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当奸臣》 1.第 1 章 东南自古繁华地,歌吹扬州。1 然而瘦西湖畔最有名的却不是那些个醉生梦死的画舫,而是前任相爷徐阁老的明月茶楼,扬州城中人都称之为徐相楼。往来茶客皆是学子儒生,很是清雅。便是赏景游湖的寻常百姓,也都喜欢带着孩子来这徐相楼沾沾书卷气。 近十年间,三期乡试的解元都在这明月茶楼中接到喜报,如今二楼东墙还留着他们的题字,也就引得这城中举子们养成了在明月茶楼中等放榜的习俗。 又是一年放榜日。 明月楼中人满为患,尤其是二楼,想要沾沾喜气的秀才七八个挤一张桌尚嫌地方不够坐。 江陵在三楼雅间都能听到楼下之乎者也c呼朋唤友的声音,不免觉得好笑,随手将杯中凉了的残茶泼到一旁的花盆里。 对面的老者瞪了他好几眼,“旁人想看都看不到这金带围,我特特捧来与你助阵,你这小瘪犊子倒好,万一泼死了,别说你中个举人,中个天王老子我都和你没完。” 这位老者便是茶楼主人徐阁老了。十几年前徐阁老致仕后就回到老家扬州,不单开了这个茶楼,还另辟了块地种花,专种这名叫金带围的芍药。 传说北宋太守韩琦就种过这花,还请了的王安石等三个小伙伴一起来赏花簪花,最后这四位先后做了宰相。所以民间有个说法是金带围一开,城中就是要出宰相了。 江陵是不信的,重倒了杯茶,“一年开一遍,难不成让前头那相爷死了让位?年复一年,死了的相爷可以绕花圃一周。” 说话间便戳了好几下那金带围,看着那嫣红的芍药道,“讲道理,四相簪花也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林师兄中举时候,您这花还没养活呢吧。” 徐阁老一把将花盆拖到自己身边护着,“不识好歹!” 江陵无意中瞥见他头顶的数字,大大的“99”,不由笑道,“老师的心意,我自是明白。” 衬着窗外水光粼粼,这一笑风流蕴藉,春风拂面。 徐阁老平生有一大遗憾,就是学生林如海因为长得太好,被点成探花,与状元失之交臂。 因而见江陵这般笑,徐阁老只有更生气的,一捋胡子就要说教,“总是装模作样的,成日里笑得像是要勾搭人家小娘子似的。君子当以德行立世,卖弄这些个表象声色算怎么回事。” 本来就挺倒霉的,肤白貌美气质佳,长一双桃花眼,还要这般笑。是上赶着上当探花吗! 江陵这话听得多了,不以为意地戏谑道,“可恨我不能自己控制相貌,不然捏一张绿豆芽大蒜鼻的脸顶上,也好符合您的眼光。” 其实是能自己捏的,然而他并不想,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想不开,每日对着镜子里一张丑脸,是会想报社的。 楼下喜报频传,却无人踏足三楼。 徐阁老借机嘲讽江陵道,“你只管嘚瑟,瞧你一会儿自己还笑不笑得出来。” 江陵反倒笑得更开心了,指着那外头美景道,“这会儿的才第几名,若得了这样的名次才是笑不出来。退一步说,要是落了榜,我就去买个小板车,每天来湖边卖炸糖糕,您要是来照顾生意,我给您撒两份糖,不收钱。” 落到这等要卖炸糖糕的田地,实在是因为交友不慎的缘故。 江陵本非此间人士,他真实所在的时代,是个娱乐爆炸的时代,各类全息游戏层出不穷,更新换代极快,仿真程度堪比穿越。他的小伙伴跟风开了家游戏公司,最新搞了个全息游戏叫《红楼梦》,以古典名著为卖点,如今正在发放测试芯片。 当时打出的宣传语是——我的红楼,你的梦。 江陵听完笑了足足十分钟,友情建议道,“你赶紧开了这个文案吧,太吓人了。” 小伙伴面无表情,“滚蛋,这是我老婆写的。” 江陵忍不住嘴贱对方恋爱脑,“照你现在的智商,这个游戏估计是活不过一年了。” “呵呵,像你这样嘴欠的,能不能活到通关都是问题。” 要不是秘书进来送文件,俩人就打起来了。 架没打成,俩人退而求其次,打了个赌——江陵要是能活到通关并且打成权倾朝野结局,小伙伴得答应个条件,要是反过来江陵没做到,他也得答应对方一个。 趁着周末,江陵就开始上线沉迷游戏了。 新一代的全息游戏讲通俗点就是用脑电波打游戏,游戏通关花的四五年,对比真实世界也就一晚上的时间。 颇有些西游记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味道。 游戏角色人设挺好的,父母双亡有房有车,还有个外挂徐阁老给你当老师。 这时候,江陵发现自己进套了,原以为达成个权倾朝野,走得是权谋路线,结果还带个宅斗。 父母双亡不假,爹是亲爹,娘是亲娘,然而他娘只是个姨娘,这角色特么是个庶出,家里尚且有个嫡母大山似的压着。 嫡母姓贾,荣国府庶出的小姐,远嫁到了江南。 据家里老仆说,江贾氏从前时常会喝骂江爹不成器,然后就开始缅怀荣国府的富贵,名句是,“就是我荣国府的奴才都比你穿得富贵!” 她也是满怀期待嫁过来的,盼着夫婿能鲤鱼跃龙门,结果江爹科举不成c经商不成,靠着家中几个庄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待得嫡出的妹妹贾敏嫁给了探花郎林如海,她就更厌恶江爹了。 只是贾敏容貌好c出身好c夫婿更好,叫江贾氏嫉妒得疯,唯有一点使得江贾氏嫉妒之余,痛快非常,那就是她嫁过来便生了一儿一女,贾敏却是多年未孕。 贾敏未过世的时候,江贾氏还会试图去林府恶心恶心贾敏,一张口就是自己的儿子多乖c女儿多漂亮,纵然被贾敏冷着脸请出去,不许她再去,江贾氏也耐不住欣喜的心情,装模作样地四处求神问佛,但凡有人问起来,便说是替贾敏求子。 这样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让陪嫁的丫鬟爬了床,还怀了孩子,这个便是江陵的游戏角色了。 贾敏消息灵通,知道后还特意赏了那丫鬟些贵重东西和药材,硬生生将江贾氏恶心回去了。 最后丫鬟抬了姨娘,难产而亡,江爹前两年也撒手而去。 根据游戏设定,江陵是受了不少嫡母和嫡兄的磋磨的,要不是徐阁老看他是个读书材料,接过去教导,绝对活不到今天。 更有意思的是,徐阁老还有个大徒弟——林如海。 江贾氏只觉江陵是个叛徒,攀了林氏夫妻的高枝,索性带了儿子媳妇和家中所有家产回自己老家徽州了,空留了座三进的宅院给江陵,一文钱没有,还有许多的奴仆等着他发工资。 因此江陵甫一上线就是个穷光蛋,他一个白手起家的青年企业家倒不怕穷。一众奴仆里人牙子那儿买的,直接都遣散了,但是前提是,我花钱买的你,你得给赎身银子,不然就送你回人牙子那儿再就业。 贾府那样开除个丫鬟还大包小包赏银子的,他肯定是不接受的。 至于家生子,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全给送徽州去了,美其名曰孝顺嫡母。 好在策划算有些良心,江陵无意中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发现了两张庄子的房产证,是江爹当年留给他傍身的。 庄上出息未到,账上没钱了,怎么办呢?除了他屋里的,家里能找到值钱的,诸如嫡兄屋里没搬走的花梨木几案,全拖出去卖了。 险些把徐阁老和林如海吓个半死,以为他要走破落户路线,林如海友情赞助了白花花的两百两银子,叫他安生念书。 江陵一番大扫荡后,静下心来思忖,要活到通关不难,毁就毁在权倾朝野上了,想权倾朝野就得当官,当大官。 游戏设定本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就好像你要考研,就得上大学,要上大学,就得考高中。 高中保送大学,本科保送研究生的学霸江陵:不要怂,就是干 徐阁老为他精心准备了五年科举三年模拟c历年三鼎甲真题卷c经史子集海量题库等等材料,江陵一天天背得都快觉得自己其实是本地土著了。 对面徐阁老本来被他的炸糖糕气得又要骂他瘪犊子,见他忽然又沉默下来,难免心有不忍。到底年纪轻,不经事,他徐秉齐的徒弟能考不中吗。 江陵走了个神,一抬头就见老爷子面带慈爱c满怀温柔地注视着他,回了个更温柔c充满了孺慕之情的眼神,“这些年多亏了老师和师兄照顾,老师大恩,此生不忘。” 徐阁老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别好好说话,别来这套肉麻的。” 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且是从鸡的角度。 一壶茶水将尽,终于有人上三楼报喜了,去的却是对门。 对门立时爆出来一阵欢呼,只听得个大嗓门嚎道,“蜓弟好文采啊!都别和我抢,晚上我请兄弟几个去玲珑姑娘的画舫乐乐,如何?” “哪能让哥哥你出钱!必须我来,真是不枉费我花了这几万两的银子,玲珑那儿没意思了,我请你去春分那儿,她们家的姑娘才叫绝色,一溜的温柔似水,可会玩了!” 茶楼中的小二忙去敲门,让他们安静些。 没过多久,又有报喜之人陆续往对面去了,江陵暗自数了数,一共四人。 对面再拦不住,生生吵得要翻天,依稀能辨认出是最先那个大嗓门,竟敲着杯子唱了起来,“一人我饮酒,独醉c独醉,七八个小姨子一起睡。” “好诗!好诗!可惜薛大哥竟没有参加此次乡试。”众人哄笑。 徐阁老险些把胡子拽掉,忍无可忍,叫人请他们出去。 对方却嚣张得很,反而堵在他们门口要闯进来讨公道,“我们可是举人老爷,你们拎拎清!在这里喝酒,不是,喝茶!是给你们面子!” “老师稍坐,我出去看看。”江陵起身打开房门,轻笑道,“何事这般喧哗?” 他随意扫了一眼,皆是纨绔子弟模样,着装光鲜富贵得很,为首一人五大三粗,脑满肥肠,直愣愣看着他。 “这,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啊?在下薛蟠。”薛蟠假模假样拱拱手,力图显得斯文些,本来预备给这不识相的茶楼老板点颜色看看,不想竟走出来个眉目如画的公子,笑得人骨头都酥了。 一旁薛蜓替他扬名,“这可是金陵皇商薛家的公子,祖上是紫薇舍人。” 哦,原来是那个薛蟠,也算是个重要npc了。 江陵看他头顶的数字一路飙升,暗骂这糟瘟的好感度系统。 这也是游戏金手指之一,每个人头顶都有对玩家的好感度显示,方便玩家认清敌我,降低游戏难度。 对着薛蟠垂涎的眼神,江陵十分想吐,敷衍笑了笑,“方才听见几位已中举,不妨去二楼留下墨宝,以供勉励其他学子。” 听到要题词,几个纨绔都有些讪讪地往后缩,薛蜓道,“本少爷的字是随便给人看的吗?走走走,喝酒去了。” 薛蟠却盯着江陵不舍得走,“这位公子不如和我们一起去?” “我还要留下等放榜,诸位自去。”江陵朝楼梯比了个请的动作,转身欲走。 薛蜓挺瞧不起他这装逼样,冷笑道,“都到这个时候,大概也是白忙一场了。” 话音刚落,江陵的书童慎言从楼梯气喘吁吁跑上来,“头名解元!中了!少爷你中了头名解元!” 江陵自己还没什么反应,徐阁老已经从里头冲出来了,“你再说一遍。” “我们少爷中了头名解元!小的给老爷子您请安了,”慎言喜气洋洋地重复道,满脸的骄傲,“我一路飞奔,都没敢歇口气。” “赏你了。”徐阁老扔了个早准备好的荷包给他,一拍江陵肩膀,“好小子,没有给我丢脸。” 薛蟠见状也来恭贺江陵,借机又提要结交的事,落在最后的一人忽然嘟囔了几句,上前问江陵道,“你的解元买来多少钱?” 薛蜓几个忙把他拉回去,“你又瞎咧咧,昨儿的酒还没醒吧。” “几位说笑了。”江陵看起来似是个好脾气,脸色不带变一下,内心深处已然问候对方一户口的亲属了。 你的解元才是买的,你全家解元才是买的,你祖宗十八辈的解元都是买的。 徐阁老自觉今日没被气中风已经是老当益壮了,吼道,“都是死人啊,赶紧地给我把人轰走,鞭炮呢!” 楼下学子听说新一任解元在楼上,都要上来拜会贺喜,几个纨绔子弟也不等人轰,借机挤过人群走了。 众人催着江陵下去题字,江陵思忖半天,最后写了句,“业精于勤c荒于嬉。” 这样热闹到了夜里,方才能静下来说话,也不换地方了,照旧在这明月茶楼摆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1 月凉如水,湖面上画舫花船如织,又是别样的风景。 江陵听着隐隐乐声自水面传来,随口问道,“老师素喜清净,缘何将茶楼建在此处?虽离青楼远,那些个花船却也避不开。” “我幼年就想,能住在此处,日日饱览美景简直人间乐事,不曾想几十年里扬州奢靡日盛,这些个事儿竟繁荣至此,偏就这点子心愿,只好忍下了。美人窝,英雄冢,这等你都见识过了,到了外头也不会被人迷了眼。”徐阁老道,旋即轻叹了一声,“九月初就上路吧,秋高气爽,早些到了京城,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江陵举杯欲要敬徐阁老,忽有一人推门而入,“老师和师弟在此处摆庆功宴,竟也不等我一等。” 江陵忙起身作揖,口称“师兄”。 让徐阁老足足遗憾了十几年的探花郎林如海来了。 林如海已是年过四旬,依旧风仪从容,相貌堂堂,因为年纪大了,倒不太受到徐阁老关于颜值的吐槽,抨击他需要从其他角度。 “你林大人忙得脚不点地,不过中个解元,如何敢去打扰你。”徐阁老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自从林如海在贾敏过世后将独生女儿林黛玉送往京城的外祖家后,徐阁老对他就时常是这种眼神。 老爷子眼里,林如海这爹,就是个大写的反面教材,如果不是今天江陵中举实在高兴,立时就能和平时一样以林如海为材料教导江陵诸多做爹的正确姿势。 江陵为林如海师兄的面子计,解围地岔开了话题,“师兄快请坐。” 林如海坐到徐阁老对面,“恭喜师弟中了头名。只是还是趁着秋日里,早些上路去京城,一则天气适宜,到了冬日行船,便太冷了,二则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我刚刚就说过了,等你来说黄花菜都凉了。”徐阁老道。 林如海早习惯了,也不在意,接着道,“现今京中局势诡谲,师弟之才必是要高中的,难得却是高中之后。太上皇和今上之争愈演愈烈,前些天为了个闽浙总督的人选,逼得吏部尚书都致仕了。” 太上皇退位业已五年整,却依旧老当益壮地把持着朝政,朝中诸位也就只能一直享受着两个太阳的照耀。 这话题讲到了徐阁老心坎上,他道,“夹在媳妇儿和老娘中的小相公有多难,你日后就有多难,还只有更难的。” 江陵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更可怕的是你惹恼了你娘你媳妇儿,最多挨上两顿挠,惹恼了两位圣人,也就只能做咸鱼了。 林如海着实吃不消徐阁老这个比喻,苦笑道,“老师还请慎言。” “慎言在外头呢。”徐阁老指着门外刺他一句,重又讲到江陵身上,“不过你这小瘪犊子素来会做人,讲不定能让你八面玲珑糊弄过去。” “古来朝堂上在八面玲珑的,不是和稀泥的就是做佞臣的”江陵说到一半,发现林如海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疑惑地看过去,冷不防脑袋上被挨了一下。 徐阁老怒道,“你才是奸佞,你才和稀泥,你见过几个朝臣了,还古来,我瞧你就是个奸臣胚子。” 林如海小声解释道,“老师当年就经常被称赞八面玲珑。” 江陵态度极好地给老头子斟酒认错,“我见识浅薄,老师莫怪。” 徐阁老余怒未消,朝他翻了个白眼。 三人临风把盏,几轮下来,一壶桂花酒将尽,江陵听林如海讲了不少会试注意事项,又有许多朝中局势分析,受益良多。 徐阁老搁下筷子,叹了口气。 江陵比了两根手指,朝徐阁老晃了晃,意思是他今天晚上叹两回气了,气得徐阁老抬手就要打他,“小瘪犊子,翅膀还没硬呢,敢嘲笑我了。” “不敢c不敢,只是看您似有忧愁,想开解一二。” “老了啊,看你们年长的是二品大元,年少的是新科解元,感怀子孙不肖罢了,我家中已两代无人入仕,徐家危矣。”徐阁老闷头饮尽杯中酒,“种这么多金带围,有个屁用!” “您老不是还有曾孙子,由您悉心教养,来日必定能高中。”江陵劝慰他道。 徐阁老历经两朝,一路做到首辅,最后风光退休,自然有着江陵小朋友难以企及的敏感,“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林如海也跟着他叹气,“我膝下唯有一女,只怕,唉” 他叹气声未落地,楼下忽然嘈杂起来,守着门的慎言急匆匆进来通报道,“来了一队衙役,说要找少爷。” 江陵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藕夹,搁下筷子笑道,“是说我杀人,还是放火?” 慎言满头的汗,“问了,不肯说,直说是上头有请。” 说话间衙役已经上楼了,领头一人拱手道,“江解元,和我们走一趟吧。” 态度很是倨傲不屑,从一干人头顶都是负值的好感度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在不屑江陵。 江陵坐得八风不动,“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何处供职,又要请我去何处?就算是缉拿人犯,也该有个名目不是,你这样凶神恶煞地闯上来,江某是断不敢和你走的。” 慎言帮腔道,“我们少爷可是举人,身上是功名的,你们总该说个原因吧。” 领头衙役的便嗤笑道,“称你一声江解元,是给你脸,你这个举人老爷当不当得,自己心里清楚,莫以为钱能通神。” 江陵总共就俩小庄子,和林如海这样的资产阶级比起来,简直穷困潦倒,这钱能通个什么神,灶王爷都不带搭理的。 林如海沉下脸道,“既江解元的脸面不够,本官这个巡盐御史的总是够了吧?” 衙役仿佛才见到他一般,含糊行了一礼,“原来是林大人,请恕小的眼拙。” “你们是扬州府的。”林如海瞥了一眼他的腰牌,“可有知府的手令?” “这个就不是林大人能知道的了,知府大人命我等秘密行事,不可声张。”衙役死咬着不肯放。 林如海带的人就非慎言这种小书童能比拟的,此时两个贴身侍卫立到门里来,呵斥道,“放肆!我们大人是正二品大员,执掌两淮盐政” 江陵摆手打断他,“诶,这些个压人的抬头就莫提了,早知道师兄身份,还死咬着不说的,我倒敬他是条汉子。” 衙役暗暗松了口气,“江解元请吧。” 只是这口气却松得早了。 “装神弄鬼c故弄玄虚,不过就是这科乡试出了问题罢了。”江陵面色如常,一派清风霁月,堪称一句君子端方。 衙役自知刚才失言,被他看出端倪,不敢再多说,全都把嘴闭上了。 徐阁老心理素质过硬得很,拍拍他的肩膀,“清者自清,你同他们去吧。” “稍等片刻。”江陵重新举起筷子,在衙役们疑惑的眼神里又夹了一块藕夹,然后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讲道理,刚刚光顾着听林如海说话,没怎么顾上吃东西。还有点饿,万一带去了不给饭吃,岂不是要饿死。 徐阁老大笑,“这才是我徐秉齐的徒弟。” 林大人亦点头,这心理素质,殿试妥妥的。只是殿试那会儿,也要挨饿,得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衙役眼睁睁看着江陵吃了小半盘炸藕夹,又添了半碗饭,将面前一条西湖醋鱼吃了个干净,方才算完。 “诸位,走吧?”江陵漱完口站起身,还不忘把慎言托付给徐阁老,“这小家伙还劳烦老师替我送回去,别叫他乱跑。” 眼看好好一个解元少爷要被人抓走了,慎言再忍不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少爷,我舍不得你,少爷你可不能有事啊。” 眼前就是刀山火海,少爷怎么能就这么跳了呢。 江陵走到林如海身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道,“今日茶楼恰好来了一帮纨绔,雅间统共七八个人,足足中了四个,薛蜓c朱棋轩c李适c金子宁,后三家师兄不陌生,悉数是盐商子弟,头一个却是金陵皇商薛家的旁支。楼下那时候来了许多人道贺,中间混了几人,皆非寻常书生,若说是凑热闹,可待我题字之时,这几人已然不见踪影了。此间门道我尚且不清楚,师兄许是能明白。” 他将四人名字复述给林如海,过目不忘这个金手指在他看来比好感度系统好用多了。 “我知道了,你暂且忍耐些时候,万事有我。”林如海想起来此刻扬州城中那位贵客,若是他派来的人,倒也合理。 江陵点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这几个衙役,慢悠悠晃出去了,仿佛是去饭后散步。 徐阁老差点没憋住笑出来,等人走了,脸上就忍成了个古怪的表情,要笑不笑。 林如海以为他心里堵得慌,忙劝慰几句,又让回去取安神丸,结果徐阁老却笑得停不下来,“这小瘪犊子记仇着呢,别看那装模作样,心里不定多得意自己中个头名,这会儿出了岔子,他不得气死。” 林如海也了解些江陵脾性,“这样好,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2师弟是个有出息的。” 徐阁老啧吧了下嘴,也觉得胃里空空的,“刚才光看他吃了,我也有些饿,你去让人给我下碗面上来。” 林大人喊了个侍卫去跑腿,“两碗。” 慎言在一边吸鼻子,真的是亲生的老师和师兄吗,怎么一点也不在意少爷。 那头的小瘪犊子江陵倒没有气死,虽然这群王八蛋直接把他关扬州府的大牢里了。 系统提示音适时地响起——恭喜玩家获得成就,奖励物品——无 他冷冷一笑,这游戏根本就活不过内测。 谁遇到这么坑爹的游戏不卸载。 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扬州府的大牢挺干净的,还有个单间给江陵,有床有桌子,并非电视剧里那样的稻草堆。 不知道是衙役怕他还没吃饱还是晚上饿,给端了盘包子。 江陵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恍若一个超脱世外的高人。其实他在闻那个包子的味道,挺香,好像是菜馅儿的? 肉包的就不要,外头的肉包馅里特别喜欢放葱。 大概这样入定了小半个时辰,隔壁来邻居了,江陵瞧不见,只能听到那人叫嚷着,“你要多少钱只管说!只要你放我出去!” 衙役愣是一声没坑,只听到锁链在地上拖过的动静。 慢慢的,牢房里安静下来,四周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老鼠在“吱吱”叫,江陵抬头看看透过天窗照进来的明月光,为了配合气氛,叹了口气。 “啊!谁在那儿!救命啊!有鬼啊!”隔壁的邻居疯了似的叫起来,“我听见了,他就站在我背后叹气,他在吹气。放我出去啊!我们金家有的是钱啊!要多少都给啊!一万两!两万两!三万两!” 这就叫起价来了。 江陵万万没想到,这人隔着面墙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叹气,这也不是武侠啊,他没这技能。 等邻居喊累了喘气的时候,江陵默默地挪到墙壁,幽幽地道,“金少爷金少爷” 隔壁嚎得声嘶力竭,抓着栏杆用力地晃。 江陵觉得很舒爽,只要隔壁一没声,他就开口吓人家。 对人来说,习惯挺重要的。 回之后,邻居已然习惯了这种灵异模式,并且产生了心灰意冷的大无畏模式,“你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就死了之后一直呆在这儿?” “我呆的太久啦,记不清为什么了。”江陵刻意沙哑了声音,“金少爷,我们也算有缘,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 “我,我没犯错!我什么都没干!扬州知府这个狗官!” 狗官点赞1,老子凭本事考得第一,凭什么关老子进来。 不过江陵先生这会儿认为隔壁邻居很好玩,暂时不想思考狗官问题,他在栏杆上抓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刮声,冷笑道,“呵呵你真得没错?下了地狱阎王爷可是什么都知道,说谎是要拔舌头的,让两个小鬼儿拉得可长可长,垂下来,晃悠悠的,和吊死鬼一样。” “啊啊啊啊啊!!!”隔壁邻居爆出尖叫,响彻整个监牢,“我说!我说!我塞了三万两银子给程大人,他答应让我中举!!真的没说谎啊!不要拔我舌头。” 江陵一怔,紧接着问道,“呵呵,我怎知你不是又骗我?你说,哪个程大人?” “程方程大人,本科副主考。”邻居说完这句就真的只剩喘气声儿了。 隔壁邻居姓金,还很有钱,贿赂中了举。江陵虽未见人,也能猜出此人是今日见过的金子宁,对门考中其他三个估摸着也不清白。 三万两,可真黑。 江陵对把自己关起来的狗官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不信任,思忖着怎么把这事传给徐阁老和林如海。 “让他画押。” 重归寂静的牢房忽然有人说话。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江陵捂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仗着没人瞧见,很没有形象地趴在栏杆上往外看,但是扬州府大牢的栏杆做得有点窄,他头探不出去,在有限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大牢门口的绿色衣摆,用银线绣了竹枝,清雅又富贵。 “七殿下,那这位江解元怎么处置?”这次说话的并不是刚刚那个声音。 听得这位七殿下道,“什么都问我,那我替你做扬州知府,你替我回京城做皇子好了。” 傲气且不耐,语调很是凉薄,然而却盖不住天生的绵软声线。 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江陵越发想看七殿下生得什么样,年纪肯定不大。 扬州知府惶惶不安道,“殿下恕罪,臣实在惶恐至极,自然是由臣来处置这里。夜深了,还请殿下早些回总督府歇息吧,” 七殿下往外走了两步,忽道,“能套出话来也算有他一功,你随便赏他点什么好了。” “臣明白,恭送殿下。” 江陵看着那抹绿色顿了一下,便消失在眼前,更讨厌扬州知府了。 隔壁金子宁半死不活地偶尔哼一声,还有点好笑。 江陵正要躺会床上,很讨厌的扬州知府走过来了,头顶一个大鸭蛋。 矮矮胖胖的扬州知府其实面相挺和蔼的,就是瞧着有些懦弱,“此番委屈你了,稍后本官就派人送你回去。” “有劳大人,学生在此谢过。”江陵笑眯眯看着他,说好赏点东西的呢,你不是明白了么。 扬州知府让他瞧得无端有些心虚,心想自己有块徽墨拿给这人凑合下得了,头上的数字就跳成了5。 衙役急冲冲赶过来,低声和他说了两句什么,扬州知府瞪了他一眼,随后朝江陵笑了下,“林大人亲自来接你了,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江陵发现这人头顶的5变成了一5。 说话地方则换到了扬州府待客的小客厅。 林如海着一身官服,正坐在上位喝茶,见二人先后进来,看都不看扬州知府一眼,一拍江陵,“瘦了,师弟你吃苦了啊。” 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总共被关了没超过一个时辰。 扬州知府赔笑道,“不怪林大人恼了下官,可那是七殿下亲自下的令,放榜时候七殿下的人亲耳听到那朱棋轩问小江解元花了多少钱买的解元,这不就是误会了吗。误会啊,说开了就好,七殿下还让下官赏些东西给小江解元压惊,殿下这样平易近人” 师兄弟俩听他歌颂约莫有一盏茶功夫的七殿下,江陵差点不认得七这个字了,林如海捧着茶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欠,“无妨无妨,小事而已。江陵,还不给知府大人道谢?” “学生谢过七殿下恩典,谢过知府大人。”江陵拱手作揖。 林如海轻轻搁下茶盏,“既然是亲耳听到的,这会儿放人便是查证清楚了罢,我这师弟心眼实,别叫他难受。” 扬州知府装模作样看了一眼四周,“林大人有所不知,七殿下英明,早就察觉到主考有问题,已经命人急招了滁州c金陵c淮安c泰州四地主考连夜赶来重审此科卷子。” 他又歌颂了七殿下小半会儿,方切回来道,“小江解元的文章是头名,要送去给陛下看的,饶是程方也不敢作假,殿下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小江解元自然是实至名归。” 江陵拂了拂身上在大牢沾的灰尘,笑得朗如清风,“学生惭愧,惭愧。今晚叨扰大人了” “诶,怎么能说叨扰。”扬州知府故作亲热地冲他挑挑眉毛,“贤侄相貌才学,着实出众,往后要多多地往来才是。” 这就从小江解元到贤侄了,好感度却还是在负值不动弹。 林如海不咸不淡又说了几句,携了江陵回去,路上他问道,“你觉得扬州知府此人如何?” “前倨后恭,不如何,他应该也不喜欢我。”江陵眼皮子直往下耷拉,“困死了,这一晚上折腾的。” “是个小人,也是个聪明人。扬州此地盐商富贾云集,又是盐运司和总督府所在地,但凡要点脸,这扬州知府都坐不稳。”林如海道,“不过这点你也不输他。” 他这点年纪的时候,还有着少年人的意气,要是受到这种污蔑,绝对是要怼一把的,江陵倒好,人家喊贤侄,他居然还有脸称一句世伯,他是扬州本地人,扬州知府是东北来的,说话还带个大碴子味儿,哪辈子能世交。 江陵揉了揉脸,“这位七殿下是不是身份很贵重?” “他母妃是谢氏出身,如何不贵重。初一进宫便是贵妃份位,去岁刚晋为皇贵妃了。” 皇贵妃即副后,皇后健在的时候册封的皇贵妃,几乎是明晃晃地写着受宠二字。 “如今还讲五姓七望?”江陵清醒了些,“我以为世家早就没落不见了,不然怎么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话。1” “朝代会更迭,而世家会永远流传,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林如海难得带了些得意的笑容,“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 “母以子贵,不过七殿下也很受宠吧。”江陵道,“没有圣旨的情况下,能调四地主考到扬州,可不是一般皇子敢做的事。” 林如海摆摆手,“受宠不假,那小煞星的脾气大得很,往后要是入朝有机会遇上,别和他对上。总督府中有个清客,私底下放肆说了句皎如明月,被打了三十板扔出去了。要不是裘大人求情,估计命都没了。” 裘大人裘双更便是这任上的两江总督。 他和裘双更不合多年,这话说得就很有些幸灾乐祸。 已经宵禁了,林如海这等身份也没有夜半纵马的权力。听着马车缓缓驶过石板路,江陵轻声道,“上皇爱重太子,今上便捧着七殿下母子。天家纵有宠爱,也逃不脱制衡二字。” “三足鼎立,才是最稳当的。”林如海笑道,“且看你想做谁人制衡的棋子了。” 江陵两头都没接触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做一孤臣也未尝不可,不曾依附便没有棋子之说。” 林如海摇头,“你太天真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入了朝,便是棋子,皇家的棋子c天下的棋子,皆如是。” “那便做一颗扎手的棋子罢,谁动扎谁。”江陵道,“焉知你我不能成为下棋人。” 江山画出星罗线,一招一著,硝烟弥漫。 林如海并不反驳他,“那我等着看你执子。” 作为一个师兄才讲,这个姿势非常正确了。 江陵也得展现下一个优秀师弟的正确姿势,收了笑容,认真道,“师兄,你还是早些把闺女接回来,贾家不是什么好地方。” “嗯?”林如海亦敛了笑,静静地看着他,“这话从何说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林如海问话的时候,好感度分毫未动,仍旧稳稳地停在88上。 真实的全息让江陵没有办法看着林家没落乃至绝户,哪怕面前的林如海只是个npc。 打从前看红楼梦开始,他就实在理解不了林如海先生,如今更是难懂。 说他这个师兄蠢,人家探花出身,有才到让徐阁老可惜没中状元,官当得也很可以,朝政局势说得通透犀利。 可说他聪明,他一手将林黛玉小朋友送入贾家虎口,人家只派了三等仆妇,这样怠慢,他就敢把女儿送出去,原著里搭上万贯家财不说,还搭上林黛玉一条命。更兼欣赏并举荐了贾雨村这等不义之辈,居然还是倒贴钱办的。 江陵游戏开始的时间点很凑巧,在林黛玉上京前半个月,两人隔着辈分,年岁差得挺多,并不避讳,因为见过一两面。林黛玉长得很像林如海,特别漂亮可爱一个小萝莉,有时候写出来的诗,愣是能让江陵觉得自己是个文盲。 怎么能忍心让这样的小萝莉泪尽而亡,还什么泪,报什么恩,我们让你们浇水了吗?经本人同意了吗? 但是不能直说贾母把你女儿和贾宝玉养一起了,他们要虐待你女儿,师兄你要注意身体千万别病死,他现在的人设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反而容易引起林如海不必要的怀疑。 想了想,江陵觉得还是从侧面体现下贾家,“师兄前年推荐那个贾雨村,起复了金陵知府,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不瞒你,是托了内兄贾存周办的。” 江陵一笑,眼里闪过嘲讽,“那他判了个案,师兄肯定不知道。” 林如海便知不是什么好事,以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人牙子骗钱一人卖两家,原也不算新鲜事。薛蟠便是其中一家,他为了抢那丫头,将另个买家活生生打死了。一介皇商之子,如此猖狂,挺新鲜吧?贾雨村贾大人判的便是这个案。师兄道他如何判的?以乩仙批文为依据,说是前世孽债,道一句薛蟠已经得了无名之症便结案了。上头坐着堂,下头设着坛,闻所未闻,着实是新鲜。” “一条性命,一个女孩儿的终生,也不过如此。我方才问你侄女的事,就是在担心,贾家的亲戚是这等人家,仗的谁人的势头?这贾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师兄请恕我小人之心罢。女孩儿家一生不得自在,若再有些差池,你让她如何活?” 林如海听罢,沉思了许久没有说话,车到了江陵家门口,他方缓缓道,“这桩事我来查,若真是如此,我必然尽我所能还他们一个公道。贾家的事,我也记下了。” “嗯。”江陵跳下马车,“对了,给老师送信了吗?” “送了,好好休息,明日的鹿鸣宴估计是要延后了。”林如海放下车帘。 江陵匆匆洗漱了钻进被窝。 总算高考结束了。 还挺刺激的,都考到牢里去了。 果不其然,江陵府上翌日一早就收到了府衙的临时通知,说鹿鸣宴要推迟一旬。 慎言懵懵懂懂的,纯属小呆子一个,摸着脑袋问江陵道,“少爷,是不是因为他们没买菜啊?” 江陵敲敲他的头,“胡说什么,不去正好,我今日出城逛逛。” 坐过牢的人,得学会自己舒缓情绪。 “我们去哪里?” “是我,没有们,你留下看家。” “可是少爷,今天下”慎言忽然想起来个事,一抬头江陵早没了人影。 江陵骑着自己的小白马,一路出了扬州城门,沿着小道慢悠悠地走,不知哪里栽着桂花,馥郁的香气萦绕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天飘起濛濛细雨,江陵怕小白马脚底打滑,下马改成牵着走,觉得甚有情调。 吹面不寒杨柳风,沾衣欲湿杏花雨。1 不想顷刻间便转为瓢泼大雨,甚有情调的江少爷被淋了个措不及防,抹一把脸,“这个天气系统不是很科学啊。” 小白马也淋得湿透,一甩鬃毛,比滚筒洗衣机还奔放。 江陵默默吐出一口水,揪揪他的耳朵,“今日回去,没有花生糖吃。” 这时候掉头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他知道前面有个土地庙,索性再撑一段路过去避雨。 一人一马在雨中艰难前行,留下萧索的背影。 湿着很不舒服,小白马走着走着就要甩水,江陵一面承受老天的正面攻击,一面还要享受它的侧面夹击,等走到土地庙的时候,哪里还有昨日如画公子的模样,活似水鬼趁雨天上岸。 土地庙外的屋檐下已经站了两匹马,高大壮实,一看就是良驹。 江陵松开手里的缰绳,小白马立时哒哒小跑过去,站在人家边上抖了抖水。 “哼!”其中一匹大马打了个响鼻。 江陵怕小白马作死被咬,上去要把它拉到另一边去,“别作,再作以后都没花生糖了。” 小白马听话地慢慢挪走。 “听话就好,在外面不许乱走。”江陵拍拍它的脖子,一转身差点撞人身上。 那是个很高大的汉子,看起来憨憨的,见差点撞到江陵,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位公子也是来避雨的?” “是。”江陵点点头,要绕过他进庙。 那汉子侧身挡住他,“还请公子稍等,我家公子在换衣服,这会儿不方便。” 江陵好脾气地笑了笑,“无妨,那就等一会儿。” 八月的天,又下着大雨,站在外头吹风还是有些凉的。 大概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汉子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竟是花生糖,小白马立即亲昵地上前拱了拱对方。 江陵挡开它的大头,“不许馋!” “刚才听见公子说它爱吃花生糖,我正好带着些。”汉子喂了小白马一块,小白马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讲道理,如果说你是萨摩耶,我也信,反正都是白的c撒手就没的。 花生糖一出,谁与争锋,那两匹大马也踱步过来,低着头要吃糖。 江陵险些被挤出屋檐去,干脆大方地让出地方,朝大门右侧去了,无意中往门里望了一眼。 满是灰尘的土地庙里,绿衣的少年正低着头系腰带,手指纤细白皙,察觉到有人,他抬眼看过来,清亮的黑眸里像是落满了星光,精致的五官犹带稚气,却漂亮得惊人。 江陵差点以为自己走错片场了,仿佛聊斋里的书生,在破庙废墟里,捡到一个小妖精。 对视片刻,他朝少年笑了下。 少年怔住,随后气恼地抿了抿嘴唇,眉宇间很是傲气,一看就是被宠坏的傲娇小少爷。 “笑什么笑!”少年怒道,声音有些绵软,说实话,不大能体现他的怒气。 江陵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拱手致歉,“对不住,无意中冒犯公子了。” “公子收拾好了?”汉子听见他们在说话,忙请江陵进去,“外头起风了,凉得很,我来生火。” 湿哒哒的江陵在离着少年三四个人的地方坐下,只是不一会儿身上淌下来的水就蔓延到少年边上去了,眼看就要弄湿人家银线绣竹枝的下摆。 少年往边上挪了挪。 “在下江陵。” 人家不搭理他。 汉子手脚很快,麻利地就拆了庙里的几块木板子,燃了个火堆出来,“方才听公子自称江陵,可是这次的解元公?” “正是。”江陵凑到火边取暖,“听大哥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可是从京城来的?” 一口的京片子。 “对,正是京城来的。江解元喊我吴峰就好。”吴峰笑道,见少年坐的远,忙招呼道,“公子过来烤火吧,头发还湿着,仔细着凉。” “啰嗦。”少年板着脸过来了。 他本就生得好,年岁又不大,板着脸半点威严没有,反而显得极其可爱,带着孩子气的骄纵。 果然吴峰根本不怕他,反而从怀里摸出来个油纸包给他,“公子解解闷。” 少年接过来用好看的手指一层层揭开,足揭了六层油纸才露出里头的东西——香辣小鱼干。 香气混着辣味弥漫开,少年捻了一条塞进嘴里,“这家的不够辣,下回换一家。” 吴峰点头应了,随后又在庙里找还能烧的东西。 少年吃得很快,一条接一条,眨眼功夫,一堆小鱼干就被消灭殆尽,他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粉嫩的舌尖微微露出,轻轻地将指尖的辣油舔舐干净。 “看什么看!”少年瞪了江陵一眼,用帕子把手擦干净。 江陵这才发现自己又盯着人家看了很久,只好再道歉,心想要是自己回一句看你好看,会不会被少年赶出去。 讲道理,真的好看。 火堆燃得很旺,很快将落汤鸡江陵烤到半干,热气熏熏,颇有些昏昏欲睡。他忍不住侧头又去看少年,少年已经打起了瞌睡,头一点点的,像是阳光下打盹的猫咪。 不但好看,还很可爱,江陵厚颜无耻地借机看了很多眼,并且很遗憾这个游戏尚且没有开发截图功能。 少年大约睡熟了,身子往前一倾,朝火堆栽去。 江陵一惊,忙伸手要把人捞住,捞是捞住了,谁知坐的久了腿有些麻,没稳住,直接抱着少年就倒到地上了。 少年只觉自己晃了下,然后就在地上了,脸侧是软软的触感,他迷茫地眨眨眼,摸了摸。 是只手。 又摸了摸。 真的是只手。 江陵怕他摔伤,匆忙中用手垫在他头部,少年的手指凉凉,轻轻的一触即离。 吴峰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忙过来扶人,“这是怎么了?” 江陵笑道,“你们公子差点栽到火里,我拦是拦住了,只是腿麻反而又压着他了,你快拉我起来,看他伤到没有。” 少年此时已然清醒,推开江陵坐起来,神色颇为懊恼,“雨停了没有?我们回去了。” “小一些了,想来很快就要停了。”吴峰答道,扶了一把江陵,见他右手红肿,急忙问道,“可是伤着了?” 江陵试着转了转手腕,疼得很,“大概是扭到了。” 吴峰握着他的手检查一番,松了口气,“只是寻常扭伤,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我恰好带着药,江公子若信得过我。” 江陵心想也没谁特意带个美少年当掩护就为了让自己扭到手再给按摩残废了,正要答应,听得少年道,“你只管上药推拿,他是左撇子。” “被你猜对了。”江陵偏头朝少年眨眨眼。 少年咬了下嘴唇,不自在地道,“谢谢你。” 江陵一摊手,“我可是要谢仪的。” “你要什么?” “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要是不方便说,你写给我看。” 人家又不搭理他了。 江陵也不在意,伸手过去让吴峰上药,吴峰的药也是从怀里摸出来的,江陵看他也不胖,不知道这些东西都藏在什么次元。 药膏闻起来是淡淡的苦味,抹在手腕上沁凉,手腕几乎是瞬间就不疼了。 “一日三次,大概有个日就好了,断断不会耽误江解元会试的。”吴峰道。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对江陵的好感度已经从20升到40了。 “多谢吴大哥。”江陵把药膏收好,“小公子和吴大哥是从京城来的,扬州城里很多吃食都还不错,可以尝个新鲜。” 吴峰笑笑,“江解元是本地人,可知道哪几个铺子的点心做得好?” 江陵便报了几个新老字号与他,擅长咸甜的皆有。少年只管坐在边上绕着玉佩上的流苏玩,手指和羊脂白玉衬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哪个更白。 外头传来隆隆的车马声,吴峰出去了片刻,回来道,“是吴山见下雨了,特意驾了马车来接您。” 少年走出去两步,忽然回头道,“喂,送你回去。” 江陵笑弯一双桃花眼,端的是春风化雨,温润如玉,少年哼了一声,“不要拉倒。” “要要要。”江陵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吴峰和另一个叫吴山的汉子在外头赶车,马车很宽敞,就坐了少年和江陵二人。 江陵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番车内,“公子府上很是不凡。” 抱枕靠垫上的绣纹掺着金线,精美繁复,四角挂着白玉熏香球,就是小几上都摆着一架玻璃金星的炕屏。 “总督府的马车罢了,俗不可耐。”少年嫌弃道。 “是俗,但是贵啊。”江陵道,“这些东西就要近千金了。” “再贵也贵不过江公子的这个解元。” 江陵摇头道,“不过一个举人,何足挂齿。若要买江某,不过一两银子足矣。” “噗。”少年没忍住笑了,露出一颗小虎牙,“方才多谢你了。” “公子不是谢过了,嘶”马车一个颠簸,江陵毫无防备就撞到车壁上了,动静还挺大。 外头有人掀帘子急问道,“公子可伤到?刚刚遇到个小坑。” “我倒无事,只是江解元算得上是多灾多难了。”少年看着江陵捂着后脑,“诶,你今日出门看黄历了吗?” “没看。当心!” 马车又是狠狠颠了下,然后干脆不动了。江陵为了救下差点被颠出去的少年,仓促间又把脚崴了。 “车陷到坑里了,我们这儿有五匹马,应该能拉出来。公子坐稳了。”吴峰已经不忍心问江陵怎么样了。 少年忍了半天,侧身过去无声大笑,江陵看他肩膀一抖一抖的,无奈道,“小公子你今日出门看黄历了吗?” “没看。倒霉的是你,我为什么要看。”少年脸上还带着笑,眼睛亮晶晶的。 “我觉得,我是被你连累的。”江陵道。 “那是你觉得,你觉得你觉得的就是你觉得的?”少年抬起下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是是是。”江陵好脾气地点头,然后把金星玻璃的炕屏抱在怀里。 少年又看不明白了,微微睁大了眼,“你抱着它干嘛?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讲道理,一会儿车往外拉,多半动静更大,万一这个摔碎了,一地都是玻璃,我怕再扎死我,毕竟今天没看黄历。”江陵解释道,“以后你出门也看眼黄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下次说不准就没我这样的倒霉蛋救你了。” “谁要你救了。”少年扭头。 说是五匹马,最后吴峰压根不舍得让江陵的小白马也去拉车,小白马就站在路边看着四匹大马用力使劲。 “加把劲!”吴峰又摸出一包花生糖鼓励它们,光旁观不出力的小白马凑上去也要讨糖吃。 江陵默默地放下帘子,很不想承认这匹马是自己的。 待得顺利回城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江陵一瘸一拐地被吴峰扶下马车,“麻烦吴大哥了。” 吴峰拍拍他的肩膀,“幸亏有你,赶明儿我们兄弟请你喝酒。” 不知车里人说了什么,坐在车辕上的吴山道,“公子说还有话要和江解元说,劳烦江解元到窗边去。” 江陵失笑,单脚跳到马车边上,“我在这里了,公子请讲。” 里头寂静无声,江陵抬手弹了下车帘,帘子微微一颤,终于传来极轻的两个字。 “沈舟。” 目送着马车远去,江陵靠着墙笑了起来。 原来七殿下,叫沈舟。 可是,为什么七殿下头顶没有好感值?是bug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江解元!这可真是巧啊!”刚刚打听到江陵住处的薛蟠穿得那叫一个富贵,九月的天愣是装斯文晃着把折扇。 江陵还在想沈舟的bug,冷不防就窜出来这么个货,瘸着腿也没有什么逃跑技能,只淡淡地点了个头。 他虽脸上常挂三分笑,但是对这种人,还是不需要太客气的好,话说多了都跌身价。 薛蟠自以为隐秘地打量了一番江宅,这么个小三进在他眼里简直寒酸,因此认定江陵挺穷的,不由暗暗窃喜,“既然这般巧,江解元这次可该和我去喝一杯,就那春风楼如何?” 有道春风十里扬州路,敢在扬州取名春风二字的,必定是最拔尖的销金窟。 这样大的手笔来结识美人解元,薛蟠大感自己是个多情人儿,这波金钱攻势棒棒哒。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并非喝酒的交情,薛少爷客气了。”江陵扶着墙要往家走,薛蟠如何能放过他,挡在他身前道,“江解元可是脚受伤了?让我看看。” 弯下腰就要摸人家脚腕子。 “你做什么!”吴峰去而复返,见到个猪头三样式的纨绔拦着江陵要上手,拎小鸡仔似的,就把这薛蟠给扔到边上去了。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薛蟠被几个小厮扶住,“瞎了你的狗眼!” 吴峰一脚就把他踹地上了,飞出去老远,还带摔了一个小厮。 江陵冷笑道,“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谁敢不认识你。薛少爷好大的派头,这是扬州城,不是金陵。若想再打死两口子,也得看看有没有贾大人给你设堂请灵了,仔细些,别上世的孽债刚了,下世的又结上了。” 扬州虽非薛蟠老巢,那他近日和那些个盐商子弟厮混结交,又有薛蜓这个旁支堂弟处处捧着,何时受过这等气,咬着牙爬起来,立时就要发作出那呆霸王的架势来。 “给我打。”沈舟不知何时下了车,打着伞立在不远处,“金陵四大家?金陵也是你们配的。” 雨天本就光线暗,又是日暮时分,他身后唯有最后一线天光,眉眼在昏暗中模糊,身形却是个精妙的剪影。 江陵想起林如海说他母家是谢氏,和乌衣巷中的旧时王谢相比,薛家确实不配。谢庭兰芝的血统,能生出这么个美少年倒也不足为奇了。 沈舟走到江陵身边,用伞遮住他,江陵难得有些吃惊,“多谢。” “谢什么谢,赶紧拿好。”沈舟瞪了他一眼,“我手酸。” 江陵失笑,接过伞朝他那里偏了偏,“沈公子的名字,是哪个舟字?” 薛蟠被吴峰摁在地上好好踹了一顿,小厮亦都被掼在地上,几人是哭天抢地,哀嚎声声。 沈舟险些没听见,哼了一声,“兰舟的舟。” 兰州拉面? “那是九州的州?”江陵作为一个非土著,不太清楚游戏设定里有没有兰州。 沈舟没好气地道,“舟以行川谷的舟,懂吗?就是船。”1 江陵看他不耐烦的样子,笑道,“不懂,沈公子不如写给我?” 沈舟正要说话,被薛蟠的哀嚎给打断了,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把嘴堵上,和猪哼哼似的,吵死了。你还要不要写了?手呢。” 江陵摊开手掌,看着沈舟在上面画了一条小船,“呐,这个舟。你真的是解元?” “很可爱的小舟。”江陵轻声道,看了一会儿沈舟的嘴唇,“沈公子要不要去寒舍喝杯茶?” “不喝。”沈舟回绝得干脆。 下午淋过雨,虽然换了衣服,还是想洗个澡,尤其是头发,带着雨水就给烘干了,脏兮兮的。 吴峰用薛蟠自己的腰带将他捆了个结实,“公子,差不多了吧?再打就打死了。” “嗯。”沈舟扫了薛蟠两眼,“薛蟠,呵,金陵府还有他的旧案,带去给扬州府,到时候押回去重审。我倒要看看贾雨村如何开坛做法,要是做得好,请他去大理寺慢慢做。” 江陵心说怎么七殿下连这个都知道,沈舟朝他摊手的时候,就呆滞了片刻。 “伞给我啊。”沈舟道,“走了。” 江陵避开他的手,“这就走了?马车是停在前头了吗?我送你过去。” “你个瘸子,等你送到岂不是过年了。”沈舟伸手去抢伞,正握在江陵手上,手还是那样凉。 “回去喝些姜汤,别着凉了。”江陵只好放弃雨伞的控制权。 沈舟扭头就走,“要你管。” 吴峰小声道,“其实刚才是公子让我回来给江解元送药的,伤了脚,一盒药膏只怕是不够。” 江陵拱手,“多谢多谢。” 然后毫不意外地看着吴峰从怀里又摸了两盒药膏出来。 讲道理,真的挺想摸摸看的,是不是里面藏了一个哆啦a梦的百宝袋,太能装了 “还不走!真留下等着过年啊。”沈舟喊吴峰。 吴峰忙和江陵道别,将薛蟠几人捆着手扎成蚂蚱似的一串,他在前面一拽,薛蟠鼻青眼肿地提着裤子,踉踉跄跄地跟着。 江陵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家,一瘸一拐地倒把出来挂灯笼的吓人惊到了,门房赶紧跑去找大夫。 好在老大夫住的近,一盏茶功夫就提着药箱来了,他观察了一会儿江陵的手腕,疑惑道,“手上是不是上过药了?怎么不像新扭的。” “上过药了。”江陵将吴峰给的药膏拿给老大夫看。 老大夫沾了些在指尖捻了捻,又细细闻了一回,“好药!好药啊!有几味极珍贵的材料,我平生都未见过几回。江解元只管用这个,我再给你开个活血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上个天,保准就能好。” 小书童慎言在旁絮絮叨叨,“伤筋动骨一百天,真的天就能好?” “小哥只管放心,只是发力不当,一时不得劲,不是大事。只是江解元这衣服头发都湿着,得赶紧换了,不然倒要染风寒了。”老大夫接到江陵的眼神,拎着慎言道,“小哥和我去抓药吧。” “我让顺子哥和你去,我要守着少爷的”慎言被拖远了。 江陵总算耳根清净了。 除了小书童,江陵家留下的人里还有个大丫鬟叫谨言,和江陵年纪一样大,端着热水进来,也是无奈脸,“少爷赶紧把衣服换了,瞧着就潮乎乎的,慎言这小子真是耽误事。您一会儿可当心了,别又摔了。” 江陵是不用谨言贴身服侍的,自行一番洗漱后,初步掌握了单脚跳和单手拧毛巾的技能,靠在床头捧了本书发呆。 也不知道沈舟能不能解决了薛蟠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听对话,江陵还以为七殿下是个高贵冷淡的皇子,今天一见,和个猫大爷似的,虽然时不时要炸毛,然而可爱得紧,抬着小尖下巴强词夺理的样子,萌化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好感度呢? “少,少爷”谨言来收替换的衣服,红着脸欲说还休。 “怎么了?”江陵回神,“有话直说。” “少爷要上京赶考,是不是以后就不回来了?”谨言越说声音越轻,“那您能带我一起去吗?” “我带慎言顺子就够了,你姑娘家家的跟着不方便。”江陵道。 谨言就失望地低下头,“少爷最近都不要我服侍了,是嫌弃我粗笨吗?” 江陵随手翻开枕边的书,“你虽不太伶俐,但粗笨也不至于。只是男女有别,很多事不方便。你且放心,肯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你要是自己心里有想法,也可以告诉我。” 谨言听见那句不太伶俐,窘迫地揪着手脚,脸羞得通红,“那,那个” “哇,谨言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非常不凑巧,慎言进来了,他看看谨言又看看江陵,紧张兮兮地道,“你你不会爬少爷的床吧?” 丫鬟里有一部分是会通过这个手段升职成通房一r姨娘,但是很少有人当面这样大大咧咧说出来,多少主母口中用这个词造句都会带上一两个称呼,比如“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趁着我怀孕爬床。” 譬如江陵游戏里设定的生母和嫡母,就是这样一个组合。 谨言被慎言一问,整个人明显就懵了,随即朝着慎言喊道,“你胡说!” 小书童自知失言,摸摸脑袋,“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 谨言眼泪刷就下来了,“我,我,我” 一连几个“我”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捂着脸就跑了。 江陵见慎言要追,制止道,“别追了,随她去。去厨房看看晚饭好了吗?我饿了。” 谨言头顶的好感值,是负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江陵当时留下谨言的时候,她头顶的好感度还颇高,这数月里,他眼见着数值慢慢降下来,原本是不好奇的,只是不用她贴身伺候就是。 但是现在不能不注意了,是什么让这个丫鬟在对自己厌恶的同时,还要做出这样娇羞的样子,想跟着自己上京城? 谨言,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江陵看完大半本传奇了,慎言这饭还没端回来。 一个字,饿。 两个字,很饿。 三个字 江陵很没有形象地叹了口气,越想越饿,牢里还给包子吃呢,早知道尝一个再回来。 最后还是厨房大娘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端,自己跑来给江陵送的饭。 看着香喷喷的栗子鸡,江陵觉得自己有点搞事,他问道,“家里有菜包子吗?” 好在厨房大娘并不在意点餐,“没有现成的,少爷这会儿要吃吗?我这就去蒸一屉。” 江陵笑着摇摇头,“不用了,都这么晚了,我就随口问问。” 想了想补充道,“明天吃行吗?” “行行行!”厨房大娘忙不迭地应了,“那说好了,明天我给您蒸包子,可别让人出去买,外头的不干净。只要菜馅的吗?” “肉的不要放葱。” 肉馅里的葱,常年高居江陵食物黑名单的第一位。 吃过晚饭,江陵把慎言口中的顺子哥叫来了,“这几日叫你娘看好谨言,别让她寻死觅活的,再看看有什么人和他接触。” 顺子其实才该叫慎言这个名字,下头人有时候会笑他一棍子打不出三个闷屁,这会儿听了江陵吩咐也只道一个“好”字,多的话一句没有。 吴峰的药确实是好药,江陵第二天睡醒,脚腕一点也不肿,走得慢些也不觉得痛。 不用单脚跳的小江解元心情还不错,梳洗好了等着吃包子。 今日给他端水的是慎言,进出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低着头不敢看江陵。 江陵淡淡笑道,“你这副模样作甚?我还没说你什么,你自己倒露出来了,你说你这样能干成什么?” 慎言笑了下,比哭还难看,“少爷喝茶吗?我去泡茶。” “不用你做这个,回你房里,把自己名字抄上两百遍,什么时候明白慎言这两个字了,什么是再出来。”江陵道,“两百遍还记不住便三百遍c四百遍。” “少爷,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您饶了我吧。”慎言求饶道。 “你年纪小,又嘴甜,大伙儿都让着你。你是我贴身的书童,有时候人情往来就是一句话得罪人的道理。另一个,昨日谨言哭着跑了,我让你去端饭,你自顾自就跑去安慰他了,是不是?可见你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明日喊了你爹来领你回去,不用留在我这儿了。”江陵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漫不经心,他没有这个兴趣搞宅斗,成日收复这个那个的人心,不行了开除就是。 慎言见江陵少见地沉了脸,虽垂着眼没看他,却吓人的很,直接就给跪下了,“少爷我错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她说,就是见她在厨房外头哭得可怜,又给她赔不是了。” “这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什么地方哭不得?她自己就单有一间屋子,非跑到你边上哭?你自己去琢磨罢。”江陵看他头顶好感度连跳十好几,倒是态度好一些了。 慎言吸吸鼻子,沮丧着脸告退了。 正撞上林如海进来,林大人是个不大有好奇心的人,尤其对别人的下人,他自己拖了凳子坐到床边,问江陵道,“这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就躺床上,合着中个解元就万事大吉了?” 江宅小,有下人通报的功夫,林大人自己就走进来了。 故而江陵对他的来意挺不解的,故作疑惑地打量他一番,“别是老师附身吧,怎么跑这儿怼我来了。我昨日英雄救美,扭了脚,正在养伤。” “脚还能走吗?” “慢慢走还成。” 林如海一揽他肩膀,“好的,那就起来吧。” 江陵把他的手拍下去,“我不起来。” 谁和你好的。 “你今日有口福了,裘大人设宴要款待你,特意让我来请你。”林如海着重强调了“款待”二字。 “不去,懒得应酬。”江陵道。 “他还请了好几个大儒,对你是好事。”林如海很能体会到徐阁老为什么总骂他小瘪犊子,人家抢着要去还没机会,他告诉你他懒得去。 “更不去。”江陵往里挪了挪,“才考完,让我清净几天,吃饭时候推杯换盏c之乎者也的,能有胃口才怪。再说了,你和裘总督向来不合,别是鸿门宴吧?” “哪怕我和他是世仇,这几个大儒你也得见见,对你后头有好处。”林如海就快阴霾了,手十分的痒,想兜头给他来一下,走到门口招了招手,唤来一个自家的侍卫,“去给江解元把衣服换了,捯饬得好看点儿,七殿下也去。” 江陵立马不挣扎了,“去!” 不止要去,还要捯饬得好看点去。 江陵换了件簇新的襕衫,并且在林如海强制要求下头戴儒巾。 林如海道,“这样显得斯文。” 江陵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这身打扮直接让他从春风化雨的翩翩佳公子,变成一个学霸书生。 “小江解元,请吧。”林如海等他收拾的时候已经喝完了一盏茶。 小江解元还是意难平,唉,还好我长得帅,不需要刘海,不然真的是毁了。 在见识过总督府的马车之后,江陵觉得林如海的简直不能更朴素,因而他问道,“裘大人是很有钱吗?他马车上那架金星玻璃的小屏风看着很值钱。” 林如海奇道,“你如何知道他的车上有什么?” 江陵删删减减把土地庙里遇到沈舟的事说了,隐瞒了自己已经认出沈舟就是七殿下,“他说他叫沈舟。比我矮上一个头,年岁不大,约莫十五六。” “咳咳”林如海岔气了。 江陵忙给他拍背顺顺,假作不知地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招惹到这小煞星了?合着你和我说英雄救美救的是这位这话给我咽肚子里,不许再说了,还记着那三十板子的事吧?” 小煞星这个脾气真真吓死个人,江陵要是被个三十板子,估计是不用全须全尾地去会试了。 江陵道,“必定是这人说得轻佻无礼,活该。” 一看美少年七殿下就不是那种胡乱打人的跋扈之辈,猫嘛,傲娇了上爪子扇你一巴掌,能疼到哪里去,真惹急了挠死你,纯属自找的。 “你说得不轻佻!不无礼!”林如海好悬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他压低了声音道,“那是七殿下!最得今上宠爱的七殿下。他就说了句想看看江南风光,今上特意准他和主考官一起来扬州,身边都是今上赐的御前侍卫。殿下名讳也莫要再提了,听见没有!” “哦。”江陵乖乖点头。 林如海缓缓神,“记着好好表现,这几个大儒都是享誉江南的,对你有好处,这么多举子,裘大人光请了你一个。” “对了,那个薛蟠被七殿下的人给抓走了,说要发回金陵府重审,师兄你告诉他的?”江陵总算想起来那猪头三了。 “不是我。”林如海忍无可忍,按着想象中地兜头给江陵来了一下,“这事你不早告诉我?你这脑袋是用来干嘛的!” 小煞星的脾气绝对得把自己这个举荐贾雨村的人也拎出去喷一顿。 这薛蟠倒霉催的跑江陵门口干嘛。 江陵则早有准备,一歪头,没打着,“师兄莫气,我不是忘了嘛。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反正人都被他提溜走了,就是昨晚告诉你,你难道冲去找七殿下?” 林如海彻底没脾气了,认为自己今日起码折寿了两个时辰,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待他们到了总督府的时候,那些个大儒早在花厅坐着谈天说地了,见江陵进门,皆是眼睛一亮。 江陵笑着给各老头子见礼,被他们看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怎么还带眼睛绿了的,太渗人了。 “小江解元,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1,何者得,何者失?”