县的工业有个明确的目标,真正奋起直追。前几年,工业产值不是搞了一次挤水份么。让那些早已不冒烟c停厂夸掉了的国营集体厂子不再凭白无故捏造产值的。怎么列提纲,他觉得心里有一本帐。然而,当他要动笔写的时候,具体的数据又写不上来了。他必须防止汇报中前言不搭后语,让领导抠空子,让人笑话。就提了公文包去办公室。那些材料c简报c报表都放在办公室的。 办公楼的一楼值班室里还亮着灯,那是通宵值班的。值班员听到清脆的脚步声,出来查看,见是曾国超,便招呼他。曾国超“嗯”的答应,径直上楼去,关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写写划划一阵,自己感觉不满意。看来关写提纲不行,他照看提纲又充实了一些具体内容,这才放下笔,在办公椅上打起盹来。当他醒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也许是凉意搅醒了他。睡觉对于单身汉来说,在床上和在办公椅上并没多大区别,不管时间长短,只要是自然而然入睡的醒来,就是最甜美的。汇报会在县宾馆四号楼的二楼小会议室进行。白天的会议室开着灯,开着空调。温度和湿度都很宜人。会议是由朱思杰主持,卢正天c王强忠都推说是来听情况的,彭训奇便简要的说了几句开场白,欢迎指导之类的话。在昨天为宣布调整领导成员时他已经讲了些客套话的。接下来是曾国超汇报工业兴县工作。他将汇报材料压在本子下,而是打开本子,按照准备的语言说:“大县工业经济真正摆到‘兴县’的重要位置,还是缓解了三农困绕后,才逐步体现出来。今年元至9月,全县工业实现产值11亿元,入库税金5500万元。全县共引进和正在引进的工业项目88个,实际到位资金37亿元。逐步出现了纺织c粮食c水产品c纸业c木业c建材等工业产业体系。”接着,他讲了抓工业经济的主要措施。与会人员看着资料,听着,发现口头汇报与资料对不上号。有人翻看页码也对不上号。再看看曾国超,他却望着全场随口在说。朱思杰心想,这个曾国超又在搞什么名堂。卢正天只得放下材料来听,还不时的插话提问。说:“去年交税最多的是哪家企业?”朱思杰忙答:“双鹤药业,缴税870万。是从武汉引来的一家外资企业。”他还问到,规模以的企业有多少家?曾国超干脆说:“126家。”等不到曾国超汇报完毕,还有几点建议和设想都没有说。卢正天以为他汇报完了,不等主持人请他讲话,他就急切的说话了。旁敲侧击,又毫不客气说:“我听了半天,大县还没有一家产值过亿元c缴税上千万的企业。正如国超同志所讲的,大县的工业是有点小家子气。”朱思杰有些按奈不住了。如果让曾国超这样胡乱汇报下去,这不仅是对县委政府工作的全面否定,也是对勤劳的大县人民的否定。他责怪他怎么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这不是生活会,对你个人分管工作的谦虚检讨呀。忙抢过话说:“卢书记,大县的工作情况也并不完全是汇报上说的那样。现在已经出现了很多新的亮点。比如,今年省委任书记介绍来的绿色世界集团就将投资1个亿到大县,开发新型泡花板材。已有科技含量高c附加值高的(frpp)模压管生产线,还有30多个亿的路桥卢正天一听,觉得他是在借任泽友作挡箭牌。摆手制止说:“朱县长,你别说了。我是说至少到目前,大县还没有巨人企业。公安县就有车桥c塑钢等几家上市企业。他们一家企业交的税就抵大县的整个工业。”说着说着,他更激动起来,甚至站起来拍着桌子说:“在事实面前,我们要承认差距。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们还叫什么党人!不能坐井观天,有了一丝亮点,就沾沾自喜,这对我们的工作是没有好处的。”会议的气氛浓烈起来。曾国超费心劳神的汇报,没有考虑到的后果和负面影响初露端倪。不仅领导不满意发怒了,班子里也不满意埋怨了,基层的同志不满意要泄气。似乎没有谁能理解他曾国超的。不被人理解比不受人尊敬,更令人痛心c难受。 几天的考察结束,卢正天他们坐着小车回市了。大县县委和政府开始从内部重树工业经济的意识,增措施c重落实c讲实效。在县委常委会召开后,朱思杰又连夜召开了县长办公会议。议题明确突出,帮助工业专班分析问题,找差处,提建议。会上的话都漂亮,一套一套的。就连刚来大县的董磊也振振有词说:“大县的三农矛盾突出,根源也是经济不发展。经济不发展,又关键是工业经济滞后。从西方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都是工业经济领头发展才带动了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我国改革开放20多年的经验也证明,工业经济落后是制约现代经济发展的瓶颈。沿海和开放城市能得以腾飞,也得益于工业经济的迅猛发展”曾国超听着这些套话,心里就来火。自己搞了几十年的行政工作,还不如一个毛小子。他觉得沿海和开放城市的发展,如果没有开放的优惠政策和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哪来吸引外商投资的热情,哪来快速发展的工业。朱思杰见曾国超一直沉闷,一语不发。便讥俏说:“国超,你代表县委政府向卢书记的汇报还蛮条理的嘛,怎么不发言了。你来说说。”自从前天的汇报会后,曾国超就始终困惑在那种氛围中。他也觉得自己的语调好象把汇报变成了生活会,完全是个人在找差距。怎么能把个人凌驾于县委和政府之上呢,自己是代表县委和政府在向市领导汇报工作,以个人找差距的口气,那不是对县委和政府工作的全盘否定,至少是对工业专班的工作的全盘否定。否定他都不怕,可怕的是大县的干部不把大县的工作当个人的事业来做,让大县的发展仍然是写在文件里的空话和套话。似乎觉得自己与目前的氛围隔隔不入起来。自从发生上书事遭世人冷眼后,他雄心勃勃地去了深圳,又雄心勃勃的回了大县。这几年,按照自己的思路也为大县做了不少工作。眼下他象被捆住似的,靠个人的力量,靠行政工作,几乎是不能给大县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大县目前缺少的是办企业的老板。如果让50的行政干部不再吃夜来食,而变为办企业的老板,那时候才是大县经济振兴之时;才是大县作风好转之日;才是大县人民骄傲之喜!曾国超郑重其事的说:“我个人的有些观点和想法在前几天的汇报会上已经讲了,我不想重复。只想申明一点,那是个人的观念,不能代表县委和政府。”从事多年行政工作的他应该明白,书记和县长的观点才能代表县委和政府。瞬间,他的思维得到深化。过去张道然认为他不成熟,其实是仕途处世哲学。这次有人给他透过气,要他做做工作,争取进常委的机会。他无动于衷,现在都有了失落感。回想这些年,是自己的私欲,导致家庭和爱情破灭,他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接着说:“现在大县需要靠企业来支撑。我在今天的县长办公会上,正式提出辞职申请。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向市委和县委申请,或者写出书面申请。”他记得过去闯深圳就是没有辞职,没有破釜沉舟的错。会场一下沉寂了。半晌,朱思杰认真说:“国超同志,冷静一下。今天不谈个人问题,只讲大县的工业。”他觉得曾国超这一异常之举是在和县委政府作对,又在制造社会轰动,动摇军心。一句话轻轻松松说说而己,而一名在职副县长好好的要辞职,那在大县的历史上是破天荒的,那个影响决不会亚于上书国务院啊!朱思杰处事不惊接着说:“今天,大家动了真脑筋,说到了很多点子上的问题。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待县委形成决议,我们就组织实施。如果大家没有新的意见,就散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十二 行市看涨喜人心 农家惜售寻根源 四十二行市看涨喜人心农家惜售寻根源 第四十二章行市看涨喜人心农家惜售寻根源 天气预报说,有一股强冷空气将至,明后两天长江中下游有大到暴雨。如今的天气不只是预报预报,而是说到就到的。那图解上的稍粗的长江曲线上还有一朵白色的标记在闪动。大县是长江边的大县,大暴就闪在这一块。在这收获的季节,庄稼人更不能轻视天气预报。张瑞全看了天气预报,赶紧就和冉晓春商量,不能喘息,明儿赶大早不等天亮要请工抢摘棉花,哪怕是露水棉花也要抢进屋,要让雨淋了那就更不值钱。他家今年种了300亩田,棉花有88亩,水稻有200亩。其中中稻就有140亩。到今天天黑前140亩的中稻才算抢割脱粒出来,象山样的谷子就堆在家门前的场子里。要愚公门前的两座山是谷子堆成的,就不需子子孙孙无穷尽的去挖了。笆头街上的那个伍老板,开来一辆4吨的货车等在门口要收购拉走。张瑞全借口说:“等稻子全部打完了,再一起交给你。”其实,张瑞全是不想马上出手。在行政上干了一些年,也算干出了一些经济头脑,看架势,怕是价格还要向上扬的。过去粮食滞销时,伍老板帮他推销过几万斤,眼下走俏了,他也不想得罪他,断了后路。天晴还要盼着下雨时。伍老板狡稽说:“不能再等了,天气象盖在锅里闷着,今晚一定有大雨。让雨淋了,再好的谷子也不值钱了。”张瑞全无所谓说:“不值就不值,大头都给你了。这几万斤的零头也不碍事的。”伍老板诱惑说:“张书记,我还给你加两分,五角八,我帮你拉走算了。过了这一村,可没有下一店的。”冉晓春见他缠着不走,过来笑吟吟说:“伍老板,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说给你很爽快的,不给就不给,等田里的都打完了再说。”伍老板只做买卖,只知道他家是种田大户,不知道他的田在那一方,也不知道他田里有没有未收的谷子。而张瑞全只知道种田,未涉足生意。三万多斤早谷全都是四角三给他的,刚出手就涨到四角五了。人总是会学乖变得聪明起来的。前半个月的早熟中谷6万多斤全都五角二给的,没几天就有人上门收到五角五了。近两天又涨到五角六七了。尽管他不知道买卖,但知道价格看涨。前面出售给伍老板的谷子,让他少收入1000多元。他心疼,他俩口子都心痛。也心痛一千多块的辛苦钱,更心痛自己被人朦了。朦了的难受不是钱的问题能解决的。不然,为什么会出现为一元钱打官司的。伍老板灰心丧气的开着空车回去了。冉晓春望着一阵灰尘散去,汽车无踪影了,却有些失落。又担忧的对张瑞全说:“万一谷价跌了怎么办,万一下起大雨怎么办。要抢雨都没地方抬的啦。”张瑞全义无反顾说:“这宝我赌了!”他嘴里说得硬,心里也担心。忙回屋去看电视上的天气预报。赶出来大声说:“兰儿妈,明天不能喘口气的,有强对流天气,你快去请工落实人,明儿抢摘棉花。”他俩一合计,冉晓春顾不了劳累,便去了。回来喘着气说:“前两个岭上的人都请了,有空的才12人。”她吐了几口气,缓和下又说:“还有一个人,我不好去请。”张瑞全瞠眼问:“谁呀!”冉晓春说:“道然爷的冉女巴女巴。”张瑞全说:“她是你姑妈,更好请。” 不知是什么缘故,冉腊春不去请冉腊娥的,是不敢还是不愿还是不能,冉腊春自己也道不明,更无法回答张瑞全。眼下是抢票子的时候,多一个人抢摘棉花就多一份雨前的保证。她赤着脚,轻一脚重一脚的踏着朦胧的夜路来到了冉腊娥的家。人还未进屋,声音就已经进了门。她亲热的喊:“姑妈,在家么!”冉腊娥听到喊声,从后房上前来。笑迎:“哦,是晓春呐!这么忙你哪有空来我这里啊!”冉晓春笑说:“就是太忙子,狠不得胯里都伸出手来,特来找您的。”她说着,随她下后屋来。后屋是猪圈屋,亮着个15瓦的灯泡,只比萤火虫的屁股亮了一点。但猪圈里两个半糙子猪,10几个小猪娃,正争先恐后的抢着食。回来就一个多月的时间,破屋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冉腊娥又去向槽里倒食。冉晓春一旁欣喜说:“到腊月,到腊月就有肥猪出栏了。现在毛猪都收到三块二了。”又接着说:“姑妈。我该喊姑女巴女巴的。您明儿有空吗?”冉腊娥说:“是不是有事帮忙呐。你只管说。”冉晓春这才说:“请您明儿一辰早帮我摘棉花。听说明儿有雨下。”冉腊娥笑答:“好啊!”又说:“天气烦躁,明天肯定有雨。你还可以到村里多请些人帮忙。”她又说:“如果有月亮就好了,连夜都可以抢摘。过去搞集体时,我们还是这么做过。”冉晓春想了想说:“这一二年您冇做农活了,捡花累人的话,帮着做饭也行。”冉腊娥说:“都行。明天不等天亮我就给你去张罗。”在张冉村请工,过去是一天20块钱,今年按早中晚,每个时段10块钱,一天30块钱,还包三餐饭。其实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也是从他这个种田大户炮制出来的。冉晓春叮嘱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冉腊娥说:“说定了。你去忙去,我不送了。” 去睡觉的时候,张瑞全还是到屋外看了看天气盖好谷子。天空的星星开始消失,闪烁的小星星被一块一块象鳞片样的乌云吞灭了。他真担心天公会不留情面的偷偷降下大雨来。天气预报说的是明后两天,伍老板说是今晚,一定是姓伍的在吓唬人的。担心归担心,他一上床就糯米坨了。当他惊醒过来的时候,天上并没有下雨,也是公鸡拍着翅膀啼呜闹醒了他。心里毕竟搁着事,瞌睡一去不复返了。一年上头就这几天抢银子,耽误不得的。他刚刚拉亮电灯,就有人喊门了。这些打工的乡亲们都还是很理解人的,早早地就来帮他家抢银子了。家里一下热闹起来,打破黎明前的沉寂。冉腊娥感慨说:“还是集体时,大家一起下田的。我还很想念那个日子。还是让我和大家一起拣花去。我手脚很快的,年轻人不一定比得过我。”冉晓春说:“好,依您的。”其实,她已经请来了婆婆做饭,是怕婆婆一人忙不过来。10几个姑娘婆婆从自家带来装棉花兜儿,一下聚齐了。由张瑞全和冉晓春带去棉花田,他们还请了才10多岁的一个内侄帮忙。他是上到高一厌学而闲在家里的。棉花田里还是朦胧的一片,棉花朵吐着的软绵的白絮,也是灰朦的。姑娘婆婆们一人占一厢田排开,向前推去。就象游泳池的比赛健将,舞蹈着,说笑着,眼急手快地将棉花朵抢进兜里。连花角子也不留下一丝白絮。不一会,有人抢上前了;不一会,那说笑声也淹没了;不一会,天边发白,然后大亮了。亮得灰沉沉的,头顶上的乌云低压压的,就要塌下来似的。张瑞全和内侄拿上蛇皮袋,穿梭在棉田中,负责哪个兜里棉花满了就往蛇皮袋里装。时间就是金钱,大家没有偷闲的空儿,仿佛在争先恐后的暗暗的比翼着。棉花摘到手上有些湿润,按说这种露水棉花是不宜采摘的,要等到太阳升起,吸干了露水再采摘那是最好。可以取得最好的质量,卖到最好的价钱。然而,今年不同往年,今日不同往日。今年的棉花俏销,价格上扬。棉花也和谷了一样,是皇帝女儿不愁嫁的。加上天气黑压压的逼人,抢在大雨前采摘就是在抢钱。 前几天,棉花贩子上门来过,把张瑞全家前两批摘的2000多斤棉花强打恶要的收了去。本来,张瑞全是不急于出手的。开始上门的是笆头棉花收购站的职工,企业改制买断了他们的工龄。县农发行也没有收购资金注入,他们自己筹资组织起来从事合伙经营的。那个领头的毛组长,一改过去官商刁横派头,热情而恭惟说:“张书记,您能官能民,还是个种田的好手啊!”同来的也插话说:“张书记,我们棉组今年改变服务态度,毛组长特地带我们服务上门的。”张瑞全冷冷说:“毛组长,谢谢你们的好意。你看我忙着抢收中谷,等过了这阵子再来。”毛组长笑说:“张书记,不会耽误你时间的。我来了四五个人可以帮上。现在出手价钱正好。等阵子价跌下来了,你要失悔的。”对棉花行情张瑞全也有了耳闻,前半个月新棉刚挂价是一块九,没两天就二块,此前还有人上门出到二块二了。便胸有成竹说:“他要跌,我也没办法。依我看棉价还要往上跑的。”同来的有人又插话说:“我们收了几十年的棉花,还不知道,目前的收购价已经到顶了。要再往上跑,那看谁有钱亏得起啰!”还有人说:“毛组长,张书记是种棉大户,其他小户也品不了的。我们给张书记开个天价,还加点。”毛组长滴溜着眼睛说:“这”停了下,接着说:“张书记,你心里怎么想我还不知道。今天就破个例,二块五。二块五是么行市呢,只说你一亩田收300斤籽花,就是七八百块。不过,这个价你不要对外说。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家的棉花全由我们包收了。我甩几个垫金给你都可以。”冉晓春在一旁听得蠢蠢欲动的,记得前年种了二十亩棉花,价才收到一块一二,还要除水份的。然而,她只能看张瑞全的眼色,不好插言。张瑞全淡淡一笑说:“你们的好意,我领了。我说了,等我忙过这阵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十二 续 四十二续 第四十二章行业看涨喜人心农家惜售寻根源续 这时,开来一辆破旧的小车,本来没闲时同他们耍嘴皮子的张瑞全,瞥都不瞥小车一眼,便进层去搬彩条布。小车沾满灰尘,没鼻子没眼的了。确实没有城里跑的那些锃亮小车豪迈和气派。车上下来三四个人,还有一个戴墨镜的,倒是威风凛凛的。戴镜的很神气说:“姓毛的,你的腿真长啊,还伸到我蒋老大的地盘上来了。”毛组长正统说:“这怎么会呢。”他的意思没有完全表达出来,意思是怎么会是你蒋老大的地盘呢。过去不都是我们棉花站收的么。蒋老大的人附和说:“你们还不知趣,连我们老大的话都听不明白吗!”蒋老大又不轻不重说:“毛组长是明白人。他不会和我蒋老大计较的。”蒋老大是笆头街上出了名的“仗义”之人。毛组长的人见势不妙,有人说:“毛组长,走吧。让张书记去忙他的。”毛组长他们和张瑞全磨了半天牙,反正他也不松口,让他和蒋老大磨去,看有什么好果子呢。便悻悻离去。蒋老大横着脸,看了他满屋的棉花,没有作声。蒋老大的人说:“你姓张吧。!”张瑞全心想,这帮家伙,张冉村大半的人都姓张,这不是明知故问。心里窝火起来,也不便和这帮家伙发火。便傲气说:“兄弟们,有事直说。”有人冷笑说:“我们也不是坏人,也从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听说你种了上百亩棉花,诚心诚意想和你做棉花生意。”冉晓春打量这几个阴阳怪气的人,想着对策提防。张瑞全装得恍然说:“哦,是要买我的棉花呀。刚才你们来之前,我正和毛组长说。这几天我家里忙着抢收中稻,过阵子再说。”有人不客气了,凶相毕露说:“姓张的!我们老大也是万忙中登门,要是你不给我们老大这个面子,就太不够朋友了。”冉晓春早已按奈不住了,她去抱着一捆蛇皮袋,走过他们面前时,故意嘀咕道:“真见鬼!胯里都伸出手来才好,那有时间扯些野鸡x白!”有人说:“她是不是你老婆!”张瑞全冲好白眼,狠地说:“你去忙你的,不关你屁事!”冉晓春狠狠地瞅了他们一眼,气冲冲离去。他接着说:“既然你们是诚心要我的棉花,他们刚才出了二块七我都没同意的。你们说个价吧。”有人说:“你同我们去笆头走一趟,看看市面上的挂价,顶多才二块二,还要看质量。”张瑞全盯了他一眼,一下愣住了。蒋老大霸气说:“我看你是个豪爽人,给你加一角,算我们交个朋友。”张瑞全觉得这样被人胁迫,自己太亏了。便一个劲地往袋里装谷子。有人又讲狠了,说:“我们老大的话不说二遍的。给你这么大面子,姓张的,要不然,你同我们去笆头街看看。”他的话中有话。张瑞全没有时间和他们纠缠。再说去了笆头,谁知这帮人会怎么耍花招呢。便百般无奈的将棉花给了他们。 棉花在一袋袋的往屋里堆,由小垛堆得象小山了。请来的这些乡亲也很卖劲,还让冉晓春将早饭送到田头去吃,甚至有人要解手了,也就在棉花丛里就地释放。为的是抢在大雨前多抢摘些棉花。快到午饭时分,天公终于张口大怒了。不仅仅是大怒,而是穿了孔似的倾泻雨水,狂飙兜着暴雨,让人躲避不及。张瑞全大喊:“快回吧,拼不过雨的!”其实,抢回了淋湿的棉花也惘然,不如留在棉枝上,等天睛了再采摘。也还好,80多亩的棉花,也只有10多亩没有采摘了。雨水似瀑布从人的脸上泻下,他们跑回屋里。银山堆在家里确实是宝,这玉又象块大石头压在张瑞全的心头。看着屋外下得不断线且动流的雨,想到前些天的那些个棉花贩子,不禁让他忧虑起来。张瑞全本想压下来等卖更好的价钱,却被蒋老大以低于毛组长二角的价强要去了。还说长在田里的都是他蒋老大的了。他真不甘心!虽然今年的价格好,但产量不高。也不知是技术问题,还是种籽问题。比往年的单产要低二三成,稻谷也是这样,尤其是中谷。往年一般都在千斤以上,今年打个七八百斤就不错了。如果价格再让宰了,那今年真是白劳累一番了。他一边思虑,一边却打着瞌睡了。忽地,一个霹雳雷响,把他震醒,也更清醒。棉花贩子的棉花不都是送到厂里了么,他们总不能留在家里吃吧,湿花堆家里发热,也不安全。能不能直接去找厂方了解了解。当他把想法向冉晓春一说,冉晓春心疼他。他累得眼睛都黑了一圈,不要他去,想让他趁下雨天在家好好休息。他不依,有什么比遭人胁迫难受,坚定着要去。去喊了村里跑摩托客运的楝木,送他到南桥开发区的申联纺织厂。申联的胡总热情的接待了他,听他一说有些为难起来。他们要的是皮花,不是没有轧过的籽花。更为难的他们暂没有收购棉花的经营资格。张瑞全急了,激将说:“还说你们广东佬精明,会做生意,你们能二块八接受棉贩子的,我们不要二块八,二块七,二块六都行。你们一年要吃掉几十万斤,从中要赚多少钱。你们算没有算。”胡大鹏无可奈何的说:“算了。我们正在申办执照,县领导部出面了,还要省里批准。”张瑞全显出希望的目光,说:“既然在办,说明县里同意了,你这个老总怎么这么胆小。收,我不要你的什么收购凭证和增值税发票。”他是想宁可低价买给厂方,不愿贩子从中捞好处,更不愿贩子宰他。那不是宰他的棉花,也不是宰他的钱,那是宰他的人格!胡大鹏想了想,这送上门的馅饼,只好吃一口试试。要真出了问题,就去找曾国超,他是很关照外资企业,也很能为外资企业说话的,况且还是副县长了。胡大鹏当然不知道曾国超已经辞职,正在学他办实业呢,在筹划办毛毯厂呢。虽然厂方答应了,可老天爷还在下雨。张瑞全心急如焚,雨停了要忙农活不说,还怕那帮土匪又上门强行拉走的。在胡大鹏的办公室里坐着,雨还是不停,瞌睡虫又爬上眼皮,打起架来。他只好站起身,向胡大鹏说,雨一住就送来。他便和楝木去南桥街上的小店里吃了碗平面。一碗填不饱肚子,他嫌馆子里的碗小,又加了一碗。边吃边向店主打听了大卡车,是东风大卡车,可拉四五吨的。他们承诺付司机的钱,冒雨将车顾回了家。等到晚上10点多钟了,雨才渐渐停下来,月亮也钻出来了。浩月当空,亮如白昼。冉晓春又到村里请劳力,又借了些蛇皮袋,帮着装包上车,一直忙到转钟。半夜一点多钟,棉花才送到南桥的申联。 此时的申联,虽然灯亮普照,机器轰鸣,还在上着夜班,可收购管理人员都不上班。胡大鹏也是从梦中惊醒,接了手机。还以为是厂里出了什么事故,不然手机是不会半夜惊叫的。听说还是那烦人的农民,便缓缓起床出来。见了张瑞全被灯光照得更憔悴,电视里的鬼像样,见了一车棉花。他为他的行为疑惑了,硬是觉得这棉花里有鬼,或是有什么名堂,决定让他等到天明,不能这样让他给蒙了。便打着呵欠,没精打采的说:“老板,真辛苦你了。这深更半夜的,让我上哪里找人来给你收呢。”张瑞全很精神说:“我不是什么老板,是种田的黑脚梗子,你就做个好事收了,让我们安心回家吧。”胡大鹏说:“老乡,你安心了,我怎么办!反正也没几个小时了,天一亮我就找人收了。”张瑞全苦求说:“老板,您可别耍我啊,要天亮了,还不肯收,我就掀了你这厂子的。”胡大鹏豪爽说:“四海人,尤讲诚信二字。”张瑞全不好再往深处说,他是想如果这条路走通了,他就可让乡亲们的棉花都直接卖给申联纱厂,免得中间商从中渔利,国外不是有这样的农民合作社吗。胡大鹏和保安耳语了几句,便睡觉去了。张瑞全也爬到车顶上去打盹,只有躺上棉花上,即使睡着了,也才安心。仿佛是人在棉在,誓与棉花共存亡似的。尽管机器在轰隆响,张瑞全还是死心踏地的睡着了。他还梦见自己坐在一个巨大的棉朵上,象神仙样的腾云驾雾,经过火焰山,上了天。天上的玉皇大帝都接纳了他。他怀疑世上哪有这么大,又神奇的棉朵呢。正在他既惊喜又疑惑的时候,一群群的交接班女工叽叽喳喳地吵醒了他。他睁眼一瞧,天已大亮,怪刺眼的。火辣辣的太阳挂在了天边,照在了他的身上。雨后的太阳格外毒辣,一大早就那么烤人。张瑞全又找到昨天的总经理办公室,胡大鹏正在和原料线上的人员商讨,也是安排如何收了张瑞全的这车棉花。他们让张瑞全把卡车开到左边的原料仓库边,叫他们揭开彩条布。他和楝木司机三人鲜活开了。一质捡员伸手摸摸,见彩条布和棉袋上都有气水,又打开一袋棉花伸手一捏,还拉了棉絮的长度。并说:“水份不用说,严重超标,放在仓库里会出问题的。先晒晒。”质检员还没有用仪器测定衣份长度和水份湿度,就这样武断地下了结论。这结论就象法官的判决词,仿佛一下定了张瑞全的生死。他还得呆在这里翻晒棉花,直到合格为止。要依他的脾气,是非拉走不可的。然而,这是他自己决定要来的,再说他心里也明白,是昨天抢收的露水棉花,水份怎么不重呢。谁能想到,昨晚在家惦记了一夜的冉晓春,今天又如何熬过去,在那回家的路上,她不望穿眼才怪!还有楝木的女人,不时的找上门来要人才怪呢!也许是好事多磨吧。午饭时,申联公司终于松口收了他的棉花,说他的棉花都能够上二级了,按二块八给他结了帐。张瑞全揣着一万二千多元现花花的票子,挂着丰收的喜悦,回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土地生金种忧人 恼怒忿然走上访 第四十三章土地生金种忧人恼怒忿然走上访 四十三 土地生金种忧人恼怒忿然走上访 自从冉腊娥搬回张冉老家去,张友琼的一小家几乎住在柳莹家吃饭了。有时韩翔宇有工作餐,她也懒得做饭。这也是柳莹交待的,她说:“翔宇不在家,你和超超就来我这吃。你们来了,我才热闹的。”今天是张友琼的生日,9月15日,她特地买了菜来孝敬柳莹。俗话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冉腊娥不在这里,柳莹才有了做母亲的自豪和踏实感。韩翔宇不能回家,又打电话让她接超超。她在实验小学接了超超就直上柳莹家来。然而,县委会的大门却被一帮农民堵上了,人车都不准进出。张友琼觉得这帮人太不讲理了,有什么事不能坐到办公室去说,非要堵上大门不可,还不让人进出呢。她想挤过去试试也不行,那铁栅门还被大铁锁锁上了。门前还挂了一条黄布横幅。上面写着:请求彭书记主持正义,严惩卖劣种的核心商贩!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不见彭训奇不开门。他们哪里知道,彭训奇一早陪省委的一个调查组下乡去了。不管办公室的人员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依,还说是骗他们。那种以“骗”字最能蛊惑人心,使人觉得被蒙的感觉,更是义愤填膺。殊不知这些被日晒夜露冶炼得古铜色且雕琢似的一幅挡门上访的艺术品也有一番来历。他们是笆头乡张冉村的农民,领头的还是张瑞全。张友琼正要离去,一眼瞟到了人群中的张瑞全,似乎面熟。过去他多次上县找过张道然。心想难道他们是张冉村的乡亲。面熟带来张友琼的情感变化,便亲热说:“你是张冉人,我们是老乡呐!”有人说:“你不是友琼么!”等张友琼仔细辩认,大都面熟,只是叫不出名字,仿佛融入他们之中。笑说:“乡里乡亲的,让我进去吧。我儿子要吃了饭,还上学呢。”还接着说:“要不大家上我家吃饭去。”有人哄笑说:“恐怕你家没有那么大的锅。”张友琼又笑说:“没有那么大的锅,就上馆呀!”张瑞全俨然说:“自家人,让她进去。”有乡亲去开旁边的小门,有要进出的人就喊:“这象么话呢!还不让我们进去了,我们是家属。”那开锁的乡亲愤愤说:“喊什么!喊也不让进!”张友琼恳求说:“你是瑞全哥,这些要进出的人是无辜的,你就做个好事吧!”仿佛这县委会的大门就是他们的了,他们说怎么样才怎么样。张瑞全毕竟搞过几天干部,也懂得些道理,经过这几年回家的世事,过去的怨气也没那么浓烈了。想了想,说:“只开小门,不开大门。就象那些当官的开后门样,也显示显示我们老百姓的权利。”有人反对,有人附和说:“对,只开小门!”其实这话也是他们自己借梯子下台阶,说服乡亲。 事情是由稻种引发的,也是因张瑞全的弟弟张瑞金而起。本来只有67亩责任田的张瑞金,今年也学着哥哥的本事,另外租种了9亩8的弃田。也是在他妻子张友倩的激将下,瞒着张瑞全冒的险。他一分田的早稻也没有种,省得忙人。除开白田全种的中稻,种了14亩,如果按666的标准亩折算,总要超过16亩。上春,他在笆头街上一家招牌为“金种籽”的农资店里购了50斤的稻种,八块钱一斤,花去了400块。“金种籽”的招牌响亮又吉祥,他喜欢。又偷偷地学着哥哥的,几时泡种,几时入泥,几时插秧,几时施肥打药,几时趟禾扯草。眼看自己田的稻叶比哥哥田里的长得更壮,更绿油油的。张瑞金和张友倩躲要被单里偷着乐。谁知抽穗的时候差别就出来了。眼看张瑞全大片田里没几天功夫穗就抽齐了,而张瑞金的稻田里却是要紧不慢的,参差不齐的一穗一穗的抽着。抽出来的穗就象不下蛋的母鸡,雄壮着,好看不中用。焦急的张瑞金狠不得钻到稻蔸里帮着抽出穗来。为此,他专门到笆头上农技站的门,请农技员来问诊。农技员问:“稻种是哪来的?”他说:“是金种籽店的,叫什么‘田优’”。农技员不向下深究了。只是平静说:“你还喷点锌肥看看。肯定是前期的稻瘟病没有及时防治。”张瑞金又花上百元,给中稻施了锌肥。过了半个月稻穗象难产的才陆续抽出来,那是快收获的时节,穗粒硬是不见饱满起来。张瑞全没有办法,只有拉下面子,去请张瑞金来指点。其实他俩弟兄也没什么深矛盾,就是2000年为分乡政府补偿他爹的那笔钱,妯娌间闹了点纷争。钱得了,又向记者透底细。这个激怒了张瑞全,狠地训斥张瑞金一顿。因为他是当着乡政府的人承诺了的,人不能做这样过河拆桥的事。张瑞全到张瑞金的稻田里,蹲下仔细辩认了稻梗稻叶稻穗,又详细问了种植情况和种籽情况。揣摩说:“难道是种籽质量问题。二伯家也种的田优,可不象你的稻穗这样。”他们又来到二伯的稻田里,稻穗整齐得很,一株穗上恐怕有百粒胀饱的谷子。张瑞全琢磨着说:“也许与前期的气候有关。长时间的高温达半个多月,看来只有等最后的产量出来了再说。”张瑞金尊重问:“哥,你的中稻是什么品种?”张瑞全亲和说:“这几年我都种的荆优,还有中油杂,就在笆头的种籽门市部购的。”张瑞金心服诚悦说:“你以后种什么,购么种,跟我说一声。我照你的去种。”张瑞全笑了下说:“我们弟兄间好说。要是你照我的,种出了差错,那友情又得说我作哥的没安好心了。一年的收成大事,还是你自己作主的好。当然,你要学着我做,我也不会反对啰。”张瑞金一下哑口了,最后还是说:“哥,看你说的么话。我现在不如你,你不帮我一把,谁还肯帮我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续 第四十三章续 人群大声说:“这是我们的田书记,专门分管你们这类事的。”有人还在嚷着要找彭训奇,也有人说就找他。张瑞全过去在管理区时知道他在县委办公室工作,尽管没打过交涉,也知道他的名声。过去还因张道然,他也去过张冉,有人也似乎认识他。张瑞全站出来说:“我们先和田书记说说,不行,再采取措施也不迟。”田运成也不显得凶像,也不显得嘻笑。平和说:“要解决问题可以。你们先把门打开,不把门打开我们就没有谈的气氛。”他的气语不严厉,但话的份量很足。有人坚持说:“你必须先答应我们,解决问题,我们才能开门。”田运成又说:“你们是要解决问题啦,不是来要挟来堵门的吧。你们要这样闹,我看天王老子都不会接待你们解决问题,你们要上访,总不能犯众吧。” 上访者只求解决问题,还是理智地拆去出障碍,将大门锁打开。近些年来,县委会和县政府被堵门的事也成了家常便饭,可没有分管的副县长出面接待都不能解围的。解昌仁只好一直苦丧着个脸,静观田运成处理。其实,田运成刚才的这套匡住法,他已经使用过,就是不凑效。副书记和副县长,人与人就是不一样。老百姓都愿听田运成的,不听解昌仁的。此前,解昌仁对曾国超的辞职不理解,眼下的现实似乎让他明白了曾国超的苦衷。田运成又让张作文向他们声明,选出5一7人的代表到县委三楼会议室去座谈。乡亲们推举张瑞全,张瑞全坚决推辞着。他是从官场里滚出来的,不想和县领导们对谈。然而,只是推脱不掉,又让其弟张瑞金相催逼,兄弟俩便双双上阵,还有冉金元c张楝木c谢北平c冉再生c刘魁墩等人。田运成环视下,说:“张主任,解县长呢?”张作文又去秘书科叫来解昌仁。表情仿佛轻松的解昌仁正和秘书们闲聊,实际心里沉闷着。会议室静静的,谁也不先开口说什么,那几位有一肚子怨气牢骚要发泄的也憋着。等解昌仁进了会议室,田运成才开口说:“你们是张冉的村民,你们可能不认识我。老张县长在生时,我去过几次张冉。你们中有人我象面熟,不过叫不出名字。这不要紧,我当时的印象是张冉人很好客。”他又停了下,再说:“不说这些了。我先听听你们的,你们要一个个的发言。张主任,你作好记录。”田运成没有要解昌仁说什么。张瑞金就抢先开腔了。他递上一份复印的有乡政府签字盖章的申诉书。便响喇叭似的说开了。田运成拦住他的话,问:“你叫什么名字。”他如实报了姓名。田运成接着说:“老张,你别激动,把事情理清楚,慢点说。”张瑞金还是大声说:“我就是这急性子!”他讲后,大家接着涌跃发言。都是愤愤地讲劣质种影响产量,按照眼下的价格,减少了几百几千的收入。冉金元不仅说稻谷种,还说棉花种籽也有问题。众人参和着说:“是的。棉花这么好的价格,减产了三四成。”他们的发言中,透露出张瑞全租种了300亩田。田运成欣喜说:“好哇。我们就是要摸这样的典型,还要表彰还要发奖金的。”还说他过去搞过干部,似乎双方的距离近了。 他们提出的要求既简单又难得解决,就是补偿因劣质种籽造成的减产损失。田运成边听边思虑着,又重复说:“还有没有人有新的意见。没有,那我说了。”他接着说:“我刚才听了。你们反映是两个问题,一是中稻种一是棉花种。要求也是两个,一是查处黑心店二是赔偿经济损失。归根结底是种籽问题。近些年种籽市场基本是放开的,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当然这不是我推卸责任。市场是放开了,但政府有关部门应该管理。首先,能从事种籽经营必须是经过工商c农业等有关部门批准的;第二,具体到某个种籽的品种,就说田优c能到我们大县市场上销售,也是经过种籽部门鉴定了的。因此,县委和政府都有这个责任来妥善处理你们所反映的水稻和棉花的种籽事情。当然,要处理不是我个人一两句话说了算数,必须有科学依据,依法处理。我说这么四条,解县长在这里,嗯。第一,县政府立即组成处理张冉农民上访种籽问题的专班,由解县长牵头,农业c工商c技术监督c公安等部门负责人参加;第二,对所有经营你们反映有关问题的种籽,查清进货渠道c经营店主及相关的批准手续,和在我县的销售量,看是哪个环节上的问题;第三,摸清在你们张冉种植的面积c涉及的农户c减产的幅度和直接经济损失。我说的这些都要让具体事实和数据说话的;这第四,等我们把情况摸清楚了,这里面还有涉及到全县的情况。然后,我们从省里请专家来鉴定。如果确属种籽问题,我们再依法处理。该抓人的抓人,该进行经济赔偿的进行经济赔偿。当然,从我个人来看,今年持续的高温热害应该也是一个原因。不然,为什么会普遍减产呢。嗯,刚才我问了我们的种田大户,去年和今年同样的种籽,产量就不同,也减产了。张瑞全马上插说了,说:“那是两回事,而且田优中稻的减产要达四五成。种籽的性能不稳定,就是问题。”田运成望了他一望,继续说:“当然,我说了。要通过科学鉴定才能作为依法处理的根据。你们说的和我说的,都只能搁在这里。”张楝木抢话说:“你还答应我们一条,什么时候答复我们。不能让我们象望亲的久等着,然后胎过去算了。这是不行的。”众人附和:“对!”田运成想了想,就说:“解县长,我们争取在半个月左右给他们答复吧。”张瑞全瞠大眼说:“还要半个月!还左还右的,又不是文化大革命。”解昌仁出来说:“你们刚才听田书记讲了的,要调查c要请专家c要依法办事,这是一两天能做到的。我们总不能骗你们吧。”田运成接着说:“如果你们觉得时间长了,又还不放心我们。你们还有一个途径,可以请律师去起诉。”乡亲们相互望了望,冉再生说:“起诉,我们没有钱。你们天天在为三个代表c要为人民群众,我们不找你们找谁去!”解昌仁劝说:“那你们就按田书记说的。我保证给你们有个答复,再不必你们上县来了。又劳神又用钱的。”还有人讥笑说:“我们还从没来过县委,多来几趟也无妨。”上访者无妨,可影响了正常工作秩序就有妨了。张作文这样想,而没有这样说。便插话劝说:“刚才俩位县领导都讲了,绝对是算数的。大家还是先回去吧!”这时,县委会响起了下午上班的铃声。双方又僵持了好一会,才磨磨蹭蹭散去。张瑞全招呼大家到街边小店吃盒饭,尝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天灾人祸巧过错 好种劣种瞀疑云 第四十四章天灾巧过错好种劣种瞀疑云 四十四 天灾巧过错好种劣种瞀疑云 农民对种籽的反映也不是过昨儿今儿才有的事,全县28个乡镇场,823个村,也不仅仅是笆头的张冉村出现了因种籽上访的事情。上次的全县秋播工作会上,就有不少乡镇反映过种籽问题。当时田运成没有顶真,就两句话敷衍过去了。作为分管农业的县领导,他当然知道种籽事情的严重性,要是把它提到会议桌上讨论起来,那谁能定个是非,全县170多万亩的种植面积,谁能赔偿得起劣质种造成的损失。不仅仅是个经济赔偿问题,按《种籽法》还有人要负刑事责任。今天,张冉的村民上访事情,仿佛兵临城下,不得不引起田运成的重视。那架势那气氛,真让田运成见识了,要是不稳妥处理,引起全县农村的连锁反映,那局面就不可收拾了。不是耸人听闻。听愤怒的农民说得是那么真实贴切,难怪近几年粮食棉花年年减产的,除了面积减了,单产也减了。这几年又没有外洪内涝,减产的根源不怪农民要找到种籽上。他田运成似乎也觉得种籽不纯不能不说是减产中的一个因素。他是从事过办公室工作的,对这种事很敏感起来,再也稳不住。便手机与彭训奇约了,晚上再专题汇报种籽上访事件。还电话通知了解昌仁也参加。下午田运成还习惯地在笔记本上罗列了汇报提纲。对上访农民反映的情况和秋播会上反映的情况,一并列到提纲上。在拟写的时候,甚至认为是自2000年出现农民负担死人事件以来,三农工作中又一突出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要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的。 按照彭训奇的意见,晚上7点半,天色刚幕沉,田运成c解昌仁先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彭训奇刚刚在电脑网站上看完新闻联播,请他们坐。他们也不客气,自己在饮水机内接了茶,解昌仁还给彭训奇的茶杯也渗满。田运成和解昌仁客套说:“解县长,你说。”解昌仁谦让说:“田书记还是您说。”田运成轻声咳了下,说:“彭书记,那我就先把种籽事件汇个报。解县长再补充。”接着,他就把今天张冉村农民上访,要求彭训奇亲自接待的气氛照直讲述了一遍,描绘得有声有色,象说评书的艺术表演家。开始彭训奇还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听着听着,就觉得他在宣染上访事情,不满意的放下了笔。听了一会,彭训奇便插话说:“说说你们的看法和意见。”田运成分析了种籽事件的严重性后,又讲了向上访农民承诺的五点意见。最后,田运成让解昌仁补充。解昌仁谦笑说:“田书记讲得很具体,也就是这些情况,我也没有新的意见。就看您彭书记指示了,我照着去办。”彭训奇正要开口,他却把话题一转,又说:“不过,我下午听说了。那个张瑞全c张瑞金是兄弟俩。张瑞全是前几年被我们精减回去的管理区副书记,早就怀恨在心。2000年张冉死人的事,就是他们的亲爹。一定是那次尝到了经济赔偿的甜头,现在又想怂恿闹事捞好处。”彭训奇沉思地“哦”了声。尽管他没有表什么态,那“哦”的语气和神态里似乎已经有了观点和态度。田运成激奋说:“负担和种籽是两码子事。他们再怎么上访,种籽还有经销户这一坎,又不是县委和政府在经营种籽!蒋俊伦也是的,到乡里把章一盖,皮球踢到县里来了。”彭训奇咕了口茶,沉稳说:“今年是对种籽问题反映尤为突出,一是确实减产;二是价格看好又是十年难遇;三是负担问题不再那么突出。这样一比较,种籽矛盾更突出。我们今天跑了木舟c杨埠两个乡镇,不仅农民在反映种籽问题c干部也都说是种籽问题。这是我到大县几年来,今年反映最突出的。但是,我们没有看到,今年8月上中旬持续20多天的三十七八度以上的高温,对水稻也好c棉花也好,对它们的生长肯定是有影响的。我们小孩时就学了的,阳光雨露禾苗壮。天地干裂得一丝露水都没有,如果对产量没有影响才怪!当然,我们这么说,按组织观念干部可以听,而老百姓是不能信服的。”他俩认真听着,一直不插言。似乎觉得三农矛盾总是没完没了的,也没得良方解决,谁让它是弱势产业呢。彭训奇在继续说:“刚才运成同志,田书记说的可行,请省里专家鉴定。你们的调查材料里也不要把面扩大了。就说张冉村的情况。不要有‘这不是局部的群体事情,弄不好就是全局的’这样的语气,那会把专家吓倒的,谁敢冒那个险给你鉴定啦。你们说对不对。”他俩连连说:“对,对。”彭训奇最后说:“我没有新的意见,就按你们说的五点意见去落实。哎,大县才安定下来,不能再惹乱子了。” 处理张冉农民上访种籽问题的专班在抓紧工作,通过实地调查全村117户种了田优中稻,种植面积523亩,平均亩产640斤。比种植其它品种的中稻低130斤。其它品种的中稻单产也比上年低150斤。这批田优中稻种是县城的一家种籽经销户从淮河平原购进的,因为进价每斤要比其它品种低几角,还是批发商上门推销的。有对方种籽部门的良种合格证,也有大县种籽部门的鉴定书,手续齐备,合理合法。至于笆头“金种籽”店的店主关门退租,出走他乡,原因说法不一。这批粮种共二万斤,笆头销了三千三百斤,余下在其它乡镇均销售一空。既然其它乡镇没有反映这么突出,处理专班也就不去扒草寻蛇打了。根据农户登记情况,张冉村共购进田优中稻种1500斤。他们撰写了关于张冉村田优稻种的调查报告,长达4页。后面还附有种植农民的签字,经销户的有关证明材料和签字。带着这些情况,县政府办副主任刘明c县农业局长贾春生c县农业局分管副局长蔡广生c种籽鉴定专家姚农艺师等人前往省城,到省农业厅接来了种籽鉴定专家高级农艺师瞿玺,瞿玺的助手农艺师古尼。他们的工作很认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续 第四十四章续 深入到张冉村的农户获取中谷样本和土壤样本,又按照经销户发票上提供的地址。由大县农业局的人陪同并承担费用,到对方制种农场去核对取样。然后通过农业大学实验室的仪器进行基因分析。在遗传基因中并没有发现大的变异。一个星期后,稻种鉴定结果到了大县。鉴定书上称:田优中稻良种性能稳定,属高产优质中稻。在大县张冉村种植造成减产的主要原因正处于生长发育期的高温热害,也还有栽培技术等因素。姚农艺师是个不惟权威的。他看了这个鉴定结果,头脑里产生了几种悖异。当即反诘蔡广生:“淮河平原和江汉平原,虽然同是平原,但经纬度不同,气候也是有差异的。淮河平原的种籽怎么能适应我们江汉平原种呢。这本来就不是科学的态度。还有,既然是稳定高产的良种,遇上了异常气候就达不到试验田的产量,那还叫什么稳定高产呢,明明是种籽抗高温有问题么。蔡局长,你是搞农技出生的,也是科班的,一个新品种的推出,在试验过程中,是要经过各种气候和土壤条件测试的。只能在专家指导下,在试验田里高产的种籽,不能让广大农民种植和大面积推广,是不是良种?”蔡广生狡辩说:“老姚,你这人就是喜欢独树一帜,唱反腔。田优在大县种植,不是经过了我们农业部门的。现在我们只能按省里专家鉴定的一个口经。不然,要闯出乱子来,农民还不把我们农业局踏平了。”姚农艺师见他目光乖觉,似乎感觉有人在省里做了手脚。恼怒说:“田优的鉴定我是签了字的,是良种。但我建议在我县只能试种,暂不能大面积推开。可你们偏让经销商全部销了,还在电视里打广告吹嘘。”蔡广生无奈说:“我也是说试种。谁知碰上今年的异常气候。据我县气象资料记载,这是三十年来的一次。而且比三十年前的那次还严重。这,你该承认这个事实吧。” 病从口入。既然种籽的引进是经过农业部门把关引进的,姚农艺师还有什么可说的。至于受高温热害影响和种籽自身性能,和不宜在江汉平原种植,而造成减产的成份各是多少,还有农民种植水平的影响占多少等因素,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概率定量,只有一概推之于高温热害了。姚农艺师和瞿玺他们也很熟,过去一直很佩服他功底,觉得他在大县主持的优质稻工程c鱼稻共生c稻鸭共生等样榜试验片,是符合大县的土壤气候条件和种植习惯的。是成功的,也是取得了很大的经济效益的。其论文多次在全国性的水稻栽培研讨会上获得好评。而这次对田优的鉴定,姚农艺师不敢恭惟省里的这些专家们,觉得他们似乎也象行政干部样,用大县的土话说是打和作豆腐。他还在想,息事宁人是做人的一条准则,那主持公道又是做人一条准则。这两条准则在处理田优种籽问题上,具体到他姚农艺师本人就产生了矛盾。农民利益是大局,农业局的利益也是大局。为这次种籽鉴定,农业局又冤枉花了4万多元,一份专家的鉴定报告是有明码标价的。然而,以农业局对农民来说,那农民当然是大局。这个道理他姚农艺师自然明白。只是省里的结论是个宠统的概念,没有具体量化的概率。即是有了具体概率,那法律上将怎样依法裁定。各种概率因素各自负怎样的责任,该怎么赔偿,更是难以落实。姚农艺师更往深处想,更没话可说了。蔡广生堵住了姚农艺师的嘴,便将情况向贾春生汇报。贾春生听了,毫无质疑说:“最具权威c最有发言权的专家都结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如实向县领导汇取,让县领导早些放心。前天,在县委会开会,彭书记还过问此事呢!”田运成c解昌仁听了这样的鉴定结果自然是满意。又连忙用手机分别向彭训奇c朱思杰汇报。他们在电话里指示:“你们专班要进行一次认真研究。如何与上访农民见面宣布。要分析宣布后可能出现的情况,要把工作做到前面,防患未然,防微杜渐,避免发生意外不测事情。” 的确,事物是辩证的。喜中有忧,忧中有喜。他们按照书记县长的指示,召开了调查处理专班会议。解昌仁主持会议,首先由蔡广生通报了省农业厅专家鉴定情况,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解昌仁郑重说:“鉴定结果是出来了。可是更难的工作远在后面。先请田书记给我们讲意见。然后,大家各述己见。最后形成一个与上访农民见面的完整方案。”田运成首先肯定了调查处理专班前期所作的过细工作,然后重述了书记县长的意见。他还提示说:“是我们去张冉村,还是通知农民代表到笆头乡政府座谈,都要认真考虑。每个细节都要想到,坚决不能发生意外事情。”果然,与会者一下领会了领导们的意图,纷纷围绕中心发表自己的见解和意见。县工商局代表副局长柳训垓抢着说:“我看只确定三四个人去和农民代表见面。建议姚农艺师是一个,他是农技权威。他说的话比皇帝的圣旨还灵的。姚农艺师,你可以把鉴定的详细过程和道理说明了。老百姓一定会心服口服的。再是你们领导参加就行了。”他的话音一落,已经发过言的蔡广生接着说:“我不这样看问题,鉴定结果是省里下的。姚农艺师去了,老百姓反会冲他来出气的。我们不能把他推到火线。要去座谈见面,还不是带点行政工作方法。通过乡村干部层层做工作,也帮着化解矛盾。姚农艺师,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姚农艺师这下火了,好象出了劣质种就他是个焦点,要处理上访事情归他一个的事。便忿然说:“为什么都把注意点集中到我身上!干脆,把我姚某抓起来,判个十年八载,向老百姓交差不就完事了!可他们要的是赔偿,要的是一个字,钱!”这下,该主持会的解昌仁出来调和,扭转会议的航向了。他和缓说:“姚农艺师,省里的鉴定结果都出来了。你何苦把事端硬往自己身上拉呢。他们的发言也决不是这个意思。”当然,发言是有出发点,都装在各自心里,天晓得!大家又泛泛谈了会,最后是田运成梳辫子讲话。他语气坚定,还说到:“从这起事中,我们应该看到种籽经营管理中的漏洞,我们要吸取深刻的教训。种籽也是农民的命根子啊!”通过集思广益,会议决定由解昌仁c刘明c蔡广生三人去笆头与农民代表座谈。 时间不等人,按上访时承诺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月,如果失信于农民,会更激起农民的不满情绪。要把上访的火焰再烧起来了,恐怕就更麻烦了。那会象大兴安岭的森林火灾那样难以扑灭的。第二天,解昌仁还带上他的秘书小曹,一行四人赴笆头乡政府。在乡政府办公楼的走廊上,已经有上次的七名代表在等候着。不过还多了两名,是张冉村的书记张作芳,村长冉小成。他们有的蹲着,有的站着,有的倚靠着墙,正在埋怨的。见有小车来了,一下把目光聚过来。解昌仁下车走过来,笑微微说:“大家好!”代表们见解昌仁是笑脸,以为久盼的上访要求,今天会能个满意的结果。有人不领笑之情,冲他问:“怎么,彭书记又没有来!”解昌仁瞟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而是和迎接他的笆头乡乡长李立握手应和。随后进办公室去。他们简单的碰了下,便进会议室开会。座谈会由李立主持,解昌仁首先讲话。他讲了很多比长比短的道理。接下来由蔡广生宣读鉴定书。接下来该代表们发言了,大家却目瞪口呆的沉默着。此前,乡干部向村干部打个招呼,说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冷静。千错万错来人不错。问题还是要靠县里解决。村干部在带他们来乡政府的路途,也跟他打了预防。说我们要文明上访,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是横蛮不讲理的农憨子。可眼下的这个鉴定结果,太让人恼露了!张瑞金终于控制不住,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这是油机巴鉴定结果!我问你们,现在还是不是党领导,是不是人民政府,还有没有我们老百姓说话的地方。”众人也掺和嚷:“还是不是党领导!”李立和政府方面的代表忙劝说:“大家冷静,冷静。”有人质问:“李乡长,我们的气憋着没地方出,人都要憋死了,你还冷静得了吗!”李立还是耐烦说:“瑞金,你坐下来,有话慢点说出来。这样吼,吼得出名堂。”张作芳不得也,狠地说:“水伢!坐下来说。”水伢是张瑞金的小名。据说是他的生庚八字上缺水,而让算命先生取的小名。李立把期盼的目光落到张瑞金的身上,恳切说:“张书记,有么看法,你说说。”张瑞金沉稳说:“我还是油机巴书记。结果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早说过,老百姓就是老不行!”张楝木抢过话忿懑说:“要得官司赢,除非死个人。你们是不是等死了人,才能处理。”刘明申辩说:“县里要处理,也只能依据鉴定书。既然是受高温热害的影响,那去处理谁。”当众人又嚷吵起来,刘明便中断了发言。蔡广生郑重说:“还有一个办法,你们不满意,可依法起诉。民告官的例子又不是没有。”张瑞金站起来说:“蔡局长,看哪个老百姓能告倒政府的。算了,我们走。我们还可以去省里找任泽友。”众人都随着起身,气冲冲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树正压邪创新风 申报邀请艺术团 第四十五章树正压邪创新风申报邀请艺术团 四十五 树正压邪创新风申报邀请艺术团 代表们愤然拂袖而去,座谈会无果而终。解昌仁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坐在会议室里,其他人也没了主张,相互翘望。李立回到位上,嘘了口长气,说:“解县长,您还有什么指示,要吃午饭了。”解昌仁嗔嗔说:“亏那个张瑞全,还当过总支副书记,起码的素质都没有,怎么能这样罢火呢!”李立宽慰说:“解县长,今天是最好的结果。鉴定书给他们见面了,处理也就不言而喻了。我昨天就特别担心,他们今天不按规矩,来几十上百人,把乡政府砸个稀巴烂不说,说不定还要砸您的车,打人的。”刘明逞能说:“还说啰!只怕没有政府了,公安局是吃素的。”其实,田运成昨天私下结邹国喜打过招呼,让他有个思想准备,其他人是一概不知的。李立沉稳说:“刘主任,你是没有见过,惹火了他们,怕不敢啵!这两天,我们分别做了很多工作才有了这个结果。说实在的,我家里也有种田的。现在的种籽确实有问题。国家也不应该把种籽市场放开呵!哦,烟草有利可图,县委政府就下那么大气力整顿专卖,种籽市场也应该象烟草这样管理就好?当然,这不关您解县长的事。”解昌仁说:“你别说了。李乡长。你把今天的情况跟蒋书记说说,你们党委很好的开个会,研究一下。这个,采取县里处理法之功的办法,人盯人的做工作,责任包干。重点是七个代表,还有村干部也不能勿视,防止他们阳奉阴为。你们乡政府领导一人包一个做工作,交朋友,谈心。象你刚才的办法,请他们吃饭都可以。反正要把矛盾分化瓦解在基层。有么情况及时向县里反映。尤其是发现群众有赴省上访的迹象,及时组织力量半路拦截做工作。”他叹了口气,最后说:“今天也只有这样了。看大家还有什么好的建议。”李立笑说:“蒋书记在食堂里等着,陪您的。”乡政府按照这个思路,采取双线包责任人的办法,即乡干部和村干部同包一名代表,刚好张冉村有7名村干部。田运成听了汇报,尽管表情秃丧,心想也只有顺其自然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冉村农民上访的事情就渐渐泯灭了。避免了一场引起全局性的种籽问题上访事件。 今天的县委常委会议是专题研究城镇建设。县委书记彭训奇亲自主持,还通知了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县长黄永恒列席。国家有城市建设法,对小城镇建设也有要求,只是这几年大县困绕于三农问题,没有精力抓城市建设。就说县城吧,乱搭乱建乱放的三乱现象和赃c乱c差的城镇形象,让新城区也有些传染上了。让人厌恶。也许有人司空见惯了。然后,来大县的外地人一进街口就有这种坏印象。不仅上面来的领导感叹提示过,还有居民也向彭训奇写信荐言。会前,县委办公室就将这封信和彭训奇的批示编印成内参件,发给每个常委和与会者。会议开始后,黄永恒作了详细汇报,接着是常委们发言。听了大家的发言,彭训奇严峻指出:“我们不能以资金不足,财力有限,城管力量不足为借口,也不能以经济不发达,市民和进城农民谋生难为遮掩,就可以占道经营,就可以满街擦皮鞋,满街摆早餐摊;更不能以某个地方城管出了编差,上了电视曝光,受了处理为前车之鉴,而搁置城建工作。”我们‘创两城’搞了这么多年,现在越来越倒退了。当然,不怪大家,主要责任在我。大家对黄县长刚才说的这些设想,多说说看。然后,再形成一个系统方案,用年时间,彻底改变大县的城镇面貌。好,大家接着继续说:“田运成发言了,他在常委中是个有说话影响力的人物。他高吭说:“通过这次处理张冉村农民上访的事情,我有一个感觉。不管三农问题也好;不管城建工作也好;还是工业兴县招商引资也好,我总觉得我们的工作搞不上前,关键是我们的干部和我们的群众都缺乏一种正气。对县委c对政府的工作总有那么一股说三道四的非议。好端端的事情,不以正面努力,总从反面理解,把你说得一无是处。动不动就上访,还锁门。我觉得这是我们县的一股大邪气。怎么搞,怎么扭转这种倾向,我说出来,也许有人觉得天方夜谭。过去大讲政治思想工作,现在也应该讲,只是方式方法要改进。我建议,把中央电视台的心连心艺术团接来,给我们演一场。我们是老苏区c湘鄂西根据地的首府。这几年农业没有受灾,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今年又是农产品价格提升,负担减轻,农民确实得了实惠。可他们还有怨气。通过艺术团的演出,鼓舞人心,把人的气都理顺。”他的思维往往别出心裁,出人意料,似乎更让人佩服。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他会声会色的说。以为能说出什么整顿城市环境的高招来。就北门口的那两位80多岁的高龄人老搭个破棚在街心,吃c住c拉c撒就在那街心,经过几届县委书记和几届管城建的领导,都没有搬走。谁也不愿为了面子工程,闹出人命不得脱身。说是缓解矛盾,实是回避矛盾。回避矛盾也是工作无能的一种表现。当然从反面做工作比从正面做更省心。细品味,他说的那一堆,还不都是站在分管农业的立场上说话,还不是说这几年他分管的农业有工作成效。大家都不作声了,似乎提了个与今天会议主题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彭训奇把目光落到宣传部长文波的那边。并说:“文波,你说说看。”文波诚恳说:“这几年,宣传线上的工作是有些拖了经济工作的后腿。”田运成忙拦了他的话说:“又不是让你作检讨。”文波望了下他,继续说:“田书记刚才讲的思路很对,我举双手赞成。这也是对我们宣传思想工作的重视。当然,今年是研究城建的专题会。我建议常委再定个时候,几时专题研究我们的工作,我们也好先做些准备工作。”彭训奇想了想说:“好吧,宣传工作再专题研究。” 本来,书记中分管宣传的是傅春生,他也是才接手,对田运成的发言他并不感激。搞了这么多年的组织干部工作,他就悟到一条,遇事不要出风头。俗语说,树大招风。要是让人家盯上了你分管的工作,做得再完满也会有疵瑕的。不如默默无闻的做,时间长了,资历深了,工作也就有成绩了。他这个组织部长不是伴了几届书记,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还是如愿以偿,提升为副书记了。散会后,文波探寻了傅春生的态度。傅春生就说了一句话:“按会议说的意见,去准备。”有了分管副书记的这句看是明确,似乎又不明确的意见,在文波的主持下,宣传部组成了三人的小班子,就思想政治宣传工作起草一个方案,还就邀请心连心艺术团的事也电话咨询了省委宣传部门,拿出了一个设想。文波看了这两个材料,都觉得不满意。他知道,这两个材料到傅春生那就过不了关,不用说是拿到常委会上研究了。文波一个电话把副部长万正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策略的说:“你们准备的两个材料我看了。是何俞执笔的。”万正孺用疑惑的目光说:“是的,您看过了,有什么要改的。”文波深沉说:“材料放到这里,你明天带何俞,还有办公室的赵建营一个,看是去麻城还是到红安,去了解一下,看人家是怎么筹备,怎么把中央电视台心连心艺术团接去演出的。也顺便去学学人家的思想宣传工作怎么在搞。田书记讲的也是,为什么人家那里就没有那么多告状的c上访的。人家的经济也不发达呀!”万正孺敏感说:“田书记批评我们了。他就知道批评人,是他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农民才上访的啦!”文波严肃说:“瞎说,谁批评我们哪,我说了嘛,有的人啦,就是喜欢作夸张的理解,把话儿传成圣旨。”万正孺忙解释:“文部长,我不是那意思。”文波说:“你不要说了。你们去准备吧。”工作是安排出去了,文波又觉得不妥,还没有向傅春生请示呢。第二天上下午班的时候,在办公楼的楼梯口,文波碰上傅春生,他招呼地喊了声:“傅书记”,接着汇报说:“万正孺拟了个方案,我不满意,让他们去麻城市和红安县看看,增加点感性认识,让拿出的材料有点份量,不搞得常委会上受阻。”傅春生老成说:“是吗。他们是不是已经去了。”文波说:“去子。”傅春生拉着脸说:“去了就算了。”他的后一句话捣在了文波的心窝。虽然过去他们都是部长级的常委,而在县级组织部长毕竟比宣传部长重要得多,现在又是直接领导。文波补充说:“等材料改了,我再送给您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续 第四十五章续 麻城市和红安县地处湖北的东北部,均属大别山区。在革命战争年代,无数的先烈捐出了宝贵而年轻的生命,是革命老区。红安县被誉为将军县,麻城市还是王树声c许世友上将的故乡。万正孺他们是开车前往,清晨6点半动身,经过省城武汉,于下午四点多钟到达麻城。麻城市委宣传部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向他们详细介绍了心连心艺术团赴麻城慰问演出的情况,以及他们需要作的筹备工作。第二天早餐后,又带他们到演出的广场察看。广场里早已是空旷的水泥地和远处的青山c纪念碑。他们走近挺立的纪念碑,瞻仰革命烈士的忠灵。听说他们要赶往红安,他们也没有挽留。刚出麻城市,万正孺就有了新的想法。觉得去红安县也还是那么回事,不如打道回县,便与文波通电话。文波同意他们不去红安回大县。回到大县的第二天,万正孺就在县委会碰上了傅春生。他尊敬地微笑喊:“傅书记!”傅春生说:“说你去了红安c麻城的?”万正孺说:“只去了麻城,昨晚就回来了,去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傅春生认真说:“是文部长让你们增加感性认识去的,可不能应付了事。”万正孺说:“那是,那是。”他又说:“具体情况等文部长再向您汇报。”文波已经早早地等在了办公室里,预计他们上午要向他汇报的。万正孺敲门进去将一叠资料递给文波看,还有演员们的剧照,连主持人朱军和文清的照片也有。那场面真的火爆,气势恢弘。真是人山人海的喝彩,电视画面里的一样,且更逼真。文波一下被照片吸引住了,并高兴说:“要我们大县能接来艺术团演一场就好了。可以让大县人民大饱眼福呢。我们县的花鼓剧团的那几个剧目在大县已经不能引起轰动效应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精神食粮可作为大县人的主餐了。”万正孺抢话说:“我们的那几个演员都被私人接去唱堂会了。度个日生,谈不上艺术深化了。”文波放下照片,说:“好,你说说麻城的情况。”万正孺慎重说:“麻城不是主动接的,是上面安排了通知他们,他们才筹备,才去接的。我们也是老区,还是湘鄂西的首府,可比不了人家。他们那个老区的气氛才浓烈,为老区建设国家投资了上千万。上次的慰问演出,麻城市财政就筹集了上百万。招待要钱,搭台要钱,搞宣传要钱。”文波说:“那电视台应该付转播费呀!”万正孺说:“这不可能吧,人家是慰问演出,比义演还高尚的,人家不要你的演出费,你还找人家要转播费,哪有这个理。你看那照片上献鲜花的场面,都是群众自发的,一束花也不便宜。据他们介绍,当时麻城街上的花都买光了。”文波渺茫说:“98年抗洪结束,是说中央心连心艺术团要来我县慰问演出的,最后又没有听说了,让我们白欣喜了一回。”万正孺说:“当时没有争主动呢!我们大县的发展也是这样,机会来了不抓住。没有机会又去妄想,弄得捞命伤财,得不偿失。”他接下来问:“我们要接艺术团来,目的是什么?文部长。”文波锐利说:“我看了你们的方案,是没有看出个道道的。我正要问你呢。”万正孺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是不是国家现在飞速发展,不能忘了老区人民的奉献,所以叫慰问演出。”文波说:“县委的意思是要通过艺术团的慰问演出,撑起大县人的精神支柱,促进大县经济的发展嘛!”又接着说:“两个材料你都拿去,改好了再拿来,我好向傅书记汇报。” 再次修改后的思想宣传工作的意见和艺术团慰问演出的设想,两份材料很快送到了文波的手上。他斟酌几遍,在个别地方动笔改动增删,觉得比前次看的顺畅多了。特别是结合大县的实际,把加强农村和社区文化建设具体化了。实施村村和社区创建文化室工程,向人民群众传播先进科学的文化知识,和组织人民群众开展多种形式的健康向上c喜闻乐见的文娱体育活动。用先进文明的文化思想武装人,教育人,使社会风气和民俗民风有一个根本的好转。特别总结和颂扬在大县土地上涌现出的新人新事,好人好事。形成学身边的c从点滴做起的良好风尚。对请慰问团的事,也更具体。包括组织专班,向上申请,写出书面报告,申请的目的c理由,和大县已具备的接待条件,还有民间筹资c企业赞助和政府出资的办法,解决演出经费。当这些方案和设想提到县县委常委会上的时候,田运成大加赞赏。说:“宣传线的工作比我们农业线上的工作做得扎实,是大手笔。不愧是知识份子文化人成堆的地方。”朱思杰好象对慰问演出的事并不热衷。冷冷说:“我们自个在热火朝天筹备,还要组织专班,人家请不请得来。这可不是我们说了算数的事。”接着董磊说:“我来大县不久,情况也不太熟悉。要是在高速路贯通,长江大桥飞架,那个时候再接中央心连心艺术团来大县慰问演出,就更有意义。说明我们这代人继承先烈遗志,真正让大县富庶起来了,让世人刮目相看我们,让主持人也好在主持词里出锦秀。”在这里,就申请艺术团的事上产生了明显的差异,这是彭训奇没有估计到的,不然开这个专题会还有什么意义呢。幸好关于思想宣传工作意见,大家看法基本一致。都似乎认为大县的风气不好,应该整治。然而,他们忽略了大县的俗语,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的道理。如何以县委一班人做起,从县委的主要负责人做起,都避而不谈。去年抓了田隆生这个典型,拯救了一批人。最近听说原县委书记郭道武在大县的经济问题发作了,被省纪委实行两规了。大县的民风不好,说明根源在上层啊!彭训奇只好明知故问:“傅书记,你说说看。”这两个意见都是经他的手才拿到常委会上来的,说明他已经同意了材料上的观点。他还是说:“让心连心来大县演出一场,给我们鼓舞鼓舞,是个好事。只是目前还不到兴师动众的时候。能不能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向省委宣传部写报告,在得到省里的应允后,我们再组成专班开展筹组工作。我觉得这样更稳妥些。关于加强和改进思想宣传工作,过去中央发了意见,我们现在就可以着手做。桐梓湖村的文化室图书室办得不错,可以向全县推广。”彭训奇觉得会议发言差不多了,不能再添新潮涌,便综合大家的意见,作了总结性讲话。办公室以彭训奇的意见为主体,印发了县委常委会议纪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 粮涨肥涨攀着涨慌了种田庄稼汉 尝到了涨价甜头的庄稼人觉得种田有盼头了,及早开始筹划来年的农事。除了四处打听良种,再就是想储点肥到家里,不能到明年农忙时节等肥料价格上涨了再去买。哪怕一包肥相隔只一块钱,一块钱得两斤谷子换。两斤谷子要数颗儿该是多少粒多少辛劳汗水啊!桐梓湖村的刘忠保将卖谷的几百块钱全买了化肥。当他用自家的板车从南桥街拉回10包尿素的时候,让乡亲们都傻眼了。这个呆子,现在又不是用肥季节,抢一车肥回家干什么。邻居家的媳妇吕荷花耻笑说:“忠保,化肥比媳妇重要吧。谢女巴女巴不是说你要娶媳妇,怎么娶回几包不会说话的化肥呢。”她这么一说,又这么一笑,逗得乡邻们都哈哈乐了。刘忠保一本正经的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吕荷花的丈夫刘忠树却藐视说:“你个屁天机。又在做傻事伢!”让你们指责,让你们笑话去,刘忠保只管一个劲的往屋里搬肥。有两个年轻伢趁着他进屋,迅疾藏一包肥到草垛里。等他般完了肥,一点数竞少了一包。他一个憨笑,说:“谁要逗我,让你给我搬到屋里去的啦。”刘忠树正儿八经说:“谁逗你了,大家都这里看。不信,问你谢女巴女巴。”谢幺姑一旁只是哑笑。刘忠保似乎来真的,拉下脸说:“你们搬走一包吧,不说出来,我就当真是强盗,我就骂人的。”说着连颈脖的青筋也鼓了起来。谢幺姑深知儿子的那团脾气,怕闹出祸来。这才笑说:“他们逗你好玩的。老仨,去搬出来。”刘忠保放平脸,冲老仨说:“老仨伢,你还调戏你叔子来,胆子蛮大了呢。我老子是68块钱一包买来的,还有力资。漏了一棵老子是要抠你眼睛的。”老仨在家排行第三,他前面两个姐姐都妖折了。按刘家宗族辈份,属刘忠保的侄辈。吕荷花又说:“忠保,我说你又做了傻事吧,双抢前是用肥高峰,都只划65块一包。现在农闲了,你还68块钱一包当宝贝买回来养着。划不划得来。”刘忠保神气而得意说:“荷花嫂,说给你听了你也不懂。”这个呆子,几时也学会鄙视人了。有人忙戏谑说:“忠保,和女人睡觉你懂吗。你荷花嫂就懂和男人睡觉。”吕荷花赶过来,锤了那汉子一拳,笑说:“你个该死的!你老婆不懂和你睡觉。”众人又是一阵狂笑。笑声是那么放荡,是那么畅快,又是那么响亮而飞向了天际。 天完全黑了,一阵说笑逗闹带给乡亲的愉快,愉快伴着他们归到了各自的家里。有的夫妻还等不得吃了夜饭,就在门里边亲热起来。刘忠树夫妻俩还是吃完饭,收洗了才上床。毕竟家里有俩个孩子,他们的嬉戏得收敛,避着孩子们闹。上了床吕荷花不知怎么就不来亲热劲,说是说,笑是笑,刘忠保拉那么多肥回家着实有些蹊跷。便轻声说:“忠树,你不看忠保憨傻傻的。这两年他不再懒散了,田也种得不比别人的差。他一定是听到什么了,才拉回这些肥的。”刘忠树懊恼说:“你喜欢着他那股憨劲啦!”吕荷花撒娇说:“看你说的,就是他再有憨劲,10个他也抵不上一个你。你这不仅是把我不当人,也把你自己不当人了。跟他吃哪门子醋呀!”刘忠树抱紧她,夸奖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才故意说的。要你敢那样野,我还用说,不一刀把你砍了。”他接着说:“今年粮食c棉花c芝麻的价格涨得这么凶,肥料会不会象这么凶涨呢。”吕荷花说:“对呀。我就是这么琢磨,可说不出个道道儿来。又怕象过去,是不是明年要凭计划的。”她说着,心想别看大伙都奚落刘忠保,可他心里明亮着。心里这么想,嘴里不说,怕刺到了刘忠树的自尊心。刘忠树说:“反正油菜已栽完了,我们明天去木舟问问行情。不知他个呆子是在哪里拉的。”吕荷花说:“他刚才说了,是在南桥街上拉来的。”她停了下,又说:“村里忠传的铺子里不是有化肥农药吗,明儿一早就去他那问问行市。”刘忠树恍然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忠传呢。”吕荷花说:“你老说人家赚了你的钱,很少去买他的东西。”刘忠树懒得和她扯这扫兴的事,又和她亲热起来。眼下今天凉爽多了,温情的身子亲热得更恰到好处的。孩子们在自己房里看电视,不打挠。刘忠树这样感受着,便使劲将她往自己胸上拥。吕荷花硬是撩不起那兴趣,叮嘱说:“要是在忠传的铺子里问不出名堂来,你就去木舟。哎,还是去南桥,那里卖肥的门店多,信息灵。这个忠保憨巴,还是从南桥街拉回的肥。那里市面大,一定没有假。”听到又提到刘忠保,刘忠树的那个劲头更足了,干脆翻身压到了她软绵的身子上。吕荷花终于有了兴趣,还挑逗说:“我真的不想。你要答应我,明天去问个底。”刘忠树更迫不急待了,学着电视里的连连用嘴啃她c啃嘴c啃脸c还有乳朵。边啃边说:“我什么都答应你。你给我乖点,放开些。”吕荷花也忍耐不住,整个身子瘫软下来,任凭刘忠树逞能。 公鸡随着曙光的升起还在叫个不停,庄稼人经过昨夜的夫妻欢快,早早地起床了,早早地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按照昨晚约定的,刘忠树大度的去了刘忠传的农资门市部。村里的农资门部也是刘忠传的家。做在大路边的三间二层的楼房。当路门面全做了农资门市部,二楼上住人。楼房后还有天井,还有平房。平房是作厨房c猪圈c鸡舍狗窝用的。旁边还有一小间砖池厕所。刘忠树不是忌妒他有钱做楼房,是瞧不起他的为人。觉得楼房不是光明正大,劳动所获,是靠奸姣乡亲一角一分的辛苦钱而垒起来的。所以,他宁愿多跑路去木舟街;甚至更远的南桥街购商品。刘忠传的铺门早已打开,正坐在门前的木椅上,翘着二郎腿,在和人调侃聊天。和他搭对的是刘运成。他是从渔池上回家来弄米而路过这里的。他们聊到了刘忠树要打听的事,刘忠树便靠了拢去。刘运成在乍舌说:“粮食涨价的甜头刚到舌头边,肥料涨价的苦头就来了。按眼前的价格,我一年要多贴一千多块啦。”刘忠传更精灵说:“你怕说的,化肥涨价才提个醒,还没有到冬储,明年会涨到更高。双轨制那年,议价尿素都涨到110块钱一包了。现在才70,有什么奇怪的!”刘忠树心头一振,更看不得他翘腿刁烟的傲样。昨天刘忠保拉回的才68元,才过一夜就涨2块,真黑心!似乎有些打抱不平的说:“忠传,你真能做生意;昨天忠保从南桥街拉回的化肥才68块钱一包,又尽赚二块啊。你楼房已经有了,还要那么多做什么,多做些积德行善的事啦!”刘运成一笑说:“如今,谁还怕钱多了咬手。”刘忠传精着眼冲他说:“你懂个屁!不是我和南桥的几家农资公司关系好,拿回的价便宜,你去问问周围村子,哪个的价不比我这里高。让你们讨了好不知好的。真是背你过河还说挺了腰不是。”刘运成咐和说:“那是的,还是你忠传最会做生意。”他在外面闯荡过,领受过外面的世界,人啊,讲干狠是不行的。刘忠传还霸气说:“跟你说忠树,我老子的楼房可不是这几年做农资赚的,是前些年跑贩运挣来的。现在一包肥赚不了几角钱,我还要从街上进回来。你懂个屁!你比忠保呆子都不如。农资竞争最激烈,市场都是放开的。你就是贵二角钱,人家都不愿在你这里卖的。”刘运成还在掺和说:“我就是的,你贵了我肯定到别处去卖。收鳝鱼的贩子多,哪个出价高我就卖给他。”刘忠树讥讽说:“运成,去年你的鳝鱼高价为什么不卖,后来价陡跌,还要向人家说好话收了你的。”刘忠传丢了烟蒂,帮腔说:“说你不懂,你就不懂。现在是市场经济,是赌,要赌着了,就赚一大笔。谁不想赚大钱发大财。谢家的几弟兄不就是这么赌发的。象你这个死脑筋,不说你这辈子,我看你的下辈子也发不了财。不告诉你乖了,白浪费我口舌。”刘忠树不想和奸狡百出的人撒贫嘴,他天生嘴笨,不喜欢和人较劲,便以无声的抗击而离去。 吕荷花起床后在履行着她女人的职责,洗衣c把猪食鸡食的。然后,再去菜园里摘了辣椒c茄子c丝瓜什么的,去忙着做早饭。下架的蔬菜没有时令的鲜嫩。刘忠树气恹恹的回到家的时候,早饭还没有熟,丰满的吕荷花正在锅边转着。他就冲她凶:“我去了老半天,你的饭还没有熟!”吕荷花向他嫣然一笑,说:“我知道你昨夜辛苦的,才赶紧做早饭。要不然,我是把菜园里浇了水才做饭的。”她这么温馨的一提示,就把他的大火按下去了。他也含情的有了笑意,还去亲了她一口,俩人一下象掉到蜜坛里似的。吕荷花莞尔说:“别让孩子们看见了。”又吩咐说:“你去把菜园里的水浇了,我的饭就熟了。白菜活蔸了,你去看看。”吃了早饭,孩子们又上学去了。刘忠树也推出自行车,去街上打听化肥的事情。他家的那只白花狗,先是同孩子们上学,被哄了回来;这会儿又要同主人上街。刘忠树狠地瞪眼说:“死回去!”花狗象挨了训的孩子,站在那里夹着尾巴直愣着。吕荷花忙唤:“白莲回来。”白莲是白花狗的名字,是乡亲们喊出的名字。花狗转身摇头摆尾,好不欢喜的回家,在吕荷花的跟前打转依舔,似乎很得意的样儿。意思好象是你们不喜欢我,不让我跟着,还有女主喜欢我,我要尽情地舔她的裤腿呢!自行车是乡下人的主要交通工具,又轻松又快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续 第四十六章续 公鸡随着曙光的升起还在叫个不停,庄稼人经过昨夜的夫妻欢快,早早地起床了,早早地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按照昨晚约定的,刘忠树大度的去了刘忠传的农资门市部。村里的农资门部也是刘忠传的家。做在大路边的三间二层的楼房。当路门面全做了农资门市部,二楼上住人。楼房后还有天井,还有平房。平房是作厨房c猪圈c鸡舍狗窝用的。旁边还有一小间砖池厕所。刘忠树不是忌妒他有钱做楼房,是瞧不起他的为人。觉得楼房不是光明正大,劳动所获,是靠奸姣乡亲一角一分的辛苦钱而垒起来的。所以,他宁愿多跑路去木舟街;甚至更远的南桥街购商品。刘忠传的铺门早已打开,正坐在门前的木椅上,翘着二郎腿,在和人调侃聊天。和他搭对的是刘运成。他是从渔池上回家来弄米而路过这里的。他们聊到了刘忠树要打听的事,刘忠树便靠了拢去。刘运成在乍舌说:“粮食涨价的甜头刚到舌头边,肥料涨价的苦头就来了。按眼前的价格,我一年要多贴一千多块啦。”刘忠传更精灵说:“你怕说的,化肥涨价才提个醒,还没有到冬储,明年会涨到更高。双轨制那年,议价尿素都涨到110块钱一包了。现在才70,有什么奇怪的!”刘忠树心头一振,更看不得他翘腿刁烟的傲样。昨天刘忠保拉回的才68元,才过一夜就涨2块,真黑心!似乎有些打抱不平的说:“忠传,你真能做生意;昨天忠保从南桥街拉回的化肥才68块钱一包,又尽赚二块啊。你楼房已经有了,还要那么多做什么,多做些积德行善的事啦!”刘运成一笑说:“如今,谁还怕钱多了咬手。”刘忠传精着眼冲他说:“你懂个屁!不是我和南桥的几家农资公司关系好,拿回的价便宜,你去问问周围村子,哪个的价不比我这里高。让你们讨了好不知好的。真是背你过河还说挺了腰不是。”刘运成咐和说:“那是的,还是你忠传最会做生意。”他在外面闯荡过,领受过外面的世界,人啊,讲干狠是不行的。刘忠传还霸气说:“跟你说忠树,我老子的楼房可不是这几年做农资赚的,是前些年跑贩运挣来的。现在一包肥赚不了几角钱,我还要从街上进回来。你懂个屁!你比忠保呆子都不如。农资竞争最激烈,市场都是放开的。你就是贵二角钱,人家都不愿在你这里卖的。”刘运成还在掺和说:“我就是的,你贵了我肯定到别处去卖。收鳝鱼的贩子多,哪个出价高我就卖给他。”刘忠树讥讽说:“运成,去年你的鳝鱼高价为什么不卖,后来价陡跌,还要向人家说好话收了你的。”刘忠传丢了烟蒂,帮腔说:“说你不懂,你就不懂。现在是市场经济,是赌,要赌着了,就赚一大笔。谁不想赚大钱发大财。谢家的几弟兄不就是这么赌发的。象你这个死脑筋,不说你这辈子,我看你的下辈子也发不了财。不告诉你乖了,白浪费我口舌。”刘忠树不想和奸狡百出的人撒贫嘴,他天生嘴笨,不喜欢和人较劲,便以无声的抗击而离去。 吕荷花起床后在履行着她女人的职责,洗衣c把猪食鸡食的。然后,再去菜园里摘了辣椒c茄子c丝瓜什么的,去忙着做早饭。下架的蔬菜没有时令的鲜嫩。刘忠树气恹恹的回到家的时候,早饭还没有熟,丰满的吕荷花正在锅边转着。他就冲她凶:“我去了老半天,你的饭还没有熟!”吕荷花向他嫣然一笑,说:“我知道你昨夜辛苦的,才赶紧做早饭。要不然,我是把菜园里浇了水才做饭的。”她这么温馨的一提示,就把他的大火按下去了。他也含情的有了笑意,还去亲了她一口,俩人一下象掉到蜜坛里似的。吕荷花莞尔说:“别让孩子们看见了。”又吩咐说:“你去把菜园里的水浇了,我的饭就熟了。白菜活蔸了,你去看看。”吃了早饭,孩子们又上学去了。刘忠树也推出自行车,去街上打听化肥的事情。他家的那只白花狗,先是同孩子们上学,被哄了回来;这会儿又要同主人上街。刘忠树狠地瞪眼说:“死回去!”花狗象挨了训的孩子,站在那里夹着尾巴直愣着。吕荷花忙唤:“白莲回来。”白莲是白花狗的名字,是乡亲们喊出的名字。花狗转身摇头摆尾,好不欢喜的回家,在吕荷花的跟前打转依舔,似乎很得意的样儿。意思好象是你们不喜欢我,不让我跟着,还有女主喜欢我,我要尽情地舔她的裤腿呢!自行车是乡下人的主要交通工具,又轻松又快捷。不一会,刘忠树就到了木舟街。他犹豫了下还是直奔南桥街。南桥街是大县除了县城的第二大镇,市面和街道比木舟街繁华多了。木舟街不过一乡码头。他先到了桥头边的一家惠农公司的门店,观了下场面。有人在往小木船上搬化肥,上前一打听,是个经销户进回去到村里销售的。问他价,那人不耐烦的说是1600元。他不懂1600元的概念,脑中的印象就知道价格高。他觉得还是去熟人那里问问放心,便蹬上车去了兴湖公司。 过去买肥只有供销社,供销社垮了,职工就自己组合成立了一些贯名光环的经销农资的公司。兴湖公司由7人投资合伙,刘忠树就和那名守在门店的老黄熟悉。老黄叫黄家成,已有半百的年纪了。刘忠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知道他和颜悦色的,好打交道。人家却叫他老黄。老黄见了他,热情喊:“小刘。”刘忠树笑说:“你还叫我小刘呵。你看,我的胡子比你的都深了。”黄家成笑微微说:“胡子长短不能说明年龄大小啦。象我,想返老还童,让人叫小黄,已是痴心妄想的。”他接着说:“小刘,要购油菜肥?”刘忠树开始长了心眼,编了话说:“我是把几斤鱼提到街上卖了,经过你这里的。”黄家成“哦”了下,说:“今年粮价高鱼价好,让老百姓得到了。”他又神情说:“给你透个信息。肥料价也开始涨了,还不知道要涨到什么程度。刚才,你们桐梓湖的一农户都在我们这里拉了一板车肥回去。他是怕明年的价涨得更吓人。”刘忠树若无其事说:“它涨得再高,我没有钱抢购,还不干瞪眼。”他这样说,也是不想赶这份热闹抢购。是想观望,是不想与刘忠保“同流合污”的,让乡邻讥笑跟着呆子屁股后转。黄家成在答应别的顾客“来了”,又对店内的年轻人说:“小顾,有人买东西。”刘忠树见不是用肥季节,还有人积极购肥。心里还是犯疑,警觉了。等几个顾客做成了生意,便凑过去,还是问:“你们的尿素多少钱一包?”黄家成一幅善像的说:“你小刘老熟人,70块钱一包。”刘忠树惊诧说:“昨天都只卖65块的。”黄家成说:“要看是么品牌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梦牵魂绕根要肥 设限价位口要吃 第四十七章梦牵魂绕根要肥设限价位口要吃 四十七 梦牵魂绕根要肥设限价位口要吃 听着那些生意人故弄悬殊,刘忠树就反感,趁着黄家成去接电话,他便赶紧离开兴湖公司,没有耐心听进那些生意经扯淡。吕荷花在家里并没闲着。他家在湖埂上种了亩把田的红麻,正好去砍割泡到湖水里去。有的人家种的红麻都上市了,真是多的上了坡,少的还在摸。已砍了快半天,还不见刘忠树来田里帮忙。也许他还没有回家,也许他正在街上的小馆里喝烧酒呢。忽地,见大路上嘟嘟的开来一手扶车,还是一车化肥,前面有个骑摩托车的似乎在引路。她欣喜,也许是他听了自己的话,拉回一车肥了。不对,他没有带钱去,也许是农资商送肥上门,再向她付钱的。时下收粮收鱼的贩子不都上门来了。谁知近了她再抬头望去,竟是刘运成。她便赶到了路边去,拉住刘运成,说:“运成,这是你拉回的化肥。在哪儿买的?碰到你忠树叔么?”刘运成笑说:“是在南桥街拉来的。没有看到忠树叔。怎么,他也去了南桥购肥?我是说罗,你老远的朝路边瞄,是盼我们的叔子呐。”吕荷花笑了,说:“运成,你羽毛都还没干,还和你婶婶开玩笑。”刘运成进一步说:“报纸上登的,一个79多岁的婆婆还嫁给20几岁的小伙呢!”吕荷花戏咒:“你个砍脑壳的,不和你说不上路。”刘运成一蹬脚,一溜烟地去了。手扶车又跟着“嘟嘟”驶去。等响声远去,裹着的灰团散去,吕荷花更心焦了。人家都在往家里拉肥,自己眼睁睁干着急。便到地里去拿了镰刀,提了水壶。正要回家去,刘忠树骑着个破自行车回村了。她迎上去,跳上他的车后座。驮她回家。等他们露过刘运成家时,车上的化肥还在往家里搬,搬得只剩几包了。吕荷花突然跳下车喊:“运成!”又问:“你这肥多少钱一包哇?”刘运成说:“七十。”吕荷花惊异说:“七十了。昨天忠保买的才68。”刘忠树听到他们的对话,才发现身后的妻子下车了。便下车来,转身问:“真七十?”刘运成神情说:“不七十。差了,你给我补上不成。”吕荷花责怪说:“你怎么不拉一车回来。明儿说不定要涨到七十二了。”刘忠树横脸说:“回去!”心想,这个老黄真是蜜糖嘴刀子心,还说是熟人七十,这不都是七十么!回到家里,吕荷花更放肆的唠叨起来。噼哩啪啦说:“你去了一趟南桥街,白跑了一趟。跑一趟冤枉路不如帮我多砍几根红麻。”刘忠树解释说:“昨天忠保买的只有六十八,今天又涨二块。我是回来征求你的意见的。你同意,下午我就去拉一车回来。还不必去南桥,忠传的铺子里就有。”吕荷花高兴说:“好。你下午去拉10包回来。手里也只有千把块的活钱了。”刘忠树得理说:“怎么,只有千把钱了。”吕荷花冲他说:“千把块还是我当家。要是你,早让喝猫尿喝光了。”刘忠树拍着吕荷花说:“今天我冇喝,我荷包里一分钱都没有你不知道。” 不等吃午饭,吕荷花就去柜子里翻出700块钱来交给刘忠树。反正孩子们自个吃了焖在锅里的饭上学去了,就催他去拉肥。好象肥料会被人拉光,再也买不到似的。虽说刘忠树是一个大男人,手里还很少捏过这么多钱。他将钱塞在上衣荷包里,眼睛时儿向胸前望,生怕那几张纸票子要飞跑似的。刘忠传已经在铺子里呷着小酒了,见刘忠树来了,忙说:“小兄弟,来喝俩口。我正没有酒兴,要人陪着。”刘忠树望着那小碗干鱼,小碗煎豆腐,还有小碗盐碗豆。是几个下酒菜,也是个喝酒的气氛。但荷包里还揣着700块钱,吕荷花还等着他拉肥回去。便说:“酒你自个喝,你把尿素给10包我。”其实,刘忠传猜定他是来买肥的,却故意邀他喝酒。既然他开口说了,刘忠传也直言说:“肥料还有几包,就是价格又涨了1块七十一了。按七十一我这时候到木舟到南桥也拿不回了。刚才老黄来电话要我去拿的就是七十一。不过这是给我的价,老经销户,比其他人低一块。要你去拿,肯定得七十二。不信,你可以再去一趟南桥街。”刘忠树一下语塞了,思维一下有些慌乱起来。这个忠传怎么这么快的信息。他还是咬住说:“传哥,早晨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七十么,怎么还没过一天就变挂了。你们做生意也得讲信誉啊!”刘忠传说:“这不是我不讲信誉,你上午又没有说准要,更没有付钱。我怎么不讲信誉。我知道你当不了家,你去让荷花来。七十一,要就干脆点。不过,你这里说七十一要,我还不敢相信,你还是让荷花来。免得事后她来找我扯皮。”刘忠树厌恶他喝酒的神样,但面子上还是笑说:“传哥,你真不顾兄弟一点面子。”说着就坐到了他的小桌旁。刘忠传又呷了口酒,挟了颗盐碗豆丢进嘴里。等他再端起杯子,又准备得意的喝一口的时候。这才说:“忠树,你这人就是不干脆。说喝就开始。红莲,拿杯筷来。”刘忠树笑了笑,说:“我怕喝传哥不赢。”以他的性格是不会端他的杯子的,通过肥料的事,他要学学生意人的了。如果真要71块购他的肥,就是多付10块钱。这餐酒虽然要不了10块钱,对心理多少也是个补偿。也许是市场经济告乖了人! 这么长时间不见肥拉回来,也不见人回来,还真让吕荷花担心他闹出什么乱子来。那700块钱可是全家人的命根子呀!她越想越忧虑,硬是象发生了什么意外,什么不测似的。越想宽慰自己,700块钱都好说,只要人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什么闪失就行。然而,当她空着肚子,急匆匆顺着村舍门前的路经过河港,来到刘忠传的店铺时,一下气急。劈头大骂:“你是不是个东西!让人家在家等你吃饭,你却跑到这里来猫尿的。喝了无钱的酒,可耽误了我有钱的工啦!”红莲是刘忠传的老婆,因为湖莲又称红莲,又是那个火红年代的名儿。她忙从后屋上前来,娇脆喊:“哟,荷花妹子,别躁。忠树是要回去,让你传哥留下的。兄弟俩尽尽兴。”刘忠传也扬着头说:“荷花妹,是我留忠树陪我喝酒的。你说我犯了好大一个错,你说说。”刘忠树歉疚说:“你还没吃吧。”吕荷花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出她的洋相。红莲也说:“荷花,就在这里吃了一口冇菜的饭。我去拿碗筷。”她要拿不去的样儿。吕荷花撒谎说:“不了,两个伢还等着。”说完,气冲冲去了。毕竟是在人家家门口,有气回家里相骂去。刘忠传奚落说:“忠树弟,你好福气呵!找了这么一个倩丽的弟媳。”刘忠树的酒也喝到一定程度了,夹着舌头说:“我的红莲嫂更不错呀,还不是你传哥的福气。”他俩相互吹捧老婆时都在流着口水了。真是老婆人家的好,孩子自己的乖。等刘忠树踉跄的回到家时,吕荷花气凶凶问:“钱呢,七百块钱啦。”刘忠树慌乱摸了一阵,才从上衣荷包里搜出700块钱,象做错事的孩子,低声说:“传哥还等着我回信的。七十一块一包,你拿定主意,要不要。”吕荷花脾睨说:“几口猫尿又涨了一块。你看你还象不象个人儿。”刘忠树老实说:“我,我不象人了。这不,等你决定。我也不怕乡亲们笑话。”刘忠树想色胆包天的去亲热她,又不敢付居行动,只能痴痴干瞪眼。吕荷花见他也有些可怜巴巴的,觉得应该让自己的男人威风起来,威风得胜过刘忠传。既然酒都喝了别人的,便搜出10块钱。平和说:“给你。我去砍麻去。你把肥拉回来了,就帮我去捆麻,争取今天把它泡到水里去,还指望它买几百块钱的。”刘忠树象孩子样欢快的去了。 没过两天,中央电视台播了国家六部委《关于限制化肥价格的紧急通知》。望着堆在堂屋里的10包白晶晶的尿素,吕荷花和刘忠树就有些失悔了。吕荷花怨气说:“哎,这通知不早下来呢!以免得我们上当受骗的。”刘忠树推卸说:“这事你不怪我呵!”吕荷花强辩说:“不怪你,怪谁。人家都是男子汉当家。你是没有一点指望的。”刘忠树似乎有了男子汉的勇气,敢作敢当的说:“对,也怪我脑筋不稳,立场不坚定。要最怪的,我说出来你别躁。”吕荷花紧逼:“怪谁?”刘忠树说:“怪忠保,要不是他第一个拉肥回来储着,我们村上谁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上当,把农产品涨价的一点好处全赔进去了。”他嘘了口气,又说:“还是国家领导人想得周到,出台了这项新政策。要不,到明年化肥价格还不涨飞起来呀。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基层农户的这些苦衷的。”吕荷花骄傲说:“你说怕那些当主席总理的都跟你一样没脑筋呀。就象一个家庭的家长,兄弟妹妹多,哪个弱势还不都护着那个。前几年,乡里的曾书记一封信到中央,还不把我们农民的税给减下来了。”刘忠树毅然说:“我看坏的就是乡里县里的干部,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上面的政策是好,就怕到下面不落实。”吕荷花又去摸了摸那白净的化肥包,还擦去它上面的灰尘,似乎很珍惜的。其实,她是在珍惜自己劳动所得的钱,那钱是汗水换来的,是辛劳换来的。汗水和辛劳是无价格来度量的,是无价之宝。仿佛这化肥也是无价之宝,来年将换来更多的无价之宝。细想刘忠树说的话,还真是要怪隔壁的刘忠保,傻痴痴的尽办憨事,让人也跟着蒙了,办憨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续 第四十七章续 吕荷花又去摸了摸那白净的化肥包,还擦去它上面的灰尘,似乎很珍惜的。其实,她是在珍惜自己劳动所得的钱,那钱是汗水换来的,是辛劳换来的。汗水和辛劳是无价格来度量的,是无价之宝。仿佛这化肥也是无价之宝,来年将换来更多的无价之宝。细想刘忠树说的话,还真是要怪隔壁的刘忠保,傻痴痴的尽办憨事,让人也跟着蒙了,办憨事。不对,人家刘忠保又没有强迫拉着你跟在他屁股后干憨事,是你自己脑筋不稳啦。她又想起98年那阵子,头年村上有人养牛蛙赚了钱,说是美国的青蛙。好象美国月亮都比咱中国的亮。那年,他家也投资2000多元,结果全被洪水泡了汤,没有泡汤的美国蛙到市场上也不俏了,尽亏血本。开始上馆子的人说,美国蛙比我们地方的脚鱼都好吃。后有了中华鳌精的名誉,有了奥运会冠军的名誉,人们发现还是地方的土脚鱼好吃,餐馆的老板,不再吹嘘美国蛙比脚鱼好吃。即使再怎么吹嘘得天花乱坠,那些馋猫食客也不会相信了。牛蛙在市场上的价格由每斤20多元一下跌到10多元,再跌到只有几元了,还比不上黄鳝的价格。大县的黄鳝出名了,出国了,成了外国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在市场经济中,吕荷花记得那是第一次上当,这是第二次上当。按经济比值,这次也算不了什么,况且国家觉察得早,发布了限价通知。当然,那第一次也不只她一家上当。桐梓湖村好多人都上了当。吃一堑长一智,后来他们从囤养黄鳝,深化到网箱养殖。黄鳝也让桐梓湖村发起来了。这次不同的是吕荷花醒悟,就在刚才醒悟的。这是她嫁给刘忠树第一次承认是自己脑筋不稳。在刘忠树面前一向象太后至高至尊,从无过错的吕荷花这么脱口认错,让刘忠树有点领受不起了,忙说:“也不怪你。我觉得应该怪那些农资商,是他们把市场和价格糊弄得这样一团糟的。糊弄我们庄稼人。这个刘忠传也是庄稼人啦,怎么能自己人糊弄自己人呢。” 第二天,刘忠树择了个中午人客稀少的时间,来到刘忠传的店铺。红莲埋怨说:“忠树呀,让你陪,险些把你传哥陪栽了。今天没酒给你喝了。”刘忠树疑惑说:“怎么会呢。我拉肥的时候,他还在椅子上睡得打鼾,好香的。”刘忠传精着眼说:“还不会!不是平医生给我打两针解酒的药,我的骨头今天可能成灰了。”他们这么一说,倒让刘忠树怔住了。一切象导演好的,又象是那么自然实在。本想来责问个为什么的,不想倒先被他们镇住了。他还是说话了:“这么说,我早该提点东西来看你的啰。”红莲说:“可不是。”刘忠树清楚,兜里根本没有分文,哪能去买东西看,只是咒咒而己。就装得不知所措,傻呆的样子。难怪郑板桥说难得糊涂,这时装糊涂才是刘忠树的聪明之举。滞涩了片刻。刘忠传说:“你坐啊。傻站着干什么。你红莲嫂是说着玩的。怎么会让你买东西来呢。要我真喝死了,也是气寿尽了,还要你陪人不成。”刘忠树坐下后,就问:“传哥,你昨晚看电视了吗?”刘忠传一本正经的摆头,说:“没有。还是前几天多喝了酒,这几天都睡得早。”又反问:“怎么啦?”刘忠树俨然说:“电视上播了,政府已经明文禁止化肥涨价。不仅不能涨,还要限制价格,肯定要往下跌了。当心检查你的,你的肥还卖多少钱一包?”刘忠传毫无愧色,说:“七十二,比前天高一块。现在到处提不到货。不信你去周边的黄岭c高墩问问,都是这个价。”他接着说:“这事我们早知道了。我当是什么重要新闻啰!打台湾了。告诉你实话,国家不发个通知,怕农民有意见。就象前几年曾国超为农民负担死人的事告状样,又怕闯出什么假国超来告状,难得应付。国家是通知限价,没有货源,不说限价,你出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化肥怎么办。长口的要吃,长根的要肥。庄稼没有肥怎么长,连现在养鱼都要吃肥了。没有米吃了,再高的价你也要买的,不能等着饿死吧。没有钱买,你甚至会去偷去抢。你不知道吧,厂方的原材料涨,成本高,亏了本谁生产得起。就说你的稻谷,一斤涨了二角多,涨幅几乎是30。那工厂里的工人吃了你的高价粮,还要不要涨工资。工资从哪儿涨,还不是从化肥里涨。”刘忠树听得是懂非懂,上次老黄也说的这个理儿。刘忠树被感染似的说:“我知道。粮食上涨不关我们国家的事,是受国际的影响。”刘忠传得意说:“你知道就好。粮食受国际影响,化肥还不是受国际影响。”刘忠树说:“这我也知道。可昨天国家下文件了,难道只打雷不下雨。”刘忠传狠地说:“你知道个屁!你知道化肥厂现在是什么体制吧。我当然是听别人说是股份制,那股份还在香港在美国纽约股市上交易。有不少是外国人买了股票。你一个中国想限制化肥厂的化肥价格,你说外国股东老板答不答应。党总不能领导外国人吧。”越听越悬乎,简直象反动言论。刘忠树拦了他的话,说:“化肥厂是中国的,党怎么不能领导。要是退回几十年,非把你打成反革命不可!”刘忠传使劲的摇头,说:“这我就跟你说不清楚。闹了半天你还是个死脑筋。”他似乎有些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的感觉。这时,红莲过来说:“你们兄弟俩嚷嚷哄哄的,在争论什么呢。”刘忠树理直气壮的说:“争党!”红莲逗趣说:“你们谁争赢了?要谁赢了,让张治德给你们犒响。奖你们一瓶白酒。让你们喝得见马克思去,看你们还无聊不无聊的。”刘忠传瞪了她一眼,狠狠的说:“关你屁事!”继而说:“今春的碳胺就弄得我措手不及,去年丢了垫钱给惠农公司。今春说缺货,其实是缺货又涨价了,每吨涨了一百。最后只按50元补的退款。我们又多贴了50块去其他地方说好话进货。这是不是为了乡亲们服务。” 在刘忠传这里没有得到半句服人心的话,刘忠树心里就是弄不明白,我们中国人怎么总受外国人的控制呢。历史上的唐朝不仅不受人欺侮,还征东征西,称雄东方,这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事。他把这些话埋在肚里,也不跟吕荷花说。一个人骑着响咔咔的破自行车,偷偷的溜到南桥街,去找兴湖公司的老黄问个明白。黄家成听了他仿佛质问的话,还是婉转说:“既然国家发了通知,是要执行的。至于什么时候能执行到我们下面来,我也不太清楚。小刘,你当心这些事做什么!”刘忠树坚定说:“我怎么不关心呢,我要等肥价落下来了,我就卖肥。老黄。你要知道,一块钱对于我们种田人来说是不容易的。我上街了流口水,连一块钱一碗的热干面都舍不得吃。”黄家成好笑说:“那你就等着。”刘忠树又问:“老黄,你对下面的经销户为什么要让一块,不能直接让给我们农户。”黄家成说:“这是行规,你不懂。”刘忠树气馁说:“什么狗屁行规!就是要盘剥我们老百姓。”黄家成又笑微微的说:“从古以今,没有商贾,就没有市场。没有市场也就没有经济繁荣。你可别小看了我们生意人,更不能看扁了生意人。合理的利差也是辛苦钱。除非学外国人办农民合作社。”刘忠树心想厌恶的不是那种生意人,而是象刘忠传这惟利是图的乡土人。他知道自己和黄家成说不到一个道儿上去,觉得他比刘忠传更狡猾,笑面虎。便车子一蹬回家了。回到家里,冷清清的,到处找不到饭吃。锅里c厨柜里c灶堂里,甚至连房间都寻了,就象没有炊烟似的。他只好到后菜园去扯萝卜充饥。萝卜才长起一指头粗的梗,也没什么好吃的。也许他突然悟到什么,会不会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他出屋来,寻了左邻右舍的家门也锁着。那只花狗摆头摇尾跟他跑前跑后的,甚似亲热。刘忠树空着肚子,寻到麻田边,才见吕荷花弯腰在湖水里脱麻,心头才安稳。便不声不响的拢去;不声不响的卷了裤下水,不声不响的帮着把脱下的麻在水里摆杜清洗,然后滤在担子上。做了这,又去从泥水里拉起一捆捆沤好的梗麻,也一根根的脱来。从麻梗蔸处剥起,然后与麻杆一分拉,就麻是麻,杆是杆了。只是那沤泡的臭气有些难闻,毕竟有丰收的喜悦。喜悦让臭气变得似乎芬芳起来。泡麻的水是有污染的,能毒死鱼儿。他们的麻梗是沤泡在一条废弃的小湖叉里,只有在发大水时才与大湖灌通。他俩这样闷头闷脑的做事,把一股子劲都憋在脱麻洗麻上。手脚显得特别麻利,俩人的配合也很默契。刘忠树也不觉得肚了饿了,劳动的调和渐渐地带给这对恩爱夫妻的心灵协调。吕荷花也不责怪他去什么地方了,倒是关切的问:“肚子还饿着吧。”刘忠树向她深情的一笑,轻声说:“象不饿了。”他嘴里这么说,竟打起了饿嗝。吕荷花停下,撑起身子,同时说:“今天反正脱不完了,我们回去吃饭去。人的身体要紧。”人是铁饭是钢,一口不饱有三恙。何况出劳力的庄稼人呢。吕荷花又去夺下他手中的麻梗,命令似的说:“不要饿出胃病来了。”他又吃吃的笑了说:“要不你先去吃了再来,我一人剥着。饭在灶门湾里。”刘忠树微笑说:“我倒处都找了,就是灶门湾没注意,你真会藏啊!”吕荷花说:“俗话说一人藏了,十人都难寻的。”刘忠树说:“好吧。今天不剥了,我们都回去。”夫妻双双有说有笑回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百姓增收盼保障 土地变绿莫搁荒 第四十八章百姓增收盼保障土地变绿莫搁荒 四十八 百姓增收盼保障土地变绿莫搁荒 有了国家的限价政策,炒作得沸扬的大县农资市场渐趋平稳扼制下来。不仅农民在翘着以盼跌价,农资经销商也在观望风向,看风把舵,不敢盲目采购高价肥存储。张冉的冉腊娥和童豆刂的韩冬生,也分别把电话打到县城,探听农资行情。他们知道张友琼有关系在农业部门,可以打探到真实情况。不等韩翔宇和张友琼回准信,国家的限价政策就在电视上公布了,他们心中的一个桃子也就落地了。其实,韩翔宇和张友琼没有在经商里穿,对农资经营市场是看不出什么道道的。大县的农资经营属百家竞争的市场经济态势,即使农业部门,尚成个空架的供销部门,也无从知晓目前农资市场的准确情况,更不用说去把握市场脉搏了。那些个体经营户,合伙经营户各揣着自己心中的一本帐,对外也是不可能说实话的。那个25万吨的需求量也是根据作物面积结合历年的数据七个大概八个估计出来的。韩冬生是要为自家用肥打听的。冉腊娥是听冉晓春担忧肥料涨价的事,想储存一些又拿不定主意,就热情主动要为她打听的。今儿一早,冉晓春就笑吟吟的跑到冉腊娥家来。欣喜说:“姑妈,好消息,国家发了禁止化肥上涨价的文件,昨晚电视都播了,您看到没有。”冉腊娥没表情的说:“我是听了,好象是这么回事,那你不必当心了。”冉腊娥是才买的人家换掉的旧黑白电视机,是冉晓春换了大屏彩色电视机,200块钱买给她的。冉晓春说:“友琼,还没有回信吧,那就别麻烦他们了。瑞全说了,国家既然看到化肥涨价的问题,明年用肥时,一定会保障有低价化肥的。现在就不操那个心,储什么肥了。也好让屋子里空朗一阵子。”她又说:“您去我家,给友琼他们打电话回个信去,免得他们办冤枉事。”她的话说得含蓄,更担心张友琼他们用冤枉钱找她呢。在这冬储的休闲季里,张瑞全更没有闲着,他把主要精力又投到外洲的池子里。还指望那四口大渔池年底给他争收五万八万的呢。他一早从渔池上回来,就是为这化肥的事。过去他只有一部手机,前不久,家里还安了座机电话。冉腊娥随冉晓春过来,招呼说:“瑞全,在家啦。”张瑞全说:“麻烦你给友琼他们回个信,说化肥的事不打听,我们也不储肥了。”冉晓春照着她报的号子又打了过去,让冉腊娥接过来说话。他没有多想,照着他们的话给张友琼说了。对方说:“好”。其实他们也没有把这太当回事。还说:“过年,您还是来城关。翔宇说了,到时候我们来接您。”冉腊娥很凯切说:“不,我一个在张冉过得很自在,你们别挂念我。你们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好了,就这事,我压了。”因为是人家的电话,她连忙压了,心想,我去城关,他们爷儿俩又荒凉了。冉晓春笑说:“把您吃亏了。”又说:“要不,今年您就到我家来团年。”团年是农村的土话,就是吃年饭。吃了年饭,就表示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要来了。 没过几天,村里又传开了喜事。中央研究了《关于促进农民增加收入若干政策的意见》。也是从电视里看到的,还说要作一号文件下发。不仅是一个张冉村的喜事,更是农业大县的喜事,也是全国农民的喜事。自1978年的农村改革至今已经历26年风雨。针对改革不同时期面临的问题和阻力,中央先后制定出台了6个“一号文件”,顺应和指导了农村改革,有力地促进了农村改革和农业生产。值此农业和农村发展中的受阻问题,突出的是农民增收困难。许多纯农业户的收入持续徘徊甚至下降,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仍在不断扩大。中央和国务院英明决策,下发了这第6个一号文件。给已经看到种田前途和曙光的农民又是一剂滋补汁。作为亲弟兄的张瑞金分别找到张作芳和冉小成的家里,要求承包更多的农田,并提出要村里把张瑞全租种的过去村林场的120亩转租给他。也许是他眼红哥哥,也许是他穷极了,想出了这种伤害自己兄长的事来。开始时支书和村长都一口回绝了。后来张瑞金竞和妻子张友倩双双接连缠绕支书和村长,还提出每亩高于原承包费的5块。这事就不得不提到村委会的议事日程上了。不说别的,一年也还增加600块钱的村收入,还可堵堵世人的嘴。 晚上8点多,村支部和村委会在村小的村委办公室开会。一久不开会,办公室的电灯也不得亮了。张作芳让张河去小卖铺拿来灯泡换上也无济于事,查了开关和保险盒也查不出原因。也许是害人的老鼠咬断了哪个掩蔽地方。又要他去拿来蜡烛照明。村里在小卖铺不是买东西。而是拿东西,或挂帐欠着。烛光下的会议,就七名村干部参加,颇有些大革命年代的氛围。会议是张作芳主持,他开门见山说:“今天,我们就扯两个事。一是底湖湾的沟港疏挖。这事说了两年了,你们说今年搞不搞;二是林场的田,瑞金的两个人找了我几次。”冉小成插话:“唉,他们俩个真缠死人。我说,你哥的合同还没有到期。可怎么也跟他们说不清楚。他们老说是村里的土地,人人都有份。”等他停了,张作芳继续说:“不知还找没有找你们其他人。他要多五块钱承包,硬要戗他哥的行。你们说怎么搞,就这两个事,你们说说。”等他说完,冉小成反不说话了。张作芳就点名说:“会阳,你说看。”会阳姓彭,是村里的会计,包五c六两个组,底湖湾也是五c六两个组的田地。因为涉及到两上组,那条不到200米的沟港疏挖拖至今日。受影响的主要是六组,五组在上坎。天旱时六组的田得不到水,涝灾时六组田里的水无法排出。要排出了就影响到五组的田里。这条沟渠连着乡村的庆丰河,渍涝无法排到庆半河里去。五组里少数有田在底湖湾的农民死活不同意疏挖。虽然是少数,哪怕是个别人,就是过去的行政压力也难说通,现在的工作就更难做了。彭会阳要紧不慢的说:“底湖湾的沟港应该要疏通了。就是要把五组的几户工作做通。有一户出来阻止都搞不成。我上过几家的门分别做工作。他们说,要谁再提疏挖的事,就x娘的。如果村里决定了,能不能大家一齐上门做工作。要争取时间,年前把这条沟渠疏通。”张作芳批评说:“你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那第二件事呢?”彭会阳说:“这是他们兄弟俩的事,只要他们商量好,村里还有什么说的。”冉小成说:“你这还是跟没说一样。他们兄弟俩商量得来,还找村里麻烦。这个瑞金,是看瑞全发了眼红,加之中央又发了1号文件,就想打他哥哥主意了。老书记的补偿钱,俩弟兄还闹得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他插了这个话就不说了,又一个劲的抽烟。几杆烟炮,一时把个小屋子闹得烟雾袅袅。这时,计生副村长冉长贵发言了。他说:“我看第一件事是非搞不可!今天决定了,还开两个会,一个是党员会,一个是群众代表会。先把这部分人动员起来。五组的那几户,相东还是党员。党员会定了事,看他还讲不讲党性,也只有就范了吧。第二件事,有合同也不怕,政策来了,合同条款可以调整么。不是有1号文件吗。80年不是有1号文件,谁敢分田到户,那不批死你。也还可以在党员和群众会上通过。群众对瑞全早有看法了,8组村舍门前的那条路,下雨就一巴糟。让他拉几车砖渣铺上,她老婆为富不仁说,这路又不是一家人的。后来刚刚就把他门前拉了两车。典型的不通脾。”还有张河等人没有发言,他是今年才下学,新任的治保副村长,还不到20岁。彭会阳讥笑说:“张河伢,该你作总结了。大家就随便参差聊了会,张河突然说:“总结归书记作。我的观点很明确。沟渠必须疏通,我来上门通知,看哪家敢阻止。林场的田干脆学城里的竞标,谁竞赢了归谁。”张作芳没有作最后的总结,就宣布散会,然后让冉小成留下来。他俩又综合了刚才大家的意见,就把这两件事统一了下来。要再不散会,一支蜡烛都要烧完了。 吹灭了烛光,拉上了门,张作芳和冉小成没有回家去,而是去了张瑞全的家。村野冷风飕飕,农家里也都黑灯瞎火了,村道更是朦朦胧胧。好的是他俩心存熟路的。有的二黄狗子吠了两声,辩出了是熟人也就不再吠了。张瑞全家除了一只放养的花狗,后屋里还锁着一只狼狗护家。狼狗比本地狗凶恶,据说有家的狼狗趁男主人不在家,竟蹦断铁链,把个刚要进门的新娘子活活咬死了,还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这时,狼狗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和敲门声,疯狂的吠獗起来。张瑞全不在家,开门的是冉晓春。对冉晓春他们没有透露半点真实来意。然后,冉晓春似乎已猜着了几分。昨天她还专程去渔池上。一来看望张瑞全,带了些菜去;二来向他说了瑞金要承包林场的。张瑞全不相信,量他没有那样的气魄。冉晓春也是听人旁敲侧击说的,并不确实。眼前虽然他们不说,从彼此的目光中她也心知肚明。等他们一走,关上家门,回到屋里,就给张瑞全打了手机。悄声说:“作芳和小成刚才来家里,明天一早要去找你的。肯定是为瑞金要包林场田的事。”对方忿然说:“我的合同是10年,他们敢毁约!我才不当心这事。你再没有要紧急事,深更半夜的别给我打电话。刚才真骇了我好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冉晓春慈祥而温存的说:“好乖乖,别怕噢!为娘给你挡驾驾”对方说:“好了,好了。我要去渔池上巡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续 第四十八章续 ”第二天一辰早,早饭都还未吃,张作芳c冉小成果然来到了渔池上。他们是想先给张瑞全通气了,今晚开党员会,过两天就开群众代表会的。谁知张瑞全不容他们解释,一口就回绝了。气愤愤的说:“决不可能!我的合同是10年,才履行2年多,你们知道吧,你们这是什么行为,是犯法!虽然今年度的时间过了几天,这几天我正筹资,准备把下年度的承包款送到村里去。看你们没有来催,我又不得空,就搁下来了。”张作芳按捺性子说:“我们也不是恶意,是怕你们弟兄间伤了和气。”张瑞全等不得他把话说完,又说:“别说了,我喊你一声张书记。林场的荒着的时候无人问津,现在我中熟了都要来抢了。这个面子我是不能给的。”在行政村一级,村支书和村委会决定的事不能落实也是常有的。在张作芳和冉小成看来这也是司空习惯的。况且张瑞全也在村里任过支书,在总支任过副书记,政策和法律都比别人熟。这几年,他自己闯门路,也成了这十里八乡的知名人物。他们不再说别的,相互递了个眼色,便告辞离去。一路上,他俩商量着把包田的事放下来,先把疏挖沟渠的事定了。 下午,冉晓春安置了孩子们吃饭上学去了,就带上花狗,翻过江堤来到渔池上。花狗顾不上向男主人报到亲热,就去和渔池上的黄狗亲热逗戏去了。俗话说母狗不摆尾,公狗不上背。不一会黄狗就搭上了花狗,狼狈为奸起来。张瑞全从池埂上走过来,和冉晓春都看到了这一幕,便会意的笑了。守池的人远远的看到了,只当没有瞧见,把目光投向一边,不破坏它们的好事。近了,冉晓春就问:“作芳他们来过了?”张瑞全轻巧说:“让我拒走了。”冉晓春挑唆说:“瑞全也是的,怎么尽在弟兄身上打主意。有本事去找别人打主意。一定是友倩又在作怪。”张瑞全横脸说:“随哪个作怪都不成。”冉晓春莞尔一笑说:“那是你弟妹,你是百夜哥哥噢。”张瑞全正经说:“瞧你说的,你没有百夜哥,就忌妒人了。你也是叔嫂俩老啊!”俩人逗趣地笑起来。冉晓春认真说:“你看那边。”她自己却不望过去。两只狗紧连着裆,一只向东一只向西的拉着,是棒打鸳鸯都不分离的电着。张瑞全瞟了那边一幕,忙把目光转向她,她又说:“你呀,就两分钟热潮,还不如你那只黄狗。”张瑞全戏谑说:“是你不如花狗吧!”冉晓春认真起来,说:“依我看瑞全也没有本钱能种一百多亩田,要么你们兄弟俩拼个真本领,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他当人吹嘘,要高我们5块钱承包。要不然我们就高他5块钱。”张瑞全想了想说:“这不是弟兄互相残杀,让旁人看笑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呵。”他停了下,又说:“你带个信去,让瑞金来渔池上会我一下。”冉晓春应允了。她要回去了,两只发情的狗还紧连着。张瑞全意味说:“我去给鱼投草了,你到棚子里坐会。让它们多连会,说不定要下10个狗崽儿的。” 冉晓春的口信带到了,她是跟弟媳张友倩说的。她们都心照不宣明白是为了包田的事。张友倩反复叮嘱张瑞全:“你这次的态度要坚决,不要被你哥一说心就软了。”张瑞金犹豫说:“要么,你去给哥说。让他把田赊给我们种算了。”张友倩坚决说:“你知道吧,我是弟媳,再说你哥是叫你去,他要拒绝我,说我又没有让你来,那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张友倩不肯去,张瑞金想好,只得晚上去,免得乡亲们看见了,多嘴多舌,说七道八。晚上,黄狗见张瑞金去了渔池,就拼命的吠,把他当外人的。等张瑞全大声喝斥,它才停住。张瑞全领他进棚子里坐,棚子里还拉了电灯,照得兄弟俩相对无语的。张瑞金先开口说了:“听说你要种林场的那块田,还要多出5块钱给村里,你何必操那么多心,你要种把5块钱给我,我把田给你不就得了。”张瑞金嗫嚅说:“那不行。”其实,这是他在激他的话,他却慌神了,心里始终念着妻子的话,“口气要硬。”张瑞全若有所思说:“那要不我还加5块钱,给你10块钱,也成。”张瑞金眼睛忽地亮了说:“10块钱,也只有1200块。你今年要收入几万吧。”张瑞全说:“不会种,不说收几万,还要赔几万呢。你今年的中谷收成怎样,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张瑞金便嘿嘿憨笑说:“我们就看现在的政策来了,市场也来了,你再给我们指导。不从田里多收点,哥,你看丽华和铳伢上学,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们自己有手有脚的,总不能开口找你要啵。”张瑞全不以为然说:“么政策来了啦,我也听了收音机的,又没有具体内容,还不是老一套,国家要能把负担都减了,那才是真的。就是政策来了,天上不会掉下谷子,还得靠人啦!”张瑞金说:“自古以来,种田还粮的,决不可能变。”张瑞全感叹说:“你知道啰。我们村里还背多少债你知道吧。国家不能拿钱出来帮你还啵!”张瑞金说:“二三十万吧。”他见张瑞全不答话,又恳求说:“哥,你就让给我种两年,我再还给你。”张瑞全嘘了口粗气,说:“我是怕你们种亏了,还说是哥哥我吭害了你们。”他停了下又说:“你们果然真种林场的田,你们也不要多出5块钱。你还要和友倩商量好。我们亲弟兄明算帐,接村干部作证,抓阄。谁抓了,谁种。”兄弟俩的目光一直不好意对视。张瑞金听了这话,猛抬起眼皮,与张瑞全锐利的目光对住了。忙答应:“好!” 抓阄的想法传到张友倩耳朵里,就责怪他脑筋不稳,松了口。但回转一想,弟兄间也不必相互煞费的。果然抓中了,还可少600块钱的承包费。最后也就同意了。然而,这事回到书记村长那里,却又有了新的情况。冉小成鲜明说:“田是村里的,人人都有份。你们兄弟俩想随心所欲的操纵,又不是你祖宗留下来的家业。”张瑞金怒不可遏说:“你们当干部的怎么说话不算话!”冉小成毫不示弱说:“人人都有份可是你说的。还有,你要加5块钱,现在反悔了。这是谁说话不算数。我们都是几十岁的人啦,让你牵着好玩。为你的事村里专门开了几场会,我和芳书记还去池子上找了你哥。你究竟是谁说话不算数!”张瑞金说不赢他,气冲冲地去找张作芳。张作芳听了,也一个腔调说:“本来就是你说话不算数嘛!怎么反倒咬起我们来。要承包林场的人都报名几个了。你说村里能眼睁睁不管吗!”他趁着门口聚来了一些村民,故意说的。张瑞金管不了那多目光,愤愤说:“我哥的合同是10年,还没到期。你们不能毁约。毁约了,我们到法院告了你们。”张作芳说:“你看到合同没有,上面有一条,写得明明白白。遇到政策调整和重大灾害,双方可协商解除合同。现在中央有了一号文件,有哪个合同比中央的一号文件还大。”张瑞金更没法辩赢张作芳。便说:“你们当干部的在负担上捞不着油水了,就想在林场的田上作文章。你们做梦吧,我是不会罢休的。”他说完这话,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耷拉着离去。张作芳受到启示,心想,对今后的弃田,村里都要收起来竞包。他回到屋里去,窥见门外的村民散去,这才出来,去前岭上找冉小成。俩人一合计,还是决定去渔池上找张瑞全。等他们赶到时,张瑞金正在向他诉说前面发生的事。张瑞全忙说:“书记村长来了正好,作个中间人,我们兄弟把包田的事定了。”张作芳说:“瑞全,你是搞过行政领导的,中央1号文件都下来了,再说前几天乡里也开了会,传达了县委和县政府的精神。对土地承包要逐步推广南桥农场的作法。每年年底采取竞拍的办法,将集体土地的耕种权卖给农户,一次性收取一年的承包负担。这次,既然你们兄弟俩提出了都要承包林场的田,又因为你们兄弟俩的纷争,还有四户村民要承包林场的田。这场纷争怎么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竞拍。谁出的承包费负担高,谁就中标,谁就有了耕种的权利。”他正要说完,冉小成也插话说:“只有这个办法最好解决谁承包的问题。我看电视里都在介绍别的地方搞土地股份合作社了。农户把责任田作股份入到合作社里,让有能力的人耕种,农户可以按股分红,也可给能人当佃工。我们这里还停留在原始的大包干责任制上,落后人家好远了。”说着,突然想到村里的机动田按税改政策是应该抵减农户的计税面积的,要把这事闹翻天,就会有事出的。忙打住说话。张作芳又说:“这次,你们兄弟俩一定要顾大局,支持村里搞好竞包的事。”他们说了一大通。张瑞金在期盼着张瑞全拿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寒峭啸醒小棉袄 踏乡接母透心肝 第四十九章寒峭啸醒小棉袄踏乡接母透心肝 四十九 寒峭啸醒小棉袄踏乡接母透心肝 过去在行政岗位上理想干几件惊天动地的轰轰烈烈事件的张瑞全,听他们侃得有些新鲜。大包干把连片连片的田块都人为分割得零零碎碎的,水系不好管理,机械更不好操作,五花八门的农产品也不便销售,农业的生产水平哪代人才能提高啊。竞包,尤其是土地入股不能不说是解决大包干弊端的一个有效途径。他摇了摇头说:“可惜啊,好事情到我们这个地方总难以行通。”张瑞金忙说:“这坚决不行。”他记住了妻子的话,决不口软。张作芳便起身说:“这事就说到这里。小成,我们去。”书记村长走了,张瑞金还想等哥的一句话。张瑞全却说:“瑞金,你回去吧。”真不知他葫芦里埋的什么药,张瑞金瞥了他一眼,离开渔池。就觉得天地空荡荡的,就觉得用尽的心事也空荡荡的。路过林场的那120亩地,田里的油菜已绿油油。他感叹了,可望不可及呀,就象电视里的女明星。回到家里,张友倩劈头就问:“没有松口吧!”张瑞金气壮说:“我口气很硬,虽然哥开始松口了,后来见书记村长不松口,他也不松口,让我回来了。”张友倩忿然说:“这么说,不是个还。你这个冇用的东西,我嫁给你算是倒八辈子霉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她说着竞嚎哭起来。从田里扯萝卜猪菜路过的冉腊娥,听到哭声,便放下担子,看个究竟。她是个热心快爽,大事小事都帮一把的人,便进屋去好言相劝。这几天,她若有所闻,知道她们妯娌为包林场的田在闹别扭。张友倩知道冉晓春和她走得亲。便挖苦说:“你个孤老婆子也不必来劝我。去劝劝你那侄女去。”她这句话伤了几个人,让冉腊娥脸面跳扯,进退不是,曾有人只背后咒她,她却当面咒的。咒得如钝刀剐脸。张瑞金只好说:“冉奶奶,您去忙您的。我们家的事您不知道!”冉腊娥一片热心,竟这样凭白无故的让她骂了一句这么绝情的话,比乱箭穿心还难受。全村1000多男女老幼人等,从没有谁这么狠毒地咒过她是孤老婆子的。算是张友倩还留了一点情面,没有骂她老寡妇的。冉腊娥就觉得天昏地暗了一下,险些栽在了地上。 她踉跄的退出屋来,茕茕子立,形影相吊的。30年前,她寂寞想念时,请小学的老师笔给张道然写信问候。几十年来已熬干了眼泪,现在张道然在张冉了,可隔着阴阳两个世界,无法请人代笔向他倾吐苦衷。此时,狠不能一头钻进他的坟墓里去。忽地,仿佛有人在喊:“姆妈!”这不是友琼的声音吗,怎么会有她的声音呢。果然,远处的路边向她走来一姑娘,看着看着,长刺的眼睛明晰起来,还真的是自已的女儿——友琼!一身淡红的风衣,洁白的纱巾,迎风飘舞。张友琼犹如天仙般的飘逸面至。张瑞金本来是要送冉腊娥出来的,可瞟见了张友琼,忙畏缩回去。她不相信自己是怎么踉跄出屋来的,心想友琼腿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已经是鲜活笑盈盈的人玉立眼前,冉腊娥禁不住的悲喜交加起来,抑制不住的泪水直向外涌。我不是孤老婆子!双眼布满晶莹,非笑非哭的说:“友琼,你今天怎么来了。”张友琼笑嘻嘻说:“今天刚好双休,翔宇要我来接您的。”说是接她的,她的心情更复杂起来,也不答她话。她又问:“您最近好吧!”冉腊娥擦了擦眼说:“我好。你们都好吧。柳奶奶的手术恢复好了吧。你腿子还痛不痛。”张友琼说:“都好呢!您看您比在县里憔悴多了,脸面的皱纹都要布满了。”冉腊娥说:“人老了,是这样的。”张友琼关切说:“这么冷的天,您在外跑什么呀。”冉腊娥转向路边的一担萝卜菜说:“哦,我是扯猪菜路过他家的。”她说着便去麻利的挑起那担子。张友琼赶过去,让她放下,将提包递给她,自己去捡起担子挑。大几十斤重的担子,让张友琼撑起腰杆时身子晃悠了下,险些闪着腰了。这一二十年了,她哪里挑过担子,压在肩上的扁担不在中心位置,拗头担让她把握不了平衡,脚步也拿不稳,一步一颤的,颤得整个人都要和担子倒下。冉腊娥忙说:“友琼,你放下,还是我来。”一路有乡邻羡慕说:“哎哟,冉女巴女巴,还是养女儿好,一回来就帮上忙了。”张友琼涨红着脸,喘着气和路人招呼:您好!一声招呼又耗费了她不少气力。她硬撑着,坚持将担子挑到了家,冉腊娥在后小步跟跑着。张友琼不等走近家门,就不得不将担子哐啷一声的卸下。便仰天嘘气,再也不觉得天气寒冷了。只觉得体内热烘烘的,汗水都将内衣贴在了身上。冷风从颈脖贯进,将热烘变成冰凉,让人寒噤上己,难以忍受。 冉腊娥接起担子挑到后屋去,又找来干毛巾递给张友琼说:“快把汗擦擦。直了汗会感冒的。要不把毛巾隔到背里。”张友琼解开风衣,将干毛巾塞进后背。有干毛巾贴着肉,果然舒服多了。冉腊娥又递过一杯热开水,张友琼坐下来慢喝。冉腊娥去忙着做饭,张友琼触景生情。回想那一次夏天抢收稻谷,被雨淋个湿透的情景,感叹了。让姆妈一人住在乡下,确实又辛苦太孤单了。她一下听到冉腊娥捉鸡子的声音,忙朝后屋喊:“姆妈,你干么呢!就炒个小菜,行了。”冉腊娥心想,一会半刻鸡子也煨不烂,便放了鸡子,出屋去。张友琼又阻止说:“姆妈,你不要去买什么。鱼肉我天天吃的。您就炒小菜,炒鸡蛋就行了。”冉腊娥抱歉说:“我平时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家里没有一点象样的菜。”张友琼说:“你把刚才的萝卜炒丁子,就象我小时候吃的,带点辣味,又下饭又好吃。”冉腊娥就按张友琼说的,做好饭菜,端到堂屋的方桌上来吃。平时她一人就在厨房吃的。她说:“友琼,你先吃。我给猪把食了再来吃。”冉腊娥又忙着去猪屋里拌猪食去了。有剁碎的萝卜菜,有米糠,还加点饲料添加剂。她种了二三分田的萝卜菜,就是对付圈里的10几张嘴的,一人吃饭没有食欲,况且冉腊娥如此境况,更没了食欲,就起身要来帮着冉腊娥。可是那不听话的腿,还真是酸痛起来,一跛一跛的来到后屋。她真是帮不上什么忙,一用力腿肚儿就象锯得痛,也许还有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冉腊娥不让她插手,她只好在一旁观着。冉腊娥提着食桶走近食糟,那些乖巧的猪就蹲起身,抬起头,闹哼哼的朝她张望。似乎是说谢谢她给它们送饭来了。食一倒进糟里,大小猪就挤上来,你拱我,我拱你的抢食。还吃得“吧吧”的响。猪的皮毛养得油抹水光的,里面透着红嫩的###。张友琼欣然说:“这两头大的可以卖了吧。您回来才几个月,就喂了这么两头大的。”冉腊娥自豪说:“大的捉来就有几十上百斤了。我看它们架子好,有喂头,就选了它们。这些小的,我也准备选择,对没有喂头的小梅砣猪年前卖了算数。”张友琼钦佩说:“您喂猪还真的有一套的呀!”冉腊娥笑说:“做什么事都是一样,精多业熟,行行出状元么。有猪贩子建议我喂瘦肉型的,还划算些。我看还是大县的本地猪肉好吃。肉质鲜嫩,肥而不腻。”她接着说:“城里人都开始腌腊货了吧。应该是冬至过后就可腌了,我打算过几天宰一头,给你们腌了。你来了正好,你们自己就不腌了。”张友琼说:“我和翔宇今年还不打算腌什么。那些干鱼腊肉过了年就枯木老草的,不好吃。”冉腊娥说:“你们不兴烟薰。你看我今年给你们腌好,薰好,不说过年正好吃,就是放到六热天也好吃,腊香香的。” 忙完了猪圈里的事,她们才来到正堂屋里吃饭,饭菜都有些凉了。冉腊娥说:“我去把饭菜热了来吃。”张友琼说:“不了,您忙了大半天,也饿了,就这么吃。”冉腊娥将就说:“锅里的饭还是热的去换了来吃。”张友琼说:“您坐着,我去换。”仿佛她比在县里大不同了,更知道心疼人了。母女俩对坐着,边吃边聊,聊到了过去。张友琼感慨说:“小时候觉得这房子好高好大,现在觉得矮小看不上眼了。”冉腊娥说:“这是一个人从小到大对世界的看待变化。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也再不新颖了。就想过个安稳自在的日子。唉,也并不是在你那儿住不自在,就是心里不踏实的。日子踏实了才自在。我在你那儿住,你们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心里总觉得是我碍的你们。你的年纪也不轻了,今后不管办什么事,都得从安稳考虑,平淡就是福。一个人惊天动地容易,要平安一生就不那么容易了。人的一生,不知在经过多少坎坎坷坷。象你爸就突然离别你们。我想和你爸白头到老都不能啦!”她说着,便哽咽起来。说:“也没法给他写信了。”张友琼说:“我作女儿的不该说,您有合适的还是找一个。您也不过才50多岁。要说寿命长,也还有半把日子。外面有人在说,有人要给妈妈找个伴,妈妈可能还没有答应。”冉腊娥说:“她和我们不同,她是新时代的人,上过新学堂,又是城里人。城里人比农村人开化,她又小我的,比我生得年轻。她应该找个依靠才对。我不能那样做,不然,对不起你爷爷,对不起你爸爸。我说了的,我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续 第十九章续 忙完了猪圈里的事,她们才来到正堂屋里吃饭,饭菜都有些凉了。冉腊娥说:“我去把饭菜热了来吃。”张友琼说:“不了,您忙了大半天,也饿了,就这么吃。”冉腊娥将就说:“锅里的饭还是热的去换了来吃。”张友琼说:“您坐着,我去换。”仿佛她比在县里大不同了,更知道心疼人了。母女俩对坐着,边吃边聊,聊到了过去。张友琼感慨说:“小时候觉得这房子好高好大,现在觉得矮小看不上眼了。”冉腊娥说:“这是一个人从小到大对世界的看待变化。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也再不新颖了。就想过个安稳自在的日子。唉,也并不是在你那儿住不自在,就是心里不踏实的。日子踏实了才自在。我在你那儿住,你们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心里总觉得是我碍的你们。你的年纪也不轻了,今后不管办什么事,都得从安稳考虑,平淡就是福。一个人惊天动地容易,要平安一生就不那么容易了。人的一生,不知在经过多少坎坎坷坷。象你爸就突然离别你们。我想和你爸白头到老都不能啦!”她说着,便哽咽起来。说:“也没法给他写信了。”张友琼说:“我作女儿的不该说,您有合适的还是找一个。您也不过才50多岁。要说寿命长,也还有半把日子。外面有人在说,有人要给妈妈找个伴,妈妈可能还没有答应。”冉腊娥说:“她和我们不同,她是新时代的人,上过新学堂,又是城里人。城里人比农村人开化,她又小我的,比我生得年轻。她应该找个依靠才对。我不能那样做,不然,对不起你爷爷,对不起你爸爸。我说了的,我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她们深情的望了下,她又说:“我不愿到你那里过是怕我自己真的是灾星,给你们带来灾祸。人的命是一生下来就注定了的,只有认命才心安理得。”张友琼疑惑说:“姆妈,您怎么会那么想呢,那都是唯心主义,是迷信,是愚弄人!您不应该信那些。上次,我说就到县里给您找一个依靠该多好。这时吃了饭,您就同我去县里,过了正月十五再回来。家里的事就交给隔壁的素芳吧。您不好说,我去说。”张友琼又起身去替冉腊娥添来饭。又好奇问:“姆妈,您真的不恨妈妈。”冉腊娥茫然的望了下张友琼,奇怪的觉得女儿怎么会问这个呢。但见张友琼在期盼着她的回答。便说:“算不上恨,就是心里有时疙瘩着。她没讨什么好,无儿无女的,这都认命。说起来我的命比她好,至少我还有你。可她这边什么也没有了,如今不还让个80多的老母陪着。我也就不恨她了,倒有些怜悯她的。她的命比我还苦。”张友琼听着她自圆其说的糊涂解释,对她们那代人真不可理喻。她甚至还自言自语说:“你爸在阴世地府不会饶我的。”然而,现代的人,对婚姻家庭看得并不是一寸不变的。俩人过得来就继续过,过不来就分手。这有什么奇怪的,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自由。人一生活得太拘谨,太累了,就太不值得了。何必与生命和幸福过不去呢! 母女俩的这餐饭吃了很久很久。这餐饭让张友琼明白了许多东西,也糊涂了许多东西。是隔壁的尤素芬来了才打断母女俩的絮谈。尤素芬快活说:“友琼,今天来的。稀客噢!”张友琼也起身说:“素芬奶奶。”又接着说:“喊奶奶喊老了,就喊婶呵嫂的。”尤素芬说:“女巴女巴就女巴女巴,不能乱辈。”又望了下桌上说:“到乡里来了,就只有冇菜的饭啦。”冉腊娥说:“友琼硬不让弄什么菜,他们是鱼肉吃腻了。”尤素芬说:“冉女巴女巴,我上次看您自己做了曲子的。我相信您做的,小卖铺有买的我不相信。”曲子,是大县民间做米酒的发酵料,也称酒曲子。小时候张友琼见过这玩意,知道是做米酒用,大了没有见过,也对它不感兴趣。城里人尤其是单位人过年吃米酒到街上买就是了。有在街上叫卖的,也有在集市里摆摊卖的。这几年好象一年四季都有买的。民间的做法是一代一代妇人传承下来的。主要原料是曲花。中药学名称马鞭草,在四野路边到处都生有。取10至15个曲花,碾碎,用早谷米粉10斤和着做成荸荠大小的个个。如果加进红花c甘草c肉桂,做成的曲子更佳。会使糯米酒糟更香甜。米酒的做法,是用糯米泡好蒸熟,待冷却后,10斤糯米用三四颗曲子即可。将碾碎的曲子和进冷却的糯米饭里拌匀,装入洁净无异味的钵内,原后用棉被或棉衣等包裹着,俗称酒窝子。酒窝子可做在床头或避角处的草堆里,可先用开水瓶子温热,再放进酒钵捂好。一夜一天可在酒窝边闻到酒香飘溢。这时,米酒就酿成了,及时取出。米酒是在稼人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必备的上等饮食品,也还是分娩坐月子妇女c发奶养乳的最佳饮食。米酒发起的###哺育着一代一代的农家后裔。这种发酵酿酒的工艺还广泛地应用于现代工业领域。先人传统的工艺更带来了现代高度的文明。冉腊娥从房里抱出个小瓷坛子,从上口里摸出几个曲子,又摸出几个曲子,放到尤素芬的手捧里。尤素芬高兴说:“好了,有了。”冉腊又叮嘱说:“10斤糯米放三颗半就行了。超过四颗是不成的。”尤素芬答应着,又说:“去年过年,您不在家里,我还花钱在林伯铺子里买的。一钵酒酸不酸c甜不甜的,不知是个么怪味。只好倒给猪吃了。还是从我娘家端了一钵来。还好,翠翠今年考上了大学。不然,就是我把翠翠一生栽了。”妇人家对过年的米酒是有讲究的,米酒做得好,说明来年风调雨顺,心想事成c全家安康的,生活就象米酒一样蜜甜。因而马虎不得。她又接着说:“多少钱?我给得您。”冉腊娥绷起脸说:“你要给钱,你就去小卖铺买去,把曲子还给我。”尤素芬说:“哎哟,我不给钱还不成吧。友琼,看你的冉女巴女巴,好狠啦。”张友琼不说话,就滋滋地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续 第四十九章续 母女俩的这餐饭吃了很久很久。这餐饭让张友琼明白了许多东西,也糊涂了许多东西。是隔壁的尤素芬来了才打断母女俩的絮谈。尤素芬快活说:“友琼,今天来的。稀客噢!”张友琼也起身说:“素芬奶奶。”又接着说:“喊奶奶喊老了,就喊婶呵嫂的。”尤素芬说:“女巴女巴就女巴女巴,不能乱辈。”又望了下桌上说:“到乡里来了,就只有冇菜的饭啦。”冉腊娥说:“友琼硬不让弄什么菜,他们是鱼肉吃腻了。”尤素芬说:“冉女巴女巴,我上次看您自己做了曲子的。我相信您做的,小卖铺有买的我不相信。”曲子,是大县民间做米酒的发酵料,也称酒曲子。小时候张友琼见过这玩意,知道是做米酒用,大了没有见过,也对它不感兴趣。城里人尤其是单位人过年吃米酒到街上买就是了。有在街上叫卖的,也有在集市里摆摊卖的。这几年好象一年四季都有买的。民间的做法是一代一代妇人传承下来的。主要原料是曲花。中药学名称马鞭草,在四野路边到处都生有。取10至15个曲花,碾碎,用早谷米粉10斤和着做成荸荠大小的个个。如果加进红花c甘草c肉桂,做成的曲子更佳。会使糯米酒糟更香甜。米酒的做法,是用糯米泡好蒸熟,待冷却后,10斤糯米用三四颗曲子即可。将碾碎的曲子和进冷却的糯米饭里拌匀,装入洁净无异味的钵内,原后用棉被或棉衣等包裹着,俗称酒窝子。酒窝子可做在床头或避角处的草堆里,可先用开水瓶子温热,再放进酒钵捂好。一夜一天可在酒窝边闻到酒香飘溢。这时,米酒就酿成了,及时取出。米酒是在稼人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必备的上等饮食品,也还是分娩坐月子妇女c发奶养乳的最佳饮食。米酒发起的###哺育着一代一代的农家后裔。这种发酵酿酒的工艺还广泛地应用于现代工业领域。先人传统的工艺更带来了现代高度的文明。冉腊娥从房里抱出个小瓷坛子,从上口里摸出几个曲子,又摸出几个曲子,放到尤素芬的手捧里。尤素芬高兴说:“好了,有了。”冉腊又叮嘱说:“10斤糯米放三颗半就行了。超过四颗是不成的。”尤素芬答应着,又说:“去年过年,您不在家里,我还花钱在林伯铺子里买的。一钵酒酸不酸c甜不甜的,不知是个么怪味。只好倒给猪吃了。还是从我娘家端了一钵来。还好,翠翠今年考上了大学。不然,就是我把翠翠一生栽了。”妇人家对过年的米酒是有讲究的,米酒做得好,说明来年风调雨顺,心想事成c全家安康的,生活就象米酒一样蜜甜。因而马虎不得。她又接着说:“多少钱?我给得您。”冉腊娥绷起脸说:“你要给钱,你就去小卖铺买去,把曲子还给我。”尤素芬说:“哎哟,我不给钱还不成吧。友琼,看你的冉女巴女巴,好狠啦。”张友琼不说话,就滋滋地笑了。 不一会,尤素芬又来了,还提来20个鸡蛋。冉腊娥和张友琼正在为城里去过年的事分争。冉腊娥拦住尤素芬,说:“嗨,你这是干什么哟!”尤素芬笑说:“友琼回来了,我是来看友琼的。我还怕你个老婆子没蛋吃。你喂了一笼鸡子。”她又对张友琼说:“友琼,在乡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是这鸡蛋还能撑撑面子。你不听你冉女巴女巴的,接了。”张友琼难为情说:“这怎么要得。”尤素芬说:“要不得,我把酒曲子退来的,呀。”冉腊娥这才说:“好吧。我真服了你,我收了。”邻里乡亲的,就是这么真诚友好的往来着,欠了一份情,恨不得还出十份来,不象城里人都关在自己家里,老死不相往来。张友琼恳切说:“素芬奶奶,你劝劝我姆妈吧,我来接冉奶奶去县里过年的。家里的一切把您吃亏照着看。过了十五就回来。”尤素芬说:“我刚才进门时,是看见你们娘母子的像色不对头啰。”张友琼说:“就是为这事。”冉腊娥将鸡蛋放到内屋去,把空篮子递给她。说:“那我就不要脸了,给您空蓝子的。”尤素芬说:“看您说的。”她接着说:“冉女巴女巴,刚才听友琼说了。这是好事,也是他们的孝心。您就顺了他们。等您攲老八十了,还得靠到他们跟前去的。”冉腊娥执拗说:“真要到了不得动的时候,脚一抻,眼一闭就去了,有什么犯难的。”她说得那么轻巧,对死的概念,似乎是那么淡薄。仿佛死也是生,生也是死似的。一个人真能生活到这种境界的时候,心境就一定是很坦然很宽广的了。尤素芬又进一步说:“您是不是不放心,我给您看家呀。”冉腊娥淡然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几片破瓦,几块烂砖,你还搬了去不成。那不是弄糟你的楼房。”尤素芬顺势说:“那您就同友琼去了。”冉腊娥坚持说:“我在这里过了半辈子多了,这次回来了,我再是不愿挪开半步了。”老人的心啊,真是揣不透。她尤素芬还打算老了去跟翠翠到城里享受去的呢。对于冉腊娥的再三拒绝,她有些无能为力了。而且这时竟用起无声的抗拒。张友琼见尤素芬显出了迷茫无措的疑惑目光。便说:“素芬奶奶,您去忙您的吧。”尤素芬正好抽身,说:“好。不过,友琼,你也不用急,慢慢说。”她又对冉腊娥说:“冉女巴女巴,我去了。”冉腊娥说:“多谢你的鸡蛋啦。”张友琼送她出门。在门外,尤素芬悄声说:“冉女巴女巴一人过得作孽巴煞的。”张友琼迷惘的望了她一眼,愀然不悦,心里酸酸的。 经过中间人的劝导都无继于事,母女俩再对话就更不好说下去了。张友琼不再说什么了,也不提出来要回县,就到屋后的菜地里去观赏c眺望。有绿茵的菜地,有裸露的田野,有远处朦胧的村庄。残冬里在孕育着春的生机,春的希冀。二三十年了,一切周而复始的依旧,只是人变化了。爷爷c爸爸都走了,姆妈也老了,自己已在撑起养儿育女的天地。这天地不是那么容易撑的!姆妈还在硬撑着,自己也一定要坚持的撑着。她似乎警醒,在心里痛骂自己制造的车祸事情,是种极不尽责任的消极和逃脱。仿佛张凤国又出现在田野犁地,张道然也风尘仆仆的向她走来。她欣喜地喊:“爷爷!”“爸爸!”这时,冉腊娥在屋内朝她喊:“友琼,来屋里,小心着凉。”然而,在张友琼的幻觉里,就是身着蓝布衣服的年轻的冉腊娥在她的眼前,关爱着她这个梳着一条小辫子的小女儿。冉腊娥又在喊她了,还出屋来喊她。见她眼圈红着,就慈爱说:“友琼,不是姆妈不顺你的意思。是我在这里住习惯了。一个女人100岁都少不了娘家的。我也知道,你是怕我一人孤单着,没有关照。姆妈是走过来的人,你的心情我懂。其实,我并不孤单,有你老爹c你爸爸在这里陪我,我热闹着。我吃年饭时,还要摆上他们爷儿俩的碗筷的。我不寂寞。”张友琼擦了擦眼睛说:“我一站在这后门口,就好象看到了老爹和爸爸。他们还是过去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您活着就应该好好享受每一天,不要还象过去死做活做的。看我刚见到您的样子,我真要跪下来哭了。”冉腊娥感触说:“可惜我年纪大了点,不然,就象晓春他们种几百亩田,象过去的地主一样。”张友琼终于笑了,说:“您还想当地主,作威作福的。是想当地主婆哟,不怕挨批斗。”冉腊娥说:“种田好,那时我是又怕你爸出去,又怕影响他的前程,矛盾极了。谁知后来的事还是发生了。嗳,翔宇回来了,你也多了一个人操心,我也就放心了。翔宇还是个忠厚人,这也是你的福气。我当他的面没有说你的,你脾气犟,太固执,就象你爸。你今后要让着他点,你不在家里给他温暖,再老实的人也会想偏心的。你公公婆婆也还在乡下种几亩地,逢年过节的去看看他们,他们也就满足了。养了儿媳图什么呢,还不就图名。你们去了,他们只有肉割不下来弄给你们吃了。”张友琼惬意说:“是的。我心里就是一桩事,他们想做楼房,我也没钱支援。”冉腊娥说:“我在你那儿看出来了,你们也很诘据。等我明年喂猪赚了钱,八百一千的,你拿去,给你们凑凑数。盖了楼房也是你们的。”张友琼更惭愧了,把爸爸留给的存单都还帐了,便说:“还说了,你的钱,我们是一分都不要的。”母女俩说得深情了,也不说要离去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以金当金解夙愿 去来挫车不枉然 第五十章以金当金解夙愿去来挫车不枉然 五十 以金当金解夙愿去来挫车不枉然 不管张友琼怎么真切怎么诱惑怎么劝导,冉腊娥也丝毫不动心。在县城住了一年多,除了身体显得有点发胖,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发胖未必是件好事,况且那发胖起源于停止了农活以后。冉腊娥仿佛长着一身贱骨头,没了农活就全身不自在似的,现在她自在了。谁知道在张友琼离开张冉的当晚,冉腊娥伏在张道然的坟上悲切哭泣了大半夜。韩翔宇对张友琼的话不理解,甚至有些起火的说:“你让冉奶奶一人丢在那乡野里,真狠心啦!让你白回去一趟,白丢了车费。”张友琼冲他说:“你有本事你为什么不去接。”韩翔宇说:“不信吧。要我去了接不来,我抱得把她抱来。”高速路明年就要动工了,年前有好多工作要忙,韩翔宇是真没空,脱不了身才没有去张冉的。不管替老板打工,还是在单位上班,他都是把工作当事业,看工作如命的。她也理解他,不能再拖他的后腿,男人么,应该这样。他快过三十的人了,再给他耽误了年华,这一世可真完了,真被她断送了。张友琼不怪他没有去张冉,而是说:“去年去童豆刂接你爹妈来过年,你为什么没有狠气把你爹妈抱来呀!”女人啊,天生的比男人伶牙俐齿的,韩翔宇一时答不上话来。停了半天,才缓缓说:“他们和冉奶奶不同啦,有俩老相依相伴,有姐姐姐夫关照,有容容亮亮在身边淘气。他们在童豆刂就是一个完整的祖孙之家,虽然有乡下的辛劳,更有天伦之乐的幸福。你想想,冉奶奶呢,她一个孤零零的,过去有和张老爹相依为命。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就是鸡呀c猪呀c狗呀,他们不能和人说话体贴呀!”他说着说着,见她眨巴着眼,眼圈都红了,知道说到了她的恸心处。冉奶奶几十年就没有了实质意义上的家,家对每一个活着的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仿佛是生命的全部。便打住了,缓了会,又说:“嗯,还是随老人的心愿好。拜年的时候,我们到超市买些好吃的,乡里没有的东西带去,也是一样的。”张友琼用手擦了擦眼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然后说:“今年单位上要发几千块的奖金的。我们过年节俭点,凑五千块钱让韩爹把楼房做了,也了了他们的心愿。那一截岭上,就是幺爹和韩爹还住的平房。幺爹也是在为儿子的读书节俭。农村人要培养一个大学生出来。简直要弄得倾家荡产似的。你家也是为了你才做不成楼房的。加之我的拖累,我也应该园了老人们的心愿。”韩翔宇深谋远虑说:“楼房的事再说。超超一天天的大了,用钱的日子也一天天在长。我们得预备点,别看我们现在都有固定的单位和工资,一旦有一天象工商企业的职工样,下岗买断了,我们连生活都不保了,怎么来培养超超。” 至于单位上有几千块钱的奖金的事,也是张友琼夸大其词说的。在她的心里又盘算自己的小主意,筹划着大事情。她已经把自己的三金拿到老街的金铺里去了。所谓三金,是金耳环c金戒子c金项链。是相亲女人在双方父母认可确定婚姻时,由婆家为其赠送的定情物。韩翔宇家为了凑齐这三金,还不惜找女儿韩翔君借了个二克多重的金戒子。这也是她唯一的定情物,是乡下人学着城里人撑面子的。说是借,其实她也做了个顺水人,白送了。娘家还欠着她一身人情债,这事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更不能让韩翔宇和张友琼知道,只是韩翔君母女俩的私约。自从那次筹划车祸的时候,张友琼就把三金收藏起来,不再配戴悬耀的。有时韩翔宇问起这事,她就以不安全为由搪塞了。她早已不看重这三金了。前天,她把三金拿去变钱时,金铺的老板说只能当。当,就是等着有人来买走后才能给钱,即要现金就得贱当。商场金店里卖110块钱一克,他这里只值80元。张友琼就说等几天可以,三金加一块还不足10克,值不了一千块钱。今天,她到单位上报了个到,就又来到了金铺。 年关的老街也热闹起来,人车涌动,熙熙攘攘。好几块一米多高的镶有大金字的招牌竖在街边。张友琼的摩托车时停时走的穿行在人车潮中,才发现老街还不只她要去的一家标有加工金银饰品的金铺。也许是她前天的心情太急迫了,见了有“金”字招牌的小店就进去了。她趁着车辆阻滞,将摩托车停在街边,进了一家金铺。金铺门前还摆着一个小玻璃柜,内陈列一些金银饰物工艺品。店铺才10多个平方,摆了一组小柜台,墙壁上还贴着饰物样品画。并没有见着什么加工的设施和场地,也没有商业大街上金店里华光宝现,光彩夺目。当然,金店是做买卖生意的,不是加工。一个戴着小眼镜的小个老头在和一个农村模样的女人讲生意,又从眼镜圈上瞧着张友琼问:“看点什么?”张友琼随口说:“就看看。”她装着看自己的,其实是在听他们拌嘴。原来,是那妇女要做外婆,为周岁的外孙女打一套银项圈c手圈c脚圈的。老板开价3000块,妇女还价2000块。现在市场经济都知道讨价还价的。老板啧啧说:“你也太黑心,一下还掉了1000块,我总共才落几个手工钱的。你知道吧,现在一块大洋要值多少钱,一套银圈得多少块大洋。那你赶前家吧。”妇女没有走的意思,说:“您也太辣火了。我问了几家都比你的便宜。”老板心里更有谱了,果敢说:“那你去买便宜的好了。你看我那银子的成色,那做工。我不说了,你去吧。”妇女苦笑说:“我是听人家介绍才特地来找您的,我们农村人,拿几个钱出来也不容易!”她说的也是真心话,因为女儿生了女儿,怕婆家人瞧不起,才打肿脸充胖子,替女儿撑面子的。她的苦衷老板当然不知,知道了也不定会同情的。老板摘下眼镜,说:“这样,少二百块钱。我不是看你是熟人介绍来的,我是一个指都不少的。”妇女见他很为难的,再也磨不下去了,心一软,就丢了1000块钱的押金,说明年过了正月十五来取。她离去的时候,还瞟了张友琼一眼,张友琼似乎感觉到了。心想,这老头比那个年轻人更老奸巨滑。便随之离去了。街上的人车还是那么多。任凭汽车喇叭怎么拼命使劲的叫,该占道的还是占道,而且嘴里还在嘀咕:“这些司机,怎么都来溱这个热闹。”也许是年关了,城市管理也睁只眼闭只眼的松了。何况也是老街。 张友琼要进的一家金铺,比刚才的这家宽敞明亮了一点。年轻的老板还不过30多岁,却并没有30多岁的年轻人那潇洒,一幅手艺人的穿着和面容。一进门,张友琼就笑微微喊:“小老板,象么样。”小老板并没有笑脸相迎,反而迟疑了下,说:“是,怎么就来了。”他又望着柜镜内的饰物说:“喽,还不在这里。这是你自己戴的,还是别人戴的?”张友琼沉下脸说:“是我戴的,怎么哪!”小老板说:“我看你的皮肤不毒,都戴黑了,我还用药水泡了一个晚上。这才让它泛出点光泽来。你看我这边的成色多好看,正宗的百分之九九九。我看除了你的皮肤不毒,这金子的纯度也不足。呔,这个阿姨啊,现在这玩意也值不了几个钱,何必拿东西出来当了呢。留在家里,也还是份家当和纪念啊!”张友琼淡淡一笑,说:“哎,就是我不适应戴这些名堂,才把它们变了。留着,免得让小偷偷了,还追悔莫及,一分钱得不到手。”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接着说:“你该不是怀疑我这三金来历不明吧。这还是我结婚时,婆家的过礼。婆家是农村的,当时能拿出这三金来也不容易。”小老板恍然说:“难怪啰。农村里有好多人家上当受骗买假金物的。不过你这不是假的,纯度差点。您这么漂亮的一位阿姨,我怎么会怀疑是来历不明呢。再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您的身上啦。”他的话说得人心里暖乎乎的。张友琼甜笑说:“你这个小老板,还真会说话噢。我看你不象是个手艺人,倒象是个生意人的。”小老板自谦说:“我这人天生愚笨,做不了生意。”张友琼又笑说:“照你这么说,那手艺人都是愚笨人啰!”她不是急于脱手,才不会给他一个又一个笑的。小老板并没有被她的笑醉倒。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聪明也好,愚笨也罢。人活着不都是为张嘴,又何必争那聪明与愚笨呢。”张友琼听了他的一席话,更觉得这三金没有什么意义了,尽快变出钱来,凑齐五千块钱送到童豆刂去才是最重的的。便说:“我还有事,没有时间和你谈七谈八的。你说怎么办吧。”小老板故意说:“你是真心要当了它,还是你们夫妻不和,堵气要当的。”张友琼说:“我是真要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公安局搞社会调查呀!”小老板看她的态度严肃起来,也认真说:“你是真要当,我就帮你这个忙。按我前天说的80块钱一克。9克多,我按10克算800块钱,这个数吉利。”张友琼停了下,才说:“既然也讲吉利,不如来个双发,还加80块钱。880我们双方都发。”小老板似乎很冤屈说:“那我不又白送了你一克。谁让我这个人心太软,算我倒霉,就依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续 第五十章续 当一回金物都费那些口舌,可见天底下的事总没有一帆风顺的。八百多块钱还占不了五千块的五分之一。当然,张友琼的手头还有一千多块钱的日常支费。如果把韩翔宇的工资留下来作家庭过年开支,那大头就指望她张友琼的工资奖金了。2004年元月12日,终于等来了水利局发工资奖金。过去的年关,总要跨月发2个月的工资。今年不巧,元月12日已经是腊月21,2月的1号是正月十一。2月的工资年前不发了,要在年后发。局领导就这么缺德,难道不知道我张友琼等着要钱用吗。再转念一想也就通了,工资放在这里也不会跑掉。一个月的工资,和奖金补助什么的,共发28151元。她又私下送了一盒饮品给出纳,找她暗地借了1000块钱。还在借条上写了扣二月份的工资。饮品也值三四十块钱。出纳又不当什么风险。要领导追问这事,顶多用自己私人的钱垫上就是了。而且在张友琼的面前还是个人情。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呀!仿佛张友琼也心安理得的,年前可以了却五千块钱的心愿,过年也很舒坦,就是超超明年报名学费也不愁了。惟一遗憾的是抹牌的钱没有准备,谁邀她就找谁借。她欣喜一切在自己计划之中,真是心想事成啊!包里揣着钱,她就去菜市场买些好菜,快大过年的了,也不能那么寒酸。她买了猪架子,就去买藕。架子煮藕汤,又滋补又清心。那些上面来的大领导就喜欢喝大县的藕汤。粉酥的藕比红烧肉还好吃呢。当然,没有猪架子加进去,太清汤寡水的也没有什么好喝的。菜市场里藕摊子还真不少。有洗去了泥的,也有糊着泥的。张友琼还是去买洗去了泥的,免得到家里又去洗泥。白精的藕一筒连一筒,一支支的。还说煨熟了吃,就是生吃也清甜脆响。她选了粗筒大支的摊上去买,发现那相邻摊上是被人折了梢把的一筒筒买。她也学着别人毫不怜惜的折下一节节长长的梢把。摊主竞火了,硬要连着一起卖。还充分说:“人还不是脚手都长着,只长手不长脚还象人嘛!”张友琼说:“你这人做生意怎么这态度。你看人家不都是这样在折着买吗。你不卖算了,我去别的摊上买。”那人不服气,怒了,生硬说:“你折坏了我藕,想溜走哇,休想,除非你赔了!”张友琼扯着脸说:“你凭什么让我赔。你这样强买强卖,唯利是图,我不到315告了你,才是你幸运。你还想逞凶不成!”说着,摊主要去夺她的提包,提包里可是她今天才发的钱,那比命根子都重要啊。有人替张友琼打抱不平了,阻止说:“你这个做生意的怎么这么凶。还跟一个女同志动手脚,你是没有吃亏的窍!”摊主有些气急说:“好,就凭你们说,她把我好端端的藕折断,又不要,让我怎么卖给别人。”张友琼说:“你又没有说不能折,人家的不都在折。”旁边一摊主见吵得凶,又聚了一些人,影响自己的生意。便劝说:“唉,和气生财。算了,猪腿是腿价,猪肉是肉价。她要折让她折,按折的价不就得了。”也有买菜的插话说:“人家又不是不给钱。”旁边摊主帮张友琼称了折好的中心筒和黄古头,还替他算价收了钱。这才平息了这场买卖纠纷。 谁知张友琼买回的看是又粗又白又嫩的藕,还是烧了煤碳炉煨了一下午,架子都煨得肉是肉,骨是骨了,那藕就是不烂不粉,咬在嘴里齐嘣齐蹦的。张友琼知道自己还是上了当。据说选藕也不讲究,湖藕和扁孔藕煨汤才粉烂;有一种家藕任你怎么煨,几天几夜也不会粉烂,那最好作炒藕片等吃法。也有一种说法是烹艺上的讲究,不仅要一炉火煮上头,还要让藕煨烂了才放盐,必要的放点醋或白酒。否则,煨到犟到了是不会粉烂的。说得真神,象人样,还有犟着的时候。然而,韩翔宇还是连连赞喻藕汤鲜,好喝极了。只叹息了一句藕能烂就更好了。振超不管烂不烂,象只小狗似的喜欢啃骨头。还有那葱花和胡椒香味,大县的藕汤确实有特色风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难怪大县人的皮色好。尤其是女人水色,象那白莲藕的出水芙蓉样的惹人喜爱。当然,不是白种人那白,白得粗糙,而是水灵灵的鲜活。兴头上的韩翔宇还喝了几杯白酒,晚上和张友琼亲热了一番。亲热过后,张友琼还兴奋着,韩翔宇似乎要欲欲入睡了。张友琼温存说:“工资和奖金今天都发了,五千块钱也有了。我想这个双休就去童豆刂送钱去。”韩翔宇嗯嗯的说:“不慌。”张友琼说:“怎么不慌,做楼房可是你爹妈一生的心愿。再说年前也得去看看老人。也去接他们来县里过年。”韩翔宇说:“他们怎么得来。你去了也是白费口舌的。”张友琼固执说:“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张友琼坚定的态度撵走了韩翔宇的睡意。他转过身来,温驯对她说:“童豆刂的房子也是该重做了。我就担心着有一天塌下来,会出事的。”他躺平了身子,又说:“我担心这五千块钱是爹妈去年说的概念。今年又为我们借了债,看田里收了偿还没。做一栋楼起来,没有两三万块钱,那是蚂蚁坐沙发弹都不弹(谈)的。”张友琼仍然说:“不要紧的,先把屋的统子拉起来。二楼的门窗都可不安,等有了钱再添上。我看不会超过两万块钱。爹妈还去想点办法。明年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可以节约一个人的出来给爹妈还帐。哪有趸着八万十万让人做事的,还不是大帮小凑,车到山前必有路。”韩翔宇困倦,懒得说了。就随口说:“你去看着办吧。”张友琼还有自言自语的唠叨,他已经打起了小鼾。 双休日这天,天气刚刚晴好,太阳照在身上也有点暖意。振超已放了假,就是韩翔宇不得空闲。张友琼带上振超乘公共车去童豆刂。如今的公共客车都是私有财产,连客运线路已卖给了私人营运,公路管理由交通局控制着。客车多,乘客也方便,随时都有车搭。他们虽然高兴而来,却又有些扫兴。刚好今天谢宝姣约了女儿韩翔君去了县里,颜亮也赶路跟着。好的是韩冬生在家。颜容吵着要去舅舅家,被韩翔君的一阵狂风暴雨给镇住在家了。颜容闷干了眼泪,就去同孩子们玩耍了。韩冬生忙完了菜园里的活,又收拾猪圈,给猪食。这才端出热饭菜来。饭菜是谢宝姣出门前为他做好一天的。他准备吃了早饭,去茶馆看人打牌去的。不巧张友琼和振超进门了,一切计划给打乱了。张友琼见韩冬生在厨房里忙乱着,还不冷不热说:“今天你们怎么来了。”张友琼觉得气氛不对,便问:“谢奶奶呢?”韩冬生仍不正眼看她,说:“知道你们来的,我就不让他们去了。你妈和你姐,还有亮亮去县里你们家了。”张友琼说:“哎,晓得昨晚打个电话来的。”韩冬生说:“你们还没有吃早饭吧。”张友琼说:“你还没有吃,我们过早了来的。”又对振超说:“超超,快喊爷爷。这孩子,都小学生了,越来越不喊人了。”振超在张友琼的威逼下,嗡嗡地喊了声“韩爷爷”。韩冬生摸着他的头,笑说:“好。又长高了。你给我去把容容喊来吃饭。”张友琼说:“容容玩去了。我去喊。”韩冬生又去房里坛子里抓出几块芝麻糖,炒米糖来给振超,说:“韩爷爷家没有你家的好东西吃。”振超不屑一顾的,向屋外跑去。韩冬生大声说:“你不到处跑,超超。”还是孩子和孩子打得亲热。颜容蹦蹦跳跳的回家就和振超乐上了。还说:“这炒米糖好吃,你怎么不吃呀。不是你来了,爷爷还不让拿出来吃的。谢奶奶说要等过年了吃。”韩冬生说:“容容吃饭去。友琼,你们还吃吧。”张友琼说:“不吃了。”不一会,韩冬生就吃完饭,来正屋里,说:“超超读小学了,成绩么样?”张友琼自豪说:“语文95c数学100。还发了奖状。”韩冬生笑了,祝愿说:“你要争取超过你爸爸,读博士c出国。你爸爸上大学时村里还奖了他钱的。”说着,便进房拿去。韩翔宇考取大学,村里奖了他500块钱,还用大红纸写了几句祝辞,盖上村支部和村委会的公章。韩冬生视这个为珍宝,一直藏着。想等儿子读硕士或出国时拿出来。可是,韩翔宇读到大学本科就尽了头,研究生没考取,被分配回了大县。今天,他要拿给振超看,以鼓励他学业有成,蒸蒸日上,以提醒张友琼他们要重视振超的学习,谦虚谨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瓜中有籽籽亦瓜 藕断丝连折煞人 第五十一章瓜中有籽籽亦瓜藕断丝连折煞人 五十一 瓜中有籽籽亦瓜藕断丝连折煞人 这5000块钱的事,是和公公说还是和婆婆说,还是避着姑姐,和公公婆婆一起说,张友琼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主意拿不定是因为还借了姑姐的钱,还因为婆婆不在,去了县里。即是去了县里,家里也没人,他们上哪儿去找韩翔宇呢。正在张友琼思虑着这些的时候,手机响起,一看是柳莹家的电话。她又有些无措了,来童豆刂的事并没有跟柳莹招呼一声。她并不知道他们来了童豆刂,她还在等待着他们的回信,今年到哪边过年。今天是二十四了,传统的春节里过小年的日子,也许是柳莹让他们去过小年。看柳莹在电话里怎么说,再予以应答。张友琼毅然接通了电话,对方却大着声在责问:“友琼,你们到哪去了。超超也不在家。害得谢奶奶他们到处找。”张友琼支吾说:“哦,我知道了。”对方又说:“你知道了,就快来县委会。就在这里吃饭,今天也是过小年。”张友琼欲解释,说:“妈妈,是这样的。”柳莹不耐烦说:“你别说了。不要在经管局那边做饭,都过来吃。我都准备好了。”张友琼说:“我们不在家。”不等她把话说完,柳莹忙说:“我知道你们不在家。”张友琼说:“我们在童豆刂,韩爷爷这里。”听得明白,柳莹恼火说:“怎么!你们去了童豆刂,也不说一声。”张友琼说:“只有我和超超在这里,翔宇在单位加班。我打电话让他去您那。”幸好韩翔宇没去,否则,柳莹真会往亲疏上面想的。对方平和说:“好吧。只有这样啰。”张友琼关了手机,告诉韩冬生说:“谢奶奶他们还行。经管局这边没有人,就找到县委会柳奶奶那去了。”韩冬生反生气起来,忿懑说:“你姆妈真是老黄黄了吧;怎么能到柳奶奶家去呢。他们带了糍粑c炒米糖c芝麻糖c鸡子去给你们的,放到柳奶奶那怎么好”张友琼若无其事说:“都一样,一样的。”韩冬生闷闷的抽起烟来,振超和颜容去玩耍了,张友琼还是不知所措的。 快过年了,为了去县里看望韩翔宇他们,他们是好久就商定的事。今年韩翔宇回来了,又在县里上班了,他们家今年又出了令人骇人听闻的祸事,险些闹得家破人亡。是张友琼以自己的身份阻止了振超遭到绑架,是她在用生命呵护韩家的香火继承人。他们不仅没有丝毫怨言她,反而万分感激张友琼,更加喜爱张友琼,不愧是韩家的好媳妇。就连过去对张友琼另眼相待,觉得城里女人娇娇酸酸的韩翔君也感动了。觉得这事要发生在她身上,也不会用命去拼的。甚至还怀疑张道然的车祸也有蹊跷,韩冬生和老伴一商量,觉得韩翔宇的小家窘困,就替他准备些过年的东西送去。城里人称为土特产的。韩翔君听了也非常赞同,还想等丈夫颜学诰打工回来再一起上县。经过一打听,他有一个工程拖着,说到腊月二十才能回家。他们只好决定今天上县的。昨天,韩冬生和几户共一口池塘的农户打商量,说明天是小年,把塘干了。干了一些鱼分了,还先挖起了一些藕。有的户子是今天才去挖的。他们在自己划定的一块泥里挖,小心地扒开稀泥,找到藕桩子,又摸准藕支生长的方向,才去动锹挖起。一锹锹的掀开硬土,就怕弄断藕支,或伤破藕筒。藕筒破了灌进塘泥是不好洗的。他要一支支完整无损的送到县里让儿媳们过年吃的。谢宝姣在一旁帮着,韩翔君也在一旁帮着。谢宝姣要将泥藕放到抽了水的田里去洗清,被韩冬生狠狠的责斥一顿。还说:“泥藕放的时间长,吃时再洗能保鲜。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懂啦!”韩翔君从中调和说:“好了,爹。不洗就算了。听您的还不好吗。”在韩家,什么都得听他韩冬生的,不象韩翔宇窝馕得听媳妇摆弄。其实,这是他们俩代人在文化和观念上的差异,在家庭生活中的表现。传统的家庭是男人主宰,在现代家庭是男女平等主宰的。一晃,天色完全黑了,找不到藕的长势,只好停下锹,罢休回家。回到家里,顾不了一天的劳累腰酸背痛的,在暗淡的灯光下,他们用大号的蛇皮袋将一支支完整的藕包好,生怕残缺了它们。只留下几支断了筒的。他边包边生气说:“看你们怎么搞的,还是弄断了这么多。”谢宝姣冤屈说:“你挖的时候就已经断了的。”韩冬生反诋说:“那你说是我挖断的罗。你们啦,做了坏事还不承认。”他这个你们,明明是把韩翔君也带进去了。韩翔君毕竟是嫁出去,人是颜家的人了,凭什么要受你娘家的气。也没好气色的说:“爹,坏事都是我做的。你们韩家的事,我再不管了。”她说了这话,一冲就走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人影,连容容和亮亮也没了踪影。谢宝姣要去找,韩冬生生硬说:“得啵反了不成。老子的饭还变不了屎。你给我好好听着,别去!明儿一早,你一个去县里。”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苦口婆心的劝老头。说:“儿子c女儿都是我们的,手掌是肉,手背也是肉。凭什么你把气给女儿受的。这藕断不断有什么要紧,还要切成块吃的呢。又不是到市场上去卖,怕没人要。他不仅听不见,还蹬了她一脚,嫌她唠叨。 第二天清早起床,韩冬生的头脑似乎清醒了。那么多东西让老伴一人背上县怎么行,还得要女儿去。韩翔君还要提东西去的,她虽然嫁出去了,还有韩翔宇。可远亲不如近邻,遇事还得靠着他们。还有一事他想得更清楚了,把那捆脏兮兮的泥藕背到干净明镜的地板砖屋里去,那不是脱裤子打屁枉然。现在城里什么新鲜菜没有,只要有钱就行。他想让他们把泥藕买了,换了钱给振超作过年的压岁钱。虽然没有城里人的爷爷奶奶大张新票子的大出手,几十块皱巴巴的零票也是个鼓励。鼓励超超好好上学的。韩翔君是知道爹的脾气的,睡了一夜也想明白过来。不等谢宝姣过去邀约,就提了两只鸡和50个鸡蛋早早的过来了。其它东西爹妈都准备了,她就选了鸡和蛋。她家过年的炒米,糍粑什么的,也都是在娘家准备的。毕竟是下辈人,韩翔君笑微微的先喊了爹妈。老人们也欣喜的答应了,就象昨晚的事没有发生的一样。谢宝姣向韩翔君说了韩冬生的安排,她更加欣喜了。韩翔君笑说:“那就在北市街卖了,免得费力气背到县里去。”谢宝姣说:“如果县里的价钱高就背到县里去,反正也是搭车去。”韩翔君觉得又不是生意人,谁知哪里价好呢。她这样想但没有这样说,以免又惹韩冬生生气。北市街的市场不大,但人很挤,买藕的不少。有几个人和他们打探了,却只肯出二角钱一斤,这三四十斤藕只能换几块钱,还够不上车费。有一个搞工作模样的男人肯出五角钱一斤,确实让她们高兴。但伸手就折梢把,又只要一支藕。昨晚,为了折藕都闹了一曲。眼下,她谢宝姣也以心疼了,折断的那一支简直象戳了一下她的心。忙狠的说:“我不卖了,背回去吃的。”那男人瞅了眼说:“神经病吧!”韩翔君大声责斥:“你骂谁你!你才神经病呢,你老娘才神经病呢。”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来了两个穿制服的市管人员,要收市管费,每个小摊2块。她们在心里埋怨,起来早了,尽撞鬼的!韩翔君忙换了笑脸说:“我们不是来摆摊的,去送人的。”管理人员气凶凶的说:“送人送到市场里来了。罚款!”谢宝姣央求说:“同志哥,我们真是送人的。我们要卖,您看,秤都没有,怎么卖呀。”摊贩不服管不交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缴秤。而她们还真没有秤呢。亮亮畏惧到韩翔君的身后去。管理员又瞪眼说:“不卖的就走。要再让我们在这里碰上,就休想轻饶!”她们慌忙提着背着,也让亮亮提着鸡子,赶紧出市场去。亮亮问韩翔君:“妈妈,这些人怎么这样凶啊?”韩翔君感慨说:“伢,你要给我好好读书,读出出息来。象你舅舅样。到时候也给我老子管管他们看。”她哪里知道,韩翔宇跳出了农门,工作和生活中也还是有受气的时候。在龙场当了副镇长还被人选下了台呢。谢宝姣却说:“亮亮,你当了官就不能象他们那样瞎糊狠人的。那会遭众人指责,丧天理良心的。”在出市场的路上,还有人问她们的炒米糖c芝麻糖买不买。她们好言回绝,又觉得好笑,要卖的无人买,不卖的偏有人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续 第五十一章续 经过一阵奔波劳累,她们感觉有些疲倦。韩翔君恢恢说:“姆妈,我们又吃了爹的药。”谢宝姣无奈说:“这藕怎么办呢,还是只有背到县里去。”韩翔君烦躁说:“还磨蹭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得早点赶车。回来后再给爹去解释。”谢宝姣怨恨说:“这个死老头,不知安的什么心。就这样吧。”亮亮边走边馋眼盯着街边的早餐摊。脚步在挪,目光不挪的,似乎还在吞着口水。他们都没有吃早饭出的门,见街上人的早餐吃得那么有滋有味的,还真有些饿涌嘴馋。谢宝姣说:“亮亮,想吃什么呀。面条,还是油饼。女巴女巴买你吃。”韩翔君说:“还忍一会,到了舅舅家什么都有吃的了。超超吃的玩意,亮亮恐怕见都没有见过。”她这样说是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节约早餐钱。谢宝姣笑说:“是的哟。不但亮亮没有见过,我们都没有见过的。亮亮,等你象舅舅变成了城里人,你的儿子就能吃上好东西了。翔君,看亮亮想吃什么,女巴女巴出钱。孩子饿不得的。”韩翔君得意说:“有了。我们每人吃一块炒米糖,压压肚子。”其实她也谗了。她们歇下来,韩翔君从胶袋里拿出炒米糖先递给亮亮。他噘着嘴,不伸手。谢宝姣说:“亮亮给两块。”其实亮亮不是嫌一块二块的。他是要象街的孩子样,坐在那小桌旁,津津有味,大口嗦着面条呢。他已经十三岁,明年下半年就上初中了,也懂事了。知道家里没钱,有时买本子的还是向妈妈要几次才有。终于她把目光睃到炒米糖上,说:“妈妈,我只要一块。”谢宝姣就心疼的流出了热泪,要刚才藕卖出了钱,还可以奢侈一块钱来的。一块钱对庄稼人来说太看重了,菜里没了酱油,没有味精;鱼里甚至没有醋都可以,没有油也可以,可没有盐就不行。盐必须得用钱买,一块钱就能买盐呢。庄稼人理解一块钱的份量,谢宝姣过去还过过这愁煞人的日子呢。上了公共汽车,她们宁愿人站着,把藕放在座位上,不能让人踩着了。不能提个稀巴烂的藕到县里去。还有鸡蛋是韩翔君提着,那也是碰不得的东西。当他们提着这些又心爱又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柳莹家的时候,柳莹蹙着眉,仿佛不高兴的样儿。她想这韩家怎么这么没有经济头脑,这大包小袋的才值几个钱,尤其那捆烂泥巴藕连个车费都值不到呀。还不如桐梓湖村的那个泥娃,又不是什么亲戚,上次都驮来的市场上走俏的河蟹c黄鳝。当她听到蛇皮袋里有鸡的“咯叽”声,心情才有些好起来,才给张友琼打了电话。放了电话,便给他们倒茶。并没有问他们早餐没有。在城里10点多钟了,还有谁问早餐呢。他们在经管局碰了壁出来,开始不想找到县委会去,心里都吝惜,不能让这大包小袋落到柳莹手里。但是县城里的水泥路太让人腿酸了。看到满摊好吃的,谢宝姣就问亮亮想吃什么。亮亮说:“不饿。”花花世界里让这个村野孩子新奇。韩翔君说:“城里的午饭早,一会就吃饭了的。” 公公不好陪媳妇聊,他又去猪圈里收卫生去了。没有人陪着说话,张友琼也觉得无聊。她没有带来一点东西,连水果点心也没有带,又觉得这是一个失误。不然,韩冬生怎么总不上前来和她说话呢。张友琼不能等;想赶回县里去吃中饭,与婆婆会面。便喊:“爹,您在忙什么呢。”韩冬生说:“没什么,完了。”他是在磨时间。张友琼占主动说:“有事和您说说。”韩冬生含着根烟到正屋来,有些不自然的。张友琼也站起身来,说:“爹,我和翔宇商量好了。带了五千块钱来给您。”韩冬生“嗯”了一声。张友琼就将一扎百元的钞票递给他。韩冬生的目光审视的与她碰了下,边接边说:“上次没有五千吧。”张友琼知道他弄误会了,以为偿还那借的4300块钱。忙说:“您不是说今年要做楼房的。我们的钱来迟了,明年上春了可以做的。”韩冬生沉着脸说:“一栋楼房五千块钱怎么行!”张友琼恳切说:“我和翔宇商量好了的。明年每个月可以省一个人的工资出来。您先把楼房的统子拉起来,以后有钱了,慢慢装修。上次的欠帐我们明年可以还上的。您不必担心。”已经对做楼房无望泯灭的韩冬生,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目光又碰到媳妇那祈求谅解的目光。便说:“这事,我们得好好和你们商量商量。”他说的商量是配语话,他们都知道,家里大小事就他说了算的。他继续说:“刚才你姆妈说么时回来,等她回来了,弄中饭你们吃。”张友琼说:“我没有说。妈和姐,还有亮亮难得去县里一趟的,多玩几天。我今天来,还是来接您们去县里过年的。”韩冬生坚决说:“县里我不去。等明年家里做了新楼,你们就都回来过一次年。你们也有好多年没有在家里过年了。”张友琼也欣喜了,说:“好!明年回来过年。”韩冬生茫然说:“还要看明年的年成好,政策好,楼房才有希望。”张友琼说:“听说中央要发一号文件的,是关于农民增收的。我们家的楼房一定能做成。”韩冬生说:“你跟县里打个电话,看你姆妈他们么时候回来。”张友琼说:“不了。我和超超回县里吃中饭。柳奶奶已经准备好了。”韩冬生沉重说:“你们回家了,饭都不吃一餐,不行。非让你姆妈回来,怎么能让她去吵柳奶奶呢。”张友琼说:“柳奶奶也是您的亲家,这怎么叫吵呢。”她接着说:“您别说了,我和超超去的。”她说着就挪动了脚步,韩冬生跟出门来。振超听到张友琼的喊声,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她顾不了让他洗了手上的沾泥,牵上他就向村头走去。叫了摩的到北市,在北市乘上回县的客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续 第五十一章续 张友琼说:“我没有说。妈和姐,还有亮亮难得去县里一趟的,多玩几天。我今天来,还是来接您们去县里过年的。”韩冬生坚决说:“县里我不去。等明年家里做了新楼,你们就都回来过一次年。你们也有好多年没有在家里过年了。”张友琼也欣喜了,说:“好!明年回来过年。”韩冬生茫然说:“还要看明年的年成好,政策好,楼房才有希望。”张友琼说:“听说中央要发一号文件的,是关于农民增收的。我们家的楼房一定能做成。”韩冬生说:“你跟县里打个电话,看你姆妈他们么时候回来。”张友琼说:“不了。我和超超回县里吃中饭。柳奶奶已经准备好了。”韩冬生沉重说:“你们回家了,饭都不吃一餐,不行。非让你姆妈回来,怎么能让她去吵柳奶奶呢。”张友琼说:“柳奶奶也是您的亲家,这怎么叫吵呢。”她接着说:“您别说了,我和超超去的。”她说着就挪动了脚步,韩冬生跟出门来。振超听到张友琼的喊声,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她顾不了让他洗了手上的沾泥,牵上他就向村头走去。叫了摩的到北市,在北市乘上回县的客车。 车子开动后,车内安定下来。张友琼他们挤到后排的空位上坐下。路途司机还停车招人上车,车上的旅客都有些不满的情绪,就连才上车的人也在喊:“上不得人了。”年关也是客运的黄金季节,这时不抓收入还待何时呢。旅客牢骚旅客的,售票员还在喊着过道上的人向后走。张友琼想起事来,在车上嘈杂中给柳莹打电话,告诉回来吃饭的,让谢宝姣他们别走。一屋子的人等到快1点,才见张友琼他们母子回来。她进门和众人打过招呼,说:“让你们等饿了吧。”谢宝姣说:“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呢。”柳莹抱歉说:“亲家怎么不早说呢。你们进门时我的饭就熟了的。亮亮,让你肚子饿秕了吧。”亮亮没有答话,去和振超玩去了。振超搬出一摞机器猫的书给他看。张友琼又说:“超超,喊谢奶奶么,还有姑妈伯伯。”振超应付的喊了。谢宝姣也说:“亮亮,你就是吵着要来舅妈家的,喊舅妈啦。”亮亮转过脸就大方的喊了。韩翔宇说:“好吗,吃饭。”张友琼又去洗手间方便了。自己洗了手脸,又喊振超洗手脸。饭桌上,谢宝姣失悔说:“友琼,知道你回家去的,我们就不来了。”韩翔君说:“我们不来,那些东西她一个儿也弄不来的。”张友琼说:“昨晚临时定的,也没有和妈妈说一声。”柳莹不冷不热说:“不说没关系,就翔宇一时来了,没有准备多的饭。”韩翔宇和张友琼会意地对视了下,便说:“最近,友琼也不管我的饭了。”张友琼埋怨说:“你是工作餐,工作餐的。让我怎么管,弄多了该我们吃剩饭剩菜,吃死人的!”柳莹望了下她,说:“今天过小年了,再不能说那些不吉利的字。”桌上又相互客气,相互敬菜。韩翔宇见谢宝姣搛了鱼往曾老太的饭碗里放,而她并不高兴的说:“翔宇妈,你好好吃。”忙阻止说:“姆妈,你自己吃,不兴敬的。”曾老太没有表情说:“不要紧,不要紧的。” 吃完饭,不等柳莹,张友琼收了碗筷,谢宝姣他们提出要告辞。她们过来挽留,还说要去经管局那边。谢宝姣说哪也不去了,就去童豆刂。她们提来的东西都放在地上,似乎并不被人珍惜,她们心疼极了。还提醒说:“友琼,和你姐姐拿了一些不成名堂的东西来。你尽曾老奶c柳奶奶喜欢吃的选一些出来。”张友琼听出了她的意思,说:“我们天天在妈妈这里。如果您和爹硬不肯来,说不定今年又在妈妈这里过年的。”谢宝姣连连说:“这就好,这就好!我们哪能来呀。”她又向柳莹笑说:“多谢了,柳奶奶。超超他们就麻烦您了。”柳莹说:“您硬回去,那就不好说了。”又说:“翔宇c友琼,你们去送送你妈妈他们,碗我来收。”她们还和曾老太打过招呼,韩翔君又向柳莹道谢,这才离去。在送他们的路上,张友琼有意和谢宝姣落在后面,说了五千块钱和做楼房的事。谢宝姣怜爱说:“你们一来没有钱,这做屋的事慌么事呀!”张友琼说:“是年关发的工资奖金,不是亏的帐。”谢宝姣稍稍安心说:“房子也是要做了。等明年做新房了,你们就回去过年啊!”张友琼欣然说:“您怎么和爹说的一样啦!”她又赶上韩翔君,热忱说:“姐,学诰哥还没有回来,还等到三十里回来不成。”韩翔君说:“是的。有事做就是好事,你的腿子不发痛了吧。”张友琼高兴说:“不痛了。下雨天有一点。上次的钱,明年还你罗。”韩翔君说:“我和姆妈是来看你们的,又不是来讨钱的。姆妈和爹,整天就挂起念到你们。”张友琼激情说:“我和翔宇都有固定工资收入,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种田比前几年好些了吧,不会亏了。”韩翔君说:“好是好些了,就怕政策变,又怕年成不好。今年粮食涨了价,化肥就跟着涨了。反正不等种田人讨好。我老是跟亮亮说,要学舅舅。只有读出来,才有好日子过。”张友琼望了下跟着走的亮亮,说:“亮亮比过去醒事多了,也斯文起来,不多言不少语的。你要重点培养啊。如果到那时,我们情况好了,就全力支持你们。”韩翔君感激说:“说这话都领当不起。哎,要读大学,不是一分钱两分钱的。我和我姐夫是担心,他考得起,我们还出不起学费呢。”张友琼宽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慢慢来。容容呢,她也忙乖的。也越来越漂亮了。”韩翔君凄惋说:“容容只能下学了。女孩我们培养不起。”张友琼并不赞同重男轻女,但没有说出来。忙从包里搜出张50元的票子,硬塞给她,说是车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夜半狗吠喜惊挠 穿针引线凤归巢 第五十二章夜半狗吠喜惊挠穿针引线凤归巢 五十二 夜半狗吠喜惊挠穿针引线凤归巢 奇怪,这几天桐梓湖村飞来一只喜鹊。如果不是它“喳喳”地叫个不停的话,都不会引起乡亲们的注意的。它开始是在刘运成的高墩台上的那棵老桑树上歇脚,叫了一阵没有惹它的闲,继而它就一翅飞到后岭上刘忠保村刘忠树门前的老柳树梢上。二三十米高的柳树,仿佛是桐梓湖的象征。它长在两家门前的中间,先辈们为了争得这棵树是自家的,还动过干戈。因而,刘忠树的父亲给他取了个忠树的名字。刘忠保后出世,他父亲只好给他取了个忠保的名字。有了后代,先辈们的脾气变得缓和起来,订了个口头君子协议,将这棵树作为两家共同保护,共享阴凉。不久,出了个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工作组对这棵有争议的树也不好划分是谁家的尾巴,责令谁家砍掉都不接受。既然是公树,有了公的象征,就让它象征下来。喜鹊在柳树梢上叫的第一声就被谢幺姑惊奇的听到了。她仰头朝它望了望,它叫得更欢了。老人也欣喜,心想这喜从何来呢,想来想去一定是儿媳的事。她就担心着闭眼前有个姑娘进门,甚至私下和隔壁的吕荷花,还有她认为好心肠的可以作媒的娘们,求过此事。可一直没有影儿。几个玩耍的孩子,也揍过来看稀奇,还大声说:“这是什么鸟,怎么从没见过。”谢幺姑神秘兮兮说:“你们小声点,一边玩去,别把喜鹊吓跑了。”孩子们又一阵哄闹:“哈哈,喜鹊!”有的还问:“喜鹊是什么雀哪?”谢幺姑轻声说:“喜鹊是专给人报喜的鸟儿。”仿佛如果孩子们把喜鹊惊飞了,是把她家的喜事捣黄了似的。石磙抵房门,婆娘找男人。一定是给儿子说媳妇的事有准儿了,她越是这么想,更笑在眉头喜在心了。孩子们太顽皮了,你不让他们吵,他们偏要吵。有个孩子竟拾起一小块泥向喜鹊扔去,但扔不那么高。喜鹊还在叫个不停,谁也破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孩子们也学他的,有扔砖子的,有扔树枝的,还有将正吃的萝卜也向上扔。面对不友好的孩子们,喜鹊一声哀鸣飞走了,飞得无踪影了。谢幺姑期盼的向天上看了老半天,一片空旷。她的颈脖都仰酸了。孩子们一阵风似的刮跑了,她懊丧的回屋去。夜晚谢幺姑竟梦见喜鹊歇在了她的屋顶上,它没有叫声。她暗喜,不叫好,不能让孩子们知道,再吓飞了它。第二天,喜鹊果然又出现在柳树梢上。她去向吕荷花述说着这事的时候,喜鹊又被孩子们赶跑了。谢幺姑恼了,骂了这帮狗娘养的。第三天喜鹊还是悄然来了,好象要在树杈上做窝似的。孩子们也欣喜的来了,还聚来一些大人。有孩子说:“课文上有,老师也讲了的,人类要保护鸟类。”他们不再吓哄和逗闹喜鹊,还帮着捡来干树枝堆在柳树下。然而,喜鹊“喳喳”的自个飞了,不再回来了。 没了喜鹊的影儿,谢幺姑的脑里整天都是喜鹊的“喳喳”叫声,烦得她头昏眼花的,连晚饭做熟了,让刘忠保一个人吃。自己没精打采的早早睡去。她感觉,喜鹊的飞走隐喻着给儿子说媳妇的事又泡汤了,难道真让他打一世的光棍不成,自己还等着有生之年抱上孙子的。刘忠保收洗了,粗心的他并没看出谢幺姑的心思,也不去问候,关上家门倒床去睡了。这两年日子渐渐顺当起来,田里有收有喜,家里有吃有余。尤其是世人的眼里也当刮目相看了,连隔壁的吕荷花,不仅不另眼里看刘忠保,时儿亲热的挑逗他几句。不仅话语里有那个意思,那深邃而闪亮的目光似乎也有那个意思。刘忠保私下里责骂自己了:“刘忠保,你个龟孙子!她是你嘴里天天喊的荷花嫂啊,你怎么就想到那个意思上去了呢。混帐东西!”他想念起香莲。那阵子在一张床上一个被窝里,为什么就麻木了,不主动亲热她呢。香莲是他的媳妇,据说是跟人跑了的。那阵子他就猪脑筋的没那个意思,这么好的媳妇白白让了人家。难怪,连孩子们都喊你是笨猪,白痴的。过去,他这个人是很少思虑的,就是天塌下来都不管的。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停止了思绪,进入了梦乡。突然,一阵汹涌的“汪汪”声惊醒了他,连他家里那只被关在屋里的黑狗也“汪汪”掺和进去。他担心起老母,连晚饭也没吃,病恹恹的样儿。常言道,狗子看见了人的生魂就拼命凶吠的。他忙拉亮电灯,骨碌起床。去后房里轻声喊了:“姆妈。”谢幺姑吟一声,答应了。刘忠保关切问:“您没哪儿不舒服吧,想不想吃点什么。您没有吃晚饭呢,记得吧。”谢幺姑哀声叹气的说:“这狗子怎么汪得这么凶哇,该不是有强盗进村了吧,你仔细听听。”刘忠保去贴着大门静听,黑狗乖张的不吠了。也没听出个名堂,就好象狗子是在向着吕荷花的家吠,他去向谢幺姑说了这个感觉,她嘱咐说:“你带件家伙到手里,去看看。这左邻右舍的,有事也帮着一把,人多势众,才能吓跑强盗。”随后也披衣服起床。刘忠保顺手拿起靠在墙边的扁担,高度警惕地再贴着大门听动静。听着听着,狗子不吠了,隐约有女人的说话声。他轻手轻脚打开门出去,有狗子向他摇头摆尾起来。他看见吕荷花家亮着灯,大门紧闭,不象出什么事的,就放心回屋去了。 在狗吠声惊醒刘忠保家的时候,吕荷花的家也醒了,一条岭上的人家几乎都醒了,都在观察着动静呢。要真来了强盗,全岭上的人都会见义勇为的。吕荷花精灵对丈夫说:“这狗怎么汪得这么凶,你起来看看。”刘忠树睡意正浓,还在犹豫的时候,就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随后轻轻的敲门声。吕荷花高度警觉起来,惊恐说:“你听,象是有人敲我们家的门。”刘忠树专注一听,也惊异说:“是象,还在叫你的名字呢。”刘忠树如临大敌,立起男人的责任,猛地起床拉亮电灯,随便抓了条裤子穿上,出房去。吕荷花到处找不到自己的裤子,也慌忙的把刘忠树的长裤长褂套上,赶出房来,嘱咐注意点。她也贴着大门听,是谁半夜装神弄鬼的自称香莲呢。清脆的哀求声不是鬼是人发出的。她忙说:“还听什么,是香莲,快开门。”刘忠树把着门栓,问:“你真是香莲,几个人哪?”香莲轻声答着,有些颤音。吕荷花急性子,推开刘忠树,赶紧开门,救人于水火。果然,是鲜活的一个香莲,是刘忠保跑出去的媳妇。他们又惊又喜,叫香莲快进门。刘忠树伸着脖子,张望屋外,一片漆黑,一片静悄悄的。这才安心的关上了家门。她俩相互问候着,都瞟到他身上的花短裤。吕荷花泯笑说:“你回房去。看你穿的!”刘忠树向自己身上一瞧,羞色的笑了,便回房里。吕荷花让香莲坐下,见她的脸上没有了过去光润,眼睛还是那么明亮,似乎含了一丝迷茫,似乎比过去更大更圆了。一件单薄的花棉袄,没有外套,把个身子也裹得单薄薄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吕荷花直率的问:“这几年你都跑到哪儿去了?”香莲哭丧着脸说:“荷花嫂,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乡亲们呀!”她说着就哽咽起来,泪汪汪的。吕荷花的心一下软了,到房门口,喊:“你穿好了,出来。”刘忠树正偎在被窝里听个究竟,只好穿了衣服出来上楼钻到儿子床上去。吕荷花温存说:“香莲,我们到房里去,外面冷清。”关了堂厅的灯,她们便关到房里去。 女人的私房话当着女人才好尽情倾诉;才好痛痛快快地吐苦水;才好让人同情理解,帮上忙。香莲的出走是四年前的事。他们才结婚一个月就是端午节,家家户户在忙着包棕子,买包子c杀鸡c煮蛋的过节。刘忠保家不仅没有节日气氛,连一两肉也没有割,家里的黑白电视机都被人搬去了。原来是结婚时找乡邻借来的。在一个多月里,她已经看出了他家穷。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唯一的黑白电视机也是借来的。相亲时,刘忠保的姆妈谎称有电视机不过是黑白的。香莲不嫌弃黑白,就是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的感觉真难受。一气之下,竟离家出走了。什么也没带,手里只有娘家送亲时给的200块茶钱。刘忠保母子俩还以为她去村头割肉去了,久等不回,才四处找,也没有踪影。还到乡电视站打了寻人启事,也是徒劳的。谢幺姑想明白了,姑娘是成心离家出走的,就是找着了也没有用。香莲是娘家的老幺,嫁出了她,70多岁的爹妈就省了心事。初五的那天,她还在娘家。老父母苦口婆心劝她回去,她不肯,怪父母把她推进了火坑。忍着悲切,同父母去哥嫂家吃了餐看脸色的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续 第五十二章续 。刘忠保晚上找去了,他们也没有承认,硬找他要人。最终被扫地出门。第二天,不等天亮,香莲含泪,选择了离家出走,跑到了岳阳。又被车站侯车外出打工的姑娘们带到深圳,陷入人肉生意之中。后被一个甜言密语的嫖客带走,又没有去男方家认亲,又没有打结婚证。那男人倒大度,不在乎她的离家出走。香莲以为碰上好心的款爷,原来也是乡下来深圳打工的。她随同住到工棚里,帮打工汉们洗衣做饭的,挣个生计。工棚生活虽然苦点累点,有时甚至餐风露宿的。毕竟打工族们有打工族们生活的乐趣,大伙们都亲热的称她漂亮嫂子。那男人总象一夜春逍般的怜爱她。她也就死心踏地的跟他过日子了。还给他生了个和她一样漂亮样惹人喜爱的女孩。女孩给他们带来欢快,大伙特别的给她起了个特别的名字,逗逗。香莲并没有想到这日子仍然是悬着,比在桐梓湖村刘家还悬着让人懵懵懂懂的。成熟的男人才让女人踏实。逗逗已经两岁多了,不踏实的这一天突如其来了。简直是睛天霹雳!那男人的老婆,千方百计c千辛万苦的找到了深圳。他在俩个女人中处心积虑周旋,过着人鬼不如的日子。终于在那爱的工棚里,他提出要和香莲分手。还说是大伙笑话他,嘲笑他戴绿帽子,侮辱女儿也是跟野汉子生的。香莲无言诋毁他的谎言,悲痛欲绝,一整夜的哭泣让眼睛都泡肿的。只责怪他一定是喝醉酒说漏了她的身世。第二天,从香莲泡肿愁眉的脸上,大伙看出了他俩的纷争。有个好心的小青年劝说:“嫂子,你也别怪哥哥,我前天见了的,他那老婆太泼妇了,你斗不过她的。”香莲从小青年热情的口中知道了他是有家室的人,儿子都在家乡上小学了。这种欺骗与黑白电视机的欺骗有本质的区别,她决然不能容忍的。当初选择出走就是为了寻找幸福,为了活得有人格c有骨气。美好的憧憬瞬间成为泡影,仿佛陷身囹圄。在浪及天涯c走投无路时,是逗逗给了她母亲的责任和活着的勇气。毅然带着逗逗回了大县。面对热情接纳她的吕荷花,香莲含泪诉说了坎坷经历和苦楚生活。吕荷花又特地问了逗逗的事。为了逗逗的幸福,香莲说是刘忠保的骨肉,按日子时候也算得过去,聪明的吕荷花不再追究。 事情明摆在这里了,而且吕荷花欣喜的告诉她,刘家的情景比过去好转多了。香莲内心欢喜,一膝跪下,恳求她给谢幺姑和刘忠保说说好话,原谅了她。她这世铁了心,心甘情愿到刘家做牛做马的。是淫辱唤醒她,闯荡漂流了圈又回到原地了。天刚蒙蒙亮,按照她俩商定好的办法,吕荷花就来敲谢幺姑的门了。开门的是刘忠保,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呵欠说:“是荷花嫂呵,昨晚你家没事吧。我起了床的,还拿了扁担出门。可见你家亮着灯,我”吕荷花说:“哦,是家里来了客。谢女巴女巴呢?”刘忠保说:“她不舒服,还睡着。昨晚没有吃饭。”吕荷花眼睛一亮说:“快去请平医生来看看。要过年了,不能病着的。”刘忠保无奈说:“她不肯,死犟着。”吕荷花过细说:“她是怕你用钱,担心你的钱还要娶媳妇呢。”刘忠保羞愧说:“荷花嫂又取笑我了。”吕荷花来到谢幺姑房里,关切问:“谢女巴女巴,这么有劲的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她说着,就坐到床边上。谢幺姑柔弱说:“哎,荷花,我没病呀。不让忠保去喊平医生。”吕荷花说:“他已经去了,让他去吧。”谢幺姑有气无力说:“用多少钱,平医生都治不好的。只有你知道呀,荷花。我那是心病呀!”吕荷花得意说:“谢女巴女巴,您的心病有治了。”谢幺姑赳起头,惊乎说:“真的!”吕荷花恳切说:“真的。香莲回来啦!”谢幺姑茫然说:“回来了,怎么还不进屋,快让香莲进来。”吕荷花说:“您听我慢慢说。”谢幺姑说:“等我起来了再说。”果然,她精神起来,三两下象年轻人似的穿好衣服,下床来。还梳着头,边说:“你说吧,我听着。” 听了吕荷花述说香莲在外面几年的情形,谢幺姑怔住了。恍然说:“难怪,昨晚狗凶汪的。是她回来,没脸进家门了。”心想,家境才转好一点,如果让这样女人再进门,忠保又老实,说不定哪一天又卷了钱财跑掉,那可坑苦了忠保啊!这样的女人决不是踏实过日子的女人。她摇了下头,丧气说:“不妥。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烈马忠保载不住的。”吕荷花缓了会,劝说:“哎,糊涂啊,谢女巴女巴,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只要您开恩原谅她,您就是让她下跪发誓都做得到的。”谢幺姑半信半疑说:“真的。”吕荷花坚定说:“真的。昨晚她还给我下过跪的。”她看老人还转不过弯来,又接着说:“您前天不是跟我说有喜鹊叫,还问给忠保说姑娘的事吧。香莲回来了,就是您家的喜事。如今女孩子们,还有姑娘们都出去打工了。外面的世界都那个样,还有几个女人能干净的回来,都是生活所迫,无奈的。我知道您是怕乡亲们笑话。再说,这事就您知我知c香莲自己知。我们都不说出去,谁会知道。就是忠保也不给他说。再说,她也是红花闺女到的您家,何况还有您的孙女子了。我们平民百姓的,不就图个平安的日子吗。我的谢奶奶。”谢幺姑想了想说:“嗯,按说是这个理,就看忠保原不原谅了。”吕荷花说:“谢女巴女巴,哟,您又糊涂了。我们什么也不跟忠保说。他的心里仍是一片睛天,飞走的媳妇又回来了,不好吗!”正说着,刘忠保领着刘忠平村医进屋了。刘忠保埋怨说:“姆妈,您怎么起来了。”谢幺姑抖擞说:“平医生,麻烦你跑来一趟。我没有病,就是人上了年纪,想休息。”刘忠平沉下脸说:“忠保,你怎么搞的。人家说你憨,我还不服气。大清早让我白跑一趟,我家里还有病人在打针呢。”吕荷花微笑说:“平医生,别躁啰。是我多嘴,让忠保去的。我看谢女巴女巴也是真没病。要不,你给检查一下。”刘忠平拿着听诊器,狠的瞥了他们一眼,气冲冲离去,嘴里还嘀咕:“真是的!”等刘忠平一走,谢幺姑急切说:“忠保,去房里,有事跟你说。”见她神秘秘的,刘忠保猜测一定是为说媳妇。他已经觉察到谢幺姑近年一直躲躲闪闪的在为他愁这事。到了房里,吕荷花先说:“忠保,这回荷花嫂真给你找了一个媳妇,你热不热意哪。”刘忠保傻笑说:“人都没见着,我怎么知道热不热意啦。我怕她象香莲样,不是我不热意,是她瞧不起咱们,又偷跑了,让我姆妈白喜一回。”谢幺姑说:“荷花嫂逗你的,憨巴。是香莲回来啦。”刘忠保喜出望外的说:“荷花嫂,你又逗我了。她人呢,怎么不回家。”吕荷花说:“慢点,你得依了我二件事。”刘忠保注视的听着她接着说:“一是要你原谅她,二是要你亲自去接她进门,还有你的女儿。”刘忠保横脸说:“说起来,我还真怪她,一声不响的走了,一走几年,音讯也没有,让人总浮着。”谢幺姑认真说:“怪她做什么,只怪我们家穷了,你又懒笨。哪个女孩不想嫁个好男人上等家庭啦!” 吕荷花还说了一些劝慰他的话,他也没有再多想,就跟着她去接人。谢幺姑又帮刘忠保收拾房子,不能香莲回家了,第一眼就看见还是那个穷酸样。香莲低着头,不作声,刘忠树也赶到房里来看。吕花花冲他白眼说:“去,去!不光你么事。”她又对刘忠保说:“忠保,你开口哇!”刘忠保扫了大家一眼,支吾说:“你回来了,香莲,回家去吧!”吕荷花说:“香莲,起身吧,还等八人轿来抬不成。”香莲慢腾腾立起单薄的身子,只身挪动艰难的步履,跟在他们后,回到了家里。当她抬头跨门槛时,第一眼就睬到了堆在堂屋里的白晒晒的化肥。接着又环视下,这个家真象吕荷花说的变了。从打算离开深圳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到处漂泊,就想有个真实的家。又听说种田也有想头了回大县,到娘家一打听,果真如此,境况都变了。既然,刘忠保一直未娶,在等她,又原谅她,还亲自接回她,的确觉得这才是她的归宿,感动得眼圈都红了。香莲回家的事象个特别的新闻,一下在村里传开了。三四年不知去向的人竟然从天而降回来了,稀不稀奇!村里人都觉得稀奇!乡亲们还相互传信,自发聚到刘忠保家来看稀奇!不懂事的孩子们也凑热闹来看稀奇。难怪前几天有喜鹊叫的,难怪昨夜有狗吠的。乡亲们不仅觉得是稀奇,还觉得是喜事。还向谢幺姑和刘忠保祝贺来的。不仅是他家的喜事,还是全村人的喜事,更增添了桐梓湖村年关的喜气。开始,香莲象新媳妇似的,躲在房里怕见人,还是吕荷花领她出来与乡亲们招呼。一阵热闹过后,谢幺姑留下吕荷花,还请刘忠树过来喝酒。刘忠树与刘忠保一合计,把张治德和何银贵也请来了。既然他们俩是重新和好,还得请村支书和村主任作主,免得日后又伸出岔子来。他刘忠树家的也少了责任。刘忠保是不抽烟的,又去买来烟c买来鱼肉c还有牛肉。红烧牛肉喝烧酒是最匹配的。何银贵又提议说:“既然是大喜事,忠树,去把逸老师请来,写幅大红对联,反正也快过年的。”众人都齐声赞同,刘忠树爽快的答应去请。免老师叫刘忠逸,是村小的老师,村里的师爷笔杆子,刘忠逸不仅人来了,还带来了纸笔等。庄户人家,家里是没有文墨纸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续 第五十二章续 刘忠保后出世,他父亲只好给他取了个忠保的名字。有了后代,先辈们的脾气变得缓和起来,订了个口头君子协议,将这棵树作为两家共同保护,共享阴凉。不久,出了个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工作组对这棵有争议的树也不好划分是谁家的尾巴,责令谁家砍掉都不接受。既然是公树,有了公的象征,就让它象征下来。喜鹊在柳树梢上叫的第一声就被谢幺姑惊奇的听到了。她仰头朝它望了望,它叫得更欢了。老人也欣喜,心想这喜从何来呢,想来想去一定是儿媳的事。她就担心着闭眼前有个姑娘进门,甚至私下和隔壁的吕荷花,还有她认为好心肠的可以作媒的娘们,求过此事。可一直没有影儿。几个玩耍的孩子,也揍过来看稀奇,还大声说:“这是什么鸟,怎么从没见过。”谢幺姑神秘兮兮说:“你们小声点,一边玩去,别把喜鹊吓跑了。”孩子们又一阵哄闹:“哈哈,喜鹊!”有的还问:“喜鹊是什么雀哪?”谢幺姑轻声说:“喜鹊是专给人报喜的鸟儿。”仿佛如果孩子们把喜鹊惊飞了,是把她家的喜事捣黄了似的。石磙抵房门,婆娘找男人。一定是给儿子说媳妇的事有准儿了,她越是这么想,更笑在眉头喜在心了。孩子们太顽皮了,你不让他们吵,他们偏要吵。有个孩子竟拾起一小块泥向喜鹊扔去,但扔不那么高。喜鹊还在叫个不停,谁也破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孩子们也学他的,有扔砖子的,有扔树枝的,还有将正吃的萝卜也向上扔。面对不友好的孩子们,喜鹊一声哀鸣飞走了,飞得无踪影了。谢幺姑期盼的向天上看了老半天,一片空旷。她的颈脖都仰酸了。孩子们一阵风似的刮跑了,她懊丧的回屋去。夜晚谢幺姑竟梦见喜鹊歇在了她的屋顶上,它没有叫声。她暗喜,不叫好,不能让孩子们知道,再吓飞了它。第二天,喜鹊果然又出现在柳树梢上。她去向吕荷花述说着这事的时候,喜鹊又被孩子们赶跑了。谢幺姑恼了,骂了这帮狗娘养的。第三天喜鹊还是悄然来了,好象要在树杈上做窝似的。孩子们也欣喜的来了,还聚来一些大人。有孩子说:“课文上有,老师也讲了的,人类要保护鸟类。”他们不再吓哄和逗闹喜鹊,还帮着捡来干树枝堆在柳树下。然而,喜鹊“喳喳”的自个飞了,不再回来了。 没了喜鹊的影儿,谢幺姑的脑里整天都是喜鹊的“喳喳”叫声,烦得她头昏眼花的,连晚饭做熟了,让刘忠保一个人吃。自己没精打采的早早睡去。她感觉,喜鹊的飞走隐喻着给儿子说媳妇的事又泡汤了,难道真让他打一世的光棍不成,自己还等着有生之年抱上孙子的。刘忠保收洗了,粗心的他并没看出谢幺姑的心思,也不去问候,关上家门倒床去睡了。这两年日子渐渐顺当起来,田里有收有喜,家里有吃有余。尤其是世人的眼里也当刮目相看了,连隔壁的吕荷花,不仅不另眼里看刘忠保,时儿亲热的挑逗他几句。不仅话语里有那个意思,那深邃而闪亮的目光似乎也有那个意思。刘忠保私下里责骂自己了:“刘忠保,你个龟孙子!她是你嘴里天天喊的荷花嫂啊,你怎么就想到那个意思上去了呢。混帐东西!”他想念起香莲。那阵子在一张床上一个被窝里,为什么就麻木了,不主动亲热她呢。香莲是他的媳妇,据说是跟人跑了的。那阵子他就猪脑筋的没那个意思,这么好的媳妇白白让了人家。难怪,连孩子们都喊你是笨猪,白痴的。过去,他这个人是很少思虑的,就是天塌下来都不管的。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停止了思绪,进入了梦乡。突然,一阵汹涌的“汪汪”声惊醒了他,连他家里那只被关在屋里的黑狗也“汪汪”掺和进去。他担心起老母,连晚饭也没吃,病恹恹的样儿。常言道,狗子看见了人的生魂就拼命凶吠的。他忙拉亮电灯,骨碌起床。去后房里轻声喊了:“姆妈。”谢幺姑吟一声,答应了。刘忠保关切问:“您没哪儿不舒服吧,想不想吃点什么。您没有吃晚饭呢,记得吧。”谢幺姑哀声叹气的说:“这狗子怎么汪得这么凶哇,该不是有强盗进村了吧,你仔细听听。”刘忠保去贴着大门静听,黑狗乖张的不吠了。也没听出个名堂,就好象狗子是在向着吕荷花的家吠,他去向谢幺姑说了这个感觉,她嘱咐说:“你带件家伙到手里,去看看。这左邻右舍的,有事也帮着一把,人多势众,才能吓跑强盗。”随后也披衣服起床。刘忠保顺手拿起靠在墙边的扁担,高度警惕地再贴着大门听动静。听着听着,狗子不吠了,隐约有女人的说话声。他轻手轻脚打开门出去,有狗子向他摇头摆尾起来。他看见吕荷花家亮着灯,大门紧闭,不象出什么事的,就放心回屋去了。 在狗吠声惊醒刘忠保家的时候,吕荷花的家也醒了,一条岭上的人家几乎都醒了,都在观察着动静呢。要真来了强盗,全岭上的人都会见义勇为的。吕荷花精灵对丈夫说:“这狗怎么汪得这么凶,你起来看看。”刘忠树睡意正浓,还在犹豫的时候,就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随后轻轻的敲门声。吕荷花高度警觉起来,惊恐说:“你听,象是有人敲我们家的门。”刘忠树专注一听,也惊异说:“是象,还在叫你的名字呢。”刘忠树如临大敌,立起男人的责任,猛地起床拉亮电灯,随便抓了条裤子穿上,出房去。吕荷花到处找不到自己的裤子,也慌忙的把刘忠树的长裤长褂套上,赶出房来,嘱咐注意点。她也贴着大门听,是谁半夜装神弄鬼的自称香莲呢。清脆的哀求声不是鬼是人发出的。她忙说:“还听什么,是香莲,快开门。”刘忠树把着门栓,问:“你真是香莲,几个人哪?”香莲轻声答着,有些颤音。吕荷花急性子,推开刘忠树,赶紧开门,救人于水火。果然,是鲜活的一个香莲,是刘忠保跑出去的媳妇。他们又惊又喜,叫香莲快进门。刘忠树伸着脖子,张望屋外,一片漆黑,一片静悄悄的。这才安心的关上了家门。她俩相互问候着,都瞟到他身上的花短裤。吕荷花泯笑说:“你回房去。看你穿的!”刘忠树向自己身上一瞧,羞色的笑了,便回房里。吕荷花让香莲坐下,见她的脸上没有了过去光润,眼睛还是那么明亮,似乎含了一丝迷茫,似乎比过去更大更圆了。一件单薄的花棉袄,没有外套,把个身子也裹得单薄薄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吕荷花直率的问:“这几年你都跑到哪儿去了?”香莲哭丧着脸说:“荷花嫂,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乡亲们呀!”她说着就哽咽起来,泪汪汪的。吕荷花的心一下软了,到房门口,喊:“你穿好了,出来。”刘忠树正偎在被窝里听个究竟,只好穿了衣服出来上楼钻到儿子床上去。吕荷花温存说:“香莲,我们到房里去,外面冷清。”关了堂厅的灯,她们便关到房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天降瑞祥惠春风 田生鱼稻更逸香 第五十三章天降瑞祥惠春风田生鱼稻更逸香 五十三 天降瑞祥惠春风田生鱼稻更逸香 年也过了,节也完了,月也圆了。大地气象万千,生机勃###来。后天是闰二月初八,是泡种的最后日子。初二土地公公生日的一场大雨,滋润了大地。真是春雨贵如油!韩冬生只准备种二亩的早谷的,这下他想扩大到八亩,挤出六亩中谷田。然而,在北市街上到处不说寻尚好的早稻种,连常规早稻种也紧俏起来。只得打电话到县里的儿媳,让他们想办法购16斤早稻良种。他们不是也盼着楼房嘛,田里不收,怎么做楼房!过去的税改政策不仅没变,还又来了新的政策。村广播里已喊了,要多种早稻,落实面积,争取国家多补贴。国家是把农业当皇太子在哺了!他还在电话里加了一句,多一点也不要紧,乡亲们都缺早稻种。韩翔宇到农资市场购了20斤早稻种,专程送到童豆刂去。韩冬生问他知道这些政策啵。韩翔宇含糊说:“是听说有1号文件,具体怎么规定的没有用心去记。”韩冬生自豪说:“我最早是看电视上说的。中央真狠,怎么把农村的情况摸得这么准,出台的政策硬是对到我们农民的心窝了。”他仿佛不是在对儿子说话似的。接着说:“你给我留留心,把报纸上刊登的留下来。政府今年要不兑现,我就可以找他们去。”韩翔宇见父亲从未有过的那兴奋劲头,便欣然答应了。回到单位,他把有关农业政策的报纸翻出,从报夹上取下来,带回去。在家里仔细看来,果然有些具体政策,含金量还很高。继2月9日《人民日报》正式刊发了中央1号文件《关于促进农民增加收入若干政策的意见》。3月18日下午国务院召开了全国春耕生产电视电话会。23日又召开了全国农业和粮食工作会议,决定采取有力果断措施,充分调动农民积极性,千方百计增加粮食生产。明确提出了九条措施:一c尽快把已确定的支持粮食生产的各项政策措施落到实处;二c严格保护耕地,努力增加耕地面积,提高耕地质量;三c加大粮食生产区减免农业税的力度;四c扩大良种补贴试点范围和规模;五c稳定农业生产资料价格;六c对重点粮食品种实行最低收购价格制度;七c推广先进适用技术;八c抓好春耕和田间管理;九c启动优质粮食产业工程。 大县的县委常委会也在紧急召开。他们首先认真学习了中央1号文件和今年来的一系列有关农业的政策精神。随后,结合农业大县的实际,研究对策,采取措施。自1996年的四年三水以来,大县的粮食生产年年下滑,尤其是双季稻的面积由历史的70万亩减少到30万亩,粮食总产由9亿公斤减少到65公斤。在农民心目中,稻谷价贱,早谷价更贱。98抗洪时,江堤上的一瓶矿泉水是6斤大米的价格。农民一年到头忙碌,换不到十分之一的水的价值。种早稻亏本,不如不种少种。种一季中稻有事又轻松。现在好了,政策对大县是大有利,对穷巴巴的农民更有利。五年内国家还要取消农业税呢。常委们满脸欢喜,都说是春风来了,是大好事。田运成是分管农业的副书记,过去在县委办公室长期钻研政策。他觉得不仅仅是春光明媚,还要想到春寒料峭。他沉重说:“去年底,任书记在全省的双冬电视电话会上提出保护基本农田,不准挖渔池,不准种树。前天的全省贯彻国务院精神的电视电话会上,任书记又批评有令不止的挖渔池,种树。县里的政策工作报告和正月份召开的农村工作会,我们都还在提以水富民,鼓励结构调整c搞农业产业化c建水乡c林木基地。这两年,我跑乡镇中,不仅老百姓在埋怨我们把好端端的田挖了渔池,甚至的的乡镇场干部也这么认为。我觉得我们应该有清醒的头脑,不能政策来了一风吹,要结合实际贯彻落实。不管国家怎么保价,早稻七角钱一斤,两季收个1500斤,一亩田也就千把块钱,扣除投入和税费,能落个500块钱就人喜成欢了。而一亩水田的鱼少说也是千元以上。黄鳝养得好的,一亩田在5000元以上。多大的比价,多大的差别,同志们想想。还有取消了农业税,县乡财政怎么运转,28个乡镇场的干部和农税员是怎么办。将又是一场革命啊!”他的发言似乎在情理,但和中央的政策相悖。彭训奇听着这话刺耳,就认准一个理。听上面的没错,这应该是一名县级干部应具备的政治水准。他结合大家的发言,最后明确说:“常委会决定这样几件事,一是坚决落实国务院和省政府的增加粮食生产的有关政策,农业工作专班要在近天拿出结合我县实际的具体方案;二是抽调千人的国家干部组建春耕助耕工作队。任务主要是迅速落实早稻面积,要到农户的,造好花名册上报。抽人的事由朱正秋同志负责,季节不等人,要迅速进村入户;三是明天下午召开全县增加粮食生产电视电话会。会议由朱县长主持,田书记作主题讲话。我们各位常委都要参加会议。农业专班c涉农部门c乡镇场全体干部c店组和村干部都参加。把农业部表彰的我县10户种粮大户也安排到会上表彰颁奖。”农业部还奖了5000块钱,大县财政也拿钱,每户5000,用于买农机具。 杨埠镇是大县的产粮大镇,也许是地理条件的因素,古系荒泽湖口,土地肥沃,光照充足,这里产的米质酥软散口,市场俏销。简直可与泰国香米媲美。全镇的双季稻面积一下借东风增加5万亩,达到9万多亩。全县电视电话会后没几天,彭训奇就带上黄少平还有秘书小吴,来到这个产粮大镇调研粮食生产。尽管春雨绵绵,冷风飕飕,他们还是驱车到村组农户。这里是伍场村,小车进不了村,泥泞路滑的。他们下车后,撑把雨伞,经过小卖铺,有几个人在窄小的铺内打牌。那几个人向他们张望了下,又埋头去玩自己的。他们又走过几户人家,外表并看不出那种春耕大忙的景象。再走过几户人家,身子都有些发热发汗了。有一家两层的平房门大敞着,他们边喊边走进去。一妇女身上披着湿漉漉的胶纸出来答应迎接。黄少平见她疑惑的,便介绍说:“我们是县里来的,来看看你们的春耕。”妇女热情从容的请他们,又解释说:“我在后面泡种呢。”彭训奇兴奇说:“去看看。”他们随她经过后院到两间小平房,刚才她正要将淘好的谷种往大缸里倒。经过泡种催芽,然后进行“分式秋田”地膜覆盖育秧。秧好一半谷,农家人育秧比哺小孩还重视。望着这一切,彭训奇便问:“国家的补贴政策都知道了吧?”妇女睁圆眼睛说:“知道了。村里在广播里喊了,每亩田可补10块,还按7角钱一斤,保价收购的。”彭训奇又问:“你家落实了多少面积?“妇女如实说:“按计税的是二亩四分田,实际不只这个数,起码有三亩田。”彭训奇听出了她的话意,又问:“那村里给你们定的多少面积。”妇女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她又补充说:“村里发了一张表的,是他收着的。还说要贴到门上,让上面来检查的人看。”彭训奇和黄少平对了下眼色,便抓起稻种,撑开手掌,一粒一粒的扒开来辩认。并说:“这是舟优903吧。”妇女怀疑说:“你怎么知道的!”彭训奇淡淡笑了。然后,妇女请他们到堂屋里去坐。他们的屁股刚落凳,她说的他就回来了。他叫伍君兰,种了一辈子的田,老实巴交的地道农民。戴着斗笠,不象是犁地来,衣服虽然半湿,但没有溅上泥水。两只裤腿掷得高高的,腿和脚上是泥土色,而没有护上泥土,看来是个犁地的好把式。伍君兰见了他们没有招呼,沉着脸只是审视的瞄了下,便避开目光,去取下抖笠,挂到壁边去。黄少平主动说:“你回来了。”她老婆忙过来介绍说:“您们是县里来的。牛还去了么?”伍君兰“嗯”着,这才显出憨厚和善的神情,说:“您们从县里来,下雨没闲着。”伍君兰又缓缓从上衣荷包里搜出包皱巴巴的烟,抽出递给他们。还羞愧说:“烟不好,拿不出手。”他们不抽,谢绝了。他自个点上,含在嘴吸嘘舍不得拿下了。彭训奇说:“国家的政策你们知道了吧!”伍君兰含着烟说:“知道。就是不知得不得落实。“彭训奇郑重说:”不是上面不落实,是你们的面积得不得落实。根据省里安排,早稻的10块钱在4月15日就要发到农户手中的。”伍君兰说:“这还差不多。”他老婆向他递眼色,示意他把烟拿下来说话。他没有在意,习惯了一手把犁一手执鞭这样吸烟。他把思想集中在县里来的干部们身上。彭训奇又说:“听说村里发了表的,拿来我们看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续 第五十三章续 伍君兰正要起身去拿早稻面积落实到户的表,村支书伍君建冒雨闯了进来,望着黄少平喊:“彭书记,您来了。”黄少平转向对面坐的彭训奇,说:“这是县委彭书记,来了解春耕和早稻种植情况的。”伍君建又尴尬的去向彭训奇招呼,并谦笑的自我介绍。伍君兰递上烟,又让出自己的座凳说:“建书记,你坐。”他不客气地接了烟,也不客气的坐下。伍君兰去房里翻出拿来了早稻面积表。表是由镇里统一印制的,也很简单,就是户主姓名,2003年实种亩c2004年落实亩c补贴标准c应补金额。彭训奇接过看来,是22亩的数。便问:“这个数你是落实的,还是村里分配的。”伍君兰没有把目光移向对视着的伍君建,诧异说:“都不是。”又说:“可以说都是。按我泡种都20斤,秧田刚才都耕出来了。起码要插5亩以上。”彭训奇问伍君建:“这是什么意思呵?”伍君建精明说:“他有转包的田,我们是按计税面积算的。”伍君兰不满的说:“我的计税面积也不止这数啦,实际有三亩多。所以村里发的表,我懒得贴。有的户子没有一分田的早稻,也还补贴几十块。我们实打实种的,你国家不补我也要种,不种让田空着不成。”彭训奇听出来了,他心里明显的有些气不平。伍君建激奋说:“我们是按政策办事,你有牢骚也白说!”伍君兰见有县里人仗势,也大声说:“是的!有了好政策不让我们得到。要都弃下田,不种粮看那里城里人去吃水泥街。农民不种田,饿死帝王军。”伍君建说:“你也知道要享受政策,那些外出打工的最近都打电话回来要田,要补贴的。要真让他们都回来,都玩这几块死土,那我们农村几时得富起啊!”小吴听着这些新鲜话,一门心思的记着。这是掌握的一手材料,对日后的拟汇报材料是难得的。这些话也让彭训奇在心里琢磨着,贯彻中央和国务院的文件精神是无疑的,但根据大县的实际,根据农村的这些活思想活情况,也不能死搬硬套政策,要灵活贯彻落实。过去,大县听上面的话,搞粮食八连冠已经是吃够了这个苦头的,至今还背着,一二十个亿的经济包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不能翻身。正在他们的调查深入着的时候,杨埠镇委书记乔丁c镇长邓承西等人也赶到了。乔丁是在处理大县买官卖官案后,破格新提拔的干部,有华农大的文凭。年轻,还不到30岁,工作上也没有左顾右盼的。他一进门也不恭敬的招呼,象是责备笑说:“啊,彭书记来杨埠也不打个招呼,弄得我们措手不及的。”彭训奇望了下他们没理睬,还在想着刚才的话题。黄少平在和他搭腔说:“是不是要你们列队欢迎彭书记不成!”伍君建便招呼说:“乔书记来了,邓镇长来了。”乔丁又把话转到伍君建这边,狠狠的说:“君建,彭书记来了伍场,你也不跟镇里讲一声,你该当何罪啊!”伍君建陪笑说:“您这不是来了嘛。”彭训奇沉着而有力的说:“你们坐,先听听群众的反映。”乔丁这才沉默下来。 屋外的雨点还在增大,风声伴着雨声在唤醒沉睡了一冬的大地。彭训奇又对伍君兰说:“国家的政策来了,你作为一个农民应该怎样做!”伍君兰不假思索也脱口而出:“那还用说。多种粮食么。不瞒您说,年前我准备挖一亩多的渔池的,心里总犹豫着,不忍心毁了好端端的良田。过去有人指责我思想不解放,不搞结构调整。现在上面不准挖渔池,我看他们又得把渔池填平了来种粮食。还是我的脑筋稳,没有随波逐流,相信总有一天国家会重新重视种粮食的。”彭训奇内心感慨,又说:“养鱼比种粮的收入应该是高些吧!”乔丁插话说:“何止高些,养得好的农户要高上十倍。”伍君兰说:“去年下半年,粮食就开始涨价了。棉花c芝麻都涨了,猪价也涨了。猪还要吃粮食才长肉呢,什么少得了粮食,人更不能不吃饭,整天吃鱼去。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尽管下着雨,门口也围来一些乡邻,象看什么热闹似的。有人担心的插话问:“上面不会让填渔池吧?要填得政府补钱,是你们干部让我们挖的。”乔丁冲门外的群众说:“谁让你们填池子了!你们伍书记让你们填了嘛。告诉你们,国家鼓励多种粮食,你们应该从扩大双季稻面积,提高单产这两个方面着手,不是要你们把好端端的渔池填起来。还可以推广油豆杂,扩大一季晚面积。你们谁听说了要填渔池,就自认倒霉。”有人又插话了:“只几天清明了,现在才说有早稻补贴,迟了。这象哪个唱的呀,是迟到的爱。”大家都哄地笑了。彭训奇收敛笑容说:“政策是全国性的,海南都要插早秧了。对于我们江汉平原来说,还不是迟的。这两天正泡种,你们不要等不要看,不要有任何怀疑,赶紧行动。我看这家,你叫伍君兰吧。刚才还是冒雨整秧脚田来的。十天左右早秧就要入泥了,季节不等人啊,乡亲们!有了这么好的政策,不抓住,还在唱埋怨歌,那只埋怨自己了。”伍君兰得意说:“得了补贴就不会埋怨了,您放心。”他的话仿佛是含在里面说的。有的户子不种一蔸早稻已会得到补贴的,还去埋怨谁呢。彭训奇又问:“你们的面积都落实了吧?”群众没有人接着回答,伍君建醒悟过来,赶紧说:“都落实了。昨天把落实的花名册都报到镇里去了。”乔丁追问:“他们家的落实表怎么没有贴出来!”伍君建瞥了下伍君兰。伍君兰说:“这两天忙着到处寻早谷种,给忘了。”乔丁说:“你们应该让包组干部直接贴到每家每户的大门上,农户没有浆糊怎么贴哪!补贴的钱是国家拨的,上面要来检查的,不会白给的。到时候还按七角保价收购。国家是花了本钱的。”又有人问:“不是说国家取消农业税了吗,有没有这回事?”乔丁说:“具体政策还没有下来。目前一心抢季节多种早稻,先把这头抢住。要取消也不是现在的事。我们也不会瞒下来,电视里c报纸上你们都可看到。先不要当心这个。”他又转向彭训奇说:“就说到这里,我们走吧。”彭训奇说:“现在田里还看不到什么呵。”他边说边起身,伍君建也并没有邀请去村委会。彭训奇突然说:“我们去村委会开个村干部座谈会。”他又说:“伍子胥是你们伍场的人吧。你们是历史名人的故乡啦。” 经过进村入户的调查,彭训奇一行又到杨埠镇政府听取了情况汇报。下午回县又顺公路进村入户的调查。第二天,他们一行又跑了县北的有关乡镇。除了调查了解情况,还查处了县财政局驻伍场的包村干部脱岗事情。第三天,他们准备到县南的乡镇还跑一跑的,省委省政府督导组由省委副书记赵祖学带队要来大县检查指导春耕和粮食生产补贴情况,便全力投入汇报准备工作之中。县委办公室由专人在准备汇报材料。彭训奇自己也在收集有关情况在笔记本上作准备。黄少平根据彭训奇的意见,在催督前次县委常委会的决议事项落实情况。县农业局长贾春生在电话里说:“农业专班已研究具体措施,制订了方案。”黄少平说:“那你们把方案送一份来,我们正要给彭书记准备汇报材料。”贾春生说:“方案田书记还没有审阅。等田书记看了,我再派人送来。”黄少平正着急,要等田书记看就迟了,忙压了电话。正要直接给田书记打电话,又觉不妥,应该是当面去请示的好。就又打了贾春生的电话,问了田运成在哪里。对方告诉他:“田书记去了南桥,我们组织的专家服务团在南桥搞讲座。我在家里准备接待省农业厅的贺厅长。”其实,贺厅长是和赵祖学同行的。黄少平没有多说,去敲开彭训奇的办公室请求:“彭书记,是不是让农业专班到一起碰个头,把全县的情况斗一下。”彭训奇想了想,说:“田书记不是去了南桥嘛。”黄少平焦虑说:“您要是定了,我就通知去。南桥是农业局组织的农技讲座,田书记参不参加并不重要。关键是省委赵书记来的,补贴款还要省里拨的。”彭训奇说:“那办公室就通知下午上班去农业局会议室开个紧急会。农业专班参加。”黄少平忙着要去通知,彭训奇又吩咐:“不忙。你还通知朱县长参加,让政府办的谭主任参加,财政局的亓岳泉参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黄少平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他没有接,而是等彭训奇把话说完,然后说:“我去通知的呀。”他出彭训奇的办公室时顺手拉了门,在走廊里才接了电话。是小吴的电话。小吴就在二楼秘书科打的。黄少平说:“我在楼上,就下来了。”小吴等在秘书科旁的主任办公室门前,黄少平嚓嚓下来了,打开办公室进去,小吴跟了进去。持着拟写的汇报提纲,恭谦说:“黄主任,拟了个提纲,您看看,行不行。”黄少平接过便坐下,并示意他坐下。再仔细看来,有六个方面:一是广泛宣传中央和省委关于发展粮食生产政策c引导农民种植意向;二是春耕备耕情况;三是恢复和扩大发展粮食生产;四是采取各种措施努力增加农民收入;五是当前我县农业生产面临的突出问题;六是建议请求。黄少平看了将提纲还给他,说:“你去和张主任商量,把内容还充实一下,一定要在下午上班前拟出来,下午你和张主任去农业局参加碰头会,还可以多掌握基层的情况。”张主任是县委办公室的副主任,叫张国立,是分管文秘工作的,负责材料文件的把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踏青督导悟实情 严责怜念解心尤 第五十四章踏青督导悟实情严责怜念解心尤 五十四 踏青督导悟实情严责怜念解心尤 天气放睛,到处春光明媚,风和日丽。彭训奇c朱思杰等一行人车早早地从县城出发,等候在南边的县境入口。因为省委副书记赵祖学一行的督导组将由洪湖市来大县。他们根据省委的统一部署,负责督查指导荆州所属的各县市区的春耕和粮食生产的,在大县的时间也就是一天一夜,第二天要去监利县的。然而,在接到赵祖学他们的地点,处荆岳长江大桥选址近在咫尺,他们都没有去看一下。这个工程不仅是大县的,还要横跨湘鄂两省,也是湖北的。是湖北的边沿大县与湖南岳阳等城市贯通连接的重要交通枢纽。他们马不停蹄的深入到了笆头乡的村组农户,进行座谈。还到了前不久受到农业部表彰的种田大户张瑞全家里,看了他租种的几百亩农田,一片绿的海洋的油菜籽已含苞向人们微笑。张瑞全向赵祖学提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就是涉及到他租种的田要被人要去。看是一个简单的承租农田的纠纷,实质涉及到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完善问题,进一步就是土地制度需不需要进一步深化改革的问题,土地的集体所有与分散经营的问题,农村土地的资源与生产要素能不能达到高效优化配制的问题。中国的农业人口比例太大了,那么多的农村人口还得寄生于赖以生存的土地!农民不能没有土地,没有了土地的农民会比没有了机器厂房的下岗工人更恐慌的。赵祖学对走访的农户还询问了对国家鼓励种粮政策的看法,那自然是一片称赞声。还告诫他们种好田,种好粮食。他还查看了农户的负担卡,庄重的告诉农民喜讯,国家正在搞农村合作医疗试点。国家拿10块,地方拿10块,老百姓拿10块,进行大病统筹,帮助农民缓解看病难问题。有农民欣喜的说:“国家这样看重我们农民,我们乡巴佬不跟城里人一样幸福了!”还有农民拍胸说:“您们不信,我们落实的早稻面积都贴在门上了呢!”还有农民告诉他们,昨天已收看到了大县电视台新开辟的“贯彻中央一号文件,促进全县农民增收”的农业专栏节目;还有县农办印发的农业科技知识500题,还有公开信。农民们争先恐后的说个不停。省市县乡几级的干部陪同,七八辆小车,几十人浩浩荡荡的。他们所到之处无不热闹掀天,干部和群众一样,都喜笑颜开,畅所欲言的。 晚上七时,大县四大家领导和涉农部门负责人在县宾馆参加了省督导组的调研会。根据赵祖学的意见,将个大会场摆成圆桌会议的形式,没有了主席台。会议由荆州市委书赵云飞主持。彭训奇按办公室准备的材料作了精练的汇报,讲了他们雷厉风行所做的工作。全县扩大双季稻25万亩,扩大一种两收10万亩,推广“油豆杂”5万亩,确保全县170万亩粮食提高平均单产128斤。还将通过发展水稻优势产业种植。预计农民增加收入3亿元。也不能顾此失彼,还有结构调整巩固水产养殖等等。突出的问题是农用资金筹措难度大,基层农技队伍不稳,种粮的比效效益相对偏低,农资价格上涨过快等。同时,建议国家建立和完善扶持粮食生产的长效机制;高度重视农田标准化建设;适当调整乡村公路建设政策;改善农产品流通的硬环境;国家对农资生产企业实行政策扶持;对大县粮食生产和农民增收在项目上给予倾斜。在彭训奇的汇报中,不时地有省领导插话,抠他汇报中的具体数据。其实那些数据凑得都是天衣无缝的。他的汇报完后,赵云飞问朱思杰等人还有什么补充的,都表示没有。接下来是贺厅长发言。他的发言中,给大县与会人员带来了兴奋。省农业厅要在大县定点设立专项资金5000万元,推广优质粮食工程,鱼稻共育工程,鸭稻共生工程。省供销社鲁主任也在会上表示,在大县建立湖北农资配送中心,把最廉价最优质的农业生产资料送到大县的每个乡村。最后是赵祖学讲话。他说:“看了听了,非常高兴。大县已出现大振兴,大发展。彭书记的帐算得很精细,还有增长没有算,早晚稻都算的七角,中籼稻还要高,只算了价格帐。生产资料,生活资料的增长,将创造税源,提供就业,是大发展。今年应该是最好的年景。”他说着说着,语气沉重起来。继续说:“大县对全省影响很大,对全国的影响也大,是我们心上的一块心痛。2000年我到大县的现场办公,至今5个年头了。大县过去对国家的贡献大,如何让大县人民过得更好,这几年有了明显的效果。今年更要用足政策,抓住机遇,科学运筹,狠抓落实,加速发展。今天看的情况,比我预计的要好,政策宣传及时,群众动员起来了。下面,其它的我不说了。你们今年增加早稻面积25万亩,增加在少数乡镇,三个乡镇就是10万亩。全县油菜三收,还有继续扩大面积的潜力,中稻变早稻,你们可以研究。嗯,这是到手的好形势,你们为什么不抓住。因此,我刚才的第一句话,叫用足政策嘛。大县一是要大发展,茬茬丰收,季季高产,要增加28到30万亩晚稻;二是要获得实实在在的效益;三是抓面积扩大注重大县的实际。大县的根本出路在于发展龙头企业,既不要背包袱,也不要丢优势,抓好粮食生产;四是要研究保证增收的配套的抗灾措施。不能忘了98年大灾年。面积越大受灾的损失就更惨重。”他的总结式讲话结束,会上响起掌声。赵云飞又征求其他随行人的意见,都说没有再讲的。他作为主持人,最后就如何贯彻落实赵祖学的讲话,讲了四句话16个字。即:坚定信心c创新机制c优化服务c强化措施。 第二天,彭训奇就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研究如何贯彻落实赵祖学督查指导的意见的具体措施。会议还通知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阙俊列席了会议。阙俊将前期的农业工作情况向常委们作了具体汇报。他说今年全县减农业税4200万元,粮食直补去年1000万,今年2800万,共计约7000万。农民人平增加100元收入。粮食主产区是大县的一个品牌,水稻是大县的优势,调整结构不丢优势。农民现在有三怕:怕假种籽假农药假化肥。为了防止基层干部虚报瞒报,骗取国家的补贴,根据上报的农户花名册,通过信用社的储蓄卡把补贴款直接打到农户。对服务机构改革,把经营性与公益性分离,通过防疫发票据,谁能防疫,谁收票据,政府按票据给钱。实行村级财务连片管理。还有农村支部建设,促进后进支部的转化。通过选派国家干部驻村任第一书记。常委们听着阙俊的汇报,觉得农业上的一揽子事都重要。特别是他的汇报中没有涉猎到逐步取消农业税的事,对本来财源枯竭的大县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在税改中刚刚建立起的七八百人的农税队伍向何处去。少了这块工作量,县乡的行政干部还要那么多人守庙不成。配合国家的大政策,大县常委们要研究出台一系列的具体措施。接下来是黄少平宣读大县农业的配套工作方案。其10章60条,让常委们讨论。忽然,朱思杰的手机响起。他接了电话是政府办公室的,说是国务院的调研组来了。是一路走仙桃进入大县的。他“嗯”了下,关了手机,向常委们通报了这一情况。提议说:“我们赶去北市迎接才是。”在他的心目中,国务院来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也是跟随国家领导人的,是国家领导人的耳目,下了基层甚至是国家领导人的代表,不能怠慢的。彭训奇若有所思说:“国务院调研组一定是来调研粮食生产情况的,我也要去接待。与我们今天的会议主题也相符。我看这样,大家都听了,没有时间讨论了,把各自的意见和想法,通过书面的形式写出来,最迟在明天上午交给办公室。办公室将意见汇总,把工作方案修改完善定下来,然后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发文。再由农业工作专班开会,组织实施。如果大家没有新的意见,今天的常委会就开到这里。”他环顾了一下会场,没有谁有事要说,大家都在收着笔记本资料什么的,便宣布:“散会。” 常委们纷纷离去,朱思杰没有动身,还喊住了阙俊。又对彭训奇说:“彭书记,你去一个车,我去一个车。阙县长去,政府办的谭芳去,怎么样?”彭训奇说:“好。我让黄少平也去。”小吴是彭训奇的秘书,他自然也要同去服务的。朱思杰对阙俊说:“阙县长,你给谭主任打个电话,让她同我们去北市,再叫小范把车子开到县委会来接我们。”彭训奇提起公文包出了会议室,去安排他这边去北市的事。阙俊在给谭芳打电话,朱思杰在等候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续 第五十四章续 对方说:“国务院来的一个处长,他们要顺路到农户走访调查,不让谁陪同。省政府办公厅的夏副秘书长他们有人陪着。是他们有人私下打电话来的。”在阙俊听电话的时候,那神情就变得沉闷起来,轻声“哦”了,便关手机。他将这一情况告知朱思杰,朱思杰也怔住了。等他会过神来,便说:“阙县长,你把这个情况去跟彭书记说说。看他怎么说。”阙俊去了,去找到三楼彭训奇的办公室。彭训奇在等待着和他们一同去北市。听阙俊这么一说,便不以为然的说:“按他们的意思办。你给朱县长说,我们就在县里等着。”他们这一等就等了一天,彭训奇难得有这时间关在办公室里翻文件c点鼠标的。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随同国务院调研组的省政府办公厅的那个郑处长才打电话到县政府办公室,正式告知大县。国务院调研组的陈处长,他们一行五人,加司机六人来大县,将直达县宾馆。彭训奇c朱思杰等人迅即赶到县宾馆迎候。县政府办公室生活科的同志赶到宾馆,安排好住宿和订餐。彭训奇他们在四号楼的一楼大厅里等候。到了晚饭时间,不时地有人进出,尤其是那些县直部门的负责人,也在忙碌接待本系统上面来的客人,也不时的和书记县长们打招呼。有的还邀请他们陪客,按惯例属部门自己的业务事,县领导是不出面接待的,更不能充当陪客小姐的角色。还有的部门负责人平时也很不方便找到县里的最高长官,这下在大厅碰上,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也把他们扯到一旁去,汇报部门工作,提提个人的要求。彭训奇他们觉得在这大厅里等人不妥,象被展览似的,让服务小姐打开一间空房去等候,留谭芳和手下的人在大厅等候传讯。终于盼来了一辆挂有鄂a牌照的子弹头面包车开进了宾馆的大场子。彭训奇他们得到通报忙出来,到场子里迎接。他们一眼认出了省里的夏副秘书长,和他握手招呼。他曾来过大县,诚挚的向他们介绍,刚从车内下来的,正环视宾馆外貌的戴眼镜的年轻人。说:“这位是国务院秘书处的陈处长。”又说:“这是大县的书记彭训奇同志,这是大县的县长朱思杰同志。”还有双方其他人员的介绍,他们一一握手气招呼。同来的省政府办的郑处长还向他们递过一纸红头公函。湖北省政府办公厅函件c国务院办公厅秘书处赴大县调研及陪同名单。看来是国务院有所选,专程来大县的。陈处长叫陈明,个子没有彭训奇那么高大,也没有身居高处不胜寒的派头。相反他在他们面前显得那么平常c那么接近。仿佛国务院的处长和大县人并没有什么高不可攀的区别。在经过餐桌上的一陈觥筹交措后,陈明的脸上显出红晕和一副稚嫩的微笑。他们之间仿佛更亲和融融起来。在彭训奇和朱思杰他们心中的戒备防线彻底的崩溃了。谁知等陈明最后一个放下碗筷,摆手谢绝朱思杰递上的烟,勿而很认真的说:“晚上,请你们给我们安排一个座谈会。我们要听取全县的情况,也听听你们对国务院出台加强粮食生产政策的看法。”彭训奇忙说:“好!”随同的一个秘书随即递过一张国办的信签纸,上面有调研提纲和参加座谈的对象要求。 新闻联播过后,在四号楼的二楼仅能容纳一二十的会议室里,也就是调研组住宿的那层楼,准时召开了座谈会。参加会的有书记县长和涉农的县领导和部门负责人等10多人。待人员到得差不多了,谭芳便去请来国办和省办的同志。会议是夏副秘书长主持,会上由朱思杰作中心汇报。在陈明问到有关情况时,其他人才插上话来。朱思杰兴奋说:“我们大县主要以粮食产量居全国第六c水稻产量居全面第一闻名,凡与粮食有关的调研课题都要到我们大县来看看。我们县这几年的常规生产在20亿斤,种植面积在69万亩,最高72万亩。”陈明含笑插话说:“今天我去看了北市,走访了6家农户,只有一家种早稻的。绝对是假的,贴在门上的纸是三亩五亩的,农户照实说没有。外出工达25万人,打工的都是青壮劳力。我在仙桃走了,仙桃老俩口开始以为我们是市里的干部,后来知道是中央来的,就说了实话。说种不了。”他的笑虽然是稚嫩的,可他的话语一点也不含糊,一针见血,很有针对性的。彭训奇插话说:“我们县的水稻主产在杨埠几个乡镇,北市只有少量的。”陈明望了下他的解释。朱思杰接着按材料上说:如何开会,如何动员,如何造好花名册,张榜公布,还要求包村的国家干部和农税员在花名册上签字。陈明似乎对这些顺耳的话不感兴趣,又插话笑说:“如果农户不认帐c不种归谁的责任。”朱思杰申辩说:“补了钱,没有插下去,处理干部是背冤。农民搞的假怎么办。”陈明笑说:“你不是有包村干部嘛,下去检查一下,你的秧田可以检查嘛。”朱思杰说:“只有以少报多,不会以无报有的。国家又强调在4月15日把款了发下去,除非等秧都插下去了,再去丈田。”陈明不等他说下去,又笑说:“我今天走了北市的,怎么没有,还走了横沟。”仿佛他汇报一句,陈明就诋毁一句。朱思杰已经无法按汇报题纲上的内容说下去了。就说:“粮种补贴是用于种籽还是面积补贴?”陈明笑说:“总理就说一亩补10元,也没有说按什么品种补。”彭训奇调和说:“只要农民得实惠,国家的粮食产量起来。”朱思杰换了题说:“对跨乡镇的渠道c泵站,因两工取消了,国家要补,我要配套,就是我这一级配套不上,没有积极性。”陈明笑说:“你很重要嘛!”朱思杰丧气说:“我不要这个重要。国家照顾了农民,没有照顾政府。粮食紧张吃亏,市场放开卖不出好价。短缺讨不到好,过剩没有人要,没有人问。我们过去的县长作为产粮大县曾经到了中南海的,总书记都接待的。”陈明笑说:“你也可以啊!”朱思杰诙气说:“这没有意义。就是前几年的事么,粮食收了没地方堆,我到处去找地方,打露堆。”陈明还笑说:“那是计划经济的渠道。” 看来这个稚嫩微笑的年轻人还真不简单,也不好应付。这么点年纪,懂得这么多的事情。你一开口说话,他就给你挡回去了。朱思杰只好箴口不谈了。彭训奇也不想说什么。陈明看朱思杰不说了,便说:“你说完了。”朱思杰勉笑说:“完了。看你有什么意见。”陈明说:“我是搞调研没有什么意见,意见在国务院的文件里都有。”他说着又去看自己的笔记本,然后说:“农业局是谁来的。”贾春生说:“我。”彭训奇介绍说:“他是农业局长贾春生。”陈明向一旁的秘书小声说了,让他把大县参加座谈会的人姓名职务和单位打印出来。秘书又起身去跟谭芳说,谭芳让一科长去办理。不一会,打印好的座谈会人员名单递到了陈明面前。陈明按照调研提纲上的内容,对照名单上的人点将询问。等贾春生回答了有关情况。便点将说:“粮食局的彭局长,你库存还有多少粮食?”彭良富说:“全县存粮33个亿,陈化粮还有6000万,新粮3000万,一共42个亿。”陈明记了,又说:“陈化粮不能吃,只能作饲料和酒精厂的原料。”彭良富补充说:“陈化粮有的猪都不吃。我不担心自己县的吃粮,打工的在外面吃。中国的粮食是政治产量,生产者惜售c流通者囤积c消费者抢购。前不久我还在网上拍买了5000万的陈化粮。拍卖价五角九,比去年开始收的中谷价只有四角六,还高一角多。”陈明又点将说:“水利局的黄局长,农田基本建设c泵站沟渠的资金怎么解决的。”黄信说:“您不说,这是我们大县的一大苦衷。我们外洲的沟子口泵站,政府出面贷款500万,现在利息都付了160万。由县财政背包袱,解决20万亩良田。今年春节上访要还钱。”陈明问:“哪个沟?”黄信说:“沟港的沟。”陈明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又点将说:“供销社的林主任,一年的化肥需求量多少?”林子安说:“全县一年各种化肥需求的自然吨在25万吨以上。”陈明边记边问:“价格比去年上涨?”林子安说:“就说尿素,厂家不同,价格也不同。现在尿素价在1550,比去年涨了百把块。”朱思杰按汇报材料上的说:“综合价格上涨8。”陈明又问:“你说说,化肥价格还会不会上涨。”林子安说:“现在春耕才开始,到了用肥旺季价格肯定还要上涨的。”陈明还点将了县财政局的亓岳泉c信用社的聂品等人。然后,看了调研提纲上的内容都点完了,便说:“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说的,就这样吧!”座谈会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死土犁出金穗子 令人神往惹事端 第五十五章死土犁出金穗子令人神往惹事端 五十五 死土犁出金穗子令人神往惹事端 一阵锣鼓掀天,鞭炮齐鸣的欢闹,被农业部表彰的张瑞全在乡政府接受表彰后,迎送回村。这下让张冉村的乡亲们真开了眼界,还听说得了一万块钱的奖金,真让他们羡慕不己。种田也还能闹出大名堂来!本来就想要回那一亩八分责任田的冉腊娥再也坐不住了。她等在家里,等看过热闹的尤素芬走来,便喊住她进家来。尤素芬笑嘻嘻的说:“哎哟,冉女巴女巴,你没去看。这种田还真种出名堂了,张瑞全全国都有名了。还得了一万块钱,是农业部的5000,县里都给了5000。”冉腊娥忌妒说:“哎,我要转去几十年,也会象他种个几百亩田的,还用机械种。”尤素芬说:“您要把猪喂好,办个上千头的养猪场,你还不可以出名。你喊我有么事呐?”冉腊娥期盼说:“我想把责任田自己重新种上。又不好向你开口。”尤素芬诧异说:“哎哟,您这么大年纪,还种么田。你是不是看张瑞全戴红花风光的,眼红了。过去有张老爹帮着耕田,现在谁帮你种。何必讨那麻烦。”冉腊娥说:“人家瑞全种那么多田也不是他自个耕的,还不是请的人。人家能请工,我为什么不能请工。”尤素芬看她认真起来,知道老人的脾气犟着的。便和缓说:“你的责任田我也没有种,是瑞金在种。”冉腊娥拉下脸责怪说:“你这个婆娘,怎么将我的责任田送人呢。不行,你得帮我要回来。”尤素芬撑着脸说:“你以为瑞金是个好穿衣的呀!说要来就要得来的。为了租林场的田,他们亲弟兄都险些打起架来。我劝您还是死了那条心吧。”冉腊娥气蛊蛊的说:“田是给你种的,你送给人了。你别怪我不顾情面的,我只找你要田的。”去年底,她是一个好心去张瑞金家劝和,却受了莫大的欺辱,一直耿在心窝。尤素芬觉得冉腊娥特反常,要不是看在平日比亲戚还亲近的份上,真要不客气的。压了压性子说:“你要了也不行,季节都过了。人家秧都长好深了。”冉腊娥说:“我可以栽中谷。反正我找你要田,不然,我就种你的田。”因为租田转田中的隐匿,尤素芬不能再让步了。大声说:“冉女巴女巴,你怎么不讲理了!当初你是怕交款子,给我说好话,让我帮你种的。你怎么说要就要呢。况且这田还是经过村里调的。”冉腊娥说:“是我不讲理,是你不讲理!我的田让你种,你就给我送人了。我不找你找谁!”围绕着“谁讲不讲理”的,俩人争吵起来。尤素芬觉得她老糊涂了,干脆不和她一般,免得乡邻们说她欺侮孤人。甩下一句“休想找我”,便离去。冉腊娥又赶出屋来,吼:“谁休想,你才休想呢!”她俩的声音,逗来看热闹的乡亲。他们才从张瑞全家看热闹散去c路过。见她们没有再相骂,她俩各回了各的家,大家也就各自散去。 要回责任田的事让冉腊娥着实搁在心上,她做事不专心,吃饭也乏味的,便连夜找到张作芳家里,要村里作主要回她的责任田。张作芳毅然说:“当时是你退的田,房子也卖了,人也去了县里。村里就作主给他们换了田。”冉腊娥说:“既然过去是村里作主,现在还不要村里作主的。”张作芳推脱说:“那也不是作主,只当了个中间人,他们双方同意换的。”冉腊娥纠缠说:“不管你们作主也好,作中间人也好。我是张冉村的人,我的户口在村里,我又没有说不要我的田。既然你们答应的把我的田换了,我当然要找你们给换回来。”张作芳无可奈何说:“你真是说不清楚了。当时你不要田了的,又怕没钱交款子。”冉腊娥反噬说:“我说不要田了,写了字在村里,你们拿证据出来看看。没有证据,我是要找你们的。”张作芳的老婆石秋霞过来劝解说:“冉女巴女巴,你也先别急,村里也帮你去说,你自己也去找瑞金要试看。”他们的话声在沉寂的夜空里飘荡,传得很远很远。冉腊娥看他家也要睡觉了,便说:“我谁也不找,只找村里,我今天先去了,村里不给我解决,我是天天来找你的。”她送她出门来。她踏着朦朦月色下的夜路,一路走一路还在想着法子,怎么才能要回这块责任田。她的思绪弥漫起来,张瑞全能种好几百亩田,是因为他当过干部,还开过铲运机,还承包堤外边的渔池,干过这么多门径总让人从中乖巧起来。还有那张乖嘴冉晓春,见了面就亲热热的喊着姑妈,有这么一个好帮手,不愁他种不好这几百亩田。他俩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长的一双,在张冉没有第二家能比上他家的。对了,那块田是瑞金在种着,何不让晓春也去帮忙说说。也许这事准成!她已经把步子向家门迈去,立刻又改变了方向。人家的门上都贴有早稻落实面积表,就自己的门上没有,这真是多丢人的事。不仅仅是几十块钱的补贴款的事,是种不上早稻,不能享受政策的阳光。把你排斥在外,仿佛不是一个完整的张冉人,要被乡亲们丢弃似的难受。 当冉腊娥来到冉晓春家时,她家的前屋后屋都亮着灯,被灯光照得雪亮。冉晓春听到喊声,也丢下手里的活,赶出来迎接。冉晓春微笑说:“姑妈,怎么这时候摸来了?”冉腊娥说:“白天人多,我没有赶着凑那份热闹。这时清静来看看,也祝贺你们家得奖表扬。瑞全呢?”冉晓春说:“他在量谷芽里的温度,不能让它低于12度。”冉腊娥说:“催芽是关键哇。”她接着欣慰说:“看看去,好多年没有看谷子发芽了。”她似乎象小孩子似的兴奋而好奇起来。她同冉晓春到一间后屋,后屋的门窗用旧棉被做着帘子挡着。张瑞全正在翻看着几床芦席上的谷芽。冉腊娥称赞说:“瑞全,你光荣啊!你给我们张冉人都带来了荣耀。我这个老婆子也高兴了一天,这时还想来看看。”张瑞全淡然说:“看您说的,真有那种神威不成。种田的人还不一门心事的种好田。”冉腊娥就近,果然看到了那一颗颗的金黄小谷子发胀着,尖壳里钻出了点点的白记。那不是白记,是萌发的新芽,萌发的庄稼人的希望之芽。有了白芽,它就能勃勃地向外生长,鲜活的长出根系,长出嫩绿,扎根沃土,让田野披上绿装,又变成一片丰收的金黄。让庄稼人眉笑眼开,满脸挂壑的。抓在手里的谷芽爱不释手,又象呵护一个个的小生命,将它们轻巧还归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续 第五十五章续 。冉腊娥感觉暖融融的,又问:“这怎么保温法的。”冉晓春自豪说:“他自己发明的,用煤炭炉子保温。”冉腊娥钦佩的又说:“瑞全,喏,我也准备栽一二亩的早谷。我向你预订二亩田的早秧,看你说多少钱。”张瑞全果敢说:“我这不是卖的,是自己田里要的。”冉腊娥说:“我知道,哎哟,你插得多的给我。”冉晓春说:“是有多的话,给姑妈还要么钱。”冉腊娥听得心里舒服,说:“瑞全,你忙。我不打挠了。”张瑞全“嗯”着,冉晓春送她到前屋来,高兴说:“嗳,种这几百亩田,也感谢乡亲们的光照,瑞全说了,准备这几天请县里的花鼓剧来唱一夜的戏,表示我们的心情。”冉腊娥说:“太好了,不过,人家都请的岳阳班子来唱。阵脚齐整,唱得也好。”冉晓春说:“是白天小成他们说的,就请县里的好。还说要听站花墙。”冉腊娥认真说:“晓春,我有一事求你,你知道的,姑妈我是从不求人的。”冉晓春见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气快说:“么事,姑妈,你说呀!”冉腊娥哀求说:“我那块责任田村里换给了你叔子瑞金种着。我想要回来自己种,你给我去说说。我也还要找他的。”冉晓春收敛了笑意,苦楚说:“哎呀!这事恐怕不成,您看哪,上次为林场的田,我们俩家已经闹得僵起了。有好长时间我们没有往来了。”冉腊娥说:“哎哟,你只嘴里乖,这点子事都不肯给姑妈帮忙。”冉晓春说:“不是的,姑妈。我们真的没往来了。”冉腊娥劝说:“亲兄弟的,又没有什么杀父之仇,怎么不能往来呀!”冉晓春说:“不信,你去问问那边。您刚才说的早秧的事,就是我做不到,插不成,都让您先插。这事我说到做到。”冉腊娥耻笑说:‘我田都没有,难道插到床底下去。好了,你不肯帮这个忙,只有我自个去。”她说下这话就向屋外走,冉晓春一直送出门来。又说:“您让友琼他们出个面,要县里干部找乡里,乡里再找村里。说是上面压下来的,要落实政策。看那边不给也不成。”冉腊娥懒听得这些,转过脸说:“别送了,你去忙你的。” 第二天,天色刚能显出人影,冉腊娥就起床了。她慌乱的漱洗后,顾不得给猪子喂食,踏着雨水般的露水,来到南岭子的责任田。这窄窄的田埂她走了几十年,只是最近几年未曾涉足。田埂上也萌发起嫩绿的小草尖,田地里是一片的油菜。水田里种油菜,可以“油稻稻”三收。也有的只准备种一季中稻的。也有的田块零星的空着,那是低坎子田,头年就预备好种双季稻的。冉腊娥家的那块责任田,还是那么方方正正的放在那里,靠田埂边已经翻耕了一小块。看来是准备作秧脚田的。站在这田埂边,她就思绪万千,看到过去的情形。刚分田那会儿,为了田里排灌水,还和张瑞金家的拌过嘴;还为那田埂越变越窄,甚至没有田埂了,也吵过架。后来都兴弃田风涌外出打工,冉腊娥也不再看重那一寸的土地,让公公张凤国又重新挽起了一道田埂分界线。张友倩看她家主动让步,也让张瑞金从自家田里把田埂绑宽。就形成了现在能走人的田埂了。在她沉浸在难忘的往事中,不远处有人在喊:“田边是人是鬼,你做声啦!”冉腊娥听出来了,是张瑞金,转眼也看出来了他的身影儿。牵着牛,背着耙向这边走来。冉腊娥说:“是我。我是人。要是鬼早把你骇死了。”张瑞金说:“是冉女巴女巴,这么早来割猪菜的。”近了,彼此都看清脸相了,疑惑的对视了下。冉腊娥激奋说:“瑞金,你是几时看我在这里割猪菜的。这里长了猪菜?我是来看我的田的,是谁把我的田给耕了。”张瑞金一愣,放下耙,丢到翻耕的田里。忙说:“嗨,你是说人话,还是说鬼话的,一辰早!这田村里早换给我了,我都种两年了。是我昨耕的,今天赶早把它耙出来。这两天就下秧了的。”冉腊娥见他口气生硬,忿懑说:“呔!跟你说清楚了,这田是我的,你不能耙。”她说着,便去拉住他的牛绳子。张瑞金火了,大声吼:“你说真的说假的,你给我死走开!”他使劲一歹手,将冉腊娥带倒在地,险些坐到水田里去。冉腊娥忙站起来,膨胀着脸大声喊:“狗日的瑞金打人罗!”又说:“老子今天跟你拼了。”此时,她把性命置之度外,正好去见张道然呢。张瑞金去套好格栏,站到耙上去,正要扬鞭,冉腊娥抢住了他的牛鞭,用力一拉,险些把他拉下耙来。他晃了下,立稳脚,狠狠说:“你个孤婆子,别怪我不客气的。”冉腊娥已顾不得什么了,站到水田里他的耙前。大声喊:“狗日的瑞金,打人罗!打死人啦!”已经有人来田野的,听到叫喊声,忙跑过来。只见张瑞金一掌将冉腊娥掀倒在水田里。有个半老头责斥说:“瑞金伢,你怎么对冉女巴女巴这么下手呢!”张瑞金申辩说:“你看到没有,她不让我耙田!”冉腊娥趁着有人来了,更大声喊:“狗日的瑞金,欺侮我一个老婆子,打人啦!”有人下田要扶起冉腊娥,她赖在水田里,哀诉说:“我不起来。我让他打死塞到鼻眼里。我这个老命,还抵不了他的命!”半老头吼道:“瑞金,你给我下来!是么事,说清楚了再耙也不迟的。刀不跟斧斗,男不跟女斗。况且冉女巴女巴还是一个老婆子的。你的家里也还有老母呀。”在众目睽睽下,张瑞金这才被粗犷的吼声怔住,回到田埂上来。冉腊娥溅了一身泥水,死也咽不下这口气,恨不能钻土入地,去见张道然,凄怆嚎啕起来。在众乡亲的百般劝导扶携下,才立起身来,一个泥人似的。又过来一妇女,擦着泪,劝说:“冉女巴女巴,快回去换了衣服。有么事坐下来说不清的。您一个人的,要弄病了,谁来服侍您。”冉腊娥终于开口,说:“你们要他也回去。”半老头说:“瑞金,回去伢,今天不耙了。你呀,把你哥的忍耐学一点都好了。你看你,要真闹出人命来怎么办。”听了这些舒心话,冉腊娥的情绪稍稍平缓些。张瑞金丧气说:“你们不要听半边辞,我今天真是起来早了,撞了鬼!”众人都劝张瑞金先回去,熄了这祸再说。还有人去帮他牵牛,他丢下耙在水田里,忿怨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续 第五十五章续 田野里的事祸还得要在田野里和的。一身泥水的冉女巴女巴被众人劝送回家时,被隔壁的尤素芬看见了。她还以为是自己昨天把话她沤了气,想不过来,去投水了。一时吓得脸面红一阵白一阵,心亏的过来。当着众人装糊涂又关切的说:“哎呀,冉女巴女巴,这是怎么了呢!我去给您打水来,换了衣服。”冉腊娥不理睬气愤愤的塌到凳子上。尤素芬打了凉水,想去开水瓶兑点热水,开水瓶空空的。她又跑到自已家里提来一瓶开水。她丈夫张光禄见她慌乱的,便问:“什么事让你慌慌张张的?”她一边快步出门,边说:“冉女巴女巴险些出人命了。”跟着张光禄也过来。他听人说是张瑞金所为,忿忿不平的说:“这个狗日的,怎么这么狠毒!他是没有吃得亏的窍!”尤素芬用手拭了拭,兑好了热水,端到房里去。又劝慰说:“冉女巴女巴,自己身体要紧,您去换了衣服去。”边劝边要扶起她。她似乎在甩开她,自个站起来,去房里,关上了房门。有人在小声地叮嘱尤素芬,说:“你注意听着。”众人陆续离去,张光碌也离去。尤素芬在房外,专注听着有了洗水的声响。等了一会,她便喊:“冉女巴女巴,您换好了吧。水让我来给您倒。”又过了一会,房门才找开,尤素芬这才放下心来。去房里端出水来,泼在大门外旁边的地上。她见冉腊娥还横着个脸,也不瞄自己一下。心想一定还在生自己昨天的气。便讨好说:“这个瑞金,日后一定不得好死的。”又关切问:“您没有伤着哪儿吧,身上有没有哪里痛的。要伤着了,决饶不了那狗东西!”冉腊娥还是不理睬她,拾起脏衣服,向后屋去洗头发。尤素芬跟着,又诚恳说:“您不弄早饭了,就到我家吃去。我的早饭已经熟了。”冉腊娥终于嘘了口气,轻声说:“素芬,你去忙。我没事的。”尤素芬自责说:“哎,也怪我,昨天的话没有说转,其实换田也不是难事,只要村里出个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冉腊娥痛斥说:“我找了芳书记,他也不主持正义。我只有用老命去拼了。”尤素芬说:“瑞金是个么三型的人,您还不知道,他是连亲弟兄都不认的!”冉腊娥说:“我知道他是那么个东西,我就不怕!一条老命还怕什么。”尤素芬也叹了气说:“人啦,还是命重要,命没有了,还要田做什么,就是金山银屋也没有意思的。”冉腊娥说:“理儿是这个,我就是一口气转不过来。我还是张冉村的一份子,怎么就没有了责任田呢,你说说,素芬。”尤素芬温存劝说:“您还是想开些,这事总有个解决办法的。”她又接着说:“这事,您不怪我吧?”冉腊娥说:“我就怪你,不是你,那狗日的瑞金敢种我的田。”她见尤素芬不高兴起来,接着和缓说:“嗳,不怪你,好啵!怪村里不主持公道。你回去吧!”尤素芬莞尔笑了,说:“只要不怪我,我心里才好受些。我去了噢。” 冉腊娥被张瑞金推倒在水田里的事,一下子传遍了全村。张瑞全听了冉晓春说了这事的根由。几年前为承包外洲渔池闹的那一曲仍名刻在心。便说:“他们是不会去看冉女巴女巴的,毕竟是我们的兄弟惹的事。你拿几个鸡蛋去看看。欺侮个孤老婆子,谁的良心上都过不去的。”家和万事兴!万事兴心胸也豁达了。现在的张瑞全农事兴旺,比起刚精减回家的他真是判若两人。那时,他怨天忧人的,似乎人世就对他一人不公,遇事就发怒的。时常想起过去为还款枉死的爹,甚至喑喑垂泪。眼下国家都减免农业税了,要是张老爹健在该多好。坎坷和经历能够改变人,让人变得聪明和宽容起来。会真正的替别人作想,大公无私起来。当冉晓春提着鸡蛋来看冉腊娥的时候,她心里还梗塞着,做了早饭也吃不下去,似乎喉咙管都僵硬着。她想起冉晓春昨晚的话,要张友琼他们出面。他们不是和那个曾县长很好,要请出曾县说句话,一定能要回责任田的,一定能出了这口恶气的!张瑞金回到家里气也不能消,越想越觉得自己冤屈,便去找张作芳。张作芳一早去乡里开会去了,他又去找冉小成。冉小成听了大清早发生的事,因为全村人都在传讲,他不可能没有听到。他只当是他们私人间的恩怨。当张瑞金找到他时,他却惊呼说不知道。张瑞金就把事情原委叙说了一遍。与冉小成听到的没有多大出入,就是少些对张瑞金的咒骂声。冉小成立刻拉下了脸,狠狠地说:“你呀!你冤屈什么。你老头子死的时候,政府赔了多少万,你心里不清楚,他还是自己喝的药水。你要把冉女巴女巴打出个命案来,不让你倾家荡产才怪!今天是你的祖宗菩萨供得高,幸好没出人命。”张瑞金一时有口难辩。本不想找他的,知道姓冉的要卫护姓冉的。便苦楚的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村里该出面调解吧,你们都学了三个代表的。”冉小成又说:“你打人的时候没有想到要村里调解,出了事就来找,你不学三个代表,全国人民都学。你自己上冉奶奶的门,先去赔理道歉再说。”张瑞金生硬说:“我不去,我活了几十岁,还没向谁赔过理呢!”冉小成说:“那你说怎么办?”张瑞金说:“这次要把我家的田和她家的彻底分开,为了这田过去我们没少吵过,还有那个死县长压着,村里最好把我的田换到村里林场的那块田里去。”冉小成说:“哦,你还在打林场田的主意啊,你白日做梦吧你。”张瑞金说:“我这时候跟你说了的,要我真闹出事来,就该村里负责的,谁叫你们不主持公道的。”别看张瑞金缺少文化,他的这话还真捣进了冉小成的心里。他压低了嗓门说:“你别再冲动,你个人闯出祸,肯定归你个人承担法律责任的,你跟我说了,我一个人也不能作主。等芳书记回来了,村里商量一下,再给答复。”张瑞金一下笑了,这种容易冲动的人,真是怒也容易,笑也容易。他又要求说:“时间不能迟,下午等你们的回音。”冉小成说:“谁知道芳书记什么时候回来,下午肯定不行。”张瑞金说:“我等着要下秧了,不能迟。最迟,明天早晨。”冉小成的态度又坚决起来,说:“再说!”张瑞金匆匆的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项目选定地难定 勿忧还喜显上书 第五十六章项目选定地难定勿忧还喜显上书 趁着今天是个双休日,韩翔宇想了一个心愿。他的心愿就是要请曾国超吃餐饭。不仅仅是因为他回大县是曾国超的帮忙,让他进了高速路指挥部。是因为曾国超辞职下海了,不能人不在位了就不亲近人家了,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人。张友琼自然赞同他的想法,但又有些埋怨曾国超。她是看在曾国超是他们的一个依靠,才让韩翔宇回大县上班,谁知韩翔宇回来了,他这个依靠却抽了脚,奔自个的事去了。不管张友琼怎么唠叨,韩翔宇还是找出曾国超的手机打过去。然而,手机里传出的是“此号码已停机”,再打一次还是传出的这句机械话语。越是手机不通,他更有联系的。现在不在位的他,处境究竟如何,究竟闯出个门路来没有。听到说电话都不通了,张友琼似乎才起了恻隐之心,怜悯和同情起来,并建议说:“你再用座机打着。”韩翔宇放下手机,在座机上拨了这个心中已记熟的号子。然而,电话里还是令人失望地传出那句讨厌的机械语言。他俩更加猜疑起来,也许曾国超不在大县了。其实,对外面的生活他韩翔宇还是很留恋的,还掂起了那“在水一方”的伊人一一一茹。曾国超没落得没有了踪影,也许他有了新家去过小日子了。他可不是那号人,心里头是装大事的人啦!张友琼忽地想起什么,说:“我好象有他长江中学家的电话号码。”韩翔宇说:“好。你找出来试试。他和姓余的离婚都几年了,不会的。”张友琼边在电话本上翻找边说:“也许那个余凤洁知道他的去处呢。”韩翔宇没有作声,在等待她查找。她查找一遍两遍,查找了一个本子又一个本子,怎么也没有姓余的号码。他也凑过去帮着找,也没有。他还翻出自己的电话本,那是去深圳后换的一个,不管怎么侥幸的找也没有找出来。又打了包涛的电话,包涛也不知道。他压了机,自言自语怨叹:“这些人真没有人味!”振超在一旁见爸妈专注而慌忙的查找电话本的劲头,自觉好玩极了。终于张友琼罢休了。忿忿说:“找,找什么!这时还早,去一趟长江中学不就得了。”韩翔宇说:“我们俩一起去。”张友琼会意的望了下他,就同意了。 地处后河老街的长江中学,地段虽然并不开阔,但也不是避街小巷那般冷清,好远就能听到校院里喳杂的声音,也许这时正是散晚自习的时候。韩翔宇骑着摩托车驮她,一路风驰电掣。减缓从学校宿舍区的小巷进去。虽然好久不来,也还记得地方。是二栋四楼顶层,只是左右边有些模糊了。韩翔宇仔细辩认了,左边的房子似乎没有亮光,右边的房子里那摇窗里泛亮着,有些昏黄。屋内还不是一两个人的说话声。他轻悄悄的敲门,屋内有人欣喜的说:“来了!”这话不知是对屋内人说的还是对屋外人说的。有人开门了,还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俊小伙子。他惊异的问:“你们找谁?”张友琼也试探问:“余阿姨在家吧。”他说:“在。”随后让进他们。张友琼辩出了沙发上的余凤洁,笑着喊:“余阿姨!”余凤洁随后站起身来,忙将惊异的脸变得微笑起来,说:“呀!你们俩稀客。”屋里果然有三四个人坐着。他们中有余凤洁的弟弟余凤志。刚才那个开门的是余凤洁的表弟冯屈登,准确的说是曾国超的表弟。他们是在等待曾国超。他们是为一个共同的开发项目走到一起来的。自曾国超辞去公职后,便离开了大县,四处闯荡,寻找商机。想办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然后再回大县投资办厂的。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大县人,大县要发展,不是缺县长,而是缺企业家。然而,商海如此浩渺,寻找商机犹如大海捞针。最后,经人介绍,来到南方《农村经济研究》杂志社打工,当了一名普通编辑。偶尔也动笔写写稿子,展示自己如同上书国务院的敏锐观点,和几十年来在大县农村工作的感悟。过去,他对农民弃田打工抱有偏见的,现在清醒认识是农村经济发展家族中的新成员,是能够推动农村经济发展,加快农村城镇化进程的被普遍认同的打工经济。就在前不久,深圳的一次老乡联谊会上,他意外的邂逅余凤志。俩人过去是男舅关系,在联谊活动中还是以男舅关系相称。但彼此都心照不宣家庭破裂之事,只谈事业,只谈投资。余凤志真诚邀请曾国超合股到大县创办农业产业化的龙头企业——水产品罐头厂,充分利用各自优势,也让大县的老百姓尽快富裕起来。俩人一拍即合,多么宏传的设想,多么宝贵的金点子。曾国超从政几十年,始终觉得没有找到自己的事业,这次才算是符合自己心愿的真正事业了。按照计划的步骤,他俩必须来大县实地考察,还要得到大县县委和政府的鼎力支持。这自然是曾国超的优势。余凤志的优势是有资本c有技术c有市场,这是他在深圳给台商老板打工多年而累积的宝贵财富。是与曾国超合股办罐头厂的最大优势。冯屈登是倚靠余凤志带出去闯世界的,这次打前站回来的,先察看大县的虚实。 他们在回大县的途中,曾国超才主动提取家中的事。并说:“凤志,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你姐早不在一起过了。”余凤志说:“你们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虽然人在外面,大县发生的大小事,我哪件不知道。我也是男人,我能理解。”仿佛在旅途的车上的那么多人,陌生得没有人似的,只有他俩的存在,可以敞开男人的胸襟吐吐真言。这真言即使遭遇再大的风也不会把那见不得阳光的话吹到大县去。余凤志见豪爽的曾国超一下沉默了下去,劝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然而,曾国超心里明白,这次和余凤志回大县联手创办企业,必须会面对家庭婚姻的窘境。毕竟他们是亲姐弟,一定不可能回避的要见面,况且表弟冯屈登还在他手里做事。便叹息说:“唉,其实你姐是上了人家的当啊!大县可以说是栽到那班人手里了,这么多年不得翻身。”余凤志感慨说:“你们俩是我羡慕的楷模夫妻,现如今已孔雀东南飞了!”他接着亲近说:“国超哥,你心中有了意象人没有?”曾国超淡淡一笑,说:“人世间能得一知音谈何容易。时下有几个女人不是望着兜里在找男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续 第五十六章续 时下有几个女人不是望着兜里在找男人啊!”余凤志说:“亏你还是正统人,都这么悲观人世的。我是说么,那些电视里的恩恩爱爱不都是作家笔下生的辉(灰)呀!”曾国超眺望远山,说:“人间真爱是人类最美好的愿望,也是追求的最高境界。只可怕有人终身难以求得!”俩个大男人谈真爱津津乐道起来,有旅伴还以为是俩个同性恋者呢!似乎还在偷偷耻笑他们呢。余凤志说:“我出去了这多年没有回大县,这次是要去看看我姐她们的。”曾国超说:“你是得去看看。曾梦上了大学,她一人在家也孤零零的,时光难熬啊!”尽管他说出了同情的话,余凤志还是没有往好的方面想。他不敢提那个敏感的话题,要提了,那不是往曾国超流血的心口上的撒盐吗!然而,他俩一下车就被县政府招商局的面包车接到了县宾馆。县领导朱思杰不计前嫌,豪情接待。还有曾国超瞧不起的,妒忌名字排在他前面的常务副县长董磊。董磊一改过去高他一筹的气概,把曾国超捧为台商老板的化身,而当作坐上宾。接风酒桌上,曾国超与余凤志还是男舅相称,这样曾国超理所当然的就高居余凤志一筹。他毕竟是他姐夫。晚饭后,冯屈登向他发了一个倡议,去看看余凤洁,并邀请曾国超一同去。曾国超迟疑了片刻,余凤志说:“屈登,不为难国超哥了,就我们俩人去。”曾国超说:“这样也好,你们俩人先去,我还单独找朱县长扯扯,加点法码,条件不答应,我们就另择别处去投资。”冯屈登说:“我前几天来,县领导就紧盯着,怕我跑了似的。找上门的投资项目,他们是决不会放弃的。刚才,你没有看到,他们简直把我们当老祖宗贡上了。”他接着说:“好。我们先去。你也不要和那姓朱的说多了,别把他弄糊了,好象我们是要巴交他们似的。”曾国超说:“你们去吧。” 他们带了些礼品来到余凤洁家,真让她喜出望外,狠不得姐弟俩相拥亲热一阵才解渴,弄得姐弟俩的手脚不知是怎么放置好。还是她让他们坐呀,忙着去递茶。他们坐了会,冯屈登笑说:“凤洁嫂,看你高兴的劲头。等会还有一个人要来看你的,看你不高兴得飞起来才怪。”余凤洁止住了笑,问:“那是谁会让我高兴得飞起来,噢。这些年我可从来没有高兴过,没有人见我笑过,除非是梦梦。”她又急切问:“凤志,是不是宝珠回来了。谁呀?”她见他们递着眼神,却不能说出人来,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是谁,脸上立刻浮起尘云。余凤志说:“姐,你不听他瞎说。有谁比我们俩来看你,还让你高兴的。”他接着说:“姐,你还上班么。”余凤洁说:“早下岗了。不过还有几百块钱的生活费,日子是没有问题的。”余凤志又关切问:“曾梦的学费呢?”余凤洁含怨说:“该他负担。看你上次还寄2千块钱来。你不要再寄钱了,不担心我们。”冯屈登用粤语调侃说:“毛毛雨呀。就是2万也少不了凤志哥的一根汗毛的。”他们正聊得开心,张友琼和韩翔宇敲门进来了。他们还以为是曾国超来了呢。其实,余凤志是了解曾国超的,不相信他能随后来看余凤洁。等余凤洁回过神来,便给他们相互介绍。相互客气的握手寒喧招呼,又都先后坐下来了。韩翔宇听了他们的情况,然后感怀说:“还是出去闯有希望。”张友琼附和说:“你是不是后悔把你逼回来了。这下好了,你再同余老板去深圳,我负责不留你。”她说得好象是真的似的,一点也不怜惜夫妻在一起的生活。韩翔宇显出淡淡笑意,不予反驳。他不希望在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男子主义。这倒让余凤洁看在眼里,酸在心上。余凤志说:“你在深圳哪家公司。”韩翔宇说:“是彩芸电脑公司。”余凤志夸说:“彩芸电脑是香港的老板,比我们田宇的老板硬。我们的老板是个小台商。”韩翔宇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们是回家来看看?”余凤志说:“是的,出去有5个年头了吧,姐。”余凤洁伤感说:“是的。不回来也好,要在大县我看你只能拉板车了。”余凤志畅快的哈哈笑了。冯屈登说:“嫂子,你别瞧不起凤志哥啦,这次回来就搞个大名堂你看看。”他们似乎都没有当真他的话,只当是玩笑而己。张友琼便提示说:“翔宇!她的意思是提醒韩翔宇问问曾国超的事。韩翔宇听到喊他,只当没有听到。对余凤志说:“我们大县总有好几十万人南下去了。”余凤志进一步说:“有的人都迁去落户了。”他接着说:“这是社会进步的一个过程。中国不能总让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当农民,农业是基础产业。按大县的俗话说是吃亏不讨好的。工业化才是人类进化的标志。没有工业化,经济不能发展,社会也淡不上高度文明。”大家都好象在听他那些颇有见解的高谈阔论,冯屈登跟他几年了,也没有见他说这些深奥的道理。而他的话,仿佛是对张友琼一人说的。不仅是她没有出去见世面,也许是他在女人面前展示自己似的。张友琼听他的话,觉得距自己太遥远了,根本不理解似的,也不想去理解。便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凤洁姐,我和翔宇是想看你知不知道曾县长在哪里。也许我们不该来找你问的。”她就是这么个心直口快的人,不好再把她当阿姨辈了。韩翔宇心里一急,这个张友琼,怎么当这些人问曾国超呢,还说不该问。这后一句话最要命的。余凤洁打了个冷颤,淡淡一笑说:“也许你真的不该问我。我还以为是他要你们来的,还以为是小韩同凤志他们一起回来的。”韩翔宇说:“我去年就回大县,不在深圳了。”余凤洁说:“我刚才听出来了。”韩翔宇转向张友琼说:“余姐他们有事,我们走吧。”说着便起身,张友琼似乎没有看出这气氛的道道儿,机械似的跟着起身。当然,他们离去是上策。他怕引出难听的话,不好出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续 第五十六章续 等他们一走,这门“砰”响的关上了。余凤洁愤怒说:“他们以为自己还是县长的什么人,那么神气的。还跑到我家里来问他,简直猪狗不如!”余凤志忙劝解:“姐,千错万错来人不错。再说你们过去都是很要好的两家人。”余凤洁说:“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那个死县长害了他,说他不成熟,弄出一堆儿的麻烦来。也害苦了我。”说着潸然泪下的。余凤志又说:“当时你进城到财政局,不是得亏张县长。你还千恩万谢的。”余凤洁似乎听进了他的话,也因为有外人在场,撩了眼泪,叹息说:“哎,我谁都不怪,怪我自己。我过去不相信命运的,现在想来这都是命里注定的。不说那不高兴的事了。你们回来了,就在家里住,我去铺底。你们说还有哪个来的,我一道准备去。”