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的小灯盏》 正文 1.陪练 《他掌心的小灯盏》 春风榴火 2017801 十月的校园,微风暖软。 头顶上,大片浓密香樟叶于枝头相拥,阳光透过叶片洒下斑驳的树影。 朱盏站在香樟树下,目光凝注于公告栏的一张招聘启事。 “校乒队招陪练,技佳者优先。” 身后,有两三女生路过,正兴奋地讨论校园最新最热门的八卦消息。 “听说沈昂被省队退回来了。” “真的假的?” “我有朋友在校乒队,千真万确。” “当初沈昂是以双连冠的恐怖成绩进入省队,怎么会被退回来?” “据说是因为输不起比赛,撂拍子。” 女生们倒抽一口凉气,说话那女孩继续道:“撂了拍子,还把对方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秋风习习,她们额头上渗出冷汗。 “但这都不是被退队的最主要原因。”女生掩嘴,神秘兮兮对同伴道。 “据说是因为每天晚上撸管,影响室友休息被举报,屡教不改才被退回来。” 女生们的脸颊泛起迷之绯红。 “黑粉造谣吧。” “绝对是。” 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校园生活,伴随着沈昂这颗宇宙级超级陨石的坠落,掀起了千层浪花。 每个人嘴里三句话总归离不开一个“昂神”。 在南城,与乒乓结缘的小孩,无人不识沈昂大名。 他在十岁的时候,就拿下了这个年龄组所有比赛冠军的乒乓天才,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朱盏对女生们口中花边儿八卦没什么兴趣,她加快了步伐,走在十月里暖风融融的校园步道。 刚刚看到校乒队招陪练的启事,有些意动,她想去试试。 路过乒乓球训练场,有男生冲她招了招手。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掩映的间隙洒落在他的肩头,一米七八的身高,长相不算英俊,却也清清秀秀。 周肆,校乒队副队长。 当然,如果沈昂不被省队退回来,那一个“副”字,兴许就扶正了。 周肆比朱盏年长一岁,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过严格说来,应该是球友,无数个不知夏眠春困的午后,俩人曾在石头做的乒乓台边挥汗如雨。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便长大了。 周肆看到朱盏,放下手里的球拍,冲她挥手。 “这里!” 朱盏加快步伐来到他身边,问道:“校乒队陪练,你这儿报名?” “报名在团委那边,我带你过去。” 周肆顺带将朱盏的书包接过来背上,带着她朝团委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想打乒乓,干脆加入校乒队,当陪练多没劲儿,当初咱们一块儿打球的时候,省队的头牌选手陆礼安都不是你的对手。”周肆边走边说。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朱盏目光敛了敛,心湖上仿佛被顽皮的小孩投掷了一颗小石子,掠起了层层涟漪。 终究是少年人心性,不甘,歆羨,还有几分嫉妒,总之,这是朱盏的禁区,碰不得,一碰就酸。 “家里不许。” 简简单单四个字,斜进心窗的一米微光,倏尔寂灭。 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相比于成为乒乓球运动员,父母更希望她能够念书成才。 有时候,周肆挺为她不甘。比起校队那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教练跳脚骂的崽子们,朱盏对乒乓,满腔热忱。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通行证不是梦想。 夕阳余晖渐斜,逐渐拉长的背影。 周肆,朱盏,还有已经进入省队深造的陆礼安。 乒乒乓乓,国手无双。 那曾是儿时狂热追逐的梦想。 一 团委办公室已经彻底沦陷。 女生们一窝蜂拥堵在走廊边的报名桌前,抢夺着报名纸和笔。 几个校乒男队员眼睛都泛了光,多久没见这等热闹的盛况! 自从沈昂离开校队去了省队,校乒队一度成为了最冷门的队伍,几次比赛被别的学校打得落花流水,一蹶不振。平时比赛观众席也是稀稀落落,无人喝彩。 现在沈昂一回来,迷弟迷妹们四面八方涌来,洪水猛兽似的,争着抢着要来校乒队打工陪练,只为了距离男神近一点,更近一点。 “同学,别挤,都有机会,先报名,周末选拔。” “我要报沈昂的陪练!” “我也报沈昂!” 队员们费尽口舌解释:“不行,男生对男生,女生对女生,这是规定。” 女生们嘟嘴不满:“谁定的破规矩啊!” 队员挠挠头,解释:“是沈队。” “昂神英明!” 周肆刚进团委大楼,就被教练给叫过去,临走叮嘱朱盏,报名的时候,报他周肆的名字,关系户,给照顾。 朱盏好不容易挤进人堆,抢到两张报名表,填好之后交到小桌边负责报名的同学的手里。 “交一张,自己留一张,周末早上来训练馆选拔。” 报个名跟打仗似的,朱盏从团委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汗湿了。 她骑着自行车,出了校园才想起来,书包还在周肆那里。 电话里,周肆道:“你书包我放在训练馆休息室的储物箱里了,进门顺数上格第八个,没锁。” 朱盏立马调转车头,朝着学校赶去。 乒乓训练馆刚建没多久,还是崭新的一栋大楼,夕阳余晖斜洒在椭圆屋顶,看上去气势恢宏。 训练馆大厅已经没了人,朱盏径直朝着休息室走去,休息室的大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索性推门而入,面前一排立式的储物柜,她挨个找过去。 “一c二c三c四”朱盏默数着柜子,一个转身,猝不及防被对面的男人吓了一跳。 居然还有人! 他赤着上身,腹部巧克力板块的肌肉一直延续到裤腰以下。 夕阳的最后一抹光透过天窗正好落在他的眉梢间,几丝垂刘海掩着一双沉静的眼眸。 他眉峰微隆,胡乱飞斜的眉毛多少带了些少年意气。 模样并不精致,狂野如一忙不拔的莽原,可立体的五官的精准组合,就是好看叫人挪不开眼! 他目光扣住朱盏,朱盏当然也看着他。 随即,他的手不动声色地伸到了裤头裆处。 “滋啦”一声。 裤拉链被他提起来,扣好。 那时候,朱盏只觉得这男人究竟包藏了什么祸心,竟能把提裤链的动作,做得毫不猥琐,嚣张又跋扈。 特别帅。 她直勾勾盯着他的下身。 沈昂皱了眉,开口的声音是极有磁性的低音炮。 “这里是男更衣室。” 朱盏鬼使神差地红了脸,转身欲走:“抱歉。” “等等。” 她顿步。 沈昂回身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了一个马克笔,朝她过来,抽走了她手上的报名表,用马克笔在纸张背面快速地签下自己的大名,递给她。 “约法三章,下次gank我要签名,男更衣室,男厕所,这两个地方不可以,知道了?” 他说完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喃了声:“好矮的粉丝。” 朱盏无语。 关矮什么事啊! 她傻愣愣低头,看向纸上龙飞凤舞的签名大字:沈昂。 沈昂! 等等,昂神不是传说中的高冷暴躁,不近人情,一言不合打了再说 所以随身带签名的马克笔是什么情况,摸头杀是什么情况! 沈昂抓起他的运动衫和书包,朝门外走去,然而刚走没几步,他跟见鬼似的连忙扑回来,直接拎着朱盏躲到了窗帘后面。 朱盏不明所以:“干干什么啊!” “有人来了!”沈昂急切地从后面捂住朱盏的嘴:“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看到你,不然又要造谣老子艹粉。” 朱盏: 打架,撸管,艹粉。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招黑体质? 果然有三个队员走进了休息室,一边换衣服,一边聊天。 “沈昂居然退出了省队。” “听说是挑战陆礼安,结果被反虐10:1。” “卧槽,没能亲眼见证昂神跌落神坛,遗憾!” “出了南城一中,沈昂什么都不是。” 放在朱盏嘴上的那双温热而略粗糙的大掌缓缓下移,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朱盏回头,他正好垂眸,俩人对视了一眼。 风起,撩动着窗帘宛如浪涌。 他幽黑的眼眸静水流深,微微勾起的眼角透着一股子嘲意。 朱盏感觉有点尴尬,目光下移。 他脖颈修长,麦色的肌肤一直延续到衣领深处,胸前挂着一枚红绳子,绳子顶端吊着黑色的貔貅,泛着沉稳的光芒。 貔貅,开运辟邪,远小人。 外面男生还在继续碎嘴。 “昂神又怎么样,他永远不可能打得过陆礼安啦!” “煤老板家的大少爷,有钱,任性,打乒乓只是玩票。” “陆礼安可是刚在乒超联赛拿下亚军,谁给沈昂这么大的自信,敢去挑战他,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傻逼!” 尴尬,真是尴尬。 朱盏都没有勇气抬头去看沈昂的表情,不用看也能猜到,肯定难看至极。 那两个男生离开了休息室,沈昂掀开窗帘走出去,似乎没什么事,也没乱发脾气。 朱盏看着自己手里报名表上张扬跋扈的“沈昂”两个字,筹措着语言,好心安慰他几句。 “其实陆礼安,没那么他们说的那么厉害” 她话还没说完,沈昂立刻回身,欣赏地看了她一眼。 “是吧!我也觉得。” “” 喂!我只是安慰你啊! “老子的黑粉都发展到校乒队了。”沈昂面无表情地摇头往外走,自言自语喃喃道:“是时候该清理门户了。” 朱盏:一 一 走廊一片寂寥,窗外电线杆上的一排麻雀,却叽叽喳喳闹个没完。 朱盏在走廊上拍了会儿球,看着时间不早,给周肆回了个电话,便朝着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候,训练馆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呐喊。 “陆礼安!” 朱盏心头一惊,难道礼安哥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千纸鹤 朱盏推开训练馆大门走进去,然而馆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刚才,明明有听到 “陆礼安!” 朱盏汗毛都竖起来了,循着声东张西望,一回头,见球台桌边,有人在做单手俯卧撑。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鼻梁襟襟而下,身下已经蓄了一滩汗水。 手臂承载着身体的重量,显露出无比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手背宽大,隐隐可见淡青脉络,指甲盖宽大而圆润。 他天生一双乒乓选手的手掌,可这狂躁的表现,却不是一个专业运动员应有的心理素质。 沈昂紧皱着眉头,呼吸急促,单手做一个俯卧撑,念一声:陆礼安。 刚才还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一回头,就躲起来偷偷发泄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暮色四合,夕阳透过天窗洒落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抹斜晖也消散无踪。 突然沈昂抬眸,与朱盏隔着斜晖中洋洋洒洒的尘埃,遥遥相望。 一百万年的时光云涌奔腾,全世界的记忆都在随之消散,无影踪。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永远镌刻在了她的心头。 总之,要多谢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在那一刹那,得到了朱盏的垂青。 一 南城是南方的一个水乡小城,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与快节奏,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这里的时光静悄悄,慢悠悠。 满城香樟树,风一吹,沙沙响。 七拐八弯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镜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两杯馥郁浓茶,一盘棋,就是一场金戈铁马。 这里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来游客过来休闲度假。当然除了旅游业,东南区的煤炭工业同样发达,这里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还是全国著名的乒乓之乡,前后出过两位世界级冠军。南城的居民对乒乓的热爱,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听见乒乒乓乓的落球声。这项运动没有门槛,即使没有正规的球台,就是小桌板随意搭建,也能够摆出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政府投入了大量物力财力在乒乓运动员的梯队建设上,每个学校,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都有开设乒乓校队,希冀能够再多培养出几位世界冠军,为小城争光,这其中就包括朱盏所在学校南城一中的校乒队。 朱盏骑着蓝色的旧自行车,拐进一个小巷子。 巷子深处,九十年代老建筑,既有历史年代感,散发着陈旧木梁与湿润空气发酵的腐朽霉味。 回到家,进门正对的餐桌上摆着粥和番茄炒蛋,母亲秦丽珍摘下围腰,对朱盏道:“四宝回来了,吃饭吧。” 朱盏依言,乖乖坐到饭桌上,闷头吃饭。 “开学一个月了,高中的课程能不能跟得上?” 朱盏点头:“可以的,刚开学课程不紧张。”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要在一开始就把基础打扎实。” “我知道。” 没几分钟,一大碗粥被她吃得精光,随后又乘了大碗饭。 秦丽珍突然板着脸问:“又去打球了?” 朱盏险些噎住,连连摇头。 “没打球吃这么多?”母亲将番茄炒蛋端开。 “孩子长身体,让她吃。”父亲朱国栋顺手又将盘子又递过去。 朱盏抓紧机会,赶紧夹了一大块鸡蛋,大口囫囵地吃下去。 “每天晚上作业都写不完,居然还有时间打球。”秦丽珍板着脸严肃地说:“期中考试考不到班上前五,球拍我给你没收了。” 闻言,朱盏匆匆放下碗,抓起书包回房间:“我写作业了!” “砰”的一声,将母亲的唠叨关在门外,朱盏拿出书本开始学习,但是坚持了没五分钟,她就摸出拍板,对着墙壁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母亲凶狠道:“朱盏,球拍交出来!” 朱盏连忙将板子藏在床下面:“没玩,在学习!”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球,将来考不上大学,就把你嫁给煤老板当小老婆,让你天天陪煤老板打球。” 骂骂咧咧的声声渐渐远了,朱盏松了口气,这时候,诺基亚方块砖头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三个字让她心里一突。 陆礼安。 朱盏坐在窗台边,迎着屋檐边一轮圆月,接了电话。 “礼安哥。” “嗯,在学习么?” “呃” 电话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在练球。” 朱盏倚在窗边跟他唠家常:“礼安哥训练完了?” “请假,可能有点感冒,准备去医院拿点药。” “感冒了?” “下午连着打了十多个喷嚏。” “” 朱盏想到今天下午沈昂一口一个陆礼安,那叫一个怨念深重 “礼安哥,你去庙里求一道平安符比较保险。”朱盏一本正经提醒他:“要提防小人!” 陆礼安又笑了起来,朱盏甚至还能想象他笑时嘴角的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他特别喜欢笑,笑起来的模样,曾让她惊为天人。 陆礼安又问:“刚上高中,功课还能跟得上?” “可以。”朱盏伸手无意识地搓着牛仔裤上的破洞:“刚开学,课业不重。” “那就好,以后生活学习,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朱盏点头,发觉他看不到,又连忙道:“好。” 陆礼安比朱盏大几岁,朱盏当初还是毛毛芽的时候,就跟着他后面跑,一口一个“礼安哥哥”,叫得比他亲妹还亲,还甜,叫得那一整个盛夏的香樟树叶都羞得卷曲了叶瓣。 其实要说青梅竹马,严格意义上来说,周肆才是她正牌青梅竹马小伙伴,不过很多时候,她似乎更信赖依赖陆礼安,他和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要早熟很多,更成熟,也更体贴。 “对了,周肆那野小子也在南城一中,上次电话里说要当校乒队队长。” “现在又降格成副队。”朱盏道。 “想起来,沈昂被退回来了。” 沈昂才是南城一中校乒队名副其实的队长,众望所归。 朱盏不解地问:“礼安哥,我不明白,能进省队是多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不珍惜” 陆礼安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执着,热爱,把乒乓当梦想,大部分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沈昂很有天赋,无论是力量,反应力,敏捷度还是头脑,沈昂是天生的乒乓选手。” 能让陆礼安夸赞的人,实在不多,然而他夸人,总有但是 “可能是成名早,夸赞听得顺了耳,受不了半点挫折,性格太燥,我行我素,争强好胜。” 最后他盖棺定论总结道:“这样的人,天赋再高也是难成大器,可惜了。” 陆礼安待人温煦宽和,但毒舌起来,也是很可怕的,因为他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礼安哥,我报名校队陪练了。”朱盏突然道。 陆礼安那边沉默了片刻,道:“是么。” 朱盏咬着下唇,声音低沉沙哑:“还是有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即便前路苦难重重,即便已经错过了最适合专业训练的年龄,但对乒乓执迷不悟让她还想试一试。 “既然如此。”陆礼安顿了顿,说道:“那就选沈昂吧。” “嗯?” “陪别人打,实在浪费时间,南城一中的校乒队,只有沈昂配得上你。” 挂掉电话以后,朱盏重新坐回到书桌边,拿出数学练习册开始刷题,胶粒乒乓球拍就摆在身边,一盏夜灯明火,一轮明月高悬,夜深了。 十月的清晨,凉风舒爽,东方泛起鱼肚。 学校外面的早餐店,蒸笼腾起暖烘烘的水蒸气,韭菜酱肉小笼包配上一碗青菜小粥,就是南城的居民最青睐的早餐搭配。 今天是周末,早餐店用餐的人并不多。 温崇看着面前的沈昂,一身黑色运动衫,胸前横着一个白色的耐克勾。 他漫不经心地叼着牛奶吸管,面前摆着一屉小笼包。 沈昂有一双好看的单眼皮,不甚清秀,看起来还有点野,但仔细打量,又似隐隐的内双。 他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很性感,叫人看着就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温崇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的女生对沈昂这么着迷。 这家伙骨子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沈昂抿着牛奶吸管,不耐地盯了温崇一眼:“你是女的?” “嗯?”温崇不解。 “就这几个包子,磨磨蹭蹭吃了二十分钟,是不是吃完还要补个妆?” 为了证明自己是纯爷们,温崇手里又筷子叉起一个小笼包,一口吞。 看着他憋红的脸,沈昂嘴角勾起一抹淡嘲的笑意:“好吃?” 温崇艰难地咽下滚烫的小笼包,一脸悲壮地点头:“忒好吃!” 沈昂又用筷子插起一个小笼包塞他嘴里:“那你多吃点。” 温崇要哭了:“昂哥,你帮我吹吹。” “吹你大爷!” 温崇是沈昂的小跟班,从小跟他玩乒乓,现在也是校乒队的主力队员,平时俩人没事儿就爱插科打诨,热热闹闹野蛮生长。 吃包子的时候,温崇敏锐地注意到隔壁桌有两个漂亮的女生一直在偷看沈昂。 看样子,应该是小迷妹没错。 温崇匆匆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嘴里:“走吧。” 恰是俩人起身之际,对面桌的长直发女生赶紧跑到沈昂身前,从包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和一瓶千纸鹤,红着脸递给他。 这大清早,早餐店围堵送情书啊? 周围不少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早餐店闹腾了起来,同学们吹着口哨瞎起哄,那女生耳根子都红透了,结结巴巴道:“昂神,我这个给给你。” “约法三章。”沈昂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签名可以,礼物不收。” 他说着已经从包里摸出了马克笔,在女生递过来粉情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还给了她。 女孩涨红了脸,重新将千纸鹤递给他。 “请你务必要收下!这是我熬夜好多天,给你叠的。” 沈昂的眼角勾起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沉着调子说:“要讲规矩” 下一秒,他看清了她手里那瓶千纸鹤,话突然卡在喉咙。 那是一瓶用毛爷爷叠成的千纸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约法三章 之前网上新闻说,有土豪迷妹给游戏主播刷道具一夜十万,温崇还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不过这妹子也是闹不清状况,平时多的是女生给沈昂送各种各样的礼物,全部都被拒绝。 沈昂从不收女生礼物,这是他的原则。 再说了,沈昂是名副其实的煤老板富二代,最不缺的就是钱,会看上这点小恩小惠? 绝对不可能! “既然是你熬夜辛苦叠的,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沈昂严肃正经地对她说:“约法三章,下不为例。” 温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去他妈的原则,去他妈的约法三章! 沈昂离开的时候还冲妹子抿嘴微笑,要多贱有多贱。 然而迷妹的心都要化了,收到男神宠溺的微笑,死而无憾。 温崇三两步追上沈昂,伸手抓住沈昂的手臂。 “昂哥,还回去。” 沈昂死命护住自己怀里的千纸鹤玻璃瓶。 “虫子,放手。” “不放!” “我打人了啊!”沈昂作势比拳。 温崇连忙将手缩回去,护住脑袋:“昂哥,你良心不会痛?” 沈昂无奈道:“因为退队的事,老头子断我生活费零花钱,过两天,你昂哥可能就要出去卖了。” 温崇:“昂哥,你卖给我吧,我养你。” 沈昂一脸感动:“虫子,你” 温崇趁他不防备,一把抢走了他怀里的千纸鹤瓶子,转身就跑。 “王八蛋!”沈昂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他。 十分钟后,温崇在斜倚在校门口的沈昂,讪讪地冲他笑了一眼。 “骗子。”沈昂怨念地瞪他。 “走啦。”温崇假装看不到。 俩人着学校的乒乓馆走去,校园有大片香樟树林立在道路两旁,沈昂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对着空气练习直拍反手弧圈球的动作。 “昂哥,你是不是对女的没兴趣?那么多粉丝跟你告白,一个都没看上?” 沈昂一边练球,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 “这很重要!”温崇严肃地说:“如果你喜欢男人,我就必须要和你保持距离!” 沈昂翻了个白眼,加快了步伐:“请你快跟老子保持距离。” 温崇追上沈昂,问: “昂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沈昂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正前方的自行车棚走出来一个女生,穿着运动衫和短裤,皮肤白皙,留着黑色的齐刘海,五官精致,幽深的杏眼扫过他,宛如一阵夏风拂面。 她叼着牛奶吸管,咕噜咕噜,个子不高,纤细的小短腿,短运动裤包裹着浑圆的臀部,裹着团子头,低着头步履匆匆朝体育馆走去。 沈昂凝望着她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来,目光里泛着些微不分明的起伏波澜。 “昂哥,昂哥。”温崇唤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风起,卷起片片香樟落叶,旋向天际,沈昂的心在她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间缩紧。 一 体育馆大厅正在进行校乒队陪练的选拔,要选十五六人出来,场面很热闹,人声鼎沸。沈昂俩人从偏门进入场馆,径直去校乒队专用的乒乓球室,避开了过来看热闹的同学们。 训练室,温崇满头大汗跟沈昂对练,沈昂的直板打法发力迅猛,今天更是用了狠劲儿,不留余地,翻来覆去吊打温崇一百遍。 “你今天怎么回事?”温崇累得直接趴在了桌上,大口喘息:“这么拼?” 沈昂面无表情:“你觉得我和陆礼安比,怎么样?” “听真话假话?” “算了,你闭嘴。” “据说不久前陆礼安还拿了乒超联赛男单亚军,是咱们省队最厉害的球员之一!” 沈昂不屑冷哼:“亚军。” “亚军也很棒啦,乒乓球是咱们的国球,省队的级别在其他国家,就已经是国家级水平咯!”温崇声音里满是崇敬:“对了昂哥,我让你带我照片请陆礼安签名,你帮我问了没啊?” “问了,他不签。” “不会吧,我听说陆神很好的,都会给签名的。” “他说你照片太丑,不签。” “太过分!我要粉转黑!” “我申请了微博小号,一起去骂他。” “好!” 沈昂心情转好,拿起拍子:“继续!” 温崇全身瘫软:“还来啊!” 几分钟后,训练室门被打开,两个队员拿着拍子走了进来,开始练球,同时也在聊天。 “外面的陪练选拔赛好精彩!” “本来以为是一帮菜鸟,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高手!” “而且高手还是个妹子,把所有候选者挨个轮了一遍,我敢说,咱们队有一些专业队员都不一定赢她。” “是周副队的朋友,叫什么朱盏的。” 沈昂突然失神,猝不及防被温崇掰回了一分,连着好几局,他的球都偏了,温崇追回比分。 回想起昨天下午,他在训练馆做俯卧撑,她走到他身边抱着膝盖坐下来,对他说:“我叫朱盏。” 沈昂没理她。 “想打败陆礼安,也许我可以帮你。” 沈昂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温崇讶异:“咦?昂哥你注意力不集中哦!” 沈昂放下拍子,拿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我出去透透气。” 体育馆大厅的乒乓桌边聚集了不少人,有一部分是校乒队的队员,还有些是围观的同学,鲜少有非正规的乒乓比赛还能吸引到如此多的同学围观的,想来战局应该颇为精彩。 沈昂抱着手一个人站在墙边,望着前方的乒乓球桌,表情疏离淡漠。 桌边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运动衫,因为之前的几场战局,脸颊蕴着绯红,额前刘海被汗液微润,一双杏眼灼灼,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她眉心微蹙,目光坚定决绝。 而她的动作更是迅猛凌厉,每一球都接得非常漂亮,采用的是直拍横打,这种打法讲究手与球之间的感觉,前三板进攻变化多端,发球速度快,旋转性强。 她皮肤白皙,身材娇小,但是双腿笔直,短运动裤包裹着浑圆的臀部 沈昂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她的臀部收回来,重新放回到比赛中。 虽然她占了个子矮动作敏捷的优势,但是力量差了很多,缺乏技巧,能把对手打败完全是因为实战经验丰富。 看样子似乎打了很多年,但没有接受过系统专业的训练。 最后一局,朱盏一个猛力的削球,致命一击,不留余地。 她喘息着,微微发育的胸部上下起伏,向对手颔首致意:“多谢指教。”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位竞争对手,毫无疑问,这场陪练的选拔比赛,朱盏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拿到了第一。 周肆宣布朱盏和另外的十多名同学得到了校队陪练的资格,几位同学和队员们开始商量着,怎样分配绑定一对一。 “四宝,你想跟谁打陪练?”周肆体贴地给朱盏递来干净的毛巾。 朱盏拿毛巾擦拭着额间的汗珠,侧眸看了角落边身长玉立的沈昂一眼。 沈昂连忙移开目光,抬头望天花板。 “没所谓。”朱盏平复着呼吸,淡淡道:“都好。” 周肆想了想,说:“新来的队员许安安,你俩一起练怎么样,都是高一,时间也比较合拍。” 此言一出,许安安就不乐意了:“副队,你问她怎么不问我!我才是校乒队的正式队员好吧,她一个陪练有什么资格选队员?” 许安安用不屑的目光打量了朱盏一眼,廉价运动服,鞋子也是仿冒品,一副穷酸相,她才不要这家伙给她当陪练。 “安安,朱盏的技术不错,对你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对我有帮助?”许安安嘲讽道:“我可是学了四年乒乓的专业队员,她根本不配当我的陪练!” 周肆不喜欢别人说朱盏的不好,所以生气地对许安安道:“你信不信,过不了多久,朱盏的业余水平都能把你打趴下!” “笑话。”许安安嚼着口香糖,瘪嘴:“别以为把这些菜鸟打败了,就有多厉害,这种水平,我还不看在眼里。” 朱盏还没说话,周肆却沉不住气,不爽地说道:“来一局啊!” “来就来!”许安安跃跃欲试想要吊打朱盏,刚刚她把那么多人打败了,如果此时许安安能把朱盏狠狠虐一把,别人也会对她高看一眼,以后她在校队也更有面子。 朱盏面无表情拿起了球拍:“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温柔 朱盏从来没把乒乓当成是争面子的手段,不过她也很少拒绝别人的挑战,无论是比她厉害的,还是孱弱的。 她喜欢乒乓的速度与旋转,喜欢球碰到球拍那一瞬间的触感,也喜欢和不同的对手练球,因为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这让她觉得兴奋。 相比于对赢球的渴望,朱盏更喜欢击球的过程。 周肆考虑到朱盏刚刚已经打过很多场,体力可能不济,说道:“五局三胜,速战速决。” “不用五局三胜,她能赢我一颗球,算我输!”许安安神态嚣张。 她显然没有把朱盏放在眼里,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业余水平,而她可是接受了这么多年专业训练的乒乓运动员! 许安安抓起球拍,在球台前摆起了架势,抛高发球,猛力一击。 高抛球优势是速度快,冲击力大,旋转变化多,不过高抛发球动作复杂,有一定难度,从这个发球,可以看出许安安的专业性。 第一颗球,朱盏并没有接住,球飞了出去。 开局首胜,许安安得意地望向朱盏,勾起眼角冷笑:“菜鸟!” 第二轮,朱盏淡定发球,许安安轻松接过,俩人焦灼对拉,没多久,许安安旋起一颗弧圈球,轻而易举地又赢了朱盏。 接着的第三局第四局,同样是许安安赢。 观战的同学都不由得为朱盏捏了一把汗,果然,就算许安安嚣张,但她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比起朱盏,她表现出了更强的专业性。 而从始至终,朱盏表现得都很淡定,没有一般的选手在连续落败时产生的焦躁情绪。 她不急不缓,一颗一颗地接发球,稳打稳扎。 最后一局,许安安已经完全没了戒备心,心想对付这样的菜鸟,随便打,稳赢她。 朱盏发球,只见她微微屈身,下蹲,发出了一个左旋球,极有力道,许安安猝不及防险些丢分,不过幸亏她反应了过来,顺利接球。 好险! 下蹲发球属于上手类发球,在对方不适应的情况下,威胁很大,关键时候发出高质量的球,往往能直接得分。 两个人对拉了四c五颗球,朱盏目光越来越凶狠,气势也越来越凌厉,而许安安因为开局失利,打得有些慌,体力也有不支,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最关键的时候,朱盏右肩下沉,肘关节前倾,手腕内旋,前臂快速向前上方发力,在来球的高点期摩擦球的中上部,双腿向上蹬伸。 漂亮的横拍反手拉前冲弧圈球冲向许安安! 这一球,许安安没有接住! 周肆握拳兴奋大喊:“干得漂亮!” 周围同学都忍不住抚掌叫好! 虽然五局朱盏四局丢分,但是最后这一局,她打得实在漂亮,以她业余的水平,能够从专业队员许安安手里拿到分,已经非常不容易,更何况最后这一分,赢得相当精彩! 朱盏放下拍子,呼吸还没有平复,小胸脯一起一伏,抬头望向沈昂。 这一次,沈昂没有逃避,他目光直视她,看了她很久。 “陆礼安。”他低声喃出这三个字。 刚刚朱盏的横拍反手弧圈球,是陆礼安的招牌打法,而她的动作,站姿,乃至握球拍的方式,都跟陆礼安如出一辙! 沈昂的心跳竟然莫名其妙加速了,血液争先恐后往脑子上涌。 “输了吧。”周围那些陪练没好气地冲许安安说:“叫你看不起人。” 就算只是业余,好歹都是打了这么多年的球的老手,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比专业队员差。 许安安愤懑地放下球拍,气急败坏道:“一颗球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早知道她就不说什么“能赢一颗球算她输”的话,现在就算是她比分更多,但她也输了,输人又输阵。 “周副队,我才不要这样的菜鸟给我当陪练!”她嘟起嘴冲周肆发小姐脾气。 “周周你随便安排吧,没所谓。”朱盏漫不经心道。 周肆瞥向跟许安安同期进来的高一新队员,一个高个子,话不多的女生。 “钱莹,让朱盏跟你怎么样,你们都是高一,时间上更好安排。” 钱莹皱了眉,似乎不乐意。 “我还是算了吧,我我还是选别人。” 许安安不要的,就丢给她,她哪里比不上许安安? 如此一来,几个高一的女队员,都不怎么乐意让朱盏当陪练,谁接受她,就等于在许安安面前自降身份。 她们这个年纪,正是争强好胜,谁也不服谁的时候。 周肆为难了,但如果把朱盏安排给高二的老队员也不大合适,他们正是需要大量训练的时候,朱盏恐怕会吃不消。 就在他纠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传过来。 “周肆,我的陪练选出来没?” 沈昂拖沓着懒懒的步子走过来,他个子高,运动衫修饰着他笔挺的身形,黑色貔貅在他胸前晃荡。 周肆说:“那边几个男生,你挑一个吧。” 边上入围的几个男生望向沈昂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都希望得到他的赏识。能给沈昂当陪练,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沈昂却看也没看他们,懒散地指了指朱盏:“既然没选出来,那就她吧。” “” 周肆愣了愣:“不是,陪练给你选出来了啊,那几个男生,你可以随便挑一个。” 而沈昂只当没听到周肆的话,目光扣着朱盏:“就你了。” 周肆决定住嘴,众人也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论一本正经地耍无赖自打脸的水平,没人比得上沈昂。 许安安率先反应过来,跑到沈昂面前急切地说:“沈队,这女的很菜的,连我都打不赢!如果你需要陪练,我我也可以。” 沈昂正眼也不看许安安,上前一步错开她,径直走到朱盏面前。 他身高一米八六,居高临下压迫着一米五八的朱盏,沉声道:“给当我陪练。” 不是询问,更不是恳求,但他凝望她的幽深目光,又带着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朱盏垂首看着手里的乒乓球拍,想了想,说:“给你陪练,不是不可以,但要约法三章。” 此言一出,沈昂意外地展眉一笑,耐着性子问:“约什么?” “时间安排上,你可能要配合我,因为我放学后不能练习太久,要回家的,当然,课间和体育课,还有自习课,我尽可能随叫随到,不耽误你练习。” 毕竟沈昂是专业队员,他不可能一直和陪练打,他也要接受教练的专业指导,陪练只是给他在空余的时候练练技术,所以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可以。” “哦,还有”朱盏抿抿嘴,道:“听说你很凶,我玻璃心,你以后跟我说话,要小声,温柔。” 众人无言以对。 沈昂这个人,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首当其中就是脾气躁,嗓门大,给他一双翅膀能把天日个窟窿。 温柔,他要温柔起来,肯定有阴谋。 “行吗,沈昂?”朱盏冲他扬眉,甜笑,露出两个小虎牙。 沈昂眼里藏着她的笑,只感觉心尖尖都要开出棉花糖了。 “行!”他爽快地答应:“温柔!” 众人只觉得背脊骨发凉,不觉哆嗦了一下。 “那就没有问题了。”朱盏道:“今天上午我没事,要一块儿练练么?” 一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训练馆,刚过没人的楼梯转角,沈昂突然回身,将她压迫在墙角。 她的背抵在墙面,沈昂的小臂撑在她的耳际,站在她面前宛如一座压顶的高山。 他附身,凑近了她。 两人的脸庞隔着咫尺之距,朱盏甚至能感受到他努力克制的急促呼吸,有薄荷的清香,可能是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他尽可能让自己平静,沉声道:“我只有一个问题,要温柔地问你。” 朱盏咽口水,艰难地点点头:“你问。” “你和陆礼安,究竟是什么关系?” 朱盏知道,陆礼安才是沈昂选她当陪练的最终目的。 沈昂在省队被陆礼安虐得很惨,以他死不认输的性格,必定千方百计要赢他。 利用这一点,刚刚在比赛中,朱盏故意打出了极具陆礼安个人风格的一球,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沉默良久,嘴角上扬,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陆礼安,我带他入门,他是我徒弟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你凶我 那些年,南城的香樟树还没有生长成如今一样的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初见陆礼安的时候,是个夏天,太阳很烈。 耳边,乒乒乓乓。 朱盏正和周肆杀得酣畅淋漓,陆礼安站在树下看了她很久很久,终于红着脸走上前来,对她说:“你们玩这个,可以教我么?” 朱盏眨巴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礼安看了很久。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他的皮肤比牛奶还白,眼睛比夜空还要深邃,嘴唇红润,眉清目秀,穿着一件小衬衣,腰背挺拔笔直。 相比之下,对面的周肆穿着一件破洞背心,脸黑黢黢的,鼻子上还挂着两串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牛鼻涕。 豆蔻年华的朱盏,在遇到陆礼安的那一瞬间,点亮了辨别世间美丑的鉴赏技能。 那天下午,她和周肆俩人,教陆礼安打乒乓,传授他最基本的技能和比赛规则,带他入坑。 后来才得知,陆礼安并非南城人,他只是跟随父母来这小城水乡旅游度假,母亲是画家,过来写生,小住几月。 他来自鹿州省城,是真正的城里人。他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爱干净,衣服总是穿得规规整整。性格温和,格外懂礼貌,而且从来不说脏话。 朱盏几乎是在见他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再接触,越来越喜欢他,喜欢他说话聊天的风趣,喜欢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那时候,他们三人几乎每天混在一起打乒乓,令朱盏惊讶的是,陆礼安进展飞速,最后几天已经能够随意吊打学乒乓快半年的周肆。 前后,不过小半月时间。 他的天赋似乎与生俱来。 后来,陆礼安随父母离开了南城,但是一年之后,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不是来旅游,而是拜师学艺,拜的师傅就是前乒乓世界冠军,现在南城乒乓俱乐部的王牌教练李斋鸿。 从此以后,陆礼安走上了专业的乒乓选手之路。 他在十四岁进入了省队,现在已经是省队的头号种子选手,国内国外拿过大小奖杯无数,据说很快就要被保送到国家队进行训练。 陆礼安在南城集训的那段时间,他和朱盏的友谊飞速发展,教练教给他的知识和技能,他都原封不动地全部教给朱盏,每天黄昏的自由时间,他都和她一起练球,可以说,两个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超越了所有人。 不管陆礼安实力和水平如何提升,他总喜欢把朱盏称为小师傅,没忘当年是朱盏手把手教他乒乓,带他入坑。 朱盏是一个很耿直的女孩,她毫无保留地向沈昂坦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想摸清陆礼安的套路,跟我练练也许有帮助。” 她拿着球拍,如是对沈昂道:“不过陆礼安已经离开两年了,这两年他到底进步了多少,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了,我的水平很一般,但我会尽力帮你的。” 她话音未落,猝不及防的一声重响传来,球拍被沈昂重重掷到了球桌上,他脸色低沉得可怕。 “谁告诉你,我选你是因为陆礼安。” 他看起来好生气,朱盏心说,这不是明摆的事吗?一 一 “那是为什么选我?” 沈昂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臀部:“因为你打球可爱行不行!” 朱盏: 跟她打过球的人都说她是他们遇到最狰狞的对手,有时候太激动,五官都会扭曲。 哪里可爱了? 就死不承认吧。 “我沈昂再不济,还不需要一个菜鸟指导怎么打败陆礼安。” “哦。”朱盏捡起桌上的球拍,回头淡淡地扫了沈昂一眼:“打扰。” 她将球拍放进书包里,朝着训练室大门走去。 “喂!” 沈昂喊了她一声,可是朱盏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去哪?” 朱盏头也没回,伸手拉开大门:“你刚刚凶我了。” 沈昂愣了愣,想起她跟他的约法三章。 还真的要生气啊? 见她要走,沈昂踟蹰了一下,终于还是追了上去,在门边拉住了她的手腕,连拉带扯把她重新拽回桌边。 “老子怕你了,道歉行不行?” 朱盏闷着不理他。 “我不是在凶你啊。”沈昂有些谎,笨拙地跟她商量:“那我以后说话小声点。” “沈昂。”朱盏抬头看向他,目光很沉,他张扬跋扈的名字从她的嘴里捻出来,也不由得带上了某种认真的味道。 听她浓浓的鼻音唤他的名字,沈昂心里感觉痒痒的。 “你喜欢乒乓吗?” 他抱手,目光闪躲:“怎么问这个?” 朱盏看着安安静静横躺在桌面的胶粒球拍。 “如果很喜欢的话,怎么会动不动就撂球拍呢。” 沈昂蹙眉,不解。 她的脸色很温柔,声音平静:“我从小就很喜欢乒乓,特别特别喜欢,所以死也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沈昂的心莫名紧了紧。 不过他立刻移开目光看向窗边,不耐地说道:“我没这么多讲究。” 他是沈昂,百无禁忌。 但是朱盏刚刚那句话,他听进心里去了。 “死都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他望向安静躺在球台上的拍子,这柄球拍他用了好多年,替他拿下了大大小小的奖项无数,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兄弟一样的存在。 “怕了你。”沈昂终于捡起球拍,大咧咧说:“以后不扔了,行吧。” 知错就改,真乖。 朱盏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他也不像传言说的那样不讲理。 见她笑,沈昂神色一漾,莫名觉得还挺开心。 感觉他在偷看自己,朱盏望向他。 沈昂连忙收回注意力,拿起球拍假模假样地拍球,随口问她:“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刚刚她跟好几个家伙车轮战,厮杀了一整个上午。 “不用。”朱盏放下水杯:“我中午要按时回家,抓紧时间练习。” “来。” 沈昂发了一个弧圈球,朱盏接了下来,不过没拉练几轮就被他拿下了比分,接下来的好几轮都是如此,沈昂的打法够狠,不留余地,很快就把她秒杀掉。不过朱盏也是发了狠,拼了全力,从一开始的两三颗球就被/干翻,越到后面,她跟他僵持对峙的时间越长,接到的球也越来越多。 二十分钟后,朱盏累得气喘吁吁,而沈昂呼吸微带了急促,但是并不疲倦。 水平的确是很一般,不过仅仅只是相较于专业队员罢了,勉勉强强,可以跟他练练。 “还来么?” “来!” 沈昂又发了一颗高抛球,开球朱盏就没接好,捡了球跟他继续练。 “干嘛这么拼啊。”沈昂一边击球一边说:“休息一下,又不会死。” “你想休息么?”朱盏反问。 “继续。” 沈昂一个飞速旋转的削球,球被她扇飞了出去,她快速地捡起一颗球:“再来!” 这是她的机会,跟队里最强的天才选手沈昂对练的机会,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能浪费!沈昂从她身上摸到打败陆礼安的方法,同样朱盏也想利用沈昂,提高自己的水平和专业性。 “你太弱了吧!” 她大口喘息着:“是你很强。” 沈昂挑挑眉,他早就听惯了别人的溢美之词,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你很强”,怎么听,怎么中意。 “真的?” “嗯。” 他眼里眉梢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漫出来。 两个人在训练室酣畅淋漓地练习,校乒队一帮人好奇地在外面趴着门听墙根儿。 “还来吗?” “来。” “我强吗?” “强。” “打的爽不爽?” “爽。” 有女生羞红了脸,虽然知道两个人只是在练球,但是脑子里总是情不自禁地脑补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周崇无奈解释:“昂哥兴奋的时候,容易放飞自我。” 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沈昂放飞,怎么朱盏也这么顺着他,别看喜欢沈昂的人多,迷弟迷妹一抓一把,但是真的能忍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这俩人相处起来倒是前所未有地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去,沈昂疲倦地坐在了地上,汗珠悬在他眉峰处,滴滴答答。 朱盏看上去还算平静,不过脸颊也泛起了绯红。 “体力不错。”沈昂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你也是。”朱盏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取出保温杯,仰头,杯子却没剩下什么水,一上午,她把水都喝光了。 沈昂拎着矿泉水瓶,手肘擦了嘴角的水珠。 “没了?” “嗯。” 他将自己手里的小半瓶水扔过来,朱盏隔空接住。 “不介意喝我的。” “你介意么?”她反问。 沈昂耸肩:“我介意什么。” 朱盏毫不犹豫地拧开瓶盖,红润的樱桃小嘴叼住瓶口,扬起脖颈,小口地吞咽。 沈昂看着她喝水的样子,心里面感觉痒痒的,想挠又挠不了。 “我要回去了。”朱盏背起了自己的小书包:“今天下午要写作业,晚上也有事,明天全天都有时间,你要练球随时找我。” “你电话是多少?”沈昂从包里摸出手机。 朱盏报出了一串号码,沈昂快速输入。 “朱盏,朱砂的朱,灯盏的盏。” 沈昂为了方便,直接在姓名一栏输入:灯盏。想了想,他又在前面加了一个“小”字。 小灯盏。 这是他通讯录里本就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中,唯一的女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把酒言欢 整个下午,朱盏都在写作业,约莫四点,她推着自己的破烂小自行车出了门。 她要去美食街姑妈开的小吃店帮忙送外卖,周末的时候小店生意忙,她都会过去搭把手。 今天下午,陆礼安拿下了亚乒赛的男单冠军。 朱盏自行车停在巷子口的一户宅院前,看着人家屋里的电视,陆礼安正对着镜头扬起金光灿灿的大奖杯,展露他含蓄的微笑。 她的心脏没由来地加速跳跃。 他又赢了! 朱盏重新骑上自行了离开,嘴角也不觉盛满了微笑,恍然想起许多年前,他信誓旦旦对她说,我想成为世界冠军。 多少年岁月悠悠,时光如潮,他追逐梦想的步伐,从来不曾止歇。 这样真好。 一 灯红酒绿的小酒馆,沈昂跟一帮朋友坐在包间的卡座。 在场都是一群少年人,个个家里有钱又有势,腰袋胀鼓鼓。只可惜小城生活单调拖沓,比不上大城市的三千繁华花花世界。 沈昂在省城浪了小半年,再回南城,顿觉索然无味。 他拎着酒杯坐在卡座的角落,不怎么说话,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喝酒,神情略带了几分疏淡几分倦意。 陆礼安拿下了亚乒赛冠军,他和他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多不甘心,陆礼安分明比他大不了几岁,自己也不见得就差到哪里去,可是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赢不了他! 沈昂将酒杯重重掷桌上,整个人都阴郁了。 有女孩见沈昂一个人喝闷酒,起了意,扭扭捏捏挪到他身边,端起酒杯,拿捏着软调儿:“昂哥,我敬你,祝你天天开心。” 一股子刺鼻的香水味让沈昂皱了眉,看也没看她,语气冷淡:“你离我远点,我就开心了。” 他现在心情不美丽,谁往枪杆子上撞,谁活该倒霉。 那女孩脸色霎时间苍白无比。 “小溪,你还不知道,昂哥是出了名的昂和尚,不近女色。”边上有男生解释:“你别白使劲儿了。” 小溪讪讪笑:“可我听说,昂神还艹粉呢,怎么会不近女色。”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沈昂手里的酒杯被扔了出去。 小溪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沈昂挑眉,淡嘲一声:“艹粉也不艹你啊。” 小溪脸色顷刻间由白转红,羞愤不已。 沈昂脾气暴躁,是真的,即使平常会开些玩笑,嘻嘻哈哈笑两声,但仅限于和他相熟的朋友之间。 旁的人不识好歹要来与他玩笑,就不要怪他不给面子。 边上有男生打圆场,笑嘻嘻说:“都是造谣,能让昂哥动心的女人,还没出生呢。” 没多久,一个男生手机响了:“外卖啊,送进来,在玫瑰厅包间。” “你叫了外卖?” “昂哥还没吃晚饭呢。” 沈昂的确没吃晚饭,酒下肚没几杯,醺醺如醉虾。 又有女生忍不住凑到他跟前去,一定要与他把酒言欢,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昂神,你打乒乓多少年了呀?” “昂神,省城好玩么?” “昂神,昂神昂神。” 一声一声,娇娇怯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软了,只可惜面前这人,心仿佛是石头做的,佳人就在眼前,硬是头也没抬一下。 两分钟后,包间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容颜清隽秀气的女孩,她拎着两袋一次性纸盒,问道:“是你们点的外卖么?” “放桌上吧。”男生将啤酒瓶子推开,给桌上腾了个位置。 就在这时,温崇唱完歌下来,看到朱盏,讶异道:“哎?你不就是今天” 朱盏也认出了温崇,随即她的目光侧移,看到了角落里神智不清的沈昂,以及沈昂身边坐着的化了烟熏妆的女孩。 “温崇。”她记得他的名字,沈昂的小跟班。 温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记得他的名字,可他却忘了她叫什么。 “崇哥,你认识和这个送外卖的?”有女生打量衣着朴素的朱盏,神情轻蔑不屑。 “呃,她是昂哥的” 话音未落,沈昂已经抬起头来,眼里眉间都是醉意,脸色绯红。 “小灯盏?” 此言一出,周围女生甚至包括温崇都愣住了。 出于礼貌,朱盏也跟沈昂打了个招呼:“沈昂,你也在。” 她舌尖抵着牙齿捻出他的名字,略带了些微鼻音,沈昂听着窝心。 他站起身,歪歪斜斜地朝着朱盏走了过来。 “小灯盏,你来得正好,这里无聊透顶,你陪我去打球。” 说完他不由分说,直接揽住了朱盏的肩膀,高大的身躯全部力量整个压上来,她被压得弯了腰,跟着他走起了东倒西歪的醉步。 沈昂直接挟着朱盏出了包间,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啊,那女人是谁?昂哥怎么跟她这么好啊?”小溪嘟嘴不忿问温崇。 “她是高一的小学妹,昂哥的陪练。” 温崇也搞不懂,沈昂可从来没有跟一个女生发生过肢体接触,他最反感就是被人碰他,可他刚刚居然主动搭上她? 还小灯盏,连昵称都叫上了,这俩人认识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吧! 沈昂醉醺醺地将朱盏扯拽出酒吧,小河边,风一吹,他哆嗦了一下。 朱盏用劲儿推开了沈昂,推起自己的自行车:“现在没法子练球,太晚,我要回家了。” 沈昂追上来,用高大的身躯拦住朱盏的车龙头,他目光里仿佛潜伏着将醒的野兽,暴躁地质问她。 “你不是喜欢打乒乓吗?昂神陪你打,还不乐意?” 一股馥郁的酒味扑鼻而来,朱盏不和醉鬼计较:“沈昂,你喝醉了,去找你朋友吧,让他们送你回家。” “他们不是我朋友,都看我笑话。” 沈昂目光很冷,声音更冷,他松开朱盏的自行车,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河栏边,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我怎么可能赢他?”他自嘲地冷笑,声音有些抖,一字一字念着他的名字:“陆礼安。” 朱盏知道今天陆礼安拿奖的消息,又刺激他了。 可是她能说什么呢,这种事,安慰是最苍白无力的。 她决定离开,推着自行车从他身边错过,沿着一横排的香樟树朝前走去。 “我不喜欢乒乓,打球也只是为了不想进课堂学习。”他气息不稳,声音低沉:“反正玩票。” 朱盏垂眸不语,继续往前走,她记得陆礼安说过,沈昂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是这样么? 朱盏不确定,她感觉,他似乎并不是那种浑浑度日的家伙,如果真的不在乎,他何必在意陆礼安。 “可是有些人啊,天资平平还总是自以为是。”他潦倒地坐在地上,指着朱盏:“喂,我说的就是你。” 朱盏脚步顿住,回头觑了他一眼:“醉鬼,小心说话,我记仇的。” 沈昂又吼了声:“老子会走路就开始打球了你知不知道!” 会走路就开始打球了。 朱盏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扣动着她的心弦。 只有真的经历过才会感同身受,训练有多苦,多难。 夙兴夜寐,挥汗如雨。 玩票,开玩笑? 仅仅只是不想进课堂学习,仅仅为了高考,可是比起所选择的这条路,高考简单轻松多了好吗? 朱盏将自行车停在了路边,回身走到沈昂面前。 夜风微微凉,掠过波光粼粼的河边,夹杂着一阵生涩的味道。 她蹲下身,看着沈昂,柔声道:“我知道哦。” 沈昂不耐烦地抬头:“你知道什么?” “上午你跟我打球的时候,我就知道。”朱盏抱着膝盖蹲在他面前,个子与坐着的他一般无二。 “你不是那种天才。” 你不是那种随便玩票就能拿冠军的天才,你只是比任何人都更努力。 你有天赋,但你比任何人都努力,所以你成了现在的沈昂,十岁就拿下了这个年龄组所有的冠军奖项,成了南城的最耀眼的一颗乒乓新星,成了每个练乒乓的小孩的榜样。 沈昂抬起头,深邃的眸子紧紧凝望着朱盏,突然,他“嘁”了一声。 “说我没有梦想,因为我的梦想,是他们根本不敢想!” 朱盏在他的眼中看到一团烧灼的火焰,她的心莫名地鼓噪了起来,心跳开始骤然加速,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风箱鼓噪。 “世界冠军算什么,老子要拿,就拿下大满贯!” “大满贯!”她几乎是与他同时说出这三个字! 那一瞬间,两个人彼此凝望对方的目光里突然激起一阵窸窣热烈的火花。 世界冠军根本不算什么,他要拿下大满贯! 朱盏嘴角微扬,笑了起来。 她突然感觉很开心,特别开心,没想到在这一个小小的小县城里,还能找到与她有同样目标的人,即使这个梦想,听起来是那样的天方夜谭,却也是她梦寐以求的。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做梦啊! 朱盏的笑容越来越深,而沈昂的目光,却越来越沉。 下一秒,他突然附身上前,一口吻住了她的脸颊! 他的唇冰冰凉凉,就像果冻一样,紧紧地吸附住她柔软的脸颊肉,铺天盖地,鼻息里都是他身体的味道,带着醇酒的馥郁悠长。 朱盏的瞳孔猛地缩紧,整个人呆住。 而沈昂伸手紧紧捏住她的下巴,正要将唇移到她的嘴边。 朱盏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推开他,踉跄地起身退后好几步,脸颊“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她大口喘息着,惊魂甫定。 风一吹,沈昂似乎也清醒了很多,他摸着自己的唇,似乎还有些不能相信,刚刚干了什么? 让朱盏没想到的是,他一巴掌拍自己的脸颊上,低吼了声:“我先扇为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无赖 周日的清晨,朱盏拎着牛奶盒子来到训练馆。 校乒队的队员们已经开始训练,边上两位体能教练,一男一女,分别指导男队员和女队员的局部身体锻炼。 不远处的器械区,沈昂正在进行十公斤的高位交叉下拉,训练手臂肌肉。 黑色的背心紧贴着他的皮肤,臂膀肌肉线条感十分流畅,麦色的肌肤缀着一粒一粒的汗珠,顺着手臂滴落。 他不经意间回头,恰撞上朱盏的目光。 沈昂挑了挑眉,更加卖力地拉扯弹力带,故意展示自己手臂强壮的肌肉。 边上温崇冷眼骂道:“骚包。” 朱盏已经拿出球拍,独自一人对着墙面练习拍球。 沈昂渐渐放缓力道,又拉了会儿,感觉没什么意思,索性停下来,抓起毛巾擦把汗,留意朱盏的一举一动。 许安安和钱莹等校乒队的女队员正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有节奏的仰卧起坐,训练腹部肌肉。 朱盏停下拍球的动作,看了她们一会儿,随后默不作声拿了软垫子躺下来,学着女队员的动作,用手肘碰膝盖,做仰卧起坐,随教练的口令,变换姿势。 “同学,你不是校乒队队员吧。”教练注意到边上的朱盏,对她说:“没有教练指导不要这样运动,容易拉伤。” “教练,她才不是队员,陪练而已。”许安安话里透着不屑与轻蔑。 “陪练不需要体能训练。”教练和善地说:“你去看看边上有没有队员要练球。” “好。”朱盏站起来,将垫子重新放回去,然后默默走到边上看她们训练,认真地记着教练教给队员的知识和技巧。 突然,一条垫子铺在她面前。 “躺下。”低醇的男声入耳。 朱盏讶异回头,只见沈昂站在她面前,指着垫子说:“躺下来,我教你。” 她稍稍犹豫,还是躺在了垫子上,沈昂单膝蹲在她身边,手轻轻搭在她的腹部,按了按:“仰卧四肢上抬,二十秒,试试。” 朱盏全身的知觉都集中在腹部,感受着他按住她腹部的手,虽然知道只是在试她的肌肉量,但心里还是漾起了涟漪。 沈昂扶起她的背,让她的臀部贴垫,四肢上抬。 “两手两脚打开与肩同宽,吸吐气的时候,四肢同时向上抬,注意用大腿发力。” 朱盏艰难地维持着这个动作,感觉腹部有酸涩的拉扯感,紧张的肌肉带动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我没有喊停,不要停。” “恩。” 沈昂看着手表数节奏:“五c四c三c二” “二c二c二c二” 他没有念到一,朱盏就没有放松。 终于,他轻柔地喃了声:“一。” 如临大赦,朱盏重重地瘫软在垫子上,急促呼吸。 沈昂眼角微勾了起来,随手拍了拍她的腹部:“体能训练没那么简单的。” “我知道。”朱盏躺在垫子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累一点,效果好。” 沈昂目光下垂,看着她剧烈起伏而微微隆起的胸部,咽了口唾沫。 “还好么?” “嗯。” “继续。” “好。” 从她角度,能看清他线条流畅的脖颈,锋锐的下颌以及下颌缀着的胡茬小青头。 兴许是累的,朱盏脸颊渐渐泛起了绯红,心也越跳越快。 休息区的女队员们注意到沈昂指导朱盏进行腹肌和手臂肌肉的训练,眼神里交杂着羡慕和嫉妒的不忿神情,尤其是许安安,下唇都咬得发白了。 不远处总教练在集合队员,沈昂对她说:“就按刚刚的节奏练,每天坚持,先练他半个月,我们再增加强度。” “嗯,我自己练,你忙。” 沈昂起身朝着总教练方向跑过去,望着他的背影,朱盏感觉,自己不是他的陪练,倒成了他的学生似的。 总教练训完男生之后,又去指导女生的技巧动作,朱盏本来想过去听一听,没想到这时候有男队员过来,对朱盏道:“听说你打得不错,能陪我练练吗?” 男生脸色红扑扑的,殷切看向朱盏。 “好。”朱盏没有犹豫,跟男生一块儿来到球台边,陪练才是她正经的工作,就算想偷师,也不能耽误正事。 俩人你来我往开始拉练,朱盏习惯了沈昂的高密度快攻,其他人没有他的那股子猛劲儿,她应付起来轻松自如。 “你打得不错,以前有接受专业训练么?” “没有。”朱盏回答:“一个朋友教过我。” “你朋友一定很厉害。” “是。” 沈昂跟教练对打,教练指出他动作与技巧方面的问题。 而他的余光总是飘向朱盏所在的方向,她与对面男队员有说有笑。 玩得很开心嘛。 教练发了一颗球,他没有接住。 “沈昂,注意力集中。” 沈昂终于收回目光,专注地应付教练。没多久,教练去指导别人,沈昂立刻放下球拍朝她走去。 朱盏一颗球刚刚发出去,她的手腕就被人揪住,回头,沈昂脸色冰冷至极。 “陪我去跑步。” “可是”朱盏有些为难看向男队员。 “所以你到底是谁的陪练?” 朱盏被沈昂一路拖拽,拉扯着走出了训练馆大门,朝着正对面的塑胶运动场走去。 “沈昂,放开,我自己走。”朱盏挣脱了他的手。 “以后不准随便跟人打球。”沈昂语气不善。 朱盏没有说话。 沈昂回头:“你听到没有。” 朱盏加快步伐超过他,闷声道:“知道了。” 沈昂保持着跟她一直的速度,又低头瞥她,阳光盛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能看见细微的白色绒毛。 他忍不住又道:“你怎么不问理由?” 朱盏无奈:“理由呢?” “因为你是我一个人的陪练!” 毫无新意的理由,傲慢霸道不讲理。 “对哦。”朱盏耸耸肩,漫不经心道:“毕竟你是要拿大满贯的男人。” “说什么!” 那三个字像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关,沈昂立刻炸毛:“谁谁要大满贯!” 她学着沈昂昨天的调子说:“我会走路就开始打球” “啊!” 听到她模仿他昨天喝醉酒以后说的那些,那些信誓旦旦,听起来无比中二的醉话,沈昂简直要崩溃:“我不准你说!” 朱盏加快速度跑到前面去,回头,脸上盛满了阳光和笑意。 她学着沈昂意气风发的神态:“我的梦想,是你们根本不敢想。” 沈昂大呼小叫,直接朝着朱盏扑了过来。 “世界冠军算什么,老子要拿,就拿下大满” 朱盏话音未落,沈昂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攥进怀里,伸手去捂她的嘴:“别说了!” 这么羞耻的话,就算只是想一想,沈昂都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不准说!” “唔!”她的嘴被沈昂温热而带硬茧的大掌给堵得死死的。 他宽大健硕的臂膀将她一整个禁锢在怀里,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的灼烫和他强壮的身体下翻涌的热力。 这个动作太亲密了,朱盏想推开他,毕竟她是女孩子,从来没有和男生这样这样地接触。 朱盏想扯开他的手,沈昂反而抱她更紧,他热乎乎的呼吸就拍打在她的头顶。 他看起来很生气:“还敢取笑我?” “唔”朱盏抓起他的手掌想要拉开,同时用力地挣扎,脸红透了。 沈昂的手臂环在她的胸部敏感的部位,他却浑然不觉,还恶狠狠地威胁她。 “你说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你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你说了我就放你!” 沈昂完全没有注意到朱盏绯红脸颊的异样神色,还跟她较劲儿。 “你说了,要拿下大满贯!” 朱盏也是个不畏强势的性子,越压迫越反抗,她才不会轻易屈服:“别怕啊,我又不会笑话你。” 沈昂宽大粗砺的手掌钳着她纤细的腰身,不依不饶地说:“最好赶快忘掉,不然不放你。” “沈昂,你忘了吗?”朱盏突然起了坏心,他既然无赖,她只好更无赖:“除了那些话,你对我还做了坏事,忘了吗?” 朱盏一双杏眼勾了起来,抬头望他,眼神哀怨,活像一只被欺负的小鹿。 沈昂懵了几秒。 他没忘。 该死的,明明喝多了酒,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昨天说的傻话,做的傻事,简直清醒得像在脑子里过电影似的! 他啃了她一口。 还是把她的脸颊肉都吸了起来的那种拙劣啃法。 朱盏趁着沈昂失神的片刻,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捋了捋这褶皱的衣摆。 “看在你喝醉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就当没有发生,不过大满贯,我会记得。” 她转身离开,低声道:“因为这也是我的梦想。” 身后,沈昂皱着眉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说可以当没有发生,本来应该松一口气,可是他却莫名 心欠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小公主 训练馆外,一排排浓密的香樟树,风一吹,树梢枝叶宛若恋人般颤栗相拥,簌簌作响。 朱盏陪沈昂练习了整整一下午,她熟悉他的打法,同时也学习他的技巧。 练习的时候,沈昂不会像比赛时那样迅猛和不留余地,两个人你来我往,一来二去,相互都在揣摩对方,打得还算和谐。 黄昏日暮,满身湿汗的沈昂从自助机里取了两瓶矿泉水,顺手扔了一瓶给朱盏。朱盏稳稳接住,然后从包里摸出两枚硬币,递给沈昂。 沈昂没理她,拎起自己的单肩包转身离开,朱盏追上他,将硬币放进他的裤兜里。 “别动手动脚!”沈昂敏捷地后退了两步,像个矜贵的小公主。 朱盏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笑说:“谢啦。” 沈昂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了男更衣室。 朱盏在女更衣室的沐浴间随便冲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满身清爽。 有女生打打闹闹推门进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原本冷清的更衣室瞬间热闹起来。 “她戴的鸭舌帽,好丑。” “学校后街,十五块一个。” “那双运动鞋,不知道穿了多少年,颜色都没有了。” “她的运动衣从来都有这一件哦,我就没见过她穿别的。” “穷就该好好学习,打什么乒乓球。” “你别忘了,她是代练有工资的。” “团委给代练多少钱啊?” “据说是按时间算,一个小时八块左右。” “八块,这么点?” “可能对于她来说,可能已经很多了。” “啧。” 许安安将衣服放回到储物箱,颇为不屑道:“一个小时八块,就她这技术,我觉得团委亏了。” 许安安家境优渥,技艺绝佳,一进校乒队就崭露头角,教练都对她夸赞不已,没几天就成了校乒队高一女生中的大姐大。 女生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结成团体,团体需要中心和领头以带来凝聚力,许安安就是她们的头。 女生们被许安安机智的话语逗笑。 随着洗浴间木门一声“吱呀”,笑声也戛然而止,许安安回头,见朱盏撩开沐浴间的帘子,走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眸色淡而又淡。 哦哟,被听见咯。 女生们相互间意味深长地对视。 虽然在背后讲人家的小话,还被人家听见,这实在不大好,但是好在所有的尴尬平分下来,算在每个人的头上,也就不算什么了。 当一群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说同样的话,无论公平还是不公平,正义还是非正义,都是真理。 听到就听到呗,没什么所谓,反正人多,不怕她。 “菜鸟,跟昂神打球感觉怎么样。”许安安见朱盏的反应没有达到她的预期,索性变本加厉地嘲讽:“就你这技术,有没有被虐得找不着北啊?” 朱盏将衣服装进白色口袋里,转身往外走,看也没看她,更不想理她。 许安安直接被无视,感觉有点丢脸。 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吧,她大步流星走到更衣室门边,直接拦在朱盏面前,气冲冲地说:“菜鸟,我问你话呢!” 朱盏抬起幽深的眸子,冷声道:“让开。” 许安安不爽她的目光,更不爽她说话的神态:“瞧你这衰样,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乒乓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打出头的。” 她这样的人,没有好的条件,梦想只能在现实面前却步。 朱盏从许安安的眼里,看到了烧灼的妒火。 而许安安从朱盏的目光里看到了不甘和愤怒。 十五岁,最是要面子的年龄,刚刚她们说的话,让她感觉没有面子,她不以自己的贫穷为耻辱,却也受不了别人以此来羞耻自己,羞辱她的梦想。 朱盏突然放轻松了语气,随意道:“不是想知道,跟沈昂打球,是什么感觉?” 不等许安安回答,她凑近了她,在她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沈昂特别温柔哦。” 她又挨个扫周围女生一眼,沉着调子:“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女生们愣住了,沈昂能跟“温柔”这俩字搭上边,简直颠覆她们的认知。 可是联想到沈昂每天给她做体能训练,打球的时候,俩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的确是前所未见。 他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许安安柳眉倒竖,虽然极力压抑,不过看得出来,她气愤又嫉妒。 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迷妹粉丝,他却只对她一个人好。 朱盏不客气地错开了许安安,走出门去,通体舒畅。 然而,不远处的转角边,沈昂双肩包单背,倚着墙,侧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眉心拧了起来。 “沈昂特别温柔哦!” “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他抬头望向疏影横斜的窗外,心里仿佛是溜进了夏天的最后一阵风。 一 夕阳暮沉,夜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华灯初上的商业步行街,沈昂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温崇跟在后面。 “虫子。” “嗯?” “你觉得我温柔吗?” 温崇眨巴眼睛,正要仰天大笑三声,沈昂立刻反悔,对他打了个响指:“算了,记忆清除。” 真是恶心的问题,他自己都受不了。 温崇看着路灯下他寂寞萧条的背影,艰难地咽口唾沫。 虽然温柔这个形容词,跟过去的那个王八蛋沈昂还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但是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眼神,还真的有了那么点温柔的感觉。 神了。 “听说三叶草上新款运动跑鞋,看看去?”温崇追上了沈昂。 “随便。” 他似乎有心事,神情恍惚。 转过一个街角,俩人走进了三叶草门店,温崇拿着新款鞋试柔韧度。 “这双怎么样?”他扬起鞋子问沈昂。 沈昂流连一排排的衣装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太敷衍了吧! 温崇放下鞋子,走到沈昂边上,说道:“你逛的是女装区啊!” 沈昂又极其不走心地“嗯”了一声,拎起一件女式的白色运动服,前后看了看,在自己身前比了比,似不大满意,放了回去。 他认认真真逛女装的模样,看得温崇眼睫毛都要掉下来了! “昂神,你” 沈昂又顺手抓起一个粉色的鸭舌帽戴在自己的脑袋上,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扭头问温崇:“怎么样?” 温崇颇为悲壮地点头:“好看,像个小公主。” 沈昂终于崭露一丝难得笑意,看着镜子里戴帽子的自己,目光柔情似水:“真的?” “嗯!” 最后沈昂买了那顶粉色鸭舌帽,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店门,温崇紧盯着他的背影。 鬼上身! 女鬼上身,一定是! “去训练室?”沈昂回头问他。 “啊,突然想起,我妈妈叫我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温崇抓起书包落荒而逃。 “不是才吃了吗?”沈昂站在街头,莫名其妙。 一个人踩着月光和自己的影子,在街头百无聊赖晃荡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决定回家。 沈昂的家住在南城东的湖畔别墅,大大的花园洋房面朝湖面,依山傍水,小区的环境清幽雅致,湖风阵阵。 他推开门,恰逢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沈昂一进门,对面饭厅里一家三口同时抬起头来。 他的父亲沈毅,年轻的继母乔熙珠和小学四年级的弟弟沈扬。 “回来了?”沈毅语调生硬又严肃。 “嗯。” 继母乔熙珠立刻殷勤地要去给沈昂拿碗添饭:“饿了吧!一块儿来吃饭。” “你让他自己去,又不是没手脚。” 沈毅一见沈昂就没好脸色,还在为他从省队退出的事情生气,好多天了。 “吃过了。”沈昂神情淡漠,从茶几下面拿出索尼psp,躺在沙发上玩游戏。 “混帐东西。”沈毅没好气地骂道:“不吃饭就去练球!别在这儿碍眼!” “别气。”乔熙珠柔声道:“他训练一天了,回来休息休息。” 沈昂瞥了饭厅一眼,委实感觉他们更像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与这个家其乐融融的气氛实在格格不入,所以他才不怎么愿意回来。 “扬扬上了四年级,学习能跟得上?”沈毅问自己的小儿子。 “可以的。”乔熙珠满脸骄傲:“昨天开家长会,老师还当众表扬他作文写得好呢。” “哦?”沈毅惊讶地看向沈扬:“扬扬作文写的什么?” 沈扬是个白白糯糯的小团子,眉清目秀,丝毫没有继承沈毅轮廓的粗犷,倒是跟乔熙珠的秀气一脉相承。 “快去把作文拿过来给你爸念念!”乔熙珠催促他。 沈扬兴奋地小跑上楼,拿了作文本下来,对沈毅朗声念道:“《我最崇敬的人》。” 沈扬声音软软的,柔柔的,普通话也很标准:“我最崇敬的人,是我的哥哥沈昂,他的乒乓球打遍天下无敌手!特别厉害,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沈昂抖了抖鸡皮疙瘩,加大了游戏的音量。 沈毅冷哼了一声:“你哥没出息,甭学他!” 乔熙珠立刻推了推沈扬:“谁让你念这篇?你得满分的那篇作文,不是写的《我最喜欢的小动物》,把那篇念给爸爸听。” 沈扬又翻了翻作文本,朗声念道:“我最喜欢的小动物,名叫呆呆,是家里的金毛狗,它特别温顺,从来不咬人,它最喜欢的人是哥哥,因为哥哥特别厉害,乒乓球打得特别好,啊!我真想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将来打乒乓,成为世界冠军” 沈毅脸色更难看,没好气地说道:“你哥在这样鬼混下去,别说世界冠军,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 乔熙珠戳了戳沈扬的脑袋:“算了,吃饭吧。” 沈扬放下作业本,继续扒饭,拿一双机灵的眼珠子,偷偷地望向客厅,茶几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游戏板,孤孤单单,早已经不见了沈昂的身影。 他的心里突然空落落,不是为爸爸不愿意听他的作文,而是因为 他好像又惹哥哥不开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飞沙走石 夜色寒凉如水,一勾冷月,若隐若现地浮在云端。 沈昂的心情非常不美丽,他在庭院的木质地板上,对着一堵墙练习拍球,砰砰锵锵,寂寥地回响在浓郁夜色中。 大金毛呆呆就坐在他的身边,脑袋随着白色的乒乓球的移动,有节奏地望过来,又看过去, 一个不小心,球滚到了金毛的身边,它瞅向沈昂,拿前掌踩了踩球,伸嘴就要叼。 “呆呆。”沈昂颇有威严地唤它一声。金毛立刻将嘴收回去,同时大掌将球一推,球立即滚到了沈昂脚边。 “乖。”他夸一句,捡起球继续练习。 “这个家,也就只有你,笨得要死还喜欢我。”他漫不经心喃了声。 呆呆察觉到沈昂语气的变化,立刻走过来,用脑袋去拱沈昂的脚,求抚摸。 沈昂踢开拖鞋,用柔软的脚掌踩了踩呆呆的脑袋,算是爱抚。 又打了几拍子,顿觉索然无味,他收起球拍回房间,躺床上望天花板发呆。 心烦意乱。 