右手边第一位的白胡子老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江陵对于这群人一定要在江解元前加个小字非常无奈,这是红果果的歧视。 众人都围上来等他回答,江陵只得笑笑,“各有所得,各有所失。” 这不废话么,光有所得,谁还亡国。 “何所得?何所失?”白胡子紧接着问道,他虽鹤发鸡皮,容貌老迈,双眼却极其清明,此刻正死死盯着江陵。 喵了个咪的,江陵开始在脑内自行百度论据。 “还未开席,你们倒先做起文章来了。”外头进来一人,身后跟着裘总督并浩浩荡荡一干人。 一群知识分子忙弯腰行礼,“见过七殿下。” 江陵站直了看过去,金冠绿衣,贵气又清雅。 不是沈舟还能是谁。 “起来吧。”沈舟淡淡地道,“诸位都是饱学之士,不必多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江陵唇角弯起,含笑看着一群老头恭恭敬敬地和沈舟问好。 裘总督虽然和林如海不太对付,但他显然很会做人,并没有邀请什么耿直清高一辈,这几位大儒着实会夸人,诗词歌赋无一不有,听起来既高端又上档次,就是听不太懂。 沈舟无意中和江陵对视了一眼,嘴唇微动,随后用力抿了抿。 江陵猜要不是碍于这些人,七殿下绝对又要问他笑什么笑,因此又回了个笑。 “林大人也在。”沈舟挪开视线,落在林如海身上,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一会儿。 江陵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林如海一脚就没踩到,若无其事地走到沈舟面前,从容行礼,“见过七殿下。” 沈舟侧头看看已经竖起耳朵的裘总督,并不再多说什么,“开席吧。” 早上吃了一个菜包两个肉包的江陵: 现在就要吃午饭了吗,我还有点饱。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舟忽然道,“江陵。” 他的口气总是很凉,好像对什么都不甚在意。 前面几个人赶忙让开路,江陵快步走到沈舟身边,“殿下有何吩咐?” 沈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略带嫌弃地低声道,“丑死了,你不瘸了?” 在七殿下眼里,江陵穿这身举子校服确实不太好看,分明就是个风流天成的模样,硬要塞成文弱书生的样子。 “殿下的药很好,只是不能走快了还有些疼。”江陵道。 “你是不是只擦了一次?这药不严重的扭伤,一晚上就好了。”沈舟很是嫌弃他,但是明显还是放慢了脚步。 江陵虽然还是看不到沈舟对他的好感度,但还是能察觉到少年的善意。 口是心非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二人边走边窃窃私语,连就跟在身后的林如海和裘大人也没听清他俩说什么。裘双更压低了声音同林如海道,“未曾想林大人的师弟也这么会讨贵人喜欢,一如林大人当年,不愧为徐门二杰。” 话语中不无嘲讽。 林如海早对此习以为常,“多谢夸奖。” 宴席设在总督府后花园,丹桂飘香,亭台水榭,虽富贵却有些繁杂无章。席次是早安排好的,沈舟是首位,江陵是末席。 “我敬诸位。”沈舟举杯,有些冷淡,但也算得礼数周全。 江陵握着酒杯的手就抖了抖,硬生生把笑憋了下去,七殿下演技很好,和昨日吃着小鱼干的少年判若两人。 一轮喝下去,几个知识分子老头儿也就放开了,白胡子抓着江陵要他继续讲之前的策论,裘双更觑着沈舟脸色,大笑道,“特意请来诸位先生作陪,果然合适,小江解元,答得不好,可是要罚酒的。” “那我还是先自罚一杯再答好了。”江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始做论述题,洋洋洒洒,滔滔不绝。 “答得好!”白胡子的眼神不似先前那般吓人,满是欣赏,“来来来,我同小江解元饮上三杯。” 劝酒的恶习在几位大儒间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他们劝你的话,诗词歌赋,无一不有,好似你不肯喝,就是违背了自然规律,违背了国家运转,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看不起他们。 白胡子揽着江陵肩膀,“大兄弟,干了!” 江陵是个喝酒不上脸的,别人都面红耳赤的,独他一人端坐,笑得春风荡漾,桃花眼中满是潋滟。而且他就光盯着沈舟看,眉梢眼角,皆是风华。 侍奉的小丫鬟都躲在廊柱后头揪手帕,江解元怎么生得这么好看,真真是羡慕江解元以后的媳妇儿。 林如海顺着沈舟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这么一幕,只恨刚才没把这瘪犊子的脚给踩瘸了,低声赔罪道,“殿下赎罪,小江解元醉了,难免有些失态。” “小江解元这看着可不像醉了吧?”裘双更道,“这可太失态了。” “嘿嘿”江陵托着腮傻笑。 沈舟: 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够胆量对着七殿下露出傻子般的笑容,就差流口水了。 “也不算他失态,胡老都抱着假山喝了。都散了,命人送他们都去客房休息,送碗醒酒汤。”沈舟宣布解散。 江陵脚步虚浮地被丫鬟扶着,一扭头,朝着沈舟来了个飞吻。 嘿嘿,猫咪。 好在有丫鬟挡着,除了沈舟和林如海并无人瞧见,林如海冷汗立时就下来了,“七殿下,他这是喝醉了” “我看他是喝疯了。”沈舟十分后悔刚才替他说话,拂袖而去。 这还不叫失态,那什么叫失态。喝死你算了,智障。 总督府的客房离得有些远,踉踉跄跄走了段路,江陵被冷风一吹,恢复了些神志,推开丫鬟自己站稳了,他其实灵魂上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就是上难以控制。 回忆起方才情景,他估计这回是要被猫咪殿下拿爪子挠死了。 “江解元,就是这里了。”丫鬟将他领到一个小院,抬手推开正屋的门。 院子很精巧,院角养了两株红枫,回廊下还放着个摇椅,上头是三两个抱枕。 不对,这院子不像是客院。 江陵瞥到抱枕下压着的那件衣服,似是条裙子,月白色镶着荷花澜边,他掐了自己一把,争取多一些的控制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其他人呢?” 丫鬟一惊,随后故作镇静地笑道,“江解元这是酒还没醒吧,这是府里客房呀,可是把最好的院子给您了。” “不必,我酒醒了,还是回去才是,就不打扰了。”江陵欲要往后退,骤然后颈一疼,便人事不知了。 等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身下很软,似是被褥,江陵缓缓坐起来,摸着还犯疼的脖子,脑袋嗡嗡的响,勉强睁开眼,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 身边忽然爆出一阵剧烈的哭喊,“我可活不了!我不活了!” “三少奶奶!您别想不开啊!” 吵闹声此起彼伏,江陵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他努力深呼吸,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地上闹得厉害,几个丫鬟都拉着个脸色苍白穿里衣的女人,那女人声嘶力竭地哭,想要摆脱丫鬟们去撞墙。 江陵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床上,床帐子和被褥都是素净的白色,没有半点纹饰,这个房间也是如此,黑漆的家具,光秃秃的几案。 这个时候,自己也只穿着里衣,倒也不算很奇怪了。 这个剧情倒有些意思,江陵摸索着下床,“别吵了,你们先把衣服给她穿上。” 也不知道自己衣服去哪里了,连着头发都让人解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有个丫鬟分神上来厮打他,“你这个淫贼,居然摸到我们三少奶房里来了。” “我的清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脸做节妇,去取白绫来,我这就一索子吊死,我到地下怎么见三爷啊。”那女人并没有接受江陵建议把衣服穿上,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外头呼啦啦就涌起来一群人。 裘双更见此情此景,不由睚呲欲裂,“江陵!你竟敢做出这等丑事,你这个畜生!我好心好意请你赴宴,你竟你竟来人啊,拿下!” 总督府的侍卫说话间上前就要把江陵摁地上。 “慢着”他身旁的林如海出声了。 裘双更恨声道,“林大人这时候还要帮这个畜生说话吗?若是收用我府上一两个丫鬟,我只当他少年风流,可这是我三儿的遗孀,更是朝廷颁下牌坊的节妇!如此目无纲常c目无法纪!还是说,你不忿与我失和这几年,故意找这个畜生羞辱我裘家门楣!去请七殿下来!今日必要你林如海还我一个公道!” 三少奶奶适时地放低了声音,嘤嘤切切,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林如海揉揉眉心,笑了,“你裘双更有什么好值得我不忿的,难不成非要我跪下倒贴你方是?裘家门楣?你发迹多少年,也配称一句门楣?” 他脾气是好,但不代表没有,眼见江陵受了这等算计,还要看裘双更如此惺惺作态,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陵见林如海身边也跟着常用的侍卫,暗暗放下心,拢一拢自己披散的头发,“裘大人这话好生奇怪,我在你府上无端被袭,醒来就在此处,你倒要恶人先告状。可见设宴是假,仙人跳才是真。你说这是你府上节妇?便不是节妇,哪家的姑娘会穿着贴身衣衫,任由一群男人看。我先前劝她先把衣服穿上,她却只顾着哭,这样豪放的做派” “你竟还要这般言语侮辱我。”三少奶奶尖叫着站起身,“左右我清白已失,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对我的罪行公之于众。” 说着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斑斑红痕。 江陵愈发觉得这个剧情有趣了,“你的意思是,我酒后失德,跑到这小院里强行侮辱了你,你死命挣扎也没有逃脱我的魔爪,对不对?” 三少奶奶红肿眼,“对!” “你既然死命挣扎,那为何我身上半点痕迹也没有?”江陵问道。 有个丫鬟便瞪着他道,“我们三少奶奶那样娇弱的一个人,如何敌得过你,便是挣扎了,她手劲小,没有痕迹也是自然。” “裘大人家的三少爷,年少早夭,三少奶奶出生书香世家,甘愿守了望门寡。那便是清白之身留存至今,结果我被给禽兽不如了,你们个丫鬟都没拦住我禽兽她,还让我毫发无损地呆到现在。”江陵一把将被子掀在地上,然后看到床上的血迹,忍不住笑起来,“你们准备还挺充分的,这落红想来也应该是人血画的罢。” “你笑什么!”三少奶奶咬牙启齿道。 “我笑你可笑,难道笑不得?”江陵挑眉看她,无端便有一股子狂傲气,“裘大人若要仙人跳,也需得找个好看些的,如今这模样,是我睡她,还是她睡我?我还没瞎。” “这是怎么了,闹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被十万火急请来的七殿下慢悠悠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窈窕少女。 “殿下稍等。”少女拎起地上的被子,兜头罩在三少奶奶身上,“可以了,别污了您的眼。” “嗯。”沈舟看着衣衫不整的江陵,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漫出来,“看来你今天出门又没有看黄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江陵失笑,“殿下今日看了吗?” “又不是我倒霉,我为什么要看。”沈舟哼了一声,吩咐那少女道,“燕歌,给这位什么奶奶好好检查下。” 燕歌一福身,“殿下和二位大人请屋外稍候片刻。” 林如海先出去了,裘双更双手握拳,青筋毕露,半晌方才领了侍卫候到院子里。 江陵也想出去,然而他赤脚站在青砖地上,外衣暂时不知去向,尴尬倒没有,他这人脸皮厚,冷却着实是很冷的。 “啾!”江陵打了个喷嚏。 沈舟极嫌弃地往后退了三步,然后留给江陵一个背影,“莺歌,让他把衣服穿上。” 林如海等人方才发现院中还站着个女孩儿,抱着一叠衣服。裘大人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沈舟,只得先出去了。 莺歌将房门关好,对着燕歌眨了眨眼睛,燕歌翻了个白眼,将里间的垂帘放下,隔开内外。 “多谢莺歌姑娘。”江陵要接衣服,却被莺歌让开了,莺歌道,“还是奴婢服侍小江解元罢,不然殿下知道要生气的。” “殿下时常生气吗?”江陵背过身套上外衫,借机小声问道。 “殿下人很好的。”莺歌笑嘻嘻道,“这衣裳原是江宁织造奉来给殿下的常服,只是尺寸大了,小江解元穿着倒是很合适。” 这身常服做的素淡,月白暗纹,细看却能瞧出来绣工料子无一不精,江陵便道,“殿下喜欢素雅些的颜色?” 莺歌要给他系腰带,见江陵执意要自己来,只好妥协,“是啊,殿下最不喜欢大红大紫,说瞧着眼晕。呀,忘了给小江解元拿鞋了。” 垂帘微动,扔出来一双鞋,“喏,在这里。” “嘻嘻,还是你眼睛尖。”莺歌拾过来给江陵,眨眨眼道,“小江解元是怎么和殿下认识的?” 江陵浅浅一笑,随手把头发扎起,“佛曰不可说。莺歌姑娘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殿下。” “你这人可真坏。”莺歌嘟起嘴,“可穿好了?我去开门了。” “好了。”江陵有些奇怪,里头怎么这么安静? 莺歌方推开了门,燕歌便撩了帘子出来了,时间掐得正好,“我看她们似有不肯,就全打晕了,能不安静么。小江解元运气还不错,或者说很不错。” 沈舟冷着脸正听裘双更说什么,懒洋洋地扫向江陵,“这么墨迹,女孩儿都比你动作快,你是不是还得上个胭脂水粉?” 江陵不要脸地道,“那得殿下赏条裙子。” “一会儿给你送十条,我瞧着你穿。”沈舟气笑了,“胭脂水粉哪儿够,再给你盒螺子黛。” 被忽略了的裘双更重重跪倒在地,“殿下这是何意?莫非要袒护这畜生不成?士可杀,不可辱,殿下决议如此,臣也只能上折子请陛下还臣一个公道了。” “你威胁我?”沈舟眯起眼,“前日你扬州科举舞弊的密折我刚刚八百里加急送出去,倒不知道你有没有命等到父皇还你公道的这天了。程方不过来扬州几日,哪里来的门路结识盐商富贾。林如海,你介绍的?” 林如海和裘大人跪了个并排,“殿下明鉴,臣虽掌管盐务,却不敢做此事。” “燕歌,你来说。”沈舟指着裘大人说,“说给这位两江总督听听。” 燕歌便道,“三少奶奶身上的欢好印子是真,但并非刚才留下的,估摸有个三两天了。而且三少奶奶有身孕了,尚且不足一月,刚上的身。” 说到这种床笫事,她脸有些泛红,索性给了个总结,“总归不会是小江解元刚刚羞辱的她。” “说不得裘总督就觉得我天赋异禀,刚那什么,就能让三少奶奶那什么。”江陵偏头朝着裘双更一笑,满满的恶意,“裘大人,您说是不是?” 裘大人此刻也撕破脸了,“殿下的人,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是又如何?那三十板子杀鸡儆猴,看来鸡杀了,猴子却看不懂。”沈舟不屑道,“你既然不信我,那便去外头药铺抓一帖药回来,给你们府上的这位节妇灌下去,看看到底是谁颠倒黑白。” “殿下这就是要草菅人命了?!”裘双更提高了嗓门,朝着沈舟嚷起来。 林如海暗骂一句蠢货,“裘大人午间酒尚未醒,还不给殿下赔罪。” 裘大人反倒还要骂他,“林如海,你自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当心,当心啊!” 纵撕破脸,沈舟尚未封爵,又无旨意,这场面确实无法把这封疆大吏的两江总督如何。 江陵看沈舟脸色难看得吓人,挡在他身前,轻声笑道,“裘大人这是怎么了?好好的骂着我,倒以下犯上起来了,可是被我气糊涂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你” 江陵打断他道,“裘大人,我不过是客,如何能靠着自己走到这节妇的住处来?大人好计策,大儒皆在,殿下亦在,这等丑事被当场撞破,革了我的功名不说,就是命也保不住一条。敢问大人一句,我如何得罪你了?” “我这三儿媳是朝廷颁了牌坊的,你算什么东西,我会用她来设局害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害的。”裘大人站起来,轻蔑地看着江陵。 江陵大笑,“裘大人,你的脸皮还在吗?我是没有值得你害的,难不成真的是你家三少奶奶瞧我年轻俊俏,想拖来一晌贪欢不成?牌坊?可别污了天下节妇了,哪家节妇无端端怀孕的。上古华胥在雷泽踩了个脚印,感孕而生伏羲,怎么,您是觉得伏羲氏转世投胎到您家了?” “莫要胡说,我和裘大人同朝为官多年,他如何会这样不要脸。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伏羲氏乃三皇之一,岂是你能拿来说嘴的。”林如海也早站起来了,作一副痛心疾首状。 “难为师兄还要为裘大人说话,裘大人和师兄不合由来已久,师兄却为了大局处处忍让。”江陵还不忘给林如海脸上贴层金 沈舟在背后用手指戳他。 江陵心口像被猫爪子挠了似的颤了下,没有伸爪子的猫咪,只是肉垫,软乎乎的。 裘大人被他说得半天没说话,最后只沉声道,“你再胡诌,仔细我治你一个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 “是这个罪重,还是和节妇私通的罪重些?”江陵道,“裘大人,这院子好生精巧,花了大价钱规制的吧?新台纳媳的感觉如何?我只说了三少奶奶贪欢,并没提起您,你反而觉得我是在污蔑你。目无纲常c目无法纪这八个字我还给你。再多送你四个,色令智昏。” 沈舟又戳戳江陵,“让开。” 江陵反手握住沈舟的手,“殿下莫闹。” “你你干什么!”沈舟瞪大眼睛,把手抽回来,“再乱摸爪子剁掉!” 林大人顿感今日起码折寿了十个时辰。 “他万一穷途末路,想拼个鱼死网破,岂不是要伤到殿下。”江陵振振有词。 裘大人一抬手,带着的侍卫将几人团团围住,“小江解元猜的都不错,我这会儿确实是要鱼死网破了。还劳七殿下和林大人陪我这条贱命上路了。” 江陵看着他头顶的好感度一路坐了跳楼机似的降到负一百,非常舒爽,“裘大人真真是个痴情人,好一对苦命鸳鸯,要不是三少奶奶这会儿晕着,你们定是能演上一出王母娘娘棒打牛郎织女的。” 莺歌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裘双更包藏祸心,意图刺杀殿下。” 燕歌翻了个白眼,出手如电,箭步上前抽了一侍卫的刀就架在了裘双更的脖子上,“你们都是拿钱办事的主,刺杀皇室可是诛九族的罪,为了他值得吗?” 说着用刀背拍拍裘大人的脸,“殿下都暗示你了,三十大板那个,你真当这么巧刚好被殿下听见?蠢得要死,你做什么说什么,殿下悉数清楚。本来想看保你一命的,奈何你自己作死。” 江陵长长一叹,“好言劝不得想死的鬼啊。” “怎么这么啰嗦。”沈舟不耐烦了,“吴峰,让扬州将军调兵围住总督府,” 房顶上传来吴峰的领命声。 裘大人叫燕歌打晕了瘫在地上,吴山领着人把总督府的侍卫都给捆好了。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沈舟用脚尖踢踢裘双更,“拖下去,瞧着就烦。” “殿下可以踩两脚出气。”江陵道,“嘶” “还差一脚欠着。”沈舟施施然从他脚上踩过去。 吴峰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殿下,来了群书生,把总督府给围了,带头那个正站在门口念什么狗屁文章,我也没听懂,左右是骂不好的话。” 沈舟阴沉着一张小脸,“他们又作什么妖?” “他们说此科乡试不公,要求裘大人主持公道。”吴峰道,“拦都拦不住,也不敢动手,瞧着细胳膊细腿的,伤着哪个更麻烦。” “都打死算了。”沈舟嘟囔道,勉强耐下性子,“去告诉他们,已经急调四地主考来重申了,在家等消息,你看看有没有故意煽动的,闹得厉害的也都抓起来先关了。” 江陵笑道,“对,都关起来,还不给饭吃,就饿着,饿两天保准就乖得和孙子一样。” “你笑什么笑!再笑把你也关起来,二进宫!怕不怕!”沈舟瞪他,“你说他们这出是棒打牛郎织女,那谁是王母娘娘?” 敢说是我你就死定了。 “好怕啊,殿下千万别把我关起来。”江陵替他将腰间乱了玉佩穗子理好,“我是,我是王母娘娘,可以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见沈舟不说话,江陵道,“能给王母娘娘口饭吃吗?饿得很。” 沈舟又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能吃,中午不是吃过了。” 江陵厚着脸皮,拱手笑道,“可如今都晚上了。” 他刚才匆匆穿衣,随手将散了的头发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透出一股子风流不羁来。 这样还算有点好看。 沈舟抿了抿嘴唇,“你烦死了。燕歌,给他去厨房找两个馒头垫垫。” 一刻钟之后,江陵坐在沈舟暂居院落的小饭厅,面前满满当当都是点心。 “看你可怜,特地赏赐你一顿吃食。”沈舟道。 “多谢殿下赏赐。”江陵笑着捏起个小兔包,把人家耳朵咬掉,“殿下喜欢吃这样的?小孩子才喜欢这样的。” 白胖的小兔包用红曲点出眼睛,糯米团子做成南瓜的形状,鲜亮又生动,皆是些哄孩子的样式。 沈舟掰断天鹅酥的脖子,“要你管,不吃就算了。” “吃吃吃。”江陵将小兔包塞到嘴里,看着沈舟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把满盘天鹅酥的脖子都给掐断了。 一会儿工夫盘子里就满是狼藉。 “殿下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我替殿下开解开解?”江陵温声询问道,口气能掐出水来。 沈舟一字一顿道,“才,不,要。” 燕歌将这盘子撤了,又重新上了一盘蒸饺在他面前,好生劝道,“殿下纵是有气,也要用些东西,后头要忙的事还多的很。” 沈舟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看一眼那蒸饺,皱眉道,“不是说了这金鱼难看不许上了吗?” 白面皮捏出来的金鱼,鱼鳞也刻的栩栩如生,只是眼睛用了豌豆的,瞧着傻乎乎的两颗绿圆球。 “厨房今日特意换了豌豆,端上来给您瞧瞧。” “算了,豌豆还凑合。”沈舟用筷子戳开金鱼皮,“怎么馅儿里有葱?” 江陵手很痒,想摸摸他没有跳好感值的小脑袋,“殿下也不食葱?” 这遭了瘟的好感系统,不想看的狂跳,想看的没有,要是能有个60,估摸着摸完就不会被挠死了。 “殿下最是讨厌小葱,平日都是不碰的。”燕歌说着要把这盘也撤了,“准是厨房忘了,奴婢等会儿一定去训斥他们。” “你说也,还有谁不食葱。”沈舟问道。 “我也不食葱,可见和殿下是知己。”江陵决定下次寻一些增加好感度的食物和饰品送给沈舟。 这类东西属于随机刷新,偶尔才能在店铺中瞧见一回,例如。 “等等。”沈舟拦住燕歌,用筷子指指江陵,“把这个赏给他。” 江陵哭笑不得,“殿下,我真的不吃葱。” “我说不吃,你也不吃了?我才不信。”沈舟摇摇头,“真不吃葱也可以,不是知己吗?士为知己者死,你这盘都吃了。不吃把你关起来。” 江陵耍无赖,一摊手,“那殿下把我关起来吧,昨日扬州府大牢的包子还没吃上,正好。” “那包子也有葱,肉不好,放很多很多葱压味道。”沈舟凉凉道,“来人啊,把小解元请去扬州府大牢,给他上两盘包子。不要包子,上两盘小葱炒大葱。” 江陵不动如山,夹了个梅花饺搁到他碗里,“我尝过了,这个没葱,里头是虾。” 梅花饺一朵朵的,半透明的花瓣,衬着蟹黄炒出来的花蕊,分外好看。 吴山从门口往里望了一眼,燕歌使眼色给他摆手,他只得又站回去了。 沈舟勉勉强强吃了一个,点点远处的一道。 江陵试了一口,绿着脸咽下去,“有葱。” 沈舟来了兴致,把桌上的可能有葱的点心都点了一遍,没葱的自己吃一个,有葱的全让燕歌堆江陵面前去了。 江陵任劳任怨充当着试菜小弟,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抗议,“殿下,那葱油小花卷一看就都是葱,这也要我试?” “要!”沈舟丝毫不容他偷懒。 等到林如海和扬州将军接上头,再来寻江陵的时候,江陵已经吃撑了,和沈舟一人捧着一杯山楂水在消食。 “你和梅庚新处理就是了。”沈舟道,“我不管这个事。” 巡盐御史正二品,比两江总督低半级,扬州将军梅庚新虽然是正一品,但是只管军务,不插手政务。原先三足鼎立的局面,硬生生被七殿下敲掉一只脚,还要勒令另外两只脚必须靠自己站稳了。 林如海特别想给他跪下,小煞星您抓的人惹的事儿,临到头了来一句不管。 沈舟根本懒得理他,敷衍了几句道,“吃了吗?没吃去吃饭,燕歌,给林大人和梅将军摆桌席面。” 林如海只得谢恩,眼神飘向江陵,不意沈舟道,“他吃过了,呆着。” 也罢,小瘪犊子你呆着吧。 江陵个人意愿是非常乐意呆在沈舟身边的,美少年垂眼捧着白瓷杯,睫毛在热气氤氲间一颤一颤的,像是风拂过的花枝,心也跟着颤了颤。 等通关了,肯定要给这个美工发红包。 沈舟疑惑地看过来,纳闷道,“你总看我干什么?” “看殿下好看。”江陵一时失神脱口而出,顿时做好了被沈舟赶出去的冲动。 沈舟怒道,“好看也不许你看。” “给殿下看回来也不行吗?”江陵笑道,充分发挥自己肤白貌美气质佳的特色。 沈舟“切”了一声,“你有什么好看的,也就比薛蟠那个傻子好看一点点吧,呐,就这么一点点。” 他用手指比了个极小的距离。 江陵几乎要笑出声,“那也有一点点。殿下喜欢这些小吃食,可试过芦苇巷子的甘露饼?酥脆香甜,是个老店了,每日只做一百个饼。” “万一不好吃,把你关起来。”沈舟威胁道,“燕歌,明儿叫人去排队。” “可惜不能带殿下出去吃,二梅轩的灌汤包,文杏园的烧麦,都很不错。明月楼的面也是一绝,不托丝丝软似锦c羹汤煮就合腥鲜,裙带面c过桥面c螃蟹面能有十几种。1” “明月楼不是你师父老徐相开的吗?茶楼也卖面?” “师父最好吃面,所以特意请了两个做面拿手的厨子在楼里。” “哦。”沈舟抿了下嘴唇,“两个嘛,御膳房厨子多得是。” 江陵还未说话,一旁燕歌冲着他直点头,嘴型比得好像是“去”。 沈舟扭过头去看她,“燕歌,你做什么呢?” 燕歌揉揉嘴角,“没有没有,这两天上火了,嘴里长了个疮,疼得很。” 江陵转移他的注意力,哄道,“肯定是比不得宫中精致,但也是别有风味,殿下不如随我去试试?若是不喜欢,把我关起来。可好?” 七殿下哪里是这么好哄的,只听殿下斩钉截铁道,“不好。现在就不喜欢。来人啊,把他” 谁料对着江陵笑盈盈的桃花眼,不知怎的就傲娇不下去了,默默地低下头去喝山楂水,半晌轻声道,“不好吃把你扔瘦西湖里。” “这个可以有,我不会游泳。” “笨!” 透过窗口,恰好能看到夕阳挂在天边,江陵示意沈舟去看,“殿下看像不像个咸蛋黄?” 沈舟皱眉,“你是这科解元。” 为何能说出这样没有文化的话,尤其是在刚刚吃饱的情况下,是多饿啊。 “阊闾城碧铺秋草,鸟鹊桥红带夕阳。这句可以吗?”江陵及时改正错误。 “不可以,这是扬州城,又不是苏州城。而且,你是用的别人的,自己作一首。”沈舟严肃地摇摇头,“你是解元。” “也没规定解元一定要通诗词。”江陵在作诗写词真的就是一个纯文盲,至今还没搞懂平仄韵脚。 “我规定的,快说。” 江陵抬手,隔空朝夕阳比了个捏的动作,“殿下快看,我把夕阳抓住了,是不是很厉害。” 沈舟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噗歪了。” 小虎牙在嘴角忽闪忽闪的。 “这样呢?”江陵往左移了移,沈舟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抓着他的手往下又挪了寸许,“现在好了,你可以把这个咸蛋黄吃掉了。” “空口吃太咸了,留着明早夹馒头。”江陵一本正经,朝沈舟道,“殿下伸手。” 沈舟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递过去了,江陵一把握住了,举着的那只手飞快地覆在沈舟掌心上。 “殿下快抓紧了,好留着明早夹馒头吃。”江陵牢牢夹着人家殿下的手,“诗写不好,就把夕阳送给殿下做赔罪。” 沈舟笑道,“你就胡诌吧,夕阳不是还在那头挂着。” 江陵非常无耻地道,“那个是假的,殿下手里的才是真的,你手心是不是暖的?” “骗子。”沈舟道,“我手一直比旁人凉,摸什么都是暖的。” “怎么会一直这么凉呢?不会是气血亏吧?”江陵道,“这可不是小事,殿下一定要仔细保养,冬天多穿些,夏天不要贪凉多用冰。” 沈舟把手抽回来,不自在地摸摸手心,那里还残留着暖意,像是真的有过一个小太阳,“你好烦,没病,哪儿都不亏,就是凉。” “呀,太阳跑了。”江陵遗憾道,“殿下说它会不会真的变成一只三足金乌飞走?” “闭嘴!”沈舟头脑一热,直接用手捂住了江陵的嘴,“你留着这点口才去殿试上忽悠去。” 江陵一眨不眨地看着沈舟,“我不说了,殿下快松手。” 他的嘴唇贴着沈舟的掌心,说出来的话也是含含糊糊的。 “喂!”沈舟不可置信地把手收回来。 “我不是故意的,嘴唇有些干,下意识想舔舔。”江陵这次真不是成心的,虽然效果差不多。 沈舟在衣服上拼命凑手心,“你居然你居然” 舔我! 他气急败坏地道,“吴山,把他扔出去!” 吴山探头又望一眼,确认了里头形势之后,方才进来,拍拍江陵肩膀,“小江解元,这边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被请出来的小江解元坐在花园子里仰望天空,繁星似水,新月一弯。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的。 沈舟只说请出去,没有说放回去,也不说关起来,吴山只好把江陵搁在花园里,面无表情道,“江解元赏赏月。” 除此之外,再多一句话也没有了。 冷风嗖嗖的吹,江陵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以后一定要养成看黄历定行程的好习惯。” 他严重怀疑这个游戏有个隐藏幸运值,并且他的已经被小伙伴改到负值了。 沈舟被燕歌劝着来花园遛弯消食,看到江陵临水坐着,差点以为眼花,“你在那儿干嘛呢?跳湖?这湖浅,淹不死你。” “赏月。”江陵笑道,“殿下来看,新月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你干脆留在这儿睡吧。”沈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脚下却仍是走近了,“真这么好看?” 江陵一指水中倒影,“天上一月,水中一轮,相映成趣,殿下以为如何?” 沈舟跪坐在他身旁,趴在美人靠上,下巴枕着手臂,认真地看了一回湖面,随后转头道,“很好,如此良辰美景,江解元你不赋诗一首岂不是辜负了?” “不辜负,能得殿下一眼,是它的荣幸才是。”江陵坐得靠他近了些,“殿下这样跪着膝盖不疼吗?当心磕着。” “你咒我磕着?” “只是关切殿下,小心无大错。”江陵撑着头和他对视,“这样能从殿下眼里看到我。” 沈舟闭上眼睛,“呐,现在就没有了。” 江陵的手停在他脸侧,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覆住他整张脸,“殿下往后还是要好好用饭,点心什么的多吃了坏胃口,正餐就吃不下了,长此以往对身子不好。” “要你管。”沈舟觉得脸颊边有些热,抬手摸了摸,只抓个正着,“喂!你!” 江陵并没有被撞破的紧张,任由沈舟抓着,“夜里风凉,给殿下挡风而已。” 燕歌转过假山看了个措不及防,“额殿下,吴大哥说马车备好了,您可以启程了。” 沈舟一甩江陵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可以了。” 江陵跟着他走了几步,“这么晚了,殿下要去哪里?” 沈舟头也不回道,“扬州府大牢。” 马车上就多了江陵这么一只,沈舟一上车就把那金星玻璃的炕屏塞他手里,“抱着。” 江陵和沈舟论起来坐相像了个十足,世家公子讲究站如松c坐如钟,就是有个椅子靠背,也只能当摆设,得把腰挺得直直的。 这俩人倒好,一个往左,一个向右,靠着车壁懒洋洋的,没个正行。 江陵索性推了个抱枕过去给沈舟,“抱着舒服些。” 抱枕做得有些小,抱在怀里碰不到下巴,沈舟并不喜欢这样上下不落的感觉,抬手朝着江陵扔过去,砸在人家头上,“你烦死了。” 江陵自我检讨确实挺烦,管头又管脚,仿佛保姆上身。 看他不说话,沈舟又砸了一个过去,似乎觉得很好玩,抿着嘴笑起来。 四角的香囊换成了琉璃小灯,亮得很,江陵往日觉得人眼睛有星星都骗人的修辞手法,现今发现沈舟的眼睛里简直有星河。 “殿下再闹,我可要还手了。”江陵单手护着小炕屏,从地上把抱枕捡起来,抖了抖。 “你敢!”沈舟趾高气扬地瞪他一眼。 “为什么不敢,殿下可小心了。”江陵手举高,用力向下一挥。 沈舟不由闭上眼睛,半天没有动静方才睁开,长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在眼下投下小影子。 江陵轻轻将抱枕放在沈舟腿上,“怎么会舍得扔殿下。” “谁要你舍不得。”沈舟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身抱枕。 吴山掀帘子请他们下车的时候,江陵这棵大树掉了满地的抱枕果实,沈舟抢他一步下车,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江陵好脾气地道,“是不是账清了?” “没有,我要收利息的。”沈舟道,似还要说什么,见扬州知府出来就住口了,脸上重又归于淡漠的神色,“知府大人,我竟不知道,一天时间就闹得这等沸沸扬扬了,扬州城中的读书人好大的威风,无凭无据,就敢围了总督府。要不是急调扬州将军,我这会儿还被堵着出不来。” 扬州知府咚的一下就给他跪下了,“殿下恕罪啊,这事除了几个心腹衙役,并无其他人知道。” 沈舟一指江陵,“他不是人?林如海不是人?你的心腹就这样可靠?” 原本悄无声息就能查清楚,随后再宣之于众,以示乡试公正,结果现下成了被读书人逼迫的了,以后普天之下谁觉得有人作弊,全围了衙门要讨公道? 贪污是杀不尽的,但他不能因为一起扬州科举舞弊就让朝廷失了天下学子的心。 “殿下明鉴,先前拿了金家的,并不敢惊动另外三家,谁知他们竟在城中摆起了流水席,闹得满城皆知。这几个人,不是下官埋汰,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字大约都识不全,秀才皆是买的,全扬州的百姓都清楚。”扬州知府叫苦不迭。 江陵是在现代见识过水军的,一旦有人带节奏煽动群众,舆论导向不要太快,他轻声同沈舟道,“此事怕背后有人指使,有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不过没影的事,如何就这样激进。” 沈舟道,“那你说如何才能知晓主谋?” 江陵又凑近了些,“把我关起来。” “好好说话!站得远一点!”沈舟捂着耳朵瞪他,“先站出去二里地。” 是得把你关起来,臭流氓。 扬州府大牢向来风平浪静的,没料到金秋时节,住进了这么些个人,生意爆棚。 涉案的主考在最里间,还有个单间的待遇,外头的书生们就只能享用大包房了,七八个人关一块儿。 书生被关着并不消停,一部分人摇着栏杆怒斥,“狗官!你们都是官官相护!” 另一部分人则慷慨陈词,“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等为了公道二字,死不足惜!” 江陵一脚踩进去就被噪音轰了满耳,脑袋嗡嗡地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衙役现今对江陵十分客气,还低声询问道,“江解元想去哪一间?” 江陵道,“哪间最吵,就去哪间。” “是。”衙役客客气气领了他过去,又问道,“一会儿可需要送宵夜?” 江陵失笑,“不必。” 多人包房就没有什么桌椅床铺了,就一堆厚厚的干草,只是这个包房里的人实在太激动了,并没有人肯安分坐下。 江陵慢悠悠进了牢间,顺便挡住了一个想要冲过去揍衙役的小书生,衙役赶忙在他身后麻利地落了锁。 小书生非常生气,拽着江陵的领口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拦住我!” 江陵嫌弃地将他的手打开,这人已经在月白的布料上留下的灰色的指印,“我以为你要打我,难不成站着任你打。” “你!”小书生气结,瞪着他道,“看你穿得好,定然是有钱人,绝对是因为作弊才被抓进来的。” “嗯?那你是为了什么被抓的?”江陵低头看着指印,嘴角一弯,“你刚才说我是和他们一伙的,既然是一伙的,他们为什么抓我?” “我是为了主持大义!这次乡试有人作弊!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才会做这等舞弊之事,有辱斯文!” “有钱就一定会舞弊?”江陵的声音在周围的喧哗中有些轻,但却很清晰,“巡盐御史林大人五世列侯,探花及第,现任工部尚书出身闽浙富商,连中三元,他们都是因为舞弊才中的?更不用说南安侯长子身为宗室皇亲,实打实的两榜进士,你难道要说他是走后门的?” 阶级固化的古代,虽说有科举可以一跃龙门,但最顶尖的教育资源始终被掌握在上层社会,同样的天赋,自然是出身好的学子容易高中。 这种富既原罪论,江陵很是厌恶。 归根溯源,也不是谁无缘无故就是富商就是豪门士族的。 那书生被他问得懵住了,竟毫无遮拦地说道,“你们都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们抢科举。” “你考科举是为什么?为了当官?为了有钱?”江陵发现牢房慢慢安静下来,都朝他们看来。 小书生觉得很是受辱,咬牙道,“我是为了报效国家,一展所学。” “那便是了,有钱人也想报效国家,一展所学,和家产出身何曾有关?”江陵嗤笑道,“你有什么能展的?也不提旁人,黄河河道淤垫以至于溃堤,是你有用还是尚书大人有用?”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焉知我等到尚书大人的年纪不能做到?”最是激动握着栏杆的学子高声辩道,“我等若有幸入朝,自然也是殚精竭智,不敢辜负朝廷厚望。”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慷慨起来,“是啊!我们来做未必比他们差!” 江陵默默去干草堆上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盘腿坐好,然后托着腮看他们群情激昂地挥斥方遒。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多四肢不勤c五谷不分,也少有锻炼身体这个概念,故而折腾到大半夜,都哑着嗓子消停了。 江陵闭着眼养神,忽然有人拽他袖子,他扭头看过去,却是个方才抓着栏杆的其中一个男子,只是他穿着也挺富贵,腰间的玉佩就价值不菲。 “喂,你真的是因为作弊被抓进来的吗?”男子压着嗓子道。 江陵摇摇头。 男子便道,“哦哦。” 过了半晌又道,“我们不会有事吧?” 江陵眼睛都懒得睁开了,“不知道。” “我看得出来,你的衣服是上用的料子。”男子做贼似地四处看看,“你家肯定有些门道,我可以出些银子,只求早些把我放出去,我爹知道得打断我的腿了。” “你既这样怕,又跟着他们充什么英雄。” “不是他们拉我一块儿么,我也没好意思,就跟着来了。我家里有钱,他们平日都不太喜欢我,要是不来,更要说我也作弊了。” 江陵想起他叫得撕心裂肺那个样子,不由好笑,“你又没中,作弊怕什么。” “我,我中了!虽然是最后几名。”男子忘了放低声音,就嚷出去了,结果惊醒了几个学子,其中就有小书生,小书生怒道,“梅鑫延!我就知道你只是装模作样,说不得是做贼心虚才帮着我们的!”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想帮你们。”梅鑫延连连摆手。 “莫和他多说什么,到牢里都不忘显摆个举子,切,可笑。”最大声那位不屑地撇撇嘴。 “谁知道是不是买来的,呵呵” 江陵觉得梅鑫延的这个名字挺适合他的,被人这样群嘲居然一点不生气,还试图好声好气地服软道歉。 他摸摸下巴,“是觉得他显摆举子可笑,还是因为你没考上所以觉得嫉妒?这酸气,满室都是。” “肯定是他送了贿赂给主考!不然凭他,怎么会考中!”小书生面红耳赤,江陵都怕他小小年纪的中风。 “你怎么这么多肯定?这么多绝对?人家凭什么考不中,是比你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江陵怎么看他怎么不爽,“是,你博学,你厉害,你本来该是头名被人掐没了。你是万物之灵秀,你是历史缺失的辉煌,你是上古遗漏的珍宝。1”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智障。 小书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指着江陵道,“你,你,你欺负人!” “那你要不要回家和你娘告状?”江陵一挑眉毛,“谁告诉你这科有舞弊情况的?你会算命还是你审卷了?” 小书生气急败坏,脱口而出道,“岑先生说得如何会有错!你莫在此巧舌如簧!” 江陵听到系统“叮”的一声,恭喜玩家获得称号,奖励——暂无。 没有奖励,你说他干嘛??? 这游戏谁做的,站出来,我肯定打死你。 谁!主动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小书生说完还气喘吁吁的,一副十分想要上去和江陵打一架的架势,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 江陵一笑,这个岑先生他倒也知晓些,久试不第,年过半百在城南开了个私塾,经常会收些贫寒子弟,颇有几分名声。 既有了眉目,他对刺激这些弱鸡书生们也就不甚感兴趣了。只可惜为了不被发现是卧底,得在这牢里住上一日。 今日十分刺激,先是仙人跳,后是二进宫。 “就这个人,提出来,我要亲自审问。”沈舟立在门外,指指里头坐得最舒坦的江陵,手里捧着碗不知道什么吃食,香得附近几间牢房的都在咽口水。 众人都幸灾乐祸地在心中道江陵活该,待得看清下令的人,眼睛几乎都要黏在沈舟脸上。 梅鑫延同学还激动地“哇”了一声,“这位小公子生得真好看。” 江陵道,“没瞎都能看出来。” 沈舟等得有些不耐烦,看江陵还坐那儿没动,怒道,“你出不出来!预备过年是怎么着?” “好凶。”梅鑫延呐呐地张着嘴,“长得这样好看怎么能这么凶呢?” 江陵冷笑道,“呵呵,关你屁事。” 随即起身拍干净自己身上黏着的稻草,大步走了出去,“在吃什么?这么香?” 沈舟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外走,衙役似模似样地跟在江陵身后,就好像真的是在押着他走,演技杠杠的。 待得出了大牢,不等江陵说话,沈舟就把碗塞给江陵了,“端好,手酸。” 江陵低头一看,也忒大一个碗,比沈舟脸还大,满满当当都是炸排骨,大约还撒着椒盐和辣椒。 沈舟自己又摸了块帕子出来,从江陵那儿拿一块啃干净了,骨头都丢在帕子上。 “大晚上的,殿下怎么吃得这么油腻。”江陵看他一会儿工夫就啃了四五块。 “不油,炸的很酥。”沈舟咬着排骨,“呐,赏你吃一块,就一块。” 江陵笑道,“殿下太小气了吧,这样大一碗就给一块?” “爱要不要。”沈舟站得有些累,四处看了看,最后在大牢门口的台阶上坐了,把衙役吓个半死,忙要去搬凳子。 沈舟道,“不用那个,你们回去吧,我就坐这儿吃。” 衙役弓着身子赔笑道,“殿下可要用些茶水?” “不用。”沈舟道,看衙役退下了,这才舔了舔自己手上的辣椒粉,江陵坐到他边上,把碗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 沈舟皱眉,重新把碗塞到他怀里,“抱好了,仔细倒了。” “好好好。”江陵看他吃得香,也有些馋,捏了块排骨啃,谁知那辣椒粉瞧着少,却是辣得很,只觉得整个舌头都要爆炸,“嘶好辣。” “你吃不得辣?”沈舟眨眨眼,“这碗都赏给你了。” 江陵眼泪都出来了,灯下一双桃花眼水光粼粼,“殿下莫闹,饶了我这遭。” 他从前也是能吃辣的,后来胃不太好就戒了,口味清淡了许久忽然这样辣,太过刺激了。 “出息!”沈舟慢慢啃着排骨,这块大约有软骨,他鼓着腮帮子咬得很认真,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他忽然问江陵道,“你既然不吃辣,怎么能喝酒?” 在七殿下的认知里,酒喝在嘴里也是辣辣的。 江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沈舟又道,“你还是倒过来吧,吃得辣了最多喝些水,喝酒误事。今日那些老头子灌酒,别说你说不过他们。” 江陵自然是说得过的,只是气氛还不错,大家都喝high了,他笑了下,“殿下说得是,以后不喝了。” 沈舟看着他,眼底晶晶亮亮的,犯坏道,“今日还好是个小娘子将你拖回去,要是裘总督瞧上你,你那样不省人事,这会儿可就是清白不保了。生得好要注意保护自己呀,江解元。” 想到裘总督那张老脸,以及自己失去神志,任人宰割的状态,江陵脸一白,胃上翻腾不止,将碗一搁,几步走到墙根处吐了起来。 沈舟往另一个方向侧了侧,避开不雅的场景,继续啃他的炸排骨。 江陵将下午吃的点心吐干净了,胃还是一个劲儿的痉挛,最后吐出来的都是苦水。待得心理建设重建,他腿都有些晃,进去问衙役讨了杯热茶漱口,这才重新坐回沈舟边上。 沈舟一碗排骨尽数吃完,“你没嗝事了?” “殿下晚上少吃些,吃多了不利于养生,再者,吃撑了夜里睡得也不好。”江陵声音都飘了,“今日多谢殿下提醒。” 往后谁请吃饭都不去了。 硬生生把“不要怂就是干”的江解元变成了一个被害妄想症。 沈舟擦干净手,“现在又不睡,我要去审裘双更了。” 江陵胃又开始闹腾,他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有条件反射了,心理生理上都很厌恶。 “诶,我让人送你回去。”沈舟发了善心,“方才开玩笑的,裘总督不好男风。不过少喝是真的,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既知道是鸿门宴,还这样松懈。” 江陵揉揉他的发顶,笑道,“因为看到有殿下在,就忘了小心。” 他动作很快,揉了一把就把手收回来了,生怕迟了被沈舟挠。 沈舟睁大了眼,摸摸自己头顶,怒道,“你,你乱摸什么,爪子剁下来!” 刚走到大牢门口的扬州将军梅庚新觉得心很累,但是已经到面前了,只好若无其事地行礼道,“见过七殿下。” 江陵避到一边,“学生见过梅将军。” 古代这个见礼实在烦死人,动不动见过。 沈舟还在怒视江陵,一指梅庚新,“你来的正好,把这个人抓起来大刑伺候。” 梅庚新搓搓手,“这小江解元也没犯法啥的,殿下就别和他计较了。” “哼。” “行!臣这就把他抓到军营里去吊着抽,三十下够不?哦,对了,咱们在扬州府大牢呢,臣去问他们借副板子,亲自打他,殿下看可好?”梅庚新一本正经道。 沈舟又哼了一声。 梅庚新便拱手道,“殿下慈悲,小江解元,还不给殿下请罪。” “是我不好,再有下次让梅将军打我板子,好不好?”江陵忍笑认错,这位扬州将军着实是个妙人。 “管好你的爪子,别到了会试只能用脚答题。”沈舟凉飕飕地道,“梅将军,这么晚了来扬州府所为何事?” 梅庚新尴尬地笑笑,几乎要一揖到底,“殿下恕罪,犬子亦在今日被抓的学子之中。” “令郎是不是叫梅鑫延?”江陵问道。 “正是,小江解元遇到了?” 江陵道,“和我刚刚在一间。令郎真是人如其名。” “谁说不是!”梅庚新遇到这么个缺心眼儿子真的是心力交瘁,他处理完总督府闹事的人之后,亲兵来报说抓的书生里面有个特别像小少爷,他命人回家一探,这小兔崽子果然不在,也不敢告诉家里老太太和太太,只说留在他身边了。 沈舟也没让梅庚新进去,自己故技重施领了那没心眼出来,梅鑫延怕得很,跟在他身后小声道,“您这个案子不会让扬州将军知道吧?” 梅庚新等在门口正听见这句,怒气冲冲道,“你老子我已经知道了!长能耐了!这十几年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缺心眼的玩意儿!” 梅鑫延大惊,扭头就要往牢里冲,被两个衙役大哥拦住了,好生生夹着隔壁送到亲爹面前。 “爹爹爹爹爹爹我错了!!!”梅鑫延和机关炮似的,得喊了能有二十几遍爹,要不是在场有旁人在,就要跪下抱着梅庚新大腿求饶了。 沈舟有些遗憾,刚刚应该留些零食看戏时候吃的。 “你个小畜生,当你中了举人知道长进了,谁知道还是成天和这些不知所谓的酸书生混。你是缺兄弟手足了还是缺爹娘疼爱了,非上赶着讨好他们?” “岑岑先生说我文章多有不如他们,叫我好好向他们请教。而且他们都觉得我是买来的举人,我不是想洗脱自己的嫌疑嘛。” 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结果还蒙尘了,梅鑫延比谁都希望这科赶紧真相大白。 梅庚新嗓门能喊到天上去,“放他娘的屁,你不如他们?那怎么你中了,他们没中?老子打小给你延请名师,有他姓岑的什么事儿?老太太说你成日拘着念书可怜,让你去私塾松散松散。要不然能去这姓岑的地儿?” 梅鑫延愣住了,“难道不是因为我朽木不可雕,所以方先生才回乡的?” “放你娘放屁,方先生说你乡试十拿九稳,再练练胆量就成,我想你久居深闺,出去和人结交练胆也无不可,不然我能给他放了一年的探亲假?王八羔子,气死我了。”梅庚新抬脚要踹,又不舍得,到了半路刹车,把脚收回来了。 方才怒极,先是误伤妻子,又误伤自己,索性也不说话了,只瞪着这傻儿子喘粗气。 “那那我也不知道方先生这样说过我,他老板着脸挑刺。”梅鑫延嘟囔道,“爹,真的不是你给我买的举人?” 看了半天戏的江陵忙上前拽住又抬脚的梅庚新,“将军消消气,梅公子说得也不无道理,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肯定,又受些旁人挑唆打压,他如何能晓得自己是真有才。梅公子虽出身好,却全无那些纨绔毛病,为人更是单纯质朴,待得此次之后,心性必然更上一层楼。” 一个“我儿子不行我要打死他”,一个“你儿子挺好你别打死他”,二人来来往往了数回。 沈舟打了个哈欠,沉下小脸道,“梅将军,你就是喜欢听江陵夸你儿子,也适可而止,没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梅庚新讪讪道,“让殿下见笑了。” 他一个武官要动手,江陵这个弱鸡书生着实是废了大力气才拦住,累得够呛。 没心眼同学平生所见,除了他奶奶和他娘,唯有江陵下死力挡着不让爹揍自己,不由肺腑滚烫,炙热一片,恨不得立马拖着江陵一并跪下结个义什么的。 “梅将军既知道这姓岑的,此事便交给你了,查清楚到底为何这般兴风作浪再来回我。”沈舟又打了个哈欠。 梅庚新十分有眼色地道,“殿下先歇息罢,这些事交给臣只管放心。” “对你,没有不放心的。”沈舟话中意有所指。 江陵也要告辞,梅鑫延道,“这会子都宵禁了,我送你回去。” “你给我闭嘴。你还想回去?”梅庚新一把将他提起来,“跟老子找那姓岑的去。一个考不上进士的老举人,还敢妖言惑众了。” 沈舟给他让了条道,目送他父子二人风尘仆仆地离开,随即同江陵道,“走吧。” “殿下送我?”江陵笑道。 “明日审裘双更,你是人证,得先好生关起来。”沈舟因为刚才的哈欠,眼泪涟涟的,他随意用袖子抹了抹,“你今晚不回去,住总督府,待得哪日事了再说。” “哦。”江陵看他把眼角擦得泛红,便递过去一方帕子。 沈舟刚刚自己的帕子包骨头了,接过他的一看,嘲讽道,“没个含羞带怯的给江解元绣帕子?不是都喜欢来个鸳鸯戏水,花开并蒂么?” “我家里贫寒,就一个丫鬟,粗粗笨笨的也做不来手工活。”江陵解释道,“且我也不喜欢那些个鸳鸯牡丹的,娘兮兮的。” 沈舟已经困得听不见他的解释了,上马车的时候一脚踩空,还好江陵跟在身后托了一把,这才没发生事故。 燕歌再见到江陵时候,明显一愣,“江解元怎么又回来了?” “殿下让我这几日留在总督府,劳烦燕歌姑娘给安排个住处。”江陵扶着沈舟笑道,“殿下困得狠了,燕歌姑娘先服侍了殿下就寝也不迟。” 燕歌放轻了声音,“殿下?殿下咱们先去梳洗了再睡好不好?” 沈舟揉揉脸,“没事,挺清醒的。院里找个柴房或者库房,让他打个地铺就成。” 江陵见他这个动作,心都萌化了,将人交给燕歌,坐在院子里等check 。 那头梅庚新领着梅鑫延,带人直接冲进了岑先生的宅子,将老当益壮在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岑先生拽起来捆走。 不过半夜功夫,连威逼带利诱,就让姓岑的吐了个干净。 他也并非幕后黑手,指示他鼓动书生的,乃是本届主考官卢明月。 “狗咬狗,一嘴的毛。”梅庚新暗骂道,翌日一早便将画了押的证词全部呈给沈舟。 副主考程方是两榜进士出身,主考卢明月却是同进士出身。自古有个名对,上联,下联是,并且可以根据主谓宾不同增加,创作出无数新对子。也由此可见,同进士是多么的被人轻视。 卢明月虽同进士,但有个好老婆,国子监李祭酒是他内兄,更妙李祭酒有个女儿嫁到了贾府,虽青春丧夫,在守节,荣国府却也是他们实打实的姻亲,两家一努力,扬州主考就落在卢明月身上了。 谁知他自己不争气,处处被程方辖制,连着乡试也是这个副考官做主,眼见着程方赚得盆满钵满,卢明月产生了一种光棍心理,索性大家都别好过。 他暗地里找了还有些名望,又很贪财的岑先生,将程方收受贿赂的事,乡试就告诉岑先生了,然后给银若干,让他乡试放榜后两三天,撺掇私塾里的学子们去闹一通。 到时候程方的事就遮不住了,他在出来主持大局,扭转乾坤,岂不妙哉。 “又是一个和贾家有关系的蠢货。”沈舟自己也有些不解,“是贾家的风水问题?怎么蠢货总是仗着他家的势。” 梅庚新奇道,“贾家如今早已日暮西山,荣宁二府都不过袭一等将军爵,除此以外,唯有贾存舟有个从五品员外郎的官衔,哪里来的势可仗?” 沈舟将证词搁在一边,“上皇体恤老臣,有个老太君在,不过将军爵都依旧住着国公府,下头有几个帮着办事的,也是正常。现任金陵府贾雨村,也是走他们的门道。” “那这位贾存舟岂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外放,从四品的知府,也比这从五品员外郎高多了。”梅庚新忽然觉得自己儿子还是不错的,老子做着扬州将军,他也没招猫逗狗,仗势欺人,最多傻不愣登把自己折腾到牢里去。 沈舟一听笑道了,“梅将军讲话也太直白了。把人都看管好了,我不想见到谁暴毙谁病逝的,都得好好得活到父皇来旨意,明白吗?” “臣明白。只是裘大人这事怕是不好办,顶多算私德有亏,上皇必是一力保他。” “有林如海在,裘双更并没有这么重要,他对淮扬的掌控,远远不及林如海。”沈舟皱起眉头,“林如海是贾家女婿是吧?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们贾家的事儿。” 如果江陵在,必定会在心中回答七殿下,因为人家是游戏原著的主角。 再说下去,沈舟觉得自己可能要不认识贾这个字了,他便让梅庚新先回去了,“也不留你吃早饭了,瞧着你一夜没睡,回去好好歇歇,燕歌,新作的点心和奉上来的牛乳给梅大人带回去。” 又道,“也别打你儿子了,老实是福。” 最后还赐下若干笔墨纸砚等等文房给梅鑫延压惊。 梅庚新对着比自己儿子还小的沈舟,生不出丝毫怠慢之心,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待得出门看到江陵,他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江陵刚起床,穿着燕歌给他新找出来的牙白袍子,照旧是给沈舟但是做大的,也没有违制的纹样,今日头发还算整洁,老老实实束在头顶。 眼见一科的举人,不过户普通人家,人家儿子愣是中了头名,还生得这样从容好气度好样貌,梅庚新竟生出了诸如生子当如此的感慨来,在心中连叹奈何奈何。 “这江宁织造总不会瞎了吧?左一件做大,右一件做大了,心里有没有殿下?”江陵正在和莺歌说话。 莺歌撇撇嘴,“谁说不是,也就殿下好性子,叫奴婢说,定要报给皇贵妃娘娘知道,叫这江宁织造吃不了兜着走。呀,梅将军,奴婢见过梅将军。” 梅庚新颔首,又多看了两眼江陵,这才走了。 莺歌就笑眯眯邀功道,“就说江解元穿这件好看,梅将军都多看了好几眼。” “谢谢,宁愿不要。”江陵现在被中老年人多看两眼,就会想到沈舟昨晚对于喝酒的建议,胃十分受不了。 沈舟见了江陵就不太高兴,“什么时辰了,这么晚起。” “认床c认床。”江陵道。 燕歌帮他说话道,“昨儿奴婢先服侍了殿下歇下,这才有功夫给小江解元安排房间,简单扫洒又换了被褥,您知道的,这府中人手咱们是一概不用的,就奴婢和莺歌两个人,害得小江解元睡得晚了些。” 沈舟不再多说,二人用过早饭,便往关押裘双更的小院去了。 总督府如今处处是兵,几个主子住的院子通通被围起来,不许进也不许出,送饭也得由看守地送进去,想在包子里塞纸条?对不住,包子饺子馄饨这类有馅儿的,都不许,断绝一切私相授受的可能。 裘双更坐在院中晒太阳,颇有些气定神闲,见了沈舟道,“殿下来了。” “我原觉得无甚可审了,你这样蠢。可是,裘大人久居官场,不该这样蠢。”沈舟在他对面坐下,“难不成真是老房子失火,色令智昏了?” “叫殿下失望了,确是如此。”裘双更看看江陵,“小江解元也坐罢,我原也是真心想让你结识几位大儒。” 江陵抿着嘴,生怕一张口就吐他身上。 沈舟托腮道,“哦,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裘大人觉得到这会儿了吗?” “大约是到了。”裘双更一笑,“我这三儿媳是金陵甄家的女孩儿,打小金尊玉贵的,到我家里守了寡。青春年少便孀居,不免性情有些古怪,我最初怜她命苦,夫人要让她立规矩,我也都挡下了” 江陵道,“您打住,我们不是来听您讲这个的。” “唉那我也没旁的好说了。银子,我是收了,但盐商的孝敬历来如此,林如海和梅庚新也不是没有。但要说这次乡试我也收银子了,那肯定没有。不过区区几万两,何须我出手。”裘双更欠着身子,眼里满是诚恳,“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都由得殿下。” “那你设局害他做什么?” “不怕您耻笑,席间我那三儿媳藏在暗处,正巧见了江解元如此品貌,便动了心。那丫鬟也是她私自决定的,我一开始是真以为江解元冒犯了她。”裘双更长长叹了口气,“殿下说的是,我久居官场,不该这样蠢,可偏偏就这样蠢了,被个小女子所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江陵翻开桌上的白瓷杯,先用茶水涮干净了,方倒了杯茶给沈舟,笑道,“裘大人,始终觉得我是傻子呢。” 裘双更便开口要道歉,江陵抬手制止住他,“你说了,我不信,别图费口舌了。” 纵横官场几十年爬到淮扬总督,为了个寡妇儿媳要鱼死网破宰了深受帝宠的皇子,要么是被下了降头,要么这甄家姑娘是天仙下凡。 皇权至上,别说是个姘头,就是亲妈,都不一定有这个待遇。 沈舟晃了晃杯子,随手泼了,“才吃了饭,不喝浓茶。裘大人好生保养,既不愿意交代,便算了。” 江陵并不恼他泼茶,只是见了裘双更脚下被他们泼湿的地觉得有些好笑,略像裘大人失禁了。 裘双更只是认错,说是甄氏误了他,别无他话。 二人出了院子,江陵回头看了一眼,裘双更依旧是那副谦卑的悔悟模样,甚至还对江陵微笑了一下。 但是他的好感度,是江陵游戏以来,见过最低的—— 江陵低声同沈舟道,“殿下还请多提防些裘大人。” “敌在暗,我在明,见招拆招罢。”沈舟烦躁地抿了下嘴唇,“这群狗官。” “殿下不要急。”江陵弯腰附在他耳边道,“是狐狸就要露尾巴,何况殿下的折子已经送出去了,怎么处置听陛下的便是了。” 他说话比常人要慢一些,带着从容不迫的舒缓,尾音总是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如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温和醉人。 沈舟怔了下,随即恼道,“成日你啊我的,有没有规矩,这些事岂容得你置喙?” 咦?炸毛了。 江陵退出去两步,行礼道,“殿下人品贵重,学生不由心生仰慕,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学生一时忘形以至失仪,还望殿下海涵。” 沈舟无语,“算了算了,听你这样说话我牙都酸倒了,本殿下不跟你计较。” “说好要去吃面的,这会儿出发,瘦西湖晃晃正好去明月楼吃面,殿下觉得怎么样?”江陵话音未落,沈舟已经开始摇头了,“虽说没进展,也不好这样出去瞎晃,过几日再去。。” 江陵一笑,“那可约好了,过几日带殿下去尝尝鲜。” 他到底只是个举人,不好多在总督府掺和,说过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燕歌还笑说剩下几件做大的衣服都留给他下次来穿。 原是要套车送他,只是江陵见天气不错,决定走回去,便给推了。 江陵慢悠悠地踩着城中的青石板路,走过皆是高门大院骑马墙的这个小区,到了平民区就多了许多生气,桂花正好的时节,街尾卖汤团的老婆婆采了桂花用糖腌了,谁来买汤圆便在碗里舀上一勺,甜香扑鼻。 遇着没钱的娃娃在摊子边上流口水,老婆婆也不赶人,拿空碗冲了糖桂花分给他们喝,笑眯了眼道,“甜不甜?慢着些喝,别烫着了。” 江陵站在边上看了许久,只觉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这世上许多人为名为利,汲汲营营,也有人这样在平静平凡的生活里努力,虽辛劳,却也快活。 “这位公子若是等人,不妨来老婆子摊上坐坐。”老婆婆看他衣着清淡却富贵,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桌椅板凳干净得很,时不时都要用皂角水洗刷的。” 江陵笑着摇摇头,坐在一个胖娃娃对面,那娃娃白白胖胖,似是个大阿福,正咬着勺子里的大汤团,吃得极认真。 “我并非等人,只是闻见香气走不动,偏偏又吃了早饭出的门,肚子不争气,便犹豫了会儿功夫,倒被您看出来了。