冯屈登说:“你不准备了,我们都在县宾馆里住下了。晚饭还是县领导陪着吃的。”余凤志见余凤洁孤居着,此时又强忍着泪热忱安置他们,哽咽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余凤洁追问:“还一个人也住宾馆?”冯屈登“嗯”着,向余凤志瞟了一眼。余凤志故意嗯了一声,说:“姐,跟你明说了吧。是国超哥,他本来要同我们一起来的,让县领导扯住了。”听到曾国超的名字,倒让余凤洁一时觉得天昏地暗起来。这几年她承受的委屈和屈辱,是珠穆朗玛峰压在胸口,让人不得喘息。那真是平常女人所难以想象和忍受的。就是到目前为此,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怪他恨他还是想念他。她就觉得人生好象是在演戏,戏后才能回归自我。戏后的余凤洁才回归自我了,才觉得梦梦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等她出嫁有子女了,就把一肚子的冤屈向女儿倾吐,眼下还得梗在心里。余凤志虽是亲弟,但毕竟是男人。也许等倾吐过了,心里真会好受些的。余凤洁仿佛痴呆呆的,刚才那份亲热的氛围被沉默淹没了。谁也不想开口再说什么了,过去好久,余凤志站起身来说:“姐,这次回来我还有几天的,再来看你。我们先走了。”等他们走出了门,余凤洁才回过神来。冯屈登说:“凤洁嫂,别送。”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要送他们下楼去。亲人的脚步声已经被冷清和寂寞淹没了,她突然清醒过来,跑到窗边去俯视。下面的路朦胧得深不见底似的,也没有见半个人影,也没有见到有路,仿佛人生无底的深渊,她狠不得跳下去,制造轰动大县的惨案。 张友琼和韩翔宇下楼来,并没有立刻骑上摩托,而是推着在走。他在埋怨她,说:“你已经不小年纪了,说话办事怎么还那个样儿,冒冒失失的!”她没有回击他。她也有在他面前低头认错的时候。他又接着说:“你喊我的时候,我就早知道了。可你一点也不警悟,你当时没有看到余凤洁的脸面是个什么样,还当着余凤志还有外人在场,提曾国超。那不是用几百度的钢水往人脸上泼吗!”张友琼分辩说:“我就没有想那么多。”韩翔宇说:“你总是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处事,也不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替人想想。人啦,要学会理解人才行。”余凤志和冯屈登下楼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前面的他们,忙说:“屈登,那是他们两个吧,你赶上去。也许他们找曾国超有什么事的。”冯屈登答应着好,便小跑步赶去,见他们正要骑上摩托,便连连喊:“小张!小张!”他赶到了他们,便气喘的说:“你们是要找曾国超吧,跟我们去。”接着余凤志就走上来了,说:“刚才我姐的情绪不好,请你们理解。”张友琼笑说:“没什么,是我把话没有说好。”他们说定,便招了个的,分别来到县宾馆。曾国超见了他俩,本想解释说朱县长刚走,却还是换了话题说:“你们怎么约到的。”他们相互问候,便坐下来。客房里只有三把椅子,余凤志和冯屈登便坐到床边上去。曾国超气宇说:“这次我同余老板来,是真要在大县搞项目的。”韩翔宇恭谦说:“曾县长,我真佩服您,想搞的事是一定要搞成的。”曾国超又说:“不过目前有些难度。国家的宏观调控出台了,开发区要关闭,不能再占用耕地。看来我们办厂只能收购停厂企业的破场子了。想承租上千亩基地,搞产业化的事也有难度。现在老百姓都要田,甚至外出打工的农民也打电话回家要田。说湖北日报登了文章,要撑起失地农民保护伞。这些情况真让我没有想到的。不过,朱县长刚才表态了,一定支持我们,尽量达到我们的要求。”韩翔宇说:“曾县长,你的上书终于起作用了,也是值得欣慰的事啊。”曾国超激奋说:“是的。国家还要取消农业税,要把中国几千年来种田还粮天经地义的事翻过来。这是何等的气魄啊!”韩翔宇称赞说:“这里面也有你的呼吁和功劳。”曾国超说:“取消农业税,真是不敢想象。我当时就是摆出了问题,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有的问题看得不准,甚至是狭隘主义。如弃田打工,我就担心人都跑光了,田没有人种。现在看来是偏面的。腾出那么多劳力投入新的产业,田搞集约化照样有人种,而且种得有效益。我们的国家确实是进步了。”余凤志看他们谈得投机,不想打搅,一直不发言,冷在一旁看电视。曾国超似乎觉察到这点,因为余凤志经常提醒他,搞企业的人不比行政干部。就是谈生意经,就是讲效益。不是搞政治权术,夸夸其谈,不顾实效。并劝告他要放弃过去工作上的一切固疾。曾国超转向余凤志说:“凤志,我们明天先去农村跑,摸摸水产品的资源,做到有的放矢。看看农村变化了的实际情况,因为刚才我只是听朱县长讲的。我们不能听一边之辞。”余凤志点了头,没有轻易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巡乡包田皆无成 一腔热血无处洒 第五十七章巡乡包田皆无成一腔热血无处洒 五十七 巡乡包田皆无成一腔热血无处洒 经过一阵亲热的攀谈,张友琼又在连连咳嗽提醒韩翔宇,韩翔宇便说:“曾县长,余老板,还有我们的冯老板。明天中午我们为你们接风洗尘,地方由你们定。”他们没有立刻表态,曾国超说:“凤志,你看”他想说盛情难却,答应了的,但见余凤志沉着个脸。接着说:“你看,我们又不是回大县吃喝的。明天要下去的,一去还不是一天时间。”张友琼抢过话说:“哎,那就明天晚上。”曾国超说:“再说吧。”张友琼恳切说:“曾叔,你一定要给我们这个机会,这个心愿不了,翔宇的心里总不舒服的。”是什么心愿,彼此又象明白,又象糊涂似的,心照不宣的。曾国超说:“好。等明天再定。”他们讲得应允,便起身告辞。一路上,张友琼被徐徐的春风吹得心花怒放起来。这么多年来,她坑苦了韩翔宇,坑苦了这个家,也总想找个实事干干。俗话说,当官的日子没有,发财的时候还会有的。虽然韩翔宇回大县上班了,三十几的人了,一切从头来,在政治上是没有出头之日的。眼下似乎城市在向农村转移,何不去老家包个几百亩田种种试试看。况且她早就听说张瑞全种了几百亩田,去年让冉腊娥回去,她似乎也考虑到走这条路的。她靠在他的背后说:“翔宇,县里有不少当官的在下面包田,你知道吧。听曾国超他们的口气,好象也是回来包田的。我们抓点早,也去老家包几十几百亩田种种。”韩翔宇啧啧说:“我从农村走出来的,包几百田种得了么。就家里的几亩责任田,你看,让爹妈一年上头忙的,哪有空闲休息。”张友琼慷慨说:“爸妈那是种什么田,张瑞全那是种什么田,机械耕种,请工帮忙,现代地主。还听说获了农业部的表彰,奖金都是一万。你我的工资几年也不过一万多吧。”韩翔宇说:“那些下岗职工更不做人了。”张友琼说:“现在的下岗职工,没有本领的,是不如农民啦。”回到家里,张友琼还在唠叨,说:“翔宇,你明天请个假,我们去张冉,找村里包田去。现在上班的,有好多人都是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在忙自己的生意,单位的工资照拿。”韩翔宇去拿毛巾盆子,边说:“我的单位不同。这几天指挥部正安排下去测路,搬迁农户,搞补偿的。有好多工作要做,双休日都不能休息。还请假,你开得了口啵!”张友琼在调着频道说:“好,不影响你的工作。我刚才特地说了,明天晚上请他们吃饭。我明天去一趟张冉,得抓早点,不能等田都被人抢了。”韩翔宇也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只是觉得她的想法简直是童话剧。便说:“好呵,你明天去看看。没有田包,包渔池也行。我听说人家是在下面包渔池养黄鳝的。”听着这话象是嘲讽。张友琼说:“你这个‘好呵’我不听,你不诚心。我一个人包下了怎么办!”韩翔宇笑说:“我是诚心的,只要你包到田,我去把爹那里5000块钱又拿来,作投入。”张友琼说:“这还差不多。” 还是正月初二拜年的时候,张友琼一家来过张冉的。已经连续几年了,他们都到张冉拜年,柳莹就觉得他们心中没有她这个妈妈。去年冉腊娥在县里过年都说得过去,今年冉腊娥在张冉,这不明明是去给她拜年的,哪还把柳莹放在眼里。她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也就加快了要找个依靠的步伐。频频去和那个退休在家的半老头约会。冉腊娥正从张瑞全家出来,老远就见张友琼挎个小皮包,提了一袋东西,风度翩翩的向她迎来。近了,尽管张友琼笑盈盈的,还没有开口喊:“姆妈”,她却笑微微说:“你今天怎么来了。翔宇呢,又不是星期天的。”她总记着星期天的。因为她收留了村上的一个因为父亲打工丧命在外,母亲出走不知下落,而弃下的女孩。都9岁了,是她今年还送她上了小学一年级。学费被村里免了,还说一年要补偿她500块钱的。张友琼去拉起冉腊娥的手,亲热说:“您看您,回来没有一年就老多了。我今天接你回县算了。”冉腊娥心情畅快说:“我一人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你们就别打挠我了。”她接着就讲了收留女孩的事,还欣喜说:“给超超做姐,也有个伴儿。”张友琼惊诧的,表示反对。遇路有乡邻和她打招呼的,热忱说:“友琼,来看冉女巴女巴的。前几天又不来”他们的话语欲言又止的。张友琼没有留意,等推开门进了屋,才打开食品袋说:“这是从超市买的。有您喜欢吃的小饼干c东瓜糖c桃酥饼。您不要把给别人吃了。自己慢慢享用。”听她这么说话,冉腊娥知道她不是来接人的。便笑了说:“哎哟,看你们乱花钱的,我心里疼。”她将食品袋接着,拿出桃酥来递给她吃。她没有接受,便说:“您前不久怎么哪,没有生病啦。有病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冉腊娥笑说:“没有。你看我这样精神象生过病的。他们是笑我收了幺女。”张友琼说:“身体好就好。当然收个女孩不是坏事,我是担心您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讨个麻烦的。”看到有小女孩的衣物,内心新奇。可惜没有条件,否则还可接到县里去。冉腊娥说:“有这个丫头,我也有个伴,你们也好放心。”张友琼说:“您刚才说在瑞全家来。上次你说他种了几百亩田的,带我去看看去。”冉腊娥疑惑说:“怎么,不相信哪?”张友琼说:“不是不相信呢,带我去看看吧!”冉腊娥甩下手里的事,正要去做饭的,便出门来。张友琼说:“门不关啦。”冉腊娥说:“就回来的,关么门。没有东西让人偷,乡里乡亲的,人家也不偷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续 第五十七章续 太阳光渐渐变得耀眼起来,照得田野碧绿的庄稼上都披上了金光。清新向上的春风,吹得万物勃勃向上,似乎能看着它们在上长。风还吹得张友琼的头发都飘舞起来。油菜籽都金黄了,在等待着收获;早秧苗也你推我挤的,叶片将盖满田地。还有零星的农民在催鞭犁地。她们踏着笔直的小路来到村林场。林场的这块地比较偏远,张友琼记得小时候来过这里,当时这里还住着知青。知青住的红砖平房是国家拨款做的。现在房子没了,也见不到一块砖的。耕为平地,长上了庄稼。这里虽然叫林场,可早没有树了。那片杉树,前几年被砍去卖钱,为村里抵了债。张友琼在田埂上站住了,问:“这里有几百亩?”冉腊娥说:“没有。只有一百多亩。他还有几十亩的渔池,还有丘岭子的一百多亩。也可作白田,也可作水田的。”她接着说:“村里把一亩八的责任田还我了。在丘岭子那边。”张友琼说:“你还种得了?”冉腊娥精神抖擞的说:“嗨,庄稼人不能缺了土地。没有土地还算庄稼人呢。再说政策这么好,我占了田也是为你们占的。不过,我知道你们不会回来种的,这田迟早是要给人的。我现在活一天算一天,就是今后,你们也不能白给了人。”张友琼突然觉得冉腊娥不简单,说出的话就象远古不变的数学定律似的。便笑说:“我们休长假的时候,可以回来帮你种。”冉腊娥也发现张友琼变了,变得会体贴人了。不管她这是哄骗的话还是什么的,总之听了就觉得心里舒服,比吸一口新鲜空气还舒服。舒服得让她喜上眉梢的。便说:“原来我以为张瑞全会成地主了,不好的。现在地主也吃香了。我刚才又去说了,他得保证我的早稻秧,还说不要钱。我还想,你们要能当上地主何尚不可,但也不实际。”她的话说对了她的心底,忙说:“有什么不实际的。我这次来就是和翔宇商量好的,来包田的。”冉腊娥惊异的注视她,说:“那你们不要单位了!”张友琼说:“单位又不甩。平时您可以看着些,农忙时就请机械,请工。”冉腊娥摇头说:“晓春他们就是这样做的。你们不行。唉,现在谁再想包那么多的田,没有那好的机会了。”张友琼追问:“不是好多人去打工丢下了田么。”冉腊娥说:“那都是有主儿的。现在的田比过去的煤油火柴票都紧张的。”她们说着看着走着,向丘岭子走去,要去看那一亩八分的责任田。当路过一大片似乎荒芜的田地时,张友琼急切说:“这田不是人丢下的。”冉腊娥说:“不是丢下的。是去年干旱没有种上油菜的。你看那头都有人在翻耕了。”远处,果然有个半老头在扬鞭,嘴里吆喝着“沟里”的犁地昵! 回到家里,张友琼似乎腿软,一屁股塌到木椅上。还是不甘心的催着冉腊娥去找村干部说说,租过几十亩田,或按韩翔宇说的包个渔池也是好的。然而,冉腊娥在边做饭时,就边简略说了张瑞全前年包渔池的纠纷,又说了前不久要回责任田的坎坷和辛酸。张友琼听了,猛地起身,怒目圆睁,硬要上张瑞金的门去问问理,出口气。被冉腊娥以死相威胁的阻止住了。冉腊娥还探询的说:“村里有人要我办个助哺所,把父母外出打工的伢们收起来照看,每个孩子收几百块钱的劳务费。友琼,你说好吧。”张友琼没有心思琢磨其它的事,张冉一趟算白跑了。不过,她也没觉得白跑,这恰恰说明包田越来越重要。按照这个思路推理,她又想到了韩翔宇的老家童豆刂。到那里包田比到张冉更好,不说包几百亩,就是几千亩也不怕,有爹妈照管更放心。再说他们种了一世的田,懂农技和季节,不怕没收获。当她匆匆赶回家,与韩翔宇电话一联系。得知曾国超被南桥镇的书记任从平拦截了,一定要挽留他们在南桥吃饭。曾国超的老母瘫痪在曾国红家里,余凤志的父母也在南桥街居住。任从平他们卖了礼品,还陪着去看望。韩翔宇因工作拖累,在单位上吃工作餐。晚上回家,张友琼还是问了:“任从平不是与曾国超不和么,怎么会请他吃饭呢。”韩翔宇神秘说:“这是官场上的伎俩,你不懂。相互利用吧。”张友琼说:“曾国超已经是局外人了,还利用个屁。”韩翔宇蔑视说:“说了你也不理解,算了。”接着笑说:“只看你租到田么?”张友琼便会声会色的介绍了张冉田地紧张的情况,最后说:“你别取笑我。你有本事去童豆刂租到田了,哪怕几十亩,我都佩服你。”韩翔宇告饶说:“我的姑奶奶,我真的没有时间,上次送种去你又不说。再说明天还要请曾国超他们吃饭。”张友琼紧逼说:“明天不行就后天。”韩翔宇应付着说:“再说吧!”他只想去看看冉腊娥的,不想她竟然把租田的当真了。然而,第二天上午还不到10点钟,韩翔宇就打电话去落实。曾国超抱歉说:“不好意思,有几个乡镇的书记等在宾馆里,我实在没法推辞。再等两天看。依我说,我们之间也不必客气,如果这次没有时间,就留到下次。好吧!”他仿佛在向韩翔宇说好话求谅解了。摇身一变老板,就格外受捧了。有横沟c闵集c余歇等几个乡镇的书记c镇长,不知听谁说的曾国超要回大县投资办罐头厂。有人开始怀疑,不相信他一下海就摸到个金海龟。过去他再怎么贪占,不过几十万吧,都是捉襟见肘的几个人,谁不知谁的家底。一打听还是真的,还带来了台商的代表余老板等人,看来不光是来看看虚耀自己,还真是来投资办公司的。他们也相信曾国超这个人是说到做到的,有台商作后盾,那一定是真的了。这就看谁捷足先登,抢走这个投资项目。有了项目,招商引资工作才好汇报,才有实质说的也有实质看的。有说的又有看的,才有政绩。有政绩,前程才有希望,才能名利双丰收。大县过去的卖官买官已查处过,要谁再想走这个捷径,不仅希望渺茫,而是风险太大,弄不好会身败名裂。况且郭道武尽管升成了市领导,在大县的事都过去好几年了,偏偏现在东窗事发,正在接受省纪委的查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续 第五十七章续 然而,第二天上午还不到10点钟,韩翔宇就打电话去落实。曾国超抱歉说:“不好意思,有几个乡镇的书记等在宾馆里,我实在没法推辞。再等两天看。依我说,我们之间也不必客气,如果这次没有时间,就留到下次。好吧!”他仿佛在向韩翔宇说好话求谅解了。摇身一变老板,就格外受捧了。有横沟c闵集c余歇等几个乡镇的书记c镇长,不知听谁说的曾国超要回大县投资办罐头厂。有人开始怀疑,不相信他一下海就摸到个金海龟。过去他再怎么贪占,不过几十万吧,都是捉襟见肘的几个人,谁不知谁的家底。一打听还是真的,还带来了台商的代表余老板等人,看来不光是来看看虚耀自己,还真是来投资办公司的。他们也相信曾国超这个人是说到做到的,有台商作后盾,那一定是真的了。这就看谁捷足先登,抢走这个投资项目。有了项目,招商引资工作才好汇报,才有实质说的也有实质看的。有说的又有看的,才有政绩。有政绩,前程才有希望,才能名利双丰收。大县过去的卖官买官已查处过,要谁再想走这个捷径,不仅希望渺茫,而是风险太大,弄不好会身败名裂。况且郭道武尽管升成了市领导,在大县的事都过去好几年了,偏偏现在东窗事发,正在接受省纪委的查处呢! 张友琼去单位点了卯,坐了会,就给韩翔宇打手机。开始是认为也许他在和曾国超通话,转念一想,不会有这么早的,会不会是给特殊人在通电话,女人不能缺少女人的敏感。不然,他为什么总说工作忙的,好象单位上的事就他一人包揽似的。终于,她打通了他的电话。劈头狠狠说:“你在跟哪个妖精打电话,总占线的,有好多话说不断线的。”对方苦笑说:“我还有谁的电话罗,别耻笑我了。”俩人会意的笑了。对方接着说:“我刚给曾国超打过电话,他们又不得空。我们只有改日了。”张友琼问“那晚饭呢,也没有空?”对方说:“是的吧。”张友琼说:“算了,我们何必非请他吃饭呢。我还准备和你去童豆刂的,怎么办。”对方说:“再说。”他也学会了缓兵之计。张友琼不吃那套,急性子说:“再说,再说!再说包不到田,你就不怪我了。”对方悠长说:“不怪。”双方关了手机。张友琼觉得,这事是自己的主意,怎么说怪我呢,应该是怪他!包不到田就是他拖了时间,怪他。再不能这样被他拖延着。中午的饭不仅没有接到曾国超,韩翔宇还被曾国超叫去了县宾馆,给人当陪客。陪客也是一种交际,在场面上混的人不能少了交往的。一天不见他的踪影,让张友琼心里更窝火。见他踏进门,也顾不得振超在不在场,劈头盖脑的咒他:“你还是不是个东西,整天花天酒地的不回家。是不是学人家在外包###奶。如果包了就明说,也免得我们母子苦苦等着。”韩翔宇便对振超说:“儿子,你还没吃饭!”振超没有理会张友琼使的眼色,如实说:“吃了。”韩翔宇笑说:“吃了呢。我不有我的事。不是跟你说了去陪曾国超他们了。”张友琼说:“谁知道你去陪谁了,喝得个猴子屁股似的。”韩翔宇趁着酒兴,也火起来冲她说:“随你怎么想去。难道我就没有一点自主吗!”一向不与她逢斗的韩翔宇,这下不让步的斗上了。生活中女人毕竟不是老虎,女人是老虎只是歌唱的,再狠的女人也有软弱的时候。张友琼既气愤又悲伤起来,禁不住落下一串串的泪珠。振超走过去,抱住了张友琼,可怜巴巴的样儿。一看这场景,韩翔宇的心软了,便不声不响的去忙家务,收衣服,放好温水,喊振超过去。又问作业做了没有。振超扁着嘴,说做了。还轻轻说:“你要在书上签字的。”韩翔宇说:“签什么字。”振超说:“就签已读三遍。”韩翔宇望了他手里的书,说:“我怎么知道你已读三遍了。”振超申辩说:“我刚才读的,你还没有回来,妈妈知道。”韩翔宇心想这不是老师转嫁负担吗,就随便在振超的语文书上签了已读三遍,爸爸,4月20日。韩翔宇将书递给振超,振超已双脚踏在水盆里,两只原墩的小手正拧着大毛巾,怎么用劲已拧不干似的。韩翔宇放下书,便接过毛巾拧干,又给振超揩脚。揩得振超痒得叱笑笑的。在韩翔宇给振超揩脚时,一发笑不小心,让毛巾掉在盆里,又重新拧干来揩。又是一阵父子俩的爽朗笑声。张友琼看在眼里,笑在心上,两眼直盯着电视屏幕。韩翔宇又猛地抱起振超丢到床上去,并大声说:“我们儿子怎么这样重啊,再过几天就该儿子抱老子了。老子不得动,该儿子养了。”张友琼终于忍襟不住,插话说:“我还没有看见有儿子抱老子的。要抱就去童豆刂抱去。”韩翔宇只当没听见的,也不和她搭讪,去给振超收好书包,自个洗了,“咔”的关进房里去。 一切看似平静下来,星火不再燎燃。然而,张友琼看来,这父子俩分明是在合伙做作,气煞她矣。张友琼猛然起身,想用尽整个身子的力量去撞开房门。心想,这房子,这房门还不是你们姓韩的呢!一个猛的撞去。房门竟是虚掩的,险些让她栽倒,快手撑住墙壁。其实,房门已被韩翔宇悄悄拉开了锁舌。他忙去扶住她,并说:“怎么了,跟我一样喝醉酒不成。”张友琼明白了,是韩翔宇在逗戏她,也不好笑出声,闷声闷气的甩开他,再往洗手间去洗了身子。当她回到房里,却听到他的“呼噜”鼾声,知道又一定是在捉弄人的。便和衣上床侧身到一边,拉过盖被。就在她拉盖被的时候,他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开始时她还挣扎了几下,后来就不动了,再后来还接受了他的亲吻。真是天上落雨地下流,俩口子相骂不记仇,白天虽然各东西,晚上还得睡一个枕头。韩翔宇温情说:“还生我气呢,我真的是陪曾县长他们。”张友琼深深嘘了口,也缓和说:“你刚才为什么拿话气我呀!”她说着,便使劲的揪他的屁股肉。韩翔宇哀痛说:“轻点。你当真是揪人家的老公。”张友琼哧哧一笑,说:“你当真我是在偷野男人噢!”俩人经过一阵热烈的《潮后,都心平气和下来。张友琼还是说:“便宜也让你占了。你明天请个假,我们去童豆刂。韩翔宇呵欠的,懒洋洋说:“要是童豆刂也包不到田,那不白跑了,丢路费。”张友琼兴奋着,说:“怎么白跑!今年我们还没有回去过,去看看你爸妈也是应该的。你刚才还要超超抱你的,明天回去了,你抱抱你爸让我看看。格格!我回来了,好告诉超超,等你老了,让你儿子抱你。”韩翔宇嗯嗯的说:“本来是想和你闹一阵的。我看你刚才都要哭了,超超也站到你一边。我不能被孤立,心就虚了。”张友琼自豪说:“你现在欺侮我啦,等超超长大成人了,我就告诉他,让他替我报仇的。”韩翔宇说:“你是真想包田种?”张友琼说:“我几时和你说玩的。”韩翔宇说:“那我明天就请个假,陪你去。不过,再包不到田,你就不怪我了。”张友琼欣喜说:“好。那明天送超超上学了,我们就去童豆刂。中午让妈妈去接他。”韩翔宇在抚摸她的乳朵,说:“唉,想不到超超读书还要家长监督的。我们是乡里伢,读书全凭自觉,哪有爹妈操心的。”他接着说:“家里都是你操心,我今天才体会到。过去在乡里,又出去几年,真难为你了。”张友琼说:“谁让我是女人的。”韩翔宇似乎也兴奋的,说:“如果有来世,我就脱个女儿身,让你享受。”张友琼说:“好啊。”说着竟翻上他的身来,摸着他的脸感叹说:“你已开始老了,再不是青春脸了,都棘手了。”他闭着眼好象睡着的,她又接着说:“曾国超让你去是不是想让你给他包田啦?”韩翔宇仍闭着眼说:“哪里话。他们昨天是去桐梓湖了。他是南桥人,目光自然瞄在那里。怎么会让我给他包田呢。”张友琼说:“不管怎么说,你刚才说的,明天一定和我去童豆刂。”韩翔宇厌弃说:“好。刚才说了的,你还罗嗦什么,七老八十了不成。”张友琼说:“你要睡了吧。”她说着翻下身来,穿了内衣,起床去。倒了热水来,命令说:“起来!洗干净了再睡,讲卫生。”韩翔宇惺忪着眼起来,听到屋外电视声c说话声c还有过路人的“嘹嘹”声。便说:“几点钟了,还这么热闹的。”张友琼说:“人家都在看电视,没有睡,你看电视吧。”韩翔宇没有回答,用冲好的洁尔阴温水洗了下身,便上床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丝雨飘洒润无声 闹市繁景梗胸中 第五十八章丝雨飘洒润无声闹市繁景梗胸中 五十八 丝雨飘洒润无声闹市繁景梗胸中 客车到达北市镇的时候,春雨连绵起来,行人撑起了雨伞,五颜六色的。韩翔宇和张友琼招了个电动麻木往童豆刂哧去,路两边甩下一棵棵发起嫩绿的树木。昨晚答应的事他清早起床竟忘了,还是张友琼送了超超上学回家,手机催他才“哦”的记起。他俩放眼望去,田园里不乏有戴笠披塑在劳作的庄稼人。他心想,老爹老妈也一定象他们样不辞辛劳的在田野。这样想着就这样流露出口,说:“你说那个老头象不象韩爹?”张友琼说:“你爹有那样老吗?”韩翔宇感叹说:“在农村50多岁的人看得比城里60多年的人还老。而在城里六七十岁的人看上去比农村50多岁的人还年轻。”他俩聊着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到了童豆刂,到了那个破败的老平房。是这个平房伴着他长大成人的。也许是他长大了,也许是在城里见着高楼大厦的房子太多了,才觉得老家的平房越看越矮小丑陋了,似乎要塌地似的。难怪韩冬生要改造平房的,难怪全家人都想要改造平房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矣。屋边的树有的遒劲的斜长着,周围弥漫着氤氲的草味儿。出门迎接他俩的是韩翔君,热情说:“你们回来了正好。”她这样说,仿佛是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似的。回老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也得风光风光,也得带些食品糖果什么的。这样才显得郑重其事的。他们将各自手里的包裹袋放到方桌上,张友琼跺着脚上的泥,说:“早晨都象是睛天,一到北市就下起雨来。”又接着说:“翔宇看到田里有老头在耕田,还说象韩爹呢。韩爹这不坐在家里好好的。”谢宝姣说:“又不是牛耕么田,叫整田。不说起,要不是你姐来有事,他哪在家里闲坐的。今年又比去年多租五六亩田,忙都忙不过来呢。”张友琼又问:“上次的稻种么样?”韩翔君递过茶来。韩冬生终于接着媳妇的话说:“秧苗又齐又壮,比哪一年的都好,就看明儿的产量高不高。”张友琼激昂说:“人家说了‘舟优903’是近年优良品种。去年有人种了,丰收的,亩产达800斤以上,比有的中稻产量还高。”韩翔君说:“不说你家的事了。你们说我家的责任田怎么办。”韩冬生粗声粗气说:“你说给翔宇他们听听,看怎么办。”大家把目光都聚向了她。她苦丧着脸,接着说:“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说。我去年转包的外出打工户的田,还不到半年,他等我收了油菜,就要回田去,还说要扣半年的承包费。三亩二分田得七八十块钱。如果不付半年的钱,他就要把油菜收割了。昨天险些跟他的侄子打起来了,你们说怎么办。”谢宝姣笑说:“这好,你到娘家帮舅舅来了。正好舅父舅妈都来了的。”他们把目光又落到了刚才伶牙俐齿的张友琼脸上。然而象这类重大的“政治性”事,她是不发言的。韩翔宇想了想说:“包的几年,有合同没有?”韩翔君说:“说的三年,交了一年的钱。农村里哪来什么正规的合同,还不口说了算数。”又接着说:“看我的早秧都准备了,花了100多块钱,不都浪费了。”张友琼禁不住,愤愤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们找他评说去!怕什么。”韩翔君无奈说:“他就是不讲理啰!讲理的我还来帮娘屋。”谢宝姣怂恿说:“你姐象你爹的个性样,是从不输人的。” 过去在龙场工作时,韩翔宇是处理过弃田的纠纷。可韩翔君这是要田的纠纷,而且已交了一年的租金198元给了村里。按说60块钱一亩不算低的,低的只有50块。最关键的是钱已经交到村里,再也要不回来。你如果硬要种下去,他就使你的坏,让你搞不成,丢了本钱只能收稻草的。韩翔宇说:“乡里乡亲的,你能不能跟他说个好话,让你种这一年。”韩翔君仗势说:“我坚决不低头!”张友琼说:“找村里干部去。这不没有政府,还没有个说话的地方不成。”韩翔宇仍冷静说:“农村里的事不比单位上,哪有那么正规的。”谢宝姣恳求说:“翔宇,你读书多,又在外当干部。你帮你姐拿个主意。”韩翔宇说:“妈!你不懂,这事是姐自己没有搞牢靠的。连个合同字据也没有。”其实他这样搪塞也心亏。韩翔君说:“有字据,收了我的钱,打了收据在我手上。”她说着,便将村里打的收据给他。并说:“白纸黑字清清楚楚。2004年的转包费198元。”韩翔宇看了,字据的名字是殷天成。又不是韩翔君c或者颜学诰的名字。淡然说:“也就一二百块钱的事,又不是你们的名字。”韩冬生说:“拿来,我看看。”他接过一看果然如他所说。然而,还是气鼓鼓的说:“不管怎么说,输内气不能输外气!我这一生就是这样。”谢宝姣也插话说:“上次村里开党员会,没有通知你爹去,让最后决定修路的事,硬是没搞成。当然,修路自然是好事。村里让步,重开党员会,请你爹参加,路才修成的。”韩翔宇惊呼的:“真是这样的,爹!”张友琼乍舌说:“一个党员会还有那么重要?”韩冬生说:“这不是小事。他不通知你开会,就说明没把你放在眼里。今后还会有人欺到你头上拉屎拉尿的!事小,可性质严重,不能马虎放过。”他这话仿佛是在说给韩翔宇听,让他懂得人活得要刚强,有志气,不能窝馕不堪的。谢宝姣看僵持着,不能再掺和,便说:“我不懂你们的事,做饭去罗。”气氛沉闷下来。张友琼坐了会,也去给谢宝姣帮忙。自从上次的车祸事后,张友琼才真正体察到韩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她也才把韩家当自己的家。立场站对了,婆媳间的感情自然融合起来。然而,此情此景,让韩翔宇觉得土地这样零散的矛盾不休,仿佛是在倒退似的。难怪前不久有新闻报道,通过入股集并土地,连片种植的,也许这是农村目前土地所有制形式下的一种新出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续 第五十八章续 事情没有眉目,饭还得吃,外孙们还等着上学。为了缓和气氛,饭桌上的韩翔君向张友琼戏说了年关进城的事。说以后农村富了,农民富了,亮亮就不必流着口水看人家吃热干面了。一家人都笑哈哈了。吃了午饭,也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既然是为包田的事,看来和张冉的情况差不多,说明田地紧俏起来,让他俩也不好打探。尽管张友琼向他使过眼色,还点播似的踩了他的脚,他也没有提及此事。还是在离开童豆刂的时候,张友琼说:“童豆刂有没有种几百亩的?”韩翔君吹嘘说:“看到有人种一百多亩。我们东荆还只有种80多亩的。我们这里田少人多,人平还合不到一亩。象洲上的田就多。”张友琼又激情起来,说:“我们张冉有种三四百亩田的,还受到国家表彰的。外洲上的渔池一片,前些年还干空着。只是近两年才有人敢包。要包个几千亩田,办成农场。象美国c日本样就富了。”韩翔宇说:“中国有中国的国情,不能照搬外国的。那么多人要事做,要饭吃怎么办。”韩翔君帮他的腔说:“种上千亩田。真象小孩说话。一亩田只说投入一二百块,那得多少钱丢进去。得几十万吧,真象亮亮书上学的——天文数字啦。!要遇上灾年,要市场价格下跌。你收的粮食没地方堆,堆着发恶臭还遭人骂的。”张友琼说:“我是这么说的。现在田地这么紧俏,哪能让一户人家种几千亩。最近有个投资老板找翔宇的,想租田卖地的,都没有办法。”这时,韩冬生才明白,儿媳回来是想替人租田的,便说:“要真是大老板,肯出钱租,比我们本地的高过几倍几十倍的价钱,老百姓何乐而不为呢。只要比种田强,有了钱还怕什么。”他见他们不搭讪,又说:“翔宇,这是不是真的。让他出千块钱一亩,把我们村里的田都租去。我们一年到头还收不到一千块钱呢。”韩翔宇说:“没有的事。人家老板多精明,他又不是日本老东任你捭。你的田里又不能长金子,他出一千块钱荒芜着。谁那么憨的。”韩冬生说:“是的罗。一口不能吃成一个胖子,种田也得一步步的来。前几天上面来的农技术讲课,什么转基因c超级稻c抗虫棉等新品种c新技术c新农资。还说国家要投千亿的票子在我们县建标准化良田。唉,有钱就好办事。”张友琼说:“爹,我不是那意思。”韩翔宇说:“还有么意思,我们去吧。不早了。”张友琼又说:“爹,房子的事上半年是做不成的罗。”韩冬生说:“现在哪里条件谈这事,到下半年再说。要下半年收成好,做了新楼,今年你们就都回来过年。”张友琼似乎欣喜说:“好啦!”实际上通过上次的还债事后,张友琼在韩家的说话就没有过去的份量了。大家似乎没有理睬她的话,在送客说:“你们慢走。” 天上的雨并没有下下来,连淅淅沥沥的细雨也收敛了。仿佛是留着面子让他们安全回县似的。车子还没有到达县城,韩翔宇的手机响了,是曾国超打来的。对方说:“翔宇,我们明天要回深圳了。”一句“回深圳”够刺激的。韩翔宇一听这话,觉得对方很自傲似的。自己回归大县了,没资格再说“回深圳”这话。虽然看到了大县的希望,但还是觉得大县仍然很艰难,农业是永远的弱势产业。他以为是他有空吃他的饭,忙热情说:“那好!我下午接您们的客。”“那好”两个字说得那么畅快,不知是对曾国超去深圳那好,还是接曾国超吃饭那好。按说他可以说句留客的话,其实那也只是口头上的客气,他怎么能留住他不回深圳呢。对方沉稳说:“不是的,我的酒已经喝得稀烂了。不,不是的,下午还有人请。我是告诉你一声,晚上有时间来宾馆坐坐。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了。不,你晚上没有别的事,来陪我吃饭。给我挡挡驾,我喝酒确实不行了。”听那语气,好象真的喝多了。在韩翔宇的心目中他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自己的,怎么一下子就喝了这么多。也许不当干部了,脑子里绷着的弦就松了,思想境界也松懈了吧。韩翔宇理解他哀求似的,说:“好的。我来宾馆陪您。”他们关了手机。他对她说:“是曾国超打来的,他们明天要走了。”也许他们觉察到一车子的在望着他们。张友琼轻声说:“那下午,我们可接他们吃饭了?”韩翔宇说:“人家早接定了。我看他是真喝多了,要我去挡驾。”张友琼说:“你可不要憨喝,酒是人家的,身体可是自己的。”又接着说:“不给这个机会就算了,我们还可以节约几百块钱。一桌酒席不便宜的,起码得几百块吧。”说这话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要接的客人总接不到,这明摆着是瞧不起人嘛!韩翔宇叹息说:“我们接他那么多天接不到,人家一接他就答应了。还要我去替他喝酒,我又不是陪酒师,只有不去就好。”张友琼懒得搭他的话,这件烦心的事就是他自己造出来的。他似乎在自言自语说:“这个曾国超,离开了大县就变了,变得难以接近了。人总是在不断变的,总不能象他变得这样快吧。”张友琼又觉察到还有人向他们投以嫌弃厌恶的目光,便说:“你刚才就不答应啦,避着人家发火有什么用的。” 到了车站,张友琼自个回去了,韩翔宇还是招了个的去了县宾馆。他直奔了三号楼的204房间。这是个三人间,房子里却满挤了。有坐在床沿上的,有坐在椅子上的,也有干站着的。曾国超满脸春光的靠在床背上,见了韩翔宇大声说:“贾局长,你别说了。这个韩镇长你应该认识,也在龙场呆过的,是老县长张道然的女婿。你问问他,时几接的我,他还排着队,排在你前头,请你原谅了。下次来大县一定到你农业局做客。”他还处于高度兴奋亚失态中。贾春生说:“既然曾县长这么说,我也就理解了。”曾国超说:“不过,你不能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续 第五十八章续 说这话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要接的客人总接不到,这明摆着是瞧不起人嘛!韩翔宇叹息说:“我们接他那么多天接不到,人家一接他就答应了。还要我去替他喝酒,我又不是陪酒师,只有不去就好。”张友琼懒得搭他的话,这件烦心的事就是他自己造出来的。他似乎在自言自语说:“这个曾国超,离开了大县就变了,变得难以接近了。人总是在不断变的,总不能象他变得这样快吧。”张友琼又觉察到还有人向他们投以嫌弃厌恶的目光,便说:“你刚才就不答应啦,避着人家发火有什么用的。” 到了车站,张友琼自个回去了,韩翔宇还是招了个的去了县宾馆。他直奔了三号楼的204房间。这是个三人间,房子里却满挤了。有坐在床沿上的,有坐在椅子上的,也有干站着的。曾国超满脸春光的靠在床背上,见了韩翔宇大声说:“贾局长,你别说了。这个韩镇长你应该认识,也在龙场呆过的,是老县长张道然的女婿。你问问他,时几接的我,他还排着队,排在你前头,请你原谅了。下次来大县一定到你农业局做客。”他还处于高度兴奋亚失态中。贾春生说:“既然曾县长这么说,我也就理解了。”曾国超说:“不过,你不能走。晚上得陪我,彭书记还要来的。”这时贾春生的手机响起,他边接通边去外面。电话是农业局办公室打来的,要他回局里去,田运成在局里等他,关于组织迎接省里的三下乡活动。三下乡活动是中央开展的一项工程,送科技c文化c卫生下乡,旨在服务三农。他想转去打个招呼,又见他醉醺醺,难得说清楚,便悄然离去了。韩翔宇在余凤志这边说话。冯屈登说:“大县的应酬太麻烦了。再这样呆下去,我们的项目都要泡汤了。”余凤志感叹说:“只所以,我提出来要赶紧离开,明天回深圳。”韩翔宇融入此情此景,真想辞了工作再去深圳。然而,听了他们的感言,心情平静下来。说:“你们的事情办得么样了,这么急着要走。”余凤志说:“基本情况都有了一个,到了深圳再去定方案。”又接着挤出点位子说:“你坐。”那边还有人在和曾国超热烈攀谈的。不一会,包涛来了,是来接曾国超他们去餐厅的,说书记县长马上就到。曾国超站起身来说:“呔,酒都还在喉咙里,就又要上桌了。”众人相随,陆续出房去。韩翔宇与包涛的目光锐利的碰了下,彼此都没提前几天通话的事。听包涛的口气似乎只接了曾国超他们三个外商,其余人掉上队来。等快到餐厅的时候,曾国超才发现少了捧场的人。便说:“他们人呢?”包涛搪塞说:“都走了,不肯来。”曾国超似乎清醒的说:“不行!叫韩翔宇一定来。你去把他拉来,就说我说的。”他又说:“不了。我给他打电话。”电话很快通了,他狠狠的说:“翔宇,怎么招呼都不打声,就走了。”对方说:“我看他们都走了。就”曾国超坚决说:“你不管他们,给我快来餐厅,五分钟之内赶到。”他不等听到对方说“好”就关了机。 这餐饭是招商局特地安排的。虽然包涛他们陪曾国超他们跑了几天,看了几块闲置场地,也看了几个乡村。然而,他们对投不投资没有吐露一丝的意向。又听说他要走,包涛急了,向阙俊一建议,就定了这个晚餐。作为饯行酒,还请了书记县长作陪,也好让他们在酒桌上将一军,尽快促成他们把投资项目定下来。酒席定在二楼的孔雀包房,是一间大包房,还有一半是打坐的地方。他们的屁股刚落座,彭训奇c朱思杰他们就来了。大家起身招呼。曾国超还是恭敬的称:“彭书记,您好。”“朱县长。”因为接风酒时,与朱思杰见过面。朱思杰开门见山说:“曾县长,余老板,你们看了几天,把项目定下来了吧。”曾国超是才走出大县的,大县的情况并不生疏。他们便把目光落在了余凤志的身上。余凤志稳重说:“有了感性认识。等回深圳了开个董事会,让董事们来定。”彭训奇忙说:“大家坐吧。”众人纷纷坐下,才插断了这敏感话题,彭训奇c朱思杰把曾国超伴在中间坐。曾国超侧过脸说:“真是的。又惊动了你们书记县长,太不应该。”彭训奇气宇昂扬说:“招商引资是大县的大事,你是知道的。怎么叫应不应该呢。”曾国超说:“嗯,是的。”彭训奇又说:“听说你和余老板回大县了。余老板也是大县人吧?”余凤志城府的“嗯”了声。彭训奇接着说:“早就想陪你们吃餐饭的,一直抽不了身。最近省里又安排了来大县的三下乡活动,还有省农业厅的,在大县办优质稻样榜工程。据说联合国粮农组织的官员还要来大县。这次,中央算是把问题看准了,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促农增收。”曾国超说:“嗯,是得民心的举措。大县的春天真的来了。也是书记县长的荣幸,也是大县的荣幸啊!”彭训奇说:“不。是农业大县的荣幸还差不多。更是大县老百姓的福祉。”朱思杰说:“不过,政策是好,但城乡的差别我觉得是存在的,只是大小而己。”曾国超说:“想不到,我离开大县才几天,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老百姓奋进向上的表情上都能看出。”彭训奇说:“你还说呢,我还没单独和你谈谈,你都已经离开了大县。今天算是加补啊!”曾国超的酒意似乎全没了,感慨说:“现在办企业太艰难了。我想回工作岗位,您还接受啵?”彭训奇豪爽一笑说:“你都是深圳的大老板了,还可惜个七品芝麻官嘛!”他们闲聊着,服务小姐已上菜了,在客套的气氛中,酒席正式开始。 没有辜负期望,喝得歪而不倒的韩翔宇踉踉跄跄回到家里,脑中就绷着一个念头。曾国超他们要在大县成立了公司,他就去当总代理。总代理就是全权处理大县日常事务的总经理。他不想长住大县当这个副总经理,想同他们去深圳,恍惚中自己已身居深圳闹市了,一会又身居省城和茹在一起了。他不想自己抱负的一生就这样虚度着。张友琼见他这般迷糊模样,眼睛发痴着。便说:“看你,看你还象人啵!”又接着说:“要你不喝这么多,你就控制不住自己,跟人家替死。”韩翔宇强撑着说:“我,我不是给人家替死。我是佩服他们,我也要去当老板。曾县长都和书记县长说了,要请我当大县的副总经理。我才不干呢。在深圳彩芸的副总经理,在山东彩芸的总经理我都不干了,我还到大县当个狗屁总经理不成。”他似乎酒醉心明,竟说出了这般心底的话。张友琼纯当他那都是酒话,而酒后吐真言,也听得内疚,当他一屁股塌到椅子上,一股恶心的涌动奔出了喉咙。“哇c哇”的呕吐了。立刻污秽的酒臭充满了整个屋子,张友琼也条件反射似的干呕了几下,不敢再接近他。韩翔宇还在使劲的###呕吐,好象连肠子都要吐出来才舒服似的。他边吐边说:“友,友琼。来扶我上床去。”他试着要站起来,一个恍惚便栽倒在椅子上。振超一旁惊吓着,忙说:“妈妈,你去帮帮爸爸。”张友琼做像厌恶说:“他脏死了,我怎么帮。喝!喝!让你喝个够,既痛快又舒服吧!”振超见韩翔宇在痛苦的呻,眼睛紧闭着,关切说:“爸爸,你睁开眼睛,说话啦。”韩翔宇坚持说:“儿子,爸爸不能睁开眼睛。睁开了天昏地转的,房子都要坍塌。”振超哀求说:“妈妈,你去帮帮爸爸吧。”张友琼蒙着鼻子,去打来温水,替他擦洗。又用洗把抹去污移物。然后拿出空气清新剂喷雾,让茉莉郁香盖住酒臭。等张友琼忙边一阵,去端来白糖水,端来吃醋给他喝,他已昏沉过去。仿佛驰骋到了深圳,进了彩芸公司的办公室。还是他明亮宽敞的副总经理办公室。还有濮旭在向他微笑招呼。他含糊说自己酒喝多了,不能说话。可他心里明白,他和他是在彩芸的对头。本来景盛富老板是器重他的,就是这个濮旭捣的鬼,把他挤到了山东。他不甘心的到了香港,向老板一本奏上告了他。老板在夫人邱蔓的劝说下,把他终于留在了香港总部。。说是香港总部,怎么跟篱湖花园一般。这分明就是篱湖花园么。对了,是篱湖花园,满厨房的“来一桶”快餐面碗。翟正伟呢,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好久不见他的踪影,也不来迎接。怎么又不是篱湖花园了,是大县县委会,是大县经管局,是在家里吧。这不,张友琼在喊自己,要喂醋和糖水自己喝的。我这个人啊,就是不吃醋的,随你跟哪个男人去。不过,这话只能心里装着,不能当她说出的。骄惯放纵她了,她真去找野男人,那不和曾国超一样苦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鸭儿捉虫稻儿壮 抢掘渣肥本原还 第五十九章鸭儿捉虫稻儿壮抢掘渣肥本原还 五十九 鸭儿捉虫稻儿壮抢掘渣肥本原还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c春光明媚的日子,由湖北省委宣传部c省农业厅c省卫生厅c省科技厅等多家联合组织的科技c文化c卫生三下乡活动在大县的农资市场铺开。进场处是高大充气的凯旋园门,市场两边摆满展台,市场内严禁车辆通行,有整装的民警把守。各部门的展台前,除扯上自己单位的招牌,还竖有“服务三农c促农增收”的宣传牌。大县相应的部门也配合着摆开了展台。在长长的农业部门的展台上摆满了农业书籍。有水稻c棉花c瓜果c蔬菜类的,也有鱼虾等水产特色类的。有种植方面的,也有农药c化肥c种籽c农机等农资方面。还有专家在接待咨询。有大县的农民赶场,也有邻县市的农民赶场。把个大县的县城闹得沸腾起来。上午10时,展览达到高峰,人流水泄不通。除了在县城设立中心展场,他们还下到乡镇场,深入到田间地头,面对面的与农民进行咨询服务。这里是距县城不远的观城乡,紧靠公路边的优质稻示范工程。地名称幺母垸。在公路东边竖的标牌是千亩优质稻示范工程;在西边竖有千亩稻鸭共育示范工程。标牌上还标有产量标准,承责单位和项目人农艺师的姓名。这里还是华中农学院的教学示范基地,在粮贱的前几年,田里丰产了,可农民不得丰收。就是靠项目资金支撑,老百姓也没有多大积极性。觉得种那么多粮食有什么用,又卖不出去,也吃不完,只能喂猪。喂猪还不如添加剂饲料长肉呢。今天好了,今天农民找到了说话的日子。省里来的古农艺师正在向围着他的农民讲解当前水稻生产技术要点。他戴着一副透明的眼镜,捏着喇叭话筒,在拉开嗓子讲解:“目前大家看到的早稻,已经活蔸返青。要防止分蘖初期遭遇低温c暴雨;在孕穗期采取分类指导,促进幼穗分化,尽量增加颖花数。看苗巧施穗肥,追施平衡肥。要根据农业部门的预报,及时查虫治虫。对螟虫c稻象甲c亩用5锐劝特30l兑水40公斤喷雾。抽穗前后亩用20井岗霉素25克水40公斤喷雾。还要防止断水过早,降低千粒重。”听课的群众站满了河埂,还把公路也挤占了一半。他继续说:“对河的那片是稻鸭共育示范片。是我们省农业厅今年组织实施的重点农业技术推广项目。其基本要点是在大田栽秧活蔸后,六月中旬即可将雏鸭放养稻田中。雏鸭即可食草,又可捉虫。鸭粪又肥田。水稻在整个生长过程中不除草c不治虫,可为农业产业化粮食加工企业提供优质粮源。加工出的稻米属无公害绿色产品,其市场价格高出一般稻米40以上。经测算,每亩可增收150元左右。”他讲到这里停下来走过公路,到河对岸去。 稻鸭共育示范田的选址是从以河边而定,在河坡上已修建有一排排的低矮漂亮鸭舍与看护棚。鸭屋里已关满毛绒绒的雏鸭。河堤边就是千亩的稻田,一望无垠的。中稻田里栽上了频振式的天蛾灯所需电杆,有工作人员正忙于安装电线与频振灯。灰土杂色的农民们疑惑的目光,望望稻田,望望鸭舍,又把目光落到古农艺师浴光的脸上。见他振振有词,语气那么恳切,不容置疑的。有农民问:“你说鸭子吃虫,我相信。可得了稻瘟白穗病怎么办,那不绝收才怪。又不能打药,打药不把鸭子也毒死的。再说是绿色稻谷不能打药的。”也还有农民问:“稻子都是一样的颗粒,谁知道哪是打药的,哪是没打药的。”也还有人提出一些问题,如一亩田算帐能增收150块,要是市场粮价跌了,谁来保证这150块。国家按7角保价的收购,可没有说对绿色稻谷也保价上涨40收购啊。大家都把问题你一言我一语的摆出来了,古农艺师也听了,而没有一一作答。而是说:“我讲个典型你们听。”有人在大声制止:“听专家讲。”众人的叽呱声停了。他接着神情讲了。 古农技师讲的这个典型是见了报的,可眼前的这些农民没有看到,也没有听说过。去年,重庆南川市农业局示范有机稻种植。所谓有机稻,就是水稻栽培的全过程中,不使用化学肥料和农药。在栽秧前每亩施下1500公斤有机肥和50公斤油饼。在生长过程中再施400公斤有机肥,并采用频振式杀虫灯和稻田养鸭来实现病虫害防治,用人工除草取代除草剂。这一栽培法使水稻在整个过程中可免受任何化学污染。他讲了这些,农民似乎还是疑惑。便接着说:“稻鸭共育也不是我省发明的。早在1996年,辽宁新民市就率先开始了稻田养鸭,获得成功。仅养鸭一项每亩就增收100多元。去年他们又在兴隆镇的8个村里进行1500亩田的稻田养鸭,获得成效。”尽管他在大声的宣讲,也还有农民犯嘀咕,说:“要都象这样种田,该多麻烦。还要接电,还有1500公斤有机肥。”也有农民感悟说:“难怪,现在的人得怪病的多,就是农药化肥用多了的窍。”有农民听了这话,便插话说:“现在的人都懒了。用钱买几颗化肥一撒。那些农家肥也没人要了,都白白的浪费着。”有人说:“哦,有机肥就是农家肥呵。”他接着说:“其实,肥农家肥的米和菜都好吃些。老辈的人都说,现在的饭菜没有过去的好吃。”古农艺师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议论,便说:“乡亲们,推广种植无公害的绿色农产品是一种世界趋势。人类要长寿,要生活得健康,就得向无公害努力。你们不相信吧,要少了多少年就会实现的。”有人接过他的话说:“唉,那是哪辈子跟哪辈子的事。也许是我的若干后代吧,地球都爆炸了。”众人哄地大笑了,笑得古农艺师尴尬起来,还以为是自己讲错了什么。他镇静下来,大声说:“我还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根据省领导的指示,将在你们这里筹办召开全省的稻鸭共育示范推广现场会。近期我都会在大县,有什么疑问,大家可以随时找我。但只有一个要求,请大家一定要配合我们搞好稻鸭共育。”接下来,是由农业局来的同志给每人发了一份稻鸭共育的技术指导资料。古农艺师觉得自己该讲明白的都讲了,在县农业局蔡广生的陪伴下,向小车走去。然而,这些农民都依依不愿散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续 第五十九章续 那个戏谑说“若干后代”的农民叫赵杏山,他们大都是观城乡红花村和郑垸村的村民,也有路人停下来观看倾听的。两个村的454户涉及到192户要在幺母垸开展稻鸭共育示范。赵杏山放鸭10多年了,头一回接触稻鸭共育的新知识。他已经订好400只雏鸭。望着众人离去,他正要回鸭棚,又想去村上,早动手收挖农家肥。一个年轻汉子走过来,疑惑的问:“老伯,刚才这么多人是干么呢?”赵杏山傲气说:“你看那牌子是干什么的。”问话是是观城乡瞿王村的村民,叫王鹤,还不到30岁。前几年出去闯荡了世面,也没什么大的收获,险些在建筑工地的事故中丢了性命。今年死心塌地不出去了,一门心事的留在家里种田。他看了标牌,很是好奇起来,难怪这河坡边做起这么漂亮的鸭舍罗。他又去鸭屋里喊出赵杏山,恭敬问:“刚才,好象有人给你们发了什么资料的。能不能借我看一看。”赵杏山支吾否定:“没有。我没有要。”王鹤自责说:“可惜,我来晚了一步。老伯,我也想搞稻鸭共育,您看成啵。”赵杏山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他,俨然说:“专家说了,这是有科技的。”还摇头继续说:“我心里都没有底呢,不知投下去的钱收不收得回。这鸭舍,这人棚,还有电杆,灭蛾灯,不都是钱摞起来的。你年纪轻,没有看到过。过去搞集体,不都兴点灯诱蛾。没有用一季,花那么多钱换的一堆废物丢弄在队屋里。”王鹤进一步问:“您这一共投资了多少钱。”赵杏山说:“少不了几千块。不过不是我拿现钱。我只签了个字,都是政府垫的。听说就这方一块地和公路那方一块地,政府投入了几千万呢。先让政府垫了,成功了,收获了我们再还上。不成功,亏了,我们还有屁还的。”王鹤欣喜说:“您说的也是。这么好的事您不愿做,那让给我算了。”接着说:“只要哪家不愿种的都让给我,我全包了。”赵杏山睥睨说:“年青人,好大口气,一亩田不得少于几十只鸭,几百只鸭娃就得上千的钱。这千亩稻田得放2万多只鸭子呢,我还不和你算种稻的成本。”河水里还有他200多只成年老鸭子欢嘎着,他们正聊着,他老婆顿顿的送饭来了。她直接将篮子提到矮舍里去,他俩还站在外说话。王鹤硬是打破沙锅璺到底,又问:“鸭子不会跟鸡子一样发瘟吧?”赵杏山老道说:“还不一样的要预防。鸭子有摆头瘟,一歪头倒地,脚瓜几称,就乌呼了。你别看每天早晨能在鸭圈里捡满地的蛋,高兴罗。平常风餐露宿的,不亚于抚育孩子。”他老婆在屋内喊了:“饭凉了哟!”王鹤这才告辞而去,说还要来拜师的。 王鹤对稻鸭共育的好奇已给赵吉山以更大的鼓励,专家们为他们义务传授农技,谁打心眼里都高兴。可他们把高兴劲儿不挂在嘴上,还向古农技师他们提些难题。本来是的么,也是古农技师让他提问的。赵杏山端着盖了莴笋c碗豆的一大碗饭,三口并着两口的往嘴里扒。看他那狼吞虎咽的饿馋劲儿,她一旁偷着乐。庄稼人劳动饿了,就是点盐罐子也是吃得津津有味的。没有几分钟的时间,一碗饭就全填进了肚里。她提了碗筷要离去。他吩咐说:“你去让张女巴来看护一下午。”她不解地问:“为什么呀?”赵杏山说:“不为什么。还不是为几百只鸭子。”她又问:“昨天村喇叭里不是通知有专家到幺母垸来授课的么。来了没有?”他说:“来了。”她说:“我是看到这里有一群人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都不见了呢。”他咕噜几口茶,说:“今天真是省里来的古专家,就是牌子上写的古尼。还真有这古怪的姓,还取了个古怪的名儿。他说了,一亩田多增收150块。刚才那个青年伢是瞿王村的。他们也想打听这事。又种稻子又养鸭的,在全县全省就我们这里试验。”又兴奋说:“我过去就想,该是这个理儿。今天得到了专家的证实。”她诋毁说:“过去人家的稻田是不让鸭子下去,你也担心稻田里有农药,会毒了鸭子。现在不怕了?”赵杏山说:“你没看到田里都在拉线,要装灭娥灯。人家重庆的典型还不用化肥,用有机肥。懂吧,有机肥。长出的谷子就是绿色稻米,无污染的。”她纠正说:“哎哟,就是电视里天天说的绿色食品。”又问:“那有机肥,油机巴肥到哪儿去买。”他嘿嘿笑说:“死憨巴。不用买,农家肥就是有机肥,化肥是无机肥。人家生产的稻谷都叫有机稻谷。”她嘻笑说:“你有机,不是老吊在胯里的。”他说:“昨晚都钻到你胯里去了的。”他镇住了笑,又说:“你赶紧回去把挖锄和撮箕准备好。赵家树的小卖铺旁边不是有个灰坑么,那里多的是农家肥。一亩田得一千多斤呢。”她说:“那我们的田里不得几千斤有机肥,哪来那么多呢。”他催促说:“你别磨蹭了,快回去准备,让张女巴女巴来招呼。” 一场抢收农家肥的战斗在观城乡的红花村和郑垸村雷厉风行的拉开了。赵杏山和老婆还拉着板车,大摇大摆的来到赵家树小卖铺边挖起农家肥来了。过去都嫌这些菜渣子,灰渣子,还有路上的牛粪狗屎,鸡粪等脏脚障眼,没地方堆去,刚好小卖铺旁有个小土坑。那是赵家树为填店铺的门面场子而取土形成的。开始是赵家树卖菜落下的叶儿梗儿的扔进土坑里,还有玩耍的孩儿阿的屎儿也扫了进去。后来这一方的居家都把扫地的灰儿渣儿的倒进这土坑里。久而久之,土坑填平了,又堆成小丘。刮北风时还有一股儿的沤臭味尽往小卖铺里吹。无奈,赵家树就在灰坑边竖了牌子,严禁倒屎儿垃圾的。你写你的,他还是倒他的。为这事,他伤透了脑筋,甚至还和人争吵。吵了闹了,人家竟不上门做生意了。隔不了几户还有两家小卖铺呢,在一个夜晚,他偷偷地抽了那警示牌,又偷偷地把它烧毁了。土坑现在已经长成了小山包,连一些脱粒的渣儿草儿,泡沫塑袋的也往上堆,垃圾腌臜还是影响生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飞笔冤取薄奉禄 萦回家人方戛足 第六十章飞笔冤取薄奉禄萦回家人方戛足 六十 飞笔冤取薄奉禄萦回家人方戛足 在大县掷了个烟幕弹似的曾国超一行,一走了之,久不回信。阙俊过问了几次招商局,不仅领导过问,几个乡镇的书记乡长们也打电话在催。包涛也分别给曾国超c余凤志打了多个电话,他们却以事情忙而搪塞了。他只好到高速公路指挥部找到韩翔宇,商量蒙哄过关良策,毕竟他也参加过接待,还陪着喝了几餐酒的。然而,韩翔宇正在出纳室里大发雷霆,这个月的工资已发过几天了,出纳员艾莎见韩翔宇还没有来领取,她是个细心的小姑娘,虽然靠人活动谋了这个职业不容易,毕竟出生平常家庭,又还是花钱才读了大学的,受家庭叮嘱,也是她的心愿,一定要搞好工作。近两个月来,当韩翔宇领工资时,总是向她皱着眉竖着眼的。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心想还是以热情的笑脸缓解这一切。当韩翔宇啃着油饼经过出纳室的时候,艾莎就笑盈盈的喊:“韩股长,您把工资领了吧。韩股长!”迎面来的狄尚以为他没听见,便提示说:“小韩,小艾叫你呢。”不知韩翔宇是有意不想领工资还是什么的,转过身进出纳室,没好气的说:“刚上班的,大嚷嚷名字做什么。不就是千把块钱嘛,有什么了不起了的!”艾莎听说他在深圳闯过,眼圈大,知道是瞧不起这几个钱,更以为是有意在和她艾莎过不去呢。她还是忍气吞声的领受了,将工资表和笔轻巧的递给他。心想要领导能让工资委托银行代发就好了,免得麻烦,还看人脸色的。韩翔宇将没有吃完的油饼向纸篓一扔,扯了桌上的卫生纸擦嘴,然后坐下翻看工资表了。发工资的人还不满两张纸,一共才10几个人,另外有三人是打条字领工资的不在编人员。他看到最高工资达到1300多元,那是常务副指挥长的。连刚才那个提醒他办公室主任狄尚,年龄小他5岁,工资还比他高。最令他不服气的是他是副局级,有岗位工资多40元,还可报手机费包干是100元,仅这两项就多了140元。10多年前的韩翔宇在团委时就是副局级了,现在到指挥部策划股里连个副股长都不是!也许这是他领工资时,心里不平的隐疾。他签了字,拿了艾莎递给的工资1089元,数也不数,忿然说:“小狄还小我几岁,真不知为什么工资还高我的!”艾莎解释说:“狄主任是副局级,有几个项目你就没有。”韩翔宇说:“你懂什么,我是副局级的时候,他还在人之初性本善呢。告诉你,小艾,别狗眼看人低!”艾莎瞥了他一眼,说:“韩股长,你这人怎么每次发工资都这样啦。我可不是你的出气筒呐!”她知道了他不是豪气,是小心眼,便如此坚强起来。韩翔宇拉下脸说:“就当你出了气又怎么样。”艾莎冷冷说:“不怎么样。你不到我这领工资啵。”韩翔宇说:“我领你的工资了,你是老板的###还是什么的。”艾莎带着哭腔说:“你骂人,你不是人。”俩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狄尚c颜东荆等人闻声赶过来。韩翔宇犹如火助风势的,竟然猛地一拍桌子,说:“这工资我不要了,看你吞得下去吧。”几张红票子被拍得飞起来。狄尚威严说:“小韩,刚才好好的,怎么发起火来!也犯不着和小艾拍桌子啦!”韩翔宇似乎红了眼,不管领导不领导了,吼道:“我就拍桌了!关你屁事!你走开些!”狄尚冷静说:“这里不是你撒威风的地方。小韩,你这么恶劣的态度,还说得说不得,太上皇什么的!”韩翔宇毫不示弱的说:“我就是你太上皇,就看你不顺眼!”颜东荆看不过去,忙劝解:“翔宇,忍忍。算了。”又聚来一些看热闹的,把个小小的出纳室挤得水泄不通。常务副指挥长查建国正要带韩翔宇下乡去,与有关乡镇商议撤迁赔偿的事,忙挤进去。见艾莎哭丧着脸,大声说:“吵什么,冇事都出去。”有人慢慢散去,他见桌上有钱,便问:“嗯,为什么吵嘛,把钱收起来。”艾莎说:“他的。”韩翔宇说:“我不要,让她一人吞了。”查建国命令说:“你给我拿去。”事情正僵持着,正好包涛找来了。 包涛和查建国打过招呼,就喊:“翔宇。有事找你。”又接着说:“有事哪?”韩翔宇没来得调理横着的脸,沉闷说:“找我?包局长。”包涛环视了其他人,似乎不认识,说:“是的。耽误你一会。”他们要离去,查建国说:“小韩,把钱拿去。”他拿了钱,和包涛到外面去。查建国朝他喊:“小韩,今天不下乡了。”韩翔宇领着包涛到尽头的策划股坐下,其他不认识包涛的人起身悄然离去,回避了。指挥部是临时租用的房子,经过装饰也还耳目一新。包涛说:“这里的工作没有招商局的压力大吧,翔宇。”韩翔宇终于把横着的脸像调整过来,缓和说:“还行。一个办事员的,到处都是一样的搞事。”包涛说:“不是编制难解决,当时我就真不放你的。刚才你们怎么哪?”韩翔宇以为他都看到了一切,便说:“你说看,我十几年就是副局级了,现在连个副股级都不是。唉,官职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就是钱少了人家一截子。我刚才是故意发脾气给他们看的,让他们知道我韩翔宇不是好欺的。”包涛附和说:“你说的也是,眼下少什么都可以,就不能少了钱。要老县长在,你说不定早荣升了。如今的事就这么怪,你也别太当真了。”韩翔宇俨然说:“我这个人不着看当官,更不想靠着板背往上爬的。你是知道的,要不是曾国超三番五次的邀我回大县,我在深圳干得好好的,怎么会放弃呢。再说家里也都不希望我出去了。”包涛认真说:“你说曾县长吧,最近你跟他联系过吗?”韩翔宇说:“没有。其实我是望着他回来的。他现在倒好,一抽脚就走了。”包涛哀惋说:“曾县长过去又是我的管线县长。这次回来,我们还是对得住他的。”韩翔宇说:“那么盛情的接待,都得亏你包局长周密的安排啰!”包涛说:“这都是应该的。再说还是为县里的招商引资在做工作。”又接着埋怨说:“他说回深圳了就商量这事回信的。到现在都没个准儿。”听到这里,韩翔宇便感悟出意思来。忙说:“你直接打电话问问,催催他。好事不多催几下是难办成的。”包涛说:“我打过电话,听他很忙的,就没有往下说。我看你俩的关系挺真的,象亲弟兄。你们说话也随便,你就给我催催吧。县领导在过问这事。南桥的任书记c闵集的程书记,好几个乡镇都在电话催问。你让我怎么好答复他们。我只好来求你了。”韩翔宇静了片刻,说:“你把电话号码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联系。招商引资是县委和县政府分给他们的硬任务,又不是你招商局给他们下的,你招商局也不能把他们的事都包揽下来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续1 第六十章续1 包涛谦和说:“我这个人就有些耐面子不过,有什么办法呢,韩镇长。这不特来求你的呢。”一向都是求人的韩翔宇,这下还有人来求他了,还是正局级的包涛,一下似乎高大尊贵起来,心里有了些滋润。停了半晌才缓缓说:“我晚上和他联系看。联系了,再给你打电话。”包涛进一步说:“我再试看,拨通了,你和他说。”他说着拿出手机来要拨。韩翔宇制止说:“深圳人白天忙,还是晚上我直接给他打。”深圳人再忙也不能没有接电话的时间吧,这不过是借口。然而,他只好依了他。恳切说:“那就把你吃亏了。”说完,就起身,要了韩翔宇的电话号码储到手机里。韩翔宇一直送包涛出大门,让单位上的人见了,就觉得没有发生刚才一幕似的。 等客人一走,韩翔宇的心境又回到现实中。不知是刚才的脾气没有发够,还是不该发这脾气而懊恼起来。他到门卫一问,知道查建国已经坐小车出去了。难道是别了他,不让他跟着下乡去。万一闹翻了也没什么,就辞职去深圳算了。他愣愣的看着大街上过往的车辆人流,真狠不得一下子飞到繁闹的深圳。看来这指挥部,即是以后改成的高管局,并不是他韩翔宇能施展才华的理想平台。那种烦躁不安的心情渴望得到抚慰,哪怕是瞬息的抚慰都令人畅快浑身的。也许只有家庭才是抚慰的最好药剂。家庭是温暖的,一个人恍忧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温暖的小家,避风的港湾。在离乡背景的深圳,韩翔宇想到的是远方的家;在事业受挫,情绪极其崩溃的时候,想到的也是家。仿佛只有家才能抚慰他受伤的心口。尽管半天班还只上了一半,韩翔宇不想上完那半个班了。单位与家庭只隔一道围栏,是租给指挥部后改为各走各的门。其实,他知道,此时的家里也是空落落的。张友琼上班去了,振超上学去了。谁知,一眼就看到张友琼在经管局的门边扶着摩托车的把手,迟迟不肯进门。他心想,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怎么知道他这时回家的,还在大门口等着呢。不对,还有一个人侧立在她身旁。他已经穿着夏天的单衣了,还在和她说话,是悄悄的样儿,是含情默默的样儿。以做男人的和做丈夫的身份使他敏感起来。他不得不停下,倚着树旁向这边窥探。他俩也并没有非常举动拉拉扯扯,也不象是上次的讨债那副情形。等过10分钟,那男人并没有和她上楼去家里,而是毅然告辞离去。韩翔宇觉得也许是自己太多心犯疑的;也许是自己近来心情不好,遇事都看得挑剔起来,没有过去年少时那么单纯一心一意的了。又回家这么早,有些话该如何当她说呢。韩翔宇慢步的向经管局走去,谁知张友琼放好了摩托车,在门卫室里和魏爹聊天,说他一天就一两样菜,还喝酒的,够吃么。她说了话,又转身出门卫室,见韩翔宇正进门,含笑说:“翔宇,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韩翔宇嗡声闷气的“哼”了声。边向楼梯口走,边将一袋菜递给他。说:“哎,正好,你把菜提上去。”韩翔宇说:“你提就是了,我要不回来呢,你找谁提去。”张友琼见他不仅脸色苍白,还有些愤愤然的,便不和他计较,提着菜匆匆上楼去。 回到家里,韩翔宇一屁股塌到沙发上,也不帮她做什么。张友琼不惹他,去忙着择菜c洗菜c切菜c配料的。做完菜才到客厅,关切说:“怎么回来这么早,又遇到不顺心的事了?”韩翔宇厌弃说:“你怎么总问这话,仿佛我不该回家似的。”听他这话,张友琼以为是他瞧见了和他说话的原故,自愧起来,又去厨房里忙自己的事去。韩翔宇觉得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就去打曾国超的电话。电话快通了,他走到凉台上去说话:“曾县长,您好!您一走,我就觉得自己在大县孤单单的。”对方说:“感谢你呀,上次回大县陪了我几天。”韩翔宇笑说:“这有什么,可惜酒量太小了。”便接着问:“曾县长,您和余老板的事象么样了。定了,我就给你们打工,包管让你们放心。”对方说:“这还用说,只是最近深圳这边的事忙,到大县投资的事还没有定下来。我作为大县人是希望早点来大县投资发展的。”韩翔宇听他的语气,就觉得有些不对的意味。便说:“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对方有杂音说:“也没什么,原先准备凤志的那个台商老板作大股的,看来不很现实,都怪凤志,把大县的情况如实讲了,一点也没有包装。这也不要紧,我昨天和凤志商量了的,就是台商老板不参与,我们也要到大县投资的,就是少了台商外资老板的光环,可能今后的事要麻烦点。”韩翔宇满怀信心说:“大县这边有您曾县长的名义,我再给你们跑腿,没有办不了的事。”对方说:“这不现实,你都是给香港大老板当了副总经理的,怎么能说打工呢,要不到时候我们合伙投资,都当老板又是员工。你占股份,把高管局的工作也不丢,该多好,一身两制的。”韩翔宇欣然说:“好啊,就按您说的,要不要我早些和县领导说说,让他们也有思想准备。”对方说:“暂时不要说,等定下来了再说。”韩翔宇答应着好,关了手机,心里更不安起来。认为包涛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觉得曾国超要约他这个无产阶级入股,那不是儿戏,是连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然而,也更忧虑起来,似乎一刻也不想在指挥部呆下去。忙回到客厅翻出翟正伟的电话,又翻出濮旭的电话。万一不行就回彩芸,再去山东也行。韩翔宇打通了濮旭的电话。对方重复了两遍才说:“是韩翔宇,韩总啊,有时间来彩芸做客。”韩翔宇吞吞吐吐说:“一定,一定的。深圳一别,十分想念濮总啊,你们几时举行婚礼,可别忘了接我啊!”在深圳请客不比大县可落几个人情,那里是高价酒席,多请一个客东家就多贴一份钱。下柬请你是瞧得起你,有喜庆也请不了几个客的。对方巧妙说:“婚不婚礼无所谓的罗!”说着双方笑了。韩翔宇问:“山东那边么样?”对方说:“山东地方很支持我们这样的高科技产业,效益还不错,上个月都盈利了上百万。”韩翔宇祝愿说:“这就好。”还要说什么,对方却说:“好,再见。”他轻声附和:“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续 第六十章续 不等他说了再见,对方关了机,张友琼也在喊他了:“翔宇,翔宇!”韩翔宇觉得回彩芸的事也没能向对方开口,就想给翟正伟打个电话,让老同学在深圳先给他找个工作意向,他也好正式辞职去深圳。想法归想法,暂时不能对张友琼公开,她和家里人都不是主张他出去的。韩翔宇回到客厅,神情怪张说:“么事,连连喊的。”张友琼说:“振超快放学了,是你去接,还是我去接。”韩翔宇看了手机时钟说:“我去接。你把车钥匙给我。”他们一辆摩托车是以张友琼为主骑着,一般情况下都是她去接振超的。他用力蹬开摩托车,嚓嚓地向街上驰去,身上没有工作的包袱似乎轻松起来。尽管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接踵而过的行人里,好象又看到了他的身影,在他过去知晓她认识的同事朋友中就是没有这个男人的影儿。太可惜了,他当时没有看到他的脸象。他既是渴望认识他,又害怕认识他。渴望是因为他要认识他,弄清真相。害怕是因为他害怕她真有了外遇,尤其是他前几年不在大县,让她攀上了什么男人,他的脸面,他的人格,他的男人尊严,会丢尽无剩的。有什么比这种戴绿帽让人更屈辱c无地自容呢!情绪的复杂化让他走神,险些撞着了街上的行人。振超在位于闹市区的实验小学就读。小学的大铁栅门还紧关着,门前街边也聚挤了接小孩的各色人等和自行车摩托车的,甚至还有三轮车,让公交车使劲的嘶叫,才能小心挤过通行。随着一阵电铃声叮当响起,教室门打开,小学生们象开笼放崔的叽喳腾出。五颜六色的孩子向敞开的大门涌去,简直要堵塞得水泄不通似的。在这阵密密麻麻的大人小孩中,韩翔宇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睛,真见鬼了!怎么到处都有他。难道他也来接小孩了,他和她都般般年纪的。等他仔细搜寻辩认时,似乎又没有那男人。而呈现眼前的仿佛是哭泣着脸的艾莎,又是甜笑的茹。振超来到他身边,说:“爸爸,妈妈怎么没来?”韩翔宇还真被这些鲜活的孩子弄花了眼,都一个模样似的,就是不见振超。 接回振超,吃了午饭,张友琼就命振超睡去。韩翔宇也去午睡。她在收拾,等忙完家务,尽管没有午睡习惯,还是来到房里,关切说:“你今天的心情怎么哪!”韩翔宇闭着眼说:“别烦我了,本来难睡着,怎么总问这话。”张友琼温情又细声说:“小声点,我知道你有心事,睡不着。你刚才不给深圳打电话了哟,还是不安心大县噢。”韩翔宇睁开眼瞪了下说:“谁不安心了,我是不安心你,我守不住老婆,会象曾国超样让世人耻笑的。”张友琼坐上床去说:“随你怎么说,只要你心里舒服,反正我不是那号人。”他叹息的,她接说:“你是不是说我在大门口说话的那人,现如今没有谁不谈过几个朋友的。你的茹,还有那么长的情书呐,哎,你们的爱情真不应该让我糟蹋了。”韩翔宇说:“还说那些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他心中又恋起茹。张友琼说:“我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呀,就是他死皮赖脸的追我,我一点感觉也没有的那个家伙。刚碰上的,说了几句话。”韩翔宇干脆坐起来说:“我只知个影儿,你可从没有向我坦白交待过。”张友琼说:“不是你不让我说么。他在县经贸局工作,叫向卫东,就这些。”韩翔宇好奇的追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张友琼淡淡地说:“没说什么,就问候几句。我懒得和他说话,就进门了。”他问了她丈夫对她好啵,当然这话不能照直说,以免引起韩翔宇的猜疑和夫妻间不必要的纷争。韩翔宇恼怒的闷声说:“不说这了,没意思,低级的话题。”接着说:“反正刚才打电话你已经听到了的,我还是想出去,趁着年纪还不算大去闯一闯。困在这指挥部里会憋闷死我的!”张友琼不理解他,有这么安稳的工作,不愁工资发,还有什么憋闷的。忙说:“不是我想阻止你的前途。你也去深圳闯了几年,虽然钱多一点,总没有在家里温馨和愉快吧。”韩翔宇说:“不是的。”接着他便把梗在心上的事和早晨上班发生的事都说了,还把工资都给了她。她只要了五张,说:“一个男人在外,手里不能太拮据了。”又语重心长的劝说:“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去看看,满街擦皮鞋的,卖炒面的,他们也是人也在过日子的。还有,上次我一直没有说给你听,谢奶奶他们来县里,连早餐也舍不得吃。不就一块钱么。还有那泥巴藕,想卖出钱来给振超做压岁钱的。我听了,真忍不住流泪了。家里为了你跳出农门,爹妈可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眼睁睁看人家住楼房,我心里也不好受。”她说着激动得哽咽起来。其实,她心里还埋藏着更深的隐讳。怕他远去,又过着那提心吊胆,无所意蕴的日子。而且听说最近发生的抢杀血案,警方没有抓捕到凶手。有没有可能是无恶不作的邦那干的呢。是韩翔宇回了大县,她才感到日子滋味,生活安然无恙。韩翔宇说:“你听谁说的。”张友琼说:“上次回去,翔君姐在桌上说的,你忘了。为什么她死活要那责任田的。“韩翔宇有些内疚。说:“想想是这个理。可身居的环境不同,想法和要求就不一样了。”张友琼说:“我现在没有什么好想的,上次包田也没有包成。就只想把振超培养出来,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过日子。今后还要接媳妇,抱孙子。我们比妈妈c姆妈还有你爸妈都幸福十倍不止的。”韩翔宇还是说:“不行,我还是要拼一拼的!爹妈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家种田,我就想着享福的事,不折寿才怪的!张友琼还是劝说:“你们单位还有临时工,人家还不在工作。”振超在门外喊了:“妈妈,送我上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余韵 余韵 余韵 漫江浓墨归潮涌,细嚼慢咽余味穷;有古今胜后来者,空注大县染春秋。 火热的夏日仿佛提前来到了大县,韩翔宇送振超去上学回来,浑身便热烘烘起来,连忙脱了长裤长褂,又喝了紫砂壶里的凉开水,清甜味儿,一杯下肚还不解渴,又喝了一杯。张友琼笑说:“昨天你还反对我冷凉开水呢。你看你,狠不得喝冰块似的。”韩翔宇擦了嘴说:“是要冰茶到冰箱里了。到外面走了一趟,狠不得进冰箱才舒服。”张友琼说:“告诉你,真正要解渴,夏天里就要喝凉开水才行。你说那些冰冷的饮料,喝了根本不止渴,越喝越渴似的。”韩翔宇说:“那些广告词不都是虚假的了。最根本的要看你的胃和心情。”张友琼说:“广告么,至少有点虚张声势的。”又笑说:“看你,狠不得脱了皮才舒服的。不早了,该上班去了。”她见他不答话,又催督说:“你昨天不是说今天下乡去的,怎么连班也不上了。”韩翔宇没精打彩说:“想休息轻松一下。”张友琼已经提起了挎包,说:“那你学日本的当女人在家多轻松,我去替你上班。”韩翔宇唉了下,大声说:“走罗,上班去。”他说着出门,并“咔”地将张友琼关在屋里。张友琼跟着开门说:“等会,一起走。”等张友琼下楼来,早已没了韩翔宇的踪影。也许是碰巧,在韩翔宇进单位门的时候,刚好遇着查建国也进门。他怀疑他是否下了乡,还是招呼说:“查局长,回来了。”查建国答应着说:“小韩,你到我办公室来。”查建国的办公室在上一层,宽大厚实的老板桌上摆着鲜红的小国旗,靠边放着资料盒,资料夹竖在一个个的格里,还有一台电脑也摆放在一旁。韩翔宇抱着无所谓,批评也好,训人也罢,总之不打算在这里长期呆下去的。查建国说:“你坐。”韩翔宇坐下后,查建国已经坐在了老板椅上,很派头的说:“最近县里在北京安排了一个招商活动。通知我们也要参加。你去过北京没有?”韩翔宇没有思索的说:“没去过。以前有过机会,我没有去。”查建国说:“这次你同我去。”他停住了,在看他的态度。见他没有表示,接着说:“这里有个通知,你按通知的要求,去准备高速路和大桥建构的简介材料。还要把大县的区位优势和农产品c水资源等用几句话概括起来。”他又停下了,在看他的表情。韩翔宇起身去拿过老板桌上的县政府办公室印发的通知,简捷说:“好。”查建国说:“你坐下来。”接着说:“你今年才三十几嘛,还有过去的基础在这里。你看人家小艾,才走入社会,20出头懵懵懂懂的。上午还弄得哭了起来,就当同事,当是你的一个小妹,你也应该克制点。当时人多,我没有当面批评你。我也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总之,你是一个男同志,又大她的,遇事多忍让点。度量和胸怀要宽广些才行。”韩翔宇说:“您说的是。”他此时的恭谦与上午判若两人。查建国进一步说:“我不是要你作检讨。我们现在是建路指挥部,也是今后的高速公路管理局,大家共事的时间还长着。是想让你懂得这些,真正从思想上认识认识。只有这样,对你今后的工作才有好处和帮助。”韩翔宇自诲说:“嗯,中午在家里,小张也劝过我,也说我最近的情绪不对,上午,我的确太冲动了,还影响了下乡。查建国气慨说:“好。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去,早些准备。” 银白的737在武汉天河机场轰地起飞,呼啸升空,划破蓝天,直达北京。这次在京的招商活动,是由省政府组织的,是继在香港成功招商,签约项目达325亿元后的又一次全省性的大型招商活动。大县倍受省里注目,允许他们派了县长在内的15人组团参加,并把他们的招商项目编印上了省政府的招商指南。他们下榻于芙蓉饭店。韩翔宇虽然闯荡过改革开放崛起的深圳,还在那个新型的大都市里生活了几年。然而,北京的现代化和文明程度更令他咋舌。从宽敞明晃的机场,到高楼林立的大街,坚固的环形立交桥,有序行驶着的车辆,礼貌和蔼的人们,还有古朴的建筑,真如画里的一般。招商会在人民大会堂的湖北厅举行,来自国内外的企业家c企业集团200多人参加了此次盛会。大县的优质稻产业化工程c纺织c磷化工c精细化工c机械加工c家用电器业,还有造纸c木蕊板c食品c酒类c水产品深加工c纯净水c饮料c制鞋c橡塑c建材等十大类50多个品牌的项目,很受客商亲睐。除资料介绍,还有大县的招商网站,点击更显风彩。随着未来大县高速路和长江大桥的贯通,大县的区位优势充分显现出来,使大县成为中西部经济发展的连接口。在大县的展台前,客商纷绎不绝。他们看准这一有待开扩的发展潜力,主动的与大县咨询,果断的与大县签约。签约项目和意向项目达21项,引资额将达58亿元。大县过去通过在北京的老乡联谊会等形式,也开展过多次招商活动,但都没有这次的效果好。朱思杰还想让去北京的人,在几处旅游点走走看看的,也没有安排过来,无暇顾及。一星期的招商活动结束,他们就满载招商硕果返回了大县。 赴京招商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也给大县人民带来了欢欣鼓舞。趁着这种上乘的劲风,大县常委召开了专题会议。围绕“以工兴县,以工促农,工农比翼双飞”的发展战略,朱思杰作了中心发言。同时,研究制订了扶持工业发展的二十条硬措施。会上,由董磊就夏征工作作了中心发言。他说,在国家粮食直补和种籽补贴政策的鼓励下,农民的种粮积极性普遍高涨,全县50万亩的早稻和70万亩的中稻长势喜人。夏油喜获丰收,总产达3000万公斤,夏粮也比上年增长。还有农业结构调整,给农民带来的水产c瓜果c蔬菜等等的收益,使农民人均增收258元。根据逐步取消农业税的目标,全年减农业税5000万元。夏征全县安排入库任务4000万。要求各级干部和农税员严格按负担卡上的标准征收,对举债完款,谋取私利的少数干部都严肃查处。会上,商昊岚还传达了省纪委召开的全省纪检监察工作会议精神。他严肃说:“从这次会上传出的信息,监利出现的经济案不是偶然的。省纪委特别强调要加强查处力度,而在会下传闻的,监利县是三任书记c十年浩劫,历史奇传,祸县殃民。”南方报刊还登了他们的滑铁卢。他的传达完后,有人玩笑说:“监利是个大染缸啊,彭书记幸运来了大县。”也有人相诋说:“怎么能这么说,要是彭书记在监利任职,肯定不会沾染,一定会把监利治理得和我们大县一样,进入健康的发展轨道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续 续 彭训奇沉稳说:“这不是我个人幸运不幸运的事。大县呈现目前的良好发展局面,我们更要抓住反腐倡廉这根弦不放松。一个县,一个地方的兴衰发展,要靠一班人作领头雁,带好头,靠广大人民群众的共同努力,才能把这个地方的政治c社会和经济引向健康之路。”他接头说:“下面,大家接着发言。”接下来是田运成说:“今天常委开会,是专题研究工业,这很重要。老话说: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是我们农业大县从沉痛的历史中吸取的深刻教训。在国家今年对三农这么好的政策下,我们应该抓住这一历史机遇。如何用工业化的理念来谋化农业。农业发展了,也会促进工业。而且在发展中也要依赖于工业,没有产业化龙头企业,农业就没有出路,农业的生产规模就不可能扩大,发展就要受到局限。我建议,我们大县也要开展一次专项的农业招商引资活动。有了粮食,要研究深加工的问题,不能走过去的老路,粮食多了让它堆着生霉。”还有分管城建的同志也发言说:“随着农业产业化的发展,规模种植的显现。一个农户能种几百亩田,甚至上千亩的田,那必然会出现农村劳动力过剩。还有工业的发展,也需要动力。我要说的是如何加快小城镇建设的问题,扩大城镇居住人口。刚才听了这次在京签的这些项目,要很快使意向变成投资,将项目根据乡镇场的地区优势和传统特色分解到他们,把工厂办到下面去。”待大家分别发言后,彭训奇最后说:“今天围绕以工促农,工业富县,实现工农比翼双飞的宏伟目标,大家讲了很好的意见。办公室要综合大家的意见,把20条措施再进行修改完善。然后以县委c县政府的文件下发,贯彻实施。这是第一。第二,农业专班双抢过后,要开展农业招商引资活动,先拿方案,再进行操作。但不要和工业招商引资形成两张皮,特别要把县城的工业园真正搞起来;第三,近期要召开夏征工作动员会。今年的农业税要减5000万,各级政府的收入也要相应减少,要研究相应的措施;第四,乡镇配套改革,我们是省里的试点,方案已经上报省里。这将又是一场新的革命,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同时,我们也是改革为省里垂管的县。尤其组织部门专班要提前做好各项准备工作。第五,是纪检监察工作。我把它放在最后讲,不是不重要,相反很重要,是管总的工作。要是人变质了,人的言行出现了偏差,我们研究制订出再好的方案,再好的措施,再好的规章,也是一纸空文的。县纪委要结合贯彻省里会议精神,拿出具体意见,开展一次反腐倡廉月活动,搞几个典型案例出来在全县曝光警醒,正面的典型更要树起来。前年我们查处了田隆生连案,不等于我们高枕无忧了。会随时滋生的,同志们,要提高警惕,警钟长鸣。” 北京之行的确给韩翔宇很大的启迪,他象变了个人似的。感悟到粮食补贴和放宽农民工进城的政策,都是国家推出的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的具体举措。正如有人说的,党象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照到三农三农亮,照到大县大县亮。他似乎还明白了查建国为什么不带颜东荆去北京,他还有表弟崔艺在北京。事理明白在心理,也没有去用准确的语言表白。要表白得清楚的就是“谢谢查局长。”是他给他提供了这个机会,一个非正式成员的机会。看到了企业家受人尊敬和对经济发展贡献的现实。那颗搞企业的星火在他心里始终不能泯灭,难怪曾国超副县长都不干了,要去闯荡的。一定也要学他,遇事沉着些,没有办成的事,先不要伸张和透露,哪怕是对张友琼也不要说。在回家的当天夜晚,他俩特兴奋特新鲜。张友琼希冀说:“既然查局长这么看重你,你就不能负人家,要把工作搞好。尤其不要动不动就发火,人家会认为你没有修养的,还大学生c知识分子呢。你听到没有,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韩翔宇大声说:“我没睡着,我在聆听夫人的谆谆教导。”其实他心潮澎湃的在琢磨着办企业的事。从事了多行的工作,有什么比自己主宰自己办企业重要呢。只可惜有这个雄心壮志,没有资金作后盾。如今银行的贷款也不象过去了,不是什么人都能贷到的。没有一点家底抵押谁放心贷钱你。银行也不能拿储户的钱打水漂啊!张友琼还在说:“这次朱县长对你的看法么样。只要有人盯上了,不怕你没有机会。不说副局级,就是正局级,副县级又算得了什么。你年龄不大,爸爸还不是这样一步一步升起来的。”她又接着说:“以后高管局肯定要直接属省里管,要你能调到省里去,那今后振超也是大城市的人了。”韩翔宇突然说:“明天去柳奶奶那,看看她。”张友琼说:“人家给你说正事呢,你都惦着婆婆妈妈的事。妈妈已参加了老年腰鼓队,生活充实着呢。”韩翔宇纠正说:“这怎么是婆婆妈妈的事呢。走京城来的,怎么不去看她呢。再说还是那种特殊关系。”张友琼叹息说:“妈妈真要和那老头生活在一起了。那我们间就隔着层了。还关系什么呐!”韩翔宇说:“曾经有过的关系历史总不会改变吧。再说那也是他们的好事,你有什么悲哀的。”张友琼扳着他说:“好,不说她了,我们睡吧。”他们接着亲热起来。 第二天到单位上,同事们欢笑的要韩翔宇请客。被局长宠爱带到北京去,还是头一次去,都说该请客。韩翔宇只好应承:“该请客。”接着说:“我知道,大家一定还没有早餐。同意的,我请他吃牛肉面去。”立刻,有人反对,说不同意。韩翔宇笑说:“别看我工资不高,一碗牛肉面还是请得起的。”有人坚决说:“那不行!你想一碗牛肉面就打发了我们,太便宜了吧。中午去中南海搓一顿。”对了,他们对面的那家玉皇台酒楼内有个大包间,就取名中南海。韩翔宇刚好从北京来的,去中南海不正好,多有意义啊!韩翔宇爽快说:“行!我不是那小气鬼。吃了牛肉面,照样去中南海。”有人说:“早餐我们早吃了,你早点去订了中南海,不让别人抢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续 续 第二天到单位上,同事们欢笑的要韩翔宇请客。被局长宠爱带到北京去,还是头一次去,都说该请客。韩翔宇只好应承:“该请客。”接着说:“我知道,大家一定还没有早餐。同意的,我请他吃牛肉面去。”立刻,有人反对,说不同意。韩翔宇笑说:“别看我工资不高,一碗牛肉面还是请得起的。”有人坚决说:“那不行!你想一碗牛肉面就打发了我们,太便宜了吧。中午去中南海搓一顿。”对了,他们对面的那家玉皇台酒楼内有个大包间,就取名中南海。韩翔宇刚好从北京来的,去中南海不正好,多有意义啊!韩翔宇爽快说:“行!我不是那小气鬼。吃了牛肉面,照样去中南海。”有人说:“早餐我们早吃了,你早点去订了中南海,不让别人抢占了。”这些话,你说是玩笑也是玩笑,说是真的也真的。但如果你不请他们搓一顿,他们会挂在嘴边上奚落你一辈子的。韩翔宇冷静下来,也收敛了笑意。既然把话说出了口,就给张友琼打手机,说:“中午单位上有酒吃。”对方说:“那你抽一会时间我们去柳奶奶家,迟了她真会发躁的。”韩翔宇想了想说:“不行。那柳奶奶硬留我们吃饭怎么办。”对方说:“你就把单位的酒推了。”韩翔宇故意笑说:“是他们硬要请,还说你小气啵!”对方恍然说:“是他们要你请客哟,他们为什么不要当局长请客呀!”韩翔宇持着手机到一边说去:“憨巴。他们怎么会要局长请客呢。人家是有着你才宰你的。关系不融洽,人家才懒得惹你的嫌呢。”对方大度说:“吃餐把饭没什么。只是柳奶奶那里不好交待。”韩翔宇说:“我知道你有办法。会给我圆场的。”接着说:“既然是我们请客,你也早点过来。”对方说:“那超超呢。”韩翔宇说:“超超也来。或者让他去柳奶奶那吃饭。”对方说:“不行。你从北京来的,不去看妈妈,还把儿子交待给她,就是亲奶奶也会有想法的。”韩翔宇说:“那你接了超超就往这里来啰。”对方说:“到你单位?”韩翔宇说:“不是的。就是我们对面的玉皇台酒楼。”他关了机,来到办公室。几个同事吃吃的向着他笑。有个同事虽然没有笑,正统着脸,不轻不重的说:“请示书记,同意了?”原来是他的电话都让他们听见了。韩翔宇解释说:“没那么回事,我们家没有书记。是昨天回来的,还没有去县委会奶奶那报到,我们是约好今天去的。”又有人笑说:“你们家没有书记,也没有老婆,那小张是你什么######,小蜜。笑话!”众人哄地笑了。韩翔宇说:“我是有老婆,那不是你们说的意义上的书记。我们家是厂长经理负责制。”有人惊呼:“啊,你的权利不小啰。那中午这餐酒我们是有着落了。”说着笑闹着,韩翔宇的手机响了。对方说:“你是不是也接查局长呀,是他带你去北京的。”韩翔宇不耐烦的说:“知道了。”同事们听到是女人声音,相互会意的递了眼神,继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玩笑话还玩笑出复杂情况来了,要是不接查建国,那会被认为他韩翔宇有眼无珠,不图来回了的。要是接了查建国,又会不会怪他韩翔宇在挺他的醋呢。一下让他左右为难起来。 幸好查建国去县政府开会,中午有安排。然而,这餐叫不出名堂的酒让韩翔宇喝得有些歪而不倒的了。他等张友琼送了振超上学,坚持着来到县委会,重重的敲开了柳莹的家门。柳莹家里正热闹着,有桌麻将在小房里打。曾老太自个儿在客厅里看电视,是她起身开门迎接的他们。他俩将两大包从超市买的食品放到茶几上。说:“老奶奶,翔宇去了趟北京,特来看您和妈妈的。”曾老太把嘴一呶说:“是说好久你们没来了哟。”他俩又推开小门进去,喊:“妈妈。”张友琼只觉得喊妈妈顺口了,总改不过来。韩翔宇还是喊的柳奶奶。柳莹一边码牌,一边笑说:“翔宇从北京回来了。”又说:“友琼,你来看看,这字该怎么打。”牌桌上还有两个半老头,其中一个还戴着眼镜很帅气的。柳莹正式打牌还是今年的事,也许是和人交往,合时宜的需要。韩翔宇也凑过去,一股浓烈的酒味扑向牌桌,有人在捏鼻子了。柳莹说:“翔宇,喝了不少酒吧。”韩翔宇有点卷舌音说:“是喝了不少,同事们都硬劝的。”张友琼故意说:“他的那般同事真好吃。本来上午就来的,他们硬要请他喝接风酒。”柳莹管不了谁请谁,边打牌边说:“几时回来的?”张友琼在告诉她抽出打三筒打出去。韩翔宇说:“昨天晚上,太,晚了,就没有来看您。”其中一个打牌的说:“现如今是同事朋友比老人重要。”柳莹只当没听到的,说笑她的,打她的牌,还吃了,碰了的。让他俩尴尬了一会,韩翔宇便说:“我下午还要上班去的。柳奶奶尽兴玩,大家都赢钱。”说了,他俩出小房来,柳莹在招呼:“友琼,晚上你们来这里吃饭,噢。”张友琼答应着。柳莹还在说:“你早点来,来帮我做饭,帮我打麻将都行。”张友琼才不想同这几个老气横秋的人打牌,况且刚才还说了那么句不中听的话。就问韩翔宇:“你晚上得来啵?”韩翔宇说:“听你的。”张友琼又推开小房门,说:“我们下班了来。”柳莹说:“你早点来给我是挑土吧。”张友琼点头嗯着。他俩下楼来,张友琼关切的说:“你你上不好班了的,我送你回去休息去。”韩翔宇头脑清醒着,坚决说:“你去上班,早点接了超超。我下班了就往这里来。”她还是不放心,又招了个的士,让他坐上去,还叮嘱司机:“去高速公路建设指挥部,就是过去的经管局。”的士开动,韩翔宇觉得恍惚起来,有些天昏地转的。他赶紧闭上眼睛,恳请说:“师傅慢点开。”接着又说:“师傅,你停下,让我慢点走。”司机果断停了车,免得酒醉老惹麻烦。韩翔宇的脚不知轻重的踏在地,身子晃了下,又扶住了车门。司机呵斥说:“你别吐到车上了。”韩翔宇瞪着血丝的眼,大声说:“谁吐了,你开走吧。”他稳住神,踉跄的向单位走去,街上的行人成了重影c卡通人。他竭力地控制着酒分子,然而腿子还是那么不听使唤的。耳朵里嗡嗡的,仿佛有人在吟诗:“千里蓝天梦天阔,雨中春树万家人;世纪大县飘波云,一片烂漫地连天。春夏秋冬c四季往返c年复一年c天地轮回。大县有冬,眠而不闲,逸中自乐,运筹来年。大县有秋,地坡金银,市场添值,美不胜收。大县有夏,万物生长,抗灾抢植,繁忙景观。大县有春,田园吹绿,犁粑水响,耕作伊始。时间在演绎历史和现实,人去人还,接力赛似的创造着活生生的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梗概 梗概 导阅 物是人非,时空演绎出大县的暴料——未来若梦。随着杀青搁笔,才对写作她的有了个影影绰绰的轮廓。却总也搁不下那里面的各色人等,或可爱,或可敬,或可叹c或可悲c或可耻!晓黎和艾雯是俩位具有鲜明个性的妙龄女子,也算主要人物吧。还有晓黎的男朋友李源,大学好友李兰;还有艾雯的男朋友古承达,情人龚道然;她们的爸妈艾保国和黎霞;还有李源的爸妈,虽然没有写他们的姓名,也应该是一类人物的代表,也很鲜活;还有一些蘸墨不多,但也难忘却的人物,甚至象逗逗未曾谋面,出世就得不到父爱母爱,让人牵肠挂肚。是他们在同一个时代区间,上演了这部极品小说。 碧水漪涟荡情丝,人雁同道若轮回,姐妹今生吟绝唱,悲惋一曲颂亲缘。艾雯姐妹俩出生在水乡湖区的一个小镇上,称谓大县南桥乡。她们的出生和初长成是中国的改革开放的弄潮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亭亭玉立的她们,春梦憧憬,雏鸟兴飞,天高云淡,或风雨雷电,是人生抉择的起端。故事摄取在这个关键的年龄段,从而尽展个人不同的情趣和生活。 99级的大学生晓黎,是扩招第一年考入大学阵营的。四年的大学生活似乎总是晴天,没有黑夜,没有狂飙骤雨,连晴天也觉得腻烦了。恨不能一下天高任鸟跃,展翅飞翔。然而,毕业后却从一名天之骄子一下涌入双向择业的窘境。在一次人才交流会上,晓黎象出水芙蓉处污泥而不染,要从中河公司要回个人资料,不愿去做总经理秘书。在与人争执中,出现李源相助,俩人邂逅,让刚失恋的他对她一见钟情。而且一往情深的紧追不舍,博得晓黎欢欣,也从内心爱上了这个帅哥儿。他们不问背景,只讲纯朴的情缘。晓黎感受到了爱的无穷寐力和至尚幸福。瞒着他人,先尝试到餐馆端盘子洗碗,谁知所应聘的公司被一一回绝,大学里的美好愿景成了泡影,看到走入社会的艰辛和尴尬。在无处栖息的彷徨之际,是李兰的男朋友介绍地方她居住。然而,当看到她男友和其她女孩的嬉闹行经,又厌恶的搬出,险些遭到歹人的毁誉。在那个恐怖的发憷之夜,又是李源赶到相助,暂借住到他家。 频繁的往来,不仅加深了情感的连接,也产生了共同的理念,要着手筹办他们自己的装璜公司,还很有喻意的起名黎源。选择这个行业,完全是随她心愿,本与她所学专业并不对路。又是在姐艾雯的男朋友古承达火热的建材生意启迪和影响下蒙生的。一切运筹惟握于美好的追求之中。什么办理证照坎坷;什么资金筹借的羞色;什么公司发展的谋划,都不成艰难险阻,一个个被不懈攻破。然而,家庭里的祸事在悄然降临着。 对于这个平常而普通的艾氏家庭,大女儿艾雯高考下学,到县城娱乐行业打工,结识了黑道上的古承达,并第一次投入真情,当得知他已有家室,而且感觉有势不如有权,又把希望和终身寄托到时任县委书记龚道然身上。在龚道然的帮助下,进入县宾馆上班,有望成为政府工作人员。而且与古承达相愿待嫁。小女儿晓黎大学毕业,再不靠家庭负担。可谓闻到饭香的时候了。其实,在艾雯同大县的书记龚道然去汉,说是去晓黎学校玩的,在餐馆同桌吃饭时,他们的关第六露出端倪,晓黎就觉得别扭。但艾雯还是在按照设定的前景陶醉于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步入泥坑还自我感觉良好。随着轰动全国的大县案发,龚道然被查处,牵连出艾雯一连串鲜为人知的腌臜事。用了龚的钱,成了他的###,还为他生了儿子逗逗。龚恐防事情败露,私下藏匿抚养。艾雯也只得割开魂牵梦萦的母子情丝。是办案中的dna鉴定,才弄明白是古承达的骨肉。苦酒乃自身酿成,得自己来挣脱。 在艾雯锁定到宾馆配合办案中,黎霞和艾保国百无聊赖之下,谎称艾保国病危,又一次骗回正筹办公司奔忙中的纯朴的晓黎。偏偏省里下去办案成员中就有李源的妈,尽管她没看到晓黎,可晓黎在宾馆里看到了李源妈,惊诧的回避开去,留下深刻的印迹。晓黎心里明白,李源爸妈虽望子成龙无望,但求得他身心平安,是他们的心理底线。他们就一个李源,当熊猫国宝似的看护。在晓黎借住时,给他们的印象还好,也是她从李源口中得知,心里似乎踏实下来。然而,有了艾雯的事,有了宾馆一碰。后来李源妈又知道是她姐,也对她有了姐妹同病相连臭味相投的坏印象。尽管他爸妈未正面对晓黎质询或质问什么,晓黎有自知之明,主动忍痛割爱。她也心里激烈震撼,自己还用了姐的钱,是姐用人格在支持自己,受到百般的屈辱。筹划不如变化,面对无情突变的现实,毅然转让门店,停办公司,不接李源连绵的电话和短信。这对两个相恋的有情人又是多么迫不得已的残忍选择。刚好这时,她有幸接到省里批准她去西部资教的学校通知。 事情败露后,古承达借故找艾家要儿子逗逗。居然在工地上碰壁后,带怒去南桥艾家,与艾雯碰了个正着,野性暴发,杀人x焚。 李兰是向传统贞洁挑战的新女性,与晓黎结下了亲如姐妹的情宜。在李兰与陈冬闹翻的那个夜晚,晓黎担心李兰做糊涂事,宁愿放弃舒适的空调房,控制自己和李源的情感,返回小店陪伴。在她依依不舍的离别武汉时,想到了李兰,邀她陪自己逛购物广场;要回家一趟,当面向爸妈解释;还有惦念的姐艾雯。特地在购物时留心给李兰买了套裙作纪念,那应该是无价的情谊和无限的眷恋。还给爸妈和姐带了礼物,可家里发生了震惊大县的悲惨的一幕。我不忍把晓黎带到那惨景中,故事讲述到这里嘎然句号,留下了很多悬念。故事里还有爸妈们对子女的一片疼爱也令人感动,可惜两代人的时代差异道出了欢念的变化。等等不一一赘述,让读者去揣摩,猜测;思牵和评判。有一种说法,晓黎回家后,见些不堪入目,悲痛欲绝。又含悲劝慰老爸,处理妈和姐的后事。当听老爸念叨,姐是为找逗逗回家的,还去荆州找过,还想远走他乡闯荡,誓言混出个人样来。要是不回家就躲过劫难,免了一灾。懊悔和悲伤坚定她一个信念,为实现姐的夙愿,她千里迢迢去找逗逗了。 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既非必然也非偶然。然而,让我们清清楚楚的看到晓黎不自卑,不抱怨,不狭隘报复,在这个极具变数时代的很难能可贵的一种精神。逆境中的男人要做到自信c自强c自尊和自爱亦不容易,何况她一个羽翼未丰,刚入世俗的弱女子!比较她与艾雯与李兰的所作所为,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变革时代,整合古今中外的价值取向和道德规范,撩拨人们去品味和深思。 作者:胡少龙 2007年7月6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娇子放飞奔殊途 第一章娇子放飞奔殊途 第四部未有若梦 胡少龙 情感被光阴撞击得七零八碎,生活在极具变数的时代包装成五颜六色。明明只是个虚拟的故事,都还真把她当成回放的历史,渴望的现实。牵萦住你的喜怒哀乐以致无限的遐思,不过恍若梦蝶。漫江浓墨归潮涌,蠢蠢毫笔如有待。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第一章娇子放飞奔殊途 天眊亮寝室里就闹哄哄的了,连后起之秀们也不再怠倦,漱洗c梳妆c上卫生间,翻腾出必须带上去推销自我的个人资料。等一切忙忽过后,晓黎汇流到同学中,轻盈着步子,天使般地向校门荡漾而去。一个多月前新闻媒体和校方就郑重发布了这次人才招聘信息。那是在学校举办的双向选择择业会上耳闻的,后来得到证实,准确时间是四月十八日。当时晓黎看了几个单位的介绍,有外省的,也有本省本市的;有国有的,也有民营的。有的不是城市不理想,就是专业不对口;有的不是专业不对口,就是报酬太低;有的不是报酬太低,就是前途渺茫。她试探似的填了两个单位的意向书,有同学问她么样,她却摇头苦笑,感觉读了四年大学就这样把自己贱卖了,而不甘心。同学说别愁,才开始早着呢,招聘的机会多得多,省人才中心马上要进行人才交流活动的,不会白读。再不行去报考公务员,再不行去支教开发西部。她被说动心了,忐忑不安的硬是悄悄的去抽回了那两个单位的意向书。 时间真容易过,择业迫在眉睫了。毕业论文交了,学校要分流学生档案,还有户口关系,没有接受单位,这些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就漂浮着,还要发回原籍。看着这学习和生活四年了的校园,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美好了。一次通知就像一次驱逐令似的,晓黎焦急了,等开过毕业典礼,只得揩着眼泪别处流了,另寻落脚之处。今天就是四月十八日了,同学们似乎都绷着个焦虑的脸,拼命的往公汽上挤。公汽站口就在校门左边,到校门口的同学见公汽来了,由快步改成跑步的蜂拥而至,嘴里还在喊,车来啦!晓黎被人踩痛了脚,一旁去###,便没赶上这趟。几分钟后,又来了辆715,见校内又跑出些同学,她想让一让,不去凑热闹再踩了脚,果然车满挤不上去。售票员喊,别挤了,等下一趟。等下趟715再来时,站点又聚了一堆人,看来不能让了。她顺着车门小跑,车停稳了门开了,她几乎贴到门边,恰到好处的位子。等下车的人末尾了,她毫不谦让的挤了上去,还抢了个空位坐上。坐稳后扫了下满车的人,看了手里的资料还在,还有车内的空气稍稍凉爽些,便轻轻的松了口气。没有月票,也不是刷卡自豪,她是很自然的搜出一块二的现钱买了票。她兜里备有零钱,本来也没多的钱了,大学都要毕业了,不好再伸手向家里要。有的学生都能自己挣钱糊口的,她始终还没迈开这一步。 公汽停停走走的,象个耄耋老人,好一会才到达洪山中南路人才市场。一下车,她就睁大眼猫样的搜寻,很快看到不远处显露的人才市场大招牌。房子高大,招牌高大,门面也高大。大厅内已聚满了来求职的学生,人挤人要挤堆起似的,而招聘单位的台位倒是摆置有序,呈回循的。晓黎进去的时候,已有学生三俩的满脸灿烂的出来着,还在说笑的。说真的看不出,他年纪轻轻的,还是德仁集团的副老总,险些给黄了。格格,今天我们运气还行。那灿烂一晃而过,那说笑一吹而去,却深深印进了她的脑海,也感染得灿烂而欣喜起来。她挤到醒目的强力集团展台前,看了介绍和招聘的职位c报酬,没有急于投个人资料,而是听其他人的咨询,见好多人都把个人资料投了上去,那潇洒的年轻人象伯乐似的欣然接受了。她也投了一份,等候佳音。再来到中河有限公司,原来是家建筑装璜公司。她是学国际贸易的,一看就不对门径,欲扭头离开,偏偏被他们叫住。双方一接触,说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需个文秘文员,她其实不想成为什么总经理的女秘书,但见他们太热情,便把资料投了去。也是静候佳音。 然而,同来的几个同学都走散了,各找各的归宿去。她四处张望,视线被高个头挡住,面前呈现的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和陌生的目光。她有些沧海茫然的感觉,没有人可商量出主意的。觉得不能再盲目投资料了,资料投去无回。总共才复印了五套,花了几十块钱。上次学校的双向选择也花去了冤枉资料费,苦得她半个多月没有早餐。她眼睛彻亮,又看到了个凌宙公司,名字蛮豪气的,心里痒痒的动,快到展台时又犹豫了,名称豪气未必名符其实,再说豪气的企业未必能瞧得起自己。这时有人喊她了,噢,晓黎。原来是寝友李兰向她走过来。说她是家房地产公司,要去售楼部试试。她问她好不好。李兰是学财会专业的,售楼部缺银行往来方面的人员。晓黎没加思索的祝贺说,好哟!这么快就选到这好的工作。又问薪水呢。李兰并不满意的说,还先试用三个月,月薪一千二,等正式录用了可涨到一千八。她见晓黎沉下脸,忙补充说,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涨的。晓黎明羡慕的说,还是你的专业好,择业顺利。李兰说,好什么,人家说做往来很辛苦的还活泼的说,你的专业也不赖呀,尤其是你的真材实学,只是那些有眼无珠的没认识你。晓黎说,辛苦什么,现在都电脑操作,要升到会计主管,老板也畏你三分。她停了下说,唉,国际贸易除非跨国公司才适合我。不过,我刚才随意投了两家。李兰欣喜的样儿说,说来听听。晓黎说,什么强力,什么中河,名字蛮响的。尤其那个中河热情得让人不安,想让我去做总经理秘书,我不热意。李兰劝说,你别傻了,过去我们都是好高骛远的,到今天这地步是在推销自己,眼下要现实点,等毕业了学校不会同情留下一个,到时候怕没立足之地噢!她见晓黎还是沉闷闷的,又说,不过也不怕。一天找不到工作就住在学校,我们都不走看他们敢把我们怎样。第一次听她说出这胆大妄为天方夜谭之话,让人好笑。晓黎就当她没说,淡淡地说,还是你幸运,到了售楼部还愁没房子住。李兰俨然说,哪里话!人家白给你不成,还不得按市场规律办事,要有经济作基础的。晓黎蔑视的说,哼,游戏规则。她忽然从她迷惘的目光中悟感到什么,便说,这么说你支持啰。去,帮我参谋参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招聘应聘两头忙 第二章招聘应聘两头忙 她俩来到凌宙公司台位前,已经没有应聘者了。李兰递了个人资料,又很快签了份合同,公司说等招聘会结束,一星期后去公司签试用合同就可上班了。晓黎留意每个细节,看招聘指南上并没有她这个专业的空额,想问问也没开口,更不想因自己掺和而把她的合同给弄黄了。李兰签了合同,又热心的介绍说,她是我的同学,经理,也想来应聘?她欲言双止的,被称着经理的男士端详了她一会,才缓缓说,做银行往来的名额已满。不过,可以作后备的,说了这话,似乎在等她给个人资料瞧瞧。李兰说,她和我不是一个专业的。经理,你们不是还需招市场营销人才吗?她说了才转向晓黎,示意她同意。经理随意问,你是学市场营销的?晓黎认真说,与市场营销关联的国际贸易。经理吭了声,说登记报个名吧,晓黎见他回答的勉强,猜定登了名投了资料也是白搭,但还是照着做了。 她俩离开凌宙,李兰高兴的邀她回校,说没问题的,我俩又可在一起了。她要她先去,还想转转,舍不得离开这火热的场面,让火热来灼实心里。接下来,晓黎又应聘了两家企业,五份资料全投出了,她才甘心。这时看手机,都快12点了,有的台位上开始吃盒饭了,她便向大门转出去。不知怎的,又转到了中河公司,已经不象她应聘时的良好感觉。几名负责接待的人正在吃盒饭,那吃相狼吞虎咽似的,还不停的逗笑,饭沫都在向外喷。突然,她升腾起不愿去这家企业为总经理做秘书的决心。万一是跌入陷阱,被总经理俘虏了怎么办,那可是毁了自己一身的。她耳边又响起姐艾雯手机里关切嘱咐的话语,便想抽回个人的资料,展台前就她一人站着,在盯着他们吃喝笑闹,一男士注意到她,嚼着饭菜说,想应聘是吧,把指南看明白,空额不多了。她没有做声,把脸像转到一边去,男士对其他讥讽说,是乞丐想讨吃的吧,说得还嘲笑起来。女士笑后,佻挞的去丢了剩余饭菜的泡盒,蔑视了下她,回到台桌内,对男士轻声说,你健忘了,她是你给总经理看中的未来秘书呀。男士让女士替他甩了泡盒,自己在应聘名册上查找到艾晓黎,又睥她一眼。然后,去找出她的个人资料,仔细浏览。再抬头朝她喊,喂,你是艾晓黎吧。不是让你一星期后去公司接受老板面试吗?怎么?晓黎过去,含笑说,对不起,主任,我想要回个人资料。男士质问,为什么你!晓黎还是含而不羞,说不为什么。男士说,是不是报酬低了,那好说,只要老板录用了,你工作突出得到赏识,报酬自然会涨的。这时晓黎起怒了,严肃说,我说过,不为什么,你快把资料还我。男士故意去纸堆翻腾了下,轻巧的说,没了,看不中的资料有么用。女士也帮着找腾了下,也说还真找不到了,又对晓黎说,小姐,几页资料去复印就是了,你不愿应聘谁也不会拉着谁,晓黎瞅了他们一眼,无话可说的离去。 当地再则过脸看时,他们在喜洋洋的嘀咕。男士将资料在手中搓揉,正要扔地上,却与她的目光相碰了。碰得他们诡秘起来,她赶过去没好脸色的要夺过他手中的资料来看,他硬不让。一个高个青年学生凑过去,大声说人家辛辛苦苦准备的资料,还是还人家吧。男士有些畏惧似的,滑稽地停止了他的横蛮举动,女士拿过资料,不情愿的递给晓黎,气汹汹地说,去去去,拿去!什么宝贝儿。青年学生告诫说,请文雅讲话,女士。女士瞟了他一眼,再没说什么,青年学生示意她罢休离去,隐含着护花使者的快意。晓黎边走边展称珍爱的个人资料,连纸角也仔细扯平。青年学生和她并着走,两眼炯炯地详端着她好一会,她才发现,望着他不好意思的说,谢谢!那种纯天然的道歉带着清新甜润的味儿,那清纯得是雨后校园里开着小朵白花的兰草般的模样,那笑而不露的清秀脸儿,在他心目中刻下深深的娇娆印记。纯属偶遇,两人再没有多的话语,晓黎默默离去,他还呆在那直愣愣的,见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方才梦醒追去。 令晓黎意想不到的是在校门前下车后,竟然他也跟着下了车,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俩人对睛一笑,并着向校园去,进边门时,他让着她,她让着他。还有人等着进,她先进了。在通往校内宽敞的林荫水泥道上,他追上她,主动热情的说,你是科大的。晓黎疑惑说,你也是科大的。2000年级?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然而说,我叫李源,是地大的。晓黎没有接着问他为什么来科大,自她跨入大学门槛就给自己立了一条戒规,大学期间不谈男朋友的,要力争考研。尽管她刻苦努力,节假日不休息,夜晚自学到图书馆没人,元月的考研仍没能如愿以偿。因而,养成很少与男同学交往的孤傲性格。即使眼前这个刚为自己解难,英俊标准的青年,她也不屑一顾的。他见她不理睬的样儿,心情更迫切了,又说,我早知道你是艾晓黎。平时在学校不怎么冒尖的她,停了下,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她不知道是他刚才偷的看了她资料上的名字。他又笑的说,以后怎么联系,也许我会帮上你的忙。晓黎轻淡地说,不必要。说了这三个字,便匆匆而去,仿佛怕他拉住似的,被人忽悠。李源站住,望着她的背景,似曾熟悉的背景渐渐淹没在学生中,这才暗自高兴的,转身回地大去。 寝室里已经有李兰夜不归宿了,何况还没有到夜晚,她一定又去了她的白马王子那。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显得冷冷清清的,晓黎浑身乏力的,仿佛有点累,顺手关上门,便躺到床上去,反复翻着个人的资料。都是按用人单位的要求准备的,除了介绍本人的基本情况是公文语气,还特地用了些悬耀自我的广告词语来自我褒奖推介自我。她相信一定会打动人的,就凭中河的态度,她感觉个人的身体素质是上等的,爹妈给的;天然琢成,无与伦比;还有刚才李源的主动和亲近,似乎有些沾沾自喜,时下就是到餐馆端盘子,也要漂亮女孩撑场子的,谁人不爱漂亮,电视上都评中华小姐的。再说就读的科大也是一流的名牌,四年前是以586的高分被录取的,是多少高考生可望不可及的学校,想着这些,美滋滋的。她不觉得累,坦然地被美好的寂静送入朦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手机声起喻悬念 第三章手机声起喻悬念 是一声手机悠然响起,撩醒了她。她懒洋洋的顺手抓起,睁开眼瞧来,还发现已是幕色沉沉,连午饭也忘了吃,恐怕晚饭都吃过了。忙坐起翻看,是姐艾雯发来的短信,今天应聘了吗,一定很满意吧,姐想知道。晓黎去打开电灯回短信,去了,还行,等候佳音。艾雯发来,噢,祝你好运,为你高兴。晓黎回发,报了四个单位,只是等候,高兴还说不上。艾雯回发,一个就够人高兴的,还有四家招你,怎么不高兴。晓黎回发,有一家是给老板当秘书,我报了又抽回资料,不想做那样的工作。艾雯回发,明白了,你做得对,做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尊!姐支持你。 晓黎还想和姐聊下去,有寝友悄悄的进房,一声惊呼,噢!我们的烈女也开始蒙动青春了。晓黎收起手机,冲她说,去你的!哪跟哪呀。本人严正警告你,偷看别人是违法犯罪行径。寝友大气的说,还嘞!我们都成双成对的鸳鸯了,据说法律都要规定,允许大学生结婚,别大家闺秀的做作了。晓黎不示弱的,谁大家闺秀做作了。好,你女权领袖,思想浪漫,成噢!叮当的座机铃响,寝友抓起不客气地说,她不在!放下后又说,谁知今晚她又去哪浪漫了,她知道她是指咒李兰。 忽地,晓黎的手机响起,她看是家里号码,故意不接,这是她和家里早有约定的,如果在寝室他们会改打座机的,以节约手机话费。寝友见她老不接,一旁讥笑说,你只管接,我把耳朵堵着不听。说着便双手遮掩起耳朵,一会手机终于停了,座机接连响起。晓黎抢去接了,亲昵说,老爸,是我。她爸说,怎么刚才别人说你不在。晓黎解释说,是她弄错了。她爸问了今天应聘的事,他说是刚才听你姐说有几个单位抢着要。我是说,我女儿有能耐会找到好工作的。晓黎等爸高兴了一阵,说了一堆,才勉强说找个工作应该没问题吧。不过还要等人家回信。不等她说关机的话,她妈又抢过电话啪啦地说了。晓黎,这就好了,有了工作,我和你爸就放心。晓黎说,这有么不安心的。心想不放心你们又能怎样,接着便问,您和老爸都好吧?她妈欢喜的说,好!都好!你别担心,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要谈了朋友,别瞒着。带回来,我和你爸瞧瞧,我们经的事多,我们得给你把关,晓黎根本没想到这档事,爸妈倒是操上心了。晓黎说,知道的。我挂了,妈。晓黎放了电话,冲寝友说,刚才是我老爸的电话,你怎么瞎胡说我不在,真有你的。寝友一听,反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还笑得不成句的说,我以为是菲菲的男朋友,她笑得更惨烈了,泪都笑出了,腰也弯下了。晓黎知道她不喜欢菲菲的男朋友,想想是老爸,也觉好笑,跟着淡笑了,淡笑得有些复杂。 一阵笑闹过后,寝友关切地说,今天你应上了,这太好了,我们这窝里的四只金凤凰都有地方飞了。晓黎从来把自己看得那么高贵,只想象林中的小鸟生活得自在些,然而,眼下工作未卜,大家面临东奔西散,心头掠起一丝悲凉。她不惹她的闲,去拿了饭盒,寝友说,噢,还没吃呀,都入迷了。她还是不惹她的闲,头也不回的去了。 校食堂早已打烊收业,晓黎找了家校园内的小餐馆填肚子。餐馆虽小,几十平米,然而生意正火暴着。大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学生在含情默默的细嚼慢咽,那不是在吃饭,是在搏动心脉;也有一大围桌男女生在热闹着,宴庆着某某生日快乐,逗的唱的,鲜活得尽兴。似刚起网的鱼,几个餐馆人员被唤得团团转,恨不能伸出四脚四手来忙活。晓黎好不容易瞅着机会让人打了盖浇饭菜,还硬是将四块钱塞进那人手里,端回到寝室去吃。打开房门,空空如已,又只她一个人了,关上了静下来吃着。偶尔听到走道上有脚步声,嚓嚓的脚步声在静悄的住宿舍楼里格外脆响。她已开始感觉到毕业前的孤寂和惆怅了。自豪的大学娇子在渐渐失宠。 她伫立窗前,校园内的灯炮似乎没有了往日的荣耀,葱郁的树木在呼呼作响,一下把她带到了那幽静荫凉的黄山或张家界,仿佛夏令营居过的山间林丛下的小木屋里。她吃了饭,照常去了图书馆;照常有那么多学生在雪亮的灯光下专心细研;照常只有窸窸的书页翻动声。然而,她没有了过去的专心,模糊的视线让文字变得似一群蚂蚁,乱窜乱爬,什么也看不进去。暗暗窥视其他学生都纹丝不动,全神贯注的。她学着他们,做着以前的样儿,想要自己安下心来。时儿闭目,时儿睁眼,不仅文字似蚂蚁乱窜,连屁股下的凳子似乎长出荆棘,让人生着不安。她便反复挪动着脚,着实不行了,不能自己欺骗自己,便起身还了书,匆步走人。 回到寝室还是只有她一孤人。她冲了澡,又洗了换下的衣物,把自己安到床上去。那个小镇的家自然不是她想要再回去的地方,尽管那里有她孩时的美好梦想和无限乐趣,不过是编织成了如烟的回忆。是李源站在她面前了,她惊奇得不相信的问了问,你是我在人才市场撞见的那个李源嘛。温存的李源笑微微说,我是李源;这还有假吗。接着又毫不羞色的说,艾晓黎同学,我知道你还没有男朋友,让我做你的男朋友最合适。我会带给你幸福和快乐的。晓黎心想,他怎么知道我没有男朋友,又怎么知道我不快乐。他为什么这样懂我的心呢。她这样往心里想,让蒙动的心怦地跳得厉害,忙回避他那炽热的目光,离毕业短暂了,不能自己打破了自己的戒规。李源说,艾晓黎。他又变得更亲和地说,不,晓黎,你别躲着我哇,我真的是喜欢上你了。晓黎冷冰冰的故意说,你走吧,我早有男朋友了。我们约好了,就在这樟树下等着的。他一会就到。他来了,你会吃亏的,你要真喜欢我,就赶快离去,别让他误会了我。李源坚定的说,我就让他误会,让他离开你。爱情也要竞争才能达到最满意的效果。晓黎不客气的说,瞎说!你那是亵渎爱情,你这种人我是永远不会喜欢的。她说着;见不远处彳(chi)亍(chu)着一男生,忙招呼,喂!李源顺声望去,变得垂头丧气的,一副凄楚的样儿呆住了。最后还有含笑的说,晓黎,我去了。我还会再来的,晓黎凝视着他的背影在飘然离去,飘然得只是一件红色的衣服在天空中飞舞。她想喊住他,觉得似乎对他太残忍了,但始终没有喊出声。 是寝友菲菲回来的关门声,振醒了她。她嗯的翻了个身就醒来了,嗡声嗡气地说,你才回来,么时间了。菲菲是她们寝室年龄最小的,可她总不服小。对她们的呵护视为瞧不起她。她突突的回击,还有不回来的呢。还没转钟,你就睡了。没有看着书在图书馆等我们。晓黎呵欠的说,唉,今天跑人才市场,累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情窦初开悄悄然 第四章情窦初开悄悄然 嘴里这样怨言,脑子里却映现着刚才的李源,逼真逼真的,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让身子下似乎湿润了。菲菲的忙乱响动搅得她再也不能入睡了,不能进入那种真切的李源境地,有些渴望和遗憾的,便坐起来,拿了床头的书看来。眼睛落在书上,而心绪飞出书外。书上根本不是字母,而是清晰可见的李源,还是笑微微的向着她,鲜活鲜活的,仿佛要向她表白什么。菲菲过来说,怎么,又睡着了。晓黎猛地抬头说,我看书呢。今天,周波怎么没送你。菲菲听了她的话,觉得新奇,便说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她以为她知道他俩正别扭着,不然今晚是不会回寝室的。晓黎睁大眼照着她,果断说你别狐疑,我不会充当第三者的,是关心你伢,菲菲。你看你的模样,眼睛都黑了一圈。尽管是点到她的痛处,菲菲心里好笑,笑话晓黎不懂是描眉涂黑的,便岔开话题说,我知道你是独生主义者,冷血动物,对男生没有反映。不过,你刚才突然问起他,倒让我奇怪了。她见她不理睬,又接着说,听我句忠告,晓黎,男生象市场上的苹果,好的都让人选去了,你再不下手,恐怕连烂苹果也捞不着了,都快孔雀东南飞了。晓黎又沉浸到梦境中去,感觉充实和甜蜜蜜的,不觉自笑了,还笑出声来。菲菲转向她,认真质问似的,你笑什么!真正的《红楼梦》里的一个傻大姐。晓黎回说,那你是傻小姐,满意了吧。几句舌仗后,俩人怀惴各自的心思,静默下来。 时间在期待中变得格外漫长,晓黎把心思搁在手机和座机上,因为在她的个人资料上留着这两个通讯联系电话号码。然而,牵挂的电话声响起又总是与应聘不沾边儿的事。还有一些无聊的短信。诸如,企鹅尤可爱,爱得那冰天雪地。洁白无污染的世界,可惜让人受不了;我叫艳艳,目前单身,现在急征帅哥在把我‘拖光’,有兴趣就给我回短信聊聊吧,记得在短信前面加1哦;祝福你中大奖了,速与某号联系。还有长点的:让快乐飞进你的窗,让好运降落你身旁,让岁月的诗句里写满真诚与难忘,愿短信为你带去永恒的吉祥!感人的词语都让短信用尽了,殊不知是有人在下套。看到这则,她天真的笑了。还是没有招聘单位的电话,一整天过去,就接了几个电话和短信,除了外出吃饭,就守在这几十平米的宿舍里;守着电话;守着电脑;守着耗费时间,连上厕所也是匆忙的。守着更是寥若,寥若随手拿笔潦草了几下,掺和去西部支教的申请。 期待中有了李源的笑脸,李源的笑脸把她带到了那个情人节。2月14日,有女生们纵情呐喊,情人节了,怎么没人给我送花啦!是晓黎第一次听说还有情人节,初始理解成了贬义的那种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男女苟且和私情。一旁自作聪明的说,你羞不羞你,还想做人家的情人,充当第三者不成。女生们不回她,一个劲的耻笑,笑得她脸发热红了,明白是自己龌龊了情人节,便溜的一人出寝室。在校园里娴步,在林荫下默读。葱郁的花木芬芳着少女的心,温馨仿佛从背后吹过来的,忽地,一枝鲜艳的红玫瑰呈现在她眼前,她冷不丁的颤悠下,侧过脸,见是一双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她平静了下,问有事么。男生含情默默地说:和你一样,在等待和追求。晓黎反问,我是在等待和追求吗!我在温习功课。她的冷漠没让男生退却,反而诙谐地说,对。温习功课。我是特来请教的。用红花替代三尺白布。因为时代进步了。他欲言又止的。她催促说,有什么,你问吧。他若有所思后说,这花叫什么名儿。晓黎望着绿枝叶紫红的花俏,想起小时在妈妈工作的机关里见过的颜色缤彩,而花型和这差不多的,好象说是什么月季吧。她记忆中对月最深刻,是因为女孩每月应该有例事。就自信说,噢,你是想考我。这不是月季嘛。男生傲慢说,哦,我明白了。晓黎疑惑说,你明白什么了。男生眺望不远处的,对对男女同学,仰慕说,你知道他们此时此刻是多么幸福和快乐。晓黎开始警觉的注视着他。他又诗人般吟诵,情侣依依行,玫瑰伴身边。怀抱琵琶半遮面晓黎忙拦住他的话,认真说,同学,请别打搅人了。她懒得惹他了,把目光收回到书上。可男生还是赖着不走,仿佛纠缠无休的,晓黎箅视的起身离去,就听到身后男生还在那自言自语的吟颂,天下何处无芳草 荡悠着的晓黎,这才留心感悟着一对对男女同学几乎成了校园内的时尚。她仍然暗暗告诫自己,大学不毕业,不找到合适的工作,是决不谈个人问题的。她回避似的回到寝室,寝室门关着,正用钥匙开门,却听到室内有异样的声音。她警觉起来,难道是有小偷不成。刚进大学时她的饭卡就不见过,上面还有二百多块钱,一个月的伙食,到外找不着,她怀疑是不是有人偷了,甚至想到寝友,就象古代的窃斧者。几年过去,寝友们并非她想象的小人,此时勾起联想,迅疾开门去。然而,呈现给她的却是不堪入目的一幕,他俩搂抱着正亲吻得火热,不顾一切的。她欲尴尬离去,女生喊住她,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没有见过大街上都有人亲嘴的,美国大学生还在大街上裸游呢。她说得那么大方豪气,据理志得,让晓黎的目光不知往什么地方藏去。那男生主动说,我是她男朋友,我们是高尚恋爱,纯真亲昵。说完,便挽起她离去。晓黎没听进他们都胡说什么,听着他们离去,缓缓转向敞开的寝室门,不可思议,大学怎么成了婚介所不成,难怪姐艾雯送别她上大学时反复叮嘱她要谨慎交友的。还嘱咐考试及格才能毕业的,如果有四门以上的课程不及格,就拿不到学位证的,要争取考研,今后大学生都不值什么了。满街可用扫帚扫的她向着门外埋怨,爸妈的辛苦钱白给了你们上大学。忿然的去重重地关上门,生怕他们再回来,怕刚才树荫里的那男生找上门来。那“砰”地重重的关门声,是要吓唬那厚颜无耻的男女生似的。 一晃四年就匆匆过去了,全班的女生都能顺利的毕业了,都可拿到红灿灿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只有一名男生功课太差,用钱也没买及格,再没补考的机会,将拿不到学位证。此时,是李源让她想起了那个送玫瑰花的男生。从那以后,她再没有见到过他,现在想来,也许是自己清高了,当时对他的态度太冷寞无情了,也许是他总在躲着自己。要是再碰上他,一定得向他赔个不是的。这时,她似乎已经把那名男生和李源演绎成是一个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梦醒神昏校陌生 第五章梦醒神昏校陌生 天气已经逼近盛夏了,穿着飘逸的裙子都能感觉到x热,额头渗出汗液,沾痒痒的。x热和等待似对结伴的兄弟压向晓黎,考验着她的心理支撑。她不甘心的主动打了那几家招聘企业电话。有说要等老板回来定;有说人事部的某经理不在,问了招聘的事也白搭;还有的说,急什么,你耐心等着吧;也有客气点的,说谢谢你的参与,下次有机会再欢迎你应聘。等打过电话,她反而平静了些,真的不急了。急有什么用,你急他不急的。无非再厚着脸皮伸手向家里要生活费。其实姐艾雯说过要支援她的,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不接受,说自己找了份家教,回绝了姐。眼下她还是犟着,没想到向姐开口。看来在寝室守株待兔几天几夜也毫无收获的,稚嫩的心寥若无几,不如出去碰碰那男生,说不定会邂逅可向他解释什么。说当时自己的心情不好,还说明自己谈上男朋友,是他启开了她情感的闸门才醒悟谈男朋友的,劝他也早些谈个姽婳的女朋友。自己的男朋友是谁呢。就告诉他是那个李源。前几天不该拒绝他的,谈谈有何妨碍。合得来就谈,合不来就拉倒呗。 校园真的变得冷清下来,似乎失去生机。往日那些天之骄子无忧无虑纯真幸福的大学生们都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只剩零零落落的少许人,还都是些陌生的面孔。花木失去了往日的芬芳,在严严烈日下垂首萎蔫。校舍失去了往日的亲情,一切变得生疏了。生疏得不属于自己的学校,不属于自己的希冀。她依恋的来到那树阴下的石凳上,希望奇迹能够出现。有了奇迹,那就证明世俗所称的缘分,那该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啊!她时儿抚着一旁的粗糙树杆,时儿抚着凉冰冰的石凳,感觉比室内空旷清新,少许了压抑与郁闷。又去贪寐的吸允着那些,又学着以前的样儿,文静的注视着书页,希望那捧玫瑰再来。奇迹还是没能出现,连手机也不响一下,是不是响了自己没留意,又搜出手机来看,还只是显得日历时间。并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接信息。一会石凳上象长了毛毛虫,让她忐忑不安起来,抬起屁股。上面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又坐下,又不安的抬起。原来这石凳是不是不该自己坐了。她干脆立起身,仔细查寻,石凳上裙子上什么也没有。见鬼了,我怎么变得如此轻佻了。接下来便围着树兜圈儿。一个下午好不容易这样度过来。 第二天,她懒在床上不起来,是睡非睡,昏昏沉沉的。寝友吃了午饭回来,见她还睡着,凑近她的床铺,真诚问是不是病了,要不要上医院去。她陡地睁开眼怪吓人的,还没好气的说,说你病了行啵。要上医院你自个去。争嘴假斗,平时都习惯了。寝友没把她的活当回事,一边出去,还自言自语的说,沾上杨辣子了(毛毛虫)。她活蹦的走了,去寻自己的欢乐了。又落下晓黎一人,格外孤寂寂的。直到下午二三点才怏怏的起来去吃饭。饭菜塞进嘴里麻木似的觉不出味儿,又去小推上买碗酸辣面,酸辣到涎液里蛮开胃的,可吃了几口后,让鲜嫩的口舌难受得咝嗍嗍的。要再吃连咽喉都刺痛了,那刺人的酸辣经过食道下到胃肠里,象股硫酸要化掉肠肚似的,绞通起来。她只得舍弃,拖着似跑似饿的肚儿和疲塌的身子回寝室,连忙用白水咕咕地漱了口,狠不得把那酸辣连同肠肚一起吐出才舒服,躺到床上去,那酸辣还在肚里叽咕作怪,只得出去买了巧克力糖吃,调和后才感觉肚里的那股硫酸没有了,才舒服多了。 再回到寝室,还是一头栽到床上,又昏昏沉沉过去。似乎能听到寝友们陆续回来了,在说笑,在关心的议论她,说也许是她的好事了,女孩子好事来了都这样象烈日下的花儿振作不起来。她就是觉得头沉甸甸的,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起虚浮的身子。晚饭她干脆没有出去,趁着寝友们出去吃饭的空隙,她坚持的撑起来,挪着摇晃的步子,到卫生间三两下擦洗了又上床睡去。是李兰回来了,这个早把寝室不当巢的不归鸟,还用手去感触她的额头,也不觉烫手发烧的。说只两天没见,完完全全一个林妹妹了。问她想吃什么她替她买去。晓黎用稍带嘶哑的嗓子不同意,还说自己吃过了,吃的饼干。睡到夜晚,她昏湖的做了怪梦,梦见自己真的病了,是寝友们抬她去的校医院,又是爸妈和姐都来看望她了,还有姐的男友古承达也来了。说他们已经结过婚了。晓黎心想,不是婚期一推再推的,没通知她去参加他们就结了。上大学时有点影儿,可姐神神秘秘的不承认,以后见过他两次,几乎也很喜欢他。这会儿他们怎么就结了呢。疑惑使她没有病了,几近质询的说,我怎么不知晓!艾雯笑说,你打工忙,找份工作不容易,不能耽误丢了工作。来后又说不是她病了,是姐艾雯病了。她耐心的在树阴下的石凳上看书,等待奇迹出现。突地手机音乐响起,她欣喜的接通,原来不是那个男生,也不是那个李源,是姐艾雯的电话,说她没病,也没结婚。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 就这样昏糊的闹腾了一夜,她醒来摸起床头的手机来看,才五点多钟。五点多钟窗口就有颜色了,不能这样让自己萎靡了下去,她骨碌地起床了,变了个人似的唱起了许茹芸的流行曲《你是最爱》。见没人理会她,自个去边洗漱边梳理边哼调猫。等尽情的闹过一阵,又去搅起其他寝友,大着嗓门喊,懒虫,快起床,鸡都叫了。还宣称,今天学校要开毕业典礼了,后起之秀们!有寝友竞当真的,问几点了。谁通知的。还说,李兰昨晚又没回来,你快给她打电话。寝友一认真反乐得晓黎扑哧的笑了。寝友醒悟上了当,冲她呵斥,你有病吧!晓黎止住笑,连连说,你有病,你有病。寝友已经起来,说昨晚你把我们都吓死了,还准备一早送你去医院的。看来不必了。菲菲在床上哼地伸了懒腰,说还得送去。晓黎认真说,送哪!菲菲说这都不知道,精神病医院啦。晓黎只当没听见的,边走边说,你们有病,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你们有病,兴奋带着她的声音和身影一起消失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起点近乎迷茫中 第六章近乎迷茫中 省城醒来得格外早,车来人往闹哄哄的,晓黎走在清新洁净的大街上,忘了昨夜的梦,忘了李源和那男生,忘了自我似的,回到现实中来。轻盈的来到避街小巷的早餐点,油炸c蒸煮c煎炒c烧烤的丰富早餐,飘腻着诱人的香味,她吃了碗热干面,又喝了杯鲜牛奶,嘴里面残留着那芝麻酱味。她付了钱,看着麻利的摊主忙得不亦乐乎,没有一丝怨愁,简直不舍离去。忙笑微微的问摊主,你要不要做杂工的,洗碗收碗,有口饭吃就行。摊主没闲暇顾及她。她乞讨般的呆立着,一旁的人说,没见人家忙着,你还是去别处打听去,兴许会要你的。晓黎说了声谢谢的转身离去。求职的尝试并没使她少只耳朵,反而给她壮了胆,能自己养活就是光彩。摊主对人说,我这点小生意哪雇得起人,能雀儿啾面粉糊张嘴就欢天喜地了。晓黎没有顾及在议论她,继续向里头去。见了家有门面的大点的早餐店,临门摆着大案桌,上面摆满了碗,一旁是炉灶。大师付甩着膀子在挡面,一妇人问她吃什么面。晓黎说吃过了,妇人厌弃说,吃了一边去。晓黎没顾及她厌物的表情,一门心思的说,我看您这里缺不缺人手。妇人打量了她,一副未涉世的鲜嫩样儿,和缓地说,闺女,你去别处,要雇人的门口写着牌子的。她的一句话让晓黎知道了世理,不再去打搅没有招工牌子的店家,便一路走一路看,不漏网似的搜寻,看准哪家门前有招工牌子的。小巷快走尽头了,也没见一家有招工牌的。她不气馁,似乎信心倍增的想着法子,想到了媒体上的保姆市场。向人一打听,说沿江路有保姆市场,就在桥墩下面不远。 在省城读书生活了四年,晓黎从未穿行过这些居住小街小巷,不知晓飞速发展的若大的城市里还有一方历史遗迹的旮旯风景。不仅街道窄狭,门店行当也格外杂乱,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做什么手艺的都有。有些个陈旧小门店还挂着国营厂子销售部的门店招牌。实际早已转为个人经营了。眼前的一切仿佛让她置身在远古的街井闹市,令她目不暇接。还没有到达保姆市场,有家装璜出众现代的宽大的门前竖着块红牌子,需招18一30岁的男女服务员若干名。再抬头看了看招牌,竖镶着紫阳大酒店五个红艳金边的灯箱式大行楷字。原来,她已经到了沿江路,走了老半天也不觉得腿酸,还格外欣喜,功夫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功夫。经直闯去,宽敞的大厅里靠壁近楼梯处是吧台。有人在擦着吧台桌面,她毫不畏涩的过去问了,说是来报名服务员的,她无表情的告诉,让她上二楼,去经理办公室,找经理去。说了还要目测面试的,她还想听她指点眉津,她没了后活,继续擦,仿佛擦去了她刚才的欣喜,在心里打了个愣,还是照着她说的上楼去。 经理是位年轻高窕的女士,仔细的打量后郑重说,我们这不是歌舞厅,是餐馆酒店,服务员就是招待顾客端盘子。既要沉稳庄重,也是很累的活。晓黎尽量让气端平缓下来,灵机一动,谎称是下面县城下岗的,来省城打工找口饭吃。她的活和诚恳表情,让女经理动了恻隐之心,点下头,嗯的说,吃饭不必愁,酒店包了,每月还有400的工资。只是不包住。美好的愿景显在眼前,她怕别人认为自己骄嫩,微笑的说,我能吃苦。在家里还开过小餐馆呢。早起晚寝是够辛苦的,我不怕。可辛苦没有用,一天没几个客上门。她的故事编真了。女经理又看了她的身份证,证实是乡下的,便说,县城开馆的多,就那么点地方,靠关系客才多,这我知道。晓黎沉默下来,变得象小学生听她继续说,既然你愿意,先试两天再说。晓黎见她还是怀疑自己,便说,不用试。我能行。女经理说,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她朝外喊来了班长,安排带她去,让她在大厅端盘子。大厅有专门负责点菜的小姐,得从优秀服务员中选用。时间还早,已经来了几个人在收理大厅的卫生,摆布桌椅。晓黎学着别人的样儿忙活着,当着自己的事劲头十足的。大二社会实践时,她就想尝试端盘子,今天真干上了,谁知到了午餐时,食客蜂涌而至,盘子端在她手里晃悠着,晃得心惊肉跳,险些掉地,有的盘钵还特烫手,从托盘端出焐得她钻心的痛,食客根本不理你,腾个空隙或接过去,真狠不能丢了它。当然要焐了食客麻烦就有了,宁可焐自己。来回忙着,一样的桌儿,她竟将一盘干汁鸡丁递错了地方。食客喊叫了,班长忙过来赔不是,幸好没有当众指责她,她的脸蛋儿早已火辣辣的了。班长看她是新来的,私下告诉她千万不能得罪客人,客人是上帝。要眼睛看事,手脚敏捷,不要等有求必应,要主动热忱,举止怡然自得。晓黎点头答是,想这端盘子也有学问。 尽管混饱了两餐肚子,可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浑身不舒服。她长这二十多岁哪来吃过这般苦啊。等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有寝友问她一天跑到哪去了,都到《楚天都市》上登寻人启事了,还谎称她家里来电话找她。她猜定是逗她,没有应声理睬,也没有唉声叹气,洗了一头栽到床上去。回过头来想端盘子的事,心里暗的好笑,怎么鬼使神差找了这活儿,哎,也算是个社会实践。又想到寝友的话,怀疑家里人真找不到她为什么没打她的手机。进一步肯定是寝友哄骗自己,为使寝友的哄骗破灭又暗自好笑。又想着前几天家里不断来电话问她应聘的事儿,今天有了份临时活儿,反不来电话了,连姐也不发短信来。便仰着给姐发了短信:噢,姐。昨晚我梦见你了,还有承达哥,你们都好吧。艾雯连忙回了,你工作定吗,没定我给生活费你。晓黎发,混个饭吃的事到处有。姐别担心,从这个月起再不需爸妈寄钱了。艾雯发,我的钱你只管要。晓黎发,要了么办!今日过,明日也过。后日,再后日呢。艾雯发,爸妈总担心你的工作,前天来我这说,读了几年大学,该出头了。晓黎发,我不是爸妈头上的光环,也许我会让他们失望的。不过我对自己有信心,你们尽可放心。艾雯发,有信心就好,我为你喝彩。姐妹俩发起短信来没完没了的,不等晓黎回发,艾雯又发了,我去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跑堂胜如ABC 第七章跑堂胜如abc 一早晓黎就不声不响地去了酒店,她的床上早已空空如已。酒店门还关着,她边吃手中的油饼,就门边等候。吃完了又等了会,班长才来,才打开门让她进去,还不情愿的咕唧,来这么早,店里规定是九点钟,你没记住。晓黎听得真切,淡淡说,没忘。起来没事就来了。班长瞅了下她,不再说什么。要她去厨房看看炉子熄没,还让她把厨房收理,她进了厨房,一切条理着,炉子用煤封着,留了中间的空红火着,是小时候家里的样儿。每晚离开厨房的杂工都收理妥当了的。班长在那边嚷嚷的,说谁把洗碗的脏水未到,让沤得泛臭死了!又大声喊小黎,她以为她姓黎,就是小黎。又吩咐她去冲厕所,不知谁灌多了吐了一厕所,泛酒恶臭。晓黎推开厕所门,那怪味扑向她,要冲倒人似的。她稳了稳进去,打开水龙头让它冲,班长在门外呵斥,要人去冲的!站着干么,。要节约用水,还说那边墙角有扫帚。她听话的去用扫帚刷洗,一边捂着鼻子。冲着冲着竟忘了浑身的酸痛,腿上溅满了水珠儿,象长了皮疙瘩。那边又在喊了,晓黎加速洗完厕所过去,是采买踏来一三轮车的菜,要人帮着清理择洗。都是厨房的人在忙,大家不时的用眼瞅她,以为又来了新杂工,而班长都不在这儿,也没见大厅的小姐们。 半晌,有白褂蓝裙的小姐跑来叫她。小黎,你在这瞎掺和什么,还不去大厅。大厅里,班长正对着两排站立整齐的男女服务员在训话。男服务生是白衣青裤的,还打了红领结。晓黎换了工作服站进去,就听班长在告诫接待顾客的三严四律。工作前的话训完了,大伙散开去。班长喊住晓黎,说今天还是你的试用日。晓黎没觉出这是警示,还兴奋的说,那明天我就是正式的了。班长严肃着,说你说正式就正式,要看经理的态度。去,快吃了,好忙事。有人端来菜放到靠边的桌上,大家纷纷拿着自己的饭盒来吃。她也去拿了自己的饭盒添了饭来吃。都坐着,吃得默默无语的。晓黎吃不下,吃了两口就忍着了,偷眼他们吃得讨厌。有小姐关心的悄声告诉她,说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端盘子。午饭得等客人散尽,三点多才吃,跟乡下样的倒三餐。原来;他们都是没早餐就来上班的。她明白过来,强迫自己吃下饭,吃得肚子胀鼓鼓的,便去蹲厕所。 时间晃得真快,就有顾客登门了,还要包间,包间配有专门的小姐,是他们中挑选的,也有走门经的。工资比大厅多一成,地位似乎比大厅要高一筹。晓黎还不够资格,一会大厅也来人,看着看着,一桌桌的都上了人,象摆棋子,几乎要布满了。这时晓黎的手机响起,她竟丢下客人,一边去接手机。班长机灵的补上来接待了客人,晓黎还在一边摆弄,手机再响起短促的铃声,还是前几天让她好笑的那则短信。她怀疑是自己翻错了。再翻跳,前几天的那则还在手机里,再看这则的时间是新的。03年6月28日11时45分。还有落款是李源。她的心突突的跳得响了,跳得脸上有些慌张。班长走了过来,只轻飘地望了她一下。那一望象电脑病毒似的,乱了方寸。她忙收了手机,忙活去。然而,心中生出一种无形的压力,得时刻谨防着病毒。 开始给客人端菜递菜时,手脚都有些酸酸痛。转着忙着,心中只有了客人,以客人为中心的忙碌,让一切都给忘了,再有短信响起,趁着进内端菜的时间,躲到一边看去,还是李源发的,不是情愫的词语,是直截了当的要中午请她吃饭。还说不吝色的话,她请他也行。是赤x裸的挑衅,她恼怒的关着机,又觉得班长在监视着。转身抬头看时,果然班长在她身后。这个女人怎么幽灵般的伴着,一点私密都能被她监视到,她给了她一个不自然的微笑,逃似忙去了。去端来瓦罐鸡放桌上,又轻柔的对客人征求意见,舀一点好吗。第一个客人默许了,她才开始给每人面前的小碗舀上一些汤和鸡块。看着别人尽兴的吃喝,享受着被人服侍的幸福,她就想到了李源的短信,不觉得那是赤x裸的挑衅,也想去当回上帝,让人周到服务,享受张嘴的自豪。她甚至想回个短信,然而,是解释还是回绝,都觉不妥。再说也没有时间,便放弃了,一言以蔽之最好。她又在心里埋怨起李源,前几天想他的时候,他偏躲着不出现,这时忙上了,还要约她去吃饭。嗯。你接我吃一餐二餐吧,天天能吃你的不成。不行,那不成了被掳获的宠物,他一旦不宠你了怎么办,还得自己靠自己。 她想着这些的时候,那边有人喊了,喂,小姐过来,傻站着干么!哓黎不能和人计较,文静的走过去。那文静飘逸的掩盖了对方的火气,有客人客气说,请帮我们斟酒。浓重的酒味随着嘴张弥漫到空气里,要熏倒人的,晓黎去台柜上提了瓶子来给空杯客人倒酒。客人推让,而有人说满上。晓黎左右为难,还是瞅准时机笑微微的给客人斟上了,客人兴奋的说,你这小姐,不说你就还倒的,好了!再一个客人没有推让,不知她的手怎么抖了下,洒了点客人身上,客人恶狠着脸说,怎么在倒,没培训过吧。还有火上浇油的说,你是怎么搞的你,去叫你老板来。晓黎知道是自己想事走了神,连连道歉对不起。也有人说,算了,一点酒,挥发就没事了。小姐也不是故意的。那人自笑说,要是故意的才好了。另有人指责刚才那劝解的人,你还蛮怜香惜玉的啊。这波刚过,端菜时她特地小心谨慎,反畏手畏脚的,偏偏手一抖,让菜汁滴到客上衣袖上。真见鬼,又是那倒霉的食客。客人立刻火的站起来,硬说要让老板来,看怎么办。差错似乎出大了,不管晓黎怎么赔对不起,试着要替他抹抹,客人就是不依,嚷嚷的发怒,说对不起就完了!你知道吧这是名牌,好莱西的,几百。看你老板来了说怎么办。班长闻讯赶过来了,瞅了一眼晓黎,向客人陪不是。客人还是不依,班长缓悠地说,不依要怎么样呢,总不能她的后话没有说,有人劝解,算了。电视里的太子渍一洗就清。回家让你的老母鸡洗去。这是戏谑她老婆为洗衣机老母鸡的。客人的火气压了压,说让她去洗还差不多。有人嘲笑说,她又不是你老婆。班长接过话,逗趣说,他要娶我当老婆那真是我的福气吧,高攀了。有人说,这小姐的话说得好听,陪杯酒。客人停了会才转向晓黎说,还是让她来陪酒。班长喊过晓黎,晓黎推却不会,摇头摆手,羞涩涩的,食客们似乎喜欢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儿。而那客人还在稽问,你们老板怎么还没来,是么架子啊!班长说,老板确实不在。那我来代她陪酒。客人还要僵下去,有人劝算了,说人家都望着我们了。客人盯了晓黎下,说你要多跟这小姐学学。我可是看她的面子。班长这才请他坐,便举杯陪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五彩缤纷不夜城 第八章五彩缤纷不夜城 5 祸事过去了,晓黎从内心万般感激班长,碰见了总是先笑的,以笑感谢。又一天终于过去,比头天觉得艰难。晓黎浑身酸痛不说,更增加了心理摩擦,端个盘子都这般为难受屈的。然而,正下班走人时,忽地有男生凑过来说,经理让班长和她去一下。员工们呼地散去。晓黎挪着沉重的步子,心里咚咚的跟在班长后上楼去见经理。发生了得罪客人上帝的事,试用一定不过关,不过算了,端盘子不过是权宜之举。经理沉稳的坐在皮转椅子,晓黎没去拿眼睛看她。班长恭谦地招呼过,经理让他们坐下。经理望着昴坐的晓黎说,小艾,两天来感觉如何呀。一声小艾让班长木瞪着她,晓黎放松说,得班长的帮助,还行啵。那语气似乎让班长表态。经理不客气了,你说你是开过餐馆的,怎么尽出乱子,影响不好你知道吧。顾客是上帝,得罪顾客就是砸酒店的生意,这是任何人不能容忍的。晓黎装得不在乎的样儿,而脸面紫一块白一块的。班长插话说,小黎已经知道错了。经理威厉的看了她下,说你别插嘴,听我说。我看你是没有做过事的。这里是打工凭辛劳吃饭,不在家里骄贯,没有谁白养着你的。我第一眼就看出了你是个未涉世的学生伢。今天的事,不要说炒了你,加倍罚你赔偿也不过分。她说得晓黎干脆趾高气扬起来,反正没戏的,死猪还怕开水烫不成,让你说一堆无用的话吧。班长抱责面,是谁告诉了经理一切的,连忙说,其实她不出今天一点小岔子,什么都蛮好的。经理站了起来,显得更居高临下的,班长止住了话。她走出办公桌,站到她们面前,诚挚地说,小艾,你要牢记今天的教训,今后万万不可出这样的事。谅你是头次,班长又替你及时平息了。就继续留你做下去,每个月报酬四百。听了她的话,晓黎愣地正眼看着她。她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晓黎忙接应,说不不。经理又问班长有事说啵。班长站起来,提醒晓黎向经理道谢。晓黎站起来,钦佩而诚恳地说,经理谢谢您了。经理回到桌边拿出劳动合同,让晓黎签上名字,班长看得真切,才知道是自己错了,她是小艾,艾晓黎。经理认真说,你可把合同看清梦了。晓黎晃的装得看了,说看清了。 回校的路上,晓黎没清打彩得有些神不守舍了,碍得车子不停的鸣笛。五颜六色的夜灯照得她晃忽忽的。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一名本科生去端盘子都出了这差舛,不让人笑掉牙才怪。但一想到李源,她又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是被人爱的幸福感觉。她不知道他是不真爱上自己了,特邀自己吃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谈男朋了。一向厌恶她们谈男朋友,甚至曾经戏称寝友的男朋友是进化不到位,恐怖分子惟恐深闺安宁的晓黎心里怎么就惴惴不安起来。她拿出了手机,翻着他的短信,还反复默默的吟颂。吟颂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李源为她解囊时的英勇;看到了解袂时朴实的微笑;看到了拒绝他时的不自然的苦楚。她在公汽站停住了,看了站牌上人才市场的站点,等804来了再上去,804也去人才市场,重复刻骨铭心的那天的场景。今天的客人要是他李源,他是绝不会为难自己的。她明知这晚了,人才市场早没人了,那天的情景也不可能重复了,可偏偏就要去那儿,不去心里不安似的,象跳蚤儿在捣鬼,浑身不自在。804终于盼到了站点,该下的下,该上的上。她真跟着上车的人到车门口,在跨上车门时还是缓的停下了。车内有人喊,快上来。她虔诚说,对不起,我不上去。 公汽缓缓地离开,淹没在朦胧中。站点没有等车的人了,在混浊的灯炮下孤寂起来。晓黎又显得精疲力竭的,慢步向科大走出,象皮影的晃儿。校园的大门还敝开着,她照例走小边门进去,不怕多走几步路,在路过男生宿舍时,有人正向下扔东西。一包黑的什么险些砸着她的头,当她仰头望去,正要喊话,又飘飞下破烂衣物,还听到冲天似的哄闹声。嚷声中有人在激奋高亢,科大,再见吧!骄子们勇敢面对挑战,面对未来,张开你理想的翅膀,放飞翱翔蓝天星空,翱翔宇宙天际她明白和理解那是即得毕业离校的同学在抒怀,仿佛的撩逗,使她的情思撩绕。她象树杈上的蝉蝉,还在月夜中鸣啼。觉得更应该尊爱在校的每一天了,便鄙夷起那乱扔东西的男生,不尊爱自己的情绪。她朝他们大声喊了,喂,谁呀,乱扔砸伤人了。楼上的声音嘎住。有人从窗口探出头来,又诡秘的缩了回去。晓黎继续向寝室走去,又把李源同那扔东西不文明的男生比拟了,对他们又产生了一种厌恶。 今晚稀奇,寝室的门开着透出亮来。有寝友在,她不会显得冷清。便热情地和她们招呼。她们谁也不理睬,各自装得专注自己的事。目不窥园的。她看出门经,忘了疲惫,大声说,我艾晓黎没什么得罪啦,都哑吧了。有人故意说,就是么。偷偷谈上了,还躲到外一天不回来。晓黎以为是她们发现自己去端盘子给她们丢脸面的事,原来是为谈朋友的事。便理直气壮的说,谁谈上了,谁呀?你们说出来听听。菲菲抬起头,同时噗哧一笑说,她可以作证,有新的恐怖分子找上门来袭击了。晓黎黯然下来,这个李源也太冒失了,怎么能私自闯到女生寝室来呢。忙说,哦。你们说他呀。我们根本没有那回事。她们笑话,看把你吓的。我们没把他怎么,善待着。李兰将特地说,好帅气噢。你们说是吧,姐妹们。既然说开了,晓黎藐视地说,嫉妒是吧,谁要就拿去。有人认真说了,晓黎,真看不出,你眼光蛮明亮的。象激光照出来的。晓黎自豪的,是吗。又补充说,他说什么了。李兰编造的说你手机不接,短信不回,足足一个林妹妹似的。说着,他们都格格笑了。晓黎也跟着笑,还说你才林妹妹噢!她听着她们的逗趣,半真半假的笑闹。忙躲到卫生间去。翻出李源的短信来欣赏,欣赏着的时候就觉得愧疚;觉得他是不是真生气了;觉得应该回个短信。便发了,你是不是来打搅我的姐妹们了,我没有看到你的短信,好象还读不懂。发了又自个暗的笑了。她窥视她正电脑视屏,幸好自己没上线,不然让他视个体无完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乐在其中穷光旦 第九章乐在其中穷光旦 今晚稀奇,寝室的门开着透出亮来。有寝友在,她不会显得冷清。便热情地和她们招呼。她们谁也不理睬,各自装得专注自己的事。目不窥园的。她看出门经,忘了疲惫,大声说,我艾晓黎没什么得罪啦,都哑吧了。有人故意说,就是么。偷偷谈上了,还躲到外一天不回来。晓黎以为是她们发现自己去端盘子给她们丢脸面的事,原来是为谈朋友的事。便理直气壮的说,谁谈上了,谁呀?你们说出来听听。菲菲抬起头,同时噗哧一笑说,她可以作证,有新的恐怖分子找上门来袭击了。晓黎黯然下来,这个李源也太冒失了,怎么能私自闯到女生寝室来呢。忙说,哦。你们说他呀。我们根本没有那回事。她们笑话,看把你吓的。我们没把他怎么,善待着。李兰将特地说,好帅气噢。你们说是吧,姐妹们。既然说开了,晓黎藐视地说,嫉妒是吧,谁要就拿去。有人认真说了,晓黎,真看不出,你眼光蛮明亮的。象激光照出来的。晓黎自豪的,是吗。又补充说,他说什么了。李兰编造的说你手机不接,短信不回,足足一个林妹妹似的。说着,他们都格格笑了。晓黎也跟着笑,还说你才林妹妹噢!她听着她们的逗趣,半真半假的笑闹。忙躲到卫生间去。翻出李源的短信来欣赏,欣赏着的时候就觉得愧疚;觉得他是不是真生气了;觉得应该回个短信。便发了,你是不是来打搅我的姐妹们了,我没有看到你的短信,好象还读不懂。发了又自个暗的笑了。 立刻,李源回发,中华小姐终于接晓了,好不满足的幸福。她们都和你一样的美好和活泼,可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位置。晓黎故意发,我早有男朋友了,你别痴心误了青春。这么发不知是考炼他还是自己。李源坚定地发,我知道。我已说过,会和他竞争的,我一定要赢,不信等着瞧。晓黎正要发,呸,爱是一个人的自由,你懂吗?!然而,寝友在拼命的敲门,喊叫。快开门,我等不得了。再不开就把你的床当卫生间了。晓黎被吓唬得慌忙收起手机,开门来。她们又一阵欢笑,似一个个的风华飞出窗外。菲菲止住笑,说有么事见不得人的。在谈朋友就正大光明的,象李兰当着大家亲吻。晓黎的手机响了下,是李源发的。没完呢,请你出来讨论爱的自由问题。我在科大门前等你。短信让晓黎情不自禁了,关了手机,出寝室。有人提议跟踪,但没人跟去。说谁没谈过,稀奇! 此时,毫无顾忌的晓黎没有回发,匆匆向校门去。老远就见不绣钢伸缩大门还没自动拉上,也没有李源的踪影。她有些疑惑,心想他如果不在校门口等她,那说明他那些好听的短信都是逗人的。她放慢了脚步,要回转身,忽地从路旁的树丛里变出他来。她停住了,望着他笑微微的走来。近了,他轻声说,你好!声音似乎比上次更好听了,是成熟男性厚朴的声音。伴声而至的是他那好闻的体味,发自男性健壮体魄的味儿。她没有回话,而是被磁铁吸去似的,自觉地凑近,与他并着走在一起了。心有灵犀的双双自觉向树丛深处踱去。凉风在树丛中升腾,为他俩惠赐了惬意。晓黎主动邀请说,坐会吧,好凉爽。他们几乎同时坐在身旁的石凳上。冰凉的石凳上让他们在x热的夏日象居在了远古传说的仙境。有情人相聚,呈现的是最难忘的人才市场的情形。晓黎有些心潮激荡了。这是她第一次有了恋爱的意思,便打破了沉寂,含笑说,你不是说要讨论问题吗,怎么不说话了。她故意把爱字隐讳掉了。李源在注视着她,鼻孔里弥漫着她的气息,嗅着一股奇香。那种来自身体的奇怪又新鲜的感觉,也让他不能摆脱,不能淡忘。他对自己身体里这样奇妙的感觉感到不可思议。猛地晓黎的目光与他相碰,忙回避一边去。李源警醒了,说哦,对了。我妈妈就说我不会哄女孩,见了女孩嘴被膏药贴住似的启不开。开始几乎对双方的爸妈和家庭状况都不感兴趣,最切合点是相互的感觉和相识。只表白自我情怀似的。晓黎愧疚说,那天都怪我,两句话把你给轰跑了。李源也自责说,也怪我。立场不坚定呗。晓黎给他个莞尔的笑,说今天你够坚定的噢!真的,寝室的她们没怎么样吧。李源自豪地说,没有。都说我有眼光,看准了你,还让我使劲的追。晓黎心想,量她们也没有说什么恐怖分子的话。便接他的话说,看准我什么你呀。李源象朗颂,神气说,看准你身上既有传统女孩的文静,也有现代女孩的俏丽。说着说着,两对深邃的目光在夜幕里晶亮地对视了,对视得似乎相见恨晚;似乎陌生又熟悉。晓黎缓缓说,对一个人的看法暂不要过早的下结论。说实在的,有时我自己都捉摸不了自己,情绪飘勿不定的。李源说,我看过心理杂志。这正上我们这代大学生的心理表现,具有某种时代特征的。等走入丰富多彩的社会,有了五颜六色的经历,心理承受就自然成熟了。其实你已经很完美了,内心和外表,理论和实践都达到了一定程度的统一。她被他哲理性的言谈征服了;也被他成熟的举止征服了,觉得他比自己懂得很多很多人生道理似的,自己还蒙在温馨的摇篮里很天真和幻梦的。李源突然说,蛋蛋,你要毕业了。晓黎惊愕着明亮的眼,嘿了下。她的表情也给李源一个惊骇,怎么了?晓黎问,你刚才喊什么来着?李源说是听你寝室女友介绍的,你叫蛋蛋,我也不知为什么你还有个和你一样这好听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的。晓黎乐得笑哈哈的。李源惊诧地问,你笑什么。晓黎说,那哪是名字,是我们的诨号。她接着讲了诨号的来历。那是刚踏进大学的门,晓黎餐卡丢了,等于丢了一个月的生活。她自己还乐观的说成了穷光蛋。寝友们在支持她生活费后也说自己是穷光蛋。她们干脆根据每个人的长像,把字拆开取名。说晓黎圆脸蛋儿,就叫蛋蛋了。还有叫穷穷,叫光光的。四个寝友,还一个没名号。她们有人说,穷光蛋耶!那个寝友就叫耶耶了。然而,上了大二换寝室,穷穷不在她们一个寝室了,换进的是李兰。她们称她穷穷,她总绷着脸不理睬,后来才知道她是农村来的,家里确实穷得供她上不了大学,还申请了助学贷款,有时连早餐也不吃,自卑得把她们给的诨号当成嘲讽。从此没有哪一个再提“穷光蛋耶”的诨号了。晓黎心想,难道临近毕业分手,李兰的性格开朗了,不再看贬穷穷诨号了。李源听了她的进述,说自己犯讳了。晓黎说,你呢!一个脆响的“你呢”甜甜的和着凉风吹进他的心田。李源说,和你一样,面临择业。晓黎关切问,上次你应聘上了吗。李源说,我学的测绘,准备去西部。那儿缺我们这样的专业。哓黎被鼓励了,说,我在等结果。如果应聘不上,然后也学你去西部。那儿人烟稀少,然后一定好玩。李源看她纯朴的象蒸汽水珠做的,打心眼里笑了。晓黎又好奇地说,你属什么的。李源俏皮地说,属猪,但不肥,也不笨吧。晓黎说,我属狗,还长你一岁。你该称我姐了。李源高兴说,那好,称姐更亲切。自然而不尴尬。我就怪我妈没给我生个姐的。哪怕是妹也好,一个人,心里有话没法当人说。晓黎欢喜地说,我比你幸运。我有姐,大我六岁,时时处处关心我。她停了下,豪情说,那你以后就让我关心你吧。李源说,还是让男生关心女生的好。晓黎说,都一样。 校园房子窗口的灯亮,一个个的熄了,也没有一个走动的人了。夜,更深沉了,万籁俱寂,凉风拂得他们弹跳的肌肤冰凉冰凉的。他们还没完没了的聊着,谁也没有困意。晓黎也感觉不到整天劳累的疲倦。然而,他们的绪谈随着寂静变得切切细语的融和。李源说明天给个机会我,我请你吃顿饭。让我和他竞争竞争,也请他到场。晓黎说,这不畅快的事我不做。我无法给谁机会,你们应该是平静的竞争。我也不愿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人败,那太残酷了。然后,我也不能和你们俩人都做朋友。李源说,那是我甘愿的,只是太为难你了。怕是天要亮了,她不想他知道自己在端盘子。便说,你回校吧。李源依依说,我还想和你多呆会。晓黎劝告,往后有的是时间。经时间磨砺的事物才永恒。李源恳切说,明天中午不行,晚上一定。晓黎果断说,晚上更不行。李源说,那我们这时去夜宵去,我肚子饿了。他说得有点象小弟弟耍刁的味儿。晓黎坚持说,饭店早睡了,上哪夜宵。回吧。她说着便站立起来。李源还赖着不动。晓黎看他执拗,不想象上次回绝他的诚心。便说,那好,我寝室有饼干,我去拿给你填肚子。李源欣喜的说,那好。 俩人慢步依依的回寝室去。晓黎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蹑手蹑脚开门,进屋。寝室内响着小鼾声,又小心地从小屋里找出巧克力夹心饼干。她正要出门时,寝友们突的喊了,抓小偷!同时按亮电灯。突然齐来的变故让晓黎吓得心里一颤,忙平静地说,是我。她们质问,那位呢。晓黎详装不知,反问,哪位!你们睡昏糊了,还在做大梦吧。她们又指着她手里的饼干袋,逼视说,老实交了吧,让我们来目测一下,看能不能初试过关。别让我们的校花插到牛粪上了。不等晓黎喊,在外听得真切的李源投案自首进来,大方地向姐妹们问好,晚安!还说打搅了。慌得姐妹们忙把娇嫩的身子藏到被毯里去。这下,她们快活得要天亮,李源才离去,晓黎抓紧上床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心神不宁盼姐到 第十章心神不宁盼姐到 6 火辣的太阳照射到床上好一会儿,才把晓黎烘醒。她不情愿的看了手机时间,惊慌落魄的起床梳洗,目中无人的拔腿去酒店。 酒店已经进行了早排,都开始吃员工餐了。班长见了匆匆赶到的晓黎,严肃地说,慌什么!拿牌牌去。今天班长给每名员工发了一个胸牌,是酒店标志的胸牌,是按照餐饮行业规范服务的要求制作的。晓黎默然接了,就往荷包里塞。边塞边去吃饭。班长过去告诫说,先戴好胸牌。晓黎环视下,见他们是都戴着胸牌在吃饭,也学着他们的,将胸牌别在了左胸的荷包上。再去拿了饭盒吃饭去。她站在桌边伸筷随便挟了豆腐干和莴笋丝,欲到一边吃去。班长又招呼她座下吃。她没有怨言,一切顺从的,只是没有休息好,大脑昏昏然的。工作餐也较简单,六菜一汤,汤是西红柿汤。昨天下午是白萝卜汤。昨天的红烧排骨今天换成了卤肉,再是几个素菜。有时也换成鱼吃。大家都不声不响的吃着。晓黎怕落人后,没敢添多的饭,还囫囵吞枣似的快咽。大家几乎同时放筷子,就有人灵巧的抢着收了桌子。各到自己的岗位去,有门口迎客的,有点菜师,有坐吧台的,有去包间的,有端盘待客的,有收洗的。空调开始打开,万事俱备迎食客。 已经有人用电话订包间了,班长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还不到11点就有客来酒店了,也许有人就想早早地躲到凉爽的空调房里。晓黎认真不怠地招呼客人,用白瓷壶到了小杯茶,然后用茶盘托着,一杯杯放到客人面前。她的动作已经比昨天熟道多了,脑子记得,可指挥手有些恍惚。正在她端庄大方招呼客人时,手机响声提起她的精神。她没有立刻接通,等招待了客人再一边接去。原来是她姐艾雯打来的,问她怎么不在学校。她回说,你来汉口了姐。我在外实习。艾雯说,是的。我来武汉了。中午一起吃个饭。晓黎还在支吾的。艾雯坚决地说,你在什么地方,我去车接你。晓黎忙别别的。艾雯自矜说,不要紧,小车方便。你只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来,你给司机说。司机接过手机喂喂的。电话里她听出了姐急迫的心情,她又何尚不是。是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然而,眼前客人满堂的,怎么脱身。好一会,晓黎才对着手机说,在沿江路口。司机说知道了。他把手机关了递给艾雯,说,正好离汉办不远。 晓黎还想解释什么,对方关了机。她矛盾极了,姐来了武汉是多么高兴的事。大家都要毕业了,她这才第二次来汉,可偏偏来的不是时候,刚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而且中午正是酒店工作高峰,怎好甩手离去,她拿起手机想给姐推脱了,等晚上到学校相会去。可不等她打去,艾雯又打来电话,说马上就到沿江路口了。你到立交桥下面等着。晓黎正在哦着。班长来催了,说你招待的是不是11号桌上的客人。晓黎说是的。班长说等着上菜了。这时晓黎眼睑上的瞌睡虫似乎被吓跑了,她的精神似乎熬过来了。她为难地直看着班长。班长说,还站着做什么呵。晓黎不自然的说,我想请假,就一会。班长愣住了。这员工怎么这样,该不是神筋上有什么毛病吧。晓黎又补充说,我姐来武汉了。班长也是乡下来打工的,不过时间长了,也还理解她,只得说你去吧。她换下工作服去了,心里还惦着酒店这头。 沿江路口人来车往,让人眼花缭乱的。晓黎东张西望,猜想姐难道是打的来接她的。她怎么突然来汉,是特来看自己,还是和承达哥一起来的,或是旅行结婚。他们都好上多年了,还不办理婚事算了。要昨晚来电话告知,就早请假了。春节回家,吃了年饭,晓黎就去了承达家。是特接她去的。姐就在他家过年,其实是在县城的他的店子。晓黎就在艾雯的单位县宾馆住。到初十晓黎要上学了,艾雯才回南桥乡家里玩了两天。那俩天晓黎见姐的神色不对,好象做了偷偷摸摸事的,是不是他们早在一起那样了。她们妈黎霞问了,还嘀咕说,还没嫁呢,去了承达家就不想回了。艾雯挽着黎霞的胳膊撒娇说,女儿迟早是要嫁的,形式上的嫁不嫁,不就是那回事。晓黎一旁听得羞色,艾雯若无其事的,象过来人。黎霞还是尽母亲的责任说,现在是时代不同了。我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也是新社会的人。不会干与你们的个人事。但总不能过分了,拿话让人家指背。私下里,晓黎直接问了艾雯,你和承达哥是不是亲热过了。艾雯淡淡一笑说,你也会有那么幸福的一天的。说完她的脸还是绯红了,不是羞愧,仿佛是觊觎。这下让晓黎好象懂事了十岁,明白了人生的那回事。然而,她心里还是怨她,用审视的目光评判她。她曾看过一个电视,再热血的青年不到那一天是坚决不吃禁果的,仿佛偷吃禁果是龌龊厌恶的事。艾雯也目不转睛的,说晓黎,你怎么这样看我。你是不是在大学有男朋友了,也亲热过了。晓黎蔑视说,我才不呢。大学里又没有开设恋爱这一课。我干吗要学去。我一定要等有了工作才谈。艾雯告慰她,是的。你能读上大学多幸福,要珍惜,不能象你姐。她说得悲凄起来。晓黎心里一阵难过,反安慰她,没有上大学有什么关系,只要珍爱自己,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我马上要愁工作了,不能再向爸妈伸手了。艾雯又鼓励她,一定会有好工作的。 忽地是艾雯喊她了,晓黎c晓黎!晓黎顺声侧过身来,一眼见了亮丽的姐,欣喜若狂的喊,姐c姐!姐妹俩似久早遇甘泉,狠不能拥抱到一起来。晓黎笑盈盈说,姐,搭公汽来的。艾雯望了下一旁锃亮的大红旗,自豪地说,那小车。晓黎疑惑的望了下。艾雯看出端倪,带着悬耀的微笑说,不信是吧,走,上车去,慢慢聊。艾雯熟练而显耀的拉开车后门,先坐进去,又喊上车啦。带疑团的晓黎拘谨的坐进去。发现除了司机,前坐还有一陌生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换位服侍不自在 第十一章换位服侍不自在 忽地是艾雯喊她了,晓黎c晓黎!晓黎顺声侧过身来,一眼见了亮丽的姐,欣喜若狂的喊,姐c姐!姐妹俩似久早遇甘泉,狠不能拥抱到一起来。晓黎笑盈盈说,姐,搭公汽来的。艾雯望了下一旁锃亮的大红旗,自豪地说,那小车。晓黎疑惑的望了下。艾雯看出端倪,带着悬耀的微笑说,不信是吧,走,上车去,慢慢聊。艾雯熟练而显耀的拉开车后门,先坐进去,又喊上车啦。带疑团的晓黎拘谨的坐进去。发现除了司机,前坐还有一陌生男人。司机接着启动车。艾雯忙向车主谄媚的介绍,喊龚书记,这是我妹,晓黎。又太空似的灿烂接着说,他是我们县的县委书记。晓黎惊诧的,与矜持着偏向后望的龚书记晃了下目光。他真的是我们大县的县委书记龚道然。晓黎只回家在县台电视上看到过,但没有留意,与眼前咫尺的帅哥般的父母官君子对不上号。姐真有本事,她心慌意乱的不知是什么滋味。然后,还是腼腆着脸先招呼了声龚书记您好。龚道然春风得意的,耍腔调说,哦!大学生。又说,艾雯你点家好酒店,好好为大学生改善下生活。读书么,是很清苦的。这,我是有深刻体会的。他象在大会上作报告关不住嘴的。他曾经在大县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上讲,你们这师那师,我什么师也不是,就是说师。艾雯听他话语亲和暖进心窝,便发嗲而脆亮地说,看您说的。龚书记,我这是第一次同您来汉,我哪点得上好坏。那次是送晓黎来报名的,在大学食堂里吃。不怕您笑话,舍不得吃炒菜,随便了一餐,叫什么来着。她望了下晓黎又自个说,盖浇饭。龚道然又向后偏了下,豪气地说,那大学生自己选。晓黎含笑不答,直望着姐。艾雯对妹的不语不满,似乎不尊敬人,不尊敬人又仿佛不尊重她姐。她刮了下她,笑说,她一个学生伢,没见过世面的,怎么知道哪酒店好,还是书记您见多识广,吃的多,您怎么说怎么好。司机有意放慢了车速,好等他们定了酒店,他好选择开往的路线。龚道然故意说,你们姐妹客气,那我就随便定了。然而,众人正等着下回分解,他确停下了。再对司机说,小胡,你把车开到哪就定到哪。意思很清楚,是让他定。小胡因注视前方想了想,然后打着方向盘说,去新开张的香格里拉么样。龚道然表态说,行!就去那。其实他也不知那是啥名称,啥地方,也不再征求她们意见了。 一路上,晓黎从说话中已悟出些元素分子来,心情渐渐平缓下来。艾雯兴奋极了,不停地问,你怎么在这路口。晓黎轻淡地告诉她,是在离这不远的一家企业实习。艾雯追问,你不是说马上要毕业,还实么习呀。晓黎随便说,先实习,行就正式上班。艾雯似乎向众人悬耀的说,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应聘单位,企业大不大,待遇么样,叫么名称。一串珍珠儿的问词,让晓黎梗着了。小胡边开边插话了,大学生嘛,一出来就几千,身价高贵。他的话象五彩光环,照得艾雯心花怒放的。晓黎仅冷冷的说,那你是过去的眼光了,现在的大学可用扫帚满街扫。刚好我们是扩招的这批,只要肯出钱就能进大学。说是双向选择,实际是自我推介。这时龚道然有兴趣说,你们学有所成了,还不想落到大城市。我们那时是国家分配到县里去的。现在县里想招大学生,求贤若渴的,可就是难招到人才。艾黎笑说,那好啊,您帮个忙把晓黎招到县委会去,是组织部最好吧。龚道然没做声,显得端庄的直望着前方。她又转向晓黎说,你如果到县里去,会象我们龚书记一样前途远大。她突然觉得他们都没回应她的话,连嘿的附和也没有,抑制不住的心情象小胡手中制动杆而得到控制,也就闭了嘴。好一会才说,小胡,香格里拉怎么还没有到噢。司机说,就到了艾小姐。这是在省城,不在县里,撞红灯了是要罚款的,还要扣分。他望了下龚道然,认真说,关键是保护领导安全。龚道然抿笑了下。艾雯从反光镜里看到了,又与他的目光对上了,对了好一会,相互才敏感到什么,忙避开去。 时下是什么香,大家都一哄而上的说香。小胡一个打转就到了,到了好一会才把小车按保安的要求恰到位。场子里几乎停满了小车。据说香格里拉是一名英国作家小说《地平线》里的名字。这家香格里拉酒店的建筑风格也有些异国风情,门店面相挫置有佳,色调雅朴。有着装点缀的迎宾小姐,齐刷刷的招呼您好。他们高贵的进去,又被小姐介绍领到306包间。龚道然以主人的身份,招呼她们坐下。晓黎借面对面的,再打全景打量他,并没发现有什么非凡之处,不过一中等身个,长象一般,头发青得发光,青色带白边的短袖t恤衫,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看不出有书记风采和神威。她拘谨的坐下后,开始怀疑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还一下无意示的联系到古承达。一个县委书记与一个生意人的外表并没有特殊之处。有小姐忙过来一一递茶。艾雯傲慢的向着一边,晓黎点了下头,以表谢意。又有小姐拿着菜谱单来让点菜。龚道然让小胡点了,熊掌c鸭舌c鸡尾虾c鱼翅,还有晓黎听不明白的洋名字。小姐问过上菜时间便离去。艾雯鲜活地说,这酒店为什么叫香格里拉啊,四个字长。龚道然品着茶说,那得问大学生。晓黎含笑而不答。小胡聪灵地说,这名字好听。又随潮流呗。龚道然不紧不慢的说,云南有香格里拉旅游名城。艾雯得意忘形的说,那是观光旅游,是高尚的精神享受,你不懂。你几时带我们去见见世面啦。晓黎听她把您改成了你,刺耳得近乎放纵,便瞟了她一眼,要警醒她小心上当。艾雯根本没有理会的表情,晓黎又岔开话说,姐,我还以为承达哥来了呢。艾雯与龚道然不约而同的瞬息对了下目光,龚道然大气的说,你别说了,你姐就这几天为承达烦着。不然,我怎么带她来见你。看他们随和的样儿,晓黎黯然下来。艾黎哀叹了下,说那都过去了。龚书记是来省里开会的。都让我跟来了,等会一定要好好敬您的酒。晓黎见姐和他说话相处真不是一般的关系了,真想立刻问个究竟。然而,始终没有机会,他们总不离开去,连厕所也不去一下。她只好把嫌弃的目光盯到壁上挂着木雕上,古朴的婀娜舞女形体,淡雅的艺术构图,让她的目光变得欣赏钦佩起来。 一会,龚道然的手机响起好听的音乐。他一出去接听,剀切地说,我刚来省里开会。这事别急,等我回来定。小胡见姐妹俩问些儿长女短的家庭话,便起身一边去。晓黎疑虑而悄声问,他是书记?艾雯坚定而自豪的说,是。没见过吧。晓黎惊异说,姐你去县委会工作了。艾雯毋庸置疑的说,快了。他答应的。晓黎说,还在宾馆。艾雯说,不。又改口说是,是收银。她看着妹雾蒙的样儿,接着解释说,他经常去宾馆接待上面领导,有时是县里开会,这样我们就有机会认熟了。他人很好,你看没有一点官架子吧。晓黎正要问她和古承达的事,龚道然进来了,而且马上换成了一副亲和的面容。晓黎闭了嘴,有了飞跃的念头。难道再高不可攀的人物在女人面前都会没有架子么。克林顿和莱温斯基在白宫的轶闻艳事,不是世界顶级人物没架子的例证。她不敢再往深处想,越来越警惕起来,柳眉紧蹙,脸面绷紧得象压缩面包。龚道然看见她们的表情,爽朗说,没事。今天只报到,好好休息,难得轻松轻松的。艾雯妩媚说,龚书记,我看你整天忙忽应酬,都泰然自若,可惜我当不了官,要有个一官半职,说不定会整夜睡不着的。龚道然淡然说,习惯了一样的。你想不想当哪。艾雯忙笑盈盈说,不当不当。不超心死了。她的声音象山泉滴咚脆响的,格外惹人喜欢。龚道然含笑说,那不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又沉稳的说,先给你弄个文凭。县委党校的函授有,再进机关,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体面了嘛。艾雯听出了他的话意,感激地深情望了下又转向晓黎,说今天没课了吧。同我们玩去。晓黎说,早没上课了,等着拿毕业证各奔前程。艾雯关切说,工作没落实,奔哪儿去。晓黎想了想说,我想毕业了还回去几天,再一上班就没空了。不知小胡什么时候进来的,插话说,艾小姐,坐机关比坐吧台不好些。说着还向龚道然别嘴,艾雯会意点头。反而说,小胡,你不能喊我小姐的,要喊艾姐,雯姐也行。龚道然赞同说,对。又责怪他,你小胡你。灵敏的小胡忙认错,改口喊雯姐。不等艾雯爽快答应,小姐已开始上菜了。龚道然使唤小姐,要了五粮液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人不醉酒两个春 第十二章人不醉酒两个春 望着一桌子香扑扑的佳肴,龚道然惋惜说,刚才晓黎没有叫你的同学来的。晓黎否定说,还叫她们喏。龚道然馋笑说,比如男朋友。晓黎脸上惊过一层淡淡红云,不客气地说,没有。龚道然反话,大学生了怎么还不谈朋友。人家会讥笑你是怕羞的木头的。在外人看来他的话与身份相悖,听得晓黎怃然。忙坚毅回绝,木头就木头!艾雯看她话说得生硬陡促,忙笑说,是我爸妈不让她在大学谈。龚道然说你爸妈怎么这么不开化。小胡一旁听他们说得别扭,趁机催来了酒,由小姐开瓶斟上。四人边吃边聊,小胡投其所好怂恿她们姐妹敬龚道然的酒,说自己开车不能喝,不然硬是一口一杯的。一口一杯是他学来的,是下级敬上级,说好一口一杯。下级一口干了杯,上级只押了一小口。下级还要上级喝,上级强词夺理,说说好的。我一口你一杯。然来是这样一口一杯,下级在威淫下不敢再强求。艾雯一路的自豪和欣慰,酒桌上更好发挥了,硬要晓黎敬酒。晓黎推辞不掉,只得用汤代酒敬了。她斯文着,心思不在吃喝上,而是当心着姐。担心她失足污泥不能自拔。姐与春节时的雯诚判若两人了,忙说姐,你也要注意身体喏。她当然不知姐在宾馆学出了敬酒的本事。小胡凶了服务小姐,说让你斟酒,你怎么不听啦,要灵俏些。看你么样把这位大学生的酒斟下去。小姐拿着酒瓶象摇杆的,再次来到晓黎跟前,为难的说,对不起。晓黎坚持说,龚书记,我真不能喝酒。龚道然大气说,那看小姐么说,不行让她老板来斟。这两天,晓黎已体验到了服侍人的苦楚,大义凛然的站起来对小姐解围说,这里没你的事,把酒瓶给我。语气还很重,落地有声的。她要把这两天在酒店看到的本事使出来。肆无忌惮的笑说,在酒桌上不能象大县领导人啵,还是我来敬您。不过先得给你斟满了。她改守为攻真让他刮目相看,也使他看到她身上艾雯的某些影子,兴情一下高涨起。说你凭什么先给我斟。晓黎说凭我是敬酒。龚道然说,你知不知道大县有句敬酒呤,东不饮客不请。晓黎忙说,错。这是在武汉,再说东家是您不是我。难怪您谦套的,连东家身份还没摆正。她伶牙俐齿的似利剑,让他无法接招。想了会也没合适的托词。小胡欲阿谀逢迎的挡架,他摆手并气概说,行!能有漂亮的大学生给酾酒,也是一种享受。一旁的小姐帮着递过杯子,又将斟满的酒杯端放到龚道然面前。晓黎礼貌的邀请说,那请书记先喝。龚道然也客气的说,还是女士优先。艾雯眼睁睁看着妹妹硬撑样儿,担心的说,晓黎,你还来真的了。龚道然旁敲侧击说,你没担心我怎么喝下这满杯酒。艾雯吹捧的笑说,您喝酒的风格我见赏过。哪要人操心。龚道然说,那都是迫不得已,为了大县的发展啊。小胡不言语的象个乖宠吃着菜,用耳朵在关注这场面。晓黎果敢说,姐,没事的。她内心是是替姐当担点。便接着说,那一起喝,龚道然这才缓的站起来。他们示意的碰下杯,便送到各自的嘴边去。晓黎果然壮着胆张大嘴象喝茶的喝去,好辛辣的味儿不是因疾速一晃而过,还是留给味觉神经的难受,呛得她连咳起来。咳得她眼眶泛红,显出晶莹的波泪花。龚道然停住,快感的笑了下,很快又扫了下各自己的杯子,发现自己的去了一半,对方的还不到三分之一,接着又畅快的笑了,也许是胜利者需要的效果。艾雯对龚道然认真说,我说她不行的,她从没尝过酒的。龚道然还弥漫在无尽的笑里,不以为然的说,没事。第一次喝酒都这样的。象新婚的伉俪,既幸福又痛苦的,他说着睃了下小c胡,他根本没在意,而专心吃自己的饭。艾雯笑的刮了他一眼,又说,龚书记,还有一半,我陪您喝了。不能扫了你的兴。龚道然说,我已经够高兴的了。停顿下又说,怎么喝,不能俩姐妹对我一人吧。不然他望了下小胡,接着说,我和小胡对你们俩姐妹。小胡摇头笑了下,没有应承,也许他知道不需要答。龚道然说,算了。小胡要开车的。你自己斟满,给我也斟满,我们一口一杯。艾雯欣喜的说,那好,她喊了小姐,斟满酒,主动站起来,举杯相敬,一口饮下,还竖了杯子给他瞧。晓黎早已坐下,看得咋舌,姐就是姐。然而,艾雯见他的杯子未动似的,忙绯红着脸说,你怎么说话不算数的。龚道然很是认真的说,算数。怎么不算数。我说了我一口你一杯嘛。怎么没算数!艾雯被忽弄了,很是被动。便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撒娇的说,喏,喏。书记撒赖了。小胡,你看,你书记撒赖的,还狡辩。小胡只是淡笑。龚道然还强词夺理,现在不是工作场合,我不是书记撒赖哦。都是上帝。 此时的他,的确让人看不出还有哪点是书记的份儿。当个一县书记到省城阔市似乎被淹没了那块显露自己的水土。晓黎就觉得有些昏昏然的,心中还清醒的惦着酒店那份职责。催督说,一口一杯畅喝了才是。男子汉要喝酒就豪爽喝,还要人老劝什么。喝酒太繁文缛节了。龚道然大声说,那好,我们喝了高兴。艾雯阻止说,她不能再喝了。晓黎的手机响过不停。她敢不看它,担心是酒店在催她,便看也不看的关了手机。艾雯瞄了她下,也不知是啥意思。这时,小胡已经吃完饭,放了筷子。提醒说,龚书记,您下午还有活动的,都不喝算了。艾雯不理解,说这怎么行。你保护领导你,那你把龚书记的酒也喝了。小胡果然要端去他杯子。龚道然俨然说,你别掺和。便壮志挥戈,酣畅淋漓,一饮而尽。然后感慨说,艾雯,酒晕显在你的脸上,比化妆的还漂亮。真乃无瑕翡翠,天然凿成。干脆,你妹的我们把它喝了,再不来。艾雯被赞美得飘飘若仙,觉得不能再泼了他面子,就和他对半分了晓黎的酒。最后让小姐上了面食,给每人挑也一小碗吃。完了,小姐忙给客人递茶,侍奉得天衣无缝。他们边品茶边说这餐酒喝得实在甜美,没有虚情假意和应酬的氛围。已经来了一两个小时,晓黎挨不过了,说姐,龚书记有公事办,你去我们学校啦。艾雯向龚道然递过征求的目光。龚道然会意的说,没事。今天只报到。要不我们去黄鹤楼登高远眺,极目楚天。大家把目光聚向晓黎,她文静说,不行。下午我有事。龚道然断然说,要么这样,你去有事,我们先休息会。下午吃饭时再联系。艾雯有些为难的望了下晓黎。晓黎说,我不能再耽误了,先去了。说着便站起身来。艾雯也站起来,依依不舍的。龚道然顺便说,送你妹一下,下午再和她联系。她送她只到门口,就不走了。晓黎也停下来,说姐,你晚上不走,一定去学校过夜。我都要离校了,你才来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冬夏热恋没了春 第十三章冬夏热恋没了春 艾雯情意默默的,说你去。我们再联系。那腔调和他如出一辙。她的话似乎不是来看晓黎的,而是龚道然邀来伴行了。晓黎没有多想,匆匆离去,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一日三秋。 然而,晓黎经过大厅时,大厅早收拾干清了,仿佛没有接得过客人似的寂静。她再看手机时间都快过三点了,更加快了脚步,跑似的出大门,又招了的,花了二十块钱赶到紫阳大酒店。然而,环视着安静的酒店,她突然产生了新的念头,不做了。自尊心使她无法面对班长和同事们斜来的目光,还做贼似的怕人瞧见,疾忙转身回学校去。在路上还是想起给班长打了电话,做了辞职。班长轻柔说,做得好好的,么回事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难处了,说出来,也许我们合计下能过去的。现如今大学生毕业了,都开始为就业发难的。一番衷言劝告感动了晓黎,她客气地说,谢谢你。再见。便关了机。 寝室里没人,空荡荡的。她进去就软在床上,实上困盹疲倦地闭目少憩。闭着的眼帘里象过电影似的,重复着酒店的场景和情形。原来,堂堂的县委书记也不过如此,和一般人没有两样,喜怒哀乐俱全。然而,艾雯在他在前如此熟道,令她舌挢不下。攀上县委书记是不容易,但未必就是好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无缘掉下馅饼。古承达怎么了,他知道啵,还有龚某有没有家室,看上去他不再年轻,一定有家室有子女,姐怎么能做那样的事呢。她不愿姐充当遭人咒骂的第三者和时尚###情人之辈。不行,得给姐提个醒。她骨碌的翻身起床,给艾雯发短信:姐,我在学校寝室等你,速回。手机待在她手里,期待艾雯回复。久等不回,她又发了一条:想起孩时大灰狼的故事,如今更意味深长。她是想用这朦胧句子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引起她的注意或疑惑,而急忙给她回复的。她设计的方案落空了,在等待中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是哐唧的开门声搅醒了她,是寝友回来了。还大声喊,晓黎,你个懒虫,还睡呢。晓黎翻身嗯了下,再睁开眼,都看不清人像的混沌了。寝友打开灯,刺得她眨巴了几下,又轻轻揉了揉,慢吞吞起床。忽地,手机也响起,她打开来接。寝友一旁说,上午有人打电话找过你。她没理睬,在回姐的话,说自己吃过饭了,不过去。要让她来学校住夜。艾雯自豪说,有地方住,宾馆条件好得很。你来,小车去接你。晓黎坚持说,我不去。你不能来我学校呀!话说得陡促,让艾雯妥协了。缓地说,我们正吃饭。吃了过去。晓黎惊诧,都称上我们了。再一想,其实也没必要强求,自己马上就毕业学校不属于自己了。忙说,就一个人来。艾雯说,好吧。 一个多小时过去,等晓黎出去吃了晚饭,艾雯才来学校。还打了寝室的座机,让她去学校门口接她。晓黎就见艾雯在路灯下张望,见了她便向她走来。近了,晓黎先说,小车没送你。艾雯拉着脸说,你不是只让我一个来吗。晓黎笑了,我没有不让你坐小车噢,挤公汽车来的姐。艾雯也笑了,我才没那傻呢,来你们学校的路我都不熟,是小胡特送我来的。晓黎说,我知道你会的。艾雯环扫地说,要是白天就好了,你要毕业了,我们俩可在你学校门口留个影的。她多么羡慕上大学,想在这留下渴求的幸福。说着竟显出了遗憾的眼神。晓黎欣然说,那明天我找同学拿相机来照个。艾雯低沉说,明天,明天还不知怎么安排的。晓黎说,你不是来我学校玩的,还怎么安排。艾雯解释说,我说的是他。这次来汉是龚道然在她的百般要挟下,来见儿子的。谁知中途拐进的地方,坐在车上也不知是哪儿。晓黎任性说,管他呢。我陪你好好在这玩几天。我们都要毕业了,反正没事的。艾雯若有所思的,说再说。 秋战国 她们漫步向寝室去,晓黎一路介绍,哪是图书馆,哪是大课堂,哪是信息工程学院,哪是她的经济管理学院。上次是送晓黎,来去匆匆,眼前晓黎已很地道了。一切在艾雯心目中饶有兴趣。她贪寐的眺望,留恋往返,非得问个明白的。晓黎一一细说,艾雯连连感叹,说要在大学里当名老师该多好,你们有同学留下来当老师的么?晓黎不以为然的,大学教书有么事好哪。当教授也就那回事,没有发展前途。有本领的人都愿到社会上闯,当大老板去。艾雯大惑不解,说我一生要能在大学度过就满足了。心想,当大老板未必比当大官还好。她没有说出来,知道妹不谙世事,是稚嫩的学生,不能在她面前太露底了。再说自己正在和龚道然滋润有佳的。她开始把目光移向那成双成对漫步的大学生情侣,似乎妒嫉他们是多么的幸福和自豪啊。又问晓黎,你交男朋友么?晓黎断然说,工作都没着落,交什么交。艾雯说,你看他们怎么都交上了,也不怕影响学习。晓黎说,他们那是时尚族,做戏忽悠。毕业了孔雀东南飞,谁顾得上谁呀。艾雯说,也是的。不过,遇上条件好的,也可先交交试看,不真交。到时候有选择的经验和余地。晓黎俨然说,那是对人家忽弄和太不负责了。也是对自己不负责。艾雯探询似的笑说,没有男孩追你的。晓黎说,追,怎么了。追也白追。聊着就到了寝室,艾雯没从晓黎嘴里得到半点抚慰,她们自觉止住了话题。寝室的笑闹嘎然而止,她们正说这才几月,春天呢?人家热恋着了!是谁,你快告诉我;不告诉挠你了。你猜猜?哦,是李春天的春天。什么,电脑电视不是一回事。哦,是你她(晓黎)。呸!是冬天和夏天。哈输,笑死我嗫! 秋战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真假情份甄姐妹 第十四章真假情份甄姐妹 寝室的寝友不停地打量俏丽的艾雯,晓黎便自豪地向她们介绍是她姐,还说象啵。艾雯热烈而大气地和她们招呼,掀起一阵欢快。晓黎给艾雯递过茶。艾雯感触说,还是送你时来了的,一晃就四年了。晓黎撂开其他话题,问老爸老妈好吧,快半年没见到他们了。艾雯说,毕业了回去一趟看看,爸妈嘴里总念道你的。晓黎说,我是这么打算的,不一定有时间。又说,姐你就坐床上来。寝友知趣地打过招呼离去,并将门关上。在清静的氛围里,晓黎关切说,你怎么不约承达哥来玩玩。艾雯忙岔开话,她们不都是我们本省的啵。晓黎亲近说,我们四个就我是湖北的。刚才那个高点的是福建的,还有贵州的和广西的。你送我来时见过她们。艾雯说,那我哪还记得。你们一毕业,再也很难碰一起了。姐的话触动她悲悯的情绪说,是的。我们约好了,学校毕业典礼那天要好好聚一聚。还笑说,要带各自的男朋友,反正我没有,要不租个给她们瞧。艾雯笑了,催促你也应该谈了,让姐高兴高兴。晓黎说,这高兴都攒着,时间越长越积聚,让你们迫不急待越高兴。又诚挚说,你今晚不走了姐,就在我床上睡。我那边睡去,她夜晚长期不归的,和男朋友租了房,就象那么回事的过小日子去了。艾雯打断她的话,还是再说,仿佛身不由已的五心不定。我们去你的校园里再走走。这里环境多好,充满花草香的。她是想走会了,等小胡来接她便好脱身去。晓黎答应好的,起身出寝室。 灯亮在完完全全的夜色里真实的显露出来,晓黎引着姐来到和李源相会过的树林草丛里,想把李源追她的事说了,看姐是么态度。然而,话题开头却口是心非的说,我给你发了短信的没收到。艾雯说,没留意。便搜出绛包小包里的手机来翻看,边看边说,哦,下午我关了会手机,又接着说,还发了两则。禁不住笑话,还大灰狼的。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是美好,人人都有美好童年的回忆,你怕我忘了小时候。她的曲解使晓黎失望,径直说,不是。我是怕你忘了承达哥。不知你们现在究竟发展的哪一步了。哓黎的话还是毫不留情的捅到那一层,艾雯只得黯然以对,就这么回事。接着说,这次是我和他约了好久来你这玩的。前天把时间定了,他又推说生意忙脱不开身,说以后有的是时间。他这人啦,有时候就这么缺根筋。听着姐的恶咒,使晓黎惊愕和难过。难道两个心心相印的人,当爱情发展到一定程度就要发馊变味让人去恶心不成。晓黎认为自己的想法荒谬,觉得那是对爱情的亵渎和懈怠。忙质问似的,那你怎么和他拉上了来汉呢?白天艾雯就看晓黎的目光有些灼人的不对,肯定她的疑惑就在这里。然而,一切还不是向她悬耀和说明的时候。便恍然说,哦。真巧,前天他在宾馆大厅里等客人,说要上省里开什么会。我随便说了声,要搭个便车来你这玩。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同意了。昨天又主动催,我说不去,说你回来的。他说不行,说我说的话怎么不算数呢,就这样今天同车来了。跟官靠官的,有什么不好。她的话说得理所当然,听来却有些蹊跷,又让晓黎不得不信,她哪知道深层里的天地和哲学。晓黎还是提醒说,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吧,哪来免费的午餐。艾雯轻巧的敷衍,嘿。我知道,平时在宾馆他活动多,接他热情点。喊人不赔本,只是嘴巴滚一滚。晓黎坚毅说,不会那么简单的,没有什么企图。这话象辣椒水泼得艾雯的脸刷的红了,不过还好,朦胧的夜帘里看不大清楚。让她想起下午在车内的鱼欢快乐事儿,一切又理直气壮起来。侃侃说,他这人很好,没有坏心眼。他们县委书记和省里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在择业上能帮你的忙。晓黎很干脆,我才不靠什么人帮忙。她的话象汹涌波涛里的三峡闸门有力量,挡得她没有做声了。晓黎又缓轻了口气问,他有家室了吧?这个妹读了大学还象小时嘴巴不饶人,尽说命中的事儿。艾雯生气了,你么意思!我管他有没有家室的,与我何干。晓黎赔笑了,姐,你别那么想。我是想他如果没成家就好了。不过,也不行。你已经和承达哥谈多年了。艾黎还是忿然说,谈了怕什么,又没判死刑。婚姻是个人的自由不能在一根绳上吊死吧。李源追她的事没机会插上,几次欲言又止。 手机突然响起快节奏音乐,艾雯装着没听到的。晓黎提醒她,姐,你的手机响了。艾雯慢的接来,斯文说,喂,是小胡。我还有会过去。小胡轻声说,龚书记催我早点来接你。艾雯说,别急么。等会我再打你手机。她关了机,诚挚的对晓黎说,等会我们一起过去住夜,小胡来接我们。那里条件好得很,可痛快的泡个澡。她甚至瞅准了今晚是个好机会,只要妹随了她,她可把好多心事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姐妹俩可敞开心扉畅谈也告诉她一些做的诀窍。晓黎恳求说,姐,别去了,好吧。你难得来大学的,就在我这里住。明天到校门口拍个照。也许她是担心姐走了,自己会孤单单的。如果姐执着要去,她也许会跟去,给她当面镜子。忙放嗲的说,好姐姐,就在学校睡。艾雯推脱,要那个同学回来了怎么办。哓黎快活的说,我们就一床睡。我们好多年没一床睡了。睡了保你做个美梦成真。左右为难的艾雯被晓黎亮晶晶而又淘气而又凄婉的目光打动了,也有些依依不舍的。关爱的刮了她一眼,说好,依你的,在你这里睡。说了,便打通龚道然的手机。骄滴说,哟龚书记,谢谢您。我不过去了,留在妹妹学校。您明天要开会了,不要管我,开好会。龚道然温情说,是不是我下午太冲动了,还生我的气。艾雯说,哪能,你放心开会。我们大县见。龚道然还在那头说,既然没有哪能,那我让小胡来接你,把你妹也接来。大学有什么好住的,我还不知道。晓黎一把夺过手机,不客气的说,龚书记,不要强人所难。我把姐留下了。说完便关了手机。 在艾雯看来,简直没想到妹会这么不懂事,她还持着手想接过电话解释的,让持着的手僵硬了。懊恼的说,你怎么能这样呢,晓黎。几年的大学白读了。晓黎借以自己莽撞不懂事,忙嬉笑说,姐,我不是冲着你的。就不喜欢那么死皮赖脸的人,在女孩面前没一点尊容的。艾雯知道她有所指的,落下脸说,你懂什么是尊容!那是他喜欢你才这样的。他在其他人面前都是威风凛凛的,谁见了都敬畏三分,有人想巴交还巴交不上呢。晓黎叹息了下,自劝说,为了人家,我们何必呢。艾雯说,就是的么。晓黎,马上你要容入大社会的环境中了,不再是小课堂里的骄骄者,不窨世事,将来会吃亏的。晓黎不以为然,我不觉得。她说了这的话愔愔的,本来姐妹相聚是高兴的事儿,怎么会弄成这样别扭呢。 时间在故意拉长似的考验着姐妹的真假情份,还是艾雯让着晓黎。主动亲近的说,好了,晓黎。都过去了。我今晚就住你寝室,和你一床睡。晓黎高兴的笑了,姐,明天我们在校门口留个影。再去商场超市逛逛。艾雯兴趣说,好啊。你要参加工作了,明天就在商场选套合适的衣服送你。再不是学生娃,要气质体面些,不能让人瞧不起。我还盼着你给我找个帅妹夫呢。晓黎不好意思的埋下目光,低沉的,耶,姐,看你说的。我还不想说那事。艾雯开导说,傻妹子。哪有不交男朋友的。是不是已经有了,不好开口说,瞒着姐噢。晓黎抬起眼说,嗯,那能的。等有了目标,然后我自然要给你说的,让你给我拿主意。她的话说到艾雯心窝去,乐融融的。 姐妹俩谈到心平气和了,又停了下。艾雯想起话说,这几天还去几个旅游景点玩玩。晓黎说,旅游门票很贵的。艾雯大气说,贵怕什么,我包了。晓黎说,不行。你还得攒钱准备嫁妆。承达哥向你求婚了么。说到和古承达的份上,艾雯又扫兴的黯淡下去。说么时代了还兴求婚。两相情愿就可在一起了。然后最重要的是要合得来。晓黎说,是的。我们寝室的一个早就和她的男友过上小日子了。也不害羞,在校外租的房。要她老爸老妈知道了,一定不允许,狠训她的。艾雯说,女大不由娘,现在的大人们也很开放,只要子女们好,有什么反对的。晓黎感慨了,我看我们老爸老妈就是封建。上大学时再三叮嘱,不要谈朋友,小心上当。还有你也是,你怎么象变了个人似的,以鼓动起我来了。艾雯解释,那时你才多大,现在又过去四年了。我就是听了他们的话,耽误了这些年。我大你六岁还没个好归宿。她说得尽乎悲哀。晓黎几乎没有理解,随嗒,是的啰,你都没嫁,我怎么谈去。说着她摆了下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破土竹笋留倩影 第十五章破土竹笋留倩影 艾雯告诫她,你要吸取我的教训。我们老爸老妈和别人不同,他俩的感情是在痛苦中熬煎过来的。唉,不说他们的事。其实她只有个影儿的感觉,也说不清是么回事。便接着说,对了,给老爸老妈打个电话。说着就要手机打,晓黎阻止说,去寝室用座机打便宜些。艾雯还是拨号了,还说姐还少了几个手机费。电话很快通了,是艾保国接的。她说自己在晓黎学校,又让晓黎按电话。晓黎问了爸妈的好,告诉老爸有单位应聘我了,你和妈放心。艾保国说,你妈在家,也给你妈说说,让她高兴一回。他扯开嗓子喊了黎霞,晓黎都能听到。黎霞接了电话,欣喜的说,你有工作了晓黎。这好这好。艾雯也在你那。晓黎说是。我让姐接电话。艾雯又接了电话,说妈,搭便车来的急,没给你们说。黎霞笑说,好好!你们好好玩玩。也行天下做父母的心态都这样。晓黎一旁在喊,妈你和老爸来哟,我们一家人在武汉乐几天。黎霞还是说好好的。艾保国见黎霞满脸灿烂,还想接过电话说几句,她忙压了电话,说,算了,讲长了,不要钱的。 第一次听艾雯说爸妈情感的问题,让晓黎隐约到老爸老妈感情海洋里有暗礁。在她的心目中,老爸和老妈是这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她常常以此为自豪和荣耀,甚至以爸妈为家庭婚姻的偶像呢。艾雯的话深深捣在了她脑海和心田,真想问个究竟。然而,见姐沉默下去,苦楚着不愿说的样儿。她也就不追问了,心想以后终会弄明白的。在她们与家里通过电话,弯月已经从树丛楼林中升起,月光给校园的夜幕染上银白的底色,让灯光不再那么明晃透彻,物体变得幽灵似的。晓黎突然问,姐,老爸老妈的生日是么时候。艾雯想了下说,妈是五月初十,老爸是九月二十吧。晓黎用心计了下,说那妈的生日才过不久,没有打个电话去祝贺的。再记得,别忘了,九月二十一定给爸打电话祝贺。艾雯说。端午节回去给妈买了件丝绸衬衫,初十打了个电话。你说她真是的,嘴里说我不该花钱买的,可那高兴样都写在脸上了。晓黎感叹说,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了,老爸老妈日渐见老了。是该倒过来,我们多关心关心他们的。艾雯含笑说,你说他们老了他们好象不高兴的。我们到时候不知也是不是这样。不过,他们也还没过五十。嘿,老爸过了五十的。晓黎觉得这话题没兴趣又岔开说话,姐,我肚子饿了,去夜宵去。艾雯爽快说,好啊,我也有点。她们纷纷起身,向校园中心走去。艾雯占了主动,姐已经来了,要吃什么要买什么,你尽管敲。象小时候伸手要样。晓黎噗哧笑了,宵夜不敲你。你等着有时候要敲的,谁让我还是个穷学生呵。艾雯说,逗你的。又说,你一参加工作就富足了,几千块的月薪要强我几倍。再要找了个富商大户的,发达就更不用说。晓黎说,我才不找富豪。在人家屋檐下过日子,没自由,不能体现自身价值,太没意思了。艾雯说,我妹有志气了,让姐羡慕得流口水的。晓黎又噗哧一笑说,是嘴馋了吧,想吃什么快说。 尽管昨晚睡得迟,到寝室又说笑了好一会,今早晨曦象嫩的竹笋破土初露,艾雯就奋然起床了。去卫生间方便和寻找洗漱用具,便伫立窗口眺望早读和晨练的师生,也在等晓黎起床了,安排漱洗。晓黎被动静弄醒了,小主人似的奋地起床,见姐站在窗口,说姐怎么没多睡会,就起来了。又说,是生地方睡不好吧。艾雯转身示意她注意点,别弄醒了其他人。晓黎悄然,不声不响的下床来。找了新牙刷,挤好牙膏,还接好了水,放好了毛巾,过来轻声说,姐,洗去。等艾雯唰唰地洗了,梳妆了,晓黎再去快的梳洗。艾雯让她涂自己的玫瑰嘴红,晓黎推说不用。艾雯就提了挎包,姐妹俩又轻手轻脚的出屋去,并关上门。这才在走道上,放着嗓子说话。晓黎说,我们在寝室里都随便贯了的,不必那么拘谨。艾雯没有回答,左顾右盼的观赏着。晓黎接着问,睡得好啵。艾雯说,有些新鲜,好一会儿才睡着。还听出你的嘘呼声。相反,晓黎很安然的很快进入梦香,醒来天就亮了,梦都没做一个。前两天走路端盘的劳累,浑身还有点酸痛的。艾雯不同意在外面吃早餐,而来到校二食堂。还不是早餐时间,还是只好在小摊上吃了武汉热干面,喝了杯鲜牛奶。 学校还不曾完全醒来似的,大街上也喧闹开了,人来车往的。仿佛除了人和车,城市里再没有别的给人以深刻印象。艾雯还在环视一切,晓黎说公汽来了。艾雯说,还早着,慢点走。还可边走边看。仿佛陶醉在城市里,晓黎想起什么,说照相的啦,险此忘了。她让艾雯在校门等着,自己去附近的阳光影楼请来中年照相师傅。师傅根据她们合照单照的要求,选择几个角度,指导她们摆好婀娜姿势照了几张。艾雯知道是请来的师傅。要抢着给钱,师傅说给过了,还答应两天就可取像片。过客们并不觉得她们照相稀奇,没人凑过来看热闹,一扫而过。等师傅走了,艾雯遗憾的说,等买套时尚衣服穿着照就好了。晓黎记下了这话望了下水红套裙的姐和牛仔裤绿衬褂的自己,说,我们这是自然美,没有雕琢的痕迹,更具历史意义。艾雯觉得她的话够文化的。便说,我们还是走走。晓黎说,好,商场这时还没开门的。我们就去亚贸广场,走去的时候可能正好开着了。等她们到了广场,早已是推进涌出的人了。几层楼的电梯输上滑下的看,分名别类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的。鞋子c衣裙c化妆品琳琅满目,似乎什么都适用。艾雯这也想买,那也想要,连价都不看的。晓黎瞟到大额的标价,说我们去玩的,东西提多了不方便。艾雯不赞同,要不回你学校放了东西再玩去。晓黎坚决说,那是枉费跑的。我们上午去东湖,还可坐船上磨山。我只听说过,四年了也没去过。艾雯说,东湖有么玩的,和我们水乡不一样。要么去黄鹤楼。晓黎质问似的,你又没去过,怎么就知道不如我们水乡。艾雯怨厌说,不去了。昨天下午我们去过。晓黎不再提东湖了,说,好。就去黄鹤楼,我也没去过。其实她是没舍得上去。 她们转到又一时装厅,标的是美尔雅专厅。艾雯照着模特身上的长裙短衫,选了一套,青花色的,显得素雅,还说晓黎肌肤白嫩,穿了效果准好。晓黎去试衣间内换上,对着镜子上下左右比看,仿佛不认识自己似的,又欢喜的出来问艾雯。艾雯欣然说,我说的没错,太好了,简直是为你定做的。销售小姐过来奉承说,你们眼光真毒,穿出最佳效果了。美人佩霞披,富贵尽展。一时,她们满意高兴的风光无限,然而一瞧牌标,四百八的价码突显眼帘,还没弄清是什么布料。晓黎连忙去脱了。阴沉着脸说,不买了,姐,我们走。小姐温润巧妙的说,只要顾客满意,我们一定会成全的。艾雯不解的说,怎么了,好好的,又不要了。晓黎侧过去悄声说,太贵了。她说得脸一阵发热的红了,话还是让小姐听到了。小姐推介说,不贵的。这是真丝绸,全市这里最低价了。的确,摸着柔逸肉感,爱不释手。艾雯不甘心的说,嗷,都兴打折的,你们也可打打折,成人之美双赢么。她停了下,又说,小姐,还可送盒那进口的洗面乳,和打折一个意思。她的话别出了大县的口音。晓黎还说要走,又不真走。艾雯已经从厚厚的钱包里搜出叠钱来,让小姐折好衣服,要晓黎别管。然后,照小姐指点的银台去付款了。晓黎不情愿的提着心爱的衣服,嘴里还在念道贵了,花去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艾雯豪气说,别说了。能穿又该穿的时候舍不得,等到七老八十什么也用不着了。不说老了,等嫁人了,穿这衣服的年龄已过了,再要回过来享受,是千金都无法换回的。小姐自言自语的插了一句,只选对的,不嫌贵的。还与转向她的艾雯会意的对笑了。 出了商场,忐忑不安的晓黎又提出不去玩了。从她苦楚的脸上,艾雯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的她,你怕姐没钱是怎的。她把挎包一拍说,足够我俩玩的。走,打起精神去黄鹤楼。没有自我感觉的表情变化的晓黎笑说,我精神没问题呀。艾雯看到她装出的笑,还是肯定的说,这样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黄鹤瞰桥斩大江 第十六章黄鹤瞰桥斩大江 她们转一路电车到的黄鹤楼,车上晓黎凭窗指给她看,说就到黄鹤楼了。远看不怎么高大,等到了跟前仰望,确是高耸入云的。走桥头上到平台,买了五十元的门票,同着悠闲的游客向上攀。还有举小旗带旅游团的导游,还有近在咫只的外国人种,白皮肤,蓝眼睛,黄头皮的,他们新奇的仰视赞叹。到了楼台前,再仰望又是一番雄伟壮观。进门顺梯而上,红底金字,围楼观赏,极目楚天。晓黎还在默颂楼牌上的名人题词和简介,艾雯四处眺望,武汉市容尽收眼底。蜿蜓的长江在楼上俯瞰也变得温顺似黄色绸带,龟蛇两山被大桥一线牵连。黄鹤楼就建在蛇山的黄鹄矶头,相传始建于三国吴黄武二年,公元223年。艾雯欣喜的喊。晓黎,快来看啦!长江象条蚯蚓,航船象蚂蚁在宅背上爬。她的惊呼逗引来游客茫然的目光,她自个竟笑哈哈起来,笑得天真的象幼儿园的儿童。晓黎凑过去,朝艾雯指的地方俯视,欣赏着。凉爽的江风飂戾,撩起她们额前的荷花须。此情此景,晓黎想起了语文课上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的“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就象身临其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仿佛回到一千多年前的天地之间,只是下面的悦耳笛鸣连连飘来,让人觉得是高度发达的现今。便感慨的说,那时候的人是怎么能做成这么高的楼亭的啊,还雕梁画栋的。真不敢想象古人就是那么智慧和气概。历史和现实在她的脑海汇聚在一个时空里了。艾黎也在感慨,说人真神奇,昨天还在贫脊的大县,今天却站在这现代城市的古楼上了。她又抚摸着棕色的横栏,说千年的木材不可能保持到现在这么完好吧。晓黎说,大厅上的介绍你没看,这都维修过几次了。有的已经不是木材,是水泥柱。艾雯说,我是说啰。 游人们也没有在顶层逗留太久,感叹着就转下楼去。她们也随之下去。下去的时候,太阳都竖起来照了。向上涌的人越多了,每层楼都象挤满了人。艾雯催督说,我们快走,不能被人挤得不能下了。下楼心情比上楼还要迫切似的。晓黎说,怎么会呢,上下是分着梯子的,人也是流动的,谁还到这上面睡觉,等饭吃不成。想想也是这个理儿。艾雯失意的晃了下,险些踏空窄窄的梯槛,便放慢脚步,小心起来。有老外擦肩而过,她真想去搭讪几句,可惜自己不会。 在传说的黄鹤故事里有句讥讽语,天都不为高人心第一高,喝了我的酒还说没有糟。下楼后感觉有点喘息的她们去平台上松树阴下的水泥凳上歇着。艾雯怨言说,花五十块钱受罪,腿子都爬酸了。晓黎没作声,她的腿酸在前几天的份上比她更历害着。坚持起身去小摊上买了两瓶红茶来,一边递给艾雯,边说,还四块钱一瓶的。艾雯接过说,我给钱你。艾黎说,谁要你的钱,我说他呢。她们几乎同时拧开喝来,香甜的红茶润进干燥的喉内,好不恰意的。艾雯又转向小摊那边说,那老外在和摊主说么事,你听得懂吗。晓黎也望过去,说没留意。艾雯更好奇了,你可以和他说话儿呀!看是么感受。晓黎不以为然的说,又不是神经病。还不是有鼻子眼睛的,和我们一样。有什么感受不感受的。艾雯又喝了口说,那一定不一样。晓黎在喝茶,再没反诘。她接着说,在这里做个小生意还要会外语呵。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悔意,后悔自己没有上大学,不然眼前可和外国人去交流了,看他们想些什么;看他们对中国的黄鹤楼有么感想;他们国家有这样的楼宇么;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攀上老外哟。在她高考的时候,录取比例不到三分之一,又没有扩招,出钱也没有后门开。爸妈让她复读,她不从。说复读了再考不起怎么办。这是一个借口。其实是她畏惧读书。太辛苦了,那些试题就象伸长脚的毛毛虫,爬满试卷和作业本,怪吓人的。见了都要起鸡皮疙瘩。再还有她爸妈内心的隐疾,培养一个上大学有点勉强,晓黎将要进高中,经济不济,艾雯不想复读也算了,面子上的事也顾不了那多。艾雯还是小孩般的好奇凑过去,想看摊主怎么和他们交流的。等她贴近,那外国老桑克由的转身了,摊主也赔了句桑克由。艾雯使劲地朝老外发笑,老外笑的和她招呼,哈卢。艾雯不知所措的啊了下,一阵欣喜的点头。她记住了前面的三个字,想那一定有意义,后面的哈卢只两个字没意义。回来问晓黎,他们为什么说三个有哪?晓黎暗自好笑,缓缓地告诉她,是英语桑克由,谢谢的意思。一名戴红袖结的婆子过来收过她们的空胶瓶,她们服从的给了。 艾雯又发奇想的要从长江大桥走过去,晓黎说有警察守着。艾雯转向大桥,说那边不有人走么,我们过去了,上对面的电视塔去。塔比楼高,站上面看下面人那就比蚂蚁还小了,怎么看清楚哟。似乎有些动心的晓黎,便站起随她去了。一个小心谨慎,一个好奇顽皮,不管烈日当空,大汗如雨,她们走到桥中,摸了摸坚实的水泥栏杆,说它比自己的岁数还大。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头项,脚象踏在油锅上,煎出浑身的汗水。望望那头,还隔着一截子远,有如艰苦跋涉的感觉,艾雯忉忉说,唉,这桥好长啦,走了半天还不到头。晓黎不答讪,龟兔赛似的只管走到她前面去。她也不朝下看的快跟着。她们终于走到桥头堡了,望着笔挺站岗的武警。晓黎榨舌,亏得他们晒的。艾雯不以为然,他们吃的这碗饭,不晒干么去。等过了长江桥,艾雯后悔了,再有人出钱请我都不来走的。晓黎见她这低落情绪问还上不上电视塔的。艾雯一下抖来精神,雄心勃勃,怎么不上,不到长城非好汉!可到了电视塔,见了望不到塔顶尖的塔,有些生畏了。一打听,然来有电梯上去,多美的事呀。才买了五十块钱的门票。关进电梯,很舒畅的就到了。想不到小小的塔顶还很宽敞的,还有快餐饭吃。一不做,二不休,花了五十块吃快餐,高享受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时尚大学尴尬面 第十七章时尚大学尴尬面 下来也是电梯,趁着兴致,又按旅游图上的,去了邻近的汉阳琴台。琴台幽静,没有多少游人。再者,逛了快一天,累得身子都有些拖不上公交车了。要是小胡这时来接就好了,真是饱了眼福,苦了腿脚。也没情趣登琴台俯瞰月湖,观赏琴键,更不需去吟颂,欲从世上觅知音,流水高山且鼓琴了。她们歇息半晌,悠缓起身离去。回到学校寝室,艾雯也管不得是谁的床铺,进门一头倒上去。晓黎叫起她让躺到自己床上,还说先洗了舒服此。她们坚毅而匆忙地洗了风尘,等不得倒上床去;说唉再不玩了;说有些人怎么就迷上旅游;说是花钱买累受;说明天哪儿也不去了,在寝室休息一天,上上电脑的。感慨万端,怨言万千。电脑是一年前几个寝友“穷光蛋耶”斗钱买的,相互就着上,谦让着上,由爱不释手渐渐变得淡忘撂置。似乎到了要毕业散席的时候,也没谁提起怎么处置它。 沉睡醒来,艾雯摸出手机来看,才半夜就睡不着了,思绪驰骋。他怎么不和自己联系呢,会开得么样了,一天就忘了自己不成。想给他发个短信,撩拨他个惊喜,宾馆里常常有这种挑情。偏偏发短信也有那么大的响声,还是不发的好。她时睡时醒,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等晓黎起床了,她还赖在床上,却不知不觉的睡了个囫囵。随后,寝友们也纷纷起床,说不到半月就再见了科大,又勿地离去,晓黎洗漱了,去买来早餐,端的提的。艾雯还睡得死沉沉的,一个撞车的惊梦吓醒了她,长长的嗯了声。晓黎望着她惊悸的表情,微笑说,姐,终于醒了。 她起床后,扭动着身子,说浑身不舒服的说晓黎你比我狠些。论个儿晓黎是比艾雯大个圈儿,但大得更时尚俏丽。不仅是个儿大小的问题,似乎孕肓不到位。小时候总病病歪歪的,算是拣了条命。不然,她爸妈也不敢冒工作之大不韪偷着生了晓黎。也因此她们妈黎霞丢了美好的前程,从权威的人民公社贬部门工作。这一切,艾雯也只听个影儿,晓黎根本是一片空白。空白得她纯真,在姐和家庭的呵护下,活泼健康的长大。然而,眼前面临择业,才使她多了心肺。有了生活的危机感。等姐洗去了,她静静的打算着。想等姐回去后,她再去那几家应聘单位登门造访。万一不行,就去那个中河公司临时当几天总经理的女秘书,学校不可能留她一个人继续住下的。 艾雯洗了,梳理了,化了淡妆出卫生间来,又是一面春晖的。见晓黎呆呆的看着什么,又望了望桌上的早餐。好一会儿才打断她说,想什么这般出神呢。晓黎侧过脸,噢,姐洗了,快早餐。不知你喜不喜欢。艾雯骄矜地拿起小笼包子,说你吃啦。晓黎说,我是等你一起吃的。晓黎掰开包子,问艾雯吃肉馅啵。艾雯边嚼边说,怎么吃饱子不吃肉馅吃什么。不如吃馒头去。晓黎说,给你吃哪。她用挑子挑给她肉馅,她接了边吃边说,看你瘦的。不能赶那些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时尚。晓黎打岔,喝牛奶,新鲜的。艾雯用吸管吮了,说一点也不甜。晓黎解释说,学校里都这样,甜了会发胖的。艾雯厌弃说,你们大学生还蛮多讲究噢。晓黎郑重说,这是科学。吃也得讲科学。胖就不一定身体素质好,瘦就不一定身体素质差。艾雯有些抵挡不住她的贫嘴,只好说,你看你,你这样子让爸妈见了,又要心疼的。 早餐吃得还剩下一个包子,相互再怎么劝说,也吃不了。晓黎不舍丢掉,说留着中午吃,还说她们经常是这样的。艾雯趁机说,象我们宾馆里晓得一天要倒落多少饭菜。有的整盘的菜动都没动,只在桌上做了摆饰,客人一走就毫不客气地倒进桶里。不能只讲科学不讲卫生哟。晓黎还是出其不意的说,怎么不让客人少点些菜。纯属是浪费社会资源。艾雯大气说,这你不懂,到了那种层次,就是讲那排场。不过,有杂工家里作孽提去吃了,也有的说是倒给下岗职工家庭吃了。他们沾沾自喜的说,吃那些和菜比酒席还有味儿。她的话自我相悖了,晓黎没有再去诋毁。她们干坐着干聊着,说说停停,也觉没趣。晓黎去给姐倒了茶,又问,姐,今天真的不出去了。其实,她们各自惴着各自的心思。 手机从前晚和小胡通过电话后就一直没有了动静,此时更牵扯着艾雯怏然不悦。她禁不住拿出手机,只好遮掩说,我这手机是到宾馆上班后换的新彩屏的。晓黎瞧着说,你还是那个手机吧。她说了,又拿出自己郛白小巧的手机来。艾雯盯着就幻想,也许他们打过晓黎的手机,忙接过翻看。有几个未接短信,仔细看是什么你给我个机会,请你搓一餐,还有什么你不告诉我,我就在你的身边。再一看,都是昨天的短信,落款是李源,不管她的什么短信都调不起艾雯的兴趣,便随手递给她。说有你的短信,看了没有。晓黎接过果然有,还是李源发的。便若无其事的说,纯属无聊的骚挠。艾雯随口说,你要看清楚,是不是男孩子有意思你的。晓黎貌视说,管他呢。突然,艾雯有了兴情,又夺过去看。说叫李源,名字蛮诱人的。何不见上一面,让我参谋参谋。晓黎说,电脑上好听的名字多着呢。什么阿郎啦,丫丫啦,巧巧啦。其实不然,有的是无聊想在网上填补精神空虚;有的甚至居心叵测。你若当真,跌进去了,让你哭笑不得的时候都有。低俗得无聊,有的甚至是母子,有的父女还在网上谈爱诉哀肠。谈得情意绵绵难舍难分的,等约好见面后,尴尬相对,无地自容。艾雯恍然说,然来还有这样的事。她好奇的走到电脑边去,说上网看看,宾馆有电脑,我还不太会。我们来逗逗别人。晓黎说,算了,没什么好逗的。 艾雯不知道电脑是公共的,扫兴地去翻看晓黎堆着的书,说这些书每页你都读过了。晓黎说,不读怎么行,还都考了。考不及格,发不了学位证。艾雯感慨,唉,上大学也还这么操心的。你每次回家,象没有带作业去做,也没带书出看。晓黎解释,大学毕竟不比高中,还靠高压手段强迫自己学习。大学完全是靠自觉。她欲言又此的。进了大学只想荣耀轻松一下,后来还是想考研的。一眨眼就轻松去了四年。那门高等数学是补考后才刚刚60分,也许是老师放了一马,否则,学位证就没戏了。去年底试了下考研,考分没能沾上分数线的边。她不想说过去的话题了,找了几家应聘单位的电话号码,一一个打过去。打一家,艾雯就亲切的问几时去上班。看她的脸一个个沉寂下去,又焦虑的告诫她直接找老板接电话,能说话算数的是老板。晓黎翘起嘴,人家老板大气着,能见你个无名小卒。一个读了十多年书的大学生,就怎么成无名小卒了呢。那没上大学的不更不是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空荡火爆两世界 第十八章空荡火爆两世界 艾雯无法理解,便暗暗誓言着,一定要活出个人模人样来。还是鼓励晓黎,要么,我们上门去找,你怕找老板,我给你找到了,你再出面谈。面谈的事我使不劲。赖着找人我还逞。她说得信心十足,立刻站起身来,催促说,别耽误时间了,走哇! 交过材料的单位都婉言拒绝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抽了材料的中河公司。她迟迟不愿给他们打电话,眼下,心中还是轮到了中河。她没有应允艾雯,而是让她别着急,便把中河招聘的事说了。艾雯听了,很是高兴,激动不已的说,这好!总经理秘书有什么不好的。前途无限好,富贵俱全只等你摘的。我们上门找去,准成。有了机会不能挫过,不能让人家把那岗位占去了。晓黎还是赖着不肯去,急得艾雯火烧眉毛似的,催问电话,说我打去问看,应上了你不去,我去行啵!说着就一阵翻找。晓黎应付的给了电话号码。当艾雯打过去的时候,晓黎又制止不让。当初是她自己和人家争辩抽出的材料,即使招了去,又怎么面对当时招聘的人呢,心中一直会是个阴影留在那儿的。文静说,不打了,打了也没用的。艾雯坚持说,打个电话有什么要紧,问问试看。她还是一边打去,晓黎不急不躁地说,招我也不去的。 姐妹俩犟着的时候,艾雯打通了对方的电话,很柔和的咨询了,对方说已经定人了。艾雯激动的说,我是艾晓黎,有谁比我更合适呢。她几乎在吼了。对方平和说,对不起,这是董事长定的,你再去别处高就吧。艾雯还要争辩,对方压了机。她气愀的过来,面对她的沉稳,无话可说的。晓黎含笑说,我说没用的啵。他招我也不去的。艾雯训斥似的,你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难道书读多了都酸滴滴的。她又想了想,压了压火气,和缓说,要不我们再去人才市场,找找别的单位应聘。晓黎不做声,她又问了她寝室的几个同学。她轻淡地说,也许她们有着落了。既然这样,艾雯更急,坚决催她去人才市场。晓黎说,再说。艾雯蹙眉说,再说什么,去,立刻陪你去。 人才市场空空荡荡的,与招聘会时的火爆形成了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让晓黎一片茫然起来,希望之星在一点点的黯去。她不相信自已就不如人,无论长相和学习成绩,在学校都说得过去,而且居中上游,为什么就业之神偏不降临到自己头上。艾雯还在逗留着,晓黎说走,回校去。晓黎的工作没有落实,她回去不好交待,前天都电话报告老爸老妈消息的。艾雯不甘心的跑去问了工作人员。回答是那公布栏内自己看去。艾雯还是向她道了声谢谢。晓黎已经出大门了,有零星的求职者进去。艾雯惊喜的喊晓黎来看啰。晓黎不情愿的去看了,艾雯又一一点给她看。晓黎说,早过去了的。这家是去年招聘会就贴上的。艾雯哦了声,说你看,这还有报考公务员的,是今年九月。晓黎过去看了,说没用的。走,回校去。她说着转身走了,艾雯跟上来。看她毫不焦虑的,真猜不透妹的心思。还是唠叨说,当公务员好,工资稳定。就是再有钱的老板也得巴结当官的。还说,要真考公务员,录取的时候说不定龚书记还能帮上忙。晓黎说,找人帮忙算什么,没用的。什么事都说没用的,把艾雯给弄糊了,仿佛晓黎和她隔膜着,再不是孩时同床同枕亲密无间的小妹了。 一无所获和满脑就业信息的姐妹俩惴惴不安的回到省科大,路上艾雯提出明天就回去的,武汉也没什么好玩的,来学校看了心里踏实了,还让晓黎一同回去玩几天,正好既没学习任务,也没工作任务的空档。等就业上班再没时间了。晓黎说不想回去,也许她心里忐忑着。艾雯也没有强求再说什么。然而,在寝室的卫生间里,艾雯悄悄的给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晓黎正在闲着,让妈打电话要晓黎同她回去玩几天。等艾雯出卫生间时,晓黎惊恐的说,妈怎么就病了呢,问妈也不没说清楚,仿佛她们妈是铁打的,不曾有生病这个概念。艾雯故用惊讶,说不可能呀。前天打电话都好好的,怎么可能呢。急得晓黎要哭似的说,是真的,是老爸刚打来的电话。让妈接老爸说妈病在床上着,电话都不能起来接了。艾雯认真说,那是真病了。难怪我心里象有事的,非得想明天回去。别说了,那我们得赶回去。晓黎说,我看你上卫生间没叫你接电话,告诉老爸正好明天你准备回去的。,要不你再打个电话问问清楚,是么病。艾雯说,电话问有么用,还不得赶回去。晓黎说你先给承达哥打电话,让他去照护着。艾雯说,他生意忙,还是我们赶快回去。事情忽然,容不得晓黎深究,我也去。说了急忙打电话问了辅导老师,毕业典礼在六月底举行。还有近半个月时间,再说就业也还早着,等毕业了有的是时间去找。此时,她满脑是妈病恹恹模样,便向老师请了假。 客车从高速路很快进入大县境内的县乡公路,据说马上要修随岳高速路经过大县,公路上也少了投入,被碾出了坑坑洼洼。还好是夏天,并不泥泞,只是有些颠簸,不至于搁浅堵车的。鲜活劲头的艾雯被颠腾摇晃得心慌头昏,不愿开口说话,象离水的鱼儿要死不活的。晓黎见她脸面苍白,关切问,怎么了,姐。脸色这么难看的。艾雯轻稍地摇了下头,时儿闭眼,时儿垂首。姐的煎熬仿佛是她的难受,忙站起身让姐靠着窗口,透透新鲜空气。但艾雯刚一挪动身子,竞哇地呕吐了,把在上车前吃的快餐拼命地往外喷,似乎抽畜得肠肚要翻出体外。晓黎埋怨司机,让开慢点。售票女人申辩说,不关快慢的事,是她晕车。有好人劝慰,说闭眼装睡会好受此的。艾雯还是不行,越发吐得厉害,连涎水都要吐光似的。面对双双关注的目光,售票员喊了司机停,让她下车去。还说把车上吐得脏死了。她也是看她吐得难受,可下车去缓解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蠢蠢欲动闹人心 第十九章蠢蠢欲动闹人心 晓黎扶着艾雯下车去,让她蹲在路边缓气,又给矿泉水让漱口。在地上蹲着果然比车子好受些。她也不理解,自己怎么会染上晕车的毛病,前天来时都没有。车上有人等得不耐烦了,说只坐小车就晕,大车很少有人晕的;也有人说,这姑娘是不是有生孕了;还有的说知道自己要晕车上车时应该吃颗晕车灵的。风把话儿隐约吹到晓黎耳朵里,她敏感而抗议的向车上瞅了眼。售票女人朝她们喊,可以了,上车啦。艾雯不让晓黎扶,恍地站起来,踉跄地上车,坐着感觉轻松多。然而,车子没开动多久,她又开始重复晕车的痛苦表象。她不好再叫停车,晓黎要叫让她给制止了。借着途中有人上下车,艾雯趁机下去缓了缓气。售票女人不断地唤她们上车,她都有些畏惧坐车了。没法子,只能忍受,煎熬到县城车站。 本来是和晓黎约好到了县城就转车回南桥乡老家的,因为她们妈病了,因为艾雯还有假期。然而,眼下艾雯一副白恹恹的可怕病样,晓黎温情说,姐,休息会再回去吧。艾雯摆了下头,有气无力的说,再说,晓黎要扶她去候车厅坐,艾雯环顾的不让扶,慢步的踱了去。她们就近在条椅上沉重的坐下。高朗明亮的候车厅让艾雯混浊的情绪渐渐清爽下来。她不去想龚道然的电话了,注意力用向那些候车的人们,还有打盹,多酣而香甜,自己都没有那福份,那赶时间的人揣着行履包急匆匆向进口去,似乎有无穷的力量在驱使;那守着小柜台生意的营业员,禁不时地拿眼偷看她。她发现了,做贼心虚似的忙起身,说我们走,晓黎。晓黎随之起身问,行啵。艾雯气壮的说,好多了,不要紧的。接着她喝了几口矿泉水,又去车站厕所小解,晓黎警觉的,也跟去小解。这才觉得姐几乎正常人样了。 在熙熙攘攘的车站门口,她们选了几包水果点心的,招了辆绿油的面包回家。她们爸艾保国一边在看电视,一边在弄饭,来回如常,没一丝忧愁的表情,很安祥的小市民生活。父女间相互打过招呼,晓黎边往房里去,急切的问妈怎么样了。她到房门口一瞧,又忽地环视,床上和房里根本没有人。艾雯示意下艾保国。艾保国领悟说,一点感冒,没什么。约去打牌了,这时该下场的。晓黎把目光轻松的移向艾雯,艾雯显出诡秘的笑意。晓黎恍然说,妈没病啰。姐,你一定知道。说着露出被蒙的恼怒。艾保国陪笑的解释,是你妈妈想你,让你回来的。五一长假也不回来,让我们担心。晓黎责怪的,老爸,女儿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担心什么。她们坐立不安的转着,艾雯说,爸,不看了。一天到晚守着个电视有么意思,去把妈妈喊来。她似乎不曾晕车过,精神起来。艾保国想了下,为难的缓缓说,她抹完了风,自然要回来的。我去喊她也没用。艾雯又说,你去把妈妈换回来,不就得了,还可抹几首。艾保国无法象黎霞安抚女儿们,硬邦邦说,你们坐啦,转得心里要飞的。 夜幕徐徐落下,开始朦胧人们的视线和心境,一个家庭不见母亲的气息,仿佛少了温馨和慈爱的源泉,不成其家似的。艾保国想着法子来慰籍风尘回家的女儿,见她们还是不坐,又去递来凉茶。慌乱的去看了炉子,说你们注意点,不让炉子的汤满出来了。晓黎撒骄而任性说,您快去喊妈妈就是了,老爸。艾保国正逃避似的出门,迎面是黎霞脸泛霞光地回来了,忙说回来好,回来好。你的两个宝贝回来了,硬找我要妈妈,就象我吃了她们妈妈似的。黎霞给他个自豪的笑。闻讯的姐妹俩迎上来,亲热而笑吟吟的喊了妈妈,黎霞也热腾腾的欢叫,晓黎回来了,难怪你姐说,你是比春节时瘦了。怎么搞的哟,为工作操心了吧。晓黎笑说,女孩就是瘦点的好。噢我明白了,姐,一定是你搞的名堂,让我陪着你回来是吧。艾雯以笑作答。黎霞慈祥说,艾雯,你也瘦了。艾雯说,怎么不瘦。一路昏车,把心肝都要吐出来的。得亏有晓黎照护。黎霞疑视说,没听说你昏车的呀。怎么搞的。晓黎说,真是,她坐小车不晕,坐大客车晕。艾雯盯了晓黎一眼,晓黎忙止住了话,这是姐妹俩的默契和秘密。艾保国见母女们亲热的喜闹欢笑着,心里暗地激动,在一旁又似乎多余的。也凑过来,掺和说,今天象么样。晚饭么样安排法。黎霞不客气的冲他说,你只管弄饭去,管我么样。让我们母女说会话,你吃醋是怎的。艾保国趁着女儿的势,说菜都是你安排好的,我知道怎么弄。他压低着尾音,说完离去。晓黎挽起黎霞的手,骄盈的说,妈妈一定赢了。还是您去做饭,老爸的菜弄得不好吃。说着就挽她去厨房,黎霞刮了她一眼,说你们啦和你爸爸一个样,就怕我省轻的,好适我的。 有邻居家过来响呛呛的,哟,我说怎么这么热闹的,是晓黎她们回来了。难怪你妈妈今天手运好的,是你们给带来的呀。我三个颗字都和不下来,你妈妈偏偏z摸了。她还做着手势,说得大家都开心的笑了,平时清冷的家庭,让两个鲜活的女儿掀腾了。黎霞说,吴奶奶你坐,我去弄饭去的。听好这么说,吴奶奶硬腔说,我走的,去接丹丹。黎霞去厨房,俩个女儿前后跟随去。艾保国又沉静的坐到电视机前。黎霞从吊柜里搬出油盐酱醋佐料的,晓黎接开圆桌上的塑料罩,就手拿起块煎黑鱼来吃。边嚼边说好吃。又拿了一块递给艾雯,说你吐空了的,压压肚子。黎霞打开冰箱,端出田鸡肉c鱼羔c肉圆c西红柿等配好的菜来做。说有冰好的绿豆稀,你们吃去,是特地为你们准备的,你爸忘了。又朝客厅喊,你爸爸,来帮帮把绿豆稀添了她们吃去,不坐着跟泥菩萨似的。平时不开冰箱,为女儿们特备的。艾雯还没完全恢复元气,一切不情愿的,肠胃对进食有逆反。晓黎抢着主动端出了钵绿豆稀又去拿碗,还说我来,让老爸看他的。黎霞怨言,你们就知道心疼他呀。晓黎笑得认真说,老爸,是谁把醋瓶打破了,让妈难受的。黎霞疝笑说,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呢。全家人又一阵乐笑的。她疼爱的让她们快出去,说厨房太热了。 晓黎添好绿豆稀,首先端一碗来,说妈你等会弄,吃饭不慌,先把绿豆稀吃了。黎霞让她放着,等煮好锅里的菜,关了气灶,起了锅,再端起来吃。冰凉而甜丝的绿豆稀,进入z热的心田里,好不惬意的。她吃了两口,又喊来艾雯,鼓动她吃。说还不舒服,承达怎么没来。艾雯说,他没来。我们直接回的家。黎霞叮嘱说,打个电话让他赶来。县里来南桥要不了半个小时。艾雯厌弃说,晓得他这时在哪儿。黎霞催促说,你打个电话问问蛮费神的。艾雯又借故说,他做生意的,怎么抽得了空。听她的态度有些不对劲,黎霞追问,你们没闹意见啦?艾雯果敢说,没有。黎霞细语,都快结婚了,可不能闹出什么让人笑话的。她说了,又喊晓黎过来,吩嘱说,你给你承达哥打个电话,让他来南桥,正好家里有菜。这话正合她意。晓黎爽快答应,好。说承达哥来,我们家更热闹了。她又望了下拉着脸的艾雯,说姐,还是你自己去打。黎霞大声命令似的,你姐她不舒服,你去打,就说我说的。等晓黎一离去,黎霞又关切的问,你们的日子定了么。艾雯没有一丝愧色的说,快了。听过多遍这话的黎霞催逼,什么叫快了。春节时说五一,五一节过这么久了。要么就十一。她觉得这话说走了堂,又改口说,还有一事我得提醒你的,你们是不是到一起了。我也反对不了你。现在的青年人都兴这样子。不过你自己得有魂把住脉的,要不采取防备措施,不能等有了,措手不及的。去年就想跟你说,有事打岔给忘了。这个月身上正常么。她拿眼直逼着她,艾雯终不敢正视,怨气说,我的好事正常,我知道的。怎么变得啰嗦了,妈。她最后碰了下母亲锃亮的目光。黎霞嘘地松了口气,说这我就放心。好,你出去。厨房里象火炉的。 艾家座落在南桥乡青石板小街上的北边,南边居民滨临着一条通向桐梓湖的小河,小河源头接着长江的老江河,是清清的小河象血脉贯通养肓了水乡湖区的世代人民。小小的曲肠似的青石板街是清朝年间地方名士回乡省亲捐资修建的,一百多年了,还留存些古朴的原形。除了石板街,还间隔有砖木结构的几层几厅中间留着天井当墀的深深庭院似的瓦房,阴凉宜人。那糯米石灰砌的灌斗墙都风华日蚀的倾斜,排檩也倾斜了,就是歪而不倒的象耄耋老人,颤颤蹑蹑的挺立着。这里还被摄上过几部电视剧的镜头。艾家是栋两层楼的近时代住房,是在艾保国手里购建的,过去是家胡姓的空闲老宅,胡家后人闯五湖四海见大世面去了,父辈双亲也随子女们迁徙进城。早年黎霞在生产队当妇女主任,各方面出色,被充实到行政上任了国家干部的公社妇女主任,离开乡土吃商品粮了,艾保国随之作为贫宣队充实财贸队伍,进了供销社,也离开土地,成了商品粮一等公民,和家搬上了南桥街。花两千块钱置下这两间旧平房,不久改造成了砖瓦楼房,也就有了艾雯和晓黎成了街上人,是当时多少农村人可望不可及的美事。然而,在这个光彩的家里并不尽然。艾保国被有关戴绿帽子的闲言碎语淹呛得喘不过气来,虽和黎霞一口锅吃饭,但不到一张床上睡觉,甚至私下闹过离婚。公元一九七六年,黎霞冒着丢工作的风险,要给艾家留后,人和心不和的与艾保国同宿,偷偷摸摸的生下了晓黎。因此被查处,落到了食品所当了名普通职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颠不死人烂货车 第二十章颠不死人烂货车 这样随着时间的消磨,夫妻俩的感情创伤才渐渐淡漠而愈合,渐渐融和,现在都快知天命的人了,男女性别也不再计较得那么清白了。 接了晓黎热情而恳切的电话,古承达让送钢材的小货车送他赶到南桥来,尽管不是豪华锃亮的小轿车,有车停在门口,一下让艾家在这条夜幕下的青石板街上荣耀起来。有邻居凑趣的来问,这么热闹的是不是有么好事啊!也还有顽皮的孩们,车上车下玩耍逗趣。车子鸣笛而至,笑盈盈的晓黎就赶出门来迎接,还请司机到屋里坐。古承达也和晓黎打招呼,豪爽说,大学生回来啦!同时,一眼瞟见了站在屋内的艾雯。艾雯的目光飘忽不定,不自然的说,来了。跟进来的晓黎活泼的说,姐,我说了吧。约了承达哥还可坐他的车一起来。艾雯低沉说,###车颠死人,么好坐哪。司机接过艾保国递过的茶,请示说,达哥,没事我去了。艾保国挽留说,承达,让小师傅吃饭了再走。古承达俨然说,他还有事。又对司机说,你赶紧把超市的塑钢送了去,柳老板等着的。艾保国不再说什么,又闷地给他递烟,他摆手谢绝。艾保国说烟不好,不介意就接了。古承达直言推辞。随后,又不嫌烟差的自己接了。司机开车离去,孩子们又哄地一边玩耍去了。艾家门前似乎静了下来。 在厨房忙着做菜的黎霞听到动静也赶上前来,古承达正欲向后去拜候,他们恰在走道上相遇,相互打过招呼。黎霞笑微地说,别去厨房了,火炙炙的,就到客厅坐,一会就吃饭了。 古承达回到客厅,随后问晓黎,不是放假的时间怎么回来了,五一都不回来。晓黎稚气说,是姐去我学校,让我陪她回来的。还骗我说妈妈病了呢。他喜欢她说话的样儿,让人感到象动画里的纯真。便转向似乎毫无生息的艾霞,说你几时去武汉的,也没听到说声。那腔调无意中产生了质询的效果。艾雯还是目光飘浮的,也不正眼对他。说想去就去了呗。看到他们对话冷淡,晓黎乖巧的喊了老爸,和艾保国会意地回避一边去。艾雯出人意料的说,爸,看你的电视,又不碍事。再转向古承达说,你坐啦。话说得刺耳,这时他俩正眼碰了似曾陌生的目光。碰得古承达茫然起来,关切的说,你怎么象瘦了。艾保国还是悄然离去。艾雯盯着电视机说,一路晕车,把人快吐死的。古承达玩笑说,难怪你不愿坐我们烂车的。平时的灰谐搞笑,此时成了恶意讥讽。艾雯拉下脸,心想,他的后话没说,是我自作自受不成。便没好气的说,这就逗你好笑唦,人家都要命的。古承达主动凑近她,用手轻微托起她的下巴,详端说,过去你可没晕车的毛病。也许他担心那事,毕竟他已经动过她的身子。然而,不等他的话说完,艾雯猛然掸开他的手,狠的说,干什么!没抓周呀,动手动脚的。古承达又用手好玩地逗了下她,嬉笑说,三岁小孩,还生气了。艾雯怒目圆睁大声说,你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交往几年了从不见她这样生硬对自己的,他的个性比她更烈。横了眼说,今天怎么啦!昏车又不是我制造的。说着偏又对她动了手。艾雯立起身,吼了声去你z的,滚蛋!古承达怔住了,她怎么了,从哪儿得势了。去年都软绵绵揣在怀里,前阵子说是身体不适,才怜香惜玉的没沾她。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撞击,又难堪的落下了脸面。 听到吼声的晓黎忙赶到客厅来,见他俩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满脸阴去密布,象暴再来临要天陷地塌。便问,怎么哪!古承达佯装笑脸,说没什么,似乎有些畏惧未来的姨妹,又谨慎问,饭还没熟吧。生意上的事我得赶回县里去。你姐她就晓黎几时见他懦弱拖沓过,顿起怜念之心,见艾雯没表示,忙说,你也是的。再忙这餐饭还不是要吃的。古承达慨允说,有时忙上了,还真忘了吃饭,你没做过生意,不懂这些。他说着就站起身来,要去向她爸妈告辞。晓黎紧随着,边劝解,承达哥,姐确实是晕车,情绪不好,你别跟她计较。古承达转向她,我确实是有要事。她们爸妈闻讯赶来挽留。古承达忍垢说,您的一餐饭还怕我吃不到。闲着的时候,我就住到南桥您家,天天吃喝,只要您二老不嫌弃。后一句话说得有点重。黎霞意味深长的说,谁敢嫌弃我家的乘龙快婿呀。古承达义无返顾地转身向门外走,他们还在强留,只是表情但没敢拦住他的去路。他那和缓的脸面上早已挂上潜藏着愤慨的情绪。最后,晓黎只好说,姐,你留住承达哥,马上就吃饭了。艾雯轻淡的说,让他去,没什么要紧的。轻巧的话让大家听得目瞪口呆。 豪杰似的古承达一出门招了的,头也不回的去了。消失在遮蔽的闷热里,落下来面面相觑,乏昏的灯光映琢得他们木头人似的。她们爸妈问他们怎么了。晓黎悔吝说,姐,你对姐夫不能用这般的态度。让大家都扫兴。艾雯不以为然说,我们又没法律约束,谁承认是你姐夫啦。黎霞一听咋乎,半晌说,艾雯,你们怎么能这样呢。都快成家的人了,不能让人笑话的。这后面的日子还长着,是不是承达有了什么变博。刚才我没好好说说他的。艾保国忿然说,他小子敢欺侮人,我老子不打断他的腿。说着他还拿茶杯往桌子重重的一挆。他们的脸上一下都愤怒起来,怒火要燃烧整个家庭似的。随着两个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往日里他们总当心着受人欺侮。晓黎上了大学让他们松了一口,也倍加偏爱她。其实,当初他们纥繨着,怕艾雯上当吃亏,但平日里看古承达对艾雯很顺从和宠爱的,如今在社会上有点狠气并非坏事,正好替代他们成为女儿坚强的保护伞,就慢慢接纳了这事实。今天见一贯笑里藏刀的他,果真露狐狸尾巴了,怎叫他们不气愤呢。黎霞也没心思做饭了,垂手坐下,狠的说,是不是他有什么对不住你的。艾雯的心思憋在肚里暂不说出来。黎霞见着有些心疼,又说,艾雯,你有么事说出来,爸妈替你出气,不信你爸我们这时就赶到县里去,找那小子问个明白。艾雯终于说,没什么妈,你做饭去,我肚子饿了的。黎霞赞赏似望了一旁的晓黎,忿然说,气都让我气饱了,还做么饭哪。晓黎亲近地凑过去,温和而恳求说,妈妈,你去么,也许是承达哥真有事。她还用放嗲的目光示意妈别躁了别说了。在爸妈的心目中还是晓黎听话不惹事,考大学没有让他们费一点神,他们不吃不喝也甘为她舍去一切。晓黎的一举一动是那么恰到好处,让黎霞压住了火,缓缓起身去,象是自言自语说,现在年轻人的事,我们也弄不明白了。唉,反正她不听话,操心也是白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苦涩甘甜尽氛围 第二十一章苦涩甘甜尽氛围 然后,这一切现象在艾雯看来似乎都冲着自己来的,她心里而暗暗鼓气坚信,总有一天弄出个太子般的外孙来,让老爸老妈开开眼界,我艾雯也能给艾家带来光彩,也能给家里人脸上贴金的。 晚饭在莫名其妙的氛围里草草了结。黎霞把晓黎叫到一边去,让她告诉她,艾雯他们究意怎么了。晓黎如实说,我和老爸都回避了。他们在客厅谈着,不知是哪句话没说好,就听到嚷了。我到客厅时,承达哥就说有事要走,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黎霞又问,你姐去你学校没当你说什么。晓黎纯真的摇头说,没说他俩的事。上次姐说是要和承达哥一起去我们学校的,这次只她一人去了,我还纳闷的。看来是不是他们斗嘴了,姐赌气去的我那。她说着突然想到龚道然,便说是不是话到嘴边忙咽了回去。艾雯盯嘱过,不让她说出是坐县委书记小车去的。黎霞追问,到底是为么事。晓黎若有所思的,缓缓说,妈,没什么。也许这是生活的一种磨合。她的话时尚又让她信服,便说但愿如此,也是的,牙齿同舌头都有相反的时候,你姐那个小性子我还不知道。我是说我不会看走眼的,承达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孩子。你避着问问,他们的婚期是不是定了。定了,我好早作准备。女孩子的做妈妈的最担心这事,不能让妈措手不及,让人指背的。 说了艾雯的事她似乎丢开了些,接下来就关心晓黎。说你姐让我打电话要你回来,是不是为找工作操心了。白天没时间说,我看你是瘦了。说着慈爱的抚摸她。晓黎说,我们学校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么瘦。您那是老眼光了。黎霞安慰说,这我不管你了。找工作的事也不要太急,暂时找不着,我和你爸还是养得起你的。晓黎卟哧笑,就让你们把我留在家做老姑娘不成。黎霞失落说,我知道,女儿长大了,迟早是要飞的。可等你们飞了。这屋里空寥寥的,就我和你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有么意思。 忽地想起几点嘀嘀声,黎霞提醒说,你手机响了。晓黎搜出手机来看,边轻淡说,又是无聊的短信。现代人是刺激还是启示要发短信的。然而,黎霞在关注着,无聊的短信怎么让晓黎看得那么认真呢。原来是李源发给她的,还是想她爱她之类的辞藻。她还好奇的凑过去,晓黎忙收起手机,含羞而微笑了,短信。母性的敏感使她从女儿的表情里看出了隐讳,便直截了当的说,你谈朋友是不是也让妈当心的。晓黎嗯的点头。黎霞进一步说,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晓黎忙摇头直眼对妈哦的。又说,妈,你迫不急待要认二女婿了吧。黎霞欣慰说,可不是么。等你们到了我这般年纪也就有体会了。晓黎天真说,我三十都不谈朋友,让你和老爸等得急。黎霞认真说,你是不是还记恨我呀。故意说得急我是吧。不让你在大学里谈朋友是担心荒废你的学业啊。现在你大学要毕业了,考研已尝试了,我们不作希望了。你可以谈了。晓黎傲气的说,我才没你那小心眼,谁还记得那话。我真要在大学里谈朋友,你们也管不着的。我要等工作就位,有了生活基础,才有资格谈。我也不想象有的同学,指望靠人家生活。黎霞听得感慨,哎哟,四年大学长志气了。好啊!接下来又象小时候样,轻抚她黝黑泛光的秀发,好不z慰的。是晓黎又一次抹去了艾霞带给她的烦忧。终于等到她长大的一天了,为了她,她丢了无限的前程,险些丢了工作,回农村老家。艾保国也因此停薪留职两年后才恢复工作,其实恢复也只是心理安慰和短暂的事,没几年就改革买断在家。时下想来,也无所谓了,社会格调变了,有能耐的农民不说能轻易进城,还能出国去。艾家是靠黎霞的退休金和几千块钱的买断费,然后在菜场做点小买卖节俭的过日子,算个没饿着的温饱家庭。家庭的处境也是让晓黎要自强自立的一个参照系数。黎霞还想听她多说些长志气的话,听着心里就比喝蜜还甜,可晓黎偏偏不言语了,忽地好似断蜜而喝下甘苦中药的让她苦涩起来。 知女儿莫过于母亲矣。黎霞看着晓黎垂下脸,心思重重的样儿,心疼的开导她,工作的事别急,国家花那么多钱培养一个大学生,不会让人闲着的。虽然取消了包分配,也还有双向选择。我看对个人来说还好事,选择的余地更大。不好的地方可以不去。晓黎还是不说话,却不知不觉地把脸伏到妈妈厚实的大腿上,吸汁般地享受着哺育她的体味。黎霞悲观说,唉,只怪你爸妈没有本事。有本事的去找人活动,还是能让你进个称心如意的又不操心的好单位。也不必让操心瘦的。晓黎不忍心妈妈悲悯似的自责,仰起头说,妈,女儿都长大了。该自己养活自己了,不能总似寄生虫的靠家庭。听了女儿的话,她忽地想起什么,忙从荷包里搜出钱包,拿出钱来,从容抽出三张整钱递给晓黎。温婉说,你拿着,别担心生活。在学校想吃么菜,尽管吃,不能象我们这一代,太刻薄自己。晓黎忙推辞说,我还有钱。这学期的生活费还有。黎霞说,你现在找工作要花钱的,不能按学期算了。 自从晓黎进入大学,家庭给了她一个规约,也是她个人支配经济的一个空间,每学期包干生活费二千元,一次性打到她的卡上。学费和穿着除外。四年了,也是在这二千块钱内支配。比每个月五六百,和随要随找家里开口的学生是紧巴点。但比个别只有二百的学生却优越,她已是心满意足了。她很快学会先紧后松的过日子,还能积攒钱买衣服。她还是坚决的说,不要妈,没钱了我再找你。然而,从小到大,她从不伸手找爸妈要,都是妈妈主动给的。爸爸没有给钱的权利,但有管钱的权利。有时就避着他给钱女儿们。黎霞催促说,快拿着你,别让你爸看到了。这钱你爸不知道,是我平时赢了攒下的。晓黎疑视说,哪能天天赢,输了怎么办。黎霞自豪说,这我不是吹的,输的日子有数。有时一个月还可赢个和你爸的菜钱。妈的话让她听出酸楚的味来,便宽慰的说,您别愁,也别为钱和人家在牌桌上伤和气的,让人瞧不起。等我有了工作,每个月给几百你们,还给抹牌的钱,不让你们后面的日子过得太累了。女儿的话像催泪弹,听着就激动,不要说真有享受的那么一天了。她禁不住溢出泪花说,有你这句话就有了。我们过日子没问题的。你要置家当,还要谈朋友。不要惦着家里,只要你和你姐能自个好好的过日子就有了。我和你爸不指望你们什么。母女俩聊得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艾雯。艾雯寻到后房里,才打断了她们的叙谈,一起邀到客厅,陪艾保国来看电视。有了团聚的家庭氛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心病心思天猜透 第二十二章心病心思天猜透 既然妈妈没有卧床,也根本没病,晓黎也没有呆在家的必要了,自己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家里毕竟不是终身的依靠和冀希,不再是棵好乘凉的大树了。晚上看电视心不在蔫,睡觉更不踏实,早早的起床,简单洗漱,带着晨凉去姐的房里,突突的叫醒她。与昨天判若二人似的脾睨说,我要早点搭车回校,你还是好生睡觉。艾雯惺忪倦怠地说,回来就住一夜。爸妈怎么说的。她还在等她的回话,觉得没有动静,不顾浑身酸痛找忙赳起床来喊,晓黎晓黎。还是没有回答,就蓬头垢眼的匆匆下楼来。到大门口看了看,不见晓黎踪影,有零星的踏街行人。回屋停了会,又到厨厅找,见黎霞正在早餐。便没好气的问,晓黎呢,好。怎么就让走了。黎霞嚼着油条,若无其事的说,她要走,脚长在她身上,谁留得住。又接着说,去洗口了来过早,你爸特地买来的。艾雯问,老爸呢。喊老字是学着晓黎的吃,黎霞没望她说,看是不是送晓黎去了。没有再问的必要了,艾雯慌乱而简捷地洗梳了下,老远对黎霞说,我走的。黎霞望了下提着包的艾雯,责斥似的说,你也和她样,家里硬在不住了。快吃了早餐再去不迟,你爸买来了一回。艾雯根本没有听黎霞说什么,拔腿出门,往车站赶去。顿时,家里静得寂寞起来,黎霞心里象缺块肉似的揪疼不安起来,便提了早餐往车站赶。 半路里碰上回转的艾保国,质问她们人呢!艾保国平匀说,走啦。急躁的黎霞要跳脚似的说,这么快,才一屁时候。艾保国说,刚好一辆过路的士,一招手就停,一上车就嘟的走了。黎霞还是纳闷,不甘地说,艾雯怎么也赶上了。艾保国看出黎霞的疑虑,熟谙她此时的心情,便敷衍说,女大不由人啊。黎霞还是责斥,都是你平时贯的。又歉意的说,我昨天还说要给钱得晓黎,她硬不要。工作又没找到,看一人在外怎么过呀。艾保国笑说,还说我惯的。你满着我给钱算什么!俩人斗了几句诮,黎霞的心情似乎好受了些,罢休的说,走走走,回去呀。还愣在大街上干么。艾保国应允说,我知道,你就要快回去弄饭了好去赶牌场。黎霞刮了他一眼,放慢脚步向回走,也是等他赶上来。他并着她了,亲近地说,你别心里不好过,我刚才给了五百块钱艾雯,让她路上塞给晓黎的。你放心,不会饿着你的幺女儿的。他的用词又激怒了黎霞,瞪眼说,你什么意思!不是你幺女儿。碰到情感上的敏锐话题,都再不说什么了。都半百的人了,留着好心情度余身吧。他们默默的向家走,渐渐地拉开了距离。 其实她俩关不是搭上的过路的士,是半路里艾雯赶上了他们,还不等喘过气来就怨言。说老爸你回去,我们不会走还是什么的,艾保国说,你也要走,艾雯。艾雯说,我们一起走好有伴。你回去老爸。晓黎望了下艾保国两鬓的花发,也劝说,有姐同伴,我们又不是小孩。老爸,你还同我去武汉学校不成,去去去。艾保国见女儿都让他送,又匆匆的步履让他赶不上,他便扯住艾雯,塞给她钱,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下。艾雯迅疾收下了。依依说,回去,老爸。艾保国这才出着粗气站住,不跟着,还不放心的大声叮嘱,注意身体,一路安全啊!姐妹俩也侧过脸,说老爸,你和妈都要保重。艾保国心里暗地说,还没老就这么啰嗦的。 艾保国怏怏的向回走,艾雯赶上了晓黎,在出街口晓黎招住了过路的士,立刻有背着帆布挎包的中年女人气汹汹的冲过来,不让的士带客。的士是从城关送客来的,要带回头客。带走了回头客,自然就少了南桥的客源。南桥的客运车已经联合起来,不管车上有没有客多少客,保证每刻钟准时向县城开出。他们的客车都等在街口,把个并不宽敞的街面挤得更狭窄的。不知情的晓黎,本想发火指责中年女人蛮横不讲理,凭什么不让的士载客的。然而,从他们激烈的争执中很快明白过来,也就不说什么了。一旁的艾雯也劝她,晓黎,我们不搭算了,那边有车等着。的士人单力薄斗不过地方人,忍气吞声的开着空车溜烟的驰去。中年女人忙过来陪笑的,说对不起,我们的车马上就走的。晓黎冷冷的说,我又不去县里,是去武汉,搭长途车的。中年女人仍陪笑说,一样的,不误事,到了县里去武汉的车多,更方便。本来她招的是要去县里转车的,只是闹了这一曲,心里憋着,又不想到县里转车,想直达。但一会半刻也没有南桥到武汉的车,上午的一趟早开出了。艾雯看她是情绪不好才有些犹豫的,便劝说,落县里,去我宾馆吃个午饭再回校。中年女人趁势乞求似说,不等人了,车子都发动了,马上走的,请上车去。艾雯占主动,她们这才去踏上了客运车。 南桥跑县城客运的都一类的中号面包车。车子缓缓向前移动,象爬行的桑蚕,门还未关还在吆喝:去城关呵!几乎费好大劲才驶出南桥,车门才关上,进入正常速度行驶。车上就姐妹俩,象专车似的。中年女人哀叹诉说,我们也没有办法,还不为了个生活。有时油钱都跑不回。晓黎懒得听她的,争着给了车费钱,就问承达哥昨天怎么一气就冲走了。一提到古承达艾雯就落下脸,说你还不知道,他就是那种人。三多六少的。一向情依绵绵的一对竟象仇敌似的,晓黎不得其解。说你们都快结婚了,象这样别着,那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呀。象是劝说也象是指责。艾雯向着窗外说,谁说要跟他结婚了。半晌,晓黎还是说,姐心中是不是另有人了。该不是前几天在武汉的那个不等她把后话说出,艾雯拦截说,瞎说什么!然后侧过脸相,把目光示意下售票员。又放低声音说,昨晚老半天你和妈都说了些什么哪。晓黎说,老妈子就关心你的婚事,再担心我的工作。不过我没说你在武汉的那事。听了这话,艾雯轻松的嘘了口气,便训导的口气说,好多事你还不懂,特别是婚姻问题的。现在我不跟你说,到时候我会让家里人又高兴又满意的。晓黎笑意说,祝愿你姐。艾雯又说,爸妈都日渐见老了,还操心我俩。晓黎也有同感,我已见爸妈老得在加快,恐怕就是我老爸老妈喊老的。艾雯笑了,傻妹子,哪能呢。晓黎想了想说,你说的对,我们的事尽量不告诉他们,别让他们担心惦记的。我工作的事肯定是你嘴快说的,骗我回来。艾雯说,我是好心。谁知这次回家这么不愉快的。晓黎任性说,不管怎么说,我也不去你的宾馆,我去承达哥那。艾雯不回她的话,把目光移向车外。晓黎以为她又要晕车了,向着外面透透新鲜空气。她想关心问下,又怕提醒了,条件反射反引起呕吐。窗外黄灿烂的早稻都在收割了。中稻和棉苗茁壮得绿油油的。姐妹俩都沉默下来,想着各人的心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境地家乡陌生人 第二十三章境地家乡陌生人 女孩大了,心思也多了,不是单纯得象一根丝线,是千丝万缕。 车还没到站,晓黎就让司机在去建材市场的路边停了下车,还喊姐下车。艾雯坚定说,要去你去。中午去宾馆吃饭,我等着。晓黎是带着妈妈交给的任务下车。从小她就知道妹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九牛二虎也拉不回的,刚才不等过早就要回校。晓黎说再说。然而,车子开动了艾雯突然想到爸交给的事,忙喊还有钱。既然车开动了,喊也白喊,也就罢了。去建材市场的路还是几年前艾雯引熟的,是艾雯和古承达恋得糯米砣后,晓黎去过几次。也因此在她的心目中他们是幸福的一对。走一环路进去,不到500米就是显目的大县建材市场的大招牌。场内一派繁忙,锯铁声,焊接蓝光,浓郁的香精油漆味,也把个回循道挤得拉货的双排座小货车不停的拧喇叭嘶叫。通道两边是门面,门面号从西边的集贸市场编排过来都上几百号了。古承达的店子在回循道的拐角处,是928号,吉利数。可不是么,他的生意一路攀升着,年销各种铝合金c塑钢c角钢c圆钢等建筑装璜装饰材料几千吨,不仅是零售,加工,还向乡镇批发,甚至批发到周边县市和过江的湖南去。晓黎径直来到古承达的店子,问了古承达的去向,因噪音干扰,那打工伢停了手头的活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哪?晓黎再大着声音嚷。他说要找古老板啰,他马上就回来的,你是不是超市张老板派来购塑钢的。他又热情介绍说,如果是装饰居家,现在都用光亮的不锈钢了,还去指给她看样品。晓黎被他的热忱打动,就说我等古老板来,你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小师傅进屋去用座机打了出来,告诉她古老板就到了,他见稳住了晓黎,就去忙着烧焊了。 晓黎环视着市场境况,比过去繁闹多了。仿佛觉得自己成了孤寂而多余的闲人,闲着要被翻腾的场景淹没好一会儿,古承达才开着送货小车回来,墨镜,t恤衫和牛仔裤,派头十足。下车一眼就看见笑微迎着他的晓黎,豪爽说,原来是你在等我,怎么到这里来了。俩人目光里都透着昨天不愉快的遗憾。晓黎清脆说,古老板,我是来应聘的,欢不欢迎哪。古承达苦涩一笑,好妹子,别折杀了我。我怎敢招聘大学生啦。俩人同时爽朗的笑了。晓黎止住笑,说大学生么了不起,现在找不到工作的满街都是,别说象你当老板了,那完全是天方夜谭。古承达说,那是省城武汉的大街,我们这个大县的小街怎在得了。他正说着,手机响了,望了她下,就去接电话。只听到沉稳说,货到了,我有事没等你。还有三六的。还答应好,就这样。他关了手机,望了满店的材料,倒还堆放整齐。抱歉说,这地方不安静,也没地方好坐坐。晓黎俏皮说,我说啦,不是来坐的,是来打工的。古承达竖眉说,你还真说上了,晓黎。正要往下说,又去接手机了。还避到一旁去,很慎重的样儿。接完电话,放松了表情来到晓黎跟前,想向你姐呢,又不好开口。难道派你来兴师问罪不成。晓黎从他精灵的目光中猜着了几分,忙说,姐在宾馆等我们吃饭,让我来接你过去的。古承达突然显得憨厚迟钝起来,说你看我昨天,你爸妈一定很躁吧。晓黎轻巧说,没什么。也怪姐当时的态度不好。她确定是昏车给弄的,别怪她了。氛围似乎很融和,但晓黎还是不好提他们的婚期。古承达大度说,你看我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顾及其他。晓黎说,不该我说你的,就是太粗心大意了。在感情上怎么能这样了呢。终于等她把话题提出来了,古承达自豪的说,跟你说,你姐当初就是看重我粗犷这点才和我好的。也许是好男人的本色。店子里有人过来请示他,说了一堆儿的事。等人去了,晓黎催促他,承达哥,你忙完了的,该走了吧。古承达说,我哪忙得完啦,再忙也得抽时间接待小姨子啊。中午我请你上馆搓一餐,晚上再去宾馆。晓黎说,做生意要讲究节俭的。古承达不认为,你是谁,省里来的大学生,该出手时就出手。说着他又转向其他人,说中午不等我吃饭。那帮人朝他诡秘的笑了。 午饭没有吃出晓黎满意的效果,虽然是依了她在宾馆吃的。是她让古承达节俭,坚持说艾雯在宾馆准备好的等他们;说艾雯有这个便利条件;说要他挽回昨天的不快和僵局。古承达只得依了她。半路里还避着他给艾雯打电话。然而,当他们到宾馆时,住房里没有人,上班的吧台上也没有人,向人打听也不知道。最后打手机,她说在四号楼的卫生间里。等他们见了面,艾雯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古承达,只顾着和晓黎说话。晓黎回避到一边去,她也缠上她说,又不说吃午饭的事,让晓黎觉出不满。忙说,姐,让你准备的午饭呢,早餐也没吃,饿死我了。古承达在插话,还早着,不急。艾雯说,餐厅去,随时可以点的。不过,你们稍等一会,等我接班了,交待声就去餐厅。艾雯全然不管别人感受的去了,甩下他们象乞讨似的在休歇椅上坐着等着,他俩也无话好说的沉默着。好一会,艾雯才婀娜地过来,领他们去餐厅。没去包间,就在大餐厅的靠边,四人条桌旁坐下。又问他们是吃自助餐还是点菜。仿佛艾雯不是东道,晓黎朝古承达看了下。他说,晓黎,我要去酒店招待你,你偏要来宾馆,看你姐忙的哪有时间。艾雯搭讪,问你吃什么,不吃拉倒。要走请便,晓黎你给我留下,已经有火药味了,晓黎忙调解,承达哥,就吃自助吧。古承达要起身离去,晓黎忙按住他,恳求说,承达哥你就陪我吃自助吧。古承达望着晓黎诚挚而为难的样儿,按捺要喷发的火焰,说随便。关键时候艾雯不再恶语中伤,去买了两份自助餐票,闷闷地递给晓黎,让他们掺和到食客中自己选吃的去,说我们工作人员有午饭安排。还是甩下他们俩人,一人走了。 本来晓黎是想给他们起和的,不想去酒店也怕姐不能到场。现在更糟糕,来到姐的宾馆,她还是借故走开。他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成了一个迷团梗在晓黎心中,妈交的任务没法完成了。晓黎觉得自己骗来了古承达,很是歉疚,连连向古承达推荐这菜好吃那汤好喝,还跑去跑来帮着拿杯拿勺,还去用碗搛了来放到桌上。俩人对坐着慢吃慢喝,晓黎总是笑微的对着他,想看到他灿烂的笑容,可他总绷着脸,绷得两个眉宇快连一条横杆了。晓黎又提出要他喝酒,说天热喝啤酒好,还说要陪他喝。古承达俨然说,不喝,什么酒也不喝。你也不准喝,一个女孩子家的。她呵斥得晓黎脸面绯红了,也不自然起来。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姐怎么还不来,真狠不得借口赶车回校,也好脱身走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越驰越远依恋情 第二十四章越驰越远依恋情 然后,她开始慌张的不时的望大门,望吃饭的他人。想到自己有劝和的责任,就找出打工的话题,承达哥,我是诚心要给你打工的。她觉得自己的脸还日火辣辣的。古承达觉得不该对晓黎狠,便温和说,别取笑我了。他的话让她觉出两层意思似的,骗他来等于是取笑了他。他嘘了口粗气,你是当大老板的料,将来一定成富。婆字没说出就扒饭了。晓黎脸上的红晕好不容易退去,又活泼起来,说我说了,是富婆是吧。隐讳什么,女孩子不总是要做奶奶的。这下让古承达另眼看她了,也显出了笑意。说你们大学生还真是开放啊。晓黎跟着欢喜起来,说真的。你告诉我当老板,行啵。古承达咽下饭菜,随口说,老板是自己当成的,怎么告法。只要有本钱,想开店子,就可当老板。象你们有水平,哪需别人告。要你真想当老板,我也可从资金上支持你的。晓黎忙喜出望外,好啊!看你刚才那忙活劲,还有打工的向你毕恭毕敬,真让我羡慕。吃饭几乎成了晓黎的道具和恍子,要紧不慢的。古承达一个经的劲嘴里扒,时儿应酬她几句。 越是古承达不在乎她的话,她越当真起来。干脆住了筷子,注视着他,我不是说着玩的。你看着我。反正现在工作不那么好选,不如自己开公司,自己给自己打工。我们已经有同学走这条路了。她那专注样儿让他不再怠慢,也扒光了饭,放下筷子,边搜烟边说,开公司当老板不是闹着玩的。睡觉时大脑都不能停歇,不比读大学轻散,更不荣耀。你还是找个好单位,听你姐说有几家大企业应聘了,不能挫过机会。再者你还可以考公务员,当官多神气。我们每天被那些吃皇粮的家伙狠得象乖乖儿。你要当了干部,我背里也有了钢筋,生意更好做了。晓黎莞尔下,那是吃纳税人。看你这熊样儿就不是被人狠的人。古承达傲气起来,你这说的是实话。我是说他们那些做生意度日的窝囊废。这你姐很是有体会,不然,她如花似玉的,怎么会爱上我个粗鲁人的。不过你比你姐还娇嫩似花的。他的赞美并没搏得晓黎孤芳自赏,而是好奇的说,你少甜言蜜语的。那你说说你们怎么谈爱的,姐可从没说过。古承达潇洒地吸烟,神气吐出烟圈飘向空中,慢慢扩大散去。然后舒畅说,有些传奇,你可写成书。又停了下,以后再说,找你姐说去。他说了,便起身要离去。突然的举动,晓黎乱了方寸,说姐怎么还不来。古承达果断说,要她来做什么,又望着她没吃完的饭,说你的饭还没吃完,浪费了。晓黎也站起来,吃饱了,不吃了。他们一同慢步地向外走去,似乎餐厅里再没有其他人在继续热闹的饭局,不屑一顾的。 在餐厅外晓黎环顾的停住了,承达哥,我刚才是认真的。你可别吝色舍不得钱哟。我可是借,借了要还的,而且加倍还。浓眉紧蹙的古承达表示,行了。我去了。正说这话,他的业务电话又响了,晓黎还在强求和他一起去向艾雯道个别。说道别了我也要走的,早点赶回校。他没兴趣听,一个电话接得很长,还没讲完,艾雯慢悠悠的来了。已经换了短袖白褂和蓝裙子的工作服,还是一副文静高贵的做派。近了,毫无表情的说,你们吃完了。见此境况,晓黎抢先不客气的说,真是的!甩下我们就不管了,我都好说,还有承达哥嘞。已听到她话的古承达关了手机,侧向这边沉缓说,别把我当外人啦。艾雯勉强应付,去我房里啵。然而,古承达象钉子钉住似的不动,晓黎便说,我要回校,不去了,你们去。她难得管他们的事,想把空间留给她们。谁知艾雯忙说,我送你去。 他们拉锯似的踟蹰地向宾馆大门走去,到了街边,古承达果断地挥手招了的,说是送晓黎去车站。弄得晓黎毫无准备,连连说不坐,走会儿。让司机开走,还说对不起。古承达却钻进车去,说我先去了。的士一溜烟的溶入人流车往里没踪影了。晓黎说,姐,你也别送了,又不远。艾雯埋怨了,他这人就那样,几步路还招的。的确,他们这次彻底改变了晓黎的看法,给她一个危机的感觉。她担心说,不过,你和承达哥没事吧。在艾雯心里麻木似的,淡淡说,我们能有什么事。话语意味深长,晓黎引伸说,承达哥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生意做得很成功。姐,你真有眼力。艾雯漠然的,他那算么事业,不过是强买强卖的霸气,又不是书记县长。男人关键是要有责任感。话语有了分歧,晓黎反感的说,话可不能这样说。不过,姐你得帮我。刚才我和承达哥说了的,我要真开公司,你就给他说说,借给我开头钱。你放心,姐,我是要还的。艾雯摆出姐的架势,居高临下的,莫瞎闹!公司是那么好开的,老板是那么好当的!女人呵,找个好单位,吃个安稳饭。说不定龚书记那边还真能帮上你的忙的。从她的话里晓黎似乎听出了危险信息,忙说,姐,你千万别向他开口。你也要小心点,注意保护自己。艾雯说,别疑神疑鬼,把人心都想和那么肮脏的,只要两厢情愿,达到双赢。她说着拿出五佰块钱塞给她。晓黎坚决不要,说还有钱。艾雯解释,是老爸的私房钱,你不要回家再悄悄地还他。原来不是姐以钱耍威风,是老爸心中惦着她。感动得不再推辞了。艾雯还是说,走,我已经和同事打招呼了,送你去车站。俩人并肩的向车站慢步走去,细语的交谈声淹没在喧扰的街市里。 去省城的客车都已经转移到了新城区的长途车站,悦耳宾馆少说也有两里路远,她们并不知晓。出了老车站,在街道分岔处,晓黎招了的让姐别送了,自个离去。望着晓黎去得无踪影了,她的心里也空落落的。要不是古承达夹在中间,一定得留晓黎在她这玩一天再走的。惦着晓黎正处在人生的三岔路中,一定要给她把好舵。等龚道然回县了,就去找他,让他在省直给晓黎找个拿国家工资的好单位,应该是没问题的。越是艾雯想得那么完美的自豪,晓黎越是忧心忡忡起来,似乎心心相印的。她凝视着车窗外,车窗把姐甩了;把家乡的县城甩了;把绿茵茵的田野旋转似的一片片的向后甩了,甩得她好心揪,揪得心碎。仿佛姐送别她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逼真毕现的上了车前的电视屏幕。关爱的说,工作的事不必太担心了,自个要注意身体,等有空时姐再去武汉看你。艾雯是笑微微的,是慈祥的笑。然而,她却不知不觉的眼圈红了,以至售票员来到她跟前,她都不知晓。售票员是从后向前卖车票的,喊了她她才警省过来。转过脸搜出刚才艾雯给她的爸的钱,递给一张红的让他找。其实也不叫卖车票了,就是收乘车费,乘车人只给钱,几乎没有人提出要车票的。不象过来,用车票去报销。售票员也要凭卖出的票与车站结账,一切程式已经改变着了。 不是节假日,车上的座位还空了一些,也没有谁挤着谁,谁打搅谁,让人觉得宽松和舒适的。售票员收过钱,车内更是安静下来。安静中手机的响声显得特别,哪怕只是响了一下也很清晰的听见。晓黎拿起来看,是艾雯发给的新信息,祝她一路平安!姐就是姐,时刻关爱着自己,她简单地回了谢谢二字,就关了机。就想到了李源,看到李源就潇洒在眼前,昨天连个短信也没给他回,这时有些忐忑。不说话的沉寂着脸,不说我想你的晓黎。晓黎只想这不是真实的,揉了揉眼,把幻觉揉得破碎了。当不揉了,它又象儿时的七巧板,拼凑成美好的图案。想它象什么就是什么,今天他怎么连个信息也不发呢,是责怪自己没给回信是吧。也许是他又遇上别的女孩,或者让别的女孩拉去了。她可不想让别的女孩拉了他去,妈昨晚的态度大大改变了,明明是要自己谈朋友了。此时更憎恨自己不该疏远他,还不回短信,明明心里已经有了他的位置。忙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你好吗李源,我在车上给你发的。她关了机,在想他至少要发一句祝你一路平安的话。手机宝贝似的捧在她的双手里,一动也不动,一响也不响,她有些失落了,茫然地眺望车外。她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芳心蠢动了,只是渴望得到他的短信来给以抚慰。幸福的时刻没有出现,迟迟没有他的短信发来,心里焦虑不安起来。甚至开始暗暗责备司机动作迟缓,不让车轮子象飞机样的飞快起来。飞快了,就可飞快到学校飞快回寝室。也许寝友们有他的消息,也许电脑上有他的留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俩人世界恰网游 第二十五章俩人世界恰网游 回到学校,一切如故。不见寝友的人影儿,电脑上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渐渐地,晓黎的情绪比车上平缓下来。她洗了洗一路的风尘,脸上象伏上凉丝,对着椭圆镜子瞧了瞧,发现自己似乎黑了点,忙去抹了曲美嫩肤霜。再瞧还真恢复了往日的稚嫩。恰意的微笑了。 寝室的座机响起,令她喜出望外,接通电话竟然是李源打来的。那顿厚好听的声音象一股强电流涌遍她全身,期望的幸福出现了。不仅是好听的声音,还是约她去吃饭。她没有表露冲动,反而很平静的口吃说,有这个必要吗。李源赶紧说,你说得好,太有必要了。我已经被一家公司聘用了,一定要和你一起分享这个幸福和快乐。晓黎清脆说,是吗。因为我吃过了,你说还有这个必要吗。对方敏捷说,吃了更有必要!吃饭了是物质满足。享受快乐是精神满足。一个人时下最重要的是精神满足,谁还能饿肚子不成。恳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吧。他几乎在乞求了。也象一语道破天机,看透了她心腑似的。折服得晓黎默然的持着听筒。对方说,我知道你同意了。不做声就是一种同意的表情。我已经在你校门口了,你等着我来接你。晓黎想说不同意,她没法欺骗自己说出。然而,对方迫不急待的关了机。电话的肓音还在让晓黎无限回味,回味着幸福。是竞技场上的高手,赢得了猎获的第一回合的机会。 当李源帅气的真真确确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显得手脚无挫的不自然起来,也不说让他进,也不说同他去,也不打声招呼。让李源也迟钝了。俩人就痴痴地对立了片刻,交炽的目光一时难以分辨。最后她从喉咙底发出一声浓重鼻音,你好!好听的鼻音是一曲中央台的晨曲,激荡得李源竟情不自禁的双手拥抱了她。她拼命的挣脱他似虎钳的双背,连连申吟,别这样,别这样。竟而跑回一边去,羞涩的不理睬他。他走过去道歉,对不起,刚才我太激动了。他没想到她这么传统不开化,却使他更着迷于她。从未有过的男性体味阻塞她气息似的。她不是原谅的问题,反而不知何故的细声抽泣起来。让李源一时不知好何是好,只好拼命地拍打自己的额头,咒混小子,该打!渐渐地,苦涩的男性体味变得甜丝丝的,晓黎缓缓转向他,温情说,好了。别这样。仿佛,她只会说别这样,没有更动情话语。李源止住拍打,笑微微了,我今后不会这样的,你相信我。