当初去省队,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逃离这个家,逃离老爸的管束。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妈妈,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因为突发的羊水栓塞,去世了,很多年以后,家里又来了一位女主人,没多久,有了个小弟弟。 爸爸让他打乒乓的愿望近乎偏执,从小对他严格训练,似乎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世界级冠军。 沈昂叛逆,没少跟老爸吵架,也没少掷过拍子,但每次,都被他重新捡了起来。 他起身走到一堵墙的架子边,木质的架子摆满了他这些年拿过的奖杯奖牌,大大小小,参差错落。 可是却连一个陆礼安都打不过。 你们,有什么用? 沈昂眼角勾起一抹嘲意。 可是没有这些奖杯,沈昂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只有它们。 “叮”的一声,手机短信进来,沈昂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到手机,懒懒地看了一眼。 小灯盏:明天练球吗? 沈昂想了想,回道:看你时间。 小灯盏:下午一点到两点,晚上放学后到七点前。 沈昂坐回到床上,手肘撑着膝盖,专心致志编辑短信:“七点就回家?太早了吧!” “没办法,父母要求,而且周一作业肯定多。” 沈昂又编辑了一连串的文字,嘲讽她乖乖女好学生,不过他指头粗大,手机屏幕又小,而且他极少打字不大熟练,编辑出来一连串错别字。 他索性全部清除,只发了一条:加个微信。 发完这条消息后,沈昂突然想起以前有不少女生跟他要过微信。 添加微信,聊骚,保持暧昧,发展恋情目的性异常明确。 当然沈昂的拒绝也非常果断干脆,理由简单随意:“抱歉,不用微信。” 叮! 朱盏:我不用微信。 沈昂盯着手机屏幕看了整整一分钟,她说不用微信! 这分明就是他拒绝女生的惯常套路。 操了。 巨大的挫败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沈昂居然也会有被拒绝的一天。 拒绝就拒绝吧,借口也是随便得叫人心塞,编个稍微有诚意一点的理由很困难吗? 她把他当随便上来搭讪的陌生人,就这样潦草应付? 这年头,就连爸妈那一代都用上了微信,她怎么会没有? 一连串的问号,无解。 沈昂冒火了,立刻给她打电话,不过电话刚拨出去,就被他挂断。 质问还是发泄,我沈昂要跟你加微信是看得起你,你眼睛是不是长在屁股上,居然这样不识好歹? 算了吧。 他扔开手机,往床上一躺,他们什么关系,连朋友都不算,她给他当陪练,不外乎为了团委那点工资,再不然就是跟他偷师学艺,能有什么情什么意,什么交往联系需要用到微信。 沈昂摸到手边的粉色女款鸭舌帽,胡乱地往床下一扔,同时腿用力蹬了蹬棉被。 就在他气闷了约莫三分钟之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跳跃着“小灯盏”三个字,他心神一凛,正要接电话,但是想到她刚刚的短信,一咬牙,算了。 手机扔在床上,响了一分钟左右,断了。 这下子,沈昂更是心痒难耐,暴躁抓狂,索性起身在房间里做起了俯卧撑! 哼哧哼哧,哼哧。 他十分钟后,他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呼吸渐渐粗重。 终于,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往床上一躺,抓起手机给她拨回去。 那厢,朱盏坐在书桌边埋头写作业,一盏节能灯孤零零地陪伴着她。 沈昂的电话突然进来,电话里,他呼吸声粗重:“是我。” “我知道。” 一阵沉默。 朱盏问:“你在哪里。” “床上。” “在睡觉吗?那我不打扰你了。” “不是。”沈昂立刻道:“在运动。” 在床上,运动,哼哧哼哧。 朱盏的脸颊鬼使神差地红了一片,然后她更加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一个人?” “你傻啊,两个人怎么运动?” “刚刚我看到你的未接来电。”沈昂不自然地问:“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怕你多想,跟你解释一下,我手机不支持安装微信。” 她拿的是诺基亚的老人机,款式很老了,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还有玩贪吃蛇这类简单的游戏,没其他多余的功能。 “我才没有多想。” 沈昂闷闷地说,可是心却安了,之前的躁动和郁结顷刻烟消云散。 “那就好。”朱盏柔声道:“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他别嘴:“好了我去洗澡,一身汗,挂了挂了。” “唔,好。”朱盏正要挂电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等一下。” 沈昂又连忙接起电话:“什么?” “白天已经这么累了,你要注意节制哦。” 沈昂:??? 朱盏想起别人说沈昂在省队每天晚上撸管被举报的事情,又联想到刚刚不禁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沈昂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看到被他扔在墙角的鸭舌帽,连忙捡起来,拍了拍灰,往自己脑袋上一戴,躺在地板上,表情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想到刚刚那一通电话,他的心尖尖莫名窃喜。 不就是没回你短信吗,还上赶子打电话来解释,瞧你那小样儿。 越想,他越乐,将帽子挪到脸上盖住,深呼吸,手摸到了身下的裤子里,逍遥快乐去 一 朱盏每天放学都要陪沈昂来上几局,每次都能累得满身大汗,酣畅淋漓。沈昂以前也没跟朱盏这么拼的对手打过,跟她打,除开技艺方面的缺陷不说,第一就是痛快,这是乒乓这项竞技运动能带来的快|感,那样一个质量轻体型小的圆球,承载着两个人最极限的速度与力量。 朱盏的技艺进展迅速,短短两个月,她学到的东西比过去好几年都多,无论是与沈昂的实战经验的累积,还是他有意无意对她的点拨训练,让她受益匪浅。 而朱盏当然也尽全力地帮助沈昂,她去网吧看陆礼安的所有比赛视频,记录下他的失分球,结合自己过去跟他对打的经验,分析他的薄弱环节,做好笔记。 时光匆匆,转眼十二月到来,南方的小城很少下雪,但是寒冷程度依旧不亚于北方。尤其是那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似的要把人凌迟处死一般。 教室里开着空调暖气,热烘烘的,英语老师操着一口带着乡音的口语念读课文,调子就像一滩平静的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朱盏昏昏欲睡,明明手还做着笔记,勾画着单词短语,接过画着画着,线就歪到十万八千里。她眼睛一眯,脑袋一偏,然后马上又醒来,又摆正位置继续勾画,如此几番,课本已经不忍直视。 “同学,你是不是很困?”英语老师突然拔高了调子,快速切换语言,打瞌睡的同学们精神一凛,左右观望,寻找“中奖”的那个同学。 同桌叶青芙连忙用手肘戳了戳朱盏,她一个激灵,醒过来,抬头就撞上英语老师愤怒的眼神。 “呃。” 英语老师怒声道:“出去把瞌睡醒了再进来!” 朱盏拿着英语课本,讪讪的走出了教室,来到走廊边上罚站。 不远处几个男生吆五喝六去操场打篮球,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沈昂正走在他们的前面。他主要训练乒乓,没事也会跟人还打篮球踢足球,兴趣很宽泛。 几人经过高一二班的教室门口,沈昂立刻注意到墙边罚站的小女孩。 朱盏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个子瘦瘦小小,很不起眼。她手里拿着书,脑袋磕在墙壁上,正呼噜呼噜地打瞌睡。 也是厉害了,站着都能睡着。 沈昂渐渐兴起些意味,起了要捉弄她的坏心。 他将篮球递给朋友,让他们先离开,兀自走到朱盏身边,凑近了她的脸庞,准备在她耳边大吼一声,吓吓她。 却不曾想,就在他将脸递过去,深呼吸憋了口气,一声中气十足的“嘿!”还没喊出来,朱盏猛地睁开眼,侧过头,跟他来了个脸贴脸的对视。 冰天雪地,飞沙走石! 时间仿佛也凝固在了她看向他的那一眼中。 刚刚憋足的气一下子败了,沈昂张着嘴,对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哈’了一口热乎乎的白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昂神 寒风吹啊吹。 沈昂把脑袋往墙上撞啊撞,情绪崩溃。 明明是高冷男神的良好形象,为什么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像个逗逼。 朱盏冷漠脸,淡定地等他发泄完,才说:“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放毒气?” 沈昂要怎么跟她解释,自己只是想吓唬她,结果没稳住反而被她吓了一跳。 “对对不起!”无论如何他决定先道歉。 “不是,大清早的,你这样,我很困惑。”朱盏低下头,闷闷地说:“我才吃了早饭。” “那我让你‘哈’回来!”沈昂闭上眼睛,英勇就义地将脸递到她面前。 朱盏说:“我早饭吃的韭菜酱肉包。” “没事!我顶得住!” 朱盏伸手把他近在咫尺的大脸推开,低低笑了声,露出两颗白白的小兔牙。 “你智障啊。” 见她笑,沈昂才算松了口气,别别扭扭地跟她站在一起,问她:“上课调皮捣蛋被老师罚站?” “才不是。”朱盏立刻说道:“打瞌睡,出来醒醒脑。” “大清早就打瞌睡,老实交代,晚上干什么坏事去了。” “就是写作业晚了。”朱盏反问他:“不然还能干什么坏事。” 沈昂突然脸红了红,踱着步子离开:“那你好好醒,走了。” 一阵寒风溜进了他的衣领中,忍不住回头。 朱盏额头抵着墙壁,继续呼呼大睡。 还能睡,服了。 沈昂稍稍犹豫,终于还是走回来,滑下身上羽绒服拉链,将衣服扔给朱盏。 朱盏睁开眼,脑袋上挂了一件还散发着余温的衣服,衣服有羽绒服特有的鹅毛味,还交杂着沈昂身上的味道,说不上来,但是,蛮好闻。 朱盏取下衣服,不明所以。 “我打球,你帮我保管衣服。”沈昂拉了拉自己的深色v领毛衣。 “哦。” 沈昂看着朱盏规整地给他叠好了衣服,抱在胸前。他皱起了眉头,指着自己的衣服,极不自然地说:“你要是冷的话,也可以穿。” “不冷。”朱盏说完这话,身体很“配合”地哆嗦了一下。 沈昂翻了个白眼,走过来一把夺过自己的衣服,动作粗暴地披在了朱盏身上,抓起她的手腕往袖子里钻,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冻病了,谁陪我打球?” “我自己穿。”朱盏挣开他,自己将手臂伸进袖子里,沈昂又俯身给她扣好拉链,滋啦啦滑上来,将毛绒的大帽子扣上来,领子的粘布紧紧扣住,只给她露出了一双大眼睛。 衣服很长,她个子又不高,衣摆几乎盖过了她的膝盖,袖子也长了手臂一大截。 她被他裹成了一只小棕熊,不过,他心里舒服许多。 “走了。”沈昂踱着步子离开。 他的羽绒服带着余温,暖烘烘地炙烤着她的身体,寒风依旧凛冽,朱盏心里阵阵温暖。 她的手摸到衣领略有些硬的绒毛,突然冲他的背影喊了声:“谢谢!” 沈昂一只手揣兜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扬了扬,转身消失在了楼道转角。 朱盏闭上眼,额头抵住墙壁继续打瞌睡,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 下课后,她走进教室没几分钟,有女生注意到了朱盏的衣服,男款,袖子都长了好大一截,异常惹眼。 平日里跟朱盏要好的女生立即围了上来,有女生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地说:“男生的衣服噢~~” 朱盏正要解释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又有女生皱着眉头说:“我怎么感觉这件衣服的款式很熟悉,在哪里见过似的。” 女生丙立刻尖叫:“我想起来了!这件衣服今天上午昂神穿的!” “啊啊啊啊!”周围女生躁起来了:“是昂神!这是他的衣服!” “让我摸摸!” “闻一下。” 朱盏尴尬地避开女生们激动地伸过来摸衣服以及扯衣领绒毛的爪子。 “那个你们不要扯,扯坏了我要赔的。” 叶青芙兴奋地拍着朱盏的肩膀:“平时闷闷的,没想到不声不响居然把男神拿下了!” 兴许是热,朱盏脸颊起了潮红,推了推叶青芙:“你别想多了,没那回事,他只是不想我感冒,影响他的训练。” 幸而这时候上课铃响起来,即使拯救了朱盏,女生们纷纷散去,朱盏拿出课本,之前的睡意一扫而空,她拿出课本专注听课,衣领的绒毛,扫得她脖颈痒痒的,伸手理了理,扭头看向窗外,太阳从云端冒出了一角,驱散了肃杀的寒凉。 放学铃声响起来,朱盏脱下衣服规规整整地叠好抱在怀里,背起小书包跑出了教室。 操场边的一排香樟树下站满了围观的女生,随着篮球场上的波澜起伏一阵阵地惊呼尖叫。 “昂神打乒乓帅,可是没想到他打篮球也这么帅啊!” “男神干什么都帅啦!” “啊!男神看过来了!” “他在看我!在看我哎!” “明明是在看我!” “昂神!” 朱盏离这群迷妹稍稍远了一些,她们吵得她有些头疼,沿着球场走到没有人的篮板下面。 篮球场上的沈昂意气风发,带球进攻的攻势很猛,凌厉的目光紧扣着前面过来拦截的同学,忽而一个假动作避开对手,起跳,篮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进球得分。 “啊啊啊!” “昂神昂神!” 篮球落地,比赛结束,沈昂揪起球衣的领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衣角上扬,腹部巧克力板块的腹肌显露出来,又在女生中引起了一阵尖叫。 他走到操场边缘,女生们期待地迎上去,纷纷将手中的水递给他。 然而沈昂礼貌地避开她们,目光左右环视,最后锁定了篮板下的一个瘦小的身影。 一路小跑过来,朱盏将手里的羽绒服递给他。 “没给我带水?”他低头瞥了她一眼:“渴死了。” “咦,我只是来还衣服的。” 沈昂皱眉,不忿地说:“来操场不带水,超级没礼貌!” 朱盏回头看向操场边的女生,人手一瓶水,失神地看着沈昂远去的背影。 “你又不缺水喝,哪轮得到我来操心。” “你这家伙”沈昂神情不耐地“嗤”了一声:“我跟她们不熟。” “你可是昂神,那么多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地喜欢你。” 沈昂冲她大喊:“什么叫莫名其妙!你昂哥很帅的好吧!” 朱盏笑了笑,不再言语,加快步伐超前面走去,沈昂还是很不开心地走在后面,絮絮叨叨,碎碎念:“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体贴,一瓶水都不给我,亏我还把衣服给你穿” “别再叨叨叨了,跟蛐蛐似的。”朱盏回头:“我下次会记得。” 沈昂手揣兜里,慢慢踱着步子,白眼望天:“下次我不一定接受,你以为这水是想送就送的” 朱盏突然从羽绒服下面伸出手,手里拎着这一瓶没有开封过的矿泉水,递到沈昂面前:“是么?” 她笑得狡黠。 沈昂垂首,难以置信看着面前的那一瓶水,瓶里的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波光。 他愣了起码有三十秒之久,朱盏挑眉:“算了,昂神不会轻易接受女生送的水。” 就在她要抽回矿泉水的瞬间,沈昂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抽走了水瓶快速扭开瓶盖,仰首,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 从朱盏的角落望过去,阳光刚好映照着沈昂额前的发梢间,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还缀着水珠。 一口气没停,大半瓶水都被他喝了下去! 朱盏忍不住笑:“你慢慢的,别呛了。” 一瓶水,哄得沈昂心情大好,走到了体育馆门边,他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将朱盏拉到边上,从包里摸出了那天买的粉红色鸭舌帽,直接筐她的脑袋上,伸手左右调整,端端正正地戴好。 他自顾自地欣赏,喃喃说:“嗯,好看。” 朱盏摘下鸭舌帽,打量一番,不解问:“这是?” “送你。”沈昂理所当然地说。 她更加不解了:“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为什么要送她。 她说他温柔,他突然就想真的对她温柔一些,好一些。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沈昂望着天空大片云彩:“想送就送咯。” “那这个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吧。” 看着朱盏从包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他很想温柔,可是他真的忍不住。 “听不懂啊,说了我送你!再给钱什么的,我要打人哦!” 朱盏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这顶粉嫩粉嫩的鸭舌帽。 这帽子款式真是丑哭。 但是天知道,她还挺喜欢。 朱盏鬼使神差将皱巴巴的帽子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没有多想,她将帽子端端正正戴好,跟着沈昂走进了训练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狗爪子 这个时间,全体队员都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专业的训练,朱盏走进去,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来,拿出今晚的家庭作业,一边做,一边等沈昂结束训练。 一般而言,她放学之后才会来训练馆,不过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全年级大扫除,她没事做提前过来,等沈昂结束训练以后,要跟她来几局练手,消化掉今天教练教授的内容。 恰逢今天教练家里有事,提前下班,训练结束得比较早,沈昂坐到朱盏身边,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一靠近,朱盏便感觉到了腾腾热气涌来,不过此时她正专心致志做一道数学题,没有理会。 沈昂也没打扰她,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休息,时不时抓起矿泉水瓶喝两口。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练球就是体能训练,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沈昂还挺享受这种彼此做各自的事情,不说话,却又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感。 沈昂情不自禁偏头看她,她垂敛着眸子,冬日的温度低,她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霜雪似的。 沈昂突然想伸手在她脸上摸一爪子,她这么白嫩嫩的一张小脸,肯定特别软,比他家金毛呆呆的肚子还软。 他对软软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 譬如床头被他蹂|躏千万遍的毛绒公仔熊。 沈昂换了个狗蹲的姿势,伸出大掌,缓缓靠近她的脸。 朱盏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来,目光专注,手握着笔,正在草稿纸上推演着公式,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魔王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 突然,朱盏皱起了眉头,摸到身边的直尺,一回头,看到沈昂的手还差几毫米,就要贴到她的脸颊了。 她的目光下移,紧紧盯着他的狗爪子。 沈昂的呼吸一顿,保持着这个动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心灵福至。 他一巴掌轻轻地拍在朱盏的脸颊上,发出清脆一声: “啪!” 沈昂凌乱,朱盏更甚。 虽然并没有痛感,但是如果她理解没有错,这个动作,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耳光”?! 朱盏连忙站起身指着沈昂,气愤道:“你干什么!” 沈昂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怒目圆瞪的朱盏,微微张了张嘴:“我” 窗外挂过一阵寒风,大魔王突然灵机一动,一巴掌拍自己脸上:“蚊子!卧槽!好多蚊子!” 室外温度接近零下。 好多蚊子。 沈昂还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到处追着蚊子打,朱盏真想这只清纯不做作的戏精颁个小金人。 知道他时不时的脑子要抽一阵风,朱盏懒得跟他计较,拿了英语课本预习单词。 沈昂见她不再说什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这次他不敢再动手动脚了,乖乖的像一只挨了骂的狗子。 两分钟后,朱盏突然抬头,沈昂偷看她的目光立刻移向别处。 做作业,能不能专注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啊喂! “沈昂,你” “干嘛?” “这个单词你会念吗?”朱盏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单词问沈昂,考虑他是高三生,高一的英语应该不成问题。 沈昂接过课本看了看,又抓了抓后脑勺,眉头皱起来,显然颇有些为难。 他露出这种表情,朱盏就知道了,他应该是不会了。 “我请教别人好了,没关系。” “谁说我不会!”沈昂尝试着将单词念出来。 叽里咕噜。 “就是这样了。” 朱盏一头雾水,虽然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哪国语言,但是看他一脸笃定的模样,似乎不大好质疑。 就在这时候,周肆拿着拍子走过来,坐到朱盏身边:“四宝,干嘛呢?” “沈昂给我念英语。”她说。 “哈哈哈哈,他给你念英语!”周肆笑说:“你知不知道他期末英语都考多少分?” 沈昂一副“敢说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凶神恶煞地瞪着周肆。 毕竟人无完人,有长处必然会有短板,沈昂的短板就是学习,每次英语考试,他的分数从不超过四十。 为着沈昂突然回来抢了他队长的位置,周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对他释放羞辱技能,周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无视了沈昂凶狠的目光,悠悠地对朱盏说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礼安哥一样,乒乓打得好,成绩也拔尖,你礼安哥,那可是天才中的天才” 麒麟才子,超能英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陆礼安,吧啦吧啦吧啦 朱盏看了沈昂一眼,他脸色越来越沉。她不动声色拉了拉周肆的衣角,低声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崇拜礼安哥。” “是啊,以前我不觉得陆礼安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认识了某些人之后,才发现陆礼安是真的牛逼,而且从来不会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周肆的话。 沈昂将手里的球拍掷了出去。 朱盏讶异地看向沈昂,他阴沉着脸,起身往外走。 真的生气了。 “沈昂,去哪?”朱盏连忙叫住他。 “少管。”沈昂侧头,眼中郁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雪,抓起自己的羽绒服,气呼呼地离开了训练室。 待他走后,朱盏责备周肆:“你干嘛这样说他,还搬出礼安哥,明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提陆礼安!” 周肆不忿:“他本来就不如陆礼安,还这么颐指气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就算是校乒队里,喜欢沈昂的和讨厌沈昂的,是两个极端,周肆属于黑粉这边。 朱盏皱眉:“他和礼安哥,各有各的好,礼安哥比他早两年打球,这样对比不公平,他的确很强。” “不是吧。”周肆难以置信:“我耳朵没毛病,你居然在夸他?” 朱盏收起了自己的作业本,背上小书包,有些郁闷:“你把他气走,没人跟我练球,回家了。” 周肆连忙叫住她:“别走别走,你跟我练,咱俩好久没交手了。” 朱盏看了看手表,现在的确还早,索性放下了书包,拿出球拍跟周肆开始对垒。 黄昏,晚饭时间,训练室基本没剩几个人,朱盏和周肆还处于焦灼中,你一球我一拍,战局激烈。 周肆很难想象,这才多久,她的球技竟然精进至此,和他对垒起来完全没有压力,虽然比分她还是低,不过比之前简直好太多。 周肆自从几年前加入专业队伍之后,与朱盏的差距开始拉大,就算小时候她比他厉害许多,但渐渐的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两个人差距似乎并不是特别远,朱盏的水平,可能已经和校队里其他的一些弱一点的队员,不相上下了。 是因为跟了沈昂才会这样?! 可怕! 周肆被激起了好胜心,一球接着一球,誓要把她打趴下为止。 可是不管周肆怎样迅猛地击球,朱盏总是沉着应对,不慌不忙,除了技巧有了很大提高以外,她的体能也进步不小。 训练馆战况激烈。 而小河边,沈昂捡石子打水漂,发泄心中的愤懑。 温崇坐在河边,凝望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那个人是陆礼安,别人不知道,他整天跟着沈昂混,实在太清楚沈昂到底多么介意这人。 当初是因为陆礼安才退出省队的,他无法忍受在队上处处被压一头,无法就这样平平无奇地生活在在陆礼安的光环下,沈昂是何等骄傲的家伙! 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打不过陆礼安,一次都没有赢过! 多么恐怖的对手,对么可怕的败绩! 他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回炉重锻,所有人都不理解,教练也试图挽留他,但是他依旧决定,回来。 壮士断腕,凤凰涅槃。 一切重新开始。 最后一颗石子消失在水面,圈出层层涟漪。 阵阵寒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很多,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太阳落山,寒意侵袭,巨大的空虚感越过高山跨过湖泊,翻涌而来。 “我不是天才。”沈昂突然开口,声音低醇:“陆礼安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比他努力,每天早上比他起得早,睡得晚,他训练十三个小时,我训练十六个小时。” “可是我依旧打不过他!” “在他面前,我永远是手下败将,我不管多努力,都永远不可能胜过他!” 他背影萧索寂寥,温崇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昂,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的技不如人。 他从不认输啊! 温崇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走到他身边,淡淡道:“昂神,如果真的有永远的那一天,你再来说这句话吧。” 沈昂微微一惊,看向身边的温崇。 温崇目光清远,凝望着夕阳日落,笑了一声:“虽然有点不大好意思说,校乒队的队员们,其实私底下都有讨论,陆礼安在采访里说过,他的目标是世界冠军。” “不过啊,我们觉得,真正能拿下大满贯的人,一定是你,沈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我保护你 训练馆。 “周副队,还不去吃饭啊,晚了食堂可能没饭哦!”队里的一个小个子男生阮殷收拾了周围的乒球,准备离开。 “嗯,就去了。”周肆收了球拍,对朱盏道:“一起么,我知道校园后门美食街的土豆泥特别好吃,带你去。” 朱盏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低头看手机:“不用了,沈昂正在回来的路上,说待会儿还要跟我练几把。” “总不能不吃饭吧!”周肆嚷嚷着:“他自己倒是酒足饭饱,你还饿着呢!” 朱盏扬了扬手机,笑容璀璨:“他说麻辣小龙虾没吃完,给我打包了。” 小龙虾是她的最爱,周肆知道的。 他无奈地将球拍收回书包里,走到训练馆门口:“行,那我走了,刚刚练了这么久,你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 朱盏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训练馆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险些磕到周肆的鼻子,他趔趄着退后几步。 “我擦,谁他妈这么不长眼” 周肆正嚷嚷着,一个篮球猛然飞进大门,差点把他脑门砸个正着。全靠了日积月累的训练,练出来的速度和反应力,周肆敏捷地躲过篮球。 几个身高全在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熊熊虎虎,大摇大摆地走进训练馆。 周肆走过去,不爽地问:“你们谁啊!”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走出来,声音很粗很低沉:“校篮球队的!” “校篮球队出门左转小操场。”角落边一直沉默着,正在用专业工具擦拭球拍的男生突然开口。 朱盏记得,他也是校乒队的主力队员之一,名叫齐原。 “你们走错门了。”周肆对他们说:“这里是校乒队。” “找的就是你们校乒队。”篮球队的男生们看起来个个张扬跋扈:“沈昂那王八蛋呢?叫他出来!” “沈昂不在这里。” “不在?”篮球衣的熊男环视四周,“啧”了声:“你们校乒队就这么点儿人,也好占这么大一个场馆?” 当初建这个训练馆的时候,学校原计划是用作篮球馆,不过恰逢南城的政府颁布了要大力帮扶乒乓梯队建设的政策,拨了大笔资金下来,于是篮球馆改建成了乒乓球训练馆。 虽然这是篮球队和乒乓队的历史恩怨,不过两个校队的成员相互看不惯,挖苦互怼找麻烦,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 见他们来者不善,周肆对这帮篮球队男生下了逐客令。 “麻烦你们离开。” “你谁啊!” “我是校乒队的副队长,周肆。” “老子不认识什么周四周五的,我找你们的队长沈昂!”熊男骂骂咧咧说:“把他叫出来!说了今天放学会来找他,不会是害怕了躲起来了吧!” 周肆握紧了手里的球拍:“说了沈昂不在,听不懂人话么。” 熊男环视一周,看向角落边吓得瑟瑟发抖的矮小子阮殷,又瞅了边上面无表情擦球拍的齐原,冷笑道:“校乒队,果然都是一帮弱鸡。” 周肆气急,脸色涨红:“说什么呢!” 熊男走到球桌边,坐了上去,把玩手里的乒乓球:“老子就在这里等沈昂,快叫他回来,今天下午占球场的事,没完!” 就连害怕得直发抖的阮殷瑟缩着,冲他们喊了声:“你好过分!” 他声音小得恐怕只有边上的朱盏听得到,她回头对他说:“其实你可以稍微大声点。” 阮殷丧着脸,再多说一句都要哭了,朱盏决定还是不要鼓励他。 而边上的齐原,不动声色骂了句:“妈个唧。” 可以,这很有男人味儿。 目前在场的校乒队里,也只有一米八七的齐原看上去最高最壮,最能打耐打,周肆回头对他使眼色:“你倒是再说几句啊!” 齐原放下手里的拍子,抬头看了篮球队男生一眼,淡定地又骂了声:“妈个唧。” 周肆:“” 朱盏:“你倒是动一动。” 齐原淡淡道:“前天,腿受伤。” 为了证明,他还特意地将腿伸出来,小腿上贴了一个卡通哆啦a梦的创可贴。 朱盏:“你伤得好严重哦。” 齐原点头:“是啊。” 校篮球队几个壮汉哈哈大笑:“校乒队,软蛋!” 阮殷站在门口,真的开始抽泣了。 齐原点了点头,承认他们的话:“确实。” 打乒乓的体型上都显得比较小,体力可能也比不上他们打篮球的。 朱盏走上前来,生气地对蓝衣服大熊男说:“你们好过分!” 熊男啐了口唾沫:“我给你们讲,要是沈昂不出来,今天你们校乒队一个都别想跑!老子要揍的你们爹妈都不认识!”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是个陪练。”朱盏转身:“那个,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 周肆捂胸,拉住朱盏的手腕:“朱盏,还是朋友不是?” 朱盏赶紧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你加油!” 身后,熊男双手一撑,干脆直接跳上了锃亮的深蓝乒乓球台,站在台上走了几步,运动鞋立刻在球台上留下几个脚印。 跳上他们的球桌闹事,这他妈就真的很挑衅了。 绝对不能忍。 朱盏目光下移,看到了脚边的教练椅,一股子狼血蹭蹭蹭地往脑子上冲。 她默默地抓起了凳子。 熊男跳上球桌,就连边上的齐原都站了起来,指着他们,面无表情:“过分了。” 熊男接过队友递来的篮球,朝着齐原砸过来,齐原脑袋一偏,躲过去。 阮殷擦了把眼泪,将乒乓球递给了齐原,抽泣说:“原哥,用这个。” 齐原掂了掂质量轻便的乒乓球,又瞅了瞅边上的篮球:“我觉得,它杀伤力更大。” 阮殷又把篮球捡回来递给齐原,齐原放在地上拍了拍,结果篮球跳了几下,直接蹦走了。 阮殷:“你会打篮球吗?” 齐原:“不会。” “哈哈哈哈哈哈,傻逼!”篮球队的队员笑得前俯后仰。 齐原拿起了乒乓球拍,对准了前面的熊男,来了个高抛球发球准备姿势。 熊男并不相信小小的乒乓球真的能伤人,他大摇大摆地坐在站在球台上,等着齐原的进攻。 “啪!” 橙球旋着疾风,朝着熊男猛地飞了过去,正中了他的眉心。 “我擦!”熊男捂着脑袋,暗骂了声:“疼!疼疼疼!” 乒乓球打脸上,居然这么疼! 熊男一声令下:“兄弟们,给我狠狠教训校乒队这帮弱鸡!” 齐原和阮殷直接跑到周肆后面,像小鸡仔似的躲了起来。 周肆回头,看向比自己还高一个脑袋的齐原,齐源对他点点头:“副队,靠你了。” 周肆有点扎心,深吸一口气,硬邦邦地冲这帮人喊道:“放马过来,老子不怕你们。” 好歹也是校乒队的副队,门面一定要撑起来。 然而就在他吓得腿抖的时候,朱盏已经拎起了铁质的教练椅,挡在了周肆面前。 她死死盯着球台上的熊男,声音冰冷:“下来。” “不下来又怎样。” 朱盏缓缓扬起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酷!”阮殷忍不住赞叹。 连周肆都没有见过朱盏这么硬气的一面。 她单手就举起了笨重的铁质教练椅,手腕青筋猛地暴起,所有的力量全部蓄积在手腕。 突然,一股更大的力量落到了教练椅上,轻而易举卸掉了朱盏的腕力。 她恍然回头,迎上了沈昂幽深的眼眸。 那一霎那,心都揪起来了。 沈昂目光变得冷硬而凛冽,宛如寒冬腊月绵延的暴风雪夜。 他单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椅子,而另一只手摸到朱盏的脑袋顶,轻轻拍了拍,安慰她。 朱盏的身体随着他掌心的力度,轻微颤了颤。 周肆吐血,大敌当前他还不忘撩妹。 沈昂拎着凳子,稳稳地放在地上,老爷们似的往椅子上一坐,提着调子懒懒道:“找你沈爷何事?” 熊男指着沈昂:“沈昂,今天下午占场子的事情咱们没完!” “想怎样?” 熊男在乒乓球台上蹦跶了几下:“你占我们的球场,我们占你的训练馆,很公平。” 沈昂轻蔑看着他,声音冷硬:“下来。” “老子偏不。” 沈昂活动了一下脖颈筋骨,缓缓站起身,指尖落到椅子边缘,敲了敲,淡淡道:“不下来?” “不下” 熊男话音未落,椅子朝他直直地飞了过来,一声沉闷的重响,熊男被砸个正着。虽然他伸手格挡,迅猛的力度砸得他一个趔趄,直接从球台上摔了下来。 熊男捂着屁股大喊大叫:“兄弟们,给我上!” 几个篮球队员朝着他们扑了过来,阮殷大喊一声:“妈呀!” 齐原挡在他面前,对前面的高个子男生抬腿就是一脚:“滚蛋!妈个唧!” 阮殷看着齐原:“原哥,没想到你这么an!” 齐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阮殷低头,看到他刚刚踹人的那条腿,在抖。 眼瞅着这是要打群架的节奏了,朱盏本来转身想跑的,结果沈昂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了过来,挟在腋下,一手护着她,一边拿着乒乓球拍跟人打架。 “小灯盏,我保护你,别怕!” 刀光剑影中,朱盏护着自己的脑袋:“大哥,你放开我!” “有我在,别怕!” 沈昂将朱盏护得更紧了,她挣扎不开,有点崩溃:“你放开我,让我走。” qaq 沈昂打架确实猛,不过因为护着朱盏,脸上多多少少也挂了点彩。 混乱中,不知谁在大门口吼了声:“教练来了!” 校篮球队那一帮子人迅速收了手,作鸟兽散。 “孙子!”阮殷追到大门口冲他们大喊:“跑什么!不是打架吗,来啊!老子一打三虐死你们!” 他回头,迎上众人的目光,无辜地问:“唔,你们看我干嘛?” 朱盏将地上已然破破烂烂的教练椅捡起来:“这个怎么解释?” “快收拾吧!”周肆急切道。 齐原站在门边望风:“教练已经过来了!” 沈昂看了看馆内的一片狼藉,说道:“来不及了,跑吧。” 十分钟后,沈昂拉着朱盏跑出了校园大门,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夜色渐晚。 俩人气喘吁吁停下来,沈昂将手里的白口袋递给她:“小龙虾!” 朱盏接过,低低一笑:“你还带着呐?”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它。” 朱盏鬼使神差地红了红脸。 沈昂说:“你刚刚表现得很英勇。” “没办法,队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她立刻补充:“除了你。” 沈昂挑眉:“那叫一声昂神来听听。” “不要。” “小龙虾还来!” “不还!”朱盏将小龙虾藏在背后面。 “你这人” 朱盏嘻嘻一笑:“想听我叫你昂神啊?” 昂神。 那么多人欢呼过的这个称呼,他想听她叫一声,心里有种感觉,想确认。 “嗯,叫一个给我听听。” “等你打败陆礼安那天,我再叫咯。” 沈昂脚步突然滞住。 朱盏回头,他停在路灯下,橘黄的灯光从顶上照射下来,缕缕的发丝在他额前投下片片阴影。 “你觉得,我能打败陆礼安?” 朱盏眨巴眨巴眼睛,认真道:“我相信。” 她神情坦然,相信他,就像相信明天太阳照常会从东方升起来而不是南方或者北方。 沈昂幽深的目光让朱盏不大好意思,她赶紧骑上自行车,落荒而逃。 “回去了。” 沈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她喊道:“小龙虾,记得回去再热一热。” 朱盏摇了摇车头的铃铛,一连串清脆的叮铃叮铃,在他耳畔里回响不绝。 他抬头,夜空星辰满布。 有那么一瞬间,沈昂的脑子前所未有地通透起来。 他仿佛看清了迷雾森林中,自己最想要走的那条路。 打败陆礼安,拿下大满贯。 他只想听她叫一声,昂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四宝 次日,朱盏刚刚走进训练场馆大门,就听到教练李培安的乌鸦嗓大声嚷嚷:“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给我说清楚!” 校乒队队员们站成两列,望着李培安身边已经变形扭曲的黑色教练椅,面面相觑,低头噤声。 教练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斥道:“这把椅子,从我任教开始,跟了我七八年,我不在的时候,它就代表我!你们非但不尊重它,某些别有用心的同学,还把它藏在了女厕所,这是对我的侮辱!对这把椅子的不尊重!” 队员们没忍住笑了出来,被教练颇具威严的目光一扫,又立刻噤声。 “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现场沉默了十来秒,站在排头的沈昂淡淡道:“它可能不太高兴,自己崩坏了。” 教练脸色顷刻间变得无比难看,队员们紧紧咬着下唇,憋着笑。 教练气得胡子都在抖:“那你是不是还准备说,是他色心大发自己跑进了女厕所?” 沈昂义正言辞:“当然不是,这把椅子代表教练,教练怎么会进女厕所!” 队员们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教练吹胡子瞪眼地指着沈昂:“100个俯卧撑,立刻,马上!” 沈昂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跑到边上做俯卧撑。 “不准笑!”教练拿着乒乓球拍,指着这帮没正形的队员们,气呼呼地说道:“昨天!就在昨天,有同学举报,乒乓队跟篮球队在场馆里打架斗殴!”! 朱盏狗腿地给教练端了一跟小椅子过来坐,让他消消气。 “是不是傻,就凭你们这小身板小样,找虐?” 队员们看向前面的沈昂,他撸着袖子,哼哧哼哧地做着俯卧撑,活像一头发|情的野兽。 教练说:“别看他,他长歪了。” 沈昂一口气没接上来,趴地上:“谁歪了?” “教练,是他们先来找茬。”阮殷委屈地说。 “他们找茬,你们就要跟他们打架?咱们乒乓队员,要充分发挥咱们机智敏捷的优势,遇事只能智取,不要蛮干,在赛场上也是一样,要靠脑子,不可以鲁莽,不然跟那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有啥区别!” 众人低头不语,教练说的还是很有道理,乒乓不仅仅讲体力,还要靠脑子,反应力和智商。 李培安教练继续道:“眼瞅着年底的全省高校乒乓联赛就要开始了,这是你们进省队的大好机会,那个什么,沈昂,你明年六月就高考了吧!你从省队退出,这次乒乓联赛,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能不能念大学,就看这次能不能拿下名次了,你还一天到晚惹事生非,不知道情势严峻,你们啊!你们真的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体育生。” 沈昂继续哼哧哼哧做俯卧撑,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地落在地上,面前已经一滩水。 他脸色紧绷,一言不发。 “今天晚上不训练了,集体留下来打扫训练馆的清洁卫生,搞不完不准回家!” 教练怒气冲冲离开了训练室,队员们去清洁间拿来了扫帚拖把,有气无力打扫场馆的清洁。 朱盏拿起抹布,来到桌台边上擦拭球桌。 沈昂做完俯卧撑,大汗淋漓坐在地板上,看着众人忙忙碌碌地打扫卫生,一动不动,跟老爷们似的。 “小灯盏,过来给我扇扇风。” 朱盏“哦”了一声,放下手上的抹布,颠儿颠儿跑过来,捡起他的butterfly球拍,卖力地给他扇风。 “热么?” 沈昂嘴角微微扬起来,眼眸柔情似水地看着她:“热。” 朱盏更加卖力扇风,沈昂勾起眼角,笑成了一朵烂桃花。 周肆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冲沈昂嚷嚷:“朱盏是你的陪练,不是佣人!” 沈昂头也懒得抬,完全不想理他。 周肆将朱盏拉到自己身后。 “你傻不傻,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团委给你那点工资不包伺候沈大少爷!” 朱盏其实想说,不是因为这个,沈昂也对她很好,知道她没吃饭还给她打包小龙虾,她对他好也是应该的。 不过沈昂就在边上,这话不大好意思说。 沈昂看着周肆这护犊子的模样,脸色冷了冷,站起身缓慢走到他面前。 他个子比周肆高得多,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气势就压下来了。 “副队,你手伸这么长,累不。” “沈昂,外面巴心巴肠要来伺候你的女生一抓一大把,但是四宝不行。”周肆态度很强硬:“我不准你这样对她!” 沈昂见他这么护着朱盏,顿时一股子邪火冒了起来:“我怎么对她了!” “你听不懂人话,还是语文没学好,阅读理解有问题!我叫你不准打四宝的主意!” 沈昂直接揪住周肆的衣领,他个子高身体壮,抓一米七五的周肆跟抓小鸡崽似的,重重地将他抵在乒乓球台边:“找死!” 俩人发生矛盾也不是一次两次,打架都打过好多次,队员们也早就见怪不怪了,连手上的活儿都没停。 朱盏连忙拉住沈昂的手臂:“沈昂,放开他!” 沈昂抿了抿薄唇,终于还是听话地放开了手,恶狠狠地说:“奉劝你少管闲事。” “你的闲事我懒得管!”周肆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不忿地说:“四宝的事,我管定了!” 朱盏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和欺负,就算对方是沈昂,他也要和他硬干到底。 “你管她,你有什么资格管她?” 周肆冷哼:“我比你沈昂有资格,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使唤她?” “我是她”沈昂刚要说话,队员们立即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 “我是她”沈昂重复地喃了声,眉心微微皱起来,他还真的不知道,他是她的什么。 “说不上来了吧!” “小灯盏,你自己说,我是你的什么!”沈昂直接将问题抛给朱盏。 包括周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她,期待她的回答。 朱盏真的是脑袋都要大了,随口应付:“沈昂是我朋友。” “听到没!”沈昂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揽住朱盏的肩膀,冲周肆大喊:“我是她朋友,她乐意我使唤她。” “我怎么记得,沈昂好像从来不和女生交朋友。”阮殷悄悄地凑近了温崇耳边,低声问:“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温崇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昂,嘴角微扬:“他以前说过,他要和女生交朋友,只交女朋友。” 周肆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四宝,他是你朋友,我也是你朋友,你今天在我跟他之间,你选一个,有他没我!” 沈昂“哼”了一声,揽着朱盏的肩膀,颇为自信:“选谁还用问?” 朱盏将沈昂的手臂推下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这粗线条神经,似乎并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概念,完全把她当兄弟一样接触,可她是女孩子呀。 “四宝,你说!”周肆也跟朱盏犟上了:“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什么四宝。”沈昂不爽:“她没名字啊?不准你这么叫!” “你凭什么不允许。”周肆反驳:“我从小就这么叫!” “呸!” 朱盏冲俩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神经病。” 沈昂擦身错过周肆,走到桌球台边,拿起抹布跟朱盏一块儿擦桌子。 周肆跟沈昂又斗了几句嘴,战火才消停下来,其实这俩人能成对头也不是没理由,沈昂脾气臭,班级包括校队里,大部分同学对他还是和和气气,至少没故意去惹他发火。 不过周肆不一样,别看他个子不高,体格也不壮,但他脾气也冲,而且完全是不畏强势坚韧不屈的性子,甭管对谁,有钱的没钱的,校霸还是学霸,反正只要叫他看不惯的,他都要怼。 其实有时候,同学们都还挺欣赏他仗义执言,被他怼的都是学校里的不公平和非正义,他很能为别人出头说话,不像那些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家伙,所以即使他乒乓球技并没有特别拔尖,但是队员们还是投票选了他当副队长。 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但是沈昂并不这样认为。 “这么牛逼要管天管地,他怎么不去当玉皇大帝?” 他一边胡乱挥舞着抹布擦桌子,一边跟朱盏抱怨:“最讨厌就是他了!” 朱盏漫不经心道:“周周从小就这样,很有正义感,你别跟他较劲。” “周周四宝,你俩啥关系,叫这么亲热。”沈昂完全无视了朱盏这句话的本意,揪着称呼没完没了:“他没名字嘛,你就叫他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谈朋友呢!” “谈什么朋友!”朱盏脸霎时羞红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想过会和男生有什么除了正常朋友以外的其他关系,就算只是说说,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南城是小地方,思想相对偏于传统和保守,朱盏更是如此。 “就是叫你注意分寸。”沈昂走过来跟她并肩站在一块儿:“不要因为从小一块儿玩大,就放松警惕,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朱盏目光缓缓侧移,看到他与她紧紧相贴的手臂,他灼热的皮肤温度迅速漫上她的心头。 所以你跟我说男女有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煤老板 沈昂一直黏在朱盏身边,她擦哪张桌子,他就跟到哪张桌子。 他抓着抹布胡乱地挥舞,还时不时拿出手机照照自己发型有没有乱,有钱少爷的架势,哪里有半点做事的模样。 朱盏索性道:“你放下吧。” 沈昂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朱盏说:“并没有,你不搓抹布,我刚擦了干净的又被你弄脏了。” 沈昂回头,看向边上那一桶灰黑色的污水:“呃。” 朱盏知道他嫌脏,于是接过了他手里的抹布,蹲下身,在水桶里窸窸窣窣地搓洗。 沈昂斜倚在桌边看着她:“何必这么卖力,你又不是校乒队的,没必要留下来做清洁。” 朱盏起身继续擦桌子:“早点做完,大家可以早点训练。” “人家训练关你什么事。” “一月不是有省联赛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省联赛又关你什么事,你又不参加比赛。” “” 沈昂看着朱盏,又喃了声:“你是不是很想加入校乒队?” 朱盏默不作声地擦拭乒乓球台。 他挑眉:“春季校乒队有校招,你准备准备,这段时间我再给你好好练练,应该没问题,到时候选拔赛我也会在” 朱盏突然打断了他,沉声道:“沈昂,我不会加入校乒队。” 校乒队培养专业的乒乓队员,培训是要收费的,好像收费并不低,而且日常训练也会挤压大量学习的时间,主要是让那些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高考可能有困难但是体育有特长的学生,将来考大学容易一些。 而朱盏成绩不错,她的父母绝对不可能同意她当体育生。 俩人沉默了半晌,朱盏还是低声道:“不过,谢了。” 沈昂望着她,她原本幽深的眼眸似乎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寂灭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起抹布继续擦拭桌面,这次倒比之前卖力多了,学着朱盏的姿势,认真地干起活来。 “矮子,你别擦了,擦也擦不到,交给我。” 朱盏个子不高,擦桌子的确有些费力,不像沈昂,只要稍稍弯腰就能把球台中心角落也擦到。 “你行么?” “这点小事,难不倒你昂哥。” 朱盏笑了一声,放下抹布去洗手:“你在家从来没做过家务活吧。” “家里保姆都有三个,哪里轮得到我。” 朱盏鄙夷地别别嘴:“煤老板家的大少爷。” 沈昂笑了:“你要是嫁给煤老板的少爷,将来就是少奶奶,也不用干活” 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沈昂脸倏尔烧了起来。 朱盏手里的抹布紧了紧。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昂率先崩溃,趴在了球台上,抱着头嗷嗷叫。 好羞。 还是朱盏走过来,安抚地拍了拍沈昂的背:“什么都没听到哦!” “真的?”沈昂抬起头:“没听到?” 朱盏真诚地点头。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齐原和阮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球台边上,阮殷说:“我听到了,队长让朱盏嫁给他,将来当少奶奶。” 齐原点头,看向朱盏:“我也听到了。” 阮殷指着沈昂:“他赖账,我们可以给你作证。” 朱盏:谢你们了。 沈昂发狠用力地将训练室桌台擦了个干干净净。而齐原和阮殷俩人被队长大人一声令下赶去扫厕所,扫不干净不准离开。 七点左右,沈昂丢掉了抹布,洗了手,墙角抓起朱盏的小书包:“送你回家。” “你不训练?” “今天不训练,早点回去。” “好。” 朱盏从车棚里推出她的小自行车,对沈昂道:“我骑车回去哦。” 沈昂看了眼她那辆破烂小自行车,毫不犹豫地将笼头撸过来,骑上自行车:“顺路。” 朱盏看了看车后座,是可以坐人不过他要载她?骑自行车载她? 不是不可以,只是 她看过不少校园恋爱的电影,男主人公都要骑自行车载着女主人公回家,她和沈昂之间,关系还没那么好吧,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 算了,沈昂这种根本没长开的半大小孩,她没必要在意。 朱盏踟蹰了一下,走过来,正要坐上车后座,说一声“那就麻烦你”的时候,沈昂脚一蹬,直接将自行车骑了出去,剩朱盏一个人再在原地,目瞪口呆看着他的背影。 “跟上啊!”沈昂回头冲她喊:“我骑车,你跑步,正好锻炼。” 朱盏:“跑步???” 石板路不平顺,沈昂骑着车“得得得”颠簸着,车铃叮叮当当,回响在狭窄的胡同巷子里。朱盏喘着气,一路小跑,追上沈昂的自行车,巷子口坐着纳鞋底的老太,下象棋的老者,还有烧火做饭的中年女人,朝俩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自行车铃铛叮铃叮铃,洒下一路的烟火人间。 “跑起来跑起来!”沈昂回头催她。 “你慢点。” 终于到家楼下,沈昂将自行车递给她,笑说:“干脆以后我都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朱盏撑着膝盖喘息:“你训练那么忙,不要了。” “体能锻炼,对一个乒乓队员来说,很有必要。” 朱盏:跑的人是我好吗?一 一 沈昂将自行车递给朱盏,说道:“对了,以后不要跟人说你是我朋友。” 朱盏心里一惊,接过车笼头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不自然地点点头:“哦,好。” 他不和女生交朋友,他不是她的朋友。 虽然朱盏早就知道,他不喜欢和女生有任何暧昧关系。 不过她心里面还是隐隐有些不是滋味,本来以为他们之间关系应该还不错,她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觉得沈昂对她,和对别的女生是不一样的,她的心里,还有点享受这种与众不同,就像某种她才有的特权。 原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我回去了。”朱盏低头要走。 沈昂完全没有注意到朱盏脸色的变化,仍然自顾自说道:“你叫我一声昂哥,以后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小妹好了。” “小妹?”朱盏停下脚步。 “嗯。”沈昂点头:“你都把陆礼安叫哥哥,我比你大,你叫我一声昂哥,不算亏,我还可以教你打乒乓,名正言顺的。” 朱盏脑子停转了两秒,感觉哥哥妹妹什么的,关系好像比朋友还要更进一步。 “所以我们是朋友吗?”朱盏想要先确定这个。 一轮夕阳斜垂在巷子口,沈昂脸上泛起了不自觉地潮红。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冲,除了虫子脾气好不跟我闹崩以外,也没别的朋友了。” 再有,都是冲着他家里有钱的酒肉朋友,做不得真。 朱盏不是很明白沈昂的意思,她握着自行车手柄的指头紧了紧,还是问道:“我叫你昂哥,你就不会对我发脾气吗?” 她并没有觉得沈昂有什么不好,可能他坏脾气都不是对她发的,反正她挺喜欢跟他呆在一块儿,他这么厉害了,还乐意教她打球,虽然偶尔有些不耐烦要凶她一下,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个好人。 沈昂低头看朱盏,她鼻梁上渗出了些微汗珠,刘海黏在了额间,一双杏眼幽深明亮,手指头抠着自行车的把手胶套。 “你肯当我的小妹,我不会叫别人欺负你。”沈昂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行么?” 朱盏考虑了一下,点头:“好。” “答应了?” “嗯。” “叫声昂哥来听听。”沈昂立刻得寸进尺。 “沈昂哥哥。”朱盏冲他甜甜一笑,露出一颗虎虎的小兔牙,撩得他心里痒痒的。 沈昂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伸手撸了撸她的脑袋:“明天我还给你带小龙虾。” “嗯。”朱盏点头,将自行车锁在居民楼道边,又似想起了什么,红着脸抬头问沈昂:“为什么要我当你小妹啊?” 为什么对我这样,这么好。 她期待又略有羞涩地看着他。 “我把陆礼安的妹妹抢了,他要是知道还不气哭。”沈昂笑意更盛,冲她比了比拳,铿锵有力地说:“想想,都觉得爽!” 朱盏脸上的红晕顷刻间烟消云散。 要死啦! “喂,明天还训练吧?”看着朱盏气急败坏离开的身影,沈昂不明所以,还不忘冲他她喊道:“记得准时哦!盏妹。” 朱盏掏出钥匙刚打开门,母亲秦丽珍立刻从窗台边将脑袋伸回来,严肃地问:“刚刚跟你在楼下说话的男生,是谁?” 朱盏将小书包放回到房间,漫不经心地说:“哦,他是我同学。” “我知道是你同学。”秦丽珍走到朱盏身边,严厉说:“你们是不是在早恋?” “跟那种蠢货早恋,我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做几道数学题。”朱盏说完气呼呼地回了房间,留秦丽珍一个人不明所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不如绝交 吃饭的时候,秦丽珍还在碎叨刚刚那个男同学,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语里的意思,就是警告带一点儿威胁,让朱盏别想入非非,好好学习才是正经。 朱盏拿起筷子扒玉米粥:“你别乱讲,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都送到家门口了?”秦丽珍不依不饶地追问。 “他想骑我的自行车。”朱盏说。 “那他怎么不骑别人的车,偏要骑你的。” 饭桌另一边,父亲朱国栋忍不住说道:“四宝还小,哪里懂这些。” “什么还小,隔壁的小丽他们家闺女初中就交男朋友了!现在的小孩子,早熟得很!” 朱盏放下筷子,皱眉道:“妈,我现在除了学习和打球,什么都不想。” “四宝,我告诉你,你现在必须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虽然才高一,但是绝对不能放松,妈妈没别的想法,就是希望你能够考上大学,奔个好前途,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只能像你爸一样,窝在这么个小地方给人下苦力打工,晓得不?” 朱盏闷声不语,扒着稀饭。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秦丽珍咄咄逼人:“千万不能分心,不管是是早恋还是打乒乓,都不允许,快期末考了吧?能不能考到班上前三名?” “我尽量。” “你周末也别去你姑那店里帮忙了,就在家学习。”秦丽珍道:“只要你成绩好,爸妈再辛苦都值得。”她说完戳了戳朱国栋:“是不?” 虽然极不愿意应她,但她爸还是点了点头。 朱盏喉咙里梗着什么,就算是玉米粥,吞咽起来也有点艰难。 闷声吃了会饭,她恳求道:“妈妈,期末我会考到班上前三名,不,前两名,你让我每天晚上匀一点时间出来练球,行不行?” “你打那个,有什么用!”秦丽珍也很无奈,语重心长道:“兴趣爱好不能当饭吃,现在高中正是要努力的时候,你想想,你在打球的时候,别人正在争分夺秒地学习,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绝对不能松懈!” 朱国栋听不下去了:“你别给孩子这么大的压力。” “我先在不给她压力,将来有她恨我的时候。” 朱国栋见劝不了秦丽珍,只好柔声对朱盏道:“我听朋友说过,学体育除非特别拔尖才能够资格进入专业俱乐部,参加世界比赛,大部分搞体育的都冒不了头,做了别的工作。这红花也是需要绿叶陪衬啊,四宝,你知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爸爸妈妈也不希望你将来走弯路。” 朱盏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吞掉,放下筷子,扯了纸擦嘴。 “爸爸,我知道,我不当体育生,就是喜欢乒乓,我就想每天有那么一点点时间可以打球,一点点就好。” “又不是没让你打,过去姓周那小子不是三天两头找你出去打球吗,妈妈什么时候拦过你,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是高中了,必须抓紧学习” 朱国栋拉了拉秦丽珍,示意她别说了。 “反正你自己要有分寸,以学习为主,知道吗。” 朱盏知道父亲这是答应了,她眼眸里立刻有了光,大喊了声:“谢谢爸!” “哎!你”看着朱盏欢呼雀跃的样子,秦丽珍也终于还是心软:“你自己说的啊,期末考班上前两名!考不到我就没收你球拍了!” 朱盏拎着小书包跳下桌:“我回房间写作业啦!” 她脑子还算灵活,学习起来并不吃力,从初中部升上来就是年级第五的名次,不过父母对她要求很高,所以她在学习上勤奋又刻苦,只有保持让父母满意的成绩,他们才会让她多一点时间玩乒乓。 晚上十点二十五,短信声响起来,朱盏硬是将手头的一道数学题做完了,才拿起手机。 “在干什么啊?” 朱盏迅速编辑了三个字:“做作业。” 然后又看向下一题。 “这么刻苦啊?” “嗯,什么事?” “你叫一声昂哥给我听听。” “无聊。” “叫一声,叫一声就不打扰你了。” “叫什么,打字你又听不到。” “所以你快去换个手机啊,换个可以用微信的手机,给我发语音!” “没钱,不换!” 朱盏将手机屏幕朝下,继续在草稿纸上沙沙演算。 两分钟后,沈昂的电话打进来了,朱盏无奈地接过:“沈昂。” 沈昂拖沓着调子喃道:“怎么这么穷啊!” “我就是穷!”一直被打扰的朱盏真的有些生气了:“那又怎样!你有钱,你给我买啊!” 电话里面,沈昂沉默了几秒,知道玩笑开大惹恼了她,沈昂有点慌,连忙道:“我明天就去给你买,你别生气。” “沈昂,如果你这样做,我们就绝交。” 朱盏说完,不等他回应,挂掉了电话。 沈昂拿枕头蒙着脑袋,失眠整夜。 一 清晨,朱盏拎着两袋热豆浆,满身寒意进了教室,刚坐到位置上,就感觉周围同学目光不对劲,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她。 桌面上,有一张叠好的小纸条。 同桌叶青芙低声提醒:“沈昂送过来的。” 朱盏捡起纸条,展开。 上面有一行狗扒字一一一 宇宙超级无敌可爱的朱盏: 如果还是生气,我就不当你哥哥了,但是请不要和我绝交。 后悔莫及大帅哥沈昂敬上 这算什么,双重身份,去掉一层还有一层? 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个歉道得毫无诚意,朱盏将纸条揉成团扔边上不做理会。 叶青芙接过朱盏递过来的豆浆,喝了一口,暖意融融:“谢啦!” “别客气。”朱盏一边说一边拿出早读课本。 “对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叶青芙说完伸手掏钱包。 “不用,我请你。”朱盏道:“刚拿了校乒队这俩月的工资。” 闻言,叶青芙好奇地凑上来:“发了多少?” “680。” 叶青芙眼睛里泛了光:“这么多!” “俩月的。” “既能玩自己喜欢的乒乓,又能赚钱,真好。”叶青芙转而又问道:“对了,这钱你不会上交吧?” 朱盏狡黠一笑:“不交,我自己留着,爸妈不知道我陪练的事。” “干得漂亮。” 早读课开始,同学们的朗读声掩护了后面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聊天。 “这周末昂神生日!” “对哦,1217,昂神生日哎!” “你们早就准备好生日礼物了。” “我买了生日小蛋糕。” “我买的巧克力。” “怎么都送吃的?” “反正他也不会收,还可以自己吃。” “还有这种操作,社会社会一 一” 叶青芙凑近了朱盏,低声对她耳语:“要不要给你昂神送礼物啊?” “什么我的昂神。”朱盏连忙道:“别乱讲!” “哪有乱讲。”叶青芙嘻嘻一笑:“他不是全校女生的昂神嘛。” “那跟我也没关系。” “好啦,你们俩总归关系比别人更近一点,所以你要不要送礼物啊?” 朱盏看着桌下的那一个小亚麻色信封,里面刚好装着680的工资。 他们的关系,总归比别人更近一点。 朱盏抿抿嘴:“谁要送他。” 那种蠢货,谁要给他送礼物。 放学以后,朱盏给周肆和沈昂群发了一条短信:“今天晚上有点事,不来训练馆,请假。” 俩人回复的内容截然不同。 周肆:没问题,你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沈昂:理由。 朱盏挤上公交车,看着沈昂的短信撇了撇嘴,就他事儿多。她挤到角落里,快速编辑了短信发送:“不是,要去逛街买点东西。” 两分钟后,短信进来。 “买手机?” 朱盏无语,用力地按下诺基亚硬邦邦的九宫格按钮:“不是!” 她在商业中心下了车,逛了逛,什么手表皮带打火机,她包里统共也就那么点钱,高端的买不起,便宜的感觉又不成样子,沈昂少爷要什么好玩意儿没有,能看得上她送的? 朱盏逛了半个多少时,没买到什么东西,最后索性进了一家运动品牌店,来到乒乓球拍的柜台边。 球拍方面她还是了解比较多。 一般而言成品拍的底板中,弹性差,木材是下脚料拼接而成,胶套的质地也参差不齐。一般而言专业运动员的球拍都是定制的,自己选好了胶套和底拍,请专业人士加工制作适合自己打球习惯和套路的球拍,一个好的球拍,可以用很久很久。 朱盏注意到沈昂的球拍胶套是butterfly的t25反胶套,具有近台攻守稳定的优势,旋转和速度性能也不错。只是他的胶套有些磨损,应该是用了很多年了。 营业员给朱盏介绍了好几款店里新上的butterfly不同型号,譬如有着无比强烈的攻击性能以及控球性能的蝴蝶大巴bryce speed,这款也很适合沈昂的打法。 不过价格都不低,最好的上千,即使最次的一款也要五百多,钱倒是够,但是朱盏怎么可能给他买最次的球拍胶套,根本不可能送得出手,他的胶套是前年的款,当时都要一千多。 逛了接近一个多小时,什么都没有买,以她的经济条件,很难一下子就给沈昂选到什么像样的生日礼物,感觉什么都不好。 跟他当朋友,还是有点压力的。 她心说还不如绝交算了。 朱盏揣着自己这俩月的工资回了家,家里父亲坐在桌上,母亲坐在沙发上,俩人脸色都很难看,没有说话,连朱盏回来,都没有招呼一声。 原因自不用说,从母亲的神情就能够看得出来,又在为着生活琐碎而冷战。 朱盏坐到桌边,端起微热的饭碗,默不作声地吃饭。 晚饭后,她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从书包里摸出课本练习册准备写作业。练习册翻出来,同时那个亚麻色的信封也掉落出来,里面是她赚到680块,准备给沈昂买生日礼物。 于他而言轻如鸿毛不值一提的心意,对于这个风雨飘摇的家而言,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担。 二十分钟后,朱盏走出了房间门,将信封递给了坐在沙发边的跟父亲赌气的秦丽珍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生日 夜灯通明,朱盏坐在桌前埋头写作业,笔尖接触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她虽然心情烦躁,却丝毫没有影响做题的效率。 “这个孩子的协调性一般,将来要打出名堂,可能比较困难。” “当然,如果勤奋些,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不过你们家的情况没必要赌这一把,还是念书吧。” 还是念书吧。 她脑子很乱,回想着小时候拒绝过她的教练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 母亲坚决反对她打乒乓,但是父亲磨不过年幼的朱盏的苦苦哀求,带她去少年宫或者儿童训练基地,请求名师给掌掌眼,看她能不能打出头。 他们在给朱盏训练过一段时间以后,给出的答案出奇一致:她没有成为专业运动员的天赋,如果勤奋刻苦的话,将来也许能小有成就,但是想成为国家运动员,拿下世界级比赛,很难。 一句话,否定了她的前路,也摁灭了她心头窜动的火苗。 世界冠军,大满贯。 想都别想了。 朱盏额间落下汗珠,她还在与一道有难度的数学题博弈。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未来要由你们来预言和限定,凭什么你们说不行,我就不行。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都这样问自己,凭什么? 可是长大以后,她渐渐明白,人都是要在属于自己的那条既定的轨迹上行走,她的家庭,她的天赋都限制了她,这就是她的轨迹。 “叮铃”几声响,草稿纸被尖锐的笔锋划破,朱盏闭上眼睛,深呼吸,躁动的心境终于平复下来。 拿起手机,是沈昂发来的短信。 “小灯盏,在干什么?” 朱盏快速编辑了一行文字:“写作业。” 短信发送之后至少有一刻钟的时间,没了动静,朱盏一边做题,时不时看看手机,没有回信。 沈昂在房间的地板上做了百来个俯卧撑之后,去洗了个澡,回来又给朱盏发了条短信:“刚刚在运动,你作业写好没?” “写好了,在预习明天的内容。” 沈昂半裸着身子,脖颈间挂着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湿润的头发,没话找话:“听虫子讲,你在年级上名列前茅,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朱盏将笔放在那沓厚厚的练习册边,起身,倚靠在窗台边。 窗外,冷清的月色照在屋檐上。 “沈昂,你说如果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却还是做不到的事,该怎么办呢?” 半分钟后,沈昂直接打电话过来,朱盏连忙按下接听。 “如果努力还是做不到的话。”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醇:“那就拼命去做啊!” 他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如果是真的很想得到,很喜欢的话,只是努力还不够吧。” 朱盏晦暗的心里恍惚间有微光照射进来,隐隐约约她不甚清晰地看见了一条荒芜而杂草丛生的前路。 是,努力还不够,要拼命! 一 次日一大早,朱盏去了学校外面的精品店,买了一个玻璃的小瓶子,还有几百根叠星星的塑料条枝,拿到教室里,上课的时候脑袋望着黑板,手在课桌下叠起了小星星。 乒乓这项运动,之所以能成为国球,兴许与中国人的心灵手巧有关。朱盏手指头尤为灵活,一节课下来,已经装了小半瓶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明明晃晃,特别可爱。 叶青芙看着那个玻璃的小瓶子,难以置信地问:“不是吧,学霸,你上课叠这玩意儿?” 朱盏晃了晃瓶子里五彩斑斓的小星星:“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啦,但是”叶青芙八卦地低声问:“要送给谁啊?” 朱盏道:“不送谁,自己叠着玩儿。” “是么?”叶青芙显然并不是很相信:“是送给沈昂的生日礼物吧?” “想哪去了。”朱盏神情很自然地否定:“不是说可以许愿么,给我自己叠的。” 叶青芙相信了她,顺手接过一根小枝条自己叠着玩儿:“我以前也叠小星星许愿,希望我邻居的小哥哥永远不搬家,可是后来他还是搬走了,我就把那盒小星星送给他。” 南城流传着各种各样,神乎其神的坊间传言。 有说叠一瓶小星星,对着夜空许愿,就可以美梦成真。 朱盏小时候曾试过,在陆礼安参加省队比赛的时候,她叠了一整瓶小星星,希望他顺利进入省队。 后来,真的实现了。 这一次,朱盏也有了心愿,她希望自己将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不要失去勇气,不要放弃乒乓。 朱盏看向窗外,即便是凛冬,南方的树梢依旧繁茂,叶片颜色往深了走,郁郁葱葱。无风的时候枝叶不动,安然沉静,等待下一次风起,相拥而眠。 一 小星星没两天就把透明的小玻璃瓶塞得满满当当。 午后,朱盏趴在窗台边,将玻璃瓶举过头顶,对准了太阳。 冬日礼的阳光暖融融,透过玻璃瓶的小星星,眯着眼睛看太阳,明晃晃的,无比璀璨。 忽而想起了沈昂。 虽然死都不肯承认,但是朱盏知道,他的梦想是大满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梦想。 沈昂于她而言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朱盏还真说不上来,有时候感觉他挺幼稚,分明马上就要念大学了,感觉还像个大孩子似的。 但朱盏就是莫名喜欢跟他呆在一起。 朱盏在笔记本里做过许多玛丽苏假设,譬如要和谁在孤岛呆一整天,a周肆,b沈昂。答案:b。 如果突然世界末日,她要和一个人满世界逃亡,a周肆,b沈昂。答案:b 可是,陆礼安呢? 两分钟后,朱盏在笔记小本的选项里增加了一个:c陆礼安 她划掉了一整排的b,果断地选择了c。 不管是荒岛余生还是世界逃亡,跟着无所不能的陆礼安,活下去的几率应该会更大一些。 一 周六下午,朱盏按时到达训练场馆,沈昂已经等着她了,她放下背包拿出球拍与他练习。 几轮下来,朱盏累得不轻。 她发现,今天的沈昂的攻势格外迅猛,跟磕了药似的。她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 温崇走进训练馆,手里大包小包拎着礼品袋,来到沈昂身边。 “昂神,生日礼物,外面妹子送的。” 现在迷妹们学聪明了,不会亲自给沈昂送礼物,因为那样摆明了会被拒绝而且下不来台,索性托他身边的朋友代送,面子上也过得去。 朱盏今天就被好几个班上的女生拜托代送礼物,不过她没答应。 她自己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就只好假装不知道他今天是生日。如果帮别人代送礼物,自己还没准备,会显得她这个人比较烂,没品。 沈昂看也没看一眼:“不收礼物,退回去。” 温崇打了个呵欠,拿着礼物走到门边,还给那些偷看的女生,早就知道了,年年一样的戏码,毫无新意。 沈昂这家伙,说好听一点叫洁身自好,说难听一点那就是不近人情,又臭又硬堪比厕所里的垫脚石。 温崇把大包小包还给妹子们,无奈地对她们说道:“昂神让我跟你们说谢谢,礼物太贵重了他不能收。” “不贵重的,巧克力蛋糕而已。” “呃,昂神平时只吃白面大馒头,消受不起这么高的卡路里,谢谢啦。” 女生们失望地叹气,但是没多久,她们坚强的小心脏就振作了起来,在树下围着一块儿吃蛋糕。 朱盏一边接球,一边装模作样问沈昂:“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早说嘛,你看我这什么都没有准备多不好意思呵” 还不等虚伪的她说完,沈昂轻描淡写打断她:“装什么。” 朱盏挡球,球飞了出去,她结巴起来:“没没装。” “今天上午用你手机玩贪吃蛇,有备忘提醒出来。” 吧嗒,乒乓落地,弹跳了几下。 朱盏立刻用球拍捂住嘴,惊恐退后了几步。 她之前是怕自己记性不好,在得知他生日的第一时间做了备忘,内容是:“1217,昂,生日。” “昂。”沈昂捻着这个字,情不自禁抖了抖鸡皮疙瘩:“你好肉麻。” 朱盏连连退后,迈开腿,指着沈昂,激动地说:“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天地良心,她当时打字真的是只为了图方便,昂只有三个字母,沈有四个,沈昂合起来就有七个,她果断选择了昂,反正是给自己看,能想起来就行,起个提示作用。 绝对,绝对不是他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昵称!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自己很有魅力。” 朱盏要崩溃了,抱着自己的头:“真的没有!” “盏”他轻喃了声。 朱盏内心一瞬间飞沙走石。 卧槽这是什么鬼称呼! 沈昂似乎还上瘾了,勾着眼角,嘴里一个劲儿地喃着:“盏,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吧。” 不可以!卧槽不可以啊好恶心的! 温崇走过来,看着奄奄一息的朱盏,不解地问:“她胃溃疡发作?” 沈昂道:“可能被我帅晕了。” 温崇察觉到沈昂的不对劲,凑近他,嗅了嗅,叫道:“卧槽你是不是喝酒了!” 朱盏看向他,他眼角笑意更甚。 喝酒了? 果不其然,今天是总感觉他有些不对劲,看他这眼里眉梢间泛着迷之绯红。 难怪说话这么二五八|九不着调 温崇推了推沈昂:“是不是要死啊!被教练闻到,你就惨了!” 沈昂转身抓球,身形还趔趄了一下:“老子没喝。” “你身上的酒味,我站在女厕所都能闻到好吗!” 