您也给我下一碗罢,两三个的就够了,钱照给,吃不完别叫我糟蹋了。”江陵看他胖娃娃咬破了馅儿,被烫得眼泪汪汪,仍不肯松口,忍不住道,“你倒是吹吹再吃。” 胖娃娃抬眼看看他,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吹了吹,像是江陵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 “公子说话忒客气了。”老婆婆笑道,“这是我家大傻子,公子别理他,就是个憨吃的,糯米积食,我只许他吃一个,这不,馋哭了。” 大傻子小朋友更委屈了,瘪着嘴道,“没馋哭,烫的。” “那就更傻了。”老婆婆手脚很麻利,很快在江陵面前搁了碗汤圆,“就两个,当我请的了,公子要提钱可就是瞧不起老婆子了。” “那就多谢您了。”江陵喝了口汤,“婆婆这是带着孙子一起做生意呢?家里可好?” 老婆婆快言快语道,“不怕您笑话,不怎么好。家里就剩我和这娃两个人了。” “是我多嘴了。” “您别放心上,我在这儿逢人便说这个,也是为了寻人。”老婆婆一面给人打了碗汤圆,一面道,“我家里头原先在金陵光景还不错,也有些田,有两个儿子,年纪挺大的时候,又来了个闺女。老头子那叫一个高兴,直说闺女生得好,要给她好好攒嫁妆。不曾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老头子一病死了,俩儿子争完家产,把我们母女俩赶出来了,慌里慌张的,闺女也丢了。我想着也不能饿死,就摆个汤圆摊,图个吉利,东走西跑的,不定哪日就团团圆圆了。” “那这娃娃?” “我捡的。”老婆婆说完这句便不肯多讲关于孩子的事,又怕江陵生疑,呐呐道,“不是我偷来的。您也是那高门里出来的,有些个事儿” 江陵亦不再多问,摊上渐渐生意忙碌起来了,有些个人家中午不开伙,就买些个汤圆凑合一顿。 “这个拿好了,可不能弄丢了,也不能吃。”江陵将块碎银子塞给胖娃娃,让他好生捏在手里。 原以为之后便是在家窝上一天看看话本,解解闷,不曾想,来了个给他解大闷的。 江宅门口停着车,下头一个少妇,正扶着上头一中年妇女,嘴里殷勤着道,“母亲当心脚下,对了,您慢着点。” 好似扶着的并非身强力壮的中年妇女,而是牙牙学语的儿童,关怀之态浑然天成。 江陵赶着中年妇女要踩最后一步的时候,几步上去,“太太怎么来了?” 中年妇女一惊,脚下打滑,虽态度像是对儿童,到底这位的体重不像,少妇也没扶住,两个人哎呦哎呦叠在一起摔个仰倒。 江陵这时候才完全确认,这位的确是游戏角色的嫡母江贾氏了。 江贾氏没有能力给儿子讨什么好老婆,儿媳莫氏才貌平平,嫁妆稀薄,不过一秀才的女儿,只是惯会哄人,在江贾氏面前还有些脸面。 这时候就发挥起她五好儿媳的作用了,莫氏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疼,忙站起来,在丫鬟帮助下将婆婆扶稳当了,口中推卸责任,指责江陵道,“母亲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小叔如何能这般吓她,要是有个好歹,你哥哥和我可都是不饶你的。” 江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没扶住,关我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太今日来所为何事?” 江贾氏一掐儿媳妇,莫氏立马会意,答道,“小叔这话着实好笑,这是咱们自己家,太太想回来就回来,还得你批准不成?” 说着二人就要往里走,江陵朝门房喊道,“关门。” 没有狗能放,略微有些可惜。 门房是江陵从自己的小庄子里找来的,最是妥帖不过,立马大力金刚掌附身,赶在婆媳二人进来之前,将两扇朱漆大门关个严严实实,江贾氏险些撞了鼻子,和门神来了个亲密接触。 莫氏回身指着江陵骂道,“难为你哥哥还在太太面前为你说话,说你考上解元长进了,必然也懂事了,太太这才开了恩,回来与你操持,你竟这般无礼。倒要叫老徐相来看看,读遍了圣贤书就养出你这么个畜生。” “莫氏,你嘴皮子一张一闭的,别带上私货,听着恶心人。不就是老师只肯收我,不肯收你相公么,也不看看你相公那副模样,他没考上秀才怨没有名师指点,那他怎么不怨是题目出得太难,故意刁难他?你们有镜子没有?要没有我给你们送一块,夫妻俩一起照照。”江陵似笑非笑,火力全开,“我是个畜生,那你相公是什么,大畜生?你公公是什么?” 到底这位“亲爹”给了俩房产证,老三个字给咽下去了。 门房在里头听着简直要膜拜江陵了,只听说过堵着人家家门口骂的,谁曾想他们家少爷自己堵自己家门口骂。 江贾氏沉了沉气,“老大家的,你闭嘴。江陵,你也别猖狂,我今次回来,并非要如何你,实是你大哥苦劝,我才松了口。你既知道上进,也不枉费我这些年对你的教导,我预备将你记到我名下。” 江陵失笑,打断她道,“不必,我用不着您这个母亲。说实在的,上有天,下有地,你对我的教导,呵呵,说出来亏心吗?” 几岁大的孩子,日头底下跪着念书,太阳白花花的,字都看不清,念错了要打,念轻要打。嫡兄嫡姐向来是打破了东西嫁祸他的,也没有有什么祠堂佛堂可跪,就院子里那青石板地儿,跪到膝盖上压得满是纹路了也不算完。 桩桩件件,甄嬛传里华妃对甄嬛都没这么狠的。 那些个乌糟糟的事儿都在人物设定里一笔带过,若真让江陵切身去体会,当时他便撕了这老东西。 江贾氏被人捧惯了,她是算着乡试时间来赶江陵走的,乡试不中便是庶子不成器,纵是亲戚族老也无话可说。不曾想途中得知这小畜生竟这样好运道,硬是中了解元,她和儿媳商议过后,只得忍恨决定将他记在自己名下,也让懦弱无为的嫡子好有个依靠。 这番心思对她来说本就纡尊降贵了,江陵居然还敢不稀罕,江贾氏立时指着江陵咒骂道,“你这个小妇养的下作东西!我这就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不尊嫡母,叫他们革了你的功名。” “你去,只管去。都说生恩大过养恩,可你养我什么了?瞧着天要阴了,太太还是房檐底下站站,别叫雷劈着你。”江陵笑眯眯地靠着墙站,“谁让您没有个好儿子呢,只好想抢我这个小妇养的的。” “小叔好口才,殊不知江家儿女,无论嫡庶,都是母亲的孩儿,你说破天,都是这个道理。”莫氏道,“小叔想想,母亲出身荣国府贾家,有这样的舅家,难道你还会差前程?何苦在这个时候同母亲闹翻。” 她是真心实意想要江贾氏认下江陵,丈夫是个没用的,江家日后能有希望的,唯有这个庶出的小叔子,她无论如何不能撒手。 “哦。”江陵拉长了音,看着江贾氏气急败坏的脸,舒爽万分,“荣国府贾家?太太你又和你儿媳吹牛皮了吧?前几个月贾家老太太才特特派人接了外孙女,也就是那林家侄女上京城,怎么贾家来的人,半点没提及太太?一丝一毫的东西都没有。” 江贾氏强撑着道,“那是母亲来接外甥女的,自然先紧着她,这点子东西我并不放在心上。” “这样吗?您嫁来这儿二十几年了,林夫人还在的时候,贾家送来的的东西可是从来没停过,她给贾家老太太三节两寿的孝敬也是丰厚体贴得很。莫氏,你不问问你婆婆怎么从不给她那好母亲送礼?就算天高路远,一次也没有?”江陵一手刻薄牌打完,最后扔了王炸,“哦,我忘了,您也是小妇养的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江贾氏耳力还算不错,盛怒之下听得清清楚楚,气了个仰倒,“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陵朝她笑了笑,放柔了声音道,“说太太你也是小妇养的。日头尚早,想再听几遍都可以。” 原著里荣国公的通房姨娘半点也没提及,庶出子女也一概未出场,大约都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江贾氏死死抓着莫氏的手,几近晕厥,后头车上的婆子丫鬟觉得不对,忙下车赶过来,将婆媳二人团团护住。 当时陪嫁的四个大丫鬟早不知去向,如今最得江贾氏重用的婆子是吴二家的,她扶着江贾氏另一边胳膊,给她揉着心口,瞪着江陵的眼睛要淬出血来,“陵哥儿也太不懂事了,若没有太太,哪里来的你,如何能这般顶撞太太。” “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太太这规矩不行啊。”江陵不欲和她们再纠缠,准备从后门绕进去,谁知道江贾氏恨声道,“早知道,就让你同你那短命的娘一起去了,也省得你今日气我。” 系统“叮”的一声,恭喜玩家解锁支线剧情—— 面前升起剧情面板,除了江陵之后旁人都看不见,原本锁着的第七个支线已经可以看了,随着他意念一动,的剧情浮现面前,而且剧情并不是文字版的,还是类似个小电影。 江陵看了一眼五分钟的进度条就把面板收起来了,留着中午下饭用。 王二家的见他不吭声了,以为他到底还是从前那个好欺负的孩子,得意道,“要我说,陵哥儿还是快些给太太道歉,磕上几个头,好让她消消气。” “我怕她折寿。”江陵轻描淡写一句。 莫氏见他从容淡定,眼带桃花,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直跳。 江贾氏一口牙几乎咬碎,掐了王二家的一把,王二家的会意,登时坐到江宅门口哭嚎起来,“我苦命的太太诶,当初给个下贱人爬了床,生下了小贱人,如今这小贱人竟是连门都不让您进了。您也是国公府的千金,看着您受这等气,我心都碎了喂!老爷喂,你怎么就去的这么早,快来瞧瞧这个丫鬟养的忤逆不孝,天打雷劈啊!” 唱念做打,十分专业,倒也吸引来了不少人。 只是江宅地处平民区,周围皆是些小康人家,邻居都是十几二十年往来的,还有些是同姓江的,哪里不知道江家底细。 江陵幼年生得极好看,偏偏每次露面身上都带着伤,脸上尤其严重,江贾氏简直连面上功夫都不肯做。大姑娘小媳妇儿来来往往见着了,哪有不心疼的,都在背后说这高门出身的嫡母刻薄阴毒。 也就是游戏金手指,不然长到今天,绝对长不成江陵这样。 和江陵住了隔壁的是江陵本家的一个伯祖父,老爷子晨起转了一圈回来,见江陵门口堵着人,凑上来看了会儿热闹。 伯祖父拍拍江陵肩膀,“好小子,我可一直等着你来亲自给我报喜呢,你架子倒大。” 江陵低声道,“侄孙这不是有苦衷么,您没看鞭炮都没放一响,再过上几日,尘埃落定了,我摆了酒亲自来请您。” 伯祖父也是个举人出身,只是后头考啊考的不中,也就放弃了,联想道城中昨日那如火如荼的学子□□活动,立时上道,“我可等着了。那个,到底是你的嫡母,不好闹得太难看。” 这两条街住着江姓的不少,到底也是从富贵人家落魄下来的,不然怎么能娶到荣国府的小姐,只是留下的江家人大多过得不太如意就是了,血缘也离得远。 伯祖父算个文化人懂道理,但也有不懂道理的,跟着那吴二家的指着江陵骂道,“不过中个举,就这么不尊嫡母,就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你爹长大的,你竟连个喜报都不曾告知我们。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江陵看过去,是个穿着绸缎衣裳的糟老头,只是那衣服上的吉祥纹路早就磨旧了,很是落魄。 人落魄,架势却大得很,滔滔不绝地就教训起江陵来了。 吴二家的见起作用了,麻利拍起来继续扶着江贾氏,江贾氏噙着泪,颤声道,“孩子还小,是我没教好,让族老们见笑了。” 江陵被恶心得够呛,笑问道,“不知这位是哪位族老?” 伯祖父好心替他解释道,“他和祖父是堂兄弟,你称一句四伯祖父罢。” 从前江陵也没意识到家附近住了这些个亲戚,合着江贾氏搬了空家,不论死活地把半大孩子扔着,半个人没瞧见,这会子中了举,都尼玛是我长辈了?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了? 江陵暗骂一声,我是你大爷。 他酝酿了片刻,挑眉道,“既这位伯祖父瞧不上我,认为我不配为江家人,可以。我自请出宗,你我都干净,如何?” 在场都被他吓了一跳,伯祖父拽了他袖子道,“胡说什么,快住口。” 那落魄的四伯祖父暴跳如雷,仿佛江陵不是要出宗,而是挖了他们共同的祖坟,“只有宗族不要你的!你哪儿来这么脸不要宗族!你也配!” “那出宗文书写来便是。” 伯祖父拦着他道,“可不能这样,一个不好,你功名都保不住。” 江陵朝四周拱了拱手,斩钉截铁道,“保不住就保不住了,总比留在这肮脏地儿受这种嫡母磋磨好。我来这世上一遭,并非为了这江贾氏当牛做马而来。我若非得良师,早死都不知道死哪里了。难不成就为了个祖坟的坑,叫我白受着?” 四伯祖父上前就要抓着江陵衣襟,“你当你是什么人物,不过个庶子,还敢上头不成?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莫说给你嫡母当牛做马,就是替她去死,也是应当的。庶出的就是没规矩。” “我亲爹要不要我死,叫他托梦给我。”江陵终于沉下脸来,“莫在此慷他人之慨,说不得你爹娘托梦也叫你下去陪他们,只是你贪生不舍得,倒在我这里做道德文章。” “谁人欺负我徒儿?”徐阁老领了一班家仆浩浩荡荡闯进人群,见了那四伯祖父,无比轻蔑地奚落道,“哟,您还活着呢,我当您败光了家里产业,知天命的年纪跑去青楼还赊账被人追着打出来,早没脸一条绳子吊死了。” 徐阁老一来,就充分展现了11大于2,他板着脸扫视一圈,然后把江陵从那位伯祖父身边拖过来,“站这么近做什么,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合着你们姓江的一句话,你立马就滚过去了?” 伯祖父很是尴尬。 江陵含笑道,“不敢。我正在与他们说要出宗,他叫我去,死” 四伯祖父赤红着一张老脸,“我何曾让你去死!” “你不是说了么,嫡母让我去,死,我也得去,她要是不想要我死,花这么些年的功夫做什么,难不成是考验我命大?”江陵迅速点开支线剧情,看看有没有新内,幕,反正有徐阁老撑着。 “出宗啊?也行罢,反正你小瘪犊子也不怕人骂。”徐阁老老神在在地道,他有些怕四伯祖父这老东西中风,终于没忍住,唤了两个小厮,“你们两个送他回去休息。” 两个小厮愣是没拽动情绪激昂的四伯祖父,四伯祖父由在痛骂江陵,倒比江贾氏还要认真。 徐阁老眯起眼,“你真的是要笑死我。我记着江家祖训里有一条富莫设娼宿妓,贫莫狗偷鼠窃1。你是不是觉着自己贫去嫖,娼特别聪明,特别钻空子?” 众人都笑起来。 四伯祖父声嘶力竭道,“还有一句,孝顺者,寿长富贵;忤逆者,遭凶遇害2。江陵!我等着你的报应!你必不得好死,死了也不得入祖坟。” 江陵揉揉额角,“怎么个意思,这么替我们太太说话。我这不是怕死么,所以才要出宗啊。” 堵了半条街的人,声势惊人,终于有人机灵地跑去找江家族长了。族长今年整七十,正打算办个寿宴啥的,在看菜单子,一听这眼看有可能要腾飞的好苗子要从土里爬出去跑了,那顾不上菜了,拄着拐杖,老当益壮地亲自横跨三条街。 几个家里后生跟着他,到了街口就喊一嗓子道,“族长来了,让个道。” 徐阁老听见了,觉得江陵方才说得还不是很有说服力,有些被嫖,娼的老东西带跑偏,还是得哭,得哭这恶毒嫡母怎么虐待自己,自己怎么怎么怕死,满含热泪,心怀不舍,要出宗,简直天下第一可怜人就是他江陵了。 他用手肘拱拱江陵,示意江陵赶紧的。 谁料江陵没和他心有灵犀,反而走到江贾氏面前,目光灼灼,“太太,我亲娘的嫁妆,用得可开心?可顺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江贾氏骤然睁大眼,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就她知道遭了,忙摆了个哭也不如的笑脸出来,掩饰道,“你别乱说,你亲娘不过我一个陪房丫鬟,哪里来的嫁妆。” 江陵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先本也不是你的错。她原先也是官家小姐,是江老太太一个表侄女,家中排行最小。后来家里犯事落魄了,被江老太太买了回来,虽说是作丫鬟,但也未曾受过苦做过活。” 江贾氏在一开始确实是无辜的,说是丫鬟实是远房的表小姐,水灵灵地摆在家里,谁不扎眼。 “当时她娘家知道坏事了,连夜送了几箱子东西过来给江老太太,说他们夫妻约莫是活不下来了,这些东西求江老太太分留一点给儿女以后过活用,余下的都给江家。”江陵伸出一个手掌,“足足五箱。谁知道家里男丁一个没保住,尽数死在牢里了,剩她和几个嫂子被发卖。嫂子被娘家接回去了,江老太太也分了东西给她们。剩下了一半,江老太太说留给她做嫁妆,以后找个不嫌弃她的老实人家富富足足的过日子。” 族长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哑声问道,“你可是说嘉和二十九年的私盐案?” 嘉和是太上皇的年号,私盐案闹得极大,那时候的巡盐御史丰大人怜惜盐价过高,对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为盐商厌弃,上告天听,最后丰大人抄家罢官,不知魂归何处。 “正是。江陵原该称丰大人一声外祖父,只是他未必肯认我这种不干不净的外孙。”江陵说到此处,唇角一弯,刺目的讽刺却又透着无比的凄凉,“原也算有出路,可惜没几年江老太太过世了。丰小姐自此就成了真丫鬟,有一日江涯酒醉,便‘收用’了她。她能怎么办?蝼蚁尚且贪生,江涯许诺抬她做二房,她便认了命,几个月后有了身孕,以为苦尽甘来,哪知道江贾氏一碗药,生产时送了命。” “竟是丰大人的后人,缘何不早些予我知道!我必然肯护她周全。”族长几乎要滚下泪来,细细打量着江陵,“像,像!这样貌c这气度与丰大人一模一样,我老眼昏花,竟未曾看出来。若我,若我早些知道!” 江陵冷不防笑出声,打量着悲痛欲绝的族长道,“何必这样惺惺作态!丰大人是为何家破人亡?他是为了那些个百姓。江贾氏的作为莫非只是今日一次?难不成不是丰家的后人,就活该被嫡母这样不当做人的磋磨?你不配,不配在这里哭他。” 他的声音温和含笑,落在老族长耳朵里无异于厉鬼一般,他如被扯住线的木偶,手脚皆不能动,唯有一双眼死死盯着江陵。 江贾氏强撑着不肯失态,“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我。丰家早死绝了,你怎么编都可以。” “你们夫妻,一个贪财,一个好色,真真是绝配。老太太耳房里的东西是你贪墨了吧?她临终嘱咐你千万留给念儿,好好待她。” “我没错!我想好好待她的!可她上了我丈夫的床!”江贾氏尖叫道,透过面前的江陵好像就能看到那个不管受了多少苦仍会微笑的貌美姑娘,她这样美,这样的叫人喜欢,她原本不想害她的。 “你既然这样恶心她,怎生花着她的东西,花着她的银子这样理直气壮?” 丰念儿,那个湮灭在岁月里不再被人提起的名字。 原是游戏设定,江陵倒也没有什么感触,觉得这段做的挺感人的。视频后期丰念儿摸着肚子期待的笑脸,濒死时看着襁褓中幼儿的不甘心的眼,估计能吸引一票眼泪。 从前觉得这爹还凑合,今天一看,呵呵了,给两个庄子便算是交代了,这些族人痛哭流涕一番就算有良心了。 放屁,畜生,一家子的畜生。 徐阁老看他不说话了,怕他心里憋得受不住,忙给他拍拍后背道,“有难过的骂出来就是了,骂不过瘾我现教你。” 同僚落井下石,盐商买通狱卒,最后满门丰家男丁一个都没逃出命来。 系统提示——叮!玩家已触发隐藏任务,请问玩家是否接受? 江陵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拒绝。不要轻易下结论,万一丰家的事还有旁的隐情,这就是自己给自己上枷锁。而且以他的倒霉形势,说不准完成了也没有奖励。 他侧头朝徐阁老笑道,“让老师担心了,我很好。” 必须很好,忽然多了这么多能怼的人,简直增加游戏可玩度好吗。 徐阁老只觉江陵再睁眼时,眼中已初露峥嵘,是难以言喻的克制,也是难以遏制的野心,叫他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耳边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句。 “清官得如斯下场,倒不如做个奸臣,权倾朝野。老师以为如何?” 徐阁老摇摇头,“不如何,丰大人的确令人钦佩,可身为高官,他自己却知法犯法,位愈高而责更重,他既管盐务,定然能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置,却偏偏选了这个。奸臣忠臣又如何,自有后人评说,何必管这个。” 江陵认为徐阁老说得很对,能力不够处理不好,结果只能心慈手软地当圣母当好人,最后连累了一家子人。只是盐商势大如此,着实让人惊叹。 哪怕市农工商,商在末流,银子照样能通神。 他们的对话声很低,旁人都未听见,老族长满面泪痕道,“是我们疏忽亏待了你,你若愿意,我这把老骨头愿意主持公道,叫你嫡母公平分配家产,抬你母亲做平妻,你觉得如何?” 江贾氏推开扶着她的儿媳,想冲到江陵面前,结果被徐家下人挡着,只好隔空骂道,“有我在一天,你母亲就是个妾!贱妾!通买卖的贱妾!哈哈哈平妻?我不会同意的,你们不过看他有前程就要讨好他,我早看穿了,你们江家人欺软怕硬,最是装糊涂不过。你记不记得那年你跪在院子里一夜?你爹连看都不看,只当不知道,他明明就在屋里坐着。” “江太太骂人的时候,总是喜欢这样带上自己。”江陵怼她怼得几乎是心旷神怡了,他上前拍开自家大门,请了徐阁老进去。 踏进家门前,江陵回身看看脸色酱紫的江贾氏,很是愉快地道,“想来荣国府老太君也想这样对你说。可没听说荣国府有什么姨老太太,江太太,彼此彼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后头莫氏一声惊呼,江贾氏晕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徐阁老琢磨着江陵的神情,迟疑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挺开心的?” 江陵居然点点头,认真道,“是挺开心的,这样吵架有助于心情愉悦,平白有人上门捡骂,多大的乐子。” 徐阁老服气,刚刚担心他都是浪费感情。 他老人家重重一拍江陵的背,差点没把小江解元肺给拍出来,“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这几日要不得安宁了,总不见得真不让嫡母进门,说不去也不好听。这样,住如海家去。前儿围了总督的都给关起来了,他们大概能收敛些。” 江陵并不是个会关心别人说得好听不好听的,谁的话难听,他必然有更难听的还回去,故而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这个提议,“还是住在家里好,大不了从后门或者侧门走。她要愿意住进来也行,当时床都被拉走了,她打地铺呗。要是嫌命长,可以多和我吵几架。” 心梗一r脑梗总有一个在前头等着江贾氏。 徐阁老也就放下心来,喝了杯茶就从后门走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这三天都很安静,没有预想中来劝说的族人或者是继续撒泼的江贾氏。厨房大娘上街买菜都平平安安。 这日一早,顺子便来说有个婆子寻谨言,说是平时交好的,找她说说话。 江陵道,“让她们见,叫你娘守着,等她走了去看看,是谁家的下人。” 小半天的功夫,顺子就回来了,说两个人交谈的内容倒是正常,都是些吃得好不好之类,倒是那婆子来历有些古怪,他跟着穿街过巷,最后竟是进了莫秀才家。 莫秀才便是莫氏的亲爹,江贾氏的亲家。 江陵暂时琢磨不出这几位凑在一块儿是准备干嘛,只是反正是不能把他记在江贾氏名下,玩个游戏,还真给自己玩出个妈来,脑子有病了。 他都想好了,大不了出宗,等以后搞个祠堂,开了族谱,老祖宗妥妥的就是自己啊,就和隔壁武侠游戏开宗立派一样,总归是件舒爽的事。 想得正出神,慎言一溜小跑进来道,“少爷,有位沈公子找您。” 小书童虽有心通报,奈何腿短宅子小,话音还没落地,沈舟已经站在江陵房门口了,并且板着一张小脸。 “公子来了,进来坐。”江陵也没起身,笑眯眯朝沈舟招招手,又吩咐慎言去泡茶,“泡那个青瓷罐里的。” 沈舟刚坐下就瞪他一眼,等着慎言出门了方道,“你们家人告状都告到扬州府了,你倒是淡定。” 江陵浑然不当一回事,“咱们午间去吃面?今儿天气倒好,我瞧着黄历是宜出行。” “我让知府给压下来了,你自己瞧着办,别闹大了。”沈舟道,他也是才知道江陵是庶出,瞧着这嫡母就不是好相与的。 “鳝丝面不错,可以让他们多上几个浇头别瞪我了,我错了。”江陵举手投降,“多谢殿下,我也想不到辙啊,总不见得一刀捅死她。” 沈舟抿抿嘴唇,“出息。” 然而他也没辙,嫡母这种向来是谢皇贵妃负责怼的,而且皇家和民间处理方法不太一样。江陵也没个偏心的爹来拉偏架。 莺歌在门口抱着个大包袱探头探脑,“奴婢能进来吗?公子您刚刚走得太快了,我都没跟上。” 江陵微微皱眉,“你就带了她一个?吴大哥呢?” “他们都有要忙的,让他们回去了。想晒晒太阳,一会儿走过去。”沈舟示意莺歌进来,“喏,赏你了。” 莺歌笑道,“殿下让奴婢们把做大的衣裳都清出来给江解元,这三套也都是您能穿的。” “多谢。”江陵敷衍地接过包袱搁在桌上,难得正色道,“如今殿下正是整治扬州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好只带个小丫鬟就在路上走?” 沈舟险些恼了,口气很冲,“宫里嬷嬷都没你这么烦,怎么每次见你,你非叨叨得停不下来。” 江陵也有些上火,耐着性子继续劝道,“还是等吴大哥有空了再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侧头见沈舟垂着眼憋气的样子,那些个火气便不知所踪了,撑不住笑道,“好了,我错了,也不是头一天知道我烦,殿下多宽恕,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恰好慎言泡了茶上来,他亲自端给沈舟,“我自己调的茶,你试试。” 满室皆是甜香,不单单是木樨香,还夹着蜜桃味,沈舟喝了一小口,舔舔嘴唇道,“甜的。” “是祁红加了桂花和碎桃干,我喝不惯苦茶,家中如今摆着的茶叶大都是自己配的调香茶,果茶花茶都有。你要是喜欢带两罐回去。” 某次林如海来做客,下人没另泡茶,林大人脸色那个古怪。不过最后还要走了两罐给林黛玉小朋友。 沈舟当然也算是小朋友,如果在现代,江陵肯定会送他一盒猫爪棉花糖。 少年捧着可爱的茶杯,抿一口奶茶,然后看着胖乎乎的棉花糖慢慢融化。 简直萌死人。 “小孩子才喜欢喝甜的。”沈舟觉得还不错,又喝了一口,狐疑地看着江陵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江陵又不傻,都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喝了小半壶茶,江陵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领着沈舟要去明月楼,哪里知道小殿下怎么看怎么嫌弃他,非让他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莺歌捂着嘴直笑。 江陵无奈道,“我要是穿惯了殿下的衣服可怎么好,由奢入俭难啊。” “这有什么,回头给你送十几匹布,四季衣裳总能有几套。”沈舟不以为然,“你瘦,省料子。” “这不成吃软饭了么。”江陵赶在沈舟发脾气前假装自己没说过,“殿下外头稍后,我换了衣服就出来。” 沈舟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愤愤地出去了,“喂狗也不给你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当面前忽然出现一群蒙面人的时候,江陵内心是非常崩溃的,他很想回去把黄历撕掉。这个游戏的黄历,一定是本假黄历。 沈舟难得在脸上出现了类似于无奈的或者说是认命的表情,“你已经倒霉到黄历都压不住了,下次选个黄道吉日或者菩萨生日之类的再出门算了。” 江陵秉承着反正已经倒霉,大不了更倒霉的心,捏了一把沈舟的脸,他脸上还有未消退的婴儿肥,粉嘟嘟的两颊和尖尖的下巴放在一起,有些像公司那些姑娘们萌的二次元少年。 “喂!”沈舟打掉他的手,捂着脸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认真地被打劫吗?”江陵失笑,摸起来果然很舒服,“要是怕了可以躲到我身后。” “你才怕了。”沈舟瞪他。 江陵又趁机摸摸人家的头,“嗯,你不怕,好勇敢的。” 被遗忘的蒙面人们非常不高兴,提着刀靠拢,为首那个冷声道,“你们倒是很有闲情逸致,留着黄泉路上再说罢。” “等等。”江陵抱着手臂,笑问道,“要是死,总该叫我死个明白才是。” “怪就怪你命不好,我们原先只接了杀他的活,如今只好赔本买一送一了。”为首的蒙面人道。 头上明晃晃的好感度都是红色,江陵感觉略有些棘手,心说自己莫不是个乌鸦嘴,才讲过就灵验。他决定赌一把,赌这些人不知道要杀的是七殿下,思及此处,江陵扬起下巴,很是傲慢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就敢要杀他,你的买主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吧。” 莺歌难免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抢着出来,若是燕歌在此处,三拳两腿的就能把他们都撂倒,又怕江陵要推沈舟出去,正要开口,被沈舟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这行蒙面人总共七个,穿得皆是寻常粗布衣裳,光天化日之下,虽有些铤而走险,但要是得手之后,也能很快隐藏到人群里,反倒比夜里好逃走。 “我不需要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很值钱。”首领不欲再拖延时间,“赶紧动手。” 江陵佯怒道,“放肆!本殿下乃是当朝七殿下,容得你们面前胡来?谁要取他姓名?我给你三倍的银子。” 首领瞳孔剧烈收缩,“你是七殿下?” 他身边的人倒是笑起来,“你要是七殿下能不带人满街乱晃?” 江陵不屑地嗤笑道,“鱼龙白服没听过?扬州城里如今局势不稳,我不过私下出来散散心,何必多带人。” “你既是七殿下,缘何有人要买他的命?”首领来回打量着江陵和沈舟,“要是诳我,我活剐了你。” “要剐我,倒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刺杀皇族,是诛九族的罪过,到时候你自己都没见过的亲戚,都能在法场上一见了。黄泉路上,着实热闹,可以办个认亲大会。”江陵扯过沈舟揽在怀里,“我新收的小僮,有些个人瞧在眼里醋了,想除掉也很正常。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 沈舟僵直着背,在袖子掩饰下死命掐了江陵一把,江陵吃痛,觉得那处绝对要青了。 对方将信将疑,“听闻七殿下只有十六岁。” “你这样的眼神,还是趁早歇业罢,早晚宰错人。”江陵忍着沈舟的夺命掐,淡定地把玩着他腰上的玉佩,“想清楚了,再晚些,我的护卫来了,可就迟了。” 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瞧着江陵同首领道,“老大,听说七殿下丰姿出众,他倒有些像,身上穿得也是上用的料子。” 首领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哪怕是七殿下,我毙你在此处也无人知晓,你的护卫来了,确实是迟了。” 沈舟感觉江陵越抱越紧,忍不住用手肘撞他,恼怒道,“别动手动脚的。” “行,我错了。瞧瞧,把我的心肝儿都惹生气了。”江陵一面给他把袖子翻好,一面摇摇头,“执迷不悟,在你两头堵我的时候,暗卫就已经去寻护卫了。井底之蛙,说不得你再晚走一步,立毙当场的便是你了。” 几个蒙面人都不自在地动了动,唯有首领仍是镇静万分,“好口才,可是要殿下的银子,无异于与虎谋皮,倒不如做桩大买卖,能刺杀成功高高在上的七殿下,说不得能遗臭万年,太划算了。” 系统——叮!恭喜玩家获得成就,获得奖励——技能 技能描述——将五米范围内所有敌对方转换为己方所用,维持时间一个时辰,冷却时间十二个时辰。 这招妙,江陵想着到时候给江贾氏用一次,想想就很酸爽,等江贾氏清醒之后,说不得就疯了。 无人看见,江陵面前的技能按键亮了一下。在场蒙面人头顶红色的好感度刷得就变成了绿色。 首领迷茫地转了转眼珠,随后一拱手,单膝跪下,“草民对殿下多有得罪,万死难辞,请殿下责罚。” 其他人跟着他跪了一地,“请殿下责罚。” 沈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步,正撞在江陵身上,江陵扶着他,压低了声音笑道,“我的心肝儿,可得站稳了。” 等沈舟的护卫跟着莺歌赶来的时候,就见墙边拴着一串贼人,七殿下正追得小江解元抱头鼠窜,小江解元不住地求饶,“我开个玩笑!玩笑!别打了!救命啊!” “回府!”沈舟跑得有些气喘,狠狠瞪了江陵一眼,“你再胡说,割了你的舌头。” 江陵靠着墙,笑弯一双桃花眼,“那我迟早得被殿下削成人彘,这可如何是好,好害怕呀。” 七殿下抿抿嘴唇,暗骂句妖孽,恨不能再踹他一脚,“你站在那里是准备” “过年。”江陵抢答道,“我忽然发现这里风水甚好,留下过年说不得能羽化归仙,怎么样?殿下来一起成仙如何?诶,殿下?” 殿下扭头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面自然也就吃不成了,沈舟难得出来溜达就遇到这样的事,护卫跪了一地,吴峰拎着刀,言说如果沈舟还要在这样不安全的时候出门,他愧对陛下和皇贵妃的一番嘱托,宁愿以死谢罪。 沈舟只好妥协,“都起来,我就在总督府呆着,你只管忙你的。” 莺歌因为这件事对江陵很有好感,轻声道,“不如让江解元请了那楼里的厨子来?” “殿下如何能吃不知底细之人做的吃食。”燕歌道,“还不进去,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哦。”莺歌闷闷不乐地进了屋,燕歌犹豫再三,“殿下,这件事怕是有蹊跷,我听莺歌说,这群贼人原还存着歹意,忽然间就都跪下认罪了。江解元口才再好,哪怕苏秦张仪在世,可这也太古怪了。” 沈舟知道她的意思,抿着嘴没说话。 燕歌急道,“他到底是林大人的师弟,殿下若和他投缘也无妨,可现今着实不知此人底细,要是让皇贵妃娘娘知道了” 沈舟抬眸静静看着她,她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沈舟嘲讽一笑,“我知道你们都是皇贵妃娘娘得用的奴才,不必这样回地提醒我。” “奴婢不敢。”燕歌仓皇跪下了,“奴婢只是忧心殿下,一时忘形,请殿下恕罪。” “我哪里敢治你的罪。等闲人家,也处置不了长辈给的奴婢,何况她是皇贵妃。”沈舟眼中隐约浮现着怒气,“这一路,可得好好谢谢燕歌姑娘的照拂了。” 燕歌俯下身去,以头点地,不敢再言语。 沈舟虽发了通火,但他也清楚,这事确实有异,若说是做戏,也不无可能,可这场戏又求什么呢? 江陵并不知道沈舟处有这等纠结,他几日不见沈舟再过来,只以为是七殿下忙着处置行刺的人,或是因为被自己玩笑作小僮生气了,想着下回定要好生致歉哄哄。 鹿鸣宴的日子一推再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关着的书生还未放出来,四地主考也跟着被关起来秘密审卷。 总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江陵如是想。 这日早上,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江陵慢慢清醒过来,还有些没回神,比理智更早清醒的是他的身体,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苦笑了下。 大概是第三还是第四次梦到沈舟了,对着一个未成年的npc发/情,实在是难以言说的禽/兽。 重点是未成年,而非npc。 科技迅猛发展的当代,和ai结婚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和源代码结婚的,婚姻登记处已经从简单的异性婚姻发展到拥有跨种族的专用登记部门,可以讲是非常自由奔放的了。 江先生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单方面认为自己会赢了和小伙伴的这场打赌,并且想着怎么才能毕竟装/逼地开口要沈舟的这条ai。 这么智能,应该是ai吧,要是源代码也一k,可以存在自己的个人终端里。可惜机器人仿真技术还不是很发达,他难以想象小殿下一掀衣服露出充电器的样子。 忆及那日揽过小殿下纤细的腰,江陵忍不住又要那个啥了。并非我军太禽兽,实在是敌军太可爱。破庙里敌军抬头看过来的那一眼,直接就把星星闪耀在江陵心里。 江先生很文艺地想,这妥妥的就是一眼万年。 口是心非时候闪烁的小眼神,瞪他时候气鼓鼓的样子,哪怕是淡漠地受着众人行礼,也是可爱得心肝颤,要人命啊。 谨言算着时辰,端着热水要进来服侍江陵起床,见江陵裹了半幅被子半靠在床头,许是睡得热了,脸色有些红,竟比姑娘家红得还要好看,桃花眼懒洋洋望过来,氤氲出浅浅的春情。 被沈舟要去半条命的江陵不动声色地在被子里把裤子拉上来,随即冷着脸道,“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谨言咬着牙,缓缓坐在床边,含羞带怯觑了江陵一眼,娇滴滴喊道,“奴婢来服侍少爷,听人说早起的时候,最” 晨吡——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听谁说的,服侍谁去。”江陵被她打搅了,心情不是很好,“你自觉忍辱负重,只是我倒要问一句,平日照镜子吗?我要睡也得睡个比我好看的,不然你睡我,还是我睡你?讨厌一个人,或者喜欢一个人,最是明显不过,哪怕心没反应过来,身子也最是清楚,你这般厌恶我,何苦来哉?” 江先生对于自己的外貌就是这样的自信,非常的自信,并且认为这句话可以作为自己的名言。 愣是把人家丫鬟说得羞愤欲死,谨言揪着袖子,慢慢淌下泪来,“少爷若是不愿意收用奴婢,何苦把奴婢留到这么大年纪,如今就算放我出去,又能嫁什么好人家。” 如果是个怜香惜玉的,见到清秀佳人梨花带雨,幽怨哭诉,大概也就顺手推舟地受用了,左右就是多个通房。 可怜遇上的是江陵,江陵看她头上数字拼命往上加,当然,是负数的,讥讽道,“我们家买你时候特意在卖身契上写明白了得让家里男主子收用了你是不是?你若早早说出来自己要嫁人,我难道会扣着你不放?” 谨言心中大恨,亦无话可说,忽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急忙扯开自己衣襟,奔出去哭喊道,“少爷,不要啊!” 凄厉得吓人。 徐阁老断断没想到,一清早能在江宅遇上如斯一桩香艳案,到底姜是老的辣,他一指这位女士,“拿下。” 近日为了防着江贾氏,他来往江宅带的都是壮实的护院,护院几步上去拽住谨言手臂,脚下一扫,就把人摁在地上了。 江陵在屋里听见动静,忍不住骂娘,好歹让我换条裤子,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江陵这样以观察为主,看管为辅的手段,在徐阁老眼里简直是拖泥带水,浪费时间和精力,他直接让人捆了这丫鬟在前院。 慎言非常有眼色地给他搬了把太师椅,他端坐在上,冷肃着脸道,“说。” “奴婢无话可说。”谨言梗着脖子不肯说,态度很是坚决。 徐阁老便不再问第二遍,“既你这样铮铮不屈,我亦无话可说,一会子找人牙子发卖了便是。” 谨言道,“我的身契在太太手里,徐老太爷如何能越俎代庖。” “不愧是江解元家里的丫鬟,还会用上越俎代庖了。”徐阁老点点头,“若你家太太有意见,只管同我来说,我赔她十个丫鬟。拖下去!” 顺子的娘一直在边上小心候着,连连赔罪道,“是我没看好她,我见她这两天老实得很,哪曾想一会儿工夫就跑出来了。” 江陵洗漱完毕,见这架势,便道,“不怪你。拖回来吧,话还是要问的。” “我不想听。”徐阁老白了他一眼,江陵无奈道,“老师里头喝杯茶,我问完话就进来听训,行了吧?” 谨言穿了身粉色的绣花衣裙,江陵自己穷得吃沈舟软饭,寻常大户人家打赏衣料尺头给丫鬟的事在江家是不会发生的,因而这身衣服的料子并不太好,只是绣花还算精巧。 “也到了这步了,倒不如把话说开,也给你自己留条活路。你这样的年纪,被人牙子再卖出去,想来更是难过活,多半是买去小门小户做妾的。”江陵在徐阁老空出来的位子上坐了,等发达了得请个hr,这样太麻烦了。 看着下头的人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江陵的耐心告罄,“你觉得是把你嫁给庄子上那个瞎眼的瘸子好,还是将你以盗取主家财物的名义送入府衙来得好?” “我没有偷东西!”谨言抬着头道,“我堂堂正正做人” 江陵一声嗤笑打断她,“哪个堂堂正正的大清早爬主子床的,偷没偷的,叫顺子娘去你房里看看就是了。顺子,陪着你娘一起。” 江宅的下人都住在厨房右侧的耳房里,谨言也能自己住上一间。 “你这孩子,也是我看大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唉!”顺子娘重重叹了口气,和儿子一起往后面去了。 江陵自然没有想过这样就让谨言招认,毕竟是能当影后,顶着红晃晃负值来勾引自己的人,心理素质妥妥的。 “江陵!滚进来!”徐阁老捧着茶在屋里嚷道,“赶紧的!” 江陵只好赶紧地滚进去,一时眼前直发黑,他请徐阁老进来喝杯茶,也没让他进内室啊! 徐阁老此时正站在床位,认真地观察着方才被江陵团在床位的裤子,徐阁老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个男人,浅淡的石楠花味道再清楚不过了,他无语地看着江陵道,“你真把人家怎么样了?” 那处理步骤就不一样了,暂时来说是不能随便卖了,江陵是要入仕的,万一被人拿去做文章,很容易影响头上帽子的颜色。 “没有。”江陵非常的沉着冷静,并且决定等下就去把这条裤子烧了。 “那”徐阁老话尽意未尽。 江陵安静如鸡。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徐阁老强行慈爱道,“咳咳,岁数也到了,要是真有那个精力,我让你师娘给你物色两个好姑娘,水灵又漂亮。” “我不要。”江陵断然拒绝,“这事儿您别管了。” 老大的年纪被老师揪着要上青春期生理卫生课程,并且友情赠送教材,江陵只能保持住面瘫脸,假装一点也不尴尬。 顺子母子两个动作很快,里里外外细致地搜检了一番之后,顺子娘根本不等儿子扶,几乎是飞奔而来,将谨言从地上揪起来扇了一巴掌,“下作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来吃里扒外!” 江陵正好借机把徐阁老从自己裤子前扯出去,“下回别进内室成么,,懂吗?” “不懂!”徐阁老大义凌然,“谁知道你做这样龌龊的事!” “是是是,我龌蹉,您不龌龊,您家儿孙都是荷花池里长出来的。”江陵笑着反击了一句,意料之中被徐阁老兜头来了一下。 顺子将手里的一沓子纸递给江陵,“都是她铺盖下面找到的,全是少爷的字,应该是平日藏起来的。” 顺子娘则是抛了几件金银首饰出来,尚算精巧,断不是谨言能有的。顺子娘是个挺泼辣有些急智的老阿姨,一见这些个东西,便能猜出几分,“无端端的,你是个天仙啊,人家给你送金送银的,今儿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给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叫你给那些个” “嘘,到底是个清白姑娘家,这个话太过了。”江陵踢了踢地上的金钗,“这样,你要是说出来个原委,我给你找个妥妥当当的殷实人家,再陪送份嫁妆,如何?总比那穷酸的莫秀才给你的要多吧?” 徐阁老觉得他简直墨迹,只好安慰自己待得娶妻了,这些内宅事有徒儿媳妇处置,就也不算个缺点了。 谨言顶着两个巴掌印,像是软硬不吃。 江陵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轻笑道,“怎么,还真瞧上我了?那我教你个新词儿,叫爱恨交加。就算要留你在身边,也得留个干干净净的,不然你和人里应外合,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既往不咎,抬你做姨娘,如何?” 他放缓了声音,含笑看入谨言眼里,蛊惑人心,莫过于此。 谨言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忽然道,“奴婢愿意说。” 江陵松开手,不住地在衣服上擦着手指,“说吧。” 这个技能,还挺好用的。 徐阁老万没想到,自己雷霆之势,没吓出来,居然被这小瘪犊子的美人计给搞定了,左看右看江陵,都十分地讨厌,到手的状元很危险,不知道现在点一脸麻子还来不来得及。 “太太让奴婢收集了少爷的字,送去给大奶奶娘家,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谨言目中无神,机械地叙述着,“太太捏着我的身契,说要把我嫁给庄子里的佃户。我一门心思想跟着少爷,太太便说,只要少爷开口,就许了我做姨娘。我不想去给那些个佃户当婆娘,又穷又苦,江家日子虽不富贵,也是安宁,何况少爷生得好看,待人也好。” 江陵问道,“你既想跟着我,怎么又这样厌恶我?” 看不到好感度的众人都觉得江陵探查人心着实细致,连这个也能瞧出来,听得谨言讷讷道,“少爷平日里根本不亲近我,不管我怎么讨好他,他都不多看我一眼,我心中着实怨恨得很,我这样喜欢他,他” 后头一大堆都是由爱生恨的心理描写,江贾氏的事再也没有半点。这便当不成个把柄了,嫡母不过提一句庶子姨娘的事,在正常不过,说不得有些人还要觉得是关心。 “既取了你的笔迹走,定然还有后手,我猜着约莫是借据或者婚书。”徐阁老沉吟片刻后道,他瞧着谨言就烦,让顺子母子带着她一并下去了。 “老师也见着了,江家已经是腐朽了的烂木头了,成不了气候,我还是预备着出宗,福没有享着他们的,别到时候惹祸牵连了我是真的。”江陵道,“再一个,日后他们寻上门来要我帮忙,我帮是不帮。” 徐阁老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也有顾忌,“我怕人弹劾你不孝,于你名声有大碍。我朝以孝为先,不然为何今上要处处忍让太上皇。” 小小一个庶子中了举人,就敢和宗族嫡母叫板,世人必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江陵道,“若有不得不出宗的原因呢?” “什么原因?” “还没想好。” 徐阁老自己揉了揉心口,“你就气我吧你,翅膀还没硬呢!还没会走,就先想着飞了!” “那个可以进来吗?”鹅黄衫子的姑娘抱着个大食盒,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门房没有人,我就自己进来了。” 江陵笑着道,“莺歌姑娘来了,可是殿下有事找我?” 莺歌将食盒搁在太师椅上,“哎呀,可沉死我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殿下让我给你带些小零嘴。” “怎么,殿下这几日很忙?”江陵难免有些心疼,打从头回见到沈舟,小殿下就一直忙着忙那的。 “不忙,额忙的,很忙很忙。”莺歌讪讪地笑了下,转移话题道,“小江解元看看喜欢不喜欢,我好回去禀告给殿下知道。” 江陵便当场开了食盒,上下两层,江陵揭开盖子,上层是两盘糯米点心,圆滚滚的小南瓜和白胖的小兔子颜色鲜亮,简直不能更可爱。 “糯米吃了积食,叫殿下少用些。”江陵失笑,说着去看第二层。 鼓鼓的一个大油纸包,足足掀开六层油纸才看到里头的东西。 全部都是小鱼干。 香辣的味道扑鼻而来,和今日沈舟在破庙吃的闻起来一样,江陵想到他先前说不够辣,不会是把剩下的不想吃了的都送给自己了吧。 莺歌见他有些愣住,解释道,“之前的殿下觉得不够辣,这是新铺子买的,据说老板是土生土长的蜀中人,辣得特别够味,殿下嘱咐,您一定要吃完。” 江陵慢慢把油纸包回去,“我一定吃完。” 就是可能吃完会死。 小鱼干下死,做鬼也风流。 “莺歌姑娘稍等,我也有东西带给殿下。”江陵自己去屋里取了两个青花瓷罐交给莺歌,“莲纹罐的桂花茶就是上回殿下喝过的,要甜一些,云纹罐的是竹叶茶,竹叶青占得多,味道淡,泡的时候要多抓点。” 徐阁老浑然未察觉他这小瘪犊子皮下那一颗涌动的芳心,反而挺自豪的,瞧这小孩儿多会做人,回赠给七殿下的东西既有心意,又不贵重。 而成功送出所有小鱼干的沈舟正斜倚在榻上看话本,边看边骂,“这个人怎么这么蠢,哪有这么好的事,走在路上就有人给他送老婆,还貌如天仙,贤良淑德。” 火气十分大。 燕歌上前劝道,“这本子不好,明日让吴二爷给您寻新的,这个时辰了,殿下该用饭了。” 自那日她劝谏之后,沈舟同她说话便是淡淡的,“不饿。” “若是陛下知道奴婢失言。”燕歌说到一半住了口,照旧侍立在旁,她平日里诸如陛下知道该心疼了,皇贵妃娘娘晓得肯定要责罚奴婢之类的话没少说,沈舟一惯是肯听的,不曾想江陵之事竟惹得她恼了。 这是总该报与娘娘知道的。 沈舟手下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道,“你要是送出信去,往后也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庙小,容不下您这大菩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燕歌跪下请罪的时候,莺歌回来了,瞧着地上的姐妹,她略有些尴尬地上前福身道,“殿下,东西送到了。” “嗯。”沈舟随口应道,“他在家干嘛呢?你先下去。” 后一句是对燕歌说的,燕歌无声地退下了。 莺歌避开燕歌投来的目光,讪讪笑道,“门房不知怎的没有人,奴婢就自己进去了,谁知道正遇上小江解元处置下人,在外头躲了一会儿才进去。隐约听见是什么丫鬟偷拿了他什么东西,原先还死硬着不说,后来小江解元说能抬她做姨娘,她就说了。” 沈舟翻书的手顿了下,若无其事地笑了下,“你倒打听得多,去吃吃饭吧,辛苦你走这趟了。” “奴婢这不是赶巧嘛。”莺歌轻手轻脚出去,见燕歌还冷着脸守在门口,推推她道,“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江解元,我总觉得这事有诈,偏殿下信他。”燕歌道,“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怎么向皇贵妃娘娘交代呀。” “你怎么一根筋,殿下恼你也不单是江解元的事,你别每日里拿着娘娘和陛下压殿下,殿下难道不比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莺歌奇道,“殿下识人的本事难道你不知道?那细作连娘娘都没瞧出来,结果落在殿下手里了,真不知道你急什么。” 燕歌责怪地瞪了她一眼,“方才殿下是让你给江解元送东西是吧?你倒好,这也瞒着我。” 莺歌嘻嘻哈哈地和她赔罪,二人渐渐走远了。 沈舟一时走神,无意中将话本撕了个口子,他懒得看了,随手抛到一边,既知道这丫鬟有古怪,还要抬了做姨娘,可见是上了心的人。 三日之后,新的乡试榜单被贴了出来,四地的主考也不是傻子,扬州要是因为舞弊让名次有大幅度的改动,就坐实了乡试不公正,天下主考都有可能被质疑。 故而新榜与旧版几乎一般无二,只是剔除了那四个盐商家的子弟,又在末尾补录了四个新人,小江解元依旧高居榜首。 牢里那些□□的书生也给放了,鼓动人心的岑先生打了板子送回去,剩下俩主考在扬州府大牢的雅间里吃牢饭等今上判决。 风雨欲来的架势忽然就不见了,城中满是欢欣鼓舞的氛围。 “约莫程大人这条命是保不住了,卢大人还有条生路。”林如海道,他也被请去鹿鸣宴上给新科举子讲话,故而就捎了江陵一程。 江陵心不在焉道,“嗯,这时节砍了也不怕伤人和,再晚就过年了。” 林如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想什么?心神恍惚的,上回赴宴有阴影了?放心,这回给你挡着,不叫人灌你。” “嘶”江陵舔舔红肿的牙龈,“没,上火了。” 拼着一条性命也得把小殿下送的鱼干吃了,命是保住了,就是上火了,一碗碗灌凉茶都没有用,舌头底下还发了老大一个溃疡。 “眼看着要入冬,你上火了?”林如海想到昨日徐阁老关于江师弟婚姻状况的讨论,意味深长地道,“到你这个年纪,也是该寻两个人消消火了。” 作为一个资产阶级出身的公子,林大人对于这种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还劝诫道,“家里就成,别去外头,不干净。” “我哪儿都不去。”江陵少有的急了,“你俩别成天没事儿干盯着我这事儿了。我辣的吃多了上火,是被辣的。” 又不是盯裆猫。 林如海道,“你当我乐意盯着?色字头上一把刀,可不是怕你走歪路么。” 江陵无奈道,“不会,我得说多少遍,她们都没我长得好看,我色个什么劲啊。” 话说到一半,扬州府到了,知府大人亲自迎进去的,江陵笑道,“又和世伯见面了,多日不见,世伯愈发从容风雅了。” 扬州知府乐呵呵地仿佛江陵是他亲儿子,“贤侄倒是瘦了些许,可得好生保养,会试还得耗费大精力,别熬垮了自己。” 已经有几个举子在设宴的厅中等候,见了江陵倒是无甚好感,只是在林大人和知府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难得,需得好生表现一番。 江陵借着众人围拢的功夫便到外头躲清净了,也不知沈舟今日会不会来。 梅鑫延蹑手蹑脚从回廊里转出来走到他背后,正要拍他肩膀,江陵骤然转身,“这位兄台,有事?” 本来想要吓人的梅鑫延反而被他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你吓着我了,我心里这小鹿乱撞的。” 江陵失笑,“原来是梅公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背后?”梅鑫延问道,猴似的围着他左右转悠,“你就告诉我呗,咱俩也算是朋友,别小气啊。” 江陵但笑不语,惊喜地发现沈舟和梅庚新并肩朝着这边走过来,梅庚新老远就瞪梅鑫延,这傻儿子却毫无知觉,还在追问江陵。 “你别吵了。”江陵目光黏在沈舟身上,“我的小鹿也开始撞了。” 沈舟神情淡漠地扫了这边一眼,又转头去和梅庚新说话了,梅庚新先是怔住,随后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梅鑫延扯着江陵不让走,“你又没被人吓着,有什么好小鹿乱撞的。” “你不懂。”江陵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抚平褶皱,预备朝小殿下露出个骚气的笑容,谁知他刚刚微微眯起桃花眼,沈舟就转身往回走了。 独留下梅庚新快步走过来,兜头朝着梅鑫延抽了一下,低声骂道,“你是不是瞎了?没瞧见殿下啊?不知道去行礼啊?我养你个瘪犊子有什么用?” 看着沈舟头也不回的背影,江陵心里的小鹿没踩住刹车,撞死了。 小殿下还在生气,诶,自作孽不可活,让你嘴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待得鹿鸣宴结束,沈舟也没露面,江陵略有失望,已是临近傍晚,他照样蹭着林如海的车回去,同林如海道,“我出宗之意已决,到时候还请师兄多帮忙。” 林如海沉吟道,“这有何难,单你那位知府世伯就够了。只是你可想好了?现今看着不觉得,但是日后难免有被人攻讦的把柄。” 江陵懒洋洋地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只怕到时候他们得求着我出宗。” 翌日一早,江宅就迎来了同宗的那些叔伯兄弟,江陵这次都请进来了,住在隔壁的伯祖父露出歉意的神情,“实在是十万火急,贤侄切莫怪罪我们。” 近几日不知怎的,疯传丰家当年犯的乃是欺君之罪,女眷都是要充入教坊当官伎的, 江家收留了丰家这等犯官的后人,官府要翻旧账追究江家的罪过,更兼有私藏丰家财产之事,江家老太太虽已经逝世,但罪名还是在的,一个闹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后果。 族里人哪里还忍得下,尤其是四伯祖父,他本就厌恶江陵至极,索性撺掇了几位年长的族老,几次三番上了族长府上劝说,要把江陵这支清出宗族。 江陵端坐在上首,并不让位给这些老东西,捧着茶笑道,“诸位这是怎么了?声势浩大的。”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那犯了事的外祖家,如何能使得江家到了这个地步。”四伯祖父充分发挥了他的老当益壮,毕竟是一把年纪还能去青楼的人。 “奇怪了,太太不是说我亲娘是她陪嫁的丫鬟么?”江陵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水,“那日莫氏还说贾家才是我外祖,怎么几日功夫荣国府就犯事了?” 四伯祖父冷哼道,“你倒是会撇清,她是嫡母,现在说的外祖是丰家。他们自己犯了欺君之罪,还要来连累我们。” 江陵道,“当日欺君之罪,也没见太上皇灭了丰家全族,四伯祖父未免多虑了,太上皇英明神武,如何会牵连江家。” “你嘴皮一碰倒是随意,是巴不得拉上我们陪葬?是没灭了丰家,可你瞧瞧现在丰家有一个活人没有?”四伯祖父道,另几位上门的也是频频点头。 “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太了。”江陵道,“既牵扯到老太太的事,她得在场,毕竟那些个东西都是她拿去了。” 老迈的族长低垂着头不语,半晌吐出一句道,“既已经知道太上皇有抄家的手令,就不该窝藏了丰家的东西,这事是你家老太太做错了。” 江陵嘴里的溃疡还没好,舔一下生疼,他摇头道,“上回族长提到丰家还是老泪纵横,满是怀念,可见,人心易变。” 他也不请人坐下,也不上茶,让几个年迈的老头傻站着等江贾氏。 江宅的下人压根没出去,看着江陵喝完一盏茶,就掐着点上来禀报说没有找到江贾氏婆媳。 江陵一摊手,“这就不好办了,太太和莫氏应该是回徽州了。” 四伯祖父急道,“别是你们串通好的吧?她不就在莫氏娘家住着。” 江陵朝顺子道,“听见没有?去莫家寻。” 老头子们实在是站不住了,纷纷被家中年轻人扶着坐下,四伯祖父带了个孙子撑场面,一瞧就是亲生的,“你有没有礼数?一点没家教,还不快叫人倒茶来。” “如今咱们还是一个祖宗,我没家教便是你没有,不必太得意。”江陵道,“要我说,单我一个出宗也就罢了,我大哥可是实打实的嫡子,又有贾家这样的外祖,可不是你们能开罪得起的。” 隔壁伯祖父叹道,“这话也不用骗咱们,要是有贾家能依靠,缘何回了我们江家的老家徽州,而不是上京城?说起来倒是那里的几房对他们照顾颇多。” 莫家离江宅还算近,江陵喝完第二盏凉茶也就到了,慎言借着倒水的机会,轻声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少爷摔杯子了。” 江陵不动声色地命他下去,四伯祖父怒道,“那小子,赶紧的给我上杯茶,渴了。” 慎言只当没听见,麻利地退出了厅堂,将他的怒吼抛在脑后。 江陵笑眯眯道,“家道艰难,茶水供应不起。一杯茶,一两银子。” 江贾氏婆媳匆匆而来,还有着莫氏娘家两个弟弟帮着撑腰,一时间江陵面前站满了人,厅中光线都暗淡了几分。 江贾氏路上便听顺子说,江家要把他们这支逐出去,她本就是直脾气之人,喜怒皆形于色,见四伯祖父派头摆的比族长还大,不等站稳就刻薄道,“哟,您这又是打哪个窑子来?我竟不知道我们家孩子做什么了,以致于要喊打喊杀的开祠堂出宗。” 哪怕他们要赶出去的是江陵,江贾氏也不能叫他们如愿,她的儿子是不成了,还指望这用宗族孝道压着江陵服侍她后半辈子,如何能让他出宗。 只要日后江陵当了官,她就是正经的诰命,到那时候风风光光回了贾府,而贾母的心肝儿宝贝已然在九泉之下了,何等快意,何等畅快。 谁要是敢打破她这个美梦,她就敢和谁拼命。 “侄媳妇这话说错了,不是孩子做错了,却是你婆婆和你错了。”四伯祖父一指江陵,“第一错在收留犯妇,生下这等忤逆不孝的,第二错在贪图金银,收了丰家偷偷送出来的东西。我江家何等清雅的人家,断断容不下你们。” 江贾氏朝着他面门啐了一口,“你江家清雅?徽州发迹的人家,赚了几两银子就自诩大户人家,别说出去笑掉人大牙了。” 四伯祖父一抹脸,颤颤巍巍指着江贾氏道,“泼妇!我活了一把年纪竟没有见过你这等泼妇,真真是世上少有。” 江陵笑着打断他道,“那是你见识少,不能说没有。瞧着太太的意思是不愿意出宗的,我当然是听太太的。” 江贾氏见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下嘴角,摆出嫡母架势,“我是这么教你的?长辈站着你坐着?” “大约是这么教的吧,多年未见,我也不太记得清楚太太教导了。”江陵道,“可惜大哥尚在老家,不然他肯定记得清。四伯祖父,太太是国公府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你和她争是没有用的,要是逼得荣国府插手,可就没意思了,” 莫氏见他数次将太太娘家拉进来,心知他是在激将江家人,奈何这还是头一次江陵肯认这个外祖,忙添油加醋想要敲定,“小叔子说得有道理,太太进门多年,恪守妇道,操持家业,如今老爷没了,你们就来糟践孤儿寡母,难不成真以为我们没人不成?” 江陵这就要拿着荣国府压江家,加之江贾氏话实在说得难听,原先中立的族老也不满起来,“既然你们心心念念外祖富贵,还不早早离了江家去?且等着看你们荣华富贵!江家不沾一分一毫!” 眼见他们咄咄逼人,话赶话的,最后成了江贾氏婆媳和人在理论争吵。江陵微微一笑,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碎瓷声惊醒了沉迷口舌之争的众人,江陵道,“神也是你们,鬼也是你们,我还真不稀罕江家。老不能抚幼,幼不能敬老,何苦留在这扬州留人笑柄,还是回徽州做杂货郎去。” 族长亦忍不住了,拐杖用力锄地,“黄口小儿!无知妇孺!我江家不留你们!拿纸笔来,我亲自写了这出宗文书。” “谁敢!我是江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媳妇,我儿子是正经江姓的子弟,你们不过几条风言风语就要逐我们?”