晓黎顾意怨他,你真坏。接着说,你说请我的,走吧。李源恢复爽然,说走。去校外去,吃排档。看着他孩子般的天真高兴,晓黎打心眼里欢喜。但她不知排挡是什么,以他的表情看一定是好吃的。 他招的,将她带到江滩水上排挡。开阔的江滩令人心旷神怡,不要说吃什么排挡了。就是在江边停着的一艘艘船,在驳船上吃喝,尽有临风把酒的意境。他征求她的意见点了一盘烤肉串,一钵江鲶鱼汤。她说有了,吃不到再说,不能浪费。他还想要啤酒,她又阻止了。他依了她,要了两听冰酸奶。 在边吃边喝时,他熟练神韵的呤颂了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仿佛把人带到了远古时代。可没有古代文人忧国忧民的情怀。晓黎凝视着他的风采,禁不住吃吃笑了。李源深情的,你笑起来更好看,比彩虹还美,我型我秀。晓黎说,我不想成为你心中的最美。要是那样的话会令你失望的。李源说,你说的对,遇事不能以“最”来为标准,否则一切会最终失去。看着她沉稳的美,他也把目光沉寂下来,自责说,刚才我是无意的伤害了你。我以为你和我是同样的高兴,所以才尽情的表现出来。说着举起酸奶相敬,晓黎相随。说傻瓜。每个人高兴的表达方式是不会一样的。这说明你还不了解我,就想和我好,太冒失了吧。想不到这个纯真的女孩比自己懂得更多。李源惊异地睁大眼,更刮目相看,我不是冒失,我是相信自己的眼光。我是不会看走眼的。他停了下,探赜说,跟你怎么说呢,我坦白交待吧。我曾经谈过女朋友,然而失败了,你不会忌讳这个吧。晓黎坦然的,你已经如实说了,我还忌讳什么。我觉得两人的交往最起码的是坦诚。没有相互的坦诚,何谈交友。此时,她中心只在乎李源,其他一切全然不顾。李源唯唯诺诺,嗯,你说的完全正确。来,我们干杯,他们又碰了下听,各自吸了一口。李源又递给她一串烤肉,感情都要从眉梢上掉下来了。江风又吹拂来那好闻的体味,她如痴如醉了。几乎吃的时候没把握好分寸,让辛辣刺进了气管,呛得咳了起来。李源忙嘱抚,让她忙喝点酸奶缓解,又递餐巾纸她抹眼睛揩嘴唇,忙不迭的。她觉得在朋友面前露馅了,一阵羞色起来。羞色的红晕就象明眉的春晓,给人以心情激荡的美妙。 晓黎终于镇静下来,大方举杯说,李源,视贺你!为你找到了满意的工作而干杯。他俩又轻轻地碰了下酸奶听,各自吸了一口,很斯文的。李源放下杯子,关心说,你的工作呢,那天你不是说有单位要了你的应聘材料的,现在么样了。晓黎自豪情说,黄了!那几家都黄了。不过没什么了不起。我可以自己办公司。她的话让李源一亮,一个娇柔的女孩想办自己的公司,不敢想象。但还是热情的祝贺,好啊,为你的公司干杯。他们又碰了。其实她就是去了古承达的店子几回,觉得办公司没什么难的,又不是英语通级托福过关。此时李源一祝贺,细琢磨倒难住她了。公司究竟怎么办的,是经营什么,还是生产什么。尽管自己是学国际贸易的书本上学了一套套的,可做大生意。具体怎么运作,还真是瞎子摸象呢。便自嘲的笑了,然后问李源,你说我选个么项目办公司。对视着她,李源也有心里好笑,还称办公司,项目都没选定的。再想她认真审视的表情,难道是考我不成。便游戏机似的说了一通,通讯器材,汽车贸易,服装出口等等。最后说我估计房地产开始热起来了,要做房地产开发准行。晓黎是诚恳的在和他探讨。说到房地产让她有了兴趣,是从古承达的嘴里有了印象。说建材市场看好,得益于房产市场热起来。晓黎赞赏他,李源,你比我有眼光,为什么不自己开公司,干吗给人家出卖赚价劳动力。李源豪气说,我是想先学学,等有了实践经验和经济基础再独树一帜干起来。时下你没听说过,不愿种地的青年人想当作家成名,难道写书成了七十二行中最好使的一行不成。不是这样的。他见晓黎绷紧了脸,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晓黎。你别联想电视剧呐。晓黎俨然说,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她立刻放下筷子,说我吃好了。李源说,我们还没吃主食呢。晓黎说,再吃就成猪八戒走不动了,俩人格地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蔓延幸福与苦楚 第二十六章蔓延幸福与苦楚 李源去买了单过来,喊晓黎走。晓黎问多少钱。李源很潇洒,说它做什么,下次你请我就是了。好你个李源,原来是钓鱼的,晓黎承诺,那是一定的。水上排挡渐渐模糊起来,灯光引来飞蛾跳虫。他们起身离开。向灯光灿烂的江岸走去。李源的兴趣还浓厚着,要明天就陪她去工商部门登记注册,咨询开办公司的事。晓黎沉着说,哪这么急。至少要等学校的毕业典礼后,再说还要等集资金。李源坚持说,反正没有事,我在七月一日才正式报到上班去。要等你毕业典礼后,我恐怕没时间陪你了。他的态度几乎是兵临城下,但无法憾动晓黎。她还是沉稳的,别急,用得着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的。到时候你再去尽情的表现吧。话语亲切的让李源感动,他几乎容入她之中了。也缓缓说,既然不急。我想你还是先找找单位,在别人公司里试试深浅,熟悉下程序。这样更稳妥些。厚积薄发,功利自然成。俩人渐渐变得亲近,晓黎漫步着,在尽情的欣赏这江城暑天的夜景。李源不再高淡阔论了,也静静的漫步。 他们越过江滩,越过沿江大道,向城区走去。城区的热浪向他们袭来,仿佛让人跨越了两人世界。燥z得令人喘息,李源要招的送她回校,她莞尔地要再走会。江城的热流在升温他俩的情感。走着走着,李源又提了个迫不急待的问题,悄声温情说,晓黎,我慎重的提出,从今天起正式确立我俩的恋爱关系。晓黎望了下他,不答话,已经走在一起了,还要明说吗。夜景中她的目光更晶亮晶亮的,象发光的宝珠,仿佛是刮了他一下,刮得他脸上麻辣辣的,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恋爱关系不是同居关系。越解释越赤z裸的了。晓黎又刮了他一眼,象是生气,然后招了的,自个离去。李源还在追赶,还在喊,晓黎你等等,听我解释。有人瞟了他,晓黎的举动让李源不安起来,痛恨自己追悔莫及,呆立在人流中。他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笨蛋c冒失鬼,闻到香甜的恋爱被自己搅黄了,爱情场上的失败者!痴痴的望着晓黎消失在夜幕中,他这才醒悟的招了的追去。 寝室里好不容易有李兰在,她高兴跃雀的,我的马路天使你终于回来了。学校明天要毕业典礼了,我们要各奔东西了。说着显出了衰婉的目光。晓黎反悖说,我早回来了。寝室里连个人影也没有。她们正说着,房门被咚咚地敲响了。随之是李源恳求的喊声,晓黎请开门,听我说。李兰正要开门去,晓黎嘘的阻止了她,让她还关了寝室的灯。门外的李源更焦急的喊了,行行好开门,晓黎。就让我见你一面,只见一面,我就走人。喊声是哀求且充溢着凄惋。李兰轻声说,你就见他一面吧,怪可怜的。晓黎严厉着,不行!你就说我不在,你在洗澡。作为过来人李兰自作聪明的摇着头,你们究竟怎么了。可见晓黎不回答还死板着脸,便大声说,她不在,别打挠了。听到有人答话,李源有了新的希望。说我不信,你开门让我瞧瞧。李兰无奈的说,我在洗澡,你还赖着不走干吗。这样影响不好的,小心校保安抓你去。门外没有动静了,晓黎去按亮床头灯,给他发了个短信。感谢你的晚餐,我们要理智战胜自己,你冷静的回去哟。今天我绝不会见你的。李源收了短信,立刻将急切的心情转换成感谢之情,连忙回了谢谢二字,微笑离去。对人追求是幸福,被人追求也是幸福,幸福被爱情点缀得斑斓无比。 四年的大学天骄生活晃而以各奔前程而告结束,此时晓黎才真正领会“哪有不散的宴席位”俗语里的意蕴。寝室里弄得一片狼籍,她也不得不搬出学校去,是李兰看着晓黎孤零的样儿,找男友介绍,搬到了一女校友住的房子。在大家奔忙寻找去处开始新的生活时候,晓黎却还沉浸在天之骄子的大学生活里。当然也随大流应聘,申请去西部,还去端盘子,一切不过是好玩儿。等毕业典礼开过,同学们几乎都要走完了,她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那么悬崖绝壁,择业迫在眉睫。现实让她感到了无情的一面,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生存能力的脆弱,脆弱得是那么不堪一折。李兰是看到她眼圈跑泪花了,突然急中生智想到的这一着。尽管她有住处,但是和男友同居,自然不愿晓黎去打搅他们,更不知男友的态度,所以才和男友商议想出了这一招。 与人同住一屋,晓黎倒有些新鲜,并提出要支付一半的房租每月一百元。可同居者冷静考虑后,说这算什么,一人也是一住,两人也是一住,房东又不多收我一分钱。晓黎愧疚了,这可不行,我可不能白住。住得不安然。同居者淡淡说,没什么。再说你也只是临时为难。,话说得好听,晓黎觉得含义剌人,象雪天凛列的寒风。忙说,不行。这百块钱我不为难的。同居者严峻起来,相骂似的,你怎么样!说不要就不要的。狼狈得晓黎尴尬的收回了二百块钱。在往后的日子里,进出这个门都谨小慎微的,渐渐的有了寄人篱下的涩苦味儿。开始几天她是着急找个工作,还找到了先前打工的紫阳酒店。想有个落脚之地,快搬出这房子。明明门前还竖着招聘服务员若干名的牌子,可经理偏说已经招满了,需要时再通知她,但没要她的手机号码,她硬是写了塞给经理。涉世未深的她不知道那招工的牌子是招览生意之举,还在天天朝盼着经理来电话招她呢,也天天害怕李源打电话找她,见她这般落泊的境况。这天,她漂游的回家很晚,疲惫地开门时锁被定着,她使劲地开了好一会,还以为走错门了,正疑虑的时候,同居者竟然开门了,横眉冷对的,说不会喊声,把钥匙扭断到里面怎么办。晓黎默认的进屋,见李兰的男朋友若无其事的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拿眼照下她,他没有一丝羞色和不自在的,反使晓黎不好意思了。忙说对不起。他们没惹她的闲,照常聊得亲热去。其实这房是李兰的男朋友付钱租的。晓黎进自己的房,在床边屁股还没坐稳又起身了,出去向他们告辞离去。他们并没有还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情溢江滩东逝水 第二十七章情溢江滩东逝水 晓黎徜徉在华丽的大街上,林立的大厦把大街狭得窄窄的,她替李兰不平,又不愿告诉真相看到她痛苦。看来找工作不是第一位的了,因为手里有几百块钱能过日子。眼下焦急的是找住处。难怪俗语说安居落业的,先有了安身之处,再好去找工作。总不能这样在大街上游荡露宿吧,要是能有个包吃住的打工就好了。缓缓地,她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只知道这华丽的不夜大街没有尽头,只发现大街上的人来车往渐渐稀疏了,不能再这样走下去,走得腿脚酸酸的,越孤寂似的。孤独得都有点畏惧了,畏惧会碰上坏人。朦胧中不远处果然有男人招呼她,喂,过来做个伴。我这人蛮好说话的。喊声惊恐得她丢魂落魂似的,加快了酸软而沉重的脚步,不顾一切的往最亮处奔。忽然欣欣网吧展现眼前,她一闪的蹓了进去。 网吧里几乎坐满了人,几乎都是年青人和少年伢,闹热得很。可互不打搅,专注着各自的鼠标和视屏,她瞅了个空位挤上去,凉爽的空调也凉爽不了她热扑扑的心。老板过来问了,她干脆买了通宵的上网,十块钱一晚,比住宾馆旅社划算。那个坏男人一定不会来这,来了也只能干瞪眼,他不敢胆大妄为的在这大众场合撒野的,那颗扑扑跳的心总算z慰下来。她开始左顾右盼后毫无目的的随意打开电脑,敲上了自己qq号和人闲聊起来。聊得不着边际,象精神病人语无论次的,令对方无所适从的放弃了。网上的天地似乎比太空还洁静,充满了无限的美好和神话般的境地。在她感觉得蛮好的时候,却被一个网名鳄鱼的家伙揪住了,名字怪吓人的,可话语十分可亲可爱,伸手能着,恰是对她刚才惊险一幕的抚慰。聊了半天尽是情绵绵的切切思语。她狐疑了,好象李源说过的他的网名。当时没当真,以为说说而已。竟有些喜出望外。还是不敢冒失,把喜埋藏在心底,敲了“十八子水厂,旦旦睏了,再见。”旦旦是她进校时的诨号蛋蛋的谐音代字,好久没用了,记得当李源提起过,以此提示对方。这话令李源英明其妙,但还是不放过,又敲了。学会夜生活,现在就会。终于敲出李源的灵感,记起旦旦的诨号,接着还打了晓黎的手机。晓黎信服了,欣喜了,这才让他来欣欣网吧相会。 这是一个彻夜未眠之夜。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晓黎的脑海,既有恨也有爱,爱恨汇聚在永不平息的海洋,荡去了常规的睡意。李源撒了谎说公司有事,骗过爸妈,招了的把她从网吧安全的带到江滩。宽阔平整的江滩仿佛不知疲倦的正在清凉的江风吹拂下悠然自得的营运。一对对情侣,一帮帮年轻人,在尽情地享受比仙境还宜人的风情,品咂茶饮,细语叙谈。在明净的天空和圆圆的月儿映衬下,恰似一幅价值连城的彩画。恝晓黎跟随李源有了强悍倚靠,坐在这画景里有如仙的归宿感,焦虑和孤寂一下陶醉得烟消云散。她瞟到了邻近的女子幸福的躺在男子的怀里,在彩灯的描绘里有如无与伦比的美妙。然而,他俩仍然保持着那层纸的距离。她又喝了口咖啡,感触说,怎么我越喝越甜了耶。李源老道地说,对了。就象恋情的意味,越恋越缠绵,越恋越甜蜜。他接着说,我去你们学校找你几次,你们寝室总关着门,一个人也没有。晓黎稚气说,那不是我们的学校了。哎,可称作母校吧。同学早各自飞了。李源关切问,那你现在住哪,工作有了着落嘛。晓黎轻巧的说,工作的事不慌,总算有个栖息的地方。你呢。李源爽朗说,还过得去。哎,要不你去我家看看走走。不算家访啰。他俩的声调都变得象棉花糖,晓黎偷看他一眼,说你家是武汉!怎么不是汉腔,满嘴普通话。虽然他们按触过了,但谁也没问对方的简介,仿佛问了俗气不友好和根本没有必要似的。李源说也许是交际的需要,大家不都说的普通话。说着他竟打了个呵欠。晓黎敏感的,哟,你要瞌睡了。然后,她停了下说我们都回去吧。李源扫视了江滩,竟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的,有的干脆在凳上睡着了,还那么恬静和心安理得。在他移开目光的时候,晓黎也不知不觉的打了个小呵欠,忙说,还说你呢。噢,我也来瞌睡了,不过我不想走。她心里明白,自己没地方去没法去打搅他们。但内心又在为李兰鸣不平,想去搅了他们,才不愧对了好友。 彼此没话了,仰望着满天似乎朝他们眨眼的星星,心里在和星星说话,说自己此刻是最幸福的人!夜已很快进入到后半,江风增加了级别,扇得肌肤凉冰冰的。晓黎不停的用双手摸着自己的胳膊,李源也学着摸自己的,晓黎,你是不是冷了,来,我把衬衫脱给你披。晓黎忙伸手阻制,触到他热血奔涌而温暖的肌肤,浑身聚紧了一下,在推让中李源握住了晓黎纤细冰凉的手臂,将股强烈的热流通过她的筋脉输到了她的心腑,她的全身。她驯服的让他握着,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慰籍。他再顺势稍稍一拉,她便自觉不自觉的伏到了他宽敞温暖的怀里。青春的激情捉弄得他抑制不住了,俯首去亲吻她芬芳的薄薄的杏嘴。她抬起手轻轻的贴在他的脸上,拦住了他。咯,你看天上是什么。等李源终止了自己的冲动或莽撞,仰望天空时,她接着说,它们在看着,在笑话我们呢。李源感慨的,多少年了,天河总还是隔着牛郎和织女。玉皇大帝怎么这般无情啊!晓黎坐起身上,向天际去寻找牛郎和织女。 晃而江边的水面升腾起曙色,把江滩的彩灯隐去得殆无比伦。纳凉夜宿的人们开始陆续撤离,他们不得不依依离去,仿佛刚起床精神抖搂的,不象熬过一整夜去迎新的一天。李源气质说,公司还打考勤。晓黎又望了下他,说上班你不会打瞌睡吧,小心老板炒了鱿鱼。要珍惜光阴。李源没有意识到她的表情变化,也没有去理解她话语的含意,就体会她在关心自己。充满朝气和幸福的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沿江大道,双双去早点摊吃早餐。然后李源正欲招的离去,却发现了晓黎目光里的茫然。随即说,上车晓黎,送你回家。家在哪,往哪走。她是没有翅膀的孤雁,忙避开他的目光,慢吞吞说,不耽误你上班了。李源热情说,误不了,还早着。晓黎不好再固执,上了车,指引着要去芙蓉花园的路,心里忧虑着那家门还是不是向她自由着。到了楼下,李源要送她上楼。她不仅没有推辞,而且还请李源上去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哑巴电视嘀哒心 第二十八章哑巴电视嘀哒心 进了屋没有晓黎想象的可怕的那幕,没有李兰的男友,只有同居者一人。她刚漱洗完,还穿着水红的睡衣,见她带进了他,他还问过她早晨好。她不理睬,冲她没好气的说,你一晚不回让人担心死了,叫我一夜都没睡好。晓黎连连赔小对不起,担心她当他的面说了更难听的话。同居者不领情,毫不退让的继续责斥,你要有个长短的,我可怎么对得起你的朋友李兰,今后可得注意,有事先打个招呼,说着还瞅了他一眼。晓黎心想,把人家李兰的男友都勾到自家来约会了,还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但她嘴里没说,用眼睛蔑视了下,同居者又好感地瞟了帅哥儿,说怎么,不服气是怎的。又对他说,凭你说,她一夜不回,我该不该担心,赔了白不了说,有了问题还得落个嫌疑的。李源当担说,是我没让她回的。谢谢你的好意。同居者俏皮说,那好啊!你们都爱得这么深了,干脆把她接走算了。现在同居者多的是,是时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阳光事。李源向晓黎示意了下,说我正是来向你谢辞,接她走的。又转向晓黎亲切说,晓黎,去收了你的东西。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晓黎犹豫的站着不动。李源温情说,哪是你的东西,我帮你收。此时的李源真让晓黎感动,其言行甜蜜到了她的心坎。同居者热情起来,就指给他那个履行箱什么的。晓黎拉下脸,去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一古脑地塞进箱子里,箱子里书比行李多,提起就向外走,也不道谢。李源客套说,吵你了,有机会接你去我们那做客。 下了楼,晓黎不气冲冲的了,接过行李,也不愿同李源去,一时难住了他,不想她这么执拗。有个性的她更让他痴迷,想了想说,你不愿去我家,那我只有请假陪你去找房子了。晓黎说,不能耽误了你的工作,我一人能行。李源望了那沉甸甸的履行箱,实不忍心丢下她。又说,一个女孩一人去找房子,我不放心。晓黎犟在那里,不时的望望楼上,似乎怕让同居者瞧见笑话。李源又耐心劝说,你能不能暂时去我家歇个脚,等星期天休息我陪你去租房子。又补充说,我爸妈脾气都很好的,你见了就知道。见她还是不表态,又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得现实点先有个歇脚的地方吧。再说提着行李箱去找房,不说拖累,人家也会要挟你的。想了想他的那些话,晓黎平和了表情,说这行李箱你替我管着,行啵。李源苦笑的说,我提着行李箱去公司,那不吵我鱿鱼才怪呢。晓黎也觉得好笑,那先放到你家里去。李源说,哦,还是先去我家吧。晓黎眼睛一转,他家里有爸妈,量他不敢对自己怎样的,便默许的同他去了。 的士几个打转穿行到了水果湖。水果湖的街道更宽敞洁静,墙面淡雅而美观,没有那么繁闹。而更引起晓黎注意的是这里还挂有省直机关单位显赫的招牌。在省城四年了,听说这里是全省的首脑驻地,她没有亲临过,也不敢轻易而贸然的闯来。的士按照李源的指点,转进了宿舍区,在一个楼洞前停下。他们下了车,李源付了钱,提上她的行李箱,说走呵。晓黎东张西望的回过神来,跟他上到四楼,走进了宽敞富丽的三室二厅的大居室。晓黎有些惊异的说,这是你家的房,这么大呀。李源轻巧说,这算什么。还有更大的,客厅可举办舞会的。晓黎诡秘的示意他爸妈在啵。李源领会的,大声说都上班去了。晓黎说,你爸妈是省里的干部哟。李源说,算不上什么干部,作为跟党干了几十年,大概是个县处级吧。我懒得管他们的事。比我还不长进么。然而,在晓黎的眼里,确实是见识了,更拘谨起来,站立不定的。李源将她的行李箱放到客房去,说这是最小的一间,委屈你一下,等过两天双休陪你去找好房子,就让你称心如意了。晓黎过去看了这小房,至少有10多平米,比她们四个同学住的寝室还大。忙说,不行不行,我不能住你家,没经大人允许,就引个女孩来家住,这算什么呀。李源并没有揣摩猜她的心思,一个劲地说,我不是已经申明是委屈你一下。晓黎说,我不是那意思,简直有此受宠若惊的。李源愕然了,嗨,这算什么,安心住吧。我爸妈都上班去了,就你一人在家,有什么弱惊强惊的。说着,他看了下竖在墙壁边的大座钟,说不早了,我要迟到的。不等晓黎再说什么,他匆匆的走人。边走边说,自己打开电视看,想上网我房里有电脑。 李家简直象个没人住的陈列室,洁净得跟电视里摄的一样。明晃的玻璃吊灯,杏色的真皮沙发,斑竹的凉垫子,电视矮柜是淡粉色的与苹果绿水纹窗帘遥相呼应。最鲜艳的一幕出现在墙壁上,那是一幅无框风景画,画面明朗而热烈,湛蓝的时空下盛开着一珠金黄的向日瞪,卧室都朝阳,明媚的阳光洒满全屋,一切只能让晓黎感观而止。嘀哒的钟声一秒秒的格格脆响,似乎和她的心跳合着节拍。响得她心里鼓咚不踏实起来,和这样的家庭联系在一起,简直是不可想象。她一直不敢坐下,时儿去看看门锁好没有;时儿又担心他爸妈会突然回来,把她当陌生的异类,让她怎么面对。难道此前他已经向他爸妈介绍过自己不成。不争气的肚子偏要上侧。卫生间里还有座式马桶,她第一次见,不敢坐上去,做贼似的蹲着。卫生间没有一点异味,清新得比有的家庭厨房还整洁。一蹲上便池,水就自动冲开了,还哗哔的彻响,响得她心里直跳,跳得大###也不畅快,跳着更是怕人听到冲水声,而闯进屋来,把她当坏人抓起来就完,报上登过类似的窃贼。 电视哑在那儿她一直不敢启开,更不用说上网啦,脆响的钟声报着时点,简直要敲碎她心似的。时儿掩起双耳,心里说这算什么,掩耳盗铃似的。她心里矛盾极了,既恨时钟走快了,又怨时钟走慢了,时钟过了11点,也就是说他爸妈要下班回家了,也不知道李源回不回家的。很多打工单位不都安排有午饭么。是谁先回谁后回,她不能等到自己难堪的一幕,不得不拿出手机来打他。然而,李源解释公司很忙的,中午不能回家吃饭。我刚给我爸妈打过电话,他们会招待你的。我正要打你电话的。他爸妈说了,社会上都在献爱心,这没什么。这话他没告诉她,怕伤了她的自尊,她不是那种需要可怜的女孩子。一想未曾谋面,素未平生的他爸妈,晓黎苦涩涩的,坚决说不行不行。站在晓黎的角度,李源思衬片刻,也是这个理儿。便说,那你打的过来,中午我在雄楚大道的图书城等你。我们一起吃午饭,我的单位就在附近。细算账的士钱足够一餐盒饭的。晓黎说,不好吧。我想去找李兰。李源劝阻,去打搅别人不好的。晓黎坚持,我还有事跟她说。李源告诉她,你们在电话里说不就明白了。晓黎很干脆的,不行。电话里说不清楚。李源见她态度坚决,就说那好。我们晚上见,你等我的电话。 其实晓黎没去李兰那,电话里告知她搬家了,没说任何原因。李兰又问她搬到哪儿了。她却关了机。只听到一半。心想,大家都有工作很忙的,而自己游荡着,心里一点目标也没有,无聊又无滋无味的。为了不让手里仅有的几百块钱很快没有价值的花掉,她先去人才中心把自己的档案手续办了,寄存在那里。然后徒走地去找了过去应聘的几家单位。一路看到有招工广告的地方也不放过的咨询。然而,那些个体小饭店招杂工洗碗择菜的她再没有去过,也不敢去太屈从自己了。中午顺路就吃了碗热干面,讨了口水喝。她还顺路看到工商分局的单位,也进去打听了办公司的程序手续,和所需资金。一天下来,她腰酸腿软脚痛的。夜幕都完全拉下来了,也不见李源来电话,她顺路在小吃摊上坐下,买了碗馄饨。边吃边想,觉得自己和李源不仅隔天河,完全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能相聚的,还觉得和他交友几乎是一种奢望,不实际。她开始设计着自己的恋爱,婚姻和家庭,以实际点作为选向。一碗馄饨快吃完了,可自己的去处没有着路。昨晚有李源陪着,熬过了一夜,今宵怎么办,往后的天天怎么办。不禁泪溢眼眶,想到了南桥的家乡,和家里疼爱她的爸妈;还有惦着她的姐姐;有艳阳沐浴得芬芳的米汤浆过的床被。狠不能长了翅膀飞回去,可他却不是自己长久的依靠,一切美好理想的生活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来实现。想着这些的时候,她竟然在小桌上打起盹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懵懵懂懂吃螃蟹 第二十九章懵懵懂懂吃螃蟹 店老板娘看她闭目还显着微笑,不让伙什叫醒她。从穿着上和那困盹的样儿,猜定是乡下来省城找事做,便升起恻隐之心。晓黎不知自己待了好一会,只知道和妈妈相见了。妈妈将她慈爱地搂在怀里,象小时候样轻拍着她,哼着摇篮曲。一个恍惚,她险些失重歪倒在地,睁开眼忙抹了嘴边的梦涎,自言自语的,我怎么睡着了,便接着吃馄饨。老板娘过来,坐在她对面,怕吓着她似的和蔼地问了些基本情况,说你只身瞎闯是很危险的,要是不嫌我店小,倒可在下一个做杂事的,。只是有个落脚之处,不饿着的。到这个份上晓黎不再要强,千恩万谢。连忙端起碗喝完了汤汁。老板娘温存地问她还饿啵,再吃点,不要紧的。她甜甜的笑说饱了,似乎精神抖擞的。 忽地,她的手机想起,是李源打来的,说是加夜班,所以这时才给她打电话,急切地问她在哪儿,要来接她。她说自己找了份活,地方很偏僻,你找不着的。老板娘见她还有手机业务,悔自己看走了眼,顿生疑虑。伙什也一旁嘀咕说不是个好女孩,一定用吃轻散饭的,不能惹麻烦引祸上身。又听她在电话里那么说,忙过来大声插话,这里好找,江夏路一拐弯就到了。李源敏锐的听到了,毋庸置疑的打了的赶过来。一见如此境况,陈旧不堪的小吃店,心里一阵颤恶,忙向老板娘道谢,强行要她跟去。老板也劝说,人往高处走,有好日子过怎么不去。走,姑娘。机会错过了不会再来的。我看这哥儿也不象坏人。晓黎没听出话的含意,还搜出钱来结帐。老板娘说算了,晓黎还是丢给她一块钱,跟李源去了。 她仅仅只是跟着,不言不语的。李源知道是自己来迟了电话,她责怪了在生闷气,百般的解释和道歉。晓黎根本没在意他的那些谦词善语,总是觉得自己和李源是两条平行线,交往不会有个结果的。等李源招了的要回家去,晓黎终于说话了,没精打彩的,说还是去江滩吧。也许她觉得那里有她俩的童话,永远的童话。李源怃然的说,爸妈看到了你的行李箱,给我打了电话,他们想见见你。请你相信我不骗你的。他说得要剖胸掏心似的,仍然打动不了晓黎。还蹲下身子,沉闷闷的。李源让的士走了,也蹲下,温情细语的,晓黎,既然我们有缘在人才市场相见,我是决不会让你在那种店子干的。晓黎说,请你尊重人家的选择。还是那样冷寞的态度,李源的额头沁出了汗光,激奋地说,我不是不尊重你,是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呀你知道吗。自从在人才市场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占去了我的心。在我心里永远永远的抹不去。我也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诺言,可我亲身感受了,不得不信。你现在举目无亲的飘荡,我真的很不放心。要么明天去找家大的酒店尝试,我尊重你的选择。晓黎终于又开口了,其实我不想给谁打工,想开自己的公司,不枉了四年大学。她的开口,有了他们谈话的基点,李源欣然的,我也是这样想的。等我学了一定的本领,我们就可开自己的公司了。晓黎深情地转向他,似乎看到了渺茫海洋的彼岸。又断然说,不。你还是找份固定工作,让我开公司,你能不能帮我。李源爽快的答应,能!办手续出资金都行。晓黎说,只要道义上支持我。资金我姐夫答应过,他是我们大县建材大老板。李源惊呼的,哦,原来你胸怀大志有这好的想法,怎么不早说呢。走,回家去。他几乎已经把她当家里人了,便立起身,也拉起她。她默认的跟随,心想,见见也行。不成就提了行李,到李兰那去,天不会有绝人之路的。 如果一个人先有思想准备反会露出很多破绽的。晓黎是懵懵懂懂去见李源爸妈的,倒也没什么心理障碍,大大咧咧的,见他们都比自己的爸妈年轻,就含羞的喊了阿姨喊了李叔叔。这个李叔叔頠在真皮沙发里看电视,不在乎她的到来,也没回应她的招呼。第一次儿子引女朋友回家,确实令他惊喜高兴过,此时却无所谓的。倒是李源妈大声提醒说,老李,这是小晓,在招呼你呢。他这才侧过脸,不经意的扫了下,淡然说,你来了,听李源说过。李源纠正她,妈妈,她不是小晓,是小艾。李源妈故意说,看我这记性,电话里你给我说了的,片刻就忘了。我该退休回家抱孙子了。说着自个笑了,又对晓黎说,你坐,小艾。李家气氛还算和缓,是晓黎没想象到的。回礼说,阿姨,您坐。你比我妈妈年轻,不能就退休的。李妈问,你妈也过五十了。晓黎活泼说,过了。都过两三年了,五十有三吧。李妈说,我快过五十五的退休年龄了,机关总不轻口。是晓黎判断错了,羞愧说,我怎么就看您比我妈年轻。照这样该叫伯妈的。不知者不为错哟。李妈觉得她比李源过去谈的女友纯朴天真,象天然的蘑菇,也和她说得来,打心眼里高兴。想这次李源不会上当的,就仔细打量起晓黎。见她算是鼻是鼻眼是眼的,还蛮经看,越看越秀丽,说话的嘴唇微开,显着白白的牙齿,看来脸面###,性情天真可爱,是个没有邪念和忧虑的女孩,纯真得就象歌里唱的大自然里自然生长的小草,比电视里的还美丽逼真。李妈藏着欣喜的笑,这么说你爸妈都退在家了。晓黎说,他们呀闲得没事。我们俩姐妹都在不家了,他们自己安置自己。我妈妈闲得无聊还经常和邻居打麻将混时间,有时赢几个小菜钱,还高兴得合不拢嘴的。李爸这才插了一句,现在退下来的人倒也轻闲自在的啊。他似乎感叹和羡慕起平民百姓的那种普通生活来。 晓黎似乎话匣子开了一时关不住,又说,其实我爸妈不是到退休年龄就下岗回家了。下岗那阵有些失落,后在菜市场做了几年小菜生意,现在我们姐妹都出来了,他们的担子轻了,做生意也力不从心了。今年春节时我们姐妹俩坚决反对他们做了,他们才闲在家的。李妈似乎在专意的盯着她看,在数着她的抑条眉的根数似的,几乎没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她的表情让晓黎开始领略到李源说的“见见”的意思了。对“见见”有了深层的感悟,反使她拘谨起来,把接着的红富士苹果又放回到盘里去,后来干脆双手扣着盯着前方,仿佛做模特似的让画师专注详端,默不做声的,连呼吸也不敢大出。再后来终于有些熬不住了,站起来向伯父伯母辞行。说女友李兰等着她,李源知道的。李源向她眨了眼,让她等等。把妈邀到一边去,悄声说了她眼前的窘境,恳求让她留下来落脚,等她找好房子再搬出去。全当是做件善事。李妈愕然了,你这孩子,让我怎么说你。她又让他去叫来他爸。李爸说,我们儿子蛮有眼力的,一个胜过一个。她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说呢,这话是你说的。李爸说,那我不说了,全凭你做主。李妈也随他过来了,说小晓,不,小艾。李源都跟我们说了,你才毕业,今天就住这,反正客房空着也是空着的。晓黎转向李源,为难说这李源递了个眼色,晓黎含羞说,谢谢伯妈伯父。李妈让他把她的履行箱拿回客房去。履行箱本来是李源放到客房的,是李妈回家后提到客厅的。李源又向晓黎使了眼色,晓黎会意的跟进了客房。看他们很默契的李妈凑近他坐下,轻声说了晓黎的有关情况。李爸出了口粗气,说只是不要象过去,再上当受骗的,现在的女孩鬼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吻得痴呆还他家 第三十章吻得痴呆还他家 客房的床铺都是现成放着的,李源要替晓黎铺开床被,晓黎轻声说不要,自己来。在家从来就是妈妈做的,爸爸从不管这档子事,何况这还是第一次在李源家呢。她要他出去陪他爸妈坐。客厅里电视机在响着,盖过了他爸妈的细语声。见他出来,又让他坐下,反复叮嘱说,不能象上次那女孩,要他多长个心眼,不要轻易被人骗了。上次那女孩简直是个骗子,给她吃喝了半年多,还替她找好了单位,竟还是煮熟的鸭子让她飞了。当然,细算起来,还有过去一两年的往来中,李源省吃俭用,找家里买手提电脑,还有电子吉他,还说报名双学位的报名费,资料费,还说考研的费用;甚至几次谎称自己重感的医治费,找家里索取了远远高于一般学生的大学所需费用,全都用在了那女孩的身上,尽管那女孩长象一般,可学习勤奋用功,只苦于父母离异,难以支撑大学学习。李源偏迷昏汤灌过似的一根筋,爱上了她,她也说爱他。偏偏女孩高中时的家乡男孩又碰上了她。其实那时他们是好玩,现在竟真搞上了对象,偷的约会。就在毕业前被李源发现了,女孩见瞒不住了难以蒙哄过去,干脆摊牌,说是过去的男朋友,良心上割舍不下。经李源反复追问阻拦,女孩最后还是说出了先来后到的断情话,让他最终失望无补。所有倾注的爱和对她的奉献,一下化为了泡影,李家成了助学的无名使者。失恋的李源有种被人蒙了而受辱的感觉,陡然消沉下去,甚至失去了生活的信心。在这种急需精神支撑和心灵抚慰的时候,在人才市场巧遇晓黎,为了抽出档案,显示了某种英雄救美的动人情节,也一下燃起他触礁后的情感之火。开始拼命的追求晓黎。后发展到了夜不能寐,寝室不宁的地步。 这时,李爸板着脸说,不管骗子也好还是怎的,总是你儿子心甘情愿的,我们当时也默认的。再说还和你儿子同居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上当的。李妈不这么认为,现在观念变了。童男洁女同居,不存在谁亏谁赚的问题,站在新女性的角度,是女孩赚了,你儿子亏狠了。这样的辩论在李源看到毫无意义,只能是往他正愈合的心灵上撒盐。便拉下腔说,早说不提了的,你们怎么又,让她听见了怎么好。李爸嘘的做了让大家都小声的动作,还朝客房那窥视下。然后说,儿子,你这就错了。如你真想和这女孩谈朋友,你就应该把你以前的真实情况坦诚的向她说了。彼此不能担诚,那是不行的。他的话博得她赞许的目光,转而对李源自豪的说,过去我插队在农村谈朋友的事还不是一五一十地向你爸坦诚了。李爸风趣的,你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李妈说,别说了。你还不追过人家长辫子李铁梅。你也算坦白从宽的啦。家庭气氛情趣,似乎不合时宜,李爸轻声说,儿子都谈朋友了,还提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么。爸妈的爱乐和谐趣深深印入李源的脑海,也想过自己这样的小日子。便说,她根本不是你们认为的女孩。她志向是要自己办公呢,自己养活自己。 李源的话使他们惊异得目光烔烔,虽然在注意着尽量放低声音,也还不时的朝开着门的客房瞄瞄,电视声笼罩着说话声传到晓黎的耳时根本没有了什么效果。她只顾铺着床,似乎沉浸在回家的安然和幸福的感觉中。铺好了,又在床沿上坐下,还怕坐下时发出了声音让李家人听到。然后,起身去镜子前瞧了瞧自己,暗暗责斥,晓黎,你个死丫头,看你的高兴劲头,这不过是一场梦,一个彩色的肥皂泡儿。要想居上这种套房居室得自己努力拼搏不可,那才算真正自豪的高兴。李源爸妈对晓黎要自己办公司表现出的不仅仅是惊异和惊讶,似乎还有惊喜的暗影。正要追问什么。晓黎笑微微的出房来到客厅,李爸不去看她盯着电视。李妈招呼她坐下,又接着说,你是洗了休息去还是看会电视。晓黎生怯怯的望了下李源,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接。李源亲近说,我们上网去,查找有关资料。晓黎摇了下头,说伯妈,我去洗澡的,这几天跑累了,想早点休息。李妈亲和说,好,小艾。随你的便,随便就好。李爸象多余人似的默不做声的起身回自己房间去。 一个有些新异热闹氛围的家庭被接纳磨合的程式冲散了。晓黎洗了就关上门睡去。李源还在电脑上查找有关开办公司的资料。过去他冲动过这档事,不愿听爸妈的意见到省直单位找份轻爽工作,更不愿出国去啃书本,就向往自己办公司当老板。从小就看到电视里的老板才是自己的人生目标选择。从选项和办理手续,及必备条件,他下载了一堆资料。资料越多,他越没了头绪,资料越多就象山样的挡在办公司的前面,无处下手。都响过十二点了,李妈催他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的。还作告报似的,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有好精力干工作。她知道儿子今晚的心情一定是很不平静,根本没睡意,因为她自己就是这种感觉。是怕吵醒了她,她的声音才放得那么低柔,低柔得更加慈爱。激动不平的还有晓黎,尽管很疲劳困盹,神志有些朦朦胧胧的,听着李妈催李源的声音很是温存,似乎在那落潮的瞬息又涌腾起壮阔波澜,使她更心花怒放起来。要是真到这家做了媳妇,那今后不用说,婆媳关系一定会相距很好的。和他有了小孩让他妈照料,一定很放心的,又有素养又慈祥,也一定会沁润得很高雅和聪颖的。她不敢再多想了,想得脸都火辣辣了。赶忙将薄薄的软绵的空调被蒙住自己的头,蒙得紧紧的,蒙得与世隔绝,不再听到他们的说话,不再让心思无缰驰骋的。 曙色慈母般的轻抚着晓黎从甜蜜的睡梦中醒来,静静的醒来,不需学校的喧闹声轰醒。已经早起漱洗完的李源,在客厅清理他昨晚下载的有关办公司的一堆资料,昨晚闹得太迟,来不及清理,连手脸都没洗就倒床睡了,但还是照样起来得早。他们相互的微笑相对,他轻声说,起来了。她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似乎责怪自己起来迟了。李爸早不声不响的出去了,他每天都是去散了步再去吃早餐去上班的,生活工作非常规律。李妈今天迟出门,是怕他们睡误了点,同时也想招呼声早餐的。从房里出来,她的声音比昨晚变了,象开会发言或讲话正统的腔调。李源说,你不必管我们自己安排。她又转向晓黎,小艾,去洗洗,我们出去一起吃早餐。李源又重复不必管,李妈带上门走了,李源等晓黎轻爽的从洗手间出来,迫不急待的上前去拥抱她亲吻她,毫无思想准备的晓黎柔声说,好了。别这样。李源松了她。深情地望着,晓黎,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晓黎理着秀发说,我不喜欢嘴贪的男孩。李源分辩,我不是嘴贫,确是发自内心。刚才我不是用实际行动表现了么。你没看出来。虚假和伪装是有破绽的本质差异的。她的确感触到他的爱和好闻的体味,但还是坚持说,总之我不喜欢那样,她不想爱就这么快用行动来表示,藏在内心更纯洁和完美。又转向茶几上他刚叠折的资料,说你怎么把公司的工作拿到家里来做了,还是上你的班去。李源悬耀,这是我昨晚为你下载的办公司的资料。等吃早餐了,你就回家来熟悉了这些。晓黎感激的去拿起资料来看,李源高兴的走过去,欣然地凝视她。晓黎发自内心的给了他一个吻,吻得李源发呆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看似简单做亦难 第三十一章看似简单做亦难 吃完早餐后,晓黎没有回到李源家,她追求的不是这种寄生似的幸福生活,带着一袋资料上工商分局去。分局如今办事象商场似的,公开透明。下载的资料大厅里大都有,洁白的墙上挂着铝合金框的各种服务承诺和办事规程。甚至连办理时限都有,如果不按时办理,客户还有权投诉。浏览后晓黎甚是欣喜,一旁的人却不以为然的,这算什么,人家发达地区建立了行政服务中心,一个执照一个小时可搞定,哪有这么繁琐的手续,所有需要盖章的部门都在一个大厅办公,办公电脑化。晓黎扫了下他,将信将疑,去玻璃台前咨询。身着工商服的年轻女士用相对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她,让她报上所办公司的名称,说得预先核准,晓黎想了下说就你给定一个吧,她觉得给了对方天大的空间,也是对对方的尊重。女士和缓的解释,这怎么可能,你们老板没给起名就让来办,这算什么。又问了是干什么行业的。她说是服务行业。女士又让她说具体些。她说是装璜建筑业类,她又问有批文么,她不懂什么批文。女士告诉她是建设和文化主管部门的批文,让她去墙上自己看,让老板定名称再来。便去接待其他客户了。晓黎还想询问,见其他人似乎用鄙夷的目光在睥睨自己。便离开了玻璃台,避到一边去,反复琢磨工商女士的话,又对照手中的资料,心想,要是名称遇上相同的,又得拟名重新核准,还得跑建设文化部。难怪说繁琐的,可她不怕难,认准确了的事,还要加快干,时间就是效益,就是金钱,这话没错。没有钱怎么生存。 她不去看墙上的说明,什么内资外资企业的,什么行业的,自己手上就有,可翻看了一会,也没理出个头绪。什么企业集团的注册登记;国有独资有限责任公司的设立登记;非公司企业备案提交材料;外商投资企业境内投资的登记;私营有限责任公司设立提的材料;冠省行政区名称私营企事业登记条件;企业名称预先校准申请一次性告知书。又回过头来想那女士的话,心眼豁然一亮,关键的是先把企业名称预核准预先登记了,才好办后面的事。资金的事她不担心,承达哥向她承诺过,她相信他会守信兑现的。 办一个公司起个什么名称呢,还是个重要事,要叫起来顺耳好听,还得涵界行业特点,让人一看就知是么回事,就想把业务让给你做。就象人名,她总觉得自己的名字别扭,爸妈偏取个晓黎,不如晓丽好听,立体美感,上大学时想改了它,可户口上的改不了。她想到了远古的长城建筑和宫廷装璜,现代的世纪坛,还有外国的金字塔。但有些嫌陕隘了,不仅雄伟巨大的建筑装璜;还有居室,门面,再说还怕人误认为是基建公司,其实她就是想搞装璜。可招聘装璜设计师,干脆不要建筑两上字,就只要装璜,加上装饰也可以。觉得有些自我满意了就打电话告诉李源。那边李源听了,半天没作声。她见女士台前没有客户,正好去办理,可李源还在缓缓的告诉她,起名要慎重,还不能与人家已有的重复,重复了就批不成。原来需预先核准就是怕与人重名,以防盗用。这才想起大学知识产权里讲过的。在实际中就是很简单的事。书上的让她背了好多遍才记住,考过后早忘了。 等待李源好一会,也没有准确而肯定的答复,尽说的含含糊糊书本上的套话儿,急性子的她干脆关了机,去找女士要名称核准登记表。女士递给她表格,说老板定名了,说还要报申请书。她认可的点头。这时手机想起,是李源打来的。李源很认真的说,你的场地还没选定,要定了就叫某某路装饰装璜有限责任公司多实在,何必取那么天大的名称。一听他话觉得有些道理,而且那副与往日不同的审慎表情就显在眼前,办实业就得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从脚下做起。晓黎含笑地去向女士道了谢,说下午再把登记表和申请书送来。女士说行,当她仔细看着表上的栏目时,还有详细地址这一栏,从内心敬佩起李源,并非表面的玩世不恭。 这样磨磨蹭蹭的,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太容易滑过了,还说一个小时能把执照搞定,就个名称都定不下来。她不怪别人,怪自己来前没和李源商量好,多一个人多一份智慧。在别人眼里她一向是稳重自居,看来并非如此,冒失和冲动的弱点暴露了出来。这时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便电话告诉李源,主动要和他中午一起吃饭。李源听她口气,以为事情办妥了庆贺,愉快的答应。不过要她去他公司,他请客,他中午就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时间太紧了,请她原谅。她爽快地答应了,说反正有时间,自己过去就是了。 办企业就从点滴节俭做起吧。还有一个小时李源才下班,为节省几个交通费,她拖着还有些酸痛的腿,一步步走过去。一路观看门店招牌,果然有不少是李源说的按街路起的名称,当然也有天大名称,如环宇公司,也有吉祥之意的祥瑞公司。还有品牌名称的娃哈哈。金利来,美尔雅,还有译音奥得利,奥斯卡等等,各种名称应有尽有,自己的在同行业中就不能与别人的重名,这是从李源电话里得到的一个启示,是工商分局女士没明说的。否则,就白劳神一阵,还让人笑话的。走着走着,陡地看到了一家高耸入云的招牌,长城公司,还有以长江冠名的,既让她信心倍增,又使她感觉落后别人。现在她就是有一个想法,要让这名称取得和别人不同,还要别出心裁,让人听了就着迷。当然,不能直接取名着迷公司或迷你公司的,这是汉字的深厚文化底蕴。她开始边走边想,脑子里挤满了名称。不一会,就看见前方不远的显目的嘉菊科技的招牌。李源的公司到了,晓黎看了手机,心想还不到五十分钟,又赚了二块钱的公交费。二块钱是个什么概念,可以渡过两天的早餐噢!离李源下班的时间也还有一刻钟。晓黎就站在他公司对面的公交车站口上等着,看着上下车的各色人等,看着嘉菊公司的大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情侣对餐雅风景 第三十二章情侣对餐雅风景 看着等着,暴满的人流暴满的行车,终于喜到了十二点,是李源下班的时间。只见他公司大门只有零星的人出来,想打了他的手机又怕打搅他,误了他的事情。都过五分钟了,还不见李源出来,她便小心的挤过街去,干脆站到他大门边等,还焦虑地去问门卫。门卫说,你打他手机!晓黎在心里说,能打手机我还问你。一个小时的确太紧张了,她要当老板决不会对员工这么紧的。正要一边进去,门卫保安喊住她,问是他什么人。她很直率地说是他女朋友。保安似乎自言自语的,哪有朋友不知道他手机号的。便说,姑娘,我告诉你手机号,你打过去。他告诉了手机号,还死的盯着她看。他是在辨认她是不是前不久简直要横冲直闯找他的那女孩。越看越不象,眼前这女孩却文质彬彬的。唉,他叹息了下,现在的年轻人谈朋友真印证过去的老话,象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又换一件的。他看她单纯,真想提醒几句。别在谈朋友上上当受骗了,白白耗费了美妙青春。然而,他没有那样去劝说,只管守好自己的门,不能管了闲事丢了饭碗。现在的世道只能躲得起,不能惹得起。 正在晓黎打李源手机时,李源也在大门口打她的手机,都说对方用户忙。还要再拨,李源一瞟眼看见了她,忙喊晓黎,晓黎转过身,他就在自己眼前了。笑的说,你出来了,我怎么没看见。李源也笑了,我有隐身法。他接着说,去,我们到外面吃去。晓黎和他并着走,高矮很相配的。她疑惑的,你们下班了怎么不见有多的人出来呵。李源说,公司不大,总共就二三百人,中午大都在公司食堂吃免费工作餐。晓黎说,要我能吃你们的工作餐就好了。李源说,其实我们工作餐开得也很好,有荤腥的。晓黎补充说,我是说让你浪费工作餐了,还多花钱。就去便宜餐馆。不知道花钱阻手的李源淡笑了,知道。就领她进了家不足百米远的天天快餐店。饭店虽小,生意不错。店主人忙不迭的。李源找了个客位要吃点菜,晓黎坚决不让,说时间不允许,就点了五块的盒饭。李源还是卖来了八块的盒饭,有炸鱼还有几片红烧肉,半边盐蛋和小菜。他们各自端着不锈钢的快餐盘,到快餐桌上去吃,边吃边聊,晓黎还是让他帮着定名称的事。 情侣对吃在这里也是一道风景。李源嚼着饭菜,你让我定名称,好啊。就叫黎源。他说得晓黎停住嚼饭,直愣望着他。他咽下饭,接着清晰的说,晓黎的黎,李源的源。你不是可接纳我们一起办公司嘛。这就是一起了。咦了下的晓黎,接着淡笑说,可以呀。便低下头挑饭去。李源进一步解释,黎也是黎明的黎,黎明之源是什么呐,是太阳。太阳普照大地,才让世界变得五彩宾纷。装饰装璜,就是要把世界装扮得更美丽,更舒坦,更人性化。散文般的话语让晓黎那肃然起敬,深情的望着他。觉得他不仅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还是有真才实学内在张力的偶像。然而,她完美的感觉让她可怕得生疏起来。她调节下情绪,平静的说,李源,就这样说定了。你当老板,我是你的第一名员工。资金还是我筹。李源轻轻摇头,那不行。你出资金你就是老板。第一次的谦让和默契让他俩几乎忘记了吃饭。晓黎说,上午工商的人还要我请示老板定公司名称呢,我就着急找老板,这不正好找到你这个老板。李源笑了,完全是调侃啦。我可以当那层意义上的老板。这话一出口,俩人不约而同的深情的对视了,象闪光的电焊把两对目光点注在了一起,牢不可分的。终于晓黎移开目光,望着自己的盘子,说吃饱,这菜是卫生的,给你吃。李源说,什么卫不卫生,你剩的我就吃,他大口大口地吃了。完了说,下午我请假陪你办手续。晓黎劝阻,不能当误了你的工作。手续我一人办,等公司办起来了我们一起做。李源又强调,说清楚了,老板还是你。否则,我不干。晓黎思索了会,觉得有承达哥的资金作底,不难为李源了,便答应行。 名称核准还只是赛跑冠军才开始用手学爬步,其冠军塔顶的历程多么艰辛是不可想象的。但只要目标明确,契而不舍的追求下去。然而,晓黎是下定了决定要自己办公司的,自己的决心是第一要素,还有两个外在支撑,李源办事上的参谋,姐夫古承达资金上的铺底。工商分局的女士告诉她,要等名称报上去,确定全国没有相同的才能批复下来,让她后天再来。她二话没说,便离去了。早早地去了李源公司那,一直在那等候他下班。也似乎才松一口气。然而接下来的事使她的心弦绷得更紧。其实她焦急有什么办法,是人家说话才算数。 在等待的时光里,晓黎显得既焦急,也无聊空虚。来填充无聊和空虚就是李源。等见到了李源,双双并肩缓行在人流中,晓黎就得到慰藉。仿佛大县南桥的家不再是她希望之所在,似乎已经展翅飞出了母巢,仿佛不曾有个南桥老家似的。李源也离不开她似的,巴不得时针走得快些,让他早点下班,见到心中的她才踏实。见了面两人就热情的拥抱,无视路人的眼色。晓黎还是只能暂住李源家里,在李源家里当着他爸妈,他们尽量刻制着自己难舍难分的情怀,说话爱理不理的疏远些。偶儿李妈关心到创办公司的事上,晓黎告诉她很顺利,名称去核准了,没说是李源起的。李妈听了很高兴,就问办公司得有地方,不能象过去的皮包公司,房子找好没有,这下倒提醒了他们。他们是想执照办好了就去找地方,在核准时,晓黎随便填了街道的地址。晓黎就去翻底了说了那名称。 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李源夸她办公地址都选好了,真能干的,也想去看看。晓黎说就是随便填的,说到处都有门店和写字楼出租的广告贴在电杆上,担心租早了,浪费钱的。李源不这么认为,说公司开办费是必需花的,恪惜不得。李源当即搜出两千块钱给她作开办费,不足他会继续补上的。晓黎不要,说姐夫答应了的,两个热中恋人,说起钱来很尴尬的,仿佛只要有感情就能生活快乐。钱算什么,一张太俗的纸。李源羞涩的收回了钱,晓黎催他上班去,自己一定去找好房子。俩人不得不依依分手后,晓黎还是沿着街道找,还给古承达打了电话。对方很鼓励她,说等你公司办起来了,有了银行帐户,就照帐户打过去。电话里还劝慰,男人别和女人计较。说她姐就那脾气,要他让着点。古承达豪爽地表态知道,你姐就是书读少了点,人不比谁弱,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后面的话他们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头发长见识短之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兴致创业误深浅 第三十三章兴致创业误深浅 那电杆上的出租广告果然有她填上的地址,是前天急中生智时填上的。晓黎照着联系电话打过去,对方说是要面谈。面谈就面谈,她得亲眼看看房子和地段。然而,面谈的对象是个脸上堆满横肉的女人,一口咬定年租一万二一个子也不少。晓黎觉得还不到几十平米的避街套房,要价太贵了点,和大县的比较不划算,只好又去联系了几家。有家当街的一间五十多平米,只要八千。她心里满意,当街人气指数旺,现如今讲究这个,房东让先付两百元押金,她二话没说丢了。但还得和工商部门说好换地点,当她马上停蹄的赶到工商分局,女士告诉她名称核准下来了,接下来是办正式手续,需十多项的表格和材料,最重要命的是公司地址不能随意更改,要更改又需重新报批。还有建设和文化部门的批文,这下她不能照顾到李源的工作了,自己的双腿酸痛得实在不听自己的指挥了,只得打电话说有急事,让李源请假赶来。 是急事需要俩人相见的,相见时再没那股亲热劲头。李源认真听着晓黎诉说般的解释。然后按照俩人商定的,由他再去找那胖女人谈一次,尽管那房价高点,但适合办公司,因为不是做门面生意,避免闹市没多大关系,还可让人深不可测的。到时候业务量大了,再租个门面就更好了,眼前只得一步步来。李源见她脚瘫手软的模样,要的士送她回去休息,租店的事让他搞定,她不依的要跟着。胖女人是个洽谈老手,一句话就套了李源的底细,说八千人家不早租去了,知道是回头客,硬是咬定一万二不放。李源也火了,说算了算了,回头来对晓黎说,那猪女人不让。晓黎焦虑说那咋办呢。又说还是租了店再说,不能让两百块押金丢了。李源忙给她壮胆,说不会的。正着说,似乎见那胖女人朝这边张望。李源让晓黎赶紧躲开去,故意和路人搭讪,还伸着几个手指,做着满意的神态。那胖女人竟向他招手,李源示意地点了头,挨着时间才过去。并大气地说,太抠了大姐,人家可大方的。胖女人堆着谄媚的笑,说小哥你逗我。这世上哪有比我更大方的人。这样说,看你是诚心租,我给你个整数么样。她却不说准确数的望他的表情。李源也没有立刻表态,反问,到底多少。她认真说,一万,我这可是看你是个老实人。李源摇头说,不好,数字不好。后话他没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说要得发不离八,你发我发,大家都发。胖女人横着脸了,说你也太下得心了。一边去,别耽误我时间了。她还做着驱赶的架式。李源忍了忍,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狠做么事。又想了想,说,你大姐是个直爽人,我就依了你。胖女人显出灿烂的微笑,这就是好c整整万字。李源又缓缓,不过我有一个小要求。胖女人若有所思的,你说。李源说,你的合同上还是只写八。我还是觉得八字好。这两千我现在就给你。你对谁都说是八千。胖女人左思右想也觉不出有什么陷井,就同意了。事情定托,李源去叫来晓黎,当面说好了八千。胖女人会做戏还连连唠叨说上当了。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晓黎又落下了像,说那边怎么办,李源很快明白她的心思。把她约到一旁,让她把押金条给他,说保证两百块不少一角的要回,你放心地去看房子。李源躲到一边去,把押金条撕个粉碎,丢进街边的垃圾桶,抽出两百元的现金挨过时间来递给了晓黎。真神奇,什么都能让李源搞定,晓黎的高兴都挂上了柳条眉。 合同得立马签,工商部门要证明材料。可八千块钱从哪来,晓黎避到一边与古承达联系,只需八千元,请马上汇来,但事与愿违,古承达说,晓黎,你这是做游戏吧,帐号都没有,我汇哪。再说这时我手头也没有现存的。一泼冰水临头泼下,浑身全凉了。连脸像都凉成了紫色,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说话不算数的人呢。她气愤的关了机。好一会,不见她过来。他凑过去看了情形,便说,莫急,我有办法。让她等着,打了的去他妈那借了八千来。其实也不用借,他嬉皮笑脸的说你和爸的也都是我的,何况我这是办正事。李妈想也是这个理,就和他爸通了个电话,只是叮嘱再不要上女孩的当。面对残酷的现实,晓黎不再撑面子不要,说算是借你八千,等赚了钱能加倍还的。 这边的事搞定了,她让李源上班去,工商方面的事她自己去办。相别时她投入地给了他一个吻,是从内心感激的吻,也是鼓励他搞好工作的吻。带着甜蜜的感情工作,劲头十足。她匆匆一会就到了工商分局,还是重复那十多个方面的材料,登记表格都是好一厚本的。她借着工作台填了登记表,递给工商女士。女士让她回去把材料筹齐了再一起报来,即报即批。语气斩钉切铁,什么有关部门的批准成立的材料,发起人的申请,法人代表的有关证件。还要到会计事务所拿验资报告,还要到质量技术监督局办理企业代码证,最后办税务登记证才算公司的所有手续办齐,才能正式开张对外营业。公司营运怎样,简直象从地球上发射卫星,进入太空无边无际无穷尽的。 在书本上一字一句的读背,理解记熟难,那是枯燥的难,眼下有了目标,要真办起来,一个一个手续的澎胀传销更难。接着她根据工商女士介绍的,去了信实会计事务所。事务所的会计看了工商部门核准告知书等有关材料,告诉她还需银行的资金证明,这是最重要的,才能出具验资报告。象这样的公司注册资金需十万才行。说得她瞠目结舌,那几千元的租金都是厚着脸皮,死皮赖脸借来的。她又问了最少资金的公司注册也不得少于三万,但那是做贸易生意的私营公司。在会计所里她又听到了一堆名词,有的近似相似,让她一时难以区分和一一记录。她就在心里记着最基本的,办个三万块钱的公司。其他的资料都好准备,就开办资金是最基本的,有了资金作本钱,象办酒席的有了鱼肉,其他材料只是佐料,她这样理解着,也对钱的重要性有了更深层的理解,否则一事无成的。 办公司在步步深入,这根弦也越绷越紧了。她不知自己怎么走到会计事务所的,就一眼看到了斜对面不远处的银行分理处,分理处没有其他门店装璜那么花哨,倒象清静朴实的教堂。怀着侥幸心理,晓黎向分理处挪着沉重的步子,迈了进去。内面象凉爽的保险箱,柜台内的人比柜台外的人多,仅有三二个人存钱取钱的,有的还在认真数着一叠红票子。晓黎走到咨询台,很恭谦地咨询,请他们帮忙出个资金证明。真是应了古话,有钱年大三十岁。年轻男士说行,你拿了存册去那边办,那边是哪边他没有明示。晓黎扫了下柜台,也不知那边是指哪个窗口,反正没有存册。恳切地说,不是这样的,是你对面会计事务所让我找你们就写三个万块钱的资金证明,我又不要你们一份钱。男士听糊涂了,要她把存单或存册给他,他去替她找她们办去。晓黎哀苦的,我有存册还给你说好话吗。柜台玻璃象哈哈镜拦长了男士的脸,你想让我们凭空出个假证明啦,不成!晓黎还是央求着,说我是才毕业的大学生,是想个人创业。国家不是鼓励我们个人创业么,你就帮这个忙吧。本来已经转身向着一边侃笑的男士,似乎被她的后话感触了下,转过身平和的说,听说上级行正要出台这样的政策,但我们这里不贷款只存款。他停了下又说,不过你去找找熟人,用他的存单或有效资产来申请,或许我可指引你去找我们主任,也许能给你贷款,但不得超过万元,超过了要经上级行批。晓黎天真的说,先帮忙写个证明,再办贷款手续行啵。男士很肯定的说,不行!他又转过身,去和人聊天了。晓黎几乎急得要跳脚哭似的,就个简单的证明没人肯帮忙。然而,有什么办法。这不是在爸妈面前,可耍刁赖在床上睡懒觉,端到床边的早餐都不愿伸手拿了吃。 当她要向分理处外走的时候,脚就象被地下的磁铁吸着,难以开步。狠劲的跨出来,热浪立刻就吞没了她。两个世界,感触深刻,要能到银行当名职员就好,多么高贵啊!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卑贱,决定等自己的公司办起来了,也要装饰得象银行这么舒适。要是那样靠自己亲手铸就的高贵才是真正的无瑕高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租来宏愿也乐然 第三十四章租来宏愿也乐然 没有多想,晓黎要将自己的行李搬到租赁的门店——首义巷208号。李妈是出差到大县比往常的上班提前回到家来的。俩人刚好在门口邂逅。晓黎忙笑的招呼,您回来了,她并不知道她是出公差去了大县,还以为自己妨碍她了。并说明那边的房子租好,搬过去,觉得吵闹了您们。李妈正统说,是吗。我知道。她话不多,确总盯着她的履行箱,就是在搜钥匙开门时也是下意识地望了望,以至老半天还没打开门。晓黎放下履行箱,伯妈,我来帮你开。她的话音未落,防盗门已经咔地被打开了,李妈边进屋边说,急什么,进屋来说。她怎么还可能进去呢,便说不了,那边的房子等着要收拾。李妈说,李源不是说你在办公司么,么样了,批文拿了吗。还好,建设和文化部门的批文,李妈只一个电话就搞定了。晓黎感激的,说拿了。听李源说是您给帮的忙,要我办成非跑断腿不可。已有了个头绪,感谢您。工商方面已经登记了,公司地址已租好,是首义街208号。吞吞吐吐说了一通,不知是否言之达意达。李妈又不知觉地把目光移到那红色的履行箱上,这才引起晓黎警觉,真想把箱子提过去让她检查,但她没有那么做,认定身正不怕影子歪。其实,李妈是无意识的,职业习惯吧。她去开空调了。晓黎接着说,伯妈您歇着,我去的,再来看您。李妈突地转过身,目光象审视犯人的锐利,说李源知道你要走吗。快进来把门关上。让晓黎感觉是一股寒光刺向她,还是镇静的说,房子还是他租好的。我再给他打电话。我去了。李妈说,我知道,你去吧。是李源找她拿的钱,怎么不知道呢。晓黎轻的推上门,冒了了一身冷汗,忙登登的下楼去。 有了房子等于是有了自己的窝,让晓黎自豪得要跳起来,水电都是全的,还有个小卫生间。她去找楼上的房东借撮箕扫帚没有,就借了吊在墙边的洗把,打扫清洁卫生,忙得不亦乐乎。一忙上了,也忘记了给李源打电话告知。还洗把时,房东拉着脸,说天天要用的,自己去买一个方便,她道了对不起,又问了买洗扫的地方。果真去买了个,忙完了又等地面干了,才将薄薄的被子铺在地板砖上,这是进大学时,学校统一收钱发的行李。在等地皮吹干的空隙,她有空歇着也忘了李源给打电话去,自豪让她忘记了一切,忘记是租的房子,还是借钱租的。她完全沉浸在属于自我的小天地的幸福之中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在灯光下她拿起那包办手续的资料,更坚信自己办公司的路走对了。她想要躺下,看那是种么滋味,忙去关上店门慢慢坐下,怕碰损了似的。坐下似乎没有特别的感觉,然后躺下,仰望屋顶。忽儿有了某种飘飘然,飘飘若仙的感觉,太神气了。她敢肯定,童话书里和电视仙境的情形,就一定是这种感觉,如痴如醉,快乐死了!她干脆闭上双眼,满脑是万花筒里的世界,尽情的享受。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坐醒起来,知道自己刚才安然的睡着了,再看手机都过晚上九点了。她要和李源分享这种幸福,那一定是更美好的。极忙给李源打电话。他们不再需要短信作媒,传递情感爱恋,有什么事已经可以在电话里或当在直截了当说了。李源的第一句话就是担心的问,你现在在哪,吃了没有。晓黎告诉了他,让他立刻来公司。李源松了口气,说什么公司。晓黎说,我们的黎源公司呀,忘了。李源听出了她的高兴的劲头,一切烟消云散,也爽快答应,立即打的来了。 俩人一见面就情不自禁的相拥在一起,似乎被芬芳而沾绵绵的汗液贴上了,久久不愿分开。李源温存的说,我们有大半天没见面了。象隔了一个世纪。晓黎温驯着,是的。我也是这感觉,只是忙着收拾就忘了给你联系,还累得一躺下就睡着了。李源说,我也是。公司晚上又加了班。知道你在家没事的。是刚才打电话家里,妈告诉我的,你搬出来了。让人担心死了。她又怕我象过去样上当受骗,说到这他想把过去交女友的事坦诚给她,还记着是爸让他这么做的。晓黎用温柔的手掩住了他的嘴,不说过去,一切向前看人才远远有激情,不要让过去的阴影笼罩了纯情。又问,你吃了没有,我晚饭都没吃呢。李源松开她,关切说,办公司不能把身体作赌注,拖垮了身体可是一世的事。走,我们吃饭去,我也感觉饿了。正要出门,李源又环视了下,看收理得干干净净,觉得眼前一亮,只是床被铺在地下有些不雅。便暗暗地记在了心里。 晚餐就在不远处的夜宵摊上吃的,晓黎只让点了一个西红柿蛋汤,一个炒豆腐干。摊主配了一小碟花生米和泡菜,夜摊简陋,而他们的兴致不减,象这初夏的气温正浓烈起来。李源要了瓶啤酒,晓黎没有阻止,不需用启子,他利索的用牙咬开瓶盖,溢出酒泡,忙给晓黎倒了一环,她只是说我也喝。当然她见过,有人是做着苦楚的像;有人豪情尽欢,她不知道喝酒是痛苦还是享受。李源鼓励说,今天高兴,喝点。他的话调起晓黎尝试的胃口。她作几口坚持喝完了酸涩的说不出来味道的潲水样的啤酒,也不让李源再喝第二瓶了。说这是什么,象喝中药难受。完了,晓黎抢着买单。李源说是我为你祝贺,这餐属我的。他兴奋得象只虎,她挣不过他。离开夜宵摊,李源又诡秘地让晓黎先回公司,说自己马上就来的。晓黎不让他再去公司,要他赶紧回家,别让家里担心。李源冲她说,我又不是小孩担么心。望着李源兴匆匆的去了,也不知他要搞么名堂。啤酒渗过晓黎的大脑,开始发挥作用,让她有点昏昏然的,但心中没忘一个念头,就是回门店去。到了又在门口左右顾盼了好一会,才见一老头蹬着三轮来到,李源出奇不意的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让老头搬下钢丝床进屋,自己搬了折叠方便柜进屋。付了力资打发三轮走了。他又帮着架起钢丝床和衣柜,边说,晓黎,站着干么,帮忙啦。晓黎回过神来,按他的意思帮着,他按她的意见选好放置的地方。放好了,又说,嗨,忘记买电风扇了。已经有了家的感觉,看着他户主似的热情劲头,晓黎喜上眉梢,说要么电风扇,过时了,等公司赚了钱就装空调。她总记着银行分理处的那凉爽氛围。又接着说,花了多少钱,我给你。时下兴aa制,何况还没成家,她怎能花他的钱,李源初步掌握了她的性格,说还不到两百块,算我借给你的。晓黎说,这怎么行。其实她手里也只有那几百块钱了,为房租还碰了古承达的壁。李源说,我知道,你别蒙自己了。荷包里还有几张票子,拿出来瞧瞧,晓黎的脸刷的红了。李源忙解释,说我们俩就不分谁的钱了。他生怕伤害了她的自尊心,还想说搯心窝的话。晓黎说,不瞒你说,是有点无产阶级的因素了。又豪气起来,好!算不借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世上还是好人多 第三十五章世上还是好人多 看着这一切已安置妥当,情景交融地再一次把他俩的兴奋掀向,不约而同的相拥在一起了。幸福之感象潮水般的淹没了他俩。好一会,晓黎说,等会。她挣脱去关上了店门,俩人再次拥抱在一起,亲密相吻,那吻液似乎从蜜罐里流出甜丝丝的,又似泉水无穷尽的。爱情的烈火燃烧得李源有些抑制不住了,竟动手捉摸起来,还意欲倒向钢丝床去。晓黎忙理智地制止,推开他,那话语和动作都很坚定果断,产生的抗拒力无比。李源站立稳后,晃了晃脑,又拍了拍前额,愧疚地说,对不起。晓黎详端着,意味深长的说,现在是创业艰难的时候。俩人的情感功到自然成的。说着又客气地请他床上坐下。他坐立不是,心里不是滋味。便找了话题说,上次你上网吧干么,是不是想网恋。晓黎说网恋太没品位了。接着深沉下来,详细讲述了那次的遭遇和苦楚。说那是她女孩第一次碰上这么野蛮而恐怖的事。还感激他,是你来接我,才给了我慰抚和安全感。李源恢复了常态,我是想你不会的,网恋简直小儿科。又低沉说,刚才晓黎忙截住他的话,别说了。 这时,李源的手机响起,搅和了俩人的世界。是李妈打来的,催他回家去,千万别在外过夜。还告戒要尊重她人也是尊重自己。心情不好的李源懊恼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的。说了这话便狠地关了机。他的举动让晓黎不可思矣,完全骄生贯养的作派。便温柔地劝说,是伯妈打来的。态度不能这样的。大人再怎么训斥我们都是为我们的好。可怜天下父母心。看不出晓黎还能如此通情达理,让李源感动,一时在他的心目中树起既有传统的贤淑又具现代风丽的美满印象。觉得自己在女朋友面前又犯逆又不检点的。忙说,对不起,我尽出格让你见笑的。然后说,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打我手机。他着力的打开门,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头也不回的匆匆去了,在夜灯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在目送,眺望,依依不舍看他离去。 等到只是脑海里有他的人影儿,她有点恐惧起来。忙关上门,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余兴尤尽,感觉下身湿润了。便去卫生间,借着灯光一瞧,卫生纸上是红色。原来是好事来了,可比往常提前一两天。忙去履行箱中找出卫生巾隔上。然后想用温水洗澡,可一时没法做到。只好用冰凉自来水简便了抹洗了下,舒躺到软绵的钢丝床上,连灯也懒得关闭。雪亮中李源夸张似的慢舞的向她奔来。她的心噗噗直跳,热血奔涌,浑身燥热得不自在,狠不得脱光衣服,的面对男人,并占有他。他果然那样做了,做得很认真,随了她的心愿。她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和快感。惛然中她使劲的睁开眼,眼前还真是一丝不挂的李源,羞死人了。心想是李源,可一会连个影儿也没有,根本不见什么男人的裸z形象。那一定是自己见鬼了,或是坏人撬门入室闯进来了。她拼命地嘶喊c挣扎,一定要喊出声来,让街人和房东听到。当她喊出声的时候,终于手舞足蹈的惊醒过来,睁开双眼,灯光照着,店门紧闭,门外有零星的车笛声响过。当她艰难的坐起,浑身汗浸浸的,象被暴雨淋过一样。连忙去拿起本资料当扇子,已缓解热闷。 窗前熹微,李源一醒就打电话问好,晓黎报了平安,让他安心去上班,自己要继续着办理手续。又聊了会梦啦早餐啦什么的,才关了机。一想到资金证明的事,几乎成了挡在她事业前进路上的大山。憾不动的大山,怎么办。如果让李源出面担保,这贷款的事一定能成,但也不够三万,还得找承达哥,谁让他许诺过的,谁让他做自己姐夫的呀。她看时间还早,先方便和洗漱了,也不急于早餐。就翻了古承达的手机打过去。古承达很守信的接通了,说前天的情绪不好,生意上遇点麻烦。晓黎关切说麻烦怎样了,古承达说早过去了。晓黎就不客气的说,没睡懒觉,姐夫。一声姐夫喊得那么自然亲切。古承达说我知道是你,还是为你那资金的事吧。晓黎抢过话,那八千块钱我自己解决了,公司已初具雏形。就是办手续执照上有点梗阻,人家会计说了,你只需把钱打到我帐上过一下,等银行出了证明就可取走。古承达说,我知道。突然他的梗住了,梗得晓黎不敢深说。过了好一会儿说,不对吧。起码得存一个月。好吧,我说了的事,坚决做到,你到银行开好账户就报给我。他停了下又问,你要多少?求人的滋味不好受,特别是为钱。晓黎一直听着,好象一开口舌头要被人割去似的。不过听他今天的口气比上次的好,就说,工商的人说起码是三万。古承达也爽快,好,你早点把账号上好报来,我好筹资金。这样的通话欣喜得晓黎连连是是的关了机。 心里搁着重要事,早忘了要吃早餐的,出门就招的,也顾不得省钱,很快赶到分理处。然而,分理处的大门紧闭,外面还拦着一层铁栅门。晓黎从玻璃门望进去,确实没有一个人影儿,内面静悄悄的。看了一会,就大声喊,喊也是白塔,无人应声。她赖着性子,安静下来瞧,内边的门上明明贴着上班时间是九点,这时还不到七点呢。谁叫老天爷没瞌睡五点就睁眼了,把世界照个彻亮的。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就近去吃了热干面。还有时间,就静下来看资料,看还有什么纰漏,策划着怎么把公司的业务开展起来。至少先到楚天都市报上打广告,登它一星期。广告是否要到专业广告公司去设计,设计又得钱,但这钱不能省,要做得有点气派,收到微积分的效果就好。 分理处的大门好不容易的启开了,晓黎迫不急待地恰了进去。开门的人说,慢点,小心挟着。管你怎么说,反正人已经进去了。柜台内的员工们在要紧不慢的搜钥匙,铺摊子,开屉柜,嘴里还在聊着家什闲话。晓黎不能再等了,说同志,请给我开个账户,银行小姐瞜了她下,似乎用眼睛在和她说话。晓黎看出来了她目光里没有敌意,就会给自己办的。果然她和同事最后说了句话就坐下来,从凹糟里接过她递给的有关资料。说开户手续很严格的,还要经过上面批,现在只能开个临时的,等你们的所有证照办齐了再来办。晓黎没听明白,以为是办不成了,瞪着眼看她在电脑上摆弄。不一会她递出个单子,没说一个字的话。让晓黎愣了,这就行。小姐嗯了声。晓黎眉飞色舞的,接了条子看了账号,连连道谢的离去。心里感激,世上还是好人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信用是本钱是根 第三十六章信用是本钱是根 不等出分理处的大门,晓黎就在一旁拨了古承达的手机。古承达接了,答应也爽快,账号也让一旁的人给记下了。在凉爽的厅内,晓黎毫无杂念,静候佳音。手机很快响了,然而是李源打的,问她事办得顺利啵,说没一起吃早餐,很遗憾的。等着古承达的电话,她没空档和他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情绵绵的,在手机里给了个吻就关了机。她担心占了线,古承达的电话打不进来。又渴望等着,简直是捧着手机凝视的晓黎,久等不见回音,难道刚才真被占线了,她只好打了过去。申述刚才接了个电话,谁知古承达低沉了口气,抱歉的说,对不起妹子,我不知账上没有这么多钱,刚才会计才告诉我,不过不要紧,一笔大额货款这两天就到帐的。过两天不会误你的事吧。晓黎的耳朵听得就是嗡嗡响,半天不知怎么回话,又只听到手机里在喊晓黎晓黎。姐怎么找这么个不守信用的人,还托附终身呢。唉,钱是人家的,只能乍说乍好吧。她最后悻悻的说,好吧! 一早晨的功夫白忙勿了。晓黎丢魂落魄似的绯徊在分处的门前,似乎盼望救世主的降临。终于她想通了,为什么偏要注册资金,不要不行吗,去向工商分局解释下,把账号都可给他们看,证明自己没有猫腻,有钱办公司。也许说说好话,他们会原谅,免了验资这关。钱的分量越来越重要了解,她不急于搭车了,还是想省了交通费。工商分局有三四站的路程,她已经走得有气无力的,夸张得象不倒翁要倒下似的。然而,还得加快脚步,因为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其实他们中午不关门下班,是换班制,她自然不知晓。尽管还喘着粗气,她详尽地向他们说明了情况,恳求话语换来却是铿锵的回答,人家崩出句不堪入耳的话来,你们老板没有钱开什么公司赶时髦逞能,干脆开个个体户得了,那也省事。另有人插话,那也得要本钱做生意啊。那人说,你打么岔,我说的是注册资金。晓黎见他们在讥讽取乐,便没好气的说,你们笑啥呢,我就是要开公司当老板,怎么了。我是才下学的大学生,有能耐还不象你们当公务员了。说得他们傻了眼,相互瞅了瞅,然后郑重地把目光聚向她,小姑娘是大学生,嘴蛮不饶人的。有人认真说,我们刚才是说着玩的,你不要当真,还是要坚定信心办公司。只要你手续齐全我们立即给你办理。晓黎若无其事的说了声谢谢,离去。身后又传来他们的一阵哄笑,并随着晓黎的身影飘到大街。不知他们是自嘲还是嘲笑,晓黎就觉得有点烦。 大街上人来车往进入,闹哄的噪声终于没能全部淹没手机的叫喊。晓黎隐约听到了,一看是李源的就让她又充满了活力,象泄气的轮胎又臌胀起来。她笑的清脆说,你好,是不是下班了。李源也笑,听你语气象是有喜事的,一切顺利吧。这话一下让晓黎又陷入窘境,说怎么说呢,还行吧。李源说你过来。我想我们俩人一起吃午饭。晓黎说我也是,只是这时不行,下午吧。此时她没法面对他,说后就很果断地关了机。还持着手机的李源在等待中已感觉出了不祥的余味,忙又打电话过去。晓黎始终不接,最后给了他个短信,都忙,中午没时间,下午吧。在拨打间隙,李源收了信息,更担心起来,想必她一定是碰到难题了,要么不应该让她来,自己应该过去的。虽然他们接触交往的时间不长,李源已经是全心身地投入进去了,进一步看出她是个要强的好女孩,而且往往把难处埋到心里,不愿别人分担的。忙用短信回了,你那哪,我已在的士上。其实他是将的她,不想愆期,知道她不会把他的真情付诸东流的。她回了,说在工商分局不远。他马上回了,就到,忙招的过去。 李源从红的士里猫出来,显些让晓黎情感交杂得溢出泪花,红着眼笑微微迎向他。的士司机在喊,买单伙什。晓黎要争着去买,还是李源买了。抓紧时间,他们就近找了个小吃馆,炒了菜,边吃边聊。相互的目光里仿佛有道不尽的情思。晓黎慰藉说,我不接你的电话,你很躁吧。李源大度说,哪里。接一个电话可发10条短信。这是我跟你学的,从前那个他改了口说,过去我不懂珍惜花钱。晓黎吃着饭,望了下他说话神态,目光里的一丝沉寂忧郁都让李源看出来了。他接着问,手续还顺利吧。晓黎唉地不作答。他更担心,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晓黎还是不作声,也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了,他一阵心焦起来,是不是资金的问题,你姐夫他失信了。晓黎苦楚的点了下头。李源说,这有什么难的。我去和爸妈一说,准成。他们就我一个独生子女,什么不是我的啦。晓黎抬头望了下他,默默无语的。当一个人真爱一个人的时候,不仅把弱点都看成了优点,甚至甘愿赔上生命。立刻,李源放下筷子,搜出手机要立刻给家里打电话。干么呢,晓黎抬头制止了。李源说,没事的。这公司是我们俩办的,爸妈绝对支持的。情急中晓黎终于开口了,我在你家几天已经看出来了,相信你说的,不过你别急,我已经和我姐联系了,钱下午就可到账的。她又哀叹了下,接着说只是白忙了一上午。李源看她还心思重重的,便劝慰,那算什么!万事开头难。要不我把工作辞了,今天就来帮你。尽管晓黎的微笑并不显露,让李源感觉甜甜的,说你终于有笑意了,你笑起来真好看。但没有把真迷人的说出,而是深情地望着她。晓黎故意说,我不是让人观赏的动物噢!李源敏锐地收了自己的目光,我不是那意思。我们吃吧。他俩吃得很惬意,而动作慢悠,缱绻得谁也不愿先吃了放筷。晓黎温柔地说,你现在守着一份牢靠的工作不丢,就是对我办公司的最好支持。你可以把从公司学到的本领传授给我。场外指导也好,名誉顾问也行。李源淡淡一笑说,我呀,爸妈总说是不操心没出息的。晓黎又笑了,说快些,不能上班迟到了。李源孩子似的听话,嗯地便大口大口的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山穷水尽姐解囊 第三十七章山穷水尽姐解囊 刚才说给姐打电话是晓黎被急出来的,她不想让自己已经爱恋的人,心灵里沾上一点尘埃,替自己牵挂。他是独生子女,又是蜜罐里长大的,怎能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她和李源挥手拜拜说晚上见,就立刻给姐艾雯发了个短信。问姐你好吗,还呕吐啵。艾雯回话,你是希望我不好吗,怎么突地问好。晓黎发,最近较忙,刚才想起你,就发了。艾雯发,我也是,祝你好。晓黎发,承达哥向你说什么没?这下让艾雯莫名其妙了,难道晓黎知道他们间的事不成,忙打了电话过去。电话里晓晓也直截了当地把办公司和找古承达借钱的事说了,要艾雯在古承达面前说句好话,要求最好下午就让他把钱打到她的账号上。然来是这事,让艾雯松了口气,高兴地祝贺她能自己办公司,这好,我们家有大学生老板了。我全力支持。还说钱的事你不担心,我立刻给你办去。她让她把账号报给她。晓黎说,承达哥知道,我告诉了他的。艾雯说,你不管,只把帐号给我。因为帐号数字很长,晓黎还是坚持说,没必要,承达哥手上有。艾雯不能给晓黎解释什么,想了下,说这样,我立刻搭车把钱给你送来,也好看看你的公司。晓黎觉得艾雯来是丢路费,但又不好阻止。便说好呵!公司正在筹建,是和同学一起办的。你来了还可指导指导一下,如果承达哥能来更好。然后她再改口说,不行,你晕车不能来。再说路途带那么多钱不安全。艾雯说,安全。带卡怎么不安全。全国各地都可取。我不昏车了。那天可能有点感冒,再加上又在来好事。晓黎阻止不了,你真要来呀。艾雯说,姐几时说过假话。在这点上她们姐妹俩象极了,说到做到的。晓黎还在犹豫,那艾雯说,还那什么,不想要姐来,找你麻烦不成。晓黎忙说,不是。就想你来。艾雯说,那行。你把地方告诉我。晓黎只得慢腾腾地说了。 中途晓黎又给艾雯联系了,担心地问了车在什么地方停,她好去车站接。艾雯兴情地说,不需你跑一趟,我打的过去就是了。晓黎还是不放心,还是我去车站接的好,的士也难寻到的,还怕弯路了付怨枉钱。想不到晓黎比自己考虑的还周全。艾雯也就同意了。问了售票员的停车地点在武昌火车站的宏矶停车场。转而告诉了晓黎,时间还早着,晓黎想走过去。走着走着腿子酸胀得更厉害,连脚也害怕着地的。也难怪。一名从末从事体力强度活的稚嫩女孩,几天来的奔波累得她够象了。她停下来,靠着电杆想歇会,抬眼望去却看见了公交路牌上有去火车站的线路。不能省这几个零钱,等517一到,她就跟了上去,但等到她最后一个要上车,她又放弃了,坚持一拐一拐地走着。 在宏矶停车场,晓黎等了她一会,也算是这么多天来偷闲歇了会。进站过几趟大县客车都不是艾雯说的车号,又怕自己记错了,仔细数了下车的人中并没有艾雯。又一辆前面竖有大县武昌牌子的车鸣笛进站了,刚好是艾雯说的鄂d60000号。她站在车旁等着,还有人问要车要挑夫啵。果然艾雯的头象在人群###现了,稳步的下车了,还拧了个洋气的绛色皮包和一副墨镜,比上次又进化一步。晓黎向车跟前挪了几步,艾雯正在眺望,晓黎就亲热的喊了姐。艾雯摘下墨镜,瞧了瞧晓黎,关切的第一句话怎么又瘦了。晓黎笑了,瘦点好。模特们都这样。姐妹间说话就这样直去直来的。艾雯也不客气说,可不能瘦出毛病来。要了风度丢了温度,这句冬天的话借过来显得勉强。她俩边说边向一边走去。晓黎说,姐,你看我是有毛病的样子吗。看着她欣喜的劲头,艾雯高兴,嗯,精神还可以。她说的不差,亲人见面,精神怎能不爽呢。说着不知不觉地走出场,艾雯在埋然,车跑得太慢了,都用四五个钟头。晓黎说,没事的。等他们再向后看时,一车人早已散得没踪影了。 显得骄纵的艾雯重新戴上墨镜,又看了下手机时钟,说银行不该下班吧,快去。晓黎看着姐那潇洒的姿态,真比城市人还城市人,尤其那小巧新颖的红色女式彩屏手机格外引她注目,象别墅里傲出的富姐。晓黎赏心悦目地,姐换新手机了。艾雯说,这算什么。人家都开始带摄像的,以后通电话可以互相看见。晓黎的注意力还没有先进到那步,指了那边的公交车站口,说那边就有公汽。艾雯只当她没说的,招了的,说,上车,公汽很挤人的这么热,时间也不早了。既然艾雯这么说,晓黎虽说有点心疼但也顾不了节俭,迟迟地跟上。车子开动,司机问去哪,晓黎说了街道和中百大超市的名称。这个让艾雯放心,满意的看了她一眼。一路上也控制着,不聊一句话,到地方下车时,姐妹俩抢着付费。得知需四十多元,晓黎轻声说了这么贵,。一迟疑还是艾雯抢空付了。 银行以卡转卡,手续顺利,还写了资金证明,只是速度慢了点。当然钱的事不是闹着玩的,分理处的人得认真仔细,不能马虎。这次艾雯带来的是五万元的卡,真让晓黎喜之不尽。出来后晓黎感慨的说,承达哥真还是不错,出手这么大方。姐,你眼力真准,给我找了这么个好姐夫。她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钱,在内心责怪自己错怪古承达,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耀古承达,既有男人的事业性又有男人的大度胸怀,令她羡慕。还说,上午我和他通电话借钱,他有些甩三拉四的,开始答应好,一会又说会计账上没钱,我还以为他小气,这事必定黄了的。不想,他真不是那种人。姐,你好福气啊!不过,还是姐你的面子。你让他放心,手续办好了,我就把钱还他。会计所验资说了的,只走账上过过。你一定将了他的,我不把你为难,影响你们的感情。她说了一大堆心情。没见姐有什么反映,也许是墨镜把艾雯的表情遮掩着。她不再往下说,停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捉襟见肘演黎源 第三十八章捉襟见肘演黎源 在艾雯的眼里街道市井是温柔的茶色,让人觉得不是在酷暑的夏天,也不是在火炉似的繁华武汉。她在感受这一切,没有在意晓黎的话,只觉得能助妹在这个大城市里闯出一番事业,有那么一席之地,心里很满足得意。至于其他的事都是次要的,这五万块怎么来的,没必要在妹的在前夸口。艾雯转向晓黎说,你还有哪些手续要办,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可不熟悉。晓黎高兴说,只要有了资金证明,一切都好办了。会计所可出具验资报告。有了验资报告,工商部门就可正式注册登记了,公司就可开张做业务了。又亲近说,姐,你知道吧,我公司的名称真美,叫黎源装璜装饰有限责任公司。妈妈听了一定高兴,是她黎霞的黎。然而听谐音一陡觉得象唱戏曲的社团梨园,经晓黎解释才明了。但艾雯还是说,是吗。她若有所思的说怎么不取更响亮些的名称,比如环宇什么的。名称是一个公司的形象,象人名样。你看中央那些领导的名字都很宏伟,他们的爸妈真有水平,一出生就知道他们要做大人物的。她这种训导的口气在晓黎心目中习以为常了,一般不会和她分辩,顶多解释下。此时,晓黎没有答她的话,也没有进一步解释,她觉得没有那必要。艾雯见晓黎不作声,便自x说,当然这事我不懂,你比我有水平。我们这时到哪去。晓黎看了手机时钟,说都该下班了,去我公司,你还可给说说看法。艾雯也沉寂下来不回她的话,刚才说名称的事,她一字都不吭的,还让她说看法,那不是自找没趣,便要招的。晓黎忙制止,姐不了,就前面两站路到了。 俩人慢步在街道边,晓黎顺摊要买矿泉水,艾雯却要了康师付绿茶,边喝边说些家长里短的话。爸妈日渐见老了,我们的事不能再让他们操心了。要把老家南桥的屋卖了,接他们到县城住,接他们到省城住。还说爸妈未必会同意。这是他们一生心血从农村到城镇创立的根基。要不她们都还是农村娃,哪能这时走在武汉的大街上。说着说着,就到了首义巷208号。晓黎欣喜地说,这就是我的公司。房子虽有几层可相比之下也没什么气派,加之没有挂招牌有些不显眼的。就这么个避街小巷能办公司,艾雯真没想到,又仰头看了会,没有表情。晓黎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忙说,你戴着眼镜怎么看得出真切来。艾雯望了下她,说怎么不选栋高雅的房子,这是租的吧。晓黎伶牙俐齿,还有钱买不成,肯定只有租啰。租都花去了八千元。这里是寸土寸金,不比大县,一巴掌大的街边小门面都贵得吓人。艾雯说,是听古承达说房地产已经有了攀升的趋势。要是我们在这里有这么一栋楼,我一生都满足了。她的话让晓黎觉得象在海洋上漂不着边际的。她不怪姐,因为她就关在大县的小圈内,不懂外面天大的世界。其实晓黎并不了解自己的姐,艾雯的心思比她无穷的大着呢。她奢望创更大的事,不然她攀上龚道然做什么。 艾雯还在蹙眉的环视着,晓黎已经去打开门了。随后就喊了姐,进来。艾雯跟进屋去了,里面是空荡荡的。艾雯摘下墨镜,见只有宾馆客房大小,便问,你公司在楼上办公?晓黎欢喜地说,这就是我公司的一切。与她想象的简直天壤之别,艾雯真有些失望了。在这屁大又空荡的屋子里能办成一个有成效的公司!太儿戏了。接着又问,八千是一个月还是一年。晓黎答是一年。见艾雯的脸上有了满意的表情,又说,刚创业,是有些穷酸样的,姐别见笑了。艾雯肯定说,和大县差不多,言下之意,不如在大县发展,就是觉得这开个体门店还差不多,怎么能办公司,完全是小孩玩家家的。这想法她没有变成话语,见晓黎信心和劲头都十足的,实不忍心刺激她,打了她这一腔的热忱。轻巧说,刚开始创业也行。这时,晓黎的手机就响了一下,她忙打开查看,果然是李源发的短信。说晚上不加班,等他一起吃晚饭,问她在什么地方。晓黎回发,我姐来了,不能和你一块吃。关机了便和艾雯对了下眼,不等姐问,便说是合伙办公司的人发来的,要一块吃晚饭。那么投入的摆弄手机,敏感地收录到了艾雯眼里。不客气的说,和人合伙呢,连个人影儿都不见,就你一人忙里忙外的。又问合伙人出了多少资金。怎么分红,有合同没有。晓黎告诉她,这房子是他租下的,是武汉人,办事比自己熟悉。见她这么肯定他,艾雯又追问,是你同学,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晓黎含笑的反问,你想不想见见。我刚才回他了的。艾雯若有所思,似乎老练的说,见见有什么不妨,她靠不靠得住,千万别上人当。现在社会复杂得很。晓黎没听她的后话,只顾着给李源发短信了。 俩人在等待着李源的来到,男的女的也不必问清楚,见了人自然就明白一半。艾雯在查看,顺便去卫生间方便下。窄窄的卫生间要是不留意,躬起的时候,臀部还要贴着恶躁的墙壁。城市人真吝气,卫生间做大点不好些。出来又看到了叠竖在墙边的钢丝床,还有叠折柜,便问你们谁在这里住。简直她就是一个来查户口的。晓黎说,还有谁,你妹呗。一切让艾雯心酸起来。怜惜说,既然是合伙的,怎么能你一人守着。她也太不负责任了。晓黎,你不要太冲动了,办公司的事得慎重。行要好伴,住要好邻。要不重选他人,要不然你一人办。到时候缺人手,姐还可来帮帮你,爸妈也可帮你守着店子。唉,你应该找个合心的男朋友,这样两人办公司更顺当些。晓黎直率说,又不是开副食店,爸妈怎么守着,现在都是电脑操作,还要电脑设计,编程序的。艾雯坚持说,我看这个合伙人靠不住。晓黎含笑说,你又没见着人,怎么知道不行。艾雯反问,还要见吗!她停了下,似乎看到了她含笑里的隐密。恍悟说,晓黎,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含笑遮不住她的内心,她也无法收敛自己的笑,还是不自然的笑说,等人来了,你给打打分。你说行就行,不行就听你一句话。我个人也是拿不定主意的。艾雯迫不急待的,你跟姐说实话,是不是谈男朋友了,人品么样。晓黎故意说,我也不知道,等你见了人就知道啦。 李源是打的过来的,还是用了上十分钟。她们猜聊着,狠不能马是见到人,他已经到门口了。晓黎还是那抑制着的无词形容的含笑,轻声说,他来了。艾雯向她示意的方向望去,目光象被磁铁吸住似的挪不开李源。晓黎介绍,这是我姐。李源很自然而熟练的跟着招呼,姐来了,一路辛苦。艾雯听到这称呼,简直惊住了。又愣地望了晓黎,这是她盼望的,也是没有想到的,眼前突地实现了。晓黎说,他是李源,我们正合作办公司。和一帅哥儿合作,不是男朋友是什么。喜不自禁的艾雯,还是居高临下的说,要办事就得专心致志的办。既然是合作,就要齐心协力。虽然她的脸相没有对着谁说,晓黎还是怕伤害李源,忙拦了她的话,说不早了,我们关门吃饭去,都饿了的,有什么事再说。李源没介意,豪情说,好!又问上哪去。艾雯转向李源,意思是要他定。按惯例是谁定谁买单的,她似乎要考考眼前这个俊男孩的心计。他们出来,晓黎关好门。李源征询,去好世界吧。好世界是什么地方,晓黎听李源侃过,上星级酒店,一桌上千消费,高的则万元以上。便说,去那地方做什么,姐又不是外人,就去桂香园。凭晓黎说语的语气,他俩的关系似乎不一般了。这个晓黎,上次来都没提起过,难怪一回家呆不住的,心早系到这边了。真想问问他和他家庭的基本情况,但李源在场不方便。便说,你就让小李定啦。李源笑说,姐,我们公司是董事长说了算,晓黎是董事长。听到后句,艾雯差点笑出声。李源称呼晓黎和自己为姐是那么的自然,还董事长的,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初定了,似乎减轻些戒备心理,一时间有好多好奇的话要对晓黎说,李源偏跟得那么紧,不方便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门店夜宿乐难眠 第三十九章门店夜宿乐难眠 晚饭是按晓黎的意思在桂香园食俯城凉爽明净的大厅里吃的快餐。吃快餐的人几乎快把台位都坐满了,他们找了个边角空桌。晓黎作主点了艾雯喜欢吃的红烧鱼块,瓦灌鸡汤。李源插嘴点了鹅掌。艾雯不让只顾她一个的口味又问小李喜欢吃什么,加了个三蒸,说我请客。预祝你们公司兴旺发达。气氛活跃起来。李源忙接过话,感谢姐的吉言。好感在艾雯心中滋生,不知不觉的不把他当外人了,还为他要了酒。晓黎说,他不能喝白酒,就喝冰啤吧。这个死丫头就护着他了,艾雯瞟了妹一眼。李源也附和,说行!点菜的小姐前脚走,后脚菜就端上来了,名不虚传的快餐,给食客美感。一高兴,他们都喝上了啤酒,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艾雯感慨说,这里的生意比我们宾馆的都火暴。还说县里要把宾馆整体卖给外商老板的。晓黎说,亏你说的,这是连锁名店。又关切说,哎哟,那你呢姐。艾雯自豪说,我的出路早找好了。想到上次和龚道然来汉,晓黎心领神会了。李源说,这好。来,我们喝酒。桌面上谁次谁主分不清了。艾雯突然想到晓黎说的公司名称上,又与李源的名字联系起来,便问晓黎,你公司叫么名称哪?晓黎说,黎源。李源取的。又详细的讲解了他俩认为的深层喻意。艾雯再没说三道四,而是举杯祝贺他们。三人一起轻碰了下。李源看艾雯只抿一小口,就对晓黎说,姐不能喝酒,应该拿听饮料的。听他这么说艾雯更高兴了,觉得晓黎眼光不赖,他还懂得细心关心人的。兴奋说,不必。我们宾馆,我还陪过你们省里去的大干部喝白酒,几口啤酒算什么。李源大气说,这就好。刚才要陪姐喝白酒就好了。晓黎说,叫不你是男人,你哪能喝过姐。李源客谦说,我哪敢嘞! 这餐饭他们喝着吃着聊着,花了一个多小时。餐厅暴满的场面已过去,只剩几桌零星的客人。他们最后连主食也没吃就饱足的结束了饭局。饭局让晓黎和李源更融和了,简直就心心相印得象一个人似的,冰啤让艾雯有些酒兴,但没有醉乡,她要尽姐的责任,多叮嘱晓黎些,不能轻易许了身,这是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李源和晓黎走在前,肩并肩的挨着很近,在悄声说着什么。艾雯随后,她想到什么,便喊住他们,问这是到哪儿去。他们止步先后转过身,说是去公司。艾雯嗯的,说你们在说什么,悄悄的。晓黎纯真的笑了,他说我俩真象双胞胎。李源尴尬说,姐,后面的话我可没有说,完全是她丰富想象的。晓黎认真说,小时候我就听人家这样说,你还不服气,说是大我几岁,是我姐。他俩象说相声,逗哏捧哏的让艾雯觉得好笑。便加快脚步,走得超过了他们。等他们妄形,切切思语地到了门店,艾雯都走过了。李源忙提醒晓黎,她就喊住了姐。艾雯说,我只顾走,东西南北都搞不清了。 等进了店,不等他们开口,艾雯就提议说,小李,你是男人,该守在这里。我和晓黎住宾馆去。晓黎已经在铺开钢丝床,让艾雯过去坐。又说,李源不能在这里过夜。他爸妈管得紧的,姐,委屈你了,我们今晚就在这儿住。艾雯过去,躬身用手按了按钢丝床,说这里怎么睡。这么热,这点窄床。不说热死,也要被蚊子咬死,这让人怎么受得了。晓黎说,热是有点,不过没有蚊子,不象我们老家,要不这样,你睡床上,我把席子铺地上,我睡地上。一旁的李源听在心里想着主意,插话说,要不,你和姐去我家睡。姐说得对,公司让我来守。晓黎酸涩,说这又望了下艾雯。李源胸有成竹的说,准成。我和家里打个电话,再不我送你们去了我再来。如果爸妈不让我来,今晚就让这里空着,反正也没什么偷的,到妹男朋友家去夜宿,素昧平生的,这算什么。艾雯使劲地摇头,不行。我不会去你家住的。李源劝说,姐,没事的。晓黎知道我爸妈都很普通,大好人。艾雯又连连说不行,态度更坚决。晓黎想了想,说是不行。停了又说,李源你先回去,我和姐好说的。李源说,我怎能客来主不顾的呢。就凭他一贯的作派和男人的豪迈,也不能这样做的,事情有些僵着了。艾雯让步慢悠说,没问题。我和晓黎随便将就一夜,大热天的,在附近找个旅馆总成。说不定我们一夜都不会睡的。李源锁紧浓眉说,那更不行,通宵不睡人受不了的,况且姐还是旅途劳顿了的。晓黎急了,做出要驱赶的示意,走走走,不关你事。我们姐妹俩还有私房话说,别想偷听噢。这下把李源怔住了,无言以对,最后几乎是退出门的,说好,我走我走,姐,明天见。 只等他的脚步刚挪出门,晓黎便卡的关上了门。李源还是不安的在门口站了会,不想晓黎这么抹理无情的,苦涩地打的离去。晓黎听艾雯刚才的话要带她去找旅馆,说附近就有。在李源面前话虽说得漂亮,真身临其境,她又有些忧虑起来,便说,这里真让空着。晓黎说,是让你去旅馆,找家有空调的。这里我住习惯了,不怕什么。艾雯关切说,不怕坏人。现在社会治安又不好。晓黎厉色俱声说,什么也不怕,房东就在楼上。艾雯坐到床上去,温存说,我也不去住旅馆,一人孤寂寂的。就和你住这里,刚才是当小李的面有意那么说的。晓黎说,他呀脸皮蛮厚的,没什么脾气。姐,真是委屈你了。艾雯动情说,委屈什么,小时在家里还没有这条件。姐妹情结让晓黎踏实下来,便高兴说,太好了,有你给我作伴我真幸福。是艾雯一直象护着小羊羔似的关爱晓黎到大学的,仿佛同甘共苦分享晓黎茁壮成长,含苞待放的幸福。晓黎忙着去找了毛巾c香皂,让姐先洗澡去。艾雯说,是得冲冲浑身的臭汗了。 卫生间虽小,###也在一起,还有莲蓬头可淋浴。在自来水的喷洒下,艾雯痛快淋漓的好不恰意。她还洗了长长的秀发,洗了圆润的肌肤。小时候家乡用的河水,是爸一担一担挑回家里,不仅不能象男孩子站在露天下冲洗,洗发水得一盆盆换着洗,还得节俭用。她不舍关了阀门,站在喷凉甜丝的莲蓬下洁净的似雨水里淋涮了好一会,才揩干,穿上短衣出来。她那丰腴的z房简直可和电视广告上的媲美,令晓黎可狠自己的z房怎么也不发达。晓黎只知用赞赏的目光,不知道没有接触男性和科学催剂怎么能让z房发达美丽起来。等她洗了穿着短衣出来,说自己怎么也买不到合适的###。艾雯告诉她,到时候你不用###也很感观的。只怕那时候你又嫌弃她们累赘了。晓黎领悟的笑了,又去端出换下的衣服来洗,艾雯要洗自己的,晓黎说,我一到洗了。艾雯不再争执。她边洗边说,没有电视,让你干坐了。又让姐去拿矿泉水喝。艾雯仰卧到床上,说现在的电视没什么好看的。有自己的天地多自由自在啊。她猛地坐起来,问小李的家在武汉,怎么听他口音不象是武汉人。晓黎在卫生间大声喊,姐说什么,我没听清。艾雯又大声地重复了一句,晓黎似乎听清又非听清的,没有回话。等出来往窗台上凉好衣服后,边走过来边说,姐,你困了吧,睡去。艾雯说,没瞌睡,你坐下歇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喧哗起湮灭曙色 第四十一章喧哗起湮灭曙色 在她昏昏醒来的时候,喧闹声又恢复了昨日的原形。晓黎伸了伸手也坐了起来,还揉着眼说,姐你醒了,天亮了吧。睡好了没有姐。伸着懒腰的艾雯说,应该是天亮了,外面都闹哄哄的了。晓黎说,不知么时睡死了,灯都没关,她说着顷起身去关了灯。果然有曙色从门缝里射进来,没有窗户只能从门缝感觉。不开门屋内已经有能见度了。接着说,还早着姐,不到五点,你再睡会。不知怎的,一夜过去,艾雯昨天来时的新奇心情一丝也没有了。心思重重起来,也不回答晓黎的话。晓黎去卫生间了,她起身去半开门,清凉的晨风吹拂进来,好畅快的。可再畅快也调节不了她沉闷的心情,要是家庭有能耐,她作姐的有能耐,是决不会让可爱的小妹这样奔波受累的。此时,她甚至记起小时候妈妈唱过的《红灯记》里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似乎就在按照潜意思来实践自己的人生。 忙完早事,晓黎来到门边,触到了甜凉的清新空气,干脆出门来,又对门内的艾雯说,姐,难怪你不睡了的,外面的空气真好。你出来呼呼,看着艾雯漫步的出来,没有吸收新鲜空气的新感觉,萎靡不振的,甚至眼睑有些泡肿。便说,姐,你先去洗了吧。艾雯木偶似的去了。晓黎环顾了下还亮着的发黄路灯,进屋去关了门。等艾雯从卫生间出来了,又愧疚说,姐昨晚一定没睡好,都是为我闹的。按说不排除这个因素,可艾雯没这么说。说新位子,又闷热,亏你睡得熟沉沉的。新鲜的晓黎泛嗲说,有姐陪着,睡得真舒服。今晚不让你在这里睡了,我陪你去空调旅社享受享受。接着说,是啊!人啦,既要懂得要创造,也要懂得享受。顺着姐的语气还是调不起姐的情绪,又说你昨天没给承达哥回个信,一定会让他担心想你的。提到古承达象往汽油里扔火柴,激怒了艾雯,冲她没好气说,给他回个么信!又说,我赶早班车回去的。晓黎倒是重视她前一句话,说你没跟承达哥斗嘴哪,这都是为了我。艾雯说,瞎狐疑什么。说了这话,她也不顾晓黎的态度,就去提取自己的小包要走。 与昨天判若两人的姐的反常举动和表情,让晓黎不知如何是好。也许是什么地方怠惰了,还真是和承达哥吵闹了不成。上次回家,他们就已经有了不好的苗头,当时认为不过使小性子没那么严重,这次真不该要他们的钱的。难道是昨晚的话没说好,自己只顾上睡了。自己太逞能惹她生气,影响她没睡好。也许她昨晚根本没睡,你看她眼圈都黑了,难道真是找她要了钱的原故,再姐妹亲怎么了,老话说弟兄亲都是财各别,丈夫有还隔一手呢。唉,读了大学又怎样,没有长出三头六臂,还得依靠人。晓黎胡想了一通,还是很平和说,姐,没有这么早的车吧,等过了早,我送你去宏矶车站。艾雯还是不依,你还有好些事要办。晓黎无可奈何的,你万一要早走,不如这样。等银行开门了,你把钱带回去。我的资金证明已经写了,不怕了。这么多钱放在我帐上,我也担心的。她是想让姐的心情好转,把资金证明退了都行,让姐把钱带回去。哪怕自己真象工商人说的干个体户去。艾雯还是没好气的说,你说钱的事做什么。难道姐就只有钱亲。钱的事你不担心,只要你公司办得好,要钱我随时可支持。艾雯的话更让她不可理解了,她哪来这么大口气,说支持钱就是钱。艾雯对自己的反常表现并没有知觉,晓黎不好再说别的,怕更惹她生气。艾雯已经出门,晓黎忙关了门跟去。 送走了艾雯,晓黎的心里空荡荡起来,真想李源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眼前,给自己以慰籍和力量。她这样期盼的时候,果然李源就来了电话,向姐问好,说早晨时间紧,争取中午陪她们吃饭。他说着说着,不见手机里有生息,便喂喂的喊,说晓黎你说话啦,怎么了。焦虑的呼喊象磁场震荡着晓黎,她揉了揉眼睛,哽咽而轻声说,姐已经走了,她只请了昨天一天的假,刚好下午要接班。信以为真的李源哦了下,说你没事了就过来,我怪想你的。晓黎说,谁不想,只是我要赶紧把工商的手续办了,我们选个好日子开张,时间就是效益。已经有同学找推荐装璜方面的人才了。李源激动说,太好了。我干脆把工作辞了,让你应聘我吧,准买力的。晓黎笑说,你想得美,还是按当初约定的,我们也一国两制。又关爱说,还没吃早餐吧,去吃了早餐到公司,别迟到了,又要扣工资的,还让人瞧不起。李源撒娇说,我知道。照办。中午见。晓黎也说中午见,拜拜!便关了机。其实狠不得马上相见,不过接了他的电话,象服了镇静剂一样心里也安静了许多。 接下来,她忙给艾雯发了短信,祝姐一路平安。但艾雯没有回发。在去会计事务所的路上,晓黎一直想着姐的临别赠言,不要太累了,有难就给姐打电话,姐帮你,没有过不了的坎的。一下晓黎又想到电视剧《趟过男人河的女人》。是的,没有过不了的坎的。原来那些荣耀光环的老板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凭自己的智慧和吃苦干出来的。她感慨了,姐对自己真好!也许姐是真的下午要接班;也许为了不牵扯自己办事的时间和精力;更也许不容她再多想了,已经到了会计事务所的大门口,得及时把手续办了。办手续是一环套一环的,有了资金证明,后面的手续一个一个就跟着办了。她还没有体会到,这是一环卡着一环的,工商执照是总关口,每一环就是一个小关口,一个关口卡住了,再好的目标也实现不了,而且得循序渐进,一个关口一个关口的攻破它。 中午李源给她打电话道歉,说公司要赔客人,不能与她共餐。晓黎想这样也好,留足晚上时间,聚积喷发,俩人很好的祝贺一番,一切手续办得顺利,再就是策划公司的开张,办公设施的购置,招聘人员,发布广告,邀请客户,推出样榜工程。她还在纸上一条一条的记上了,只等和李源商定了。在放下笔的时候,瞌睡虫爬上了眼帘。她竟然连大门都未关,便伏在案上睡着了。中学时强制午睡,醒了嘴边有梦涎不说,头象锤击的痛得要命。从那时起,她就害怕午睡,伏在课桌上装睡,等铃声一响便象开笼的鸟儿活飞起来。没有午睡习惯的她也不知不觉的午睡了。而且姐没有回大县,又出现在了眼前,称赞她公司办得是对的,可要把项目选好。告诉她古承达是做建生意有工程门路要介绍给她。艾雯不让找她,一个做铝合金小生意的没什么好项目。她可帮晓黎找老龚。晓黎觉得好笑,你老公不就是承达哥么!艾雯说傻丫头笑什么,还大学生当老板呢。他是你上次见到的大县的龚书记,他能耐大着呢。晓黎犹豫了,说现在楼盘攀升,还有申奥成功,马上有投资热带来建筑热的。房子竖起来了,不都需要装饰装璜。到时候怕业务都忙不过来,还需找么老龚。艾雯说你太天真了。明明是和姐在说话,怎么是李兰了。她欢喜地说她要结婚嫁人了,特请她做伴娘。晓黎心想自己正忙公司哪有那闲情逸致,但还是祝贺的应承了。谁叫自己和她是好朋友的,大学同住三年,上次还帮着找了房子。 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同窗姐妹同样难 第四十二章同窗姐妹同样难 几声喇叭震响,仿佛在耳朵里发出,晓黎睁开惺忪的眼抬起头,埋怨自己怎么睡着了。站起身昏昏然的,门口有人招呼她要送水吗。原来是为饮水机送纯净水的,都服务到家了。她完全清醒了,谢绝送水服务,回味刚才的情形,觉得奇怪又好笑,自己竟白日做梦了。还为办公司的事,还有李兰。对了,最近太忙,也忘了和她联系,不知她和几个好友的近况。她向她发了个问候的短信。立刻李兰回发,感谢记着她,说一切都好,并没有提到她爱情婚姻上的事,梦毕竟是梦啊! 火辣辣的太阳落在水泥街上强烈的返回进店里,明晃得刺眼。下午的时间太慢长了,晓黎看了时间,还得耐心等待,等待李源的约定。在这么若大个大几百万人的城市里,完全只有李源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她又去用凉水洗了脸,洗得脸上凉爽的,又洗了两肢白莲藕似的胳臂;又凉爽了一阵,再曳起裙子;又洗了两条修长的白腿,再凉爽了一阵,简直凉爽到心里了。然后扫视着空荡的店堂,未雨绸缪,要布置得清爽利索。老板桌c待客椅c上网电脑,墙壁上公司简介,装饰样榜图;工作规程和内部管理制度都不必挂上墙,不能把洁静的墙壁挤得臃肿了;铝合金的门有些陈旧了,得装饰一新;还要竖个大的灯箱招牌,不搞霓虹灯闪亮的,用变幻的美术字体,每一闪亮就是一种字体的交换呈现;对了,饮水机要配,还要装空调她象战役司令要运筹帷幄了。 李源的电话打断了她的遐思,这时大街上正人车高峰。他没说晚上要加班,就说听她的安排到什么地方吃饭,他立刻打的过去。晓黎说就到公司旁边的小吃店里。李源很快来了,又荒急火燎的扒了饭,没有喝啤酒,说公司有事,立刻要打的走。不等晓黎满脑子的筹划说一个字。晓黎也放了筷子,既然这么急又何必过来吃饭,等下晚班再来不行。李源说,不行。一天没见着你怪想的,没心事工作,狠不得长了翅膀飞来。临别时,他再一次提出要辞了那工作,和她在一起创业。说私人老板太掐,把我们的时间抠得死死的。晓黎还是坚决不同意,并欣喜的告诉他手续办得顺利,后天就可去拿正式执照了。再就办了企业代码,去办税务登记。不等她说完,李源说,行,我走了。他说着几乎同时招了的,即刻无踪影了。又丢下晓黎一人孤寂寂的,象又做了一个梦,刚才真狠不得跟了他去。 突地,李兰打了电话来,急切地问她在哪,她要搬来她这住。无家可归的感受晓黎记忆犹新,没加思索,也没有多问。热情地告诉了她地址,问要不要她去接。李兰感激不已,说不必她接。晓黎回公司去等待,心想一定是李兰的个人问题触礁了。都同居这么久了,突然被忽悠了不成。她知道李兰有单位,还是房地产公司,难道是工作上的原因。反正来住还能与自己做个伴的,只是条件太差,委屈人的。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李兰来,她担心地打电话过去问。说到底要不要去接。听上去李兰的声音似乎有点沙哑的,她敢肯定是和人争吵了。李兰停了又说,还有一会搞清楚,就是半夜我也要去你那的。晓黎沉着说,好,莫急。有我等着呢。然而,让她先等来的是李源。李源一进屋就关了店门,去热情地拥抱她。她也象的熊熊燃烧起来,两手把他宽厚的背膀抓得死死的。相互的闻着体味不能满足情感的饥渴,他又吻她,吻进嘴里象嗍蜜糖,甜丝丝的。开始她任他亲热,顺势的侧在钢丝床上。当他颤抖的大手向她的身上摸去,还有那不用言喻的家伙在挺拔攻击她。突然她感到一阵厌恶,警醒地用力推开毫无防范的他。他愣地说,怎么了。晓黎说,不怎么。李兰就过来了。他哦了下,讳气地退到一边去。说今晚我不走了,和你打伴。晓黎显着晶莹的目光,说那不行,你爸妈会看贬我的。李源自信的说,妈不在家,又下乡去了,爸管不了我这些。此时,晓黎更冷静下来,心想,我自己总可以管住自己吧。又说,李兰要来和我住的。房子是我李源出钱租的,李兰凭什么要搅和。便反问,为什么。晓黎蔑视说,不知道。李源说,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亲个够。晓黎温和说,怎么能亲个够呢,够了那我们还有什么意思。就是要让爱余味无穷,才能长相施守的。她的话使李源信服,轻松了表情说,看不出,你还懂得这么深奥。我听你的。 接下来他们就说些情外的话题。李源歉疚说,弄得姐白跑一趟,我又没有送上她。你给我解释嘛?看他恢复了常态,晓黎知足了,说这还需要你说。李源说。真感谢你。我怕第一印象就没给留好,会影响我们的。姐说过么,觉得我还行啵。晓黎说,我们俩人的事,关别人么事。李源自满地嗯了,又说,晓黎,你看看,给我设计个你认可的发型,比如歌星张学友c影星朴成晰,企业名星我说不上了,你说我适合哪类。晓黎瞅了瞅他乌黑的头发,富有青春朝气的美感。便说,我不懂美发,只知道自然就是美。这话题又被晓黎说到底了。李源去喝了自来水抹着嘴边的水说,你姐就为送五万块钱来,真不容易。晓黎不赞称他喝自来水,有细菌。然后接着他话说,她没有多钱,在县宾馆坐吧台,一个月还中到一千块钱。这钱是我姐夫做生意的。她的话提醒了他,便说,你说过。嗯,那怎么行。抽了姐夫的钱,他生意怎么做。晓黎说,不是只存几天么,他需要随时可取去,不过这姐说了,钱的事不必担心。我看他们不止这几个钱。九牛一毛。李源有些埋怨,你不相信我,让我垫出不就成了。他觉得钱情在物质社会分不了家的,而晓黎故意说,我俩是什么呀,凭什么要你的钱。这房租八千块钱我会加倍还的。这话象导弹把李源炸傻了,直地看着她,不认识似的。晓黎又笑了,还当真呢,我说着玩的。是怕你在你爸妈面前为难,挨训。一阵风雨吹打,又一阵阳光抚慰。李源激动说,现在我郑重宣布,我俩建立正式的恋爱关系,晓黎小姐,你同意吗。一本正经的作派,看得晓黎乐笑了。 “砰砰”地,李兰来敲门了,背的提的,似乎是电视里演小品的黄宏宋丹丹。见了他俩,惭愧说,对不起,打扰你俩了。悲悯的一幕感召得晓黎忙不迭手的,还喊了李源帮忙。接过行李什物。又递了矿泉水喝,还递毛巾擦汗。他们的热情让李兰溢出了泪花,说我有,我自己拿去。揩了汗液,直望着李源。李源审视说,我认识你,晓黎的寝友。想到在校情形,李兰也笑意说,哎,我也没忘记你。我们寝室的门都被你敲穿了。你们还是搞定的噢,缘分。李源笑了,你可别栽脏我哟,我去你们那都是悄悄的,哪敢大着胆子敲,一定是你的那位敲穿了门,到了警室你可是包庇罪啊。落泊的李兰还不饶人,说什么悄悄的,说得冠冕堂皇,完全是鬼鬼崇崇的。说得三人都哈哈大笑了。笑声未落,李源疑惑的,怎么,你是黎源公司聘请的首位巾帼。说着转向晓黎,晓黎白了他一眼,看着他们掩饰,李兰莫明其妙,惊呼的说,什么!晓黎狠地说,不关你事,走走走,去亲你爸妈去。李源做着苦脸,诙谐说,妈妈不在家,我成孤儿了。大家又笑了。此时让李兰见识了他的风趣幽默,满腹的苦楚也烟消云散,拔云见日,彩虹灿烂,说,你还蛮逗趣啊,冯巩的学生吧。李源说,可惜啊,让你发现迟了。不然我这个白马王子笑星就归你啦,哪有她的份。晓黎说,去去去,孤芳自赏去。李源适可而止,知趣地告别离去。晓黎也没送他,去安排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同床贞女隔鸿沟 第四十三章同床贞女隔鸿沟 俩人挤在窄窄的钢丝床上,又相互怕挤着,都偏各各自的一边,反给中间留了条缝隙。先是晓黎满足李兰的好奇,述说了自办公司的情况。听着听着,李兰又沉浸到忧愤中去,没心思听她的,见她不理睬搭讪,晓黎也讲得没兴趣了,就把话题关注到她身上。接下来是李兰滔滔不绝的诉说自己的苦衷。她把她当亲姐妹知已,把埋藏在心底的全抖给她了。晓黎已搯出心窝的话,也怪我,当时你让他给我找住处,我就发现了他和那女孩不一般。我为什么突然要搬走的,今天告诉你就是这原因。要当时告诉你提醒你,也不致于被蒙到今天。李兰叹息说,唉,我险些害了你,让你落进狼套。还是你头脑比我稳,你是不会轻易上人当的。她们读的现代书更是现代人,没听说过有个寓言归结为人一生中的三大陷阱,大意c轻信和贪寐。寓言讲的一农夫带着一头驴和羊去赶集,途中落入三人打赌的圈套,驴和羊丢了,连身上的衣服也让人拿走了。对于李兰的赞誉晓黎并非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如实说,在学校我之所以不谈感情事,也不是我头脑比你稳,只是当时还没感悟这方面的事。李兰说,我还和她们避着你探讨过,担心你有爱情心理障碍,刚才见你们都已经达到同居居成分,是我们自以为是,判断失误了。晓黎说,我才不与人同居呢,只不过先交往,等感情牢靠到成熟的时候,再摘硕果才美满。也不会让男孩轻易沾了便宜去。我不会学你的。 没想到后一句话激怒还沉浸在忧愤中的李兰,她马起脸,目光里喷发着火焰似的说,你呀,还是传统的旧观念,贞女和童男同居,贞女不能说不是沾了童男的便宜。怎么只站在男性立场上说话呢,我不赞成你的说法。那段时间,我很孤寂,拿着厚厚的书本就象数九寒冬里赤手捧着的冰砖。我多么需要象我姥姥捧在手中的怀炉,他就是我手里的怀炉。我交上他,就有了温馨和快乐。是他奉献了,我占了便宜。晓黎也不服的说,你怎么能这样看,女人是弱者,《知音》上都登过有女人要赔偿青春损失费的。哪有男人要赔青春损失费的吗。法律上也没有吧。她们把窄床当论坛了,李兰嘘了口气说,那是法律保护我们女人,是法律的空白。晓黎说,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又怎么解释呢。李兰说,还需解释吗,亏你在大学还保了四年。你还想竖贞洁牌坊吧。好友间的讨论涉及到个人尊严了,但并不影响个人的友好。晓黎不示弱的,我不懂什么牌坊,只懂楼房。等我的公司发达了,就竖栋黎源大厦,使它成为武汉的标志性建筑。李兰淡笑说,你做梦吧。晓黎竟然崩出,不象你她的后话没有说出,是要说你怎跑我这来受委屈了。那太刺激人,她控制了自己,压了压激奋。李兰昂扬说,没话说了吧。停了下,又接着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是他背叛了我,我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惩罚他。本来是好玩的争论,不想好友间弄得真吵起来,伤了感情。晓黎终于应允了。中午打电话都好好的,才几个小时就闹翻,是儿戏吧,又觉得自己开始的话说得不妥。 刚才激讦的气氛有了缓和。李兰笑微了,我内心佩服你的眼力,李源他帅气,气质高雅c非凡,还豪爽大度。刚才你那么狠他,他都不生气。哦,还有幽默。还是我们李家有人材噢。晓黎淡淡说,他说过是你们李家吗。李兰雄辩说,天下就这个十八子的李。她忙转了口气说,我们不瞎争了。说真的,他的底细你摸清楚没有。不能重复我走过的路。要找到有真感情的恋人,不能象小孩过家家似的。当然,也要现实点,不比在大学了。让电脑里的程序可望不可及。晓黎详端着她,看得李兰都有些不自在了,说怎么不认识了,我是你李家的姑妈。晓黎笑了,说还姑奶奶哟。哦,我明白了,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了不起你李兰。李兰央求似的,别取笑我了,吃一堑长一志。还不感悟点恋爱真谛。晓黎认真下来,我不取笑,是从内心感激你的忠告。你是用真情和贞操换来的真谛,不容易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李兰说,我说的真心话。晓黎说,我知道。自己已经踏上恋爱帆船了,浪涛和礁石随时会出现。我们都迎战吧。接着,她认认真真地把她和李源相识,交往和在李家居后的情况和感受如实细说了。最后说,到现在还真是有些依恋着你家兄弟了。李兰恳切说,这就对了,找到了恋爱的感觉。不过,我还得啰嗦的提醒你。象他这样有地位的家庭,有模样的帅哥,没谈过朋友,没有女孩追求过,我不信。你问过他没有。晓黎坦城说,我没有考虑他这方面的事,也没有问过。倒是他自己主动说了好象谈过。我不想听,没让他完全讲。不想成为他的光荣历史,也怕沾染了我们的感情。李兰若有所思的说,这是最重要的,是看一个人的感情专不专一的问题,是不是完全彻底,死心踏地的只钟爱你一个人。晓黎反唇相稽,难道他谈过朋友就不专心爱你了。有的问题一时和她说不清了,也许是她阅历浅鲜的原故,李兰只好说,你自己今后慢慢去体会吧。我们都同居这么久,感情也不浅了吧,不瞒你说还做过人流,为什么我偏提出和他分手。是因为我发现他的感情对我不专一了。心里存着那个,就是你借住的那个女人。我的心就碎了。你懂吗,这就叫爱情是自私的。不自私成什么山盟海誓的爱情。那不就是群居生活的畜生!她说着说着又激愤起来,其实是对分手男友的愤慨。 咚咚的似乎有敲门声,晓黎以为是她俩无谓的争论逗引了外人。便轻声说,洗澡去吧,洗了来我们好一心一意辩过是非曲直。李兰不以为然说,你的这点名堂我还不清楚,你休想转移目标。这时要准许的话我可以杀人的。看来李兰心灵的创伤在极端了。竟然说出这等恐怖的话来。晓黎不和她说,起身去清理衣服进卫生间。进进出出的,几乎不征求她同意,以免再惹怒她,自己要先去洗了。李兰感觉到什么,说对不起,晓黎,我不是冲着你的。晓黎冷面说,你敢,要冲我来,我不她没有把撵她走的话说出来。李兰说,你不怎么,还要赶我走不成。晓黎说,我哪敢呀。我们是比亲姐妹还亲的姐妹。我不把他杀了。李兰凝视说,他是谁?晓黎说,谁最痛恨的他。李兰平和说,我要你替我两肋插刀,那是害你。我只要你的一张嘴去骇倒他,让他无地自容,向我跪地告饶。抓了这个机会,晓黎说,好了,李教授,下课铃响好一会儿,你去洗吧。李兰内疚说,对不起,我太恼怒了。刚好晓黎的手机响起,掰开了她俩。 电话是李源打来的,温和而亲近的称她亲爱的,你睡了吧。我睡不着。晓黎故意大声说,我们在举办爱情婚姻论坛,就差你一个。李源信以为真,说太好了,我马上来。这个一根筋的还真来了,晓黎忙责斥,谁让你来啦,安分守已睡你的。既然是他们情侣俩的夜话,李兰不便听了,洗澡去。晓黎睥睨她去了卫生间,又压低声音撒骄说,我好困呀,怎么办。从她一咋一嗲中李源听出蹊跷,便更温情说,亲爱的,你过来,我妈真出差了不在家,爸也出差今晚不得回。我接你过来,甜甜美美睡一觉。晓黎说,你想得美,谁会凭你摆布。赶紧睡,明天上早班呢。李源冤屈说,我真是好心当着驴肝肺了。你来我家睡空调,保你享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哄人不如哄小孩 第四十四章哄人不如哄小孩 他俩甜言蜜语的悄悄侃着,被洗澡出来的李兰瞧着了,说是他的电话哟,难怪你那么温柔的。来,让我来跟他说,别搅了我们姐妹。李兰过去当真拿过手机,不客气说,喂,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晚了别骚扰我们姐妹。小心我报警了有你好乐的。说了,不等对方解释,便关了机。李兰把手机递给晓黎,并说得罪你的白马王子,没意见吧。缠绵绵的,正好是她解了围。晓黎说,这算什么,在大学里你见过我对他的态度的。你来他走时也见过。李兰回忆说,那时你是对他不冷不热没感觉的。现在可不同了,飞速发展到形影难离的。晓黎的手机又响了,她让李兰接去。李兰还是那口气,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的啦!李源恳切说,你先别关机,兰姐。听我说。一声兰姐听得那么亲切的,立刻起了化学反应似的,填补了她男友今天给制造的心灵重创。李兰乖地静下来听,李源那成熟而厚重的男声,我家里宽敞,你劝下晓黎来我家睡。这热的天,一张小窄床,你俩受不了的。李兰利落说,就这事。她不能掺和他们中去,便关了机。说还蛮心疼人的呢。 晓黎装得一边忙去,还是用心在听着他们都聊什么。李兰转向她喊着说,晓黎,李源还蛮心疼你的,说我们俩挤着睡热,要我劝你去他家。晓黎全当没听见似的,反而问你洗不洗去的哪。短暂的通话,李兰似乎偏向他了,质问晓黎,你到底去不去,我好给李源回话。晓黎出奇不意说,你回话哪。你去,我是不去的。这下让李兰为难了,还是笑了说,你这姐妹怎么这么说,我不成了第三者。不过,你去了也不怕,又不是没住过的。再说他爸妈不在家,他不敢对你么样的。多接触也可以多了解,多考验他。经得起考验的爱情才能万古长青。任她怎么劝说,晓黎还是不拿态度。干脆自己去关上卫生间的门洗澡了。她生冷的处事让人可畏,那哗哗的冲涮声,让李兰心里象毛毛虫爬,担心李源再打电话来不好回答而失信对不起人。往往担心的事偏偏要发生。手机响了一会,响得怪可怜的,象是李源在求救,她只得去接了,说晓黎在洗澡,还没跟她讲。虽然李兰对他温和多了,李源还是心里凉的哦了下,又恳求说,兰姐,还是把你吃亏给她劝劝。你帮了我,我会感谢你的。明早请你吃热干面。不,明晚还请你去茶楼听萨克斯。好吧。后面的话让李兰厌弃,不欣赏这种幽默。为什么男人都这样哄小孩似的哄女人啊。便说,不说了。尽诱惑人的。晓黎出来了。 用毛巾掸着秀发的晓黎,穿着短衣,露着白嫩的肌肤,出了卫生间。边掸边说,他来电话了。慌乱关机的李兰,苦楚着说,是的又来催了。你说么办。晓黎说,我说你的他哟。转苦为怒的李兰说,他呀,才没有那细心管你的死活的。接着又说,李源还是真心对你的,你就去吧。放心让我给你守着,保管没事。不过你把要紧的东西带上。从李兰的目光里,晓黎觉出了自己不雅,便去穿好青花长裙褂。那边李兰又接电话了,逞能说,喂,别打了,就来的。电话里却说,晓黎,是我,我是陈冬。明媚春光的李兰陡转乌云滚滚,狠不得摔了电话,真讳气。也许陈冬反映过来是李兰的声音,忙改口说,李兰我是陈冬,我知道你会去晓黎那的。晓黎在哪,我马上去接你。看到李兰苦涩的吓人样子,晓黎过去说怎么了,伸手接过僵在她手中的手机听来。都怪我不冷静,李兰。请相信我。这么晚了,真急死我了。你在晓黎那我就放心了。听着象精神病人的话语,晓黎也莫名其妙了,问你是谁呀?陈冬说,我确实是陈冬。又软绵绵说,你是阿兰啦,不是。哦,你是晓黎。上次的事误会了。还请你多多美言。原来是他,话语麻肉的。晓黎也火气上来了,忿然说,哦,是你呀。上次的事你还记得,怎么知道打我的电话了。陈冬说,上次存到我手机里了,李兰关了机,所以打扰了你。你给我劝劝李兰,我来接她的。你住在哪。晓黎傲气说,李兰在我这很好,你放心。你知道自己错了是吧,本来就不该这样。要不是我拦得及时,这时你可能要到火葬场去哭阿兰了。难道事情还真是他担心的那样,急切地问她怎么了。晓黎说,要跳楼,阎王爷没打收条。听到这话,李兰一旁嘀咕,我才不值得为这种人跳楼呢。陈冬又恳求的问她住哪,马上来接。晓黎坚决说,算了!你别假惺惺的,想再糟践我们的校花了。说了这话便关了机。其实她俩一直凭着脸像的表情示意在与对方舌战。这最后一句话李兰听着点头又摇头。点头晓黎在为她出恶气,摇头是不认为自己被糟践了。 关了机的晓黎自言自语的说,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李兰自豪说,你上次没地方去,我告诉他的。冷静下来,晓黎想清楚了,事已至此,都和人家做人流了,只能往好处劝的。便说,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其实他还是爱着你的,要马上来接你。我拦了回去。李兰后悔说,应该让我训他几句的。刚才李兰使劲的摆手,这时又说没有接电话得,晓黎真有些弄不懂他们的,便说,他说你关了机,你再打电话过去痛斥他一顿。李兰说,唉,谁让我这么倒霉的。晓黎又劝她,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男人你想不让他交三朋四友是不可能的。包括女朋友。现在交通c通讯这么发达,是个交往频繁促进社会快速发展的时代。也可能是我多虑,对上次突然搬走,他还要向我解释道歉。可能他怀疑我在你面前说了他和那女人的坏话。她这么说,李兰似乎过意不去,忙说,你不要抱歉的,不关你的事。你的为人我心里有杆秤。晓黎豁达说,男人和女人交朋友,交一般的朋友,我想也应该是允许的。为了事业,为了调节情绪。何尚不可。法律上没规定不可,道德上也没有规定不可。现在是开放的世界,不象过去封闭的社会。如果用过去封闭的吃醋观念是行不通的,是忧人自挠,自寻烦恼。我不需知道李源过去谈朋友的事,正是因为如此。她俩又辩上了,李兰说,我这不是吃醋,这是维护自己的权益和尊严。已经找不到过去同寝室时童话似的天骄语言,晓黎不想和她再深辩下去。轻巧说,你们现在分开几天也好,都冷静想想。冷静过后,会更热烈的,就象阳光总在风雨后,她在用流行歌曲劝她。李兰说,我对他是死心了。晓黎说,不慌下这么早的结论,分开几天后再谈感受。李兰说,李源还等着你回话的。走走走。让我一人在你这里冷静思考思考。你去睡他家的空调,我是想都想不到的。 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爱恋放飞恰当时 第四十五章爱恋放飞恰当时 正说到这份上,李源真来了电话,李兰抢着接了,说你莫急。晓黎答应来的。要么你来接她。李源让她把电话给晓黎。晓黎接了电话。李源说,刚才和谁说话,占线那么久。晓黎告诉是李兰的男朋友,说你不吃醋吧。李源笑了,不,不会的。那还叫男子汉嘛。跟你说,我不方便过来接你,爸妈说了随时要打家电话查我的岗。你打的过来,钱我给。晓黎停了下,轻缓说,谁要你钱。便关了机。钱字一出口,他就觉得太级庸俗了,忙要纠错,手机里传出了肓音。他初步知道晓黎的脾气,不习惯听人的摆布,要让自觉自愿,才能顺理成章。欲速则不达的,便沉稳下来。一旁的李兰催说,还犹豫什么,走走走。有心上人这般关爱,我是想都想不到的,时间不早了。冷静让晓黎在思考着今晚和李兰会无休止的争论一夜的。真的不如一走了之。李兰几乎业不由主的过去把她向门口推。她便带上钥匙,开门离去。 只剩下李兰一人,闷热和烦恼搅得她无所事从。她是从陈冬的空调居室忿忿出来的,此时怒火又从心中燃起,去打开自己的手机就和陈冬吵。说他不是人,禽兽不如!简直象泼妇般的咒他没好报,不得好死的。陈冬要她让晓黎接电话,见她不给还是骂骂咧咧的无休止,只得关了机。这下李兰总算出了口恶气,象吐出了郁闷胸中的淤血而轻缓。随之他打了晓黎的电话,问她住哪,他要去接李兰,不能搅得她不安逸。晓黎没说她在路上,也没告诉他住址,不想他们都在气头上闹出不可设想的事来。劝陈冬今晚就算了,让李兰在她这住。接着晓黎就给李兰打电话,几次都打不进。直到她到了李源家的宿舍处下车后再打李兰手机,才通电话。劝李兰冷静点,好好休息,不要再和陈冬闹了。说再闹下去再接了陈冬的电话就赶回去的。现还在路上。李兰不想晓黎再回这蒸笼似的屋子,要成人之美,让她放心去李源家享受空调。李源这边还在懊悔自己的话说错了,好一会还是想不过来,便打她们的电话,总打不通。只得秃丧的放弃了,满客厅转得慌。时儿带着渺茫的希望站在窗边眺望。李兰被晓黎的电话象燎拨了一把火,又打了陈冬的电话,忿然说他无聊,还打晓黎的电话诉苦。并警告他再这样骚扰就报警去治他的。陈冬只得在电话里接受训斥。他越不回击她,她越无休无止了。陈冬干脆关了机,决心再不谈女朋友了,只身一人多洒脱。 那边的情况晓黎从陈冬的电话语言里可以想象得到,怕李兰一人在那边怒不可遏的闹出糊涂事来,向楼上李源的家望了望,还亮着灯。然而,却犹豫起来,想打道回府,哪怕通宵睡不成觉,也要陪陪李兰。人在情感煎熬的时候则需要有人给以心灵抚慰的,便转身离去。李源在窗边一眼就瞄到了下车的晓黎,喜出望外的。正要转身去门口迎接,却见她不仅没进楼洞,反而远去了,敢忙登登地跑下楼来,喊住了晓黎,等李源快步走近,俩人就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了一起,甜蜜的亲吻。已经不象第一次唯唯诺诺的生硬,相恋的举动是那么自然而平常。好一会,他俩终于松开了手。李源说,怎么不快上去。晓黎委婉说,我担心李兰,想回去。李源反感了,都大学生有层次的,这点措折都承受不了。晓黎说,刚才电话里我向她男友玩笑说过她跳楼的,担心真李源说,你是一楼她怎么跳,要跳,她在她男朋友那就跳了,何必跑到你那去。走,别多虑了,跟我到家去。凉爽的居室正迎候着佳丽的到来呢。他千方百计的说服了晓黎。 进到李源的家果然又是一番境地,犹如身居幽静的山林凉爽宜人。李源还兴奋地唱上了,你是我花,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她正版应该是《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这首抒情歌。悠扬激情的歌声惊扰了幽静,随之伴到客厅。晓黎见电视打开着,找了话说,看看电视呢。李源停了唱,接话说,看了又看,韩片长得象流水帐,没意思。晓黎轻声说,你爸妈真的都不在家。李源豪情说,今晚是我们的世界。还拉着她去打开每个房间瞧,介绍爸妈各自的卧室。看着,晓黎说,你爸妈不睡一起。上次在他家她没发现,证明李兰和姐说的得用时间和心思去了解。李源俏皮说,他们是分居着,可能有时避着我偶尔一起亲热吧,生活需要嘛。这话是抄习他爸的,一次在餐馆小姐要敬酒,他说不欢喜和女人喝酒,小姐说难不需要生活吗?晓黎含笑的说,你呀,一个好儿子!这样诽谤自己爸妈的,无约束的空间,让他象脱了野马更放肆起来,说这有什么。是他们只顾了自己的作乐,才蹦出了我的,你说不是吗。说得晓黎刷地羞红起来,横他一眼说,你真坏。一阵欣喜与新奇之后。李源和晓黎回到客厅,都安静的偎进软绵的沙发里。李源凝视说,你说我真坏就是真爱我。我可以这样理解吧,晓黎。一直望着电视的晓黎,文诚说,随你怎么理解。说真的,我现在还真有了少不了你的感觉。说着深情地侧向他。李源温存说,我也一样。说着他就挤到她的一个沙发里,抱得紧紧的。李源说,洗了么。晓黎说,你闻闻。他的意思是想她在宽宽的洗澡室尽情享受淋浴。便说还用闻么,你一进门就把你的天然馨香飘逸来了,满屋子都是你的芬芳。让人痴迷倾倒,醉如蓬莱仙境。似乎语言也无法表达对她的真爱,起身情不自禁的抱起了她。就象电视里婚礼上新郎怀抱新娘的动作。毫无思想准备的晓黎,骇得要从他手中跌落似的。忙说,放下我,快放下我。然而,双手竟不知不觉的抱住了他的胫脖。此刻,从没有过的快活感觉油然而生。原来恋爱是这么令人淘醉。比上次还淘醉,也许是一次比一次淘醉。她觉得眼前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可她嘴里还在喊着放下我。喊着喊着竟然闭上了眼帘,尽情的享受,好象要舒坦的睡过去。李源舞着慢步,音乐节奏感似的,将她抱到了自己的房间,轻轻的放到厚实而松软的席梦思上,激情奔涌的俯身狂吻她,渐渐地,她睁开双眼,似乎害怕一睁眼那幸福的时刻就会永远失去。 然而,当她眼睁睁他沉甸甸地匍匐到她身子时,幸福的美梦被惊醒了,呼吸急促的喘息起来。觉得眼下还不是自己爱情怒放的时候,便用手全力的撑住了他,巧妙的说,源,别折断了含苞的花儿。它还需要园丁的真情呵护。血气方刚的李源壮志未酬,狡黠说,正是因为怕折损我的鲜嫩花朵,园丁才精心爱抚的。来晓黎,让我们亲个够。晓黎毅然说,不行。我早就说过,什么事都不要足够,得留有空间余地。李源控制说,那请你赏我一个吻。晓黎保持静止,以无声回答,胜过无穷的力量。李源折服的松软身子,自觉地立起身子。让晓黎舒畅的出了口气,然后缓缓地从舒适的席梦丝上起来。郑重地说,我俩在这儿热恋,把痛苦中的李兰一人孤寂地甩在那闷热的公司里。不行,我得回去。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走出他的卧室,走出他宽敞凉爽的家。使李源没法阻拦,愣的重复者她的话,别折断了可爱的花儿。不过,他快步赶上她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闪电似地给了他一个热烈的吻,又快步离去。他呆立在楼台上,目送着她消失,无穷地回味着她吻的甜蜜。 忽地,李源返回关了家里所有的灯,锁好家门,登登地追随下楼。听到楼梯上紧促的脚步声,晓黎更加快了脚步。李源连连喊,等等我晓黎,我要送你。到了楼下,晓黎有些气喘的放慢了脚步。等李源赶上来了,晓黎劝阻说,你不能再送了,再送,我又得送你回来。你们家不能空了人,会遭小偷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李源,说你怎么走这么快啊。慢地喘息了,又说,没事,我们这通宵有巡逻的。热恋情侣难舍难分。晓黎还是说,还有你爸妈呢,不怕他们查岗了。为了夙愿,李源生出无穷智慧,说不怕!我说睡着了,没听到电话。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晓黎已经没有睡意了,说好吧,那我们就走着去公司。她是想象情侣那般的悠闲散步,欣赏安静的街井。在武汉都四年了,还从没半夜感受过睡着的大都市景象。他俩慢步着,李源说比家里热多了,晓黎说比白天凉多了。他们说要建立自己温馨的小家,那样就自由自在了。露过夜宵摊,李源说请她宵夜。的确也还有象他们夜不能寐的零星食客。晓黎望了望说,等到了公司约上李兰一起夜宵。李源说行。偶尔有空的开过,李源招了的,邀她上车,很快到了公司。晓黎要他轻的敲门,试探李兰睡了没有。没等他们敲门,门就被李兰打开了,说听到了他们说话声。和男友那么闹得死去活来的,怎么睡得着呢。李源说,晓黎是担心你,也睡不着。所以特来陪你的。他们约去附近的夜摊宵夜,畅谈,仿佛是快活的天使。呵欠也没能打消他们熬夜的决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无米能炊喻飞翔 第四十六章无米能炊喻飞翔 天亮的时候,他们反而新鲜起来,不曾熬过夜似的。李源漱洗了,请她们去吃早餐。她们说没胃口不想吃,催他上班去。李兰向单位打电话说感冒请假,怕陈冬找到单位上去。他打的去了,她们关是上门,倒在了钢丝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管外面的喧哗声有多大c天多热也没能吵醒她们。不知陈冬怎么竟然找到这里,还和李兰支扭,围上满街看热闹的,李兰拼命的喊晓黎,喊李源。他们答应过来帮她的。可是到他们该出手的时候,却不见他俩的踪影。原来,他们三人挤在一张窄窄的钢丝床上。晓黎又在为工商执照的手续奔忙,被工商人员查出,他的验质报告是假的。她根本没有分文,伪造的银行资金证明。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是姐艾雯送来的五万元,通过分理处转到帐户上才出具的资金证明,怎么全是假的。分理处没一个出来说句出公道话的,替她证明清白。一会又是警车鸣笛马上要来抓她了,她苦苦哀求分理处的同志行行好,把帐户给她看。人家就说这不是分理处,分理处搬家了。不知搬到什么地方了,也许是撤销了。这银行怎么能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呢。她想明白了,也许真是自己骗了银行的资金证明,姐根本没有带五万元的卡来。只能找姐来核实了。这样焦虑的想着,自己竟飞了起来,飞得比高速路上的小车还快,飞过树木,村野,可怎么也到达不了大县,迷失方向似的。她飞不好了,要从天上掉下来,李兰在嘶喊着发出微弱的声音,她听到了。晓黎忙推醒了她。 她们相对笑了,说怎么就睡过去,睡得都过了吃中午饭。李兰说我只请了上午的假,忙用手机又续病假。仿佛还沉浸在梦境里,晓黎便讲述了刚才奇怪的梦,梦见自己会飞了,问李兰这梦好不好。李兰全神贯听着,也觉好奇。想了想说,飞黄腾达怎么不好,是好梦,你的公司定能发达的。晓黎摇头,飞黄腾达是贬义词,不好。李兰笑了,是中性词,要么是展翅翱翔。她接着也神兮兮的讲述了自己的怪梦,陈冬找到这里来了,喊你们帮忙,也不见影儿,急煞我了,要不是你弄醒我,那个陈冬非当众出我洋相了,你说这梦不好吧。晓黎惊呼,这梦好,梦与现实是相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们俩有缘份,一定会和好的。她俩互相说好,都在相互安慰。晓黎的解梦之说还是小孩听大人们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李兰不踏实的沉寂着,见她悒悒不乐的,晓黎怜爱说,去,我们洗了,吃午饭去,就吃快餐,你看么样。才离校几天,我们怎么都变得林妹妹了,打起精神。李兰伸展下身子,说么样都行。 然而,在她们出去找快餐店时,李兰看到一家正宗四川麻辣火锅酒店,说好久没吃麻辣味了,硬要进去。晓黎不依,不是说好吃快餐的么,大热天的吃麻辣还火锅受得了么你。李兰嘴馋说,越是夏天吃火锅才够味的。你不懂,跟我去,保你吃了还想吃,也增添你一次食历,吃快餐上你自己说的,不民主。扇动得她自己都要流口水了,晓黎何尝不想去尝尝。记得在大县是承达哥带她和姐去鸭子火锅巷吃过一次,桌上麻辣热烘烘的,背后是电风扇吹。那些男人们还赤着半身喝烧酒,真是一种风情。可一个火锅就得四十元,还有其它菜,她清楚这阵子办执照花消,手机冲费c生活费自己手里可能不足四十块钱了,既然李兰硬要去吃,也许她是要买单的,由不得晓黎犹豫不决的,门口拉客小姐早招呼她们了,甚至热情有余的只差用手拉她们进店了。 火锅店果然火暴,几乎没有空着的桌台,食客们津津乐道地吃着喝着笑闹着;白褂蓝裙的服务小姐穿梭似忙碌不迭,浓厚的麻辣香气扑鼻诱人;好的是空调不定的调节,餐厅里不显得十分躁热,这样的场景和氛围,不得不让人调起胃口。大堂经理让小姐利索地收拾了刚吃完的一桌,请她们入坐。立刻有拿着菜单的小姐过来,让她们点菜。见她们拿不定主意,便推荐了涮羊肉火锅和莜麦青菜。李兰又加了个蒸笼排骨。看来李兰是真心请她,要报答她和李源的通宵陪伴,仿佛没有发生过和陈冬争吵有事,不再清心寡欲,恢复了往日的热情豪迈。点菜的小姐去了,李兰要打电话李源来,晓黎制止她,他中午只有一个多小时的空档,这时早吃了。李兰只得惋惜的罢休。很快热腾腾的火锅就上来了,小姐还自带有打火机,点燃火锅炉,又问要什么饮料啵。李兰看也不看晓黎就要了两瓶冰冻东湖啤酒,看来她上馆比晓黎要熟道的多,以客随主便的身份晓黎顺从她的,做好自己的角色。肚子的空饿由不得她们客套,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端起杯子象大男人似的豪气对饮,不象第一次喝啤酒,酸涩涩的,似乎余味无穷。没有看客,各桌只顾着自己的吃喝。吃喝一会,李兰说,吃火锅是有讲究的,象四川人从火锅搛出的菜肴先要放到自己面前的小碗里,冷却一下,太滚了会焐坏咽喉的,为什么现在得咽喉癌,食道癌的人多,就是这原故。晓黎不解地说,我看你怎么直接往嘴里塞的。李兰解释,饥不择食,饿了就顾不了这些了,现在填了一点,不觉那么饿了,可以细嚼慢咽,你懂吗。细嚼慢咽是医学术语,否则,吃急了连嘴唇舌根都得遭罪破皮的。酒兴和主人的自豪让李兰有说不尽的话。毕竟吃别人的,晓黎显得慢条斯理,时儿住着筷子听她侃谈。然而,李兰催促,吃呀,又不是吃别人的,吃自己的怎么老住筷子的。哦,我知道了,吃自己的心疼是吧,不必当心,我请你就是了,看来李兰学得社会了,晓黎动气说,谁要你请了,说好了吃快餐的,你非要吃火锅,不过这味还是不错,还是你会吃。她俩都清楚,吃快餐两人不会超过二十块钱的。李兰嗍嗍地吃边说,昨晚熬夜的没胃口,当然都是为我,吃麻辣才开味。象喝茶止渴似的,李兰的一瓶啤酒很快完了,便转向晓黎的瓶子还有大半。晓黎眼疾手快,给她到了杯,再到满自己杯子就完了。李兰问还要不要来,晓黎说要喝你自己喝,我陪不了你。李兰只得罢休,喊了小姐,问有什么主食,小姐介绍面食c水饺c煎包什么的。李兰征求晓黎意见,晓黎说就吃米饭,李兰说米饭好,可以泡汤汁吃,说得比吃还味道。 酒完了,菜也只剩少许,每人吃了一小钵饭,算是酒足饭饱,而且脸泛红光。李兰惬意说,这餐吃得真舒服,你知道吧昨天我没吃晚饭,夜宵你们吃喝得有味,我没心情吃,别笑我刚才狼吞虎咽似的。晓黎说,昨晚你只吃几口面,劝你吃,肚子是自己的,你不听么。李兰说,你不会有那种体会,那时就是吃山珍海味都不行,还是听了你们昨晚的劝,今天心情好多了。她又朝小姐喊买单,再转过来对晓黎说,丑话说前面,这单归你买,我以后加倍尝还。晓黎有苦难言的注视着她,心想要李源来就好了,他一定抢着买的。便若无其事的说,谁让你买单了,以后也不要你尝还,只要你心情好,我就好,谁叫我们是好朋友的啊。不过,我还是说你的,不要象打破醋罐的,醋味十足,要学会容人,最好能与他和好如初。你们还没有正式结婚,就这般闹法,那以后一生的日子怎么白头到老呀。李兰变得顺从说,是的呀,但我是不能再和他好了,这时小姐把算好的菜单向她们拿来,晓黎忙起身迎上去,小声问多少,小姐说七十二。我们经理说七十算了,欢迎再来。晓黎羞涩说,我不是这意思,是手里只有三十几块钱了,等会就送来。小姐目光严厉的说,我们没这规矩,你看她还有钱的啦,俩人一凑合。脸面无处藏的晓黎恳切说,是我请她的客,她也没带钱,怎么好找她出钱呢。小姐说这怎么行呢,见小姐站着不松口,晓黎怕李兰知道,其实李兰在给李源发短信,说晓黎接她吃火锅了,可惜缺了你。晓黎急中生智,来,我去跟你们领班讲,先签个单。小姐做着脸像,说不行的。晓黎说,不要紧,来。她们来到吧台前,小姐一旁低头不语,晓黎主动开了口。吧台不客气说,这样的人见多了,想吃跑餐呗。若大的武汉让我们上哪找。吧台硬要小姐去找李兰来。不让她们俩人走了,这下真要当众出洋像了,晓黎急中生智恳求说,要不我把手机压在你这,还有毕业证。吧台想了下,让小姐去喊经理来。小姐畏惧的说还是你自己喊去,我守着她们人。吧台用目光搜寻经理方位,朝那边大声喊了。经理朝吧台望了望,放弃了那边的事过来,听了情况介绍,又验证有关物件,见晓黎可怜巴巴的,就同意了签章压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手机突停生蹊跷 第四十七章手机突停生蹊跷 等晓黎心不平的回到桌边,李兰问怎么一个单去买了老半天,没有扯皮啦。晓黎说没有,我就让把个零数抹了,她们作不了主,让经理同意的。走。随之李兰起身朝吧台那边望了望,边走边说,你也是的,两块钱还和他们多费口舌,哪儿没用两块钱的。这餐记着我给李源发了短信的,我再就在这老地方接你们吃火锅,味道很好吧。晓黎苦笑着,附和味道是好,难怪这么多人来吃的。可她心里仍酸涩着,不要再这样让她难堪就行了,还让你李兰请么客噢!李兰哪知道她的难处,又说李源怎么不给我回短信,你一定要给他说我的心情。为了尽早结清火锅店的事,晓笔借故说,你先去我那,我把钥匙给你,我去看执照的事么样了。李兰说,要不要我陪你去啦。李兰李兰让我怎么说你好,晓黎拉下脸,说不必了。你去我那,就在我那住,只是条件差了点,说着要把钥匙给她,还叮嘱你哪也不能去的,我手上没钥匙了。李兰惊异说,就一把。晓黎说,还一把在李源手上,李兰想了想,说我不要,还是去单位一下,不能炒了鱿鱼。现在找个工作也不容易,不过晚上我还来你这睡的,你等着我呀。晓黎说行。她俩说定,就此分手。李兰招了的,恨不得很快钻进空调车里还要拉进晓黎,晓黎说不远,只几步路。 炎炎列日把大街上的人都烤没影了。晓黎尽量顺着街边的树荫下走,不让烤糊了。可惜树荫太少,她就寻着屋边走。刚才都是冰凉的肌肤,此时大汗淋漓。啤酒变成了咸水从毛孔里渗出来,累积成至大的汗珠。走着走着,口也干渴得象水泥大街要冒烟,眼睁睁望着街边店门前的冰凉饮料,真想把嘴唇就着那靠杯笼头上去。有人站在街边咕噜地喝着,在她露过时,似乎故意说给她听的,好舒服啊!晓黎只当没听见的,心想难怪有人行窃的,要是自己没有理智的话,一定去夺了那人手中的冷饮杯,开怀畅饮的。可她不能那样做,那是犯法是犯罪。难怪有人说法律是为有钱人制订的。没钱的人想打个官司都不会受理。再大的冤屈也只能浪在肚里。过去搞社会实践,听人这样说,她不相信,只相信书本上讲的硬道理,现在联想起软现实来,似乎有了点感性认识。终于到了分理处,她可以取了钱,去赎回那手机和毕业证。有两天没与姐联系了,还得向承达哥道声谢。本来想节俭不动他们的五万块钱的,眼下逼得不行了,她用卡###去,一次取出了一千元钱,长这么大手里从未有过这多现金,现花的十张红票子,也证实她的梦毕竟是梦,就象在大家里的志向样,想如何如何成人成才,那毕竟也是梦。 有了钱的晓黎也舍不得立刻钻进凉爽的空调的士里,读了四年大学也没有学会现代人的享受观念,反变得吝啬刻薄起自己来。她硬是顶着烈日又走回到刚才的火锅店去,去理直气壮的买了单,拿回了少不得的手机和红彤彤的毕业证。吧台告诉她手机响过,他们没有接。晓黎道谢离去。边走边翻看,是李源打来的。她急忙打了过去,说手机没带在身边,李源没有追问,告诉她李兰给他发了短信,他没回,不知做得对不对。就为这个小事,但让晓黎内心感动。晓黎说她知道,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的好朋友,你应该回的。李源默认了。相互又问候了在做什么。当李源听说她在街上,关切的说,打个的几块钱,别把人热病了,病了要钱医治,紫外线把皮肤烤糟了要钱买化妆品养护,不都是要钱。钱算什么,不用它就是一张纸,人才是最重要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晓黎笑了,你不要当教授了,我知道的。李源还不依,我不是要当你的教授,我是关爱你,懂吗?别人我不关爱,李兰我不关爱。他对她的爱似乎没有更华丽的辞藻可表达了,只有握着手机不放,手机成了他俩恋爱的最好媒介。晓黎感激不尽,谢谢。你不仅仅是关爱我,你是在爱着我,我体会到了,也有同感。李源说,我俩谁跟谁呀,还需谢的。只要你体会到了我对你的一片赤诚,我就满足了,不需你谢谢。爱情是什么,是舍弃,是奉献,不是图报答的。晓黎的眼睛湿润了,竭力控制说,还不当我教授呢,这不又是教授书本上的理论么。好了,不影响你工作,拜拜!李源也拜拜的,双方这才依依的关了机。 回到公司,晓黎用自来水洗了洗,好不凉爽啊!让酸痛的腿和疲倦的身子歇了会,她便给艾雯打电话,想告诉她取了一千块钱用。然而,手机里传出的是对方已关机,连拨两次都是同样的回答,她只好转过头给古承达打。古承达的电话一打就通了,热情地称妹子好,公司手续办得么样了,钱的事不等他的后话说出,晓黎忙拦过话,感谢你支持,解了我的大围,你需周转可随时取回去,不过听着她的话,古承达觉得不是在恭维,倒是在祝咒是猫腻,不等她说出用了一千的话,世海人脑子转的快,忙说这算什么,小事一桩,不要挂在嘴上谢的谢的,你这样不是在祝咒我,不只嘴上说说还想我喜欢你不成。晓黎顺了他的话,好,承达哥不说钱了。姐的手机怎么关了?古承达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最近忙,也没跟她联系。晓黎叮嘱,你要多关心我姐哟。古承达说,你姐这人,不该当妹说的,有时怪得让人捉摸不透。算了不说也罢,公司开张,通知我一声,我专程去武汉给你贺喜。通话中,晓黎产生了疑虑,但也只能点到为止,便答应说好,到时一定接你,你要毫不保留的传精送宝噢!古承达滑头的,传情不行,你姐不赞成的。开个玩笑啊!晓黎不客气的口诛,你真坏,瞎诌!古承达正经说,好,再见。晓黎轻声附和,再见。 关了手机古承达接着回味晓黎的话,难道会计没给自己通气竟把三万块钱直接打过去了,这样想,心中顿生怒火。会计是他一个哥们的老婆,她怎么能这样做了,这样闹开了头,那今后进出的钱还不乱套失控才怪呢。得狠地处罚她,不接受教训就炒了她,即使朋友间闹武裂都是不讲究的,谁怕谁!晓黎这边也在回味着古承达的话,因为他忙没和姐联系,不能因为钱让姐担心自己去和承达哥好上,难道为钱的事他们闹了一曲。但话里倒没有这层意思,难道这五万块钱的事古承达根本不知道,是姐自己想法筹的。记得姐在她面前说过,钱的事不成问题,她还可给的。如果不是为钱,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过去初恋的情份呢。一连串的疑团在晓黎脑海里滋生,只有打通了姐的电话,才好问个清楚明白。要真是姐赚了不干不净的钱来支持她,那比用钝刀子刺她的心还难受的。 现世的变数增多而繁文缛节,令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不可想象。单纯的晓黎赶紧又拨了姐的号子13507234444,这号子已经记得太熟了,呼之跃出,手机上都记了不少遍,只需按重拨。信号传递太慢,还需遨游太空,等了老半天还是句原话,你拨的号子已关机。为什么关机,让晓黎忐忑不安起来,是人的本能的一种心态预兆反映。想再打通了古承达的电话,让他去趟县宾馆落实一下,或者用句谎话哄他去落实又觉得不妥。本来他俩似乎在别着,如果姐真是赚了那不干净的钱,他不闹翻天才奇。媒体上经常报道宾馆旅社有这样的社会丑闻,她想到了爸妈,他们才是最可靠的人,也许他们知道姐关机的原故。打个电话去问问不就清楚了,何须劳神想七思八的。如果姐真有么事,爸妈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她;不可从武汉打电话去问他们,反搅得他们不安,替她们担心;他们一世就是从坎坷和忧虑中走过来的,刚有个安稳的日子,不能再搅了他们。左思不是,右虑不成,就想等李源下班后俩相聚时,说给他听,让他给出个主意。要不是在创办公司,要不是李兰住这里,她真恨不得搭了车回大县一趟。冷静一想,哎,也没这必要,也许是自己神经搞衰弱多虑了,一切可怕事情决不会发生在她这样善良而普通家庭的。她干脆关上门,又睡上了,真是一夜不眠,十夜不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一夜不眠病恹恹 第四十八章一夜不眠病恹恹 咚咚的敲门声摧醒了她,她睁开眼又没有任何的响动,怀疑是自潜意思发出的。接着手机却想了起来,她接通是李源打来的,就在门外。她忙起身理了理形象去开门,见李源还一副惊恐的面俱。你在屋里呀,真把我急死了。晓黎疑惑的,怎么了,我姐有信息了。李源哭笑不得的,这是哪跟哪呀!不是的,是我发短信你不回,打手机又不接,我就打的赶过来,敲门喊人也不见动静,只能再打,要再打不通,我就报警了。晓黎反问,你钥匙呢,李源说,一急也找不到了。晓黎显出安慰的微笑,让他进屋来慢慢说,有那么严重要报警吗。李源仍俨然说,你有五万的卡知道吧,它象颗定时炸弹。我怕你露馅了,有人绑架了你,不报警怎么办。迟一分钟就多一份生命危险。晓黎赔笑,是我不好,让你担心受骇了。我怎么睡得那么死呢。终于李源松了口气,舒畅说,为了办公司你太操累了,我又不能为你分担一些。好都过去了,我们吃饭去。踏实带给晓黎欢喜,说等我去洗个脸。 他们要出去上馆,晓黎说李兰怎么没来,我们等等吧。李源告诉她,她打你电话不接,给我打了,说公司加夜班,晚上都不过来睡了。晓黎哦地关门随后,脚步使劲的拿不那么快。李源转身,见她有些跛跛的,问脚怎么了?晓黎若无其事说,有点酸痛,是走路急了点。这几天恐怕要走我一年走的路。李源感慨了,真是难为你了。一位美丽的小姐为办自己企业都折腾得快成残疾人了,让人心疼啊!来,我来背你。晓黎掸了他手,没事,走你的。李源说,不背那就搭着我肩走。这还是句话,晓黎抬手搭上他厚实的肩膀向前挪,全当拐仗,有了靠倚似的安全感觉。然而,腿脚省了力,可手臂抬得吃亏,走了没几步,说还是我自己慢点走方便,你别走快了。为了心上人的舒服,他什么都依了。看着她艰难痛苦的样儿,又想了个法子,说来,你挽着我的手走。果然这样舒服多了。走着走着,她几乎是靠他抄着自己在走。他们就近选了个小吃摊,象吃夜宵的吃了晚餐,没有吃米饭,以面食为主。 回公司的时候,李源招了的,晓黎依了。上了的,晓黎提出要去江滩,那里有凉爽的江风,还有自娱自乐的歌舞观赏;更有美好而深刻的记意,也许她对他的爱就起源于江滩。然而,到了江滩却没了第一次的宜爽心情。坐在躺椅上晓黎闷闷不乐的在惦挂着姐。李源见她一副愁苦的模样,又不言不语的;问她要点什么,她也不作答;再问她怎么不高兴了,她没有说是为姐关机的事。这点事会让李源笑话的,还办公司,心里搁不了芝麻点的事,何况关机也是正常的,谁不关过手机。她只说头有点痛,喉咙也有点痛痒的。李源警觉地关注她,是感冒了吧。晓黎点头,温文尔雅说,有点象。说话的声音竟然也鼻塞起来。看这情形,李源局促不安的,伸手感触她额头,觉得烫手,惊愕说发烧了。人真怪,刚才都好好的,说病就真是病上身了。凉爽的河风吹得晓黎打冷颤的。战粟说,不玩了,回去休息。李源立起身,行,先去江滩医院看看,输了液再回去。我每次感冒把液一输就没事了。说着要搀扶她。晓黎摇头不让,坚强地立起身子。说还上么医院,小时我最怕打针的,一个预防针我都要哭闹一顿饭的时间,到药店买几颗感冒丸吃就行了。要在家多好,这般常用药,抽屉里就有。俩人都这么想,谁也没说,现在走入社会了,不能什么还依赖家庭。李源依了她,打的回公司。 回到公司晓黎整个人瘫软下来,象久病缠身,有气无力的。一进屋让李源去给她买感冒清,自己倒在纲丝床上。弄得李源惊异惶恐,更百依百顺,脚下象安了轮子飞快地买来药丸,要扶起她喂药。晓黎强打起精神,说自己来,等吞了药,又催李源回去。李源放心不下,说你这样子,我怎么能离去,晓黎说,一个小小的感冒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去吧,不能让你爸妈担心。她事事处处都想着别人,李源犟着说,他们今天还不会回来的,今晚让我陪着你。的确,在这个时候是多么需要个知己陪伴照料。然而,晓黎沉下了脸,狠的说,我们谈朋友是正大光明的,不能让人误会,包括你爸妈。在她的心里更不愿自己成为别人的一种负担。李源虚怀若谷的说,他们对你第一印象就很好,不会误会什么的。吃了药加之不停的说话,晓黎开始冒汗,继续劝他,哪家爸妈不望子成龙,我看得出,你爸妈对你是寄托了很大希望的。李源丧气的说,么希望,他们想要我出国深造,让我来给他们实现他们年轻时梦,休想。跟你说,失恋那阵子,我确实有过这念头,想顺了他们,爸妈把学校也给我找好了。可那是一种逃避现实的不正确的举动,我也不想成为他们的荣耀品。正在我精神飘渺的时候,上帝让我遇上了你,有了你我的精神不再空虚,生活里充满了灿烂的阳光。要不以后情况允许,你赞成,等我说服了爸妈我们一起出去。晓黎恳切说,以后的事件谁料得着,只说眼前。你早些回去,要你爸妈查岗不在家就坏了,我就成了聊斋里的狐狸精了。李源眉飞色舞说,那是狐仙,我可爱的狐仙。他的神气样把晓黎逗笑了。接着说,我给他们电话里说了,今晚加班很迟,让我多陪陪你。病恹恹的她在他眼里越显得小绵羊似的温驯可爱,他怎舍得离开。正说着晓黎的手机响起,是家里的号子,她望了下李源,一边接去。说我有事,等会打来。又过来跟李源说,是李兰的电话,她还是来睡的,你走吧,有李兰陪着的。见李源赖着还不愿走,又说不能让你染上感冒了。李源动情了,感冒我不怕,只要你能好,我感冒十遍百遍都行。又坚持说,走可以,我等李兰来了再走好吧。简直是小孩样的乞求。 看着他十分可爱的样子,晓黎在心里说,李源啊,你太痴情了。那哪是李兰的电话呀,是她期盼着的家里来的,是妈妈的声音,象是有什么急事。她只好去卫生间,想给李兰打电话,让李兰来催走他。她正要拨李兰的电话,就听到人未到声先至的李兰果真来喊门了。李源喜出望外的,说你忙快的,说来就来了。李兰莫明其妙忙,问晓黎呢?李源告诉她在卫生间,可能是感冒了。她一直赶我回去,我不放心,所以等你来交给你。晓黎振作精神出来了,说李兰你别听他的,我没感冒,他想赖在这里,幸亏你来了,见晓黎脸上有了红润,李源有口难辩,也没必要辩。只好说晓黎,我说话算话,立马走人。有么事就打我的电话,晓黎。李兰见她红得不正常,还泛光。命令似的说,你等等,先别溜。她凑过去用手摸了下她发烫的额头。严厉说,你别骗人了晓黎,不是感冒是什么,还沙氏不成。沙氏是型肺炎,去年在全球闹得沸沸扬扬,全民皆兵,谁不恐惧。说得李源毛骨悚然,高度警惕起来。晓黎也疑惑的盯着他们。李兰突地质问,李源你是晓黎的男朋友啦!李源怔住了,圆睁眼,是呵。李兰说,是就要负起男朋友的责任,敢快送她去医院检查,耽误不得的。他们言行那么严峻,晓黎反轻巧说,没那回事。她也是自我宽慰,去年闹人都禁止流动。李兰说,检查了放心些,这不是闹着玩的。也是对他人负责。你去检查,我也不住你这了。说着向他递眼色,李源趁势催促,去去。李兰提醒的对,我都没想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晓黎这才同意跟李源去检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家传噩讯如霹雳 第四十九章家传噩讯如霹雳 在市二医院经过发热门诊检查诊断,晓黎患的只是重感冒。进了医院,医生是不会让其轻易溜走的,说了一堆输液的好处,让晓黎安下心来接受医治。一直陪着安慰晓黎顺利输完液后,李源劝说去他家休息,也别把感冒传染给李兰了。再说那么糟糕的居住条件不病才怪,等感冒好了再回那里。感冒也把晓黎弄糊涂了,难道真如李源所说。见晓黎默不作声,李源又给李兰打了电话,说晓黎不过去了,让她放心休息,同时照着好房子。李兰答应了,最后又补了一句,说我姐妹有病,你不能欺侮她的呀。李源爽朗说,你放心,我不照护好晓黎,你不活剥了我才解狠的。从她和男友闹矛盾中他就感觉到了她的厉害,没晓黎一半贤淑。李兰说,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可别学那个陈冬。李源说,不会的。你看我是那号人么。李兰说,人心隔肚皮,口蜜腹剑的人多的是。不过,你是我李家的兄弟,我放得了心。你有来言我有语的侃得不断线了,晓黎干脆侧向一边去。李源说,好,我都记住了。明天再见。李兰也说再见,还不舍关机。李源收了手机,转而来安慰晓黎,而晓黎总踏实不下来,心里烦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便说,这个李兰一咬上谁就不放的,不怕浪费了手机费。李源敏感说,晓黎,你该不会怪我和李兰说多了话吧。晓黎说,我是那号人吗,你过去的事要说,我都不让你说。接下来,李源关心地问,输了液象样。晓黎露出笑意,说感觉人轻松多了。李源欣慰说,这就好,我们回去。 回到李源的家,确实有种舒适宜人的感觉。然而,晓黎没有到家的那种安然,随着空调效果的明显,反让她的寒颤。便拿出手机,说刚才家里来了电话忘记接了,我回个电话去。李源说就用座机打,座机方便。估计手机里的话费也不多了,晓黎就去用他家的座机,坐进软绵的沙发里,拿起话筒喂喂的,确实是种享受。可这享受只是一瞬间的,电话里她妈妈哭丧的诉说,晓黎呀,你怎么这时才来电话哟。你爸他病得不行了。噩讯犹如晴天霹雳,令她惊愕,说怎么会呢,上次我回去,老爸都好好的黎霞苦求似的,伢,我还骗你不成。你快赶回来吧。晓黎迟疑的,这晚了,哪来车呀。她又问,姐呢,她回来么。黎霞急促说,你回来就知道的,汉正街那块儿,渣船码头停车场,通宵都有开大县的车。再不行,租个车也要赶回来。离家来汉四年了,妈从没这么强烈要求过,听着这事晓黎就象天都要塌下来似的,恐怕真的是老爸已经不等电话放下,就乌乌的哭泣起来。李源赶过来,郑重向么样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她不答话,哭得李源手脚无措,拿了毛巾站在一旁。老半天,晓黎才止住哭,接了毛巾揩了下。李源焦急地问,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晓黎哽咽说,我老爸病得不行了。说着又泣不成声了。听了原由,李源镇定了。大声说哭有么用,得想法医治抢救呵。接着,他又问了什么病,还问医生的意见。晓黎说,我一急就忘了这些。电话里听妈都要哭了,怕是老爸快不行了,让我租车都要赶回去。 俩人世界的好氛围,全让这个电话搅昏糊了,还有什么天大的事比她老爸的生命重要呢。但李源也没这方面的经验,自己该怎么做也没主张,就怕晓黎心里一急雪上加霜,加重感冒,压垮了姣好的身子。一味地劝说,哭有么用。今晚好好睡觉,明天赶早回去得了,他知道晓黎卡上有钱,不是为钱着急。一定是父女情深,万一有个好歹,可是生离死别的大事,牵挂着急哭的。哭过一阵,晓黎的心情似乎好了点,李源探视的问,要不我明天陪你去。别着急,你爸不会有事的,现在的医学水平又高。连癌症都能治了,还可换心脏呢。晓黎说,你不知道,我老爸从不病的,上次回去只见他衰老快了点,怎么说病就不行了呢,还让我连夜赶回去。该不是已经出什么事了啵,难道是车祸或意外的什么。李源也拿不准,看你,一急情况也没问清楚。要真出了意外,那就是租个车也要赶回去的。李源的话提醒了她,上次是姐一个电话谎说妈病了,其实屁事没得,难道又是妈耍的什么新花招。这样想着,心情就平静多了。忙搜出手机拨了艾雯的号子,还是关机,难道是换了号子不成。姐是最赶时髦的,小时接穿她的旧衣服都很亮丽,同学们都欸热不得了。也许又换了新款手机,现在联通和移动都在抢着市场份额。转而还是打南桥家里的电话心里踏实些,好一会才有人接,还是妈,声音低沉得疼心。说晓黎,你是不是在路上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哪。晓黎亲昵说,妈,您也别急,现在医学水平高,老爸应该没事的。黎霞要抽泣了,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别浪费电话费了,等你回来再说。晓黎不放机,老爸是不是在县医院?姐的手机怎么总关机,她在县里有门路,可找最好的医生。提到艾雯,犹如又一巨浪打来,击溃了黎霞脆如土圩子的心扉,泣涕如雨。强忍着哭声,你这伢,怎么这不听话,不说了,快回来。“咔”的就压了电话。 通了回电话,还是没有说清主次。李源急切的问,不会是有意外?晓黎若有所思,说不象我老爸有意外的,只是说病。不过我妈在电话里很悲痛又恼火的,看来我非得连夜赶回去。李源挺身而出,那好,我陪你去。他接着又说,等我和妈妈通个电话说一声。晓黎已经提好了包,要走的样子,忙要李源不打电话,不要他陪去。说你去了太突然,我俩的事还没和家里说过。她是担心家里人没心理准备轻视亏待了他。李源说,不行,既然是你爸病了,我更应该去。况且你又重感,要人照护。说着他电话也不打了,就去关灯要跟了去。家里的大事,似乎把感冒也吓跑了,她气势激昂地回到沙发里,说我不去了,你自个去!这一杀手锏让李源停住了关掉最后一个顶灯,暗淡的灯光象舞台布景把他们间的氛围搞得阴霾起来。他缓缓说,那我送送你总该可以吧。晓黎似乎真动气了,我说不去就不去了,今晚住你家。李源凑近说,你真不去了。晓黎已经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说这晚了,没有司机愿跑长途,只能明天一早赶来了。还是黎霞接的电话,不能再把这小女儿也逼得么样了,轻声的嗯了声就压了电话。然而,心里更悲凉了,要真我们俩老见阎王了,恐怕拉到火葬厂去都没人手的。一旁的艾保国听说晓黎又不回去了,怏怏的说这孩子怎么变得这样了,艾雯的事咋办呢。六神无主的急得团团转,又见黎霞脸都气紫了,便劝说,你也不必躁了。我们的父母养育了我们一回,也没搭什么光,还住在乡下,帮着他们下田劳作。再说这晚了路途也不安全,现在的人心司机也怕。要晓黎再有个么事,我们的下半辈子就真没法指望了。听他这么劝解,黎霞心里还有些缓解,心里又好受些,自言自语的起来,也许是上次说我病了骗了她,这次她不相信了,不相信狼真来了。黎霞的自解提醒了艾保国,忙说,还是你打个电话过去,让她明天再赶回来不迟。没有长茧的嫩心肝,别急坏了晓黎。这么说来总是做长辈的不是了,不怕晓黎有个闪失。忙打了晓黎的手机,说你明天来就明天来吧,你爸的病已稳定了,你也不要太着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姐陷囹圄妹心碎 第五十章姐陷囹圄妹心碎 时下交通方便象穿梭,在宏矶停车场整天都有去大县的客车,隔不了一小时就是一趟,连去南桥乡的直达车也有,不过没有到有县城的车早。过去从南桥到省城,时间得一天,还要转车,现在一天可回转。从水路坐客轮得三四天,现在大都不走水路,连县城的长江码头都停靠了。为了赶时间,晓黎就上了去大县县城的车,和李源挥手惜别。李源做了个飞吻的手势,直追着客车驶离。随立又发了个短信,祝一路顺风!晓黎愉快的笑了,收起手机,然后凭窗望去,相峙屹立的楼宇,五彩纷层的市井,令人目不暇接。她已经想好了,先到县里找姐艾雯,问明情况,如果老爸在县医院那就不必去南桥;如果在南桥乡医院就约了姐一同回家,还可用承达哥的车接老爸到县里医治;再不行就到武汉来医治,有什么比治病救人更重要呢。事情往往并非人所愿,晓黎回到大县就马不停蹄的打的到县宾馆找艾霞,宾馆的人说几天不见她人影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又找到她宿舍也不见了人,只好又打了的去建材市场找古承达,古承达也不在送货去了。她就打了他的手机,说自己回了大县,在他的门市部。古承达说下午才能回县。接着问了艾雯,他说不知道,说她说的对手机是打不通。他的话语剀切,不见有恶意。茫然了,姐去哪呢?晓黎没有再说别的,说回南桥去的。他不放手机,说要安排人接待她,等他回来。她说算了,还是没说老爸病了,就连忙去车站,赶上南桥的客车。 一路的风尘劳顿,她虚弱的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持着。在徐徐行驶的客车上,晓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象昨天在江滩那种烦躁不安,一切似乎在和她捉迷藏的,自己在毫无目的准备的钻进一张无形的大网。她走得匆忙,也忘了给爸妈带点好吃的什么进门僖,挎着个黑色的小皮包回到家中。她还是笑盈盈的和邻里招呼,正苦楚着的黎霞象盼来救星,悲喜交加沟壑满脸的,你终归回来了。晓黎连口水都没顾得喝,急切的问老爸呢?黎霞没有回答,低沉下来。艾保国闻讯从内屋出来,猫声说,回来了。那有气无力的声音跟没说似的,晓黎关切问,老爸,您怎么了?艾保国死鱼样的目光盯着晓黎,说我没什么,是你姐出大事了。黎霞示意他们避检点,别让邻里知道了。丧废的气氛,使晓黎不祥的预兆在一步步得到灵验,是这个普通而刚显曙色的家庭发生危机。忙说难怪这几天姐的手机都关着,是什么事,没撞车哪?黎霞哭丧着,比撞车还不好说,家门不幸啊!说着竟放声哭了起来。晓黎也急了,追问究竟是么事,你说唦。顿时,艾保国怒形于色,说光哭有个屁用!你向晓黎说清楚。他便一边去。 母女俩转到房里去,坐在床沿上,黎霞控制着声调,还是一把涕一把泪的诉说,天啊,我怎么遭这种罪孽,该养这样的女儿呀。原来,艾雯涉嫌到县领导的经济大案之中,被省纪委省监察厅列上名单,看守起来,交待和证实有关问题。而且是县里的人开车上门通知家人带换洗的衣物去,才知晓的,但见不着人。据说就是在县宾馆的某个房里关着,现在情形如何,究竟有多大问题,犯了什么罪,人如何,没有象文化大革命被打啵,一概不知。这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敢声张,是火烧乌龟肉里痛。晓黎听了心头一振,如雷轰项,头昏目眩的。黎霞还说,你看怎么办呢。晓黎定了定神,难怪姐出手那么大方,给她五万块钱的。看着妈忧泣而期盼的目光,她悟到了自己回家的使命。便劝慰说,妈,没大碍的。即使姐用了人家的钱也构不成犯罪的。满腹的话向晓黎倾吐了,又得到女儿的安慰,她是见大世面的。黎霞心情稍稍平和些。晓黎接着说,承达哥在县里还有路的,怎么不去找他出个主意,走走门路的。黎霞忙阻止,他们都快结婚了,也不知为什么别扭着,要这事让他知道了还了得。要么和你姐吹,要么动黑社会帮你姐,那闹出大事来,更没法收场的。我算是看出他的秉性的。你是读过大学的,处理事稳妥些,你拿个主意吧。从未见过这类事的晓黎哪有什么主张,心里惶恐得不比爸妈轻,硬噘着嘴说,人都见不到那让我怎么办?黎霞又悄声说,据说你姐和谁还有个儿子,丢不丢人,这事怎么说得出口呀,不知是真是假。如今未婚先孕不足为奇,上次在学校里见姐模样,她就心存疑惑,没加思索的说,他们都快正式结婚了,这不是古承达的还是谁的。话一出口她似乎觉得不对,古承达也从未透露过这方面的事,又马上想到上次艾雯和什么龚书记去武汉的事,难道这一切在她的脑中绞得更乱如麻团,她不敢妄下结论。还是冷静说,妈,你也不急,急也没用,不把人急出毛病了。我得把情况弄清楚了再说,先是不要伸张的为好。 一直在外间听到明明白白的艾保国,这时迫不及待地进房来,说晓黎呀,这只有你能给你姐使上劲了,不管怎么说。先把人保出来再说,人是最重要的啊!黎霞却哀叹说,保了人又有什么用,让我这两块老脸往哪儿搁的,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呀。想想好不容易过来的日子,你们也成人闻见饭熟了,偏偏出了这等事,安度晚年的美好愿景似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荡起涟漪。她甚至痛狠的说,我只有一头撞死算了。晓黎忙拦住妈妈,劝慰别这样,事情总会过去的。地球照样会转的,过去您不是常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吧。您冷静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也许自己刚才的态度刺激了他们,得转变些。黎霞的极端表现和艾保国的恳求表情,也让晓黎感到了十分的压力和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心里开始盘算,也许李源家有路,能帮她家逆转乾坤。分别时李源反复表白过,有事给他打电话的,等把姐的事弄清来龙去脉了就给他打电话,他一定能为自己赴汤蹈火的。看着黎霞愁眉不展的,艾保国也出来说话了,看你这样象么话!过去为你,我承受了多大的打击,看人冷眼,被人鄙视,我还不活到如今了。照样吃饭睡觉过日子。他的话里是影射自己戴绿冒子的,一下镇住了黎霞。黎霞哭诉,都是我造下的孽怎么该印在艾雯的身上啦!艾保国说,过去的事都不说了,已经发生了,让晓黎拿个主意,要不你和你妈再去趟县里,争取见到艾雯人。又转而向黎霞说,你看行啵。他知道过去她在行政上的同事,大都进城了,在城里他们有一个阶层,说不定能帮上忙的。黎霞把希望的目光转向晓黎,此前他们一起去过县里,奔了县委c县政府的高门,根本没问出个名堂。其实晓黎也没有主张,只得鼓起勇气,说没事的,老爸。就我们俩上县去,妈在家照着,不让外人看出破绽了。面对父女俩的目光,黎霞默默的点了头。她着实没脸面再上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立马上县也枉然 第五十一章立马上县也枉然 说事就是,他们立马动身。大门口有邻居见了,说晓黎才回来就要走。哟,真是的。你一回来你妈的病就好哪。这几天黎霞没法同邻居去打麻将,谎称身体不舒服。晓黎只是缄口不说,以笑作答。艾保国苦跚搭讪,说晓黎在省里安排了个大公司,要上县里去办手续。邻居不阴不阳答,是吗?关于艾雯与大县领导的参和案已经通过民间距道早传扬开了,街头巷尾乡村到处议论纷纷的中心话题,只是官方还没结论,正式媒体没有公开报道。走了一截,晓黎让老爸在街边等着,自己去南桥银行取了卡上的两千块钱,要跑门路是得要开销的,反正是姐的钱就用在姐身上。而艾保国身上也揣着五千块的积蓄,积蓄不就是应对突发事的么,前天和黎霞上县毫不犹豫的拿了这钱。平时节俭连过早都在家吃头天剩下的饭菜,此时也不惜钱了,招了的上县,一定得赶上下班前。一路上父女俩没说半个字象仇人似的。进了城区,晓黎让司机直接开到县委会。宾馆和古承达那儿找过,既然涉及到县领导,应该从县委会可打听出眉目的。尽管艾保国对去县委会不抱太大希望,可眼下只能按晓黎的死马当活马医了,前天和黎霞来后,还找了过去在行政上工作的老熟人,回答是三个了,不知道。请求去帮忙打听,等了好长时间,等回的还是三个字,白白送上了芙蓉王。也许晓黎年纪轻和人说得时尚话来。县委会有门卫专班,的士是不让进的,他们只得在门口下车,艾保国抢着付了车费。他让晓黎一人去,自己在门外等着,说怕门卫把他当成来上访的赖皮瞎缠老头,不让他们进。晓黎就一人大摇大摆的进去了,门卫视而不见,根本不去盘问。 她直接朝那栋最显眼的大楼走去,找到三楼的县委办公室,向小秘书打听龚道然在哪。小秘书打量了丽质的晓黎,很傲气说,不知道。回话的时候他去面对电脑,继续着电脑上的游戏。晓黎有些恼了,在办公司手续也见过傲慢的,可没有不用眼睛对着人说话的,她只能用还是下面人的层次低来自我安慰了。接着不客气说,难道龚书记是教你这样文明办公的。小秘书停住手,瞥了下她,又专注在电脑上了。晓黎没说的,眼疾手快的关了他的电脑,那动作也很潇洒,惹怒了小秘书,瞪眼站起身来,你这是干挠正常工作,懂吗?他还想说可叫110把她抓起来。然而,见这位漂亮的女孩并没怒气,似乎在和他逗趣,就改口说,你是要找龚道然啦,你自己找去就是了。晓黎大声说,我知道龚书记在哪还用问你吗。这时,内屋走出一中年人,打断了他们的争辩,等问明了情况,很官腔的说,你是要找龚道然啦,我们也有组织原则,不能随便乱讲的。不过,你也可去市纪委咨询。晓黎笑地夸他,你一定是管他的干部,层次高说话办事比他强。她还想说几句,可找不出适合的应对话语。小秘书记说走吧,我们要下班了。晓黎给了他们一个纯真的微笑就离开县委办公室。心想,难道姓龚的调到市纪委去了不成,看来找龚道然也边长莫及无济于事了。 父女俩简单的碰了个头,晓黎没说遭人冷眼不愉快的,说吃了饭再说。艾保国垂头丧气的,说不想吃,这几天和你妈没有吃得超过过去一餐的饭。晓黎坚决说,这怎么行,身体要紧。老爸,你在劝妈,可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晓黎要找个小吃馆吃炒菜,而艾保国想吃快餐,说得就象小孩馋食的唾涎了。晓黎心里明白,老爸是为节约,快餐盒饭比小炒便宜。便去张望地找了,在不远处有家天天快餐店,进去满堂的食客。晓黎点了五块的盒张,艾保国都让服务小姐给他换三块的,说今天是他的吃素日,晓黎不管是不是骗她,只想依他能吃饭就行。父女俩对坐在快餐桌上,象沙里淘金似的挑着饭往嘴去,都几天还没有艾雯的下落,真好似大海捞针,怎让人吃得下饭。晓黎怕自己的情绪影响父亲,强迫着自己,狠劲咽下,然而,艾保国还是停住了筷子,说那个龚书记不是上调到市里,一定是关到市里去了。听说还是省里来人查的,他是大县的书记是上面管的干部,怎么可能在大县审查呢。因为听说是大县的主要领导,不是他是谁,再只有县长了。有邻桌的人向他们搭讪说,你们说县委书记真抓起来了,现在没有一个好干部,都是贪官。他们不惹他,低下头装着吃饭,好一会,晓黎悄声说,我也觉得去市里是冤枉丢路费。她觉得自己满意的那个县委办公室的干部,一定是耍弄了她,比小秘书更圆滑更可恶。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呢,想了想就说,那下午我们去县政府,问县长是不是在主持工作,要是在主持那就是您说的这回事。那姐究竟是在县里还是市里呢?艾保国窥视下周围,叹息说,政府里未必有人敢说真话,又没有内线人。说着似乎觉得两眼一抹黑。晓黎不想看着老爸这凄惨悲凉的样儿,说快吃了去有事。 两个盒饭终于被父女俩磨磨蹭蹭完了,就连剩下的最后几颗艾保国也不舍浪费,讨了口茶水哽咽下喉。中午还有一两个小时,不到上班他们问鬼去。他们踟蹰在街边,晓黎说,我上午落了宾馆的,他们支支吾吾的,好象是姐就在宾馆某个地方,反正这时有时间,我们再去趟宾馆问问。艾保国惆怅的默认,随女儿向宾馆踱去。到了门口,还是晓黎一人进去的,艾保国坚持在门外等。等晓黎进去了,他却避到对门的巷湾去等。在大厅的吧台内有一位座台小姐,晓黎老远就盯着,可惜不是艾雯,但也有点面熟,不象上午的那个陌生而傲气。她使劲地想起了,姐说过她叫芸芸。她凑近亲热的喊了芸姐,是你的班噢,接着问我姐呢。芸芸惊诧的打量她,没敢认。晓黎还是说,我是艾雯的妹妹,芸姐,不记得了。芸芸偷偷地向周围扫视了下,见没人,便悄声说,是你呀,跟你说,你姐关在四楼的405房,有纪委的人把守着,你见不到人的。千万不要说我说的。晓黎还要说什么,神色慌张的芸芸,说你快走吧。晓黎看出来,她似乎怕受牵连,就不想再麻烦她了。她装着住宿还是公干大方的样儿,赶紧往楼上去。碰到上下的人只当没事的。但有话飘进耳里,说是有多少小姐被他睡了,还说从师范选秀似的选了女学生陪他,缺德啵。她只当没听到似的,一直上到四楼,四楼走道的角边有个小姐服务台,台内没人,并没有戒备森严。晓黎的胆子更大了,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姐,问她找谁的,晓黎装得象干部似的,用普通话问她是这里的服务员,她答是。可马上又说我认识你,然后把她邀到一边去,告诉她和艾雯是要好姐妹,知道她是为艾雯的事来的,还告戒她见不到艾雯的。就在那边房里,最好不去打搅,有事他们自然会通知家人的。晓黎愁苦地说,怎么办呢!请她帮忙出主意,她说具体情况也不知晓,让晓黎留下电话,说一有机会就和她通气,让她赶紧走,说省纪委的人马上要上来的,让他们碰上就麻烦了。还安慰说,有吃有喝,不敢把你姐怎样的。宾馆里和龚道然睡觉的又不是你姐一人,怕什么,你姐本来就是受害者。听了这些,有了姐的初步状况,晓黎的心稍稍安静些,世上无难事,只要你坚信。也并没有爸妈担心的那么严重,但想想姐今后的日子,怎么做人呢,又忧愤起来,可狠那姓龚的狗东西!她催她快走,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了。然而,声影已至,晓黎来不及了,只得躲到卫生间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相求不成心不甘 第五十二章相求不成心不甘 等楼上的动静消失,晓黎从卫生间出来,象鼠贼似的溜出了宾馆,恨不得把得到的消息马上告诉老爸,让他悬着多日的心情稍踏实下来。她在宾馆门口搜寻老爸,艾保国在斜对面的巷口,猫腰向她招手。晓黎终于看到了,忙点头,心慌不能吃清粥,再着急还是左右看了过往的车辆,才平安地过街去。父女俩正欲开口说话,晓黎的手机响了,是李源打来的,温存地说,亲爱的,到了吧,你爸的病么样?晓黎简略说没事,谢谢!李源又问她感冒么样,几时回来,他想好了,去拿执照,买点水果感谢工商的人。晓黎不让他去拿,说自己也想早点回汉,公司的事耽误不得。不等李源再说下去,她关了机。艾保国随口问是谁打来的,晓黎告诉他是武汉的同学。艾保国有些神经质了,说他们也知道这事了,不会影响你啵。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总担心牵连问题。晓黎笑地,老爸,哪会呢。是为办公司的事,我们正想筹办自己的公司,您不误会,关键是象您说的怎么让他们早些把姐放了。接着详细地说了艾雯在宾馆的事,很安全的,让他放心。终于有了女儿的信息,艾保国含笑地向晓黎投以赞赏的目光,这么说不必下午去政府了,又忙叫晓黎打电话,把这好消息告诉黎霞。前几天送衣物来时,问谁都肯告诉准确情况。晓黎缓缓说,等姐出来了再说,因为妈担心姐究竟犯了多大的事还没个准,又不是办案人嘴里说出的。艾保国说,不要紧的,先让你妈妈放心些,吃了饭。晓黎若有所思的,那好吧。她是在想怎么才能接触到纪委的人,心不在焉的给家里打电话。艾保国见有人进巷子,让晓黎小声点,还让避到一边去。他那鬼鬼崇崇的样子简直象电影里的特务。黎霞说,哦,不在看守所,就在宾馆里。那帮咬舌根的说得骇人巴煞的。安全就好,安全就好!又叮嘱还是要见到人才放心,你再给他们说说好话,求情先放了你姐。给你爸说,就是用几个钱也不能惜的,救人要紧。晓黎坚决说那又不是行贿无罪找罪,我知道怎么办的,您放心。听老爸说您都几天没吃饭,还是多吃点,身体要紧。她关了机,艾保国忙问,你妈妈怎么说呀?晓黎没好气的说,还不是让她放心,有么说的。她的心里烦着就表现出来了,也没好脸色给老爸看。究竟怎么早些解救姐,心里乱糟糟的。她想非得还是找纪委的人,不得虎穴焉得虎子噢! 晓黎再次去宾馆四楼,服务小姐偷偷地告诉她,艾雯被他们弄走了。情况突变让晓黎榨出一身冷汗,她接着说,不过那房里还有纪委的人,正商议着什么。她猜测,不该是转到看守所去了吧,纪委办案都这样,先在宾馆里谈,过了线就移交司法部门处理去。晓黎的腿软了下,软得身子都晃了。刚好一点的心情又加上了千斤重的石块,脸色苍白得难看。小姐怜悯说,你要挺住啊,妹子。晓黎镇静了下,问那个姓龚的是不是也转走了。小姐说,龚道然根本不在我们县里办案,是拉到市里“两规”去了。事情似乎急得火烧眉毛了,晓黎顾不了什么,还是坚持要找他们,看他们把我姐弄到哪去了,总不能把她往死里送啵,她本来就是受害者。她激动的说了,在等待她的准许,因为她自己也不敢莽闯。小姐劝她冷静,他们不会把你姐怎么样的。停了下接着说,不过,找找他们也行。如果有熟人,通过关系更好,但你一定要冷静,只能给他们说好话的,差日是你姐沾上了这案子里。她默默地聆听,完全凭着一股子姐妹情深的劲头,没加更多的考虑,毫不犹豫地径直去敲响五号房门。架势拿得很大,但触门时只轻地碰了下,又碰了下。 没想到门就这么轻巧的被敲开了,开门的是一年轻男士,客气地问找谁。一时,晓黎畏畏缩缩的,忙壮了壮胆子,大方说,就找你。男士不解的反问,找我!晓黎递给他无可置疑又不可回避的目光,他出门来,晓黎还想朝门内瞅个究竟,可门被他反掩上只有一逢隙,什么也瞧不见。和她一边说去,男士见只有她一个人,问你有么事?晓黎哀求似的,请你们把我姐放了吧!他疑惑的注视她,问你姐是谁,晓黎告诉他,就是你们关在这房里的艾雯,她可是受害者啊!她已经变成哭相了,挂起晶莹莹的泪花。男士还是郑重的说,哦,你是她妹,为她来说情的。这样跟你说吧,我们是让你姐来配合澄清几个问题,不是关她。完了,我们会通知你们家人的,你不要在这惹事生非的,要让省市的领导看见了,可没你姐好处的,你走吧。终于找着说话的人了。晓黎怎肯轻易离去,又苦求说,让我见见我姐吧。我们什么也不说,就见一面。男士严肃起来,说目前不行,有纪律规定的。晓黎顾不了什么纪律,也忘了刚才服务小姐的话,姐隔自己就咫只之距,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要越过他往5号房去。男士大声喝住,你想干什么!要影响公务连你也可抓走的。晓黎愄惧了,愣愣地望着他,让他告诉他,说真话我姐还在里面吗?男士说,你别担心,你姐没事,我们也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晓黎赖着说,人家说我姐被你们带走了,你说把我姐带哪去了,是不是称交司法了。男士说谁瞎说造谣惑众。我已经给你讲得很清楚了,是核实几个问题,暂时不能与家人见面,这点起码的常识你没听懂,不要再给你姐添乱了,走吧。晓黎又装着笑说,你们这么狠心,姐妹见个面都不行。她的笑比哭还难看。男士还是很坚定的,说不行就不行,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走廊那头走来几个人,晓黎忙侧过脸,回避到一边去。听到“砰”的关门声,她转过身,走廊里已经没人,安静下来。她去贴近5号门,可什么也听不见,好一会才听见有人开洗手间的门,她以为是开这门赶紧一边去。服务小姐过来劝她走,得罪他们了可没好处的。此情此境,晓黎象和姐隔着两个世界,只好带着失望和遗憾离开了宾馆。欣喜地向艾保国说见到纪委的人了,可说尽了好话也没能见上姐一面。还说据那人的口气,姐只是配合,不是冲着姐的。艾保国心里明白,到这种地步不是说好话能解决的。便说,是的啰,她又不是干部连党员也不是,纪律怎么会查她,要真犯了事也该司法部门去查。晓黎安慰老爸,说那人没提司法方面的事,老爸,我们尽可放心,只核实几个问题,他们就放了姐的。他们说不是关闭姐,是请她配合。艾保国只能依靠晓黎了,既然这样,那我们找个旅社住下来。晓黎说,要姐的住房门能开就好,我们就住她房子里。又接着说,我去找承达哥,他一定有姐的钥匙。艾保国阻止了,你千万别找他,最近和你姐别扭着。上次你回来也看到的,他可不是个吃素的,手下还有一帮人。晓黎认定他莫非是黑社会的。艾保国说,我看反正不是正道上的。晓黎好象在责怪,当初你们怎么该答应姐和他往来哟?艾保国还是叹息你姐在县里,我们在南桥,她和谁往来谈朋友,我们管得着,再说不象过去了,婚姻由父母作主,他们是谈好了,回到家里我们才知道的。人啊,初看他还是个有志气的青年,后来听说他是那条道上的人,难怪生意做得发达的。他的话使晓黎隐约悟到一些书本没有的道理。便说,姐怎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儿戏呢。艾保国告戒,伢,你千万别学你姐,谈朋友要多长只眼,多个心眼儿,免得自己受一世的罪,还连累家里人。这事儿一出,你姐一世算是完了。晓黎没作声,暗暗记在心里,便和老爸去僻街小巷找旅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实情赛过编小说 第五十三章实情赛过编小说 喧哗的街井闹市,车来人往,熙熙攘攘,人们似乎都平平安安地,不象他们父女心思重重,愁若不堪。他们进了家私宅住家小旅社,10块钱一晚不算贵,可他们心里吊着。旅社也不管他们是真父女,还是私混混,也不要身份证,只要出钱,就开了间一张床的小房。如果是两张床得20块钱。居家人10块钱也够一家老小一天的菜钱,不热情挽住还赚不了这10块钱。艾保国要晓黎坐下歇歇,晓黎让老爸坐下歇歇,其实都没心思,坐卧不安,不知疲倦似的。这时,晓黎的手机响起,脑中便闪过一个念头,应有姐的信息了。接通是古承达的电话,语气很凶狠的,问她还在城关吗,要她去他那有重要事。晓黎没有多虚的说好,答应马上就到。关机了她紧绷脸的给老爸说了电话,还说上午回来时落了他店里的,猜定是知道艾雯的事了让她去的。看晓黎严俊的神色,艾保国很是担心,不让她去。然而琢磨去琢磨来,不去也不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的。艾保国就反复叮嘱;你要留意点,有什么不利就往我推,我一个日落西山的人了算不了什么。父女俩象上战场似的豪情悲壮。 这次晓黎没有打的,是走着去的建4市场。一路思虑着可能发生的情况和应对措施,最好的办法是报110。古承达没有象过去豪情满怀地在门口迎接她,黑着脸坐在店里面唯一的一张老式办公桌上。晓黎沉着而微笑地主动招呼,承达哥回来了,生意忙啦!古承达没有向她看,突然一声吼,你们都给老子出去!几个打工的小青年乖乖溜去。店内除了铝材杂物的,就是他俩,气氛有些古怪而咄咄逼人的。晓黎不知是不是包括她也应该出去,让他一人静静。一向在她心目中很敬重的承达哥,陡然变得没了理智象头咆哮的老虎,令晓黎寒悚起来。她暗暗鼓励自己,别怕,见他板着脸总不开口,她想悄悄地回避离去。试探的刚一挪脚,古承达又吼了一句,你给我站住。晓黎象过去的四类份子不敢乱说乱动了,一根木头似的挺直在那里。古承达终于瞥了她一眼,粗声粗气说,憨站着干么。晓黎小心地坐到一堆铝材上,高度警惕地注视着他,以防万一好应变求生。等她坐下后,他带着哭脸说,你不是外人,我不怕丢人的,你姐早是我的女人了,我们都几年了,她竟让我载那顶帽子,还养了那狗日的私生子,你说我在社会上还怎么混,兄弟们怎么看我。眼前可惜不是你姐,是她我非生吃了她,让她一丝不挂当街示众的。古承达说得深恶痛绝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晓黎不敢插一言,怕火上浇油,一直听着凝视着。我们都五六年了,她竟避着做出那种肮脏事,我真混啊!还称哥们的老大呢,过去她说是为我拉生意找的那狗东西,谁知是骗我的,真乃奇耻大辱!他又寒光直逼的对晓黎说,晓黎,你倒是说句话呵,哑巴了,你们是亲姐妹,合起来骗我是吧。其实你早知道,为什么上午在电话里不给我说,还是我的哥们儿好,给我透的信。那是透信,那是在耻笑我,往我脸上泼大粪,长个没用东西的男人! 虽然古承达逼她说话,她又有说什么呢,姐和他究竟发生过什么,和别人有没有私生子,尽管是第二次听说,她既不敢肯定,也不能否认。看他那冲血的眼里撒满了要杀人的凶光,也许解释和劝导都等于撩拨。然而,这样冷静对待也不是办法,也是一种无形的撩拨。晓黎想了想,起身走到他跟前去,温驯地说,承达哥,我现在说什么话也没有用,我只问你一句,我小妹是不是一直都很敬重你。古承达缓缓而自豪的说,这倒不假。晓黎进一步说,那你再说说看,我的为人么样。她象名驯曾的高手,让一匹无缰的烈马稍稍一跺足喘息了。古承达激动的说,你比她强十倍,百倍都不止。你读了大学,知书达礼,决不会糊里糊涂做出那等出格的事。怎么她不是你,当初要遇上你就好,唉,偏是她。她不能让他有那种非份之念,而贬责姐。接着说,我今天回来是因为说老爸病了才回的,所以电话里没跟你说,是怕耽误你的事。等回了南桥才知道为了姐,不知道是你说的这事。到这时,我们已经奔波一天了,都还没能见上姐一面,不知姐是死是活。古承达咒她,死了才好呢。晓黎还得顺他的,承达哥你该恼火的。又接着说,我一直认为你们是最好的一对,是我心中的偶像。古承达抢过话,屁偶像,你不知道我们怎么相识的,不知道我把家妻都抛了,和她好的吧。象爱情电视,我真混!原来他是有家室的人还和姐谈朋友,可想姐的心中有多苦啊!随后,从古承达的话中,晓黎得知了他们的相认和一切。 时光如流水,一晃5年过去了。在这变数纷繁的时代,不再单纯贫穷,5年中不知悄然的发生着变故。那也是个夏夜象今年的夏天样,潮湿闷热,让人不得安宁的夏夜。人们尽可能往凉爽的地方躲,尤其是年轻人,娱乐园,歌舞厅是最好消暑,又能尽情表现自我的场所。那时的娱乐场所正新奇的火暴着,成了年轻人的乐园和天堂。因为艾雯厌骛读书,下学一段时间后,呆在家里也无所事事的空聊。上县看外面的世界去,一下被县城的凤凰娱乐城聘用了;不需花钱还能在这样舒适凉爽的地方享受;还有工资报酬和大度的男士小费,她美得自己脱了枯躁的课堂进了天堂,谁知天堂里也有忧挠的事。本来是古承达早已喜欢艾雯陪他唱歌跳舞闲聊了,这天却被人捷足先登一步。是几个喝得醉熏熏的藐视一切的干部模样的人,他们的包房仅隔着暗淡的走道。古承达非要老板叫了艾雯来,那边的正兴头上不依。说我们不给钱是怎的,遇事总还得讲个先来后到!老板娘又只得过来给古承达他们赔小。赔小有什么用,很让古承达在小兄弟面前没面子,讥笑他喜欢的雯被人占了。几句调侃让古承达赌上气了,硬逼得老板娘带他去,看是哪帮不知趣的畜生,连古爷都不放在眼里。老板娘有些为难,让顾来护场子的哥们劝阻。劝阻也好劝说也罢,古承达这帮弟兄就是不依,说不关你们娱乐城的事,你只要明示她在哪间包房,不然休怪我们一间一间闯去的。不知谁插了句,就对面的包房。古承达没说二话,扔掉半截烟,邀喝兄弟们,跟我瞧瞧场火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呵护美女投怀抱 第五十四章呵护美女投怀抱 尽管艾雯已进入那种圈子,顶多是敷衍似的让居心叵测的人亲一下走人,从不来真的。可这时,歌碟在拼命嚎叫,那几个酒兴头上的人已没心思哄唱了,竟衣冠禽兽的一人搂一个强制艾雯嘴吻。有的还动手乱摸,说有好处的。熏人的口臭和野蛮的行径使艾雯恶心翻胃,硬是犟着不从,其实她纯洁的芳心早被古承达占去了。他每回来包房,对她都是文质彬彬的,怜香惜玉似的温存有佳。古承达一冲进来,就喊雯你在哪。因为光线太暗,一时辨不清人的脸像。艾雯听到喊她,便挣扎着说叫我的,那家伙还不放弃。说怕什么,今晚是我包了的,谁敢沾你,有我护着。象虎钳似的死劲箍着她不放。艾雯说,先生,你劲太大挟痛我了。那人自解地说,我怎么不会怜香惜玉的。说着才稍稍松了手。艾雯趁机起身,那人又拉住她的手死活不放。古承达看清了是她,赶过去凶像说,你想干什么!其他人都停住了对自己所包小姐的耍兴,望着这边。那人也不示弱的,你要干什么,她是我今晚包了的。古承达瞪眼说,老子是前天就包了的呢!那人显出本性来也怒吼,你少老子老子的。老子出道时你还没出世吧。又笑的向众人说,算你刚穿开裆裤。一阵哄笑,笑得古承达火烧火燎,吆喝兄弟们给我上,他是没吃夸的俏。那边的一帮人也很仁义团结,群起护之,双方对峙起来。那人挨了几下揍,还看到对方明晃晃的刀,终于吓得酒清醒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要弄到派出所去,这聚众闹事不公之于众了。赢理也成输理,忍下这口气,对同伴们说,我们走!他们边走边埋怨,现在都成什么世道了。出了门最后合计,这事谁也不能说出去,让世人知道了,他们还怎么好领导一班子人当好干部,再说开销也不好报销。当然,这是五年前风靡一时的歌舞乐。现在他们可学乖了,进入地下私下活动,租###,包###的,又不惹祸,又赶时尚。 艾雯得到古承达的呵护,第一次感觉到了威力男人的世界无限宽广,真有点电视里英雄救美的味道,觉得自己无尚的自豪和快感;也更对古承达感激不尽,尽情的为他歌唱了《阿哥你何须说》《心上有人》《我要给你全部的爱》等抒情流行歌。古承达也高歌《梅兰梅兰我爱你》等,还合唱了《过把瘾》《信天游》等,还跳了慢舞及迪斯科等,一直以他俩为中心欢闹到转钟,才余兴尤尽的离开娱乐城。为了表示感谢英雄救美的古承达和他兄弟们,艾雯邀请他们到老牌夜宵摊去宵夜,又吃喝笑闹开心到转钟三点。啤酒输送到艾雯全身,脸面发烧,头脑澎胀,腿都变得轻盈,跌跌撞撞的。古承达又仁义的护送她到租住的房子。快活的艾雯情绵绵的,不舍他离去。古承达说你有点醉了,好好休息,明晚再见。艾雯痴情说,是你让我醉了,我欢喜你。古承达说,我也喜欢你;宝贝,听话早点睡。他话和深情厚意让她似腾云驾雾,飘然若仙的。温情说,达哥,明天一定来的。古承达承诺了,问要不要喝糖茶解酒。艾雯也不能回答,醉睡了过去,响起了小鼾。古承达给她关了灯,又关上门离去。在屋外等候的兄弟们,嬉戏地问达哥,把她弄了吧,味道么样,我们兄弟好馋啊!古承达霸气说,去你们的。她太鲜嫩了,我怕折损了她。要等她清醒的时候,懂吗!好吧,你们有兴趣,可去红灯区,开销是我的。我要回去了。有人说俏皮话,嫂子等着哟。 每天半夜回来,也是习惯了,古承达的妻子已有身孕,管不了他怎样。那凶狠的斗公鸡雄样,早吓着她了。然而,他和艾雯的往来越来越频繁了;频繁中滋升起亲密感,后来竟甩开兄弟们单独与艾雯约会。艾雯纯真地欣吐,喜欢单独和他在一起,为他一人歌唱和跳舞。下半年还不辞辛苦偷的给他织了件枣红毛衣送给他。还特地声明这不是买的。古承达看她含情默默的,打心眼里也喜欢上了这个淳朴的女孩。为了不让她在歌舞厅受到欺侮,让她辞了那里,到自己的店子帮忙,报酬任她开口要。两人人关系越来越明朗了,在妻子分娩时他也不去照护,甩在她娘家。在娘家时间住长,摩擦就出来了,娘家人嘴里不中听的话也多了。满月那天请喜酒,他也不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打了个照面,就不见踪影儿。晚上到处打听,才在他们私下租住的房子里找到了,俩人正卿卿我我的,气煞人矣。古承达不但不自愧,反责斥妻子不该找来的。这时艾雯才知道自己成了第三者,可坠入爱河难以自拨了。顿时,夫妻俩大闹开了,古承达阻止她诽谤艾雯,简直是把她往死里打,拳脚相加,还搜出匕首来扬言,得亏艾雯一旁劝妥,才避免了一场死人灾祸。艾雯反自责,都是我不好,闹得你家庭不和的。古承达也表白自己,我早想给你说明我有家室的,可我总开不了那口,总怕伤你的心,我看你太爱我了,我也太爱你了。我和她不过是完成一项任务,根本找不到和你相爱的那种依恋感觉。艾雯低沉下去,说早知你有家室,我不会缠着你的。现在知道了没关系,这是我自愿的,你这么疼爱我,让我上哪去找你这样的心上人,你给我的幸福和快乐,是我长这么大爸妈都没法给的。俩人说到动情了,情不自禁地的同房了。事后,他妻子只求活命更管不了他,一心抚养女儿,他也不少她钱花,指望女儿长大成人能理解做妈的苦衷就满足了。 听着他们传奇似的恋爱史,真诚的信任一下在晓黎的心目中彻底破碎了。她受不了啦,这事要让爸妈知道非气昏过去。她似乎开始憎恨姐,让古承达不要说了,说原来才知道姐是这样一个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也是你欺骗了我姐的感情。古承达说,你错了,我和你姐的爱才是这世上最纯真的。那段时间我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男女真爱的感觉。我和妻子只不过是履行做人的义务,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只知道性情来了就上床,完事如陌路人一般。晓黎严厉起来,那是你的谎话,寐着良心的谎话,完全是你们的苟且破损了美好的家庭。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见见他那位可怜的守家女人。回到现实中来,古承达又转了态度,说不过最近我感觉你姐的心思转移了,不在我身上了。这不,还出了私生子的怪事。晓黎心想,那是姐的醒悟,可惜出了狼窝又入虎口。便反说,难道不是你的血脉。古承达细想孤疑了,怎么我从未听她提起过。晓黎理直气壮了,这毕竟不是光彩的事,一个未婚女人生了孩子,让她怎么跟你说。古承达豪气说,我认了就不怕谁说,现在这类事比比皆是,已经不是什么丑事了,只苦了你姐一人冤在心里。听他这么说,晓黎似乎觉得一个女人背着名声的十字架沉重压力是怎么熬过来的,感慨姐不容易啊!但还是改变不了她对姐充当第三者的厌恶,害人又害已噢。晓黎说,不说这些了,眼下你有没有想帮姐的,提到眼下。古承达又火了,狠的说,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她了,什么人间真爱,那都是作家们在纸上杜撰书来出,什么哥儿们义气也不过如此。我倒越来越相信,俗话说的,酒肉的朋友,柴米的夫妻。此时和他辨不清的,一会正说一会反说,到底哪句话是真的,晓黎几乎觉得他神经了,便不让说了。问,你有没有我姐房里的钥匙。古承达没有回答,闷闷地从腰间拿出串钥匙,抽出一把给她,淡淡说,给你,我要它已经没用了。 经过这么一阵倾吐,古承达彻底沉闷闷的低下头去。晓黎凝视了会,心想事情怎么会糟到这么严重的地步,眼前的古承达也象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她以前心目中的敬仰的高大的姐夫了,况且他们也没有履行正式的法律手续和民间手续,谁也没承认他们是夫妻,他自然也算不上是自己的姐夫了,也没有资格和理由请他出面帮姐什么忙的。便悄悄地起身,不辞而别。刚走出建材店,就觉得头昏脑胀,脚腿发软的,又连连打了两个喷嚏,不愿想姐的,不愿想一切烦心的事,而且缠绵不清,做人太辛苦了。她不敢去想象爸妈是怎么走过来的,鼓励自己一定要撑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病患趁人之危时 第五十五章病患趁人之危时 踉踉跄跄,疲惫不堪的晓黎不知自己是怎么找到旅社的,见了满脸爬着蚯蚓似的老爸。她又心疼的强打起精神,说让您等得不耐烦了吧。艾保国迫不及待地问,你见到他了,没有为难你吧。我真担心死了,要他不理解我们,再从中作难,我们可是四面楚歌了。晓黎心想,虽然坏事酿成了,但目前的处境并非爸说的这么恶劣了。歇口气便说,见了,没有为难我们。他是才听说的,也没有主张。又缓了口气接着说,老爸,这,他把姐的钥匙给我了,我们去姐的宾馆房里住去。艾保国摇头不行,明摆着的,艾雯出了这事,他们父女哪有脸面还去住。可晓黎坚持要去,说住到那里,信息灵敏些,可以随机应对。艾保国不作声了,来了就是依靠她的。晓黎挺住身体,去找房东退房钱,房东不给,抹理无情说,哎呀,世上哪有这样的事,住都住了,钱也给了还要得回去。晓黎忿然,你怎么不讲理。房东逞凶说,谁不讲理!凭世人说去。她气愤不过,跑来给艾保国说,她就不退。他让晓黎算了,他是不想再惹麻烦,这里不是南桥,人生地不熟的,钱算什么,平安就是福!晓黎依了老爸的。还催老爸走,艾保国想了想,说她不退,我们出了钱的,不能好施她。晓黎就要走,一刻也不想待了,说见了那房东就恶心。艾保国凄楚说,我们怎么好去见那些人啰。房东在门外嘀咕,我是说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想占我老娘的便宜,小心我报了警。她这样认为,没有这样去做,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晓黎反犟着不走了。 不等夜幕降临,城里的人们就开始纳凉了。这样普通的生活,父女俩可望不可及,在房内沉寂地静坐了好一会,相依为命似的。看来今天真没希望了,艾保国便说,别的不必说了,去吃了饭再说。晓黎恹恹说,我想睡,您自己去吧。艾保国说,我也不想吃。晓黎只得又打起精神,气快说,吃饭去!妈常说的千赌气万赌气,切莫和饭赌气。他们照例来到天天快餐店吃盒饭。晓黎劝老爸吃,自己却不愿吃,口中没味,浑身毛痉火烫的,不时的咬咬牙齿,强撑着。艾保国瞟到女儿脸面发红还有光泽,是发烧的症状,便放了筷子用手去贴她的额头,啊的惊恐不已。不仅发烧,还烧得烫手。忙关爱说,晓黎你病了?晓黎若无其事的说,没有噢,前几天在武汉感冒的,好了。艾保国宁愿信以为真,要去炒个肉丝她下饭。说小时候你最喜欢吃的。小时候的事她大都淡忘了,此时更没情趣回味。便阻止说,您别喊了,我真的不想吃,不浪费钱了,您要肉丝就自己吃。艾保国心疼地望着她,象小时抚慰说,那你少吃几口。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就泛恙。其实,父女心里搁着艾雯的事,都吃不下。晓黎还是听老爸的吃了几颗,竟伏到桌上去。艾保国扒了几口,也吃不下去,心酸得潜然泪下。然而,拭了拭眼睛就喊晓黎,说一定是病得不轻。走,去医院,我陪你去。他又向人打听了医院的位置,连催带拽的,将她哄到了县医院,医院的门诊关着早下班,他们又去挨着的急诊看。当班的白衣医生问了情况,拿出体温计甩了甩递给她,让塞到腋下,冰得她直打寒颤的。医生又用听诊器贴着她的胸腑反复听了会。问了几句,再看墙上的时钟,让她取出体温计瞧。艾保国急切问,么样医生?医生平和的说,三十九度,属病毒性感冒,需住院治疗。艾保国支吾的,晓黎也不愿住院,一个小感冒,还说家就在附近不远,随时可来看的。他们的难言之隐比感冒更严重,医生看他们态度坚决,停了会缓地说,那先输三天液看看。就低头在处方笺上龙飞凤舞的划了满满一页,递给他们,再没说话。 他们却划价付钱拿药,然后到注射室睡着打点滴手背静脉。艾保国在一旁守着,心里还搁着艾雯和家里的黎霞。输了会,晓黎要###,护士叮嘱别漏针了,又让艾保国一手举着药瓶,一手挽着晓黎去卫生间。病人也顾不了男女性别的,羞涩的避着,只是厕所里的臊气扑鼻难闻。回到床榻上,晓黎象战场上下来的伤员恹恹地闭上眼睛。一会,她包里的手机响起,挠得晓黎不情愿的睁开眼。艾保国说,我来接啦。晓黎回话都不愿的。电话是黎霞打来的,问情况么样,担心死了。艾保国佯缓说,我们在县里等通知,今天不回去,你放心,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感冒了。黎霞听出话外音,你没感冒啦。晓黎呢?艾保国吹牛说,我身体壮着,感冒不了,晓黎也好。黎霞嗯后,缓地压了电话。刚关机又吵人的响了起来,不需允许了,还是艾保国接的。是李源打来的,听是男人的声音,忙客气说,对不起,打错了。晓黎侧向艾保国,说妈打电话来了,又问谁又打了?艾保国没在意,随口说人家打错了,你好好躺着,别担心,有爸呢。晓黎舒躺着,觉得人轻松了些,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看着女儿熟睡的样儿,他又溢出了酸泪。 一大瓶两小瓶药水足足滴了两个多小时,艾保国真想让女儿自个睡醒,但医生拨针时晓黎醒了。下床来好人一般,再不需老爸的搀扶了,难怪说休息是最好的治疗。父女俩散步回旅社,不是为艾雯哪来这天赐良机让父女俩闲情逸致,品味县城生活。艾保国问怎么样,晓黎说好了。前天在武汉输了液也好了,不知怎的又染上了。刚才我睡了吧,比吃饭还舒服。艾保国看了晓黎又青春活力的,踏下心来。凭着自己的经验说,那是你的感觉好了,病根本没好彻底。加上今天你又拖累了一天,医生说是病毒性的,非要把病毒杀死的。按医生说的没错,还坚持打两天。晓黎说,医生还不是巴望你买他的药。艾保国不这么认为,告慰女儿,身体才是本钱,只要身体好,还惜那几个钱。晓黎想知道花了多少钱,艾保国不让她管。又叹息,你姐一人关着,不知怎么过的。晓黎让老爸放心,说我看了,那房里有空调比我们旅社强多了,又热又蚊虫叮咬的。艾保国说,不这么说,那关紧闭不等于与世隔绝,生活环境与心理精神压力不可比,要人的精神承受得了的。从老爸的话里晓黎在感受也许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想说是姐自己闹的,还充当第三者,怕老爸接受不了这事实而没有说出来。要不是妈几次电话里催,要不是老爸跟着,她真想一走了之的。想到这她又暗暗自责了,怎么连亲人都不顾的! 回到旅社就10点多了,晓黎觉得肚子饿,让爸端了碗包面来吃,武汉可称馄饨。趁着这空隙,她给李源打了电话,说真想立刻坐电话飞回到他身边。李源的心情也一样,还说要不要他来,他可立刻打的。又关心说了他俩的事么。晓黎轻巧说,无大碍,老爸就这两天出院的。要他不来,等老爸出院了再说他俩的事。李源又关爱说,你感冒还没好,声音嗡嗡的。晓黎说早好了,我是怕人听见,才这样悄悄说的。才一天他俩如隔三秋,声调都温馨如蜜。李源相信她的话,说我们亲个,两人果真在手机里咂吧的吻了下,又接着聊。李源说,你才去一天,我怎么象煎熬一年似的。晓黎说,我也这样感觉。他们的话语无穷尽的不断线。这时,艾保国端着包面进来了,晓黎啪的关了机。艾保国叫女儿趁热吃,热得发了汗就好了。又接着问,你妈又来电话了?晓黎接过一次性塑料碗,险些弄泼了。艾保国忙伸双手帮着,让她只管挑的吃。慢慢吃着,那浓郁的葱香味使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依偎爸妈的无忧无虑的幸福。她说是同学的电话。艾保国没有多问看她吃得美满,脸上堆起微笑的沟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酸楚五味古承达 第五十六章酸楚五味古承达 等古承达从苦楚中回过神来,晓黎已经离去。她的不辞而别并没有带走他的怒火,他坚定要争回男人的尊严,恨不得用刀立刻去捅了艾雯,可惜不知道她的去处。然而,他还是带上心爱的匕首去街上转了,毫无目的,象疯狂了似的。游荡中他又把愤怒的火焰射向她的爸妈,是她的爸妈没教育好艾雯,不能象晓黎那么顺眼如意。艾雯的背叛,养女不教母之过,他甚至要去捅了他们,去招的赶到南桥去捅了他们才甘心。这时,偏偏手机响起,是男声问他是古承达吗,让他去宾馆四楼二号房,说是关于艾雯的事,请他去下。他正愁找不着艾雯,竟有人主动告知请去,真是喜不胜收。他计划好了,先捅死她再自我了断的,他不能这样没有尊严的苟活在世上。事情并非他想象和预谋的那样,他一手摸准了腰间的匕首,一手敲门进了2号房,毕恭毕敬的本分愚顿样子。窄窄的房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看似文静的年轻人。一眼能让人望穿眼的和蔼可亲,古承达反变脸瞪眼质问,艾雯呢?你们把她怎样了?我要见她!他们仍然不骄不躁的。那女士望了下同事,仍和缓地说,你是古承达吧。古承达天生吃软不吃硬,也平和而俏皮地说,坐不改名站不改姓。男士插话了,你先消了火。停了会,她问你是不是古承达,你只需说是或不是。古承达对他的话反感,说我是古承达又怎么办。女士温和说,你坐吧。他顺着在空椅上一屁股顿下去。她接着说,我们通知你来,是请你配合澄清几个事。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不要激动。古承达胸有成竹大气说,我早作好准备了。但他们并没想到他一手抄着匕首。男士也心平气和说,看你说话象辩论似的。他们不再作声了,静看着他的表情。 经过片刻的淬火冷却处理,古承达压了压火,将焦躁隐于脸皮内,轻声说,有么事你们说,我听着就是了。女人也等他脸像放平和了,缓缓的说,噢,艾雯牵扯到大县的一桩经济案。不等她说下去,古承达就暴跳如雷了,你们搞没搞清楚,我的钱可以盖死人的!他见他们还是不反感,就不说了。女士接着说,据她自己交待花了龚道然不少钱,还和他生有一子,现请人代为抚养着,可龚道然死活不承认,当然他不知道艾雯已交待了,而且抚养费一直是龚道然支付。为了让他心服口服,你知道现在医学发达,通过dna亲缘鉴定,果然不是龚道然的。这样,艾雯就又交待了和男朋友有过###,你是她男朋友吧。看着他们严厉审时度势目光,古承达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顾不了绿帽子的奇耻大辱,又火冒三丈,忘记了匕首,猛地站起,狠地拍桌,吼道:这个不要脸的婆娘还想栽脏于我不成!她可从没当我说这事。男士又说,请你别激动,是非曲尺,一鉴定不就明白了。他们配合默契,将猎物借势穷追猛打。女士赶紧说,如果是你的亲骨肉,你总不能昧着良心让个不到一岁的孩子没有亲爸吧。古承达惊诧说,是个儿子!女士轻轻的嗯了下。他接着说,这个臭婊x,我从未听她说起,连她身孕过没有我都不知道,我好混啊!见此,男士说,你不必叩心自责了,还得请你配合做个血亲鉴定,一切得让事实说话。古承达钢毅说,鉴定就鉴定,我怕什么。大家都冷静了下,他接着说,你们怎么不早说啦,这么简单的事。接下来男士就手机联系来了几个人,带走了他。 世间的事真怪,那个私生子果然是古承达的,科学面前不得不承认。既然这样,办案组决定,只要艾雯兑现了龚道然交待给她的三万元脏款,就没她事了。这是龚道然买官卖官的受贿资金,平时为她花掉了的小钱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前不久找他要了三万,艾霞也承认是三万,至于用到抚养私生子的费用也是以万计算,找谁归还没法确定,既然已经出世的一个生命,他是无辜的。要兑现三万块钱,艾雯就想到古承达,不想把晓黎牵进来,让办案人员跟他说,想法兑现救她出去,毕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知道了这些,让古承达的情感变得复杂起来,想见到艾雯一刀结束她的看来不现实,只有想法拿了三万块钱,见了面问清了情况见了儿子再作打算。他古承达可从没见过她的什么钱,让他连想到前不久晓黎找他借钱办公司的事,正好是三万,也许这钱让晓黎花去了。办公案人员转达艾雯的意见,让他把这事不要对她家里人说,他记在心里可办不到。因为晓黎已经为艾雯的事赶回来了,还得先说给她听,万一这钱被用了,只有他暂时垫出生意上的钱了,全当是为儿子。 打好如意算盘的他就电话联系晓黎,这也是第二天。父女俩还没有艾雯的佳信,关心晓黎的感冒,晓黎只可恨她是家庭败类。艾保国还是肯求,不管怎么说,还是你姐。晓黎准备再次去宾馆非找纪委的人讨个说法不可。她的理由很充分,艾雯本来就是受害者,是你们当官的害苦了她,葬送了她一世。她都已经要嫁人的人了,打破了她幸福的一生,不要他们官官相护,最好能让见上她一面,也好把五万块钱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再不行,她只能当老爸说穿了姐的事,让爸妈都不要管她了。然而,她刚蹦进宾馆的门,古承达打来了电话,要见她一面,约在不远处的教育巷。接了电话,她嘴里应承,心里就觉得又要身陷囹圄凶多吉少的,准备好的台词撂脑后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晓黎就去告诉等在门外的老爸,让他知道这事,以防万一,如果遭了古承达的不测,老爸还可报案替她报仇的。尽管她说得轻松,没事的。艾保国还是叮嘱她千万小心。 见面时古承达没有昨天的凶相和恼怒,而是丧气的说,纪委的人通知他了,艾雯的事全都弄清楚了,让他拿三万块钱去取人,说是用了龚道然的脏款。出人意料的让晓黎一下看到了满园盛开的鲜花,说你快去呀。他按办案人员说的转达了艾雯的要求,你姐不让我给你们说的,我想这么大个县,纸哪能包住火的,你们迟早会知道的,不如早些把真相告诉你们,让你们放心。晓黎嘎然就想到了卡上的钱,然来姐是找那姓龚的要的,还有姐点滴的积赞。这哪是普通的纸币,完全是姐用自己的青春和芳名换得的帮她能力。她愧疚不已,忙说自己卡上有钱去取了救姐。古承达不让,说既然那儿子科学鉴定是我的骨肉,我拿了这钱也不过分。晓黎还是争着去取,又说明了自己卡上钱的来历,古承达明白了原来如此,也就让晓黎去了。她不拿出这钱,心里永远不安宁的。 很快,他们揣着三扎钱来到宾馆,晓黎要亲自去交,去接出委屈的姐。然而,当他们兴冲冲进入大厅时,晓黎一眼瞟到一窝人中一张似乎熟悉的脸。想了一会想出来了,是李源的妈妈没错,她怎么会在大县?晓黎侧过身一边去。古承达莫名其妙,喊着她追过去。晓黎示意他小声点,做贼似的说,钱还是你拿去交给他们,你去接姐出来。你就说没跟我们说什么,我先和老爸回去,你再和姐回南桥。古承达一想,还是晓黎明事理,不愧是读大学有知识的,处理事情思路清晰,步骤稳妥。他满意的接受了,晓黎还叮嘱说,承达哥,你是大男人宽宏大量,你们的事暂时别说什么,等回家了,一切都好说的。古承达茫然着,说可以,只有这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懵懂错爱生苦果 第五十七章懵懂错爱生苦果 一星期的煎熬,艾雯死里逃生似的变得憔悴,衰老,象位历尽风雨沧桑苦难的中年农村妇人了。她一直低头,不敢正脸面对古承达。古承达冰凉的说,走吧。她也冷若冰霜的缓缓跟在后,失去光泽的眼睛茫然的不知望向何物。古承达巴不得快步离去,摆脱这里刺人的目光。他向旁侧了下,发现她掉远了,又放慢了脚步。总算出了宾馆的大门,似乎摆脱了羁绊,自由地拐进避街小巷。艾雯知道了他的用意,还是跟了去。果然他这在前面等着,近了艾雯猫声地感谢他为自己做的一切,说那钱一定会还他的。古承达没好气的说,那去感谢你妹妹晓黎,是她出的钱。艾雯心头一震,知道他还是出卖了自己,家里定知道一切了。更不敢抬头正脸面对。知道他一定恨自己的,非杀了自己不可的,还是有气无力的说,你还是都告诉他们了。古承达记起晓黎刚才的话,傲慢的,哪是我的功劳啦,社会上早传遍了。他们都在南桥等我们,什么都别说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过了今天再说,走搭的去。古承达见她沉寂着,就出巷口去招的,等招了的,根本不见艾雯跟来,便退了的,说对不起。他赶忙疾步去巷子里找人,找了几个岔口都不见人的。怎么可能呢,才一会的功夫。他抬头望着文明巷的牌子,责斥还文明巷呢,把个大活人都藏没了。有的家门关着;有的家门开着;有人在专注打麻将;有人在悠闲聊着。这一眼能见底的巷子,他不好去打搅人家,只好出巷去大街上找。若大个县城,人来车往的,上哪去找着,简直似大海捞针。找了老半天,猜想她可能自己回去了,就放弃寻找,回到了店里。夜幕降临的时候,晓黎打来电话问,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既然艾雯还没回南桥,他一时也无法回答,就编了谎话,你姐暂不想回去,让她在我这里待几天再说。看来她是逃避了,也许猜自己不会轻饶她的。 古承达再也没有艾雯走失的事放在心上,她个大活人脚长在她身上,什么时候想跑谁拉得住了。况且还偷着生孩子,怀孩子的事都做了,什么骗人的事干不了。由她去,少了她也是一种解脱,再玩个未z苞的就是了。艾雯的事有了个结果,晓黎就把重心转向了李源,加之李源不断的来电话催,她只好赶夜班车回了武汉。艾家的事一切又归于平静,社会舆论是舆论,毕竟没有官家媒体的证实。 在那被束缚了自由的日子里,开始几天艾雯要死不活的闹着,还采取了绝食的手段。过去在宾馆这样的事她毕竟听说过,也见过没几天就屁事没有放了人的。心想只要自己不说,谁知道她和龚道然有染,古承达说社会传开了不过是恐吓自己,也释放他的憎恶。当初她就知道自己是第三者,她没考虑那多,只知道龚道然喜欢她少不得她,也能满足她的一切要求。记得那天是个大建筑老板让古承达请大人物的客,说这事成了都有好处。古承达心领神会,就带上了自己的倩妹,也让那些大人物开开眼界。艾雯特地到新华美容院做了美容,经过美容师的点缀,就如新娘晚妆。艾霞更是花若天仙,既具有贵夫人的高雅,也有现代妖娆端庄,况且酒桌上表现非凡,几乎倾倒了倍受满桌人尊敬的龚老板。龚道然是以老板的身份出现的,艾霞也没那么拘谨,还和他攀起了兄妹,还一口干了杯兄妹结盟酒,众人鼓掌喝彩。事后建筑老板高兴的告诉古承达,县里的世纪大楼工程让他给拿下了,功劳归功于他,更归功于他的女友艾霞。还悄悄地告诉他,那个龚老板就是才调来大县不久的县委书记龚道然,说你古兄弟以后有的是生意做,有的是财发了。只怕你没荷包装。但机遇来了,就靠你把握住。不久,龚道然竟要艾霞给他去陪客,每次都要通过建筑老板周旋,极不方便。后来,龚道然就直截了当的要给她换个环境,先安排到县宾馆等转了正式编制,再进政府大院,县委大院,任她选。随着时间的推进,艾雯对龚道然说的事着迷了,竟不顾古承达的态度,而进了县宾馆。她要一步步的实现她的美好生活愿景,况且古承达还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有了龚道然的宠爱,艾霞开始对古承达心生疑云。 到了县宾馆,就指名道姓的直接安排到主楼总台,不在服务员类也不在餐厅部。开始同事们对她投以不满的眼光,凭什么一来就坐在了那么高贵的岗位,妒疾归妒疾,有人猜想那定是有来头的,连财政局的一个姨妹子也没分到那好的位子,财政局可是县宾馆的靠山咦!后来有次宾馆里有个招商老板请客,还请了县委书记,县长等大县的政要。宾馆经理传话说,县领导让艾雯去陪客。招商引资是大县的头等大事,农业大县就死在农业上,各门部都有指标任务,年终结硬帐的,引个老板老儿来不容易,要开放些让老板留得住,把白花花的钱投在这穷地方。艾霞心照不宣的去了,表现也到位,一次是县委书记亲点,二次还是,次数多了,连上面来了领导,也要艾霞出场陪,简直频繁得鱼水不离了,她似乎变成了大县的品牌。有时艾霞也没办法,醉醉然的,疲疲惫不堪。可龚道然喜欢,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扶他,其实是相互搀扶,荡悠进宾馆准备的特等休息房,自然而生的有了鱼跃水欢之事。后来随便了,撒骄似的向龚道然提出能不能假陪。什么是假陪,用矿泉水陪,龚道然说也行,又说她还是有点醉意的好,那样更楚楚动人,让他更投入。 知道怀孕的事是五个月以后了,开始艾霞不知道生孕是么回事,没来好事也没引起注意,后来又有了呕吐的妊娠反应。同事们妒嫉的目光里充成了新奇的窥视,是嘲讽的观看,似乎都心知肚明的。她却还沉浸在洋洋得意里,后来发现肚子隆起来了,才警觉到例假未来,大事不好,要丢人现眼了,只好穿起宽大的衣服,伪装自己,说是陪客发胖了。开始龚道然也有些怀疑,她否定没那回事,吃了避孕药防备的。再后来赤身祼体的时候,已经原形毕露了。高度政治敏感的龚道然,态度坚决,让打掉。艾霞也说打掉省事。然后,她偷的去乡下医院咨询了,说姑娘不能再耽误了,月份大了就有危险。人家医生是同情那些外出打工的农村女孩。艾违不这么考虑,有了全新的思维。古承达是有家室的男人,而且性格无常,再说他的黑道虽有狠也得仰仗红道,还是龚道然牢靠,年轻,有魅力,上面还有铁柱撑着。以后说不定还会发达到中央去的,她要咬住龚道然不放。目标锁定,就更在龚道然面前花言巧语,谄眉撒骄。先是说月份大了,打不下来,会有生命危险,难道不珍惜心上人的生命。龚道然不是小孩妇人,那么好哄心软的,铿锵地搪塞去,现在科学发达,他情愿去给她找最好的妇科医生。艾霞似乎很明事理,不让他找,不能影响你的名声和前程。龚道然一天几个电话催问,总是无果。只得又到宾馆相约,艾雯见敷衍不过去,只好劝慰,农村医生说是个儿子,打了可惜。生下了还可给人,得到一笔营养补助费,农村人望的就是带把的。见龚道然沉寂下去,久不言语,又劝说,你不是只有一个丫头么,都准备送出国的,有个儿子也不算多。电视剧都说要有后的,还是我俩真爱的结晶。又替他想好后顾之忧,请长期躲到远远的乡下生去,再请专人抚养,神不知鬼不觉的,几全齐美的事呀;还给未出生的儿子取名逗逗,看了眼她要做妈妈的欣慰样儿,龚道然左思右想后,觉得这个小宝贝还考虑蛮周全的,也就默认了,至于儿子叫什么名字他无关紧要。 时间过得真快,让人缭心的一个小生命就这样顺畅而偷偷诞生了。险些被扼杀在萌芽之中,萌芽的脆弱生命似乎没有任何保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鉴定未必定逗逗 第五十八章鉴定未必定逗逗 后面的事,龚道然并没让她插手,她也不知道。那是在一个呼啸而矇眬的月夜,让一个叫刘妈的婆子把襁褓中的小生命抱走的,艾霞不得不忍痛割爱。总惦挂着儿子的艾霞,问过龚道然多次,他都说让她放心,我们的逗豆长得白白胖胖的,象你样漂亮,租住着比别墅还好的房子。她信他的话,感谢他操办的一切,就是非常想见见,经常梦见不知真况是如何。他安慰她,以后会有机会的。不久,他突然来宾馆,没有接待,没有客陪,死蹙着个脸。她惊诧地问出什么事了,他告知逗逗没了,也许是被人偷了,也许是那奶妈使的坏。她焦心如焚的,硬要找那奶妈。他说她也不见人了,也不知她是哪里人,姓什名谁的。艾霞抑制不住,哭得死去活来,不仅自己的未来烟消云散一场空,那可是自己身子掉下的肉,骨肉难离,母子连心啊!哭闹后她记起奶妈姓刘,龚道然还是摇头否认了。后来她干脆把和古承达的事说了,决心和古分手,要死心踏地跟他一辈子,求他别甩了她,没名份,甚至不能见世面,她全然不顾,就当是他的情人。龚道然见暂时甩不掉,就甜言蜜语的宠她,以免节外生枝,等调离了大县,一切就会自然告终的,这是时下最好的金蝉脱壳之计。前不久,又在艾霞的催逼下,带她去见了逗逗一面。谁知天不随人愿,龚道然东窗事发,铮铮铁骨的男子汉跌进没落阵围,便把一切都如实交得了。谁相信呢?相反艾霞还坚持了几天,他们横竖的话说了一堆,就一句话的动了她的心。他都交待了,说你是花他钱的女子,何须硬扛着,对自己没好处的。她开始不相信龚道然会脑筋这么不稳,会把他俩的私事都交了,可纪委的人总说还有旁证。她就承认花了他的钱和私情的事。逗逗那地方她也没搞清楚,他不会说,她也不说,不能让自己的骨肉还落个坏爸妈的私生子名声。再说她也只知道是个什么刘妈抱走了,上次才见一面,现在想来,也不知是真是假。难怪龚道然过去迟迟不告诉真相。原来他的用心在这里,也让她看到了一线生命之光。然而,纪委的严厉指出,她只承认轻的留着重要的。纪委咬住不放,她觉得他们真的掌握了这事,就说了逗逗,现在是死是活她真不知道,说砍了她的头也就这些。什么都交待了,心里反痛快了,比梗在心里好受多了,可以吃饭喝茶了,让有气无力的身子又有了支撑。 逗逗是通过什么办法查找到的从没人向外透露过,因为龚道然死活咬定没有那事,其实逗逗已经不姓艾,改名换姓在他乡落了户。逗逗会说话后,人家告诉他爸妈外出打工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很难回来的。然而,龚道然还是在支付他的一切开销,等时机成熟再父子相认。这次纪委竟神奇般地找到了逗逗,还要亲子鉴定。龚道然认定那是纪委在讹诈,他过去这就这样做过,相信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亲子鉴定果然不是龚道然的,而是古承达的。天上掉下个儿子,古承达的心情复杂着,艾霞听了更是悲喜交加,这事怎么好面对世人;怎么向家人交待;怎么去和古承达说得清楚谅解。即使纪委放了她人,她的心还是被紧锁的,她恨不得一死了之,但转念一想,逗逗才一岁多,不能让他从小就没了妈,没有母爱,将来还要让他知晓他爸也是叱咤风云一时的人物,也有过辉煌的人生历程。当然,龚道然近况如何,将被如何处理,他是一概不知,眼前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摆脱古承达。古承达还想带她回南桥,家里人都等着,连晓黎都回来了,自己不仅没有尽到做姐的责任,还牵连她也不好在社会上做人,她悔恨不已,就想一走了之。 自古承达把她从宾馆领出,她就更坚定不可能再和他走到一起了。既然当初跟上了龚道然,害得他抚养着和古承达的子嗣,她只能这条道走到黑了。故意放慢了脚步,然而,她发现古承达的脚步也放慢了,在缩小和她的距离,似乎有点小鸡害怕老鹰的意味,只能这样跟着,伺机再逃。他竟将她引进僻巷,他的手段她心里有数,开始担心受骇起来。她猜定社会的人大多不定认识她,即是龚道然的某某也不会认出她,只担心他要在没人的僻巷村对她下毒手的。近几年已经熟谙他那种哥们义气实是一种横行霸道的秉性。这样遭到他手里太不值,是他占了她的女儿身,至使怀孕,也就是说是他毁了她的一生。当初为了感激他的英雄壮举,爱上了他,后来才渐渐醒悟那一种浅显而奇形,太亏了的错爱。在她的心里爱情不能没有价值,高尚纯洁的爱情是无价之宝,无价之宝本身就说明了它的价格也是至尚的,她要追求她的至尚的东西。眼看古承达还没有对她下手,还出巷口东张西望,不如趁此机会逃出魔掌。她一闪身恰进了巷中侠间,谁知侠间是此路不通的,幸好旁边有一侧门,她快步进去,掩上小门。原来是一居家的小院,内有花草,一清癯而精神的老人还在躬身给花树剪枝整形,当他缓缓立起身子,见了神色慌张的艾霞,惊诧地问姑娘找谁?艾霞细声而恳切的,有坏人追,就躲一下。面对这样一名弱女子,老人无可置疑装着没事的在门口护弄,实际窥测巷内动静,直至见古承达坐的走了,再没别人来寻,就去告诉艾霞放心。艾霞千思不谢的离去,也在巷口招了的,一溜烟无踪影了。 的士问小姐去哪,惊魂未定的艾霞随口说,没人的地方。的士有些莫明其妙,警惕起来。从镜内反看她不象精神病人,以为遇上了吸毒女人要敲诈他了,这样的事他碰到过,往往有几个同伙配合,她说的没人地方,是什么意味,难道还有更奇特险遭。然而转念一想,量她弱女子一个,也能对付得了。此时,倒使他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似乎要深入虎穴探个究竟,也可在同行中多了历险的新资本。开着开着,的士觉得有点不对头了,前方是去江边的,不是听说洪湖市的经贸局长就死在无人的江边的小车里么。他便打趣说,小姐,再往前开是江边,我这可不是水陆两用的车啦!艾雯嫌的士唠叨,其实是她自己心绪繁乱。不客气的说,谁让你水陆两用了,除非你想当杀人犯一鸣惊人不成。的士不敢再惹,她接着说,算了算了,停车。的士剌的停下了。她给了钱,越过巍峨江堤,独自向江边的防护林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母性在穿越生死 第五十九章母性在穿越生死 迎着呼呼贯耳的河风,望着向东翻涌的混浊江水,她不知道自己该向何处去,是该死还是该活。悲怆伴起轻弱而冰凉的哭声,她的美丽和温柔却完全烟消云散。一个人只有死去才能抛开一切烦忧和痛苦,而且只需往江水里一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死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个很简单的了却,也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她眼下可以选择了却,可了却不了对逗逗的牵挂。纪委的人说找到逗逗,还鉴定了亲爸。可她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就忘了问逗逗在什么地方呢?应该古承达知道,也许家里人都知道。她慌忙从包里搜出手机要给晓黎打,但立刻又打消了这念头,她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知道了她就没法面对他们,就象才刚没法面对古承达样,也没法面对南桥的街坊和所有的熟人。怎么办呀,怎么办!不见到逗逗,我是死也不甘心的啊!她犹豫了,想苟且偷生,还有那的士说把她往江里开,她偏要活下来;还有古承达想下毒手,要不是他担心怕人瞧见,去巷口东张西望,也许命早不属于他了。她眼前出现了从江水中浮出的他狰狞獠牙的怪模怪样,往日他与人决斗时就是这副凶相的。别人怕他服他,她不想从此愄惧他,从她有了龚道然撑腰起就不想再怕他了。眼下她不要任何人撑腰,是从内心深处不怕他了。她要坚强活下来,活出个人样来。 没人去劝慰;没人去阻止;没人去嫌弃,任她自己在绿茵的草地上坐会,又蹲起,蹲会又坐下,自我解脱。几向鸣叫嘶醒了她,夕阳像个火球已经映红江面,尽管这时的防护林里没有荫地可躲歇,可美丽的江面晚霞让她贪寐,她要看个够,晚霞也映红了整个的她,她还是个美人儿。美丽的大自然是不会嫌她的,让一个重挫的人沐浴到大自然莫大的宽怀和仁慈,心灵得以抚慰。过往鸣笛的船儿似乎在向她招呼,她也笑微微地站立起来,心里开始滋生起一个完整的重生计划。希望总在前方,只要你没有放弃,生活会在你最绝望的时候,替你打开另外的一扇门! 夜幕将万物掩饰得模糊起来的时候,艾霞来到纳凉的江边沙滩,买了炸鸡腿和煎饼什么的,疾速离开,坐的到县宾馆。让的士在僻静的锅炉旁的一块空场子里停下下车。然后,顺着僻灯处,悄然溜回自己的房间。她也不开灯,趔趄地摸摸寻寻,取了自己需要换洗的衣物和银行卡c身份证等,借着窗外映过的暗光,扫视了她和古承达,还有龚道然欢鱼过的温馨房间,暗暗说再见了!然后轻巧地关上门惜别,让的士连夜送她到市里去。她要去那里找龚道然,找他要逗逗的下落,顺便向他道个对不起。要进市区了,的士问艾霞去哪儿,其实艾霞已没有到过市里,距县城不过一百多公里,她还是在电视上见过市区的画面,比大县的高楼大厦多c比大县的境况气派c是个城市的风情。她想想,说去车站。的士问去哪个车站,有洪门路,有荆州城内的。他见艾雯举棋不定,她哪是举棋不定,她只知道大县有长途车站c县老车站c县南和到北车站的。就随便说,长途吧。的士又问进不进城。这下她猜定是荆州城,书上有,三国电视里有几乎家喻户晓,谁不知道。就很老道的说,肯定进城哪!的士说,小姐,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的士在市区逛游似的,华灯骤放,街景五彩,人流不减白昼。艾雯用心凭眺窗外,尽情观赏,一晃而过的又不断线的连绵市区街景。很快到城门口,老远就见着被彩灯勾画的古城门轮角,然后从窄窄的拱门驶进城里。城里并不让她理想,窄窄的街道,像大县的老城,并没有城外热闹。的士一个拐弯就到了车站,停下。的士反伸手帮着拉了扣儿推开车门。艾雯说到了,的士说到了。等她下车却是一片冷清的景况,并非她想象中繁闹的客流中心。的士让她付了钱,要三百。艾雯惊呼这么贵!的士说夜晚的路车自然贵,又没回头客,我还得一个人摸黑回去。艾雯搜着包里和身上的所有钱,才凑了280多块钱,就给了二百捌。说司傅搯光了,给这吉利数,两发。的士不让,忿然说又不是做小菜生意。艾雯只得肯求了,说现钱只有这多了,银行这时又不开门。的士说有自动取款机,这不远一定有。艾雯又解释,带的不是卡,是存款本。磨磨蹭蹭一会,的士学还是坚持说,快点,想办法去,我还要回赶呢。艾雯再苦求了,师傅,真的不骗您。这晚了,让我上哪儿想办法去,我连自己住旅社都没法了,算我欠你的,等回了大县加倍还你,我记了你车号,看清了你的脸像,你是好人。的士苦丧着脸,无赖伸过手,嘘了口粗气说好,算我倒霉。他心里清楚,这种情况碰多了,当时只图脱身,说得比蜜甜,巴不得你倒给钱,事后你打遍全球的广告也找不着人了。艾雯递给她钱,笑吟吟地道谢,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在真诚中似乎还带有点卑贱的意蕴。的士没吭声,接了钱,钻进车,一踩油门,叱咤去了。 不仅车站内黑灯瞎火的,连周围也是阴暗暗的。艾雯向玻璃门内瞅了瞅,又转身向街上瞧了瞧,再摸摸车站墙上的贴纸,想找点什么信息,可纸上的字昏湖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的心彻底凉了,孤寂和忧伤又袭上心来。然而,还得强打精神,还得支撑着。毕竟比受审被人看守着失去自由而好些,而且远离了大县减轻了心理压力。她提起简单的行李包,踉跄地来到附近孤零的夜摊上,吃了碗面条,不敢再花钱买矿泉水喝。卡上有钱,刚才磨嘴皮都不舍给的士。过去在宾馆里她可没少喝矿泉水,水比米贵,这时只得向摊主讨了碗水喝。孩时起爸妈就告诫她们不能喝生水的,她也从没喝过,眼下顾不了什么,便咕噜地灌进了肚里,感觉饱足了。她又去讨好摊主,说他的面好吃,比我们乡下的好吃,难怪乡下人都往城里跑。摊主打量了下,又去忙别的,她一旁等着,等摊主说慢走,送走了客人。她忙揍过去问要不要个帮手,介绍自己曾在宾馆打过工;说自己什么苦都能吃;说只要给三餐饭就行。像放连珠泡似的,让摊主没法插言。等住嘴了,摊主说,我这点小夜吃不顾人,你去看有门口出有招聘的再去问。他的内人在那边喊了,不招待客人聊什么闲白的。摊主又忙去应酬了。 大街边零星纳凉的人还有,可大多的门店都关着了,看来晚上是找不着要人的地方了。偶尔有男人见她晃悠而徜徉在大街边,还主动招她,喂,玩玩去。这是个谋生的路,可她没沦落到那步,狠的说,呸!我是你老娘呢!男人讨了没趣,说神经病,自言自语的离去。她心想,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即使落难如此也不做那事。渐渐地,夜深沉下去,危险在一分分的增加,她有些畏惧起来。心想还是回到车站去安全,装着侯车的,不怕公安夜查,也不怕坏人打她主意。拿定主意,便向车站去,向着印象中的原路走回去。走着走着,街上几乎走得没行人了,街边的房子也变得矮小了。她叩问自己,是不是走错道了,这是向哪儿去呢,想碰个合适的人问问路也碰不着。偶尔有个骑得哐当响的自行车人,她又不敢贸然拦住去询问,又折转回走,那也是枉费。好吧,就这样走下去,这个脆弱的命迟早会是人家的,已经这样了,考虑得再多也没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斑痕城墙译古今 第六十章斑痕城墙译古今 此时,她想到晓黎。想到她那个公司,那个她自由的天地,眼下多么需要这么一块躁热的天地啊。她也脆弱,象个刚长出的嫩技,给她五万块钱是想她能受到呵护,长得粗壮起来。可这次为了解救,又替她退出了三万,她不忍心去想她了,但她偏凄苦着脸出现在她眼前。她竭力的去想爸爸妈妈,爸妈一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为了她们姐妹没少挨过人的冷眼,现在又在替她操心。也许这时还没能安睡,还在牵挂念叨自己。想到这里,心里暗自劝慰,你们别想我了,我让你们脸上没光彩了,还是忘了我的好,忘了我当没我这个女儿,你们心里坦然些,脸面光彩些。她的思绪有些乱了,出现了古承达。他一定当家里人说了逗逗的事,他不会有好脸色给爸妈看的,他该不会欺侮晓黎啵。她知道晓黎有知识,不那么容易上人当的,但愿如此。走着走着前面没路了,黑糊糊的被什么高大的东西挡着,是江堤土堆,上面好象有树林;是小山丘还是城池。近了,她的眼睛也习惯了黑古隆洞中辨别物体。对了是城墙,是荆州古城的城墙,她一阵欢喜,要去城墙上,体验感悟下几千前的古人是个么样儿的威风。 在这阴森森的树林草丛里,艾雯是扒着树杆,一步一步攀登上城墙。她不知道哪儿有上去的坎儿,连皮凉鞋的高跟都被撇歪了,站在城墙上并没有电视里的那么雄伟,上面并不宽敞,有了小径。她想在墙垛上坐下歇会,俯视陡峭下面,深不见底,望而生畏。只得靠内面点站起,举且眺望,是黑蒙蒙的圹埌,圹埌里有农舍的影子和零星的亮点。仰望天际,繁星浩瀚,闪亮灿烂。静悄的夜空似乎传来了嘤嘤的啼哭声,影影绰绰的。人说母女连心,莫不是逗逗在哭啼要妈妈了不成。她一下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代,每每晓黎哭啼时,妈妈就撩开衣襟,露出那丰腴的,塞进红红的奶头。晓黎就不哭闹了,嗫喘着小小的嘴巴,甚至幸福的闭上眼睛。那时,她就想象自己长大了,也会象妈妈样哺乳着小乖乖,让他趟在自己温暖的怀里。但她不明白妈妈的为什么会那么硕大,象个气球,自己的却没有,也不能。她甚至还幼稚的问过妈妈。妈妈呵斥她,女孩的,瞎说什么!从妈妈严慈的目光和话语里,她感觉得到那是女孩子最隐讳的,可妈妈为什么那样从容地哺乳了晓黎呢。她不敢再问这些,把疑问埋在心底。后来渐渐懂得了女孩是怎么回事,女人是怎么回事。因为她好奇地瞧到过男孩的小鸡z,也渐渐懂得了晓黎不是从妈妈夹肢窝里爬出来的,开始变得害羞起来。等来了好事,再后来懂得有了男人和女人的睡觉,就有了婴儿的出生。是因为爸爸妈妈总在一起睡觉,就生出了晓黎,就有了人类不断地繁衍生息,就有了灿烂多彩的世界。灿烂得象夜空这么美丽!在晓黎哭喊着自己怎么屙血了,她也学着妈妈的口气和神态,告戒晓黎,女孩的,瞎说什么!妈妈又慈爱地教诲他们,这是女人特有的例假,每月一次的。有了例假,就是大女孩了。还说学名叫月经,是正常女人都有的正常身体现象,如果有异常反映或不规则要及时告诉妈妈。还嘱咐她们要注意卫生,勤换洗内衣,不要吃生冷的东西或喝生冷的水。 她确实困盹了,好些时没能囫囵过,席地而坐,倚靠墙垛进入了美妙的世界,尤其是见到了日夜思念的逗逗,和电视里一样,白白胖胖的,赤身祼体,精气神的登登向她走来,比上次见到的更可爱了。还认出了她是妈妈,一个c两个,忽儿就是一大群了,整整齐齐的,一个模样儿,由一点向两边散开去,象小叮当做的电视广告样。她知道,这是逗逗学孙悟空变的戏法。后来,逗逗又突然不见了,一个也没有了。还说是被人贩拐卖了,也说是遭人绑架勒索龚道然。她伸张正义了,逗逗不是龚道然的,是古承达的,你们想勒索去勒索古承达好了。她知道古承达在那个道上有能力,他们不敢把逗逗怎样的。再后来,又说根本没有逗逗这回事,没有这个孩子,她艾雯从未生过什么孩子,她说骗人,上次龚道然都带她去汉见过一面的,古承达说那是姓龚的设的骗局,糊弄你的。就这样闹腾了一夜,是个晨练的老人,唤醒了她,喂,姑娘,你怎么在这地上睡阒了,不怕蛇虫咬的。艾雯眨吧地睁开眼,曙光已经把古老的城墙变得金灿灿的。她恍惚地立起单薄的身子,觉得头有点榨痛,也许是夜露的反映/她坚持地向老人笑了下,以示谢意和尊敬,提上行李向他相反的方向走去。边用手理着秀发,迎着冉冉升起耀眼的朝阳。 艾雯摸出包里的零钱,在热闹的城门口小吃摊上买了两个包子拿着,边吃边走,象赶时的上班族。她知道,现在就是找到龚道然,他也再没有钱给她的,得先找个有饭吃的活儿。有个店门口竖了招服务员若干名的牌子,她推开玻璃门去问了。人家也问了她的基本情况,让拿出身份证来看,然而,她打开包翻了个遍,根本没带上身份证。倒是把几瓶化妆品没有忘记,那是高档的超百元一瓶的,不曾想出门身份证这么重要,明明拿了的,偏偏没有。便焦虑地说掉了,人家说没身份证不行。很剀切,没有求情的余地。丧气地出来,不远处又有家招工的,也是招服务员,想去再碰碰运气,没顾得上是什么行业的,就直闯了进去。进去看了华丽的装饰知道是夜总会之类的娱乐场所,她有些犹豫了,不想再进了这样的圈子,毁了一生。但转念一想,那些可怜的小姐也不是天生要干那事,总是出于无奈而为了活着,只要不偷不抢。再说做小姐不定要做那事的,还有一利就是这行业多是晚上上班,白天她可去找龚道然,问逗逗的下落。这次她学得聪明了,主动说出来是路途被人偷了行李包,身份证不幸也被偷了。招工的经理根本不问她哪儿人,身份证什么的,只是打量她人,问年龄,问干过什么。她按招聘上写的说,年龄22岁,做过服务行业。经理见她人长得倩,经过疏理会更漂亮,农村女孩来时都这样象含羞草,不几日就变成美丽的花了。便点头收了她,还让人领去了休息地。她又得假装笑脸,逢场作戏,陪那些口臭烟气酒气熏人,口吐狂言或锦言缠人的伪君子男人吃喝跳唱了。开始老板并没要她从事三陪,而是负责打扫前前后后,内内外外的卫生,连卫生间都打扫干净,还得用檀香纸蒸得芬芳扑鼻,仿佛是新人的洞房。让她自个感染嬉戏的氛围,甘心情愿去三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连心之肉无觅处 第六十一章连心之肉无觅处 有份活儿,管它累活脏活的,也算是有了个落脚,几天没有洗澡,身上都有汗臭,可以痛痛快快冲个够。艾雯偷着闲儿去市纪委打听龚道然的下落,她没有一丝的畏惧,自称是龚道然妻子的妹子,俗称姨妹子。纪委的人告知,人家有事自会通知家属的,不需你找来。她谎称是有人通知了他们,她才特地来的。她问的这个人也不知道真实情况,让她等会。她就坐下来,摸摸桌椅,没人注意;她又去摸桌上的文件材料,仿佛自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还真有点她过去所追求的至尚的感觉;甚至有人来向她恭谦的咨询事情,要举报告谁的状啦。她还一本正经的让来人去问那边的人。让她等着的人去向办理龚道然案的有关人员了解,原来根本没谁通知他家属来人,龚的案子已经转到市检察院去了,他本人也被关押到看守所去。他们猜想也许是检察院方面通知的,那应该有司法文书之类的书面通知。那人来了,说没有谁通知你们来纪委。艾雯还想解释,恳求见见龚道然。那人要她把书面通知拿出来看看。艾雯应变快,是世事磨砺出来的,说没带来,一张纸有么用呀。那人说,地你人去市检察院问看。她还要问这问那,那人概不知道。她道谢离去,内心感慨,比大县看守她的那几个人和气多了,大县连那两个女人都不和气,没有一点女人善良的本性。难道当上干部都得那样整天死板着脸的,幸亏自己没有去当干部。否则,连个女人味都没有了,还有哪个男人喜欢你呢? 时间不容许她再去检察院,她必须回凤凰娱乐城,否则,那凶神恶煞的经理非训斥她再炒了她鱿鱼不可的。再去检察院是第二天的下午,有人让她去反贪局。她又找到反贪局的牌子,照着牌子进去。那里都是穿制服的人,显得威严,比当初的龚道然都难以接近。她大着胆子去了,一膝跪下,哀求自己是龚道然的姨妹子,想见见龚道然。那是个才上班的青年检察官,头回碰上这样的事,慌的请大姐起来,有什么慢慢说。艾雯不依,犟着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青年人说,我也没有见过龚道然,艾雯说是大县来的县委书记,青年人说不是这意思,是我没有权利让你去见他,提审他的都是别人。艾雯看他面善心软,竟哭泣起来。青年人象缠上个刺猬,只好说为她请示去。他去了,艾雯起来,抹了抹几络泪,站在门口等着。见他去楼上了好一会才下来,还来了个成熟点的检察官,严肃地问她基本情况,她照样说了。强调家里人忒担心的,要劝他早些把问题说清楚的好早些出去和家人团聚。过去听说过他老婆姓刘的,眼下她也改姓刘了。成熟人让青年人给她开了张探视的路条,条纸上写着刘爱文。其实,龚道然的案子已基本查清,案卷材料几厚本已准备好了,正要交预审科。然后,预审科依照有关法律条文提出建议,由分管检察长签字后就可向法院提起诉讼了。此前,是不能与任何人见面的。她接了路条,又问他不会判刑坐牢吗。成熟人告戒,你去了要记住,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她道谢离去。 她顾不了娱乐城那边的事,接连赶到看守所。在个岗哨林立的小房间里隔着铁窗见到了龚道然。他已经面目全非,没有往日的西服革履,锃亮皮鞋,和君子风彩。胡子拉茬,两腮凹陷,目光茫然,简直象个陌生的野夫。艾雯注视了好一会才看出丁点他过去酒脱气质的轮廓,心疼得沮溢眼哐。心想是自己害了他,还让他背了那么长时间私生子的黑锅。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几乎哭泣地说,你坐啦。等他缓缓坐下后,艾雯也座下说,是姐让我来看你的,你还好吧。睡得着觉吗?龚道然辩认出她,失去了鲜嫩光泽的她,尽管强打起精神,还是显得消瘦憔悴多了。他平静地说,嗯,你还能来看我这个罪人,我满足了。艾雯劝慰,你很快会放了的。龚道然摇头自责,我有负于人民,有负于党。我的余生只能这样度过了。艾雯说,不会的,一切都会改变的,我会等你一辈子的。说着竟唱起阳光总在风雨后。他突地大声说,没必要,不会的。你好自为之,不要再痴傻了。谁痴傻了,艾雯悲悯了好一会,赶紧问,你知道逗逗的吗?他现在在哪儿。龚道然她撕肝裂肺的急切样儿,理解她做妈妈的心情。停了半天,才一字一字的吐出,江那边的东厢花园,现在哪里不知道。他们没告诉你?过去是我不好,欺骗了你。艾雯注意到了,他停顿的时候,眉骨紧锁,内心一定很痛苦,是在考虑告不告诉她。原来去汉的那次,是他设局骗的她,但听他说出的话,尽管听得仔细,记得也牢,心里还是不大清楚。逗逗究竟在哪,等她再一个疑问一个疑问地发问,他却呆若木鸡地看着她,一个字也不吐了。她想他怎么这样了呢,过去那些好听的话,好听的带磁性的声音都跑哪去了呢。她急了,怒吼,怎么!你哑吧,说话啦。我的逗逗哪去了,一旁警案提醒,你别激动,冷静点。她不问了,心想这男人怎么变得没有一点人味,跟木头机器人样了。她暴发出失望的目光,一切彻底失望,她是要找到逗逗。带在身边,走得远远的,人烟稀少的西部荒漠去,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抚养逗逗长大成人。看守人说,时间到了,随后便押走了他,一声嘭地彻底的铁门关闭声,震醒了她。赶忙喊,道然,我要等你一辈子的。看守在催督,走吧!她起身又朝那死死的铁门望了下,缓步离去,暗暗自责。我好混哪!怎么当着一个背着沉重精神包袱,已经不象个人样,过去深爱过希冀过的人发那大的脾气呢,我是来看望他的呀!不仅没给他带来抚慰,反加重心灵创伤。她反复暗呤着c自责着c我好糊涂啊这句话,跌跌撞撞地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漂摇之家难团圆 第六十二章漂摇之家难团圆 那天夜里对于黎霞和艾保国来说,是情绪变化最复杂,最难熬的。先是晓黎艾保国突然回家,报告了喜讯,说艾雯没事,被放出来了,是古承达从宾馆亲自接她出来,只是稍稍瘦了点。不一会,艾雯和古承达就会一道回南桥来的。黎霞紧绷的心轻松了,忙吩咐刚进家门的艾保国赶紧去菜场买了排骨,肉和湖里的野生甲鱼,还买了一袋卤菜,鸡腿,牛肚,板鸭等熟食。他怕家里做不赢,要好好的和未来的女婿古承达喝上几盅。还买了艾雯喜欢吃的豆腐炒米,去做生炸豆腐圆子。这也是南桥的地方特色菜,外酥内软的,其他地方怎么也做不出那味儿来。一家人忙活开了,择的择c洗的洗c收的收c可黎霞一派菜,看了豆腐和炒米,知道要做这道麻烦菜,可没有香葱。忙说,你爸高兴过头了,怎么竟忘了买香葱呢。艾保国查看了,恍然,哎,一慌神就忘干静了,心里是说记得买的。人老了,记性不中用了。忙答应,我马上去买来,不会耽误你。晓黎说,爸你在家帮着妈,我去买。又问买多少。艾保国朝内厨喊,你妈要多少葱。黎霞反诘,要多少!把菜场搬来不成。一只儿就有了。艾保国对晓黎和缓说,就买五角钱的。要细的香葱,粗的是芦葱不香。晓黎答应着,就在菜场里有啦!艾保国说,是的。老菜场多的是,要不还是我去。晓黎抢着去,我有好几年没去南桥菜场了。 菜场离她家并不远,就在进街口的那儿,一早晨热闹时菜摊都摆到街心了,挤得过往的车辆难以通行。乡政府为此事伤透了脑筋,严重影响了南桥的开放形象,每年都要组织专班进行整治一段时间,整治中不免引起纷争和纠斗。等专班一撒更混乱了。今春,乡政府下决心,在开发区那边修了门店,建了新市场。为建新市场占了供销社的闲置仓库地,被下岗职工还堵过乡政府的门。可那些菜老板并不领情,就是不搬进新菜场。原因很多,其中一个说法是主要门店让乡领导的亲友在设计时就买下了,老摊主占不到好地段不肯搬;再则人们已跑习惯了老菜场,新建的菜场成了空庙宇。姐能够安全归来是全家人的好事,大喜事。可她少了三万元的开办资金和姐的支撑,不说不是个新问题。她边走边环视街景,边萦回着这些,又随手拿出手机打了艾雯的,还是关机。就打古承达的,好一会他才接了,很响亮的说,你姐暂不想回去,让她在我这里待几天再说。晓黎怒言,你们怎能这样呢。对方却关了机。晓黎停住了,不想去买香葱了。但一想到爸妈的那股热情,真不忍再去伤害他们,还是去买了香葱来。 她进门的时候尽量放松了表情,但还是遮掩不住不愉快的样儿。艾保国和黎霞并没有注意到,还在欢腾地忙着。她将香葱甩到厨房的地上,黎霞要她把葱择了洗干净,让你爸来切,他切得细碎。艾保国过来说,葱买来了。看了晓黎又拿在手中的葱,称赞这是买的好香葱。又说我来择,你去给你姐他们打个电话,看到什么地方了。让他们别慌,注意安全。晓黎默默地去了,在客厅站了好一会,再来厨房,见爸妈都忙得不易乐乎的,谎说姐他们还有一会,别慌。黎霞说,怎么不慌,人家都吃过晚饭了,让他们一进家门就有吃的该多好啊!艾保国插话了,这里没你事了,你看电视去。晓黎来到客厅,叹了口气,去打开电视,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在想着怎么过了这关,既说了实情,又让爸妈不丧气的。她只好又打了古承达的电话催促,爸妈准备了好多菜,等着你们的,不来不行。她下命令似的。古承达忿然说,你怎么不理解人啦!说不来就不来了。晓黎要让姐接电话,古承达故意拖延会,说她不肯接。还没回过神来,你告诉爸妈,她心情好了自然会回来看望爸妈的。晓黎不能再说什么,便关了机。心想,姐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难道是怪罪她没有亲自去交了那三万元,亲自接了她出来;难道是为此生她气误会她了,往后终会向姐解释清楚的。她想姐不会那样小心眼的,一向是呵护自己的,再说姐妹也应该不会有那么计较的。 电视里响起雄壮的音乐,要新闻联播了。她接连调了几个台,几乎每个台都是这样,她干脆关了到厨房去。厨房里已经充满了各种佳肴汇聚的香味,本来大热天的,加之又是气炉又是煤炉,空气躁闷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的,一下让她的额头沁出汗来。然而,爸妈们还在一个劲的忙着,晓黎去打亮了电灯,看到他们满脸贴满幸福的汗珠儿。再大的情绪也忍了。艾保国说,还能看到就打开么灯。她知道老爸是要节约用电而刻薄自己,对她们姐妹却是什么都能舍,连命也可搭上,只有肉不能割下做汤给她们喝了怕是酸的。一种说不清的情怀油然而生,她确实不忍心去打搅他们说了姐的实情,伤了他们的热情和一片至尚的父爱母爱之心。她想插手帮着做点什么也许好受些,这个姐也太不理解爸妈的心了,再委屈再窝囊,爸妈的面总要见的。她呀,就是这么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难道在爸妈的面前还怕丢面子。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的拉大我们,那谁没个这样龌龊的事。她再也不忍心了,不忍心骗他们了。亲柔地说,老爸,妈妈,你们歇会,都白忙活了!艾保国住手盯着她,怎么了!晓黎。黎霞也住手转向这边。晓黎放声说,他们今天不回来了。黎霞惊愕的,你说什么呵?晓黎缓缓说,姐要在承达哥那先玩几天,今天不回来了。艾保国哀声叹气的沉下脸,他们怎么会这样,我们不白忙活了一阵。又狠地催晓黎再打个电话,说爸妈怪你们怎么不回来。锅里冲出的糊味让黎霞镇静下来,忙转过舀取豆腐圆子,又侧过笑说,别打了,你们姐妹都是爸妈的女儿,也别恼火你爸。晓黎也难得回家一次,怎么叫白忙活呢。她说着又去将生圆子丢进油锅里,继续忙着。听着她的话,象盆冰水压住了艾保国心中的火焰,望着晓黎,苦笑说对,你妈说得对,没白忙活。晓黎走近炉边,随手拾起一个炸好的豆腐圆,咬了一口。边嚼边欣慰说,家里的豆腐圆真的好吃,在武汉就吃不到这样的。吃完了,又喜的说,妈,够了。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黎霞说,已经都做好了,不炸出来放不得,这么热的天。爸妈们又各忙各的了。晓黎便回客厅去,她受不了厨房的高热度,还是不甘心的给他们打电话。这次用家里的座机,艾雯的手机还是关着,古承达干脆不接了,晓黎气愤愤地重重的压了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自翔鸟儿不由母 因为艾雯他们没有到场,饭桌上总是缺憾。吃了晚饭,晓黎陪爸妈说了会话,讲了自己办公司的事。着实让黎霞和艾保国高兴了起来,得亏超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平衡了他们失望的心理。当扯到艾雯的婚事,他们又有些忧虑起来,不知古承达这次会不会原谅她的。因为她避着他和姓龚的有了那种关系,这是婚姻家庭最忌讳的事。当初艾保国因此隐约险些自杀了的。不过让他俩在一起玩几天,以融和融和相互间的感情,这也是好事,做爸妈的应该理解。艾保国暗自告慰,古承达有他那样宽宏大量就好了。这样叙谈,家里的气氛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又说到晓黎公司的前途上,爸妈担心这次让她回来怕误了她的创业,她自豪地说手续都办好了,约好今天拿执照的,拿了执照就筹备开业,不碍事的。万事开头难,还有好多需筹备的事。说了艾保国和黎霞也不懂,当然知道办件事不容易的,女儿还能在省城办企业真是了不起,令人刮目相看,他们又可当邻里亲友炫耀的资本了。做人啊,不就图个名么!俗语说人的名树的影。他们提醒她得早些赶回去,还说晚上都有去武汉的客车,明天不等天亮就到了,主要是方便去汉正街进货。他们的话撩拨起她的情思,她想到了李源,李源来电话催过,就催早些回去,想她。晓黎看爸妈的情绪好多了,觉得安心,可以早点走。高兴地说,等我的公司办好了,就接你们去武汉住。到时把这房子买了,你们住在这,老了没人照料,我们也免得两头跑。喜得两人眉笑眼开,夸我的晓黎真懂事,懂得孝敬爸妈了。说着他们哈哈笑起。艾保国收敛着开怀大笑的嘴,抿得不自然的笑了。 听了晓黎的介绍,等开心笑过,心思又沉重起来。晓黎回家两天才呆了几个小时,也没休歇好,还带着感冒就要走了,就要带走这欢乐的气氛了。家里又只有他俩长日就这样早起晚栖,没有喜庆和欢乐的成份渗入,孤寂程式化的日子有些过厌了。黎霞涌过一阵心酸,抹了抹眼说,唉,女生外向,你们都要走的。我当初离开黎家,成了你爸的人,父母也伤心过落泪过。我跟着哭泣,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他们;现在是越活越明白了。晓黎亲热相劝,这有么事伤心的,又不是去赴汤蹈火永不回了。刚才不说了么,接你们去武汉一块住。他们不仅盼的她这句话,更盼的是真有那么一天。艾保国含情说,你妈就这样,不然怎么叫婆婆妈妈呢。还当过行政干部,还做人家的思想工作呢,一点也不开化。其实他心里也难受的,不过是情面上撑着,不想让晓黎走得遗憾,心里总惦着家里。黎霞气壮地说,怎么了,干部还不是人,人非草木,熟能无情,这怎么叫婆婆妈妈呀。艾保国笑说,那你不是婆婆妈妈,就跟我样是老爷子了。黎霞眉飞色舞的,豪气说是的。你没见老人不喊女巴女巴而叫成爹爹的。看着恩爱的爸妈象小孩似的争论个不休,晓黎禁不住愉快的笑了。说你们别争了输赢,如果姐有么事,还是给我打电话。俩人相对了下,沉闷闷的嗯着答应了。 女儿要走了,他们还是象每次样,让她多带点吃的去。那哪是什么吃的,简直是用钱买不到的长辈们的心。黎霞去大包小袋的装了,艾保国帮着用绳子系好,试了试,让她路途好提,又轻散些。晓黎一边打电话去,温情而悄声说,亲爱的,我今晚就回来的。李源欣喜若狂,俏皮说,不知是谁发明的手机,说话就在身边,多亲切,多陶醉!要改进下,要通电话人就在一起了该多好。晓黎说那是童话剧的情景。李源接着她的话祝福,愿我们成为美丽的童话剧。他们准备好要带的东西,来到客厅。晓黎还在楼梯边甜丝丝的和手机里说话,俩人对了下眼神,心领神会是不是谈上对象了。艾保国要黎霞问,黎霞推艾保国问,你自己想知道就自己问去,我不想讨没趣。艾保国诡秘说,你不想知道,要我问了,我也不说给你听。接着又说,哪有做爸的问女儿这事的,还是你问好些。黎霞检嘴说,这不嫌我们婆婆妈妈了。艾保国说,这是婆婆妈妈的事么,晓黎申明爸妈的声音都盖过了手机的声音,就别说了,几个小时就可相见了。拜拜!她关了机忙转向爸妈,咦,看你们高兴的,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说着一眼瞟到了一旁鼓鼓的一彩条袋子。做像说,又让我带这么多东西啦!每次都提得我手酸痛要断的,好几天才恢复,能不能等我轻散点,求你们了。艾保国把目标转向黎霞,说是你妈的一片心,都是你喜欢吃的,酸痛一点怕什么。晓黎不听,要他们留着自己吃,免得她受累的。黎霞不高兴了,家长式的训斥,我们有的是吃的,你一定给老子带上。晓黎还在哔嘴发嗲。黎霞狠地说,还象小时候不听话! 说着欢愉着,时间一晃不过去了。南桥十二点有一趟去武汉的车,已经都十一点多了。艾保国看了看时间,焦虑地向黎霞使眼色,黎霞装着没瞧见。艾保国更急了,说我们来提提看,你们母女俩还多说会话。黎霞偏不依,也抢过提了提,说这算什么,我们年轻时开河做堤不说手酸痛,脚起了血泡还得干,肩膀磨破皮,衬褂被肉粘着还得挑。还比起赛来跑。晓黎厌嫌了,妈,老爸你们总说过去怎样怎样,现在时代不同了。铲运机轻轻一按,堤子就堆起来了。你以为我们轻松舒服噢,高考怎么攻下的,四年大学怎么熬过来的,现在又愁找工作,低三下四的,有的同学简直是贱卖自己却没地方要。你们过去不愁吃喝,不愁住吧,现在看看,有人一世都难买起一套房子的都有。艾保国做好人和解,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时代是不同了。你妈还想和你说点别的。黎霞冷了半天,晓黎催她快说,等我走了,想说也没人听了。艾保国见黎霞望了自己一眼,忙避开上楼去。 母女俩从未有过的拘谨着,氛围显得有点郑重起来。黎霞终于开口了,认真说,过去爸妈反对你谈朋友,是因为怕误了你的学业,刚才是不是和你朋友打电话哟。晓黎羞答答,先是否认没有啊,后又说,哦,是有个合伙开公司的同学,我们刚才谈公司的事。黎霞禁不住含笑说,不对,你当妈是瞎子,憨吧,妈都是过来人了,还不知道。看你刚才打电话的神情,说话都柔情似水。你给妈说说实话,是不是谈了朋友,说出来也让爸妈高兴高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又不是什么丑事,我象你这么大就有了你姐了。当然,谈朋友是终身大事,得慎重,听说现在外面有的青年人哪还没结婚就住到一起去了,你们觉得无所谓的,还美其名阅试婚。我们还是认为这样太草率,太不把自己的感情当回事了。按农村的话说,找个男人起码面子上过得去,得有养家糊口的本领,不能养家糊口算什么男人,户口本上也就叫户主么,要对家庭负责的就称得上户主。在黎霞讲着一大堆道理的时候,晓黎在思想上经过了一番痛苦的较量,最后决定暂时不说明她和李源的事。今天下午她没有亲自去接出艾雯就是因为她看到了李源的妈,耿耿于怀,象压了块石头。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在大县办他们的案子,如果是,那她就没法解脱和面对,再和李源继续交往下去了。与其让别人提出分手,不如自己先出动体面些。深思着这些,她也听进了黎霞的后一句话,便说,还说你当过干部的,还不如我们老百姓的境界,人家是为了节约住房租金在同居的,同居就不等于您想象的那种庸俗。黎霞听着同居就格外逆耳,说都住在一个屋里了哪还有好事做的。我可警告你,你谈朋友可以,可不能没结婚就睡到一起了,至少得让我们先看看人,得打了结婚证请了客才能到一起。听着唠叨个没完,晓黎不耐烦地答应知道了妈。然而,她内心里有自己诋毁,我在那么远,住不住到一起你们也管不着了,做长辈的人就喜欢操这冤枉心,好象子女是他们的私有财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青石为证父母心 母女间似乎没有了共同语言,晓黎不想和他们说这些多余的话,去拧了袋子提不动,再用全力提了提袋子,觉得太沉。便躬身拉开拉链,拿出里面的大包小袋,还有大碗小钵的。忿忿地说,看这些东西叫我怎么带,汤汤水水的,不弄脏了人家的车。她每提出一件,就象是针在黎霞的心坎上扎了一下。这孩子怎么了,宁可替客车着想,也不站到爸妈的立场上。黎霞就嗯的嘀咕了一句,这是最好吃的。是你们在武汉难吃到的。晓黎管不了她的嘀咕,选了小袋生炸圆子,说这就行了。那些东西提去我也吃不了,还不浪费去了。春节带那些去,让我吃得都拉肚了,只得全丢进了垃圾桶,何况这么热的天。黎霞责怪,怎么不分给同学吃。晓黎说,得亏没让他们吃。拉了肚子我还要付医药费。在餐馆现炒多方便。黎霞哭笑不得的听呆了。一直窥视着的艾保国见势头不对,忙下楼来,硬要将这些东西塞进彩条袋让她带走,还念叨我们送你上车,你只需下车时提一下,不吃亏的。关键时候他们还是一个战壕了。晓黎也犟着,那我一样也不带了。没法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忍气吞声,只得忍痛割爱,就依她的只带炸圆子。艾保国又看了时间,催促要走了,宁可人等车,早些走。晓黎不慌不忙的,还在电视前坐了会,再去上卫生间,然后提了小袋轻盈出门。他们跟着要送去,晓黎劝阻,老爸c老妈,你们别送了,我又不是小孩,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 伫立街边,直望着女儿一人单薄地走在无人而静悄的青石板上,慢慢地飘去,渐渐地消失无底的夜帐。心里一阵空寥,黎霞的眼泪越涌越多,禁不止的象漫堤的洪水,倾泻脸面。艾保国没有顾及到黎霞,在望着清肃的小街,脸像苦馊馊的,心里不是个滋味。青石板在的泛黄的路灯下向世人展示着光泽的胸堂,见证着小镇的日月苍伤和一代代小镇人的暧暧辛酸和悲欢离合,也在耻笑世人的儿女情思。他们送走了一个,心里象掉了块肉,可又惦起艾雯,心头似压了座山,没法撼动的山。等他回过神,望着身旁的黎霞,正在用手拭眼睛,便伤感地说,唉,进屋吧。