沈昂转身往外走,温崇连忙拉住他:“去哪?” “女女厕所。”沈昂打了个饱嗝:“你能闻到,算我输!” 五分钟后,朱盏有气无力地坐在小椅子上。 阮殷走到朱盏身边坐下来,朗声问道:“盏,你真的没有给昂,准备生日礼物吗?” 朱盏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呛死。 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称呼!而且还故意这么大声! 她抬头,对面的醉鬼沈昂还冲她骚里骚气地笑了一眼。 “真的没有。”朱盏无奈地说:“陪练赚的钱都交给家里了。” “这样哦!” “你们有准备么?” 阮殷摇摇头:“没有,因为队长从来不过生日,也不会收礼物,就连温崇送的他都不收,这是惯例了,所以我们队都没人给他送礼物。” “为什么?” 阮殷压低了声音,偷偷对她耳语:“今天不止是他的生日哦,还是白菀的忌日。” 白菀,南城练体育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九十年代初,曾经获得过世锦赛,世界杯女子单打总冠军,只差一届奥运会,就能拿下大满贯的世界级乒乓选手,白菀。 她是真正的天赋奇才,曾为国争得多无数荣耀与奖项。 十八年前,她英年早逝。 她没能等到属于她的奥运会和大满贯。 全世界都为之扼腕叹息。 阮殷又继续说道:“你知道白菀是谁么?” 朱盏说:“我当然知道啊,乒坛女王,她是我的偶像哎!” 阮殷神秘兮兮地摇头:“不,你不知道,白菀不止是你的偶像。” 朱盏不解。 阮殷沉声道:“她也是沈昂的妈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你好乖 六点半, 结束了当天下午的训练,队员们拎着挎包,满头大汗走出了训练室,去休息吃晚饭,晚上还有一轮辛苦的鏖战。 照理来说,沈昂和朱盏还有半个小时的单独训练时间, 因为朱盏七点就要回家,所以最后半个小时也不能浪费。 沈昂将球扔给朱盏,俩人一言不发又干了起来, 朱盏注意到他今天下午似乎就没有停过, 刚刚把她打得筋疲力尽之后又和别人对练, 一秒钟都没有放松。 现在同样如此,似乎是再把自己往死里消耗。 今天是他的生日, 可是她感觉, 他并不快乐。 朱盏舍命陪君子, 俩人又练了半个多小时, 沈昂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直接往球台上一躺, 喘息着,大喊了声:“爽!” 整个训练馆都是他的声音, 一圈又一圈回响着。 他倒是爽了, 朱盏累得龇牙咧嘴, 倚靠在乒乓球台边上, 全身都要散架了似的。 沈昂闭上眼睛,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眼角,一滴滴滑落,脑海里都是呼吸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猛烈跳动的声音。 十八年前,他这样崭新而热烈地来到这个世界,却夺走了相框里那个女人最璀璨的笑颜。 从小到大,父亲对他很凶,要求很严格,几乎在他会走路开始,就要求他拿起乒乓球拍。 “沈昂你记住,你的目标是世界冠军!”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不要叫我爸爸。” “别跟我说什么累,你现在留下的每一滴汗,都是通往冠军的必经之路,你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 已经不记得是多少个夕阳黄昏,他拿起乒乓球拍,对这一面墙壁,一边哭,一边练。 他对乒乓的感情很复杂,小时候,他看见乒乓球拍,都会恶心反胃。 凭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可以玩电动打游戏,他就要随时随地拿拍子练习,别的小朋友在学校讨论的都是拳皇,街头霸王。而他却只能说出反手拉拧,摆短和劈长的动作要领。 很长一段时间,他无比排斥乒乓球,只要父亲没有盯着,他就偷懒耍滑,碰都不愿意多碰一下球拍,为此挨了不少骂。 后来长大一些,去少年宫跟同样练乒乓的小朋友打过球,他才渐渐对乒乓恢复了一星半点的兴趣。因为那些小朋友全部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享受赢球的瞬间,享受别人对他投来歆羨或嫉妒的目光。 后来拿下的无数奖项,让小小少年的虚荣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重新喜欢上了打球,无与伦比的自负和骄矜自那时候起,渐渐膨胀,越来越强。 后来长大懂事了,他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对乒乓那样的执着,因为他的母亲白菀,她的右手横板两面反胶弧圈球结合快攻打法,曾让整个世界为之惊艳! 她是真正的乒乓国手,世界冠军。 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带走了她的荣耀,也带走了她的生命。 一 “沈昂。”朱盏轻唤了他一声。 沈昂意识收拢回来,恍然想起,他的小陪练还没有走。 朱盏递过来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汗,他坐起身,一言不发地接过来:“谢了。” 他坐在乒乓球台边,朱盏倚靠着台面站在他身畔。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她抬头看他。 沈昂喃喃道:“家里中午停水了,冰箱里只有拉罐啤酒,多喝了几瓶。” 朱盏并不相信,但是也不说穿,她知道他脸皮比面膜还薄几层。 “还醉着么?”她抬头看他。 “没醉。”沈昂也正低着头,一双幽深的眼眸泛着些微不分明的波澜。 她的心颤了颤,移开目光:“醉汉都这么说。” 沈昂从桌上跳下来,用力按了按她的脑袋,漫不经心道:“快回去了。” “沈昂。” 他正要离开,朱盏叫住他,从包里摸出小玻璃瓶,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到他的手边。 “送给你。”她声音糯糯的:“听说你不收礼物,如果不想要也没有关系。” 不想要就还给我,没关系。 “还说没准备礼物,原来是要给我一个惊喜。”沈昂微笑地接过:“盏,你好坏!”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要给你什么惊喜 哎,朱盏抖了抖肉麻的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反正莫名其妙她就想把小星星送给他,没有理由。 沈昂看了看手里的玻璃瓶,不解问:“什么玩意儿。” “小星星,这个是可以许愿哎!你别拆啊!” 朱盏还没来得及阻止,沈昂已经将瓶塞扯开,将里面的小星星对着桌子“哐哐哐”倒了出来,小星星滚落在深蓝色的台球桌上,亮亮晶晶地铺洒开来。 “这是什么东西?”沈昂指尖捻起一颗小星星,放在斜晖的夕阳中,打量起来,小星星泛着淡淡的光泽,无比动人。 “就是”朱盏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面对直男,感觉心好累:“就是装饰品。” “这有什么用?” “可以许愿。” 沈昂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捧腹大笑:“哈哈哈。” 朱盏: 沈昂:“你是不是傻子啊?” 朱盏:谁是傻子一 一 沈昂将玻璃瓶倾倒了个底朝天,小星星亮闪闪地铺洒在深蓝色的乒乓球台上,宛如星空璀璨。 “不要算了。”朱盏沉着脸走过来,捡起玻璃瓶,将小星星装回瓶子里。 “谁说不要!”沈昂整个人扑上去护住小星星:“我要把他们铺在床上!” 看着他整个人扑倒在球桌上,拿脸一个劲儿去蹭小星星,朱盏是真的相信,这确实喝醉了。 “你起来,压坏了都!”朱盏拽着沈昂的衣角把他拉起来:“不是这么弄的,要装在瓶子里。” “装瓶子里干嘛?” “装饰!” “哦。”沈昂伸手捧起一把小星星帮忙往瓶子里塞:“是挺好看,亮闪闪的。” 最后一颗被朱盏装进瓶子里,塞紧瓶塞,递给沈昂,千叮万嘱:“别再倒出来了,这个可以许愿的,少一颗就不灵了。” “真能许愿?”沈昂怀疑地问。 朱盏一本正经地点头,神情无比虔诚:“非常,非常灵验。” 沈昂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好像有点信了:“真的啊?” “真的!” “我现在就可以许愿?” 朱盏望向窗外,夕阳西下,夜幕低垂,她把沈昂拉到床边,说:“对着星星许愿就可以了。” 沈昂突然笑了起来,盈盈的醉眼泛起了水色,无可否认,他的脸,还真是好看的一塌糊涂,尤其是喝醉了酒,颜值仿佛又提升了几个档位,难怪古代贵妃还要醉酒,美人醉态简直叫人欲罢不能。 朱盏的心在胸腔里狠狠乱撞了几下。 “好傻哦。”他傻笑:“做这种事,感觉自己像个二百五。” 朱盏:“还给我。”一 一 沈昂将瓶子藏在身后,没给她。 她手撑在窗台边,不大高兴:“我都把心愿让给你了,你要是不相信,就还给我。” 沈昂看向朱盏:“你也有心愿?” “当然啊!” 谁能没有心愿,求仁得仁? “这么好啊,把心愿都让给我。”沈昂坏笑,凑近她就是一身酒气冲天。 朱盏捏着鼻子:“今天寿星最大咯。” 沈昂抓着小玻璃瓶看了又看,纠结:“许个什么愿?” “大满贯大满贯!”朱盏期待地看着他:“拿下大满贯呀!” “别给我提着三个字!”沈昂不耐烦地皱眉。 “你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什么内心,我就从来没想过,这么喜欢大满贯,你自己去拿好了。” “我要有这机会的话”朱盏话说一半,生生顿在了喉咙里。 大满贯是她的梦想,如果有这个机会,必当全力以赴! 可惜,没有。 她早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训练年龄,再也没有机会了。 “喂,生气啦?”沈昂见她迟迟不说话,又撸了撸她的脑袋。 朱盏抱头,离他远一点,闷闷地说:“算了,你自己随便许愿吧。” 沈昂想了想,抓着瓶子,对着星空喃喃道:“那就许愿,希望我的盏妹,美梦成真求仁得仁好了。” 朱盏愣住。 沈昂真的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他许愿。 希望她美梦成真,求仁得仁。 “你你怎么给我许愿啊!”朱盏看着他将小玻璃瓶小心翼翼装进自己的书包里,有些着急:“而且你又不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 “你不是想打乒乓么?” “哎?” “这么明显的事,还用猜?” “其实不是。” 沈昂诧异:“不是?” 朱盏冲他狡黠一笑:“我的心愿,就是你能拿下大满贯哦!” “卧槽!” 看着她言笑晏晏,沈昂突然感觉自己被套路了:“我要反悔!” “不能反悔了!”朱盏手一撑,坐到了乒乓球台上:“你肯定能打下大满贯的!我相信你!” “你要我说多少遍,老子对大满贯没兴趣!”沈昂气急败坏。 “可是那天晚上你都亲口承认了,你说你的梦想就是大满贯。” “你再说!”沈昂上前一步凑近了她,威胁地看着她:“你再说,我就” “你怎么样?”朱盏双脚悬空晃了晃,冲他言笑晏晏,故意逗他:“我不会忘的哦,沈大满贯,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咯!” “没大没小,我要打人了!” “来啊!”朱盏撸了袖子:“不怕你!” “那我亲你了,怕不怕!” “不怕!”朱盏压根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沈昂脑子一热,突然低头,一口吻上了她的脸颊。 吧嗒一声,格外清脆,他几乎是一口把她圆润的脸颊给嘬了起来,就像吸果冻一样。 朱盏瞳孔猛地放大,脑子里“轰”的一声,天崩地裂,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半边脸跟打了药似的,毫无知觉。 席卷而来的酒意醉人,朱盏脸上的绯红渐渐漫到了耳根,整个人都懵了。 沈昂也有些懵,他没底气,断断续续问:“你现在怕不怕。” 朱盏全身都被抽空了力气,低声战战兢兢:“怕。” “我还还治不了你?”他声音没底气,整个脸红得跟西瓜似的。 “我走了。”朱盏跳下乒乓球台,低着头错开他,朝着大门跑去。 待她走后,沈昂整个人都趴在了墙壁上,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墙上撞。 做了什么啊! 这时候,朱盏的声音再度响起来:“呃,那个” 沈昂立刻退后两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强装淡定,面无表情:“嗯?怎么又回来了。” 仿佛刚刚歇斯底里崩溃的人不是他。 影帝。 朱盏指了指桌上的小书包:“落下了。” 沈昂抓起小书包,走到门边递给她。 “再见。”她说完转身就走,一口气跑出训练馆,夜幕低垂,一轮圆月高悬,她摸着自己的脸,嘴角倏尔扬了起来。 沈昂大蠢呆! 一 伴随着瑟瑟的寒风,十二月底悄然而至,新的一年即将来临。无论是圣诞还是元旦,校乒队的训练没有假期,国内的专业乒乓运动员不在少数,内部的梯级建设体系完善,但与此同时,竞争和选拔也就更加残酷。 同学们都以为,所谓的体育生,都是成绩不好考不上好大学,才走上这条路,上课的时候也不认真听讲,要么睡觉要么干别的,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比之于学习高考而言,摆在体育生面前的这条路,恐怕更加艰难险阻。 要想把这条路走得通畅,他们必须付出异于常人的努力。 为着年初去省城鹿州参加省联赛,校乒队的队员们每天夙兴夜寐,可以说是相当地努力了。 而期末的最后十几天,朱盏也不再去训练馆,而是全身心投入到了期末的复习中,没有悬念地考到了班级第一和年级第一。 出期末成绩那天,沈昂骑在朱盏的小破烂自行车上,单手拿着成绩单,难以置信:“你是怎么把数学考到150!还有英语,145,神了!语文这种作文随随便便都要扣掉30分的你居然考了138,不愧是昂神的陪练。” “呃。” 昂神你开心就好。 “真的,你怎么做到的,每天还陪我练球,居然还能考年级第一。” 朱盏穿着运动服,一路小跑追上自行车,轻微喘息着:“主要我是昂神的盏妹” 她看着他,真诚地点头:“昂神教的好。” 沈昂看着她,眨眨眼,突然咧嘴一个春暖花开的微笑:“卧槽,你好乖啊!”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脖颈,撸她的脑袋:“好乖好乖!我盏妹好乖!” “松松手!” 沈昂松开她,兴奋地说:“下周,刚好放假省联赛,去省城看昂哥比赛。” 朱盏梳理着被他弄乱的长发:“去不了的。” 沈昂皱眉:“为什么?” “爸妈不会同意。” 他们本来就不同意朱盏打乒乓,更别说去省城看乒乓比赛了,用脚丫子想就知道,一定不会同意。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沈昂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走在她身边:“团委那边给了两个陪练名额,跟队员们一块儿,包车包吃住,我可以带你去省城玩一玩。” 朱盏正要拒绝,沈昂没给她机会,继续说道:“玩倒是次要,主要是可以你还没有现场看过比赛吧,现场看的感觉跟电视上完全不一样哦!坐在台下,可以近距离观察每一位选手的收发球和局部细节,难得的学习机会。” 沈昂完全戳中了她的点。 一开始没那么想去,现在,有点想去肿么办! 朱盏心事重重回了家,看着自己手里的成绩单,用成绩单去跟爸爸妈妈讲,希望去看比赛。以朱盏对父母的了解,恐怕同意的几率不大。 她都能猜到秦丽珍会说的话:“真是要死啦!居然还跟大人讲条件!爸爸妈妈每天这么辛苦供你吃穿,供你念书,你当然应该取得好成绩回报父母。看什么乒乓比赛,家里哪有闲钱给你去看比赛,还去省城,你爸妈这么多年都没去过” 要是秦丽珍正在气头上,兴许还会直接没收她的球拍。 朱盏回了家,家里气氛还算缓和,父母坐在桌边等朱盏吃饭,朱盏坐下来,交了成绩单,秦丽珍看上去还挺高兴的样子。 朱盏憋了二十多分钟,终于红着脸低声道:“妈,下周省上有个奥数比赛,我我想参加。” “奥数比赛。”朱国栋闻言,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她:“要去省城?” “嗯,去一个星期,得了名次,高考可以加分。” “那倒是不错啊!”秦丽珍给朱盏乘了饭:“去省城一周要花不少钱吧?” “学校包吃住和车费。”朱盏红着脸,头埋得更低了,她很少撒过这样的大谎。 “有这种好事?”朱国栋问。 “嗯。”朱盏点头,小声说:“是给学校争取荣誉。” “那行,去,爸爸支持你。” “谢谢爸!”朱盏抬头,松了一口气。 “学校包监护人吃住么?”秦丽珍问朱盏:“妈妈陪你去参加比赛。” “不包!”朱盏急切地说道:“监护人要自费。” 秦丽珍瘪了瘪嘴:“你们学校也真够抠门的,那你自己去要注意安全哦!” “妈妈同意了么?” “当然同意啊,这么好的事,高考还能加分,学校还包吃住,不去白不去。” “谢谢妈!” 一 一周后,校乒队选出来去参赛的队员加上教练和陪练,一共十六人,在学校大门口集合,坐上了去省城鹿州的大巴车。 车上很热闹,队员们叽叽喳喳讨论着省城的种种,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去鹿州省城,自然兴奋不已。 朱盏也是第一次离开南城去到这么远的地方,但是她兴奋不起来,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闷闷不乐。 沈昂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意气风发地上了车,他一上来,女生们喧闹的声音立即小了很多,情不自禁便矜持起来。 “昂哥,这里!” 最后排的男生冲沈昂挥手,沈昂朝他们走过去,路过朱盏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指尖敲了敲她身边男生的肩膀,又指了指后面的座位。 男生会意,立即坐到了后排去。 沈昂在朱盏身边坐下来,从自己胀鼓鼓的书包里摸出了薯条可乐递给她。 “五个小时,有的受。” 朱盏没有接可乐,说了声:“现在不饿,你自己吃吧。” 沈昂将薯条放回去:“我又不能吃这种东西。” 训练期间是不可以吃高热量不健康的食物,平时他们在食堂用餐,体育生都是单独的打饭窗口。 朱盏看向他胀鼓鼓的书包:“不吃还买?” “不是给你备着吗?” 汽车已经缓缓启动,她目光移向窗外,喃喃说:“我觉得,可能我不应该过去。” 沈昂闻言,连忙道:“说什么?” 朱盏垂着眸子,紧紧捂着书包,包里装着临走的时候朱国栋偷偷给她的五百块钱。 “四宝,到省城看到什么喜欢的尽管买,别屈着。” 朱盏本来不要,秦丽珍从房间出来,朱国栋连忙将钱塞进朱盏的书包里,朱盏知道他是瞒着妈妈给的。 一整个上午,朱盏揣着那五百块钱,如坐针毡。 感觉自己像个骗子。 “你要不要玩游戏?”沈昂又从包里摸出一个游戏机。 朱盏看了看他的书包,闷闷地说:“你是哆啦a梦吗?包里装这么多。”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哆啦a梦?”朱盏讶异。 沈昂摇了摇头。 “你没看过动画片吗?日本的。” 沈昂沉默了,这样的对话似曾相识,很多次聊天,他都无法t别人的点,因为他们看的动画片,玩的游戏,他都没有玩过,他的世界只有乒乓。 见他没有聊天的,朱盏索性也不再说什么。 一刻钟后,沈昂问她:“怎么不想去了?” “不该骗父母。”朱盏闷闷道:“心里不大好受。” “那有什么,很多时候跟他们讲不清道理,说谎能少费无谓的口舌。” 朱盏摇了摇头:“不是的,你不懂。” 你不懂。 这三个字,从小到大,沈昂听过太多。 “我不懂。”沈昂点头,眸子里带着些微嘲讽之色:“那你走吧,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朱盏皱眉,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不过沈昂并没有给她让路,他将双腿打开,大咧咧地拦在她的面前。 “让开。” 沈昂根本不理她,闭上眼睛假寐。 她扶着座椅,想要直接从他腿边跨过去,奈何他腿太长,直接把座位狭窄的间隙堵死了。 就在这时候,汽车突然颠了颠。 她重心不稳,直接跌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感觉到大腿上有人坐了上来,沈昂睁开眼睛,两个人隔着咫尺的距离,面面相觑。 为了稳住身体,朱盏手撑在了座椅靠垫上,他的大腿很硬,隔着裤子布料也能感受到充实的肌肉量。 她的呼吸轻轻拍打在他的脸上,沈昂的耳根莫名其妙烧了起来。 朱盏一抬头,就看到后排刚刚睡醒的温崇。 他就这样看着坐在沈昂身上的朱盏,微微张了嘴,然后又僵硬地合上,目光惊悚,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什什么都没看到。”温崇连忙闭眼。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朱盏的脸由煞白转为通红,因为她似乎感受到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在他的双腿间。 她连忙挣扎着从沈昂的腿上起来,坐回到自己靠窗的座位上,手捂着脸,有点崩溃。 沈昂内心比她更加凌乱,他不动声色地把书包拿过来,掩盖住了大腿间那个苏醒过来的小兄弟。 “约约约约法三章,你不不准碰我”清纯昂舌头都捋不直了,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惊吓,没有办法用正常人类的语言说话。 朱盏深呼吸,叹了声:“意外。” 就在这时候,温崇脑袋从座椅间的空隙冒出来,看着俩人笑眯眯:“你们俩,嘿嘿嘿!” 沈昂不耐烦地伸手将他的脑袋按回去,没多久,温崇又冒出头来:“我只有一句恭喜不知当讲不讲!” 两人同时开口:“闭嘴!” 温崇扬眉,笑得意味深长。 汽车驶上了冗长的高速公路,队员们兴奋的情绪也渐渐散去,东倒西歪地靠在座椅上打起了瞌睡。 沈昂低头玩psp,感觉到肩膀上似乎重了许多,他侧头,看到朱盏的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睡得很香。 她身体淡淡的味道传过来,不是香水的味道,也不是洗发水的味道,而是她身体散发出来的,属于她的味道,很淡很淡的奶香。 沈昂本能地将肩膀往边上一挪,朱盏扑空,她睁开眼看了看沈昂,清醒了几分。 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她挪向另一边,继续睡。 过了几分钟,沈昂看向她,她额头搭在窗户上,呼呼大睡。 这家伙嗜睡,站着都能入梦,正好跟沈昂相反,他入睡不易,神经有点衰弱,有一星半点的声音或者身边有人,都很难入睡。 他看了看她,又继续玩游戏,但是很难集中注意力,为刚刚的举动有点懊悔。 又过了几分钟,他再度看向朱盏,索性关掉了游戏机,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臂,环在朱盏的肩膀上,指尖落到她侧脑门,轻轻将她的头掰过来,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朝自己的肩膀。 没有醒,还没有醒。 终于,她的头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g一一d! 沈昂心满意足地将手放下来,搁在她的手臂边,轻轻搂住她,然后闭上眼睛,嘴角微扬,一脸骚气。 “e” 沈昂循声抬头,只见温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后面把脑袋探出来,笑吟吟地看他:“昂神思凡了!” 沈昂看向身边的朱盏,她睡得很香,丝毫没被打扰。 他抬头冲温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顺势大掌拍上他的额头,直接将他的脑袋给按回去。 重新坐好,沈昂身体下沉,让她睡得更舒服些。几分钟后,她脑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后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都倒在他的身上。 沈昂抬眸望向窗外。 青山苍翠,连绵不绝。 空气中有一种被太阳晒透的温暖味道。 不多时,朱盏脑袋动了动,沈昂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 朱盏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睡眼惺忪看了他一眼,他闭着眼睛,睡得很诚实。 朱盏吐吐舌头,小心翼翼地挪开,要是让这家伙知道自己靠在他身上睡着,指不定多崩溃呢。 一 五个小时后,汽车驶入了鹿州市区,队员们也躁动了起来,透过车窗朝外探看,叽叽喳喳讨论个没完。 “哇!快看那栋房子,好高啊!” “哪里是房子,明明就是一座塔好吗!” “应该是电视台什么的。” 沈昂目光倾斜,看向朱盏,她正趴在车窗边朝外观望,流水的大马路,车来车往,一栋栋高楼大厦从她眼中流过,她沉默又好奇地打量着所有的一切。 “有时间我带你出去逛一逛。”沈昂俨然已经是老司机的架势:“开开眼界。” “等比赛以后吧。” 没多久,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来,酒店选在体育馆附近,每两个人一个标间,只有沈昂一个人住一间大床房,他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房间里有别人,一点点动静都有可能导致失眠。 他是队里的主力选手,为了不影响他的发挥,团委给他安排的是商务大床房。 温崇溜进他的房间,躺在床上,啧啧感叹:“果然是公主的待遇!” 沈昂洗完澡出来,温崇连忙问:“昂哥,说实在的,你是不是喜欢朱盏?” 沈昂拿着毛巾擦拭头发,闻言,手顿了顿,说道:“你怎么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是误解吗?”温崇笑眯眯地说道:“沈大处男以前可是最讨厌女孩子动手动脚,碰你一根手指头跟要你命似的,现在居然主动送上|床。” “什么主动送上|床!”沈昂听不来这话,走过来不耐烦地要把温崇赶走:“老子未成年,再胡说八道告你性|骚|扰!” “你刚过十八岁生日,忘了?”温崇被他赶到门口,笑问道:“再作下去,八十岁都是大处男!” “流氓!” 沈昂把温崇赶了出去,一个人仰躺在床上,想到刚刚在车上发生的事,想到她坐到他大腿上的触感,想到她呼吸拍打在他的脸颊,那断断续续的轻柔,心里莫名觉得痒痒的。 一个不小心,下面似乎又支起了小帐篷。 沈昂皱眉,伸手拍了拍冒头的小兄弟,嘴里不耐烦地喃了声:“你瞎凑什么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我亲你了 朱盏的室友是一个高二的体育生, 名叫李昭瑶,挺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很好相处,所以周肆特意安排了她跟朱盏住一个房间。 李昭瑶是沈昂的小迷妹,跟其他粉丝一样,嘴里三句话离不开我家昂神。 “十岁的时候, 爸带我去看市里的少年乒乓大赛,沈昂是大赛的冠军,打球特别猛!那股子天下第一舍我其谁的劲儿, 我现在都记忆犹新了。” 李昭瑶叽叽喳喳跟个小麻雀似的, 没完没了, 全是昂神。 “后来他就成了我的偶像,明明只比我大一岁, 可是却比我们走得都更快, 更远, 整个南城玩乒乓的小朋友里, 没人不知道他, 他都成了教练嘴里每天必须念叨一番的典型模范, 是我们学习和追逐的榜样。” “练球特别苦,不过只要想想昂神的成就, 想想只要多努力一点, 将来说不定也能像他一样厉害, 就什么都能熬过去了。” 朱盏坐在床边收拾东西, 默默地听着李昭瑶碎碎念。 她以前并不是特别懂,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他。此刻听李昭瑶这掏心窝子的表白,朱盏突然就有些明白了。南城是乒乓之城,那些孩子,有多热爱乒乓,就有多喜欢沈昂,因为他是他们的同龄人,是他们的骄傲和榜样,更是他们的目标! 这是一种对于力量,对于强悍,发自内心的崇拜。 在他们心目中,沈昂几乎是不败的神话。 然而,在陆礼安以压倒性优势胜过沈昂以后,他毅然决定退出省队,重回一中校队。 她不由得想到初见时的那个黄昏,训练室,沈昂单手俯卧撑,做一个,念一声陆礼安。 说什么讨厌乒乓,玩票其实只是因为心里在乎得要死吧。 那么多人看着他,喜欢他,以他为努力的目标和前进的方向。 他是他们心中不败的昂神。 他的压力该有多大? 这几个月来,朱盏一直在跟沈昂对练,对他的实力和水平,其实心里是有底的。沈昂的确厉害,打法十分强势,是典型的进攻型选手,但是在防御上似乎欠缺了那么一点,平时练习还好,但是在比赛中,略显心浮气躁。 正如陆礼安所说,他成名太早,心性不够稳定成熟,争强好胜,这是比赛的大忌。 而陆礼安,则完完全全克服了这一点,他从小就稳。 沈昂想要胜他,还有一条无比漫长的路要走。 就在朱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陆礼安。 她连忙拿着电话去了阳台:“礼安哥,我正想着你呢,就打过来了。” “四宝想我什么?”电话那端传来陆礼安清淡有磁性的声音。 “想沈昂什么时候能打败你呀!” 他们两个的关系总归比旁人亲密许多,朱盏说起话来也毫不避讳。 陆礼安轻笑一声:“你很想看他打败我?” “呃。”朱盏意识到这样说似乎不大好,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暗骂一声蠢。 陆礼安因为太了解她,所以并不介意,说道:“酒店名字给我,晚上过来找你,一起吃个晚饭。” “好呀!” 挂掉电话,朱盏拿着床头柜上酒店的名片给陆礼安发送了短信,陆礼安回说,六点准时到楼下。 李昭瑶八卦地笑着:“谁呀?” “省城的一个朋友。” “男朋友?” 朱盏连忙解释:“当然不是!” 男朋友,想都没想过! “这么激动,有猫腻哦。”李昭瑶只比她大一岁,但看起来好像很懂的样子。 朱盏想了想,对她说:“其实,是省队陆礼安。” 李昭瑶眨巴眨巴眼睛,愣了愣,笑了起来:“我发现你很有幽默感嘛!” 朱盏:“没开玩笑,真的是陆礼安。” 李昭瑶显然还以为朱盏在跟她开玩笑:“那你可记得帮我问陆神要签名哦!”她说完走出房间:“我要出去逛一逛啦。” “早点回来。” 在李昭瑶离开以后,朱盏从书包里摸出练习册准备做会儿数学题。 似乎很难集中注意力,想到刚刚李昭瑶说的话,她的思绪万千,不禁开始放飞起来。 情不自禁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男朋友。 她偷笑了一声,随即在这三个字的下方,写下了:a陆礼安 他是她童年时期最要好的伙伴,是她唯一亲密的异性朋友,当然也是她玛丽苏幻想时的候选人。 写下这个选项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又笑声。 好自恋呀! 一个人似乎不构成选项,她想了想,又写下了:b沈昂。 脸颊莫名其妙地泛了红。 就在朱盏刚要落笔选择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开门,沈昂不由分说走进来,他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不是吧,你还带了书过来?”他瞧着她桌上的练习本,难以置信。 “寒假作业,我想早点做完。”朱盏立刻挡在书桌边,将草稿纸胡乱地揉成团藏在身后。 “服了你。” “找我有事?” “嗯,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去了,我作业还没”朱盏话音未落,沈昂溜达到她身边,一把扯过她手里的纸团。 “藏什么,藏得这么明显。” 他退后几步,一脸坏笑。 “啊!”朱盏连忙几步上前要夺过他手里的纸团:“还我!” 沈昂漫不经心将纸团举高,不给她够到,笑问:“情书?” “不是!草稿纸,你还给我!”朱盏个子矮,就算跳起来都不能够到他的手臂。 “草稿纸你瞎激动什么?”沈昂双臂举起来,正要打开皱皱巴巴的草稿纸。 朱盏情急之下,跳起来抱住他的手臂,整个人吊在了他的身上,放软调子哀求:“昂哥,你把它还给我!” 沈昂本来也只是想逗逗她,结果她反应这么激烈,反倒让沈昂对纸团的内容更加感兴趣了。 “难不成这上面,写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没有没有!” “没有?这么在意。” 朱盏真的急了,跟沈昂抢夺纠缠。常年的锻炼,她的力道也不小,沈昂被她闹得重心不稳,直接被她扑倒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她坐到沈昂身上,按住他的手腕,用力抢夺他手里的纸团。 “嘘!”沈昂稳住朱盏:“看看你在做什么?” 朱盏正拦腰坐在他的身上。 姿势,似乎太过火了。 看着他微微勾起的一双桃花眼,朱盏呼吸带了急促。 下一秒,她突然凑近他的脸,双唇咫尺之距,她恶狠狠地威胁:“还给我,不然我就要亲你了!” 沈昂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复杂,呼吸紊乱,紧紧盯着她的唇。 小公主,要亲你了。 终于,对峙了约莫两分钟后,沈昂松开手,皱纸团已经打开了一半,朱盏连忙伸手去拿。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突然用力,重新握住纸团,随即用力闭上了眼睛。 “来吧!” 来亲我吧! 他双眼紧闭,决绝的表情宛如赶赴刑场。 朱盏: 她的手都已经摸到了纸条,但他重新攥住,两个人较量起来。 哗啦一声,纸条碎成两半。 她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急匆匆打开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沈昂。 朱盏松了一口气,回身,沈昂也打开了手里的纸团: 男朋友: 陆礼安 他微微皱眉,看向她的神色开始渐渐发生变化,心里仿佛被千百只蚂蚁狠狠地啃噬着,酸涩难忍。 就在朱盏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沈昂突然站起身,故作轻松地笑了声,略带了一点嘲讽的意味:“陆礼安是你男朋友?” “不是!”朱盏连忙解释:“不是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急切地要解释,可就是控制不住。 “想他当你男朋友?”他随意问。 夕阳的斜晖落在他的发梢,朱盏发现他的眼瞳在阳光下,略带了浅淡的榛色。 “不是!” “别不好意思。”沈昂将纸条扔给朱盏,转身离开。 “沈昂!”朱盏追出去,可是他步子越来越快,她几乎追不上。 “我去吃饭了。”沈昂背对她扬了扬手,故作轻松道:“你好好学习咯。” 叮的一声,对面电梯门打开,沈昂走进去,手用力地戳关门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的那一刹那,沈昂一脚踹在了门上,发泄一般低吼了声,宛如一头暴怒的野兽。 胸腔燃烧着火焰,快要将他烧死了。 朱盏坐回到书桌边,两张纸条被他重新拼凑在一起,她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将皱巴巴的纸条重新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心烦意乱。 而半个小时后,陆礼安的电话打过来:“四宝,我到楼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稳住 重逢的喜悦因为刚刚不愉快的小插曲, 也沾染了些微愁色。 朱盏匆匆下楼,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大门口,陆礼安斜倚在黑色的轿车前, 冲朱盏扬了扬手。 他们已经快一年没有见面,但朱盏时常还会再体育频道看见他。他的个头比以前更修长挺拔, 分明的轮廓渐渐定型。 朱盏知道,小哥哥长大了。 陆礼安远远地冲她微笑, 脸上浮现一深一浅的两个小酒窝。 那两个酒窝,曾让朱盏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陆礼安的美, 无与伦比。 不过因为后来遇到沈昂, 她才知道, 原来美不止于陆礼安的风光霁月, 还有一种粗犷与野蛮, 一如黄沙莽莽长河落日,一如荒原的风,自由不羁。 朱盏一路小跑到陆礼安面前, 原本打算直接扑倒他怀里,像小时候一样, 撒欢儿, 打闹。 可在她距离他仅有几步之遥的时候, 却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成熟之后的他英俊的脸庞, 看上去有些陌生。 朱盏踟蹰着,又往前走了两步,鬼使神差居然红了脸。 那一刹那朱盏突然意识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是真的一去不返,她的礼安哥哥已经长大成人,而她,也在笨拙地长大。 他们之间不是真正的兄妹,而是男人和女孩。 是不应该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短短的几步之遥,朱盏的思绪似乎跨越了好几个世纪。 陆礼安却浑然不觉,走过去,像小时候一将,伸手撸了撸她的头发,笑说道:“四宝~~” 他的舌尖捻出她的闺名,拖曳着调子。 朱盏有些不大好意思,唤了声:“礼安哥。” “上车吧,带你去吃小龙虾。” “好。” 陆礼安给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不过朱盏犹豫着说:“我坐后面。” 他又回身,耐心地给她打开后座的车门,朱盏像小猫似的钻了进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大好意思跟陆礼安靠太近,明明小时候那样要好,可是现在感觉生疏了好多。 陆礼安通过后视镜看她。 “小时候你老爱黏我后面,我走哪你跟哪,甩都甩不掉,现在长大了,晓得害羞了。” 朱盏不肯承认,可脸颊却羞得绯红:“还没长大。” “是,不过也快。” 及笈碧玉的年华,见风长。 分明以前像小麻雀一样,在他跟前叽叽喳喳叫个没完,但是现在,总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尽管如此,气氛却不尴尬,陆礼安总能找到话题,缓解她略微紧张的心情。车在路上堵了小半天,朱盏也终于感觉自然坦然了很多。 “礼安哥要进国家队了么?” “嗯,明年就过去。” “礼安哥现在在省队训练辛苦吗?” “想着四宝就感觉不到辛苦了。” “唔” 莫名,感觉好像被撩了一下? 一 龙虾风味馆。 沈昂坐在桌前,脸上郁结着暴风雨。 身边周肆拿着菜单大点特点,还一边冲大伙吆喝着:“大家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说,今天沈队请客!” 沈昂怨念地看着温崇,温崇假装看不到。 本来沈昂只打算叫温崇一个人过来陪他喝两杯,没想到这连拖带拽,把小半个校乒队都吆喝过来了。 心里烦,看什么都讨厌。 尤其是面前自作主张的蠢货周肆,真想把他脑袋按进锅里涮一涮。 沈昂拿过了菜单,对服务员道:“刚刚他点的,所有口味偏辛辣的,偏甜的,都不要,炒几个清淡时蔬就行了。” 几个队员嗷嗷叫,一脸哀怨:“沈队,小气!” 沈昂义正言辞:“这几天,都不准乱吃东西!” 但与此同时,他回头冲服务员道:“对了,再来两斤麻辣小龙虾打包。” “沈队,我们也想吃小龙虾!” “等比赛结束了再说。” 队员咕哝:“怎么你都可以” 温崇恰如其分的笑了笑:“昂哥从不吃海鲜。” “咦?那这小龙虾是带给” 几个队员意味深长地交换着眼神,瞬间秒懂。 “嘿嘿嘿。” 嘿嘿嘿,嘿得沈昂很不爽:“爱吃吃,不吃回去训练!” 没多久,菜品一一上桌,队员们狼吞虎咽饕餮用餐。 小龙虾也打包好送了过来,沈昂拿出钱包正要去柜台结账离开,就在这时候,温崇突然惊叫了声:“艹!那是陆礼安?!” 闻言,队员们纷纷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大门边,陆礼安穿着一身休闲卫衣走进来。 “真的是陆神!” “!” “谁带了纸笔,我要去找他要签名!” “咦,陆神身边的女孩,怎么这么眼熟?” “我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温崇无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向身边的沈昂,他目光紧扣着前面的两个人,脸色冷沉,难看至极。 周肆见到老朋友,兴奋异常,冲俩人不住挥手:“礼安哥!四宝!” 俩人转身望过来,朱盏率先看到人群中的沈昂,猝不及防,心跟着一紧。 沈昂站起身来,看着走过来的俩人,桌板一拍,朗声道:“陆大锤!好久不见!” 陆大锤??? 桌上几个队员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逗乐了,但是都憋着不敢笑出声,陆礼安啊!他们心目中的男神,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人,现在居然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怎么能笑他! 朱盏脸色很有些不大好看,不由得斥了声:“沈昂,你不要乱叫。” 沈昂深呼吸,一脸不甘,侧过头,不再说什么。 整个校乒队都知道,能让狗脾气沈昂一忍再忍,沉默噤声的,除了朱盏,没别人。 服务员走过来向陆礼安道:“抱歉,位置已经满了,需要排号。” “礼安哥,四宝,过来一块儿坐吧!”周肆连忙起身邀请俩人。 “不用了。”陆礼安对周肆道:“我们去别家,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和四宝一起吃个饭。” 说完他带着朱盏转身要走,桌下沈昂伸手用力捅了捅温崇的大腿侧,温崇立刻道:“听说这家的小龙虾口味最正宗,换别家,就没这味道了。” 温崇说这话的时候,还不住地那眼神去挑周肆,周肆也帮腔道:“礼安哥,四宝,一块儿吃吧,在座的都是一中校乒队的队员,他们都很崇拜礼安哥,马上要比赛了,还想请礼安哥指点一二。” 话说到这份上,陆礼安也不好拒绝,他看向朱盏,问她的意思,朱盏道:“那就一起吧。” 温崇起身给朱盏让位置:“朱盏,你来坐我这儿,宽敞,周副队,你那边也给陆神挪挪位置。” 温崇身边坐的就是沈昂,他绝对是故意的。 朱盏看了沈昂一眼,他抬头望天花板,修长的手指尖在桌上敲打着,不动声色。 稍稍犹豫,她还是坐了过去,而陆礼安坐到了周肆身边。 “陆神!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有队员从包里摸出了笔记本,满眼崇拜。 “陆神,你在乒超联赛的视频录像我看了十多遍,我超级崇拜你!” “陆神,待会你忙不忙,我们请你指点一下近台快攻的打法。” 温崇注意到,沈昂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索性说道:“陆神训练这么忙,哪里有时间跟你们磨叽。” 陆礼安道:“今晚我陪四宝到处逛逛,后天初赛,我明天抽时间过来看看。” “谢谢陆神!” “有陆神指导,我们肯定能赢嘛!” 在场都是少年人,信心被点燃,激情昂扬,气氛一瞬间就嗨了起来。 气氛越热闹,沈昂心里越不爽,端起手边满溢的酒杯一饮而尽,寒气森森。 一杯一杯复一杯,他眼神都迷离起来了。 温崇生怕他肚子撑爆,忍不住提醒:“昂哥,你喝的是茶,不是酒。” 茶不醉人,你别装了。 沈昂放下酒杯,面上不动声色,桌底下他的手却在温崇的大腿上狠掐了一把,温崇疼得脚都蹬直了,面上仍然要装得什么也没发生,任由沈昂发泄。 朋友嘛!豁出去了! 陆礼安点了几斤小龙虾,吩咐服务员做成清淡的口味,对众人说道:“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大家随便点。” “陆大锤,喧宾夺主啊?”沈昂忍不住怼他。 朱盏道:“沈昂,能不能别这么没礼貌!” 她知道沈昂被陆礼安打败心里不爽他,但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没风度。 而从始至终,陆礼安一直表现得很有涵养,并未与他计较,对于他时不时言语的挑衅也没有接招,简单来说,就是直接无视他。 陆礼安这个人就是这样,一般看不上的家伙,他是正眼都不会给他的,更别说跟他计较什么。 他优渥的出身与天赋让他有骄傲的资本,良好的教养却又让他矜持而正直。 与他相比,沈昂今天的表现,真是弱爆了。 朱盏偷偷拉了拉沈昂的衣角,凑近他低声道:“你现在特别没有风度。” 沈昂满腹委屈,说话却更加凶巴巴:“我这人,没风度不是一天两天,你现在倒是看不顺眼了?” 朱盏:“陆礼安是我的朋友。” 众人眼中,朱盏和沈昂的交颈聊天,姿态暧昧,就连陆礼安都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但两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聊天方式,他们的关系比之于别人,总归亲近许多。 沈昂凑近了朱盏,对她耳语:“他是你什么,你觉得我会在意?” “那你在意吗?” “我” “你这样,我可能会讨厌你。” 我可能会讨厌你。 讨厌你 这三个字,就像刀子似的,缓缓插|入他的血肉,不留情面,没有余地。 沈昂望向边上已经打包好的小龙虾,突然不想生气了,怒意消散以后,剩下的,只有心灰意冷。 温崇扯了扯沈昂的衣袖,低声道:“大敌当前,输人不输阵,稳住。” 沈昂还在忍,正如温崇所说,输人不输阵,他输给陆礼安太多,乒乓,人心,现在就先他的小灯盏都 两分钟后,陆礼安剥了一个小龙虾,放到朱盏的碗里。 这个小龙虾,成为了压倒沈昂的最后那根稻草。 他阴沉着脸起身离开,走得干脆利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误会了 沈昂走了, 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每说一句话, 把一桌人尴尬地留在了饭店。 温崇摇了摇头, 输了。 就像比赛,人都走,还怎么打? 他只好给沈昂打圆场:“那个他可能胃不大舒服。” “怎么胃不舒服?”朱盏关切地问。 “没事, 吃药就好了,我去看看他,你们吃。”温崇说完正要起身, 就在这时候,沈昂又突然折返回来。 他带着一身凛然的冬雪寒意,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手里还拎着一杯热饮, 放在了朱盏的桌前。 “出去买了杯水。”他神色平静如常, 将吸管抽出来,插|进饮料瓶中, 递到朱盏面前:“趁热喝。” 朱盏点头, 喝了一小口,奶香在舌尖蔓延,她又情不自禁偷看了近旁沈昂一眼, 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面无表情。 叫人看不懂, 猜不透。 “今天先委屈大家, 等比赛结束以后, 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请客。”沈昂笑了笑,对大家温柔地说。 队员们受宠若惊一般,愣了半晌,突然欢呼了起来! “好耶!” “呜,队长真好,感动。” “队长!我们一定会努力打!给校乒队争光!” 温崇也顺口道:“我看明天不用麻烦陆神专门跑一趟,再怎么说,沈队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让他给大家指点,绰绰有余。” “这样也行。” “嗯,有沈队也是一样的。” 沈昂淡淡道:“明天早上八点,隔壁训练馆,不准迟到。” “谢谢队长啦!” 不管众人再怎么喜欢陆礼安,毕竟沈昂才是他们的亲队长,是他们从接触乒乓就开始追逐的偶像和榜样。 陆礼安看着沈昂,恰逢沈昂也倚在靠椅上,挑衅地盯着他。 他竟然会突然折回来,出乎了陆礼安的意料,过去那个冲动,易怒,暴戾又意气的沈昂,与面前这个极力隐忍克制的沈昂,判若两人。 小半年,倒是真的成长了。 吃饭的过程中,沈昂去了一趟洗手间,温崇跟了过去。 “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沈昂站在面盆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幽深:“不回来怎么办,叫他们笑我沈昂不如陆礼安,赌气吃醋甩脸色,烂人烂球烂脾气。” 温崇被他逗乐。 “没那么严重,狗不嫌家贫,自家的队员,大家嘴上不说,但终归还是偏着你的。”温崇拍上沈昂的肩膀,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刚刚说,吃吃醋?” “没有。” “你说了!我听到了!” 沈昂面无表情,对他打了个响指。 “记忆清除。” 温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笑了声:“沈昂,你能清除自己的记忆么?” 很显然,不能。 沈昂还记得离开省队的那天,下了很瓢泼的大雨,天色阴沉得可怕,黑压压的层云翻涌奔腾着。 他提着行李站在训练馆门前,当着所有队员,冲陆礼安放狠话:“给我三年,一定打败你!” 彼时陆礼安站在乒乓台前跟对手拉练,甚至头都没抬。 陆礼安的眼中只有对手,没有手下败将。 不可一世的乒乓大魔王,南城人人称羡的天才少年,在陆礼安这里,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沈昂决然地走进滂沱大雨中,大雨洗净了他十几年所有的荣耀,耳边只剩将嘲笑与讽刺。 所有人都道他没脸留下,落荒而逃。 朱盏却始终无法忘怀,那个下午,他在训练室单手俯卧撑,做一个,念一声,陆一礼一安。 夕阳与香樟树为证。 不出三年,他要打败他! 一 吃过晚饭以后,校乒队与陆礼安作别,沈昂不耐烦地催促队员,晚上还要训练,别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周肆回头问朱盏:“四宝,你跟礼安哥去逛逛,还是跟我们一块儿回去。” 朱盏抬头,却正好迎上沈昂幽深的目光,只是转瞬即逝,他立刻别过头不看她。 朱盏的心被刺了刺,她为难地回头,对陆礼安抱歉道:“礼安哥,我” 然而,她话还没说出来,陆礼安却看了看时间:“刚刚教练给我短信,有点事可能陪不了你了,下次有时间,我再来找你。” 朱盏心里松了松,对他点头:“好,礼安哥再见。” “再见。”陆礼安摸了摸她的脑袋,冲众人挥手,上车离开。 周肆拿着手机搜出了公交路线,带领着众人朝前面的公交亭走过去。沈昂和朱盏俩人溜达着走在后面。 他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朱盏踟蹰着,也不敢跟他说话。 沈昂走了几步,假装东张西望,回头看看她,不耐烦地喃了声:“跟上,走丢了麻烦。” 朱盏立刻几步追上来,低着头偷笑。 “你管陆礼安叫哥?”沈昂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问了声。 “嗯,他比我大。” “我也比你大。”沈昂说。 朱盏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嗯?” “我也比你大。”沈昂再度强调:“你就” “沈昂哥。” 沈昂的手微微一颤,心间霎时涌入一股暖流。 就在这时候,公交车驶了过来,周肆立刻招呼队员们:“跟上跟上,别掉队,钱我给了,上车就行!” “你俩磨叽什么,上车啊!” 沈昂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直接拎起朱盏的衣领,带着她挤上了公交车。 拥挤的人流推搡着俩人朝车后厢涌去,沈昂一直护在朱盏身后,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免得被人流冲散。 朱盏找到了后厢一个稍微宽敞的角落站定,车启动上路,沈昂手扶着把手,直接将朱盏一整个护在自己的怀抱里,让她与周围拥挤的人潮隔开。 他与她隔得很近,咫尺的距离,她衣服的布料甚至还能时不时摩挲她的脸颊,她就在他胸偏下的位置,被他安全地圈在逼仄的角落,很有安全感。 远处周肆还在点名:“校乒队的,都上来了吧!看看左右有没有同伴走丢!” “都上来了!” “四宝呢!四宝在哪?” 朱盏连忙大喊:“周周,我在这儿。” 沈昂不耐烦地冲周肆扬了扬手。 周肆放了心,叮嘱:“沈昂你看好她。” 沈昂回头别嘴,小声喃喃:“多管闲事。” 又有几个人上了车,车厢更加拥挤起来,沈昂身后都已经挤成了下锅的饺子,不过他始终给朱盏圈着一方天地。 “沈昂,你站过来点,这边很宽。” “哦。” 沈昂又朝她挪了挪,她的整个脸都要埋进他胸口了,甚至还能闻到他衣服的洗衣粉清香。 “沈昂。”朱盏红着脸,看向他,低声道:“我跟礼安哥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她脑子里一根弦突突的。 “今天那个纸条,你误会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在乎。”沈昂嘴硬。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颌,却看不到他脸颊渐渐泛起的绯红。 朱盏心里突然空落落,机械地“哦”了一声。 窗外流光溢彩在他的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流淌而过。 若非命运恩赐,也许他将永远错过她。 然而五秒之后 突然,公交车一个急刹,整个车厢的人都偏了位置。 朱盏一头重重地砸进沈昂怀里,沈昂手上青筋暴起,一只手死死拉住扶手,另一只手直接环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公交重新上路,人们再度重回自己的位置和轨迹,方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朱盏正要从他的怀中出来,然而沈昂的手臂却用了力! 他绷着脸,一言不发,可是手却紧紧环着她。 不是揽不是护,而是 他在拥抱她。 车内没有开灯,光线晦暗,窗外流光在他的幽深的眼眸中,明明灭灭。 他的另一只手也挪了过来,落在她的背上,把她往怀里死命的按,似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融进自己的血肉中。 他动作笨拙,不会拥抱女孩,只能凭借本能去做。 朱盏通红的耳根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她听到了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 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苏醒了过来,浑浊的空气被他身体的味道所取代,她在那一刻,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陌生的,惶惑而欣喜! 几分钟后,朱盏颤颤伸出手,抱住了沈昂的腰。 喧闹的车厢与相拥的两个人彻底隔绝开来,他们红着脸,拥抱着彼此的身体,不发一言。 晦暗的车厢里,没有人注意到被挤在角落,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公交车到下一个站停了下来,车有人陆陆续续到站下车,车厢里空旷了许多,朱盏放开了沈昂的腰,沈昂也松开了环在她肩膀的手。 两个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什么都不说,目光各自找准落定的点,平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感情波澜。 几分钟后,公交在酒店对面的体育馆站停下来,周肆吆喝着:“校乒队下车了下车了啊!” 沈昂转身就走,没几步又似想起来什么,回头看朱盏,站在车门边等她。朱盏快步跟上来,跟他一块儿下了车。 沈昂带着校乒队员走在前面,朱盏跟在他身后,低头看着路边草木,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被关在水晶球中的风花雪月的梦,永远遗落在时光的洪流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天造地设 省联赛的第一阶段采用的是分组循环赛, 决出小组的名次;第二阶段是用淘汰赛及附加赛, 决出最终名次, 男单只会产生出一位冠军,这是本次沈昂出战的目标。 第一天的比赛, 校乒队参赛的队员是周肆和阮殷, 周肆第一场,至关重要, 所有队员都来到了场馆的观众席, 给他加油呐喊。 朱盏坐在第一排最靠边的位置,视野效果很好, 她还准备了纸和笔, 打算一边看比赛一边做笔记。 她身边坐的是穿深蓝色卫衣的沈昂。 俩人再度独处, 竟然前所未有的客气起来。 沈昂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她耳边唠叨些没营养的话题,譬如你头发多久没洗了好油哦, 怎么还不换手机啊, 你中午吃的什么,我吃的红烧肉, 你喜欢红烧肉吗 现在沈昂不会说这些东西了, 他只会时不时假装看时间, 通过手机光滑的屏幕, 瞅瞅发型有没有乱, 看看现在的自己帅不帅。 比赛还没有开始, 场内有工作人员在做开场前最后的准备。 朱盏抬头看沈昂, 他好像也在偷看她。 猝不及防被发现,沈昂连忙抬头望天花板,装得一脸淡定。 “要喝水么?”朱盏从包里摸出矿泉水瓶递过去。 沈昂摇头,但是过了两分钟,他说:“四宝,我要喝水。” 朱盏捂着包的手紧了紧,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闺名,四宝。 “可以这样叫么?”沈昂似乎不大确信地问。 朱盏随即从包里抽出保温杯递给他,柔柔说道:“可以哦。” “四宝。” “嗯。” 沈昂嘴角不动声色地抿了抿,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 “四宝。” “嗯嗯。” 俩人又嗯嗯呃呃腻歪了几分钟,沈昂的目光游移到她的手边,悄悄摸摸把自己的手也放了过去,与她隔着几厘米的距离。 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大腿上敲了敲,然后朝她的手边挪了几寸。 朱盏似乎毫无察觉,专心致志地望着赛场,等待比赛的开始。 沈昂的手又她的大腿处挪了几厘米的距离,朱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手抠了抠牛仔裤上的破洞,然后不动声色地往沈昂那边挪了挪,手根碰到一起的刹那,俩人的脑子里同时窜起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两双手的温差很大,朱盏的手冰冰凉凉,而沈昂的,温热灼烫。 朱盏伸手勾了勾沈昂的小指头。 一股血立马冲到沈昂的头顶,心灵福至,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粗砺温热的大掌完全覆盖她的手背,而朱盏将手翻过来,扣住他。 十指交叠,抵死地纠缠在一起。 两个不安躁动的灵魂正喧嚣颤栗着。 朱盏感受到他掌心的黏腻汗液,她抬头看沈昂,沈昂艰难地咽着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他脸颊绯红,连鼻梁上都渗出了粒粒汗珠。 刚刚开春,场馆并不热,显然是紧张催的。 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交缠着双手,用彼此的体温传递着浓烈的情感。 天翻地覆的欢欣与躁动,朱盏害怕到了极点,但是恐惧之中,又夹杂着无以言说的巨大欢愉。 宛如毁灭世界的情感强度,超越了她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范围。 朱盏选择沉默,而沈昂也同样沉默,心照不宣是一种技巧,也是一种方式。 恰又是这样的两个人,一个总爱犯傻,一个习惯装傻。 堪堪是一对天造与地设。 一 场馆里,即将上场的队员们紧张地准备着,工作人员做着开赛前的最后检查,教练叮嘱着要上场的队员种种注意事项,而摄像镜头也都已经准备好了直播。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要忙碌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观众席的角落里,有两颗不安的灵魂,正享受初恋的甜蜜与偷情般的刺激。 手越握越紧,相互摩挲着,身体也越靠越近,手臂与手臂紧紧地贴合,身体里有某种神秘的力量鼓舞着他们,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沈队!我好紧张啊!” 身后传来的一声崩溃嚎叫瞬间分开两个人,手就像弹簧似的弹开一段距离。 阮殷抱着头,冲沈昂大喊:“沈队!好紧张啊啊啊啊!” 沈昂惊魂甫定回头问:“紧紧张什么?” “我九点五十开赛,还有一个小时!好怕怕!” “哦。” 阮殷愣愣地打量沈昂:“沈队,看起来你比我还紧张,手都在发抖,唔,你一定是在担心我!” 沈昂翻白眼,对他不耐烦招手:“怕,找教练去,快走快走。” “我不要那个死老头,我就要沈队抱抱!沈队给我力量!” 阮殷说完直接从后面一整个环住沈昂的肩膀,摸着沈昂的胸部,嚎叫着:“沈队,人家好紧张啊!” “我日!”沈昂用力掰扯他的手臂:“放开啊死基佬!恶心啊!” “沈队,抱着你我就安心了!”阮殷还缠着沈昂,同时侧过头不住地冲朱盏眨眼:“珠珠妹,抱着沈队是不是很有安全感呀?” 朱盏的心跳乱了半拍,起身红着脸离开:“我我怎么知道。” “去哪,比赛要开始了。”沈昂问她。 “我去看看周周。”朱盏捂脸跑开。 阮殷坐到朱盏之前的位置上,手肘戳了戳沈昂,笑眯眯道:“沈队,我看到了哦!” “有时间偷看别人,不如多去练几个球。”沈昂没好气道。 阮殷语重心长道:“沈队,你这样不行的呀!你是男人,怎么能让珠珠妹主动!” 沈昂将他脑袋拍开:“不是要紧张死了?还有空操心别人?” “啊!真的好紧张!沈队要不你也牵牵我的手!” “滚!” 一 朱盏走下看台,朝着休息室走去,周肆在休息室做着开场的准备,走廊里没什么人,阳光透过窗斜洒进来,窗外枝头树梢静静相拥,无风。 “爸,要上场了。” “我一定会拿到名次的!”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朱盏正要开口叫他,却见他挂掉电话以后,转身面对着墙壁,手一个劲儿颤抖,带动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栗。 他将脑袋抵靠在墙边,痛苦地闭着眼睛,嘴里不住地喃喃:“会赢,一定会赢的!” “必须赢!” 朱盏走过去,伸手碰了碰周肆的肩膀。 周肆敏锐地回身,看到是朱盏,他连忙收敛了刚刚失态的情绪:“四宝。” “紧张吗?” “有有什么好紧张的。”周肆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又不是第一次参赛。” “可是你刚刚” “没有啦,我刚刚给家里打了电话,他们开着电视准备收看直播,第一个就是我。”他拍了拍朱盏的肩:“放心啦,我肯定会给校乒队打好开局!” “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进场了,看我的表现吧!”周肆说完与她擦身,朝着后场走去。 朱盏重新回了观众席坐好,沈昂侧头问:“那家伙怎么样?” “不大好,看起来紧张得要死。” “他紧张是应该的。”沈昂说道:“运气不好,抽签的对手,是鹿州一中的校队队长姜遇达。” “很厉害?” “进攻型打法,凶狠强劲,去年省联赛的亚军,周肆这次想胜他,有点悬。” “跟你比呢?” 沈昂挑挑眉:“说了是省联赛的亚军,当然比你昂哥还差得远。” “对哦。”朱盏想起来,沈昂已经连续两年蝉联省联赛高中组冠军,今天如果能赢,就是三连胜,拥有这样无与伦比的优秀战绩,国内没有任何一所高校会拒绝他。 两人说话间,姜遇达和周肆已经进入了赛场,站在球台前进行最后的准备。 姜遇达看上去高高瘦瘦,比周肆倒是高出了一个脑袋,看起来很是机敏灵活,他在赛场上活动手腕,自信满满的模样。 与他相比,周肆显然并没有那么自信。 尽管装得若无其事,但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朱盏知道,他越是强装淡定,就越是害怕。 比赛一开始,姜遇达就表现出了强势的的实力,对周肆进行了几乎是碾压一般的吊打,第一局比分11:6,周肆完败。 休息的时候,朱盏站起来,冲赛场边正在喝水的周肆大喊了声:“周周,加油啊!” 周肆放下水杯,小口喘息着,眉心紧蹙。 加油,他也想啊。 沈昂摇了摇头:“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这场球赛没有悬念了。” 朱盏担忧地坐下来,第二场的比赛已经开始,周肆深呼吸,重新走到了桌前。 姜遇达显然已经摸清了周肆的水平和实力,这场球打得还算轻松,11:4,周肆的发挥越来越糟糕,就连台下的教练都忍不住连连摇头。 “这家伙出战经验太少,一开始紧张得跟狗似的,开局就输了,现在急躁起来,更是漏洞百出。” 沈昂全然没有注意到朱盏的情绪,还在事不关己津津有味地点评比赛。 朱盏死死盯着赛场,每一颗球她都紧绷着神经,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败落,看着那个跟她从小一起打球长大的小伙伴,一次又一次,被面前这个强大的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很多事情,都可以据理力争一口气,唯独竞技比赛,纵使心有不甘,但胜负强弱无话可说。 “这颗球,他本来可以接得住。” “你注意看姜遇达拧球的动作”沈昂漫不经心地扭过头想给朱盏解释,却发现朱盏表现得似乎比周肆还要紧张,脸色绷得紧紧的,手也紧攥着衣角一端。 他立刻住嘴。 “8岁那年,周肆突然告诉我,他不能陪我打球了。”朱盏突然开口:“他说,要进乒乓训练队,开始专业的训练,那时候,我很嫉妒他。” “少年宫的教练看过我们打球,我和周肆,都不属于特别拔尖,能一眼吸引教练注意的那种” “天赋与勤奋,缺一不可。” “很可惜,我们只有后者,但他比我走得远,我希望他能成功,至少试试看,到底能走多远。” 朱盏知道周肆有多努力,他们从小就开始玩乒乓,比起训练队那些哭着喊着,不想打乒乓,讨厌乒乓却仍被父母逼着要来学习训练的小朋友而言,他们对于乒乓的一腔热忱几乎是与生俱来。 沈昂默了片刻,本能地将手伸过去,温热的大掌一瞬间覆盖了朱盏的手背。 “小灯盏。”他眺望着赛场,沉声道:“我带你去啊!” 就算拼尽全力都无法到达的远方,我带你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挑战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别再问为什 沈昂回头,看向边上那一桶灰黑色的污水:“呃。” 朱盏知道他嫌脏,于是接过了他手里的抹布, 蹲下身, 在水桶里窸窸窣窣地搓洗。 沈昂斜倚在桌边看着她:“何必这么卖力,你又不是校乒队的, 没必要留下来做清洁。” 朱盏起身继续擦桌子:“早点做完, 大家可以早点训练。” “人家训练关你什么事。” “一月不是有省联赛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省联赛又关你什么事, 你又不参加比赛。” “” 沈昂看着朱盏,又喃了声:“你是不是很想加入校乒队?” 朱盏默不作声地擦拭乒乓球台。 他挑眉:“春季校乒队有校招, 你准备准备,这段时间我再给你好好练练,应该没问题,到时候选拔赛我也会在” 朱盏突然打断了他,沉声道:“沈昂, 我不会加入校乒队。” 校乒队培养专业的乒乓队员, 培训是要收费的, 好像收费并不低,而且日常训练也会挤压大量学习的时间,主要是让那些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 高考可能有困难但是体育有特长的学生, 将来考大学容易一些。 而朱盏成绩不错, 她的父母绝对不可能同意她当体育生。 俩人沉默了半晌,朱盏还是低声道:“不过,谢了。” 沈昂望着她,她原本幽深的眼眸似乎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寂灭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起抹布继续擦拭桌面,这次倒比之前卖力多了,学着朱盏的姿势,认真地干起活来。 “矮子,你别擦了,擦也擦不到,交给我。” 朱盏个子不高,擦桌子的确有些费力,不像沈昂,只要稍稍弯腰就能把球台中心角落也擦到。 “你行么?” “这点小事,难不倒你昂哥。” 朱盏笑了一声,放下抹布去洗手:“你在家从来没做过家务活吧。” “家里保姆都有三个,哪里轮得到我。” 朱盏鄙夷地别别嘴:“煤老板家的大少爷。” 沈昂笑了:“你要是嫁给煤老板的少爷,将来就是少奶奶,也不用干活” 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沈昂脸倏尔烧了起来。 朱盏手里的抹布紧了紧。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昂率先崩溃,趴在了球台上,抱着头嗷嗷叫。 好羞。 还是朱盏走过来,安抚地拍了拍沈昂的背:“什么都没听到哦!” “真的?”沈昂抬起头:“没听到?” 朱盏真诚地点头。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齐原和阮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球台边上,阮殷说:“我听到了,队长让朱盏嫁给他,将来当少奶奶。” 齐原点头,看向朱盏:“我也听到了。” 阮殷指着沈昂:“他赖账,我们可以给你作证。” 朱盏:谢你们了。 沈昂发狠用力地将训练室桌台擦了个干干净净。而齐原和阮殷俩人被队长大人一声令下赶去扫厕所,扫不干净不准离开。 七点左右,沈昂丢掉了抹布,洗了手,墙角抓起朱盏的小书包:“送你回家。” “你不训练?” “今天不训练,早点回去。” “好。” 朱盏从车棚里推出她的小自行车,对沈昂道:“我骑车回去哦。” 沈昂看了眼她那辆破烂小自行车,毫不犹豫地将笼头撸过来,骑上自行车:“顺路。” 朱盏看了看车后座,是可以坐人不过他要载她?骑自行车载她? 不是不可以,只是 她看过不少校园恋爱的电影,男主人公都要骑自行车载着女主人公回家,她和沈昂之间,关系还没那么好吧,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 算了,沈昂这种根本没长开的半大小孩,她没必要在意。 朱盏踟蹰了一下,走过来,正要坐上车后座,说一声“那就麻烦你”的时候,沈昂脚一蹬,直接将自行车骑了出去,剩朱盏一个人再在原地,目瞪口呆看着他的背影。 “跟上啊!”沈昂回头冲她喊:“我骑车,你跑步,正好锻炼。” 朱盏:“跑步???” 石板路不平顺,沈昂骑着车“得得得”颠簸着,车铃叮叮当当,回响在狭窄的胡同巷子里。朱盏喘着气,一路小跑,追上沈昂的自行车,巷子口坐着纳鞋底的老太,下象棋的老者,还有烧火做饭的中年女人,朝俩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自行车铃铛叮铃叮铃,洒下一路的烟火人间。 “跑起来跑起来!”沈昂回头催她。 “你慢点。” 终于到家楼下,沈昂将自行车递给她,笑说:“干脆以后我都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朱盏撑着膝盖喘息:“你训练那么忙,不要了。” “体能锻炼,对一个乒乓队员来说,很有必要。” 朱盏:跑的人是我好吗?一 一 沈昂将自行车递给朱盏,说道:“对了,以后不要跟人说你是我朋友。” 朱盏心里一惊,接过车笼头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不自然地点点头:“哦,好。” 他不和女生交朋友,他不是她的朋友。 虽然朱盏早就知道,他不喜欢和女生有任何暧昧关系。 不过她心里面还是隐隐有些不是滋味,本来以为他们之间关系应该还不错,她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觉得沈昂对她,和对别的女生是不一样的,她的心里,还有点享受这种与众不同,就像某种她才有的特权。 原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我回去了。”朱盏低头要走。 沈昂完全没有注意到朱盏脸色的变化,仍然自顾自说道:“你叫我一声昂哥,以后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小妹好了。” “小妹?”朱盏停下脚步。 “嗯。”沈昂点头:“你都把陆礼安叫哥哥,我比你大,你叫我一声昂哥,不算亏,我还可以教你打乒乓,名正言顺的。” 朱盏脑子停转了两秒,感觉哥哥妹妹什么的,关系好像比朋友还要更进一步。 “所以我们是朋友吗?”朱盏想要先确定这个。 一轮夕阳斜垂在巷子口,沈昂脸上泛起了不自觉地潮红。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冲,除了虫子脾气好不跟我闹崩以外,也没别的朋友了。” 再有,都是冲着他家里有钱的酒肉朋友,做不得真。 朱盏不是很明白沈昂的意思,她握着自行车手柄的指头紧了紧,还是问道:“我叫你昂哥,你就不会对我发脾气吗?” 她并没有觉得沈昂有什么不好,可能他坏脾气都不是对她发的,反正她挺喜欢跟他呆在一块儿,他这么厉害了,还乐意教她打球,虽然偶尔有些不耐烦要凶她一下,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个好人。 沈昂低头看朱盏,她鼻梁上渗出了些微汗珠,刘海黏在了额间,一双杏眼幽深明亮,手指头抠着自行车的把手胶套。 “你肯当我的小妹,我不会叫别人欺负你。”沈昂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行么?” 朱盏考虑了一下,点头:“好。” “答应了?” “嗯。” “叫声昂哥来听听。”沈昂立刻得寸进尺。 “沈昂哥哥。”朱盏冲他甜甜一笑,露出一颗虎虎的小兔牙,撩得他心里痒痒的。 沈昂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伸手撸了撸她的脑袋:“明天我还给你带小龙虾。” “嗯。”朱盏点头,将自行车锁在居民楼道边,又似想起了什么,红着脸抬头问沈昂:“为什么要我当你小妹啊?” 为什么对我这样,这么好。 她期待又略有羞涩地看着他。 “我把陆礼安的妹妹抢了,他要是知道还不气哭。”沈昂笑意更盛,冲她比了比拳,铿锵有力地说:“想想,都觉得爽!” 朱盏脸上的红晕顷刻间烟消云散。 要死啦! “喂,明天还训练吧?”看着朱盏气急败坏离开的身影,沈昂不明所以,还不忘冲他她喊道:“记得准时哦!盏妹。” 朱盏掏出钥匙刚打开门,母亲秦丽珍立刻从窗台边将脑袋伸回来,严肃地问:“刚刚跟你在楼下说话的男生,是谁?” 朱盏将小书包放回到房间,漫不经心地说:“哦,他是我同学。” “我知道是你同学。”秦丽珍走到朱盏身边,严厉说:“你们是不是在早恋?” “跟那种蠢货早恋,我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做几道数学题。”朱盏说完气呼呼地回了房间,留秦丽珍一个人不明所以。 朱盏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低头看手机:“不用了,沈昂正在回来的路上,说待会儿还要跟我练几把。” “总不能不吃饭吧!”周肆嚷嚷着:“他自己倒是酒足饭饱,你还饿着呢!” 朱盏扬了扬手机,笑容璀璨:“他说麻辣小龙虾没吃完,给我打包了。” 小龙虾是她的最爱,周肆知道的。 他无奈地将球拍收回书包里,走到训练馆门口:“行,那我走了,刚刚练了这么久,你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 朱盏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训练馆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险些磕到周肆的鼻子,他趔趄着退后几步。 “我擦,谁他妈这么不长眼” 周肆正嚷嚷着,一个篮球猛然飞进大门,差点把他脑门砸个正着。全靠了日积月累的训练,练出来的速度和反应力,周肆敏捷地躲过篮球。 几个身高全在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熊熊虎虎,大摇大摆地走进训练馆。 周肆走过去,不爽地问:“你们谁啊!”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走出来,声音很粗很低沉:“校篮球队的!” “校篮球队出门左转小操场。”角落边一直沉默着,正在用专业工具擦拭球拍的男生突然开口。 朱盏记得,他也是校乒队的主力队员之一,名叫齐原。 “你们走错门了。”周肆对他们说:“这里是校乒队。” “找的就是你们校乒队。”篮球队的男生们看起来个个张扬跋扈:“沈昂那王八蛋呢?叫他出来!” “沈昂不在这里。” “不在?”篮球衣的熊男环视四周,“啧”了声:“你们校乒队就这么点儿人,也好占这么大一个场馆?” 当初建这个训练馆的时候,学校原计划是用作篮球馆,不过恰逢南城的政府颁布了要大力帮扶乒乓梯队建设的政策,拨了大笔资金下来,于是篮球馆改建成了乒乓球训练馆。 虽然这是篮球队和乒乓队的历史恩怨,不过两个校队的成员相互看不惯,挖苦互怼找麻烦,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 见他们来者不善,周肆对这帮篮球队男生下了逐客令。 “麻烦你们离开。” “你谁啊!” “我是校乒队的副队长,周肆。” “老子不认识什么周四周五的,我找你们的队长沈昂!”熊男骂骂咧咧说:“把他叫出来!说了今天放学会来找他,不会是害怕了躲起来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三连冠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他一靠近,朱盏便感觉到了腾腾热气涌来,不过此时她正专心致志做一道数学题, 没有理会。 沈昂也没打扰她,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休息,时不时抓起矿泉水瓶喝两口。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不是练球就是体能训练,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 不说话, 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 沈昂还挺享受这种彼此做各自的事情,不说话,却又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感。 