江贾氏只恨自己这次因为儿子不乐意就没有硬要他来,不然此刻需要她们两个妇孺在这里和人理论,“大不了打官司!” 四伯祖父眼珠一转,“侄媳妇你可以留下,但是这个孽障不行,还有,丰家的东西得统统交出来。” 外头忽然嘈杂起来,慎言奔进来道,“少爷,着火了!他们!是他们的人!” 他被烟熏得满脸的黑灰,气喘如牛,恶狠狠地瞪着这群不请自来的人,“你们要逼走少爷也就罢了,竟还做出这等杀人放火的勾当来。” 满座皆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族长几乎确认了是四伯祖父做的,痛心疾首道,“你这个也太过了。” 四伯祖父脑子一热,“就是烧死这个小孽障也是活该!” 江陵几乎要抚掌大笑,就喜欢你这猪一样的配合。不出半日,江解元嫡母带着宗族威逼他这个庶子出宗,威逼不成竟放火烧屋的新闻就已头条之势席卷扬州,实在是猖狂,实在是暴虐。 江宅被烧去一半,扬州知府亲自前来探望,还带了些礼物,江陵眼圈红红的(刚刚热水熏的),精神有些萎靡,见了他便苦笑到,“叫世伯看笑话了,我竟不知他们如此恨我。” 扬州知府道,“你还小,这世上口蜜腹剑的人多得是。我也听林大人说了,万万没想到你竟受过这么多苦,我和林大人也商议了,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出宗算了,日后你必有一番自己的天地,让他们好生后悔去。” 林如海在知道火灾事件之后,就委婉地表明了,希望扬州知府可以劝劝江陵,不要再留恋那个没有亲情的家族,还是命要紧。 扬州知府出身寒门,宗族概念不大强,看江陵好似还挺难过的,脱口而出道,“得想想你自己的小命,今日放火,明日杀人,你图什么?” 江陵叹了口气,一揖到底,“劳烦世伯苦口相劝,那便出宗。” 这件事由得扬州知府亲自督办,文书出具之后,衙门存底,江陵就不再是江家户口本上的人了,算单独一个户籍。 扬州城中正是喜气洋洋的时候,骤然出了这样嫡母不慈的案子,着实让人心疼小江解元,更有扬州将军为江陵花大力气作保证,“小江解元人品没话说,只是命不好。” 江家一时名声扫地,至于他们说我虽然逼他们滚但是没放火,却是没有几个人信的,虽然也没谁见过真凭实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江贾氏回去就气病了,江陵大方地将谨言送过去服侍她,并且又从莫氏手里取回了顺子母子和慎言的身契。 原带着是准备用身契威胁他们做些方便事的,却正好便宜了江陵。 江陵是想要花钱买的,但是因为着火当天莫氏也陪着江贾氏一起,名声跟着也败坏了,连着莫秀才小女儿的婚事都被人退了,生怕再传出别的流言,直接就免费奉送了,甚至还送了二十两银子给他当盘缠。 徐阁老在明月楼给他摆酒践行,城中数得上的才俊都来了,江陵当众自比丧家之犬,反而收获了无数安慰和同情。 江陵举杯欠身道,“多谢诸位仗义执言,江某感激涕零。” “江解元心性过人,我等虽年长些,却不及你远矣。”这科排第二的是个大叔,对着压自己一头的年轻人亦是赞誉有加。 江陵大笑,“不过都是些小事,无谓在这上面多花费精力和时间。诗仙早有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待得百年之后,谁人还记得这些。” 如斯洒脱,如斯大气,莫不令人折服。 无数扬州城里的人家用这位江先生来激励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念书,“瞧瞧人家江解元,嫡母苛刻,宗族不容,人家照样是头名。” 又或者是,“人家住着那烧了一半的屋子,照样自得其乐,再看看你,通身绫罗绸缎的,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不过他们不知道,小江解元也是有遗憾的,那就是直到他登上去京城的船,也没有再见到小殿下一面。 他的小殿下正忙着处置那两桩风流案。 裘三少奶奶甄氏跪在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抱着孩子的那个老太太,“你莫要诳我,我根本没有生育过。” 老太太见她吓着孩子了,搂着胖娃娃好生安抚了一通,也不惧上头的皇子殿下,叹息着道,“一个女人没有人生育过,莫说大夫,有经验的妇道人家都能瞧出来。这位奶奶何必呢,咱们也不是贪图你这穿金戴银的,只是官爷来问了,实话实说罢了。当日老婆子河边捡到这苦命的孩子,多留了个心眼,跟着扔孩子的人看了,分明进的就是你们府上。” 赫然便是当日江陵吃汤圆的那对祖孙俩。裘双更和甄氏有过一个私生子,这是还是甄氏贴身侍女告密的,沈舟令人去查,最后就找到了他们。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来害我!”甄氏嘶哑着嗓子,语无伦次道,“你说,你说出来,我给你百倍千倍,我甄家有的是钱!” 裘双更被捆在后面,挣扎着抬头去看那孩子,忽然笑了起来,颇有些疯癫之态,“像,真像,熙兰,你看他眉眼和你一模一样。” 熙兰是甄氏的闺名,这句一出,也就是当众默认了自己和甄氏的通/奸,和自己的节妇儿媳偷情,这桩事报上去,裘双更这个淮扬总督决定是做不成了,且不是那种多纳了几个妾为人诟病私德,声名败裂c仕途尽毁,都在前头等着裘总督。 “认了就好。”沈舟冷冷道,“你裘甄二家联名为她请下贞洁牌坊,如今这事,可不好办了。” “我是甄家的女儿,七殿下你怎么能!”甄氏瞪大了眼,“只要殿下放过我,我愿意让祖父父亲效忠于殿下,日后以殿下马首是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也不很信,终于自嘲地停了讨饶,“要是我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被嫁到裘家来守望门寡了。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老太太捂着孩子的眼睛,朝着沈舟磕了个头,“贵人面前没有咱们说话的份,老婆子冒犯了。只是到底这孩子是无辜的,见不得这些,求贵人开恩。” 对这个不卑不亢守规矩的老太太,沈舟并没有太苛刻,“莺歌,领他们下去等。” 他看着冷静下来的甄氏,抿了抿嘴唇,“何必说命,这难道不是甄家教你的?你的侍女听得很清楚,记性也不错,你到扬州之后,甄二太太来瞧过你一回,见你粗布麻衣很是受苦,便让你牢牢拴住裘大人,他才是你在裘家的根本。” 甄氏点点头,“殿下说的都对。原先我母亲是让我另嫁的,左右才刚订亲,结果甄家要名声,裘家要名声,两边努力让太上皇赐下贞洁牌坊。我原也忍了,可在裘夫人眼里,我不是个人,嫁妆都被她收走了,把我关在院子里整日的织布。我母亲来理论,她说,丈夫都死了,打扮给谁看?” 后来甄氏真的勾搭了裘双更,裘夫人被送回老家,后宅她一人独大,自以为握得滴水不漏,可到底忘了,手里攥着的水,总有一天会从手缝里流光的。 裘双更面带怜惜,恶心得沈舟晚饭都不想吃,“是我害了你。” “明明是你害林如海不成,转而去害江解元,却推在我身上,好像我是个荡/妇。”甄氏生得很秀丽,跪坐在地上也是大家闺秀的优雅。 沈舟回忆起那天她哭天喊地做戏的样子,不由叹一声造化弄人,可惜了,甄氏知道的太多,他没办法给她一条活路。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你真叫我恶心。”甄氏浅笑,“我方才瞧了,那个孩子长得像我,只盼他平平安安长大。” 她伏在沈舟身前,“多谢殿下,叫我临死前还能见着亲生儿子一面。” 说罢站起身来朝柱子冲过去,一头碰死了。 沈舟侧过头,很快就有人将甄氏的尸首拖下去,泼水洗干净地上的血迹。裘双更沉默得像是块石头,不言不语。 总督府的通奸案盖下了江陵出宗的事,城中百姓不免惊叹多事之秋。 第二桩风流案,则是和被打成猪头三押回南京的薛蟠有关。贾雨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两边都不能得罪,便想行一个拖字诀,拖到这位七殿下回京,薛蟠的事再寻一个借口,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舟道,“问问贾雨村,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帮他审案?既如此,将一干人等通通押来扬州,我替他办。” 哪怕贾雨村再慌张害怕,事情也已经成定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薛蟠和苦主c人证等被带走。 衙役去薛家要把香菱带走,薛姨妈犹自强撑,“这是我们家花钱买的,这案子已经了结了,怎么还上门抢人!” 奈何无人理她,薛姨妈和薛宝钗抱头哭了一场,薛宝钗先镇定下来,“妈还是赶紧给舅舅和姨妈去信求救。这七殿下无爵位无官位,就能插手朝政,搅得整个江南不清净,朝中必然也有人对此不满。我们只管先拖着,等他回京就好办了。” 遥遥的,和贾雨村心有灵犀了。 “我儿真真是女中诸葛,我这就去写信,只盼着你哥哥能好端端的回来。”薛姨妈搂着女儿觉得好受些了,急急急忙忙给王夫人和王子腾送信。 只是她的信尚且在路上,儿子的案子已经判了。 几个涉案的护院交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地砍了头,薛蟠纵奴行凶,发配充军,直接就从扬州上路。 薛家也有管事下人跟着薛蟠一起来的,但是根本近不了身,送得银子都给押送的人给抄走了,管事无奈,只好送信回金陵,自己继续在扬州等转圜。 沈舟抬手将几案上的东西通通扫在地上,莺歌数过了,这是殿下这两天砸的第四个杯子,“等回了京,你就回皇贵妃那儿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莺歌也不明白,怎么燕歌就在主子面前变成这样了。燕歌见这苦主香菱生得貌美无比,额间一粒小痣端的是风流婉转,想起来皇贵妃私下叮嘱她在江南寻几个貌美的女子带回去使唤,便对香菱存了心,未曾想一开口,沈舟就生了大气。 “满宫里的人都不够她使唤?还要千方百计从江南带回去?”沈舟道,到底存了什么心,大家心知肚明,但是燕歌在他身边贴身服侍,却处处听皇贵妃的话,几次三番都触到了沈舟的底线。 莺歌大着胆子岔开话题,“前头捡了甄氏儿子的那个老太太,殿下可还记得?她也有个女儿被人拐跑了,奴婢原还以为能赶巧一回,结果老太太瞧了,说不是。不过香菱倒是肯跟着这老太太过活,很是挺投缘。” “她自己肯就好。”沈舟道,“也算互相有个慰藉。” 半个月后,圣旨来了,果如林如海所料,程方才斩首示众,卢明月罢官革职,淮扬总督的案子暂时还没批复。 另有旨意命沈舟即刻回京。 太上皇的寿辰要到了。 扬州收到的一应孝敬,沈舟全没要,统统扔那儿了,依旧是一艘官船轻装上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江陵相信自己真的是很倒霉,林如海特意替他赁了一条船,结果才刚到淮安就遇上百年不遇的大雨,连着下了十几日的雨,船家纵经验丰富也不敢在这等天气上路,最后无奈只能在淮安靠岸等雨停。 本想上岸住客栈的,奈何淮安也是京杭大运河上一大港口,这等天气岸边的客栈早就爆棚了,江陵只能继续留在船上,不过两三日就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 这日夜里,照旧是摇摇晃晃,雨声伴着入眠,江陵也晃习惯了,不意外头忽然亮起火光,临近几条船上的人都惊呼起来。 江陵一推窗户,就见一艘着了火的官船正朝岸上驶来,这官船足有三层,阵仗吓人的很,下饺子似的有人往下跳。 淮安停着的船有本地要出去的货物,也有像是别处来了暂时靠泊的,眼看着官船撞过来,一时岸边慌乱起来,都抢着要将船上的货物搬上岸。 江陵的船靠的比较偏,离着官船正撞过来的方向有些距离,慎言进来道,“少爷放心,撞不到我们少爷?!” 小书童眼睁睁看着江陵光着脚跑到船头,然后跳水里去了。 怎么好端端的,投河了??? 江陵方才正要关上窗,就看那官船二层跌落出个绿色的身影,他想都没想都冲出去了。周围嘈杂得叫人头疼,叫喊声c求救声不绝于耳,河水凉的很,江陵浸在冰冷的河水里,头脑还很是清醒,他朝着那人落水的方向游去,心情很矛盾,一面肯定自己没看错,一面又希望自己看错了。 官船终于停下了,没有再向岸边撞去,河面倒映着火光熊熊,亮如白昼,雨水冲刷下,火势也没有小多少。 江陵看到莺歌的时候,心里就是一凉,“殿下呢?” 莺歌趴在一块木板上哭道,“殿下落水了” 江陵一个猛子就扎水里了,好在有火光,不然夜色里,纵是知道地方,在水里也瞧不见,他往下潜了一段,就看到沈舟正在往下坠,肩膀胸口皆是血迹。 眼睛被河水刺得生疼,他也不敢闭,生怕失了沈舟的踪影。待得抓住沈舟,已然一口气用尽,全靠着潜能在往上游。 真正出水面的时候,江陵呛了两口水,肺里火辣辣的疼,他顾不得其他,同惊喜不已的莺歌道,“你可能再撑一刻?” 莺歌会意,用力点头,“我游到那边去喊,你赶紧走。” 江陵半抱着沈舟朝自己船上游去,半路遇到不放心跟着来的顺子,两人合力将人托到船上。 船家忙将跪坐在地上,将沈舟面朝下抱在自己腿上,然后用力平压后背。 沈舟昏迷中吐出好几口水,睫毛颤了颤,并没有转醒。江陵瘫倒在地,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人还在。 他刚刚都不敢想,万一沈舟就这么没了 船家道,“落水时间不长,水都吐出来了,估计过一会儿就能醒。” 他收了林如海重金,又是个老道的,并未对沈舟身上的伤口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帮着把沈舟抱到江陵房中,随后送来了热水和伤药。 江陵解开沈舟衣服,略松了口气,只是肩胛上有道伤口,其他地方都未曾伤到,他简单给沈舟擦了把身,然后将伤药撒在伤口上。 伤口不算很深,但仍在冒血,不一会儿就将药粉冲散了,江陵连着撒了三次,才勉强止住了血。 床铺和衣服都是湿的,他只得将慎言叫进来帮忙,“不许乱看。” 江陵随手披了件厚实外袍,小心翼翼褪去湿衣服,给沈舟换上自己的干净里衣,然后抱着人让慎言垫上新的铺盖,慎言嘟囔着道,“您自己水性也不是很好,怎么就这样去救人了。” “他好吵。”沈舟疲累地吐出几个字,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江陵又放心地闭上了。 “乖,我这就让他出去。”江陵惊喜不已,指指门口,示意慎言自觉,自己则蹲在床边给沈舟擦头发,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嗯。”沈舟感觉到他的手轻柔地在自己发间穿梭,舒服地让人又要睡过去。 “殿下?” “嗯。” “殿下?” 沈舟虚弱地抿了抿嘴唇,“你烦死了,我还没死。” 额头忽然多了个温热的触感,软软的,江陵抵着他的额头,低声笑道,“嗯,我烦死了。” 耗尽了力气的沈舟终于沉沉睡去,剩下江陵坐在床边,足足看了他一晚上,裹着湿衣服并不舒服,但是他的视线根本不想离开熟睡中的少年,少年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像是一触碰就要碎去。 他偶尔会伸手碰一下那纤长的睫毛,那时候沈舟就会不耐地微微皱起眉。 临近早晨,江陵才靠在沈舟身边睡了一会儿。 慎言睡醒过来服侍,险些没把盆摔地上,顾忌着还没醒的沈舟,他压低了声音,“少爷您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江陵并不接话,让出床头的位置,“你来摸摸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慎言诧异,在沈舟额头上搭了一把,随后摇摇头,“没有烧。” “这就好。”江陵两颊透露出病态的红晕,他自己发着烧,摸不出来沈舟的温度。 “少爷您是不是病了!您去隔壁睡一会儿吧,我来伺候这位小公子。”慎言道,他在扬州是见过沈舟的。 “让顺子娘煮些稀饭。” “是。”慎言被罚过一次之后,老实得很,见江陵不应,也不多问一句话,收拾了换下来的衣服就出去了。 沈舟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房里点了灯,江陵蜷在踏板上,一只手还落在自己枕边,他忍着肩膀的疼,撑着要坐起来。 江陵睡得浑浑噩噩,只是沈舟一动,他就被惊醒了,睁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道,“怎么了?要喝水吗?” “你在发烧?”沈舟被江陵扶着,他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滚烫滚烫的。 “没事,受了些凉,伤口还疼吗?午后给你换过药了,皮肉伤,未曾伤到筋骨。”江陵笑道,“外头形势还不太明朗,没敢让人知道你在我这里,不过莺歌晓得,要是平安无事,她应该会找来。” 沈舟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你是不是傻子啊?自己发着烧就坐地上?喝药没有啊?” “喝过了。”江陵点点头,“刚刚不当心睡着了,本来是想去床上睡的。” 沈舟声音低了下去,“你你上来睡吧,我不嫌弃你。喝过药得发了汗才能好。” 江陵失笑,不让他挪动,自己翻到里侧躺好,“要是殿下身上没伤就好了。” 就能假装没撑住压在身上吃点豆腐了。 “闭嘴!睡觉!”沈舟命令道,手指忽然被人轻轻勾住,沈舟整个人都僵住,最后也没挣开,耳畔是江陵温柔的声音,“我一定会做个好梦。” 第三日,莺歌终于寻了过来,她抽泣着给沈舟和江陵磕头,“还好殿下无事,奴婢在此多谢江解元大恩。” 两个病号窝在床上,江陵正在给沈舟喂粥,闻言笑道,“莺歌姑娘快起来,也太客气了。” 救我自己媳妇儿,谢什么。 沈舟板着脸咽下一口粥,“怎么起的火?” 莺歌缓了缓情绪,“被人泼了桐油,吴大爷查过了,底下货舱里竟存着桐油,万幸没有炸起来。殿下是不是她?” “是她。不吃了,喂猪呐?”沈舟推开江陵的手,“昨日刚起火,就摸上来几个人,身手都不错,将吴峰两兄弟都缠住了,我躲闪不及中了一剑,被推了下来。” “吴大爷的伤势很重,还没醒过来。难怪燕歌这几日总是拼命得罪殿下,大约是为了避嫌,到时候殿下出事,她只管说是殿下不让她留在身边护卫的。”莺歌说着拍拍心口,“还好听殿下的,没让她靠近过厨房,万一她在吃食里下药,后果不堪设想。” 江陵也不插嘴,静静听他们主仆二人说话,沈舟忽然道,“你怎么也不问我?” “哦,这就问。”江陵摸摸他的头,“吃饱了吗?” 沈舟无语地看着他,江陵憋着笑,“那殿下是想让我问晚上吃什么?” “噗。”莺歌没忍住,“江解元还是这么好玩。殿下随我回去吧,吴二哥带人在岸上等着,那个什么,淮安知府和漕运总督也在。” 淮安扼漕运c盐运c河工c榷关c邮驿之机杼,能通四十多个城市,素与姑苏c扬州c钱塘三地齐名,漕运总督是今上一手提拔的心腹,听到七殿下遇险,连夜便派人救援搜寻,一直亲自守在岸边未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沈舟冷笑道,“只怕不是来接我,是等着看我笑话才是。” 莺歌道,“几个刺客都未曾抓到,倒是吴二爷将燕歌拿下了,等着殿下去审问。” “成天的吩咐这个那个,只把人家的探子当心腹用。”沈舟没好气地道,“扶我起来梳洗罢,我倒看看还有谁想要我的命。” 莺歌听他颇有责怪皇贵妃之意,也不敢多嘴。 “莺歌姑娘先出去,我来伺候殿下就是。”江陵温声道,坐在沈舟身后露出个笑容,莺歌忙不迭应了。 沈舟瞪了他一眼,“你离我远点,自己还发着烧,你能服侍谁?” “殿下心疼了?”江陵看他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服大得不合身,露出漂亮的锁骨,慵懒又傲娇,心里喜欢得不行,忍不住嘴欠一句。 沈舟连抿了好几下嘴唇,别过头去没说话,耳根慢慢泛出红来。 江陵瞬间觉得再去投次河也是分分钟的事,随便跳,跳多少次都值。他下床取了莺歌带来的替换衣衫,凑近了小殿下道,“我轻着些,殿下抬手。” “喂!”沈舟的里衣被他剥落一半,露出圆润的肩膀,他直往后躲,“你,你放那儿,我自己穿。” “你肩上有伤,不方便抬手,听话。”江陵单膝跪在床上,将沈舟逼到墙边,摁住他未受伤的那边肩膀哄道,“殿下乖。” “你干什么”沈舟低着头不肯看他,后来又觉得这样显得太过弱势了,怒视他道,“你快放开!” 特别的有皇子气势。 才怪。 江陵故意抵着他额头笑道,“那我放开了,你让我帮你穿衣服,答应不答应?” 他吐出的热气轻轻落在脸上,沈舟恼了,抬腿要踹他一脚,江陵怕他弄到伤口,也不敢再逗他,老老实实地将衣服给他,还很绅士地背过身去了。 沈舟根本不相信他,“你出去。” “我不出去。” “你快出去!” “殿下快换,天气凉得很,一会儿着凉了。”江陵正色道,强行认为自己留下是有正当理由的。 沈舟气恼地拿枕头砸他,这才愤愤地转过身去解开衣服,快速地换好。 背上亦是白皙,腰身纤细清瘦,隐约还能从堆叠的被子里瞧见腰窝,江陵鼻子一热,正对上沈舟因为怒气显得愈发黑亮的眼睛。 他用手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笑道,“差点以为要流鼻血。” “江!陵!”沈舟恨不得再踹他两脚,“你要脸不要脸了!” “不要。” 沈舟强忍着扑过去掐死他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踩着鞋下床,命令道,“更衣。” 江陵心满意足地给他收拾妥当衣服,光腰带就仔细系了好半天,然后抢过沈舟要自己穿的袜子,把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用手捂暖了才给套上鞋袜。 “得多喝些补血的,殿下手脚都凉,到了冬天可怎么是好。”江陵抬头和沈舟对视,“我其实对别人不太烦,见着殿下就忍不住这么多操心,等日子长了” 沈舟轻轻踢了他一下,问道,“等日子长了,你就不烦了?” “不是,等日子长了殿下就习惯了。”江陵握着他的脚腕,作势要亲,沈舟忙把脚收回来,“你走开。” 意料之中的,江陵就是不走,还给他把头发梳好了,戴上小巧的金冠,“手艺还不错吧?” “不错,到时候带你回宫里伺候太妃梳头正好。”沈舟偷笑,小虎牙在唇角可爱至极。 江陵看着铜镜里模糊的一双人影道,“只伺候殿下一个,旁人我才不管。” 莺歌在外头等得几乎要睡着,险些以为两个病号都昏倒了,敲门道,“殿下,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再等一下。”沈舟看看江陵,“你动作快点,本殿下赏你和我一起回去养病。” 漕运总督在岸上守了足足一天一夜,形貌很是憔悴,见到绿衣金冠的少年,忙亲自上前扶他登岸,“殿下当心脚下。府上一切都已准备好了,还请殿下去寒舍修整两日。” 沈舟对总督府三个字其实也是有些阴影的,回绝道,“有劳你费心,不必如此麻烦,可有船能安排?太上皇寿辰在即,不可再耽搁了。” 四周百姓商贾都被搁在外围,垫着脚想看看这位深得圣宠的七殿下长什么样,有身高优势的远远瞧见一眼,激动地几乎厥过去,“哎呦我的亲娘诶!七殿下长得这样好看呢!就和那画上的仙女儿似的。” 他兴奋之下,声音着实有些大,让沈仙女儿可听见了,脸色一沉,也不由漕运总督再说话,“就这样罢,我这就命人清点了东西搬到新船上去。” 漕运总督备了不少孝敬,这会儿也来不及送来,遗憾之余只得恭恭敬敬地给沈舟挑了条官船,江陵很有吃软饭的自觉,打发了船家自行回扬州,带着全部家当上了新船。 “吴大哥安置在哪个房间?”江陵想去探望下重伤的吴峰,莺歌忙得脚不点地,“二层右手第三间便是。” 江陵一推门,没瞧见要探望的对象,只瞧见沈舟软榻上睡觉,他抱着膝盖,整个人都蜷起来,这是个很没安全感的睡姿。 “以后我来护着你,必不叫你再受一点伤。”江陵屈起手指刮了刮他的脸颊。 冷不防沈舟睁开眼,眼中还带着困倦的水雾,“等你先考上进士再说。何况明明就是我在护着你,说好的吃软饭呢。” “考不上也能护着你。” 大不了游戏下线,直接冲去小伙伴那里抢代码。 “考不上不要你。”沈舟打了个哈欠,“别说话,困。” 他又是失血又是坠河,透支得太厉害,很是嗜睡,江陵替他拉高毯子,怔怔看了半晌,忽然靠近了,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沈舟困得厉害,想发火也睁不开眼,抗议地唔了两声,沉沉睡过去了。 莺歌风风火火一推门,忙又放轻了动作,“吴大爷在对门,怨我没说清楚。殿下刚刚睡着吗?要不要叫咱们船上的大夫来给殿下瞧瞧?” “刚睡,还是等他醒了,硬叫醒得难受了。”江陵和她一起出去,把门带上了,“肩上有处伤,这大夫靠谱么?能不能让他知道?” 莺歌道,“靠谱的,是咱们从京城里带来的,何太医的小徒弟。” 江陵摇头道,“燕歌姑娘也是京城里带出来的,光凭这一点,没办法让人相信,要是药里下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也不是没有。” “江解元说的是,我”莺歌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江陵便道,“让我的书童去请个淮安本地的大夫,也不说是殿下要用,只说给我看病就是了。” 慎言嘴甜腿脚快,小半个时辰就领了城中回春堂的老大夫回来,老大夫医术不错,趁着睡着时候就把脉给把了,好在沈舟并无大碍,喝两副补血的温补就行。 江陵亲自支了个炉子熬药,寸步不离,一熬好了就给沈舟端过去,正好瞧见沈舟抱着毯子蹭来蹭去的样子,鼻子又有些发热。 沈舟一觉睡醒,精神甚好,忽然飘来一股子药味,他吸吸鼻子,疑惑地朝门口看去,江陵笑了笑,“殿下醒了,正好喝药。” “苦,我不喝。” “对身子好,喝完了有糖吃。” “那也不喝。”沈舟用毯子蒙住头,连声道,“不喝c不喝c不喝” 差点给江先生萌出血来。 江先生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末了长叹一声,“我亲手熬得药,坐着两个时辰都没敢动,殿下既不喝,那就算了,我这就去倒了。” 毯子下伸出一只手拽出江陵衣角,沈舟闷闷地坐起来,“给我。” “还烫着,我喂你。”江陵道,沈舟撇撇嘴,“那等凉了喝,一口口的准备苦死我?” 江陵只好又去找了个空碗,来回倒地降温,自己尝过能入口这才递过去,沈舟抢过药碗,豪爽地一饮而尽,吐吐舌头道,“苦死了。” “吃糖。”江陵捏了个八宝糖塞到他嘴里,沈舟张嘴,将他的指尖也一起含住了,还狠狠地咬了一口。 江陵心说你最好别撩我,我怕我憋出病。 他抽回手指之后,愉悦地舔了舔指尖,意有所指道,“很甜。” 沈舟踹他,“那一盘都赏你了。” “这一盘都没有刚刚那颗甜。”江陵可惜道,“要不殿下分我一半?” “我都吃了怎么”沈舟似是猜到他话里意思,说到半截就呆住了,江陵佯作不知,“殿下解了头发再睡,又没有外人。” 探手过去要帮他拆去金冠,整个人虚虚压在人家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沈舟下意识的向后仰,江陵撑在他耳边道,“怎么,殿下又不要我服侍了?” “你走开。”沈舟侧过头,将小巧丰润的耳垂暴露给大流氓。 江陵捏了一下他的耳垂,享受软绵绵的触感,“殿下耳垂很大,都说耳垂大的人有福气。” “遇到你什么福气都没了。”沈舟说罢抿着嘴唇不理他了。 “瞎说,殿下就是福气好才遇到我。”江陵托着后背让他坐起来,然后解下金冠,手指轻柔地在他发间按摩,“是不是很舒服?” 有福气的小殿下不肯说话。 江陵拽拽他的头发,“生气了?呀,真生气了,嘴都撅起来了。” 沈舟默默躺回去蜷好,又用毯子蒙住头。 “我错了,殿下我真错了,我以后不逗你了。”江陵蹲在他身前道,“快出来,一会儿闷坏了。” “知道错了吗!”沈舟把毯子揭开一条缝,怒视他道。 “知道了。”江陵隔着缝隙和他对看。 “错哪里了!” “哪里都错了!”江陵认罪态度非常良好,并且文艺地想到了那句什么光是从缝隙里透过来的。 他对自己的光忏悔道,“以后都不瞎逗你了,别气了。” 然而刚才算是正常的那个什么情不自禁,并不是瞎逗,江先生显然准备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沈舟将毯子拉下来一点,打了个哈欠,眼里弥漫着雾蒙蒙的水汽,“下不为例,你去吃饭,我要再睡会儿。” “去床上睡好不好?窝在这里不舒服,一会儿太阳下山就冷了,容易着凉。”江陵把沈舟裹成一个鸡蛋卷形状,然后把鸡蛋卷抱到床上,“把外衣脱了,我去给你打热水洗脸。” “嗯。”沈舟敷衍了一声,翻身抱住被子,不小心压到了伤口,“嘶疼。” 江陵忙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果不其然又渗血了,只好重新上了次药,沈舟疼得嘴唇都泛白了,可怜兮兮缩成一团。 “乖,你睡,我守着你。”江陵心疼个半死,靠坐在沈舟边上搂住他,轻轻拍着背,“睡着了就不疼了。” 沈舟迟疑了一会儿,往他身边靠了靠,抓住他的衣角方才闭上眼睛。 夜里头沈舟几次要翻身,都被江陵给制止了,沈舟睡梦里只觉得睡得不舒服,半边身体都麻了,下意识去推江陵,江陵好脾气地把人抱起来一些,让他仰躺着睡。 看着窗外慢慢泛白,江陵暗自感慨栽得还挺厉害,目前还不排除单方面一见钟情的可能性。 他捏捏沈舟鼻子,似是自嘲,轻叹道,“殿下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再而衰三而竭。”沈舟哑着声音道,“要喝水。” 江陵手一僵,随后很自然地收了回去,“没睡着?” 沈舟还没睡醒,眼巴巴看着江陵,跟个小奶狗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要喝水。” 江陵忙倒了杯温在床头的蜜水给他,“慢点喝,别呛着。” 沈舟也不起身,微微撑起身子,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睡眼惺忪地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我不困,殿下继续睡。” “不困也躺着养精神。”沈舟扯着他的袖子,江陵无法,只好躺在他边上,接受殿下大方的赏赐了半边被子。 沈舟越睡离江陵越近,最后揪着江陵领口,把头埋在脖颈处,半边都压在江陵身上,江陵搭在他的手臂上,深怕他压着肩膀。 许是很喜欢竹子,沈舟身上有淡淡的青竹香气,离得近了才能闻到些许,干净又清冽,和他自己有些相似。 怎么可能再而衰三而竭,明明是再而盛三更盛,四五六七,不管数到几,都是很喜欢更喜欢。 “唔”沈舟梦呓了几句,腿也架在江陵腰上,几乎整个人趴上去。 江陵试图把他拉开一些,结果沈舟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皮肤,嘴唇动了动,无意识地呢喃道,“江陵” 我的个亲娘诶,要人命了。 这一个晚上注定痛并快乐着。 莺歌早晨进来看过一回,看二人睡得熟,便没有惊醒他们,只是让厨房热着粥饭,一旦沈舟醒了随时能吃。 沈舟先醒,疑惑地看了江陵半天,完全没想起来昨日这家伙是怎么睡到自己床上的,戳戳他的脸道,“喂,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江陵抓住他的手,闭着眼睛道,“我的房间不就是这里么。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你昨天做贼去了?这都晌午了,你是猪啊。”沈舟拿被子蒙住他的头,“快起来,快起来。” 江陵有低血糖的毛病,早起有起床气,他拦腰抱住沈舟,把头埋在他身上,“昨天守了你一夜,你一点都不乖,总是要动,我有两次差点都没拦住你翻身。怎么睡相这么差呢?” “我怎么知道。”沈舟嘟囔道,他又没和别人一起睡过,怎么会知道自己睡相差。 江陵蹭蹭他,用力伸了个懒腰,“醒了!” “哼。”沈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推开这个牛皮糖,要喊人进来服侍,“莺歌?” 莺歌就和缩在壳里的小乌龟似的,偷偷摸摸从门外探出口个头,随时准备缩回去,“殿下是不是叫我?” “不然呢?鬼叫你啊?”沈舟光着脚要下床,被江陵拽住了,“穿了袜子再下去。” 莺歌附和地直点头,“今天可冷了,风呼呼地吹,殿下多穿些,我去烧个炭盆来。” 沈舟临窗而坐,只被允许开半扇窗个,两岸青山仍翠,草木未凋零,显然是还未出江南地界,风光虽不错,只是看了一刻钟沈舟就觉得无聊了。 江陵陪着吃了午饭,小殿下怎么都不许他喂了,下午时候给念了西游记,结果把人念睡着了。然而江先生根本不在意这些,光看小殿下睡觉就能看上十七八个钟头,特别好看。 意外总是在措不及防的时候降临,江陵趁着沈舟睡着的时候去探望了伤患吴峰,刚刚推门要进屋,听到系统冷冰冰地道—— 江陵:卧槽?这时候你跳什么剧情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像是一只无形的手, 瞬间将世间万物拆散为微末,在时光温柔的目光下, 重新又幻化成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江陵眼前闪过无数绿色的数据,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门还是推了一半的那扇,身上的衣服却从牙白换作了天青。 他顺势继续推开门, 沈舟正托腮坐在窗前看两岸枯黄的景色,侧头看过来, “明日就到京城了。” 江陵笑着点点头, “殿下和我认识一月有余了。” “嗯。”沈舟应了一声便无下文了。 江陵也知道, 除非是譬如航海这样经营类的游戏,一般都会快进长途路程。不然, 修仙类的动不动就光从天之涯御剑飞到海之角, 是要逼死恐高症玩家的。 但是原先打算趁着这一月路程好好和小殿下培养感情的他仍旧受到了系统的沉重打击。 入夜时分,江陵厚着脸皮呆在沈舟房里, 倒也没有被赶出去, 他自我安慰好歹这一个月都是和殿下睡的, 虽然没有感受到,但也是事实。 沈舟睡在里侧, 照例赏赐了半边被子给江陵。 江陵枕着手臂,借着微弱的烛火看他, 沈舟肩膀的伤早好了, “你烦死了。” 说着翻了个身, 背对着江陵。 “一个月了殿下还没习惯?”江陵索性坐起来,看得认真,“明日就瞧不见了,殿下会不会想我?” “没习惯,和第一天没什么两样,烦。”沈舟睫毛颤了颤,“瞧不见你就最好了,谁要想你。” “唉。”江陵长长地叹了口气,“伤心了。” 沈舟道,“以后就不会伤心了,都说了一什么什么,再而衰,三而竭。” 江陵轻轻拨了下他的睫毛,笑道,“原来是殿下不信我。” “有什么好信的,这世间也不过是游戏一场,说不得哪日分崩离析,哪日海枯石烂。”沈舟往下缩了缩,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江陵没有再凑过去占他便宜,两个人隔得极近,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气,但也是实实在在的没有碰在一起。 屋里寂静一片,沈舟几乎以为江陵睡着了,他不自觉地捏紧了被子,抿了抿嘴唇。 “殿下一紧张或者不开心,就喜欢抿嘴唇。我还会发现很多殿下喜欢的c不喜欢的,这样不好吗?”江陵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殿下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要是真的讨厌我” “一点也不好,真的讨厌你,你就不来烦我了?” 江陵笑了下,“可是殿下不讨厌我,对不对?” “不对!”沈舟怒道,“睡觉,睡觉!” 又炸毛了。 江陵躺回去,看着床顶的雕花,轻声道,“殿下且看以后罢,” 沈舟愤愤地蹂躏了一把手里的被子,“才不看。” 翌日一早,官船顺利抵达京城,自有羽林卫护送沈舟回宫,江陵先一步带着行李和慎言等人下了船。 再见面大约是要科举后了,江陵不太舍得。 临别时,沈舟道,“要是考不上” 江陵从善如流地接道,“那我就去投河。” 想到他强板着的别扭脸,江陵忍不住要笑,摸摸荷包里的金魁星,那个是莺歌偷偷摸摸塞给他的,说是殿下赏的,但是不许当着面给。 徐阁老和林如海在京中都有大宅,并且也都热烈邀请江陵入住,但是江陵一概不肯,最后是徐阁老翻腾出来自己还是个穷翰林时候住的小四合院给江陵用。 他老人家那是穷是真的穷,所以这院子小也是真的小,只有江陵扬州住处的一半大。好在这些年里陆陆续续也是赁给别人的,倒不至于破旧危房,简单打扫了下,还是能住人的。 江陵让顺子打听了荣国府的地界,预备着去替林如海把信送了,厚厚的一沓,都是林大人的如山父爱。 未曾想他还没上门,贾家先找来了。 那小厮穿得相当体面,趾高气昂地道,“咱们老爷是荣国府的政老爷,听闻林姑爷的师弟进京赶考,特命小的来请。” 还给了备了车马,在小厮看来已经很给江陵这个小举人脸面了。 江陵随手撕了给贾家的拜帖,同顺子道,“你拎上东西随我去,让慎言留下帮你娘干活。” 贾家这个做派,慎言沉不住气,说不得要惹祸。 贾府小厮见了顺子手里的土仪,眼睛滴溜溜地转,“江少爷可真是客气,想来都是好东西。” “不过些土仪,略尽礼数。”江陵道,他早换回自己的棉布长袍,最多算个积极上进的有志贫困青年,如何能入了贾家下人的富贵眼。 果然,这小厮撇了撇嘴,“府里这些个土仪都堆成山了,何苦来哉,大老远的拎来。” 江陵微微一笑,谁大老远的拎来,我早上让顺子去菜市场买的。 待得见到贾政,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贾政书房里有三两个清客,见了江陵进来也不起身,自顾自地交谈。 贾政倒很是客气,招呼江陵坐下,“快快请坐,早听闻妹夫说江师弟是有才之人,如今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气度不凡。” 江陵笑道,“政老爷太客气了。素听师兄赞府上小公子得天地灵气而成,想来我这样的庸才是不入眼的了。” 有个清客就笑着同贾政道,“我先前和政老夸他,你还觉得我说得虚,如今怎样?林姑爷瞧着他也好。” “可否有缘一见?”江陵也是看过原著的人,知道贾母打的是把林黛玉嫁给贾宝玉的主意,他总得先见见,也好找角度抨击吐槽,以便于林如海把女儿接回去并且回绝这桩婚事。 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贾政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显露,又说了几句不成器之类的话,这才命人去贾母处把贾宝玉喊来。 不想去的人反倒要请了江陵去,说贾母要见。贾母这个年纪,想见一见登门的年轻后辈,倒也不算失礼。 江陵自是应了,由贾政陪着亲自去了贾母处。 贾政见江陵虽穿着朴素,但却对自家的宅院摆设没有兴起半点羡慕之意思,反而镇定自若,从容谈笑,心中就起了结交之意,“江师弟此番进京,可有住处?” “借住在老师故宅之中。”江陵答道。 “若是不嫌弃,不如住到我府上来?妹夫既把你托付给我,我只当你是自家人来照顾,在这里服侍的人是不缺的,万事不用你费心。”贾政说得极为体贴。 江陵却笑着摇摇头,“如今正是要静心念书的时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虽不及圣人,但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亦是不改其乐的。” 贾政先生直觉得他强出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八条街去,忽然有些后悔答应让他见贾宝玉这孽障,万一他又撒呓挣,岂不是丢了贾家的人。 这种情绪让他在见到贾宝玉的时候,面色比往常更加凝重端肃,还未说话,就把色若春花的贾宝玉吓个半死,都顾不上感慨江陵长得很好看,依偎在贾母身边,心里非常紧张。 一路姣花软玉的丫鬟,江陵全然不过眼,进屋里见上头坐了个衣着富贵得老太太,拱手笑道,“晚辈江陵见过老太君。” 贾母最是喜欢长相俊俏的小辈,又有贾政在边上添砖加瓦说林如海表扬了江陵若干次,江陵又是扬州的头名解元等等,她对江陵印象就很不错,“是个好孩子。” 贾宝玉却渐渐心生厌烦了,好端端一个人,却要去做那蠹禄,白费了老天给的这副好样貌。 江陵目光扫过他,见他眼神闪烁,隐约透着厌恶,故意点出他道,“想来这就是那位小公子了?” 贾政当着客人面不好斥责儿子,背着江陵瞪了他一眼,“还不见过你江师叔?” 贾宝玉勉强笑着和江陵打了个招呼,江陵道,“不知道小公子准备何时下场?既得师兄这般赞誉,必然是十拿九稳的。” 贾母慈爱地看着贾宝玉,“他还小呢,预备着多学两年。咱们这样的人家,求得就是一个稳当。” 江陵暗道你直接说怕考不上丢人不就完了,换了个话题道,“师兄有信给带林姑娘,还请老太君替我转递。” 鸳鸯接了,送进去碧纱橱,不一会儿紫鹃和她一起出来了,福身道,“姑娘多谢江师叔走这遭,早听说师叔要来,备了些东西,权当是中了解元的贺礼。” 紫鹃虽替林黛玉回话给江陵,看着的却是贾母。 贾母笑呵呵道,“这丫头就是心细懂事。” 显出很是喜欢林黛玉的样子。 “你们姑娘可有信要我带回去给师兄?”江陵问道。 贾母就推脱道,“我让她两个舅舅帮忙送信回去也是一样的,别为了这个耽误你读书的功夫。” 紫鹃便借机进去了。 一盏茶将尽,江陵告辞。 他前脚刚走,后脚贾母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问鸳鸯道,“从前咱们家里是不是也认识一户扬州姓江的人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以鸳鸯的年纪, 她断不会知道这个,倒是贾政还未走, 苦思片刻后恍然道,“三妹妹的夫家就姓江,母亲可记得?扬州江家, 那会子她夫婿刚中了举人,家里也算丰厚, 父亲就允这桩婚事了。” “我记得。”贾母眼里闪过难以言喻的愉悦感,“你父亲本来以为这是个好苗子, 谁知道连考三次不中, 最后没办法, 只好回了扬州老家。哪里比得上林姑爷,少年探花。” 只是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我苦命的敏儿诶, 就这么去了,留下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为你费心筹谋有什么用, 你这个没良心的。” 贾政连忙劝道, “母亲莫要哭伤了身子,叫妹妹在地下也难以安心。” 从贾敏这个角度来思考, 贾母顿时福至心灵,想起了许多当年的细节, “敏儿有一年来信, 说老徐相新收了个徒弟, 便是这老三家的庶子。” 关键的一点通了,后面也就全想起来了。 贾母接过鸳鸯手里的帕子把脸擦干净,“快去喊人把这个江陵给我叫回来,他倒是会装相,什么晚辈,江家竟是没有礼数到这种地步了。” 贾政要比她反应慢一拍,“母亲的意思是?” “这个江陵算起来也是咱们外孙。”贾母刚才对江陵有多欣赏,如今就有多厌恶,尤其是在回忆了一遍江贾氏如何仗着贾代善宠爱订下了这门婚事。 贾政却不能理解贾母的厌恶之情,“这不是好事么?他是个上进有前程的,又有老徐相和妹夫这层关系” 贾母打断他道,“半点也不许帮他,老三以前就自视过高,处处喜欢和敏儿攀比,如今怎么样?玉儿金尊玉贵一样的在我这里养着,她们家倒好,庶子出头了,笑掉大牙。荣国府是什么门第,你很不必为个庶女家的庶子花心思。就是你太太那个薛家外甥也少沾。” 再看乖巧窝在自己身边的贾宝玉,恨不能把心掏给他,搂着心肝肉道,“还是老祖宗的宝玉好,像你祖父当年的样子。” 江陵去而复返,见着这等场面,略有些犯恶心,笑盈盈道,“不知道老太君有何吩咐?” 贾母沉下来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隐瞒身份欺瞒我。” “我欺瞒什么了?”江陵挑了个凳子坐下,“老太君这样疾声厉色好生奇怪。” “你嫡母就是这样教你的?荣国府既是她的娘家,也就是你的外祖家,缘何你不拜见长辈?”贾母怕吓着贾宝玉,把他哄进碧纱橱去找林黛玉玩了。 江陵清清楚楚听到“去寻你林妹妹”这句,心头怒气翻涌,就是现代社会,也没有家里住着别墅,非要表兄妹两个人住一间房的。 他看着贾母笑道,“老太君许是不清楚,我早在月前就出宗了,莫说贾家,就是江家诸人也算不得我正经亲戚了。” “看你是个好的,谁知道你竟这样忤逆不尊。”贾母像是透过江陵看到从前违逆她的江贾氏,语气愈发阴沉。 “与你何干?”江陵笑弯一双桃花眼,“尊你年纪大称声老太君,别人家的事如何这样咄咄逼人,不知分寸。” 多年未曾有人敢和贾母这样说话,贾政愣不知如何反应,鸳鸯忙给贾母揉心口,“老太太别气,身子要紧。” 贾母气个仰倒,“不过小小举人,也敢在我荣国府放肆!” “就算是个举人,也是有功名在身,何况哪位朝中重臣,内阁元老不是从举人过来的。老太君是看不起他们了?” “牙尖嘴利,等你到了朝中重臣那日,我给你磕头倒茶。”贾母死死盯着江陵,“我只怕你没有这个命,一旦叫上头知道,你出宗不孝,你这功名命保不保得住?” 江陵大笑,“那你可得好好养着身子,不然到了那日,爬不起来可怎么好。我出宗之事,扬州城人人皆知,知府大人亲自为我作保。你荣国府?你荣国府的荣国公呢?不过一等将军爵,却自称国公府,不觉得可笑吗?” 贾母头上的好感度值一路跌破曾经裘双更占据的最低记录。 “老太君要没有别的指点,我就告辞了。”江陵站起身,慢条斯理整理好他那身棉布袍子,“多喝些菊花,清清火。” 贾政差点把胡子拽掉,“你,你!” 江陵头也不回地朝他摆摆手,“不必相送,我认识路了。” 这就是游戏的好处了,虽堪比穿越,但到底不是穿越,自己怎么爽怎么来,不够过瘾还能二周目继续喷。 他一逞口舌之快,通体舒畅,出了荣国府慢悠悠地溜达回去,谁要坐你们家破车,他可是跟着小殿下坐过总督府的暴发户马车的。 京城并不比扬州热闹多少,只是格局要更大,偶尔能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顺子提着被贾家扔出来的东西,忽然问江陵道,“少爷,这样不要紧吗?” 他一惯沉默寡言,真的开口问了,是确实觉得很严重。 江陵不以为意,“不要紧,他们能奈我何?” 区区一个贾府还能左右科举不成,何况我们是有小殿下做靠山的人。 他忽然在街口站定了,朝着街尾露出个笑容,看来今天的幸运值是正数,说靠山,靠山到。 沈舟正扶着吴山跳下马车,蓦然抬头对上江陵的笑脸,差点脚下不稳摔了,没好气地道,“今天出门看黄历了吗?” 吴山极其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没看。” 一问一答,江陵已经到了面前,“好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是第六年了。” 沈舟道,“怎么哪里都能遇到你!” “这就是缘分呀。”江陵抬头看了看招牌,“殿下来吃饭?既然这么巧,不如公子请我吃顿饭?” “为什么不是你请我?”沈舟瞪他。 “因为我们说好了,我要吃软饭的。”江陵甚至还眨眨眼卖了个萌,“公子还记得吗?就是那天在船上” “不记得了。”沈舟冷冷道,径直进了酒楼,把他扔在楼下。 江陵靠着人家门口的柱子,看着沈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他一心二用地吐槽这个游戏搞不好了。 这家酒楼居然叫海底捞。次元也不能阻止海底捞了吗? 顺子站在边上,假装自己是第二根门柱。 过了五分钟,吴山下楼道,“小江解元,公子有请。” 江陵心满意足地进了沈舟的包间,正要坐在沈舟边上,沈舟忙把那个凳子踢远了,“你坐对面,离我远点。” “真的吗?我坐在边上可以给殿下烫菜捞肉,多方便。”江陵支着下巴叹气。 吴山站在沈舟背后宛若一座真正的大山,“我会替殿下捞。” 完全和吴峰不是一个画风。 江陵只好卖惨道,“刚刚才被荣国府老太君骂了一顿,殿下不安慰我一下吗?” 沈舟自顾自地喝糖水,“我觉得他们家老太君才应该被安慰。要是谁真的能骂你一顿,简直要给他烧高香。”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江陵凑到沈舟身边道,“殿下身上有淡淡的香火味道,莫不是偷偷已经给自己烧过香了?” “吴山。” 吴山把江陵拎起来,好生搁到对面的凳子上,“小江解元,得罪了。” 江陵只好隔着桌子调戏沈舟,“开玩笑的,说不定殿下其上辈子是位受人供奉的仙人。” 沈舟无语,“说不定我是个香炉精投胎。” “那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香炉。”江陵道。 恰好锅底和配菜上来了,沈舟筷子指指锅子道,“吃饭吧,多吃点塞住你的嘴。” 川蜀牛油锅,又辣又油,红腾腾的汤汁里还能看到大块的牛油在慢慢融化,店小二解释道,“今儿牛油块头太大,还没化,吃起来是一样的。您想先吃哪样?我给您下菜。”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才被吴山赶下去,江陵道,“他这么啰嗦,殿下怎么不嫌他烦?就光嫌弃我。” “因为我嫌他烦,可以让他走开,但是我嫌你烦,你不肯走开。懂了吗?”沈舟夹了一筷子牛肉,对上江陵满是笑意的眼眸,手腕一转,将牛肉放到小碟里,吩咐吴山道,“赏给江解元了。对了,先前的小鱼干好吃吗?” 江陵看着那碟肉,是殿下亲手烫的,然而看起来就很辣,半锅辣椒在锅里浮浮沉沉。 “不吃拉倒,吴山,拿去喂狗。”沈舟咽下一口脆爽的毛肚,舔了舔嘴唇,粉嫩嫩的舌尖一闪而过。 江陵挡住吴山伸过来的手,很没有节操地道,“汪” 仿佛烈士一样的把牛肉吃掉了,舌头瞬间就麻得没有知觉了。 沈舟板着脸,眼眸却亮得藏满了星光,“这还差不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如是一顿饭下去, 江陵充分领会到了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甚至都没有精力多调戏沈舟几句。到了这日夜里头, 他便开始上吐下泻起来,足足折腾了一个晚上。 而美人沈舟此时正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站在他新家门口, 满脸的嫌弃,“什么破地方, 越住越差。” 吴山惜字如金,“是。” 慎言傻乎乎地张大嘴看着沈舟, “那个什么, 您怎么来了?” “你们少爷呢?”沈舟问道, 怎么书童都这么傻。 “少爷病了。”慎言道,“还躺着没起来” 沈舟皱起眉头, 打断他道, “怎么好端端的病了?” 小书童挠挠头,“可能是吃坏了, 昨日中午吃了饭回来就不太舒服, 晚上就开始拉肚子, 还吐,我们刚才京城, 夜里不知道哪里去找大夫,少爷可吃了不少苦。” “拿我名帖去请何太医来。”沈舟扭头吩咐吴山道, 吴山没动, 神情略有些为难, “我得护着您的安全,说好了不甩开我的” 沈舟只好道,“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儿等着不瞎走。” 吴山这才肯去。 江陵在屋里听到动静,隔着窗问道,“是沈公子吗?” 慎言匆匆跑进去,“是啊少爷,沈公子来看你了,刚刚还叫人去给你请太医了。” 沈舟一只脚已经踩在门槛上了,听到江陵喊道,“沈公子莫进来!” 是少有的急切。 “为什么?”沈舟奇道,往日像个牛皮糖似的,今日自己脑子不清楚送上门,牛皮糖还不要了? 江陵裹着被子,面有菜色,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残留的味道,“今日形象不佳,还是改日再相见!” 千万不能破坏在小殿下心里的形象,上吐下泻听起来就很不文雅。 “噗。”沈舟忍不住站在门口笑了,“那我不进来了。” “你是在笑吗?”江陵问道,“能不能存到我好了再笑一次?” 沈舟立马敛了笑容,“滚!” “这是我家,我暂时也滚不出去。”江陵笑道。 沈舟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江陵怕他又炸毛,和慎言道,“你去瞧瞧沈公子走了没有,如果真要走,你赶紧给拦一下。” 慎言道,“嘿嘿,暂时走不了,他和跟着他那位护卫大哥说好了,就在这里等着,哪儿也不去。” “那你还不去泡茶?”江陵催促他道,“快去,天气冷得很,请沈公子去我书房坐会儿。” 一会儿工夫,沈舟便捧着热茶参观起了江陵的书房,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空空如也。 除了书桌上堆了几本论语之类的常见书,书架上都是空的,墙壁上画都不挂一幅,沈舟翻了翻桌上的宣纸,不由怔住了。 厚厚一沓的文章,里头夹了一张异类,密密麻麻都是沈舟二字。 沈舟想了想,就着砚台里快干的余墨写了一句话,然后也不管干没干,就把纸夹回去了。慎言提着铜壶站在门口,“沈公子,要添水吗?” “不用。”沈舟摇摇头,忽然问道,“你们少爷就带了你们两个上京?” “还有一个。”慎言笑眯眯地道,“是顺子他娘。” “那个要抬姨娘的丫鬟呢?” “少爷怎么只和您说一半。”慎言换了个手拎铜壶,“那是少爷唬她的,就为了骗她说真话,她替江太太做眼线,想害少爷,被少爷送回去了。” 沈舟无端松了口气,“哦,我知道了。” 慎言拎着剩下的热水去给江陵洗漱,难免多嘴道,“您连要抬谨言做姨娘的事都告诉沈公子了啊?” 江陵擦脸的手就举在了半空,“什么抬姨娘?” “咦?您不记得了,就是那天您审问谨言时候,不是说了吗?只要她交代,就让她做姨娘,结果她真的说了,我当时和顺子都吓死啦,生怕你真的收用她。”慎言道。 他一说江陵也想起来了,那姑娘骗也没有用,最后用了反戈一击才搞定的,沈舟怎么会 慎言正要问他需不需要再加点热水,就看到江陵散着衣服,光脚踩着鞋冲到书房去了。 江陵也顾不得形象了,衣衫不整地站到沈舟面前,“我没有要收姨娘,真的,我就骗她话呢,是不是莺歌听到回去告诉你了?我说你鹿鸣宴那天理都不理我。” 沈舟眨了眨眼,歪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卧槽,还学会歪头杀了,能不能行了,讲道理,你这一下过来,可能会萌死我。 江陵上前一步,摁住沈舟的肩膀道,“我喜欢殿下,这句能听懂吗?我希望护着殿下不要再受伤,这句懂吗?我不会要什么姨娘啊通房啊,谁都不要,也不想成亲,只要你一个,这句” “不懂。”沈舟咬着嘴唇,作势要捂受过伤的那边肩膀,江陵赶紧给松开了,谁知道他马上跑出去老远,“不懂,就是不懂。你别过来,站那儿。” 江陵厚着脸皮道,“我站这儿也能说,殿下要不懂,我可以说到殿下懂。” “可是我不想听。你不就是觉得我长得好看么,你以后见到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你会又喜欢哪个。” “我什么时候说因为好看喜欢你了,虽然你是好看。”江陵略微有点虚弱,喘了两口气,“我也没喜欢过谁,可是我看到你的眼睛,我就觉得我喜欢你了。” “你太随便了。” “不是,就算一开始是我随便” “你看,你也说你自己随便。你能随便地喜欢一个人,也能随便地不喜欢一个人。”沈舟认真道,看江陵又要解释,用手捂住耳朵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江陵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卖萌犯规好吗! “那给我个机会好吗?我那天说得都是真心话,殿下且看以后,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 “现在是你在吃软饭,你连大夫都要我帮你请。”沈舟一只脚挪出门槛,“不好就是不好,万一给你机会,你又随便别人了。” 江陵脑子里灵光一闪,“殿下很在意我是不是会去喜欢别人?” 也不管沈舟要说什么,忙不迭道,“那殿下不用给我机会也成,后头日子还长着,只要别讨厌我就成。” 沈舟很是配合地道,“讨厌的。” 江陵失笑,遥遥和他对视,“屋外冷,你进来等吴二哥,我出来。或者你去我卧室等?那儿暖和。” 沈舟施施然转身,“谁要去你卧室,不要脸。” 吴山领了太医回来的时候,二人还是这样对峙的情况,一个在书房,一个在院子,何太医见了沈舟急忙行礼道,“七殿下。” 慎言呆住,沈公子怎么变成七殿下了,我们少爷认识皇子啊,好厉害! 七殿下冷冷一指江陵,“把他治好,药越苦越好。” 说罢看也不看江陵一眼,就出了江家。 吴山朝江陵一拱手,跟了上去。只是过了十来分钟,吴山又回来了,拉过慎言问道,“你们少爷平日喜欢吃什么?” 慎言努力地想了想,“少爷喜欢吃甜食,蜜饯或者新鲜果子。” 第二天江宅就收到了一大盒各色蜜饯和一篮子新鲜贡品金星桃。 江陵捏着块甘草桃仁,虽然脸色还挺难看,但是心情非常愉悦,“多谢吴二哥,吴大哥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只是还得修养个小半年,到底伤了元气。”吴山道,“昨日匆忙没来得及问,小江解元这是怎么了?突然就病了,吃饭那日还好好的。” “吃得太辣了,我口味清淡,忽然又是辛辣又是重油,难免不适应。”江陵笑道,“替我多谢殿下的蜜饯果子。” 江先生这个病可以称之为急性肠胃炎。 吴山回去复命的时候,又带了两罐江陵自制的花草茶,沈舟看了一眼,“收起来罢。” 莺歌忙接过去,“小江解元送来的也太慢了,上次两罐在船上就喝完了。” “谁稀罕他的茶叶。”沈舟道。 不就是两片叶子,两朵花么,一点也不稀罕。 “就是,咱们不稀罕。”莺歌偷笑,“这次两罐闻起来是新的,殿下想先喝哪个?” 沈舟闻了闻,最后选了那个有茉莉香气的。 江陵在家休息了有四五天的功夫,他倒也不是白休息,他琢磨了如今京中的局势,以及沈舟遇袭的事,最后得出个猜测。 小殿下好像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的盛宠深厚,很大可能是替人做了挡箭牌。 如果一个父亲真的喜欢儿子,是可能溺爱,但更大可能是好好教导他成才,但是今上对于七殿下放任的态度,让江陵总结出一个词。 捧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有了这样的担忧, 江陵在再一次见到沈舟的时候难免又多说了几句,“殿下平日还是多注意些, 不必要和不值得的人生气。” 沈舟正在往锅里下山药,闻言便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才整天生气, 谁有空生气。” 江陵病还没好透,面前只有一碗白粥, 搅了搅道,“是是是, 殿下脾气最好了, 燕歌那里有审出什么吗?” “不过就是捧杀罢了, 最好我死在江南,他好有借口找麻烦。”沈舟看着他的粥道, “你怎么还没好?那上次的小鱼干呢?你吃完也病了?” 他先前问过一次, 但是江陵没顾上答。 “殿下心疼了?”自得和沈舟心有灵犀的江陵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笑道, “上次是分批慢慢吃的, 早上拿来过粥还不错。主要是太油了, 殿下也最好少吃些,又油又辣的, 让他们煮了野山菌鸡汤或者牛肉汤来涮呗,烫鲜蔬很好吃, 闽地的海鲜锅也不错, 鲜香可口。” 沈舟气笑了, “总之就是不能吃辣的了,对吧?” 江先生认真地点点头,“是啊,被殿下发现了,好吃的这么多,何必单恋一个海底捞。” 小殿下正想嘲讽他几句,吴山进来包间,在他身侧附耳说了些什么,原本脸上还带着戏谑的沈舟骤然变了脸色,“我知道了,让我想想。” 江陵关切道,“殿下怎么了?要是能让我知道,不如说出来我替你一起想。” “不能让你知道。”沈舟愤愤地一拍筷子,随即就自相矛盾地道,“你没事跑去挑衅贾家那老太婆做什么,破船还有三斤钉,现下好了,贾政到处活动,说要替他妹妹出头,以不孝为由革除你的功名。” “心眼这么小?她先骂我的。”江陵不慌不忙的,下箸如飞,夹了刚熟的山药到沈舟面前的碗里,“刚刚好,再过一会儿就不脆了。” 根据他的细致观察,沈舟喜欢吃山药脆脆的口感。 沈舟皱眉道,“你正经一点,万一真被革了功名不是好玩的。太上皇对于这些老臣最是宽容的。” 江陵神秘兮兮一笑,“山人自有妙计,殿下且等着看。” 沈舟嗯了一声,也不管他了。 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看。 考不了最好,能省下许多软饭喂狗。 不过十几日,忽然朝堂上开始轰轰烈烈地弹劾起了金陵督学甄应嘉大人,罪名从收受贿赂,借着职务之便打压寒门学子,一直到草菅人命,残害百姓。 打压寒门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位借着李家贾家打压主考官的程大人,此时坟头草都一人多高了,朝中清流对这样的老牌子功勋人家早就不满了,为此今上还撸掉了国子监祭酒。 也就是荣国府珠大奶奶李紈的亲爹,为此李纨在府中的地位一降再降,下人闲言碎语无数,她不知暗地里抱着儿子落了多少泪。 这次发难并非突发奇想,反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倒台行动,林如海影影绰绰和江陵提过一两句,江陵当时道,“水至清则无鱼,哪个身居高位的能说自己毫无瑕疵?不过就是缺个由头罢了,师兄要不要做这个给由头的人,端看哪边好处多。” 这是个很矛盾的选择,按理说应该选今上,毕竟今上正当壮年,太上皇却逐渐老迈。但是林如海是太上皇一手提拔的,又掌握着至关重要的两淮盐务,他纵是投诚今上,最好也就是个明升暗降的虚职了。 江陵想到超长待机的英女皇,不免对今上有些许同情,说不得策划脑残,让太上皇他老人家也超长待机,可苦逼死了。 没等林如海抉择,这个由头就已经来了,无数关于金陵官学的黑幕雪花片似的飞来。 沈舟每隔两三天会到江陵的破屋子来一次,虽次次面带嫌弃,倒也能坐个小半天,江陵总是备许多可爱的甜点等他。 “今日户部侍郎弹劾甄家拖欠国库百万两借银不肯归还,倒甄之势愈演愈烈。”沈舟吃掉一个兔子包的长耳朵,表情有些僵硬,“夹生的,面没发好。” 江陵愣住,“我特意尝过的,还能一半发得好一半没发好?” 沈舟也不大懂,搁下没耳朵的兔子,“你哪家买的,上当了。云清巷那家兔包最好吃,有种金桔馅儿的味道很清爽。” 江陵将盘子拖到自己手边,不信邪地拿起沈舟吃剩那半个咬了口,然后默默放回去,将话题转换回去,“弹劾欠银着实是个昏招,他们是为了接驾借的银子,反倒让太上皇忆起往日情分来了。” 沈舟看着那白胖的兔子包,突然道,“你自己做的?” “怎么可能,君子远庖厨。”