她们迟早都是要飞的,他们默默地回到屋里,关上大门。尽管电视还在自个的响着,怎么就觉得屋里静寂寂的,似乎生机都让晓黎给带走了。他们又不约而同的缓缓坐下来,都没有睡的意思,也没有看进电视里的节目。好一会,还是艾保国说话了,哎,好了,想想人家农村的孩子,我们也是以农村来的,来了来了,去了去了,连田地的活都忙不完,哪顾得上这些儿长女短的事哪。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呀!让她们去,每个人的路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艾雯和晓黎就泾渭分明了。提到艾雯,黎霞又有了主张,要他去给艾雯打电话,心里好踏实些。还烦燥说,你去把电视声音打小点,不吵得左邻右舍不安的,还吩咐顺便看看炉子。一下支派他一堆事,习惯被支派的他边起身边轻声嘀咕一句,我是摇控哪。 电视机干脆关了,煤炉把燃煤挟出干脆让它息了,两个人烧气炉就行了,留着热天过去了再烧,最后回到客厅,黎霞又打开了电视,音量放得很小。艾保国正要打电话,又觉不妥,说这晚了。黎霞说,晓黎我都不必当心了,反正培养读了大学,她也醒事多了。现在担心的就是艾雯,没有怎么读书,要有文化的女孩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来。艾保国也坐下来,坐在她侧面的竹椅上。说艾雯也怪不得我们做爸妈的,是她自己不愿读。不过,这次也许坏事会变成好事的,她会吸取教训,今后的日子要过得更稳贴的。黎霞回忆,其实小时候,艾雯比晓黎还乖些,不知怎么搞的大了就变了。按说怀晓黎是骇骇惊惊过来的,是对她的胎育不利,是没艾雯聪明。现在看来我又错了,晓黎比艾雯稳当。艾保国也滔心窝说,你知道么事。知道艾雯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走到今天,是她的心太大。她是老大,想负起对这个家庭的责任,减轻我们爸妈的压力。她知道我们都是偏西的斜阳,没人家爸妈那么有能耐,她要造自己的美好生活。开始和承达谈朋友,认定这个伢有出息,后来不知怎么交结上姓龚的狗日的。他是大县的天,只有交结上了他才能要什么有什么。她错完了,那狗日的哪是真心对她,不过是把她当玩物而已。黎霞忙拦住他的话,怒地说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叫不他当县委书记,当县委书记的又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他起的歹心,设套让艾雯上的当。艾保国轻巧挖苦,这你是有体会的。黎霞软绵而懊恼的说,过去的事对不住你,不说了好吧。她说着,就挪到挨着他坐去,倚靠上他的肩膀。艾保国深深地嘘了口气。 都这岁数了,俩人有点相依为伴的味儿了。黎霞叹息,唉,也不知道承达会不会象你样,能宽容大度,原谅艾雯就好了。要熬过这段情感阵痛对他们俩人来说都是个难关。艾保国感慨,艾雯要向他说说好话,和他枕头风一吹就没事了。黎霞祝福,但愿如此。接着又说,我们早就发现他们在一起了,总当心她怀上,所以老催他们结婚算了,不弄得到时措手不及的。艾保国郑重地掀起她的头,认真说,你没听说,有议论说他们有私生子,不知是谁的。黎霞睁大眼,意识到作妈的责任重大,坚决说,哪里那回事啦。我经常注意问过,艾霞的例假都很正常。现在的人么,就喜欢把任何事都说得今古奇观的。没办法,只能由人说去,你又不能去堵他们的乌鸦嘴。他俩就是这样说说停停,停停说说,相互劝睡,又都不起身,熬过了这一整夜。半百的人了,一夜又老了十岁。然而,青石板依旧在日月下光滑。当初从遥远山区将他们运来的人们早已没了姓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匆匆作崇找承达 因为是翁婿间有关男人的话题有好多话是不便说的,在艾保国的催促下,还是黎霞打通了古承达的电话,是她熬过早餐的时间才给古承达打的。古承达在电话里没有一丝尊敬,说你有事么?抱愧的黎霞谦就说,也没啥重要事,就是不等她说出后话,古承达插了句,没事我可没闲功夫的,正和人谈着事。说着竟关了机。黎霞久久地持着话筒,呆呆的,气得脸上发紫。艾保国一旁问,怎么,没事吧?是不是找艾雯来接电话的。黎霞象撞了石墙似的,鲜血琳璃,心想承达这孩子怎么这个态度呢,是生意上遇上麻烦还是和艾雯吵架了。一阵阵疾痛起来,没心思理睬艾保国。艾保国又小心地重复,怎么样,没事吧?黎霞重重地压了机,冲他一吼,没事个屁。要在平时黎霞这样一会太阳,一会雷雨的,他倒不觉得什么,似乎习惯了。几十年都这么过来的。还不知她的脾气,可眼下不同了,是为了艾雯,他们间如没有阳阴圆缺的,她这是为什么呢。忧虑这些,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还是温存的问,为啥没说上句完整话就压了电话?看了眼他阿弥陀佛的霉样儿,黎霞觉得艾保国气受得冤屈,不想把胸中的怒火再向他泼去。为了不争气的女儿,她得忍忍承受。便装着没事的离开电话机,洗衣去。 不放心的艾保国看了看不会说话的电话机,又脚跟脚手跟手的跟了去,问他们今天回不回来的,说怎么不让我和艾雯说句话,还是觉得表达不准确,干脆说,是不是他们吵架了。直性的黎霞终于憋不住了,话儿从嘴里喷薄而出。大清早的,承达象吃生谷生米的,不知怎么那副腔调,不让我把话说就气汹汹的关了电话。 一直在心里觉得女儿是弱方,时刻怕人欺侮的艾保国,沉不住气了。以为是古承达接纳不了艾雯,让艾雯在他面前受屈了,狠的说,他怎么敢对上人这样,那今后的日子怎么办。艾雯再怎么样也容不得他来横的。不行,我来打电话,问问他,不把点狠气他看是不行的,艾雯还有一世的日子呢。说着要去打电话,黎霞让他等等,她担心艾保国这时气像不好,要几句话不投机,真闹翻了,那今后的翁婿怎么相处。她对艾保国愣愣的盯着,说你怎么这样望着我,不认得似的。黎霞说,不是的。错迕是雯儿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那样生硬的对我倒不要紧,今后我们不朝他那边向就是了。只怕雯儿在他身边没好日子的。艾保国激动的,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要教训他几句,让他醒悟点,你为什么不让!今天我偏要打电话去。女婿那德性上次晚饭都不吃冲走的,她已领教过了。不是你没教训他倒让他抨了一顿不应该,忙起身制止,艾保国冲她狠,那你说怎么办。黎霞缓缓说,我是在想办法的,艾保国更火了,想个屁!你也不洗衣了,艾雯的事是大事,昨天说好回来的,到今天都没个影儿。他说着竟然掀了衣盒。今天怎么了,他可从不这样火的。 他们哪里知道艾雯根本不在古承达那儿,为了寻找她的逗逗,象苍范雾海里一叶小舟飘荡着。他们尽管不知她的实在境况,但吊起悬着的慈爱之心是真实的。黎霞依了他,觉得老公的话在理儿,还洗么衣服,艾雯现在怎样都没确信,不能一出困绕,说不定上正遭在古承达手中被残忍的蹂躏。其实,她也没有心思洗衣,是在自己欺骗自己,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罢了。不行,不能这样干急着,他们不要这个家,不回来,可他们心里不能没有他们,可以上县去哟。可怜天下们母心啊!黎霞把想法一说出,开始艾保国有些非议,觉得要是那样的话,那为什么要装电话呢,那为什么要发明电话呢,还送上门去受气不成。黎霞认为自己十分正确,说这是哪跟哪呀,要真是他们在闹着,我们去了,堵面三分情的,也好缓和缓和矛盾。再万一说不拢来,那就让他们好说好散,我们也好的把艾雯接回来,女儿可是我们自己的。她的理由占了上风,艾保国终于想转了,闲在家里干挂念着,不如去亲眼一见。 邻居家见他俩一大早的揣着包儿的双双出门,说是咋了,走亲戚去,今天又打不成麻将了。那和蔼的目光里藏有讽刺和讥笑。黎霞陪笑,是艾雯他们硬接我们去县里玩。哎哟,我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前几天刚转手赢钱。说来怪,黎霞装着一心的事,但为了蒙住邻里们,只得照常下午打麻烦,心不在牌上,可牌运好,每天都赢个菜钱。邻里相催,快去快回,一路平安呵,可别把我们邻里玩忘了。黎霞还是笑说,感谢吉言。艾保国闷着头只顾往前,黎霞也怕再搭讪,表情就露馅了,急步赶上去。有邻里在背后议论了,说他俩走得这么急,社会上的传闻一定是真的,连晓黎都赶回来的,也不见了人影儿。他们的谎话并不高明,没说是去乡下老家,偏说是县里。 小客车徐徐开得不快,一路巴不得多招个乘客。他们没有招的,还是为了节约两块钱的车费,一夜的煎熬仿佛被客车开了过去,又迎来新一天的烦忧,忧虑归一,只想见面就化解的。归一的心绪让他们徐徐的过去,悠然地打盹了。他们几乎做了同样的梦,又不象梦幻似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艾雯,古承达,还有晓黎,是晓黎带回的男朋友,一家人相聚,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几声鸣笛,客车到了小车站,尽管是县南小车站,比南桥的车站也热闹繁华多了,人来车往,店门若市。他们没有上次的新奇,还是东张西望,县城景观美不胜收的。黎霞望着琳琅满目的副食店,说要带点什么去。第一次去女婿那空着手不好吧,艾保国出口就反对,哪有上辈带东西看下辈的,不折他寿吧,又不是亲家探望。黎霞想了想又依了他,几十年了她似乎变得顺从了。她一路寻问,他伴随,找到了建材市场。在建材市场一问,就找到了赫赫有名的古承达的店子。已经走得腿酸喘气,一下到了店里,心里一喜,就瘫软下来。然而,古承达并不在店子里,满店堆着铝材钢材等货物,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又一下让他们凉了下来。让里打工的问他们是他什么人,艾保国抢着说是他老家来的。黎霞觉得这话没说好,又插着补了一句,是你们老板的伯父伯母。因为古承达去他们家一直称艾伯父,黎伯母的,还从没正式称谓过爸妈。艾雯一直还没去过古承达的家,他家就是附近效县的。他一直不让她去,说农村站都没个地方,后来知道了他家里有老婆女儿的,就更没法去了。后来艾雯也想了,她认准的是古承达这个人,不是他的家,再说去了会有麻烦。再后来有了龚道然,她似乎不记得他有家似的,也不打算和他过终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锁字里的死猫脸 听说是老板的伯父伯母,打工的小青年忙灵巧的,赶紧去打了古承达的电话,告诉他老家的伯父伯母来了。那小青年也不知他老家就是附近村里的,现已与县城开发成一体了,哪还有什么老家,就嗯在电话里问个明白。小青年支吾的说不清楚了,黎霞过去去接过电话,说我是黎伯妈,和你艾伯父都来县了,在你店子里。古承达的态度好了些,还是冷冷的。哦,你们来县里了,艾雯也来了?话不投机,黎霞听出蹊跷,疑惑地说,我们等你来了再说。古承达停了下,说那你让艾雯接电话。黎霞质问,艾雯不在你店里!古承达狐假虎威的,她没同你们一起来?!甚至他以为艾雯回家去了的,或者还带着她的私生子,也许是自己的骨肉。根本无视艾雯在他手上丢了。这两天为这事也想过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就看艾雯怎么向他坦诚了。心想,他们也许是为这事来说情的。就说,你们得多等一会。 听古承达的口气似乎平和了许多,那平和的声音比昨天像沐浴的春风,让黎霞的心田萌发起绿的希望,脸上充满了生机。她放了电话,又觉得他似乎在卖关子忽悠人,便边等待边四处探寻。艾保国也学着她的周边走走看看,但他不知道她的用意,希望艾雯能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样美好的希望没能荡起一会,小青年就赶来,说老板让他们去市场进口处等他。没加思索,他们象听话的孩子,登登吃力的来到建材市场的大进口,向街道的两边张望。久等不见人影,真想返回他的店子,这小子捉弄人不成。艾保国倒沉住了气了,说他既然说了,一定会来的。说不定还会是艾雯也来的。 希望的奇迹没有出现,在他们焦虑期盼的时候,古承达喊了艾伯又黎伯母。他们惊诧的顺声望去,他就在他们的侧面。黎霞迫不及待地问,艾雯没来?古承达听到这话,复杂的目光里显露凶气,难道一个大活人的艾雯丢了不成。便突突地说,我们到那里说去。他闷头闷脑的向不远处的窄巷进去。他们对了下眼神,似乎多了个心眼防备,但抱着最美好的希望,还是跟了他去。接着就被一家平价餐馆热情地迎了进去,直进到内间小房。古承达先坐下来,冷眼地望了下他俩。他俩意会的坐下,立刻有服务小姐端进三皮冠的凉菜来,礼貌地放到他们每人的面前。目中无人的古承达让敬茶的小姐出去把门带上。一切情节连贯得神秘而让他俩惊疑起来。 小餐厅放了张小餐桌,整个空间只能供人坐下,背靠是墙壁。艾保国不客气地端起胶杯咕了几口茶,黎霞了他一眼,示意不该领他的茶水。因为不知他葫芦里藏的么药,一直对他们不冷不热的,还刁难到这种怪僻的地方来,对餐馆的老板都没介绍是他什么人来了,被人冷落贱视的滋味比一刀结束性命还难受。那瞟过的一眼审视的落到古承达的脸像上,那是一张死猫的脸像。黎霞终于开口说,承达,你让艾雯来见见我们,我们做爸妈的有什么不能容忍她的。矛盾一下被巧妙的引开了。然而,古承达并不领情,他的谎言再也捂不住了,反而问你们来是做什么的?黎霞直言不讳,心里吊着,就想来看看。一直没用正眼的艾保国更直接说,我们是来接艾雯回去的。古承达冷笑了下,她不是早回去了,怎么没回去,去哪了?事情怎么会是这样,这个古承达太刁滑了。黎霞急了,晓黎不是说你吃亏领出了她,你们一起回家去的么。古承达横眼说,这么说,她一是有手有脚的人没回南桥去,是我的责任!我没锁住她的脚,说不定去市里探监去了。他是随口说的一句讥俏话,可让他们吃本不住。不过艾保国听出味来,必须反击,也狠的说,人是跟你出来的,我们不来问你,找谁去! 一个鲜活的生命竟然不知去向,他们似乎从他的一个“锁”字里听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等艾保国的话音落。黎霞也发火了。承达伢,早晨电话里的事不说,从我们一来就看你有些不对头,你究竟把艾雯怎样了,赶紧给我们交个清楚明白,不然,我们报警了。古承达从来不吃这狠的,大声说,却报警好了,你女儿才出来,莫非再进去一次。他恶劣的态度让他们怔住了,有身隐囹圄的感觉。艾保国向黎霞递过眼神,关键时候还是他拿主意。黎霞放缓口气,说我不是那意思,艾雯又没回家,又不在你这,我是说万一艾雯丢了,我们好早些寻人启事去,你总得拿句实话给我们吧。她说得带恳求的语气了,气氛稍稍平和下来。古承达也压低了声调给他们介绍,本来是说得好好的回南桥去,谁知她进了那物资巷子就没人了。我以为她是不想我同她去南桥,怕我扯那孩子的事,刚才以为你们诈哄我,我是说着玩的,现在看来是真去看那姓龚的去了。她一定不知道孩子是我的,以为是和姓龚的。社会闲言在古承达嘴里得到了证实,瞬间,他们头晕目眩的,没处躲藏,低下头去。你怎么总朝那上面想,万一艾雯想不过来,出事了怎么办。接着她还是抬起头说,噢,你们都有孩子了,怎么一直瞒着我们哪?古承达解释,我也是才知道的,是办案的通知我去进行了血亲鉴定,我才知道的,我还不象你们感到惊奇。一时黎霞拿不出更好的回绝,只好说,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早些举行了仪式,弄到现在生出这些岔子。古承达傲气说,我怎么知道,问你女儿去。他这话象可核武器,给做父母的致命的打击,可怜他们根本不知道古承达有家室给艾雯带来的苦衷。艾保国管不了那些,还是插了一句,你问他现在的什么态度?他不想直接和他接上火。 作为女人黎霞敏感到了女儿和人有了私生子,想象到女儿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屈辱,心疼的抽泣起来。艾保国又催了一句,你哭什么,问他态度哪!他那责斥态度其实是做给他看的。古承达并没被他们的情绪打动,没升起恻隐之心,只是俏皮而傲慢地说,儿子是我的血脉,我要定了,这是我的态度。我刚好差个继承香火的。立刻,艾保国把怒火的目光射向古承达,与他满不在乎的目光相对,更是怒发冲冠地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嘭”,吼道,你个畜生!他气愤得有些短促接不上话来,眼下艾雯去向生死不明,他竟无动于衷,还说香火的事。黎霞觉得他肯接受儿子,说明还有点人性,他和艾雯还有点希望。然而,香火的事对于艾保国来说是个终身遗憾而痛苦的事,超生了一个还是不能继续香火。古承达疾速地瞥了下被艾保国拍翻的茶杯,猛地起身,也咆哮。艾雯做出这等荒唐事,你们还有脸跑到县里来找我,今天跟你们说明白,你们不把我儿子交出来。没你们好的。上次只看他有些横蛮,不想横蛮到如此地步,跟社会上游子差不多。黎霞也站起来愤慨说,哎!不象话,你还想打人不成。艾保国看老婆跟自己一条心了,趁热说放你妈的狗屁!几十年了,黎霞从未见艾保国发过这大的火,简直要烧上屋脊了。在挫则时恨不得他打自己一顿,让他出出胸中的闷气,他始终没那样做。黎霞看怒火已经烧起来了,不是在南桥,连劝阻的人都没有一个,谁帮我们陌生人啊!忙挟在中间,要推出古承达,说你死走,还想打人吧。古承达青筋鼓鼓的,竭力控制着自己,怒冲冲离去,他们也只好罢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五彩气泡休蒸发 一切希望象小孩吹玩的五颜六色的肥皂泡飘上天空,眼看一个一个的破灭。社会上再怎么议论;外人再怎么匪夷;艾雯再有天大的过错,从古就有杀场亲人临刑洒泪的。他们得弄个水落石出,眼下几乎是断掉了所有的线索,浮现最坏的可能。有服务小姐进来,用探视的目光盯着他们,一丝同情和怜悯都没有。想得个回答,你们和古老板怎么了,你们是古老板什么人,古老板可是这里的常客,把我们的常客上帝给气走了。见他们死板了脸,没一丝反映,小姐只得暂且离去。黎霞去推上门,气愤的说,这个承达怎么是这样的,晓黎说的对,算我当初瞎了眼。又转而对怒气梗在喉咙口的艾保国说,刚才你也是的,太不冷静了。艾保国忿然说,怎么让我冷静得下来,太受人气了。我拼不过他,让他打死了,也没枉活一回。黎霞叹息了,唉,也怪艾雯不听话,晓黎该不象她吧,读书也不好好读,谈朋友难怪后来五心不定的,都和人家有小孩了,又去和别的男人来往。黎霞反责怪艾保国,昨天怎么不带回艾雯,太粗枝大叶放心古承达了,谁知他刚才说的真话还是假话,总之不见艾雯是实。艾保国半响说,当官的有几个好的,还不是受那姓龚的哄骗,老子要找到他非脱了他的皮不可。黎霞劝说,你也不必这样,自有法律惩治他的。艾保国很失望,垂头丧气说,现在都是官官相护,关了一阵还不放了,只是害了艾雯一辈子。他停了停又说,她不该想不开,做糊涂事吧。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了,什么都可重来,唯有生命不能。 事已至此,怎么办?再去找古承达是自找气受。难道去晓黎那不成,晓黎又没有打电话来,报警也觉得不妥,报了未必有人理睬。俩人最后商议,还是去艾雯的单位找找。恍忽地出门时,店老板说就这么走了。黎霞陪小,对不起,打扰了。艾保国只管走自己的,生怕店主拦住不让走,做生意的人,白坐了,白喝了茶,他拿什么赚钱去。他们走得匆匆,好象有人在后面追赶似的。艾保国忙在街边招了的钻进去,黎霞还慢悠的不理解,他催她快上,让的士去县宾馆。等下了车,艾保国说,你慢吞吞的,等着人家找你扯皮是吧。他活了半辈子就一个原则,遇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尤其是现在。黎霞不认同,我又没吃他一颗饭,凭什么找你,再说是古承达领我们进去的。艾保国心里乱着,不想为这事磨嘴皮。告饶说,好,好老婆,我说你不赢,你只有狠我,刚才当着古承达你吓得象鲁肃了。黎霞说,我是犯不着跟他样,等找到艾雯,弄清了事实真像,就有了充分说话的理由,到时候看谁怕谁。艾保国说,你没看动物世界,自然界的法则,什么事实,什么理由,强者为王就是理由,人强还三分理呢。说着就进了县宾馆,宾馆的不锈钢栅栏门敞的,随人进去。黎霞过去上县开会住过宾馆,不过房子都变漂亮了,万变不了其中,知道得去总台问问。艾保国也不顾脸面了,不象同晓黎来时躲躲闪闪人,似乎黎霞是他的倚杖,大摇大摆的跟随着。 进了大厅,空调把人变得宜爽爽的。而他们只是麻木感觉,没有心理享受。总台上冷冷清清的,没有顾客光顾,几个座台小姐在聊天,似乎聊的是大县县委书记大案,还扯出了几届领导和一干人等都这样;还说宾馆的小姐也遭了活罪。他们不愿听下去,黎霞凑过去客气地问了艾雯在哪上班,她们一下都把惊异的目光聚向他俩。一个小姐答不知道,一个小姐悯惜的补充,让他们去问问经理。黎霞又问了经理在哪,姓什名谁。他们照着小姐说的上楼去找了经理,经理还是个男的,满面红光,一脸横肉,象电视里的刀斧手,让他们有些生畏。经理神气地问了他们是艾雯什么人,他们如实告知,又问他们有么事。是黎霞把来意简略说了,艾保国补了一句,请经理帮忙找到她。经理有板有眼说,艾雯的工作表现是不错的,她也是受害者么。象领导作指导,说了一堆好听的话,最后说,你们做父母的应该理解和原谅。不过,听说被你们家里人领回去了的,我还安排人联系过,要接她来上班,可没联系上。看着经理关切的表情,他们转变了观念,这世上还有好人在。这是这多天听到的理解人的顺心话,黎霞激动得要落泪,感激地说,您是大好人,一定还要高升的。现在象你这样的好干部太少了。经理变得谦虚了,说做得还不够。他们又请经理帮忙找,有信息转告一下,还留了家里的电话号码,又道谢了告辞离去。 尽管还是没有艾雯的音信,可是这多天来奔波,这是遇到最好的一幕,心情也随之好多了,似乎他们都有些舍不得走出这凉爽。艾保国感触说,难怪艾雯要来宾馆上班的,这么好的环境,不吃不喝都舒服。黎霞瞥了他一眼,说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发感慨,要紧急找到艾雯才是。谁不说找艾雯是紧急的事,艾保国不仅嘴上说,心里也同样急着。然而,艾雯究竟能上哪儿去呢,该不会真想不开吧,要不学学人家,报纸上c电视里打广告,寻人启示,还可有赏奖励。但这也不妥,要么分头到处找找看,又盲无目的,身上也没带多的钱,俩人左思右想后,还是先回去再说。说不定艾雯会自个回去的,家里又没有人。要外出去找,也只能去一个,留个人守屋好联系。要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她的命尽了,就当远处打工去了,怪得了谁的,幸亏还有个晓黎可以陪他们到老,送他们归山。眼下已精疲力竭,心有余而力不足。俩人相互安慰的向县南车站去。 进了空落落的屋子,即使把电视机打得再响,也是空落落的,死寂寂的。满怀希望和憧憬而去,却扫兴重手而归。一盆衣服诓在那冷臭也懒得洗去。黎霞哀声叹气了一会,还是暴躁地说,你还有心思看电视哪!艾保国恹恹说,有么办法,为了调节下心情而已,我们也总不能这以吊着心过下去,孩子们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就当她们都嫁人只剩我们俩人了。我们不自己想开点,要垮下来了怎么办,说着还是关了电视。黎霞哭丧的自言自语,艾雯你真这么心狠呀,甩下你老爸老妈。难道到晓黎那去了,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还是给晓黎打个电话问问。说着便起身,艾保国坚决反对,不让吵了晓黎,她正在创业的起步阶段。黎霞坚持说,有什么比姐妹亲人重要,还怕打搅。你不打,我去打。看那态度,艾保国知道阻挡不住,她不到黄河是不死心的。也自言自语的,你打你打。中国那么大,说不定她自尊自强,觉得不好见人,去了深圳,广州,甚至西藏呢。黎霞没心思听他絮叨,去打了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电传姐非妹另谋 听到妈妈的声音格外亲切,亲切地喊了妈妈,激动得黎霞哽咽着。晓黎又嘘地示意一旁的李源别作声。她接着说,我是正要打电话回去,问问姐好的,要不来我这玩几天,调节下心情。好一会,黎霞才气节顺畅,说你说什么哪,你姐是不是去你那了。晓黎果断说没有,我是想要姐来我这。黎霞失望的重复,你姐不在你那是吧,晓黎警觉起来,明确告诉姐没有来我这,姐怎么了,承达哥没带她回南桥去。黎霞倾诉了一番寻找艾雯的苦衷,然后责怪说,你爸真是的,一个大活人让你们接出来弄丢了。晓黎肯定说,是承达哥答应带她回南桥的,我们这么不放心。黎霞说,你知道吧,你姐和古承达都有了个孩子。晓黎大吃一惊,噢!黎霞让她小声点,别让外人知道了,晓黎说要找古承达算帐,她死活不让,他更恼着找我们要儿子呢?晓黎说,怎么会这样呢,这时才理解妈妈打电话的心情,又劝慰,爸妈,你们别着急,一定要挺住,要注意身体。现在这样生小孩的多得是。这次回去见你们苍老多了。黎霞也安慰,你也要挺住点,是你姐的事,与你不相干,你别耽误了自己的事业,也别学你姐做什么糊涂事。她越这么说,晓黎越觉得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天大的错误。便说,要不我回来想想办法找找。黎霞坚决阻止,你回来没用。我打电话就是落个实,我和你爸商量好的。万一没去你那,我们再带些盘存出门去找。晓黎焦虑了,天南海北的,上哪找起,不累得你们没人回来,我可不能没有了老爸和您哪!要不我去媒体打个寻人广告。黎霞还是说,我和你爸商量了,那没用。还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这见不得人的事张扬出去。要是她真象我和你爸猜想的,出去闯荡了也是好事,她见了广告也不会回的。就怕想不开做糊涂事。我和你爸还在江边都寻过了的,没有一丝踪迹。晓黎说,应该没事的,姐不是胸心狭窄的人。妈,您和老爸放宽心点。黎霞说,不说了,要电话费。一有你姐的消息就告诉我们。晓黎嗯地关了机。 在她心目中一向大度豁达的姐艾雯,既然与龚道然的案子脱了干系,她想姐应该没事了的,就放心的回武汉了。相反,心里难撂下的就是大县宾馆见到李源他妈。为此,李源约了多次她都借故回避了,今晚才约在一起吃晚饭。晓黎也想趁这时打探李妈是不是去大县了,是搞什么工作的。难道是专门为查龚道然案子的事去的。如若这样,不如她主动提出分手,比让李妈提出来要好。心中疑团未解,偏偏又接了妈妈这么个更糟糕的电话,看来决定主动提出分手是对的。她勉强微笑的转向他,说吃吧,同时拿起筷子。然而,还是让李源看出她神色惶恐,想替她分担点什么。便问,是你家里的电话?刚才你不是说你爸病好了的,怎么晓黎开始挟菜,不情愿的说,家里的事锁碎烦人,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李源挟着菜象看透了她的心思边说,怎么这样说呢,家里培养你读大学闯出来了也不容易,还不指望报答的。他是在表白自己,解除她的顾虑。晓黎喝了口西红柿汤,淡淡说,我还没那个能力。而你呢,总还让你爸妈操心,象个长不大的淘气儿。李源笑了,他们呀,什么事都要管着。象你属他们的私有财产。准确的说是私有宝藏吧,看都怕拿出来给人看,象见了阳光会蚀了光泽的。晓黎感慨了,你们上层人家的孩子当然是这样的,我们可不同了。象荒野里的草,任凭列日炎炎,风雨雷电,自然生长。李源称赞,那是自强不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自然草,纯朴c自强,让我爱不够的,还不忍去採摘。你一定很讨厌象我这样的男孩吧。看着眼前自己第一次才投入情感的心上人,想想家里最近突发的说不出口的事,她心里骄躁不安的,还是笑着说,一定会有更好的女孩把爱抛向你的,你得象迎高考作好思想准备接稳了她。别让到手的爱情鸟飞走了。李源以为心领神会了,畅快地说,我已经接稳了,她飞不了啦。他见她凝视着,反问,不是吗?他深情的望着她,等她回答。她笑而不答,他自以为默认了,就惬意地跟着笑了。 吃着喝着聊着品味着,是一种多么至真至尚的享受!晓黎不想很快结束这餐晚饭,也没顾及周边。她甚至预感到这是最后一次和李源一起吃晚饭,多么不舍他离去,又不得不痛下决心。不需她问了,他妈一定是从大县办案撤回来了。然而,她还是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心里话。快吃李源。你妈她回来了吧,你得早点回去的。你妈怎么总出差,她做么重要工作吧。李源放下筷子,出了股气流,飘进她的心田,好美呀!昨晚,我妈就回来了,不然昨晚听说你回汉的,我都得亲自到车站去接你的。她的工作我从不感兴趣。对了,听说她是从你们大县回来的,还在手机里说大县发了个什么案子。她呀,把工作看得忒神圣,想当个清官不成。我爸不象她,从不见嘴里说工作的事,象个无业的闲人。我和他合得来。晓黎细心听着,一边磨琢,一边搭讪。这么说你不喜欢你妈啰。母亲可是最伟大的。李源说,也不叫不喜欢吧,就有点性格上合不来。不过,我看得出,你在我家住了两天,我妈很满意你的。晓黎不这么看,觉得他妈完全是为了顺护他才接纳她的。她没回他的话,心想,两个人的事,管其他人满不满意,又不是和你妈过日子。反正自己不必要过他家这关了,便站起身说咱们走吧。李源也站起身,大声喊了小姐买单! 俩人肩并着肩走,李源要同她去公司,晓黎不依。说你妈才回来,你要多陪陪她就合得来了。李源意味深长说,我陪她二十多年了,现在该陪你了。多动情的肺腑之言,晓黎并不感激,麻木地说,你还是回去。我们后面的时间长着呢。李源自豪说,我妈今天早晨还关心到你呢,我说你为筹办公司正忙着。她表情很满足,给我感觉很好。晓黎紧追着说,你没说我去了大县老家,我老爸病了。李源摇头,没有说。继续说,要不,你今晚也不去公司了,反正有李兰守着。上我家睡空调,好好做个美梦。我想我妈问到你,一定是想见你。说不定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好让我们吃定心丸。也许是对我们办公司有好处的。这话触到了晓黎的敏感神经,忙严肃说,我不去。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吧。说着她竟给他招了的,硬性把他塞进车去。连个吻都没来得及。李源进了车又摇下玻璃,向她微笑挥手。车走了,消失在车流人潮中。晓黎还呆呆的,久久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回到公司,李兰还没有来。晓黎就抓紧给李源发了短信。我实在没法当面向你说明解释,这次是和我男朋友回家的,请原谅我骗了你,你早点忘了我这个无情人吧。进门的李源见爸妈在看着新闻联播,随口招呼了声,便躲到一边去看短信。心想,这个晓黎搞的么名堂,刚分手就发这样高级玩笑的信息,考验我是吧。立刻他回发,骗人!相信我对你的真挚,你该不会是计较我过去女友的事吧。晓黎也回发,呸!计较谁。你的钱我会还你的,等着汇单。李源有点惊慌失措的,也回发了,亲爱的,莫开无谓的高级玩笑了。我马上去你那,你在哪?晓黎不再理踩他了。他爸妈在猜议,李源,你一回来就在忙么事。来好好陪我们坐会,说说话儿。李源来到爸妈面前,申述公司有事,我得去一下。他妈横了脸说,谎话!才回来又要出去,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有么事。是不是在外面闯下祸了。李源苦楚的说,不是的,妈!你怎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他妈说,那好。刚才你电话都没接个,怎么知道公司有事非得你这时去,你拿出我信服的证据来,我才相信你,否则,你休想跨出门一步。这时,他爸也警惕的掺和进来,帮着她说,你妈是办案的,办案得凭证据。你就大胆地拿出证据来给你妈看。否则,连我也要起疑心了。 爸妈联手对付他还是第一次,李源受不了啦,自尊受到重创。都参加工作了,还要受他们管束,真恼羞成怒!但又不敢针锋相对,忧心如焚的垂下脸,匆匆地回自己房去,振臂奋力“嘭”地重重地关上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思绪如麻理还乱 他爸妈在客厅细声嘀咕,这孩子怎么了,象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嗯,只要他不出去就好。大人们百般戒备,是怕他刚踏入社会,又正处青春懵懂期,辨别能力差,容易上当受骗。好多干部子弟被利用犯罪c吸毒,入黑班魔掌的典型他们不是没有耳闻。他妈甚至还经办过此类案子。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们不得不提防。尽管他们的仕途并不畅通,肚里也有牢骚,但决不能放松对儿子的管教,那涉及到下下代的大事。自己没能象人家,给儿子叱咤风云的本领,也决不能放纵儿子烙上坏名。过去在学校谈女朋友,是为了稳定儿子的心,把学业继续下去。谁知现在的女孩也变刁了,会糊弄男孩,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难怪,没钱上学,只能找男朋友资助。事后,他们都分析过了,看着为失恋而散魂落魄的儿子,他们心疼了。抚慰说,世上的女孩多的是,再谈去。不过要看准了再谈,不能让真情再被欺骗了。在李源心里,准不准的尺度就是自己喜欢她。所以,在人才市场与晓黎的邂逅,一下就让他看准了,碰出了情感的火花,绚丽灿烂。觉得她是爸妈要求的那种善良纯朴自然野草天然琢成的女孩。细心的妈妈见儿子情绪高涨了,还唱起流行歌,就知道儿子又搞上对象了。因此,也接纳在家住了几天。从晓黎的言谈举止看,他妈觉得还行,记在心里,写在脸上。又说要办个人公司,更加放心他们往来了,也不问她出生贵贱,还资助了八千元的租赁费。 他爸眼盯着电视,心放在儿子房里。听不到儿子房子一丁点动静,电脑操盘点击声也没有。起身去门边贴耳近听,也没有动静,房门被装饰得死死的,一丝缝隙也没有。儿子究竟是为什么要外出,此时在房内做什么,令他担心。至少一条是肯定的,儿子此时的心境很不好。他回到沙发里对她忧虑地说,是不是又象上次被女朋友骗了。前几天你不是给过他钱的么,还说办什么公司。该不是花到别的事上去了吧。她注视了他下,很干部口气地说,那怎么可能,有几个部门的批文还是我打招呼办的。她的话无可置疑,他还是建议,要不你去敲门问问。刚才他把自己象只飞鸟样的关进了笼子里,那鸟好受吗。她不以为然的说,那些观赏鸟不是驯驯服服的。他带着轻缓的拖尾声说,难道让他成观赏鸟不成。他俩都望着电视不作声了。他顾虑意起茶杯很主人的喝了一口,还有点派头的发出嗍的响声,好象在说,看你有能耐把儿子驯服成材的。 时间一久,他妈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去轻轻的敲李源的房门。温存地说,李源,你开门,有么事当爸妈说,爸妈会给你解难的。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开门李源。她见儿子不回话,也没动静,就自圆其说,你是睡了吧,那好,妈妈不打扰你。她也回到沙发上,命令似的,要他把电视声打小点,别吵了儿子。他干脆起身,打小了声音,不再回到沙发里,去自己的书房去。把门轻轻掩上,打开电脑,象年轻人似的在网上和人对弈起围棋来。她一人在电视机前不停地调台,最后定在市台上看电视剧《明成皇后》。她认为儿子关在家里就安然了,有什么急事信息,如果找上门,她也好及时应对。毕竟这是省直机关宿舍。如果没有急事信息传来,说明李源在外没有大碍,没有大碍她就放心。过去对儿子的高期望尺,经过时间的磨砺几乎不存在了。倒是象歌里唱的愿他一生平安。如果是失恋没关系,再去找,让儿子多找找,象选妃样的找,说不定才能优中选优。那几千块钱算什么,就当他又交了一回学费。他们所有的财产和一切不都是儿子的,没什么想不开的。她甚至想自己的生命都是儿子的,只要儿子需要,似乎象入党誓言里宣告的,会毫不犹豫的舍弃的。她渐渐地进入了剧情,为皇后的命运有些愤愤不平的,象痛惜中国过去的百年屈辱史。时钟嘀嗒的彻响,提醒她已经转钟了。在大县的一个星期,她基本上都是过了十二点才睡,天刚亮就起床,表现了省里干部非同寻常的精神风貌。在家就不同了,随便些。不是为了儿子,她早睡下了,她望了下台钟,打了个呵欠,关了电视回房睡去。他玩了会围棋,下不赢对方,甘愿放弃,也扫兴的睡去。 李源根本无法入睡,只觉得脑壳里嗡嗡的响得混浊。便躺到床上去给晓黎打手机,电话是通的,响过一阵对方总说无人应答而断了拨号。又连续发短信,我爱你!也没有回复,就这样折腾了半夜,折腾得大脑都要裂开了。便坐起来,翻出纸笔给晓黎写情书,表达此时爱之真切的心情。然而,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总觉得不满意。似乎把汉语里的词都用尽了,也无法表明他对她的爱;自己觉得不能打动她的心,就用英语艰难的写;也写了一堆纸,还把好听的词重复的写,他不过通了四级,一封情书也写不上头。不用说直截了当上电脑表达,偏偏电脑也下跟着脑子走,有的句子连简单的连接词也写不到,句不达意,不成其句,象个精神病人的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对不起晓黎的;她是不是还纠缠着过去的事;她说过不会计较的,怎么又变得狭隘起来呢。这世上真有比自己更优秀和更优越的男孩让她着迷吗?但不定有自己这样死心踏地完全彻底地爱她。她突然回大县,再回武汉象变了个人似的,沉闷c冷寞c残酷无情,青春的激情不知跑哪去了。又说她爸病危那天晚上就要赶回去,可去了回来却不见她再担忧她爸的病,里面是否影绰有很深奥的文章,让他怎么也读不懂。简直象教派的文字比英语还难读,古里古怪的,思虑了一夜,心腑翻江捣海似的也没弄明白,思绪如麻理还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大县犯案源自猜 窗口都大亮了&65292;还不见李源房里&26377;动静&65292;&22905;妈急&30528;要上班去&65292;&20182;爸早走了&65292;&22905;怕&20182;睡过了上班时间&65292;便去敲门。开始李源还是赌气&30340;不吭声&65292;后来忽地想到妈妈去过大县办案子&65292;也许从妈妈嘴里能得到昨天一夜都没弄明白&30340;答案。当然&65292;&20182;绝&27809;&26377;&25226;晓黎回大县和妈妈去大县办案联系起来&65292;只想举一反三&30340;得出点滴启示。猛地起身开门去&65292;撒刁&30340;说&65292;妈怎么这时才叫&25105;呵&65292;&25105;要迟到了&65292;公司要签到扣钱&30340;。&20182;妈看儿子恐慌&30340;样子&65292;心里暗自高兴&65292;儿子终于懂事了&65292;知&36947;忠于职业业了。便说&65292;还来得及&65292;快洗漱了打&30340;去。李源装得慌乱&30340;穿衣&65292;上洗手间&65292;那动作&26377;些象陈佩斯或潘长江&30340;谈谐表演。&20182;妈还是暗自好笑&65292;叮嘱说&65292;&25105;上班去了&65292;注意关好门。李源含&30528;牙刷&65292;忙跑出来&65292;满嘴泡沫说&65292;妈妈&65292;&20320;是不是又要去大县出差了。&20182;妈正统说&65292;&25105;工作上&30340;事&20320;别问。李源亲近说&65292;妈妈。不是&25105;打探&20320;&30340;工作&65292;是晓黎是大县人&65292;前几天&22905;也回过大县。&20182;妈质训似&30340;&65292;怎么还说不打探呢。都迫不急待了。李源忙解释&65292;不是&30340;妈妈&65292;是晓黎&30340;老爸病得厉害&65292;&25105;想您要是去大县&30340;&35805;&65292;代&25105;去瞧瞧&65292;就这点小事求您。&20182;妈恍然地&65292;哦。原来&20320;小子昨晚是为这事呀&65292;怎么不早说。&25105;在大县怎么不给&25105;打个电&35805;。见母亲心软了&65292;体现了母性&30340;慈爱。李源补充说&65292;&22905;姐叫艾霞&65292;听说在县宾馆上班&65292;&20320;去大县一定要住宾馆&30340;。&20320;就答应了&25105;&36825;&20010;小小&30340;要求&21543;。听到艾霞&30340;名字&65292;&20182;妈心头一振&65292;记得&36825;&20010;可怜女孩&30340;遭遇。虽然&27809;&26377;接触&22905;&65292;是县里办案人员在处理&65292;但印象太深了。同时自悔&65292;在大县时怎么就忘了晓黎是姓艾呢。一下与龚&36947;然进行亲子鉴定&30340;事联系起来。又重复地问了一句&65292;李源也重复说了。&20182;妈听得明明白白&65292;还是镇静自若地故意淡慢&30340;说&65292;最近&25105;不去大县&65292;那里&30340;事早结束了。县委书记&30340;案子要等省委拿意见&30340;。因为不是晓黎要&20182;替人说情&65292;再者说了省委拿意见&65292;也可堵了李源&30340;嘴。李源果真不再问什么&65292;便说&65292;&20320;上班去&65292;&25105;会关好门&30340;&65292;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倒是大县&30340;事在李源心里&26377;了点解疑&30340;联想&65292;&20182;漱洗了&65292;蹲在便池上给公司打了个电&35805;谎称自己吹空调重感&65292;在医院输液&65292;大概下午上班。部门经理等&30528;&20182;上午拿出企划方案&30340;&65292;好下午向老板交差&65292;就问&20182;&30340;企划做好么。&20182;嗡&30528;声支吾&65292;就是昨晚在家里加班做好了&65292;只需稍作整理一下就成。还表示中午不休息一定带病完成。多感动&30340;誓言&65292;经理再没往下说工作&65292;问候了句。要不要上医院来看望。李源忙说&65292;老板盯&20320;那紧&30340;&65292;算了&65292;一个感冒不碍事&30340;。压了公司&30340;电&35805;&65292;就打晓黎手机。晓黎还是不接&65292;&20182;手忙脚乱&30340;搂了裤子&65292;拉上门还是忘了反锁&65292;就直奔晓黎住处&65292;等&20182;赶到&65292;想约去过早&30340;&65292;晓黎住处&30340;门仍关&30528;&65292;&20182;又敲又喊&30340;&65292;无人应答。最后是邻居过来说人早出去了。&20182;不信&65292;在门口痴等了一会。又面向街象警察蹬坑&30340;侯&30528;&65292;终于&20182;见晓黎提&30528;包晃荡来了&65292;动作照常&30340;开门&65292;并&27809;&26377;什么男友跟&30528;。&20182;觉得这事不能再急了&65292;先打晓黎&30340;手机。这次晓黎接了&65292;问李源在哪&65292;正要找&20182;。&22905;还主动找自己了&65292;李源听&30528;一阵高兴&65292;边说边向&22905;住处走去。欣喜&30340;喊&20320;不必找了&65292;&25105;就在&20320;门口。晓黎听&30528;手机声音近了&65292;准确说还&26377;一种说&35805;原声盖过了手机声。转身见是&20182;笑微微地望&30528;&22905;&65292;一股激流涌上&22905;&30340;心腑。然而&65292;表情还是很冷淡&30340;&65292;嗯&65292;&20320;没上班去。听&22905;说&35805;&65292;还是关心&30528;自己&30340;&65292;说明在&22905;心里还&26377;位置。李源更信心十足&30340;说&65292;不见到&20320;&65292;&25105;没心思上班。&20320;根本在骗&25105;&65292;&25105;在这等了好半天&65292;根本没见&20320;&26377;什么男朋友。进到里面&65292;又继续说&65292;即使&20320;还不爱&25105;些&65292;&25105;相信&25105;&30340;真心会打动&20320;&30340;&65292;会让&20320;也爱上&25105;&65292;&25105;俩最终真真切切相爱&30340;。 看&30528;李源忘不了&30340;烔烔目光&65292;晓黎&26377;些心软了&65292;知&36947;自己爱上&20182;了。&22905;只得回避去卫生间&65292;等自己&30340;情绪经过激流&65292;然后稍稍缓冲下来&65292;又咬牙绝齿下了最后&30340;决心&65292;还潜然泪下&65292;拭了拭出卫生间。李源迎上去&65292;伸长&30528;脖子要亲吻&22905;。晓黎用仇视&30340;目光推脱说&65292;怎么&65292;要撒流氓&65292;李源还不甘心&65292;赖&30528;不放&65292;让&25105;亲一个&65292;一个就足够了。晓黎视死如归&30340;&65292;再这样&25105;就喊人了。李源象卸气&30340;皮球&65292;退却下去。还是称雄&65292;&25105;不怕&20320;喊人。晓黎从包里拿出八千块钱&65292;毅然递给&20182;郑重说&65292;本来是想汇给&20320;&30340;&65292;因为&20320;是亲手交给&25105;&30340;&65292;&25105;也要亲手交给&20320;。其实&65292;&22905;也舍不得&20182;&65292;想最后见上一面&65292;但情感&30340;激流在体内奔涌。李源也慎重起来&65292;推脱别急。&20320;是不是&26377;什么难处。&25105;猜想&20320;前天回去不是&20320;爸病了&65292;听&25105;妈说大县&30340;县委书记犯了案&65292;&20320;是大县人&65292;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30340;事&65292;党&30340;天翻不了。&26377;帮忙&30340;事&65292;只要&25105;开口&65292;&27809;&26377;搞不定&30340;。何况这是&22905;在办理。 一张比纸还薄&30340;面子终于被李源捅破&65292;晓黎&30340;脸面紫一块&65292;白一块&30340;起来。&22905;悔恨自己不该再见&20182;最后一面&30340;&65292;不该让&20182;上门来要这八千块钱&30340;;&22905;悔恨得自己&26377;些无地自容&30340;&65292;迅疾&25226;脸撇到一旁去。吼&30340;说&65292;&25226;&20320;&30340;钱拿去!快走&65292;&25105;男朋友马上就来&30340;。忽地&65292;晓黎手机响起&65292;&22905;看了下没接。催促说&65292;这是&20182;&30340;电&35805;&65292;&20320;快走。&22905;再一次&25226;钱猛地塞给&20182;&65292;为钱而忘情。李源火了&65292;狠劲&30340;一拍&65292;一叠钱在纤细脆弱&30340;手里瞬即脱落&65292;如纸片一般地撒飘一地。&20182;没去顾及纸币&65292;双手捏住&22905;&30340;双肩&65292;男子气概地说&65292;晓黎&65292;&20320;好好&30340;看&30528;&25105;&65292;&25226;&20320;真实&30340;眼睛对&30528;&25105;&65292;不要眨&21543;。缓缓地&65292;晓黎照&30528;做了。&20182;却看到了&22905;眼睛世界里&30340;自己&65292;渐渐地自己被&22905;那晶莹&30340;泪水淹没。李源坚定&30340;说&65292;&20320;这是在骗自己。晓黎&65292;&20320;知&36947;吗!对一个自己想爱&30340;人&65292;而不敢大胆地去爱&65292;是多么委屈自己。晓黎揩了揩眼睛&65292;说李源&65292;&20320;放手&65292;&25105;真&30340;&26377;男朋友。&25105;们青梅竹马&65292;一直从孩时到小学到大学。李源凝视说&65292;&20320;不说真&35805;&65292;&25105;就不放。&20182;似乎看出了&22905;忧悯而悲伤&30340;目光&65292;自己也竟不住感动得泪花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情感累赘忽悠爱 纯洁&30340;爱情此时变得不诚实起来&65292;不能让俩个真爱&30340;人相拥在一起&65292;尽情欢乐&65292;成了情感&30340;累赘。晓黎轻声求饶&65292;&20320;松开&25105;&65292;听&25105;说。&22905;边深沉说&65292;边深沉&30340;坐到小登上去。李源依了&22905;&65292;便凑近些接下去听&22905;述说。&22905;悲惋&30340;告诉&20182;&65292;昨天晚饭时&30340;电&35805;是家里打来&30340;&65292;几天了姐变得无影无踪了。&22905;可是在姐&30340;呵护下长大&30340;&65292;前几天都给&22905;送来五万块钱办公司&30340;。要姐真&30340;怎么样了&65292;&22905;也不能好好活在这世上了。接&30528;&65292;&22905;哽咽地讲了艾霞和龚&36947;然犯案&26377;牵连&30340;事。原来是这样&30340;&65292;李源不等&22905;说完&65292;&20182;已经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65292;奋地挺起身&65292;狠狠地说&65292;妈妈怎么能这样办案呢!为了好功简直要草菅人命&30340;&65292;姐&22905;本来是无辜&30340;&65292;是受害者啊!不行&65292;&25105;得找&22905;去。&20320;等&30528;。说完&65292;&20182;就向外冲去。晓黎拼命&30340;喊也没喊住&65292;&20320;&26377;钱拿去&65292;眼睁睁望&30528;&20182;打&30340;&65292;一忽地去得无踪影了。&22905;忙搜出手机&65292;给&20182;发短信&65292;&20320;妈没错&65292;是&25105;姐好高骛远&65292;以致上当受骗&30340;。 愤愤不平&30340;李源回到家里&65292;根本不看短信&65292;拿起手机给&20182;妈拨&65292;命令似&30340;让&20182;妈中午一定回来吃饭。这是&20182;第一次当妈反教发狠气。打了电&35805;&65292;又重重&30340;摔了手机。说这都算什么事儿!&20182;妈不知发生了什么重要&30340;事&65292;也&25226;&20182;爸约了中午都回到家里&65292;还从餐馆带回丰盛&30340;菜肴。然而&65292;一进门&65292;见儿子死板&30528;个脸。照常家长式&30340;呵斥&65292;&20320;发什么神经!李源。&20182;爸从中调和&65292;一家人&30340;&65292;&26377;事好说&65292;先吃了饭再论理。&20182;说&30528;要去解开菜包。李源凶神恶煞地嚷&65292;&20320;们才神经病呢!&20320;们要吃&65292;&25105;&25226;它都丢到楼下去&30340;。&20182;爸住了手。&20182;继续说&65292;&20320;们给&25105;听&30528;&65292;爸&20320;也听&30528;&65292;这次妈去大县办案子&65292;硬&25226;晓黎&30340;姐逼丢了。关了人家一星期警闭&65292;人家可是受害者&20320;懂吗?!&20320;们&30340;那套作法&65292;人家可起诉&30340;&65292;&20182;妈怔住了&65292;恼怒&30340;一屁股塌到沙发里。&20182;爸忙教训&65292;李源&65292;怎么能用&36825;&20010;态度对&20320;妈说&35805;呢。李源已经似脱缠&30340;野马&65292;一发不可收拾。不&36825;&20010;态度怎么&65292;&22905;长期都是这样对人家&30340;。&25105;只一次&20320;们就受不了啦&65292;&20320;们究竟知不知&36947;&20320;们儿子此时&30340;心境和感受啊!&20182;象天大委屈似&30340;放嗲。&20182;爸问究竟是么回事&65292;&25105;被&20320;们母子弄糊涂了。&20182;妈早晨听到“艾霞”二字&65292;就已经&26377;了联想&65292;是想找个机会问个明白&30340;。既然李源已经&25226;&35805;出了&65292;便冷静地说&65292;哦&65292;&25105;全明白了。&22905;就&25226;事情原原本本&30340;说了&65292;但与李源&30340;强词夺理不同。最后说&65292;&20320;是&26377;了女朋友就撇了妈呵。&20182;爸听后&65292;也劝阻&65292;未必&22905;比&20320;妈还重要。李源说是公&36947;重要。接&30528;说&65292;爸&20320;别听妈&30340;一面之词。&25105;也没庇护谁&65292;要&30340;是公&36947;&65292;人家晓黎根本没跟&25105;提这事。&22905;谎称自己&26377;男朋友&65292;提出要和&25105;分手&65292;&22905;根本&27809;&26377;责怪谁&65292;&25105;是逼&22905;说出&30340;隐情&65292;是&25105;替&22905;姐抱不平。&22905;还在大县宾馆看见过&20320;&65292;一定是担心&22905;姐&30340;事是&25105;们间情感&30340;阻碍&65292;不能影响了&25105;和&25105;家里&30340;关系&65292;&22905;是很自尊&30340;&65292;这也是&25105;从&22905;&30340;表情看出来&30340;。 经过李源一番情不自禁&30340;倾诉和感慨&65292;也让&20182;爸妈对晓黎&26377;了更进一步&30340;了解。&20182;爸向&20182;妈递了个眼神&65292;俩人一边去商议&65292;这次是&25226;李源惹火了&65292;&20182;也成大人了&65292;&26377;了辨别事物&30340;基本标准&65292;不能用小时候&30340;办法对&20182;指手划脚了&65292;只能平等和谈&65292;来沟通差距。经商定回到沙发里&65292;又叫李源坐下。&20182;爸轻缓说&65292;&25105;还以为是么天大&30340;事呢。李源反悖&65292;这事还不大&65292;性命悠关&65292;&20320;们儿子&30340;终身幸福。&20182;妈闷闷说&65292;李源&65292;&20320;消消气&65292;听&20320;爸说。&20182;爸继续说&65292;&20320;和晓黎&30340;事&25105;们不反对&65292;只要&20320;们是真心&30340;&65292;不象小孩过过好玩。晓黎这孩子也还是不错&30340;&65292;&22905;姐&30340;事不能损害到&22905;&65292;这是&25105;和&20320;妈&30340;态度&65292;&25105;们也不会象别人那么看重名誉利益。如果晓黎觉得在&22905;内心里会总&26377;那层阴影&65292;那就送&20320;们出国去&65292;&20320;们都还要多学点知识&65292;才能跟得上这飞速发展&30340;时代。&20182;还讲了些做人&30340;&36947;理&65292;说得李源终于冷静下来。很明确&65292;爸妈&30340;观点是不象过去了&65292;自己被那女孩给耍了&65292;爸妈也给蒙了。&30340;确&65292;到&36825;&20010;年龄&30340;人&65292;感情上&30340;事不解决&65292;&20182;什么心思也&27809;&26377;&65292;也许是应了句古&35805;&65292;安居落业&65292;先安居后落业罢!&20182;妈&30340;气相也好多了&65292;劝说&65292;这样&65292;李源&65292;下午&25105;们都要上班。&20320;还是上班去&65292;下班了&20320;&25226;晓黎约到家里来&65292;当&30528;&22905;亮明&25105;们&30340;观点&65292;看&22905;究竟是什么想法。不弄得&20320;真心爱&22905;&65292;&22905;却并不是象&20320;想象&30340;。李源要&30340;就是这样&30340;效果&65292;脸上云开日出&65292;&26377;了灿烂&30340;阳光&65292;高兴说&65292;是这样就好了&65292;吃饭。一家人又和谐&30340;坐在一起吃饭了。 晚上&30340;事还是发生了变故&65292;李源拖到下班时给晓黎打电&35805;&65292;晓黎仍然不接。&20182;照样打&30340;到&22905;&30340;住处&65292;然而大门紧闭&65292;等到人车归宿了&65292;屋里仍见不到光亮。&20182;又学&30528;上午&30340;在对面窥视&65292;十分钟&65292;二十分钟&65292;一个小时&65292;两个小时都过去了。&20182;妈也反复来电&35805;催问&65292;&20182;还说一会就来&30340;&65292;还取笑&20182;妈&65292;要见儿媳&30340;心情这么迫切&65292;上次又不是没见&30528;。接了&20182;妈&30340;电&35805;又等了一会&65292;还是不见晓黎出现&65292;怎么连李兰也不露面了&65292;也许&22905;早不住这了。忽地&65292;&20182;发现门上似乎多了张纸条&65292;过去&27809;&26377;在意。走近借路灯一瞧&65292;是门店转让&65292;联系方式又不是晓黎&30340;&65292;是不是过去人贴上&30340;&65292;&20182;还是不放心&30340;翻了手机本号码&65292;觉得是李兰&30340;&65292;就打了过去。对方立刻问租门店吗?&20182;说&25105;是李源&65292;又焦虑问晓黎哪去了&65292;怎么转门面也不和&20182;商量&65292;是么回事。李兰无奈说&65292;可能晓黎是决定要去西部支教&65292;公司办不了啦。还解释&20182;&30340;追问&65292;是&22905;&30340;申请报告学校已经批了。越是晓黎回避&65292;&20182;越是心里不安&65292;跳过李兰紧接&30528;打&30340;到省科大。&20182;要揭穿一个天大&30340;谎言&65292;解救情感苦难&30340;晓黎。然而&65292;学校正处在暑假期&65292;冷冷清清&30340;&65292;几乎没人走动&65292;只&26377;零星&30340;窗口透&30528;微弱&30340;光亮。&20182;又找到&22905;过去&30340;寝室&65292;连个鬼影儿也&27809;&26377;&65292;黑蒙蒙一片。&20182;更加梦牵萦绕&30340;&65292;只能打&22905;&30340;手机和发短信。&22905;硬没回&65292;似乎卫星传输出了故障。莫非太空大战暴发。&20182;不相信&65292;自己真&30340;和&22905;无缘&65292;散魂落魄地回到家里&65292;语无伦次&30340;谎称晓黎和同学扯住了&65292;改日再来家里看爸妈&30340;。 看&30528;儿子情绪&30340;转变&65292;管&20182;说&30340;是真&30340;还是假&30340;&65292;只要儿子能安全到家&65292;不到外面惹事生非&65292;就是烧香大吉了。李源从进屋说了这句&35805;&65292;就一直哑巴似&30340;&65292;直&30528;眼瞪&30528;电视机&65292;不知饥饿&65292;任爸妈调到哪个台&65292;&20182;却不说好歹&65292;不象往常占&30528;摇控器&30340;任意&25226;握。细心&30340;&20182;妈看出了蹊跷&65292;心疼得难受&65292;命令&20182;爸让给李源调&30528;&20182;喜欢看哪个频&36947;。李源全当没听见似&30340;&65292;&20182;妈就从&20182;爸手中拿过摇控递给李源&65292;还埋怨&20320;爸就自私&65292;只顾自己看。李源&65292;&20320;要看哪个台自己调去。李源还是不接摇控也不搭腔&65292;眼珠转错都不朝&30528;&20182;们。&20182;爸瞥了&20182;妈一眼&65292;意思是&20320;讨好儿子啦&65292;谁领&20320;&30340;情。瞥了一眼&30340;&20182;就起身又去电脑上对孪围棋去。&20182;点击得正起劲&65292;&22905;悄然地走进去突地关了&20182;&30340;电脑&65292;&20182;抬头望了下&22905;。&22905;凑近些&65292;细声说&65292;&20320;没看出李源今天怎么了&65292;傻痴痴&30340;。&20182;讥俏说&65292;不是&20320;希望&30340;&65292;循规蹈矩吗&65292;多听&35805;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李艾各家忧儿女 &22905;望了下客厅里木墩似&30340;儿子&65292;掩上书房&30340;门。轻柔说&65292;&20320;是过来人了&65292;那时候&20320;是怎么想&30340;&65292;李源现在心里在忧虑些什么。&20182;甜笑了&65292;那时全凭&20320;一个点头&65292;&20320;就是&25105;&30340;人了&65292;哪象&20182;们现在&30340;年轻人&65292;不知搞&30340;么名堂。&22905;晶亮&30528;眼说&65292;儿子一定是失恋了&65292;心里很难受&30340;。&20182;故意逗趣&30340;&65292;&25105;怎么没看出来。&22905;责怪&65292;&20320;是做爸&30340;&65292;去关心一下&65292;这事该&20320;管。&20182;认真了&65292;这是&20320;们女人&30340;事。&20320;是做妈&30340;&65292;还是&20320;好说这些。&22905;坚决反对&65292;现在都什么年代了&65292;还女人事男人事分个尊卑贵践。女人怎么了&65292;&27809;&26377;女人&65292;就&27809;&26377;这精彩&30340;世界了。去&65292;&20320;们父子去谈谈心去。&20182;&30340;嘴历来斗不过&22905;&65292;听&35805;地起身开门去了。&22905;再打开电脑&65292;点击&26377;关政务信息。用一只耳朵在听外面&30340;父子动静。隐约就听到:&20320;妈不在场了&65292;&25105;们都是男人&65292;过去年轻时&25105;也碰到过感情危机&30340;时候&65292;&20320;说出来&65292;&25105;听听。&20182;见李源还是不回&35805;&65292;就又说&65292;当然&65292;&20320;们现在&30340;年轻不同了&65292;比&25105;们那时开化&65292;不象&25105;们认准一条胡同往死&30340;钻。李源终于开口了&65292;时代再变&65292;人与人&30340;爱恨总不会变&30340;&65292;特别是男人和女人。&20182;爸趁隙而入&65292;问是不是感情上又触礁了。李海笑了&65292;称赞老爸真&26377;眼力。&20182;爸气慨说&65292;老子是过来人了&65292;&20320;这样子还瞒得过&25105;。&22905;比谁都明白&65292;艾霞是受害者&65292;龚&36947;然是咎由自取&65292;买官卖官不说玩弄女色&65292;还纵恿侄子吃毒贩毒&65292;成了黑恶势力&30340;保护军。 正在父子俩刚谈得投机&65292;切入主题&65292;李妈就关了电脑出来。&22905;一出场&65292;父子俩都不做声了&65292;仿佛太阳黑子干扰没信号了。&22905;含笑说&65292;刚听到&20320;们喋喋不休谈得蛮好&30340;&65292;怎么又不作声了。父子俩都不惹&22905;&30340;闲&65292;直盯&30528;电视。&22905;又自言自语&30340;&65292;哦&65292;&20320;们就多了&25105;一个&65292;改日&25105;找个房子搬出去&65292;让&20320;们父子畅享天下&65292;&25105;也落个清闲。李源终于突然冒出句&35805;语来&65292;嗯&65292;&20320;也想搬出去哪&65292;&25105;早就想了。难得儿子&30340;搭讪&65292;&22905;心里一热&65292;哎&65292;还是象小孩使性子。便说&65292;李源&65292;&20320;当爸妈说句实&35805;&65292;是不是又失恋了。&22905;&30340;语音中听&65292;而且慈祥得&26377;立体感。李源禁不住&30340;伤心了&65292;泪溢眼眶。&22905;接&30528;抚慰说&65292;妈妈知&36947;&20320;心里难受&65292;&20320;一难受&65292;爸妈&30340;心里更难受。&22905;说得梗泣起来&65292;打动了李源。李源象公鸭叫似&30340;抽泣说&65292;晓黎真&30340;不理&25105;了。爸妈&65292;&20320;们&30340;儿子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吗?&22905;正言厉色说&65292;谁说&30340;!&25105;儿子是百里挑一&65292;比&20320;爸那时要强一百倍呢。这&35805;似乎贴到李源&30340;心坎上&65292;心碎&30340;说&65292;那&25105;为什么就遇不到象妈&20320;这样&30340;好人呢!&22905;劝说&65292;傻小子&65292;牛奶会&26377;&30340;&65292;面包会&26377;&30340;。要不&25105;明天亲自和&20320;去会会那个晓黎&65292;看&25105;儿子&26377;哪点配不上&22905;&30340;。李源忙阻止&65292;不能这样质问得象审犯人&65292;会吓&30528;&22905;&30340;。随后又告诉&22905;妈&65292;据&22905;同学说&22905;要去西部&30340;。妈&65292;走&65292;这时&25105;们就去找&22905;。耽误了怕来不及。仿佛是一场战斗&65292;分秒必争。&20182;妈冷静说&65292;李源&65292;&20320;看&65292;这时都过十点了&65292;明天双休&65292;&25105;保证同&20320;去找。找不到&22905;&65292;&25105;也赔一个比&22905;更满意&30340;女孩给&20320;。李源坚决不同意&65292;&25105;就要找&22905;。&20182;爸这才插&35805;了&65292;李源&65292;强扭&30340;瓜不甜&65292;好事终归是好事&65292;不在这一刻&65292;&20320;妈答应了&65292;明天就同&20320;去。&20320;还没吃饭&21543;&65292;&25105;们也都空&30528;。李源又哑巴下来&65292;一家人也哑巴下来。 在黎霞焦急&30340;给晓黎打过电&35805;后&30340;时日里&65292;也不见晓黎&26377;佳音传回来&65292;日夜寝食不宁&65292;撑不住面子&65292;也&26377;多日不出门打牌了&65292;整天在家祈祷保佑黎霞不要走&65292;那条糊涂路&65292;&27809;&26377;过不了&30340;坎。 这日&65292;在外飘荡&30340;艾雯&65292;突发奇想&65292;往家里打了个电&35805;想打探逗逗&30340;下落。&22905;想好了&30340;&65292;只要逗逗&26377;音讯&65292;就让爸妈抚养&65292;自己在外闯出个人样再回来。听到电&35805;惊呼&65292;黎霞神经质地抢过去接&65292;慌了方寸&65292;反弄断信号。&22905;猜想一定是晓黎&26377;了艾霞&30340;信息回电&35805;来&30340;。又等了好一会才响起&65292;怕没压好&65292;还总按&30528;&35805;筒。这次便小心翼翼地拿起&65292;然而突地一声晓黎喊去。对方老半天不出声&65292;又似乎隐约哽嗌声。&22905;拼命地喊&65292;晓黎c晓黎说&35805;啦&65292;&20320;姐么样了。对方又吞吞吐吐&30340;&65292;总说不出句&35805;来。黎霞感觉不对&65292;转而想到一定是艾雯了&65292;忙喊&65292;艾雯&65292;艾雯&65292;是&20320;。&20320;在哪呀&65292;说&35805;呀!&22905;似乎怕人听到&65292;又压低声说&65292;&25105;和&20320;爸都要急疯了&65292;没什么了不起&65292;天不会塌下来&30340;&65292;说&35805;呀&65292;艾雯。&22905;说得泣求了。对方终于抑制情绪说&65292;妈妈&65292;是&25105;&65292;&25105;是艾雯。黎霞简直哭喊&30528;&65292;唉哟&65292;&25105;&30340;儿呀&65292;真&30340;是&20320;呀&65292;&20320;快回来啦&65292;&25105;和&20320;爸都急死了。艾雯心&26377;余悸&30340;问&65292;妈&65292;&25105;&30340;事您和爸都听说了&21543;&65292;黎霞温柔说&65292;那都是小事&65292;没什么了不起&30340;&65292;只要&20320;能好好&30340;回来。艾雯说&65292;妈&65292;回是要回来&30340;&65292;但不是现在。&25105;想知&36947;逗逗是不是被&20320;们接回去了。黎霞说&65292;不提了&65292;回来再说。古承达还要找&25105;和&20320;爸要&20182;&30340;儿子呢。&22905;怕提那些事更伤&22905;&30340;心&65292;怕回来。艾雯倾诉心髓&65292;&25105;一天见不到逗逗&65292;心里一天不踏实。等见过了&65292;&25105;就在外面闯&65292;&25105;还年轻&65292;不会就这样毁了自己&30340;。黎霞想了想&65292;劝导&22905;&65292;艾雯&65292;逗逗找不到并不是坏事&65292;既然&20320;想在外面闯&65292;就最好&65292;也少了拖累。不过&20320;得回来趟&65292;让&25105;们见见&65292;&20320;再出去。再说&20320;带上逗逗怎么养活&65292;那是害了&20182;&30340;。艾雯不赞同&65292;要爸妈抚养逗逗。黎霞依&22905;&65292;说回来一切都好说&30340;。 母女&30340;电&35805;说得不断线&65292;一旁&30340;艾保国在呼喊&65292;艾雯&65292;&20320;回来啰!就算爸求&20320;了&65292;好&21543;。&20320;听到吗?黎霞责斥&20182;&65292;&20320;嚷什么!怕别人听不到&65292;&25105;会劝&22905;&30340;&65292;等&22905;再要和艾雯说&35805;&65292;电&35805;是嘟声。&35805;还未说完呢&65292;可恨不是来电显示电&35805;&65292;这孩子怎么&22905;慢慢压了电&35805;心里还这么想。艾保国焦虑&30340;问&65292;艾雯没事&21543;?&25105;&30340;&35805;&22905;听进了&65292;是不是马上回来&30340;。黎霞回到椅子上去&65292;根本没听见&20182;&35805;似&30340;&65292;自个唉声叹气&30340;。看这气象不对&65292;艾保国再没下&25991;。一个无果电&35805;又似一个浪头泊来&65292;让船上惊魂未定&30340;人又魂飞天外。好半天&22905;才回过神来&65292;忧虑说这孩子一定瘦狠了&65292;从&22905;&30340;声音里都能察觉出来。说&30528;&65292;在&22905;定珠&30340;眼前&65292;仿佛出现女儿那瘦骨嶙峋&30340;忧郁模样&65292;再&27809;&26377;嘴红和描眉&65292;失去光泽&30340;目光里近乎在向生&30340;希望乞求。&22905;猛地站起来双手向前拥去&65292;&25105;&30340;儿啊!险些因扑空而栽倒下去。幸得艾保国迅捷扶住&22905;。怎么了&65292;黎霞。神色慌张&30340;黎霞喘息说&65292;不行。艾霞正在人生&30340;十字路口徘徊&65292;&25105;们不能看&30528;&22905;就这样毁了自己。艾保国扶在&22905;仍丰腴&30340;胸腑&65292;让&22905;坐下来静静&65292;&25105;们从长计议看怎么办&65292;黎霞不知觉地坐下来&65292;&25226;茫然&30340;目光转向艾保国&65292;惊喜&30340;说&65292;&20320;知&36947;&21543;&65292;&25105;们&30340;艾雯还在这世上。刚才清清楚楚&30340;听到喊&25105;妈妈了!艾保国也激动了&65292;附和说这好&65292;这是喜事啊!&22905;总算挺过来了&65292;&20320;坐&30528;不动&65292;&25105;去给&20320;倒茶来。艾保国去从瓦壶里慌忙倒了杯凉茶递给&22905;。&22905;还&27809;&26377;感觉&30340;要接在手里。艾保国又喂给&22905;喝&65292;等&22905;喝下几口&65292;&20182;又抚了抚&22905;直跳&30340;胸口&65292;关爱地问没事&21543;。黎霞终于镇静过来&65292;呵斥&20182;&65292;&20320;为愿&25105;&26377;事&65292;&20320;还想再找个年轻&30340;小老婆是&21543;。艾保国傻愣&30340;一笑&65292;否认不是&65292;刚才&20320;那模样吓死&25105;了。黎霞自豪地称&65292;量&20320;也不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微弱敲声现艾雯 艾家又&26377;了平常人家&30340;一线生机。&20182;俩几乎同时感觉肚子饿了&65292;让艾保国去端出凉菜凉饭。&20182;们要节省电&65292;舍不得开冰箱&65292;还沿袭传统&65292;将饭菜放在吊架上&65292;以免虫蚊侵独&65292;感染毒素。黎霞又支派&20182;给泡了凉茶&65292;比劳作&30340;农夫还津津&26377;味&30340;囫了两碗下肚。见&20182;欣赏似&30340;望&30528;自己&65292;便催&20182;&65292;保国&65292;&20320;也吃呀&65292;快吃了&65292;&25105;们好接艾雯去。不想吃是&21543;&65292;学&25105;泡茶吃&65292;保&20320;&26377;胃口。&20320;可是&25105;&30340;主心骨啊&65292;不能&25226;身体拖垮了。&20182;们吃&30528;酱菜下饭&65292;不亦乐乎&30340;。十多天了&65292;才&26377;了这餐胃口饭。饭一下肚让那个电&35805;更精神支撑起来。黎霞充满信心&30340;&65292;&25105;们去街上找找&65292;说不定艾雯就在这附近。经&22905;一鼓动&65292;&20182;真&30340;就&26377;了这感觉。顾不了点烟。然而&65292;当&20182;们去街头街尾地寻了个遍&65292;又到车站转了几遍&65292;也&27809;&26377;艾雯&30340;踪影。时儿&26377;通往湖南c深圳c上海c温州等地&30340;过路车;&26377;&30340;停下&65292;下来零星&30340;几个人&65292;&27809;&26377;艾雯;&26377;&30340;停都不停一下&65292;不屑一顾地刹地开过南桥。街边纳凉&30340;人渐渐少了&65292;&20182;们欣喜&30340;希望也渐渐在泯灭。大多&30340;家门都关了&65292;窗口都黑灯瞎火&30340;。昏暗&30340;通宵路灯在疲惫地亮&30528;&65292;灯下成群&30340;蚊虫蚱蜢在盘旋&65292;时儿&30528;地&30340;被猫儿狗儿当成美食或玩物逗趣。艾保国劝&22905;&65292;回去&21543;。艾雯既打了电&35805;来&65292;一定还记&30528;&25105;们&65292;一定能回来&30340;。黎霞失望地说&65292;&22905;是在寻找&22905;&30340;逗逗&65292;&25105;跟&22905;说了&65292;&27809;&26377;逗逗更好。劝&22905;少了拖累&65292;一个人可以开始新&30340;生活。也许&20182;现在落了户好人家&65292;当宝贝似&30340;护&30528;。艾保国先顺&30528;&65292;说&20320;劝&30340;对&65292;让&22905;想开些&65292;年纪还轻可以从新开始。不象过去&25105;们&65292;现在天地那么大&65292;到了外面谁也不知&22905;&30340;过去。不过&65292;&22905;抛开不了逗逗&30340;&65292;就象&25105;们对艾雯和晓黎。要&22905;再来电&35805;&65292;就说逗逗在&25105;们这。黎霞悔恨不已&65292;当时&25105;为什么没想到这点。要这样先应承了&65292;&22905;早回来了&30340;&65292;艾保国还想到&65292;就是让逗逗&25105;们哺养也行&65292;艾雯更放心外出。黎霞说&65292;&25105;是想还劝&30340;&65292;&22905;却&25226;电&35805;断了。就是让&20320;插嘴给弄断&30340;&65292;&20182;点头认责。 在&20182;耐心&30340;劝导下&65292;&20182;们向家走去&65292;烟头象萤火虫&30340;屁股在&20182;嘴上一闪一闪&30340;。一步一步很艰难&30340;迈动&65292;仿佛不是在几十年摸熟了&30340;青石板小街上&65292;而是跋涉于崇山峻岭之中。回到家&65292;打开节能灯&30340;屋子&65292;又显得死沉沉起来。&20182;们喊了几声艾雯&65292;妄想奇迹出现。然而&65292;喊声并没打破沉寂。&20182;们不关灯是想让艾雯回家了&65292;知&36947;&20182;们&27809;&26377;走远&65292;会马上回家来&30340;。艾保国又去门口左顾右盼&30340;眺望了会&65292;看到外面漆黑&30340;巷子&65292;象个人们所流行&30340;阴朝地府似&30340;。&20182;&26377;些畏惧起来&65292;忙关上门&65292;说不早了&65292;&25105;们洗了睡去。那&35805;提醒了&22905;&65292;&22905;想起了&65292;&25105;们还&27809;&26377;洗澡是&21543;&65292;并没感觉身上&30340;汗臭。&22905;说&25105;先洗去&65292;因为&22905;这时发现身体&26377;汗浸&30340;不自在了。便关进卫生间&65292;用了温水淋洗&65292;洗得哗哗响&30340;。响声&25226;&20182;带入了深深&30340;思念&65292;记起小时候打过艾雯一巴掌&30340;情景。是&22905;们姐妹俩为争一朵头花&65292;本来是一人一朵&65292;可都争&30528;要粉红色&30340;&65292;不要翠绿&30340;&65292;弄得晓黎哭鼻涕&30340;。&20182;要艾雯让给妹&65292;艾雯不让&65292;竟拾到书包里。&20182;火了&65292;&27809;&26377;哄劝&30340;就给了艾雯一巴掌。红&30528;小脸蛋&30340;艾雯并没当&30528;&20182;们哭&65292;将粉红&30340;拿出愤愤地扔到地上&65292;然后跑到一边去偷&30528;哭&65292;甚至半天不搭理&20182;们。吃饭时&65292;&20182;特地挑了&22905;喜欢&30340;鱼肚儿到&22905;碗里&65292;&22905;却不声不响地挟出来丢到桌上&65292;端了碗菜&30340;饭一边吃去。直到第二天&65292;在黎霞&30340;劝解下&65292;提供&20182;给钱艾雯交给学校&30340;机会&65292;艾雯才和爸搭&35805;。这次给&20182;&30340;印象太深了&65292;从此&20182;警告自己&65292;不能再动手打孩子&30340;&65292;孩子也是人&65292;是&26377;自尊心&30340;人。尤其是自己&30340;俩个女孩&65292;自尊心很强&65292;遇事不要伤害了&22905;们&30340;自尊。这次一定是伤透了&22905;&30340;自尊&65292;怎么才能修补艾雯受重创&30340;心灵呢&65292;&20182;一时找不到答案。 街上由远而近&65292;由近而远&30340;响过丁当&30340;敲击声&65292;最后消失在寂静&30340;黑夜里。那是过去销声匿迹几十年竟又死灰复燃&30340;算命瞎子&65292;几乎在凄怜&30340;乞讨。黎霞还&27809;&26377;出卫生间&65292;要&22905;洗完了&65292;喊了瞎子来算算&65292;艾雯现在走&30340;么运脚&65292;艾家究竟是么遭殃&65292;可用么方法解破。过去老辈人说&20182;走过凶祸之灾运&65292;要等五年过了再脱运才好转。这五年中遇事小心谨慎&65292;以免杀身或牢役之灾。&20182;忍气吞声躲过了绿帽子一劫难。按&20182;&30340;脾气和当时&30340;时局是不信&36825;&20010;邪&30340;。可走&30340;今天&65292;&20182;似乎感悟了。眼下感慨&65292;自己一晃也就是长辈了&65292;信服了过去&65292;应该一代一代&30340;承传下去。呵欠骤起&65292;&20182;似乎觉得自己该睡了&65292;但还是强打精神&65292;希望叮当声在黎霞洗完澡后再度响起星光&30340;希望。 忽地响起&30340;是几声轻轻&30340;敲门声&65292;过一会又响起了。艾保国应该听清了&65292;响声不是从卫生间发出&30340;&65292;是大门那边&30340;。见鬼了&65292;这时哪会&26377;敲门声&30340;。&20182;蹑手蹑脚地去贴&30528;门听&65292;又不见敲门声。隔&30528;门隙瞄&65292;什么也&27809;&26377;&65292;黑洞洞&30340;&65292;真&26377;鬼了!&20182;正要离开&65292;响声从&20182;&30340;眼瞄处发出&65292;真真切切&65292;无可置疑。&20182;壮起胆&65292;竖&30528;汗毛&65292;轻声说&65292;&20320;是人还是鬼呀&65292;老子可是不怕鬼&30340;!再细听&65292;似乎&26377;了微弱&30340;喊声&65292;喊声越来越清晰&65292;爸&65292;是&25105;呀&65292;&20320;开门啦!艾保国听出了&65292;这微弱和惶恐&30340;声音里夹带出女儿们往日&30340;和&22905;妈相近&30340;铿锵&30340;尾子&65292;是女儿&30340;声音无疑。但一时还没辨清是艾雯&30340;还是晓黎&30340;&65292;&26377;时听来&22905;们姐妹俩&30340;声调嗓音几乎一样&30340;&65292;厚&36947;&30340;&20182;没去怀疑是&26377;人冒充。既然肯定是女儿们&30340;声音&65292;&20182;一阵惊喜&65292;说&25105;马上开不要害怕噢。说&30528;迅速拉下门闩&65292;打开门。其实不等&20182;用上力&65292;艾雯已经迫不及待&30340;推开一半&65292;闪进门来&65292;又赶忙关上。弄得艾保国措手不及&65292;瞠目结舌&30340;看&30528;面前活生生&30340;艾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到家的感觉真好 借&30528;灯光&65292;艾保国凑近仔细瞧了瞧&65292;辨清了是艾雯&65292;完全一个病恹恹&30340;人。&20182;忙伸手去抓起艾雯发凉&30340;手&65292;一股心酸涌上心头&65292;含泪说&65292;受苦了&65292;雯儿。艾雯哭地一声悲切&30340;喊去&65292;爸!便双手拥住爸厚敦&30340;身体&65292;潜然泪下。父女俩拥得紧紧&30340;&65292;&25226;凉&30528;而枯槁&30340;身子拥得热烘烘起来&65292;好一会&65292;寒颤过去&65292;艾雯镇静下来才松手。不等艾雯问到妈&65292;艾保国说&65292;回来就好&65292;回来就好!悲喜交加地忙去敲卫生间&30340;门&65292;喊&22905;妈&65292;艾雯回来了!洗个澡老半天&30340;&65292;又不是明天不洗了快揩干算了。艾雯回来了。黎霞闻动静而停住洗&65292;听清是艾保国告诉&22905;&65292;女儿回来了。&22905;三两个糊乱揩干了身子&65292;穿上短衣&65292;&27809;&26377;埋怨艾保国大声嚷嚷&65292;慌忙地趿&30528;拖鞋出来&65292;苦楚&30528;脸亲切地喊&65292;回来了&65292;艾雯。艾雯迎上去拥住&65292;一阵抽泣起来&65292;泣不成声&65292;泪如泉涌&30340;。连妈妈也没来得急喊。母女俩悲伤了半天&65292;黎霞松开一只手&65292;拭了拭眼&65292;抚&30528;女儿瘦骨耸立&30340;肩臂&65292;劝说&65292;好了&65292;到家了&65292;什么都不当心了。这时艾雯才动情地喊了声妈妈。喊声一出&65292;又加码抽泣起来。黎霞含泪相劝&65292;好了。&20320;&30340;劫难过去&65292;厄运脱了。人一生总会&26377;个坎坎坷坷&30340;&65292;&20320;算是平安&30340;过来了&65292;一切都会好起来&30340;。来坐&30528;&65292;歇歇&65292;让妈妈好好瞧瞧。 终于起伏&30340;情感象潮水渐渐平缓&65292;艾雯松开手&65292;揩了揩眼睛&65292;顺椅坐下。黎霞忙去拿出&22905;平时回家用&30340;那条肉厚&30340;芙蓉毛递给&22905;揩。艾保国也温存地问喝茶&21543;&65292;又吩咐黎霞倒茶去。平时是黎霞指挥艾保国做这拿那&30340;&65292;这时&20182;支派&22905;&65292;&22905;毫无诋毁地就听了。去倒了凉茶来给艾雯&65292;艾雯望了下&65292;接过喝了两口&65292;将杯放到一旁&30340;木凳上。然而&65292;心劳日拙似&30340;愧疚说&65292;爸妈&65292;女儿对不住&20320;们&65292;嗷!让&20320;们费心了。&22905;越自责&65292;越使&20182;们心疼。黎霞忙拦住&65292;快别这么说。也不完全是&20320;&30340;错。艾雯还要述说所&26377;&30340;实情&65292;内心感到自己太受辱了。黎霞不想此时提那些不快&30340;事&65292;要&22905;不必说了&65292;都一页接过&65292;何必再放在心上和自己过不去。再&26377;天大&30340;事&65292;爸妈给&20320;全扛&30528;。艾保国也鼓励说&65292;&20320;妈说得对&65292;&26377;爸妈扛&30528;&65292;一切都可从新开始。又补了一句&65292;&20320;说&26377;事说&30340;&65292;给艾雯说。黎霞使了个眼色&65292;说回来了&65292;就别慌&30340;。又问&20320;吃了吗&65292;饿不饿。&26377;饭菜&65292;&25105;去热来&20320;吃。艾雯觉得回家&30340;感觉真好&65292;&27809;&26377;冷眼和嘲讽&65292;&27809;&26377;忧虑和畏惧&65292;只&26377;温馨和关爱。简直就是自然界里羽毛未来&30340;归巢小鸟。便嗲气说&65292;好&65292;是&26377;点饿了。这么多天来&22905;哪能准确感觉是饿是饱&30340;&65292;现在&26377;了。艾保国说&65292;&25105;们才吃&30340;。艾霞惊异&30528;锃亮&30340;下陷&30340;眼睛&65292;问为什么&65292;怕饭菜馊了。还关心起爸妈要注意身体。&22905;还记得&65292;到了夏日&65292;&27809;&26377;冰箱&30340;家庭连夜都要将剩菜剩饭吃了&65292;以免浪费掉。&22905;又补了一句&65292;说家里不是&26377;冰箱么。艾保国含笑未答。 家长里短&30340;说&30528;&65292;一家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平常融和&30340;氛围。黎霞不顾刚洗过澡&65292;不怕汗热&30340;&65292;去打开气炉。热了豆腐干炒肉&65292;东瓜汤&65292;又特地拿出前几天&30340;阳干鱼煎了&65292;是准备&20182;们回来&30340;鲜鱼没吃而庵了&30340;&65292;还是和&30528;醋&30340;&65292;防苍蝇叮而产卯生蛆。还炒了蛋花饭。艾保国在继续和艾雯说&30528;&35805;&65292;这几天都准备&26377;多&30340;菜&65292;是怕&20320;们回来&65292;也没说是担心&22905;妈吃不下饭&65292;说得艾雯嘴馋了&65292;又闻到飘出&30340;菜香。说还是家里&30340;饭菜好吃&65292;外面再好吃&30340;也不习惯。&22905;说&30340;外面就是在宾馆陪&30340;那些菜&65292;想起来都厌恶得要呕吐。艾保国听得欣慰&65292;又疑惑地问&65292;&20320;前面打电&35805;&65292;不就已经在南桥了。父女俩正在堂厅亲密地聊&30528;&65292;黎霞已将饭菜端上前来。艾雯起身说&65292;就去后面吃去。艾保国也让&22905;就这里说。平常&20182;家都在后面餐厅吃&30340;&65292;今日不同往日&65292;饭菜都端上前吃&65292;不让艾雯跑动&65292;怕伤&30528;&22905;似&30340;当国宝保护。艾保国阻止&30528;&65292;就起身去帮&30528;张罗&65292;捡开茶几上&30340;杂物&65292;让黎霞撂下饭菜&65292;又去后厨房帮&30528;拿碗筷&65292;还添好饭递到艾雯手上&65292;艾雯要自己来也不让。还是爸妈好&65292;自己纵&26377;天大&30340;错&65292;在爸妈这里都能得到宽容&65292;都能得到慰籍&65292;也能&26377;重新做人&30340;机会。&22905;深深感悟&30528;&65292;津津乐&36947;&30340;吃&30528;。&20182;们一旁看在心里&65292;喜在眉梢&65292;要&22905;挟这菜挟那菜&30340;。艾保国还要&22905;点菜&65292;说明天一早就买了来做给&22905;吃。这么多个日日夜夜&65292;今晚&22905;才感觉到温暖和安稳&65292;象进了保险箱似&30340;保全。心情一好&65292;胃口更是大开&65292;吃了一碗又一碗&30340;&65292;连最后一点东瓜汤&65292;也端起碗来喝个精光。黎霞还问吃饱&27809;&26377;&65292;艾雯满脸灿烂&30340;笑说&65292;哎&65292;肚子都快撑破了&65292;还是家里&30340;饭菜好吃。&20182;俩见女儿又&26377;了从前愉快纯真&30340;笑意&65292;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下&65292;会意&30340;笑了。黎霞接&30528;说&65292;怎么&26377;人说百岁女人都要&26377;个娘家&30340;呀。娘家是大海什么事都能容;娘家也是小巢什么风雨都能避;娘家还是天堂&65292;什么苦楚都会变得快乐。 愉快也带来艾雯情绪&30340;放松&65292;一家人情绪&30340;放松。&22905;还是轻轻松松叙说了整个事情&30340;来龙去脉&65292;说目&30340;是好&30340;&65292;为什么就不能实现&65292;还偏向了&65292;误入歧途。&22905;还坚信逗逗就在对河&65292;一定要去找到&30340;。从艾雯&30340;口里才知&36947;原委&65292;过去听到&30340;都是只言片语&65292;&27809;&26377;那么深奥&65292;让&20182;们感悟到年纪轻轻&30340;艾雯是怎样在煎熬&30528;&65292;今晚能够安然回到家里是多么不容易啊!&20182;们也鼓励&22905;&65292;是要找到逗逗。逗逗是&20182;们&30340;亲外孙&65292;&20182;们要陪&22905;去找&65292;要扶养&20182;&65292;让&22905;安心去外面闯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美妙年华好憧憬 生机象春天悄然升起&65292;万物复苏得兴致勃勃起来&65292;温良恭俭起。黎霞要求艾保国去洗了澡&65292;&22905;想和艾雯说会&35805;。艾保国说不早了&65292;让艾雯洗了先休歇。&25105;不慌&65292;反正没来瞌睡。艾雯推让&65292;说&25105;也没瞌睡。爸&65292;&20320;洗去&65292;说了却不知觉&30340;打了个呵欠。艾保国催促&65292;还不困&65292;都&25226;信了&65292;&20320;快洗了睡去。&26377;么事以后&26377;&30340;是时间谈&30340;。艾雯似乎惆趿怅&30340;说&65292;&25105;在家不会呆多长时日&30340;。也是心里太想&20320;们&65292;也怕&20320;们担心&65292;总梦&30528;&20320;们&65292;还是回来了。艾保国不高兴了&65292;&20320;怎么说呢&65292;就在家里住&65292;不碍事&30340;。&25105;和&20320;妈都去了&20320;宾馆&65292;经理还是欢迎&20320;&30340;&65292;望&20320;早去上班。外面&30340;世界也并非那么理想。说得艾雯又阴霾起来。黎霞冲&20182;呵斥&65292;&20320;懂个屁。女人&30340;心似海底深。去去去&65292;洗&20320;&30340;&65292;让&25105;和艾雯说会&35805;&65292;反正都不想睡。&22905;说&30528;&65292;不停地向&20182;使眼色。&20182;听&35805;&30340;洗去了。 从艾雯变化&30528;&30340;情绪和&35805;语里&65292;黎霞悟出隐忧来&65292;女儿那深深&30340;心灵创伤&65292;不是刚才一会能愈合&30340;&65292;还得百般去抚慰。母女俩也&27809;&26377;外人&65292;好些内心&30340;&35805;更好说了。黎霞&25226;目光端视&30528;女儿&65292;摸了摸&22905;消瘦&30340;脸夹&65292;瘦得颧骨都突显了&65292;心疼&30340;说&65292;过去&20320;不是这样子呵&65292;眼睛都黑了一大圈凹下了。艾雯强打精神说&65292;妈妈&65292;&20320;相信&21543;&25105;骨子里&26377;&20320;&30340;韧劲。这次大浪终于还是让&25105;淘出来了。黎霞收回手&65292;心中暗暗哀叹&65292;&20320;这哪是什么韧劲&65292;不过是儇玩儿。同时认真&30340;说&65292;母女&26377;&35805;直说&30340;&65292;今后&20320;准备么打算。&22905;停了下又说&65292;不是嫌&20320;在家住了&65292;艾雯拉住妈妈粗皱&30340;手&65292;说&25105;知&36947;。&25105;想远走高飞&65292;再嫁个好人。凭&25105;&30340;个人素质&65292;找个一般&30340;老板应该是没问题。黎霞知&36947;&22905;&30340;心还是那么大&65292;提示说&65292;&20320;年纪轻&65292;就是生过孩子长得也不比人差&65292;现在&30340;人应该不在乎贞洁&30340;事。&20320;知&36947;&65292;&20320;爸都不计较&25105;。不过&65292;&20320;不找太老了&30340;&65292;甚至超过&20320;爸和&25105;&30340;&65292;给人家做小不说&65292;&25105;们见面怎么好称呼呢。艾雯叹息说&65292;&20320;以为&25105;真要找个老头似&30340;&65292;说不定找个童子伢&65292;大学生都不成问题。&25105;再不会那么轻易上当受骗了&65292;也不会去当小三小四&30340;。大学生单纯&65292;&27809;&26377;那么多尔虞&25105;诈。&25105;个人&30340;事没问题&30340;&65292;只是担心逗逗&65292;&25105;心里&26377;些割舍不下&65292;现在也不知在何处。&22905;似乎在追求人间&30340;真情与真爱。黎霞反问&65292;不是过江就可找到吗?艾雯否定&65292;天知&36947;&20182;说&30340;真还是假&65292;黎霞若&26377;所思&30340;&65292;缓缓说&65292;逗逗&30340;事目前这样对&20320;也是好事。只是古承达那边&65292;&22905;欲言而止。艾雯忙说&65292;&25105;早和&22905;没往来了&65292;过去&25105;没告诉&20320;们&30340;&65292;古承达那边。&22905;欲言而止。黎霞等&22905;&65292;&22905;还是憷憷说了&65292;古承达早&26377;家室。&25105;是火烧乌龟心里疼呀。&25105;为什么要和姓龚&30340;去。黎霞惊呼&65292;怎么会是这样&30340;!&20182;可是那条&36947;上&30340;人&65292;不会放过&20320;&30340;。前天&25105;们去找了&20182;&65292;要&20182;交&20320;&65292;&20182;反咬&30528;&65292;还在找&20320;要&20182;&30340;儿子呢?艾雯瞪眼说&65292;&25105;到哪给&20182;儿子去&65292;不可能再生个&21543;。所以只&26377;走得远远&30340;&65292;再说&25105;一个未结婚&30340;人带个孩子不方便&65292;交给&20320;们也不妥&65292;左邻右舍&30340;闲言碎语淹死人&30340;。古承达也不会放过&20320;们。黎霞点点头&65292;赞同地说&65292;只能这样&65292;对&20320;是最好选择。&22905;似乎&27809;&26377;理解到女儿&30340;忧虑。艾雯自信地说&65292;等&25105;带&30528;逗逗在外面&26377;了人家&65292;扎下了根&65292;就接&20320;和爸去。到时候&20320;们就&25226;这老房子买了&65292;过扬眉吐气&30340;日子。黎霞目光里充满疑惑&65292;&20320;妹妹也这么说&65292;等&22905;在武汉&30340;公司办起来了接&25105;们去&30340;。 艾雯从妈妈凝滞&30340;目光里看出了无限&30340;忧虑&65292;其实&22905;自己更忧虑&30340;&65292;本来想扶持晓黎一&25226;&30340;&65292;现在一切落空成了泡影&65292;&22905;&30340;公司能不能办成都是两回事。现在没什么都成&65292;可不能&27809;&26377;钱啊!然而&65292;&22905;还是怀&30528;最美好&30340;憧憬说&65292;晓黎不错&65292;比&25105;强&65292;自己能办公司当老板是&25105;想都不敢想&30340;。只能等&25105;今后找了个大老板&65292;&20182;一死&65292;&20182;&30340;公司就是&25105;&30340;。&22905;&30340;&35805;让黎霞可怕起来&65292;忙劝阻&65292;&20320;千万别这么想&65292;现在&30340;人鬼精&30528;&65292;&20320;既然跟了人家&65292;就要踏踏实实&30340;和人过日子&65292;不能妄为幻想。&25105;年轻时也&26377;天大&30340;抱负&65292;想如何如何&65292;现在才体会到&65292;老辈人说&30340;叫相夫教子&65292;恪守妇&36947;本份&65292;&20320;懂吗?&22905;觉得妈妈&30340;观点古板传统&65292;是自找苦吃&30340;束缚。现在都市场经济了&65292;&20320;不要&20182;&30340;公司&65292;别人可不心软&65292;不要白不要。看妈那焦急&30340;神情&65292;嘴里还是顺从&65292;&25105;懂&30340;。&20320;和爸相信&65292;&25105;再不会给&20320;们惹事了。接&30528;&22905;设想地问&65292;&25105;走了&65292;古承达不会找家里麻烦&21543;?因为&65292;&22905;深知古承达&30340;秉性&65292;即使&22905;死心踏地&30340;跟了&20182;&65292;今生也不会&26377;好日子过&30340;。黎霞果敢说&65292;这&25105;们又不怕啰。万一&26377;事&65292;&25105;们不会报110&65292;说罢没管头。还是党&30340;天下啦!不是&20182;们那帮强盗土匪&30340;黑社会。&26377;了艾保国&30340;开门声&65292;艾雯不想再说儿长女短&30340;事&65292;告戒黎霞&65292;&26377;些事&20320;就不要和爸说了。黎霞点头&65292;&25105;知&36947;&30340;。艾保国出卫生间&65292;觉得奇怪&65292;&22905;们母女并&27809;&26377;促膝谈心。便过来催艾雯洗去&65292;茶瓶里&26377;热水兑了洗。艾雯起身说&65292;妈妈&20320;去&25226;&25105;过去&30340;衣服找来&25105;换。黎霞答应地去&65292;还要&22905;先去洗。 等艾雯洗去了&65292;艾保国神秘兮兮又轻声问&65292;么样&65292;艾雯&30340;心情好了&21543;。黎霞不以为然&30340;&65292;好了。艾保国笑&30340;称赞&65292;还是&20320;&26377;本事。艾雯&27809;&26377;兑热水&65292;而是站在莲蓬头下&65292;赤祼&30528;单条&30340;身子&65292;让凉水尽情冲洗。&22905;要冲掉心田里&30340;燥热&65292;本来不愁吃喝&65292;还能帮助家庭&65292;还可成为堂堂正正&30340;政府工作人员&30340;美好愿景&65292;就在这短暂&30340;十多天里化为乌&26377;。&22905;不甘心&65292;死也不甘心啊!妈妈点拨得对&65292;&27809;&26377;逗逗更&27809;&26377;拖累&65292;凭&30528;自己妖鲜&30340;姿色和金鱼般&30340;甜嘴&65292;一定能腾飞起来&30340;。哪怕给香港老板当个二奶也行。只要&20320;&26377;本领&65292;强顽&65292;二奶也能胜过大奶得宠&30340;。回家一趟&27809;&26377;白搭&65292;心头又点亮了前程&30340;光芒&65292;生命再度燃起青春&30340;火焰&65292;幸福美好&30340;生活已经张开双臂在向&22905;招手。时不&25105;待&65292;自己才二十多岁呢&65292;正值美妙年华。什么是资本&65292;美妙年华就是资本&65292;是无价&30340;资本。&22905;不相信那些&26377;钱&30340;男人不拜倒在&22905;&30340;石榴裙下&30340;&65292;&22905;已经成功&30340;让姓龚&30340;钻进过。然而&65292;此时&30340;&22905;还没醒悟&65292;&27809;&26377;明白眼下&30340;处境其祸根正是自己埋下&30340;&65292;&27809;&26377;当初何至今日呢。&22905;当然不明白&65292;爸妈们为什么并&27809;&26377;说&22905;半个不字&30340;&65292;&20182;们怕象&26377;&30340;人家&30340;孩子被逼出病来&65292;疯疯颠颠&30340;。证明自己&30340;选择是对&30340;&65292;绝对&30340;正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为情所困无双休 今天是双休&65292;李源半夜醒来&65292;再怎么也睡不&30528;&65292;失眠似&30340;&65292;便发疯似&30340;给晓黎发短信打电&35805;&65292;完全徒劳&65292;毫无作用。等天刚&26377;灰蒙色&65292;李源就出房来&65292;神经似&30340;去叫起了妈妈&65292;又去叫爸爸。&20182;妈要阻止&65292;今天双休&65292;让&20320;爸多睡会。情感麻木&30528;李源&65292;大声附和&65292;是&30340;哪!双休要兑现承诺啦&65292;爸爸是证人。证人不出来&65292;&25105;怕&20320;赖皮。&22905;知&36947;儿子又变得象不久前了&65292;看&20182;那失恋而魂不附体&30340;样儿&65292;别想说要&20182;出国深造&30340;&65292;就是想让&20182;象个正常人生子过日子&65292;恐怕也难了&65292;一定要帮儿子渡过这&36947;难关。还等&30528;抱孙子&30340;。然而&65292;在&22905;心里又暗恨那些电视剧&65292;&25226;爱情写得死去活来&30340;&65292;儿子一定是受了那些感染才这样&30340;&65292;真实&30340;人生哪&26377;那回事啦&65292;造作者们只顾卖点赚钱&65292;也不顾社会影响和下一代身心健康&30340;成长&65292;编得邪乎乎&30340;。此时&65292;&22905;&27809;&26377;感到人间自&26377;真情在&65292;真情自古无定价。在先&26377;物质后&26377;精神&30340;人类&65292;人&30340;最高追求应该是精神慰籍&65292;真情奉献。 爸妈都被李源早早&30340;闹起来了。这样也好&65292;&20182;爸妈一合计&65292;趁&30528;双休&65292;一家人也出去轻松轻松&65292;市井发展变化这么快&65292;好久没去亲眼目睹了。轻松之余&65292;再慢慢矫正李源焦虑忧郁&30340;情绪。身居武汉&65292;还是年少时去登黄鹤楼&65292;览归元寿c游东湖几个景区&30340;。几十年过去&65292;弹指一挥间&65292;也&27809;&26377;闲情雅趣&65292;再观感过旅游景点。现在旅游热起来&65292;让人们换种方式生活&65292;只在&26377;关&25991;章资料上见过。今天可体验去了。还&26377;洗马长街&65292;知音台c百步亭c古庆街&65292;连高耸&30340;电视塔也没上去过&65292;且不遗憾&65292;等耄耋老年也就更没情趣了。过去&30340;晴川历历汉阳树c芳草萋萋鹦鹉洲c日暮乡关何处是&65292;烟波江上使人愁&65292;几乎已淡忘;如令琴声传意&65292;天人合一&65292;情感交融&65292;和谐共生&65292;知音&25991;化&65292;愉快旅游也不暇感悟。&20182;妈一个电&35805;调来广本小车。小司机一般不主动发问&65292;站&30528;待命。&22905;问小司机早餐&27809;&26377;&65292;小司机提议去红楼早茶。&20182;妈不赞称&65292;要去吉庆街&65292;说那里&30340;小吃很&26377;名&65292;&25105;们先饿&30528;去。其实&22905;只是电视上见过&65292;小司机如实说&65292;车子开不进&30340;。&20182;妈坚持说&65292;这&26377;什么难&30340;&65292;到可停&30340;地方&65292;&25105;们走过去。李源不满妈首长似&30340;口气&65292;想公&36947;几句&65292;但一嗫嘴&65292;&20182;爸狠&30340;扫了&20182;一眼。既然爸妈依了自己&30340;&65292;&20182;只得当外人暂顺了妈&65292;&20182;&30340;打算是在晓黎住处&65292;再去晓黎学校&65292;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找到&22905;。 小车一路经过红绿灯&65292;经二桥过江&65292;走走停停&65292;象结肠炎大便时&65292;好不容易找到离吉庆街最近&30340;一家大酒店&65292;将车停了进去。欢迎光临&30340;小姐礼貌躬身&65292;而&20182;们停好车便离去。一路上都&27809;&26377;多&30340;&35805;&65292;在新&30340;磨合期&65292;走进吉庆街&65292;街面不大&65292;可热闹非凡&65292;人山人海&65292;好吃&30340;满街是&65292;热气腾腾&65292;烟熏火燎&65292;还&26377;演唱&30340;艺人&65292;成分混杂。胜过了清明上河图数十倍不止&65292;原生&30340;街井气息。那么多好吃&30340;让人无法适从。&20182;妈问了李源吃么事&65292;李源没精打采&30340;&65292;说声随便。&20182;妈又补问&65292;就吃传统&30340;武汉热干面。李源还是随便&65292;&20182;妈点豆皮c臭干子&65292;还&26377;醪糟汤圆&65292;李源仍然随便。这孩子怪了&65292;左个随便右个随便&65292;扫人兴&30340;;谁叫&22905;非要跑这老远来吃个早餐&65292;尽扫人兴。接&30528;&20182;爸拿主见了&65292;要吃新升发&30340;羊肉串c鸭脖子c螺丝什么&30340;。已经扫兴得没胃口&30340;李源&65292;干脆向&30528;一边去&65292;不作答。&20182;妈恼了&65292;严厉&30340;喊&65292;李源&65292;怎么了&65292;今天可是依&20320;&30340;。&20182;爸忙向&22905;递了个眼色&65292;意思是小司机在场&65292;&22905;压了压火&65292;收敛了要说&30340;&35805;语&65292;装&30528;没事&30340;去观赏。 机灵&30340;小司机找了个注明空调开放&30340;武汉老牌小店进去&65292;还推介这里&26377;空调好。李爸也跟&30528;好&65292;就上这家。还怨言&65292;都要立秋了还这么热&30340;。&20182;选&30528;里面&30340;位子去&65292;&22905;跟&30528;去。小机邀了李少爷似&30340;&65292;让李源先进。大家都顺利&30340;进了空调&65292;心境也凉爽了&65292;小司机抢到窗口去买票。李爸发现了&65292;过去说&65292;没&20320;&30340;事&65292;&25105;来。又朝&20182;们喊&65292;要什么。&20182;们在靠壁&30340;小桌台边坐下&65292;刚好四席位&65292;等&30528;服务员送来豆皮c臭干等。李源翘嘴挤眉&30340;厌弃后&65292;又让点了凉面。&20182;妈瞥了&20182;下没作声。低下头吃。同时惬意说&65292;是饿了&21543;&65292;味&36947;这么好。又挟了块臭干&65292;挟在筷上对大家说&65292;&26377;人形象&30340;称臭干是什么闻起来臭&65292;吃起来香。&20182;们都往&30528;嘴注视&30528;&22905;&30340;答案。&22905;接&30528;自豪地说&65292;形容干部&30340;受贿&65292;小司机带头笑了&65292;夸耀真形象。李爸也说是这么回事。李妈笑得更开怀&65292;李源却淡笑了下&65292;细声嘀咕又不是做工作报告&65292;随之也挟起臭干来尝试。大家都不言语了&65292;尽管吃&65292;还喝了牛奶&65292;享受了一会空调&65292;等李源慢吞吞最后吃完才离去。 迈出空调屋就是热浪扑面&65292;向前走了没多远&65292;其实似乎被人推进涌出&30340;向前走&65292;就又开始直冒汗了。也许豪放&30340;人们就是讲究这汗流浃背&30340;原生态吃法。李源开始随后&65292;继而停下不走了。李爸拌了下李妈&65292;提示&22905;向后看。&22905;侧过脸&65292;平缓说&65292;走&21543;&65292;&25105;们去东湖那里凉爽凉爽&65292;感受两种截然不同&30340;生活。&20182;们挤出吉庆街&65292;又走了一段&65292;小司机快步抢上前&65292;去开出小车&65292;打开门等&20182;们钻进空调车里。&20182;们一个个钻进后&65292;&20182;妈要小司机往东湖开。等车轮刚一转动&65292;李源突地喊停车&65292;不想去东湖。怎么了&65292;这母子总逢斗&30340;&65292;让&22905;在小司机面前很失面子&65292;沉下了脸。小司机减缓了车速在等待&30528;首长&30340;命令。还是&20182;爸从中调和&65292;问李源想去哪&65292;明知故问&65292;李源心里更烦&65292;没好气地说&65292;不是说好去&25105;们公司&30340;&21543;。&20182;爸重复&30340;了一句&65292;是&20320;和小艾办&30340;公司&21543;&65292;李源生硬反诘&65292;还&26377;哪个公司!&20182;爸又说&65292;在哪呀&65292;是得去瞧瞧。总鼓励人家办企业&65292;自家都&26377;办企业&30340;老板了&65292;不去看看怎么行。&20182;对前坐&30340;&22905;说&65292;是&21543;。又转向李源&65292;&20182;们&30340;&35805;让小司机对李源起敬&65292;&20182;并非王孙公子&65292;纨绔子弟&65292;刁捉蛮横。李源告知首义路208号&65292;接&30528;&20182;妈命令似&30340;让小司机开去&65292;分歧终于以不和谐&30340;统一而告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李源露底古不顺 小车让行人穿斑马线c等红灯c过江c好一会才到首义路。转动&30340;车轮带给了李源&30340;激情&65292;&20182;松驰了脸皮&65292;热情地让司机停在街&30340;一边&65292;急切&30340;开门下去。李妈让小司机在车上待&30528;&65292;似乎关切地说&65292;大热天&30340;&65292;&20320;别下去。&25105;们一会就去东湖&30340;。李源这次为妈妈留了个面子&65292;让司机停在&20182;和晓黎吃过快餐&30340;天天餐馆&30340;门前&65292;然后&20182;们走&30528;过去。&20182;是寄希望于门面还&27809;&26377;转让出去&65292;等走到贴&26377;门面转让&30340;关&30528;&30340;店门前站住了&65292;&20182;爸妈也站住了&65292;顺&30528;&20182;呆滞&30340;目光朝门店望了望。李源还是走近&65292;使劲&30340;嘭嘭拍门&65292;喊&30528;晓黎&30340;名字。&20182;们跟过去&65292;面对李源&65292;质问似&30340;&65292;这是&20320;们&30340;公司!小艾&22905;人呢。李源不作答&65292;还在懊丧&30340;呼唤晓黎&65292;&26377;隔壁门店&30340;老板过来&65292;悯惜地告知这家才租几天还没开张&30340;门店就转让&65292;要找&65292;那上面&26377;电&35805;。李源知&36947;&65292;打电&35805;没用&65292;&26377;些傻呆呆&30340;站&30528;。&20182;妈搜出手机&65292;照&30528;贴上&30340;号码打过去。是李兰接&30340;。&22905;问是小艾吗?李兰说&65292;&20320;是要接门面哪&65292;迟了&65292;早转让了。&20182;妈恼地关了机&65292;谁跟谁呀&65292;走!去东湖。然而&65292;李源却还赖在那转让&30340;门口&65292;似乎要等彩虹出现。&20182;爸过来劝说&65292;这门面早转让了&65292;那钱不要算了&65292;折财免灾。那钱不好当爸妈说&65292;晓黎前天硬塞给&20182;没要&26377;。李源厌恶&65292;说&20320;才是个守财奴呢!&20182;爸仍不急不燥&65292;温存问&65292;那&20320;说上哪去找小艾。上哪能找到晓黎&65292;李源脑子里一片空白&65292;犟&30528;反正不去东湖。也不想去学校找&65292;&20182;爸只好说&65292;那&25105;们回家去&65292;李源盯&30528;门面转让几个字看了好一会&65292;依依不舍地离去。 一切又是一个骗局&65292;&20182;妈难得理睬&65292;气冲冲地早坐进了小车里。小司机称赞说&65292;李源真是不简单啊&65292;一个人办起了公司。&20182;妈不领情&65292;忿然说&65292;谁知&20182;鬼迷心窍不肯出国&65292;硬要办什么公司。年轻人尝尝创业&30340;艰辛也好。&20182;们简洁&30340;聊完了&65292;又静等了一会&65292;&20182;们父子才来上车。&20182;爸向&22905;征求似&30340;说&65292;天这么热&65292;改日再选个双休去东湖&65292;回家&21543;。&20182;妈也不向后侧&65292;望到反光镜里李源沉寂&30340;脸&65292;干脆说&65292;行&65292;回去。&22905;憋&30528;一肚子&30340;火&65292;哪&26377;心情游东湖去。 回到家里是三人&30340;天下了&65292;不等空调产生凉爽&30340;效果&65292;李妈火冒三丈起来&65292;那是&20320;办&30340;公司!&27809;&26377;招牌;&27809;&26377;人影;象牢门紧闭;都贴上字已经转让了。李源啊&65292;李源&65292;&20320;让&25105;怎么说&20320;好。&25105;和&20320;爸加起来都百岁了&65292;&20320;&25226;&25105;们当猴耍是&21543;。&22905;换了口气&65292;继续发泄。得亏没让小吴下去看&65292;让&20182;目睹了&65292;怎么在机关里评论&65292;&25105;和&20320;爸&30340;脸面往哪搁。&20320;呀&20320;呀&65292;真气死&25105;了!&22905;&30340;情绪影响到&20182;爸&65292;也掺和说&65292;&20320;这伢也是&30340;&65292;&25105;还以为&20320;拿钱真去办正经事了&65292;原来是又让人家女孩骗了。一个&30340;&30340;确确&30340;现代贾宝玉&65292;&20320;几时得让&25105;们放心啦!李源去拿了冰茶喝&65292;然后要解释什么。&20182;妈不等&20182;开口说&35805;&65292;又劈头盖脑过来&65292;&20320;是不是又被人骗了&65292;还情痴痴&30340;不是。&20320;说说实&35805;&65292;只要&20320;说实&35805;&65292;那钱就算了&65292;就当&20320;出钱学了一次乖&65292;&20320;几时才能懂事哟!&20182;们&30340;呵斥象炸弹&65292;炸得李源&30340;脑壳都迸裂了&65292;猛地闷声吼&65292;都不是&20320;们想象&30340;。晓黎不是骗子&65292;&22905;要去西部支教。&20182;妈也吼&65292;瞎说!这么个和&22905;姐没两样&65292;没人&21697;&30340;女孩&65292;哪那大&30340;理想支教去?!不误人子弟&65292;纯是骗&20320;&30340;。&25105;怎么就养了&20320;个猪脑髓&65292;&20320;爸听听&65292;&20320;儿子几时能醒事&65292;还这么执迷不悟。养子不教父子过&65292;&20320;说说怎么办。为儿子&20182;是要学得仁爱些&65292;没啥伤透脑筋&30340;&65292;这时聋拉&30528;脑袋&65292;更无&35805;可说。李源倒理直气壮起来&65292;说妈妈&65292;&20320;别逼爸爸了。&25105;想好了&65292;同晓黎去西部&65292;那里缺大学生&65292;刚才&26377;司机在&65292;不然&25105;就去&22905;学校了。&20182;妈又气愤了&65292;西都是天堂&21543;&65292;等&30528;&20320;们享福去。放&30528;这么好&30340;条件不努力&65292;去自找苦吃。李源据理力争&65292;&20320;刚才还说支教西部是大理想呢&65292;这也不支持了。&20182;&30340;&35805;还真难倒&22905;了&65292;可惜&22905;不能当&30528;这父子俩自己括自己耳光。 在理屈词穷&65292;无可奈何&30340;当口&65292;&20182;妈想到了大县&30340;那案子&65292;还&26377;艾雯。压了压火气&65292;平和地说&65292;李源&65292;平时案子上&30340;事&25105;不跟&20320;说&30340;&65292;&20320;知&36947;&21543;&65292;&22905;姐艾雯&30340;案子&25105;办过。&22905;姐姐完全是那种不顾廉耻&65292;卖弄风情&30340;坏女孩。骗人&30340;钱用&65292;没结婚就和人&26377;了私生子&65292;冤得大县&30340;书记贪钱抚养。联想起来&65292;李源又记起来了&65292;前几天当晓黎说过妈妈在大县办案&30340;事。上星期&22905;都没这么辱咒&22905;姐。原来&65292;晓黎要与自己分手;要转门店停办公司;要去西部支教&65292;全是为&22905;姐艾雯&65292;&22905;那男朋友一定是编造社撰出来&30340;。想到这里&65292;&20182;眼睛冒火&65292;这一切完全是妈妈造成&30340;&65292;便恼怒地说&65292;都是&20320;办&30340;好事&65292;妈妈&65292;亏&20320;亲口说出来了。&22905;姐是受害者!&20320;们不解救&22905;&65292;反诬蔑&22905;。难怪晓黎要去西部&30340;&65292;儿子一生&30340;幸福全毁在&20320;手上了。&20182;妈说&65292;&20320;小子&65292;怎么混到这程度。李源哭丧脸喊了爸爸&65292;要凭&20182;说说公&36947;。&20182;妈已经感觉到无力征服儿子了&65292;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宜了&65292;气馁地软在沙发里。 这是个对古承达出师不利&30340;日子&65292;为了争个工程项目做&65292;&20182;纠集了手下&30340;十几个弟兄&65292;准备一下子敲定。过去&65292;在艾雯&30340;活动下&65292;龚&36947;然没少出力&65292;红黑结盟&65292;让也轻易得手几个大项目。趁&30528;晨风送爽&65292;&20182;先领&30528;这班弟兄到县城&26377;名&30340;老字号清真馆喝了早酒。血气方刚&30340;年轻人们&65292;个个脸红耳赤&65292;目光冲天&65292;摩拳擦掌&65292;豪言壮语。达哥&65292;定能马到成功!达哥也不小气&65292;抽了两张让一小弟去结帐&65292;还承诺成事后&65292;每人还犒赏纸票一张&65292;午餐到全县顶级&30340;商务酒店开怀畅饮&65292;尽情欢乐。&20182;们招了两个面&30340;&65292;直闯开发区工地&65292;由古承达手下&30340;诨名老五&30340;先过去质问正劳动&30340;基建工人&65292;谁是&20320;们工头!那个精瘦&30340;工人正向吊车上堆码砖块&65292;侧脸一瞧&65292;见来人一脸凶气&65292;打了个寒颤&65292;支吾地&65292;没来&21543;&65292;不知&36947;。老五不客气地命令&65292;去给老子找来。工人急切说&65292;这位大哥&65292;&25105;真不知&36947;&65292;上面等&30528;砖砌&65292;老五毫不留情地照&30528;&20182;脸上一拳&65292;猝不及防&30340;工人和被打得眼冒金花。老五嘴里还在谇骂&65292;哼&65292;给老子反了不成!工人申辩&65292;&20320;怎么打人呢&65292;&25105;惹&20320;了。不等&20182;说完&65292;又是一拳击来&65292;还配&26377;解说&65292;这是告诉&20320;学乖&30340;。其&20182;做事&30340;工人都&25226;目光聚向这边。&26377;人喊&65292;二狗子&65292;出么事了?二狗子哭丧&30528;脸&65292;求救似说&65292;&20182;无故打人。老五逞凶威骇说&65292;打了怎么样!&20182;们闹哄&30340;要向&20182;讨个公&36947;&65292;可&26377;人暗示墙边还站了&20182;一伙子人。&26377;工人过来和缓地说&65292;&26377;事好说&65292;&26377;事好说。老五瞪眼说&65292;&20320;这还说是&30340;人&35805;。去&65292;&25226;&20320;们老板唤来。那工人笑得比哭还难看&30340;说&65292;&25105;们上哪去唤&20182;呀。&20182;&25226;唤字说得很特别&65292;在这地方唤是对畜生说&30340;&65292;人怎能用唤字。老五不用听出唤字&30340;特别&65292;又照&30528;那人打去&65292;那人敏感地躲开了&65292;大声幺喝&65292;师傅们&65292;来呀。这家伙没王法了。&20182;边喊边一旁跑去。老五赶不过&65292;朝新做&30340;新墙蹬了一脚&65292;塌了个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女儿躲藏媚翻脸 那边&65292;其&20182;人愤愤不平&65292;还是看&30528;古承达&30340;脸色。古承达已&26377;感触&65292;打狗且不欺主&65292;便向&20182;们一挥手&65292;象指挥千军万马。谁知&65292;迅即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三个面包&65292;蹦下一些手持亮斧&30340;年轻人。其中一人一眼瞄准了古承达&65292;窜过去喊&65292;是&20320;呀&65292;达哥!古承达认识&20182;&65292;也是黑&36947;斧头班&30340;&65292;叫虎子。在&20182;们这行中也&26377;规矩&30340;&65292;不管哪一路&65292;井水不犯河水。虎子是闻讯特赶来&30340;。古承达疑惑&65292;&20320;们怎么来了。虎子大气说&65292;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呗。其实&20182;就是这里&30340;工头老板&65292;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兄弟们手头紧&65292;&20182;可慷慨解囊。一场纠头停住了&65292;随后又轻和地邀&20182;一边去。只见虎子轻描淡写&30340;耳语了几句&65292;古承达忙蹙紧眉头&65292;两腮鼓鼓&30340;&65292;沉闷地走过来&65292;无可奈何地朝&20182;&30340;弟兄们挥了下手势。此一时彼一时&65292;&20182;&30340;一伙人赶紧上车去。古承达迟迟不上车&65292;一个提&30528;矿泉水瓶子&30340;青年伢又过来问&20182;&65292;怎么了&65292;达哥&65292;&20320;不走。古承达黑&30528;脸说&65292;今天就这样&65292;&20320;们走。&25105;&26377;其&20182;事去&30340;。年青伢乖巧&30340;将矿泉水递给&20182;&65292;说这用得上&30340;。古承达怒不可遇&30340;摆手&65292;年青伢凑近细语&65292;是汽油。古承达阴笑了下&65292;&20320;这小子还蛮&26377;心计&30340;啊。年青伢说&65292;要不要留几个弟兄陪&30528;&20320;。古承达气壮山河&30340;&65292;狗屁!&20320;们都滚。等&20182;&30340;两车人走了&65292;虎子过来奉承&65292;古承达不领情虎子又让面&30340;送去。古承达这才阿&30528;一肚子火钻上车去。 &20182;坐&30340;在二环让司机改&36947;去南桥艾家&30340;。其实虎子似乎讨好&20182;&65292;达哥&65292;嫂夫人给&20320;生个带&25226;&30340;也不吭声&65292;弟兄&25105;可是要给&20320;贺喜&30340;呢!就这句&35805;&25226;古承达心中&30340;怒火点燃。哪是讨好&65292;分明是嘲讽。这小子从哪得&30340;这消息。近几日&20182;不急于找艾家&65292;是要处理工程上&30340;事&65292;再说&20182;还以为圈内人都不知&36947;这事。虎子&35805;算是扎到&20182;七寸上了&65292;致命&30340;杀伤力。还场面上混呢&65292;都闹出了如此戴绿帽子丢人格&30340;事。怎么也转不过这气&65292;古承达决定要找艾家出这口恶气了。本来艾雯是要早些起来离开南桥&65292;人不知鬼不觉地远走&20182;乡&30340;。然而&65292;陪爸妈迟了&65292;让瞌睡拖住了&65292;等睁开眼&65292;太阳已经树&25226;高了。&22905;慌忙漱洗了&65292;就向爸妈告辞&65292;怪&20182;们没叫醒&22905;&65292;黎霞挽留&22905;&65292;不靠这一时半刻&30340;&65292;&20320;爸都去买&20320;喜欢吃&30340;菜了。艾雯慌急火燎&30340;&65292;不行&65292;&25105;得走&65292;走得越早越好。&22905;似乎&26377;见不得人&30340;不祥预感。黎霞心疼得要掉泪了&65292;伢&65292;&20320;这一走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多待半天&65292;&25105;心里好受些。看&30528;妈妈苦楚恳求&30340;苍老样子&65292;也联想到因逗逗分别而痛苦牵挂&30340;自己&65292;冒出了犹豫&30340;念头&65292;即使被人瞧见应该不会大碍。反令证明艾家安然无恙。这时电&35805;想起&65292;黎霞叮嘱&65292;&25105;去接电&35805;&65292;&20320;不走呵!艾雯还是想趁机抽身&65292;刚迈开步&65292;就喊&22905;&65292;是晓黎&30340;电&35805;。黎霞还说&65292;&25105;让&20320;姐来接&65292;又喊艾雯接电&35805;。姐妹亲情&65292;悲喜盖过忧虑&65292;&22905;忙过去接了。晓黎在电&35805;里亲热地喊姐&65292;问好&21543;。既亲切又陌生&30340;声音&65292;让艾雯激动不已&65292;强忍&30528;眼泪&65292;哽咽地答应好。晓黎接&30528;说&65292;&26377;好多&35805;要和姐说&65292;等&25105;回来好好细聊。&25105;已经买好车票回来&30340;&65292;真好&65292;&20320;也在家。艾雯听&30528;&65292;内心矛盾&30528;&30340;应允了。 放了电&35805;&65292;艾雯吊&30528;&30340;心还是踏实不下来&65292;坐立不安&30340;&65292;不知如何是好。&22905;还是告诉妈晓黎回来&30340;&65292;黎霞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下好了&65292;一家人终归又团圆了。艾雯&65292;&20320;还挎&30528;包干什么&65292;放&30528;&65292;看电视去。&22905;停了下又说&65292;要是晓黎&30340;公司办好了&65292;要人&65292;&20320;干脆同&22905;去。免得一个人在外漂&65292;又辛苦&65292;&25105;们也不放心。&22905;见&22905;不表态&65292;又说&65292;&20320;不好开口&65292;等晓黎回来了&65292;&25105;跟&22905;说。艾雯还是&27809;&26377;&35805;。黎霞自悟&30340;哦了&65292;&20320;还没过早呢。&20320;爸就买来&30340;&65292;艾雯仍高兴不起来&65292;愁眉不展&30340;&65292;怏怏说没胃口。黎霞疼在心里&65292;便提&30528;扫了地&30340;打帚撮箕放到门外去。放好了&65292;一抬眼瞟见一面&30340;刚好停在&22905;街边。&65292;&22905;忙闪进屋去&65292;仔细瞧果然是&20182;&65292;正在给司机付钱。忙惊恐也对艾雯说&65292;&20182;来了&65292;&20320;快去房里躲躲。艾雯也到门边来&65292;哪个&20182;呀?黎霞落下脸&65292;狠地说&65292;还&26377;哪个&65292;那个畜生!&20320;快回避下&65292;还看什么!艾雯还是疑虑地看了下&20182;&65292;嘴里硬&30528;&65292;这&26377;么怕&30340;哪&65292;人便快捷地上楼去。 黎霞去门口挤出笑来迎接&65292;哟&65292;承达来了。古承达骄横傲慢地握&30528;矿泉瓶&65292;只身目中无人&30340;朝&22905;气汹汹走来。狂喜&65292;&20320;们找到&25105;儿子嘛!今天不交出&25105;儿子&65292;&25105;是不会走&30340;。黎霞强忍&30528;怒火&65292;连连赔笑&65292;好伢&65292;&20320;难得空闲回来&30340;&65292;多玩几天也好。边说边向屋内去&65292;现在连&20182;们母子&30340;音信都&27809;&26377;&65292;&25105;们和&20320;一样&65292;也担心得不得了。&25105;上哪拿什么交&65292;玩笑了。&22905;说&30528;要主动去泡了杯茶来给&20182;&65292;&20182;没理踩。&22905;便放到&20182;跟前&30340;凳上。俗&35805;说站客难打发&65292;又说&20320;坐&65292;矿泉水喝多了不好&30340;。随之&65292;去转了转&65292;说&20320;爸出去了&65292;也不知&20182;&30340;烟放哪里了。古承达很豪气&30340;搜出烟点燃&65292;很深&30340;吸了一口&65292;吐出股浓烈&30340;蓝色烟雾。然后狠&30340;说&65292;&25105;没时间和&20320;们磨磨蹭蹭&30340;。黎霞说&65292;那好说&65292;&20320;忙&20320;&30340;去。一&26377;&20182;们母子&30340;消息&65292;&25105;就告诉让&20320;来接。&22905;停了下&65292;换了硬朗&30340;口气&65292;不过&35805;又说回来&65292;艾雯是晓黎和&20182;爸亲自交得&20320;带回南桥&30340;。现在人没了&65292;&25105;们得找&20320;要。要不看在&20320;是艾家女婿分上&65292;早报警了&65292;&20320;还能这么安逸来&25105;们这。&22905;&30340;&35805;虽&26377;分量&65292;可&20182;不吃那一套。古承达&25226;烟蒂狠劲地一扔&65292;恼羞成怒说&65292;别不要脸&30340;&65292;谁是&20320;艾家&30340;女婿&65292;姓龚&30340;&20320;知&36947;&21543;!&20320;养了个z子货&65292;让&25105;丢尽脸面&65292;&20320;还说得蛮光彩!&20320;去让社会上&30340;人评评理儿。还报警&65292;&25105;古承达只怕是骇大&30340;啦&65292;似乎要打街骂俏&3034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黎欲离汉雯殒命 他的吼声引了邻里看客,摸不着头脑也不便插言。那伤人的话让艾雯在楼上听得真真切切,恨不得下楼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能让妈妈受这种奇耻大辱。黎霞仰头看见了艾雯,使劲地向她努嘴,让她躲着去。可恨这房子没有后门,没法走掉。黎霞变戏法的迅疾转向他,又补了一句,承达,你没事就在这吃饭了再走,有事你就忙去。有了消息我一定支告诉你的,又有你的电话号码,你放心。转面对大门口的人说去去去,有么事好看的,哪家没有个牙齿咬舌头的时候。古承达看这么挖苦辱骂她,她也不起火,态度仿佛和缓得冰凉,实在没有再恶毒的词语了,似乎比进来时烟消了些火气,也没去多想她话语的深刻用意,随便坐在了刚才艾霞坐过的椅上,不经意瞟到了艾霞的提包,把目光死盯着包看。绛色小巧的挎包,他印象太深刻了,接出她时还帮着拿过。黎霞知道他会看出破绽,还递了茶说,茶不焐了,你喝口,歇歇。古承达的目光还定在挎包上,是艾雯常背它,而且还是他俩逛街时,在真皮专店买的。艾雯选的是黑,古承达坚决让选的绛色,说这背着高雅。认定了艾雯的包,见物如见人,又见她态度,此去县里温存,怒火再度陡升。一手打掉她手中的茶杯,吼的一声,艾雯!你还不快死出来。性格异常,令人忧心忡忡的。黎霞已明显感觉心慌起来,还是若无其事的,艾雯在哪伢,承达,妈妈不骗你的。古承达底毁,说还不骗,这包不是她的。到了用纸包不住火的时候,黎霞反映快,忙拿过包,边说,是上次晓黎丢在家的,早不用它了。古承达一手夺过,扯开包,让内面的日常用品散落一地。 物证是实,肯定艾雯就在家,他非得揪了她当街示众才解恨的。立刻猫蹿似的,去几个房里寻。黎霞紧跟着,遮掩说不骗,真没回来。他找了楼下的所有房间,包括卫生间和后厨房,的确没有藏人的地方。然而,又不甘心的向楼上冲去,火已经烧的迫在眉睫了。黎霞紧跟着上楼,心里在祝愿,千万不要找到艾雯,他疯狂得似血盆大嘴的凶样,一定没艾雯好的。几个敞开的房他不去寻,偏偏到晓黎的房门口狠劲的推门。门被艾雯在内反锁着,房里除了一张床和桌子,根本没地方躲藏,想跳窗逃脱,低头一瞧隔地又高,让她畏惧了。黎霞去挡在门口,她爸你怎么还回呢,拼命阻止他,你不把门敲坏了呵。你知道的,这是晓黎的房,她不在家一直锁着。古承达要拉她,她死踹着。她越不让他越要破门,眼球都发红了,威逼说,你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黎霞气喘的,伢,我人一个,命一条随你怎么。不用置疑,古承达真不客气了,从腰间拨出匕首,照着她胸腑捅去,她还是誓死如归的护着门,用尽力气喊,艾雯,快跳窗逃命啊!古承达又是几刀捅去,还说老子让你喊,老子让你喊。随着一声惨叫,喊声烟灭,黎霞就这样悲愤地倒在血泊中,鼓大的眼直定苍天!艾雯没有感觉门外的动静,正欲跳窗,宁可跌死,也不落到古承达手里。还没等艾雯看清妈妈的惨景,就被古承运捅倒在地,抽搐两下,也无辜离别惋惜的人世,完结了年轻的一生。古承达一阵痛快过后,自知撂下罪孽,性命不保。满身血溅的疯魔地蹿下楼去,将矿泉瓶的气油从头淋下,边淋边到大门口大喊,我杀了那臭z子!我杀了那臭z子!左邻右舍闻讯聚来,呼喊,不好,出人命啦!古承达趁着热闹,忙掏出火机嘭地点燃了自己。情景万分危急,邻里街坊和过路人慌忙提水扑水,有的赶紧报了110。立刻,消防车和警车拉着长笛赶到,窄窄的南桥小街被挤得水泄不通,上演了一幕灭火救人的惊心动魄之剧。120救护车也赶到,将烧得面目全非,一息的古承达送到医院去。将现场保护,侦探取证。 晓黎很快就要离开这座日新月异的繁华城市了。四年不论长短,可是她极具成长的岁月;多少钟爱;多少眷恋;多少遗憾;一切不得不舍弃。知道委屈了她的莫过于李源,她内心一定很痛苦,一定要个知已来抚慰。他的电话和短信也频繁起来,她懒得理睬。是故意,是在忙着,要了了在这里的事,走得干净利索,况且心里还搁着家里等她的姐姐,已经通过邮局汇出还过李源的八千块钱,她还想给爸妈和姐带点礼品回去。这次去西部支教,说不定要很久才能回家的。终于,李兰给她打了电话,是门店转租的事搞定了,约她见面。晓黎问她现在在哪,李兰告诉她,回陈冬那了,你就来我这里,你知道的。听出来了她其实很顺心的。晓黎想了想,说你还是来省科大,我在同学这里借住。她是来学校询问支教的事,碰到低她一级的大县女同学,假期没回去,聊了几句,知道晓黎没住处,就留她在她那住的。正好寝室里有回去了的同学的空床铺,一向不为人难的晓黎,眼下求之不得,反正门店住不长了,空着反好转让。 她俩在科大过去常去的林荫里相会,坐在冰凉光洁的石凳上,徐徐凉风拂面宜爽,葱郁的枝叶作响伴着蝉鸣,似乎在为她们吟唱,让人留念起大学骄子的生活。李兰感怀了,说离校了怪想的,大学生活永存就好了。她看晓黎沉默着,停了下又说,我知道你不去我那的原因,你曾经说过不想再见到陈冬。你不知道噢,陈冬这次真变好了,再不和别的女孩乱搞了。上我公司几次,一直等我下班,要我给机会和他谈谈。开始我态度坚决,不理睬他,还回击气恼他我不认识你。可他不罢休,还说要当众给我道歉,我的心一软就同意了。应该说他不是那个问题还是很优秀的。她见晓黎一直不接她的话茬,便换了话题,说门店让四川来的人接了,不仅八千块钱分文不少,还赚了转让费五千块。听着她的话晓黎心里确实一喜,原来做生意就这么简单的事。这样可以凑齐姐的二万块钱了,那三万兑现了,她是用人格尊严换来的钱,还是原数给她。眼下也是她需要钱的时候,几时她过过这种吝啬的日子。李兰自耀着,就拉开提包,将一万二千八百元给她,又补充说,一万三的数字不好。历史上不是有个沈万三,那人提出少两百,图个吉利就一万二千捌了。晓黎大度说,不能都给我,你还有辛劳费呢。李兰也大度,我们是谁跟谁噢,我住你那还得付旅社费不成。晓黎解释不是那意思,李兰狠地说,你都拿去,不拿去,我一个指都不给了的。晓黎无可奈何的,好,我拿着,穷穷。喊起进校时的诨号,俩人爽朗地笑了。接着,久久敬佩,看不出你还将来。不对,不久你就成生意精的,成大老板。李兰笑说,不成狐狸精就行,谁叫我是房产公司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悄然落泪饱含情 凉爽宜人的自然林荫使她俩不舍离去,讲刚到学校时分在一个寝室,还相互戒备着,担心就餐卡被人拿了,钱都藏到隐闭的地方,不让人瞧见。后来过熟了,还去了贵州,去了三峡的同学老家那儿玩,玩得真开心。还分别打探了三张李四的情况,知道大部分同学都已经有了工作。只有菲菲不顺心,电力研究所把她分到山 里了。李兰还问了,你公司办得好好的,为什么想起突然去西部?晓黎说,毕业前都在写申请,我就随便写了,以为不会被录取。前几天突然学校通知了我,我就想去试试看。李兰说,不是试试看,说不定去了,一世就在西部度过了。晓黎说,西部人少,也许那里的人更尊重人的。她没有把姐艾雯发生的事讲出来,似乎真心诚意要去西部了。李兰又问了,李源怎么办,他对你可是蛮痴情的,前天都在打电话我,要找你。晓黎惊异,你说了我。李兰摇头,我怎么能出卖朋友呢。我说不知,只上次电话里说走了嘴,你要去西部的。晓黎说,这样也好,他知道我不在这个城市了,会死了心再找一个。我就放心了,其实你们很般配的。李兰用手锤她,坚决否定,那也不行。你们可以一起去西部呀。这主意她想过,可她不能带人私奔哪。晓黎悲婉说,他那样的家庭不会让他去西部的,他爸妈的希望是他去西方,出国去。李兰又重复了李源爸妈的工作及家庭的一些具体情况,很是惋惜的。可以说李源是大部分女生选择的人品c家庭c经济等基本要素都达标。我还是劝你,不要一时心血来潮去西部,找了李源,你应该满足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晓黎态度鲜明,根本不赞同,错了,我的幸福不能寄托在他人身上,要靠自己,靠两人共同努力去创造。李兰嘲笑她,都离校了,永远在大学时做梦吧,那么天真烂漫,现实些姐妹。晓黎坚毅着,我主意已定,休想有人劝阻我的。李兰说,你办公司也是这态度,怎么突然改变了。晓黎笑说,你不懂,没读到那一课,以后慢慢给你说。李兰也笑了,还以后你去了西部,怎么以后。晓黎望着树叶,太阳粑落在她脸上,画中人一般。我想了,以后我可以带学生来武汉夏令营。说这话时让她想起她们几个同学去黄鹤楼的情形,兴冲冲而致。因为每人的门票得五十,有人想上去,有人说这是十天的生活费,只得扫兴而归,反正在下面已经看到了高耸入云金光灿灿的楼塔。 最后,晓黎提了个小小要求,要她陪她去商场转一下。她要明天回南桥老家去,让参谋买什么好,有两年没有一起逛商场了。李兰高兴起来,好噢。我们就近去亚贸广场,那里商品多得眼花缭乱的。她们说着,就起身去了,也顾不得火毒毒的太阳。广场可是服待上帝的地方,中央空调不知疲倦地等侯着。那里不仅商品令人眼花乱,什么都需要而又什么都不需要,还人山人海的。她们从电梯一层层上,一层层看,转着转着,甚至又转到原地,刚看的那鞋城。腿脚都有了灵感,可仍没有购买欲,李兰困惑地问,你究竟想买什么带回去孝敬。晓黎说,我就是要你来拿主意的。李兰爽快的说,那很好说,给你爸妈一样的礼品,一人一双皮靴,给你姐买套春秋裙,马上转季的。你有没有小侄。晓黎含羞说,我姐还没嫁人,哪来小侄。还是拿不定主意,去转了又回到鞋城,选了森达皮鞋。晓黎喜欢棕色的,李兰不尽然,指了黑色的,还说在乡下不怕脏的。晓黎不想和她辨颜色,突然想到菲菲,觉得她在这方面比李兰有眼光,李兰似乎和菲菲不是一性格的人,说了句管她呢。又专注到皮鞋上,棕色穿久了变得黑不黑棕不棕的,不好看。李兰便拿起架上的样品夸耀,晓黎也拿着架上的一种样品翻看着。李兰问知道是好大的码子吗。晓黎马上说出,我爸穿41码,我妈穿36码。李兰佩服她,你还真不赖,都记得这么准确。晓黎更自豪的,他们的生日我都记得,每年都打电话去慰问祝贺。李兰说,我懒得记,也不图那个形式。晓黎维护自己的观点,你可不知道,每次我打过电话,我妈就向邻里炫耀,那自豪劲可想象到了吧。这不是我说你的,做女儿的应该这样过细点。李兰默认着,又建议去看老人头的。晓黎似乎反感了,我爸妈都还不老。李兰笑她,老人头是品牌,年轻人也可穿,你爸妈总不是儿童吧。俩人同时乐笑了。人一世都是儿童才好,哪来那多烦忧。晓黎这样想没有这样说,而是责斥,你怎么说话呢。晓黎又去给妈选了双中跟的,问李兰么样。李兰心不在蔫了,推辞你说好就好。 鞋子其实是晓黎选定的,李兰的荐言不听,觉得自己不过是作作伴而已,似乎扫兴了说笑。晓黎催促,走呀,我们去服装城啦。李兰怏怏地说,爬上爬下的,都要转昏了。你的腿不发软,真狠。晓黎倒觉得有点儿,前阵子为跑公司执照似乎已经跑出来了。李兰晃然的,难怪!晓黎鼓励她,你要继续给我当参谋,不会白当。她又补了一句,晚上我们一块吃饭,我买单。李兰先是诧异,听了后话便说,哦,你拿糖哄小孩呀。晓黎灵机说,不是的,我还要你当模特。我姐和你个头差不多,你试了合身就行。她真把自己当姐的,李兰似乎有了兴趣。又跟着到服装楼。有的柜已经换季过来,她们观看了。李兰建议买套春秋裙,三件套的,热点穿两件,凉点就穿三件。她看中的,晓黎真心欢喜,看了真丝的,又看平呢的。李兰直截了当说,你准备花多少钱。晓黎认真说,多少钱不重要,只要得中。李兰还是觉得这套蛮好,就是价格贵了,不相信晓黎舍得了钱。晓黎拿起标签,是五百八十八。但并没放弃,还让李兰试试,李兰取下,去试衣柜里穿好出来,自豪地问,么样?服务小姐趁机推介,效果真好!把小姐穿得变了个人似的。又说,还可打折的。她的话令李兰羡慕,要陈冬肯给她买这么套会终身难忘的。她故意问晓黎,真的噢!晓黎肯定不假,她相信她。因为她从不虚言的。李兰又对服务小姐说,可不是我要,是给她姐买。晓黎忙说,我姐和她一般,又表态买了。还说要一套。李兰疑惑的,想给你姐买两套呀!那就不买一样的,买套西服去,穿着大方。晓黎说不是的,是自己想买套好衣服去西部。大家都说这衣服好,自然选它了。李兰刮目相看似的,行!不过,你要把颜色选深点的。晓黎问为什么。李兰说因为你性格深沉,穿着也要与人品匹配嘛。晓黎不赞成,既然是去西部,我就想改变自己,变得活泼开朗些。又对小姐说,就拿同样的。 该买的买了,晓黎还想逛逛,不舍这繁华的购物广场,几乎要把脚印留到每个摊位。李兰不情愿了,说不行了,再逛我就倒下让你背的。也是的,逛亚贸花了近两个小时。晓黎背着提着,大包小裸的,又何尝不劳累呢。李兰看在眼里,记上心来,说还是我来帮你分着拿,真把你累垮了,我可背不动你的哪。晓黎将她试过的那件递给她。出了亚贸,就近找了家餐馆进去。李兰呻吟,累死我了,边放下包裸,一屁股塌到椅子上。她们很简单地点了两个菜,边吃边聊。李兰叮嘱,你一去了西部就给我来电话,把通讯联络告诉我,不能失去联系的噢。晓黎说,还用说,你结婚也要告诉我,我还要给你做伴娘的,也好借故来武汉看看。李兰激动了,说那太好了,就怕你太远了,抽不出空,不现实。晓黎笑说,我可飞来噢。万一不能来,我还可发贺电。李兰沉下脸,是分别让她沉重起来,晓黎更是如此,真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朝夕相处的同学好友们,心里一阵难过,眼眶里似乎充满泪花。真正体会到在一起的宝贵。李兰看出端倪,不再提离去的话题说菜味好,很下饭,俩人又举杯碰了下,喝了甜甜的耶奶。李兰见还调不起她的情绪,要她给家里先打个电话,告诉爸妈回去的。晓黎不想当着李兰打电话,推脱要给爸妈一个惊喜,再说一早她已经打了电话的,姐姐在家等着。李兰说是个惊骇哟,还是催她打。晓黎说吃饭。她们吃饭的时间也是让腿子歇了。歇久了,要再走路,腿似乎不听指挥了。晓黎问怎么了,李兰说没什么,走吧。既然你晓黎能走,我也能走。出了饭馆,李兰说,我们要分手了,不能再帮你提了。晓黎说我知道,在街边依依不舍,似乎千言万语都在对视的目光里。晓黎只顾分别的忧伤,险些哭了。忙将李兰试穿的那套衣裙递给她,深情地说,这是我送给你的。李兰怔住了,推辞这怎么行。晓黎说,作个纪念,别忘记远方的姐妹。李兰还是不接,说不行。她觉得太突然了,也没必要。晓黎说,我都买了,又不能退。李兰难为情的,没想到你突然来这么一招,我又没准备送你什么。说着要拉她又去亚货。晓黎瞧准公汽刚至,挣脱她的手,去赶上公汽。公汽关上门,无情的开动了。李兰提着衣裙,向晓黎挥手;晓黎也朝穿口眺望,向她挥手。俩人都在禁不住的悄然落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阅章 导 阅 导    阅 朝朝暮暮缀康吉,林林总总溯穷智;东起西落人未醒,牛旺熊滞一飙线。 飙线,自然气象。人们怨厌,怪天气!气象学有说法:冷暖空气强对流生成的风暴,呈带状,突发性,暴炸性,防不胜防,是极少见的。此《会说话的资本》是部描写国企转民c起死回生,反映特色资本和创富生活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曾拟名“市场沉浮”c“衍生红炉”等,不知何故,一闪念定名会说话的资本。存在决定意思,然而,衍生了丰富多采的大县故事c 我马昌俊,小说主要人物之一。事业工作方面的代表,如:政府领导孔道然c下海干部黄尚坤c行政主管李明c阍者老刘头c徒弟刘涛c同龄人张国庆c职业审计谢乾c会计邹传志等;家庭生活方面,如:原配廖慧芬c续娶罗靖c再妻金茹娅c母亲刘奶奶c儿子腾腾c大哥马昌国c大嫂万玉琼c姐马昌风c姐夫李国强等;还有一些交往人物,如:老邻居马二姑c黑社会头目二憨子c建筑老板贺家典c公安副局长赵军c政府领导解建北c张国庆妻子伍燕c下岗劳模刘师姐c经济局干部唐丰等,共150之众和不少隐形人物。各色人等,生动具象,活灵活现,是他们各显其能,共同演奏了一曲颇具时代特色悠扬动听的现实生活交响曲! 故事发生在世纪交替时期,荆江市原国营红炉机械厂面对激烈竞争的市场形势,想千方设百计,采取计件考核,依托大厂更新改造c更换产品,甚至股份制改革,还是败下阵来。也成了政府的一大包袱和一块心病,市政府组建清查工作组进驻。接着的股份制改造又把政府财政也套上了。改革到深处是产权,最后不得不以招商引资c债随资走的方式,变卖民营。可以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面对没有班上领不到工资的职工,满腔忿怨,多次聚众上访,锁政府大门c市委大门,求了个权宜之路,终究不能解决厂子的出路和个人生计。有人只得自谋生计,职工推举的上访头人二车间的代理主任马昌俊去做临工,后经张国庆介绍去超市守夜。以因一顾客的自行车在超市门前被盗而引发了关门风波,马昌俊只得辞职,更看清了时世在变c生存的艰难。而过去积极上访的张国庆和当过红炉厂幼师的妻子伍燕早已拉起个炒面早餐摊。当职工们得知政府要将红炉出售给有钱老板时,职工更是激愤还推翻政府领导的小车。也许是出于红炉情结,又推举马昌俊买下。马昌俊找出老邻居马二姑c俗称的姑妈,以其前夫台商的名义,冒名买下红炉。并私下与孔道然许诺20的股份。在孔道然和他哥嫂的帮助支持下,他以承担银行债务的方式得到破败的红炉。张国庆被聘为副总,替人打工不如自已去当老板,便与老表杨柳合股接包了阳光大酒店。以红炉为基础组建的康吉有限责任公司。经过移交c筹资c返聘,渡过了创建的艰难时期。开始生产老厂的柴油机,被牵入产品商标和过去红炉因产品质量至人伤残的案件中。等等企业活动涉及到工商c质监c环保c税务c银行,还有公安c法院等部门的调处,有政府招商引资c工业强市的强劲东风;马昌俊也渐渐学会在人际关系和社会交往错综复杂的环境里,运用多种手段去融通,赢得了对企业发展的支持。在短短的上10年时间里,使康吉从替人加工汽车缸套c生产传统的小型柴油机起端,成功申报了国家863项目,开拓桔杆粉碎机c机耕船c光电集成板等生产,还从工业领域拓展到房地产开发。购置市政府旧院落,竖起荆江标志性的天骄广场,集购物c娱乐c休闲c居住如一体。康吉又被市政府优惠迁入工业园,接着开发红炉花园。康吉发包子似的成长为一个企业集团,在2008年5月8日成功上市,为荆江首开先河。马昌俊从一名普通下岗工人,不懈努力,学会开车c上网,成为能经营管理一个上市企业的董事长c省政协委员,名躁一方的富豪。 马昌俊的婚变也是一大特色。原配廖慧芬知最艰涩的日子里,相濡以沫,甚至靠夜晚偷偷地去集贸市场拾菜渣填充肚皮。只因为厂子转民后与身为老板的丈夫的为人处世格格不入。她遇事为下岗职工说话,遇事为他人着想;还因为患上乳腺癌无钱医治,离异后离开人世,是善良热忱的火红一代。然而,马昌俊是逐步转变成追求个性开放和自我幸福的特色一代,毫无顾忌地与原配离婚,新娶在按摩房艳遇的罗靖。应该说罗靖也是饱经沧桑的一个女性,但她也要追求个性开放和享乐,以致揽控康吉财权来制约防备马昌俊寻欢花心。是扭曲了爱情的节子。这样只求配偶对方为自已奉献爱和幸福的离异者,必以决裂而告终。茹娅是8090的新一代,情感单纯地投入他的怀抱,竟然面对一个近乎父辈的男人,她更多的是报恩和依偎。而他无非是掌控和拥有,几乎贪婪。虽然,马昌俊的事业飞黄腾达,而家庭婚姻未必是成功的。又是否会留念过去三口之家的穷困而温馨的日了?一向俯首帖耳c百事顺从的李明,敢不辞而别,不乏滑稽c讽刺和恚恨。 在这部长篇小说里作者改变以往仅用单一人称的叙述方式,通过以第一人称“我”为主,辅以二c三人称,灵活多面的充分叙事和心理独白。不仅立体的展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也立体地展现了看得见与看不见的人类社会区别于其他动物类等自然界物质与精神的历史时空;不仅反映出富一代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也反映出各阶层人物的人生能更全面的了解经济体制转型期的社会特定的真实生活。 就此搁笔,欲想揭示资本积累c价值取向c社会进步的真谛,也许只留下了这个时期的影子! 作者:胡少龙 2010年5月24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商务会馆的品味 手机响起连连的雄鸡豪歌,大有一鸣惊人之势。我向在坐的客人示意了下。客人谦和地回礼,马总,您接吧,没关系的。其实不用他应允我也会接的,向人礼节性傲睨不过是这些年来我养成的一个怪癖。现在是信息社会,说不定一个电话能给我带来数万效益的,我怎肯放过每一个电话。换句话儿,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自然也不会被接麻烦吓着。 原来是个晦气的电话,是阳光酒店的张总张国庆打来的,声音有点匆忙。马总,不好意思。我这里出了点小麻烦。贵夫人让那帮家伙抓了。我不以为然的装着没事样,还是起身避到走道上侃去。哈哈!一个爽朗的笑声倒出纵逸的语气。笑话!张总,你阳光的背景谁不知道,哪个吃了豹子胆敢冲龙王庙!他有些迫不急待的抢过话,马总,真的不骗,骗人是小狗。他的一点名堂谁不清楚,过去和我都是红炉机械厂的工人,比我发迹迟,从一个小吃早餐摊摇身一变升迁到了几百万的大酒店老板,也算是荆江市的一个人物。我们的工人阶级的光荣历史和下岗的困窘生活彼此都撂着,所以话语比较随便,没有贵贱尊卑的壅遏和拘谨。他看我没有拦他的话,我是在洞悉我的客人。我们正谈一个重点项目,是国家863重点科研项目的光纤产品的市场开发,能让我的康吉集团在市场上独占鳌头,哪有闲心听他邪乎。不过,他小子哪这准的信息,知道我选在时代商务会馆请上宾呢。说不定他在忽悠我,知道我们夫妻有了感情裂纹,还是想让我去光顾他的阳光呢?他在继续说,是公安局赵局长亲自指挥抓的。越侃越悬乎了,你小子知道赵军和我哥们似的,又有什么鬼点子出招。我忙拦了他的话,别逗了:我这里有客人谈正事,没时间和你扯淡。酒店里九十点钟还不是他张国庆忙碌的时候,我要关机了。他在那头喊,别别关,马总!不等他的后话出口,我已关机。尽想坏我大事不成。 客人是市发政局的副局长周仕,年龄比我小,全当我的一个小兄弟。他是第一个到会馆的,打我的电话我正驾着宝马在路途。他等我一进来,就咋呼,你们双休都没空呵,马总。我做着手势,回答没有。今天请你们来休闲就是我的事。周局说,还有你约的人呢。怎么都没来。白白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这里一分时间就是一分场租,不少吧。我可是第一次来。我说,周仕老弟,别蒙我了。你什么地方没去。我停了下,又说,对了,把你的那位叫来一起玩。周仕故作傻愣的: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哦,你弟媳哟,狗肉不能上正席。哪能象嫂子那般出众。“出众”在我耳里已经贬义,我认真说,你别逗圈了,如实交待吧,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一个麻罩,他实话实说了:她呀,不过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哪能顶真。我递给他烟,说,周老弟,现如今这不是什么秘密了。你去访访,不仅是老板圈好这口,你们科局领导谁不好这口,有的市领导也好上了。不都玩玩而已。没有她们说明你没本事,还场面上混的。他催我点烟,我说逼良为娼,便勉强点上,吮了几口,似乎依依不舍的。看来事业交往的需要,戒不了了。接着说,今天约你来,可是要给我陪客的呀!听了这话,他神秘兮兮注视我的下文。昨天的准确消息,省里已来人跟解市长摊牌了,到人大休息。我特地请他来休闲的。周仕突地笑了,马总的消息真灵。前久有这种议论,后来又没音讯了。他一个常务副市长难得闲下,这下好了。也难得你马总的为人,对下台干部还这么尊敬关爱。我还以为是为你上次说的光纤项目的事。我淡淡地说,项目的事还用我z心么,有好消息你老弟自会关照的。周仕说,你真沉得住气,人家省里的大公司都把报告送到省长的案头了。他的话不假谁说我沉得住气,今天摆这么大的架势不就为项目的事么,算他周仕是个糊涂聪明人。我瞪着眼说,这项目要黄了,我不找你算账才怪!他的眼睛似乎被上次的红包畏惧得光彩起来,忙说,我再有心帮你可斗不过省长。要不下星期一再去趟省里,你把材料准备好。我哈哈一笑,说别这样。我说着玩的。你说咋办就咋办,我马某听命就是了。说得他放松的跟着笑了。其实材料早准备着了,还盖好市政府的大印,附了市政府的报告。解市长去人大的事也是听小秘书说的,我一个名份的省政协委员根本就没他想象的那么神通广大。 商务会馆的房间分成两格,一格是电动麻将娱乐间,有液晶超薄彩电的一格是会餐用。室内是西洋古朴的咖啡色,壁灯和顶灯亮得温柔,与艳阳高照的室外隔着世界,仿佛身处温柔乡的夜晚。还有小小框上的玉琢婀娜人体工艺品,把人带到盛古的玉阙。身着鲜红旗袍的小组送来菊花茶c瓜子c开心果等茶点。周仕打了个呵欠,说来杯咖啡提神。我冲小姐吼:谁让上这茶了,快换来。小姐委屈而为难的说,我看您每次来都是点菊花茶,今儿还特地放了白冰糖的。周仕缓缓的问,这杯值多少钱。小姐猫声说,四十五。我又说了,管它多少,换咖啡,都记上。周仕被震省得欠起身霁威说算了,我坚决不让,命令小姐端了去。嘴里还找出理论根据:现在讲的是以人为本,开店就得以客人为中心。周仕说,会馆又不是你马总开的。我说,你是我接来的贵客嘛。她没有来普尔,让你够骨感的。周仕笑说,算个陪客。我寸步不让,又说,我到这儿也是客人,你陪客也是客人么。周仕不再和我较劲,点头默认,转了话题说,我们只有三人,马总还接了哪位陪客?我笑说,你老弟知道的,经贸的孔局长。周仕恍然,哦,嫂夫人的表弟,该喊孔市长了,知道。 一声“哦”哦得很深刻,不说在荆江市,就在我的熟人圈里谁不知道现在的夫人过去的“二奶”罗靖的表弟孔道然和我亲如手足啊,好到只是不能共妻的地步了。当然,我的发迹也得亏他。刁钻的说,是他一步一步把我掇到这富裕的地步的。我说,我来催孔局长,你把你的贵人打来。我打通了孔道然的手机,他却推门进来了。我盛情的迎接,周仕还在公公声调的对着手机说,阿君呗,在会馆的西施厅。打的来是我的,别让太阳烤糊了。他望了我下纵欲和对方说什么,又望了下孔道然,便关了机,过来和他打招呼:孔局长。孔道然也称他周局长。还说,你打电话没打搅?周仕说,没关系,这么熟的几个人。又转向我自豪说,马总,按你的指示,花瓶马上送到。孔局的花瓶怎么,你马总说句话。说实话,我和孔道然太贴了,从不说那种无味的事,彼此贴得似乎很自重。他的话我无言的回绝。然而,孔道然边坐下边说,什么花瓶时装呵?周仕哼哼地笑,此地无银三百俩。是有人叫时装的,孔局长不落伍呀。打个电话让时装来。孔道然说,就你周局长打。你说的阿君她知道的。我该对孔道然另眼相看了。周仕想了想说,那解市长的时装么办?孔道然敏捷地转向我:怎么,今天是陪解市长双休,我还以为是赵老三呢,是说他怎么还没到,每次都比我捷足先蹬的。我认真解释,不是解市长了。孔道然换了种目光,高谈阔论的:你们都知道了。马总今天是为政事啊,想得周到。现在的人哪,一个心眼向钱,就缺你马总的这个仁义,人没钱不可怕,人没心了就可怕。我回到话题:既然解市长不在政治圈子了,就应该学会享受享受。周局,按孔局的意见,还是你打电话,我们携手给解市长开化开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东南西北尽妖娆 小姐为周仕送来了咖啡,还是那么礼盛的递给他。我又问孔道然:道然,要什么茶?孔道然对小姐吩咐,来杯乌龙,要那种降三高的。再转向我:你看我这身体,再继续发下去真没诊了。我说,最好来普尔。周仕趁机奉承:孔局,你可是我们马总看准的潜力股啊,是得注意身体。把人拟物,马屁拍得不当。孔道然摇头说,我倒不看重这些,是因为身体亚健康,睡觉得难受。一天不停止心跳,得一天舒舒服服才行。我忙拦住他的话:道然,快别这样说。有些事是乱来得乱说不得的。孔道然说,是多大的伟人,都说过英明论断人总是要死的。这没什么忌讳的。他老人家清楚万万岁是万万不可能的。这时,那个阿君含笑妖娆的带来了他们的姐妹们,哥啊妹啊的脆脆响响的叫得肉麻,房里的格调和氛围一下变了,有花有果的世界是美好。可我心里慌了,解市长会不会心里懊,这样给他解闷的弄巧成拙,反增加他不愉快,借故不来。难怪昨晚答应了,又不让我开车去接他。该不该打电话催,我左右为难的,要真不来,那我说出口的话,在世面上呼风唤雨的形象,不就一下全狂费了。趁着他们兴致勃勃,便悄然出去,避到一边给解市长发了一则短信。首长一路平安,凌红玉女上线了,大家开心的等候。马昌俊。他的那点子隐疾别人不知我还能不晓,马书记升迁,常规他要顺势升的,忽地不上反下了。 然后去吧台要了武烟极品“1916”,叮嘱小姐等我的客人到齐了,再送烟进去,每人一包。我安然的反回西施房,那几个姝丽硬是冲我开腥:马总,把我们凉在这,一人吃独食去了噢。这可不是你的为人。周仕见我不回出击,为我找台阶下:马总日理万机,难得今日请我们闲暇的。不过,下不为例,要出去得打声招呼。嗳,请他们来消遣倒囚禁起我来。我在心里耻笑,这帮蝗虫,说归他们说,也总算没白养,有求必应的。又有人打俏:现在时兴上点下点什么都点的,可别忘了,老板是太阳,谁把太阳变成月亮不成。还是阿君灵透,噢,我看你们个个都帅气,忒馋死人的,姐妹们,看谁有能耐了。周仕和孔道然的身边已经各有一位倩女,她又起身跑到我面前,挽起我的手。马总,马总,你坐呀,站着这么高我搭梯子都够不着。我顺着势去和她紧挨在沙发上,学电视里做出很亲热的样儿。也是示范给他俩看的,让他们也放松自然些。还有一空着的小姐一边尽捏弄着电视摇控器。阿君指着葡萄干娇滴滴说,马哥,我想吃我塞了颗她嘴里,一会她又要。我说,宝贝,你怎么总喜欢它,是不是肚里有猫猫了。阿君说,现在没有,为你作准备的。那边俩对也在缠绵绵的切切丝语。看来他们并不正统,各得其所的尽情享乐着。可我总把眼光瞟向那摆弄摇控的小女。阿君放嗲说,别看她呀,我可要发酸哟。天啦,我哪是看她,是担心解建北能不能来。孔道然向我递眼色,我装着没看见。他竟然起身邀我一边去,小声提醒。解市长怎么还没来,要不要催催。我说,没问题,你放心。他又说,不是说解市长来搓牌玩玩的,这场合适不适合?我说,我们先混会,等他来了再定。他自言自语的:原来是这样。有种被蒙受屈的瞥了我一眼,去回到他的位子上,没等他的屁股落稳,解建北被迎客小姐引进房来。我们都众星拱月似的起身迎接。他扫了一下这场景,沉下脸来。不等他开口,我抢着说,解市长,您看这样行啵。会馆特安排了四名麻将手,我们四人只在一旁操盘,也好让您高瞻远瞩。解建北忍了半天,终于爽快的说,行。我又说,桌上是发筹码,不用现金。下场我来统一结算。解建北是高智商,一听就明白。便笑了:好,马总,不愧是搞企业的,一切周全。他们一边掺和:马总是什么人,荆江还数得出第二嘛。我请解市长坐,又申辩:周局,我不是书记市长数一数二,您马屁拍错地方了。周仁做着委屈样:解市长,孔局长,我这说的内心话,你们说是不是。他们齐声同和:是。说实在的,我要的就是这效果。便默认了,然后问解市长要什么茶。他没有回答,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然这次要挑点担子了。周仕神情问,解市长,您透露一点看,是什么担子。解建北望了他,没有回答,又转向我说,这里有你康吉集团的功劳。康吉的成功就是道然看得见摸得着的政绩。当然与你本人的努力也分不开的。孔道然却丧气的说,了不起换个经济局的位子。他停了下省略,象解市长到头来位子又不属自己的,接着说,要象我们马总几千万的丰碑才是真路子。见解建北的像落下了。我忙说,孔局,话不能这样说,得感谢解市长的栽培,不定一个经济局长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周仕随口附和:那是的,得感谢解市长。孔道然应声道了谢。周仕说,解市长什么时候也拿只眼睛照着下我们弱势群体。解建北铿锵说,你是弱势群体!能被我们马总请到的人就不一般了。他停了下,说,这话早说伢,你梦都没托一个。我现在退居二线,已帮你说不上话了。昌俊也没透过一丝风。我趁机转了话题,别耽误大好时光了。那边麻将都铺好了。请。阿君插上话:你们象开常委会,把我们凉半天了。大家会意的笑了。 按照常规,摸了东南西北方位坐下。服务小姐送来烟,一人一包。我豪气地说,牌桌上没地方,都收着。另打开一包,分别递给他们又一一点燃。奇怪的是烟香缭绕,谁也不对顶极烟论头品足,叫我好不失望。更失望的还有小姐放嗲地呻恫:噢,呛死人的。你们怎么都好这口。有小姐积极响应干脆命令自己的人:帅哥,快把烟灭掉!这不是抽烟的天气,看把我的心思全搅了,又要开钱咦。解建北顺从说,灭了,灭了,都给我灭了。周仕也趁火打劫:什么怪烟,一口孬味的。那“漫天游”就不同。孔道然接过话:那是么价,两千多。我要露馅了,怎么不知还有个漫天游呢,便糊乱编了说,他们这哪有漫天游快天爬的,烟厂一天才出几条,站队都难买到。解建北盯着他小姐面前的牌,说烟也是好烟,六十块钱一根。只是沾了臭口,薰着我的小宝贝儿。小姐亲热而谄媚的说,还是我哥心疼人,别损了刚开的鲜花。不经意中阿君和了,还凑一色。我们边观止边品茶,一种飘然自得的仙道享受。不知谁发明了这玩法,我承认是第二次,看来他们恐怕也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张国庆邀我去他的阳光酒店开眼界。他花钱请我,我心知肚明,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我的接交广,可以多照顾生意。他的酒店还行,有次筹办我的一个产品推介会,让客商们皆大欢喜。使我花了半年多心血研发的光电宽带产品一下享誉省内外,甚至有外商老板也慕名造访,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事后,我让罗靖去感谢他,他比我还能,邀请了几名上层贵妇到阳光包房打起晃晃。还美其名悦,在帮我的事业添砖加瓦,我说还锦上添花。只要她玩得开心玩得体面,她也是我的一个门面,会说话办事的门面。我荷包里满出的几个碎银足够她玩耍的。再说她有了自己的寄托和价值,也免得整天缠绵于我,干扰我的正事。 公司里果真按我的分咐没有来电话打搅,让我安安逸逸的邀约他们玩了一整天。不让他们感觉到我一天不在革委会,就要夺权翻天的。送走他们,我赶紧回到办公室,观看7点的新闻联播。近些年我已经养成一个习惯,每天的新闻必看,里面有很多无法衡量的有价值的东西,在边看新闻时,我也打开邮箱,邮箱里有订阅的消息,好多条留言,有关客户的;有关税收的;有关资金股市的;连国家重点扶持的项目条款我都浏览了一下,这是我下一步发展的空间所在。厂区的有节奏轰鸣声和突然撞击的超分贝的震响没能分去我精力的高度集中。这多年的企业发展,有个时段觉得做到头了,主客观条件限制我无法再扩展。然而,国家“十一五”计划的重点扶持项目,高分子材料,光纤集成板等,又让我眼睛发光,好象我的大脑比电脑万能。电脑还需击,点击也要耗时,而我的大脑收到信息过目不忘,还立即反映出潜能来,应对瞬息万变的大千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围缴聚赌抖威风 罗京,邢质彬用标准的普通话道了谢谢收看,再见。兰英已点评了明后几天的天气情况。长江中下游有雨。心想,荆江不过是,不要紧明天去天骄广场,查看主楼上梁仪式的准备情况,要他们作好天气有变的准备。随后,用电话电脑按轻重缓急一个个处理妥今天的事情。接下来该轮到张国庆的那个电话和罗靖的邮箱留言了,难道是真的抓了罗靖和那几个贵夫人。我立刻拨了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再拨罗靖的手机通的。她口气跟没事的样,问吃饭没,来阳光,我们还没吃呢。亏她还记得我的吃饭,这是哪跟哪呀。我俨然的责斥,没事怎么留那么个言,咋唬人的。罗靖说过去了,没事了,国庆跟你一样有能耐,没事了。虽然过去了,又说没事了。可我不能没事,警觉的压了电话,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好有对策。这是一个信号,象我们有知名度的人,对这类事一定不能马虎,我马上给孔道然打了电话,先问他酒没事吧,再交给他查去。他和罗靖是表亲,我们的结合,某种程度上说,他还是红媒。他兴致勃勃说,马总,今天玩得真开心,这才叫生活。是不是余兴未尽,又有什么新名堂哪。我说开心就好。道然,我就怕你们不开心呢。噢,该喊孔市长的,嘴巴不听话了。孔道然说,我们都自家兄弟,让你见笑了。真到时候孔市长的冠名还得亏你马总呢。也许他听出我沉静的语气,忙认真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的,马总。我说,别这么虔诚,也没什么。是这样的,你靖姐随后把事情简略说了。他听后愤懑起来:是谁胆大包天,敢在你马总的头上动土嘞!停顿下又说,负责治安的局长应该是赵军。他应该是你的哥们,怎么会?会不会弄错,不会有这事的。我来问问靖姐,她是不是在家里。我说,不必问了,千真万确。我在公司里,她可能不在家。你只给我摸清根由,如下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处置的。你也不要告诉她。我俩断然关了手机。 对我的电话孔道然没有怠慢,很快打听到真情反馈给我,原来,是赵军前几天陪省厅的客人在阳光晚餐,还有市领导和市局的一把手在场。饭毕他去吧台,说明自己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要求签单上局里结账,一个指不少。吧台小姐申述不能作主,喊来领班。领班坚决说不行。管你公安还是石首,就是荆州也不行!这是酒店的规矩。让她给张总打电话,还是那么坚决,没这个规矩。赵军憋着,问张总的电话,又生硬地回绝不知道。就是不让走人,有种仗势欺人的架式。要上阳光摆阔,不想掏钱买单。赵军被逼无赖,只好自己垫钱甩给吧台,扯票不要,找钱也不要,愤恚而去。当他匆匆出酒店,其他人已经送走省厅客人,市领导和市局一把手正钻进车去,视他而不见,把他一人甩在酒店门口。他懊恼得义愤填膺,狠不能揪到张国庆责训他一顿。然而,转念一想,不妥,便悻悻离去。今天一上班,他严实制服没有落办公室,就直接去治安大队,给他们布置任务。说有人举报阳光酒店,置公安局取缔晃晃馆的通告不顾,公然推出钟点房,用自动麻将机招揽怂恿聚赌晃晃。既然如此,治安大队长朱俊欣然受命,说您尽侯佳音吧。赵军威厉说,我怎能袖手旁观!走,我的车已开来了。朱俊忙去安排,还联系市局政治处带摄像机参战。七八辆警车载着30多名干警直奔阳光,将酒店的每层楼大小房间查了个遍,缴获赌资10多万元,抓拘赌徒20多人,摧毁电动麻将桌5台,凯旋而归。似报一箭之仇而痛快尽的赵军,还没有回到局里,手机音乐连连响起,接应不暇。荆江市有头有面的人和他的大姑子小舅子都出面说情,有纠缠不清之势。他不得已给政治处打电话,你们把所摄的现场镜头作资料保存好,到时有作用的。政治处长兴致地说,我们正配写解说词送电视台去。赵军说,我的话你们还不明白吗,不要送电视台,也不要给报社投寄。接着直奔拘留所,说我们只能拘押24小时,你们作个询问笔录,让他们走人。又安排朱俊对张国庆以罚款出资一一补送上赌资。答应事后向局里申请酌情退还部份,张国庆自认倒霉,暂且作罢。 听了这些,并不觉得象孔道然说的那样简亵。为了和一个餐厅的领班赌砝码,犯得着那么大动干戈,知晓了抹晃晃中的对象,为什么还要将人带到拘留所去。这不明明是摆狠给张国庆看。再往深处想,也是摆狠给我马昌俊看。不说我妻子罗靖在场,就说张国庆和我算是拜把兄弟,都是红炉机械厂倒闭出来的难兄难弟,我们的关系他应该清楚。社会上有些人就是疾狠我们发富,对时政暗藏抵触。我只轻巧地问了下,他赵军知不知道罗靖是你孔道然的表姐啊?孔道然支吾着,这恐怕不知道吧。然后,他又劝我:算了,马总,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也不是冲了你的龙王庙,为人家何犯着伤筋动骨的。我放缓了口气:知道的。心想,我能在世面上闯出一番事业来。还不知道该怎么着,用得你孔道然劝谏吗。最后说,你吃亏了。孔道然说,小事一桩。倒是今天又让你破费不少。我豪气说,我们兄弟还客气什么! 刚关机电话就传过来了,一听是赵军的声音,还装着若无其事的:马总,忙生意呢,占线这么久。可我饶不了他,冷冷地说,嗯,哪位呀?赵军说,马总,连我赵局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黄然:哦,是赵局吧。你连孔道然的表姐都忘了,我哪能忘了赵局呢。赵军还是爽气的笑说,哈哈!真不好说,马总。就为这误会打电话给你说明的,你不该也误会吧。我说,恐怕易伯误会吧。赵军说,易洪亮那儿我又不怕。我说,那就好。该怎么着已经着了。这是你份内的责职,荆江市的社会治安众口称赞,是你赵局的功劳不小呗。我说着,听着里面似乎没有声息,也没关机。忙唤赵局,赵局,你听得见吗。对这些人毕竟得罪不起,不能明争只能暗斗。我一个办企业的不仰仗各方力量的支持能行吗,便转了口气,热情的说,赵局,几时择个日子为你庆贺庆贺。对方还是没声响,我正要挂机,里面有了赵军搭讪:哦哟,马总。你慢说,我刚才和他们搭着话儿。你听我说,你几时方便提醒张国庆,对下面的人多加强教育。我说那当然是,不过你不要和一个小领班太较劲的。赵军拦了我的话说,他们阳光的影响太大了,不压压对上对下都不好交待,你说是吧马总。我说你说得对。不过,不等我的后话说出。赵军又抢话了:对不起。他们找我。不等我回话他就挂了机,什么东西! 情绪靠自我调节,反正罗靖也就那么回事的。焦点访谈已经完了,我边调台边回味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这多年的创业历程告诉我,天时地利人和,看天气行事可是我的一条原则。当然其中人际是重要的,我边琢磨抓赌的人际问题,似乎遗忘了沉淀的历史;遗忘了下岗那阵子朝不跑夕的窘迫生活;遗忘了曾经拥有过的纯朴的国家职工的荣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每况愈下厂无望 那天我喝了二两枯皮闷酒,憋闷不住的怒发冲冠和老婆廖慧芬干了一场,还执意去车间操弄我那台县级一流的铣床,当知已解愁。其实也没为别的,猪肉不是不需凭票了么,让她炒碗豆腐干相肉也不成,竟偷工减料用丁点儿的猪油渣代替猪肉唬人。不仅是唬我,还唬了我们儿子马腾,是他点着要吃榨菜炒肉丝,我顺口改成豆腐干炒肉丝。他喜欢地说,还没吃过豆腐干炒肉,一定比榨菜炒肉好吃,是吧爸爸。我也笑着夸儿子:我们家腾腾就天生聪明,没吃都知道好吃。慧芬当面根本没反对,要反对我也不指望还喝下二两了。腾腾听话,没说什么,也许忘了,默默地扒饭。我没忘,梗在喉里咽不下。她偷地含着泪扒饭,并不解释。我说肉怎么变渣了,她也不辩驳,这样更让我老火。我耐着性子喝了酒,等腾腾上学去了,把筷子一摔,嘴里吼道。吃个屁饭!这个家我还能不能作主。这还象户人家吗,比过去旧社会讨米要饭的都不如。她终于吭声了,结巴着说,厂里都三个月没发工资了,拿什么秤肉去。火接上了,我忿然说,腾腾十岁请客不存的有钱吗,用了等厂里发了工资补上不就得了。心想,厂里往常拖欠工资都补发了的,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她不服,还犟嘴,红炉都要倒闭了,拿什么补。过了今天不过明天了,补你个猫尿嘴。真她妈的邪了,还不干不净起来。我猛地挥起手,她也不示弱,怎么!还想打人不成。此时的意念让我停了下,顺手抓起一只碗“砰”地摔去。吵闹声逗引来了邻居刘师姐他们,慧芬忙装着难堪的笑解释,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缺碗。我俩都当两辈的师付了,顾着面子的瞥了她一眼,冲出门去对邻里说,打破个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丢下这句话,便匆匆往车间去。 厂里一发不出工资,人心更涣散了。厂区万籁无声,车间空寥寥静悄悄的,半个人影儿也没有。抽过两根芙蓉烟,该是上班时间了,还不见人来。然而,我还是坚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如此庞大的国营红炉机械厂还是要红火起来的。我去推上闸刀c启动铣床,继续着活塞缸套的磨砺。说真心话,我也是在摸阳工,几十个活塞套一二天的事却做了半个月还没完,反正也没人催,心里对那些丢下手头的活都不来点卯,据说在外面撮外水的人抱怨,严重的自私自利!厂里管不了,我有牢骚。往日有徒弟做事,我还让他别累着。这几天他请了假,就我一个人反负责任起来,他不该是借故请假,也捞外快去了吧?哪能,我们带徒弟决不会带出那种反教之人的。摸了半天,从台夹上取下汽缸对照标准件和图纸,用钢尺卡了卡,刚好合厘毫。可用手去感触,似乎还欠着头发丝的。又将它装上台夹,扭动开关,但没有马上进刀。都成老师付的人了,不能弄出次品甚至废品让人笑话,往后又怎么好带徒弟呢。一阵磨蹭,烦怒的情绪有所缓解,干脆歇下来再抽支烟。抽烟的当口,想想刚才那拨火也发得没多大意思,等厂里发了工资再饱吃一顿肉不行,还吃纯炒肉丝,喝个醉熏熏。买个碗又得花去几两酒钱。结婚都快20年,何必和老婆过不去,有本事去外面闯出个大世界来看看,天天有肉吃,餐餐有酒醉。虽然我好这一口,但只熏而不醉倒,这点我能把握住。到了那个临界点硬是点酒不得下喉,比喝农药都难受。当然,我没有喝过农药,能想象得到,那是要命的事,人不能拿性命当儿戏。 马师付c马师付。昌俊。象有人喊,当我转过身,是张国庆。我望了下,继续抽烟。嗯,中午喝了两口的,日子忙爽的么。不知他凑近我是讥笑还是什么的。我忙疾口否定:喝你个球!他又说,没喝,酒字都写在脸上了。他这么一说,我的脸真发起麻来。酒再多我是从不上脸的,今天今天怎么还露馅了。我趾高气扬的,喝自己的酒,不犯法吧。张国庆阴阳怪气的:有人在犯法呢,你还缩在这里无动于衷。那是喝的我们工人的血汗你知道吧。这小子危言耸听的,不知是旁敲测击指责我还是什么用心,愣地望着他。他避开我犀利的目光,说你别这样看人好啵。也许我瞪他的样子很恐怖。便说,那你说我该怎么看。爹妈生我眼睛,不看人做睁眼瞎。他套上了,你真是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就是个睁眼瞎。大伙都闹着要去工业局上访,你还在这装聋买傻的。你知道吧,王逸洲这帮人就是搞垮我们红炉厂的血吸虫。我轻描淡写的仅问了句:是的吗?最近我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职工们的脸几乎都横着,嘴几乎都噘着。但我不想掺和进去,现在不兴文化革命,还去文攻武卫大闹机关。春上王厂长都来车间夸过我,说我徒弟带得好,年底还可评个奖的。他这虽然不是什么许愿,我也不能给好不知好呗。便转了话题,国庆,你来得正好,给我量量,这气缸的尺寸行了吗? 张国庆不屑一顾的,还伸手关了铣床的开关,说别浪费电了。厂里都没钱付电费了。我连忙制止:不行,国庆。明天小刘一来,还说师傅这几个塞套都没做出来。张国庆恍然说,我说你怎么一个人在瞎摸。原来小刘也比你开窍,寻活路去了呗!我又一个瞪眼,不客气地说,瞎说!别污陷人家年轻伢。他老表结婚请假了。嘴里硬着,心里也不相信徒弟会蒙骗我。张国庆油缓说,我不挑唆你们师徒关系,刚才随便说的。不过,厂里发不出工资是实。我说,八百多号人谁不知道,还要你告诉我。这批活塞缸套不给人家送去,人家的钱白送到你厂里来。张国庆又激动说,你做梦吧。人家的柴油机都停止生产了,正搞股份制改造呢,活塞缸套只安到你老婆身上去。他笑乐了。我也戏言:我刚才量过了,正好安到你伍老师的身上。张国庆镇定下来:好,不开高级玩笑了,穷作乐。去,你同我去三车间就什么也知道了,不需我们费口舌的。我还是坚定:要去你自个去。我还要加紧把这几套赶出来。正儿八经请你看看,你偏不识抬举。算了,我自己拿主意。他反顶真起来,走上操作台,用钢尺去卡我刚放上去的气缸。由于没有上夹,他一摆弄气缸掉了下来,“咚”地砸在水泥地上,我忙拾起,砸缺了地皮,仔细看损了气缸没有。我们相视地谨慎沉默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推头上访为升米 这时,闹哄哄的来了一些人。说马师傅在这里呢;还责怪张国庆,让你喊人来的,你是赵老爷送灯台一去永不还了;还有人过来竟夺了我手上的气缸,说放下放下,我们有重要事商量。是谁给他们吃错药了,简直不可理喻的。我闷雷似的说,我只知道生产最重要。有人诋毁说,是生存最重要吧。我把脸横向他们,不生产哪能去生存!那些人起哄了:生产有屁用,没工资发,等于都是生产的废品,堆在露天下生锈。一张嘴斗不赢那么多嘴,我成了众矢之的似的。真想和他们辩个真理谬误和横竖。有人和蔼说,马师傅,你别误会了,我们要选你当头。说得我莫名其妙,反诘:什么头?他们异口同调的:现在工会不顶用了,不能替我们工人说话。我们自己选自己的头,明天就去市工业局上访去。我若有所思的摇头,说这个头我当不了。忙有人说,那我们吵来的钱你没份的。我不相信钱不通过劳动挣来能吵来。还是说,既然我是红炉的一员就有份,谁敢不承认我是红炉的职工。也许我的语气硬锵,似乎把他们怔住了,都面面相觑的。还是张国庆发端:庙都要快塌坍,谁还当得成和尚。我忙拦截,风马牛不相及!又把他们怔住了。张国庆恳切说,大伙儿是来找你拿主意的。马师傅要不这样,明天就我们这些人去工业局问个明白,也不要什么头头的。大家回去后还要相互转告。争取多去些人,马师傅说的也在理,这种事不好为头,他们要怎么样,大伙都说是自发的。俗话说法不责众的,总不能都抓去坐牢吧,有人讥讽,怕没这么多牢笼子装哟。也有人讪笑:真是打不破的铁饭碗了。张国庆示意大家别逗下眼,又问我,马师傅,你看这样象么样?我再不受抬举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了,便说跟着去一个就是了。大伙这才罢休,依依散去。 高大的车间又空落落起来,望着一台台不会说话几乎被主人遗弃的车床,我也再没有生产兴趣了,拉了闸把上门。惘然若失的挪动着铁鞋似的步子,东瞧瞧西望望,忽地有种彻底认识它的欲z。整个厂区被一纵两竖的反复车辙过的水泥路贯穿着,我们后方车间也称第六车间正处曲尺拐角处;紧邻的车工车间,是我从学徒走出的车间,门窗斜歪着,从破旧的窗口望去半成品乱堆着,车床上不仅沾满了灰尘牵上了丝网,甚至有了锈斑;再横着靠围墙的翻砂车间,已是断墙缺壁,坑坑洼洼的砂场,高耸的铁炉似在冷漠憾世,进门处还有一滩水,是入夏时一场大暴雨汇积在那儿的。我过去抬了下脚没能跨越,就伫立于此,眺望厂区,亮得白炽的阳光让人头昏眼花。远处三层高的办公楼白房子被灰尘浸蚀得黑不溜秋,好一排梧桐树c万年青和几颗迎客松包围在垃圾里疯长似的,郁郁葱葱。这哪是响当当的红炉繁忙厂区,仿佛是被遗忘的僻山幽坳。还有总装车间c成品库c材料库等等,也想去亲亲,就转回到我的车间上锁。就在锁栓“喀”的卡进的时候,我突然打消了念头,不看也罢,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路边的消防坑已被铁屑灰渣填了大半,污水在当午的烈日下鼓起气泡,发着恶臭。是该走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人在车间上班,多丑的事啊!迈出生产区时,门卫刘师傅问,马师傅你就下班了。他不象笑话我,我心里自己嘲笑自己,没有回答,瞅了一眼他低头向宿舍区走去。 回到家里,没有人,也觉无聊。慧芬这几天都没去上班了,他们车间早没有了生产任务,也没人安排。她能去哪呢,是不是中午的吵闹冤屈得出走了不成,我量她不会。她也不串门的,能去哪呢?管她呢,我去打开12时寸的黑白电视,满屏雪花里有一点图象影儿,声音也咋得吱响,淹没了正常视听。去年厂里还说要接闭路线的,随着生产的不景气也就泡汤了。炸就炸你的吧,总有个影儿混混,根本考虑不到心身健康。不知不觉的厨房里有了隐约的响动,我出房下后去一看,是她悄悄回来了,在砧板上切肉丝,做饭了。却对我毫无感应,还记着中午的仇不成。妇人啊,就这样小心眼。我走近,笑说,怎么,不喏我了。她更一个劲忙自己的,只当没我这个人似的,我见炉上的水开着,要去提,她狠劲一掸,一声不吭,抢着提了。我呼唤:唉,我成台湾孤岛了,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我的表演毫无作用,顶多算个丑角闹剧自作多情。不行,还有明天的事跟她说说。于是等她倒了开水,便出其不意的抱住了她。她拼命的要挣脱,我象虎钳地把她夹得死死的,她哪能摆脱。一时间她芬芳的体味令我陶醉,也许我的体味也熏染了她,渐渐地她不再抗挣了。我趁机狂热地吻她,她竟驯服地接纳了。好一会,我抽回甜蜜的舌头昌俊,我们去她平静地说,腾腾就放学要吃饭的,晚上干吗去的。我欣喜若狂,对了,晚上多畅快!她瞥我一眼,神经病!其实不完全是瞥开,应该是暗送秋波。那眼角的鱼尾纹比秋波还美妙,不会让我望穿秋水吧。 晚上我几乎是完成任务式的做了那事,心里尽缠绕着工人们要推出我为头的事。往常干过那事,就象泄气的皮球精疲力竭的立刻酣睡过去。此时偏睡不着,难道红炉厂的气数真要尽了?!没工资发都喊了多少岁月,还不象耄耆老人歪而不倒的活到了今天,说不定返老还童青春焕发的。感觉慧芬的气息,她也没睡着,沉默了半天还是闷不住了,悄声说,怎么还不满足,今天只一会就没事了。不行,再来一次。也许眼下就这点子乐趣了,但我根本没情趣来二次。没有充足的补养是来不了二次的。我故意说,刚来瞌睡,又被你赶路了。要来你自个来。慧芬说,你说的么话,一个大男人的。每次过去就睡得象个死猪似的,怎么今天是不是还记着白天的事。也怪我不冷静。我不回她的话,女人啊毕竟是女人,总闷着小心眼的事。白天的争吵我早甩到脑后了。其实,她也不是为做那事还余兴未尽,是在替家济忧虑。而我是搁着明天要领头去造反的事。文化大革命赶上我们尚小,懂事后才明白那些个闹头的没几个好下场。哎,放着安逸的日子不好好过,何须去兴风作浪的。要按我目前的情形发展下去,说不定还能当上个厂长的官儿。我那几个师兄弟不就是乖巧点,一下调到厂部,有的调到团县委,有的还成了正式的国家干部。前几年那个凹眼睛还被交流到石首当上了副市长。不知他是从哪儿还弄了张文凭,看到电视上的公告我心里好笑。妒忌也白搭,说不定机会来了他还要升迁到中央去。我没那么高的奢望,当个红炉厂的厂长,这一生就足够了,也算没白活。 不知怎么搞的,想七思八的就朦胧过去了。是房外叽哩叭啦的说话声吵醒了我,懒在床上不愿起来,还要多睡会,反正也不操心去车间生产了。是慧芬在劝阻,你们小声点,他昨天半夜都没睡着,才眠会儿,让他还多睡会儿。是张国庆的声音,他并没放低。大伙都等着火急。昨天定好的事,就等昌俊了。好象是徒弟小刘在说,别说了,这事师母不知道。这小子不休假也掺和进来了,我似乎清醒多了。当然,他们谁也没往那事上想,要往常肯定是嬉笑连天,说我俩昨晚乐辛苦了的。张国庆说,我最了解昌俊,我们没看错,就认准他为头。昨晚一定是为大伙操心睡不着的。知道我们中午吵嘴的邻居小董问,昨晚总又继续干上了。慧芬听误了,羞色的说,都老夫老妻的,象你们伢们。小董他们也小不几岁,还是认真的说,我说你们白天争嘴的事。慧芬还是“嘘”地要他们小声点。看来他们是不会让我睡下去的,再说我也没瞌睡了。张国庆竟要去喊我,说不能再迟了,再迟就找不着人了。工业局上班也不规矩,前几次都没见着能说话的人。我扒开纹帐,骨碌的下床,短裤赤背,眨巴着出房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倾吐厂情恰痛快 张国庆劈头就嚷:昌俊,放着这么大的事你还睡得着。我傲视的:天又没塌下来,么了不得的!你们先去,我洗了就来。他们心亮,知道我想赖皮不去。大家把目光唰地聚向慧芬。慧芬说,快去洗,穿了衣服跟大家一起去。今天不讨个说法就不回来,有么事比吃饭的事大。有人笑说,穿么衣服,穿得光膀子了看他们管不管我们死活的。原来他们是串通好的,一定要去找工业局领导讨个说法的。我无可奈何的,去三两下洗了。慧芬又赶下后来,递给件土色t恤衫和厚厚的工作服布裤,还麻利的帮我理了理头发,整理得我象了人形又将油饼塞到我手里。说边吃边走,我就不同去了,腾腾要吃饭的。我嚼着油饼默认的上前来,他们还要吆喝慧芬一起去。慧芬向前喊话,我们家有一个代表了,你的伍老师为什么不去。小刘说,算了,我们赶紧去。我一直没用眼看小刘,他说这话也不敢瞅我,我还是没有用眼光去感激他的这句话。 当我们四五个人来到厂门口时,聚集着的几十人老远雀跃,有人甚至喊出了声,马师傅来了。他们也许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我,其实我心里没有底数,无非评过几次劳模,在台上露过几次脸,比他们多认识几个领导。到这时我还没被他们的激情打动,真不愿去往自己红灿灿的劳模本上抹黑,何况还有想当厂长的小九九呢。在推搡拽扯下,我夹到浩浩荡荡的上访队伍中向工业局进发。街上有人观感:红炉厂也垮了!?似乎并没有人鄙夷c嫌弃,迈开这步并没有耻辱的感觉。我们的队伍越走越昴扬。有人说,我们应该打着横幅上街的。还说看到湾村的农民是打横幅闹到市政府,那才有声势,才能震动当官的。我陡促说,还工农联盟去!张国庆凑近我说,昌俊,我们是应该打横幅的。我去装璜门店赶做去。我冷冷地说,工资都没发,你出钱去做。他说,到时候吵来了工资大家分摊。我盯他一眼,没那必要,这次不行,下回再补。他不再说什么了,跟着大队伍只管向前走。走着走着,觉得与繁华的街井总有点不协调。仿佛看到街边瞟向我们一些奇异的目光。我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失落到近乎大街上的乞丐。我们是没有饭吃了,去向人乞讨去的?尽管几个月没发工资,可我们大家都还没有断炊饿肚子啊,何至于到这种游街示众的羞耻地步。 到了工业局我们的情感真的发生了变化。开着的铁栅门无人看管,四层的办公楼楼上楼下只有几间门开着,开着也不见人。嘴里喘气,心里闷气。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和红炉厂一个殇形。有人猜测,他们是不是关在会议室开会,怕见我。马师傅你去瞧瞧,你认识他们。我又一次被推到了前台,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去推门进了会议室。是有几个人在电风扇下似乎开着会。我瞅到一面熟的年青同志,他写过我的典型材料。惊呼的:咦,马师傅吧。他随后起身,审视地看着我。其他人神色乖张,不象是在开什么正经会的。你好!我向他打招呼后认真的说,我们红炉有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你们知不知道,来找你们反映下情况。他支吾的:这个,也不是你们厂是这样的。现在都没办法,工业局也不可能给你们拨工资,来找也没什么用。怎么说话的,象淬火,我听了就要崩。这还叫我们工人的领导机关么?!也许我的脸已经铁青了,说话不能这么说吧。我们是看着领导们来的,是来争取领导的。他吃力地抿笑了下,说马师傅,您别躁。我这也是说的大实话。有人急切说,跟他个小毛孩说什么,找局长去说话。我便问,周局长呢?他轻飘地说,开会去了吧。我又问,在哪开会?他说,是宾馆还是市政府,我们已几天没看见周局长了。说不定是去省是开会了。有人讥讽说,还不快去贴寻人启示。这算什么事呀,一个大局长去了哪儿,工业局的人竟不知道。我单纯得不知是在忽悠我们,回避我们。有人忿然说,马师傅,别和他耽误时间了,我们找经贸委去,再不行,去市政府,找市长去。我压了压火气,闷闷的隐去。落在后面的几个,说反正没人上班,干脆把门关了。当我侧过身,见他们把两扇铁栅门拉了拢来,心里暗暗地笑了,好象闷气舒畅出来。而工业局的几个干部们沉得住气,袖手旁观的,没有人勇敢站出来制止。他们的斗志都丧失成这样,看来找他们真无济于事的。一下使我信心倍增,大声的吆喝:师傅们,快走,别磨磨蹭蹭的。这时,我的感觉就好象闹革命的,不能迟了,让工业局通风报信,让经贸委的干部们也溜了,我们又扑个空,得赶在时间前面。 经贸委就在市政府一个院内办公,这我比他们熟悉。也有熟悉的说有亲戚也在市政府院内上班。我反问,你去上访象讨饭的,害不害羞啊?他理直气壮的:害什么羞,顾了面子顾不得底子。没钱买米,哪个亲戚也不会给钱我吧。要吃饭是硬路子。这话中听,昨天就为这硬道理和慧芬斗嘴的,同感找到知音了。市经贸委在三楼办公,也松松散散几个人,不知是谁抢先打听到要找戴主任,戴主任不在也不知藏到哪去开会了。还好有个姓孔的自称是科长,问我们有么事,可向他反映。我们都说要找能解决问题的戴主任,他承诺可以把我们的问题向戴主任反映。有人还不依不饶,姓孔的也要离去。再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中间有人的情绪很激动,有点象文化大革命“打砸抢”的势头。我好象还能控制,我们是来正常反映问题,不能闹出过激行为,提议就向孔主任反映。有些人不依我:清早就号起,跑了两个地方,姓戴的不接待我们不行!在这火头上,我不想冲闯他们,避到一旁去。大家七嘴八舌,吵吵嚷嚷,要查厂里的帐。说某某贪占了多少;说某某虚报冒领多少;还说某某吃喝多少,总的是为工资要兑现。但没有谁接待我们听大家诉说,等于白说。那边已经有人关办公室的门了,张国庆大声喊:大家别吵了,都别吵了!果然象嘲哳的电视机突地断了电源的嘎然而止。他又转向我,喊唱俊,唱俊。别缩头乌龟的躲着做什么。来,你来说句话,怎么办。我慢的挤出人群,去找来姓孔的。对大家说,现在经贸委只有孔科长在值班,我们就跟他汇报。明天,不,明天双休。下星期一来找孔科长候信。又转向他:不行,你这时当我们说清楚。姓孔的也答应行,大家这才勉强赞同“好”。 不大的政工科被我们塞满了,姓孔的招我们坐下,说你们谁作代表说。站的望着坐的,坐的望着站的,气氛冷下来。我先开口说,你还是拿笔纸记住。他听话的从抽屉找出晨光圆心笔和胶壳本。又说坐下。我招呼,没地方坐的到门外候着。别看姓孔的年纪不大,却很老道。问了我们几个坐在室内的姓名c工种c年龄等,并一一记下。有点象审讯的味道,然后再要我们说情况。我推让张国庆说,他没有多想。立刻说,怕什么,我先说,你们再补充。他的话箱一开,便把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抖出来。还说王厂长真小心眼,你们都可作证,那次提了他打牌赌钱的事,就记恨了,硬是把我从销售科贬到翻沙车间抬铁水。他总共罗列了王逸洲的10几条罪状。大家撩得激奋起来,都抢着说。我怕姓孔的记不赢,吼住他们。一个个慢点说!接下来,似乎我关了闸的都不说了,推让我说。我说,大家要我说,我不说重复的。两句话,要厂里下星期发工资,要经贸委的领导去把我们的生产恢复起来,就这简单要求。姓孔的不骄不躁说,我站在你们的角度,这几个要求不为过份,我保证向戴主任汇报。不过,现在发不出工资不止你们一家红炉。大势所趋。他王厂长再三头六臂也没法扭转乾坤。如果你们都好好干,以厂为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连工资都发不出的地步。活该自己受罪啦。听着听着,他的话走调了,有人拦住责斥:你这说的么话!我镇住他们:让孔科长把话说完,抢什么,天没塌下来!姓孔的轻叹下,放柔和说,现在是开放的。我们可以把思路放开些,去市场上闯,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不是有记者写,不找市长找市场么我听不下去了。与我们的来意风马牛不相及,我们又不是来听教授讲课的。立起身,狠地拍了桌子,忿忿说,孔科长,我们不是小学生,你只负责给我们向戴主任反映,下星期我们来听结果,你可不能把我们当三岁小孩耍的。我的脾气一发,群情激荡,一下把他畏住了,身上的t恤衫象变了样,公公似的点头答是。我们又反复叮嘱,才拂袖离去。 来得轰烈,去得光彩。回厂的路上,不再觉得自己是乞讨,仿佛打了场大胜仗的将军,无比畅快。众人也夸口称赞:还是马师傅狠,一下把那狗屁科长怔住了。我们没看走眼,昌俊,你行,红炉厂上千口生家性命就指望你马师傅了。赞声象明媚的阳光,沐浴得我飘然若仙。 踏进家门,窘况把我那凯旋而归的豪情刹地消融。慧芬愁苦地等候在桌旁,儿子腾腾已经吃饭上学去了,望着寒酸的桌面,让她添饭来。她小心翼翼地说,今天不喝酒?有花生米。仔细看有三个菜碗,西红柿汤碗里还剩一点汤汁,那小半碗青椒肉丝难见肉影儿也算是沾了荤腥。也许是她铭刻着我昨天的发脾气,才改善伙食的。我说,好。喝几口来精神。说着起身要去倒酒。慧芬已经倒好递给我,说坐下喝吧。我只顾着自己浓兴地喝,她却不声不响的端着饭碗坐在对面。我呷着酒说,你怎么没吃。腾腾呢?我的明知故问她并不烦恼,还答:吃了上学去了。她的等候是宠着我家庭主人的尊严,让我有些感动和自豪。说,你也搛炒肉丝吃哪。她默默地扒了口饭,问工业局领导答复没有。我喷着酒味说,答复屁。连个接待的领导都找不着。她望了下我说,难怪我看你气色不对。我否认,不是的。接着说,我们又去经贸委,一个姓孔的科长接待了我们,答应帮我们向戴主任反映,下星期给答复。人么,喊他的官号高兴,求人办事么奉承好听的。她终于笑了,说我知道就你鬼精!我没陪笑,闷头闷脑的喝闷酒,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的。酒进口下喉。没有辛辣,淡口巴撒,辣椒丝咬在嘴里也麻木的,便责斥慧芬,做菜也不用心,肉丝炒成哪味了。慧芬不饶人的,说还炒人肉你吃不成。你不吃,我自作自受,全吃了。说完就起身一边去。她哪舍得吃,还要留给腾腾下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职工之家搬家来 从此,我们家热闹起来,好象厂里的“职工之家”搬来了。不嫌家里窝棚,晚上十一点多了都不舍散去,说着厂里的一堆事。有的女人还把他家的事也拿到我家来说,亲热地拉着慧芬的手说不断芡。不行,腾腾还要起早床上学的。我只得直言不讳的开腔了:鸡子要上笼了,都回去。下星期才有答复呢。有人激昴说,不管早不早迟不迟,只要能发到工资,坐到半夜都没关系。慧芬也笑说,没关系,聊个通宵都行。她呀,就缺个心眼儿,不顺我的话尽帮外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是说,你们没关系,我有关系啦,你们吵吵嚷嚷,我儿子么样睡觉,天不亮要上学的。他们相对不喧,这才醒悟,悄声撤去。慧芬去关好门,我训斥她,又是茶又是水的,还赔上电,谁愿意走啊。她伸了食指,嘘地小声说,还说别人吵,你不能小声点。我又没聋。接着不以为然的,说都是难姊难妹的,不是为了几个工资,恐怕你接都接他们不来。她说她的,我想我的。第二天一清早就去到处找人,把厂部“职工之家”的钥匙拿到了手,还花了一两个小时收理干净,把家里的一副旧象棋也拿来凑数,让大伙在这儿聚集。没多久还有人传出我家是上访造事的窝点,这是后话,我根本没想到这层。 一眨眼双休就过去了,按约定好的,我们去了几个代表到经贸委。事与愿违,不是说一不二的那回事简单。恼羞,无法向工人们交待,自尊受到践蹋。工人们翘首期盼的工资几乎遥遥无期。你听他们怎么诡辩;你们反映的问题,得成立工作专班调查。要先把情况弄清楚,依法纪处理。厂里如果有钱才能发工资,没钱谁也没办法。经贸委不是民政局c发救济,再说那么多下岗的谁救济得了,你们自己也要早想法子。人家食品组的职工早进入市场了,商场的营业员早进入市场了,钱都挣了一大把,满出荷包了。他们答复得有理有据,无懈可击,不愧是当干部的材料。我总想不转,憋闷着,终于冒出一句狠话:谁让你们救济了!我们自己的血汗钱扣着不发,你们说得过去吗。几个代表齐声附和:对,谁要你们救济了。我们只要我们的名份工资。他们又不急不躁的解释:没有谁说不是你们的血汗钱,也没有谁说不发你们工资,是你们厂里自己没钱。你家锅里没饭了,总不能跑到人家锅里抢去吧。有人嘀咕:人到了那步,不能白白饿死喏,不兴去抢吧。他们又诋毁:抢吧,自然有法律管的。不管我们怎么不服,千说万说他们总是那几句话,等工作组调查后再说,没调查没有发言权。有代表鼓腮邦说,只有把他们厂长关起来枪毙了才解恨,是他们吸去了我们的血。哎,这话也枉然,没有证据去抓人,谁又敢抓。不是阶级斗争年代,你说关谁就关谁的。竟没有人抗议他们的缓兵计,调查是猴年马月的事,等调查完成,黄花菜都冻了。我们只能自劝自解地悻悻回厂,没有上次的兴高采烈,个个垂头丧气的,叹息说,回去怎么向工人师傅们交待。 职工之家的门开着,我们几个代表潜意思地放慢了脚步,腿脚上焊着铁砣似的沉重难迈。我硬着头皮跨进去,空荡的没一丝生机。环顾桌上有烟灰,证明有人来过。何止来过,聚来几十人。有人还以为是发工资,疑惑地说,不到车间发转地方了。他们等得不耐烦了,有人要去经贸委给我们壮胆助威,说不能让马师傅他们几个人吃亏挨霉。也有人说,不早了该回家做饭,不做老的小的要造反的。也有人熬不住,悄然离去。剩下的10几个坚定份子一窝蜂的涌到我家。慧芬没法应酬,又气吁吁的找到职工之家,劈头便嚷:你们自在呢,大伙等着急嘞!张国庆说,都在昌俊家,好,我们去。慧芬一眼瞟到象棋上,忙过去拿了带回去。只能面对现实去我家向大伙作解释劝导。众人听了张国庆的叙说,象汽油嘣地着火,燃烧起来。忿然喧嚷:走,我们都去经贸委,看他们有么理性!代表中的周师傅大声喝令:你们都别闹,这是在马师傅家。众人嘎然住声,他继续说,你们知道么时候了吧,我们空着肚子跑去,人家却在自家床上睡午觉了。有人抢过话:谁知道他们当官的在哪个床上舞叫。也有人说,上回那姓孔的说得忒好,原来是哄我们出门哪,要不找上他家去。我们没饭吃,也让他吃不成,还午什么觉。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能统一,便把目光聚向我。我还是冷静的劝他们:雷公菩萨都不打吃饭人。下午从长计议。要不你们就不走了,在我这吃个便饭。慧芬还真热忱的留他们。有人笑说,我们这多人。恐怕你要把厂里食堂的大锅搬来,嗳,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去。不说别的吃口热的。众人散去。 下午,我在家等待他们,可连张国庆也没有来。看来这事只能不了了之的,免得惹这麻烦。晚上有三两的人来家闲坐,聊着无关紧要的家常话。等人走尽了,慧芬领我到厨房去,告诉我批回一袋土豆,只一角五比市场零买少10多块钱,甭提她那高兴劲儿,不亚于腾腾考了一百分带来的欣喜。我没好脸像给她:真是婆婆妈妈的,要做小菜生意不成!慧芬不恼,正儿八经的说,我正是有这个想法,厂里的事不是一天两天有个说法的,去菜场做小菜生意,准能养家糊口的。我吼了:你每天没饿肚子啦!即使红炉真的倒闭,我马昌俊也不至于沦落到做小菜生意的地步。顺势踹了一脚土豆,接着说,我们又不是喂猪,天天吃土豆。她不服气的瞪了我一眼,敢怒不敢言。只能暗地整我,餐餐就一碗土豆。尽管她变着手法,片儿丁子条丝,煮炒蒸的换着花样,土豆还是土豆,本质没变,吃得我做像,她却津津有味的。不过给腾腾另做喜欢吃的菜,量我不会说什么。我也变得聪明起来,和几个没事的师傅到外面喝早酒c吃卤菜,也省了中午一餐饭。拉锯了几天,土豆才吃了三分之一。由于严天暑热潮闷,开始悄无声息的发芽衍烂。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的呵斥:中学里你没学,发芽乏绿的土豆会致癌的,不能吃。越小肚鸡肠越浪费。她还说,没事的。我更火了,借着酒兴挥拳要打人的,她不示弱要跟我抗衡,敌视着。这时,厂办的小李来喊我:马师傅,市工业局的领导来了,要我喊你。恼怒驱使着我向厂部匆匆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希望寄托清查组 上面的领导一来,厂部似乎有了生机。小李领我进小会议,是有一些陌生面孔坐着,他们并没有招呼我,在商议事情。我顺着门边的条椅坐下,渐渐听出个原由来。是在敲定职工代表参加清账的事。主位上的领导转向王逸洲,问人都到了吧。王逸洲点头说,可以开始了,周局长。市工业局的周局长我见过,不是这模样,比眼前的风光。今天他沉着个脸象包公似的变了个人。他的形象让我一下觉得隔着距离了。他郑重地宣布会议开始,说开个职工代表座谈会。张国庆,周师傅他们几个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底边。周局长接着讲了来意,又宣布了市经贸委驻红炉厂的清查工作组,组长叫孔道然。一定是那个姓孔的,我看到了是他坐在前排,侧影是清俊的干部样。还有我们几个代表也指名是清查组的人。于是有板有眼的讲了大一二三,小123的一堆道理和意见。隐约的听进了几句,然而我对这些官话不感兴趣,在瞅准他们几个移来目光,示意和他们招呼。周局长最后说,孔科长c唐科长你们说说。还有谢会计你们也说说。他们一帮人都摇头不说。周局长又点王逸洲:逸洲,你总得表个态吧。王逸洲象死老鼠的客套了几句感谢上级领导关怀红炉厂之类的话,没了下文,没有往日的高吭,有点可怜巴巴的。周局把眼睛一轮,说你们几位职工代表还有么意见?听他口气,不要我们说似的,我偏抢着说了。对账务的事我一窍不通,领导们还是选懂这方面情况的职工来参加。也许我的话逆反,他们向我投以异样的目光。说实在的,我不想操那些瞎心。那个孔组长插话了:我们请了审计部门的的专业会计来查,你们主要是多提供情况,起勾通作用。我明白了,是让我们代表当证人,且不是两面为难的那种。我正欲说话,张国庆抢先了:老马,不推了。领导的信任,职工的推荐,又不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为红炉做点贡献也是我们每个人应该做的。我心里说,你小子,思想境界高上天了。面对一堂的人,我不再说什么了,也一步一步转成了上访的职业。 进行审计的把脉会计是个不起眼的精瘦年轻人小谢,一副圣人面孔。可我没把他当回事,不相信他比我们厂的红旗会计厉害,其他人则不然,热情很高,把他当救世主,称他谢会计。清理忙活几天,也没见他说出我们期望的凭据来。可他人小脾气不小,反诘我:小马师傅,你不一定比我大,一口一个小谢小谢的。我平和说,觉得称小谢既亲热又敬佩。有志不在年高,前途无亮是吧。大家笑了,有人说,马师傅称呼的对,我们还是称你小谢亲切。喊老了没有漂亮小姐喜欢的。组织提拨也要年轻的,大家又笑了,清查组有了笑乐的气氛。他俨然告诫:我儿子才是小谢。有人说,演孙猴的小六龄童,还是六小龄童。你儿子就是小小谢了。我看他的脸上有了紫色,便说,真看不出,小谢会计都有儿子了,多大?他仍凝固个脸,说上小学了,不是小谢吗。大家又一阵哄笑了。这是与审计会计说笑话的开始,也是结束。第二天再不见小谢会计来了,还有他的两个助手女会计也不来了。也许他们还不适应我们一线工人原汁原味的生活。然而,我们还是很守规矩的到厂部等候,都9点过了不见人影儿。接连几天等着他,我们连早酒也没去喝。张国庆憋不住了,说今天谢会计还没来,我们何苦自己困着,去爽两口去。我说,几个月没发工资,还哪得钱爽去。他豪气说,别装蒜。今天不要你买单,只管敞开量喝。我说,你老婆透支了。这几天学了几个财会术语,一溜口就出来了。他凑近我耳语,别笑话我,你象神仙。还真是老婆开恩给了50块钱。我有点羡慕,说伍老师几时变得开明了,不该是你拳头里出政权吧。他说,那还算男人,也不敢。实话跟你说,这透支是要条件的,等工资补发,包括参加清账的补助一并上交财政笼子。我悄然说,是说,太阳从西边升了。停了下又说,谁说了给我们发补助。工资都是洞庭湖吹喇叭不知哪里哪,别白日做梦,痴心妄想。他正欲回绝我,他们朝我们喊了:你们不搞小团体啊!既然是张师傅请客难得一次的,我们都去。本来我是吃了油饼的,是慧芬买菜时带回的。大家兴趣这么高,象燎原之势燃烧了我,喉咙痒痒的饿馋,不管小谢来不来,一同去老街的清真馆。不过出厂时,我给门卫打了招呼,小谢会计来了,就说我们过早去了。心想,反正他也不守规矩,这迟了还没来。 清真馆真红火,老远辣味卤香扑鼻,诱惑人;喝早酒的桌子都摆到街边上了,大口吃喝不觉得煞风景,令过往车辆不停的鸣笛,就这场面都让人觉得喝多少也不醉的。我们抢到案台前,有的点撕牛肉,有的点牛杂烩火锅,还要点牛鞭c牛肚c羊排什么的。我阻止说,点多了吃不完是浪费。其实我担心张国庆的50块钱,不能早酒喝得欢,回去闹战争,还有,多了这50结不了账怎么办。让服务小姐把咸辣菜,炸麦豌豆蚕豆等配菜多上点,还学人家大气地喊每人泡一杯茶,也可当菜下酒。很快上了菜,又喊每人上一碗清汤面,面也可当菜下酒。酒桌上,他们责怪我,称小谢得罪了他,不来了。也有人说,开了他玩笑的原故,简直象奚落人。我说,他们是正统人,不能和我们一般随便,今后注意些。小刘呷了口酒说,他还能不能来都是两个字的。我端起小酒碗和他们碰了下,说领导安排的,敢不来!无非捱我们的时间。周师傅说,我们凑一起还不为的几升米,工资和补助这样下去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大家这样联系起来,事情可真严重了,上千号人的生计就押在他小谢会计的身上。我鼓起眼睛让别说了,快喝。不让小谢等着奚。我一仰头酒完了,面早完了,望着盘里的一片菜,放下筷子。他们也边喝边聊的陆续放了筷子,几个菜碟已见底,就只剩火锅里的一点汤渣。而张国庆还在喋喋不休的讲黄段子,兴头尤甚,酒杯端到手里半天不往嘴边靠,让我们望着他表演。我们喊老板结账,张国庆还夹着舌头说,慌慌什么。又喊老板:面没味,加点卤汁。服务态度一点都不好,我们再不来的。老板脚下象安了弹子的忙忽着,好不容易拿着单子,也带来卤汁倒进他面里,忙一笔笔算给我们听,一共53块。我们瞅了下,我说五十算了,我们老在你这早酒。老板象多脑筋的留意场面,利索说,我们一个小本生意,抹不起。老板立在我面前,向我讨要似的。小刘说,张师傅,还是我来给。张国庆瞪了他,瞎说!谁让你们买单。话说得硬,却不搜钱,只管呷酒挑面。我也说,那我来付。张国庆还是说,瞎说,欺我没钱是么的。可他又端起碗喝面汤去,根本没有搜荷包的意思。处境有了尴尬,我不能再犹豫了,便摸出50块递给老板,说拿去,不要算了。老板无可奈何的接着,嘀咕:这点早餐生意,价都打得很低。又朝那边应声,来了。忽地转去。3块钱可买两碗面,也许他多得不如少得少得不如现得,难得纠缠时间。张国庆终于放下碗,瞪眼说,老板呢,不要钱请客了。我们可不感谢的啊。他们说,老板又不是孤儿院长,不要钱。马师傅代你给了,快还给马师傅。他做出一张嬉笑的赖皮脸,说马师傅又请客了,我可不感谢的,说好我买单的么。我默然的瞥了他,便起身。有人催,快,张国庆。张国庆这才迅疾地往嘴边竖了小洒碗,说出了钱的,陈焕生不浪费。忙又倒了火锅里的汤汁到面碗里喝。然后安然地起身,说别催了,酒就是得慢慢抿才喝出风味儿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奢侈早酒灌牢骚 我们5个人奢侈了一回,旁若无人的大声调侃地回到厂里。问门卫老刘头,小谢会计来没。他说没瞧见,你们去会议室看看。临时用作清账的会议室还是原样的门开着,不见小谢会计,也不见厂部的人。我们气哼哼的,怎么搞的,要有事也得通个气呀。眼下与厂部好象是对立的,工业局和经贸委的人又高高在上。一下象断了组织的地下工作人员。有人要去找工业局c找经贸委,有人又不赞成。领导安排你们了,你们不好好清账,还去找谁,也有人要找谢会计去。解铃还是系铃人,向他赔个理,可没有他的电话和住址。又要去找会计部门,可担心更惹恼谢会计。然而,谁也不提去找王厂长。我说,不如等着,看下午他们来不来,不来再找去。徘徊疑虑中,老刘头来了。说你们还在这,王厂长带信来,谢会计他们有事,让你们休息。我们问小谢会计有么事,老刘头回答,我怎么知道。问他也没有意义的,望着他不显山不显水的离去,我们的怨气自然不能冲他发。就骂那个姓王的不是人,怎么不早说,还有厂里的文会计c老滑头,一直不露面了。我懊悔,早说,也免得我付早酒钱。发过一阵牢骚,又没有对象,自觉没有意义。他们问我怎么办,我想了想,说回家抱老婆,等通知呗。事后,从孔道然的嘴里得知,小谢会计又接手了轻机厂的破产审计。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厂里无头无尾的会计账让他没法进行。领导们商议慢慢清查,清查不了,不了了之。 已到该吃午饭的时候,各回各家去。会议室门不必关,因为财会账都被财会人员早晨搬出,晚上收到财务室了。走的时候,周师傅提议,昌俊,下午还是碰头,你就在家等着。我没有明反对,心里是不情愿的,他们为什么偏不去职工之家,到我家要聚会。刚开始上访是与王厂长他们闹成对立,现在清账铺开了,也叫撕破了脸皮,没什么顾忌了。但我心里明白一个理,这次不扳倒王厂长,要继续还是他们那班人,我就无法面对了。他们向宿舍区荡去,我却走到门卫室去,门卫过去红火时,还有几个年青人把守,现在都各谋职业去了,只剩下老刘头。他一个孤人在荆江,安徽老家也从不见来人。过去在翻砂车间出了工伤,腰椎损坏,不能再抬铁水蹲砂坑了,就看门落个轻爽活。厂里食堂去年过春节关门就再没打开过,他就在门卫室里用煤炉炊烟三餐饭了。望着他一个人就一碗榨菜在吃饭,有些心酸。他却嚼嚅得很得意,说昌俊,怎么你一个人还不回去。我说,你光杆一根舍不得吃,留着钱带进棺材去。他笑说,清淡保平安。应该他和我们一样,也没发工资,却还在坚守岗位。我说,清淡的平安有么意义,死了都划不来。他自矜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嘛。我便坐到他那把脆绿色的破旧塑料腾椅上,忿然说,这王厂长,不早给我们通气,害得我吃了两顿早餐。他俏皮地说,昌俊伢,你们不把好吃的撕牛肉带点我尝尝。我没把他这话当话。他又说,王厂长一打电话来,我就去给你们说,一分钟也没耽误。我说,又没怪你。他正视我说,哎,叫他又有什么办法。现在是这个形势。邮局催电话费催了好多次,恐怕这电话也接不成了。嗯,反正没有生产,门看不看没关系。我忙说,不能这么说。不说厂里还有家产卖废铁都值钱,里面住着几百户人家,没有门卫怎么行。他夸我,你还是个明理的。我起身自豪说,我不要你郎尕夸我。你慢个保平安。说了这话,我便向宿舍区去,酒分子让人不知疲倦的又蒙蒙胧胧的兴奋着的懊丧。 慧芬系着蓝花围兜儿,笑盈盈地迎接我,说这时才回来,饿了吧。我没理她,径直去厨房,倒下头拧开水龙头灌自来水,总也灌不满似的。她过来制止,说有凉茶,喝么生水。我扬起头,目光呆滞。她忙关了龙头说,你们这回还真查账,连吃饭都不记得了。我愤愤地说,查过屁!人都没来,让我们白等了一上午,还跑去又喝了早酒。你自己吃饭,我不吃了,酒还在喉咙里。她听了,立刻落下了脸:你还真是去喝了早酒,还带坏了人家国庆。原来是张国庆的老婆伍燕找上门来告状,说我邀他喝早酒,还逼他买单,昨晚才给的50块钱就让我们灌泡了。我叫喊似的:这个国庆。早酒他买个屁单,是我结的账。慧芬怒火了:不仅灌泡,还是你接客!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底,还有称米的钱啵。我说,你少屁话,吃自己的饭去。她去冲着桌子发吼,吃个干丧饭!50块啊,可过半个月的。有钱发泡,为什么不接我们母子去上馆,让我们跟着穷受罪。我质问似的:你发个么火你。人平才10块,也不算贵的。他张国庆吃了喝了,嘴里说买单,就是不搜钱。我不会那样做,去赖老板的账,五50块钱的客我当了这个家怎么样。说了这话,我便上前去,一头倒在床上,根本没有睡,大热天的酒烧得我大汗淋漓。烦躁不安中隐若听到慧芬擤鼻涕的声音,一定是她在愁苦落泪,好一会才有了她细微的吃饭声。 反正我是睡不着,不能让他们来家里,见了张国庆又点起她胸中积火,便冲的起来去厂部,让门卫老刘头去叫张国庆他们,递了一支简白沙烟以示感谢。他接了二话没说,很负责的去叫来了他们。我登在职工之家的门口,先来的问我,是不是有希望了,我不作答。再来的周师说,你们堵到门口罚站,进去坐呀。我说,早酒害死人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脑壳不象是人长的。小刘说,我也是,每天要午睡的,今天就睡不着。5个人来了4个,就张国庆没来,他们猜测,他们家是不是为早酒相骂了,我们去灭火吧。有人说,又不是他买单,吃人家马师傅的白还好意相骂。还说真抠,没法缠。我是出钱买气呕更窝在心里,不得说出来让他们笑话。就说,还扯这些做什么。接下来,话题引到查账上。郑师傅说,是不是工作组有通知了。我说通知了屁!这话说得他们目瞪口呆的,而我并不感觉自己是在发火。他们都沉下不说话了。我接着说,这次既然闹开了头,就非得有个结果。否则,怎么面对上千号人。小刘插言附和,是的。我朝他吼:你插个屁嘴!你说么办,说说听听。其实我根本不让他说,继续说,要不我们分个工,分别去找找他们。要不把全厂的人来个大动员,把声势造更大,不然这样拖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这时,不知我思路哪来的这么敏捷,滔滔不绝。还说,我们要给小谢会计限个时间,不是你们说的怕得罪他,我们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跑。再不行,我们职工自己凑钱去请律师,这该听我们的意见吧。我说得正雄赳赳气昴昴理直气壮的时候,张国庆怏怏的来了。他们责问,怎么才来,张师傅。他默认地扫视大家,可目光不敢往我这边透。他已经脱了上午的长裤长褂,换成蓝背心和米色西装短裤,比我们灰不溜秋的穿着别具一格的。大家心照不宣的,都一个小战斗团体,没有谁怪怨他坑了我。继续讨论明确了思路。我总结似的说,只有账查清了,我们就有了上访说话的根据,才好找政府要饭吃。 张国庆突然插话,你们不看我来迟了,刚才马师傅的话我全听进了耳朵里。我举双手赞成。我并不被他的奉承感动,冲他喊,你插屁,听我说完。他这才正眼看了我下,目光里似乎含着多层的歉疚。想到冤50块钱的事,要说的话突然断了线。便说,你们都要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谁的办法好,我们就听谁的。张国庆激愤说,我赞成把声势再搞大,搞得全市都震动,才会有效果。要打出我们的口号。民以食为天,我们要吃饭这不为错啵!打着要吃饭的横幅上街去。周师傅插话:据说不经公安局批准是不准上街的。非法游行是要抓人的。张国庆澎涨着脸,说我看到有的单位下岗职工上街游过行,群情激昴。我说,那不是游行,是上访。又告诫,从今往后,我们一定要把口径改过来。吭了下又说,上访是允许的,听说有的上访者还锁了市政府的大门,没有谁敢抓他们。那么多人抓了,关哪里,谁给饭吃。郑师傅笑说,太好了,有铁饭碗吃。大家也跟着笑了。不知不觉地,我们坐到屋内去。很快合计出一个比较完整的上访计划,分厂区厂外几个片,分头包片去通知,还去街上打印室打印正式的书面通知,写明6月25日早晨8点直接到市政府门口集合,缺席者补发工资没份,落款厂工会。在打印室推敲工会主席不知道,有的职工会质疑的。我说,就写财务清理小组。打字员又问,组长是谁,知道啵?我们面面相觑,组长是市经贸委的孔道然,他断然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的。打印员边听我们议论是在职工之家清账,边琢磨,便建议落款荆江市红炉机械厂职工之家。我们欣然同意,称道:还是你有水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遮挡不住是家丑 有了这个天衣无缝的大动作,我心里才有了底气,不闹则止,闹就要闹出个名堂。否则,不是我马昌俊,也不辜负职工们对我们抬爱。我面带笑容的回到家里,慧芬瞟也不瞟我一下。也许还在心疼那50块钱,我不怪她,主动帮着拿碗筷,还喊腾腾吃饭。没听他回答,出门寻望,水坑边的树荫下,他伏在方凳上专注作业。我走过去一旁注视,那紧锁眉头的认真劲真让人打心眼里高兴。我走过去不忍打扰。慧芬出现在门口喊:做完么,腾腾。快吃了,去上晚自习。他也不理睬。慧芬便过来也盯着看,等他做完了,合上作业本,才起身说,你们两个站在我身后做什么,鬼鬼崇崇的。我俩不约而同的碰了目光,儿子都出口成章了。然而,目光里没少她中午的委屈和怨气。这么多年了,我们争嘴吵架,倒替人家打架的俩口子解过跤。吃了晚饭,腾腾飞地去学校了,慧芬的脸像也挂起来。我帮着收碗,她不领情,找零搭西的。馆里早酒好喝,还回家吃有菜的饭做什么!我不和她一般见识,接了自来水去门口冲澡。我们这排靠围墙的平房,是通前抵后,就着围墙搭的小厨房和简易厕所。围墙外是农田,因而没有后门,进出只有前门。有人戏言,我们不兴“开后门”光明磊落,什么家丑都一目了然的,甚至哪家打了个响屁,左邻右舍都知道。还戏称这是谁这么有水平啊! 冲了个痛快的冷水澡,身体凉爽爽的。回屋去找衣服换,慧芬却不声不响的将短裤和背心放到我手边的凳上,我递给她一个微笑。她做像说,鬼和你笑得起劲。换着泛着太阳香的干净衣服,惬意地想,一定是我那彭胀的肌肉和健壮的体魄抹去了她的烦恼和忧怨。带着美好的感觉,坐到门前纳凉。邻居小董找茬说,马师傅,今天洗这么早啊,晚上有好事吧。我嗯着,她竟走近我,轻声问,明天是不是真的去市政府有工资发?我说,这要看我们大家努力的程度。她疑惑说,这么说,我明天非得去。我叭了口烟,又嗯了。她说,人多力量大。人心齐泰山移。听不出她是正话还是反话。这时,慧芬出来,她又和她打招呼去。廖姐,你们腾腾真乖,一回来就端个凳子坐在门口做作业。又笑说,你看他爸也乖,澡都洗了。再咬牙切齿说,我们那个死东西又不知跑哪撒去了,还不回来洗澡,硬等我黑了洗衣服好喂蚊子。慧芬说,明天赶早洗不行。我的衣服都是清早洗的,免得夜晚蚊虫蜘蛛爬了穿在身上有毒。小董说,嗳,我又想睡早床呢。她们在聊家常,我起身回屋看新闻联播。 电视里在播黄河长江发洪水,哪里溃口暴雨成灾。汹涌的画面引起我的警觉,看有没有我们荆江的水雨情。万里长江险在荆江,往年是七八月才发大水,今年怎么提前了。要不接下来看荆江台,如果全市在全民皆兵,防讯抢陷,我们通知那多人去上访,谁接待我们。防汛是天大的事,不能让社会指责我们哪。正望着雪花点的电视思虑,门外有人问,马师傅家是这里吧。听不出是熟悉的声音,慧芬在回答:这里没有马师傅,马师傅死了。临头劈下这句话,她便匆匆的进屋下后去。好一会,那人的气息还在门口,小董挑嘴。他探进头来温和地问,请问马昌俊师傅住哪?又听到问话,我打小电视音量。他又重复问了句,我这才转过头去,惊诧地审视了一眼。他喜出望外,嗨地一声。马师傅,不就是你吗。慧芬冲上前来,摆着驱赶的架势,气汹汹说,你这人聋了,这里没有马师傅,他死了!他又拘谨的道歉:对不起,大姐。我弄错人了。他缓缓转过身了几步,若有所思的站了会,扫兴地依依摇头走了。小董还在问他:怎么马师傅不在家了?他丧气地哦了下,支吾着仓黄而去。 天气预报结束了,夜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树尖儿屋顶儿被落山的血色映得泛红,屋外有了阵阵凉意,我起身去外面透透空气。慧芬没好气的说,出去做什么!现在坏人多,别惹出什么事来。她呀,就这德性,一会晴空万里一会雷公忽闪,我已经司空见惯了,还是往外面去。突然,她往我前面一站,整个人儿就把窄窄的通道墙住了。我把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他不是坏人,是这次派来的工作组的孔组长。她倔犟着,说管他孔组长孔班长,就他们当官的最坏。红炉一手一脚就是他们整垮的。我嘘地哀叹:你怎么这样一个人啦!她说,十几年了,我怎样一个人你还不知道。人家贺师傅出去,自己都搞发财了。你呢,就知道在家狠老婆,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她说的贺师傅也不是什么师傅,是厂里跑销售的,四面八方闯过,神通广大。据说在深圳办了个进出口公司,去年开小车回来,还被市里领导迎进送出当坐上宾,厂里好多人都羡慕,夸耀他。然而,我不佩服他,觉得那是搞歪门斜道发的财,也许有人嘴上夸耀,心里嫉恨,巴不得他一夜变成个穷光蛋。我只好又坐到电视机前去,免得吵起来了,邻里都来看热闹,事后成笑柄,已经习惯了这潮湿闷热的屋子。前几年还议论要修新宿舍楼的,有望能搬进去。转眼是谈糊口的问题,不习惯也只能“知足常乐”。唉,过去不讲攀比,工人是领导阶级没想到享受,现在讲享受,搞攀比又没有条件了。望着电视反复想想,是不是应该换换脑子。话又说回来,换了脑子又么样,做生意没门路,办公司没本钱,真要让我去菜场卖小菜,我还不干呢,宁可饿着肚子。不过,张国庆这小仔脑子好使,早晨又赚了我50块钱。唉,还想它干么,50块钱能买来人的尊严!? 正恨到他,他就来了。扯着喉咙喊:马师傅,在家呢,说不在家。慧芬听到他的声音,从邻居家过来,没好气地说,张国庆哪,张国庆!你吃了我们家的白,你老婆还来问理性,你没那个男子汉本事,就别在外发泡。她说着,边朝他使眼色。张国庆领会的说,我是来赔罪的嫂子,一到送借条来。往后我发了,不,发工资了加倍尝还,接你们俩口子上金霸,吃乌龟脚鱼。慧芬说,哎哟,我可没那口福上毫华酒店。说着,他们进屋来。她又说,黑都黑了,你不再把他邀出去了。张国庆分辩:不是我邀他,我一个跑腿的。是工作组找他有重要事。慧芬瞅说,么屁重要事,是不是发工资?哎哟,没听人家说,工作组工作组,工作不了拨腿溜走。今天不没清账了,不能让他们说下去,我起身狠地说,你知道么事!又对张国庆命令似的:走。在外人面前,她还能顾我的面子,没有再加阻拦。 出了门,张国庆神秘说,姓孔的怎么这快就知道我们的行动了,是谁内奸通风报的信。原来,这晚了,他是为这事来的,我也感到吃惊,但并不畏惧,好汉做事好汉当。张国庆连连说,他没找到你,又找到我家去。也不知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伍燕还客气地给他到茶真厌弃!他也会说话,说红炉停厂这久了,特地上门看看。这次请张师傅他们帮助清账,望你贤内助多支持。说得伍燕高兴得合不拢嘴的。我训了她:去一边去,人家孔组长是来有工作的。他却温存说:也没什么要紧的。去,我们到厂部坐坐,不打扰家里了。你听,他出门了又怎么说的,说要我喊了你们一起去商量明天的事。看他惊惶样,我插话说,他要商量明天的事,怎么肯定是我们上访的事,你不要慌神自露马脚了。张国庆忙说,我什么也没说。 快到小会室,我们警惕的闭嘴。其他人已经来了,还有王厂长和工会的柳主席。顶上的白炽灯有的瞎了,不能相映成辉,荧弱疲惫的把人的脸像照得黑不溜秋的没有光彩,几个有了风锈的壁扇有气无力的吹着不着边际的风。孔道然等我们一进门,就热情的招呼:来,马师傅,里面坐。我大大咧咧过去,隔着他两三个位子坐下。他接着认真说,人都来了,我们开个工作组碰头会。今晚耽误大家的休息时间,我们把财务清理的情况通个报,也算把红炉的家底交给大家,讨论下步怎么进行。账就这么快搞清楚了,怎么小谢会计没来,还有去我家吃闭门羹的事也只字未提。他讲了一堆客套话,接下来让女会计小吴公布账务情况。小吴翻着厚厚的本子,念着一串数据,念了一页又一页。那些12345谁记得住,我就记了这么几个大概:亏损累计达5600多万,负债2个多亿,欠市工行29000多,欠工资180多万,还有水电费,其它杂七杂八费,春上又贷的5000万她还说,按这样生产下去,仅利息一年就负债几千万。从这些数据中似乎听出点模样,越生产下去亏的越多,哪来钱开门呢。过去不知道,我们的红炉原来是这样在过日子,让人寒碜,也难怪他们的。我们个个听得哑口无言的,死沉着个脸。接下来是王厂长讲话,他很低沉的自作检讨,对不住大家还惭愧怎么的,接着分析说,我们依附的几个市外大厂已转向,我们跟着转的话,要更新设备又是几千万,而且有几家在竞争生产我们的汽车零配件。他哼了下,说经贸委和工业局的领导在这里,请您们高抬贵手松我的链。红炉是职工们的,有能耐的都可当这个厂长,象马师傅,张师傅,就是小刘也很不错,在职工中很有威性。我听出来了,他这是在耍赖,不仅没有查到他的问题,他还叫苦连天,想拍屁股逃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看来不是我想象的非要清除姓王的不可,得马上转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破脸上街找政府 有人不等他说完就发火了:红炉搞得亏了一身,当家的未毕一点责任没有,这叫么事嘞!忙有人掺和:是的,亏完了没工资发,总得问个上冈下泰吧。这样有权无责的事谁不会搞。小吴插话了:我们查了每张开支单据,都有事由有经手有证明更有领导签字同意,没有明显违规违纪违法的,如果大家有疑虑可以找律师,依法办事。一个娇小女毛孩,还蛮伶牙利齿,嘴不饶人的。孔道然这时发话了:情况已明了,再怎么追下去就那回事,耗时费力不讨好。我们得从长计议向前看。刚才老王讲了,他也确实多次提出申请,不肯当这个厂长。可眼下这摊子甩给谁。我不动声色地插话:王厂长也不要客套,你可以戴罪立功嘛。王逸洲气急地说,哎,不说功劳我也有苦劳,我何罪之有。哇?张国庆忿然说,亏了几千万,欠了一屁股债总不是辛劳吧。王逸洲斗上了,抢话说,刚才会计宣讲了。那是好多年累积下来的,也不是我王某一个人手里的事,就象一个没诊的病人,那是积劳成疾。郑师傅冷不丁说,亏几千万不稀奇,坑底都没填上,除开利息对比几千万的费用开支,也小巫见大巫了。孔道然制止,大家不要争论了。说账务上的事摆在这里,有疑问谁也抹不了,我们还可继续清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后段怎么办?小刘插话:学着官腔,怎么办?我们有办法,我们不都当厂长局长和市长去,大家哄地起笑。他继续说,么好笑的。我说的大实话,既然你们没有办法,明天红炉的几百人去找市长去,这小子急红眼了,根本不看我警告他的示意,竟然说,我们通知都印好了,发到了各家各户,不信你们等着看好戏。小刘把我们26号的行动自我暴露了,孔道然和王逸洲对视了下。王逸洲便和缓说,红炉问题,大家对我有意见,只管冲我来,找政府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厂里的问题还得在厂里解决。颜师傅愤慨插话:不等红炉让他们玩完了,我们学农民分田到户,每人每,得一块砖算一块。郑师傅说,分个屁,还账都还不到,每人差债几十万了,你的儿子儿孙都还不了。小刘说:那欠我们的血汗不白流了,创造的剩余价值都哪去了?会议出现了杂乱争辩,他们听得受得,也真沉得住气。 好一会,孔道然才扯大嗓子说,大家静静听马师傅说说。说什么呢,心里没底,可孔道然瞪着牛大的眼睛,大家也向我投以炯炯目光。我说,孔组长,我不会说话。依我看,工人们要上访你让他去,纸是包不住火的。红炉都烂成这样,上千号人的生计怎么办?张国庆抢过话说,怕么事,事情越闹大越好。不闹大谁来给我们解决问题,今天的会算是白开了。我窥探,姓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表情无词形容,便继续说,也不能说会白开,至少我们作为红炉的一员,知道了自己的家底,破釜沉舟在所难免,那种老大哥的自豪时代已经过去,曾经总工会的五一c十一蓝球赛,只要有红炉出场,灯光球场都挤破,现在我想到一个新问题,翻砂车间的围墙被打洞了,那不值钱的红砂可是几千里外运来的,不容易哪!再说还住有几百户人家。周师傅插话说,成立护厂队呗。张国庆争辩:护厂队谁发钱。看来我提的还是一个问题,本来我是要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不让全民动员的上访受阻c流产。也许话题又触到王逸洲,我见他低了眼皮。他可在开发区那边坚着小洋楼,哪有心思顾及厂里安全。会上不能说洋楼的事了,要其他人知道准炸锅,他姓孔的吃不了兜着走的。我说,孔组长,你也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红炉怎么搞你们领导决定去。我们只懂车c钳c刨c铣的。我看大家都不作声的,又接着说,电视里到处都发洪水,我们荆江今年不会又遭水灾吧。孔道然忙说,这是我没有解释的,今天的会挤到晚上开,是市里白天开防讯会。我们经委口还要负责工业围堤的防讯抢险。郑师傅拦了他的话,不能饿着肚子去抢险,那边抢不住的。孔道然说,所以我刚才没有解释。他的主持已经节节败退了,终于有气无力地说:好吧,会就开到这里。你们最好是听工作组的安排,等我们的意见。王厂长还有么事说,马师傅张师傅你们呢,王逸洲忙摇头,我却嗯的说,说也白说。散了吧。大家纷纷起身,叽里呱啦着走人。 我们几个边走边鼓气,上访的事决不能变的!孔道然他们憷憷不安的走到小车跟前去,他又转身喊,马师傅呢,王逸洲贼眉鼠眼的寻到了暗光中走远的我,忙喊,昌俊c昌俊。他们说喊你呢,其实我也听到,便转过身去。他说,孔科长找你,来一下。我不知姓孔的是要说闭门羹的事还是上访的事,慢地走过去,近了,姓孔的亲和的问,你们是真的还要上访?我反问,孔组长你怎么知道的,消息这么灵通。他说,你只说是真是假,别问怎么知道的。朦胧如茵把我俩揉和得老熟人似的,我也轻声说,是有这回事,都是工人们自发的。他轻嘘了下:我又不追谁的责任,只是你们要商思而后行。他哼了下,又补了一句:我这可是关心你哟。你跟他们不同,还有点正义感。说了,他还伸出手来和我握,我措手不及的伸过手,捏着那女人似的纤嫩的手,心头一紧,忙松开。他钻进车去,一溜烟哧地没影了,也没跟王逸洲打招呼。王逸洲去车棚推了自行车晃地骑去,不见往日的一丝风采。春上,厂里要渡难关,把小车给卖了,说他是以身作则,勤剑节约,卧薪尝胆,重整旗鼓。而厂里仍然是逼债的不离门,买车还债也不行,一个局级单位的厂长,落泊到如此地步,算够可以的了。 他们几个鬼精还在那排树边等我,喊马师傅,也有喊昌俊的。我走过去,他们迫不及待的问,姓孔的给你说什么了,还有的说,是不是许什么愿了。我斩钉截铁说,你们把我马昌俊看成什么人了。我图进步的还是现在这样。他们囊揣的说,是是。我说,他问是不是真上访。张国庆说,你么说?我说真上访,工人自发的。周师傅说:不应该告诉他的。他们知道了一定有所防备的。我果敢说,怕什么,光明正大的上访。防备,还调部队来把我们几百号人关起来不成。周师傅说:那又不会的。我怕他们躲着不出来。我说,到时见势而着。他们也都说,好好。休息去。都不准加班。加班是我们工人的谑语,那晚上和老婆亲热。最后我还强调:这几天各负其责,通知一定到位。 这几天在游说鼓动的奔忙中度过,工人们无不响应,情绪几尽沸点。晚上,我却不知疲倦的不巧失眠了,背着慧芬佯装嘘吁。她还是知道我没睡着,以为我是烦热,哪知我心里搁着姓孔的话,悟不出函义来,明天的大动作上访,不知会出现么样的结果。慧芬埋怨说,鬼天气,还没到六月就怪热的!哎,何止是热,是在甑锅里憋闷,我说,小声点。阳历已经快七月了。她知道我的意思,儿子仅一壁之隔,会影响他休息的。她悄声说,我知道你没睡着,热的啵?她使劲的扳我背膀,想亲热。我没那兴致,硬是不顺呼她,外面蛙啼虫鸣,似乎夹杂着邻里隐若的鼾畅。好久好久,总算艰难地睡过去,一睁眼已大亮。腾腾早已不声不响的上学去了。慧芬催我,快洗去,都闹哄哄的动身了。看来,她是想加入上访队伍,给我助威。我呵欠地说,你别去了,腾腾要吃饭,上次我们一直闹到12点过。慧芬天真的说,我只去看看热闹,去了就回来。我拉上件灰衬褂,登进再生胶凉鞋便出门。她带上门跟着,到了厂门口融进人群里。已经聚了大几十人,把厂门都堆满了。似久别的亲人,相互招呼,里长舍短,亲热盈溢。也有埋怨咒咀厂领导的。我挤到前面去,张国庆他们已经到了。一会,人群中真的打起横幅,白布黑字,“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吃饭”。人声喧杂,群情激昂起来。我心里记着孔组长的话,便对他们说,到街上不打横幅,以免影响交通,等到了市政府再打出来。他们说,你说的对。张国庆忙过去,叮嘱那几个打横幅的高点个儿的徒弟伢。 耀眼的太阳已经照到门垛上了,通知了几百人,将近来了百把人。有人喊,还等什么,走嘞!跟着有人吆喝,走嘞!走嘞!不用发号令,人群象潮水涌上街去,涌向市政府。一到正街上,那几个徒弟就怂恿地举起横幅,逗来满街的目光,他们越发兴致,越觉风骚。也许是他们没赶上文化大革命的窍,此时正好掀泄造势。我没法阻止,也不想打消他们的一片热情。到了市政府,听说市长不在,大家不用吩嘱的关了政府的铁门,将横幅拉在门上,用身体挡护着,我悄声对张国庆说,这样不好吧。他说,让他们闹去。这时都恼怒得很,谁制止得了。你看保安都躲到一边去了,当官的也着不出来。叫我们有么办法。然而,我还是遄返挤上前去,说把门留开一道缝,让居住的家属过。他们立刻辩解:马师傅,这你就不懂。不锁上门市长肯出来接见我们?!看来火点起来了,一时半刻是灭不了的,我只好退回去。借故对张国庆说,市政府的厕所在哪儿,去上上当官的味儿。他说,什么味,还不一个骚臭味,你找去哪。厕所没找到,在院后找到一个小侧门,出侧门便是大街。人来车往,门庭若市,天并没有塌下来,又想到孔组长的话,是关心我。此时似乎感到了这种上访是徒劳。这么多人,到了中午肚子问题怎么解决,到晚上睡觉怎么解决,谁来管你的死活。我动摇了,回去算了,反正他们也不听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工资没影先填肚 老远就见家门开着,有邻里问,政府同意发工资了?我边走边答讪:白日做梦吧。慧芬已经回家在做饭了。她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惊异审视说,你怎么回来了?我说,他们不听我的嘛。慧芬说,你以为你是谁呢。钢革师的帅旗?她缓了缓又说,不过,那阵势有点骇不得。我天生胆小怕事,你还是去压压他们,不闹出大事来了。你个为头的要承担责任的。我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赶紧回来了。慧芬手里忙着,瞟了我下,说你怎么是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小人噢!她咕她的,我去上厕所,再去打开电视看。然而,人在曹营心在汉,看不进电视的什么,再说那雪花点和吱喳声扯噪得人烦,便出屋去。不巧遇见回来的人,我说,你们怎么逃回来了。他们反问我,我说回来上厕所,马上又去的。他们讥笑:你家的厕所香些。我笑而擦肩而过。 50块钱的早酒让我多长了个心眼,真是吃一暂长一智。我去江边转了一大圈,见江水才拢堤脚,也不见搭起守堤的工棚。再回到市政府,大门已恢复了正常,人都没了踪影。我正要凹凸离去,有师傅喊住了我。我疑惑问,人呢:他说,国庆他们几个在办公室里,你快去。你一不在,人都快跑光了。我说,你怎么走的。他说,我做客去的。演出一个诡秘的笑,各自心照不宣。嗯,悔不该离开的,费了千钧之力拉起的上访队伍竟这么轻易的散去了。随着我脚步的加快,吵嚷声愈隐愈响。当踏上竖有庄严国微的高层办公楼台阶,那糟杂声已经明辨,是张国庆他们的。脚步因此也犹豫的放慢了,要探听虚实似的,要是百人的上访队伍还在,威武气势自不必说了。正要进楼内公办室时,孔道然在身后突地喊了马师傅,我不习惯地东张西望辨别喊声方向,他走近,带笑地说,马师傅,怎么不进去,我心虚的望了下他,装蒜说,哦,孔组长。他并没有责怪我,还谦让我进。我笑说,您进。里面一个戴眼镜的干部说,好了,孔科长来了。孔道然招呼了声宋主任,然后亲和地说,呵,是红炉厂的师傅们。有么事跟我说。他毫不畏缩的承揽下来,让我心里起敬,看来他不象其他干部,见了我们不是横眉冷对就是视而不见的回避,毕竟他是我们的组长。也许他们以为孔道然是我找来的,向我投以敬重的目光。这时,平时性情温和的郑师傅也不知哪来的这大的火气,卖见面鼓眼说,站出来说!我们已经守了一上午,时间不早了快给我们答复。周师傅跟着说,不答复我们就不走。打横幅的一高个说,不行,一定要龚市长和我们对话,小刘和有的人接着附和:要见龚市长!他们比我的观点更鲜明,立场更坚定,震动了我的内心。 戴眼的干部解释说,防汛在急,龚市长按省防办的指示上堤了。他看我们静下来认真听,口气变得硬锵起来,说在这非常时期,洪水闹得人人自危,你们还在这瞎磨功夫。没看见整栋大楼没几个人上班,都投入防汛抢险去了。忙有人悄皮说,市长是你们说见就见得了的吗,没看见电视的皇上。郑师傅又说,真不可想象人民的市长怕见人民!我正要说话,孔道然说了:我是刚从工业围堤上下来的,接待了你们还得赶去,今晚转钟要过洪峰。周师傅插话说,堤上还要不要人,我们都可以。只要有口饭吃。张国庆唱反调说,你吃饱了,你老婆孩子么办。你不把话题扯偏了。周师傅争辩:谁偏了,你才偏了呢!现在是各顾各的时代,要你死了,你老婆不会讨人去?你儿子也跟着过好日子去。张国庆忿懑说,去去,扯不上路。周师傅说,你才不上路。他俩争论开,那几个干部正好冷眼阴笑。我忙制止:瞎争什么!听孔组长说。孔道然说,你们听我的,我就说,不听说了也没作用。我动励他:你说了,我们才好商量么。孔道然还是挨了下才说,他不说正题,象作报告讲了一通国企改革的大道理。然后说,市里既然成立工作组进驻红炉,说明已经列入了重要的议事日程。前段已经卓有成效的让红炉厂的家底清盘了。后面怎么搞怎么彻底解决红炉的问题,偏偏汹涌起洪水。在我们荆江洪水和猛兽是搭词儿的是天大的事,这大家比我都清楚。他在咧嘴滔滔不绝,我在内心悲哀。眼下厂子不行了,我们连上堤防汛也排不上档了。过去我还参加过民兵抢险突击队呢。又听到他亲和的嗓音:大家听我个劝,先回去。洪水稍稳住些,我们就去厂里解决问题。郑师傅说,不,非要市长解决问题。宋主任插话说,全市象你们这样的企业几十家,都要市长去,除非谁有分身法,还有两个小办事员一直没开口,他们的话句句都有理,让你无法辩驳。郑师傅心里肯定不甘心,我在想着用更有力的话语拦截他,对孔道然我都还有点面子拉不下。然而,他并不顾我的面子,竟指名道姓喊马师傅。不过后面的话出人意料。马师傅,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上堤去。不然我应该接你们几位上馆去。这样,我不能亲自去,马师傅就委托你把他们带去,找家馆子吃个便饭。这一百块钱是我的心意。他说着同时康慨地将一张蓝票子递给我。我支吾的,这c这张国庆说,接了马师傅,难得吃干部的。你不接我接了的。郑师傅说,只你又穷又怂。孔道然说,别这么说。马师傅拿着,怎么少了?我一个月也两三百块钱,一个心意。我腼腆说,正因为你拿几个呆工资。一狠心忽地拿过票子,觉得他不再似女人手了。同时说,孔组长接客我们领了。不过,你刚才的话得算数。不然,我们再次来市政府,就住在这亮堂堂的办公室里的。我是担心他的糖衣炮弹蒙哄我们。孔道然诚恳说,这些天你们已看到了,我孔道然是么样的人,你们还不知道。我放心地说,行。又转而问他们,你们说象么样?大多数人说听你马昌俊的。郑师傅只好一言以蔽之。弄了大半天,红炉的事竟套到我脖子上了。我也不怕,先去吃了这餐白再说,不然挨饿的肚子没着落了。孔组长,那我们多谢了。真话假话总算是从人家口里出来的。 大家边出政府大院边议论。能有象孔道然这样的干部,我们红炉应该是有希望了;现在社会上不念着工人阶级了,他姓孔的倒没看走我们,还请我们的客,要不是洪水陡涨,他真说到做到会把我们当座上宾,亲自敬酒的;人做到这个份儿已经可以了,要是我是管不了你们死话的,等你们到办公室吞干涎。到了街岔口,郑师傅抽身走人,众人劝也不成,我让小刘拉也没拉过来,缺一个人并没少大家的酒兴。酒桌上,我把心里的感受毫无顾忌地抖了出来。说现在市场经济,我们厂墨守陈规,不垮才怪,叫人家政府有么办法。这就是竟争的残酷。周师傅嚼着菜说,计件考核,更新设备,唉,法都使尽了。不过你马师傅别当了他们的俘虏,和他们一丘之貉。不说他姓孔的拿一百块钱c千块c万块我们都收了,这次不和他们斗个胜局,我们都和家到他姓孔的家里吃饭去,看他说大话的。我吞了口酒说,师傅们,快别这么说,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不再乘这个头了,不落得吃不了兜着走。小刘说:哪能呢,大家都是冲着他们当官的,你师傅前次接我们早酒,都是搭你师傅的光。张国庆跟着说,好小子不要再揭我的短,护着你师傅的。我准备摆个早餐摊,天天接你们。打横幅的高个说,马师傅,你作证。他张师傅今天在这平价餐馆中午一点,哦,还差五分说的话。到时不兑现,我们请他喝我们尿。我笑说,好。来,我们一起喝一口。大家兴致勃勃的举杯相碰的喝了,酒流进血液里把我们的目光都染红了,一边喝烧酒吃火锅,一边挥汗如雨,痛快淋漓的。大家的杯子里还剩着第三瓶的酒,菜盘里见底了。这是和老板讲好一百块钱包干的。小刘便喊:老板,把你的不算线的酱菜小碟还上一个。几块酱菜,几颗麦豌豆,筷子下去就没了。还是小刘又喊,老板又上。小刘再喊,老板干脆说没有了。我们一齐干了酒,用菜汁还津津乐道的吃了两碗饭。 一餐酒喝得店里的客人都走光了。哦哟,壁上的钟过2点了,该付钱走人了,我把孔道然的那张票子潇洒地递给老板。我们在乙醇的驱使下大气雄辩,兴冲冲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市长亲布专题会 厂部仍然寂静着,大家无视门卫老刘头的招呼,寒喧直入。高个子提议:师傅们,已经酒足饭饱,都到职工之家玩玩。没人反对,又疯癫似的闯进去。他和小刘在角柜里找出了变色柔软的旧扑克和污垢的象棋。我们四个人在台阶边等着去龙头下喝水和凉水冲头。喉咙里冒烟似的,急切消防抢灭。我进去,他俩问我们干吗还不进去,也接着赶出来等候消防。人员迟迟聚不拢来,张国庆喝足冲够进去,又扯着嗓子朝外喊:快来哟!磨磨蹭蹭,婆婆妈妈的。有人进来了他还在嚎叫的,我笑说,让他喊,酒劲不得消了。我们示意出去,过了一会,张国庆又跑出来,说我还以为你们别下我都回家了。他的话提醒了人,怎么没人想到呢。其实,此时的大家几乎把家忘了似的:把没发工资忘了似的:把自己也忘了似的,就知道快活兴奋。政办室的小李不知么时来的,也凑热闹抢到龙头下冲。我催促他:还洗么事,等老子也灌几口,肚子心里要救火了。他们陆续进去,我最后一个进去,刚好一桌牌一盘棋的人,我好一旁观阵,也打打瞌睡。张国庆不依,说谁空着都可以,不能让你马师傅空着。小李也象不合众的,我张口做了呵欠样,说瞌睡爬到眉毛上了,让我打个盹了换你们。小李你上。他们都不依:你马师傅不参加,我们都散伙算了。我逼着张国庆,说要打钱的,升级,一块钱一级。还说,你们下棋也不能白下,五角钱一盘。张国庆气快地答应好。我说,你别好的好的,先把钱拿出来看看。大家也都齐声和:拿出来着!他毅然拿出张50的振背晃晃,说当狗的还怕没屎吃。对骂人的脏说,也没谁往心里去,都好玩,闹着热烈。狂热的喧闹逗引来一些看客,职工之家一下热闹起来。 慧芬在家担心的要命,把饭菜盖在桌上,还把胶盖的缺口用抹布遮好,去张国庆家打听。伍燕说,国庆也不在家,没回来。她俩都慌了,去打听到回家的职工,才知道我们几个人留在了市政府办公室里。她们既担心又愤怒,说走,不能让他们几个人吃亏。还多邀些人去。她俩分头敲了几家的门,回绝说,还没吃饭。慧芬更急,在楼下喊伍燕。伍燕拉着个脸,问么样?慧芬说,没人去拉倒。快走,我们是女人,他们不敢把我们怎样的。不行,我们就赖在市长家里去不走。伍燕说,好,走。小李妈碰上听说后,也担心的跟上。当她们汗流浃背,风风火火找到市政府,办公楼的门都关着,向门卫保安打听,要理不理的熬气说,么 看书;网科幻时间了还不走。几个大活人会去哪呢,让她们犯难了。