沈昂情不自禁偏头看她, 她垂敛着眸子,冬日的温度低, 她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 霜雪似的。 沈昂突然想伸手在她脸上摸一爪子, 她这么白嫩嫩的一张小脸,肯定特别软, 比他家金毛呆呆的肚子还软。 他对软软的东西, 完全没有抵抗力! 譬如床头被他蹂|躏千万遍的毛绒公仔熊。 沈昂换了个狗蹲的姿势, 伸出大掌, 缓缓靠近她的脸。 朱盏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来,目光专注,手握着笔,正在草稿纸上推演着公式,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魔王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 突然,朱盏皱起了眉头,摸到身边的直尺,一回头,看到沈昂的手还差几毫米,就要贴到她的脸颊了。 她的目光下移,紧紧盯着他的狗爪子。 沈昂的呼吸一顿,保持着这个动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心灵福至。 他一巴掌轻轻地拍在朱盏的脸颊上,发出清脆一声: “啪!” 沈昂凌乱,朱盏更甚。 虽然并没有痛感,但是如果她理解没有错,这个动作,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耳光”?! 朱盏连忙站起身指着沈昂,气愤道:“你干什么!” 沈昂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怒目圆瞪的朱盏,微微张了张嘴:“我” 窗外挂过一阵寒风,大魔王突然灵机一动,一巴掌拍自己脸上:“蚊子!卧槽!好多蚊子!” 室外温度接近零下。 好多蚊子。 沈昂还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到处追着蚊子打,朱盏真想这只清纯不做作的戏精颁个小金人。 知道他时不时的脑子要抽一阵风,朱盏懒得跟他计较,拿了英语课本预习单词。 沈昂见她不再说什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这次他不敢再动手动脚了,乖乖的像一只挨了骂的狗子。 两分钟后,朱盏突然抬头,沈昂偷看她的目光立刻移向别处。 做作业,能不能专注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啊喂! “沈昂,你” “干嘛?” “这个单词你会念吗?”朱盏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单词问沈昂,考虑他是高三生,高一的英语应该不成问题。 沈昂接过课本看了看,又抓了抓后脑勺,眉头皱起来,显然颇有些为难。 他露出这种表情,朱盏就知道了,他应该是不会了。 “我请教别人好了,没关系。” “谁说我不会!”沈昂尝试着将单词念出来。 叽里咕噜。 “就是这样了。” 朱盏一头雾水,虽然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哪国语言,但是看他一脸笃定的模样,似乎不大好质疑。 就在这时候,周肆拿着拍子走过来,坐到朱盏身边:“四宝,干嘛呢?” “沈昂给我念英语。”她说。 “哈哈哈哈,他给你念英语!”周肆笑说:“你知不知道他期末英语都考多少分?” 沈昂一副“敢说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凶神恶煞地瞪着周肆。 毕竟人无完人,有长处必然会有短板,沈昂的短板就是学习,每次英语考试,他的分数从不超过四十。 为着沈昂突然回来抢了他队长的位置,周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对他释放羞辱技能,周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无视了沈昂凶狠的目光,悠悠地对朱盏说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礼安哥一样,乒乓打得好,成绩也拔尖,你礼安哥,那可是天才中的天才” 麒麟才子,超能英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陆礼安,吧啦吧啦吧啦 朱盏看了沈昂一眼,他脸色越来越沉。她不动声色拉了拉周肆的衣角,低声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崇拜礼安哥。” “是啊,以前我不觉得陆礼安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认识了某些人之后,才发现陆礼安是真的牛逼,而且从来不会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周肆的话。 沈昂将手里的球拍掷了出去。 朱盏讶异地看向沈昂,他阴沉着脸,起身往外走。 真的生气了。 “沈昂,去哪?”朱盏连忙叫住他。 “少管。”沈昂侧头,眼中郁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雪,抓起自己的羽绒服,气呼呼地离开了训练室。 待他走后,朱盏责备周肆:“你干嘛这样说他,还搬出礼安哥,明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提陆礼安!” 周肆不忿:“他本来就不如陆礼安,还这么颐指气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就算是校乒队里,喜欢沈昂的和讨厌沈昂的,是两个极端,周肆属于黑粉这边。 朱盏皱眉:“他和礼安哥,各有各的好,礼安哥比他早两年打球,这样对比不公平,他的确很强。” “不是吧。”周肆难以置信:“我耳朵没毛病,你居然在夸他?” 朱盏收起了自己的作业本,背上小书包,有些郁闷:“你把他气走,没人跟我练球,回家了。” 周肆连忙叫住她:“别走别走,你跟我练,咱俩好久没交手了。” 朱盏看了看手表,现在的确还早,索性放下了书包,拿出球拍跟周肆开始对垒。 黄昏,晚饭时间,训练室基本没剩几个人,朱盏和周肆还处于焦灼中,你一球我一拍,战局激烈。 周肆很难想象,这才多久,她的球技竟然精进至此,和他对垒起来完全没有压力,虽然比分她还是低,不过比之前简直好太多。 周肆自从几年前加入专业队伍之后,与朱盏的差距开始拉大,就算小时候她比他厉害许多,但渐渐的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两个人差距似乎并不是特别远,朱盏的水平,可能已经和校队里其他的一些弱一点的队员,不相上下了。 是因为跟了沈昂才会这样?! 可怕! 周肆被激起了好胜心,一球接着一球,誓要把她打趴下为止。 可是不管周肆怎样迅猛地击球,朱盏总是沉着应对,不慌不忙,除了技巧有了很大提高以外,她的体能也进步不小。 训练馆战况激烈。 而小河边,沈昂捡石子打水漂,发泄心中的愤懑。 温崇坐在河边,凝望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那个人是陆礼安,别人不知道,他整天跟着沈昂混,实在太清楚沈昂到底多么介意这人。 当初是因为陆礼安才退出省队的,他无法忍受在队上处处被压一头,无法就这样平平无奇地生活在在陆礼安的光环下,沈昂是何等骄傲的家伙! 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打不过陆礼安,一次都没有赢过! 多么恐怖的对手,对么可怕的败绩! 他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回炉重锻,所有人都不理解,教练也试图挽留他,但是他依旧决定,回来。 壮士断腕,凤凰涅槃。 一切重新开始。 最后一颗石子消失在水面,圈出层层涟漪。 阵阵寒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很多,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太阳落山,寒意侵袭,巨大的空虚感越过高山跨过湖泊,翻涌而来。 “我不是天才。”沈昂突然开口,声音低醇:“陆礼安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比他努力,每天早上比他起得早,睡得晚,他训练十三个小时,我训练十六个小时。” “可是我依旧打不过他!” “在他面前,我永远是手下败将,我不管多努力,都永远不可能胜过他!” 他背影萧索寂寥,温崇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昂,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的技不如人。 他从不认输啊! 温崇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走到他身边,淡淡道:“昂神,如果真的有永远的那一天,你再来说这句话吧。” 沈昂微微一惊,看向身边的温崇。 温崇目光清远,凝望着夕阳日落,笑了一声:“虽然有点不大好意思说,校乒队的队员们,其实私底下都有讨论,陆礼安在采访里说过,他的目标是世界冠军。” “不过啊,我们觉得,真正能拿下大满贯的人,一定是你,沈昂!” “嗯,就去了。”周肆收了球拍,对朱盏道:“一起么,我知道校园后门美食街的土豆泥特别好吃,带你去。” 朱盏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低头看手机:“不用了,沈昂正在回来的路上,说待会儿还要跟我练几把。” “总不能不吃饭吧!”周肆嚷嚷着:“他自己倒是酒足饭饱,你还饿着呢!” 朱盏扬了扬手机,笑容璀璨:“他说麻辣小龙虾没吃完,给我打包了。” 小龙虾是她的最爱,周肆知道的。 他无奈地将球拍收回书包里,走到训练馆门口:“行,那我走了,刚刚练了这么久,你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 朱盏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训练馆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险些磕到周肆的鼻子,他趔趄着退后几步。 “我擦,谁他妈这么不长眼” 周肆正嚷嚷着,一个篮球猛然飞进大门,差点把他脑门砸个正着。全靠了日积月累的训练,练出来的速度和反应力,周肆敏捷地躲过篮球。 几个身高全在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熊熊虎虎,大摇大摆地走进训练馆。 周肆走过去,不爽地问:“你们谁啊!”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走出来,声音很粗很低沉:“校篮球队的!” “校篮球队出门左转小操场。”角落边一直沉默着,正在用专业工具擦拭球拍的男生突然开口。 朱盏记得,他也是校乒队的主力队员之一,名叫齐原。 “你们走错门了。”周肆对他们说:“这里是校乒队。” “找的就是你们校乒队。”篮球队的男生们看起来个个张扬跋扈:“沈昂那王八蛋呢?叫他出来!” “沈昂不在这里。” “不在?”篮球衣的熊男环视四周,“啧”了声:“你们校乒队就这么点儿人,也好占这么大一个场馆?” 当初建这个训练馆的时候,学校原计划是用作篮球馆,不过恰逢南城的政府颁布了要大力帮扶乒乓梯队建设的政策,拨了大笔资金下来,于是篮球馆改建成了乒乓球训练馆。 虽然这是篮球队和乒乓队的历史恩怨,不过两个校队的成员相互看不惯,挖苦互怼找麻烦,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 见他们来者不善,周肆对这帮篮球队男生下了逐客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兄妹连心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沈昂从不收女生礼物, 这是他的原则。 再说了, 沈昂是名副其实的煤老板富二代, 最不缺的就是钱,会看上这点小恩小惠? 绝对不可能! “既然是你熬夜辛苦叠的, 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沈昂严肃正经地对她说:“约法三章,下不为例。” 温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去他妈的原则,去他妈的约法三章! 沈昂离开的时候还冲妹子抿嘴微笑,要多贱有多贱。 然而迷妹的心都要化了,收到男神宠溺的微笑, 死而无憾。 温崇三两步追上沈昂, 伸手抓住沈昂的手臂。 “昂哥,还回去。” 沈昂死命护住自己怀里的千纸鹤玻璃瓶。 “虫子, 放手。” “不放!” “我打人了啊!”沈昂作势比拳。 温崇连忙将手缩回去, 护住脑袋:“昂哥, 你良心不会痛?” 沈昂无奈道:“因为退队的事,老头子断我生活费零花钱,过两天,你昂哥可能就要出去卖了。” 温崇:“昂哥, 你卖给我吧, 我养你。” 沈昂一脸感动:“虫子, 你” 温崇趁他不防备, 一把抢走了他怀里的千纸鹤瓶子,转身就跑。 “王八蛋!”沈昂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他。 十分钟后,温崇在斜倚在校门口的沈昂,讪讪地冲他笑了一眼。 “骗子。”沈昂怨念地瞪他。 “走啦。”温崇假装看不到。 俩人着学校的乒乓馆走去,校园有大片香樟树林立在道路两旁,沈昂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对着空气练习直拍反手弧圈球的动作。 “昂哥,你是不是对女的没兴趣?那么多粉丝跟你告白,一个都没看上?” 沈昂一边练球,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 “这很重要!”温崇严肃地说:“如果你喜欢男人,我就必须要和你保持距离!” 沈昂翻了个白眼,加快了步伐:“请你快跟老子保持距离。” 温崇追上沈昂,问: “昂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沈昂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正前方的自行车棚走出来一个女生,穿着运动衫和短裤,皮肤白皙,留着黑色的齐刘海,五官精致,幽深的杏眼扫过他,宛如一阵夏风拂面。 她叼着牛奶吸管,咕噜咕噜,个子不高,纤细的小短腿,短运动裤包裹着浑圆的臀部,裹着团子头,低着头步履匆匆朝体育馆走去。 沈昂凝望着她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来,目光里泛着些微不分明的起伏波澜。 “昂哥,昂哥。”温崇唤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风起,卷起片片香樟落叶,旋向天际,沈昂的心在她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间缩紧。 一 体育馆大厅正在进行校乒队陪练的选拔,要选十五六人出来,场面很热闹,人声鼎沸。沈昂俩人从偏门进入场馆,径直去校乒队专用的乒乓球室,避开了过来看热闹的同学们。 训练室,温崇满头大汗跟沈昂对练,沈昂的直板打法发力迅猛,今天更是用了狠劲儿,不留余地,翻来覆去吊打温崇一百遍。 “你今天怎么回事?”温崇累得直接趴在了桌上,大口喘息:“这么拼?” 沈昂面无表情:“你觉得我和陆礼安比,怎么样?” “听真话假话?” “算了,你闭嘴。” “据说不久前陆礼安还拿了乒超联赛男单亚军,是咱们省队最厉害的球员之一!” 沈昂不屑冷哼:“亚军。” “亚军也很棒啦,乒乓球是咱们的国球,省队的级别在其他国家,就已经是国家级水平咯!”温崇声音里满是崇敬:“对了昂哥,我让你带我照片请陆礼安签名,你帮我问了没啊?” “问了,他不签。” “不会吧,我听说陆神很好的,都会给签名的。” “他说你照片太丑,不签。” “太过分!我要粉转黑!” “我申请了微博小号,一起去骂他。” “好!” 沈昂心情转好,拿起拍子:“继续!” 温崇全身瘫软:“还来啊!” 几分钟后,训练室门被打开,两个队员拿着拍子走了进来,开始练球,同时也在聊天。 “外面的陪练选拔赛好精彩!” “本来以为是一帮菜鸟,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高手!” “而且高手还是个妹子,把所有候选者挨个轮了一遍,我敢说,咱们队有一些专业队员都不一定赢她。” “是周副队的朋友,叫什么朱盏的。” 沈昂突然失神,猝不及防被温崇掰回了一分,连着好几局,他的球都偏了,温崇追回比分。 回想起昨天下午,他在训练馆做俯卧撑,她走到他身边抱着膝盖坐下来,对他说:“我叫朱盏。” 沈昂没理她。 “想打败陆礼安,也许我可以帮你。” 沈昂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温崇讶异:“咦?昂哥你注意力不集中哦!” 沈昂放下拍子,拿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我出去透透气。” 体育馆大厅的乒乓桌边聚集了不少人,有一部分是校乒队的队员,还有些是围观的同学,鲜少有非正规的乒乓比赛还能吸引到如此多的同学围观的,想来战局应该颇为精彩。 沈昂抱着手一个人站在墙边,望着前方的乒乓球桌,表情疏离淡漠。 桌边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运动衫,因为之前的几场战局,脸颊蕴着绯红,额前刘海被汗液微润,一双杏眼灼灼,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她眉心微蹙,目光坚定决绝。 而她的动作更是迅猛凌厉,每一球都接得非常漂亮,采用的是直拍横打,这种打法讲究手与球之间的感觉,前三板进攻变化多端,发球速度快,旋转性强。 她皮肤白皙,身材娇小,但是双腿笔直,短运动裤包裹着浑圆的臀部 沈昂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她的臀部收回来,重新放回到比赛中。 虽然她占了个子矮动作敏捷的优势,但是力量差了很多,缺乏技巧,能把对手打败完全是因为实战经验丰富。 看样子似乎打了很多年,但没有接受过系统专业的训练。 最后一局,朱盏一个猛力的削球,致命一击,不留余地。 她喘息着,微微发育的胸部上下起伏,向对手颔首致意:“多谢指教。”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位竞争对手,毫无疑问,这场陪练的选拔比赛,朱盏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拿到了第一。 周肆宣布朱盏和另外的十多名同学得到了校队陪练的资格,几位同学和队员们开始商量着,怎样分配绑定一对一。 “四宝,你想跟谁打陪练?”周肆体贴地给朱盏递来干净的毛巾。 朱盏拿毛巾擦拭着额间的汗珠,侧眸看了角落边身长玉立的沈昂一眼。 沈昂连忙移开目光,抬头望天花板。 “没所谓。”朱盏平复着呼吸,淡淡道:“都好。” 周肆想了想,说:“新来的队员许安安,你俩一起练怎么样,都是高一,时间也比较合拍。” 此言一出,许安安就不乐意了:“副队,你问她怎么不问我!我才是校乒队的正式队员好吧,她一个陪练有什么资格选队员?” 许安安用不屑的目光打量了朱盏一眼,廉价运动服,鞋子也是仿冒品,一副穷酸相,她才不要这家伙给她当陪练。 “安安,朱盏的技术不错,对你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对我有帮助?”许安安嘲讽道:“我可是学了四年乒乓的专业队员,她根本不配当我的陪练!” 周肆不喜欢别人说朱盏的不好,所以生气地对许安安道:“你信不信,过不了多久,朱盏的业余水平都能把你打趴下!” “笑话。”许安安嚼着口香糖,瘪嘴:“别以为把这些菜鸟打败了,就有多厉害,这种水平,我还不看在眼里。” 朱盏还没说话,周肆却沉不住气,不爽地说道:“来一局啊!” “来就来!”许安安跃跃欲试想要吊打朱盏,刚刚她把那么多人打败了,如果此时许安安能把朱盏狠狠虐一把,别人也会对她高看一眼,以后她在校队也更有面子。 朱盏面无表情拿起了球拍:“来吧。” 一般而言,她放学之后才会来训练馆,不过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全年级大扫除,她没事做提前过来,等沈昂结束训练以后,要跟她来几局练手,消化掉今天教练教授的内容。 恰逢今天教练家里有事,提前下班,训练结束得比较早,沈昂坐到朱盏身边,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一靠近,朱盏便感觉到了腾腾热气涌来,不过此时她正专心致志做一道数学题,没有理会。 沈昂也没打扰她,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休息,时不时抓起矿泉水瓶喝两口。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练球就是体能训练,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沈昂还挺享受这种彼此做各自的事情,不说话,却又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感。 沈昂情不自禁偏头看她,她垂敛着眸子,冬日的温度低,她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霜雪似的。 沈昂突然想伸手在她脸上摸一爪子,她这么白嫩嫩的一张小脸,肯定特别软,比他家金毛呆呆的肚子还软。 他对软软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 譬如床头被他蹂|躏千万遍的毛绒公仔熊。 沈昂换了个狗蹲的姿势,伸出大掌,缓缓靠近她的脸。 朱盏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来,目光专注,手握着笔,正在草稿纸上推演着公式,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魔王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 突然,朱盏皱起了眉头,摸到身边的直尺,一回头,看到沈昂的手还差几毫米,就要贴到她的脸颊了。 她的目光下移,紧紧盯着他的狗爪子。 沈昂的呼吸一顿,保持着这个动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心灵福至。 他一巴掌轻轻地拍在朱盏的脸颊上,发出清脆一声: “啪!” 沈昂凌乱,朱盏更甚。 虽然并没有痛感,但是如果她理解没有错,这个动作,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耳光”?! 朱盏连忙站起身指着沈昂,气愤道:“你干什么!” 沈昂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怒目圆瞪的朱盏,微微张了张嘴:“我” 窗外挂过一阵寒风,大魔王突然灵机一动,一巴掌拍自己脸上:“蚊子!卧槽!好多蚊子!” 室外温度接近零下。 好多蚊子。 沈昂还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到处追着蚊子打,朱盏真想这只清纯不做作的戏精颁个小金人。 知道他时不时的脑子要抽一阵风,朱盏懒得跟他计较,拿了英语课本预习单词。 沈昂见她不再说什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这次他不敢再动手动脚了,乖乖的像一只挨了骂的狗子。 两分钟后,朱盏突然抬头,沈昂偷看她的目光立刻移向别处。 做作业,能不能专注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啊喂! “沈昂,你” “干嘛?” “这个单词你会念吗?”朱盏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单词问沈昂,考虑他是高三生,高一的英语应该不成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想你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练球就是体能训练, 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沈昂还挺享受这种彼此做各自的事情,不说话, 却又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感。 沈昂情不自禁偏头看她,她垂敛着眸子,冬日的温度低, 她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霜雪似的。 沈昂突然想伸手在她脸上摸一爪子,她这么白嫩嫩的一张小脸,肯定特别软,比他家金毛呆呆的肚子还软。 他对软软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 譬如床头被他蹂|躏千万遍的毛绒公仔熊。 沈昂换了个狗蹲的姿势, 伸出大掌, 缓缓靠近她的脸。 朱盏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来,目光专注,手握着笔, 正在草稿纸上推演着公式, 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魔王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 突然, 朱盏皱起了眉头,摸到身边的直尺,一回头,看到沈昂的手还差几毫米,就要贴到她的脸颊了。 她的目光下移,紧紧盯着他的狗爪子。 沈昂的呼吸一顿,保持着这个动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心灵福至。 他一巴掌轻轻地拍在朱盏的脸颊上,发出清脆一声: “啪!” 沈昂凌乱,朱盏更甚。 虽然并没有痛感,但是如果她理解没有错,这个动作,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耳光”?! 朱盏连忙站起身指着沈昂,气愤道:“你干什么!” 沈昂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怒目圆瞪的朱盏,微微张了张嘴:“我” 窗外挂过一阵寒风,大魔王突然灵机一动,一巴掌拍自己脸上:“蚊子!卧槽!好多蚊子!” 室外温度接近零下。 好多蚊子。 沈昂还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到处追着蚊子打,朱盏真想这只清纯不做作的戏精颁个小金人。 知道他时不时的脑子要抽一阵风,朱盏懒得跟他计较,拿了英语课本预习单词。 沈昂见她不再说什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这次他不敢再动手动脚了,乖乖的像一只挨了骂的狗子。 两分钟后,朱盏突然抬头,沈昂偷看她的目光立刻移向别处。 做作业,能不能专注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啊喂! “沈昂,你” “干嘛?” “这个单词你会念吗?”朱盏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单词问沈昂,考虑他是高三生,高一的英语应该不成问题。 沈昂接过课本看了看,又抓了抓后脑勺,眉头皱起来,显然颇有些为难。 他露出这种表情,朱盏就知道了,他应该是不会了。 “我请教别人好了,没关系。” “谁说我不会!”沈昂尝试着将单词念出来。 叽里咕噜。 “就是这样了。” 朱盏一头雾水,虽然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哪国语言,但是看他一脸笃定的模样,似乎不大好质疑。 就在这时候,周肆拿着拍子走过来,坐到朱盏身边:“四宝,干嘛呢?” “沈昂给我念英语。”她说。 “哈哈哈哈,他给你念英语!”周肆笑说:“你知不知道他期末英语都考多少分?” 沈昂一副“敢说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凶神恶煞地瞪着周肆。 毕竟人无完人,有长处必然会有短板,沈昂的短板就是学习,每次英语考试,他的分数从不超过四十。 为着沈昂突然回来抢了他队长的位置,周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对他释放羞辱技能,周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无视了沈昂凶狠的目光,悠悠地对朱盏说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礼安哥一样,乒乓打得好,成绩也拔尖,你礼安哥,那可是天才中的天才” 麒麟才子,超能英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陆礼安,吧啦吧啦吧啦 朱盏看了沈昂一眼,他脸色越来越沉。她不动声色拉了拉周肆的衣角,低声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崇拜礼安哥。” “是啊,以前我不觉得陆礼安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认识了某些人之后,才发现陆礼安是真的牛逼,而且从来不会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周肆的话。 沈昂将手里的球拍掷了出去。 朱盏讶异地看向沈昂,他阴沉着脸,起身往外走。 真的生气了。 “沈昂,去哪?”朱盏连忙叫住他。 “少管。”沈昂侧头,眼中郁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雪,抓起自己的羽绒服,气呼呼地离开了训练室。 待他走后,朱盏责备周肆:“你干嘛这样说他,还搬出礼安哥,明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提陆礼安!” 周肆不忿:“他本来就不如陆礼安,还这么颐指气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就算是校乒队里,喜欢沈昂的和讨厌沈昂的,是两个极端,周肆属于黑粉这边。 朱盏皱眉:“他和礼安哥,各有各的好,礼安哥比他早两年打球,这样对比不公平,他的确很强。” “不是吧。”周肆难以置信:“我耳朵没毛病,你居然在夸他?” 朱盏收起了自己的作业本,背上小书包,有些郁闷:“你把他气走,没人跟我练球,回家了。” 周肆连忙叫住她:“别走别走,你跟我练,咱俩好久没交手了。” 朱盏看了看手表,现在的确还早,索性放下了书包,拿出球拍跟周肆开始对垒。 黄昏,晚饭时间,训练室基本没剩几个人,朱盏和周肆还处于焦灼中,你一球我一拍,战局激烈。 周肆很难想象,这才多久,她的球技竟然精进至此,和他对垒起来完全没有压力,虽然比分她还是低,不过比之前简直好太多。 周肆自从几年前加入专业队伍之后,与朱盏的差距开始拉大,就算小时候她比他厉害许多,但渐渐的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两个人差距似乎并不是特别远,朱盏的水平,可能已经和校队里其他的一些弱一点的队员,不相上下了。 是因为跟了沈昂才会这样?! 可怕! 周肆被激起了好胜心,一球接着一球,誓要把她打趴下为止。 可是不管周肆怎样迅猛地击球,朱盏总是沉着应对,不慌不忙,除了技巧有了很大提高以外,她的体能也进步不小。 训练馆战况激烈。 而小河边,沈昂捡石子打水漂,发泄心中的愤懑。 温崇坐在河边,凝望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那个人是陆礼安,别人不知道,他整天跟着沈昂混,实在太清楚沈昂到底多么介意这人。 当初是因为陆礼安才退出省队的,他无法忍受在队上处处被压一头,无法就这样平平无奇地生活在在陆礼安的光环下,沈昂是何等骄傲的家伙! 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打不过陆礼安,一次都没有赢过! 多么恐怖的对手,对么可怕的败绩! 他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回炉重锻,所有人都不理解,教练也试图挽留他,但是他依旧决定,回来。 壮士断腕,凤凰涅槃。 一切重新开始。 最后一颗石子消失在水面,圈出层层涟漪。 阵阵寒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很多,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太阳落山,寒意侵袭,巨大的空虚感越过高山跨过湖泊,翻涌而来。 “我不是天才。”沈昂突然开口,声音低醇:“陆礼安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比他努力,每天早上比他起得早,睡得晚,他训练十三个小时,我训练十六个小时。” “可是我依旧打不过他!” “在他面前,我永远是手下败将,我不管多努力,都永远不可能胜过他!” 他背影萧索寂寥,温崇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昂,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的技不如人。 他从不认输啊! 温崇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走到他身边,淡淡道:“昂神,如果真的有永远的那一天,你再来说这句话吧。” 沈昂微微一惊,看向身边的温崇。 温崇目光清远,凝望着夕阳日落,笑了一声:“虽然有点不大好意思说,校乒队的队员们,其实私底下都有讨论,陆礼安在采访里说过,他的目标是世界冠军。” “不过啊,我们觉得,真正能拿下大满贯的人,一定是你,沈昂!” 一般而言,她放学之后才会来训练馆,不过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全年级大扫除,她没事做提前过来,等沈昂结束训练以后,要跟她来几局练手,消化掉今天教练教授的内容。 恰逢今天教练家里有事,提前下班,训练结束得比较早,沈昂坐到朱盏身边,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一靠近,朱盏便感觉到了腾腾热气涌来,不过此时她正专心致志做一道数学题,没有理会。 沈昂也没打扰她,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休息,时不时抓起矿泉水瓶喝两口。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练球就是体能训练,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沈昂还挺享受这种彼此做各自的事情,不说话,却又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感。 沈昂情不自禁偏头看她,她垂敛着眸子,冬日的温度低,她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霜雪似的。 沈昂突然想伸手在她脸上摸一爪子,她这么白嫩嫩的一张小脸,肯定特别软,比他家金毛呆呆的肚子还软。 他对软软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 譬如床头被他蹂|躏千万遍的毛绒公仔熊。 沈昂换了个狗蹲的姿势,伸出大掌,缓缓靠近她的脸。 朱盏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来,目光专注,手握着笔,正在草稿纸上推演着公式,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魔王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 突然,朱盏皱起了眉头,摸到身边的直尺,一回头,看到沈昂的手还差几毫米,就要贴到她的脸颊了。 她的目光下移,紧紧盯着他的狗爪子。 沈昂的呼吸一顿,保持着这个动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心灵福至。 他一巴掌轻轻地拍在朱盏的脸颊上,发出清脆一声: “啪!” 沈昂凌乱,朱盏更甚。 虽然并没有痛感,但是如果她理解没有错,这个动作,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耳光”?! 朱盏连忙站起身指着沈昂,气愤道:“你干什么!” 沈昂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怒目圆瞪的朱盏,微微张了张嘴:“我” 窗外挂过一阵寒风,大魔王突然灵机一动,一巴掌拍自己脸上:“蚊子!卧槽!好多蚊子!” 室外温度接近零下。 好多蚊子。 沈昂还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到处追着蚊子打,朱盏真想这只清纯不做作的戏精颁个小金人。 知道他时不时的脑子要抽一阵风,朱盏懒得跟他计较,拿了英语课本预习单词。 沈昂见她不再说什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这次他不敢再动手动脚了,乖乖的像一只挨了骂的狗子。 两分钟后,朱盏突然抬头,沈昂偷看她的目光立刻移向别处。 做作业,能不能专注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啊喂! “沈昂,你” “干嘛?” “这个单词你会念吗?”朱盏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单词问沈昂,考虑他是高三生,高一的英语应该不成问题。 沈昂接过课本看了看,又抓了抓后脑勺,眉头皱起来,显然颇有些为难。 他露出这种表情,朱盏就知道了,他应该是不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下雪了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练习的时候,沈昂不会像比赛时那样迅猛和不留余地,两个人你来我往,一来二去, 相互都在揣摩对方, 打得还算和谐。 黄昏日暮,满身湿汗的沈昂从自助机里取了两瓶矿泉水, 顺手扔了一瓶给朱盏。朱盏稳稳接住, 然后从包里摸出两枚硬币,递给沈昂。 沈昂没理她, 拎起自己的单肩包转身离开,朱盏追上他, 将硬币放进他的裤兜里。 “别动手动脚!”沈昂敏捷地后退了两步, 像个矜贵的小公主。 朱盏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笑说:“谢啦。” 沈昂翻了个白眼, 转身走进了男更衣室。 朱盏在女更衣室的沐浴间随便冲洗了一下, 换上干净的衣服, 满身清爽。 有女生打打闹闹推门进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原本冷清的更衣室瞬间热闹起来。 “她戴的鸭舌帽, 好丑。” “学校后街, 十五块一个。” “那双运动鞋, 不知道穿了多少年,颜色都没有了。” “她的运动衣从来都有这一件哦,我就没见过她穿别的。” “穷就该好好学习,打什么乒乓球。” “你别忘了,她是代练有工资的。” “团委给代练多少钱啊?” “据说是按时间算,一个小时八块左右。” “八块,这么点?” “可能对于她来说,可能已经很多了。” “啧。” 许安安将衣服放回到储物箱,颇为不屑道:“一个小时八块,就她这技术,我觉得团委亏了。” 许安安家境优渥,技艺绝佳,一进校乒队就崭露头角,教练都对她夸赞不已,没几天就成了校乒队高一女生中的大姐大。 女生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结成团体,团体需要中心和领头以带来凝聚力,许安安就是她们的头。 女生们被许安安机智的话语逗笑。 随着洗浴间木门一声“吱呀”,笑声也戛然而止,许安安回头,见朱盏撩开沐浴间的帘子,走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眸色淡而又淡。 哦哟,被听见咯。 女生们相互间意味深长地对视。 虽然在背后讲人家的小话,还被人家听见,这实在不大好,但是好在所有的尴尬平分下来,算在每个人的头上,也就不算什么了。 当一群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说同样的话,无论公平还是不公平,正义还是非正义,都是真理。 听到就听到呗,没什么所谓,反正人多,不怕她。 “菜鸟,跟昂神打球感觉怎么样。”许安安见朱盏的反应没有达到她的预期,索性变本加厉地嘲讽:“就你这技术,有没有被虐得找不着北啊?” 朱盏将衣服装进白色口袋里,转身往外走,看也没看她,更不想理她。 许安安直接被无视,感觉有点丢脸。 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吧,她大步流星走到更衣室门边,直接拦在朱盏面前,气冲冲地说:“菜鸟,我问你话呢!” 朱盏抬起幽深的眸子,冷声道:“让开。” 许安安不爽她的目光,更不爽她说话的神态:“瞧你这衰样,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乒乓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打出头的。” 她这样的人,没有好的条件,梦想只能在现实面前却步。 朱盏从许安安的眼里,看到了烧灼的妒火。 而许安安从朱盏的目光里看到了不甘和愤怒。 十五岁,最是要面子的年龄,刚刚她们说的话,让她感觉没有面子,她不以自己的贫穷为耻辱,却也受不了别人以此来羞耻自己,羞辱她的梦想。 朱盏突然放轻松了语气,随意道:“不是想知道,跟沈昂打球,是什么感觉?” 不等许安安回答,她凑近了她,在她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沈昂特别温柔哦。” 她又挨个扫周围女生一眼,沉着调子:“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女生们愣住了,沈昂能跟“温柔”这俩字搭上边,简直颠覆她们的认知。 可是联想到沈昂每天给她做体能训练,打球的时候,俩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的确是前所未见。 他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许安安柳眉倒竖,虽然极力压抑,不过看得出来,她气愤又嫉妒。 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迷妹粉丝,他却只对她一个人好。 朱盏不客气地错开了许安安,走出门去,通体舒畅。 然而,不远处的转角边,沈昂双肩包单背,倚着墙,侧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眉心拧了起来。 “沈昂特别温柔哦!” “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他抬头望向疏影横斜的窗外,心里仿佛是溜进了夏天的最后一阵风。 一 夕阳暮沉,夜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华灯初上的商业步行街,沈昂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温崇跟在后面。 “虫子。” “嗯?” “你觉得我温柔吗?” 温崇眨巴眼睛,正要仰天大笑三声,沈昂立刻反悔,对他打了个响指:“算了,记忆清除。” 真是恶心的问题,他自己都受不了。 温崇看着路灯下他寂寞萧条的背影,艰难地咽口唾沫。 虽然温柔这个形容词,跟过去的那个王八蛋沈昂还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但是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眼神,还真的有了那么点温柔的感觉。 神了。 “听说三叶草上新款运动跑鞋,看看去?”温崇追上了沈昂。 “随便。” 他似乎有心事,神情恍惚。 转过一个街角,俩人走进了三叶草门店,温崇拿着新款鞋试柔韧度。 “这双怎么样?”他扬起鞋子问沈昂。 沈昂流连一排排的衣装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太敷衍了吧! 温崇放下鞋子,走到沈昂边上,说道:“你逛的是女装区啊!” 沈昂又极其不走心地“嗯”了一声,拎起一件女式的白色运动服,前后看了看,在自己身前比了比,似不大满意,放了回去。 他认认真真逛女装的模样,看得温崇眼睫毛都要掉下来了! “昂神,你” 沈昂又顺手抓起一个粉色的鸭舌帽戴在自己的脑袋上,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扭头问温崇:“怎么样?” 温崇颇为悲壮地点头:“好看,像个小公主。” 沈昂终于崭露一丝难得笑意,看着镜子里戴帽子的自己,目光柔情似水:“真的?” “嗯!” 最后沈昂买了那顶粉色鸭舌帽,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店门,温崇紧盯着他的背影。 鬼上身! 女鬼上身,一定是! “去训练室?”沈昂回头问他。 “啊,突然想起,我妈妈叫我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温崇抓起书包落荒而逃。 “不是才吃了吗?”沈昂站在街头,莫名其妙。 一个人踩着月光和自己的影子,在街头百无聊赖晃荡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决定回家。 沈昂的家住在南城东的湖畔别墅,大大的花园洋房面朝湖面,依山傍水,小区的环境清幽雅致,湖风阵阵。 他推开门,恰逢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沈昂一进门,对面饭厅里一家三口同时抬起头来。 他的父亲沈毅,年轻的继母乔熙珠和小学四年级的弟弟沈扬。 “回来了?”沈毅语调生硬又严肃。 “嗯。” 继母乔熙珠立刻殷勤地要去给沈昂拿碗添饭:“饿了吧!一块儿来吃饭。” “你让他自己去,又不是没手脚。” 沈毅一见沈昂就没好脸色,还在为他从省队退出的事情生气,好多天了。 “吃过了。”沈昂神情淡漠,从茶几下面拿出索尼psp,躺在沙发上玩游戏。 “混帐东西。”沈毅没好气地骂道:“不吃饭就去练球!别在这儿碍眼!” “别气。”乔熙珠柔声道:“他训练一天了,回来休息休息。” 沈昂瞥了饭厅一眼,委实感觉他们更像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与这个家其乐融融的气氛实在格格不入,所以他才不怎么愿意回来。 “扬扬上了四年级,学习能跟得上?”沈毅问自己的小儿子。 “可以的。”乔熙珠满脸骄傲:“昨天开家长会,老师还当众表扬他作文写得好呢。” “哦?”沈毅惊讶地看向沈扬:“扬扬作文写的什么?” 沈扬是个白白糯糯的小团子,眉清目秀,丝毫没有继承沈毅轮廓的粗犷,倒是跟乔熙珠的秀气一脉相承。 “快去把作文拿过来给你爸念念!”乔熙珠催促他。 沈扬兴奋地小跑上楼,拿了作文本下来,对沈毅朗声念道:“《我最崇敬的人》。” 沈扬声音软软的,柔柔的,普通话也很标准:“我最崇敬的人,是我的哥哥沈昂,他的乒乓球打遍天下无敌手!特别厉害,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沈昂抖了抖鸡皮疙瘩,加大了游戏的音量。 沈毅冷哼了一声:“你哥没出息,甭学他!” 乔熙珠立刻推了推沈扬:“谁让你念这篇?你得满分的那篇作文,不是写的《我最喜欢的小动物》,把那篇念给爸爸听。” 沈扬又翻了翻作文本,朗声念道:“我最喜欢的小动物,名叫呆呆,是家里的金毛狗,它特别温顺,从来不咬人,它最喜欢的人是哥哥,因为哥哥特别厉害,乒乓球打得特别好,啊!我真想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将来打乒乓,成为世界冠军” 沈毅脸色更难看,没好气地说道:“你哥在这样鬼混下去,别说世界冠军,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 乔熙珠戳了戳沈扬的脑袋:“算了,吃饭吧。” 沈扬放下作业本,继续扒饭,拿一双机灵的眼珠子,偷偷地望向客厅,茶几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游戏板,孤孤单单,早已经不见了沈昂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投石问路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朱盏陪沈昂练习了整整一下午,她熟悉他的打法,同时也学习他的技巧。 练习的时候,沈昂不会像比赛时那样迅猛和不留余地,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来二去, 相互都在揣摩对方, 打得还算和谐。 黄昏日暮,满身湿汗的沈昂从自助机里取了两瓶矿泉水, 顺手扔了一瓶给朱盏。朱盏稳稳接住, 然后从包里摸出两枚硬币, 递给沈昂。 沈昂没理她, 拎起自己的单肩包转身离开,朱盏追上他, 将硬币放进他的裤兜里。 “别动手动脚!”沈昂敏捷地后退了两步, 像个矜贵的小公主。 朱盏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笑说:“谢啦。” 沈昂翻了个白眼, 转身走进了男更衣室。 朱盏在女更衣室的沐浴间随便冲洗了一下, 换上干净的衣服,满身清爽。 有女生打打闹闹推门进来, 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原本冷清的更衣室瞬间热闹起来。 “她戴的鸭舌帽, 好丑。” “学校后街,十五块一个。” “那双运动鞋,不知道穿了多少年,颜色都没有了。” “她的运动衣从来都有这一件哦,我就没见过她穿别的。” “穷就该好好学习,打什么乒乓球。” “你别忘了,她是代练有工资的。” “团委给代练多少钱啊?” “据说是按时间算,一个小时八块左右。” “八块,这么点?” “可能对于她来说,可能已经很多了。” “啧。” 许安安将衣服放回到储物箱,颇为不屑道:“一个小时八块,就她这技术,我觉得团委亏了。” 许安安家境优渥,技艺绝佳,一进校乒队就崭露头角,教练都对她夸赞不已,没几天就成了校乒队高一女生中的大姐大。 女生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结成团体,团体需要中心和领头以带来凝聚力,许安安就是她们的头。 女生们被许安安机智的话语逗笑。 随着洗浴间木门一声“吱呀”,笑声也戛然而止,许安安回头,见朱盏撩开沐浴间的帘子,走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眸色淡而又淡。 哦哟,被听见咯。 女生们相互间意味深长地对视。 虽然在背后讲人家的小话,还被人家听见,这实在不大好,但是好在所有的尴尬平分下来,算在每个人的头上,也就不算什么了。 当一群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说同样的话,无论公平还是不公平,正义还是非正义,都是真理。 听到就听到呗,没什么所谓,反正人多,不怕她。 “菜鸟,跟昂神打球感觉怎么样。”许安安见朱盏的反应没有达到她的预期,索性变本加厉地嘲讽:“就你这技术,有没有被虐得找不着北啊?” 朱盏将衣服装进白色口袋里,转身往外走,看也没看她,更不想理她。 许安安直接被无视,感觉有点丢脸。 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吧,她大步流星走到更衣室门边,直接拦在朱盏面前,气冲冲地说:“菜鸟,我问你话呢!” 朱盏抬起幽深的眸子,冷声道:“让开。” 许安安不爽她的目光,更不爽她说话的神态:“瞧你这衰样,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乒乓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打出头的。” 她这样的人,没有好的条件,梦想只能在现实面前却步。 朱盏从许安安的眼里,看到了烧灼的妒火。 而许安安从朱盏的目光里看到了不甘和愤怒。 十五岁,最是要面子的年龄,刚刚她们说的话,让她感觉没有面子,她不以自己的贫穷为耻辱,却也受不了别人以此来羞耻自己,羞辱她的梦想。 朱盏突然放轻松了语气,随意道:“不是想知道,跟沈昂打球,是什么感觉?” 不等许安安回答,她凑近了她,在她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沈昂特别温柔哦。” 她又挨个扫周围女生一眼,沉着调子:“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女生们愣住了,沈昂能跟“温柔”这俩字搭上边,简直颠覆她们的认知。 可是联想到沈昂每天给她做体能训练,打球的时候,俩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的确是前所未见。 他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许安安柳眉倒竖,虽然极力压抑,不过看得出来,她气愤又嫉妒。 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迷妹粉丝,他却只对她一个人好。 朱盏不客气地错开了许安安,走出门去,通体舒畅。 然而,不远处的转角边,沈昂双肩包单背,倚着墙,侧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眉心拧了起来。 “沈昂特别温柔哦!” “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他抬头望向疏影横斜的窗外,心里仿佛是溜进了夏天的最后一阵风。 一 夕阳暮沉,夜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华灯初上的商业步行街,沈昂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温崇跟在后面。 “虫子。” “嗯?” “你觉得我温柔吗?” 温崇眨巴眼睛,正要仰天大笑三声,沈昂立刻反悔,对他打了个响指:“算了,记忆清除。” 真是恶心的问题,他自己都受不了。 温崇看着路灯下他寂寞萧条的背影,艰难地咽口唾沫。 虽然温柔这个形容词,跟过去的那个王八蛋沈昂还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但是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眼神,还真的有了那么点温柔的感觉。 神了。 “听说三叶草上新款运动跑鞋,看看去?”温崇追上了沈昂。 “随便。” 他似乎有心事,神情恍惚。 转过一个街角,俩人走进了三叶草门店,温崇拿着新款鞋试柔韧度。 “这双怎么样?”他扬起鞋子问沈昂。 沈昂流连一排排的衣装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太敷衍了吧! 温崇放下鞋子,走到沈昂边上,说道:“你逛的是女装区啊!” 沈昂又极其不走心地“嗯”了一声,拎起一件女式的白色运动服,前后看了看,在自己身前比了比,似不大满意,放了回去。 他认认真真逛女装的模样,看得温崇眼睫毛都要掉下来了! “昂神,你” 沈昂又顺手抓起一个粉色的鸭舌帽戴在自己的脑袋上,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扭头问温崇:“怎么样?” 温崇颇为悲壮地点头:“好看,像个小公主。” 沈昂终于崭露一丝难得笑意,看着镜子里戴帽子的自己,目光柔情似水:“真的?” “嗯!” 最后沈昂买了那顶粉色鸭舌帽,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店门,温崇紧盯着他的背影。 鬼上身! 女鬼上身,一定是! “去训练室?”沈昂回头问他。 “啊,突然想起,我妈妈叫我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温崇抓起书包落荒而逃。 “不是才吃了吗?”沈昂站在街头,莫名其妙。 一个人踩着月光和自己的影子,在街头百无聊赖晃荡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决定回家。 沈昂的家住在南城东的湖畔别墅,大大的花园洋房面朝湖面,依山傍水,小区的环境清幽雅致,湖风阵阵。 他推开门,恰逢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沈昂一进门,对面饭厅里一家三口同时抬起头来。 他的父亲沈毅,年轻的继母乔熙珠和小学四年级的弟弟沈扬。 “回来了?”沈毅语调生硬又严肃。 “嗯。” 继母乔熙珠立刻殷勤地要去给沈昂拿碗添饭:“饿了吧!一块儿来吃饭。” “你让他自己去,又不是没手脚。” 沈毅一见沈昂就没好脸色,还在为他从省队退出的事情生气,好多天了。 “吃过了。”沈昂神情淡漠,从茶几下面拿出索尼psp,躺在沙发上玩游戏。 “混帐东西。”沈毅没好气地骂道:“不吃饭就去练球!别在这儿碍眼!” “别气。”乔熙珠柔声道:“他训练一天了,回来休息休息。” 沈昂瞥了饭厅一眼,委实感觉他们更像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与这个家其乐融融的气氛实在格格不入,所以他才不怎么愿意回来。 “扬扬上了四年级,学习能跟得上?”沈毅问自己的小儿子。 “可以的。”乔熙珠满脸骄傲:“昨天开家长会,老师还当众表扬他作文写得好呢。” “哦?”沈毅惊讶地看向沈扬:“扬扬作文写的什么?” 沈扬是个白白糯糯的小团子,眉清目秀,丝毫没有继承沈毅轮廓的粗犷,倒是跟乔熙珠的秀气一脉相承。 “快去把作文拿过来给你爸念念!”乔熙珠催促他。 沈扬兴奋地小跑上楼,拿了作文本下来,对沈毅朗声念道:“《我最崇敬的人》。” 沈扬声音软软的,柔柔的,普通话也很标准:“我最崇敬的人,是我的哥哥沈昂,他的乒乓球打遍天下无敌手!特别厉害,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沈昂抖了抖鸡皮疙瘩,加大了游戏的音量。 沈毅冷哼了一声:“你哥没出息,甭学他!” 乔熙珠立刻推了推沈扬:“谁让你念这篇?你得满分的那篇作文,不是写的《我最喜欢的小动物》,把那篇念给爸爸听。” 沈扬又翻了翻作文本,朗声念道:“我最喜欢的小动物,名叫呆呆,是家里的金毛狗,它特别温顺,从来不咬人,它最喜欢的人是哥哥,因为哥哥特别厉害,乒乓球打得特别好,啊!我真想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将来打乒乓,成为世界冠军” 沈毅脸色更难看,没好气地说道:“你哥在这样鬼混下去,别说世界冠军,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 乔熙珠戳了戳沈扬的脑袋:“算了,吃饭吧。” 沈扬放下作业本,继续扒饭,拿一双机灵的眼珠子,偷偷地望向客厅,茶几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游戏板,孤孤单单,早已经不见了沈昂的身影。 他的心里突然空落落,不是为爸爸不愿意听他的作文,而是因为 他好像又惹哥哥不开心了。 朱盏说:“并没有,你不搓抹布,我刚擦了干净的又被你弄脏了。” 沈昂回头,看向边上那一桶灰黑色的污水:“呃。” 朱盏知道他嫌脏,于是接过了他手里的抹布,蹲下身,在水桶里窸窸窣窣地搓洗。 沈昂斜倚在桌边看着她:“何必这么卖力,你又不是校乒队的,没必要留下来做清洁。” 朱盏起身继续擦桌子:“早点做完,大家可以早点训练。” “人家训练关你什么事。” “一月不是有省联赛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省联赛又关你什么事,你又不参加比赛。” “” 沈昂看着朱盏,又喃了声:“你是不是很想加入校乒队?” 朱盏默不作声地擦拭乒乓球台。 他挑眉:“春季校乒队有校招,你准备准备,这段时间我再给你好好练练,应该没问题,到时候选拔赛我也会在” 朱盏突然打断了他,沉声道:“沈昂,我不会加入校乒队。” 校乒队培养专业的乒乓队员,培训是要收费的,好像收费并不低,而且日常训练也会挤压大量学习的时间,主要是让那些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高考可能有困难但是体育有特长的学生,将来考大学容易一些。 而朱盏成绩不错,她的父母绝对不可能同意她当体育生。 俩人沉默了半晌,朱盏还是低声道:“不过,谢了。” 沈昂望着她,她原本幽深的眼眸似乎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寂灭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起抹布继续擦拭桌面,这次倒比之前卖力多了,学着朱盏的姿势,认真地干起活来。 “矮子,你别擦了,擦也擦不到,交给我。” 朱盏个子不高,擦桌子的确有些费力,不像沈昂,只要稍稍弯腰就能把球台中心角落也擦到。 “你行么?” “这点小事,难不倒你昂哥。” 朱盏笑了一声,放下抹布去洗手:“你在家从来没做过家务活吧。” “家里保姆都有三个,哪里轮得到我。” 朱盏鄙夷地别别嘴:“煤老板家的大少爷。” 沈昂笑了:“你要是嫁给煤老板的少爷,将来就是少奶奶,也不用干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迷妹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校乒队招陪练, 技佳者优先。” 身后, 有两三女生路过,正兴奋地讨论校园最新最热门的八卦消息。 “听说沈昂被省队退回来了。” “真的假的?” “我有朋友在校乒队, 千真万确。” “当初沈昂是以双连冠的恐怖成绩进入省队, 怎么会被退回来?” “据说是因为输不起比赛, 撂拍子。” 女生们倒抽一口凉气,说话那女孩继续道:“撂了拍子,还把对方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秋风习习,她们额头上渗出冷汗。 “但这都不是被退队的最主要原因。”女生掩嘴,神秘兮兮对同伴道。 “据说是因为每天晚上撸管, 影响室友休息被举报,屡教不改才被退回来。” 女生们的脸颊泛起迷之绯红。 “黑粉造谣吧。” “绝对是。” 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校园生活, 伴随着沈昂这颗宇宙级超级陨石的坠落, 掀起了千层浪花。 每个人嘴里三句话总归离不开一个“昂神”。 在南城, 与乒乓结缘的小孩,无人不识沈昂大名。 他在十岁的时候,就拿下了这个年龄组所有比赛冠军的乒乓天才, 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朱盏对女生们口中花边儿八卦没什么兴趣, 她加快了步伐, 走在十月里暖风融融的校园步道。 刚刚看到校乒队招陪练的启事, 有些意动,她想去试试。 路过乒乓球训练场,有男生冲她招了招手。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掩映的间隙洒落在他的肩头,一米七八的身高,长相不算英俊,却也清清秀秀。 周肆,校乒队副队长。 当然,如果沈昂不被省队退回来,那一个“副”字,兴许就扶正了。 周肆比朱盏年长一岁,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过严格说来,应该是球友,无数个不知夏眠春困的午后,俩人曾在石头做的乒乓台边挥汗如雨。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便长大了。 周肆看到朱盏,放下手里的球拍,冲她挥手。 “这里!” 朱盏加快步伐来到他身边,问道:“校乒队陪练,你这儿报名?” “报名在团委那边,我带你过去。” 周肆顺带将朱盏的书包接过来背上,带着她朝团委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想打乒乓,干脆加入校乒队,当陪练多没劲儿,当初咱们一块儿打球的时候,省队的头牌选手陆礼安都不是你的对手。”周肆边走边说。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朱盏目光敛了敛,心湖上仿佛被顽皮的小孩投掷了一颗小石子,掠起了层层涟漪。 终究是少年人心性,不甘,歆羨,还有几分嫉妒,总之,这是朱盏的禁区,碰不得,一碰就酸。 “家里不许。” 简简单单四个字,斜进心窗的一米微光,倏尔寂灭。 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相比于成为乒乓球运动员,父母更希望她能够念书成才。 有时候,周肆挺为她不甘。比起校队那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教练跳脚骂的崽子们,朱盏对乒乓,满腔热忱。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通行证不是梦想。 夕阳余晖渐斜,逐渐拉长的背影。 周肆,朱盏,还有已经进入省队深造的陆礼安。 乒乒乓乓,国手无双。 那曾是儿时狂热追逐的梦想。 一 团委办公室已经彻底沦陷。 女生们一窝蜂拥堵在走廊边的报名桌前,抢夺着报名纸和笔。 几个校乒男队员眼睛都泛了光,多久没见这等热闹的盛况! 自从沈昂离开校队去了省队,校乒队一度成为了最冷门的队伍,几次比赛被别的学校打得落花流水,一蹶不振。平时比赛观众席也是稀稀落落,无人喝彩。 现在沈昂一回来,迷弟迷妹们四面八方涌来,洪水猛兽似的,争着抢着要来校乒队打工陪练,只为了距离男神近一点,更近一点。 “同学,别挤,都有机会,先报名,周末选拔。” “我要报沈昂的陪练!” “我也报沈昂!” 队员们费尽口舌解释:“不行,男生对男生,女生对女生,这是规定。” 女生们嘟嘴不满:“谁定的破规矩啊!” 队员挠挠头,解释:“是沈队。” “昂神英明!” 周肆刚进团委大楼,就被教练给叫过去,临走叮嘱朱盏,报名的时候,报他周肆的名字,关系户,给照顾。 朱盏好不容易挤进人堆,抢到两张报名表,填好之后交到小桌边负责报名的同学的手里。 “交一张,自己留一张,周末早上来训练馆选拔。” 报个名跟打仗似的,朱盏从团委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汗湿了。 她骑着自行车,出了校园才想起来,书包还在周肆那里。 电话里,周肆道:“你书包我放在训练馆休息室的储物箱里了,进门顺数上格第八个,没锁。” 朱盏立马调转车头,朝着学校赶去。 乒乓训练馆刚建没多久,还是崭新的一栋大楼,夕阳余晖斜洒在椭圆屋顶,看上去气势恢宏。 训练馆大厅已经没了人,朱盏径直朝着休息室走去,休息室的大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索性推门而入,面前一排立式的储物柜,她挨个找过去。 “一c二c三c四”朱盏默数着柜子,一个转身,猝不及防被对面的男人吓了一跳。 居然还有人! 他赤着上身,腹部巧克力板块的肌肉一直延续到裤腰以下。 夕阳的最后一抹光透过天窗正好落在他的眉梢间,几丝垂刘海掩着一双沉静的眼眸。 他眉峰微隆,胡乱飞斜的眉毛多少带了些少年意气。 模样并不精致,狂野如一忙不拔的莽原,可立体的五官的精准组合,就是好看叫人挪不开眼! 他目光扣住朱盏,朱盏当然也看着他。 随即,他的手不动声色地伸到了裤头裆处。 “滋啦”一声。 裤拉链被他提起来,扣好。 那时候,朱盏只觉得这男人究竟包藏了什么祸心,竟能把提裤链的动作,做得毫不猥琐,嚣张又跋扈。 特别帅。 她直勾勾盯着他的下身。 沈昂皱了眉,开口的声音是极有磁性的低音炮。 “这里是男更衣室。” 朱盏鬼使神差地红了脸,转身欲走:“抱歉。” “等等。” 她顿步。 沈昂回身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了一个马克笔,朝她过来,抽走了她手上的报名表,用马克笔在纸张背面快速地签下自己的大名,递给她。 “约法三章,下次gank我要签名,男更衣室,男厕所,这两个地方不可以,知道了?” 他说完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喃了声:“好矮的粉丝。” 朱盏无语。 关矮什么事啊! 她傻愣愣低头,看向纸上龙飞凤舞的签名大字:沈昂。 沈昂! 等等,昂神不是传说中的高冷暴躁,不近人情,一言不合打了再说 所以随身带签名的马克笔是什么情况,摸头杀是什么情况! 沈昂抓起他的运动衫和书包,朝门外走去,然而刚走没几步,他跟见鬼似的连忙扑回来,直接拎着朱盏躲到了窗帘后面。 朱盏不明所以:“干干什么啊!” “有人来了!”沈昂急切地从后面捂住朱盏的嘴:“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看到你,不然又要造谣老子艹粉。” 朱盏: 打架,撸管,艹粉。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招黑体质? 果然有三个队员走进了休息室,一边换衣服,一边聊天。 “沈昂居然退出了省队。” “听说是挑战陆礼安,结果被反虐10:1。” “卧槽,没能亲眼见证昂神跌落神坛,遗憾!” “出了南城一中,沈昂什么都不是。” 放在朱盏嘴上的那双温热而略粗糙的大掌缓缓下移,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朱盏回头,他正好垂眸,俩人对视了一眼。 风起,撩动着窗帘宛如浪涌。 他幽黑的眼眸静水流深,微微勾起的眼角透着一股子嘲意。 朱盏感觉有点尴尬,目光下移。 他脖颈修长,麦色的肌肤一直延续到衣领深处,胸前挂着一枚红绳子,绳子顶端吊着黑色的貔貅,泛着沉稳的光芒。 貔貅,开运辟邪,远小人。 外面男生还在继续碎嘴。 “昂神又怎么样,他永远不可能打得过陆礼安啦!” “煤老板家的大少爷,有钱,任性,打乒乓只是玩票。” “陆礼安可是刚在乒超联赛拿下亚军,谁给沈昂这么大的自信,敢去挑战他,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傻逼!” 尴尬,真是尴尬。 朱盏都没有勇气抬头去看沈昂的表情,不用看也能猜到,肯定难看至极。 那两个男生离开了休息室,沈昂掀开窗帘走出去,似乎没什么事,也没乱发脾气。 朱盏看着自己手里报名表上张扬跋扈的“沈昂”两个字,筹措着语言,好心安慰他几句。 “其实陆礼安,没那么他们说的那么厉害” 她话还没说完,沈昂立刻回身,欣赏地看了她一眼。 “是吧!我也觉得。” “” 喂!我只是安慰你啊! “老子的黑粉都发展到校乒队了。”沈昂面无表情地摇头往外走,自言自语喃喃道:“是时候该清理门户了。” 朱盏:一 一 走廊一片寂寥,窗外电线杆上的一排麻雀,却叽叽喳喳闹个没完。 朱盏在走廊上拍了会儿球,看着时间不早,给周肆回了个电话,便朝着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候,训练馆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呐喊。 “陆礼安!” 朱盏心头一惊,难道礼安哥回来了! 沈昂挑了挑眉,更加卖力地拉扯弹力带,故意展示自己手臂强壮的肌肉。 边上温崇冷眼骂道:“骚包。” 朱盏已经拿出球拍,独自一人对着墙面练习拍球。 沈昂渐渐放缓力道,又拉了会儿,感觉没什么意思,索性停下来,抓起毛巾擦把汗,留意朱盏的一举一动。 许安安和钱莹等校乒队的女队员正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有节奏的仰卧起坐,训练腹部肌肉。 朱盏停下拍球的动作,看了她们一会儿,随后默不作声拿了软垫子躺下来,学着女队员的动作,用手肘碰膝盖,做仰卧起坐,随教练的口令,变换姿势。 “同学,你不是校乒队队员吧。”教练注意到边上的朱盏,对她说:“没有教练指导不要这样运动,容易拉伤。” “教练,她才不是队员,陪练而已。”许安安话里透着不屑与轻蔑。 “陪练不需要体能训练。”教练和善地说:“你去看看边上有没有队员要练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胆小鬼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不过这妹子也是闹不清状况,平时多的是女生给沈昂送各种各样的礼物, 全部都被拒绝。 沈昂从不收女生礼物, 这是他的原则。 再说了,沈昂是名副其实的煤老板富二代,最不缺的就是钱,会看上这点小恩小惠? 绝对不可能! “既然是你熬夜辛苦叠的,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沈昂严肃正经地对她说:“约法三章,下不为例。” 温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去他妈的原则,去他妈的约法三章! 沈昂离开的时候还冲妹子抿嘴微笑, 要多贱有多贱。 然而迷妹的心都要化了, 收到男神宠溺的微笑,死而无憾。 温崇三两步追上沈昂, 伸手抓住沈昂的手臂。 “昂哥,还回去。” 沈昂死命护住自己怀里的千纸鹤玻璃瓶。 “虫子, 放手。” “不放!” “我打人了啊!”沈昂作势比拳。 温崇连忙将手缩回去, 护住脑袋:“昂哥,你良心不会痛?” 沈昂无奈道:“因为退队的事, 老头子断我生活费零花钱, 过两天, 你昂哥可能就要出去卖了。” 温崇:“昂哥, 你卖给我吧, 我养你。” 沈昂一脸感动:“虫子,你” 温崇趁他不防备,一把抢走了他怀里的千纸鹤瓶子,转身就跑。 “王八蛋!”沈昂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他。 十分钟后,温崇在斜倚在校门口的沈昂,讪讪地冲他笑了一眼。 “骗子。”沈昂怨念地瞪他。 “走啦。”温崇假装看不到。 俩人着学校的乒乓馆走去,校园有大片香樟树林立在道路两旁,沈昂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对着空气练习直拍反手弧圈球的动作。 “昂哥,你是不是对女的没兴趣?那么多粉丝跟你告白,一个都没看上?” 沈昂一边练球,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 “这很重要!”温崇严肃地说:“如果你喜欢男人,我就必须要和你保持距离!” 沈昂翻了个白眼,加快了步伐:“请你快跟老子保持距离。” 温崇追上沈昂,问: “昂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沈昂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正前方的自行车棚走出来一个女生,穿着运动衫和短裤,皮肤白皙,留着黑色的齐刘海,五官精致,幽深的杏眼扫过他,宛如一阵夏风拂面。 她叼着牛奶吸管,咕噜咕噜,个子不高,纤细的小短腿,短运动裤包裹着浑圆的臀部,裹着团子头,低着头步履匆匆朝体育馆走去。 沈昂凝望着她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来,目光里泛着些微不分明的起伏波澜。 “昂哥,昂哥。”温崇唤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风起,卷起片片香樟落叶,旋向天际,沈昂的心在她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间缩紧。 一 体育馆大厅正在进行校乒队陪练的选拔,要选十五六人出来,场面很热闹,人声鼎沸。沈昂俩人从偏门进入场馆,径直去校乒队专用的乒乓球室,避开了过来看热闹的同学们。 训练室,温崇满头大汗跟沈昂对练,沈昂的直板打法发力迅猛,今天更是用了狠劲儿,不留余地,翻来覆去吊打温崇一百遍。 “你今天怎么回事?”温崇累得直接趴在了桌上,大口喘息:“这么拼?” 沈昂面无表情:“你觉得我和陆礼安比,怎么样?” “听真话假话?” “算了,你闭嘴。” “据说不久前陆礼安还拿了乒超联赛男单亚军,是咱们省队最厉害的球员之一!” 沈昂不屑冷哼:“亚军。” “亚军也很棒啦,乒乓球是咱们的国球,省队的级别在其他国家,就已经是国家级水平咯!”温崇声音里满是崇敬:“对了昂哥,我让你带我照片请陆礼安签名,你帮我问了没啊?” “问了,他不签。” “不会吧,我听说陆神很好的,都会给签名的。” “他说你照片太丑,不签。” “太过分!我要粉转黑!” “我申请了微博小号,一起去骂他。” “好!” 沈昂心情转好,拿起拍子:“继续!” 温崇全身瘫软:“还来啊!” 几分钟后,训练室门被打开,两个队员拿着拍子走了进来,开始练球,同时也在聊天。 “外面的陪练选拔赛好精彩!” “本来以为是一帮菜鸟,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高手!” “而且高手还是个妹子,把所有候选者挨个轮了一遍,我敢说,咱们队有一些专业队员都不一定赢她。” “是周副队的朋友,叫什么朱盏的。” 沈昂突然失神,猝不及防被温崇掰回了一分,连着好几局,他的球都偏了,温崇追回比分。 回想起昨天下午,他在训练馆做俯卧撑,她走到他身边抱着膝盖坐下来,对他说:“我叫朱盏。” 沈昂没理她。 “想打败陆礼安,也许我可以帮你。” 沈昂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温崇讶异:“咦?昂哥你注意力不集中哦!” 沈昂放下拍子,拿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我出去透透气。” 