江陵打死不认,他怎么可能蒸出来半生不熟的残次品。 说起来可能没人信,但是错的真的是包子,从小江解元手下诞生的包子难道不该天生色香味俱全? 沈舟抿抿嘴唇,“哦,我自作多情了。” 江陵立马丢弃所剩不多的节操,“没没没,殿下目光如炬,正是我做的。” “我不信,你刚刚否认了。”沈舟开启模式,“你猜对了,太上皇在朝上亲自为甄家说话,几个老臣都是感动得涕泗横流,马上就能为了他肝脑涂地。” “殿下信我,真的是我做的,不是怕你嫌弃我手艺差么。” “不信。现在僵局了,太上皇责令发回再调查。还好我不用上朝,听说今上脸色难看得很。” 江陵生无可恋地把兔包塞到嘴里,两颊鼓鼓囊囊的像只仓鼠,“上朝才好,看到不喜欢的人脸色难看,受到刁难是种享受。” 沈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江陵忙补充道,“看喜欢的人被刁难是种情趣。” “你敢!”沈舟怒道。 毫无知觉自动代入了江陵喜欢的人这个角色,并且顺利炸毛。 江陵愉悦万分,“不敢不敢,我最希望喜欢的人天天开开心心,肆无忌惮,横行霸道。” “那你喜欢螃蟹去。”沈舟横了他一眼,“说正事,换作是你,现在怎么办?” 江陵定定看着他,足笑出了十里春风,“殿下别忘了,还有个裘双更不是吗?今上不过将他罢官,其他处罚一概全无。依我看,要不是殿下先下手将他关押交给梅将军处置,他半点责罚都不会有。” 裘双更明面上的罪名便是私德有亏,具体的除了扬州一系无人知晓,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带着大把银子返乡,说一句全身而退也不为过。 沈舟戳戳一点也不松软的兔子包,重新拿了个吃,“裘甄氏是太上皇和今上都褒奖过的节妇,如今牌坊还在那里,捷报更是贴得人尽皆知。一个巴掌,扇了两个人。我原不想拿女人做文章。” 江陵道,“殿下不用多想,我出的主意,卑劣的是我。日后报应也报应在我身上。” 末了小心翼翼问一句,“好吃吗?” 沈舟喝了口茶,“难吃!” 但还是慢悠悠地都吃完了,还重复了一遍,“真的很难吃。” 江陵支着下巴,怎么看怎么喜欢,“我回头就去酒楼拜师学艺。” 沈舟无语,“出息,好好考试才是真的,也不见你念书。” “我过目不忘,到时候放松心态,完全没问题。”江陵大言不惭。 沈舟已经懒得鄙视他了,“那我问你,我们离开淮安的第三天晚饭吃的是什么?” 江陵愣住,中间那个月系统快进了,鬼知道我们吃的是什么。 “看吧,糊弄谁呢,还过目不忘。”沈舟扬起小下巴,那模样既高傲又可爱。 江陵只好承认错误,深刻反省,并且保证每日都会好好复习功课直到会试。 沈舟走的时候,把那盘夹生的兔包都带走了,虽然嫌弃了好几次兔耳朵长短不一样。 留下江陵看着空盘,笑容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嘴硬心软萌死个人。 你是不是想萌死我,好继承我的不要脸。 没办法,吃软饭的江先生在小殿下面前也就这点优势了。 沈舟之后几天忙得脚不点地,终于赶在甄家之事不了了之前,掀起了。 御史台老大,左都御史上折弹劾前淮扬总督裘双更,目无王法,不尊君上,竟与御赐贞洁牌坊的节妇私通。 他义正词严道,“臣不愿意让天下人盯着个女人说事,然而此事非同小可,若处置不当,岂不叫百姓觉得陛下与太上皇识人不明,更叫普天下的节妇面上无光啊!” 甄家一边的人死咬着说是裘双更逼一奸,甄氏不堪受辱自尽,也算得上贞烈。 虽争论不休,但裘双更在众人眼里已然是个死人了。 你是侮辱了一个节妇的事吗?你简直猥一亵了两个皇帝的英明! 江陵在坊间亦听到许多留言,心中暗笑,狗咬狗,一嘴毛,最后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后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江陵这日原和沈舟约好了午间要去吃城中有名的素斋, 沈舟非常不喜欢闷在宫里,总是整日地往外跑, 今上惯着他,也不约束他读书,反而给了他随意出宫的权限。 不想快到要砍头的时候, 沈舟还是没来,江陵略有些担心, 只恨不能明日就会试,也好早些入朝, 想办法陪在沈舟身边。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 有个小黄门匆匆赶来, “七殿下被事绊着脚了,让奴婢和您来说一声, 别等了, 自己先用饭,这几日都是没空出宫了。” 江陵塞了锭银子给他, “有劳你走这趟, 殿下可好?出了什么事?” 若是小事, 沈舟必然是让吴山来传话,如今这样匆忙, 他只怕沈舟是受罚了还是病了。 小黄门不敢接江陵银子,苦着脸道, “江公子折煞奴婢了, 只是殿下不让说, 而且特意关照,半点也不许告诉江公子。” 江陵笑了笑,“那殿下没事吧?没挨打挨骂” “谁敢打咱们殿下,要不到时候您自己问殿下?奴婢真不能说。”小黄门连连拱手,“这就告辞了,还得回去复命。” 江陵使了个眼色给慎言,慎言嘿嘿笑着上前拦住小黄门,“公公喝杯茶再走,这老大远来了,歇歇脚呗。” “说到茶,我这儿恰好有刚调好的花茶,公公方便带回去么?”江陵道,“今年最后一波桂花茶了,后头就改用梅花了。殿下如今能喝茶么?” 病了伤了都是不能喝茶,怕损了药性。 “茶当然能喝。”小黄门也是机灵的很,话刚出口就笑了,“殿下说江公子必然会连连追问,让问过三遍才许说。如今是第三遍了。真没什么大事,因为在江南的事,太上皇斥责殿下恃宠而骄,谁知他老人家前脚刚让殿下闭门反省,后脚陛下就喊殿下去御书房议政了,大约现在还没出来。” 沈舟原话是,“他向来啰哩啰嗦的,索性让他问过三遍再说。” 小黄门当时没敢问沈舟万一江陵一遍也不问怎么办。 江陵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将小黄门送出门去,自己闭门读书。 凡事讲万一,万一落第了,还得继续享受这样遇事无能为力的感觉以及独守空闺的寂寞。 小殿下这样好看还能干,太有压力了。 恃宠而骄的七殿下正在御书房里头也不抬的喝茶,背景音是今上的咆哮和太子软言劝解。 太子沈岳着杏色太子常服,眉眼不及沈舟精致,但也有算儒雅温和,他亲自弯腰捡起被皇帝扔在地上的奏折,放缓了声音道,“父皇息怒,还望保重龙体。” 说了句空话。 沈舟最厌恶他这假模假样的做作样子,默不作声地咬了下杯沿,这语气有点像江陵平时啰嗦的时候,只是太子真叫人想吐。 不想太子一把火烧到他身上,“七弟怎么看?你当时下手也太快了,竟不经父皇旨意就肆意关押朝廷大员,不然也不至于闹得这等沸沸扬扬。”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怪我咯?”沈舟搁下杯子,他喝的茶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透出来浓浓的甜味,有几个在一旁搞秘书工作的年轻翰林忍不住偷瞧了他好几眼。 七殿下坐在那里,只是淡淡地瞥一眼,比太子还要贵气,偏偏他容貌生得顶好,又有甜香萦绕周身,稚气可爱得叫人移不开眼。 如果江先生在,一定会想要藏在袖子里。 几位老臣很是不满他,觉得这等味道是对严肃如御书房的不尊重,奈何皇帝不介意,开场前还问他要不要点心。 恃宠而骄!骄得不能再骄了,这是议政,又不是看猴子。 礼部尚书坐不住了,冷着脸道,“太子殿下并非责怪七殿下,只是您这样无旨处置两江总督,于理不合。” 沈舟:“哦。” 老尚书差点想揉心口,您这个哦是知道错了还是没有? 看到他纠结的表情,沈舟好心解释了句,“你不是说我么,我就应一声。” 太子殿下替礼部尚书解围道,“七弟,尚书大人年高德韶,三朝元老,你如何能对他这样无礼?” 礼贤下士的姿态很是正确。 往常沈舟是不理会他的,最多也回他个哦字,但是今天他本来有事要出去玩的,这个人挑拨太上皇,结果他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盖了个“恃宠而骄”戳,小殿下心情很不好。 他看了看皇帝,“我临下江南前,父皇给我旨意,事急从权,裘双更无才无德,怎么拘不得?两江总督府上还挂着太上皇亲写的两江保障牌匾,都是空话?我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难不成在座诸位认为,遇到这等人应该为他遮掩?怪就怪他结了甄家这门好亲。” 自然是都道不敢,皇帝安抚他道,“小七这件事做的极好,他并未大力张扬,反而是密信交给朕处置,裘总督也是老臣了,朕本想给他个体面,不止是太上皇老人家想要偏袒老臣,朕也如此,可惜了,不争气。” 一句话将他偏袒裘双更的事抹过去了,几日前在朝上为太上皇表过忠心的不免尴尬,讪讪地跟着附和了几句。 皇帝又发怒几句便下了判决,裘双更自此再无生路,他紧接着又批复了甄家之事,到底还有个管着江宁织造的嫡亲哥哥,不好抄家,只命三月内还清国库欠银,又罢了甄应嘉的官。 “拟旨,收回金陵官学的匾额。”皇帝道,“至于甄氏之事,乃妇人事,交由皇后处置。” 全然忘了当时牌坊是他这个大男人下的旨意。 太子万万没想到他要收回匾额,“父皇,那些金陵学子是无辜的,若叫他们知道” 若叫他们知道,甄家哪里还有活路。 沈舟却唱反调,“父皇英明,这金陵官学既然已被甄应嘉弄得乌烟瘴气,如何担得起东南第一学的赞誉。” 他心不在焉地想,那个不要脸的会不会自己跑去吃素菜了,不过自己大度,可以允许他先去试菜。 圣旨到金陵一来一回便是两个月,甄家唯剩一月时间筹措百万两的银子。 到甄氏的牌坊被皇后懿旨收回,甄家的脸已经丢到了尘土里,再捡不起来,家中女孩儿未成亲的被退婚,给面子的编个理由,说儿子重病,不敢耽误令千金花期,不给面子的就回一句“八字不合”,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的遮羞布罢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压下不表。 沈舟则被禁足了十天之多,江陵再见他的时候,小殿下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裹着白狐裘,斜靠在车壁上,见了江陵就没好气地道,“你出的馊主意,这下好了,差点闷死我,要不是他还要拿我当挡箭牌,差点罚我抄经书。” 江陵心疼得不行,“是是是,都怪我。让小许给你送的画本和点心喜欢不?咱们今天去吃火锅好不好?吃最辣的。” 小许就是之前送信的小黄门。江陵每隔一天便要托他给沈舟送些东西。 时间是最好的老师,江先生经过这段时间,已经可以完美的蒸出一笼兔包,用红曲点上眼睛,简直可爱。 “你就不能蒸点别的?现在看到兔子就烦。”沈舟仍是不高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他说话时候呼气吹动领口的风毛一颤一颤,江陵的心也跟着一颤颤,他伸手想去笼沈舟的手,结果被塞过来个小手炉,他哑然失笑,“殿下自己抱着,这几日冷的很。” 沈舟哼了一声,“你说不说?不说算了。” “这就说。”江陵把手炉递回去,顺势包住沈舟的手,圆满地达到目的。 “你手凉,别过来。” “那殿下意思是捂热了就可以?”江陵又被沈舟瞪了一眼,甘之如饴,笑道,“自然是有很多不开心的事,见不到心上人谁能开心得起来?” “哦。”沈舟道,“你那个画本还挺难看的,哪儿买的?” “可不能去砸店,殿下要是能出京城,我们去城外庄子泡温泉?”江陵假装没看沈舟泛红的小耳朵,“我新收了个庄子,归置得还不错。” 沈舟奇道,“就你还买得起庄子?卖包子赚的?” 江陵哭笑不得,“没,我路上捡的。” 他紧了紧沈舟的手,“别动,还没捂热呢。” 沈舟气得连踩了他两脚,“敢情拿我手炉了,快滚。” “我不滚。”江陵道,“放心,不是偷的抢的,卖家急着去外地,便宜卖我的,我凑了凑够数就买了。” 沈舟忽然沉默了片刻,“你知不知道,京城有些房主的去外地,就像地摊上告诉你是祖传的那些古董一样。” 事实证明,有故事的便宜货,多半是假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江陵明显愣住, 这游戏尼玛还搞这个?沈舟却恢复了些精神, 掀了帘子吩咐吴山道, “回头去查查江解元那个庄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房主赶着去外地。” “唉, 还是吃软饭的好。”江陵看着沈舟摊手,“我错了。以后还是把钱都交给殿下,你来当家做主。” “我才不要。”沈舟斜睨了他一眼, 满是幸灾乐祸, “呐, 今天可怜你,我们还是不吃火锅了, 上次的素菜馆好吃吗?” 江陵笑着低头道, “没去吃呢,等着和殿下一起, 那我们就吃这个?” 他着重了“我们”两个字, 几乎要贴着沈舟耳朵, 鼻尖碰到毛茸茸的领口,有些痒,更痒的是心,大概小鹿死而复生,用头蹭啊蹭。 沈舟用手肘撞撞他,“离我远点。” “我不, 我冷。”江陵半边都贴着沈舟, 偌大的马车两个人非挤在一起, “十天不见了,可想殿下了。” 沈舟忽然站起来,弯着腰想要坐到另一边去了,江陵却攥着他的手不肯放,“快坐好,车正走着,当心摔跤。” 沈舟使劲抽出手,结果用力过猛失去平衡,往边上歪去,江陵忙拦腰抱住,让他倒在自己身上,略带无奈道,“碰疼没有?怎么总视我如洪水猛兽呢?我要哭了。” “你哭倒长城才好。你快松开!听见没有!”沈舟被迫趴在他身上,手抵着他的肩膀,“你还不如洪水猛兽,你个臭流氓!” 吴山原听见有动静,往里瞟了一眼,结果立马回过身来专心驾车,什么都没看见,可能是选择性的瞎了。 “殿下轻些,这可是在街上。”江陵的手滑进狐裘,摩挲少年纤细的腰身,“瘦了,没好好吃饭?今天咱们还是吃肉好不?” 沈舟低着头没说话,整个人僵着不动,江陵觉得不对,“殿下怎么了?真不高兴了?你让我看看,听话。” 他将沈舟往里抱了抱,去抬他下巴,恰好一滴水珠落在手上,小殿下带着哭腔道,“你滚开。” “怨我没分寸,你打我好不好?别哭啊。”江陵慌了手脚,抱着他晃了晃,“宝贝?” “谁哭了!你才哭了!哭你的长城去!”沈舟飞快地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你你” 你了半天没下文,红着眼睛委屈得不行。 江陵拍拍他的背,柔声哄道,“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直说好不好?现在咱们认识时间还不久,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沈舟挣扎着还是要下去,被江陵一把摁在怀里,江陵把头埋在他脖子处,低声问道,“殿下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是!”沈舟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不信。”江陵闷声道,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反正我不信,难不成殿下对别人也这样容忍?” “对,我对别人也这样。”沈舟挣扎得有些累,轻轻喘着气,听在江陵耳朵里几乎如同打雷,他紧紧箍着沈舟的腰,“我不许。你还想和谁一起睡?和谁一起吃饭?” “你管我!你不是也一样,谁知道你和谁一起吃饭一起睡,反正你这么随便。” 江陵长长叹了口气,在他发顶亲了一下,“怎么就这么别扭,直接说想听我表白不就好了?” 沈舟气急,连锤带打的,江陵倒抽一口气,抓住他的手,声音里带了些沙哑,“老实点,不然一会儿我又要欺负你了。自己是不是又瞎琢磨了?往后有事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说着亲了一口他的手,“求求殿下啦。” “不好!”沈舟穿得厚实,隔着裘衣没感觉到他的变化,反而坐在他身上晃了晃,江陵硬生生被晃出半条命,眼睛都绿了,“宝贝你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唔!”沈舟骤然睁大眼。 江陵顶开他的牙关,在柔嫩的口腔里扫荡了一圈,这才勉强压下火,克制地退了出来,抵着沈舟额头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这么做了,你非撩我。” 沈舟捂着嘴,像是被捏住后颈的猫咪,呆呆的动也不动。 江陵又亲了亲他漂亮的眼睛,“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难免想” “不许想!”沈舟从脖子一路红到脸上,“谁,谁撩你了。” “殿下分明一举一动都在撩我。”江陵笑出声,“我当时站在门口,看到殿下第一眼,就有个声音告诉我,喏,就是他了。” 沈舟抿抿嘴唇,“哦。” “哦是什么意思?殿下答应了?”江陵小心捏着他的下巴,仔细帮他把脸擦干净,“是我不好,这下成小花猫了。” 沈舟垂着眼睑,睫毛微颤,“嗯。” 要不是装逼成习惯了,江陵几乎想下车去跑圈了,抱着沈舟亲了又亲,“殿下是什么时候?是不是也是第一次?” 他省略了重要的动宾结构,生怕沈舟又炸毛。 沈舟捏了捏手指,几次要张嘴都没说话,江陵也不催他,只含笑看着他。 “那个” “殿下,到地方了。”吴山没敢掀帘子,背对着大声道。 沈舟忙推开江陵,“嘶” 江陵急道,“怎么了?可是刚刚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沈舟狠狠瞪了他一眼,“腿麻了。” 江陵忙赔罪,让他坐好,自己蹲着替他捏腿活血,沈舟踢踢他道,“不用这样,坐一会儿就好了。” “捏捏好得快一些。”江陵笑看过去,眼里投影出一个小小的沈舟,“好些没有?怪” “当然怪你不好。”沈舟接道,眼圈还有些红,下车后引得吴山看了好几眼。 江陵低声解释道,“方才殿下眼里进了灰,吹了半天,眼睛都红了。” 吴山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想看穿他是不是个人面兽心,直到走在最前面的沈舟不耐烦地催促,方才面无表情道,“两只眼睛都进灰了?” “两只。”江陵浅笑,浑然一个翩翩佳公子,“快走罢,不然殿下要以为我们想留在此处过年了。” 店中生意惨淡,正是饭点也只有一桌客,老板年过半百,气度很是淡然,并无愁容,见了沈舟这等富贵公子也不见谄媚神色,只是不卑不亢地迎了他们去二楼包间,“客官点些什么?” 沈舟将菜牌扔给江陵,看着窗外道,“你来点,不好吃打你。” “小舟你想打随时都能打,窗外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我?”江陵将凳子朝他挪了挪,“老板挑拿手的送上来就是,再泡一壶茶。” “店里有上好的素酒,可要尝尝?”老板问道。 沈舟和江陵同时摇了摇头。 酒什么的,有阴影。 吴山正在窗边观察周围情况,听到“小舟”二字,差点把窗框拆下来。 沈舟闻声看去,淡淡道,“你出去逛逛,或者在楼下也吃些东西,不用留在这里。” 吴山思索了一会儿,拱手道,“那我在楼下,公子有事只管喊我。” 临出门前还警告地看了眼江陵。等他出去了,沈舟踹踹江陵道,“你瞎叫什么?!” “我忘了他在,以后一定注意,只在私下喊。”江陵一把握住他的脚踝,用虎口比了比,“瘦。” “明儿就吃成个胖子,门都过不去,回回被堵住,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陵戏谑道,“最好今天就吃得这么胖,圆滚滚,肉乎乎的。” 说到最后总是沈舟无语,然后不理他,他贴上去道,“殿下一害羞耳朵就红了,可爱得要命。” 沈舟拍开他的手,“那你怎么还活着?” “我是死去活来。” 茶很快就送上来了,老板揭开茶壶盖子让二人看了一眼,介绍道,“这是小店特有的莲花茶。” 满室清香,玉色的莲花不过半个手掌大,静静地在茶水中开放。 沈舟道,“这莲花倒是稀奇。” “这是我自己种的镜台佛莲,专为供佛,二位是有缘人,一般人我可舍不得。”老板先给沈舟倒了一杯子,“公子请。” 沈舟喝了一口,颇有惊艳之感。 老板悠然道,“愿公子 ,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 这是东方药师琉璃光如来十二大愿,我一介凡人罢了,断不敢当菩提之愿。 ”沈舟摇摇头,将自己的杯子递给江陵,“你尝尝。” 江陵没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你要喜欢莲花,今年夏天我替你窅白荷茶。” 沈舟点点头,老板默不作声看了一会儿,“公子稍等,菜马上就好。” 江陵看着他的背影,难免联想道喜欢让人出家的一僧一道,和爱叫人报恩的警幻,握着沈舟的手道,“别听他的,成佛有什么好,没麻辣牛油锅吃的。” “不要乱说,快呸掉。”沈舟掐了他一下,“你不喜欢,下次不来就是了。” “小舟待我真好。”江陵没骨头似的压在沈舟身上,沈舟差点给压断气,“喂!你重死了!” 窗外忽然爆出一阵凄厉的哭叫声,让在偷占沈舟便宜的江陵一下就摸错地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东南自古繁华地, 歌吹扬州。1 然而瘦西湖畔最有名的却不是那些个醉生梦死的画舫,而是前任相爷徐阁老的明月茶楼,扬州城中人都称之为徐相楼。往来茶客皆是学子儒生, 很是清雅。便是赏景游湖的寻常百姓,也都喜欢带着孩子来这徐相楼沾沾书卷气。 近十年间,三期乡试的解元都在这明月茶楼中接到喜报,如今二楼东墙还留着他们的题字, 也就引得这城中举子们养成了在明月茶楼中等放榜的习俗。 又是一年放榜日。 明月楼中人满为患,尤其是二楼,想要沾沾喜气的秀才七八个挤一张桌尚嫌地方不够坐。 江陵在三楼雅间都能听到楼下之乎者也c呼朋唤友的声音,不免觉得好笑,随手将杯中凉了的残茶泼到一旁的花盆里。 对面的老者瞪了他好几眼, “旁人想看都看不到这金带围,我特特捧来与你助阵, 你这小瘪犊子倒好, 万一泼死了, 别说你中个举人, 中个天王老子我都和你没完。” 这位老者便是茶楼主人徐阁老了。十几年前徐阁老致仕后就回到老家扬州,不单开了这个茶楼, 还另辟了块地种花,专种这名叫金带围的芍药。 传说北宋太守韩琦就种过这花, 还请了的王安石等三个小伙伴一起来赏花簪花, 最后这四位先后做了宰相。所以民间有个说法是金带围一开, 城中就是要出宰相了。 江陵是不信的,重倒了杯茶,“一年开一遍,难不成让前头那相爷死了让位?年复一年,死了的相爷可以绕花圃一周。” 说话间便戳了好几下那金带围,看着那嫣红的芍药道,“讲道理,四相簪花也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林师兄中举时候,您这花还没养活呢吧。” 徐阁老一把将花盆拖到自己身边护着,“不识好歹!” 江陵无意中瞥见他头顶的数字,大大的“99”,不由笑道,“老师的心意,我自是明白。” 衬着窗外水光粼粼,这一笑风流蕴藉,春风拂面。 徐阁老平生有一大遗憾,就是学生林如海因为长得太好,被点成探花,与状元失之交臂。 因而见江陵这般笑,徐阁老只有更生气的,一捋胡子就要说教,“总是装模作样的,成日里笑得像是要勾搭人家小娘子似的。君子当以德行立世,卖弄这些个表象声色算怎么回事。” 本来就挺倒霉的,肤白貌美气质佳,长一双桃花眼,还要这般笑。是上赶着上当探花吗! 江陵这话听得多了,不以为意地戏谑道,“可恨我不能自己控制相貌,不然捏一张绿豆芽大蒜鼻的脸顶上,也好符合您的眼光。” 其实是能自己捏的,然而他并不想,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想不开,每日对着镜子里一张丑脸,是会想报社的。 楼下喜报频传,却无人踏足三楼。 徐阁老借机嘲讽江陵道,“你只管嘚瑟,瞧你一会儿自己还笑不笑得出来。” 江陵反倒笑得更开心了,指着那外头美景道,“这会儿的才第几名,若得了这样的名次才是笑不出来。退一步说,要是落了榜,我就去买个小板车,每天来湖边卖炸糖糕,您要是来照顾生意,我给您撒两份糖,不收钱。” 落到这等要卖炸糖糕的田地,实在是因为交友不慎的缘故。 江陵本非此间人士,他真实所在的时代,是个娱乐爆炸的时代,各类全息游戏层出不穷,更新换代极快,仿真程度堪比穿越。他的小伙伴跟风开了家游戏公司,最新搞了个全息游戏叫《红楼梦》,以古典名著为卖点,如今正在发放测试芯片。 当时打出的宣传语是——我的红楼,你的梦。 江陵听完笑了足足十分钟,友情建议道,“你赶紧开了这个文案吧,太吓人了。” 小伙伴面无表情,“滚蛋,这是我老婆写的。” 江陵忍不住嘴贱对方恋爱脑,“照你现在的智商,这个游戏估计是活不过一年了。” “呵呵,像你这样嘴欠的,能不能活到通关都是问题。” 要不是秘书进来送文件,俩人就打起来了。 架没打成,俩人退而求其次,打了个赌——江陵要是能活到通关并且打成权倾朝野结局,小伙伴得答应个条件,要是反过来江陵没做到,他也得答应对方一个。 趁着周末,江陵就开始上线沉迷游戏了。 新一代的全息游戏讲通俗点就是用脑电波打游戏,游戏通关花的四五年,对比真实世界也就一晚上的时间。 颇有些西游记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味道。 游戏角色人设挺好的,父母双亡有房有车,还有个外挂徐阁老给你当老师。 这时候,江陵发现自己进套了,原以为达成个权倾朝野,走得是权谋路线,结果还带个宅斗。 父母双亡不假,爹是亲爹,娘是亲娘,然而他娘只是个姨娘,这角色特么是个庶出,家里尚且有个嫡母大山似的压着。 嫡母姓贾,荣国府庶出的小姐,远嫁到了江南。 据家里老仆说,江贾氏从前时常会喝骂江爹不成器,然后就开始缅怀荣国府的富贵,名句是,“就是我荣国府的奴才都比你穿得富贵!” 她也是满怀期待嫁过来的,盼着夫婿能鲤鱼跃龙门,结果江爹科举不成c经商不成,靠着家中几个庄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待得嫡出的妹妹贾敏嫁给了探花郎林如海,她就更厌恶江爹了。 只是贾敏容貌好c出身好c夫婿更好,叫江贾氏嫉妒得疯,唯有一点使得江贾氏嫉妒之余,痛快非常,那就是她嫁过来便生了一儿一女,贾敏却是多年未孕。 贾敏未过世的时候,江贾氏还会试图去林府恶心恶心贾敏,一张口就是自己的儿子多乖c女儿多漂亮,纵然被贾敏冷着脸请出去,不许她再去,江贾氏也耐不住欣喜的心情,装模作样地四处求神问佛,但凡有人问起来,便说是替贾敏求子。 这样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让陪嫁的丫鬟爬了床,还怀了孩子,这个便是江陵的游戏角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他老人家重重一拍江陵的背,差点没把小江解元肺给拍出来, “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这几日要不得安宁了, 总不见得真不让嫡母进门, 说不去也不好听。这样, 住如海家去。前儿围了总督的都给关起来了,他们大概能收敛些。” 江陵并不是个会关心别人说得好听不好听的,谁的话难听,他必然有更难听的还回去, 故而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这个提议,“还是住在家里好,大不了从后门或者侧门走。她要愿意住进来也行,当时床都被拉走了,她打地铺呗。要是嫌命长,可以多和我吵几架。” 心梗一r脑梗总有一个在前头等着江贾氏。 徐阁老也就放下心来, 喝了杯茶就从后门走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 这三天都很安静, 没有预想中来劝说的族人或者是继续撒泼的江贾氏。厨房大娘上街买菜都平平安安。 这日一早,顺子便来说有个婆子寻谨言,说是平时交好的,找她说说话。 江陵道, “让她们见, 叫你娘守着, 等她走了去看看,是谁家的下人。” 小半天的功夫,顺子就回来了,说两个人交谈的内容倒是正常,都是些吃得好不好之类,倒是那婆子来历有些古怪,他跟着穿街过巷,最后竟是进了莫秀才家。 莫秀才便是莫氏的亲爹,江贾氏的亲家。 江陵暂时琢磨不出这几位凑在一块儿是准备干嘛,只是反正是不能把他记在江贾氏名下,玩个游戏,还真给自己玩出个妈来,脑子有病了。 他都想好了,大不了出宗,等以后搞个祠堂,开了族谱,老祖宗妥妥的就是自己啊,就和隔壁武侠游戏开宗立派一样,总归是件舒爽的事。 想得正出神,慎言一溜小跑进来道,“少爷,有位沈公子找您。” 小书童虽有心通报,奈何腿短宅子小,话音还没落地,沈舟已经站在江陵房门口了,并且板着一张小脸。 “公子来了,进来坐。”江陵也没起身,笑眯眯朝沈舟招招手,又吩咐慎言去泡茶,“泡那个青瓷罐里的。” 沈舟刚坐下就瞪他一眼,等着慎言出门了方道,“你们家人告状都告到扬州府了,你倒是淡定。” 江陵浑然不当一回事,“咱们午间去吃面?今儿天气倒好,我瞧着黄历是宜出行。” “我让知府给压下来了,你自己瞧着办,别闹大了。”沈舟道,他也是才知道江陵是庶出,瞧着这嫡母就不是好相与的。 “鳝丝面不错,可以让他们多上几个浇头别瞪我了,我错了。”江陵举手投降,“多谢殿下,我也想不到辙啊,总不见得一刀捅死她。” 沈舟抿抿嘴唇,“出息。” 然而他也没辙,嫡母这种向来是谢皇贵妃负责怼的,而且皇家和民间处理方法不太一样。江陵也没个偏心的爹来拉偏架。 莺歌在门口抱着个大包袱探头探脑,“奴婢能进来吗?公子您刚刚走得太快了,我都没跟上。” 江陵微微皱眉,“你就带了她一个?吴大哥呢?” “他们都有要忙的,让他们回去了。想晒晒太阳,一会儿走过去。”沈舟示意莺歌进来,“喏,赏你了。” 莺歌笑道,“殿下让奴婢们把做大的衣裳都清出来给江解元,这三套也都是您能穿的。” “多谢。”江陵敷衍地接过包袱搁在桌上,难得正色道,“如今殿下正是整治扬州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好只带个小丫鬟就在路上走?” 沈舟险些恼了,口气很冲,“宫里嬷嬷都没你这么烦,怎么每次见你,你非叨叨得停不下来。” 江陵也有些上火,耐着性子继续劝道,“还是等吴大哥有空了再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侧头见沈舟垂着眼憋气的样子,那些个火气便不知所踪了,撑不住笑道,“好了,我错了,也不是头一天知道我烦,殿下多宽恕,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恰好慎言泡了茶上来,他亲自端给沈舟,“我自己调的茶,你试试。” 满室皆是甜香,不单单是木樨香,还夹着蜜桃味,沈舟喝了一小口,舔舔嘴唇道,“甜的。” “是祁红加了桂花和碎桃干,我喝不惯苦茶,家中如今摆着的茶叶大都是自己配的调香茶,果茶花茶都有。你要是喜欢带两罐回去。” 某次林如海来做客,下人没另泡茶,林大人脸色那个古怪。不过最后还要走了两罐给林黛玉小朋友。 沈舟当然也算是小朋友,如果在现代,江陵肯定会送他一盒猫爪棉花糖。 少年捧着可爱的茶杯,抿一口奶茶,然后看着胖乎乎的棉花糖慢慢融化。 简直萌死人。 “小孩子才喜欢喝甜的。”沈舟觉得还不错,又喝了一口,狐疑地看着江陵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江陵又不傻,都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喝了小半壶茶,江陵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领着沈舟要去明月楼,哪里知道小殿下怎么看怎么嫌弃他,非让他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莺歌捂着嘴直笑。 江陵无奈道,“我要是穿惯了殿下的衣服可怎么好,由奢入俭难啊。” “这有什么,回头给你送十几匹布,四季衣裳总能有几套。”沈舟不以为然,“你瘦,省料子。” “这不成吃软饭了么。”江陵赶在沈舟发脾气前假装自己没说过,“殿下外头稍后,我换了衣服就出来。” 沈舟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愤愤地出去了,“喂狗也不给你吃。” “就这个人,提出来,我要亲自审问。”沈舟立在门外,指指里头坐得最舒坦的江陵,手里捧着碗不知道什么吃食,香得附近几间牢房的都在咽口水。 众人都幸灾乐祸地在心中道江陵活该,待得看清下令的人,眼睛几乎都要黏在沈舟脸上。 梅鑫延同学还激动地“哇”了一声,“这位小公子生得真好看。” 江陵道,“没瞎都能看出来。” 沈舟等得有些不耐烦,看江陵还坐那儿没动,怒道,“你出不出来!预备过年是怎么着?” “好凶。”梅鑫延呐呐地张着嘴,“长得这样好看怎么能这么凶呢?” 江陵冷笑道,“呵呵,关你屁事。” 随即起身拍干净自己身上黏着的稻草,大步走了出去,“在吃什么?这么香?” 沈舟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外走,衙役似模似样地跟在江陵身后,就好像真的是在押着他走,演技杠杠的。 待得出了大牢,不等江陵说话,沈舟就把碗塞给江陵了,“端好,手酸。” 江陵低头一看,也忒大一个碗,比沈舟脸还大,满满当当都是炸排骨,大约还撒着椒盐和辣椒。 沈舟自己又摸了块帕子出来,从江陵那儿拿一块啃干净了,骨头都丢在帕子上。 “大晚上的,殿下怎么吃得这么油腻。”江陵看他一会儿工夫就啃了四五块。 “不油,炸的很酥。”沈舟咬着排骨,“呐,赏你吃一块,就一块。” 江陵笑道,“殿下太小气了吧,这样大一碗就给一块?” “爱要不要。”沈舟站得有些累,四处看了看,最后在大牢门口的台阶上坐了,把衙役吓个半死,忙要去搬凳子。 沈舟道,“不用那个,你们回去吧,我就坐这儿吃。” 衙役弓着身子赔笑道,“殿下可要用些茶水?” “不用。”沈舟道,看衙役退下了,这才舔了舔自己手上的辣椒粉,江陵坐到他边上,把碗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 沈舟皱眉,重新把碗塞到他怀里,“抱好了,仔细倒了。” “好好好。”江陵看他吃得香,也有些馋,捏了块排骨啃,谁知那辣椒粉瞧着少,却是辣得很,只觉得整个舌头都要爆炸,“嘶好辣。” “你吃不得辣?”沈舟眨眨眼,“这碗都赏给你了。” 江陵眼泪都出来了,灯下一双桃花眼水光粼粼,“殿下莫闹,饶了我这遭。” 他从前也是能吃辣的,后来胃不太好就戒了,口味清淡了许久忽然这样辣,太过刺激了。 “出息!”沈舟慢慢啃着排骨,这块大约有软骨,他鼓着腮帮子咬得很认真,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他忽然问江陵道,“你既然不吃辣,怎么能喝酒?” 在七殿下的认知里,酒喝在嘴里也是辣辣的。 江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沈舟又道,“你还是倒过来吧,吃得辣了最多喝些水,喝酒误事。今日那些老头子灌酒,别说你说不过他们。” 江陵自然是说得过的,只是气氛还不错,大家都喝high了,他笑了下,“殿下说得是,以后不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 35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纵横官场几十年爬到淮扬总督,为了个寡妇儿媳要鱼死网破宰了深受帝宠的皇子,要么是被下了降头,要么这甄家姑娘是天仙下凡。 皇权至上, 别说是个姘头, 就是亲妈,都不一定有这个待遇。 沈舟晃了晃杯子, 随手泼了,“才吃了饭, 不喝浓茶。裘大人好生保养,既不愿意交代, 便算了。” 江陵并不恼他泼茶, 只是见了裘双更脚下被他们泼湿的地觉得有些好笑,略像裘大人失禁了。 裘双更只是认错,说是甄氏误了他, 别无他话。 二人出了院子,江陵回头看了一眼,裘双更依旧是那副谦卑的悔悟模样,甚至还对江陵微笑了一下。 但是他的好感度, 是江陵游戏以来,见过最低的—— 江陵低声同沈舟道, “殿下还请多提防些裘大人。” “敌在暗, 我在明, 见招拆招罢。”沈舟烦躁地抿了下嘴唇, “这群狗官。” “殿下不要急。”江陵弯腰附在他耳边道,“是狐狸就要露尾巴,何况殿下的折子已经送出去了,怎么处置听陛下的便是了。” 他说话比常人要慢一些,带着从容不迫的舒缓,尾音总是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如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温和醉人。 沈舟怔了下,随即恼道,“成日你啊我的,有没有规矩,这些事岂容得你置喙?” 咦?炸毛了。 江陵退出去两步,行礼道,“殿下人品贵重,学生不由心生仰慕,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学生一时忘形以至失仪,还望殿下海涵。” 沈舟无语,“算了算了,听你这样说话我牙都酸倒了,本殿下不跟你计较。” “说好要去吃面的,这会儿出发,瘦西湖晃晃正好去明月楼吃面,殿下觉得怎么样?”江陵话音未落,沈舟已经开始摇头了,“虽说没进展,也不好这样出去瞎晃,过几日再去。。” 江陵一笑,“那可约好了,过几日带殿下去尝尝鲜。” 他到底只是个举人,不好多在总督府掺和,说过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燕歌还笑说剩下几件做大的衣服都留给他下次来穿。 原是要套车送他,只是江陵见天气不错,决定走回去,便给推了。 江陵慢悠悠地踩着城中的青石板路,走过皆是高门大院骑马墙的这个小区,到了平民区就多了许多生气,桂花正好的时节,街尾卖汤团的老婆婆采了桂花用糖腌了,谁来买汤圆便在碗里舀上一勺,甜香扑鼻。 遇着没钱的娃娃在摊子边上流口水,老婆婆也不赶人,拿空碗冲了糖桂花分给他们喝,笑眯了眼道,“甜不甜?慢着些喝,别烫着了。” 江陵站在边上看了许久,只觉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这世上许多人为名为利,汲汲营营,也有人这样在平静平凡的生活里努力,虽辛劳,却也快活。 “这位公子若是等人,不妨来老婆子摊上坐坐。”老婆婆看他衣着清淡却富贵,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桌椅板凳干净得很,时不时都要用皂角水洗刷的。” 江陵笑着摇摇头,坐在一个胖娃娃对面,那娃娃白白胖胖,似是个大阿福,正咬着勺子里的大汤团,吃得极认真。 “我并非等人,只是闻见香气走不动,偏偏又吃了早饭出的门,肚子不争气,便犹豫了会儿功夫,倒被您看出来了。您也给我下一碗罢,两三个的就够了,钱照给,吃不完别叫我糟蹋了。”江陵看他胖娃娃咬破了馅儿,被烫得眼泪汪汪,仍不肯松口,忍不住道,“你倒是吹吹再吃。” 胖娃娃抬眼看看他,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吹了吹,像是江陵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 “公子说话忒客气了。”老婆婆笑道,“这是我家大傻子,公子别理他,就是个憨吃的,糯米积食,我只许他吃一个,这不,馋哭了。” 大傻子小朋友更委屈了,瘪着嘴道,“没馋哭,烫的。” “那就更傻了。”老婆婆手脚很麻利,很快在江陵面前搁了碗汤圆,“就两个,当我请的了,公子要提钱可就是瞧不起老婆子了。” “那就多谢您了。”江陵喝了口汤,“婆婆这是带着孙子一起做生意呢?家里可好?” 老婆婆快言快语道,“不怕您笑话,不怎么好。家里就剩我和这娃两个人了。” “是我多嘴了。” “您别放心上,我在这儿逢人便说这个,也是为了寻人。”老婆婆一面给人打了碗汤圆,一面道,“我家里头原先在金陵光景还不错,也有些田,有两个儿子,年纪挺大的时候,又来了个闺女。老头子那叫一个高兴,直说闺女生得好,要给她好好攒嫁妆。不曾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老头子一病死了,俩儿子争完家产,把我们母女俩赶出来了,慌里慌张的,闺女也丢了。我想着也不能饿死,就摆个汤圆摊,图个吉利,东走西跑的,不定哪日就团团圆圆了。” “那这娃娃?” “我捡的。”老婆婆说完这句便不肯多讲关于孩子的事,又怕江陵生疑,呐呐道,“不是我偷来的。您也是那高门里出来的,有些个事儿” 江陵亦不再多问,摊上渐渐生意忙碌起来了,有些个人家中午不开伙,就买些个汤圆凑合一顿。 “这个拿好了,可不能弄丢了,也不能吃。”江陵将块碎银子塞给胖娃娃,让他好生捏在手里。 原以为之后便是在家窝上一天看看话本,解解闷,不曾想,来了个给他解大闷的。 江宅门口停着车,下头一个少妇,正扶着上头一中年妇女,嘴里殷勤着道,“母亲当心脚下,对了,您慢着点。” 好似扶着的并非身强力壮的中年妇女,而是牙牙学语的儿童,关怀之态浑然天成。 江陵赶着中年妇女要踩最后一步的时候,几步上去,“太太怎么来了?” 中年妇女一惊,脚下打滑,虽态度像是对儿童,到底这位的体重不像,少妇也没扶住,两个人哎呦哎呦叠在一起摔个仰倒。 江陵这时候才完全确认,这位的确是游戏角色的嫡母江贾氏了。 江贾氏没有能力给儿子讨什么好老婆,儿媳莫氏才貌平平,嫁妆稀薄,不过一秀才的女儿,只是惯会哄人,在江贾氏面前还有些脸面。 这时候就发挥起她五好儿媳的作用了,莫氏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疼,忙站起来,在丫鬟帮助下将婆婆扶稳当了,口中推卸责任,指责江陵道,“母亲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小叔如何能这般吓她,要是有个好歹,你哥哥和我可都是不饶你的。” 江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没扶住,关我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太今日来所为何事?” 江贾氏一掐儿媳妇,莫氏立马会意,答道,“小叔这话着实好笑,这是咱们自己家,太太想回来就回来,还得你批准不成?” 说着二人就要往里走,江陵朝门房喊道,“关门。” 没有狗能放,略微有些可惜。 门房是江陵从自己的小庄子里找来的,最是妥帖不过,立马大力金刚掌附身,赶在婆媳二人进来之前,将两扇朱漆大门关个严严实实,江贾氏险些撞了鼻子,和门神来了个亲密接触。 莫氏回身指着江陵骂道,“难为你哥哥还在太太面前为你说话,说你考上解元长进了,必然也懂事了,太太这才开了恩,回来与你操持,你竟这般无礼。倒要叫老徐相来看看,读遍了圣贤书就养出你这么个畜生。” “莫氏,你嘴皮子一张一闭的,别带上私货,听着恶心人。不就是老师只肯收我,不肯收你相公么,也不看看你相公那副模样,他没考上秀才怨没有名师指点,那他怎么不怨是题目出得太难,故意刁难他?你们有镜子没有?要没有我给你们送一块,夫妻俩一起照照。”江陵似笑非笑,火力全开,“我是个畜生,那你相公是什么,大畜生?你公公是什么?” 到底这位“亲爹”给了俩房产证,老三个字给咽下去了。 门房在里头听着简直要膜拜江陵了,只听说过堵着人家家门口骂的,谁曾想他们家少爷自己堵自己家门口骂。 江贾氏沉了沉气,“老大家的,你闭嘴。江陵,你也别猖狂,我今次回来,并非要如何你,实是你大哥苦劝,我才松了口。你既知道上进,也不枉费我这些年对你的教导,我预备将你记到我名下。” 江陵失笑,打断她道,“不必,我用不着您这个母亲。说实在的,上有天,下有地,你对我的教导,呵呵,说出来亏心吗?” 几岁大的孩子,日头底下跪着念书,太阳白花花的,字都看不清,念错了要打,念轻要打。嫡兄嫡姐向来是打破了东西嫁祸他的,也没有有什么祠堂佛堂可跪,就院子里那青石板地儿,跪到膝盖上压得满是纹路了也不算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 36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慎言非常有眼色地给他搬了把太师椅, 他端坐在上, 冷肃着脸道, “说。” “奴婢无话可说。”谨言梗着脖子不肯说,态度很是坚决。 徐阁老便不再问第二遍, “既你这样铮铮不屈, 我亦无话可说, 一会子找人牙子发卖了便是。” 谨言道,“我的身契在太太手里, 徐老太爷如何能越俎代庖。” “不愧是江解元家里的丫鬟,还会用上越俎代庖了。”徐阁老点点头,“若你家太太有意见, 只管同我来说, 我赔她十个丫鬟。拖下去!” 顺子的娘一直在边上小心候着,连连赔罪道,“是我没看好她,我见她这两天老实得很,哪曾想一会儿工夫就跑出来了。” 江陵洗漱完毕, 见这架势,便道,“不怪你。拖回来吧,话还是要问的。” “我不想听。”徐阁老白了他一眼, 江陵无奈道, “老师里头喝杯茶, 我问完话就进来听训,行了吧?” 谨言穿了身粉色的绣花衣裙,江陵自己穷得吃沈舟软饭,寻常大户人家打赏衣料尺头给丫鬟的事在江家是不会发生的,因而这身衣服的料子并不太好,只是绣花还算精巧。 “也到了这步了,倒不如把话说开,也给你自己留条活路。你这样的年纪,被人牙子再卖出去,想来更是难过活,多半是买去小门小户做妾的。”江陵在徐阁老空出来的位子上坐了,等发达了得请个hr,这样太麻烦了。 看着下头的人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江陵的耐心告罄,“你觉得是把你嫁给庄子上那个瞎眼的瘸子好,还是将你以盗取主家财物的名义送入府衙来得好?” “我没有偷东西!”谨言抬着头道,“我堂堂正正做人” 江陵一声嗤笑打断她,“哪个堂堂正正的大清早爬主子床的,偷没偷的,叫顺子娘去你房里看看就是了。顺子,陪着你娘一起。” 江宅的下人都住在厨房右侧的耳房里,谨言也能自己住上一间。 “你这孩子,也是我看大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唉!”顺子娘重重叹了口气,和儿子一起往后面去了。 江陵自然没有想过这样就让谨言招认,毕竟是能当影后,顶着红晃晃负值来勾引自己的人,心理素质妥妥的。 “江陵!滚进来!”徐阁老捧着茶在屋里嚷道,“赶紧的!” 江陵只好赶紧地滚进去,一时眼前直发黑,他请徐阁老进来喝杯茶,也没让他进内室啊! 徐阁老此时正站在床位,认真地观察着方才被江陵团在床位的裤子,徐阁老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个男人,浅淡的石楠花味道再清楚不过了,他无语地看着江陵道,“你真把人家怎么样了?” 那处理步骤就不一样了,暂时来说是不能随便卖了,江陵是要入仕的,万一被人拿去做文章,很容易影响头上帽子的颜色。 “没有。”江陵非常的沉着冷静,并且决定等下就去把这条裤子烧了。 “那”徐阁老话尽意未尽。 江陵安静如鸡。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徐阁老强行慈爱道,“咳咳,岁数也到了,要是真有那个精力,我让你师娘给你物色两个好姑娘,水灵又漂亮。” “我不要。”江陵断然拒绝,“这事儿您别管了。” 老大的年纪被老师揪着要上青春期生理卫生课程,并且友情赠送教材,江陵只能保持住面瘫脸,假装一点也不尴尬。 顺子母子两个动作很快,里里外外细致地搜检了一番之后,顺子娘根本不等儿子扶,几乎是飞奔而来,将谨言从地上揪起来扇了一巴掌,“下作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来吃里扒外!” 江陵正好借机把徐阁老从自己裤子前扯出去,“下回别进内室成么,,懂吗?” “不懂!”徐阁老大义凌然,“谁知道你做这样龌龊的事!” “是是是,我龌蹉,您不龌龊,您家儿孙都是荷花池里长出来的。”江陵笑着反击了一句,意料之中被徐阁老兜头来了一下。 顺子将手里的一沓子纸递给江陵,“都是她铺盖下面找到的,全是少爷的字,应该是平日藏起来的。” 顺子娘则是抛了几件金银首饰出来,尚算精巧,断不是谨言能有的。顺子娘是个挺泼辣有些急智的老阿姨,一见这些个东西,便能猜出几分,“无端端的,你是个天仙啊,人家给你送金送银的,今儿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给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叫你给那些个” “嘘,到底是个清白姑娘家,这个话太过了。”江陵踢了踢地上的金钗,“这样,你要是说出来个原委,我给你找个妥妥当当的殷实人家,再陪送份嫁妆,如何?总比那穷酸的莫秀才给你的要多吧?” 徐阁老觉得他简直墨迹,只好安慰自己待得娶妻了,这些内宅事有徒儿媳妇处置,就也不算个缺点了。 谨言顶着两个巴掌印,像是软硬不吃。 江陵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轻笑道,“怎么,还真瞧上我了?那我教你个新词儿,叫爱恨交加。就算要留你在身边,也得留个干干净净的,不然你和人里应外合,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既往不咎,抬你做姨娘,如何?” 他放缓了声音,含笑看入谨言眼里,蛊惑人心,莫过于此。 谨言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忽然道,“奴婢愿意说。” 江陵松开手,不住地在衣服上擦着手指,“说吧。” 这个技能,还挺好用的。 徐阁老万没想到,自己雷霆之势,没吓出来,居然被这小瘪犊子的美人计给搞定了,左看右看江陵,都十分地讨厌,到手的状元很危险,不知道现在点一脸麻子还来不来得及。 “太太让奴婢收集了少爷的字,送去给大奶奶娘家,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谨言目中无神,机械地叙述着,“太太捏着我的身契,说要把我嫁给庄子里的佃户。我一门心思想跟着少爷,太太便说,只要少爷开口,就许了我做姨娘。我不想去给那些个佃户当婆娘,又穷又苦,江家日子虽不富贵,也是安宁,何况少爷生得好看,待人也好。” 江陵问道,“你既想跟着我,怎么又这样厌恶我?” 看不到好感度的众人都觉得江陵探查人心着实细致,连这个也能瞧出来,听得谨言讷讷道,“少爷平日里根本不亲近我,不管我怎么讨好他,他都不多看我一眼,我心中着实怨恨得很,我这样喜欢他,他” 后头一大堆都是由爱生恨的心理描写,江贾氏的事再也没有半点。这便当不成个把柄了,嫡母不过提一句庶子姨娘的事,在正常不过,说不得有些人还要觉得是关心。 “既取了你的笔迹走,定然还有后手,我猜着约莫是借据或者婚书。”徐阁老沉吟片刻后道,他瞧着谨言就烦,让顺子母子带着她一并下去了。 “老师也见着了,江家已经是腐朽了的烂木头了,成不了气候,我还是预备着出宗,福没有享着他们的,别到时候惹祸牵连了我是真的。”江陵道,“再一个,日后他们寻上门来要我帮忙,我帮是不帮。” 徐阁老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也有顾忌,“我怕人弹劾你不孝,于你名声有大碍。我朝以孝为先,不然为何今上要处处忍让太上皇。” 小小一个庶子中了举人,就敢和宗族嫡母叫板,世人必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江陵道,“若有不得不出宗的原因呢?” “什么原因?” “还没想好。” 徐阁老自己揉了揉心口,“你就气我吧你,翅膀还没硬呢!还没会走,就先想着飞了!” “那个可以进来吗?”鹅黄衫子的姑娘抱着个大食盒,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门房没有人,我就自己进来了。” 江陵笑着道,“莺歌姑娘来了,可是殿下有事找我?” 莺歌将食盒搁在太师椅上,“哎呀,可沉死我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殿下让我给你带些小零嘴。” “怎么,殿下这几日很忙?”江陵难免有些心疼,打从头回见到沈舟,小殿下就一直忙着忙那的。 “不忙,额忙的,很忙很忙。”莺歌讪讪地笑了下,转移话题道,“小江解元看看喜欢不喜欢,我好回去禀告给殿下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 37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月凉如水,湖面上画舫花船如织, 又是别样的风景。 江陵听着隐隐乐声自水面传来,随口问道,“老师素喜清净, 缘何将茶楼建在此处?虽离青楼远, 那些个花船却也避不开。” “我幼年就想, 能住在此处,日日饱览美景简直人间乐事, 不曾想几十年里扬州奢靡日盛, 这些个事儿竟繁荣至此, 偏就这点子心愿,只好忍下了。美人窝, 英雄冢, 这等你都见识过了, 到了外头也不会被人迷了眼。”徐阁老道,旋即轻叹了一声, “九月初就上路吧, 秋高气爽,早些到了京城, 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江陵举杯欲要敬徐阁老,忽有一人推门而入, “老师和师弟在此处摆庆功宴, 竟也不等我一等。” 江陵忙起身作揖, 口称“师兄”。 让徐阁老足足遗憾了十几年的探花郎林如海来了。 林如海已是年过四旬,依旧风仪从容,相貌堂堂,因为年纪大了,倒不太受到徐阁老关于颜值的吐槽,抨击他需要从其他角度。 “你林大人忙得脚不点地,不过中个解元,如何敢去打扰你。”徐阁老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自从林如海在贾敏过世后将独生女儿林黛玉送往京城的外祖家后,徐阁老对他就时常是这种眼神。 老爷子眼里,林如海这爹,就是个大写的反面教材,如果不是今天江陵中举实在高兴,立时就能和平时一样以林如海为材料教导江陵诸多做爹的正确姿势。 江陵为林如海师兄的面子计,解围地岔开了话题,“师兄快请坐。” 林如海坐到徐阁老对面,“恭喜师弟中了头名。只是还是趁着秋日里,早些上路去京城,一则天气适宜,到了冬日行船,便太冷了,二则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我刚刚就说过了,等你来说黄花菜都凉了。”徐阁老道。 林如海早习惯了,也不在意,接着道,“现今京中局势诡谲,师弟之才必是要高中的,难得却是高中之后。太上皇和今上之争愈演愈烈,前些天为了个闽浙总督的人选,逼得吏部尚书都致仕了。” 太上皇退位业已五年整,却依旧老当益壮地把持着朝政,朝中诸位也就只能一直享受着两个太阳的照耀。 这话题讲到了徐阁老心坎上,他道,“夹在媳妇儿和老娘中的小相公有多难,你日后就有多难,还只有更难的。” 江陵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更可怕的是你惹恼了你娘你媳妇儿,最多挨上两顿挠,惹恼了两位圣人,也就只能做咸鱼了。 林如海着实吃不消徐阁老这个比喻,苦笑道,“老师还请慎言。” “慎言在外头呢。”徐阁老指着门外刺他一句,重又讲到江陵身上,“不过你这小瘪犊子素来会做人,讲不定能让你八面玲珑糊弄过去。” “古来朝堂上在八面玲珑的,不是和稀泥的就是做佞臣的”江陵说到一半,发现林如海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疑惑地看过去,冷不防脑袋上被挨了一下。 徐阁老怒道,“你才是奸佞,你才和稀泥,你见过几个朝臣了,还古来,我瞧你就是个奸臣胚子。” 林如海小声解释道,“老师当年就经常被称赞八面玲珑。” 江陵态度极好地给老头子斟酒认错,“我见识浅薄,老师莫怪。” 徐阁老余怒未消,朝他翻了个白眼。 三人临风把盏,几轮下来,一壶桂花酒将尽,江陵听林如海讲了不少会试注意事项,又有许多朝中局势分析,受益良多。 徐阁老搁下筷子,叹了口气。 江陵比了两根手指,朝徐阁老晃了晃,意思是他今天晚上叹两回气了,气得徐阁老抬手就要打他,“小瘪犊子,翅膀还没硬呢,敢嘲笑我了。” “不敢c不敢,只是看您似有忧愁,想开解一二。” “老了啊,看你们年长的是二品大元,年少的是新科解元,感怀子孙不肖罢了,我家中已两代无人入仕,徐家危矣。”徐阁老闷头饮尽杯中酒,“种这么多金带围,有个屁用!” “您老不是还有曾孙子,由您悉心教养,来日必定能高中。”江陵劝慰他道。 徐阁老历经两朝,一路做到首辅,最后风光退休,自然有着江陵小朋友难以企及的敏感,“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林如海也跟着他叹气,“我膝下唯有一女,只怕,唉” 他叹气声未落地,楼下忽然嘈杂起来,守着门的慎言急匆匆进来通报道,“来了一队衙役,说要找少爷。” 江陵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藕夹,搁下筷子笑道,“是说我杀人,还是放火?” 慎言满头的汗,“问了,不肯说,直说是上头有请。” 说话间衙役已经上楼了,领头一人拱手道,“江解元,和我们走一趟吧。” 态度很是倨傲不屑,从一干人头顶都是负值的好感度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在不屑江陵。 江陵坐得八风不动,“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何处供职,又要请我去何处?就算是缉拿人犯,也该有个名目不是,你这样凶神恶煞地闯上来,江某是断不敢和你走的。” 慎言帮腔道,“我们少爷可是举人,身上是功名的,你们总该说个原因吧。” 领头衙役的便嗤笑道,“称你一声江解元,是给你脸,你这个举人老爷当不当得,自己心里清楚,莫以为钱能通神。” 江陵总共就俩小庄子,和林如海这样的资产阶级比起来,简直穷困潦倒,这钱能通个什么神,灶王爷都不带搭理的。 林如海沉下脸道,“既江解元的脸面不够,本官这个巡盐御史的总是够了吧?” 衙役仿佛才见到他一般,含糊行了一礼,“原来是林大人,请恕小的眼拙。” “你们是扬州府的。”林如海瞥了一眼他的腰牌,“可有知府的手令?” “这个就不是林大人能知道的了,知府大人命我等秘密行事,不可声张。”衙役死咬着不肯放。 林如海带的人就非慎言这种小书童能比拟的,此时两个贴身侍卫立到门里来,呵斥道,“放肆!我们大人是正二品大员,执掌两淮盐政” 江陵摆手打断他,“诶,这些个压人的抬头就莫提了,早知道师兄身份,还死咬着不说的,我倒敬他是条汉子。” 衙役暗暗松了口气,“江解元请吧。” 只是这口气却松得早了。 “装神弄鬼c故弄玄虚,不过就是这科乡试出了问题罢了。”江陵面色如常,一派清风霁月,堪称一句君子端方。 衙役自知刚才失言,被他看出端倪,不敢再多说,全都把嘴闭上了。 徐阁老心理素质过硬得很,拍拍他的肩膀,“清者自清,你同他们去吧。” “稍等片刻。”江陵重新举起筷子,在衙役们疑惑的眼神里又夹了一块藕夹,然后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讲道理,刚刚光顾着听林如海说话,没怎么顾上吃东西。还有点饿,万一带去了不给饭吃,岂不是要饿死。 徐阁老大笑,“这才是我徐秉齐的徒弟。” 林大人亦点头,这心理素质,殿试妥妥的。只是殿试那会儿,也要挨饿,得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衙役眼睁睁看着江陵吃了小半盘炸藕夹,又添了半碗饭,将面前一条西湖醋鱼吃了个干净,方才算完。 “诸位,走吧?”江陵漱完口站起身,还不忘把慎言托付给徐阁老,“这小家伙还劳烦老师替我送回去,别叫他乱跑。” 眼看好好一个解元少爷要被人抓走了,慎言再忍不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少爷,我舍不得你,少爷你可不能有事啊。” 眼前就是刀山火海,少爷怎么能就这么跳了呢。 江陵走到林如海身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道,“今日茶楼恰好来了一帮纨绔,雅间统共七八个人,足足中了四个,薛蜓c朱棋轩c李适c金子宁,后三家师兄不陌生,悉数是盐商子弟,头一个却是金陵皇商薛家的旁支。楼下那时候来了许多人道贺,中间混了几人,皆非寻常书生,若说是凑热闹,可待我题字之时,这几人已然不见踪影了。此间门道我尚且不清楚,师兄许是能明白。” 他将四人名字复述给林如海,过目不忘这个金手指在他看来比好感度系统好用多了。 “我知道了,你暂且忍耐些时候,万事有我。”林如海想起来此刻扬州城中那位贵客,若是他派来的人,倒也合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 38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先本也不是你的错。她原先也是官家小姐,是江老太太一个表侄女,家中排行最小。后来家里犯事落魄了, 被江老太太买了回来,虽说是作丫鬟, 但也未曾受过苦做过活。” 江贾氏在一开始确实是无辜的,说是丫鬟实是远房的表小姐,水灵灵地摆在家里, 谁不扎眼。 “当时她娘家知道坏事了,连夜送了几箱子东西过来给江老太太, 说他们夫妻约莫是活不下来了, 这些东西求江老太太分留一点给儿女以后过活用,余下的都给江家。”江陵伸出一个手掌,“足足五箱。谁知道家里男丁一个没保住, 尽数死在牢里了,剩她和几个嫂子被发卖。嫂子被娘家接回去了,江老太太也分了东西给她们。剩下了一半,江老太太说留给她做嫁妆, 以后找个不嫌弃她的老实人家富富足足的过日子。” 族长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 哑声问道, “你可是说嘉和二十九年的私盐案?” 嘉和是太上皇的年号, 私盐案闹得极大, 那时候的巡盐御史丰大人怜惜盐价过高, 对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为盐商厌弃,上告天听,最后丰大人抄家罢官,不知魂归何处。 “正是。江陵原该称丰大人一声外祖父,只是他未必肯认我这种不干不净的外孙。”江陵说到此处,唇角一弯,刺目的讽刺却又透着无比的凄凉,“原也算有出路,可惜没几年江老太太过世了。丰小姐自此就成了真丫鬟,有一日江涯酒醉,便‘收用’了她。她能怎么办?