小李妈一股酸流涌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上了,还没娶媳抱孙子哟。再怎么哭市政府也没人出面劝慰。保安阻止说,别在这哭闹,扰乱治安,影响不好!被他一狠,几步远还两个着装保安,虎视眈眈的,把她们怔住了,也没有去市长家里的胆量了。只好向他们说好话打探,保安仍是俨然的说,全市几十万人,我们个个都管得了。她们三言两语一合计,回厂部问问门卫老刘头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进厂门,就听到我们的掀天的哄闹声,在门卫室一问老刘头,说是他们几个,还说,他们哪,今天不知哪来这么高兴。伍燕说,总是市长答复有工资发了。慧芬说,得亏没有找到市长家里去。他们松驰了脸面,平喘气息,来到职工之家。小李妈说,还不回去吃饭,肚子不饿?伍燕说,没看他们个个喝得象关公的。小李明白了个大概,也不说自己是在家里吃饭,忙催促说,你来做么事,走走回去。慧芬凑近我,轻声说,我还等着你吃饭呢。我抬眼没好气的说,跟到这里来干什么!也有人轰她们:回去,回去。都走,别干扰我们。当然,也有不服的,说职工之家就你们几个的,我们都有份。还说我们担心死了,你们还在这快活,还赌博,说着便三二下撒了我们的扑克。我狠地一瞪慧芬,呵斥:还不死回!她瞥了我眼,转身走了。张国庆躬身去捡起一张张扑克,说我们再来,刚才的不算。趁空我出去龙头下喝水,进来时有人说,还以为你怕老婆跟慧芬去了。我说,又不是搞恋爱还怕跑了。厂里知道,我俩结婚闹过一曲。慧芬下放回城,老大不小了,家里介绍了个退休军人,正要安排到派出所当公安。偏偏她一进厂被我看上了,我们情投意合,让她先怀上了,后娶进门。她家好长时间没认我这个女婿。张国庆嬉笑说,跑了好,跑了我们又可喝你的喜酒。伍燕却伸手揪了他耳朵,咬牙切齿说,好哇,你还有这男(狼)子野心。众人哈哈大笑,乐得喊:再揪一个。张国庆瞟了伍燕,风趣说,刚才要你去就好了,我们有下酒的卤头皮。伍燕做了个俏皮的笑转身离去。 几次三番的去市政府对他们有了触动,防汛才进入设防水位,还不到全民皆兵的时候,白天龚同儒市长去沿堤巡视了下,晚上在市政府的五楼会议室召开了专题会。本来,分管的解市长接到孔道然的报告,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告诫要注意上访职工的动向,冷静对待。下午又召集工业局和经贸委的人听取了详情汇报,接着又打电话给龚市长,说红炉的情况特别,想跟您汇报。龚同儒说,你不要说了,晚上开专题会研究,我让办公室去通知准备。其实,此前办公室的宋主任已打了电话,简要向龚市长说了。专题会上,解建北转买了孔道然的汇报,再渐渐加重语气说,他们这次的聚众上访可以说是有组织有准备,不客气说是有预谋划略的,事前没有一点迹象。他们这样兴师动众,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我认为我们态度要鲜明,办法还是用改革来解决。龚同儒沉稳说,刚才听了红炉的情况,这已经不是个性问题,而是共性问题。我们市直112家规模以上企业,三分之一资不抵债,三分之二的亏损发不出工资。能够有点贡献的是药业c食品c燃化。药业靠外援嫁接,有北京的支撑,食品有本市的粮食充足,燃化则是靠行政手段c封闭市场。磷肥碳胺不是地方行政施救,也要被市场挤掉。中央对对国企改革的方案已经出名了一系列的政策。破产重组我个人的理解就是给的一个政策,让企业甩掉债务包袱,好轻装上阵。网上信息,有的地方搞破产,媒体都用“批发”二字来比喻了。我们得抓住这一机遇,还有的地方推行股份制改造也取得了成效。工业局周传善局长插话:我们周边的公安石首都在搞,把银行的贷款也转股份参与。龚同儒没理睬,继续他的讲话思路。我们要结合自己的实际,走出自己的路子来。嗯,现在不是不进则退,而是不改则死。职工要吃饭天经地义,财政不可能包养这也是无可置疑。怎么办,企业要向内使劲。具体到红炉,经委的专班做了一定的工作,有了良好开端。下面是研究如何解决目前的窘境,我说三条:一是在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拿出改革方案,方案报市企改办;二是与银行磋商,再注入一部分启动资金,至少要先发一个月的工资,缓解职工的燃眉之急,和激动情绪,再过两个月,学生要上学,学费的压力将涌来;三是加强领导,把红炉作为试点,然后企改办拿出一个全市的改革方案。下半年安排个时间,或者等洪水一下去,就召开一个全市的改革动员大会。嗯,最后再强调一点,防汛期间,以稳定为中心。防汛是天大的事,这个工作要做到家喻户晓,新闻媒体要做好这方面的宣传报道。会上,还有其他人员也说了一些看法和建设。最后龚同儒作安排:办公室就今天的会议,就如何做好职工稳定工作,促进企业改革发个纪要,各部门按纪要去落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众人捧柴火焰高 第十四章众人捧柴火焰高 在家呆的时间长了,我和慧芬相互要理不理的。几名职工代表也不来串门,心里就觉得空落落不是滋味。还是被他们捧为头,去上访好打发日子。也许他们也和我在家的感觉样,甚至更糟糕,才不来串门的。盯着电视新闻,又是什么发洪水,几十万军民奋起抗洪,还有国务院召开紧急防洪抗灾电视电话会,还发布防指的七号令八号令,都七骛八闹得人心惶恐起来。我想十天半月要等市政府的答复是没戏了,烦躁的等待吧。欲邀人去喝早酒,麻醉下膨胀的情绪,让它压缩下来,可兜里没钱。夹在杂纸堆里的几张私房票子花光了,再怎么也不好开口向慧芬要去。昨天腾儿要20块钱交学校还挨了一顿打,我心里贼亮着,是打给我看的。没有本事弄不一分钱回来,总是交这钱那费,还不好好听话。腾腾够冤了,上单元测验第三名,还奖了笔记本的。今天是他的期末考试,下学期就上初中了,好的没有中考高考的压力,反正有书读的。当然也有学校和分班的讲究,我们这样的家庭c没有背景c只能认其自然了。大哥当个普通老师,不想去麻烦他。不过最后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说他明天都要考试了,给他算了。慧芬冲我吼:又不是高考!考好了我更没钱让他读了。我又偷偷羞羞的去邻居董家借了20块,说腾腾学校交钱不早说,这时银行已关门了。你听邻居怎么说,哎哟,学校一开口就要钱,家长又不是银行印票子的。钱悄悄塞给腾腾,他揩了揩眼睛上学去了。慧芬的表情似乎和缓下来,也许她认为是我的私房钱,哪知我个大男人向人借钱的时候,眼不是眼,嘴不是嘴,脸上象毛毛虫夹得火辣辣。好的是小董变了口气,说这没什么,哪家没有为难的时候。她越这样说,我的脸越没地方藏,狠不得把20块钱退给她。最后她又补了一句,厂里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也没法过了。好的是前天她的小罗去给妹夫换插头,妹子暗地塞了几个。不然,也没法借给你的。简直让我接钱的手焊住了,腿脚焊住,迈不开步,不得出门似的。我宁愿相信她说的实情,也相信不是借故说给我听的。我非哭非笑着脸说,土豆会有的,牛肉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小罗出现插话:有个屁,红炉算是完了。不能再接话了。否则,反悔把钱要了去更难堪了。一狠心挪动步子,溜地回到家里,用抱头鼠窜形容应该是一点也不过份的。 终于有一天,我在门前的坑池边漱口,小李跑来喊我喝早酒去。我以为是他的要结婚了。人情大于王法,逃是逃不脱的,就愉快的答应了。困窘中请客缓解不乏是权宜之举。半路里,他欣喜的告诉我:张师傅在城门口摆了个早餐摊,我们去捧个场。老城门口早成了城区,可是红炉厂进出通道,也是人车过往的要口,习惯形成的早餐点。有做馒头包子,炸油饼糍耙的,张国庆的早餐摊是个炒面推车。是他小姨花200块钱买的人家的旧早餐车,让他赚了钱再还,看他们还是那个忙样儿,一边笑盈的招呼我们。国庆身着酱色短袖衬褂,还一双套皮凉套,而伍燕反相,把过去褪色的长袖花褂翻出来穿着,套上个白净的长兜儿。我说,哟,几天不见,你就当起了老板。张国庆没闲搭讪,我又对伍燕说,当幼师的还会炒面哪。伍燕说,别笑话我了,马师傅。张国庆说,包你吃了还想吃。我说,要撑死我啵。伍燕说,那边有桌子,您坐,马师傅。她格外和颜悦色,尊重人的,象变了个人似的。我在心里感慨,市场经济能改造人啊! 他们只有炒面,没有备酒,不过这样也好,可为小李节约。然而,小李机灵地去不远的副食小店买了瓶“荆江粮酒”,那几个也陆续来了,人气一下望了起来。小刘耳语问,师傅,小李为什么请客,是不是他们让他拉拢我们代表。我说,管他呢。喝人家的酒,尽捡好话说。颜师傅说,小李呀,几时办喜事,我们都去热热闹闹的帮忙。面是伍燕撑铲炒的,顶真看还是拐手拐脚的,没人家炒的娴熟。张国庆跑什,又去邻近的早餐摊捡了盘炸油饼来。郑师傅说,国庆伢,你这不象做生意的,要把早餐做好,关炒面不行,非得准备早酒。品种搞多点,卤菜c泡菜都要搞,怕麻烦就不必做得。张国庆连连点头,说马上改进。我说,他们这都不容易了,是我就做不到。周师傅说,你天生是操大盘的,皇上。我说,皇三啰。周师傅说,顾客是上帝,你这时候不是皇上是什么。大家都笑了,说是兜里比脸面还干净的皇三。我们吃着喝着,别有一番情趣。还说又去职工之家玩牌下棋,谁输了明天来这里请客。忽然,孔道然出现了,笑微微的招呼我们:师傅们好,有早酒喝也不叫我一声。是的,人家还请过我们100块的客呢,一碗炒面不过一块钱。我忙起身说,孔组长,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喝早酒,特有味道的。说着,还热情的让位给他,还用手抹了抹凳面。其他人或点头或含笑招呼。张国庆拿来了杯筷说,孔组长,才学着弄的,别见外。孔道然眼不留意心留意了下我抹凳的动作说,哦,是你张师傅的早餐,有生财门路了。又望了下伍燕,相互以示招呼。接着,有板有眼的说,这就对了,不找市长找市场,生存发展天地广。应该很好的提倡。小李插话:不光提倡,要支持。您天天来张师傅这早餐,把市长也带来。孔道然瞟了他下,没回话。我接过话说,今天是小李接我们师傅们的客,给张师傅捧场的。孔道然又瞟了下小李,官腔的说,是吗!张国庆又拿来瓶酒,要给孔道然倒。孔道然姿势的抬了下手,说吃过了。下次再一定来你这早餐。我又说,吃了,没有喝酒嘛。来与民同乐,喝二两c不喝多。说着我霸气的夺过瓶子横蛮地给他倒,他坚决不让,拦手相持着。没想到他还有很执拗的一面,真让人扫兴。他那幽深的目光里似乎隐喻悬机,没工资还能喝早酒,还怂恿上访闹事!我还是要抢过胶杯强行倒,他俨然说,马师傅,到了也只放着。说我吃了的,哆嗦什么!别倏看他文质彬彬,说话的分量还蛮不好相处。颜师傅调和:算了,马师傅。别强人所难了。我扫视了下,只得放弃,坐下自个大口地喝起来。心里憋着,不识抬举的东西!一片好心全当驴肝肺的!大家都别着孔道然,豪情对饮。姓孔的又主动拉话:马师傅,正好你们几个人都在这里。这几天等市里的纪要出来,昨晚才拿到手。说着便打开皮包,取出份红头文件,又说,专门为红炉发的一份纪要。我们不管啥叫纪要,就知是份红头文件,大家都住了嘴听他说。这样,今天不打扰你们的酒兴,明天去你们厂部,你们几个人参加。我还要去找王逸洲,通知厂部有关人员参加。原来,他是路过被我们睹上的。我们等着后话,他却收起文件要离去。郑师傅端着杯子说,孔局长,这是不是市政府的答复?局长响亮,称局长他一定高兴。谁知他却说,我不是局长,顶多算个组长,就叫我科长吧。郑师傅嬉笑说,唉,就喊小孔。年龄小前途大。就象我们这位小李。孔道然哭笑不得的嗫嚅。我说,就喊孔组长。他是我们红炉清查组的组长。孔道然向我笑了。我说:孔组长,你刚才的文件是不是答复?他说,有这层意思,明天再说。你们尽情的喝,不喝醉了,记得明天要开会。他做了个挥手的浓缩态,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调 侃尝试股份制 会议室的杂音碎语没有了,我在替孔道然着急,应该趁着这短暂的安静,开始开会,不能你一嘴他一舌又扯远了,耽误了正事,偏偏有人干咳了,孔道然才从黑皮包里拿出本子什么的。猫声说,我们开会了。今天的会议是探讨,探讨我们红炉的出路,可以畅所欲言,各抒已见。我先宣读市政府的纪要,荆政纪要(1996)20号。他的宣读高吭起来,由低到高,撑着全场局面,大家在认真听。市政府能为红炉厂发一个文件确实不简单,不过我们听着,领会其意思,就两个字“改革”。有人开始嘀咕:还是改革!我还注意到了,大热天的他口不干涩是怎的,一直不喝杯里的菜。这时趁着人有怨言,他停了,悠然从包里拿出钢盖杯咕了一大口。然后大声说,大家不必牢骚了,我打个比喻吧。现在是夏天 有会开厂部里似乎有了生机,不觉得太阳那么烈毒,温和地抚摸着每张带笑的,相互没有客套招呼的脸,陆续到了会议室。聊起张国庆的早餐摊和早酒,也唤起了王逸洲的酒兴,说,早酒还是我们荆江的一道风景,得重在参与。有人说,上次申奥失败,全是美国佬捣蛋。怎么2004年的不申报了,也应该重在参与。王逸洲说,04年的不参与,08年12年今后总得参与的。有人唉叹,象红炉这样下去,恐怕申办成功,我也没命看到了。我说,周师傅,不能自我丧气,孔组长今天来就有市里的好消息。正说他曹操,曹操就到了。他们没坐小车,打的来的。王逸洲起身迎接,孔道然客谦的说,耽误大家了。我说,反正停厂了,哪有耽误不耽误的。等他屁股落下,厂部的小吴递来茶。也不知他们从哪弄的茶杯茶叶开水,也许是门房老刘头那要来的。孔道然又谦慎解释:对不起,本来经委和工业局的领导都要来的,市政府县长办公会要参加也不能来。王逸洲插话:你孔科长来一样的,是红炉的组长嘛。孔道然没理他接着说,据说是专题研究全市企业改革的问题。从推行班组责任制,任务到人,定额目标管理。还有嫁接,兼并都尝试了,还是没有走出亏损连工资都发不出的怪圈。这次市里可能有大动作,我们红炉先尝试尝试也好。有人抱怨,企业又不是农村分田到户,这些年是改革的风吹到哪哪个单位 :言情(准倒霉。看食品c看供销c商业哪一家不是这样的命运。面对公然的反腔,孔道然置若罔闻,对王逸洲说,王厂长,开始吧。王逸洲点头默示。他接着说:现在炎天暑热的 ,能不能穿大棉袄,反过来到了冬天数九寒冬,我们能不能象现在短裤短衫背心赤脚的?显然,不能!师傅们。有人戏谑:又不是“二百五”。孔道然不顾干扰,更增强嗓音:现在国家都在发展市场经济了,深圳等等沿海特区已成功飞速发展,我们还困在计划经济里,是万万不能的。我们周边县市有的就在搞股份制改造了。什么是股份制,就是一个企业大家都占有一份投资,既承担风险,也享受收益。国家有c银行有,我们职工也有,不是几方面的积极性都有了,责任都有了,利益也都保护了。现在沪市深市交易都很好,有的企业都上市了,有用不完的钱。有人插话嬉言:我们赶紧上市去,只要有钱呗。孔道然说,上市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三月份参加市委办公室组织的出去学习过。先要内部职工买股。有人立即反对:我们吃饭的钱都没有,买屁股。大家哄地笑了:屁股值么钱,只有火葬场收。王逸洲说,先听孔组长讲,我们等会再发言。 一个小插曲,也是调节气氛,毕竟股份制是个新话题。孔道然喝了茶接着讲,有人起身出去,没有人阻拦。一会就听到外面的龙头水响,是喝水去了。随后也陆续有人去喝,我也去喝。外面的空气相对畅流,没有浓厚的汗蚀味,我贪馕一会儿,进来时孔道然还在津津乐道。说就是先内部发行股,等正式上市就更值钱了。我们考察的一个企业,职工股上市翻了几倍,一下发财了。社会原始股也是这样,一上市红牌飙升,你就是拉板车的也发啦!谁不想发财,都竖着耳朵听。说实在的,车钳饱铣我都还行,什么股的股的,原始的我不懂,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样好发财,不劳而获。当初参加工作要当工人,就是父母的意见,学门手艺比什么都强。他们见多了,经济工作搞不得,整风都整得人鞋带自缢的。还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不能沾上经济错误,会毁了人一生的。越听越觉得天方夜潭,屁股上象长刺的。 接下来该发言了,轮到正经说话的时候都水里的花炮哑了,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孔道然提示大家说,王逸洲也催促大家说。也许他们真想听听代表们的意见,我就说了心里话。说得孔道然他们脸上都飘起乌云,看来不对他们的胃口,但他们没阻止批评我。我说开了,张国庆他们纷纷跟着说。郑师傅说得巧:你们不管怎么套,我个穷工人哪有投的。孔道然似乎很有兴趣的,还帮腔。说我们的思路是可以宽些么,中央说了胆子再大点,我们为什么不能对社会吸股呢。就凭红炉几十年在荆江的声望,准有人投的。会场显出赞许的面容,掷地有声的话语,太振奋人心了!我们为什么只想到上访,没想到社会的援助之手呢。现在红炉困难,社会资助了,全厂会珍惜,勤扒苦做,干出成效来,等有了钱再加倍还给他们。不愧当干部的,思路就是比我们宽。我们几个代表私下小声议论着说:有政府出面,到电视上打个公告,非轰动全市不可。电视c报纸c街头巷尾正热议着上海的杨百万。现在股票买到身边来,谁不想赚一把。孔道然望了望大家,你们在说什么,大声点。也许他从我们的表情看到了有利的成份。代表们一下把目光投向我,我动心了,便问,看政府出不出面,发个文?这事当然好啦。我的话音未落,张国庆抢着说了:有没有限制,能不能可以多发些股票,上亿都行。郑师傅冷不丁说,又不是印假钞,随心所欲。不要太贪心了,只要能补发几个月的工资就行了。孔道然忙堵嘴:千万不能说是发工资的,起码指导思想就错了。我们引进股份制,也算是资本主义里先进的东西。按过去说的拿来主义。吸收股金是为启动生产,就象病入膏肓的人给输了血让他健康起来。颜师傅插话:这我们懂,只看几时实现。孔道然还是说他的:我对股份制也就了解那么一点,以后请专家给你们讲座。你们还可看电视看报纸去学。我也并不比你们高明,也是学习来的。周师傅不耐烦了,质问似的:孔组长,你说几时可以发股,不要说那多套话。郑师傅立刻指正:是卖股票。周师傅雄辩:买股票c不是发股。我发你买,我卖你买。我这还不懂,象你只会车几颗锣丝。郑师傅也不示弱:我会车,你还只能挖砂埯呢。说得他自个笑了,大家也笑了。他自己也笑了,是笑他要儿媳妇撂下的笑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宣传标语显生机 第十六章宣传标语显生机 孔道然没有笑,表情有点莫名其妙。他当然不知道我们笑什么,该不会多疑,认为是嘲笑他吧。总之玩笑是我们化解干戈的特有方式,还能给人增添无穷的智能。我也是急性子,忙催:孔组长,你说怎么搞就怎么。快说吧。心想,众说纷纭,没完没了,总得有人来定托。孔道然说,其实你们也说了。过去搞责任制,象农村联产承包也不行,散伙不实际,感情上更接受不了,上千号人一下到哪找饭碗去。我本能的瞟了张国庆。郑师傅冷不丁插嘴,张国庆已经找到面碗了。大家哄地一笑。他仅不笑,总这样阴阳怪气,出语戏人。当然,也有人觉得他嘴贫诙谐,蛮好玩的。孔道然接上茬:这样找门路也不错嘛。我说的是整个红炉厂。我小声冲郑师傅说,你听人家是想大事的,插什么嘴。孔道然在继续说,。我们齐声说,当然看来你们是同意搞股份改造同意!孔道然得意地喝了茶,杯内只见茶叶了。说不是我说怎么搞,是你们同意了,再好向市政府写报告,拿出详细方案。等政府批了,依法进行操作。到哪步我再说哪步的话。他还讲了一番顾从大局,维护安定团结的话。告诫我们不要再聚那么多人去堵市政府的门,还说要放到阶级斗争的年代,早挨批斗了,我们在小声辩解:有事做有饭吃,谁吃饱了撑着去上访,那年代我们工人多走红,领导一切,哪个敢批我们,只批你们当权派的。我想,孔道然劝阻我们,也一定是他这个组长挨了霉,火烧乌龟里头痛,又不敢发我们的火。说完他轻声征求了下王逸洲的意见,陡地宣布:会就开到这里。 张国庆刚端上面,小李来了,还有他们几个也来了。看来他是铁着心要和我们一线师傅打成一片了。说马师傅,一个人跑来好吃好喝,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我停住筷子以笑相对,张国忙搭白:刚才马师傅都和我说到你们呢。我又招呼他们坐下,有点命令似的。接着说,也不迟正好我来接庆客。小李坐下后,说马师傅,是听廖师傅说您出来了,我们猜定在这里。颜师傅说,你的徒弟不见人的。是人家李主任上你的门去给太后请安,我们路上碰一起,谁知你真在这酒鬼。客该你接定了还用说。我说,那是买单,我买了算个么事。他们在叫唤要这要那,张国庆不慌乱,先给其他顾客端面。我住着筷子等他们,看他的生意还可以,等三四个顾客买了面离去,才炒给我们。张国庆摆好酒杯和筷子,颜师傅拿过瓶子倒酒,还给我倒。我推迟:不行,刚满满一杯,喝了的。他说,东不饮,客不请。你出钱买单的人不喝不行,谁证明你喝了的?其他人附和:没人证明。我没想到要他们闭嘴,也不可能那么做。让他倒去,喝多了,无非去睡一觉。张国庆一一端来炒面,又接踵来了顾客。一不做二不休,我让张国庆去清真馆端个牛杂火锅来。张国庆的脚下象装了轴承的,忙得团团转。大家边吃边聊,有人质疑。说天底下哪能这好的事,人家白白把钱往你个深坑里扔。我说,你懂个屁!孔组长说这叫股份制。怎么跟我们家廖慧芬样,天上掉馅饼了都不知道接去。有政府撑着,你操那瞎心做什么,我跟你们说,那天会上定的事,不能反悔,更不能怀疑唱反腔,造谣惑众。郑师傅冷冷地说,我们不反悔,恐怕有人反悔。大家相互瞠着。小李说,是政府吧?我说,他们敢!大家齐了心,说听你的,马师傅。我端起杯,一口酒下喉,那种群龙之首被人敬重的感觉真好! 早酒喝了一两个小时,快10点钟了,张国庆开始收拾着摊什。然而,我余兴未尽,说国庆,这时闲着了,来陪我们喝二两。张国庆说,我起床就喝了。颜师傅说,不白吃的,马师傅结账买单,来喝两口。国庆伢。他说着还起身去拉他,张国庆把嘴巴就过去,说你闻你闻,还酒气熏天的。小李说,你们俩师傅不当众同性恋亲吻呵。颜师傅说,你少开口,没女孩找了,想找男孩不成。小李哀叹下,说现在厂里这样子不管男孩女孩,还谁瞧得起。大家听了心里寒碜碜的,显出怜悯的表情。颜师傅接着前面的话说,不喝拉倒,我已经喝多了的。同时放开手,他闻到的其实是自己嘴里的酒臭。大家纷纷起身,我边起身边搜钱,可短裤钱包里布换布,掏穿了都没分文,记得每天洗澡换衣都把钱换过来的。昨天怎么了,难道掉了。也没多少钱,刚够付早酒的。张国庆一一递烟陪笑,到我跟前时收剑了笑,说还搜么事,算了。小李看在眼里,过来说,来,我买单。年青伢还是比师傅们大方。我坚决说,不行。你老大不小了,一个家还没成。攒着娶媳妇去。又对张国庆说,跑不了的,下次一起结账。小李还要争取,张国庆也不让他付钱。我们就这样挂着账走了。 这天,厂部和大门口贴了好几张宣传红标语:明晰产权,深化改革,募股改制,转换机制重显生机等。似乎厂部恢复正常运转,清查组似乎象文革小组,芸花一现的不存在了。职工们看到标语,议论纷纷,不知这次是改制还是改革。我牢骚说,一个意思,只是汉字游戏而已。还有大门上方的红布条横幅是装璜门市部定做的:解放思想,转变观念,积极稳妥地推行股份制改革。在公布栏内贴了红炉厂办公室的通知:全厂职工,根据市企业改革领导小组的意见,经厂部研究决定,明天上午9点在食堂大厅参加改制动员大会。1996年8月5日。而且,办公室的小吴还分别通知车间主任,要求车间主任通知自己车间的人。他知道我后还问,四车间的易主任见到没?我说,你去他家里啦。他说,没人。我说,这我就管不着了。厂里没有能坐上千人的大会议室或礼堂,食堂大厅是一厅多用。开会这天,餐厅门前也贴有大红标语,主席台上端拉着会标:红炉机械厂股份制改革动员大会。餐厅比往常明亮多了,通知九点开会,八点钟就有人进场了。随着到会人员增多,人声鼎沸起来。我进场的时候,还有人向我祝贺,说我们的上访有成效了。热闹的场面,令人振奋,好象又回到七六年进厂(参加工作)时的情形。那时机声隆隆,道路宽广,树木葱翠,厂房明亮高大,人们精神抖擞,厂长似乎不亚于皇帝威严,难得一见,对车间主任都是高不可攀,就想有朝一日能当个班组长的,光荣一回。主席台上崭新而庄重,桌上都铺了床单,还有麦扩风。有人喊我前面坐去,我也是正想上前听听精神,怎么个买股。说喊什么,前坐后坐总不是那回事。嘴里这样说,还是跨着空挤上前,挤坐在人家的一条凳上。当然是谦让着被按上的。我习惯地摸摸荷包,连烟盒也没有了。只好吞着他人飘过来的烟香,虽然没有自己抽的过瘾,但也能深呼吸地舒畅下。 本文由小说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阅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股票买出不请客 第十七章股票买出不请客 在热闹哄哄中好象等了好一会,主席台上才有人,还是王逸洲他们,改不改还是他们领导我们,会场情绪似乎阴沉下去。还好,前段的上访也没怎么欺侮他,别人指他的鼻子骂人,我没那样做。接着就是市里和工业局的领导上主席台了,他们从边门进场上去的。会议还是王逸洲主持,看不出他有特别高兴的地方,他喊着要大家静下来,总是余音不穷的。通过前阵子上访,他在工人中的威信大打了折扣,不管怎么大声喊,甚至有人看都不看他一下,嘻哈说笑着。他没法子等会场完全安静下来,只得请孔道然宣读市里批复的红炉改制方案。孔道然低沉起音,全场才渐渐沉静些。议程一项接着一项,那些领导总象幼儿班的阿姨有说不够的话,总怕我们不了解他们的苦衷和无奈之举。时间拉得不短了,职工接奈不住,又叽喳开了。上面开大会,下面在开小会,幸亏有麦扩风放大到喇叭里的声音,罩着嘈杂,坐到前面终是有好处,能听清大致的精神。好事来得太快了,不到一个月,市政府对红炉厂的改制方案出台了,要让副市长解建北任组长,还有几个副组长,孔道然也是一个。解建北在主席台上并没有突出表现,也没有电视上的那么威严,乌发,中等脸相,白色短袖衫。我和张国庆也还是作为职工代表参加到改制中。 动员会开过,改制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审计会计小谢又带着几个会计来厂。对厂里的资产依法进行评估,向社会公布。王逸洲在改制领导小组会上说,要求我们职工代表,积极带头。刘听到社会上说厂里要卖股票,也主动来上班了。我又去那破旧的车间,穿上油渍的工作服,继续完全那批活塞缸套的加工。具体是小刘操作,我作指导。副厂长兼我们车间挂名主任的杨铎还到车间来安排打扫清洁卫生,说不能让社会上的人看我们要倒闭样,那谁还买我们的股票。他们还请来木瓦工,维修残墙破窗。用耐水腻子大白粉刷白墙壁,铁红油漆涂刷门窗。连树也刷白半截,杂草薅除干净。几天时间,厂房旧貌换新颜,机器轰鸣。我心里犯颖嘀咕这样红炉是不是效益就上去了,就有钱发工资了。果然,周末车间会统员笑盈盈的提来一包钱,喊我们到她的办公室去补发一个月的工资。数着钱的工人脸上无不笑容扬抑,到了下晚班还迟迟不肯离去。过去溜岗的人也寻着事做,抹洗车床,打扫工作台的。没有的也在聊着闲话,仿佛车间就是我们的家。最后我不得不叫小刘去拉了闸,喊下班了,下班了。还等在门边等人走尽了才好关门。[快穿]汉子你威武雄壮 一进家门,慧芬就笑而不露的说拿来。我说什么拿来。她抑不住笑说,还装在筹备期间要做好职工的稳定工作。我的理解就是不要让职工七嘴八舌饶舌根的把买股票说偏了。徒弟小蒜,厂部统一安排的。陡地确实不知她说拿什么,忽地回过神想到工资。我要紧不慢地说,你怎么知道的,消息这么灵通。哦,对了,她应该也发了一个月工资。我这么想着,并把工资递给她。她数过后说,就这。我说,就这。全给你了。她说,没有加班费,不多发一个月呀。我说,你发两个月了,我看着。她是想要我作代表的加班费。慧芬笑了,说怎么只发一个月,三个月都补得了。我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相信了吧,搞股份制能把厂子盘活。她哑口无言。我又说,人也不能贪心,先补一个月就不错了,也不知他们从哪弄来的钱。慧芬说,管它呢。接着郑重地说,我们准备买多少股?我断然说,两个月的工资都买算了,捆了肚子。慧芬诡秘的笑了。心想她手里一定还有积攒,我不揭穿。便说,听说有指标限制的。象过去的票证,指标出手就是钱。不能有钱人多买了,让少数人讨好去,现在不叫厂了,什么有限责任公司,还要改选择厂领导班子。钱多才能担经理。说到这我脸上浮起阴霾,现在的车间代理负责恐怕都保不住了。慧芬说,只把他们都换了就好,厂再改成什么好听的公司,不换人也是白改的,又要被他们搞垮的。我说,过去搞运动是换思想不换人,现在换牌子不换人也是对的。慧芬又顶说,新班子还要我们划勾的,跟你说,就不划姓王的,我们车间的在这么说。有人说还要划你呢。我说,不行,拿下一个车间都勉为其难。他们溪落你的。会上不讲了,行管人员也要减。现在就差有技术的生产人员,我还是守着铣床实在。王厂长还算过得去,如果再选新的领导,熟悉又得一个过程。然而,我没有强制慧芬划他勾,真要按法由出钱多的人来当家,我们也是白磨嘴皮。其实我心里很矛盾,为了改制顺利就选他,但又担心选了他对我这个上访头不利。先进劳模一定没戏了,管它呢,只要厂里能翻身。倾世凰妃 没过两天,就以车间为单位,对班子和行管人员由职工划勾,消息一传开,厂部人员和车间行管人员见了职工都笑嬉嬉地主动招呼,把马师傅都喊上天了。我没那份政治敏感和睿智,勾谁不勾谁我心里有谱,不是这两天的虚情假意能打动我的,我也不想讨好人去拉票。划勾是在下班前进行的,杨锋亲自来了,还一名厂部干部参加。该说该笑的照常,可大家心里都很认真,当厂干部宣布杨锋是来参加车间主任竟选的,我一下真傻眼,过去的“临时代理”没戏了。拿着选票上有我和杨锋的两人的名字,脸面无法面对众人。杨锋神情自若,稳操胜券似的。不知选票是怎么勾划的,是递上的还是收走的。我敢肯定那苟师傅就没勾杨锋,可散会后他们还说得很亲热。等他们前脚走,便说,马师傅你怎么不同去,不让他们把票改了。我说,无所谓。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各自散去。太突然袭击了,我后悔事前没让小刘给我拉拉选票,后悔应该当场验票,不,应该一同去厂部的,妄想吧,马昌俊,人家可是副厂长呢。我一路安慰着自己回家。别痴心妄想,只要厂子能步入正常生产,按时有工资发就行。 家里突然来了客人,是好多年前的同学黄尚坤,还提了西瓜水果来。西瓜是无籽的,夏天快去一半没舍得买了尝尝,有籽的也没舍得买了吃。慧芬忙去切开肉红的瓤儿。我说,客气什么,吃自己的。等他拿了一丫我再拿了吃,是有些蜜甜爽喉的。黄尚坤边嚼得溢水边说,你儿子呢?慧芬笑盈盈说,暑假闲着又怕玩水惹祸,找老师补习去了。黄尚坤边吃边说,现在是知识年代,是得好好学考大学。昌俊,到时别忘请我喝酒啊。我说,黄瓜还没起蒂,早着呢。心想,和他学校一别,从没见面谈过家事,他怎么知道我是儿子的,不问丫头。他持着瓜皮,眼睛贼溜的。我说,就丢地下,没住地板不讲究。慧芬扯了节卫生纸他揩手,然后有板有眼说,这次红炉走在改革前面,听说还发行股票。我在等他的后话,他却注视着我。我只好说,天晓得改革到哪程度。黄尚坤说,权威专家有名言,改革到深处是产权。他怕不懂,补了句,简单说四个字,产权改革。难道他是冲着改革来的改革派,也许我目光里露出疑惑,他又似乎关怀的说,首发股你可以多买些,升值赚钱了,买套新房子住。人啊,也该享受点。不是那个穷过渡年代了。这时我似乎闻到他的来意,难怪提东西登门,不问是女儿还是儿子。其实我心里儿子女儿一个样,按大多数人的口气,女儿将来还有良心些。西瓜皮我就地一扔,他要递芳香的餐巾纸我揩,我说用不着。便用手背抹了抹嘴巴,再在短裤上擦了擦。说我们一穷工人家哪有钱买什么股。黄尚坤眼睛更亮了,说你们不要,我早些挂勾呵。把你们的指标给我,一定会感谢的。慧芬插话:我们哪有什么指标,那都是当官的事。黄尚坤坚毅说,有。据可靠人士的可靠消息,你们本厂的工人每人都有上万原始股的份额。我说,那不是摊派任务。他说,我知道你们有人担心任务。你别急,千万不把指标浪费了。要不我放几个钱你手里。心想,这样投机取巧捞钱,竟然毫不隐讳,裸的,是不是自己坐井观天落伍了。慧芬忙上前来说,这好,他正没钱喝早酒。黄尚坤大方说,昌俊的早酒我包了,一斤酒二块算个么事!我鄙薄他:你是不是当大老板了?这多年我埋头在车床边,也没有和同学往来。黄尚坤说,今后要多往来,走亲热些。人生么就那么回事。聊了一会,我还没想起他的名字,一直不好称呼。黄尚坤主动自报家门,你只怕不记得我名字了。黄尚坤,和你隔两张桌子。我脑中有儿时的影子,是同班同学,瘦小个毛头发,20多年了变得富态,乌发光亮,可像的方正轮角还在。隔不隔桌子记不得了,反正没同坐位,我个高总坐后排,站队要么居前,要么居后,也许我留给同学们的印象更深些。我欣然说,没忘,尚坤啦。刚同班时我还以为你姓常呢。他说,你记性好。尴尬打破,总算圆了场。黄尚坤叮嘱:昌俊,你可不把我刚才说的事忘了。我说,我记性好忘不了。天晓得是么回事,当然你们当干部的总走在形势前面。他没有否定我的话,模样就证明了他的身份。他说,对,对。同时起身说,那我走了,不打扰你们。又朝内喊:嫂夫人,忙着,多谢了。慧芬上前来,歉疚说,水都没喝一口,还吃你自己的,得多谢你哟。他又说,快别这么说,我和昌俊什么人,老同学亲兄弟不过如此,还分什么你我。他还向我响亮告辞,我走了。我轻声说了句送客话:慢走。黄尚坤在我这蒸笼似的矮屋里,已经冒汗珠儿了,蓝条白衬褂背上都有湿印了,不赶紧逃受得了吗!武战荒道 本文由小说“”阅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七拼 八凑认份子 黄尚坤顶着烈焰去了,我忙转回里边。慧芬铁着脸呵斥我,你怎么随便答应人呢!他晓得升值赚钱,我们不会去赚。我搪塞,人家还买东西来了,就说说罢了,当着泼面子多不好。再说,我们也没本钱买股,怎么赚去。她说,你真憨,过去买粮食指标还能赚钱,我们把指标买了也不顶本。我说,这是两码事,搞股份制是依法的,不能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臊。她又瞪着眼说,反正这事你听我的。我说,好了,好了。我要睡午觉了。然而,刚入朦胧,姐昌凤和大嫂玉琼来了。慧芬热情的招呼,姐,大嫂,这么热天的,你们怎么来了?她们说,长久没见到你们,惦着呗。又问腾腾最近学习么样。最后问昌俊呢。慧芬埋怨: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少不得个午睡。我有么办法晚上热得睡不好,总得午觉弥补一下。哎,三个女碰一堆,叽哩嘎啦,大超分贝了。大嫂嘘地示意他们小声点。慧芬说,还怕吵了他的白日梦,我非叫起他,你们一年来不了一回的。可心里庆幸及时将水果和未吃完的西瓜收了,免得她们误会我们嘴里诉穷,还吃贵东西。大嫂拉住她,又向姐递了个眼色。姐说,大嫂,我们去吧,等天凉了我们再抽个时间来玩。慧芬没有挽留,她们趁势离去。慧芬进房来,见我瞠着她,说你没睡着,怎么不起来。我说,高音喇叭安家来了怎么睡。她们是不是也想买股票来的。慧芬撅了嘴说,要买也不会当我们露富,不怕你搜刮救济。我说,所以我没起来。说着便坐起,看了看手臂上的汗渍,下床来。慧芬说,不睡了?我没有回答。                            很快在厂部公布栏里印证了黄尚坤所说的可靠消息,市电视台也打了广告。称:荆江市宏达有限责任公司,关于向社会公开募股的通告。摘要:根据市企业改革领导小组的批复,原红炉机械厂改制成宏达有限责任公司。按照募股实施方案,以特色理论为指导,以市场为导向,以产权联结为纽带设置法人股和个人股。个人股分职工个人股和社会个人股。个人股共发行一千万股,每股两元。采取记名式发行,8月15日至31日在市财政局国债门市部发售。荆江市宏达有限责任公司筹备领导小组。昨天开大会公布公司董事长c总经理和有关行管人员,都没有透露发售股票的具体内容,今天竟直接对社会公布了,显得突然而神秘。厂里职工最高可认购二千股,社会自然人可认购一千股。正如黄尚坤所说,是有指标的。我如梦初醒,翻然悔悟,不能再视财傲人,试目以待,必须抓住机遇,捷足先登。背地里我问慧芬,你把手里的钱都拿出买了,我们两人都8000的指标。慧芬言听计从的,但叹惜说,手里只有2000多块钱。她若有所思的:你是不是找前天来的你那大款同学借6000块钱。我们可以按银行的给息。我想了想,垂头丧气的。说我们没有指标给他,他哪能借钱我们。慧芬晶亮着眼天真说,你是职工选的代表,你可以找孔组长多要些。我说,都社会公开买的,又不是物资紧张年代还开后门。她说,年代不同了,人际关系决永远存在。公开一人只准认购一千股,才两千块钱。我笑了,说你公告吃得蛮透啊。他可多用些身份证去买不就成了。政策是死的,人可是活的。慧芬仍不甘心,最后说,反正这是个机会,我们不能挫过了。 晚上邻里们照例在门口乘凉,朦胧里有人哀叹:唉,让他们有钱的去买。小罗说,马师傅,这样买股票未必不是市里使的花招。我还是坚信这是真的,说现在还是产党的天下,不相信政府,相信谁去。他的小董帮腔:你们家是不是都认购了。慧芬替我答了:腾腾读书正要钱,又没工资发。我们是一分钱都买不了的。住在尽头的蒋师傅不知么时坐过来的,忙戏言:只买屁股。有人诋说:你老婆屁股肥,明天赶紧买去。只有二千万,厂里职工就要认购四五百万。我笑说,你摸了他老婆屁股大。一阵爽朗的哈哈飘向夜空。慧芬小声责斥:就你说得出口。大家的笑声盖过她话语。小董说,廖姐,这几天你们家也象热闹了?你银行的嫂子是不是给你送钱来了。慧芬说,不说他嫂,还有他姐,还不如外人,空着手来的。送钱,只有钱眉毛,抠眼睛。家丑不可外扬,慧芬就这么没心肝,我起身下后去小便,免得争吵起来,外人笑话。说是说,笑是笑,各人心里怎么想未必是嘴里说的。 ,股票风渐渐吹起来。今天认购开始,上午我催慧芬去厂部看看认购形势,弄清具体是些么手续电视里连续播了几天。上门了。听她这么说,我一时也拿不准,反正有半个月的时间。然而,全市都被这破天荒的事搅动了,下面乡镇的人也搭车来市里排队认购。慧芬去买菜。听人们都讲疯了,股票象发包子似的上涨。她象热锅里她很快回来,兴冲冲说,拿身分证去就行。不过,其他人没有动静,姓孔的还说要你带头买去。他怎么知道我是你老婆。我说,听厂里人说的呗。再是上次他来家找我见过你的。慧芬哦了下,说一次就记住了?我说,是不是买了算了?慧芬说,你听他们这几晚的话,不慌。他们催你未必是好事。你看你那个屁同学也不的蚂蚁,倒催起我来。我说,你就是个脑筋不稳的人!她又疑视着我,我说,买去,买去。慧芬去房里从衣服堆里找出个纸包,当我打开,果然是叠钱。我好一阵欣喜,她平常叫苦叫穷的,还能从牙缝里挤点积攒。慧芬接连郑重其事的数了两遍,目光暗淡下来,说要多攒点就好了。我说,那只有把肚捆起来。慧芬把它又包起来,说别急。她要出去,我以为她要去银行取去,也好当个保镖。说去哪?她说,去找国平挪佐一下。我正欲阻止,她说,你不管。就当不知道的。慧芬去娘家,说不买股就下岗了。七拼八凑,凑了四千块钱来,也只能买一个人的份额。我俩正商议着怎么办,黄尚坤找上门来了。见我们犯难,更喜出望外。说你们的任务我可以帮忙全认购了。当然,有好处不会外乎你们的。慧芬向我拼命的使眼色,我说,我们可以买下一份,给一份你吧。黄尚坤立刻没了笑脸,说有没有其他职工认购不了的。我忙抢在慧芬前说,人家都怨指标少了,哪象我们。慧芬接过话:哪象我们这样慷慨。黄尚坤微笑下说,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的价。你快拿了身份证同我一块去。我说,我正凑那一份,你自己去。我把身份证给你就是了。说着去找出身份证,又让他写了个协议放我手里。他是有备而来,拉开黑皮包,拿出纸笔,流畅写了个代买股票协议。他走后,慧芬提醒说,我们俩一人买一千,都占着分子,到时上班也好说。我说:刚才你怎么不说,他人已经走了。真是的。慧芬说,刚才怕你不同意。不要紧,你赶去,在国债门市部等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敏感票子麻木人 国债门市部在市财政局楼下,两间门面宽,在江城大道的中心地段。几排认购队都排到街边了,是先发号子,再凭号子顺序买。那场景仿佛回到抢米排队的年代,比那时多了维护秩序的志服公安。没法子,只有耐着性子等。每前进一步比时针还慢。望眼欲穿也不见黄尚坤,唉,又恐怕碰上厂里的人不好回答。只好抽身走人,排在身后的人们好不欣喜。下午再来碰碰,也买了我们的指标,以免那4000元落空。赶紧吃了午饭,没敢午睡,带了钱去。队伍还是那么长。有吃盒饭的,有喝矿泉水的;有打遮阳伞的靓女,有带太阳帽的帅哥。我毫不犹豫的站过去,不顾炎炎烈日。忽然发现厂里人是另一队,还不停地有人打听要向我们买指标,已经涨到3块钱1股了。慧芬手上的钱买不到2000股了,而我手上的指标可值千块钱,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然而,让黄尚坤讨好了,慧芬不停的埋怨我,说几个水果西瓜打瞎了你的眼睛,值几个钱,赚了我们那多。我狠的吼:你少咕些,世上没后悔药吃。慧芬揣着钱愤然跑了,引来好奇的目光。双手空空,我只好从队伍中撤了回去。气极败坏,匆匆脚步,无视路人街景。 家门紧闭着,我一脚踹上去,险些跌倒。门不过虚掩着的,慧芬在屋内顺手拉开,我的脚力落空。一副卡通片似的狼狈不堪。慧芬忍俊不禁的哈哈乐了。我稳住神后呵斥:你要死!又到她面前斗公鸡一般。她见我来真的了,忙收敛笑容划了我一眼一边去。我忙挥拳欲狠揍她一顿才解恨,她却停步。我也迅疾收了拳头转身去倒在腾腾的床上。慧芬怒不可遏地侧过脸,见我睡去,便雄到床前发火:才屁用!被人耍了想到我身上出气不成。我是怀疑,几个烂水果西瓜,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不去找他追回二千股,我和你没完。至少他要把赚的两千块钱分一半我们。我难得和她争辩,万一我控制不住,拳脚相加伤了她么办,更免得邻里们来看热闹笑话的。忍让和宽容有时是纵容。慧芬竟骂骂嘀嘀不停,还死缠着要拉我起来,逼我去找黄尚坤。那股梗在喉咙里的气,象电视里耍把戏的猛地喷出火龙。我冲地起来,二话没说,照着她的头部就是“啪”地一耳光。一二十年了,我从未弹她一指头,这千钧力的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火辣辣地发疯的揪着我汗衫,还手舞脚蹈要和拼命。嚎叫:敢打老子!我拼命地挣脱,嘴里也在讲狠:你狗日的给老子找死不成!她说,我就找死! 正在我俩不开交的时候,腾腾突然出现在在我们面前。说你们在我屋里干么呢。也许他认为我们是电视逗戏的那种。儿子的出现,象控制闸,让我们立刻住手,各自离去。慧芬去厨房,用手理了理头发面容衣襟的。喊腾腾吃饭。语调似半叫不叫的阉鸡声。等他们开始吃了,我再下后去,不声不响的坐到桌边扒饭。一家三口,互相不张望,气氛凝固得人的气息都阻滞似的。腾腾放了筷子说,妈妈,武老师说太热,今晚休息不补习了。我玩去的?慧芳答了声好,心不在话上。我嘟哝句:么补习,还不找家长收几个防暑钱。她只当没我似的,收起了碗筷。我扒了最后一口饭,重重的把碗顿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然后起身离去。她还是不露声色的冷若冰霜。我照常去门口坐着抽烟,装得悠闲自在的,几个在坑边打玻璃珠的顽童向腾腾嘲弄:你爸妈打架了。腾腾撅嘴回:你们家才打架了呢。他们见我出门来,一散的跑开,落下腾腾一人去树边近树叶儿玩。蒋师傅守着冒烟的锅煤炉嘀咕:怎么把个炉子也弄熄了,么时有饭吃。小罗的一小家在搬桌凳到门口,盘着吃晚饭。小董问,马师傅吃了?我说,今天吃得早。小罗说,没见廖师傅?我说,在家收洗。他俩诡密地对了下眼神,我心里有鬼,便朝腾腾喊:腾腾,不到树下玩,有毛毛虫掉身上的。他不理睬,我乘机起身去。 渐渐地夜完全黑了,房前乘凉的人多起来。有的家里还挤出微弱的亮,相互能瞧个人影儿。有人问,马师傅的股票买了嘛?我说,买了。小罗接着问,几时买的?我支吾的反问,你买了吗?他欣慰的说,买了。第一天就买了四千股,今天已经赚了四千块。我说,我们买迟了。这几千块钱都是找亲友借的。越没钱的人越倒霉。珍珍说,我们也是找亲友借的,还付息。唉,完个任务有班上。街上的人都说还要涨的,象买疯了。不知到底会怎样。我们厂里怎么这么平静啦?在那头的蒋师傅大喊说,我们这是三居委会,你去厂部和宿舍楼看看,红火得很。珍珍说,马师傅,你是他们里头的人,透点内部秘密,到底还可涨多少?刘师姐说,问他他又不是拍板的人。她是想帮我开脱。我毫无顾忌,说电视里的谈股论今没看。有的原始股几块钱,一上市就涨到十几块,甚至几十块。我们红炉股究竟能涨多少,还不象卖小菜样,看市场情况,买的人越多越好。珍珍一声爽朗的“哟嗬”:这么说,我们真可以发财了。难怪我们这里的人都往深圳跑,市场里还真能刨金呵。我是想当然随口说的,也不知是不是那回事。小董说,只要能涨到十块八块的就满足了。他们把我的看市场情况没有全面理解,我说这话也没有切身感悟。虽然在和人闲聊,心里还搁着慧芬,她半天没有动静。我也要喝凉茶,便起身进屋去,拉灯喝了茶,厨房里没人。再转来,见她躺在腾腾的床上。我没去理她,知道了她不会做那傻事的,又去屋前乘凉。正好有人在喊:马师傅。小罗回说,进屋去了。珍珍说,热死人的,闷在屋里沤痱子发泡。廖姐真是的。我突然出现了,说去喝茶了。他们发出轻微的阴笑。珍珍申明:哟,我没说你歹话呀。小董问,买股不能代表工资吧?!这回厂里有钱了该补齐我们的工资,以后再该按时发了。有人当心,说买股是财政局在操作,收钱。赚了钱肯定是政府的,也有人说,屁话!那是政府应该为企业服务的,要买股的收入该他们了,我们又上访。是不是马师傅?我嗯了下,悱而没答。腾腾也不知玩到哪去了,上访能让红炉得到好处;似乎是我们的出路所在。 半个月亮出现在屋顶,给瓦c给树c给大地c还给乘凉的人们勾画出皎洁的轮廓。大家畅所欲言,休恬自如。渐渐地有说无答,再渐渐地没人言语了,一个个地陆续进屋睡去。是不是该去找回腾腾了。我也搬了自制的木架铁轴帆布躺椅进屋去,腾腾不知什么时候回家了,正在后厨房凉茶泡饭,辣酱填肚。是他在街上看见人家吃香辣烧烤眼馋了。我说,哇,你回来了,我还准备去找的。他嗡声说,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去厕所撒了尿便上床,一人睡上觉得很宽敞的,有些朦朦胧胧的时候,想到慧芬还没上床来,睡意陡然飞了,翻来覆去,闻到枕头上芬芳着她沁润的发香和体味。我有些如醉的贪寐,有些渴望的失眠,越命令自己越睡不着,脑子里挤满了好多事,干脆圆睁双眼。看来她是要和我分开睡了。我故意哼哼的,也没谁应声。好一会,还是喊:腾腾,你睡没?他还是不回话。我有些烦了,又喊:腾腾,腾腾!他不得不嗯嗯的,说别吵人家,要睡觉了。 太阳射到床上红红火火的,燥醒了我。屋里静悄悄的,他俩母子都不在家了。我窝着一肚子火,骨碌下床,哗唬漱洗,干脆去张国庆那早餐,还可喝早酒。想到早酒,喉咙就馋得发痒。是的,去了也好结了上次的账,便在抽屉里和床铺下四处荒乱的找钱,这个狠婆娘平常都把钱藏在什么旮旯里呢。想起来了,还有个小铁盒子,是腾腾小时候吃的饼干盒。她的一些条子本子什么的都放到那里头。我搭了凳子搬下柜顶上的木箱子,历来她收敛衣物都是我搬的。抖遍了衣物也没有,再翻衣柜还是没有,复返找抽屉没有,还趴下查看床底下也没了,却有腾腾过去玩的乒乓球等杂物。左思右想,又去墙边的工具铁箱里找,锤子c钳子c启子c扳手等杂七杂八都丢出,也没有。烦得我扳倒过来,倒出锣钉锣帽什么的,连铁屑锈末也铺了一地。钱找不到,就在心里骂她。也只怪平时自己不关心家里的经济。算了,我把翻腾的东西还原,张国庆不会那么绝情的,再去吃一餐挂账,说不定碰上熟人,还有人接我喝早酒呢。 早酒仿佛吊在嘴边,径直来到城门口。老远见张国庆夫妇俩忙碌着,我直盯着他走过去。你瞧他怎么了,硬是装着视而不见,不就差一餐早酒钱嘛,才二三十块算什么,老子今天就不早餐看不饿死啵!唉,赌气是赌气,我还是垂涎欲滴,缓缓离去c他始终没有招呼我一声,哼,回家让慧芳煮面条我吃去。 家门开着,慧芬和儿子都回来了。有人家在门口烧煤炉。烟雾袅绕。她也一夜没睡好,眼圈黑着,仍不理我。我问儿子:你过早了。他高兴地说,妈妈带我去吃林记热干面了。说得嘴里还在品着那芝麻香辣酱味似的,又问,你吃吗?我说,吃了。慧芬插过一句:问他做什么。他有钱去喝早酒的,还管我们死活!我哭笑不得,去填了一肚子凉茶,静静地坐到电视机前去。唉,不行。茶不能解决问题,一擎天大个饿得心慌眼花,根本看不进电视。慧芬也一定在外奢侈了一回,便自己去煤炉上煮面去。刚放上小钢筋锅,慧芬努嘴让腾腾给我递了个油饼。我笑说,好啊,和你妈妈合起来骗我。腾腾说,没有。不吃拉倒。我便接过油饼,慧芬去端开煮面的水,自己从菜袋里拿出个油饼吃去。好久没有吃这么又酥又香的东西了,三两口竟咬下大半,一会就干净彻底消灭了。真还想吃它两个!慧芬又拿出个来自己递给我,连油纸和小红塑料袋一起丢到撮箕里去。我不客地接了,感动地又掰一半给她。她晶亮地望了下我,一边去。是用眼神谢绝。第二个我又依依地吃了,而她的那唯一一个有还一撮儿捏在手上,嘴里缓慢的咬着品着,不舍咽下似的。我去毛巾上指了嘴和手,她才吃完。然后递给我淡黄色的股票,说,买了一千。我说,就买一千股。是明知故问。慧芬说,再不买还涨么办。唉,没钱也不逞能了。退还一千国平去。仔细瞧着暗纹的80k厚纸印制的宏达公司正规股票。我心里亮了。可惜没本,看到的钱赚不到。此时,她也顾不上怪我把指标给老同学了。把股票递她,同时说,还了也好,免得负债,悬在心里不舒服。没想到手里没钱比背债更难受啊!慧芬说,你嫂子有钱,指标不浪费了给她。我说,弟兄间最好不操护这种事。 本书源自看书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 十章 好处乘凉好聊天 入夜,我和慧芬的精神面貌特别睛好。她潜意对儿子说,腾腾睡觉乱登乱捣的,今晚不挨你睡了。腾腾吊气说,我才不跟你们大人睡嘞,打臭屁泛臭死了。关了灯,我俩又抱在一张床上,汗液把两条滚热的身子沾得紧紧的。她柔声说,昨晚真没睡好。我也说没睡好。还是我们俩睡在一起踏实c舒服。她感慨说,穷不要紧,只要不饿着不冻着。最重要的是心情好。心情不好,硬象百病全身的不舒服。我说,就象昨晚。她温情说,今后再不分开睡了,别笑我噢。我说,除非你被哪个富翁拐去了。不影响你的好日子。她说,你瞎说。只你不被哪个富婆看中了。我说,一个臭工人,除了一身力气,有什么用。她说,人家富婆买的就你的力量。你再用劲此呵。人说心无二用,我在想着一家人的生计,似乎永远无法满足她的。 股票风刮过后,果然厂里恢复了正常生产,应该称公司了。晚上还有班加,又出现火热年代的影儿。有了工资便有了安稳的生活,张国庆的早摊也不摆了,也没提还钱,我似乎已经忘了。 然而,半年过去,好景不好。我们加班加点,兢兢业业生产的小型柴油机,粉碎机等堆在操场里无人问津。杨铎没兼车间主任,专抓销售也辞职南下。替人家大厂加工的零部件也送不出去。不知是哪方面哪环节又出了差池。这关头要我来代替,当替死鬼年关,公司里勉强发了基本计件工资,红包c加班补助什么的,一概没有。年后,过了正月十五才通知上班,又回生到过去松松垮垮的景况。公司那帮人到处钻破脑壳,请人上高档包房,敬酒象敬茶,也没能扭转局面。又病病歪歪熬了一年,一晃股票也该有个说法了。由政府财政与股民兑现12点的息,上柜上市尚在做工作,暂时稳定了社会。但职工工资停发,从此一蹶不振。张国庆又捡起炒面摊。我对慧芬说,塞翁失马c焉知祸福。幸亏我们没钱,只买了一千股。慧芬说,政府还没黑良心,分了120块的红利。全当存银行。我不赞成,说,憨吧。不等我后话说出。她说你才憨巴呢。我说,哦,是敢心。存银行可随存随取,股金是要承担风险的。要红炉亏没了,那股金也完了。也许她没有听明敢心的意箴,目瞪口呆的听我说。听着听着,毛骨悚然,反躬自问。要股票真泡汤了?社会上的那些人为什么不趁早找政府讨个说法呢?我说,唉,他们都是散巴族人组织不起来。下午已经有师傅找了我,要上访找政府去。看来只有这条路了。慧芬慌急火燎的说,你还挨什么,早一时少一时的损失。我说,一天人一地人几千万,不愁我一人那几个钱。说了,我便去劈发炉子的烂木材。平日是慧芬管的,眼下闲着便捡点家务活做。 又是乘凉的时候了,门口热闹起来。今夜他们都搬了椅子到我门口来坐。议论着股票的事和红炉厂的前途。大家忌讳称公司,还习惯称厂了。都说搞投份制好,为什么我们红炉就不成呢?政府的套也太下大了,厂里工人还占不到一半的股票;股,屁股!我早说过;你有先知先觉,怎么也买了屁股呢;荆江的人都买疯了,还说我不支持改革,不支持改革让我下岗么办。黑糊糊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能听得出大家悔愧c抱怨c忿懑的情绪。嗯,我也谶言过,有一席之地还不立场不坚定的买了。黑糊糊里,多了烟头此起彼伏的闪烁。又聚来住在其他宿舍楼的师傅们,他们的套式居室把人与人间隔得默生生的,没有我们平房的聚集方便,生活情趣。打头的我似乎辩出是张国庆,他说马师傅,好热闹呵,讨论国家大事吧。我怨言:屁国家大事,厂子又要垮了。从不凑热闹的小徐也夹来了,还突地说,不造谣马师傅,厂子不会垮的。刘师傅说,哦,徐华神,你的革新奖还没到手,不会垮的。小徐是动力车间的,上个月发明了大电停跳闸换自发电而不停机床的缓冲器。公司讲给他上报科技创新奖的。我说,不想奖,跌地了,睡着桨身。有女人去家里拉亮灯搬凳椅,热忱地请他们坐。张国庆说,我说的国家大事就是红炉厂。我们这时来,就是找你商量去政府上访的事。我们正要说上访,他们等于来点了一把火。大家高吭应和:上访,好哇!小罗说,你不做早餐生意了?张国庆说,生意肯定要做。可他们把利害关系一说,我还不舍小家顾大家啵。颜师傅说,这次还选昌俊为头,一定能有效果。周师傅参和:马师傅为头我赞成。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陆续又有人说,太好了!然而,郑师傅说,不能让他们再买股票了,我早说了卖空买空,满街怨声载道在骂我们红炉厂。蒋师傅说,呸,红炉和宏达是两回事,让他们骂宏达去。我忙说,你们听我说,我的一个朋友的楼房刚拉起,等着装水管布电线了好粉刷,请我去帮忙。还是张师傅为头,他有经济头脑,都当上个体老板了。郑师傅解释,昌俊,我的话不是说给你听的,别多心。我说,知道。我确实不好推脱,过年的时候人家就给我说了。张国庆抢着说,我一个早餐推拖着,不行。还是你马师傅。要不等你帮完忙,上访也不在这两三天。我说,两三天玩笑,人家五层的楼房,你长出三只手来也不行吧。慧芬从人堆里冒出句话儿:他没有帮忙的事。她呀,真是指头朝外扳,要不要命。他们指责了:好呵马师傅,这般信任你,你耍弄人。我分辩,我还没跟她商量,她不知道。有人嘻笑:哟,准备枕头上吹去。那插言的郑师傅又自责:马师傅,我刚才是混说的,没别的意思,您别见怪。我说,哪能呢。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让社会骂我们红炉人,我们也是受害者。如果一个人再犯同样的错误,那就是董憨巴了。董憨巴是老城街上的智残人,一生靠挑水卖生活,不养着老母。郑师傅说,改革开放让董憨巴也学乖了,先收钱再送水。蒋师傅说,董憨巴死了吧,好些年没见他了。小罗说,家家都有自来水了,他还不死。郑师傅说,没死,前不久我都在街上见过,不过肩上没有水担子,手里挽着个小竹篮的。蒋师傅,小罗都说死了。郑师傅,小吴说没死。争持不下问我:马师傅,你是老后街的人。你说死没死。我听着自愧,他们仿佛是质问,六七十岁的老母一人住在后街破旧的老屋里。便说,我哪留那个意,吃饭没事了。董憨巴死不死与你们何干。他们不再争了,回到上访话题。张国庆说,我提议厂里人每人户十块钱作为上访经费,交给我们几个代表使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声音说同意。张国庆又大声问,在场的人你们赞不赞成?这才有肯定回答。 看书惘小说首发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本息无望再上访 说事就是,大家连夜分头去通知人,决定明天上班前到市政府,一定要抢在魏市长出门前。戴市长调走了,换了魏市长。我再一次被推到火山尖上,等大伙散去,我训了慧芬。等我发泄一阵,气消下去。她温存的说,为大家做点事也是积德。不然,腾腾去年考进了前进中学,听说这次划到奥赛班。这次大家还主动凑钱,你也好把张国庆的早餐钱还了。真是的,她不提醒,我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都一年多了,也许他们也忘了。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事?她说,前几天经过他的早餐摊,伍燕说的。我说,她个婆娘怎么跟你说这事。慧芬说,是人家的辛苦钱,也不容易。又学着伍燕的腔调说,一年多了,几十块钱还不算了。人家那是反话,呛死人的。我是想回来落实了,去替你还上的。这不老天有眼,人家主动送钱来了。我坚毅说,那是大伙的钱。再穷也不能用一分。慧芬不声不响地搜出50块钱来给我。明天你就还了,瞌睡睡得着些。我毫不犹豫接了。欣喜地说,腾腾真的可进奥赛班!谁说的。她说腾腾。我要问他去。她阻止,腾腾才睡。别吵了他。腾腾能进奥赛班,真让我欢天喜地的。厂子又要垮了,我也没什么特长,就能干点工人的体力活。哎,一晃快四十了,人说三十而立,我这世算是无所事事,能图个肚儿圆就不错了。腾腾的进步仿佛是我的进步,我的希望只有寄托到他身上了。今晚高兴的事儿全往脑里堆,击活了我的情趣,又尽情的和慧芬乐了一阵子。 昨晚兴奋得累沉沉,慧芬拍醒我,光亮耀得剌眼。想不到我们几个人还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厂门前早已聚了一窝窝的人,大家提议去找市委上访。市委和市政府不在一条街上,市府大院在民主路老地名城皇庙对面,市委大院在江城路的岔口,快到江堤边了,也是红军路的出口。因过去红军夺取江城县(前几年撤县建市称荆江市)的驻地而取名。我说,你们知道市委书记姓什名谁,我是不知道的。有人说,去了就知道的。也有人说:好象姓马吧。嘿,好家伙,姓马。有了拿我开蒜的话题。我也记起,电视里播过是姓马。立刻有人说,是你马家的弟兄,更要去质问他,至少他没有照顾到你马兄弟。更有人说,你们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书记,不管老百姓死活。我说,哎,要真是我兄弟,还要我亲自带你们去,一个电话红炉就翻身了。有人说,现在兴这个,我们早点把你的马屁拍好。他们乱侃,我也吹嘘:好吧只要是我马家兄弟,就让他请我们大家上宾馆喝茅台去。众哄了:好哇,中午马师傅请我们喝茅台国酒。哄闹声聚来所有的目光,一下把气氛掀了起来。几个年轻人喊:走哇。要喝茅台的赶早!心想,已成。找政府也就那回事了,他们的十八般武艺都拿出来了。党领导一切,市委一定还有高招,能救活我们的。大家簇拥着向街去,意气风发。 昨晚兴奋得累沉沉,慧芬拍醒我,光亮耀得剌眼。想不到我们几个人还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厂门前早已聚了一窝窝的人,大家提议去找市委上访。市委和市政府不在一条街上,市府大院在民主路老地名城皇庙对面,市委大院在江城路的岔口,快到江堤边了,也是红军路的出口。因过去红军夺取江城县(前几年撤县建市称荆江市)的驻地而取名。我说,你们知道市委书记姓什名谁,我是不知道的。有人说,去了就知道的。也有人说:好象姓马吧。嘿,好家伙,姓马。有了拿我开蒜的话题。我也记起,电视里播过是姓马。立刻有人说,是你马家的弟兄,更要去质问他,至少他没有照顾到你马兄弟。更有人说,你们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书记,不管老百姓死活。我说,哎,要真是我兄弟,还要我亲自带你们去,一个电话红炉就翻身了。有人说,现在兴这个,我们早点把你的马屁拍好。他们乱侃,我也吹嘘:好吧只要是我马家兄弟,就让他请我们大家上宾馆喝茅台去。众哄了:好哇,中午马师傅请我们喝茅台国酒。哄闹声聚来所有的目光,一下把气氛掀了起来。几个年轻人喊:走哇。要喝茅台的赶早!心想,已成。找政府也就那回事了,他们的十八般武艺都拿出来了。党领导一切,市委一定还有高招,能救活我们的。大家簇拥着向街去,意气风发。 市委大院果然不同凡响,高耸的门楼,彩旗招展,大红横幅。热烈祝贺荆江撤县建市五周年!一晃荆江市成立5年了,岁月如水啊!有人抱怨:五年正是红炉人艰熬的五年。就是这5年使红炉垮成这样了,焦头烂额,满自疮痍,不可当年。此情此景,极度反差,有人把愤怒烧向建市,喊着砸了市委的牌子!我忙制止:要文明上访,不能学文革的打砸抢。大多的人说,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是上访。我的意见终于占了上风,才保住了市委的红牌子。我们在门口闹得这么凶,并没有人出来劝阻,门卫保安也蓄在一旁观看。奇怪,既然是5年庆典,怎么不见欢庆的人群和车队呢。我们几个代表和部分人去办公楼找人,他们在院内树荫下等候。久不见音信,耐不住性子,骂骂咧咧起来。有人动怒,竟去买来链锁把大门锁上。又有人买锁把小门已锁上,组成人墙,不让车辆人员进出。有人指点找三楼办公室,一小秘书接待我们,他简单问了情况,连连去打电话。我制止大家别吵,意思是听他在给谁打,是不是叫公安局来抓我们。不是的,是某主任,某市长,最后是孔科长。他打了电话让我们去经贸委,说,孔科长他们等着。我看见那一格一格的文件柜上,第一个贴着姓马的名字,马平波便说,我们要找马书记。小秘书和缓说,上访和办事都有程序的。不能什么事都要马书记一人来亲自解决,不现实的。我们说,红炉的问题谁也解决不了,只有找马书记。小秘书不和我们分辩,又去给孔道然打电话,好象是叫他们过来。多次的上访,我们已有了经验,他们把我们没整的。我们不犯法不乱来,要事做要饭吃,天经地义!大家扯开了话题,市委还是不同,办公室都这么明净舒适,哪象我们厂破败不堪,你不懂,市委办公室是代表荆江的形象。小秘书不答我们的讪,站到一边去,时儿望望窗外,表情很平静的。也没厌恶我们的汗水味,椅子被我们占满了,还有人站着,我们也不拉他评说,就心平气和的闲聊,真把我们没整。 本部小说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书记出差闲组长 好一会,外面的人从小门放进孔道然来到市委办公室,还跟着有两个人。我和他用目光扫了下,好久不见,他似乎比过去更气质些了。他不主动喊我,我才难巴结交他呢。然而,不等他先开口,我们中有人说话了:孔组长,你来有么用,又不能帮我们解决问题。你在红炉忙了几年,越越糟了。也有人说,我们不为难你了,我们是来找马书记的。小秘书一旁观阵似的,不帮半句腔。孔道然终于叹息了,说,我有么办法,领导上安排我来,我敢不来。要不,你们去经贸委,我们坐下具体商量。有人火了:姓孔的,说了今天不关你么事,见不到马书记,来我们是不走的。孔道然苦丧着脸,把茫然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我忙侧过脸。他却凑近我,手拐拌了我下,目光示意一边去。我跟他都挤到门外边去,也想打听个实情,我们好对症下药。孔道然轻声说,马师傅,你们也看见了。今天市里有大活动,上面和外地都来了领导和客人,你们这样影响多不好。我不客气的说,有么办法。工人们要吃饭。他说,你们的心情我理解,马书记去接待他们开会去了。等不到的。不等他的话说完,屋内有人喊了:走,我们去会场找马书记去。随着喊声,众人外涌,外面的向楼下去。孔道然焦虑起来,愁眉苦脸的哀求:马师傅这要闹出事来的。哎,你劝劝他们。我无法接受当我似知己的良苦用心,硬性拒绝:我哪有那能力!孔道然他们无可奈何的,喊有话好说。有人喊:马师傅,走啊!我趁机夹在他们中离去。 院内等待的人群纷纷响应加入,向大门涌去。叫把守锁门的打开,说白锁的。马书记在宾馆开会。锁门的回他们,怎么白锁,等马书记回来看见证明我们来过。孙大圣在此一游么。大家从小边门挤出,挤得委屈冒火,有人吼:打开大门!我们又不是犯人。也有唱反腔,让它锁着,宾馆找不到马书记,还杀回马枪的。还有嘀咕:何不一部份人在这里守着。人一聚众,局面就难以控制了。我只当心一事,不要伤了马书记的人,这并不是同姓马的原故。如果闹过分了,会失得其反,得不偿失。 荆江宾馆地处荆江东路,有一里多远,一路浩浩荡荡,队伍越拉越长,参杂陈旧的服色,与宽广繁华的街道,和快速发展的市容,形成极大的反差。我们红炉已经落伍时代10多年了。10多年前的荆江曾以红炉厂为国营骨干企业而荣耀呢!一些社会股民也加入上访之列,要找政府兑现退还股金。当时公告上是载明承担风险的,现如今宏达倒了,他们积积攒攒的血汗总不能一风吹地承担风险了。他们也不再怨红炉,甚至同情起我们。宾馆门前场内更胜过市委大院的喜庆场面。4个大红的大气球升入空中,挂着4条标语,除了祝贺的,还有欢迎各位领导和嘉宾莅临指导,还有扩大开放以工兴市,促进荆江经济健康发展等等,还有盛开红花紫朵的西洋鹃钵坛。不同的是大门紧闭,武警站岗,需持证才能进入。隔着铁围栏瞧得见里面操场上停满了各式各色的小车,可望不可及。我和几个代表叮嘱,不要轻举妄动,只能静坐等候。让他们分头打招呼,闹出事来各自负责。这天的荆江日报整版整篇介绍荆江的成就,湖北日报以“以工兴市大发展,以水富民显神威”整版宣传荆江撤县建市的新成就,还登了马平波和魏炎生的彩色单照。 大家喧闹了一阵,渐渐缓辔下来。随着时间的推延,加之烈日燎烤,人群也渐渐稀疏起来。有的自找解渴水饮。我当心最后的少部份人坚持不下来,上访就不攻自溃了。有人怨言:晒死人的!还不散会!饿不饿!甚至有人去问挺立不动的武警:你们还不换班吃饭去。去看看他们还有好久散会。模特式的武警眼睛都不眨一下,象一樽雕琢艺术品。和他们说话等于白搭。终于,有人夹着包类的文件向外走来,看来是散会了。伸缩门自动启开,我们还剩20多人向内进去,再也没有谁阻拦我们。出来的人投以麻木的目光。来到会场出口,t恤衫c短褂c发亮的头发,仿佛是小学生放学的涌出,让人眼花缭乱,即是认识马书记,也难从人群中辩出。凑过去欲挤进不能,我突然怕碰到熟人似的转过身去。有人喊了孔组长,我顺眼望去,人群中还真走出了孔道然。我有些惊喜,惊是惊奇,他怎么进会场的,喜是喜出望外,有人打探了。 孔道然走到我们面前来,手里也拿着文件。我们迫不及待地问,看到马书记没有?他要紧不慢的说,我是想来向马书记汇报你们红炉的情况的,可来迟了他不在。说了这话他却停住了,察看我们的表情,其他人忙把目光投向我。我们根本不知他葫芦里埋的么药,象一群天真的局外人。便说,孔主任,谢谢你了,感谢你惦着我们红炉。接着加重了语气说,今天我们找不到马书记是决不罢休的。他们也掺和鼓劲,一定要找到马书记!我们去他家找去。孔道然忙劝阻:工作上的事,往家里去不妥吧!我说,有什么妥,没饭吃才不妥。他们又帮腔:一定要找到马书记,不关你的事。我们的争辩吸来一些散会人的目光,他们稍稍放缓脚步又匆匆而过。孔道然难为情的哑口无言,会场人员渐地散尽。有人说,我们去孔组长的办公室,让他给我们找马书记来。一清早起到这时,腿都站酸了。我想,不能让姓孔的再溜了,拿眼紧盯着他。半响他说,不早了。去。大家默认着,孔道然沉闷闷的向前走,张国庆带头,我们紧随其后,相互偷着笑。我说,今天不要你孔主任破费的,只耽误你中午的休息时间。田师傅说,破费也没什么,等我们发工资了还你孔主任的,还请你吃乌龟脚鱼。孔道然终于破苦为笑说,人啊,还是吃清淡的好。他这说的也是心底话,大酒楼进小馆子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醉不休,日积月累,铁打的胃也受不了啊。医院里“三高”人群增多,有几个是普通百姓呢。我还是说,清淡也不要你掏包。 烈日下的政府大院冷冷清清的,门卫保安也不过问。一进到孔道然二楼办公室,连忙打开空调。几张空桌的人已下班吃午饭去了。孔道然的手机突然响起,他回话说不得去,便无情的关了机。跟着他的两上年轻人,不知么时跟没了。我说,耽误你孔主任的饭了,应该早跟家里打电话的。他仍蹙着眉,并不领我的情。电话根本不是他家里打来的,是他的同僚们约他去喝酒,去吃母亲(社会讥讽语)。开了空调也不顶事,还热着,让人狠不得剥了皮去。我们的人干脆去把门窗都打开,孔道然并没有反对,自个喝了杯里的茶,坐下来一会儿审视的看着我们;一会儿低头翻着文件资料,一言不发。有人不讲究了,端起桌上的茶喝去,孔道然视而不见的。大家憋了一会,终于憋不住了,相互的努嘴做怪像,我轻摇了下头。心里较着劲,看他姓孔的能熬多久!象孩时和小朋友对着眼盯似,都不出声不眨眼,看谁耐久。张国庆心里窝着,这算什么!便说,孔主任,总这样静坐不是个事吧。你打个电话问马书记在哪儿,我们找去,你也可脱皮。孔道然说,马书记出差了。不陪着你们坐,我有什么办法。有人开腔了说,开始就是错,没这个本领就别去我们红炉当什么组长。水被你搅起来了,搅得我们红炉都遭社会怨骂。孔道然把杯子一顿,火地说,瞎说!红炉关我孔某么事。杯子也就轻地顿响,却象导火牵引爆了包,大伙拍桌吼,抢锺的力量更震裂了桌面,你瞎说!老子们不找马书记了,就找你!孔道然也不示弱,试看!我是忍着不和你们一般。说着就起身,要走人似的。郑师傅上前拦住。他凶着脸说,怎么,反了。有人推搡他,边喊:是反了怎样?刷地孔道然的脸紫胀得猪肝似的,不敢还手。颜师傅快手的要打他,我忙过去阻拦。心想,这毕竟是政府机关,声势闹大了,会有公安来抓人的。接着说,你孔主任也不必推卸责任,我们知道你作不了主,只要你告诉一声马书记的住处!看得出他不再正视人的目光喷着火,回到他的座椅上又沉闷下来,有种被粹的惨烈。大伙也压了压火气,放缓声调说,看我们又不是找你的,你做么事替他们挡驾,你说到会场去找马书记,完全骗人。你们当官的都这样一个德性。孔道然还生着气说,我凭什么给你们找马书记!他的话有些刺耳,我说,孔主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我们红炉的组长,替我们找找马书记不应该吧。你又不让我们去他家里找。张国庆看了下壁上的钟说,去马书记家里找去,不等到上班了又堵不着人。大伙一致赞同,去马书记家里找去。孔道然的态度又软了,说我陪着你们还要怎样!?我心想,他还是保皇派,不能上它的圈套。便说,走,到马书记家去。兄弟去了,他还得招待餐酒菜。一直到这时,都没多一个人来劝解。我对孔道然失望了。 本文来自看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盒饭进嘴不填肚 太阳正当顶,一个大火球似的烤着稀少的行人,偶有女人还打着伞,戴着墨镜,行车也少多了。然而,烈日并没有打消我们的锐气,热情正燃烧着,只是肚里饿得潮涌。路过实验中学门前,是挨个的快餐店,不知谁说了句吃盒饭,经济实惠。大伙都停止了。快餐店的女老板忙笑脸招呼:几位大哥,吃盒饭啦!张国庆随口说,几块钱一个。女老板热情如夏,说有五块的八块的。周师傅说,这么贵。女老板又介绍,还有三块的。我问有没有两块的,半真半假象戏谑。女老板顶真了说,米多少钱一斤,大哥?!小李没看出奚巧,老实说,就吃5块的吧,中等。周师傅责斥地:你出钱请客!小李说,不是说每个职工出10块钱作开支的。我们饿到这时该吃盒饭了,我还从来没吃过。有走读生开始来了,女老板顾意转向一边去,接待其他客人。我说,只说了又没有谁交,真交了,我们也得用到明处。小李说,吃个盒饭是够明处了。万一他们不出钱就算我请客,说着他便唤老板了。他已经要流口水了,恨不得立刻用盒饭去填了喉咙。其他人也说,吃个盒饭也不犯什么法,不过三块钱,我们个人出了。吃的氛围明朗了,我并不是想抗拒吃盒饭,厂里墙上到处打着盒饭快餐的电话号码送上门的,我好久就想吃了,看是个么吃法。老板点着我们的人数,小李说,11个人,11盒。 一个盒饭是两个泡沫盒盛的,一个是饭,一个是菜。且不说米质怎样,菜就是炒榨菜,豆干子和土豆丝。我们抽了一次性筷子,端了盒饭坐到条桌边吃去,看是极普通的饭菜,就是比家里的有味。也许口味是随着氛围和心情而腾升的。店不大在门口搭了彩色布棚,在棚内吃,也等于在街边吃。周师傅还没拿来盒饭,在向舀菜师傅要盐蛋咸鱼什么的,师傅说那是五块八块的。他忿忿说,才二角五一个蛋,三块钱可买十二个。根本没人答他的话,他望了大口大口吃着的我们,悻悻地拿了来桌边吃,盒饭就是好吃,几口就扒光了,我又要了一个,陆续也有人要了,最后周师傅犟着没要。小李劝了,他也没有要。等小李付六十三块钱时,周师傅忿然说,这么贵!三块钱吃了点么名堂,象牢饭。女老板收了钱,篾视地说,有钱还吃盒饭。周师傅要赶转去质问。田师傅说,算了,和一个开小餐馆的,犯得着吧。周师傅跟着走,还在讲狠:老子们连市委书记的办公桌都能砸,怕你个臭婆娘不成!这话她没听到,她也不是吃素的,否则,就是一场闹剧了。出现这局面,没人想起向小李道个谢。 吃了盒饭补充了能量,气势的来到市委会,誓言就是找到茅房弯,非找到马书记不可!然而,市委会的大门又被赵村的农民堵得严严实实。也不知赵村在哪一方,反正白布模幅上黑字写着:赵村农民强烈要求市委马书记惩治减轻农民负担。是听说乡下为负担问题逼死人的,国务院领导还在“昌平上书”上批了字的;还听说南方周末,也报道过。满城传言已经是去年的事,现在怎么又搅起来了呢。我们十几人和他们几十人是小巫见大巫的,想进去他们不让,不让也好,就是要把他们当官的堵着,不能进出。我们似乎和他们连成一个战壕了,赞成他们堵的对,是我们上午的接力捧。也不能光顾着看热闹,还推波逐浪图畅快。我们奔忙了大半天,连马书记的影儿都没见到,高矮胖瘦天知道。有人戏言:象猪八戒,肥胖胖;也有人戏言我,象你马昌俊,五官不缺就是黑了点。我心里清楚,大家不过图个快活,不能总忿懑的憋着。这都不重要,紧要的是剩下的时间么办,就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厂去,不说我们中有人不同意,我在职工中的份量也会大打折扣。我扫视了下,发现有人不见踪影儿。只是小李c张国庆c周师傅我们几个散去调唆赵村农民,时儿又聚到一起。我顺喊了小李,去找人拢堆不散了。他已完全和我们打成一片了,我也不知觉的使唤上他。张国庆补了一句:告诉他们今天见不到马书记,谁也不准溜。等小李去了,他自言自语:伍燕一定等着我去准备明天的早摊的,看来他内心要动摇了,我只当没听到的,只有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上访到底。 小李还在门那边邀人,孔道然和王逸洲来找我们,出现在我们身旁。他一直饿着肚子,惶恐不安地向市委办领导通风报信,以图开脱罪责。其实马书记已得到有关报告,正调兵遣将调处。我转过身,惊异的望着他们。王逸洲还是过去厂长居高临下的口气说,马师傅,你们跟他们来凑么热闹!张国庆接过话茬:我们不是和谁凑热闹,吃多了。也是来找马书记的,你问孔主任。你再看看那门上的横幅去。横幅被人头挡着,不挤进去是看不到的。孔道然示意我一边去,和我单独说,这是他一贯作法,想个个击破不成,我不再上当了。没好气地说,有么事见不得人的,就这里说。他说,这么多人怎么说。去,那边安静。王逸洲也说,过去。马师傅。他象是恳求,没有了一点厂长的威严。过去就过去,心里提防就是了。 在街边的樟树荫下,孔道然说了一堆政策话和暖人的劝慰,那低沉温和的声音不时被过街的鸣笛盖住。即使不盖住,其实一句也没听进去,提防着自己根本不屑听。他见我无动于衷的,加大嗓音问:马师傅,你听到没。嗯下也是好的。我说,听着,你说啦。大热天的,也许他苦口婆心得该口渴了,不远有冰柜买冷饮的。又向着那边问,马师傅,喝矿泉水吧。他这样问客杀鸡,我坚决说,不喝。不能被笼络,也不说你自己喝去。他还说,马师傅,要不这样,又去我办公室,里面有空调,这么酷热。他不怕我们赖到他办公室不出来,我以为他是动真情了。其实是挨了领导的批,说他工作没做好,不能把矛盾向上交,这才邀了王逸洲一起来做工作的。他的帽子和前程可都掌握在领导的手里呢,我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说你看他们么说,他们是一定要见马书记的。孔道然说,马师傅,这时我跟你实说吧,有老板想要收购你们红炉了。我“啊”地惊愕,我们召起来奔忙想的是为红炉寻求一线生机,被人收去不等于庙撤了,皮之不存毛将蔫付!我说,不行。万万不行。他说,马师傅,你冷静点,听我说完。瞬息,天要塌似的,我几乎吼了:红炉真要完了!让我怎么冷静。你们当官的怎么这样不管我们工人的死活。他们以为我和孔道然吵上了,都赶过来,惊异质疑:怎么了?孔道然镇静自若说,没什么。我也压压火气,轻声说,没怎么。不想让这爆炸性的事立刻引爆,他们心上更承受不了的。停了会,又说,他想要我们又去他办公室,你们说么办?有人说,这怎么行,我们是来找马书记的,他又不能解决问题。他们赵村的农民也在等着,我们就不能等。大家僵持着,孔道然也是无奈才要我们跟他去的,不能让他撒手走人。我找了个理由说,我们怎能和他们划等号呢。孔主任的空调办公室,不去白不去,享受享受。说了这话,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向市政府方向走去。 在孔道然的办公室僵持了一下午,也不见有其他人来办公,问他马书记,总说出差了。再就是不言不语的冷战,他的涵养真好,硬是让你无奈没折。眼看都要新闻联播了,这样毫无进展的耗下去也不是事,空调吹不饱肚子,家里人一定都担心着。有人又拍着桌子,向孔道然发火,他仍不急不躁,半天滴出句劝慰的话:你们先回去,等马书记出差回来了,一定向他汇报,等定好时间,就通知你们,不必你们再找来。有人冲他吼:这话你说得厌不厌哪!他又沉寂下去,我们也默不作声。半天我说,孔主任,今天就到此为止,听你的,我们两天后再来找你。见不到马书记,我们就在你办公室安家。有人向我瞪眼睛,我拿出虎气来吼他:看看什么!不听我的你们在这住夜。我甩下话便开门走人。听到有人怨言:鸡z卵用为什么头哇!然而,他们也还是不甘心的迟疑的出来了。 出了市政府大门,我放慢了脚步,等他们赶上来。近了我问,你们还有没有恒心?他们莫明其妙的注视我。周师傅说,你这说的么话。又是你最先打的退堂鼓。我威严的说,有恒心,我们就去马书记家。这时就去,一定在家洗澡呢。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小李笑了,哦,还是马师傅有心计。众人又雄心勃勃起来:走,谁不去是小狗。正好去看赵村的农民回去没。 到了市委大院,一切恢复正常。我们先让小李去打探,门卫保安正常履责,听小李说是马书记的表弟,一幅老实巴结的模样,便告诉了他。马书记住在最后一栋的常委宿舍楼里,豪气的乳白别具一格。太阳落山了,天还光亮着,我们进去少许几个,责怪小李没问清是哪个房。向甬道上的人打听,马书记住三楼。这是栋一户一层的180多平方米四室三厅的大房子,门洞安了不锈钢门,锁得紧紧一丝不透。不能上楼,我们只好在楼下登守着。有人喊了马书记,没人应声。大家提议一起喊,我制止说,免得马书记没喊出来,把保安和警察逗来了。就这样守株待兔。然而,一直到天黑完全都不见马书记家亮灯,整栋楼都没亮灯,也不见有人开门进出。仿佛没人住的庙宇。又呆了好久好久,肚子咕咕叫得响,只好无功而返。 本首发于看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变卖厂区新一轮 上访的失败搅得一晚上不愉快,第二天一早他们来邀我。我说,过两天等他失去警惕去找孔道然。我心里明白,孔道然才是我们找得着的一根稻草,如果又去找马书记,他真要是出差了,再不好向任何人交待了。果然,我只是晚上不经意说漏嘴,慧芳就把红炉要被人买的消息传播出去了。连日来,有职工上门问我知不知道,我疾口否认。职工们再次涌起忿懑的怒涛,要求组织更大规模的再次上访,甚至绝食。他们还是要推举我为头,我也觉得为头成瘾了似的。就在我们运筹帷幄之中,厂里突然通知召开全厂职工大会。称之为新一轮的改革动员大会,大家仰视横幅上“新一轮”几个字,议论纷纷:看他们又搞什么新花样! 大会是工业局局长周传美主持。这几年,已看到他脸上渐渐失去的光泽,两鬓显花,苍花多了。公布了驻宏达的改革领导小组,副市长解建北任组长的共11人的宠大班子。王逸洲传达了市政府昨天召开的全市会员大会精神,听到说要彻底买断工龄,大家理会到不再是国家职工,会场一下象开了锅,竟有人站起来愤愤指责。周传美不停的说,安静c安静!王逸洲在一片嘈杂中好不容易讲完,接着是解建北讲话:大家静下来,听我讲几句。新一轮的改革是一次历史性的重大举措,是彻底打破铁饭碗,买断后,由老板择优聘用。随后他的语气越讲越重,工人们按奈不住了,又想响嘈杂的声音。有人站起来,厉声俱色的责问:这是屁改革,我们不要狗屁老板收购,要职工自己买!又是一场哄堂大笑,谁买得起呢?解建北草草结束了讲话,作为副组长的周传美作了具体时间安排,下面根本听不清楚。孔道然只是成员,没坐到主席台上,凭着他和工人们多打几天交道,不时地站起来喊安静,等会再讨论。大家根本不听他的,也不把矛头指向他。硬逼着要解建北表态,把红炉买给工人自己当家作主。解建北的秘书提了他的公文包,在厂领导的簇拥下要走了。有人喊:别走,还没答复我们呢。接着大家出会场围着不让他上锃亮的小车。他蹙着眉,强压恼怒,只好进了厂长办公室,不出来。众人愤怒之下,掀翻了他的小车。说不管我们的死活,有钱享受高级车!仿佛文革闹两派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我只好躲到一边去。 一直到下午两三点,开来几辆闪着红绿灯鸣笛的巡警车,下来些全副武装的公安。几个掀小车的抢锤抬铁水的年青伢在人们的警示下,早已溜走,其他人也沉默下来。公安没有抓人,只是掀起小车,安全的接走了解建北他们。这下震动了整个荆江市,不过没有媒体报道。没想到,第二天慧芬买菜回来,惊恐的告诉我,昨天半夜,冯军他们被公安抓进了拘留所,都是一个个从家里抓走的。我哦了下,既惊讶也不惊讶。若无其事的说,我是说了,市长的小车就这样让你好掀的,没有王法了。我又叹息说,哎,该他们倒霉。当时是想阻止他们,可他们血气翻肝的都急红眼了,谁阻止得了。慧芳说,也是的,你们老师傅们应该出来制止的。他们年轻好冲动,你们也是看着人家闯祸。她停了下,又叮嘱,昌俊,我跟你说,这几天你也不要出去了。你是大家推举的头,你也有责任。她又忧虑的说,不对。你应该到别处躲躲,去你姐姐家也行。我理直气壮说,还去刘奶奶那。她吃吃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事小心点的好。我说,我们正当上访,又没犯法,怕什么,还躲去,不活了吧。真是的。话虽这么说,也许她话的无形作用,我心里有了提防,烟也比往日抽得多了,也没人上门来邀我了。腾腾开学报名也是慧芬去办的。她进进出出的,在外打听到的消息就给通报,气氛似乎有点恐怖。市委市政府又在宏达的改革班子里增加了市公安局副局长赵军为副组长。冯军他们几个接受了治安处罚。也回家了。晚上,我在市电视台也看到了这样的报道,有冯军他们低头认罪似的镜头晃过。工人们也再不轻举妄动瞎胡闹。 一个趁黑,孔道然带一小青年来家找我,说是和小唐来看我的。慧芬听了这话,才松了紧绷的脸,走开了。我心想,这是抬举人的话,空着手来看个屁,接着他说:前段公司里出了这档不愉快的事,职工们有么反映?你有么看法?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心里有底数了,便喊慧芬给孔主任他们倒茶。他们推辞不要,慧芬也没倒来,却去邻居家串门,也是观察动静,万一他们要带走我,她就准备号召邻居们出来劝阻解救的。我不能信口雌黄,想了想说,冯军他们也是过份了点,但心情也可以理解,你们大人大量呵。孔道然说,不理解,要是过去非判个年不可,当时为什么就没人出来制止呢?违法乱纪的事干得的。我说,是的。当时都只顾看热闹,谁也没有想那么多。孔道然说,好的是解市长度量大,要当众批评他们,说不定还闹出什么大祸来。没事则止,有事了还得有人结账的,无政府不成!听着觉得含沙射影的,我沉思下来,当时一味图的痛快,哪管后果不后果。他望了下小唐,同时说,小唐,我们马师傅是宏达公司德高望重的人物,技术精湛没说的,还顾大局。这几年我在宏达,你马师傅没少帮我,要不然我拦了他的话:孔主任,你不日我屁股,有什么能耐我自己清楚,没少给你出难题我也明白。不过,我心里就一个尺度,为了红炉,为了红炉的难兄弟难姐妹。孔道然很敏感,说谁不为红炉,你是个直爽人,我也是。我们象俩弟兄似的。我们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说,孔主任,俩弟兄我可高攀不起。他说,我们俩人还有什么比的。小唐,你看到了吧,马师傅就是这梗直人。我有些云里雾里飞的感觉了,说你孔主任这几年确实为红炉操心了,也受了不少气。哎,你可不能和我们大老粗一般见识。他轻拍了下我,笑说,哪里话马师傅。接着认真说,只有把你们宏达搞安逸了,我才能高枕无忧。我说,这次正副组长的帽子发了一桌,还有你么牵挂。小唐插话:具体事还不是我们孔主任操心把脉。孔道然说,按师傅们的行话,打处火的事,不能让领导亲自上啵。我点头,以示赞许。 坐了半天,孔道然才想起递我一支精白沙,我不好意思的接了,同时说,我烟不好,没敢拿出来张。孔道然说,刚才我说了,俩弟兄还分么你我的。我忙去拿了火柴给他点,他说有。嚓地打燃了给我点。我怎么还好意思让他点呢,说你点。自己便划了一根点上。又说,小唐不抽呵。孔道然说,我们染上这口没办法,不让年轻人学坏了。小唐一旁做个抿笑。我吐着青烟,体味着舒畅,想他一定还有别的事,前面不过是铺垫。看他抽的样儿也是个老烟杆,找了话题说,孔主任,你们真要有老板买红炉?他带着烟雾说,你们职工不让么有什么办法。我说,他们不过说说气话,主意还不你们领导拿。几千万谁买得起。小唐又插话了:人家监利谷酒厂全国有名,就是原副厂长以两块钱买下了。资产通过银行抵押转贷,他本人根本不需拿现钱。我说,哪里这等事!孔道然说,是真的,都见报了。他没说清楚,如果你们职工真要买,也可采取这种办法。我说,哪个有那大的胆子敢吞整黄古。千号人千颗心,阎王爷也管不好。孔道然说,你是厂里老师傅,你最熟悉他们。别看起哄都赶热闹,干起事来还是各揣各的心事。让一个王逸洲也难啊。不过,你马昌俊说不定有这狠气。我忙说,孔主任又笑话我了。停了下,认真说,有些人我也是看不惯。真让我来治他们,就不是这搞法的。孔道然抓住我的话:我知道你有办法,又不是你个人的宏达,你犯不着。我说那是的。孔道然丢了烟蒂,站起身来说,好了。今天打扰你了。往后的事还得多靠你支撑。小唐也掺和:马师傅要多支持。我起身相送,说,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们慢走。他们也说,马师傅留步。 本书首发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自尊生疑难贤妻 他们留下祥瑞和迷惘的氛围走了,我始终琢磨不出他们的真实意图。肯定不是为了讨好我一个马某专程来一趟,还不计较上次闭门羹的事。慧芬立刻回家,问他们来做么事的。我们老熟人的来坐坐呗。我还真说不出所以原。她嘲讽说,和你老熟人!没把你抓去关拘留是万幸。我说,他们又不是公安局派出所的,没资格带我。难怪你吓的跑出去了。她说,一根筋,我哪是跑,是替你准备着。在红儿家注意着动静。我说,好了,没事的。看你操那瞎心。她说,我家里的人我不操心!我说,真还搞不懂他们来做什么的。她说,来打探职工动静的啰。我回味着说,也许有那层意思。然后,把我们所聊的几乎不掉标点的影印了一遍给她听。听后她一口肯定,还么事不是来打探了。我说,是的。心想,也许更是来打探我的。想让我接下红炉不成。不成,不成,过去真想进步到厂部去,现在都一锅粥了。再说,他王逸洲那么有本事,不可一世的人,棱角都磨去得服服帖帖了。鼠头鼠脑,说话都没了中气。慧芬拍了我一下:想么事。这样入神的。我说,没什么。刚抽了孔主任一支精白沙,淡雅在口里还回味无穷的甜蜜,好烟就是不同。慧芬还是不相信我的话,盯着我说,干么呢?心不在焉的。和她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比铁渣还复杂,便一边去。她竟紧跟不放,还喝地一声:喂!哑了。你话说呀。我一个惊乎,猛地侧过不客气地呵斥:神经病你!是不是巴不得我逮去了,你好找富翁去。她知道惹我不起,早早地把自己撂到床上。这一夜,床中间好象隔了座山,夫妻俩煎熬着,连小便也没起来一次。 接下来的情况更糟了,一窖瞌睡醒来,床上就是我一人,便悄悄起来,也不开灯,摸到腾腾那边看去。做贼似的摸到腾腾的短发,他发着熟睡的嘘吁声,再摸他的脚头,并没有第二个人,打开灯一看,确实只有腾腾。又屋内前后找也没有,横七竖八的桌凳椅c杂物拌着我的脚生痛,干脆坐下来抽闷烟,丝毫不想打开电视看。难道真是她生偏心了,还是去做那种轻爽赚钱的活儿去了。社会上早有传闻,有下岗女瞒着家人夜里不归去做那事养家糊口,甚至有的还是自己的男人接送,人做到这份儿还是人吗,就是捡渣货乞讨也能生存的啊!想着这些,眼中便出现了她和其他男人上床的形情。魑魅魍魉,竭斯底里,深恶痛绝。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一个大男人往后怎么面对世人,还有腾腾怎么在同学中扬眉吐气。便猛地起身,打开门去。 屋外静悄悄的,偶有秋蝉残虫凄零的鸣唱,月光已经微弱地给尘世披上恐怖的色调。我停住了,并不是害怕什么。想起因公电死的关师傅,我也不怕。我当心的是辰更半夜的上哪儿能找到她。如果贸然闯到按摩街去,被公安误抓了,我是布贴布没分文赎人的。听说公安放长线,放着z淫女不时唤回,交待嫖客,只罚嫖客钱,见人5000,交钱放人。唉,市场经济能用钱摆平一切祸事,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赚钱去享受一回呢。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可惜我没钱,饱暖思z欲。我回转轻轻掩上门,坐到床边去。烟是不能再抽了,再抽就过了指标。除非是转钟了,可以又算作一天,一包烟得保三天呵。 屋外有了轻巧的动静,静谧中一丝的动静也显得震颤。一会,又有了更具象的隐约动静,是不是有人趁厂子痪散,偷了铁钢,工具什么的去换钱。我们车间丢在墙角的几捆线就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还有那些白炽灯泡,电杆也被下走了,一定是偷回家用去了。过去就有人把自家的坏灯泡换走车间好的。这事我做过一次,那是年三十的夜晚,灯泡破了,厂小卖部关门,我就偷地去换了车间好灯泡,打算第二天买了再换的。第二天初一,家里有客,想等上班了再换。反正神不知鬼不觉的,上班后,也没有谁提到这一个灯泡,也许都以为是自然损坏。有一阵子,车间的灯泡换得勤,其他车间换得勤,换得仓库里都没有接应的,还埋怨是松滋生产的质量不过关。可我心里老是个阴影。后来竟公开化了,公家的人人有份,厂领导花天酒地,职工拿回一个灯泡也是应该的,但我敢保证,损公利已的就不得已干了那一回。 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有了动响。静心听是咯吱的脚步声,从窗口寻去,是慧芬偷偷摸摸的回来了。她的影儿烧成灰我都能认识,那灰不仅白,一定透明,开门进屋也是蹑手蹑脚,去后面一会才上前来到房里。突地说,你怎么没睡,也不哼一声,吓我一跳。她喘了口气又说,人吓人吓死人的。你别不定好心啊。说着去拉亮电灯,见我黑着个脸便不再说什么,脱了外衣,关灯上床。诡秘的行踪让我厌恶,瞟也不瞟一下她的玉体。不等她躺下,我吼的一声:搞么事去了!她支吾的没什么,口气象我昨天回她的话:没什么。更让我的疑心成立。其实我心里有内容,她也一定有内容,不可告人的内容。接着,我又吼了,不让她喘息。说,你非得给老子说清楚明白,去哪里了?干什么来的?她厕身趟下,同时说,不关你的事,好好睡吧。拿这种态度敷衍,真让我火冒三丈。想瞒天过海,蒙哄过关,去做梦吧。我猛地起床,去拉亮灯。突然厉色:去偷人了,还不关我的事!又赶过去,奋力扯起她,你非得跟老子交待清楚。慧芬仍是若无其事的,说又发神经了,无事生非的。你不睡我和儿子可要睡的。此时有几吨的吊车力量在我身上,一动便拽起了她。她没站稳,一屁股坐落下。那软绵绵的屁股压住我右脚。我使劲的用力踹,她也不挪开,和我犟着。别把臭屁股脏了我。说着又捋起她。她扳着个脸,不和我回嘴,似乎在故意气恼我。我欲挥拳揍去,儿子突地惺忪着眼睛出现在房门口,问你们逗么事?又拿跟直盯着我们短衣露肌的。我说,去去去,睡你的觉去。慧芬走过去,温存说,腾腾,我们俩睡去,让他一个发神经。 慧芬和儿子去儿子床上睡去了,这样的屈辱千万不能让儿子有一丝的感觉。我重重地关上房门,又关了灯,一人摆到床上,为了自己的脸面,暂时忍气吞声下来,等明天腾腾上学去了,再和那贼婆娘算账,憋闷一会,又下床出摸出桌上的烟盒,伸进手指,空空如已的,记得清清楚楚的才两天,一包东湖一块五啊,怎么就没有了呢。忙狠劲一捏,把烟纸砣扔到地上,心中的疑团驱使我,非得弄个水落石出,我轻轻开门摸到厨房去,看能不能找到证据,打开25只的暗淡灯,加之灯泡上沾了灰尘,恐怕只相当15只光了。过去学了节约电费,现在也没必要,厂里没人管了,有人管也没人听的,都大半年没交电费了,不发工资,谁有钱交水电费。上次还被水霸王电老虎断了水电,是孔主任他们政府出面,才为红炉网开一面。昏暗里我寻到了小方桌下的黑塑料包,躬身打开查看,一包是菜叶,一包是藕梢把,残土豆等。这个臭z子搞的么名堂,想喂猪不成。是么时提回来的,刚才回来象没提什么的。丢下那些烂菜,打开碗柜,发现了一包简白沙,让我喜出望外,总算有所收获,回房抽去。 其实,慧芬没去找富翁,也没去做人肉生意,是趁黑去菜市场捡了些不要钱买作垃圾倒掉的菜渣回来吃的,还特地给我买了包烟,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而我全然不往好处想,一味的痛诉她,只顾自已任性解恨。我这人就这样,事情过去就没事了。第二天主动拉起她说话,她就是不搭理。当她发现厨柜的烟没了,赶紧跑到前面房里老放烟的桌角上找,找不到急切问我。我洋不睬的说,家里几时还有烟哪,我没看到。我昨晚买来的。我不轻不重的说,有钱的男人哪个抽那烟,你一定记错了。原来,那烟也是脏的?我还不谙世,便躲到厕所去,将它一根根的撕碎丢进厕所,恨不到将肚里的烟气呕吐出来,抽这样来路的烟真恶心。她特地煎了鱼给刘奶奶送去。刘奶奶见她气色不好,问没哪不舒服啵?慧芬摇头:没有,刘奶奶又问厂里发工资没?慧芬说,您别当心。有我们一口吃的,决少不了你的。老人心里亮着,说一定有心思瞒着,不说出来,要憋出病来的。慧芬便把昨天的事说了。刘奶奶说,伢,你别跟他样。好狗不咬鸡,好夫不打妻。他还要打你,真是畜牲不如。 看書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同是下岗拾菜人 我在她前出门,是觉得空寥上街去晃荡。看到电杆上,墙面上的招工广告,便凑过去看,似乎做贼的躲躲闪闪,当心熟人看见。有招小姐的;有餐馆杂工的;还有买卖店和超市招营销员和收银员,照着地址一上午跑了好几个地方,都不适合我。听说我是开车床的,他们说又不办工厂。看来我这个大老粗,年纪上不上下不下的,还真没法找事。当然也有高尚事的,象会计厨师,工资可拿到大几百,比我们厂里高一倍。唉,可望不可及,年轻时学会计就好了,学个么车工,即使厨艺也可图副好下水。就怪老爷子,说什么工作沾经济的边,运动来了整死人的,工人是领导阶级,不会挨整,还可专别人的政。我说我不爱钱,象出门都不带分文的,怎么会犯经济错误。老妈子也掺和进来帮她老公,对我象斗地主,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那时,我的命运真就掌握在他们手里,顶职当工人了。时过境迁,说变就变,俗语说后颈窝的头发摸得到看不见。现在我这样困窘了,他们见的见马克思了,老的老了,不仅找不上他们,刘奶奶还得我养一份。大哥和姐的家境好,姐夫李国强是国家干部,他们孝敬得多些,可刘奶奶不是哪一个人的母亲,谁都应尽一份孝。 行人匆匆如流水,他们为什么不能停下来问问我呢。准备回家的时候,路过张国庆的早餐摊,他们正在收拾桌凳收摊回家。我欲躲过去,他偏偏喊了我。不等我走近,伍燕说,马师傅,早餐还跑老远去。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的炒面都说蛮好吃。我望着簸箕里还剩三分之一的面,便笑说,好吃怎么没买完,就收了摊子。张国庆愁眉苦脸的接过话,快11点要吃午饭了,再摆下去也白搭。又问我,你是不是真过早了?我哪有钱到街上潇洒,慧芬煮了面都没吃就出来了。还是答吃了。伍燕说,我知道,慧芬说你们在家早餐。也是不得不节约点。唉,厂里已经没几个人在外早餐的。她的话让我感慨,谋生难啊。又突然记起还欠她的早餐钱,忙愧疚说,上次的过两天就给你们。伍燕溜地盯了张国庆,意思是又欠早餐?我说,就是上次慧芬给你说的。伍燕灿烂的笑了:哦,上次,对了。上次我也不是有说的,第二天慧芬就把钱给了。我忙说,嗨,我还以为上次小李没买单,对,他买了的。张国庆也说:他买了的。伍燕说,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今年从没哪个来喝过早酒。最后我说:伍老师,我是上街去找事做的。渐渐的,我不觉得丢人,反自豪的。补了句:我们这号人现在象臭狗屎没人要。张国庆笑说,是的,现在厕所的粪都没人挑,满得到处泛臭。马师傅,你是真想去做事了。早该这样,红炉是真没指望了,一家人不能捆着肚子,要吃啊。我愿得半夜爬起来服侍人家吃的。他的话深深扎痛了我,比昨晚慧芬还刺得鲜血淋漓。因为他是当众刺的,我也是个大男人啦。我沉下脸去,沉得很久很久,引起张国庆的同情。他诚恳说,有去处吗?我两手一摊,说,有去处还这样。我的模样是不是狼狈不知道。他又说,城东开发区办了个超市知道啵?我说,听说了,我们下岗的哪有钱上那里。他说,不是的,是超市要招值班守夜的,适合我们,你想不想去。不过就是熬通宵。他这么说是因为过去厂里大多不愿上通宵班,后来只有取消了。伍燕一旁笑说,你晚上要陪老婆,马师傅就不陪!张国庆说,去你的。我并不是怕熬夜,是摊子上没人手。你想得美,人要生存,是肚子重要还是老二重要。我忙说,生计重要呗。又问,多少钱一个月?他说,大概四百吧。我不准备去,就没有详细打听。我说,张师傅,你帮我仔细问问,看我行不行。我看了广告的,是招营业员。我怕不合适。张国庆热忱说,下午我就会打听,晚上给你回信。我叮嘱:就这样说定了,你们忙。 的确,整天这样游荡,无所事是,不另找生路真的不行了,也不能再把怨气拨向慧芬,要好地跟她商量,去找个正当事做。又想到她暂不能出去,腾腾要人照看。一路琢磨着就到家了,大街再怎么繁华,还是回到寒酸的家才有依处。慧芬已经做好饭,腾腾要吃了上学,家长们都得配合好。桌上的菜碗比往常多了,有脱水的菜梆,炒了也好吃;还有藕丝c土豆丝等,腾腾吃得津津有味,我也津津乐道狼吞虎咽似的。连想到昨夜的两袋烂味菜脚,仿佛不恶心了,难道这是她昨晚的劳作,经过择洗,火弄,怎么也不是昨晚的烂菜。我很快吃完饭,等腾腾上学去了,便好言相问,慧芬毫不隐讳地告诉实情,见我直愣愣的。又说,学校食堂和看守所食堂不都吃的这种菜,连米都是储了多年的陈化粮。你不信,街上的快餐盒饭也是这菜做的。心想,哎,难怪盒饭便宜的。便欣慰说,吃起来与买的没什么区别呵,不过说起来心里总是着疑。慧芬说:着么疑,人饿死了才着疑。红军还吃过树皮草根呢。让你去农村下放两年就知甘苦了。你去看看,夜晚的菜市场还不我一个这样的人噢,碰上了,还说是回家喂鸡喂猪的,哪个不是捡回去人吃了的。是白天听菜摊子说,才知道这秘密的。她侃侃说来,充满了无尚高尚的家庭情怀,昨晚真难为她了。便问,碗柜的烟真是你买的?慧芬一瞪:看我几时说过假话,唉,怎么没有了,也许心一慌,掉到路上了,不知好事哪个狗日的了。瞬息,我慌乱而惶恐,真是的,菜没花钱,烟钱被我白扔了,可惜又可恨。她还唠叨:人啊,老天爷总不想让你占便宜的。我劝慰:你别哀声叹气自责了,烟是我拿了,你昨晚怎么不说清楚嘞。慧芬拦过话:昨晚说了,要你发起团气,把菜都甩出去了,今天做么菜吃。此刻,真让我无地自容了。只好说,昨晚我已经下决心戒烟了,把你买的烟全扔到厕所了。她心痛的说,你呀你呀,花四块多钱的。说了又赶紧去厕所查看,转来说,一根烟丝也没看到,白白浪费了。还说,抽了三四根吧。慧芬嘘了口气,那好那好。又审视的说,你真戒烟了?我说,早晨你看我抽没。她显出怜惜的目光,说暂时戒戒,等腾腾上大学,我们有了工作,你再抽,还抽好点的。她的话让我感动,也说,以后你要晚上出去我陪着,给你壮胆,又不愉又不抢的怕什么慌的。 天好不容易才黑下来,邻里忙这忙那的也收了屋去。慧芬不时地出去瞧瞧,谁家有动静情况的都知道,大家无事有事的总喜欢串串门或在门前坐会聊会才进屋。热天里,有的还把电视搬到外面边乘凉边看,象过去看露天电影的引来一些人,眼下秋凉了,一些人还是坐了会才进屋。慧芬说,今天你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能行,你一个大男人让人瞧见了不好。也许他看我没动静,我忙解释:前几天碰到张国庆的,他要介绍我去城东超市守夜,让我等他的准信,几天了这个国庆有人了不成。慧芬说,怎么没听你说起,算了,我还是一人去。她说了,毫不犹豫地离去,我关了灯赶出去,紧跟着。 夜幕里,她的影儿匆匆地向前飘去,我几乎追不上。碰上邻里了问她。这晚了去做么事,慌慌张张的。她仍不停的涌往直前,边回邻里话:去接腾腾。前天还说不怕,这时却做贼心虚似的卡到树下去,装着小便。等没人了继续追她去,可连她的影儿也没有了。大街上还是那么多人,华灯如昼,天晓得我去干嘛,直奔菜市场去。菜场里只有零星的光亮,几乎看不到人,没有白天热闹熙攘的场景,菜摊大都收了,几家摆副食的门店还开着,也不见有人买东西。我放慢了脚步进去,想着自己是过路的。菜场不尽是菜的集散地,人们也把它当通道走,连着几面的大街地。 走着寻着猫眼似的,过了肉案,鱼摊,才进了一条小菜摊市。菜市根本没有灯亮,没有最好,免得有人瞧见我们,黑矇中似乎有了她模糊的影儿,我便避到黑旮旯里等待,等她装满了菜袋走出来,便迎上去接她。只见她躬下身,手脚麻利的拾菜,时儿对摊主乞讨似的说,不要了吧。摊主说,你拣可以。可要把地下都捡干净。不捡干净明天不让你拣了。等扫街的扫干净去。摊主挑了担子离去。不一会,又赶来一提袋的影儿,狠地汹慧芬:这里的菜是我收拣好的,你去别处去。慧芬轻言说,您家也喂猪。那人说,去去。你家才有猪呢!慧芬让过她,去其他摊拉,在地上一阵忙乱抓捡。一会儿又赶来一影儿,硬逼着慧芬倒了袋里的菜,说是幺姨留给我的菜,你怎么这不讲理。慧芬不再让了,她怕再捡不到菜了么办。说我还是你奶奶呢,你家也喂了猪?她说,我喂什么猪,给学校送去的,我们是订了合同的。说着她使劲的夺慧芬的菜袋。她们争抢起来,慧芬操铁工具的手有力,她争不过。我一时傻了眼,立刻感到自己的责任,怎能畏缩在黑暗里,便勇敢地走过去。慧芬看到了我,忙说,表哥你这是去哪?我没回她的话。对她说,你别欺侮人,我明明看到是她先来捡的。她争辩:是我幺姨约定的,难怪这几天,她给留的菜不翼而飞了,原来是你俩狗男女偷去了。慧芬说:你嘴巴放干净哪,他是我表哥,路过的。幸亏我今天来得早,也忿懑的说:走走,忙用脚夫去踩了地上的菜渣,算是出了口气,又拿过她的菜袋向外走。那婆娘还嘀咕了句:真横蛮不讲理!慧芬说,不是你拦我,我非让她吃点亏的。我说,算了,也许我们同是时代下岗者。 本書源自看書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替人解围亦自解 9 出了菜市,扬眉吐气在街灯里。慧芬望着半兜儿菜,埋怨:走什么!那边还有菜摊。走了,明天吃什么。我说,算了,小声点。她看我目光尖锐,表情坚决,只得作罢,跟着回了家。我们一路没话,刚才的一幕让我诧异不已,到家后也都没再提捡菜的事。慧芬去查看腾腾睡没,出来说,不知腾腾洗没。她是找话茬来分散我的无名火情绪,我没搭理她。去小便了一头栽到床上去。慧芬也不声不响的上床来,还伸手把我抱得紧紧的。温馨驱赶着我的无名火,消了一会气才依偎她酥软香甜的身子。我俩享受着,终于她说话了:要守夜的事成了,你不去我去。我说,腾腾吃饭怎么办?慧芬说,张师傅的张杰还不上学,还有好多到深圳广州打工的孩子都不在家上学。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红炉真的没指望了,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啦。嗯,我还不如张国庆。慧芬说,他怎么能跟你比,你都是高级车工了,有证书的。我说,高级低级也不能当饭吃,现在差不多的厂都垮了,谁要你个高级低级。睡吧,睡吧! 迷糊中仿佛有隐约的敲门声,似乎还叫我:马师傅。孩时听大人们告诫,夜里听到喊你的声音,不见人又不确定,是不能答应的。否则你会生大病的。偏偏慧芬答应了,还起床说,来了。她呀,就直心肝。又拉亮电灯,穿了长衣,把刚爬上我眉梢的瞌睡虫赶跑了。静心听来,是张国庆的声音,这小子还算个人,说话算数。慧芬迎进了张国庆,便朝我喊:昌俊,起来。昌俊,张师傅来了。又对张国庆说,这么晚了,有事明天说不得。你们还要起早床炒面的。张国庆说,可不是嘛。昌俊呢?慧芬又喊了我,又叫他坐。我嗯嗯的起来,迎出房来。随口说,怎么这时候来了。张国庆虎起脸:你说呢。我说,哦,守夜的事啰。慧芬含笑说,把张师傅吃亏了,您坐啦,站客难打发的。她格外客气热情起来。张国庆没有坐,对我说,我把你的情况给老表说了,哎,刚有准信,要你明天去试看。他又埋怨说,你们俩晚上溜马路去了,我来了两趟都没人,铁将军把守。慧芬忙回答:哎,在家憋得慌,出去走走的。我佩服她应变快,回答得贴体。我便问:明天等你忙了生意,还得你把我引去呵。张国庆说,那还用说,就这样说定了。我又咬了一句:明天我去你摊上等你。张国庆说,好。我走了,你们继续加班去。他嬉笑隐去。 早晨,慧芬煮了面条自个吃,要我去张国庆的摊上吃炒面。她是想表示感谢之情,进一步促成守夜的事。我说,没有必要。还得等他的早餐生意忙过,不影响他生意就行了。再说成不成还说不定,一个厂的人感激不在太做明显了。太明显说明虚情假意,更生疑不自然的。她听不进,还去寻出张5元的钱给我。我却去端起面,挑了她腌制的辣酱拌,要往口里去。她火了,说都不准吃,我也同你去,你怕丢人,我去给他说好话求求。我喝她:不必!她坚持说,是求人家的事,我们得放下架子,不要臭不臭硬不硬的。虽然她嘴里带的我们,听着好刺人的说,你还没老啦,啰里啰嗦的。她拗不过我,又去煮面去。 张国庆的摊子上正热闹,走近一听是收工商管理费的在充场,每月30元。伍燕相骂似的愤懑说,一个摊车子一个月赚不赚到三十块,你们也要收费。我才做几天,那小青年红着脸,喷着浓重的酒气,凶神恶煞的说,今天是最后期限,不交就把摊子拖到我们所里去,等候处罚。伍燕毫不示弱,你敢!小青年说:不拖是吧。不拖来给我砸它。他向几个同事吆喝。要来吃面的顾客,一个个见势不妙,纷纷散去。张国庆没有多的话,总说你们要讲理吧这一句。木棉锤铁,毫无应允。事态在朝着更糟的方面发展,眼看他们要奋臂而砸,既然让我碰上了,不能不挺身而上。便喝住他们:国民党来了是吧!他们一下把目光聚向我这个彪形大汉,似乎傻住了。我放缓了说,有事为什么不能好好商量,兴蛮解决不了问题的。他们见我的态度软了些,忙朝我凶狠起来。做生意交管理费,红头文件载明,天经地义,有么商量的。菜场是提篮卖小菜的都是一天交一块钱,没他忤逆,你要吃早餐去那边,还有卤鳝鱼早酒,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我受不了这些,仗着他们人多势众,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把张国庆的摊子砸了。象水浒英雄的猛一瞪眼,吼道:你们欺人太甚,狠到老子们头上来了!有些看客也一旁指责他们,太不象话了。不仅我个头高大,又生得黑壮,眉毛粗得如虎,瞪眼象社会上玩的,很能吓唬人。他们有人退却了,但带队的没退却,红着眼雄到我面前讲狠,欲欲试的要动手,也不恐惧自己一小个儿。然而,其他退却的又仗势吠起来。 一场大祸事要暴发了,伍燕张国庆持着锅铲火剪的相助。突然,慧芬出现了,拦到我面前,她是当心守夜的事特赶来的,顺便去买点菜,又有一阵子没花钱买菜吃了。便和颜悦色的说,小哥们,有事好说,有事好说。小青年也缓和些,好说,你替他们交了钱就好说。否则慧芬拦了他的话:我出,我出,你们先消消气。我看不得这帮神气,要把慧芬推开,看他们敢怎么样。慧芬拿出脾气来凶我,死走!不光你么事。又对工商的人说,要出钱是多少,总得出到明处吧。伍燕在一边喊:不交!就不交!慧芬你不给。等工商的人说了,慧芬说,能不能这样,我解个交,三十块钱不就三十碗炒面,你们天天来吃,吃满数总行了吧。因为她兜里没有这多钱。小青年说,你们真当我们是国民党哪!又朝围观的人说,你们看么事,没事一边去。有工商说,散开,不影响交通了。有人挪揄而去。小青年又吆喝:给我砸!我和张国庆也发狠话:哪个敢动手!竟有一工商真的去抓起了凳子,慧芬忙制止,边说,不就三十块钱,我出了。不知她一会找熟人借了10块钱,连忙搜出零钱来,凑齐了交给工商。工商清点了,嘀咕是零钱,又递给一张收据。伍燕还在嚷:不给不给。我只好作罢,还有守夜的事等着呢。工商走了,看客散了,生意也没了。伍燕虎着脸说,你有钱你给的,我是没钱还你的。张国庆说,话不能这么说。又对我说,慧芬吃亏了。回头再给你。慧芬豪情说:不给了。你给昌俊帮忙介绍去守夜,我们是要买点水果感谢你的。这工商费就算我们的心情了。说着便将条子递给张国庆。伍燕说,一张纸还有屁用。我说,留着,防止他们再来找麻烦,好有凭据。张国庆便塞进灰褂荷包,接着说,反正没人来吃了,伍燕,我和马师傅去城东超市了。 看书辋小说首发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超市守夜亦出岔 城东超市不远也不近,过往的士宁可烧油跑空,是不会无尝搭乘我们的。大街边人行道的绿色方砖洁净无染,踏在上面与其他行人没有区别。唉,今天起来早了!张国庆在自言自语的埋怨。我搭讪:你作早餐,哪天不比别人早起呵。只怨他们太来早了,影响了你的生意。他又说,今天的早起白起的,一簸箕面动了一角。我说,都是那帮土匪,比过去的国民党还不如。说着心想,哎,不能总沉浸在不愉快中,便探寻地说,一簸箕面买完落个十没问题吧。他来了精神,炯炯地说,不满你马师傅,一天三十块钱是没问题?我说,只往上跑哦,哪是一天就一上午。他显出甜蜜的笑,又自悔的说,老子把一天的生意不算数,交了没屁事。也别怪伍燕不肯交的,真是他们讨得厌弃。我说,也是的,一个月能赚千把块钱,三十块钱算么事。坏了生意形象是大事。张国庆说,做生意的人就得精打细算,不尖当准赔,图个人吃亏!我说,还不跟上车床样,半个丝都不能隔的。险些撞着一行人,擦肩而过。他说,那不一样,生意是赚到自己荷包里去的。我把目光转向装璜华丽的美特斯?邦威专买店,说装饰得这么好,没人做生意,不亏才怪。他说,别看没人做生意,一天笔把两笔他就有了,到旺季几个月净赚了。他有些不象我们工人的眼光了,满脑子商贾似的唯利是图。心里暗暗感悟,为了生计得学学他了。 走着聊着时间容易过的到了,是听说城东开发区开了大超市,还是武汉老板开的,亲眼目睹,城东超市果然不同凡响,处处充满现代气息。宽敞的门面占了一截街,只标有一个出口一个入口,都是福娃雪饼c蒙牛奶粉c“好口味”食用油;“大桥”鸡精;“白猫”洗衣粉;“芦荟”洗浴乳;“柔之逸”护发素等宣传厨窗,彰显生动活现的形象大使陶妹c黎明c赵本山等名人名星的彩色广告,色鲜而不重,图美而不俗,门面和场地,全景全新,豪气无比,爽心悦目,哪象我们红炉断墙缺壁,陈旧破败,藏污纳垢,灰头尘体,属另一个世界。同在一个城市,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别,令人心灵震撼。那些曾红火过的老企业何时能焕发青春和活力!当我还沉迷在亢奋之中,却已经站在了二楼整洁明亮的经理室里。帅气的经理扫了我一眼,就决定让我今天上班。好事也许来的太容易了,仿佛这岗位专给我留着的,值班只需用眼睛照看,不挑不抬,更不需高文化精技艺,每天就有10多块钱的进入,不是和在家看电视一般。而且,也不是总守通宵,一星期一轮换,白天两人,夜晚两人。张国庆听后有些傻眼了,既然是这好的差事,还有一星期可陪老婆,他怎肯让给我,悔之晚矣,看了他郁闷的表情,我说,国庆,就你来吧。张国庆说,真的呵!我说,真的。他笑了,说我不会做挖人墙脚的事的。我说,怎么是你挖人墙脚,本来超市是请你,你让我的。他慷慨说,让了就让了,不兴再要回来的。经理疑视说,到底你们谁应聘。经理年轻,话语大气,我们还得恭恭敬敬的对他。张国庆说:是马师傅。我几乎同时说,就我。也不再谦让。 随后,经理带我们去见守白班的人,交代有关事宜,张国庆说先走了。然而,等我和坐在进出口守班的见过面,说好晚上七点来接班。接班就是交一大串钥匙,明天早晨他们来换我们。和我搭档的是个六七十岁的朱老头,我们4人中我是最年富力强的了,一时感到有些自毫。忘记和他们招呼便离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起路来和青年伢一般轻盈。我顺着人行板回家去,突然张国庆喊了:昌俊,慢点走,只顾着自己了。他的话一语双关,我没去领悟,只是说,你还没有回去,是不是想开超市?到时候我同样给你打工去。张国庆说,笑话。我这一生是完了,看张杰将来有没有本事当老板,你再去给他守门吧。我说,没门!腾腾的门谁守呢?我们在逗趣图嘴巴快活。张国庆说,哦,你的腾腾是一定会当老板的。接着,他明知故问,么样,满意吧。我故意说,不满意又么样,还得感谢你嘞。原来你就是等我的这句话呀。张国庆说:不是一句话,还要真破费不成。我说,破费算什么。今天说好等我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接你早酒。张国庆高兴说,那好!可要上清真馆。我们一路说笑着回家,他似乎忘记了和工商争吵的不快。 和慧芬说,今晚就去超市,不陪你睡了。说过心中似乎有些依恋,还升起苦涩不是个人受的滋味。慧芬轻松说,下周给你补上啰,接着心疼的说,多带件衣服,要不把棉衣带上,夜晚有寒气的。前几年她父亲过世也是这季节,守过两整夜,真是有些寒气,尤其是下半夜难熬,几乎饥寒交迫的。我执拗说,才入秋还乘凉的,带么棉衣。你真把我当老头儿了。她理解不透似的,眼里透着汪汪的惜别,又说,要不我去批箱北京方便回来,你带两包去,饿了用开水泡了吃,超市应该有开水的。她知道平时腾腾吵着吃方便面,有时我也止饿不住,搭光吃一包。北京方便面只四角,是最便宜的。她见我没有回答,又说,要不批康师傅牛肉的。我忙阻止:不是的。我吃还一个朱老头不吃?再说要传到经理那儿,误以为我吃了超市里的么办,商品都摆在架上,谁辩得清楚。慧芬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说,要不你还多吃点。要烟不戒还可打发时间。我说,又不是安了拉链的橡皮肚。一晚上十来个小时,不和家里一样。我一直都拉着脸,彼此似乎有说不完辩不清的斗嘴,其实相互都是难舍难分的。 从脸上看朱老头并没有70,他说去年儿子们都为他做过70寿了。说过几句话便啃啃嗑嗑的:咯咯,他们是拿我卖钱呗。见他吃力的样儿,便不和他搭讪。我们两人关在若大个几千平米的商品堆里,虽然有防盗报警装置,也不能看电视,也不能听收音机,这是朱老头的经验之谈,要张耳听动静,睁眼看场面。第一夜我们的话并不多,认真地履行职责,安全渡过。随后的日子里多了打破寂寞的话语,虽然我们年龄相差快一倍,毕竟是同事,言语交谈无拘谨,也平等。容熟了,他竟然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去找个赚钱的事做,这守夜是不值钱的快进土的人弄的。这句关切却戳进我心窝,深深的刺痛了我,殷血迸发。有了感情和尊严上的重创。是的,我一个彪形大汉怎能和糟暮老朽为伍嘞!有了心病,表情不再那么精神了。慧芬很细心的看出端倪,关爱说,是不是守夜精神不好,胃口没有。我说,只熬一星期换的,没问题。嘴里说得硬,心里是委屈了自己。见人问起,就支吾的不敢理真气壮回答。有了心理障碍,精神总没法调整。随后慧芬就想着法子做开胃的菜,还做了辣椒炒肉。无论她怎么关爱体恤,也没法唤醒我的萎靡。守夜的工资还未见一分,她就透支了我的生活。 后半月熬过,才高兴地领到400块钱没几天,就印证了朱老头的话,也许我真不该年纪轻轻到超市守夜的。这天,超市门前发生极平常的顾客自行车被盗。失主是一漂亮女士,她不找我们守门的麻烦,直接去找了经理。当班经理也是个女的叫杨柳,女人对女人都有一张犀利的嘴。你们超市么样把我们当上帝的,我的自行车是恒驰名牌崭新的,一千多。女经理说,是么情况,保安没有反映。我和朱爹都叫去问情况。刚值白班,我是有些当心,总问推自行车的顾客,人家不客气责问,你看清楚了,这车不是我的还是你的不成。真是没事找事,想把我当小偷不成,小心告你毁誉罪。我还解释,也是为了你们顾客自行车的安全,并不是损坏你的名声。一次是在围观者的劝说下,那人方饶我而去。唉,守门就这么下贱受气的。漂亮女要抢过话去,女经理说,自行车停在泊位上,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谁能向你保证不丢。漂亮女说,车在你们超市丢的,你们有责任保证安全,不找你们找谁。朱老头说,我说你是故意来找岔的。我一个守门的能保证每个人的安全,那让你来看守。漂亮女说,你看你自己都守不住自己了,守么门。回去抱孙子哟。女经理解释,我们超市没这规定,只能划地方顾客自己停车,没有保证不丢的。走,我们去看看。 本文来自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自行车存惹祸端 在现场漂亮妇女的手机碰巧响了,她接通说,我的自行车在超市买东西被偷了,正找他们赔。关了机她撒泼的缠着经理不放,经理没责怪我们,我心里过意不去,说超市确实没有赔车的规矩,你蚀财免灾,学个乖吧。漂亮女冲我呵斥,没你的事!转而又对经理说,你们超市又不送货上门,我用自行车来驮不应该,车在你们门前丢了不该赔。一串的逻辑推理似的责问,一个要赔,一个不赔,争执不下,聚来好多看热闹的。不一会,那女人的老妈子来了,一个六七十岁的婆子,气汹汹的占到别着普通话经理的面前:不赔我就死给你看!年轻保安赶过来解围,一下和对方搭上火。超市变得混乱起来,混乱中那婆子竟晕倒下去,被保安眼疾手快的抢住。并说,大家都看着,你莫放死赖骗。然而,她还真不是耍骗,脸僵眼闭的晕厥过去。她儿媳更哭闹开了:呜哇!超市逼死人啦!妈,你是被超市人狠死的,儿媳一定替你报仇!女经理惶恐得更苍白了,不知所措。我也傻了眼,过去帮着搀住婆子。有顾客说,打救护车先救人。是的,不能让她死在了超市里,惹上死人官司是天大的祸呵。我想提醒经理,又怕引火上身,不等我开口,她却拿起手机打了120。有人建议让她躺着;有人说这类心脑血管的病就不能动。幸好,上10分钟救护车就鸣呜赶到,在白衣天使的操持下拉走了老人,我便松了口气,保安吆喝人群散去,超市恢复了正常。人没死并非事情了结,经理和楼上办公室的人同去了医院,是拉锯战的开始。 交班回家如实地告诉了慧芬,我们分析了事情的发展,慧芬当心我要平担责任,说干脆辞职算了。我思虑着,说,越是这当口越不能拍屁股走人。对方又没有找我,经理也在为我说话,我何故要辞职呵,此地无银三百两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要真有我的事,他们不会找上门来。慧芬打量我情绪不好,也不和我分辨,只是劝慰。还说,今天有花生米,喝几口。不等我反应过来,她竟将满满一杯酒递到我面前,儿子偷地笑了,便埋头扒饭。她见我还不端杯,又说,放牛娃哪赔得起牛的。没事,喝酒吧。我习惯性的端杯喝来,思绪还缠绕在丢车上,不知不觉的喝得他们都走人了。喊人添饭,慧芬跑来,递了满满一碗。我不仅不领情,还烦躁说,天天吃饭,你厌不厌哪。她说,家里只有饭,你还要喝酒不成,要喝我也不让了。我说,你天天早晨煮面不能改改,这时煮,吃面喝酒,又当菜又当饭多好。慧芬听出道理,说你是不是要面吃,吃面我煮去。我说,还用问,你早就该想到煮面。酒后吃面,尤其是拌上菜汁,太惬味了。 吃了喝了,酒厚生愁。超市发生的事虽暂没找到我头上,我对杨经理的看法也转变了,但心里总撂着块铁砣沉不下去。没有主张的时候,我一下想到孔道然。酒分子的z望催我去找找他,这么久了,红炉怎么办哪?都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燃,何况曾经一度红火的红炉。我就着自来水管灌满了喉咙,恍惚出门去。慧芬在后喊:昌俊,去哪儿?不早了,要洗澡的。我根本听不见她的喊话,也没打算今天洗澡,她也不敢追出门来。脚下没有高低,眼前一片飘忽。有人招呼:马师傅,去守夜的。我嘴里应着,心里咒骂,你妈死了才守夜! 心里想的是去市政府经贸局找孔道然。然而,孔道然的办公室的门都关着,所有的门都关着。戴着袖标的保安来了,狠的责斥我:你哪来的疯子,敢来市政府撒狂。你知道市政府是干什么的地方,专抓你们有伤市容的。也许我的穿着和神态和疯子差不了多少,毕竟我的衣着不那么褛褴;脸容没那么污垢;举止并不那么怪痞癫傻,不过是没有颜色皱巴的裤褂,并不绷头圬脸,怎么就把我当疯子呢。也许民政局会在晚上偷偷把我和其他同类用大棚车拉走,甩到其他县市去。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和阿q不该是我这类人物吧!我猛的警醒,大喝一声: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老子是谁,工人阶级!保安惊诧的退缩,缓而淡淡一笑:晚上没人上班,一边去。我摇了下头,踟蹰离去。哎,上访时我们人多势众,他保安却成缩头乌龟的。 总算没被人当成街上的臭疯子;总算还找到超市接班守夜;总对白天的一切似乎完全淡忘。 意识的淡忘不等同于祸事的消忘,它在经过人为的加工后变得异样复杂起来。第二天,我怀着坦然的心情去接班的时候,超市不仅没有正常营业,还围着成堆的人群着热闹。一帮小青年凶神恶煞地在逼着杨经理就范认赔,个个瞪着狼眼,腰别斧头,吼着要砸碎超市。情况十分严峻,让我回眸到文革一幕,胆颤心惊。如此恶性的治安案情,对待招商引资的超市,市政府领导会高度重视,一定责令公安部门制止事态,严惩肇事者。杨经理一扫往日的威严,猫声解释,那帮家伙根本不由分说,逼迫她去医院垫付费用。是说啰,在阳光灿烂的晴天白日,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原来,还是因丢车的事。杨经理说,老板在武汉省城,一时也赶不到。不能迟疑,我要去拨打110,几辆巡警车鸣笛呜呜,红灯闪烁的赶到,下来威武的公安。围观者在议论,城东超市可是市里招商引资来的企业,是要按熊猫国宝的待遇来保护的,今天竟遭到如此惨烈的冲击,象二次文化大革命暴发了,象没政府了。 公安穿过人群和入口,来到纠缠团聚中,严厉的责问:什么事,谁是超市负责人。那伙人抢着说,昨天他们胁迫购物老人昏倒,现还在市人民医院抢救。杨经理说,不是那回事,他们是来无理起闹的。那帮人说,你敢赖账。昨天老人被你们威吓昏死在超市里,是救护车及时赶到救治,你们敢不承认。一片嘈杂声中,无法辨别对错。有公安说,柳警,把经理带到大队去。她还在执拗,公安一吼,只得乖地跟去了。公安又对那帮人说,谁是老人的家人?一年轻人站出来说,我是老人的儿子。我奶奶险些送在超市了,你们要替我们作主啊!公安说,你也去取个证。小朱,把他领去。瞬息,其他人回过神,忙说,我们都去作证。公安说,需要取证的时候,会找你们的,嚷什么!那帮人怔住了,警车鸣笛,带走他们。公安又对人群说,大家都散了。对超市保安说,你们先把门关了,看护好。人群在散去,公安在拍摄现场。一场祸事暂告平息。 老人儿子带来的一帮人也招的呼啸地跟来了治安大队。一时间,治安大队也热闹起来。热闹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的事。公安把当事要人带进办公室,关上门。毛大队长亲自询问,女公安记录。他们分别先报上姓名后,站在各自的角度陈述了事情的原委经过。老人姓潘名银媶,称潘奶奶;她儿子姓康名二虎。住城关顺城街。经理也报姓名,幸亏是女人,否则,在超市要挨一顿好揍,甚至头破血流的。还有她的儿媳朱艳也被从医院传来,作了陈述,按了手印。询问过后,毛队长留下杨经理,自己又带着人乘警车来到市医院。在607病房,见到挂着针的老人。潘奶奶时儿盻开眼,但不回答毛队长的提问,公安也拍了照。毛队长再去医生办公室,关门询问了潘奶奶的病情,查看了病历。属于高血压中风症,由于当时人没有倒地,没有酿成严重后果,没有生命危险,先继续住院治疗再说。其他人在门外窥视,但没有听到一点语音。毛队长出来后,喊了愤怒的康二虎,又喊了哭丧着脸的朱艳,叮嘱他们尽心照护好老人,不要再惹事非,否则,后果自负。康二虎委屈的说,奶奶一天不好全是不出院的。你们要超市拿钱来,没钱医院不让住的。毛队长没作声,闷闷的又去找了主治医生。出钱住院是规矩,这事要他去找院长。院长说,没这个先例。你们还是依法该哪方出钱哪方就出嘛。按往常这种界线不十分明的剌手案子,可以双方各半垫付救人,等法律有了裁定再作处理。可眼下潘奶奶这方分文不肯出,他只能回大队去找杨柳。 看書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小小被盗动书记 杨经理据理力争,说这事与超市无关,你们要公道处理。毛队长缓了缓说,从人道主义角度,你们先垫五千再说。杨经理说,不说我分文不能给。即使要给也得老板同意。陡促的话并没惹怒毛队长,他冷静了下,说,那你给老板打个电话。杨经理说,我说了,这事根本不关超市的事。毛队长还不发火,又说,那你把老板的电话给我。杨经理坚毅说,这事不关我们老板相干。毛队长咬鼓腮帮,真想拍了桌子,治她的罪,先关了人再说。然而,市里早向社会承诺,开通了警企服务热线,派驻干警维护。超市虽不是工业企业,没驻干警,但是招商引资企业,挂了保护绿牌的。眼下真难住了他。他紧锁眉头去自己的办公室,给市局分管的赵局长电话汇报。此前,超市老板周明毅给荆江市长魏炎生摇控诉说,荆江的环境我们无法适应了,你魏市长不亲自出马,周某只好抽脚走人,留条小命吧。魏炎生立即责成公安局专班查处,让超市尽快恢复正常营业。分管的赵副局长说,我正要找你,超市的事你不必说了。市政府办主任陆勇来了电话,城东超市是招商引资的保护单位。你们要稳妥处理。魏市长都讲了意见。毛队长忙说,知道。嘴里答应着,心里有想法。大话官话好说,落实到住院的钱么办。他丢下电话,要杨柳先回超市做好内部工作。自己又赶到市局新机关,直奔五楼赵副局长办公室。公安局老机关新设了城西派出所。新机关建在新街玉沙路边,占地近50亩,威武气势。11层高的办公楼用电梯上下,院内园林式的花草树木点缀,临街是穿透的铸铁花板围栏,没有门店商铺,只在右侧面设有户籍等办证窗口。整个大院都在视屏间控之中,是跨时代的新机关。毛队长没有呷一口茶,一口气的详尽汇报,也说了自己的想法。赵副局长沉静了半天,还是给陆勇打电话,回报了治安大队的想法。陆主任说,等我向魏市长汇报了再定。赵副局长说,不就五千块钱吗,这点小事不要烦市长了。你们直接给周老板打个电话,那么大的老板,五千块九牛一毛。算我们公安局向他借的,后面的事我们就好办了。陆主任叮嘱:是不是只拿五千后面的事不找周老板了。赵副局长说,你只让他敢紧出五千,蚀财免灾。原话你不照我的说,你给周老板说客观些。 周明毅不愧是生意人,妈的,五千块钱可买十多辆自行车了。关键还不在五千块,在社会影响,往后荆江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他接了荆江市政府办公室小戈的电话,接着给魏炎生打电话,五千块钱好说,就当你来武汉我接市长大人撮一餐。不过下不为例,往后坚决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这不是强打恶要嘛,还哪有点法治所在,安宁所在。唉,也难怪你这个市长难当,我还得感谢你。哈哈,几时来武汉一定通个气,我接你啊!魏市长象吞着人家的屁接完电话。又打陆主任问过情况,以为这事应该算了结了。 然而,周明毅挨到第二天才让财会上通知荆江城东超市支付钱,并嘱咐手续一定要到位,不留后遗症。在这空档康二虎在筹划着更大的动作。超市昨天下午已开门正常营业了,我心里对武汉老板佩服五体投地的,他真神通。早晨到来,慧芬提醒我多留点神。我心里又象搁着事的,便早早地来接了班,一切没有异常,顾客陆陆续续出入超市。忽地,康二虎他们从天而降似的,纷纷从一辆辆的面的上蹿出来。为首的红着眼珠儿吆喝:拉门!拉门!超市停业了。他们不由分说的冲向超市,要拉下广告窗的铁门,我上前制止,被他们推到在地,遭来拳脚。有人说,别管他,拉门。此刻,超市门前响起一片哗哗拉门声。场内仍响着悠扬音乐,顾客们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象电视里发生了火灾似的场景。纷纷扔下选购的商品向出口涌,有的甚至提着商品要向外涌,堵塞了结算口。顾客惊恐,保安和营业员也慌神,整个秩序乱糟糟了。我满腔怒火,扯着喉咙吼,国民党!土匪!有人恐骇我:你再喊,老子宰了你。望着那明晃的砍斧,一切都明白了,是前天祸事的继续和再度燃烧。公安都把他们没诊,我一个守夜的又奈何得了。然而,责任心驱使我去找保安,哪里见得着他们人,一片嘈杂和涌挤。忙转到侧面去想上二楼喊杨经理。她是张国庆的老表,出了事怎么承担得了。可是,办公室的人正朝楼下跑,根本不见杨经理。有人问:马师傅,出么事了?我愁苦的说,总是那帮扯歪皮的又来闹了。你们快报警去。从他们篾视的目光中,感觉到我罪责严重。 一片恐慌过后,超市一片狼籍,还被几十个青年人把持着,有的还和我样眉如漆刷,面目狰狞。我走近朱老头,他惊魂未定的。我说,他们没把杨经理么样吧?朱老头说,保安保护着,他们在讲理。我说,和他们?又问:朱爹,您看我冒冷汗,是不是感冒了。他在我额头上感触下,关切说,马师傅,你病得不轻啊,看医院没有?我说,唉,医院进去得了!再说眼前出这个大的事,也顾不了那些。朱老头说,你去向杨经理请个假。她不是你老表吗。我说,没看见。这时不好给她添乱了,还说我临阵脱逃。我久久地乞求地望着他,希望他说句,代我向杨经理请假的话。他始终不理会人,还说,你去找啦,还站着干嘛。我说,我去了,碰上杨经理给我说声。他说,我好说啰,还是你亲自说去。我有些恼的,没好气说,那随你怎么说去。丢下这句话,我便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刚走,警车就呜来了,杨经理也赶回来了。她是才送五千块去医院,还邀了毛队长去作证。见超市这样,毛队长恼羞成怒,找了康二虎,训斥:昨天不是说好的,你们太不象话,今天这祸闯大了。康二虎说,不是我们发骚要闯祸,是超市不给医药费。杨经理雄辩,昨天没有得到老板的准许,我怎么给钱!毛队长又证实,杨经理刚才送了五千的押金去。康二虎说,五千块打发讨米的。我这帮弟兄的开消超市得承担。毛队长说,屁话。他们有人起哄了,当警察的嘴巴要干净呵。康二虎说,你问问,他们是我老家赶来的族人。众人又哄:我们要为潘奶奶讨个公道。毛队长看杨经理直眨眼。便把她约到一边去,和她商议。她只好避着众人给周明毅打电话,周明毅听了没闭过气去。半响才说,你先答应他们要求,不能让超市再受损失。先关门,等市政府处理妥了再说。杨经理答应的关了机,安置康二虎这帮人去,又让超市员工收拾场子,把门关了。 一个急愤的电话飞到荆江市委书记马平波的耳里,他很冷静的和对方说,城东超市不仅是你周总的,也是荆江撑门面的窗口行业。你放心,我们市委市政府一定要妥善处理好的。眼下要紧的是你要做好超市员工的工作,不能和那帮人对峙,不要让超市再受损失,这样影响都不好。对方缓和了说,谢谢马书记,我已经让超市关门,你们警方在维护秩序,等事情过去了,我一定登门感谢公安局。哈哈,现在不兴送锦旗了。他稍略停了下,说,到时候我请名记者来给他们添辉。马书记拦了他的话:行了,周总,你就别添什么灰了,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几时来荆江啊?对方说,刚才我还心有余悸,望而生畏,你马书记几句话给我添威了。荆江少不了是要来的,就怕来了干忧了你的工作。马平波说,我工作的重心是抓经济,你是荆江经济的排行榜,接待你们老板是市委市政府工作的重要部份。对方说,马书记这样抬爱,我们成天之骄子了。马书记,您几时来省城,我很好的陪你玩玩。省府那边可请出重量级的人物来陪你,你看行啵。马平波说,那就大可不必了。对方说,我俩不说见外的话,到时听我安排。马平波说,到时再说。对方又咬了一句:超市的事让您操心了。我现在在韩国,不然已经在去荆江的路途了。马平波说,就这样说,再见。对方也再见的挂了机。接着,周明毅往超市打电话,把和马书记通话的事说了。 马平波压了机,灭掉烟头。城东超市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怎么没听办公室报告,信息象闭塞了。便给办公室主任羿辉打电话,指示他向政府那边问下情况。不等他的电话放下,手机响了,是魏炎生来的。他敬重的语气:有个事需向您汇报。马平波说,我正要找你商量个事,你过来,我办公室等。马平波心知肚明,一定是为周明毅超市被砸的辣手事,魏炎生要倚仗他的权力资源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回避。 本書源自看書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辞工巧碰孔主任 超市闹出天大的事,我马昌俊不好再往深水里占了,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的。眼里的一切都厌倦,脑中的所有也全烦闷。被那伙人欺侮的屈辱离在心里,莫过如鸡狗的。慧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问:还没一星期就倒班了?我嗯地应付下。如今天地变小了,也不小,我在超市发生了这大的事,她竟一丝不晓。前几天给工资她,她就笑在眉头喜在心地盘算好了。说天马上转凉,几年没给你买件象样的衣服了,等下个月的工资就给你买件厚夹克衫去。现在正流行,电视里国家领导下乡都穿着。我说,天生黑锅底,怎么也流行不了我。再说前年的宏达股把几个积蓄全垫进去了。得积攒几个,腾腾等着用的。慧芬却还在如意算盘,再有工资了,我们家加个餐,买半个架子来熬白萝卜汤吃,秋高喉枯,润润嘴巴,也免得怪馋的。计划不如变化,自行车被盗引发的事打破了一切美好的憧憬。 吃了晚饭,慧芬没有去顾及腾腾,倒替我找出件过去流行的蓝的卡中山装;拿出手电筒用红塑料袋装好,还装了块快餐面和瓷盖碗,放到我面前,说身体是本钱,不能饿着也不能冻着。我身体棒着,饿个把月冷一个冬也没恙的,根本没心情去理会。她给我准备好一切,才记起问儿子:腾腾呢,就走了。也没添件夹衣。唉,都怪我,忘干净了。此时,避风港的家也变得生疏起来,嗨,该是去超市守夜的时候了。怏然不悦的我还是起身,盘跚出门。慧芬提醒:把东西带上。又咒了句:丧魂落魄的。我哦了下,转身提上塑料袋,惝恍而去。慧芬安然地去收拾家务。 阵风嗖凉,使穿着"先进生产者"汗衫的身子有些冷凛。是啊,地上落满了忸怩的黄叶,季节渐渐冷寞起来,冷寞中不知向何处去。超市是万万不能去了,要不上国庆家向他说说。不去超市也得给他打个招呼呀。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真象这秋夜,漆黑而深沉起来,想不到你马昌俊会走到这个坎里的。突然有人喊了我马师傅。过去听这称呼很荣耀,眼下听起来忒害怕和恐惧。难道康二虎斗不过他们,派人找我碴儿不成。我只当没听到,故意避到一热闹的小摊前,伴装买东西的。感觉他近了,谁说心无二用,我就在二用,而且多用。有一妇人买方便面,一旁的儿子嚷着要康师傅来一桶,摊主也推荐来一桶,说小儿子有眼光。妇人坚持北京方便面。我听得清楚来一桶2块,北京面才4角一包。这情形和我们家慧芬样是个当家的好手。然而,当家归当家,再节俭没有工作,没有工资给她,让她怎么当去,无米之炊呀。柜台前没人了,店主问我要点什么,我没作答,赶紧跟着那俩母子离开。象小品里的,装着一家人。下台阶时还恍当一下,转脸一看没人发现。便快步到路边,不等我瞧见那母子俩的踪影,却看到一张熟悉影儿,啊!怎么是他,孔道然。我喊了孔组长,他似乎没听见的。我赶上去,在他背后大喝一声:孔主任。看来他是躲避不了了。他惊呼:马师傅。我应变快,一幅坦然大气模样,哦地应声。不等他喘息过来,又说,我正要找你呢。忙补充,不是我,是我们一一红炉厂的广大工人。孔道然有备而至的,说正好嘛,你找我,我找你。现在碰着了,你说不正好吗!顺着他的笑意我附和了,正好。他偏崩出句不该问的话:最近怎么在忙?我说,还不把你孔主任吃亏,把我们搞下岗了,忙个屁。他轻巧地说,下岗了再上岗不就得了。我说,你们当官的怎么都一个口气,坐着说话不知腿酸是吧,让你下岗试看。他知道自己的话说走了,轻拍了我的肩,似乎道歉的:去,我们去小酌一下。他见我疑惑的,又说,我请客。有人请客是巴望的事,我下意思跟他在一起了。 一路闲聊,穿小巷到西门油榨湾鸭子火锅一条街。入夜了还火锅香味飘逸,让吃过饭的我,不知是饱是饿,闻着就吞涎的。身为荆江人,还不知道有这么条热闹的好吃街。孔道然问:来这里喝过酒么?他就那官架势不改,我只嗯了下。他不再居高临下发问,走过几家,停下说,就进这家,七十三号。他们火锅是辣出味来的,不是那种直辣。不等他的话音落下,热情奔放的小姐已迎上,欢迎光临!一句欢迎光临让人感到无尚的自豪和尊贵。又有人领我们进了一间小房。房子不新不旧,没有装璜,很朴素的,可热气腾腾,房房有声,桌席满座,闹酒热烈。 我将提袋俏然放在墙旮旯,和孔道然邻边而坐。马上有小姐端上茶来,继而挪过凳子将提袋放上,我们视而不语,随后是拿单点菜。服务生没有统一着装,穿着普通,举止平常。孔道然说了鸭子火锅,问我要鸭脑壳啵。我不知道是么吃法,回答随便。他又问点菜的,有鸭胗吗?还点了鸭翅。他熟道得很,看来不止光顾过一两回。一鸭多吃,算我开眼界也开洋荤了。我说,好了,两个人吃不了那多。他置若罔闻,又点了藕汤,还问有好谷酒吗。我以为是强骨之酒。等小姐拿来二两小瓶装的,商标是谷酒,稻谷的谷。我是好这一口,都是喝二块一斤的散烧。我好奇问:多少钱一瓶?小姐说,五块。我说,不都是粮食酿的,这贵!孔道然眉飞色舞的,说谷酒和一般的粮食酒区别大了,等你喝过,就知道味特纯,好下口,还不上头。象缎子拂过舌头喉咙。闻美不如亲品,很快上菜,热腾腾香喷喷的。抿上一小口,体悟着他说的感觉,还真是那么回事。我笑说,谷酒是不同。孔道然又端杯要和我碰,说再来一大口。几口下肚,热血沸腾,话语被融和得滔滔不绝了。聊着竟想到老婆和儿子,瞒着他们,一人在外饱餐。我便恳切地说,你孔主任路宽,介绍个厂子我谋个日生应该不在话下吧。其实他不是主任,过去经委称主任,现在改局该是局长,他不过是局里的小科长。孔道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大声喊:小姐,拿餐巾纸过来。老板,拿餐巾纸来,还两个酒。要来一叠方块红餐巾纸,一把鼻涕一把汗的揩,谁也不嫌弃谁。然后,他才说,听说你在超市打工,一个月能拿几百块。我苦笑的,说别提了。他硬是紧追不放,说说怎么回事。我说,一言难尽,不是鸭子火锅和谷酒好。竟反客为主的邀他喝。他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心想,我没偷没抢没什么不光彩的,便把发生在超市的事娓娓叙来。还不断的感慨: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的。孔道然说,世界之大无奇之有,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何以为怪嘞!我仿佛忧患余生,怨言脱口而出:什么改革开放,什么市场经济,都改得没工作没饭吃,还昧着良心抠人钱。他很有政治敏感的拦了我的话,举杯要我干了。我的神志完全在绕着酒打转的,叮嘱自己不出侘傺,任凭他调遣似的。 家里被张国庆的造访掀起了波浪。也不关他的事,迟早会有那么一次的。原来,超市终于找到张国庆要人,斥我还上不上班的。张国庆也没好脸色给慧芬,质问:昌俊在家吗!慧芬一脸微笑,说上班去了。还忙不迭的请坐,递茶,找烟。张国庆要她不找烟,慧芬也哦着,说他戒了我忘了。又连连感激不尽的说,昌俊能有个饭碗,我们有了生活的希望,全得亏了你。张国庆的脑子象安了轴承的,马上转过神来,忍气吞声,又揉了揉直愣的目光,轻缓说,不在家嘛,我还有事。慧芬仍笑盈盈说,不巧,要他在家,你们哥俩宵个夜猫几口多好。张国庆说,哦,马师傅上班去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喝的。说完转身离去,慧芬还在"慢走"的相送。 一阵阵凉风,泼着我燎烘烘的身子,好爽啊!我哼着咱们工人有力量的小调。向家里有一脚无一脚的迈去。忽地,在暗淡的灯光里有人喊了马师傅。我还没站稳,接着又是几声马师傅,喊声忧心如焚的。我站住,定神仔细辩认,虽然模糊也抹不掉张国庆的轮廓精巧个儿。我夹着舌说,国庆,巧啊,我正想找你呢。张国庆焦虑说,你不想,我也要找你的,真是祸从天降,这不刚从你家出来。他的话一下把我吓醒大半。俨然说,你到我家干么!说什么了?他极大反差的哈哈大笑,甚至笑弯了腰。然后说,干么呢,神经病你!我还痴痴的望着他。他接着说,我有你那么傻吗,我照着他的肩胸赏了一拳:不愧为我的好兄弟。随之艰涩地微笑了。他说,这倒霉的事怎么都让我们下岗职工碰上了。我愤愤的:什么下岗,好听呗,是失业,我的张师傅!他环顾下,说,上我家去,细说。这小子,我没醉呢,上他家说去,好让伍燕做广播传播。忙说,没什么好说的,超市坚决不去了。让别人讨好去。张国庆瞋目叱之:你这是么话!我又没怎么你。我解释:绝没怪你的意思。便不由分说的家去,张国庆望着我的背影,无可奈何的。 看書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朦哄慧芬有何奈 整排平房没几个亮点了,我们家也没亮灯,象到了静谧的村野。我突然停止脚步,该不该进屋去,进去了怎么向慧芬解释。还有更糟的,塑料提袋不知丢哪了。忽然,有了邻居的说话声,似乎发现了我什么的。我赶紧搜了钥匙开门,门锁打不开,越打不开越心慌,凭着一股子酒劲要把钥匙扭断似的,是慧芳拉亮了电灯,发问:谁呀?我答:是我。也停止开锁,但钥匙卡住抽不出。便说,开门啦!慧芬起床,披了件夹衣,给我开门。几声咔响门开了。她惊诧地望着我:怎么半夜回来了?她要关上门。我埋怨说,还反锁什么门!又说,钥匙没抽出来。她帮我抽出钥匙,关好门,赶紧下后来。我正抱着茶壶竖着灌,等我喝足了解了燃烧之渴,她说,你不能提前溜岗回来的,超市被盗了怎么办!我说,不会的。瞎操心。她又说,怎么不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还唠叨上了:走,快去呀!下星期轮了班,不照样在家睡了。赶快去,不是我要赶你,责任重大。我也不耐烦了,说不是的。我不在超市值班了,经贸局的孔主任介绍我到工业园当师傅去了。慧芬瞅着,诧异说,鬼说。我说,你才鬼说。不信你问他去。刚才他还接我喝酒了的。说着就着她呵了一口酒气。她含笑说,你个醉猫。我便上前去,她随后跟着,接着说,你的提袋呢?我惊呀"哦c哦"。她说,丢到餐馆了啰,在哪快找去。我连连说,没有,一定忘到车间了。慧芬被朦哄过去,说,晚上张国庆来了的,问你。我说你上夜班,还连个感谢他了。我一屁股塌到电视机前,要打开电视机。她阻止了,闪着的目光,说半夜深更的。腾腾明天要上学呢,快洗了睡去。我起身去后面端来她倒好的温水,她已经上床,似乎还响起甜蜜的嘁嘁。真是的,关键时候我能编出如此美妙的谎言让她信服,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我有如此高超的本领。 谎言搁在心里总让人揣揣不安,面对生活现实不过是自欺欺人,得丢下工人的伟大的主人面子,去直面挑战。午餐,望着她做了满碗装着不是拣来的菜,故意倒了酒喝,也好借酒壮胆去找孔道然。慧芬提前倒了水,要我洗了好午睡。我放了筷子,说昨晚回来得早,这时没瞌睡。她关爱说,你上午也没睡,晚上还上通宵,怎么熬得过。腾腾还在扯着我说,爸爸,星期天带我去你上班的超市玩。我笑了,那不是游乐场,不是玩的地方。慧芬记起我不在超市上班,便说,别和你爸说话了,让他早睡去。我知道儿子的心情,他是为我在超市上班而自豪,说不定还想我给他买双三星足球鞋。小时候我也有过这样希望的自豪感。此时在心里说,愧对你们了!我无法面对他们,上床去假睡。什么叫假睡,根本没心事睡啊!一家子张着血盆的嘴望着我呢! 心里念着她的话,上下午班,好好睡一会。唉,假睡的滋味是难受的,打着小鼾呛着喉咙不敢咳出声,还有四支不自在的发酸。酸痛得关节要用铁锤狠的几下才舒服,只好咬牙鼓腮来分解,用身子作杠杆向床上使劲。慧芬蹑手蹑脚猫样的来房几次窥视,恐怕扰了我的瞌睡。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时下都不兴戴手表)应该差不多了,稍一轻懈便咳出声来,干脆起床。慧芬又轻推门进来,怎么就起来,多睡会,多睡会。一夜不眠十夜不足,熬通宵是最伤人的。我说,没事。我身子比钢筋还硬着的。不说一夜,十夜也不会眨下眼睛皮。她显出满意而放心的微笑。说,到工业园上班好,不用再熬夜了。等腾腾上大学了,你给我也在工业园找个事。腾腾的学费就不用愁了。停了下,想埋怨宏达股金几句而没出口,又说,我拣床了的?我说,你只管栋,我打起精神,装着上班去。 慧芬的为人太单纯了,为什么没有看出一丝蛛丝马迹。只要她时有丁点疑虑,哪怕是做个脸像,我都不挪动脚的。出门低三下四,找事做就象在向人乞讨。家里多好,多温馨;红炉厂多好,就象温馨的大家庭。过去,为什么都不在大家庭里好好做呢,非把她闹散撤垮不可!脚上象绊着沉重钢缆,一搬动就会破皮流血甚至骨折,占心的痛。突然,一根无形的鞭子在抽打着我,一狠心迈出门坎,游荡在市井。看着匆忙而充实的街人,我不知不觉地向市政府走去。径直走进了经贸局二楼孔道然的生产调度科。明亮的办公室里,只有报纸桌椅茶杯在相映成辉,显着生机,没有人办公。我佯装文化,翻看起报纸来。根本不是翻看,是在等人。前天喝酒时孔道然似乎说过,都改革没什么好调度的,连电力也垂直管理,调度失灵啊。哎,不能干等,等得象傻子痴呆的,看你衣着,人家不把你当神经病才怪。翻着翻着,就想到这几年没少跑来这里闹过,闹兴已厌倦。现在却又来求人找事做,真是世事难料!只能厚着脸皮哦!几张报纸都翻灿了,没有一个人进来。那些坐办公室的似乎故意别着我的,我赌气地丢下报纸走人。 在走廊上碰到个女同志,还是客气地问了孔主任。她打量着我,认真审视。我忙说,我是他表哥。她才露出柔和的表情。哦,你是吃酒席吧,孔科长在荆楚宾馆。我感激说,谢谢!她没有回应地走了。难怪一排办公室都不见人的。都吃酒去了。是孔道然家请客!想到这,全身榨出冷汗,忙咚嚓地下楼,恐怕孔道然来抓我的。还好,一直逃出市政府大门都没碰到孔道然,等到了人行路边的树下,才敢抬头正视一切。 他们家请客为什么偏在我求他办事的时候呢,等几天不成吗,早些天也行呵。只能说明我这人的机会不对。思绪伴着我的脚步,紊乱而闪存的。街边墙上,电杆上的招聘启事,我不觉得是牛皮癣,倒是我度危难的希望。走着走着,看着看着,大都是招服务小姐小生什么的,而且年龄不超过三十岁,我早过这坎了。我又换了思路想,为什么不能过几天再找孔道然呢,对,慧芬反正还蒙在鼓里。走着走着,看着看着,又悟到一个新境界,对个屁!他家请客不正是难得的机会吗,去送个人情,拉拢下感情,他也好为我卖力的找事做。现在不都兴这个,也许真是我好运来了,对,就这么办。刹那,似乎称心的工作真找到了,步子也轻盈起来。 怎么就回来了,慧芬瞪大眼质问似的。这是我的家呀,我不该回来吗。叩心自问,还真有这种感觉。便无可奈何地说,碰上一桩难事了。她惊愕的,什么难事?我就把事儿说了。她却气快地说,不说人家请客,我们得送个人情,为你找事,烟都没抽你一根,不还接你吃鸭子火锅,也该还个人情。我说,人家哪抽我们这种烟。何况戒了,荷包里烟丝也没有。马上她沉寂下来,唉叹下。说,是难事,是难在钱上。再难,还得要咬着牙送的。她忙去房里屉角里抽出那张二十的票子。拿去,不准买烟抽呵。我说,你冤枉人了啵!可接了票子,心里不踏实,站着不动。慧芬说,快去,人家要开席了。你可以享受一顿口禄了。我说,这,这的。她说,这怎么了。假的。我说,不是。她明白过来,你是说拿不出手。她蹙下眉,坚决的说,我们厂里一般都是这标准。我说,人家是我们厂?是深圳和荆江的水平。要不再加二十。她说,加二十怎么好,要不就是一张绿蝌马,可我拿不出。你就这么去送,不领他酒席。我知道家里拮据,就说,你们等着我回来吃饭呵。她叮嘱:你千万别嘴馋上桌。女人家婆婆妈妈的,我赖得答理她,赶紧去宾馆。 看书網小说首发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悄离寿宴奔吴总 过去的年代市宾馆称招待所(县招待所),是个很正统严肃的地方,是县里重大活动及起居的场所,近些年,她也被改革的浪潮冲去了浓厚的政治光环,挤入到社会上的服务行列竞争中,向社会招揽生意。因为赶时间,连大门口的红牌也视而不见,直朝内闯。到餐厅门前,迎客的和来的客人都是陌生面孔。我突地站住了,看到一旁竖着的红牌子,孔爷爷马奶奶七十大寿宴请,恭候各位嘉宾光临!无可置疑,进门去。迎客的年轻人不仅没有象对待其客人笑盈盈招呼稀客!还睥睨我普通褪色的衣着,掠过一丝歹意。我理直气壮的朝内走,看到左边收人情的桌台,便凑上去。收钱的是一倩女,记账的是中午男士。我悄悄地将皱柔的票子展好,等那客人接了回馈的一包金白沙走开,便递过去。倩女看了钱,再看我人,问我叫么名。记账的正要递给我烟,被倩女拦回去。我报了马昌俊。她就是不接我的钱,故意让我出洋像。男士持着笔转向我,说,哦,你马家亲戚。他又向她耳语:乡下的吧。她摇头。我支吾的,他又说,你恐怕拿错了吧。我说没有,全身就这一张。倩女提示,二十?我说,没错,二十。等着要送情的人播话,多少是个心情。你们给他记好就是了。这当口,我忽然瞟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伸出几张红票子丢下就要离开,男士问了姓名,递了烟。我正要出门,却和他迎面上了,说马师傅,做客来了。我扯着脸笑答,也招呼:王厂长!王逸洲很是亲密的,说你们是亲戚呵。我转向一边,故意让人过似的。他又邀我找地方坐去。 酒桌是圆的,坐位也随便找。我和王逸洲在壁灯弯的桌边坐下,仔细一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谈笑风生的,打牌品茶的,干部模样是一类,选在靠内边一点坐;普通民众亲友的又是一类;而我们零星两个人,与热闹的气氛极不相称。王逸洲说,别看,我们和他们不合伴。我转过来正眼对着他,问,是孔主任接的你?话一出口真后悔,要他反问我呢。他果然又发问了,你们是么亲戚?我说,碰上的亲戚。他说,他不知接你做什么,你们过去有往来?我记起刚才那人的话,回他:多少一个心意。我答非所问的,他少兴不说了。喝了口茶,递上支烟。我说,早戒了。他又说,怎么没人给你倒茶。这个王逸洲专捡人痛处抠。我说,算了,不渴。心想,这么多客怎么照顾得过来。都呆了一会儿,还不见孔道然的影儿,心里惦着家里,便起身说,我上个厕所去。王逸洲也跟着起身,跟着走。见他向边门走去,并向着楼梯说,厕所在那。我哦着,转身向楼梯去,楼梯下是过道,墙上标有厕所箭头。该死的,他还跟着。便侧过脸说,我知道,你去坐去。他却说,我也正要上厕所。这个王逸洲,象个间谍的盯着我,我怎么脱身,也难怪他,孤零零的另类。只好改口说,你去厕所吧,我要去大门口接慧芬,她不知道地方。我不知道这样的谎言有没有破绽。他总算听了,上厕所去,还叮嘱,你要快点来,马上就开席了。我答应是的,忙从人群里挤出来,溜之大吉。善意的谎言真好,能让你在"危急"中脱离险情,安然无恙。说实在的,要真花上百元到这里享受一回,比我们厂里在食堂或家门口搭个彩布棚请客要高雅气派多少倍,时尚环境和热闹场面,不吃什么能见识下也值。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慧芬竟没有看出一点破绽,还是那尽心竭力地操持着这个风雨中飘摇的家。然而,我心里总有那么个不祥征兆。真到了要交工资的时候,我不能去偷去抢,没钱交给她不得炸锅了。那时候,她会发疯似的报复的。不能等到那一天!孔道然收了我的人情,我又没有领他的酒水,他也不上门来道个谢,还得我去找他。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啊! 老远就看到他,他却视而不见的。他这人怎么这样呢,让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然而,近了,又主动而热情的招呼:马师傅,哪去?后来我弄明白了,他有近视。我说,真巧,我正去找您。他嗯嗯的,我说,工业园的事没贵人多忘事吧。他哦了起来,你不提我还真忘了。这话吓我一跳。他接着说,我给助力的吴老板吴总说了,他让你去找他。我喜出望外,说真感激您!他说,这没什么。我重了句:我直接去找他没问题吧。他胸有成竹的说,没问题。如果他不好安排,我再找其他的老总。我又说,你没跟他说具体工作?他边走边说,你是机械车床操作方面的老师了。我纠正说,应该说过去是车工,后来是铣工。他坚持说,机械车床不就一回事。我只得附和说是。走了一段,他只字不提人情的事,装羊!我便问:你上哪去?他说,去宾馆,省里来领导了。我趁机说,上次在宾馆,孔爷爷,我只是一个心情。他忙说,你还说呢,昨天看人情本我才知道,要退给你的,你们工作都没有。我说,你嫌少了是吧。他疾口否定:不不。是我爱人不让退,说你还是我们马奶奶家的同族。为我的20块钱,他和爱人张媛还争论了。孔道然认为,要人家说我请客敛财,不收下岗职工的养命钱,影响多不好。万一告到纪委去咋办。张媛说,错。那是人家的心情,和造反头子结好缘,对你蹲点宏达公司有帮助的。最后达成统一不退。我顺势说,是的,那天在宾馆我就说是亲戚。高攀了呵,孔主任。他说,你看我那天简直忙昏头了,几个帮忙的问,我还说是他们搞错了,没这个亲戚。听这话我象吃了麻醉枪的,天昏地暗,神魂颠倒。他接着说,你去找吴总去,有么问题再跟我讲。我没有向他告别,就此分道扬镳。 工业园在城东扩展区,我一路走着去,走得没尽头似的,想不到老远的,都出城区边的乡野。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的面积,发白的新水泥路纵横贯通,路边一圈一圈的围墙,没有成荫的樟树花草。围墙内有的厂房鳞次栉此,洁净亮爽;有的茅里草深,荒无人烟。行人寥落,偶尔有车驶过,不象我们红炉厂区过去红火时一片轰隆生机。好远才有一个门垛,不锈钢自动伸缩门,镶有荆江华丰有限责任公司的招牌。再走就有湖北龙莽有限责任公司,就不见有个叫"助力"什么的。现在的企业都叫公司,不叫厂了。到了十字路口,没有人询问,不能再走冤枉路了。从和孔道然分手,恐怕又走了上里路。我前后左右看了看,右边进去不远有家企业大门,不如去问问。我忘了看牌子就走了进去,门卫忙拦住我,干什么的。我笑着招呼,您好!他说,是应聘的吧,身体检查没有,健康证办没?我说,不是,是。是找助力公司的吴总。那人一努嘴,向相反的方向"那"了下。我还要再问明白些,他一边去了。 此时,我心中就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吴总,一生的大救星。至于什么证不证的没往心里去,孔道然的出面应该是最有力的证。按"那"悟去,返回再过十字路口,径直走,好远才有个大门,果然是助力公司。进门问吴总,自报姓名,是经贸局孔主任介绍来的。门卫忙电话通报,我心中那自豪感不必说了,其实传达信息是他的职责。门卫放了电话,又引我去吴总的办公室,一路都是土建工程。还在边生产边建设。我情不自禁的问,你们生产的么产品?门卫半天就一句话,助力公司。问别的,也不答理。办公室是排平房,平房也装饰得跟楼房样亮堂。门卫指点下走了,我站在门口,只见联邦椅和玻璃茶几,不见人,便试着喊了吴总。没人应声。再喊,里间出来一人,我迎上去主动招呼。那人说,吴总让你进去。心想,我是说他怎么是吴总,没一点老板派头,衣服皱褶在身。我走进去,喊了吴总。他划了几下才放下笔,抬头望我,目光惊愕锐利,我不知何故。他气宇地说,你坐。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才显得和他一般高矮。然后说,孔主任让我来找您的。他不接我的话,嗯了下。我只好又说,我叫马倡俊,是五级车工师傅。他又嗯了下,还不接我的话,我只好直说,到您这找个事做。他终于说话,我知道了。便拿起电话叫什么主任过来。然后,对我说,等李主任来了,你具体和他讲。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又一轮回工业园 过一会,李主任没来,而刚才那人急冲冲进来,焦虑说,吴总,他们还是讲狠,要掀墙圈,么办?吴总说,找园区没有?那人说,园区的周主任到现场了。稳于泰山的吴总这才起身出办公桌。到我眼前时,比我矮了一截子。他们去工地现场了,是附近的老百姓要做工程,不让助力自己请的工程队施工。我也跟出门来等李主任。一会李主任来了,进屋后又出来,问吴总呢。似乎不在问我,我只得答上话,您是李主任吧。嗯,你是来应聘的。他打量打量了我,问有健康证吗?我说,是市政府孔主任介绍的。李主任说,要防疫站检查乙肝的证明。我说,等休假的时候再去检一张。李主任拉下脸,你这人听不懂话是怎的。随你检查不检查,不是去路边拣一张。边说着他边离去。我又赶上去,恳求地说,李主任,我不是去随地拣一张。是按您的要求检查一张。他只当没听见似的,去屋里和人聊着,我只好呆在旁。他们聊的话我听不入耳。说还当是给国家当主人啰,挑三拣四的,还劳骚满腹,不行就炒了,有么迁就的,你迁就了他,吴总可不迁就我们的。他们聊了半天,有人转过来问我,你干什么的?我说找李主任。李主任虎起脸,没好气地说,还有什么找的。他不知道我发起火来比他更吓人,便冲他大声说,不是吴总让我找你,我认识你姓球!李主任吼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少教养!我正要回,你才有养人没人教的东西呢。有人劝解,好了,好了。你是来求职的啦。我点了下头。他接着说,不要这么大火。我们还有工作。考虑到还在这混个饭碗,忍了下来。将由上涌的血吞进肚里。心想,不找你,去找吴总去。来到吴总办公室,他刚好迎面而来,脸面煞白着,是和人过节儿气还没消的熊样。我忙陪笑的喊了吴总,不好说出后话。他说,你没去找李主任?我说,是孔主任让直接找你的。他说,我不是让李主任来的吗,没来?我埋怨说,来了,等于没来。他又能不作主。几句话已经把我们引进了办公室里。他圩进转椅里,想了想,喝了口茶,润了下喉。又说,你们厂有数控机床么。我有些莫明其妙的,红炉有过设备更新计划,进数控的。然而,不等数控机床进厂厂就没了。便如实回他,他又说,我们助力不比红炉,上的都是现代新设备。我说,车c钳c刨c铣c磨,我都能。他又说,你有技工证。我说,有,没带来。他停了停说,这样,我们新上的汽车零部件加工线正在安装,等安装好了,开始生产,你再来。但你还得掌握数控方面的技能。我说,好。心理一阵欣喜,迫不及待地问,具体时间,过几天我来?他说,自然会通知你的。我忙道谢,他没有回礼。等不到他的回礼,我知趣的离去。我不知道,应聘还要填登记表。 总算有了上班的地方,脚步轻盈起来,整个人象飘逸。飘着飘着,有些不对味儿。自然会通知我的。他们不知道我住哪,怎么通知我。我又没有电话,他根本没问我的电话。立刻,一种被糊弄的感觉升起,真想转去告诉他我的住处。他那一定是送客的话,再去有意义吗?仿佛他坐着都比我高一截子,让人够不着的。我愤然折了路边的树枝,我也要当个老板,在他面前威风凛凛,忽悠人的。叫他的公司垮掉,跪在我面前讨上班!望着宽畅崭新的道路,当老板呈威风的快感,象气泡飘在空中,阳光下五颜六色的,恍然无影无踪。 渐渐的,水泥路而枯燥起来。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好不容易回到市区繁闹的街市。望着匆忙的人们,我决定还得去找孔道然,如此落魄无论如何是进不了家门的。然而,踏在他办公的楼梯槛上我停住了,自己算什么,有什么资格再去找政府官员。说不定他让我去找吴总就是一个应付,阙或是玩弄我这个失业者。他决不会忘记我领头上访,给他难堪的林林总总。他这是报复的玩弄。耳边隐隐响起了他的说话声,我赶紧退下楼梯,又响起他的咳嗽声,声音越来越大,我竟走似的逃去。我要报复,我要上访,争回自己的尊严。 一个坚强的信念让我一头闯进了张国庆的家,伍燕正在收拾饭桌。我说,你们怎么就吃饭了,国庆呢?伍燕不情愿地说,他死去睡了。唉,是的,我该回家吃饭了,肚子还饿着呢。伍燕鄙视的猜到,说,么时候了,你没有吃饭,来我家的!说话的语气那么不中听,仿佛我是来要饭的,要驱赶似的。我鼓足中气说,早吃了,谁知你们才吃。张师傅呢?伍燕去向房内喊:国庆c国庆,怎么就睡死了。我说,我去喊,敢不起来。便走进他房里去。张国庆闭眼睡着的样子,我拍了他的被子:起来,国庆。起来!起来!他极厌倦的隙开眼,嗯嗯的,然后侧过去睡。我不客气地掀开被子,和我们家样没多少弹性的被子。说,还睡么事。有重要事商量。又去扳他的身子。他知道睡不成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怨言:哼,刚睡下,你怎么这时来了。随后下床,慢悠地穿上黄夹克青长裤,坐到床边上桨头瞪着我,呵斥:蛮重要的事!你知道我几点起来的出摊子。我说,好了,好了,是我吵了你的瞌睡成吧。他蛮好调摆的,转而小声啧怪:你呀,让超市把杨柳给炒了。我不以为然的,说怎么会炒她呢。超市老板就只晓得贬员工,有本事和二虎他们扛去。他要我别说了,示意不让伍燕听到。因为杨柳是她表妹,要她知道了此事,非跟他没完没了,我吃不了也兜着走的。 伍燕端进茶来给我,我接着。她便问:马师傅,听说你去工业园的公司上班去了。几时也关照我们国庆呵,找个事做哟。我说,你们的早餐不是摆得很好的。她说,哎呀,那哪是什么好,比讨饭还不如。深受半夜起早床不说,看到小孙都得堆上笑,还有那些个城管呀c工商呀,卫生防疫呀,把你狠得象乖乖儿。张国庆拦住她:去去去,我和马师傅有事商量。我接着开始说事,说砖瓦厂的职工都比我们强,买了上万的钱,政府还帮助解决了养老保险,退休的人坐在家里一个月可拿三百多。就是我们红炉至今没给我们个说法。张国庆无可奈何的说,吵也吵了,闹也闹了。这些年没有什么法子没使上,有么办法嘞!我斩钉截铁的说,有。我们组织工人上访。他忙拦住我的话: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还上访呵。今天怎么了,过去是大伙操起你屁股du不来劲的,现在要主动闹了,哪儿长了三头六臂不成。一副瞧不起人的派头脾睨我。我说,不上访,能逼动他们当官的!我们反正没班上,吵得他们也办不成公,坐不住了,会解决我们问题的。我们的钱被他们当了股票垃圾,一张分文不值的纸。我们要生活,民以食为天。不行我们上访到北京去,找总理,总理不是给监利都答复了。说得激情澎湃了。张国庆说,气头上的话说好说,买米的钱都没有,飞到北京去。又不是文化大革命搞串联,吃饭睡觉都不要钱。我笑了,你晓得个屁,和我一样才只上小学,只知跟在大伢们后屁颠屁颠的。他想了想,站起来说,红炉老这样放着也不是个事。再过几年,摆不动早餐摊,病了没钱医,真穷途未路了。我赶紧说,到那时就晚了,我的张师傅!我们得赶快行动。他激奋了,说,还呆在我家做什么,走,去找周师傅他们商量去。晨早在城门口都碰到他的。他也叹息,说不知红炉怎么办的,你有炒面赚钱,也不管我们了。张国庆停了下,说,对,他还问了你。是他说你在工业园上班,是不是真的。我牢骚地说,上他妈的屁班!预备役民兵。我们下岗工人不是人啊!走,联系他们去。在客厅的伍燕也掺和说,是不能这样干耗着。在摊子上好多人都说要去找政府,恐没人去组织。马师傅你一吆喝为这个头,准行。张国庆催促,走,走。意思不要我和伍燕磨牙耗时的。 本文来自看書罓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举沉浮卖买厂 出门了,我关切地问,杨经理没怪我吧。张国庆横了我一眼,你说呢!算了,不说那事了,活该她有那么一难。接着他焦虑地说,你说我的张杰,今晚又要去开家长会。你的腾腾么样。我说,我还哪有心事管他的学习c生活都没办法解决。怎么单元测验又能没考好。张国庆皱眉说,成绩好不好我已经管不了,听说他还偷着抽烟,这兔崽子真没治了。哎呀一个惊呼后,我说,老大说找我有事,昨晚忘干净了。张国庆说,你老大很少往你家来啊!我明白他心里的话,也是好多人的认为,我们弟兄走得不亲密。我说,各忙各的家计,没有大事哪有那些闲工夫拢堆。我们走着说着,不觉到了城门口,我问,你知道周师傅住哪?张国庆说,你老婆的瓷器厂,后河边,一到夏天就河水臭不可闻的地方。比红炉的贫民窟还糟糕。他们是同车间,我只听说是住得不太好,等到了那里果然如他所说,简直住在垃圾堆里。我心里又多了些安慰。然而,他的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家什条理,地上无渣,门口还有铺着砖块的小块干净地。周师傅放下厚书,取下眼镜,笑盈盈地招呼:马师傅可是稀客啊!从没到我们家来过的。他还咬了句文,真是蓬荜增辉啰!我也学了句,深宫莫测么。随便观看了下,便在门口的小竹椅上坐下。周师傅又特热情的递茶,端来小凳让我们放茶。我问,嫂子呢?他笑说,创收去了。我也为是打麻将,说,嫂子有这业余爱好。张国庆补充说,是上班。我哦了下,问瓷器厂还行,有班上。周师傅说,还行个屁。全部卖给湖南的一个老板了。我感慨:他们这么有钱呵,个人都能把一个国营厂买下了。周师傅对面坐下来,说,瓷器厂那么一王方,最少值五千万,就三千万卖了,听说他们对红炉也想学瓷器厂,他们敢!张国庆说,眼红有么办法,人家有钱么,该他讨好的,红炉坚决不能那样。周师傅应允:那也是的。他那神情,对目前的处境没有一丝忧虑和怨气,一切变得理所当然的。便说,不说人家的厂了,说我们自己的,红炉怎么办?周师傅说,什么怎么办,办法都使绝了。我现在想穿了,老婆给他们做杂工,收卫生,我在家里做两餐饭,有口饭吃也就可以了。我驳斥,什么叫可以,那是寄人篱下!周师傅仍然调拨不起火来,反问:你说么办?我说,上访去。也许对我能力的失望,他说,还上访,上访有什么用。最后把我们的活钱都套死了。买什么股,跟人家学改革学个半铫儿。张国庆忙鼓劲:不能泄气,每回上一次访对他们还是有促动。我们如果不行动,他们更不会动的。周师傅应付的:我不拖后腿参加一个,不过不能耽误我做饭。他又转了话题说,你们不走了,晚饭就在我家吃,我还去切点卤菜买点花生米来。菜场隔得近,一过河就是。我说,不麻烦你了。其实心里想在这里吃,现在的我算是能凑合一餐是一餐了。唉,况且午饭都没吃呢,仿佛饿潮过去了。周师傅说,不麻烦,你们坐着。他就要起身买去,张国庆忙起身拉住他,不,不。在你这吃么事!我还要挡面,准备明天的早餐生意。这个张国庆真是的,我是客气谦套,他还真不在这吃了,尽坏我好事。周师傅回到坐凳上,不再提留我们吃饭的事。然而,认真地说,上访关我们三个人不行,还得要发动全厂的职工。我说,那是。就按上次的分块,我们分头去通知。周师傅说,那还不让你徒弟去把通知印好。我说,小刘不知还在不在家,好久没看见他了。小刘家住一矶头,每年发水都被淹。进厂时,他请我向厂里弄个地方住。唉,位置没谋到,如今工作都没了。张国庆也说,未必到深圳闯去了。周师傅说,你们反正把通知印好,我给郑师傅,颜师傅传信去。说着他就起身,还是不提留我们吃饭的事。张国庆说,马师傅,我们不耽误了,去印通知去。我喝着茶没有回话。张国庆又提醒了一句,我哦的起身:好,我们去找小刘。 找到小刘,他在给一家水暖商店打工,搞售后服务安装和维修,还配了小灵通,真让人羡慕!他停住污垢的手,说正要找我们联系,看红炉怎么办的。并连忙向老板请了假,拟了通知,比上次的语气还重,加了否则上北京的话。他们当官就怕地方上访到北京,影响他们的前程。小子在社会上长见识了。在四角打字行,打印好几百份通知,小刘付了22块钱,我们分头发去。等忙完好这一切,回到家里,老大马昌国在家等着。慧芬听到我的脚步声,说,大伯,别走,昌俊已经回来了。我一跨进门,见了仪表堂堂的昌国,便说,大哥,你怎么来了。慧芬瞪我一眼,说,看你怎么说话,大哥都等了一会。我忙解释:不是那意思。心里当心是不是刘奶有事。大哥和蔼说,好了,快吃饭去。我边坐到他对面边说,没事。有事你先说吧。大哥命令似的:有么事比吃饭的事还大,去吃了再说。我只好到后厨房去,添了饭上前,说你还吃一点。大哥说,还吃么事。接着关切说,听慧芬说,你在工业园做事。我前几天碰到孔道然了的。听到这话,我差点呛着,忙给他眨眼,让他别说。他停了下,又说,你去吃饭吧。我也没别的事,就来看看,你有事做我就放心。腾腾学习也自觉,你们要很好的培养。我扒完一碗饭,正要下后去,大哥起身要走。既然他来等我一会,又说碰上姓孔的,一定还有话要说。我忙放下碗,送他出门。慧芬端着碗上前来,说,大哥不多坐会。昌俊送送大哥。 我们并着走,边走边说话儿,邻居们也招呼,你伯伯来了。大哥向他示笑,转而说,你们红炉么样在改?我说,就这么甩在,鬼管。上千人各奔生计,去年底一家上大学的女孩上吊死了,连火化钱都没有,是礼仪公司发善心出钱安葬了。大哥说,现在社会变数大,怪事也多。谁知那女孩是什么原因上吊。再说礼仪服务是私人开的,还不想挣钱,接了生意,是这种情况,他们也不能丢下跑人,不怕社会舆论。大哥就是大哥,有见地,说出的话又是一方天地。他过去也是伟大的工人,恢复高考时进了市师范学校,当了名中学教师教语文,但不在重点中学,后来还当上了教务主任,比我强。我瞧不起他的学校,腾腾读书没找他,也不想他去把腾腾钻到重点学校,凭腾腾的实际成绩。因此,在同事们的眼中,似乎觉得我们兄弟不和的。又碰上厂里职工,说你们兄弟蛮亲热的。我冲着他那怪异的目光说,你们兄弟不亲热。等和他挫过,大哥说,你应对忙快的啊!我说,就是么,他是什么意思。大哥仍是文静说,没必要去计较。突然,大哥站住了,审视着我,说,你回去,不送了,还要吃饭。我也望了他下,忙说,你碰上孔道然了,他怎么说?不等大哥回话,我又说,其实我没在工业园做事,骗慧芬的,怕她心里不高兴。大哥叹息说,这样下去你们的日子怎么过呀。我笑着大气说,总要过来的。大哥郑重其事的说,红炉要整体出售,孔道然说和你说过的。我说,说了。我们职工不甘心,几千万的红炉不能贱卖,不等于白白送人。明天我们准备上访去的。大哥说,上访不是个办法。现在是这个气候,都在做卖的文章。夏天来了,你总不能还穿着冬袄吧。我说,不是这回事。心想原来大哥是来当说客的。大哥说,你懂什么,是孔道然想让你买下来。这话象颗导弹让我一炸:开玩笑吧,大哥!大哥说,不是的,他是认真的。还说了你的有利条件,职工们选你为头,还不准卖给招商老板,说你最合适。我接过话:今天是他让你来当说客的哟,他知道我们这几天要上访,他哪来这快的消息呵!大哥不紧不慢地解释,他知道不知道你们上访,反正我不知道。只想这应该是个机会。我们马家也是个机会,有人可以当老板了。你没想透是吧。我说,谁不想,我做梦都想当老板,不现实呵。那次孔道然跟我说,我以为他在笑话我。此时,我警觉了,忙问:你和他是师范同学?大哥介绍:不是。我们在轻机厂同过事。我恍然的:啊!他也是当工人的出身。大哥问:你怎么了,昌俊。我说,没什么。大哥说,如果你还想干番大事业的话,听大哥的,再别徒劳去造反,和孔道然具体谈谈,买红炉的事。当然对职工说还是不想买。他说着陡地塞给我两佰块钱,我痴愣愣的嗯了两大声,要退给他钱,大哥已经走开了。我忙说,我不送了。他没有回我的话,在接手机,似乎在说,我刚跟他讲,你们再具体去谈,他应该不会再参加上访的。 红炉象个蜘蛛网织满了我的大脑,让人猥琐起来,这哪是当老板,是背着个大包袱,不能让人喘息。回到家慧芬见我愁眉苦脸变了个人似的,当心地问:没出什么事哪?此时,我真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小家子都困绕得我没法,还来个千人的大厂。她见我去开电视机,不理睬她,又问:不吃饭了?我哦地转向她,笑说,是的,我还没吃饭咯。便下后去,拿起碗筷吃去。还边喊:慧芬,你吃完了。她答应吃完了。我心里说,怎么菜没有动。那碗返季黄瓜,还是那样原封不动堆在碗里。我又喊:腾腾吃了上学去了。她说,是的。你快吃,我好收碗。我便不客气的,挟了黄瓜往嘴里塞。 看书罔小说首发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戳穿谎言背红炉 刚吃罢饭,慧芬正在问几时有工资发,只几天又到腾腾交早餐费了。我没法回她,支吾说,问么事,不总要发的。小刘匆匆上门来,象个冒失鬼,惊慌说,经贸局怎么知道了!慧芬也神情紧张的揍过来,问出么大事了。我说,没什么,忙你的去。我让小刘慢慢说来。原来伍燕去找了他,说经贸局有人上我的门,要我通报你们,最好回避一下。不行,明天上访是我召起来的,不能让国庆背着,一人吃亏。我忙说,走,我们去张师傅家。对了,我先去,你去通知周师傅c颜师傅他们,多通知几个人去张师傅家。小刘畏缩说,恐怕他们都不在家了。我说,你不能去找找。时不我待,我们忙分头行动去。 谁知等我赶到张国庆家,周师傅他们早到了,不愧是几个知心的师傅们,我心里暗喜,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我扫了孔道然和小唐一眼,把目光落到张国庆身上。他若无其事,笑着说,坐啊,马师傅。不等我坐下,孔道然说,你们今晚有聚会吧,怎么都到你家来了,张师傅。张国庆果敢说,没有集会,是想明天去找市领导问问红炉怎么改革的。你也是小媳妇,不想再难为您了。小唐插话说,我们孔主任不再是科长了,经贸局改经济局了,是经济局的副局长了。专门挂点你们红炉。我跟孔局长提袋子。他小唐也升成科长了,马屁拍得够可以的。然而,孔道然不领情,说,唐科长,让张师傅说。张国庆继续说,孔主任来是专门为红炉整体出售的事。过去的招商老板没收购成。他是摸底,看我们厂有没有谁买,我们不约而同的说,谁有那么多钱,不可能的。孔道然说,人家外地的经验,大冶劲酒厂只买了五块钱,就电视上做广告的劲酒,人家还做成了上市公司,谁说不可能,现在是改革年代,什么不可能的事都可以成现实。周师傅说,不出钱怎么买,人家瓷器厂不多也还出了少半价二三千万。大家都把目光聚向孔道然。他扫了大家一眼,说,现在要尝试个新买法,市报上前几天已经登了评论,做好卖的文章,你们可能没看到。大家听着,相视而惑。小刘也赶到了,气喘喘地插话说,饭都没吃的,谁有时间看报。张国庆说,别扯岔,让孔主任说。孔道然继续说,和银行协商好了,采取债随资产走。在你买下红炉的同时,也承担红炉过去的欠债。懂吗!我轻漂说,明白了。是政府甩包袱,这下可甩得一干二净了。张国庆笑说,刚才我说了的,你个子大,只有你背得起红炉。不知是褒讲还是嘲笑,我忙笑着摆手,连连说,不行,不行。又不是背铁轮。因为过去我曾背过铁轮到车床上加工,被誉为铁人王进喜的人物,大家都知道。孔道然转向我,正视说,马师傅,工业园的助力也没有去成,现在找到哪家上班没有?我说,哎呀,我们大老粗谁瞧得起。伍燕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来了,在背后插了一句:慧芬瞧得起。我转过身看去,慧芬正向我怒目圆睁,我知道大事不好,骗局露馅了。当着众人,她没有暴跳如雷,愤然转身走了。孔道然诱导:大家推你,你可试试看。我说,这不是小孩过家家,上千人要吃饭。不行,不行。我正好借机抽身,离开张国庆的家。他们还在挽留:马师傅,别走,别走。余音脑后。 下到楼下,慧芬已经匆匆好远,夜幕里飘逸似的一个影幻。我怎么去向她解释,她也不会理解一个男人的压力和苦衷的,也决不会原谅我的。想到这些,我反而步覆艰难慢了下来。事已至此,再去诡辩,说在做临工,把大哥的二百块钱作工钱给她算了。她见了钱,一定会消消气的。 人家的屋里有亮起了灯,而我们家里黑的,空场里没有邻里散坐。我推门,紧锁着,敲喊无人应答。不能再敲喊,让邻里笑话。只好蹲在门前的树桩上,想想自己做人做到这境地也真是没人味了,连自己的老婆不得不哄骗,然而,脑里还记着母亲的一句话,人生没有过不了的坎,遇到点困难算么事。是的,十几亿中国人不都在活着,那些个腰缠万贯的明星也还要离婚呢,他们不一定就此我们活得好。胡思乱想的时候,家里透出暗淡的灯光,我艰难的立起身子,头昏腿酸,去敲门,不等敲响,门被"吱"地碰开了。慧芬劈头一句,象泼了一盆洗脚水。你还回来做什么,继续骗人去。我最恨的就是撒白念谎的人,你还怎么教育儿子。我天天服等你吃喝,担心你上班吃亏。一颗好心让狼吃了,你还是人吗。我知道自己理亏,让她贬斥去。然而,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一个咒得不起火了。又哭丧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呀。喉咙里的谎言又被激将出来。我说,我没骗你,你不相信的。她说,鬼才信。见我不答话,又耻笑说,你说呀,看你又骗出什么花言巧语来。她气愤的凑过来,在我肩上擂了两拳,同时说,你说呀!她那两拳秀手只当挠痒。我大声说,我在外买命做临工,你不相信吧。当然,我本来声宏嗓大。她端倪着我,苦笑说,做工的钱呢,是拉板车还是擦皮鞋,还是做搬运。我飘然的从荷包里搜出两张票子,晃在她眼前,说,这,这不是。我以为她会象往常一把夺了去的,她反不屑一顾的一边去。我凑过去,塞给她。大气说,拿去。俩口子相骂不记仇。她却说,谁要你的赃钱,知道你是怎么骗来的。虽然没有接钱,但气色平和多了。我也和缓地说,请你相信我一次,这是我的汗水钱。她仍无动于衷,我只好放到电视机上。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大哥劝我接馅饼 家庭风波刚跌下,出现缓解的苗头,张国庆他们来了,见我们拉着个脸,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的,忙收敛了兴致的表情,向我使眼色。我也向他们发出没什么事的示意,然后让他们坐。张国庆俏皮的喊:廖师傅,怎么不欢迎我们了。他从来都是直叫慧芬的,比我还叫得自然。突然称呼廖师傅,便从随和中郑重起来。慧芬也做了个笑脸:张师傅,你说说让我怎么个欢迎法?周师傅说,不是的。他看你不请我们坐。慧芬说,昌俊不是在叫你们坐吧。她说着便瞟我一眼,我站到她立场上说,对,我请和慧芬请不一个样。经过几句调侃,气氛恢复了正常,他们各自找凳纷纷坐下。慧芬去泡来存久的霉茶递给他们,说,人家孔干部已上过你的门了,是不是厂里又改新花样。张国庆说,真是灵姑,让你说对了。她冲他说,对个屁!改去改来,越改越糟。工资不是改得来的,要靠生产。小刘称赞说,师母一语中的。张师傅他们就是来让师傅恢复生产的。慧芬不对小刘讲不三不四的话,认真说,早就该想这事。说着也坐下渗和讨论。周师傅说,昌俊,慧芬也在场,正好。我简单说,你也一口一杯,爽快点把红炉买了。他们也都把目光射向我,慧芬瞠目结舌,有种觑觑逼人的感觉。我也很严肃的告诉他们,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好玩,我不能往自己脖子上套绞索。看我这种态度,他们又把目光移到张国庆的身上。其实是他们合计好了,来上门做我工作的。这事我也不是没想过,看看超市的老板,想想助力的老板,现在人心这么复杂,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威风的。张国庆不骄不躁地说,马总,我们已经说好了,不再喊你马师傅马主任,马昌俊了。你是我们的马总。难怪过去说剥削有功的,未毕我们就找一个剥削我们的都找不到吗。我傲气说,随你们找谁去,我没意见。慧芬说,你火么事,让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你们说说,究竟是回么事?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慧芬是让"马总"的称呼弄得悬乎其神起来。也有些情不自禁的兴奋。也正是这"马总"二字带来了以后我和她的不可调和,真是世事难料! 接着,他们详尽地介绍了通过债随资走买下红炉的办法。慧芬全神贯注倾听,认真说这是正事,我以为你们叽讽人,拿他取乐。先不说马不马总的,能让红炉冒烟,工人们有事做有工资,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应该做的。她停了下,看大家凝神聆听,又接着说,不过这么大个家,人多嘴杂的,市长局长都拿红炉没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定要都操台,不能象过去。周师傅嗯了说,就和轻机厂样了,不是市长局长的国有企业。是马总的私人企业,谁敢不听。你还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当好他的贤内助。刚才进门时,我看你的脸色就不对,你都不操台谁操台去。慧芬甜笑着说,要真是借他名义买下了红炉,我肯定和你们样助他一臂之力。关键是你们几个弟兄要真心帮他的。到时候腾腾可以请专人照顾。我看有人目光变了,忙拦了她:你暂时别白日做梦。我对他们说,她这是痴人说梦。慧芬马上住了嘴,甘当听众。张国庆说,他是马总了,我们也不能随便和他开玩笑的。弄不好炒了我们鱿鱼,就没处去诉了。看来他们比我看得深层。他又冲小刘说,刘涛,你是不怕的,师徒如父子,马总是不会炒你的。小刘惬意笑了,自豪说,那当然!谁叫你们不做师徒的呵。这话逗得大家都乐的笑了,前仰后合的开心。周师傅夹着笑音说,你小子就会沾便宜。小刘更活跃地说,那是你们和我师傅的那种关系,我还是称你们为师傅。颜师傅说,那好,就象电视法制节目里放的,爷爷和媳妇成家了,孙子是叫爷爷还是喊爸爸。慧芬笑得泪眼晶晶,说哪有这事,你鬼说啰。颜师傅补充:你没看到,在中央10台上放的。慧芬说,你们家有彩电安了闭路,我上哪儿看去。张国庆说,你们家有了马总,今后不说十台,百台都能看到。慧芬又顶真地问:这事几时可成?我说,你别听他们的。你张国庆为什么不买下红炉。张国庆壮怀妄吉:哪个狗日的不想买,做梦都想。就象想上回按摩屋,有那贼心没那贼胆,人家政府也不放心让我。慧芬说,好咦!张国庆你还想当嫖客,我不告诉伍老师让你跪洗板。张国庆说,谁不想,你们女人不想,是男人的都想。你问问你们家马总,不想才怪,枪毙我都不相信。他忙又换了语气说,刚才说了的,再不和马总开玩笑了。慧芬也望了下我,目光变得肃然起敬。说笑嘎然而止,在等待着我的答复,而我脑子里一片昏浊。冷场了一会,小刘问:腾腾怎么还没放学。我和慧芬都没回答,心思放在买红炉的事上,还是周师傅说,现在的孩子也够辛苦的,象锻造车间的丕铁,非把它擂成形不可。慧芬也只是嗯了下,算是回应了他们。颜师傅说,就说到这。今晚还有一场足球,慕尼黑对麦喀隆,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说着便欠身,其他人没有动静,把目光转向我。最后,郑师傅说,今天就说到这,让马师傅考虑了再说。不早了,我们回去。众人起身,动身时,他们没有象过去和我打招呼,而对慧芬说,吵你了。中途闻讯赶来的小李一直未开口,尾随走了。悄然中,他们在改变自己的角度,对我们家客气起来。 客人前脚出门,立刻慧芬又撅起了嘴,冷眼以对。我管不了那多,等她去迎着腾腾,亲热慰抚,悄然出门去。大哥马昌国比我有见识,况且刚才他专程来家说过买红炉的事。平常我是不上他家门的,也并非哥嫂对我怎么样,我是有自知之明,要活出个人样来,在他们面前才光彩。这些年不仅光彩不起来,连日子都难熬的。眼下买红炉说不定也是个机会,我可以打个翻身仗。他们在嫂子单位工商银行宿舍住,正是红炉发不出工资时,他们搬的新家,一百五十多年平米,四室三厅,功能配套齐全,比市委常委宿舍还大还时尚,是荆江有轰动效应的房子。他们请了40多桌客,收了大笔的人情。我撑着腰杆做人,送了两百块,见识了宏大热闹的场面。俗语说,钱寻伴的。要是我们红炉的双职工请客,还要亏掉老本的,20块钱一家人吃三天。近年虽只吃两天,哪家有事也只关在家做,不敢声张去请客的。为祝贺,慧芬还和我吵了一架,她硬只肯送一百。说腾腾十岁他也只送一百。我说,那时只兴二十块。水涨船高,现在生活水平涨,物价涨,人情自然要涨的。头天的常饭她赌气不去吃,我谎称她娘家有事。爸妈是多聪明的人,连夜上门劝说,第二天才去做客。唉,不提过去的辛酸事了,要红炉真能买下,我马昌俊就是名符其实而尊贵的马总了。得意之情让我的脚步不知不觉地轻盈起来,一会就到了大哥的院落门口。 我踏上四楼的歇脚台,豪不犹豫,也不知轻重的连接门铃。里面传出开门声和责诉声,是昌俊哪,说来了来了,没听到,拼命按做什么!把你厂里的铁锤搬来砸噢。开门的是嫂子万玉琼,我连忙陪笑道歉:哦,在家呵,我还以为她凶视:以为不在,不在家更不能这样老按。又不是神做的,才修好没几天。我不能和她一般计较,便说,大哥在家吗?她又没好气地说,还站着干吗,快进来咦!要换鞋呵,不把我家的木地板踩赃了。我躬身,一手扶着鞋柜一手换鞋。她向内喊:昌国,老二来了!我跟进到亮堂宽敞的大厅,嫂子卡进房去没人影儿,大哥束着裤从厕所出来。说,这么晚了,有事呵!真是明知顾问,我说,是的。就你说的事。边说边圩进肉厚软绵的真皮沙发里去。他又说,喝茶吧,饮水机里有。我说,不喝。已经隐约地听到和牌声,接着小声说,家里有客?!他家房门都是板门,房里动静不那么张扬,跟没人似的。大哥说,他们在玩牌。又接着说,买红炉的事想清白了。我说,不是想清白了。是来听你给我拿主意的。接下来,我把孔道然和张国庆他们的意思详尽叙了。他坐在右侧的沙发里,翘着腿,按着摇控,不经意的在听我说。等我不说了,他转过脸望了我下,说,孔道然不是和我在轻机厂同过事,他不会想到你的。应该是一件好事。我又反问:既然是好事,他姓孔的为什么不买去。大哥锁眉说,这你就不知道。他要受很多制约因素,一两句给你说不清楚,以后你融入那圈子慢慢去体会。我还是疑惑地说,那对他有什么好处?大哥说,简单地说,他包你们厂,完成了改革任务,不再找市领导上访址皮,且不是他的政绩嘛!他若有所思的又说,不过为了红炉今后的发展,你可以把他拉进来入股。作潜力股培植。听了大哥的话,我似乎豁然开朗,心里有了点底气。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大哥,你也可以参股进来,后台指挥,我们一起干。大哥很干脆说,我参么股。不过孔道然参股也只能作暗股,不要对外说。我点头说,明白了。又说,我们红炉的开户银行是嫂子的工行,我们一起干,今后在资金上嫂子可以帮我。要红炉成了我私人的,决不能象政府上次发行的宏达股,不会有问题的。我象发誓作保。大哥淡笑说,不是当心这些。钱放到你手里我还怕什么。我怕参不进来。我疑惑不解,大哥又轻巧地说,以后再说,等你先买了厂子。也许他的心思瞄在校长的位置上。我看他家有客,也不是深谈的时机。他的心思一定搁在牌桌上,怕嫂子输钱。他们打牌可不是好玩的,一场下地输赢总是大几千的,可以够我们一家一年的生活了。我便起身,说,我就照你说的去买。他也站起来说,到时候你要把合同条款拿来我看看。不过,我还要给孔道然叮嘱,让他多照顾些。我客气说,那就把你吃亏了。嫂子我就不打招呼了。又问,靓靓呢,还没回来。大哥说,狠她睡了。 听到大哥"砰"的关门声,下楼梯时我的脚感觉不了轻重,险些踏空跌倒。难道得意就真能使人忘形吗! 看書网小说首发本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大方嫂子热心哥 大街上仍路灯通明,但安静了许多,开着的店门寥寥无几,厂区里万籁寂静,自己的脚步显得格外脆响脆响的。老远就见只有我家里微弱的光亮,近了反而悄无声息的。我没有敲门打搅慧芬,取下钥匙熟练开门,进屋。偶尔有了腾腾轻微的鼾声。我去快捷地洗了,闭了灯睡去。慧芬一动不动,几乎屏住呼吸,装得比睡熟了还真。我伸手去感触她的气息,黑糊中指头撮到她的鼻翅儿。她突地一声吼:你要死!吓我一惊,便轻缓地说,我知道你没睡。随即给了她一个吻,她没有拒绝。然后说,我以为你当你的马总去了,不回来的。我调侃:哪能呢,再马总也是马在你身上的。慧芬说,少捉弄人的。又质问:你刚才哪去了?我平躺着身子,舒展地嘘了口气,说,还不是为红炉的事。你说这事成不成。慧芬激动说,怎么不成,你已是奔四十的人了。机会来了不抓住,等过了黄金年龄,真是什么也不成了。我欣慰说,这么说你是赞成了。慧芬说,光赞成,是举双手赞成。天上掉下馅饼了,却不知道去接,才是憨巴猪!气氛有了改善,我说,跟你说,白天大哥来也是说这事,我以为是随口说的,刚才又去了大哥家,他也满口赞成。但是他家有客,我们没有细谈。慧芬说,我还以为你去找姓孔的了。还是你们弟兄亲些呀,都不跟我商量就去找你大哥。我解释:这不正和你琢磨么。姓孔的那儿不慌去,是你的财它自然要找上门的。慧芬说,难怪我看你对张国庆他们不冷不热的态度,你是卖关子,粹火呀。我自吹自擂说,告诉你,这些年熬日子我就学会了这一点。慧芬说,不行。你明天去找找他们,表明同甘共苦的态度,别让人失望了。我胸有成竹地说,不会。明天我就呆在家哪儿也不去,你要是上街买菜碰上他们,只说我在家。慧芬说,他们不问,我还突然这么说,我没神经病啦。我说,当然不是。要瞅准说话的时机。慧芬有了呵欠,说,好了,不说了。我瞌睡来了。我们彼此不作声,彼此也睡不着。还是我主动去亲她,她很顺从,兴奋中我们又快活了一回,很快沉入梦幻。然而,她似乎注入了合成代谢类固醇,久久不能入睡,欣赏着朦胧中熟睡的马总。 事情并非我想象的那样天真奇妙,两天已快过去,并没谁来找我。两天还好说,第三天慧芬不在家早餐,特地去张国庆的摊子上吃炒面,还给我带回一碗,也没谁提买红炉的事。难道是他们另有人选了,果真对我失望,放弃了我。慧芬宽慰我,是人家忙没有空闲说那些。我更显焦虑,责怪她:你为什么不问问!她说,问什么,怎么问?你又说是故意"拉虾"给他们看的。我说,你就问姓孔的来过吗。不等她回话,我竟自个摇了头。慧芬见我一幅苦楚样儿,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说,我再去问问张国庆。我又摇了头,说,不必了。等两天再说。嘴里这么说,实际名缰利锁,心猿意马。吃过晚饭,我再也按奈不住,心里象猫子抓。狠地说,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得去找找其他的事做,万一市里改变了主意,我一家人可要生活哪!接着说,我去看看做临工的滨江小区明天要不要人。 我根本没心事去找临工做的,而是去了大哥家。大哥家又有客,正在激情澎湃,热火朝天的闹酒。我说,吃了,我走的。大哥再三留我坐。我就坐在客厅看电视,大哥醉薰薰的过来,结巴说,让他们闹去,我不行了。餐厅与客厅就隔一道装饰架,透明雕花间玻璃看得清酒桌上拼凑的情形,我才懒得瞧去。大哥心里明晃晃的,说,买红炉的事么样了?我哀叹说,是为这事来的。孔局长他们怎么没影儿了。大哥说,你没去找他?他也没找过你?我点头嗯了下。大哥眼丝红着说,你不能这样守株待兔的,稳坐钓鱼台。我来打电话催催。他望了装饰架那边,说,等会再打。又说,你最好去找找他,说说你的诚意和优势。我家里有烟酒,你拿去上个门,就今晚去。我说,烟酒我去买,不用你的。大哥发狠:买什么买!我这里现存的。你哪有钱买去。你嫂子那我说去。是的他烟酒变现我又买进,差价不是小数,怎能让人赚去。大哥满面春光,喝了不少,酒醉心明,滔滔不绝,情真意切,也没有错话。不知么时候,又来了一个躲酒的,还插上一句,哦:你兄弟在红炉,说红炉被职工买下了。我忙说,没那回事。我是红炉的职工怎么不知道。大哥向我使眼色,说这是领导拍板的事,要你知道做么事。不是他使眼色,我真要反驳他的。红炉还是我们职工的,怎么不让我们知道就买了。此时,我真后悔,当时一口应承不就成了,掉下的馅饼让别人轻易接去,好不懊恼。这时,嫂子过来了,系着个小花兜儿,脸腮泛红,漂亮极了。热情地招呼:昌俊来了,正好去帮你哥抬一杠,去给他们敬几杯。那人也相邀,大哥忙制止,他点酒不尝。那人说,典酒不尝,白酒海量。他们几个纸老虎,不可怕。我笑着推辞:真赔不了!大哥也说,要昌俊赔什么!他知道我还有事,便把嫂子邀到一边去,告诉她,我要昌俊去找下孔道然,把家里的酒拿两瓶去,烟拿两条去。嫂子爽快的应允了,让我去书房拿。大哥回到酒桌上,继续闹酒尽兴,又掀起敬酒z潮。 嫂子打开整齐陈列各类书籍的书柜下格,拿出烟酒,悬耀说,现在兴芙蓉王,才出的极品,酒是芦州老窖,电视里天天喊的。我说,我去买的,大哥他硬要。这样解释是当心她要我给钱,嫂子也大方的说,买什么,不要钱!我和你哥还不为愿你搞好。看来,大哥给她说过我的事。我故意问:嫂子,你说买红炉行不行?嫂子说,是个机会。有的大老板就这么发起来的,你和孔道然熟不熟?我说,不很熟。嫂子热心快肠的,让你哥打个电话了,你再去。我不好阻拦,让他们说去。不一会,嫂子过来,说,你哥打了电话,正好他在家等着,你快去。我说,不和他们打招呼了。意思是手里提着东西不方便。嫂子藐视说,管他们呢,去你的,有么事再和你哥联系。 从工商银行到市政府大院还要转两个街口,提着烟酒倒是个负担。不想和人往来还这么繁文缛节的,便在一个巷口小摊上把它们当了,换了730块钱。他们反正有人送,我再把换的钱给他们,也好一的搭过去,迟了孔道然会等得不耐烦的。一举多得啊!我平生第一次潇洒地扬手,的士立马就停在我面前,还大气地说,去市政府!果然,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我怀疑说,到了?司机没应声,打亮灯。我递给他一张五块的。他收了放到架台前的一叠钱上,丝毫没有找零的举动。我责问:不找了。他没好气地说,你没坐过的士吧!是的,坐一次的士可以过一家的生活,谁敢!他尽捡我的痛处扎。我忙附和了句:这条路没坐过。他侧身伸手帮我打开车门,其实我暗地抠了下栓没打开,也许他瞧见,而没有再往我的痛处扎。我道谢下车,学着文明。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悠闲裙尾缸外人 市政府门前的灯光并不太明亮,也没见行人,和衰败的红炉差不了多少。 只有边门开着,我径直往里走,没人盘问。到了深不可测的里头,辨别着是哪一栋房子,那条出后门的通道也不见了。几年前,为上访找到过他家,是从老经委宿舍搬来的,虽然没人开门,记得是一片葱郁的水杉树旁,就在一楼,而且还有三四平方的小院,各种花钵里生长着不少奇花异草。我们仅认得和我们厂里一样的红彤彤直立的鸡冠花。眼前的情形和记忆里的一样模糊起来。我便站在小花院边,朝着透亮的窗口喊了孔局长。连喊两声,他才答应着开门来,然后打开铁栅门。我欣喜地喊了孔局长,他也喊了马师傅。又贼样地打量我垂着的空手。立刻让我敏感到什么,迟疑地等待。然后,他说,进屋去。随他进屋,眼前一片雪亮,那矮架上还有玻璃鱼缸,几条红黑金鱼,要紧不慢的摆动着裙尾,悠闲怡然。我便直说,我哥让我来会你。他说,你坐下说。我说什么呢,喉咙被痰堵着似的,又去摸上衣荷包。他转过去,从矮柜上拿烟。趁着这空隙,我迅速伸手将票子攥在手心里,正要搜出荷包,他已正转身。脑中突现一个念头,还是算了。便空手抽出。他递给我烟。我说,不抽。又补充说,过去抽过,已经戒了几年了。他说,戒烟好,戒烟好。便自己抽上。看着那姿态,闻着那幽香,太诱人了,真想抢过一支抽来。可我不能,抽开了谁给我买呀。他夹着烟雾说,马师傅你接着说。可面对面的,让人拘谨起来,要说的话一时不知从哪说起。支吾了几下,就吐出无意思的几个字,我来也没什么。他愧是当干部的,忙接过话茬。你哥,昌国,刚来过电话,我正等你。我道歉:耽误你时间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突然变得愚雅起来。他接着问:买红炉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我说,没什么考虑,全听你们政府的。孔道然抿笑下,说,不是听我们的,是看你么态度。我表决心似的:积极态度他敲掉烟灰,说,积极态度就好。红炉的情况你也清楚,市政府是准备招商引资的,可职工有意见,让人家搞不成。所以打算让你们自己买下,自己安置自己,体现充分的民主。大体方案么,就是由一个人领头买下来,转成民营企业。用买的钱安置职工,按工年算,一年不超过五百,其他厂也有低的,只三百。我边听边思虑,分文没有的我到哪拿钱出来安置职工,不是说资随债走,不用出一分钱吗。然而,我懵懵懂懂的还得听他讲演下去,不行再让大哥在电话里给他回信去。幸好没送他烟酒或礼金,还是我头脑稳重。他还在夸夸其谈,这样做对红炉是一个解脱,对你个人也是一个机遇。当然,任何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要买下红炉有很多手续程序不说,那得按政策法规办的。就安置职工这一头,就很复杂。上千人有上千个,呵不止上千,甚至上万个要求,不可能都照顾到。还有反聘,肯定有用的就聘,没用的要毫不留情,彻底下岗也就是说红炉买下来不是闲着,还要启动生产,这是你个人的事了,政府今后不会干预。不过,安置是重头戏,最难处置的不是资产是人,市政府早出台有文件,到时间我可把文件给你,照着做。其他厂早这样做了,你应该听说了,我点头应允。其实,我听到的只是知其源不知其所以源。我怎么去向他们解释,不是紧,都是我们师兄师弟c师傅c徒弟们,直去直来,一视同仁。在心里这样打算没有说出来。他说着,竟起身去从文件包里找出些文件来我看。介绍,前年的市政府办公会议纪要;去年的市政府文件;还有省里关于国有企业改革的文件;还有有关部门处置资产的税费减免政策;还有红炉的一些材料,方案。他并没有一袋子要给我,真给我了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反正一口应承。最后他斗志昂扬的说,明天我就向解市长汇报,等市领导同意了,我们就进行实质性的操作。你首要的是要关注职工们的反映。我感染得心嘲口恪,说,好,我等你的指示。他爽朗地笑了,说我有么指示。那笑声是那么轻松,象小孩子吹的泡泡轻飘升空。随后,我起身告辞,竟忘了他家的那人。 连日来,有师傅仿佛频频送我友好而敬重的目光。平常擦肩而过,不等我主动开口,也笑哈哈主动找我打招呼,并非孔道然想象的那么人言可危。看来红炉非我莫属,只管心安理得当你的马总吧。人一尊贵心情也忒好,仿佛怡然自得,甚至逗趣邻居小董家的狮毛狗。这狗不比富裕人家的白净光亮,毛发污垢的,但很亲热人。有时你无视它,它却摇头摆尾扭到你跟前,闻咬你的裤腿,到你的脚畔打滚表演,还仰头注视你,要和你说话亲嘴似的。罗丝在门口吼:灰灰,打死你,把马师傅的裤子咬破了拿你的命赔正在我坦然的时候,大哥来了。一副很严肃的样子,邻里招呼他,他也圣人似的附和下。我忙随他进屋,他第一句话就狠狠地说,你这象搞事的样子,还逗小狗玩。我笑说,你这就不懂了,那些大老板的派头都显在抱着宠物狗和人谈生意上。气势上已胜一筹。他怒目圆睁,呵斥:歪理邪说玩物丧志,懂不懂。还想当老板,去做你的梦吧。从未见他这么凶狠过,我收敛了笑容,惊呼地说,怎么,姓孔的反悔了大哥苦愁地说,你呀,你。机会来了不知道把握。我若无其事的说,不就买个红炉。让人家买去,我看谁有那能耐。大哥忍了忍,说,别讲干狠的,市里都决定了,要顾全招商引资的大局,又有个浙江老板在省里的招商会上看中了你们红炉。而且,你们厂也有人想啃这块腊骨头。我还是说,让他啃去,我又不眼红。大哥说,不过都只人在说,还没进入实质操作。他又问:那天你去了孔道然家没你嫂子给的烟酒他收没也不给我回个信。我说,一去你们家总有客在,我怕打扰你们,嫂子不高兴。他说,瞎话你嫂子就是那人,不好也说不坏。我忙客气说,大哥,你坐。说出来你不臊啰。他静下来注视我,我也坐下来,缓缓告诉他。孔道然不是不让我买,而是怕我下不了决心,我看他们是想尽快甩包袱,所以,烟酒没给他,变了钱,正准备给你送去的。我说着就要去房里拿钱,可少了5块钱么办大哥喊住我:来,来。我跟你说,知道你生活为难,再怎么你也不能去变了钱啦。我说,钱在这,就坐了5块钱的的士,怕你打了电话,孔局长等得烦。大哥恨铁不成钢的无可奈何:好了,好了,别说。这时,慧芬上前来,招呼:大哥来了大哥才松驰了脸面,答应了声。 本书首发于看书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一枕黄粱困招商 虽然我嘴里那么说,可心里窝火着,美好的”马总”竞成了泡影儿。 世事难料啊便冲慧芬发狠,去去去我和大哥有事。等她垂头丧气的走开,我又说,这个孔道然怎么是那种人呢我看他经常被工人围得可怜巴几的,还很同情他。这会还会捉弄我们弟兄呢。大哥说,你懂个屁他可怜什么,他是副局长了,你成不成,就在他一两句话。我说,他比解市长还有权。他还说要向解市长汇报的。大哥说,这是行政程序,必走的。他的话似乎句句有理,我反驳不了。便谦诚地说,往下我该怎么办呢我的话又燎起他恼火:你呀你呀,让我怎么说你。给的烟酒只要你提去下,你都犯懒。我不再犟嘴,他也沉默了半天,最后说,解铃还系系铃人,你还得去上孔道然的门,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他还自言自语自责:我这是自找没趣。我心里明亮着,是我在给大哥带来的烦忧,可他不好象孩时揍我一顿解恨,谁让他有我这么个调皮弟弟,我个高常常是我追打他,他避让。我有些为难的,是买烟酒去,还是干脆拿钱去,再去买烟酒是还不了原的。大哥象看透了我的心事,说,你怕提着烟酒打眼睛,就拿钱去,用信封装五百块钱。说给他自己买烟抽去。信封家里有吧我支吾:恐怕没有。还欲去找的架势。大哥说,没有就去邮局买一个,要不了两角钱。我答应好的。家里几时有过信封呵,倒是腾腾读过的旧书作业本不少,他妈用旧木箱装着塞在床底下,有时还能方便找找资料。 我和大哥一同出门,一路聊着孩时的故事。说现在靓靓腾腾他们学习太辛苦了,我们那时玩陀螺c铁环c斗几;女孩子丢手巾,踢毽儿,天真活泼。不过,也耽误了美好的光荫。我突地说,要不你带我去他家。大哥说,我哪个上门去找他。说话的样儿是个教书先生的酸味儿。我没法强求,在城门口和他分手。大哥,你去了。 不巧孔道然不在家,我踌躇满志的一直空着肚子在市政府门前的一角逗留。连每进院的小车都不放过,赶过去瞧瞧,又怕保安把我当坏人,仿佛已经做贼似的。等到街灯亮起,才见孔道然提着公文包匆匆而至。我迎上去,笑微微的喊了孔局长。他放缓了脚步,瞠着眼辨认:啊,马师傅。有事吗一股酒味飘过,我赶紧跟着,说,等你老半天了,怎么没有事他说,如果是红炉的事就别提了。省里有明确意见,要作为招商引资成果,市里一届领导也不能碌碌无为。刚才就是解市长要去陪那浙江老板的。唉,这工作好搞,就是酒难喝。你看我又歪而不倒了。我不能理解,说,要是我天天有客陪都好。我是没有知格,有资格去给您喝几杯,一定放倒浙江佬。他惊愕而茫然,又咄咄逼人的说,瞎说那是我们荆江的座上宾,要是红炉成交了。他还要投资大几千万帮我们修商贸城和步行街的。不说促进经济的发展,你们职工也有了安置。我说,满街做生意的门店,还要商贸城干什么。也许他认为我管窥蠡测,没有回话。到了他家门口,他边搜钥匙边说,你去吧,没什么说的了。面对这逐客令,我又重复一句,红炉就这么定了也许他听出我矜持的份量,便解释,市领导就这么定的。我说,你才干说工作好搞,这次红炉的事恐怕又要为难你了。甩下这话,我就转身,信封里的5张钱不想白白给他。他并没有醉,又转过脸喊我:马师傅,红炉职工的工作,你得帮我多当担些。谁让我们有缘认识这多年,和你哥还同过事。我笑说,我们现在也是同事。他没听出意蕴,回答,对对对。你慢走。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懊丧这些天来被人当老二搓着玩弄阳萎的。他们早有既定方针,偏偏又撩起这档子事,搁到谁身上都会失眠的。再想想,快四十了,家济都没个着落,还儿子没两年就中考,高高考上大学了,一个大学没有几扎票子是锤不下来的。作为男人,作为户主,我愧对家庭,愧对老婆和儿子。可以说象靓靓过的日子,腾腾一天都没过过。忧着忧着,不仅睡不着,心里翻江倒海似的,眼睛都湿润了。满腹愁苦和寒心又不能当身边熟睡的慧芬倾诉,说了只能是她迸血的心房添钝口。说不定她这时正做着”马总夫人”的一枕黄粱呢苦闷中昏沉起来,昏沉中又回到了孩时,在后街老屋居住的孩时。屋檐下吊着篾篓鸽笼,有瓦灰高白鼻的信鸽踹窝抱儿,燕瓦上几只熟鸽在咕咕追簇一只迷途的畅白观赏鸽。我喜不自禁,要爬上木梯上屋捉去。然而载不了人,我一蹬脚险些跌跤。一个惊勿,鸽飞我飞,飞到了屋顶,不敢踏上,怕踩破了燕瓦漏雨。鸽们”啪”地飞远,我跟去,飞到不着边际的地方。俯瞰是湛蓝的海水。心想,飞得太遥远了,我们是江汉平原,怎么知道回家。忙朝那只翱翔的领头鸽嘶喊:灰司令,给我飞回去。突然,我要坠海了,我醒了。是慧芬推喊唤醒的我,问:怎么了,昌俊你做恶梦了我什么也记不得,惺忪地说,没有。她说,我见你手放在胸前,还喊叫的挣扎。我懒怠地说,不把我弄新鲜了,让我还睡会。随即,响起沉醉的小鼾。这时的瞌睡比喝肉汤还美 看書罔小说首发本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外来姑母显神通 清早起来象吞了速效感冒灵的没精打彩,慧芬煮了面条,我也没胃口。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她激将说,咦,要当大老板,想去喝早茶。我不羡慕。早茶是南方人的早餐,近年引进我市,比我们上馆一餐午饭还贵。我没好气地说,去你的。谁要当大老板我知道这话说漏了嘴,忙换了口气说,你没见过电视里,哪个老板不是勤奋节俭起的家。慧芬又关切的问:你为什么不想吃面,是不是感冒了她还伸手感触我的额头。我说,没有。她根不知我得了心病。我真不敢相信这煮熟的鸭子到嘴边竟又飞走了,就一个外商戗住了我。我要是个台商呢,他们不对我毕恭毕敬的。可惜我连台湾牵巴芜的远坊亲戚都没有,解放前为什么爸爸不跑到台湾去,那我不成了台属,多荣耀啊。不对,爸爸去了台湾,又哪来我的,我是六零年才出世的,一定不是我昌俊,是哪个昌台了,除非蒋介石反攻大陆爸爸又跟着回来了。唉,我已经横七竖八的胡思乱想了。不过我还能警告自己,别苦闷忧郁成神经病了,得从积极方面着手。我相信我有高智商和健壮体魄,能适应现代社会。 自我宽慰在心上,顶不了画饼充饥的作用。毕竟是穷途末路的茫然,比连续一个月加几个小时的班还苦还累。匆匆出门,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穿行。比孩时记忆更窄狭且陈迹斑驳的老街小巷,勾起儿时的理想,争当英雄模范,誓做扎根派,要去当兵成军官,甚至编织当作家的憧憬,一切美好的愿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再复反,想想那时多么幼稚可笑突然,有男女逗戏蹿过来,险些撞着我,其他街坊邻里在观看取乐。这一幕让我忘记一切烦忧,似乎品到了原汁原味的生活,不远是我家曾住的房管会改造过来的古宅,走近比我现在住的地方还低洼阴森,一眼望过去,死气沉沉的阴暗。我没久逗留,不能突然冒出个人来把我当了坏人,紧邻是个青燕瓦的平房,排檀歪斜,有倾塌的危险,可就是没倒,屋檐瓦翘起有坠落的危险,我忙缩到一边去。再瞧过去,有一婆子躬偻在通道的煤炉旁迟滞的挑弄。她的背比过去驼了,但还是有过去的影子。好一会儿,才等到她侧过脸来,饱经风霜的脸很似木雕的苍劲。是她,过去我们亲热地称呼姑妈,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么。现在该是马老,她不过姓马,妈妈就让我们姊妹喊她姑妈了,说她也可怜的,一直低着头做人。她竟还没死啊过去不是说她有特务关系嫌疑吗,听妈妈过去神秘兮兮讲过,她的丈夫在新婚之夜逃跑了,一说是当八路军,一说是当国民党军去了台湾,几十年了无音讯。前几年有从台湾来的荆江老乡带过口信来,证实她的丈夫去了台湾,而且还活着。我好奇的过去,喊了马奶奶。她用呆滞的目光对着我,说,这个哥哥,我怎么不认识你。我不等她转过身去,又亲热地喊了声姑妈,是我,昌俊。她仔细辨认,唤醒自己的记忆,笑意无法人从脸上显露,只透在目光里。呵,是俊伢子。她终于认出我,我欢喜的又喊了声姑妈。她颤颤巍巍地转过身,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又仰着头,仔细详端,问:你妈还好吗,和你们一块住吧。我说,她要一个人住老屋里,还好。她问:哪个老屋,怎么没见着。我说,我们从这儿搬出,不是在新华后街做了屋吗。她说,你不要用那么大劲喊,我听得到。看我记性,把你们的新屋全忘了。过去在这里住时,觉得她很高大,现在我站在她面前,反过来显得很高大。她既然有台属,不管真假是我姑妈,那我也有台属了。有台属就可作台商招商引资,真是天助我矣我几乎要热忱地掺扶她,她做着硬朗的样儿,我作罢,顺着墙边的椅子坐下。她见我坐了,也封了炉门,说,你就在我老婆子这儿吃两口啰。我忙说,不不不。接着说,您怎么不和强强他们一起去过。她自豪地说,哎,光地板,进去又换鞋子,我住不贯。在这住熟了,一人自在。不过,他们都孝顺,柴米油盐都是他们轮着买来的。我抓紧直入主题,说,前几年不是说台湾的荆江同乡会来人的,他们没有来看您一句话戳在她的痛处,转过身去揩了会眼睛,又转过来说,来过,我没有认他们,还有封么信我也懒得瞧。还真是那么回事,让我更加喜出望外,好奇说,就只有信,没有带个美元,金箍子的。她冷若冰霜的说,他们提示过,反正我一个字不认。遗憾太遗憾了,这好的美事马奶奶怎么能一口否认呢。也许我们无法理解她这生承受的苦楚和心中的愤懑。她缓了半天,说,后来强强他们知道了,都责怪我。说我不尽人情。我不知是谁不尽人情,反正一个字不认。不知后来他们去找过没。听着这些,遗憾中又透出一丝的希冀。忙问,强强还在哪个单位。她含含糊糊地说,物资公司吧。还自言自语地说,唉,如今也操不了他们的心。 我环视了这六七十年代遗留的陈旧的居家要起身告辞,忽地老街坊的二憨子路过喊我马叔,不是两条鼻沟,一只斜眼的二憨子,我差点没认出,终于晃过一念头:嗯,二憨子。跟着的有一小伙子说,他是二爷了。我不想招惹,哦,哦支吾过去,便说再来看您。今天是路过。还叮嘱屋檐的瓦要掉了,注意砸到人。她嘴里怨言,老天为什么让我还活着,真能掉下砸着就好了。不过要砸死,砸个不死不活的更害人。我笑说,不会的,您至少要活百岁以上。到那时让强强他们给您祝百寿,我们都来拜。她都穿上毛衣外套了,咧嘴笑说,活久了害人啦我说,我去了。她似乎还要和我说话的,我没有时间耽搁,得去找强强打听详情,要能把那封信弄到手最好,是最有力的台商证据。事不疑迟,强强大我的,和大哥差不多,找大哥打听去,他一定知道。 找了几个回合,最终还是在江城中学找到了大哥。他丢下课本粉笔出教室,在宁静的走廊上质问似的:你怎么找到学校来了,我正在上课呢。我问:大哥,你知道强强现在哪个单位吧见他疑视,我补充,过去同屋的强强。他又质问:问他干什么我便说了作台商招商引资的想法。他又是硬梆一句:你这样瞒天过海欺骗,不行的我还是上课。我恳求的:你告诉我么。他坚持说,不行他见我赖着不动,就说,看是不是物资部门。我上课去。说完便往教室去。他这般不情愿的态度,我还烦呢,求人的滋味苦涩涩的。本来我个子高他的,因为求他,我在他面前象矮子一截子。我暗暗叮嘱自己,忍辱受屈,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等我办成红炉大事,你们都得对我刮目相看。走出学校,下课铃拉响,校园一下叽喳热闹起来。喧嚣立刻把我淹没,物资部门和物资公司倒象是一回事,一定是物资局的系统。物资局在什么地方不知道,细想想,是不是过去江边那里卖钢材的地方。这几年,那排房子早不卖钢材了,破烂不堪的,加之码头一死,没几户人在那里住了。不如先说给孔道然听,行就去找强强,不行就算了,免得找到强强也象大哥样,叫人够受的。想想大哥的话,我得多个心眼儿。 天空不声不响的飘起小雨,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我的感觉有些不妙,空手去找人,谁乐意。还是去换回大哥的两条烟,摸了摸钱还在兜里。我顾意走进一定店铺,瞧见才11点钟,孔道然还没有下班,提着烟到他单位不好。这些年,没有正式上班,手表坏了也不兴了,眼前没时间多不方便。要有太阳也好,可做个大概。走着走着,雨竟没了,街边飘香的餐馆陆续有人开始吃饭了。不听话的眼睛不时瞅人家,也得饿着肚子去找人,不能等他吃了午饭,午睡时去找。午睡找人,没有好心情,是决没好结果的。不知不觉地就到市政府了,从大门望去,很安静的,应该是下班了。我提着黑塑料袋装的两条芙蓉王,大方走进,不回头也不左顾右盼的,恐怕被人拦住似的,径直到孔道然的一楼。见他的家门开着,又不停步地走去,在门口喊了声孔局长。接着似乎有女人的声音:有人喊你。孔道然出厨房:哦,马师傅。他的目光探照灯似的对烟袋扫了下,忙热情地说,来。坐坐坐。我将烟袋放在他的茶几上,留了心眼儿。便坐下说,耽误你一会。他也坐下来,问:你又有么事我反问:红炉的事你们定没有他纠正说,不是我们定没有,是市里定没有。应该说总的意向出来了。当干部的说话为什么这样戗着。他又瞟了下烟袋,说你要有个外商合伙就好了。我听他的口气有了余地,便说,我姑父是台胞,可以作台商投资。他将信将疑说,投资投资是要拿线的,你姑父愿不愿意。我忙诋毁:你上次不是说资随债走,不用出一分钱的。他反诘:你真有个台商姑父,怎么从未听你们弟兄说起。我自然一笑,说,您真会笑话,姑父还有假的。台胞也不能冒充哇,不信我明天就把他给我姑妈的信拿来。那是证据。他说,我随便问问。我没被打住,发挥其潜能演说开来,编了他俩鲜为人知的一夜婚姻。还说,我们兄弟都是那种内向性的,不喜欢张扬。跟您说,我还可向姑父建议把你也拉一股进红炉,到时候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也有我们红炉特色了。红炉经济与国家市场特色接轨,不愁没有前途。我看他听得入神,更具激情地说,你孔局长也算一家两制,家庭特色经济了。他抿笑了下,拦了我的话,说,证据就暂时不看了。下午市长办公室要正式定托,我再作作努力。不成就别怪我了。我兴奋说,有你这话,不成也满足。随后,起身要走。他说,没吃饭吧。我说,吃了。儿子要上学,我们吃得早。等我快出门时,他拦住了我,递上烟袋,俨然说,这是干什么我说,就两条烟,一个心情。他命令似的:拿去我们相互推操着。我们接触几年了,没见他这样坚决过。然而,就当心他这是推辞,这烟是万万收回不得的。这是多拒面子的事,比打我耳光骂我娘还受屈的事。没办法,我只得接了,等他放松警惕,便迅疾甩在他屋里,迅疾出门,又迅疾拉上门,逃跑似的离去。 本文来自看书网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殷勤袭来心发怵 连日来,红炉的热浪在灼燎我。 然而,职工们却把我当救星似的到处打探。有些人天天寻到张国庆的早餐摊上过早,要他给我出好点子。要他出面说话返聘上班,要他建议我先发几个月的工资解燃眉之急再说。张国庆自信说,昌俊不是那号人,不会忘了我们这些苦难姊妹的。有人呈强说,他马昌俊是我们工人捧出来的,敢甩了我,看有他好果子吃的。张国庆慎重说,话得从两方面说,昌俊又没有三头六臂能变出票子发给大家,还不靠齐心协力把生产搞上去。大多的人想了想,说,你说的也是的。不过,象赵铁匠c吴革命这类人恐怕要照顾。他们已经没有劳动能力,是为红炉赔出了青春撂下的。张国庆说,象这类挂名拿工资的恐怕有二三十人,真还是个问题。到时候让马总少进一回餐馆就够他们一个月生活了。有顾客伸着票子问多少钱。伍燕瞪了张国庆,吼:收你的钱,少管野白行事瞎操心。红炉是人家马昌俊的,又不姓共,关你们屁事张国庆在收钱找零,有人嘻笑对伍燕说,伍老师,我们不是管野项事,自己的切身利益。也有人冲她吼:红炉没你的份,没张师傅的份。你推个破早餐车能到老到死。伍燕瞅他:一大早的,不说死呀死的。再瞎说,用不干胶闭了你的嘴。他不服输:你敢闭我的嘴,看我不把你的摊子掀了。有人附和:我帮你掀。也有人附和:我帮你闭。一阵笑闹又把大家带回那热火朝天的年代。 一次,慧芬买菜,路过张国庆早餐摊,竟有人新鲜喊马夫人,喊马总夫人。喊住她,要接她吃炒面。她微笑地走过去,婉言:吃了。她名声比我好,是那种贤妻良母型。不等她开口,大家话匣大敞,七嘴八舌咬那些热门话题。她象海纳百川只听着,逼她给个话,就一句。他的事我怎么当得了家。有人俏皮说,我们想巴望你贵夫人,都指望不上了。伍燕边忙着炒面,也不时的插上句:廖师傅嘴不说,心里记得,会吹十二级枕头风的。有人嘻笑她:喂,伍老师有经验会吹枕头风,要好好教教我们的马夫人。忽地又改口说,廖师傅,是师傅,你应该向师傅学。伍燕骄傲说,我还是老师呢,桃李满天下。这不都是。有人说,还老师,嫩嫩师都称不上,顶多称个幼师。教你们家祖孙子去。嗨,可惜你的杰杰都没做醒儿子。慧芬笑的插了话:伍老师,你的孙子不都聚在这儿。伍燕说,这还用说。有人挑逗说,恐怕国庆的家伙没那能耐,你伍燕的窑堂没那么大。伍燕在一片取乐声中禁不住喷地一声:你个该死的有顾客怨言:还炒不炒的,别向着锅里说话。一旁桌边,吃了两口的人斜睥的丢下碗筷炒面起身走人,两人等着炒面的也瞅了眼的走了。伍燕喊:马上炒好了,不走哪来来来那喊声象乞讨。伍燕丢下锅铲坐到一旁去生闷气,张国庆过来接着炒,可就是没人来吃。大家面面相觑,气氛死沉沉下来。慧芬挪步说,我该回去做饭了,腾腾等着要吃了上学的。众人纷纷散去。这天,他们的一簸箕面只买了少半。 连续反复过几天人气望,生意淡,伍燕与张国庆对杖吵架了。她清点着零星角票才18块5,便狠劲的撕碎几张扔到地上。张国庆抢救都没抢赢,心疼地说,这是半夜起早床,幸苦换来的血汗钱啊你发疯了。她忿懑说,我就疯了,疯了亏你还沉得住气,没z巴卵用。人家是在拿我们开蒜,我们成什么了,成人家的笑料。张国庆分辨:大伙是看得起我们才来摊子上聚的,还不多吃了几碗炒面。是你把其他顾客得罪了。一个生意要做起来不容易,塌下去就一会儿的事。伍燕说,你懂个屁。我是不服气马昌俊,哼,你没有看出廖慧芬那个得意的妖风。张国庆说,我怎么跟你说呢,世上的事没那么美好的。你等着马昌俊有好戏看的,到时候还让廖慧芬欲哭无泪的,不信你试试看。伍燕说,我知道,你馋猫早盯着那臭鱼了。张国庆无法和她辩,忧虑着为什么热热闹闹反而生意少了,连儿子也一反常态不吃他们的。思来想去,他偷去吃了人家的炒面,细品味确实特有风味,软而不绵,香而不涩,恰到好处。又细打探,他是用的纯菜籽油,加大蒜c生姜等佐料熬炸,再用熬油炒面,既光泽又味道。伍燕以为他丢下不管了,干脆用水淋熄了煤炉,怒冲冲回去。谁知道张国庆不在家。等他回到摊上,以为是遭人殃及,一打听是伍燕所为,顿时怒火冲天,跑回家教训她一顿,把个推车也砸得稀烂。生意告停,邻里笑话,手无进入,生计愁人。张国庆无赖中学着熬油,伍燕闻到饽香,唤醒炒面梦。俩人又转到一家子份上,重炒旧业。发誓要同心协力做好炒面生意,保证卖上两簸箕,落个几十块钱。 慧芬越对我殷勤,我心里越发怵的。抢着去淘米洗菜。慧芬说,这些家务什事是我们女主人做的,今后你就不要伸手,让人看见了你的面子哪摆。我看最近你是不是高兴得昏糊了,无所事是的。你应该有个思想准备了,找些现代企业经营管理方面的书籍看看,给自己充充电。看人家电视里的老板怎么当的,多学学。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一看就会的。不能到时候措手不及。她停了下又质问似的:你在想么事,心不在蔫的。我的话你听进没有。我连忙换了藕煤,答听到了。她又反问:听到什么了,说看看。我说,你要我多学习。她拍手的责斥:哎哟,说不要你做,这煤还可炒熟菜。象你一天得五六个煤烧,我最多不过三个。我感觉魂不守舍了。她换回了煤追问:为什么要学习学什么我一时答不上来,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她焦虑地说,看你这样怎么当老板。红炉可不象张国庆的一个破面摊。我说,我懂。其实我的心思她根本不明白,要说当老板还为时过早,市里根本没有意图把红炉交给我,甚至要招商引资外来老板。慧芬又开始唠叨:营销策略策略,成本核算,劳动用工,等等等等都要懂得,不能当个甩手掌柜。我只知道耳朵里嗡嗡的响,哪里听清她在叽喳什么。突地找出个话题,说腾腾怎么还没回来,我去接他好了。唉,我曾几何时担心过腾腾上学与回家,再晚都是慧芬去一路撞的,遇到雨天也是她带上雨具去接的。她说,饭都没做好,还早着。我知道自己走神了,便改口说,他这大的孩子了,自己会回来的。慧芬说,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孩子越大越让人当心。前几天一中的一名女生跳窗死了,还是老师的孩子,只是测验不理想,怕家长说,在试卷上留了句这次没考好,不敢面对爸妈,竟跳窗了,拉到院医去抢救,半路里咽气了。这是自尊心要强的孩子。还有的学不进,干脆跟社会上玩的游子混到一起,抽烟吸毒干坏事。她又笑的说,还有的孩子这么小就谈恋爱。闹得双方家长向他们说好话求饶。你说,我们那时候真是红白都不懂。我反诘一句,谁证明你不懂我俩的目光会意而默契地碰了下。 本书首发于看书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誓买宏炉找信函 几乎同时,我们发现大哥来家了。 不知他听没听到我们说话,但从他亲和的目光中有了答案。他说,你们在家呀。我们笑脸相迎,招呼:大哥来了。随后,我和大哥上前面去,招呼他在电视机旁的木椅上坐下,柳条小椅似乎载不下他的。他站着说,你的事定了没有我说,找谁定,我怎么知道。他说,一早孔道然给我打电话了。可能市里领导,是不是解市长要找你的。你应有思想准备,谈谈买下红炉的想法和宏伟蓝图。不要象平时和一般人说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我说,解市长为什么要找我谈。大哥反问:你说呢领导还不是考察你究竟行不行。我脱口而出:行。他又问:怎么个行法,不能一个行字回答了事。象我给学生上写作课讲的,不能写一个事物就是好c美好c最好c最美好。怎么个最美好法,得有细节衬托,要描写的生动。你说行,怎么个行法,要从几个方面,分层面分条理的讲深讲透。大哥的话在理,这几年上访接触了他们当干部的,记住了一些官场话,也能应付几句。可要分层次,分条理abcd的,心里没底数。他见我凝视着,接着说,譬如说,要恢复红炉的生产,首先要选准有市场的产品和项目,再是启动资金,用资产抵押贷款。当然,这是老办法了。现在时髦话是招商引资。我连连说,我懂,我懂。又说,到时候解市长不问这些,问其他的怎么办。大哥说,这要你现场发挥了。我想到什么,忙说,不能说招商引资。他们就要招商引资。大哥说,要讲招商引资。我想了想说,那就说马台商,姑爷支持,还可把产品出口台湾去,出口创汇,为国家增加外汇收入。这他们一定爱听的。大哥露着满意的笑说,就这样讲,他们爱听的话,报纸上电视里的时尚话。我答应是的。大哥似乎放心地起身,说,就这些,你得有个思想准备。他挪动脚步又停下了。我说,马上吃饭了,吃了走。慧芬也赶上前来挽留:大哥,吃饭了再走。他没有回答我们的话,而是叮嘱:你不要讲孔道然参股的事。我说,我懂。 大哥走了,慧芬睁大眼疑惑地问:是姓孔的买红炉还是你马昌俊买我说,姓孔的是国家干部不能买。当然只有马昌俊买红炉啰。她哦的自省说,原来是你的名义买,他姓孔的也有一份,是不是大哥他们也要一份。我忙责斥:是我马昌俊全部买,哪里哪个一份,别胡说。她又咬住说,大哥为什么不让你提姓孔的参股的事。我说,参屁股前年的买股失败了,我还不吸取教训。她说,这还差不多。女人啊,真好哄,一吓唬,一哄骗,她就信你了。参股的事是大哥特叮嘱的,我不得不睁眼说瞎话镇住慧芬。 去见解市长是厂办的小叶来通知的。他总是文弱书生一樽,小叶应该不小了,是78年和我们那一批招工来的,顶多小我一两岁,好不易熬上个厂办副主任,厂子就要断不断的悠气了这多年。他本来生得清秀,又不在生产一线,还梳理得齐齐刷刷的,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小叶。厂办从红火时的10多人,大浪淘沙只剩一根人了。粗活细活,跑腿送通知,执笔写通知,总揽大小事,几乎是王逸洲的拐杖,不是副厂长的副厂长,不是勤杂勤杂工的勤杂工。小李似乎比他识时务,倒向了我们代表的一边,同流合污似的。小叶很正统地说,马师傅,王厂长安排,通知你去厂部。我说,是不是解市长来了小叶利索说,不知道。我期盼的是解市长,也害怕面见。咬牙一想,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还靠他一锤定音,非得过了这关。厂部仍然冷冷清清,比起过去春节放假不是寂静,而是冷静得凄婉。我正要问王逸洲呢,他从门卫室出来了,说,昌俊,我们去下工业局。我疑惑的重复了一句:去工业局。心想,不是改什么协会了吗。王逸洲说,是的。为宏达的事吧。比往常没多的话,为什么偏去工业局。这多年厂里停厂,改革,我们上访,职工们和厂领导好象隔了一垛无法沟通的钢铁长城。工业局就在城门口不远的小巷内,与市政府的方向相反。不是解市长找我,是去工业局,看来买红炉又有了变卦。 此前,荆江市委召开了书记公办会议,专题研究国有企业如何按照上级精神,借鉴发达地区的经验,推动新一轮改革的问题。分管领导市委副书记董茂森将经济局为他准备的全市工业企业现状和改革设想作了汇报发言。重点提到了宏达公司,这是我市的老牌工业,也是新形势下的老大难问题。下一步将采取资随债走,彻底买断工龄的办法,实行民营制改革。市委马书记蹙着眉头,拦了他的话:宏达这几年的改革处于徘徊之中,股票买得群众怨声再道,更为不理想的让市财政也背上几千万的包袱,不能再如此下去了。我们要用新思路,新方法去彻底解决宏达的问题。年初市委提出工业强市的发展战略,要把我们这个农业大市建成工业大市,必须从招商引资为突破口。财政没有钱,银行也不再注入资金,我们就用闲置资产的优势和出台的优惠政策吸引外商。去年,省政府在香港举办的招商洽谈会,不是说有几个意向嘛。解建北也插上话:意向到实现隔着世纪,我看不是我们这代人手里的事。马平波突地恼了,不知是恼他插了话,还是他的话不对味口。忿然地说,有意向我们没有跟着做工作嘛当然,责任不在大家。宏达的事已在我耳旁嗡了很久,等会大家都讲讲看法,我看只有走招商这条路。解建北有些不服的,又插了话:听说这次他们公司有名职工是台属,小孔,叫马昌俊是吧,也算是招商台资。孔道然是列席,才公布经济局的副局长,应该不算小孔了。但还等着加入市委班子呢,哪敢妄言,没有吮声附和解建北。马平波怒不形色:你不要再讲宏达,不要什么事都是听说。轻机厂的招商引资不是很成功嘛,还有上次浙江的袁老板,我陪他吃过饭。他对我介绍的宏达很感兴趣,专班不能再做阻力犹豫了。招商引资上不去,年底省里的经济考核排位又会倒数。我们荆江的名字不能总排在人家后面嘛。现在不是过去了,靠一双老茧苦干出成绩,现在是要巧干,是要讲科学发展。也许他觉得自己的论断已经征服了解建北,也许他觉得自己插话太长了,会场没有了其他人的生息。他放轻音调说,董书记的讲完了吧。建北同志,你接着讲。解建北翻了稿子还有几页不合调的密密麻麻,还能说什么呢。跳过股份制改造,跳过安置上访职工等内容,就说如何招商引资。他的中心发言后,接下来讨论。马平波出了议题,围绕工业强市的目标,以招商引资为重点,如何搞好我市新一轮工业企业改革。他还强调要对照每家企业讲实际的。有的说,工业专班这几年也做了很多工作,现在是要牵牛鼻抓招商引资这个重点。也有的直截了当,说,宏达要如何如何按照马书记讲的招商,要花路费上门去把浙江袁老板请来。也有的说浙江老板是中国的外资,我们还要招来真正的外商。通过网上招商c电视报纸媒体招商c亲情招商等。当然,马昌俊是台属应该属亲情招商的范畴。发言人没有把这层意思捅穿,工业专班不是解建北一个人的,他只是个副组长,组长是董茂森,是按贯例的市长接班人,他没有突显自己。解建北是常务副组长,会场的氛围出现倾向,似乎工作没有做好的责任全在解建北了。当行政干部的首要一条就是要心理素质好,装得下逆耳责难,和顺者先进相比心不发怵,脸不发红,肉不发麻,目光正视,神态自若。自此,解建北再没抬起头,一个劲地记录大家的发言,魏炎生讲了一通招商引资的道理和方法。孔道然象局外人似的没有那感觉。人啊,没感觉得好,就不会有愁苦。马平波作了总结讲话,摆了几个大一二三几个小一二三。还轻描淡写的点到:宏达的招商引资经济局要具体详尽的考证,小孔也来了的。孔道然忙恭敬而视,答应是的。马平波转而含笑,说这么多外商老板向往我们荆江,说明我们的工业存量有魅力,荆江有魅力。我们可以择其强者而从之。俗话说是善者,我们要选择强者。这事你们专班定,不能再这么那么的拖延了时间,挫过了荆江发展的机遇。在荆江的领导在酝酿成立招商局。 工业局也不象个上班的模样了,没见几个人,有的门关着,过去为办工资手续,总结我的先进材料来过。印象是明亮c紧凑,都有事忙着。王逸洲进办公室问了翻看报纸的女同志,又去三楼周传美的办公室敲门,再到一楼请女同志打了周传美的手机,对方说是经济局临时通知个会赶去了。王逸洲要过电话,说,周局长,我和马师傅到工业局等您啵对方说,我正开会,再通知你们。王逸洲应声好,便放下电话。然后,沉寂地对我说,我们走。我不甘心,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出了工业局,我让王逸洲先回去,说自己要去医院看个病人。我哪是去看病人,是我心里有病,躲一旁直等王逸洲没影儿了,拐进避街旧巷,穿到市政府去会经济局的孔道然。孔道然升副局长后不在原来的办公室了,单独在尽头的一个办公室。茶色板门紧闭,蛋黄窗帘遮掩。再去楼梯右边,有个门上镶有会议室牌子,静听里面似乎有说话声。我要听清,是不是为红炉的事,要是听到利于我的话,我即忙敲门进去的。这时,过来一年轻人问我找谁。我说,找孔局长。他打量着说,开会去了。我问,是不是在这里面开会。他没好气的说,我没说在里面开会啦是开会去了。我又问:去哪开会去了他生硬说,我哪知道。说这话时,他又仔细审视了我,便走开去。也许他认识我或见过我,我来这里上访多次么。等他走没了,我又贴近听,又觉得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刚才我为什么不反驳他,说周局长来这开会了,工业局说的。我耳朵里又隐约到会议室里说话声,再要听清说的什么,又静悄悄的了。立刻,眼前一片茫然,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怎么办还得去找到马那封台湾来信,有了台湾来信可以当过去衙门的敲门砖,没有砖怎么敲开门。反正在这也是白等,政府里不是有个管台胞的办公室么,问台办去。果然没错,台办就在后一栋楼房里。 本书首发于看书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台属让人更聪慧 台办的人听我说是台属,很热情的。 而要找到刚改革开放80年代的信,都过去10多年了,谈何容易。他们大柜找小屉翻,忙活一阵,又问我见过这信么。我坚持地说,见过。现在姑妈要过世了,想看看这信了个心愿。他们都很感触,说,能写篇海峡爱情的好文章上报,还能上电视。我说,可不是。他们回忆着,又向我提供一个过去管档案的档案员的线牵。说,她调到市档案局去了。尽管希望渺茫,但还是有希望的。等我马不停蹄赶到市委大院,已经下班了。档案局的铁栅门锁着,凭栏望去,军绿的板门紧闭,内边寂静空廖。我还是喊了声:有人嘛然而,连回音也没有,只有失望和愁闷爬上眉骨。回家慧芬连连招呼我吃饭,我也爱理不理的。冲她一句:你自己不晓得吃,要我不回家吃呢,你不饿死了。她还不起气,陪笑说,你是要搞事业的人,不如买个手机方便,也可提高效率。我还是没好脸相给她:哪里这多话,买不买我不知道说着便坐到桌边,端起饭碗扒来。她轻声嘀咕了一句:没吃枪子啦。便一边去偷偷擦眼睛。 连日来的奔波,让我心身疲惫,挨着枕头便睡过去,也许是我放弃了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心境倒坦然了。一睡还不知醒来,突然从崖顶下跌,失重而惊惧的醒来。小时听大人们说过,做这种梦是人还在生长。都快40了,还真是男长30慢慢悠不成。好半天,慧芬过来,亲热说,你醒了。我望了她下便起床,她去叠被拣床,边说,我看你还是不要买红炉了,还没正式买下就这么辛苦的。我说,万事开头难。你不能打我的退堂鼓。便下后去洗了脸,又出门去。明知是块死钢板,我还是拿头往上钻,非要钻它个洞来。他们说的那个档案员没上班,上班没两个人,悠闲得象庙里的和尚。只得再去台办花言巧语缠他们。说那档案员有些躁,信又不是我私人的,还能带走。有是肯定的,只能在台办。我反复央求:请你们吃亏再找找。他们被缠得没法,几个人都帮着找,我一旁死鱼眼睛的盯着,多么希望奇迹能够出现。嗳,奇迹是不会无故出现的,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出来。当我顺手拿起一封乏黄的红蓝条边的信封,奇迹竟然出现了。我望了望,那上面的陈文彪先生启的繁体字,还是台湾桃园市寄来的,左下角有图微,上是英文字母。便对他们说,你们也找吃亏了,我就把这信拿去让姑妈摸摸瞧瞧,了了心愿,也好安然仙逝。反正她也是人生弥留之际,辩不了真假的。立刻有人说,这不行我说,有么不行的,不就是了老人的一个心愿,不能让她走得遗憾。有么不行的又有人插话:是不妥。你把人家的信拿了,人家家人来要怎么办。他们不是说真假的事,我说好办,打个借条押给你们,去了马上还来,又不能把它吃了。他们相视默认地依了我。 我计上心来,走出台办走出市政府,避到墙边,抽出乏黄的信稿,纸张不仅乏黄了,且质量也不怎么好,又薄又软的,还是竖格写的字。难道台湾就这么先进的要红炉卖给了我,一定创造出比台湾企业更先进的经验。我辨认了一会,理出个大概意思。是陈姓去台的人向大陆侄子写的寻亲信,隔绝了几十年不通音讯,不知家世如何,如果联系上了去信台湾,期盼在有生之年回家乡看看,朝朝暮暮无不想着这一天。好呀就这信好,只需把称呼改成马二姑,地址改城关就行了,去复印几张。我小心翼翼地复原折好这宝贝,去找打字复印门店。市政府大门两边都是一间间的门市部,有副食的c水果的c餐饮的,还有服装百货的,夹在他们中有间不起眼的”蓝图文印”部。走近见玻璃门上承接业务,有打字复印,还有名片,广告设计制作,两台打字电脑,一台复印机正在忙着,个人无视我的到来。我拿出信,谦诚地向接着复印出纸件的小姐说,给我复印。她望了下我,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去和顾客拉腔:每张复三份。一旁的男人应答了。等候的空隙,发现小小门店还有后门,是通市政府的。有人拿了红头文件进出的。我还瞟到了是大红黑体的荆江市人民政府文件。是市政府的文印室改革成对内对外的承包经营体了。难怪红炉要卖的,市场经济无孔不入了。看着其他人改改写写的,我突然想到将陈姓信件上还加到大陆投资的话,再复印出的台湾来信更符合我买红炉的证件要求,更天衣无缝的完美。她忙完了便招呼我:你复印哪我将信递她,慎谨的说了想法。她专注听着,并没拒绝,还告诉我在白纸上写好添改的内容。我避到一边桌上,学着信上的笔划,幼童学笔似的颤颤趔趔地写上”马二姑”c”城关”和”大陆开放正与台湾战后样,是个极好机会,好多人发家成富翁,我有望到大陆投资发展。”小姐看后说,不行,原件上是繁体字。我便向她请教写繁体,一个像貌平常的女子在一个小小的打字店还懂得这些事理,陡然让我起敬。真要拿下了红炉,就不是上访要饭吃那简单,要学习现代知识,跟上时代发展步伐。写给马二姑的台商来信很完满的复印了三份,而且,拿掉添写的字条,原件毫毛不损,只付了三块钱,多么高级的造假设备咧。红炉厂还是六七十年的老掉牙的设备,跟不上时局的员工,怎么不垮呵 没有急于还台办的信件,还早了反而会引起人家疑虑,便去经济局找孔道然。心想,有台商作底,要是还争取不到红炉,我真的再没信心了。我正轻巧地敲他的办公室门,走道上来人了。转眼望去,正是孔道然还和人说着话儿。我忙喊:孔局长。他却没有一丝表情的,应付声:你来了。那人进了办公室,孔道然来打开自己的办公室,叫我进去,然后关上门。办公室是套间,他让我在外间的椅上坐下。我顺眼从内门望去,内面不象外间小会议室似的,有一张大老板桌,桌上堆着文件什么的,还有小国旗。我说,你很忙的,我不坐,是专门给你送信来的。随即,我将复印的信给他。他本能地接过,很快的浏览过,注视我说,哦,是你上次提起的你姑妈的信。亏他记性好,随手放到茶几上,又叫我坐下。他也坐下,还说,正好我这时没事。然后,似乎随口说,宏达的事市里定了,只能采取招商引资的办法。听到这话,我丢魂失魄的直了眼。他又说,马师傅,你别担心,放手大胆的去干,有市里支持怕什么。我说,我没听明白。红炉是不是给我了。孔道然纠正:怎么叫给,是卖。不是红炉是宏达。准确讲是你姑父台商由你招商引资的。我忙笑说,对,是宏达招商引资。台商的信都没给市领导看,不用说面见台商;他们竟然决定将红炉卖给我了。太意外了,高兴得有点稳不住神,险些站起身来欢呼,目光晃悠不敢正视。孔道然又说,具体签字的时间,你不要把我的名字扯上。我只是小股东,帮你指导指导,随你定比例,一定不要定太大。毕竟你是法人代表嘛。到时候我们单独也签个协议,这事不要给任何人讲,你哥也不能透露。我稳住了神,但没完全听懂他的含义,连连表示:我知道。记得大哥叮嘱过,党政干部是不能经商办企业的。我反而觉得他能参加,对红炉是支撑。他笑了:你还蛮懂政策呵。宏达交给你这样有实力的人,我们就放心了。我望了望茶几上不会说话的复印信,说,这信不必要了,我收着的啦。他说,一个复印的,就丢我这里。我想收回来,是怕他揭穿。不过也不当心,他要记名股也是假,我们都彼此彼此,心里有数就行,何须说太明白。此时,仿佛觉得自己一天天的变得聪慧起来。 本文来自看书罔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政府出招走民营 几个秋老虎力竭声嘶吼过,天气心甘情愿凉寂下来。 阵阵冷风刮尽了枯黄的叶片,人们添上了毛衣毛裤,呈现出初冬厚重的新面容。下岗职工相遇又当刮目相看,欣喜言表之余,无不侃到红炉,无不怨声载道。又快一年了,还没个说法,政府不管我们了大家几乎都一种口气:马师傅,红炉还买不买得成的。不行,我们拿一个轴承,搬一个电机,自己分了安逸我心里明镜,这不是大家的真心话,是发牢骚。我逗趣说,一个轴承作废品值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分几块砖几片瓦,补补我的破墙和漏屋。免得冬寒春雨遭罪。他们不知道我在卖关子,反正都是调侃儿,说了也不算数的。有人说,你马师傅都这么说,我们可真没指望了。我说,有指望。只要政府还在就有指望,即使美国政府破产都不怕。我们去找政府,不会不管的。当然,政府近期的动作,我不能向他们透露半点,让他们催去,比我个人找孔道然肯定见效。然而,他们不放过我,硬要我马昌俊为头领他们去市政府。我是要买红炉的人,怎么还能给他们为头咧,按过去的话立场要站稳。便说,我同学做屋,请我这几天正装水管电线,耽误不得。在家里慧芬把我的话当真,责斥:我还以为你忙进忙出的在为买红炉的事,你自家生计不顾了,跟人家帮么忙,只图你个儿肚儿圆啰。我辩解:不是的。也是为这个家。他做四层楼,水电装好了给我一千块钱的。她愤然说,别再哄人一千块也好,就是一万块钱也不能解决家里的根本问题呀尽管外面人家里人这么强逼我,我硬是丝水未透。孔道然交待过,这事连我哥都不能说。唉,我可是连个商量的知心人都没有哇真比戒烟时瘾上来了还难熬,或许比毒瘾发作还难受。 太阳象感冒似的软绵绵的好不容易粘在了半空,我在新华书店和私人书斋翻看了有关企业家经验谈之类的成功秘笈书籍回家去。王逸州已经在家等了我一会,他听慧芬说我是替人安水管去了。便埋怨责训:昌俊哪怎么还象过去当师傅时只顾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慧芬不理解,故意说,他不拉车家里日子怎么过。象你们荷包里统满了,不愁吃不愁喝的唦。近些年,比慧芬更刺耳的话他似乎耳熟平常,见怪不怪了,还赖着要等我。慧芬说,他不会回来的,人家包午饭。王逸洲更垂涎欲滴的说,这餐午饭我就在你家吃了。慧芬想着一窝肚火,这人怎么这般没廉耻的。干脆解下围裙说,我出去有事的。王逸洲又自言自语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你们的老厂长呗,连一餐饭都舍不得,也太吝啬了吧。他正要出门,我回家了,已经有邻里小声透露王逸洲来你家干吗。他象看到救星似的,惊喜喊:昌俊,你终于回来了。慧芬赶过来向我使眼色,说,你说人家中午包饭的,怎么回来了,我可没准备饭啊。我笑了说,没准备饭不要紧,王厂长来请我们上馆的。王逸洲自鸣得意说,酒馆是要上的,不过该你们请我。慧芬如法炮制,我们请你去买单,不是一样的。王逸洲指着手说,你的嘴真不饶人然后,郑重说,昌俊,我等你一会了,是有重要事告诉你。听了他的话,我哑巴吃汤圆心里有数,便让慧芬忙去,请他坐下。他正要说话,我又喊了慧芬,给王厂长倒茶来。王逸洲客套:不要茶。我说,也不是茶,家里没有茶叶,就是白开水。 接下来象外交会晤的气氛正式开始了,从领导和被领导到上访对立到主顾各自角色在悄然演变中。他奉告:工业局正式通知了。红炉以资随债走的形式实行彻底买断,进行民营化改革。下午让你和我去工业局开会,商量有关事宜。我故作惊异的:我也去。王逸洲说,昌俊。喊声亲切暖人,接着说,你别蒙了,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小孩过家家闹着玩,想出难题政府看。不想你姑妈还有个台商关系,怎么从没听你们念起呀。我说,没那回事,是他们瞎编的。他说,马师傅,你再瞒我,我可有想法了。我便淡淡一笑,说,一个台商关系有么好说的,自己的日子得靠自己划。王逸洲又显出厂长本性,居高临下说,买红炉可不是小家庭过日子。有台商作后盾撑着,什么事都好办。说内心话,红炉让你这样有台商靠山的人买下,我就放心多了。我说,其实你应该把红炉买下的。过去是姓公不好搞,姓私你就好搞了。他哀叹下,说,我想都不敢想,至少两方面不行。一是职工不支持我,再是没资金注入。第一个都好说,关键钱。现在这社会,什么没有都行,可别没有钱。没有钱就不是人啦我反驳,话也不能完全这样说,我们下岗这多年,厂里没发一分钱,还不照样活在。他说,你就别哭穷了。我又说,象张国庆,一个炒面摊,生活还有点滋味儿。他不作声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象武林人物尝试有没毒似的。我摇头说,红炉不是只好刺猬。停了下,觉得没话了便顺口说,中午就在我家喝口枯皮酒哪。他忽地来了精神,说,行啦 话既出口,便起身去厨房给慧芬打招呼。慧芬黑下脸责难,就这点烂菜么样招待客,还喝得下猫尿。我说,小声点。似火上浇油的她大的嗓子嚷:怕他听见,就别赖在家真嘴馋吃共z党吃贯了的,可别把你又给吃了。等她发过几句牢骚,再解释,是我留的。要不你去买几颗花生米来,下酒蛮好的。她不回应,盛着锅里的土豆丝。我耐着性子轻声说,今后红炉要搞起来,还得他帮忙的。慧芬终于瞪了我一眼,说,你指望这号人帮你,趁早打消这念头。不连累我和儿子了。我说,不是那意思。今后我们要办大事,必须广结善缘,一粒老鼠屎能坏一锅粥。她啧啧的:你这样胆小如鼠的,趁早不逞能买红炉。本着息事宁人,算是又认识了她一回,说,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也不买花生米了,等腾腾一回来我们就吃饭。我赶紧上前来,可不见王逸洲的影子,到门寻视也没有。便一屁股塌到椅子上,象泄气的皮球。看来他算知趣,远走高飞了。要夫唱妇随,得让她尽快转变角色。好一会,慧芬见了无生息才上前来,直愣愣地望着我。不等她开口,我讥讽说,人走了。你也不必横竖鼻子直竖眼的。今后象这样可不行,要误我事的。她不以为然,幸灾乐祸说,走了好哇免得为人家,我们斗口角。我说,哪个和你口角了。你一个人象借了米还了你糠似的。慧芬正儿八经说,搞企业就要精打细算,不能大手大脚的。赚不了一分要花一角钱怎么行嗨,难得和她拌嘴,女人天生嘴贫。我只好粗粗地嘘了口闷气。这时,王逸洲人未到声先置,声调是那么畅快。来了来了还一脚跨进屋来,亮起手中的塑料袋。说,等急了吧。慧芬不屑一顾的,噘嘴下后去。我望着他手中的塑料袋,说,你跑去他笑滋滋地说,切了点卤菜,好下酒。我也不能白吃呵。他说着顺手递给我。我爽声笑说,不吃白不吃啰。同时,接过卤菜说,走,下后喝酒去。我们好好的喝几口。王逸洲说,荒么事,你儿子还没放学,我还认不到他呢。我说,中午不回家。 王逸洲有些点头哈腰的嘻笑,实际是要显示自己买菜来的主导。我故意撩给慧芬看:王厂长还自带盘存,切的卤菜来。慧芬的脸相没多大好转,还拉着。我招呼王逸洲坐,她拿来碗筷。我又去拿来空碗,将卤菜倒出来,足足一堆碗,嘣香嘣香的。牛肉c猪肠c头皮耳尖c豆腐干c藕片c海带等,品种也不少。我倒尽了瓶里的酒,还不满两胶杯。好长时间没沾酒了,喉咙有点发痒,狠不能一口吞下,家里也没有多的酒,只能将就些。王逸洲热情喊:慧芬,你也来吃。慧芬终于挤出句客气话:你们先喝酒,没有好招待的,怕是得罪了。王逸洲呷下酒响畅畅说,怕得罪,我就不赖在这喝酒了。她没有回话,悄悄地拿了瓶子去厂门前的店铺打酒去了。 酒喝心情,没几个来回就光了。嗨,将杯竖在嘴上,狠不能奇迹出现,象济公的葫芦源源不断涌出香醇的酒来。然而,我们都不得不意犹难尽的现实的放下轻漂的空杯子。我还自欺欺的说,还来一杯。王逸洲推辞:不了,下午还有正事,酒能误事的。我们心里都明白只是个空瓶子,哪来酒再加。王逸洲忽然说,你买了红炉,准不准要人入伙的我只当没听见,说,酒没喝好。要不有事非喝个痛快的。王逸洲又说,要能有人入股,红炉恐怕还发展快些。听着他重复意思的话,一定是想象孔道然样入股分肥,要引出我的话柄。我坚决地说,王厂长,你再不到我面前提股了。三千股还欠着,我看这次市政府怎么了结。果然,这着断了他的妄想。他转了话题:都知道我喝酒不吃饭的,你自己吃。他抽出支烟点上,酒还欠着,没有吃饭的念头。边抽边说,酒后吐真言,东改西改都不成,今天才感觉到只要把我改掉了,红炉才算彻底解脱。我不是怪你呵。他失落得有些垂头丧气的。我说,我还是那句话,红炉还是你王厂长买下最好。王逸洲说,我没有条件,市政府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推辞了。要着手考虑如何启动红炉的事。要启动生产,生产什么,一定要选准项目。还有职工养老保险买断的事。债权债务的事,好多事咧。过去,我就一直被一片麻困着。嗯,现在好了,解脱了。你的病已上身了。他个猪脑髓,真把我的话儿作屁吞下了。我自傲说:有么病不病的,达到我的要求就干,达不到就拉倒。我就不象你整天被人骂,没过一天象样的日子。他听着刮目相看的。 看书惘小说首发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众望所归喊马总 正侃着,张国庆来了,同进屋的还有邻居老李。 他们风一样的吹来,张国庆大声说,马总,有好酒好肉的都不通知一声。哟,是王厂长大驾光临啦同时,亮出瓶酒来,接着说,杯子都空着不行,来掺酒满上,又对老李说,廖师傅不知跑哪去了,老李去拿杯子来,我们也参加一个。老李说,酒瓶不是慧芬给的吗。他是老实人真话真说,张国庆是故意兜圈子宣染气氛。原来,是张国庆听说王逸洲出了卤菜,便夺过慧芬的酒瓶打了酒来。有了酒,我便拿走桌上的空瓶,去找来杯子。老李又说,难怪我见王厂长象梭子走来走去的,是来庆贺昌俊买红炉的呀。王逸洲说,不是庆贺,是小酌。要庆贺,起码全厂来庆贺。我递着杯子,说,有么庆贺的,又不是儿子上大学c结婚。张国庆说,要庆贺红炉垮了这么多年,象个枯黄的老闺女,终于有了明主。斟酒时,他们后来的一人一满盏,近三两,余下的我和王逸洲的杯子并着,让张国庆均分了。我们只顾分酒,等四人一齐举杯喝了一口,发现缺筷子,又忙去拿了来。慧芬回来了,见热热闹闹的,微笑说,哎哟,一斤少了吧。你们四只桶。王逸洲酒兴飘逸说,慧芬真贤惠,偷偷又给我们打酒去。可你怎么让他们瞧见了,你们真是蚂蟥听不得水响。老李申辩:不是慧芬说的,只怪你来来去去的,想必到昌俊家一定有重要事,你是从来不蹋到贫民窟。王逸洲说,真是的,今天看了你们住的,恐怕荆江县城再找不出第二处了。低矮c潮湿c阴暗,什么词都可用上。慧芬端碗拢来,插话:外面小下雨,屋里下大雨,恐怕哪天塌了压死了人就出名了。前几年四年三水,政府在堤上抢,我们婆娘小孩在家里抢。唉,不死人是不会引起政府重视的。张国庆说,关政府么事,是厂里的责任,王厂长在这,你敢说你没责任。王逸洲说,今后好了,马总会想办法解决的。他个姓王的真能转嫁矛盾。老李忙嚼着菜说,那我们搭马总的光了。张国庆喝了口说,王厂长,兑屁股的事不能推马总。让他割这些烂尾巴,哪有精力去振兴红炉。王逸洲说,现在有种新提法,叫资随债走。马总,是吧。他睃了下,见我不搭讪,又说,后面的事马总比我清楚。张国庆洞若观火,说,不还没开始,就推马总马总的。来,我们喝酒。我还是来敬马总的。他举杯示意,我端杯响应,说,来。分别吸了一大口。他们看我的态度沉稳,也不再放肆议论。 一下又涌来四五人,说这么热闹,你们家有么好事啊他们是闻风而至,明知故问,想要我亲口回答。我偏默然而视。你不说,他们的嘴可闲不住。说张国庆是我的好搭档,当个副总撮撮有余。张国庆也不拉虾,说,马总,我给你想好了的。我们这些职工代表完全可以成为你的核心层。为你振兴红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又转向众人,象演讲:跟你说哪,我们不能象过去给共z党搞事抬扛子,使心眼。要在我们马总的带领下,一个劲的把我们红炉搞上去。有些人附和,对,把我们红炉搞上去。然而,”我们”二字在喉道里遇到隔音壁似的,回转了下去,没有张国庆发出的那么自豪,那么响亮。气氛在无形中淡了下去。罗丝提醒:还么我们,是马总的红炉。众人一下把目光聚向我,又移向王逸洲。王逸洲感触地放下筷子,木讷地面对。我不能再哑口无言,便说,我们的这个历史不能改变。蒋师傅高兴说,我们没看走样,我们的马总不会撇开我们师傅们。小董也说,我们象同患难的夫妻,有福也应同享的。对吧。马师傅。我抿笑了下,以示回答。张国庆瞟了我下,又呵斥她:你说错了。我们现在还不是享福的时候,还要艰苦创业,为红炉来二次创业。老李说,马总,红炉得改名,跟上时代取个时髦的名称。他见我没答话,又反问王逸洲:王厂长,你说对吧。王逸洲象得理不饶人的,大声说,我还么屁厂长,你们也不找我造反要饭吃了。我这个末代皇帝已经倒台了。经他一点拨,大家又聚向我。我说,王厂长,我没劝你喝多吧。王逸洲完全沉浸在情绪中,说,说错也错,说对也对。我声威镇邪地说,这是么话难怪过去红炉没工资发的,今天是你要在我家喝酒,我热情的接待你。是以前我还不敢,怕背拉拢厂长的嫌。他看我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忙嬉笑说,咳,你没拉拢,卤菜是我自己切来的。罗丝灵机应变,说,哦,原来是你来拉拢马总的咧王逸洲虎视眈眈说,哼,我拉拢。那你们来干么事的你们给我说说。小董说,来祝贺的。蒋师傅说,来出主意。罗丝说,我是来打探准信儿的。 慧芬也凑过来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张国庆奚落,没有称你廖总你闹情绪是啵。慧芬说,我象你三岁小孩呗。张国庆又神气说,不能称廖总。这话逗得哄堂大笑。他忙解释:嘿,笑什么呵。我不是那尿总意思,我没那低级趣味。我是说应该称董事长才合适。小董附和:对,称董事长王逸洲窥了我下,怨言:真是鸡打破蛋,吵嚷嚷的,喝个酒都不安逸。他背后的人睥睨他使眼色给我看。我便说,王厂长,你还是喝好。他摇头:不喝了,不喝了。蒋师傅讥讽他:你是不必活了,我们还是好好活的。他似乎听出谐音,瞪了他又装得没事的。说,马师傅,你们慢点喝。你又不抽烟了,家里没有烟的。我看他与气氛格格不入的,便说,王厂长,要不你有事先去。他们还有会子闹的。他打着酒嗝,歪而不倒的站起,正要挪步,又说,不对,你也有事。下午我们一起去工业局的,我不能先走。这人没白当这多年厂长,似醉非醉的精明着。又转向张国庆:都不喝了,你还喝么事。你们先走,我和马总下午有要事的。张国庆质问:我们凭什么先走现在配电板已经跳闸了,还是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人。罗丝哈哈笑说:你昨天在哪玩,今天还去哪儿。王逸洲反诘:你们呢众人答:我们天天都在这儿,马师傅是吧。生活在一线的人说话就这样抹理无情的,过去我也没少这样秉直过王逸洲,眼下却有点替他过意不去。也许是怜悯,也许是为我买下红炉的顺畅,更也许是我观念开始嬗变。 这时,大哥不招而来。有人说了句:是腾腾的伯伯吧。大家寻声望去,大伯文文而雅地说,嗯,好热闹呵王逸洲说,你家来客,我不打扰了。他扫了下干部模样的大哥,招呼:你稀客我们该走了,前客让后客。大家开始纷纷散去,有些余兴未尽的打量大哥。他很少来厂,大都不认识他,甚至有人根本不知道我有这么个大哥。王逸洲又转身叮嘱:马师傅,下午别忘了,直接去工业局。众人散去,大哥扫了眼酒桌残局,说,你们就开始打秋风了。慧芬忙解释:他们是好玩,自己带酒带卤菜来的。边收拾又补充:我们哪有招待人的。再说哪个人能少了三朋四友呢。大哥含笑说,我不说你们招待人家了。是担心今后昌俊要重做红炉,不能成了人家的喉咙。我忙请他坐,他依然站着,有些生气的样子,我得说高兴的事调节他。便欣喜的说,大哥你一定听说了吧,红炉归我了。他一副居高临下的,说,你别这么高兴过度,得意忘形,到时让你欲哭无泪的日子都有的。当一个老板是那么容易的慧芬忙着,又客气说,大伯,你坐呀我也象做了错事的孩子,聋拉着脑袋,说,我知道。唉,谁让他是我哥,不服也不能反唇相稽。 本书首发于看书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逸洲讲话倡俊记 大哥咽下要讲的话扫兴而返,王逸洲又来了。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他找了借口:怕你忘记,特来约你一起去。买红炉一定对他很重要,不然,他不会这么争先恐后。后来我懂了,他是赶紧甩包袱,早些脱身,好吃顿安逸饭,走个平安路,睡个舒坦觉。象六月天的翻沙工,西瓜再多,酸梅汤再灌也白搭,非得将火红的铁水浇灌完模眼才能解渴。我不理解说,忙什么,还早着呢。他说,不早,我还能来你这拉闸。我说,好,好,好,我算服了你,王厂长。王逸洲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说,就这么说才到位。上午要不是你来,一沓人能闯渣子洞吗。他转了话题:有冷茶么我要干死。不等我回答,他又说,就自来水也成。看来他中午是动情喝多了,酒烧心呢。我喊了慧芬,他阻止要自己找。她用胶瓢倒了瓦壶里的茶给他。他象灌引水机,灌满了一喉咙。我却划了慧芬一眼,她翘嘴回过。夏天喝杯土瓦壶的茶,能胜过山泉小溪。王逸洲哪知道这茶存了多少日了。我印象中至少中秋后一场改凉雨,再没用过瓦壶了。维生物在壶内不知要繁殖多少倍多少代了,不得肠炎才怪呢。我关切说,王厂长象么样,蘸火到位了吧。他一把抹了嘴这的水,豪情说,淬透了。可惜我不是块好料,淬也白淬。我学着奉承:今天的酒菜可是钱买来的,怎么白淬。哎,你是生不逢时啊他十分感动,连道多谢。看他那毕恭毕敬的卡通样,我心里好笑。我并非讥笑他过去吃喝公家的,威风凛凛,而是觉得人为什么这么脆弱,可以苟延残喘。我接过胶瓢,说,走啦。他点头:对,走,走人到这境况已不能由已支配了。我暗暗叮嘱自己,自己即使当了再大的老板,也不能这样忘了本份的。 工业局的会议开得并非扣人心弦。就是周传美宣布市政府的决定,然后由我和王逸洲分别发言。没有提及我的台属问题,算是生米煮成熟饭,蒙哄过去。我的发言简单:服从市委市政府的决定,让老牌厂焕发青春之类的话。王逸洲不同,忿然说,过去听人说艰苦奋斗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不想真在我手里变成现实。孔道然插了句:应该是向深层迈了一大步。王逸洲敏感说,是迈了一大步。红炉以后交给象马昌俊。他又望了下我:请允许我最后叫你一声马师傅,这样的人,红炉有希望,我们下岗职工有希望。说着说着他动情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乙醇的作用。他字字带泣缓缓说,我掐指算了下,从锅铁厂当学徒,现在快二十年了。承组织上看得起,到红炉挑担子已8年整了,没有功劳有苦劳。特别是近几年,厂里工资都发不出,又加上股民扯皮,我是有家不能归,哪有安逸的日子。说这些废话,我是希望经济局的孔局长在这里,不要忘了我们共和国的人。全场似乎显现倾向他一方的同情目光,他乘势转向我,提高音调说,从这时开始,我喊你马总了。你不要再让那些讨债的,要工资的,甚至水电费居委会鸣锣费等杂七杂八的再去找我了,让我的灵魂安息几天吧。我心里想,你又没有死要安息做什么,人活着不是为了安息吧。我不能再咒他了,他已经湿润真的滴泪了,一个堂堂国营的厂长,男儿有泪莫轻淌哪他此时的心情可以理解,死人都有不闲眼的不甘心啊。但怜悯不是这个社会的专利。嗳,看领导们怎么表现了。周传美不愧是工业线的老领导,能把握航程,尽管他不染发已两鬃霜白,中气很足的说,老王你不讲了我看你是不是又犯老毛病了,是谁让你又灌了这么多。王逸洲并没昏糊,忙说,请领导问马总。大家一下把目光聚向我,我成了众矢之的,象是搞阴谋诡计的人。我沉着应对,要看领导们怎么发弓。 然而,领导毕竟是领导,且高深莫测,谁象我们底层的人,一点就爆火呢。我泰然处之,也让他们没诊。他们纷纷收敛了疑惑而质问的目光。最后是孔道然讲话,会场沉重得象追悼的氛儿。大家都认真听着,还有人在窸窸记着。他顿挫有置说,宏达这几年的电闪雷鸣,今天总算有了完善的结果。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宏达为我市的经济建设贡献卓著,现在走营民招商引资这条路是历史前进的需要。我们不要悲叹,要为之喝彩。说得大家脸上又光彩起来,我更光彩起来。他在继续,新宏达怎么办,不仅是马昌俊一个人的事,扶持民营企业的发展,也是国家的政策,也有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经济局将和工业协会一道做好承前启后的工作。不能象有的同志认为的就是要甩包袱。我明确的告诉大家,甩是甩不掉的,要一定处理好善后工作。首先是交接工作,如资产和负债,你马昌俊要迅速组成自己的接受专班。第二原宏达的财务c人员c债务。我这里说的债务,是指银行贷款的债务是随资走,其他债务均由老厂负责。当然,职工最好优先聘用宏达的,你们原来都是同事几十年的。不过,你面向社会招聘也是你的权利,我们无可挑剔。话说回来,这次就是要彻底转换机制。第三是要做好职工的思想工作,让他们迅速转变观念。再不是什么主人了,是打工的。王逸洲插话:他们早转变了,都喊上马总了。孔道然接着说,这就好但我们不能忽视。其他厂我见过,过去再好的朋友,变成顾用关系,就是别着干,闹得不愉快。最后,讲讲关于领导的问题。他望了下自己的笔记本。说,交接和处理宏达的善后工作。组长是解市长。解市长去省里开会了,委托我把他的意见传到。副组长有我,还有周局长,和过去工作组的同志。具体工作和时间要求听周局长安排。周传美布置得很仔细,我记住了两个关键时间,交接在元旦前完成,老厂的善后事尤其是职工安置在春节前。我就想新红炉能不能在元旦重新挂牌,名字肯定不能叫红炉或宏达。一定要起个新的吉利的名称重新注册。事情上身想得走神了,孔道然喊我:马昌俊,周局长讲的你记住没有。我忙恭敬说,您和周局长讲的我都记在心坎上了。他高兴说,记下就好。我知道你记性好。今后开会,还是用本子记,勤记免思嘛。他的话不中耳而中听,我不能象过去上访兴马由缰,信口雌黄的处事,得学学上层交际礼术。 会议结束时,孔道然说,留大家吃个晚饭,安排在市宾馆。众人露出喜意,似乎这大的事情没有不吃饭的道理。但有人调侃了:这餐饭算王总的还是马总的呵。王逸洲说,还么王总,都马总的。孔道然说,你们别操瞎心,今天破例,由经济局当东。据说过去的饭局都是企业安排,即是政府部门接客,也是企业买单。 