体育馆大厅的乒乓桌边聚集了不少人,有一部分是校乒队的队员,还有些是围观的同学,鲜少有非正规的乒乓比赛还能吸引到如此多的同学围观的,想来战局应该颇为精彩。 沈昂抱着手一个人站在墙边,望着前方的乒乓球桌,表情疏离淡漠。 桌边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运动衫,因为之前的几场战局,脸颊蕴着绯红,额前刘海被汗液微润,一双杏眼灼灼,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她眉心微蹙,目光坚定决绝。 而她的动作更是迅猛凌厉,每一球都接得非常漂亮,采用的是直拍横打,这种打法讲究手与球之间的感觉,前三板进攻变化多端,发球速度快,旋转性强。 她皮肤白皙,身材娇小,但是双腿笔直,短运动裤包裹着浑圆的臀部 沈昂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她的臀部收回来,重新放回到比赛中。 虽然她占了个子矮动作敏捷的优势,但是力量差了很多,缺乏技巧,能把对手打败完全是因为实战经验丰富。 看样子似乎打了很多年,但没有接受过系统专业的训练。 最后一局,朱盏一个猛力的削球,致命一击,不留余地。 她喘息着,微微发育的胸部上下起伏,向对手颔首致意:“多谢指教。”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位竞争对手,毫无疑问,这场陪练的选拔比赛,朱盏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拿到了第一。 周肆宣布朱盏和另外的十多名同学得到了校队陪练的资格,几位同学和队员们开始商量着,怎样分配绑定一对一。 “四宝,你想跟谁打陪练?”周肆体贴地给朱盏递来干净的毛巾。 朱盏拿毛巾擦拭着额间的汗珠,侧眸看了角落边身长玉立的沈昂一眼。 沈昂连忙移开目光,抬头望天花板。 “没所谓。”朱盏平复着呼吸,淡淡道:“都好。” 周肆想了想,说:“新来的队员许安安,你俩一起练怎么样,都是高一,时间也比较合拍。” 此言一出,许安安就不乐意了:“副队,你问她怎么不问我!我才是校乒队的正式队员好吧,她一个陪练有什么资格选队员?” 许安安用不屑的目光打量了朱盏一眼,廉价运动服,鞋子也是仿冒品,一副穷酸相,她才不要这家伙给她当陪练。 “安安,朱盏的技术不错,对你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对我有帮助?”许安安嘲讽道:“我可是学了四年乒乓的专业队员,她根本不配当我的陪练!” 周肆不喜欢别人说朱盏的不好,所以生气地对许安安道:“你信不信,过不了多久,朱盏的业余水平都能把你打趴下!” “笑话。”许安安嚼着口香糖,瘪嘴:“别以为把这些菜鸟打败了,就有多厉害,这种水平,我还不看在眼里。” 朱盏还没说话,周肆却沉不住气,不爽地说道:“来一局啊!” “来就来!”许安安跃跃欲试想要吊打朱盏,刚刚她把那么多人打败了,如果此时许安安能把朱盏狠狠虐一把,别人也会对她高看一眼,以后她在校队也更有面子。 朱盏面无表情拿起了球拍:“来吧。”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他的皮肤比牛奶还白,眼睛比夜空还要深邃,嘴唇红润,眉清目秀,穿着一件小衬衣,腰背挺拔笔直。 相比之下,对面的周肆穿着一件破洞背心,脸黑黢黢的,鼻子上还挂着两串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牛鼻涕。 豆蔻年华的朱盏,在遇到陆礼安的那一瞬间,点亮了辨别世间美丑的鉴赏技能。 那天下午,她和周肆俩人,教陆礼安打乒乓,传授他最基本的技能和比赛规则,带他入坑。 后来才得知,陆礼安并非南城人,他只是跟随父母来这小城水乡旅游度假,母亲是画家,过来写生,小住几月。 他来自鹿州省城,是真正的城里人。他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爱干净,衣服总是穿得规规整整。性格温和,格外懂礼貌,而且从来不说脏话。 朱盏几乎是在见他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再接触,越来越喜欢他,喜欢他说话聊天的风趣,喜欢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那时候,他们三人几乎每天混在一起打乒乓,令朱盏惊讶的是,陆礼安进展飞速,最后几天已经能够随意吊打学乒乓快半年的周肆。 前后,不过小半月时间。 他的天赋似乎与生俱来。 后来,陆礼安随父母离开了南城,但是一年之后,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不是来旅游,而是拜师学艺,拜的师傅就是前乒乓世界冠军,现在南城乒乓俱乐部的王牌教练李斋鸿。 从此以后,陆礼安走上了专业的乒乓选手之路。 他在十四岁进入了省队,现在已经是省队的头号种子选手,国内国外拿过大小奖杯无数,据说很快就要被保送到国家队进行训练。 陆礼安在南城集训的那段时间,他和朱盏的友谊飞速发展,教练教给他的知识和技能,他都原封不动地全部教给朱盏,每天黄昏的自由时间,他都和她一起练球,可以说,两个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超越了所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野生社团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一个不小心,球滚到了金毛的身边, 它瞅向沈昂,拿前掌踩了踩球, 伸嘴就要叼。 “呆呆。”沈昂颇有威严地唤它一声。金毛立刻将嘴收回去,同时大掌将球一推, 球立即滚到了沈昂脚边。 “乖。”他夸一句,捡起球继续练习。 “这个家,也就只有你, 笨得要死还喜欢我。”他漫不经心喃了声。 呆呆察觉到沈昂语气的变化,立刻走过来,用脑袋去拱沈昂的脚,求抚摸。 沈昂踢开拖鞋, 用柔软的脚掌踩了踩呆呆的脑袋, 算是爱抚。 又打了几拍子, 顿觉索然无味,他收起球拍回房间,躺床上望天花板发呆。 心烦意乱。 当初去省队,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逃离这个家,逃离老爸的管束。 从小他就知道, 自己没有妈妈, 妈妈在生他的时候, 因为突发的羊水栓塞,去世了,很多年以后,家里又来了一位女主人,没多久,有了个小弟弟。 爸爸让他打乒乓的愿望近乎偏执,从小对他严格训练,似乎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世界级冠军。 沈昂叛逆,没少跟老爸吵架,也没少掷过拍子,但每次,都被他重新捡了起来。 他起身走到一堵墙的架子边,木质的架子摆满了他这些年拿过的奖杯奖牌,大大小小,参差错落。 可是却连一个陆礼安都打不过。 你们,有什么用? 沈昂眼角勾起一抹嘲意。 可是没有这些奖杯,沈昂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只有它们。 “叮”的一声,手机短信进来,沈昂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到手机,懒懒地看了一眼。 小灯盏:明天练球吗? 沈昂想了想,回道:看你时间。 小灯盏:下午一点到两点,晚上放学后到七点前。 沈昂坐回到床上,手肘撑着膝盖,专心致志编辑短信:“七点就回家?太早了吧!” “没办法,父母要求,而且周一作业肯定多。” 沈昂又编辑了一连串的文字,嘲讽她乖乖女好学生,不过他指头粗大,手机屏幕又小,而且他极少打字不大熟练,编辑出来一连串错别字。 他索性全部清除,只发了一条:加个微信。 发完这条消息后,沈昂突然想起以前有不少女生跟他要过微信。 添加微信,聊骚,保持暧昧,发展恋情目的性异常明确。 当然沈昂的拒绝也非常果断干脆,理由简单随意:“抱歉,不用微信。” 叮! 朱盏:我不用微信。 沈昂盯着手机屏幕看了整整一分钟,她说不用微信! 这分明就是他拒绝女生的惯常套路。 操了。 巨大的挫败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沈昂居然也会有被拒绝的一天。 拒绝就拒绝吧,借口也是随便得叫人心塞,编个稍微有诚意一点的理由很困难吗? 她把他当随便上来搭讪的陌生人,就这样潦草应付? 这年头,就连爸妈那一代都用上了微信,她怎么会没有? 一连串的问号,无解。 沈昂冒火了,立刻给她打电话,不过电话刚拨出去,就被他挂断。 质问还是发泄,我沈昂要跟你加微信是看得起你,你眼睛是不是长在屁股上,居然这样不识好歹? 算了吧。 他扔开手机,往床上一躺,他们什么关系,连朋友都不算,她给他当陪练,不外乎为了团委那点工资,再不然就是跟他偷师学艺,能有什么情什么意,什么交往联系需要用到微信。 沈昂摸到手边的粉色女款鸭舌帽,胡乱地往床下一扔,同时腿用力蹬了蹬棉被。 就在他气闷了约莫三分钟之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跳跃着“小灯盏”三个字,他心神一凛,正要接电话,但是想到她刚刚的短信,一咬牙,算了。 手机扔在床上,响了一分钟左右,断了。 这下子,沈昂更是心痒难耐,暴躁抓狂,索性起身在房间里做起了俯卧撑! 哼哧哼哧,哼哧。 他十分钟后,他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呼吸渐渐粗重。 终于,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往床上一躺,抓起手机给她拨回去。 那厢,朱盏坐在书桌边埋头写作业,一盏节能灯孤零零地陪伴着她。 沈昂的电话突然进来,电话里,他呼吸声粗重:“是我。” “我知道。” 一阵沉默。 朱盏问:“你在哪里。” “床上。” “在睡觉吗?那我不打扰你了。” “不是。”沈昂立刻道:“在运动。” 在床上,运动,哼哧哼哧。 朱盏的脸颊鬼使神差地红了一片,然后她更加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一个人?” “你傻啊,两个人怎么运动?” “刚刚我看到你的未接来电。”沈昂不自然地问:“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怕你多想,跟你解释一下,我手机不支持安装微信。” 她拿的是诺基亚的老人机,款式很老了,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还有玩贪吃蛇这类简单的游戏,没其他多余的功能。 “我才没有多想。” 沈昂闷闷地说,可是心却安了,之前的躁动和郁结顷刻烟消云散。 “那就好。”朱盏柔声道:“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他别嘴:“好了我去洗澡,一身汗,挂了挂了。” “唔,好。”朱盏正要挂电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等一下。” 沈昂又连忙接起电话:“什么?” “白天已经这么累了,你要注意节制哦。” 沈昂:??? 朱盏想起别人说沈昂在省队每天晚上撸管被举报的事情,又联想到刚刚不禁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沈昂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看到被他扔在墙角的鸭舌帽,连忙捡起来,拍了拍灰,往自己脑袋上一戴,躺在地板上,表情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想到刚刚那一通电话,他的心尖尖莫名窃喜。 不就是没回你短信吗,还上赶子打电话来解释,瞧你那小样儿。 越想,他越乐,将帽子挪到脸上盖住,深呼吸,手摸到了身下的裤子里,逍遥快乐去 一 朱盏每天放学都要陪沈昂来上几局,每次都能累得满身大汗,酣畅淋漓。沈昂以前也没跟朱盏这么拼的对手打过,跟她打,除开技艺方面的缺陷不说,第一就是痛快,这是乒乓这项竞技运动能带来的快|感,那样一个质量轻体型小的圆球,承载着两个人最极限的速度与力量。 朱盏的技艺进展迅速,短短两个月,她学到的东西比过去好几年都多,无论是与沈昂的实战经验的累积,还是他有意无意对她的点拨训练,让她受益匪浅。 而朱盏当然也尽全力地帮助沈昂,她去网吧看陆礼安的所有比赛视频,记录下他的失分球,结合自己过去跟他对打的经验,分析他的薄弱环节,做好笔记。 时光匆匆,转眼十二月到来,南方的小城很少下雪,但是寒冷程度依旧不亚于北方。尤其是那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似的要把人凌迟处死一般。 教室里开着空调暖气,热烘烘的,英语老师操着一口带着乡音的口语念读课文,调子就像一滩平静的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朱盏昏昏欲睡,明明手还做着笔记,勾画着单词短语,接过画着画着,线就歪到十万八千里。她眼睛一眯,脑袋一偏,然后马上又醒来,又摆正位置继续勾画,如此几番,课本已经不忍直视。 “同学,你是不是很困?”英语老师突然拔高了调子,快速切换语言,打瞌睡的同学们精神一凛,左右观望,寻找“中奖”的那个同学。 同桌叶青芙连忙用手肘戳了戳朱盏,她一个激灵,醒过来,抬头就撞上英语老师愤怒的眼神。 “呃。” 英语老师怒声道:“出去把瞌睡醒了再进来!” 朱盏拿着英语课本,讪讪的走出了教室,来到走廊边上罚站。 不远处几个男生吆五喝六去操场打篮球,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沈昂正走在他们的前面。他主要训练乒乓,没事也会跟人还打篮球踢足球,兴趣很宽泛。 几人经过高一二班的教室门口,沈昂立刻注意到墙边罚站的小女孩。 朱盏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个子瘦瘦小小,很不起眼。她手里拿着书,脑袋磕在墙壁上,正呼噜呼噜地打瞌睡。 也是厉害了,站着都能睡着。 沈昂渐渐兴起些意味,起了要捉弄她的坏心。 他将篮球递给朋友,让他们先离开,兀自走到朱盏身边,凑近了她的脸庞,准备在她耳边大吼一声,吓吓她。 却不曾想,就在他将脸递过去,深呼吸憋了口气,一声中气十足的“嘿!”还没喊出来,朱盏猛地睁开眼,侧过头,跟他来了个脸贴脸的对视。 冰天雪地,飞沙走石! 时间仿佛也凝固在了她看向他的那一眼中。 刚刚憋足的气一下子败了,沈昂张着嘴,对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哈’了一口热乎乎的白雾。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鼻梁襟襟而下,身下已经蓄了一滩汗水。 手臂承载着身体的重量,显露出无比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手背宽大,隐隐可见淡青脉络,指甲盖宽大而圆润。 他天生一双乒乓选手的手掌,可这狂躁的表现,却不是一个专业运动员应有的心理素质。 沈昂紧皱着眉头,呼吸急促,单手做一个俯卧撑,念一声:陆礼安。 刚才还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一回头,就躲起来偷偷发泄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暮色四合,夕阳透过天窗洒落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抹斜晖也消散无踪。 突然沈昂抬眸,与朱盏隔着斜晖中洋洋洒洒的尘埃,遥遥相望。 一百万年的时光云涌奔腾,全世界的记忆都在随之消散,无影踪。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永远镌刻在了她的心头。 总之,要多谢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在那一刹那,得到了朱盏的垂青。 一 南城是南方的一个水乡小城,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与快节奏,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这里的时光静悄悄,慢悠悠。 满城香樟树,风一吹,沙沙响。 七拐八弯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镜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两杯馥郁浓茶,一盘棋,就是一场金戈铁马。 这里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来游客过来休闲度假。当然除了旅游业,东南区的煤炭工业同样发达,这里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还是全国著名的乒乓之乡,前后出过两位世界级冠军。南城的居民对乒乓的热爱,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听见乒乒乓乓的落球声。这项运动没有门槛,即使没有正规的球台,就是小桌板随意搭建,也能够摆出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入社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现场沉默了十来秒, 站在排头的沈昂淡淡道:“它可能不太高兴,自己崩坏了。” 教练脸色顷刻间变得无比难看, 队员们紧紧咬着下唇,憋着笑。 教练气得胡子都在抖:“那你是不是还准备说, 是他色心大发自己跑进了女厕所?” 沈昂义正言辞:“当然不是, 这把椅子代表教练,教练怎么会进女厕所!” 队员们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教练吹胡子瞪眼地指着沈昂:“100个俯卧撑,立刻,马上!” 沈昂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跑到边上做俯卧撑。 “不准笑!”教练拿着乒乓球拍, 指着这帮没正形的队员们,气呼呼地说道:“昨天!就在昨天,有同学举报, 乒乓队跟篮球队在场馆里打架斗殴!”! 朱盏狗腿地给教练端了一跟小椅子过来坐,让他消消气。 “是不是傻, 就凭你们这小身板小样,找虐?” 队员们看向前面的沈昂,他撸着袖子, 哼哧哼哧地做着俯卧撑, 活像一头发|情的野兽。 教练说:“别看他, 他长歪了。” 沈昂一口气没接上来,趴地上:“谁歪了?” “教练,是他们先来找茬。”阮殷委屈地说。 “他们找茬,你们就要跟他们打架?咱们乒乓队员,要充分发挥咱们机智敏捷的优势,遇事只能智取,不要蛮干,在赛场上也是一样,要靠脑子,不可以鲁莽,不然跟那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有啥区别!” 众人低头不语,教练说的还是很有道理,乒乓不仅仅讲体力,还要靠脑子,反应力和智商。 李培安教练继续道:“眼瞅着年底的全省高校乒乓联赛就要开始了,这是你们进省队的大好机会,那个什么,沈昂,你明年六月就高考了吧!你从省队退出,这次乒乓联赛,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能不能念大学,就看这次能不能拿下名次了,你还一天到晚惹事生非,不知道情势严峻,你们啊!你们真的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体育生。” 沈昂继续哼哧哼哧做俯卧撑,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地落在地上,面前已经一滩水。 他脸色紧绷,一言不发。 “今天晚上不训练了,集体留下来打扫训练馆的清洁卫生,搞不完不准回家!” 教练怒气冲冲离开了训练室,队员们去清洁间拿来了扫帚拖把,有气无力打扫场馆的清洁。 朱盏拿起抹布,来到桌台边上擦拭球桌。 沈昂做完俯卧撑,大汗淋漓坐在地板上,看着众人忙忙碌碌地打扫卫生,一动不动,跟老爷们似的。 “小灯盏,过来给我扇扇风。” 朱盏“哦”了一声,放下手上的抹布,颠儿颠儿跑过来,捡起他的butterfly球拍,卖力地给他扇风。 “热么?” 沈昂嘴角微微扬起来,眼眸柔情似水地看着她:“热。” 朱盏更加卖力扇风,沈昂勾起眼角,笑成了一朵烂桃花。 周肆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冲沈昂嚷嚷:“朱盏是你的陪练,不是佣人!” 沈昂头也懒得抬,完全不想理他。 周肆将朱盏拉到自己身后。 “你傻不傻,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团委给你那点工资不包伺候沈大少爷!” 朱盏其实想说,不是因为这个,沈昂也对她很好,知道她没吃饭还给她打包小龙虾,她对他好也是应该的。 不过沈昂就在边上,这话不大好意思说。 沈昂看着周肆这护犊子的模样,脸色冷了冷,站起身缓慢走到他面前。 他个子比周肆高得多,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气势就压下来了。 “副队,你手伸这么长,累不。” “沈昂,外面巴心巴肠要来伺候你的女生一抓一大把,但是四宝不行。”周肆态度很强硬:“我不准你这样对她!” 沈昂见他这么护着朱盏,顿时一股子邪火冒了起来:“我怎么对她了!” “你听不懂人话,还是语文没学好,阅读理解有问题!我叫你不准打四宝的主意!” 沈昂直接揪住周肆的衣领,他个子高身体壮,抓一米七五的周肆跟抓小鸡崽似的,重重地将他抵在乒乓球台边:“找死!” 俩人发生矛盾也不是一次两次,打架都打过好多次,队员们也早就见怪不怪了,连手上的活儿都没停。 朱盏连忙拉住沈昂的手臂:“沈昂,放开他!” 沈昂抿了抿薄唇,终于还是听话地放开了手,恶狠狠地说:“奉劝你少管闲事。” “你的闲事我懒得管!”周肆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不忿地说:“四宝的事,我管定了!” 朱盏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和欺负,就算对方是沈昂,他也要和他硬干到底。 “你管她,你有什么资格管她?” 周肆冷哼:“我比你沈昂有资格,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使唤她?” “我是她”沈昂刚要说话,队员们立即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 “我是她”沈昂重复地喃了声,眉心微微皱起来,他还真的不知道,他是她的什么。 “说不上来了吧!” “小灯盏,你自己说,我是你的什么!”沈昂直接将问题抛给朱盏。 包括周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她,期待她的回答。 朱盏真的是脑袋都要大了,随口应付:“沈昂是我朋友。” “听到没!”沈昂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揽住朱盏的肩膀,冲周肆大喊:“我是她朋友,她乐意我使唤她。” “我怎么记得,沈昂好像从来不和女生交朋友。”阮殷悄悄地凑近了温崇耳边,低声问:“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温崇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昂,嘴角微扬:“他以前说过,他要和女生交朋友,只交女朋友。” 周肆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四宝,他是你朋友,我也是你朋友,你今天在我跟他之间,你选一个,有他没我!” 沈昂“哼”了一声,揽着朱盏的肩膀,颇为自信:“选谁还用问?” 朱盏将沈昂的手臂推下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这粗线条神经,似乎并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概念,完全把她当兄弟一样接触,可她是女孩子呀。 “四宝,你说!”周肆也跟朱盏犟上了:“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什么四宝。”沈昂不爽:“她没名字啊?不准你这么叫!” “你凭什么不允许。”周肆反驳:“我从小就这么叫!” “呸!” 朱盏冲俩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神经病。” 沈昂擦身错过周肆,走到桌球台边,拿起抹布跟朱盏一块儿擦桌子。 周肆跟沈昂又斗了几句嘴,战火才消停下来,其实这俩人能成对头也不是没理由,沈昂脾气臭,班级包括校队里,大部分同学对他还是和和气气,至少没故意去惹他发火。 不过周肆不一样,别看他个子不高,体格也不壮,但他脾气也冲,而且完全是不畏强势坚韧不屈的性子,甭管对谁,有钱的没钱的,校霸还是学霸,反正只要叫他看不惯的,他都要怼。 其实有时候,同学们都还挺欣赏他仗义执言,被他怼的都是学校里的不公平和非正义,他很能为别人出头说话,不像那些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家伙,所以即使他乒乓球技并没有特别拔尖,但是队员们还是投票选了他当副队长。 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但是沈昂并不这样认为。 “这么牛逼要管天管地,他怎么不去当玉皇大帝?” 他一边胡乱挥舞着抹布擦桌子,一边跟朱盏抱怨:“最讨厌就是他了!” 朱盏漫不经心道:“周周从小就这样,很有正义感,你别跟他较劲。” “周周四宝,你俩啥关系,叫这么亲热。”沈昂完全无视了朱盏这句话的本意,揪着称呼没完没了:“他没名字嘛,你就叫他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谈朋友呢!” “谈什么朋友!”朱盏脸霎时羞红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想过会和男生有什么除了正常朋友以外的其他关系,就算只是说说,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南城是小地方,思想相对偏于传统和保守,朱盏更是如此。 “就是叫你注意分寸。”沈昂走过来跟她并肩站在一块儿:“不要因为从小一块儿玩大,就放松警惕,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朱盏目光缓缓侧移,看到他与她紧紧相贴的手臂,他灼热的皮肤温度迅速漫上她的心头。 所以你跟我说男女有别? 朱盏汗毛都竖起来了,循着声东张西望,一回头,见球台桌边,有人在做单手俯卧撑。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鼻梁襟襟而下,身下已经蓄了一滩汗水。 手臂承载着身体的重量,显露出无比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手背宽大,隐隐可见淡青脉络,指甲盖宽大而圆润。 他天生一双乒乓选手的手掌,可这狂躁的表现,却不是一个专业运动员应有的心理素质。 沈昂紧皱着眉头,呼吸急促,单手做一个俯卧撑,念一声:陆礼安。 刚才还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一回头,就躲起来偷偷发泄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暮色四合,夕阳透过天窗洒落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抹斜晖也消散无踪。 突然沈昂抬眸,与朱盏隔着斜晖中洋洋洒洒的尘埃,遥遥相望。 一百万年的时光云涌奔腾,全世界的记忆都在随之消散,无影踪。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永远镌刻在了她的心头。 总之,要多谢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在那一刹那,得到了朱盏的垂青。 一 南城是南方的一个水乡小城,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与快节奏,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这里的时光静悄悄,慢悠悠。 满城香樟树,风一吹,沙沙响。 七拐八弯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镜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两杯馥郁浓茶,一盘棋,就是一场金戈铁马。 这里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来游客过来休闲度假。当然除了旅游业,东南区的煤炭工业同样发达,这里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还是全国著名的乒乓之乡,前后出过两位世界级冠军。南城的居民对乒乓的热爱,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听见乒乒乓乓的落球声。这项运动没有门槛,即使没有正规的球台,就是小桌板随意搭建,也能够摆出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政府投入了大量物力财力在乒乓运动员的梯队建设上,每个学校,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都有开设乒乓校队,希冀能够再多培养出几位世界冠军,为小城争光,这其中就包括朱盏所在学校南城一中的校乒队。 朱盏骑着蓝色的旧自行车,拐进一个小巷子。 巷子深处,九十年代老建筑,既有历史年代感,散发着陈旧木梁与湿润空气发酵的腐朽霉味。 回到家,进门正对的餐桌上摆着粥和番茄炒蛋,母亲秦丽珍摘下围腰,对朱盏道:“四宝回来了,吃饭吧。” 朱盏依言,乖乖坐到饭桌上,闷头吃饭。 “开学一个月了,高中的课程能不能跟得上?” 朱盏点头:“可以的,刚开学课程不紧张。”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要在一开始就把基础打扎实。” “我知道。” 没几分钟,一大碗粥被她吃得精光,随后又乘了大碗饭。 秦丽珍突然板着脸问:“又去打球了?” 朱盏险些噎住,连连摇头。 “没打球吃这么多?”母亲将番茄炒蛋端开。 “孩子长身体,让她吃。”父亲朱国栋顺手又将盘子又递过去。 朱盏抓紧机会,赶紧夹了一大块鸡蛋,大口囫囵地吃下去。 “每天晚上作业都写不完,居然还有时间打球。”秦丽珍板着脸严肃地说:“期中考试考不到班上前五,球拍我给你没收了。” 闻言,朱盏匆匆放下碗,抓起书包回房间:“我写作业了!” “砰”的一声,将母亲的唠叨关在门外,朱盏拿出书本开始学习,但是坚持了没五分钟,她就摸出拍板,对着墙壁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母亲凶狠道:“朱盏,球拍交出来!” 朱盏连忙将板子藏在床下面:“没玩,在学习!”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球,将来考不上大学,就把你嫁给煤老板当小老婆,让你天天陪煤老板打球。” 骂骂咧咧的声声渐渐远了,朱盏松了口气,这时候,诺基亚方块砖头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三个字让她心里一突。 陆礼安。 朱盏坐在窗台边,迎着屋檐边一轮圆月,接了电话。 “礼安哥。” “嗯,在学习么?” “呃” 电话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在练球。” 朱盏倚在窗边跟他唠家常:“礼安哥训练完了?” “请假,可能有点感冒,准备去医院拿点药。” “感冒了?” “下午连着打了十多个喷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冒牌货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耳边, 乒乒乓乓。 朱盏正和周肆杀得酣畅淋漓, 陆礼安站在树下看了她很久很久, 终于红着脸走上前来, 对她说:“你们玩这个,可以教我么?” 朱盏眨巴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礼安看了很久。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 他的皮肤比牛奶还白,眼睛比夜空还要深邃,嘴唇红润, 眉清目秀, 穿着一件小衬衣,腰背挺拔笔直。 相比之下, 对面的周肆穿着一件破洞背心,脸黑黢黢的, 鼻子上还挂着两串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牛鼻涕。 豆蔻年华的朱盏,在遇到陆礼安的那一瞬间,点亮了辨别世间美丑的鉴赏技能。 那天下午, 她和周肆俩人, 教陆礼安打乒乓, 传授他最基本的技能和比赛规则, 带他入坑。 后来才得知, 陆礼安并非南城人,他只是跟随父母来这小城水乡旅游度假,母亲是画家,过来写生,小住几月。 他来自鹿州省城,是真正的城里人。他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爱干净,衣服总是穿得规规整整。性格温和,格外懂礼貌,而且从来不说脏话。 朱盏几乎是在见他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再接触,越来越喜欢他,喜欢他说话聊天的风趣,喜欢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那时候,他们三人几乎每天混在一起打乒乓,令朱盏惊讶的是,陆礼安进展飞速,最后几天已经能够随意吊打学乒乓快半年的周肆。 前后,不过小半月时间。 他的天赋似乎与生俱来。 后来,陆礼安随父母离开了南城,但是一年之后,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不是来旅游,而是拜师学艺,拜的师傅就是前乒乓世界冠军,现在南城乒乓俱乐部的王牌教练李斋鸿。 从此以后,陆礼安走上了专业的乒乓选手之路。 他在十四岁进入了省队,现在已经是省队的头号种子选手,国内国外拿过大小奖杯无数,据说很快就要被保送到国家队进行训练。 陆礼安在南城集训的那段时间,他和朱盏的友谊飞速发展,教练教给他的知识和技能,他都原封不动地全部教给朱盏,每天黄昏的自由时间,他都和她一起练球,可以说,两个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超越了所有人。 不管陆礼安实力和水平如何提升,他总喜欢把朱盏称为小师傅,没忘当年是朱盏手把手教他乒乓,带他入坑。 朱盏是一个很耿直的女孩,她毫无保留地向沈昂坦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想摸清陆礼安的套路,跟我练练也许有帮助。” 她拿着球拍,如是对沈昂道:“不过陆礼安已经离开两年了,这两年他到底进步了多少,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了,我的水平很一般,但我会尽力帮你的。” 她话音未落,猝不及防的一声重响传来,球拍被沈昂重重掷到了球桌上,他脸色低沉得可怕。 “谁告诉你,我选你是因为陆礼安。” 他看起来好生气,朱盏心说,这不是明摆的事吗?一 一 “那是为什么选我?” 沈昂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臀部:“因为你打球可爱行不行!” 朱盏: 跟她打过球的人都说她是他们遇到最狰狞的对手,有时候太激动,五官都会扭曲。 哪里可爱了? 就死不承认吧。 “我沈昂再不济,还不需要一个菜鸟指导怎么打败陆礼安。” “哦。”朱盏捡起桌上的球拍,回头淡淡地扫了沈昂一眼:“打扰。” 她将球拍放进书包里,朝着训练室大门走去。 “喂!” 沈昂喊了她一声,可是朱盏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去哪?” 朱盏头也没回,伸手拉开大门:“你刚刚凶我了。” 沈昂愣了愣,想起她跟他的约法三章。 还真的要生气啊? 见她要走,沈昂踟蹰了一下,终于还是追了上去,在门边拉住了她的手腕,连拉带扯把她重新拽回桌边。 “老子怕你了,道歉行不行?” 朱盏闷着不理他。 “我不是在凶你啊。”沈昂有些谎,笨拙地跟她商量:“那我以后说话小声点。” “沈昂。”朱盏抬头看向他,目光很沉,他张扬跋扈的名字从她的嘴里捻出来,也不由得带上了某种认真的味道。 听她浓浓的鼻音唤他的名字,沈昂心里感觉痒痒的。 “你喜欢乒乓吗?” 他抱手,目光闪躲:“怎么问这个?” 朱盏看着安安静静横躺在桌面的胶粒球拍。 “如果很喜欢的话,怎么会动不动就撂球拍呢。” 沈昂蹙眉,不解。 她的脸色很温柔,声音平静:“我从小就很喜欢乒乓,特别特别喜欢,所以死也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沈昂的心莫名紧了紧。 不过他立刻移开目光看向窗边,不耐地说道:“我没这么多讲究。” 他是沈昂,百无禁忌。 但是朱盏刚刚那句话,他听进心里去了。 “死都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他望向安静躺在球台上的拍子,这柄球拍他用了好多年,替他拿下了大大小小的奖项无数,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兄弟一样的存在。 “怕了你。”沈昂终于捡起球拍,大咧咧说:“以后不扔了,行吧。” 知错就改,真乖。 朱盏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他也不像传言说的那样不讲理。 见她笑,沈昂神色一漾,莫名觉得还挺开心。 感觉他在偷看自己,朱盏望向他。 沈昂连忙收回注意力,拿起球拍假模假样地拍球,随口问她:“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刚刚她跟好几个家伙车轮战,厮杀了一整个上午。 “不用。”朱盏放下水杯:“我中午要按时回家,抓紧时间练习。” “来。” 沈昂发了一个弧圈球,朱盏接了下来,不过没拉练几轮就被他拿下了比分,接下来的好几轮都是如此,沈昂的打法够狠,不留余地,很快就把她秒杀掉。不过朱盏也是发了狠,拼了全力,从一开始的两三颗球就被/干翻,越到后面,她跟他僵持对峙的时间越长,接到的球也越来越多。 二十分钟后,朱盏累得气喘吁吁,而沈昂呼吸微带了急促,但是并不疲倦。 水平的确是很一般,不过仅仅只是相较于专业队员罢了,勉勉强强,可以跟他练练。 “还来么?” “来!” 沈昂又发了一颗高抛球,开球朱盏就没接好,捡了球跟他继续练。 “干嘛这么拼啊。”沈昂一边击球一边说:“休息一下,又不会死。” “你想休息么?”朱盏反问。 “继续。” 沈昂一个飞速旋转的削球,球被她扇飞了出去,她快速地捡起一颗球:“再来!” 这是她的机会,跟队里最强的天才选手沈昂对练的机会,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能浪费!沈昂从她身上摸到打败陆礼安的方法,同样朱盏也想利用沈昂,提高自己的水平和专业性。 “你太弱了吧!” 她大口喘息着:“是你很强。” 沈昂挑挑眉,他早就听惯了别人的溢美之词,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你很强”,怎么听,怎么中意。 “真的?” “嗯。” 他眼里眉梢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漫出来。 两个人在训练室酣畅淋漓地练习,校乒队一帮人好奇地在外面趴着门听墙根儿。 “还来吗?” “来。” “我强吗?” “强。” “打的爽不爽?” “爽。” 有女生羞红了脸,虽然知道两个人只是在练球,但是脑子里总是情不自禁地脑补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周崇无奈解释:“昂哥兴奋的时候,容易放飞自我。” 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沈昂放飞,怎么朱盏也这么顺着他,别看喜欢沈昂的人多,迷弟迷妹一抓一把,但是真的能忍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这俩人相处起来倒是前所未有地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去,沈昂疲倦地坐在了地上,汗珠悬在他眉峰处,滴滴答答。 朱盏看上去还算平静,不过脸颊也泛起了绯红。 “体力不错。”沈昂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你也是。”朱盏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取出保温杯,仰头,杯子却没剩下什么水,一上午,她把水都喝光了。 沈昂拎着矿泉水瓶,手肘擦了嘴角的水珠。 “没了?” “嗯。” 他将自己手里的小半瓶水扔过来,朱盏隔空接住。 “不介意喝我的。” “你介意么?”她反问。 沈昂耸肩:“我介意什么。” 朱盏毫不犹豫地拧开瓶盖,红润的樱桃小嘴叼住瓶口,扬起脖颈,小口地吞咽。 沈昂看着她喝水的样子,心里面感觉痒痒的,想挠又挠不了。 “我要回去了。”朱盏背起了自己的小书包:“今天下午要写作业,晚上也有事,明天全天都有时间,你要练球随时找我。” “你电话是多少?”沈昂从包里摸出手机。 朱盏报出了一串号码,沈昂快速输入。 “朱盏,朱砂的朱,灯盏的盏。” 沈昂为了方便,直接在姓名一栏输入:灯盏。想了想,他又在前面加了一个“小”字。 小灯盏。 这是他通讯录里本就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中,唯一的女孩。 大金毛呆呆就坐在他的身边,脑袋随着白色的乒乓球的移动,有节奏地望过来,又看过去, 一个不小心,球滚到了金毛的身边,它瞅向沈昂,拿前掌踩了踩球,伸嘴就要叼。 “呆呆。”沈昂颇有威严地唤它一声。金毛立刻将嘴收回去,同时大掌将球一推,球立即滚到了沈昂脚边。 “乖。”他夸一句,捡起球继续练习。 “这个家,也就只有你,笨得要死还喜欢我。”他漫不经心喃了声。 呆呆察觉到沈昂语气的变化,立刻走过来,用脑袋去拱沈昂的脚,求抚摸。 沈昂踢开拖鞋,用柔软的脚掌踩了踩呆呆的脑袋,算是爱抚。 又打了几拍子,顿觉索然无味,他收起球拍回房间,躺床上望天花板发呆。 心烦意乱。 当初去省队,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逃离这个家,逃离老爸的管束。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妈妈,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因为突发的羊水栓塞,去世了,很多年以后,家里又来了一位女主人,没多久,有了个小弟弟。 爸爸让他打乒乓的愿望近乎偏执,从小对他严格训练,似乎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世界级冠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一个秘密 这是防盗章,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朱盏冷漠脸,淡定地等他发泄完, 才说:“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放毒气?” 沈昂要怎么跟她解释, 自己只是想吓唬她,结果没稳住反而被她吓了一跳。 “对对不起!”无论如何他决定先道歉。 “不是,大清早的,你这样, 我很困惑。”朱盏低下头,闷闷地说:“我才吃了早饭。” “那我让你‘哈’回来!”沈昂闭上眼睛, 英勇就义地将脸递到她面前。 朱盏说:“我早饭吃的韭菜酱肉包。” “没事!我顶得住!” 朱盏伸手把他近在咫尺的大脸推开,低低笑了声,露出两颗白白的小兔牙。 “你智障啊。” 见她笑,沈昂才算松了口气,别别扭扭地跟她站在一起,问她:“上课调皮捣蛋被老师罚站?” “才不是。”朱盏立刻说道:“打瞌睡,出来醒醒脑。” “大清早就打瞌睡,老实交代,晚上干什么坏事去了。” “就是写作业晚了。”朱盏反问他:“不然还能干什么坏事。” 沈昂突然脸红了红, 踱着步子离开:“那你好好醒, 走了。” 一阵寒风溜进了他的衣领中, 忍不住回头。 朱盏额头抵着墙壁, 继续呼呼大睡。 还能睡, 服了。 沈昂稍稍犹豫,终于还是走回来,滑下身上羽绒服拉链,将衣服扔给朱盏。 朱盏睁开眼,脑袋上挂了一件还散发着余温的衣服,衣服有羽绒服特有的鹅毛味,还交杂着沈昂身上的味道,说不上来,但是,蛮好闻。 朱盏取下衣服,不明所以。 “我打球,你帮我保管衣服。”沈昂拉了拉自己的深色v领毛衣。 “哦。” 沈昂看着朱盏规整地给他叠好了衣服,抱在胸前。他皱起了眉头,指着自己的衣服,极不自然地说:“你要是冷的话,也可以穿。” “不冷。”朱盏说完这话,身体很“配合”地哆嗦了一下。 沈昂翻了个白眼,走过来一把夺过自己的衣服,动作粗暴地披在了朱盏身上,抓起她的手腕往袖子里钻,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冻病了,谁陪我打球?” “我自己穿。”朱盏挣开他,自己将手臂伸进袖子里,沈昂又俯身给她扣好拉链,滋啦啦滑上来,将毛绒的大帽子扣上来,领子的粘布紧紧扣住,只给她露出了一双大眼睛。 衣服很长,她个子又不高,衣摆几乎盖过了她的膝盖,袖子也长了手臂一大截。 她被他裹成了一只小棕熊,不过,他心里舒服许多。 “走了。”沈昂踱着步子离开。 他的羽绒服带着余温,暖烘烘地炙烤着她的身体,寒风依旧凛冽,朱盏心里阵阵温暖。 她的手摸到衣领略有些硬的绒毛,突然冲他的背影喊了声:“谢谢!” 沈昂一只手揣兜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扬了扬,转身消失在了楼道转角。 朱盏闭上眼,额头抵住墙壁继续打瞌睡,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 下课后,她走进教室没几分钟,有女生注意到了朱盏的衣服,男款,袖子都长了好大一截,异常惹眼。 平日里跟朱盏要好的女生立即围了上来,有女生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地说:“男生的衣服噢~~” 朱盏正要解释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又有女生皱着眉头说:“我怎么感觉这件衣服的款式很熟悉,在哪里见过似的。” 女生丙立刻尖叫:“我想起来了!这件衣服今天上午昂神穿的!” “啊啊啊啊!”周围女生躁起来了:“是昂神!这是他的衣服!” “让我摸摸!” “闻一下。” 朱盏尴尬地避开女生们激动地伸过来摸衣服以及扯衣领绒毛的爪子。 “那个你们不要扯,扯坏了我要赔的。” 叶青芙兴奋地拍着朱盏的肩膀:“平时闷闷的,没想到不声不响居然把男神拿下了!” 兴许是热,朱盏脸颊起了潮红,推了推叶青芙:“你别想多了,没那回事,他只是不想我感冒,影响他的训练。” 幸而这时候上课铃响起来,即使拯救了朱盏,女生们纷纷散去,朱盏拿出课本,之前的睡意一扫而空,她拿出课本专注听课,衣领的绒毛,扫得她脖颈痒痒的,伸手理了理,扭头看向窗外,太阳从云端冒出了一角,驱散了肃杀的寒凉。 放学铃声响起来,朱盏脱下衣服规规整整地叠好抱在怀里,背起小书包跑出了教室。 操场边的一排香樟树下站满了围观的女生,随着篮球场上的波澜起伏一阵阵地惊呼尖叫。 “昂神打乒乓帅,可是没想到他打篮球也这么帅啊!” “男神干什么都帅啦!” “啊!男神看过来了!” “他在看我!在看我哎!” “明明是在看我!” “昂神!” 朱盏离这群迷妹稍稍远了一些,她们吵得她有些头疼,沿着球场走到没有人的篮板下面。 篮球场上的沈昂意气风发,带球进攻的攻势很猛,凌厉的目光紧扣着前面过来拦截的同学,忽而一个假动作避开对手,起跳,篮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进球得分。 “啊啊啊!” “昂神昂神!” 篮球落地,比赛结束,沈昂揪起球衣的领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衣角上扬,腹部巧克力板块的腹肌显露出来,又在女生中引起了一阵尖叫。 他走到操场边缘,女生们期待地迎上去,纷纷将手中的水递给他。 然而沈昂礼貌地避开她们,目光左右环视,最后锁定了篮板下的一个瘦小的身影。 一路小跑过来,朱盏将手里的羽绒服递给他。 “没给我带水?”他低头瞥了她一眼:“渴死了。” “咦,我只是来还衣服的。” 沈昂皱眉,不忿地说:“来操场不带水,超级没礼貌!” 朱盏回头看向操场边的女生,人手一瓶水,失神地看着沈昂远去的背影。 “你又不缺水喝,哪轮得到我来操心。” “你这家伙”沈昂神情不耐地“嗤”了一声:“我跟她们不熟。” “你可是昂神,那么多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地喜欢你。” 沈昂冲她大喊:“什么叫莫名其妙!你昂哥很帅的好吧!” 朱盏笑了笑,不再言语,加快步伐超前面走去,沈昂还是很不开心地走在后面,絮絮叨叨,碎碎念:“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体贴,一瓶水都不给我,亏我还把衣服给你穿” “别再叨叨叨了,跟蛐蛐似的。”朱盏回头:“我下次会记得。” 沈昂手揣兜里,慢慢踱着步子,白眼望天:“下次我不一定接受,你以为这水是想送就送的” 朱盏突然从羽绒服下面伸出手,手里拎着这一瓶没有开封过的矿泉水,递到沈昂面前:“是么?” 她笑得狡黠。 沈昂垂首,难以置信看着面前的那一瓶水,瓶里的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波光。 他愣了起码有三十秒之久,朱盏挑眉:“算了,昂神不会轻易接受女生送的水。” 就在她要抽回矿泉水的瞬间,沈昂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抽走了水瓶快速扭开瓶盖,仰首,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 从朱盏的角落望过去,阳光刚好映照着沈昂额前的发梢间,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还缀着水珠。 一口气没停,大半瓶水都被他喝了下去! 朱盏忍不住笑:“你慢慢的,别呛了。” 一瓶水,哄得沈昂心情大好,走到了体育馆门边,他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将朱盏拉到边上,从包里摸出了那天买的粉红色鸭舌帽,直接筐她的脑袋上,伸手左右调整,端端正正地戴好。 他自顾自地欣赏,喃喃说:“嗯,好看。” 朱盏摘下鸭舌帽,打量一番,不解问:“这是?” “送你。”沈昂理所当然地说。 她更加不解了:“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为什么要送她。 她说他温柔,他突然就想真的对她温柔一些,好一些。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沈昂望着天空大片云彩:“想送就送咯。” “那这个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吧。” 看着朱盏从包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他很想温柔,可是他真的忍不住。 “听不懂啊,说了我送你!再给钱什么的,我要打人哦!” 朱盏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这顶粉嫩粉嫩的鸭舌帽。 这帽子款式真是丑哭。 但是天知道,她还挺喜欢。 朱盏鬼使神差将皱巴巴的帽子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没有多想,她将帽子端端正正戴好,跟着沈昂走进了训练馆。 “当然,如果勤奋些,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不过你们家的情况没必要赌这一把,还是念书吧。” 还是念书吧。 她脑子很乱,回想着小时候拒绝过她的教练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威胁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乖。”他夸一句,捡起球继续练习。 “这个家, 也就只有你,笨得要死还喜欢我。”他漫不经心喃了声。 呆呆察觉到沈昂语气的变化, 立刻走过来,用脑袋去拱沈昂的脚,求抚摸。 沈昂踢开拖鞋,用柔软的脚掌踩了踩呆呆的脑袋,算是爱抚。 又打了几拍子, 顿觉索然无味, 他收起球拍回房间, 躺床上望天花板发呆。 心烦意乱。 当初去省队,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逃离这个家, 逃离老爸的管束。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妈妈, 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因为突发的羊水栓塞, 去世了, 很多年以后,家里又来了一位女主人, 没多久, 有了个小弟弟。 爸爸让他打乒乓的愿望近乎偏执, 从小对他严格训练,似乎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世界级冠军。 沈昂叛逆,没少跟老爸吵架,也没少掷过拍子,但每次,都被他重新捡了起来。 他起身走到一堵墙的架子边,木质的架子摆满了他这些年拿过的奖杯奖牌,大大小小,参差错落。 可是却连一个陆礼安都打不过。 你们,有什么用? 沈昂眼角勾起一抹嘲意。 可是没有这些奖杯,沈昂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只有它们。 “叮”的一声,手机短信进来,沈昂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到手机,懒懒地看了一眼。 小灯盏:明天练球吗? 沈昂想了想,回道:看你时间。 小灯盏:下午一点到两点,晚上放学后到七点前。 沈昂坐回到床上,手肘撑着膝盖,专心致志编辑短信:“七点就回家?太早了吧!” “没办法,父母要求,而且周一作业肯定多。” 沈昂又编辑了一连串的文字,嘲讽她乖乖女好学生,不过他指头粗大,手机屏幕又小,而且他极少打字不大熟练,编辑出来一连串错别字。 他索性全部清除,只发了一条:加个微信。 发完这条消息后,沈昂突然想起以前有不少女生跟他要过微信。 添加微信,聊骚,保持暧昧,发展恋情目的性异常明确。 当然沈昂的拒绝也非常果断干脆,理由简单随意:“抱歉,不用微信。” 叮! 朱盏:我不用微信。 沈昂盯着手机屏幕看了整整一分钟,她说不用微信! 这分明就是他拒绝女生的惯常套路。 操了。 巨大的挫败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沈昂居然也会有被拒绝的一天。 拒绝就拒绝吧,借口也是随便得叫人心塞,编个稍微有诚意一点的理由很困难吗? 她把他当随便上来搭讪的陌生人,就这样潦草应付? 这年头,就连爸妈那一代都用上了微信,她怎么会没有? 一连串的问号,无解。 沈昂冒火了,立刻给她打电话,不过电话刚拨出去,就被他挂断。 质问还是发泄,我沈昂要跟你加微信是看得起你,你眼睛是不是长在屁股上,居然这样不识好歹? 算了吧。 他扔开手机,往床上一躺,他们什么关系,连朋友都不算,她给他当陪练,不外乎为了团委那点工资,再不然就是跟他偷师学艺,能有什么情什么意,什么交往联系需要用到微信。 沈昂摸到手边的粉色女款鸭舌帽,胡乱地往床下一扔,同时腿用力蹬了蹬棉被。 就在他气闷了约莫三分钟之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跳跃着“小灯盏”三个字,他心神一凛,正要接电话,但是想到她刚刚的短信,一咬牙,算了。 手机扔在床上,响了一分钟左右,断了。 这下子,沈昂更是心痒难耐,暴躁抓狂,索性起身在房间里做起了俯卧撑! 哼哧哼哧,哼哧。 他十分钟后,他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呼吸渐渐粗重。 终于,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往床上一躺,抓起手机给她拨回去。 那厢,朱盏坐在书桌边埋头写作业,一盏节能灯孤零零地陪伴着她。 沈昂的电话突然进来,电话里,他呼吸声粗重:“是我。” “我知道。” 一阵沉默。 朱盏问:“你在哪里。” “床上。” “在睡觉吗?那我不打扰你了。” “不是。”沈昂立刻道:“在运动。” 在床上,运动,哼哧哼哧。 朱盏的脸颊鬼使神差地红了一片,然后她更加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一个人?” “你傻啊,两个人怎么运动?” “刚刚我看到你的未接来电。”沈昂不自然地问:“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怕你多想,跟你解释一下,我手机不支持安装微信。” 她拿的是诺基亚的老人机,款式很老了,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还有玩贪吃蛇这类简单的游戏,没其他多余的功能。 “我才没有多想。” 沈昂闷闷地说,可是心却安了,之前的躁动和郁结顷刻烟消云散。 “那就好。”朱盏柔声道:“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他别嘴:“好了我去洗澡,一身汗,挂了挂了。” “唔,好。”朱盏正要挂电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等一下。” 沈昂又连忙接起电话:“什么?” “白天已经这么累了,你要注意节制哦。” 沈昂:??? 朱盏想起别人说沈昂在省队每天晚上撸管被举报的事情,又联想到刚刚不禁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沈昂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看到被他扔在墙角的鸭舌帽,连忙捡起来,拍了拍灰,往自己脑袋上一戴,躺在地板上,表情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想到刚刚那一通电话,他的心尖尖莫名窃喜。 不就是没回你短信吗,还上赶子打电话来解释,瞧你那小样儿。 越想,他越乐,将帽子挪到脸上盖住,深呼吸,手摸到了身下的裤子里,逍遥快乐去 一 朱盏每天放学都要陪沈昂来上几局,每次都能累得满身大汗,酣畅淋漓。沈昂以前也没跟朱盏这么拼的对手打过,跟她打,除开技艺方面的缺陷不说,第一就是痛快,这是乒乓这项竞技运动能带来的快|感,那样一个质量轻体型小的圆球,承载着两个人最极限的速度与力量。 朱盏的技艺进展迅速,短短两个月,她学到的东西比过去好几年都多,无论是与沈昂的实战经验的累积,还是他有意无意对她的点拨训练,让她受益匪浅。 而朱盏当然也尽全力地帮助沈昂,她去网吧看陆礼安的所有比赛视频,记录下他的失分球,结合自己过去跟他对打的经验,分析他的薄弱环节,做好笔记。 时光匆匆,转眼十二月到来,南方的小城很少下雪,但是寒冷程度依旧不亚于北方。尤其是那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似的要把人凌迟处死一般。 教室里开着空调暖气,热烘烘的,英语老师操着一口带着乡音的口语念读课文,调子就像一滩平静的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朱盏昏昏欲睡,明明手还做着笔记,勾画着单词短语,接过画着画着,线就歪到十万八千里。她眼睛一眯,脑袋一偏,然后马上又醒来,又摆正位置继续勾画,如此几番,课本已经不忍直视。 “同学,你是不是很困?”英语老师突然拔高了调子,快速切换语言,打瞌睡的同学们精神一凛,左右观望,寻找“中奖”的那个同学。 同桌叶青芙连忙用手肘戳了戳朱盏,她一个激灵,醒过来,抬头就撞上英语老师愤怒的眼神。 “呃。” 英语老师怒声道:“出去把瞌睡醒了再进来!” 朱盏拿着英语课本,讪讪的走出了教室,来到走廊边上罚站。 不远处几个男生吆五喝六去操场打篮球,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沈昂正走在他们的前面。他主要训练乒乓,没事也会跟人还打篮球踢足球,兴趣很宽泛。 几人经过高一二班的教室门口,沈昂立刻注意到墙边罚站的小女孩。 朱盏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个子瘦瘦小小,很不起眼。她手里拿着书,脑袋磕在墙壁上,正呼噜呼噜地打瞌睡。 也是厉害了,站着都能睡着。 沈昂渐渐兴起些意味,起了要捉弄她的坏心。 他将篮球递给朋友,让他们先离开,兀自走到朱盏身边,凑近了她的脸庞,准备在她耳边大吼一声,吓吓她。 却不曾想,就在他将脸递过去,深呼吸憋了口气,一声中气十足的“嘿!”还没喊出来,朱盏猛地睁开眼,侧过头,跟他来了个脸贴脸的对视。 冰天雪地,飞沙走石! 时间仿佛也凝固在了她看向他的那一眼中。 刚刚憋足的气一下子败了,沈昂张着嘴,对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哈’了一口热乎乎的白雾。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鼻梁襟襟而下,身下已经蓄了一滩汗水。 手臂承载着身体的重量,显露出无比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手背宽大,隐隐可见淡青脉络,指甲盖宽大而圆润。 他天生一双乒乓选手的手掌,可这狂躁的表现,却不是一个专业运动员应有的心理素质。 沈昂紧皱着眉头,呼吸急促,单手做一个俯卧撑,念一声:陆礼安。 刚才还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一回头,就躲起来偷偷发泄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暮色四合,夕阳透过天窗洒落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抹斜晖也消散无踪。 突然沈昂抬眸,与朱盏隔着斜晖中洋洋洒洒的尘埃,遥遥相望。 一百万年的时光云涌奔腾,全世界的记忆都在随之消散,无影踪。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永远镌刻在了她的心头。 总之,要多谢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在那一刹那,得到了朱盏的垂青。 一 南城是南方的一个水乡小城,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与快节奏,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这里的时光静悄悄,慢悠悠。 满城香樟树,风一吹,沙沙响。 七拐八弯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镜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两杯馥郁浓茶,一盘棋,就是一场金戈铁马。 这里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来游客过来休闲度假。当然除了旅游业,东南区的煤炭工业同样发达,这里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还是全国著名的乒乓之乡,前后出过两位世界级冠军。南城的居民对乒乓的热爱,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听见乒乒乓乓的落球声。这项运动没有门槛,即使没有正规的球台,就是小桌板随意搭建,也能够摆出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政府投入了大量物力财力在乒乓运动员的梯队建设上,每个学校,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都有开设乒乓校队,希冀能够再多培养出几位世界冠军,为小城争光,这其中就包括朱盏所在学校南城一中的校乒队。 朱盏骑着蓝色的旧自行车,拐进一个小巷子。 巷子深处,九十年代老建筑,既有历史年代感,散发着陈旧木梁与湿润空气发酵的腐朽霉味。 回到家,进门正对的餐桌上摆着粥和番茄炒蛋,母亲秦丽珍摘下围腰,对朱盏道:“四宝回来了,吃饭吧。” 朱盏依言,乖乖坐到饭桌上,闷头吃饭。 “开学一个月了,高中的课程能不能跟得上?” 朱盏点头:“可以的,刚开学课程不紧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丑八怪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训练馆外, 一排排浓密的香樟树, 风一吹,树梢枝叶宛若恋人般颤栗相拥,簌簌作响。 朱盏陪沈昂练习了整整一下午, 她熟悉他的打法, 同时也学习他的技巧。 练习的时候,沈昂不会像比赛时那样迅猛和不留余地,两个人你来我往, 一来二去, 相互都在揣摩对方, 打得还算和谐。 黄昏日暮,满身湿汗的沈昂从自助机里取了两瓶矿泉水,顺手扔了一瓶给朱盏。朱盏稳稳接住, 然后从包里摸出两枚硬币,递给沈昂。 沈昂没理她, 拎起自己的单肩包转身离开, 朱盏追上他,将硬币放进他的裤兜里。 “别动手动脚!”沈昂敏捷地后退了两步, 像个矜贵的小公主。 朱盏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 笑说:“谢啦。” 沈昂翻了个白眼, 转身走进了男更衣室。 朱盏在女更衣室的沐浴间随便冲洗了一下, 换上干净的衣服,满身清爽。 有女生打打闹闹推门进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原本冷清的更衣室瞬间热闹起来。 “她戴的鸭舌帽,好丑。” “学校后街,十五块一个。” “那双运动鞋,不知道穿了多少年,颜色都没有了。” “她的运动衣从来都有这一件哦,我就没见过她穿别的。” “穷就该好好学习,打什么乒乓球。” “你别忘了,她是代练有工资的。” “团委给代练多少钱啊?” “据说是按时间算,一个小时八块左右。” “八块,这么点?” “可能对于她来说,可能已经很多了。” “啧。” 许安安将衣服放回到储物箱,颇为不屑道:“一个小时八块,就她这技术,我觉得团委亏了。” 许安安家境优渥,技艺绝佳,一进校乒队就崭露头角,教练都对她夸赞不已,没几天就成了校乒队高一女生中的大姐大。 女生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结成团体,团体需要中心和领头以带来凝聚力,许安安就是她们的头。 女生们被许安安机智的话语逗笑。 随着洗浴间木门一声“吱呀”,笑声也戛然而止,许安安回头,见朱盏撩开沐浴间的帘子,走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眸色淡而又淡。 哦哟,被听见咯。 女生们相互间意味深长地对视。 虽然在背后讲人家的小话,还被人家听见,这实在不大好,但是好在所有的尴尬平分下来,算在每个人的头上,也就不算什么了。 当一群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说同样的话,无论公平还是不公平,正义还是非正义,都是真理。 听到就听到呗,没什么所谓,反正人多,不怕她。 “菜鸟,跟昂神打球感觉怎么样。”许安安见朱盏的反应没有达到她的预期,索性变本加厉地嘲讽:“就你这技术,有没有被虐得找不着北啊?” 朱盏将衣服装进白色口袋里,转身往外走,看也没看她,更不想理她。 许安安直接被无视,感觉有点丢脸。 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吧,她大步流星走到更衣室门边,直接拦在朱盏面前,气冲冲地说:“菜鸟,我问你话呢!” 朱盏抬起幽深的眸子,冷声道:“让开。” 许安安不爽她的目光,更不爽她说话的神态:“瞧你这衰样,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乒乓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打出头的。” 她这样的人,没有好的条件,梦想只能在现实面前却步。 朱盏从许安安的眼里,看到了烧灼的妒火。 而许安安从朱盏的目光里看到了不甘和愤怒。 十五岁,最是要面子的年龄,刚刚她们说的话,让她感觉没有面子,她不以自己的贫穷为耻辱,却也受不了别人以此来羞耻自己,羞辱她的梦想。 朱盏突然放轻松了语气,随意道:“不是想知道,跟沈昂打球,是什么感觉?” 不等许安安回答,她凑近了她,在她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沈昂特别温柔哦。” 她又挨个扫周围女生一眼,沉着调子:“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女生们愣住了,沈昂能跟“温柔”这俩字搭上边,简直颠覆她们的认知。 可是联想到沈昂每天给她做体能训练,打球的时候,俩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的确是前所未见。 他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许安安柳眉倒竖,虽然极力压抑,不过看得出来,她气愤又嫉妒。 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迷妹粉丝,他却只对她一个人好。 朱盏不客气地错开了许安安,走出门去,通体舒畅。 然而,不远处的转角边,沈昂双肩包单背,倚着墙,侧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眉心拧了起来。 “沈昂特别温柔哦!” “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他抬头望向疏影横斜的窗外,心里仿佛是溜进了夏天的最后一阵风。 一 夕阳暮沉,夜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华灯初上的商业步行街,沈昂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温崇跟在后面。 “虫子。” “嗯?” “你觉得我温柔吗?” 温崇眨巴眼睛,正要仰天大笑三声,沈昂立刻反悔,对他打了个响指:“算了,记忆清除。” 真是恶心的问题,他自己都受不了。 温崇看着路灯下他寂寞萧条的背影,艰难地咽口唾沫。 虽然温柔这个形容词,跟过去的那个王八蛋沈昂还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但是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眼神,还真的有了那么点温柔的感觉。 神了。 “听说三叶草上新款运动跑鞋,看看去?”温崇追上了沈昂。 “随便。” 他似乎有心事,神情恍惚。 转过一个街角,俩人走进了三叶草门店,温崇拿着新款鞋试柔韧度。 “这双怎么样?”他扬起鞋子问沈昂。 沈昂流连一排排的衣装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太敷衍了吧! 温崇放下鞋子,走到沈昂边上,说道:“你逛的是女装区啊!” 沈昂又极其不走心地“嗯”了一声,拎起一件女式的白色运动服,前后看了看,在自己身前比了比,似不大满意,放了回去。 他认认真真逛女装的模样,看得温崇眼睫毛都要掉下来了! “昂神,你” 沈昂又顺手抓起一个粉色的鸭舌帽戴在自己的脑袋上,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扭头问温崇:“怎么样?” 温崇颇为悲壮地点头:“好看,像个小公主。” 沈昂终于崭露一丝难得笑意,看着镜子里戴帽子的自己,目光柔情似水:“真的?” “嗯!” 最后沈昂买了那顶粉色鸭舌帽,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店门,温崇紧盯着他的背影。 鬼上身! 女鬼上身,一定是! “去训练室?”沈昂回头问他。 “啊,突然想起,我妈妈叫我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温崇抓起书包落荒而逃。 “不是才吃了吗?”沈昂站在街头,莫名其妙。 一个人踩着月光和自己的影子,在街头百无聊赖晃荡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决定回家。 沈昂的家住在南城东的湖畔别墅,大大的花园洋房面朝湖面,依山傍水,小区的环境清幽雅致,湖风阵阵。 他推开门,恰逢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沈昂一进门,对面饭厅里一家三口同时抬起头来。 他的父亲沈毅,年轻的继母乔熙珠和小学四年级的弟弟沈扬。 “回来了?”沈毅语调生硬又严肃。 “嗯。” 继母乔熙珠立刻殷勤地要去给沈昂拿碗添饭:“饿了吧!一块儿来吃饭。” “你让他自己去,又不是没手脚。” 沈毅一见沈昂就没好脸色,还在为他从省队退出的事情生气,好多天了。 “吃过了。”沈昂神情淡漠,从茶几下面拿出索尼psp,躺在沙发上玩游戏。 “混帐东西。”沈毅没好气地骂道:“不吃饭就去练球!别在这儿碍眼!” “别气。”乔熙珠柔声道:“他训练一天了,回来休息休息。” 沈昂瞥了饭厅一眼,委实感觉他们更像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与这个家其乐融融的气氛实在格格不入,所以他才不怎么愿意回来。 “扬扬上了四年级,学习能跟得上?”沈毅问自己的小儿子。 “可以的。”乔熙珠满脸骄傲:“昨天开家长会,老师还当众表扬他作文写得好呢。” “哦?”沈毅惊讶地看向沈扬:“扬扬作文写的什么?” 沈扬是个白白糯糯的小团子,眉清目秀,丝毫没有继承沈毅轮廓的粗犷,倒是跟乔熙珠的秀气一脉相承。 “快去把作文拿过来给你爸念念!”乔熙珠催促他。 沈扬兴奋地小跑上楼,拿了作文本下来,对沈毅朗声念道:“《我最崇敬的人》。” 沈扬声音软软的,柔柔的,普通话也很标准:“我最崇敬的人,是我的哥哥沈昂,他的乒乓球打遍天下无敌手!特别厉害,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沈昂抖了抖鸡皮疙瘩,加大了游戏的音量。 沈毅冷哼了一声:“你哥没出息,甭学他!” 乔熙珠立刻推了推沈扬:“谁让你念这篇?你得满分的那篇作文,不是写的《我最喜欢的小动物》,把那篇念给爸爸听。” 沈扬又翻了翻作文本,朗声念道:“我最喜欢的小动物,名叫呆呆,是家里的金毛狗,它特别温顺,从来不咬人,它最喜欢的人是哥哥,因为哥哥特别厉害,乒乓球打得特别好,啊!我真想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将来打乒乓,成为世界冠军” 沈毅脸色更难看,没好气地说道:“你哥在这样鬼混下去,别说世界冠军,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 乔熙珠戳了戳沈扬的脑袋:“算了,吃饭吧。” 沈扬放下作业本,继续扒饭,拿一双机灵的眼珠子,偷偷地望向客厅,茶几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游戏板,孤孤单单,早已经不见了沈昂的身影。 他的心里突然空落落,不是为爸爸不愿意听他的作文,而是因为 他好像又惹哥哥不开心了。 训练馆。 “周副队,还不去吃饭啊,晚了食堂可能没饭哦!”队里的一个小个子男生阮殷收拾了周围的乒球,准备离开。 “嗯,就去了。”周肆收了球拍,对朱盏道:“一起么,我知道校园后门美食街的土豆泥特别好吃,带你去。” 朱盏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低头看手机:“不用了,沈昂正在回来的路上,说待会儿还要跟我练几把。” “总不能不吃饭吧!”周肆嚷嚷着:“他自己倒是酒足饭饱,你还饿着呢!” 朱盏扬了扬手机,笑容璀璨:“他说麻辣小龙虾没吃完,给我打包了。” 小龙虾是她的最爱,周肆知道的。 他无奈地将球拍收回书包里,走到训练馆门口:“行,那我走了,刚刚练了这么久,你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 朱盏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训练馆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险些磕到周肆的鼻子,他趔趄着退后几步。 “我擦,谁他妈这么不长眼” 周肆正嚷嚷着,一个篮球猛然飞进大门,差点把他脑门砸个正着。全靠了日积月累的训练,练出来的速度和反应力,周肆敏捷地躲过篮球。 几个身高全在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熊熊虎虎,大摇大摆地走进训练馆。 周肆走过去,不爽地问:“你们谁啊!”