蝼蚁尚且贪生,江涯许诺抬她做二房,她便认了命,几个月后有了身孕,以为苦尽甘来,哪知道江贾氏一碗药,生产时送了命。” “竟是丰大人的后人,缘何不早些予我知道!我必然肯护她周全。”族长几乎要滚下泪来,细细打量着江陵,“像,像!这样貌c这气度与丰大人一模一样,我老眼昏花,竟未曾看出来。若我,若我早些知道!” 江陵冷不防笑出声,打量着悲痛欲绝的族长道,“何必这样惺惺作态!丰大人是为何家破人亡?他是为了那些个百姓。江贾氏的作为莫非只是今日一次?难不成不是丰家的后人,就活该被嫡母这样不当做人的磋磨?你不配,不配在这里哭他。” 他的声音温和含笑,落在老族长耳朵里无异于厉鬼一般,他如被扯住线的木偶,手脚皆不能动,唯有一双眼死死盯着江陵。 江贾氏强撑着不肯失态,“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我。丰家早死绝了,你怎么编都可以。” “你们夫妻,一个贪财,一个好色,真真是绝配。老太太耳房里的东西是你贪墨了吧?她临终嘱咐你千万留给念儿,好好待她。” “我没错!我想好好待她的!可她上了我丈夫的床!”江贾氏尖叫道,透过面前的江陵好像就能看到那个不管受了多少苦仍会微笑的貌美姑娘,她这样美,这样的叫人喜欢,她原本不想害她的。 “你既然这样恶心她,怎生花着她的东西,花着她的银子这样理直气壮?” 丰念儿,那个湮灭在岁月里不再被人提起的名字。 原是游戏设定,江陵倒也没有什么感触,觉得这段做的挺感人的。视频后期丰念儿摸着肚子期待的笑脸,濒死时看着襁褓中幼儿的不甘心的眼,估计能吸引一票眼泪。 从前觉得这爹还凑合,今天一看,呵呵了,给两个庄子便算是交代了,这些族人痛哭流涕一番就算有良心了。 放屁,畜生,一家子的畜生。 徐阁老看他不说话了,怕他心里憋得受不住,忙给他拍拍后背道,“有难过的骂出来就是了,骂不过瘾我现教你。” 同僚落井下石,盐商买通狱卒,最后满门丰家男丁一个都没逃出命来。 系统提示——叮!玩家已触发隐藏任务,请问玩家是否接受? 江陵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拒绝。不要轻易下结论,万一丰家的事还有旁的隐情,这就是自己给自己上枷锁。而且以他的倒霉形势,说不准完成了也没有奖励。 他侧头朝徐阁老笑道,“让老师担心了,我很好。” 必须很好,忽然多了这么多能怼的人,简直增加游戏可玩度好吗。 徐阁老只觉江陵再睁眼时,眼中已初露峥嵘,是难以言喻的克制,也是难以遏制的野心,叫他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耳边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句。 “清官得如斯下场,倒不如做个奸臣,权倾朝野。老师以为如何?” 徐阁老摇摇头,“不如何,丰大人的确令人钦佩,可身为高官,他自己却知法犯法,位愈高而责更重,他既管盐务,定然能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置,却偏偏选了这个。奸臣忠臣又如何,自有后人评说,何必管这个。” 江陵认为徐阁老说得很对,能力不够处理不好,结果只能心慈手软地当圣母当好人,最后连累了一家子人。只是盐商势大如此,着实让人惊叹。 哪怕市农工商,商在末流,银子照样能通神。 他们的对话声很低,旁人都未听见,老族长满面泪痕道,“是我们疏忽亏待了你,你若愿意,我这把老骨头愿意主持公道,叫你嫡母公平分配家产,抬你母亲做平妻,你觉得如何?” 江贾氏推开扶着她的儿媳,想冲到江陵面前,结果被徐家下人挡着,只好隔空骂道,“有我在一天,你母亲就是个妾!贱妾!通买卖的贱妾!哈哈哈平妻?我不会同意的,你们不过看他有前程就要讨好他,我早看穿了,你们江家人欺软怕硬,最是装糊涂不过。你记不记得那年你跪在院子里一夜?你爹连看都不看,只当不知道,他明明就在屋里坐着。” “江太太骂人的时候,总是喜欢这样带上自己。”江陵怼她怼得几乎是心旷神怡了,他上前拍开自家大门,请了徐阁老进去。 踏进家门前,江陵回身看看脸色酱紫的江贾氏,很是愉快地道,“想来荣国府老太君也想这样对你说。可没听说荣国府有什么姨老太太,江太太,彼此彼此了。” 江陵举杯欠身道,“多谢诸位仗义执言,江某感激涕零。” “江解元心性过人,我等虽年长些,却不及你远矣。”这科排第二的是个大叔,对着压自己一头的年轻人亦是赞誉有加。 江陵大笑,“不过都是些小事,无谓在这上面多花费精力和时间。诗仙早有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待得百年之后,谁人还记得这些。” 如斯洒脱,如斯大气,莫不令人折服。 无数扬州城里的人家用这位江先生来激励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念书,“瞧瞧人家江解元,嫡母苛刻,宗族不容,人家照样是头名。” 又或者是,“人家住着那烧了一半的屋子,照样自得其乐,再看看你,通身绫罗绸缎的,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不过他们不知道,小江解元也是有遗憾的,那就是直到他登上去京城的船,也没有再见到小殿下一面。 他的小殿下正忙着处置那两桩风流案。 裘三少奶奶甄氏跪在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抱着孩子的那个老太太,“你莫要诳我,我根本没有生育过。” 老太太见她吓着孩子了,搂着胖娃娃好生安抚了一通,也不惧上头的皇子殿下,叹息着道,“一个女人没有人生育过,莫说大夫,有经验的妇道人家都能瞧出来。这位奶奶何必呢,咱们也不是贪图你这穿金戴银的,只是官爷来问了,实话实说罢了。当日老婆子河边捡到这苦命的孩子,多留了个心眼,跟着扔孩子的人看了,分明进的就是你们府上。” 赫然便是当日江陵吃汤圆的那对祖孙俩。裘双更和甄氏有过一个私生子,这是还是甄氏贴身侍女告密的,沈舟令人去查,最后就找到了他们。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来害我!”甄氏嘶哑着嗓子,语无伦次道,“你说,你说出来,我给你百倍千倍,我甄家有的是钱!” 裘双更被捆在后面,挣扎着抬头去看那孩子,忽然笑了起来,颇有些疯癫之态,“像,真像,熙兰,你看他眉眼和你一模一样。” 熙兰是甄氏的闺名,这句一出,也就是当众默认了自己和甄氏的通/奸,和自己的节妇儿媳偷情,这桩事报上去,裘双更这个淮扬总督决定是做不成了,且不是那种多纳了几个妾为人诟病私德,声名败裂c仕途尽毁,都在前头等着裘总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 39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忙起身作揖, 口称“师兄”。 让徐阁老足足遗憾了十几年的探花郎林如海来了。 林如海已是年过四旬, 依旧风仪从容,相貌堂堂, 因为年纪大了, 倒不太受到徐阁老关于颜值的吐槽, 抨击他需要从其他角度。 “你林大人忙得脚不点地,不过中个解元,如何敢去打扰你。”徐阁老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自从林如海在贾敏过世后将独生女儿林黛玉送往京城的外祖家后,徐阁老对他就时常是这种眼神。 老爷子眼里,林如海这爹, 就是个大写的反面教材,如果不是今天江陵中举实在高兴,立时就能和平时一样以林如海为材料教导江陵诸多做爹的正确姿势。 江陵为林如海师兄的面子计, 解围地岔开了话题,“师兄快请坐。” 林如海坐到徐阁老对面,“恭喜师弟中了头名。只是还是趁着秋日里,早些上路去京城,一则天气适宜,到了冬日行船,便太冷了, 二则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我刚刚就说过了, 等你来说黄花菜都凉了。”徐阁老道。 林如海早习惯了, 也不在意, 接着道,“现今京中局势诡谲,师弟之才必是要高中的,难得却是高中之后。太上皇和今上之争愈演愈烈,前些天为了个闽浙总督的人选,逼得吏部尚书都致仕了。” 太上皇退位业已五年整,却依旧老当益壮地把持着朝政,朝中诸位也就只能一直享受着两个太阳的照耀。 这话题讲到了徐阁老心坎上,他道,“夹在媳妇儿和老娘中的小相公有多难,你日后就有多难,还只有更难的。” 江陵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更可怕的是你惹恼了你娘你媳妇儿,最多挨上两顿挠,惹恼了两位圣人,也就只能做咸鱼了。 林如海着实吃不消徐阁老这个比喻,苦笑道,“老师还请慎言。” “慎言在外头呢。”徐阁老指着门外刺他一句,重又讲到江陵身上,“不过你这小瘪犊子素来会做人,讲不定能让你八面玲珑糊弄过去。” “古来朝堂上在八面玲珑的,不是和稀泥的就是做佞臣的”江陵说到一半,发现林如海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疑惑地看过去,冷不防脑袋上被挨了一下。 徐阁老怒道,“你才是奸佞,你才和稀泥,你见过几个朝臣了,还古来,我瞧你就是个奸臣胚子。” 林如海小声解释道,“老师当年就经常被称赞八面玲珑。” 江陵态度极好地给老头子斟酒认错,“我见识浅薄,老师莫怪。” 徐阁老余怒未消,朝他翻了个白眼。 三人临风把盏,几轮下来,一壶桂花酒将尽,江陵听林如海讲了不少会试注意事项,又有许多朝中局势分析,受益良多。 徐阁老搁下筷子,叹了口气。 江陵比了两根手指,朝徐阁老晃了晃,意思是他今天晚上叹两回气了,气得徐阁老抬手就要打他,“小瘪犊子,翅膀还没硬呢,敢嘲笑我了。” “不敢c不敢,只是看您似有忧愁,想开解一二。” “老了啊,看你们年长的是二品大元,年少的是新科解元,感怀子孙不肖罢了,我家中已两代无人入仕,徐家危矣。”徐阁老闷头饮尽杯中酒,“种这么多金带围,有个屁用!” “您老不是还有曾孙子,由您悉心教养,来日必定能高中。”江陵劝慰他道。 徐阁老历经两朝,一路做到首辅,最后风光退休,自然有着江陵小朋友难以企及的敏感,“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林如海也跟着他叹气,“我膝下唯有一女,只怕,唉” 他叹气声未落地,楼下忽然嘈杂起来,守着门的慎言急匆匆进来通报道,“来了一队衙役,说要找少爷。” 江陵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藕夹,搁下筷子笑道,“是说我杀人,还是放火?” 慎言满头的汗,“问了,不肯说,直说是上头有请。” 说话间衙役已经上楼了,领头一人拱手道,“江解元,和我们走一趟吧。” 态度很是倨傲不屑,从一干人头顶都是负值的好感度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在不屑江陵。 江陵坐得八风不动,“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何处供职,又要请我去何处?就算是缉拿人犯,也该有个名目不是,你这样凶神恶煞地闯上来,江某是断不敢和你走的。” 慎言帮腔道,“我们少爷可是举人,身上是功名的,你们总该说个原因吧。” 领头衙役的便嗤笑道,“称你一声江解元,是给你脸,你这个举人老爷当不当得,自己心里清楚,莫以为钱能通神。” 江陵总共就俩小庄子,和林如海这样的资产阶级比起来,简直穷困潦倒,这钱能通个什么神,灶王爷都不带搭理的。 林如海沉下脸道,“既江解元的脸面不够,本官这个巡盐御史的总是够了吧?” 衙役仿佛才见到他一般,含糊行了一礼,“原来是林大人,请恕小的眼拙。” “你们是扬州府的。”林如海瞥了一眼他的腰牌,“可有知府的手令?” “这个就不是林大人能知道的了,知府大人命我等秘密行事,不可声张。”衙役死咬着不肯放。 林如海带的人就非慎言这种小书童能比拟的,此时两个贴身侍卫立到门里来,呵斥道,“放肆!我们大人是正二品大员,执掌两淮盐政” 江陵摆手打断他,“诶,这些个压人的抬头就莫提了,早知道师兄身份,还死咬着不说的,我倒敬他是条汉子。” 衙役暗暗松了口气,“江解元请吧。” 只是这口气却松得早了。 “装神弄鬼c故弄玄虚,不过就是这科乡试出了问题罢了。”江陵面色如常,一派清风霁月,堪称一句君子端方。 衙役自知刚才失言,被他看出端倪,不敢再多说,全都把嘴闭上了。 徐阁老心理素质过硬得很,拍拍他的肩膀,“清者自清,你同他们去吧。” “稍等片刻。”江陵重新举起筷子,在衙役们疑惑的眼神里又夹了一块藕夹,然后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讲道理,刚刚光顾着听林如海说话,没怎么顾上吃东西。还有点饿,万一带去了不给饭吃,岂不是要饿死。 徐阁老大笑,“这才是我徐秉齐的徒弟。” 林大人亦点头,这心理素质,殿试妥妥的。只是殿试那会儿,也要挨饿,得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衙役眼睁睁看着江陵吃了小半盘炸藕夹,又添了半碗饭,将面前一条西湖醋鱼吃了个干净,方才算完。 “诸位,走吧?”江陵漱完口站起身,还不忘把慎言托付给徐阁老,“这小家伙还劳烦老师替我送回去,别叫他乱跑。” 眼看好好一个解元少爷要被人抓走了,慎言再忍不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少爷,我舍不得你,少爷你可不能有事啊。” 眼前就是刀山火海,少爷怎么能就这么跳了呢。 江陵走到林如海身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道,“今日茶楼恰好来了一帮纨绔,雅间统共七八个人,足足中了四个,薛蜓c朱棋轩c李适c金子宁,后三家师兄不陌生,悉数是盐商子弟,头一个却是金陵皇商薛家的旁支。楼下那时候来了许多人道贺,中间混了几人,皆非寻常书生,若说是凑热闹,可待我题字之时,这几人已然不见踪影了。此间门道我尚且不清楚,师兄许是能明白。” 他将四人名字复述给林如海,过目不忘这个金手指在他看来比好感度系统好用多了。 “我知道了,你暂且忍耐些时候,万事有我。”林如海想起来此刻扬州城中那位贵客,若是他派来的人,倒也合理。 江陵点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这几个衙役,慢悠悠晃出去了,仿佛是去饭后散步。 徐阁老差点没憋住笑出来,等人走了,脸上就忍成了个古怪的表情,要笑不笑。 林如海以为他心里堵得慌,忙劝慰几句,又让回去取安神丸,结果徐阁老却笑得停不下来,“这小瘪犊子记仇着呢,别看那装模作样,心里不定多得意自己中个头名,这会儿出了岔子,他不得气死。” 林如海也了解些江陵脾性,“这样好,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2师弟是个有出息的。” 徐阁老啧吧了下嘴,也觉得胃里空空的,“刚才光看他吃了,我也有些饿,你去让人给我下碗面上来。” 林大人喊了个侍卫去跑腿,“两碗。” 慎言在一边吸鼻子,真的是亲生的老师和师兄吗,怎么一点也不在意少爷。 那头的小瘪犊子江陵倒没有气死,虽然这群王八蛋直接把他关扬州府的大牢里了。 系统提示音适时地响起——恭喜玩家获得成就,奖励物品——无 他冷冷一笑,这游戏根本就活不过内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 40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有福气的小殿下不肯说话。 江陵拽拽他的头发, “生气了?呀,真生气了, 嘴都撅起来了。” 沈舟默默躺回去蜷好,又用毯子蒙住头。 “我错了,殿下我真错了,我以后不逗你了。”江陵蹲在他身前道, “快出来, 一会儿闷坏了。” “知道错了吗!”沈舟把毯子揭开一条缝,怒视他道。 “知道了。”江陵隔着缝隙和他对看。 “错哪里了!” “哪里都错了!”江陵认罪态度非常良好, 并且文艺地想到了那句什么光是从缝隙里透过来的。 他对自己的光忏悔道,“以后都不瞎逗你了,别气了。” 然而刚才算是正常的那个什么情不自禁, 并不是瞎逗, 江先生显然准备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沈舟将毯子拉下来一点, 打了个哈欠,眼里弥漫着雾蒙蒙的水汽,“下不为例,你去吃饭,我要再睡会儿。” “去床上睡好不好?窝在这里不舒服,一会儿太阳下山就冷了, 容易着凉。”江陵把沈舟裹成一个鸡蛋卷形状, 然后把鸡蛋卷抱到床上, “把外衣脱了, 我去给你打热水洗脸。” “嗯。”沈舟敷衍了一声,翻身抱住被子,不小心压到了伤口,“嘶疼。” 江陵忙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果不其然又渗血了,只好重新上了次药,沈舟疼得嘴唇都泛白了,可怜兮兮缩成一团。 “乖,你睡,我守着你。”江陵心疼个半死,靠坐在沈舟边上搂住他,轻轻拍着背,“睡着了就不疼了。” 沈舟迟疑了一会儿,往他身边靠了靠,抓住他的衣角方才闭上眼睛。 夜里头沈舟几次要翻身,都被江陵给制止了,沈舟睡梦里只觉得睡得不舒服,半边身体都麻了,下意识去推江陵,江陵好脾气地把人抱起来一些,让他仰躺着睡。 看着窗外慢慢泛白,江陵暗自感慨栽得还挺厉害,目前还不排除单方面一见钟情的可能性。 他捏捏沈舟鼻子,似是自嘲,轻叹道,“殿下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再而衰三而竭。”沈舟哑着声音道,“要喝水。” 江陵手一僵,随后很自然地收了回去,“没睡着?” 沈舟还没睡醒,眼巴巴看着江陵,跟个小奶狗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要喝水。” 江陵忙倒了杯温在床头的蜜水给他,“慢点喝,别呛着。” 沈舟也不起身,微微撑起身子,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睡眼惺忪地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我不困,殿下继续睡。” “不困也躺着养精神。”沈舟扯着他的袖子,江陵无法,只好躺在他边上,接受殿下大方的赏赐了半边被子。 沈舟越睡离江陵越近,最后揪着江陵领口,把头埋在脖颈处,半边都压在江陵身上,江陵搭在他的手臂上,深怕他压着肩膀。 许是很喜欢竹子,沈舟身上有淡淡的青竹香气,离得近了才能闻到些许,干净又清冽,和他自己有些相似。 怎么可能再而衰三而竭,明明是再而盛三更盛,四五六七,不管数到几,都是很喜欢更喜欢。 “唔”沈舟梦呓了几句,腿也架在江陵腰上,几乎整个人趴上去。 江陵试图把他拉开一些,结果沈舟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皮肤,嘴唇动了动,无意识地呢喃道,“江陵” 我的个亲娘诶,要人命了。 这一个晚上注定痛并快乐着。 莺歌早晨进来看过一回,看二人睡得熟,便没有惊醒他们,只是让厨房热着粥饭,一旦沈舟醒了随时能吃。 沈舟先醒,疑惑地看了江陵半天,完全没想起来昨日这家伙是怎么睡到自己床上的,戳戳他的脸道,“喂,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江陵抓住他的手,闭着眼睛道,“我的房间不就是这里么。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你昨天做贼去了?这都晌午了,你是猪啊。”沈舟拿被子蒙住他的头,“快起来,快起来。” 江陵有低血糖的毛病,早起有起床气,他拦腰抱住沈舟,把头埋在他身上,“昨天守了你一夜,你一点都不乖,总是要动,我有两次差点都没拦住你翻身。怎么睡相这么差呢?” “我怎么知道。”沈舟嘟囔道,他又没和别人一起睡过,怎么会知道自己睡相差。 江陵蹭蹭他,用力伸了个懒腰,“醒了!” “哼。”沈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推开这个牛皮糖,要喊人进来服侍,“莺歌?” 莺歌就和缩在壳里的小乌龟似的,偷偷摸摸从门外探出口个头,随时准备缩回去,“殿下是不是叫我?” “不然呢?鬼叫你啊?”沈舟光着脚要下床,被江陵拽住了,“穿了袜子再下去。” 莺歌附和地直点头,“今天可冷了,风呼呼地吹,殿下多穿些,我去烧个炭盆来。” 沈舟临窗而坐,只被允许开半扇窗个,两岸青山仍翠,草木未凋零,显然是还未出江南地界,风光虽不错,只是看了一刻钟沈舟就觉得无聊了。 江陵陪着吃了午饭,小殿下怎么都不许他喂了,下午时候给念了西游记,结果把人念睡着了。然而江先生根本不在意这些,光看小殿下睡觉就能看上十七八个钟头,特别好看。 意外总是在措不及防的时候降临,江陵趁着沈舟睡着的时候去探望了伤患吴峰,刚刚推门要进屋,听到系统冷冰冰地道—— 江陵:卧槽?这时候你跳什么剧情啊! 江贾氏在一开始确实是无辜的,说是丫鬟实是远房的表小姐,水灵灵地摆在家里,谁不扎眼。 “当时她娘家知道坏事了,连夜送了几箱子东西过来给江老太太,说他们夫妻约莫是活不下来了,这些东西求江老太太分留一点给儿女以后过活用,余下的都给江家。”江陵伸出一个手掌,“足足五箱。谁知道家里男丁一个没保住,尽数死在牢里了,剩她和几个嫂子被发卖。嫂子被娘家接回去了,江老太太也分了东西给她们。剩下了一半,江老太太说留给她做嫁妆,以后找个不嫌弃她的老实人家富富足足的过日子。” 族长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哑声问道,“你可是说嘉和二十九年的私盐案?” 嘉和是太上皇的年号,私盐案闹得极大,那时候的巡盐御史丰大人怜惜盐价过高,对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为盐商厌弃,上告天听,最后丰大人抄家罢官,不知魂归何处。 “正是。江陵原该称丰大人一声外祖父,只是他未必肯认我这种不干不净的外孙。”江陵说到此处,唇角一弯,刺目的讽刺却又透着无比的凄凉,“原也算有出路,可惜没几年江老太太过世了。丰小姐自此就成了真丫鬟,有一日江涯酒醉,便‘收用’了她。她能怎么办?蝼蚁尚且贪生,江涯许诺抬她做二房,她便认了命,几个月后有了身孕,以为苦尽甘来,哪知道江贾氏一碗药,生产时送了命。” “竟是丰大人的后人,缘何不早些予我知道!我必然肯护她周全。”族长几乎要滚下泪来,细细打量着江陵,“像,像!这样貌c这气度与丰大人一模一样,我老眼昏花,竟未曾看出来。若我,若我早些知道!” 江陵冷不防笑出声,打量着悲痛欲绝的族长道,“何必这样惺惺作态!丰大人是为何家破人亡?他是为了那些个百姓。江贾氏的作为莫非只是今日一次?难不成不是丰家的后人,就活该被嫡母这样不当做人的磋磨?你不配,不配在这里哭他。” 他的声音温和含笑,落在老族长耳朵里无异于厉鬼一般,他如被扯住线的木偶,手脚皆不能动,唯有一双眼死死盯着江陵。 江贾氏强撑着不肯失态,“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我。丰家早死绝了,你怎么编都可以。” “你们夫妻,一个贪财,一个好色,真真是绝配。老太太耳房里的东西是你贪墨了吧?她临终嘱咐你千万留给念儿,好好待她。” “我没错!我想好好待她的!可她上了我丈夫的床!”江贾氏尖叫道,透过面前的江陵好像就能看到那个不管受了多少苦仍会微笑的貌美姑娘,她这样美,这样的叫人喜欢,她原本不想害她的。 “你既然这样恶心她,怎生花着她的东西,花着她的银子这样理直气壮?” 丰念儿,那个湮灭在岁月里不再被人提起的名字。 原是游戏设定,江陵倒也没有什么感触,觉得这段做的挺感人的。视频后期丰念儿摸着肚子期待的笑脸,濒死时看着襁褓中幼儿的不甘心的眼,估计能吸引一票眼泪。 从前觉得这爹还凑合,今天一看,呵呵了,给两个庄子便算是交代了,这些族人痛哭流涕一番就算有良心了。 放屁,畜生,一家子的畜生。 徐阁老看他不说话了,怕他心里憋得受不住,忙给他拍拍后背道,“有难过的骂出来就是了,骂不过瘾我现教你。” 同僚落井下石,盐商买通狱卒,最后满门丰家男丁一个都没逃出命来。 系统提示——叮!玩家已触发隐藏任务,请问玩家是否接受? 江陵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拒绝。不要轻易下结论,万一丰家的事还有旁的隐情,这就是自己给自己上枷锁。而且以他的倒霉形势,说不准完成了也没有奖励。 他侧头朝徐阁老笑道,“让老师担心了,我很好。” 必须很好,忽然多了这么多能怼的人,简直增加游戏可玩度好吗。 徐阁老只觉江陵再睁眼时,眼中已初露峥嵘,是难以言喻的克制,也是难以遏制的野心,叫他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耳边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句。 “清官得如斯下场,倒不如做个奸臣,权倾朝野。老师以为如何?” 徐阁老摇摇头,“不如何,丰大人的确令人钦佩,可身为高官,他自己却知法犯法,位愈高而责更重,他既管盐务,定然能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置,却偏偏选了这个。奸臣忠臣又如何,自有后人评说,何必管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 41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徐阁老服气,刚刚担心他都是浪费感情。 他老人家重重一拍江陵的背, 差点没把小江解元肺给拍出来,“你倒是想得开, 不过这几日要不得安宁了,总不见得真不让嫡母进门,说不去也不好听。这样, 住如海家去。前儿围了总督的都给关起来了, 他们大概能收敛些。” 江陵并不是个会关心别人说得好听不好听的, 谁的话难听,他必然有更难听的还回去, 故而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这个提议,“还是住在家里好, 大不了从后门或者侧门走。她要愿意住进来也行, 当时床都被拉走了,她打地铺呗。要是嫌命长,可以多和我吵几架。” 心梗一r脑梗总有一个在前头等着江贾氏。 徐阁老也就放下心来,喝了杯茶就从后门走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这三天都很安静,没有预想中来劝说的族人或者是继续撒泼的江贾氏。厨房大娘上街买菜都平平安安。 这日一早, 顺子便来说有个婆子寻谨言, 说是平时交好的, 找她说说话。 江陵道, “让她们见, 叫你娘守着,等她走了去看看,是谁家的下人。” 小半天的功夫,顺子就回来了,说两个人交谈的内容倒是正常,都是些吃得好不好之类,倒是那婆子来历有些古怪,他跟着穿街过巷,最后竟是进了莫秀才家。 莫秀才便是莫氏的亲爹,江贾氏的亲家。 江陵暂时琢磨不出这几位凑在一块儿是准备干嘛,只是反正是不能把他记在江贾氏名下,玩个游戏,还真给自己玩出个妈来,脑子有病了。 他都想好了,大不了出宗,等以后搞个祠堂,开了族谱,老祖宗妥妥的就是自己啊,就和隔壁武侠游戏开宗立派一样,总归是件舒爽的事。 想得正出神,慎言一溜小跑进来道,“少爷,有位沈公子找您。” 小书童虽有心通报,奈何腿短宅子小,话音还没落地,沈舟已经站在江陵房门口了,并且板着一张小脸。 “公子来了,进来坐。”江陵也没起身,笑眯眯朝沈舟招招手,又吩咐慎言去泡茶,“泡那个青瓷罐里的。” 沈舟刚坐下就瞪他一眼,等着慎言出门了方道,“你们家人告状都告到扬州府了,你倒是淡定。” 江陵浑然不当一回事,“咱们午间去吃面?今儿天气倒好,我瞧着黄历是宜出行。” “我让知府给压下来了,你自己瞧着办,别闹大了。”沈舟道,他也是才知道江陵是庶出,瞧着这嫡母就不是好相与的。 “鳝丝面不错,可以让他们多上几个浇头别瞪我了,我错了。”江陵举手投降,“多谢殿下,我也想不到辙啊,总不见得一刀捅死她。” 沈舟抿抿嘴唇,“出息。” 然而他也没辙,嫡母这种向来是谢皇贵妃负责怼的,而且皇家和民间处理方法不太一样。江陵也没个偏心的爹来拉偏架。 莺歌在门口抱着个大包袱探头探脑,“奴婢能进来吗?公子您刚刚走得太快了,我都没跟上。” 江陵微微皱眉,“你就带了她一个?吴大哥呢?” “他们都有要忙的,让他们回去了。想晒晒太阳,一会儿走过去。”沈舟示意莺歌进来,“喏,赏你了。” 莺歌笑道,“殿下让奴婢们把做大的衣裳都清出来给江解元,这三套也都是您能穿的。” “多谢。”江陵敷衍地接过包袱搁在桌上,难得正色道,“如今殿下正是整治扬州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好只带个小丫鬟就在路上走?” 沈舟险些恼了,口气很冲,“宫里嬷嬷都没你这么烦,怎么每次见你,你非叨叨得停不下来。” 江陵也有些上火,耐着性子继续劝道,“还是等吴大哥有空了再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侧头见沈舟垂着眼憋气的样子,那些个火气便不知所踪了,撑不住笑道,“好了,我错了,也不是头一天知道我烦,殿下多宽恕,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恰好慎言泡了茶上来,他亲自端给沈舟,“我自己调的茶,你试试。” 满室皆是甜香,不单单是木樨香,还夹着蜜桃味,沈舟喝了一小口,舔舔嘴唇道,“甜的。” “是祁红加了桂花和碎桃干,我喝不惯苦茶,家中如今摆着的茶叶大都是自己配的调香茶,果茶花茶都有。你要是喜欢带两罐回去。” 某次林如海来做客,下人没另泡茶,林大人脸色那个古怪。不过最后还要走了两罐给林黛玉小朋友。 沈舟当然也算是小朋友,如果在现代,江陵肯定会送他一盒猫爪棉花糖。 少年捧着可爱的茶杯,抿一口奶茶,然后看着胖乎乎的棉花糖慢慢融化。 简直萌死人。 “小孩子才喜欢喝甜的。”沈舟觉得还不错,又喝了一口,狐疑地看着江陵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江陵又不傻,都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喝了小半壶茶,江陵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领着沈舟要去明月楼,哪里知道小殿下怎么看怎么嫌弃他,非让他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莺歌捂着嘴直笑。 江陵无奈道,“我要是穿惯了殿下的衣服可怎么好,由奢入俭难啊。” “这有什么,回头给你送十几匹布,四季衣裳总能有几套。”沈舟不以为然,“你瘦,省料子。” “这不成吃软饭了么。”江陵赶在沈舟发脾气前假装自己没说过,“殿下外头稍后,我换了衣服就出来。” 沈舟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愤愤地出去了,“喂狗也不给你吃。” 江陵居然点点头,认真道,“是挺开心的,这样吵架有助于心情愉悦,平白有人上门捡骂,多大的乐子。” 徐阁老服气,刚刚担心他都是浪费感情。 他老人家重重一拍江陵的背,差点没把小江解元肺给拍出来,“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这几日要不得安宁了,总不见得真不让嫡母进门,说不去也不好听。这样,住如海家去。前儿围了总督的都给关起来了,他们大概能收敛些。” 江陵并不是个会关心别人说得好听不好听的,谁的话难听,他必然有更难听的还回去,故而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这个提议,“还是住在家里好,大不了从后门或者侧门走。她要愿意住进来也行,当时床都被拉走了,她打地铺呗。要是嫌命长,可以多和我吵几架。” 心梗一r脑梗总有一个在前头等着江贾氏。 徐阁老也就放下心来,喝了杯茶就从后门走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这三天都很安静,没有预想中来劝说的族人或者是继续撒泼的江贾氏。厨房大娘上街买菜都平平安安。 这日一早,顺子便来说有个婆子寻谨言,说是平时交好的,找她说说话。 江陵道,“让她们见,叫你娘守着,等她走了去看看,是谁家的下人。” 小半天的功夫,顺子就回来了,说两个人交谈的内容倒是正常,都是些吃得好不好之类,倒是那婆子来历有些古怪,他跟着穿街过巷,最后竟是进了莫秀才家。 莫秀才便是莫氏的亲爹,江贾氏的亲家。 江陵暂时琢磨不出这几位凑在一块儿是准备干嘛,只是反正是不能把他记在江贾氏名下,玩个游戏,还真给自己玩出个妈来,脑子有病了。 他都想好了,大不了出宗,等以后搞个祠堂,开了族谱,老祖宗妥妥的就是自己啊,就和隔壁武侠游戏开宗立派一样,总归是件舒爽的事。 想得正出神,慎言一溜小跑进来道,“少爷,有位沈公子找您。” 小书童虽有心通报,奈何腿短宅子小,话音还没落地,沈舟已经站在江陵房门口了,并且板着一张小脸。 “公子来了,进来坐。”江陵也没起身,笑眯眯朝沈舟招招手,又吩咐慎言去泡茶,“泡那个青瓷罐里的。” 沈舟刚坐下就瞪他一眼,等着慎言出门了方道,“你们家人告状都告到扬州府了,你倒是淡定。” 江陵浑然不当一回事,“咱们午间去吃面?今儿天气倒好,我瞧着黄历是宜出行。” “我让知府给压下来了,你自己瞧着办,别闹大了。”沈舟道,他也是才知道江陵是庶出,瞧着这嫡母就不是好相与的。 “鳝丝面不错,可以让他们多上几个浇头别瞪我了,我错了。”江陵举手投降,“多谢殿下,我也想不到辙啊,总不见得一刀捅死她。” 沈舟抿抿嘴唇,“出息。” 然而他也没辙,嫡母这种向来是谢皇贵妃负责怼的,而且皇家和民间处理方法不太一样。江陵也没个偏心的爹来拉偏架。 莺歌在门口抱着个大包袱探头探脑,“奴婢能进来吗?公子您刚刚走得太快了,我都没跟上。” 江陵微微皱眉,“你就带了她一个?吴大哥呢?” “他们都有要忙的,让他们回去了。想晒晒太阳,一会儿走过去。”沈舟示意莺歌进来,“喏,赏你了。” 莺歌笑道,“殿下让奴婢们把做大的衣裳都清出来给江解元,这三套也都是您能穿的。” “多谢。”江陵敷衍地接过包袱搁在桌上,难得正色道,“如今殿下正是整治扬州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好只带个小丫鬟就在路上走?” 沈舟险些恼了,口气很冲,“宫里嬷嬷都没你这么烦,怎么每次见你,你非叨叨得停不下来。” 江陵也有些上火,耐着性子继续劝道,“还是等吴大哥有空了再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 42 章【已替换】 北静王府的管事在约定的地方等着江陵, 见他只带了一个人晃悠悠过来, 作揖道, “江状元这也太平易近人了,哪有谁家官老爷两条腿走来走去的。” 江陵笑道,“我年纪轻, 走走也无妨,不耐烦坐轿。” “您快车上请。”管事的态度很殷勤, 江陵尚且有些话想问他, 便邀他一并上车来坐, 管事连连推辞, “这是贵人坐的,小的坐后头那辆, 您请。” 还扶了江陵一把。 车内的少年正百无聊赖地托着腮,见江陵上来便道, “你这人就磨磨唧唧的。” “你怎么出来了?”江陵坐到他身边, “正好瞧瞧那宅子你喜欢不喜欢。” 沈舟没好气地道,“什么叫我怎么出来了, 我又不是关笼子里了。” 江陵自知失言,只管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沈舟也没脾气了, 撑不住跟着笑了, 眼眸清清亮亮。 “每回看到你笑, 就觉得这人世(游戏)怎么这么好。”江陵道, 宠溺地点点沈舟鼻尖, “吃了饭再回去?” 沈舟慢吞吞别过脸,“难不成你还想不给饭吃?” “不敢不敢。”江陵道,忽然问沈舟,“你不问我哪里来的钱买宅子?” “不问,爱说不说。”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天外横财罢,反正我保证不是偷的抢的贪污的。”江陵也不知道北静王到底给沈舟说了多少,这话说的自己都不太信。 沈舟却道,“哦,那你有钱了吃自己去,我没有软饭给你。” “那不信,软饭还是要吃的。”江陵看着小殿下好看的侧脸,凑过去吧唧就是一口,“也不知道陛下赏的宅院怎么样,御赐的不住都不行。” “直殿监还在收拾,我已经让人催过了。”沈舟道,“仿佛是以前谁静养时候的住处,有五进,也算不错了。今上对你还算大方。你既有御赐的了,北静王那儿推了就是,也别另置了。” 对比江陵那个破四合院何止是不错,简直是上天了。 江陵道,“哪儿能总让你和我住这样的院子,总得弄个荣国府那样有花园子的府邸。” “江状元,您这会儿七品,就望着人家超一品国公府的规格了,合适吗?”沈舟戳戳他的脸,很是无语。 “合适。”江陵大义凌然,抓着他的手指亲了亲,沈舟怒道,“你是不是属狗?” “这样才属狗。”江状元从善如流地将白玉似的指尖含在嘴里轻咬,“先买下来慢慢修整,总会有天用得上的。” 沈舟嫌弃地把手抽回来,在他衣服上擦干净,“上回那个双鸡对吐不是,双金凤纹的荷包带着了么?一会儿给我。” “我带那个干嘛,对了,还有人来讨过。”江陵把方才侍卫的事说了,“只不知道是不是南安王府的主子。” “哦,大概是南安王府来找你提亲了,恭喜江郡马。”沈舟一本正经地道,“啊!” 原本都是压低声音说话,他忽然叫起来,车夫忙惶恐地问道,“公子可是有事?” 吴山骑马护在一侧,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沈舟忍着痒,板着脸道,“无事。” 等帘子放下了,他便扑过去掐江陵,“让你别戳我!想死是不是!” “据说怕痒的人怕老婆,殿下怎么一点都不怕我。”江陵揽着他的腰,怕他摔倒,“小骗子,还想让我嫁给谁?你良心痛不痛?” 沈舟抓着他挠痒痒的手,额头抵在他胸口笑得整个人都在抖,“你才不是我老婆。” “那你是我老婆?”江陵朝他耳朵吹气,小殿下缩缩脖子,“滚蛋!” 二人打打闹闹了一路,到了地儿方才停下,江陵把各自衣服整理一番,若无其事地下了车。 宅子很大,据王府管事说,有三分之二个荣国府这么大,江陵还能接受,沈舟却不乐意了,“让你们王爷再找找,不行两三家拼在一起,到时候拆了墙重修。” 江陵不解,问了半天,小殿下叨咕着道,“怎么能比他们家小。” 北静王接到话简直无奈,非常后悔用荣国府做了面积单位,人家荣国府多少人,江陵就算加上沈舟,也就俩人,住这么大地儿干嘛使。 眨眼间江陵上班头一天了,这时候文华院已经不叫文华院了,今上表示德行比才学更重要,尤其是对他的儿子们来说,文华院被改名作明德院。 在太子被勒令去重修思想品德之后,把名字改了,饶是太子是个温吞脾气也觉得脸上挂不住,江陵进门前,他正领着超龄伴读——承恩公世子,堵着沈舟找麻烦。 太子摆出一副储君架势训斥沈舟道,“七弟年岁也不小了,怎能和无知孩童一样,由着性子想不来上课就不来。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好生上进,日后怎么为君父分忧?” 沈舟没伴读,皇后塞过俩自己亲戚,最后都被撵出宫去了。 他托腮仰头看看两个已经算是青年的家伙,半晌慢悠悠道,“太子殿下真的想要我上进吗?那我一会儿就去求了父皇将户部的差事给我,好好替君父分忧。” 太子欲要加重语气,承恩公世子拉了他一把,无比温柔地对沈舟道,“太子殿下也是关爱您,难免性急了些。您如今正是要好好打底子的时候,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待得学有所成,再替陛下办差,岂不是更好?况且您向来不喜欢那些琐碎麻烦事,还是趁功夫多多清闲。” 江陵心说躲尼玛,这声音就快掐出水来了。 他对上沈舟的眼神,笑眯眯和小殿下卖萌,眉梢眼角皆是春意,整张脸都写着勾人二字,七品的鸂鶒补服亦叫他穿出段风流气度来。 沈舟抿抿嘴唇,耳根悄然就红了。 江陵上前拱手,给这群龙子皇孙的行礼,“诸位殿下都到了,小臣就开始了。” 八殿下坐在沈舟边上,手里捣鼓着个怀表,怀表已经被他分尸成很多块了,九殿下支着下巴直打瞌睡,十殿下据说病了没来。 最认真的便是坐在首位的大哥哥太子了,他态度极好,“小江翰林请。” 再加个世子,三个男人碰头皆是走温润如玉款式,只是因为颜值高低呈现出不同效果和气质加成,在那儿客气来客气去,把沈舟恶心的够呛,他正是靠窗的位置,只好把视线投向窗外。 既然是要上思想品德课,江陵这儿就好办多了,他自己也不太会那些论语什么的,总不见得让太子来做三年科举五年模拟。 他直接从古代经典孝悌故事讲起,“在汉朝的时候,有一个人姓赵,单名叫孝,表字常平,和他弟弟赵礼平日非常友爱。有一年饥荒” 八殿下努力拼着怀表,头也不抬地插嘴道,“饥荒时候就不友爱了对吧,我记得这个故事,好像强盗把赵孝抓走了,要吃他,赵孝说你不要吃我,要吃吃我弟弟,他比较好吃。” 江陵忍笑,“八殿下,您说反了。是强盗抓了弟弟,赵孝愿意以身相替,赵礼不肯,兄弟二人为谁赴死争执了一番,最后强盗感动他们的德行,就把兄弟二人都放了。当时的君王知道之后,就封了他们做官。” “哇,这皇帝怎么这么傻!”八殿下手一抖,把个小零件掉地上了,忙趴到地上去找,眼前忽然出现了双明黄色的靴子。 今上刚下朝,想来关心下儿子们的学业,也顺便给太子两颗甜枣,结果就看到小八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一脚将那小零件踢出去老远,怒斥道,“满嘴的胡言乱语,朕让你们明德,你就是这么明的?手里是什么?翻了天了。” 太子起身道,“父皇息怒,八弟少年心性,难免贪玩。” 今上冷笑,“你这个做兄长的也就这么惯着他?眼睁睁看着他走了歪路也不阻拦,朕如何能指望你友爱兄弟,明辨忠奸?” 承恩公世子道,“陛下息怒,太子殿下素来仁厚,对几位小殿下难免面慈心软。” 沈舟是事不关己跟着罚站,眼见那边一来一回地争辩,朝着江陵偷偷吐吐舌头。今上带的人都在外头,恰好能看到江陵,却瞧不见里头沈舟的动作。 江陵被萌个半死,也不能有别的动作,只能继续低着头装恭敬。 今上发完一通火,看八殿下可怜兮兮跪着,摸摸他的头道,“往后不可这般调皮,你们几个的功课朕届时都会亲自过问,万一小江翰林说你们哪里有不妥,都是要罚的。” 诸位殿下只好遵命,把如狼似虎的眼神投向江陵,江陵无意中和承恩公世子视线相交,挑衅地弯了弯嘴角。 不过他发现,承恩公世子长得和太子很像,一双眼睛活脱脱是ctrl c ctrl v的,他中午吃饭时候和沈舟说了,沈舟正在戳一个白玉丸子,闻言道,“不稀奇,他们是表兄弟,长得像很正常。” 皇子只有上午需要上课,下午则是有骑射一类的课程,沈舟完全不感兴趣,从来不去。而江陵下午也没其他工作,更不用去翰林院应卯,午间就能和男朋友厮混在一起。 莺歌张罗着加菜,将红彤彤油汪汪的一大盆水煮肉片搁在江陵面前,“小江翰林尝尝,咱们殿下最喜欢这个菜了。” 沈舟严肃地指着大盆道,“特意让小厨房做给你的,吃不完要挨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 43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莺歌避开燕歌投来的目光, 讪讪笑道,“门房不知怎的没有人,奴婢就自己进去了,谁知道正遇上小江解元处置下人, 在外头躲了一会儿才进去。隐约听见是什么丫鬟偷拿了他什么东西, 原先还死硬着不说, 后来小江解元说能抬她做姨娘,她就说了。” 沈舟翻书的手顿了下, 若无其事地笑了下,“你倒打听得多, 去吃吃饭吧, 辛苦你走这趟了。” “奴婢这不是赶巧嘛。”莺歌轻手轻脚出去,见燕歌还冷着脸守在门口,推推她道,“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江解元,我总觉得这事有诈, 偏殿下信他。”燕歌道,“要是出了什么差池, 怎么向皇贵妃娘娘交代呀。” “你怎么一根筋, 殿下恼你也不单是江解元的事,你别每日里拿着娘娘和陛下压殿下, 殿下难道不比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莺歌奇道, “殿下识人的本事难道你不知道?那细作连娘娘都没瞧出来, 结果落在殿下手里了,真不知道你急什么。” 燕歌责怪地瞪了她一眼,“方才殿下是让你给江解元送东西是吧?你倒好,这也瞒着我。” 莺歌嘻嘻哈哈地和她赔罪,二人渐渐走远了。 沈舟一时走神,无意中将话本撕了个口子,他懒得看了,随手抛到一边,既知道这丫鬟有古怪,还要抬了做姨娘,可见是上了心的人。 三日之后,新的乡试榜单被贴了出来,四地的主考也不是傻子,扬州要是因为舞弊让名次有大幅度的改动,就坐实了乡试不公正,天下主考都有可能被质疑。 故而新榜与旧版几乎一般无二,只是剔除了那四个盐商家的子弟,又在末尾补录了四个新人,小江解元依旧高居榜首。 牢里那些□□的书生也给放了,鼓动人心的岑先生打了板子送回去,剩下俩主考在扬州府大牢的雅间里吃牢饭等今上判决。 风雨欲来的架势忽然就不见了,城中满是欢欣鼓舞的氛围。 “约莫程大人这条命是保不住了,卢大人还有条生路。”林如海道,他也被请去鹿鸣宴上给新科举子讲话,故而就捎了江陵一程。 江陵心不在焉道,“嗯,这时节砍了也不怕伤人和,再晚就过年了。” 林如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想什么?心神恍惚的,上回赴宴有阴影了?放心,这回给你挡着,不叫人灌你。” “嘶”江陵舔舔红肿的牙龈,“没,上火了。” 拼着一条性命也得把小殿下送的鱼干吃了,命是保住了,就是上火了,一碗碗灌凉茶都没有用,舌头底下还发了老大一个溃疡。 “眼看着要入冬,你上火了?”林如海想到昨日徐阁老关于江师弟婚姻状况的讨论,意味深长地道,“到你这个年纪,也是该寻两个人消消火了。” 作为一个资产阶级出身的公子,林大人对于这种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还劝诫道,“家里就成,别去外头,不干净。” “我哪儿都不去。”江陵少有的急了,“你俩别成天没事儿干盯着我这事儿了。我辣的吃多了上火,是被辣的。” 又不是盯裆猫。 林如海道,“你当我乐意盯着?色字头上一把刀,可不是怕你走歪路么。” 江陵无奈道,“不会,我得说多少遍,她们都没我长得好看,我色个什么劲啊。” 话说到一半,扬州府到了,知府大人亲自迎进去的,江陵笑道,“又和世伯见面了,多日不见,世伯愈发从容风雅了。” 扬州知府乐呵呵地仿佛江陵是他亲儿子,“贤侄倒是瘦了些许,可得好生保养,会试还得耗费大精力,别熬垮了自己。” 已经有几个举子在设宴的厅中等候,见了江陵倒是无甚好感,只是在林大人和知府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难得,需得好生表现一番。 江陵借着众人围拢的功夫便到外头躲清净了,也不知沈舟今日会不会来。 梅鑫延蹑手蹑脚从回廊里转出来走到他背后,正要拍他肩膀,江陵骤然转身,“这位兄台,有事?” 本来想要吓人的梅鑫延反而被他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你吓着我了,我心里这小鹿乱撞的。” 江陵失笑,“原来是梅公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背后?”梅鑫延问道,猴似的围着他左右转悠,“你就告诉我呗,咱俩也算是朋友,别小气啊。” 江陵但笑不语,惊喜地发现沈舟和梅庚新并肩朝着这边走过来,梅庚新老远就瞪梅鑫延,这傻儿子却毫无知觉,还在追问江陵。 “你别吵了。”江陵目光黏在沈舟身上,“我的小鹿也开始撞了。” 沈舟神情淡漠地扫了这边一眼,又转头去和梅庚新说话了,梅庚新先是怔住,随后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梅鑫延扯着江陵不让走,“你又没被人吓着,有什么好小鹿乱撞的。” “你不懂。”江陵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抚平褶皱,预备朝小殿下露出个骚气的笑容,谁知他刚刚微微眯起桃花眼,沈舟就转身往回走了。 独留下梅庚新快步走过来,兜头朝着梅鑫延抽了一下,低声骂道,“你是不是瞎了?没瞧见殿下啊?不知道去行礼啊?我养你个瘪犊子有什么用?” 看着沈舟头也不回的背影,江陵心里的小鹿没踩住刹车,撞死了。 小殿下还在生气,诶,自作孽不可活,让你嘴欠。 江陵当时留下谨言的时候,她头顶的好感度还颇高,这数月里,他眼见着数值慢慢降下来,原本是不好奇的,只是不用她贴身伺候就是。 但是现在不能不注意了,是什么让这个丫鬟在对自己厌恶的同时,还要做出这样娇羞的样子,想跟着自己上京城? 谨言,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江陵看完大半本传奇了,慎言这饭还没端回来。 一个字,饿。 两个字,很饿。 三个字 江陵很没有形象地叹了口气,越想越饿,牢里还给包子吃呢,早知道尝一个再回来。 最后还是厨房大娘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端,自己跑来给江陵送的饭。 看着香喷喷的栗子鸡,江陵觉得自己有点搞事,他问道,“家里有菜包子吗?” 好在厨房大娘并不在意点餐,“没有现成的,少爷这会儿要吃吗?我这就去蒸一屉。” 江陵笑着摇摇头,“不用了,都这么晚了,我就随口问问。” 想了想补充道,“明天吃行吗?” “行行行!”厨房大娘忙不迭地应了,“那说好了,明天我给您蒸包子,可别让人出去买,外头的不干净。只要菜馅的吗?” “肉的不要放葱。” 肉馅里的葱,常年高居江陵食物黑名单的第一位。 吃过晚饭,江陵把慎言口中的顺子哥叫来了,“这几日叫你娘看好谨言,别让她寻死觅活的,再看看有什么人和他接触。” 顺子其实才该叫慎言这个名字,下头人有时候会笑他一棍子打不出三个闷屁,这会儿听了江陵吩咐也只道一个“好”字,多的话一句没有。 吴峰的药确实是好药,江陵第二天睡醒,脚腕一点也不肿,走得慢些也不觉得痛。 不用单脚跳的小江解元心情还不错,梳洗好了等着吃包子。 今日给他端水的是慎言,进出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低着头不敢看江陵。 江陵淡淡笑道,“你这副模样作甚?我还没说你什么,你自己倒露出来了,你说你这样能干成什么?” 慎言笑了下,比哭还难看,“少爷喝茶吗?我去泡茶。” “不用你做这个,回你房里,把自己名字抄上两百遍,什么时候明白慎言这两个字了,什么是再出来。”江陵道,“两百遍还记不住便三百遍c四百遍。” “少爷,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您饶了我吧。”慎言求饶道。 “你年纪小,又嘴甜,大伙儿都让着你。你是我贴身的书童,有时候人情往来就是一句话得罪人的道理。另一个,昨日谨言哭着跑了,我让你去端饭,你自顾自就跑去安慰他了,是不是?可见你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明日喊了你爹来领你回去,不用留在我这儿了。”江陵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漫不经心,他没有这个兴趣搞宅斗,成日收复这个那个的人心,不行了开除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 44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朝她笑了笑,放柔了声音道,“说太太你也是小妇养的。日头尚早,想再听几遍都可以。” 原著里荣国公的通房姨娘半点也没提及, 庶出子女也一概未出场, 大约都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江贾氏死死抓着莫氏的手, 几近晕厥, 后头车上的婆子丫鬟觉得不对, 忙下车赶过来, 将婆媳二人团团护住。 当时陪嫁的四个大丫鬟早不知去向, 如今最得江贾氏重用的婆子是吴二家的,她扶着江贾氏另一边胳膊, 给她揉着心口, 瞪着江陵的眼睛要淬出血来, “陵哥儿也太不懂事了,若没有太太,哪里来的你, 如何能这般顶撞太太。” “主子说话, 有你插嘴的份么?太太这规矩不行啊。”江陵不欲和她们再纠缠,准备从后门绕进去, 谁知道江贾氏恨声道,“早知道, 就让你同你那短命的娘一起去了, 也省得你今日气我。” 系统“叮”的一声, 恭喜玩家解锁支线剧情—— 面前升起剧情面板,除了江陵之后旁人都看不见,原本锁着的第七个支线已经可以看了,随着他意念一动,的剧情浮现面前,而且剧情并不是文字版的,还是类似个小电影。 江陵看了一眼五分钟的进度条就把面板收起来了,留着中午下饭用。 王二家的见他不吭声了,以为他到底还是从前那个好欺负的孩子,得意道,“要我说,陵哥儿还是快些给太太道歉,磕上几个头,好让她消消气。” “我怕她折寿。”江陵轻描淡写一句。 莫氏见他从容淡定,眼带桃花,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直跳。 江贾氏一口牙几乎咬碎,掐了王二家的一把,王二家的会意,登时坐到江宅门口哭嚎起来,“我苦命的太太诶,当初给个下贱人爬了床,生下了小贱人,如今这小贱人竟是连门都不让您进了。您也是国公府的千金,看着您受这等气,我心都碎了喂!老爷喂,你怎么就去的这么早,快来瞧瞧这个丫鬟养的忤逆不孝,天打雷劈啊!” 唱念做打,十分专业,倒也吸引来了不少人。 只是江宅地处平民区,周围皆是些小康人家,邻居都是十几二十年往来的,还有些是同姓江的,哪里不知道江家底细。 江陵幼年生得极好看,偏偏每次露面身上都带着伤,脸上尤其严重,江贾氏简直连面上功夫都不肯做。大姑娘小媳妇儿来来往往见着了,哪有不心疼的,都在背后说这高门出身的嫡母刻薄阴毒。 也就是游戏金手指,不然长到今天,绝对长不成江陵这样。 和江陵住了隔壁的是江陵本家的一个伯祖父,老爷子晨起转了一圈回来,见江陵门口堵着人,凑上来看了会儿热闹。 伯祖父拍拍江陵肩膀,“好小子,我可一直等着你来亲自给我报喜呢,你架子倒大。” 江陵低声道,“侄孙这不是有苦衷么,您没看鞭炮都没放一响,再过上几日,尘埃落定了,我摆了酒亲自来请您。” 伯祖父也是个举人出身,只是后头考啊考的不中,也就放弃了,联想道城中昨日那如火如荼的学子□□活动,立时上道,“我可等着了。那个,到底是你的嫡母,不好闹得太难看。” 这两条街住着江姓的不少,到底也是从富贵人家落魄下来的,不然怎么能娶到荣国府的小姐,只是留下的江家人大多过得不太如意就是了,血缘也离得远。 伯祖父算个文化人懂道理,但也有不懂道理的,跟着那吴二家的指着江陵骂道,“不过中个举,就这么不尊嫡母,就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你爹长大的,你竟连个喜报都不曾告知我们。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江陵看过去,是个穿着绸缎衣裳的糟老头,只是那衣服上的吉祥纹路早就磨旧了,很是落魄。 人落魄,架势却大得很,滔滔不绝地就教训起江陵来了。 吴二家的见起作用了,麻利拍起来继续扶着江贾氏,江贾氏噙着泪,颤声道,“孩子还小,是我没教好,让族老们见笑了。” 江陵被恶心得够呛,笑问道,“不知这位是哪位族老?” 伯祖父好心替他解释道,“他和祖父是堂兄弟,你称一句四伯祖父罢。” 从前江陵也没意识到家附近住了这些个亲戚,合着江贾氏搬了空家,不论死活地把半大孩子扔着,半个人没瞧见,这会子中了举,都尼玛是我长辈了?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了? 江陵暗骂一声,我是你大爷。 他酝酿了片刻,挑眉道,“既这位伯祖父瞧不上我,认为我不配为江家人,可以。我自请出宗,你我都干净,如何?” 在场都被他吓了一跳,伯祖父拽了他袖子道,“胡说什么,快住口。” 那落魄的四伯祖父暴跳如雷,仿佛江陵不是要出宗,而是挖了他们共同的祖坟,“只有宗族不要你的!你哪儿来这么脸不要宗族!你也配!” “那出宗文书写来便是。” 伯祖父拦着他道,“可不能这样,一个不好,你功名都保不住。” 江陵朝四周拱了拱手,斩钉截铁道,“保不住就保不住了,总比留在这肮脏地儿受这种嫡母磋磨好。我来这世上一遭,并非为了这江贾氏当牛做马而来。我若非得良师,早死都不知道死哪里了。难不成就为了个祖坟的坑,叫我白受着?” 四伯祖父上前就要抓着江陵衣襟,“你当你是什么人物,不过个庶子,还敢上头不成?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莫说给你嫡母当牛做马,就是替她去死,也是应当的。庶出的就是没规矩。” “我亲爹要不要我死,叫他托梦给我。”江陵终于沉下脸来,“莫在此慷他人之慨,说不得你爹娘托梦也叫你下去陪他们,只是你贪生不舍得,倒在我这里做道德文章。” “谁人欺负我徒儿?”徐阁老领了一班家仆浩浩荡荡闯进人群,见了那四伯祖父,无比轻蔑地奚落道,“哟,您还活着呢,我当您败光了家里产业,知天命的年纪跑去青楼还赊账被人追着打出来,早没脸一条绳子吊死了。” 徐阁老一来,就充分展现了11大于2,他板着脸扫视一圈,然后把江陵从那位伯祖父身边拖过来,“站这么近做什么,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合着你们姓江的一句话,你立马就滚过去了?” 伯祖父很是尴尬。 江陵含笑道,“不敢。我正在与他们说要出宗,他叫我去,死” 四伯祖父赤红着一张老脸,“我何曾让你去死!” “你不是说了么,嫡母让我去,死,我也得去,她要是不想要我死,花这么些年的功夫做什么,难不成是考验我命大?”江陵迅速点开支线剧情,看看有没有新内,幕,反正有徐阁老撑着。 “出宗啊?也行罢,反正你小瘪犊子也不怕人骂。”徐阁老老神在在地道,他有些怕四伯祖父这老东西中风,终于没忍住,唤了两个小厮,“你们两个送他回去休息。” 两个小厮愣是没拽动情绪激昂的四伯祖父,四伯祖父由在痛骂江陵,倒比江贾氏还要认真。 徐阁老眯起眼,“你真的是要笑死我。我记着江家祖训里有一条富莫设娼宿妓,贫莫狗偷鼠窃1。你是不是觉着自己贫去嫖,娼特别聪明,特别钻空子?” 众人都笑起来。 四伯祖父声嘶力竭道,“还有一句,孝顺者,寿长富贵;忤逆者,遭凶遇害2。江陵!我等着你的报应!你必不得好死,死了也不得入祖坟。” 江陵揉揉额角,“怎么个意思,这么替我们太太说话。我这不是怕死么,所以才要出宗啊。” 堵了半条街的人,声势惊人,终于有人机灵地跑去找江家族长了。族长今年整七十,正打算办个寿宴啥的,在看菜单子,一听这眼看有可能要腾飞的好苗子要从土里爬出去跑了,那顾不上菜了,拄着拐杖,老当益壮地亲自横跨三条街。 几个家里后生跟着他,到了街口就喊一嗓子道,“族长来了,让个道。” 徐阁老听见了,觉得江陵方才说得还不是很有说服力,有些被嫖,娼的老东西带跑偏,还是得哭,得哭这恶毒嫡母怎么虐待自己,自己怎么怎么怕死,满含热泪,心怀不舍,要出宗,简直天下第一可怜人就是他江陵了。 他用手肘拱拱江陵,示意江陵赶紧的。 谁料江陵没和他心有灵犀,反而走到江贾氏面前,目光灼灼,“太太,我亲娘的嫁妆,用得可开心?可顺畅?” 江陵失笑,“不必。” 多人包房就没有什么桌椅床铺了,就一堆厚厚的干草,只是这个包房里的人实在太激动了,并没有人肯安分坐下。 江陵慢悠悠进了牢间,顺便挡住了一个想要冲过去揍衙役的小书生,衙役赶忙在他身后麻利地落了锁。 小书生非常生气,拽着江陵的领口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拦住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 45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6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举杯欠身道,“多谢诸位仗义执言,江某感激涕零。” “江解元心性过人, 我等虽年长些,却不及你远矣。”这科排第二的是个大叔, 对着压自己一头的年轻人亦是赞誉有加。 江陵大笑, “不过都是些小事, 无谓在这上面多花费精力和时间。诗仙早有云,弃我去者, 昨日之日不可留。待得百年之后, 谁人还记得这些。” 如斯洒脱,如斯大气,莫不令人折服。 无数扬州城里的人家用这位江先生来激励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念书,“瞧瞧人家江解元,嫡母苛刻, 宗族不容,人家照样是头名。” 又或者是, “人家住着那烧了一半的屋子, 照样自得其乐, 再看看你,通身绫罗绸缎的,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不过他们不知道, 小江解元也是有遗憾的, 那就是直到他登上去京城的船, 也没有再见到小殿下一面。 他的小殿下正忙着处置那两桩风流案。 裘三少奶奶甄氏跪在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抱着孩子的那个老太太,“你莫要诳我,我根本没有生育过。” 老太太见她吓着孩子了,搂着胖娃娃好生安抚了一通,也不惧上头的皇子殿下,叹息着道,“一个女人没有人生育过,莫说大夫,有经验的妇道人家都能瞧出来。这位奶奶何必呢,咱们也不是贪图你这穿金戴银的,只是官爷来问了,实话实说罢了。当日老婆子河边捡到这苦命的孩子,多留了个心眼,跟着扔孩子的人看了,分明进的就是你们府上。” 赫然便是当日江陵吃汤圆的那对祖孙俩。裘双更和甄氏有过一个私生子,这是还是甄氏贴身侍女告密的,沈舟令人去查,最后就找到了他们。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来害我!”甄氏嘶哑着嗓子,语无伦次道,“你说,你说出来,我给你百倍千倍,我甄家有的是钱!” 裘双更被捆在后面,挣扎着抬头去看那孩子,忽然笑了起来,颇有些疯癫之态,“像,真像,熙兰,你看他眉眼和你一模一样。” 