饭局在市宾馆文昌阁二楼,那次孔道然家宴我只是匆匆过客,今天真要体验高贵生活了。我跟在他们后进了一个大包间。一进门就让人为之一振,亮堂c宽敞c豪气c大圆桌c高背靠椅,隔间内有联邦椅,茶几,大屏彩电。我进去时,先进的人已经打开了电视。有人笑嬉说,商务酒店里不仅有大闭路,还有小憩床,小牌桌。立刻,小姐在工作台上沏好茶,温情细语的呈送到每人面前。孔道然提醒小姐,给一旁的我递茶。我的双手接了,客气道谢。有人告诫:你和她们客气什么,这是她们的本份。我们是上帝。我望了下他没回话。上帝意味什么,至尊无上还是享受一切很快小姐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点燃桌上的酒精炉,孔道然便招呼大家就坐,可万万没想到先喊我,要我坐到对着门的那儿。说,来上坐,你马师傅是今天的贵客。我诚恳推让说,这是你们领导坐的。然而,周传美也给他帮腔:去,听孔局长安排。从脸面看,周传美至少大孔道然10岁,却对他如此尊重,看来下级尊敬上级是个铁定的礼术。其他人也把我向上推,说你不坐大家都不好坐。我这样尊敬不如从命的被推搡到首席上,还不时拿眼看王逸洲,担心他被冷落。他毕竟是过去红炉的头儿。紧接着王逸洲被安排到我的左边,孔道然自己坐在我右边。说句笑话,我有种左臣右相,中间坐个”王八蛋”的不自在,没有上次单独和孔道然在油榨巷吃火锅的怡然自得。 看書辋小说首发本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酒桌酒战看酒德 幸好一钵主菜上桌,大家的目光和注意力转向桌面。 孔道然命令似的喊了小姐掺酒,是48度的康乐瓶装酒,红花包装盒内还有崭新的1美元。小姐在墙边的台桌上用钥匙似的启子撬开外盖,再过来斟酒。看来她是有过培训的服务员,不需孔道然吩咐知道先从我斟起。周传美忙让小姐先给孔道然倒,孔道然摆手说,不,不。又指向我,儒雅说,从这位先生掺起。大号高脚玻璃杯足可盛三俩多,一旁还有小空杯。我示意阻止,孔道然行强要满上。我作罢,此时已坐上老虎凳了,客套也没用。斟酒时小姐又忙着去门口接菜放到桌上的转动玻璃圆盘上,再接着斟。孔道然又让小姐给王逸洲掺,看着从小胶口滴出,王逸洲性急说,倒满,倒满。唐丰说,王总,瓶口设计是慢慢来的。我说,象灌铁水不能慌啰。有人应付的笑了。接着从孔道然挨个掺,11人全部满上了。满上才算公平,才不怕鸿门宴。趁着掺酒喊出的称谓,我一一记下,算是认识吧。孔道然主动举杯发话:别客气,我们一起来一口。他算是剪彩,标志酒局开始。我随手挟了面前菜盘的炸脆酥圆放进嘴里咬下一块,而别人是先在醋碗里沾了下才吃的。不等脆圆咽下,就有人敬酒了。几次接触我看出来了,跑前跑后的小张是工业局办公室的主任,年龄看上去应该小不了我多少,而他们都使唤似的称他小张,虽然是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也就他一个人。有议论说工业协会要改掉的,现代企业不要主管局,自然没有比他小的补充。我还是客气地称他张主任:谢谢。杯子刚放下,孔道然又举杯敬我。我恭敬说,我敬您。内心里是真诚的敬,不是应酬礼术。他说。嗯,今天是为你祝贺,我敬你。喝了这口,他又说,吃菜。我刚伸筷子往回古火锅去,因为这主菜正好转到面前,不然又要转走了。周传美偏喊我敬酒了,我只得放弃筷子端酒杯。又有小姐过来要替我舀瓦罐鸡汤,我轻声谢谢,顺便瞟了王逸洲。他也应接不暇,几乎忘了中午的醉状,真担心他会趴下当众出丑。 很快杯中所剩无几了,我还没有回敬他们,尤其是孔道然。机灵的小张喊了小姐掺酒,孔道然对严阵以待的小姐说,别忙,清了杯子再掺。看来,孔道然今天确实很高兴,处处都是他主动发弓。说着便举杯了,邀大家一起清。对望杯生畏的周传美也不放过。说,周局长不要倚老卖老,别做阻力,干周传美皱眉苦脸,勉为其难的干了。孔道然这才允许斟酒。杯子掺到小半,我说,好了。然而,不仅孔道然看着我,满桌的人都有目共睹。孔道然说,你老马还没敬我酒呢,怎么就好了。我说,知道。我是怕您他说,你别当心,我也满斟,大家都满斟。老王,你今天要放开些,不要有什么顾虑。王逸洲说,孔局长,我这么尽兴,你看我是有顾虑的样子吗。接着,他用小杯倒了一杯,邀我说,马总,我俩一起敬孔局长一杯。我望了下孔道然,说,我还没单独敬呢。他坚持说,我们一起敬了再单独敬。我们异口同声的喊了正和人搭腔的孔局长。他说了这事好说的,再转过脸来,说,不行。小唐,我们经济局没酒了是什么呵。唐丰接茬:嗯,给领导敬酒应该尊敬,除非孔局长敬你们一起。王逸洲有点结巴说,哦,哦。我们不真敬还假敬不成。酒是真的,都小姐倒的。他的话提醒了孔道然,说我瞧瞧。他就着王逸洲递过的酒,真闻了闻,算是验明正身。然后说,还是一个个来。真不明白他们是么礼术,我们一起敬,他只喝一杯,分别敬我们各自只一杯,而他是两杯。谁愿在酒桌上逞英雄多喝呢,为了他人对自己的尊敬,不是上当多喝了么。后来,我明白了,因为大杯里是同等的,不存在他上当的问题。王逸洲敬了,忙要小姐拿酒为,说,敬酒不掺酒,等于白敬酒,真正的虚情假意。孔道然说,我们有规矩的,大杯清了再一起掺,公开透明且公平。桌上的孔道然处于绝对优势氛围,谁不向着他。王逸洲孤掌难鸣,就此作罢,我是爱莫能助。 瞅准时机,我从孔道然敬起,一梭子就剩下一个小张,桌上的菜没动多少。孔道然又喊小唐:去,加两个下酒的菜来。手撕鸭不是他们的拿手菜么,还有炸肝卷。王逸洲插话:孔局长,我们知道你难得接我们一次的,可桌上的菜都吃不完,还加么菜。唐科长,不加了,要加加酒。王逸洲这个人真不可理喻,都喧宾夺主,指挥人家经济局的干部了,还要加酒,不是喝多了才怪。想象他这时的舌根麻木了,一定象喝水的。我连忙说,要加你加,我是加不了啦。孔道然拦了我:你不能拉倒纤的。看你的杯子快见底了。谁不知你马师傅的海量。我说,那是有人造谣惑众,恶意中伤,你别相信。孔道然唬的说,你少给我来这套人家不造老王的谣,偏惑你的众。来干了看那架势是泰山压顶,非干不可。我豁出去了,说,好,干。举杯趁机对小张说,张主任,来,还没敬你。孔道然说,小张,你慢点。等马师傅清了再掺再敬。我说,搞没搞错,我的孔局长。是我敬他。孔道然说,都一样,来,先干了。周传美也举起杯子说,来,马师傅干了。他象黑咕隆咚里奔出一条黑马,还将我了。我也不信这个邪,气壮山河的说,干了喝到不顾一切的时候,根本怀疑不到他杯中是不是酒。 唐丰在众人不经意中离去,执行孔道然的加菜指示,小张又喊了小姐掺酒。我已经不记得斟了多少轮回喝了多少斤酒,脑中绷紧一根警钟:千万不能喝醉用什么标准来衡量,那就是我的酒量不会低于他们,只要有一人败阵,我就顺梯下来。菜很快加来,新一轮闹酒又开始。很少开口的唐丰兴致陡增,说,下酒的菜已经上桌,此时不开怀还等何日呵。来,马师傅,我再敬你一杯。我摆手说,不喊你科长,小唐。你应该敬你领导孔局长的酒。唐丰反应敏捷,忙说,孔局长是我的领导,难道不是你的领导。该罚你一杯满桌人几乎都附和:罚酒一杯。我笑的望着孔道然,他也笑着,笑得咄咄逼人,盼不到解救的期望。这个王逸洲也不和我结成统一酒线,不帮我腔,成心看笑话吧。在”自罚一杯”的威慑声中,我怀着唯有牺牲多壮志的豪情,端起大杯,一饮而尽。唐丰耍刁:不行,你没有一杯。我分辨:你知道有多少小杯吗。小学算术你不会。唐丰说,谁让你端大杯哪。点酒罚三杯,再罚你一杯。小姐,掺酒这些人太刁蛮了,我也耍赖:让你们倒,刀架着我脖子上都不端杯子。小张还挑唆:那不行。罚一杯算便宜你了,那是唐科长,要是我小张非罚你三杯不可。哼,别看小张可怜巴巴的,关键时候狗还是护着主人的。这酒桌上没有公平可言了。我慷慨激昂说:三杯可以,三大杯。就和你小张连干。小张正欲豪言壮语,周传美说,算了。小张你一比三都不是马师傅对手。小张软了,说,有领导在场,我不敢放肆。你看,他嘴还不软呢。这时,孔道然发话:没有酒的还掺一小杯,喝个圆杯算了。领导就是领导,风口浪尖会把握大局。王逸洲不知什么时候溜号了。我说,圆杯不会耍赖的,掺。孔道然在检查其他的酒杯,一会门口出现王逸洲,向我暗暗招手。我拼命使眼色,意思是告诉他要喝圆杯结束酒局了,别怕,别临阵脱逃,让人落话柄瞧不起。他硬是不懂我的意思,还是拼命的向我招手,一幅焦急的苦楚。我生怕惊动他人,迅疾离位,还是被周传美发现,望了下我,没有出卖我。 看書罔小说首发本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焕然一新看红炉 我们避到门外,我责怪:老王,酒要结束了,还跑什么。王逸洲诡秘说,不是的。告诉你,孔局长是说经济局请客,你还真心安理得的咧。我现在签字没用了,你去吧台签个单,交接时算到老厂的帐上也行。等会你就说你请客,感谢大家赏光,多买面子啊。原来,他心里打的这九九,我还以为不胜酒力要逃离,还当心他喝多。不想他这般清醒,比我考虑周全。我犹疑说,我没带钱,就签个单行啵?他说,我们俩去,我给你证实。没问题的,宾馆都兴签单的。我闷头闷脑的同他下到一楼吧台。有人亲热招呼:马总,有客。我点头答应,心中疑惑,你是张三还是李四哪,凭什么认识我的。吧台小姐没同王逸洲多费口舌,要请示一下。在电话里叽咕了一会,然后结算菜单,再递给我说,总共一千三百三。你就签一千三算了。王逸洲殷勤道谢,小姐又拿出两包金白沙递给我。我推辞:我不抽烟。王逸洲说,收下。你不抽,不会张客。我再仔细查看,那个回古一个菜竟180元,便怨言:这么贵!王逸洲劝解,是这个价。我正要签字,他又拦住了,说,小姐再拿条芙蓉王。转向我说,险些忘了,应该每人给包烟的。小姐递了烟,将账单添项,改成1500元。天啦,我算是认识王逸洲了。等回到餐厅,唐丰劈头质问:你们搞么名堂去,让大家等着。我没有回答,将烟交给小姐,吩咐每人发一包。王逸洲险些醉倒,又故作解释,去私下约了个会。我们回到席位,不等坐稳,孔道然便举杯说,一起干了。大家纷纷响主应,竖杯而尽,而王逸洲的酒没竖进嘴里,随即歪在桌旁,醉过去了。唐丰又让给每人上主食。主食是否席面用语,喝了酒要吃饭了,但不是米饭,是面条。 走出餐厅,夜幕早已降临,大厅没几个食客了。我轻一脚重一脚的扭着步子,孔道然似乎清醒的在叮嘱:马师傅,你要抓紧把你的人马组织好,后天就开始交接。现在宏达是你个人的事了,不能象过去,粉碎机丢在操场,不闻不问,让它生锈。我连连答应着,心里佩服他们,不仅有幅当干部的官象,还有猪狗一样的一副好下水。我自愧不如,要再多喝一口,一定会跌倒在酒桌上的,幸亏他英明圆杯。强忍着天翻地覆的感觉,终于到了宾馆大门口,他们道了谢,告辞分手。我自豪的谦虚:对不起!同样一个马昌俊三个字,下午就有光彩的价值了,签在吧台上不需要现金就起效用了。在酒兴的飘然中,我甚至体会到自己的身价从一文不值的也同时飘然起来,那签单时的感觉真好,一路让我陶醉,一直陶醉回家。再不需为家济的柴米油盐,甚至腾腾的10块钱早餐费为难发愁了, 回到家象感染了狂权症,一屁股塌到小椅上,命令慧芬给我倒白糖水来。慧芬说,你喝糊涂了,家里哪来白糖。难受去厕所吐出来会好些。我说,你去柳爹那拿一包来。慧芬说,没钱怎么拿,括人耳光。我说:签上我马昌俊三个字就行。她不客气的说,狗昌俊也不行。我吼了:你怎么还不动身!她见我喝多了,不和我计较,一边去。我以为她去拿白糖了,等她从小董家借了糖冲来,我已醉瘫过去。她喂了我糖茶,还艰难地扶我大个儿去厕所小便,说,呦,撒出的尿都能醉倒人,怎么憨喝憨灌这多。是哪个劝的,非找他算帐不可。喝出人命来了怎么办。她正要去问罗丝,该么办,张国庆他们来了,来讨信问信的。说,不要紧,男人醉了都这样。还大发见解,今后不能称红炉,也不叫宏达,要取个吉利名。有人说,就叫国庆。张国庆说,这名普遍,又太俗气。他们还告诫慧芬,当好贤内助,就象歌里唱的有你一半也有我的一半,甚至提醒找几个专业人才搭几个好班子,说张国庆当马总的副老总最适合。张国庆说,又不是国营厂搞民主选举,是民营企业,由老板聘用。一下说得大家凉了半截,真狠不能叫醒我,立刻给他们个明确而完美的答复。然而,酣醉沉沉的我怎么也唤不醒,哼过两声又鼾睡畅响。他们只好带着遗憾和悬念走了。 第二天清早,我焕然一新的出现在正煮早餐面的慧芬面前,吓了她一跳。我说,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还有好多事要办。慧芬甜笑说,厂里的事是不是定了。我说定了,可以正式当马总了。她又含笑说,难怪你昨晚喝那么多的。我们家终于可翻身了。见她那种从未有过的抑制不住的喜悦,一股热流涌遍我全身,猛地抱住她,不顾一切亲她,让她遂不及防的哎哟地娇嗔喊:亲痛我了!我松开她,问:你高不高兴啊?慧芬又深情的刮了我一眼,这还用问。不过,再高兴也要注意身体。喝那么多会伤肝,身体不好再大个红炉送给你,也没有用的。接着她还重演我昨晚的丑态和混话,问: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听得我懊悔不已,心想幸亏洋相出在家里。并重复:我真的没一点影子了。又自言自语:怎么回的家全部忘了,酒桌上该没失态吧。哎,哪个知道他们干部也那么喝得,所以我放松了警惕。哦,我记起来了,宾馆一餐开支了一千多还是我马昌俊三个字结的帐。慧芬忙严肃起来:一千多那是在你马背上拨的鬃咦!今后坚决不能象过去的厂大手大脚,你马昌俊三个字也不要乱签。签字是要负责任的,倒时候不把我们娘儿都卖了。我说,哪能呢!她又叮嘱:张国庆不能做你的帮手,她伍老师可是利害脚,嘴巴叮死人的。他们那般人打天下可以,冶天下是戴竿笠博嘴,隔一帽子。是要和你同坐天下。我想了想说:我心里有谱。过渡时期也不能把他们踢急了,死心塌地跟我干我就依靠,想玩我的名堂,门都没有,我就炒了谁。这可不是劳动局盖章铁板钉了,铁定的。慧芬煮好面,端给我。闻着那气味就恶心,便说,不想吃,没胃口。她劝慰:没胃口也要少压几口,不然伤了胃更不好。说了还注视我,我挑了豌豆酱尝尝,一狠心又大口地吃起来。她惬意的笑了,又叮嘱:你心里有谱就好,就怕人在得意的时候忘了形。我边嚼边说,你吃啦,高兴得肚子饱了?她不声不响的自个吃去了。我说,家里的事我恐怕顾不上了,还有腾腾的学习。慧芬说,只要你把红炉振作起来,家里谁指望你了。我们正吃着聊着,门外有人喊马总了。 本书于看书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人出万众会计核 对"马总"的喊声不再陌生和惊奇。我装着没听到的,津津乐道地吞食。马总的喊声又近了,比吃面还滋润,比茶楼里听萨克斯还美妙。慧芬提醒:有人喊你吧?我说没有。话音未落,张国庆已出现在我面前:怎么没有,马总。慧芬说,你们都师兄师弟,不能挖苦讽刺马昌俊的咧!张国庆陪笑说,怎么会,嫂子。我是诚心来帮马师傅的。我扒下最后一口面,放下碗筷说,这就对。马师傅叫得亲近。他瞅准一旁的凳子坐下。我问:你怎么没去卖早餐?他说,都象你们在家开小灶,我卖给谁吃去。他见我咽下了面,又说,笑话呵。还想你接客到我摊子上喝早酒去。我俩几乎同时嘿嘿笑了。他又认真说,马师傅,我们当着外人还喊你马总的。我说,随便。慧芬说,要从内心发出的。他申辩:你别怪我喊得热闹,我这人就是嬉皮笑脸的。慧芬收洗碗筷,我起身说,我们上前去。 窄窄的房子隔出走道更狭了,他几乎要和我并着走,可惜挤不上。他迫不急待的就着我耳朵,喷着一股子酒臭说话。看来他是喝了早酒有备而来的,还说请我去早酒,真让人瞧不起他。还是忍着性子听。跟你说马总,象王逸洲这种人你不能用他了,他也不可能为你买命。象文铁皮,红炉就垮在他手里。什么铁算盘,我看就是不长毛的锈铁皮一块,没法锻造的。财会就是家里的内当家,他是坚决不能用的。我们清帐中,你也看出问题了的。亏了几千万也说不出个让人服气的理由,简直是扯淡。红炉过去怎么尽用这些人,完全十足的败家子。他说得眼睛直直的,喉管凸起,嗓音象文化大革命的高音喇叭。我坐下,让他也坐,还问他口渴不渴,要不要冷水浇浇。实际上我是那种问客杀鸡似的关切。人激动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注意别人的感受和表情。他总算礼貌说了谢谢,生怕我抢麦扩风的,边坐边说。只坐到半边屁股,还一手摸凳子将屁股移到重心的位置。然而,他的嘴并没有住:我跟着你是铁了心的。你是马总,现在都兴称副总,给你当个副总我心满意足,决不会觉得委屈。我真想插一句,你不是炒面的张总嘛,何须挂个副总。放在前几天我什么都说了的,今天我不同了,说话得考虑身份。他的嘴一张一嗫的,仿佛电视里的快镜特写。哎哟,到昨天我才真正明白,市里为什么把红炉白送给你,原来是你有台商作靠。听说还是你姑丈,不看你平时象洋箱里炸鞭,噼里啪啦,你的嘴还蛮紧的。我们这么好的人,亲如手足,却从未听你说起。究竟是么回事,你说说。他有些咄咄逼人的,无论是否认还是肯定都不是高明的回答。便说,现在言论自由,随人家论头品足去。我不在意。他俨然说,你当真不在乎!那种寒光神情似乎隐含着威吓。他见我不作答,又说,你怎么不表态,就我一个人演讲似的。我忽地转了话题,哀叹下说,红炉被折腾了这么多年,上千的职工东奔西散,各谋生路,让人不甘啊。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逢善的不欺,逢恶的不怕。在红炉我象没有怕过谁,你说是吧。张国庆恭惟说,谁不知道你是高炉都熔不了的硬汉。 慧芬当心的上前来,说,我还以为你们哥俩争吵呢。你们尽管说,我去买菜了。说干了没人给你们倒茶的。张国庆说,还说嘞,我都来这么久了,一口水都没等到,喉咙直冒青烟。我向慧芬使了个眼色,她说,想喝茶可以,壶里有冷的。喝了你们是不是散的?张国庆说,你怕我赖在你家不成,老婆摊子上等着人手呢。说着边起身:我走了。马总,反正我是一片好心,不管你理不理解,信不信由你。茶我也不喝了。我随之也起身,说,我知道。他嘴里说走,脚总迈不开步的。慧芬反复说,我买菜去了,我买菜去了。张国庆说,你去啦,又没谁拉着你。我们弟兄还有话说。我说,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我也还有事去的。说着做出要离家的样子。张国庆说:还夫妻双双去把菜买。我冷冷说,笑话。慧芬在门口说,从没享爱这么一回。张国庆喧宾夺主的说,那你去,我还有一句悄悄话,你别偷听。慧芬果然远去,张国庆凑近神经兮兮说,我向你推荐个人,么样?不等我回话,他便说,超市的杨柳。你知道的,她是个能人,过去在粮食单位当过多年会计。用她包管没错。刹地,我的目光变得威严起来。接着说,她被超市炒了,我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但能不能给我当会计那是两码事,我不能拿事业和良心作交易。张国庆膨胀了脸,避开我的目光,说,我不同意文铁皮,并不是为杨柳,你即使不用杨柳我也没想法,反正文铁皮是不行的。我知道他心里原本的么算盘,副总是他,会计是他老表,我马昌俊成什么了,被人当猴耍!便委婉说,你的心情我理解。我自有主张的。这话掷地有声,提醒了他,他暗淡了目光,低头离去。连树边站着的慧芬招呼他也顾不了,也许他以为她真的买菜去了。 眼看天上掉下的馅饼已经要砸到头上。馅饼魔幻般的变大变质,似块太空坠落的陨石,熊熊燃烧着以遂不及防的速度扑向我,我毛骨悚然的,一阵冷汗冒出。慧芬关切问:你哪儿去?我说,今天下午要交接了,我还没个头绪。去工业协会问问交接的具体手续。她又惊诧说,你脸色不好啧,要不还休息会。我去买支葡萄糖你解解。我说,没事。你不去买菜了?慧芬诡秘说,昨晚已准备了些,刚才是哄张国庆的。我已经迈开步,为了家里不再从菜场捡菜。她又小声叮嘱:今天有酒喝,你可不能再喝了。我瞪了她:又不是小孩! 踏进工业协会的门,它不再显得那么神圣而皇宫似的。有人主动热情向我招呼,称马总。我神气十足的应答。径直上三楼去周传美办公室,正敲门,小张赶来了。说,马总,周局长去市政府了。让我通知你来,我正愁没法找到你。我豪气说,你去红炉一问准找得到。小张请我去他办公室坐,办公室在上楼梯处,与周传美仅隔一间屋。旧办公桌,旧办公椅,还有木制旧门窗。尽管褪色,有地方脱漆,而桌椅抹得还亮,门窗上沾满了灰尘,加之墙壁陈旧泛黄,角上还有蜘蛛网,景况比我们红炉强不了多少。只要一接手,我必定把红炉粉刷一新的。看小张的青夹克衫,灰色衬领系着金色领带,有点坐机关的风韵,不过脚上皮鞋脏兮兮的。我坐下后,他递过一次性胶杯茶来,很抱歉的说,茶叶喝光了,对不起,马总。我笑说,君子之交淡于水么。接过抿了一口,浓重的聚乙烯味恶心。小张没看出,也微笑说,马总还蛮有文采的啊,高雅高雅。他接着拿出屉子里的笔,说,马总,你家里的电话多少,我记了好方便联系。我苦涩笑说,在邮局排着号子。他也笑了,说,马总真幽默!然后放下笔,说,现在联通和移动竞争激烈,有取消双向收费的可能,用座机不如用手机方便。我准备买个手机去的,还可学着发短信。我称赞他:你还蛮有战略眼光的。有人给我去广州带机了,说是诺基亚。诺基亚象么样?小张说,我没用过。电视里天天有广告,名字很洋气,应该是不错。不过我听朋友说,与韩国合资的三星也不错,小巧轻便,功能多。我说,是吗? 忽地,门口有人喊,同志。小张正对着门,问你找谁?我侧过过脸望去,竟是慧芬。刚才怎么没听出她的声音,她是到了领导机关,嗓音也变得柔美起来,是谨小慎微吧。我说,你怎么不等我的后话说出。她喜出望外的。哎哟,你在这里噢。同时,大胆的进门来。继续说,急死我了,是经济局的人到家里找你,说是孔局长要见你。我说你去工业局了,他说工业局没人。我猜你能上哪呢,张国庆的摊子上也没有,还以为她噼里啪啦一吐为快似的,忽地望了小张下,后话没有说出。一定是以为我昨晚酒喝多了出意外什么的。我接了她的话,说没事。又给小张介绍,是我们家的。慧芬出门,还特地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鹅黄外套。人要衣衬,显现出一抹青春的影子。小张忙陪笑:您稀客!要去倒茶。我说不用。慧芬也说不用,催我快去,怕人家等得急。小张停止倒茶,过来说,经济局的唐科长是来过电话,说孔局长找您。可周局长不知么时候回来。我是想您既然来了,等周局长给你说了事,再让你去孔局长那的。说着他脸上浮起乌云,忧心忡忡的。一旁的慧芬一副焦虑的苦像,我缓缓站起,还是有点头重脚轻混然。便说,张主任,你看小张也为难了,说周局长不知么时候回局里。我果断说,周局长回来了,你就说我去孔局长那,马上来的。小张只能答应好。即使他不说好,我也要去的。毕竟孔道然是管周传美,再说市里把红炉给我,他没少做工作。只能打破行政常规,从上属再往底层一层层来了。 看书惘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一筹莫展看取名 孔道然的办公室乳黄的窗帘都拉着,白炽灯把洁净的内外两间都照得亮堂。关着我们俩在内,什么事都好谈。我自己在饮水机里接了杯纯净水,去将他的不锈钢杯掺满,他不让,要我在他的皮转椅旁的单木椅上坐下。我们一高一低的侧生而对,他递我烟,我说不抽。他自己点上一支,有点老烟鬼派头的吸着。晶亮的眸子注视我,说,周局长交接的事给你安排了。你是怎么打算的呵?我说,还没碰到周局长人。他又说,你没去工业局。有种责问的虎威。我必须全力以赴应对,说:去过了。小张说周局长去了市政府,让我等着。他又说:他们知道你来我这了?我疑虑着目光,说知道。但不知孔道然的开场白是何用意,只感觉他是个精细的人,便没去多想别的。接着说,下午就交接是不是急了点,厂里的职工大会还没开。他说:这你就别管了。等交接了我们自然要开大会公布的。不知他们来的么策略,我只好嗯了声。他又很严肃郑重地说:这次宏达的彻底转民,市政府最终选择了你马昌俊,是对你莫大的信任。具体过程我不必讲了,你心里也清楚。你一定不要辜负了领导们的期望。嗯,这些年为了你们宏达我什么办法都尝试了,不尽如人意。这次是彻底转变了机制,你一定要按照《企业法》的要求,依照市场经济的规律把企业办好。通俗点讲,交接后就是你自己的企业了,该怎么办心里应该有个谱,想过没有?我以为他喝了口茶要继续演讲下去,我好洗耳恭听。他却不说了,用一双锐利的目光照着我。我只好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要说我不担心那是骗人,我的底子您是清楚的,顶多搞过代理车间主任。现在要通盘考虑生产c销售c管理等诸多问题,还真没个头绪。孔道然接了我的话:你不要说那些大干部说的话。既要考虑长远和现实,更要着眼眼前和具体事宜。按照市领导的要求,下午就要交接了。你的人定了没有。人定得准是关键,你当马总的关键是盘活人,人活了企业还怕不活。还有下锅米的问题。昨天宾馆的账是你结的,可你只签了马昌俊三个字,那现晃晃的票子怎么给人家兑现。我知道你那个台商姑父不可能马上打钱来,再是你亲父亲也不可能,他们精明得很,不见菩萨是不烧香的,你现在一穷二迫什么都没有,人家决不会把钱扔给你的。你说我讲的对吧。我连连点头说,对,对,对。他的话的确让我眼睛一亮,有了主事的头绪。 出于从内心感激,我起身要去给他掺茶,他摆手制止了。并说,你现在是马总了,这些小事不要你亲自动手。我说,在你面前我永远是小学生。他又开始惬意的侃侃而谈了。根据我的想法和其他地方的经验,用人的问题,不是韩信多多一善。不要多,但要精。交接过渡时期可以老厂的为主。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何况是瞬息万变莫测的市场。你那帮上访的师傅们终究是帮不了你什么的。下锅米的问题,这次市政府采取的是资随债走。银行不到两个亿的负债,而且前宏达的资产设备设施远不只两个亿,这里大有文章可做,是大潜力。你缺的就是现钱,我们市里财政也一样缺这个。我不会开口向他要钱的,迫不急待的插了一句:你能不能说具体点。此前大哥提示过,我不能当他说,现在有政府名正言顺这么操作,太好了。他灭了烟说,等你接手了会体会到的。我这里有几份典型材料,等会你带去看看。看人家怎么转民后走上健康发展之路的。还有名称你想了没有。你们总习惯叫红炉,老名称肯定不行的。从领导到职工都说老名称要不得,正合我意。便随口附和:是得起个吉利的。他说,什么吉利,是有创意的。围绕名称,我们又议了一会,什么宏达c祥瑞c富豪c荆发c昌盛c骏马都定不下来,越取越不称心如意。我便岔了话题:今后还得以175柴油机起步,开局了再研发电子产品。孔道然若有所思的说,嗯,目前一下子也没有市场情景好的产品,柴油机是可以作巩固。现在农村又要推广机械化,少不了你们过去那种轻型小柴油机。还有大型柴油机市场也看好,大吨位的货运车c十轮卡有的都靠柴油机发动了。等有了稳定的产品收入,然后再迈向高科技高附加值的产品。议到产品无非是个机字,让我感到吉字的谐音,要健康发展,就有了健康二字。在心里组合韵味了下,便说,名称能不能就叫康吉。他没加思索的称同:我看可以。但关键是我前面讲的几个事,眼前的几个急事。不能再有事没事就找政府,找市长。要找市场。我笑着几乎同时说,找市场。他还没有休止的意思,看来他的意图不在这上。试探说,可惜请不到你作顾问,要能就好了。孔道然接过话:有什么不可能的,作股东都可以。我自然的说,上次说过,一定有你的股份的。他反含笑訾謷说,不行不行,党政干部有规定不能到企业参股。我说,你不推脱了,到时我自有办法的。他指着我甜笑说,嘿,你的优点就是点子多。不知是不是夸我,我也跟着得意笑了。 随后,我们又说了些闲话,还扯到社会风气不好,企业老板难当。他仿佛应付的说,嗯,有同感呵!又说,经济局是老板的娘家,有什么委屈帮你们鸣伸的。看来,他是以吐为快,似乎又有了侃谈的兴趣。我只好说,要没别的事,周局长恐怕回工业局了。我走的。他便先起身,我随之并道谢要离去。他却突然喊住我,认真说,我向你推荐一个公关好手,罗靖,你看么样?我说,你推荐的还有错,准行。他赶紧说,定了,那下午让她去找你的。我不好推脱,便说,听你的。说了,我们以笑而别。 市政府到工业局还有一段路,我舍不得打的。坐一回的三块钱,家里可煮一星期的早餐面了。担心周传美等得急,双脚不着地似的飞快的舞步。说句不尊重自己的俗语,狠不能两只手也落地帮忙。我喘着粗气赶到工业局,小张正在楼梯口张望,责问:你怎么才来,周局长都等你一会了。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哦哦点头,以示认责。三步并着两步的就跨到周传美的办公室,险些与门板碰了满怀。周传美说,慢点,慢点。着什么急呵。我狠地喘了两口气,硬是哽出几个字来:是怕您等久了。他若无其事地让我坐下,歇会。我稍稍平息了下,又说,您去市政府了?他说:头有点晕,去医院量了下血压。象血压高毛病的人,更是不能冲动。大概是昨晚的酒喝坏事了。圣命难为嘛。他收下降压灵小药瓶,推拢屉子,边说,交接我们下午拉开个序幕,明天正式开始。你的人员定好没有?我说,暂时物色了几个,都是老厂的。周传美严肃起来:不能是临时观念,今后宏达是你姓马的,马虎不得。我说,知道的。他说,知道就对。继续说,孔局长把要求都向你讲了吧,我就不多说了。你一定要好自为之。真怪,他怎么知道孔道然是去给我讲要求的,难道他们是一脉相承。又觉得不完全,譬如说参股的问题,推荐什么公关员罗靖的事,他绝不会向他人透一丝风的。便说,孔局长不知道我还没碰到您。他又说了几句极纸上的话,并叮嘱:别看象报纸电视上的语句,可你一定要记住的。我轻声的嗯了下。此前,周传美听小张报告了,给孔道然打过电话,申明去医院了。孔道然告诉他们我刚走,又让周传美接电话。说,老局长身体没大碍吧。交接的事烦你操心,坚决不能出差子。要注意职工动静,及时反馈有关信息。周传美一一应允。最后请示要不要先开个职工会。孔道然坚持说,等交接了再说。他停了下,说,不过,你可以让王逸洲给职工代表通个气,看看反映。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一天匆忙这么短 周传美讲了这些,问我:还有没有什么要求?我一时无言提及。他便说,以后碰到么问题可随时来协会找我,交接的事经济局安排了唐科长参加,市国资局也有人参加。你就早去准备吧。我脑子里一团铁屑丝,起身告辞,出工业协会时觉得有点头重脚轻的。还是昨晚酒喝多了,身体有点虚脱,狠不得睡一天才好。然而,时间不等人,事情不由我作主,只能一门心思的去做。张国庆一早的话让我如梦初醒,我哪敢回家休息,去找文铁皮吧,让他出出点子。文会计和张国庆是一栋楼,而且还在张国庆一个单元的一楼,决不能让他知道。事情并非张国庆竭力阻挡的那样。当我砰砰敲开他的家门,他们一大家子正热闹着大圆桌吃饭。我笑盈盈说,嘿,好香气啊!有么好事?文会计身着灰色羊毛背心,满面春光的起身笑迎:哦,马总。不是中秋吗,孩子们都回家了。我心头一愣,今天是中秋节,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哎,自老父过逝这么多年,我们家除了春节做几个菜,享受几天富裕生活,俗语称叫花子还有三天年,其余的端午中秋什么的均没过过,几尽遗忘。我说,对。是该聚聚,团聚团聚。他又问吃了没?我说,早吃了。两三个人很简单的。他不会那么客套,说,有事吗?马师傅。他这不全是废话,没事我会来吗。便说,您去吃了再说,不耽误饭了。他说,吃完了。不能和年轻样放量吃喝,多了胃受不了,会闹脾气的。随后,我过去和他全家人打过招呼,便跟文会计进房去。他递烟,我谢绝了。正要说话,他老婆递茶来。我接了,说耽误您饭了。看上去比文会计要老许多,是阿弥陀佛老实巴结那种。文会计俨然地命他老婆出去,说我和马师傅有事。我说,红炉的事您听说了吧。文会计毫不掩饰说,知道了。接着便牢骚似满腹:嗨,简直是儿戏,昨天晚上九十点了,小叶来说今天下午要交手续。就是现在的电脑也反映没这么快哪!马师傅,我这不是对你来的。我说,知道。停了下又说,您能不能不交手续。他气势稍缓说,不交是不成的。交了一身轻。我忙解释:我不是这意思,是说我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您能不能两边兼着。要不干脆他截过话明确说,不瞒你说,我这把年纪了,能最后把老厂的手续了结算是善终。你要新起新发,我也适应不了形势。人家可在电脑上做账,我z不了那个心哪。我的手里不把老厂的手续了结好,对不起在红炉几十年,也对不起上千的职工。他朴实的话语让人感动,那种负责的精神让人感动。可他象诸葛亮神机妙算,叫我无语可说,更可惜没有象他这样的人来给我内当家。下午交接,我关键的人都找不到怎么接,接个糊涂摊子会葬送人的啦!我蹙紧眉,苦楚起来。他看出端倪,带着烟雾说,你要真没人选,那我他吞吐的。我说,您说,不要有顾虑。他说,你既然信得过我,我给你推荐一个人。望着他探寻的目光,我忙说,谁,您说说看。他说,邹传志。我摆了下头,说不熟悉。他激动说,邹传志怎么不熟悉。全市工业战线有名的会计。他还年轻我七八岁,和你们差不多。过去到省工业学校专门建修深造。他见我没一点感触,换了方式说,也难怪,你整天埋头在车间,对会计线上的人员是不太熟悉。曾经在全市推广的车间班组成本简易核算法就是他发明的,是首批拿的会计师证。我印象地点下头,嗯,七十年代初吧。接着说,从未某面,我担心屈就了他。他介绍:前几年轻机厂卖给了外地老板,老板带了自己的财会人员,这样的人才也没了用武之地,好久还萎靡不振,怨天尤人的。听他百倍推崇,我有了信心,说行。您能不能引见一下。他想了想说,这样,我先去探个口气。说个不离十了你们再见面。你亲自面试了再作决定。他说的探个口气,也许是摸摸邹传志真实的思想底细,把事办得铁板栓钉,我同意了,等他的准信儿, 邹传志是个小巧个儿,一身青色西服,白褂儿没系领带,发质乌黑硬朗,目光炯炯,脸像轮廓分明,很精明能干的样儿。对用人问题,我根本没有阅历和经验,凭第一感觉决定用他做会计。好的是如今用人制度彻底改了,打破过去固定模式,一纸定终身,可以自由择优调换的。工资由文会计作主定600元。邹传志超乎寻常说,暂不定这么高,三个月内只拿400元。你马总觉得我还有点价值就再加,加多少我都不推辞。他见我没作声,接着解释:马总,还有其他行管人员的报酬,要统筹兼顾我不得不替整个企业来考虑,一线的工人当然是按劳什酬的。我把目光移向文会计。文会计说,既然邹会计这么说,也有道理。我表态:行,就这么办。最后文会计还特地提醒:不说是我推荐的。我默默点头。他真替我想得周到。事情说定后,我提出先走,还有其他事处理。其实,也还有考虑,惟恐其他人窥见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下午的交接会在工业协会举行,邹传志又出了些好主意,还制订了一整套的交接程序和明细表。散会后,唐科长私下问:你怎么把我们工业线的一流会计聘到的。我随口说,邹会计是我的老表。他说,原来你是早有预谋的呵。我一个哈哈笑过去。他哪里悟到"江西老表"这句俗语。 事业似高浓渡的兴奋剂,不知不觉中激励着人充满无穷的智慧和力量。忘记了午饭和饥饿;忘记了昨晚的醉酒和混浊;就忘不了白手起家和身无分文。唐半也学着孔道然的要安排吃饭,口称吃个工作餐。王逸洲借机说,马总,唐科长说了是工作餐,你今天不要太破费啰,潇洒是你自个的。去找个家常菜的小馆子,没谁说你马总抠的。尤其是白开水最好,今晚我是点滴不能尝的。周老革命,您还行啵?周传美转向大家,认真说,马总还没接手,就是萝卜白菜也会吃穷人的。晚上的工作餐,我们协会请去吃快餐风味。用我们的实际行动保护和支持民营企业。话音未落,大家齐声赞成,我又何乐而不为呢。缓了会还是补了一句:你老王是典酒不尝,还还来来半斤。这个典故就是出于他醉蒙之口。众人哈哈大笑。 这顿快餐也花了一个多小时,我把邹传志c张国庆他们留下来商量明天交接的事。帐务上的事由邹传志负责,张国庆负责实物财产,还安排我的徒弟刘涛配合张国庆做保管员。张国庆说,小刘在银丰集团打工,七八百的收入,还得不得来帮你。我说,没问题,你只管去通知他。我心里还有一个小九九,想让慧芬管现金,财会上叫出纳,又担心腾腾没人照料,也担心她守着钱不安全。俗语说,玩钱如玩命的。孔道然推荐的那个罗靖不知怎样,名字蛮俏丽的,我没有正式通知,她也没有来找我。想想是推荐她公关的,事情刚开头,用不着公关,养个闭人也不划算。事件商量了,他们似乎言犹未尽,我已经宣布,都去准备。 不等我屁股落凳子,慧芬说,大伯来过,让你去他那。都快接手了,还没给他通气,还有开头费的问题得和他商量找嫂子帮忙解决。然而,不等我出门,慧芬也没来得急告诉我他们来过,有三三两两的职工找上门来。有要求补发工资的;有申请上班的;也有给我出主意的。我一一耐心解释答复。他们继踵而至,连我喝茶的空隙都没有。好的是慧芬贤淑,和颜悦色的迎进送出。然而,我突然觉得一天怎么缩这么短了。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万事为难钱头难 把交接的事闹开头,厂部似乎有了生机,我便抽身去工商银行找行长。摊子一铺开没有钱怎么行,刚才他们还在要计算器,说传统的算盘也要一把的。审计的谢会计冒出一句:马总,出纳总要配一个的,会计法要健全手续。小刘忙机灵说,我兼着,有么事尽管分咐。不过要开支的事项得马总同意。这是天经地义的规矩。文会计轻巧的说,先共着用吧。还有台湾老板盯着呢。是的,老厂里财务室总没被水洗吧,我只能脑子里装着,决不能象电脑处理系统反映那么快。好的是我身体棒,染不上病毒,否则整个电脑要瘫痪了。 市工商银行位于城建新街江城大道的十字路口的西南处,12层的高楼是刚铺成的五六十米宽的大道上竖起的第一栋高楼。近年来,城建发展加快,新道两边又竖起公检法c财税银等部门装饰现代,设计现代的城市新楼。然而,工行的房子并未落伍,还是高人一等。墙面淡蓝凹形,可与蓝天白云媲美。过去那些红火过的粮供商等企业没有点得一席之地,什么百货大楼c南货大楼c粮食大楼c采购大楼等时尚过一阵的房子被淹没在老街。老街的商业购物地位仍然突显。我又没有手机提前和嫂子预约好,刚好停电,只得气喘嘘嘘的一坎一坎无尽止的爬楼梯。看来身体再棒,腿子不顶事,没几下就发酸。便放慢缓攀,等不到8楼,简直发软了,整个身子要瘫软下去。忽地听到她响亮的声音,寻声找去,果然是信贷科。她正在办公室前和几个西服革履的人雄辩,我们用眼神打了照面。那些人喧染:我这是新开发的屋面镇水隔热粉,市场情景广阔得很,效益是翻番,你们不贷给我这样的客户,谁比我更有信用保障。嫂子有些急躁,跟你们怎么总讲不清楚。领导再怎么说过,他又没去现场。我们信贷专班去调查过,你们的那些个烂厂子根本作不了底押。那几人狡辩:你们的规定是可用企业资产作底的嘛!嫂子停了下说,那你们还是得找家实力企业担保。那几人满腔怒火的窝在肚里,还在说,当初你又没这样指示。嫂子不再和他们分辨,往我这边来。他们竟跟着,说,你走么事嗄,万科长。我看不得这种协迫之势,人高马大的瞪了他们。嫂子悄声说,走,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我内心佩服嫂子临危不惧的人格。到门边她站住了,说,昌俊,高行长今天在家。我又没法跟你联系,你来了正好,他应该在十楼自己的办公室,你先直接去找他,我就不去了。昨晚说的资料带了吧?我进退维谷的支吾:这,这。她盛气凌人的说,你去!你的事你不去,谁代替得了。又忙说,你等等。接着便拿出包里的手机给谁打了电话问了下高行长的准确信息,谢谢对方。然后,对我说,你快去。他正在办公室里,紧挨办公室没牌子的一间,右边,右边。 高炳国的办公室门上没有标牌,我按嫂子指点的轻地敲开了他的办公室门。开门的是个干部模样的年轻人,很眼神的照了我一下,便离去。我走到高炳国桌边,恭敬地喊了高行长。他的目光不那么盯人,似乎不经意的目斩了下我。而他的表情是那么气质,象与我们隔着几层楼,与孔道然也不同,孔道然和我们似邻居一般。难怪世人说,有钱高一等的。当然,他坐着高位子,个儿比不比我高难说。我一米七八走在大街上可是出类冒头的。他问:你是?我忙作了自我介绍,他示意我在一旁的椅上坐下。我好像习惯了和这般高贵人打击交道,知道了他们交往的几部曲。昨晚从大哥家出来,我又去了孔道然那,诉了钱的难处。他说要通过领导给这位高行长打招呼的,不知打了没。想问问还没开口,高炳国文诚地说,台商和你接下了宏达,但一定要把债务理清楚,银行也是企业。这事你去找分管的刘行长,他有安排的。不等我开口要钱,他却一皮球把我踢给他人,真是高手。我急了,忙说,不是的,高行长。经济局的孔局长给您他不等我说完,拉了话去:什么不是的,一切需按规章来。不能再象过去,欠债是全员,全员落脚到哪儿。现在好了,贷款是台商的,你们好按时结算,争取分期还贷,早日卸下历史包袱。我火烧眉毛的,这是哪跟哪呀,一定是嫂子耍我了。昨晚我要上行长的门,有粉先涂到前面,他们偏不听,象我要找他们借钱似的,堵了我嘴。眼下我真的矮人半截,跪着走出他办公室似的。这个孔道然也是的,昨晚给他说的事,全忘脑后了。要真的请市领导打了招呼,红炉这么大的改革,他银行不支持!带着满腹的怨气和忿懑再来找嫂子,找她发泄痛快,寻求良方。谁知她一会被蒸发得没人影儿,问人也不知道。发泄没有对象,情绪靠自然消化。还没消化尽,在工行的门口碰上周同旆师傅。我说,你怎么到这来了,周师傅?他没好气的回:还问我呢,我怎么来的!快快回厂里去,要出人命了。不等问清缘由,不由分说地拽我就走。说路上我慢慢给你说。 在街边他眼疾手快招了的,我被糊里抹里催上了车。原来,一帮职工纠集要工资c要工作,还有股金,不给就不让交接,要卸了车床搬回去。张国庆他们制止,双争吵起来,要打人的。我心想,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大家公认的职工代表吗,还有谁敢出来闹事。我问,谁闹的头?他说,我也不清楚。有翻砂车间的党盛国他们,还有我们车间的颜文革。这个我明白了,颜文革是文革中的头儿,闹两派还打死人坐过一阵牢,罪过记到四人帮头上,便放了他。然而,我有什么办法能制住他们?忙说,厂里不出面调解,还有经济局的唐科长呢,不出来说话制止!肆无忌惮没政府了。周同旆瞟了我,那目光意味深长。是的,过去我们上访也不是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我说,怎么不打110。他说,打了有屁用,再说是你们厂内部的事。虽然心急如焚,还是斩钉截铁说,他们玩邪了,现在是我马昌俊和台商的厂子,谁敢动!周同旆说,这就对,你不能软的。所以,我听小刘说你到工行,我就来找你。不过,厂子还没完全交给你们。我是他们喊去的,不知是这回事,否则我也不会去和热闹的。马总,我就不去了,在这里下车。他接着喊了师傅停车,等他下去我才回过神来,喊要你给么钱,来拿去。他摆手说,提这干吗。便消失在市井人群中。我憋着一肚子气正没处出,正好回厂大发雷霆。 然而,在红绿灯处车停了,我向窗外望去,正巧过马路的老街坊二憨子瞧见我,也象上回样喊我马叔。我说,是你二憨子。又改口,哦,是二(爷)耶。但没见他身边跟人。他笑回:我该喊您马总。心想,这小子信息灵!难怪喊我亲热的,不该是要敲一杆吧。我说,还总统吧。他说,你想当总统,去台湾吧。忽地,车子开动了。太好了,不然那边的事还没了,这边又被二憨子粘上了。既然社会都喊他二爷了,看来是有一股势力的。称他二爷并不是他头上还有大爷管头,也许是顺着二憨子而升华的尊称,或许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那帮玩的自有他们的游戏规则和出人头地的一套。 厂门口果然围了大几十上百人,闹哄哄的。我一下车,颜文革就向党盛国挑眼,众人的也聚向我。党盛国等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嘴里不干不净的。姓马的,你凭什么红炉就归你了。有本事拿出钞票来才算数。我理直气壮说,凭什么,说出来吓破你们的狗胆。凭台商承担了几千万的亏损,承担几个亿的银行贷款。他们说,就这也算本事。我反诘:你们说看什么算本事!有人说,我怎么分文没看到。众人嘈七杂八的嚷开了:一定要承担我们的工资,股金,我们要工作,要吃饭!这不跟我过去喊的一样的口气吗,小把戏还想在我面前抖!我大声说,要吃饭,要钱找老厂。他们起哄了:厂子都归你了,只找你这个老厂要饭吃!怒声震天,盖过我洪钟般的嗓音,淹没了我彪形大汉,我有些寡不敌众的。张国庆态度鲜明的站出来,大声吼:要吃饭找市场,喊得天上掉下饭来!这话他有资格说,他的炒面摊不正是找市场的例证。那帮人又群起攻之:你又不是马昌俊,关你屁事,你个奴狗。我看张国庆的脸立刻青紫了。看来,这时讲狠是没有用了。我用目光拼命的搜寻也找不到唐丰和王逸洲的影儿,他们都溜了不成。看来指望政府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忙说,大家静一静,有么要求我们到会议室坐下心平气和的说。我这是过去上访的启发,恶事冷处理。 看書辋小说本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逞能大嫂二憨子 就在这当口,忽然开来几个面包车,冲下一些凶相毕露,獠牙咧齿的青年人,凶神恶煞的责问:是谁在这找马总。c,原来,他们是二憨子唤来的。二憨子来厂,见这多人在围攻我,便手机一声号令,他的那帮人风驰电掣的飞来。连我也还没弄明白,怕是凶多吉少,难逃一劫的,忽地见他们是向着我的,逼向党盛国他们。有人见这帮人来者不善,心里警告自己:是游子。随即悄然离去。不用明说,瞬息人群悄然散去一半。党盛国他们还在逞能,也责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一平头伢二话没说,照准他就是一耳光,接着说,老子让你知道爷们是干什么的。其他人起哄,你们怎么打人,没王法了!他们睚眦吼:老子们不光打人,还杀人嘞!有人竟亮出腰间匕首。立刻,人群中有人喊:杀人哪!杀人哪!也有人喊:公安来了,公安来了。果然,有警车拉畏鸣笛而至,是唐丰打了110。等公安下车,来到人群中,二憨子的那帮人已经不翼而飞。我回头看没一个面包车了。他们问:谁是马昌俊?我答:我是。党盛国他们以为是来抓我的,露出满足快意。他们又说,听说有人围攻,是谁?我望着众人,说,就他们。他们厉正严色的责问:你们谁闹头的?党盛国知道大事不好,是来抓他们。一时想不过来,反而忿然说,我们都为头,反正没饭吃,抓去吃铁饭碗好了。有人指责:你们不抓游子抓我们下岗的。你们还是不是人民的公安!有人说,还么人民公安,是外国警察了。警察们的态度软了,平缓地对他们说,你们这样闹不是解决问题,都散了去,散了去。大家偏不散,一定讨个说法。唐丰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恳切说,你们的要求老厂已经有了解决方案,等市政府批下了立马执行,不要聚众干扰正常交接。都散去,都散去。有人用手直指他鼻梁:就是你的鬼,还有那个姓孔的。我私下给一个公安说,你们只把为头的抓了就没事的。他冷峻说,这是你们内部事,怎么抓人。我们内部有规定,对改革中的群体事情不宜动用警力。哦,原来是这样的。难怪过去我们几次三番的去市政府市委闹,他们没辙的。哎,不如刚才二憨子那帮人能制服人。据说他们能来还是市领导下的命令,要保护好外资企业。看来,事态还是得不到彻底的解决,我干脆当众对唐丰说,唐科长,你跟他们讲不清楚的,请他们同着去派出所说去。我的用意很快被人看穿,有人指责我。把他们抓去了你心里舒服,都是一个厂的,关门不见开门见。没有办法,我只有约了唐丰一边去说,交接的事暂停,我们都走了,让他们在这里。他点了头,悄然离去。我便让张国庆一一通知离去。公安见我们走了,他们也撤了,作了个不了了之的收场。 吃一暂,长一智,让我看到了人的本性。过去他们选我为头是要借钟馗打鬼,这下好我成了众矢之的。虽然张国庆他们是向着我的,这未必是内心深处的表白,我得多少长个心眼,用用三国里的计谋,一个人要干番事业并非易事。交接风波算是第一个浪打向我,这个风波并没平,而且后面还会有惊涛骇浪。但我不怕,坚决勇往直前。香港的富家李家诚讲过一句名言,企业家的第一桶金难淘,有了第一桶金后面就会翻积木叠起来了。然而,回到家里慧芬不但不理解和关心我最近的日子怎么累怎么忙的,没有半句安慰的话,反而轰的一把火扑向我。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没当上马总呢,就不认人乱咬了,你知道那些职工都和我们一样,是穷得丁当响的难兄难妹,你这样下得心还把黑社会的召来了。你长志气了,又是公安,又是油子,仗着政策向着你,几时染上这样的禀性,你让我怎么好面对那些职工,你还好意思进入这宿舍区呀!我让她发泄一通,以为雨过天晴的。便狠的说,说够了吧,做你的饭去。这几天我没有吃一顿好饭的。慧芬还是黑着脸凶:这个家里没你的饭吃,我不能喂饱了狼狗好咬自己的人。我吃不住了,谁跟谁是自己人哪,便瞪起眼吼道:你还没完没了,合众生事,来真格的!你把来龙去脉都搞不清楚,他们阻扰交接我根本不在场,在外面找人求爹爹拜奶奶想弄几个现钱开头。慧芬没有心悦诚服,说你马总不乞哀告怜叫他们,他们会轻举妄动。他们来一趟不会白搭的,你敢说你没有顾请。我无奈说,和你说不清楚的。你知道吧,对他们无理起闹的,现在情况下不红黑两道行吗。还象过去计划经济革命年代,那我买了厂子不又去走老路。从古到今强者为王,你懂个屁!告诉你,我马昌俊决不可能象从前给他们当撞钟锤的。慧芬讥讽说,象这样处事,我要看你把红炉拉到康庄大道上去的?康庄二字很敏感的进入我的脑海。在我脑海陈酿多日的康吉立刻显现了。昨天邹传志不是说要工商预核准吗,就这样定了,他也好去办理。全称荆江市康吉股份有限责任公司。我心里装着天大的事,别和她婆婆妈妈的,喝了口茶,提脚离家。慧芬赶到门口窥视,期盼我能回转,很快我的背景在她的眺望中消失。她心如刀割的坐到桌旁,注视特准备弄的豆腐干炒肉c油炸花生米c煮鱼头萝卜等,慰劳我下酒的,不觉怆然泪下。 街上多了三二接踵的学生,一天中人车又一个高峰时间。我一门心思忧着钱的事,接着攻上午银行的难关去。哥嫂他们也应该午休得要上班了,必须抢在这个空隙去找他们。看到小钵蒸饭馆,真想去蚕食,时间不饶人。然而,到了哥家还是迟了一步,他已经上班去了,正在梳理要出门的嫂子冷若冰霜地迎接我,我笑赖以对。她突地责斥:上午我一眨眼你就不见了,高行长是不是同意了。她以为我是得了高炳国的旨意来找她办具体手续的。我萎蔫说,高行长忙斯文的,我看人不错。嫂子,你帮帮我,我们下午一起再去找找他。她望了下高大的落地自鸣钟,说,高行长没有表态,你上午为什么不跟脚抓。你把自己的事都不当回事,我下午哪有空陪你找高行长低所长去,再说我有时间也不可能去,我不能用贷款循私情。她语词绝对,我焦虑万分,忙把上午的细节告诉她。说,这怎么叫私情!改革是各级党政的大局,换着别人在管贷款我也要去找的。万琼玉忙说:找分管,行长是推脱。那你让市里领导出面给行里加点压力看行不行,现在银行都垂直管理了。也许她和分管行长的作用差不多。我说,和孔道然说多次了,他请常务市长解建北亲自下指示的,不知怎么没有效果。万琼玉说,不行,我要上班了。我站着文丝不动,又恳求说,这事只有你和哥帮我了。别的人我是难指望了。我是想搬出哥来说动她。她又气了说,找你哥去,整天握根粉笔,不到一千块钱,尽吃白灰去。我知道话说走了差池,又嘻笑说,我每次的难关,关键时候都是嫂子帮的。外人都说我家有个好嫂子,我是看着你来的,就帮我这一回,过去我参加工作和成家都是嫂子一手促成的。此时都心知肚明。她听了把笑藏在心里。用含蓄自豪的目光望着我,说,昌俊,你几时学会给人戴高帽子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只听得好话的噢。我还是嘻笑着,她静下神若有所思的,我心里一热,觉得有戏了。果然,她认真说,用银行的钱也要息,还说好话,送礼请吃。不如找熟人借去,付点高息也值得。她说得那么完美自信,可我心里更凉了。在我生活的圈子都是下岗布衣人,我上哪开口借去,就是你哥嫂再有钱,过去的旧账没还再也难于启齿的,找人借钱多尴尬的事咧。其实民间自古已存在高利借贷,俗称热巴子,只是我没有感触而已。不过是她推脱的一种权宣之计。万琼玉看我"这"不出后话,便说,你需多少?我随口说:当然是越多越好。她又训斥:什么叫越多越好!多了是有付息的,你付得起吗?不能你的公司还没挂牌就讨债不离门吧。当然人家不会找你,找我我么办?没一点效益观念。我说,二万没问题吧。我以为只能借几千的,便赶紧说了大数,不能让它黄了。嫂子轻巧的说,两万够不够,借五八万周转方便些。我哪见过那多钱,听了心里贼喜,便说,就八万啰。她说,我事先把话说前面,起码是一点。我也不知一点的含义,说,一点就一点。她说,你懂什么一点,一点就是月息百分之一。百块钱一个月要付一块钱人家,一年十二块。我在心里一摩,说,就是分子分母各去掉零的一点。我说得象小孩天真可爱,逗得她吃吃的笑了,是那么甜,那么美,还夸我。你脑子就比你哥转得快。难怪哥爱上她的,单位又好,受人尊敬。只有人找她说好话,没她给人乞求的。 看书罔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警企热线找赵军 万琼玉不愧是玩钱的银行家,想得周到,还给我开户只给的存折,让我选定密码。 我暗定了今天开户的日子。说等公司正式注册了把正式开户手续补齐。营业厅的那些西服小姐都亲热地称她万姐万姐的,看来她在工行还是名吃得开响当当的人物。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象她在工行样成为荆江市玩得开,能呼风唤雨的人物。她还拿出用过的旧手机,帮我在联通门市部上了个13388888888的号子,告诉我怎么打她的手机号,一拨她提包里竟响起音乐来,我欣喜若狂的。还让我给大哥打手机,把号子告诉他。那种持机随口可与任何地方通话的感觉真开心,有钱真幸福啊难怪我们国家要改革开放,要先让一部份人富起来。现代社会将改变中国过去笑娼不笑贫的孤芳世态,贫穷谁瞧得起,富贵才荣耀。然而,当看到柜台玻璃内摆满了翻盖c平板c彩信c小巧等各式各样新颖的手机,太馋人了,我似乎又不满足,嫂子这砖块似的沉甸甸的敏捷牌手机了。尤其女营业员那挑逗的温柔的话语听着心动。我们正推出买机送号的首创新活动。这种敏捷老式机用不了两天,给的修理门市部五十块钱都不值的。万琼玉恼怒说,你怎么说话呢,我买时花了一千八呢,女营业员歉疚说,对不起,我是想让他给你舍得点。万玉琼又瞪她,故意悬出自己那红色的小巧翻盖熊猫牌手机,还是彩色显屏,我看着心里痒痒的,可当着她的面不好喜新厌旧的,还是欣然的接受了,还连连道谢。出门时她叮嘱:得节约点用,长话短说。一晃一个月就上百的话费。我答应是的。 我们分手了,带着丁点的缺憾回厂里去。没走多远,又有装修亮堂清爽的手机店映入眼帘。过去没往这方面想,今天有了手机,才发现没几步又是手机店,而且过街也有。象条手机街似的,感觉自己孤陋寡闻,落伍时代,羞愧不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买个新的。人家马总马总喊得忒响,腰里却别只死老鼠似的。营业员都那么温情,象见了久别的熟人,腻得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中。她倒笑微微招揽:先生买手机。看看,刚出的新款彩屏带摄像。我遮遮掩掩,说,不是,是手机旧了。随后拿出旧手机。她马上又推介:我们移动在全市独创的以旧换新业务,您这手机可抵一百,要收废品的拿去值不了一二十。我轻声嘀咕:才走几步又跌了几十。她问我说什么,我作了解释。她莞尔说,咦,到我们这里是涨了五十哟。我也笑说,对,涨了五十。你给我推荐一个看。她热情高涨转到柜台中间去,其他营业员投以羡慕的目光,我也在外沿走过去看。她从底下拿出一个薄型掌心大小乳白的,介绍是摩托罗拉。关听名字就新鲜诱人,还这么洋气。一问价不菲,3680元,是工人一年的工资呢。管它呢,价钱贵说明身份越高。我还价3600,她说,老板,把我的师傅都还没了。其他营业员并不过来给她帮腔,有顾客啧啧称赞这机好,就是太贵了。她忙说,电视上天天有只选对的,不嫌贵的。我看她服务耐心,说话中听,没有三心二意,当即买下。又让她给我装好卡。那一刻我在众人面前多荣耀自豪也有异样目光瞟我,我并没感觉,原来是我的穿着不配。然而,什么事都不是百分之百的称心如意,我的卡是联通的,这机用不上。太遗憾了。他人说,隔壁一家是联通的。她并不怕到手的生意跑了,因为上一个号还得200元,不强求买移动卡。还有包月收费的差别。他们为什么不生产通用型的,再竞争也不能相互掐脖子呀,要我生产一定要统一通用标准的,国家应该加强这方面管理,节约资源。最后还是联通店买的新手机,他们不做以旧换新。她没说错,以旧换新那边独家。事后我知道,他们两家店子是一个老板开的,说在凤凰步行街还有更大的连锁店。我的康吉今后也要办成集团总公司,还要上市买股。可不是宏达的股啊 厂办场子里停着一辆蓝白相间的公安小车,我心头一紧,是不是谁又闹事了。我并没有畏惧和犹豫,步子迈得更快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畏缩不是现代老板。然而,进门时门卫老刘的相色不对,招呼也不和我打一个,要看我笑话是吧。我偏不信邪,更坚定了步伐。因为我买红炉是大势所趋,是正义的,我怕谁。即使用台商名义有错,那也是市领导有错,我真不怕什么。不等踏上办公楼台阶,就有声音传出,马总来了。张国庆忙迎出来,说市公安局赵局长来了,正等你呢。他叫赵军,是分管治安的副局长。从张国庆的表情看不出祸福端倪,我很沉着的嗯了下,便进厂办去。张国庆他们忙着介绍,我和身着警服,稍矮我一点的赵军握手相互招呼。我说,难得赵局长亲临,欢迎欢迎不巧,刚有点事出去了。他客气说,没关系。接着说,我们来是,我忙插话:请坐下。我们都坐下,他接着说,马总为宏达的改革揭开了新的一页,是工业系统的典型。市领导特指示我们,对工业企业要建立安保服务机制。我们局党委研究,具体工作有建立警企热线工作制度。你们是台资企业,是第一家。我们来征求意见,看企业有么要求。他丝毫没有提到上午交接中职工纠纷的事。听着听着,心里渐渐轻松下来,连忙说,谢谢,谢谢赵局长。有你们公安局的警企热线,我们康吉就象装了防护网,可以安心放手进行生产和经营的。客套话后我们都冷顿下来,为了让和谐氛围持续,我说,赵局长请喝茶,我又不抽烟的。又忙喊:张师傅,你去小卖铺拿包好烟来待客。赵军连忙手示阻止,说,我也不抽的。不要把我们当客。他喝了茶,问:你们新企业,刚才说叫么名称。我说,康吉。康庄的康,健康的康;吉是吉利的吉,吉庆的吉。他笑着说,这名好。你马总亲自取的我说,大家的智慧,还有领导的高见。他见我说话利索,表情风趣,就自然拉近了距离。说,还有台商马老板的定调啰。我说,是张老板。赵军重了下:张老板。小刘插嘴:是我们马总的姑父。赵军爽朗笑说,原来如比,原来如比。不知他何意,用个比字,我没有附和笑。他接着笑说,玩笑,玩笑呵。我说,我就喜欢同乐趣人交往。赵军说,好啊。接着又安排同来的治安大队的人把有关文件材料交给我,问刘大队长有事说的。刘斌先自我介绍,接着说民警小李是挂点康吉公司的。他们立动上门联系,为企业排忧解难,令我感动,真正服务到家了。烟也不抽,我不能白辛劳人家,况且今后还有更多的事麻烦他们,就象上午的事。便坚持要留他们吃晚饭。赵军不肯,说不能增加企业负担。我硬是站到他的车前去,让他默认就范才罢休。 党盛国c颜文革他们几个为头的憋了一肚子气,去找了一家猪巷小吃馆喝酒解闷,发誓不兑现他们的要求,决不让交接进行。他们的要求市里已经作了安排,是要在交接后一步步去落实。就说工资也还得财政局造预算,待政府领导批复了才执行,要执行也得造好职工表算好帐,要兑现还得上银行取钱。俗语说吃藠头一层层来。我觉得他们这样闹,简直是和我马昌俊过不去。不等他们的酒话飘散,二憨子的那帮人寻到小吃馆。还是上午的的淫威作派,瞅准党盛国算帐,其他人吓得胆颤心惊,不敢支声。眼看党盛国要吃亏遭殃,还是年纪大的老颜恭敬陪笑说,有话好说,先喝了酒,又喊了店主上菜。二憨子的人见桌上豆腐干c藕丁等几个不象样的菜快见盘底,便嚷:要红烧牛肉c贵妃洗澡c三足鼎立,其实什么贵妃洗澡,三足鼎立是大酒店里好听的菜名,不过是鲫鱼煮肉圆荷包蛋汤,卤鸡爪而已。店主不敢怠慢,赶忙照着他们说的做全。压下其它炒菜,奔菜场采来,忙刀忙铲的。趁着他们举杯豪饮之机,有的职工想溜,被他们喝住。有人要老颜他们喝酒,他们推辞吃饱了。既不能挪脚走人,又不能动筷畅饮,干瞪眼呆着。硬是等二憨子他们酒足饭饱闹够,动身走人才能松口气。有人又对党盛国放狠:老子们的话只说一遍的。你们谁要再去厂里闹事,就没有二回了。听明白吗颜文革忙点哈腰:听明白了。那人眼睛喷火的:谁要你说几个职工把目光聚向党盛国,党盛国翁声翁气说,我又不是聋子。那人说,你想当聋子容易。说着迅疾抽出匕首。颜文革拦过去劝解,盛国你就说句。其他职工也催他答应了。他最后说,知道了,保证再不会的。他们要出门了,服务生问谁结账,二憨子的人喊:老板记着,下回来结。服务生还要他们看帐,老板凶他:记着。又陪笑:各位好走。没谁理睬,颜文革凑过去要耳语:回头我们来结帐。二憨子的人说,你们不要讨好卖乖,单我们买。老板你听明白了。老板连连点头,巴望他们快些离去。二憨子要这样帮我,真令人难以理解,难道真是街坊情结 本文来自看書王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注册资金定注册 又是一个陪客后醉醺醺的夜晚回家,慧芬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脸相,酷似冤家路窄的仇人。 我兴奋地将馒头手机拿出来,说,你瞧这是什么她毫不稀罕的瞟了眼,自个折叠衣服去。我又把手机送到她面前去,她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你和手机过去,还回来的我神气说,我决定要和它过的,因为它归你了。她孩子气说,你是马总了,我不配。我告诉真给她的,并且拿出我的新的来。一时,她的目光和新手机一样锃亮,随后我把手机来历告诉了她,她还是不以为然的。阴阳怪气说,啧,她送得了马,我还配不起鞍呢。话费是多少钱你知道吧。我豪气说,你现在是马总夫人了,把个钱挂在嘴边多俗气。拿去明天上号了我们联系也方便,现在有的学生伢都带手机的。她白我眼:你可不把腾腾宠坏了。 气氛稍有改善,邹传志闯进了圈子。慧芬变脸似的换了张热腾腾的笑脸招呼他,又递茶,又让椅。弄得他畏手畏脚,便说,廖伯,您别客气。我说,你坐吧。又随口问:交接么样他说,马总,我正是来向您汇报的。交接还顺利,执照办的也顺利。在行政中心实行一个窗口,名称已经核准下来了,你给的开户行帐号也没问题。这注册资金定多少,得您拿主意。还有台商是么意见。我说,不是跟你讲过,以我的名义注册,不要考虑台商。他连连说,是是。我若有所思的说,既然是公司不能定少了,对外要气势。过去红炉也是上千万,定三千万么样我说得慢,是想等他发表建议,他始终很沉稳,在探寻我。缓缓挤出几个字:三千万。我自信说,我现在的资产起码有一个亿,不信你们交接完了帐上会明白的。他又不紧不慢地说,我是说需要银行的验资证明,审计上才出验资报告,工商部门才认可。我听明白了,说,邹会计你吞吞吐吐不就是为个资金证明,剀说嘛。只要你的报表一出来,证明就会有了。他又说,是的。不过,关资产是通不过的。能不能用资产抵押到银行贷款,注册资金要开户行帐上的现金。我精神的说,这工作我已经做了。你只给我尽快把报表算出来,意思你明白了吧。他在点头,我接着说,审计的谢会计亲自参加的,这有么问题。哎,当着邹传志我是信心百信的表示,其实心里象宇宙黑洞没底儿。也许邹传志没有融入其中把康吉当自己的事,还是那种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的沉稳,告辞而去。 千头万绪的事都摆在面前,要我拿主意,不关拿主意,还得下深水身先仕足自己做去。我忙拿起新手机,又去找出个旧本子上的孔道然的手机号,笨头僵手地打了过去,一阵炫铃音乐响过,他接了,那种典雅的敦厚语气。嗯,谁呀我忙说,孔局长,是我。你呀,你是。声音太小听不清,更大声喊:我马昌俊。知道你是马师傅,不要象打雷。也许分贝高了反听不了,便放轻声说,我有事向您汇报,有空么,就这时。我正要找你,好,你来金孔雀。我重复了,金孔雀。他说,就在彩云巷。的士知道的。听他语气,一定是个特别的地方,而且能让我耀眼的场所。 在城门口招的,司机听了金孔雀很熟道地把我送到了,闪烁着金孔雀招牌的奇明灯,还有复合材料精制的门面,很是花技招展。我径直向内闯,身着淡雅祺袍的迎宾小姐温润齐声:欢迎光临堂厅不大,光线弥蒙。进到内里似乎入了迷宫,我放慢脚步辨别,吧台小姐佻z达过来,轻逸的嗓音说,马老板吧,请跟我来。一切让我大失所望,一个堂堂正正的政府官员怎么到这样不明不暗的地方来呢。由不得我迟疑,浓烈的檀香气味一下淹没着我就一个宗旨,找到孔道然,汇报我的事,解决我的燃眉之急。我被引到三楼的一间小木房。迷彩蒙漫的暗光糊弄得什么也看不清晰,就见低矮的电视屏上闪着舞曲。孔道然喊:过来,马师傅。小姐随立关门离去。我调节下瞳孔交距,隐约有了房内的轮廓。孔道然在里边的洗脚床椅上躺着,手中的烟蒂亮着红星,中间是茶几,茶几这边靠进门处也是一张象躺椅的洗脚床。我浓缩的招呼了声孔局长,他又让躺下。我学着躺下了,边挪动超标的身子边问:这就是洗脚城吧他说,晚餐应酬太喝多了,来洗洗脚,泡泡第二心脏,缓解缓解。不这样,明天工作都会萎靡不振的。当我把脚抬到那小凳上,完全放松身体,一种莫明其妙的轻爽感觉怡然而升。立刻,有小姐递上茶放到玻璃茶几上,问洗么样的脚。我听不懂,孔道然说,来狸藻的。我也不例外管李枣还枣李。随后他灭了烟蒂,抿了口茶说,这两天情况如何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还在考察这里的环境,有隐约的话语声传入,房子间不隔音,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我们的谈话。便轻声说,人家的声音我们都能听到。他说,你还不习惯,管他呢。我们也变得窃窃私语起来。 不一会,两名小姐说着话儿各端一个桶盆进来,分别放到我们脚前,娴熟地给我们脱鞋袜,没有厌倦地又把我的脚往内搁。我踩进狸藻淤着,如果不停地踩动,有种在海绵上的爽心感。当然比海绵更任你蹂躏的爽心,有种似痒非痒的舒适感觉。再比较那种光脚踩在水泥地上的感觉,才发现那是受罪然来,一双终身着地的粗脚也还能有这么高贵的享受,怪不得满街兴起洗脚屋按摩房的。嗨,现代的人真会生活我们的谈话搁置了。转到分别与各自的小姐挑逗。她说还有香草中药杀菌类的。孔道然和小姐攀谈起来比谈工作还熟坊而自如,我也不放弃和小姐闲聊。我说,你不是正规培训过的吧她反诘:怎么了她有些紧张的,也许怕得罪客人了被炒鱿鱼。我说,没感觉的。她便竭尽全力捏。我说,你知道黔驴技穷吗她没有回答,专心致志捏脚,捏脚趾脚丫,在我茧若坚冰的大脚上不是等同蚂蚁捞痒。渐渐地她有些喘息了,我便说,有了,有了。又说,你总是不愿上学才来洗脚的。她开始给我涂脂膏,骄矜说,老板太瞧不起人了。我儿子都快上小学,我还上么学。我说,还以为你是个没谈朋友的黄毛丫头的。那边小姐搭讪说,老板你看错了,她的毛黑魆魆的。她俩吃吃笑了,我们也附和笑了。孔道然调戏说,那你俩比试看,你的毛黑不黑呢,那小姐艳媚说,帅哥,你想看等会去做个保健。让你黑过够。他们闲聊带着挑衅,伤风刺耳。也许这地方不忌讳这些,就象夫妻俩的床上世界,自娱自乐自由天地。洗了揉了还涂护肤膏,她们端走桶盆去换清水了。孔道然问:老马尝试过吗我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话应该还有个意思,和我买红炉当老板样,不知他听没听出弦外音。他感慨万千说,人啊。不要老只知工作工作,还要学会生活。更好的生活才能更好的工作,更好的工作才能更好的生活。过去你不当老板,天天造反,嘴都顾不上,哪还顾到脚下去。我连连答应是是的。 我正要说工作上的事,小姐就来了,又给我们清洗脚,穿上袜子,才离去。留下无穷的意蕴。我说,哎呀,世上还有比夫妻生活更甜美的享受呵。孔道然说,你一回就上瘾了,明天买份月票,又划算又规律。我说,好啦唉,这几天是够累的。不等往下说,有小姐进来打岔。你们去做个保健噢口气不象征询,倒是邀请。孔道然抢先作主:马总,一定去做个保健。人生在世是该享受享受的,看她们么花招给我们保健。我没有反对,再说我找他的事还没说呢,先依了他去。 看書惘小说首发本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烂漫幽静金孔雀 做保健在上一楼,一人一房间。 房里是一张硬板大床,床头一个小柜,再没多的摆设。床单是白布和软绵的舒绒被。灯光更是暗得低于能见度警界线了,是柔和的红光,在这温柔乡里,一下把人带入到情绵朦胧的意境。小姐不声不响的进来就关上了门,轻声说,躺下吧,先生。我听话的躺了下去,四肢放平,象接受解剖似的。连粗气也不敢出。她开始从我的头部按起,指头很有力的。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只准看不准摸。她竟那么大方的按摸起来。我觉得整个神筋都在受到侵扰,警告自己不能出局的,要留着精力干工作。她又嘱咐:放松点,不要紧张。我们是专门学了的,太阳穴,涌泉穴,什么穴什么功能都准确无误的按到。这时,我闻到一股好闻的女人味,比慧芬的特别。于是睁开眼看了下她,一眼就映入了我脑海。乌黑的秀发披到肩后,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放着勾人的光彩,小脸蛋似中秋圆月,既现代又传统的美丽女性。我赶紧闭上眼睛,心里叹惜,她怎么该从事这样的职业,糟蹋了粮食甚至幻想,是不是遇上蒲松林笔下的狐仙了。尽管她笔下的孤仙那么娇娆善良可爱,我是不愿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的。闭着眼睛里仍是抹不去的她那含情默默的微笑。我不得不睁开,此情此景恍若置身了世外桃源的仙景,让我忘却一切,尽情享受。她从头到肩到手到胸到下胯下肢,循序渐进。当她的玉手按到我胯腿时,我本能的击活性情起来。她的手不再冰凉,而和我滚烫的体温融为一暖。小家伙有些不自在了,我死命令的节制它,还伸手紧握她的手,以度难关,不知是希望她终止还是希望得到她的满足。她又轻柔说,怎么了,放松点,不要紧的。这时的我好象不是我了,得到一种超脱,超脱家庭,超脱工作,超脱锁碎和烦忧。接下来的动作,我只好凭她摆布。摆布我俯过身体,她竟用双膝跪在我腰间蹂按。称是泰势,还全身俯到我身上。正当我想入非非的时候,她牵人魂魄的动作嘎然而止。她突地下床说,好了,你可以休息一会。我垂涎的翻过身来,她正离去,便喊住她。喂,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她杏嘴一笑:阿欠。来,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把我的手机记下,交个朋友。她随后从小包里掏出手机按按的。我又要求:你的号码呢她说,我打给你。立刻我手机响起。她说,那就是,你存下。我说,不会。她说,骗人那生气的样儿也是甜甜的。我说,真的。便递给她手机。她熟练地打了阿欠,按了保存。哎,我还不如一个买身小姐,真丢人当然,她不这样看我,以为我逗她好玩。她把手机还我,说,你想z炮,老板立刻可给安排一个。我疑视着她,她又说,不贵,一炮五十。我问:你按摩一个多少她说,象你这样三十。老板和我三七分成。说完她离去,还带上门。我静了下,忙警醒的起身开门出去。见斜对的孔道然的房门还关的。心想,让他多风光会,尽情享受。便轻步下楼去。原来,他已经在楼下的条椅上等着,说,完了。我笑说,你早下来了。他嗯的。吧台小姐过来喊马总,我愣地嗯了。孔道然说,买单。并做出样子。吧台说,你有月票。我说,今天不用月票,我买单。赶紧去吧台买了,140元。比酒桌花消少得多,而且享受胜过酒桌。酒喝多了,简直是出钱买罪受,伤身体啊 出了金孔雀,我随便而放肆的说,还有事找你的呵。他看了手机,说这么晚了。我说,我的事捱不得了。他想了想说,去茶楼里坐座。我答应便跟着他走,他没有那种爽快过的余兴,也无羞愧。一路足疗和按摩的店子多,总不见茶楼。便说,打个的去,孔局长。孔道然没好气地说,打什么的,那边就是了。不远处的斜对面果然闪着茗品音乐楼招牌的绿灯。他目无一切的要穿过街去,把行驶的司机吓得来了个急刹车。我也吓了一跳,他却训斥:怎么开车的司机小声嘀咕:险些撞上酒鬼了。的士一溜烟驰去。茗品门前虽没有”欢迎光临”的小姐,我们照例进去。进入到一个烂漫幽静的世界,灯光柔和,音乐优雅,窃窃私语或默然消磨。我随他进入一隔间,马上有小姐过来服侍:先生要点什么他潇洒说,两杯龙井,一碟瓜子,一碟葡萄干。他压低声音说,茶楼又是一种格调的生活,象特写镜头的漫步,要跑不跑的。我学着悄声附和,都象病得发不出声音的人儿说话吧。他在继续侃谈:与快节奏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人不能总在快节奏里劳累奔波,会减寿的,是得慢悠悠点来调节,达到身体与社会的和调。他讲着这般养生休闲的道理,茶碟就递来了,台桌的胶牌上夹着记了我们点东西的单子。按照他教的办法,斯文地品了一口,便说我的事。有点象失控的闸门关不住了,他似乎耐心在听,最后不等我说完,他突地冒了一句:舍不得孩子怎能套得住狼话声不大,但显急促。你不懂中国的汉字吧,舍得,什么叫舍得,不舍哪有得。现在行政权威不象过去那么效用了,你再加压力,他也无动于衷的,甚至和你兜圈子,你干瞪眼。我的手机想了,接通是慧芬打的。噼啪说,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刘奶奶一天没吃了。这样的时候她打这么个讳气的电话,我耐着性子说,好,知道了。她还在喳喳的,我忙断了手机,问:刚说什么对不起。他说,老总就是不同,这晚了还有人找。我说,没啥。你说我听着。同时干脆关了手机。他说,银行早划属垂直领导,地方政府很难干预。他的话很实在的提醒了我,西游记里西天那个洁净的神界都要”人事”才取经书,何况现在市场经济呢。我起身说,去下洗手间。他望了我,以示默认。我这人喜欢直去直来,就怕人家默不作声,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么药,你无法招架。我躲在洗手间数了10张票子,又找吧台要了纸,她寻了个茶叶纸袋给我。 回到茶台,他在闭目韵神,对我的到来没有感应。我喝了茶,嗑了颗瓜籽,就把东西放到桌上。他忽地睁开眼,热忱说,老马,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明天我再去找解市长,不请他亲自出马是不行的。今天就到这。说着他喊了”买单”。小姐过来,看了单说,算八十。我二话没说,给了一张,她去找回二张小的。孔道然已经站到一边了,我赶紧将茶叶袋去递给他。触到了他的手,他很严肃的说,你这干什么我说,没什么,茶楼的茗品,你回去尝尝。他恍惚说,哦,茗品不错。跟你说当老板的人是不能关手机的。我点着头,趁机塞到他荷包里去,他推辞了下便不再说什么。出了茶楼,他仰望星空,说天气预报也不准了,预报几天的雨都没下,看明天一定还是个晴天。我说,不然怎么叫预报呢。接着我们都笑了。我说,还有事去忙的。就此和他分手。他说,等等,还有一事差点忘了。市委宣传部最近要组织改革典型的宣传报道,比出钱做广告还好,你一定要很好的准备。我没有反应,他又说,你去忙吧,不过要注意休息。我逃一般地招了的,消失在黑夜中。不夜城和不夜的我形成了这个时代的一种特征。的士很听话的在工商银行停下,我没下车急于进去,而是借着街灯打了大哥家的电话,问高行长的家那住。然后在他们不远的日夜小推上买了两条芙蓉王的烟,在避静处数了20张张票子夹在里面。我当然不会象人家傻得把钱藏到烟盒内,让买烟的人得了解意外财去。 看書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老子英雄儿好汉 高炳国的家一按铃就通了,是单元洞门上的电控对讲器。 ,我问:高行长吗对方说,我是他儿子,他人不在家。心想,这么晚了,他还在外享受着,就他们行长有钱人的日子好过。我忙说,我是你表叔,你爸让我来等他。好,那你上来。我说,楼梯门关着。他说,开了。他说话的同时在按着开键,下面的门锁咔的一声响,门自动开了一缝,我拉开上楼,不知还要顺手关上的。当了一二十年的工人,第一次才见识有这种防盗的关口,到四楼才敲开高家的门。不愧是银行,住宿楼的防盗都与众不同,还有感应灯,楼道粉饰得比人家的居室都明净,还配有专门的清洁工管理打扫。宽敞的客厅里,肥厚的沙发;透明的玻璃茶几;王遐举的装裱书法:云山开眼界,风雪练精神;天,我的名字写在纸上,你看去。趁着他看字条,我赶紧溜之大吉。象汉奸逃过村口小八路的岗哨。似乎送人情象做贼样,胆子越做越大,越做才有效果。下到楼梯出口,有人进来正关门,嘴里在责斥:谁这么有前手无后手没警惕不关门。我也附和一句,接着说,我来关。跨出门赶紧关上,生怕那小八路提着烟追下来;又怕他从窗口丢下来,忙顺着他俯视不到的墙边逃逸。 逃出险境,心想腾腾是不是象高炳国的小八路在发奋学习,好长时间我没有关心他的学习了,也顾不上。人家高炳国能心安理得在外潇洒,儿子为什么这么听话。腾腾只能由着他自己了,只要我赚足了钱,还可送他漂洋过海到美国去留学嘞刘奶奶不知怎样了,转种了吧,先回去了再说。想着这些,目光不经意扫到银行办公楼,办公楼的小后门开着,走出人来,是个不高的个头,是高炳国的身影儿。我装着没瞧见的向圆门走去,他没想到我这时来他家的,径直向宿舍楼去。回家的中途,我估计高炳国已经到家,便手机给他打电话,亲热说,高行长,您回家了吧。我是康吉的马昌俊。高炳国说,来就来么,看你还搞什么名堂我说,一点小意思。他别开礼事,说,你们的交接完了吗我说,完了。就是办执照要资金证明。他说,不早了。有么事明天到我办公室说。我说,好谢谢您。我如释重负,轻飘起来。他挂了电话,去小房和颜悦色对儿子说,年年,还在做作业,洗了早点睡去。年年猥琐说,刚才的事真不怪我,那么大个人太狡猾了。等我转身看字条,还没我的字写得好,他却没人了。到窗口瞧了一会也不见,象魔幻变没一样。他哪里只看了一会,一直看到他爸爸上楼,才赶紧回房乖乖地做作业去。高炳国说,算了,爸又没批评你。早点休息吧,妈妈在姥姥家守夜,今晚不回来了。 交接工作在张国庆c邹传志他们紧锣密鼓的带领忙碌下第三天进入汇总阶段。我8点不到去厂部他们已经在那忙上了。张国庆见了我约我到屋外去,恳求的说,马总,康吉要发展肯定是要人的。你看我在你这忙着,妙面摊我不能去顾及,伍燕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说到这他停住了,我接着说,现实摆着也是的,他过去当老师的人,能拉下架上街谋生也是难为她了。他揪准我话语的空隙,忙说,你就随便给安排个事做做。我说,那怎么行他以为是回绝,视死如归的直眼对我。我接着说,当老师的人不能委屈她了。他哀叹的:么老师哟,顶多个孩子王。我断然说,你说的杨柳我都没落实。他垂头丧气说,杨柳都好说,伍燕才是我的心病。我没法回避,正色说,康吉不可能办幼儿园你是知道的,你们先商量好再说。他的目光一下暗淡下去,不再别说,回会计室去。康吉要开好头,肯定不能烂进人,多一个人就是一分负担。弄不好产生负面影响,到时效益不能给我创造,反消耗我的有生力量。然而,张国庆却耿耿于怀了。谢乾提着几个早餐包子进厂了,自高自大的。因为他不是我请的人,还是管我的人,我深知康吉以外的人都是管我的,都可以卡我的脖子。要是他是康吉的人,我肯定不准他把早餐带到厂里来吃的。我主动招呼他:谢会计来了,还没过早。他洋洋得意说,马总,你早。我肚子象饱的,还不想吃。来你帮忙消灭两个。我哭笑不得,顺水漂之。一块钱4个的小肉包,他打开袋我拿了2个。我是忙得连早餐也顾不上了,再说我也不想再吃慧芬煮的无滋无味的面了。我咬着溢油的肉包子,和谢乾进屋。张国庆明火执仗说,马总,康吉得有个好规矩,不能上班还在吃早餐的。谢乾忙笑说,是我栽给马总请他帮我核消的,这过该我受。他还接着说,我正不想吃,来张副总垂涎也帮忙消灭了。张国庆说,你这叫什么,借刀杀人。不,堵我嘴巴,我才不拿把柄你抓的。刘涛息事宁人说,谢会计,快吃了,我们都下不为例。他附和:下不为例。 这时,手机响起,有人在惊呼,咦马总有手机了。电话是孔道然打来的,让我去他办公室。我嚼着包子地嗯着,这样子确实没有一个老总在员工中应有的形象,我三两口咬着咽着,又向张国庆交待:我去市政府的。他笑说,吃完了再说,别梗着你。等我一走,他却在他们中非议:老马还是那副草莽样,哪有一点老总的气派和风度。见他们都不搭讪,自言自语的说,唉,都怪我们,过去找政府上访要饭吃,就是看中的他这点,他家简直就是上访的窝点。现在要自己创业,跟上竞争的形势恐怕有难度了。这时,党盛国是找王逸洲来这的,听他这么说,特地探进头来,忿懑说,诽谤都是一丘之貉等张国庆则过身,党盛国已经没了。他又问大伙,刚才是谁在说什么鹤邹传志复审着交接表,边说,一丘之貉。他还是没听懂,把东张西望的目光移到邹传志身上。谢乾趾高气扬说,这叫时世造英雄,应该更准确。是吧,邹会计。邹传志这才转动目光,对谢乾说,还是审计师有水平,定义准确,分厘不差。张国庆故意说,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们锤的和你们拔算盘子的就是合不到一块。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倒笑了。从他们的耻笑中他感悟到点什么,忙说,我们这也算草莽英雄我看还不如狗熊刘涛又冒出一句:张师傅,你别把我拉到你们狗熊队伍呵。张国庆正好向他发火:谁拉你了。你可是未来康吉的熊猫,国宝。见他恼羞成怒了,刘涛不敢再信口开河的。 原来,是孔道然要带我去见解建北,当面呈请。解建北在后楼房的三楼办公,孔道然公公似的敲门叫门,没人应声。他只好打了手机,说我马昌俊找他汇报工作。解建北下乡了,在电话里听了他简单的汇报,说让我们直接找去。孔道然关了手机,对我说,老马,解市长说了,要你直接去找工行的高行长,对改制企业他会支持的。我心想,你不说解市长说的,我本来今天是要去高行长那的。打电话叫我来,无非是要把我这个刺猬踢给市领导啦。我说,行。如果有阻力,还是得麻烦你的。这话等于栓钉绊上他了,受人钱财得替人办事,我不会放过他的。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有钱办事需耐性 上一章:第五十九章 老子英雄儿好汉 请招的赶到工行,高炳国在手机里说,让我等一会。str一ng糖hua/str一ng一79一 他在和分管的刘唯副行长商量如果落实我们改制企业的债权。市里文件一句大话,债随资走。上级行要求不能借改革逃债,要用有效资产保全。当然,银行关储蓄不放贷怎能产生效益,所以要求对有信誉的有存款抵押的,才给予贷款,是个扶强不扶弱的政策。高炳国说,人家有款存着,何须乎还找你贷呢,明摆着存贷差率白送给你。刘唯说,国家的农业配套资金也是扶强不扶弱的,穷的地方永远穷。不这样也不行。历史的教训太多了,全市工业沉淀资金近百个亿,一旦上级行对荆江单独考核,我们荆江工行只有关‘门’了。或许真要降格成办事处的。面对两难的选择,高炳国还是说服了刘唯,对康吉暂不判死刑,等信贷调查了再说。如果他的机制真转了,建起了内部造血功能,特别是有台商作后盾,我们当支持就支持。高炳国还是穿着前几天的青‘色’西服,‘精’神抖擞地向我走来。我笑盈盈的招呼,而他铁板样的脸点了下,给我心头一紧。他用钥匙开‘门’,我跟进去,他又叫我把‘门’关上。他主动说,你的事刘行长给我说了,我们研究过,等你的评估报告送来了,你写个申请,信贷上再去核实。当支持的我们还是要支持的。我连连道谢。他又严肃地说,别谢了,老马。你这样做太不尊敬人了。烟暂时放着,再结算。随之,从包里拿出那叠票子,说,你不收回去,你的事我就没法办了。我推辞着:这这。他说,还这什么,不快收回去!我正收着有人敲‘门’,我忙塞进上衣内荷包。他欣然说,就这样说。开‘门’去。我腼腆的点头,去开‘门’,人进我出。身后听到来人说,高行长,市人大民主评议明天来行里听取汇报。他说,好,你们按年初的安排去准备好。 揣着沉甸甸的票子出工行,才感觉到办事的难处,在街边的树旁,给孔道然打了电话,将工行的情况简略说了。好不容易见了高炳国,债随资走的手续可配合做,要资金证明办执照那是决不可能。他在电话里说,我知道是这么一回事的。又嗯嗯的,我只好说,想晚上上下解市长的‘门’?他心领神会说,可以。不过要慎重些,看看势头再出手,别‘弄’巧成拙,捅出差池来了。他如此叮嘱,让我知道要钓大鱼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解建北住在市长宿舍楼里。str一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一ng市长宿舍楼是市政fu大垸内最低最显眼的一栋瓦蓝‘色’的房子,一层一户,没有对‘门’,共5层。接孔道然指点的,好不易捱到天黑出‘洞’。我小心上到五楼,一直上攀,有幸没有碰到人。有幸和不幸的相伴的,解建北家没有开‘门’,再喊再按也没有人开‘门’。只好下楼去,瞧他家的窗户有没有光亮。近看没有,远看也没有,左看没有,右看也没有。看着瞧着似乎有些微光,也许他们怕人找麻烦不让亮透出的,但还有能让人看出点希望之光。看着瞧着,又不象,根本不是,那是城市夜空的反光。也许是希望他家有亮的心理作用。时儿有人路过,我忙躲到树荫里去,好的是路灯是‘奶’白的灰暗。整栋楼只有二楼有亮,一个小窗口帘里透出的丝丝亮来。便打了孔道然的电话,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住二楼吧。他说,没错,就五楼顶层。分顶层时,据说他还有句名言,叫高高在上,那时他刚从乡镇升上来。我心想,一定是别人炒作的,他自己怎么会这样幽默说话,又不是相声演员逗哏。他还在手机里教诲:你要象警察蹲坑样死守着,见窗口亮了就上楼敲‘门’进去。千万别在‘门’口把守。我嗯嗯的关了机。又等了好一会,连四楼也有亮了,就他家不亮。我嫌着没事打了谢乾的手机,因为资产评估的事少不了他这一关。谢乾说,这时了,马总你还在‘操’心啦。我说,兄弟,病上身了有么办法呢。他又问:这时有事吗?正常情况下没打什么电话,这不问的废话。然而,确是我等得无聊,他的问题提醒了我。忙说,‘交’接的事你吃亏了,我心里有数会感谢你的。他谦套说,这有么感谢的,不是我的工作,还是市领导亲自安排的工作。我说,评估的事还劳你谢审计师笔下生辉的哪。他踌躇满志说,没问题。我还不是如实作价,让你雨后‘春’笋。我说,具体怎么作邹会计要向您汇报的。他一个小谢我也尊称您了,有么办法,为的抬高他人感动他人呢。又说,怎么晚上没有邀脚,白白耽误黄金时间。谢乾说,哪个不说是,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马总不忙么,就约你切磋切磋。上次的洗脚和按摩还让我回味无穷。我忙说,你出来,我俩去消遣消遣。谢乾圪垯说,这晚了,还有脚!我果敢说,肯定有脚。有脚人家足疗房才有生意。谢乾恍然说,要去洗洗脚?我夸他:不愧是拔算盘珠的脑瓜,就是活溜。出来洗洗脚,松松疲劳,好回去睡个沉甸觉。谢乾忍了下问,去哪?我也故意缓了缓说,就去金孔雀,我到那儿等你。关了手机,仰头望顶层,还是没亮。心里说回头再来,总不会一晚不回啵。 吧台小姐记‘性’好,我一踏进‘门’她就娇滴滴地喊马总。我也魂不附体的说,你不愧是个开足疗的老板娘!她说,哎哟,我哪能是老板啦。不过是让你们老板下头爽爽的丫头。有小姐满脸‘春’意说,如今搞上头的工作头痛,只有搞下头的工作就好,快活!我嘲讽说,还快活死了!吧台说,不说死一回,死十回也值。小帅哥,是吧。有人贼笑着,我正经说,你不光就叫吧台小姐吧。她说,随您怎么叫,只要您愿意。我又说,我说真的,还不知道的叫什姓名谁呢?她说,叫我阿丽得了。我说,阿丽,人灵秀,名字也好听。她始终热情洋溢,笑嘻可爱,突地把目光转向一边,说有人问你马总。我顺眼望去,是谢乾站那边向我笑。我说,谢老板先到了。他过来打趣说,碰上相好的就粘着了,哪有眼瞟什么谢老板呵!俏皮话胀人的,我连连赔罪:对不起,马某有眼无珠,光顾着扯淡,不想你比我还守诺言。君子c君子。阿丽挟‘插’说,我们也不赖呀!谢老板。谢乾说,马总,你这相好的还真是跑江湖场面上的佳丽人物呵。我忙吩咐:阿丽,今天给我俩安排两个闪亮的洗脚。她答应好的,又喊了一旁的格格,带俩位老总去翠云。翠云是房间的名号,一进房谢乾就熟道的躺上去,拿起遥控来调台,还喊来小姐责问:跟你们老板讲,电视的效果怎么这样。干脆换个房马总。小姐说,都这样,电视台的问题。我纳闷说,前几天都不象这样。小姐说,下午出的问题,要等电视台的人明天来检查闭路线。谢乾少兴的放下遥控器,讥讽说,马总,难怪来金孔雀的,原来是你的驻点哪。我苦笑说,不怕你谢会计笑话的,今天还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二次洗脚。过去听人说洗脚,心里就犯嘀咕,一个脚有么好洗的,不跟家里一样,还能洗出‘花’样来不成。不如把洗脚的钱买鱼‘肉’吃了还实惠。真是实践了才知道,非同一般,非鱼‘肉’可以拟的。洗了脚,我们再去做个保健,保你比神仙还神仙。谢乾奉承说,马总不仅是个会赚钱的,也是会享受生活的呵。我说,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个享受。上次还是政fu里有头面的人物带我来的。他不问名姓,也不再埋怨,而说,这有么奇怪的,你真是洗少了的窍。谢乾要了中‘药’的,我说一样的。小姐给我们按脚的时候,我们不再说话,闭目悠着。 按摩我点了阿欠,她换了件嫩芽‘色’的真丝长裙,仙‘女’般的飘拂我面前。她比昨天更随和了,边按边嘁。你皇后一定很贤惠。我惊诧:你怎么知道的。她说,她能天天让你来我们这,就不象别的‘女’人醋坛子泼皮。我说,她是贤惠,但没有你漂亮温情。她说,你们男人呀都一个德‘性’。我问:什么德‘性’?她娴雅说,吃着碗里盯着锅里,‘花’心呗,还用说。我说,爱美之心人该有之。又认真说,你们小姐出不出租?她说,老板真会笑话,小姐也是人,又不是物。有人出再多的钱我都不出卖自己的。出卖就是出卖灵魂。人要没有灵魂了简直是禽尸走兽。她的话让我起敬,我挨着她温绵的肌肤感觉甜酥酥的,她忙移开大‘腿’。我说,不是那意思。我也不是那种寻‘花’问柳的‘花’匠。我是说有时到重要场合‘交’流,你就作我的临时秘书用,出场费多少你开个价。她吃吃笑说,何必做临时秘书,你把我聘去不得了。心想,我一个正规公司怎能聘这类人。便说,我们那工作枯燥又‘操’心的,哪有你这轻散饭好吃。她蹙紧修过的柳眉,说,轻散。那是苦脸装着笑脸。你怕我愿意哟。我敏感说,这时你给我按也是不情愿的啰。她说,你不同,不象其他男人动手动脚的不自在。我,你这样的正人君子,就心甘情愿了。我淡笑说,骗人。她说,骗你是小狗。过去我还不‘抽’到政fu里坐过办公室,去年三农问题突出,政fu裁人,人家正式的都一刀切了,还说我个临时的。等再回原单位,原单位也垮了,剩个空壳发百把块钱生活费。翻过年分文没有了。是的,谁天生是做按摩小姐的。她说得‘激’动浮躁了,我似乎升起怜悯之情。但一想,自古‘花’月场里怎当真。我还是说,行。等我把公司调顺了就聘你过去,工资一千。她孩子似的灿烂说,那我等着的噢,马总,你可千万别骗我哟。马上我又叹息了,说,不行。有个老板给我介绍了个‘女’秘书,你知道吧,那老板可是决定我公司前途的大腕人物。她缠绵说,你自己已是老板,还怕别个老板。我说你骗人的啵,你的话还没有凉呢。忽而,凄婉掠上她的眼帘,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也浮现我眼前。忙解释:我要想骗你,捉‘弄’人,就不会实话实话了。她沉寂下来,不再言语,只是认真地做捏拿。然后,看了小闹钟,便陌路人一般的离去,留下我无穷的酸涩回味和灰‘色’遗憾。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好刀用在钢口上 上一章:第六十章 有钱办事需耐性 下一章:第六十二章 做通外围补内忧 到一楼吧台结了账,又等了会,谢乾笑咪z的下楼来,我便起身离去,他随后,便说,结账了。[hua ]。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 我说,放心走,不会扣下你的。他说,我是问多少钱。我说,多少不要紧,关键是你谢会计要开心。他应该知道规矩,吧台只结钟点账,一个点50元。特殊服务费是客人和小姐面议。也许他想知道我的特殊服务费。谢乾说:哎,洗了按了又不多涨‘肉’,为什么有人就成瘾了。不值得。我说,什么是值得,什么是值不得。我见走到没人处,便停了说,一个小意思。同时塞给他那包钱。他没有推辞,而说,马总还这么出手,不好意思。我说,你收好,别让人看见了。他一面和我搭讪,一面悄然的塞到内荷包里去。还说,‘交’接基本完了,邹会计还不错,你马总会用人。不过,你的公司要发展,还得靠台商支撑,还得做个技术处理。我嗯嗯的,傲视一切。他继续说,可以把资产扩张,成倍扩都行。我泰然处之,说,还可扩张,扩了又有多用。他眉飞‘色’舞说,这你就是外行不明白了。扩张了对外说明你公司的规模大实力强,再现实讲,就是可到银行抵押贷款。我说,嗨,我怕什么,政fu要扶持的。他说,扶了屁。卖给你就是甩包袱。全市不到两个亿的财政收入,还扶得起。只是要安置老宏达的人和兑股金不得几千万拿出,听说得上十年的计划。过去吃农业的饭,现在不行了,三农问题闻名全国,县里还派了千人百日工作队驻村入户。我要的就是他滔滔不绝的表演。企业没有流动资金就等于象人没有血液。没有血液那还是活人吗。他停了下解释:我不是那意思。凭你马总的能耐一定能鹏程万里,大展宏图的。我说,还不仰仗象你们这帮弟兄的鼎力相助。也许这话让他得到心理满足。hua 他说,我能帮上什么?我说,一颗小小的锣丝钉能发挥大作用呢。也许小小锣丝钉贬意了他。而他妄自尊大说,我刚说的没错。马总,你就按我的办法去做。尝到甜头了,你还会接我来洗脚的。我问,你是不是在哪这么做过扩张。他说,马总,这您就甭刨根问底了。搞我们这行的是在走钢丝绳哪,‘弄’不好要负法律责任的。龙王集团破产就把会计审计师都抓了好几个。我不必再‘插’他的话了,便表示:那你给我做做试试看。他满怀高兴说,这就对了。似乎有人接受了他的观点是一种快感。到了路口他停下提示,我说,弟妹不会怨我吧。他惬意笑说,哪能,感谢都来不赢。为马总效劳也是一种享受。暗淡的灯光里,他笑得有点狰狞,象地府的场景人物,也许我也是这样。我给他招了的,付了费,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街上的行人稀少了,没了公汽,也没有忙碌的大卡车,只有呼啸的冷风里小乌龟似的的士亮着红牌在穿梭,偶儿会在行人前减速缓驶。我庆幸自己,办公司一路绿灯的,甚至有某种预感,一定会象谢乾说的,大展宏图的。我的脑子在不停的转,想着下一步如何把生产启动,把过去红炉的销售网络对接起来,还要开辟新的高新技术产品。我拿出手机,打了邹传志家的座机,好一会他才接。我说:睡了吧,邹会计。他歉意说,对不起,马总,不知是您的电话,是准备睡去的。我居高临下说,你暂时不要睡了,给我送两千块钱来,我在华容路的‘交’通岗等你。邹会计连连说,好,好的。我说,不会有难处吧。他说,没有没有。哪里没有呢,他放下电话就找老婆商量,说,马总,这时要钱有急用,‘交’接又没有分文。她没加思索,问:多少?邹传志晦涩说,两千。她慢条斯理说,你们老板病了,这时让你上哪去凑两千块钱,天呵!邹传志据理力争:人家马总相信我,让我给他内当家,还是铁皮会计推荐的。你不能看着我丢了这份美差啰。一定是他要考验我的能耐。应该说邹传志很‘精’,了解我知道‘交’接时没有分文,哪去‘弄’两千块钱。她怨言:美差,半夜了让你凑两千块钱,就是印票子的人也休息了吧。他搞了一生的会计,当企业大家,可小家庭的经济竟是老婆管着。他手上平常顶多只有200的零‘花’钱。她见他苦求,便掏空了荷包,又去‘抽’屉找,邹传志也凑出自己的一二百块钱,说能不能快点,人家马总在华容路的‘交’通岗亭等着的,她百无聊赖的,说,你马总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是嫖娼抓住了要罚款。算了,我不能纵容这样的事。邹传志如坐针毡,还是苦口婆心说,不会的。嫖娼罚款起码是五千。他决不是这种人,一定是有急用。公司要在元旦前挂牌,千头万绪的事要他去办。她说,你个猪脑髓,人家拐你到上海买了,你还感‘激’人家送你到了国际大都市,帮人点票子呗。邹传志恳切说,不会的。你相信我的判定。她义无反顾的上‘床’去,他坐立不安在茶几前‘抽’闷烟,把电话抓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坐下又站起兜圈,兜圈还坐下,还不停地嘘着粗气。她也确实没办法,家里从没有那么多现钱过,但见老公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又于心不忍,还是起‘床’来,说,我就相信你这一回。邹传志喜出望外。她一个个地清了钱儿,才捌佰。便说,唉,怎么数也不够。他说,还有我的两佰。她无可奈何说,去找你亲朋借借。邹传志苦丧起脸,说,我怎么开口好找人家借钱。钱的事是很尴尬的,他历来对自己很苛刻,从不违反财经制度。她也是知道他这臭不臭硬不硬的脾气,宽慰说,你先把这钱送云,让他想想别的办法。一个老总手里两千块都没有。邹传志焦虑说,不行的。老板第一回让我办事,我都做不成,那么办?她戗住说,做不成倒好,跟着那种人,不把你也栽了。她说是这样说,还是去拿起电话慥慥的找她的弟弟妹妹借。电话里弟妹都一个口气:这晚了,我偷也偷不来呀。她碰了壁反气上了,非赌这气要借到,要找她姐姐。正动身电话响了,是她的弟媳打来的,亲和说,二姐,刚才听灿灿说了,他手里的确没钱。你们这时要钱是有么急事。她耐着‘性’子说,不是我们么事,都好好的。刚才给灿灿说了的,是你姐夫公司有点急事。弟媳说,不是出么伤事故哪?这么急的。她说,我也不太清楚。你问我,我问谁去。因为他到康吉上班作为喜讯都通报给了亲友的。弟媳说,好,我和灿灿马上送到。她欣喜说,不,你姐夫来拿。她放了电话,微笑的说,借到了,你放心大胆拿出,也顺路。邹传志责怪说,看你,他说送来该多好。还要我上‘门’去。她横了眼说,你反正去华容路的,又不走冤枉,又是我错了!去了,他们决不会割你舌头,剁下你‘腿’的。 邹传志进了舅弟家,目光不敢正视,象犯了弥天大罪的。舅弟媳让坐,他也不坐。问他厂里出了什么事。他硬撅说,还没正式生产,能出么事。他舅弟一旁责难:当老总的有几个不‘花’心,一定是给公安逮住了。哼,有本事的老板怎么会去上公共厕所,都入豪华‘私’厕,簉室去。她瞪了他一眼,终于拿出一千块钱来。邹传志接过,当场数了,说,没错。她俏皮说,姐夫怕钱缺了个角吧。他铿锵说,这是手续。她说,手续。你要老板打个条子你。他说,我带好了票据。哦,还给你们打个条子。他舅弟闷声说,我们还要么条子,繁文缛节的。她娇声说,打也行,姐夫都带好的。邹传志认真写了借条,检查后递给她。她叮嘱:注意安全啊。 本文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做通外围补内忧 上一章:第六十一章 好刀用在钢口上 下一章:第六十三章 高朋满场新康吉 半途,我又打了邹传志的电话,她老婆说来了。str一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一ng一79一 我是个急‘性’子,电话里双方的语气都不是很顺耳,更没说多的话。果不然,邹传志在我的翘盼中从的士里钻出来,还在四处张望。我喊:这里,老邹。等老邹近了,便没好气地说,怎么这么长时间。到荆州都可回转了。他谦顺说,对不起,路上耽搁了。我说,没出意外哪?钱呢?他说,在这。然而,他不是先拿出钱,而是先拿出空白条,说,您写个条子。大路边我怎么写字,便厌恶说,人家解市长一定睡了,还迟得,明天给你补条子。他含笑说,对不起马总,再急不在这一会,手续必须到堂。看他那迂腐样,我急不死沤不死,只好接了笔纸在‘交’通岗的砖墩上潦草划了。他拿过条子详端,这才给钱我,要我一定数数。心躁:咳,数个屁!便招的离去。邹传志自己是走着回家的,怒不可遏,对老婆暴跳如雷,呵斥:人家是去看市领导,不是你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富。现在人就这神经质,把什么事都想象得一团漆黑的!她老婆息事宁人,老成持重,安慰他睡去。他忿忿说,一时半会我怎么睡得着。刚才你对马总是不是不三不四的。她接捺不住说,对这档的人我还有好话说。邹传志吼了:你看你,接人待物跟相骂似的,一个纯粹的市民‘妇’人!经过一夜折腾,邹传志的眼圈仿佛炭彩画的。 好不容易等有人进出,开了政fu大垸的铁‘门’,我随着而进,深更半夜的要是在我家能听到附近农户的‘鸡’叫头遍了,解建北家里还是没亮。也许我离开的空档他回家睡了,谁睡了还开着灯的,除非死人什么的。按了好一会‘门’铃,终于传声器里传出他老婆的声音,谁呀?都转钟了。我答:是我。她又问:稀奇,我知道你是谁。夜半扰民是犯罪的。我忙说,不是,我是康吉的马昌俊,过去的宏达,向解市长汇报工作的。她说,你的生物钟损了吧,都什么时候了,有事明天去他办公室。咔地压了传声器,老婆成了挡驾秘书。家里有人就好办事,反正要天亮的,说不定政fu的大‘门’又锁住,还愁没地方呆呢。(hua 广告)咳,真是的,‘门’‘洞’的‘门’是开的。便蹑手蹑脚的上楼去。在他家的‘门’口按电铃。她老婆不耐烦说,不在家。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了。我忙说,对不起!并发生挪动步子的响声,再蹲到墙角不出声了。尽管不是寒冬腊月,初冬的江汉平原也是霜雾萦影的。人呆着不动,久了似乎饥寒‘交’迫的冷颤,要能回到那温馨的按摩‘床’去该多好!解建北也确实不在家,完全是吃了孔道然的‘药’我没丝毫感觉。根据省委工作组的意见,市委c市政fu全面动员,‘抽’调组织市直机关干部,在秋征秋收时驻村入户,开展农村减负工作,名阅:&一t;千人百日&一t;工作队。解建北虽然不管农业,也负责了包片乡镇。他今天下点是进行关键的第二阶段的入户检查工作。既要保证农业税费收上来,又不能出现层层加码,甚至闹出人命的事来。去年就有乡镇因税不堪重负而喝‘药’水死人的。连都知道了。南方周未的笔杆子们硬是咬住不放的大做文章,还有乡党委书记妄为向国务院上书,称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真情实录。一下闻名全国,仍至世界。三农这个中国敏感问题,成了荆江市的高压线,有哪个领导敢怠慢!因而,解建北也放下架子到他的住户同吃同住去了。可惜我不知道解建北的电话,事先没有问孔道然的,要不打通他的电话,让他老婆欣然接纳我递的汇报材料。三农成了高压线,谁也不敢伸手碰,他是管财经的且是常务副市长,深知财源潜力,只在工业了,无工不副呵。对我的康吉市委c市政fu肯定是要大力支持的。 蹲一会站一会,还打了盹。天‘色’盖过了路灯,城市开始苏醒,有了频繁的鸣笛和嘈杂声。解建北的家里有了动静,还亮起了电灯。不一会,‘门’咔地打开,走出背书包的‘女’孩来。她大眼灯笼的盯着我,并迅速关上‘门’。我挨近乎,和蔼问:解市长起来吗?她警惕说,不在家。你这么早怎么进来的。我说,我知道他不在家,有个汇报材料你帮我递给他。好吗?她瞪了一下,说,我管不着。一甩羊尾巴辫,蹦走了。等她下楼了,我便按‘门’铃,就听到说:怎么又回来了,要迟到的。随之盼盼‘门’启开,我忙卡进去,谦恭说,嫂子,是我。她惊愕的转过身:你是谁,快出去!也许她把我这个彪形大汉当歹人了。我和善而赔笑说,是昨夜的马昌俊。她疑视的说,你这么早又来了。我没有应声,一副和善可怜的面容对她。她还是连连说,快出去,快出去。解市长不在家。趁着这个空隙,我迅疾将纸包放到沙发里,同时说,我走,我走。她罕然厉‘色’:把你的东西拿走。我说,是汇报材料。大概是抱头鼠窜的狼狈逃出。她还在喊:你回来,你回来。当嘎的关‘门’声后,我已登登地下到一楼,再没动静了。 天‘色’一天比一天灰沉沉的。慧芬蓬头垢面苍白而仓猝上前来找我的,我正进厂‘门’。她见了我,一瞅的转身回走。‘门’卫老刘刚好出来,见了便说,马总,你们这早就锻炼完了。我嗯的继续向家去,他又恭敬说,耽误您下,马总。看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想起他何曾对我如此过,我的尊严一下得到升华,升华到高贵,升华到幸福的境地。我说,有事吗?他巴巴地说,就我这‘门’卫,还不想找您讨口饭吃。我反问:没谁给你说什么啦!他说,没说别的。听说厂里只发我的生活费到十月。厂子都买给台商了,不知您有么安排。我淡淡笑说,我有么安排?看你有么打算。他说,还不想求您给口饭吃。别看‘门’卫下贱,也是企业的‘门’户关口,我们职工上访的那阵子,他没为难我,还让凳坐,而且有些事还能打圆场,原来说厂里只发到十月的生活费,是小叶通知的,也只指几个留守的人,全厂职工是算到十月,一年多没发分文的现金了。这事‘交’接前工业协会有个明确的意见,并要求我旦元前正式挂牌。我说,就吃口饭,好说。你只管把‘门’看好。他连连躬身点头道谢! 回到家里,慧芬并没有质问什么。邻里们并没有动静。我说,快煮碗面。我肚子好饿。她还是不理睬,拿了细材去烧煤炭炉。唉,早餐还不是一会半刻的事,我兑了茶瓶的暖水,去厕所冲澡。腾腾咚咚地‘揉’着眼睛要上厕所。我只好让他,他高压水枪似的‘尿’完了,惊异地说,爸爸,你当老板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说,儿子,你怎么听人说的,老板是台商,我只代办。他说,代办人家么样喊你马总。我训斥似的:大人的事你别管,专心搞好自己的学习。跟老子考到北京上海去,才算是我马总的儿子。腾腾说,谁不想,我还想到美国去。等你去中考一下就知道了,还不说高考呢。儿子将老子了,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背,进了高中身体又长结实了。说,身体好也行。他又说,妈妈说明天是姥姥的生日,让我们一家都去。我说,你不能耽误学习。慧芬在屋外烧燃了炉子,进来‘插’话:腾腾,你是放学了再去呵。我转向她说:那我们等腾腾放学。她还是不搭理我。我去洗澡。腾腾三两下洗了上学去。我边洗边想,她怎么变得冷寞了,冷寞也是一种残酷。而且冷寞的时候在孕育着大暴发。我昨晚没回,她不闻不问,这不是她一贯的作派。她煮好面,端了自已的去前厅吃,我换了她放在椅上的干净衣服,来到桌边,挑了豌豆酱拌到面里,狼吞虎咽,津津乐道的,房屋前家家燃起烧煤烟火,邻里间有了说话声。 嫂子来电话说,上班就派信贷员去你那,做好接待噢。高炳国是个正人君子,说话算数。可让我慌了手脚,忙去找张国庆。要他赶紧通知车工车间和后方车间开机‘床’,让人家来了有点生产的景象看,关嘴上说是不行的。张国庆一筹莫展说,厂里一半多年没开机了,这一下怎么来得赢,我毋庸置疑说,来不赢也得来!心想,好不容易做通了外围的工作,不能让个冷冰冰的车间给‘弄’黄了。所以命令似的,这招唬住了他,不敢和我哥儿们似的讨价还价了。沉着脸说,好啰。那我别的事都搁下。我还说,你现在暂时给我管生产,上一天班十块钱。等正式挂牌的时候,我们再把人员和员工报酬定下来。他说,她。后话不说了,也许觉出了我并不是征求他意见,应该是我说了是要算数的。接着向我推荐了上百个人,其中有的我不太熟悉,但还是依了他,他以为我好说话,又说,党盛国不是带那个头他也是个生产能手。我坚决说,他再能我也不聘他。我们说着正事的时候,伍燕躬俯地推着炒面摊踯躅地上街去。 本文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高朋满场新康吉 上一章:第六十二章 做通外围补内忧 下一章:第六十四章 产品送人亦广告 忙忙碌碌,一晃到了挂牌的日子,阿欠给我的形象作了设计,让深灰格‘毛’料西服笔‘挺’笔‘挺’的。str一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一ng访问: 。 太阳红绸缎领带格外光彩。然而,太阳还没出来,看来是个‘阴’天。‘阴’天也行,只要揭牌那会儿不下雨,关键事上孔道然能说出关键的话。领结也是阿欠给打上的,发型是她坐在美容美发店督着我整理得跟高级领导一般,乌黑光亮,韭菜叶般的齐刷刷,胡须被刮得下巴青更更的。我是一线工人出生,顶多预防工伤事故装束得紧凑一点,也还随便自如。今天,仿佛‘插’在‘花’瓶里不自在。又怕‘花’技偏移,更当心‘花’瓶摔碎。有了靓丽的阿欠伴在左右,让前来祝贺的人目光里也放出异彩。时下,只有老婆的男人是废物,既有老婆也有情人的男人是人物,当然多个‘女’人的男人是动物。此时,我在众人眼里应该算个人物了。我康吉的揭牌定在10点,有十全十美之意。然而,孔道然说有点冲突,市里安排撤县建市十周年庆典,省市领导都要莅临。让我推到十一点。我坚持不让,说这时间也是你孔局长在场定的。孔道然解释:建市庆典原来因三农问题是作低调处理的,谁知上面发话要充分展示十年来的发展成果,让世人知道我们荆江的巨变,新城区,步行街,工业科技园,农民负担减轻,社会和谐发展,必须得通过一定的形式来展示。所以定了10点庆典。我怨言:电视里报纸上一再反对搞形式主义,铺张‘浪’费,你们这不是消耗纳税人的剩余价值。孔道然罕然厉‘色’,呵斥:市里是搞形式,你马总未必叫试行(式形)。我辩驳:我这是企业。电话里和你们说不请,你们不来算了,我们自己揭牌。不容他再说,我便关了机。阿欠凑近说,有什么麻烦了?我恢复常态说,没事。哪那么多麻烦。阿欠,招待客人去。阿欠不高地说,当外人不准你喊阿欠。我笑说,喊小阿。百家姓里恐怕没有阿姓。她认真说,叫我罗靖。好熟悉的名字,我象在哪见过似的,便详端起她。她腼腆地说,马总,不认识我了。我真的叫罗靖。我一时没想起孔道然曾推荐过他的表姐罗靖。这阵子真把我忙昏头。李明忙过来喊我。又说你有事吧。罗靖自觉旁去。我审视的:你说么事?他打量了我,笑畅畅地说,马总,您今天就象电视里的马总。(hua 广告)我说,不行吗?他说,今后就应该这样,能代表康吉的现代形象。我不耐烦了,说,有么事快说。差点没迸出句粗鲁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毕竟我不是过去的油手马昌俊了,行为举止得高雅些。一下把他镇住了,不敢嬉尔鄙尔,小媳‘妇’似的细语:马总,请您去看看,已经有客人来报点了,看场面布置得么样。过去红炉文墨方面少不得李明上忙下碌的,我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事务这摊子就暂聘了他。再说他与老厂的人都很融和,我通过他串连,新公司也容易被人接受。 大‘门’经过米‘色’瓷砖和锃亮不锈钢伸缩‘门’的简单镶饰,就彻底摒弃了过去红炉铁锈斑痕,尘埃垢面的哀败景象,加之彩旗鲜‘艳’招展,大气球升空,热烈庆祝和热烈欢迎的大红条幅从天而拂;地面干净整洁,且一条红地毯铺着。真可与我的装束媲美,相映成辉。正在我得意之时,称赞之辞但未出口,却看到墙面贴了揭牌仪程,忙沉下脸说,小李,把议程扯下来,象漂亮‘女’人脸上生了块疤似的。李明还申辩:议程起告知作用。过去都这样的,人们也适应了。我狠的说,过去已经过去。现在要更新,主持人手中有一份就行了。快去扯下。他吃了霉低下头,殊不知议程在变化中。计划不如变化,现如今变数太大了,就是不能告知来客。也许还指望我赞扬他几句的,此时我没去考虑他的感受。还不等他扯下议程,我又训话了。乐队怎么还没来嘞!他转身晃了下,险些跌倒。忙应声:刚才我都催了的,已经在路上了。要是过去,他李明说不定会和王逸洲犟嘴的。即便不明的犟嘴,也会无声反抗,不但不纠错,而一走了之的。现在不同了,他李明端的我马总的饭碗,且光棍一条,不听行吗。他的话音未落,一辆双排座50铃的车把整个乐队拉来了。李明大声喝斥:还慢吞吞的,快点摆好吹起来,市领导都要来了。唉,他李明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吹。我回避离去,去和外地来的几位老总招呼。由过去红炉的销售经理游世宇引荐,游世宇也是为应酬揭牌活动而前两天才聘来的。李明指导乐队在大‘门’右边摆台,帮着找电源接响环宇音响。他们屁股未坐稳,便熟道的从《今天是个好日子》的乐曲打开闹台,吹拉弹唱起来。一时间,人越聚越多,李明又来报告,社区民警已来维护治安,热闹吉庆欢乐的气氛在这方沉睡尘封已久的天地掀起,扬溢传播开去。以防有肇事,市政fu还特地向公安部‘门’打招呼,安排市治安大队的民警来现场。 十周年庆典在市宾馆举行,那边的点缀比我们康吉更华丽,场面更宏大,几十条五颜六‘色’的一二十米长的彩‘色’条幅遮满了主楼的墙面,数块图文并茂的成果版展摆满大‘门’两边,一截街都沉浸在喜庆中。市直单位负责人都被通知参加,尽管还没到时间,司机去洗车了,孔道然就早早地来到这里打听。当得知和我们的揭牌相碰,便立即给我打了手机。我蛮横的关了手机,他并不意外和恼怒。他已经看到了我行事的作派,当时不会和我计较的,况且我暂时俘虏了他。是人就有弱点,只要你对症下‘药’,终究是会征服他听命于你,为你所用的。他竭尽所能的去调平,气喘吁吁的返回市政fu,在办公室值班室翻看报纸,手里翻着,眼睛和心里却在等候解建北的到来。已经快8点半上班了,正副七八名市长,一个都不见来办公室,也许都去了宾馆。想到这层,他忙丢下报纸,出值班室,却见政fu办分管文书的瞿副主任一副眼镜,斯斯紊紊地上楼去,望了他下却视而不见的。孔道然忙喊:瞿主任早!他嗯了下,继续上楼。孔道然赶上去喊瞿主任,问你个事,你知道解市长今天不去哪吧。他稍停说,场子上,正坐车出去。孔道然连带谢谢,拨‘腿’跑去,朝鄂d60002号车喊去,解市长!解市长!并拼命招手,司机在反光镜瞧见,说解市长:孔局长找您吧。解建北朝车窗外望,小吴已拧下车玻璃。孔道然近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解市长,有个事向您汇报。解建北向窗口靠点,孔道然凑近捂嘴说,您去宏达,不,康吉揭牌的。您看天气‘阴’层层的,时间是不是调整一下。解建北说,时间不调,我们去抓紧。马书记和魏市长可能都不能参加。孔道然着急说,定好马书记和人家维柴的文总揭牌,魏市长致词的。解建北说,我知道,你把议程改改给我。孔道然犹豫下,说,仪式要不了半小时,能不能您去给马书记或魏市长商量商量,康吉这边提前一刻钟。建市庆曲推后一刻钟,不是都完满的。解建北沉稳说,不存在哪边不完满的事。书记c市长有事,那边不说到这,他停了下换了句话,你去康吉检查下准备情况,我去宾馆接文总,议程等我到康吉了再定。他心想,明星都有出场费标准,当行政领导的似乎是‘私’人业主的唤狗。孔道然答应好,小吴鸣笛把解建北送去。 康吉身着节目的盛装,以薪新的姿态在迎接嘉宾。孔道然坐着经济局的旧红旗驶到康吉,被热闹的场面‘激’奋起来,欣然抬头查看,我得到李明的通报,赶出来迎接,似乎没发生过此前不愉快的通电话,并热忱地一一向他介绍,他不时的点头,把目光落到&一t;荆江市康吉有限责任公司&一t;的铜牌上。说,红绸巾是不是一拉就下来的。一旁的李明抢话说,没问题,只用透明胶轻轻粘了下,我们试过。他哦的点头,然后把目光对着我们问:怎么没把议程贴出来。李明笑说,马总要改用新办法。我望了下孔道然,他恍悟说,对,对,等会解市长手里有就得了。他又说,还是按市领导的意见不收人情,不请客,不发纪念品,啊!我说:对的,对的。不收情肯定不请客铺张,要请总会请得起。他接着说,要揭牌用电钮按的就好了。我笑说,想过。正在研制中。这次是来不赢了,下次再按钮自动化。有人从中笑了。他说,不过当初也没这么定,要这样就有特‘色’了。我说,才一个多月,康吉能正常生产正式揭牌,比深圳速度不慢吧。要是过去,想都不敢想。孔道然说,那是,那是。不然为什么彻底改制,实行民营化,不招商引资民营化能给宏达带来今天的生机。他停了下,我邀他进会议室坐去,是想单独问问书记市长的事,他缄口不说议程调整的事,他已经把球踢给了解建北,天塌下来有市长顶着。电话里说得无所谓,实则他们到场当然会给康吉蓬荜生辉。以我‘私’人老板请他们是难的,说不定出场费都支付不了。反过来我这民营化也是在荆江的土地上,外商老板投资也是在中国的土地上,他们是不会和我计较义务出场的,到时按章缴税足矣。不过我得破费点,人家在给我添光彩啊!孔道然没有进去的意思,我就把李明喊到一边,要他‘摸’底外地客人和市里领导人数,每人安排两百块钱的礼品,礼品要有点意义。他有些为难的。我说,你去和邹会计他们商量下,可以让罗靖参谋参谋。他答应的去了。孔道然又喊我:马总,市电台报社的记者还没来?我说,是象没见到。他又给经济局的唐丰指示,要他以政fu办的名义催督,电视台报社,还连‘胸’‘花’也问过了。 本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产品送人亦广告 上一章:第六十三章 高朋满场新康吉 一会儿,解建北抵达康吉,众人刮目相看。[≈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77;≈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111;≈109;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更新好快。 孔道然简单向他介绍后,请到我的办公室坐。他们进到力邦高级‘乳’胶漆粉刷洁白的办公楼,我感觉人群相伴,有重要人物已至,便从会议室出来迎着,笑‘吟’‘吟’地说,解市长亲自光临,昌俊真诚感谢。孔道然说,去,开你的办公室坐坐。解建北四处视察,感慨说,嗯,焕然一新,生机勃勃。我请解建北坐到我的全有老板椅上。他却笑说,你老马的总座不能随便让人坐的。说了便坐到一旁的红木椅上,老板椅我也不好坐上去了。他又说,老马果真与众不同。孔道然‘插’话:领导决策英明,民营路子走出荆江工业的新天地了。罗靖机敏地进来给客人递荆江牌饮水机的茶,解建北视而不见的,也许他在琢磨议程调整的事。等外人走了,他却说,你在哪请来的礼仪小姐,老马。我说,不是礼仪小姐,是公司员工。解市长,我还不老呢。您就叫我昌俊,小马也行。在领导面前我永远是小人。我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几时变得这么乖巧起来。解建北笑说,好,叫昌俊也顺口。你康吉公司里人才济济啊。他接着说,哦,我和书记c市长碰了个头。你把揭牌时间提到九点五十,不会有问题吧。在孔道然面前我坚持,可解建北前面不能任‘性’了,便说,没问题。他说,等你的仪式结束,我们再去宾馆举行建市庆典。hua台商张先生这次不能亲自参加,太遗憾了,希望他今后来的意义更大。孔道然喜得眉眼一堆儿,我也高兴地说,感谢解市长,康吉牵扯了市领导的宝贵时间。解建北说,嗯,不能说是牵扯,这也是工作嘛,是要荆江的老工业都象这样焕发青‘春’了,我们荆江的经济就上去了。发展经济是解决一切问题的重中之重,发展就是硬道理。孔道然将红板纸打印好的议程递给解建北,浏览说,这里面有节目的人都要落实的?孔道然说,基本落实了。解建北强调:不能基本,要一定。哦,对了,文总在和魏市长面谈,等会来。光谷的陈总呢,来没?我忙解释说,来了,在会议室打坐。解建北说,请他过来,我们见见。不能怠慢了人家大集团的老总。我申明:他是一个部‘门’的经理。他说,部‘门’老总也代表光谷集团嘛。解建北不懂,我这个小企业么样沾上高科技的光谷,陈总不过是通过我同学的关系接来的。孔道然‘插’话:要不要去看看他们的生产,解市长。解建北说,等书记c市长来了,一起去视察。趁着他们说话,我去叫来了个儿不高而年轻俊气的陈总。目光炯炯,‘精’明之至的他一眼就瞅住了解建北,象老熟人似的主动上前招呼握手。解建北说,陈总还不足三十吧。陈总说,您好慧眼。就称我小陈吧。解建北说,坐。都坐下后,他又说,中午我再陪你们。孔道然见陈总凝视的,忙解释:解市长他们在这里揭牌后要去宾馆参加建市庆典。陈总哦了声,说,中午不必了。解市长。我参加了马总康吉的揭牌后,马上赶到广州去参加博览会的。解建北豪气说,你们企业家时间就是机遇,机遇就是发展啊!陈总说,是发展更是挑战,现代科技日新月异,市场瞬息万变,不紧跟上不行啦!解建北说,不仅是紧跟上啰,还要有超前意识。陈总说,对。市长有战略眼光。然而,解建北转向我说,昌俊,你也要有超前措施,不能满足现状嘞!我应声,是的。虽然我们是闲聊,但闲聊中也能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能给人以紧迫感和‘激’励。 领导的时间观念也强。9点半过了,一辆气派的银‘色’本田才驶来,走下西服革履的魏炎生,我和孔道然忙迎了上去,招呼说,魏市长来了,稀客!听说他是‘交’换来的干部,这是第一次见面,按照电视里的印象和孔道然的表情而冒认的。魏炎生说,我算什么稀客!然后注视我:你是马昌俊。我便笑点头。孔道然说,是小马。魏炎生风度翩翩说,还么小马,识途老马了。你的名字我听得多。你的客人呢?我说,都在会议室休息。魏炎生说,好,去见见!我又引着魏炎生来到会议室。老厂的大人小孩在场子周边向我们投以新奇的目光。客人正各自‘交’谈。我大声说,各位领导c各位老总c各位嘉宾,我们荆江的父母官魏市长来看望大家了。接着魏市长挥手说,各位企业‘精’英,荆江人民欢迎你们做客,我来迟了,让大家久等了。又侧向孔道然说,可以开始了吧。孔道然说,好。我去请解市长。正说着,解建北来到,将议程‘交’给魏炎生,其他人纷纷出去。因为只来了魏炎生,马平‘波’记没到,我不便去问。魏炎生很快看了,轻声说,马书记有事不能来。我来揭牌,你致词。解建北征询说,那主持?魏炎生说,就道然。 人们陆续向大‘门’聚去,魏炎生和解建北最后出来。又把等在‘门’外的我喊到一边,问孔局长呢?我说,刚才在这。便赶紧找去。孔道然叫了唐丰在作最后的检查,落实揭牌的每项事宜。我叫来孔道然,解建北讲了议程的调整,他听后望了下我,没作重复传达。就说开始。我们都来到大‘门’口,乐队凑唱得更起劲了。唐丰指挥李明,要两位准备着的小姐给嘉宾们带上‘胸’‘花’,鲜‘艳’的‘胸’‘花’有柏子树枝往上衣荷包口一‘插’便成。邀魏市长c解市长c周局长从中向左排,我在最后一个,文总c陈总等企业老总从中向右排。其他客人和职工群众向着他们围立,形成一二百人的揭牌场面,是我始料不及,各种车辆也停满场子。孔道然站到麦扩风旁,向乐队示意,音乐歌唱嘎然止住。在几度的温度里夹衣和棉衣的人们似乎没有寒冷的差异。孔道然又对着麦扩风喂喂的试了两声,按照主持词先介绍有关领导和嘉宾后,便宣布:荆江市康吉有限责任公司揭牌仪式开始!接着是解建北致词,代表市委c市政fu欢迎外地来客,祝贺康吉公司正式成立,还充分给予了改制的肯定,也提出了希望。随着魏炎生和文总齐手扯下招牌上的红绸,一阵掌声鸣起,鞭炮掀响,把喜庆推响了。我的心也随之飞扬起来,但没忘记手中的红稿子。还有陈总没用稿子即兴致词祝贺,职工代表周同旆师傅恳切表态。最后由我致答谢词,照着稿子念似乎手在颤动。每项议程间隙都是乐队打击连接。结束时孔道然邀请客人到长江酒店午餐。整个仪式没有超过半小时,人群散开,乐队又响起凯旋曲。 我轻轻地嘘了口气,也象众人样缓缓散去。孔道然忙过来喊我:马总,魏市长他们要走了,去送送。我们来到小车边,真诚挽留领导,请他们到长江酒店就餐。他们推有事,魏炎生还说:要张先生来了就好,这么喜庆。孔道然说,把摄像制好碟子寄到台湾去。他们又和几位外地老总打了招呼,才离去,本市客人一旁笑脸相送。几位外地老总见市领导走了,也称有事,纷纷告辞。重要人物走了,我站在‘操’场上,心里空落落的。形式做完了,可业务上的事一字也没谈。也不知游世宇和他们谈没?我不能一个人呆立这里,便向办公室去。见李明在忙碌收拾,忙喊住他。你准备的礼品呢,客人都走了。他说,您放心,早放到他们的小车后箱里,叫司机带走了。我问:是么礼品?他告诉我:是荆江的特产,苦荞酒和小麻油。我皱眉说,小农经济。他又说,是孔局长说的,荆江的农产品,人民的情真。心想,这个孔道然!我这是工业企业嘞,为什么不把工业产品送人,也可作广告宣传。李明疑‘惑’问:还有事吗,马总?我说,去忙。又说,哦,长江酒店那边,你和张国庆联系下,客人马上就过去的。 首发本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上一章:第六十四章 产品送人亦广告 下一章:第六十六章 不拜丈母粘环保 孔道然留了下来,要保证揭牌善始善终。[hua ]访问: 。 他来到我办公室喜兴未尽,说,今天你的揭牌太成功了,又隆重又有意义,魏市长他们很满意,外地的老板也很感慨,尤总c麦总他们一帮有眼光的老板也啧啧称道。马总,你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啊!老天爷把雨水吊在半空也不落下来。他说着说着反问我:马总,你怎么有点不高兴的。我大声说,高兴啦!我是在琢磨接下来如何把生产搞起来,把产品打出去,创造好效益。哦,还有一事。我那台商姑父在福建搞了个大项目,资金暂时可能投不过来,魏市长刚才提到,等有机会,你给我解释解释。孔道然收敛了忺意,说,社会都知道你康吉是台资,这是个问题呵!我说,不是问题。工商那边我还不解释办了注册,说政fu硬要元旦揭牌,外资手续复杂来不赢。孔道然恍然说,我是说原先定的湖北名称,最后还是荆江市级的。不过不要紧。只要你把产品打响,银行全力支持的,评为了中国名牌,省级名牌,各级政fu都要奖励的。我们市里明文规定,奖现金五十万。我说,资金都是次要的。要产品出名,销售过亿,收入过千万,税款进库了,我才能踏实睡个觉。他没有问什么产品,也许他不太懂。而说,记者还要专访你的。找过你吗?我说,那得多少广告费。他说,不要钱的,免费宣传。这时一年轻人推‘门’进来。朝孔道然喊马总,孔道然引向我便离去,尽管我的服装换了,也许‘精’气神还是个工人大老粗的。年轻笑盈盈说,恭喜马总开张大吉!我正惊诧地注视着他,他又热情地递上一个红包,说,这是我们二爷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我疑‘惑’的:二爷?他和缓说,王二爷,您不记得了。前不久我们兄弟们都来给您捧场的。我恍然大悟:哦,二憨子。对,二爷。又说,小兄弟,你收回去。我今天谁的人情也没收。说实在,眼前的年轻人彬彬有礼,和善可亲的,怎么也不象人们印象中的社会上的玩的。年轻还是不骄不躁的说,您瞧不起我们二爷,贴子都不下个。他老人家可没忘记您呢。要是不收,那是不让我们跑‘腿’的好出‘门’啰。我说,小兄弟,别这样说,我真的不收情。他‘阴’阳怪气说,那不收也行,看二爷怎么有面子。看来是我轻敌了,便说,慢,你放这里。不过,你给我带个信去。中午请你的二爷和兄弟们去长江酒店小酌。(hua ’)年轻人傲慢说,中午我们有人请了,再会。说了他就转身。我说,那你给二爷说,改日我再单独请老街坊。我说这话是提醒他们,兔子不会吃窝边草的。 荆江电视台当晚播了康吉揭牌的新闻,可惜我没看到自己的光辉形象,荆江日报换了个角度,把康吉的揭牌作荆江建市庆典的成果,在庆典专版内以《国企改革出重锤,熄火宏达冶康吉》为题,称康吉由台商投资改造组建,公司有资产2亿6,流动资金8千万,年产值可超5千万,利税1千万。生产柴油机系列,和二汽联营生产东风载重车气缸,和武汉中国光谷联营生产led照明,集成电路。引领我市工业经济迈向健康发展之路。媒体没有专访我,但有我的特写镜头,影响极其深远。当晚就有老同学黄尚坤打电话为我祝贺。电视里看到你马昌俊的形象比魏市长还高大,是我们荆江一中七七届同学的骄傲。他话锋一转,说,宏达现在红火了,几时可给我们兑现股金哪?你的成就里不也包括我在内的社会股东的贡献啦。我拦了他的话:黄局长,你‘弄’没‘弄’清楚,我的康吉与红炉是两码事。我现在是民营企业。黄尚坤不解地问:老同学你慢点说。我听人家讲,康吉就是过去红炉的位置,是不是。我肯定说,是。不仅位置是,而且资产也是,不过被我收购了。他讥讽说,不过吧,宏达改革摇身一变就姓马了。你马昌俊用多少美元收购的。我说,准确说是台商张先生收购的。他嘲笑说,时髦说法应该是招商引资的台湾有钱人。那为什么你是法人代表。我取笑他说,你呀你,只知道当官,不懂企业运作,银行也是企业懂吧。他说,这我早知道。我又不是小学生。我又质问:资随债走懂吧。他说,不懂。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走也走不脱的。我急了:怎么跟你说呢,算了,不说国家的大银行。说你的小股金,市政fu对宏达股早发了通告,由政fu财政分期兑付。他说,我看到了。可现在宏达都被你吞了,那通知还有效?我坚毅说,错了,老黄。不是我吞了,是我把红炉的银行债务都背起来了。他笑我:那还不把你的脊梁骨压断!我说,压断有么法。改革大‘潮’所趋。一个不迎上二个不迎上去,改个屁革。他说,不和你辩了。秀才遇了兵,有理说不清。你说几时政fu可兑我们股金。我说,不清楚。那是政fu的事,关我个营民业主屁事。他又说,不过,我今天打电话不是找你要兑钱,是真祝贺你。问了好几个同学才打听到你的手机。我说,感谢老同学的关心抬爱。我实在累了。他说,好好休息,不把身体拼垮了。我又道谢。 我们的电话还没完全结束,游世宇‘春’光满面的来到我办公室,等我关了手机。他‘激’昂地说,马总,聊得这么亲热,那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吧。我说,反正不是‘女’人。他嬉笑说,是‘女’人又不是拐事,那是时尚老板。我看他酒兴正浓,以免捅出岔话。便说,你小子油腔滑调到我头上来了。他瞪眼说,哪敢。我是看您的办公室还亮着,就特地来向您报喜的。我吭的哦了声。他接着说,下午我陪那些厂商代表喝了不少,销售合同的事定了,他们抢着要签,看了今天的阵势,说销我们的产品准没有问题。我说,不仅没问题,是保他们有利可途。游世宇赶紧说,现在的人,他没有利能和你走亲戚?马总,你说对吧。我没有表态,因为我每表一个态,人家就会拿去当圣旨执行。尽管是那么回事我也不能明说。便反问:文总c陈总c柴总他们午饭都没吃就走了,你怎么和他们谈的。他放肆说,这你就不懂了,瞅准每个空隙推销自我,是我们销售人的本能。一早我就去他们宾馆扯了。两三天内他们就派业务人员来公司洽谈签订长期合作协定。您放心,康吉等着发财呢。我说,是吗。他又伸手去打开我的电脑,说,刚才荆江新闻都播了康吉揭牌的新闻,你没打开着。我说,还用看,都是现场当时人。他说,那不同,你自己的表现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得一清二楚。真象上市公司的老总。他又接着说,马总,你打不打算上市的?我应付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能谈得上是好士兵吗。他说,你又没当兵。忙停了,也许他的酒分子在我这里得到了一定的散发,当散发到一定程度,就接近常态了,就有了警醒。改口说,马总,你还有事吧。我不打扰你了。我酒喝多了,刚才出了些废品,请你责罚。我关切说,你休息去,注意点,不会有事吧?他自信说,没事!你不信我还可喝。我走了,不打扰了,我走了,不打扰。他重复着离去,没忘记带上‘门’。 哎,键盘不听手指点,笔划也好,拼音也好,打不出准确的字来,只能‘操’动鼠标,点击有关信息浏览,不时地还显现美‘女’视屏,便连想到罗靖,近日来她的能力和表现,几乎没有什么纰漏。而且体面,还比慧芬理解人,能以我为中心转。慧芬不如她。很固执己见。巴不得我发达了,过去的那此同事都能沾上光。说我忘本。我最厌恶的就是这句话。难道我不忘本就一世穷到底。什么是本?我自己就是本。再说我办公司不是民政局救济所,去济贫救助。对公司没有贡献我凭什么聘他们。都不创效,那公司利润从何来,如何发展!咚咚,一种细巧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说,进来。罗靖笑微微的,说,是我,马总。我抬眼望去,眼睛忽地一亮:你这时怎么来了?她不直接回答,俏皮地说,你马总还没下班,我敢拍屁股走人。再说,工人们还一身油衣的干得正起劲呐。我说,你去车间了。我的意思:是她去车间做监探了。她说,我没去,是路过。听到砰咔,啭啭的响。吸引我到窗边偷看了下。虽然高朗的车间里只有五六个人,但都很专注的。我又问:你走哪路过?她绕过我的话说,马总,安居‘花’园那边一个熟人的一套新房想出手,价格不高,才五百多,您何不买了。我好象没当谁说要买房,便说,我又不是没有住房。康吉才起步,得先治坡再治窝。她目光晶莹剔透说,我是说大城市住房有了涨价势头,省城都被江浙人贷款囤积在。现在买正合算。她又舞眉说,再说不是学大寨时的政治气候。现在窝和坡一样重要,窝也能表象你马总的实力和眼光,也能表象康吉的形象。看着她嚅动的瓜瓤小嘴,似乎觉得有些道理,或是启迪。便说,行,我明天看看去买了。在她面前我几乎失去谨慎,信口道来。既然出了我的口,就是要实现的。她‘荡’漾地说,这就不愧是荆江市的马总。又婉转说,不过,你的住房也够贫民窝了。立刻,我横了粗眉,说,你怎么知道的?她说,我路过呗。我说,是刚才。心想,她在到处&一t;路过&一t;,是侦探吧。她点头:嗯。也许知道自莽撞了。我忿然,说,没谁请你做‘私’人侦探哪!我看她低下头,便和缓说,那是红炉六十年代的老房子,当时走红过一阵。现在是他们母子俩在住。她终于抬起羞红的脸,噢了声。说,原来是这样的。随后起身笑的向我告辞,还关切说,马总,您也要早点回去休息哟。明天见。我也轻声说,早点休息,明天见。她的话仿佛句句刺在我好强和自尊的心房。也许是&一t;明天见&一t;给她吃了定心丸,离别特显一笑,有点勾魂的那种,勾走了我刚才对她的怨厌。 本文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不拜丈母粘环保 上一章:第六十五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下一章:第六十七章 生产许可再注册 鬼使神差,不知疲惫,‘操’纵半生不熟悉的电脑一直到半夜,几乎上瘾。[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109;≈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99;]。 更新好快。 窗外寂静深沉,电脑声格外入耳,呵欠还是滚出了喉咙。当我立起身来,才觉得脑胀眼涩的,困顿地伸展下肢体。眼前仿佛呈现出‘潮’湿低矮的贫民窘,还有那不理解人甚至乐于在底层生活的廖慧芬,与那浸泡在茅厕里的臭硬鹅卵石一般,非砸了我的事业不可。这明净的办公室与那水深火热的家象隔着另一个世界。近期的忙碌,根本没‘精’力顾及他们,此时能静下来想到他们的时候,却让我顿生厌倦。还有上次腾腾姥姥的生日,我也没去凑份儿,几乎遗忘干净了,慧芬并没有催督,而是自个到欣欣店做了生日蛋糕,天府庙市场买了土‘鸡’,土‘鸡’蛋什么的送去。摊主要她给挦,是在铁桶内绞很快的,听说要块钱一只。她谎称是送人要活的,摊主说,总不是进口的,她在家挦好‘鸡’去娘家。说是昌俊‘交’待的。昌俊公司刚接手走不开,请您原谅,特要我和腾腾来为您祝贺。还一定要我给您订做新鲜蛋糕。姥姥咧嘴笑说,他有事业是我最高兴的,比吃生日蛋糕好上百倍。看你们一来要钱用,又‘花’冤枉钱不值得。慧芬说,我们现在不缺钱用了,您安心受用。姥姥说,好好。腾腾么时候来,我又快半年没见着他了。现在孩子们读书‘花’心力,玩都没时间。慧芬说,现在家里就我是个闲人了。姥姥说,‘女’人么,一世就是相夫教子,安好这个家。慧芬答应:是的。然而,心里自有打算,等昌俊把公司盘开了,再进去帮他,用家里人总比外人放心。嗨,想到每年姥姥的生日,能和小舅子们酣畅一顿,心里苦涩涩的不是滋味儿。白天已经退了酒店的住房,一心归家的,此时又改变了主意,还是住酒店免得回去和她拌嘴,让邻里笑话。都老总了,在几百人面前呼风唤雨的,何须回去受那份窝囊气!在事业得心应手之时,谁不想搂搂‘女’人睡觉更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hua]唉,现在年轻妖‘艳’的风情‘女’人到处有,但我不会沦落去按摩房。真巧,我退掉的那间房居然还空着。吧台小姐给客房部打了电话,说康吉的马总来了,还开405。她还客气要人引我上楼去。我说,不必,熟着的。 我上到四楼,先喊服务台的小姐,她说开着。我没加任何疑虑地向405迈去,真想一下泡在温润的浴缸里,闭目舒躺过去。没用力‘门’竟开了,房间灯已亮着。空调散发着适宜的温暖。我关上‘门’,并按下定锁。就在锁定‘门’的瞬息,听到了一个好熟悉而又甜美的声音。马总!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疲惫不堪,而出现耳鸣,便按了按眉骨。又是一声马总,还带点娇滴。说是我呀。我惊异地转过身,却见一个活生生的罗靖婷婷‘玉’立在眼前,粉红蝶牌锦缎睡衣更扮靓了她。一对孤男寡‘女’关在一个温馨的房里将意味着什么。一股清幽的‘玉’兰香伴着她飘逸过来,她接过我的公文包,说,傻愣着干么,不认识了。我说,不是的,你不是说你不做那种生意呵。她说,是的。我从不。我是敬重你,才她的话说得那么恰如其分的打住,惹不起你恼火,也让你躲不开。都是过来人何须挑明,我接过话:你怎么知道我晚上会来这里休息的。她说,这就叫缘分。我嘴里重复着缘份二字,心想,她真是个有心人啊,一直在关注着我呗。她心疼地说,你辛劳了这些天,去泡个痛快的澡。水都给你放好了。看看去,冷热合宜啵。作为男人的敏感血气涌动起来,她简直就是名娴淑温柔的妻子在和丈夫说话;似七仙‘女’对董永;似白娘子对许仙。男人有时也象小孩似的,需要‘女’人慈母般的关爱。我一下变得言听计从的乖顺起来。但还是关好洗浴间的‘门’,泡在温暖的玫瑰沐浴‘露’里,掩在轻飘‘浪’漫的泡沫堆中。我闭上眼睛,叩问自己:接下来是该逃避还是迎头而上?好一会,罗靖在外轻敲‘门’:马总,你的内衣还没拿进去。原先我是准备就穿脏内衣的,她竟想得那么周到的给我准备了。我说,知道了。 有了公司和美‘女’,在时下我应该算是个成功的男人。然而,成功之航并非这么一帆风顺。台商的戏我可以不演,称他投资到条件更优越的南方去了。可我的戏政界不可以终止,他们不会自己打自己耳光地出尔反尔。这天,我和罗靖正在安居‘花’园看房子,张国庆打电话来告急:马总,环保局的人找你呢!我问么事,他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烦了,当了老总脾气忒容易上来。不客气地说,你们做么事的人,吃干饭!这点子事都要我到场。张国庆委屈的说,他们认准的是法人代表,谁让执照上是你的名字呢。我说,行了,国庆。你让他们的等会。我狠的关了机。罗靖见我脸‘色’灰沉,问: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什么,环保局的人上‘门’了。接着又笑了下说,是不是要把我康吉作‘花’园式的企业去宣传啦。罗靖认真的说,不是那回事吧,昌俊。你得提防点。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现在名声大了,难免没人找你出点血的。我傲慢说,我是谁。国宝,熊猫。谁敢沾。而她仍很冷静的说,你想想,‘花’园式企业的创建是文明委的事。环保局是什么?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要管空气。她毕竟在政fu里穿过,知道那些职能事儿,比我有见识,让我刮目相看,她看我绷紧了脸,又说,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康吉又不造纸,又不生产化‘肥’,没有污水排出,也没有烟囱异味粉尘升空。听她这么分析,我心头松了下。便说,有事我也不怕。房子的事就这样定了。回头我给财务上说下,让他们开张支票给你。罗靖说,不行的,昌俊。公司虽然是民营,但公司法和会计法都有条款规定。不是你荷包里的钱,随便可伸手的。不合财会开支的,财务上不好处理,别难为他们了,老邹是个老实人。我大失所望,说,那怎么办?她说,有办法。我离婚时分了一笔钱的,拿出来先给你垫上,然后等你个人收入上有了存钱再还我,说得比大男人还大方。不知我这辈子是哪儿修来的福份。真狠不得过去拥住她,狂‘吻’一阵。我们对了下眼神,含情脉脉的象年青的恋人。她又说,嫂子的工作,得做过细点。我说,怕啥。她不愿搬来,让他们母子困在那脏窝里。我们不是更有空间了。她谄媚一笑,说,谁同意给你空间了。想得美。你也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我卖‘弄’温存说,婚外情也是纯洁的情,你懂吗!她装模作样说,李z志的歪理斜说,骗人。你快去吧。公司的事要紧。这边的事我今天就给你办到位。 上‘门’来的是环保局污控股里的两个年轻人,一名是股长的象我样浓眉大眼皮肤浅黑,可个头没我大。我们一眼就盯上,产生上述同感,只是没有言表,装在各自心里。他倒先开口,有种先发制人的架势。说,马总,一个小事。康吉新组建,按环保法的有关规定,必须办理污染物排放许可证。另一人介绍说他是宋股长。我说,办证好说,何须你们还亲自上‘门’跑一趟,我让人去办不就得了。我是本着与人为善的态度,可这世界上不是你为善别人就敬重你的。宋亘说,不是的。据我们了解,你的公司已经开始正常生产,至今还未到我们环保部‘门’申请办证。你说我们不亲自上‘门’行嘛!他居高临下的,我也装腔作势的哦了下,拟了几句应对话:我们最近有点忙,回头我安排专人去接哈。宋亘说,再忙也要把程序走到堂,马总,你说对吧。他质问我了,我有些不高兴起来。他继续说,电视上报纸上你应该看到了,经济要发展,特别是我们荆江的经济要发展,但不能拿我们的子孙作代价来发展经济。这对我们民族对我们国家从长远利益看也是危险的。他象教育小学生,电闪都没扯一下,就大雨倾盆而泄了。我有些受不了啦,狠地说,张总,你们怎么搞的,这么重大的证件也忘了办哪?张国庆确实有点委屈,执照等有关证照的事都是邹传志他们在负责办,关键是我心里没有底数,不知道还要办这种环保证。还好,张国庆窝着火没有当面顶撞我。并说,事,马总。看文铁皮手上有没有过去红炉的什么证。他仿佛给我找了条宽广的退路,谁知一下被环保的人抵上了墙,说,红炉是过去,与你康吉粘不上。我们今天来是要康吉办排污证,张国庆不示弱,不是的。我是看过去有,我们可以照着办,如果过去没有,我们何必要办呢。宋亘横了眼不比我的像好看些,说,这是什么话。首先你就对现在环保没有认识,不能说过去错了,允许你们现在要继续错。我说,你叫宋股长吧。我们不是要继续错,是想过去没有错,我们现在又错在哪,又不是造纸,不是生产化‘肥’,要排什么污哇,顶多是职工们的屎‘尿’吧。那个‘插’话:屎‘尿’也是排泄,叫生活垃圾,还要收生活排污费呢。心想,也是的现在的屎‘尿’粪也没人要了。便说,那我可管不着了。他们要吃喝拉撒,谁管得住,你自己也管不住吧。那个说,宋股长,说不清楚的,下个通知吧。宋亘反显得很冷静的,说,马总,任何人对环保都有一个认识过程。我们能理解,现在只是要你办个许可证。我狠地说,不办就不许可了!那都把屎‘尿’别着。宋亘无奈,对同事说,小程,先下个通知吧。又转而对我们说,也不是我们寻蛇打找事做,是你们附近已经有群众举报了,我们不得不按章办事。我说,是谁,报出姓名来。他说,举报人是受法律保护的,要传扬出去,对你们企业的名声也不好。 首发本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生产许可再注册 上一章:第六十六章 不拜丈母粘环保 他们的通知是铅印好的,只填上康吉公司名称即可。str一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一ng。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 小程几笔填了,便址了一张给我,限三日内办理,否则依法处理,后果自负。我懒得接,他放到桌上,他们起身离去,我还是起身默然相送。然而,让人叫来李明。他是红炉老厂部的,对情况熟悉,文铁皮虽然熟悉,我没有聘他,不好随意找去。李明很快过来,认真听了,便说,过去的红炉应该没办,我们又没有什么污染排放。不过,去问问王厂长就清楚了的。王逸洲在处理老厂的事,看我的公司办成了,他也去谋了个生存‘门’路,在一个基建工地看守原材料,月工资400元。我很严肃地说,小李,不管怎么样,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我们得引起重视。你去落实过去办没办过,办了我们照办。李明说,要是没办呢?我说,查查有关文件,没办按规定我也要办。李明说,不是办不办的问题,办就得‘交’费。我说,不‘交’费,人家白劳动了。我们节约并不是该办的事都节约了去。李明说,不仅是办证‘交’费,还有搭车收费的。而且办了证,你就是立了‘交’费的户头,每年得‘交’上万的污控费。我们又没什么污控的。纯是贡献他们几张票子。虽然他是向着公司说话,我还是烦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得按章办事,排污证的事就你去处理。当然不是要你‘乱’开支,听明白吗。李明说,我及时向您汇报,您说办就办,不办就拉倒。我说,现在不是说我要办。你们都听清楚了的是人家要你办。有人向李明使眼‘色’,他好的应声而去。他们都象死老鼠似的乖乖听我的,叫我发不起火来。 这‘波’未平,那‘波’又起。我刚刚接受市电视台专访,还未送走客人,正‘春’风得意,又一辆本田小车开进,按‘门’房老刘的话说,马总,您人气旺,整天车水马龙的不歇趟。我和一个‘门’卫有么好说的,嗤之以鼻。(hua 广告)我忙给记者们道歉:对不起,业务上的事让人等着,这里有李主任接待。李明得志欢快答应:是。记者说,马总是大忙人。我们岂敢耽误了你的宝贵时间。您忙去。如果晚上有空,请看下九点的荆江视野。荆江视野是电视台的看点,闻名专栏节目,主要反映荆江的名人趣事。对于闲暇的人和有政治抱负的人也许能从中吸取氧份和取得快乐。我说,客套的话不说了,我不送了,小李带他们去生产车间拍现场镜头。我对游世宇说,走。 我们边走,他在咒怨。这是哪个吃饭没事,想搞我们康吉的边子。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有了一二,又不是好事来了。当然,新闻宣传是好是坏,不能象化学反应马上见分晓的。表面看是好的宣传,说不定有人用心专注着,演变成一种负面效应。我兴奋的情绪一下沉了下来。他继续说,我有一种不正确的想法。马总不知你赞不赞同?我说,你说,世宇。他直言不讳的:电视里报纸上到处是宣传康吉和你马总,我看不一定是好事。是不是那些当官的在政治作秀。他的话让我联想,经济局病休局长彻底让位,孔道然坐上了正位。我说,你见的世面多,见识广,但这个观点我不赞成。我们作为企业就是要广告宣传,产品还要出宣传费,这是他们找上‘门’的。他坚持说,错也。广告宣传是企业的产品确实过硬,只是一时没被大众认识,宣传一下。康吉刚开个好头,不是象绿油的庄稼被一撮化‘肥’给铳死了。我说,你还懂农活。他说,不一定懂,是听说的。我们说着就到了办公楼。他说,他们在会议室里。 不等我进会议室,罗靖神‘色’匆忙地出来,凑到我身边,轻声说:昌俊,你得冷静点。我瞥了下她,没有说话,这是工作时间,我们自然没有眉来眼去的情趣。办公室有李明,我不能用多的人,便安排她在销售科,协助游世宇工作。一来是他们好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二来也免得人非议,影响我的企业。会议室的氛围果然不同,一直昴扬在接待喜悦中的我,这下是沉闷闷的。几个陌生的质监局监察队的人。傲慢的闲聊着他们的话题,对我的到来一瞅也不瞅的。我停住了,只好对游世宇说,这几位是他忙机灵地说,许队,我们马总来了。他一双‘精’灵的眼扫了我下。似乎疑问的说,你是马总。我却很大方地说,不巧,市电视台的人在这里。我推不采访我。他们仿佛嘲讽的说,是市委办公室和宣传部安排的任务,少了你这个典型,荆江工业就没有光彩了。我装着怨言:是怎么也推不掉,我真不想成为这个典型。许生说了正题:我们是市质监局的,我是监察队的许队长。我说,哦,许队长。你们胥局长还是我同学呢。我见过的干部比他大多了,没有见这么不谦虚自报官名的。他们有人‘插’话:他是副局长。许生威严说,管他正的副的。我们今天到马总这来,只认马总。想见你马总,好难哪!游世宇帮腔:刚才马总说了的,是市委安排的,他只一个人也不能分身。许生讥讽说,哎,电视会抢新闻,正确舆论把握得好!对危害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反面就不抓了。他们有人‘插’话:湖南这方面做得好,敢于揭短的报道。也有的说,凤凰卫视才真正敢揭短。还有的说,比不上南方都市报,前几年把人家监利的三农问题都宣传得羞不遮体了。他们一唱一和的,我让他们侃去,心想央视的焦点访谈还不揭短。端起罗靖递过的茶,学着干部模样,派头的品味。许生也品了品,说,你们别扯远了!然后转向我,有种寒光‘逼’人的,论个子他没我高大,论天气刚过冷冻,为什么就有这种袭人的感觉。我又没做亏心事,要说亏心是‘私’人事,好久没‘摸’慧芬了,她一心在家,不敢来扯歪皮。也不算亏心,现代社会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我向高她流低,算不上谁亏欠谁的。应该以追求幸福美满为宗旨。也许我在不知不觉中堕落了。他接着说,你康吉知道不知道,生产柴油机是没许可证的。提取许可证我就恼怒,为什么我一接手什么都要许可证,过去红炉什么证都没有还不在生产。都在喊支持民营企业,实际是在设卡么,仿佛有种被骗的感觉。便说,许队,你明不明白,从红炉五十年代组建,六几年就生产起,又不是我们异想天开创新的。不许可怎么样,都生产几十年了,全国哪里不知道荆江柴油机。当然,现在有了个山东维柴,他还是荆江的后起立秀呢。许生说,你别这么说。柴油机有名是过去红炉生产的,你康吉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是天上掉下不也掉在了地下,该地下来管了。他跟环保局辩的相反可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说,康吉不是说不接受谁管,政fu七部八委的,你不接受行吗。不过,我到这时还没听明白你们来康吉的真正意图。有人‘插’话;意图很简单,帮你们把产品质量搞上去,让你们的175柴油机真正走向市场,走向全国。这话够打动人的。游世宇说,我们的柴油机早走向全国了。新开发(led)半导体照明还得你们多宣传。我瞥了下他,还没批量生产呢,不又要许可证的。他忍了下说,许队长,你能不能说具体点,不象领导干部的口号。许生赖着‘性’子说,你们没听清楚是吧。我再重复一遍,是免费的。175是过去红炉注册的,你康吉没有注册175是吧。我哦了声,说,这不简单,再注册一下。他说,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红炉已经起诉你康吉侵权。我忍不住一顿茶杯,狠地说,狗屁!红炉整个都是我的了。175还不是我的。他要紧不慢地说,马总,你别火,还有两年前的一桩质量诉讼案压在我们这里。江河镇红星村的机手,当年就因你们175的质量问题,险些命丧黄泉的。现在你的康吉又生产了,人家家属不找你们。人家里又没死绝人‘毛’。想想过去似乎有这么个影儿,可那是哪跟哪呀,都陈谷子‘浪’芝麻的事不能算到我头上吧。我‘欲’言又止的。他说,你不要不服。这事一直是我们质监部‘门’兜在,要不然那天你们揭牌又有好戏看啰。不过这是市领导给我们局座打了招呼的。他简直有点幸灾乐祸了!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一盅二件赶时尚 然而,许生说的有鼻子有眼,你再窝火也没法抵赖去。既然自己已经上这只船,没有过不了的坎的,无非耗点精神使几个票子。市场上的票子你赚不尽的,大家分享几个。当即我说,游经理,许队长他们说的事,你具体去办,有情况再向我说。最后还加了一句,你留他们一定吃晚饭,我到时再陪。说了便起身走人。等我一走,许生说,你们马总是人当老板的,当即立断。小游,我们也不想太麻烦你,小朱带了表来的你填上,该盖章的位子盖章。可能局里要收手续费的,到时候再说。游世宇起身去接了小朱的一摞表,翻了翻,惊叹:这么复杂,我哪搞得清楚小朱说,搞不清楚,刚才你又不当马总说,让他另找人哪。游世宇说,小朱,你怎么这么说,我说搞不清楚,未毕我就学不会。我们是投胎投错了,当初参加工作时,要进了你们质监局什么不会了。许生鄙夷一笑,说,当初恐怕还没有质监局呢。游世宇说,没有就好,省得讨麻烦,正好白茫茫一片落个干净。当初红星的事还把人抬来了的,还不两千块钱就打发了。还是工业局出的,否则红炉一颗指都拿不出。小朱忿忿说,人命关天,就这么便宜了你们游世宇说,你们又不知道,那是个高考落榜才下学的生手,根本责任是那个顾主,他买的薄滚机请他开,是他剥削了他,命都差点剥没了。许生说,人家墩上训集上百号族人要砸了你们红炉。游世宇气势说,你知道红炉有多少人,一千多,可以把红星弹丸之地蹋平它。许生又岔开话,说,你跟马总说说,产品质量问题非同小可,一件小事处理不好,会砸了康吉牌的。 随着康吉的声誉与日俱增,有些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昨天,大哥找我去,旁敲侧击提了罗靖的事。今天一早,张国庆就打电话给我,要接我喝早酒,还是到清真馆。我说,公司有规定的。他说,马总,今天星期天,劳逸结合,领会下属的一个心情。他说得很真情和奢侈的,现在我哪还在于清真馆的早酒,不过心中确实没有双休日了。伍燕一个人已经没法撑住炒面早摊了,还是被我照顾性的聘到了材料仓库当保管。这此,慧芬也要进公司,和我闹决裂了。她即使还炒面我也不会去她摊上早酒了,那多掉价。张国庆见我有点嗯嗯的不情愿的声调。又强调:要不你点住置,我请你。我说,谁请都一样。接着说,寒风溲溲的,牛杂火锅加烧酒是人间神仙的品味。可你知道吧,那是拉板车出力气活的人的天伦享受。现在人家大老板品的是广式早茶了,谁还胡吃海喝的。他悠着点说,你想喝茶。我说,不是我想,是你要请我,才这样提醒你的。象我们传统的吃下去喝下去,一年半载非得三高不可。我现在都有180了。他奉承说,要得发不离八,一百八才够老总的标准。我们都笑了。我说,国庆,你就不和我扯淡了。要早餐就去早茶,不去拉倒。他哪里知道,早酒下肚晕晕糊一天完了。我的事情谁来处理。张国庆笑说,你是要到新开张的兰亭序去哦。我说,随你去哪,只要是广式早茶。他说什么兰亭序我根本不知,我哪有闲心去打探那些。 早茶传统的是”一盅二件”,是广东人一种通常的社交方式。近年不仅增添了西洋食品牛奶,奶酪之类,还有向全国漫延之势。我也是听人说的,赶个时尚,显示高雅,以备有南方各户,我也可用早茶招待。然而,吃了喝了并不满足,不如吃一碗码子面实在。有客人点杏仁冻豆腐,鼓蒸fèng爪等花样名称,也没有。不满足也不仅指这食物,还有心情。张国庆似乎很关心的,说要我多关心关心慧芬。我知道你老总忙。当然,要你再回那破房子是不适合,她又不肯搬到安居花园。她是觉得搬了不踏实,还是那破房子踏实。虽然观念不现代,但情份很真切的。他见我不作声,以为默认。竟然说,罗经理和你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外人都这么在关注,我给你否认了。我放了茶盅,俨然说,张副总,公司制度上好像没有你这方面的职责吧。他知道无法用话语打动我,而且还得罪于我。便说,对不起,算我没说,早茶让我有机会接了个便宜客。我看他也结了120块钱,并不便宜。 一个人呆在180平米的豪宅里,葳着苹果绿的软绵沙发,望着乳白明亮的吊,算了,这大的雨,抱了也没地方放。她直泼泼说,要命当皇帝,没煤做饭吃,看你日后怎能么当皇帝的。是的,抱了炉子没有煤烧也是白搭。我就想了个办法,用胶盆去装,装多少算多少,装了放到凳上,刚抱了10来个,还有大几十个被浸湿得没法拿上手,我们只得放弃。这天夜里,我们一家人躺在黑咕隆咚的木床上,不敢开电灯,怕漏电。慧芬埋怨说,厂里几时有钱把这栋破房翻新就好。我哀叹:工资都有快没发的了,还翻新,只有挖心了。腾腾说。爸爸,等我们家有钱了,盖个大楼房。慧芬训他:没听你爸说,厂里工资都没有了,哪来钱。腾腾呱呱说,等我长大了,赚好大的钱给你们做楼房。慧芬笑说,哟,我的乖儿子,真说到妈心里去了。哗啦的大雨在半夜才渐渐停下来,屋外的渍水退去,不等天亮各家客户就闹腾起来,将屋内的水向外泼,都渲染自家的渍水多。此后,腾腾玩耍时,总是用我给他用旧轴承做的溜溜板车拉砂拉砖,在树下堆码,说是砌新楼。如今有条件住新楼,他们又犟着不过来,庭院灯,草坪灯和路灯交相辉映,多风景的住宅小区。 贫民窟那儿成了我的禁忌。心理障碍,似乎再去那儿我的身子都要矮半截。即使他们同意搬,我也会请人去搬,自己决不会再蹋入半步,再不会去听那些半调子咬不烂的话,让它遗忘而陌生起来。腾腾接受的现代教育,让他月假回家去劝他妈。第二天,我让罗靖开车陪我去开发区的荆江新一中。不仅公路面宽敞,花坛锦置,校门也宽敞气势。两边门墙上挂满了铜牌,实验基地,示范学校,重点高中等。小车不让进,我便下车一个进去。内面更是宽敞,四五层的教学楼好几栋,围成个大天井;学生宿舍楼也有四五层,挂满了五颜六色衣物;大小操场有几个,红砂石跑道,绿菌肉软的草皮,雕栏花坛,丰富多彩的宣传厨窗。我走近看了一版戴大红花的同学照片,他们是各种竞赛拿了名次的,还有全国的,还有奥林匹克的,就是没有腾腾。看来儿子不是块读书的料,只要我把康吉做大做强,今后就交给他经营,博士生也得给他打工,也不枉为人之父一回。他们现在的学习条件真好,比起老街小巷内的中学强多了。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严父慈母多关爱 忽地,叮呤的电铃拉响,群鸭样的学生伢纷纷向教学楼涌出。,一个大老总的,靠租车打的多不便,也不划算。我给你弄辆车来坐坐。我说,只怕是自来水,一拧龙头就有了。如果水厂停水,如果龙头坏了水管坏了怎么办。一辆小车,人在网上搜查过,一般都在十多万。过去红炉有的个吉普,都抵债了。不抵交给我也只能作废铁,我懒得坐。她从我的话里掌握到我的心思,没出两天真开来这辆桑塔纳。我惊疑的问来历,她说,你只管放心坐,不是偷来抢来的,也不是卖身换来的。我笑说,你真会说话。 我觉得和她说我家和我们之间的事,还不是时候,我丝毫没那打算。手机轻响是短信,看了便收起。便转了话题:这车恐怕值不了多少钱。她说,你要吧,只要你开口,马上就是你的。我摇头:哪有钱。现在货款回笼不快,资金周转阻滞。她说:真要买车就不要这种,不过一普桑,新的也不过上十万。要买,买辆进口的。象别克,要么合资的也行,一汽本田。日本本田是最早进入我国市场的。我说,你这不是说梦话吧。她说,小车也是企业的一块招牌。为什么有的领导换了一辆又一辆,号子还要么01,02,就是显示主人身份,炫耀权贵,叫人生畏。当老总的就要多88号的,吉利发财。手机响起打断了我们,连后面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当老板的人对手机最敏感,一看是公司打来的。忙接通。李明说,马总,质监局许股长来电话,说游经理照面也不打了,康吉还想不想生产的。我还说他出差了。我满意他的上传下达的圆场子。他中等个儿,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为什么就没人嫁他呢。这些日子,我渐渐用顺他,看顺他了。说,他是出差了,前天连夜走的,为湖南的一笔业务。你回个话,他过两天就回的,再上门道歉去。李明从焦虑说,不行,马总。这案子都闹到省里去了,省里在催问处理结果。您是不是上个门去他说得带恳的,是对我的尊重,而许生那边不客气的,一定要我四点以前到他那里,时间真容易逝去,我还定了个洽谈活动的一看车前的时间已经四点了。难怪电脑讲坛里香港老总李践讲高效人士的五项自我管理,要制订行动日志的。此时才切身体会。便责斥:你怎么才打电话。他怏然说,我一放下电话就给你打的。我没好气的说,算了算了。不知管理是哪门谱的工作,我只好哑巴吃乌云,闷心里。罗靖关切的问,又什么事这恼人的我说,还不是那质监的,走,我们去质监局。罗靖说,给张总打个电话,变压器增容的事推一下我没表示,心想,一个质监局不可能不听市政府的。康吉是市政府培植出的政府改革典型,还上了报纸和电视的。 本文来自看书网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麻烦缠身岔开题 罗靖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往人稀少的工业开发园驶去,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开错方向。便说,去质监局。她重复;是去质监局。我说,你看你,这是往工业园的路。她说,这路也行。我说,何必转圈,一来没时间了,还逗风去话音刚落,她减速了,说,那,到了。很快车子靠边停到一栋苹果绿的大楼大门前。不一会,伸宿主动缩开,她向内开去。我还以这质监局和经济局样在市政府大院内,宅既然不在市政府,出来,有可能不听市政府的。难怪那个小小队长都是硬强强的口气,我心里紧缩了下。我们下车,我仰视高大的楼房,面墙全部是彩釉钢化玻璃装饰,至少也不低于是10层。罗靖说,去呗。我们向高高的台阶迈去,显得步履维艰。她说,我第一次露过这里还以为是法院或是公安局。我说,不对。法院公安局的门楼上有国徽,这肯定不是。她笑了下,钦佩地说,老总该你当,什么都懂。也许吧,刚才错怪她开错路似乎掩饰过去,仿佛我在她眼里是个能人,是座女人靠山,是个完美的人。我也是向这方面彰显阳刚。踏进大厅,罗靖赶紧过去看了办公楼图示,正墙上是”三个代表”的大红楷字,我默颂着它的内容。她转而提示;监察队在一楼右手。 我们进去,许生正和人说话,也不望我们下,我只好先打招呼喊了他,他嗯了下,继续和人高论。这是这样的,一定要让他知道点厉害,多学些乖。我没有听进这话,罗靖记在了心里。那人无赖的笑着走了。许生招呼我;马总来了。又忙朝门外喊:冯股长,冯股长冯长青答应着进来,不大的单皮眼打量我们。许生介绍:他就是康吉的马总。这位身着亮丽的罗靖接过话;我是罗靖,见过的,在康吉。许生笑色色显出黄烟牙。说,这么漂亮的经理我怎么忘得了。我们见过,你还亲自给我们递过茶的。他是垂涎,我心里升起苦涩。他又朝底边坐着的喊:小余,来给客人到茶。他们用的是红金龙集团纸杯。用纸代塑有提倡环保的宣传,也避嫌烟广告。他接着说,马总,这位是我们局产品检验股的冯股长,你们康吉的案子,还得要去他那儿处理。冯长青接过话;你来了正好,我们上去说去。产品股在8楼,电梯闪到8字停了,又随他去办公室。罗靖的蝶牌金色皮鞋尖底在光溜的乳色地板上登得脆响,甚至还应了回音。要我的公司不久的将来也能成修这样的大厦,还有电梯,也响当当的回音,佳丽尽展妖娆就知足了。 产品股的摆设比许生的悬耀,文件柜上贴有从国务院到市政府的各级文件标签,有胶布印刷的产品质量法和生产许可管理条例,象个机关指挥系统。他打开了省级文件格,拿出份复印的传真给我:马总,你先看看这个。我接过,是省质监局关于荆江市康吉公司违规生产限期整改的涵。起因和事理和违规条款我只一晃而过,大脑翁翁的,似乎觉得小题大作,给企业莫须有的罪名而上紧箍咒。有一句责令停厂令我傻眼了,黔驴技穷,非同小可。眼下柴油机生产正红火,订单都下到明年了。而且这批产品发出,大量的货款收回笼,春节期间的各项开支和聘用职工的福利待遇。还有利润可观的话,我也可处理购房款和购车。led半导体集成板才进入开发和为二汽加工的缸套加起来还占不到20的生产规模,柴油机是创效的主梁。我又回过头看了一遍,落款是质监局,2000年元月20日。我沉着脸把传真递还给冯长青。人说我沉寂的脸象包公,让人起敬生畏。此时,冯股长没有一丝的敬畏,对我象做错事的小孩,家长式的说,你看完嘛,后面还有附件。附件是市质监局的调查报告,和红星村农民赵本山92年至99年先后五次的申诉材料,字字带泪,句句如泣。他残疾这么多年,老婆最终改嫁带走一双儿女,他靠80多岁的老母拣破烂照顾生活,哀求有关部门给个说法。大致内容我看明白了,虽然内心同情,但还是毫不客气的递给他,说,我看这有么用。赵本山的家破人走又不是我马昌俊造成的,更不是新康吉造成的。关我什么事说着禁不住激动起来,大声道:许队长上次去了不到半个小时,竟向上面写了几页的调查报告,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作风。你们有省里,我也有经济局,有市政府。罗靖望了我,喊了声马总。此时,我的情绪闸门也打开,没人阻住,更狠的说,天王老子,谁敢停我的生产试看。冯长青城府地说,马总,你冷静点。并不是我冯某要和你马总过不去。现在是法制社会,这些材料也都看了,你站在人家受害者的立场上想想。我气没消,说,我站到你们立场上,那你们为什么不站到我的立场上。我要向市政府申请,让台商撤资算了,荆江市这么个经济环境。罗靖又喊了声马总。我向她瞪,岔什么我这都说的是理。我的话被打断,停顿下来。冯长青说,你搞清楚,不是我姓冯的和你过意不去。你这个态度,那我们没法谈了。我猛地起身:不谈不谈罗。罗经理,我们走。 也许我的康吉得来太顺利,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一冲的下楼去,电梯也不乘,罗靖跟着气喘喘的。一路,我俩都沉默不语。回到厂里,二憨子和他的一个小兄弟在办公室,李明打我手机没听到。这时又打,我接了:喂。他说,我是小李。我问,你在哪我们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忙挂了机,自言自语说,马总来了。见了二憨子,我笑得象演员的喊:嘿,憨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的。他没笑迎,我又改口说,该称二爷子吧。油头粉面的二憨,故态复萌说,照辈份我得喊你马叔呢。小时他真是这么称谓。他又对他的小兄弟说,虎子,我马叔这里你们不能乱来的。虎子很老实地答应:是。我说,他们正是看你面子,一直在照顾我。上次还说要猫几口的也没有空时,今天就不走了。而心里应该是巴望他们快走,我正有麻烦缠身。但不能用他们去对付。虎子说,我们二爷今天来二憨不容他说,很煞气的训:你给老子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虎子俯首帖耳,恭敬说,二爷,您说。我掌嘴。说着,很滑稽地连括自己嘴巴。毕竟在康吉又当我的面,忙说,算了。二憨说,他们就这贱骨头,不敲几下不行。虎子在括自己,李明,罗靖都憷着,不憨吭半个字。他那噼啪的括响象落在我脸上的,便难为情地说,二爷子,你看二憨这才松口:看在我马叔的面子上,今天饶了你。虎子也就罢手,双掌和脸面绯红,没一点怨恨。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可叹我不能对自己的员工管理到这种程度。他不是责令而是威慑说,马叔,最近我兄弟们手头有点紧,让我出个借条都行。我也学得慷慨说,你不说了。要多少他阴笑说,一万不为多,五千不为少。你马叔看着办就是了。我吩咐:罗靖,你去按二爷子的意思办来。我等着。 罗靖故作惊醒的哦了下,便去了。我岔开话题说,老街你们家房子在啵二憨自豪说,上次你去过的,见我的门口就是,四五层吧。他问:你的老房子呢象租别人在住。我说,那哪是我们家的,是租住房管会的改造房。后不是搬到后街去了。他恍然哦了下,说,对。你们家到新华巷做了房的。现在还住那我留了个心眼儿,说,老红炉的贫民窟平房,不如人家的厕所呢。虎子说,是卫生间。李明去接电话了。我们还在聊着儿时的游戏,谁当司令的。李明放了电话,把我招出去说,税务局来的电话,要明天去办纳税证。我问是国税还是地税,因为揭牌前就办好了地税证的,还是大哥学生的家长帮的忙。他说,没有用。停了下又说,邹会计知道。我嗯了下,正要进办公室,张国庆焦虑地喊:马总,马总,不好了。他呀,总是这样风风火火,一惊一诈的,似乎天要塌下来。我白了眼:大惊小怪的喊什么他只好凑近乎小声说,马总,质监局的一帮人到车间去了,要查验产品。我们不让,他们还说要拉车间的门搭封条。手机好象响了,我边听边看,是罗靖发来的,是她到财会室找邹会计打了8000元借条,问可否,还要我签字。我才学着用笔画打字,象捉虫。便上楼露过财务室,打开我的办公室进去。张国庆跟着问:怎么办我说,你先去,尽量冷静些,叫他们等会,我就到。罗靖来了,张国庆离去,他们笑着点了头。她说,邹会计问什么帐走科目。我说,他会计干什么的,这也还要人教边说边提笔划上了同意暂借几个字。她又问,行不行罗靖给邹传志建议作业务招待。销售提成等正当项目,可邹传志一定要听我的意见。我说,就这样,你递过去。她走了,我来给孔道然打电话求救,偏偏二憨进来了,说,马总,你太忙了。我们下次再来。我目娄了他下,心惊叹,还来呀就交接那天我请工也要不了8000,他一个多谢都没道。唉 本文来自看書蛧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疑窦丛生不激化 他们走得我没有感觉似的,当我缓过神来只剩我一个人了,阴晦的天色更灰黯了,打开日光灯,关上办公室门,用座机给孔道然打电话。,孔局长,您好。最近实在忙不脱身,没有给您汇报。他们那帮人员怎么不问清红皂白,闯到我公司来闹腾。说话中,听到他那边有电动麻将的哗啦声。是他们在丽都酒店的包房里在新近引入的电动麻将上搓瘾。不过,他也还在听我诉说。并拦断我说,马总,你慢点讲,我这里在陪客,有点听不大清楚。是哪帮人,为什么。我闭了下眼冷了下大脑,然后清了嗓子说,孔局长,这听得清楚吧他说,你说吧。我说,是质监局监察大队的几个青年伢,要封我的车间,你是不是给质监局的局长说说,让他们先撤了,回头要打要罚再坐下来讲。我不能成为任何人宰割的羔羊,你说是吧,孔局长。他在那头嘿嘿的,有人打七条,有人说碰了。他说,慢点,慢点。然后对我说,老马,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这样没头绪的找人家局长也不合适。最近,我们是准备搞一个活动,关于企业外部环境问题,你把情况汇总下,搞个正规的文字材料。我忙说,还不只质监局,有环保局,税务局,两城办等,还有我想说二憨子他们,又咽了下去。他不情愿地说,好了。我知道了。你都写到材料里,到时候我们一并着手解决。我还要坚持说,这时能不能让那帮年轻人先撤走,他却挂了机。我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场景,烟雾缭绕,鏖战如火如荼。现如今不管是民间还是官方,悠悠之事,惟牌最大。 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然我鼓动职工和他们对峙,他们总不敢打人啵。我们人多气势宏大,气势都要吓倒他们。我赶到三车间,几个人正横蛮推门。车间厚重的大木门,是梭动式的,用了那多年钢槽和小铁轮都不灵动了。有职工看他们拉不到位,还嘲笑说,你们哪有我们工人有力量,不伤了你们气分,我们自己来,巴不得早关了门。老远瞧见,我义愤填膺,大喝:干什么你们。帮忙的几个职工罢手一旁观阵,把目光聚向质监局的人,见他们木瞪口呆,又返去推开门。近了,他们有人说:我们依法查封。亦有人附和:你们康吉没有许可证手续,是非法生产。我没瞄到许生,便说,你们许队长呢,我刚从他那来的。有人说,我们知道。也许他们有人在质监局看到我的。他们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是在执法吗。如果谁干扰执法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我怒目圆睁,说,不要动不动拿法律威骇。我不是骇大的。刚才我和许队长又通了电话的,他让你们先回去。我明天去坐到你们局处理。他们小声合计下,有人说,那你让许队长给我们打电话。我哼了下,说,你们打电话把这里的情况给他讲不就清楚了。他们推辞:我们不打,你打。不打,我们只能封了。他们又做拉门架势,可惜拉不动。拉不动他们也不放弃,还把希望的目光落到和平他们职工的身上。我激浊扬清地说,你们没脑壳了,他们要停我们的厂,断我们的饭碗,你们怎么无动于衷有人小声嘀咕:关我们么事。听到这猫声,我肺都有要气炸,白养活这帮畜生的我只好把目光转向张国庆,张国庆勉为其难说,小兄弟们,今天就适可而止了。我们这些员工不是吃素的,他们见势有利,齐声说,不行今天坚决封门,这有法律时效的。在这危急关头,罗靖机警地引着二憨的一帮兄弟赶到,手里攥着家伙,气汹汹的。谁敢封谁敢封问它答不答应。他们亮着腰部明晃的刀斧,我的心头一紧。张国庆忙说,你们还是听我个劝,先回去。后事好说的。质监的几个年轻人望而生畏,悄然宿回了要拉门的手。 人越聚越多,好几个车间的人正换班都闻讯而来。有人在议论:上次就是那些家伙;马昌俊还有一手黑呵;好汉不吃眼前亏,劝他们撤了;只怕无法无天了,还是红的天下,打110把他们抓去;哎,寅时抓卯时放,有么用,倒霉的还是你。质监问:你们干什么的,阻碍执法是要受法律制裁的。二憨的兄弟们说,先让我们制裁了你们,我们要维护公司的安全生产。他们有人对我发话,说,马总,你的职工你不制止,闹出事来,你要负责任的。我这时头脑也不冷静。大声说,我负责任我心里就一个目标,维护我的正常生产,我是正义的。人群已在车间大门前聚围起来,质监的人感到大势不妙,忙给许生打电话,告急康吉的事态,职工起哄,干扰封门。是不是请公安部门协助一下。许生埋怨:怎么会是这样,你们一个门都封不下来。平时的狠气呢都哪去了。我忙说,我来给许队长讲。随之夺手机说,许队长,都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要闹激化了。你先让他们撤了,回头市政府要有个说法的。许生说,不行,你要清醒点。你们干扰了执法,后果自负。嘈杂声太大,我听得隐约,便连连说,好好好,我跟他们讲。忙挂了机,他们来不急问清原委,我说许队长让你们先回去,明天就把手续补齐。他们垂头丧气的从人群中走出,钻进车去。二憨的兄弟们还在喊:别让他们溜了,掀翻车,看他们敢再捣蛋。我忙向罗靖使眼色,罗靖过去说,谢谢了,二爷子让你们快去。他们一个暗示,一下也蒸发了。剩下的只有员工了,我大声说,还有么事好看,都回车间去。和平凑近讨好说,马总,今天我们人多势众,叫他们屁滚尿流,灰灰溜溜落荒而逃。我没好气:去去去也有人说,马总,耽误这半天了,不该算我们的吧。我说,公司有规定,按章办事。 人员陆续散去,我也打了场胜仗似的昂首回办公室去。张国庆跟随过来,说,马总,刚才那伙人有职工已经认出来了,不能再让他们冒充康吉的职工。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闹出事来你马总吃不了兜着走的。我瞪了眼,狠的说,你么意思。他们从天降的我能知道他们说是康吉的员工你堵得他们的嘴住。你要眼睁睁质监封我们的车间才好是吧。也许他听出来了职工改成员工,忙解释:你不躁,我也是好意。我说,质监的那些家伙蛮横不讲理,你怎么制止得住,你怎么管得了生产。他连连说,好,我不说了。我说,国庆,和平他们几个你刚才也看到了。下班的时候你告诉他们,车间要接受质检,叫他们明天不要来上班了。张国庆惊诧说,这我斩钉截铁说,这什么不狠点心,康吉还能撑下去。都是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我后话一石二鸟,只差没说还如二憨子他们。哎,靠二憨也是我马昌俊火烧乌龟内里痛呵。我接着说,去车间你要盯紧点,世宇来电话说的,湖南那边的货一定在月底发出,违约了我们好多话都不好说的。我说着说着,没有了他的声息。侧过一瞧,他已经颜面扫地的转向车间去。 碰到人见我一脸灿烂,都不停地向我点头招呼。我嗯地应声,是那种老总的作派。我径直向办公室去,见李明捧着茶杯倚在桌边看报,悠闲无事的。喊:小李,你在办公室。刚才怎么不去三车间。我忘了是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没回家,也许他没法成家讨厌家庭观念。李明惊忽的目光说,没有谁叫我去三车间。做么事我刚才把扩产增电容的申请递到电管所来的。他们正关门下班。我说,不知道,算了。而他又说,刚才回来时,听他们好象议论封门是不是。还是您马总有能力,过去王厂长他们早不见影儿了。我说,你听谁说的,在哪我是当心这事传到社会上去影响不好,特别是合作企业会怎么看我老马。他说,我没在意。他不愿说出具体的姓名,我也不追问了。也许是门卫老刘头嘴长饶舌的,今后得给他打打预防针才好,不要以讹传讹,造事生非。不看他是个无依无靠的外地人,真李明又问:您有事吧我说,你写个材料,孔局长说市政府要搞活动,优化工业环境。你把对我们有干扰的事和部门都说上去。接着还讲了一些具体要求。他疑窦丛生,吞吞吞吐吐说,这样是不是太了。那些部门手里有小鞋,给半只我们穿更迈步艰难的。我说,怕什么,有市政府把舵撑腰。他持笔,若有所思的。我停了下又说,如果有么事弄不清楚你直接找我经济局的唐科长,把意图摸准,让他指导一下。李明答应着,我正要离去忽地手机响起。 接通是孔道然打来的,问我在哪。我总算学会存储电话号码,有了先知先觉的主动权。我回:在公司。正要说他陪客就结束了。他嗯嗯的。说,我这里也没空,你就不过来,电话里给你讲。他继续说,老马,质监的人是不是走了。我说,不走,我还留他们住夜不成。他说,不是的。听说刚才你们的员工围攻他们是不是。我毫不隐讳说,那是他们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他说,不对吧。据说不仅是职工,还有街上玩的。我跟你说清楚,你不能瞎来的呵。刚才他们要对你法人代表采取非常手段,我做一番工作。市委市政府正围绕”工业兴市,放开强市”开展环境创优活动,你这样莽撞让我们也不好为你说话。管理部门也有法治年活动。我忙拦了他话,说,不是的,孔局长,他们那是裁脏陷害。他说,你不说了,我没时间和你磨嘴皮,你这时候马上上质监局的门去赔理,态度要诚恳。我火了,不说早下班了,我搞企业的凭么低人一等。冲他喊:孔局长,你搞没搞错。我们康吉是要受保护的,处处做孙子,我还怎么正常生产。他说,我没搞错,你听我的没错,我这时没嘴和你辩。他那里说和了,我喂喂的,他便挂了机。嗨,我还有材料的事没向他说呢,这一仗我是要拗过来的,我决不会主动上门,给他们贱去 本文来自看書罓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罗靖公关人非议 办公楼勿地静了下来,他们都准时下班离去了,操场里响起老刘头嚓唰的扫帚声。这晚了天色灰亮亮的,怕是要下雪了。真想丰年好大雪还是孩时尽情的玩弄过几场大雪,这好多年没见天寒地冻的大雪了,上次飘过几絮就遗憾的没了。老刘头在不停的打扫,扫过的地方顿儿又飘落片片黄叶。有梧桐树的,有白杨树的,也有水彬和迎容松的尖叶儿,而他们的身枝还是常绿的,不象它们都快光秃秃的了。那小叶黄杨绿得厚重,红叶李红得紫胀。扫帚声近了又远,远了又近。我想在电脑上我个说法,也无头绪,也没心思点开qq空间。老刘头还来轻地敲我的门,说,马总,还在办公室啦,都打夜影了,该吃晚饭了,饿了会得胃病的。我无视他的关切,说,刘老头,公司人来人往的,有些事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行了。他说,我活了几十年,又是守门的关口,知道会关住嘴的。如果,万一,有么事不应该的地方,你只管批评,我一定接受改正。看了他可怜巴巴的老实样儿,便说,没事。随便说说。他说,你不说我心里明镜儿的,当这个家难呵。我说,没什么难的,搞企业就得象人搞企业的样儿。他看我不领情,说,对不起我多嘴了。说后忙地拉上我的门而去,我心里也好笑,便关了电脑,想闭目静静。然而,眼帘一合,就象映电影似的,质监局,环保局,税务局;还有二憨子他们;还有要发红包的员工;还有我自己,崭新的西服,鲜艳的嘉宾的胸花我荣耀,我光环,荣耀和光环来自于我的事业。事业要发展,康吉要发展,等几路货款回笼,银行的帐户上就有了几位数的可用资金。还了银行的息,还可得个a级信用企业的铜牌。操场里有了小车声,接着楼梯有了登登声,是罗靖给我送饭来了,几个快餐盒装的。有三鲜,有膀腿蹄花,有红烧牛肉,红烧鱼块。我说,不能再天天这么吃了。她疑惑的说,不都是你喜欢吃的呀。我说,得把食堂开起来。她似乎明白我意思,咐和说,有食堂好,方便又节约。我叹息了,过去红炉老食堂留给原职工作活动场所,没有更合适的房子办食堂。她含笑地又去了,去提来瓶红星二锅头。我说,不行,在办公室开怀畅饮不象话,走,去安居花园。她爽快的答应了,说,好,一蹬脚就到了。她始终充满那么股诱人的激情与活力,让我无可挑剔。她又收好快餐,我起身关了灯。她说,你还是出只贵于哪。 吃的放到车上,我说,不行,我去车间看看。罗靖说,上车,我陪你去。我说,你在车上等着,一胯远不要开车去。她温和地答应好,真是百依百顺的,让我折服。走在去车间的水泥路上,犹如踏在通往婚礼的红地毯上,生产区的隆隆声好似欢畅的舞曲在伴奏,心里暗想,是不是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办了那个事,那么必须的春节前与慧芬了结。然而,美好的事情总喜欢那么捉弄人。 这两天,我全心身地投入到生产中,发湖南的柴油机全部出厂运往,心里该喘息下了。然而,法院里飞来一纸传唤,红星村的赵本山起诉了康吉。我是法人代表,起诉康吉,实际上是起诉我马昌俊。我在传票上签了名,关在办公室给孔道然打了电话。孔道然说,法院的拘传不是好玩的。你怎么闹到了那个地步。行政不能干预司法,只能依法办事的。我恳切说,孔局长正是这节骨眼上,你得帮帮我。我还以为您上次打招呼,这事就过去了,谁知他们来了个突然袭击,祸从天降啦。我的康吉与红炉是两回事。赵本山致残不是我的柴油机质量问题造成的,那时还没有康吉啦。要说康吉没有生产许可证还是个说法,也不至于闹到法院去啦。我简直要骂娘了。孔道然却沉得住气,半天才说,那只有以法对法,要不你也请个律师,让律师去为你说话。听他的推辞,要气炸人肺的。不行,按他的说法,康吉不就得不到政府的保护了。挂了电话,让罗靖送我去政府,我要亲自去找解建北,揭牌时他说过要全力持的。路上游世宇打电话给罗靖,要她去核对发往湖南的货单。她说,正和马总去市政府。我问,是么事她掩了手机,轻声说,要我去湖南对货单。我说,来,我来跟他讲。接过电话,我说,世宇,数量没问题哪。他说,马总,一千的总数是对的,是75和65的数字有出入,因为是三批发来的。您知道,它们的价格相差几十,金额就相差几万啦。我说,不会吧,怎么能出这差错。其实,我心里有数,是我的徒弟刘涛负责出库的。他的数字与车间生产,与员工计酬都连着,难道还有虚报冒领不成,不应该有出入。他又补了一句;是司机和收货员对准了的。我说,你再在那边查一下。他无奈地笑说,我的马总,罗经理干脆改成康吉的公关经理得了。我批评他:你小子少给我跑斜刀。去查你的货去。关于罗靖充当公关的传闻有人非议过,不过他是单刀直入当我指控的第一人。我的女人怎么能让她去给人公关呢,我们要名分正当地过日子的;再说,我马昌俊也不是使女人吃软饭的那类糟男人。 市政府又热闹着,上访的人群围满了大门。我在门口边下车,说好话走边门进去。花坛边,樟树下还蹲坐一些人,办公大楼门内外也密聚着人群。嗨,来的真不是时候,肯定是不好找解建北讲康吉的事。然而,我还是抱着一线的希望挤过去,再上到三楼去找解建北。人群中有一名面熟的干部在和上访人群辩解,他很期盼的转向我,见我不和他打招呼,还是主动地喊了我马总。我凭着朦胧的记忆,喊了他张主任。其实他是信访办的魏主任,他还是不介意的答应了。又说,找我。便趁机挤出人群。我们墙边去说话,没人再围过来。他出乖露丑说,没事吧我说,我不是来上访的,张主任。他说,不上访就好。你现在是市里的名人了,你哪能再上访,你们原来的职工没来啊我说,没有。哪来这多人上访,他们是要生活的啰,要生活找市场去啦。他称道我:都象你就好。他们是老财贸系统的,正在搞买断,心里不服气,要出出。我说,有么不服的,是大气候。全中国都这样,关市政府么事。他哀叹:唉,谁不这么说呢,他们哪听得进去。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革命,阵痛是正常的,我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和他扯闲了。便说,张主任,我向你打听个事,解市长在不在家。他神兮兮的说,找解市长么事我神韵地说,是解市长找我。他敏捷地说,你没问他在哪。我嗯的支吾下,他悄声告诉我:在财政局开结帐会,你贡献大肯定是要受表彰奖励的新闻人物啦。我笑说,么新闻人物啰,不耽误你了。他们还等着你解决问题呢。我那是讥讽的笑,他能解决么问题,上访也是白访,我是从他们队伍里跳出来的。 本书首发于看书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企业明星哄孩子 我们又连忙转到江城大道的十层大楼的市财政局,一打听还好,就在二楼会议室。要在八楼十楼的,我又得气喘的有进气没出气了。推开玻璃门,见主席台上挂着红布白字会标:荆江市一九九九年财政税收结帐兑现。结帐的对象是乡镇场政府和财税干部,完成任务的表彰;超额的奖励;下欠的通报批评,还要扣工资。难怪他们行政命令,严惩不贷的,全市不到二个亿的财政收入,加上老师大几千人吃皇粮,大哥上月的教师工资就拖下了,说到年终一起发。主讲人在麦扩风里嘶声宣染:我市过去遭受四年三水,在省市委的正确领导下,去年一年恢复,今年又取得工业农业的攀升,和第三产业商业服务等的繁荣我站在门边,听了几句事不关已的话,在搜寻着主席台上的解建北,一年轻人走过来问;马总,你找谁他认识我,我似乎没见过,也装得很熟,应声:你好。我找解市长,请你吃亏传个话。他说:正开着会,等散会后再说。我要往主席台去,他阻止说,马总,这样打扰领导不好的。他的语音轻巧,但意蕴很重。我只好退出会议室,在走廊里等着,过去看光荣榜,白湖乡党委书记丁佑彩第一名,奖金5万,名利双收。几阵掌声过后,有人进出,是上卫生间的。我也学着去上卫生间。水笼是感应的,出来时,一抬头,解建北就在面前,我喜出望外的喊了解市长。解建北用大概的目光望了下,便嗯了声:老马,径直去卫生间。人有三急,我没有拦他,还是在走廊里等。好一会,他才出来,目不斜视的向会议室去。我跑到他面前,喊:解市长。他装模装样说,有事嘛。我说,解市长,我是找了几个地方,在这里才找着您。有个急事向您汇报。他却四平八稳的,说,么事,那边说去。我跟他进了一间小办公室,桌上有报刊杂志,信件的,是间收发室。他对清理杂志的女青年说,小詹,你出去下,我和马总有几句话说。小詹去了,他又叫我关上门。财政局一个小小收发员他都这么熟道,看来他这个管财经的副市长是当到家了,心想我的事他不会不管的。后听人说他在财政局的楼还有个办公室。我对着他坐下后,他先发问;康吉生产形势如何我说,员工日夜加班都忙不过来,有的订单年前我不接了,恐怕过年都放不了假。他说,接了你可分给其他企业做。春节是公休假,不能不让人家团圆,只顾你的效益,呵我直谏:我的市长,您这说外行话了。各家生产各自的产品,不说员工的技能不适应,那生产设备也更换不来。他顿住了,说,么事,你说吧。我接着说,解市长,我找您是有急事,年关逼近,法院不问青红皂白,一纸传唤要传了我去。真要把我关在那里,我的一摊子么办他惊异说,有这等事。你总有违法事件,或者谁起诉你啦。你该不会是为女人的事吧,大多有钱的老板都裁在女人手里的,因为最近市公安局开展扫黄打非,抓卖淫嫖娼,五千一个人,社会舆论说公安局是创收抓鱼肉钱过年。也许他听到我和罗靖的传闻了。我还是百般冤屈的说,解市长,要女人也得名正言顺,男人么。不过,我不会象唐明皇要女人不要江山,也不会做亏本的事的。也许我脑中只知道贵妃,不懂历史,比喻不当。解建北没有纠正,而是沉稳说,那你慢点说,是为么事。我象浇注铁水的,一口气把质监的事说了。还补充说:还有环保,税务,城建,都象和我康吉过意不去,虎视眈眈。他又拦了我,说,你应该去学学法。今天我们在开结帐会,下一步对企业贡献大的也要表彰的,你康吉是减免对象吧我点头说,谢谢市政府的关怀。不过减免优惠以外的,你还得依法缴纳。不管国税地税,地方政府都是没权力减免税赋的。我们市出台支持工业企业免三减五是市财政作了牺牲,采取先征后返操作的。听他的口气,对自己分管的财政收支这块态度还是很鲜明的。我这是请的大菩萨,不能得罪了,真得罪了在荆江还有谁能给我擎天之柱呢。便默不作声的点头,也示诚恳接受批评。 接着,他的手机响起,接通后说,我在开会,时间明天再定,常委的例会学习该是明天,好,再联系。他挂断了,便翻出存的电话号码。我怕他被别的事缠上,或让会议叫去。又恳求说,解市长,康吉是您亲自参加接牌的,您不能不管哪,解建北挤出微笑轻快说,亲自参加错了吗立刻,我悔恨不矣,自己嘴快,把话又说错了。我又要开口纠正,他抬手示意我别唠叨。他对手机里说,童院长,我,解建北。关于康吉的事请你过问下。对招商企业的老板不经市委市政府同意,是不能随意拘传的。这市里早有明文规定。童院长客观说,这事我还不知道。我立刻让分管院长给民庭打招呼,你放心。真是一物降一物,法院的经费缺口少不了要找解建北划个字的。他挂了机,没给我说什么,又拨了质监局吴翔局长的手机。很腔调说,吴局长,康吉是市里才竖起的一个典型,你们要很好的支持,不能让它夭折嘛。吴局长恭敬说,这事我听说了,我要他们稳妥点,怎么还是闹到上法庭的地步。解建北坚决说,闹到法律的地步也要退转来。就这两天我让经济局牵个头,把你们和法院坐到一起扯扯,最好能通过调解的办法处理。不要动不动就封人家门,影响人家的正常生产,社会影响形象也不好嘛。吴局长说,好,按您的意见办。不过许可证还得要办的。解建北忙说,谁说不办了。你们服务上门,给人家办好送去嘛。市政府马上组成行政服务中心的,办事一个窗口。吴局长不再立足本位,通权达变,连连答应好好。解建北关了手机,问:老马,你看这样行吗这会儿让我见识了领导的又一面,欣喜得愧不敢当,忙钦佩地说,解市长,真谢谢您了。随后他起身,说,老马,你一定不要辜负市里的希望,努力把康吉办成明星企业。我表态:一定一定。他向门口走去,我忙赶过去打开门。直望着他步入会议室去。 回到车内,罗靖疑虑地问:怎么去了一会我说,还不得等时机。我并非心旷神怡的,她又说,解市长在这里,事情么样了我嘘了口气,轻快说,不用说,还是大干部灵验。解市长两个电话就解决了。简直象家长对小孩,就象我对门卫的老刘头,你说还有么事搞不定的。她用审视的目光注视我,也许认为我在吹牛皮。我说,怎么了,开车呀。她哦的问:去哪我说,回公司。她说,不用去法院了我说,那还用问。她安慰的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吃快餐去。我没作答。她又说,你也该履行下做爸爸的职责,给腾腾炒些可口的菜送去,也不能让功劳给他妈一人抢去了。我轻巧的说,那功让她抢去就是了。我不给钱她,她上天去抢功。不过,我俩的事以后还得腾腾有态度的。行,我们去学校,落快餐店,你给点几道菜。天天快餐店么样她说,行,就去那。她娴熟地左打方向盘,边鸣笛边说,孩子最喜欢的是青椒炒肉丝,红烧牛肉这类菜。尤其是男孩子最喜欢吃牛肉面。她说得我都要流口水了。我说,你没。没有孩子咽了回去,改口说,没看出你怎么知道孩子食好的。这话还是戳到她的痛处,立刻凝固了表情,沉默下去,眼睛直愣地瞪着前方。 本文来自看书网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毛骨悚然挨罚款 腾腾那没去成,小李打电话来,说质监局冯长青让我去下。○我恼怒地问:是么事在她面前我刚才的牛皮要破灭了。小李说,还不许可证的事。心想,这还差不多,解建北的话立竿见影了,但还是走点样,没服务上门,总是左个通知右个电话,让人晕头转向的。我忿然说,不去快餐店了,质监局等着我。罗靖说,不是已经有了领导的发话。我说,是领导发话他们才办许可证的。接着我又给邹传志打电话,吩咐:今天已经22号了,工行要扎账的,给他们把息结了。邹传志说,帐上就这几十万块钱,等急的水电费和员工工资。他提示的我何尝不知,好多家庭都是一个月等不得一个月,靠几百块钱买米买柴的。然而,银行在我心中比那些更重要,没有他们的支持,我的康吉可说一天也生存不下去。你不去结账也行,他还可以采取强行扣抵。我为争a级信用企业,也好让他在上级行那儿有位置,到康吉为难时好开绿灯。便说,我知道,你先去结了息。他说,钱出去,还得您马总签字的。他这人就这么机械。我说,好。又让罗靖把我开到公司去。 回到公司我真想再给解建北打个电话,诉之质监局根本不服务上门,还刁难人的。但一想,他还要我学法律,不能赖缠失趣,也不能让领导贵口失尊。我成了罗靖的摇控器,马上转向质监局。到质监局已2点,准确的说还差一两分钟。高大的楼房空空如已,门卫赶过来问找谁,我说冯股长。他貌视说,早下班了。明天来。我质疑:为什么明天来,下午不行。他说,我说不行就不行,下午除了办公室守电话,没几个人来的。不信枉跑就下午来吧。我哦哦的,便翻了冯长青的电话打过去。他埋怨:你怎么才来我不想解释,问下午行啵。他说,下午下午是省许可办公室等着。你还有好多手续没办,不然康吉真的只有停厂了。他的话这么森严,我忙问:你在哪,如果在家我马上赶来接你。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卑躬屈膝自认了。冯顿了半天,怏怏说,你来阳光酒店。他个小股长能在仕途上混也是捉襟见肘。阳光酒店是电力公司的房子,地处华容路口的黄金地段。泛亮的园屋,产品申请书c营业执照c产品实施中的有关材料。你们的柴油机有质量事故在案,还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还要到企业实地核查,要核查报告,样品抽检的结论。他停了下说,你都记得啵。的确,他讲了一堆,象背书,我听都糊涂的。便说,我叫办公室的人来。他说,那你快叫他来。因为客人已经来了不少,马上要上菜了。我立刻打了李明邻居家电话,叫他放下饭碗打的来阳光酒店中南海厅。 小李来了,冯长青正和他们打赌,说谁和了“裸奔”封和,有人说裸奔应该是多少番算多少番。我凑过去喊了冯股长。冯长青偏了下头说,就是我刚才说的。心想,我又不是电脑哪记住。便巴望说,还是请你吃亏亲自给他上个课。他这才丢了那兴致过来,象放鞭似的噼啪一连串。看他经多业熟的象专家。李明在本上没抬头的划着,对心中有数的话句采用省略,以提快速记。他望着笔在本上窜动的飞舞,还是难以跟上他的话语。便问,你再说下,什么抽样冯股长厌弃地说,算了,吃饭后你跟我去局里,拿了本本给你,照着去准备。李明望我嘘了口气,我说,就这样。又对冯长青说,你们吃饭,我们到质监局等你。冯长青说,马总,你不走啦。等他们去。我说,是人家请你。他没有再挽留,我们便向外去。东家是兴隆农资公司,他的经理周老四边喊边赶来。喂,马总,这么不给面子呵,来了还跑么事。我只好站住,见是一副眼镜的他,不象奸商样儿,倒象个教书先生。他怎么知道我的,也许这就是生意人的本领。冯长青过来介绍,这是兴隆农资公司的周总,今天他买单,你放心留下来。我说,谁买单都不是问题,只是你安排的任务我得抓紧去完成。周老四说,雷公菩萨都不打吃饭人,吃了再忙去。我说,这话中听。不过也得听我一句,这餐的单我来买。周老四认真说,哪里话,开玩笑。抢我生意吧,我好不容易把冯股长c许队他们接到,你来挖我墙脚。我说,绝没那个意思,有的是小狗。他平缓下来说,那好,改日是你的,别忘了请我作陪。你只搭个信,我四脚落地分秒不差赶到。李明看我留下的大势已定,忙溜之大吉。我妥协说,尊敬不如从命了。 上桌时周老四特地喊了我:马总,今天你一定要给我把客人的酒陪好。来,坐呀,还客气什么。他那语气就是你端了他碗必须服他管的淫威。我客随主便的挨着冯长青坐下。冯长青旁是许生,许生旁是周老四,再两边是许生的几个队员,再是来服务的兴隆的小朱坐到进门处,小姐上菜的方向。他吩咐小姐斟酒,是9年陈酿的白云边。因为有李白的相传美酒白云边,一个酒厂一年为松滋市贡献财政收入近个亿。市里领导也想把康吉培养成这样的企业,多次场合讲过这事。不用谁指点,小姐也知道从主席客人许生斟起,他们谦套了几句还是让斟满了。当斟到我时,一再推辞,他们的酒量我不知,不知深浅的水敢贸然跳下去吗。周老四说,哥哥,要你陪客的,你不掺酒怎么行。你还要给我舍命陪君子,几口酒算什么。小朱一直站着督促斟酒,说,马总,你的架势摆在这,天生是个喝酒的。我轻缓说,小朱,人不可貌相,你今天是替周总豁出去,舍命陪君子。小朱说,没叫您相,您是海水,不可斗量。一个小胶杯沧海一粟。我不能喝许队他们是知道的。许生没有附和,而周老四转向我说,小朱真不能喝,你不能指望他的。 酒终于倒进杯子,每人都是三俩的高脚玻璃一盏子。随着周老四邀杯齐举的都喝一口,酒局序幕拉开了。接下来渐渐浓烈,推杯换盏,掀起闹酒。中途不得掺酒,第二杯继续后,渐渐低落下来,花招出现。有人开始抽烟了;有人半天向盘内挟点菜送进嘴里。周老四说,不行,不能冷场,同志们。马总,你上,该是时候了。再不上,下席了要失悔的。我说,还趁热打铁实在不行了。有人插言:还趁火打劫吧。冯长青接过话说,男人不能说不行。又侧过说,来,周总。我要敬你。周老四说,慢,你搞错没,我是买单的哪。冯长青说,就是要敬买单的。我跟你说真心话,今年我们股里能超额完成两百万的任务,你是作了贡献的。你说我该不该敬你。周老四说,罚酒,今年才开始呢。哈地笑了,是胜者的喜悦。冯长青俨然厉色说,你少给我抠字眼,旧历年不错吧。周老四没办法再辩,接受了这口苦酒。兴隆农资是经营农业生产资料的流通商业性公司,荆江城区有0多家这样的民营公司,他一家交了35万之多。那哪是交,是罚款,要罚50万,最后通过做工作只罚20万,那5万是每年规定交的。不然,隔三差五,三番五次的到你门市部去抽样,闹得人心浮躁,生意难做。今年五月刚入旺季,他们抽得一个复合肥的含量不够,有的甚至差5个。按他的销售量计算给农户造成作物减产的损失是两百多万,要求一户一户返还给农户,且不说返还有难度,关键是砸了他的饭碗,今后不想再做农资了。如果作案件移交给公安经侦队,他还要蹲进去。因而,只能忍痛接受罚款。当即许队正儿八经地说,周总,今年你们再不能这样搞的。再搞天理都不容的,我许某更保不了你。周老四忙举杯说,谢谢了,一切尽在酒中。酒桌上我看出了他们的厉害,当周老四再次点拨我时,我只能豁出去了。我拿着瓶子,先喝清这第二杯,又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周老四高兴地喝彩:这就是我们企业人的直率,不象你们当官的。来,都干了掺第三杯。不然,人家马总手里的瓶子不好放下,还哪么坐得下来。周老四是个点火的好手,我的火是被他点起来了,我已经感觉不到酒的苦辣味了,象甘露。不管我怎么将,就许生加了第三杯,冯长青说下午要给我办事的,除非康吉停厂让你加。我只好求桌上原谅,只给他在没喝完的第二杯里斟满了。其他人也都顺势斟满。第三杯酒是怎么喝下的,喝了多少杯,吃没吃主食,全没影儿了,就记得饭局后要去质监局。还记得散席时,周老四对我耳语:他们是吃了喝了还外搭咬人的豺狼虎豹,不过关系处理好了什么都好说。我夹生舌头说,怎么处理他用母指与食指捻摩,神气说,这个我心知肚明的笑了,是嘲笑他并没什么高招。他说,么事坑农害农,交几个脱辛汗,屁事没得。只要不把作物弄死,卖错农药,少几个含量庄稼不会说话,老百姓也懵不明白,还不是他们的那些人在作崇。听得伤天害理,令人毛骨悚然的。 看书网小说首发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为质检寻上省城 下楼时我已经歪而不倒了。李明让罗靖去扶我上车,他要去找冯长青。冯长青被周老四许生挽留,还请来了他们的分管局长束某。束某中午有个更重要的酒局没来参加,约好下午来阳光玩的。李明找到中南海,餐桌收拾已毕搁上了花瓶,麻将已经开始。冯长青腾出嘴说,你去局里找毛股长拿资料,跟你说下午马总一定要赶到省局去的,误事不怪我们没说清楚。李明答应的离去,束继平责斥:去把门定上,再不让其他人进来李明攀楼登坎,东奔西蹿,对照质监局的蓝本要求,弄齐0多份厚厚材料,有的材料需我签字盖章的。我不懂文秘,它一定比我的酒应酬还难。我被罗靖扶上车就不省人事的呼噜。章子在李明手里保管,罗靖让他盖了,再给我解释。质监局的章子在办公室管着,冯长青的股室一年创收200多万占了全局的60,他一个电话,说和束局长在一起,叫办公室盖了。李明用档案袋装好,递到车上,喊了好几声我都没有答应。罗靖便接着喊:昌俊c昌俊,还能不能去省里。我被强烈的使命催醒了,猛地睁开血红眼说,谁说不去,快走。小李呢,他来吗,材料办齐哪。罗靖说,李主任来了。李明将材料递给我,我翻看得恍惚,天昏地转的,哪认得什么材料。忙说,冯股长审查过吗他说,质监局办公室的人都审查了。我说,不行。要冯股长审查。罗靖解释:办公室盖章通过的。我哦了下,说,小李你也同我去。罗靖提出疑虑:关我们去行不行。要不要冯股长他们去人熟悉些。嗨,七不害人八不害人九害人,昏糊得事情考虑也不周全,觉得她的提醒有道理,便拿出手机要给冯长青打电话,可怎么也翻不出他的号码,便递给李明说,你把冯股长的号码找出,打通我来跟他说。我似乎含了鹅卵石的含混:冯股长,你们不去,省里的大干部怎么认识我们。他训斥似的:你还没去你那么有名谁不认识,今天太急了我们没人去,要不急我们可去。你先去了再说。他关了手机对他们说,老马真狠,还能去省里,我牌都码不直了。 车子终于向省城进发,我才得以安下心来睡觉。罗靖转脸看了我痛苦的样儿,心疼地说,哎,象病笃了。他们那些人是久经酒精考验的钢铸的胃,怎么喝得过他们噢李明说,有么办法,马总还不是被逼无赖,过去王厂长经常这样,有一次还吐血住医院。要说过去和工友们碰个日子喝个早酒,那确实是个享受。现在不同,连日累餐的被动应酬,心与愿违,自然是个负担。然而,为了适应世事,为了康吉图腾,利税过亿,我豁出去了也值得。笨重的身体随着神经醉沉下去,而灵魂还引航着康吉。一会,是邹传志打的手机,李明接通了不好回话,递给罗靖。罗靖说,我们正去省里的路上,马总太累,让他休息下。邹传志慢条斯理的说,小罗,不是我批评你的。有些事你可以担待,这货款的事我必须跟马总亲自说。罗靖不骄不躁地说,哟,邹经理,怎么跟您说呢。马总是陪质监局的人酒喝多了,不是要赶去省里办事,这时恐怕在医院输液的。这么说才镇住邹传志,半天他才说,那我就好跟他们解释,说马总上省里汇报,等回来签字立马打款。罗靖淡笑说,我知道您有办法的。再会儿是张国庆打的电话,质问:小李,怎么是你在接。李明学罗靖说,马总太累了,正休息。他听了,懊丧说,累了,休息。那还揣个手机做什么,还要办什么康吉。小李,你让马总接电话。李明巴望下我,还是把手机递给罗靖。说,罗经理,张副总的电话,你看罗靖缓了下,还是腾出只手来接了。喂,张副总,您好。我是罗靖。张国庆愠色说,我知道是你。你叫醒马总,让他接电话。罗靖热忱说,张副总你先别激动。马总醒不醒得来还是两回事,我不是吓唬您。张国庆惊愕的说,你们没出车祸哪罗靖说,您为愿我们出车祸是吧。我们在去省里的路上,安全着,您放心好了。张国庆说,我不是那意思,马总究竟么样了,要不要我赶来。既然张国庆和缓下来,说明火没烧上屋,到哪了李明说,到了。武汉是安全到了,可我心里咯噔起来。这些材料合不合要求,康吉的生产许可过不过得了关。省城的街道象蚂蚁爬筲箕千条路,街道上没有空闲,真正的车水马龙。罗靖全神贯注的,辨路防人,我们也不打她的岔。时儿趁车辆堵塞,她凭窗问问横穿马路的行人,水果湖c省政府c省质监局c省级许可证办公室。有人如实告知:到省质监局再问办公室,应该就在那一起的。我有些替她着急,便问,罗经理来省质监局是头一回吧。她没有立刻回答,等过了红绿灯才说,省许可办公室对我们下面是了不得的,其实在省城没什么名气,我从娘肚里出来,从未来过什么许可办公室。李明说:人出生也要许可,产品出来还不要许可一个道路。我心里好笑,说,人的许可简单多了,哪有产品这多手续,这多关口。但没有说出,不知今天能不能通过。罗靖笑说,你虽没成家,年龄早超过了,还知道人出生也要许可呵 许可办公室的确不显眼,卡在省质监局大招牌旁的一个小门边的小招牌。门卫保安比我们市政府的保安还负责任,认真盘查我们是哪来的,找哪个办什么事,还详端了马总的身份证和名片。才允许我们在来往薄上登记。我说,小李,你给登记下。照着姓名c年龄c地址c事由等栏目,把三个人的都填上了。车子停在大门口的大树旁,我们走小门进去。我对罗靖说,车子不要紧的,你一起去。渐渐地,我感觉到出差办事少不得她似的,关键时候她能替我左右逢源。罗靖担心说,人生地疏的,不要紧我打起精神说,没事,尽管放百个心。她说,不行,还醉气薰天,眼睛正充血呢。你们等等我去把太阳镜拿来,马总遮遮。我说,遮什么。她说,形象是成功的基础。等她拿来戴上,反觉得戴着镜和省领导说话不礼貌,便拘谨不自然。罗靖看出我的心思和瑕疵,一针见血的说,人家佩有度眼镜的怎么办。来,走吧。经她光彩夺目的打听,我们在二楼找到曹主任办公室。宽敞幽静,光线柔和,且温暖如春。我主动喊了曹主任,伸手和他缓缓抬起的手碰了下。大领导就是不同,不象我们手舞足蹈的没素养。他说,你们坐。他个子魁武,可比我白净俊秀,是省干部那种高端风度。又问:你们质监局没来人我灵机一动说,冯股长抽不开空,是小李来的。李明躬背点头,配合得还逞。随后他便拿出档案材料递给曹主任,曹主任没有接说,你拿着。李明的脸色有些灰变,我忙说,我们市里的手续都齐全了。他听我简略说了情况,便拿起桌上的电话打,说,年股长,荆江的同志来了,你受理下,看材料么样。然后,对我们说,你们去受理股,把材料交给他们。李明放松起身说,曹主任,我们第一次来,不知受理股在哪他告诉:就这一层,门上有牌子。 本书源自看书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顺风回程急年关 我们道谢离去,在隔着两间房的开着的门上看到了牌标。我们正在看,他们有人问:找谁一中等个儿说,是荆江来的吧。我们进了,他自我介绍姓年。我主动和他握手,并热忱地喊他年股长,说,找麻烦了。他说,没什么,你们坐。接了李明递过的材料,边翻看边说,怎么现在才报来,我们都催多次,年底要封结上报,就等你们的。我们没插话,也不敢多言,怕言多必败,都密切地注视着他的表情。诚恳平和,沉寂,最后浮躁起来,横脸对我们说,这报的什么你们冯股长c束局长怎么搞的,就这么让报来了。我小心的问:是不是有么问题,您指出来,我们马上纠正,人都在这。年股长平了平气,说,小李,你把材料带回去给冯长青讲,我们争取春节前派专家去,对产品抽样检测,评议定调,形成检验报告。李明焦虑地站起来,连忙说,材料都签字盖章好了,您还是收了吧。罗靖也说,我们跑来一趟不容易,您先收了,后事照办就是了。年股长瞟了她,说,收了也是放着,不如你们拿去,免得弄丢。我对李明的作派不满意,他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人家省干部大风度,才说了几句轻漂漂的话,就忍襟不住。我确实没听出年股长简短的话语就是给这次报的材料判了死刑。我还解释:小李也没来过你们这里,不懂你们的规矩。年股长说,不要紧。就这样吧。说着他起身摆出逐客的架势,我们只好怏怏辞别。出门没走几步,李明幻想的说,我们再去找找曹主任吧。我望了下罗靖,她说,也可以,再跟曹主任说说好话,加深印象,也算谢辞。我们回转去敲曹主任的门,人已不在。有办公室出来人说:曹主任去光谷了。 我们悻悻出来,怏然不悦地来到小车边。罗靖说,马总,你还是给冯股长打个电话,说下这里的情况。我唗的说,他们正在兴头,我不又找没趣李明补了一句,那我们不是白来了,过路费都可发一个人的工资了,还有材料的复印。我把目光瞥向他,他才住了嘴。谁不愿马到成功,他们以为我甘愿受挫。看他们没有上车的意思,我还是给冯长青打了电话。他问:是不是到了许可办的位子是不好找。我说,早到了。会了曹主任,还有个年股长。年股长根本没认真看,让我们把材料带回来。你说么办冯长青轻巧地说,回来就回来嘛,再说。又是一声惊呼:胡了便断了信号。似乎我的酒醉已经消了大半,挂了机,平和地说,我们回荆江。 小车一路顺风的回程。我见他俩沉寂着,便说,罗靖,把你的样榜戏放来听听。她打开音响是沙家滨的智斗。我的情绪随着那有板有眼的腔调悠荡,边说,省里办公还是蛮规矩。他俩还是不接茬。我又说,人家年股长还是蛮好,还派专家去我们康吉。又没说我们不能办许可证,给予封杀。李明终于附和:年股长是不错。罗靖说,马总,你酒醒了。刚才来时把人都要骇死。她的马总听着很别扭,没有“昌俊”那么滋润顺耳,我没搭讪。她接着说,我刚和李主任接了你两个紧急电话。我说,么急事,怎么不叫醒我。李明说,罗经理看你太累了,不忍。我火了,俨然说,今天跟你们讲,不管任何人,在工作上误了我的事,我可不客气,决不轻饶的。不看人酒喝多了,酒醉心明的。诸葛亮能挥泪斩马谡,世人美谈。他们欲告诉我那两个什么电话一直抢不上档。我嘟哝说,诸葛亮的出师表你们应该读过吧,为了蜀国的创立和图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们都应该向他学习,为了康吉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怕廖慧芬和我决裂,只要康吉能健康发展。也许企业家都这般痴迷执着,为了事业c理想而不惜抛弃一切,哪怕家破。家破怕什么,小李,你说,家破了不还可组建一个,但要创造一个企业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跟了我,体会应该不会比我浅。等康吉发达了,小李,我腾出时间和精力帮你把家建起来。我滔滔不绝的,京腔没了,他俩也哑巴得跟木头墩似的。我说,紧急电话是咋个紧急法,你们咋不说。这个态度可不行。罗经理要专心开车,你小李也封喉了。快说呀,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们对我喜怒无常的霸气,不敢哼呢。李明忙说,马总,对不起,您别火。一个电话是邹会计打来的,是谁要汇款,对吧罗经理。罗靖说,武钢的材料款。听着惊异,人家知道我来汉不去拜访,会怎么看我马昌俊。忙说,该汇就汇呗,一个屁打不出来也要给我打电话。李明住了嘴,我拿出手机给财会部打去,是小熊接的电话,她喊了邹经理。邹传志喂,马总。我说,武钢要汇款是么回事他说,是武钢的一批圆钢,一批角钢,一批码口铁,共5万多一点。他们财会上要结账,说我们不守信用的话,下次的供货就不好说。我说,谁不守信用,有合同按合同办,你给他们汇去不没事了。邹传志说,账上的资金都跟工行结了利息。我说,是的呵,这是个问题。他接着说,我给对方解释了,说马总字都签了,是银行要保扎账余额,等他们25号一扎账,第二天就把钱打过去。我说,好,这样行。挂了机,我埋怨,这么大个国企,怕跑了几个零花钱不是。还一个电话呢,小李。李明这才说,第二个是张副总打来的,说环保局要封门,对吧,罗经理。不等罗靖认可,我又火了,怒斥:动不动就封门,他们怎么都这样象观世音就知道念紧箍咒。他敢封,我可有玉皇大帝护着。荆江工业经济不搞上去,书记市长的屁股还坐得稳,不象针扎。应该是唐僧念紧箍咒,他们也不诋我的错。我打通了张国庆的电话,说,环保局也要封门,他们哪来这狠气。张国庆说,没事了。他们被我几句话打发走了。等你回来了再细说。我说,我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说,省里的事么样了我说,碰到人挂上号,反正得几个回合跑,无非多烧几斤汽油。他最后说,祝你们一路平安。我说,不对吧,是凯旋而归。他笑的重复这话,我们便挂了机。 么了不起的事,还紧急紧急的。我说。李明辩解:都是他们,说紧急。到你马总的电话里,一下服服帖帖了。李明说他的,我在琢磨刚才的电话,他们为什么都没关心我的酒么样知情望升起,我脱口而出:他们没有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罗靖反诘:刚才他们没有问李明说,他们不会直截了当问的。也是罗经理回的好,说你太累了,在休息。听他这话我不高兴了,一个企业的老总能被工作累得趴下那我在他们的心目中是个么鸟形象,豆腐和屁做的亡人儿我可是铮铮铁骨的企业家嘞忙说,你们今后讲话不能哄骗,实事求是嘛,是陪客人喝多了。罗靖冷冷地说,希望没有今后。我说,谁不这么愿望,可人在江湖身能由已吗。我只希望,我们公司能有个陪酒师,我就轻松了。李明说,陪酒师也不能代表您马总,客人不依的。我说,嘿,那我还非得炼成体育上的全能冠军啰。他们抿笑了。罗靖心想,今天没办成,还是礼性没到位。我因为财紧,没想到这上来,是担心年关怎过关。 本书首发于看书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趁火打劫杂烩菜 日子仿佛不是在向年关迈进,而是推着我往穷途未路上逼。质监局催我跑省城,连产品抽样检验都没有做,完全是折磨我们企业,他们嘴里好向市领导交差了。许可证的事被搁置,反正过去红炉生产了十几年的柴油机,粉碎机,应该只过个户的简单,他们偏那么繁琐,按法律本本抠。虽然没把它当回事,只认准一条,我在给社会创造财富,天经地义的谁也拿我没辙。但想想解建北的话,是得挤时间翻翻法律法规,不能任人欺凌,理屈词穷。 太阳出来有些懒洋洋的了,而我的工作激情没有春夏秋冬之分,还是那么昂扬饱满,照常早起去公司。不等懒洋洋的太阳火红起来,雾霭却湮没了它。街上的行人都包装的臃厚,罗靖打亮车灯送我到公司。住宿与厂区经我的强烈要求,已经彻底用高墙隔开,原红炉的家人上街再不需经过厂区。被康吉反聘的员工则要绕到正街,再经康吉门前的专道进入。康吉的生产设备不需通宵运转,转钟的夜班后便拉闸停厂,第二天清晨7时开门上班,几乎与小学生同步。昨天,我已经把市信访办的通知推脱了,这时刚打开办公室的灯,李明就找来了。说,马总,您早。我嗯了下,正要启开电脑,他又说,昨晚我想了一夜,不知对不对。说出来,您听听。我以为市领导这么重视赵本山的上访,您还是同他们去到个场。反正不要康吉搯荷包,提起昨晚的事我就火,拦了他的话:你别说,赵本山关我康吉么事。要关爱他们尽管关爱,我又不是慈善企业,我是以效益为目的。李明固执说:这个我清楚。我是当心不顺了他们,以后康吉的事会有难度的。这话是威骇吗,我嚷道:谁敢李明又说,您说的对,您也不需要去。万一他们逼紧了我去是政府和康吉公司的心情。虽然可以让俩母子紧巴过段日子,怎么能说是我康吉出的钱呢。李明以为这事说了我高兴,我偏恼了。我康吉不要这个名他不理解的直愣地望着我。当晚市电视台播了这则消息,那老母老泪横溢的说,本山呵,还不跪下道谢。她知儿子残疾无法跪,自己竟一膝跪下难得起来。看来,赵本山的官司我是要吃到底了。 一头是李明在配合政府做事,一头是我在公司与员工对话。我百般解释,今年康吉刚组建,大家出了力流了汗,元月的工资只能到年后再发。他们提二月的工资,我说,二月5号就是正月初一,况且没有三十。过两天我们就放假了。今天才元月二十八呢。说到这我悟起,元月还没有过去。便说,你们这么闹一天,我也是没钱给的。有人说,马总,你也是从我们中走出来的,一家老小就指望这几百块钱过年的,到今天家里鸡毛都没一根,你说么办。我说,我康吉也不能包你的老小都过一年呵。有人说,南方打工的都回来了,老板一个指也不敢欠,欠了法院起诉。这样旁敲侧击我听得出,更硬梆说,你们起诉去,法院怎么说,我怎么办。有人说,知道你法院有人,我们也出不起起诉费。他们见斗不过我,便把话锋转向张国庆,说,张副总,你说话怎么不守信,要我们加班加点都白干了。这话象划着一根火柴,有人愤然说,既然你们说话不算数,那我们只把加工的成品搬回家当废品买了,也能换斤肉过年。尽管张国庆没推我,而他们竟把话说到恶劣份上,还想象过去的红炉,给王逸洲摆狠,没门我“砰”的拍桌,吼:谁敢我们试下场合。他们知道,交接那阵子,二憨子的人把他们降服了的。见我势不可挡的,似乎都屏住了呼吸,默不作声。一双双会说话的眼睛充满无限的愤恨,真正的敢怒不敢言。我趁势说,想好的都给我去车间上班,我马昌俊全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否则,今天造成的停厂影响是要照章办事的。我说了这话,他们并没有立刻动身,看来还在口服心不服的无声抗议,我便把矛头转向张国庆,说,张副总,今天的事情你是负有严重的责任的。张国庆看我还恼,他早知道我脾气的,赶紧说,大家赏我个面子吧,不然我只好又去街边炒面,吹风晒日了。有人故意嘲弄:张总,你的炒面好吃,我还照顾了你一回生意的。也有人讥讽:还是伍老师炒的好,我也照顾了你一回生意的,不是,该算两回。一块钱不知放在肚子哪儿,又加了五角钱的。你也太抠了。也许他指桑骂槐,而张国庆一听,立刻铁青了脸,有火无处发,火烧乌龟里头痛。然而,员工暗地乐了,有人笑说,怎么能这么说呢,只能证明张总的炒面好吃,你才又贪得无厌的馋食。大家一下哄的笑了,笑声中不乏苦涩。我没有听出,旁人一定听得出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说,都去车间,不要我再把话说绝了。有人有离去的意思,大点年纪的的颜师傅说,走哪,你们不为肚子,我还是要为肚子的。边说边带头挪动。他们谁闹得凶顽固,我都历历在目。有人说,颜老头,你这大年纪了还不回去引孙伢去。说话者也拿脚步了,我想喊住他责问何意,要不你走人。哎,又劝自己何须斤斤计较,给他人空间,也是给自己空间。这时,张国庆还是笑比哭难看的说,大家看在我们几十年老同事的份上,赏个脸,走吧。有人咒怨:你真是趁火打劫,没看见都动身了。我最后起身。 本文来自看书罔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情商启蒙得益彰 人群散去,我去财会室。,小熊钦佩说,马总真有能耐,让他们服服帖帖的上班去了。邹传志向我点了下头,说,小熊,数字拢出来么。小熊自傲地说,早放到您面前了。邹传志偷看我相色没还原,对小熊说,多做事别多嘴。她不理解,还噘嘴生闷气。才出世的黄毛丫头嘛,我怎么会怪呢,倒是她天真逞能的样儿让我感慨,人要一生都这样年青真朴就好也许我对她刮目相看,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是大哥介绍来的,说是大嫂一个朋友的女儿。上了四年大学的助学班,毕业后没找好工作回来的。不管怎么说,公司有了现代大学生。过去那几个技术员,还是正规的大学生,没一个混出名堂的,照样下岗,还亚于我这个大老粗。我看也没看小熊一眼,似乎没她这个人似的,让人对我有一种圣人至尊的感觉。突突的问,邹会计,湖南的款么样了邹传志说,马总,我正要给您汇报。他又对小熊说,小熊,你出去下,我有话和马总说。小熊望了下我,还是出去了。邹传志严峻说,对方出了问题,款子一时难汇来。我焦急万分,说,我们等着这款子煮水喝,怎么会是这样,是谁给你说的。邹传志脸面紧绷说,是游经理才会儿打的电话,他听说员工正吵着要加班工资,怕给您添烦,所以我狠地拍了下桌子,说,这个游世宇,办事怎能这么浮漂不落实,还象跟公家搞事,得过且过。现在是要付代价的。我无奈的踱了几步,又狠的说,你给打通他的电话,我看到底是么回事。邹传志看我在火头上,怕我在电话里训他的人,接受不了。故意拿着电话不拨号,很冷静地说,他在电话里说是湘机厂破产,由法院组成的清算组接管了。我愤愤说,清算清算,要清算到猴年马月,我康吉的年关怎么度过。你们都象是人家的事,一点不急是吧。我不来,你们还准备瞒着我的,是吧。我这是火山漫焰。邹传志欲解释:不是我不容他开口,怒斥:什么不是一点心不操,一点责任也不负。游世宇是选错了合作伙伴,你财会上是吃斋饭的,资金进出是管什么。现在好了,几百万被人家卡着脖子,当产破了。我正要赶他们滚,你们都给我滚,我真的无法冷静下来。也许我的吼声惊动了其他人,他们聚在门外,问小熊发生了么事。小熊说,没有。她怕我们打起来似的,推开一缝隙,眼睛骨碌几下。那目光似乎盖过我的火焰,便停住狂吼,顺势坐到木椅上。邹传志向她使眼色,她忙拉上门,小心地疏散其他人。走,走,马总和邹经理商量工作,你们想偷听不成。 一时间我一个劲地发火,狠不能杀了人去。小熊的一窥,那天真目光象一俱屏风挡住了我的风景。我和邹传志都静静的坐着,这是扼制人性肆虐的最好办法。坐了会,自个静静离去,不能让他人看到我人性的弱点,也不能让他人知道我眼前的财经困窘,焦头烂额。回到我的总经理办公室,用摆弄电脑的方式来调节自己的情绪。我的qq号2222222222是小熊帮我申请注册的,她要我记住密码。密码是我名字的前面字母hj的后面5个,虽然她说好记又有意义,我还是写在我的电话本的尾页。我输了密码还是不能登录,便翻开电话本照着重输。忽地,有人敲门,我说,进来。是罗靖,她欣喜地说,昌俊,你猜我去哪了我更气说,你去哪我怎么知道。再说我要腾空那些烦忧,没心思去想什么。她更甜蜜地说,我知道你猜不着的。停了下说,去腾腾学校了。我质问似说,你去他那干么意思是还想给我添乱啦。她说,给腾腾送去了红烧牛肉和阳干才鱼。腾腾高兴的接了,还喊了她阿姨,难怪她喜形如色的。她还告诉腾腾,你爸很忙,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她眉飞色舞的孩子般的高兴劲儿讲述,欢喜之余发现我总阴沉着脸,便收敛了笑容,问:没谁找麻烦哪,怎么闷闷不乐的我抨她:谁不乐的,你才乐极升悲呢。她平缓说,没事就好。我想我们的事迟早会被腾腾知道的,关他爸接受我还不行的,得爸的儿子也称心如意接受呀。我说,他一个孩子,懂啥。她说,不能小看了孩子,他可是我们幸福的添加剂。她还期盼地说,要是春节前我们能办了手续,这个春节我就再也不孤独了。随后又凑近给了我一个热烈的吻。我说,干么,上班呢。她望着电脑说,哟,在和谁聊呢。她已经对我爱得有那个醋劲了。我说,在和老师聊。她笑说,你还搞师生恋,太刺激了吧。我说,嗨,哪跟哪呀。为最近一档子事,我在电脑上找答案。她少女似的绯红笑了:这我就安心了。又说,是的,税法,产品质量法,环保法,等法律法规都得掌握一点,和人交涉事情,心里也有个谱,不会被人蒙。还有合同法,企业法,乱收费项目,还有成功秘诀的书籍,前天我看到书摊上的情商启蒙很想给你买来,又怕你误会,说把你当小学生,啃些本本的。我看她说到正道上,认真说,你看内容没有她深情地注视我摇头,我接着说,走出误区就是真理,丢掉愚昧就是智慧,人生成功的奥秘莫过如此。她仰慕地说,你能说出这么高深的道理,是不必浪费钱买书了。我说,人从书里乖,情商启蒙是谁写的你知道吧,柯云路。我现在要的是具体事项的解决秘方。 我们正聊着相得益彰,门外有了脚步和停顿,罗靖顺着我的潜意思朝门望了下,说,我是让你放心腾腾,好一心一意工作。我走了。她停了下,又说,我走了。也许她想得到我感激的赏赐,或门外的动静,然而只有我送客的话:你走你的。她去了不一会,邹传志敲门进来,刚才是他听到有人说话而避开的。他见我相色好多了,就在我旁边的椅上坐下。说,我还得向你马总学习,把电脑学会,有的会计都开始在电脑上做账了。仿佛没有刚才一幕似的。我嘘了口粗气,说,等康吉的资金缓过这口气,就给你们配一台时新的。我这36又过时了。我这是真心话,有种跟不上时代的感觉。邹传志,到时候时新的给您,你这旧的,就财会上用。我说,也不旧,还不到三个月。他没反驳我,我接着说,现在的电子产品真是日新月异,轻巧的手提笔记本电脑都只有万把块,我这还花了一万多,还值不值得四五千,新的都不到捌千了。他一门心思听着,不说话,难乎为情的。我说,有事吧,邹会计。他叹息说,湖南的事,是不是找找事务所的于律师,业内很有名的。我考虑被动了,我们会吃亏的。听到他用我们的口气,我似乎欣慰,说明他是真心诚意在给我打工,不只是混几个薪酬来的。其实我怒发冲冠是有道理的,荆江的哪家破产厂子让债权人得到一颗锣钉的,工行同意我买红炉也是不得以为之。只要听到破产二字,就如五雷轰顶,我也将面临生死考验。我一改先前的狂躁,一味地倾听,不表态,也不附和我也正是这样考虑的。他也会见风驶舵看我脸色行事。进一步说,是不是让游经理回来,把所有的手续材料弄齐,让律师有充分的证据好在法庭上辩驳。他停了下,又说,哦,还有一事,也很重要。这事只能让游经理,您马总和我少数人知道。到了年前腊底的,要是传扬出去,负面影响就大了。对我们康吉的声誉不利,对今后的发展不利。甚至连酒店也不会让吃了你马总签个字走人的。听到这终于听出味来了,他是在提醒警示我,或者说是对我在他财务室大发雷霆提出的抗议。还有言外之意,也许他没想到,游世宇又不是拐款潜逃,也不能让他逃避责任,更没有提成奖,说不定他姓游的在这里面有猫腻。一二百万没几天就打了水漂。哎,当时游世宇硬要亲自去趟,受到盛热情的款待,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根本没有破产征兆,我又一次陷入自悔的痛苦中。眼前,不能让他在我面前这样指手划脚的,忙拦了他说,这些你不必说,你去给我摸个底,年前得多少钱才过得去,明天一早给详细数字我。他是有备而来,说,马总,对不起。我私下里已经斗了个,需五百万的活资金才能过这个年。他不愧是手指挟算盘的,还有这杀手锏,真不能藐视我身边的某些高人。说着他便拿出张明细项目展开来,滔滔不绝地念哪项多少多少。我说,你不背乘法口决似的。把它放我这里,我会看明白的。邹传志把张权票反面列的数据放到我桌面前,便告辞离去。没有留下句谦虚的话。 他一出门,我突然想到与康吉的往来中近日可收回多少,还有哪些潜力要挖。算了,再去问他也没有价值了。忧心忡忡地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一个办法解燃眉之急,找大嫂去。不,先向大哥试探试下。又有一段时日没与他们联系了,买下红炉还有他们一份不可抹煞的功劳,现实的讲我当这个马总也得亏他们倾力相助。便关了电脑关了电源,将明细塞到屉子里,会大哥去。时间还不到五点,大哥应该在学校,先手机预约下,他果然在学校。当我路过张国庆的办公室时,他门开着没去车间。他只当没看到我的,我也不喊他,决定先去车间瞄瞄,看员工们是不是循规蹈矩的上班。 本书源自看书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马总名大哥支吾 走在厂区的水泥路上,有种消静的感觉,还没到下班时间,即使下班也还有要上夜班的。然而,老远见车间门开着,走近一瞧,灯是亮通通的,车床在空转,就是不见人。我大声喊声:易主任,易师傅。尽管喊声超过车床声,根本没人应声,一个毛虾也没有,再到其他车间也是不见人的。去翻砂车间,路过材料仓库,随便喊了伍老师。她忙应声出来,笑着说,马总,这时有空来指导生产的。只见一身老红炉的工作服,还带着双油污的帆布手套,没有穿康吉树脂色的工作服便问,你在做什么呵她说,在给三车间下料。我说,哦,下料。三车间的人呢她说,上班时来定的,25个的圆钢一米长一百节,换班时来领,等着晚班用。她又看了下钟,说,哟,快了,没半小时他们就来领了。看来,她对车间的事一无所知。先前有人邀过她,说去找马总要加班工资。她答应了,说,你们先去,手头还有点事扯着,完了就来的。的确她是在用电动锯下料,也正好是借口。她认为找马总等于是找张总,再说我给了她个轻爽事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同他们一般见识找我来扯皮呢,慧芬还闲在家怨天忧人的。我说,你忙,手续要健全啦。她答应着,客气说,您慢去。我返回三车间,忙打了张国庆的手机,让他来车间。听说我在车间等着,他很快赶到了,惊异的问他们人呢。我铁着脸说,你问我,我问谁去人让你管着的。他的脸色灰了,支吾的:他们答应来车间,亲眼见他们往厂区来了的。怎么回事。他便打了易生法的电话。易生法说,叫我没有办法,他们拿自己的儿女赌咒的,公司不补加班费,哪个再上班了哪家没人过年的。张国庆说,他们怎么这样出尔反尔,就是你一个人也给我快来。易生法说,我家还要人过年的。便挂了电话。我无奈的说,怎么回事嘞张国庆赔笑说,我给易主任讲了的,请他多做做工作。他们是有预谋的一个一个悄然溜走的,门卫老刘头也没觉察。我处之泰然的说,张总,你尽快让他们上班,不上班我的脾气是知道的。这事你要处理好,我还有一个预约。我走的。张国庆说,你放心去吧,他们出个气就没事了。我说,康吉不是出气的地方,张总,是生产企业。 易生法是我们那栋贫民窟的邻里,也是我看面子让他当了这个主任,学了五年的车工,还够不上三级技工,过去在红炉是个默默无闻的,在邻里群也不过尔尔。他当这个主任,有点勉为其难。你说他没这个领导能力,可让员工不上班他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恐怕是受了廖慧芬的某些影响,我更不愿去和他们打交道了。张国庆接受了任务,骑了辆浑身咔响的就铃子不响的自行车,一家家上门去找人劝慰。当碰了几个壁后,便到我家,也许想让慧芬也帮着做工作,她和工人们处得近。他还是那么乖巧的喊嫂子,慧芬也是热情接待。说,张师傅这那阵风吹来我家的。又是给坐又是递茶。然后说,你有事快直说,我要去超市接晚班的。她是在超市买打折菜时打探到蔬菜柜聘人,每月400的报酬,才进去一星期。有些慌急火燎的催张国庆。张国庆淡笑说,嫂子上超市班,玩笑。慧芬更坚涩的说,看来嫂子在你眼里还是个玩笑的人噢我真上班去了。张国庆讥讽说,马总养不活你是不是,何苦呵慧芬自豪说,能容入大社会多快活,做给自己吃多尊贵。他似乎听出了含沙射影,装蒜说,你说生法他又想要上班,又要撤你马总的台,你说现在这种不三不四的人都有,要不要得。慧芬得意洋洋说,你们的事甭说给我听。你还有别的事么,我真要走了,再迟就迟到了。她已经要锁门了,张国庆说,哎,康吉有你这么纯尚的员工就好了。好啰,你们俩口子都这样围追堵截,我可是走投无路啦他是一心想要慧芬同他上门做员工工作,也好让慧芬体谅他的苦衷,看来已经彻底失望了。家家户户开始端起饭碗晚餐了,要今天恢复上班是没戏了,他深感自己乞丐般的寄人篱下。 没有要罗靖开车送我,招了的到江城中学。一下车就给大哥打电话,说,我在你学校门口了。他收了桌上的作业本出来,清雅无忧,问:昌俊,你这时哪有时间来的你没事是不来找我的。我没有正面回答,而说,你说个位子,我们喝个小酒去。他停了停说,下午有同学约了的。我急不可待说,你是同学亲还是弟兄亲,立场一点都不坚定。他不和我论理,想了想说,就去观音阁。观音阁是商业饮服公司的一家老饭店,近几年的改革,由市里的有点身份的人合伙承租了。露面的人物是饮服公司的原经理贾昌盛,据说有经济口和组织部的要人入股。上次在市里的一次科级干部会议上,有人特地送发了贾昌盛的名片,上印有包席订席满意在观音阁,电话号码上有五个7。其实我不认识贾经理,我们刚被小姐安排进茶花厅包房,脸面光润,恭谦小样的贾昌盛就迎进来递烟招呼,欢迎马总光临感觉好象预先设计好的。我大气的摆手说,不抽。大哥还是接了。接着,他又从灰色西服里搜出名片,双手呈给我们。我看了便说,你就是贾经理,久闻大名。他说,还是马总名大。又说,二位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我没去理解话的含意,直率说,快点点菜,不让我们久等了。他陪笑说,保证马上就来。二位稍后。随即告辞。大哥果然接电话,回答:和弟弟在一起。对方强词夺理:弟兄间几时不能在一起。我们同学是难得聚约的。看着大哥为难的酸样,我说,大哥,你让他们来,反正只有我俩。他便说,要不你们来观音阁。他的同学很快答应了。他收了手机,说,有么事你敢紧说,他们一会就来的。我说,想和你商量个事。有个高新电子产品开发,先需要资金投入,你跟我拿主意,看行不行。他一下看到我心底似的,没有问具体是么产品,市场情景如何,想了想,说,得多少资金我说,上千万。他乍舌了,我接着说,可以分期投入,不过首期多一点,不得少于四百万。关键是一批集成蕊板,年后价格要成倍上涨。因为邹传志算的五百万,我打紧点用到急处,四百万应该可过年了。他看我说得那么诚恳和期待,便说,我早明白,你又想要你嫂子出面啰。弟兄间可直说了,忙说,那肯定是。他皱眉说,这次恐怕不行。他们一般是年头贷年尾收。再说,上次你那几千万,利息恐怕上百万了,全让你嫂顶着。这次不行。我苦楚的说,上次的利息早付到十二月底了。他们还要给我授a级信用企业。与上级行结了个好帐,职工可发奖金了。大哥说:这我没听你嫂说。我说,按阳历他们应该可以贷款了,元旦过又是年头。我把他抵得没话谱子,还不松口。我又说:这次材料涨价是百年的难遇的机遇,少说也是百万以上的收益。他疑视地说,你这么有把握我说,项目是国家电子工业部下达的,信息也是他们提供的,国际市场上都有他们的耳目。大哥见我势在必得的,只好说,那晚上你到家里去,给你嫂子说看,看她么样说。她的家我是不能当的。他停了下,叹息说,她整天在钱里面滚让人担心。我说,你也是的,太慎小甚微疑神疑鬼了,这有么担心的,人家巴望家里多几个有职有权的人。如今我有了大事业,在他面前说话气宇昂扬,不象过去低头哑语的小弟弟了。他不再作声,也许陷入沉思,我也见好便收。思来想去,刚才的话算给他们白说了,不如我直接笼络嫂子找她去。我装着去厕所的,而在吧台点好菜签好单,回头握着手机,喂喂的进包房,大哥在喝茶,我随后收了手机,说,大哥,这时市里领导在我公司视察,要我赶过去,你看。他惊诧地说,么时间了视察,视察一餐酒呗。你去,有事。哎,知道你有事的,我们不来这地方啰。说着便起身要离去,要给他同学打电话。我说,这是干么,单我已签了,不要你管。菜马上来,浪费去。大哥支吾的留下了。 一出饭店,我环顾下就给大嫂打电话。她说,刚下班正回家去。我说,我应付市领导刚送他们走,就给你打电话。大哥晚上陪同学吃饭,晚饭我请你。她说,要你请么事,钱没地方花了,我家里有饭菜。我恭谦说,不是请你吃饭,是有事请嫂子帮忙。嫂子二字说得特甜蜜的。她坚毅地说,帮忙你说,饭是肯定不吃的。我说,贷款可以了吧大嫂说,额度还没下来,你又要贷款哪,是不是康吉状况不好呵我大气说,哪里话。不好,我还能及时付了你们的息,让你们在市地区市里得了一名奖。她干脆说,那明天我给你打听一下,几时要我说,不慌,迟几天也行。她认真说,昌俊,还有一事我要警告你。你哥不好说,我是要说的,你不要在外面乱来。慧芬那么贤淑,有么事对不起你,只有你对不起她的。上班时我都想了的,过年我们俩家到一起过,让刘妑也高兴高兴,她也不知还能过几个年。难得嫂子一片孝心惦着刘妑,不知慧芬最近去看么,我是无暇顾及的。便说,我哪考虑过年的事,公司的事都没法子。她说,再忙年是要过的,年饭你总不能到别人家去吃吧。我说,再说,再说。一定不忘了我的事嫂子。通话结束。看来,他们是要借过年来对我大做文章了,我必须有备无患。手机立刻想起,是罗靖打来的。说,昌俊,你么事这么忙,手机总打不通。我说,你有事么她问,你在哪我回:正要回公司。她说,你别去了。我在天天快餐等你。都么时候了,忘记吃饭了。我说,是准备回公司约你一起吃的。她欣慰地说,我们又想到一块了。你在哪我去接你。我说,已经在电视台了。电视台与天天快餐只隔个直角街,罗靖很快开来,在我面前刹住。我坐上去。她追问,谁接你出来的为什么不让我开车送你我应变瞎编:是市领导要我汇报,你送不方便。她在后视镜里瞥了下,说,老婆都不怕,还怕皮绊。我说,不是的。是怕人家见了你挖我的墙脚。我们各自笑了。 本书首发于看书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遗留问题难了情 等饭吃完了,罗靖才告诉,有个讨债的女人一直在我办公室门口等着,让她心惊肉跳的忧着。她还含着一丝担忧,话没说完,李明给我打电话,说是阳光酒店结账的。我说,前天我已经签了字的。李明说,财会室没钱给。我忿然说,四五千块钱怎么没有,这个邹传志怎么搞李明缓了会轻声说,也许是真没钱。我怕她出事,一直没敢下班回去,见她还在你门口。我说,她会么样你放心回去,小李。我心想门卫老刘头会负责的。李明说,马总,您这么说,我就只管回去了。哦,还有一事。下午,经济局唐科长来过电话,要找您。说是市里开年要召开工业工作会,要总结宣传康吉的典型。我说,他怎么不打我手机。李明说,不知道。他出门时又叮嘱老刘头看着点。收了手机,我对罗靖说,你先回安居院,我要去趟公司。她坚持要送我,我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我是想她能不能垫付了阳光的钱,她没悟到,也许她手头也没那多钱了。她拗不过我,分手时我看了下时间。等到了公司门口,依依的给安居家打电话,罗靖接了,肉麻的说,亲爱的,么时候回来,别让我担心噢。我说,一会就到,你给我准备好洗澡水。应该已经不需再测试与磨合了,论她的人品,和对我的忠诚,没说了。我哪仅仅是去公司,也是测试她,究竟今后能不能和她过日子,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望着去贫民窟的路,还是我施舍拉了十几车砖渣填上,铺成了这条不怕渍水的晴雨路。我也是一石二鸟,把老厂的宿舍区彻底与我康吉分开了,也希望在路上碰上他们,能喊我声马总,但也忌讳,别遇到慧芬。看着看着,对这路,对路上的粒砂颗砖,对路边的一草一木,甚至夏天开得红艳艳的夹竹桃,似乎陌生了。陌生中有种厌倦,马昌俊你还能回到那地方去吗。老刘走了过来,有点亢背了,说,小李才回去。小李一走,那女人也走了。他和李明样仿佛对女人都很敏感的。我说,厂区与宿舍区分开后,你省轻了吧。他笑得雕琢地说,感谢马总英明,免得闲杂人等防不胜防的。不过,下了夜班厂里静悄悄的,似乎只有人家睡觉的声音,我只好跟鬼说话了。我严厉地说,你看见过鬼吗。他愧色说,是比方说。哪有鬼那回事。又接着说,您还没回去吧,好象廖师傅出去了的,也有您儿子吧。他见我愣着不回答,自言自语的:眼睛长剌了,没看准儿。边说边离去。 慧芬没有去腾腾学校,腾腾只几天放寒假,不需她再送菜去。她清出我们的旧衣物,裉色的军棉袄军绒裤什么的。那是我过去一直当宝贝让她留着的,近年早遗忘了。是拿了去红星村赵本家,并不单是为救抚济贫,体现一种高尚的精神境界。她的想法很简单,不过是听人议论,是我马昌俊惹出的麻烦,要去替我弥补弥补良心。然而,赵家在乡邻的怂恿下不领情,说她拿的废品收购都不要的破烂物来哄骗他们的。他们坚决要求康吉把他们母子包养起来,每月给几百块钱,直到养老送终。最好还把赵本山的媳妇也给找回来给他们添后,祖孙三代,享受天伦之乐。这是一个百姓家庭再普通不过亦不足为奇的平常生活,都在这个灾祸家庭成了痴心妄想,远远达不到的梦想。慧芬面对一片责难和唾骂,还是苦脸当作笑容,好言慰籍。你们家本山出了这门子事,也不是谁愿意看到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和你们一样难过。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也想尽可能的帮一下。我家现在都生活在天下小雨屋里下大雨的窝棚里,要是条件再好些,我可以接了你们去,终身服侍你们。可我做不到,条件还不如你们。她的真诚打动了在场的人。赵母改口说,我不找你们马家,只找政府,找那个姓三横一竖,一身横肉的。你们也象我们农村样个体了,现在的形势我知道。要不是本山蔽那时,我们不会赖着找政府的。望着破壁残砖,衣衫褴褛的,慧芬禁不住潸然泪下。我正要离去时,慧芬刚好回来,还带着红眼圈儿。 这时,飕飕的寒风里飘起零星的白末儿。慧芬以为我在路边等她,内疚地说,本来是去了马上回来的,可看了那境况,不忍心又呆了会。我没感触,嗯了下说,公司里还有晚班。她期盼地说,过年只几天了,年前什么都不必说。大哥大嫂要接我们一起过年,你看么办说了就匆匆走开,我哼住她,质问:你这说的么意思她说,没意思,是路过了红星村赵家。我恼了训她:你疯了,跑那去干什么。她冷冷地说,我是疯了,你管得着吗。边说边蹀去,飘雪布景中。天空白了,地上白了,她的影儿也白了。要知道她是去赵家给我惹事,肯定不会这么轻饶过她的。我与赵家是什么责任与义务也没有,她偏偏把我往矛盾里拽,你说要不要命。是罗靖她决不会这样蠢的,她们只差几岁,似乎隔着两个时代。对,是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两个时代,我成了连接两个时代的纽带。要不是雪花越来越稠密,我真想赶上去揍她一顿。哦,毕竟我身份不同了,不是过去抡大锤的马大力了,何犯着呢。万花眼里又现出人影,近了是一个挑着担旧书的收破烂的邋遢老头。我以为是强盗,喝住他责斥,你从谁家弄来的他唯唯诺诺说,收的,去了我块钱,我随手翻动,还有未打开过的新旧词典c社会c经济c小说c机械构造c动力原理c诗人选集等,随手的一本标价也是2元。他解释,那女的真狠,硬要分一斤,我拿去不到角。我说,0块钱,免得你挑吃亏。他舍不得,我强打恶要的,买了,让他挑到我办公室去。如今有些家庭连摆面子也不要了,我可正要得着。罗靖又来电话催了:下雪了,你等着,我去接你。她的话不仅声调甜润,还带给我欣慰的感觉。而对慧芬的美好感觉已经随着她背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唉,趁着雪天,也免得环保c质监找麻烦,带了游世宇c罗靖赴湖南追讨货款。湘机厂和我们过去的轻机厂破产样,是依次清算补尝的,我们的货款摆在最后。满腹的窝火烧向游世宇,训斥怎么瞎着眼找到和这样厂家合作的,连门卫都没有。找到过去联系人的家里,不见当事人。只一个耄耋婆子,装着耳朵,嘴里老半天挤出含混不清的三个字,找法院。只能莽撞去法院,然而,法院说要向清算组申报债权,又未进入申报程序,自然要向债权债务单位和个人发函的,你们急什么,一切都依法办事。清算组由企业主管部门c财税银c土地房产等多个单位指人组成的,根本找不着具体人。我怒吼:这是法律游戏 江汉平原的飘雪象兔子尾巴长不了,雪后的太阳格外明亮清新,树枝上有了鸟的跳跃和鸣唱。员工们停工已经几个时日了,张国庆无能为力,我更心急如焚。唐丰来公司总结我的典型材料,敏锐地说,厂区没有声息,没放假哪我随口答:前几天下雪放了几天假,明天就上班的。唐丰称道:马总真会人性化管理,不怕客户催货。因为我介绍了厂里的生产形势,订单不敢多接,加班加点赶做不赢,昨晚连夜从湖南赶回来,又退了两笔订单。李明附和说,我们马总的工作有张有弛,前期职工加班加点太累了,这才安排休息的。再一上班又要开夜车生产的,还准备发加班工资呢。唐丰感言:现在满街下岗的,你们忙不赢的加班,多给报酬当然是好事。哦,刚才忘记问了,职工每月工资达不达到千元。我说,高的应该没问题,计件工资嘛。李明说,发奋的可拿一千二,说土话,不了干的只搞个生活费,不好说。唐丰说,国民生产总值还不讲平均,平均是概念词,不然怎么比较。造纸厂那么好的形势都只发五到八百,职工还很欢喜的。没有你马总,原来红炉的职工长期发不出工资,就是一百二的生活费也欠着。马总,你不要保守,要把你的经验很好的介绍,要最终共同富裕嘛。我们市有得家你这样的企业,不怕工业经济上不去。不怕工业的财政比例上不去。如果说国家真正取消了农业,我市的财政状况更不敢想象。听着这类赞美,我心里简值象喝蜜糖。我还是打断他的话说,种田还粮,天经地义。你以为昌平上书就把天都翻了,不可能的。我的科长。说到管理部门的找茬,他气概说,你别怕,有市委c市政府撑着。聊归聊,人家替我辛劳代笔当吹鼓手,我不能不领情,领情的现实办法是请他上酒店。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慧芬苦楚谁能了 大嫂答应的事几天都没准信,手机里总说指标快下来了,不知怎么搞的还没正式通知。整天满脑子装的要钱,要这钱黄了,我只能上星球度难去。她还说,你不是说不急吗。嗨,不能再碍了。职工不复工,无非是加班费没兑现。等银行钱贷到了,就好办了。晚上让罗靖陪我,提了芙蓉王和五粮液,上大哥的门。依然是大哥在家,说大嫂去同事家打牌了。避着罗靖,他还是苦楚的怨言一句,哎,管也管不好。我宽慰他:现在都兴玩牌,靓靓也不要你们操心的,何必烦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我看大哥出了厨房,还不和罗靖打招呼。我说,罗经理,你坐呀。到我大哥家还不跟在公司一样。她没有坐,说出去下。我想这样也好,好让大哥把心里话吐出来。他是个文雅人,一直不提我的家事,只问公司运转几个月了,感觉么样,吃不吃力。我踌躇满志地说,还行。市里在作典型宣传。他说,人走顺风的时候不要得意妄形。孔道然还是不是一直关心你。我说,他能不关心吗。到时他还要分红的。大哥惊诧说,搞点礼尚往来可以,凭白作股分红一旦露馅非查处不可的。我说,哎,你只知黑板上的白字。我不说有谁知道。他姓孔的在我勾上就不怕不替我做事。上次质监环保都是他以政府保护工业企业的名义挡住的。大哥反问:社会上不三不四的找过你么我雄亢说,找怕什么。用先恭敬后威骇的办法对付。大哥忧心忡忡:不能占到他们圈里,最终讨不到好的。我说,只要是人没谁不怕死的,谁不要钱的,只要挟住他的软肋,他准服你。正说着,罗靖敲门来了。我以为是大嫂,忙起身去开门。见罗靖提着大号艾莱依服装袋,我问什么,她嘘地轻声说,你甭管。她还甜粘粘的喊大伯,说,公司给靓靓买的,正好放假回家过年穿,公主牌的羊绒长袄。她喊大伯时,大哥瞪了我一眼,似乎责怪我,谁让她喊大伯的忙推辞说,不行,这怎么可以。我说,有么事不行的,公司有这笔业务费,又不行贿受贿。罗靖说,哟,马老师,就算叔叔给侄女过年的新衣,不过份吧。大哥瞟了茶几上的烟酒,不再别说。 咔嚓的开门声响,这下大嫂真回来了。带着牌战的激悦,一眼瞟到茶几上耀眼的礼物,响亮的招呼,昌俊来了来就来嘛,还买么东西,乱花钱。罗靖欠身说,嫂子,快过年,是公司的一个礼节。大嫂不答她的话,只和我说,哦,我正要给你打电话的。你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再几天都去忙过年了。象我找你们康吉办事似的,领导还要去省里开会,迟了找鬼去。我解释:前几天去了湖南。这一回来就看你们的。大嫂笑说,别甜言蜜语的好听,到时候不为难你大嫂就行。我说,哪会呢。上次结息说几时是几时。罗靖瞅了机会插话:我们马总向来都是讲话算数的。大嫂说,我和他逗的。从大嫂的晶莹目光里看出有关切的话要说,也许罗靖在场她顾着情面。大哥一直不和大嫂搭讪,也许还在恼火着她。一个男人回到家里,见不着女人,冷冷清清的,那滋味是可想而知的。现在有罗靖在我身边,一时一刻都少不了她似的。接着又说,下面停着辆小车,是你公司的,我是说哪家来贵客了。罗靖不敢再答话,我嗯了下,不足为奇的意思。大嫂兴奋地说,你努力发展,争取把公司办到省里去。等靓靓毕业了也不愁打工的地方。她爸是指望不上的。大哥说,她不愿当老师啦。罗靖嗫嚅了嘴,还是没有作声。我便说,呶,刚才罗经理特地出去给靓靓选了件旗袍袄,时新款。大嫂忙起身,提起服装袋往我塞,亮嗓说,这不行,怎么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我是想讨好她,偏弄巧成拙。罗靖尴尬地瞅我。我说,是公司感谢你的,又不是哪一个人的。大嫂说,公司都是你私人的公司,那不是个人。我借罗靖刚才的话说,算叔叔给侄女的过年礼物,你还要我们来过年,我有脸面来吗。接着狠的说,大嫂这么瞧不起人大嫂说,不是瞧不起人的事。你拿着,不拿着我丢到窗外去的。我说,你丢,我负责不拉。大嫂真向窗口走去,她就是这脾气。大哥凑过:你这干什么你再给腾腾去买礼物不行了。大嫂这才终止举动。罗靖趁机说,马总,我先下去的。又对他们说,多谢了,我先去的。大哥挤出个“好”字。大嫂把我叫到靓靓的房里去,还说,来,我又不吃了你。我望了下大哥才去。大嫂认真地说,年关了,有些往来单位,特别是你有求的单位,都要上个门,几百块钱,顶多上千,是个不成文的规矩,来年办事也顺手些。我一身正气说,过去红炉就是这样送垮的,我现在是民营了,有市政府撑着。大嫂点了我额头,说,猪脑髓那些红头上的文字,大会的官腔你还真信,幼儿班级,听我的没错。想想前些日子,没少跑路送红包,想想兴隆接质监吃饭还罚款,我身临其境,是潜则,她才幼儿班级的。我包里还有个二千的红包准备给她的,既然买了衣服,贷款已批了,红包就不给她了。我装着默认的,她接着说,还有一事,接你们团年是诚心的,是要你与慧芬沟通下。她不愿搬到你一起,是有传言到她耳朵里。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她就是。我难乎为情,她又说,你哥敢不敢象这样。你不要以为大老板出了名,连结发老婆的感情也不要了。慧芬这样善良贤慧,你上哪去找,不象你大嫂我铮铮铁铁的。今天明确告诉你,我们是决不欢迎这样的妖精的。我谠辩:她是孔道然的表姐,他推荐到公司的,敢不接受,不信你问大哥。大嫂说,不人赃俱获你不认是吧,我自然会弄清楚的。她以为我是掩耳盗铃,我就是要以假成真。便苦楚地说,她贤惠大嫂你们根本不知道。大嫂疑视问:么事不知道你说。我说,大嫂,我是男人呵你不对大哥说,也不要对任何人说。她身过。没有说当初是你做的好事啦。大嫂愣了,说,怎么会哟还是你抢了人家转业干部的好事。接着说,你当初干什么去了。她停了会,想了想说,不管是不是这么回事,腾腾都这么大了,再有几年你就当爷爷了,还提失不失有什么用。你们男人呵,为什么要把它看得那么重,虚伪。我说,大嫂,你不懂。大嫂说,我还不懂,你懂女人啵。这事反正你要听我们的,要不你再不叫我大嫂的,我哪还有面子做你大嫂。其实那是知青时被暴,她也是受害者,却被我拿来作了最毒的理由。我笑了下,出来,提了包,向大哥告辞。大哥说,我昨天去了刘妑那,刘妑总念到挂记你。有时去看看刘妑。我没回答,沉着脸离去。 大嫂如实向大哥作了说明,还说,我是说昌俊不会乱来的,原来是他心里有苦说不出。也应该理解你弟弟了,你也是男人。大哥说,你是女人,也应该理解慧芬啦。昌俊说的话是真是假,谁相信。他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大嫂说,袒护弟媳不避嫌噢。不是的。我们一个好心想他们一杆撑上头,可他们没有了情份。过年的事算了,不弄到一起,大家都难堪,还有下一代,还刘妑c我的邓妑。大哥没有表示,沉默了会,狠地说,靓靓都要回来了,你再不能抹了。一个女人不顾家,没日夜的困在牌桌上,象么话大嫂忿然说,谁不顾家,这个家里的一张卫生纸都是我顾来的,你管什么了你还不如你兄弟,当大老板,电视上有形象,银行里有存钱,社会上有声誉,连我们高行长都很佩服他。市领导出面的他都不给面子不买账,昌俊一找他就同意贷款,哽都不打。大哥说,再有本事也不能不讲良心。慧芬那么好,家里全得她,连菜市场捡菜的事都去做。他不能撇了她呀。大嫂的声气盖过他说,亏你还是教书育人的,怎么那么传统一桩死亡的婚姻怎么不能让它早日升天,再去寻找各自的幸福呢。大哥说,要我在外寻花问柳的,你会是么心情呢。大嫂大度说,你有那本事,我替你铺床喝彩。在人世社会,嫉妒是一种顽疾,能使人丧失理智,怂生邪欲。大哥能在课堂上讲得头头是道,在大嫂面前有嘴难辩,忍让收场。也许大嫂的贫嘴是放款收贷的一大优势,没有一定的社会活动能力,也会有放无收搞垮银行的。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四面楚歌红包情 我的康吉越来越少不了大嫂,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又帮我注入百万现金。虽然,离邹传志预算的相差甚远,但也能解燃眉之急。货款往来结帐,人差我我欠人是正常的;员工元c二月的工资年后发,年前把员民吵的加班工资作奖金,学沿海老板用红包发给,不公布。好让他们放心,康吉连红包都能发,工资跑不了,留到年后过日子,细水长流多好。同时,借市里即将在新年伊始召开工业工作会,表彰奖励,公司这摊子,行管定了罗靖c张国庆带红花,一线生产人员定了6人。八朵红朵彩照人像,刊在公司的宣传厨窗里。同时,让李明拟了招聘广告:康吉公司常年招聘,车间主任,销售经理,企业管理,质检员,钻床操作工,攻丝机操作工,冲压工,铣工,打磨工,装配工,凸焊工,钳工,火炉工,软件光纤,集成板安装,模具等,月薪00200元,有食宿安排。李明说,要不要写保安我说,康吉又不是不安全,要什么专职的,门卫有老刘头,车间有会统兼着。他还问,要不要写文秘,我们就差笔杆子。我说,除非你吵我鱿鱼。我们企业又不是过去的造反司令部,要什么笔杆子。再是大嫂的话不说我也记着,那是给要害部门送红包,也象我给职工发红包样,我心里就平衡了。 红包送得总体顺利。是科局级的人物我登门拜访,我叫大红包。笑盈盈说,康吉能有开门红,感谢某局座的支持随后,递出红包放到茶几上,同时说,微薄的一封感谢信。有人说,感谢。也有人说,,你这是干什么,拿去。但不等他拿起递还,我说,感谢信送您看看。不敢逗留,告谢逃去。经办人员由罗靖去送,我称小红包。大红包一律二千,小红包百不等。是文具店正规的红包,有金灿灿的恭喜发财繁体字。一个大红包给他们打大牌的就一手牌的事,哎,我也只能这个数,等明年公司发达了,不再吝啬,加码显阔。罗靖笑容可掬地说,我们康吉马总的心情,一年上头,一点茶水费,实是愧对。有人连连说,感谢你们马总。他真是个重情义的人,还记得本人。也有人提示:还有某局长某股长某队长也非常支持你们马总和康吉。罗靖说,那当然是。也有个别我不好上门的,工行的高炳国,上次的钱悉数退了,这次不能再被拒面子。派罗靖去,我在车内等着,并未说明原因。而且看见他家窗口有光亮。罗靖毫不犹豫的上去了。不一会就下楼来,神表异样。进车后,我迫不急待地问,这么快搞定了。她蹙眉将红包递给我,说,哼,哪那么简单。不过还得你自己亲自去才行。原来,高炳国不在家,去省里开年会了。女人和女人天敌似的不好打交道。他老婆比他更坚决,在猫眼里瞧见是个女妖,仅一句他不在家,硬是不开门。罗靖谎称:开开门大姐,单位上有份报告送给行长。她回:你送行里去。罗靖又说,是高行长让我送家里来的。她训斥:胡说。罗靖不退却,还说,是真的,不骗人的。又拧带喊的,把邻居的门喊开了,横眉冷对地说,吵死人的人家不开门,你还赖着干么。罗靖没敢看对方,做贼似的登登下楼。罗靖只怨他老婆不开门,高行长不在家。看着她委屈的样儿,我想了想,说,算了。我们去孔助理家。罗靖一声不吭,启动车去。 孔道然要升为市长助理了,我还没有祝贺,是唐丰电话里告诉我的,他嘴里可还称的孔局长。罗靖言不自禁说,升市长助理了都不吱一声,这个道然。我说,是市长了,房子没有搬啵你是不是打电话问下。我是怕他搬到解市长一栋楼去了,不过也不可能,市长楼没有空着房等他升迁了去住的。罗靖说,去政府大院没错。果然,还是一楼的老房子。进屋暖融融的,有台红仕牌电乌管取暖器,他们正取暖看电视。我们老熟人了,不拘繁文缛节。张媛喊:表姐来了,马总。孔道然说,这时怎么来了。我边坐下边说,你这里我想么时来就么时来。他顺手拿起中华烟递我,我摆了下,他自己点着。快县助了,气派不同凡响,烟也从白沙升级了。张媛递来茶,放茶几上。我说,谢谢罗靖和张媛一边聊去,谈些家长里短的话。还说到是表弟关心她才进了康吉,而且昌俊真不耐。张媛敏感地问,你是不是对他有好感了。罗靖说,昌俊对我有那个意思。张媛追问:你们有没有希望走到一起罗靖直言不讳说,不是希望,而且坚定。只是他还有个家拖着,障碍我们。张媛引而不发说,这怎么办罗靖说,他们早分居着,只是迟早办手续的事。张媛看表姐满怀欣喜的,顺水推舟说,既然是机会就抓紧,免得夜长梦多。要不要道然给你那位点拨下哪罗靖说,不必要。我和孔道然细声谈着工作,说这次市里工业会要大出手的表彰招商引资的个人和单位,财政在这么吃紧,干部工资靠转移支付的情况下,拿出200万进行奖励。孔道然还说,小唐准备的你们的材料我看了,你要很好地充实,多讲典型事例。从一个倒闭的宏达仅几个月,不到半年吧,办成了欣欣向荣的康吉,不能说不是奇迹。这里面有很多感人的事和人,要象讲故事生动,不要干巴巴的喊几句口号。我若有所思的说,没日没夜的干,特别是一些刺手问题的处理,是还有些故事。可是我的意思是有些事不能宣扬在阳光下,如陪人喝酒,出钱又伤身。他说,可是什么,不要有任何顾虑。有什么讲什么,让人听了真正佩服。我说,不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怕,就是口才不行,总结不上来。他一下猜透我心思,说,你不推了。我让小唐把材料还去挖掘深层的东西,年前一定要把所有的材料准备好。市委办公室都在统一组织会议材料,拿出的笔杆子专班把关,你不能马虎的。我笑了下,没作答。他郑重说,还有一事,你年后能不能把你的台商姑父请来一起参加会,市领导有这方面的意思。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上哪弄个台商来。灵机地说,你不是市领导了吗,孔市长。他放亮了眼睛望了我下。说,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事,瞎听人传言。趁他沾沾自喜,我接着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事我做不到。孔道然立刻沉下脸去,半响说,是不是他真投资到其他地方去了。他们当官的内部明白,因为两岸关系,台资担心追查,经境外银行转弯投资大陆,但有的在转弯中也被截拦了。我不知其源,只好附和:对呵。接着神乎其神说,他听说了我们市里三农问题,迟迟不过来露面,我就觉得有问题,通过姑妈一落实,果然是把钱投到江浙去了。前不久姑妈过世他也没来。孔道然说,既然这样。你只能说是拆资,开会前还是得说是台商投资。后来撤了这是变化中的事,谁能预料。他还叹息说,要台商能来,康吉就更完美了,他的政绩更完美无瑕,他的人生更璀璨。 庚辰春节临近,没有三十。虽是新千年的第一个春节,俗语说,有三十过年,没三十也过年。二十九即岁末又逢立春。我召开了公司办公会议,宣布二十七放假,并就一系列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会上,张国庆一言不发,而会后他找到我办公室。说,马总,真对不起。我以为是点他发言的事,便说,没什么。心想反正放假的事是我们商量过的。他满脸俱色说,不是的。应该说,我们几十年的感情在这,我不应该在康吉艰难的时候提出辞呈,临阵脱逃的。他唐突出这种活,让我震惊,惊愕地说,你说什么他缓缓说,我明年不能来康吉上班了。今天提早提出,让你有个统筹安排。我重复说,你要辞职。我紧盯他,他把目光回避下去。我轻缓说,为什么他把目光慢慢移向我,说,辞就辞呗,还用为什么。他的话有些坚不可摧的,我凯觎问,那伍老师呢他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说,她明年也不会来了吧。我进一步说,你们还有元c二月一个多月的工资他看我气色暗然,含而不露,说,随便,你看着办吧。既然说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还是婉言说,哎,康吉刚打开局面,我们不能有福同享是不是有点遗憾。他说,康吉是你的,我怎么会这样妄想。也许他认为我四面楚歌,穷途没路的,余下我不好再说别的,沉默地望向那排厚绿的冬青树,有些殡仪馆里的肃穆感悲戚情。他说,要没别的,我走了。端人的碗服人管,他不端我的碗了,我还能对他说什么,点了下头。不知他是可怜我还是嘲笑我还是记恨我,就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消失,我抬起头来。心想,没你张国庆,我会活得更自在,康吉会活得更美好,不信咱们走着瞧原来,张国庆是被他表妹杨柳邀去接包了阳光大酒店,他也要当老板,不愿寄人篱下,苟且偷生,是这个时代的特征。康吉的真实底细应该只有罗靖c邹传志略知,张国庆应该不知是最艰难的时候,我得自我安慰。 本书首发于看书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借故公司团年饭 大哥大嫂还是派靓靓冒着细雨来公司接我。我说,公司的员工都放了假,我要值班。靓靓拉着我手说,哼,我去了你家,婶婶说看你去不去。求求你了叔叔,马老板,你就去吧。爸爸妈妈都准备好年饭了。马老板,求求你了。看着她纯真的劲儿,我噗地一笑,说,靓靓都知道叫我马总了。我是你叔,知道吧。她说,哟,我该叫你马总是啵。你还好笑,人家都快急死了。你还知道是我叔噢。我止住笑说,大过年的不说不吉利的话。你都大学生了,听话回去,别让爸妈等着急。等初几里我抽个空闲再去你们家拜年。靓靓噘着,刮了我一眼离去。我继续查看着厂区的安全,发现窗户没关好的车间,要李明爬上去关紧。门外墙边路旁丢弃的边角余料钢铁,锣钉等,拾了塞进车间去。李明边收拾边说,有人接您去年饭怎么不去,公司不是安排有人值班吗。我说,小李,交你一个任务,到江城宾馆订一桌团年饭,让送到公司来。我陪你们几个值班的吃团年饭,还有老刘头。李明说,嗨,不行。我正要和您请假的,我姐姐c姐夫他们今年特地回老家过年,去十堰二十年还头一次回家过年。我原以为他会热情接受的,不想给我浇了一飘冰水,凉透我的心。要是我不在公司督着,他打算和门卫老刘头交待声,脚板抹青油开溜的。我冷冷地说,嗯,是这样的。他见我沉寂下去,又说,要不是我们去南桥乡下的老家,我都可在公司团年,再回家去团年。乡下就不能来回跑了。我打起精神说,没什么,你安心走吧。他说,哦,差点忘了,小熊有点特殊事,可能一会不得来。说了,慢的回办公室。 手机响起,接通是经济局唐丰打来的。