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走出来,声音很粗很低沉:“校篮球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临阵脱逃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嗯, 就去了。”周肆收了球拍,对朱盏道:“一起么,我知道校园后门美食街的土豆泥特别好吃,带你去。” 朱盏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低头看手机:“不用了,沈昂正在回来的路上, 说待会儿还要跟我练几把。” “总不能不吃饭吧!”周肆嚷嚷着:“他自己倒是酒足饭饱,你还饿着呢!” 朱盏扬了扬手机,笑容璀璨:“他说麻辣小龙虾没吃完,给我打包了。” 小龙虾是她的最爱, 周肆知道的。 他无奈地将球拍收回书包里,走到训练馆门口:“行,那我走了,刚刚练了这么久, 你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 朱盏话音未落, 只听“砰”的一声,训练馆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险些磕到周肆的鼻子, 他趔趄着退后几步。 “我擦, 谁他妈这么不长眼” 周肆正嚷嚷着, 一个篮球猛然飞进大门,差点把他脑门砸个正着。全靠了日积月累的训练,练出来的速度和反应力,周肆敏捷地躲过篮球。 几个身高全在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熊熊虎虎,大摇大摆地走进训练馆。 周肆走过去,不爽地问:“你们谁啊!”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走出来,声音很粗很低沉:“校篮球队的!” “校篮球队出门左转小操场。”角落边一直沉默着,正在用专业工具擦拭球拍的男生突然开口。 朱盏记得,他也是校乒队的主力队员之一,名叫齐原。 “你们走错门了。”周肆对他们说:“这里是校乒队。” “找的就是你们校乒队。”篮球队的男生们看起来个个张扬跋扈:“沈昂那王八蛋呢?叫他出来!” “沈昂不在这里。” “不在?”篮球衣的熊男环视四周,“啧”了声:“你们校乒队就这么点儿人,也好占这么大一个场馆?” 当初建这个训练馆的时候,学校原计划是用作篮球馆,不过恰逢南城的政府颁布了要大力帮扶乒乓梯队建设的政策,拨了大笔资金下来,于是篮球馆改建成了乒乓球训练馆。 虽然这是篮球队和乒乓队的历史恩怨,不过两个校队的成员相互看不惯,挖苦互怼找麻烦,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 见他们来者不善,周肆对这帮篮球队男生下了逐客令。 “麻烦你们离开。” “你谁啊!” “我是校乒队的副队长,周肆。” “老子不认识什么周四周五的,我找你们的队长沈昂!”熊男骂骂咧咧说:“把他叫出来!说了今天放学会来找他,不会是害怕了躲起来了吧!” 周肆握紧了手里的球拍:“说了沈昂不在,听不懂人话么。” 熊男环视一周,看向角落边吓得瑟瑟发抖的矮小子阮殷,又瞅了边上面无表情擦球拍的齐原,冷笑道:“校乒队,果然都是一帮弱鸡。” 周肆气急,脸色涨红:“说什么呢!” 熊男走到球桌边,坐了上去,把玩手里的乒乓球:“老子就在这里等沈昂,快叫他回来,今天下午占球场的事,没完!” 就连害怕得直发抖的阮殷瑟缩着,冲他们喊了声:“你好过分!” 他声音小得恐怕只有边上的朱盏听得到,她回头对他说:“其实你可以稍微大声点。” 阮殷丧着脸,再多说一句都要哭了,朱盏决定还是不要鼓励他。 而边上的齐原,不动声色骂了句:“妈个唧。” 可以,这很有男人味儿。 目前在场的校乒队里,也只有一米八七的齐原看上去最高最壮,最能打耐打,周肆回头对他使眼色:“你倒是再说几句啊!” 齐原放下手里的拍子,抬头看了篮球队男生一眼,淡定地又骂了声:“妈个唧。” 周肆:“” 朱盏:“你倒是动一动。” 齐原淡淡道:“前天,腿受伤。” 为了证明,他还特意地将腿伸出来,小腿上贴了一个卡通哆啦a梦的创可贴。 朱盏:“你伤得好严重哦。” 齐原点头:“是啊。” 校篮球队几个壮汉哈哈大笑:“校乒队,软蛋!” 阮殷站在门口,真的开始抽泣了。 齐原点了点头,承认他们的话:“确实。” 打乒乓的体型上都显得比较小,体力可能也比不上他们打篮球的。 朱盏走上前来,生气地对蓝衣服大熊男说:“你们好过分!” 熊男啐了口唾沫:“我给你们讲,要是沈昂不出来,今天你们校乒队一个都别想跑!老子要揍的你们爹妈都不认识!”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是个陪练。”朱盏转身:“那个,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 周肆捂胸,拉住朱盏的手腕:“朱盏,还是朋友不是?” 朱盏赶紧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你加油!” 身后,熊男双手一撑,干脆直接跳上了锃亮的深蓝乒乓球台,站在台上走了几步,运动鞋立刻在球台上留下几个脚印。 跳上他们的球桌闹事,这他妈就真的很挑衅了。 绝对不能忍。 朱盏目光下移,看到了脚边的教练椅,一股子狼血蹭蹭蹭地往脑子上冲。 她默默地抓起了凳子。 熊男跳上球桌,就连边上的齐原都站了起来,指着他们,面无表情:“过分了。” 熊男接过队友递来的篮球,朝着齐原砸过来,齐原脑袋一偏,躲过去。 阮殷擦了把眼泪,将乒乓球递给了齐原,抽泣说:“原哥,用这个。” 齐原掂了掂质量轻便的乒乓球,又瞅了瞅边上的篮球:“我觉得,它杀伤力更大。” 阮殷又把篮球捡回来递给齐原,齐原放在地上拍了拍,结果篮球跳了几下,直接蹦走了。 阮殷:“你会打篮球吗?” 齐原:“不会。” “哈哈哈哈哈哈,傻逼!”篮球队的队员笑得前俯后仰。 齐原拿起了乒乓球拍,对准了前面的熊男,来了个高抛球发球准备姿势。 熊男并不相信小小的乒乓球真的能伤人,他大摇大摆地坐在站在球台上,等着齐原的进攻。 “啪!” 橙球旋着疾风,朝着熊男猛地飞了过去,正中了他的眉心。 “我擦!”熊男捂着脑袋,暗骂了声:“疼!疼疼疼!” 乒乓球打脸上,居然这么疼! 熊男一声令下:“兄弟们,给我狠狠教训校乒队这帮弱鸡!” 齐原和阮殷直接跑到周肆后面,像小鸡仔似的躲了起来。 周肆回头,看向比自己还高一个脑袋的齐原,齐源对他点点头:“副队,靠你了。” 周肆有点扎心,深吸一口气,硬邦邦地冲这帮人喊道:“放马过来,老子不怕你们。” 好歹也是校乒队的副队,门面一定要撑起来。 然而就在他吓得腿抖的时候,朱盏已经拎起了铁质的教练椅,挡在了周肆面前。 她死死盯着球台上的熊男,声音冰冷:“下来。” “不下来又怎样。” 朱盏缓缓扬起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酷!”阮殷忍不住赞叹。 连周肆都没有见过朱盏这么硬气的一面。 她单手就举起了笨重的铁质教练椅,手腕青筋猛地暴起,所有的力量全部蓄积在手腕。 突然,一股更大的力量落到了教练椅上,轻而易举卸掉了朱盏的腕力。 她恍然回头,迎上了沈昂幽深的眼眸。 那一霎那,心都揪起来了。 沈昂目光变得冷硬而凛冽,宛如寒冬腊月绵延的暴风雪夜。 他单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椅子,而另一只手摸到朱盏的脑袋顶,轻轻拍了拍,安慰她。 朱盏的身体随着他掌心的力度,轻微颤了颤。 周肆吐血,大敌当前他还不忘撩妹。 沈昂拎着凳子,稳稳地放在地上,老爷们似的往椅子上一坐,提着调子懒懒道:“找你沈爷何事?” 熊男指着沈昂:“沈昂,今天下午占场子的事情咱们没完!” “想怎样?” 熊男在乒乓球台上蹦跶了几下:“你占我们的球场,我们占你的训练馆,很公平。” 沈昂轻蔑看着他,声音冷硬:“下来。” “老子偏不。” 沈昂活动了一下脖颈筋骨,缓缓站起身,指尖落到椅子边缘,敲了敲,淡淡道:“不下来?” “不下” 熊男话音未落,椅子朝他直直地飞了过来,一声沉闷的重响,熊男被砸个正着。虽然他伸手格挡,迅猛的力度砸得他一个趔趄,直接从球台上摔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骨科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沈昂的心情非常不美丽, 他在庭院的木质地板上,对着一堵墙练习拍球,砰砰锵锵,寂寥地回响在浓郁夜色中。 大金毛呆呆就坐在他的身边,脑袋随着白色的乒乓球的移动,有节奏地望过来, 又看过去, 一个不小心,球滚到了金毛的身边,它瞅向沈昂, 拿前掌踩了踩球,伸嘴就要叼。 “呆呆。”沈昂颇有威严地唤它一声。金毛立刻将嘴收回去,同时大掌将球一推,球立即滚到了沈昂脚边。 “乖。”他夸一句, 捡起球继续练习。 “这个家,也就只有你, 笨得要死还喜欢我。”他漫不经心喃了声。 呆呆察觉到沈昂语气的变化,立刻走过来, 用脑袋去拱沈昂的脚, 求抚摸。 沈昂踢开拖鞋, 用柔软的脚掌踩了踩呆呆的脑袋, 算是爱抚。 又打了几拍子,顿觉索然无味,他收起球拍回房间,躺床上望天花板发呆。 心烦意乱。 当初去省队,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逃离这个家,逃离老爸的管束。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妈妈,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因为突发的羊水栓塞,去世了,很多年以后,家里又来了一位女主人,没多久,有了个小弟弟。 爸爸让他打乒乓的愿望近乎偏执,从小对他严格训练,似乎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世界级冠军。 沈昂叛逆,没少跟老爸吵架,也没少掷过拍子,但每次,都被他重新捡了起来。 他起身走到一堵墙的架子边,木质的架子摆满了他这些年拿过的奖杯奖牌,大大小小,参差错落。 可是却连一个陆礼安都打不过。 你们,有什么用? 沈昂眼角勾起一抹嘲意。 可是没有这些奖杯,沈昂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只有它们。 “叮”的一声,手机短信进来,沈昂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到手机,懒懒地看了一眼。 小灯盏:明天练球吗? 沈昂想了想,回道:看你时间。 小灯盏:下午一点到两点,晚上放学后到七点前。 沈昂坐回到床上,手肘撑着膝盖,专心致志编辑短信:“七点就回家?太早了吧!” “没办法,父母要求,而且周一作业肯定多。” 沈昂又编辑了一连串的文字,嘲讽她乖乖女好学生,不过他指头粗大,手机屏幕又小,而且他极少打字不大熟练,编辑出来一连串错别字。 他索性全部清除,只发了一条:加个微信。 发完这条消息后,沈昂突然想起以前有不少女生跟他要过微信。 添加微信,聊骚,保持暧昧,发展恋情目的性异常明确。 当然沈昂的拒绝也非常果断干脆,理由简单随意:“抱歉,不用微信。” 叮! 朱盏:我不用微信。 沈昂盯着手机屏幕看了整整一分钟,她说不用微信! 这分明就是他拒绝女生的惯常套路。 操了。 巨大的挫败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沈昂居然也会有被拒绝的一天。 拒绝就拒绝吧,借口也是随便得叫人心塞,编个稍微有诚意一点的理由很困难吗? 她把他当随便上来搭讪的陌生人,就这样潦草应付? 这年头,就连爸妈那一代都用上了微信,她怎么会没有? 一连串的问号,无解。 沈昂冒火了,立刻给她打电话,不过电话刚拨出去,就被他挂断。 质问还是发泄,我沈昂要跟你加微信是看得起你,你眼睛是不是长在屁股上,居然这样不识好歹? 算了吧。 他扔开手机,往床上一躺,他们什么关系,连朋友都不算,她给他当陪练,不外乎为了团委那点工资,再不然就是跟他偷师学艺,能有什么情什么意,什么交往联系需要用到微信。 沈昂摸到手边的粉色女款鸭舌帽,胡乱地往床下一扔,同时腿用力蹬了蹬棉被。 就在他气闷了约莫三分钟之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跳跃着“小灯盏”三个字,他心神一凛,正要接电话,但是想到她刚刚的短信,一咬牙,算了。 手机扔在床上,响了一分钟左右,断了。 这下子,沈昂更是心痒难耐,暴躁抓狂,索性起身在房间里做起了俯卧撑! 哼哧哼哧,哼哧。 他十分钟后,他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呼吸渐渐粗重。 终于,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往床上一躺,抓起手机给她拨回去。 那厢,朱盏坐在书桌边埋头写作业,一盏节能灯孤零零地陪伴着她。 沈昂的电话突然进来,电话里,他呼吸声粗重:“是我。” “我知道。” 一阵沉默。 朱盏问:“你在哪里。” “床上。” “在睡觉吗?那我不打扰你了。” “不是。”沈昂立刻道:“在运动。” 在床上,运动,哼哧哼哧。 朱盏的脸颊鬼使神差地红了一片,然后她更加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一个人?” “你傻啊,两个人怎么运动?” “刚刚我看到你的未接来电。”沈昂不自然地问:“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怕你多想,跟你解释一下,我手机不支持安装微信。” 她拿的是诺基亚的老人机,款式很老了,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还有玩贪吃蛇这类简单的游戏,没其他多余的功能。 “我才没有多想。” 沈昂闷闷地说,可是心却安了,之前的躁动和郁结顷刻烟消云散。 “那就好。”朱盏柔声道:“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他别嘴:“好了我去洗澡,一身汗,挂了挂了。” “唔,好。”朱盏正要挂电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等一下。” 沈昂又连忙接起电话:“什么?” “白天已经这么累了,你要注意节制哦。” 沈昂:??? 朱盏想起别人说沈昂在省队每天晚上撸管被举报的事情,又联想到刚刚不禁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沈昂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看到被他扔在墙角的鸭舌帽,连忙捡起来,拍了拍灰,往自己脑袋上一戴,躺在地板上,表情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想到刚刚那一通电话,他的心尖尖莫名窃喜。 不就是没回你短信吗,还上赶子打电话来解释,瞧你那小样儿。 越想,他越乐,将帽子挪到脸上盖住,深呼吸,手摸到了身下的裤子里,逍遥快乐去 一 朱盏每天放学都要陪沈昂来上几局,每次都能累得满身大汗,酣畅淋漓。沈昂以前也没跟朱盏这么拼的对手打过,跟她打,除开技艺方面的缺陷不说,第一就是痛快,这是乒乓这项竞技运动能带来的快|感,那样一个质量轻体型小的圆球,承载着两个人最极限的速度与力量。 朱盏的技艺进展迅速,短短两个月,她学到的东西比过去好几年都多,无论是与沈昂的实战经验的累积,还是他有意无意对她的点拨训练,让她受益匪浅。 而朱盏当然也尽全力地帮助沈昂,她去网吧看陆礼安的所有比赛视频,记录下他的失分球,结合自己过去跟他对打的经验,分析他的薄弱环节,做好笔记。 时光匆匆,转眼十二月到来,南方的小城很少下雪,但是寒冷程度依旧不亚于北方。尤其是那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似的要把人凌迟处死一般。 教室里开着空调暖气,热烘烘的,英语老师操着一口带着乡音的口语念读课文,调子就像一滩平静的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朱盏昏昏欲睡,明明手还做着笔记,勾画着单词短语,接过画着画着,线就歪到十万八千里。她眼睛一眯,脑袋一偏,然后马上又醒来,又摆正位置继续勾画,如此几番,课本已经不忍直视。 “同学,你是不是很困?”英语老师突然拔高了调子,快速切换语言,打瞌睡的同学们精神一凛,左右观望,寻找“中奖”的那个同学。 同桌叶青芙连忙用手肘戳了戳朱盏,她一个激灵,醒过来,抬头就撞上英语老师愤怒的眼神。 “呃。” 英语老师怒声道:“出去把瞌睡醒了再进来!” 朱盏拿着英语课本,讪讪的走出了教室,来到走廊边上罚站。 不远处几个男生吆五喝六去操场打篮球,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沈昂正走在他们的前面。他主要训练乒乓,没事也会跟人还打篮球踢足球,兴趣很宽泛。 几人经过高一二班的教室门口,沈昂立刻注意到墙边罚站的小女孩。 朱盏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个子瘦瘦小小,很不起眼。她手里拿着书,脑袋磕在墙壁上,正呼噜呼噜地打瞌睡。 也是厉害了,站着都能睡着。 沈昂渐渐兴起些意味,起了要捉弄她的坏心。 他将篮球递给朋友,让他们先离开,兀自走到朱盏身边,凑近了她的脸庞,准备在她耳边大吼一声,吓吓她。 却不曾想,就在他将脸递过去,深呼吸憋了口气,一声中气十足的“嘿!”还没喊出来,朱盏猛地睁开眼,侧过头,跟他来了个脸贴脸的对视。 冰天雪地,飞沙走石! 时间仿佛也凝固在了她看向他的那一眼中。 刚刚憋足的气一下子败了,沈昂张着嘴,对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哈’了一口热乎乎的白雾。 黑色的背心紧贴着他的皮肤,臂膀肌肉线条感十分流畅,麦色的肌肤缀着一粒一粒的汗珠,顺着手臂滴落。 他不经意间回头,恰撞上朱盏的目光。 沈昂挑了挑眉,更加卖力地拉扯弹力带,故意展示自己手臂强壮的肌肉。 边上温崇冷眼骂道:“骚包。” 朱盏已经拿出球拍,独自一人对着墙面练习拍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笑什么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黄昏日暮, 满身湿汗的沈昂从自助机里取了两瓶矿泉水,顺手扔了一瓶给朱盏。朱盏稳稳接住,然后从包里摸出两枚硬币,递给沈昂。 沈昂没理她,拎起自己的单肩包转身离开,朱盏追上他, 将硬币放进他的裤兜里。 “别动手动脚!”沈昂敏捷地后退了两步,像个矜贵的小公主。 朱盏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笑说:“谢啦。” 沈昂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了男更衣室。 朱盏在女更衣室的沐浴间随便冲洗了一下, 换上干净的衣服,满身清爽。 有女生打打闹闹推门进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原本冷清的更衣室瞬间热闹起来。 “她戴的鸭舌帽, 好丑。” “学校后街,十五块一个。” “那双运动鞋, 不知道穿了多少年,颜色都没有了。” “她的运动衣从来都有这一件哦, 我就没见过她穿别的。” “穷就该好好学习, 打什么乒乓球。” “你别忘了, 她是代练有工资的。” “团委给代练多少钱啊?” “据说是按时间算, 一个小时八块左右。” “八块,这么点?” “可能对于她来说,可能已经很多了。” “啧。” 许安安将衣服放回到储物箱,颇为不屑道:“一个小时八块,就她这技术,我觉得团委亏了。” 许安安家境优渥,技艺绝佳,一进校乒队就崭露头角,教练都对她夸赞不已,没几天就成了校乒队高一女生中的大姐大。 女生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结成团体,团体需要中心和领头以带来凝聚力,许安安就是她们的头。 女生们被许安安机智的话语逗笑。 随着洗浴间木门一声“吱呀”,笑声也戛然而止,许安安回头,见朱盏撩开沐浴间的帘子,走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眸色淡而又淡。 哦哟,被听见咯。 女生们相互间意味深长地对视。 虽然在背后讲人家的小话,还被人家听见,这实在不大好,但是好在所有的尴尬平分下来,算在每个人的头上,也就不算什么了。 当一群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说同样的话,无论公平还是不公平,正义还是非正义,都是真理。 听到就听到呗,没什么所谓,反正人多,不怕她。 “菜鸟,跟昂神打球感觉怎么样。”许安安见朱盏的反应没有达到她的预期,索性变本加厉地嘲讽:“就你这技术,有没有被虐得找不着北啊?” 朱盏将衣服装进白色口袋里,转身往外走,看也没看她,更不想理她。 许安安直接被无视,感觉有点丢脸。 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吧,她大步流星走到更衣室门边,直接拦在朱盏面前,气冲冲地说:“菜鸟,我问你话呢!” 朱盏抬起幽深的眸子,冷声道:“让开。” 许安安不爽她的目光,更不爽她说话的神态:“瞧你这衰样,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乒乓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打出头的。” 她这样的人,没有好的条件,梦想只能在现实面前却步。 朱盏从许安安的眼里,看到了烧灼的妒火。 而许安安从朱盏的目光里看到了不甘和愤怒。 十五岁,最是要面子的年龄,刚刚她们说的话,让她感觉没有面子,她不以自己的贫穷为耻辱,却也受不了别人以此来羞耻自己,羞辱她的梦想。 朱盏突然放轻松了语气,随意道:“不是想知道,跟沈昂打球,是什么感觉?” 不等许安安回答,她凑近了她,在她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沈昂特别温柔哦。” 她又挨个扫周围女生一眼,沉着调子:“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女生们愣住了,沈昂能跟“温柔”这俩字搭上边,简直颠覆她们的认知。 可是联想到沈昂每天给她做体能训练,打球的时候,俩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的确是前所未见。 他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许安安柳眉倒竖,虽然极力压抑,不过看得出来,她气愤又嫉妒。 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迷妹粉丝,他却只对她一个人好。 朱盏不客气地错开了许安安,走出门去,通体舒畅。 然而,不远处的转角边,沈昂双肩包单背,倚着墙,侧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眉心拧了起来。 “沈昂特别温柔哦!” “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他抬头望向疏影横斜的窗外,心里仿佛是溜进了夏天的最后一阵风。 一 夕阳暮沉,夜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华灯初上的商业步行街,沈昂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温崇跟在后面。 “虫子。” “嗯?” “你觉得我温柔吗?” 温崇眨巴眼睛,正要仰天大笑三声,沈昂立刻反悔,对他打了个响指:“算了,记忆清除。” 真是恶心的问题,他自己都受不了。 温崇看着路灯下他寂寞萧条的背影,艰难地咽口唾沫。 虽然温柔这个形容词,跟过去的那个王八蛋沈昂还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但是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眼神,还真的有了那么点温柔的感觉。 神了。 “听说三叶草上新款运动跑鞋,看看去?”温崇追上了沈昂。 “随便。” 他似乎有心事,神情恍惚。 转过一个街角,俩人走进了三叶草门店,温崇拿着新款鞋试柔韧度。 “这双怎么样?”他扬起鞋子问沈昂。 沈昂流连一排排的衣装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太敷衍了吧! 温崇放下鞋子,走到沈昂边上,说道:“你逛的是女装区啊!” 沈昂又极其不走心地“嗯”了一声,拎起一件女式的白色运动服,前后看了看,在自己身前比了比,似不大满意,放了回去。 他认认真真逛女装的模样,看得温崇眼睫毛都要掉下来了! “昂神,你” 沈昂又顺手抓起一个粉色的鸭舌帽戴在自己的脑袋上,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扭头问温崇:“怎么样?” 温崇颇为悲壮地点头:“好看,像个小公主。” 沈昂终于崭露一丝难得笑意,看着镜子里戴帽子的自己,目光柔情似水:“真的?” “嗯!” 最后沈昂买了那顶粉色鸭舌帽,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店门,温崇紧盯着他的背影。 鬼上身! 女鬼上身,一定是! “去训练室?”沈昂回头问他。 “啊,突然想起,我妈妈叫我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温崇抓起书包落荒而逃。 “不是才吃了吗?”沈昂站在街头,莫名其妙。 一个人踩着月光和自己的影子,在街头百无聊赖晃荡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决定回家。 沈昂的家住在南城东的湖畔别墅,大大的花园洋房面朝湖面,依山傍水,小区的环境清幽雅致,湖风阵阵。 他推开门,恰逢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沈昂一进门,对面饭厅里一家三口同时抬起头来。 他的父亲沈毅,年轻的继母乔熙珠和小学四年级的弟弟沈扬。 “回来了?”沈毅语调生硬又严肃。 “嗯。” 继母乔熙珠立刻殷勤地要去给沈昂拿碗添饭:“饿了吧!一块儿来吃饭。” “你让他自己去,又不是没手脚。” 沈毅一见沈昂就没好脸色,还在为他从省队退出的事情生气,好多天了。 “吃过了。”沈昂神情淡漠,从茶几下面拿出索尼psp,躺在沙发上玩游戏。 “混帐东西。”沈毅没好气地骂道:“不吃饭就去练球!别在这儿碍眼!” “别气。”乔熙珠柔声道:“他训练一天了,回来休息休息。” 沈昂瞥了饭厅一眼,委实感觉他们更像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与这个家其乐融融的气氛实在格格不入,所以他才不怎么愿意回来。 “扬扬上了四年级,学习能跟得上?”沈毅问自己的小儿子。 “可以的。”乔熙珠满脸骄傲:“昨天开家长会,老师还当众表扬他作文写得好呢。” “哦?”沈毅惊讶地看向沈扬:“扬扬作文写的什么?” 沈扬是个白白糯糯的小团子,眉清目秀,丝毫没有继承沈毅轮廓的粗犷,倒是跟乔熙珠的秀气一脉相承。 “快去把作文拿过来给你爸念念!”乔熙珠催促他。 沈扬兴奋地小跑上楼,拿了作文本下来,对沈毅朗声念道:“《我最崇敬的人》。” 沈扬声音软软的,柔柔的,普通话也很标准:“我最崇敬的人,是我的哥哥沈昂,他的乒乓球打遍天下无敌手!特别厉害,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沈昂抖了抖鸡皮疙瘩,加大了游戏的音量。 沈毅冷哼了一声:“你哥没出息,甭学他!” 乔熙珠立刻推了推沈扬:“谁让你念这篇?你得满分的那篇作文,不是写的《我最喜欢的小动物》,把那篇念给爸爸听。” 沈扬又翻了翻作文本,朗声念道:“我最喜欢的小动物,名叫呆呆,是家里的金毛狗,它特别温顺,从来不咬人,它最喜欢的人是哥哥,因为哥哥特别厉害,乒乓球打得特别好,啊!我真想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将来打乒乓,成为世界冠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独特之处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她脑子很乱,回想着小时候拒绝过她的教练说的每一句话, 每一句。 母亲坚决反对她打乒乓, 但是父亲磨不过年幼的朱盏的苦苦哀求, 带她去少年宫或者儿童训练基地, 请求名师给掌掌眼, 看她能不能打出头。 他们在给朱盏训练过一段时间以后, 给出的答案出奇一致:她没有成为专业运动员的天赋, 如果勤奋刻苦的话, 将来也许能小有成就,但是想成为国家运动员,拿下世界级比赛,很难。 一句话,否定了她的前路,也摁灭了她心头窜动的火苗。 世界冠军,大满贯。 想都别想了。 朱盏额间落下汗珠, 她还在与一道有难度的数学题博弈。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未来要由你们来预言和限定,凭什么你们说不行, 我就不行。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都这样问自己, 凭什么? 可是长大以后, 她渐渐明白, 人都是要在属于自己的那条既定的轨迹上行走,她的家庭,她的天赋都限制了她,这就是她的轨迹。 “叮铃”几声响,草稿纸被尖锐的笔锋划破,朱盏闭上眼睛,深呼吸,躁动的心境终于平复下来。 拿起手机,是沈昂发来的短信。 “小灯盏,在干什么?” 朱盏快速编辑了一行文字:“写作业。” 短信发送之后至少有一刻钟的时间,没了动静,朱盏一边做题,时不时看看手机,没有回信。 沈昂在房间的地板上做了百来个俯卧撑之后,去洗了个澡,回来又给朱盏发了条短信:“刚刚在运动,你作业写好没?” “写好了,在预习明天的内容。” 沈昂半裸着身子,脖颈间挂着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湿润的头发,没话找话:“听虫子讲,你在年级上名列前茅,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朱盏将笔放在那沓厚厚的练习册边,起身,倚靠在窗台边。 窗外,冷清的月色照在屋檐上。 “沈昂,你说如果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却还是做不到的事,该怎么办呢?” 半分钟后,沈昂直接打电话过来,朱盏连忙按下接听。 “如果努力还是做不到的话。”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醇:“那就拼命去做啊!” 他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如果是真的很想得到,很喜欢的话,只是努力还不够吧。” 朱盏晦暗的心里恍惚间有微光照射进来,隐隐约约她不甚清晰地看见了一条荒芜而杂草丛生的前路。 是,努力还不够,要拼命! 一 次日一大早,朱盏去了学校外面的精品店,买了一个玻璃的小瓶子,还有几百根叠星星的塑料条枝,拿到教室里,上课的时候脑袋望着黑板,手在课桌下叠起了小星星。 乒乓这项运动,之所以能成为国球,兴许与中国人的心灵手巧有关。朱盏手指头尤为灵活,一节课下来,已经装了小半瓶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明明晃晃,特别可爱。 叶青芙看着那个玻璃的小瓶子,难以置信地问:“不是吧,学霸,你上课叠这玩意儿?” 朱盏晃了晃瓶子里五彩斑斓的小星星:“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啦,但是”叶青芙八卦地低声问:“要送给谁啊?” 朱盏道:“不送谁,自己叠着玩儿。” “是么?”叶青芙显然并不是很相信:“是送给沈昂的生日礼物吧?” “想哪去了。”朱盏神情很自然地否定:“不是说可以许愿么,给我自己叠的。” 叶青芙相信了她,顺手接过一根小枝条自己叠着玩儿:“我以前也叠小星星许愿,希望我邻居的小哥哥永远不搬家,可是后来他还是搬走了,我就把那盒小星星送给他。” 南城流传着各种各样,神乎其神的坊间传言。 有说叠一瓶小星星,对着夜空许愿,就可以美梦成真。 朱盏小时候曾试过,在陆礼安参加省队比赛的时候,她叠了一整瓶小星星,希望他顺利进入省队。 后来,真的实现了。 这一次,朱盏也有了心愿,她希望自己将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不要失去勇气,不要放弃乒乓。 朱盏看向窗外,即便是凛冬,南方的树梢依旧繁茂,叶片颜色往深了走,郁郁葱葱。无风的时候枝叶不动,安然沉静,等待下一次风起,相拥而眠。 一 小星星没两天就把透明的小玻璃瓶塞得满满当当。 午后,朱盏趴在窗台边,将玻璃瓶举过头顶,对准了太阳。 冬日礼的阳光暖融融,透过玻璃瓶的小星星,眯着眼睛看太阳,明晃晃的,无比璀璨。 忽而想起了沈昂。 虽然死都不肯承认,但是朱盏知道,他的梦想是大满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梦想。 沈昂于她而言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朱盏还真说不上来,有时候感觉他挺幼稚,分明马上就要念大学了,感觉还像个大孩子似的。 但朱盏就是莫名喜欢跟他呆在一起。 朱盏在笔记本里做过许多玛丽苏假设,譬如要和谁在孤岛呆一整天,a周肆,b沈昂。答案:b。 如果突然世界末日,她要和一个人满世界逃亡,a周肆,b沈昂。答案:b 可是,陆礼安呢? 两分钟后,朱盏在笔记小本的选项里增加了一个:c陆礼安 她划掉了一整排的b,果断地选择了c。 不管是荒岛余生还是世界逃亡,跟着无所不能的陆礼安,活下去的几率应该会更大一些。 一 周六下午,朱盏按时到达训练场馆,沈昂已经等着她了,她放下背包拿出球拍与他练习。 几轮下来,朱盏累得不轻。 她发现,今天的沈昂的攻势格外迅猛,跟磕了药似的。她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 温崇走进训练馆,手里大包小包拎着礼品袋,来到沈昂身边。 “昂神,生日礼物,外面妹子送的。” 现在迷妹们学聪明了,不会亲自给沈昂送礼物,因为那样摆明了会被拒绝而且下不来台,索性托他身边的朋友代送,面子上也过得去。 朱盏今天就被好几个班上的女生拜托代送礼物,不过她没答应。 她自己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就只好假装不知道他今天是生日。如果帮别人代送礼物,自己还没准备,会显得她这个人比较烂,没品。 沈昂看也没看一眼:“不收礼物,退回去。” 温崇打了个呵欠,拿着礼物走到门边,还给那些偷看的女生,早就知道了,年年一样的戏码,毫无新意。 沈昂这家伙,说好听一点叫洁身自好,说难听一点那就是不近人情,又臭又硬堪比厕所里的垫脚石。 温崇把大包小包还给妹子们,无奈地对她们说道:“昂神让我跟你们说谢谢,礼物太贵重了他不能收。” “不贵重的,巧克力蛋糕而已。” “呃,昂神平时只吃白面大馒头,消受不起这么高的卡路里,谢谢啦。” 女生们失望地叹气,但是没多久,她们坚强的小心脏就振作了起来,在树下围着一块儿吃蛋糕。 朱盏一边接球,一边装模作样问沈昂:“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早说嘛,你看我这什么都没有准备多不好意思呵” 还不等虚伪的她说完,沈昂轻描淡写打断她:“装什么。” 朱盏挡球,球飞了出去,她结巴起来:“没没装。” “今天上午用你手机玩贪吃蛇,有备忘提醒出来。” 吧嗒,乒乓落地,弹跳了几下。 朱盏立刻用球拍捂住嘴,惊恐退后了几步。 她之前是怕自己记性不好,在得知他生日的第一时间做了备忘,内容是:“1217,昂,生日。” “昂。”沈昂捻着这个字,情不自禁抖了抖鸡皮疙瘩:“你好肉麻。” 朱盏连连退后,迈开腿,指着沈昂,激动地说:“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天地良心,她当时打字真的是只为了图方便,昂只有三个字母,沈有四个,沈昂合起来就有七个,她果断选择了昂,反正是给自己看,能想起来就行,起个提示作用。 绝对,绝对不是他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昵称!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自己很有魅力。” 朱盏要崩溃了,抱着自己的头:“真的没有!” “盏”他轻喃了声。 朱盏内心一瞬间飞沙走石。 卧槽这是什么鬼称呼! 沈昂似乎还上瘾了,勾着眼角,嘴里一个劲儿地喃着:“盏,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吧。” 不可以!卧槽不可以啊好恶心的! 温崇走过来,看着奄奄一息的朱盏,不解地问:“她胃溃疡发作?” 沈昂道:“可能被我帅晕了。” 温崇察觉到沈昂的不对劲,凑近他,嗅了嗅,叫道:“卧槽你是不是喝酒了!” 朱盏看向他,他眼角笑意更甚。 喝酒了? 果不其然,今天是总感觉他有些不对劲,看他这眼里眉梢间泛着迷之绯红。 难怪说话这么二五八|九不着调 温崇推了推沈昂:“是不是要死啊!被教练闻到,你就惨了!” 沈昂转身抓球,身形还趔趄了一下:“老子没喝。” “你身上的酒味,我站在女厕所都能闻到好吗!” 沈昂转身往外走,温崇连忙拉住他:“去哪?” “女女厕所。”沈昂打了个饱嗝:“你能闻到,算我输!” 五分钟后,朱盏有气无力地坐在小椅子上。 阮殷走到朱盏身边坐下来,朗声问道:“盏,你真的没有给昂,准备生日礼物吗?” 朱盏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呛死。 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称呼!而且还故意这么大声! 她抬头,对面的醉鬼沈昂还冲她骚里骚气地笑了一眼。 “真的没有。”朱盏无奈地说:“陪练赚的钱都交给家里了。” “这样哦!” “你们有准备么?” 阮殷摇摇头:“没有,因为队长从来不过生日,也不会收礼物,就连温崇送的他都不收,这是惯例了,所以我们队都没人给他送礼物。” “为什么?” 阮殷压低了声音,偷偷对她耳语:“今天不止是他的生日哦,还是白菀的忌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笨拙 这是防盗章,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恰逢今天教练家里有事, 提前下班,训练结束得比较早,沈昂坐到朱盏身边, 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一靠近, 朱盏便感觉到了腾腾热气涌来, 不过此时她正专心致志做一道数学题, 没有理会。 沈昂也没打扰她, 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休息, 时不时抓起矿泉水瓶喝两口。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练球就是体能训练,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不说话, 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 沈昂还挺享受这种彼此做各自的事情,不说话,却又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感。 沈昂情不自禁偏头看她, 她垂敛着眸子,冬日的温度低,她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 霜雪似的。 沈昂突然想伸手在她脸上摸一爪子, 她这么白嫩嫩的一张小脸, 肯定特别软,比他家金毛呆呆的肚子还软。 他对软软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 譬如床头被他蹂|躏千万遍的毛绒公仔熊。 沈昂换了个狗蹲的姿势,伸出大掌,缓缓靠近她的脸。 朱盏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来,目光专注,手握着笔,正在草稿纸上推演着公式,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魔王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 突然,朱盏皱起了眉头,摸到身边的直尺,一回头,看到沈昂的手还差几毫米,就要贴到她的脸颊了。 她的目光下移,紧紧盯着他的狗爪子。 沈昂的呼吸一顿,保持着这个动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心灵福至。 他一巴掌轻轻地拍在朱盏的脸颊上,发出清脆一声: “啪!” 沈昂凌乱,朱盏更甚。 虽然并没有痛感,但是如果她理解没有错,这个动作,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耳光”?! 朱盏连忙站起身指着沈昂,气愤道:“你干什么!” 沈昂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怒目圆瞪的朱盏,微微张了张嘴:“我” 窗外挂过一阵寒风,大魔王突然灵机一动,一巴掌拍自己脸上:“蚊子!卧槽!好多蚊子!” 室外温度接近零下。 好多蚊子。 沈昂还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到处追着蚊子打,朱盏真想这只清纯不做作的戏精颁个小金人。 知道他时不时的脑子要抽一阵风,朱盏懒得跟他计较,拿了英语课本预习单词。 沈昂见她不再说什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这次他不敢再动手动脚了,乖乖的像一只挨了骂的狗子。 两分钟后,朱盏突然抬头,沈昂偷看她的目光立刻移向别处。 做作业,能不能专注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啊喂! “沈昂,你” “干嘛?” “这个单词你会念吗?”朱盏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单词问沈昂,考虑他是高三生,高一的英语应该不成问题。 沈昂接过课本看了看,又抓了抓后脑勺,眉头皱起来,显然颇有些为难。 他露出这种表情,朱盏就知道了,他应该是不会了。 “我请教别人好了,没关系。” “谁说我不会!”沈昂尝试着将单词念出来。 叽里咕噜。 “就是这样了。” 朱盏一头雾水,虽然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哪国语言,但是看他一脸笃定的模样,似乎不大好质疑。 就在这时候,周肆拿着拍子走过来,坐到朱盏身边:“四宝,干嘛呢?” “沈昂给我念英语。”她说。 “哈哈哈哈,他给你念英语!”周肆笑说:“你知不知道他期末英语都考多少分?” 沈昂一副“敢说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凶神恶煞地瞪着周肆。 毕竟人无完人,有长处必然会有短板,沈昂的短板就是学习,每次英语考试,他的分数从不超过四十。 为着沈昂突然回来抢了他队长的位置,周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对他释放羞辱技能,周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无视了沈昂凶狠的目光,悠悠地对朱盏说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礼安哥一样,乒乓打得好,成绩也拔尖,你礼安哥,那可是天才中的天才” 麒麟才子,超能英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陆礼安,吧啦吧啦吧啦 朱盏看了沈昂一眼,他脸色越来越沉。她不动声色拉了拉周肆的衣角,低声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崇拜礼安哥。” “是啊,以前我不觉得陆礼安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认识了某些人之后,才发现陆礼安是真的牛逼,而且从来不会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周肆的话。 沈昂将手里的球拍掷了出去。 朱盏讶异地看向沈昂,他阴沉着脸,起身往外走。 真的生气了。 “沈昂,去哪?”朱盏连忙叫住他。 “少管。”沈昂侧头,眼中郁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雪,抓起自己的羽绒服,气呼呼地离开了训练室。 待他走后,朱盏责备周肆:“你干嘛这样说他,还搬出礼安哥,明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提陆礼安!” 周肆不忿:“他本来就不如陆礼安,还这么颐指气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就算是校乒队里,喜欢沈昂的和讨厌沈昂的,是两个极端,周肆属于黑粉这边。 朱盏皱眉:“他和礼安哥,各有各的好,礼安哥比他早两年打球,这样对比不公平,他的确很强。” “不是吧。”周肆难以置信:“我耳朵没毛病,你居然在夸他?” 朱盏收起了自己的作业本,背上小书包,有些郁闷:“你把他气走,没人跟我练球,回家了。” 周肆连忙叫住她:“别走别走,你跟我练,咱俩好久没交手了。” 朱盏看了看手表,现在的确还早,索性放下了书包,拿出球拍跟周肆开始对垒。 黄昏,晚饭时间,训练室基本没剩几个人,朱盏和周肆还处于焦灼中,你一球我一拍,战局激烈。 周肆很难想象,这才多久,她的球技竟然精进至此,和他对垒起来完全没有压力,虽然比分她还是低,不过比之前简直好太多。 周肆自从几年前加入专业队伍之后,与朱盏的差距开始拉大,就算小时候她比他厉害许多,但渐渐的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两个人差距似乎并不是特别远,朱盏的水平,可能已经和校队里其他的一些弱一点的队员,不相上下了。 是因为跟了沈昂才会这样?! 可怕! 周肆被激起了好胜心,一球接着一球,誓要把她打趴下为止。 可是不管周肆怎样迅猛地击球,朱盏总是沉着应对,不慌不忙,除了技巧有了很大提高以外,她的体能也进步不小。 训练馆战况激烈。 而小河边,沈昂捡石子打水漂,发泄心中的愤懑。 温崇坐在河边,凝望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那个人是陆礼安,别人不知道,他整天跟着沈昂混,实在太清楚沈昂到底多么介意这人。 当初是因为陆礼安才退出省队的,他无法忍受在队上处处被压一头,无法就这样平平无奇地生活在在陆礼安的光环下,沈昂是何等骄傲的家伙! 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打不过陆礼安,一次都没有赢过! 多么恐怖的对手,对么可怕的败绩! 他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回炉重锻,所有人都不理解,教练也试图挽留他,但是他依旧决定,回来。 壮士断腕,凤凰涅槃。 一切重新开始。 最后一颗石子消失在水面,圈出层层涟漪。 阵阵寒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很多,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太阳落山,寒意侵袭,巨大的空虚感越过高山跨过湖泊,翻涌而来。 “我不是天才。”沈昂突然开口,声音低醇:“陆礼安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比他努力,每天早上比他起得早,睡得晚,他训练十三个小时,我训练十六个小时。” “可是我依旧打不过他!” “在他面前,我永远是手下败将,我不管多努力,都永远不可能胜过他!” 他背影萧索寂寥,温崇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昂,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的技不如人。 他从不认输啊! 温崇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走到他身边,淡淡道:“昂神,如果真的有永远的那一天,你再来说这句话吧。” 沈昂微微一惊,看向身边的温崇。 温崇目光清远,凝望着夕阳日落,笑了一声:“虽然有点不大好意思说,校乒队的队员们,其实私底下都有讨论,陆礼安在采访里说过,他的目标是世界冠军。” “不过啊,我们觉得,真正能拿下大满贯的人,一定是你,沈昂!” 耳边,乒乒乓乓。 朱盏正和周肆杀得酣畅淋漓,陆礼安站在树下看了她很久很久,终于红着脸走上前来,对她说:“你们玩这个,可以教我么?” 朱盏眨巴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礼安看了很久。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他的皮肤比牛奶还白,眼睛比夜空还要深邃,嘴唇红润,眉清目秀,穿着一件小衬衣,腰背挺拔笔直。 相比之下,对面的周肆穿着一件破洞背心,脸黑黢黢的,鼻子上还挂着两串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牛鼻涕。 豆蔻年华的朱盏,在遇到陆礼安的那一瞬间,点亮了辨别世间美丑的鉴赏技能。 那天下午,她和周肆俩人,教陆礼安打乒乓,传授他最基本的技能和比赛规则,带他入坑。 后来才得知,陆礼安并非南城人,他只是跟随父母来这小城水乡旅游度假,母亲是画家,过来写生,小住几月。 他来自鹿州省城,是真正的城里人。他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爱干净,衣服总是穿得规规整整。性格温和,格外懂礼貌,而且从来不说脏话。 朱盏几乎是在见他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再接触,越来越喜欢他,喜欢他说话聊天的风趣,喜欢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好喜欢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朱盏汗毛都竖起来了, 循着声东张西望,一回头,见球台桌边,有人在做单手俯卧撑。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鼻梁襟襟而下,身下已经蓄了一滩汗水。 手臂承载着身体的重量,显露出无比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的手背宽大,隐隐可见淡青脉络, 指甲盖宽大而圆润。 他天生一双乒乓选手的手掌, 可这狂躁的表现,却不是一个专业运动员应有的心理素质。 沈昂紧皱着眉头, 呼吸急促, 单手做一个俯卧撑, 念一声:陆礼安。 刚才还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 一回头,就躲起来偷偷发泄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暮色四合,夕阳透过天窗洒落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抹斜晖也消散无踪。 突然沈昂抬眸,与朱盏隔着斜晖中洋洋洒洒的尘埃, 遥遥相望。 一百万年的时光云涌奔腾, 全世界的记忆都在随之消散, 无影踪。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 永远镌刻在了她的心头。 总之,要多谢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在那一刹那,得到了朱盏的垂青。 一 南城是南方的一个水乡小城,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与快节奏,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这里的时光静悄悄,慢悠悠。 满城香樟树,风一吹,沙沙响。 七拐八弯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镜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两杯馥郁浓茶,一盘棋,就是一场金戈铁马。 这里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来游客过来休闲度假。当然除了旅游业,东南区的煤炭工业同样发达,这里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还是全国著名的乒乓之乡,前后出过两位世界级冠军。南城的居民对乒乓的热爱,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听见乒乒乓乓的落球声。这项运动没有门槛,即使没有正规的球台,就是小桌板随意搭建,也能够摆出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政府投入了大量物力财力在乒乓运动员的梯队建设上,每个学校,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都有开设乒乓校队,希冀能够再多培养出几位世界冠军,为小城争光,这其中就包括朱盏所在学校南城一中的校乒队。 朱盏骑着蓝色的旧自行车,拐进一个小巷子。 巷子深处,九十年代老建筑,既有历史年代感,散发着陈旧木梁与湿润空气发酵的腐朽霉味。 回到家,进门正对的餐桌上摆着粥和番茄炒蛋,母亲秦丽珍摘下围腰,对朱盏道:“四宝回来了,吃饭吧。” 朱盏依言,乖乖坐到饭桌上,闷头吃饭。 “开学一个月了,高中的课程能不能跟得上?” 朱盏点头:“可以的,刚开学课程不紧张。”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要在一开始就把基础打扎实。” “我知道。” 没几分钟,一大碗粥被她吃得精光,随后又乘了大碗饭。 秦丽珍突然板着脸问:“又去打球了?” 朱盏险些噎住,连连摇头。 “没打球吃这么多?”母亲将番茄炒蛋端开。 “孩子长身体,让她吃。”父亲朱国栋顺手又将盘子又递过去。 朱盏抓紧机会,赶紧夹了一大块鸡蛋,大口囫囵地吃下去。 “每天晚上作业都写不完,居然还有时间打球。”秦丽珍板着脸严肃地说:“期中考试考不到班上前五,球拍我给你没收了。” 闻言,朱盏匆匆放下碗,抓起书包回房间:“我写作业了!” “砰”的一声,将母亲的唠叨关在门外,朱盏拿出书本开始学习,但是坚持了没五分钟,她就摸出拍板,对着墙壁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母亲凶狠道:“朱盏,球拍交出来!” 朱盏连忙将板子藏在床下面:“没玩,在学习!”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球,将来考不上大学,就把你嫁给煤老板当小老婆,让你天天陪煤老板打球。” 骂骂咧咧的声声渐渐远了,朱盏松了口气,这时候,诺基亚方块砖头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三个字让她心里一突。 陆礼安。 朱盏坐在窗台边,迎着屋檐边一轮圆月,接了电话。 “礼安哥。” “嗯,在学习么?” “呃” 电话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在练球。” 朱盏倚在窗边跟他唠家常:“礼安哥训练完了?” “请假,可能有点感冒,准备去医院拿点药。” “感冒了?” “下午连着打了十多个喷嚏。” “” 朱盏想到今天下午沈昂一口一个陆礼安,那叫一个怨念深重 “礼安哥,你去庙里求一道平安符比较保险。”朱盏一本正经提醒他:“要提防小人!” 陆礼安又笑了起来,朱盏甚至还能想象他笑时嘴角的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他特别喜欢笑,笑起来的模样,曾让她惊为天人。 陆礼安又问:“刚上高中,功课还能跟得上?” “可以。”朱盏伸手无意识地搓着牛仔裤上的破洞:“刚开学,课业不重。” “那就好,以后生活学习,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朱盏点头,发觉他看不到,又连忙道:“好。” 陆礼安比朱盏大几岁,朱盏当初还是毛毛芽的时候,就跟着他后面跑,一口一个“礼安哥哥”,叫得比他亲妹还亲,还甜,叫得那一整个盛夏的香樟树叶都羞得卷曲了叶瓣。 其实要说青梅竹马,严格意义上来说,周肆才是她正牌青梅竹马小伙伴,不过很多时候,她似乎更信赖依赖陆礼安,他和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要早熟很多,更成熟,也更体贴。 “对了,周肆那野小子也在南城一中,上次电话里说要当校乒队队长。” “现在又降格成副队。”朱盏道。 “想起来,沈昂被退回来了。” 沈昂才是南城一中校乒队名副其实的队长,众望所归。 朱盏不解地问:“礼安哥,我不明白,能进省队是多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不珍惜” 陆礼安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执着,热爱,把乒乓当梦想,大部分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沈昂很有天赋,无论是力量,反应力,敏捷度还是头脑,沈昂是天生的乒乓选手。” 能让陆礼安夸赞的人,实在不多,然而他夸人,总有但是 “可能是成名早,夸赞听得顺了耳,受不了半点挫折,性格太燥,我行我素,争强好胜。” 最后他盖棺定论总结道:“这样的人,天赋再高也是难成大器,可惜了。” 陆礼安待人温煦宽和,但毒舌起来,也是很可怕的,因为他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礼安哥,我报名校队陪练了。”朱盏突然道。 陆礼安那边沉默了片刻,道:“是么。” 朱盏咬着下唇,声音低沉沙哑:“还是有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即便前路苦难重重,即便已经错过了最适合专业训练的年龄,但对乒乓执迷不悟让她还想试一试。 “既然如此。”陆礼安顿了顿,说道:“那就选沈昂吧。” “嗯?” “陪别人打,实在浪费时间,南城一中的校乒队,只有沈昂配得上你。” 挂掉电话以后,朱盏重新坐回到书桌边,拿出数学练习册开始刷题,胶粒乒乓球拍就摆在身边,一盏夜灯明火,一轮明月高悬,夜深了。 十月的清晨,凉风舒爽,东方泛起鱼肚。 学校外面的早餐店,蒸笼腾起暖烘烘的水蒸气,韭菜酱肉小笼包配上一碗青菜小粥,就是南城的居民最青睐的早餐搭配。 今天是周末,早餐店用餐的人并不多。 温崇看着面前的沈昂,一身黑色运动衫,胸前横着一个白色的耐克勾。 他漫不经心地叼着牛奶吸管,面前摆着一屉小笼包。 沈昂有一双好看的单眼皮,不甚清秀,看起来还有点野,但仔细打量,又似隐隐的内双。 他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很性感,叫人看着就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温崇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的女生对沈昂这么着迷。 这家伙骨子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沈昂抿着牛奶吸管,不耐地盯了温崇一眼:“你是女的?” “嗯?”温崇不解。 “就这几个包子,磨磨蹭蹭吃了二十分钟,是不是吃完还要补个妆?” 为了证明自己是纯爷们,温崇手里又筷子叉起一个小笼包,一口吞。 看着他憋红的脸,沈昂嘴角勾起一抹淡嘲的笑意:“好吃?” 温崇艰难地咽下滚烫的小笼包,一脸悲壮地点头:“忒好吃!” 沈昂又用筷子插起一个小笼包塞他嘴里:“那你多吃点。” 温崇要哭了:“昂哥,你帮我吹吹。” “吹你大爷!” 温崇是沈昂的小跟班,从小跟他玩乒乓,现在也是校乒队的主力队员,平时俩人没事儿就爱插科打诨,热热闹闹野蛮生长。 吃包子的时候,温崇敏锐地注意到隔壁桌有两个漂亮的女生一直在偷看沈昂。 看样子,应该是小迷妹没错。 温崇匆匆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嘴里:“走吧。” 恰是俩人起身之际,对面桌的长直发女生赶紧跑到沈昂身前,从包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和一瓶千纸鹤,红着脸递给他。 这大清早,早餐店围堵送情书啊? 周围不少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早餐店闹腾了起来,同学们吹着口哨瞎起哄,那女生耳根子都红透了,结结巴巴道:“昂神,我这个给给你。” “约法三章。”沈昂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签名可以,礼物不收。” 他说着已经从包里摸出了马克笔,在女生递过来粉情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还给了她。 女孩涨红了脸,重新将千纸鹤递给他。 “请你务必要收下!这是我熬夜好多天,给你叠的。” 沈昂的眼角勾起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沉着调子说:“要讲规矩” 下一秒,他看清了她手里那瓶千纸鹤,话突然卡在喉咙。 那是一瓶用毛爷爷叠成的千纸鹤! 初见陆礼安的时候,是个夏天,太阳很烈。 耳边,乒乒乓乓。 朱盏正和周肆杀得酣畅淋漓,陆礼安站在树下看了她很久很久,终于红着脸走上前来,对她说:“你们玩这个,可以教我么?” 朱盏眨巴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礼安看了很久。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他的皮肤比牛奶还白,眼睛比夜空还要深邃,嘴唇红润,眉清目秀,穿着一件小衬衣,腰背挺拔笔直。 相比之下,对面的周肆穿着一件破洞背心,脸黑黢黢的,鼻子上还挂着两串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牛鼻涕。 豆蔻年华的朱盏,在遇到陆礼安的那一瞬间,点亮了辨别世间美丑的鉴赏技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咬痛我了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整个下午, 朱盏都在写作业,约莫四点,她推着自己的破烂小自行车出了门。 她要去美食街姑妈开的小吃店帮忙送外卖,周末的时候小店生意忙,她都会过去搭把手。 今天下午,陆礼安拿下了亚乒赛的男单冠军。 朱盏自行车停在巷子口的一户宅院前, 看着人家屋里的电视,陆礼安正对着镜头扬起金光灿灿的大奖杯, 展露他含蓄的微笑。 她的心脏没由来地加速跳跃。 他又赢了! 朱盏重新骑上自行了离开, 嘴角也不觉盛满了微笑,恍然想起许多年前, 他信誓旦旦对她说, 我想成为世界冠军。 多少年岁月悠悠, 时光如潮, 他追逐梦想的步伐,从来不曾止歇。 这样真好。 一 灯红酒绿的小酒馆,沈昂跟一帮朋友坐在包间的卡座。 在场都是一群少年人,个个家里有钱又有势, 腰袋胀鼓鼓。只可惜小城生活单调拖沓, 比不上大城市的三千繁华花花世界。 沈昂在省城浪了小半年, 再回南城, 顿觉索然无味。 他拎着酒杯坐在卡座的角落,不怎么说话,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喝酒,神情略带了几分疏淡几分倦意。 陆礼安拿下了亚乒赛冠军,他和他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多不甘心,陆礼安分明比他大不了几岁,自己也不见得就差到哪里去,可是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赢不了他! 沈昂将酒杯重重掷桌上,整个人都阴郁了。 有女孩见沈昂一个人喝闷酒,起了意,扭扭捏捏挪到他身边,端起酒杯,拿捏着软调儿:“昂哥,我敬你,祝你天天开心。” 一股子刺鼻的香水味让沈昂皱了眉,看也没看她,语气冷淡:“你离我远点,我就开心了。” 他现在心情不美丽,谁往枪杆子上撞,谁活该倒霉。 那女孩脸色霎时间苍白无比。 “小溪,你还不知道,昂哥是出了名的昂和尚,不近女色。”边上有男生解释:“你别白使劲儿了。” 小溪讪讪笑:“可我听说,昂神还艹粉呢,怎么会不近女色。”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沈昂手里的酒杯被扔了出去。 小溪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沈昂挑眉,淡嘲一声:“艹粉也不艹你啊。” 小溪脸色顷刻间由白转红,羞愤不已。 沈昂脾气暴躁,是真的,即使平常会开些玩笑,嘻嘻哈哈笑两声,但仅限于和他相熟的朋友之间。 旁的人不识好歹要来与他玩笑,就不要怪他不给面子。 边上有男生打圆场,笑嘻嘻说:“都是造谣,能让昂哥动心的女人,还没出生呢。” 没多久,一个男生手机响了:“外卖啊,送进来,在玫瑰厅包间。” “你叫了外卖?” “昂哥还没吃晚饭呢。” 沈昂的确没吃晚饭,酒下肚没几杯,醺醺如醉虾。 又有女生忍不住凑到他跟前去,一定要与他把酒言欢,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昂神,你打乒乓多少年了呀?” “昂神,省城好玩么?” “昂神,昂神昂神。” 一声一声,娇娇怯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软了,只可惜面前这人,心仿佛是石头做的,佳人就在眼前,硬是头也没抬一下。 两分钟后,包间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容颜清隽秀气的女孩,她拎着两袋一次性纸盒,问道:“是你们点的外卖么?” “放桌上吧。”男生将啤酒瓶子推开,给桌上腾了个位置。 就在这时,温崇唱完歌下来,看到朱盏,讶异道:“哎?你不就是今天” 朱盏也认出了温崇,随即她的目光侧移,看到了角落里神智不清的沈昂,以及沈昂身边坐着的化了烟熏妆的女孩。 “温崇。”她记得他的名字,沈昂的小跟班。 温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记得他的名字,可他却忘了她叫什么。 “崇哥,你认识和这个送外卖的?”有女生打量衣着朴素的朱盏,神情轻蔑不屑。 “呃,她是昂哥的” 话音未落,沈昂已经抬起头来,眼里眉间都是醉意,脸色绯红。 “小灯盏?” 此言一出,周围女生甚至包括温崇都愣住了。 出于礼貌,朱盏也跟沈昂打了个招呼:“沈昂,你也在。” 她舌尖抵着牙齿捻出他的名字,略带了些微鼻音,沈昂听着窝心。 他站起身,歪歪斜斜地朝着朱盏走了过来。 “小灯盏,你来得正好,这里无聊透顶,你陪我去打球。” 说完他不由分说,直接揽住了朱盏的肩膀,高大的身躯全部力量整个压上来,她被压得弯了腰,跟着他走起了东倒西歪的醉步。 沈昂直接挟着朱盏出了包间,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啊,那女人是谁?昂哥怎么跟她这么好啊?”小溪嘟嘴不忿问温崇。 “她是高一的小学妹,昂哥的陪练。” 温崇也搞不懂,沈昂可从来没有跟一个女生发生过肢体接触,他最反感就是被人碰他,可他刚刚居然主动搭上她? 还小灯盏,连昵称都叫上了,这俩人认识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吧! 沈昂醉醺醺地将朱盏扯拽出酒吧,小河边,风一吹,他哆嗦了一下。 朱盏用劲儿推开了沈昂,推起自己的自行车:“现在没法子练球,太晚,我要回家了。” 沈昂追上来,用高大的身躯拦住朱盏的车龙头,他目光里仿佛潜伏着将醒的野兽,暴躁地质问她。 “你不是喜欢打乒乓吗?昂神陪你打,还不乐意?” 一股馥郁的酒味扑鼻而来,朱盏不和醉鬼计较:“沈昂,你喝醉了,去找你朋友吧,让他们送你回家。” “他们不是我朋友,都看我笑话。” 沈昂目光很冷,声音更冷,他松开朱盏的自行车,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河栏边,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我怎么可能赢他?”他自嘲地冷笑,声音有些抖,一字一字念着他的名字:“陆礼安。” 朱盏知道今天陆礼安拿奖的消息,又刺激他了。 可是她能说什么呢,这种事,安慰是最苍白无力的。 她决定离开,推着自行车从他身边错过,沿着一横排的香樟树朝前走去。 “我不喜欢乒乓,打球也只是为了不想进课堂学习。”他气息不稳,声音低沉:“反正玩票。” 朱盏垂眸不语,继续往前走,她记得陆礼安说过,沈昂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是这样么? 朱盏不确定,她感觉,他似乎并不是那种浑浑度日的家伙,如果真的不在乎,他何必在意陆礼安。 “可是有些人啊,天资平平还总是自以为是。”他潦倒地坐在地上,指着朱盏:“喂,我说的就是你。” 朱盏脚步顿住,回头觑了他一眼:“醉鬼,小心说话,我记仇的。” 沈昂又吼了声:“老子会走路就开始打球了你知不知道!” 会走路就开始打球了。 朱盏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扣动着她的心弦。 只有真的经历过才会感同身受,训练有多苦,多难。 夙兴夜寐,挥汗如雨。 玩票,开玩笑? 仅仅只是不想进课堂学习,仅仅为了高考,可是比起所选择的这条路,高考简单轻松多了好吗? 朱盏将自行车停在了路边,回身走到沈昂面前。 夜风微微凉,掠过波光粼粼的河边,夹杂着一阵生涩的味道。 她蹲下身,看着沈昂,柔声道:“我知道哦。” 沈昂不耐烦地抬头:“你知道什么?” “上午你跟我打球的时候,我就知道。”朱盏抱着膝盖蹲在他面前,个子与坐着的他一般无二。 “你不是那种天才。” 你不是那种随便玩票就能拿冠军的天才,你只是比任何人都更努力。 你有天赋,但你比任何人都努力,所以你成了现在的沈昂,十岁就拿下了这个年龄组所有的冠军奖项,成了南城的最耀眼的一颗乒乓新星,成了每个练乒乓的小孩的榜样。 沈昂抬起头,深邃的眸子紧紧凝望着朱盏,突然,他“嘁”了一声。 “说我没有梦想,因为我的梦想,是他们根本不敢想!” 朱盏在他的眼中看到一团烧灼的火焰,她的心莫名地鼓噪了起来,心跳开始骤然加速,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风箱鼓噪。 “世界冠军算什么,老子要拿,就拿下大满贯!” “大满贯!”她几乎是与他同时说出这三个字! 那一瞬间,两个人彼此凝望对方的目光里突然激起一阵窸窣热烈的火花。 世界冠军根本不算什么,他要拿下大满贯! 朱盏嘴角微扬,笑了起来。 她突然感觉很开心,特别开心,没想到在这一个小小的小县城里,还能找到与她有同样目标的人,即使这个梦想,听起来是那样的天方夜谭,却也是她梦寐以求的。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做梦啊! 朱盏的笑容越来越深,而沈昂的目光,却越来越沉。 下一秒,他突然附身上前,一口吻住了她的脸颊! 他的唇冰冰凉凉,就像果冻一样,紧紧地吸附住她柔软的脸颊肉,铺天盖地,鼻息里都是他身体的味道,带着醇酒的馥郁悠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成立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沈昂也没打扰她,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休息, 时不时抓起矿泉水瓶喝两口。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不是练球就是体能训练, 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 不说话, 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沈昂还挺享受这种彼此做各自的事情, 不说话,却又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感。 沈昂情不自禁偏头看她, 她垂敛着眸子,冬日的温度低, 她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霜雪似的。 沈昂突然想伸手在她脸上摸一爪子,她这么白嫩嫩的一张小脸,肯定特别软, 比他家金毛呆呆的肚子还软。 他对软软的东西, 完全没有抵抗力! 譬如床头被他蹂|躏千万遍的毛绒公仔熊。 沈昂换了个狗蹲的姿势, 伸出大掌, 缓缓靠近她的脸。 朱盏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来, 目光专注, 手握着笔, 正在草稿纸上推演着公式,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魔王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 突然,朱盏皱起了眉头,摸到身边的直尺,一回头,看到沈昂的手还差几毫米,就要贴到她的脸颊了。 她的目光下移,紧紧盯着他的狗爪子。 沈昂的呼吸一顿,保持着这个动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心灵福至。 他一巴掌轻轻地拍在朱盏的脸颊上,发出清脆一声: “啪!” 沈昂凌乱,朱盏更甚。 虽然并没有痛感,但是如果她理解没有错,这个动作,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耳光”?! 朱盏连忙站起身指着沈昂,气愤道:“你干什么!” 沈昂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怒目圆瞪的朱盏,微微张了张嘴:“我” 窗外挂过一阵寒风,大魔王突然灵机一动,一巴掌拍自己脸上:“蚊子!卧槽!好多蚊子!” 室外温度接近零下。 好多蚊子。 沈昂还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到处追着蚊子打,朱盏真想这只清纯不做作的戏精颁个小金人。 知道他时不时的脑子要抽一阵风,朱盏懒得跟他计较,拿了英语课本预习单词。 沈昂见她不再说什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这次他不敢再动手动脚了,乖乖的像一只挨了骂的狗子。 两分钟后,朱盏突然抬头,沈昂偷看她的目光立刻移向别处。 做作业,能不能专注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啊喂! “沈昂,你” “干嘛?” “这个单词你会念吗?”朱盏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单词问沈昂,考虑他是高三生,高一的英语应该不成问题。 沈昂接过课本看了看,又抓了抓后脑勺,眉头皱起来,显然颇有些为难。 他露出这种表情,朱盏就知道了,他应该是不会了。 “我请教别人好了,没关系。” “谁说我不会!”沈昂尝试着将单词念出来。 叽里咕噜。 “就是这样了。” 朱盏一头雾水,虽然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哪国语言,但是看他一脸笃定的模样,似乎不大好质疑。 就在这时候,周肆拿着拍子走过来,坐到朱盏身边:“四宝,干嘛呢?” “沈昂给我念英语。”她说。 “哈哈哈哈,他给你念英语!”周肆笑说:“你知不知道他期末英语都考多少分?” 沈昂一副“敢说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凶神恶煞地瞪着周肆。 毕竟人无完人,有长处必然会有短板,沈昂的短板就是学习,每次英语考试,他的分数从不超过四十。 为着沈昂突然回来抢了他队长的位置,周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对他释放羞辱技能,周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无视了沈昂凶狠的目光,悠悠地对朱盏说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礼安哥一样,乒乓打得好,成绩也拔尖,你礼安哥,那可是天才中的天才” 麒麟才子,超能英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陆礼安,吧啦吧啦吧啦 朱盏看了沈昂一眼,他脸色越来越沉。她不动声色拉了拉周肆的衣角,低声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崇拜礼安哥。” “是啊,以前我不觉得陆礼安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认识了某些人之后,才发现陆礼安是真的牛逼,而且从来不会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周肆的话。 沈昂将手里的球拍掷了出去。 朱盏讶异地看向沈昂,他阴沉着脸,起身往外走。 真的生气了。 “沈昂,去哪?”朱盏连忙叫住他。 “少管。”沈昂侧头,眼中郁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雪,抓起自己的羽绒服,气呼呼地离开了训练室。 