熙兰是甄氏的闺名,这句一出,也就是当众默认了自己和甄氏的通/奸,和自己的节妇儿媳偷情,这桩事报上去,裘双更这个淮扬总督决定是做不成了,且不是那种多纳了几个妾为人诟病私德,声名败裂c仕途尽毁,都在前头等着裘总督。 “认了就好。”沈舟冷冷道,“你裘甄二家联名为她请下贞洁牌坊,如今这事,可不好办了。” “我是甄家的女儿,七殿下你怎么能!”甄氏瞪大了眼,“只要殿下放过我,我愿意让祖父父亲效忠于殿下,日后以殿下马首是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也不很信,终于自嘲地停了讨饶,“要是我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被嫁到裘家来守望门寡了。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老太太捂着孩子的眼睛,朝着沈舟磕了个头,“贵人面前没有咱们说话的份,老婆子冒犯了。只是到底这孩子是无辜的,见不得这些,求贵人开恩。” 对这个不卑不亢守规矩的老太太,沈舟并没有太苛刻,“莺歌,领他们下去等。” 他看着冷静下来的甄氏,抿了抿嘴唇,“何必说命,这难道不是甄家教你的?你的侍女听得很清楚,记性也不错,你到扬州之后,甄二太太来瞧过你一回,见你粗布麻衣很是受苦,便让你牢牢拴住裘大人,他才是你在裘家的根本。” 甄氏点点头,“殿下说的都对。原先我母亲是让我另嫁的,左右才刚订亲,结果甄家要名声,裘家要名声,两边努力让太上皇赐下贞洁牌坊。我原也忍了,可在裘夫人眼里,我不是个人,嫁妆都被她收走了,把我关在院子里整日的织布。我母亲来理论,她说,丈夫都死了,打扮给谁看?” 后来甄氏真的勾搭了裘双更,裘夫人被送回老家,后宅她一人独大,自以为握得滴水不漏,可到底忘了,手里攥着的水,总有一天会从手缝里流光的。 裘双更面带怜惜,恶心得沈舟晚饭都不想吃,“是我害了你。” “明明是你害林如海不成,转而去害江解元,却推在我身上,好像我是个荡/妇。”甄氏生得很秀丽,跪坐在地上也是大家闺秀的优雅。 沈舟回忆起那天她哭天喊地做戏的样子,不由叹一声造化弄人,可惜了,甄氏知道的太多,他没办法给她一条活路。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你真叫我恶心。”甄氏浅笑,“我方才瞧了,那个孩子长得像我,只盼他平平安安长大。” 她伏在沈舟身前,“多谢殿下,叫我临死前还能见着亲生儿子一面。” 说罢站起身来朝柱子冲过去,一头碰死了。 沈舟侧过头,很快就有人将甄氏的尸首拖下去,泼水洗干净地上的血迹。裘双更沉默得像是块石头,不言不语。 总督府的通奸案盖下了江陵出宗的事,城中百姓不免惊叹多事之秋。 第二桩风流案,则是和被打成猪头三押回南京的薛蟠有关。贾雨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两边都不能得罪,便想行一个拖字诀,拖到这位七殿下回京,薛蟠的事再寻一个借口,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舟道,“问问贾雨村,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帮他审案?既如此,将一干人等通通押来扬州,我替他办。” 哪怕贾雨村再慌张害怕,事情也已经成定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薛蟠和苦主c人证等被带走。 衙役去薛家要把香菱带走,薛姨妈犹自强撑,“这是我们家花钱买的,这案子已经了结了,怎么还上门抢人!” 奈何无人理她,薛姨妈和薛宝钗抱头哭了一场,薛宝钗先镇定下来,“妈还是赶紧给舅舅和姨妈去信求救。这七殿下无爵位无官位,就能插手朝政,搅得整个江南不清净,朝中必然也有人对此不满。我们只管先拖着,等他回京就好办了。” 遥遥的,和贾雨村心有灵犀了。 “我儿真真是女中诸葛,我这就去写信,只盼着你哥哥能好端端的回来。”薛姨妈搂着女儿觉得好受些了,急急急忙忙给王夫人和王子腾送信。 只是她的信尚且在路上,儿子的案子已经判了。 几个涉案的护院交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地砍了头,薛蟠纵奴行凶,发配充军,直接就从扬州上路。 薛家也有管事下人跟着薛蟠一起来的,但是根本近不了身,送得银子都给押送的人给抄走了,管事无奈,只好送信回金陵,自己继续在扬州等转圜。 沈舟抬手将几案上的东西通通扫在地上,莺歌数过了,这是殿下这两天砸的第四个杯子,“等回了京,你就回皇贵妃那儿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莺歌也不明白,怎么燕歌就在主子面前变成这样了。燕歌见这苦主香菱生得貌美无比,额间一粒小痣端的是风流婉转,想起来皇贵妃私下叮嘱她在江南寻几个貌美的女子带回去使唤,便对香菱存了心,未曾想一开口,沈舟就生了大气。 “满宫里的人都不够她使唤?还要千方百计从江南带回去?”沈舟道,到底存了什么心,大家心知肚明,但是燕歌在他身边贴身服侍,却处处听皇贵妃的话,几次三番都触到了沈舟的底线。 莺歌大着胆子岔开话题,“前头捡了甄氏儿子的那个老太太,殿下可还记得?她也有个女儿被人拐跑了,奴婢原还以为能赶巧一回,结果老太太瞧了,说不是。不过香菱倒是肯跟着这老太太过活,很是挺投缘。” “她自己肯就好。”沈舟道,“也算互相有个慰藉。” 半个月后,圣旨来了,果如林如海所料,程方才斩首示众,卢明月罢官革职,淮扬总督的案子暂时还没批复。 另有旨意命沈舟即刻回京。 太上皇的寿辰要到了。 扬州收到的一应孝敬,沈舟全没要,统统扔那儿了,依旧是一艘官船轻装上路 他老人家重重一拍江陵的背,差点没把小江解元肺给拍出来,“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这几日要不得安宁了,总不见得真不让嫡母进门,说不去也不好听。这样,住如海家去。前儿围了总督的都给关起来了,他们大概能收敛些。” 江陵并不是个会关心别人说得好听不好听的,谁的话难听,他必然有更难听的还回去,故而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这个提议,“还是住在家里好,大不了从后门或者侧门走。她要愿意住进来也行,当时床都被拉走了,她打地铺呗。要是嫌命长,可以多和我吵几架。” 心梗一r脑梗总有一个在前头等着江贾氏。 徐阁老也就放下心来,喝了杯茶就从后门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 46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又是一年放榜日。 明月楼中人满为患, 尤其是二楼, 想要沾沾喜气的秀才七八个挤一张桌尚嫌地方不够坐。 江陵在三楼雅间都能听到楼下之乎者也c呼朋唤友的声音,不免觉得好笑, 随手将杯中凉了的残茶泼到一旁的花盆里。 对面的老者瞪了他好几眼,“旁人想看都看不到这金带围,我特特捧来与你助阵, 你这小瘪犊子倒好, 万一泼死了, 别说你中个举人, 中个天王老子我都和你没完。” 这位老者便是茶楼主人徐阁老了。十几年前徐阁老致仕后就回到老家扬州,不单开了这个茶楼, 还另辟了块地种花, 专种这名叫金带围的芍药。 传说北宋太守韩琦就种过这花, 还请了的王安石等三个小伙伴一起来赏花簪花,最后这四位先后做了宰相。所以民间有个说法是金带围一开,城中就是要出宰相了。 江陵是不信的, 重倒了杯茶,“一年开一遍,难不成让前头那相爷死了让位?年复一年, 死了的相爷可以绕花圃一周。” 说话间便戳了好几下那金带围,看着那嫣红的芍药道, “讲道理, 四相簪花也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林师兄中举时候,您这花还没养活呢吧。” 徐阁老一把将花盆拖到自己身边护着,“不识好歹!” 江陵无意中瞥见他头顶的数字,大大的“99”,不由笑道,“老师的心意,我自是明白。” 衬着窗外水光粼粼,这一笑风流蕴藉,春风拂面。 徐阁老平生有一大遗憾,就是学生林如海因为长得太好,被点成探花,与状元失之交臂。 因而见江陵这般笑,徐阁老只有更生气的,一捋胡子就要说教,“总是装模作样的,成日里笑得像是要勾搭人家小娘子似的。君子当以德行立世,卖弄这些个表象声色算怎么回事。” 本来就挺倒霉的,肤白貌美气质佳,长一双桃花眼,还要这般笑。是上赶着上当探花吗! 江陵这话听得多了,不以为意地戏谑道,“可恨我不能自己控制相貌,不然捏一张绿豆芽大蒜鼻的脸顶上,也好符合您的眼光。” 其实是能自己捏的,然而他并不想,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想不开,每日对着镜子里一张丑脸,是会想报社的。 楼下喜报频传,却无人踏足三楼。 徐阁老借机嘲讽江陵道,“你只管嘚瑟,瞧你一会儿自己还笑不笑得出来。” 江陵反倒笑得更开心了,指着那外头美景道,“这会儿的才第几名,若得了这样的名次才是笑不出来。退一步说,要是落了榜,我就去买个小板车,每天来湖边卖炸糖糕,您要是来照顾生意,我给您撒两份糖,不收钱。” 落到这等要卖炸糖糕的田地,实在是因为交友不慎的缘故。 江陵本非此间人士,他真实所在的时代,是个娱乐爆炸的时代,各类全息游戏层出不穷,更新换代极快,仿真程度堪比穿越。他的小伙伴跟风开了家游戏公司,最新搞了个全息游戏叫《红楼梦》,以古典名著为卖点,如今正在发放测试芯片。 当时打出的宣传语是——我的红楼,你的梦。 江陵听完笑了足足十分钟,友情建议道,“你赶紧开了这个文案吧,太吓人了。” 小伙伴面无表情,“滚蛋,这是我老婆写的。” 江陵忍不住嘴贱对方恋爱脑,“照你现在的智商,这个游戏估计是活不过一年了。” “呵呵,像你这样嘴欠的,能不能活到通关都是问题。” 要不是秘书进来送文件,俩人就打起来了。 架没打成,俩人退而求其次,打了个赌——江陵要是能活到通关并且打成权倾朝野结局,小伙伴得答应个条件,要是反过来江陵没做到,他也得答应对方一个。 趁着周末,江陵就开始上线沉迷游戏了。 新一代的全息游戏讲通俗点就是用脑电波打游戏,游戏通关花的四五年,对比真实世界也就一晚上的时间。 颇有些西游记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味道。 游戏角色人设挺好的,父母双亡有房有车,还有个外挂徐阁老给你当老师。 这时候,江陵发现自己进套了,原以为达成个权倾朝野,走得是权谋路线,结果还带个宅斗。 父母双亡不假,爹是亲爹,娘是亲娘,然而他娘只是个姨娘,这角色特么是个庶出,家里尚且有个嫡母大山似的压着。 嫡母姓贾,荣国府庶出的小姐,远嫁到了江南。 据家里老仆说,江贾氏从前时常会喝骂江爹不成器,然后就开始缅怀荣国府的富贵,名句是,“就是我荣国府的奴才都比你穿得富贵!” 她也是满怀期待嫁过来的,盼着夫婿能鲤鱼跃龙门,结果江爹科举不成c经商不成,靠着家中几个庄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待得嫡出的妹妹贾敏嫁给了探花郎林如海,她就更厌恶江爹了。 只是贾敏容貌好c出身好c夫婿更好,叫江贾氏嫉妒得疯,唯有一点使得江贾氏嫉妒之余,痛快非常,那就是她嫁过来便生了一儿一女,贾敏却是多年未孕。 贾敏未过世的时候,江贾氏还会试图去林府恶心恶心贾敏,一张口就是自己的儿子多乖c女儿多漂亮,纵然被贾敏冷着脸请出去,不许她再去,江贾氏也耐不住欣喜的心情,装模作样地四处求神问佛,但凡有人问起来,便说是替贾敏求子。 这样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让陪嫁的丫鬟爬了床,还怀了孩子,这个便是江陵的游戏角色了。 贾敏消息灵通,知道后还特意赏了那丫鬟些贵重东西和药材,硬生生将江贾氏恶心回去了。 最后丫鬟抬了姨娘,难产而亡,江爹前两年也撒手而去。 根据游戏设定,江陵是受了不少嫡母和嫡兄的磋磨的,要不是徐阁老看他是个读书材料,接过去教导,绝对活不到今天。 更有意思的是,徐阁老还有个大徒弟——林如海。 江贾氏只觉江陵是个叛徒,攀了林氏夫妻的高枝,索性带了儿子媳妇和家中所有家产回自己老家徽州了,空留了座三进的宅院给江陵,一文钱没有,还有许多的奴仆等着他发工资。 因此江陵甫一上线就是个穷光蛋,他一个白手起家的青年企业家倒不怕穷。一众奴仆里人牙子那儿买的,直接都遣散了,但是前提是,我花钱买的你,你得给赎身银子,不然就送你回人牙子那儿再就业。 贾府那样开除个丫鬟还大包小包赏银子的,他肯定是不接受的。 至于家生子,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全给送徽州去了,美其名曰孝顺嫡母。 好在策划算有些良心,江陵无意中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发现了两张庄子的房产证,是江爹当年留给他傍身的。 庄上出息未到,账上没钱了,怎么办呢?除了他屋里的,家里能找到值钱的,诸如嫡兄屋里没搬走的花梨木几案,全拖出去卖了。 险些把徐阁老和林如海吓个半死,以为他要走破落户路线,林如海友情赞助了白花花的两百两银子,叫他安生念书。 江陵一番大扫荡后,静下心来思忖,要活到通关不难,毁就毁在权倾朝野上了,想权倾朝野就得当官,当大官。 游戏设定本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就好像你要考研,就得上大学,要上大学,就得考高中。 高中保送大学,本科保送研究生的学霸江陵:不要怂,就是干 徐阁老为他精心准备了五年科举三年模拟c历年三鼎甲真题卷c经史子集海量题库等等材料,江陵一天天背得都快觉得自己其实是本地土著了。 对面徐阁老本来被他的炸糖糕气得又要骂他瘪犊子,见他忽然又沉默下来,难免心有不忍。到底年纪轻,不经事,他徐秉齐的徒弟能考不中吗。 江陵走了个神,一抬头就见老爷子面带慈爱c满怀温柔地注视着他,回了个更温柔c充满了孺慕之情的眼神,“这些年多亏了老师和师兄照顾,老师大恩,此生不忘。” 徐阁老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别好好说话,别来这套肉麻的。” 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且是从鸡的角度。 一壶茶水将尽,终于有人上三楼报喜了,去的却是对门。 对门立时爆出来一阵欢呼,只听得个大嗓门嚎道,“蜓弟好文采啊!都别和我抢,晚上我请兄弟几个去玲珑姑娘的画舫乐乐,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 47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当时陪嫁的四个大丫鬟早不知去向,如今最得江贾氏重用的婆子是吴二家的, 她扶着江贾氏另一边胳膊, 给她揉着心口, 瞪着江陵的眼睛要淬出血来, “陵哥儿也太不懂事了, 若没有太太, 哪里来的你,如何能这般顶撞太太。” “主子说话, 有你插嘴的份么?太太这规矩不行啊。”江陵不欲和她们再纠缠, 准备从后门绕进去,谁知道江贾氏恨声道,“早知道, 就让你同你那短命的娘一起去了,也省得你今日气我。” 系统“叮”的一声, 恭喜玩家解锁支线剧情—— 面前升起剧情面板, 除了江陵之后旁人都看不见,原本锁着的第七个支线已经可以看了,随着他意念一动, 的剧情浮现面前,而且剧情并不是文字版的, 还是类似个小电影。 江陵看了一眼五分钟的进度条就把面板收起来了, 留着中午下饭用。 王二家的见他不吭声了, 以为他到底还是从前那个好欺负的孩子, 得意道,“要我说,陵哥儿还是快些给太太道歉,磕上几个头,好让她消消气。” “我怕她折寿。”江陵轻描淡写一句。 莫氏见他从容淡定,眼带桃花,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直跳。 江贾氏一口牙几乎咬碎,掐了王二家的一把,王二家的会意,登时坐到江宅门口哭嚎起来,“我苦命的太太诶,当初给个下贱人爬了床,生下了小贱人,如今这小贱人竟是连门都不让您进了。您也是国公府的千金,看着您受这等气,我心都碎了喂!老爷喂,你怎么就去的这么早,快来瞧瞧这个丫鬟养的忤逆不孝,天打雷劈啊!” 唱念做打,十分专业,倒也吸引来了不少人。 只是江宅地处平民区,周围皆是些小康人家,邻居都是十几二十年往来的,还有些是同姓江的,哪里不知道江家底细。 江陵幼年生得极好看,偏偏每次露面身上都带着伤,脸上尤其严重,江贾氏简直连面上功夫都不肯做。大姑娘小媳妇儿来来往往见着了,哪有不心疼的,都在背后说这高门出身的嫡母刻薄阴毒。 也就是游戏金手指,不然长到今天,绝对长不成江陵这样。 和江陵住了隔壁的是江陵本家的一个伯祖父,老爷子晨起转了一圈回来,见江陵门口堵着人,凑上来看了会儿热闹。 伯祖父拍拍江陵肩膀,“好小子,我可一直等着你来亲自给我报喜呢,你架子倒大。” 江陵低声道,“侄孙这不是有苦衷么,您没看鞭炮都没放一响,再过上几日,尘埃落定了,我摆了酒亲自来请您。” 伯祖父也是个举人出身,只是后头考啊考的不中,也就放弃了,联想道城中昨日那如火如荼的学子□□活动,立时上道,“我可等着了。那个,到底是你的嫡母,不好闹得太难看。” 这两条街住着江姓的不少,到底也是从富贵人家落魄下来的,不然怎么能娶到荣国府的小姐,只是留下的江家人大多过得不太如意就是了,血缘也离得远。 伯祖父算个文化人懂道理,但也有不懂道理的,跟着那吴二家的指着江陵骂道,“不过中个举,就这么不尊嫡母,就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你爹长大的,你竟连个喜报都不曾告知我们。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江陵看过去,是个穿着绸缎衣裳的糟老头,只是那衣服上的吉祥纹路早就磨旧了,很是落魄。 人落魄,架势却大得很,滔滔不绝地就教训起江陵来了。 吴二家的见起作用了,麻利拍起来继续扶着江贾氏,江贾氏噙着泪,颤声道,“孩子还小,是我没教好,让族老们见笑了。” 江陵被恶心得够呛,笑问道,“不知这位是哪位族老?” 伯祖父好心替他解释道,“他和祖父是堂兄弟,你称一句四伯祖父罢。” 从前江陵也没意识到家附近住了这些个亲戚,合着江贾氏搬了空家,不论死活地把半大孩子扔着,半个人没瞧见,这会子中了举,都尼玛是我长辈了?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了? 江陵暗骂一声,我是你大爷。 他酝酿了片刻,挑眉道,“既这位伯祖父瞧不上我,认为我不配为江家人,可以。我自请出宗,你我都干净,如何?” 在场都被他吓了一跳,伯祖父拽了他袖子道,“胡说什么,快住口。” 那落魄的四伯祖父暴跳如雷,仿佛江陵不是要出宗,而是挖了他们共同的祖坟,“只有宗族不要你的!你哪儿来这么脸不要宗族!你也配!” “那出宗文书写来便是。” 伯祖父拦着他道,“可不能这样,一个不好,你功名都保不住。” 江陵朝四周拱了拱手,斩钉截铁道,“保不住就保不住了,总比留在这肮脏地儿受这种嫡母磋磨好。我来这世上一遭,并非为了这江贾氏当牛做马而来。我若非得良师,早死都不知道死哪里了。难不成就为了个祖坟的坑,叫我白受着?” 四伯祖父上前就要抓着江陵衣襟,“你当你是什么人物,不过个庶子,还敢上头不成?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莫说给你嫡母当牛做马,就是替她去死,也是应当的。庶出的就是没规矩。” “我亲爹要不要我死,叫他托梦给我。”江陵终于沉下脸来,“莫在此慷他人之慨,说不得你爹娘托梦也叫你下去陪他们,只是你贪生不舍得,倒在我这里做道德文章。” “谁人欺负我徒儿?”徐阁老领了一班家仆浩浩荡荡闯进人群,见了那四伯祖父,无比轻蔑地奚落道,“哟,您还活着呢,我当您败光了家里产业,知天命的年纪跑去青楼还赊账被人追着打出来,早没脸一条绳子吊死了。” 徐阁老一来,就充分展现了11大于2,他板着脸扫视一圈,然后把江陵从那位伯祖父身边拖过来,“站这么近做什么,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合着你们姓江的一句话,你立马就滚过去了?” 伯祖父很是尴尬。 江陵含笑道,“不敢。我正在与他们说要出宗,他叫我去,死” 四伯祖父赤红着一张老脸,“我何曾让你去死!” “你不是说了么,嫡母让我去,死,我也得去,她要是不想要我死,花这么些年的功夫做什么,难不成是考验我命大?”江陵迅速点开支线剧情,看看有没有新内,幕,反正有徐阁老撑着。 “出宗啊?也行罢,反正你小瘪犊子也不怕人骂。”徐阁老老神在在地道,他有些怕四伯祖父这老东西中风,终于没忍住,唤了两个小厮,“你们两个送他回去休息。” 两个小厮愣是没拽动情绪激昂的四伯祖父,四伯祖父由在痛骂江陵,倒比江贾氏还要认真。 徐阁老眯起眼,“你真的是要笑死我。我记着江家祖训里有一条富莫设娼宿妓,贫莫狗偷鼠窃1。你是不是觉着自己贫去嫖,娼特别聪明,特别钻空子?” 众人都笑起来。 四伯祖父声嘶力竭道,“还有一句,孝顺者,寿长富贵;忤逆者,遭凶遇害2。江陵!我等着你的报应!你必不得好死,死了也不得入祖坟。” 江陵揉揉额角,“怎么个意思,这么替我们太太说话。我这不是怕死么,所以才要出宗啊。” 堵了半条街的人,声势惊人,终于有人机灵地跑去找江家族长了。族长今年整七十,正打算办个寿宴啥的,在看菜单子,一听这眼看有可能要腾飞的好苗子要从土里爬出去跑了,那顾不上菜了,拄着拐杖,老当益壮地亲自横跨三条街。 几个家里后生跟着他,到了街口就喊一嗓子道,“族长来了,让个道。” 徐阁老听见了,觉得江陵方才说得还不是很有说服力,有些被嫖,娼的老东西带跑偏,还是得哭,得哭这恶毒嫡母怎么虐待自己,自己怎么怎么怕死,满含热泪,心怀不舍,要出宗,简直天下第一可怜人就是他江陵了。 他用手肘拱拱江陵,示意江陵赶紧的。 谁料江陵没和他心有灵犀,反而走到江贾氏面前,目光灼灼,“太太,我亲娘的嫁妆,用得可开心?可顺畅?” 他老人家重重一拍江陵的背,差点没把小江解元肺给拍出来,“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这几日要不得安宁了,总不见得真不让嫡母进门,说不去也不好听。这样,住如海家去。前儿围了总督的都给关起来了,他们大概能收敛些。” 江陵并不是个会关心别人说得好听不好听的,谁的话难听,他必然有更难听的还回去,故而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这个提议,“还是住在家里好,大不了从后门或者侧门走。她要愿意住进来也行,当时床都被拉走了,她打地铺呗。要是嫌命长,可以多和我吵几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 48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在三楼雅间都能听到楼下之乎者也c呼朋唤友的声音, 不免觉得好笑, 随手将杯中凉了的残茶泼到一旁的花盆里。 对面的老者瞪了他好几眼, “旁人想看都看不到这金带围,我特特捧来与你助阵, 你这小瘪犊子倒好,万一泼死了, 别说你中个举人, 中个天王老子我都和你没完。” 这位老者便是茶楼主人徐阁老了。十几年前徐阁老致仕后就回到老家扬州, 不单开了这个茶楼, 还另辟了块地种花, 专种这名叫金带围的芍药。 传说北宋太守韩琦就种过这花, 还请了的王安石等三个小伙伴一起来赏花簪花, 最后这四位先后做了宰相。所以民间有个说法是金带围一开,城中就是要出宰相了。 江陵是不信的, 重倒了杯茶, “一年开一遍, 难不成让前头那相爷死了让位?年复一年,死了的相爷可以绕花圃一周。” 说话间便戳了好几下那金带围,看着那嫣红的芍药道, “讲道理,四相簪花也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林师兄中举时候, 您这花还没养活呢吧。” 徐阁老一把将花盆拖到自己身边护着, “不识好歹!” 江陵无意中瞥见他头顶的数字,大大的“99”,不由笑道,“老师的心意,我自是明白。” 衬着窗外水光粼粼,这一笑风流蕴藉,春风拂面。 徐阁老平生有一大遗憾,就是学生林如海因为长得太好,被点成探花,与状元失之交臂。 因而见江陵这般笑,徐阁老只有更生气的,一捋胡子就要说教,“总是装模作样的,成日里笑得像是要勾搭人家小娘子似的。君子当以德行立世,卖弄这些个表象声色算怎么回事。” 本来就挺倒霉的,肤白貌美气质佳,长一双桃花眼,还要这般笑。是上赶着上当探花吗! 江陵这话听得多了,不以为意地戏谑道,“可恨我不能自己控制相貌,不然捏一张绿豆芽大蒜鼻的脸顶上,也好符合您的眼光。” 其实是能自己捏的,然而他并不想,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想不开,每日对着镜子里一张丑脸,是会想报社的。 楼下喜报频传,却无人踏足三楼。 徐阁老借机嘲讽江陵道,“你只管嘚瑟,瞧你一会儿自己还笑不笑得出来。” 江陵反倒笑得更开心了,指着那外头美景道,“这会儿的才第几名,若得了这样的名次才是笑不出来。退一步说,要是落了榜,我就去买个小板车,每天来湖边卖炸糖糕,您要是来照顾生意,我给您撒两份糖,不收钱。” 落到这等要卖炸糖糕的田地,实在是因为交友不慎的缘故。 江陵本非此间人士,他真实所在的时代,是个娱乐爆炸的时代,各类全息游戏层出不穷,更新换代极快,仿真程度堪比穿越。他的小伙伴跟风开了家游戏公司,最新搞了个全息游戏叫《红楼梦》,以古典名著为卖点,如今正在发放测试芯片。 当时打出的宣传语是——我的红楼,你的梦。 江陵听完笑了足足十分钟,友情建议道,“你赶紧开了这个文案吧,太吓人了。” 小伙伴面无表情,“滚蛋,这是我老婆写的。” 江陵忍不住嘴贱对方恋爱脑,“照你现在的智商,这个游戏估计是活不过一年了。” “呵呵,像你这样嘴欠的,能不能活到通关都是问题。” 要不是秘书进来送文件,俩人就打起来了。 架没打成,俩人退而求其次,打了个赌——江陵要是能活到通关并且打成权倾朝野结局,小伙伴得答应个条件,要是反过来江陵没做到,他也得答应对方一个。 趁着周末,江陵就开始上线沉迷游戏了。 新一代的全息游戏讲通俗点就是用脑电波打游戏,游戏通关花的四五年,对比真实世界也就一晚上的时间。 颇有些西游记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味道。 游戏角色人设挺好的,父母双亡有房有车,还有个外挂徐阁老给你当老师。 这时候,江陵发现自己进套了,原以为达成个权倾朝野,走得是权谋路线,结果还带个宅斗。 父母双亡不假,爹是亲爹,娘是亲娘,然而他娘只是个姨娘,这角色特么是个庶出,家里尚且有个嫡母大山似的压着。 嫡母姓贾,荣国府庶出的小姐,远嫁到了江南。 据家里老仆说,江贾氏从前时常会喝骂江爹不成器,然后就开始缅怀荣国府的富贵,名句是,“就是我荣国府的奴才都比你穿得富贵!” 她也是满怀期待嫁过来的,盼着夫婿能鲤鱼跃龙门,结果江爹科举不成c经商不成,靠着家中几个庄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待得嫡出的妹妹贾敏嫁给了探花郎林如海,她就更厌恶江爹了。 只是贾敏容貌好c出身好c夫婿更好,叫江贾氏嫉妒得疯,唯有一点使得江贾氏嫉妒之余,痛快非常,那就是她嫁过来便生了一儿一女,贾敏却是多年未孕。 贾敏未过世的时候,江贾氏还会试图去林府恶心恶心贾敏,一张口就是自己的儿子多乖c女儿多漂亮,纵然被贾敏冷着脸请出去,不许她再去,江贾氏也耐不住欣喜的心情,装模作样地四处求神问佛,但凡有人问起来,便说是替贾敏求子。 这样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让陪嫁的丫鬟爬了床,还怀了孩子,这个便是江陵的游戏角色了。 贾敏消息灵通,知道后还特意赏了那丫鬟些贵重东西和药材,硬生生将江贾氏恶心回去了。 最后丫鬟抬了姨娘,难产而亡,江爹前两年也撒手而去。 根据游戏设定,江陵是受了不少嫡母和嫡兄的磋磨的,要不是徐阁老看他是个读书材料,接过去教导,绝对活不到今天。 更有意思的是,徐阁老还有个大徒弟——林如海。 江贾氏只觉江陵是个叛徒,攀了林氏夫妻的高枝,索性带了儿子媳妇和家中所有家产回自己老家徽州了,空留了座三进的宅院给江陵,一文钱没有,还有许多的奴仆等着他发工资。 因此江陵甫一上线就是个穷光蛋,他一个白手起家的青年企业家倒不怕穷。一众奴仆里人牙子那儿买的,直接都遣散了,但是前提是,我花钱买的你,你得给赎身银子,不然就送你回人牙子那儿再就业。 贾府那样开除个丫鬟还大包小包赏银子的,他肯定是不接受的。 至于家生子,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全给送徽州去了,美其名曰孝顺嫡母。 好在策划算有些良心,江陵无意中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发现了两张庄子的房产证,是江爹当年留给他傍身的。 庄上出息未到,账上没钱了,怎么办呢?除了他屋里的,家里能找到值钱的,诸如嫡兄屋里没搬走的花梨木几案,全拖出去卖了。 险些把徐阁老和林如海吓个半死,以为他要走破落户路线,林如海友情赞助了白花花的两百两银子,叫他安生念书。 江陵一番大扫荡后,静下心来思忖,要活到通关不难,毁就毁在权倾朝野上了,想权倾朝野就得当官,当大官。 游戏设定本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就好像你要考研,就得上大学,要上大学,就得考高中。 高中保送大学,本科保送研究生的学霸江陵:不要怂,就是干 徐阁老为他精心准备了五年科举三年模拟c历年三鼎甲真题卷c经史子集海量题库等等材料,江陵一天天背得都快觉得自己其实是本地土著了。 对面徐阁老本来被他的炸糖糕气得又要骂他瘪犊子,见他忽然又沉默下来,难免心有不忍。到底年纪轻,不经事,他徐秉齐的徒弟能考不中吗。 江陵走了个神,一抬头就见老爷子面带慈爱c满怀温柔地注视着他,回了个更温柔c充满了孺慕之情的眼神,“这些年多亏了老师和师兄照顾,老师大恩,此生不忘。” 徐阁老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别好好说话,别来这套肉麻的。” 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且是从鸡的角度。 一壶茶水将尽,终于有人上三楼报喜了,去的却是对门。 对门立时爆出来一阵欢呼,只听得个大嗓门嚎道,“蜓弟好文采啊!都别和我抢,晚上我请兄弟几个去玲珑姑娘的画舫乐乐,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 49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谨言,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江陵看完大半本传奇了,慎言这饭还没端回来。 一个字,饿。 两个字, 很饿。 三个字 江陵很没有形象地叹了口气, 越想越饿, 牢里还给包子吃呢, 早知道尝一个再回来。 最后还是厨房大娘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端,自己跑来给江陵送的饭。 看着香喷喷的栗子鸡, 江陵觉得自己有点搞事, 他问道,“家里有菜包子吗?” 好在厨房大娘并不在意点餐,“没有现成的,少爷这会儿要吃吗?我这就去蒸一屉。” 江陵笑着摇摇头,“不用了,都这么晚了,我就随口问问。” 想了想补充道, “明天吃行吗?” “行行行!”厨房大娘忙不迭地应了,“那说好了, 明天我给您蒸包子, 可别让人出去买, 外头的不干净。只要菜馅的吗?” “肉的不要放葱。” 肉馅里的葱, 常年高居江陵食物黑名单的第一位。 吃过晚饭, 江陵把慎言口中的顺子哥叫来了,“这几日叫你娘看好谨言,别让她寻死觅活的,再看看有什么人和他接触。” 顺子其实才该叫慎言这个名字,下头人有时候会笑他一棍子打不出三个闷屁,这会儿听了江陵吩咐也只道一个“好”字,多的话一句没有。 吴峰的药确实是好药,江陵第二天睡醒,脚腕一点也不肿,走得慢些也不觉得痛。 不用单脚跳的小江解元心情还不错,梳洗好了等着吃包子。 今日给他端水的是慎言,进出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低着头不敢看江陵。 江陵淡淡笑道,“你这副模样作甚?我还没说你什么,你自己倒露出来了,你说你这样能干成什么?” 慎言笑了下,比哭还难看,“少爷喝茶吗?我去泡茶。” “不用你做这个,回你房里,把自己名字抄上两百遍,什么时候明白慎言这两个字了,什么是再出来。”江陵道,“两百遍还记不住便三百遍c四百遍。” “少爷,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您饶了我吧。”慎言求饶道。 “你年纪小,又嘴甜,大伙儿都让着你。你是我贴身的书童,有时候人情往来就是一句话得罪人的道理。另一个,昨日谨言哭着跑了,我让你去端饭,你自顾自就跑去安慰他了,是不是?可见你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明日喊了你爹来领你回去,不用留在我这儿了。”江陵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漫不经心,他没有这个兴趣搞宅斗,成日收复这个那个的人心,不行了开除就是。 慎言见江陵少见地沉了脸,虽垂着眼没看他,却吓人的很,直接就给跪下了,“少爷我错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她说,就是见她在厨房外头哭得可怜,又给她赔不是了。” “这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什么地方哭不得?她自己就单有一间屋子,非跑到你边上哭?你自己去琢磨罢。”江陵看他头顶好感度连跳十好几,倒是态度好一些了。 慎言吸吸鼻子,沮丧着脸告退了。 正撞上林如海进来,林大人是个不大有好奇心的人,尤其对别人的下人,他自己拖了凳子坐到床边,问江陵道,“这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就躺床上,合着中个解元就万事大吉了?” 江宅小,有下人通报的功夫,林大人自己就走进来了。 故而江陵对他的来意挺不解的,故作疑惑地打量他一番,“别是老师附身吧,怎么跑这儿怼我来了。我昨日英雄救美,扭了脚,正在养伤。” “脚还能走吗?” “慢慢走还成。” 林如海一揽他肩膀,“好的,那就起来吧。” 江陵把他的手拍下去,“我不起来。” 谁和你好的。 “你今日有口福了,裘大人设宴要款待你,特意让我来请你。”林如海着重强调了“款待”二字。 “不去,懒得应酬。”江陵道。 “他还请了好几个大儒,对你是好事。”林如海很能体会到徐阁老为什么总骂他小瘪犊子,人家抢着要去还没机会,他告诉你他懒得去。 “更不去。”江陵往里挪了挪,“才考完,让我清净几天,吃饭时候推杯换盏c之乎者也的,能有胃口才怪。再说了,你和裘总督向来不合,别是鸿门宴吧?” “哪怕我和他是世仇,这几个大儒你也得见见,对你后头有好处。”林如海就快阴霾了,手十分的痒,想兜头给他来一下,走到门口招了招手,唤来一个自家的侍卫,“去给江解元把衣服换了,捯饬得好看点儿,七殿下也去。” 江陵立马不挣扎了,“去!” 不止要去,还要捯饬得好看点去。 江陵换了件簇新的襕衫,并且在林如海强制要求下头戴儒巾。 林如海道,“这样显得斯文。” 江陵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这身打扮直接让他从春风化雨的翩翩佳公子,变成一个学霸书生。 “小江解元,请吧。”林如海等他收拾的时候已经喝完了一盏茶。 小江解元还是意难平,唉,还好我长得帅,不需要刘海,不然真的是毁了。 在见识过总督府的马车之后,江陵觉得林如海的简直不能更朴素,因而他问道,“裘大人是很有钱吗?他马车上那架金星玻璃的小屏风看着很值钱。” 林如海奇道,“你如何知道他的车上有什么?” 江陵删删减减把土地庙里遇到沈舟的事说了,隐瞒了自己已经认出沈舟就是七殿下,“他说他叫沈舟。比我矮上一个头,年岁不大,约莫十五六。” “咳咳”林如海岔气了。 江陵忙给他拍背顺顺,假作不知地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招惹到这小煞星了?合着你和我说英雄救美救的是这位这话给我咽肚子里,不许再说了,还记着那三十板子的事吧?” 小煞星这个脾气真真吓死个人,江陵要是被个三十板子,估计是不用全须全尾地去会试了。 江陵道,“必定是这人说得轻佻无礼,活该。” 一看美少年七殿下就不是那种胡乱打人的跋扈之辈,猫嘛,傲娇了上爪子扇你一巴掌,能疼到哪里去,真惹急了挠死你,纯属自找的。 “你说得不轻佻!不无礼!”林如海好悬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他压低了声音道,“那是七殿下!最得今上宠爱的七殿下。他就说了句想看看江南风光,今上特意准他和主考官一起来扬州,身边都是今上赐的御前侍卫。殿下名讳也莫要再提了,听见没有!” “哦。”江陵乖乖点头。 林如海缓缓神,“记着好好表现,这几个大儒都是享誉江南的,对你有好处,这么多举子,裘大人光请了你一个。” “对了,那个薛蟠被七殿下的人给抓走了,说要发回金陵府重审,师兄你告诉他的?”江陵总算想起来那猪头三了。 “不是我。”林如海忍无可忍,按着想象中地兜头给江陵来了一下,“这事你不早告诉我?你这脑袋是用来干嘛的!” 小煞星的脾气绝对得把自己这个举荐贾雨村的人也拎出去喷一顿。 这薛蟠倒霉催的跑江陵门口干嘛。 江陵则早有准备,一歪头,没打着,“师兄莫气,我不是忘了嘛。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反正人都被他提溜走了,就是昨晚告诉你,你难道冲去找七殿下?” 林如海彻底没脾气了,认为自己今日起码折寿了两个时辰,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待他们到了总督府的时候,那些个大儒早在花厅坐着谈天说地了,见江陵进门,皆是眼睛一亮。 江陵笑着给各老头子见礼,被他们看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怎么还带眼睛绿了的,太渗人了。 “小江解元,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1,何者得,何者失?”右手边第一位的白胡子老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江陵对于这群人一定要在江解元前加个小字非常无奈,这是红果果的歧视。 众人都围上来等他回答,江陵只得笑笑,“各有所得,各有所失。” 这不废话么,光有所得,谁还亡国。 “何所得?何所失?”白胡子紧接着问道,他虽鹤发鸡皮,容貌老迈,双眼却极其清明,此刻正死死盯着江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 50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谨言道,“我的身契在太太手里, 徐老太爷如何能越俎代庖。” “不愧是江解元家里的丫鬟, 还会用上越俎代庖了。”徐阁老点点头, “若你家太太有意见, 只管同我来说,我赔她十个丫鬟。拖下去!” 顺子的娘一直在边上小心候着,连连赔罪道,“是我没看好她,我见她这两天老实得很, 哪曾想一会儿工夫就跑出来了。” 江陵洗漱完毕, 见这架势,便道,“不怪你。拖回来吧, 话还是要问的。” “我不想听。”徐阁老白了他一眼, 江陵无奈道,“老师里头喝杯茶,我问完话就进来听训, 行了吧?” 谨言穿了身粉色的绣花衣裙, 江陵自己穷得吃沈舟软饭, 寻常大户人家打赏衣料尺头给丫鬟的事在江家是不会发生的,因而这身衣服的料子并不太好, 只是绣花还算精巧。 “也到了这步了, 倒不如把话说开, 也给你自己留条活路。你这样的年纪,被人牙子再卖出去,想来更是难过活,多半是买去小门小户做妾的。”江陵在徐阁老空出来的位子上坐了,等发达了得请个hr,这样太麻烦了。 看着下头的人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江陵的耐心告罄,“你觉得是把你嫁给庄子上那个瞎眼的瘸子好,还是将你以盗取主家财物的名义送入府衙来得好?” “我没有偷东西!”谨言抬着头道,“我堂堂正正做人” 江陵一声嗤笑打断她,“哪个堂堂正正的大清早爬主子床的,偷没偷的,叫顺子娘去你房里看看就是了。顺子,陪着你娘一起。” 江宅的下人都住在厨房右侧的耳房里,谨言也能自己住上一间。 “你这孩子,也是我看大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唉!”顺子娘重重叹了口气,和儿子一起往后面去了。 江陵自然没有想过这样就让谨言招认,毕竟是能当影后,顶着红晃晃负值来勾引自己的人,心理素质妥妥的。 “江陵!滚进来!”徐阁老捧着茶在屋里嚷道,“赶紧的!” 江陵只好赶紧地滚进去,一时眼前直发黑,他请徐阁老进来喝杯茶,也没让他进内室啊! 徐阁老此时正站在床位,认真地观察着方才被江陵团在床位的裤子,徐阁老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个男人,浅淡的石楠花味道再清楚不过了,他无语地看着江陵道,“你真把人家怎么样了?” 那处理步骤就不一样了,暂时来说是不能随便卖了,江陵是要入仕的,万一被人拿去做文章,很容易影响头上帽子的颜色。 “没有。”江陵非常的沉着冷静,并且决定等下就去把这条裤子烧了。 “那”徐阁老话尽意未尽。 江陵安静如鸡。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徐阁老强行慈爱道,“咳咳,岁数也到了,要是真有那个精力,我让你师娘给你物色两个好姑娘,水灵又漂亮。” “我不要。”江陵断然拒绝,“这事儿您别管了。” 老大的年纪被老师揪着要上青春期生理卫生课程,并且友情赠送教材,江陵只能保持住面瘫脸,假装一点也不尴尬。 顺子母子两个动作很快,里里外外细致地搜检了一番之后,顺子娘根本不等儿子扶,几乎是飞奔而来,将谨言从地上揪起来扇了一巴掌,“下作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来吃里扒外!” 江陵正好借机把徐阁老从自己裤子前扯出去,“下回别进内室成么,,懂吗?” “不懂!”徐阁老大义凌然,“谁知道你做这样龌龊的事!” “是是是,我龌蹉,您不龌龊,您家儿孙都是荷花池里长出来的。”江陵笑着反击了一句,意料之中被徐阁老兜头来了一下。 顺子将手里的一沓子纸递给江陵,“都是她铺盖下面找到的,全是少爷的字,应该是平日藏起来的。” 顺子娘则是抛了几件金银首饰出来,尚算精巧,断不是谨言能有的。顺子娘是个挺泼辣有些急智的老阿姨,一见这些个东西,便能猜出几分,“无端端的,你是个天仙啊,人家给你送金送银的,今儿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给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叫你给那些个” “嘘,到底是个清白姑娘家,这个话太过了。”江陵踢了踢地上的金钗,“这样,你要是说出来个原委,我给你找个妥妥当当的殷实人家,再陪送份嫁妆,如何?总比那穷酸的莫秀才给你的要多吧?” 徐阁老觉得他简直墨迹,只好安慰自己待得娶妻了,这些内宅事有徒儿媳妇处置,就也不算个缺点了。 谨言顶着两个巴掌印,像是软硬不吃。 江陵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轻笑道,“怎么,还真瞧上我了?那我教你个新词儿,叫爱恨交加。就算要留你在身边,也得留个干干净净的,不然你和人里应外合,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既往不咎,抬你做姨娘,如何?” 他放缓了声音,含笑看入谨言眼里,蛊惑人心,莫过于此。 谨言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忽然道,“奴婢愿意说。” 江陵松开手,不住地在衣服上擦着手指,“说吧。” 这个技能,还挺好用的。 徐阁老万没想到,自己雷霆之势,没吓出来,居然被这小瘪犊子的美人计给搞定了,左看右看江陵,都十分地讨厌,到手的状元很危险,不知道现在点一脸麻子还来不来得及。 “太太让奴婢收集了少爷的字,送去给大奶奶娘家,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谨言目中无神,机械地叙述着,“太太捏着我的身契,说要把我嫁给庄子里的佃户。我一门心思想跟着少爷,太太便说,只要少爷开口,就许了我做姨娘。我不想去给那些个佃户当婆娘,又穷又苦,江家日子虽不富贵,也是安宁,何况少爷生得好看,待人也好。” 江陵问道,“你既想跟着我,怎么又这样厌恶我?” 看不到好感度的众人都觉得江陵探查人心着实细致,连这个也能瞧出来,听得谨言讷讷道,“少爷平日里根本不亲近我,不管我怎么讨好他,他都不多看我一眼,我心中着实怨恨得很,我这样喜欢他,他” 后头一大堆都是由爱生恨的心理描写,江贾氏的事再也没有半点。这便当不成个把柄了,嫡母不过提一句庶子姨娘的事,在正常不过,说不得有些人还要觉得是关心。 “既取了你的笔迹走,定然还有后手,我猜着约莫是借据或者婚书。”徐阁老沉吟片刻后道,他瞧着谨言就烦,让顺子母子带着她一并下去了。 “老师也见着了,江家已经是腐朽了的烂木头了,成不了气候,我还是预备着出宗,福没有享着他们的,别到时候惹祸牵连了我是真的。”江陵道,“再一个,日后他们寻上门来要我帮忙,我帮是不帮。” 徐阁老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也有顾忌,“我怕人弹劾你不孝,于你名声有大碍。我朝以孝为先,不然为何今上要处处忍让太上皇。” 小小一个庶子中了举人,就敢和宗族嫡母叫板,世人必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江陵道,“若有不得不出宗的原因呢?” “什么原因?” “还没想好。” 徐阁老自己揉了揉心口,“你就气我吧你,翅膀还没硬呢!还没会走,就先想着飞了!” “那个可以进来吗?”鹅黄衫子的姑娘抱着个大食盒,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门房没有人,我就自己进来了。” 江陵笑着道,“莺歌姑娘来了,可是殿下有事找我?” 莺歌将食盒搁在太师椅上,“哎呀,可沉死我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殿下让我给你带些小零嘴。” “怎么,殿下这几日很忙?”江陵难免有些心疼,打从头回见到沈舟,小殿下就一直忙着忙那的。 “不忙,额忙的,很忙很忙。”莺歌讪讪地笑了下,转移话题道,“小江解元看看喜欢不喜欢,我好回去禀告给殿下知道。” 江陵便当场开了食盒,上下两层,江陵揭开盖子,上层是两盘糯米点心,圆滚滚的小南瓜和白胖的小兔子颜色鲜亮,简直不能更可爱。 “糯米吃了积食,叫殿下少用些。”江陵失笑,说着去看第二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 51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这日夜里,照旧是摇摇晃晃,雨声伴着入眠, 江陵也晃习惯了, 不意外头忽然亮起火光, 临近几条船上的人都惊呼起来。 江陵一推窗户,就见一艘着了火的官船正朝岸上驶来, 这官船足有三层,阵仗吓人的很,下饺子似的有人往下跳。 淮安停着的船有本地要出去的货物,也有像是别处来了暂时靠泊的,眼看着官船撞过来,一时岸边慌乱起来,都抢着要将船上的货物搬上岸。 江陵的船靠的比较偏, 离着官船正撞过来的方向有些距离,慎言进来道,“少爷放心,撞不到我们少爷?!” 小书童眼睁睁看着江陵光着脚跑到船头,然后跳水里去了。 怎么好端端的, 投河了??? 江陵方才正要关上窗,就看那官船二层跌落出个绿色的身影,他想都没想都冲出去了。周围嘈杂得叫人头疼, 叫喊声c求救声不绝于耳, 河水凉的很, 江陵浸在冰冷的河水里,头脑还很是清醒,他朝着那人落水的方向游去,心情很矛盾,一面肯定自己没看错,一面又希望自己看错了。 官船终于停下了,没有再向岸边撞去,河面倒映着火光熊熊,亮如白昼,雨水冲刷下,火势也没有小多少。 江陵看到莺歌的时候,心里就是一凉,“殿下呢?” 莺歌趴在一块木板上哭道,“殿下落水了” 江陵一个猛子就扎水里了,好在有火光,不然夜色里,纵是知道地方,在水里也瞧不见,他往下潜了一段,就看到沈舟正在往下坠,肩膀胸口皆是血迹。 眼睛被河水刺得生疼,他也不敢闭,生怕失了沈舟的踪影。待得抓住沈舟,已然一口气用尽,全靠着潜能在往上游。 真正出水面的时候,江陵呛了两口水,肺里火辣辣的疼,他顾不得其他,同惊喜不已的莺歌道,“你可能再撑一刻?” 莺歌会意,用力点头,“我游到那边去喊,你赶紧走。” 江陵半抱着沈舟朝自己船上游去,半路遇到不放心跟着来的顺子,两人合力将人托到船上。 船家忙将跪坐在地上,将沈舟面朝下抱在自己腿上,然后用力平压后背。 沈舟昏迷中吐出好几口水,睫毛颤了颤,并没有转醒。江陵瘫倒在地,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人还在。 他刚刚都不敢想,万一沈舟就这么没了 船家道,“落水时间不长,水都吐出来了,估计过一会儿就能醒。” 他收了林如海重金,又是个老道的,并未对沈舟身上的伤口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帮着把沈舟抱到江陵房中,随后送来了热水和伤药。 江陵解开沈舟衣服,略松了口气,只是肩胛上有道伤口,其他地方都未曾伤到,他简单给沈舟擦了把身,然后将伤药撒在伤口上。 伤口不算很深,但仍在冒血,不一会儿就将药粉冲散了,江陵连着撒了三次,才勉强止住了血。 床铺和衣服都是湿的,他只得将慎言叫进来帮忙,“不许乱看。” 江陵随手披了件厚实外袍,小心翼翼褪去湿衣服,给沈舟换上自己的干净里衣,然后抱着人让慎言垫上新的铺盖,慎言嘟囔着道,“您自己水性也不是很好,怎么就这样去救人了。” “他好吵。”沈舟疲累地吐出几个字,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江陵又放心地闭上了。 “乖,我这就让他出去。”江陵惊喜不已,指指门口,示意慎言自觉,自己则蹲在床边给沈舟擦头发,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嗯。”沈舟感觉到他的手轻柔地在自己发间穿梭,舒服地让人又要睡过去。 “殿下?” “嗯。” “殿下?” 沈舟虚弱地抿了抿嘴唇,“你烦死了,我还没死。” 额头忽然多了个温热的触感,软软的,江陵抵着他的额头,低声笑道,“嗯,我烦死了。” 耗尽了力气的沈舟终于沉沉睡去,剩下江陵坐在床边,足足看了他一晚上,裹着湿衣服并不舒服,但是他的视线根本不想离开熟睡中的少年,少年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像是一触碰就要碎去。 他偶尔会伸手碰一下那纤长的睫毛,那时候沈舟就会不耐地微微皱起眉。 临近早晨,江陵才靠在沈舟身边睡了一会儿。 慎言睡醒过来服侍,险些没把盆摔地上,顾忌着还没醒的沈舟,他压低了声音,“少爷您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江陵并不接话,让出床头的位置,“你来摸摸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慎言诧异,在沈舟额头上搭了一把,随后摇摇头,“没有烧。” “这就好。”江陵两颊透露出病态的红晕,他自己发着烧,摸不出来沈舟的温度。 “少爷您是不是病了!您去隔壁睡一会儿吧,我来伺候这位小公子。”慎言道,他在扬州是见过沈舟的。 “让顺子娘煮些稀饭。” “是。”慎言被罚过一次之后,老实得很,见江陵不应,也不多问一句话,收拾了换下来的衣服就出去了。 沈舟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房里点了灯,江陵蜷在踏板上,一只手还落在自己枕边,他忍着肩膀的疼,撑着要坐起来。 江陵睡得浑浑噩噩,只是沈舟一动,他就被惊醒了,睁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道,“怎么了?要喝水吗?” “你在发烧?”沈舟被江陵扶着,他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滚烫滚烫的。 “没事,受了些凉,伤口还疼吗?午后给你换过药了,皮肉伤,未曾伤到筋骨。”江陵笑道,“外头形势还不太明朗,没敢让人知道你在我这里,不过莺歌晓得,要是平安无事,她应该会找来。” 沈舟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你是不是傻子啊?自己发着烧就坐地上?喝药没有啊?” “喝过了。”江陵点点头,“刚刚不当心睡着了,本来是想去床上睡的。” 沈舟声音低了下去,“你你上来睡吧,我不嫌弃你。喝过药得发了汗才能好。” 江陵失笑,不让他挪动,自己翻到里侧躺好,“要是殿下身上没伤就好了。” 就能假装没撑住压在身上吃点豆腐了。 “闭嘴!睡觉!”沈舟命令道,手指忽然被人轻轻勾住,沈舟整个人都僵住,最后也没挣开,耳畔是江陵温柔的声音,“我一定会做个好梦。” 第三日,莺歌终于寻了过来,她抽泣着给沈舟和江陵磕头,“还好殿下无事,奴婢在此多谢江解元大恩。” 两个病号窝在床上,江陵正在给沈舟喂粥,闻言笑道,“莺歌姑娘快起来,也太客气了。” 救我自己媳妇儿,谢什么。 沈舟板着脸咽下一口粥,“怎么起的火?” 莺歌缓了缓情绪,“被人泼了桐油,吴大爷查过了,底下货舱里竟存着桐油,万幸没有炸起来。殿下是不是她?” “是她。不吃了,喂猪呐?”沈舟推开江陵的手,“昨日刚起火,就摸上来几个人,身手都不错,将吴峰两兄弟都缠住了,我躲闪不及中了一剑,被推了下来。” “吴大爷的伤势很重,还没醒过来。难怪燕歌这几日总是拼命得罪殿下,大约是为了避嫌,到时候殿下出事,她只管说是殿下不让她留在身边护卫的。”莺歌说着拍拍心口,“还好听殿下的,没让她靠近过厨房,万一她在吃食里下药,后果不堪设想。” 江陵也不插嘴,静静听他们主仆二人说话,沈舟忽然道,“你怎么也不问我?” “哦,这就问。”江陵摸摸他的头,“吃饱了吗?” 沈舟无语地看着他,江陵憋着笑,“那殿下是想让我问晚上吃什么?” “噗。”莺歌没忍住,“江解元还是这么好玩。殿下随我回去吧,吴二哥带人在岸上等着,那个什么,淮安知府和漕运总督也在。” 淮安扼漕运c盐运c河工c榷关c邮驿之机杼,能通四十多个城市,素与姑苏c扬州c钱塘三地齐名,漕运总督是今上一手提拔的心腹,听到七殿下遇险,连夜便派人救援搜寻,一直亲自守在岸边未离开。 江陵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先本也不是你的错。她原先也是官家小姐,是江老太太一个表侄女,家中排行最小。后来家里犯事落魄了,被江老太太买了回来,虽说是作丫鬟,但也未曾受过苦做过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第 52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举杯欲要敬徐阁老, 忽有一人推门而入, “老师和师弟在此处摆庆功宴,竟也不等我一等。” 江陵忙起身作揖,口称“师兄”。 让徐阁老足足遗憾了十几年的探花郎林如海来了。 林如海已是年过四旬, 依旧风仪从容,相貌堂堂, 因为年纪大了, 倒不太受到徐阁老关于颜值的吐槽,抨击他需要从其他角度。 “你林大人忙得脚不点地,不过中个解元, 如何敢去打扰你。”徐阁老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自从林如海在贾敏过世后将独生女儿林黛玉送往京城的外祖家后,徐阁老对他就时常是这种眼神。 老爷子眼里, 林如海这爹,就是个大写的反面教材,如果不是今天江陵中举实在高兴, 立时就能和平时一样以林如海为材料教导江陵诸多做爹的正确姿势。 江陵为林如海师兄的面子计,解围地岔开了话题,“师兄快请坐。” 林如海坐到徐阁老对面, “恭喜师弟中了头名。只是还是趁着秋日里,早些上路去京城, 一则天气适宜, 到了冬日行船, 便太冷了, 二则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我刚刚就说过了,等你来说黄花菜都凉了。”徐阁老道。 林如海早习惯了,也不在意,接着道,“现今京中局势诡谲,师弟之才必是要高中的,难得却是高中之后。太上皇和今上之争愈演愈烈,前些天为了个闽浙总督的人选,逼得吏部尚书都致仕了。” 太上皇退位业已五年整,却依旧老当益壮地把持着朝政,朝中诸位也就只能一直享受着两个太阳的照耀。 这话题讲到了徐阁老心坎上,他道,“夹在媳妇儿和老娘中的小相公有多难,你日后就有多难,还只有更难的。” 江陵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更可怕的是你惹恼了你娘你媳妇儿,最多挨上两顿挠,惹恼了两位圣人,也就只能做咸鱼了。 林如海着实吃不消徐阁老这个比喻,苦笑道,“老师还请慎言。” “慎言在外头呢。”徐阁老指着门外刺他一句,重又讲到江陵身上,“不过你这小瘪犊子素来会做人,讲不定能让你八面玲珑糊弄过去。” “古来朝堂上在八面玲珑的,不是和稀泥的就是做佞臣的”江陵说到一半,发现林如海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疑惑地看过去,冷不防脑袋上被挨了一下。 徐阁老怒道,“你才是奸佞,你才和稀泥,你见过几个朝臣了,还古来,我瞧你就是个奸臣胚子。” 林如海小声解释道,“老师当年就经常被称赞八面玲珑。” 江陵态度极好地给老头子斟酒认错,“我见识浅薄,老师莫怪。” 徐阁老余怒未消,朝他翻了个白眼。 三人临风把盏,几轮下来,一壶桂花酒将尽,江陵听林如海讲了不少会试注意事项,又有许多朝中局势分析,受益良多。 徐阁老搁下筷子,叹了口气。 江陵比了两根手指,朝徐阁老晃了晃,意思是他今天晚上叹两回气了,气得徐阁老抬手就要打他,“小瘪犊子,翅膀还没硬呢,敢嘲笑我了。” “不敢c不敢,只是看您似有忧愁,想开解一二。” “老了啊,看你们年长的是二品大元,年少的是新科解元,感怀子孙不肖罢了,我家中已两代无人入仕,徐家危矣。”徐阁老闷头饮尽杯中酒,“种这么多金带围,有个屁用!” “您老不是还有曾孙子,由您悉心教养,来日必定能高中。”江陵劝慰他道。 徐阁老历经两朝,一路做到首辅,最后风光退休,自然有着江陵小朋友难以企及的敏感,“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林如海也跟着他叹气,“我膝下唯有一女,只怕,唉” 他叹气声未落地,楼下忽然嘈杂起来,守着门的慎言急匆匆进来通报道,“来了一队衙役,说要找少爷。” 江陵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藕夹,搁下筷子笑道,“是说我杀人,还是放火?” 慎言满头的汗,“问了,不肯说,直说是上头有请。” 说话间衙役已经上楼了,领头一人拱手道,“江解元,和我们走一趟吧。” 态度很是倨傲不屑,从一干人头顶都是负值的好感度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在不屑江陵。 江陵坐得八风不动,“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何处供职,又要请我去何处?就算是缉拿人犯,也该有个名目不是,你这样凶神恶煞地闯上来,江某是断不敢和你走的。” 慎言帮腔道,“我们少爷可是举人,身上是功名的,你们总该说个原因吧。” 领头衙役的便嗤笑道,“称你一声江解元,是给你脸,你这个举人老爷当不当得,自己心里清楚,莫以为钱能通神。” 江陵总共就俩小庄子,和林如海这样的资产阶级比起来,简直穷困潦倒,这钱能通个什么神,灶王爷都不带搭理的。 林如海沉下脸道,“既江解元的脸面不够,本官这个巡盐御史的总是够了吧?” 衙役仿佛才见到他一般,含糊行了一礼,“原来是林大人,请恕小的眼拙。” “你们是扬州府的。”林如海瞥了一眼他的腰牌,“可有知府的手令?” “这个就不是林大人能知道的了,知府大人命我等秘密行事,不可声张。”衙役死咬着不肯放。 林如海带的人就非慎言这种小书童能比拟的,此时两个贴身侍卫立到门里来,呵斥道,“放肆!我们大人是正二品大员,执掌两淮盐政” 江陵摆手打断他,“诶,这些个压人的抬头就莫提了,早知道师兄身份,还死咬着不说的,我倒敬他是条汉子。” 衙役暗暗松了口气,“江解元请吧。” 只是这口气却松得早了。 “装神弄鬼c故弄玄虚,不过就是这科乡试出了问题罢了。”江陵面色如常,一派清风霁月,堪称一句君子端方。 衙役自知刚才失言,被他看出端倪,不敢再多说,全都把嘴闭上了。 徐阁老心理素质过硬得很,拍拍他的肩膀,“清者自清,你同他们去吧。” “稍等片刻。”江陵重新举起筷子,在衙役们疑惑的眼神里又夹了一块藕夹,然后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讲道理,刚刚光顾着听林如海说话,没怎么顾上吃东西。还有点饿,万一带去了不给饭吃,岂不是要饿死。 徐阁老大笑,“这才是我徐秉齐的徒弟。” 