我说,唐科长你还没有放假哪。他说,国家规定是初一才开始休假。哎,初一我还有班值。他接着说,马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工业会定了,在十五号开,正月十一星期二,市里要奖你十万元啦。我将信将疑说,是吗他说,骗你的是你看我几时骗过人的。原来我小唐在你马总的心中是个骗子呵,悲哀c悲哀。我转了话题:前几天我公司有人去找到你嘛唐丰激动说,太感谢了,马总。这时电话打挠说是这意思。你马总还记得我们小号人物。恭祝马总龙年大发,康吉鹏程万里。我说,好,感谢吉言。大人物还不是从小人物干起的。祝你新年升局长。边说边向办公楼回转,厂区的地面也都干净明洁,只等着新春来临了。我心里涌起一阵难得的欣慰,这一年是我昌俊峰回路转的关键年。我有了自己的事业,人生理想的翅膀已经展开李明说,马总,我先走了。家里还等着我去南桥的。我说,去去去。你怎么不早说。望着他欢欢喜喜地象开笼的雀儿飞去。是的家家户户都从四面八方团聚了,我反而比没家的还糟糕,往年这日应该要去给慧芬父母送点什么。中国的传统,“五八腊”三个节气都要去孝敬岳父岳母的。此时,我心中是罗靖,只知道她离婚无拖累,她的父母兄弟姊妹呢,从未提及,仿佛她真是天上给我掉下的仙女。昨天,放了假她也不给我留个话儿,她的年会怎么过呢。我一下有种同病相邻的感觉,便给她发了个短信。大过年了怎么安排呢不行,似乎表达不准确,琢磨去琢磨来,水平低了连自己也不满意,还是图省事,将就改成了的。她立刻回了,心中有年天天年,年年有年他日年。我觉得她象借来的咬文嚼字,不如直去直来痛快。干脆打通了她的手机,说,我们就到公司吃团年饭的,邀请你也来一个。她借故吱唔,这我说,这什么。以公司为家,其乐无穷。她缓缓说,好。我准时赴约,三十中午到。哎哟,是二十九呗,今天就是了。我说,你能不能提前去江城宾馆订一桌,到时让他们送来。她愉快地答应了,又给乡下小镇上的家里老人道了歉,说晚些回去。 才0点多,大街上的店铺就纷纷关门,人车稀少了,偶尔的鞭炮声打破市井的冷清,政府的禁鞭令挡不住人们迎新年的涛涌。家家户户热气腾腾,喜气洋洋的。慧芬和腾腾到他舅家团圆去了,快吃午饭的时候,内弟突地打电话要我去。他早不请我,我公司都安排好了。便以值班不能脱身而推辞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她分手了。小周几个年青人陆续来值班了,先一起贴了大红春联:英雄气概如龙虎祖国江山似画图,挂了4个大红灯笼:国泰民安。还挂了彩灯,插了彩旗。刚忙过,罗靖闪亮来到,我们围着电暖器打定七,注码不大,2块钱一级。以牌娱乐,其乐融融的。吃年饭时,我们以融入此起彼落的啪轰声中,放了万字鞭和20响冲炮。年饭后,我象农村人说的,就筹划来年的生产了。人在牌桌上,心在企划着。注视着新年的钟响后,我立刻给有关领导和友人发短信拜年。共发了四五十条,也收了不少。又同新一班的值班人员宵夜饮酒,一直闹到四五点。然后,交待给老刘头,和罗靖回安居花园睡了美美的一觉。 新春不见温暖回春,还是寒气袭人的。大年初一的,我们穿上新款冰川羽绒服就上孔道然的门拜年。孔道然穿着青色泥绒夹衣,白衬褂配着紫色领带,精神抖擞的,不过相互问候新年好时,他冰凉的手刺进我心窝。张媛笑微微的说,表姐,应该是我们去给你拜年的。孔道然说,她一个人,我们上哪去拜我和罗靖对视下,还是她俩叽喳去,我和孔道然侃谈。我直截了当的说,孔市长,你看我对你表姐么样他淡哈一笑说,不能这样称呼我,我知道你会沉不住气跟我提的。我也嘿嘿一笑。他镇静下来,说,不过我得提醒你,别欺骗她,她是个够苦命的人,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还有一点,你那个家庭解决得悄然利索,既不造成影响,也不要留下后患。这本来是你的私事,我不应该说三道四的。我说,她早已提出过离婚的事,只是我没时间处理。他以为我颟顸,老实讲应该是我用时间在调整自己的心情。稍停加快节凑说,等年一过,市里的工业会开了,我就速战速决,不留后患。孔道然吐了青烟说,我看你还是过了十五再稳妥办理。他年纪比我小,说话很老道的。我坚决说,我就是要十五前离清白,十五后就和你表姐新起新发。他不分辨,指了茶几上的西瓜籽,派斯糖果,糙米卷等羔点,说,你随便吃,不要拘谨的。我伸手到瓜子碟里抓了几颗,放进嘴里慢嗑,他也嗑,成了密切我们亲情的道具。我边说,那个张国庆你是知道的。上班后不想让他做了。他敏锐地说,是不是他提出来了我说,管他提不提出来,我是坚决不用他了。年前员工为加班费摆干,完全是他阳奉阴违。孔道然劝导说,你们上访那两年,是看不出他有么本事。象坐江山后就不那么用打江山的人了。我说,我不跟那些伟人比,没那么自不量力的。如果你心里有合实的人给引荐引荐。他灭了长嘴烟蒂,说,人怎么没有,闭眼也能说出几个,和你样有能耐的人物。恐怕你们相悖,搭对一十一要大于二,小于或等于二就没意义了。再说,还是你自己先考察。看来,他还未从国企模式跳出,认为一山不能容二虎的,或许是不想粘那嫌,得点干股利。我端起茶来抿。根根尖叶坚在杯里,清香沁人。望着茶夸耀:是么茶,口感这么好。他随口说,年前一个老板拿来的。又突地说,你们去年情况也不错。他话中有话,我忙说,那股份的事一直搁在我心里。等我和罗靖办了手续,就把你的划到她名下,你可以避风险的。他说,这事不能让她知道。去年为康吉,在几个部门和市领导间周旋,实际已经在行使股东的责任了。我说,我心里明白。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报到撒条顶梁柱 罗靖终于出来了,笑说,你们谈么事这么认真的,快洗了手喝酒去。,我说,喝么酒,走,我还有一摊子的事。孔道然便起身,也邀我。又说,张媛悄悄的准备了,不能让她的劳动白费。不客套了。大过年的,谁家没准备些菜,只是突然要在他家喝酒,心里不习惯。便说,不是客套,刚过了早来的,也吃不了。孔道然说,吃不了也要桌边坐坐,过年就这气氛。一会,张媛系着围兜儿笑微微的说,马总,是不是焦不起我的手艺,没大宾馆香饽。我说,您要这么说,我只能遵命了。我们向餐厅去,我说,上个卫生间。罗靖忙引进,这边。客厅还明亮,而厕所有些暗,且气味异常,也不知窗户在哪。老房子了都这样的。快成个副县级的干部了,还住这样的房子,不如责权重的科局领导,家里厕所装饰得象闺房温馨,他这似乎让人寒碜。餐厅的餐桌上摆了几个冷碟,香肠c头皮c牛肉c狗肉c腰肝等干腊菜,切得仅厚于纸;中间是四个热菜,三鲜c黄焖鸡c红烧牛肉和蒸鱼;再中心是电磁炉火锅,等我们就坐,张媛便端上一钵脚鱼,要孔道然拧开关。我问,你儿子呢,他叫么名孔道然说,翀翀,去尜尜家拜年了。张媛接过话:拜年应该你去的。他去是去要压岁钱。罗靖爽朗颂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小时候我们都这样。哎,一晃人到中年了。在我眼里她简直是个快乐的小天使了。孔道然又起身,特地去房里拿了瓶五粮液来。兴奋说,也不知谁拿来的,年前打扫卫生被张媛挖掘出来的。罗靖甜甜说,昌俊,你真有口福噢听到自然流畅的直呼我名,他俩对了下眼神,被我窥见。我视而不见的,闻着扑鼻的浓香,就想到第一次来他家从大哥家提了两瓶五粮液的,奢望自己能尝一口也满足。佳节升情趣,投机兴更浓。不是只到桌边坐了,而是推杯换盏的,两人不知不觉竟喝掉了一瓶,他要再开第二瓶,我坚决拦下了。出门时,我没忘记抽出0张红票子,放到茶几上,豪情说,给翀儿的压岁钱,明儿让他喊声伯伯。孔道然说,不行,不能要钱。张媛说,本来就是伯伯么,怎么不行,不能白当了伯伯。是啵,马伯伯。我说,对对然而,我丝毫也没有要给腾腾压岁钱的念头,马上上学了,反正要找我要钱的。这时的我已经在另一种寄托里。我让罗靖在院内兜圈儿,我好看房子的摆布,占地不过百亩,要我成了这里的常客多好 不等休假到初七,按年前的放假通知,初五正式报到上班了。我坐在会议室里,等候机关报到人员的祝贺,并给每人发个恭喜发财的百元红包。当看到第一个员工小熊接着红包,脸上荡出灿烂的微笑,我发红包的动作不再笨拙,渐渐豪气自如起来。新聘的副总是黄尚坤。这几天我没去大哥那,也没时间给刘妑拜年,就是忙于做人的工作。企业发展要靠人,靠团队。由同学关系一下变成顾用关系,情面拘谨,没有给他红包。毕竟有某种上人给小孩压岁钱的成份,同学间似乎不必那么俗套,再说他是新来的,没资格得。接着,我带他到后方车间,安排召开车间主任会,也是让他正式见面。李明问:通知到哪里我说,就到材料仓库。去年底因资金问题,材料没敢多进,再者我是观望市场价格在波动。那里有空间,也是徒弟刘涛在那负责。刘涛见我去了,忙喊:师傅,您来了。也招呼韭菜似的乌发的干部模样的黄尚坤:您稀客。接着,他便指着堆码整齐的圆钢c角钢c工字钢,介绍又涨了两c三百。说,得亏去年向物资中心进了这批,放在屋里仅个把月就赚了一二十万。哎,我心里疾痛,要有资金几百万都赚了。便说,不说这些。我这时要在你这里开个会。刘涛笑说,例常的收心会。可按公司通知员工是明天才报到上班。我说,不是的,你听安排就是了。他看我严肃如铁,乖巧的劲头一下没了,便到处去找了两个小凳来,直望着我。我说,你把墙角的条椅搬来哪。他说,不能搬。我问:为什么他说,是倚靠墙放着,搬动就散架的。我看了看,说,我们就向那边靠。黄尚坤也帮着搬过小凳。我又让他去找纸壳来隔到材料堆上坐。对黄尚坤说,老同学,搞企业就这个简陋寒碜。比不了你局机关的宽敞亮堂。他似乎不介意,还笑说,我就羡慕这种本质环境,才投奔你的。清澄的铁屑味,踏实的劳动者。我说,哪里话,你是瞧得起我,请来帮助我辅正的。 一会,车工车间的易生法,翻砂车间的颜振斌,后方车间的董其品,总装车间的王伍洲,机电车间的刘强,锻造车间的陈波先后来到。刘涛以主人的口气说,新年乍到,委屈各位了。陈波欢喜的说,不委屈,刘主任。撒个条,再去花生瓜籽水果的提几袋来。刘涛说,嗳,你们来拜年是空手,我还不礼尚往来。他们耍嘴皮,我和黄尚坤聊某同学发达了栽砸了。易生法买乖说,你太吝啬了,要是马总看中了三车间宝地,我不要你们吱声,高桌子短板凳,早摆好了水果点心,什么毛尖啦芙蓉王啦,手到擒拿。李明拿来茶叶茶杯开水,帮着倒茶。又发现他的小隔房间的办公桌椅,便搬了出来。说,刘主任,这好的宝座拾着不搬出来,让马总坐在一个半边屁股的小短登上。来,马总,您还是上坐。刘涛说,哪是我的宝坐,都是马总的。他怎么吩咐我怎么照办。也许我们来的突然,他一阵忙上,根本没有想到那椅子。刘强说,兄弟,不扯偏题了,我知道你没空上街。只要你出手张红票子,我自告奋勇去跑一趟,不要跑腿费。众人笑的附和,好,就一张票子可差遣刘强。要是我,两张早拿出了,还这么精精讲讲的。刘涛不再磨牙,瞟了下我,搜出两张红票子递向刘强,兄弟,自找麻烦啰。刘强正要接过,他迅疾抽回一张,同时说,你还真想贪跑腿钱啦大家又是一阵欢笑。他们的闹腾让黄尚坤感受到了一种原生态的欢乐气氛。也触动地拿出张红票子,微笑说,来,我也凑份热闹。我以为他有后话的,让大家听蒙了。我忙补了句:算你的入班费呵。易生法俏皮说,作入班费少了,把红包拿出来中午接我们去搓一餐。黄尚坤内疚的疑惑,问,什么红包心想,难道指他干部受贿的红包,真感有些冤屈,又转向我。我说,哦,公司的规定,老员工报到一个红包。你才来不在规定内。他没有羞愧,大方说,我懂,无功不受禄。李明说,易主任别担心,马总早有安排。有人欢呼:中午有着落了很快,刘强就去提来两大包,大包内还有小包。花生瓜子,糖果,柑桔香蕉,龙眼荔枝等,颜振斌去搬了铁架放到上面,李明要分发,几个人说,又不是没手,自己拿。大家边吃边聊,春节输了多少钱哪,酒把舌头都泡麻了哪,还怨言:不知是谁兴的过年,又忙人又忙钱,花钱买累受。黄尚坤也加入进去说,这就是生活的情趣。是我们中华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区别。他的话不那么入耳,甚至有人听得懵懂,时儿把融和的氛围撮个生硬的坑。我宣布:我们边吃边讲。今天通知大家相聚,向大家介绍一位新人。有人诧异,张国庆还没来呢我转向黄尚坤,说,他叫黄尚坤,是公司新聘任的副总经理,分管生产。有人正式议论,张师傅呢刘涛忙带头鼓掌说,我们热烈欢迎呵。接着掌声响起,参杂着附和声。我说,黄总,你自己来介绍。他亢声说,本人姓黄,名尚坤,是黄尚坤,不是杨尚坤。四十刚冒头,是孔子说的四十而不惑的年龄。我选择来康吉,也是有人介绍引荐,马总看得起。今天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一句话,今后的工作中请诸位多支持,为康吉的鹏飞共同努力。有人拍起巴掌,他继续说,也借此机会给大家拜个年,恭祝各位万事如意,新春快乐间断的掌声再次连接起来。接着,由李明宣读“致员工的赞美诗”征求意见,明天在上班第一天张贴出来。大家不仅讲了如何借用老红炉的政治鼓励,调动员工积极性,还就今年的生产提了很多合理化建设。我也讲了张国庆的去处。最后说,大家是康吉的顶梁柱,刚才又为康吉在新一年的新发展出谋划策,畅所欲言,说了些脱衣服贴肉的耿直话。我向大家保证,决不会象过去红炉发不出工资的。做了事有报酬就行,王主任这话讲得普通。康吉不仅有工资,还要发更大的红包。同时我也给他们拜了年。 本文来自看书蛧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母女病魔看医院 连绵的春雨下得人霉戚戚的。()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慧芬的老母知道我们分居着,年都没在一起过,心中很是惦挂。除了隔三差五的来瞧瞧,还从自己70元的低保生活费中挤出三二十的塞给她。慧芬因有我的名,没有低保资格。我每月给她的钱,她都省吃俭用尽量多积赞些,留作她不久于人世后,腾腾好学习生活。老人家有些日子没见着女儿,心中咒着老天爷不睁眼晴晴,还是冒泥水连天,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来到慧芬家。喊门不见答应,邻居桂华出来应答,说,哟,这雨天您也来了。慧芬应该在家的,老人推门果然是开的。便说,姐姐,她是在家,谢你了。老人边踏进边招呼:慧芬,慧芬。慧芬从迷糊中睁开眼,强撑起身子下床,扶着房门出来,打起精神喊:冯妑来了。冯妑呻吟说,在家呢,老半天不答应!慧芬慢咽地说,在房里没听见。您坐,吃了没有?我做去。冯妑说,么时候了,还不吃。见她脸相苍萎,目光灰暗,沮丧说,不舒服。老人以为她来了例假,女人在这几天是萎靡不振的。慧芬说,没事。您坐。便要挪动步子倒茶去。脚没挪动,身子却先晃了下。她眨下眼又坚毅地速疾定下神,要继续挪脚。冯妑顶真瞧,女儿的额上都浸出汗珠了。忙起身用手摸去,惊愕的说,哎呀,烧得烫手,是病了。快坐下歇着。慧芬蒙骗说,可能是感冒。不要紧,我给您倒茶去。冯妑眼巴巴心疼地说,你坐,我口不渴。还是去看看医院放心,不吃药打针人怎么受得了。慧芬有气无力地说,一个小感冒,过两天就没事了。冯妑警觉了,这病不轻呵!又说,你还没吃饭。慧芬说,不饿。冯妑起身下后去厨房,慧芬欲阻止,可怎么也立不起身。冯妑看到炉子熄的,锅碗冷的。又躬身摇了墙边的开水瓶,便提取倒了大半碗开水,悲叹象户么人家呀,不禁老泪纵横。她缓了缓,扌试了泪,来端给慧芬。哽咽说,不吃饭,还是喝口热水,暖暖心窝。慧芬接过,靠到嘴边,沁出热泪。冯妑又拄下后去,想给她做点吃的,就寻着碗柜里剩着半底炒白菜,没找到剩饭,找到一次性黑色塑料袋里的几斤米,和一只面。眼睛豁然泛亮,又找了劈成小块的木柴,可找不到火柴。又颤上前来问慧芬。慧芬苦叟叟地说,您歇着,我不想吃。冯妑焦虑地说,那怎么办嘞,天啦!那尾音简直泣诉似的。慧芬佯装笑脸说,您坐下,别大惊小怪的。邻里听了还不知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呢。她缓缓坐下,别开拐杖,将手伸进衣内荷包,搜出个小布袋,慢地拿出一卷零票子,将两张最大的10元票子扯出递给慧芬。说,拿着,赶紧去让医生看看,到小诊所便宜,一定要打点滴。慧芬推搡说,我有钱。昌俊接了红炉,每月没少家里的开支。你的钱不给他们不行的。冯妑说,他我还不知道。这是我的早餐钱。还欣慰说,我每月七十,只给他们五十。我又没吃他们的冤枉。拿着,你又没有低保。超市耽误不能去,哪来钱。慧芬重复说,他每月给了的。冯妑说,不在我面前提那个没良心的,只看几时要遭雷劈的。慧芬说,快别这样咒,他也不容易,我不能拖累了他。冯妑咬牙切齿说,怎么说拖累,那是他的责任。 冯妑见劝不动女儿,钱也不肯收,又心酸地流出泪涕。慧芬催促她早些回去,替他们看着屋,看着炉子换煤倒水,快吃饭时还要饳上锅,好让儿媳收摊回家做饭。冯妑不忍离去,说,我给他们说了的,今天要回去迟的。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下雨天湿的。从内心里慧芬真想母亲多呆会,有母亲陪在身边叙叙,一种无疆的慈爱温暖着她冰冷而孤寂的心,让她感到无比幸福。催了几遍,老母还是依依不愿起身。她想,自己要躺到床上去,母亲是会走的。谁知冯妑竟坐到床头来陪着,还在桌上寻到了打火机,去烧炉子,给她煮面。慧芬已经昏沉的睡着,管不了老人的事。冯妑煮好面,放了酱醋,没有猪油就挑了练熟的菜油,端到床面前,唤起慧芬。要象小时似的喂她吃。慧芬说,我自己来。您就在这吃口面。冯妑说,芬子你吃,我回去随便吃点么事。她是想吃点东西能撑住自己,然而,吃不上几口要往外涌,便顺手放到桌上,强忍着不让外涌。等平了下去,欲要起床去倒口开水喝。冯妑看她行动艰难,责令似的:你不动,要么事我弄去。慧芬说,我要上个厕所。趁着上厕所又倒了开水喝。等她再上床,冯妑忙扶了下,见女儿内衣都汗湿了,厉言说,不成。你非得要去看医院。怕是晚上难得熬的。要不我去喊国平来送你去。慧芬说,你别糊涂去喊他,影响了他的生意,又让他担心。您早点回去,别告诉他我病了。渐渐地,天色灰沉下来,冯妑去拉亮电灯,吃了她剩下的面条,又去给她烧开水。还要倒热水她洗。慧芬催促说,您早些回去,让您服侍我有过的。冯妑说,乱说。呸,乌鸦嘴。人有病呢,是别么事。冯妑又找她要了毛巾,在这洗了。说。今天不回去了,天头不好,你有个支应。慧芬何尝不想,只是母亲不回去也怕国平他们担心或怨言。 果然,廖国平收了水果摊,见家里没人,吃了晚饭,晚间新闻都完了,还不见冯妑回来。心里咯噔起来。他妻子莫意忧虑说,你还不去找找,不该出么事吧。有的老人走失不知回家,有的老人在外被车撞了还没人收尸。廖国平忙呵斥:我用不干胶巴了你的乌鸦嘴,瞎说!话虽这样说,想了想心里越是放心不下。尽管有时有点牙牙挤挤,眼下硬是揪心不安。便穿了绛色苹果冒牌棉袄,皮鞋样的浅套鞋,带上睛纶雨伞出门。她叮嘱:要是姐姐家没有,你就回来,我们赶紧想别的办法。莫意也担心他久去不归。他急匆匆踏着个破旧自行车赶到慧芬家,险些被路边的杂物伴倒。一进门,见冯妑安然地躺在姐的床上,气不打一外来。狠的说,你真是老糊涂了,不回去也不招呼声,让我们等到这时。我还要起早床的。慧芬忙解释:是我让妈住下的,你不躁。他说,姐,你也是的。你们家有老板,可我们要过日子,那你就留妈长期住这。他说了,就要走了。冯妑训责:国平,你给我站住。你这个不通人情的家伙,你没看见你姐病成这样,是我要留下照顾。她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廖国平惊诧,注视着她说,唉,姐夫也是的,只顾当自己的老板,家也不要,老婆也不管的。姐,你也太老实了。慧芬劝阻说,国平,我们别怪他。又说,妈,既然国平来接您了,您还是同他回去。冯妑说,不成,要晚上有个么事,支手的人都没有。廖国平这才认真打量起姐,见她眼圈发黑,脸面虚光,关切了一句:姐,你是么病?慧芬说,一个小感冒。冯妑说,又没看医生,知道是么病。廖国平说,姐,我只有晚上有空,这时我陪你看去,输瓶液就没事的。莫意有时感冒泪眼都咳出,到小诊所二三十块钱吊个针就冇事了。慧芬说,没事。你们早点回去。冯妑坚持说,你让国平陪你去啰。慧芬恼地说,妈,你怎么这么回!么时候了,谁还给你输液,输二吧。冯妑不退让,说,那得急症的呢,半夜都能看。廖国平平静说,小诊所可能关门了。要不,姐,明天白天我再抽个时间来。还是老人有经验,坚决说,国平你回去早些休息,也免得莫意当心。我今晚就在这陪你姐。廖国平认为姐不会有大碍的,便告辞走了。冯妑不让慧芬关灯,家里有病人有个亮方便。到了半夜,慧芬不知不觉地竟疼痛得呻吟起来。冯妑一直半睡半醒的,灵敏地问:如何芬子?哪儿不舒服?她含混不清说,没事。冯妑说,你明明在哼哼的。慧芬支吾:是做楚了。这样不自在的闹了快整夜,等不到天亮慧芬干脆支坐起来。冯妑刚朦过,惊醒过来,天已大亮。见女儿痛苦煎熬的不成人样,忙请邻居罗丝催了廖国平来,强行送慧芬到市人民医院。 本书首发于看书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财源滚滚车显威 阳春三月,青枝绿叶,气象长眼。市质监局的8楼小会议室里正召开局党委会,其中有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分派各股室的创收任务。财会股根据局长吴朔的意见,按上年的实际上升2,匡算了今年的任务,全局盘子定了420万。吴朔公布数字,产品股质监队是48万。接替束继平分管的伍率副局长听在心里,在找措词发言。污控股去年完成290万元,全局都不到300万,今年分这大个粑子谁受得了,连那么红火的康吉也只逼了两万。一提取收费人家就敏感,又要钱,忙请来各路神仙使法码阻挠。伍朔轻巧的说,多创收当然是好事,可以缓解局里的经费紧张,我们每人也有一份子。只是年初的三级干部会议c市委马书记点名批评了工商c公安乱收费过四百万。要今年市委顶起真来查,可要挨板子的。是不是就按去年的基数。吴朔拦他的话说,谁不想好按去年的,你好我好大家都省轻。可班子成员包干经费都说少了要每人加到5万。什么经费,我不说大家也清楚,就是招待费。到时也不能埋怨我把招待费抠紧了,签字总问为什么。我不想做好人,谁都欢喜的局长。过去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收费大户,不想工商c公安比我们还多,还狠心。点个名怕什么,他们的315小车都是十多辆,每个股室都有小车。我们就四个不象样的车,有人坐不上还有想法。不创收,不买车,哪来车坐。他们早过四百万了,我们今年才想到过四百万,一定要下坚决心过四百万,作为一个硬指标。土地局一个局长的受贿都不止四百万。回过头来讲,我知道上升比例是大了点,只要我们班子统一思想,下边的人稍稍努点力,没有完不了的。他的一番强硬措词,说得大家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只要伍率不再异议,他是抬大头的,其他人更无足轻重,妄言非议。便形成了决议。开过党委会,伍率便邀冯长青c许生等人去阳光酒店一叙。冯长青疑惑地说,今天局里开党委会没安排工作餐,你伍大人就与民同乐来了。伍率苦笑说,全局上下谁不知道吴局长抠,硬象用的他家里的钱。 许生出他们队的乳色7座面包,把同事拉到阳光酒店。吧台小姐笑盈盈地招呼,冯长青走过去问,有好包间吗?小姐笑嘻嘻说,有,给您留着呢。冯长青审视说,又哄人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小姐妖艳说,猜的呗。接着说,丽都象么样?冯长青说,是上次那个有电动麻将的。小姐说,是。又喊了服务小姐吩咐:你把冯局长他们引到丽都去。冯长青轻车熟路,哪需人引,忙邀了伍率等,直上二楼去。他们一进包厅,伍率去打开电视,许生站到麻将桌去摞牌玩。冯长青喊点菜。包房小姐很快泡了茶一一递给他们,他们没有接叫放着。点菜小姐向冯长青推介脚鱼,说是野生的。冯长青说,还哪个吃它。又喊伍局长,您说点么主菜?伍率说,你作主就是了。冯长青说,那我就点鳜花鱼了。又对小姐要求:一斤左右的,不要大的,做家常火锅,跟师傅交待不放那杂七杂八的佐料。放水辣椒。要凭你们师傅的真手艺,烹得地道好吃。小姐应声好。伍率插话:点个煎豆腐,不要跑油,一块块煎,放大蒜。他点这菜有讲究,春天吃了消毒的。又有小姐陪张国庆进来招呼,说,这是我们阳光的张总。伍率顺声望了下,许生侧过脸,忙说,嗯,张总,你不是康吉的张总吗,怎么,改行当炊事老板了。他也是东借西凑参股,仅占20点的老板。张国庆卑微递笑,解释说,总不是打工糊个嘴巴。边说边一一递满天星烟,便招呼离去。冯长青停住点菜,对许生说,我是说有点面熟,原来是给马黑子打工的跳槽了,酒店油水厚些。许生说,人么,总不是老鼠从糠堆里窜到米堆里,谁都乐意。你看他刚才的模样,比在康吉欢喜多了,油头光脸的。我们每次去康吉,他总黑着个脸。冯长青认真说,今年要在马昌俊身上用点功夫,他那么好的形势,政府都奖了十万,不出点血会得三高的。小姐等了会,才敢插言轻声催促:还点么菜?冯长青又开始用心品味着点了,馆子吃多了,还真难选出合口味的佳肴。 点了八个菜,几个小字辈没发言。许生说,伍局长,还早着,至少可玩一个风了再吃。伍率说,慌么事,吃了一心玩。你看一只小豹子都把一头大野猪掰倒了。许生说,这有么奇怪的,动物世界的法则,弱肉强食。他算是记住了电视解说员的这半句台词,还有尔虞我诈。冯长青一屁股踏到茶几上,望着电视说,伍局长,您的任务接受了,我们股室怎么完成,您得多操心啰。伍率瞟了他,说,怎么叫我接受了。局里还要开机关会,要你们都表态的。许生说,担么事心,有伍局长背后撑着,完不成把你屁法。冯长青说,不能这么说,完不成奖金补助就不能兑现。一直没发言的小黄说,只要狠点心,有么事完不成的。不弄得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了条大鮰古,那些当官的打招呼,我们就软了。说了用嘴噘向伍率。他是监察队的,许生忙拦了他的话,你个小屁狼子,懂个屁!接着他又说,伍局长,您请我们来吃饭都不必要。要把有潜力的企业老总宠宠,在他们身上花心思。我们少吃一餐还可多收一万。伍率严肃说,太阳没从西边升啦!。冯长青缓缓说,许队长的意见可以参考。康吉的案子没了,还有生产证可没正式下来。这两笔就是个不小的数。今年还没有找他,不如先入为主。只要打开他这个缺口,全市的招商企业就财源滚滚了。伍率想了想,窎远说,你们要换个思路,案子的事让法院去找他,起诉费是该他出的,法院不象我们质监,一个指都不能少的。你们只谈许可证,主动服务上门。也可这时把他叫来,说我们请他。许生顿时开茅塞立即响应:来,我给他打手机,有他的号码。许生打了我的手机,我正在和黄尚坤商量申报“863”高科技国家项目的事。前几天跑发改局c经济局,把申报的蓝本要来了。要李明对照边蓝本把材料准备齐,我特别强调要把我们的实力说充分。也等把情况准备齐了,请发改局经济局的头头老老吃饭时,除了他们同意盖章,还要请他们去趟省里,要他们请省里去跑北京的。我推辞说,能不能改日我请你们伍局长一起。许生说,不行。伍局长日程已安排好了。我开车来接你。他要开车来接我,已是把我看得一天大了,况且去年的事他们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今后少不了不找他们的,便同意了。 本書源自看書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酒醉心明方阵乱 第八十八章酒醉心明方阵乱 听到许生的车子开到办公楼前,我说,情况就斗到这,质监的许队来了。接着便收拾笔本公文包。李明怨言:他们又来找麻烦的。我自豪说,是来接我去阳光喝酒。阳光是荆江顶级的酒店,光听这名字就荣耀,还是许生亲自来接,他们是诚心化敌为友,我敢不识抬举。也许李明他们理解不到。李明感慨说,现在地球倒转了。黄尚坤说,行政部门就要做得这样服务企业,不要作威作福的。我不能等许生上楼,要迎下去。这时,廖国平骑着自行车闯来,仰着头乱喊:马昌俊,狗日的给老子出来!连喊两遍。李明去走道上瞄了下,劝我,你在办公室避避,我去问看是么事。我说,是家事。你去让他上来。李明凑过去说,国平哥,你嚷什么,跟我去找马总。廖国平仍气汹汹说,我要他出来当众说,他是个么东西!许生也凑过去说,人家让你去你就去嘛,喊什么!廖国平见他身着制服,铁面威风的,打量了下便跟着李明上楼去。我知道他们来了,装着在电脑上搜寻什么。李明翘首示意,让他向我开口。平时他家里闹矛盾,都是我出面调和,没少呵斥过他。他的那点小闹劲,还想到我面前翻大浪不成!他放轻声说,谢谢,你忙去。李明走了,我抬起头怒视他,他忙回避我犀利的目光,嗒然哭丧着脸说,昌俊哥,姐住院了。不等话说完,便乌咽地哭起来,男人的哭声驴子放p一般的难听。我狠地说,一个大男人,象么话,坐下慢慢说。他正欲开口,许生上楼来。我对他说,等一会,就来。我也是在给廖国平发信号我有要事去的。他啰吝了半天,我总算听出个道道。是他出了千块钱强行送慧芬上医院检查,医生初步诊断为r腺癌,要家属作好思想准备,得几万动手术和化疗。如果癌细胞扩散,生命就难说了。我听得心头一阵紧似一阵,从没听她说过z房不舒服的,怎么突然冒出了癌症。其实是我的麻木和粗心。尤其是晚期癌就意味着下了死亡判决书,有几个能活得长寿的。他直愣地望着我,我也一时不好答复,毕竟我们没有法律上的那层关系了,我没有了责任和义务,但我们有个约定,不对外人传开,我的为难就在这里。走廊上的许生听了个大概,以为是扯皮的职工,就又到门口来催,说,伍局长又来电话催了,要我们快去。你哪里这些野z巴白事。廖国平桨个头,瞪着许生。我便说,国平,你是个明理的人。你先去好好照看你姐,我把他的事处理了马上去医院。廖国平将信将疑地盯着我,更畏惧许生。我抽开屉子,又浑身上下荷包搜了搜,凑了1千多元的整票子,递给他。他狠的说,我不要你的钱,你自己去医院结算。我说,好,我马上就去的。我真怕他嫌钱少,找我的提包翻腾,里面有1万多现金。现在办事到处要钱,不多带几个现钱在手上,多掉底。现在缺什么都行,惟惟缺钱不行! 路上,我问许生:你们都接了哪些人,是为什么?他说,没接多的人,就为感谢你。我不知道是为了感谢我对他们工作的支持,还是感谢我过年塞给他们的红包。毕竟他们质监局也是受表彰的单位,还得了市政府3万元奖金,吃他们一餐饭也不过份,心里坦然起来。许生说,马总的职工福利也搞得不错啊,职工有病住院也有着落,你都给他们买了医保?我苦笑着说,医保是准备买,他们找来了你有什么办法。社会也提倡赞助嘛。心想,得亏我和慧芬打了离婚。他嗯了下,专注到行车路上去。下班放学人流高峰,尤其是学生伢,还你追我赶的逗趣,你不小心躲避,他硬是要往你车上撞的。到了酒店,果然是伍率他们,我忙招呼伍局长。冯长青耍腔说,马总,比市长的味都玩得足,还要我们许队亲自去接。我高昂说,你问许队,他不去,我还真不得脱身。许生没有附和,冯长青说,我打电话让兴隆的周老四,也来的。我们马总的海量,恐怕只有周老四能陪上。许生说,今天是专门接总马,让周老四也来?我说,一样的。心想,上次喝了他一餐酒,得礼尚往来,终于明白了他们圈套。接着说,今天,还是我来做东。又喊小姐,菜点了没有?许生说,你少装腔作势的,冯股长都安排好了。有小姐递过茶来,我接着。还没有喝上一口,周老四人未见声先至了。老远就听到他洪钟的声音。马总还真是说话算数,不过让人等馊了都快吃五月粽了,才接他们。接着走过去,故作惊诧的招呼:呵,伍局长也在,大驾光临,还是马总有面子。我阳奉y违说,你那么粗的大老板,还有眼睛看到伍局长。周老四自嘲说,是的啦,我还比你的腰粗。一开年政府就奖了你十万,我们前几天都说,要找你搓一餐的。我大气说,要你讨还行,我今天主动搓了。冯长青质问,今天是你主动,是我们伍局长主动。别讨好卖乖的。伍率立起,同时说,人都来了,还站着干吗,叫上菜呀。 这餐酒又闹了不短的时间,等我在吧台上签了字,出酒店的时候,他们都没踪影,而坐着自己的车泡脚去了。我便给罗靖打电话,让她来接我。等候她的时候总算还记得酒桌上他们热情的承诺,今年一定把康吉的许可证发下来。还说要支持他们,给碗饭吃,要我多交几个,想明白无非是年关的红包给了束副局长,没给他姓伍的,谁知他们走马灯似的换防了呢。周老四知趣,说着酒话表态10万,要让我表态20万。还说10万是还给政府,我也和他样,只交10万。我酒醉心明,不乱方阵,沉缓说,我姓马的不得比你姓周的少。他们高兴的喝彩,举杯助兴说,为两个老板的康慨干杯!他们几乎达到理想的效果,而我记不得干没干杯,也不记得喝了多少杯。忒指望罗靖早点来接我,回去冲个痛快淋漓,躺进缠绵的席梦丝上睡过去。大街上一片昏糊,路灯象短路的乏力。罗靖终于站在我面前了,说,你在望哪儿?我使劲的按喇叭你都不着黄。我夹舌说,不行了,你再不来,我就倒在这了。她见我苍老着,惊惶地忙扶着我,吃力搀进小车,有行人在张望我俩。回到家,又是她帮我在洗澡间冲了澡,扶我上床,倒了杯可乐放在床头柜上,我没喝立刻睡了过去。 也许是n胀醒了我,也许是乙醇散发弄醒了我,总之我又一次活过来了。我头重脚轻的起床去卫生间,和衣而卧的罗靖朦胧里恍醒,也不理我,觉得我喝多了,也淹没了她的情趣。我回到床边,一口咕下那杯可乐,上床去感觉她在嘘气。便说,你醒了。她牢s:你象个死的样,我怎么睡得着。我感叹说,得亏有你,我不知怎么回的家。接着说,我的包呢。她说,放心,我锁到保险柜里。你是睡醒了的,还吵我,刚朦上眼。我们不再说话了,可我怎么也没瞌睡了,狠不得起床去公司。“863”项目是今后的主攻方向,只有拿到了国家产业政策扶持发展的项目,不怕康吉没有前途;再是那批六七十年添置的车床和设备,老牛拉破车似的踟蹰着度日,不是我马昌俊的个性。我要创出荆江市第一流的光电产品制造企业,要进驻工业园区,建新厂房,安装新设备,展示现代企业的新形象,使康吉提升档次上台阶。唉,湖南的款子不知还有没有希望?有多少希望?口里又烧灼起来,我连忙去饮水器里接了纯净水往肚里灌。房里传出罗靖的关切声:把灯打亮,别碰摔了。我嗯嗯的回到床上,说你还没睡着。她说,是失眠了吧,拼命的也睡不着。比白天还新鲜。还说,你睡下,别凉着了。又侧过身给我捂被子,没有一点过去给我按摩的意切z欲。当然,家庭重新组建得如意以赏了,有这样时尚的夫人在场面上给我撑面子,你说欣不欣慰。上次在省城参加中南五省博览会,有不少大老板还带着亮丽的娇妻而炫耀他们的身价,完完全全的老夫少妻时尚,那眼神那姿态简直让人贵不可攀的。等再次去,我就可以自豪地推出她闪亮登场了。以前人家称她贵失人,我戏谑她是谁夫人。那些人不知是羡慕还是鄙视,以为我包二奶不成。我可不是那种吃着碗里盯住锅里的那类,二奶虽然时尚过一阵,眼下应该并没过时,他们凭什么给我异样的目光和淡笑。得亏与慧芬办了手续,要不然癌长在她身上却痛在我心上的,让我怎么全心身地发展企业。罗靖问,你想什么呢。我便装出呼吁小鼾。她说,别装了。同时,用她温情芳馨的手指轻捏我的鼻翼,我扑的一声笑出来,说,你还没睡,我梦都做了一半。她嫉妒说,是梦见她了吧。怎么知道我没睡。我说,还梦她。得亏和她办了手续,不然我俩就惨了。她说,噢,是够惨的。那些酒醉老肠肚都要呕出。我说,以后是得搯出来,别让它进入血y了,这时我的头还闷痛。搯出来也不是好办法,还会伤胃的。最好是控制自己不喝那多。你们男人一到桌上就赌酒狠,象斗j。我哀叹说,你不懂,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呵。接着说,我说的是真惨了。她惊愕的说,什么惨了,有这么严重。也许我在她心目中是个顶天立地汉子,没什么挡住我的。我说,你不知道,她癌症了。她不以为然的说:我知道,说明你真惦着她。你打算怎么办哟。原来,她睡不着不仅是当心我酒醉,被我闹的,也还有慧芬的成份在里面。我反问:你说该怎么办?她傲气说:这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参和。我说,怎么是我的事。我和她法律上已经界定了。与我毫不相干。她说,我看你嘴巴硬,到时不是这么说的。我誓言:我说到做到!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伏到我胸脯上,秀发的芬芳特别好闻,不是法国香水的味儿,是自然花草的泛香。我似乎有了按摩室里潮涌的感觉。她尽情地抚摸我宽阔滚烫的胸膛,边叹息:我以后不会象她样吧。我忙蒙了她的嘴,说,呸呸,乌鸦嘴,童言无忌。她说,你才童子哥,我都少妇了,要不茬一活生生的黄脸婆了。她是在伤感,我奉劝说,你不会,你心态好,是老天爷赏赐给我的永远年轻漂亮而美丽。我都没法用词语了,她笑说,这么多好听的词堆一起,炸死了。我说,炸死,也只炸死我。她说,不许你乌鸦嘴。我们拥得更紧了。 看书罔小说首发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情意绵绵地税难 罗靖情意绵绵的,说要当好我马昌俊的全职太太。我说,不准确不全面。是要和我同甘共苦,分担起康吉图腾的担子,不能走红炉的老路。我们商议,她不能再象私人秘书似的左右服侍我,要增设一名副总经理,分管财务。应该承认,一个企业也象家庭样,我主外,她主内,才完美才放心。她说,你早应该想到这样,不然,决不会发生象湖南货款被人坑的事件。我曾几次提到不要游世宇管销售,她不同意,认为他在销售外交上还是个人才,只要把住资金的关口。我又让她兼管销售,她表示能管住他,再不能让他给我开小车了,我得自己学着开,也可节约个人。好多老板都会开车,我不能成车肓。上次去省里跑二次,孔道然临时让我换了个车。让我感触颇深,小车也是企业的牌子。随后,挤着时间,到空场地,要她告诉我踩离合器,踩油门,挂档,把握方向盘,很快就操作会了,只是交通规则的条条款款,让我伤透脑筋的记熟。李明听说我学会了开小车,建议还是拿个执照方便,市内人熟好说,出外遭卡就麻烦了。我推说,自己个高,不是开小车的料。他还真有同学在隆基驾校当校长,没几天便将蓝本的b照给我办来了。笔试和操作都没要亲自到场。下星期又要去省里跑项目,这也是第三趟了。我让罗靖把修车行的租车退了,开回辆崭新银色宝马,还是无极变速,六缸3点的排汽量,全自动装置。看到锃亮,新颖,豪华,厚实而不肥膪,员工们都傻了眼,当宝贝似的欣赏称道:四十万,值得!我们康吉的老总就要配这车。然而,他们目光里更含有没说出的宝贵东西。曾经有人嘲讽过致员工的赞美诗,也许今后真会当名诗里的员工。你的老板并没有聘用你,也没雇佣你,他只是给了你,一个舞台,一份工作,一个生存的空间,本来是他自己事业的一部分。你是他的事业伙伴,是他的家庭成员,而绝对不是他的打工仔。尽善尽美地完成任务,这是老板的需求,是你所在的组织的需求,也是你自己的要求,因为你是在为你自己工作,你应该郑重承诺:努力工作!你应该以良心和人格去付诸行动。你要善待你的老板,理解他,敬爱他,支持他,信任他,和他站在同一立场,和他保持同一方向,像对待你的兄长那样。你要自信,你要勇敢面对自己的失误,切勿为自己寻找借口和理由。你要用最完美的业绩,去让你的老板感到欣慰,让你和你的老板共有的事业蒸蒸日上。还有上了年纪的颜师傅眼角显出鱼尾纹说,好马就应配好鞍。大家哄然大笑,谁叫我姓马,这不是咒人吗,当然一般员工不敢。这是融和,我还是瞪他一眼:老师傅怎么说话呢!他忙说,嘴快了,该掌。我内心里好不快感,翻翻字典,还有古文人笔下,你就知道了,赞美马的锦词佳句还少吗,妇孺皆知的马到成功,就是我举信的。 康吉一晃走过了创建期。人有尊贵的时候,也有卑贱的永恒。地税局上门几次,我都让财会上应付过去了。昨天城东分局的税管员傅涛和小余又来了。十磨九缠地说,康吉闻名两三年了,文分未交,办了个税务登记证,名义是先征后返,实际户头上一直空着,上面检查,我们总吃批评,再没法应付了。我还是没有出面接待。傅涛横眉竖眼的,命小余给康吉下了通知,三日内必须到纳税厅交税2万,逾期将按税法处理。走的时候还说,你们马总躲着不见也行,把通知给他看就是了。等他们一出门,邹传志便找到成品仓库,郑重地将通知呈给我。站了下,欲说不能的离去。看他的神情,再看缴税通知,我火了。市里已经明文对康吉招商企业是三免五减半的优惠政策。不行,我得亲自上门走一趟,和他们论理清楚。城东分局在粮贸路租的四间三层的民房办公,新办公楼在不远的几百米处的建设中。我先报家门,是康吉公司的。找你们的局长。一小同志藐视说,你没必要找局长,去纳税厅交钱了事。我压着火说,康吉是挂牌保护企业,税费有减免的优惠。他轻巧说,谁减免谁写字来。一旁年长点的年轻人坚毅说,写字也不行!省长都没权免税,税是国家的。我说,市长管不管你们局长。小同志半天说,管。我又说,局长管不管你们。小同志还是半天崩出个“管”。我暗喜,篾视说,你们还是受人管吧。小同志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局长下达的,不完成任务,你发工资!我哈哈大笑;几个工资算什么,我公司上千人的工资都发了,还多你们几个人,造个花名册。他俩冷寞以对,莫不作声了。我大声说,不找你们局长来,我今天就不走了。他们还是不作声,钉钯铁嘴被我的高炉熔化似的。我便自己寻去,问了几个办公室,都说不知道。不过从他人嘴里知道了是徐姓局长。出门时听到他们嘀咕:当潇洒的老总,知道享受豪华小车,一点公民意识都没有。我真想转身,拿出通知质问,凭什么要我交税,不是政府有优惠政策,我组建康吉干么。怕公务员没工资发。深圳不特区不优惠,谁去开发! 大家没法和小蚂蚁斗,大炮也不能打蚊子。接着,我便去政府找孔道然。他不在办公室,打手机说在开会,我再与你联系。我想追问在哪,他却挂了机。自从创建扯皮纠纷层出不穷,还没有我治不了的。不行,不能让公司的人笑说我,这点事都摆不平。一下想到赵军,他是红方保护我康吉的。打通他的手机,问认不认识城东地税分局的徐局长。赵军说,有么事找他?他可不该公安局管呢。心想,他在抵我的后路。按税法他们想关人,不是公安局抓,谁有权抓。和他们应该联系得上,但我没这么讲。忙说,没事。我请他吃饭,想要你作陪。赵军安然说,吃饭不是事,民以食为天,是天大的事。尤其陪客,比天大的事还艰巨。我说,今天请你陪,改日再要他陪你。赵军不打自招,说,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熟的,你鬼气不小,无孔不入呢。我说,我是谁,联邦调查局的。你赵军在荆江的活动能量谁不知道。又说,赵局,你说地方。他们都有自己关照的酒店,我想把这机会给他。他却说,你不是请好了吗,还要我点地方。我想了想说,阳光么样?除了那里气派,我也想照顾张国庆和杨柳,超市的官司我忘不了,欠他们个人情。赵军说,你定。不过,你不说有我。我说,行。我没有他的号子,不劳驾你,你只告诉我。赵军没推,说,你等会,我找找战友录。如今有什么关系比战友关系c同学关系c老乡关系联系密切,我算是找对人了。很快他打过来,报了他的号子。我照着打通了徐志才的电话,说我是康吉的马昌俊。他哦了下,是马总呵。装蒜说,有事么?我说,没事。就晚上请你坐一坐。他立刻推辞:我已经有了安排,对不起。我强硬说,那不行,我也安排好了,而且还有你很熟悉的人。他缓了缓,还是说,我真没空。我说,徐局长,你不那么说了,再说那些人家可有意见了。五点半钟阳光见。他勉强说,好吧,我只能跑餐的。已经搞定两个,第三人我不当心,他说开会后给我打电话的,我再让他来,手到擒拿,又给罗靖打了电话,让她提前去安排,她又担心我斫丧了。张国庆不愿在康吉干,他的阳光还得为我服务。 其实,徐志才就在分局他的办公室里上网斗地主拿积分,小同志已经在网上通报我要找他。他们有个不成文,而约定俗成的工作程序。纳税对象找上门也好。找关系门经也罢,不到最后定板表态,徐大人是不会与你接触的。要等税管组长税管员和你磨得个不离十的,局长才发话。徐志才接了我的电话,以为是我和傅涛他们扯得成火喉了,便主动打了傅涛电话,说,你和小余五点半我们一起去阳光。傅涛疑虑地答应了,没有追问。徐志才有自己的算盘,如果没有谈妥,带上他们赴鸿门宴也有挡驾的,不怕威逼和暗算。我回到公司办公室,一心等罗靖的电话,客人到了她知道给我打电话的。即使屁股落坐我也闲不住,查找学习有关方面的知识,对重要资料下载到电脑文档里,给自己充电。网上还有培训企业家的讲座,都是大学教授授课。正好弥补我没有上大学的空缺和遗憾。时下知识更新日新月异,博士生也要学习充电。当然,有人办事,我便按下鼠标,调换视屏,不能让他人知道我还在向人学习借鉴。就象大领导的秘书,你知道他大小便没有,没有,也许你只知道他进口,不知道他还有排泄功能似的。所以,领导在秘书和世人心目中的形象是非同凡人的高贵。 本文来自看書罔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酒桌脸色看端倪 第九十章酒桌脸色看端倪 五点半赵军准时到阳光,打电话问我在哪个厅。我说,在夏威夷。他迈进夏威夷,罗靖欢悦地喊了赵局长。赵军似曾相识地打量着,被她的杏仁笑眼牵着,问,马总呢?她说,就来。又喊小姐递茶,又招呼看电视。评说起电视里的nba:乔丹真神,只要球传向他准2分。正聊着,正好一个2分,连呼带拍的:好,太棒了!赵军说,你也喜欢乔丹nba。罗靖说,算半个粉丝吧。你们当局长的白天忙工作,有的看赛事到半夜不眠。这也是劳逸结合,松驰情绪。又说,生活就是这样丰富多彩。领导寐力也从中张显。赵军含笑地又望了罗靖。我接了他的短信,已经赶到,以为是在招呼我,忙说,对不起。有个客户耽误了。赵军说,陪客户是正经事。我自豪说,有嫂夫人陪你还不成。赵军惊呼:哎哟,是马总夫人,不敢不敢,幸运幸运。我是说哪见过。罗靖说,还不是在康吉见过。也许她怕说是按摩室见过。我说,她是康吉的副总,陪你也应当。我又问,徐局长还没来?赵局,是你的战友,你催催。赵军敏锐说,你干么接他喝酒,是不是税款遇到麻烦?你是外资企业,有政策照顾的。我说,唉,哪个不是说呢,可处到实际难说。不过,今天只喝酒不谈工作。赵军认真说,应该这样。不能拿原则在酒桌上作交易。我申述:我是那种人吗! 正聊着,徐志才三人被小姐引进来,并喊:赵局。后话没有说。赵军几乎同时喊了徐局。停了下说,贵客难接呵。他是想说蛮守纪律的,准时上下班。我认准了那气宇一点的喊:徐局。并伸出手来,可他不响应。还是赵军说,志才,人家马总给你握手呢。然而,农村汉子般的西服土脸中等个的徐志才才伸出手,说,对不起。和赵军斗嘴儿。我们这些战友,碰一起总有几句嚼不烂的开场拍的。我又去招呼他俩,说,我们分局里见过的。贵姓哪?小同志说,都喊小佘。我说,哦佘股长。他把目光转向他,介绍说,这是我的直接头儿,傅组长。傅涛仍铁着个脸,说,傅涛。见他敌视着,我不再伸手了,也落下脸说,你们坐。小姐主动地递茶。罗靖邀我到一边,悄声说,你说道然来的,还催他一下。我说,算了,你让他们上菜。罗靖不理解的划了眼去了。有地税的员工,这样场合孔道然不来最好,一定是姓徐的耍的鬼心眼。我又要罗靖给邹传志打电话,他来合适。上菜的时候,邹传志两朵红云似的脸赶来了。我正举杯,电话响了,说,对不起。起身一边接去。是孔道然打来的,问我么事找他。我忿然说,城东地税分局给我下催命通知了,没办法我只好接他们来阳光谈谈。他听了详细情况,说,你们先商量商量,回头我再问问他们市局。我说,哎,把你吃亏了,孔市长。我挂机装着没事的回到酒桌,他们谁也不问。罗靖已举杯敬了酒,正招呼他们吃菜。赵军嚼着香丝牛肉,爽气说,快来,马总。你的罗副已经和我们喝了一大口。其实傅涛没有举杯,被罗靖漏网了。他没有斟白酒,啤酒也是罗靖强行斟的。我上桌后,让小姐拿来两钱小杯,要一杯一杯的敬才有个标准。从徐志才敬起,他没有反对,斯文的干了。我边吃边说,应该是张总更能喝,可惜我的庙不是酒庙。赵军说,没有可惜的,你让他来。我们七人正差一个。罗靖说,是坐十人的,她也没法制止我闹酒的。我喊了一旁的服务小姐,把你们的张总喊来。其他人不理解地望着我,赵军说,阳光的小姐几时也成了你的员工了。你的牛皮是不是太吹大了。我豪情说,我马某从不吹牛皮的,不信等人来了你们审核。接下来,我便敬傅涛的酒,赵军毕竟是陪客,叫不他官职高不会有想法的。然而,傅涛就是不给面子,铸出四个字:点酒不偿。我说,典酒不偿是对的,你面前的啤酒还是要喝的。不喝,不说我这人粗鲁了,往你脖子里灌的。赵军笑说,我知道你是说到做到的。他是要看我的戏了。傅涛还是死沉个脸说,就是用高压消防水龙头灌我也不会喝的。我也较上劲,不客气说,不喝你就不让小姐掺啦!一个大男人的哪有不喝酒嘞。一桌人都僵着了,傅涛傲慢说,你马总强行要我喝,我只能敬天敬地了。我还没明白他这话,张国庆来了。 小姐领着他,说是这位客人要您来的。张国庆说,你去。忙精神焕发的笑脸转向我们,我呵斥,张总,客人来你就应该主动来敬酒,还要客人讨。他又用手示意,并公公似的恭谦说,不知鼎鼎大名的赵局长驾到,多有怠慢,请敬宽谅!我先自罚一杯。说完让小姐到酒来。徐志才说,慢,马总凭什么是你的客人,你又为什么自罚?张国庆仍陪笑说,各位都是客人,来的就是客。客人还是上帝。古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何况只是喝酒,就是毒酒,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下喝了。我忙说,张总,你们阳光还有毒酒不成,谁还敢再来。张国庆一口吞下,说,阳光没有,相信你马总有。不过是比方下,别笑话我没马总的汉语学得好。我们的逗趣引得大家都哈哈大笑,姓傅的仍一幅圣人像。我又重复:你们明白了吧。有人点头,张国庆不明其意。接着开始一一给各客人敬酒,敬到罗靖时,还说,这是敬你们的喜酒,不忘了我。来,马总一起来。我坚决不依,说不能歧视半边天。他们自然不理解喜酒的含义,我也不知他怎么知道的这个信息,我和慧芬约定的谁都不说出的。轮到傅涛,张国庆说,这位怎么是啤酒。我说,地税的傅股长,心疼纳税人的钱。张国庆却说,哦,我明白了,县干部是喝啤酒的。我说,不能这么说,徐局c赵局不是乡干部,。怎么喝白酒。他自圆其说,科局和乡镇是一个阶梯。我说的县干部是县处级的,但我不打岔,看他怎么将他。他再转向傅涛,恳切说,赏个面子,傅局长,不要你喝白酒我已经犯众了。来。举杯,要不要我帮你举。傅涛好不容易举杯,抿了一口。张国庆不依,说,要一口一杯。徐志才说,对,是他一口,你一杯。张国庆说,这是什么逻辑!赵军说,他确实不能喝。一一敬过,我们要他吃菜,喊小姐拿了筷子来。他边吃,说,要什么吱一声。便离去。 解决问题的能耐,酒桌上能看出端倪。如果不把姓傅的酒敬下,我就输了。我是不服输的,拿了瓶子给他斟酒,并敬他。我看他没推辞,便一口干了白酒,他却慢悠的将一杯酒倒于地上。我忍了,又给他倒满,谁上我是东家的。他不声不响地端起杯子向一旁的慢慢扬杯,一条线的流完。我便瞪起了眼,再给他斟。他又端起一旁倒去,我说,小心湿了小佘的脚。他听不出我的抗议,继续义无反顾地倒,桌上的人开始警觉了,我自己搭起的台怎么下。我还是冷气吞声,给他掺满杯,他又要往地下表演时,挑战我的尊严到了极限,我暴发地吼了:傅股长,你这太不象话了,给脸不要脸。一下把他扼住了,冷冰冰注视我。我接着说,人说遇事不过三,这是第四杯了。小哥,这是酒不是水,何况水也要节约。这啤酒不是康吉人抢来的,是纳税人的汗水结晶,你不喝也不能浪费。一个正常心态的人是不会这样丧心病狂浪费社会财富的。所有人几乎屏住呼吸,设置自我防线,只有罗靖瞪眼咧嘴的,我示意她冷静,不想被姓傅搅了酒局。傅涛终于开口:谁叫你为人所难。我驳斥:你没有强人所难的时候,我可是真心诚意敬你呢。原来我们真不理解他,他是最讨厌这种请吃,拿原则作交易,也许他是一种反叛主动,其实不然,人类要没有那多约束的规矩,应该生活得更自在,我没法找到更准确又完美的社会答案。赵军说话了,你还象刚才样喝一口。一口啤酒应该不会要命的。我说,一口不行。我的态度硬了,想借力挽回所受的屈辱。他终于让步,说,一杯我真舍命了,你起码三杯。大家的目光一下审视到我的头上,我大度说,一比三,划算。我还喝过一比四呢。又不是沙市日化的泡泡水。罗靖内心替我难受,心疼我的五脏六腑,但没法阻止。我笑了下,调节气氛,毕竟有求于人,便说,不过是我一杯人四杯。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也许谁也不愿看到不堪的一幕。我豪气大喊:小姐拿酒来。有人在啧叹,啤压白了不得!总算一比三的笑着灌下了3杯苦酒。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光纤开发见世面 酒局后小姐泡上茶来,又按我的安排,给各一人一包大中华烟,我又张烟,又开始不自觉抽烟了,缓解酒桌的气氛。|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我趁热打铁,邀了傅涛到隔间坐,歉疚说,刚才有点冲动,不要往心里去,他也自责:我就这个性不好,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我是觉得你们搞企业的也不易。我说,象你这样,一定前途无量的。他不作答,我便切入正题,说,康吉的事,你就一笔带过算了。你们局长也来了,公安局赵局长也陪了,还有孔市长准备来的,马书记点他去陪一个外商。傅涛仍然板着个脸,说,我不管他孔助理还是马书记。你只把徐局长说好。他妈的,真是免开金口,总算有了句话。我也好去让赵军进攻徐志才,没有攻不破的碉堡!我回隔间继续和傅涛聊,说不是有台商收了破红炉,我马昌俊再能耐也办不了康吉。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当老板。傅涛说,台商是你姑父吧。我说,你怎么知道的。他说,要收税,也得有依据,要不是台商兜着,我们早封了康吉的账了。你马总还这么自在的。我恭谦:还不全仗你们支持。你们不支持,我马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的。他又说,支持归支持,那是道义上。你们企业也要支持我们地税你想算了是不行的,看徐局长怎么说。他重复了这句犯讳的话,我心里有了几分,咬住说,还不你傅股长说了算,徐局长道义上点个头。他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不能凌驾领导之上去吧。与他细谈,也不是不好打交道的铁水,他只字不提法字,是在拿人格和原则作妥协了。我好一阵欣慰。徐志才和赵军进来了,看我们要说正事,赵军便出去。徐志才终于拿眼看了傅涛,说,康吉的事都到哪一步了?傅涛说,只差要法院传唤了,不过还可通过公安局经侦队立案。徐志才不作声,傅涛又说,康吉的事是很严重的,。他们老不配合,上了三四次门,马总一直不见我们,不是说忙,就是不在公司。我插话说,今天不是负荆请罪吗。说了我赶紧出去,好让他们商议。徐志才试探说,按市里精神也是可以照顾扶持。他的意思按行话是培植财源。傅涛犟着说,照顾不是分文不交呵。徐志才说,交,让他一定交,。停了下又说,今天就到这里。说完他要离去,傅涛也想趁着让局长定调,忙说,交几千块钱算照顾。徐志才坚决说,不能低于两千。以后再按先征后返去处理。他们三两句拍定便出来。徐志才说,马总,明天去局里办手续,这是最后底线,不要把傅股长和我们太为难了,否则早抓人了。众人要告辞了,我忙把傅涛叫到一旁,问:多少?他仍冷寞说,明天去局里便知道了。我紧追着说,能不能算了,你看看徐局战友的面子。他凝视说,两千满足了吧。我故作惊诧说,还要两千。又喊了走在前面的邹传志,让他给两千块钱小佘,免得夜长梦多。他惊愕:两千就没事!可我身上没有这些。要不让他们等会,或我送上门去。我说,算了。你去喊罗靖来。有她管着钱,我身上再没带多的钱了。我跟她说了详情,她赶上前去把小佘叫回餐厅,给他钱。小佘愣了下,听了情况,很不情愿的说,我又没带税票来吃饭,明天去纳税厅办手续。我说,小佘,钱你先拿着,打个便条。我们明天派人去办正式手续。罗靖说,才说定的,要马总明天反悔了,分文不交咋办。趁着他酒兴好说话,你先收了。小佘不得已打了便条收了钱。我开着宝马送徐志才和赵军回去,他们要邀我去搓两盘,我说,今天确实有事,改日再奉陪。 没几天就五一长假了,经过三番五次的催督,又请孔道然出面作陪,请市发改局秦都以他们喝酒,方敲定再度去省里接专家评审团来荆江为康吉“863”光纤项目作评审报告。全公司上下可以说老鼠都动员起来了,整治厂区车间环境,硬是让昔日破旧厂区,陈旧设备焕然一新,整个整治和改造花了10多万。达到按申请报告上写的,具有牢靠的光纤产品开发的条件和基础,具有宏大的科技人才和职工队伍,也具有雄厚的物资基础和资金实力,还具有几十年的市场信誉和遍布全国的销售商。给制了统计和销售网络等示意图标,一目了然,制作了“奋进中的康吉”光碟,视听具像。的确,要达到光纤高速公路每秒1万兆的生产实力,还得下大功夫,过去徐国发明了停电缓冲器,解决了停大电的损失。跑长途我不能冒险,请了名手上长毛的司机给我开宝马。秦都以坐的他们发改局的帕萨特。他们在前行,我们紧跟着。司机要我称他小习,应该小不了我几岁。也许他见我粗大,像貌要大起码5岁。他技术娴熟,一路放着蒙格尔的歌曲,雄浑旷荡,令人悠然。我不知不觉地跟着节拍小声嗯嗯的,同去的黄尚坤说,昌俊,你还有学生时一点底子,哼出了那草原的味道。我含笑说,黄总,到省干部面前,我们还是公对公的呵。黄尚坤笑说,知道,我的马总。这不车上就我和小刘三人。刘涛跟了我上10年,我是有意在培养他,让他给黄尚坤当助手。我正韵味着我的家我的天堂,忽地手机响起,接通是冯长青打来的。说,又快半年了,许可证还要不要的。我说,怎么不要。他说,那你明天带十万来取证。心想,现在什么都要许可,替光谷加工ic集成板也要办证,且一开口又是10万,似乎康吉是印钱的。我没好气地说,你说明白一点。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十万服一次务,难怪人人都想去质监局的。他听出味来,说,不是许可证贵,记得红星的案子吧,这些年我们局前后冤枉花了何止十万。凭你的侵权,按你的产值算,罚你的款只按百分之一算,是多少你心里明白。我说,你少跟我狮子大开口,我在去省里的路上,回头再说。他说,你别先关机,马总。听我说,你若又惹上侵权的官司,还想报“863”的国家项目。你先不了了这事,项目怎么报得逞。我说,你讹诈是吧!心想,质监局怎么总让他搞这个股长,也许换了人好打交道些。他缓了缓说,好,不影响你的安全,一路顺风,回来再说。我挂了机,嗯,刚好的心情全让搅啦,咒怨说,前脚出门就有人跟踪电话!黄尚坤说,最近我也一旁体味出你当老板的滋味了。我说,什么滋味?五味俱全。黄尚坤说,这就是生活,就是人生价值。没有虚拟,没有夸张,剥脱得裸。 我脑子里装满了康吉的事,对他的高谈阔论没有感悟,也没有兴趣。事情既有了开头,总会有收尾的。“863”项目五定要申报成功。便伸手打开音乐,还是那嘶哑声似的蒙格尔。小习见我嗯了下,腾出只手给换了个磁带,是轻音乐,茶楼的那种。黄尚坤便称赞:师傅有欣赏水平啊,高雅享受。昌俊,你只闭上眼跟上节拍的,真会有那种超凡脱俗,优雅至尚的神韵感觉。我说,是吗!尽管不去闭上眼,还是留意静听。渐渐地,渐渐地被牵入无人之境的四外桃园,悠闲自得起来,也许就是他讲的所谓神韵吧。会享受生活的人缺不了它!车子打埂驶过减速板,在收费处停下。一路到省城恐怕有五六处收费的,不说油费,过路费也得四五百。已过11点了,先吃饭,下午去找人。谁知进了省发改厅,又是一次久等,对口的霍处长下省直一家大企业检查工作去了。我对秦都以说,要不要我们赶过去?他半天才说,求人办事是这样的。我想了想,又担心处长被人留下吃晚饭,我们便白等了。催促:你给霍处长打个电话,反正快吃饭的时候了,我们定家好酒店接他吃饭,饭桌上也可谈项目的事。秦都以说,不急。既来之则安之。这次一定要讨个说法才能回去。否则,我也不好面对市领导的。我说,既然你秦局这么坚决,我还慌么事,高兴都来不及呢。陪同他来的吴钰玺说,我们总在这里坐,会影响人家办公的。我问,那该么办?他说,马总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必我告了吧。我说,好,我有个好去处。 本源自看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一纸破产洪山路 第九十二章一纸破产洪山路 上次,我在车上已经看到卡尔酒吧,好象就在附近不远。在我们城区没有那玩意,正好去尝尝新。秦都以质疑说,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吴钰玺接茬:你不该是带我们去足疗按摩乡干部热衷的领地吧。我炫耀说,你们尽管上车跟着,到时保你们省干部享受得了。我上车砰地拉上门,命令似的说,开车!小习说,往哪儿开?我说,往大街上开,看见酒吧的地方停下。小刘你注意点。小习说,酒吧白天不营业的。我质问,谁说的。电视上不有白天营业的。小习说,酒吧不是吃饭的地方,是消遣的。我说,对,就是去消遣,照我说的开。在生疏的街巷穿行,司机似乎肓人瞎马。可他只有遵命。说着已经开出发改厅大院,走上人车如梭的洁净的街道,从后视镜里见他们跟着。心里暗暗欣喜,还贬人家是乡干部,我这下给你们乡巴佬一个惊彻的地方。走了一截并没看见有酒吧的招牌,小习犯疑了,这附近一定没有。我回忆说,上次来时眼睁睁就在街边的门面,还有显目的奇明灯招牌,叫卡尔酒吧嘛。除了它的名称特别,那门面的色调也特别,显得淡雅,不浓彩。后面的车在按喇叭,闪灯发问,也许不想再往前开了。我说,管他呢,你只管开,还怕他们不跟着。在荆江这类消遣应该是避街小巷,我又让往小巷拐进去。小习说,是单行道。我说,单行道就单行道,卡尔酒吧一定在里面。小巷里比大街热闹多了,行人多门店多花色多,一家挨一家的,没隔空。小习说,他们跟掉了。后视镜里果然没有他们的影子,秦都以看到一个叫简谱的茶厅,叫周师傅停在泊位上,进去了。还说,马昌俊这个企业狂,让他找他的迷宫去。我赶紧用手机联系,并没怪他们跟掉了。他却先发制人:一眨眼,你们怎么跑没影了!我只好陪笑说,对不起。你们往前一点的小巷进。我又问小习叫么路,告诉他水果东路知道吧,跟你司机说就知道了。秦都以牢骚说,我们又不游街,我们已经坐在简谱茶厅了。跟你司机讲在大道上,刚走过的地方。我说,好。只能听他们的调遣。小习听我说了,一直开出巷口,又转了几个弯才转到洪山大道上。我说这是我们经过的地方。又一下看到了他们停着的车号。小习没在意我的指点,娴熟的停了过去,他们默然地跟着下车,我望了那不显眼的门面,说这里有么好进的。 走进这闹中居静的茶厅里,有三二的人坐着,沉浸在音响里悠闲着,切切丝语,象街市婆娘私房话似的。我本来要大声的说秦局长他们呢,马上意思到音乐茶座没有喧哗,便静下来寻觅。吴钰玺悄然出现眼前,向半楼上示意下,努。我们跟去,上到半层楼,说,你们怎么进了这里。秦都以莫然地望了下我,吴钰玺示意我们在挨着茶桌坐下。身着红缎长裙的服务小姐过来,细语地问我:要什么茶?我看了他们桌上,说,来一样的。她说,有乌龙c有普尔c有咖啡。他们三人,吴钰玺要的是咖啡。我眼睛瞟到桌上的竖牌,上面有各种饮品和点心的名称和价格,一杯茶最低的也得40元。我心头一震,在我们老街的茶馆里不过2块钱一杯,当然新式茶楼得10块。我不能打扰了这里的幽静,也很快融入其中,有种在小车里听轻音乐的感觉。然而,不能只顾着感觉,还有此行的使命不能甩开。瞅着他们桌上的一个空椅,我端着茶过去和秦都以搭讪。说,早来这里就好了。在省发改局的办公室,人家办公,我们憨巴样的生坐。又说,城里人还是会享受。吴钰玺说,我们荆江还不有这类茶室,只不过没有这场面大。心想,其实是劳动者在给人类享受。便说,等回荆江了我来接你们,去东方红,还可天天享受,用月票。他们不接话茬了,停了下,我再说,有没有必要再和那处长联系下。秦都以派头地押了口茶,说,算了。他们不想和我们联系,今天我们不找他了。他一定是有事扯着的。我想了想,说,万一不行,到晚上再打个手机。让他们知道我们住在省里了。这次不见到专家是不回去的,就是在这过五一长假也不讲究的。从第一次为跑许可证的事,我就已经领教过了,你急他不急的事,只有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然而,参加博览会恰恰相反,是风风火火的,还有受表彰那么风光的事,台上台下都有目光在光顾你,不至于如此冷落不堪。 终于秦都以撂下还新鲜的半杯茶,起身了。说,走,吃饭去。找个地方住下来。他的举动就是行动的指南,我们纷纷起身,刘涛赶紧买单,仅一会竟要700多,是一个员工的月收入。其实也没消费完,什么开心果呵,台z枣的都只动了下。吴钰玺问,这么贵!我笑说,不贵。这是省城知道吧。贵不贵我似乎不计较,只要项目争取到手,达到产业升级,企业转型的目的,不愁没效益的。晚饭秦都以坚持吃排档,说经济实惠。我大度说,来了省里就得享受下。说着,递给他烟。他说,大街上抽么烟。那你一个人享受去。吴钰玺也说,不必花费的钱,你何不给我们每人带份礼品回去。我承诺:在计划之列。秦都以说,小吴不是这意思。上次,江城集团的瞿总来跑项目,请我们去好世界,一桌花了一万多。而且没吃饭,回去在教育巷瘸子的夜摊上一碗热干面填得才踏实。黄尚坤说,就依秦局长的。过去我们来省里多,也没少上过这样的当。讲么排场,都屋里几个人。秦都以仍沉个脸说,黄局长这说的没见外的话,也是大实话。都是场面子过来的。我虽然拗不过他们,也从内心感激他们能为企业着想,为我马昌俊着想,我不能不为他们考虑,真得给他们买样上档次的礼品。绸缎睡衣男女各一件的,全当一桌饭花了。 按照秦都以的意见,在水果湖大排档吃了晚饭,喝了黄鹤楼酒,抽了黄鹤楼烟,兴情尤在其中。边喝边抽边聊,烟灰掉在西裤上,又点了个洞,手指似乎乏黄,牙齿似乎蛀斑。带着笑闹去找住处。我说,吃饭依了您简便,住宿不能简便,得正规一点。黄尚坤理解我的意思,接茬说,去洪山宾馆,也不远,还可随时与发改局的处长联系。正说着,游世宇打来电话,问我吃饭没有。我说吃了。他说这就好。我没多想他的话意。他接着说,湘机的事下午法院给了个说法。我惊诧地说,终于有结果了。其实我早已不抱太大希望了。他说,您听了不要发火。他这么说,我反恼了。说,你快说,啰嗦什么。他说,他们前几天开了债权人会,通报了财务审计和资产评估情况,除开安置职工和破产费用,债务授偿的比例为零。我说,我们是新近的业务往来,又不是历史三角债。你没有据理力争。他解释:债权人主席是人家银行的,几个亿的贷款一个屁都没放。最后酒桌上还是我们划得来,一餐饭仅一百多万,而他是几个亿的一餐高价饭。我说,他们可上吉利斯世界记录啰,混帐逻辑。银行是国家的钱,我们康吉是私人钱,怎么能和他攀比。是你的嘴被他们塞住了。这都是你搞的好事。他等我发泄了几句,又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他们放死,所以等到今天正式栽定下来才给您打电话。他们是依法判的。我没心思听他在说什么,他等了会接着说,那明天我回来再具体跟您汇报,要不我们让律师上诉。我说,上个屁!红炉的事让我明白了一些沾上官司的烦心,我们的几个亿还不甩到长城公司去了。他的话是在找退路,破产案按《破产法》是终审裁决,还哪有申诉的权利。我接着说,我在省里不知几时能回呢。说了这话,又望了秦都以他们一眼,还好他在一边接手机。我狠地挂了机,他们见我黑着脸过去,问,湖南的钱拖了几年,有结果了?我淡笑说,结果。 本文来自看書王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项目定夺跑出路 第九十三章项目定夺跑出路 黄尚坤使使跟色,他们继续聊着闲话,只当没看到我对着手机发火的。他又转向我,说,马总,就去洪山,是中等价位的,正适合我们。我说,看秦局长意见。他接完电话,没有立即向我们透露。我说,一个电话打这么久,我们等着你的指示呢。他说,还不是为你的事。我电话里跟霍处长强调了好久,长途加慢游马总。我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说?秦都以说,什么怎么说,五一长假以后再说。我建议:他们可以休假了再去荆江。但总得和我们见过面,说落实。秦都以不耐烦的说,这不是你我可以定调的事。走,我们回去吧。还早,转钟前可以到家。他们这么武断令人费解,我想弄清他们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康吉的事还有没有戏,但没问出口。在这成败的关键时期,我的新的出路在哪,似乎感觉到自己在苦苦寻觅。霍处长在手机里讲,“863”项目对申报企业的要求很高,企业转型,产业升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们康吉是作坊似的企业,也是明摆的,还要做艰辛的爬坡。秦都以拦了他话,百般解释,您说的是过去的红炉。现在人家是台商投资,资产几个亿,更换了数字机床,都是现代的设备和人才。完全有实力和能力承担“863”项目的开发。霍处长说,你们上次报的材料上有,我知道。不过专家评审这一关是不行的。秦都以说,那您这次让我们和专家见个面,看专家有什么要求,他们企业好早作改进。霍处长仍是轻缓说,不是你在下面想当然的,搞个样子应付行政检查。要按程序来,急有么用。秦都以无可奈何的说,那这么说,我们只有打道回俯啦。霍处长说,那是你们自己安排的事。秦都以想反诘,既然是这样,就不该叫我们今天来哪!但没冒失出口。他毕竟是上级,这关口随时还要过的。霍处长接着说,要你们暂不来,你们硬坚持要来,我也没办法。汽油没涨价是吧。秦都以心里在恼火我姓马的,还是宽慰说,不要紧,好事多磨。是的,不要紧,多跑几趟,增加他们的印象,对今后项目的实施有好处。也许是让我们知道申报的难度,珍惜项目得来的机会;也许要改变象霍处长对康吉的看法样的人的观念,比蚂蚁撼树还难;也许 省城的夜幕完全挂起,华灯绽放,人车潮涌,我让小习驶向亚贸广场,在眼花缭乱的服装世界里给他们买了情侣牌棉锦睡衣,花了一叠子心里才觉安稳些返程。小车不停地鸣叫,好不容易挤出热闹的都市,进入开阔朦胧的矿野,带着不知疲倦的滋润奔向荆江。黄尚坤笑说,我们这象哪家的小媳妇回娘家,快去快回呵!我也戏谑:这就是竟争社会里的高效率,快节奏。不管怎么讲,又催促了一下霍处长他们。刘涛顶真说,一个电话催得了的事,何须乎白跑一趟。我还以为秦都以他们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带我们来的。小习插话:还是马总说的对,一个电话与亲自跑一趟的效果绝不能同日而语。他们默不作声了,我自言自语:还是听听优雅吧。说着要顺手拧开唱放键。小习灵动地先一步腾手打开,车内荡起一个美妙的音乐世界。黄尚坤突地一嗤,说,我们不能捆在一根树上吊胫,世界的富强排名前位的是房地产商和股票证券业。我没有在意他的话,在享受优雅的乐曲节奏,抹去杂乱纷繁的生活。也许觉得他的话书本调不着边际。而他继续说,我们可以多条腿走路。现在农村的稻草都被野地一把火焚了,且不说乌烟瘴气,污染环境,当心火烛,关键是付之一炬的浪费资源多可惜!记得小时候扫树叶,捡梗蔸,有时为了几片枝叶还和小伙伴打斗。可它能尽已所能烧饭。黄灿灿的土炉锅巴饭,无污染的菜,香悖悖的每每想起就流口水。你们看现在农村都烧藕煤的,煤是煤矿人用性命换来的。前几天山西又有瓦丝爆炸,死了几十人。他说得动情了,象音乐散文朗诵。刘涛插话:安监局长李京春有事干的。电视里倒处是他拿灭火器c水龙头当组长。黄尚坤不被他的话打断思绪,继续说,地球总有一天被石油和煤搯空的,没有脑髓和血液还怎么转365天。若干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靠水发电又缺水,靠太阳取能又乌云遮日,怎么办。国家已经在作长远考虑了,修建沼气池。既节约能源又清洁卫生。唉,他讲了一通,都是国务院总理日理万机的事,与我的康吉,我们凡夫俗子有何相干,你瞎操心了又有谁理睬。我能把康吉做到上市就满足了,望尘莫及啊。我轻咳了声,脾睨小习精着眼注视一线之亮的前方,对他的高论仍兴趣不了,不如感受音乐轻松大脑。他还在饶有兴趣:我们研制一种实用的铡草机,便利农民将稻草铡碎投入沼气池,又解决了沼池沤气的源料,我们康吉又找到新的广阔市场。铡草机又不需那么高精的技术,也不要省里批专家评c到处找门路,还可申请专利。他见我还不搭讪,便喊了我说,昌俊,马总,我的话你听到没。我没有去捕捉商机,装蒜说,你说么事。我象睡过去了。他哎哟的说,真是白费口舌,浪费感情了。刘涛打俏说,又不谈情说爱,有么浪费的。我也没听出道道儿,黄总,你再来一遍。小车在呼啸前行,象电视里的效果。黄尚坤提了声调说,小刘,你扯大耳朵听清楚记住,我再不说二遍的。他的强调是对所有人的z议,而我也不能随意和人聊企业话题,随口发表观点。我还是认真倾听了。他说,康吉生产铡草机,销给农民铡稻草沤沼气。投资少,见效快,最实际的开发项目。当然,我这只是建议。刘涛说,行啊,你个当局长的,还懂搞企业产品开发。黄尚坤得意的说,企业要为市场领航才有无限的前程,只跟着市场屁股后跑,又吃力又不得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还多跟人学着点。尤其是你师傅。他终于点到我要表态采纳他的意见了,他好一阵z感。我偏不,不入套。便说,过去我们吃过实用主义的亏。刚打破计划生产,红炉开发什么粉碎机,说广大农村大有可为,最后全力投入,生产的粉碎机全摆到操场上,大路边生锈,还一季一个战地会,半月一个动员会,指令每个职工必销十台。经济的,行政的法子都使尽了,产品变不成资金,红炉就是从那时一蹶不振。几年时间,眼睁睁一个好红火的红炉烟熄火灭了。用事实说得他们都不吭声了,该我大发感慨了。人家说共z党象太阳,照到哪儿哪儿亮。深圳不搞特区优惠,资金人才能流向那小渔村,有照顾政策,有助威呐喊舆论,还愁没市场c没钱赚不成。既然他们哑口无言的,我也没必要显耀下云,别让他们学乖了,都去当老板企业家,和我平起平坐去。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余狭隘。气氛似乎静止,黄尚坤便调侃:刘涛,象么样。要你多向你师傅学习吧。转而把话射向我:马总,做师傅应高姿态,不要卖关子,象孔老z还一刀腊肉呢。要毫无保留的把秘笈特技传给你徒弟,刘涛还是个不错伢。一定有出息能胜过你的。我说,谁不为愿呢。青出于蓝还胜于蓝嘛,这是自然规律。不然,社会还不在奴隶时代。刘涛高兴说,你也一定能胜过我师傅的。对了黄总,你该叫我师兄吧,先到为兄。黄尚坤说,你个小刘,占便宜是吧。一场简辩,我的殊荣得到满足,好畅快。小车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空气摩擦出的呜嗞声,和轻微的人体嘘呼声,美妙又好听。 发改局的车上经过一阵静寂后,朦胧睡意过去,格外新鲜起来。他们啧称:到省厅的工作才高贵,不象我们下面为人跑腿说好话,还有被人埋怨的时候。司机小赵说:听句把话很正常。人家用了大把的钱,达不到目的,换了你恐怕不止几句埋怨,恐怕要揍扁人,骂你官僚份子。吴钰玺质问,小赵,我在你心目中是这号人!秦局长,你说说公道话。秦都以不经意,小赵,你只是比喻吧。他还不是公务队伍里的一份子。小赵笑说,还是秦局长英明。吴钰玺说,当然是领导英明。又转话题说,不过老马这人也不错。这次已经是第三趟了,评审这关还没影儿,他没一个字的埋怨,只说把我们拖累了,感谢不离嘴。还给我们每人买了礼品,真丝绸的睡衣,男女各一件。不会少了一千块。秦都以眼睛一亮说,你还看了,真是高档睡衣。早说我让他退掉的。他妻子微胖,生性怕热,几年前睡衣在荆江市场露脸,她偷地买了一件,一直没敢穿出来。后只好从积蓄里给他也买了件,单薄的混纺布也花了近3百。有天洗澡突地穿上,秦都以刮目相看,兴情陡升,扯了小裤欢乐过去。他赞不绝口:睡衣好,电视里富贵人都穿这,多方便,今后干脆z裤也不穿更好,可是只有一件,每天没换的。又是烦腻感,后来就不穿了。前阵子他又想起穿睡衣的情趣,可妻子觉得过时了。今天我马昌俊送了他欲要之物,眼睛能不亮吗!亮归亮,要是我申报的项目黄了他也不会那么轻松的。秦都以叹息下,说,老马也真是太出手了,每次都这样。小赵说,这有什么愧疚的。您帮他把项目拿下来了,他得的利换睡衣可用汽车拉,不,用火车拉。吴钰玺心安理得说,老马本来就和别人不同,不光口若悬河,而是说到做到的世海人。秦都以说,不能这样类比。工业不比经商的赚钱容易轻松,完全是靠汗水拼来的。又说,吴股长,下次再来要动动大菩萨才行,把孔市长请来,找找樊厅长。樊厅长走不通,孔市长还可找刘副省长去。不动菩萨,关我们虾兵蟹将是不行了。吴钰玺疑虑说,孔市长谁请得动,不又多了一个关口。小赵拧了声喇叭说,又不是为发改局的私事,是市里工业的大事。以工强市还不要落实到行动中,关嘴里喊几句口号屁用。他管工业的应该更主动,还要人请。秦都以点了烟说,孔市长的工作口碑是很好的。听说他去年催过康吉报“863”项目的。年初班子会上规划全年工作提过,不知怎么没列入政府的文件。不想,这个马昌俊信息真灵,真会钻营。小赵说,他不钻营行吗,他的公司要生存发展哪。司机当久了,和领导也没了顾忌,直言不讳的。 本书首发于看书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纸质媒体悄然滞 五一长假晃而即逝,我只通知放假4天,五号就正式上班生产了。()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假期我象熬病一样的无所事是,坐在电脑前,连股市行情也没有看的。发表博客不感兴趣,和网友聊既无聊低俗,时间长了还眼花脑胀的。翻了码在一旁的书籍资料,还是现代企业家成就谈之类的对我有点作用,再翻翻那次碰上慧芬我从废品挑上拦回的一堆书里竟有发黄的毛选,过去的一句顶一万句如今颂来也还感触,也许作文物更有价值。罗靖要和我出去旅游,说会赚钱还要会享受,要生活得质量,才是真正的人生,否则比动物都不如。我戏谑:再世我一定做熊猫。她撒娇,我铿锵说,不行。好多事还等着我休闲时在头脑里理个头绪,我也好有时间静下来自学。光纤电子集成板产品的实用价值,深沪的雄市牛市走势分析,人际交往艺术。她见我态度坚决,不知几时与阳光酒店的常店——那帮荆江的贵夫人攀上的,忿懑说,人家那才是生活!我们顶多算活着而已。小车迎进送出。包钟点房3个风,输赢都快活似神仙。对着胃口点营养配比菜,。吃个七八成饱,手一推走人回家。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天的日子就过去了。我不反对她和她们交接,觉得她有眼光,进入了档次。但反对她在我面前吹嘘,而不顾忌我的自尊。虽然我不想走夫人路线,不过也获得一些时政信息。让我在世人面前称个灵通人士。某乡党委书记要进市领导班子;某领导要上调到省某厅;连国务院的暗访组来荆江也了如指掌。每每谈到这些,令人刮目相看,你说我在荆江能不呼风唤雨吗。我说,这几天你玩好了,明天要正式上班了。今天你和小李帮我设计套书柜。你看我办公室都象废旧书摊了。她傲慢说,我早就说你应该用知识包装一下自己啵,你不听。今天我没时间,市政协易主席的婆婆约好陪她。我脱口而出:陪她有么用,又不是马平波的婆婆。她说,你懂个屁!只顾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马平波省里已经谈话了,要调省粮食局当副局长,还和他婆婆有屁用。倒是邓阿姨的易主席是地头蛇。她前天当我透出,省政协今年换届,我们市里除了老的省政协委员,要增加新的。她几次提到要增加象你的小马这样的企业家典型。我摇头说,人家牌桌上的话是随口说的,显耀下自己图嘴巴快活。再么是要你打字她和。你这么聪明的人都悟不到。其实,我心里很期望,政z前途和经济地位是互为促进的。她神秘说,你懂个屁,到时自有你的惊喜。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我洋不睬说,惊喜个屁。又不给我批项目拨扶持款。她恬不知耻说,你不懂。关有经济资本,没有政z资本多受气。如果人家有权有势欺侮了我,让你戴绿帽子,你只能干哈气。我惊愕地瞪了她,内心打上深深痕迹,狠地说,你敢!政z资本也不是经济资本换得来的。她杏红着脸说,我是比如。不过你还是把马克思的资本论,政z经济学再对照对照。如果你是政协委员或人大代表,司法要抓人还不敢乱来,要通过人大政协程序。我说,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去抓。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又不是个人私利保护伞,是要为人民群众的发言人。她强词夺理:我不是人民群众的一份子,你不是。我缓缓说,不过有个个人荣誉。有时碰在一起,喊某委员某代表。他们那表情怡然自得。她见我有点羡慕,整了我的衣领,温情说,你不焦急,邓阿姨讲了,你的事包在她身上。我疑视的:她真有那能耐,我不信?她莞尔说,不信她,该信我吧。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逻辑,散发出她那变味的茉莉香,几乎让我捂鼻。我说,不过,上次易主席带队视察工业到康吉,我接他们在阳光吃了乌龟肉喝五粮液的,后来还请他们下乡到老江河钓鱼,吃大水里的鳜鱼,最后用网给他们每人拉了几十斤。她笑说,这么说,是你自己的努力啰。我去了噢。她挎上棕色坤包,砰地出门。 我给小李打电话,安排了书柜的事。很快他从家具市场拉了套五组合的广式书柜,喷漆黑里透红的泛亮,还帮着分门别类的清理进每隔柜。分政z的,经济的,社会的,科技的。大类多了,还从经济类分出企业管理。他拿着一本乡村日记,征求我意见放到哪。这是政府办副主任魏开胜上门推销来的,是他在乡镇任职时写的纪实作品。花了上万块钱用中国文联出版社的书号,将辛勤之作变成铅字,要助销1千本。定价零售21元。也不是出版社分派,是伯乐文化公司代出版,合同上规定的不仅没稿酬,还有助销任务。见他的手下说得恳切苦楚,我就接受了100本。我说,就放到杂七杂八之类里。他说,统称综合类?我说,其他类。他边写标签粘到框玻上,边说,这日记也没么看头,就象身边吃喝拉撒的锁事。我敲着键盘,望了下他说,没看头还是花钱了的。因为机关的人他当时每人都发了一本,其余的让外来客户随意拿了,有几本还丢在他办公室的费纸堆里。他又拿起一本,弯月上的诗行。是市委宣传部那写稿的李毅推销来的。他没少写过我的报道,被李明收编进公司简册里。有些时髦语句我还是从他笔下剽学来的。它是散文之类的叙事抒情文章,夹杂有几篇散文诗。什么似花还似非花;洪湖拾零;春天的遐思等,也有报告文学。可没有我们康吉的“改制焕发青春”c“骏马驰骋市场”等。对了,记得他上次说过,下次再出一本,就把我们康吉编进去。我要当了省政协委员,那他更可大写特写;写一篇象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似的轰动报告文学。那时我马昌俊真是闻名遐迩,流芳百世了。不过,慧芬的病事,我得有个稳妥的动作,她是我辉煌人生中的一个瑕疵,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从反面炒作攻击诬蔑我,时下的社会千万双眼睛在盯注这类人群。李明又递过一本乡村探案,说是上次公安局某某推销来的吧,您在北京出差电话让我接受的。我记不清了,随口说,放到社会类。我想看现场直播的足球赛,就是下载不了,有些心急火燎的。他接着为难的说,上次,您不在家,张主任来找您了。我点开空间,转向他,问,哪个张主任?他说,工业局的。我嗯了下,因为改革工业局早名存实亡了。见他支吾的没有后话,又问,他来有么事?他蹙眉咧嘴的:还不推销书。我嘲讽:他也写书竖碑立传了。他说,不是的。是周局长的。闲着没事,写的荆江趣对。说是收集的民间有趣的对联,还有顺口溜之类的。我问,你怎么说?他耿直说,我说上次商务局一个退休老干部来推销一本歌词,马总是拒绝了的。康吉又不是歌剧院。小张奈着,说老局长现在又不在位了,马总会给面子的。只当接老局长吃了一餐饭。我向他解释,现在不是红炉公家的,怎么说也得等马总同意。台商拆资了,全归马总个人。等您回来再说呗。我笑了下,心想台商的事会渐渐过去,马昌俊完全能顶起康吉。小李也笑了,我说,你笑什么。他说,我看他象推销狗屎样的走了。我说,那也是周局长的一腔心血。再来,你就收了。要周局长散步时,逛到我们康吉来看看。李明如释全负的欣然答应了。清理起书本来,劲头更足了。我关了电脑,健步离开办公室。 本文来自看書罓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制造垫底发房产 只要我盯上的事是不会放过的,“863”项目一定要攻下来。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攻下“863”接着就好攻上市了。我们康吉成了承担国家重点开发项目的企业,不怕股票不上市。市政府的工作报告讲,一定要包装好培植好一二家企业上市。没有上市企业,就不能实现工业强市的目标,荆江的经济腾飞只是一句空话。。然而,文件上是这样写的,领导嘴里是这样唱的,碰到具体问题还得我自己救自己。我也想过来了,他们道义上支持就不容易了,发财讨好可是我自个的事。要是放在红色年代,全面割资本主义尾巴,再能干的人哪有你的用武之地和藏身之地。那天车上接到冯长青的电话,以为我几句话算是搪塞过去了。况且前不久都接他们喝过酒,不会放杯不认人吧。这几年也算顺利地过去了。我一门心思的钻到“863”的迷宫里,便没把许可证当回事儿的,我已不记得办过几回许可证,谁知法院的警车突然降临公司,大家不知公司又出了什么大事,惹怒了法官,有人惶恐,甚至有人叙下嘀咕,马昌俊这回闯祸了,终逃不脱法律制裁的。两个戴大盖帽点着名姓只找我,任何人接待不依不饶。李明还谎称我不在家,他们径直找到我办公室,是不是有内鬼作祟。递给我一张传唤。因175柴油机侵权被起诉,要我后天上午9时到民庭受审。这不还是许可证的事吗。心想,他们质监局说好的z门服务,我和他们的关系已经有蛮融洽了,好商量的。便说,这事和质监局讲好的,怎么弄到你们那去了。法警威严逼人,说,你签个名吧。我诋毁:凭什么我会签字呢。法警轻巧说,没什么,就签收到法院知道了。我坚决说,事情你们都没调查清楚,我不会听你们胡乱通知的。法警按捺不住拍地说,不签也行。我们就作留咨送达。说后转身走了。 他们刚走,李明就来了,尴尬说,马总,他们拦都拦不住,硬往您这边闯上来了。我说,没事。他们走了。他重复说,走了。又接着探寻似的问,没什么要紧的事吧。我铁青着脸说,没你的事,去吧。小李路过有的股室,有人就问:么事?还开来了警车。李明豪迈说,有事马总还坐在办公室稳稳的。他们是来为我们企业保驾护航的。有人感慨万千,过去红炉吃官司讨债的不离门,他们不来保护,现在倒好对一个体经济这么看重。他们是人民群众的法院还是个体私人的法院。李明呵斥:你瞎说!现在是搞民营化。有人听了,讥讽说,还是李主管跟形势跟得紧。我们回车间老实做事去啰。我想冷静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也许是自己的脾气不知不觉的变得骄纵了。立刻给冯长青打电话。说,老弟,有话明说,不到背后捅人的阳使刀!冯长青客气说,我听出来了,你是老马。你的话我好像听不大明白。我气汹汹说,你少给我装蒜!难怪这多年钉在股长位子上的。我马昌俊,三岁当和尚四岁做道士,玩鬼出身,你们不去法院,他们怎么知道我侵权了。冯长青说,哦,你别误会。是工作程序走到那一步的。也不是我冯某和你过不去,我终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和你马总叫板哪。过去红星的事,许可证的事在我手里还不没把你么样。我听了他似乎诚恳的话,便降了声调说,那好,我相信你,你们是主管单位,你们跟我去法院交涉,我是不让他们审判的。不就十万张纸票子吗,说得好,我很快给你们送去,否则,我一颗都没有,看他们咋办。冯长青缓了缓说,我知道你马总有狠,说话的人多着。可你不当我讲狠,有理你到法庭上讲去。现在不关我们质监局的事了。话不投机了,我说,好你个马的头上长角,把你们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了。你们破坏招商引资企业懂吧,看市政府有好果子你们局长吃的。他更有眼无珠说,局长吃好果坏果,关我屁事!我又恼了,忙说,和你说不清了。便挂了手机。他还持着手机,优雅地说拜拜,却没了手机生息。 康吉创建二三年了,还没遇着难倒我的事情,可以称所向披靡,社会上的人也觉得我长了三头六臂似的。而此时我觉得自游入水中,潜得越深越有种深不见底的恐惧。我是不会服输的,过去孔道然只是县助,现在职权大了,我又和罗靖融为了一体,他更应帮我们,也更有能力帮我。便驾了车去市政府,那是一种自由自在的享受。一下车就有人向我打招呼,马总,马总的,口头弹了。我也礼节地招呼,某科长,某主任的,一路迈向办公楼。到了办公楼更是应接不暇的,应接中眼前晃过一熟悉的身段儿,罗靖她怎么会在这儿,再定种看时,走道上又没了她的踪影。她不应该在这里,一定在阳光酒店玩牌。我们都应有自己充足的活动空间。也许是我心中太在乎她了,才出现了她的幻觉。有人问我找谁,我说不找谁,是他们要了解情况。我的话答得含糊,意思是工业上要总结我的典型。有人说,你马昌俊都成了我们荆江的品牌了。我谦套:哪里哪里。其实他们未必是心里话。过去要把红炉弄到手,肯定是回答找孔主任,抬高我的身价呵,现在没必要了,说了是来找孔市长的,对我们俩未必是好事。我到三楼轻的就敲开了孔道然的门。开门的人一干部模样,场面上见过,不知是何许人也,他却笑微微的喊了马总,我点了下头。孔道然在内间办公桌前和人说事,象古时的斯文人谈知音。他们见我来了,便起身告辞,说请您吃亏。孔道然还在叮嘱,你们一定要按程序办。 等其他人走了,外间门砰地关上。孔道然轻微说,你坐。我憋不了那小声音,说,坐都好说。我机会蛮好,你在办公室。有件事得找你,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他冷冷说,不想你又何必来。停了下接着说,坐下说吧,么事。也许他以为我是为“863”项目申报的事,所以先天之明的让我坐下。我借故愤地说,质监局是么搞的?还把我告到法院去了。孔道然和缓说,不会吧。法院要关你,还得通地省政协呢。也许法院根本不知道我是省政协委员了。蔫然说,话是这么说。县官不如现管的,他们都上门下了正式的律法通知。我不签字,他们还咄咄逼人的走了。他仍很沉稳地说,有这种事。我说,你不信吧,孔市长。你荆江市的法院什么德行你不知。他便劝说,先别激动,不把话说得那么不中听。我听他的口气不对,便压了压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古脑的倒了出来。包括每年送礼,请他们吃喝游玩等。佩服他的耐劲,硬是等我说得住嘴,无话可说了,好一会才开口:我都打过几次招呼,让他们服务上门,办好许可证的。恐怕他们都说滑丝了,要重新攻丝。我附和:可不是要重新攻丝么,还得下大力花大本。他又转了话题:“863”申报的事,发改局专题汇报了。看来,非得我亲自去一趟省里。我奉迎说,还不把你吃亏。法院的事么办?他想了想,从容不迫的说,你不怕,他们不敢把你怎样的。我气冲霄汉的说,我怕个屁!不过就是把几个票角不是。他说,不能那样。钱也不能白给了。我说,是的。我就咽不下那口气。上次地税,我还不没费什么就摆平了。他微笑说,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何必为一个质检局伤脑筋呢,康吉将来申报名优产品也少不了他这家。他的话仿佛让我无懈可击,他接着说:还有一个信息。市政府搬新办公楼定了。我说,还是政府有钱。他说,哪有钱,还有工程款等着处理这院子后结算支付。我马上反映过来,政府大院要找买主。黄尚坤没少提过,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就是靠房地产起家的。孔道然蹙眉说,不,不是找买主。是要的人多,通过各种关系都找上门了。刚才的他们是浙江的老板,通过省里关系,可能还找了魏市长马书记他们的。他有自知之明,不先找主要领导是不会找到他具体分管的头上。不是找的人多也不会形成激烈竞争的态势,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反而我漠不关心似的说,让他们争去,内面有蛮多好处!这事去年就有人向我透露过,说得了市政府搞房产开发来钱快。我查了有关资料,世界首富就是买地送给联合国的那家伙搞房地产开发。在富豪榜排行领街军中,电脑搜出的确是房地产商和炒股行手,制造产商还排在后面。当他的面,我只是暗暗地动心了要盘下市政府大院,而仔细一琢磨盘不了也不悔,内面一栋挨一栋的办公楼陈旧过时,拆了重做不划算。不拆利用价值不高。因而来钱的空间有限,仅替那些人当看门狗。他看我没有兴趣,又夸夸其谈:你怎么总看些反面消极的东西挑刺。仅门面的出租你一年都可收几十万,社区建设在加快,你在这成立了物业公司,管理费也是笔不小的收入。整个投资要不了年就收回了。你看商业街的门店,商业供销的改革都卖给个人,他们的成本收回是八到十年啦。在时间差上你又多赚了一倍的钱。他象自我推介似的演讲,我说,也不光是我个人,你也少不了呵。我们对了下眼神,会意的笑了。 看书蛧小说首发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用863兜圈子 思︿路︿客更新最快的小说网,! 虽然许可证的事孔道然没有具体表示,我想他不可能为这点事低码子去说,况且他不管政法,更不好把手伸那么长。他在我面前不可能表现那么平庸,只能是官腔一副的权威。我不好再强求,再说了几次把话题转开了。法院自然不能得罪,前几天的工伤事,我过去的邻居小罗,锣盘砸在他右肩,锁子骨折,右手不能得力了,想让康吉z养终身,还有他的家庭。我坚决说,办不到,谁让你做事不小心的,闹过了几回,万一起诉到法院么办。要砸了脑壳一命呜呼,一次性赔偿就过去了多好。我是不是太没人性了。唉,不想那些了,能廉价盘下政府大院,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啊。荆江人也绝不再会只从企业层面来看我是个能人了,留下个标志性的建筑,应该是人上人的能人了。带着暗暗的贼喜告辞了他,把着轻飘的方向盘大气地驶出市政府。我是不是该找二憨子了,说不定法院的事他能摆平。上星期他打我一个电huà,说有事请我帮忙,并要当面说。而我正在政协接受谈话,说回头我再给你联系。实际我不想和他们串上,他们毕竟不是正道上的人,粘上了难以脱身的,我现在有事找他,我们可以扯平。便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打手机。打了两次对方都不通,我只好作罢。刚收了手机,响了下短信铃声。打开来看是二憨子发的,有空么,一起坐座?我回可以,正回公司。也许他刚学会,标点也没有。又响了,不,去玉皇茶楼。怎么,我们都象孩子把戏玩起短信,太俗套了,又影响开车。便拨过去,说,我已经到公司了,你过来说。到我办公室。他直白:我形象不好,去了怕影响你公司的市容。这话似乎在理,应该是形象,形象是面子上的,关jiàn是公司的人怎么看我马总,你马昌俊的能耐是靠黑道上帮来的。帮来的总不长久,自己的才尊贵才长久。我犹豫了下,还是坚持说,你还是过来,公司不会另眼看你的,倒是你马叔的荣耀。他听了这话,很快自豪地过来了。并没引起公司的震动。是他手下人开车送到附近,他一人进的公司,门卫老刘头见了怪模怪样的他,象猫见耗子的忙咬住问。他趾高气扬说,你们马总刚回,打手机让我来的。老刘头让他进了,又见他直接上楼进我的办公室。 不等我要他坐,他很熟道的坐在了我右侧的联邦椅上。摘下墨镜说,马叔,你的厂子还转的蛮响的哇。他的话音未落,在厂区漫过来的叽喳声中,又插进了锻造车间机械铁锤的轰隆声,咔嚓咔嚓一下一下很节奏的震hàn。我自豪说,正在征地,要让办公距远些就没生产躁音了。他说,公司又不是教堂,挨着厂区才有生机。他也能铁嘴铜齿的。近些年不知是哪刮来的洋风,隔不远就有座刷白翘檐的西式洋教堂,好多半造仔妇人都信基督教,胸前吊个十字架祈祷,好像罗靖说她也加入了,我没往里去,个人信仰我不管她。洋教风并没刮熄土生的庙宇,什么娘娘庙,土地坊庙也整旧如新,初一十五的烧香拜佛的也不少,据说抢头香的香客还半夜不睡,以示诚心。好多年不搞群众性的政z学习,理论教育了,也许这些善男信女个人信仰真会填补金钱以外的精神空白。既然是他要找我,先不说要给我帮忙的。他耐不住,说,马叔,我知你是个大忙人。一个电huà让我等了个把星期。我说,你也没闲着。刚才我正给你打手机的不通,没挂一会就来了你的短信。他说,是自动提示,我不敢相信,才发了短信。你整天在忙着么事,又不到车间生产了。手机还有提示功能,我真孤陋寡闻的。他似乎质问,既是霸气也是外行话。我说,你不信是吧,刚才为一个国家项目去找市领导申报,还有部分找岔子的事一到请领导排忧解难。他吹着烟雾说,这档事找领导顶屁用,有气无力的打个电huà,不伤皮毛。不如我那帮肝胆相照能替生死的弟兄,到他们面前一站,谁都畏惧的。现在再没哪个闯你的吧。我没有讨好感谢,想了想说,要真到了不得开交的时候,我会找你的。他慷慨激昂说,马叔,马总,你在小弟面前千万不要客气!你只吱一声,点到哪打到哪,保管百分之百止血。他的马叔改马总,让我警觉起来。便绕开话题问:你是有么事?说吧。他立刻笑得老实巴交说,一点小事。接着说,我搞了一个项目,到处找位子不满意,就看好你西角的那闲着的旧房。不是白要呵,高价租借。我可是高科技的化工产品,几十倍的利润。如果我搞成功了,你也可加盟,有财一起发。他最后硬生生说,行不行,一口一杯。我心疑,他真要从良靠勤劳生活?便说,搞企业很辛苦的,你也往这条路上钻。他说,靠打抱不平不是终身依靠,得向你马总学习为社会创财富。我不为他的善自为谋打动,又说,不过,刚才我讲的国家项目就是要到那房子里进行生产的,过去红炉厂作过粹火房。他立刻原形毕露,强横说,马总,那房子我是要定了。你答应也答应,不答应也答应。我明天就把租金送过来,马上进场。不到二百平米吧,我给二万!西门的粮食仓库比你那房子好多了,才一万,我看不中那地方,不要钱我也不去,风水不好。我耐着性儿说,二憨子。不是马叔不剀切,吝啬,是市里给我在工业园划了块位子,我还没决定进不进园。他抢着说,那与我无关,我不管。说着竟站起来,随之怒冲冲离去。也许他想的是在我名声的雨伞下避风雨。 我真不相信二憨这类人能弃恶从善,走正道办实业,凭劳动讨吃。更担心他们进了厂子会惹出意想不到的麻烦,厂里的员工也没有安稳感。那我的康吉不成了他们藏污纳垢的地方,避风港。对了,他刚才说是什么高科技的化工产品,是化工产品就有污染,环保局要起诉的。我的环境问题暂罚2万,等待进了工业园再改善。不该是那种摇头丸,冰毒之类的所谓化工产品吧,那可是精神催残哪!不行,得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公安部门,与赵军通个气,求个良策。我是省政协委员,不能让他们给我抹黑。一念闪过,我又冷静下来。一切都还只是猜疑之中,又何须神经质的兴师动众呢,再说能帮助浪子回头也是我尽的一份社会责任。怎么办,最好的办法还是打消他在我康吉租厂的念头。我电huà找来了黄尚坤,说,发改局很重视“863”项目申报,专题向孔市长作了汇报。孔市长今天叫我去了,说要亲自出马到省里走一趟,帮帮大菩萨。也要求我们作好充足准备,让评审专家来了有看头。他认真倾听,我特地讲到了西头的旧厂房空闲着,还有人看到内面有蛇爬出,一定清理一下,将围墙边的那堆旧车床破设备摆进,把屋顶揭了盖新的。你先造个预算报到财会上。他听到后头显得惊呼,说,要先请人看看,预算批了再动手啦。我说,明天你就安排人把顶先揭了。我是边说边想到这一步棋,好与二憨子他们兜圈子。他疑视的,我说,还是找吴师傅那帮人。他还不答话,我知道他的疑点,揭顶和重盖是预算一体的。吴师傅是原县二建筑公司的一个班长,二建改体后,他拉起个修修补补的班子,过去红炉维修或小建设就找他,一直到现在,平常做了年底一次结账,他的砂石砖块也堆在围墙边,随时作用的。他做事负责又顺手,随叫随到,与预算不冲突。我问,有难处吗?他反问,那旧车床等新顶盖好了再盘进屋啰。也许他不理解我为什么浪fèi钱保管那堆废铁。我说,不,先把旧设备堆进,再立刻揭顶。他觉得我更不可理喻了,尽逆时针方向转。我接着说,没错。你照我的去做。我决不能把二憨子的事漏半个字出去。他低沉的应声去了。他知道为“863”我别着火,所以不敢与我叫板,只有遵照去做。 本书源自看书蛧 思︽路︽客更新最快的小说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讨价还价劳力活 第二天,黄尚坤便顾来一帮人,亲自布置指挥。那名根雕像似的工头露着白牙说,你哪去请三十块钱的零工,农村请人插秧收割,大鱼大肉安置好吃,还喝矿泉水,一天都少不了四十。那你说好了我们再干。其他五六个人听他这么说,也都住手期待,放下粗绳和竹扛。有的干脆坐到一旁的板车上抽东湖牌烟。黄尚坤藐视说,不干拉倒。城门口喝早酒的劳力多的是。我们公司里的工人还有技术一个月拿不到一千。你们算算多少钱一月了。工头据理力争:这你就不懂了。你天天有没有事我们做,人家图的是长远饭。黄尚坤雄辩:现在还哪里有长远饭,就是金饭碗也打破了,我都是打工的。老板说等会不要了,我也得立马走人。有人插言:哎,他也是后街的皮匠,掌不了(du)的。这是老县城留下的一句俗语,后街皮匠手艺差钉的鞋底不牢固,借以讽刺不能当家说话算数的人。工头黑下脸说,作不了主把我们请来好玩,耽误我们半天工了。一下叽喳开了,有人提出要补偿。工头默着头去拉了自己的板车要走。负责安保的小朱喊:走么事,生意不是谈成的。他悄声对黄尚坤说,现在的小工是请不起。这时了,还上哪去找劳力。黄尚坤冷静说,我再找瓦工头去,他总有一帮人的。小朱说,昨晚你没听见,吴师傅说了他的人只做小工,不搬这堆死铁。有过来看究竟的员工说,马总真有钱没地方去了,把这堆废铁当宝贝的搬进搬出,还给新屋装,真是的。不如送几个钱那苦力,还是做了一桩善事。没人理他的茬,他望了正要离去的那几个零工,说,你们不要把出劳力打工的不当人。人家要六十不多,过几年要八十一百都难顾到人的。都上大学做人上人了,坐轿的多抬轿的少,不贵才怪呢。他比五一劳动节喊口号顶用,其他人又咭呱开了。小朱说,上大学了还不可以抬轿,那叫知识性劳动者。黄尚坤在想他的事,轻声说,小朱,你喊住他们。小朱边喊边赶过去。他们也踟蹰的说,你们都作不主了。 黄尚坤遇到比他当档案局长还难办的事,到一边去给我打电话请示。我听了也觉得吴师傅可恶,学着官腔说,他们仓库平时上下车哪有这么贵,他们不干就让刘涛去请上下车的兔子。黄尚坤说,上下车是按吨位算的。再说他们是与瓦工结合的。不然上下车的那帮人坚决不让他们进厂的。他们只上下车,又不盖屋顶做小工。我说,现在一个出劳力的也翘起尾巴来。也许我与基层工作脱节了。黄尚坤说,还不象你聘的工人,说炒就炒。他来了个黄皮对孝感——现对现(过去的县)。我说,那是两回事。所聘员工是我的依靠,而他们临时做两天竟要高价的。黄尚坤说,就是临时的才要高价。如果他图个长远,还不将就些。他这样解释似乎有点道理。我还是说,再去街上找找,不信再顾不到别的人了。货买三家才不会上当。黄尚坤缓缓说,你的时间可不可以等,等到价位合适再说,他们完全是在较劲。不过一般的零工不定搬得动,有的车床恐怕上千斤重。唉,这点小事也要我费神,便说,他们既然要价这么高,那你们盯紧点,三天的事二天做了,不就挽回来了。不能让他们象过去搞生产队混洋工的。黄尚感坤答应好,便挂了机,向零工赶过去。说,你们想转吗,五十块钱可以了,这高的价要真传出去,人家要笑话我的。钱多了不会烧去。有人瞪眼说,你么样说话呢!黄尚坤痴口否定:我没说什么哪,你这样凶想么样!小朱也感觉狗咬刺猬的,忙赔小说,没说什么。那汉子咒:他爹妈死了烧钱去。小朱还解释:您消消气。误会了,他不是那意思。其他人也气汹汹附和。工头说,别的不说了。你们耽误我们这么久了,不给个说法我还真不走了。让你的马总来。那么出手阔绰的人,怎么都聘些不会说人话的。黄尚坤没见过这阵势,一时不作声了,一生的领导干部威严仿佛扫地。小朱奏近悄声问:马总怎么说?他冲他火:什么怎么说!然后平和地对零工们说,算了算了,多的十块我当家了。工头嘲笑:刚才请示了哦。黄尚坤大气说,十块钱全当我私人请了早酒,你们出劳力的也很辛苦。工头问工友:你们说么样?黄老板甘愿十块钱他掏荷包。有人说,他荷包的钱不是马总给的。也有人戏言:马总给他了就属他的,还要他舍得给我们啦。工头大声说,你们干脆说,干不干。有人向他使眼色,意示要他讲包工。并说,一天六十,干。是老板工资了,怎么不干。黄尚坤又进一步说,你们要抓紧点,木瓦工师傅明天就等揭顶的,你们要今天一定搬完。工头精明说,黄老板,这么说,你们赶急,你甩个砣子,给我们积极性,不拖得我们两三天还搬不完,也挨了你的时间,也耽误了我们。黄尚坤望了望,他们6人一天360元。便说三百五算了,我也不再计较了。工头笑说,你还真会算账,我们六个人,三百五怎么分。这一堆象山样,还怕伤着人。每人给个八十。再加二十算讨个午餐吃。黄尚坤几乎没防线,惊诧说,这怎么行。我这屋翻新顶都只要千把八百包干。工头说,明儿他还不要请我们。黄尚坤感觉内面的临腻说,我知道。三百五不行算了。工头说,还二百五吧,不干算了。双方又僵持着,小朱说,我来说个意见,你们六六三佰六。数字不好听,黄总私人出了二十,我也出二十。四十块钱你们吃个便饭,一共四百,我可说清楚了。有人说,你真会解跤。工头扫视了大家说,黄总,你么说?黄尚坤瞥了下小朱,说,你们说可以就行。工头笑说,我们又上当了。黄总,还是依了你们。 他们既然答应了,说干就干,脱掉外衣,肉着膀挨竹杆——硬功夫。撬的橇,套的套绳索,抬的抬,嘴里还吆喝着,喔的哟的号子,一会汗雨晶珠的也不歇气。你说这样操,他让那么抬,有商有量,一鼓作气,不要我们掺和,到了12点也不休息,堆山在一节节的搬去。直到下午三点搬完,还除草打扫卫生,搞得干干净净。黄尚坤午觉来时,安排小朱付钱。零工们还笑眼咧嘴的邀他们一起吃饭去。谦客说,不好意思,讨讪了点,搭你们的光。耽误你们饭了,不嫌弃一起去吃个便饭,反正是你们出的四十块钱。他们还恳切说,不是说的客气话,慢走,伞在门旮旯。有人小声说,他们不会同我们去吃的。零工们拉着车,背搭衣,带着疲惫地去了。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虎头腾腾盘大院 烈日当头照,带刺的强光格外扎眼,大街和房子都被烤焦了似的散发着恶毒的糊臭。()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给旧仓库换顶的师傅小工们不得不躲到树荫下去喘z。二憨子差使手下的送了租金来,财会室纳闷的不收,给我打电话。我正在空调房里陪审计所的谢乾喝茶。随口让他们收了。随即,二憨子也给我打电话,质问似的,仓库我们已经租了,谁在揭顶哪?我感到口语的严谨,一边去说,不是揭顶,是给你换新止漏。他又询斥:那墙边的废铁怎么都堆到我车间了。我说,不是。是让收废品的收了,让你好有宽敞活动地。他又说,不对。人家说是你的黄总顾人搬到我车间去的,他为什么和我过不去。我说,瞎说。你是听人家的还是听我马叔的啊。他哈哈一笑:我是说啰。马叔,够哥们的。接着又说,你顾人搬墙边的,为什么不把我屋里一到搬了。我说,二憨子,我知道你是怎么安排的?既然你说了,我再安排人去处理。费用是你的,我们搞企业的讲究核算。他气快说,就这样说定了。也许他不讲究什么成本,何况鸡毛蒜皮的费用。我说,说定了。挂了机回到座台,问谢乾:盘市政府大院有没有意义。谢乾自信说,沿海的房地产已经升温,每年每平米上涨超过五百,武汉去年超过三百,今年上半已经过三百。一年至少要涨五百。不信明后两年的涨风准刮到我们市里来,收了市府大院,价值定会培增。我正儿八经说,这么看,有意义啰。要到时候真如谢会计你所言,我是决不会忘了你的。谢乾搛着葡萄干说,无功不受禄。有用得上谢某,一定效劳。我记着罗靖的话,要在400元以内才有赚头。顺势说,我真还要请教你的。他说,说么请教,用词不准。您只管吩咐。贵人不可贱视,我毕竟不是他马总。委婉说,我就看这大院究竟能值多少钱。现在市财政紧缺,我就怕他们狮子大开口,把我坑苦了。他说,不会。国有资产贱卖我见多了。我说,不对。那是政府要甩包袱。你看,大院内地盘大,房子一栋接一栋,可住房都房改的。几栋办公楼早已过时,可开发做商品房的地方难以挤出。不落得个毛多肉少的。他唧唧笑说,马总不愧企业家,利用价值都算全了。我说,不,根本没有算,我也算不清。就想让你给详细算算,我心中好有数。谢会计说,算我倒算过,是政府办的何主任让我作个评估。还给灌蜜说,我的评估才有法律效率。屁效率!还不房产主让我评多少就多少。我问,他们让你评多少?他说,没有说具体,总体不让社会上有嫌话说。我说,现在言论自由,他喜欢说三道四,让他口裂去。他又反问我:你马总打算用多少盘下来?我神韵乐感说,谁知是归哪个买主,我懒得去操心。我的一点家底你还不清楚。要象社会上传言真发了,我不把天z门广场买了赚钱。他质问,天z门广场谁敢买,谁又敢卖。开政z玩笑。我说,对的,这过一比喻。他的目光总是那么精明,有些话不让我说穿,他应该心知肚明。我便大声喊老板娘,让安排亮眼点的小姐来洗脚。 腾腾晒得满头油浸浸的来找我,骄横地说妈又病了,在住院,你怎么不去看看。他见我在和人说事,又说,他们说你忙,不让我来告诉你的。你去了,不说是我说的。我岔开话题:你高考我恰出差,你感觉么样。他嗡声说,我不知道,反正这两天分数就出来。不知怎么的,我不希望分数出来。我说,为什么?他说,不知道。你今天去不去医院的,妈怎么总感冒。上次高考,也说感冒了,还是舅舅c罗阿姨他们去的考场接我。我在企划方案上签了字,他们离去。再对腾腾说,你妈就是个精心的人,平时不注意身体。你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要感觉不舒服就说给爸爸听。他憨笑的说,你看我都有一百二十多斤了,能有什么病。我说,没有就好。他又催问:爸,你到底么时候能去看妈妈。我哄他:前几天去过,没碰到你,他们也没碰到。他说,同学约我到贺龙广场踢足球去了。这时,谢乾打电话,问我在哪。我说,方便,没事,你说。他告诉我,何斌要评估报告,说是市领导要看。我问是哪个领导。他说,可能是孔市长吧。上次听何主任讲是孔市长安排他的。我嗯地说,只看你的评估出来么?他犹豫的说,出是出来,但不能对任何人说。我不会逼问,只说,你得兼顾一下各方。他说,这个结果你应该满意。我接着问了,他还是没说具体数。我挂了手机,蹙眉对腾腾说,去医院我一定挤时间,这天把准去的。你的志愿有没有确定。他说,我拿不定。我说,我对志愿也不熟悉,也不知你热爱将来做什么。你最好征求老师的意见,不要瞎乱填。万一不理想就复读。他撅嘴说,要复读你自己去。 对腾腾的高考和上大学我没有象对事业那么趣兴,也许我心里有了隔膜,没法在世人面前夸耀,也许没有其他家长们的那片热心和负责。我自然有我的考虑,等我的事业发达了,以后的产业就交给他。大学生还不要就业的。我公司里还聘有文革前的大学生呢。再说罗靖没有生育,她不可能要我的财产。腾腾端起我桌上的茶杯,不嫌脏的咕噜了几口,突地稚朴说,红炉厂是你的了。他是听人家说的。我笑说,既是我的,也是你的。他说,还有妈,我们三人的。他这几年淹没在读书迎考中,对家里的事没有一点感觉,小孩子太纯真了!要人总是孩子样的纯真该多好,衣食无忧,温暖的怀抱。他又催:爸,你这时没事,我们去医院哪。我郑重说,刚接了电话,有个紧急事要我亲自处理。他从不来公司的,我也想和他多呆会,但也怕时间长了,我会露出破绽,伤害他鲜嫩的心灵。最后还是说,你先去吧。说不定我晚上有时间去的。他愣了愣默然走了。我忙喊:等等。同时从钱包里抽了几张红票子递给,说,拿着。他说,荷包里还有十几块钱,是妈妈给的。我们家历来的习惯,钱都由她妈支配,我从不给,他不习惯找我要。他终于拿了一张,其余还给我,他是想去给妈妈买鲜奶喝,好多同学的家庭都订了光明鲜奶,还送上门的。欣慰地看着他虎头虎脑,是象我小时候样节俭。他随后说,我走了。等他走了,我警醒的起身跟着,看他离去的背影,看他在楼下向大门走去,一直走得没有踪影,可他那魁梧的雏形莫不属于我,好欣喜若狂。我不敢想象,他知道了我和他妈的事,会用怎么的态度看我。不过,我不惧怕。我有成功的事业交给他继承,我是赢家,他一定向着我的。仰视楼下,办公楼的影子开始拉长了。 市政府大院一下变成一块肥肉,嗅觉灵敏的黄狗黑狗都竖耳围之。世间的事往往就是相互争之而使其沸沸扬扬的。浙江来了个戴非老板想登陆荆江市,其貌不扬的戴非亲自驾驶皇冠开进市政府,直闯常务副市长俞平办公室,他是接手解建北位的。此前,省纪委的某领导给俞平打个电话,说介绍一个外商老板来家乡投资开发,请抓住机遇,为荆江经济发展推上一把,也是荆江人应做的。在这全面招商的年代,谁都是应做的。俞平记了戴非的电话,第二天晚上就有这个号码显示在他的手机上,约定今天来荆江市。准确说是应承,俞平将去工业园调研的事推了一天,在办公室边翻阅成堆的文件材料边等候。上下左右的工作太忙,也难得静下来钻进细阅,往往是瞄了个标题就堆上去了。凭自己的工作经验,基层有紧急事,他们的负责人会带着文件早早在门外候着,不必从材料堆里寻蛇去打,即使上面的文件也还有电话催办,会议督办,他不过发句话安排一下。只是荆江出了这么个领导,而且是监察查干部的,时下的领导也许在组织部与纪委间更畏惧纪委。不说你个人经济上腐财,就是你的部门部属突然冒出什么漏子,也会追到你领导失职的头上,有了纪委挡风墙遮雨伞,才能四平八稳,高枕无忧。何况讲时髦上场面,工资管不了一包烟,哪有不顺手牵羊沾带点。俞平见是一个子不高,阴灰色瘦脸,似乎提灰桶的小工站在面前,便显出愕然的目光。他递上名片并自我介绍,本人戴非,俞平放平了表情说,哦,戴老板。并示意坐下。 本書源自看書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雨夜麻将声悄然 戴非落下屁股便滔滔不绝的夹生普通话推介他的环宇集团公司有20多个亿的资产,创造过深圳一天一层楼的现代化建筑速度。最初是靠在浙江家乡加工日用小商品起家,不怕您笑话就是一块钱一个的一次性打火机。随后进入制鞋业,温洲的鞋业跨出国门,世界闻名就是我们戴氏家族迈出的第一步。俞平听着听着,渐渐融入刮目相看了,插话:我们荆江的招商指南见过没?戴非说,我在网上点击的,慕名而来。你们的那本指南编得好,不是三农矛盾的可怕名声,连外商子女上学的优惠措施都有,是我见到的县市级招商指南最满意的。所以嘞,我们董事会一致看中了你们荆江。俞平问,这次到荆江的投资方向是什么呢?戴非说,晏主任电话里没说?就是你这市府大院呀。俞平说,不。指南是说我们工业园里有不少科技含量的产业,政策更优惠。戴非做起手势说,我还不在于政策优惠,而首选是项目的市场空间。搞企业的人都知道第一桶金是最难争的嘞,大多数人就是争不到第一桶金就败下阵来,甚至一蹶不振。俞平干脆让他演讲去,默然着。他说,当你得到第一桶金后,就明白了世界上的钱不过就这么挣来的,随后就是微积分式堆聚,那滚滚财源简直象太阳核子暴发瞬息之间的事,那些堆在眼前的票子都让你无暇顾及。真的,我不骗你,不是吹嘘嘞。他见他无动于衷的毫无表情,终于住了嘴。稍停后转了话题:俞市长,不管你们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去计较。我有国家颁发的资质,有智能化建筑,有开发的实力,让你这个大院变得跟花园一样美丽,聚购物c娱乐c住房如一体的一流生活享受,荆江的一道亮丽风景。俞平知道了他势在必得的来意,缓缓说,不过,这事市里还没定。他的话似乎掣肘,戴非忙改变革策略说,马书记要进省城了,一定会很快定下的。俞平仍若无其事的,说,那你先挂个号,我知道就是了。戴非又说。荆江的班子要动,你俞市长的口碑很好嘛。俞平拦了他的话说,这事就说到这里。似乎要逐客的。戴非z绵说,不。我特地早点赶到是想表达个心情,我们一起坐一坐。要不是中途有个车祸堵车耽误了,还可早一个小时到荆江。俞平推辞说,今天就不必要了,你风尘仆仆的,改日我们招商局再来请你戴老板。戴非瞪起眼说,马书记约好了,要不要我再给马书记打个电话改日?俞平疑惑,怎么把马书记也扯上了。他见俞平不再推辞,接着说:魏市长应该也会到场的。说是个叫阳光的酒店。我第一次来荆江,也不知道那酒店在什么地方,俞平沉下脸要打手机,戴非忙说,我开车来的,要不要一同走。俞平收了手机,又打开看了时间,灿烂说,嗯,是该吃饭了呵。便提上公文包,坐戴非的小霸王车到阳光酒店。 去医院的事我挨过几天,决定今晚去。今晚是个雨夜,且罗靖又去阳光打牌了,也不知么时回家。我们双方都管不着。等办公楼静了下来,我最后一个下楼。正要去开车门,手机响起,是罗靖打来的,问我在哪,下雨了你接我回去。我说,在公司,等处理了夜班生产的一个故障才有时间。她惊诧的问,问题不大吧?上次的工伤还没处理妥善,一下忧虑到工伤性命上。我说,没事。只是个技术故障电板短路。她说,短路不能小视,是关安全的大事,弄不好会引起火灾甚至爆炸的,一定把责任人查出来,严肃处理。我说,没事,危言耸听的瞎嚷什么。她说,你到办公室等着,我打的来,有紧急事告诉你。她真象个幽灵似乎知道我要去医院的。我正想回绝,她却挂了机,很快来到公司,头发上挂着晶莹雨珠的出现在我面前。我递给她干毛巾,说,么事?这么慌急火燎的,等回去再说不行。她推上门,边擦边说,你知道我刚才在阳光都碰上谁了。我说,谁,大惊小怪的,不又是张国庆的。她站到我桌旁详端,我仰视她那神秘窸窸的样儿,突然感觉陌生,短袖连衣裙也变得暗淡土灰的,墙粉似的眼角有了裂纹。我心里明白,不过是一刹那的幻觉。原来,她们刚打完4个风,她去上卫生间,在走道上撞见俞平等市领导,他们刚吃完饭从桂花厅出来。她没想回避,也回避不了,笑盈盈地招呼了声俞市长,也认出了马书记和魏市长,他们在和客人攀谈,不便招呼。当她从厕所出来,大堂的楼台边俯视,他们正在大厅相互告别。她随口问了吧台小姐,怎么书记市长都来了,是么尊贵客人?吧台小姐蔑视说,书记市长有么希奇的,去年中央领导都来过。罗靖说,我不是那意思。小姐含笑说,是浙江老板,市政府大院要卖了。她想下去看看那老板的模样,他们都没了踪影。她返回麻将房,邓阿姨她们已经开始吃饭了。说,掉进厕所了去这么久,小罗。罗靖说,哎哟,倒霉,肚子有点坠。邓阿姨关切说,吹空调的缘故,难怪输钱的,你们年轻人还不如我上年纪的磕拌。罗靖甜甜说,没事,输几个是应该的,谁叫我手艺差。她心里装着事,前几天还要我让谢乾只能评估400元以内,少说赚千万。便说不想吃。那刘姐说,脸色是有点不对,你先回去,不等了。罗靖告辞他们,赶紧出酒店给我打电话。她对政府那块地也那么感兴趣,还不吃饭,让食堂张姐准备着。令我疑虑,是不是猜定我要去医院,知道了腾腾来找过。便说,你们打牌这么迟的,食堂又不是为你个人开的,其实还有夜班员工宵夜的,还有我心里牢骚她,让个手下的管食堂,饭菜没有控制,每餐员工都剩那些倒去喂猪了。唉,只有承包给个人去,可员工又说,承包者太抠。她不亲自管理,我更没时间,等搬去工业园了再想良策解决。她怨言,都婆婆老老的,象捉虱子慢死人,一颗字得考虑半天。唉,还不赖着性子,等她们赢高兴。我讪笑说,是够难为你的。她说,政府大院的开发大有搞头,你一定不能让人抢去了。我想了想说,我们去孔市长那问问。罗靖忽地说,去他那我就不跟着了,我肚子还饿着呢,张姐敢不给饭我吃。我没加思索地同意了。 一个月前孔道然搬家了,搬到了张缓上班的地税局附近,一栋深灰色的房子里。位于又一条近年开发的华容路。楼房只有五层,空间在3米2以上,每层一户,,是新款的三室三厅二卫一厨。政府办的几个人在五统一开发办花近28万买了这300多平米的地,然后邀了张道然入伙,5人每人集资20万作集资建房项目申报规划而竖起来的。在私房高楼层大面积超时代兴建的荆江,他们这种集资建房也就不足为奇的。我们没有送家俱物价什么,当时赞助了二万块钱。走进他宽敞明亮布置典雅的居室,仿佛使我们拉开了距离。孔道然爽心地说,坐啦。我却在四处张望,潜心感慨。我那安居花园的房子太相形见绌丑陋了!张媛递过茶来,说,马总还是第一次来吧。孔道然接过说,来过。我说,你们搬家前我就来过。我发现自己粗犷的嗓音更俱立体感了,好房子就是好房,是复合材料产生的效果,让人更高贵起来,难怪罗靖整天泡在阳光的。孔道然坐在苹果绿的真皮沙发里,一手搭在厚实的扶把上,派头十足的说,她搬家我都不知道。我困惑地注视着,张媛解释,是哟,那天政府办的几个人一怂恿就搬了,都是他们开的车来,搬的搬。我说,哦,我知道,你不在家,去了市里开会。张媛说,回家都找不到屋了。我们哈地笑了。我坐下后,孔道然说,住新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你马总是够修栋个人别墅了,我孔道然这世是再不指望有更好的房子住了。我也悬耀:我和罗靖是有这个打算。到时请你给我们选块宝地。可惜我们平原没有山,真有山山不明,八宝不现,连个山包土堆儿都不见。只有修到江堤边去。孔道然说,平原有平原风光,可以把别墅到水产湖区去,莲藕夹着鱼肥的清香,高洁不染的芙蓉,不吃不喝都饱了。接着说,忘了,你拿烟抽。我望了他示意听装黄鹤楼烟:早没抽了。他说,不对。上次帮你陪客户抽的,还劝我抽。我说,那是应酬。他不再强求。我接着说,现在的人仿佛厌倦市井生活了,要回归原野。孔道然说,那是文人墨客笔下的什么仿古归真。我觉得你应该把别墅建到省城去。汉武帝时的东方朔就把自己身在朝庭的分争中称作大隐。回归田野象陶渊明顶多是个小隐。你住到省城到才算中隐。我只知道武打电视里打倒俄国大力士的东方朔。还是附和说,到时我们一起去做中隐。张媛过来说,我们在荆江再没别的奢望了,书记市长都不能本地人当任。这条路是不能进省城了,就只能将来他退下来,我们搭儿子的光到省里养老去。孔道然冲她凶:你说得轻巧,武汉的房子多少钱一平米。你一世的工资也买不下一套房,住到大街上睡马路去!张媛说,这不容易。马总的别墅没人守,就借我们住呢。我说,我们是谁跟谁呀,只要看得上住就是了,还用借。说着目光和孔道然碰了下,康吉有他的份儿。 本文来自看書罓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给梅面子赴追悼 开场白已经把气氛融和得血容于水了。我便顶真问,市政府大院的事定了吗?孔道然也收敛了轻软爽意,说,这事主要是俞市长在分管。不过我和办公室打过招呼,要他们还是请审计所评估一下,办任何事也得有个依据。他停了下又说,你吃定心丸嘛。张媛见我们说正事便走开,去电脑房上网种菜,开心农场。我焦躁说,我的孔市长,我早就给您说了,市政府大院我吃定了。这么多年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我几时对定了的事反悔过。上次去你办公室,我不可能象上级给你下指示啵。孔道然横眉冷对的:我以为你说作好玩的。罗靖上次也不像那么迫切。我强调:还不迫切!刚才她都要来,是我看她没吃饭,就我一个人来了。孔道然说,她这时才吃饭,还在让她给你跑销售。我嘘气说,她现在自在,整天和荆江的几个贵夫人在阳光包着钟点房玩牌。饿了端到手上吃,只恐上厕所耽误时间,可惜别人替不了。孔道然说,就是邓大姐她们啰。今后少和她交往些。我说,这事只有你做表弟的去说了。也许是我寐着心在利用她,接着又转了语气:不过,她也可获得一些信息。我为什么这时来找你,就是晚饭时,她看到马书记魏市长俞市长他们在阳光陪浙江来的老板喝酒,还听说是来开发市政府大院的。孔道然说,哦,有人敲行你急了。他的脸阴沉下去,张媛以为我们吵嘴了,赶出来听明了忙插话:哎,马总开发政府大院再好不过了,你怎么不帮他。他瞪了她,我趁势说,又说马书记要走,他还讨这麻烦做什么。嗨,有的信息也许是讹传。孔道然喝了口茶调节了情绪,便说,他要走肯定就要把这事搞定啰。我看国庆前政府大楼是要搬进去的,那旧大院就必须处理。你打算用多大个法码盘下?话说到这份,一定是他们开过常委会或市长办公会。我若有所思的说,在个人问题上宁可多甩几个,就大院而言,不超过四百万,。孔道然缓缓说,评估可能不止这个数,要加入竞标因素,不好说了。我说,他浙江老板未必肯出我这个数。孔道然叹息:他不肯出那就好了。我似乎悟出他们的底牌,事情是呆的人是活的,急切地说,孔市长,现在的事你还没看清,我出的再多他出的再少,两个学生伢打架(为笔)未必就归我。宾馆市里有人合伙出到七百万你们不给,给了福建老板只五百万,而且五百万都是在荆江中行贷的,美其名曰外商。孔道然拦了我的话:你不要听社会上的人乱讲。南方周末把监利的三农问题造得稀烂,现在叫停刊了。我说,那是政z问题,我不关心。只关心经济。他看我又激动起来,还是很沉稳的说,那你要我帮你做些么事呢,处理这样的事我还真外行。我说,没么事,你只给我提供准确情况,我会对症下药的。他吹捧给我戴高帽说,我知道你有这个哈数。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愿望基本达到。便起身告辞。 当我刚发动车,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坐机电话,搞企业的人是不能不接电话的。电话里是一个老人的声音,拼命的嚷:我是梅师傅,我是梅师傅。第一句我已经听出了是她,是我进红炉时的师傅,叫梅芳丽。她的车工技术象她的名字一样美好,操作能手,三八红旗手,劳动模范,先进生产者,那个年代的光荣称号她都冠上了。当时好多人都羡慕我拜了这么好个师傅。也不是我拜,是服从分配,厂子里按报到顺序排的,也说我个头大正好分到她的车床上。每每我抢着重活,要将笨重的零部件搬上车床,她娇脆的噪音总关切说,正长身体的时候,别伤了气份。尽管她身体娇小穿着小号的工作服,总是充满了工人阶级那股子干劲,能帮我把柴油机身搬上车床,教我辨认卡尺,现在我知道了数标卡尺不是处国人发明的,我国一千多年前的东汉就有了青铜卡尺。紧活动扳手的事她最后也要检查一遍,有时还能紧上半圈。她感冒高烧,说话鼻塞都坚持上班。一次因搬皮带盘而导致流产大出血休息,我还不谙世事嘀咕红旗师傅怎么不飘扬了。车间里有人指责我,说我不懂事,不知心疼师傅,让她搬重件险些丢了性命。那时我根本不懂女人会有那回事,是妈准备好鸡蛋红糖催我去医院看她。她苍白的躺在妇科的病床上,任微笑地关心我别伤了气份,喊车间的人帮忙。还叮嘱注意安全,下班关好车,断掉电源。那慈母般温存的声音融入了我的学徒生涯,存入了我的语音库,终生难忘和受益。如今她早已是妑辈的人了,那声音基调没变,只是声带疑重了些。我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忙喊:师傅,您好!她没有半句埋怨,就说:你明天上午挤个空去参加周师傅的追悼会行吧。我并不觉得突然,只是不好答应她。她见我吭着,接着说,你有事忙就算了。我说,不,我一定参加。她轻声说,好。好的压了电话。 过去我是最喜欢参加这类活动,而且尽力帮忙的。红炉买断后,我就和他们成了两个世界的人。老红炉的养老送终,仍由留守的王逸洲等人处理,致个悼词什么的。当时就留了职工活动室给他们作为场所。我打的那道高墙与我的康吉分开,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前天,听到说老周同旆过逝。他曾经向厂里提出辞了车间主任,推荐我接任,因厂领导个别人的反对而没有实现。为了安慰年终给我评了个先进生产者,准确说是我师傅和他一起找到厂领导,他俩谁都不当先进,指标让了我。可师傅是县经委点名要表彰的,没办法厂领导申请给红炉增加了一个名额。还有平时老周师傅对我的关心培养。红旗出在他的车间,师傅和他也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是老周师傅弥留之际念念不忘的念叨我,所以他的家人为了逝者的遗愿才要求我参加。还有好多人都说,他马昌俊其他人的事不参加可以,老周师傅的葬事应该来,还有人建议,只有要他的梅师傅请他,看他能不能来。唉,也不是我当了老板架子大,反正人们心中有这个概念。是前年腊底,柳主席的大学女儿回家过年吃老鼠药死了,家里办事买纸的钱都没有,还是礼仪公司免费办了。有人建议找我赞助,我去湖南讨货款了。公司无人当家,也不敢给电话,而罗靖还说开支要台商同意,他马昌俊也没权。康吉又不是国营红炉。过去每逢过年我都上门看望梅芳丽,哪怕是空着手去坐坐,自红炉发不出工资后,这类师徒情也淡化了,上10年没上门看望她老人家了。我有了康吉,好多人来找我说情要照顾上班,她从未找过任何麻烦。而且还当人说,昌俊把个破红炉拉起来也不容易。管他改不改名,是不是个人的,总是建在红炉的地方,还让一部份人有了班上有了生活着落。眼前,她不是为了自个:还是为了老周师傅,话说回来也是为我的口碑好。我再是有一万个理由,也应该破这个例答应的。 看書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O一章 大院出售新动向 第一一一章大院出售新动向 职工活动室布置得肃穆庄严,素雅的灵堂,粗壮的大奠字,白色的挽联,苍翠的松柏,道士还在执幡拜唱超度王灵。门外墙边靠着少许花圈,场子已站了不少来参加追悼会的人,没有一张笑脸,大多是原红炉的人。嘈杂中他们对我视而不见的,而我特地换了过去褪色的夹克衫,没系领带,没穿亮丽的皮鞋,以好融入其中。我可认得他们,不去和他们计较,还主动打了招呼。也有个别科局的领导,是周同旆儿子方面的来客,我们相互招呼。发改局的周仕副局长过来主动招呼,原来是周同旆的侄子,我们这么熟他从没说过。我去灵柩前上香作揖,有人却一边嘀咕,说都要成灰了,才来假惺惺吊唁,是诸葛亮吊孝周渝吧。当然,也有啧啧称道的:马总大忙人来了,蓬荜生辉;马师傅还是有本事,几年就把红炉搞发了。他忙碌的子女顶着白孝过来招呼,说,周爹总念道你马总,真是感谢,万忙中都还记得来为我们周爹送行。真是感谢!您久泉也会保佑马总康吉更发达的。我也谦诚的说,应该的。我马昌俊也是他一手关心成长的。他女儿说,他哪有那能力关心人的,完全是你自己拼起来的。随着道士的鼓锤落下,追悼会开始。整套仪式都是礼仪公司按程式进行的。这时,王逸洲才出现在我眼里,没有过去的耀眼,我们没有表情的招呼了。持着话筒的礼仪公司的杜老板在喊:治丧委员就位,孝子们到前面来跪着。顿时哭喊声又起。一个面熟的干部捏着仪式单凑过来,说,马总,还有你讲话的。我说,不知道哇。他不客气说,不知道你来做什么。我说,和你一样呗。他又恳切说,没什么,就作为身前好友你应该简单说几句。上千人的大会你都出口成章的。我说,这是哪跟哪呀。还是推辞。心里没准备,有种被强迫的委屈。他又说,悼辞有王厂长致,你就不推了,已经定了的。圆个场,把这台戏唱完算了。我说,作师徒关系可以吧。他急切说,太好了!不愧为是老总。他又喊人给我白花,是奉承我还有讥讽吧。哇,突然停电了,众人都说接马总的电,我只好破例给小秦打电话,让礼仪公司接去。要不是师傅打了电话,我真一走了之的。我举目寻搜,也没有见到师傅,也许她担心我不会来才没来的。在我不经意中主持宣布了追悼会开始,接着是默哀三分钟,鸣炮凑乐,王逸洲代表单位致悼词,宣读送花圈的单位和个人。站着脸上象蚂蚁夹,虽然不能开这个头送花圈,节省不必要的开支。而今天不特殊,换个方式表示,便悄地摸了两张票子。一下就轮到我代表亲友讲话。我注意听了,他的生平和主要功德已经概括讲了,我即兴发挥,推倒了刚才的想法,换个角度讲。 各位领导,各位师傅同事和各位来宾:老周师傅突然走了,听到这一噩耗,我是万分悲痛!记得78年进红炉当上一名光荣的工人,分到二车间,老周师傅是那么充满了革命热情,身传言教,连我下班没有扫干清地,没有擦干清油渍,他都要亲自躬身拾起和抹洗车床。一次我专注在扳紧锣盘,他走来突地关了我的车床,很严厉的批评我的袖口没扣上扎紧,非要我扣了才能开车,以后几次的车间会上都提此事,我很是反感。总觉得他心里搁不下我,有时还顾意不扣袖口,还想我要当了厂长非撤了你这个车间主任。不久轻机厂的一名女工因帽上的长发落出,较入了飞转的锭盘,夺去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红炉也有人打断手指的,血的教训让我明白了他严格要求的道理。请原谅我这个不懂事,调皮捣蛋的徒弟吧。您还谆谆告诫我们,年轻人要有革命理想和志向,不要学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伢留长发,靠膀裤。老周师傅等等这些,历历在目,铭记在心,成了我成长历程中的金玉良言,至理名言,让我终身忘不了您的恩德老周师傅您一路好走。谢谢! 我简短的话语是那么真挚,那么深沉,那么流畅,让在场的人沉默聆听,为之动容,也暗暗佩服。这次活动后,有人时不时挂上嘴边,大加赞赏。使我在红炉人心中的印象有了根本的改变。而我不稀罕这样的效果,不过应付而已,甚至不觉得它对我的企业会带来什么帮助和好处,总担心以后这差事还会找上我,叫我推辞不掉,又破费又耗时的去应酬这类毫无意义,也毫无价值的杂事。也许我在不知不觉地成为康吉的奴隶。他的子女代表致了答谢词后,是向遗体告别。象电视里的,也是荆江近些年兴起的。伴着哀乐,我随入人队左进右出,在老周师傅透明灵柩前鞠躬致哀。完了,主持人一声出殡喊出,8名身着淘汰的黄制服的丧夫“呵”地齐吼抬起灵柩向灵车冲去,同时有人“呯”地砸碗,有人用竹帚向外跟着扫去,也同时响起冲天的鸣炮和哭闹。排一会,送葬队伍缓缓向大路游去,人群渐渐散开,我该忙公司的事去了。一个帮忙的年青人凑过来,笑微微的挽留我:马总,您就在这玩,等会吃酒席。我说,我哪有时间玩!尽管我的语气很重,他目光里还是充满了对我的敬重和友好。周同旆的家人都忙着送他上路去了,我也没法向他们打招呼,好的是我刚才将两张票子塞给记帐的文铁皮手里,心安理得离去。去接政府办的何斌他们喝酒。然而,众多的人还是如约在这里津津乐道地吃了回丧宴。他去另一个世界已经成灰装在玉石的骨灰盒里与公墓的老伴相逢冥冥之中。回丧宴没有去餐馆,将灵堂铺成宴厅,还有屋外的彩条棚,东家买菜请厨烹制。谁能道清生死的终极问题呢 市政府大院的出售又有了新动向,魏炎生的表兄从深圳落省城,一路飙车荆江,要投资开发。他担心表弟太马列,只顾着自己的政z前途,特地给省主要领导打了招呼。那是半月前,省里主要领导带队去深圳举行招商引资项目洽谈会,得到他们这帮鄂籍老板的热情捧场。魏表兄在深10多年了,是原省计委的一个处长辞职下海的。他组建的海天集团在新马泰都设有公司,主要是研发生产电子通讯产品。会上他有意向到荆江投资开发,省领导喜之不尽,热情邀约,还合影留念。省领导这次特派了自己的秘书随同来荆江市,俞平在宾馆接待了他们。随后将这一情况向魏炎生作了汇报。魏炎生想了想,没有表明是自己的表兄,就说这事最好给马书记通个气。言下之意,马平波还没有正式交手离开荆江,不能少了这程序。连忙,俞平联系好魏炎生和马平波前往宾馆相迎。魏表兄是鄂洲人,叫黎中炎。他身着灰色的传统布扣衫,绅士派头的郑重介绍,这位是省委任书记的秘书鲁大科长。俞平忙笑说,久闻其名,今见其人。欢迎来荆江指导工作。鲁科长文质彬彬说,此次荆江之行没有专门的调研课题,只是陪同黎老板一行来荆江考察开发事宜。俞平说,我知道,听招商局吴局长说了。等会马书记魏市长来了,再向您专门汇报工作。正聊着,马平波先到了。都快五十的人了,还那么短袖白衬衫,英气勃勃。一跨进门就豪情说,啊,鲁科长,来荆江不招呼声,也好我去接嘛。对重要人物来荆江他们是要出荆江城的路途迎接的。鲁策说,你坐。我们来荆江不能影响了领导们计定的工作。俞平c话,接待省里领导就是我们的工作,明确我们的指导思想。鲁策没有解释,又向马书记介绍黎中炎,说,黎总可是我们湖北在深圳有影响的知名人士,还是广东的人大代表吧。黎中炎说,也许是需要这类的代表吧。马平波说,你们坐下呀。接着鲁策便介绍来意,马平波听得正绷紧脸相,魏炎生到了。他与众人相互招呼后,马平波说,你们来了正好,我们正愁市政府老院没有好的能人进行高标准的开发,鲁科长给我们带来了深圳的黎老板。好,鲁科长接着说吧。鲁策俊雅的说,我没有什么说了,黎总讲吧。接着黎中炎介绍了他的集团,和来荆江开发市政府大院的宏伟意愿,要打造荆江标志性的建筑典范,上百年都不落,都无人可比拟的。描绘荆江一下变成国际大都似的。魏炎生望了下马平波,说,前不久来位浙江的戴老板,也要开发市政府大院。马平波耀眼地盯着他,他没有终止,继续说,当时听他自荐,我们心里还没有底数,刚才听黎总稍稍表述,我们总算有了比较鉴别的余地。俞平察颜观色,突地c上一句话,说,还有我们市康吉的马昌俊,听说也想开发市政府大院。马平波忙拦了他的话,康吉是制造业,与房地产开发风马牛不相及,不要听别人儿戏。俞平连连附和:那是,那是,便住了嘴。正好招商局长吴昊进来,请鲁策和黎中炎去餐厅,马平波忙邀请客人。 本文来自看书王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0二章 发明停电缓冲器 第一0二章发明停电缓冲器 我是盯上一桩事偏不放过的人,但不知这次比光纤不定期复杂。那天听孔道然说是俞平分管,他没有明确要我去找他,我还不会听话吗。再是酒桌上从何斌他们的闲谈中,也说是俞平在管这事,而且说从外地杀来几匹黑马,也是瞅准了这块地。我不管白马黑马,我是正宗的本地马。便连夜去找了俞平。自从有次找他在不家,这是第二次登他家的门,虽然这几年很少和他接触,只有上家门才能解决问题的。和上次一样,他的家门紧闭无人应答,有人上下时,我只好侧过脸,留个黑影儿。不象那次鬼都不认识我,要让人认出了,反会弄巧成拙的,特别是退居二线的解建北也住这市长楼,想来思去,还是明天去他办公室找。不如去找孔道然打听下准确信息。我从黑暗处开出小车,直往孔道然家开。在楼道口按了通话器,是张媛接的,她说,是马总呀,门开了。她说着同时按了开锁键,咔的一声响,楼门松开缝来。我拉开又关上,便咚咚的有震力的上楼去。她的家门已开,我险些还往上走。她贸然说,你怎么知道罗靖在我家呀。见罗靖坐在沙发上,眼望着电视,心里一颤。看她们的神色,各显怪谲。我换上拖鞋,张媛说,这屋里被弄得脏死了,还换么鞋。听那语气话外有音。我向客厅去,问孔市长呢。我不知道自己在问谁,张媛去朝房里喊:马总来了。孔道然不声不响的出来了,望了我下。我说,在家呢,怎么没有声息的。他来到客厅坐单沙发,也招呼我坐。罗靖起身去房里和张媛叽喳去了。按说表姐来表弟家走走是很正常的,可他们的情形不对,我也不想触击什么敏感的话题。直截了当地问:市政府大院定了没?孔道然点了烟,沉闷说,我想大院的事你还是吃不了的,一心搞你的制造好了。我欲拦话,还是忍了,听他继续说,嗯,“863”项目,发改局已经有信息。上次专家的评审基本通过,只等省里报到国务院批了。我抑住笑说,上次听他们要求改进的语气,我以为没戏了的,还有希望哪。孔道然说,怎么没有,刘副省长当我表态的。国家的项目出台了总要找载体实施嘛。我问:省里几时向国务院报呢?他说,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事的。上次你想感谢人家,我不让。你知道他们是么人,看得上你几个票子和金银手饰。现在不兴这个了,太彰显的贿赂,也不会收的。要送名人字画,或古玩意。我是普通人生活,没达到那高雅的层次,说,上哪弄那名堂?他提示:我们是两王书法家的故乡,社会上还怕搜罗不到。平时我对这类文化产品没有接触,听了猛地醒悟说,对啊!停了下我接着说,上次听人说见过出土楚国竹简,几千年了,一定更值钱。孔道然惊羡:几千年的竹简!亏你说了,起码价值连城,现在国家能有几片,一定是赝品。他缓了缓又说:有可能盗墓的留落市场民间的有。有竹简送去不用说更能打动人。我看他欣喜万分的,说,我保证弄几片,到时请你出马跑趟省城跑趟北京。他爽朗说,为荆江的工业也是我份内的事。你们汇编的材料,财政局认为力度不够,唐丰通知你们吗?他在扯偏题,我不想回答,便咔住了。 这时,罗靖和张媛先后出房。张媛说,哦,我怎么忘记给马总到茶了。罗靖说,哎,你不一口一个马总的,就喊姐夫多好。我说,对的。一口马总把我们都隔了垛城墙似的。孔道然正言说,你今后改口就喊姐夫,马伯也可以。我还是喊你马总的。张媛反感似的,说,还改口费哟。我故意不在乎她的话,又不儿女结婚新人进门。说,谁叫你是官场上人呢。怎么喊都行。不过是方便交流。罗靖催问:你们的事谈完没有?昌俊,我们回去吧。让他们好休息。我咬住说,孔市长,市府大院到底还有没有那回事?孔道然断然说,怎么样没有。你还是别把精力都投到那上面去了,对你不会有好处的。我觉得他是拒绝或推却的态度,大声说,怎能没好处呢!罗靖调劝:算了,还是听道然的。我们走。她的阻拦和催促,仿佛有更深的含意,也许这里不便说罢,我只好起身告辞。临别时我还是留了句话,只要有机会我决不会放弃的。我们出门听到咔的关门声,便问罗靖:你来做什么的?罗靖嘘了下轻声说,下去再说。下了楼,我们都不言语,车上了大街我都不吭声。她知道我煎了一后脑的气,终于找了切入点说,市府大院的事我帮你跟道然说了。听他的口气肯定有苦衷,不难为他了。我忿然说,你怎么知道他有苦衷!你不为我的大院来的吧?罗靖说,刚才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胡思乱想了。你们男人哪,唉,怎么都这样的。跟你说明白也无妨,免得你心里装事情。道然和张媛在别气,你没看出。我没问为什么,嘘了口粗气。她接着说,市里领导班子要动,是不是张媛去活动,使了美人计什么的。我说,你把话说反了吧。她分辩,道然不会乱来的。他们上面没有人,象俞平这样的青年人是中央后备库里的干部,不可比呀。我半真半假说,你该不是第三者吧。她嗤笑说,我都黄脸婆了,还有那魅力,你知道有多少天了吧。我不想和她争辩,把气耍在油门上,喇地使车飙起来。 接到黄尚坤的电话,着实让我一震。他突地说,车间出事,一员工被车盘砸着。我责斥: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小罗的事因恢复得较好,才平缓下来,而y影总在心里搁着。他说,不是发怒的时候。人正在医院抢救,家属嚷着要见你。我冷静了下,对发改局的秦局长说,对不起,公司生产上有个急事。项目的事全拜托你们了。秦都以见此,说,你去吧,我们再联系。我一边开车一边给黄尚坤打电话,问在哪家医院哪层楼。黄尚坤喂了半天才听清我的问话,是人民医院,在一楼的急救室。医生正要他交现金3000元,他答应取了马上交。急诊室被人拥得透不过气的,不等我摸着方向,一老人疯狂地冲过来,哭喊着你陪我儿子。接着是年轻点的人也围上来,闹着找我。我一下成了人群的中心,众矢之的似的。这婆媳相互助威,婆婆竟动手抓我的衣服,还有几个男人也虎视眈眈的。黄尚坤他们赶过来,劝解:你们冷静些,医生在抢救。也许是他宽额清俊的国字脸被他们认作国家干部来调处的。他们边劝边拉开两婆媳,我也说,公司又没回避,难道要威我撒手不成。黄尚坤把我邀到一边,说医院要交预付金。听说要交钱,我马上意识到人还是活的,是活的就好说,有生命钳制着他愤怒的家人和亲友。他又说,真骇人,抬他的人都沾红了血。我震慑说,没事的,全力医治。便给邹传志打电话,让他安排人送钱来。他们在我之前,已经知道了车间出事。接着,我问了详细情况,是一个叫徐和国的工人,不是过去老红炉的,是过去修造厂的下岗工人,经红炉人介绍来康吉的,他正在研制集成板的自动焊接机,怎么会。在调装车盘时,突然脱落,他正推着加工好的机身去堆放的,另一个c作工喊他走开,不等话音落地,吊勾链条断开,徐正要顺声张望的瞬间,百公斤重的车盘正好砸着他。他没有一声呻z的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c着工一声“哇”的惊叫,车间里的人迅疾赶过来,搬开车盘,抬起他向医务室跑。医护说,快打120上医院。边拿了纱布包扎出血胫脖。准确说是砸点是后胫脖,然后才随着他的倒地压着他的脑壳的。 有医生从徐和国的家人中找着黄尚坤,责斥:你们单位怎么还没交钱!我接过话,马上送来。医生说,救人要紧,老板。他们有人指证:他是康吉老板。黄尚坤解释:马总刚才打了电话,不会赖帐的。医生嘀咕的离去,不想救治就别往医院送啦。她怎么这样挑唆性的说呢,难道还有见死不救的。过去他们的确经历过这类事。责任方觉得不如死了,一次性解决利索,落个残疾什么的后遗症,连累够受的。前不久为小罗缠烦了我甚至这么想过。后来办了全员工伤保险,吃一暂长一智。我凑过去问:医生,他象么样?她审视地刮了我,凶煞说,不知道!扭头去了。黄尚坤悄声说,要等里面的医生出来。我走到那些焦虑等待的亲友中,宽慰说,公司一定尽一切努力的。出纳小熊提着钱赶来了,我让黄尚坤领他去办手续,让他们家属也去一个代表。他们终于收去敌视我的目光,恳切说,马总,您一定要给医生说,要用最好的药抢救噢!我说,都交待了。有人说,这是医院的责任,有么好话说的。也许他担心前者提醒了我,我会为了钱而去医生做手脚。当时,我确实是一味想到救人,没有考虑钱,唯恐出人命。虽能一了百了,可生命不是钱能换来的。奇异的感觉深藏心底,不能让人指责我某种失去人性的东西。再说也不利于我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和主人翁责任感呵。他可是最聪明的员工,发明了停电缓冲器的。是配电室的,这几天替人顶班。此时我肯定不能批评替人顶班的事。他们交了钱过来告诉我,还与他的家人履行了手续,我用目光给予了回答。小熊站了会,问,马总,没有事我回公司的噢。我说,你去。 本文来自看书網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0一章 谢乾洗脚漏底牌 第一0一章谢乾洗脚漏底牌 我已经来到医院,就不能象做贼样的躲避着慧芬他们,等徐和国有了医生的说法,再去看看她。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有个爱的结晶腾腾呢,急救医生作了输氧止血等处理,血压低到40至70,急需输血,且颅内有淤血。诊断脑血管有破裂,决定开颅救治,否则有生命危险。医生出来喊:徐和国的家属!然后征求意见,签字。性命悠关,我不能妄言,听便他们亲友的。亲友们简单合议,同意签字开颅,保住性命要紧,我向医生保证了所需费用。徐和国被推上六楼的手术室,他们围上唤他,他睡死了一般。大家又都拥到手术室门前。有亲友邀我到候歇间的椅上去坐。人多只有10个座位,我嗯了下并没去坐,不一会就有人坐上了。趁着等候的间隙,我向过道走去,下到二楼肿瘤科。有人寻我,黄尚坤解释:找院长去了。他们议论开了,现在邪了,看病也要找关系。他们也连连道谢黄尚坤,今天真把您耽误费心了。查了查医护墙上的病人牌,没有慧芬的名字,7号牌上是别人,我以为记错了,问了当班护士,说她早出院了。我全当她治好了回家养病的,有这样活了几十年的例子。其实不然,她的癌细胞已扩散到她的胸骨,向内脏渗透。我坦然回到六楼,有人问我院长么说,我随口应付:没事的。黄尚坤说,这里不是一会的事,你先回公司吧。有人忙说,马总怎么样能走。我仿佛成了肇事的当事人。黄尚坤劝解:马总公司里那堆子不能停摆哪,你们没看见他一个电话连着一个电话的。有么事,我还在这里。有人问,你是?我说,黄局长是康吉的副总,他可以全权代理。他们哑然了,有人又提出要公司安排专人分三班轮流照护。黄尚坤说,慌么事,等徐师傅出来了再说。他们还是说,那马总不能走。我淡笑了下,说,我怎么会临阵胶逃,这么大的康吉竖在那,你们放心。公司的人c话:我们马总不是那号人。亲友说,不是就好。社会上都知马总是大好人,不然,我们和国怎么会跑到康吉去打工。大家看我不说话,也都沉默下去,把心思聚到了手术室里。 又一个是武钢的材料款汇不汇,汇出要我签字。据业务人员说,就这几天钢材要涨的,一吨差百多元。是和厂方内线人员说好了,把明年的货都预订了。相差竟是几十万,不是个小数字,接下开发市政府大院也少了要钢材的。我一口表态:汇。接完电话我只好和亲友团商量,说,轮班的事我们负责,不过还是你们亲友家属方便些,再说我们安排了人,你们的担心也不可能断人的。有人忙说,我们放心,肯定你们公司要安排专人照护。我说,你们别激动,让我把话说完,天不会塌下来。你们亲友照护了,我们来付报酬,不是一样的,你们想明白没有。他们面面相觑后,有人说,可以。有人说,定个标准,前面的话不怕多。也有人说,你们有钱出,也不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了。多人点子多,亏我反应快,说,那哪可能的。他们便开始小声合计,说一班二人,一班三人,一人肯定不行的。说一人一天至少30元,做小工都不止30了,50c100。还说,一天三餐饭,一餐10块,早餐不要10块,也要5块。他们在说,我隐若听着,也在算计,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字。再说,按劳动合同,工伤护理误工补偿也是有规定的,不能漫天喊要,坏了规矩,其他企业老板也要指责我姓马的,嘲讽省政协委员——装泡!一个企业也靠精打细算和点滴节约,才能有效益。象过去国营工厂,跑冒滴漏,还不早垮了干脆!他们大致商定,把话题转向我:马总,你怎么说哪?我是无法回避让黄尚坤做主了,说,很简单,我每天付你们家属几十到一百的护理费,你们自己去安排。有人说,这么大的老总,开个口才一百块钱。我不和他辩去。黄尚坤说,一百不少了,一个月就是三千。还住院c医院的护理,用药,一天得多少。你们去算算,加起来就不少了,一个企业承受得了的。有人嚷:谁叫你们不搞好安全的。黄尚坤也急了,说,你们又不在现场,一个车间上百人,没有砸你,没有砸我,偏砸了他。难道他本人没有责任!这话触到敏感点,犯讳神经,他们怒目圆睁,有人愤懑说,你瞎吠!完全是你们公司的责任。有人汹他:要耍赖是吧,门都没有,我来砸你试看,跟着他们起哄了,砸死他!此时不是分辩是非的时候。我不能隔岸观火了,大声说,责任不责任不是我们双方争论得清楚的。有人抢我话:那我们上法庭。要和国有个三长两短,你姓马的不蹲大狱才怪,我把徐字不要了,跟你姓马去。我说,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尖锐的。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的方案,那我还不只有安排专人了。看他们稍稍克制些,我接着说,我这时有个急事去处理,我的黄总留在这里,还有和国的工友。他们又起哄了:不行!不行!我的声音更大:不行!你们说怎么办?我的公司停产了,没有了来源,不说八十,我八分钱也拿出不了怎么办,我甘心蹲进去。他们在私下嘀咕,说有桩车祸,肇事者是个农用车无皮剐,受害者不但没得到补偿,反同情肇事者,他的康吉不是无皮剐哪,他的生产经营活动要他去处理哪。我不惹他们的嫌,在和他们打心理杖,不急不躁的,汇款的事也不在这一刻儿。终于他们有人喊话了:马总,我看你还算个诚实的人,你答应一天付一百,你就可以去处理你的急事。不过,处理了马让得来。我看其他人没有了异议,便答应了。他们决定让徐的弟弟和妻子照护,弟弟不要分文。我又交待了黄尚坤几句才离去。 已经不早了,谢乾突然主动电话约我。马总,在干么呢?不要没日没夜的忘命了,出来消遣消遣。这小子要敲竹杠了。我说,嗯,是谢会计吗,市政府的评估么样了?魏市长发脾气了。他噗哧笑说,真个工作狂!能不能不说工作的事。我正经说,好,你这时在哪?我奉陪行吧。他垂诞说,去芙蓉洗脚屋。前几年你带我去金孔雀让我想住了。我答应好,便和博友一k,关了电脑,关了电灯,关上办公室的门,驾车去华容路芙蓉屋。吧台小姐又换了,温柔朦胧的灯光里,她娇滴地接待我。哟,马总,我是说今晚眼皮跳得厉害,果然有贵人光临咦!我没在意她,四处张望,看谢乾是不是捷足先登。吧台舞着身姿:喔,人家和你招呼呢,不认识似的。我望了望她,她并不出众,但越看越引人注目,那黑d的眼睛似乎光亮起来,是那陈年酒,越闻越飘逸的引人香的那种。我说,有点。明鲜呢?她说,哎,人各有志,人往高处走。我们芙蓉楼是出名花的地方。我在意说,真是的。他请客人都没来。吧台说,呦,这么说是有人请马总了。是不是招商局的姜老板,他已经上楼去了。她说的姜老板是副局长姜富春,到她们这场合都不叫官号,仿佛老板才是他们的上帝。也许是廉政忌讳。正说着谢乾踏进了门,微笑说,马总,一看到你的宝马就知道你先到了。接着,他对吧台支使,哪里有空?吧台喊了小红,吩咐把马总他们请到3号房去。我们躺到洗脚床上,整个人轻爽起来。谢乾惬意说,会享受的人才能高效工作。这两个月为几个企业的破产审计都累得昏昏然了。我检过:这是你说工作呵,我还是要问市政府大院的评估么样了?谢乾说,马总,我劝你别c那个心,估多估少与你何干。听他话中有话,我说,谢会计,我是把你当知心朋友才给你说的。你不能误了我的大事。从我的严峻语气里他感到了这事的份量。说,哎,马总,这事哪能扯上我呀,我不过是人家手里的一个简易计算器。不说了,安心享受洗脚吧。小姐把我们的脚l出,送进温粘的用了山楂等消气活血的中药水里,又要我们坐起,从头部按起,到胫到背,几个简单的按捏后,便开始按脚。几乎捧着,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一个关节都按捏到位。还问轻重如何,我觉得有力的感触,说还行。边捏边说,你的肝火很重,肠胃消化有点阻滞。我反问:你怎么知道的?她说,通过脚部经络气脉。谢乾也在和他的小姐聊,我们互不干预。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问我们做不做保健。我忙说,你先去。她礼貌地招呼:你们休息。电视机在响着,我们都没做声。心想,也许政府的方案定了,谢乾一定知内情,也学得了城府。好一会,谢乾主动说,洗了脚就象止了烟瘾,轻松坦然多了。马总,怎么睡着了?我嗯嗯的,说没有。我听着的,他接着说,你的公司上市的方案定嘛?我说,还不按你上次审计评估的情况如实报了,反正是市里要求的。他说,当时做报告的时候我就心虚,资产业绩都不太出色。现在要真上市,证监会把关更严了,要求更高了。要是知道市政府大院要卖,包装进你的康吉公司,兴许就有些份量了。我听得兴奋,忙说,不迟呵,你再给我重包装嘛。人家申报上市得年,还要先到证券公司立户,预发行。他说,立上户头就不怕了。现在不好包装了,市政府大院已经有主了。我惊愕,说,瞎说!马书记都还没走。他叹息,要走了便好。这里面很复杂,你还不清楚。我说,再复杂我也不怕,你先给我包装上去,按上市企业的五条标准。把时间向前推一个月。他一会才说,那我们话说清楚,再包装所里又要重新收费的,按标的总额的千分之五。我大气说,不就几张票子,你只管开口。他几乎同时说,不就几张票子。哼,他们都把我这话当作口头禅了。他接着说,怕是白花费哪。我坚决说,死马也要当活马医。如今不花几个钱想办成什么大事?休想。完了,我挨不过,还是买了单。 本书首发于看书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O四章 天骄广场映康吉 第一一四章天骄广场映康吉 世间的事仿佛天中的空气都是滚动的。上市可与收购市政府大院连体运作,然而,我当心上市成了他们的政绩,康吉会象洪湖蓝田成了气泡,我再去负法律责任就划不来了。搞企业的没野心不要政绩,只要实效。不过,连缀起来就成了我收购市政府大院的筹码,何乐不为呢。我电话叫李明到我办公室,他放下电话就上来了。我问,上市的材料调整得么样了?李明说,没有去唐科长那里拿。我火了,狠的说,怎么一个事要说几遍才去办。李明委屈得小声说,上次是您说放一放么。我说,放一放不等于不去办啦。我的事多,你也跟我一样,不提醒我。他连连说,我这就去唐科长那拿。我又问,你没有跟唐科长回话放一放啦。他说,没有。我心里说,亏你聪明了一回。说,你去,这次要把指导思想搞明确,不能再反工,尽出废品。他聋头搭脑的去了。我又打电话谢乾,我的上市评估么样了?他说,你就这么急要,有些数据财政银行还没盖章,特别是划到长城去的负债,那我今晚又加个夜班啰。我说,你别慌。市里有要求,我让邹会计来找你。财政和银行的盖章让他去跑,你按市里的要求做就行了。他又说,我找了公安的车桥,石首的黄山头,还有宾湖等好几家企业的申报材料,一一比较康吉的有关情况,不过问题不大。把“863”的光纤项目和市政府大院的天骄广场。天骄广场是我给你起的名,你开发了就叫天骄广场。还要评个康吉中国名牌。这样一包装,康吉能膨胀大得不得了啦,上市准没问题。我说,好了,你别说。给我包装好完美就行。他答应好的放了电话,我又给李明打电话,他还在唐丰那接受指导思想。我让他把电话给唐丰。唐丰谦慎说,是我的工作不主动,应该上门来。马总,你不要批评小李了,要批评批评我。我说,哪里话,你归马书记批评的。他说,马书记批评不了哪,他走了。不走已该孔市长批评。还有肖局长呢。他侃出了话音,他没提起来,让政工股长提副局了。还有乡镇上来的正局长毛绪彪。我岔开话,说,你跟我讲讲实话,康吉上市到底有没有希望。唐丰说,怎么没希望,事在人为。康吉上市是全市工业上今年的第一大工程,是举全市之力。再造不出一家上市企业,荆江的工业经济真没地位了。我说,那是我们还有欠缺,在哪些方面,你说了我保证照着做到。他说,按财政局的说法,要你们的产业有着得见摸得着的市场情景,不仅是做几个数据装装门面,要实际内容,产值上去了,缴税可是硬指标。象你们的“龙头”牌纳米集成电路生产火爆了,等等。我说,实绩还有“863”国家的光纤项目,是未来二三十年仍至更长时间内光电行业的方向,我们已经争取到手,还有市政府大院,开年我们将开发成娱乐购物住房一体的天骄广场,房地产是个看好的产业,大城市的房价在飞涨了,他听得心花怒放。说,行,行。就是要加这些闪光的东西。申报有个时间,等申报成功,你康吉的这些产业有了相当的看点了,可叫康吉集团了。康吉股也就一炮打响,到时你有用不完的钱的。他的嘴比我还牛,是吃干部饭的。我说,我要醉死了,唐科长。你知道吧,一家上市公司一年得变大几千万上亿的税款贡献财政。他说,你个人不更是名利双收。他没搞企业没有更深的体会。我说,好,就说到这。你还是抽个时间来康吉亲自指导指导。他说,好,我的马总。你不怕入死人的。他正要挂机,李明接了过去。我说,小李,刚才我们说的你已听到了,按照唐科长的意见,你去审计所找谢会计,和邹会计一起,先把那些数据调过来,再把材料的话语调整过来,这不需我教,你会耍笔尖的。他嘿地笑了下,答应好。 魏炎生接了马平波的手,成了书记。由政府孔道然牵头成立了康吉申报上市的工作领导小组,我也是成员。下设办公室,由政府办副主任何斌任主任。第二天,孔道然主持召开了筹备上市专班会议,我做东请客,没半个月就申请报到省政府。魏炎生以稳定压倒一切,度过了平稳的乙酉春节。上班后,市里开了科级干部大会,魏炎生发表了重要讲话,电视上已放了,讲到工业强市时,要把康吉作巨大企业培植,上市报告已经省政府签字报到国务院去了。罗靖还作内线消息告诉我。道然说市政府大院已经定了,由康吉开发,还起了名叫天骄广场。我嘲讽说,你现在都是贵夫人行列?还知道过问我康吉的事。她说,我是主管财务的副总,怎么不该管。我说,你管个p,只要你不坏我的事就行。她质问:最近财务的几笔大款子为什么我没签字,他们竟汇出了,他们连报表也不给我看。我说,这样不是更好吗,难得你去c心劳神。特别象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一费心就会衰老十年。我这样关心你有什么错吗。她似乎讥讽说,我知道你是美国萝卜好心。你看你,这几年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变了个人似的。眼角都有光纤了,头发掉得花齿都露出了。我费心也想给你省省心。我不能让你这样干下去,今天对邹会计他们说了,c心的事别让你马总去做。让马总有更多的精力定大盘子大方向。眼下天骄广场要拉开,863要上马大搞,你顾得来吗,我不替你分忧谁替你。我已经跟邓阿姨他们讲了,今后一个星期陪他们一次,不能天天泡在阳光了。她的表情异常,我听着没有再反驳,可心里忒烦,眼前显示着腾腾愤怒的面孔,从今起你不再是我爸了!我们没有父子关系。这是他春节大学寒假闯到我办公室的一幕。我问,腾腾怎么了,是不是大学不顺心。他说,我的事不关你么事,你只按这上面的帐号给我汇钱。我接过他写的工商银行地址和帐号,看了看,记得他去年录取武汉化工学院的工业自动化专业,随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是农行帐号。便问,怎么是工行的?他说,你不懂,我们学校要改成工程大学了。我想,改名与银行有么关系。叮嘱说,你不搞帐号弄错了,钱汇给了别人。现在就有手机短信这么骗钱的。他冲地走了,我让小熊给汇了6000元,再打他手机,说,钱汇了,我是你爸。他说,我没爸。便挂了机。看来,我们父子间的隔阂一段时间内是不可消除的。这一切关在我肚里,又不能当着罗靖发泄,让人烦不烦!她既然给财会上下了指示,我怎么去公开取消,否则,会让人非议,挠乱人心的。 家事国事天下事挤满我的脑子,程序都无法接纳了。突然接到唐丰的电话,说魏书记要考察康吉。这个电话刚挂,市委办的主任丁佑彩也来电话,孔道然也来电话,都说这事。刚开始的这类事有种如临大敌的压力,连清洁卫生也要来一次全面动员大扫除。我没有忘记还是魏炎生给我康吉揭的牌呢,要感激的话,起码留他喝餐酒。不一会,李明气喘的跑来我办公室,惶恐地说,马总,怎么突然来了几辆小车,都是本市的牌照,不会是来他欲言又止,以为是来了一帮打秋风的,没思想准备怕我追他的责任。我说,来了,都到哪了?他说,直接进厂区了。难道搞突然袭击不成,我泰然说,哦,是魏书记他们。他笑说,您知道呀。我随之起身,对离去的他说,你把会议室准备下,还要去车间看看。他答应的去了,所有来参观的,无一例外要去车间看看生产,问这问那的。虽然车间房子是老的,经过改造和装饰,宽敞明亮还雅观。既然进公司没有鸣笛,悄然而至的与众不同,还是引起我的警觉。 看書惘小说首发本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O五章 债债相联财政了 魏炎生在孔道然的陪同下,气宇昂扬地向办公楼走来,我忙迎上去,脱口而出的喊:魏市长,欢迎领导亲临指导。也还兼着市长,也是过去称呼惯了。他好象没有反映的僵硬着远眺的目光,瞟了跟随的孔道然,他的目光在说话。我赶紧说,魏书记百忙中能来康吉指导,真是万分感谢啊!魏炎生这才有了笑的知觉,望了下我们没说话。还有随同的市财政局长吴有富说,会议室开的吧。我仿佛问,先去会议室坐?便引着向三楼顶头的会议室走去。不经我相邀,魏炎生去坐到了居中的椅子上。我招呼说,各位领导请坐。大家纷纷围着椭圆会议桌落座。魏炎生招呼:老马,你也坐。李明小熊他们在给每位客人上茶。我在对着魏炎生的椅上坐下,后一圈还零落的坐了几个人。魏炎生环视了下会议室,说,会议室有了改观呵。我笑说,都是遵照领导们的指示简装了下。康吉不能影响荆江的形象啰。地下是玻璃马赛克,顶上是复合材料英式镶嵌,壁墙是景泰蓝砂雕,在明媚的春z映衬下,令人爽心悦目。魏炎生笑说,有你的老马,我的这句话你都记下了,好。本来嘛,荆江人的俗话,有肉不能埋在饭里吃。康吉是我市最有影响的实力派企业,当然不能把六七十年代的穷酸样展给世人。你说是吧。我连连回答是的,在他面前我不能大模大样,可心里是大模大样的。唐丰帮着给各位领导递烟,同时说,马总不抽烟的。我说,对不起。魏炎生说,老马跟市委跟得紧啊。市里大会也是不准抽烟的。有人已经在点烟,孔道然点燃后说,魏书记,让马总把康吉的情况汇个报?魏书记豪气说,汇报就不听了。我又不是外面来的领导,对康吉的情况不了解。他又转向我,说,老马,市里把康吉作巨人企业培养,有望近年上市。吴局长是这样的吧。虽然他没有人大会上作报告的西服领带,可派头比那更足。吴有富附和说,省证监委的贾主任已经电话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今后康吉的钱就用不完了。魏炎生不等他说完,兴奋拦过说,我们荆江要多出几个康吉,我们的经济就上去了。听说你们去年对财政的贡献过了八百万,是吧吴局长。吴有富点头,他继续说,你们的天骄广场才拉子,预购房就火热得很啦。这时后排的一年青人悄声接了电话,马上上前来给魏炎生耳语了几句。魏炎生继续说,现在的康吉不是只生产过去的袖珍柴油机了。有了国家863项目的高科技光纤产品,达到国内先进水平,还融入了武汉光谷的产业链,又兴起了房地产业,可称得上是一个大型集团了。当然,你们对市里的贡献更大,无形的是竖起了一面旗帜,将打破荆江没有上市企业的神话。据说你们今年对市里财政贡献保守的说要达两千万,占了工业经济的大头,市委听了很高兴嘛。但是我希望你们要创出中国名牌,你们创了中国名牌,我拿一百万奖给你们。省里也有大奖,你们努力吧。本来我是要来进行一番深入的调研,看你们的经验是什么。这时国务院有个调查组来了。嘿,现在上面的工作作风都转变了,不打招呼,事先不通知,直接深入基层了。值得我们基层的同志们学习。好了,老马,我先走了。他说的国务院调查组,实际是暗访,事后报上登了,查出荆江的乡镇克扣截留三农扶持款。他的话太突然了,我忙说,这不行。您一来就要走,市委市政府对我支持这么大,您来了口也没打湿下,还是吃了再走。魏炎生没回我的话,孔道然说,马总,你再专门接魏书记来指导工作。 哎,魏炎生悄然而来,又突然离去,带给我心中的遗憾,也带给压力。为什么不把他们也带走呢。话又说回来,没有大政策,没有市委市政府的道义支持,哪有我马昌俊的今天。有点象古人诗词里的别也难了。我邀他们回会议室,吴有富一边说,马总,魏书记上任是第一个到你企业来指导,你说你牛不牛。我说,还不仰仗你吴局长的关心。他没有说多的话,我总感觉一定有他的意图。他们这些当官的总是丢下几句谜引让你去自醒。我说,魏书记要去接待国务院调查组,你吴局长就安心留下来,上次的一杯酒今天兑现。他好一会才精灵说,饭不吃酒不喝了。我没有向魏书记汇报,给你打个私商量。我说,有么事你说,不必遮遮掩掩的。他说,我想去想来,只有你牢靠。这个月的财政工资又支持不了啦。干部们都好挨着,有帽子盖着。就是那些人民的教师,欠教师工资不兑现,影响到多少孩子,牵扯到多少家庭,新闻媒体也巴不得抓这个典型。作为一名荆江人,我良心上过不去。我们说着说着,脚步自然放慢了。孔道然已进会议室抽烟闲聊。只听说财政艰难,不想都艰难到这种程度了。我是为过钱的难的人,分文都可难倒英雄汉。我走快地说,那我提前透支,交了税款。他断然说,我又不是税务局长。我嗟悔无及,缓缓说,老市府的款子留几个打给你们就好了。他说,那不是一回事,迟付早付都不是填财政那坑。你如果有难处就算了,我是看你政治上牢靠,刚才的话全当我没说。见他脸面突变的,我不知何故,难道是要我无偿捐赠不成。便解释:不,我不是那意思。我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不想再妄言。他焦急说,不是要你作贡献,还是财政打借条,等中央的转移支付下来了,就还你,还可付息。我心里矛盾了,我是感激他们啊,是想把企业办得更好来为他们争光的那种感激,不想他们也象下岗职工家里的当家人,为了几个柴米油盐钱,来找我马昌俊低码子的。是给还是不给,我没有立马回答,他已经进会议室去。孔道然问,吴局长没事了吧?我们走吧?吴有富说,听您的。我正要进会议室,他们却纷纷出来。见挽留不住,便跟着下楼,送他们到东边。我说,吴局长硬要走。他说,算了。你去给魏书记打个招呼,和他说说钱的事。我又去向孔道然送别。 小车一溜烟的没了,我脑子里一片茫然。走到财会科门口又停住了。吴有富说了,我政z上可靠。这事我不能对任何人透风,但得和罗靖商量商量。有半个月没亲热她了。她仿佛重现了做按摩时的妩媚。我们便扭在了一起,连灯也没来得及关,裸z无遗。然而,在她渴望需要的时候,我却嘎然而止。郑重的说,财政要我借钱他们,你说可行啵?她怨气说,天方夜谭!接着,我把白天的事给她讲了。她说,你缺根筋吧,那不跟二憨子找你借一回事,叫肉包打狗有去无回的。我说,那么办?我们不仅没了兴情,她一下怒了,愤愤说,过去市里上马氮肥厂也是财政担保借了供销社几百万,最后氮肥厂垮了,供销社一个指没要到,还付了农行上百万的利息,拍胸的领导们都物是人非了。当然,供销社现在也垮了,欠的农行债归国家背了。可我们现在是私人企业,辛辛苦苦赚的钱不能白扔了。她最后甚至说,要借借你的,你把我的股份划出来。我说,又不是离婚,分割财产。她干脆倒向一边说,我知道你名有利有,眼眶也大了,瞧不起我的。我当她说气话,笑说,这是哪跟哪,扯些无油盐的事。她坐起睚眦说,你怎么不找道然问问,帮你拿主意。我说,吴有富不让我跟任何人说的。她说,那你刚才不给我说啦。她说着,赤着身子下床去打电话,孔道然接了,印证有这回事。还轻巧说,借了不是不还,还怕财政局跑了。罗靖说,既然这么牢靠,那借你的股份你答不答应。孔道然让她把电话给我。他说,跟靖姐讲不清楚,借不借是你们公司的事,与我不相干。昨天去康吉,我不知道吴有富说了这事,今天他找过我,我才知道。不等我说话,他挂了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O六章 书记调研早酒忙 事前吴有富专门找到魏炎生办公室,跟他汇报了财政工资支付情况,干部工资是月底发,教师工资是下月头发。已经推了一个月,转移支付资金还没到位。去年下半年市领导变动,接着是元旦春节保稳定,用什么保,钱是一大保障。春节都二个多月了,这个月再不发,吴有富担心拖出问题来。他俞平也不找,只好直接向魏炎生汇报。魏炎生更是心知肚明,也说这个月不能再拖了。你跟我想尽一切办法,找银行贷款也要发。吴有富想了想,说,银行贷款都是上面管着,再说贷款发工资的事一旦捅出去,会舆论哗然的。魏炎生狠的说,你们为什么要说是发工资呢!吴有富申明:资金转账办手续又不是一个人,谁保证谁不说漏嘴。他停了下诡秘地说,不过,有个地方可借。魏书记催促:吞吞吐吐做什么,说哪?他说,康吉有钱。他们开发市府大院,房子刚动工,挂八百一平米,都快预购光,还有863的项目资金,发改委和财政部的文件都下来了,又是五千万。找他们借个两百万应急应该是九牛一毛的事。魏炎生听得犹豫了,低声说,政府找私人企业借工资妥不妥?吴有富说,不说政府,是财政局借。他的拨款还要通过我们财政的。魏炎生沉稳说,眼前只有这个办法了。嗯,等转移支付一到就都可活了。他强调,俞平同志讲省里的拨付方案都定了,怎么还不下拨,春耕都开始了。吴有富说,应该快了。魏炎生还是想了想,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孔道然。问,孔市长你的工资发到几时了。孔道然说,元月的发了吧。他这么说,是固定工资卡在张媛手里,且吴有富在场。又淡笑下把话锋一转:这问吴局长,他还么事不清楚。吴有富也照例一笑,说,孔市长抓大事,恐怕不管家计的。孔道然恳切说,这吴局长说对了,工资卡在她手上。我也没有过问。还说一个月千把多点钱不放心,又不是大老板的收入。魏炎生严肃说,你家里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吴局长你把情况说说。吴有富把财政窘境和借钱想法说后,魏炎生又问,孔道然,你说这有没有问题。孔道然若有所思说,应该没有问题。魏炎生说,怎么是应该没有问题,是你一定要把工作做好。确保这个月财政工资的支付。孔道然果敢说,好,一定做好工作。他又问,吴局长,一个月得大几百万吧。吴有富说,一万多人吃饭,不得几百万还行。其他地方我还去想想办法,只找康吉借两百万。孔道然又表示,没问题,二百万又不是不还。魏炎生最后说,光你们说不行,我明天亲自去看看,康吉的实力究竟么样,事前吴有富专门找到魏炎生办公室,跟他汇报了财政工资支付情况,干部工资是月底发,教师工资是下月头发。已经推了一个月,转移支付资金还没到位。去年下半年市领导变动,接着是元旦春节保稳定,用什么保,钱是一大保障。春节都二个多月了,这个月再不发,吴有富担心拖出问题来。他俞平也不找,只好直接向魏炎生汇报。魏炎生更是心知肚明,也说这个月不能再拖了。你跟我想尽一切办法,找银行贷款也要发。吴有富想了想,说,银行贷款都是上面管着,再说贷款发工资的事一旦捅出去,会舆论哗然的。魏炎生狠的说,你们为什么要说是发工资呢!吴有富申明:资金转账办手续又不是一个人,谁保证谁不说漏嘴。他停了下诡秘地说,不过,有个地方可借。魏书记催促:吞吞吐吐做什么,说哪?他说,康吉有钱。他们开发市府大院,房子刚动工,挂八百一平米,都快预购光,还有863的项目资金,发改委和财政部的文件都下来了,又是五千万。找他们借个两百万应急应该是九牛一毛的事。魏炎生听得犹豫了,低声说,政府找私人企业借工资妥不妥?吴有富说,不说政府,是财政局借。他的拨款还要通过我们财政的。魏炎生沉稳说,眼前只有这个办法了。嗯,等转移支付一到就都可活了。他强调,俞平同志讲省里的拨付方案都定了,怎么还不下拨,春耕都开始了。吴有富说,应该快了。魏炎生还是想了想,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孔道然。问,孔市长你的工资发到几时了。孔道然说,元月的发了吧。他这么说,是固定工资卡在张媛手里,且吴有富在场。又淡笑下把话锋一转:这问吴局长,他还么事不清楚。吴有富也照例一笑,说,孔市长抓大事,恐怕不管家计的。孔道然恳切说,这吴局长说对了,工资卡在她手上。我也没有过问。还说一个月千把多点钱不放心,又不是大老板的收入。魏炎生严肃说,你家里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吴局长你把情况说说。吴有富把财政窘境和借钱想法说后,魏炎生又问,孔道然,你说这有没有问题。孔道然若有所思说,应该没有问题。魏炎生说,怎么是应该没有问题,是你一定要把工作做好。确保这个月财政工资的支付。孔道然果敢说,好,一定做好工作。他又问,吴局长,一个月得大几百万吧。吴有富说,一万多人吃饭,不得几百万还行。其他地方我还去想想办法,只找康吉借两百万。孔道然又表示,没问题,二百万又不是不还。魏炎生最后说,光你们说不行,我明天亲自去看看,康吉的实力究竟么样,也不能把企业坑苦了。孔道然疑虑说,您亲自去妥不妥。魏炎生理直气壮说,我一个书记深入企业调查不行吗!岂有此理几个字没喷出。吴有富说,您是深入实际,亲临指导。又不是借钱,借钱是财政局。孔道然想说这不是一码事嘛,话还是咽了下去。接着,魏炎生给丁佑彩打电话,布置了这次调研活动。 双休艳阳高照,我带上李明驱车来到宫门口的老牌清真馆早餐。餐馆门口场地不宽,早餐桌都押到大路边了,我将小车远远的停到斜对面的加油站去,加油站仿佛成了免费停车场。我们刚下车,隔着不远的桑塔纳里钻出的质监局许生等人,笑嘻嘻的喊:马总,真准时啊。我再没有当初的毕恭毕敬,趾高气扬说,都来了吧。他说,都来了。这冯股长,伍局长,还把周老四也约来了。他们又在安排连环接力棒了,我冷冷说,好,去早餐。按说周老四和我样,哪有不来的,来了就来了吧,可差一套钩鱼竿哪,管他呢,到时再说。他们纷纷竖立在街边,兴奋的相互招呼,等缓过马路,进清真馆没有空桌。老板热情招呼:几位?又命令似的叫服务小姐收了才吃完的餐桌。他们5人,我们2人,等小姐利索收了,我们忙将屁股塌上去,恐怕有人抢了去。浓郁的酒气扑鼻,我突地看到邻桌尽情闹酒,陡升厌恶。小姐又每人倒了一杯茶,李明不声不响的去点菜了,许生发现忙跟去指导。说,牛杂火锅好。还有这牛鞭,撕牛肉,牛肚片百叶那都是卤好摆在案上让食客自选,师付们再去切成一碟碟的,然后淋上卤汁辣椒油,还有大蒜籽香葱什么的。有麦豌豆c南花根c泡菜c酱菜等4小碟是配送的,先上桌。李明又看气腾腾的蒸笼格,问,有蒸排骨吗,有蒸肥肠吗?随即都点了。许生说,少吃内肠,猪肠不要,有豆腐圆哪?师付答:有,来一格?!许生又说,蒸藕有哪?师付说,也来一格?许生又对李明说,好了,好了,吃了再说。等他们刚来桌边坐下,小姐已照数拿来杯筷碗盏的。冯长青又吩咐:李主任,去拿开水瓶来烫一下,一次性的餐具最不卫生。周老四掺和说,我知道,我们冯股长是卫生专家。许生笑说,同冯股长美味,我们搭光卫生。我不知怎的,没激z凑热闹。请人钓鱼不是我康吉的首创,这也不是头一回,我要记述这次,是因为这次对我的教训太深刻了。 很快酒来了,菜也来了。每人一个二两五的扁瓶谷酒,一个小白瓷碗刚好剩下。李明说,不必看了,先每人一个。大家没有反对,在这种垂涎欲滴的氛围里,不沾酒的人恐怕也要一醉方休的。过去和工友们喝早酒真是快活神仙,这几年应酬陪客多了,有时一日4餐,酒泡着身体似的,斫丧啊!此时感觉不舒服的,但不能当他们表露,还得称熊。今天我又是东家,更不用说了,更要把气氛搞得浓烈的。我说,许队起码两个,他忙接过话:马总,为什么我另当别论,我会受宠若惊,搅了今天的钓局的。我说,你听我说,你如今是许主席升迁了。这一个是我敬你的一个,当然我也跑不了两个。我把话引到周老四身上去,说,起码周经理要作陪。伍率说,老马不演讲了,剪彩开始。他望着香饽饽菜肴,有点迫不及待了。我端碗向大家豪情说,来,我们先一起喝一口,赶早去钓几斤。冯长青挟了几片牛鞭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哎,马总,你联系的位子好不好?李明抢过说,冯股长,什么叫好?就怕你钓的鱼没篓子装的。许生说,哪儿呀?昨天说了我也没记住。李明敬了他酒说,南桥乡的周陈垸渔场。冯长青嘘叹下:是渔场呵。许生说,那地方我钓过,就是不能让养殖户投食了,否则,看得见的鱼都不咬勾的,急人,他们说得眉飞色舞的。李明说,都安排好了。来,放心喝酒。大家相互酬酢,不等我一一敬,他们反主动敬我,象我是贵宾的。我也不拉虾,出钱就应该受到尊重。伍率突地问,余师付,让你带的铒料,下窝的食都带来了吗?余师付甜笑的说,放心。伍局大人,保您钩一下去,满池的鱼争着游来抢着上钩。我补充说,套杆海杆都买来了。可能少一套,我来给你们服务。伍率说,不能少。我明白了他问余师付的意思。李明解释:哎,我又不知道周经理去的。周老四忙说,我正是农资旺季了,我不去,我只请你们喝早酒。我瞪眼说,你少哆嗦!我们俩谁跟谁。许生说,什么旺季淡季的扯蛋,去年淡季你说要冬储。说好你去的,你还给我带的垂钓书呢。周老四说,带书不方便,我把精华摘下了,制了个垂钓的最佳时刻表。他说着慢腾腾的搜出展开复印的一览表,递给伍率。买本书得上百块钱,到打印室从网上下载复印只花了1块钱。有季节,春夏秋冬,对应是天气状况和早晨,上午,下午的时段。在时段里用△表示最佳时刻,x为不宜垂钓。天气分为晴雨c风向c雾c寒流c暴热等。伍率奚落说,你除了是生意经还是钓鱼专家呵。说着递给我,我的电话响了,便接电话了再看。说,嗯,你还和我买关子,不去。周老四恳切说,今天我有个厂家来,真没时间。许生说,是我前天下班时碰到他了,给他下的命令敢不去。不要看我管不着你了,质监局可管着你的。周老四端碗说,来,喝一口。你不是管不着了,是权力更大了。许生欣然地喝了一大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O七章 得意忘形二百万 我刚把第二个酒塞给他们,手机又响了。|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是黄尚坤打来的电话,说二憨子他们租的厂房要进厂。我以为新旧两年了,他放弃的。只好让他稳住他们,说等我出差回来再联系。他苦楚说,不行。你最好来公司。我说,我真在外有事,还有小李。接了电话,伍率又给我敬酒,说,酒拿来了是要喝的。周老四说,你接了一个电话,我折了一截。我望了他们酒碗,笑说,真是三天不在革委会,搞得稀烂了。冯长青说,哪三天,就一天。许生补充:就一会,火锅也见底了。我说,再加一个。伍率说,不要了,总还留给肚子下午。大家都这么说,下午留肚子。还说,到江边野生鱼馆去,加工我们自己钓的鱼,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我说,好,那就下面来。李明喊了武老板来7碗汤面。老板在那头应声,有的说要调面,有的说只要一两。李明又去重新喊老板。面端来了,他们要我端碗圆了杯。周老四只喝了两口,放下不声不响的去结了帐。我威言:不行!小李怎么搞,你快去。他们回来,李明无奈说,周经理象打架的硬不让。我说,周老四,这算什么!许生说,都一样,其他人不掺和。我说,走吧。起身后,伍率说,马总,我看你很忙的,你就不要陪我们了,有李主任联系着。我惊讶的说,这怎么行。许生说,你跟我们一样,也不熟悉,你就不去了。唉,不去也好,我真有一摊子的事情等着。天骄工地的砂石不能起坡,被码头老板把持。他们在感言,就是双休不好过,有鱼的,太充实了。我祝愿:那你们就尽兴的钓。伍率说,晚饭等着,我们回来了联系。有的在撮牙边说,大家过街去,上自己的车。我让李明把鱼竿太阳帽等搬他们车上去。许生丧脸说,不行,一个车挤不下。要是鱼钓多了更没办法回来的。我也没好脸我,说,小李又不会开车。许生说:周老四会开。周老四说,马总这么高档的车,弄坏了赔不起。许生说,你怕,我不怕,我来开。原来他是如此,我的车从没借人的先例,借车如借老婆似的捣心窝,老话说卧榻之侧且容他人甜睡。我说,你有没有执照!周老四说,许队还么没有,每次执法查我们都是他开的车保护。嗯,悔自己说了句蠢话,应该说我的车有事,给他们租辆去。许生扬眉说,去你康吉哪次不是我亲自驾驶,别门缝里瞧人好不好,是舍不得吧。我不能在他们面前装吝啬,说,好,注意安全。随即将吊着有玉鼠牌的匙递给他。还说,那你先送我回公司。许生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十几里路,你打个的,的钱我给。说着他就掏钱给我。我将他的手一拽,呔的说,去你的!我再向伍率挥了挥手,祝你们满载而归! 目送走他们,我到街边招的去。然而,这几年自己有了车,从没招的或搭公汽。不想,刚到街边就有公汽停在了面前,正顺路,毫不犹豫的跨了上去。还没稳神,有几个熟人招呼了:马总!还有一个给我出了一块钱。我做着搜势,说,我有。可他已经把钱递给了售票员,我收手作罢,瞅了个空位坐上。旁坐的人笑说,马总,你怎么也坐公汽呢?不等我回答,出钱的熟人说,体验市民生活,好向上面递提案。是吧马总。我大方说,平时闲聊,满嘴话题,哎,到会上真不知好说什么。一下我仿佛成了车上的中心人物。有人怨言:一到逢年过节车费就成倍涨价,老百姓怎么受得了。有人接茬。特别是学生伢,只留了三二十块钱作车费回来过年的,一下涨到五十,又要家里汇钱去。好的是现在银行真方便,上午打了下午就可收到。有人说,银行也不是吃素的,汇一百块钱也要收手续费。唉,都是过去没有的。他们还真把我个委员当救世主来诉说了。售票员不显山水的轻声冒出一句:现在哪里不要钱!车轮一转,上十个部门张开血嘴逼命的。不给钱你休想开成,加油站也不是吃干饭的,谁愿得车票涨价。我们一下把目光聚向她,她却望着前方,似乎不曾开口的。大家也不议论这倾诉那了。有人招呼,司机停下了。等车开动,有人闲不住,又说,青少年吸毒的,我们荆江也有了。这样下去,还成个什么社会。我说,宏观看我们国家还是进步了。有人戏言:是你马总进步了哦。也许他不是有意诋毁我,我善言:过去荆江没有市内公交车,现在有了,出行多方便。有人直截了当说,马总,一早一脸春z呵!我无可奈何地说,是,刚喝了早酒。他说,是陪客户喏。不知他是否看到我们早酒了,我也怨言:唉,那些人不知为什么喜欢一口早酒。早酒一喝,晕晕糊糊的,一天还搞么事!有人感言:你当老板有忙不完的事,人家喝了可一天快活。公汽又停了,几个熟人陆续下车,还相互招呼,好走。等我再仔细瞧,车子已过城门口,快到老工业局了,慌忙喊了停车。唉,前面车停我就应该和他们下去,现在又得往回走了。他们下车连连招呼也许是想提醒我,是不是该下车了,我就是不领悟,只顾春风得意。人啊!就是有得意忘形的弱点。 回到公司,问他们黄总呢。他们疑视:刚才都有人找他的,一会哪去了,不知道。他们还去帮着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查看。我已经打通了黄尚坤的手机,他说在二车间。我问:二憨子人呢?他说,我说了,等你回来了我立刻给他们回话的。他们等着拉设备来开工,说仓库还占着,很恼火的。我哦了下,说,算了,我来给他们联系。进到办公室我也没给二憨子打电话。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的,他们那帮人未必有什么正经事做。刚才车上议论的荆江有了吸毒的,未必与他们脱得了干系。要他们那帮人在我这儿生产什么摇头丸冰毒之类的害人,我不成了他们犯罪的遮掩者和怂恿者。感觉口渴舌燥痓心,便将杯里的剩余茶都喝了,然后再去打开饮水机,换了茶叶,等待着新鲜开水,打开电脑搜索有关信息。要是过去喝酒口渴是等不得,非要去自来水管灌满的。现在渴的希望没那么强烈了,医生说口语痓心实际是胃不舒服,是胃功能反映不灵敏了。这事只有我自个清楚,连罗靖也没告诉。告诉她了,无非是说我酒喝多了,叫你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偏不听!再要么逼我去医院检查。事情累不倒我已是众所周知,要真查出个毛病来传扬出去,我就不是企业家偶像了,且会给我的事业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和损失;要么我一夜醉闷溘去,眼不见耳不闻了;我倒宁可这样,不能活着的时候有任何缺憾。看着电脑上市的红榜,期望我的康吉早日上市也能如此。看着看着,美滋滋的喜着,突然我想到一件事,忙丢下鼠标,下楼去财会室。问小熊:邹会计呢?小熊说,今天双休他没来。我哦了一下,震醒了。这些年,在我的心目中早已没有了双休的概念。过去下岗时没有,现在创企业更没有。我清醒下自己的头脑,缓地前行几步,问,你怎么没休息?她奇异地看着我说,银行月底要扎帐,催我对帐去。接着问:您找邹会计有事?我来给他打电话。我说,不。便要转身离去。小熊至尊的喊:马总!我停住了,她又很神情的说,有件事不知该不该给您讲。我说,么事?她闭了杏嘴,又久久不启开。我没细心也没精力去猜摩小字辈,说,不说算了。她刷地羞红了脸,吞吐说,不。接着说,上个月邹会计让给财政帐户打二百万过去。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继续说,我质疑我们怎么还给财政打钱,一打就是二百万。您瞧邹会计怎么辩解,哼,我们只管做事,不该问的不要多嘴。没办法,我只好去打了。她说了这些更忐忑不安的在等我表态。不知我会给她表扬还是批评。我想说你没看到我的签字,但觉得我该做的事在心里装着,没必要向人解释,这样才有工作魅力。便若无其事的说,我知道了。她忙又叮嘱:马总,你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您的。望着她的模样,我好笑,反诘:你还有什么顾虑?!她坚定地说,没了,为了企业的利益,我愿豁出去了。马总。我说,小熊,你有了长进啊。她终于有了阳光的笑。嗯,年青人就是脑子好使,反映快,表达纯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O八章 触电高压抢医院 手机和平常样回起粗犷的音乐声,我也照常地打开喊喂,一听是李明的声音,不仅没有尊敬的先喊马总,而是惊号:不得了,出大祸了!我甚至怀疑是否李明,洪声镇威地说,你是小李啦,什么了不得的事,慢点说。他颤慑地说,好了,救护车来了。甚至不等我发问手机信号断了。我本能的沉下脸来,难道是有人发病?落水?还是被人打了不成。每次钓鱼都是他联系好乡下的亲友,采取称鱼斤两按略低市场价,而高于起水给贩子的价,由公司付款的。有时没钓着,还用网拉了分给钓鱼者拿回。今儿怎么,他的亲友不愿意,还是怎么的?小熊见我愣着,关切地问,马总,怎么了?我松驰了脸像,安然无事的说,没事。便挪步上楼去,关到办公室里再给李明打电话。龙船调响了好一会,直到手机传出“此号无人接听”而挂断。再拨还是这样,会不会有人心脏病突发摔倒呢。他们中只有伍率最胖,微显臃肿。胖子多半有“三高”,不能保证长居温室陡地暴晒而安恙的。要真是他出了事,我马昌俊如何向市领导交待;如何向社会交待;又如何向他的家庭交待。本来是好玩消遣的事,偏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了越想越恐惧了,就是李明说的不得了!我忙翻出许生的电话,给他打,好一会他终于接了。大声喊:哪个,我听不到,你大声点!都震耳欲聋的声音他还嚷听不到,我鼓腮说,我是老马,马昌俊,你是许队哪。他听出了是我的电话,让催他上车的人等会,他一边接去。他愤愤地说,马总,谁也不会想到会出这种事。经济局的唐局长被高压电打了。我插话:唐丰唐科长哪,你们怎么在一起?他说,碰到的。还有小周,去拉他的也被粘上了。他们真是的连起码的电基本知识都不懂。我的几个猜测和愿望全被他的话打消了,而更让我揪心起来。高压电是什么,是无情的核杀手,被它触了哪还有生的希望。我问:现在他们人怎么样?许生说,市医院救护车正要往市里行,他们在等我上车。你去医院再说。他挂了机,答应着。来了,来了。近了向众人说明,是马昌俊的电话,我让他往医院赶。伍率问:他怎么知道的?许生说,不知道。伍率说,荆江就这样,出了一点事就沸沸扬扬的。钓鱼钓出事端,有他在其中,怎么不叫他十分敏感,万分忧心。我不算变相行贿,腐蚀国家干部,还送人性命。 许生驾着我的宝马在前,质监局的车子随后,不一会就掉下来了,从后视镜里消失。许生将车靠边打缓行,不停的拧喇叭。忽然,后视镜里有了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放大,那不是经济局的唐丰吗。他的注意力还是被失踪的小车牵制着。才提经济局纪委书记的唐丰满腹悠然自得的心情,双休市井蹓跶,在为他的业余创作捕捉生活素材。他那锐利的目光扫射到了车后牌照上,鄂dr6000。这不是马总的宝马吗,他这是往哪去呀,象省城方向。加快了脚步上前,向车窗瞄去。原来不是马昌俊,后坐上也不是。他的轻微动作被许生觉察了,质监局改革后仍划属经济系统管的单位。许生又拧了喇叭,还按下窗玻璃。热忱地招呼:唐局长,他们是一批公布的干部。唐丰侧向他,也笑着招呼:许主席,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康吉老马的车呢。许生说,是老马的车,我被他聘用了。唐丰也风趣说,当师首长,捞外快了。许生停住车,手伏在方盘上,自豪说,唐局长,双休啦,同我们下乡指导去。唐丰朝后坐望了下,重复了句:下乡去。李明和周老四分别向唐丰招呼:唐局长!唐丰认出了李明,点头嗯了下。许生笑说,是下乡钓鱼去,地方都联系好了的。李明抢着说,唐局长难得请到您的,去钓钓轻松轻松。唐丰只耳闻这类垂钓,没有亲身体验过。便说,你的马总呢,他不去。李明说,他本来要陪去的,是公司来电话有事,他赶回去了。许生说,老马真想去钓,陶冶性情。来,去吧,多巧的机缘。说着许生开门下车,他俩也下来。许生认真说,伍局长他们去的。唐丰说,是伍率。许生向街上示意,那,已来了。冯长青探出头来,喊:怎么不走了。许生大声说,碰到唐局长了。伍率忙下车来和唐丰打招呼,热情说,你是经济局的一大忙人,难得轻闲的。走,上车垂钓去,康吉都安排好了。能雅兴垂钓,说不定深入生活,更能启发灵感,还可网上发博客,等不得他犹豫不决,他们七劝八催的推搡他钻进车里,坐在许生的前排。 本来是在搭有工棚的渔池上钓,看得见成群的两三个的鲩子游戏吞食露水,就是不咬勾。他们别下李明准备的矿泉水,品着自带普尔茶。一杯茶要喝干了,可恨的鱼儿可见不可着。李明去找来表亲,他表亲憨厚的支吾,也道不清什么原因。还解释:还是前天傍晚给了食的。按理说今天到这时草都没丢一根,该慌食了。冯长青说,钓鱼要耐着性子,慢慢来。再不行,一网拉了那些浮头家伙。许生观察对比垂钓一览表,仔细琢磨天象,水色,说,这是西南风吧。表亲说,有点象。许生不作声的,按表所列,除非息了风向,要么到下午才会有鱼咬勾。便放弃了钓竿,去靠近洲堤的池上辩别天象水色。发现水面平静得跟没鱼似的,也没有主池上的风。忙过来说,你那边鱼池喂食吗?表亲说,喂了,是桂鱼。许生说,能不能钓?为了不少大家的兴,李明抢着说,哪儿都能的。你们想哪钓就到哪钓,这十多口几百亩的池子全是他的。别人的也不要紧,让他去招呼声,又不是白钓。许生提了鱼竿,又喊唐局长,走,去那边,保你鱼钩一下去,就是一条大的上勾。唐丰还在犹豫,说我又不是姜太公。许生到他面前,帮他提扯取勾,催促,走走。表亲提醒:稍稍注意点高压线。许生藐视了拉在天空的电线,说,又不在天上钓鱼,没事的。他们一放下勾,果然浮子出没,红白标记时隐时现。唐丰高兴地说,咬钩了,咬钩了。许生转向他的浮子,助威喊:扯,扯!唐丰一扯,果然的取一条拃八长的鲫鱼,鲜活摇晃的,好不畅快。为今天的垂钓首开纪录,大家为他喝彩,还是唐局长有感召力,鱼都听您的。周老四也提了竿子过来赶热闹。祸事就在快活的瞬间发生了,唐丰再次扬起竿子,勾是空的,一下甩到了高压线上,发出嚓地震响。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哇地一声倒地,周老四吓得一晃我,手中的竿子正好与唐丰的竿子相碰,也哇地一声挂上了。许生惊吼:怎么了!怎么了!李明也惊呼,触电啦!他表亲正要进棚去脱套靴,顺声望去,明白了怎么回事。迅速操起根木棍赶来,猛力向唐丰的鱼竿砸去,使其切断电源,表亲用力过猛晃了下险些栽入渔池。一时间,渔池上闹腾起来,余司机忙拨出手机打120,伍率喝住他:小余你干什么?余司机说打120要救护车,冯长青忙说,对,是打120。伍率看唐丰不省人事,便让他们打去。 望着倏地没有声息,皮色紫胀的唐丰和周老四,没人敢动弹他的。李明惊呆中忙拨出手机给我打电话,表亲处事不慌的说,抬到大路边去。众人才上去掰掉他们手中的渔竿,伍率苦煞着脸,一旁指挥,某某抬手,某某抱脚抄头。表亲又去卸来棚内挡风的木板放在地上,让大家将那沉重的身子移到木板上。拉着喂而忧扰人的救护车划破乡村的寂静奔来,几个白衣使者跳下车,扫视了伤者,命抬上车去。又鸣笛地向市区驶去。其他人顾不了鱼竿茶杯什么,纷纷上小车跟去。救护车开到半路突地停住,小车也停下,众人围上救护车,一名中年医生缓缓下车,摇了下头说,瞳孔扩散,没法了。冯长青嘶喊着c许生苦求着:医生,尽力救救吧,花多大的代价都行!万一救不了也不会怪罪你们的。医生还是说,不必去医院了。医生的话等于死亡证明,如五雷轰顶,山崩地裂。曾经有篇报道过死亡之謎的讲述活过来的人在天空看见了自己的身躯。此时的唐丰是否看到他那在纸厂打工的下岗娇妻,期盼享官太太福的;周老四是否看到他那幼儿园的女儿等着去接的。众人把目光聚向伍率,伍率悲怨交集,死寂着脸,无法回避眼前的事实,沉重地说,没办法,送唐局长去经委宿舍。小周住哪?许生说,生资公司。伍率说,那送生资吧。有医生问,出诊费谁结?许生喊了小李,李明答应了,问多少。医生说,二百算了。李明摸了半天摸出两张红票纸递给医生。他多希望摸出了两张免死牌。大家不相信的巴望着救护车,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个个铁灰着脸愣在路旁阳光仿佛暗淡下来。 本书来自xht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O九章 翻来覆去有心事 我招的赶到医院,问了急救室,没有,等了会也不见来。这算什么救护,半天了还不见鸣笛抢救,忙给李明打电话。李明哭丧地说,都已经没救了。正在经委宿舍。我问,小周呢?李明说,送到生资公司去了。我呵的一声,说怎么会呢!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悲恐不已了。他接着说,我让许队把公司的车赶紧开走了。我说,我马上赶到。经委宿舍还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不过礼仪公司的人已经开始搭棚了。唐丰茄色的臌着眼躺在木板上,发怒一般。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为红炉的改制和康吉的发展没少做工作,而且才体现一点升迁的价值,真令人惨不忍睹。我躬下拂了他的眼睛,又让人找本书盖上。一个暗花裙女扑来,嚎天号哭起来。这一定是她的爱人小饶,我从未见过。哭声更增添了人们的悲悯,有人自言自语,早上出门都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人活着真没意思!没有人去劝解,让她尽情的悲号。邻里聚集,仿佛有人在责难的窥视我。我一旁去责斥李明,怎么把唐科长邀去呢!小车赶来了经济局的柳副局长等人,我们去门卫室碰了个头,把情况作了说明,统一口径说是下乡出差,被高压线触致死亡。我起身说,这里就把你们吃亏,费用先垫着,完事由康吉补偿。我还得赶紧去生资那边。路上,我把这一情况电话告诉了许生,许生也赞同这样处理,他还说,你还跟伍局长通过气。伍率听了,更是没有异议。想了想,对许生说,你不要老马去生资,就说是你们去乡下检查肥料质量,不幸被高压电致死。许生忙打我手机,传了伍率的意见。我何乐而不为呢,然而内心惴惴不安。说,好,那就把你们吃亏了,事后康吉来补偿。唉,我的为人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好汉做事好汉当,既然领导们要把事情担过去,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他让我在转盘那接车。 转盘处四通八达,几个路口都不见车。我正要掏手机,许生把我的宝马拐进了人行道,停在我跟前。他苦楚着脸出车来,说,从来没有这回事的。还不停的摇头,嗟悔不及。我只好宽劝他:天塌不下来的,事件总要过去的。这次活动是因为以他升迁为由,他提议的,如果他是个有正常良心的人,此时一定比我更百感交集。他瑟瑟说,是的,历史会让时间给淡漠。你去吧,马总。人啊,也有活得卑乞的时候,看着他与早酒时兴致勃勃判若两人,我不忍甩下他离去。真诚说,你去哪,我送你。他恹恹地说,好吧。劳你多踩一脚了。我启动车,问他去哪。他说,冯股长去了生资公司。你吃亏把我送到建设路口,不开过去,还不得去下小周那。他又叹息地说,都是好人呵,为什么好人就命不长呢。我说,我不露面会不会不尽人情。许生说,这有什么。你出面了,事情会更糟的。你只要承担费用,良心上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进一步说,纸能不能包住火?他说,蒙一天算一天吧。想那么多做什么。通过今天的事,我又明白了许多东西。要你早晨有事,我们都不去就好了。躲过这时日,下个双休再钓,说不定不会出这事的。我停了车,他问到了,我说到了。他打开门下车,也不向我告辞,有些魂不守舍的向生资公司走去。我不敢多看,忙启动离去。回到公司,我又把李明叫到办公室,他一向嘴很紧的,又给他单独交待注意的事。 夜晚我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记得昨晚没做什么特别的梦,怎么就出了天大的事呢。哦,对了,好象我骑不好自行车的,脚就不听使唤。罗靖已经感觉到了,刚打着小鼾的,忽地醒来含混说,有么心事,不睡的。我轻声说,说梦话吧,你。她伸手撑开空调被,伏在我的胸脯,说,你才说梦话呢。接着说,是不是工地的住户还扯皮。她的确醒了,我的心事还放在钓鱼的祸事上。唐丰和周老四死得冤,唉,死了也就没有牵挂了。这时候他们的妻子没有男人的依偎,沉浸在万分痛苦中。想着便脱口而出,活着难受呵!罗靖说,你唠叨什么呀?我喘了口粗气叹息,说,没什么,睡你的。上次想安排小饶到天骄搞副经理的,唐丰硬不同意,让她在纸厂上深夜班。她又伸手向我下头摸了摸,说,这个可怜样,还想要儿子呢,拉倒吧。我说,拉倒就拉倒,你别挑衅它。它真要你生儿子,我也拉不住的。她使劲掐了我下,狠地说,你敢!我眼前总呈现那惨景,要我在场,说不定不会出现那闪失。想的事又念道:要我在场就好了。每次我都是被动陪同,根本没有闲情雅致,否则我也不会今天逃避。逃避了钓鱼可逃避不了祸事。这样的特大新闻绝不会躲过记者的笔杆子的,这事不会那么轻易躲过了。 罗靖起床去卫生间,回坐到床上命令而协迫似的说,你一定有什么心事,不说给我听决不会让你睡的。我说,反正睡不着,随你的便。她又使出新花招,掀了我的被子,还说,你是不睡啦,别糟蹋了床被。我吼了:你干什么!她也嚷,问你自己,半夜深更睡不着了,吵死人的。我用力拉被子,她死死的护着。又小孩似的说,你说了,我就给你盖被子。我松了手,闭目不理她。她说,你不是说去陪质监局的人钓鱼了么,怎么一个鱼鳞也没带回。我心里憋得慌,愤懑而出:还说呢,都钓去了两条人命。她惊愕地说,什么,什么,你说清楚。还用手扳过我。我索性坐起,瞪着她。瞪得她都有些畏惧的,巴结的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吗,怪吓人的。我移开目光,仰望苍天,说,你好好听着。便把白天钓鱼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不以为然的说,这是老天爷有眼,报应。哎,应该让质监局死一个,是他们要找你钓鱼的,他们最坏。我说,谁死都不好,毕竟出事连着我。她说,关你屁事!真是忧人自扰。还接着说,他们凭什么要你承担费用和补偿。应该质监局一碗接。我劝她:人家命都没了,我用几个钱算什么。她忿忿说,我们的钱不是偷来抢来的,凭什么白白给人。我明天跟邹传志说去,休想拿走一分钱。我火了,愤懑说,你瞎胡闹!她被怔住了,我接着说,你不想破财,人家的亲友不找上你门来,等你干脱皮,图个安逸。她质疑:经济局的柳局长怎么会想出这么个酥主意,真是的。你不找律师上法庭去。我说,这种事还用得上法庭吗。俗话说,要得官司赢除非死个人,他们一下死了两个。她说,算了,算了,我说么了不起的事,还以为是请保姆的事。睡去睡去。我还说你是个什么事都提得起放得下的大英雄。噢,别想了,既然事已出,人已死,又不是你马某某成心害的。说着她又下床去关了电灯,我们都睡下。 是她那节奏的熟睡声象催眠曲的哄我朦胧过去。周老四领着他年轻俏丽的妻子找来了,开口要一百万!我好颜以对,说,钱是要给的,不会给那么多。周老四嬉皮笑脸的,眼镜也没了,说,还马总,这么小气,是牛总吧。市面都有亿元票子了,我们还只要一纸角嘞。我说,你是做生意的,再大气也不能这样没了行市吧。我们飘勿躲避,他们总跟着飘。唐丰怎么也来了,小饶还挽着他。哇,小饶不是他娇妻,称老婆。他的老婆就叫老婆,穿着不明不白的衣服,脸比牛皮还粗。我心想那一定是面膜化学料的植入,看着要恶心呕吐,忙避开说,唐局长你也是来要钱的吧,你就免开尊口了,除非你离了这怪老婆,另娶位窈窕仙女。我还可给你两百万。忽地,她变成周老四的妻子了,妖媚说,既然我好看,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两百万,只给我们一百万呢。哎哟,我们要四百万。你不肯,我们就起诉你。我淡淡一笑,我见的名堂多了,谁怕谁。坚毅说,钱是我的,给多给少是我的权利,谁管得着。唐丰说,不说了,不说了。你把罗靖让我,我就和那瘌蛤蟆分手。我兴致说,行,依你了。我还包你个黄花少女。就怕罗靖不跟你。他说,你不懂,我现在升局长,她一定会靠我的。我嘴里这么说,心里可心疼钱哪,忽地愤然说,你们不都死了吗,要钱还有么用?他们发怒了,说你马昌俊诅咒我们死了,我们不会放过你的。他们边说,边唆使其女人殴打我。我正愁没人解救,一会二憨子出现了。我欣喜若狂的,二憨子!不,二爷,给我收拾他们。仿佛他们不存在似的,只有二憨子和他的一帮兄弟,反训斥:你马总说话不算数,我们是来收拾你的。我竭力辩解: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是人家说你们要生产毒品,那是杀头的罪。我反正是一死了,随你们的便吧。二憨子暴跳如雷,谁说是毒品!是高科技一本万利的化工产品。我说,那你拿来有关部门的批文,我把整个厂子都送你。心想,反正我康吉要搬到工业园去的。就这样闹闹打打的,直到天亮,懒得起床。 本书来自xht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O章 工业强市进园区 醒来的我没精打采的,手机一唤似强行针催我陡地起床接来。 电话是孔道然打来的,你这时来我办公室一下。我重复:就这时。他说,你没空嘛!我说,不。我马上来。挂了手机,眼茬缭乱的,该我倒霉了,忙喊:罗靖,我的袜子呢?没人应声。再看座钟都9点过,这个罗靖也不催我一声,我可从未晚起过。慌忙收洗后,从抽屉翻腾出袜子穿上,提了包便开门。门已被罗靖反锁着,难怪她要请保姆的,想打她电话,还是先用钥匙试下,在屋内也能转几下打开。她是怕死人的家里找公司找不到人,会到家里来扯皮,特将我反锁在屋里的。楼下的车子也被她开走了,我只好打的去市政府。 新搬的四大家大楼,高z在开发区的大街旁,成了荆江标志性的建筑。乘电梯上9楼,敲开孔道然的办公室。我这是第二次到他的新办公室,再没有那种高深莫测的可敬感了。然而,他绷着的面孔让我谨慎起来。他抽了口烟,说站着干么,才来过的。我选他的侧面坐下,他从办公桌内拿出茶叶来给我沏。我不打自招的说,昨天的事你知道了吧。他返回坐位,灭了半截烟。咬牙切齿的说,真是的,你怎么能出这么天大的错呢。半晌我说,就怪我不在场。他说,既然你邀请了他们,为什么不好好的跟着呢。是谁道破了我们的攻守同盟,思维不容许想那些,忙说,只怕还是我预谋的吧!我哪闲功夫请他们,是小许给我说了几次,我才应允的。你说,我恨不能伸出六只手六只脚来。他惋惜说,嗯,明天我还得去参加小唐的追悼会。停了下接着说,这时叫你来,是问你康吉整体搬进工业园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我轻松下来,说,本来是准备上个月搬的。可是工程上还扯皮,施工方不让搬。不知园区办公室怎么处理?他说,人家怎么处理?施工方说厂房是按你的设计要求进行的。我说,不是的,您不知道。机床地脚都没留好,我搬了怎么安装,怎么投入生产。这时,我也管不了他居高临下的行政压力。他扳脸说,好了。你也不要再纠缠了。只涉及到一个车间要重新倒基脚,你边搬迁,云天公司边改建。我说,改建不是一句话的事,又得三万多,谁出这笔钱。孔道然被逼得没法,便喊了:我的马总!又说,市政府都给你把床铺好了,只等你脱下裤子不行吗。还从未听他如此粗鲁的不妥讲话,他从我晃动的目光里觉察到了,接着平缓说,人大政协有批评建议提案,指责工业园入园企业不够,几千亩土地荒芜,有的企业挂了个空牌子,没有发挥园区效益,是摆架子搞形式的面子工程,工业强市是喊口号。昨天的市委常委扩大会上,魏书记特地点到了康吉。这事我听政协的提案委提起过,说实在的,市政府越有压力,我就越好要价。园区厂房是交钥匙工程,由市政府贷款贴息做的,也不容易。我说,不是脱裤那么简单,给了云天三万块钱就解决了?孔道然质问:你康吉三万多都拿不出!我说,不是我拿不出,财政要发工资,我还不一口气拿了二百万。他无奈笑了下,说,不是拿,是借的。你知道吧,把工业园建起来,政府拿了多少,一个亿往上跑。马总,怎么这点指壳的事就不让嘞。我闷着没作答。他又说,我来跟园区办去说,让他们支付这钱,但你必须先垫一下。他见我还不表态,起身走过来拍了我肩说,就这样了。马上你的旧厂区搞房地产开发,还需要政府出面协调的。我站起身来,说,你说话算数,是暂时挪下。他含笑说,好了,不我抠字眼儿了。 有好长时间没有碰上姐马昌凤了,老妈子刘妑一直是她照护着,我很惭愧。她不给我打手机,硬要在门卫室等我,要亲自会会我。我拧着喇叭进门时,老刘头说,马总回来了。我停车下来上楼进办公室,屁股还没落座,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笑微微地喊:昌俊。我爽心地说,姐,你来的真是时候,我刚回公司。姐说,我来一会儿。等着你呢。我说,有事吗?怎么不打我的手机。刘妑还好吧。姐接了我的茶坐下,说,电话里一二句话说不清楚。我要当面给你说。刘妑你不当心,和街坊老人抹抹纸牌,悠着呢。我坐下要她说。她说,我也不耽误你多的时间。我以为她担心我钓鱼死人的事。她说,你姐夫老家南桥乡的一个表侄,这次征兵练上了。可没有名额,让乡里给刷了,就来城里找你姐夫帮助找找人。我说,就开始征兵了。过去征兵是满街宣传,而且在很冷的雨雪天,眼下还没入冬。接着说,当兵也要走关系了。姐说,现在什么事不要人,扫个街当清洁工也要关系。我问:你是不是还在无纺布厂做衣服?我曾经要姐来公司当个保管员之类的轻散事,她不来,说不熟悉机械,只会做衣服。其实,她是厌恶罗靖。姐说,你别打岔,听我说完。他那表侄不肯读书,游手好闲的,大人根本管不了。就想放到部队去调zz教。要真变坏了,就误了孩子一世。再说了,象吸毒的孩子,毒瘾来了又没钱,会六亲不认逼着亲友要的。邻城村的一个孩子大白天拿着刀上伯父家逼钱,竟把伯父三两下给砍了。她讲这些是想让我知道利害关系,非帮这个忙不可。我打断她的话,说,姐,你别说了。征兵的倒顺我都不清楚,怎么找人去。姐急了,竖起眉宇说,国强急得不得了,今天晚上要定兵了。他又不让我来找你,我有么办法,还是只有厚着脸来了。你是名声又大,认识的人又多。还经常电视里跟书记市长在一起的。看着姐誓不罢休的模样,我解释:我认识的人多,都不是武装线上的。姐不让我把话说下去,忙说,昌俊,姐没别的事找你麻烦,就这一回。蓉蓉就业的事我都没找你。我说,蓉蓉明年才毕业啦,就要找工作了?她不想考研了。姐说,等她早点就业,我也省心。我说,那不行。还是读研的好。钱的事你们不当心。姐说,不说废话的,她不肯读,我有么办法。你只答应把这伢送到部队去就好了。看着姐那么无奈又恳切的目光,我真不好再拒她。便说,他的关卡在哪?她明亮着眼说,不瞒你说,你姐夫还找了人武部的熟人,都没搞成。你只要给南桥乡的书记说声,他一点头就没事了。我嘿地说,这么简单。姐说,听说内面涉及到七千块钱。那伢是城镇兵,多一个城镇兵少一个农村兵,乡里就得拿七千块钱出来。我说,这是么道理。姐说,现在的事没道理,有硬关系就没什么钱不钱,指标不指标了。我又问:体检都过关了?姐说,过关了,政审也过了,前天还请接兵的吃了饭。他们已经用了三四千块钱了。我终于弄明白了,说,既然是钱的问题,他们再出七千块钱不就行了。姐说,乡里又说不要钱,是指标的问题。姐不耐烦了,继续说,你问这些我也搞不清楚。你干脆点一个字,帮不帮。她边说边起身。我忙说,我没有说不帮啦,你躁么事。姐利索说,那好,我晚上十点钟再打电话问你落实没。我勉强说,好吧。她告诉而匆忙地离去。 接了姐的任务,我手里象抓了刺猬。在康吉的事上是没什么难倒我的,就是一米厚的钢板我也要用手指钻它一个埯的。一时在我脑子里排出了黄尚坤c赵军c孔道然,甚至魏炎生。他发不出工资还找我借的,这点小事一定难不到他。既然是小事又何须找他黄尚坤是我的副总,私事找他以后工作上怎么相处,你马昌俊也有求人的时候孔道然不管兵役,找了也白找,赵军也许和武装部有联系,枪与枪么,都一个系列。哎,姐说了,只要给乡里书记说下就成。一句话好说,可我怎么向人开口拒绝了我面子往哪放。公司的事找人,毕竟有“招商引资”c“工业强市”的大道理,和领导重视的大前提,光明正大,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找黄尚坤,从车间搬迁布置入手,试探他的态度。一接电话,黄尚坤就来了,敞开着夹克衫,脸像似乎冒着烟气,霭一副忙碌不迭的样儿。气冲冲地说,真不象话,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听的消息,说要搬迁,该堆码的不堆码,该清扫的不清扫,象个垃圾场似的。说了他们还不服,我只得亲自动手带头干。我肯定说,身先士卒,表明你黄总已经融入康吉了嘛。黄尚坤又说,我一动手他们更不干了,我不干来了视察的看到这遣逃的样,你不批评我。我岔开话题说,前天说你又捞了一大把。黄尚坤挂上笑意,说,你怎么知道的。真是手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第一个风就赢了五千多。如果第二个风不回点出来,他们都要跑人了。他那欣喜溢于言表了,人啊,赢钱就是爽!我说,最后还是抓了一撇啰。他说,没有。九千二。牌桌上的钱几时哪个斗准了的。我说,这也是的。接着问,唐局长你是么同学,他小一大截子。他说,我们电大班,大同学和小同学相差有一二十岁的。我哦了下,他顺势坐下,并神密密地说,听说唐丰不是出差车祸,是下乡钓鱼死的。我故作漠不关心的,谁知道怎么死的。才提几天纪委书记,味都没尝到,太可惜了。对我们康吉也是个损失。他也叹息,说,谁不说。人啊,要看开点。他们还劝我,一个月坐家也上千的工资,还打么工。他的话仿佛对着我的,我问,你怎么说?他说,我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人从z奶那儿找乐有人从升迁那找乐也有从儿孙那找乐的!咳,我么,从打工中找乐。他们说我是贱命,他们根本不理解。象东方朔把在朝庭生活当大隐。隐居山野顶多算个小隐。我说,那中隐呢?他自信说,身居闹市算中隐吧。他的情绪被我调节到适度的时候了,见我没有表达意图,疑视说,你叫我来不是闲聊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一章 按揭模式二憨子 要煲好汤只能用炆火,没火不行,大火也不行,该谈工作上的事了。我认真说,黄总,前不久孔市长把我找去了,将了我一年,要我们尽快搬到工业园去。说到这他瞪大眼睛望着,在全神贯注等我的后话。我接着说,这两天我反复琢磨过。市府大院我们开发成天骄花园,可以说又赚了一个市府大院,房地产比制造业来钱。老红炉这块地要是开发,至少也得赚回两个红炉,我还想连左边的贫民窟都开发了。黄尚坤等不得了,插话说,你不是说工程不达标不搬的。我理解说,我说的话从来不反悔。你听我说下去。园区办公室已经和施工方谈妥了。要我们暂垫三万块钱,他们在一星期内将车床机脚倒好。我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开发这块,按经济分量讲,这是康吉的大头。天骄那边当时没要你去,是生产这边少不了你。你说是不是。我说到这停住,也许他猜到了我的心思,说,你想怎么做,你讲,我洗耳恭听。我说,你干脆和刘涛对调一下。开发的事他没你合适,凭你过去的行政底子,好多关系都容易疏通。生产这边呢,那些工人过去都是刘涛的同事,让他对付去。他说,其实他们也好打交道,有话从不憋在肚里。不象仕途上,阴险狡诈,人与人戴着不同的面具。我不想说三道四,拦了他的话,说,我知道你的领导能力,他们都很服你。比开发上处理关系要直接简单得多。这事我还没最后决定,只是和你探讨。毕竟我们是同学关系,要是刘涛我更不必拐弯抹角,用那些隐饰的词了。黄尚坤说,既然是同学今后你也不必客。既然是探讨,我就直说了。现在到处在开发,满街下岗的还有多少人能买你的房子。我不是说我不服从你的安排去搞开发。他的话让我的底气更足了,只有他站在开发的角度,有那份责任心才说得出那样的话来。我说,我作个市场调查,也查了网上的房地产信息。深圳那边早就实现按揭的模式,武汉近年已推开了。他问:什么按结?总不能不付钱吧。即使分期付,万一住进去了付不了,你怎么办。我说,错,按结是通过银行作杠杆,我们开发商一点风险也没有。这都是学的西方先进经验。他们为什么发展这么快,就是先消费再挣钱,我们中国人传统的办什么事都等攒够钱了才办,是先挣钱后消费。观念上的差别啊。他恍然说,过去我们学过,就是马克思的消费观。消费促进生产。我说:过去我们学了,没有在实际中适用,现在才真正运用。他又说,县市级银行又没有权开展这业务,怎么按结。我说,还不事在人为。对了,我还一个想法,这次开发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参股进来,成为名副其实的副总。他神色慌张的说,这我从没见他有过失态表露,心中一阵快意。说,不要你现在答复我,你考虑成熟了再说。他若有所思的说,不过这里属于老城区了。把公司搬走,开发成居民区应该最合适,购物c娱乐c就医c子女上学都方便。就是夏天的蚊子也比开发区少,即使不用纱窗也没问题。污染少,空气也好。他一下摆出这多优势来,还有什么疑虑。接着说,好多熟人在找我要找康吉兑股金,不换股金,换成准备上市的原始股。还说我手里还有2万多没着落。我说,康吉要上市是国家层面,过去是地方政府行为,财政已承诺十年兑清,并比照国绩计息。这几年不都兑了百分之三十。说着,心想,也许他是为宏达的股金来打工的。他说,我知道,与康吉是两回事。我说,你如果没意见,明天我和刘涛谈了,就安排搬迁的。他满意的笑了,说,昌俊,你能让我佩服的就在这里,一个决定形成既出人意料,又立竿见影。好,你的事业象长了翅膀的腾飞起来。我说,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我们默契地笑了。 姐的事一直硬在我喉咙,便试探地外掏,说现在就开始征兵了。过去可都是逼近年关的时候。黄尚坤得意说,昌俊,你是一门心思扑在康吉的发展上,练兵早就改在秋冬了。过去是严冬的时候,我们脱了棉袄z裸秤,冷都是其次,就是怕那玩意没地方藏,宿得指头大小的。说着他开心的笑了,好象回到了那天真的年代。我哎了下,说过去兴走后门,现在听说不仅要后门,还要钱门。黄尚坤说,嗯,钱出少了都不行。前年一个表侄当兵,人武部硬是每个兵几百块钱收的,家长请部队来接兵的吃喝不说,还要给红包。还听说招飞的明码标价,只要身体过关二万买一个指标。那表侄去部队花了两三千。不过算回来在部队二年津贴也能发几个钱。走的时候请客收人情,也还落几个。他看我定神听着,停下让我说。我说,唉,姐夫老家的也是表侄,这次练上了,说要人和南桥的书记打个招呼,真是的。黄尚坤忙说,你比我有能耐,让你去打个招呼还不小菜一碟。出钱你更不在话下啰。我洪腔说,没名份的钱我一分也不花。要当兵又不出钱还行。看来,他没一点帮我这个忙的意思,而且还变相的堵了我嘴。好你个黄尚坤,给我记着。最后我说,搬迁的事就这么说了。他边起身边说,好,我等你的通知。 想想黄尚坤的话只能试试了,不就打声招呼嘛,给南桥的书记打了电话。他很快的接通,我首先报一名。他说,马总好,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的呵。的确,有时开工业会碰过面,彼此也知道谁是谁,但从没相认过。我客气说,一个小事想请你土皇帝开恩。他说,什么事?你说。只要是我方某所属能力内的事,一定照办。话听得舒服,接着便说了姐表侄招兵的事。他一声哎哟,这都是市里定的。当然,乡里也可建议,不巧我现在出差在深圳招商引资。要不等个把星期,我回来了做做工作。听他这么说,我象淋了冰水的早凉透了。还是礼貌说,就这么说方书记,吃亏了。我要挂机,他还在说,马总,有么好项目,外面的大老板给我们南桥提供个机会,引进引进。项目成功了,少不了你马总的。嗨,他们这帮官油子,真叫你哭笑不得。我也诌诌他:行了,方书记。南桥有你这样的好书记,经济不怕上不去的。他说,就这么说定了。我附和:说定了。我们都挂了机,不知道是谁的事说定了。明明他们晚上要定兵,睁眼说瞎话在出差。再一想也是的,他凭什么要向你说实话,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嘛。你又不管他帽子,我不信没人没办法治得了这种人。二憨子不是在借厂房吗,让他办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都说红道黑道是通的,我看看究竟通不通。 二憨子没有提厂房的事,也没有其他副带条件,一口应承了。马总,这事包在我二爷的头上!他竟然在电话里向我自称起爷来,听得很是刺耳,谁让我有事求人的。我还是满嘴的说,谢谢你了。不过别闹曓事祸来。他挂了电话,随立给易洪亮打,口气还真是那么回事的喊:洪亮哥,我受人之托,南桥乡有个伢身体都合格了,据说受城镇兵指标的限制,你给我南桥姓方的打声招呼。他听对方几乎没了声息,接着说,亮哥,你在不在听哪,要不要我当面给你说说。易洪亮忙回:你就电话里讲。我懂了,我来给他打个电话。二憨子叮嘱:他们今晚要开会定的。你得马上打,我等你的回话。易洪亮说,小哥,没问题。他接着给方舟打电话,听说你们晚上要定兵了,有个叫李冒的应该没问题吧。方舟恭谦说,只要是身体合格了,您说没问题,谁还说有问题呢。会上的事我来定调,您放心,这点小事还劳您亲自打电话。易洪亮高腔说,方书记,你是这么说,可有人不这么想啦。我易洪亮已经要拉幕布没戏了,不亲自行吗。方舟说,那是些没有政治素质的小人见识,您怎么会去计较的呢。易洪亮说,不会。不能保证别人不会。又强调: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方舟说,定了。没事的,接着,易洪亮就给二憨子回电话:已经给方舟打电话说了,他们可能是今晚开会。他没有肯定地回复,也许是行政上的口调,二憨子并不要他肯定的回答,只要他打个招呼就行,他再用他们的方式去搞定。要知道,不说吃行政饭的人,就是民间有时要谁向谁开口求事,那是比逼得牯牛下仔还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二章 当兵支招方书记 还不是吃晚饭的时候,二憨子邀了几个兄弟,在夜宵摊上喝了几口,招的去南桥。在的士上又给南桥的老东打电话。说,老东弟,我到你南桥来的。老东是社会上的称谓,意思是南桥乡的东家,不指日本老东。老东的名称取代了他的真实姓名,有时连他自己健忘了姓什名谁,似乎姓老名东的。老东豪气地说,好呵,老子们正要动筷,你二爷的口福真好。二憨子说:好个屁。老子们弟兄才在城关喝了几杯。老东说,没有这么早的。你知道有人熬了一钵乌龟请我,我怎么能独吞呢。二憨子说,你妈的,为什么不早给老子打电话,这时老子要来才说乖话。老东说,不是乖话,我无论如何要等你来才动筷子的。二憨子说,你少啰嗦了。你给我把姓方的叫到场就行了。老东借故问:哪个姓方的?二憨子说,你南桥还有第二个姓方的不成,市委组织部怎么不知道。别跟老子装聋买傻。老东笑侃:据人口普查,南桥方姓有上千人,你让我找谁去。二憨子说,那个叫方方什么舟的,你不知道。老东故惊,哦,你说的是我的哥们,他是长期给我陪客的。你想叫他陪,太没品味了吧。二憨子说,陪,什么陪,我要他效劳。老东说:我知道了。接着就给方舟打电话。方书记,这时我市里来了一位贵客,你过来。方舟犹豫说,这因为每次让他去陪客都是醉薰薰的,脑壳得痛两天。且今晚的乡党委会不能改日。老东不耐烦了,这什么,你只看来不来,干脆点。我这位是比市里任何一个局长都大的客人。方舟说,是说啰,你们的局长来了,怎么没早通报。老东是南桥地税分局的局长,他的税收任务每年在市里坐头把交椅,他还是市里的人大代表呢。老东说,是我的局长,就不劳驾您方书记了。方舟说,到底是谁?老东说,你来了自然知道的。方舟还想说,不说是谁我是不会来的。然而,在老东的份上,他不能这么说,他心中的老东不仅能呼风唤雨,什么损招都会使出的。屈辱说,好,我过来,在哪你总得把位子告诉我吧。 咖啡茗典楼是南桥乡新开张的顶级享受场所,聚中外茶饮酒食于一体的综合娱乐餐饮店。方舟找了早餐娱乐一条街的牌楼巷也没找着,也不好再找老东电话寻问,而在他面前孤陋寡闻掉底子。唉,巴掌大的南桥街怎么还有我方舟不知晓的。只好招了个踏麻木的坐上去,说去咖啡茗典楼。麻木用不惑的目光盯了下他,心想,几脚步可到的地方还要人拉,当官的太高贵了。真想弃了这生意。哎,你不拉人家会拉的,也许方书记是同情照顾满街下岗踏麻木的。他过去是粮站的一名主任,街上刚有麻木时,他宁可走甚至淋雨也不赶急,也不能享受这资产阶级的剥削。现在下岗了,不想自己也干起麻木营生,整天望眼若穿的有人招他。他还是悠然地踏着,拐了两个巷口,绕过桥过去停在了咖啡楼。原来竟是牌楼巷对河的那个土黑色的楼房,与方舟上麻木的地方仅一桥之隔,可他就是走不过这泛着恶臭的河去。老板热情的招呼,方书记来了!并要给麻木钱,麻木硬是只收了方舟的一块钱。方舟神威地嘿着,说,这茗典是你开的。老板笑吟吟点头,是。他们在楼上,您请。小姐随后引他上三楼的奥卡厅。厅内淡雅的粉黄色调,灯光亮堂,有大圆电转餐桌,茶座小方桌,还有电动麻将桌,对面是间小卫生间。墙壁上挂有金发女郎的文舞的艺术照。一西服革履的农汉子,憨笑的招呼:方书记来了。不一会,服务小姐递来沏茶。怎么看他也是个农憨子,不象老东夸口的贵客,况且老东又不在。方舟心里不是滋味,也没对农汉好脸色。走到麻将桌旁随便翻翻麻将,装得无所谓的神气。农汉说,您坐,喝茶。这是名茶,越品越出味儿的。方舟不停地摆开麻将,也不朝他看的嗯了下。终于,老东出场了,大声说,方舟书记,不是我有意冷落你。刚才去接了个电话,客人驾到。农汉恭谦说,翟局长,上菜吧?老东横了他,客人没来,上个什么!接着说,方书记今天没有回市里去。方舟的家安在城关,到南桥是早来晚归的跑班制。听了老东的问话,方舟特别警惕地回答:乡下的空气好,在南桥住夜特别舒畅。老东说,是吗。想不到方书记还有这种高尚的隐士情致,应该向你学习。方舟把目光鼠视地转向一旁的农汉子,平头黝黑下尖脸的农汉一旁瞅着,没发言权似的。老东又说,曹总,来认识下我们南桥的青天大老爷方书记。曹总扬气说,南桥谁不认识方书记。方舟趁势说,错。我们不是什么大老爷。是服从组织安排在南桥负这个责。老东说,我说你是大老爷就是大老爷,你还谦虚什么。接着拍曹总的肩说,曹总就是你的乡民。不看他西服领带,是上海的水产大亨,正宗的土憨巴,青湖村的老百姓。方舟这才伸手笑着说,哦,曹总。是我们南桥水产富乡的大功臣嘛。老东的手机又响了。 这时,小姐领着二憨子上楼,老东赶下楼迎接。方舟也跟随其后。当看见是个梳着韭菜叶头,眼珠不在正中的贵客,方舟惊奇的差点没晕过去,十足电影里的瘪三。这个老东又在忽悠我了!他正要转身,老东说,二爷,这位是你要来拜见的方书记。又对方舟说,这位是荆江的名士二爷。你们认识下。方舟心里打鼓,不得不佯装笑脸,主动伸出手来。回到奥卡厅。老东喊小姐,怎么还不上菜。二憨子说,老东,你什么不好吃,会游的江黄鱼,会跑的野鹿,偏要它只能爬的乌龟。老东招呼他们坐下,二憨子坐里面为上,方舟右侧,曹总靠门。他自己边坐边说,乌龟只是名声在外,但好吃,还是长寿的象征。二憨子说,老子知道你忒喜欢点特补,老子才不要长寿。过今天不想明天,过明天也不想今天。又转向方舟,淫威说,我们弟兄就这样直去直来的,你别受不了。方书记,市里有人跟你说了吧。方舟一下蒙了,瞧瞧一旁站着的他几个随从,都虎视眈眈的,再看老东也落了脸,小心支吾的,市里人。二憨子说,你别装糊涂了。市里没打招呼,也没什么。二爷今天亲自来了,李冒的兵就算定了。方舟恍然,哦了会,说,你是说征兵的事,现在就缺兵源。市里不说,李冒也是坚决要走的。二憨子说,不。我这时要落实你们党委会的决定。方舟心里怒火着,这小子欺人太甚,还要冲击我们党委会不成。这成什么体统,传出去我在南桥还哪有立足之地,调市里也不会有好归宿的。想了想,忙灵机一动,好的是易主席来过电话,拿出手机,给乡武装部长打电话,让他把李冒的名字定了。对方还在说不行吧,城镇兵没指标了。方舟威严说,你别啰嗦,我说定了就定了没错。其他方面我再打招呼去。对方不再软抗,方舟挂了机。说,你这下放心了吧,贵客。李冒走定了。还是我乡里财政来平衡,有么大不了的事。二憨子豪笑说,你们吃乌鱼做乌龟,是做乌龟长寿,哈哈。我们走了。说着利索地起身离席,曹总起身挽留,他俩也掺和挽留。说,是吃饭的时候,何必要走呢。二憨子望了下没作答,抬步而去,随从跟后。其他人相送。二憨子突然侧过脸咬住:老东,刚才的事你给我办妥。老东说,没问题,方书记历来说话是算数的,你二爷放心。他们走了,他们回到奥卡厅。方舟懊恼说,他们怎么硬要走呢。老东说,走了好,我们自己享用。方舟是逼木靠着,又何尝不想一走了事。 新闻联播才开始,姐就打电话来催问,那伢当兵的么样了?我说,姐,你也太性急了。人家乡里恐怕晚饭都还没吃,哪就开会的。反正我已经和人家做了工作,成不成在那伢的造化。姐说,你不骗我吧,今晚就定的。我说,几时我骗过你。姐刚烈说,喔,你和慧芬的事是不是骗我了。当然那是你的私生活,我们也管不了。但姐提醒你,和姓罗的再不能怎么了。我持着手听便,她又说,我九点钟再打电话。我真服她了,说,好好好。手机握在,想给二憨子打,也想给方舟打,觉得还是再等等,姐不是说9点吗,我到8点45再打二憨子的电话,应该有个信了。罗靖故意调着频道,见我没有反映,冷冷说,还是办大事的人,看这点子事把你睖睁的。我转向她,说,你怎么把新闻联播给我调了,快调过来。她心里很清楚,最近我对她的态度不好,是因为她的子z在做女孩时被多次的人工流产给刮坏了,现在腾腾仇敌似要和我断了父子关系。他翅膀硬了,不要我了,我很是懊恼。想和罗靖抓紧时间要个我们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多一个总是好事。而她总以年纪大了,不利于优生优育为借口拒绝。我时儿觉得孤独而沮丧,想到自己的心里话没法向人倾吐,比我的事业受到阻滞还苦恼。还有,她反复幽灵般地掌控着我。我开始警觉公司的资财。她不声不响的又调回到新闻联播,正好是东南亚的贸易博览会在云南召开的消息,如春天般的花海,如夏日般的人潮。科学和经济的发展如此之快的鞭策人。如果康吉搬入现代气息的工业园,863的光纤产业大规模生产,天骄竣工,红炉开工,上市的旅程会大大加快。一旦上市,集成板的市场很快会向海外扩展。手机音乐响起,打断了我长着翅膀腾飞的思绪。电话是二憨子打来的。马总,我刚去了南桥敲了姓方的,你表侄的兵定了。我暗喜,说,定了好,把你吃亏。不过不是我表侄,是我姐夫的表侄。你们没搞姓方的哪?二憨子说,哦,是昌凤姨的表侄,还不是你的一样。我重复一句:一样的。正欲挂机。二憨子又开口了:马总,厂房的事这不怪你,我拖了一两年,这才决定下来。租赁费还是要给的,你再不退了。我插了他的话,说,市里正催我们往工业园搬。这边要开发房地产,已列入市政总体规划,你再办什么厂还适不适合。二憨子说,你要耍我是吧。我说,不是,是提个信息给你,避免你浪费投入。二憨子横蛮说,我管他总体规划分支规划,我只找你马总,你搬哪我搬哪,是购制设备手头有点紧,你一定要给我投资参股,借也行。我担心的事他终于开口了,我装蒜说,这二憨子说,如果你不肯帮就算了。他的算了戗语里藏着心狠手辣的褐心。我忙说,不是的。问你缺口有多大。二憨子说,这不好说,你凑个十万的零头,大头我找母亲去。你不骇,只转活下,我会加倍偿还的。他们的手段就是这样,哪是投资哪是借,不过是口头说法,骨子里是强打恶要。否则祸从天降的。不能让他说出,你喂条狗也要花消吧,十万值什么你会有好果子吃的。我说,行。你给个帐号,明天打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三章 街坊不住福利院 立刻,我给姐打了电话,告诉李冒的事成了。 姐高兴说,你姐夫也接到那伢的电话,已经到乡武装部领了服装。他鲜活地说国强叔,这次真感谢您了,他们还说我还很硬的后台。我觉得出,姐的一字一句都是蜜甜,而我心里在滴血,被人z亵的卑贱!姐接着说,你别关了。你姐夫要给你说话。姐夫李国强接过电话,没有欣喜若狂,说,昌俊兄弟,人家都讲你有能耐,这回我见识了。这伢的兵是判了死刑去不成的,你都起死回生的给扳过来了,真不简单。我轻巧的说,没事,这有什么。国强哥别往心里去。姐夫说,怎么不嘞,我会终身难忘的。看来,这事成了他对我人生定调的标本,其实人也有脆弱悲哀的时候。没几天,腾腾突然给我来了一封家书。这是我父子俩一二十年里且在通讯快捷的现代社会还用这种传统的表达方式给我为父的亲笔交流,我当然喜出望外,忙折开来看。请允许我还称你一声爸。我已经是大学生了,从有我的生命到呀呀学语到登上大学殿堂,在我提笔的时候我方才感觉到有不知廉耻的你。你不要动怒,听我叙来。你无情的和妈妈分手,就意味着和你儿的决裂。不管你的事业怎么有,你和妈妈开始是一条同甘共苦路上的,后来背道而驰了。既然你背道了,我毫无疑问和你分庭抗z或分道扬镳,和妈同舟共计,天伦之乐。是妈妈在你碌碌无为的时候擎天柱地撑着这个家,是你凶狠残忍的打碎了这个温馨的家。也许大人的事我不太明白,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不佩为人之父。18岁以后,对你的施舍我会悉数偿还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胡诌什么!我无法再看下去,我的脾气变得更狂傲了。看看这世间有谁是儿子养老子的,都是退休老人在养下岗职工,不认就不认。只要我有钱,请多少人服侍都不为过份。有钱使得鬼推磨,三二下将信扯个粉碎,此时的我已暴躁狂妄到了极点。大哥敲门进来,问,怎么烟雾尘阵的。我说,是腾腾过去的学习资料,我把它烧了。大哥说,资料也是财富,怎么能烧之灰烬的。我还没缓和表情,说,罗靖看了,有时不舒服。大哥说,腾腾的书本怎么会放到你这的。他是看了少许的灰烬心存疑虑。我说,是高考复习时罗靖一时心血来潮接腾腾来后忘下的几张。说着我便去倒茶给大哥。大哥说,你反正忙不过来,刘妑那边反正这大年纪了,医生说天冷输液更加速老人的日子。我不能让刘妑住到你这来。我和昌凤说了,我们一人再一百块钱给她。我说,加二百都行。大哥说,你有钱加我不能瞎表态的。我说,不是的。你看我家庭这样,要接刘妑来是完全不可能的,多出几个钱我心里会好受些。国强说谁没见个几张票子的,你收回去。我今天来是和你商量能不能请个保姆照护刘妑。免得昌凤他们有想法。我忙说,你这观点我不赞成,刘妑又不是没儿没女,还请什么保姆。再说出钱请人,不如就请姐,一举两德。大哥说,那你去和昌凤说看。我看大哥的语气不对,便拿起茶几上彩信打了姐家的电话,是姐夫接的。他很是自豪的说,前天李冒从部队还来了电话,问他爸妈好,要我们也注意身体。孩子一出门就变了,几天就长大了,变得醒事了。他们高兴得不得了,一定要带了家里喂的土鸡土蛋来城里感谢你。我忙说,这有么事,不要他们来又花钱的。姐夫说,他们说了家里喂的多,再不春节时提来。我答应了,反正是他自家喂的。大哥一旁咬牙横脸的。可我嘴里说,国强哥,乡下人喂几只鸡也不容易,让人家换几个活钱用。姐夫说,昌俊哪,你还用老眼光看农村,他们比城里下岗的家境好多了。象你姐下岗这多年,喝水都要用钱买。农村起码不愁肚子吧。我看大哥焦急得都要冒火了,便说,那让他们感谢你好了。姐在家吧?姐夫还在嘞,那不行。人情是你的。他说话还是那副蹲机关的板眼腔调,接着又说,哦,你等着。门声响了,你姐回来了。 电话里果然有隐若的套锁声和姐进门的埋怨。咦,干么呢,老半天不给我开门。我还以为你寻死了呢。姐夫软纳说,是昌俊来电话了,你先接了吧,他等着的。姐理解成了昌国,没好气地说,让他等着,他有钱交话费。不是早跟他说清楚的,刘妑我照护不了。姐夫接过她买回的面条,用作早餐的。又催:你还是去接了电话,好说,不象对我生硬硬的。姐不慌不忙的换了拖鞋,来到矮柜前,抓起电话就炸响说,大哥,不给你说清楚了的,要照护刘妑请人去,那是你们儿子的事,我家老的在南桥孤住着,还不没人照护。我只能管得了一边的。我为姐好笑,内心也羞愧。忙喂地说,姐,是我,昌俊。姐听出是我,忙换了亲热的口吻:哎哟,昌俊,我不是说你呀。你是组合家庭,公司又忙,没办法,我能理解。你看大嫂仗着在银行单位好,整天在外打牌吃喝,大哥也不象个男子汉管管她。既然是人家的媳妇,哪有不服侍婆婆的道理。不是我没良心不照护刘妑,我一家子也要浆衣洗裳做饭生炉啵。我说,姐,不管大嫂单位好不好。不是的,是想我和大哥出钱请你。姐立刻变脸说,昌俊,不是姐说你的。你现在是大老板有钱,了不得是吧。你们百万美元放到我面前,我都没眼看的。你不说了,请不请人,请谁是你们的事,别老放我不下。姐真跟刘妑的脾气样,立竿见影的,一下把门封死了,我的话无法在大哥面前兑现。仍和缓说,我的亲亲姐,你别火爆先发制人,听我说。人家都说福利院好,你看把刘妑送那去,他们一帮的老人聚一起,有他们的天地和乐趣,象么样?姐忍了会,无奈说,你这是诚恳的态度。不过,看刘妑愿不愿去。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大哥嚷着要接电话,我捂了手机摆头挤眼不让。我不想他俩吵忤逆了不好。说,好了,姐。等我和大哥商量好了,我们再一起送刘妑去福利院。姐说,大哥和你在一起?我说,没有。姐嗯地说,那有么办法呢。她这样回答算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她放了电话,冲姐夫吼,昌俊想的好主意,要送刘妑去福利院。姐夫顺乎说,是不妥。去那种地方条件是不错,可老人心里怎么好想。有儿有女的,随她去哪家。去福利院?会加快老人去见姐拦了他的话,泪眼花花的说,你少给我乌鸦嘴。姐夫还是轻言细语说,还是把刘妑接来我们照护,你也不用在外受累,我也回家有热茶热水的。姐说,你想得美,我难得在家看相吃霉饭的。你想没想,我万一接了他们的钱,外人会怎么传言,他们会怎么看,我不如给别人打工单纯又顺气,不能讨这个麻烦。 和姐的话音刚落,大哥冲我吼了。你怎么想到把刘妑送到福利院去!从未见大哥对我这般凶恶过,我也火了,但在肚里燃着。冷漠说,那你说怎么办?人啊,没有唱对台的,他的火气也自然淡漠。大哥沉滞会,沉吟句:那我们去看看刘妑。我说,这时?他说,还要等几时!你整天跑自己的。我去拿了茶几上的钥匙动身,大哥又叮嘱。你把火灭干净。我说,没事的。大哥还是用他的茶去淋了瓷盆里的灰烬。我开着我的宝马去,大哥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他在内心里煎熬着,一名为人师表的教师,竟然要把自己的母亲送到福利院去!老家后街狭避静寂,阴湿暗淡,被我们的到来搅动了。小车没法开进,倒退在巷口拐角处,留出行人的路。两间小瓦房被左邻右舍的钢筋水泥高楼遮挡得跟个小鸡笼似的,屋檐的燕瓦也翘动有掉下的危险。屋内没有亮灯,我推开歪而不倒的木门和大哥进去。浓郁的潮湿霉气扑鼻而来,但有种沁润心脾的感觉。要喝多了酒,在这呆上时辰,酒醉会遗尽的。正在椅上洗脚的母亲翘首我们朦胧的身影,温情地说,是哪位大哥呀?大哥说,是我,和昌俊。我说,怎么不开灯哪黑漆漆的。然而,我却寻不到开关,不在门边的墙壁上了。大哥比我熟悉,去房门边拧了开关。吊在房门口可照到内外两间屋的泛黄的灯泡亮起。刘妑说,电费又涨了一分。日子长呵。她说话的时候,便揩干了脚,躬起要自己倒水去。我说,我来倒。我知道门口有条沟。刘妑不让,说倒习惯了。今天你帮我倒,那明儿呢,过几天不活动,恐怕只能瘫在床了。大哥说,你真是的,让他倒一回。他难得有空碰上的。我去倒水,大哥在和刘妑搭话茬,问她感冒好了吧。刘妑说担心我厂子的人闹着要饭吃,大哥说都过去了,现在不闹了。我回屋里,刘妑又对我说,唉,慧芬恐怕是不行了。你知不知道?大哥看我不答话,便说,你糊涂了,还提她干吗。我转了话题说,刘妑,我们来想和您商量件事。刘妑说,哟,外面的世界我又不理会,和我商量什么。大哥说,不是的。是你一人住在这,我们放心不下。刘妑说,你们有几室几厅住,可别打我这平房的主意。这房可是我和你们爹一撮土一撮土担起的台基。我打了她的话:刘妑,您说岔了。我和大哥想给你搬个好房子住,又亮堂又没潮气,还有人陪着,有人服侍。刘妑很敏感,瞪亮眼睛说,你们越说越悬乎的,别想把我送到孤老院去,你们安逸。告诉你们我是不去的。那对门的鄢家妑,去了没一个月就象死人一样拉回来的,上个月就烧成灰了。我不是怕死,是难熬。我和大哥碰了下眼神。她为鄢妑悲悯,而我内心为自己的老母生活在这样凹糟的环境里而疾痛。刘妑接着说,你们都忙,我又没怪你们没有来服侍我得。只怪阎王怎么还不接我去,久活着害死人的哟。我心里涌起一股酸流欲从眼眶里冒出。我解释:刘妑,您不听别人造谣的,那福利院不是孤老院,是政府投的资,专门让老人享受的。好多有子女的老人都不住那儿,原来红炉厂夏爹他们就住进的。刘妑说,哎呀,昌俊,不管你说得比皇宫都还好,我也是不会去的。这里的老街坊住习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四章 保健到位贺老板 门口有个女人亲和地喊:刘妑,家里来客了。刘妑地似电子击活起来,也喊:姣娥,你进来,是我儿子他们来了。姣娥站在门口瞄了我们,说,他们来了你就高兴了。刘妑说,高兴,高兴。我是说有蜘蛛吊,有客人来的。我想,该冬藏了哪来蜘蛛儿,一定是老母心切眼糊了。原来母亲把我们做儿子的都当客人了,多心揪呵。刘妑又催:姣娥,进来伢。不象小姨养的见不得世面。我又有事求你帮忙。她的话把也骗进来了。刘妑颤巍巍地起身,去抽屉里摸出两块蛋糕。这是上回我和罗靖来时买来的,她还没吃完。忙去塞到姣娥手里,说,这是新鲜蛋糕,接着。姣娥羞红地说,我不吃。我们说,刘妑的好意,你拿着吃去。刘妑也在自言自语的,不知是哪个好心哥哥拿来的,看我的记性,怎么还不死呢。姣娥边接边说,您呀,一定能活百岁的。她没有吃,出门时轻巧地放在了木椅上,刘妑没有发现。嘴里还在念叨:这姑娘心地好。在超市打工,家里还一个憨巴儿子要照护。还一有空就来看我,帮我吱唤的。前几天哪,放到炉子上的米老闻不到香气,不是她来看说炉子熄了,我还要等到下午的,反正肚子不知道饿。我听不下去了,没法面对这样的现实。说,大哥,不行。我们坚决给刘妑换个环境,不能依她的。刘妑火了,你们是不是不让我活了!大哥毫无触感,还阻扰我:昌俊,你不激动,依刘妑的。我起身去后面查看煤炉子,是熄的,但有余热。我提醒:炉子又熄了的。刘妑说,晚上不熄又得白烧一个煤。现在的煤呀,一个还等不到天亮。她又接着说,你们喝茶,喝吧,自己倒去。茶瓶里还有。我们说,不喝,要唱自己就倒了。刘妑说,你们舍不得喝,明天早晨我就洗脸啰。 原来大哥处事比我老道,真的没法劝说老母。要想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多难啊,我们只能作罢。我啧啧说,刘妑怎么会这样呢。大哥感言:也许我们老了也是这样的。我骄纵说,我才不会嘞!大哥说,天晴还防着下雨啦,别看现在年轻力壮衣食无忧。他的话简直是冲我说的。这样一个组合家庭,腾腾又和我决裂,晚年的境况真难料的,很可能还不如刘妑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着。车子刚启动,手机响了,是罗靖打来的,责斥我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令我赶快回去。我望了下大哥,说,现在有事。便挂了机。大哥听到了广播似的喳声,说,是罗靖。哎,你呀他的后话没道明,一定是怜叹我自找苦吃。有人说没孩子的女人不懂温存,我不赞成。现在罗靖的表情一天天加剧,看来让我要重新认识她了。 把大哥送回家,他问我坐会啵,我说不了。他说,好,你是要早点回家去。然而,我并没急于回家,开了一段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来给腾腾发短信,全当没有父子断绝信那回事。应该去办公室上qq交流更方便,可他一直没给qq号。问他身体么样,学习是否适应,不要太刻薄自己,想吃什么只管买,我会抽个空到武汉看你的要给钱他的话题只字没提,他反感我有钱,而不懂钱在社会上的重要。也许他是中了短信毒言:女人变坏才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现在我是无法与他沟通的,只有等他踏入社会后去感悟钱的威力。连续发去几条杳无音信,狠不得将手机摔了。终于手机嘀嘀响了下,腾腾回复了。你来我也不会见的,除非你和罗断了。这小子诚心要毁了你爸的幸福!我没法和他交流下去了。懊丧和恼怒统治着我的情绪。突然有人敲车门,我没觉得是打劫的,拧下窗门,是我工程上的包工头贺家典。可形容他是狂热招呼:哇,果然是你马总,怎么不下车,等谁呢。我说,没等谁。你在这干么?他笑嘿嘿地望了下街边门面招牌,说,享受品味生活啦!来,下车,接了多次都不给机会,真是缘份啰。我顺势望去,是“东方丽湾”综合娱乐处,夜生活的摇篮,半年前开业的,前不久陪广东的一客户来过。我干脆说,我去尽兴,我还有事。贺家典说,我知道你有事,在转盘那就看到你的车了,一直关注着。我的车牌是几个8的尾数,太招眼了。我说,好啊你个贺总,跟踪我是啵。他说,不,不是。别误会,是碰巧。他又凑近车窗小声说,还有建工局匡局长他们,正等着你呢。去年政府大院的开发,他们给予开绿灯的。古话说滴水之恩全当涌泉相报。马上又要开发老厂区,我正要登门拜访的,便抽了钥匙下车来。 刚下车,贺家典又在狂热地招呼匡友宽他们。他们似乎已经瞧到我了,我也赶过去并伸手招呼匡友宽。他嗯了下:马总。接着说,你们是谁请。贺家典抢答似的,我请!难得匡局长c马总能给我这个机会的。匡友宽说,我知道马总来的应该改日的。我愣了下,立刻微笑说,今天是贺总的,改日我来安排。贺家典说,改日也是我的。机会给我多,我的就业率更高。匡友宽说,八小时余外勿谈工作。贺家典你真是太精明了,比马总还马总。贺家典恭谦说,好容易受到匡局长褒讲,真是皇恩浩荡,受宠若惊。不过,我顶多算马总半个徒弟。我说,我几时有你这个徒弟。不站着了,进去吧。简短的几句交语中透露着显为人知的信息,一定是他们也嗅到了我老厂区的开发。旗袍小姐的欢迎光临,邀请着我们进入了温馨的世界。又被小姐请到二楼的茶座包间,象商务会馆式的。茶饮上来了,瓜果碟也摆上了。贺家典把话题聊到麻将上:建设局的黄局长搞了三次裸奔,带的一万钱险些输出丑来。匡友宽叼着烟说,我看输赢完全是个手运。有一次才一个多圈几乎包和了。贺家典点头哈腰:这是,这是。我过去从不打牌,现在也随波逐流,打打业务牌。便掺和发表感慨。问,什么是裸奔?匡友宽都笑说,嘿,才兴起的,不告诉他。贺家典欲言又止,灵机一动转了话锋。那我们今晚就切磋切磋。切磋你就知道什么是裸奔了。他们不知道我不喜欢玩牌的,我赶紧说,切磋还到这地方来,浪费手运的。去有电动麻将的地方。一旁的小姐推介,去做保健噢,仿古典式的。匡友宽故作雅致说,古典式的小姐是不是原始人哪?小姐妩媚说,比原始人还原汁原味。贺家典笑说,是穿树皮,还是裸奔的。小姐说,高度文雅,包各位老板满意。我说,行,上次我来陪客户尝试过。 很快我们就消失到各自的按摩房去了。暗淡而温柔的灯光,温暖的空调和芬芳的檀香,早已把人迷住了。小姐轻手轻脚进来,并关上门,又不声不响的轻手轻脚的从头部捏搡起来,蚂蚁舔一般。我说,你们这的小姐怎么都没吃饭似的。她稚声说,你是要重一点。上次我看轻轻的你感觉很舒服的。上次哪是舒服,是酒意缠z我睡了过去。我重复她的话,又说,你怎么知道我上次来过?她说,您是贵人多忘事。说着她开始用力按我的太阳穴,顺势而下按捏肩膀。一双灵巧的小手,着力象虎钳的力量,我感觉真舒服。我一边享受一边体味她芬芳的气息,还一边详端她。圆满c秀丽,眼睛泛光她觍着脸说,记起来了吧。这样瞪着人看,怪骇人的。我闭上眼,怎么也回味不起来。不说后来睡过去了,当时完全是应付陪客,根本没留意小姐长得么样。她说完了,我猛醒匆匆到大厅等候。我还是说,记起来了,就是你。你一句话都没说。她说,你也一样半句话也没说。我说,你眼睛真毒,可不能对外乱讲哪。她说,我们都懂规矩。再说,我们都是很科学的保健,也还不是为了生活。说了这话她沉闷下去,也许是我刺伤了她的自尊心。忙说,你们也不简单,工作的分工不同嘛。她还是不搭讪,看来是真生气了。我说,你想没想换个工作,我可以帮你。她厌倦说,你们哪,在这里甜言蜜语的,出了这门六亲不认,谁肯信。看来她年纪不大,对世事的看法有自己的见解。她按到我胸脯了,且发出细细的喘z。她有些超负荷运行了,我说,你不必这么用力的。她说,为什么?她也许认为我不满意。我说,你需不需歇会?她说,歇了时间做不到,又要加点的。面对她想到过去的罗靖,我粗粗的嘘了口气,说,我真的可以帮你,就到我公司去。她说,我什么都不会。我说。扫地会吧。她笑说,这谁不会,从娘肚里带来的就会。我怎么又怜悯起一个按摩女来,该不是又想邪乎了吧。我在警惕自己,不能正龙拍虎,自作自受的。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要我翻过身去,双膝跪在我的背上近乎蹂z。我还得鼓足气,不让她把我的脊梁踩断了。既然这也算享受,我应该去天骄工地做小工。我还没她这年纪,三伏天赤着背,一短裤,顶着烈日挖基脚沟,一块二角一天。她也是在竭尽所能的工作,而我感觉报复似的。说,哎,好了,丫头。再踩下去,我恐怕爬不起来了。她说,你多大,不能叫我丫头,小妹还可以。这时她又象个天真的小女孩,人人都说女孩会心疼人,要罗靖能给我生个女孩,就可当我家的皇太后了。我说,好吧,小妹。她做完背部按摩让我翻过身来。我又好奇问,还是叫你名字好。你说说叫什么?她说,有这个必要吗。按捏腿脚的时候她有点喘z了,这也不是碗轻爽饭。她硬是坚持做完了,还去端来杯茶给我。我接了放下,动身说,你如果什么时候想换工作,去工业园找我,康吉公司的马老板。她嗯了下,去得没影儿了。然而,我却觉得有好多话没聊够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五章 绿色评审喜封顶 外面有了成群的脚步声,东方丽湾的生意真红火。请大家看最全!我出房下楼梯来,楼梯上有接待过我们的小姐在慌张嚷着。他们要找朱老板,把我们客人都惊动了。我擦过她们到一楼大厅,大厅里挤满了气焰嚣张的青年伢,大声喊:朱老板呢,给老子出来!不好,要出祸事了,贺家典和匡友宽他们呢。我忙向人群寻搜,看到他们在大门口了,不会有危险的,便唤了一旁的吧台小姐,给我们结帐。她说,贺老板结了。看来他的反应机制比我灵敏。我忙又挤出大门,与他们会合。大家并没有显得恐惧,平缓地说,闯道子的伢们。走,我们走。又相互招呼离别。本是来爽心享受的,碰上这诲气的事,真扫兴!一头钻进车去,启动离开,手机响了也顾不上接。转出这条街,手机又响起,接听是罗靖的。噼啪说,你什么意思,马昌俊。老不接电话,又和哪个妖精在苟且。她越来越原形毕露象那种泼妇型的,我没有回话,恼火地把手机挂了。她又在发疯的打,我也犟着不接。一鼓作气开到了安居花园,停好出车库,手机才不响了。我没有妄想她会给我开门,自己取了包里的钥匙开去。正反转了几下,门锁打不开,我要发火捶门,门锁砰地一下开了。我推门进去,她扑地一笑。我火上浇油似的怒吼:神经病!她被我的怒不可遏怔住,忙落下脸喝斥:谁神经病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波。看我不能生孩子,你找妖精生妖怪去了。我铜眼敌视,大声责问:你瞎说什么!往日说到要孩子,她总以年龄大了什么的,还假惺惺说不能分散我干事业的精力,自上次哭诉着自己生不了孩子,又变换着方式对付我。她狂傲说,你还想听吗,我的子z在女孩时就给弄坏了,不能生育。你听明白了吧,很气愤吧。都怪你当初为什么不睁大马眼,闹得亲生儿子不认老子的。不知哪来的爆发力趋使我挥手照她打去,才接触她脑壳我住手了。嘘了口粗气,垂手冲出门去,将所有的愤怒集中到关门的“砰”响上,震出荆江的天空,如万钧雷霆! 没有什么比被人蒙更恼怒了,我一口气把车开到了康吉公司。仿佛只有康吉才是我的寄托,那两个由王遐举行书的字仿佛是我活灵活现地矗立在工业园的天空。再两天整个厂区将全都搬来,尽管新地址还有些零乱,而那大气新颖的门面c办公楼c生产车间,无不让人年轻10岁。我都快半白的人了,除了财富,一点无价的精神支撑仿佛没了。关在明净的办公室里仿佛是漂泊在浩瀚的海上,月光粼粼中的一叶孤舟。据说有人做试验,3天不吃可以,如3天与世隔绝却没法生存。哪怕是地震中掩埋一百多小时都可救活。手机响起,我懒得接去,一定是那个冤头来的电话。其实不是她,她没有追拦我的意思,而是将一张乌发丹方扯碎。这是她发现我有了白发,特从邓阿姨那要来的。她的易洪亮快60的人了,就是找老中医谋了这方子而返老还童,花发变黑,看上只有不惑之年。用制首乌300gc人参2支c怀牛膝60gc菟丝子60gc淫羊藿60gc补骨脂60gc枸杞100gc当归100gc黑芝麻200300gc泡白酒10斤,每晚睡前喝两口。过了会它又响起,我再从包里拿出是孔道然的电话。我便接通。他问责的口气:怎么嗯,电话都不接了。我说,不是,在厕所里。他喊了下,说,康吉股上市省里今天来了正式批文。不过,还有张“绿色证券”要复检。现在全世界都在重视环保,是国家环保局对上市公司,继“绿色信贷”c“绿色保险”之后的第三项环境经济政策。我想插话,说过去的环评是在老厂区进行的,现在搬到工业园了,厂区焕然一新,也彻底消除了污染源,应该百分之百的没问题。然而,他在不断线的近乎作报告:我想工作园花园世界,这张绿色证券你们应该没问题。他的语气停顿了,我见缝插针,说感谢你,孔市长。我马昌俊的成功没有您孔市长的关心是万万不能的。孔道然说,好,不早了,你整天很累的,早点休息。我说,知道。他又说,天骄封顶我恐怕不一定有时间参加。我说,这怎么行,万一不行以你的时间为准。孔道然说,定了的时间不能朝令夕改。现在都讲企业行为,你们自己举行仪式,一样隆重。我们嗯地挂了机。他突然打电话,难道是罗靖给他透露我们争嘴了。电话里听不出孔道然有什么异常,不过叮嘱我早点休息。我可不是憨巴,似乎说出那意思。 接过电话,我陷入沉思,眼前却出现了按摩丫头诱人的笑脸。我不再是一叶孤舟,回到五颜六色的现实中。难道我和这个接近可作女儿的丫头真有那个缘份,半百了还能走桃花运。眼前呈现了胡子拉茬的马昌俊,我耻笑他,马昌俊马昌俊,你看你羞不羞嘞!我无意识的打开电脑上线,鼠标点出qq好友软山硬土。他立刻发话,我知道你是个现代酷丽的女孩,青春的芳心被无言的情感冻得冰冷起来。别焦虑,我远山给你烘热,融开,让你心花怒放。不信你可试试。我的昵称是铁水钢花,他怎么认定我就是个花季少女呢,网上的世界真莫名奇妙。当我第二遍浏览到这篇留言时,简直恶心得要呕吐,岂有此理!正要关机,他又会话了,好女孩,愣着干么,怎不说话哪?你的网名太刚性了,女孩应该柔弱娇嫩,我给你取个寒雪芙蓉吧,和你人一样美丽又好听。我随意地点击着,不知屏上显示的什么。静谧的公司把我孤独起来,这算什么,一个大男人,户口本上法定的户主,被抛弃在寂寥的办公室里。不能家不由主,我得回去。大街上寒风凛凛的,我启开空调,又象保险到了温柔乡里。时儿有零星的行人和措车划穿如昼的街灯,添起一丝苏醒的生机。安居花园更是寂静得似原野,没有一间窗户透出光亮。楼梯上的感应灯随着我的脚步起落而眨巴眼睛,开门时钥匙与锁发出彻响的金属碰擦声。我的心扉阵阵吃紧,便故意把动作弄得响声些,还是没有她的声息。我看房门关着,轻推了下,纹丝不动的。这样也好,我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客房的床上做美好梦了。 几天的“绿色评审”忙过后,我的心情轻缓下来,元月份康吉股就可在深市沪股发行了。接着去察看天骄工地,黄尚坤让我也戴个头盔,仰望20层高的房子,好似耸入云天,高吊车,脚手架围网。四个二层楼高的“喜封金顶”鲜红夺目。继而又上顶层俯视,日新月异中的荆江市区尽收眼底,行人和车辆如爬行动物在蠕蠕而动。施工的围墙宣传牌尽管有点破损,更能张显天骄魅力。打造一流居室,构建荆江明珠。明天上半年竣工后,就实现集商业c文化c娱乐与居住于一体的休闲天堂。园内景色优美周边环境宜人。我指着散堆拖沓的砖块砂石c水泥c钢筋,正色说,1号那天停工,将场子收捡轻爽,以最后一块预制块盖上为标志,鸣炮奏乐。黄尚坤说,专班已经开会,分工到人了。我说,那天公司机关只留人值,都来服务。鸣炮要那种冲天的大雷子,可直接去湖南浏阳购进。黄尚坤说,已与神彩公司订好二万元的鞭炮,他们还可派专人来指导燃放。去湖南时间做不到,已不划算。看着这项具有荆江标志性的工程,我心潮澎湃,高兴说,十万如果紧了点,再加二万。华妆綷縩的罗靖说:我把他们的预算一项项算了,包括生活招待和嘉宾的礼品,刚好,我没理睬。黄尚坤说,十一万应该没问题。1号到了,孔道然身着青色中长皮袄莅临。有他的到来,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也光临了。他们还带极品烟作贺礼。事前接他们就讲好的,不受礼。既然送来了,就取之于官,用之于官,见人一包分发。仪式简洁,黄尚坤主持,工程人员封顶,我致欢迎词,孔道然讲话,部门代表祝贺。鞭炮齐鸣,响彻云霄,纸屑烟雾弥漫了荆江的天空。仪式刚过,老天飘起细细喜雨。尤其是康吉能上市,有了钱老厂区的工程就可加快,拖欠的工程款也可兑现,贺家典也可以兑现农民工的工资,让农民兄弟回家过个团团圆圆的幸福年。还有光纤产业的延伸生产线可上马投产,年增加产值亿元。一个巨人企业终于可耸立在荆楚的大地上了。我双手象飞雁一舞,便骑上了康吉岩峰,云朵在我的脚下漫过。睁眼温暖的晨昕镶挂在乳黄的窗帘上,她还没有起床。我们分居割据已有些时日,简单收洗了上卫生间,便上班去。街上开始人车涌动,一路有小车鸣笛和我招呼,我也鸣笛回礼。老刘头照常老远就给我开大门,从车窗递给我一份早餐。算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六章 中头彩魂飞天外 今天的早点是几个小笼包和一杯热牛奶,我提着上楼,所有的办公室仍然没有谁先开。请大家看最全!上次的人大政协会上都提了开通工业园的公交线路的建议,可没有哪个营运老板愿接。明摆着亏损的钱路谁跑,财政不可能补贴。有的员工是赶早起来,有的是骑摩托或自行车来,时间赶急的也有搭班车的,搭一截走一截。嘴里嚼着包子,眺望厂区,清甜的风裹着崭新的厂房,已经有员工陆续到来。只等南边的宿舍楼竖起,我就恢复食堂,开始三班倒的日夜生产。办公楼也有了陆续的开门声,我回到办公桌前,翻了下台历,再一天又是双休了,时间在繁忙中滑得真快。我不能等着上市筹资,必须和黄尚坤再次上建行的门商洽商品住房销售按揭的事宜。和黄尚坤通过电话,我下楼去开出车来等他。经过办公室时,东方丽湾的那丫头在找李明报名应聘。她看着我经过,没有招呼我。李明责怪:你看在哪儿,要把应聘合同和履历表看清楚。丫头转过脸去答应:哦哦,我是要看清楚的。人不能再上第二次同样的当。李明说,说明你上过应聘的当。我们这是全省的名牌企业,不会有半点骗局,全是按劳动合同法行事的。包括养老保险和工伤保险,我们康吉都给办了。丫头听得心里沾沾自喜,喜意都挂在了眉梢。李明又催:看好了,认真填吧。她在登记表上一笔不苟的写上了自己的姓名金茹娅,笔划幼稚而俊秀。李明要她填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她干脆说,没有。李明坚决说,没有不行。电视上的招聘公告你看清楚吗。没看电视,荆江日报上也应该有。没有身份证不行。茹娅说,没有身份证我也是中国人,又不是外星来的。她是典型的唐代丰z型女性,更不是红眉毛绿眼睛。李明说,不是。治安管理有要求,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是他的通辑犯还是罪犯几个字没说出。茹娅拦了他的话,我还是坏人不成。你们老板可以作证。她为了维护尊严而表现出了不屈的个性。李明用怪僻的目光打量半晌,好奇地问:你认识我们老板?打量中他感觉出她那百草丛中野花独放的神韵,几年前马总就承诺要关心我成个家的,现在胡茬都黑刷刷了。转念一想,现在鬼精的人太多了,别被这小姑娘耍了也不能违反原则去循私情。茹娅乖巧说,刚才我看到的不是你们老板吗。李明说:好,你知道我们老板叫什么?茹娅利索说,不知道。李明说,哦,我知道了。你还是拿了身份证再来应聘。他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自不敢马虎。茹娅不和他论理,赶出门来寻找我,我正上车关门。她懈怠地轻喂了声,我已经驾车和黄尚坤出门了。她失望地呆立会,拍腿离去。李明赶出来要退回她的表,她已经没影儿了。 姐突然打来个惊喜的电话,象唱:中了五百万!我惊讶地说:真的?忙叮嘱:你小声点,要沉住气,别让人知道了。姐说,又不是我,怕什么哪。我恍然:嗨,不是你,你欣喜啥,险些把我高兴死了。姐说,是李冒家,就是你姐夫的同族兄弟。他硬要拿五万块钱感谢你,我说你不缺钱。你不告诉别人,他只跟我说了,还说要给五万我们啰,还要电话把他儿子从部队叫回来,不当兵了。真是天上飞来的横财。电话里能感觉到她那乐不可支的模样儿。我说,天上掉下的馅饼也好,我是坚决不要的。你只让他小心点,保命要紧。姐悄声说,他鬼精着,知道的。好事和祸事几乎是要伴行的,转化的。我早把这事忘得干净了。然而,没过多久荆江电视台播出一桩特别诉讼案,继而惊动了香港台,特派记者进行了专访。荆江台播的简单,似乎在我的预料之中,便没太留意。我喜欢看台,她专播一些奇特事件,又是打破沙锅璺问到底的专访,勾住了我的注意力。 李冒的爸爸也就是我姐夫的同族兄弟,对着标记的话筒,义愤填膺,一定要状告彩票中心,双花钱请律师诉状,媒体效应倏地在社会上传扬开去。他中的是七星彩,头奖500万元疑。是在李冒验兵前花4块钱买的两注,随手丢在了桌上的柳条小篓内,是他家的财务票据篓,需要时倒出来查找。应该是他买彩票的第二天晚摇号。他从前年做起中彩发财梦,也坚持能理智的10天半月才买一次,有时个把月不想起也不去买。买了这彩票就缠入儿子报名验兵纠葛中。从报名到目测,到体检,到政审,到攻关,一环紧过一环,等儿子欢喜地穿上威武的军装,请了客,送走儿子,他心头的石块才算落地。拿着半折包早餐的报纸,在厕所悠闲的蹲着,浏览。看了标题看趣谈,当目光移到下版时,看到了1234567的一等奖号子。眼睛随着大脑好象太阳黑子爆炸的泛亮了,这不是前不久自己买的号码吗,还一注是7654321,守这两号都三年了。三二下慌乱地揩了屁股,操起裤子往家跑。将篓子底朝天的翻了个透也没见那张彩票。奇了,它象古时传统,金银财宝在地下会自己移位不成,又将大柜小屉翻了个底朝天,还有瓦缝墙角也找遍了,狠不能掘地三尺。整个家闹得似打家劫舍的来过。午饭也不吃接着找,从满头大汗到脸面煞白到满头紫胀。晚饭时还不停歇,当他妻子劝慰吃饭时,才知道是500万的彩票不翼而飞了。她反埋怨他:猪东西!到手的财竟让它没了,气不气人啦!他恼羞成怒,更无法抑制地捶自己的大脑,嘴里念念不忘:我明明放到这篓里的,怎么会没有了呢。他妻子反冷静了:你别急。是不是有人偷了,我们报案去。他斥她:谁知道我有五百万的彩票!她机警说,彩票站知道呵。他昏花说,应该不会。她说,哎哟,在这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怎么不会,不妨去打听打听。他压抑着说,假如没有,我们不仅反而露馅。