待他走后,朱盏责备周肆:“你干嘛这样说他,还搬出礼安哥,明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提陆礼安!” 周肆不忿:“他本来就不如陆礼安,还这么颐指气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就算是校乒队里,喜欢沈昂的和讨厌沈昂的,是两个极端,周肆属于黑粉这边。 朱盏皱眉:“他和礼安哥,各有各的好,礼安哥比他早两年打球,这样对比不公平,他的确很强。” “不是吧。”周肆难以置信:“我耳朵没毛病,你居然在夸他?” 朱盏收起了自己的作业本,背上小书包,有些郁闷:“你把他气走,没人跟我练球,回家了。” 周肆连忙叫住她:“别走别走,你跟我练,咱俩好久没交手了。” 朱盏看了看手表,现在的确还早,索性放下了书包,拿出球拍跟周肆开始对垒。 黄昏,晚饭时间,训练室基本没剩几个人,朱盏和周肆还处于焦灼中,你一球我一拍,战局激烈。 周肆很难想象,这才多久,她的球技竟然精进至此,和他对垒起来完全没有压力,虽然比分她还是低,不过比之前简直好太多。 周肆自从几年前加入专业队伍之后,与朱盏的差距开始拉大,就算小时候她比他厉害许多,但渐渐的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两个人差距似乎并不是特别远,朱盏的水平,可能已经和校队里其他的一些弱一点的队员,不相上下了。 是因为跟了沈昂才会这样?! 可怕! 周肆被激起了好胜心,一球接着一球,誓要把她打趴下为止。 可是不管周肆怎样迅猛地击球,朱盏总是沉着应对,不慌不忙,除了技巧有了很大提高以外,她的体能也进步不小。 训练馆战况激烈。 而小河边,沈昂捡石子打水漂,发泄心中的愤懑。 温崇坐在河边,凝望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那个人是陆礼安,别人不知道,他整天跟着沈昂混,实在太清楚沈昂到底多么介意这人。 当初是因为陆礼安才退出省队的,他无法忍受在队上处处被压一头,无法就这样平平无奇地生活在在陆礼安的光环下,沈昂是何等骄傲的家伙! 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打不过陆礼安,一次都没有赢过! 多么恐怖的对手,对么可怕的败绩! 他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回炉重锻,所有人都不理解,教练也试图挽留他,但是他依旧决定,回来。 壮士断腕,凤凰涅槃。 一切重新开始。 最后一颗石子消失在水面,圈出层层涟漪。 阵阵寒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很多,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太阳落山,寒意侵袭,巨大的空虚感越过高山跨过湖泊,翻涌而来。 “我不是天才。”沈昂突然开口,声音低醇:“陆礼安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比他努力,每天早上比他起得早,睡得晚,他训练十三个小时,我训练十六个小时。” “可是我依旧打不过他!” “在他面前,我永远是手下败将,我不管多努力,都永远不可能胜过他!” 他背影萧索寂寥,温崇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昂,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的技不如人。 他从不认输啊! 温崇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走到他身边,淡淡道:“昂神,如果真的有永远的那一天,你再来说这句话吧。” 沈昂微微一惊,看向身边的温崇。 温崇目光清远,凝望着夕阳日落,笑了一声:“虽然有点不大好意思说,校乒队的队员们,其实私底下都有讨论,陆礼安在采访里说过,他的目标是世界冠军。” “不过啊,我们觉得,真正能拿下大满贯的人,一定是你,沈昂!” 朱盏拿起筷子扒玉米粥:“你别乱讲,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都送到家门口了?”秦丽珍不依不饶地追问。 “他想骑我的自行车。”朱盏说。 “那他怎么不骑别人的车,偏要骑你的。” 饭桌另一边,父亲朱国栋忍不住说道:“四宝还小,哪里懂这些。” “什么还小,隔壁的小丽他们家闺女初中就交男朋友了!现在的小孩子,早熟得很!” 朱盏放下筷子,皱眉道:“妈,我现在除了学习和打球,什么都不想。” “四宝,我告诉你,你现在必须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虽然才高一,但是绝对不能放松,妈妈没别的想法,就是希望你能够考上大学,奔个好前途,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只能像你爸一样,窝在这么个小地方给人下苦力打工,晓得不?” 朱盏闷声不语,扒着稀饭。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秦丽珍咄咄逼人:“千万不能分心,不管是是早恋还是打乒乓,都不允许,快期末考了吧?能不能考到班上前三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睡觉觉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相比于对赢球的渴望, 朱盏更喜欢击球的过程。 周肆考虑到朱盏刚刚已经打过很多场, 体力可能不济, 说道:“五局三胜, 速战速决。” “不用五局三胜,她能赢我一颗球,算我输!”许安安神态嚣张。 她显然没有把朱盏放在眼里, 再厉害, 也只不过是业余水平, 而她可是接受了这么多年专业训练的乒乓运动员! 许安安抓起球拍,在球台前摆起了架势, 抛高发球,猛力一击。 高抛球优势是速度快, 冲击力大,旋转变化多, 不过高抛发球动作复杂,有一定难度, 从这个发球, 可以看出许安安的专业性。 第一颗球,朱盏并没有接住, 球飞了出去。 开局首胜, 许安安得意地望向朱盏, 勾起眼角冷笑:“菜鸟!” 第二轮,朱盏淡定发球,许安安轻松接过,俩人焦灼对拉,没多久,许安安旋起一颗弧圈球,轻而易举地又赢了朱盏。 接着的第三局第四局,同样是许安安赢。 观战的同学都不由得为朱盏捏了一把汗,果然,就算许安安嚣张,但她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比起朱盏,她表现出了更强的专业性。 而从始至终,朱盏表现得都很淡定,没有一般的选手在连续落败时产生的焦躁情绪。 她不急不缓,一颗一颗地接发球,稳打稳扎。 最后一局,许安安已经完全没了戒备心,心想对付这样的菜鸟,随便打,稳赢她。 朱盏发球,只见她微微屈身,下蹲,发出了一个左旋球,极有力道,许安安猝不及防险些丢分,不过幸亏她反应了过来,顺利接球。 好险! 下蹲发球属于上手类发球,在对方不适应的情况下,威胁很大,关键时候发出高质量的球,往往能直接得分。 两个人对拉了四c五颗球,朱盏目光越来越凶狠,气势也越来越凌厉,而许安安因为开局失利,打得有些慌,体力也有不支,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最关键的时候,朱盏右肩下沉,肘关节前倾,手腕内旋,前臂快速向前上方发力,在来球的高点期摩擦球的中上部,双腿向上蹬伸。 漂亮的横拍反手拉前冲弧圈球冲向许安安! 这一球,许安安没有接住! 周肆握拳兴奋大喊:“干得漂亮!” 周围同学都忍不住抚掌叫好! 虽然五局朱盏四局丢分,但是最后这一局,她打得实在漂亮,以她业余的水平,能够从专业队员许安安手里拿到分,已经非常不容易,更何况最后这一分,赢得相当精彩! 朱盏放下拍子,呼吸还没有平复,小胸脯一起一伏,抬头望向沈昂。 这一次,沈昂没有逃避,他目光直视她,看了她很久。 “陆礼安。”他低声喃出这三个字。 刚刚朱盏的横拍反手弧圈球,是陆礼安的招牌打法,而她的动作,站姿,乃至握球拍的方式,都跟陆礼安如出一辙! 沈昂的心跳竟然莫名其妙加速了,血液争先恐后往脑子上涌。 “输了吧。”周围那些陪练没好气地冲许安安说:“叫你看不起人。” 就算只是业余,好歹都是打了这么多年的球的老手,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比专业队员差。 许安安愤懑地放下球拍,气急败坏道:“一颗球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早知道她就不说什么“能赢一颗球算她输”的话,现在就算是她比分更多,但她也输了,输人又输阵。 “周副队,我才不要这样的菜鸟给我当陪练!”她嘟起嘴冲周肆发小姐脾气。 “周周你随便安排吧,没所谓。”朱盏漫不经心道。 周肆瞥向跟许安安同期进来的高一新队员,一个高个子,话不多的女生。 “钱莹,让朱盏跟你怎么样,你们都是高一,时间上更好安排。” 钱莹皱了眉,似乎不乐意。 “我还是算了吧,我我还是选别人。” 许安安不要的,就丢给她,她哪里比不上许安安? 如此一来,几个高一的女队员,都不怎么乐意让朱盏当陪练,谁接受她,就等于在许安安面前自降身份。 她们这个年纪,正是争强好胜,谁也不服谁的时候。 周肆为难了,但如果把朱盏安排给高二的老队员也不大合适,他们正是需要大量训练的时候,朱盏恐怕会吃不消。 就在他纠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传过来。 “周肆,我的陪练选出来没?” 沈昂拖沓着懒懒的步子走过来,他个子高,运动衫修饰着他笔挺的身形,黑色貔貅在他胸前晃荡。 周肆说:“那边几个男生,你挑一个吧。” 边上入围的几个男生望向沈昂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都希望得到他的赏识。能给沈昂当陪练,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沈昂却看也没看他们,懒散地指了指朱盏:“既然没选出来,那就她吧。” “” 周肆愣了愣:“不是,陪练给你选出来了啊,那几个男生,你可以随便挑一个。” 而沈昂只当没听到周肆的话,目光扣着朱盏:“就你了。” 周肆决定住嘴,众人也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论一本正经地耍无赖自打脸的水平,没人比得上沈昂。 许安安率先反应过来,跑到沈昂面前急切地说:“沈队,这女的很菜的,连我都打不赢!如果你需要陪练,我我也可以。” 沈昂正眼也不看许安安,上前一步错开她,径直走到朱盏面前。 他身高一米八六,居高临下压迫着一米五八的朱盏,沉声道:“给当我陪练。” 不是询问,更不是恳求,但他凝望她的幽深目光,又带着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朱盏垂首看着手里的乒乓球拍,想了想,说:“给你陪练,不是不可以,但要约法三章。” 此言一出,沈昂意外地展眉一笑,耐着性子问:“约什么?” “时间安排上,你可能要配合我,因为我放学后不能练习太久,要回家的,当然,课间和体育课,还有自习课,我尽可能随叫随到,不耽误你练习。” 毕竟沈昂是专业队员,他不可能一直和陪练打,他也要接受教练的专业指导,陪练只是给他在空余的时候练练技术,所以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可以。” “哦,还有”朱盏抿抿嘴,道:“听说你很凶,我玻璃心,你以后跟我说话,要小声,温柔。” 众人无言以对。 沈昂这个人,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首当其中就是脾气躁,嗓门大,给他一双翅膀能把天日个窟窿。 温柔,他要温柔起来,肯定有阴谋。 “行吗,沈昂?”朱盏冲他扬眉,甜笑,露出两个小虎牙。 沈昂眼里藏着她的笑,只感觉心尖尖都要开出棉花糖了。 “行!”他爽快地答应:“温柔!” 众人只觉得背脊骨发凉,不觉哆嗦了一下。 “那就没有问题了。”朱盏道:“今天上午我没事,要一块儿练练么?” 一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训练馆,刚过没人的楼梯转角,沈昂突然回身,将她压迫在墙角。 她的背抵在墙面,沈昂的小臂撑在她的耳际,站在她面前宛如一座压顶的高山。 他附身,凑近了她。 两人的脸庞隔着咫尺之距,朱盏甚至能感受到他努力克制的急促呼吸,有薄荷的清香,可能是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他尽可能让自己平静,沉声道:“我只有一个问题,要温柔地问你。” 朱盏咽口水,艰难地点点头:“你问。” “你和陆礼安,究竟是什么关系?” 朱盏知道,陆礼安才是沈昂选她当陪练的最终目的。 沈昂在省队被陆礼安虐得很惨,以他死不认输的性格,必定千方百计要赢他。 利用这一点,刚刚在比赛中,朱盏故意打出了极具陆礼安个人风格的一球,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沉默良久,嘴角上扬,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陆礼安,我带他入门,他是我徒弟哦。” “不用五局三胜,她能赢我一颗球,算我输!”许安安神态嚣张。 她显然没有把朱盏放在眼里,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业余水平,而她可是接受了这么多年专业训练的乒乓运动员! 许安安抓起球拍,在球台前摆起了架势,抛高发球,猛力一击。 高抛球优势是速度快,冲击力大,旋转变化多,不过高抛发球动作复杂,有一定难度,从这个发球,可以看出许安安的专业性。 第一颗球,朱盏并没有接住,球飞了出去。 开局首胜,许安安得意地望向朱盏,勾起眼角冷笑:“菜鸟!” 第二轮,朱盏淡定发球,许安安轻松接过,俩人焦灼对拉,没多久,许安安旋起一颗弧圈球,轻而易举地又赢了朱盏。 接着的第三局第四局,同样是许安安赢。 观战的同学都不由得为朱盏捏了一把汗,果然,就算许安安嚣张,但她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比起朱盏,她表现出了更强的专业性。 而从始至终,朱盏表现得都很淡定,没有一般的选手在连续落败时产生的焦躁情绪。 她不急不缓,一颗一颗地接发球,稳打稳扎。 最后一局,许安安已经完全没了戒备心,心想对付这样的菜鸟,随便打,稳赢她。 朱盏发球,只见她微微屈身,下蹲,发出了一个左旋球,极有力道,许安安猝不及防险些丢分,不过幸亏她反应了过来,顺利接球。 好险! 下蹲发球属于上手类发球,在对方不适应的情况下,威胁很大,关键时候发出高质量的球,往往能直接得分。 两个人对拉了四c五颗球,朱盏目光越来越凶狠,气势也越来越凌厉,而许安安因为开局失利,打得有些慌,体力也有不支,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最关键的时候,朱盏右肩下沉,肘关节前倾,手腕内旋,前臂快速向前上方发力,在来球的高点期摩擦球的中上部,双腿向上蹬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你相信我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相比于对赢球的渴望, 朱盏更喜欢击球的过程。 周肆考虑到朱盏刚刚已经打过很多场,体力可能不济, 说道:“五局三胜,速战速决。” “不用五局三胜, 她能赢我一颗球, 算我输!”许安安神态嚣张。 她显然没有把朱盏放在眼里,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业余水平, 而她可是接受了这么多年专业训练的乒乓运动员! 许安安抓起球拍, 在球台前摆起了架势, 抛高发球,猛力一击。 高抛球优势是速度快,冲击力大, 旋转变化多, 不过高抛发球动作复杂, 有一定难度,从这个发球,可以看出许安安的专业性。 第一颗球,朱盏并没有接住, 球飞了出去。 开局首胜, 许安安得意地望向朱盏, 勾起眼角冷笑:“菜鸟!” 第二轮,朱盏淡定发球,许安安轻松接过,俩人焦灼对拉,没多久,许安安旋起一颗弧圈球,轻而易举地又赢了朱盏。 接着的第三局第四局,同样是许安安赢。 观战的同学都不由得为朱盏捏了一把汗,果然,就算许安安嚣张,但她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比起朱盏,她表现出了更强的专业性。 而从始至终,朱盏表现得都很淡定,没有一般的选手在连续落败时产生的焦躁情绪。 她不急不缓,一颗一颗地接发球,稳打稳扎。 最后一局,许安安已经完全没了戒备心,心想对付这样的菜鸟,随便打,稳赢她。 朱盏发球,只见她微微屈身,下蹲,发出了一个左旋球,极有力道,许安安猝不及防险些丢分,不过幸亏她反应了过来,顺利接球。 好险! 下蹲发球属于上手类发球,在对方不适应的情况下,威胁很大,关键时候发出高质量的球,往往能直接得分。 两个人对拉了四c五颗球,朱盏目光越来越凶狠,气势也越来越凌厉,而许安安因为开局失利,打得有些慌,体力也有不支,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最关键的时候,朱盏右肩下沉,肘关节前倾,手腕内旋,前臂快速向前上方发力,在来球的高点期摩擦球的中上部,双腿向上蹬伸。 漂亮的横拍反手拉前冲弧圈球冲向许安安! 这一球,许安安没有接住! 周肆握拳兴奋大喊:“干得漂亮!” 周围同学都忍不住抚掌叫好! 虽然五局朱盏四局丢分,但是最后这一局,她打得实在漂亮,以她业余的水平,能够从专业队员许安安手里拿到分,已经非常不容易,更何况最后这一分,赢得相当精彩! 朱盏放下拍子,呼吸还没有平复,小胸脯一起一伏,抬头望向沈昂。 这一次,沈昂没有逃避,他目光直视她,看了她很久。 “陆礼安。”他低声喃出这三个字。 刚刚朱盏的横拍反手弧圈球,是陆礼安的招牌打法,而她的动作,站姿,乃至握球拍的方式,都跟陆礼安如出一辙! 沈昂的心跳竟然莫名其妙加速了,血液争先恐后往脑子上涌。 “输了吧。”周围那些陪练没好气地冲许安安说:“叫你看不起人。” 就算只是业余,好歹都是打了这么多年的球的老手,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比专业队员差。 许安安愤懑地放下球拍,气急败坏道:“一颗球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早知道她就不说什么“能赢一颗球算她输”的话,现在就算是她比分更多,但她也输了,输人又输阵。 “周副队,我才不要这样的菜鸟给我当陪练!”她嘟起嘴冲周肆发小姐脾气。 “周周你随便安排吧,没所谓。”朱盏漫不经心道。 周肆瞥向跟许安安同期进来的高一新队员,一个高个子,话不多的女生。 “钱莹,让朱盏跟你怎么样,你们都是高一,时间上更好安排。” 钱莹皱了眉,似乎不乐意。 “我还是算了吧,我我还是选别人。” 许安安不要的,就丢给她,她哪里比不上许安安? 如此一来,几个高一的女队员,都不怎么乐意让朱盏当陪练,谁接受她,就等于在许安安面前自降身份。 她们这个年纪,正是争强好胜,谁也不服谁的时候。 周肆为难了,但如果把朱盏安排给高二的老队员也不大合适,他们正是需要大量训练的时候,朱盏恐怕会吃不消。 就在他纠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传过来。 “周肆,我的陪练选出来没?” 沈昂拖沓着懒懒的步子走过来,他个子高,运动衫修饰着他笔挺的身形,黑色貔貅在他胸前晃荡。 周肆说:“那边几个男生,你挑一个吧。” 边上入围的几个男生望向沈昂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都希望得到他的赏识。能给沈昂当陪练,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沈昂却看也没看他们,懒散地指了指朱盏:“既然没选出来,那就她吧。” “” 周肆愣了愣:“不是,陪练给你选出来了啊,那几个男生,你可以随便挑一个。” 而沈昂只当没听到周肆的话,目光扣着朱盏:“就你了。” 周肆决定住嘴,众人也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论一本正经地耍无赖自打脸的水平,没人比得上沈昂。 许安安率先反应过来,跑到沈昂面前急切地说:“沈队,这女的很菜的,连我都打不赢!如果你需要陪练,我我也可以。” 沈昂正眼也不看许安安,上前一步错开她,径直走到朱盏面前。 他身高一米八六,居高临下压迫着一米五八的朱盏,沉声道:“给当我陪练。” 不是询问,更不是恳求,但他凝望她的幽深目光,又带着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朱盏垂首看着手里的乒乓球拍,想了想,说:“给你陪练,不是不可以,但要约法三章。” 此言一出,沈昂意外地展眉一笑,耐着性子问:“约什么?” “时间安排上,你可能要配合我,因为我放学后不能练习太久,要回家的,当然,课间和体育课,还有自习课,我尽可能随叫随到,不耽误你练习。” 毕竟沈昂是专业队员,他不可能一直和陪练打,他也要接受教练的专业指导,陪练只是给他在空余的时候练练技术,所以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可以。” “哦,还有”朱盏抿抿嘴,道:“听说你很凶,我玻璃心,你以后跟我说话,要小声,温柔。” 众人无言以对。 沈昂这个人,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首当其中就是脾气躁,嗓门大,给他一双翅膀能把天日个窟窿。 温柔,他要温柔起来,肯定有阴谋。 “行吗,沈昂?”朱盏冲他扬眉,甜笑,露出两个小虎牙。 沈昂眼里藏着她的笑,只感觉心尖尖都要开出棉花糖了。 “行!”他爽快地答应:“温柔!” 众人只觉得背脊骨发凉,不觉哆嗦了一下。 “那就没有问题了。”朱盏道:“今天上午我没事,要一块儿练练么?” 一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训练馆,刚过没人的楼梯转角,沈昂突然回身,将她压迫在墙角。 她的背抵在墙面,沈昂的小臂撑在她的耳际,站在她面前宛如一座压顶的高山。 他附身,凑近了她。 两人的脸庞隔着咫尺之距,朱盏甚至能感受到他努力克制的急促呼吸,有薄荷的清香,可能是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他尽可能让自己平静,沉声道:“我只有一个问题,要温柔地问你。” 朱盏咽口水,艰难地点点头:“你问。” “你和陆礼安,究竟是什么关系?” 朱盏知道,陆礼安才是沈昂选她当陪练的最终目的。 沈昂在省队被陆礼安虐得很惨,以他死不认输的性格,必定千方百计要赢他。 利用这一点,刚刚在比赛中,朱盏故意打出了极具陆礼安个人风格的一球,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沉默良久,嘴角上扬,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陆礼安,我带他入门,他是我徒弟哦。” 朱盏索性道:“你放下吧。” 沈昂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朱盏说:“并没有,你不搓抹布,我刚擦了干净的又被你弄脏了。” 沈昂回头,看向边上那一桶灰黑色的污水:“呃。” 朱盏知道他嫌脏,于是接过了他手里的抹布,蹲下身,在水桶里窸窸窣窣地搓洗。 沈昂斜倚在桌边看着她:“何必这么卖力,你又不是校乒队的,没必要留下来做清洁。” 朱盏起身继续擦桌子:“早点做完,大家可以早点训练。” “人家训练关你什么事。” “一月不是有省联赛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省联赛又关你什么事,你又不参加比赛。” “” 沈昂看着朱盏,又喃了声:“你是不是很想加入校乒队?” 朱盏默不作声地擦拭乒乓球台。 他挑眉:“春季校乒队有校招,你准备准备,这段时间我再给你好好练练,应该没问题,到时候选拔赛我也会在” 朱盏突然打断了他,沉声道:“沈昂,我不会加入校乒队。” 校乒队培养专业的乒乓队员,培训是要收费的,好像收费并不低,而且日常训练也会挤压大量学习的时间,主要是让那些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高考可能有困难但是体育有特长的学生,将来考大学容易一些。 而朱盏成绩不错,她的父母绝对不可能同意她当体育生。 俩人沉默了半晌,朱盏还是低声道:“不过,谢了。” 沈昂望着她,她原本幽深的眼眸似乎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寂灭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起抹布继续擦拭桌面,这次倒比之前卖力多了,学着朱盏的姿势,认真地干起活来。 “矮子,你别擦了,擦也擦不到,交给我。” 朱盏个子不高,擦桌子的确有些费力,不像沈昂,只要稍稍弯腰就能把球台中心角落也擦到。 “你行么?” “这点小事,难不倒你昂哥。” 朱盏笑了一声,放下抹布去洗手:“你在家从来没做过家务活吧。” “家里保姆都有三个,哪里轮得到我。” 朱盏鄙夷地别别嘴:“煤老板家的大少爷。” 沈昂笑了:“你要是嫁给煤老板的少爷,将来就是少奶奶,也不用干活” 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沈昂脸倏尔烧了起来。 朱盏手里的抹布紧了紧。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昂率先崩溃,趴在了球台上,抱着头嗷嗷叫。 好羞。 还是朱盏走过来,安抚地拍了拍沈昂的背:“什么都没听到哦!” “真的?”沈昂抬起头:“没听到?” 朱盏真诚地点头。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齐原和阮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球台边上,阮殷说:“我听到了,队长让朱盏嫁给他,将来当少奶奶。” 齐原点头,看向朱盏:“我也听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老婆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她脑子很乱, 回想着小时候拒绝过她的教练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 母亲坚决反对她打乒乓, 但是父亲磨不过年幼的朱盏的苦苦哀求, 带她去少年宫或者儿童训练基地,请求名师给掌掌眼,看她能不能打出头。 他们在给朱盏训练过一段时间以后,给出的答案出奇一致:她没有成为专业运动员的天赋, 如果勤奋刻苦的话, 将来也许能小有成就, 但是想成为国家运动员,拿下世界级比赛,很难。 一句话, 否定了她的前路,也摁灭了她心头窜动的火苗。 世界冠军, 大满贯。 想都别想了。 朱盏额间落下汗珠,她还在与一道有难度的数学题博弈。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未来要由你们来预言和限定, 凭什么你们说不行,我就不行。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她都这样问自己, 凭什么? 可是长大以后, 她渐渐明白, 人都是要在属于自己的那条既定的轨迹上行走,她的家庭,她的天赋都限制了她,这就是她的轨迹。 “叮铃”几声响,草稿纸被尖锐的笔锋划破,朱盏闭上眼睛,深呼吸,躁动的心境终于平复下来。 拿起手机,是沈昂发来的短信。 “小灯盏,在干什么?” 朱盏快速编辑了一行文字:“写作业。” 短信发送之后至少有一刻钟的时间,没了动静,朱盏一边做题,时不时看看手机,没有回信。 沈昂在房间的地板上做了百来个俯卧撑之后,去洗了个澡,回来又给朱盏发了条短信:“刚刚在运动,你作业写好没?” “写好了,在预习明天的内容。” 沈昂半裸着身子,脖颈间挂着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湿润的头发,没话找话:“听虫子讲,你在年级上名列前茅,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朱盏将笔放在那沓厚厚的练习册边,起身,倚靠在窗台边。 窗外,冷清的月色照在屋檐上。 “沈昂,你说如果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却还是做不到的事,该怎么办呢?” 半分钟后,沈昂直接打电话过来,朱盏连忙按下接听。 “如果努力还是做不到的话。”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醇:“那就拼命去做啊!” 他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如果是真的很想得到,很喜欢的话,只是努力还不够吧。” 朱盏晦暗的心里恍惚间有微光照射进来,隐隐约约她不甚清晰地看见了一条荒芜而杂草丛生的前路。 是,努力还不够,要拼命! 一 次日一大早,朱盏去了学校外面的精品店,买了一个玻璃的小瓶子,还有几百根叠星星的塑料条枝,拿到教室里,上课的时候脑袋望着黑板,手在课桌下叠起了小星星。 乒乓这项运动,之所以能成为国球,兴许与中国人的心灵手巧有关。朱盏手指头尤为灵活,一节课下来,已经装了小半瓶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明明晃晃,特别可爱。 叶青芙看着那个玻璃的小瓶子,难以置信地问:“不是吧,学霸,你上课叠这玩意儿?” 朱盏晃了晃瓶子里五彩斑斓的小星星:“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啦,但是”叶青芙八卦地低声问:“要送给谁啊?” 朱盏道:“不送谁,自己叠着玩儿。” “是么?”叶青芙显然并不是很相信:“是送给沈昂的生日礼物吧?” “想哪去了。”朱盏神情很自然地否定:“不是说可以许愿么,给我自己叠的。” 叶青芙相信了她,顺手接过一根小枝条自己叠着玩儿:“我以前也叠小星星许愿,希望我邻居的小哥哥永远不搬家,可是后来他还是搬走了,我就把那盒小星星送给他。” 南城流传着各种各样,神乎其神的坊间传言。 有说叠一瓶小星星,对着夜空许愿,就可以美梦成真。 朱盏小时候曾试过,在陆礼安参加省队比赛的时候,她叠了一整瓶小星星,希望他顺利进入省队。 后来,真的实现了。 这一次,朱盏也有了心愿,她希望自己将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不要失去勇气,不要放弃乒乓。 朱盏看向窗外,即便是凛冬,南方的树梢依旧繁茂,叶片颜色往深了走,郁郁葱葱。无风的时候枝叶不动,安然沉静,等待下一次风起,相拥而眠。 一 小星星没两天就把透明的小玻璃瓶塞得满满当当。 午后,朱盏趴在窗台边,将玻璃瓶举过头顶,对准了太阳。 冬日礼的阳光暖融融,透过玻璃瓶的小星星,眯着眼睛看太阳,明晃晃的,无比璀璨。 忽而想起了沈昂。 虽然死都不肯承认,但是朱盏知道,他的梦想是大满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梦想。 沈昂于她而言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朱盏还真说不上来,有时候感觉他挺幼稚,分明马上就要念大学了,感觉还像个大孩子似的。 但朱盏就是莫名喜欢跟他呆在一起。 朱盏在笔记本里做过许多玛丽苏假设,譬如要和谁在孤岛呆一整天,a周肆,b沈昂。答案:b。 如果突然世界末日,她要和一个人满世界逃亡,a周肆,b沈昂。答案:b 可是,陆礼安呢? 两分钟后,朱盏在笔记小本的选项里增加了一个:c陆礼安 她划掉了一整排的b,果断地选择了c。 不管是荒岛余生还是世界逃亡,跟着无所不能的陆礼安,活下去的几率应该会更大一些。 一 周六下午,朱盏按时到达训练场馆,沈昂已经等着她了,她放下背包拿出球拍与他练习。 几轮下来,朱盏累得不轻。 她发现,今天的沈昂的攻势格外迅猛,跟磕了药似的。她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 温崇走进训练馆,手里大包小包拎着礼品袋,来到沈昂身边。 “昂神,生日礼物,外面妹子送的。” 现在迷妹们学聪明了,不会亲自给沈昂送礼物,因为那样摆明了会被拒绝而且下不来台,索性托他身边的朋友代送,面子上也过得去。 朱盏今天就被好几个班上的女生拜托代送礼物,不过她没答应。 她自己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就只好假装不知道他今天是生日。如果帮别人代送礼物,自己还没准备,会显得她这个人比较烂,没品。 沈昂看也没看一眼:“不收礼物,退回去。” 温崇打了个呵欠,拿着礼物走到门边,还给那些偷看的女生,早就知道了,年年一样的戏码,毫无新意。 沈昂这家伙,说好听一点叫洁身自好,说难听一点那就是不近人情,又臭又硬堪比厕所里的垫脚石。 温崇把大包小包还给妹子们,无奈地对她们说道:“昂神让我跟你们说谢谢,礼物太贵重了他不能收。” “不贵重的,巧克力蛋糕而已。” “呃,昂神平时只吃白面大馒头,消受不起这么高的卡路里,谢谢啦。” 女生们失望地叹气,但是没多久,她们坚强的小心脏就振作了起来,在树下围着一块儿吃蛋糕。 朱盏一边接球,一边装模作样问沈昂:“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早说嘛,你看我这什么都没有准备多不好意思呵” 还不等虚伪的她说完,沈昂轻描淡写打断她:“装什么。” 朱盏挡球,球飞了出去,她结巴起来:“没没装。” “今天上午用你手机玩贪吃蛇,有备忘提醒出来。” 吧嗒,乒乓落地,弹跳了几下。 朱盏立刻用球拍捂住嘴,惊恐退后了几步。 她之前是怕自己记性不好,在得知他生日的第一时间做了备忘,内容是:“1217,昂,生日。” “昂。”沈昂捻着这个字,情不自禁抖了抖鸡皮疙瘩:“你好肉麻。” 朱盏连连退后,迈开腿,指着沈昂,激动地说:“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天地良心,她当时打字真的是只为了图方便,昂只有三个字母,沈有四个,沈昂合起来就有七个,她果断选择了昂,反正是给自己看,能想起来就行,起个提示作用。 绝对,绝对不是他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昵称!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自己很有魅力。” 朱盏要崩溃了,抱着自己的头:“真的没有!” “盏”他轻喃了声。 朱盏内心一瞬间飞沙走石。 卧槽这是什么鬼称呼! 沈昂似乎还上瘾了,勾着眼角,嘴里一个劲儿地喃着:“盏,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吧。” 不可以!卧槽不可以啊好恶心的! 温崇走过来,看着奄奄一息的朱盏,不解地问:“她胃溃疡发作?” 沈昂道:“可能被我帅晕了。” 温崇察觉到沈昂的不对劲,凑近他,嗅了嗅,叫道:“卧槽你是不是喝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委屈了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他的皮肤比牛奶还白, 眼睛比夜空还要深邃, 嘴唇红润, 眉清目秀, 穿着一件小衬衣,腰背挺拔笔直。 相比之下,对面的周肆穿着一件破洞背心,脸黑黢黢的, 鼻子上还挂着两串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牛鼻涕。 豆蔻年华的朱盏,在遇到陆礼安的那一瞬间,点亮了辨别世间美丑的鉴赏技能。 那天下午,她和周肆俩人,教陆礼安打乒乓, 传授他最基本的技能和比赛规则,带他入坑。 后来才得知,陆礼安并非南城人,他只是跟随父母来这小城水乡旅游度假,母亲是画家, 过来写生, 小住几月。 他来自鹿州省城, 是真正的城里人。他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 他爱干净,衣服总是穿得规规整整。性格温和,格外懂礼貌,而且从来不说脏话。 朱盏几乎是在见他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再接触,越来越喜欢他,喜欢他说话聊天的风趣,喜欢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那时候,他们三人几乎每天混在一起打乒乓,令朱盏惊讶的是,陆礼安进展飞速,最后几天已经能够随意吊打学乒乓快半年的周肆。 前后,不过小半月时间。 他的天赋似乎与生俱来。 后来,陆礼安随父母离开了南城,但是一年之后,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不是来旅游,而是拜师学艺,拜的师傅就是前乒乓世界冠军,现在南城乒乓俱乐部的王牌教练李斋鸿。 从此以后,陆礼安走上了专业的乒乓选手之路。 他在十四岁进入了省队,现在已经是省队的头号种子选手,国内国外拿过大小奖杯无数,据说很快就要被保送到国家队进行训练。 陆礼安在南城集训的那段时间,他和朱盏的友谊飞速发展,教练教给他的知识和技能,他都原封不动地全部教给朱盏,每天黄昏的自由时间,他都和她一起练球,可以说,两个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超越了所有人。 不管陆礼安实力和水平如何提升,他总喜欢把朱盏称为小师傅,没忘当年是朱盏手把手教他乒乓,带他入坑。 朱盏是一个很耿直的女孩,她毫无保留地向沈昂坦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想摸清陆礼安的套路,跟我练练也许有帮助。” 她拿着球拍,如是对沈昂道:“不过陆礼安已经离开两年了,这两年他到底进步了多少,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了,我的水平很一般,但我会尽力帮你的。” 她话音未落,猝不及防的一声重响传来,球拍被沈昂重重掷到了球桌上,他脸色低沉得可怕。 “谁告诉你,我选你是因为陆礼安。” 他看起来好生气,朱盏心说,这不是明摆的事吗?一 一 “那是为什么选我?” 沈昂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臀部:“因为你打球可爱行不行!” 朱盏: 跟她打过球的人都说她是他们遇到最狰狞的对手,有时候太激动,五官都会扭曲。 哪里可爱了? 就死不承认吧。 “我沈昂再不济,还不需要一个菜鸟指导怎么打败陆礼安。” “哦。”朱盏捡起桌上的球拍,回头淡淡地扫了沈昂一眼:“打扰。” 她将球拍放进书包里,朝着训练室大门走去。 “喂!” 沈昂喊了她一声,可是朱盏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去哪?” 朱盏头也没回,伸手拉开大门:“你刚刚凶我了。” 沈昂愣了愣,想起她跟他的约法三章。 还真的要生气啊? 见她要走,沈昂踟蹰了一下,终于还是追了上去,在门边拉住了她的手腕,连拉带扯把她重新拽回桌边。 “老子怕你了,道歉行不行?” 朱盏闷着不理他。 “我不是在凶你啊。”沈昂有些谎,笨拙地跟她商量:“那我以后说话小声点。” “沈昂。”朱盏抬头看向他,目光很沉,他张扬跋扈的名字从她的嘴里捻出来,也不由得带上了某种认真的味道。 听她浓浓的鼻音唤他的名字,沈昂心里感觉痒痒的。 “你喜欢乒乓吗?” 他抱手,目光闪躲:“怎么问这个?” 朱盏看着安安静静横躺在桌面的胶粒球拍。 “如果很喜欢的话,怎么会动不动就撂球拍呢。” 沈昂蹙眉,不解。 她的脸色很温柔,声音平静:“我从小就很喜欢乒乓,特别特别喜欢,所以死也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沈昂的心莫名紧了紧。 不过他立刻移开目光看向窗边,不耐地说道:“我没这么多讲究。” 他是沈昂,百无禁忌。 但是朱盏刚刚那句话,他听进心里去了。 “死都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他望向安静躺在球台上的拍子,这柄球拍他用了好多年,替他拿下了大大小小的奖项无数,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兄弟一样的存在。 “怕了你。”沈昂终于捡起球拍,大咧咧说:“以后不扔了,行吧。” 知错就改,真乖。 朱盏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他也不像传言说的那样不讲理。 见她笑,沈昂神色一漾,莫名觉得还挺开心。 感觉他在偷看自己,朱盏望向他。 沈昂连忙收回注意力,拿起球拍假模假样地拍球,随口问她:“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刚刚她跟好几个家伙车轮战,厮杀了一整个上午。 “不用。”朱盏放下水杯:“我中午要按时回家,抓紧时间练习。” “来。” 沈昂发了一个弧圈球,朱盏接了下来,不过没拉练几轮就被他拿下了比分,接下来的好几轮都是如此,沈昂的打法够狠,不留余地,很快就把她秒杀掉。不过朱盏也是发了狠,拼了全力,从一开始的两三颗球就被/干翻,越到后面,她跟他僵持对峙的时间越长,接到的球也越来越多。 二十分钟后,朱盏累得气喘吁吁,而沈昂呼吸微带了急促,但是并不疲倦。 水平的确是很一般,不过仅仅只是相较于专业队员罢了,勉勉强强,可以跟他练练。 “还来么?” “来!” 沈昂又发了一颗高抛球,开球朱盏就没接好,捡了球跟他继续练。 “干嘛这么拼啊。”沈昂一边击球一边说:“休息一下,又不会死。” “你想休息么?”朱盏反问。 “继续。” 沈昂一个飞速旋转的削球,球被她扇飞了出去,她快速地捡起一颗球:“再来!” 这是她的机会,跟队里最强的天才选手沈昂对练的机会,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能浪费!沈昂从她身上摸到打败陆礼安的方法,同样朱盏也想利用沈昂,提高自己的水平和专业性。 “你太弱了吧!” 她大口喘息着:“是你很强。” 沈昂挑挑眉,他早就听惯了别人的溢美之词,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你很强”,怎么听,怎么中意。 “真的?” “嗯。” 他眼里眉梢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漫出来。 两个人在训练室酣畅淋漓地练习,校乒队一帮人好奇地在外面趴着门听墙根儿。 “还来吗?” “来。” “我强吗?” “强。” “打的爽不爽?” “爽。” 有女生羞红了脸,虽然知道两个人只是在练球,但是脑子里总是情不自禁地脑补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周崇无奈解释:“昂哥兴奋的时候,容易放飞自我。” 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沈昂放飞,怎么朱盏也这么顺着他,别看喜欢沈昂的人多,迷弟迷妹一抓一把,但是真的能忍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这俩人相处起来倒是前所未有地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去,沈昂疲倦地坐在了地上,汗珠悬在他眉峰处,滴滴答答。 朱盏看上去还算平静,不过脸颊也泛起了绯红。 “体力不错。”沈昂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你也是。”朱盏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取出保温杯,仰头,杯子却没剩下什么水,一上午,她把水都喝光了。 沈昂拎着矿泉水瓶,手肘擦了嘴角的水珠。 “没了?” “嗯。” 他将自己手里的小半瓶水扔过来,朱盏隔空接住。 “不介意喝我的。” “你介意么?”她反问。 沈昂耸肩:“我介意什么。” 朱盏毫不犹豫地拧开瓶盖,红润的樱桃小嘴叼住瓶口,扬起脖颈,小口地吞咽。 沈昂看着她喝水的样子,心里面感觉痒痒的,想挠又挠不了。 “我要回去了。”朱盏背起了自己的小书包:“今天下午要写作业,晚上也有事,明天全天都有时间,你要练球随时找我。” “你电话是多少?”沈昂从包里摸出手机。 朱盏报出了一串号码,沈昂快速输入。 “朱盏,朱砂的朱,灯盏的盏。” 沈昂为了方便,直接在姓名一栏输入:灯盏。想了想,他又在前面加了一个“小”字。 小灯盏。 这是他通讯录里本就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中,唯一的女孩。 再说了,沈昂是名副其实的煤老板富二代,最不缺的就是钱,会看上这点小恩小惠? 绝对不可能! “既然是你熬夜辛苦叠的,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沈昂严肃正经地对她说:“约法三章,下不为例。” 温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去他妈的原则,去他妈的约法三章! 沈昂离开的时候还冲妹子抿嘴微笑,要多贱有多贱。 然而迷妹的心都要化了,收到男神宠溺的微笑,死而无憾。 温崇三两步追上沈昂,伸手抓住沈昂的手臂。 “昂哥,还回去。” 沈昂死命护住自己怀里的千纸鹤玻璃瓶。 “虫子,放手。” “不放!” “我打人了啊!”沈昂作势比拳。 温崇连忙将手缩回去,护住脑袋:“昂哥,你良心不会痛?” 沈昂无奈道:“因为退队的事,老头子断我生活费零花钱,过两天,你昂哥可能就要出去卖了。” 温崇:“昂哥,你卖给我吧,我养你。” 沈昂一脸感动:“虫子,你” 温崇趁他不防备,一把抢走了他怀里的千纸鹤瓶子,转身就跑。 “王八蛋!”沈昂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他。 十分钟后,温崇在斜倚在校门口的沈昂,讪讪地冲他笑了一眼。 “骗子。”沈昂怨念地瞪他。 “走啦。”温崇假装看不到。 俩人着学校的乒乓馆走去,校园有大片香樟树林立在道路两旁,沈昂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对着空气练习直拍反手弧圈球的动作。 “昂哥,你是不是对女的没兴趣?那么多粉丝跟你告白,一个都没看上?” 沈昂一边练球,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 “这很重要!”温崇严肃地说:“如果你喜欢男人,我就必须要和你保持距离!” 沈昂翻了个白眼,加快了步伐:“请你快跟老子保持距离。” 温崇追上沈昂,问: “昂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一无是处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 他的皮肤比牛奶还白, 眼睛比夜空还要深邃,嘴唇红润, 眉清目秀, 穿着一件小衬衣, 腰背挺拔笔直。 相比之下, 对面的周肆穿着一件破洞背心,脸黑黢黢的, 鼻子上还挂着两串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牛鼻涕。 豆蔻年华的朱盏, 在遇到陆礼安的那一瞬间, 点亮了辨别世间美丑的鉴赏技能。 那天下午,她和周肆俩人,教陆礼安打乒乓, 传授他最基本的技能和比赛规则, 带他入坑。 后来才得知, 陆礼安并非南城人,他只是跟随父母来这小城水乡旅游度假,母亲是画家, 过来写生, 小住几月。 他来自鹿州省城, 是真正的城里人。他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 他爱干净,衣服总是穿得规规整整。性格温和,格外懂礼貌,而且从来不说脏话。 朱盏几乎是在见他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再接触,越来越喜欢他,喜欢他说话聊天的风趣,喜欢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那时候,他们三人几乎每天混在一起打乒乓,令朱盏惊讶的是,陆礼安进展飞速,最后几天已经能够随意吊打学乒乓快半年的周肆。 前后,不过小半月时间。 他的天赋似乎与生俱来。 后来,陆礼安随父母离开了南城,但是一年之后,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不是来旅游,而是拜师学艺,拜的师傅就是前乒乓世界冠军,现在南城乒乓俱乐部的王牌教练李斋鸿。 从此以后,陆礼安走上了专业的乒乓选手之路。 他在十四岁进入了省队,现在已经是省队的头号种子选手,国内国外拿过大小奖杯无数,据说很快就要被保送到国家队进行训练。 陆礼安在南城集训的那段时间,他和朱盏的友谊飞速发展,教练教给他的知识和技能,他都原封不动地全部教给朱盏,每天黄昏的自由时间,他都和她一起练球,可以说,两个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超越了所有人。 不管陆礼安实力和水平如何提升,他总喜欢把朱盏称为小师傅,没忘当年是朱盏手把手教他乒乓,带他入坑。 朱盏是一个很耿直的女孩,她毫无保留地向沈昂坦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想摸清陆礼安的套路,跟我练练也许有帮助。” 她拿着球拍,如是对沈昂道:“不过陆礼安已经离开两年了,这两年他到底进步了多少,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了,我的水平很一般,但我会尽力帮你的。” 她话音未落,猝不及防的一声重响传来,球拍被沈昂重重掷到了球桌上,他脸色低沉得可怕。 “谁告诉你,我选你是因为陆礼安。” 他看起来好生气,朱盏心说,这不是明摆的事吗?一 一 “那是为什么选我?” 沈昂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臀部:“因为你打球可爱行不行!” 朱盏: 跟她打过球的人都说她是他们遇到最狰狞的对手,有时候太激动,五官都会扭曲。 哪里可爱了? 就死不承认吧。 “我沈昂再不济,还不需要一个菜鸟指导怎么打败陆礼安。” “哦。”朱盏捡起桌上的球拍,回头淡淡地扫了沈昂一眼:“打扰。” 她将球拍放进书包里,朝着训练室大门走去。 “喂!” 沈昂喊了她一声,可是朱盏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去哪?” 朱盏头也没回,伸手拉开大门:“你刚刚凶我了。” 沈昂愣了愣,想起她跟他的约法三章。 还真的要生气啊? 见她要走,沈昂踟蹰了一下,终于还是追了上去,在门边拉住了她的手腕,连拉带扯把她重新拽回桌边。 “老子怕你了,道歉行不行?” 朱盏闷着不理他。 “我不是在凶你啊。”沈昂有些谎,笨拙地跟她商量:“那我以后说话小声点。” “沈昂。”朱盏抬头看向他,目光很沉,他张扬跋扈的名字从她的嘴里捻出来,也不由得带上了某种认真的味道。 听她浓浓的鼻音唤他的名字,沈昂心里感觉痒痒的。 “你喜欢乒乓吗?” 他抱手,目光闪躲:“怎么问这个?” 朱盏看着安安静静横躺在桌面的胶粒球拍。 “如果很喜欢的话,怎么会动不动就撂球拍呢。” 沈昂蹙眉,不解。 她的脸色很温柔,声音平静:“我从小就很喜欢乒乓,特别特别喜欢,所以死也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沈昂的心莫名紧了紧。 不过他立刻移开目光看向窗边,不耐地说道:“我没这么多讲究。” 他是沈昂,百无禁忌。 但是朱盏刚刚那句话,他听进心里去了。 “死都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他望向安静躺在球台上的拍子,这柄球拍他用了好多年,替他拿下了大大小小的奖项无数,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兄弟一样的存在。 “怕了你。”沈昂终于捡起球拍,大咧咧说:“以后不扔了,行吧。” 知错就改,真乖。 朱盏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他也不像传言说的那样不讲理。 见她笑,沈昂神色一漾,莫名觉得还挺开心。 感觉他在偷看自己,朱盏望向他。 沈昂连忙收回注意力,拿起球拍假模假样地拍球,随口问她:“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刚刚她跟好几个家伙车轮战,厮杀了一整个上午。 “不用。”朱盏放下水杯:“我中午要按时回家,抓紧时间练习。” “来。” 沈昂发了一个弧圈球,朱盏接了下来,不过没拉练几轮就被他拿下了比分,接下来的好几轮都是如此,沈昂的打法够狠,不留余地,很快就把她秒杀掉。不过朱盏也是发了狠,拼了全力,从一开始的两三颗球就被/干翻,越到后面,她跟他僵持对峙的时间越长,接到的球也越来越多。 二十分钟后,朱盏累得气喘吁吁,而沈昂呼吸微带了急促,但是并不疲倦。 水平的确是很一般,不过仅仅只是相较于专业队员罢了,勉勉强强,可以跟他练练。 “还来么?” “来!” 沈昂又发了一颗高抛球,开球朱盏就没接好,捡了球跟他继续练。 “干嘛这么拼啊。”沈昂一边击球一边说:“休息一下,又不会死。” “你想休息么?”朱盏反问。 “继续。” 沈昂一个飞速旋转的削球,球被她扇飞了出去,她快速地捡起一颗球:“再来!” 这是她的机会,跟队里最强的天才选手沈昂对练的机会,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能浪费!沈昂从她身上摸到打败陆礼安的方法,同样朱盏也想利用沈昂,提高自己的水平和专业性。 “你太弱了吧!” 她大口喘息着:“是你很强。” 沈昂挑挑眉,他早就听惯了别人的溢美之词,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你很强”,怎么听,怎么中意。 “真的?” “嗯。” 他眼里眉梢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漫出来。 两个人在训练室酣畅淋漓地练习,校乒队一帮人好奇地在外面趴着门听墙根儿。 “还来吗?” “来。” “我强吗?” “强。” “打的爽不爽?” “爽。” 有女生羞红了脸,虽然知道两个人只是在练球,但是脑子里总是情不自禁地脑补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周崇无奈解释:“昂哥兴奋的时候,容易放飞自我。” 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沈昂放飞,怎么朱盏也这么顺着他,别看喜欢沈昂的人多,迷弟迷妹一抓一把,但是真的能忍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这俩人相处起来倒是前所未有地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去,沈昂疲倦地坐在了地上,汗珠悬在他眉峰处,滴滴答答。 朱盏看上去还算平静,不过脸颊也泛起了绯红。 “体力不错。”沈昂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你也是。”朱盏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取出保温杯,仰头,杯子却没剩下什么水,一上午,她把水都喝光了。 沈昂拎着矿泉水瓶,手肘擦了嘴角的水珠。 “没了?” “嗯。” 他将自己手里的小半瓶水扔过来,朱盏隔空接住。 “不介意喝我的。” “你介意么?”她反问。 沈昂耸肩:“我介意什么。” 朱盏毫不犹豫地拧开瓶盖,红润的樱桃小嘴叼住瓶口,扬起脖颈,小口地吞咽。 沈昂看着她喝水的样子,心里面感觉痒痒的,想挠又挠不了。 “我要回去了。”朱盏背起了自己的小书包:“今天下午要写作业,晚上也有事,明天全天都有时间,你要练球随时找我。” “你电话是多少?”沈昂从包里摸出手机。 朱盏报出了一串号码,沈昂快速输入。 “朱盏,朱砂的朱,灯盏的盏。” 沈昂为了方便,直接在姓名一栏输入:灯盏。想了想,他又在前面加了一个“小”字。 小灯盏。 这是他通讯录里本就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中,唯一的女孩。 夜色寒凉如水,一勾冷月,若隐若现地浮在云端。 沈昂的心情非常不美丽,他在庭院的木质地板上,对着一堵墙练习拍球,砰砰锵锵,寂寥地回响在浓郁夜色中。 大金毛呆呆就坐在他的身边,脑袋随着白色的乒乓球的移动,有节奏地望过来,又看过去, 一个不小心,球滚到了金毛的身边,它瞅向沈昂,拿前掌踩了踩球,伸嘴就要叼。 “呆呆。”沈昂颇有威严地唤它一声。金毛立刻将嘴收回去,同时大掌将球一推,球立即滚到了沈昂脚边。 “乖。”他夸一句,捡起球继续练习。 “这个家,也就只有你,笨得要死还喜欢我。”他漫不经心喃了声。 呆呆察觉到沈昂语气的变化,立刻走过来,用脑袋去拱沈昂的脚,求抚摸。 沈昂踢开拖鞋,用柔软的脚掌踩了踩呆呆的脑袋,算是爱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尴尬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沈昂也没打扰她, 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休息, 时不时抓起矿泉水瓶喝两口。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练球就是体能训练, 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 不说话, 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 沈昂还挺享受这种彼此做各自的事情,不说话, 却又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感。 沈昂情不自禁偏头看她, 她垂敛着眸子, 冬日的温度低,她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霜雪似的。 沈昂突然想伸手在她脸上摸一爪子, 她这么白嫩嫩的一张小脸, 肯定特别软, 比他家金毛呆呆的肚子还软。 他对软软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 譬如床头被他蹂|躏千万遍的毛绒公仔熊。 沈昂换了个狗蹲的姿势,伸出大掌, 缓缓靠近她的脸。 朱盏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来, 目光专注, 手握着笔, 正在草稿纸上推演着公式,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魔王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 突然,朱盏皱起了眉头,摸到身边的直尺,一回头,看到沈昂的手还差几毫米,就要贴到她的脸颊了。 她的目光下移,紧紧盯着他的狗爪子。 沈昂的呼吸一顿,保持着这个动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心灵福至。 他一巴掌轻轻地拍在朱盏的脸颊上,发出清脆一声: “啪!” 沈昂凌乱,朱盏更甚。 虽然并没有痛感,但是如果她理解没有错,这个动作,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耳光”?! 朱盏连忙站起身指着沈昂,气愤道:“你干什么!” 沈昂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怒目圆瞪的朱盏,微微张了张嘴:“我” 窗外挂过一阵寒风,大魔王突然灵机一动,一巴掌拍自己脸上:“蚊子!卧槽!好多蚊子!” 室外温度接近零下。 好多蚊子。 沈昂还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到处追着蚊子打,朱盏真想这只清纯不做作的戏精颁个小金人。 知道他时不时的脑子要抽一阵风,朱盏懒得跟他计较,拿了英语课本预习单词。 沈昂见她不再说什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这次他不敢再动手动脚了,乖乖的像一只挨了骂的狗子。 两分钟后,朱盏突然抬头,沈昂偷看她的目光立刻移向别处。 做作业,能不能专注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啊喂! “沈昂,你” “干嘛?” “这个单词你会念吗?”朱盏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单词问沈昂,考虑他是高三生,高一的英语应该不成问题。 沈昂接过课本看了看,又抓了抓后脑勺,眉头皱起来,显然颇有些为难。 他露出这种表情,朱盏就知道了,他应该是不会了。 “我请教别人好了,没关系。” “谁说我不会!”沈昂尝试着将单词念出来。 叽里咕噜。 “就是这样了。” 朱盏一头雾水,虽然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哪国语言,但是看他一脸笃定的模样,似乎不大好质疑。 就在这时候,周肆拿着拍子走过来,坐到朱盏身边:“四宝,干嘛呢?” “沈昂给我念英语。”她说。 “哈哈哈哈,他给你念英语!”周肆笑说:“你知不知道他期末英语都考多少分?” 沈昂一副“敢说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凶神恶煞地瞪着周肆。 毕竟人无完人,有长处必然会有短板,沈昂的短板就是学习,每次英语考试,他的分数从不超过四十。 为着沈昂突然回来抢了他队长的位置,周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对他释放羞辱技能,周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无视了沈昂凶狠的目光,悠悠地对朱盏说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礼安哥一样,乒乓打得好,成绩也拔尖,你礼安哥,那可是天才中的天才” 麒麟才子,超能英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陆礼安,吧啦吧啦吧啦 朱盏看了沈昂一眼,他脸色越来越沉。她不动声色拉了拉周肆的衣角,低声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崇拜礼安哥。” “是啊,以前我不觉得陆礼安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认识了某些人之后,才发现陆礼安是真的牛逼,而且从来不会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周肆的话。 沈昂将手里的球拍掷了出去。 朱盏讶异地看向沈昂,他阴沉着脸,起身往外走。 真的生气了。 “沈昂,去哪?”朱盏连忙叫住他。 “少管。”沈昂侧头,眼中郁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雪,抓起自己的羽绒服,气呼呼地离开了训练室。 待他走后,朱盏责备周肆:“你干嘛这样说他,还搬出礼安哥,明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提陆礼安!” 周肆不忿:“他本来就不如陆礼安,还这么颐指气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就算是校乒队里,喜欢沈昂的和讨厌沈昂的,是两个极端,周肆属于黑粉这边。 朱盏皱眉:“他和礼安哥,各有各的好,礼安哥比他早两年打球,这样对比不公平,他的确很强。” “不是吧。”周肆难以置信:“我耳朵没毛病,你居然在夸他?” 朱盏收起了自己的作业本,背上小书包,有些郁闷:“你把他气走,没人跟我练球,回家了。” 周肆连忙叫住她:“别走别走,你跟我练,咱俩好久没交手了。” 朱盏看了看手表,现在的确还早,索性放下了书包,拿出球拍跟周肆开始对垒。 黄昏,晚饭时间,训练室基本没剩几个人,朱盏和周肆还处于焦灼中,你一球我一拍,战局激烈。 周肆很难想象,这才多久,她的球技竟然精进至此,和他对垒起来完全没有压力,虽然比分她还是低,不过比之前简直好太多。 周肆自从几年前加入专业队伍之后,与朱盏的差距开始拉大,就算小时候她比他厉害许多,但渐渐的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两个人差距似乎并不是特别远,朱盏的水平,可能已经和校队里其他的一些弱一点的队员,不相上下了。 是因为跟了沈昂才会这样?! 可怕! 周肆被激起了好胜心,一球接着一球,誓要把她打趴下为止。 可是不管周肆怎样迅猛地击球,朱盏总是沉着应对,不慌不忙,除了技巧有了很大提高以外,她的体能也进步不小。 训练馆战况激烈。 而小河边,沈昂捡石子打水漂,发泄心中的愤懑。 温崇坐在河边,凝望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那个人是陆礼安,别人不知道,他整天跟着沈昂混,实在太清楚沈昂到底多么介意这人。 当初是因为陆礼安才退出省队的,他无法忍受在队上处处被压一头,无法就这样平平无奇地生活在在陆礼安的光环下,沈昂是何等骄傲的家伙! 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打不过陆礼安,一次都没有赢过! 多么恐怖的对手,对么可怕的败绩! 他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回炉重锻,所有人都不理解,教练也试图挽留他,但是他依旧决定,回来。 壮士断腕,凤凰涅槃。 一切重新开始。 最后一颗石子消失在水面,圈出层层涟漪。 阵阵寒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很多,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太阳落山,寒意侵袭,巨大的空虚感越过高山跨过湖泊,翻涌而来。 “我不是天才。”沈昂突然开口,声音低醇:“陆礼安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比他努力,每天早上比他起得早,睡得晚,他训练十三个小时,我训练十六个小时。” “可是我依旧打不过他!” “在他面前,我永远是手下败将,我不管多努力,都永远不可能胜过他!” 他背影萧索寂寥,温崇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昂,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的技不如人。 他从不认输啊! 温崇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走到他身边,淡淡道:“昂神,如果真的有永远的那一天,你再来说这句话吧。” 沈昂微微一惊,看向身边的温崇。 温崇目光清远,凝望着夕阳日落,笑了一声:“虽然有点不大好意思说,校乒队的队员们,其实私底下都有讨论,陆礼安在采访里说过,他的目标是世界冠军。” “不过啊,我们觉得,真正能拿下大满贯的人,一定是你,沈昂!” 黑色的背心紧贴着他的皮肤,臂膀肌肉线条感十分流畅,麦色的肌肤缀着一粒一粒的汗珠,顺着手臂滴落。 他不经意间回头,恰撞上朱盏的目光。 沈昂挑了挑眉,更加卖力地拉扯弹力带,故意展示自己手臂强壮的肌肉。 边上温崇冷眼骂道:“骚包。” 朱盏已经拿出球拍,独自一人对着墙面练习拍球。 沈昂渐渐放缓力道,又拉了会儿,感觉没什么意思,索性停下来,抓起毛巾擦把汗,留意朱盏的一举一动。 许安安和钱莹等校乒队的女队员正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有节奏的仰卧起坐,训练腹部肌肉。 朱盏停下拍球的动作,看了她们一会儿,随后默不作声拿了软垫子躺下来,学着女队员的动作,用手肘碰膝盖,做仰卧起坐,随教练的口令,变换姿势。 “同学,你不是校乒队队员吧。”教练注意到边上的朱盏,对她说:“没有教练指导不要这样运动,容易拉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不同意 这是防盗章,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可是刚才, 明明有听到 “陆礼安!” 朱盏汗毛都竖起来了, 循着声东张西望,一回头, 见球台桌边, 有人在做单手俯卧撑。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鼻梁襟襟而下, 身下已经蓄了一滩汗水。 手臂承载着身体的重量,显露出无比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手背宽大, 隐隐可见淡青脉络, 指甲盖宽大而圆润。 他天生一双乒乓选手的手掌,可这狂躁的表现, 却不是一个专业运动员应有的心理素质。 沈昂紧皱着眉头, 呼吸急促,单手做一个俯卧撑, 念一声:陆礼安。 刚才还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一回头,就躲起来偷偷发泄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暮色四合, 夕阳透过天窗洒落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抹斜晖也消散无踪。 突然沈昂抬眸,与朱盏隔着斜晖中洋洋洒洒的尘埃, 遥遥相望。 一百万年的时光云涌奔腾, 全世界的记忆都在随之消散, 无影踪。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永远镌刻在了她的心头。 总之,要多谢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在那一刹那,得到了朱盏的垂青。 一 南城是南方的一个水乡小城,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与快节奏,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这里的时光静悄悄,慢悠悠。 满城香樟树,风一吹,沙沙响。 七拐八弯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镜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两杯馥郁浓茶,一盘棋,就是一场金戈铁马。 这里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来游客过来休闲度假。当然除了旅游业,东南区的煤炭工业同样发达,这里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还是全国著名的乒乓之乡,前后出过两位世界级冠军。南城的居民对乒乓的热爱,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听见乒乒乓乓的落球声。这项运动没有门槛,即使没有正规的球台,就是小桌板随意搭建,也能够摆出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政府投入了大量物力财力在乒乓运动员的梯队建设上,每个学校,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都有开设乒乓校队,希冀能够再多培养出几位世界冠军,为小城争光,这其中就包括朱盏所在学校南城一中的校乒队。 朱盏骑着蓝色的旧自行车,拐进一个小巷子。 巷子深处,九十年代老建筑,既有历史年代感,散发着陈旧木梁与湿润空气发酵的腐朽霉味。 回到家,进门正对的餐桌上摆着粥和番茄炒蛋,母亲秦丽珍摘下围腰,对朱盏道:“四宝回来了,吃饭吧。” 朱盏依言,乖乖坐到饭桌上,闷头吃饭。 “开学一个月了,高中的课程能不能跟得上?” 朱盏点头:“可以的,刚开学课程不紧张。”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要在一开始就把基础打扎实。” “我知道。” 没几分钟,一大碗粥被她吃得精光,随后又乘了大碗饭。 秦丽珍突然板着脸问:“又去打球了?” 朱盏险些噎住,连连摇头。 “没打球吃这么多?”母亲将番茄炒蛋端开。 “孩子长身体,让她吃。”父亲朱国栋顺手又将盘子又递过去。 朱盏抓紧机会,赶紧夹了一大块鸡蛋,大口囫囵地吃下去。 “每天晚上作业都写不完,居然还有时间打球。”秦丽珍板着脸严肃地说:“期中考试考不到班上前五,球拍我给你没收了。” 闻言,朱盏匆匆放下碗,抓起书包回房间:“我写作业了!” “砰”的一声,将母亲的唠叨关在门外,朱盏拿出书本开始学习,但是坚持了没五分钟,她就摸出拍板,对着墙壁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母亲凶狠道:“朱盏,球拍交出来!” 朱盏连忙将板子藏在床下面:“没玩,在学习!”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球,将来考不上大学,就把你嫁给煤老板当小老婆,让你天天陪煤老板打球。” 骂骂咧咧的声声渐渐远了,朱盏松了口气,这时候,诺基亚方块砖头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三个字让她心里一突。 陆礼安。 朱盏坐在窗台边,迎着屋檐边一轮圆月,接了电话。 “礼安哥。” “嗯,在学习么?” “呃” 电话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在练球。” 朱盏倚在窗边跟他唠家常:“礼安哥训练完了?” “请假,可能有点感冒,准备去医院拿点药。” “感冒了?” “下午连着打了十多个喷嚏。” “” 朱盏想到今天下午沈昂一口一个陆礼安,那叫一个怨念深重 “礼安哥,你去庙里求一道平安符比较保险。”朱盏一本正经提醒他:“要提防小人!” 陆礼安又笑了起来,朱盏甚至还能想象他笑时嘴角的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他特别喜欢笑,笑起来的模样,曾让她惊为天人。 陆礼安又问:“刚上高中,功课还能跟得上?” “可以。”朱盏伸手无意识地搓着牛仔裤上的破洞:“刚开学,课业不重。” “那就好,以后生活学习,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朱盏点头,发觉他看不到,又连忙道:“好。” 陆礼安比朱盏大几岁,朱盏当初还是毛毛芽的时候,就跟着他后面跑,一口一个“礼安哥哥”,叫得比他亲妹还亲,还甜,叫得那一整个盛夏的香樟树叶都羞得卷曲了叶瓣。 其实要说青梅竹马,严格意义上来说,周肆才是她正牌青梅竹马小伙伴,不过很多时候,她似乎更信赖依赖陆礼安,他和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要早熟很多,更成熟,也更体贴。 “对了,周肆那野小子也在南城一中,上次电话里说要当校乒队队长。” “现在又降格成副队。”朱盏道。 “想起来,沈昂被退回来了。” 沈昂才是南城一中校乒队名副其实的队长,众望所归。 朱盏不解地问:“礼安哥,我不明白,能进省队是多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不珍惜” 陆礼安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执着,热爱,把乒乓当梦想,大部分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沈昂很有天赋,无论是力量,反应力,敏捷度还是头脑,沈昂是天生的乒乓选手。” 能让陆礼安夸赞的人,实在不多,然而他夸人,总有但是 “可能是成名早,夸赞听得顺了耳,受不了半点挫折,性格太燥,我行我素,争强好胜。” 最后他盖棺定论总结道:“这样的人,天赋再高也是难成大器,可惜了。” 陆礼安待人温煦宽和,但毒舌起来,也是很可怕的,因为他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礼安哥,我报名校队陪练了。”朱盏突然道。 陆礼安那边沉默了片刻,道:“是么。” 朱盏咬着下唇,声音低沉沙哑:“还是有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即便前路苦难重重,即便已经错过了最适合专业训练的年龄,但对乒乓执迷不悟让她还想试一试。 “既然如此。”陆礼安顿了顿,说道:“那就选沈昂吧。” “嗯?” “陪别人打,实在浪费时间,南城一中的校乒队,只有沈昂配得上你。” 挂掉电话以后,朱盏重新坐回到书桌边,拿出数学练习册开始刷题,胶粒乒乓球拍就摆在身边,一盏夜灯明火,一轮明月高悬,夜深了。 十月的清晨,凉风舒爽,东方泛起鱼肚。 学校外面的早餐店,蒸笼腾起暖烘烘的水蒸气,韭菜酱肉小笼包配上一碗青菜小粥,就是南城的居民最青睐的早餐搭配。 今天是周末,早餐店用餐的人并不多。 温崇看着面前的沈昂,一身黑色运动衫,胸前横着一个白色的耐克勾。 他漫不经心地叼着牛奶吸管,面前摆着一屉小笼包。 沈昂有一双好看的单眼皮,不甚清秀,看起来还有点野,但仔细打量,又似隐隐的内双。 他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很性感,叫人看着就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温崇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的女生对沈昂这么着迷。 这家伙骨子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沈昂抿着牛奶吸管,不耐地盯了温崇一眼:“你是女的?” “嗯?”温崇不解。 “就这几个包子,磨磨蹭蹭吃了二十分钟,是不是吃完还要补个妆?” 