还是你去探下虚实。她见他魂不守舍的,忙答:好。我去。你先吃了饭,不碍事的。 500万丢了!那是他几辈子都挣不来的,沮丧得要钻地,根本没心思吃饭。她回到家,见他变了个人似的发呆,说,你怎么还不吃饭。他音不对嘴的说,吃么饭吃个头,找到彩票才是重要的。她心疼的劝慰,哄小孩似的:吃了饭自然找得到的。他迫不急待地扯住他:是不是彩票站那儿有了信息。她说,你先吃吧。他发吼的声音都变窄了:你说不说,不说老子不客气了!她哀叹下,说,那儿的人在咒骂是哪个狗日的幸时得到500万不吭声。他们还问是不是你。我回他们这两个月跑儿子当兵的事,哪里来过啦,晓得是哪个鸡z日的得了。他听了贼喜:这就好,这就好!说明五百万还没人认领。他呼喊起来,我的彩票祖宗你藏哪儿去了呢?她还是劝说,会不会是夹在儿子的行李里带走了。他的眼睛一翻,对呀。好象真在儿子手中,在儿子手里他才能放心。松懈一下的心弦又紧绷起来,冒儿不会再丢了吧,让人知道了不会敲诈他啵?一连串的叩问令心口象击鼓。她说,少乌鸦嘴,部队安全着的。他抨击:你又没当过兵,怎么知道!他灵机一动,甩下这话便去公用电话给儿子联系。李冒笑说,爸爸你没事了吧。我压根儿就没见到你什么彩票,一张废纸我有什么用。她见他魑魅地回到家,欻变魂飞天外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七章 茹娅应聘身份证 天色很快灰暗下来,他们仿佛不知道去开灯的。她说,要不我们去报案。他希骥说,我为什么没想到这。她说,我白天说了你拦了我。他转念一想,不行,不能自我暴露。她去开灯想把翻乱的家什衣物清理还原,蹲在地上心不在焉的缓缓翻动,目不光转睛的探照灯似的搜寻。她不甘心地问,篓子呢?他苦楚说,都找了。还是动身去寻,还说,怎么没看到了?又自言自语说,哦,我又拿到冒儿房里去了。她要再去找,莽撞地碰倒了门边的煤堆,露出老鼠街去做窝的乱纸来。她骂骂咧咧该死的老鼠真害人!还用火剪挟出来,然后重新堆码煤。他过来嘀咕:真是好事不做,怪煤有么用。说着顺手翻起乱纸,发现有红蓝色的纸皱,拿起展开。天啦,竟是那张1234567号彩票。寻遍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而且只缺了不碍事的一小角,亦有鼠尿印迹。他即忙双手捧伏在胸口,欣喜苦狂地跳了起来:我的祖宗乖乖嘞!她被那异常的疯癫举动吓傻了,半天缓过神来,关切问:他爸,没事吧?他翻眼说,你才有事嘞!又惊呼,我发财了!我发财了!五百万,我的祖宗哪!随即狂吻。她也猛地一吼:你疯了!一下把他威住。他仍是不知所措的说,真的五百万,不骗你的。她说,哪儿,小声点。他揣得紧紧的,说你别看,不让它吓丢了。她使劲地拉开他的双手,并说,我看看。我是你老婆,不会抢了的。他好不容易压了压暴发的情绪,将彩票小心的递给她看,还是不忍脱手。她凑近看了,是1234567的中奖号。也抑制不住的要跳起来高喊。他捂了她的嘴,说,冷静,冷静。她点头也说冷静冷静。他们都同呼冷静,语音小了下来,可那澎胀的大脑怎么也不能收缩复原的。俩人久久对视,以眼相问:怎么办,怎么办?她去打开电视,让电视声掩盖和淹没他俩无比兴奋的表情和话语。 兑奖的大体规定他知哓,小额奖当地兑,大额将去省市,头彩不用说必须到省里兑去。她听了,便说,那我们今晚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搭早班车直接去省里。她妩媚的目光里充满了好好乐乐的情z。他没理会,摇头说,不,白天走目标大,我们连夜走,神不知鬼不觉的。她说,要不找到,晚上么样熬哦。他说,找不到睡不着,找到了也没法睡去,不说今晚睡不着,起码一个月睡不着。似乎怕它飞了,么办?她不说,心里明白,天大的好事,谁甘心睡去。他俩商议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将燃煤换出,淋水灭熄,打开墙下鸡子的进出口。说南桥乡呆不了啦,这破房子也不必要了,带上门鬼鬼祟祟地离乡背井。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省城兑奖处的人员看了奖票是06年11月4日,今天都元月20了,又看了看萎蔫而憔悴的他俩。和蔼地告诉他们:兑奖期限已过,只能作废。他们哀求,泪流满面的苦苦哀求:不兑500万,400万,100万也行。根本没有提到所得税。工作人员又拿出兑奖规则他们看。他们擦干泪雄赳赳说,你们为什么不早说!便耍赖放死起来,围观者中有人肯出50万收了这张彩票作文物,他们舍不得。在围观者和保安的劝阻下,他们人生地疏的作罢,想到法律上,决定倾家荡产请律师打官司。社会传闻是传闻,台的报道基本版概况是这样。主持人有句发人深省的话,没中奖未必是坏事,中了奖未必是好事。可李冒他爸还是忿忿不平的,要坚决把官司打到底。从屏幕上看他没完全达到那种疯癫的程度,内心祝愿他能平安地过好下半辈子,不要困扰在这张作废的彩票里。看着看着,我豁然启迪,忙给电视台经济频道打了电话:明天创富英雄栏目专访的事我没时间,改日再说。我和姐再次在后街老家见面时,她也不提中奖的事了,还心平气和地答应服侍咱们老妈子。大哥含蓄地望了我下,心头的石块落地,我也一样的心境。我们当即搜出钱来,我数了10张给她,她讳涩的推辞。大哥说,昌俊的家里扫帚扫一下都不止这几张,你都收下,不要白不要。还说,我手头不多,这几张都给你再补上。他悄地捻了有4张。姐说,你就不要补了。当个保姆也没有这高的工资。再说服侍刘妑也有我作女儿一份责任。不过,大哥银行里也不比昌俊的少。我们姊妹和谐的笑了。 那天茹娅没有应聘上,在东方丽湾等我上门。可我最近一直没上那儿去,不是业务需要陪客,我是不会去的。即使有人请我也不会去。她是下决心要跳出那环境,又去了几家门店应聘没成,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还是来康吉找我了。不巧,我去建行签定正式协议了。她等了会,又要李明给我打电话证实。李明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和对我的万分感激,又觉得从没听我提个醒儿的,还是不敢打。好的是按摩工作没有正式辞,已经等到我们要上下午班的时候了才离开。她正出大门,我回公司来,下车后直往办公室去。她一直跟随也不吭下,似乎看我还记不记得她。忘没忘记自己的许诺。在楼梯的转弯处,我发现身后轻盈的脚步。这晚了,还有谁没下班呢?转身一瞧是她,我惊诧地站住了。一张桃红色的微笑脸面,映入眼帘,我也友好的微笑了。她边向我走近,边说,不认识了,马老板。平常都是喊马总的,她称马老板,我忘了那晚按摩床上的称谓。我说,我没忽弄你吧。说了打开办公室去,她跟进来。兴趣说,哟,这是你的企业,好大哇!老刘头提了瓶开水来,他以为是来找我拉皮的,怕我烦恼,来探听虚实的。我说,没叫你提水瓶哪。我办公室有饮水机,从不用开水瓶的。他哦了下,我忘了。我见他不醒悟,说,没你事,去吧。他嗯地不放心地走了。 茹娅也学着老刘头的,对我恭敬起来。您您的称过不停,还改口象老刘头称马总。我问:你有事吧。她突地含羞起来,支吾说,马老,前几天我就来过,看您忙着没敢打扰。我说,是嘛。我坐下,她凑到办公桌前来,送来那股永不消失的体香味。真不愿她离远了,还是说,你坐吧。她去对着我的联邦椅上坐下。我说,有事说吧。我还真不知她是来应聘的。她还是羞答答的讲述了找李明应聘的事,没有了做保健时的大方豁达,顿生怜爱。她讲究了,我却还一直注视着她。她说,马总,您给个话吧,他们准听您的。我从定格中回过神来,轻咳了下,昂扬地说,李主任找你要身份证是对的。她抢过话说,我没说他要错了,可么样解决得了哇。她是荆江东荆河镇东荆河村的,家里连户口都找不到,哪来身份证呢。我想了想,便给赵军打了电话。赵局,我一个远房表妹来康吉找个事做,没有身份证,你给东荆河镇派出所打声招呼让他们办一个。赵军说,这么点小事你大老总也操心,真是忧天下人之忧啊。我不客气说,你不嘴贫了,给个话有没有问题。赵军表态:没问题。为公民办身份证是我们的职责。通过电话,茹娅笑说,真感谢您了。我说,别先感谢。还没回话呢。不一会,赵军打来电话,说给东荆河的刘所长说好了,要你表妹明天去找他。他把表妹2字拗口了。我豪情说,赵局,感谢啦!赵军说,别嘴里谢。哦,还有一事我得提个醒。有人要利用你的厂房,那不是正经营生,你得注意,不要满脑一门经钱。我并不怀疑他的善意,便说,赵局,你明示。我这人天生悟性差。赵军说,我又不是皇上,没法明示。也许案子还在审理中吧。我说,过去有人想租,但我一直拖着。翻过年就掀了开发的。赵军说,你拖得好。否则又是我的麻烦了。我明知故问,怎么是你的麻烦?赵军别开话题,说约个双休,还去商务会馆轻松轻松,不要变成了事业狂。我说,马某谨听尊便。赵军说,就这样定了。我再邀几只脚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八章 罗靖历史不再还 我不再称她丫头了。说茹娅,你明天去东荆河办了户口和身份证来。她近乎撒娇:不。我明儿想来上班。我质问:那谁替你办身份证呢?她说,在你马总这儿,身份证不再重要了。我没有完全听懂她的话,便说,明天你还是去东荆河,这里算你上班出差。她似乎也不理解我的意思,炯炯的疑视着我,水汪汪的眼里把我的面容整个的映了进去。我又说,你不信是吧。忙拿起手机给李明打。小李,上次来应聘的女孩茹娅,金茹娅的身份证已经没问题了。公安局赵局长查到了,就定她明天正式上班。李明也没完全弄懂,忙说,谢谢马总!照办。我说,你谢什么。李明嗷嗷的,替她谢。我望着她,挂机。说,这下你放心去了吧。可她还是犹豫的,避到外面去给家里打电话。是村头小卖铺王爹的电话,让他去通知再回过来。将近等了20分钟,她欣喜的告诉爹:我在工业园一家很大的康吉公司找到新工作了。身份证还是要办,你明儿去镇上找派出所的刘所长,让他给我办。她爹恼她,他都不认识我,我怎么跟你办去。她硬气说,你只去就认识的。她爹勉强说,那试试吧。我一旁插话:刘所长不信,就让他打电话给市局的赵局长。她跟着说,要他打电话公安局赵局长,记清楚吗?她爹还是说,试试吧。放了电话,她爹的心更悬了起来,这丫头怎么沾上公安派出所了,不该是遇上坏人上当受骗吧。这孩子心志太高了。她挂了机,她轻松地嘘了口气,笑说,您帮了我,我会在你这好好干事的。我说,行呵。你把事情转嫁回家了。可你想干么事?她饱含青春活力地说,干什么都行。我说,我的厂子都是技术活,车钳铇铣装电路板c电脑计算机,你都会?也许这也算我对她的面试吧。她说,我不是那意思,是说扫地也行。我没资格挑剔的。说着便起身要给我去饮水机里灌茶。我不阻拉,看她动作麻利而过细的。我问:你在市里有亲戚吗?她顺溜说,没有。我是一个人出来闯的。高考落榜我不甘心,同人去了南方,害了一场大病。水土不服吧。今年就回荆江在东方丽湾做那份事。她对我已经没有戒备,似乎当着可信赖的人滔滔不绝起来。我说,现在农村比前些年好多了,多种田也能发财的。她莞尔一笑:农村永远赶不上城里的。她的目光里已经充满了希望,一个完全城里人的希望。我说,我们的宿舍楼快盖起了。又随之起身说,你来看。我们倚靠窗台,她娇小得矮我半个头,迎着轻微的冷风,我指了不远处四层楼的乳白房子:那,你看。她欢喜的说,这么好的楼房,象居家噢,美死了!他暗淡下去,我还是不能向往,我是来打工的。还小声说,知道做不做得长久。我想,他们这代人生来就没有固定观念,不象我们这辈一锤定终身似的,到头来还是世事难料。便说,以厂为家有什么不可以。我们那时参加工作都这样想的。她说,照你说来我该把按摩做到底啰。错。和你们那代不同了,那时是铁饭碗,我们现在顶多是一次性的纸饭盒。 阵阵清新触面的野风吹啸,不觉得冷颤,仿佛从未有过的温馨和充实。人活着不应该只是疲于奔波辛劳,还要有能理解自己且说心里话的人。茹娅,可惜我不能当面倾心。她望了下我置疑的神情,成熟地说,外面冷,进屋去吧。这时,罗靖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哦,还在谈业务呢,要风度不要温度了。我说,你来了。说了句笨拙的话,她反而说,噢,不该来吧。茹娅应该已经看出我们的关系,怜悯地送了我一眼,悄然离去。罗靖接着问:她是谁?我蔑视的,一个新来的员工。接着说,银行按揭的事定了。只要预售广告打出去,资金就活了。罗靖不接我的话茬,摆动中长貂牌毛绒袄往办公室去。我倚在门口朝内喊:走,回去。她不理不闻的,一门心思操作起电脑。电脑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空间相册没建立,日记有搞笑动漫,留言上只有一则。铁水钢花,怎不见庐山真面目。她看了讥讽说,还路边野果!我撇下她,气哼哼地下楼,钻到车里去。我终于熬不过她,连抽两支烟,拧了拧喇叭,她迟迟不下来。一会老刘头跑过来,朝大门说,门开着的,马总。我马着眼也不瞧他,他再仰望办公楼,发现我的门开着。说,您放心回去,我去替您关了办公室。说了忙上楼去,见是罗靖坐在里面,心里嘀咕她么时来的公司,怎没看见?警醒恐惧,便喊了罗总。罗靖没好气地说,是他叫你来喊我的。老刘头如实说,是替马总关门的。罗靖说,谁让你关,有眼无珠的。他人呢?老刘头说,马总正要开车出去吧,您看罗靖恶脸说,什么东西!同时关了电脑,撤出。老刘头退到一旁去,心想我不是东西上,是大活人呢。他把触痛掩埋到心底,让它沤烂,然后随着大小便排出体外去。要不是马总对我好,你姓罗的就是金山银山堆着,我也不会侍候你的。他仿佛是阿q精神胜利法的翻版。 罗靖自己上车来,把怒气重重的发泄在车门上,一股子酸味也被关在了车内。酸味和香水味的渗和,产生一种让人从未有过的厌恶,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相敬如宾情投意合的伊人,似乎曾经相濡以沫的慧芬。我陡然踩下,轰地启动,驱动车轮,向前驶去。她没有准备的晃了下,又咒:什么东西!我不想用争吵的方式征服她或解决问题,合不来就平静地分道扬镳。回到家,她再不给我准备洗澡水,我去找前几天换下的保暖内z,凉台衣柜床头都没有,还盖在全自动洗衣机里,沤发的体汗味薰人后仰。我自己安排洗了,穿上夏天的褂裤,进客房睡去。谁能睡得着,不是因为她,几乎对她没有感觉了。是因为她茹娅一朵出水的芙蓉,是否经得住炙晒或雷暴狂飙的折腾。想打个电话安慰她,可没有她的号码。明天她会来公司上班吗,不来我可去东方丽湾找嘛。她能在东方丽湾吗?会不会离开荆江去找理想的归宿?我思虑着,她去别处没法找到好的归宿,被无情的伤害和蹂z糟踏了自己。 咚咚咚,母狮在撞门发吼了:开门!开门!不能让她把门砸坏了,我缓缓地起床,去轻轻地开门,若无其事的说,干吗?你不睡,我可累了。她嘲讽:你当然累了,还有什么不累。一个骚z十足的小婊z啃了半天,是钢也溶化了。我说,你胡说什么!你不是一直要找保姆吗。她说,是维护了吧,心疼了吧,戳到你心里的肉了是吧。哟,我找的保姆你不同意,我终于明白了。你做梦去。我没去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只想到一个无辜的求职者被这泼妇恶毒的侮辱,我的情绪如火山喷发,冲她一巴掌过去。她也不顾一切的和我拼命撕扭,我铁塔般的巍然不动,毫无损伤,全当挠痒痒儿。门外有人敲门,责难:深更半夜,别搅得我们睡不了觉!她消耗得疲惫了,也听到门外的抗z,才松手喘z说,要怎么样你说,你不要这样折磨人的。自我主义没觉得自己是在伤害她,接过话说,谁要怎么了,是你自己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她说,不想怎么,为什么一人到一边睡去。我高傲说,这是我的自由。她抹去凶光,说,法律规定不准你自由。我逗戏说,你拿来我看,哪一条哪一款我不能一人在这房里睡。她抨格说,狡辩!卑劣!我不想诘她卑鄙,怕她受不了失去理智轻身。便坐到沙发里看电视去。看着看着眼睛不知不觉的闭上了。她只得作罢,一人回房睡去。恍然,房中彷徨着茹娅。我关切地问是不是她欺侮你了。她矜持说,她是谁?我说,那个骂你是婊z的女人。她摇头:不知道。随之撒娇地坐在了我腿上,双手勾住我的胫脖,给了我个满怀的吻。我沉浸在了她甜蜜的吻中。她又说,人家等你老半天,还不上床去。我是守了20年的女儿身,全为了你,快去吧。我说,我不仅仅是要你的女儿身,我是要你的女儿心,纯朴得似原野的小草,明净得似小草上的露珠儿。她稚声说,只要是你喜欢,我立刻变成小草和露珠。我紧张说,那是比喻。她微笑说,那你就把我全当你心目中的小草和露珠好了。我欢喜地狂吻起她来,狂过又抱起她,向房里去。象婚礼上的浪漫和优雅,幸福在心田。心想,我们还没有履行手续呢,怎么就反正迟早她都是我的人的,现在的年青人都兴这样。老鹰叨小鸡的!一个寒颤从脚底钻心,撑开夹层眼皮。电视还在无休止的开着,我起身伸展下酸涩的身子,关了电视和灯,进客房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九章 红炉花园看守所 俞平是市长了,微服私房似的出现在康吉,年青保安坚决阻拦,老刘头客气地问,找谁?他不骄不躁,说来看看。老刘头说,这不是公园,有什么好看的。他向内瞅了瞅,二话没说,转身离去。他们没当回事的就过去了。然而,商品房按揭的事要银行c城建c房改办c税务c财政等部门开个办公会,再以政府名义发个会议纪要,便云找孔道然汇报商量。他还是照常地接待了我,听了我的想法后,说这事不必我亲自安排,你去找办公室陆勇。临别时还说,别说找过我。我不明白的嗯了下,也许他学着韬光养晦。我下到二楼敲陆勇的办公室没反应。找秘书们去问,说是同俞市长赴省开会了。他们在一块是天助我的机会,陆勇好久才接电话,说,是马总,这事等回来了再说。我问,几时能回来呢,他说,现在参观,下星期再联系。 红炉花园是我定的名。黄尚坤想起名康吉花园,得亏没让他参股。我想还是留点过去的回忆,要是起了康吉那火红年代便无影无踪了。然而,红炉的那些买断职工不这么看。奠基剪彩的日子,横幅高挂千年基业红炉永固。从围观的人群中崩出一伙人,首先扯掉了横幅,又捣损护栏围墙,说不准打红炉的牌子!我挺身而出,吼声震天似的镇住他们。张国庆的伍燕小丑般竟然冒出,指着花园设计的现代图画:姓马的,寸土寸金的几万平米被你占为了己有,现在还想打红炉的牌子在赚黑心钱,休想!她又转向众人挑衅:大家说,我们答不答应?群声怒起,齐呼:坚决不答应!平静了才几年的红炉,一下回到文革年代回到改革初z访年代似的。平头虎相的贺家典挥动铁锹说,现在红炉是我贺家典的开发工地,谁要闹事,休怪我不客气了。他的话音未落,那帮施工人员中站出10多条汉子,寒光毕露,杀气腾腾:谁耽误了我们一分钟都是有价钱的。黄尚坤招呼众人,平和说,大家要理智,有么事想法我们坐下来交换,何须兵戎相见。我仍刚强说,没什么好交换的!又对伍燕严厉说,伍燕,今天的事是你挑起来的是吧,一切后果由你承担。原买断职工又起哄了:是我们自发的。随后,几个婆婆老老躺到石灰钱内去,几台挖土机豗地扬着挖斗。贺家典指着几个扯横幅的职工:就是他们起先闹的,给我上。他的那帮年青人象唆狗子挥棒涌向他们,他们奋起反抗,拾起砖块抡起杂物砸去。一时间,工地混战起来,打闹声淹没了我的大喇叭,黄尚坤忙打110。一会儿,几辆警车鸣笛驰来。干警威武地冲向打斗的人群,高喊:住手住手!谁闹事谁闹事!双方混战停住,已经有人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又去叫起那几个婆老,他们赖着不起,哭喊抓游子抓黑社会。治委大队何斌队长说,都去治安大队接受调查。又叫几个警察去催起他们。何斌来到我面前,说,马总,你没伤着吧?是谁肇事?我说,何队,给你们添麻烦了。他们不敢对我动粗的。其实,不是我躲闪的快,那没长眼睛砖块没准亲上我了。我又对黄尚坤说,谁受伤的各自去治疗,等待治安大队的处理。何斌又去点了竭力分辩的贺家典和伍燕,让他们跟警车去队里。职工又起哄:要抓凶手,是工头请的黑社会游子。戴头盔的的施工队员说,我们建筑工人,是他们无理起闹,干扰工程开工。要把扯横幅掀墙的家伙抓起来。警方又点了双方冒头的两三个人,一起带到治安大队去。贺家典不想去,喊我说,马总,奠基怎么搞?我说,继续进行。何斌又过来向我解释,不会影响你奠基的。又对众人喊话:今天的事端因红炉而起,马总开发的是楼盘,不是炼铁的炉子,我们不要再干预破坏。否则,视为违法闹事。刚才的事谁对谁错,等我们调查了,自然会给大家一个公正的说法。说完,便命警察撤去。 警车呜呜的驶去,混乱的场面恢复正常。我的师付梅丽芳突然出现在面前,已经花白头发的她仿佛责怪的问:昌俊,么事闹得这个样的!我说,我也不清楚。停了又说,可能是用了红炉的名称。有人插话:是马总占了红炉的场地。梅丽芳说,早搞什么去了,改制买断那阵为什么不说。人家都经营这些年了。她的话让其他人欲言又止,而我听来是反话正说。我去黄尚坤那边,对他说,你给老贺打个电话,让他快来,我们要奠基的。贺家典接了电话,对何斌说,我该说的都说了,工地还有几十人等着,耽误一天是多少工资他们是要的。何斌和几名询问笔录的警察简单地碰了个头,对双方说,你们先把各自受伤的情况让医院出具诊断结果,等候处理。伍燕纠缠说,就这么轻易地让他们走了?何斌厉色说,你不想走是吧,那你等着我们把被捕的手续报到局里批去。伍燕缓和了说,我是说您们怎么这么轻饶了他们。有警察插话:你们双方的询问和要求我们记下了,等诊断有了结果,会按治安处理条款在规定时限内进行处理的。如果造成伤害的,将依法z处。伍燕重复询问时的话:郭师付的血都流了一滩,还不是伤害。施工方的年青伢说,我们董师付的都是内伤。何斌说,你们都别说了。如果不服可以运用法律程序,请律师。我还重复一遍,谁再起事,谁负责。火要烧上屋脊的气势,到治安大队,已经自灭了一半。此时,贺家典要赶回工地。伍燕他们只得暂且回去。 梅丽芳又凑到我们这边来,说,昌俊,我给你提个建议,不知你听不听?看在是师付,我耐着性子说,你说。只要不是损害我的工程。梅丽芳畏缩说,刚才我听那公安说得好。你何必叫红炉呢,就叫红楼,楼房的楼。黄尚坤认真说,马总,是起名的红楼,谁知写字的写错了。我望了他一下,他目光里似乎要我赞同他的说法。其实我心里忌讳,跑了的赖昌星不也有举世闻名的红楼豪宅,不能步他后尘。我便接着说,这一定是有人故意制造的矛盾。过去的邻居刘师姐也凑过来,说,昌俊,你不能做个好事?把我们那栋贫民窟一同改造了。我忙招呼声:刘姐。又淡淡笑说,我在自己的位子上开发都有人生非若事,哪敢有其他非份之念。刘师姐泼辣说,这是么非份之念。是双赢的好途径。我们把位子交给你开发,你到时给套房子就行。你不是做一层吧,其余的你卖了赚钱去。大城市的开发都政府出面协调,以面积换面积的。一旁的颜师付说,旻旻说的你是可以考虑。那破平房也是要改造了,你住过的,春上风多雨绸,怕是要塌死人的。我说,你们说的是个好办法。可是在我们市里行不行得通很难说,不说你们住户的意见要统一,还有与老厂的产权关系,还有那些握着开发命脉的部门批不批。这块地的开发不知我费了多少周折,关盖章是二十多家。刘旻旻笑说,哎,你马总有办法的。那时我们进厂在梅师付手里学徒,我就知道你有出息的,将来一定是干大事的。她一番赞词不知是不是内心发出的,但我爱听,也勾起了过去美好的回忆。我欢畅说,那时我妈还把你当成了她的儿媳呢。梅丽芳说,嗯,要真嫁给你,现在不到好处了。瞬息,我感到好多双刺人的目光睃向我。刘旻旻笑盈盈说,老不正经的。她止住笑说,早不休书了。话有点恶毒,还是响起一阵笑声。大家笑得利害,我笑不起劲。这时,贺家典他们回来了,我们接着热烈的剪彩,也不顾禁鞭令,噼啪震天响。 半夜的手机响起对我来说并不为奇,惊奇的是姐打来的。最近我总做那天破地裂的怪梦,一直担心着刘妑的身体,是不是她要走了。姐在电话里从未有过的惶恐声调说,大哥不得了,大嫂出事哪!梗塞和颤抖得令人可怕。忙说,姐,你慢慢说。姐说,别说。我和你国强哥去大哥家的。我说,我也去,你们等着,我来接你们。姐在江边原氮肥厂的宿舍住,三更半夜,江边孤寂破败。过去红火过的水泥厂c氮肥厂c磷肥厂c造纸厂等只剩下断墙穿顶c坑洼草丛的火红年代的遗址。一栋栋的宿舍低矮窝垢没几户人家住了。人来车往的工业码头c客运码头已干枯闲置。我颠簸翻过江堤,开过只有墙垛没了栅门的荒院,车灯射到已等在楼下的姐他俩。我慢地开过去让他们上车。姐说,还是有车方便,老半天没一辆的士开过来。我专注地打方向盘,踩离合器,扳操纵杆,吃力地倒出驶上正路。然后问是么事,姐的回答让我打消了一路的猜疑,或车祸,或情感纠葛,或被人陷害。而是污浊家世的犯罪,大嫂挪用银行钱被关进了看守所。钱的念头一闪,我稍稍稳了下神,问:多少钱?他们又不是没钱用,怎么?姐焦虑说,谁知道是么回事呢。这下只苦了我们大哥了。说着竟哭泣起来。当然,往深处想是屁股后掉炸掉响不得。姐夫劝阻:哭么事,你这样不更增加了大哥的伤痛。我也说,姐,你别这样。心想既然事已出,应该是稳妥化解,把震荡和伤害降到最小限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O章 咽苦酒大哥心揪 工商银行的门房还没睡,出了大案,人人自危的。请大家看最全!车子刚到就有保安帮着开门,还招呼:你们来了。也许是认识我们的。姐摇下窗玻璃忙客气说,把您吃亏。我轻地拧开大哥的门,眼前的一切真惊呆了我。姐轻轻地关上门,大哥愁眉苦脸,眵目巴巴地一屁股塌到椅上去,看不到一丝为人师表的俊雅或长哥当爹娘的硬汉形影儿。我们照例换上拖鞋,扫视横七竖八的家什,姐问:这是怎么了?姐夫轻声阻止:嚷什么!毕竟他是那个层面的人,知道被抄家了。姐愤怒地瞥了他一眼。我去看了几个房门都敞开着的,也是衣物c书藉满地屉柜开着,物品杂乱,真有点象电视里遭抢窃的不堪入目。还有烟气余雾的茶几上烟缸里成堆的烟蒂,从不抽烟的大哥,一定是要用尼古丁熏戕自己而减轻痛苦。姐夫说,你帮着收理一下。大哥终于憋不住了,咧嘴哭诉: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天的。姐偏嘴弄眼的,说,你没看到,我们可看得清楚。大哥又捶自己的头,悲切并发,哭诉:都怪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姐夫文雅说,别这样。事情已经出了,看怎么往最好方面努力。大哥一筹莫展的愣着,愣得近乎痴呆。我心如刀绞,蹙眉说,大哥,再痛悔也没有用。是么回事?有没有挽回的可能?我和姐夫去靠近大哥坐下,也许此时只有亲情能温暖他,能减轻他的痛苦。默然地看着大哥渐渐地恢复常态,又慢地开口低声细语地告诉了原委。 大哥是下午上课时接到一个陌生而声调厚重的电话,因你爱人万玉琼的经济手续,我们需找你一下。大哥谨慎地问:是哪位?对方答:是工行的。在你家里等你。等大哥一到工商行,早有警车等在院内,随后有穿制服的人跟进家里。拿出搜查证,是检察院的办案人员。万玉琼因涉嫌挪用贷户还款,已被关押到看守所。接着他们进行了拉网似的和翻箱倒柜的抄家,连每一本书页都不放过。搜走平日家用现金3000元和项链c手镯等金银饰物5件,还有大嫂平时的工作笔记本,和一叠催款通知c贷款借据等资料,大哥在清单上签了字。还向大哥询问了有关大嫂的经济往来和家庭存款等情况,大哥按他们交待的清了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去看守所,还将荷包里仅有的4张红票子给了看守,请他们照着点,伙食优厚点。大哥心里明白,大嫂在有钱的单位工作,何曾吃过这等苦头。知道了大致情况,我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件,现在的社会太松了,最容易让人变坏。姐在那边清理插话:为什么我没变坏,银行的别人没变坏,关键还是自己放松约束。姐夫又拦她:你少说两句。我哀叹了下,说,大嫂为我的康吉可是操了心帮了忙的,就是缺个心眼。接着大度说,既然只是经济问题不要紧,现在没有钱不能摆平的。挪了多少,我来想办法补上。噤若寒蝉的姐夫忙文质彬彬说,也只有昌俊有这个能力了。心胆俱裂的大哥平时不当家的,手里一定没有钱。听了我的话,开口说,我的钱只等下月发工资,一千二百多块,凤毛麟角的。姐说,不客气,要多少?大哥说,我也不清楚,他们没说我哪去问。姐夫说,昌俊,你路宽,你去打听下,该打点还得打点。我们把昌凤准备交保险的两千块也凑上,大帮小凑的。大哥家破碎的气景渐渐凝重。我问:大哥,晚饭你吃没?大哥说,喉咙管都是僵硬的,哪感到饿。姐夫说,为什么不早给我们打电话?大哥说,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这大的事立马不在荆江传得沸沸扬扬的,所以才给昌凤说了。姐夫说,昌凤,你放一下,看大哥家有么子,弄点大哥吃。大哥推辞不想吃。姐夫说,不吃点怎么行。天塌不下来的,身体要紧。我说。别叫姐弄了,她也找不到头尾的。我去夜宵摊买点来。姐夫也赞成,姐看了看冰箱内,也赞成。大哥还在说,没必要浪费了。 他说他的,姐夫示意我买去。他不示意,我也是决定去的,正好陪大哥喝两口,解解愁闷。打开门把我惊愕了,不等我开口,幽灵般的罗靖劈头盖脸说,哪去!我们当大哥大嫂把话讲清楚。我怒视她欲去不能,她大声喝令:进去,想跑没门?姐夫赶过来,谁呀?见是罗靖,便说,二婶来了,怎么不进来哪?罗靖说,么二婶,正好你们也在,是不是在合计斗我。哼,得亏我赶来了。她边说边进屋,我退回来。她关紧门,转身见状,惊呆了。以为是大哥大嫂象我们样闹z裂。想到这层,故作热忱的走到大哥面前:哟,大嫂呢?怎么和我们家样害着一个病呀。姐使眼色问:二婶,你们怎么了?恩恩爱爱的。罗靖不理会,藐视说,问你家兄弟。大家看着她表演,想弄个究竟。罗靖扬扬颤颤说,你们又有了个黄花闺女的二婶,不知道吧,可以做你们的女儿咦!大哥闷地一炮放出:要吵回你们家吵去!别在这挟空撒网的!罗靖怔住了,她可从未见我大哥这段横暴过。姐夫邀她一边说去。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大哥怎么了?为人师表的吃错了哪门子的药啵。姐夫绷了脸,悄声告诉她:大嫂因经济手续被检察院抓起来了。等她弄清大哥家的原委,心中暗喜,该你们马家的报应啦!从她荡漾的表情里我看到了她的立场。那种假惺惺,幸灾乐祸的心肠只有我了如指掌。这时,我没法和她费口舌,我是吃了秤砣铁贴了心要和她分手了。 在灯火通明香气扑鼻的实中路夜宵一条街上,我在老牌夜宵店切了卤菜,炒了腰花c鱼块,端了蒸格排骨等4样菜,50个煎铰子和5碗热干面。老板算帐72块钱,我还价70。夜宵的价比白天贵,热干面一碗要多5角钱。进门时,姐夫帮着接了,我将茶几拉到大哥面前,罗靖也帮着摆上,还喊昌凤姐来吃。姐没回答,含悲在继续收理家什,暗自落泪。我们怎么劝大哥也不动筷子,一口酒下肚我心里酸酸的。好好的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眼看支离破碎的。大嫂的事究竟犯到哪一层,我们心里都吊着,幸好靓靓不在家。大嫂的工作肯定是掉了,对大哥的教师职业也是个残酷的打击。他是最要面子的人,让他今后怎么面对世人,怎么教诲学生。靓靓还没走入社会,有一个犯法的妈背着她今后怎么做人。后面的事就象小孩说的屁股上掉炸弹响不得。眼下重要的是怎么稳定大哥的情绪,让他能吃点,保重身体。我端起酒杯递给大哥,他硬是不接,我也就这样老端着。这回比马爹过逝还让他难过坎的。罗靖却说,大哥是喝不下的,不要强人所难了。姐放下一堆衣物,拭了拭眼睛,出房来,接过我手中的酒杯。忍悲劝说,大哥,做妹子的从不沾酒的,你问国强。来,我也陪你喝一口。大哥这才开口:你放下,别伤了身体。姐放下后,又端起姐夫的杯子,再次恳请大哥举杯,我也劝敬:端杯尝点,吃点,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大哥说,你们喝。便缓缓拿起筷子,随意伸向一个碗里,搛了片卤牛肚放进嘴里嚼。姐说,不喝酒,就多吃点菜。没什么,天塌不下来的。国强单位的一个领导过去是右派还被下放劳动改造,后来评反还当了局长,娶了小老婆。听她这么说,罗靖瞥了她一眼。大哥又搛了个饺子边嚼咽边悲叹,叫我怎么面对我的学生,面对几十年同事的老师哟!我说,打右派的多的是,邓小z呢,几起几落多伟大。大哥说,那不能比。我又说,没什么了不得的。我准备去南边投资组建分支企业,你帮我去那边管事,有你更大的空间。姐夫敬酒,说,这太好了,你那里缺人手把我也算一个。他喝了一大口,又感慨说,唉,大哥还担心学生老师,我们是改的一片瓦都不剩了。想想过去把工作看那么真,求上进,白搞了几十年啰。还是昌俊好,名也有利也有,干的都是自己的。来,昌俊,我们一起敬大哥。大哥还是推辞,我们的情绪都调动起来,大哥还是沉闷闷的,也许他在想陷身囵圄的大嫂怎么熬过那清冷的夜。姐夫自己解脱说,我们不要你喝,是我们敬你。大哥说,好,感谢了。我大哥对不起你们弟兄姊妹。姐说,别这么说。昌俊的康吉当初不是你和大嫂出点子找关系帮扶起来的。我们家更不用说了,蓉蓉上实中都是你自己用烟酒找人帮的。罗靖忙插言:还有我的表弟孔市长,一手一脚得亏他。说着她转向我:马昌俊,你捂着心说,是不是得孔市长。我把眼睛一瞪说,我也没亏待他,包括你。我又转话说,我只是对不起我们兄弟姊妹。大哥,你放心,大嫂的事没什么的。无非是使几个银子,我把天骄广场的一栋房不当事,有好大个了不起。大哥还是冷冷的说,不是什么问题都可用钱解决的既然进了那地方,她的病应该害得不轻。姐夫说,二婶,到时说不定得你出面请孔市长说句话的。罗靖熬气说,看需不需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一章 四平八稳发纪要 已经很晚了,应该是天快亮了,罗靖呵欠连连的。请大家看最全!大哥说,我们家有事,人家还要休息呢,你们都回去吧。荆江的不夜城也有些年头儿了,那是人在轮班,人总是要打个盹儿的。罗靖接过话,突地说,客去主人安,我们是要早些走,好让大哥休息。她这无头无尾c文不对题的话,真令我怀疑是不是她神经有毛病了。姐早已凑到大哥跟前,在轻言劝慰:大哥,你要想开些,静靓不能没了妈又没了爸呀。大哥说,昌凤,你放心,大哥还不是那种愚蠢之辈。国强能撑住这个家也不容易,你要珍惜。平安就是福。你们不要让刘妑知道一点儿。姐点头答应。在车上姐又叮嘱我们,不要向刘妑表露一丝情绪。然而,在我们走后,大哥闭了电灯,一人孤寂在黑屋里,怎么也没有睡意。从记事的儿时到读书,参加工作c成家养育孩子,一生的光景晃而即逝,不想到即要离职退养前,家庭里竟捅出了这样的祸事,犹如晴天霹雳,焦头烂额。眼看着窗口渐渐晨曦,城市的天明没有公鸡报晓,直觉告诉他,地边将昕。大哥头重脚轻地恍恍忽忽,还是去嗽洗了,将我们没吃光的夜宵在微波炉里热了,用饭盒捂好,打起精神送去刘妑早餐。人活到这个时候,才真正从内心感知到要孝敬父母了。此时的孝敬似乎成了大哥的一种强有力的精神慰籍。在刘妑眼里他并没异样,还特别精神抖擞得笑微微的。便说,昌国,又月假了。老人家知道,大哥是只有学生放月假他才有时间带早餐什么的来看望自己。大哥说,您别操我们的心,快趁热吃了早餐。又忙去给刘妑倒热水嗽洗。刘妑唠叨,只怪天气冷被窝热乎,人就懒得起来了。大哥温存说,我这不没到月假来服侍您。刘妑说,你不能这样想,要以工作为重。早餐吃不吃我无所谓,一天吃一餐就够了。可你们不一样,应以工作为重。刘妑坐下,接过大哥递给的筷子,看着一次性的饭盒里不是自己过去吃的豆腐脑蒸糕样的软乎食品,吚呀吚呀的,舍不得吃,觉得留作吃饭时当下饭菜更适合。大哥说,您吃哪,这有炕饺子。刘妑嗅嗅说,是有点饺子香。大哥帮她翻出饺子,又耐烦地递到她嘴里咬一口。刘妑嚼着,馋滴说,好香呵,牙齿不顶事了。好半天才咽下一口,咧嘴说,不吃了,我早餐是好玩。你吃啰。大哥说,我吃过了。这是带给您吃的。刘妑说,你不吃也成,留着我慢慢吃。看着刘妑惬意的样儿,大哥的心灵得到莫大的安抚。 市政府金融科科长羿辉来电话:马总,纪要还得俞市长签字才能盖章印发。我说,按你们的行文规定,不是分管市长签字就可以盖章吗。羿辉说,那也行,你去找找孔市长。我说,好,你等着我的消息。我满有把握信心十足的开车到市四大家办公大楼。大楼被花板铁栏围的大院的东边,东面围栏是黑色铸铁造成的各种花鸟和龙凤图案,大门垛是花岗岩石大门是不锈钢的自动伸缩门。最近出了凶杀案,进大院的人车都要严格登记,自动伸缩门发挥不了作用。更不巧的是自动门被上z的农民拦着,还拉着白条幅。“讨还我们的耕地,严惩李新民”。我向上z者说好话:去拿份报纸。他们才放我进去。大院的花草树木已经绿茵茵的,它们在新的土地上迎来了第一个春天,显得新鲜点缀。花坛沿上也坐着上z的农民,不时的拿眼睛瞅我。上了几槛台阶,进入大楼大厅。正墙上是显赫的几个楷字:以民为本,科学发展。中央有座假小山,山间喷出自来水作的清泉来。有上z者伏到围栏上观看,可望不可及的。我乘电梯上五楼,去敲孔道然的办公门。又喊了孔市长,也没人应声。我一边去打他的手机,问他在哪,故作责难的说办公室的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纪要还没印发。他说,我再过问下。我说,不是再过问,我就在你办公室门口。他说,你来市政府了。听声音就象在这一空间里。我再寻去,他办公室的门开了。我赶紧过去跨进,警觉地迅速将门关上。还自言自语:不让上z的闯进来了。孔道然泰然自若,说,没事的。你坐。我是担心他被缠上了,我的事又搁浅的。没有坐,就噼啪地把纪要的事说了。他四平八稳的说,有些事是慌不好的,得功到自然成。我说,你要给俞市长催一下,让他签了字。他说,不是催,得汇报。此前,办公室已经向他汇报过。他上星期瞅准汇报财政预算的事,探了下口气。俞市长说康吉有钱借政府发工资,还能没钱周转,办么按揭。我解释是购房户要资金周转。俞市长说购房周转不都是一回事,研究了再说。孔道然不好强求,因而为罗靖的事也不好找我说。正好我这时送上门来,否则,他又会说他出差了的。想想他们当个市长也不是容易的。然而,我最惧怕的是他们的研究烟酒,不是担心用钱,是担心拖时间,时间是钱买不来的。 听他的语气没有余地,我也不想象过去将着他给我办事,便准备离去。孔道然主动说,不慌。坐会。我是说抽个时间找找你的,一直没空。我看他也谦诚的,顺势坐下,等候的望着他。他客气地递过茶,问:罗靖最近么样?有么事你告诉我,我来劝劝她。我说,她有么说的。也没有必要让你市长大人操心。他见我这么说,只能照直说了。不是的,罗靖前几天到我家去,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她一生也是多磨难的。你是干大事业的也不必和她一般见识。既然话说开了,我旁敲侧击说,孔市长,既然你已经说了,想必她一定奏了我一本。他听出了我话里的火药味,阴晦说,不不不。你别误会了。我是作为康吉的一份子,既担心也有责任关心关心嘛。我没等他把罗靖要投股的事说出,便拦了说,我也不想知道。就只给你说一点,也许我们缘份已尽,没法再在一起生活了。孔道然落下了脸,说,不说你们家的事了。纪要的事你自己去找下俞市长。我问:俞市长在家吗?他说,我哪知道。看也不看我的回到他的座椅去。他口口声声是康吉的一份子,眼下为了罗靖而不闻不问了。这也好,反正工商注册的股东里没有他孔道然的名字,当初的私下协议应该没有法律效力,我不认可便是了,也好从此甩了他。我冲地起身走人,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我不信纪要的事定不了,可惜解市长退职了,不然我就去找他好了。我下到一楼,找政府办的人打听俞平,回应是不知道。找他的秘书和司机的手机号,他们也说不知道。甚至装得不认识我马昌俊似的。我怒了,便直打了俞平的电话。他听后说,他们没告诉我嘛,你马昌俊就是敢为人先。好吧,等研究了再说。我想是厌久,便问,您在不在办公室?他说,这与在不在办公室没有关系。我怕他挂机,抢着说,我想当面给您汇报。他说,你向他们汇报。我说,好。对方已经挂机,他们是谁,我为什么不问下,只有去找羿辉了。 财政金融科在一楼左边的第三间,门开着,4张办公桌把空间占得窄窄的。羿辉是戴眼镜的小个年轻人,是上次办公会上认识的。我喊了羿科长,他放下稿缓缓头抬,招呼:来了,马总。我还在等后话,他不说了。其他人打量我,因不认识也不好称呼。羿辉觉察到这细节,便说,这是我们贺科长。说了,又去埋头改材料。我接着招呼喊了贺科长。贺静不屑一顾的,有人左向他请示工作。他傲慢地说,他们不急把文件放着。看来他是这里负责的正科长,我灵机一动。热情说,贺科长,你在正好。他说,稍等会。他们继续说事,我转向羿辉,主动说,羿科长埋头忙么事?他说,一个会议材料,市长等着要的。我说,我来就一个事。羿辉于抬了下头,说,你的文件要找市长签字。我说,不是纪要的事。我来是接贺科长和你,还有你们科室的同志中午找个地方坐坐。其他人也听到我这意思,羿辉放下材料,说,等下看看。贺静正对那人说,你回去跟张局长说,改日我来请他,今天就算了。那人望了下我,告辞离去。何羿说:贺科长,康吉的马总中午要安排一下,你看有空吗?贺静爽声说,中午恐怕不行吧。我不由分说的:有么事不行,难得接到你们的。你问羿科长,上次我就说了的。羿辉附和:马总是说了的。中行那边解释一下,贺静揉眉说,不关是中行,是我的同学请。一个在深圳当老板的同学来了,同学们相互抢着接。我说,那你们安排在哪,我们可以安排在一起兼顾,也给我个机会认识下你深圳的同学。羿辉说,这是个办法,共为荆江谋发展。贺科长就这样吧。贺静说,你们看着办吧。我又问:贺科长的同学安排在哪?羿辉喊了贺科长,贺静说,他们要给我打电话的。羿辉说,马总,不急,还早,你坐会。我只得安下心来等待,他们在聊他们的电视,我成了多余人,想插上话融入,手机响了。是大哥打来的,一定是关于大嫂的事,要不是羿辉打了我电话来这,我是准备去看守所的。我出去,找没人的地方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二章 天无绝路融资补 大哥问我在哪,怎么才接电话。请大家看最全!我说在市政府办点事。意思是告诉他不是为大嫂。他说,你到看守所的路口来,我等你。我没加思索的回绝:不行,这边脱不了身。大哥说,不行算了。嘎地挂了机。看来他生气了,么办?我朝金融科望了望,想解释一下,又觉不妥,不能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马昌俊可从没这样忧柔寡断过,干脆去见了大哥再赶过来请他们。便给大哥再打电话,真巧手机又响了,是姐打来的。喷地说,么重要事不能脱身,昌俊,难道比大哥的事还要紧些。我有嘴不能辩,笑说,姐,是不是大哥很躁吧。姐说,你说呢。她接着说,大嫂的事基本明确了。得一百三十八万兑现,很可能还得判个几十年。我惊呼:这么大的数额。我眼前一黑,大哥这生真算完了!姐说,如果公款归不了位,只看是无期还是死刑。她在忧虑大嫂的生命。我说,一个经济案子不会有死刑的。又说,姐,你帮我给大哥解释一下,钱的事我们共同来想办法。一点半钟我们到大哥家相聚。姐好象也生气了,嚷道:那你自己给大哥说。不等我再说话,她呯地压了机。我是要给大哥打电话了,好一会儿才接,陌生的问:有么事啦?我巴望说,大哥,你能不能来政府这边,来了就给我打电话。大哥好一会儿才说,只有这样啰。也许是他第一次求人而无奈的屈尊,也许我没设身处地的去理解大哥。其实在社会化程度越来越高的现今,哪有不相互依存的,总统也会求选民投他一票呢。我忙给邹传志打电话,问公司的帐上有多少钱。他说,我看了给您说。我说,算了。等我回公司再说。我回到金融科,问羿辉地点定吗。贺静接过话,说,今天恐怕真的不行。我又转向羿辉,他却不开口了。我便拿阅报夹翻,说,现在炒基金是不是真赚钱?还是没人答我的话。羿辉终于搭了句:咳,我们又不是高层智囊机构,也不是金融企业。不过听我爱人说,银行买基金的人都成疯的排队,肯定比普通存款划来多了。 手机响起,是大哥打来的。我向他们说,去了就来。羿辉说,马总,你也忙的够象的,改日再吃你的饭。我坚决说,不行,我只去两分钟就来。我去了,贺静跟羿辉说,你给马总打个电话,叫他去嘉裕饭店。羿辉说,你今天别廉政了,老马有钱,他要买单让他买去。大门口还是那么多z访的,我怕出去了又不让进的。在门口眺望,不见大哥,对街也不见影儿。便向老城区的方向寻去,走着走着手机响了,是羿辉打的,让我直接去酒店。总算心里又落实了一桩事,刚挂机又响起,是大哥打的,怨言:你向那头走什么,我在这头,你的小车旁。我便掉头回转,到大门那头去,大哥蹲在两车间,怕见人似的。几天时间,大哥已经憔悴苍老得象农村六七十岁的老头了,两鬓绷起了白发,眼眢,且内外睑眦生眵,似乎一年没有梳洗了。我不能明示,去再刺痛他,忙打开车让他上去。我们关到车里,仿佛坦然了。大哥催:你开车啦,还等谁?我说,不等谁。从他飘忽的目光里理解了他的心情,便开到一节没房子的地方停下。 我说,大嫂的情况查清了?大哥说,她也是该倒霉,太相信人了。接着说,一百多万大部份是受人骗,她自己也是想给这个家多挣点钱,不想掉入了别人的陷井。如果兑现积极,没差欠可能作挪动量刑就轻些,如果不能兑现,作侵吞,有可能命难保。看大哥一字一顿地说着,心情一定矛盾着。欲救她又无能为力,不救情份和良心都过不去的。我心里明白了,一定和前几年发生在荆江的一桩高息诈骗的地下钱庄有关。当时社会被骗资金高达4000多万,一些相当级别的领导都丢了钱没不作声的。大嫂也是通过拆东墙补西墙,资金缺口越扯越大,甚至不惜拿高利贷想用纸包住火。也亏得她撑了这么多年。听着思维联想,我突然感觉到康吉是不是也牵连进去了。我还是劝说,大哥,办法是一定要想的,按检察院的要求,后天我给你把钱筹齐。大哥愁苦说,就只是她交待了准备在武汉给靓靓买房的二十万。还差一百一十八万。昌凤还把蓉蓉考研和她自己买保险的,凑了五千也给我了。我不忍心接,她就发狠,没法只有暂时收了。我说,你不接受姐心里更不好受的。蓉蓉的学费我再来周转。大哥说,蓉蓉已经在武昌的一家华昌公司打工去了。我是担心人财两空哪。不如一分不兑,免得拖你们下水。我毅然说,那不行。不兑,你的住房都得拍卖了兑。大嫂那边么说?大哥哀叹说,邓妑都哭得卧床了,拿了一千块钱。那几姊妹看凑不凑得两千块钱。我也正是想把房子卖了,搬到老屋住去。我说,这是么话。搭政策的光,我还有这个能力。大哥愧疚说,借了你的,我这辈子恐怕也还不了哪,死不瞑目的。大哥这么悲凄,令我也煽情攻心的。说,不想那些,条子也不要你们写。姐私下说了个万不得已的解脱办法,要他们离婚,不存在夫妻关系也就不连累经济责任了。大哥一口回绝,怎能做那等畜生的事。我的表态让大哥心里稍稍有了底数,便沉寂下来。我说,一起去嘉裕吃饭去。大哥说,我去么事,你把我递到后街巷口,你忙去。我停到一家快餐店门口,下去买了几盒饭菜让大哥带上。危难中刘妑破旧的老屋平房成了大哥最好的避风港和调节器。 天无绝人之路。建行信货部主任聂飞飞给罗靖打电话,告诉她上级行已经批准他们开展按揭业务的报告,要财务上派人去衔接有关手续。也许女人与女人打交道方便。罗靖接了电话搁心里不作声,晚上提出来要合床睡。我眇了她眼没作回答。她不觉得这是轻视或鄙薄,反而肉巴巴说,嗯,我看你不求我的。她对邹传志已下了指示,不许任何人动公司的钱,还不让他们把大嫂挪用公司138万贷款的事告诉我。说我会弟兄反目成仇的。这个恶毒的女人,简直无稽之谈。我当初听邹传志的话不用她的身份证注册康吉就好了。我哪体会到这个股份与红炉股份截然不同的。虽然名字是她,实际20的股权是孔道然的,我们私下有协议。怪就怪那个冒名台商,按外资企业核准要求,要有投资者的主体资格证明或身份证明,还应当依法提供当地公证机构的公证文件。是孔道然说,先变通下,注册内资有限责任公司,张先生的手续全了再变更。挂牌的时间不等人。他的话正合我意。然而,他亲自去工商部门融通,但有限责任公司必须是2个以上股东,他便拿了罗靖的身份证给我。我想得太简单了,想等公司走上正轨便变更过来,用腾腾的身份证。世事无常,到了眼下无法逆转的现状。当我和罗靖的关系明朗,邹传志更无话可说了。现在我成了蒙在鼓里的挂名控股人了。我交待了赵军不让大嫂在里面吃亏,还商定请专案组的人吃饭。以好兑现的钱延缓几天,只能让大嫂在看守所还受几天苦了。忽然,赵军打来电话,约我去商务会馆。我不敢怠慢,一定是大嫂的案子有最新情况。我比他先到,让吧台安排到梅厅。小姐说,马老师,对不起,不说梅厅,竹菊兰都有客了。我说,西施厅吧,上次来过的还有那阿君。她妖冶说,也没空哟。问一旁的小姐,纳贤厅还有空吗?我说,算了。转身便走。吧台扭摆说,好走!欢迎再来。纳贤厅在三楼,是大厅内干了一格格的,说话不隔音。我忙给赵军打电话,问在哪。他说,到了。原来就在面前说话,我说,不巧,这里没地方了。赵军没加思索地说,上车去。他已经看到我的车了,我们上车后,我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给阳光的张国庆打电话,问有没有房间。他那里这时应该是空档。赵军说,不了。你关机。然后说,你把车泊到路边,我给你说,只几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三章 趁酒兴了断二婚 关在车内,他轻声说,对方说了,明天的饭不吃。只要家人早点把款凑齐,可以让人早点保释出来。我如实说,这么一笔钱,我一时哪里这多现金。我的钱都在生产上周转。赵军说,我知道,你有经济头脑,不会把钱放在罐里生霉的。心想人出名就被无限夸张了,他们不接受我宴请是不是拒绝我的沟通,不给我马某面子,怕我提额外要求?我叹息说,你没把我托出来吧?赵军怡然说,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谁不知。实话跟你说吧,嫂子挪的就是你康吉的一笔钱。你不告诉我,人家不说。我心头一震,原来真是动的康吉的钱,他们办案为什么没找我们对质呢。我放声说,你赵局还用我告诉,你是多灵通的人士,荆江少了一口空气你都了如指掌的。不过我真不知道,他们也真保密呵。赵军笑说,不吹捧我了。我和他们理论,就等于嫂子用了你的钱不成,他们态度鲜明,不行。打醋是打醋的钱,打酱油是打酱油的钱。我记得小时候大人们就告诉我们左手是醋钱右手是酱油钱,不能混的。我已经心不在蔫的忧虑着公司的钱了,惟恐哪天康吉被人抽得只剩躯壳。我还是望了他说,能不能上门感谢下。他明白我的意思,是要上门送红包,他赵军没少得我的红包,不然这么够哥们下勤给我办事的。赵军说,一切等案子了结再说,这个当口你也不把人家栽了。我缓了缓说,那就听你的。又嘘了口粗气,接着说,我嫂子活了几十年何曾吃过这苦头。赵军说,也是的,我让值班的去问了,嫂子什么也不需要,就要早些把她弄出来,一刻也呆不了。但这有么办法呢。他正反的话都说了,我还是要求你能不能让我们见见她?赵军厉色说,早说不行!你想摘了我的帽子是吧。设想大嫂的情形,我说,不让大哥见可以,我们家其他人见见也不行?赵军说,亏你还省政协呢,这点法律常识都不懂,我看你的公司也要失控了吧。我说,世上无神鬼,全是人在闹。赵军头脑很清醒的,毫不动摇说,不说了,你再为难还是早点想办法,唱一曲叔救嫂的现代剧。走,送我回去。我说,你别取笑我了。哪家出了这样的事,心里是乐趣的。赵军说,对不起,马总。我话说快了,自己掌嘴。我是想让你开心。我反诘你要让我开心?你说说真心话,我和茹娅么样?赵军莫明其妙的:什么鱼呀肉呀?我说,上次东方的那丫头。赵军说,好哇,你想个丫头。我说,丫头和女人都一样。赵军眼睛晶亮,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思,你和罗靖都没扯清楚,我提醒别又犯法律错误。我说,又不是三岁小孩,明白你说的失控。他又说,我知道你没办法,孔市长那边你怎么交待。我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的私事他管不了。他知道我的个性,定了的事是谁也扳不了的,不如送个顺水人情。赵军哼了下,也许是艳羡。我说,不说这,走,我们宵夜去。赵军说,下午喝了的,才几个小时。我说,你们的肠胃我不知道,铁打的。我今天带你去个吃野味的地方。他默认了,我一踩脚,刺地驰去。 两人世界的夜酒,喝得很尽兴,聊得很开怀,不能让第三者分享的。我带着一股浓郁的酒醉撞进屋去,罗靖没有了过去心疼的搀扶,而是劈头盖脑的:你不要命了,胃出血才好过几天。是那种暴风骤雨的关切,我已经醉陶陶的,哪听得进训诫的话。狠地说,我的胃关你屁事,你是我么人!虽酒尤醒,势不可挡,她没对仗,关了电视进房,砰地关紧了门,咬牙切齿的:不信不求我的。威骇也好,抗争也罢,到底不想和她过了。我也抨出一句:我马某不是服人的。踉跄地去打开电视,把音量放到大分贝的。电视里放的么玩意我没留意,意识流驰骋在事业成功的醉乡里。有了事业又有了钱,还怕没女人上门。不信只要这时我去红灯街,扯破衣服的靓妹准应接不暇。帅哥,来,地道的欧式服务。来,泰式享受,帅哥。我不会那么没品味的去上公共厕所,刚才赵军的话已露馅了,他也有时尚的私厕,还不需他花分文,是时尚行档滚滚财源。我说是赌场或晃馆。他油滑说,是你猜不着的高尚娱乐。罗靖耐不住了,冲出房来,关了电视。我猛睁开眼,血红地瞪着她。她咆哮的:我要疯啦!我冷冷地说,你是该疯了。她说,康吉的钱被人挖空了,一点都不焦急,世上有你这样的人吗。我反诘:世界有你这样的人哪,悲哀!康吉完了,全是你的作恶。她说,我作恶,检察院为什么不抓我,抓那个犯罪分子万玉琼。我说,你才是犯罪份了。瞒着我不知你干了多少损害康吉的事,留你还有么用。她逞强说,我是康吉的副老总,你以为离了你,我就活不成哪。她并没狡辩,大嫂挪款和检察院找康吉对帐瞒着我是为了不让我难过。也许她明白,这样辩解是哄三岁小孩,,哄财会上的那帮人,在我面前她休想藏住祸心,实质她是要控制康吉的财权。不行,今晚非和她有个了断。 我放缓了心情,平和说,你不必瞎喊:我们好说好散。本来又没有儿女牵着,有么事说不清楚的。她得意说,那好,你说条件。我说,我没什么条件,你说。她试探的:我说我只要康吉,你不同意就拉倒。休想和那小婊z搞到一起去。我说,你也够仁义的呵,只要康吉。康吉是什么你懂吗,是我的生命!我愤怒了,忙去拿出纸笔,一挥而就离婚书。马昌俊和罗靖因感情不和,长期分居,现双方自愿离婚。我签上马昌俊三个字,落了时间2008年3月4日。甩给罗靖,罗靖从茶几上捡起一瞧,说了句无耻,便嚓嚓地三二下撕个粉碎。我吼:你干什么你!她借我的话说,别激动,别激动。我说,你不肯离是吧。法律有规定,分居六个月就自动离了。我明天就搬出安居花园。她说,有性份儿这时就滚!我奔到她面前:谁滚!你不签字就滚不了。她冷笑说,笑话。接着去书房打开电脑下载一份离婚协议来。难怪有人感言,一生一世都把人认识不清的,何况我们这类半路夫妻。不行,我不能放过今晚,又拿起笔重写一张,我不再先签,要逼她签了才签。她终于出房来,似乎温存些。我说,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签不签?不签,到时你一片瓦也休想沾到。她突地量出份离婚协议:你签不签?不签到时一根毛发都得不到的。我抓过协议,有满满一页,诉尽了离婚的理由,条款很简略,男方什么也不要。上面的名字是三张和李四。想不到她是激我上勾,早已图谋不轨。我还以为她要真拖住我呢。有了她离婚的意思,似乎我格外清醒而冷静下来。斟字酌句的在协议上改成我俩的名字,然后划掉子女那条,在财产分割上写上罗靖财会上的记名20的康吉股属罗靖所有,马昌俊仍为控股法人。她也不作声,将20改成40,另索赔和补偿10。我惊愕,自负说,那不行,那20是孔市长的。她瞒不在乎的说,迟早变更在我的名下。说了忙窜至书房,打成正式的,签上自己的名字。荒唐!按她的如意算盘竟占去50的康吉股,如果孔道然再拿出我们当初的私下协议要去20,那我就只有30的康吉股了。康吉集团不就演变为他们的,这样仓促处理财产问题,是不是我真喝多了,便憧憧地把自己关进客房,一阵酣畅过去。 邹传志主动找到我办公室来,还只是春晖融融,不到严严烈日,他怎么就汗浸浸,敞着衣襟的,敬畏喊:马总。我说,坐,老邹,有事吧。他近乎哽噎说,您前天说摸底现金的事?我厌恶他们到面前提钱的事,毕竟是大嫂挪了公司的钱。他们的错是不该受罗靖的蒙蔽,便说,哦,事情已经变化了,甭提了。他迟迟不能离去,又欲说不能的。干脆还是我把话说开去。哀叹下,说,事不凑巧,偏偏大嫂与康吉结上恩怨。他象是劝慰:您知道了,这事怎能怨人呢。他见我不接话茬,接着说,我们看您忙,没敢告诉您。也许这算他的检讨,我忿懑说,这个检察院混不混帐,我是法人代表,为什么不经过我,征求我意见哪!他说,我们也有问题。他们可能找过罗总,罗总也是出于好意关爱,不想让您发躁。我吼了:今天明确告诉你,财会上的事坚决不能让她插手,尤其是钱的问题。他被我的恼怒和暴躁震惧了,唯唯诺诺说,这没问题。不过您留在银行的印件还在罗总手上。他虽然还没明白我和罗靖间将要发生的事,应该懂得公私分明的道理。我责问:在她手上竟没办法了,拿过来嘛!他想了会:得用个办法拿来。我说,你别犯难,重新去雕一个,把字体变了,跟银行说那枚遗失了,再换一个。他喜色地说,这是个好办法,我马上就去办。他挪动身体,却又想起个事,说,罗总还说要把红炉那边开发的资金另外开个户。我又火的说,刚才讲了,不要她插手的。还啰嗦什么。康吉是股份有限公司了。上市公司的财务处理你们没有看,怎能随意开户。又接着说,反正她没时间坐下来办公,今后也不算她在上班了。她要批评你们,就让她找我好了。他不敢正眼看我,起身说知道了。随后不声不响的离去,不一会儿又转过身来,说,马总,小熊刚接了建行的电话,要我们派人去衔接按揭的手续。我说,市里的纪要还没下发,衔接什么。话一出口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忙说,你亲自去建行把情况了解清楚,问不要政府的文件行不行。话不这么直截了当,只问他们上面批了没。他嚅了下嘴,想说小熊说的建行给罗总打过电话,但怕我又发脾气,还是咽了回去,答应着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四章 慧芬走了难办丧 大哥又来电话催:我知道你在开发老康吉正需资金周围。我说,大哥,你别急。万一不行,我去贷一笔也要给大嫂兑现。哎,应该蛮简单的,我康吉一个证明就作还款了。大哥从我的话里得到证实,惊讶地说,怎么!你大嫂动的是你康吉的资金。嗐,她真是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大度说,大嫂也是受害者,走投无路了才顺用挪了。大哥豁然说,你说的办法是不是可以?我不能哄骗大哥,说,不行。那是他们办案的程序,必要要追回赃款才能结案,然后起诉到法院。不过,起诉书的挫词我已经通过人打了招呼的。大哥颓唐的:法院那边我是鬼也不认识,又不是个要命的事。我说,没有办不了的事。大哥,你也要注意身体。我就这天把事办妥。然而,散魂落魄的大哥没听进我话,还是跑到检察院反贪局去找了办案人员。办案人员鲜明说,什么话也别说,先兑了现才能继续下面的事。我们已经是人性化查办了,不然要押到外地去的。大哥又低三下四的拱手说,给你们找麻烦了,对不起!出门时他在心里诅咒,不是人犯了事,鬼上你们的门! 想想大哥那走投无路,焦虑不安,死气沉沉,我没法用词语表述的愁苦样想想大嫂在看守所带信出来只盼早些出去,要自由见天日的窘态,我的心一阵阵束紧,不能等邹传志回来的信息,忙给他打了电话。他持着电话一边接去,听得出他有点喜出望外的说,马总,刚会了聂科长。按揭的事可能成了,她没要什么政府的文件。只说把手续衔接好了,就可启动。我也很高兴,说,好。还有一事,你跟他们讲讲,说开发上要进原材料,要他们先给我们贷两百万,两百万不行一百万,保证在他那一个户头进出。你再把帐上的现金凑上,检察院那边催着要了案。他说,我知道了,一定办到位。挂了手机,我有种抑制不住的感觉。真的,没有什么难事可挡住的。我在计算器上匡算着,红炉的四栋套房72户接近万个平方,按我和工程方签订的480元一平米造价,销售挂价1180元,有关规费和其他支出算200万,每平方可达上百的利润空间,对比天骄广场竟无天壤之别了。天骄广场的开发补偿和以房换房花去了大把的票子,房价也没现在的好,一平米还落不到百元。也许是股市受契税调整稍挫,资金开始倾泄房地产了。正在甜滋滋匡算总额的时候,邹传志打电话来了。沮丧说,聂科长当不了家。过去他闯海南开发套了几千万,把行长都开发掉了。现在没人敢再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和饭票当风险。我说,这有么风险。再说风险大回报也大嘛。不贷就不贷,说那些废话干么!他说,如果找下王行长,也许可成。要不要没等他的后话冒出,我说,那你回来。按揭的手续办好了?他说:办好了,开了个专户。我说,好,你回来。我不想让康吉的人在外卑躬屈膝的,我马昌俊可这么做。 这事不能就这么搁浅,我找出王申的电话,向他感谢。他也谦诚的说,这有么感谢的,是我们扩展的业务。我接着说,还有先斩后奏,中午我已经安排在荆楚,还请了公安局的赵局长,原档案局黄局长特地陪你。王申心悦说,老马,你怎么知道的。连我的生庚八字都掌握了。那个黄尚坤就是你现在的副总哪,还是么局长。我说,我这是尊重历史。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美意,我就先在电话里恭祝你王行长年年有今日,岁岁都今朝啊!王申说,不过我已经有了许诺,不能言而失信人家。我忙说,嗯,是谁比我还有先天之明,不如我们合二为一,一起祝你生日快乐,份子还是算我的。他说,那恐怕不行。老马,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的。我说,我已经和令尊夫人都说好了,你王行长何不赏个脸呢。他有些惊诧的:她怎么答应你了?我豪情说,不信你打电话问去。他说,老马,我算服你了。我赶紧说,那中午阳光见。要不要来车接您。他倍感亲密的:不要太客气,十一点半我准时赴约。我说,谢谢!其实,王申是不想张扬生日的事,他老婆准备在家做几个可口菜,关着门过生日的。我一诈唬他就露馅了,他这样耿直哪是我的对手。我赶紧和黄尚坤联系,让他带了财会上的小熊,买了祝生日快乐的花篮上门去接他的夫人。他们上门时,王申正在电话里责难他老婆:你怎么能随便答应人家老马的宴请呢,就说不是我的生日不说得了。她慢条斯理说,你为什么不说不是你的生日拒绝他。还怪我,我是谁也没答应。王申说,人家电话都说了,你亲口答应的。她说,哟,我才买菜进门,谁也没碰到。王行长说,难怪你老半天不接电话的,谁知道你在搞么名堂。她说,不说了,有人来了。她压了电话,开门迎客,见是两个不熟之客,愣住了。黄尚坤说明来意,她忙疾口否定。他只好给我打电话,我让她接了,问,今天是不是零八年四月二十号。她说,是。我说,嫂夫人,是电脑好友里告诉我,我们康吉祝王行长和您贵夫人生日快乐!她只好微笑的应承,道谢。 事成。黄尚坤给我回电话,我要他带上小熊还有茹娅到荆楚陪王行长夫人。他答应了,问酒店的事。我说,我给刘总打了电话,你提前去督办下。酒桌上的氛围不必叙说,可想而知。杨柳产休了,刘总特地在领班小姐的陪同下来包房敬酒祝贺。茹娅第一次为我陪客。表现也很大方到位。但谁也没有刻求她的身份,只以目光相住,心知肚明便是。送别时,又让小熊悄地给王夫人塞了个3000元的红包。温文尔雅的她竟凛然说,这是干什么!小熊羞色说,没别的意思。给你买点生日礼物,我们怕买不中意。她说,哪有你们买什么礼物的道理。茹娅过去插了句,您不接着,公司要炒我们鱿鱼的。她望了下王申,正醉蒙蒙地被我们送进车去。上车后问她怎么还没上车,小熊说,噢,喊您上车呢。也趁机将红包塞进她红色的坤包,灵巧的动作甚至连我也没看出破绽。在我的车上,问她们红包给没。小熊笑盈盈说,您放心,给了。我先后送小熊和黄尚坤回家,最后和茹娅去公司,看着她走进宿舍楼,我才上楼去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回安居花园的意思。在椅子上打盹。茹娅不知在哪弄来一大杯白糖茶,敲开办公室给我解酒。过去喝酒释放的快,很快通过血液麻醉神经,现在沉在胃里,现场不会有酒态。但这时已经昏昏然了,任人摆布的。有一点是清楚的,知道是她来了。至少她要送我回家,我甚至孩子似的哀求不要回去。我没有家。还说了些醉话也是心底话,我全然不知晓。茹娅又去找来一女工作伴,守护了我一下午。要上晚班时,我终于被园区的隆隆机声弄醒了。茹娅晶亮地注视着我:马总,您醒了。我望了下她和那女工,说你们我我一阵头昏起来。茹娅喊她:逗逗,我们回宿舍休息去。逗逗眨巴着睁开眼,怯懦地轻声喊:马总,仓惶逃去。我在使劲地想,在自咎,该没有趁醉酒时对她们施暴吧。然而,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大脑一片浑浊。 再次欠身算是彻底醒来。路灯还在疲惫的撑着眼皮。东方绘出晨晰,西边的城区在灯火通明中已开始新一天的喧嚣。站在凉台上,好清新的空气,贪婪不够。去厕所小便,瘴气挤压肠胃,恶心的干呕了几下。象单身汉的简单在自来水管的龙头下咕哝嗽口,抹了几下毛巾。在楼下就听到手机在叫,等我回到办公室已停。拿起翻看未接电话,是个并不熟悉的号子,我几乎完全把他们忘了。电话里是廖国平哭丧的声音慧芬姐已经走了,你还是来看看送送她哪,我是国平。我既内涩又平静地说,我知道是你,你姐在哪?红炉开发把那排破平房列入进来,采起以面积换面积,另外每户出2万元建房款。对比罗靖,慧芬纯朴善良多了,她肯定是没钱交的,我算送她一套房子也不过份,再说最终也是儿子去继承。不想她走这么快,没有福份去享受一天的新房子。唉,她走了从另一角度考虑,世上腾腾只有我这个亲爸了,我们父子的关系应该缓解恢复正常的。国平说,在宾仪馆。我嗯了下挂机,平房拆了,据说她挤到国平家去住了,他也是平房,还夹在一条窄巷内连板车都难走过,自然没有场子办丧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五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老刘头提了碗鸡蛋炒面和猪肝蛋汤来办公室,他象位慈祥的长者关爱说,酒累也伤身体的,快趁热早餐。我问:刘爹,李主管来没?他说,来了我叫他会您?我说,好。同时拿出张十块的票子:这,早餐钱。他说,哎哟,一点早餐还放在心上。他接了笑微微的离去。他惬意的面容深深刻过我的脑海。那是底层人受到尊重得到尊严的一种心底发出表露在脸上的幸福和快乐也使我领悟到学会尊重他人尊严的必要。有时为了事业自己在人面前卑贱的时候,恨不能一下喝醉了过去,偏偏醉后还能醒来。鲜嫰的猪肝汤拂到烧炙的肠胃里好不舒畅,立竿见影的气血涌动,精神抖擞。放下纸碗,给李明打电话。不再喊他小李了,他也老大不小的,六几年出生的,奔四十的人了,跟了我这多年。没少为康吉左右逢源操心劳力。李主管,起来吗?李明受宠若惊的:马总,你快别这样称呼,我毛骨悚然起鸡皮疙瘩的。我说,你本来是我公司的行政主管,是不是屈就了。他又说,您别这样,我能有您的一个饭碗就满足了。仿佛我明白了,他这些年也改变了,不想攀那么高的理想。就想挣点钱成个家,日子过得衣食无忧。他在继续说,我早起来了,正运动着。有事您尽管吩咐。我说,你跟我去趟宾仪馆,到转盘那接你。他说,别接别接,我有摩托方便。他又问:您是不是在公司了。我说,对,我在公司。他知道我的工作习惯,基本是以公司为家的,尤其搬到工业园后。想了下,我接着说,好,你就来公司。他又说,您还是到转盘那。我说,行。他是花了三块钱招的到的,摩托带在身边不方便。 也许是出行早了,有人才刚刚起床,路人稀少,宾仪馆里更是肃寂寂的,连卖花圈鞭炮的人刚开始铺摊子。慧芬瘦骨嶙峋的停放在蓬莱厅,除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母冯妑悲痛得已麻木的守在棺旁,再就是两个小花圈,有一个还是老红炉厂的。宾仪馆的灵堂厅大小10间,但民俗还推不开,老人的都在家里办葬事,只是拉来火化。冯妑没用心辨人,老半天才有气无力的说,这个哥哥来了。我靠近乎喊了冯妑,她仍死盯着好象睡着的女儿,哭丧着变形的老脸,泪水似乎早已流干,干瘪瘪的。李明将个柏枝叶葱翠的大花圈摆到正面去,问:马总。放不放鞭?我说,就撂到一边。心想,还可积到追悼会时一起燃放,热闹些。国平去小便来的,破着嗓子轻声喊了昌俊哥,冯妑下意思的朝这边偏了下。他接着说,姐走时心里清醒着,说不让我告诉你。他示意下冯妑,意思也不要我诸葛亮吊孝似的假慈悲。冯妑颤巍巍的立起身子,中气说,国平,你把那个花圈拿一边去,别把腾腾的花圈挡着了。国平只当老人的气话,李明不知所措的僵着。冯妑用气吼了:国平,怎么不听话啦!我向国平示意下,国平过去移开了康吉的大花园。我还是到灵柩前去给慧芬上香。作辑凭吊。冯妑又干嚎起来。然后,我和国平一边去,问腾腾回来嘛。国平揩着泪眼说,腾儿昨晚连夜租的赶回来的,刚让他去睡会。灵堂厅的楼上有客房,从厅内楼梯上去。我向楼梯走去,国平阻拦说,让他多休息会。也许他是当心我父子俩在这决裂起来。 天已放亮,宾仪馆完全苏醒过来。我让李明去买早餐来,国平说,你们自己吃去,那头有食堂。李明说,我们吃了,是给你们买。他没有作答,食堂是最后统一给帐,谁去吃只要报个户头。据说也有混混儿来谎报户头,混吃死人的。李明很快提了包子馒头来,国平说,你们吃了还买来作什么,不全是浪费。李明去递给冯妑吃,国平又说,不用你管。然后对我说,你有事忙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我说,让李主管留下帮你。国平硬戗说,王逸洲说了的,要弄人来的。我想,红炉厂早不存在,王逸洲上哪弄人去,还是说,李主管办这些有经验的,你让他帮帮。李明说,我没事。帮帮送廖师付是应该的。我也是红炉的。国平按奈不住,发火了:我说不用就不用,你们何必逼我把话说绝呢!我们的响动扰醒了楼上的腾腾,他哭喊着奔下来:妈妈,刚才我见到你了,你还活着。他一下感染了我,情愫说,腾腾。你回来送妈妈了的话没讲完,他竟血红着眼冲到我面前,你走你走,你没资格来送我妈妈。我们早没关系了。腾腾已经跟我一般高了,不仅眼睛里充血还要揍人似的。国平拉着他,冯妑也过来,抬手要煸我似的,我闪一边去。国平又吼了:说叫你们走,怎么还赖着,非闹出事来才罢休是吧。楼上又下来几个亲友,门口也围上些人。李明轻声说,马总,走吧。我最后望了下躺在灵柩里仿佛悄悄睡着的红缎慧芬,依依离去。唉,想不到腾腾都走入社会了,还对我这般仇视,仿佛我是害死他妈的罪魁祸手。这比慧芬的早溘更刺痛我的心,难道他的血管里不是流的我马昌俊的血?但愿他成人后能明白这个理儿。 公司里已一派生机,生机里感到员工中有一种杂音和异样的目光。邹传志找到我办公室来,谨饬说,马总,儿子他妈妈,您知道了吧。我黯然说,去过了。他自责说,是我多嘴。我知道他是好心好意,怎会责难,便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他说,没有。心想,没有才不正常,有才是合情合理的。他还是在劝我,也知道我满脑子里装的事。又说,康吉股挂牌是不是五一定了。我说,证监会定了的,谁还敢改。回想过来,到处奔波一二年了,从着手准备,提出正式申请文件,到证监会受理,又经保荐单位省证监公司等的辅导,好容易进入初审,发审会审核,最后国家证监会正式核准发行,好的是市政府有专门工作专班,关我马昌俊的能力是万万不能的。他说,这就好。募股额还是股东会上定的一个亿吧。奥运前上市总比奥运后上市好。他似乎也迷到上市里了。我说,电视报纸你没看。奥运不会造成我国经济大起大落的。银行的事你上午去找下王行长,贷二百万应该没问题。他反问,您跟王行长讲妥了?我恼火说,什么都说妥了,康吉还聘那多人干什么!本来是要崩出,“吃干饭”的,还是换了那三个字,也许宾仪馆的情绪还在作怪。他又自解地说,哦,刚才听小熊说了,我马上去,要不要小熊也去?我说,就你一人去。邹传志去了建行并没直接找王申,而是找聂信贷。恭敬说,聂科长,我们康吉贷款的事定了吗?聂飞飞说,前几天就说不行。邹传志说,我是说你向行里领导反映吗?聂飞飞很敏感,问:你们是不是和行长说好了。可没哪位领导交待我。邹传志沉稳说,不知道。不过,按贷款程序,客户申请了你们应该向银行领导汇报,聂飞飞说。你们的申请呢?我半个字都没看到。邹传专含笑说,我们银企的业务真正开展起来了,马总要亲自犒饷你们的。聂飞飞说,我不是那意思,你们的申请呢,去写个来。邹传志说,我草拟了个,不知行不行。随立从蓝色帆布公文包里拿出递给她。聂飞飞接过瞧了半天,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猜想,康吉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行长的工作,不然老邹怎么连申请都打印好了,一定是有备而来。得多长个心眼。便将申请放到桌上,委婉说,等我请示了再给你们回信。邹传志又谨小慎微问:大概几时可以定?聂飞飞说,领导上的事,这我怎么知道。邹传志说,不是。我好向马总汇报。我一个打工的别怪我啰吝。聂飞飞傲视说,既然马总那么着急,让他直接找行长好了。邹传志听话中有话,便说,八杆子没碰个面,如何好找行长去。我还是只找你聂主任。聂飞飞不答语,转到一边翻资料。邹传志冷在旁,进退不是,只好凑过去说,我去了,请您催紧点。聂飞飞扫了下他,以示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六章 接出大嫂换红本 一路顺风走过来的我,接过聘请的常年律师余果递给我的蓝本本,有了某种下岗时的落泊感觉。感觉到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我,似乎是动物世界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尔虞我诈。记得慧芬过去说过,等你感觉累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累了。感觉到了比下岗时更强烈的压力,无钱人有无钱人的小难,有钱人更有有钱人的大难,人生越走下去越艰难。余果见我沉默不语,说,马总,没事我就去了。他在没事后停顿下,好象在关切我没事吧。我定下神说,不是,我没到场。她同意签字了?余律师很自信地说,这在法律上有规定,不签又怎样,何况她是个死要尊严的人。你可算是真正解脱了。我装出个笑来:对,解脱了。我不知自己是轻松还是失落,也许她和孔道然都不知道有限责任公司变更为股份有限公司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工行以贷款股,还有,嘉禾向远光等企业参股,以防罗靖冲会,在工行开董事定的。康吉的股本注册达2个亿,的我控55,即将向社会发售的公众股是1个亿,大大超出证监委对上市公司的要求。内部股已没有他们的份额。接着说,余果。你说我是不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的那种人。余果说,不准确,你应该是个完完全全的成功男人。他仿佛看透我心思的,继续说,有位现代派的作家在总结他文学制作的历程时写了首“笔瑰”感悟:漫江浓墨归潮涌,指点心击屏春秋寰淘尽尽遗无恨,梦醒今朝好珍爱。每当我吟诵起,心灵豁然开朗,就象拔开幽沉的乌云,撑起朗朗的晴空。听着简直是劝诫人的人生感悟。我奉迎说,律师这碗饭该你吃了。都逼魂了,怎么不感悟。余果说,马总,晚上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疑惑:干什么?他垂涎说,就我们两人小酌一下。他见我还迟疑着,又说,是我请你。是我佩服你特请你的。我说,是动了恻隐之心怜悯吧。他忙摆手:绝无此意!这么些年都是我请他的,看来他还是担心我为离婚不高兴。他根本不了解我的全部,如果把我的压力用万表示,离婚不过是万分之一。大城市都有富人婚介所了,男士交10万,女士5万。我不想去追那风潮。茹娅已经只等我给她一个示意,就会伏在我的胸脯上的。而且她还能给我生儿育女。z湾的李敖60娶小还得了千金,我还不到50,日子更长着的。不能让余果窥视到我人性的弱点。我说,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暂时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我有个重要的约会。余果诡秘地一笑,我明白了。也放心了。便告辞了,我起身相送。他说,马总,你别这样,不醉煞我了。 望着他款款而去,耳边仿佛响起他吟诵的笔瑰,一定在业余搦管,不觉起兴。一直在我看来舞文弄墨没有任何价值,上网或看报刊杂志也不瞟下的无味文学作品,我书柜里厚厚本本中似乎也没有什么文学名著。我忙转过身去,扫视玻璃内的书名,居然还有说文解字。然后,打开电脑图书馆,浩如烟海的图书中,古今名著历历在目。有人敲门,我叫进。推门进屋的是茹娅,她穿着朴素的灰色工作服,绣在她匀称的身上是那么得体。这个妙龄女子不需浓汝艳抹甚或任何梳扮窈窕淑女胜过出水芙蓉,比电视里的灰姑娘还可爱。她和罗靖是两类女性,与慧芬没有可比性,慧芬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生必经,不是人生选择。茹娅笑微微的把一双不锈钢锃亮的眼睛盯在了蓝本本。我若无其事说,有事吗?茹娅把磁铁般的目光移向我,说,没事就不能来了?我说,能来,能来。她天真说,我今天很高兴。上个月我超产了,今天发了一千一百一十八块钱,再多装一块电板就一千一百二了。我可从来没超过一千的。所以我想她不好说出后话,我接过说,想我接你的客是啵。她说,是我接你,感谢咦!我又重复了句,她质问,为什么接我客?我是借她的话逗乐,这个女孩反问我来,纯真得路边的嫩草都不忍心抹一下。我正视说,因为你为老板作了贡献,集成电路装得多就是贡献多。不是吗!我满以为她无话对答的,她利索说,不是的。是我该接你的客。我反问,为什么?她说,听说过去是人工焊接,现在全自动的机械手,还有我爹妈早跟我预言,我遇上贵人相助了,得感谢。我恍然,哦。这是你劳动所得,应该的报酬。她羞涩了,象两片霞彩。遮掩说,不是在那地方碰上,怎么会说着更緋红了。有了那种情感的色彩,也仿佛唤发起我的青春。便爽快地说,好,我接受了。我不忍让她羞涩到无处躲藏的地步。随立关了电脑,收下蓝本本,她眼睛又一直盯着,她根本不知晓蓝本本是什么,更不知晓和她有着重要关系,不过好奇而已。我说,走。我们开车出去。她说,不,那地方不好停车。我惊诧:你位子都找好了。不想,她有了自己的主见,心里称她声:成熟的小女人。接着说,在哪儿你说看?到地方你自然知道的,她天禀地笑了。我说,园区离城区那么远,咋去?她说,不远。我先去,在路边等你。她不仅有自己的主见,还很有个性儿,也不管我同不同意。难道她已经摸到了我的心思不成。等我下楼,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儿。我顺着园区环城路,穿过国道,向四处张望,她要象小孩和我玩捉迷藏?忽地,她从我的背后出现,指着前面的一片树林说,去那儿。我哼地说,去那儿野吹?我有点不高兴了,还没谁敢这样摆布我过,唉,谁叫我喜欢她呢。她从我的表情里揣摩出我的不满,说树林那边有农户,刚开张的农家乐小吃,没人去,很安静的,想不到她的小心眼还是很多的,听了觉得是个新鲜地方,自然微笑了。 今晚是接大嫂出来的日子,太阳落山得特别慢。我和大哥姐们早早地等在了看守所的门口,待夜幕完全罩下来,我们才从车内出来,看守所很守时,准时让大哥在起保候审书上作担保签字了,大嫂才穿过一道一道的铁门出来。她明显的苍老了,目光暗淡而茫然,对着自然的世界六神无主的形如痴呆。大哥向一边的小车示意:那昌俊的车等在那儿。我接着说,大嫂上车去。她毫无反应,亦无目的踟蹰着。姐说,大嫂,我们来接你回家去的。说了,忍襟不住一边去潸然泪下。大嫂终于吐出几个字:我不去。仅仅不到10天的时间,大嫂几乎变成个陌生的人。她仿佛不动了,大哥有些焦急起来,张望过街的行人,幸好没人注意到我们而围观。姐温存说,那去我家。大嫂还是一动不动的。大哥耐心问:你到底要去哪呢?大嫂说,你们不管我。身在牢笼巴望自由,而踏出牢笼又似乎觉得自己不属这世界的了,仿佛是个没有精神寄托没有灵魂主宰的躯干,连痛哭或流泪的感知都没有了。我不停地向大哥示意,又说,大嫂去我家吧?我说这话也是迫不得已,万一她同意去,只好让茹娅来照顾,再不行让姐来照顾。这期间要大嫂出了意外,大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这边也不好向赵军等帮忙的朋友交待。姐说,哎,去你家哪有么好,还是去我家安逸。大家都清楚,工行的房子留下了,让大嫂去面对往日的一切确实有些无地自容的,只能选个地方缓冲下。然而,这的几个地方她都不情愿。大哥忍着性子哄小孩似的:去后街老屋,那儿的人都很好处的。大嫂终于发泄了,忿懑说,我说了哪都不去!怎么办,早已等在车边的她的妹妹玉珠过来问:姐,怎么了?大家向她暗示,她很快明白过来,故意火的说,唉,你们怎么搞的,不是说好去我家的。林宝都在家准备好饭菜了,等着噢。还磨磨蹭蹭做么事!后一句“站在街边蛮好看显众是啵”咽了回去。姐也趁势说,好,我们都不争了,就去玉珠家。过几天再接大嫂去我家住。大嫂慢慢向玉珠靠过去,大哥说,行,昌俊你送她们去,我们打的去。这多人一下涌到玉珠家去,我觉得不很方便。不等我开口,大嫂说,你们去么事,就我和玉珠去。大哥说,这怎么行!大嫂说,你们去我就不去了。我说,大哥,就依大嫂的。你去叫个的。大哥似乎没明白,但不得不去街边招了的过来。等他们一上车,我悄声说,快上车,我们跟在后面。他们明白过来,才缓过一口气上车。我们一直跟着,看他们进了面粉厂宿舍院,我说,大哥,你下车跟着,等他们进屋了你就转来,我们等在车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七章 挂牌上市奔深圳 大哥悻悻去了,我们抽烟,国强哥说,还是我们的小舅子能耐,不愧是当老总的。我淡笑说,姐夫你别恭维我了。你把家治理和好好的,你看我现在又孤身一人了。国强哥说,怎么只一人?姐说,大惊小怪做什么。他们搞清了。国强哥说,好,离了好。你姐早就说她象个妖精,不知你看上她的哪一点。我说,哪一点,鬼使神差呗。国强哥说,其实,慧芬还是不错的,是个过日子的。她说,还提她做什么,一个死鬼子,晦气。这是昌俊的命里没有这劫。人家说的,好事不会让一个人全占去的。事业发达,家庭必不顺。我不和姐讲是什么逻辑,没去和她争辩。国强哥说,我们只顾说话,一根烟都要抽完了,大哥怎么还没出来?姐说,我去看看。我叮嘱:注意不让大嫂看见了,还说我们在跟踪。姐去了,大哥正在出宿舍楼道口的拐弯处低头揉眼睛,姐快步闪过去,问么样。大哥说,进屋了。姐说,走吧。既然大嫂安全出来了也是好事,你不要再这样了。说着姐自己也揩起眼泪来。然后接着说,最近几天我们还得当心点,大嫂再不能有什么意外的。否则,大哥你的责任大呀。大哥霉蹙蹙说,哪个不是说呢。有居家开门声响,大哥惊惧说,走,我们先去了。他们向外走,姐又劝慰:昌俊已经和罗靖离婚了,你要坚强些,不能影响他的。大哥哀叹:唉,都是我家带累的。姐说,也不完全。罗靖不让康吉救大嫂并不是为了昌俊作想,可能还有别的原因。清官难断家务事,谁理得清道得明。我早就看她不顺眼的。他们没到那层面,哪会理解财富和情感是不能划等号的,也许正相悖逆,也许大嫂在钱里面穿才会有刚才复杂心理的奇异表现。大哥感言:唉,我们弟兄为什么都会栽在女人手里。不管怎么说,你大嫂的事对昌俊是有影响的。刚才我不是让他在车里不下来。年初我还看到关于康吉股份有限公司申请上市环境保护核查的公示,不知他的上市么样了。姐说,我不懂么上市下市。我们昌俊对朋友都那么豪气,应该没这想法。关键时候兄弟姐妹不帮谁帮。你不要太想多了,一定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们在车上看到他们转来了,心头才松了口气。国强哥迫不急待的问,没事吧?姐瞪了他:你望有事是啵。接着平和说,把车开到我们家去。国强哥说,对,到我们家吃饭去。我说,你们下午一直不在家,谁做饭,回去也做不赢了。走,我带你们去红灯笼的“人民公社”吃去。他们没有反对,也不等他们赞同,我踩了油门,两只雪亮的灯柱穿破夜帘,刺地驰去。 明天是第一个五一小长假了,根据市委常委关于康吉挂牌上市专题办公会议的安排,我和孔道然一行来省城已经两天了,和嘉禾地产c向农火腿c永光光电签定了股份认购协议。在证券公司和省政府来回转着圈子,还是有两位关键的人没有见面。一名省府的副秘书长于庆,一名是省证券公司经理金望鑫。他们答应好的,晚饭来湖锦吃的,还是借故没来。望着满桌的佳肴,没一点兴趣喝酒。丁佑彩还是那种在乡镇的作派,拿过服务小姐手中的黄鹤楼酒,气象说,马总,喝你的酒心疼了是吧,又不是茅台五粮液,要不了几个钱的。不管怎么说也要陪孔市长喝几口。为康吉股上市孔市长没有少操心。孔道然眇了我下,也许我在金总那最后的一句话没说好,“我们俞市长直接从北京赶往深圳参加的”,随即金望鑫沉下脸说,我和余副秘书长要参加国务院来我省的资本市场的调研组的碰头,抱歉不能参加了。噢,不想那事了,接过丁佑彩的话说,康吉能有今天,完全是市委市政府和在座各位的正确领导和鼎力相助,我心中有数,不好老挂在嘴上。等上市成功了,我有安排的。还有余副秘书长都未谋面,让我怎么说,也不好回荆江吧。看似四平八稳的孔道然听了“不好回荆江”的话,也许有了触动,他是代表市委市政府来指导上市筹备工作的。便吐出字来:还有三天的时间,不行我向魏书记汇报,请他来趟省城。丁佑彩说,马总,这下放心了吧。工业局合并到经济局的小叶,叶科长忙说,我们完全是按证券法公司法操作的,股本设置和资产规模永远超过法定的要求,按照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创业板上市管理办法所有手续已齐全,没什么当心的了。说着便站起来,接过酒瓶:丁主任您只发话,我来掺。他要先给孔道然倒,孔道然让给我们,我没有推辞,让他倒了一满杯。酒后,孔道然关在单房里,果然给魏炎生通了电话。魏炎生接着给省领导丰忍打了电话,丰忍要孔道然去说明情况。孔道然恭谦地和丰忍联系上了,在等我们。他又给我打电话:老马,酒象么样,不碍事吧。我说,酒是不碍事,明天就放假了。省里休假是很规矩的,看来明天又是个泡汤。孔道然俨然说,你怎么这样没有信心。没有一点办大事的气度。四号就要正式挂牌了,关键的事都没落实,让我怎么气度。怨气没有发出,我喛了下,说,晚上您想不想活动下。他说,活动是想活动。我们这时去水果湖,我说,就我们俩,丁主任呢?孔道然说,你开车去,就我们俩,股权证别忘了带上。 座落在东湖畔的省领导宿舍楼幽静而神圣。我按孔道然指点的停好车,跟随他拧开小院的门进去,再拧开正屋。整座房依偎在逸香的树丛花草中。开门的女孩导向我们到丰忍的书房。丰忍取下眼镜,气宇非凡,话语顿和:你们是荆江来的。孔道然忙自我介绍:丰领导您忙!我是荆江的小孔。他是湖北康吉集团的董事长马昌俊。丰忍慈和说,你们农业大市有了第一家上市企业,是开先河,好嘛!省里提的口号是工业强省,你们也应该工业强市。康吉股上市的事,你们去找下政府的余副秘书长,具体活动安排由他负责。你们看行啵,还有什么要求?孔道然恭谨而淳厚说,太感谢了,我们一定把荆江的事办好。您还有没有什么指示?丰忍说,哪来那多指示,不仅党政领导要有驾驽经济的能力。你们企业更要上一个台阶,经得起股市的考验。你们也要与时俱进嘛。掌握股市规律,增强融资本领,还要把股民的资金运用好,发挥出最佳的效益。别的我没说的了。我连连点点,是是。孔道然说,我们去了。碰上大领导他似乎把我们事先商量的程序忘干净了,我用眼睛使劲地盯他,他也不领悟。等跨出了门,他突然回转去,喊:丫头,我们的汇报材料请递给丰领导。说着慌忙将一个大信封放在桌上,逃去。然而,他没有忘记呵。我们接着去了余庆和金望鑫的家,他们再没有借口,也都收下了汇报信封。让我们放心。定了的挂牌上市日子一定按期举行。并安排了相关人员配合我们的筹备。 按计定日程,我们乘726班机到深圳。我无心眺望伸手可着的蓝天碧云,鸟瞰秀丽河山,要拿到深交所的正式公告才放心。下榻驻深办。虽然荆江深圳办事处由个人承包了,但从老板到员工,上上下下以及入住的客人都围绕着康吉上市笑颜忙碌。丁佑彩马上联系了省证券公司的金望鑫,告诉我们的行动。金望鑫表示:我们明天一定赶到,深交所的公告一定会准时发出的你们放心。我们接下来就是联系接待酒店,挂牌仪式前,省市领导和证监证券和保荐机构c媒体等方面一百多嘉宾的来到,吃住行,会议材料c礼品。有市里统筹c专班分工落实,我的主要工作是陪同省市领导出面接待主要嘉宾。好不容易熬过小长假,4号下午才拿到深交所关于湖北康吉股份有限公司股票在创业板上市交易的公告。随之网站和报纸发布:湖北康吉股份有限公司人民币普通股票将于2008年5月8日在本所创业板上市,证券简称为康吉股份,证券代码为“888888”。公司人民币普通股股份总数为100,000,000股,其中首次上网定价公开发行的50,000,000股股票。自上市之日起开始上市交易。深圳证券交易所2008年5月4日,我随之在手提电脑上点开证券网,就见这则头条消息。我们几乎雀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八章 康吉上市我风光 7日,各方领导和嘉宾陆续抵深。晚上华灯绽放,康吉在圣诞苑大酒店二楼大厅举办盛大答谢酒会。嘉宾们礼装悦色,伴着优扬的乐曲款款步入华贵溢彩的餐厅。7时30分,酒店大堂经理高俏女士在正面粘有湖北康吉答谢酒会彩灯大字的背景前主持酒会开始,欢迎康吉的各位嘉宾光临。接着,我致了简短的欢迎答谢,艰辛的申报路只字未提。便陪同俞平一席一席的敬酒。5月8日是康吉历史性的日子。在闻名世界的深圳市深南大道东路的深圳证券交易所,又在迎来一新的客户。三楼大厅金彩辉映,喜气腾腾,佩戴胸花的嘉宾满堂,主台上挂有热烈祝贺湖北康吉隆重上市的横幅。9时准,发行上市部邹主任宣布康吉股份上市挂牌仪式开始。俞平代表荆江市委政府致辞。他说,在股市日臻完善,健康发展的时期,湖北康吉今天正式挂牌上市,我谨代表荆江市150万人民表示热烈祝贺荆江是楚文化的发祥地,处江汉平原腹地,地理优越,是湘鄂西革命z据地的摇篮,又以鱼米之乡而闻名海内外。历史被人们称为“长江北岸的红宝石,两湖平原的绿玛瑙。”150万勤劳开放的荆江人民在3118平方公里的家园上播种希望。我们在“工业兴市c开放强市”战略的指导下,已形成纺织c食品c制造c塑料c化工c医药c水产c建材等工业板块,特别是湖北康吉股份今天的成功挂牌上市,感谢多年来一直关心支持荆江发展的社会各界,证监证券行业,我们也将不负众望,以康吉上市为,努力打造一个新荆江,让新荆江展现在世界面前。接着,推荐商嘉禾地产的吴总,深交所的万董等名士分别讲话。他们对康吉表示祝贺,认为是最具发展潜力的中小企业。一定提供良好的服务和支持,也寄于厚望。然后,互赠礼品。刘涛代表康吉将一樽脱胎漆大花瓶赠给深交所,上烧有“深交宏发”深交所柳主任将一樽牛市雕塑赠给康吉,上有“康吉飙线”。我和省领导丰忍共同敲响了深交所上市宝钟。随着钟声康吉股票开盆价显现在电子屏幕上。2560元涨幅24602。倾刻,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什么最幸福,这一刻的我最幸福这一刻在场的人最幸福!随后,我们在电子屏幕前纷纷摄影留念。康吉股还在一路飘红! 同日,热烈祝贺康吉股份在深交所隆重挂牌上市工业强市c繁荣经济等喜庆标语,彰显在荆江的主要街道和公众场所。在荆江宾馆会议大厅,通过卫星连线在收看和举行祝贺活动。市经济局具体组织落实。苏炎生副市长主持,魏漫等四大家领导,有关部门负责人参加。在宝钟敲响后,魏炎生作了即兴讲话:康吉股份成功上市,是荆江第一家,做了表率。是150万荆江人民经济生活中的一件大喜事。在工业历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标志着荆江工业跨入一个全新的时期。又赶上了奥运盛典即将在北京举行的良机,也为我省的上市公司又添一支生力军,也是最具发展潜力的中小企业。我们要弘扬康吉精神学习康吉精神,敢字当头,实字为要,在我们荆江创出更多的康吉。举全市之力为上市企业提供广阔舞台和最优服务。也希望康吉集团以上市为新,全面更新现代理念,科技创新,更加创造良好的效益来回报社会,回报股民。税务c银行c经济c南方华星集团等单位在会上致了贺辞!是改革开放以来的最大盛典,比撤县进市还隆重。在康吉公司由黄尚坤主持了热烈的庆典活动,彩旗飘舞,鞭炮齐鸣,锣鼓宣天。舞龙队c腰鼓队c职工文艺表演,好一派喜庆场景。 接着的记者招待会是以康吉集团的名义召开的。俞平陪同丰忍c余庆和金望鑫等去圣诞苑进行招商引资座谈,丁佑彩主持,荆江籍在深企业老板知名人士参加。招待会由何斌主持,我和他共同回答了记者的提问。首先,我介绍了湖北康吉的概况,是在有50年历史的原地方国营红炉机械厂的基础上经股份制和招商引资台商而组建的现代新型股份制企业,以电子为主导的集成板c光纤c机器制造c房地产和商贸物流等产业的企业集团。年产值达52亿,增幅达134,年利税超5000万元。刚才开盘的情况大家已经看到了,一路红飙。首次登陆中小企业创业板,5千万股,发行价112元。接着是记者提问。第一次举行这样的活动,我突地紧张起来。刁难的记者会不会象明星记者会,提些个人的,或者大嫂的经济案等有损康吉形象和康吉股民投资信心的难以答复的问题,何斌点名了,第三排左边的。是个戴眼镜的男士,他站起问:现在股市波动,请问对新股上市有何影响?我流利回答:既然是通过市场手段公开融资,出现波动是正常的。湖北康吉股份会随时关注市场动态,以良好的业绩增强投资者的信心,以最佳的效益回报股民。何斌又点了右边的一男士,他的问题是:奥运盛会在望,康吉股份选在这时上市,意味着什么?我说,奥运能8月8日在北京举办是国人的千年梦想。奥运自然也会给我们康吉带来商机,但我们的产业不与奥运直接关连。炒股不能投机博羿,当成变相的经济赌博股民对上市企业也要宽宏有良好心态。站在经济大循环的角度,股民会看好这一期遇。近期我注意沪深股市指数出现了攀升的趋势。根据权威人士分析,不会有后奥运反映症。康吉股份一定能给股民带来财富之梦。何斌又点了一秀气的女士,她的问题是:据公告上称1亿股康吉股份是否公开发行有限售条件流通股上市流通。我说,我们湖北康吉是一路通过股份制改造走过来,在未上市交易前,我们就在内部发行了股票。这次得到国家证监会批准,一同上市交易的。还有记者问:过去地方政府改制,地方财政发行的宏达股票是否兑换完毕?与市场有没有关连?我说,这一问题请政府的何主任回答。何斌说,地方财政发行的宏达股票已分期向民众兑现完毕,并支付38的年利息。与这次上市的康吉股份无关系的话他没讲,因为已经兑现完毕了。在何斌回答的时候,我真当心他们提大嫂的经济问题。否则,对股民如何解释?对上市交易会带来多大的影响?一股燥z从心头涌到脸上,好的是我脸皮又黑又厚,他们无法觉察我心态表情的变化。接下来还有提到:股市去年高达6000点以上,奥运期间是否会回升?我说,证券专家天天有评述,无须我在此耽误各位的时间。还有提到:今后是否参加股指期货交易,再融资议案扩大筹资规模,产业升级等问题,我们都作了稳妥的答复。他们终于没人提及大嫂经济案挪用康吉资金的问题,也许外面人不知道这么个小案。仪式活动后,我们宴请了有关方面的人士。我算是风光玩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九章 刘妑老街阴影里 大嫂从电视上知道了康吉股份在深圳上市的消息,坐立不安。要大哥连夜找我叮嘱几句。她沉重说,我是有过生死教训的人,你一定要告诉昌俊,想办法怎么把那一百多万补上。大哥说,总不都是昌俊的,与上不上市没什么两样。大嫂说,错了。公司法和会计法都有条款规定的,你动用了公司的钱,说重点是侵吞,就轻点是挪用,挪用超过一年就可作贪污公款论处,我们不能害了昌俊,害了康吉。大哥听这么说,便急得热锅上蚂蚁样。说这该怎么办,一下哪来这么多钱还上?我就工作到死也发不了五十万工资,还要不吃不喝。大嫂想了想:办法是有,就怕没机会。大哥说,你快说哪,当我还买么关子。大嫂眼睛放亮说,买奖票,二块可中五百万。大哥恹恹说,你这是么臭办法。大嫂仍和缓说,你别急嘛,还可炒,上海不是有个杨百万吗,还有去年那些储户都挤着队把钱取了买银行基金,有的也成倍的赚。大哥还是摇头,甚至反感世态变着法子搞钱,况且据说现在股市不景气。便说,我一窍不通的炒屁股。大嫂说,不懂可以学呀,谁是天生的!为什么昌俊就几年时间攒起了亿元资产。大哥懊恼说,你知道我没本事,就不找我哪!大嫂勉笑说,看看,又来这一套了。本来是我害了你,害了这个家,我还有么说的。大哥忧心忡忡说,你不是说康吉的钱是公款吗,亿元资产也不是昌俊兜里的呵。大嫂无奈说,嗳,和你讲不清楚了。不管怎么着,你去找下昌俊,提醒他,看他有么更好的办法。大哥觉得自己已没资格在兄弟姊妹面前扬眉吐气了,然而还是打了我的手机,蔫然说,昌俊回来了,祝贺康吉上市了。我说,同喜同喜。他在心里说,喜个屁,是忧愁,愁那一百多万的空埯咋填?大哥恳请说,我这时想会下你,你在哪?大嫂一旁提示:不是想会,是一定要会。我似乎听到她的声音,问:大嫂还好吧,是不是大嫂大哥说,不是。我又问:是不是刘妑我最近特别忙,一直没去看她。我还一边在给人说去找李主任。大哥说,不是。我听出了他急促的语音,已警觉起他的难言苦衷。说,我听着,你说啦。大哥说,见面再说。我说,我开车过来,你在哪?大哥想了说,你就到工行的对面。我撇下一摊子事,开出车来。大哥又打了电话,说,你就直接去刘妑那,我打的过去。我说,何必呢,我来接你。大哥坚决说,你听我的,直接去刘妑那。 老远就见大哥在后街的街口,我把车子向他靠过去,停好车下来。有邻居惊诧说,哎哟,看你们兄弟真有娘心,又来看刘妑的。我们含笑应着。也有邻居羡慕说,这老人家就不会享福,搬到你们一块去住该多好,以免你们一心挂几头的。人老了就不会体谅儿女。唉,我和大哥家都不是好去所,幸亏刘妑有先天之明。大哥目光飘忽,想着心思,觉得这里也不是好说话的地方。说,停好车啰。随即向后街小巷走去。我紧跟着,默默地等他开口。他做贼似的偷偷说,先看了刘妑再说。老屋里一股潮湿的阴气儿,倒也觉得凉爽。大热天的刘妑还穿着夹衣。我一进门就喊刘妑。她惬意说,你们来得正好。电灯怎么不亮了,昨晚摸了一些夜的黑。我正要喊对门的姣娥去。工人出身的我,肯定是难不到的,忙去打了打开关,是不亮。又找了个小凳踩脚,卸下灯炮,叫大哥拿到外面去看,是不是乌丝断了,大哥试了试灯泡上的灰,瞧了瞧见没断,进屋说,应该是好的,没断嘛。我接过抹了抹灯蒂,然后安到灯头去,叫大哥去开关。大哥说,你走开着。他从安全考虑,我说,好,等等。我又拧了灯炮,仰头吹了吹灯头里。大哥说,你注意点,没有试电笔不要动灯头。刘妑瞧着说,算了。等会我让对门的姣娥看看。她熟悉这里头的窍儿。我说,没事的。安好灯炮,我过来打开关,电灯一下亮了。25瓦也就亮得发黄的那种。大哥问:您吃吗?刘妑说,吃了。他们正喊我去抹上大仁。你们又没带莱来哪?我又没地方放,过不得夜的。我说,没有,是来问您想吃么事,等会送来。刘妑说,哦,对了,前几天一女孩送了卤菜和阳干鱼来。我和大哥惊异地对视下。她继续说,问她叫什么吕哑。我说你是不是腾腾的朋友,是不是同学,她还不好意思的笑。这伢蛮孝顺的。仿佛她的脸上荡漾着欣慰和喜悦,又接着说,是不是腾腾回来了,他怎么不和她一起来。她根本不是想是不是蓉蓉或靓靓的同学朋友。大哥问我:腾腾没回吧?我说,没有,又在找工作。刘妑忧郁说,哦,现在的工作不好找,我不怪他,是那女孩来了我才问起的。大哥说,你熟悉的人多,可以到省里找个固定单位。唉,我们父子都不往来了,叫我怎说呢。还是回他:公务员都要考试的。这孩子犟着的,不要我找。等他自己尝尝苦头也好。我走到楸桌旁,去打开放在桌上的两扇小门的碗柜,端出盖着的还有点卤菜的碗,闻了闻有馊味了。说,象过味了。大哥过来一看,说,不能吃,都上霉了,倒掉。刘妑说,到锅里扒下还能吃,倒了浪费,也枉了女孩的一片心。大哥明白,那哪是腾腾的女朋友,但没明说。我们稍坐会,大哥提出走。 告辞刘妑,大哥疑惑说,那女孩是谁呢?看到大哥审视的目光,我淡淡地说,还有谁呢,是茹娅,上次罗靖提到的。大哥说,怎么,你们是不是要结婚了?他没有责备,我保守说,再说吧。接着说,你要来刘妑这里说什么?大哥说,到你车上再说。他这么郑重神秘的,是不是要和大嫂分手了。关进车里,大哥家长似的训诫:你不能走你大嫂的老路的!我说,怎么了,大哥?接着他说了那款子的事。也说了几个办法。连连自责,给我找了麻烦。我以为么了不起的事,听了坦荡倜傥说,大哥,过去的事别再说。上亿的资产都是我的,我们兄弟的,还少了那一百多万,没事的。你不为这事和大嫂闹别扭不愉快。大哥说,哪能呢,我都被担保书系着,当国宝熊猫护着。难得大哥对大嫂这般衷爱的,不开化就是永远不开化,我可能这世做不到的。我说,去看看我的房子吧。大哥推辞,再约时间和你大嫂一起去看。我在渔村买了一套别墅,也想让大哥开开眼界,好好生活,也许他还沉浸在大嫂犯案的阴影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O章 林林总总富社会 又是个火辣辣的艳阳天,还不到上班邹传志就灰头土脸的来到我办公室,惟惟诺诺的,让坐也不坐。我朗晦说,有么事,你尽管说。他这睎眼说,马总,我看你一直很忙的,没机会汇报。我移开目光,让他放开讲。他说,那一百多万还空的摆在账上,得想想办法才安稳。我嗤之以鼻的:你是老会计你不想办法,我咋想去!他说,不是的,马总。现在我们是上市公司了,一切财务活动都要公开透明,随时接受股民征询。如果让证监会抖出去了,那不是好玩的。我说,你不能包装一下。他说,得有来龙去脉才好做账。我也想过,作原材料受损,也没有真凭实据,作未收货款也没有单位。最好的办法是到哪弄笔钱来把它补上,时间越长危险越大。看他那般胆小如鼠的。我说,我知道,不就是尽快补上嘛。他见我竖起了眉毛,肃然离去。然而,他那认真劲儿总挥之不去,拥有亿元资产的康吉,原来不是我姓马的。我似乎又明白个道理,受难的是自己,富有是社会的。似乎觉得人活着就要为社会创造更多的财富才有更深的意义和无穷的拼搏激z,才富得坦然。否则,象上次发生的烟老板女儿被撕票,有钱也是提心吊胆。不如我和慧芬住在平房里过那平安日子的,人为什么越活越明白,为什么总有不明白的,真不知道将来在我身上会发生什么。那胃不舒适,是不是那要命的玩意?突然,刘涛汗雨的来到,说,师傅,李主任这几天是不是请假了?那份康吉创业纪实总拿不到,想组织新员工学习讨论,你这里有没有?我说,李明不在办公室?他说,听保安小贺说两天没来了。我说,小贺临时在办公室做帮手,你就找他拿去。刘涛去了,不一会小贺来了,说,马总,打李主任的电话不通,不该有么事吧?他瞠目结舌的,引起我警惕,打他的手机,手机说不在服务区。我说,你去他家里找找。小贺回话说李明母亲说他去南方了,要去那找他的事业找他的女人。嗳,这个李明不辞而别!也难怪,我都再接再励再结再离,他连女人味也没嗅到。我得赶紧向社会招聘个高学历的行政主管。晚上,我还真梦见慧芬了,不是过平安日子,是和我吵架,为了我不小心弄破了一个藕煤。说腾腾没了。我也奇怪,他不是在省城找工作吗,怎么会没了呢?!要了他的手机号打过去,果然停机。不知道怎么弄的,我的手机不见了,寻找中李明恭敬地递给我,我正要接过,他又缩了回去,要用茹娅换。我当即炒他鱿鱼。慧芬举刀向我劈来,我一阵惊呼,醒了。浑身惧怕得汗浸的,直着眼望着空白的墙壁,好象现实生活中真的发生了一样。罗靖呢,还是分床睡着,傻昌俊,你们已经拿了蓝本本的,你已经搬到渔村别墅住了。茹娅呢,你年轻,有你做马昌俊家的女主人,慧芬不敢来的,她斗不过你的。真真假假,懵懵懂懂,仿佛不认识自己似的。 款子的事我琢磨出一个好办法。我没有给黄尚坤打电话他想和阿君好,准备去红炉花园看看。看看工程进度,看看售楼部收入情况。到时候作待售的楼房,先把邹传志的帐搞平衡。我给千年预制厂的古老板打了电话,他说请求了建材协会,不同意矮二块,全市一价谁也不敢违反,否则一帮年轻人会封你门的。我说,我从江那边购加上运费也要低三十八。古老板意味深长说,马总,你个大小心掉进江里救不上来的。我笑说,不会。掉了也不要紧,有保险公司兜着。古老板说,亏你还是世面上的人。我不说了。他话中有话,我没去多想。我不是吃素的,二憨子进去了,我还有三憨子呢。拿了车钥匙出办公室,正在我关办公室门的时候突然天昏地暗,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要把我刮下楼去似的。简直象预言家预言2012年人类大灾难的情形,还有4年哪,难道是前兆。稳住了神,再去关门,然后小心翼翼下楼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晦冥渐渐过去,天地渐渐开朗,狂飙渐渐收敛。我开出宝马,最忠实阍门的老刘头迎上来,关切说,马总,你要出去哪?当心天气。老天爷怎么了。我随口答:夏天孩子脸的,有么当心的。老刘头边走边怨言:地给掏空了就象抽人的脑髓,不能活哪,不惩罚人才怪哦!我一踩油门,豁出去了。 红炉工地象发生了变故的停着工,成群成堆的在议论纷纷。我下车来,地面湿漉漉的,装饰精巧的小间售楼部门口也聚着人,不象是购楼,没有往日迎接我到来的亲热场面。我走过去,售楼小姐才招呼声:马总来了。灵窍地回到岗上去。又笑说,您消息真灵,这快就赶来了。我没问出什么事,又有工人向我说,我们还好,没伤亡也没受损,脚手架纹丝不动。您去看我们工地后面的邻村,一眨眼的功夫倒了一排房子,只看死人没有。忽地,又响起鸣笛。我问:黄总呢?他们指向说,在楼上检查。我进工地去,房子已砌到六层了,楼上有人说话。我穿过脚手架从楼梯上去,有工人小心跟着。到四楼时黄尚坤他们下来了,神态未定的说,马总来了。有人插话:刚才真危险,墙象豆腐样的摇摆,吊车上的一车砖砰地砸下,好的是上砖的人一边笼头下喝水了。小工头瞪他:本来新墙如豆腐。黄尚坤问:公司那边么样?我说,没事,就刮了阵风。他们又邀我上去看看,边嘀咕:这是么鬼天气!在六楼远眺,黄尚坤指给我看下面不远处一排显得低矮的两层楼农房,中间有4个屋断墙缺壁的,还有哭喊声。已经有红衣消防队和青衣警察在忙着,又一辆120救护车拉着受伤人员鸣笛驰去。顺着看,还有折断的碗口粗的树和电杆。小工头欣喜的说,马总真是福人啊,要那狂风恶雨向这边偏一点,我们已经哭天喊地了。我用力刚做的新墙,牢固着。瓦工笑说,您摇得倒那不是豆腐和屁做的。我问黄尚坤,为什么他们不去对河拉预制块,小工头惊怵说,敢去啵,建材协会收了每个厂的钱,请人守看。看哪个司机不要命。马总,现在比预算的高十块了,您得给补上啰,不然我们被抠眼睛了。黄尚坤说,抠心又怎么样,招标合同载明了的。他们说,等贺老板说去。走,做事去。 闻所未闻的天象让人揣摩不透。茹娅来电话,说家里遭风灾了要回去看看,我准了。其实她是想我也能去下,让他父母见见,风光一下。我约好宴请荆江退下来的老领导,康吉上市这久了,他们要求的,不能同去。晚宴在荆楚宾馆,我在和人聊,有人看到荆江新闻,议论起来,原来下午发生的天象,省里专家称是飙线。是不是股市图象飙线哪?新闻联播后,捐赠晚会开始,我们的宴请将完。字幕打出康吉100万,易洪亮c解建北等客人称赞,康吉股票有实力,应该为汶川贡献一点。自从康吉上市交易,我的精力就与股市粘上了,每日必上网搜寻有关信息。并没出现奥运后反映,不过有专家提醒,冷静看待“中国溢价”。受次贷危机雷曼破产冲击,连日来美国金融危机出现恶化。我赶紧搜出康吉股份,也受影响跌8块8,甚至跌停了板。顿时浑身冒出冷汗来,康吉的命运不象在荆江我能自如掌握了。望显屏,我在期盼奥运,期盼股市,期盼房市,期盼市场经济。网上有人给我发贴:朝朝暮暮思康吉,林林总总,无穷期,东起西落人未醒,牛市雄市一飙线。 2010年5月23日修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点击优雅(代序) 集亮眼的彩虹 点击优雅代序 依依姐妹情,蠢蠢毫笔升 遥着日月明,着手可我心 酸甜苦辣全,亦皆事世清 好诗如有待,优雅在人间。请大家看最全! 最初并没有想到要出这样的一本集子,只是在经过一段匆忙而高频率的写作和出书后,想沉酣下来细嚼烂咽,进行创作艺术的深逐探究。故而,以亮眼的彩虹为题,把现实生活的各类人物以形式写透,以一点挖崛开来,事实上并没有做到。不过是以女人为轴人,来描写生活,刻画人物,反映的社会俗套之作罢了。累赘中写出了意外的感悟,这个世界假若没有女人,便是荒凉孤寂,何来优雅之谈。以更为复杂,更为深着的目光看现实,看生活,探索现实的历史向度,探索生活的精神向度。 在这个极具变数的时代,人的生存理念也正经历着一场从传统到现代的嬗变。书中所列的六对姐妹,或为日生而奔波,辛苦展转或为婚姻家庭,缠z情感或为丈夫c子女和老人自豪还是懊恼或事是而非,自我飘摇,看是生活得很累,其实不然。似乎在追求,追求至尚生活在换种方式生活,超脱自我,让惆怅在优雅中泯灭。紫英是市场经济波涛涌来时下海极早的弄潮儿,闯荡出了自己的天地,体现了自身价值,对生活有了全新的理解。紫凤的价值观念则绝缘相反,追求那种夫荣妻贵受世人尊敬的寄生似生活,如果她是人间正道,过这种生活又何尚不可,偏偏是非正道刻意争得的东西,瞬息化为乌有。殊不知落得一败涂地。念南和念娅都是以梦幻般的理想展开智慧的翅膀。短篇中念南贪图轻巧浮躁的富遮生活,狭隘和自私所至,使她走上犯罪道路。中篇中的念南是高目标的实现选择,代表了新一代的又一类女性。俩个念娅都是那么自然,纯真,象天降的甘露让人喜爱,达到自己理想的归宿。安茹若的离婚更是令人不可理喻,也许主人翁自己也不可理解。当下在千奇百怪的离异中,他们属于平静的一对,但他们的离异更具讽刺意味,让人酸涩。她的父母,尤其是她那个逞能的姐姐安频,似乎古板,不象似乎现代,也不象似乎慈爱关怀,也不准确,且超乎寻常,也许是病态心理所至。婚姻c家庭和社会是人类社会的永恒话题,只有家庭的和睦,才有社会的和谐。寒日与寒月是对工人姐妹,在下岗求职中相互关怀,体谅和谦让。这对特殊姐妹的深情厚意更具时代特征。人性在寒月身上得到充分体现,也表现了她的无私与豁达。稻菇的命运更让人梦索魂绕,几场晃晃牌,让她十多年的辛勤闯荡付诸东流,本来美满的生活化为泡影,可悲c可惜c可叹!正如露珠所认为的,现在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让人变坏。获“绵山杯”中国作家2008年“金秋之”中篇三等奖中的晶晶和欢喜更是让人无限的遐想。 书中的主要人物都请出来了,但愿读者偏爱,但愿读者闲遐之余可当笑料,雅俗共赏。调节快节奏快变数的生活。让的艺术性和人们阅览的需求性有机结合,使文学创作既具有高尚的艺术价值,也具有广泛可读性的市场潜力。 作者:胡少龙 二0一五年八月十八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紫英与紫凤 目   录 一c紫英与紫凤 二c念南与念娅 三c寒日与寒月 四c安频与安茹若 五c念娅与念南(续名) 六c露珠与稻菇 七c紫凤与紫英(续篇)        八c晶晶与欢喜 一  紫英与紫凤 紫英望着姐姐,听她娇声脆嗓,有眼有板地说个不停,好像一句也没听到,也许是根本不必要听到这些。她近来总是这样想,一个人的路要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完,不这样会有什么结果呢。她又去摆弄那几件衣服。姐姐紫凤看她一言不发,好像不是在和自己的亲妹妹说话,好像紫英脱胎换骨成第二个人,扭曲了心态的人,好像是自己关心妹妹不够。她多么希望妹妹回到又蹦又跳,又唱又笑的天真年代。她凭借灯光望着她单薄的身子,望着她全神晾衣的姿态,望着她显得步人中年那成熟的脸。她不知不觉地到门边。为你的事,我们也算伤脑筋了,上次你哥哥还与那姓刘的局长争了几句。紫英听着姐姐自白的陈辞,想开口说什么。感谢c责怪c怨恨,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确实只怪我自己的话语不知怎么从紫英心里冒了出来。她也清楚自己工作过的单位不出半年就把关系搞僵了,在多少个不眠之夜反省自己。硬找不出所以然。她时常羡慕同龄人,他们钻研一行或在一个地方干上二十年或混了二十年,总之都是受人敬重的老资格了。而自己东奔西窜一事无成,被人鄙弃。她心里像炸米花,不自觉地放射出敌对的目光,她立刻觉得这目光不是对姐姐真情实感的表露,忙在眼角挂上微笑,再把含笑的眼光转向姐姐。而紫凤早已把目光移到了墙壁c门板,漫不经心地环顾什么,这样和她说话。就说那次找人帮忙把你从学校调到市政府刚成立的华侨贸易公司任副经理吧,你硬是和总经理搞不好,遇事顶着不办,说这不能搞,那也不敢做,没一点办大事的气概。最后不得不又调动。我亲自找了他,他差点拍桌子,说你本领不大,脾气不小,傲得很。搞得我真不好出门。紫英听着想说幸亏没呆长,跳出这个鬼地方才个把月就破产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皮包公司,简直没一点什么值得希罕和留恋的。但她没有对姐姐说出责怪的话,也觉得没有必要说,她最不喜欢当面指责姐姐,怕看到姐姐尴尬的表情和脸像。她还是轻松地自言自语,只怪我自己。 你这是头一回,可以理解,把你调到商业局该好吧,正统的国家单位,你也是跟人家高局长过不去。人家还是肚量大的,是看了我们的面子的。她凝视着紫英给自己沏茶,越说越激动,就像万人集会上的演说家,要把心里话吐出为快。做人要学着点,你说人家把曾科长搞到基层去了,可那是领导的事,你有什么打抱不平的,你不也是扒着坡子进局机关。紫凤还要说下去,觉得不说出来是对不起自己的亲妹子,不说不能足以证明自己对妹子所作出的牺牲。紫英放着茶杯,要打掉姐姐的话柄,要表白自己再不靠任何人包括姐姐,要自己摔跤了自己爬。当她转身见姐姐情绪激烈,简直说红眼了。只好唉了声,都怪我自己好吧!紫凤见妹子老是“怪自己”的,这哪是诚心汲取教训的姿态,分明是怪自己恨自己不愿听自己苦口婆心的开导。她瞪着妹子。你怪自己就要学着点,我不是学着点能有现在这样好!叫你找人事局的白局长你去么 提起姓白的,紫英像油库爆炸,简直火眼金睛。她自懂事以来最后悔莫及的受侮辱立刻现在眼前。她真不理解姐姐要她学什么,是讨好是委曲求全还是拜在人家胯z过日子。她决心靠劳力讨吃,凭本领做事,不找任何人说好话。此时,她刚毅地说话劲头与之前真是判若两人。找哪个狗日!紫风猜测妹子事出有因忙换了方式。你看你,又来脾气了。你自己不肯找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义了。那白局长是我和你哥哥亲自上门找了几次才同意的。你就那么大架子,去一下都不行,硬让人家把好事送到你手上,世上哪有这等事呢!我们再出面些,也还得是你去人家那里工作。紫凤见紫英定神倾听,火气下去了。然而,紫英看到自己,看到过去,看到未来,看到眼前的她是那么陌生而遥远,禁不住眼圈一颤,心头一酸,股股涩口的泪水涌出。紫凤的心灵受到妹子情绪的撞击,一阵难过地绞痛,忙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劝她。别难过,再去找找白局长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嘛。紫英睁大挂满泪花的眼睛,锐光直逼姐姐。“去,你去,那姓白的”紫英说不下去,泣不成声。紫凤出于女人的嗅觉,敏感到什么,忙拉过妹子颤抖的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她心里矛盾极了,不愿听到妹子此时当自己的面把一切都倒出,会无地自容,会削弱帮助的作用。她的脸不觉涨红了,恨不得马上替妹子出这口气。 原来,那姓白的见她找自己,被她清秀的脸容亭亭的体态吸引住,直盯着她,自觉不自觉地拉扯她,硬要她挨着他在条发上坐下。姓白的女人用眼白瞧她,嘴里还叽咕了句什么。她脸上顿时像泼了辣椒水难受,起身匆匆出门。紫凤还是听妹子悲切地诉说了这些,好像是自己遭受了欺侮,脸上蚂蚁夹一般。她窥测到了妹子苦涩交加的复杂心理压力,身临其境,也禁不住落泪了。倾刻,这泣泣的从心灵深处奏出的哀鸣无不打动人心无不叫人伤心落泪无不让人磨拳擦掌。过了好久好久,紫凤冷静下来,觉得白局长没有到那种程度,这样的事也没什么了不起,便掏出手绢替妹子拭脸。别这样,人家白局长不是那号人,看你疑神疑鬼的。他老婆就是那号醋坛子,理睬她做什么,又不是找她帮忙。紫英见姐姐马上恢复高昂c轻松c豪爽的常态,也拭拭眼睛。这不是你心里话,我就是扫街也不去找姓白的。紫凤笑了笑。别傻了,一个人活到世人,哪有不受点气的。只要忍过来就好了,况且他又没越雷池。你说现在找个工作就那么容易那简单么!紫风温柔地抚摸紫英的肩膀。打起精神,别像掉魂似的。紫英猛然将眼光移向姐姐。忍!我没有你那好的修养。紫凤忙反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听我的,你还要吃丐上当的。 紫英不想和姐姐争辩,不想告诉姐姐什么,便搪塞了一句,听天由命。紫凤露出极不满的神情。听说你要去做生意。紫英明白一定是妈妈当姐姐说了什么,忙收敛了苦丧的脸,严肃认真地点头。我有血有肉,有手有脚什么不能干。你当真要去做那惟利是图的个体户我和百货公司的经理把合同签好了,承包城门口的那个小店。你呀,你呀,你怎么可以随心所欲凭一时的感情冲动这样做呢!亏了自己要全部赔上的。她接着说下去。你看人家发财眼红不是,那是血汗换来的。你承担不了,身体这么虚弱,又跑路进货,又磨嘴皮招揽生意,你怎么顾得来,快退掉算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的。我和你哥哥再去找找白局长,要不就到商业局的下属公司的机关里混混。 紫英自然知道要去当个体户会丢人现眼,会劳累奔波,还会赔本逃不脱人。不觉眼圈又花了。她立刻想到自己发过誓,想到眼前坐着的姐姐和那逼人的眼神,想到这些年走过的曲曲折折的路,忙克制自己,抑住泪水,你说,我到单位搞不好,也不能全怪我自己。承包是我深思熟虑的选择。此时,紫凤理解妹子的心理矛盾,一心要劝说她回头不去干那吃亏的事,忙用让步的口气答:是的,那些人也要不得。好妹子,别干傻事,有我姐姐,你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紫英觉得姐姐太不了解自己。她要的不是劝慰,更不是怜悯,她要的是给自己办事业的支持,哪怕只言片语。我干我想干的事心安理得。她不等姐姐开口,接着说,你的一套高谈阔论,人生哲学我听腻了。也许不多说话的人都这样,说出话硬板板,不饶人。紫凤见紫英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样嘴硬,心头猛然一震,吃惊地望着紫英。她在心里说,怎么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难怪对我的话总听不进去。她不愧是在上层串的人,立刻明白她们间不是孩时说笑c追c打,同床同枕同梦的姐妹了,是各有各的家,各有各的喜怒哀乐,各有各的酸甜苦辣,各有各的思想观念的大姑娘了。她琢磨着这些,叹了口冷气,没有必要为她操心了。她端起茶杯,品着那苦涩的茶汁,满腔的话儿被咽下肚里。紫英也端起茶杯,学着姐姐的样子呷口茶,自言自语地。我要规规矩矩地干,堂堂正正地做人。紫风听着,难道是自己没有堂堂正正地做人她坚信会有紫英的好戏看的,这姑娘太固执太嘴硬太不懂事真气死了!也觉得嘴皮仗打不赢紫英了。她在心里说给别人帮忙也不至于这样对我。 紫英见姐姐静静地凝视着茶杯,以为她一定信服自己了!她第一次在姐姐面前这样开心顺心心情激动,她的喉咙简直不能刹车。请你们放心,我的生意一定会做得红火的,一定不会给你们丢丑,一定对了近几天我结识了几个做生意的,这里面确实有生意经。并不是一买一卖的奸商,不是惟利是图的昧心人。比如说某个人是诚心买你的东西,某个人只是走马观花看热闹,你一瞧就应该知道,就应随即采取不同的接待方式和语气,把生意做成。她说着定下神来望望姐姐。你说说,发表你的高见。突然,她觉得姐姐冷静得那么可怕,她需要姐姐训斥她一顿,心里好受些,她发现是自己刺伤了姐姐的自尊心,她要收回刚才所说的一切而又船到江心悔亦迟。她只有冷静下来,没有再说别的。 紫凤的心房好像一锤一锤地敲着,闷得很,甚至喘不过气来,只有一个结论:紫英太辜负人了。她想这样也好,免得那个鬼东西又唠叨——你家哪有这么多麻烦,有本事你自己去找,我出面多了不好的! 姐妹俩静静地坐着,忽然间像隔着什么,相互戒备着什么,似乎都不愿多说出半个字。整房子仿佛只有不通人情的家具而没有人的存在。紫英开始在心里筹划,怎么开业,怎么张罗。怎么和顾客打交道,怎么她收回眼神,笑微微地转过目光,正要姐姐出主意想办法,才发现姐姐已经去了。 很快,紫英的小店挂上“紫英时装店”的金字牌,随着一挂两千响的鞭炮噼啪噼啪声开张营业了。紫英没有告诉紫风小店开业的日期,她不相信姐姐会不知道,她用两只圆圆的大眼,在人群中搜寻,从早晨到中午再到晚上,直到黑夜没人行走了,仍没有见到紫凤的影子。她悄悄地流泪了,也许是恨姐姐太清高太无情。 她在店里思念,好几次姐姐隐约出现在眼前,却很快避开了她的视线。她又去拿出那件鹅黄的亚麻绸丝衬衫照身子比试。这是她特地从汉口为姐姐购来的。她想姐姐一定合身,一定更显得年轻漂亮。然而,这衬衫硬是无法送出手。她又记起上中学时,姐姐把自己刚做的一件翠绿的列宁服笑盈盈地给她穿上,她舍不得脱,好多同学为她交口称赞。这衣一直伴过了她的妙龄期。她的思绪紊乱了,她太孤独太寂寞,她有好多心思要当姐姐倾吐。她恨自己以致不能原谅自己,是自己硬把姐姐给气走的。要是不和姐姐憋气,那该多好!她这样想着,突然又看到了姐姐的背影,她肯定这不是错觉。她不顾一切地扯开嗓子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念南与念娅 二 念南与念娅 有人说梦想是痴迷想出来的;也有人说梦想是残酷逼出来的;还有人说也许是碰巧碰出来的。 不信,你看念南和念娅姐妹俩各自的梦想,各具色彩,给各自的人生烙上或灰黯c或艳丽c或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妙效果。 不知怎么的,念娅半年前的梦想转眼成真了。一望无垠的湖面,天高云荡下,清荷碧水,和风甜喉,呷呷麻鸭,鱼儿成群生态c高效c旅游,用上一堆儿点缀现代农业的词句都不过分。在电话里,念南讥讽似说,你们要真使湖变成童话,我和你姐夫再忙也要回去瞧瞧。说不定我们还能投资办个旅游度假村什么的。何须在外提心吊胆,劳累奔波哟。鄙姨c咀咒。她在心里憋着那么一股子劲,非不让姐量着,看她到时候怎么兑现自己的话。 南下闯荡了几年的念娅,历经酸甜苦辣的磨砺,尽管开拓了视野,能够自我养活,还挤点积攒;然而,离乡背景的苦楚总是有那么股说不出的涩味,弄得忐忑不安的。总想回家一趟,重复孩时无忧无虑,满怀美好憧憬的温窝生活。善解人意的舒振看出了端倪,悟出道道,弃下难得的打工机会,主动提出这事。当他们真要离别这座繁华的,洒下他们汗水和凯觎的南方新型城市时,心中反升腾起依恋之情,似乎是那种依恋故乡之情。也没有忘记告诉也在南方打工的姐姐一声。道声别,问个顺带。念南断然说,你们回吧。没什么可带回的。念娅舍不得关机,紧依着说,姐,我们见个面吧。一起吃餐饭,我请客。念南责斥说,你发财了,蛮有钱!念娅说就喝杯茶也行,不会耽搁你太多事的。对她近乎的苦求,念南还是无可置疑地说,不!我们没有时间。一个人的心情为什么不会被人理解呢,是有痛苦不过的事了。她耳不会被人理解呢,是再痛苦不过的事了。她耳边始终留着姐手机里传出的失望的哆哆声。 是的,都两三年了,姐妹俩都说在这个南方城市打工,不管念娅怎么祈求,念南都铁石心肠的没有给她个见面的机会。就象念娅要给她带来麻烦,象蚂蝗搭上鹭鸯的脚,想脱不能脱似的。可眼下让念娅回去,见了家人怎么回答呢。还是舒振劝慰,走吧c走吧,迟了赶不上回家的车了。也不能怨姐,都在外讨饭似的,不易啊!这姐妹俩是一娘下来的,亲缘不假,却时儿又象隔着层什么,油不能溶于水似的。上了车,车开了,她还死盯着窗外的高楼大厦,人流车涌,直到盯没了。 念娅是三年前坐了月子,才和丈夫舒振一道来南边的。那阵子,村上的年轻人都一窝锋似的向外涌。他们不象老辈人,守着不生财的死黄土,甘愿受屈挨穷。有人就鼓励他们外出闯闯,说能挣好多的钱,能过城里的好日子。然而,除了她有孕在身,关键是顾虑重重,下不了决心。好象一出门就似离了巢的未干乳毛的鸟,就是墙头的无根草,没有了依托。谁知出去的人就是不一样了,气派c豁达c嗓音都变得跟电视上的,还带回了一兜儿的钱。把那进出要低头弯腰的破土房揭了,魔术般的变成了楼房,还很洋气的楼房。啊!他们还真在南方闯出名堂,象案板上的面真发起来了,真叫人眼馋呀! 心动的她好不容易联系到念南,念南却在电话里冷冷的说,外面的钱是那么好拣吗。你们别想浪出来的。我和你姐夫是逼上的绝路,才破斧成舟出来混的。你们好生在家过日子吧。一颗热腾腾的象泼了凉水,念娅哑口无言了,可心里在嫉恨姐。村上的年轻人都走光了,回来是腰包鼓鼓的,满脸趾高气扬的,自已连话都搭不上了。在这枯土瘦湖的穷窝里,一年累到头连上面的款子都完不了,能好生活着吗!她呀,就怕作妹的胜过她,总是把妹子当她不懂事,任她摆布且永远长不大的累赘。这次妹偏要走出看看外面的世界,丢几个路费也甘心,只当是城里人旅游了一次。她一咬牙,不顾公公婆婆怎么阻止,怎么说些难入耳的话,怎么心疼襁褓中的哇哇小女,不舍弃下,还是一意孤行的飞去了。决心好下,谋生艰难。真是在家千日好,出外时间难,一天只能吃一碗面的时候,才找进个玩具厂,涂油漆。那抨人的气味要多难闻有多难闻,窄窄的车间里哪有家乡空气的百分之一新鲜。甚至恶心到呕吐。她忍受,全当是妊娠时的反应。那难受还不是熬过来了,还生了个惹人喜爱的小公主——aa。熬过一阵子就会好的,她是下定决心要闯出个人样来让姐瞧瞧的。 当他们终于落下脚来,要向念南报喜时,念南反应冷漠。还说她很忙,说找不到她的。她的时间不是以天计算的,是以时分计算的。难道耽误一时刻,会损失她一年挣的钱还多不成!对于姐的这般态度,念娅是又怨疾又羡慕。那么能干,那么能挣钱,要自己也有那能耐,用不了一年半载,挣够了钱,就能回乡盖楼房,过上城里人的好日子了。她甚至疾恨姐,不肯把发财的秘诀告诉她。她再往深处琢磨,姐不该是在做好种见不得人的,人称“卖银(淫)比卖金”赚钱的丑事吧?她不再敢胡思乱想了。 昨晚一个诙俳c酸涩的梦让念娅沉沉地睡过了。睡过了开笼放鸭c撒食c拣蛋的时候。太阳是个耀眼的火球,从湖边冉冉升起,金光四射,映红了天地。几个雇请的伙计早已上工。几万只鸭子扑向水里,是它们“呷呷”欢唱,唤醒了舒振。她疼爱她,没能喊起她,自个儿去张罗早活。乡下人是忙过一阵早活才吃早饭的。当她揉着惺松的眼睛,愣在他面前,直着眼目睹。把他也弄糊了,仿佛是陌生人似的审视着他。他瞭了她几下也没有反应,便说还不蹲下拣蛋。又惬意的补了一句,今天又要比昨天多半篓的。望着一个个白圆宝,一篓篓的鸭蛋,念娅仍高兴不起劲。心不在焉的机械蹲下,机械的伸手拣蛋,眼睛却瞪在舒振的后脑勺。也不分开露水蛋c粪便蛋,当然今天没有雨淋蛋,竞让手中的鸭蛋掉入篓内,砸破了蛋,溢出蛋青来。它仿佛是砸在舒振的心上,心疼极了。狠地说,你的心思跑到哪去了!她回过神,也心疼地惊呼了,哟!忙捧起破蛋送到厨棚去。 一个人的美梦是从孩提时就开始的。人之初犹如一张敞白纸,能写最美最美的锦秀文章;能绘最美最美的旷世图画。念娅不过只小念南一岁,准确地说没有一年,才十一个月。她们出生在小镇边沿,也就是说她们的娘家是城郊农村,城乡之别仅在咫尺之遥。俗语说得在理,一娘养九子,九子九个样。这一娘才养二女,二女真还二个样。当然,说也不能那么绝对,也有一样的地方。那是一样的原始漂亮,不说是出水芙蓉,也是画中芙蓉。那玲珑剔透的眼睛儿,那粉园的脸蛋儿;那匀称的身条儿。还有一样的,就是都想上大学。就象有老师评价自己学生的,他也想考好成绩,跟你们家长打麻将样,想和牌偏和不了,有什么办法呢,认输。说到底她们是要跳农门进城去,找好归宿,过好日子。她们家要进城也才一步之遥么。就是这一步跨出了蹊跷,蹊跷得不一样了。 姐妹俩在镇上中学读到高中时,成了一个年级的同班同学,还暗暗地比翼着努力。作家笔下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寒窗学子感悟是检验学生分水岭的关键阶梯。偶尔,在一个课间休息时空,刚刚穿上新艳乳黄套裙的念南,用省下的早餐钱,心情激荡地来到校门前的金榜书屋选买英语学习资料。一看书后的价格,还差两块钱,捏成一团的早餐钱,便羞涩的依依离去。刚走不远,却发现有人拦在了她的前面。抬头看时,是一小青年向她发着微笑的信号。不管是善意的信号还是恶意的信号,念南没有思索的刮了他一眼,向一边去。他竟喊住她,喂。又拦在她前,还递给她刚才的那本英语学习资料。令她一时不知所措,尴尬地瞄着他。他自我介绍说,叫晓达,家就在镇上。还说,这资料他已用不着了,硬要借她,塞到她的手中,由不得她多想,推委的时候,上课铃声已经拧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寒日与寒月 三 寒日与寒月 引子 爸爸妈妈班去了。 班有钱,你能学。 他们怎么总不下班回家啊。不吃饭?不┉┉ 吃饭,老板包饭。 不睡觉?老板还包睡觉。 嗨!不是的。不是你认为的呢。是去很远的南边打工去了。 去南方深圳打工的都回来过年了,他们总不回来! 不是的,他们是去了国外。 去国外为什么不打电话来。嗯,姨伯,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去嘛,说我梦见了他们。 他们去的那地方没有电话。 我不信,姨伯你在骗我。 这是前两年,寒日和姨侄吴畏的对话剪辑。近年来,吴畏竟把姨伯妈和姨伯父喊成爸爸妈妈了。 一 往日路过并没太在意,原来这里是自己要再业的地方。当路,而且变成了白瓷砖的房子;在侧面的院墙处是不显眼的大门;墙垛镶有不显眼的有机玻璃的“丽瑞公司”四个行楷招牌。从外面看不出机器轰鸣的繁忙生产景象。然而,一切让人新。新的寒月扶着自行车,东瞅瞅西望望,仔细辨认仿佛呈现出过去县鞋厂的从兴旺到荒墟的熟悉影儿。 是姐寒日让她来等着,说是可以介绍进厂做打包工。没有过高的技能要求,女人家都在家能做的折衣服活儿。一个月下来能挣个几百块钱的。不会去外面打工差什么,一家人总能冷热在一起儿。不知是要在厂门口等还是在厂房车间里等。而车间有人守着,没有胸牌的不让进。陆续有女工进厂,还不时的有人拿眼瞟她那陌生的僵板样儿。她只好等在门边,想象着自己的仪态一定象个乞丐,越这么想越象那回事的。倒也没觉出什么不光彩,不偷不抢不邪乎,便理直气壮的自然起来。出家门时,她还特地梳妆过,丈夫吴涛一旁欣喜地说她是班去。她听着刺耳,过去说班那是主人的自豪感,现在称班感觉近乎涩味的戏谑。她说,是去打工,还不知别人老板要不要呢。再看看小灵通,都8点过了,昨天说好是8点在服装厂碰头的。她欲打姐的手机,想节约话费又犹豫了。不一会,手机突的想起,欣喜是姐打来的,不等她开口,对方厚重的说,是你给人家打工,不是人家给你打工哪,还不来!寒月轻和回说,我来了,在门口等着。好,你等着,我下来。对方先关了机。 这时,过来一西服的年轻人,问她找谁。她说等我姐,寒日。年轻人欲言的嗯了下,正要离去,身着一次性淡色工作服的寒日笑盈盈地迎过来,经理啊,正好。近了,又恳切说,昨天跟您说过的,我妹来试试,折衣服。寒日差点没让寒月认出。经理再打量她高俏的寒月,大气的说,最缺机的人。继而缓缓的说,那你带她去车间,先做三天看看。他们生产的是无纺布一次性卫生服装,由三线机缝成半成品,再经平机锁领袖c扣眼等制成成品,然后交验装工折叠装袋后出厂。俗称的打包工也是验装工。是女人谁不会折衣服,是女人不定会机做衣服了,不做出衣服又哪来折的。也许经理的言下之意在于此了。寒日是丽瑞公司创建时招进的第一批女工,凭着自己的家里踩过几回缝纫机当了名缝制工,俗称三线师傅,而且在女工已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经她介绍的人经理自然要接受。 三天或一月或更长时间,是时下招聘企业习惯采取的试用期,然而,在寒月的心里算是担忧而轻松地过了应聘的第一关。 白房子共有六层楼,一层为一个车间。寒日跟着姐姐到了厂房的三楼。刚才这个经理只是管理他们三车间的小经理。寒月啧啧说,这么年轻的老板噢!寒日轻蔑说,屁老板,和我们一样打工的。不过是管我们的,高一层打工的。话不在这里,是收入我们多。寒月羡慕地说,那他一定是老板的亲戚。要我们家里谁当老板好了,我们姐妹也可做轻散事,争高工资的。寒日说,折衣服看似轻散,看你熬不熬得住。寒月说,姐,你能行,我有什么熬不过的。是她姐年轻十岁,这意思含在心里。 进车间后,寒日向会计报喜似的说,我们又来了新姐妹作伴。她这么说,会计当然是个女的。她正在让一名缝制工签订劳动合同书。报了名交了钱签了合同,有了名号。名号是用阿拉伯数字编的号,是每个打工者的代号。代号写在装衣的袋,以示对产品的责任。寒月伸手要拿过来看,会计数着钱,旁若无人冷冰的说,看什么,你还没有呢。等会计忙过,再发给寒月工作服工作帽和拖鞋。再业让她象垂翅的鸟儿尽听遵便。寒日又领她到一张空着的工作台落位,还提示说,不报名可以,免得交钱。她们是一名三线工对一名平机工对一名验装工的流水式作业。一百多人把车间拥挤着,但也能清晰的看出流程作业的三排。高置的日光灯,把车间照的雪亮,照得井然。寒日介绍她跟自己的验装工刘师傅学了一会,然后推出一包衣服,使用刘师傅的代号,自己单独操作起来。也是事前打好商量的。 然而,刚解开包装,还有必备的剪刀,圆珠笔没有带来。她去找隔着两张工作台的刘师傅去要,刘姐,你还有剪子么?那称刘姐其实小她的,她姐介绍时让她喊刘师傅,她却喊了刘姐。觉得这样尊重人更体贴,又有亲近感;再说这折衣服也不算什么技术活路,不在机械厂的车c钳c刨c铣,那么有三级四级的严格技术指标,那才有真正意义的师傅称谓,被尊称为刘姐的并不领她的情,俏皮的说来做么事的人啦,剪子都不带,又不是招客,光一个身子。我又不生产剪子,哪有多的。她没有挑逗的余地,怕姐听着,引起她们间不必要的矛盾。便悄然离开,让那带针的话砸在心尖,组合成莫大的宽容和忍让,不剩一丝挑逗和怨恨的缝隙。想出去买来,又见整个车间埋头忙碌得像没一个人似的,自己不能进进出出,还换衣服,搅乱了这平静。她回到工作台,摆弄着要折的衣服,想着这工作台怎么会空着,一旁明摆着有装好袋的衣服堆着,可衣的那么些线头,没有剪刀怎么挦掉的,便查找起来。隔着她工作台的女工主动说,你是寒师傅的妹子吧,我还有一把。不过有点卡手,你先将用着,等午吃饭时再去买。她说着从桌屉里找出递给她,立刻又沉默到蝶舞了。寒月被她挥臂折衣的动作吸引了。那么娴熟,那么优雅,那么自然天成,几乎一次成形,彷彿还在与时间争抢,不需磨磨蹭蹭,别别扭扭的,简直似彩碟在飞舞的那么好看。 寒月仔细认真地进入到工作圈里,从领口c衣袖c胸襟c衣边等一处不漏的剪着线头。一件衣服多达10个,不能漏掉一个,否则被质检查出要全部反工的。 忽地,那边响起了爽朗的笑声。似乎有人还在说,这外国人怎么这么高,台面都摆不尽一件,硬要折到巴掌大的小袋里去。又有人说,这有么稀的。你男人那点东西,来事时不陡长成铁棒似的五鲁八粗的了。一阵笑声后,有人好的说,嘿,外国人个子高,那个东西长不长哪,有人嘻笑说,哎哟,你去试一下知道了。有人跟着笑了,零星的,瞬间消逝。她倒认真的说,我才不稀罕,那么猪的像头笨象,不把我压蔽气了。有人笑说,你男人小巧,多好玩啊?有人装蛮顶真说,那家伙大才趣味的。也有人说,家伙大不定力量大吧。有人说,你象尝试过的。又一阵哄的笑哈,象五彩的肥皂泡充满了车间。女工们揍一起,也能谈z骚剧的。她们在说笑,但不停手里活,仿佛是说笑能使她们抛掉一切烦恼和疲劳c艰辛与苦楚,增添无穷的工作热情。有人又说了,今天寒师傅怎么哪,流下不流的不开口了。寒日故意哎了两声,大着嗓子说,没有我老妖婆开腔,刚才怎么变成放牛场了。有人搭讪说,老妖婆从不旷工的,今天怎么了。陪老头煨鸡子不起床了。是不是被外国佬压蔽气了。有人正经说,你们别说,我和你们开玩笑。可从不和她乱开玩笑,都快长我们一辈人了。要尊敬人家。我们反正是糖包子开口,流糖走气了的。有家属来了,笑声立刻止住,她们不能当男人的面放荡。 今天的取笑话格外别出心裁,似乎是故意说给寒月听的,好象要让她早些融入她们的氛围,也看她有没有什么逗趣的绝伦使出巴;也似乎是故意演给寒日瞧的,看她怎么在妹子面前应对。然而,寒月是不搭话,装着哑巴,还装着聋子只当没听见的,一个劲的剪线头。不是说笑,倒是工作才能抹去惆怅似的。剪了10多件,包里还只去一只角。本来想等剪完了再开始折的,看来剪完也不是一会半刻的事,不能坐着让身子厌倦,得站起来折会。再说都拿出来剪也没地方堆,那台桌还堆着人家的衣服。她没有问这台桌为什么空着,主人是有什么事去了,反正是姐安排的,安心做是了。便开始试着折,那肥大的衣服确实不如家里的衣服听话,信手折来便成形,这出口的要求高着,得用尺子量着折。当然,折熟练了不必每件用尺量着费时损工,眼睛是尺,心是尺,手也是尺。当她的手要折起衣服时,那布料好象黏在手,跟着手跑,怎么也不随人意愿。她只好腾出只手来按着,慢慢来,心慌不能吃滚粥。一边一边的折叠,用了几分钟终于折好一件。心暗喜,想拿去给熟练工瞧瞧,去让姐瞧瞧,看能否过关。不想让刘师傅瞧。最终也没给谁瞧,而是装进了透明的小胶袋里,折过几件,心里有了感悟,越是摆弄折腾久了,越是混黏难折。 一会,经理又进了车间,说是要走货,让打包工停住手的话,帮着打刚才赶制出来的绿色衣服。有人开始嘀咕,说这是么鬼布像玻璃刺手的。刘师傅走过来,奉扬说,小寒真行,立马学会了。寒月微笑了下,并没想到她会有什么用心。随后,她却抱来一堆不愿打的绿衣服。那色绿的特别,在雪亮的日光灯下,如针那么砸眼。寒月也只笑了下。人说四十四眼睛会长刺,寒月觉得自己还没过四十,怎么眼睛不行了呢。在车床,那微毫的丝她都能准确把握。她眨了眼,再继续折,又摸了摸手,再继续折。不一会,经理和会计都在喊着催货了,说车要走了,打好包的快送过去验收。打大包的男工也在等着扛下楼车。刘师傅急冲赶过来,象放鞭炮的说,小寒你怎么这么笨你,才二十几件衣服折了老半天。寒月只顾忙着,顾不了眼睛,也顾不了手,也不知道时间无情的走的这么快,都快11点了,难怪他们催货的。而且刘师傅看她的袋都没写代码,更急了,黑着脸说,笔也没得!忙去拿来自己的笔,让寒月写代码,将余下的几件抱去自己折了。 赶任务的时候,女工们的笑声被忙碌吞没了。寒月见刚才折的衣服被验质员没验过了关,才稍稍轻了口气,心头舒坦了一截。刘师傅似乎平和的说,你们姐妹俩简直是两个妈生的,不仅像貌不象,性格也不象。一个能干开朗,一个沉闷闷,不知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寒月不理睬她,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2 二 寒家姐妹确实不一样,不象亲姐妹。 本来么,虽然都姓寒,但不是一母所生,连一丝血缘关系也没有,而且寒日要大寒月十岁。寒月从没怀疑过姐妹亲缘,刘师傅更不知个原因。 事情联系到30多年前,那是一个料寒的早春,寒母转钟从厂里深夜班回家,在进入巷口处影影绰绰发现地有一个东西。经常深夜班习惯了的夜路,也没什么顾忌,不担心鬼怪,不担心坏人,走近俯身,借着昏黄的路灯一瞧,原来是一个竹板篮,内有包裹,打开竟是一襁褓婴儿,眼睛都未睁开,毛发稀稀的,四周寂静静的,是谁家这么狠心,她心里念道,没加思考地抱回家去。婴儿的到来弄醒了家里人,寒父见了,一个劲的抽闷烟。寒母的婆婆唠叨开了,自家日子都难过,又捡个回来怎么养。这么没心肝,又不是个带把的。再看看熟睡的寒玉,得亏婆婆帮着拉扯,已三年级,才让人轻散点。心想抚一和孩子容易吗,茶儿水儿,屎儿尿儿的,更何况没有奶喂,整夜会让人枕席不安的,不怪婆婆唠叨。回过头一想,这女婴也是个生命,活泼泼的生命。不能把个鲜活的生命再往路扔吧,那会造孽,会让良心这辈子不安的。婆婆紧逼说,快放到原处去,天要亮了的,让好过的人家拾去,也好让孩子将来有个好日子。她越紧逼,她倒反感了,觉得婆婆总是怀恨她嫌她生了女孩。生女孩怎么了,新时代男女都一样,自己不是女人,这世界没有女人,还哪来世界。她总在心里这么诋毁,可没有挤出口。婆婆是长辈,她懂得对长辈要孝顺,更不能随性子冒犯。她把目光移向丈夫,狠的说,你倒是说句话,哑巴了。一个劲的抽,家都让你抽空了。公公不声不响的起床,过来瞧着,女婴正慌乱地向包裹咋嘴。便说,这孩子一定饿了,去先冲点糖水喂喂再说。 是刚进入抓革命促生产,百废待兴。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家里没有储备奶粉,连麦乳精什么的也没有,只有少许的古巴糖,还是平日舍不得吃留着的。糖也是紧张的,有钱难买到,要凭计划票。寒母要寒父接过女婴,他不接,自个去冲了小杯糖水来。想起了事又去橱柜角里找出女儿寒玉用过的奶瓶奶嘴,还用开水烫了来喂女婴。 他们的动作闹醒了寒玉。寒玉揉着眼皮掀开被子坐起来,含混的说,妈妈,你们在偷着吃什么呢。寒母是在厂食堂里吃了夜宵面回来的。一边对寒玉说没吃什么,你好好坐下,一边对女婴说,哦,来,饿了吧。快些喂,红糖水好甜啵。寒玉撒娇说,好呀,你们偷地吃冰糖,我也要吃,并挣着要下床来。一通间的房子,巴掌大挤住着三代人,吃喝拉撒在一快。婆婆忙来到他们床边,哄说,乖玉玉,快睡下,别着凉了。她认为有奶奶壮胆,更是闹起来了,惊异地见了妈妈怀里的女婴,高兴了,笑说妈妈给我生了弟弟了,妈妈给我生弟弟了。寒母欣慰笑说是妹妹。寒玉又改口说,哦,我有妹妹了。婆婆说,给玉玉喝一口啰,好让她睡去。寒父递过红糖水。寒玉摇头说,我不喝,让妹妹喝,喝饱了,你不哭呵。 喂过糖水,女婴睁开明晃的眼睛,象在自己家里那么悠然自得。寒玉一逗她说话,她似乎还有了微笑。寒父不声不响地去竹篮里找着,又在包女婴的红花块里找着,他是想找着这孩子的根基。原来什么也没有,连个写生庚的纸条也没有。婆婆命令似的说,保子,你看翠伢从哪里捡来的,一门还回去。等天亮了,让人瞧见不好。寒母两眼光润,依依不舍,盯着寒父硬把女婴装进竹篮去,眼睁睁的象扔垃圾似的要提走。女婴嘶哑的“哇”叫了,那哭声要撕裂人的良心。寒玉看的真切,忙扯着寒父的衣角说,爸爸,你要把妹妹送到哪里去。夜这么黑,她这么小。小玉玉都亲切的喊妹妹了,不能犹豫下去。婆婆说,玉玉,她不是你妹妹,不是你妈妈生的,是人家家里的孩子,让你爸爸还回去。不送回去的话,她爸妈找不着的。接着叹气说,哎,不知谁这么黑心丢的,寒玉弄明白了说不,奶奶,留在家里,等她爸爸妈妈来找好了。放到路边有大灰狼的。夜这么黑,她这么小。婆婆火了,说你这孩子怎么也和妈样不懂事。让她去没有孩子的人家过好日子不好吗。寒母瞟了她一眼,没有回她的话。仿佛是她闯下了天大的祸,无权言表。同时,她的心思放在女婴何去何从,在这个家里她是媳妇,还不能完全作主,又望望寒父。看来把他也作不了希望;再望望公公,他已经转身要自己的床去。她只好借寒玉的话说,等人家来再找吧。她轻细的声音婆婆还是听的明白,说人家既然丢了,哪有再找回去的道理。别骗自己了,寒玉一下变的懂事了,不撒娇,而是挽住她的手恳求的说,奶奶,你把妹妹留下吧,我要妹妹留下,我的亲亲好奶奶。婆婆寒光逼露,坚定说,不行,一句话好说,风吹没事了。真要抚个孩子容易吗。玉玉不是我,你们管了多少,她在月里的眼睛,都是我用舌头洗的,要不然,她的眼睛有这么清秀好看,寒玉也使性子了,哭闹着说,我要妹妹,我要妹妹! 一个平静的家庭被女婴的到来闹沸腾了。公公沉甸甸地咳了两声,狠的说,都别吵了!让左邻右舍不得安逸。 寒家人终于冷静克制下来,关了灯,各自睡去。寒母躺在床总不能入睡,心里吊着竹篮里的孩子。一侧身,寒父好心当恶语说,还不累!睡不着。其实他也睡不着,激荡的心情越来越澎湃。竹篮里又响起嘶哑的哇呱声,后来他刚脆说,你起去把孩子抱床来,也许能睡着的。寒母捏亮了床头开关,边下床,细声说,你好好睡吧,明天还得早班,一张新式木架床,,放在靠墙角边也还是占了很大的地方,要睡觉又显得有点窄巴。平时是母女一头睡,这时三人一头睡,尤其当心压着稚嫩的女婴,放到床女婴还不时的哭,换了湿尿布还哭,寒母干脆抱着她。抱着哄着塞进空奶头吮着,才不哭,才渐渐入睡。隔帘那边在嘀咕,吵死人的!寒母这样倚靠在床背,灭了灯,躺到天明。尽管醒了她硬是睁不开眼,想睡一百年似的。 去班的时候,寒父留心她说的巷口察看搜寻,也没发现有纸条。拾起张废烟盒纸,面什么也没有,倒是做过解手纸面有大便印迹。寒玉起床满腔是新兴,吃早餐时还欣喜地瞧着妹妹,要塞给她米糕吃。寒母说她还不会。学时还叮嘱妈妈别把妹妹扔了。寒母感悟,这孩子和她有缘。厂里有个聋避残疾的孩子,硬是不让爸妈再生一个,政府给指称也白搭。说再生了她死去,说他们再有了一个孩子会歧视她的 。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懂得那么邪。婆婆一旁说,你好好学去,不会送回她的。谁知等家里空了人,婆婆喊了捡渣货的婆子,给了五角钱,让她抱去。收渣婆也是无赖,并非贪那五角钱,是婆婆硬塞的,是想让女孩有个好归宿,婆婆也说心不忍,说她无儿无女的,正好收养。她还问了生庚年月,到处找不到,便自言自语说,这样也好,不知根基免得抚大成人了,被人认领走,落得一场空。婆婆说肯定是私生女,不会有人认领的。她们的交易弄醒了寒母,寒母无法劝阻,说也许是乡下超生游击队的,怕罚款而寐了良心。反过来一想,强留下这孩子自己不会有安宁日子过,也作罢了。 寒玉放学蹦蹦跳跳的回家,不象往日先去看桌是什么菜,而是要看妹妹。寒奶奶说让她爸妈领回去了。她吵着说是骗她。既然如此,寒母明白告诉她,是个好心人抱去了。寒玉还是不依,她爸虎起了眼,说我们家养不活她的,你快吃饭了学去。寒玉毫不畏惧,说你不抽烟有了,我也不吃零食。你们都给我把妹妹要回来,她可是我当同学都说了自己有妹妹的。寒奶奶不惹她的闲,又去端菜,是用腊肉炒的新鲜竹笋,还悄悄地放了酒杯,拿来瓶白干,然后才理直气壮地说,都邪了,吃饭啦。看把玉玉惯的,一个月难得吃肉的,这点腊肉都吊好长时间了,吊得滴油了。今天寒奶奶特地做了菜来调和家庭气氛的。往日白菜豆腐,腌萝卜,盐豌豆的,寒家爷俩都要喝几口的。喝了烧酒有劲在厂里忙活。那人大的铸盘,搬盘下车床,够力气活的,还要锣冒也得靠手劲,没力气哪能当工人,不是有首歌唱的咱们工人有力量么。今天这好的菜,还有小碟炒鸡蛋,爷俩却无动于衷。少了女婴他们心里象缺了车床按钮。寒奶奶自个添了碗饭来到桌边,边吃边说,你们都成仙了,我可没过早饿着呢,我一个人吃了。寒母说是一个捡破烂的怎么抚的起,一定是得了钱又丢别处去了。寒父说,你当时为什么不制止。她哦了声,他凶她哦什么哦。寒奶奶见他们还不桌吃饭,还在担心女婴,喉管硬硬的,也没了食欲,放下碗筷,一旁擦眼泪去。寒爷爷厚重的说,都是你做的好事。还舍得五角钱,一个孩子值五角钱。寒奶奶哭腔的说,好,是我的过错,我去找来还不趁啵。她边说边解围腰布,出门去。寒妈轻声说,保子,你去跟着,别出了闪失,劝妈回来。她是怕寒奶奶象过去样,气跑了不回家,在侯船码头的墙旮旯呆了一夜,几乎把厂子千人都动员起来了,才找着劝回家。她说做媳妇的可再背不起这个名声。 快下午学了,寒奶奶才顿顿的回来。随后,寒父笑微微的抱着女婴回来了,还买了奶粉什么的。是他们到处找,在车站才找着拾渣货的婆子。婆子振振乐道的说想给她找户好人家,放到了银行的门口,等他们赶到时,正围着人在看,有的惋惜,有的不屑一顾,有的欲欲试。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寒父挤进去,二话没说,提起竹篮走,没脸见人似的。有人继而发高论,说他良知战胜邪恶,抱回自己的亲骨肉了。失而复得,带给寒家充实和和睦,也带给寒家悬空和忧虑。寒爷爷说那五角钱呢,寒父说算了,人家抱了一回,五角钱算了。一家人正式围着桌子吃饭,议论开了,关于女孩的生庚和起名。既然她父母没给,日历的这天是七四年二月初六,星期三。家里人都赞同把日子向前推一天,初五作她的生日。玉,娟取女孩的名字洁雅,寒父说叫寒娟。寒玉聪颖的说叫月月好,语书有日月水火。寒母不赞同的,说还日月呢。人口手吧。寒玉更高兴了,说日月好,我以后在也不下玉玉了,写日月的日,妹妹是月。这名字别人没有,寒爷爷说,日月日月,平常人家的日月。 眨眼30多年了,寒月看着自己渐渐姐姐长高,还从未怀疑过自己是完完全全的寒家一份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3 三 时间流星还快,寒月才做顺手,有人去吃午饭了,厂子班的时间也很灵活,规定是午六点半开,晚十点关门。 女工们是计件活,可根据自己的活计安排时间,想多报酬可加班加点的干,有其他事或想休息,可随时离岗走人,无需考勤约束。有女工锁了柜屉,收了台面,换了衣服,去吃饭。车间里渐渐松软了,让人觉得宁静。她瞟了那边的姐,还在机做着,又埋头清理自己折了多少件,要享受劳动成果的喜悦。加经理途安排插进的14件,一共才折了48件。说是4分5一件,忙活一午才挣了二块一毛三分钱。多丧气,喜悦被丧气扼杀了,她正在痛恨自己的手笨拙,吊在眉梢的钱,看的见却难挣到,刘姐推着她打包好的要去交货,并喊小寒,来出只手帮帮。寒月丢下手头的事,去帮她推工具车。车的包堆得人还高,是怪吃力的,要下狠劲,还不能蛮推,防止货包倒下,推得不畅快。她边着力边说,刘姐,你折了这么多。刘姐谦虚的说,不多,才一千多件,都快折了两天了。寒月说,哟,我一午还没折五十件。恐怕要一个多月才折你这些。刘姐不听奉承,说这算什么,还有更快的,一个能发千的钱,不过她只坚持了一个多月累垮了。你不要憨做,不学你姐,一天十五六小时,谁受得了,你得劝劝你姐。反正多说不怕割舌头,还显能的。她又说,哎,你姐做得多,追得我象救火似的。她的话让寒月难以应答。 到了验质员那里,被翻出内面的包检查,说刘姐代码字写大了,标签贴斜了,噼哩啪啦的这都是小事,是验质员的本职,最要命的是外看整齐,打开包皱在一起,验质员火大了,忽然说,趁着要吃饭了,想蒙哄过关是吧。反工!一下,刘姐威风扫地,脸像由紫变白,马鼓起眼泡,避着寒月的目光,继而又和缓潸笑的说,这两件,我拿出来行啵,验质员没回她的话,继续打开其他的包,也没两样,更火了,青着脸说,走,走,走!拉走,全部反工!想不到这么漂亮的女验质,竟这般翻脸无情的。虽然是验收刘姐的货,那警钟仿佛敲打在寒月的心坎,见刘姐可怜样,她求情说好话,说能不能 验质员不等她说出口,冲她狠,去,去,去!你才几个小时,还没签正式合同呢,别好的不学,学坏的,小心同样反工。 两天的工夫白搭了,刘姐在寒月面前的形象一下全变了,自豪被萎蔫了。寒月同情的望着她,苦于无能为力相助。她仍死鸭子嘴硬的说,反工反工,算什么。小寒,帮我推回去。寒日听着这边的喧闹声,停下机过来,见是如此便出手帮着推,边劝说,刘师傅,别和她一般计较,算了,只要手发的狠。刘姐喷喷说,她是在报复。是看次我带头闹工资了吧。到了工作台,寒月又帮着卸包,似乎想帮她反工,因为姐是让她带的,似乎是一根绳的共同体。刘姐不需要怜悯,又说,去,和你姐吃饭去,厂里有食堂,便宜二块钱一餐。又对寒日喊,寒师傅,你妹第一天来,该你接客啰,我们也搭搭说。寒日收光了衣,朝她说去,一起去。这客我还是请得起的。 寒日果真过来,对妹说,吴畏爸俩不等饭吃哪,你在厂里吃吧,免得跑回家一趟。寒月心里自有主张,大声说,不行,说好回去吃的,她是在心疼钱,一午才挣了餐饭钱,在家里吃还不要二块钱,出来打工也不光是图自己一张嘴巴,还养着家的,照说该自己请姐吃饭,可又做不起那人。顾了面子,没了底子,一起的日子还长着,更不能让姐为她花掉这餐冤枉钱,当省的得省,她朝姐笑了笑,又在折弄衣服了,并说,姐,你看我行么?寒日说,刚来人都这样,又不是造飞船。她向姐挑了挑嘴,意思是不能马虎,象刘姐反工了不好。那边刘姐还在骂骂咧咧的,又朝这边喊,寒师傅,生怕人家吃你的饭,要不我请小寒吃饭,你可别嘴馋。寒月听得深刻,便说,我要不是约好的,不回去来请你们啰。寒日没回刘姐,悄声对妹说,她是小心眼,尽想抠别人,看她嘴里说的甜,次热腾腾的说是接我们,可吃了是不起身去结帐,还说忘了带钱,还是我去付的钱买单。寒月说,姐,你去吧,寒爷爷他们都等着的,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按说今天该我请你的,寒日说,姐也不要你请,我先回去了,你也不要太累了,肚子要紧,快去吃了再来。寒月嗯了。寒日朝刘姐喊了,刘师傅,你等好。有小姐给你送饭来的。说了便笑着离去。 做事的人渐渐少了,自己支配着去吃饭了,也渐渐的有吃了饭的又进车间做下午的事了。然而,刘姐肚里一团火,气把肚都快撑破了,还饿什么,根本不想吃,勉强把留到下午吃的一快米糕吃了,在继续反工。她们多数人是不吃晚饭的,吃个米糕,馒头的压压,一直做到晚九c十点钟再回家吃晚饭,和农村的倒三餐接轨。寒月匆匆吃了午饭,又匆匆来到车间,满脸光彩的说,刘姐,你吃饭还快些,是狼吞虎咽的吧,要不是有老公做好了的等着你,多福气啊。见她闷不作声,又说,是在厂里食堂吃的吧,舍不得接我们的客。刘姐嗯着没有说话,寒月岔了话题说,刘姐,我这台桌的人呢?刘师傅用力抬眼望了她,说,这台桌是有主的,是她儿子被人砍伤了,这几天没来,昨天你姐姐还说邀我们几个去看看的,今天全把这事忘了。有了你,你姐姐什么都忘了。半晌,又叹息,自言自语的说,哎,要午去看了,错了时间,我也不会倒霉反工的。跟你说,经理c会计c质检的都还没有来,你也不要太认真了。那是浪费时间,一天折不了几件的,当快时要快点,这叫挣钱! 她俩正一个逗哏一个棒哏似的聊着,寒日来了,关切说月月,你回去吃饭没?刘姐插话,你妹真发狠,去一会吃饭来了。寒月也回姐的话,还说你吃了。刘姐站起身来伸展着宛成钢筋似的身子,恹恹说,寒师傅,你说去看看周师傅儿子的,怎么忘干净了。寒日说,没忘。下午的时间从容些,下午去。说事是事,她对邻近的工友邀约喊,姐妹们,我们去看望周师傅的儿子,志愿报名呐!刘姐说,那干脆给钱,买东西不作用。说着便拿出10元钱递给寒日,并热心说,推出你当临时会计。接着,不接着我可收回的呵。寒日说,接是想接,我看你也太姑娘家了吧,十块钱打发要饭的啊。刘姐领悟说,那你说多少。寒日说,再加一倍,刘姐毫不犹豫地拿出张20的递给她。寒日故意说,你是不是要代我多出十块。刘姐笑说,你想得美。又忙从她手拿过那10块。哪是拿,简直象抢。寒日也嘿的笑了。该班的女工陆续来了,有人听说了此事,也纷纷出钱加入慰问队伍。 姐妹们的慷慨之举,让寒月蠢蠢欲动。她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惦在心,悄悄摸了摸荷包里仅有的22块钱,这钱数她是记烂了的,午路过菜市场,想买点菜回家,一问茄子都是八角钱一斤,黄瓜还一块五。心想,午才挣了两块儿钱,只够米钱的,还有煤c水要钱。想想儿子吴畏喜欢吃青椒肉丝的,哪怕是一点剩汁都可吃两碗饭。昨天用青椒榨菜哄他吃了饭。站在菜摊前,儿子那可爱期盼的目光显在眼前,那青椒变成了儿子会说话的脸像。然而,摊主一张嘴,青椒都是二块二一斤。她讨价还价,摊主一分不让。一午才挣一斤青椒,她有些吝啬的摸了摸荷包里的那22块钱,更不用说割肉了,也不屑再去肉案问。在家午饭时,丈夫吴青板着脸说,怎么不炒青椒肉丝。她慌称折衣忙,又是从头学,给忘了。吴畏瞧瞧爸爸,又瞅瞅妈妈,不声不响地搛着昨天的榨菜丝扒饭了。他是怕爸爸妈妈因此吵架打砸起来。大男人有时也象孩子,嘴馋得,也想吃青椒肉丝,喝几口来劲儿的。寒月又何尝不想呢,只是苦于囊羞涩啊。荷包里的二十几块钱是想留着,挨到吴青发工资,说不定某时某日,儿子学校要交什么资料费,早餐费的,怎么办。不能让儿子在学校尴尬,被另眼看待,轻重缓急治家计,当家人得把牢着。 在一个车间里百号人,姐妹们似乎也有几个小团体,这一堆是以寒日为轴心,象银河系的一个小天体运转着。去看周姐的儿子,似乎只是他们小天体内的事,也没有必要去惊扰体系外的其他人。似乎都心知肚明。到这里打工的应该都谋生度日艰难的,不是皇帝微服成普通老百姓。想过过老百姓的瘾。很快,在这个小天体里很自然的凑了几百块钱,有二c三十个人。然而,她们没有谁去邀寒月加入,仿佛在避着瞒着她似的,也许她才来不想让她出血还是怎的。 有人说一起去医院,有人说去几个代表。大多数人赞同选代表,只三人。众举寒日无退让。既然是大家信任,要为大家办好这事,公正办事。然而,她捏着这把沉甸甸的零票子,说你们不去的可以,让你们多做几件衣服,但不能没有你们的名份,把尊姓大名都记录在案向周姐一递。又有人说话了,我们不要名份,只劳你们三个耽误点时间。还说,谁在电视看到捐款留名的,都直往那大红箱里塞。只要自己的心情表达了成。以免得周姐有个人情负担背着。寒日还是决得不妥,态度坚决,硬是找出笔纸写了姓名,又斗了钱数,分不隔。还说,我们这不同(铜),是贴,铁铁石石。众人眼着笑了,还目送她们离去。 趁着她们要离去,不能再犹豫了。寒月去把姐拽到一边,问你们热闹着干么呢。寒日说,没你什么事,去折你的衣服。连姐也不理解她,她心里象被割去块肉的难过了。似乎自己不凑一份儿没心情做事的,做的再多也没什么意思的。便明白说,姐,我知道,你们是要去探望我台桌的她儿子。姐,应该也算我一份子。说着将20块钱塞给她,那动作迅速的象光速,似乎怕别人瞧见的丑事。寒日还给她毅然说,你算了,她又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她。因为她深知,妹的家境自己更艰难,个月都找她借了100块钱的,说是家里临时周济。姐妹俩的目光突的碰了一下,寒月说,姐,往后还不要认识的。等做了一个月,发了工资,次的我还你。寒日关怀了她一眼,轻柔说,你当姐怎么说这话。然后邀那两名女工说我们走,快去快回,我还得赶货的。眼看她们真要离去了,寒月的砰然的心仿佛是要被抛弃在荒原野地那么荒凉和苦楚起来。她毫不顾忌的赶去,将钱塞给另一女工,那女工持着钱,目光茫然的望着寒日。当着别人,寒日不好再别怎么说,心里暗骂,憨死的姑娘。便冷冷说,去吧。那女工说,寒师傅,你把小寒师傅的名字加哪。寒日说,到医院再加。 她们出车间时,经理似乎是等在那里,说寒师傅,你们去有事呵。一名女工吃笑说,去厕所,你也想管。好啊,那你跟去,看我们不把你吃了,再生出来,经理笑说,吃我也不怕。我知道你们叽喳的什么,算我一份子。多少钱?那两名女工把目光投向寒日。寒日说,你说呢,经理哥。一名女工抢话说,不多,两百。因为她们知道,总部一个月给他的报酬是2000多,还少了那200块。经理说,行。那让我看看你们的单子。寒日说,我们得亏没做什么违反厂规的事,你什么都看见了。不逗你,二十块钱,姐妹们的一点心意,去医院看周师傅的儿子,在学校被同学对肥用刀砍伤了。经理停了下,拿出张50的递给寒日,说两百不说,我出五十。有女工说,不行,我们二十,你五十,挺我们姐妹的像是啵。经理解释说,我没有想到那层。说着,把目光转向寒日,期待着。寒日果敢说,经理,一视同仁,都二十。又补充说,要不你代表厂里带我们去。经理难为情的说,你们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好代表厂里去。再说这点小事也不必报告老板吧。寒日想了想,说好,那不为难你了。说了,接过钱,找了他30。又说请我们代劳,把你个人的心情带到。随之都会意的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4 四 劳动的氛围,时儿热闹的像电视的舞台,有欢声笑语,亦有小品逗趣,时儿纷争得象战场,斗得死去活来;也儿时冰封得象冬天的河流,表层平静如镜。 冰下激流奔涌,女工们在埋头赶做自己的积分。这时,车间里又平静得几乎凝固,而实际在孕育着暴发。寒月的做活似乎娴熟,又似乎生疏的。一项不变的旷久劳作,会让人生厌,觉得呆滞烦恼的。她按照刘姐指导的,将折包好的衣服分类分缝制师傅按其代号登记数量。登记的空间,便可歇歇,换种事做,调节心境。她突然怪的觉得女工们午饭进车间后,为什么都没有出去厕所。这样想着的时候,倒感觉下腹蠢欲动,还作胀起来,原来是自己要厕所了。厕所在什么地方呢,偏偏姐又出去了。难道没有厕所不成。别人能不,自己为什么要,忍忍,忍出的时间能多做一份活,多挣一份钱的。她觉得也许她们是这么认为的,都是在这么做,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融入这里的气氛。 果然,把心思一投入到折衣, 也不觉得要厕所,似乎忘记了要厕所,似乎根本没那回事的。人变了似乎成了一种工具,只吸进不排出的机器,她哪里知道有人吃了饭根本没喝茶。沉静过后,不知谁突地冒出句真见鬼!一个烂厕所隔老远,还得跑下楼去。经此一撩z,寒月厕所的记忆又死灰复燃。恢复得那么强烈,强烈得那么要命,要命得要奔流而出,势不可挡似的。别人能忍,自己一定要忍。她强忍着,意志坚强着。可那要命的机关憋不住了,闸门要冲开放水了,感觉要冲开,似乎已经冲开,仿佛裤衩里湿润了。不行,活人怎能让尿憋死呢!她抬头环视了下,谁说的那句抱怨,没有见人出去厕所。不行了,大脑憋得都要裂开了。她忙丢下手头的活,问了一女工,又小跑步似的到一楼,找到院墙边的厕所,说时迟那时快,要真再忍着,真要把人憋疯的。不等人完全蹲下,慌乱拉了裤子,闸门啪地打开,畅快致极。用卫生纸清洁了,轻松地立起身,舒坦地嘘了口气。 等她正要楼返回车间的时候,寒日她们进院子来。寒日喊住了寒月,那两名女工知趣地车间去。寒月说刚厕所,这么远的。又接着问,姐,她儿子还行啵,寒日说,恐怕左手要残。那两个对肥的学生已被关进去了。才十三c四岁的孩子,你的畏畏大不了几岁。你们千万要说说畏畏,不能生事闯祸的,据说现在的法律十二岁都够坐牢的。寒月嗯嗯的答应后,欣喜地说,姐,我已经有感觉了,一定能一天挣个二十来块钱的。她的话并没使寒日高兴,而是自矜的说,是吗。你不着半天很顺当的。你才来,遇事得避着点,虽然她们都是底层人,可也都不饶人的。又加重语气说,刚才要你不出那二十块钱,你倒好,当着外人出我的挺,二十块钱,你一家人也能过期把日子的。寒月嗫嘘的欲解释,说我这 寒日拦住她的话,这什么今天的都过去了,别说了,以后你要顺我的势而为。几十年了,姐妹俩从不闹矛盾的,在这件事有了点小曲曲,说着俩人没话了,楼进车间去。 她们进车间的时候,经理正在墙公布个月做活的数量和计得的报酬。寒月见有人在细看,也凑去瞧。寒日心里有数,叫她别看,折衣去,她知道这事,与寒月没份儿,是每月的旬先公布数字,员工各自好核对,到了15号准时发工资。刚建厂那会儿,厂里不准时,月的工资到下月底才发,有时还隔一个月。 厂方总是以资金没到帐等理由敷衍。然而,有些打工的却是等钱回家煮水喝的。有人从电视得到启发,担心厂方扣压工资,便选出代表向厂方交涉。当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引起群情激昂,便升级到了集体罢工。眼看交货日期一天天逼近,违反合同外商可不是吃素的,老板感觉到事态严重,便亲自来厂里调处,还请出市委市政府说话,要保护招商引资企业。女工们寸步不让,以电视里报道的,要及时兑现农民工资为尚方宝剑,据理力争。延误交货的赔偿损失不是一分钱两分钱的小事,老板只得挥泪斩马谡,先撤了不称职的前任经理,然后承诺,头月的工资,次月的15号准时发给。不管资金周转多困难,借高利贷也要兑现。这样才让工人们吃了定心丸。因此寒日不必当心工资的事,先让人去核对,等人少的时候,或吃饭的空隙再去看也不迟的,本来去医院已经耽误了时间,还得在机子把它抢回来,哪有闲时去凑热闹。没有多说,她俩回到各自的岗位忙活去了。 不一会,公布那边腾起吵嚷声,她们姐妹俩也懒的去凑热闹。只管做自己的。原来是大包工记错了数字,少了缝纫工的。事情虽小,但很复杂,谁也不放过的,公布出的数字都是根据打包工交货时向会计报的,报是哪个代号师傅缝制了多少,一名打包工会折多名缝纫工做的衣服,一名缝纫工的衣服,也会给多名打包工去折,这样象蜘蛛交叉的数字,是马虎不得的。其实缝纫工自己也都记了自己出衣的数量,因为有少量次品剔除,只能以交货的数字为准,一般出入不会很大,不会超过大几十,百的,否则有问题。如果与公布的不符自然找打包工核对,核对不出,甚至要找包工赔工资。一个要赔,一个不赔,自然是一对难以调和的矛盾,不争吵才怪呢。过高当过知青的寒日,数理概念要其他人强一点,她用排去的办法,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勾对,和解过这类矛盾。一次,她发现一个包的数据过大,一般一包袋不会超过200件,超过也无法装,这是基本常识,一问那缝纫工,便承认了。果然是打包工误记多了缝纫工的,又对应记少了另一名缝纫工的。寒日也因此被姐妹们尊重,也被厂方看重。 有些事往往很怪,你不想找事,竟然有事找来。她们的吵闹只是江河滥觞,大戏还在后面呢。一名女工过来,竭力让寒日停了机,说你还不去看,只顾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错的稀巴烂了。寒日以为是让她去解难,或替人去和解,可耽误了自己的时间谁补,自己还要给妹作表率的。本来去医院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少出了大几十件衣服,便不情愿的说,你让她们去找会计,我哪有时间管那野项事。女工目瞪口呆地说,不是野项事,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也有份呐!平日总给人解错,教授似的荣耀,今天竟错到自己头了。她立刻暗淡了目光,仍撑着面子说,错的不会对,对的跑不了。一下午了,还没出几件衣服,自己对自己交不了帐哪!女工见扳不动她,少兴的走了。她继续做自己的,特地窥视了不远处的妹,见她没有去掺和。寒月也在留心她这边的动静,既然是姐稳如泰山没动,说明没姐的事,她也尽可放心的折衣。 那边的人越聚越多,吵嚷声愈来愈大,要掀天揭地了。尽管衣服堆得似陡壁,让她看不到那边的场景,但也能感觉得出那炸锅的气氛。手在不停的做,心里在责怨,人的化层次低了,喜欢把鸡毛蒜皮的事弄的兴师动众c死去活来的,不懂得理智,不懂得大事化小c小事化了c和为贵的。哄闹声,隐约夹杂有了经理会计的声音。是女工们的竭尽抗争淹没了经理会计的辩驳。沉稳着寒日仿佛是做给妹妹看的,寒月有些耐不住了。终于过去问姐,说厂子里出什么大事了?寒日若无其事的说,这样的事见多了。别大惊小怪的,让她们去闹,只要砖头不砸到自己头来,别管他。 话虽这么轻巧,一出口想到去年的地震。午9点多钟,正在女工们沉浸的做事,突然有人惊呼房子要倒了,被呼醒的女工们是觉得刚才像被人轻推了一下,但又不见人。紧接着纷纷的慌乱起来,百人向车间窄门涌去。寒日记得曾向经理建议过,平日里都应该将后窄门打开,作为安全出口,以防不测。急忙向后望,见后门开着,忙呼喊女工们走后门,也欣慰自己的话灵验了。前后分流,员工很快被顺利疏散到一楼的大院空场地里。没发生以外伤亡。事后,经厂方咨询,是江西的地震,波及到了湖北等地,才让她们有了震感的,她们放假回到家里,学校已放假,孩子们回了家,电视还打出字幕证实了。今天的这种吵嚷气势,确实不象是个别的,往日的,倒象是什么大事件发生了。她仰睨了下寒日,按奈住说,不管怎么闹,也没你的事,你才来。她说着,还是不自觉的站起来向那边眺望。那边有人在扯破嗓子向她喊话,还不来哟,寒师傅,我们都罢工了!罢工二字一出口,接着有人呼应,不解决,我们罢工啰! 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非闹到罢工的地步呢。等寒日过去的时候,经理正在竭力解释,说这事究竟怎么回事,我确实不知道,得向总部咨询,有人紧追着说,你赶忙打电话问去。我们等着你的答复。也有人说,不是总部的错,是你的错。经理向会计使了个眼色,说何会计,你去问问。何会计去了,群情更激愤了,有人忿忿地说,有人掺和的吼。说你们真黑心,我们没日没夜的赶工,你们轻漂的一句,少了我们一千多。跟你说,一分钱都是我们的血汗。有人半真半假的说,经理,你不给我们满意的答复,小心你的脑壳要破了啵。这帮嘴贫的婆娘们,经常口头禅的“你的脑壳要破了啵”,他已经习惯了,嗤之以鼻,一笑而过,它似乎成了管理者与被管理者间一句融合的话语。今日不同往日,他笑不出来。他的脑壳破不破不在弦,在弦的是她们的罢工把事闹大了。过去罢工,让前任经理丢了饭碗。前车之鉴,这次要闹到总部不去,说不定也会让他丢了饭碗的。 好一会儿,会计还没来把个准信。有人恼怒说,一个电话打到太空去了不成,是聂海胜也该来了吧。有人刻骨说,经理,别看你平常和颜悦色的,心里却暗藏着杀人不见血的刀啊。也有人说,别蒙哄我们了,早些把实情说出来,或许能放一马。是不是你玩z奶花了钱,让我们出血哟。车间里早流传着他和会计有一腿的。虽然会计大他不少,可他妻子远在家乡的沿海城市,哪能奈得长久的寂寞呢。再说会计既有旧时的窈窕俏丽,也不少现代的时尚风韵,还在过去的国营厂子搞过车间的会统员。是经理让她从普通女工变迁到会计岗位,也许他们没有那回事,是女工们捕风捉影,炒作的成果。正在群情又一次要太阳黑子大爆炸的时候。会计姗姗地来了,她对经理说总部的电话通了,让他们查实了在回电话来。其实,大家都听到了,鸦雀无声的听到了,也许这是句最好的缓和眼前局面的托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5 五 这场劳资纠纷是寒日始料未及的,也是寒月防不胜防的,接下来竟然使姐妹俩卷进得如此幽深。 寒月见姐凑过去,怕姐吃亏,也悄然跟去。寒日先是静观,观其各自尽情表现,弄清来龙去脉,寻找展示的空间。原来,个月她们三线工做的五万多件披肩衣服,当时说是7分,而这次总厂打来的结算单只有4分5。她也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晚饭时分,做事的人不多了,大卡车等在院内,要连夜送往总部,裁工下好的料,还有多半没做出,等三线工赶做,然后平机工完成最后工序,再经打包工折好封包车。经理慌急火缭的催促说,三线工的姐妹们,难得的七分机会,抓紧做呵,车子不走人一个也不准走。他既嘴说,还用手机催人来厂工。是的,往常的衣服一般都只4分5,最高也才5分,这下是7分,高出2分5,做两件三件还强。着实让三线工高兴,吃晚饭不准备来厂的,都闻讯来厂赶做,既是为自己抓钱抢宝,也是为厂分忧。也让平机工和打包工们羡慕不已,往常一天赶做600件还不到30块钱,一般师傅也超过不了400件,最快的寒日做十二c三个小时才可达到,而且累得像个病人。那晚她和姐妹们超水平拼命的赶做,几个小时赶做了大几百件,最后是头昏眼花,颈椎僵持,手臂c手肘c手腕麻木酸痛得难忍,第二天6点闹钟要命的闹个不停,她浑身不舒服的硬不愿起床班了,大脑总困窘在那可怕的“咔c咔”机声。尽管如此,寒日想得过来,总共一千多块钱的差距,分到每个三线工,少的二三十块钱,多的也没超过百元,她不愿惹麻烦,再说总部都还没回绝。 然而,有人以为她不开口,厂方一定不会让步的,急急冲她说,寒师傅,大家都在争得口燥舌干的,你为什么冷眼旁观呀。你吃的亏最大,知道啵。还没有充足胜券,不能盲从,得有理有节。寒日这样提醒着自己,便说,不几十来块钱的事么,经理会有个说法的,他刚才不是讲了等总部的回复吗。有人有板有眼的说,嗨,你听他掰呀,次他亲口说七分不算数,刚才的话你也信。众人掺和说,不信,不信! 如此不可回避畏缩的情景下,寒日必须得站出来说话了,不然姐妹们都会怪罪自己的。她想了想说,经理,我们知道,你也是打工的。不过你是高级打工崽,我们是低级打工姐。大家欲笑,可笑哭还难看。她一开口便不知不觉地投入到这场纷争了,而且还百分之二百的投入,投入得难以自拔,这是她的性格。经理谦和的插话说,都一样,都一样。寒日不客气地说,一样个屁!你别插言,听我把话说明,天不会塌下来。她的话似连珠炮,果然有份量,一下把经理怔住了。姐妹们众星捧月似的也都全神的望着她象期盼观世音菩萨的望着她,她继续说,你是经理,不仅是管管我们,而你说的话都是代表厂方,应该不属你个人,不然,我们听你个屁。不都听我的,听张三的,听李四的。她的几个“屁”字,引起了大家赞同似的哄笑了。笑得经理无言以对,脸面斜扯着了,象吹断绳的船帆。会计一旁气鼓鼓的瞪眼,插不翅帮着,寒日又对女工说,你们也不起哄,还笑得出来!有人说,我们不是笑你,平日里说黄话,逗笑的寒日,此时一板正经起来,甚是威风凛凛。她接着说,刚才,姐妹们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来替大家当个家,行不行。众人异口同声,行!寒日顺势说,那你们听我的,这次再相信经理一回,她见大家默不出声,自当是默认了,接着说,经理大人,还是把您吃亏,抓紧跟总部联系。今天我们还是做到你们关门,明天早晨我们也照常六点半来厂。来厂不是做事,是等你们答复。没有答复,或没有个满意答复,从明天起,我们正式罢工。法庭都讲究不起的,我们要讨个说法。她的话音未落,大家掌声齐鸣。掌声响得寒日微笑了,响得经理结巴为难起来,大声说,你们听我说一句。寒日说,大家不闹了,听经理讲。经理缓缓地说,明天班的时候,太早早寒日不等他完全说出,拦过说,早什么,早个屁。你连夜给总部联系好,电话响得他们睡不好觉。说我们罢工了,衣服不能按期交货。你们催货时,我们有时还是加班到晚十一点多。回家扒几口,收洗睡觉,五c六点起床,我们睡了几个小时,谁心疼我们。当然,我们也为了几分钱。她的话说的沉甸甸深情起来,说得有的女工落泪了。气氛一下悲寂起来。寒日似乎成了大革命时期的工会领袖。 经过反复磨牙,经理觉得这般姐妹婆娘们还真不好对付的。平时别看她们嘻皮笑脸,蛮好玩的,有时甚至相互嫉妒的。关键时刻她们的凝聚力还是很强的,凝聚得象个大钢球,不烂不生锈,连水也漏不进的。简直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他心里还得感谢寒日,要不是她出来说话,今天这场面还不知如何收拾嘞!过一算两个半天,先挨过了今天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再想对策,说不定过了今天,明天她们掂量过来了。她们去看受宰的孩子都肯舍20块钱,这几十快钱有什么舍不得的。厂子的兴衰和她们还是共着命运的,不能为这点小事再度下岗丢饭碗吧。眼前也只有如此了,便拿出往日的经理气派说,好,这么办。大家去做各自的事。还有哪个手里的货没有交出验收的,要快些,货齐了不收的,该 她自己赔的。 他的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炸炸虎骇人的。这样的事刘姐吃过一回苦头,也是赶一批货,她多揽了一包,等她最后折完打包交货时,大卡车早已货满去总部了。她以为货收进仓库里这事过去了。谁知结帐时,总部折来的单子没有那次甩下的数量,连三线工和平机工的也没有,都怪罪她,找她赔工钱。她找经理扯皮说,你们不要那么多,何必裁那多料,又安排我们做呢,要赔该你们厂方赔。经理气馁地说,还赔你!?那多余的货放在仓库里,又占地方,又要人保管,不找你麻烦算万幸了。还找厂里,没门。唯一的办法,是你等着,等总部再来了那型号的加工单子,给你插进去。其实,他们多裁是给次品留余地的,也是给自己留余地的。然而,一晃都一年多过去了,也没那型号的。她一人闹不起声势,白白赔进100多快钱的工钱。她也似乎想通了,时下只有打工者的错,没有他们老板行管人员的错。谁让你没能力当老板的。事后,她私下作经验告诫寒日。寒日悄皮的说,当老板有什么难的,不难。只要你想当没钱都可当老板,当老板才有发财的机会。真是人强理三分啊。 大家纷纷散去,回到各自的岗位。寒月一直旁观着,谁对谁错还没有个完全的头绪。觉得姐的话博得众人的赞同,没让事态继续而自豪。还有她这个试用工,才有个合适的事做,不能让她们闹砸了。她瞟了一下那边的姐,一个劲头的在机做着。仿佛姐是她的靠山,姐在踏实的做,她也放心踏实的折衣了。 大多数的女工都不回家吃晚饭,用个馒头或块米糕填填肚,有的甚至只喝口水抚抚胃,要一直熬到厂里拉灯,免得耽误时间,要钱不要命似的。寒日寒月也一直忙到晚10点钟,厂里关灯拉门了,才下班离去。各自在楼下自行车棚内推自行车,有了说话的空隙。寒日问了句今天感觉怎么样,累不累。寒月惬意说,这事忙适合我的,要是合同早点签了好了。寒日说,别慌,只管做着,记到刘师傅的名下跑不了的。签合同要交报名费120块钱。今天你总共还没折几块钱,冤枉花耗二十。哎,不说这了。寒月笑说不冤枉。暗光下,寒日没看清楚寒月嘻笑的脸,还是狠的说,还不冤枉!她知道,姐的狠是关爱,要是旁人才不那么直说的,她不再回姐的话,寒日又轻缓说,不早了,回去吧。说着便先踏自行车,,寒月随之也自行车,各自回家去,下班是轻松了,可寒月一路忧虑起浮着的明天。 寒日的家在市纺织工业局,那是她公公的福利房。结婚时在家住,想等以后有经济基础了再自主建家的,偏偏这个机会一直没有等来。她丈夫尚亮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走红的时候招工到县棉纺厂。尚父没有留他到局机关,是想让儿子从一线的工人干起。尚亮也还争气,当过生产能手,获过劳模证书,好不容易到了车间主任的位置。时事突变,改革潮涌,这两年厂子盘没了,纺织工业局也精减改掉了。三代人还是挤在那套70平方米的客厅窄小的老式套房里。再说公婆年岁大了,婆婆又脑血栓卧床,要人照料的。没多久,尚家公婆先后仙逝,但没带走遗憾。 寒月的家在市机械厂,那是厂里特地分配给模范工人寒父的一间直统房,在当时是时髦走俏的,让寒家从房管公司的改造房搬出,有了自己温馨的居家。寒日出嫁了,寒月尚小住在家里。后来厂里开始做新式套房,面积不大,也分了几室几厅的,也开始按职务排队分房,领导们都排在了前面,寒父也没落孙山之后,可他犟着,硬要发扬风格,让给了一家人口多的工人师傅,这样一直落在了直统房里。到了寒月结婚,仿佛不是出嫁。嫁给寒父的第三代徒弟吴青。吴青弟兄多,反嫁到了寒家,寒家成了吴家。寒月不知自己不是寒家血脉,夫妻俩都不知,这样也好安心理得的住着。不几年厂子改制,寒月俩用工龄把直统房抵下了,据说还少许的找了现金。寒家父母也靠在了他们跟前。还好,没半年寒母有了三百多的退休工资。今年春季雨水过多,房子象风浪的漂舟。这房怎么住人啰,哪天塌了,连性命都难保的。寒日毅然接走了寒爷爷寒奶奶。反正女儿尚雪去了省城大学,房子宽着。姐妹感慨的,如果有老板投资,也会变成百瓷砖的房子,那时谁来让你白住,别白日做梦了,痴子。 直统房是傍围墙砌的,背在围墙,门前是个污水坑,在这夏季来临的时候更泛着恶臭。在姐妹俩的记忆里,过去的房子是崭新,漂亮和自豪的;水塘是若大的,且水清清,草绿绿;塘边门前的梧桐树柏子树是葱郁芬芳的,一切那么可爱诱人。他们在这样清新而美妙的环境里长大成人,又先后做了妈妈。 一天,寒月在塘边,新地注视着小鸭水活泼的游玩,她姐寒日折的纸船游得有趣,游得鲜活,时而还潜入水时而还钻出水面,便拍水逗它们。小鸭游远了,又追赶到跳板去拍水。不巧跳板不牢,将她晃入水,幸好寒日正出屋来洗菜,见此脸像吓得煞白,丢下手的篮子,忙拼命喊,来人啦,月月落水了,救命啊!边喊边下水看,手伸向沉浮的妹妹,可怎么也够不着。她下到了齐大腿的水,还是无能为力,真想扑向水去。急得嚎哭起来,哭着呼喊,快救我妹哟,爸爸,妈妈。她知道爸爸,妈妈都班去了,车间那边轰鸣机器声,根本听不到她的哭喊。最后,还是一名深夜班的工人从睡梦惊醒,连外衣也顾不得穿,跑出屋来,跳入水救起了寒月。刚来好事的寒日因此而冰了凉水,而住院治疗。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只记得有过一次落水,也不记得是谁救了,是怎么掉进水塘的。儿时的经历象梦幻,只有了朦胧的影子,残缺不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6 六 班的头一天,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寒月都深深印入脑海,思虑无穷。 折衣的时候一个劲头,下班了才感觉浑身不舒服的,是酸是痛她也不清楚,还觉得骑自行车那么别扭,象刚学自行车时那么生疏。然而,在思虑加酸楚,她还是穿过大街小巷,摇晃的回到了家。 一天不在家,回家了倒有些新鲜。她温存的对看着电视的丈夫说,饿了吧,我去做饭。丈夫不出声,仿佛没她似的。她丢下提包,又慌忙的去了厨房,还说吴畏呢。丈夫吴青还是不出声。她有些恼了,说哑巴了。没有瘫吧,硬要等我回来做饭的。也许是丈夫感觉她到了厨房,便笑了起来,她用力接开塑料罩,原来饭菜已做好,罩在小圆桌。她跟着也笑了,轻松而舒畅的说,什么意思你,调戏我呢。他说黄花闺女吧,还调戏你。她说说话注意点,便前来亲了他,他也关了电视站起身,相互目光含情的微笑了。他说,去喊吴畏吃饭。她去喊了儿子了,似责备又心疼的说,再不要等我吃饭了,你们自己先吃,别把胃给饿坏了。儿子撩着惺忪的眼睛来到桌边。吴青说,谁等你啊,自作多情。还不是你儿子心疼你,硬要等,一口都不让吃。其实是菜有限,共着多分开少,不够三份。再一家人一起吃,即使是箩卜青菜也是有滋有味的,怎忍心撇下在外打工的她呢。 一家三口围着小圆桌,吃的有味,谈的惬意。寒月绘声绘色讲述了班第一天发生的一些事,吴青好不时的打破沙锅璺到底。当然出20块钱看周师傅儿子的事没说,只叮嘱儿子不要生事闯祸,不能学有的孩子做坏事,还伤了同学,被关进看守所,说要判刑的。说了一堆,还险些漏嘴说出20块钱的事,可经吴青一追问,她还是只告诉,是她折衣桌台周姐的儿子被同学砍伤了,也许身边的更具教育效果。还说要不是这样,她还没有空位的,还得亏日姐找她的打包师傅教她。然而,硬是没有说出20块钱的事,不想伤了他们的心,搅了这和谐的气氛。只是说,也许是姐担心她没有钱交,不让她报名。她担心不报名,不签合同,心里不踏实。吴青和她志同道合,说对的,不少那120块钱,签了合同是正式的,人都珍贵些。说着说着,说到了工人们要罢工的事,要真闹起来,三天的试用到了。也不定签得了合同的。吴青见她目光迷茫而忧郁,脸面布满沉阴的乌云,似乎已担忧起来,说她们罢工,不会影响你折衣服吧。寒月说,怎么不影响,真要罢工了,她们不机做出货,我们折什么。不过我今天揽了几百千件,可以做个两三天,如果罢工了,整个车间都要停下了。吴青埋怨说,姐也真是的,这种事也闹头。人家厂方既然能来我们市,是有背景撑着的。不管红的黑的,都有一手的。你真让人家下不了台,说不定私下里会要了你的狗命,你还不知冤在哪里呢。一打工的,认真做事,有钱发行,寒月说,你别噼哩啪啦象放鞭似的。我看姐的表情,她也不想掺和,是那帮人抄起她出头的,还可以说是逼迫的。吴青说,这更不应该了,何必当人家的撞钟锤。寒月呵欠地说,吃饭吧,姐的脑袋一向很稳的,她不会吃那憨巴亏的。 吃完饭,放了碗筷,她坐在椅,不愿动弹,眼皮要用牙签撑着似的,过去在机械厂,班是三班倒,八小时,象这样10多个小时划长水,明轻暗重的,还真累人的。吴青望了下她疲惫的样儿,暗暗笑了下。便催儿子抹了嘴继续睡去,自己忙着收洗碗筷。寒月突地站起来,出着粗气说,人啊,不能懒怠,得打起精神来。她这样说着,似乎有了充足的精力,起身抢着收碗筷了。吴青温存说,你累了一天,休息去吧,还是我来。寒月犟地说,不行,人不能这样懒怠下去。她们天天都在这样做,等熬过三天,我也熬出来了。和姐她们一样,不觉累了。等他们又洗了手脸,看闹钟都11点过了,明天早晨6点起床,不到7个小时了。一趴到床入睡,睡得死沉沉的,连梦也不做一个。 闹钟准时闹起了全家人,是为儿子学定的闹钟,也正好合寒月班的时间。其实她可以多睡会,睡满足了再起床,迟会儿也没谁说,只是她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迟了时间要少做活,少做活要少发钱,到一个月公布墙,人家少一截子不光彩,再说家里也要钱过日子。 去折衣服是前几天的晚,他们双双姐的门,恳请姐出面跟厂里说的。还许诺等寒月找了事做,手里宽裕些了,把寒爷爷寒奶奶接回家的,尽管老人不在寒月家,寒奶奶的退休金没少给她家。再熬年把,寒爷爷也有退休金,那日子好多了。寒日却说,要是你们抱这种愧,拿寒爷爷寒奶奶要挟,我不去说了。吴青笑的别扭,赔笑说,姐,我们不是那意思。寒月也连忙说,姐,他不会说话。我们是想尽尽孝心的。再说没事做,我心里整天象猫子抓的。寒日转向一旁的老人,和缓说,寒爷爷寒奶奶,到哪住都一样吧。他们答应着是的。她又说,只要吴青不婆妈的嘀咕,心里不怕猫子抓,人家有老婆不做事,在家养起的。寒月说,吴青,你听清楚了。你能啵!当着姐的面这样顺话说,可心里心疼他,家是共同的,不能劳累了他一人。吴青不作答,一劲儿嘿的憨笑,姐妹俩也相互会意的笑了。寒日这样答应去厂里说,让寒月去折衣服了。 人一醒来什么疲劳也忘了,象升起的太阳新鲜又溶入到劳累奔波,赶忙做早餐吃了。蹬自行车班去,难怪有人自我宽慰说,活着是受累的。寒月又担心起不会真的罢工啵。车间的门是开着的,欣喜可以照常做事了。然而,三线机停着,人没做事,在叽叽渣喳的。几名来厂早的打包工,在埋头折衣,不见经理和会计。寒月没有惹闲,看不出会有什么变博,去桌台接着昨天的事做。 陆陆续续的,人快到满了,那叽喳声更大了,成了一种氛围。有人在喊着姓名要找经理,说不答复或答复不满意,不机做事,还用自己的儿女赌咒发誓。经理还不露面,不来答复,会计也没来,忿满的情绪越来越高涨,象长江的潮涌,一浪高过一浪。有人嚷着说要下去找经理,有人质问说是谁打开的门。车间的门是会计经理还有质检轮流值班开关的。今天应该是会计当班, 难道她开了门也溜了不成。嚷声有了多种猜疑成分,寒月焦虑起来,经理再不来解释有个说法,真要炸锅的,炸了锅,会让她们打包工也做不成事的。她儿时窥视寒日,见她没有冒头。但也不领头机做事,夹杂在叽哩呱啦之。 这时,经理气冲冲的来了,脸泛红晕,一定是喝了早酒的,或是憋了一肚子气似的。她们顾不得他的脸象好歹,不等他开口,朝他开攻了,象战场的枪子直飙。你大清早的哪去了,昨天说的话要兑现的,喝了一巴猫尿,醉熏熏,等等更难听的。话语不留情,也还是有嘻皮笑脸嚷出的。然而,经理拉长了脸,大声喊,不吵,不吵,吵什么唦!他这一麻罩,倒让她们镇住不作声了。他接着说,你们听我说,总部里没有什么说的了,以结算单为准。有人抢话说,不行,结算单又不是央件,错了得改。经理坚决说,不是总部错了。有人又抢话说,不是总部错了,是你经理错呢。错了得纠正,也有人说,那天明明是你说总部通知的,怎么不总部错了哟。经理说随你们怎么认为,反正只能按结算单办事。有人又愤怒说,嗨!经理,你几时变得横蛮不讲理了。经理清了清嗓子大声说,你们这么多人,乱哄哄的吵,我说的你们又不听,让我有什么办法。 经理的无可奈何,并不能打动这帮怒火的三线工,让她们怜悯原谅。仿佛她们不是在为几个钱,而是为自己被蒙伸屈,如果不让这口恶气畅快吐出,似乎要蔽死人的,甚至有的打包工,平机工也掺和进来了,忿忿不平的。整个打工阵营仿佛形成了与厂方对立的统一阵线。经理哭笑不得,哭丧着脸说,你们这样吵,无非是让老板炒了我魷鱼。没办法,我只能做到这样,平时对你们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谅解。他说着,嗓音嘎嘎的了,便要临阵脱逃而去。众人拦住他,说不能让他跑,他跑了我们找谁去。这时,会计沉稳的出现了,她说经理跑不了。经理跑了,厂子跑不了,机器跑不了,你们怕什么,女工们一想,这也是一句话,她毕竟是地方人,关键时候还能为地方人说句话。这话也让她们开始转变对她的看法。经理还是进退两难,便一屁股踏到会计的椅子,任凭吵闹声在脑壳顶轰炸。 事情终究还是闹开了,女工们步步紧逼,要经理立刻给老板打电话,如实反映这边的情况。还说你怕用电话费,我们给手机你打。经理觉得她们简直在调戏自己的人格,不锈钢的脑壳都被炸开似的。恼羞成怒的说,这厂子不是你们的哪!你们是老板,你们说了算!?你不做不做,让我有什么办法。不过,我搞经理一天还得负一天的责,限你们三天内工,不工的按合同条款处理。他的话是禾场里歇飞机没有一点余地,象一根火柴点着了汽油,瞬间砰地爆燃了,群情激愤了,高喊我们罢工了,让你们老板来和我们对话,三天内没有满意的答复,我们不工。还有人发誓,谁我们的机做了,让她如何如何的,这是在提防厂方,你张三罢工了,他们会重新招来李四。也许李四为了生计,只得听厂方摆布。便跟着纷纷发誓,不准任何人机做事,气氛使她们只能带头闹事,不能带头机做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7 七 吵闹声已经搅得寒月心烦意乱的,时儿瞅瞅那边的动静,更担心姐掺和进去要吃亏的。她只得停下手头的活,去把姐拽到一边。细声说姐,你去看看我登记的数字对不对。寒日踟蹰的,还是来到她的桌台前。看着她用学生作业本登记的,日期,三线王师傅多少件,打包刘姐多少件,打包周师傅多少件,平机朱师傅多少件,三线姐多少件,交货多少件。寒日说,记是都记了,是不条理,不能一目了然的。打包工给的货你不能算她们的,算了她们的,你不白折了。她又用手指点说,你要划成表格形式,列项目,日期,三线,平机,交货,备注。以交货的数量分别登记姓名数量,不清楚了。她说了要离去。寒月说,姐,我是用人家几个打包工的代号呢。寒日说,哦。那你在备注里说明。寒月说,你给画个样子,关说不行的。她是想拖住姐,错过热闹的时候。寒日却说,这时没空。她的心思还在那边,走火入魔似的憋那口疝气了。然而,她一眼又瞟到台桌的衣服,见衣袖裂开着。便三c二下扯烂了那衣服,往地下一扔。并说,这不合格的衣服不能装袋,出口被打回来了是要负责任的。打包不仅是打包,还要验收,做的不合格的扯了。寒月望着扯成的碎块布条,似乎吝惜起来。觉得姐怎么变得粗野了,衣袖歪了点,是走线皱着,一折可均称的。好好的扯得稀烂,多心疼,把布当不值钱的废纸了。便说,这不浪费了。寒日说,不浪费,规定有百分之五的损耗。这是纺粘法丙纶长丝无纺布,回收到总部,又可加工成好布料的。她说着,便匆匆离去。任凭寒月怎么喊姐,她也不回头的。寒月便埋下来划表格,划着划着,便感悟了,做工欠佳的衣服折起来费时,不如扯了扔了痛快,又不耽误工,只是厂方要费工的。甚至悟到这是一种向厂方的报复。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吵闹声早停了,那边的一堆人也不见了。她们早一窝蜂的散去,真正的开始罢工了。刘姐走过来说,我回去了。小寒,你要继续折,把我那边的几包搬来折了。寒月机械的望了下刘姐,又望了那边堆的几包货。刘姐算她是应允了,便悻悻地离去。 车间里只剩下少许的人了,大都是打包工。没了往日的说笑,没了往日的繁忙,更没了往日的生机,仿佛又回到从前寒月国营厂子要倒闭时的寂静。然而,她心里一点都不寂静,象缝纫针头连续不断地在心头椎刺。才有个合适的事做,又被弄得如此尴尬。人家签了合同的工人都离去了。自己一个试用工还赖在这里,心真有说不出的苦楚。管他呢,生计要紧。有人在叹息,没事做了哟,怎么办呢。又想着刘姐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不让别人把那几包衣服弄去折了。她等刘姐出了车间门,赶紧过去搬那几包衣服。一个包总有大几十百斤,沉沉的,像个铁砣。她用尽全身力气,抱起它,可挪不开步,又只得放下。要是像过去的机械厂一样,车间里有吊车,按下开关行,多好多美呀!过去的国营厂子多好,不担心忧愁的,只管把事做好,她怀起旧来。又四处搜寻发现了推车,是昨天刘姐用过的那种,在会计验质的那边。 去推来工具车,动作像小偷,滑稽又好笑。把包往车抱,只能抱两个,再抱搬不那么高了。她不想找人帮忙,不愿麻烦别人,也怕别人抢了货去做。要姐在场好,不要她请,姐会主动帮她的。不知什么时候,经理过来了,说新来的,你只做自己的,不要打别人的搞混淆了。寒月惊诧而羞涩的解释说是刘姐,刘师傅让她搬的。心想,这经理还蛮负责任的呵!其实他早注意着她了。他说,她人呢,也想学她们不做了。寒月心灵转博快,忙说不是的。经理,她家里有点事去了,让我跟您说说,我险些忘掉了。经理不再说什么,茫然的扫视着清冷的车间,似乎还在叹息。寒月停住话,对经理轻柔说,大家为么事都那么气愤的,还喊着罢工。经理还没消气的说,为什么,二分五的小事,摊到个人才几十块钱。她们要那么闹腾呢。寒月劝解说,她们说是总厂错了,你跟总厂说说好话,改过来不得了。经理十分委屈的说,总部没有错,要改得付一千多块钱。他们规定很严的,谁肯支付这笔钱。我一人才一千多块钱,不能让我个人赔吧。这个黑埯谁也不会填的。他说着便向车间外走去。 入夏的天气格外燥z,车间内外面要高五到八度。寒月推过那五包货后,已经浑身冒汗。人吃亏,心里还是很满足的。如果加桌台周师傅的一包多货,还可以做两天多,刚好可把三天试用做满。三天过去,她可以签正式合同了。然而,眼下的境况让人忧虑。签了合同又怎么样,缝纫工不工,她打包的也没事做,不和闷在家里一个样。刚才听经理的话,她心里总算弄明白了,为了一千多块钱,当然不是个小数目,双方互不相让,也不承认错误。自然不光是承认的事,承认了要拿钱出来的;女工们认倒霉的话,少了几十块钱的收入。几十块钱,平常人家过日子,也能走一截子路。平时经理和她们都说得来,相处很和谐的,怎么一遇事这样百匹马力拉不回头呢。她还在想,能不能少补几个钱,服服人心,双方都让步算了。谁能从调解呢。 午,寒月还是顶着火辣的太阳回家吃的饭。在饭桌都闷闷不乐的。吴青关切地问她没有出什么事啦,看你不高兴的样儿,是累了吧。寒月嘘了口气,轻松了下,把罢工的事说了。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吴青轻巧说,你有什么担心的,她们只管闹她们的,你折你的。不是担心姐么,姐还用你操心,她会把握自己的。她说,我也是这样想,可她们不做出货来,我哪来事做。吴青恍然说,哦,是这样的。寒月不耐烦的凶他,哦,饿(哦)了多吃两碗。明白了吧。吴青理解她,心里有火应该当他发。便说,姐也是的,闹什么啦,还为头。寒月说,也难怪,人都一口气。而且,姐受损最大,她做的最多。吴青感叹说,如今啦,有哪个老板不抠,赚那么多钱,还抠打工一者的一千多块钱。他们一餐饭却不只一千多呢。寒月说,谁不说呢,可又有什么办法。她还说了,想把姐拽出来,不让掺和,可她硬是犟着的;想劝经理让步也是犟着的。仿佛水火不溶的僵着。他没想到,一向对寒月迁的姐还这般不顾情面的,也没有良策参谋了。 天色陡的又阴沉下来,像个无孔的大罩子盖得人们有些喘z的。她慌急火燎的赶到厂子,还是下班时的清冷景象,仿佛是被盆冰水从头淋下,凉到脚底失望透底的。零星的几人打包工在折衣服,谁也不和谁搭讪,像哪家死了人似的,哭丧着脸。有人陆续来看了下,像参观的闲人又离去了。寒日一直没有来,姐不来,她好像失去了依衬似的。真想用小灵通给姐打个电话,可里面没有几个话费了,只作响机提示,来传递信息。不仅是惜电话费,更怕姐说她多管闲事。摸了摸手机又放弃了。 老半天了,也不见经理会计的踪影,也没有多的人来。难道这个厂子这么垮了不成。真要垮了,她这个试用工,再怎么发狠折衣服,又有什么意思呢。她也停下来,甩了甩手,再看看其他人,都还在一个劲的折。她又埋头折衣了。不知什么时候,寒日幽灵似的悄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问她看见经理没有。寒月若显惊讶说没有。又补了一句,好像一下午都没见着人,也没见着会计的人。寒日咬牙切齿的说,看来,他们是真要和我们较劲的。好,等着瞧吧。说了这话,她离开。寒月后悔自己的话没说好,是往火浇了一瓢油。又连连喊住姐,还补了一句,也许经理马会来的。寒日似乎没有听见,飘去得无影无踪了。寒月的心里象塞一团乱麻,想去找经理,再说说好话,让她们一下,只当救济做好事补了那二分五,和解算了,转念一想,自己凭什么让经理能听她的,也打消了这念头。 这时,经理果然来了。寒月奉迎说,经理,我姐来了,也还来了一些人。要您在场好了,也许跟他们做做工作,象小孩要大人哄几句,气消了。也许这时在机做了。又不是仇敌,何必闹得这么僵局。经理说,我一直在下面办公室里,没哪一个找我的。天啊,他是这么以为的。寒月还是说,您说的三天期限,谁还敢找你呀。经理说,小寒,三天不是我限的,是总厂的的意思。他又叹了口气说,老板要炒我鱿鱼,她们也要炒我鱿鱼。我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累。看来,这碗饭我是吃不了哪。有谁能劝劝她们好了。也要理解我的苦衷啊。要都象你好了,与人为善,友好相处。寒月笑说,说我好,你没见识,要谁亏了我,我她们闹得更厉害,谁说她们不善良,昨天去看周师傅的儿子,都眼睛不眨一下舍得出钱。你也善良,也出了钱的。经理感叹说,这不是善良能解决的事问题。他说这话,有些可怜巴巴,惶惶不可终日的。寒月进一步劝说,经理,您大人大量,不和她们计较,也让点步,我也去劝劝姐她们。老板也是的,指头还少了这一千多块钱,让你经理受罪的。经理硬气说,劝劝当然好,不劝也无所谓的。反正三天期限,到了关门,都做不成算了。看他这般态度,寒月心里也忿忿不平起来。但为了美好的明天,还得耐着性子,和他细聊。想聊到他的心底,去打开那扇紧闭的心灵之窗。然而,她的努力似乎太幼稚天真了。在毫无结果后,便把希望寄托在姐的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8 八 又一天过去了,事情没有任何缓解的僵持着。午10时许,老板千里迢迢的果然来厂,是一辆让女工们叫不出名字的锃亮小轿车送来的。他矮胖胖的,脸并看不出横肉。挪出小车后,站着听经理叽咕了几句,便当场威风凛凛的说,岂有此理!老板得到经理报告女工们要罢工的信息是前天的傍晚,他在电话里态度鲜明而坚决的说,罢工怕什么,让他们罢,我派个车把布料和机子拉回总部,不办算了,都省心。让她们吵去,反正租的他们市的烂厂房,于我无损。当时总部的总会计等他关了手机,一旁劝解说,何必和那帮打工的计较。其实不知是我说误了,还是他听错了,算我错了,让他做做工作,也得按总部的结算单办,不能让他们主宰了厂子。老板更愤愤的说,这帮穷要饭的,宁愿不要工资,想和我们干,没门!等着瞧吧。然而,今天他毕竟没有带大卡车来。 经理让人打电话通知罢工的女工,告诉老板亲自来厂处理了。好一会,女工才零零落落的来了几人,寒日没有来。老板见此,恼怒地简直是在吼,不来算了!又转向问经理,今天第二天了吧,她们明天再不工,明晚总部连夜开大车来把原材料c机械设备都拉走算了,再办其他车间。他火的是这里隔三岔五的闹,他没精力跟。 刚才有女工说老板在院不问青红皂白的发火,寒月死活不信。这时在车间亲眼看见亲耳听了,心想这人怎么这样呢。她便凑过去笑说,老板,我想和您说句话。她想到一旁去劝劝老板让他发慈悲,只当救济了穷人。老板不屑一顾的瞥了她,还大声说,什么也别说了,要你当老板,你会怎样呢,说我听听。没规矩不能成方圆,这样闹吓着了我们。立刻,寒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心想这人吃错药了还是怎的,直想弃了手头的活离去。然而,一想还没挣到一钱,倒贴了饭钱。还是忍气吞声的回到自己的桌台,折衣去了。 不知是谁舌长,电话告诉了寒日,说寒月吃了闭门羹,让老板训斥了。气不打一处来,寒日怒冲冲地赶到厂里,还让附近村的女工也叫来了一帮操家伙的青年伢,来找老板算帐的。寒月闻讯赶下楼来,见这阵势,怕闹出事来,向寒日恳切说,姐,你不听人家的,没谁敢欺侮谁。老板和小车悄然蒸发掉了,有人怂恿说,找经理算帐。寒日见经理缩头龟似的向她投以乞求的目光,动了恻隐之心,便把目光转向大家说,找经理有屁用,他也和我们样,一个给人打工的。也有人附和,说不找经理。这帮狼狗似的青年伢才放过他。他们有人一挥手,神兵天降的没影儿了。这下寒日更气势了,对众人喊开了。说这次我们要斗到底,和次迟发工资样,不补到七分不工,看谁敢搬我们的机子,敢机做事。再没有吃的,饿死也不工,z淫去都不讲究的。要谁机做了一针,让她的儿子如何如何,让她的女儿如何如何。她已经不知觉的在主导这场纷争了。众人齐声喝彩,说得对,这么办! 没有厂方的对仗,激愤的群情渐渐消退。有人笑说,你个老妖婆了不值钱,想z淫去,谁要。转而是一阵哄地大笑,女工们又乐开了怀。 这时,呜呜的鸣笛来一车警车,下来三四个穿青制服民警,经理和保安一起迎救星似的凑。有人威武的问,这里有谁闹事?有保安要指向寒日那班虎视眈眈的女工。经理忙解释说,内部小事,内部小事,又请他们进值班室去坐,再说明了详细情况。有警察严肃地呵斥,再象这类事你们不要向市领导反映,免得我们跑一趟,反会激化矛盾的。他们哪知道,是老板打了市领导的手机。作为这个市招商的外资企业——丽瑞公司是要受到当地公安部门的挂牌保护的,对地方矛盾地方政府也承诺要加入协调解决的。公安部门也把着尺度,对企业因内部矛盾引起的,不宜出动警力,尽可能由企业作内部调解,即使他们介入了,也是听听意见,缓和氛围,不轻易抓人的。寒日她们还在院内等着,正好可借公安伸张正义向厂方讨个公道的。寒月拽了姐车间去,说她把记录格化好了,看行不行。寒日也想让警察去车间找她们,车间里还有现场物证。寒家姐妹先去了,其他人也渐渐散去。有人边离去边嘀咕,说寒日不该去车间。等到了车间,寒月直说了,姐,我要你看表格是借口。我不想你吃亏,他们一定是有来头的。 寒日睥了妹一眼,不由纷说的下楼去。楼下的姐妹们已没了踪影,那辆公安警车还停在院内。她认定他们一定还在值班室里,不能失了这机会,要过去和他们辩理。寒月赶下来,拦住寒日,恳切说,姐,算妹求你一回,别找他们了。看那架势是来替你说话的,不是。姐,能说话的她们都走了,你也回吧。寒日耐不过力大的妹,被死活拉住了。她望着寒月,平和说,妹,我是我的事,不会影响你的,你去折衣服。我又不会和他们打架,说理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寒月说,别说了,他们出来了。看他们怎么着。寒日转过脸,见经理陪笑着警察们出了值班室,又送到车边,还道谢告辞的。眼睁睁的见机会要失去,寒日急煞的还想挣脱赶过去。 公安警车呜呜的鸣笛驰去,卷起一团难闻的尾气,散落在院落里。经理向寒家姐妹走来,也象刚才道谢警察似的说,寒师傅,刚才得亏了你,要不是你,我那不值钱的脑壳真要破了。说着还自个笑了,笑得酸酸的。她们附和着笑了下,寒月脆声说,我们也得你。不然,警察非抓走几个姐妹不可的。寒日悻悻的说,我才不感谢你。要不是你报错了价,能闹起这么大的事情。千言归一,都是你的错。经理厚重说,是你说的。我错了赔个不是,你让姐妹们复工吧。寒日铿锵说,复工!休想!除非厂里补齐了一千多块钱。刚才,姐妹们都发毒誓了的。谁敢工,我寒日是不敢的。经理望了一下寒月,投以赞赏的目光,觉得她这几天表现都不错,也想趁着没另外的人让她劝劝,她却一直不开口。他哪里知道作妹的她怎好当外人论理劝阻姐呢,便说,经理,你跟老板说局好话只当是救济补了那工钱。寒日说,我们才不要人救济,那是我们自己的劳动价值。经理只好说,今天肯定是不成了。那明天你们来机做事,明天可是期限的最后一天。老板说话是算数的,要真把机子和布料都拉走了,撤了车间怎么办。寒日还是那么坚决的说,我们说话也不是放屁,让风一吹没了的。要撤,撤他妈的。我们还可保留法庭的权利。她的坚决似乎没有一丝风能穿过。经理轻倨说,犯得着嘛,寒师傅。才一千多块钱,法院要收多少知道吧。寒日说,那又怎么样。有人为一块钱都法庭,还了电视的。经理说,不是为个对错。我承认错了,以免你们去花冤枉钱。他们越说越深,进入不可开交的境地。寒日更觉把她们在当小孩耍弄。也不知不觉的围来几名女工,也要帮腔凑个份儿,寒月灵机说,算了,算了。口说干了,又没谁递茶。走吧,经理,我们还有自己事去的。 经理明白了寒月传给他的眼神和话意,忙趁机离去。她们也渐渐散去,寒月说,姐,你先回去,我还去折一会。不管寒日赞同与否,她便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车间,折着无意义的衣服,眼前却总抹不了刚才的危重场景。攸关的思绪没有丝毫觉察经理什么时候进了车间,在和前面的打包工和缓的聊着。有人担心,再不机做,她们也没衣折了,明天下午可不来厂了。说经理,你承认错,赔个理算了,服她们一口气。经理说认了,她们不依,硬要补了那一千多块钱。总部的态度很明确,你们知道。我也不会赔这不明不白的钱吧。其实他在电话里向老板说过,想自己赔了。老板说不行,那你以后怎么好管理。想想也是老板这个理,这话一直装在他心里,沤着烂着,烂得泛臭也不说。当然还有另外的因素,总部的会计是老板家里的人,内幕外人怎能知晓。也有人感慨说,刚才她们有人还说,说经理一向对我们蛮宽容的,刚才要不是冷静,让警车走了,说不定要闹出血案来的。气头的事,谁也说不准的。看来,女工内部的态度也不是一致的,他似乎得以慰籍。 他们轻柔的话语不时隐约地飘进寒月的耳朵里,当她抬头望去,正如与经理的目光对着。经理很随便地走过来了,说小寒,学得熟练了啊,两天折得不错了。又摸了摸她折好打包的衣服,把目光慢慢移向她。说小寒,你们姐妹真有意思呐,不是一妈生的吧,不仅个头不一般像不象,连性格也完全不同。说话声音是一样的,神态有点象。寒月抬头刮了下他,说经理改行了吧,当画家了,这么过细观察人像的。经理挪过一空凳,坐下说,不是的,我哪有那个本领,几个女工都管不了,还妄想当画家。不过我过去想当作家,读科,后来名落孙山。命运啦,是这样爱给人开玩笑。他们似乎有了共同语言,过去他是从不当女工说这些的,仿佛风马牛不相及的。他盯着她舞动的手,停了下接着说,我是说你姐寒师傅能和你一样,那事情也闹不到现在的地步了。经理不只一次的这样称赞她,她烙在了心里,而且也说了小时候好玩不爱读书,甚至泛嗲,还叙了过去的理想和心里话。她认为是真的信任自己了。她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劝劝我姐。经理说,真聪明啊,小寒,刚才你要劝你姐几句,说不定她会带头机。最后她还是走了,走了算了。寒月说,经理,你这不懂了。我姐我还不知道,过后,我再私下去劝劝她。经理说,这太谢谢你了。她们几个也说一定劝自己的三线师傅。他还补了一句,事后,我一定请你吃牛肉面。寒月说,先别说感谢,成与不成这还是后话。经理起身说,好吧,等你的好消息。他真想要她赶紧去劝说,只要她姐回转了,其他人也好说了,说不定她们下午能机做了。然而,他没这样着急催她。她是想晚去姐家劝说,他们有事都是晚去了的。 该吃午饭了,回家的路,寒月脚里蹬着自行车,脑里却萦回着经理的话,还有刘姐也说过的。为什么人都说自己和姐不是一妈生的,过去听了只当是逗趣她们姐妹俩。此时联想,难道真是如此。想想从小到现在,姐什么事都百般的呵护着自己,依顺着自己。即使亲生姐妹,也会有矛盾的时候,牙齿与舌头还会咬着呢,可她们从没有过。越想越犯起疑来,一种要弄清楚自己身世的欲z,陡然升腾。恨不得立马姐家去,问个清楚明白。然而,午的时间紧又让她打消立马去的念头。家里人正等着自己,吃了饭还得马不停蹄的往厂子赶。 一个拉锯着的下午又过去了。晚不等10点拉灯关门,车间里早走得没人了。寒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是经理来了催她早些回去,要拉灯了。是的,几十根日光灯管不能为她一人亮着。她也主动说,早些回去好,好姐家去劝劝她。 回家吃了晚饭,又和吴青说了厂里的事,吴青也挂记着。她还说经理想让她劝劝姐去。此时的她对折衣能否继续似有信心,又没希望的。他说是得有人劝劝,不要为几十块钱,那么劳心费神,大动干戈的。她说,碗你收洗,我这时去。她不想他跟去生疑。他也是了班回家的,巴不得早点睡去的,还让他收洗。便不情愿的说,专门为这事去好吗?再说这么晚了,明天还得起早床。说不定姐他们都睡了。寒月坚持说,不会的。也正好去看看寒爷爷寒奶奶,跟他们说,过阵子去接他们回来住。不等他的允许,她早已跨出门去。等吴青赶出门时,她早已没了踪影。他在门射出的暗光,自言自语的说,难怪回家不把自行车推进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9 九 早晨班,车间的门照常早的开了,可依然清冷。 急得似乎团团转的经理,见寒月忠实的来了,直瞅着她。最后期限了,难道真要发生谁也不愿看到的最坏结局么。瞅得她忙回避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昨天承诺的事,她没法向他兑现,是失信的不好意思面对。 昨天那么晚了去劝说寒日,效果不佳。她才开口说了句,她们都说经理是个不错的人,被寒日劫住了。说你不懂,谁好谁坏是一眼看不出的。现如今钱最好。还切骨的说,这次要象次样,一定把码头打过来。不然,我们会成任人摆弄的机器。寒月不放松地说,明天我做三天了。姐,吴青说了,还是让报名签个合同牢靠,一百二十块钱,他想办法找厂里人借去。寒日说,别傻了,象他们这样下去,还能不能把厂子办下去都很难说,别肉包子打狗白搭了。寒月趋势说,你们作个让步,厂方作个让步,这事不过去了。何必两败俱焚的。寒日说,你才做两三天,等你体会了,知道厂方蛮欺侮人的。明明说的七分要你帮他赶任务,结算只四分五,蒙憨巴哈性吧。一旁的寒爷爷似乎听出了原委,插话缓缓说,端人的碗服人管,有什么办法呢,肚子吃饭要紧啦。寒日转脸冲他吼,你不懂!寒爷爷。我们又不是不服他们管,是他们耍弄人,知道吧!寒月说,让他们承认错误,赔不是不得了。寒日瞠目说,是不是他们让你来当说客的。你不必要再说了,是我一个人同意后,那帮姐妹们也饶不了我的。去年总部让经理报劳模,经理想报我,她们说还报么劳模,不如每人发几个钱。我想也是的,劳模有什么标准的,都不是计件拿钱给人打工。如今的劳模也没意义了。寒月忙改口说,不是。是来看看寒爷爷寒奶奶的。又低声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要明天不去,我那报名的事么办呢。寒日只当没听见似的,便起身说,喔,说了一会话,还没给你倒茶的。寒月怎好再坐下去,也许她不想为这事和姐闹着,有关身世的事更不是说话的氛围。也站起来,说不早了,我去了。 经理还是走近她,主动轻和而巧妙的说,小寒,今天没和姐一起来。寒月说我们又不住在一起,怎么会一同来的。经理见她不开窍,又问,你姐她今天来不来的哪,你碰着她没有?寒月仿佛欠人米似的,羞着脸说不知道。又愧疚的说,经理,您说的事,我经理大度说,我知道,不要紧。不过,刚才那边的打包师傅都说了,要继续做各自三线工的工作的。她们畏惧你姐,怕你姐想不通,不理解。寒月停住手里的话,岔了话题说,经理,我想把名报了。你不说是三天么,今天三天了。经理若有所思的说,报名好啊,象你这样有素质的员工越多越好。又能干又贤慧,只是前天你姐说让你先做着,没说要给你报名,你还是问问你姐。她说这话是想回避那敏感的话题,可他把话题又绕回到她姐的份。再一想,是不是厂方真要关厂子了,即使不关也不好再和姐说去。听了他的一串话语,又细瞧他那焦虑的表情,倒不象是老板说的,要开车来把厂子拉走,老板也许不过说说气话,是逞显老板的威风。谁让我们命里是打工的,要当了老板,还不和他一样威风炫耀,现在可是人家老板的世界啊!只有当老板才能作主,大人好做,小孩难挨么。然而,她没有把心里话兜出,又转了话题说,经理,你们老板好酷噢。经理说,你别看他昨天那么神气,耀武扬威的,他也有和我们一样皱眉的时候,甚至更穷山尽水要跳楼的时候。去年一批货,质量不合格,被外商毫不留情的退了回来,仅直接赔偿是二十多万。他是操碎心了,一年能赚多少,弄不好一夜间穷困潦倒的。寒月说,那是谁的责任呢?经理说,包装有代码,查出了是谁。一个打工的,能把她怎么样。她是把命搭了也拿不出二十多万来,最终炒个鱿鱼吧。其实客商也很挑剔的,现在市场竞争简直是你死我活的,太残酷了。电视没看到,时不时的有外国人限我们配额c增加关税什么的,名堂多着,我也不懂。寒月听得茫然起来,经理接着说,不说老板的事了,说眼前。你跟你姐再说说,让她替我想想。寒月缓过一会,说等午回去时再去姐家试试看。经理不愿把话说到乞求的份儿,知道等不到她肯定回答,离去了。 话语终止了,可思绪在继续。不论从哪方面说,寒月都觉得要开诚布公的找姐劝劝,说是为了妹子的饭碗这里最长。她知道这一定是个杀手锏,这一定会依顺她的。平日里总为她的家计操心,连过年的香肠也是姐灌好送她。越想越急不可待了,不能等到午,要真这样闹下去,过了期限严峻了,手里这点活忙完了,她的再业也完了,得另想门路。现在找个合适的事容易吗。过去她去替人守过门店,说她不会谈生意,留不住顾客,两句话把要买衣服的客人气走了。其实她也没说碍事的话,说这衣服蛮合适您了,您看穿效果忒好。然而,那人冷不丁的说,你姓王吗,丢下衣服走人。老板说她热情过火,又不是卖瓜的王婆。再来顾客,她干脆默不作声,顾客见她这样冷板扭头走了。老板说你又不是模特,一个完全的塑料人。她猪八戒照镜子横竖不是人,受不了窝馕,不用老板炒她,她明智的辞了,说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唉,谁叫她从小陶冶在工人世家的。后来她去了一家餐馆,收收洗洗的杂事,还落张油嘴。老板娘顺眼送给她不穿的衣服,想把她打扮回二十多岁。她以为是怜悯,还将客人的剩菜带回家,让儿子尝新,让老公下酒。一次老板娘瞧见,让她留下,说是每月收猪食的40块钱包下的。要扣工资不说,还说她不懂规矩和偷贼没两样,要她老公来取人。她把眼泪往肚里咽,赌气似的用完一个月的生活费买了一桌子菜,想吃个痛快,可一家人都咽炎喉肿似的咽不下,那阵子她甚至想一闭眼而万事了之。 回味那些苦楚事儿,又憎恨起老板,把嘴边溢出的节约点,一千多块钱补了,何必与打工的计较。然而,眼下这折衣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丢了,便拿出一般不合用的小灵通,打了姐的手机,看她是不是在家,是不是在来厂的路。现代通讯是好,多节省时间,是眨眼话费的结帐没办法开销。打电话无人接,重拨还是无人应答。她猜想也许是为厂子里的事心烦着,不愿接电话。有姐妹好,可以相互劝慰。她不开心时,常常是姐的一两句话象金钥匙地给疏通了。她也要去给姐疏通,不能让憋着,会憋坏身子的。想着这些,寒月连忙收起小灵通,收拾工作台面,蹬了自行车,直奔姐的家。 纺织工业局设立时这里还是一片田野水塘的,现如今纺织工业局改没了,这里都成了繁闹的商业街,装璜现代的门店。打着美尔雅c雅戈尔c森达等名牌专卖店,鞋城c超市的牌子,招揽生意。在那进街口的十字街口还没有红绿灯的交通岗。红灯停c绿灯行的普通常识谁人不知c谁人不晓呢。偏偏这时候,寒月没有注意红绿灯,只顾跟在人流里向前骑,再说她也是走的非机动车道,红绿灯不管的地方。偏偏红绿灯管不着的地方,一小伙子发疯似的穿过人行过道,直将她撞倒在地,众人都听得砰地震响,围聚过来,有人忿然的喝住了那小伙子,喂,撞人了,还想溜。小伙子回转身,众目睽睽下,他走近她躬身扶起她。寒月眨巴了几下眼睛,清醒了头脑,仿佛恶梦醒来。有好心人过来说,姑娘没伤着哪儿吧,要不去医院检查下放心些。小伙子一旁傻愣着,显着无可奈何的目光。寒月打量下全身,裤腿划破了点,摇了下头,说没什么。有人说,不能大意,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她见他哑着,还一副狼狈像,自己心里惦着去姐家的事,终于挤出一句话来,你去吧,没事了。又对众人说,没什么好看的,都散吧。小伙子替她扶起自行车,一溜烟地无踪影了。还有人在气不平的说,对这样横冲直撞的家伙,要挨我了,非到医院住十天半月,让他出钱学乖,吸取教训。 等交警赶来,人群已经散去,街市很快恢复正常。寒月推着自行车感觉艰难,欲再骑,可腿脚不听使唤。反正快到姐家了,干脆推着走,还能借自行车当拐杖,也看不出腿部不灵便的。她也要装得灵便的,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到了进纺织局院门的时候,硬是推不过那铁栅的门槛,门卫老头过来帮着支操过去,她微笑道谢离去。进了宿舍楼洞,锁好车,凭着扶栏作拐杖到顶层四楼,敲开姐家的门。 是寒奶奶开门迎接的她,问她这时候怎么来了。又见她脸色煞白,接着慈祥的问,没哪儿不舒服哪?怎么寒月笑说,没有。又问姐呢。寒奶奶说,不是和你都在服装厂的。寒月忙说是的,姐让人约去了,我以为姐回家了。寒奶奶盯着她瞧,为生世的事她心里生疑,嘴里没说出,心眼也会禁不住的显露,可他们是没有谁感悟到。她还是不放心的说,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月月,不舒服不要逞强,得去医院看看,尤其是女人。寒月想装得正常说,没有。寒奶奶说,是不是好事来的。寒月轻轻地嗯了下。寒奶奶又说,是不是痛经哪,痛经最要命的,电视里播了,有月月舒c葵花冲剂,喝了可以治愈的。寒月说,没什么,习惯了,过一阵好的。寒奶奶又朝凉台喊,你爷倒杯热开水来,寒月来了。又对寒月说,找你姐有事。她睡得早,不知道她昨晚来过。寒月说,没事,我是来看看你的。刚好这时有空,我怕忙了没有时间。此时,看他们的言语表情和几十年脑的印象并没有两样,和姐不象像的事在脑一晃而过,她没有问这事,说您们要注意身体。接过寒爷爷的茶杯,又说寒爷爷的睡眠现在好了吧。寒爷爷欣慰的说好了。寒奶奶说,他整天嘴里念叨你,担心你们呀。你现在找到事做了,他好了。有时还打鼾呢。寒爷爷僵持地一笑说,打鼾的人不好,命不会长的。寒月说,看您说的,没那回事。说了便起身,恍了下,说,我回去了,吴畏要放学了,等着吃饭的,他们没有挽留,也没看出一点破绽,她都有些落魄的匆忙了。 送走寒月门被砰地关了。寒月扶着楼梯扶栏站了好一会,真想象小时候在爸妈面前多放会嗲,真想在姐的沙发还多躺会,等腿脚不刺痛了再回家。然而,一切只是美好而空泛的愿景。她又咬紧牙关,轻声的一步一颤的下楼去,一步一颤的向家去。家是她眼前唯一的寄托和击活的潜能。等到回家松口气喘z的时候,浑身都汗浸浸的,便一屁股蹋到椅子,冲儿子笑说,你爸呢,还没回来。吴畏在家门前的凳子做作业,懒得在乎她的回家,也没有回她的话。她又大声喊,吴畏,去给我到房里拿干毛巾来。吴畏还是没理睬她,她有些失望了,躬下身子揉揉脚,捏了捏,捏到踝子骨处感觉疼痛,发现是崴了。便卷起裤腿,那赤骨还划出了血红的印迹。她轻揉着,有了舒适的感觉。这里,吴畏丢下笔,突地进屋来,说学校要交早餐费,说肚子饿了要吃饭。寒月没好气的说,又要钱哪,没看见我在揉脚么,你爸还不回来,帮我揉揉。吴畏凑近做着苦相说,很痛吧,妈妈。寒月象在沙漠里得到一滴甘露,便说,明知故问。吴畏说,我来帮你揉,他的小手捏没有劲,可痛痒痒的,痒酥得寒月忍襟不止地笑了。一滴甘露霎时变成久旱的春雨,滋润心田,大地生机勃勃z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10 余韵 十 不是寒日不接她的电话,是根本没有听到。 她正同几名打工的姐妹在刘姐家调解他们夫妻的纠纷。不为别的,为刘姐受罢工影响回家早了点。他说她懒,刘姐的心里也窝火,丈夫邀人打牌,一夜到天亮,白天不班,还在家睡。也冲他说,我是单位垮了逼下岗的,你也不想好,不班去,哪有资格教训人啰。他丈夫是在政府里的一个什么整顿办公室班,要升没指望,想下到科局任要职也不可能,再说如今坐机关的都是半班制,松松垮垮的,谁还把班当回事,到时有工资拿行。本来昨晚输了钱的,看见的牌和不了,有一肚子输火没处泻,再说平日里她象卖到了厂里,挣不回几个钱,家里没有料理,他东一餐西一餐的,早憋着气。便猛地下床来,老虎似的冲到她面前,气汹汹的说,不是我老子撑着,这个家早不成样子了。刘姐也不示弱,平日没日没夜的赶工,回家还要收洗,服侍他,更为担心的是几次闻到他衣服的小姐香味。忿然说,我知道你的心早不在这个家了,可惜我还回来迟了,不然现场逮着的。她丈夫说,看你瞎说,老子揍扁你。说着还举了拳头。拳头没有落到刘姐的头,他便发疯似的将茶几的烟缸摔了,又将茶瓶摔了。还不解恨,还要挥拳去揍她。不管怎么强悍的女人,哪是男人的对手。她拼命的喊救命。不巧,有打工姐妹门邀她去找寒日等众姐妹商议对付厂方良策,敲开门见一片狼籍。已经让外人目睹了,她丈夫也顾不了往日伪装和善的面孔,便女人似的骂骂咧咧的,仿佛斗公鸡一般的还要揍刘姐。打工姐妹拼死命的将他掰开,将刘姐关进房去。他还要破门而入,情况紧急,打工姐妹急生智,拿出手机打了寒日,又邀来几个相好的姐妹劝解,说刘姐家打得稀烂了,你们快来哟,不来要出人命的。 事情倥偬,姐妹们闻讯赶到刘家。他见人多了又一次疯狂起来,眼睛里都充满了烈火。姐妹们拦不住他,去要劝走刘姐。他耍狠地说,寒日,你要弄走她,我找你要人的。刘姐稳在一旁说,你们等他,看他把我怎么办,反正他也不想好了的。她知道他的秉性,相骂时你越跑他越恼火的要杀人似的。寒日说,亏你还是当干部的,男子汉,跟姑娘家一般,这么好激动。他说,我们家的事,谁也管不了,她还吃醋我有小姐。她整天不回家,谁知在外面搞哪个男人。寒日劝说,你骂也骂了,砸也砸了。看在我们姐妹们的份,算了不说了。他把眼一翻白着眼说,我看哪个的面子!我今天非和她搞清楚。刘姐说,搞清楚搞清楚的。哪个又拗及你了。披着羊皮的狼!他又绷向刘姐,说走,搞清楚还不必去法院。到民政局只有几十块钱又快。姐妹们又一阵拼命的拉住他俩说,夫妻吵架何必把话说到悬崖边去。,他一挥手,将寒日掸坐到地。寒日并不介意,忙站起又去拉他。他还在凶吠,我们家的事,你们别管啊。都是些下三烂的丕,有么资格管我家的事。这下把寒日惹火了,狠的说,贾科长,你说清楚,谁是下三烂的丕。我打电话让老尚来,你当他说,你们家的事我们不管了,打死打活有看的。姐妹们,我们要他去政府找市长,当面向我们解释清楚下三烂的丕,话从你的口里放得轻巧,可我们的名誉要紧。你犯了毁名罪懂吧。市长解释不清楚,我们法院,连市长也一起告了。姐妹们,大家都听清楚的,还是当干部的,骂我们下三烂,我们和谁烂了,你今天非跟我们说清楚,是不是和你,不和你,你怎么知道的。她的话语仿佛释放了两个原子弹,众人还附和。他冷了半晌,仿佛轰了下,说你们甭想对我撒泼,我说了说了,看你们能怎么样。有姐妹说,不怎么样,要你同我们走一趟,去市政府,找市长去说清楚,不走也行,我打了电话老公的,你好生等着。众人说,走,去。刘姐也掺和说走的。他看她们来了真的,话语刚才轻了些说,去去,谁怕。他到房里穿了外衣,冲冲地向门外去。等他走出门,有姐妹迅速将门关,随后是一阵哄笑,笑声个个圆圆的充满着屋子。 等他再返转敲门谁也不开,等他的脚步声远去消失了,她们再打开门。寒日说,还笑得出来,人家骂我们是下三烂的丕。他怎么这样哪,还是干部。有人接着说,恐怕是政府里死绝人毛了,才用的他。寒日说,刘师傅,你的好老公,这么样的,简直象社会玩的。别当宝贝了,离离。众姐妹七嘴八舌的,刘姐潸然泪下,又拭了拭说,寒师傅,你别躁了,你们都别躁了,都是为我沤的气,我给你们赔不是。寒日说,唉,人家还是一家人,我们何犯着躁的。走,回去啰。回家去了,让自己的老公骂下三烂的丕去啰。有人说,不看男人那么凶狠,有时也有柔弱的时候,需要老婆的呵护和慈爱。刘姐说,你说的还真是这样,有时象是他的妈,有人说,为什么叫贤妻良母呢,女性也是母性,母性是慈爱,不能成恶母狗。众人又都笑了。仿佛没有发生此前的一幕,俗话说相骂无好言,那都是气头的话。 从姐妹风一阵地飘去,她也没有挽留,凝视着满地的碎片,沉浸在复杂的心态之。刚才有人问去不去厂里?有人说不去了,今天出门不利。然而,她们都把目光投入寒日,等她的话,寒日说,经理不门接我们,我们还好意思自己跑去,有人阴阳怪气的说,你是不好意思去,寒师傅,可你妹子还守在那,生怕丢了那份事。还有补腔说,你妹都吃经理的牛肉面了。还有人说,嗨,难怪人家骂我们下三烂的丕。寒日听出弦外音来,拉下腔说,走,回家。抱老公去啰!她的语气又是那么豪迈,仿佛没有听到方才议论寒月的话。 然而,当寒日一人骑在回家的路,回味她们那说话的语气,那说话的神情,简直是在讥讽,是在鄙夷,象是讥讽鄙夷会计和经理有一腿样的讥讽鄙夷她妹子。仿佛那不是讥讽鄙夷寒月,而是在戳她的脊梁骨,在她的脸烙疤,在她的心捅刀子。她不相信妹子会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更不允许有人那样恶语伤妹子。 回到家里,寒奶奶说寒月来家看过他们。尚亮一旁唠过不停,问厂子的事怎样处理的。然而,她脑子里一片混糊,一闹腾竟不知不觉地把姐妹俩都搅和进去了。连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也无滋无味的,时儿撑着筷子发愣。尚亮看在眼里记在心,饭毕抢着收洗,让她歇着。还劝说,心境要宽慰些,这样才不觉得活得累,才能活得舒坦。寒日听着丈夫体贴入微的话语,干脆把几天来存在肚里的所有事,一骨碌的向他倒出。尚亮听得不以为然,轻淡的说,既然人家承认了错误,你们放人一马,也不要把人逼绝了,他也是个打工的,一个命里的。他还笑着说,要么我去弄个老板当当,你当个老板太太尊贵了。现如今怎么邪乎了,哪去找真情,信用和正义呢。寒日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她要打电话给寒月,提醒她注意点,不要让人家咬舌根的。当她看手机时,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竟都是寒月打的,看来寒月找过她,肯定是为厂里的事,她得当面和她说更好些。连忙收了手机起身,说我去有点事。尚亮没阻拦她,只是叮嘱,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进没有。寒日随口恩着,听到了,听到了。还没老,这么罗罗嗦嗦的。 寒日汗浸浸赶到她家时,她不在。吴青在大门口用凉水淋浴,双手抹了脸的水珠,说姐来了。屋里坐,寒日停好自行车,顺势在竹凉床坐下,说快去换了衣服,别着凉了。才入夏的。虽然燥z,但看着他淋浴,她心里有点寒颤的,不过,似乎对凉床情有独衷,坐刚冲洗尚未干透的凉床,有些冰凉入心倒不觉怪,还是她小时候在家酷暑躺这竹凉床的惬意感觉。如今住套房的,早不用竹凉床,有纱窗隔蚊虫,空调送宜爽,她抚摸着,这竹凉床被人睡热成古铜色,仿佛不朽的木乃伊,让人羡慕的。她又环顾着一切,却没有了孩时生机的影儿。虽然是同样的路c同样的房c同样的水塘,它们却象被火烤的塑料块,萎萃c皱褶c腌赞,仿佛被现代遗忘的角落。吴青穿了干衣出来,笑微的,一副无忧无虑的神采说,姐,你怎么有空来的,有事吧。真是明知故问,寒日心想,便问寒月呢。吴青说,去服装厂了。还感激地说,这次得亏姐给她找了份合适的事做,她蛮喜欢的。她没心思听他恭惟奉承下去,起身告辞。 毕竟是姐妹间的私房话,不能当其他人说,哪怕是吴青,是尚亮。不说也罢,吴青也不追问,目送她离去。然而,她还是不愿去厂里找她,要约出她,便打了她的小灵通,里面说因欠费而停机了。不得已还得去厂里找她,不能让他们真闹出那档子丢人现眼的丑事来,否则又怎么对得住纯朴的吴青。她一进门。正在仰视车间日光灯的经理主动热情的招呼她,寒师傅。寒日冷丁的说,经理,总部有个答复吗。其实我不是为这事来的。经理以为是寒月做了工作她才来的,她不过一时拉下不面子,说句抢面子的话可以理解。便笑说,总部没有错,是我们搞错了,只要你们机好了,等我领了工资,请你们吃牛肉面。寒日听到“牛肉面”几个字特敏感得要翻胃似的,瞥了他以示回击,径直匆地向里去。 车间里还有个打包的。寒月笑说,姐,你来了,我下午去找过你的,工算了,经理都承认错误了。寒日郑重 说,出去,我有事跟你说。寒月轻快哦地停了活,跟姐。脚步时间更煎熬。她们出了车间,又出了厂子。在那围墙角,寒日才停住。寒日突突地问,寒月,姐平时对你怎样?寒月迷茫的说,那还用说。寒日说,你不用劝说我的,你自个要警醒,别和那经理搭讪,厂子里复杂着,人多嘴杂的,唾沫都能淹死人的。寒月疑惑的注视她,她干脆更直接的说,有人说,你都吃他的牛肉面了。我们姐妹日子再难,再没饭吃,可不能把闲话让人说。寒月这才恍悟,忙说,姐,你说的什么意思啦,她们背后都说什么了。寒日说,你总不是三岁的小孩吧,连这话都听不明白的。寒月满脸的委屈,凄苦的说,妹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姐还不知道吗。你是相信人家,还是相信自己的妹子。她仿佛觉得眼前的姐陌生起来。寒日觉得她目光里充满了可怕的分子,便说,好,什么也别说了。大家都没有工,等复工了我通知你再来。寒月知道,姐是不让她继续在这里做下去了。她们见有人向这边走来,便不再说什么的分别离去。 第二天下午总部最终以补发延时的补助名义,答应加了那二分五。经理做了截留解释,通知补发二分五。女工们这才罢休。女工们终于要复工了,可不见寒月的人影。晚寒日去了她家告知,也不见人的。吴清说她一天都没回家,在厂子里。这下让寒日慌缭起来,记得小时候,一次有人逗趣说她是捡来的,不是爸妈生的,她竟悄悄地跑掉了。是一工人师傅在路边发现她才哄着带回家的。会不会是昨天的话说深了点,她又象小时候样又跑掉了呢,可丢下一家子怎么办。她马全面动员,到处寻找,连江边码头都寻遍了,还了电视c登了报纸寻人启事,寻找在一天一天过去,一星期二星期过去,一个月都完了,仍没有音讯,甚至一个月后连吴青也突然失踪。幸亏吴青留了个纸条,把吴畏托付给了寒日。说是要去天涯海角寻找月,如果找不着她,他也永不回来了。寒日有苦说不出,觉得这恶果是自己种下的,厂里做事好好的,偏偏发生了少工钱罢工,还说她吃了经理的“牛肉面”。一定是她得不到人的理解,连自己做姐的都不理解,她才狠心跑的。痛苦欲绝时,寒日还想到这一层,会不会是被她亲爸妈找去了或去找她亲爸妈了;会不会生活压力大想不过来,寻短见不在人世了。她总是挂在嘴边,没有象别的孩子给吴畏做十岁庆典了。好多个疑问这么在人们心头产生了。 余 韵 你是我妈妈?不对,一点也不象的。象是电视见过的,你不是我妈妈。 噢,乖儿子,是妈妈。对妈妈还有怀疑嘛。 你怎么会在电视里? 是他们要摄的,要妈妈回来投资的。 嗯,那我问你,这多年你和爸爸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是去国外了吗? 噢,不是外国,爸爸妈妈是在外地打工。这次回来再不走了。 太好了,我终于有爸爸妈妈了! 这是寒月今晚和儿子吴畏的对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安频与茹若1 四 安频与茹若 人说春意盎然,心旷神怡,还精神焕发的,然而,今年这春天对于安频来说,不仅没有丝毫盎然,反而咳咳嗽嗽的,甚至到傍晚还感觉身子滚z,脚瘫手软,不知哪儿出了毛病。 说来也是的,在江汉平原的历史,人们的记忆,春夏秋冬四季分明,季节气温或渐渐升高昂c或渐渐下降低垂,皆有一定之规。偏偏在今年的春寒料峭时,却寒峭不起来,燥z得似夏同;而春暖花开要入夏时,却大雪纷飞,仿佛似严冬降至。老天爷简直象精神病人似的喜怒无常,让人难以适从,不遭罪才怪呢。且让安频的精神怎能焕发。身体的毛病她并不看重,根本不相信年纪轻轻的病壳子一个,还不落人话柄。吊在她心的是妹妹安茹若的夫妻感情有了摩擦,在她看来不仅仅是摩摩擦擦的事,严峻得裂缝了,似乎地震裂缝要带来灾难。那个李云清真不是人,她作姐的不替妹打抱不平怎行。爸妈她姐妹俩,俗话说人亲骨肉香,切肉还连皮呢。安频咽不下这口气。这样怄气完全成了她的心病,身体的病要命得多,似乎已掩盖了身体的毛病。 一 天不亮,安频的丈夫张谦在手机里没听一句完整的温润话语,听到她连连的咳喘声,忙引起警觉,催促说,去医院看看。身体的事马虎不得的。还过细的说,我又不在你身边,天涯海角的,要不让茹若陪你去。安频淡然说,一点小恙,无大碍,别大惊小怪的。亲爱的,只要一听到你磁石般的声音,我没事了。果然她不咳不喘了,气流顺畅,接着说,是茹若的事让我伤透了脑筋。云清那小子怎么那样没家教的。激愤喉咙里又痒瘙瘙的,又要咳了,她强忍着只好不说话发声。张谦疑惑的说,‘怎么,春节时他俩都甜甜蜜蜜的。小孩哪,一会翻脸了。安频小心着不让咳,缓缓说,那是假象。咳,咳。做给外人看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不懂。张谦说,夫妻间的游戏捉摸不透的,你少搀和些。过去我们不是也经常磕磕碰碰的,爸妈们百般地争一肚子气,好了我们还不是一家,何犯着去得罪人。他叹了口气又说,才离家一个多月,象别了好多年,特别的想家,特别的想你,还有咱们爱之果瑛瑛。恨不能一翅飞回去,搂着你亲个够。安频激动了,带着稍微的喘z,咳嗽着说,亲,咳,咳,亲亲我不咳了。张谦挨着手机,给了对方一个重重的吻,发出“啵”的声响让安频听着,听得痒泼泼的。接着还别腔别调地挑逗说,感觉到了吗!安频嗲声说,何止感觉,都魂不附体了,你看见我的魂么。又学着歌罩的唱了,快来哟,快来吧张谦正儿八经的说,是腾云驾雾,邀游仙境了。他停了下,说我感觉到了,你咳嗽不轻。你还记得前几年的吧,闹得人心惶惶的。不能轻视咳嗽,我来给茹若打个电话,让她一定抽时间陪你去医院,要不我回来一趟。安频故意说,你巴不得呢,休想!又忙说,别,你也不打搅茹若,我知道是感冒。家里有感冒丸,吃了好的。嗯,你别关了手机,我去吃给你听。她去家备医药抽屉里找出复方感冒灵,又去倒了开水吞下。做着这一切,还边和他叙叨,别急,耐心等着。完了,还不让他关了手机,仿佛电话会断给她的失望和寂寞的。他哪舍得关呢,俩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似乎电讯公司是他家开的,电话不要钱的。钱已经没有夫妻情谊贵重。这几天有同事玩笑说她是寂寞寒窗空守寡,她回敬说芬芳花草惹莩慕。她从没怀疑过自己的男人,恩爱都爱不够的,哪有那种丢人说不出口的事,只是心里总搁着茹若他们的事。聊着聊着,天不知不觉麻麻亮了,长夜在融合依依的情感里恍若流星。 感冒丸让安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是喉咙里毛毛虫似的刺痒弄醒了她,随着几声捧腹的咳嗽,她起床了。浑然着轻漂的身子去踉踉跄的洗漱后,口没有味觉,淡涩涩的,不想早餐,便打电话到单位奄奄地请了假,强打起精神去娘家。她和茹若都象嫁不出的女儿,还被娘家搂在窝里哺乳似的。昨天说好的,要茹若不离去,让云清一人单独在开发区安居工程的套房里睡,看他是么感觉。看他知不知趣,不知天高地厚的。李云清心里闷火,安家这么和他过不去,不是明摆着要分开他俩,他不想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茹若默认了家里人的意见。安菇若和李云清已经生有一女,叫小小,满月被接到安家,而且再没离去过。安家的疼爱,也省了李家的事,李母安心的回乡下,去料理乡下的一大家子。休完产假,茹若班去,仍和李云清留在安家吃饭,女儿也好让安家带着,晚又回到他们爱的小巢,自由自在的寻z。 她们的娘家在菜市场不远的居民区内。安家爸妈是两个闲不住的老人,内退后在菜市场摆个卤菜摊,色泽黄橙橙的,荤素品种多样,还卫生清爽,倍受青睐。做卤菜生意也是他喜欢吃卤菜,吃出的手艺。后来过了退休年龄;安频劝过多次,说有退休工资,不必再摆摊了。再不成,和茹若每个月给几百块钱你们贴补家用,他们不依。安爷爷振振有词的说,我和你妈妈摆摊不是为了几个钱,是找个事打发时问,混个乐趣。看着他们能回家惬意的吃他们的卤菜,油光的红嘴唇还不停的夸味道好。他们喜挂眉梢,格外自豪和欣慰的。安奶奶说,你爸是看你们喜欢他的卤菜,不然你们哪去吃这么有味道的。李云清却说,爸,超市里都有卤菜,到处都能吃到。茹若见安爷爷的脸相拉下了,不用使眼色,在桌底下用脚拌他,又说哪有爸卤的好。张谦也津津乐道的边吃边说,是的,哪有里家的好吃。李云清正要说都吃自家的,那爸的卤菜没人买了,安爷爷忙笑的举杯,说不是自己吹的是好,来喝酒!他第一次主动和女婿们碰杯了。然而,自从有了第二个外孙女,在外孙女和卤摊两难选择了外孙女,宁愿不再摆卤菜摊了。在第一个外孙女出生后他们都没放弃过卤菜摊,这下似乎实现了人生价值和喜悦寄托的煎熬抉择,将小小接来照料,屎儿尿儿的概不让她爸妈管,连睡觉也要带着。邻居们戏谑他们又得了幺女,他们更是乐可可的。 当安频悄然而至,让晾衣的安奶奶转身时一个惊诧,便问,你这时哪有时间回家的。安频没有回答,而是郑重的说,茹若班去了,云清昨晚又没有在这里睡哪说着便伸手要替她晾衣服。安奶奶麻利着,说不用你晒。怎么还在咳,去医院了么安频说,吃药了的,没事。云清是不是昨晚还在这里睡,真是厚颜无耻的。茹若也是的,没有来性,我们是为她争了一肚子气的。她边说边进屋去,习惯的打开电视,沉重的把自己丢到沙发,还不停地调台,心思不在电视,等待着安奶奶的回话。安奶奶进屋来,她又问了李云清睡觉的事。安奶奶没有立刻回话,蹙着眉,勾紧脸的皱纹,去洗漱间揩干了手,出来说,昨天半夜瑛瑛钻到我床来,一定是他来了。安频横了眉,说,妈,您怎么还让瑛瑛跟您睡呀,她也不小了。昨天不是当着他们都说好了的,您和爸都不能心软的呵。前天您看他那竖眉白眼的样儿,恨不得把爸给吃了的。不行,茹若不能这般软弱,让那小子欺侮了,想睡觉睡,没那么好的事。安奶奶坐下歇着,说,你说的是。当时,我正围着,瑛瑛身子都冰凉的,还不快让她进被窝里,冻着了怎么办,也没有多问。安频说,冻病了找他算帐。又说,爸送小小幼儿园了。凭你们帮他带着小小,也应该多尊敬你们。他李家没操一点心,他真不应该这样横蛮不讲理的对你们。还说将来你们有个冷热的靠他呢,做梦吧。安奶奶说,带小小是我们甘心情愿的,这都不说了,没看见你爸把小小当命z似的。她望了下似乎没在意她的女儿,又叹息说,我们也没那嗜望,万一到时候不得动了,吞包老鼠药省事。安频理解不到老人的心,继续着她的话说,你和爸一样的,不必说爸了。你们对瑛瑛也溺爱如命,让我都不好说她的不是。有你们爷爷奶奶保护神的护着,她多放恣的,都二年级了,还象个奶巴子。她轻咳了两声,又接着说,再不能让那小子跨进我们家门了。她有当家人似的说不完的话,不再是未出嫁的羞答女儿了。安奶奶迷惘的望着,无可奈何的嘘了口粗气,说,茹若这孩子,怎么这个命哟! 过去的事恍若昨天。安茹若没能考出去,读本市大学,毕业后也没有跳出去,又在本市吃财政的单位业。一切正安爷爷安奶奶的意愿,他们不为愿小女儿离开他们。曾经倒希望大女儿安频跳出本市,闯闯世面,哪怕是低一级的城市,或县乡农村都行,象他们当年轰轰烈烈下放,去实现宏伟抱负,年轻人应该有远大目标。可安频没有爸妈当年的豪情,没能所向披靡的闯荡,逗留在了本市,把一股子的青春活力累积在关切茹若他们的份,事实逐渐别扭着安家爸妈固有的概念,都留下更好,一家人还是一家人,还添丁加口,欢笑天天能在一起的。 接下来该是谈婚论嫁了,可家里人总不见茹若带男朋友或男同学男同事来家的;也不见有小伙子来主动找她。这让细心洞察着的安爷爷安奶奶的心总是吊着,总担心她羽毛干了要飞走似的。安爷爷催促老伴主动问话了,说有邻居介绍个小伙子,看茹若是否愿意。茹若玩世不恭的说,妈,现在都电脑时代了,还靠家长操这份心。我才二十三,还要考研,继续学业噢。听她这么说,安爷爷安奶奶更不放心了。觉得茹若并非真的求学进,是想给自己添羽翼,等丰满了好展翅高翔,飞离他们,飞到他们见不着找不到的地方去。他们只好向安频发攻,说做姐的应该多关心妹妹,特别是她的个人问题,现如今坏小子多着,让别当让人玩耍了,那可是关系到人一生幸福的大事。 人啊,是这么怪,有时总喜欢多操心多搁事,即使安奶奶不给她加责任,她已经早在关心着茹若的事了。这类事是有诱z,带磁的吸引人。有一次,她看见茹若和一小伙子在小吃摊有说有笑的吃着。心想,天天餐餐都在家一张餐桌吃饭的,怎么还到外面吃了。家里的伙食并不奈呀,她并没有逃餐;也没打招呼,猜定是找她个人的空间。她没去打搅他俩,免得见了彼此尴尬。再几次安频留心到这条小吃街,看还是不是和那小伙子,却不见踪影。她以为是那次他们瞧见自己了,在回避着不再来了。然而,当姐妹对视的时候,泛亮的目光里总充满着心知肚明的意思。她也瞒着不向爸妈说自己看见的事。爸妈交的任务,她也没法完成,干脆当着家里人在桌面说开来。说他们公司有个层经理,小伙子蛮帅气的,如果茹若愿意,她可找人去打听,让他俩谈朋友。安奶奶立刻高兴的说,好呀!茹若只给了桌人一个微笑,那微笑碰到安频探视的目光,似乎又都心知肚明了。茹若放了碗筷,便自己房间,交流去。他们眼睁睁见她离去,心里也没有底数,不知是同意还是否定。安奶奶见安频吃完了饭,那样儿是不想再吃了,忙向她努嘴,意思是让她紧抓不放,趁热打铁去和茹若说定。 安频是想去弄清那小摊的小伙子是怎么回事,张谦也放筷跟着去,半路拦住她,说这种事还是让她自己去作主,除非她主动请你参谋建议。她瞪他说,不是你妹妹,你不关心口罗。不提前打预防针,等病了身不晚了。他说,这怎么能相提并论,亏你还是过来人了,我们的事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主。她笑的嘘了下他,说谁让她是我妹,她最小,家里人应该替她操着。他意味深长地笑说,谈朋友结婚,大的可以自主,小的难道不能。她不想和他讨论下去,便作罢。回到餐厅轻言细语的对安爷爷安奶奶,让他们放心,她知道怎么关心的。便告辞回家去午休了。让安爷爷安奶奶吊着的心怎么也放不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10 十 又一场小闹剧过去,因为瑛瑛和小小吵着饿了,又去吵起了安爷爷。 俗语说, 千憋气万赌气,不能和饭赌气。安奶奶带着满腹的怨怒去安顿全家的晚饭。饭桌,茹若不停的问伤着哪了。安爷爷闷声闷气的,说我要真闭眼了,你还不悲哭,还吓跑的啊。今天算是见识了。茹若听得心里暗笑。他接着说,伤倒不厉害,只是这口气咽不下。又咬牙切齿的说,茹若,你给我听明白了,这次决不能轻饶了那小子。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茹若还从没见爸这么恼怒过,在她的心目一直是爸的脾气妈好,总是那么温顺,象老牛那么温顺耐劳。安频嚼着饭,见爸提开了这话,愤愤地说,先是今天打爸的事,二是离婚办手续的事,再是青春补偿的事。到时候茹若你不能心软的。你看他今天对爸多毒狠,在大众广庭下都敢出手打人。茹若缓缓说,他很后悔的。安频说,知道后悔了,当时做什么去了。这世界可没后悔药吃。茹若补充说,他刚才来,是想给爸赔不是的。听说他来过,安爷爷摔了筷子说,不要赔么不是,我们安家载不下他。茹若,我再问你,我们在说你跟他离,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茹若说,我早恼火他了。我还不是认为离了的好。安奶奶说,这对了。区政府的事,你没找着人,我明天一晨早去那里等着。我一个老婆子还顾什么。安频说,您一定要等个说法。不担心做饭,我们叫快餐。安奶奶说,我明天准备绝食,晚饭多吃点。说着,果真大口扒来。好笑的细节,他们却是严肃认真的。 夜,静静的了,是被闹市淹没的居民区显得静悄悄的;而街市还灯火通明,繁忙似景。安频因身体欠佳,还是留在安家睡去。然而,她躺着不是,坐也不是,烦躁不安的。她尽量忍着咳喘,倾听着家里的动静。似乎隐约的有脚步声,还有轻声的说话声。她留开房门的缝隙,瞧见了熟悉的身影,是茹若和李云清。他们一前一后的嗫手嗫脚的溜楼去。她想,难道他是偷地来推摩托车的,怎么会楼去,一定是去了茹若的房里。在她的脑闪过了一个恰巧的念头,这是个好机会,趁着这个空档,去弄起爸妈,商议着关门捉鸡的良策。 不一会,安家打破了夜的沉静,闹腾起来。安爷爷和安奶奶,推开了茹若的房门,大喊抓流氓。茹若正和李云清坐在床叙叨,俩双眼睛仿佛在忏悔,仿佛又炙热起来。他去亲吻她,她没有接受。她取了披在身的外衣,要躲进被窝去,他也解了外衣轻巧的床去。他正拉她的时候,安爷爷他们冲进来了。俩人惊恐得不知所措。慌乱茹若挥手推他,正好几个手指抓在他脸,留下铁的罪证。安奶奶说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茹若支吾的,是他安爷爷愤慨的说,你个狗东西,想强z我女儿,我老子和你拼了。安频在大门口把守着,连忙打了110报警。很快,警车灯柱耀眼呜呜的开进小巷,唤出了家居的人们,搅热了宁静的小区。 几名穿志服的警察在安频的带领下,迅速赶到楼,制止现场拉扯哭闹的一片混战。警察分别单独询问当事人。李云清答应是他,但疾口否定是强z,说他们是合法夫妻。安奶奶大声呵斥,不要脸的东西。李云清看委屈了茹若,只得同意去警室。在警室的小房里,警察严厉的问过他姓名,职业和当时的形情,说即使是夫妻,女方不自愿也叫强z。他辩驳,说,只冲动亲热了,想做那事没成,没有强z。警察说,你脸有抓痕,那也叫z奸未遂。让他在笔录签了名。也做了安家人的笔录证实,强烈要求依法严惩。 最后,他们把李云清带到城南派出所,关进了临时拘留室看押。警察根据他的请求,通知了他的几个好友来派出所。他们摸清情况后,出面向安家求和,弄清安家饶恕撤诉,好作保让派出所连夜放人。安家死活不依,提出答应三个条件。赔偿安爷爷医治及精神补偿1万,签字同意离婚,小小判女方,男方每月给300元的生活到成年,第三条是赔偿茹若的青春损失费10万。还有安居小区的住房归安茹若,家具用具由李云清拉走。李云清的好友们说哪只三条,都四五条了。他硬是犟着不依,说要和茹若单独面谈。安家不依。安频更是气愤至极,说让他不同意,二十四小时过去,送进看守所,让他讲狠去。李云清的好友们奔忙了大半夜毫无效果,只得暂且告退,明天商议对策,请区政府领导出面向公安部门交涉,先让他受苦一夜。 经过这阵惊心动魄的抗挣,安家总算出了口恶气。然而,又担心明天区政府出面,派出所会轻易放人,这事不了了之的。他们会输得脸面无存的。安奶奶说,不怕,我去喊街。既然事件都闹开了,谁还顾忌什么呢。安频鼓励说,z到央!她似乎有了稳操胜券的把握。 激动不己的安频,还是不能入睡,连连咳嗽不止。不是高兴而是病事缠绕着,想这近半个月来,为了茹若没能睡好一个安稳觉,今晚总算如愿制住了李云清,该好好睡了。但新的忧虑,还是让她不能安静,喉咙里涌一股腥味。他去卫生间倾吐,借光亮一瞧,竟是黑红的血,此次的勇猛。她惊愕得浑身直冒冷汗,好久才出卫生间。安奶奶披了外衣出房,关爱的问,安频,怎么咳这么厉害,要不要医院。安频坚持着说,不要紧,还不是点咳嗽,你们睡吧。她不想这么晚了还劳神家里人,这么晚都熬了,天亮前不会有事的。甚至觉得是睡生床的反映,其实这床也不生疏,白天常午睡,只是夜晚很少在娘家睡。她自己去药屉里乱翻,大盒小盒,大瓶小瓶,都吃了一屉,真是烦死人的,怎么不能痊愈,还时好时坏。明天干脆去市一医药住院,看是不是得不治之症,得了林黛玉的咯血症。她恐惧得不敢再往下想,难道生命会那么无价值的没了。 又是一个煎熬的夜终于过去,天色还是雾霭沉沉的时候,安频起床了,也不怕吵醒别人,连咳不止,喉咙里似乎藏了刺猬,赶不走。安奶奶还蓬松着头,眼眨巴巴的过来问,安频不能再拖了,身体是大事。请个假去医院确个诊。喝了川贝才缓和点,怎么又闹起来了呢。这下安频似乎认输了,无可奈何说,我也不知道怎的,一点小感冒,简直要把我闹疯似的。今天是得要去医院的,等茹若的事有个结果,我才放心。安奶奶说,人都关进了,心头也松了截,你爸昨晚才睡个沉沉的好觉。你爸醒来,面像经看多了。他又担心你,让我特催你去医院。安频有气无力地说,是得去医院了。安奶奶放心的离去。 卧室和卫生间也几步之遥,安频吃力的挪动着晃然的单薄身子,有股酸涩的气流向胸口涌,眼前一片昏,一个踉跄,整个人瘫软在地。去早学的瑛瑛见了,惊慌乱嚷起来,爷爷奶奶,快,妈妈昏倒了。他们赶过来,也惊吓得瞠目结舌,天啊!这是怎么了。忙用力抄起她,将她移到沙发。怎么叫唤她也不睁眼,掐人也不省人事,但鼻孔里还有气息。安奶奶哭泣着说,快叫的送她去市医院。又大声喊,茹若,茹若,快起来。安爷爷说,不能慌忙,要是心脏的毛病,不能耸动的。安奶奶焦虑说,那该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她去尾后忌讳的词她没有说话。茹若听到刀插喉咙般的叫喊,猛醒起来,匆匆赶下楼来,说这是怎么了。突然想到大街经常有急救车开过,叫什么120,说,打120让急救车来。 一个电话过去,几分钟一辆有红十字的白色救护车呜呜的赶到了,几个白衣医生进屋后,边问发病情况,边对安频进行简单的听诊,量血压,看眼仁等检查,省医生果断说,车送医院。他们忙抬下担架,将安频平稳的放进救护车。大清单的,邻居们不知安家人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聚来观看。有人还以为是谁为晚的事闹各寻短见的。安奶奶简单的说了情况,请邻居照看小小和家里,又催瑛瑛自个学去。也有人怜悯的说,他们家怎么尽出事祸呀。安爷爷安奶奶和茹若都同车去了,留下了空荡的房子,有人说应该请道士先生为治治邪了。 经过医生们紧张的输氧和打强行针急救,一个多小时过去,安频渐渐睁开了双眼,用暗无光泽的神色生疏的瞄了身边的人,又闭眼过去。一直守候在旁的安爷爷安奶奶,一会惊喜一会忧的。焦虑地问医生,这是怎回事呀医生平缓的说,没有生命危险,是病人要休息。随后要他们去办了入院手续,又对安频进行了ctc放射等检查,这才转到六楼二号病房住下。医生开了些消炎c退烧c止咳的药,和葡萄进行输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续章 11 602病房是间特户病房,只有两个铺位。 在这危急关头,茹若无法去找李云清的同学医生帮忙,想到不惜钱,住好病房,诊救亲姐。她又被电话催着去处理昨晚的事,安爷爷不放心,还是跟去了。让安奶奶一人提心吊胆地守在安频的身边。医院里没病人,牢里没犯人,是平常百姓家庭幸福的标志,这两个人都让安家沾着了。安奶奶欲哭无泪的木然起来。 下午安频醒来的时候,又住进了一年妇女。看去精神饱满,红充满面的,  不象有病的人,还不时地有人来看望她恭敬她。病房里热闹了,似乎打扰了安频的独居。让她和家里人说话不方便。她显得象是这病房的主人,很快主动的和安家人聊熟了。他们知道了她是血压高头昏而住院的,说的是一种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旋昏症。他们也告诉她,安频是感冒引起的咳嗽,因为没有引起重视,及时治愈,把病情弄反复而复杂了,住几天院,输几天液好的。 同病房住了,随着相识,一天天的成了病友似的。来人对她尊敬,她却和他们平等共处。时儿无话不说,聊些儿长女短的家常话。渐渐地,倒让安频也不觉得寂寞烦恼的。多半是她占主动着,安频听着。有时唠一句,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小感冒还把人弄到昏倒了。相处的时间不长,仿佛年妇女悟出了安频的原委。说,其实我不住院也行,我住进来主要是静养,这些年我是有体会的,心静治百病,不烦恼,不暴躁,用平常心看世事。有些病是急怒出来的。安频不知不觉的说,是的。我有时为妹的事一急,象血向涌,狠不得要把天冲开方安心。她不知她妹的事是么事,她也不问。她又说,听说现在有的大医院开设了心理治疗科。特别是现在的年轻伢,社会生活节奏加快,竞争压力大,不注意养心修身准出毛病。这叫什么来着,我也说不了。哦,对了,有专家说这叫社会病。不管药西药,还是怎么西结合,怎能治好社会病呢。你说好不好笑。她风趣的一面,让安频跟着乐了。她说,你别笑。你看那些下岗的人,一门心思奔生计,夫唱妇随,孩子也听话,生活得原汁原昧的。难怪人说,平淡是福!安频说,您说的是。她开朗的性格,和无所牵挂的样儿,似手使安频潜移默化的感染了。喜欢装事的脑壳被自己的病情挤满了,被眼前的病友占据了,没有空隙装杂事,没有了烦忧,也没有了心闷。偶尔想起,问他怎么样了。他们说这几天休管他,人关着还能跑了,你安心养好病。后来,干脆不问茹若他们的事了。 十一 一晃,明天安频要出院了,心情有些激动,也没要求家里人再守着。她也可回家睡的,但想还住最后一夜。她躺在床,听着年妇女的呼噜声,有些失眠了。回想着几天来,她说的那些话是用药煮的,那么有效,那么在情在理。尽管自己不让家里人告诉张谦自己住院了,但内心还是渴望他能守护在病床边。再想想茹若和云清的事,想想云清这个人,从头到脚也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大错,为什么总揪着他不放呢。他究竟是关着还是放了,他俩的手续办了没有,也没有过向清楚。年妇女的鼾声间断的时候,仿佛是要蔽过气去。安频真想喊醒她,别让她蔽死了。她胡思乱想的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刚好是双休,茹若来医院最早,还带来早餐,笑微微地和年妇女打招呼。安频说,你看,这是谁送的,还祝早曰iiiliii,都要出院了。茹若看过扁形篮里插得扇形的五彩的朵,。有菊zc兰c康乃馨c玫瑰红等,和间插的祝福红牌,但没有落姓名。便说是送给大姐的哟。年妇女说,是个年轻人,说送给你姐的,放下走没影了。也没来得急能问个明白。茹若若有所思的嗯了,又问姐全好了,可以出院了。安频精神的说,你看我还象有病的模样。她脸有了红光,是正常人的脸面了,不需面摩美容了。她接着说,要出院了,还带什么早餐。出院了在街可以吃的。年妇女插话说,有这么好的妹子,带来了吃么。你不吃,我可吃了的。安频大度说,我正好不饿,不想吃,给您吃去。年妇女说,笑话的。安频听了她的话,接过早餐边吃,边问李云清怎么了。茹若说,这几天你病着,我也不好烦你。和他的手续搞清了,全依我们的条件。安频说,他有那多线拿出。茹若看瞒不过姐,如实说,这条我放弃了。安频嗯着,停住吃,惋惜的问,他又回区政府了茹若说,管他呢,听说辞职去南方了。安频哀叹了下,说吃饱了,不吃了。还剩下大半个包子丢进垃圾筒里。年妇女说,是要出院了,高兴的哟。安频心里矛盾着,说也许吧。茹若突然发现姐变了个人似的。 除安爷爷留着看家,都来接她出院了。他们拿的拿碗,提的提袋,瑛瑛和小小也不空闲,热热闹闹的。然而,安频确站在一旁,呆呆的看。安奶奶说,收干清。安频。别忘了,甩下东西。安频机械似的去查看了床床下,抽屉内外,又呆立了。瑛瑛在门口喊,妈妈,快走,回去呀。她走到门口,又转身向病房望了望。年妇女相送到门口,说,我们还是说声再见。不过,再不到医院相见。安频气快地笑说,再见! 茹若先去办理出院手续,他们都走了,她才依依离去,仿佛不愿离开这舒坦的几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念娅与念南1 五 念娅与念南 一 又在一个月光夜里徜徉,念娅已经连续几个夜晚在回村的公路这样贪寐时间,徜徉着迹能够出现。手机端 初冬的月夜,寒涔涔的。尽管没有行人,还是明晃晃的,仿佛是另一个洁净幽深的世界。期盼成了一种精神,仿佛能驱走冷意。念娅贪恋在这洁净的世界里驰聘,不觉得寂寞害怕。不远处的村落,偶尔传出几声起落的狗吠,盖过她的心跳声,而一切是那么天衣无缝的自然。能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好玩极了,它是那么匀律,然后配自己的脚步,象音乐那么优雅。美妙的月夜,人要生活在这样没有白天阳光的世界里,怪了。她开始数着一棵一棵的树,还走近去抚摸那粗糙的躯杆,抚摸不枯的叶片。这是樟树,不象本地的家树,秋风一扫,叶黄飘零的。樟树经老,似乎永远泛绿年轻,春还开逸香,那清香真好闻。她仿佛听到了樟树的呼吸,又似乎对它倾情说,樟树婆,你不能撒谎骗人,一定告诉我,舒振哥今晚能回啵。今晚不回,几时能回。哦,我知道了。你想不告诉我,让我天天都来。来陪你们说话聊天。休想!要不是等我舒振哥,我才不和你们木头墩子聊呢。她简直成了夜游神和小精灵了。 浩月越来越明亮,仿佛给大地穿银绸,那边的村落象水墨泼的一样,是月公画家的杰作。白天,她是眼睁睁看着那背肥挎包的年轻人,噔地溜摩托,从公路消失的。他不知是从哪道听途说来的,说他们念村有个小伙子娶了大学生。还说农村伢能娶女大学生,最具新闻卖点。题目他都想好了,叫什么来着,念村飞来金凤凰,副标题叫农村伢娶回大学生农村新事传美谈。硬说他是新闻记者,她还以为是换了新邮递员。看他那乌亮的头发c彻亮的眼睛,象电视里表情十足的俊俏骗子。简直胡乱编造,子虚乌有!心不满,心真口快的念娅嘴里迸出句不好听的话来,你该不是电视里说的冒牌记者吧。念母朝她一眨,还是温存说,去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记者忙掏出证件,念父说不必了,我们又不是派出所的。但还是推诿的接过看来,见封面是特约记者证,还是金粉字。打开来,有他的照片,还有他的基本要素姓名性别等。姓名栏里写着楷字晓达,蛮正规的。他不懂,也不知道有姓晓的,特殊的姓,百家姓恐怕没有,闻所未闻。念娅踮脚偷见了。证件是真的,像片是真的,还真是他呢。然而,还是疑惑他是假记者,不能让骗了爸妈,骗了家里钱财去。现如今办假证的,只要有钱,什么证件办不到。那外出打工的,还能办假居民身份证呢。念父感觉到她在身后瞅着,便转过脸轻声说,没什么好的,你一边去。念母插话,去!看着外面的阴米,不让鸡啄了。 大人们的事小孩不便打岔,念娅不情愿的出去了。念父微笑憨纯的说,哦,是晓记者。知道了。并将记者证还给他。晓达得到信任,望了下离去的念娅,进一步说,我是慕名而来的。在村超市和村小学里都打听了,他们说你家大女儿大学的。您真有眼光,能看到火星去,能舍得钱培养。这是在为国家培养人才,您们自己受累呵,真不容易!多高的境界,凭这一点能够感动人的,够我毫不惜墨为您们家写篇好稿子的。而且还不嫌富贵,将女儿嫁给农民,真不简单!听着听着,他们并没有被他称颂的语调所醉倒,难道儿女是父母的私有财产;父母说怎样怎样不成。似乎觉得他华而不实,油腔滑调的。便不约而同的对了下眼神,有些警觉。还是念母说,你说的新鲜事,我们村确实没那回事,八成是你听误了。说不定不是我们念村,或许是邻村,林场的什么地方。她说着,几乎做出要逐客的姿态。晓达还不忍放弃,赖着说,你们还是不相信我是吧,我去年在镇党办工作时,还来过你们村,为你们村合作社新开张的超市作过报道。好几家报纸都作为农村新事登出了,还有电台也播了,可惜当时没带摄像机,没电视。他边滔滔不绝地叙说,边从大挎包里拿出叠着的报纸,要展给他们看。念父仍笑微的推脱不看,还敷衍说,知道的。谁不信任你啦。你还是去找别处打听去。晓达收起报纸,坚持说我都去采访过,你们村。甚至直率说,你们家。 这时,念娅又鲜活的飘进屋来,晓达的眼光再次盯在她身,不舍移开,判定一定是她。那表情,那仪态,硬是一位知识女性,再加之他们对她那么珍爱。话语都很柔和,生怕语言重了要冲破这瓶国宝似的。念母看出门径,干脆起身说,大记者呀,我们真不骗你。这新鲜事确实不在我们念村,快找别处去打听,不耽误你了。晓达转过目光,谦说没关系。又侃侃说,采访是我的工作。采访是要时间的,时间不会白耽误。不是有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嘛。要挖掘深层意义,不时间怎么行。还继续说,你说你们家培养女儿大学的事吧,我很想听听。但见他们还是不想说,又转向念娅启发说,是她吧,都毕业了。念娅抢着说,好啊,你采访我呀。她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更让晓达觉得是她,美丽又大方的女大学生。不循循诱导,怎能获得抢手新闻。念母哈哈荡笑,说,哎哟,她呀!又转向她说,你别耽误人家大记者了。念娅笑说,妈,他不姓大,姓晓,是晓记者。晓达忙说,你说的对,姓晓,拂晓的晓。拂晓,有曙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美啊!念母懒得听他诗情画意的,犟着说,我没错,人家是大记者,不是小记者。晓达让她母女去分辨,自己稳健地从包里拿出茶杯来喝。念父趁势说,去,给客人掺点茶。有茶好赶路。晓达客套说,不麻烦了。您只讲讲她的事,掺人参汤都好。念母还是去拿来茶瓶,给他掺茶。他连忙接了,还道谢。念娅觉得这晓记者蛮好玩的,不管真的假的,觉得他好玩。没有街人的派头和架子。好玩让她有了充实的感觉。这几天一直在盼着舒振哥回来,想听听他和姐的进展。他俩见面都说了些什么,两年多没见面,应该有几箩筐话说的。又是谁先开口,开口怎称呼。总有一天她要学着他们恋爱的。其实,他们都说了什么,会对自己说吗。不会,那是他们两人世界的事。她不羡慕姐能大学,羡慕姐能有个说内心话的人,想象似乎能让她打发掉每一天。 指望晓达掺了茶会离去的,可他盖好盖儿又坐了下来,仿佛屁股被凳子粘着似的。念母有些失望,瞧见屋外那嘴馋的黄鸡婆又跳了簸箕,赶出去,还拍着手大声吆喝,哦起,哦起,你个该死的!鸡扑地惊逃飞去,险些登翻簸箕,被她迅疾抢住。又朝屋内喊,念娅,让你赶鸡的,都被啄去了一角。念娅,来!她是想调开女儿,不能让女儿被假记者骗了。女儿说得在理,他一定是个假记者。念娅没有理睬母亲的意思,还在和晓达聊着。热忱的说,你要采访我姐,你得去省里大学里找。骑着你的摩托车去,行吗?我正好想去,也带我去。念父觉得女儿的话说得有些不着边际了,念兰读大学,肯定不会回乡了,不能让念娅离家而去。忙说,快过年了,没几天放假回来的,你去做什么。念娅笑说,爸,我是逗他玩的。晓达不仅没有被戏耍的感觉,反而笑说,我知道你是说着玩的。又认真地说,噢,是你姐大学,不是你呀,我还以为是你呢。念娅噘着嘴说,大学有什么好哪。我才不稀罕!我想永不长大,象这样在家里,不担心考试,不担心受人欺侮。她又转向念父,撒嗲的说,爸,你说对吧。念父哄着说,对。我不让你操心,过一世无忧无虑的生活。听着父女俩的对话,晓达暗暗好笑,觉得进入童话世界的好笑。相处时间一长,才觉出念娅的天真和稚气。念娅认真起来,说你笑,笑什么呀。一个假记者,小心我报了,让派出所的人来抓着。晓达苦笑说,公主小姐,我是真记者,不骗人的。念娅还是俨然说,谁是小姐了,你家里才有小姐呢。你走,快走,别耽误我爸妈的时间了。晓达一无所获,哭笑不得的挎大包,道谢出屋,蹬停在她家大门口的摩托,一拐弯险些撞簸箕,一溜烟的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