为了证明自己是纯爷们,温崇手里又筷子叉起一个小笼包,一口吞。 看着他憋红的脸,沈昂嘴角勾起一抹淡嘲的笑意:“好吃?” 温崇艰难地咽下滚烫的小笼包,一脸悲壮地点头:“忒好吃!” 沈昂又用筷子插起一个小笼包塞他嘴里:“那你多吃点。” 温崇要哭了:“昂哥,你帮我吹吹。” “吹你大爷!” 温崇是沈昂的小跟班,从小跟他玩乒乓,现在也是校乒队的主力队员,平时俩人没事儿就爱插科打诨,热热闹闹野蛮生长。 吃包子的时候,温崇敏锐地注意到隔壁桌有两个漂亮的女生一直在偷看沈昂。 看样子,应该是小迷妹没错。 温崇匆匆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嘴里:“走吧。” 恰是俩人起身之际,对面桌的长直发女生赶紧跑到沈昂身前,从包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和一瓶千纸鹤,红着脸递给他。 这大清早,早餐店围堵送情书啊? 周围不少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早餐店闹腾了起来,同学们吹着口哨瞎起哄,那女生耳根子都红透了,结结巴巴道:“昂神,我这个给给你。” “约法三章。”沈昂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签名可以,礼物不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他比我强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朱盏正和周肆杀得酣畅淋漓, 陆礼安站在树下看了她很久很久, 终于红着脸走上前来, 对她说:“你们玩这个, 可以教我么?” 朱盏眨巴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礼安看了很久。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 他的皮肤比牛奶还白,眼睛比夜空还要深邃, 嘴唇红润, 眉清目秀,穿着一件小衬衣, 腰背挺拔笔直。 相比之下,对面的周肆穿着一件破洞背心, 脸黑黢黢的,鼻子上还挂着两串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牛鼻涕。 豆蔻年华的朱盏,在遇到陆礼安的那一瞬间, 点亮了辨别世间美丑的鉴赏技能。 那天下午, 她和周肆俩人, 教陆礼安打乒乓,传授他最基本的技能和比赛规则, 带他入坑。 后来才得知, 陆礼安并非南城人, 他只是跟随父母来这小城水乡旅游度假,母亲是画家,过来写生,小住几月。 他来自鹿州省城,是真正的城里人。他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爱干净,衣服总是穿得规规整整。性格温和,格外懂礼貌,而且从来不说脏话。 朱盏几乎是在见他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再接触,越来越喜欢他,喜欢他说话聊天的风趣,喜欢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那时候,他们三人几乎每天混在一起打乒乓,令朱盏惊讶的是,陆礼安进展飞速,最后几天已经能够随意吊打学乒乓快半年的周肆。 前后,不过小半月时间。 他的天赋似乎与生俱来。 后来,陆礼安随父母离开了南城,但是一年之后,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不是来旅游,而是拜师学艺,拜的师傅就是前乒乓世界冠军,现在南城乒乓俱乐部的王牌教练李斋鸿。 从此以后,陆礼安走上了专业的乒乓选手之路。 他在十四岁进入了省队,现在已经是省队的头号种子选手,国内国外拿过大小奖杯无数,据说很快就要被保送到国家队进行训练。 陆礼安在南城集训的那段时间,他和朱盏的友谊飞速发展,教练教给他的知识和技能,他都原封不动地全部教给朱盏,每天黄昏的自由时间,他都和她一起练球,可以说,两个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超越了所有人。 不管陆礼安实力和水平如何提升,他总喜欢把朱盏称为小师傅,没忘当年是朱盏手把手教他乒乓,带他入坑。 朱盏是一个很耿直的女孩,她毫无保留地向沈昂坦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想摸清陆礼安的套路,跟我练练也许有帮助。” 她拿着球拍,如是对沈昂道:“不过陆礼安已经离开两年了,这两年他到底进步了多少,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了,我的水平很一般,但我会尽力帮你的。” 她话音未落,猝不?赖囊簧叵齑矗蚺谋簧虬褐刂刂赖搅饲蜃郎希成统恋每膳隆?br /> “谁告诉你,我选你是因为陆礼安。” 他看起来好生气,朱盏心说,这不是明摆的事吗?一 一 “那是为什么选我?” 沈昂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臀部:“因为你打球可爱行不行!” 朱盏: 跟她打过球的人?邓撬怯龅阶钫亩允郑惺焙蛱ざ骞俣蓟崤で?br /> 哪里可爱了? 就死不承认吧。 “我沈昂再不济,还不需要一个菜鸟指导怎么打败陆礼安。” “哦。”朱盏捡起桌上的球拍,回头淡淡地扫了沈昂一眼:“打扰。” 她将球拍放进书包里,朝着训练室大门走去。 “喂!” 沈昂喊了她一声,可是朱盏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去哪?” 朱盏头也没回,伸手拉开大门:“你刚刚凶我了。” 沈昂愣了愣,想起她跟他的约法三章。 还真的要生气啊? 见她要走,沈昂踟蹰了一下,终于还是追了上去,在门边拉住了她的手腕,连拉带扯把她重新拽回桌边。 “老子怕你了,道歉行不行?” 朱盏闷着不理他。 “我不是在凶你啊。”沈昂有些谎,笨拙地跟她商量:“那我以后说话小声点。” “沈昂。”朱盏抬头看向他,目光很沉,他张扬跋扈的名字从她的嘴里捻出来,也不由得带上了某种认真的味道。 听她浓浓的鼻音唤他的名字,沈昂心里感觉痒痒的。 “你喜欢乒乓吗?” 他抱手,目光闪躲:“怎么问这个?” 朱盏看着安安静静横躺在桌面的胶粒球拍。 “如果很喜欢的话,怎么会动不动就撂球拍呢。” 沈昂蹙眉,不解。 她的脸色很?幔羝骄玻骸拔掖有【秃芟不镀古遥乇鹛乇鹣不叮运酪膊换崛拥羰掷锏那蚺摹!?br /> 沈昂的心莫名紧了紧。 不过他立刻移开目光看向窗边,不耐地说道:“我没这么多讲究。” 他是沈昂,百无禁忌。 但是朱盏刚刚那句话,他听进心里去了。 “死都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他望向安静躺在球台上的拍子,这柄球拍他用了好多年,替他拿下了大大小小的奖项无数,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兄弟一样的存在。 “怕了你。”沈昂终于捡起球拍,大咧咧说:“以后不扔了,行吧。” 知错就改,真乖。 朱盏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他也不像传言说的那样不讲理。 见她笑,沈昂神色一漾,莫名觉得还挺开心。 感觉他在偷看自己,朱盏望向他。 沈昂连忙收回注意力,拿起球拍假模假样地拍球,随口问她:“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刚刚她跟好几个家伙车轮战,厮杀了一整个上午。 “不用。”朱盏放下水杯:“我中午要按时回家,抓紧时间练习。” “来。” 沈昂发了一个弧圈球,朱盏接了下来,不过没拉练几轮就被他拿下了比分,接下来的好几轮都是如此,沈昂的打法够狠,不留余地,很快就把她秒杀掉。不过朱盏也是发了狠,拼了全力,从一开始的两三颗球就被/干翻,越到后面,她跟他僵持对峙的时间越长,接到的球也越来越多。 二十分钟后,朱盏累得气喘吁吁,而沈昂呼吸微带了急促,但是并不疲倦。 水平的确是很一般,不过仅仅只是相较于专业队员罢了,勉勉强强,可以跟他练练。 “还来么?” “来!” 沈昂又发了一颗高抛球,开球朱盏就没接好,捡了球跟他继续练。 “干嘛这么拼啊。”沈昂一边击球一边说:“休息一下,又不会死。” “你想休息么?”朱盏反问。 “继续。” 沈昂一个飞速旋转的削球,球被她扇飞了出去,她快速地捡起一颗球:“再来!” 这是她的机会,跟队里最强的天才选手沈昂对练的机会,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能浪费!沈昂从她身上摸到打败陆礼安的方法,同样朱盏也想利用沈昂,提高自己的水平和专业性。 “你太弱了吧!” 她大口喘息着:“是你很强。” 沈昂挑挑眉,他早就听惯了别人的溢美之词,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你很强”,怎么听,怎么中意。 “真的?” “嗯。” 他眼里眉梢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漫出来。 两个人在训练室酣畅淋漓地练习,校乒队一帮人好奇地在外面趴着门听墙根儿。 “还来吗?” “来。” “我强吗?” “强。” “打的爽不爽?” “爽。” 有女生羞红了脸,虽然知道两个人只是在练球,但是脑子里总是情不自禁地脑补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周崇无奈解释:“昂哥兴奋的时候,容易放飞自我。” 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沈昂放飞,怎么朱盏也这么顺着他,别看喜欢沈昂的人多,迷弟迷妹一抓一把,但是真的能忍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这俩人相处起来倒是前所未有地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去,沈昂疲倦地坐在了地上,汗珠悬在他眉峰处,滴滴答答。 朱盏看上去还算平静,不过脸颊也泛起了绯红。 “体力不错。”沈昂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你也是。”朱盏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取出保温杯,仰头,杯子却没剩下什么水,一上午,她把水都喝光了。 沈昂拎着矿泉水瓶,手肘擦了嘴角的水珠。 “没了?” “嗯。” 他将自己手里的小半瓶水扔过来,朱盏隔空接住。 “不介意喝我的。” “你介意么?”她反问。 沈昂耸肩:“我介意什么。” 朱盏毫不犹豫地拧开瓶盖,红润的樱桃小嘴叼住瓶口,扬起脖颈,小口地吞咽。 沈昂看着她喝水的样子,心里面感觉痒痒的,想挠又挠不了。 “我要回去了。”朱盏背起了自己的小书包:“今天下午要写作业,晚上也有事,明天全天都有时间,你要练球随时找我。” “你电话是多少?”沈昂从包里摸出手机。 朱盏报出了一串号码,沈昂快速输入。 “朱盏,朱砂的朱,灯盏的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吃饭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朱盏陪沈昂练习了整整一下午,她熟悉他的打法, 同时也学习他的技巧。 练习的时候,沈昂不会像比赛时那样迅猛和不留余地,两个人你来我往, 一来二去,相互都在揣摩对方, 打得还算和谐。 黄昏日暮, 满身湿汗的沈昂从自助机里取了两瓶矿泉水,顺手扔了一瓶给朱盏。朱盏稳稳接住, 然后从包里摸出两枚,递给沈昂。 沈昂没理她,拎起自己的单肩包转身离开,朱盏追上他, 将放进他的裤兜里。 “别动手动脚!”沈昂敏捷地后退了两步, 像个矜贵的小公主。 朱盏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 笑说:“谢啦。” 沈昂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了男更衣室。 朱盏在女更衣室的沐浴间随便冲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满身清爽。 有女生打打闹闹推门进来, 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原本冷清的更衣室瞬间热闹起来。 “她戴的鸭舌帽, 好丑。” “学校后街,十五块一个。” “那双运动鞋,不知道穿了多少年,颜色都没有了。” “她的运动衣从来都有这一件哦,我就没见过她穿别的。” “穷就该好好学习,打什么乒乓球。” “你别忘了,她是代练有工资的。” “团委给代练多少钱啊?” “据说是按时间算,一个小时八块左右。” “八块,这么点?” “可能对于她来说,可能已经很多了。” “啧。” 许安安将衣服放回到储物箱,颇为不屑道:“一个小时八块,就她这技术,我觉得团委亏了。” 许安安家境优渥,技艺绝佳,一进校乒队就崭露头角,教练都对她夸赞不已,没几天就成了校乒队高一女生中的大姐大。 女生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结成团体,团体需要中心和领头以带来凝聚力,许安安就是她们的头。 女生们被许安安机智的话语逗笑。 随着洗浴间木门一声“吱呀”,笑声也戛然而止,许安安回头,见朱盏撩开沐浴间的帘子,走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眸色淡而又淡。 哦哟,被听见咯。 女生们相互间意味深长地对视。 虽然在背后讲人家的小话,还被人家听见,这实在不大好,但是好在所有的尴尬平分下来,算在每个人的头上,也就不算什么了。 当一群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说同样的话,无论公平还是不公平,正义还是非正义,都是真理。 听到就听到呗,没什么所谓,反正人多,不怕她。 “菜鸟,跟昂神打球感觉怎么样。”许安安见朱盏的反应没有达到她的预期,索性变本加厉地嘲讽:“就你这技术,有没有被虐得找不着北啊?” 朱盏将衣服装进白色口袋里,转身往外走,看也没看她,更不想理她。 许安安直接被无视,感觉有点丢脸。 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吧,她大步流星走到更衣室门边,直接拦在朱盏面前,气冲冲地说:“菜鸟,我问你话呢!” 朱盏抬起幽深的眸子,冷声道:“让开。” 许安安不爽她的目光,更不爽她说话的神态:“瞧你这衰样,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乒乓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打出头的。” 她这样的人,没有好的条件,梦想只能在现实面前却步。 朱盏从许安安的眼里,看到了烧灼的妒火。 而许安安从朱盏的目光里看到了不甘和愤怒。 十五岁,最是要面子的年龄,刚刚她们说的话,让她感觉没有面子,她不以自己的贫穷为耻辱,却也受不了别人以此来羞耻自己,羞辱她的梦想。 朱盏突然放轻松了语气,随意道:“不是想知道,跟沈昂打球,是什么感觉?” 不等许安安回答,她凑近了她,在她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沈昂特别温柔哦。” 她又挨个扫周围女生一眼,沉着调子:“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女生们愣住了,沈昂能跟“温柔”这俩字搭上边,简直颠覆她们的认知。 可是联想到沈昂每天给她做体能训练,打球的时候,俩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的确是前所未见。 他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许安安柳眉倒竖,虽然极力压抑,不过看得出来,她气愤又嫉妒。 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迷妹粉丝,他却只对她一个人好。 朱盏不客气地错开了许安安,走出门去,通体舒畅。 然而,不远处的转角边,沈昂双肩包单背,倚着墙,侧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眉心拧了起来。 “沈昂特别温柔哦!” “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他抬头望向疏影横斜的窗外,心里仿佛是溜进了夏天的最后一阵风。 一 夕阳暮沉,夜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华灯初上的商业步行街,沈昂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温崇跟在后面。 “虫子。” “嗯?” “你觉得我温柔吗?” 温崇眨巴眼睛,正要仰天大笑三声,沈昂立刻反悔,对他打了个响指:“算了,记忆清除。” 真是恶心的问题,他自己都受不了。 温崇看着路灯下他寂寞萧条的背影,艰难地咽口唾沫。 虽然温柔这个形容词,跟过去的那个王八蛋沈昂还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但是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眼神,还真的有了那么点温柔的感觉。 神了。 “听说三叶草上新款运动跑鞋,看看去?”温崇追上了沈昂。 “随便。” 他似乎有心事,神情恍惚。 转过一个街角,俩人走进了三叶草门店,温崇拿着新款鞋试柔韧度。 “这双怎么样?”他扬起鞋子问沈昂。 沈昂流连一排排的衣装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太敷衍了吧! 温崇放下鞋子,走到沈昂边上,说道:“你逛的是女装区啊!” 沈昂又极其不走心地“嗯”了一声,拎起一件女式的白色运动服,前后看了看,在自己身前比了比,似不大满意,放了回去。 他认认真真逛女装的模样,看得温崇眼睫毛都要掉下来了! “昂神,你” 沈昂又顺手抓起一个粉色的鸭舌帽戴在自己的脑袋上,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扭头问温崇:“怎么样?” 温崇颇为悲壮地点头:“好看,像个小公主。” 沈昂终于崭露一丝难得笑意,看着镜子里戴帽子的自己,目光柔情似水:“真的?” “嗯!” 最后沈昂买了那顶粉色鸭舌帽,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店门,温崇紧盯着他的背影。 鬼上身! 女鬼上身,一定是! “去训练室?”沈昂回头问他。 “啊,突然想起,我妈妈叫我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温崇抓起书包落荒而逃。 “不是才吃了吗?”沈昂站在街头,莫名其妙。 一个人踩着月光和自己的影子,在街头百无聊赖晃荡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决定回家。 沈昂的家住在南城东的湖畔别墅,大大的花园洋房面朝湖面,依山傍水,小区的环境清幽雅致,湖风阵阵。 他推开门,恰逢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沈昂一进门,对面饭厅里一家三口同时抬起头来。 他的父亲沈毅,年轻的继母乔熙珠和小学四年级的弟弟沈扬。 “回来了?”沈毅语调生硬又严肃。 “嗯。” 继母乔熙珠立刻殷勤地要去给沈昂拿碗添饭:“饿了吧!一块儿来吃饭。” “你让他自己去,又不是没手脚。” 沈毅一见沈昂就没好脸色,还在为他从省队退出的事情生气,好多天了。 “吃过了。”沈昂神情淡漠,从茶几下面拿出索尼psp,躺在沙发上玩游戏。 “混帐东西。”沈毅没好气地骂道:“不吃饭就去练球!别在这儿碍眼!” “别气。”乔熙珠柔声道:“他训练一天了,回来休息休息。” 沈昂瞥了饭厅一眼,委实感觉他们更像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与这个家其乐融融的气氛实在格格不入,所以他才不怎么愿意回来。 “扬扬上了四年级,学习能跟得上?”沈毅问自己的小儿子。 “可以的。”乔熙珠满脸骄傲:“昨天开家长会,老师还当众表扬他作文写得好呢。” “哦?”沈毅惊讶地看向沈扬:“扬扬作文写的什么?” 沈扬是个白白糯糯的小团子,眉清目秀,丝毫没有继承沈毅轮廓的粗犷,倒是跟乔熙珠的秀气一脉相承。 “快去把作文拿过来给你爸念念!”乔熙珠催促他。 沈扬兴奋地小跑上楼,拿了作文本下来,对沈毅朗声念道:“《我最崇敬的人》。” 沈扬声音软软的,柔柔的,普通话也很标准:“我最崇敬的人,是我的哥哥沈昂,他的乒乓球打遍天下无敌手!特别厉害,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沈昂抖了抖鸡皮疙瘩,加大了游戏的音量。 沈毅冷哼了一声:“你哥没出息,甭学他!” 乔熙珠立刻推了推沈扬:“谁让你念这篇?你得满分的那篇作文,不是写的《我最喜欢的小动物》,把那篇念给爸爸听。” 沈扬又翻了翻作文本,朗声念道:“我最喜欢的小动物,名叫呆呆,是家里的金毛狗,它特别温顺,从来不咬人,它最喜欢的人是哥哥,因为哥哥特别厉害,乒乓球打得特别好,啊!我真想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将来打乒乓,成为世界冠军” 沈毅脸色更难看,没好气地说道:“你哥在这样鬼混下去,别说世界冠军,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 乔熙珠戳了戳沈扬的脑袋:“算了,吃饭吧。” 沈扬放下作业本,继续扒饭,拿一双机灵的眼珠子,偷偷地望向客厅,茶几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游戏板,孤孤单单,早已经不见了沈昂的身影。 他的心里突然空落落,不是为爸爸不愿意听他的作文,而是因为 他好像又惹哥哥不开心了。 《他掌心的小灯盏》 春风榴火 2017801 十月的校园,微风暖软。 头顶上,大片浓密香樟叶于枝头相拥,阳光透过叶片洒下斑驳的树影。 朱盏站在香樟树下,目光凝注于公告栏的一张招聘启事。 “校乒队招陪练,技佳者优先。” 身后,有两三女生路过,正兴奋地讨论校园最新最热门的八卦消息。 “听说沈昂被省队退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喜欢你 这是防盗章,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鼻梁襟襟而下, 身下已经蓄了一滩汗水。 手臂承载着身体的重量,显露出无比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手背宽大,隐隐可见淡青脉络,指甲盖宽大而圆润。 他天生一双乒乓选手的手掌, 可这狂躁的表现, 却不是一个专业运动员应有的心理素质。 沈昂紧皱着眉头, 呼吸急促, 单手做一个俯卧撑, 念一声:陆礼安。 刚才还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 一回头,就躲起来偷偷发泄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暮色四合,夕阳透过天窗洒落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抹斜晖也消散无踪。 突然沈昂抬眸, 与朱盏隔着斜晖中洋洋洒洒的尘埃, 遥遥相望。 一百万年的时光云涌奔腾, 全世界的记忆都在随之消散,无影踪。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 永远镌刻在了她的心头。 总之, 要多谢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 在那一刹那, 得到了朱盏的垂青。 一 南城是南方的一个水乡小城, 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与快节奏,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这里的时光静悄悄,慢悠悠。 满城香樟树,风一吹,沙沙响。 七拐八弯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镜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两杯馥郁浓茶,一盘棋,就是一场金戈铁马。 这里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来游客过来休闲度假。当然除了旅游业,东南区的煤炭工业同样发达,这里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还是全国著名的乒乓之乡,前后出过两位世界级冠军。南城的居民对乒乓的热爱,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听见乒乒乓乓的落球声。这项运动没有门槛,即使没有正规的球台,就是小桌板随意搭建,也能够摆出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政府投入了大量物力财力在乒乓运动员的梯队建设上,每个学校,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都有开设乒乓校队,希冀能够再多培养出几位世界冠军,为小城争光,这其中就包括朱盏所在学校南城一中的校乒队。 朱盏骑着蓝色的旧自行车,拐进一个小巷子。 巷子深处,九十年代老建筑,既有历史年代感,散发着陈旧木梁与湿润空气发酵的腐朽霉味。 回到家,进门正对的餐桌上摆着粥和番茄炒蛋,母亲秦丽珍摘下围腰,对朱盏道:“四宝回来了,吃饭吧。” 朱盏依言,乖乖坐到饭桌上,闷头吃饭。 “开学一个月了,高中的课程能不能跟得上?” 朱盏点头:“可以的,刚开学课程不紧张。”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要在一开始就把基础打扎实。” “我知道。” 没几分钟,一大碗粥被她吃得精光,随后又乘了大碗饭。 秦丽珍突然板着脸问:“又去打球了?” 朱盏险些噎住,连连摇头。 “没打球吃这么多?”母亲将番茄炒蛋端开。 “孩子长身体,让她吃。”父亲朱国栋顺手又将盘子又递过去。 朱盏抓紧机会,赶紧夹了一大块鸡蛋,大口囫囵地吃下去。 “每天晚上作业都写不完,居然还有时间打球。”秦丽珍板着脸严肃地说:“期中考不到班上前五,球拍我给你没收了。” 闻言,朱盏匆匆放下碗,抓起书包回房间:“我写作业了!” “砰”的一声,将母亲的唠叨关在门外,朱盏拿出书本开始学习,但是坚持了没五分钟,她就摸出拍板,对着墙壁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母亲凶狠道:“朱盏,球拍交出来!” 朱盏连忙将板子藏在床下面:“没玩,在学习!”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球,将来考不上大学,就把你嫁给煤老板当小老婆,让你天天陪煤老板打球。” 骂骂咧咧的声声渐渐远了,朱盏松了口气,这时候,诺基亚方块砖头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三个字让她心里一突。 陆礼安。 朱盏坐在窗台边,迎着屋檐边一轮圆月,接了。 “礼安哥。” “嗯,在学习么?” “呃” 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在练球。” 朱盏倚在窗边跟他唠家常:“礼安哥训练完了?” “请假,可能有点感冒,准备去医院拿点药。” “感冒了?” “下午连着打了十多个喷嚏。” “” 朱盏想到今天下午沈昂一口一个陆礼安,那叫一个怨念深重 “礼安哥,你去庙里求一道平安符比较保险。”朱盏一本正经提醒他:“要提防小人!” 陆礼安又笑了起来,朱盏甚至还能想象他笑时嘴角的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他特别喜欢笑,笑起来的模样,曾让她惊为天人。 陆礼安又问:“刚上高中,功课还能跟得上?” “可以。”朱盏伸手无意识地搓着牛仔裤上的破洞:“刚开学,课业不重。” “那就好,以后生活学习,有问题随时给我打。” 朱盏点头,发觉他看不到,又连忙道:“好。” 陆礼安比朱盏大几岁,朱盏当初还是毛毛芽的时候,就跟着他后面跑,一口一个“礼安哥哥”,叫得比他亲妹还亲,还甜,叫得那一整个盛夏的香樟树叶都羞得卷曲了叶瓣。 其实要说青梅竹马,严格意义上来说,周肆才是她正牌青梅竹马小伙伴,不过很多时候,她似乎更信赖依赖陆礼安,他和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要早熟很多,更成熟,也更体贴。 “对了,周肆那野小子也在南城一中,上次里说要当校乒队队长。” “现在又降格成副队。”朱盏道。 “想起来,沈昂被退回来了。” 沈昂才是南城一中校乒队名副其实的队长,众望所归。 朱盏不解地问:“礼安哥,我不明白,能进省队是多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不珍惜” 陆礼安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执着,热爱,把乒乓当梦想,大部分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沈昂很有天赋,无论是力量,反应力,敏捷度还是头脑,沈昂是天生的乒乓选手。” 能让陆礼安夸赞的人,实在不多,然而他夸人,总有但是 “可能是成名早,夸赞听得顺了耳,受不了半点挫折,性格太燥,我行我素,争强好胜。” 最后他盖棺定论总结道:“这样的人,天赋再高也是难成大器,可惜了。” 陆礼安待人温煦宽和,但毒舌起来,也是很可怕的,因为他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礼安哥,我报名校队陪练了。”朱盏突然道。 陆礼安那边沉默了片刻,道:“是么。” 朱盏咬着下唇,声音低沉沙哑:“还是有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即便前路苦难重重,即便已经错过了最适合专业训练的年龄,但对乒乓执迷不悟让她还想试一试。 “既然如此。”陆礼安顿了顿,说道:“那就选沈昂吧。” “嗯?” “陪别人打,实在浪费时间,南城一中的校乒队,只有沈昂配得上你。” 挂掉以后,朱盏重新坐回到书桌边,拿出数学练习册开始刷题,胶粒乒乓球拍就摆在身边,一盏夜灯明火,一轮明月高悬,夜深了。 十月的清晨,凉风舒爽,东方泛起鱼肚。 学校外面的早餐店,蒸笼腾起暖烘烘的水蒸气,韭菜酱肉小笼包配上一碗青菜小粥,就是南城的居民最青睐的早餐搭配。 今天是周末,早餐店用餐的人并不多。 温崇看着面前的沈昂,一身黑色运动衫,胸前横着一个白色的耐克勾。 他漫不经心地叼着牛奶吸管,面前摆着一屉小笼包。 沈昂有一双好看的单眼皮,不甚清秀,看起来还有点野,但仔细打量,又似隐隐的内双。 他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很,叫人看着就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温崇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的女生对沈昂这么着迷。 这家伙骨子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沈昂抿着牛奶吸管,不耐地盯了温崇一眼:“你是女的?” “嗯?”温崇不解。 “就这几个包子,磨磨蹭蹭吃了二十分钟,是不是吃完还要补个妆?” 为了证明自己是纯爷们,温崇手里又筷子叉起一个小笼包,一口吞。 看着他憋红的脸,沈昂嘴角勾起一抹淡嘲的笑意:“好吃?” 温崇艰难地咽下滚烫的小笼包,一脸悲壮地点头:“忒好吃!” 沈昂又用筷子插起一个小笼包塞他嘴里:“那你多吃点。” 温崇要哭了:“昂哥,你帮我吹吹。” “吹你大爷!” 温崇是沈昂的小跟班,从小跟他玩乒乓,现在也是校乒队的主力队员,平时俩人没事儿就爱插科打诨,热热闹闹野蛮生长。 吃包子的时候,温崇敏锐地注意到隔壁桌有两个漂亮的女生一直在偷看沈昂。 看样子,应该是小迷妹没错。 温崇匆匆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嘴里:“走吧。” 恰是俩人起身之际,对面桌的长直发女生赶紧跑到沈昂身前,从包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和一瓶千纸鹤,红着脸递给他。 这大清早,早餐店围堵送情书啊? 周围不少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早餐店闹腾了起来,同学们吹着口哨瞎起哄,那女生耳根子都红透了,结结巴巴道:“昂神,我这个给给你。” “约法三章。”沈昂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签名可以,礼物不收。” 他说着已经从包里摸出了马克笔,在女生递过来粉情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还给了她。 女孩涨红了脸,重新将千纸鹤递给他。 “请你务必要收下!这是我熬夜好多天,给你叠的。” 沈昂的眼角勾起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沉着调子说:“要讲规矩” 下一秒,他看清了她手里那瓶千纸鹤,话突然卡在喉咙。 那是一瓶用毛爷爷叠成的千纸鹤! 十月的校园,微风暖软。 头顶上,大片浓密香樟叶于枝头相拥,阳光透过叶片洒下斑驳的树影。 朱盏站在香樟树下,目光凝注于公告栏的一张招聘启事。 “校乒队招陪练,技佳者优先。” 身后,有两三女生路过,正兴奋地讨论校园最新最热门的八卦消息。 “听说沈昂被省队退回来了。” “真的假的?” “我有朋友在校乒队,千真万确。” “当初沈昂是以双连冠的恐怖成绩进入省队,怎么会被退回来?” “据说是因为输不起比赛,撂拍子。” 女生们倒抽一口凉气,说话那女孩继续道:“撂了拍子,还把对方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秋风习习,她们额头上渗出冷汗。 “但这都不是被退队的最主要原因。”女生掩嘴,神秘兮兮对同伴道。 “据说是因为每天晚上撸管,影响室友休息被举报,屡教不改才被退回来。” 女生们的脸颊泛起迷之绯红。 “黑粉造谣吧。” “绝对是。” 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校园生活,伴随着沈昂这颗宇宙级超级陨石的坠落,掀起了千层浪花。 每个人嘴里三句话总归离不开一个“昂神”。 在南城,与乒乓结缘的小孩,无人不识沈昂大名。 他在十岁的时候,就拿下了这个年龄组所有比赛冠军的乒乓天才,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朱盏对女生们口中花边儿八卦没什么兴趣,她加快了步伐,走在十月里暖风融融的校园步道。 刚刚看到校乒队招陪练的启事,有些意动,她想去试试。 路过乒乓球训练场,有男生冲她招了招手。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掩映的间隙洒落在他的肩头,一米七八的身高,长相不算英俊,却也清清秀秀。 周肆,校乒队副队长。 当然,如果沈昂不被省队退回来,那一个“副”字,兴许就扶正了。 周肆比朱盏年长一岁,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过严格说来,应该是球友,无数个不知夏眠春困的午后,俩人曾在石头做的乒乓台边挥汗如雨。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便长大了。 周肆看到朱盏,放下手里的球拍,冲她挥手。 “这里!” 朱盏加快步伐来到他身边,问道:“校乒队陪练,你这儿报名?” “报名在团委那边,我带你过去。” 周肆顺带将朱盏的书包接过来背上,带着她朝团委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想打乒乓,干脆加入校乒队,当陪练多没劲儿,当初咱们一块儿打球的时候,省队的头牌选手陆礼安都不是你的对手。”周肆边走边说。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朱盏目光敛了敛,心湖上仿佛被顽皮的小孩投掷了一颗小石子,掠起了层层涟漪。 终究是少年人心性,不甘,歆羨,还有几分嫉妒,总之,这是朱盏的禁区,碰不得,一碰就酸。 “家里不许。” 简简单单四个字,斜进心窗的一米微光,倏尔寂灭。 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相比于成为乒乓球运动员,父母更希望她能够念书成才。 有时候,周肆挺为她不甘。比起校队那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教练跳脚骂的崽子们,朱盏对乒乓,满腔热忱。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通行证不是梦想。 夕阳余晖渐斜,逐渐拉长的背影。 周肆,朱盏,还有已经进入省队深造的陆礼安。 乒乒乓乓,国手无双。 那曾是儿时狂热追逐的梦想。 一 团委办公室已经彻底沦陷。 女生们一窝蜂拥堵在走廊边的报名桌前,抢夺着报名纸和笔。 几个校乒男队员眼睛都泛了光,多久没见这等热闹的盛况! 自从沈昂离开校队去了省队,校乒队一度成为了最冷门的队伍,几次比赛被别的学校打得落花流水,一蹶不振。平时比赛观众席也是稀稀落落,无人喝彩。 现在沈昂一回来,迷弟迷妹们四面八方涌来,洪水猛兽似的,争着抢着要来校乒队打工陪练,只为了距离男神近一点,更近一点。 “同学,别挤,都有机会,先报名,周末选拔。” “我要报沈昂的陪练!” “我也报沈昂!” 队员们费尽口舌解释:“不行,男生对男生,女生对女生,这是规定。” 女生们嘟嘴不满:“谁定的破规矩啊!” 队员挠挠头,解释:“是沈队。” “昂神英明!” 周肆刚进团委大楼,就被教练给叫过去,临走叮嘱朱盏,报名的时候,报他周肆的名字,关系户,给照顾。 朱盏好不容易挤进人堆,抢到两张报名表,填好之后交到小桌边负责报名的同学的手里。 “交一张,自己留一张,周末早上来训练馆选拔。” 报个名跟打仗似的,朱盏从团委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汗湿了。 她骑着自行车,出了校园才想起来,书包还在周肆那里。 里,周肆道:“你书包我放在训练馆休息室的储物箱里了,进门顺数上格第八个,没锁。” 朱盏立马调转车头,朝着学校赶去。 乒乓训练馆刚建没多久,还是崭新的一栋大楼,夕阳余晖斜洒在椭圆屋顶,看上去气势恢宏。 训练馆大厅已经没了人,朱盏径直朝着休息室走去,休息室的大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索性推门而入,面前一排立式的储物柜,她挨个找过去。 “一c二c三c四”朱盏默数着柜子,一个转身,猝不及防被对面的男人吓了一跳。 居然还有人! 他赤着上身,腹部巧克力板块的肌肉一直延续到裤腰以下。 夕阳的最后一抹光透过天窗正好落在他的眉梢间,几丝垂刘海掩着一双沉静的眼眸。 他眉峰微隆,胡乱飞斜的眉毛多少带了些少年意气。 模样并不精致,狂野如一忙不拔的莽原,可立体的五官的精准组合,就是好看叫人挪不开眼! 他目光扣住朱盏,朱盏当然也看着他。 随即,他的手不动声色地伸到了裤头裆处。 “滋啦”一声。 裤拉链被他提起来,扣好。 那时候,朱盏只觉得这男人究竟包藏了什么祸心,竟能把提裤链的动作,做得毫不猥琐,嚣张又跋扈。 特别帅。 她直勾勾盯着他的下身。 沈昂皱了眉,开口的声音是极有磁性的低音炮。 “这里是男更衣室。” 朱盏鬼使神差地红了脸,转身欲走:“抱歉。” “等等。” 她顿步。 沈昂回身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了一个马克笔,朝她过来,抽走了她手上的报名表,用马克笔在纸张背面快速地签下自己的大名,递给她。 “约法三章,下次gank我要签名,男更衣室,男厕所,这两个地方不可以,知道了?” 他说完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喃了声:“好矮的粉丝。” 朱盏无语。 关矮什么事啊! 她傻愣愣低头,看向纸上龙飞凤舞的签名大字:沈昂。 沈昂! 等等,昂神不是传说中的高冷暴躁,不近人情,一言不合打了再说 所以随身带签名的马克笔是什么情况,摸头杀是什么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一腔热血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不用五局三胜,她能赢我一颗球,算我输!”许安安神态嚣张。 她显然没有把朱盏放在眼里, 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业余水平,而她可是接受了这么多年专业训练的乒乓运动员! 许安安抓起球拍,在球台前摆起了架势, 抛高发球, 猛力一击。 高抛球优势是速度快, 冲击力大, 旋转变化多,不过高抛发球动作复杂, 有一定难度,从这个发球,可以看出许安安的专业性。 第一颗球,朱盏并没有接住, 球飞了出去。 开局首胜,许安安得意地望向朱盏, 勾起眼角冷笑:“菜鸟!” 第二轮, 朱盏淡定发球, 许安安轻松接过, 俩人焦灼对拉, 没多久,许安安旋起一颗弧圈球,轻而易举地又赢了朱盏。 接着的第三局第四局,同样是许安安赢。 观战的同学都不由得为朱盏捏了一把汗,果然,就算许安安嚣张,但她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比起朱盏,她表现出了更强的专业性。 而从始至终,朱盏表现得都很淡定,没有一般的选手在连续落败时产生的焦躁情绪。 她不急不缓,一颗一颗地接发球,稳打稳扎。 最后一局,许安安已经完全没了戒备心,心想对付这样的菜鸟,随便打,稳赢她。 朱盏发球,只见她微微屈身,下蹲,发出了一个左旋球,极有力道,许安安猝不及防险些丢分,不过幸亏她反应了过来,顺利接球。 好险! 下蹲发球属于上手类发球,在对方不适应的情况下,威胁很大,关键时候发出高质量的球,往往能直接得分。 两个人对拉了四c五颗球,朱盏目光越来越凶狠,气势也越来越凌厉,而许安安因为开局失利,打得有些慌,体力也有不支,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最关键的时候,朱盏右肩下沉,肘关节前倾,手腕内旋,前臂快速向前上方发力,在来球的高点期摩擦球的中上部,双腿向上蹬伸。 漂亮的横拍反手拉前冲弧圈球冲向许安安! 这一球,许安安没有接住! 周肆握拳兴奋大喊:“干得漂亮!” 周围同学都忍不住抚掌叫好! 虽然五局朱盏四局丢分,但是最后这一局,她打得实在漂亮,以她业余的水平,能够从专业队员许安安手里拿到分,已经非常不容易,更何况最后这一分,赢得相当精彩! 朱盏放下拍子,呼吸还没有平复,小胸脯一起一伏,抬头望向沈昂。 这一次,沈昂没有逃避,他目光直视她,看了她很久。 “陆礼安。”他低声喃出这三个字。 刚刚朱盏的横拍反手弧圈球,是陆礼安的招牌打法,而她的动作,站姿,乃至握球拍的方式,都跟陆礼安如出一辙! 沈昂的心跳竟然莫名其妙加速了,血液争先恐后往脑子上涌。 “输了吧。”周围那些陪练没好气地冲许安安说:“叫你看不起人。” 就算只是业余,好歹都是打了这么多年的球的老手,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比专业队员差。 许安安愤懑地放下球拍,气急败坏道:“一颗球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早知道她就不说什么“能赢一颗球算她输”的话,现在就算是她比分更多,但她也输了,输人又输阵。 “周副队,我才不要这样的菜鸟给我当陪练!”她嘟起嘴冲周肆发脾气。 “周周你随便安排吧,没所谓。”朱盏漫不经心道。 周肆瞥向跟许安安同期进来的高一新队员,一个高个子,话不多的女生。 “钱莹,让朱盏跟你怎么样,你们都是高一,时间上更好安排。” 钱莹皱了眉,似乎不乐意。 “我还是算了吧,我我还是选别人。” 许安安不要的,就丢给她,她哪里比不上许安安? 如此一来,几个高一的女队员,都不怎么乐意让朱盏当陪练,谁接受她,就等于在许安安面前自降身份。 她们这个年纪,正是争强好胜,谁也不服谁的时候。 周肆为难了,但如果把朱盏安排给高二的老队员也不大合适,他们正是需要大量训练的时候,朱盏恐怕会吃不消。 就在他纠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传过来。 “周肆,我的陪练选出来没?” 沈昂拖沓着懒懒的步子走过来,他个子高,运动衫修饰着他笔挺的身形,黑色貔貅在他胸前晃荡。 周肆说:“那边几个男生,你挑一个吧。” 边上入围的几个男生望向沈昂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都希望得到他的赏识。能给沈昂当陪练,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沈昂却看也没看他们,懒散地指了指朱盏:“既然没选出来,那就她吧。” “” 周肆愣了愣:“不是,陪练给你选出来了啊,那几个男生,你可以随便挑一个。” 而沈昂只当没听到周肆的话,目光扣着朱盏:“就你了。” 周肆决定住嘴,众人也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论一本正经地耍无赖自打脸的水平,没人比得上沈昂。 许安安率先反应过来,跑到沈昂面前急切地说:“沈队,这女的很菜的,连我都打不赢!如果你需要陪练,我我也可以。” 沈昂正眼也不看许安安,上前一步错开她,径直走到朱盏面前。 他身高一米八六,居高临下压迫着一米五八的朱盏,沉声道:“给当我陪练。” 不是询问,更不是恳求,但他凝望她的幽深目光,又带着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朱盏垂首看着手里的乒乓球拍,想了想,说:“给你陪练,不是不可以,但要约法三章。” 此言一出,沈昂意外地展眉一笑,耐着性子问:“约什么?” “时间安排上,你可能要配合我,因为我放学后不能练习太久,要回家的,当然,课间和体育课,还有自习课,我尽可能随叫随到,不耽误你练习。” 毕竟沈昂是专业队员,他不可能一直和陪练打,他也要接受教练的专业指导,陪练只是给他在空余的时候练练技术,所以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可以。” “哦,还有”朱盏抿抿嘴,道:“听说你很凶,我玻璃心,你以后跟我说话,要小声,温柔。” 众人无言以对。 沈昂这个人,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首当其中就是脾气躁,嗓门大,给他一双翅膀能把天日个窟窿。 温柔,他要温柔起来,肯定有阴谋。 “行吗,沈昂?”朱盏冲他扬眉,甜笑,露出两个小虎牙。 沈昂眼里藏着她的笑,只感觉心尖尖都要开出棉花糖了。 “行!”他爽快地答应:“温柔!” 众人只觉得背脊骨发凉,不觉哆嗦了一下。 “那就没有问题了。”朱盏道:“今天上午我没事,要一块儿练练么?” 一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训练馆,刚过没人的楼梯转角,沈昂突然回身,将她压迫在墙角。 她的背抵在墙面,沈昂的小臂撑在她的耳际,站在她面前宛如一座压顶的高山。 他附身,凑近了她。 两人的脸庞隔着咫尺之距,朱盏甚至能感受到他努力克制的急促呼吸,有薄荷的清香,可能是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他尽可能让自己平静,沉声道:“我只有一个问题,要温柔地问你。” 朱盏咽口水,艰难地点点头:“你问。” “你和陆礼安,究竟是什么关系?” 朱盏知道,陆礼安才是沈昂选她当陪练的最终目的。 沈昂在省队被陆礼安虐得很惨,以他死不认输的性格,必定千方百计要赢他。 利用这一点,刚刚在比赛中,朱盏故意打出了极具陆礼安个人风格的一球,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沉默良久,嘴角上扬,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陆礼安,我带他入门,他是我徒弟哦。” “嗯,就去了。”周肆收了球拍,对朱盏道:“一起么,我知道校园美食街的土豆泥特别好吃,带你去。” 朱盏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低头看:“不用了,沈昂正在回来的路上,说待会儿还要跟我练几把。” “总不能不吃饭吧!”周肆嚷嚷着:“他自己倒是酒足饭饱,你还饿着呢!” 朱盏扬了扬,笑容璀璨:“他说麻辣小龙虾没吃完,给我打包了。” 小龙虾是她的最爱,周肆知道的。 他无奈地将球拍收回书包里,走到训练馆门口:“行,那我走了,刚刚练了这么久,你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 朱盏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训练馆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险些磕到周肆的鼻子,他趔趄着退后几步。 “我擦,谁他妈这么不长眼” 周肆正嚷嚷着,一个篮球猛然飞进大门,差点把他脑门砸个正着。全靠了日积月累的训练,练出来的速度和反应力,周肆敏捷地躲过篮球。 几个身高全在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熊熊虎虎,大摇大摆地走进训练馆。 周肆走过去,不爽地问:“你们谁啊!”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走出来,声音很粗很低沉:“校篮球队的!” “校篮球队出门左转小操场。”角落边一直沉默着,正在用专业工具擦拭球拍的男生突然开口。 朱盏记得,他也是校乒队的主力队员之一,名叫齐原。 “你们走错门了。”周肆对他们说:“这里是校乒队。” “找的就是你们校乒队。”篮球队的男生们看起来个个张扬跋扈:“沈昂那王八蛋呢?叫他出来!” “沈昂不在这里。” “不在?”篮球衣的熊男环视四周,“啧”了声:“你们校乒队就这么点儿人,也好占这么大一个场馆?” 当初建这个训练馆的时候,学校原计划是用作篮球馆,不过恰逢南城的政府颁布了要大力帮扶乒乓梯队建设的政策,拨了大笔资金下来,于是篮球馆改建成了乒乓球训练馆。 虽然这是篮球队和乒乓队的历史恩怨,不过两个校队的成员相互看不惯,挖苦互怼找麻烦,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 见他们来者不善,周肆对这帮篮球队男生下了逐客令。 “麻烦你们离开。” “你谁啊!” “我是校乒队的副队长,周肆。” “老子不认识什么周四周五的,我找你们的队长沈昂!”熊男骂骂咧咧说:“把他叫出来!说了今天放学会来找他,不会是害怕了躲起来了吧!” 周肆握紧了手里的球拍:“说了沈昂不在,听不懂人话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打架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 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一般而言,她放学之后才会来训练馆,不过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全年级大扫除,她没事做提前过来,等沈昂结束训练以后,要跟她来几局练手,消化掉今天教练教授的内容。 恰逢今天教练家里有事,提前下班, 训练结束得比较早,沈昂坐到朱盏身边,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一靠近,朱盏便感觉到了腾腾热气涌来, 不过此时她正专心致志做一道数学题,没有理会。 沈昂也没打扰她,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休息, 时不时抓起矿泉水瓶喝两口。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不是练球就是体能训练, 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 沈昂还挺享受这种彼此做各自的事情, 不说话, 却又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感。 沈昂情不自禁偏头看她,她垂敛着眸子,冬日的温度低,她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霜雪似的。 沈昂突然想伸手在她脸上摸一爪子,她这么白嫩嫩的一张小脸,肯定特别软,比他家金毛呆呆的肚子还软。 他对软软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 譬如床头被他蹂|躏千万遍的毛绒公仔熊。 沈昂换了个狗蹲的姿势,伸出大掌,缓缓靠近她的脸。 朱盏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来,目光专注,手握着笔,正在草稿纸上推演着公式,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魔王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 突然,朱盏皱起了眉头,摸到身边的直尺,一回头,看到沈昂的手还差几毫米,就要贴到她的脸颊了。 她的目光下移,紧紧盯着他的狗爪子。 沈昂的呼吸一顿,保持着这个动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心灵福至。 他一巴掌轻轻地拍在朱盏的脸颊上,发出清脆一声: “啪!” 沈昂凌乱,朱盏更甚。 虽然并没有痛感,但是如果她理解没有错,这个动作,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耳光”?! 朱盏连忙站起身指着沈昂,气愤道:“你干什么!” 沈昂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怒目圆瞪的朱盏,微微张了张嘴:“我” 窗过一阵寒风,大魔王突然灵机一动,一巴掌拍自己脸上:“蚊子!卧槽!好多蚊子!” 室外温度接近零下。 好多蚊子。 沈昂还拿着他的butterfly球拍到处追着蚊子打,朱盏真想这只清纯不做作的戏精颁个小金人。 知道他时不时的脑子要抽一阵风,朱盏懒得跟他计较,拿了课本预习单词。 沈昂见她不再说什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这次他不敢再动手动脚了,乖乖的像一只挨了骂的狗子。 两分钟后,朱盏突然抬头,沈昂偷看她的目光立刻移向别处。 做作业,能不能专注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啊喂! “沈昂,你” “干嘛?” “这个单词你会念吗?”朱盏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单词问沈昂,考虑他是高三生,高一的应该不成问题。 沈昂接过课本看了看,又抓了抓后脑勺,眉头皱起来,显然颇有些为难。 他露出这种表情,朱盏就知道了,他应该是不会了。 “我请教别人好了,没关系。” “谁说我不会!”沈昂尝试着将单词念出来。 叽里咕噜。 “就是这样了。” 朱盏一头雾水,虽然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哪国语言,但是看他一脸笃定的模样,似乎不大好质疑。 就在这时候,周肆拿着拍子走过来,坐到朱盏身边:“四宝,干嘛呢?” “沈昂给我念。”她说。 “哈哈哈哈,他给你念!”周肆笑说:“你知不知道他期末都考多少分?” 沈昂一副“敢说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凶神恶煞地瞪着周肆。 毕竟人无完人,有长处必然会有短板,沈昂的短板就是学习,每次,他的分数从不超过四十。 为着沈昂突然回来抢了他队长的位置,周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对他释放羞辱技能,周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无视了沈昂凶狠的目光,悠悠地对朱盏说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礼安哥一样,乒乓打得好,成绩也拔尖,你礼安哥,那可是天才中的天才” 麒麟才子,超能英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陆礼安,吧啦吧啦吧啦 朱盏看了沈昂一眼,他脸色越来越沉。她不动声色拉了拉周肆的衣角,低声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崇拜礼安哥。” “是啊,以前我不觉得陆礼安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认识了某些人之后,才发现陆礼安是真的牛逼,而且从来不会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周肆的话。 沈昂将手里的球拍掷了出去。 朱盏讶异地看向沈昂,他阴沉着脸,起身往外走。 真的生气了。 “沈昂,去哪?”朱盏连忙叫住他。 “少管。”沈昂侧头,眼中郁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雪,抓起自己的羽绒服,气呼呼地离开了训练室。 待他走后,朱盏责备周肆:“你干嘛这样说他,还搬出礼安哥,明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提陆礼安!” 周肆不忿:“他本来就不如陆礼安,还这么颐指气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就算是校乒队里,喜欢沈昂的和讨厌沈昂的,是两个极端,周肆属于黑粉这边。 朱盏皱眉:“他和礼安哥,各有各的好,礼安哥比他早两年打球,这样对比不公平,他的确很强。” “不是吧。”周肆难以置信:“我耳朵没毛病,你居然在夸他?” 朱盏收起了自己的作业本,背上小书包,有些郁闷:“你把他气走,没人跟我练球,回家了。” 周肆连忙叫住她:“别走别走,你跟我练,咱俩好久没交手了。” 朱盏看了看手表,现在的确还早,索性放下了书包,拿出球拍跟周肆开始对垒。 黄昏,晚饭时间,训练室基本没剩几个人,朱盏和周肆还处于焦灼中,你一球我一拍,战局激烈。 周肆很难想象,这才多久,她的球技竟然精进至此,和他对垒起来完全没有压力,虽然比分她还是低,不过比之前简直好太多。 周肆自从几年前加入专业队伍之后,与朱盏的差距开始拉大,就算小时候她比他厉害许多,但渐渐的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两个人差距似乎并不是特别远,朱盏的水平,可能已经和校队里其他的一些弱一点的队员,不相上下了。 是因为跟了沈昂才会这样?! 可怕! 周肆被激起了好胜心,一球接着一球,誓要把她打趴下为止。 可是不管周肆怎样迅猛地击球,朱盏总是沉着应对,不慌不忙,除了技巧有了很大提高以外,她的体能也进步不小。 训练馆战况激烈。 而小河边,沈昂捡石子打水漂,发泄心中的愤懑。 温崇坐在河边,凝望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那个人是陆礼安,别人不知道,他整天跟着沈昂混,实在太清楚沈昂到底多么介意这人。 当初是因为陆礼安才退出省队的,他无法忍受在队上处处被压一头,无法就这样平平无奇地生活在在陆礼安的光环下,沈昂是何等骄傲的家伙! 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打不过陆礼安,一次都没有赢过! 多么恐怖的对手,对么可怕的败绩! 他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回炉重锻,所有人都不理解,教练也试图挽留他,但是他依旧决定,回来。 壮士断腕,凤凰涅槃。 一切重新开始。 最后一颗石子消失在水面,圈出层层涟漪。 阵阵寒风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很多,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太阳落山,寒意侵袭,巨大的空虚感越过高山跨过湖泊,翻涌而来。 “我不是天才。”沈昂突然开口,声音低醇:“陆礼安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比他努力,每天早上比他起得早,睡得晚,他训练十三个小时,我训练十六个小时。” “可是我依旧打不过他!” “在他面前,我永远是手下败将,我不管多努力,都永远不可能胜过他!” 他背影萧索寂寥,温崇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昂,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的技不如人。 他从不认输啊! 温崇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走到他身边,淡淡道:“昂神,如果真的有永远的那一天,你再来说这句话吧。” 沈昂微微一惊,看向身边的温崇。 温崇目光清远,凝望着夕阳日落,笑了一声:“虽然有点不大好意思说,校乒队的队员们,其实私底下都有讨论,陆礼安在采访里说过,他的目标是世界冠军。” “不过啊,我们觉得,真正能拿下大满贯的人,一定是你,沈昂!” “当然,如果勤奋些,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不过你们家的情况没必要赌这一把,还是念书吧。” 还是念书吧。 她脑子很乱,回想着小时候拒绝过她的教练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 母亲坚决反对她打乒乓,但是父亲磨不过年幼的朱盏的苦苦哀求,带她去少年宫或者儿童训练基地,请求名师给掌掌眼,看她能不能打出头。 他们在给朱盏训练过一段时间以后,给出的出奇一致:她没有成为专业运动员的天赋,如果勤奋刻苦的话,将来也许能小有成就,但是想成为国家运动员,拿下世界级比赛,很难。 一句话,否定了她的前路,也摁灭了她心头窜动的火苗。 世界冠军,大满贯。 想都别想了。 朱盏额间落下汗珠,她还在与一道有难度的数学题博弈。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未来要由你们来预言和限定,凭什么你们说不行,我就不行。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都这样问自己,凭什么? 可是长大以后,她渐渐明白,人都是要在属于自己的那条既定的轨迹上行走,她的家庭,她的天赋都限制了她,这就是她的轨迹。 “叮铃”几声响,草稿纸被尖锐的笔锋划破,朱盏闭上眼睛,深呼吸,躁动的心境终于平复下来。 拿起,是沈昂发来的短信。 “小灯盏,在干什么?” 朱盏快速编辑了一行文字:“写作业。” 短信发送之后至少有一刻钟的时间,没了动静,朱盏一边做题,时不时看看,没有回信。 沈昂在房间的地板上做了百来个俯卧撑之后,去洗了个澡,回来又给朱盏发了条短信:“刚刚在运动,你作业写好没?” “写好了,在预习明天的内容。” 沈昂半裸着身子,脖颈间挂着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湿润的头发,没话找话:“听虫子讲,你在年级上名列前茅,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朱盏将笔放在那沓厚厚的练习册边,起身,倚靠在窗台边。 窗外,冷清的月色照在屋檐上。 “沈昂,你说如果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却还是做不到的事,该怎么办呢?” 半分钟后,沈昂直接打过来,朱盏连忙按下接听。 “如果努力还是做不到的话。”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醇:“那就拼命去做啊!” 他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如果是真的很想得到,很喜欢的话,只是努力还不够吧。” 朱盏晦暗的心里恍惚间有微光照射进来,隐隐约约她不甚清晰地看见了一条荒芜而杂草丛生的前路。 是,努力还不够,要拼命! 一 次日一大早,朱盏去了学校外面的精品店,买了一个玻璃的小瓶子,还有几百根叠星星的塑料条枝,拿到教室里,上课的时候脑袋望着黑板,手在课桌下叠起了小星星。 乒乓这项运动,之所以能成为国球,兴许与中国人的心灵手巧有关。朱盏手指头尤为灵活,一节课下来,已经装了小半瓶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明明晃晃,特别可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合并了 这是防盗章, 补齐未购买的章节,就可以看到正文内容, 手臂承载着身体的重量, 显露出无比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手背宽大,隐隐可见淡青脉络,指甲盖宽大而圆润。 他天生一双乒乓选手的手掌,可这狂躁的表现, 却不是一个专业运动员应有的心理素质。 沈昂紧皱着眉头,呼吸急促, 单手做一个俯卧撑, 念一声:陆礼安。 刚才还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 一回头,就躲起来偷偷发泄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暮色四合,夕阳透过天窗洒落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抹斜晖也消散无踪。 突然沈昂抬眸,与朱盏隔着斜晖中洋洋洒洒的尘埃, 遥遥相望。 一百万年的时光云涌奔腾, 全世界的记忆都在随之消散, 无影踪。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 永远镌刻在了她的心头。 总之,要多谢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在那一刹那, 得到了朱盏的垂青。 一 南城是南方的一个水乡小城, 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与快节奏,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这里的时光静悄悄,慢悠悠。 满城香樟树,风一吹,沙沙响。 七拐八弯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镜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两杯馥郁浓茶,一盘棋,就是一场金戈铁马。 这里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来游客过来休闲度假。当然除了旅游业,东南区的煤炭工业同样发达,这里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还是全国著名的乒乓之乡,前后出过两位世界级冠军。南城的居民对乒乓的热爱,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听见乒乒乓乓的落球声。这项运动没有门槛,即使没有正规的球台,就是小桌板随意搭建,也能够摆出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政府投入了大量物力财力在乒乓运动员的梯队建设上,每个学校,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都有开设乒乓校队,希冀能够再多培养出几位世界冠军,为小城争光,这其中就包括朱盏所在学校南城一中的校乒队。 朱盏骑着蓝色的旧自行车,拐进一个小巷子。 巷子深处,九十年代老建筑,既有历史年代感,散发着陈旧木梁与湿润空气发酵的腐朽霉味。 回到家,进门正对的餐桌上摆着粥和番茄炒蛋,母亲秦丽珍摘下围腰,对朱盏道:“四宝回来了,吃饭吧。” 朱盏依言,乖乖坐到饭桌上,闷头吃饭。 “开学一个月了,高中的课程能不能跟得上?” 朱盏点头:“可以的,刚开学课程不紧张。”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要在一开始就把基础打扎实。” “我知道。” 没几分钟,一大碗粥被她吃得精光,随后又乘了大碗饭。 秦丽珍突然板着脸问:“又去打球了?” 朱盏险些噎住,连连摇头。 “没打球吃这么多?”母亲将番茄炒蛋端开。 “孩子长身体,让她吃。”父亲朱国栋顺手又将盘子又递过去。 朱盏抓紧机会,赶紧夹了一大块鸡蛋,大口囫囵地吃下去。 “每天晚上作业都写不完,居然还有时间打球。”秦丽珍板着脸严肃地说:“期中考不到班上前五,球拍我给你没收了。” 闻言,朱盏匆匆放下碗,抓起书包回房间:“我写作业了!” “砰”的一声,将母亲的唠叨关在门外,朱盏拿出书本开始学习,但是坚持了没五分钟,她就摸出拍板,对着墙壁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母亲凶狠道:“朱盏,球拍交出来!” 朱盏连忙将板子藏在床下面:“没玩,在学习!”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球,将来考不上大学,就把你嫁给煤老板当小老婆,让你天天陪煤老板打球。” 骂骂咧咧的声声渐渐远了,朱盏松了口气,这时候,诺基亚方块砖头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三个字让她心里一突。 陆礼安。 朱盏坐在窗台边,迎着屋檐边一轮圆月,接了。 “礼安哥。” “嗯,在学习么?” “呃” 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在练球。” 朱盏倚在窗边跟他唠家常:“礼安哥训练完了?” “请假,可能有点感冒,准备去医院拿点药。” “感冒了?” “下午连着打了十多个喷嚏。” “” 朱盏想到今天下午沈昂一口一个陆礼安,那叫一个怨念深重 “礼安哥,你去庙里求一道平安符比较保险。”朱盏一本正经提醒他:“要提防小人!” 陆礼安又笑了起来,朱盏甚至还能想象他笑时嘴角的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他特别喜欢笑,笑起来的模样,曾让她惊为天人。 陆礼安又问:“刚上高中,功课还能跟得上?” “可以。”朱盏伸手无意识地搓着牛仔裤上的破洞:“刚开学,课业不重。” “那就好,以后生活学习,有问题随时给我打。” 朱盏点头,发觉他看不到,又连忙道:“好。” 陆礼安比朱盏大几岁,朱盏当初还是毛毛芽的时候,就跟着他后面跑,一口一个“礼安哥哥”,叫得比他亲妹还亲,还甜,叫得那一整个盛夏的香樟树叶都羞得卷曲了叶瓣。 其实要说青梅竹马,严格意义上来说,周肆才是她正牌青梅竹马小伙伴,不过很多时候,她似乎更信赖依赖陆礼安,他和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要早熟很多,更成熟,也更体贴。 “对了,周肆那野小子也在南城一中,上次里说要当校乒队队长。” “现在又降格成副队。”朱盏道。 “想起来,沈昂被退回来了。” 沈昂才是南城一中校乒队名副其实的队长,众望所归。 朱盏不解地问:“礼安哥,我不明白,能进省队是多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不珍惜” 陆礼安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执着,热爱,把乒乓当梦想,大部分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沈昂很有天赋,无论是力量,反应力,敏捷度还是头脑,沈昂是天生的乒乓选手。” 能让陆礼安夸赞的人,实在不多,然而他夸人,总有但是 “可能是成名早,夸赞听得顺了耳,受不了半点挫折,性格太燥,我行我素,争强好胜。” 最后他盖棺定论总结道:“这样的人,天赋再高也是难成大器,可惜了。” 陆礼安待人温煦宽和,但毒舌起来,也是很可怕的,因为他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礼安哥,我报名校队陪练了。”朱盏突然道。 陆礼安那边沉默了片刻,道:“是么。” 朱盏咬着下唇,声音低沉沙哑:“还是有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即便前路苦难重重,即便已经错过了最适合专业训练的年龄,但对乒乓执迷不悟让她还想试一试。 “既然如此。”陆礼安顿了顿,说道:“那就选沈昂吧。” “嗯?” “陪别人打,实在浪费时间,南城一中的校乒队,只有沈昂配得上你。” 挂掉以后,朱盏重新坐回到书桌边,拿出数学练习册开始刷题,胶粒乒乓球拍就摆在身边,一盏夜灯明火,一轮明月高悬,夜深了。 十月的清晨,凉风舒爽,东方泛起鱼肚。 学校外面的早餐店,蒸笼腾起暖烘烘的水蒸气,韭菜酱肉小笼包配上一碗青菜小粥,就是南城的居民最青睐的早餐搭配。 今天是周末,早餐店用餐的人并不多。 温崇看着面前的沈昂,一身黑色运动衫,胸前横着一个白色的耐克勾。 他漫不经心地叼着牛奶吸管,面前摆着一屉小笼包。 沈昂有一双好看的单眼皮,不甚清秀,看起来还有点野,但仔细打量,又似隐隐的内双。 他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很,叫人看着就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温崇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的女生对沈昂这么着迷。 这家伙骨子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沈昂抿着牛奶吸管,不耐地盯了温崇一眼:“你是女的?” “嗯?”温崇不解。 “就这几个包子,磨磨蹭蹭吃了二十分钟,是不是吃完还要补个妆?” 为了证明自己是纯爷们,温崇手里又筷子叉起一个小笼包,一口吞。 看着他憋红的脸,沈昂嘴角勾起一抹淡嘲的笑意:“好吃?” 温崇艰难地咽下滚烫的小笼包,一脸悲壮地点头:“忒好吃!” 沈昂又用筷子插起一个小笼包塞他嘴里:“那你多吃点。” 温崇要哭了:“昂哥,你帮我吹吹。” “吹你大爷!” 温崇是沈昂的小跟班,从小跟他玩乒乓,现在也是校乒队的主力队员,平时俩人没事儿就爱插科打诨,热热闹闹野蛮生长。 吃包子的时候,温崇敏锐地注意到隔壁桌有两个漂亮的女生一直在偷看沈昂。 看样子,应该是小迷妹没错。 温崇匆匆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嘴里:“走吧。” 恰是俩人起身之际,对面桌的长直发女生赶紧跑到沈昂身前,从包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和一瓶千纸鹤,红着脸递给他。 这大清早,早餐店围堵送情书啊? 周围不少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早餐店闹腾了起来,同学们吹着口哨瞎起哄,那女生耳根子都红透了,结结巴巴道:“昂神,我这个给给你。” “约法三章。”沈昂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签名可以,礼物不收。” 他说着已经从包里摸出了马克笔,在女生递过来粉情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还给了她。 女孩涨红了脸,重新将千纸鹤递给他。 “请你务必要收下!这是我熬夜好多天,给你叠的。” 沈昂的眼角勾起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沉着调子说:“要讲规矩” 下一秒,他看清了她手里那瓶千纸鹤,话突然卡在喉咙。 那是一瓶用毛爷爷叠成的千纸鹤! “嗯,就去了。”周肆收了球拍,对朱盏道:“一起么,我知道校园美食街的土豆泥特别好吃,带你去。” 朱盏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低头看:“不用了,沈昂正在回来的路上,说待会儿还要跟我练几把。” “总不能不吃饭吧!”周肆嚷嚷着:“他自己倒是酒足饭饱,你还饿着呢!” 朱盏扬了扬,笑容璀璨:“他说麻辣小龙虾没吃完,给我打包了。” 小龙虾是她的最爱,周肆知道的。 他无奈地将球拍收回书包里,走到训练馆门口:“行,那我走了,刚刚练了这么久,你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 朱盏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训练馆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险些磕到周肆的鼻子,他趔趄着退后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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