林大人亦点头,这心理素质,殿试妥妥的。只是殿试那会儿,也要挨饿,得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衙役眼睁睁看着江陵吃了小半盘炸藕夹,又添了半碗饭,将面前一条西湖醋鱼吃了个干净,方才算完。 “诸位,走吧?”江陵漱完口站起身,还不忘把慎言托付给徐阁老,“这小家伙还劳烦老师替我送回去,别叫他乱跑。” 眼看好好一个解元少爷要被人抓走了,慎言再忍不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少爷,我舍不得你,少爷你可不能有事啊。” 眼前就是刀山火海,少爷怎么能就这么跳了呢。 江陵走到林如海身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道,“今日茶楼恰好来了一帮纨绔,雅间统共七八个人,足足中了四个,薛蜓c朱棋轩c李适c金子宁,后三家师兄不陌生,悉数是盐商子弟,头一个却是金陵皇商薛家的旁支。楼下那时候来了许多人道贺,中间混了几人,皆非寻常书生,若说是凑热闹,可待我题字之时,这几人已然不见踪影了。此间门道我尚且不清楚,师兄许是能明白。” 他将四人名字复述给林如海,过目不忘这个金手指在他看来比好感度系统好用多了。 “我知道了,你暂且忍耐些时候,万事有我。”林如海想起来此刻扬州城中那位贵客,若是他派来的人,倒也合理。 江陵点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这几个衙役,慢悠悠晃出去了,仿佛是去饭后散步。 徐阁老差点没憋住笑出来,等人走了,脸上就忍成了个古怪的表情,要笑不笑。 林如海以为他心里堵得慌,忙劝慰几句,又让回去取安神丸,结果徐阁老却笑得停不下来,“这小瘪犊子记仇着呢,别看那装模作样,心里不定多得意自己中个头名,这会儿出了岔子,他不得气死。” 林如海也了解些江陵脾性,“这样好,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2师弟是个有出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 53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薛蟠自以为隐秘地打量了一番江宅, 这么个小三进在他眼里简直寒酸, 因此认定江陵挺穷的, 不由暗暗窃喜, “既然这般巧,江解元这次可该和我去喝一杯, 就那春风楼如何?” 有道春风十里扬州路,敢在扬州取名春风二字的,必定是最拔尖的销金窟。 这样大的手笔来结识美人解元,薛蟠大感自己是个多情人儿, 这波金钱攻势棒棒哒。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 并非喝酒的交情,薛少爷客气了。”江陵扶着墙要往家走, 薛蟠如何能放过他, 挡在他身前道,“江解元可是脚受伤了?让我看看。” 弯下腰就要摸人家脚腕子。 “你做什么!”吴峰去而复返,见到个猪头三样式的纨绔拦着江陵要上手,拎小鸡仔似的, 就把这薛蟠给扔到边上去了。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薛蟠被几个小厮扶住, “瞎了你的狗眼!” 吴峰一脚就把他踹地上了, 飞出去老远,还带摔了一个小厮。 江陵冷笑道, “丰年好大雪, 珍珠如土金如铁, 谁敢不认识你。薛少爷好大的派头,这是扬州城,不是金陵。若想再打死两口子,也得看看有没有贾大人给你设堂请灵了,仔细些,别上世的孽债刚了,下世的又结上了。” 扬州虽非薛蟠老巢,那他近日和那些个盐商子弟厮混结交,又有薛蜓这个旁支堂弟处处捧着,何时受过这等气,咬着牙爬起来,立时就要发作出那呆霸王的架势来。 “给我打。”沈舟不知何时下了车,打着伞立在不远处,“金陵四大家?金陵也是你们配的。” 雨天本就光线暗,又是日暮时分,他身后唯有最后一线天光,眉眼在昏暗中模糊,身形却是个精妙的剪影。 江陵想起林如海说他母家是谢氏,和乌衣巷中的旧时王谢相比,薛家确实不配。谢庭兰芝的血统,能生出这么个美少年倒也不足为奇了。 沈舟走到江陵身边,用伞遮住他,江陵难得有些吃惊,“多谢。” “谢什么谢,赶紧拿好。”沈舟瞪了他一眼,“我手酸。” 江陵失笑,接过伞朝他那里偏了偏,“沈公子的名字,是哪个舟字?” 薛蟠被吴峰摁在地上好好踹了一顿,小厮亦都被掼在地上,几人是哭天抢地,哀嚎声声。 沈舟险些没听见,哼了一声,“兰舟的舟。” 兰州拉面? “那是九州的州?”江陵作为一个非土著,不太清楚游戏设定里有没有兰州。 沈舟没好气地道,“舟以行川谷的舟,懂吗?就是船。”1 江陵看他不耐烦的样子,笑道,“不懂,沈公子不如写给我?” 沈舟正要说话,被薛蟠的哀嚎给打断了,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把嘴堵上,和猪哼哼似的,吵死了。你还要不要写了?手呢。” 江陵摊开手掌,看着沈舟在上面画了一条小船,“呐,这个舟。你真的是解元?” “很可爱的小舟。”江陵轻声道,看了一会儿沈舟的嘴唇,“沈公子要不要去寒舍喝杯茶?” “不喝。”沈舟回绝得干脆。 下午淋过雨,虽然换了衣服,还是想洗个澡,尤其是头发,带着雨水就给烘干了,脏兮兮的。 吴峰用薛蟠自己的腰带将他捆了个结实,“公子,差不多了吧?再打就打死了。” “嗯。”沈舟扫了薛蟠两眼,“薛蟠,呵,金陵府还有他的旧案,带去给扬州府,到时候押回去重审。我倒要看看贾雨村如何开坛做法,要是做得好,请他去大理寺慢慢做。” 江陵心说怎么七殿下连这个都知道,沈舟朝他摊手的时候,就呆滞了片刻。 “伞给我啊。”沈舟道,“走了。” 江陵避开他的手,“这就走了?马车是停在前头了吗?我送你过去。” “你个瘸子,等你送到岂不是过年了。”沈舟伸手去抢伞,正握在江陵手上,手还是那样凉。 “回去喝些姜汤,别着凉了。”江陵只好放弃雨伞的控制权。 沈舟扭头就走,“要你管。” 吴峰小声道,“其实刚才是公子让我回来给江解元送药的,伤了脚,一盒药膏只怕是不够。” 江陵拱手,“多谢多谢。” 然后毫不意外地看着吴峰从怀里又摸了两盒药膏出来。 讲道理,真的挺想摸摸看的,是不是里面藏了一个哆啦a梦的百宝袋,太能装了 “还不走!真留下等着过年啊。”沈舟喊吴峰。 吴峰忙和江陵道别,将薛蟠几人捆着手扎成蚂蚱似的一串,他在前面一拽,薛蟠鼻青眼肿地提着裤子,踉踉跄跄地跟着。 江陵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家,一瘸一拐地倒把出来挂灯笼的吓人惊到了,门房赶紧跑去找大夫。 好在老大夫住的近,一盏茶功夫就提着药箱来了,他观察了一会儿江陵的手腕,疑惑道,“手上是不是上过药了?怎么不像新扭的。” “上过药了。”江陵将吴峰给的药膏拿给老大夫看。 老大夫沾了些在指尖捻了捻,又细细闻了一回,“好药!好药啊!有几味极珍贵的材料,我平生都未见过几回。江解元只管用这个,我再给你开个活血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上个天,保准就能好。” 小书童慎言在旁絮絮叨叨,“伤筋动骨一百天,真的天就能好?” “小哥只管放心,只是发力不当,一时不得劲,不是大事。只是江解元这衣服头发都湿着,得赶紧换了,不然倒要染风寒了。”老大夫接到江陵的眼神,拎着慎言道,“小哥和我去抓药吧。” “我让顺子哥和你去,我要守着少爷的”慎言被拖远了。 江陵总算耳根清净了。 除了小书童,江陵家留下的人里还有个大丫鬟叫谨言,和江陵年纪一样大,端着热水进来,也是无奈脸,“少爷赶紧把衣服换了,瞧着就潮乎乎的,慎言这小子真是耽误事。您一会儿可当心了,别又摔了。” 江陵是不用谨言贴身服侍的,自行一番洗漱后,初步掌握了单脚跳和单手拧毛巾的技能,靠在床头捧了本书发呆。 也不知道沈舟能不能解决了薛蟠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听对话,江陵还以为七殿下是个高贵冷淡的皇子,今天一见,和个猫大爷似的,虽然时不时要炸毛,然而可爱得紧,抬着小尖下巴强词夺理的样子,萌化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好感度呢? “少,少爷”谨言来收替换的衣服,红着脸欲说还休。 “怎么了?”江陵回神,“有话直说。” “少爷要上京赶考,是不是以后就不回来了?”谨言越说声音越轻,“那您能带我一起去吗?” “我带慎言顺子就够了,你姑娘家家的跟着不方便。”江陵道。 谨言就失望地低下头,“少爷最近都不要我服侍了,是嫌弃我粗笨吗?” 江陵随手翻开枕边的书,“你虽不太伶俐,但粗笨也不至于。只是男女有别,很多事不方便。你且放心,肯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你要是自己心里有想法,也可以告诉我。” 谨言听见那句不太伶俐,窘迫地揪着手脚,脸羞得通红,“那,那个” “哇,谨言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非常不凑巧,慎言进来了,他看看谨言又看看江陵,紧张兮兮地道,“你你不会爬少爷的床吧?” 丫鬟里有一部分是会通过这个手段升职成通房一r姨娘,但是很少有人当面这样大大咧咧说出来,多少主母口中用这个词造句都会带上一两个称呼,比如“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趁着我怀孕爬床。” 譬如江陵游戏里设定的生母和嫡母,就是这样一个组合。 谨言被慎言一问,整个人明显就懵了,随即朝着慎言喊道,“你胡说!” 小书童自知失言,摸摸脑袋,“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 谨言眼泪刷就下来了,“我,我,我” 一连几个“我”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捂着脸就跑了。 江陵见慎言要追,制止道,“别追了,随她去。去厨房看看晚饭好了吗?我饿了。” 谨言头顶的好感值,是负值。 江陵厚着脸皮,拱手笑道,“可如今都晚上了。” 他刚才匆匆穿衣,随手将散了的头发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透出一股子风流不羁来。 这样还算有点好看。 沈舟抿了抿嘴唇,“你烦死了。燕歌,给他去厨房找两个馒头垫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 54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慎言非常有眼色地给他搬了把太师椅, 他端坐在上,冷肃着脸道, “说。” “奴婢无话可说。”谨言梗着脖子不肯说,态度很是坚决。 徐阁老便不再问第二遍,“既你这样铮铮不屈, 我亦无话可说, 一会子找人牙子发卖了便是。” 谨言道,“我的身契在太太手里,徐老太爷如何能越俎代庖。” “不愧是江解元家里的丫鬟, 还会用上越俎代庖了。”徐阁老点点头, “若你家太太有意见,只管同我来说, 我赔她十个丫鬟。拖下去!” 顺子的娘一直在边上小心候着,连连赔罪道, “是我没看好她, 我见她这两天老实得很, 哪曾想一会儿工夫就跑出来了。” 江陵洗漱完毕,见这架势, 便道, “不怪你。拖回来吧,话还是要问的。” “我不想听。”徐阁老白了他一眼, 江陵无奈道, “老师里头喝杯茶, 我问完话就进来听训,行了吧?” 谨言穿了身粉色的绣花衣裙,江陵自己穷得吃沈舟软饭,寻常大户人家打赏衣料尺头给丫鬟的事在江家是不会发生的,因而这身衣服的料子并不太好,只是绣花还算精巧。 “也到了这步了,倒不如把话说开,也给你自己留条活路。你这样的年纪,被人牙子再卖出去,想来更是难过活,多半是买去小门小户做妾的。”江陵在徐阁老空出来的位子上坐了,等发达了得请个hr,这样太麻烦了。 看着下头的人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江陵的耐心告罄,“你觉得是把你嫁给庄子上那个瞎眼的瘸子好,还是将你以盗取主家财物的名义送入府衙来得好?” “我没有偷东西!”谨言抬着头道,“我堂堂正正做人” 江陵一声嗤笑打断她,“哪个堂堂正正的大清早爬主子床的,偷没偷的,叫顺子娘去你房里看看就是了。顺子,陪着你娘一起。” 江宅的下人都住在厨房右侧的耳房里,谨言也能自己住上一间。 “你这孩子,也是我看大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唉!”顺子娘重重叹了口气,和儿子一起往后面去了。 江陵自然没有想过这样就让谨言招认,毕竟是能当影后,顶着红晃晃负值来勾引自己的人,心理素质妥妥的。 “江陵!滚进来!”徐阁老捧着茶在屋里嚷道,“赶紧的!” 江陵只好赶紧地滚进去,一时眼前直发黑,他请徐阁老进来喝杯茶,也没让他进内室啊! 徐阁老此时正站在床位,认真地观察着方才被江陵团在床位的裤子,徐阁老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个男人,浅淡的石楠花味道再清楚不过了,他无语地看着江陵道,“你真把人家怎么样了?” 那处理步骤就不一样了,暂时来说是不能随便卖了,江陵是要入仕的,万一被人拿去做文章,很容易影响头上帽子的颜色。 “没有。”江陵非常的沉着冷静,并且决定等下就去把这条裤子烧了。 “那”徐阁老话尽意未尽。 江陵安静如鸡。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徐阁老强行慈爱道,“咳咳,岁数也到了,要是真有那个精力,我让你师娘给你物色两个好姑娘,水灵又漂亮。” “我不要。”江陵断然拒绝,“这事儿您别管了。” 老大的年纪被老师揪着要上青春期生理卫生课程,并且友情赠送教材,江陵只能保持住面瘫脸,假装一点也不尴尬。 顺子母子两个动作很快,里里外外细致地搜检了一番之后,顺子娘根本不等儿子扶,几乎是飞奔而来,将谨言从地上揪起来扇了一巴掌,“下作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来吃里扒外!” 江陵正好借机把徐阁老从自己裤子前扯出去,“下回别进内室成么,,懂吗?” “不懂!”徐阁老大义凌然,“谁知道你做这样龌龊的事!” “是是是,我龌蹉,您不龌龊,您家儿孙都是荷花池里长出来的。”江陵笑着反击了一句,意料之中被徐阁老兜头来了一下。 顺子将手里的一沓子纸递给江陵,“都是她铺盖下面找到的,全是少爷的字,应该是平日藏起来的。” 顺子娘则是抛了几件金银首饰出来,尚算精巧,断不是谨言能有的。顺子娘是个挺泼辣有些急智的老阿姨,一见这些个东西,便能猜出几分,“无端端的,你是个天仙啊,人家给你送金送银的,今儿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给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叫你给那些个” “嘘,到底是个清白姑娘家,这个话太过了。”江陵踢了踢地上的金钗,“这样,你要是说出来个原委,我给你找个妥妥当当的殷实人家,再陪送份嫁妆,如何?总比那穷酸的莫秀才给你的要多吧?” 徐阁老觉得他简直墨迹,只好安慰自己待得娶妻了,这些内宅事有徒儿媳妇处置,就也不算个缺点了。 谨言顶着两个巴掌印,像是软硬不吃。 江陵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轻笑道,“怎么,还真瞧上我了?那我教你个新词儿,叫爱恨交加。就算要留你在身边,也得留个干干净净的,不然你和人里应外合,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既往不咎,抬你做姨娘,如何?” 他放缓了声音,含笑看入谨言眼里,蛊惑人心,莫过于此。 谨言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忽然道,“奴婢愿意说。” 江陵松开手,不住地在衣服上擦着手指,“说吧。” 这个技能,还挺好用的。 徐阁老万没想到,自己雷霆之势,没吓出来,居然被这小瘪犊子的美人计给搞定了,左看右看江陵,都十分地讨厌,到手的状元很危险,不知道现在点一脸麻子还来不来得及。 “太太让奴婢收集了少爷的字,送去给大奶奶娘家,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谨言目中无神,机械地叙述着,“太太捏着我的身契,说要把我嫁给庄子里的佃户。我一门心思想跟着少爷,太太便说,只要少爷开口,就许了我做姨娘。我不想去给那些个佃户当婆娘,又穷又苦,江家日子虽不富贵,也是安宁,何况少爷生得好看,待人也好。” 江陵问道,“你既想跟着我,怎么又这样厌恶我?” 看不到好感度的众人都觉得江陵探查人心着实细致,连这个也能瞧出来,听得谨言讷讷道,“少爷平日里根本不亲近我,不管我怎么讨好他,他都不多看我一眼,我心中着实怨恨得很,我这样喜欢他,他” 后头一大堆都是由爱生恨的心理描写,江贾氏的事再也没有半点。这便当不成个把柄了,嫡母不过提一句庶子姨娘的事,在正常不过,说不得有些人还要觉得是关心。 “既取了你的笔迹走,定然还有后手,我猜着约莫是借据或者婚书。”徐阁老沉吟片刻后道,他瞧着谨言就烦,让顺子母子带着她一并下去了。 “老师也见着了,江家已经是腐朽了的烂木头了,成不了气候,我还是预备着出宗,福没有享着他们的,别到时候惹祸牵连了我是真的。”江陵道,“再一个,日后他们寻上门来要我帮忙,我帮是不帮。” 徐阁老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也有顾忌,“我怕人弹劾你不孝,于你名声有大碍。我朝以孝为先,不然为何今上要处处忍让太上皇。” 小小一个庶子中了举人,就敢和宗族嫡母叫板,世人必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江陵道,“若有不得不出宗的原因呢?” “什么原因?” “还没想好。” 徐阁老自己揉了揉心口,“你就气我吧你,翅膀还没硬呢!还没会走,就先想着飞了!” “那个可以进来吗?”鹅黄衫子的姑娘抱着个大食盒,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门房没有人,我就自己进来了。” 江陵笑着道,“莺歌姑娘来了,可是殿下有事找我?” 莺歌将食盒搁在太师椅上,“哎呀,可沉死我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殿下让我给你带些小零嘴。” “怎么,殿下这几日很忙?”江陵难免有些心疼,打从头回见到沈舟,小殿下就一直忙着忙那的。 “不忙,额忙的,很忙很忙。”莺歌讪讪地笑了下,转移话题道,“小江解元看看喜欢不喜欢,我好回去禀告给殿下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 55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裘双更便开口要道歉,江陵抬手制止住他,“你说了, 我不信, 别图费口舌了。” 纵横官场几十年爬到淮扬总督,为了个寡妇儿媳要鱼死网破宰了深受帝宠的皇子,要么是被下了降头,要么这甄家姑娘是天仙下凡。 皇权至上, 别说是个姘头, 就是亲妈,都不一定有这个待遇。 沈舟晃了晃杯子, 随手泼了,“才吃了饭,不喝浓茶。裘大人好生保养, 既不愿意交代, 便算了。” 江陵并不恼他泼茶,只是见了裘双更脚下被他们泼湿的地觉得有些好笑, 略像裘大人失禁了。 裘双更只是认错,说是甄氏误了他, 别无他话。 二人出了院子, 江陵回头看了一眼, 裘双更依旧是那副谦卑的悔悟模样, 甚至还对江陵微笑了一下。 但是他的好感度, 是江陵游戏以来, 见过最低的—— 江陵低声同沈舟道,“殿下还请多提防些裘大人。” “敌在暗,我在明,见招拆招罢。”沈舟烦躁地抿了下嘴唇,“这群狗官。” “殿下不要急。”江陵弯腰附在他耳边道,“是狐狸就要露尾巴,何况殿下的折子已经送出去了,怎么处置听陛下的便是了。” 他说话比常人要慢一些,带着从容不迫的舒缓,尾音总是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如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温和醉人。 沈舟怔了下,随即恼道,“成日你啊我的,有没有规矩,这些事岂容得你置喙?” 咦?炸毛了。 江陵退出去两步,行礼道,“殿下人品贵重,学生不由心生仰慕,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学生一时忘形以至失仪,还望殿下海涵。” 沈舟无语,“算了算了,听你这样说话我牙都酸倒了,本殿下不跟你计较。” “说好要去吃面的,这会儿出发,瘦西湖晃晃正好去明月楼吃面,殿下觉得怎么样?”江陵话音未落,沈舟已经开始摇头了,“虽说没进展,也不好这样出去瞎晃,过几日再去。。” 江陵一笑,“那可约好了,过几日带殿下去尝尝鲜。” 他到底只是个举人,不好多在总督府掺和,说过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燕歌还笑说剩下几件做大的衣服都留给他下次来穿。 原是要套车送他,只是江陵见天气不错,决定走回去,便给推了。 江陵慢悠悠地踩着城中的青石板路,走过皆是高门大院骑马墙的这个小区,到了平民区就多了许多生气,桂花正好的时节,街尾卖汤团的老婆婆采了桂花用糖腌了,谁来买汤圆便在碗里舀上一勺,甜香扑鼻。 遇着没钱的娃娃在摊子边上流口水,老婆婆也不赶人,拿空碗冲了糖桂花分给他们喝,笑眯了眼道,“甜不甜?慢着些喝,别烫着了。” 江陵站在边上看了许久,只觉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这世上许多人为名为利,汲汲营营,也有人这样在平静平凡的生活里努力,虽辛劳,却也快活。 “这位公子若是等人,不妨来老婆子摊上坐坐。”老婆婆看他衣着清淡却富贵,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桌椅板凳干净得很,时不时都要用皂角水洗刷的。” 江陵笑着摇摇头,坐在一个胖娃娃对面,那娃娃白白胖胖,似是个大阿福,正咬着勺子里的大汤团,吃得极认真。 “我并非等人,只是闻见香气走不动,偏偏又吃了早饭出的门,肚子不争气,便犹豫了会儿功夫,倒被您看出来了。您也给我下一碗罢,两三个的就够了,钱照给,吃不完别叫我糟蹋了。”江陵看他胖娃娃咬破了馅儿,被烫得眼泪汪汪,仍不肯松口,忍不住道,“你倒是吹吹再吃。” 胖娃娃抬眼看看他,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吹了吹,像是江陵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 “公子说话忒客气了。”老婆婆笑道,“这是我家大傻子,公子别理他,就是个憨吃的,糯米积食,我只许他吃一个,这不,馋哭了。” 大傻子小朋友更委屈了,瘪着嘴道,“没馋哭,烫的。” “那就更傻了。”老婆婆手脚很麻利,很快在江陵面前搁了碗汤圆,“就两个,当我请的了,公子要提钱可就是瞧不起老婆子了。” “那就多谢您了。”江陵喝了口汤,“婆婆这是带着孙子一起做生意呢?家里可好?” 老婆婆快言快语道,“不怕您笑话,不怎么好。家里就剩我和这娃两个人了。” “是我多嘴了。” “您别放心上,我在这儿逢人便说这个,也是为了寻人。”老婆婆一面给人打了碗汤圆,一面道,“我家里头原先在金陵光景还不错,也有些田,有两个儿子,年纪挺大的时候,又来了个闺女。老头子那叫一个高兴,直说闺女生得好,要给她好好攒嫁妆。不曾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老头子一病死了,俩儿子争完家产,把我们母女俩赶出来了,慌里慌张的,闺女也丢了。我想着也不能饿死,就摆个汤圆摊,图个吉利,东走西跑的,不定哪日就团团圆圆了。” “那这娃娃?” “我捡的。”老婆婆说完这句便不肯多讲关于孩子的事,又怕江陵生疑,呐呐道,“不是我偷来的。您也是那高门里出来的,有些个事儿” 江陵亦不再多问,摊上渐渐生意忙碌起来了,有些个人家中午不开伙,就买些个汤圆凑合一顿。 “这个拿好了,可不能弄丢了,也不能吃。”江陵将块碎银子塞给胖娃娃,让他好生捏在手里。 原以为之后便是在家窝上一天看看话本,解解闷,不曾想,来了个给他解大闷的。 江宅门口停着车,下头一个少妇,正扶着上头一中年妇女,嘴里殷勤着道,“母亲当心脚下,对了,您慢着点。” 好似扶着的并非身强力壮的中年妇女,而是牙牙学语的儿童,关怀之态浑然天成。 江陵赶着中年妇女要踩最后一步的时候,几步上去,“太太怎么来了?” 中年妇女一惊,脚下打滑,虽态度像是对儿童,到底这位的体重不像,少妇也没扶住,两个人哎呦哎呦叠在一起摔个仰倒。 江陵这时候才完全确认,这位的确是游戏角色的嫡母江贾氏了。 江贾氏没有能力给儿子讨什么好老婆,儿媳莫氏才貌平平,嫁妆稀薄,不过一秀才的女儿,只是惯会哄人,在江贾氏面前还有些脸面。 这时候就发挥起她五好儿媳的作用了,莫氏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疼,忙站起来,在丫鬟帮助下将婆婆扶稳当了,口中推卸责任,指责江陵道,“母亲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小叔如何能这般吓她,要是有个好歹,你哥哥和我可都是不饶你的。” 江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没扶住,关我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太今日来所为何事?” 江贾氏一掐儿媳妇,莫氏立马会意,答道,“小叔这话着实好笑,这是咱们自己家,太太想回来就回来,还得你批准不成?” 说着二人就要往里走,江陵朝门房喊道,“关门。” 没有狗能放,略微有些可惜。 门房是江陵从自己的小庄子里找来的,最是妥帖不过,立马大力金刚掌附身,赶在婆媳二人进来之前,将两扇朱漆大门关个严严实实,江贾氏险些撞了鼻子,和门神来了个亲密接触。 莫氏回身指着江陵骂道,“难为你哥哥还在太太面前为你说话,说你考上解元长进了,必然也懂事了,太太这才开了恩,回来与你操持,你竟这般无礼。倒要叫老徐相来看看,读遍了圣贤书就养出你这么个畜生。” “莫氏,你嘴皮子一张一闭的,别带上私货,听着恶心人。不就是老师只肯收我,不肯收你相公么,也不看看你相公那副模样,他没考上秀才怨没有名师指点,那他怎么不怨是题目出得太难,故意刁难他?你们有镜子没有?要没有我给你们送一块,夫妻俩一起照照。”江陵似笑非笑,火力全开,“我是个畜生,那你相公是什么,大畜生?你公公是什么?” 到底这位“亲爹”给了俩房产证,老三个字给咽下去了。 门房在里头听着简直要膜拜江陵了,只听说过堵着人家家门口骂的,谁曾想他们家少爷自己堵自己家门口骂。 江贾氏沉了沉气,“老大家的,你闭嘴。江陵,你也别猖狂,我今次回来,并非要如何你,实是你大哥苦劝,我才松了口。你既知道上进,也不枉费我这些年对你的教导,我预备将你记到我名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 56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淮安停着的船有本地要出去的货物,也有像是别处来了暂时靠泊的,眼看着官船撞过来, 一时岸边慌乱起来,都抢着要将船上的货物搬上岸。 江陵的船靠的比较偏,离着官船正撞过来的方向有些距离, 慎言进来道,“少爷放心,撞不到我们少爷?!” 小书童眼睁睁看着江陵光着脚跑到船头,然后跳水里去了。 怎么好端端的, 投河了??? 江陵方才正要关上窗,就看那官船二层跌落出个绿色的身影,他想都没想都冲出去了。周围嘈杂得叫人头疼, 叫喊声c求救声不绝于耳,河水凉的很,江陵浸在冰冷的河水里,头脑还很是清醒,他朝着那人落水的方向游去,心情很矛盾,一面肯定自己没看错, 一面又希望自己看错了。 官船终于停下了,没有再向岸边撞去, 河面倒映着火光熊熊, 亮如白昼, 雨水冲刷下,火势也没有小多少。 江陵看到莺歌的时候,心里就是一凉,“殿下呢?” 莺歌趴在一块木板上哭道,“殿下落水了” 江陵一个猛子就扎水里了,好在有火光,不然夜色里,纵是知道地方,在水里也瞧不见,他往下潜了一段,就看到沈舟正在往下坠,肩膀胸口皆是血迹。 眼睛被河水刺得生疼,他也不敢闭,生怕失了沈舟的踪影。待得抓住沈舟,已然一口气用尽,全靠着潜能在往上游。 真正出水面的时候,江陵呛了两口水,肺里火辣辣的疼,他顾不得其他,同惊喜不已的莺歌道,“你可能再撑一刻?” 莺歌会意,用力点头,“我游到那边去喊,你赶紧走。” 江陵半抱着沈舟朝自己船上游去,半路遇到不放心跟着来的顺子,两人合力将人托到船上。 船家忙将跪坐在地上,将沈舟面朝下抱在自己腿上,然后用力平压后背。 沈舟昏迷中吐出好几口水,睫毛颤了颤,并没有转醒。江陵瘫倒在地,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人还在。 他刚刚都不敢想,万一沈舟就这么没了 船家道,“落水时间不长,水都吐出来了,估计过一会儿就能醒。” 他收了林如海重金,又是个老道的,并未对沈舟身上的伤口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帮着把沈舟抱到江陵房中,随后送来了热水和伤药。 江陵解开沈舟衣服,略松了口气,只是肩胛上有道伤口,其他地方都未曾伤到,他简单给沈舟擦了把身,然后将伤药撒在伤口上。 伤口不算很深,但仍在冒血,不一会儿就将药粉冲散了,江陵连着撒了三次,才勉强止住了血。 床铺和衣服都是湿的,他只得将慎言叫进来帮忙,“不许乱看。” 江陵随手披了件厚实外袍,小心翼翼褪去湿衣服,给沈舟换上自己的干净里衣,然后抱着人让慎言垫上新的铺盖,慎言嘟囔着道,“您自己水性也不是很好,怎么就这样去救人了。” “他好吵。”沈舟疲累地吐出几个字,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江陵又放心地闭上了。 “乖,我这就让他出去。”江陵惊喜不已,指指门口,示意慎言自觉,自己则蹲在床边给沈舟擦头发,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嗯。”沈舟感觉到他的手轻柔地在自己发间穿梭,舒服地让人又要睡过去。 “殿下?” “嗯。” “殿下?” 沈舟虚弱地抿了抿嘴唇,“你烦死了,我还没死。” 额头忽然多了个温热的触感,软软的,江陵抵着他的额头,低声笑道,“嗯,我烦死了。” 耗尽了力气的沈舟终于沉沉睡去,剩下江陵坐在床边,足足看了他一晚上,裹着湿衣服并不舒服,但是他的视线根本不想离开熟睡中的少年,少年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像是一触碰就要碎去。 他偶尔会伸手碰一下那纤长的睫毛,那时候沈舟就会不耐地微微皱起眉。 临近早晨,江陵才靠在沈舟身边睡了一会儿。 慎言睡醒过来服侍,险些没把盆摔地上,顾忌着还没醒的沈舟,他压低了声音,“少爷您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江陵并不接话,让出床头的位置,“你来摸摸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慎言诧异,在沈舟额头上搭了一把,随后摇摇头,“没有烧。” “这就好。”江陵两颊透露出病态的红晕,他自己发着烧,摸不出来沈舟的温度。 “少爷您是不是病了!您去隔壁睡一会儿吧,我来伺候这位小公子。”慎言道,他在扬州是见过沈舟的。 “让顺子娘煮些稀饭。” “是。”慎言被罚过一次之后,老实得很,见江陵不应,也不多问一句话,收拾了换下来的衣服就出去了。 沈舟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房里点了灯,江陵蜷在踏板上,一只手还落在自己枕边,他忍着肩膀的疼,撑着要坐起来。 江陵睡得浑浑噩噩,只是沈舟一动,他就被惊醒了,睁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道,“怎么了?要喝水吗?” “你在发烧?”沈舟被江陵扶着,他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滚烫滚烫的。 “没事,受了些凉,伤口还疼吗?午后给你换过药了,皮肉伤,未曾伤到筋骨。”江陵笑道,“外头形势还不太明朗,没敢让人知道你在我这里,不过莺歌晓得,要是平安无事,她应该会找来。” 沈舟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你是不是傻子啊?自己发着烧就坐地上?喝药没有啊?” “喝过了。”江陵点点头,“刚刚不当心睡着了,本来是想去床上睡的。” 沈舟声音低了下去,“你你上来睡吧,我不嫌弃你。喝过药得发了汗才能好。” 江陵失笑,不让他挪动,自己翻到里侧躺好,“要是殿下身上没伤就好了。” 就能假装没撑住压在身上吃点豆腐了。 “闭嘴!睡觉!”沈舟命令道,手指忽然被人轻轻勾住,沈舟整个人都僵住,最后也没挣开,耳畔是江陵温柔的声音,“我一定会做个好梦。” 第三日,莺歌终于寻了过来,她抽泣着给沈舟和江陵磕头,“还好殿下无事,奴婢在此多谢江解元大恩。” 两个病号窝在床上,江陵正在给沈舟喂粥,闻言笑道,“莺歌姑娘快起来,也太客气了。” 救我自己媳妇儿,谢什么。 沈舟板着脸咽下一口粥,“怎么起的火?” 莺歌缓了缓情绪,“被人泼了桐油,吴大爷查过了,底下货舱里竟存着桐油,万幸没有炸起来。殿下是不是她?” “是她。不吃了,喂猪呐?”沈舟推开江陵的手,“昨日刚起火,就摸上来几个人,身手都不错,将吴峰两兄弟都缠住了,我躲闪不及中了一剑,被推了下来。” “吴大爷的伤势很重,还没醒过来。难怪燕歌这几日总是拼命得罪殿下,大约是为了避嫌,到时候殿下出事,她只管说是殿下不让她留在身边护卫的。”莺歌说着拍拍心口,“还好听殿下的,没让她靠近过厨房,万一她在吃食里下药,后果不堪设想。” 江陵也不插嘴,静静听他们主仆二人说话,沈舟忽然道,“你怎么也不问我?” “哦,这就问。”江陵摸摸他的头,“吃饱了吗?” 沈舟无语地看着他,江陵憋着笑,“那殿下是想让我问晚上吃什么?” “噗。”莺歌没忍住,“江解元还是这么好玩。殿下随我回去吧,吴二哥带人在岸上等着,那个什么,淮安知府和漕运总督也在。” 淮安扼漕运c盐运c河工c榷关c邮驿之机杼,能通四十多个城市,素与姑苏c扬州c钱塘三地齐名,漕运总督是今上一手提拔的心腹,听到七殿下遇险,连夜便派人救援搜寻,一直亲自守在岸边未离开。 江陵翻开桌上的白瓷杯,先用茶水涮干净了,方倒了杯茶给沈舟,笑道,“裘大人,始终觉得我是傻子呢。” 裘双更便开口要道歉,江陵抬手制止住他,“你说了,我不信,别图费口舌了。” 纵横官场几十年爬到淮扬总督,为了个寡妇儿媳要鱼死网破宰了深受帝宠的皇子,要么是被下了降头,要么这甄家姑娘是天仙下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 57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大概这样入定了小半个时辰,隔壁来邻居了,江陵瞧不见,只能听到那人叫嚷着, “你要多少钱只管说!只要你放我出去!” 衙役愣是一声没坑, 只听到锁链在地上拖过的动静。 慢慢的, 牢房里安静下来,四周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老鼠在“吱吱”叫,江陵抬头看看透过天窗照进来的明月光,为了配合气氛, 叹了口气。 “啊!谁在那儿!救命啊!有鬼啊!”隔壁的邻居疯了似的叫起来, “我听见了, 他就站在我背后叹气, 他在吹气。放我出去啊!我们金家有的是钱啊!要多少都给啊!一万两!两万两!三万两!” 这就叫起价来了。 江陵万万没想到,这人隔着面墙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叹气,这也不是武侠啊, 他没这技能。 等邻居喊累了喘气的时候,江陵默默地挪到墙壁, 幽幽地道, “金少爷金少爷” 隔壁嚎得声嘶力竭,抓着栏杆用力地晃。 江陵觉得很舒爽, 只要隔壁一没声, 他就开口吓人家。 对人来说, 习惯挺重要的。 回之后,邻居已然习惯了这种灵异模式,并且产生了心灰意冷的大无畏模式,“你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就死了之后一直呆在这儿?” “我呆的太久啦,记不清为什么了。”江陵刻意沙哑了声音,“金少爷,我们也算有缘,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 “我,我没犯错!我什么都没干!扬州知府这个狗官!” 狗官点赞1,老子凭本事考得第一,凭什么关老子进来。 不过江陵先生这会儿认为隔壁邻居很好玩,暂时不想思考狗官问题,他在栏杆上抓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刮声,冷笑道,“呵呵你真得没错?下了地狱阎王爷可是什么都知道,说谎是要拔舌头的,让两个小鬼儿拉得可长可长,垂下来,晃悠悠的,和吊死鬼一样。” “啊啊啊啊啊!!!”隔壁邻居爆出尖叫,响彻整个监牢,“我说!我说!我塞了三万两银子给程大人,他答应让我中举!!真的没说谎啊!不要拔我舌头。” 江陵一怔,紧接着问道,“呵呵,我怎知你不是又骗我?你说,哪个程大人?” “程方程大人,本科副主考。”邻居说完这句就真的只剩喘气声儿了。 隔壁邻居姓金,还很有钱,贿赂中了举。江陵虽未见人,也能猜出此人是今日见过的金子宁,对门考中其他三个估摸着也不清白。 三万两,可真黑。 江陵对把自己关起来的狗官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不信任,思忖着怎么把这事传给徐阁老和林如海。 “让他画押。” 重归寂静的牢房忽然有人说话。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江陵捂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仗着没人瞧见,很没有形象地趴在栏杆上往外看,但是扬州府大牢的栏杆做得有点窄,他头探不出去,在有限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大牢门口的绿色衣摆,用银线绣了竹枝,清雅又富贵。 “七殿下,那这位江解元怎么处置?”这次说话的并不是刚刚那个声音。 听得这位七殿下道,“什么都问我,那我替你做扬州知府,你替我回京城做皇子好了。” 傲气且不耐,语调很是凉薄,然而却盖不住天生的绵软声线。 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江陵越发想看七殿下生得什么样,年纪肯定不大。 扬州知府惶惶不安道,“殿下恕罪,臣实在惶恐至极,自然是由臣来处置这里。夜深了,还请殿下早些回总督府歇息吧,” 七殿下往外走了两步,忽道,“能套出话来也算有他一功,你随便赏他点什么好了。” “臣明白,恭送殿下。” 江陵看着那抹绿色顿了一下,便消失在眼前,更讨厌扬州知府了。 隔壁金子宁半死不活地偶尔哼一声,还有点好笑。 江陵正要躺会床上,很讨厌的扬州知府走过来了,头顶一个大鸭蛋。 矮矮胖胖的扬州知府其实面相挺和蔼的,就是瞧着有些懦弱,“此番委屈你了,稍后本官就派人送你回去。” “有劳大人,学生在此谢过。”江陵笑眯眯看着他,说好赏点东西的呢,你不是明白了么。 扬州知府让他瞧得无端有些心虚,心想自己有块徽墨拿给这人凑合下得了,头上的数字就跳成了5。 衙役急冲冲赶过来,低声和他说了两句什么,扬州知府瞪了他一眼,随后朝江陵笑了下,“林大人亲自来接你了,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江陵发现这人头顶的5变成了一5。 说话地方则换到了扬州府待客的小客厅。 林如海着一身官服,正坐在上位喝茶,见二人先后进来,看都不看扬州知府一眼,一拍江陵,“瘦了,师弟你吃苦了啊。” 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总共被关了没超过一个时辰。 扬州知府赔笑道,“不怪林大人恼了下官,可那是七殿下亲自下的令,放榜时候七殿下的人亲耳听到那朱棋轩问小江解元花了多少钱买的解元,这不就是误会了吗。误会啊,说开了就好,七殿下还让下官赏些东西给小江解元压惊,殿下这样平易近人” 师兄弟俩听他歌颂约莫有一盏茶功夫的七殿下,江陵差点不认得七这个字了,林如海捧着茶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欠,“无妨无妨,小事而已。江陵,还不给知府大人道谢?” “学生谢过七殿下恩典,谢过知府大人。”江陵拱手作揖。 林如海轻轻搁下茶盏,“既然是亲耳听到的,这会儿放人便是查证清楚了罢,我这师弟心眼实,别叫他难受。” 扬州知府装模作样看了一眼四周,“林大人有所不知,七殿下英明,早就察觉到主考有问题,已经命人急招了滁州c金陵c淮安c泰州四地主考连夜赶来重审此科卷子。” 他又歌颂了七殿下小半会儿,方切回来道,“小江解元的文章是头名,要送去给陛下看的,饶是程方也不敢作假,殿下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小江解元自然是实至名归。” 江陵拂了拂身上在大牢沾的灰尘,笑得朗如清风,“学生惭愧,惭愧。今晚叨扰大人了” “诶,怎么能说叨扰。”扬州知府故作亲热地冲他挑挑眉毛,“贤侄相貌才学,着实出众,往后要多多地往来才是。” 这就从小江解元到贤侄了,好感度却还是在负值不动弹。 林如海不咸不淡又说了几句,携了江陵回去,路上他问道,“你觉得扬州知府此人如何?” “前倨后恭,不如何,他应该也不喜欢我。”江陵眼皮子直往下耷拉,“困死了,这一晚上折腾的。” “是个小人,也是个聪明人。扬州此地盐商富贾云集,又是盐运司和总督府所在地,但凡要点脸,这扬州知府都坐不稳。”林如海道,“不过这点你也不输他。” 他这点年纪的时候,还有着少年人的意气,要是受到这种污蔑,绝对是要怼一把的,江陵倒好,人家喊贤侄,他居然还有脸称一句世伯,他是扬州本地人,扬州知府是东北来的,说话还带个大碴子味儿,哪辈子能世交。 江陵揉了揉脸,“这位七殿下是不是身份很贵重?” “他母妃是谢氏出身,如何不贵重。初一进宫便是贵妃份位,去岁刚晋为皇贵妃了。” 皇贵妃即副后,皇后健在的时候册封的皇贵妃,几乎是明晃晃地写着受宠二字。 “如今还讲五姓七望?”江陵清醒了些,“我以为世家早就没落不见了,不然怎么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话。1” “朝代会更迭,而世家会永远流传,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林如海难得带了些得意的笑容,“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 “母以子贵,不过七殿下也很受宠吧。”江陵道,“没有圣旨的情况下,能调四地主考到扬州,可不是一般皇子敢做的事。” 林如海摆摆手,“受宠不假,那小煞星的脾气大得很,往后要是入朝有机会遇上,别和他对上。总督府中有个清客,私底下放肆说了句皎如明月,被打了三十板扔出去了。要不是裘大人求情,估计命都没了。” 裘大人裘双更便是这任上的两江总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 58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沈舟下意识的向后仰, 江陵撑在他耳边道, “怎么, 殿下又不要我服侍了?” “你走开。”沈舟侧过头, 将小巧丰润的耳垂暴露给大流氓。 江陵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享受软绵绵的触感, “殿下耳垂很大,都说耳垂大的人有福气。” “遇到你什么福气都没了。”沈舟说罢抿着嘴唇不理他了。 “瞎说,殿下就是福气好才遇到我。”江陵托着后背让他坐起来,然后解下金冠, 手指轻柔地在他发间按摩, “是不是很舒服?” 有福气的小殿下不肯说话。 江陵拽拽他的头发, “生气了?呀,真生气了,嘴都撅起来了。” 沈舟默默躺回去蜷好,又用毯子蒙住头。 “我错了, 殿下我真错了, 我以后不逗你了。”江陵蹲在他身前道,“快出来,一会儿闷坏了。” “知道错了吗!”沈舟把毯子揭开一条缝, 怒视他道。 “知道了。”江陵隔着缝隙和他对看。 “错哪里了!” “哪里都错了!”江陵认罪态度非常良好,并且文艺地想到了那句什么光是从缝隙里透过来的。 他对自己的光忏悔道, “以后都不瞎逗你了, 别气了。” 然而刚才算是正常的那个什么情不自禁, 并不是瞎逗,江先生显然准备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沈舟将毯子拉下来一点,打了个哈欠,眼里弥漫着雾蒙蒙的水汽,“下不为例,你去吃饭,我要再睡会儿。” “去床上睡好不好?窝在这里不舒服,一会儿太阳下山就冷了,容易着凉。”江陵把沈舟裹成一个鸡蛋卷形状,然后把鸡蛋卷抱到床上,“把外衣脱了,我去给你打热水洗脸。” “嗯。”沈舟敷衍了一声,翻身抱住被子,不小心压到了伤口,“嘶疼。” 江陵忙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果不其然又渗血了,只好重新上了次药,沈舟疼得嘴唇都泛白了,可怜兮兮缩成一团。 “乖,你睡,我守着你。”江陵心疼个半死,靠坐在沈舟边上搂住他,轻轻拍着背,“睡着了就不疼了。” 沈舟迟疑了一会儿,往他身边靠了靠,抓住他的衣角方才闭上眼睛。 夜里头沈舟几次要翻身,都被江陵给制止了,沈舟睡梦里只觉得睡得不舒服,半边身体都麻了,下意识去推江陵,江陵好脾气地把人抱起来一些,让他仰躺着睡。 看着窗外慢慢泛白,江陵暗自感慨栽得还挺厉害,目前还不排除单方面一见钟情的可能性。 他捏捏沈舟鼻子,似是自嘲,轻叹道,“殿下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再而衰三而竭。”沈舟哑着声音道,“要喝水。” 江陵手一僵,随后很自然地收了回去,“没睡着?” 沈舟还没睡醒,眼巴巴看着江陵,跟个小奶狗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要喝水。” 江陵忙倒了杯温在床头的蜜水给他,“慢点喝,别呛着。” 沈舟也不起身,微微撑起身子,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睡眼惺忪地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我不困,殿下继续睡。” “不困也躺着养精神。”沈舟扯着他的袖子,江陵无法,只好躺在他边上,接受殿下大方的赏赐了半边被子。 沈舟越睡离江陵越近,最后揪着江陵领口,把头埋在脖颈处,半边都压在江陵身上,江陵搭在他的手臂上,深怕他压着肩膀。 许是很喜欢竹子,沈舟身上有淡淡的青竹香气,离得近了才能闻到些许,干净又清冽,和他自己有些相似。 怎么可能再而衰三而竭,明明是再而盛三更盛,四五六七,不管数到几,都是很喜欢更喜欢。 “唔”沈舟梦呓了几句,腿也架在江陵腰上,几乎整个人趴上去。 江陵试图把他拉开一些,结果沈舟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皮肤,嘴唇动了动,无意识地呢喃道,“江陵” 我的个亲娘诶,要人命了。 这一个晚上注定痛并快乐着。 莺歌早晨进来看过一回,看二人睡得熟,便没有惊醒他们,只是让厨房热着粥饭,一旦沈舟醒了随时能吃。 沈舟先醒,疑惑地看了江陵半天,完全没想起来昨日这家伙是怎么睡到自己床上的,戳戳他的脸道,“喂,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江陵抓住他的手,闭着眼睛道,“我的房间不就是这里么。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你昨天做贼去了?这都晌午了,你是猪啊。”沈舟拿被子蒙住他的头,“快起来,快起来。” 江陵有低血糖的毛病,早起有起床气,他拦腰抱住沈舟,把头埋在他身上,“昨天守了你一夜,你一点都不乖,总是要动,我有两次差点都没拦住你翻身。怎么睡相这么差呢?” “我怎么知道。”沈舟嘟囔道,他又没和别人一起睡过,怎么会知道自己睡相差。 江陵蹭蹭他,用力伸了个懒腰,“醒了!” “哼。”沈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推开这个牛皮糖,要喊人进来服侍,“莺歌?” 莺歌就和缩在壳里的小乌龟似的,偷偷摸摸从门外探出口个头,随时准备缩回去,“殿下是不是叫我?” “不然呢?鬼叫你啊?”沈舟光着脚要下床,被江陵拽住了,“穿了袜子再下去。” 莺歌附和地直点头,“今天可冷了,风呼呼地吹,殿下多穿些,我去烧个炭盆来。” 沈舟临窗而坐,只被允许开半扇窗个,两岸青山仍翠,草木未凋零,显然是还未出江南地界,风光虽不错,只是看了一刻钟沈舟就觉得无聊了。 江陵陪着吃了午饭,小殿下怎么都不许他喂了,下午时候给念了西游记,结果把人念睡着了。然而江先生根本不在意这些,光看小殿下睡觉就能看上十七八个钟头,特别好看。 意外总是在措不及防的时候降临,江陵趁着沈舟睡着的时候去探望了伤患吴峰,刚刚推门要进屋,听到系统冷冰冰地道—— 江陵:卧槽?这时候你跳什么剧情啊! 本想上岸住客栈的,奈何淮安也是京杭大运河上一大港口,这等天气岸边的客栈早就爆棚了,江陵只能继续留在船上,不过两三日就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 这日夜里,照旧是摇摇晃晃,雨声伴着入眠,江陵也晃习惯了,不意外头忽然亮起火光,临近几条船上的人都惊呼起来。 江陵一推窗户,就见一艘着了火的官船正朝岸上驶来,这官船足有三层,阵仗吓人的很,下饺子似的有人往下跳。 淮安停着的船有本地要出去的货物,也有像是别处来了暂时靠泊的,眼看着官船撞过来,一时岸边慌乱起来,都抢着要将船上的货物搬上岸。 江陵的船靠的比较偏,离着官船正撞过来的方向有些距离,慎言进来道,“少爷放心,撞不到我们少爷?!” 小书童眼睁睁看着江陵光着脚跑到船头,然后跳水里去了。 怎么好端端的,投河了??? 江陵方才正要关上窗,就看那官船二层跌落出个绿色的身影,他想都没想都冲出去了。周围嘈杂得叫人头疼,叫喊声c求救声不绝于耳,河水凉的很,江陵浸在冰冷的河水里,头脑还很是清醒,他朝着那人落水的方向游去,心情很矛盾,一面肯定自己没看错,一面又希望自己看错了。 官船终于停下了,没有再向岸边撞去,河面倒映着火光熊熊,亮如白昼,雨水冲刷下,火势也没有小多少。 江陵看到莺歌的时候,心里就是一凉,“殿下呢?” 莺歌趴在一块木板上哭道,“殿下落水了” 江陵一个猛子就扎水里了,好在有火光,不然夜色里,纵是知道地方,在水里也瞧不见,他往下潜了一段,就看到沈舟正在往下坠,肩膀胸口皆是血迹。 眼睛被河水刺得生疼,他也不敢闭,生怕失了沈舟的踪影。待得抓住沈舟,已然一口气用尽,全靠着潜能在往上游。 真正出水面的时候,江陵呛了两口水,肺里火辣辣的疼,他顾不得其他,同惊喜不已的莺歌道,“你可能再撑一刻?” 莺歌会意,用力点头,“我游到那边去喊,你赶紧走。” 江陵半抱着沈舟朝自己船上游去,半路遇到不放心跟着来的顺子,两人合力将人托到船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第 59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说他这个师兄蠢, 人家探花出身, 有才到让徐阁老可惜没中状元,官当得也很可以,朝政局势说得通透犀利。 可说他聪明,他一手将林黛玉小朋友送入贾家虎口,人家只派了三等仆妇, 这样怠慢,他就敢把女儿送出去, 原著里搭上万贯家财不说, 还搭上林黛玉一条命。更兼欣赏并举荐了贾雨村这等不义之辈, 居然还是倒贴钱办的。 江陵游戏开始的时间点很凑巧, 在林黛玉上京前半个月, 两人隔着辈分, 年岁差得挺多,并不避讳,因为见过一两面。林黛玉长得很像林如海, 特别漂亮可爱一个小萝莉, 有时候写出来的诗, 愣是能让江陵觉得自己是个文盲。 怎么能忍心让这样的小萝莉泪尽而亡, 还什么泪, 报什么恩, 我们让你们浇水了吗?经本人同意了吗? 但是不能直说贾母把你女儿和贾宝玉养一起了, 他们要虐待你女儿, 师兄你要注意身体千万别病死,他现在的人设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反而容易引起林如海不必要的怀疑。 想了想,江陵觉得还是从侧面体现下贾家,“师兄前年推荐那个贾雨村,起复了金陵知府,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不瞒你,是托了内兄贾存周办的。” 江陵一笑,眼里闪过嘲讽,“那他判了个案,师兄肯定不知道。” 林如海便知不是什么好事,以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人牙子骗钱一人卖两家,原也不算新鲜事。薛蟠便是其中一家,他为了抢那丫头,将另个买家活生生打死了。一介皇商之子,如此猖狂,挺新鲜吧?贾雨村贾大人判的便是这个案。师兄道他如何判的?以乩仙批文为依据,说是前世孽债,道一句薛蟠已经得了无名之症便结案了。上头坐着堂,下头设着坛,闻所未闻,着实是新鲜。” “一条性命,一个女孩儿的终生,也不过如此。我方才问你侄女的事,就是在担心,贾家的亲戚是这等人家,仗的谁人的势头?这贾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师兄请恕我小人之心罢。女孩儿家一生不得自在,若再有些差池,你让她如何活?” 林如海听罢,沉思了许久没有说话,车到了江陵家门口,他方缓缓道,“这桩事我来查,若真是如此,我必然尽我所能还他们一个公道。贾家的事,我也记下了。” “嗯。”江陵跳下马车,“对了,给老师送信了吗?” “送了,好好休息,明日的鹿鸣宴估计是要延后了。”林如海放下车帘。 江陵匆匆洗漱了钻进被窝。 总算高考结束了。 还挺刺激的,都考到牢里去了。 果不其然,江陵府上翌日一早就收到了府衙的临时通知,说鹿鸣宴要推迟一旬。 慎言懵懵懂懂的,纯属小呆子一个,摸着脑袋问江陵道,“少爷,是不是因为他们没买菜啊?” 江陵敲敲他的头,“胡说什么,不去正好,我今日出城逛逛。” 坐过牢的人,得学会自己舒缓情绪。 “我们去哪里?” “是我,没有们,你留下看家。” “可是少爷,今天下”慎言忽然想起来个事,一抬头江陵早没了人影。 江陵骑着自己的小白马,一路出了扬州城门,沿着小道慢悠悠地走,不知哪里栽着桂花,馥郁的香气萦绕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天飘起濛濛细雨,江陵怕小白马脚底打滑,下马改成牵着走,觉得甚有情调。 吹面不寒杨柳风,沾衣欲湿杏花雨。1 不想顷刻间便转为瓢泼大雨,甚有情调的江少爷被淋了个措不及防,抹一把脸,“这个天气系统不是很科学啊。” 小白马也淋得湿透,一甩鬃毛,比滚筒洗衣机还奔放。 江陵默默吐出一口水,揪揪他的耳朵,“今日回去,没有花生糖吃。” 这时候掉头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他知道前面有个土地庙,索性再撑一段路过去避雨。 一人一马在雨中艰难前行,留下萧索的背影。 湿着很不舒服,小白马走着走着就要甩水,江陵一面承受老天的正面攻击,一面还要享受它的侧面夹击,等走到土地庙的时候,哪里还有昨日如画公子的模样,活似水鬼趁雨天上岸。 土地庙外的屋檐下已经站了两匹马,高大壮实,一看就是良驹。 江陵松开手里的缰绳,小白马立时哒哒小跑过去,站在人家边上抖了抖水。 “哼!”其中一匹大马打了个响鼻。 江陵怕小白马作死被咬,上去要把它拉到另一边去,“别作,再作以后都没花生糖了。” 小白马听话地慢慢挪走。 “听话就好,在外面不许乱走。”江陵拍拍它的脖子,一转身差点撞人身上。 那是个很高大的汉子,看起来憨憨的,见差点撞到江陵,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位公子也是来避雨的?” “是。”江陵点点头,要绕过他进庙。 那汉子侧身挡住他,“还请公子稍等,我家公子在换衣服,这会儿不方便。” 江陵好脾气地笑了笑,“无妨,那就等一会儿。” 八月的天,又下着大雨,站在外头吹风还是有些凉的。 大概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汉子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竟是花生糖,小白马立即亲昵地上前拱了拱对方。 江陵挡开它的大头,“不许馋!” “刚才听见公子说它爱吃花生糖,我正好带着些。”汉子喂了小白马一块,小白马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讲道理,如果说你是萨摩耶,我也信,反正都是白的c撒手就没的。 花生糖一出,谁与争锋,那两匹大马也踱步过来,低着头要吃糖。 江陵险些被挤出屋檐去,干脆大方地让出地方,朝大门右侧去了,无意中往门里望了一眼。 满是灰尘的土地庙里,绿衣的少年正低着头系腰带,手指纤细白皙,察觉到有人,他抬眼看过来,清亮的黑眸里像是落满了星光,精致的五官犹带稚气,却漂亮得惊人。 江陵差点以为自己走错片场了,仿佛聊斋里的书生,在破庙废墟里,捡到一个小妖精。 对视片刻,他朝少年笑了下。 少年怔住,随后气恼地抿了抿嘴唇,眉宇间很是傲气,一看就是被宠坏的傲娇小少爷。 “笑什么笑!”少年怒道,声音有些绵软,说实话,不大能体现他的怒气。 江陵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拱手致歉,“对不住,无意中冒犯公子了。” “公子收拾好了?”汉子听见他们在说话,忙请江陵进去,“外头起风了,凉得很,我来生火。” 湿哒哒的江陵在离着少年三四个人的地方坐下,只是不一会儿身上淌下来的水就蔓延到少年边上去了,眼看就要弄湿人家银线绣竹枝的下摆。 少年往边上挪了挪。 “在下江陵。” 人家不搭理他。 汉子手脚很快,麻利地就拆了庙里的几块木板子,燃了个火堆出来,“方才听公子自称江陵,可是这次的解元公?” “正是。”江陵凑到火边取暖,“听大哥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可是从京城来的?” 一口的京片子。 “对,正是京城来的。江解元喊我吴峰就好。”吴峰笑道,见少年坐的远,忙招呼道,“公子过来烤火吧,头发还湿着,仔细着凉。” “啰嗦。”少年板着脸过来了。 他本就生得好,年岁又不大,板着脸半点威严没有,反而显得极其可爱,带着孩子气的骄纵。 果然吴峰根本不怕他,反而从怀里摸出来个油纸包给他,“公子解解闷。” 少年接过来用好看的手指一层层揭开,足揭了六层油纸才露出里头的东西——香辣小鱼干。 香气混着辣味弥漫开,少年捻了一条塞进嘴里,“这家的不够辣,下回换一家。” 吴峰点头应了,随后又在庙里找还能烧的东西。 少年吃得很快,一条接一条,眨眼功夫,一堆小鱼干就被消灭殆尽,他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粉嫩的舌尖微微露出,轻轻地将指尖的辣油舔舐干净。 “看什么看!”少年瞪了江陵一眼,用帕子把手擦干净。 江陵这才发现自己又盯着人家看了很久,只好再道歉,心想要是自己回一句看你好看,会不会被少年赶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第 60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莺歌听他颇有责怪皇贵妃之意,也不敢多嘴。 “莺歌姑娘先出去, 我来伺候殿下就是。”江陵温声道,坐在沈舟身后露出个笑容,莺歌忙不迭应了。 沈舟瞪了他一眼,“你离我远点, 自己还发着烧,你能服侍谁?” “殿下心疼了?”江陵看他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服大得不合身,露出漂亮的锁骨,慵懒又傲娇, 心里喜欢得不行, 忍不住嘴欠一句。 沈舟连抿了好几下嘴唇,别过头去没说话, 耳根慢慢泛出红来。 江陵瞬间觉得再去投次河也是分分钟的事, 随便跳, 跳多少次都值。他下床取了莺歌带来的替换衣衫, 凑近了小殿下道, “我轻着些,殿下抬手。” “喂!”沈舟的里衣被他剥落一半, 露出圆润的肩膀, 他直往后躲, “你, 你放那儿, 我自己穿。” “你肩上有伤,不方便抬手,听话。”江陵单膝跪在床上,将沈舟逼到墙边,摁住他未受伤的那边肩膀哄道,“殿下乖。” “你干什么”沈舟低着头不肯看他,后来又觉得这样显得太过弱势了,怒视他道,“你快放开!” 特别的有皇子气势。 才怪。 江陵故意抵着他额头笑道,“那我放开了,你让我帮你穿衣服,答应不答应?” 他吐出的热气轻轻落在脸上,沈舟恼了,抬腿要踹他一脚,江陵怕他弄到伤口,也不敢再逗他,老老实实地将衣服给他,还很绅士地背过身去了。 沈舟根本不相信他,“你出去。” “我不出去。” “你快出去!” “殿下快换,天气凉得很,一会儿着凉了。”江陵正色道,强行认为自己留下是有正当理由的。 沈舟气恼地拿枕头砸他,这才愤愤地转过身去解开衣服,快速地换好。 背上亦是白皙,腰身纤细清瘦,隐约还能从堆叠的被子里瞧见腰窝,江陵鼻子一热,正对上沈舟因为怒气显得愈发黑亮的眼睛。 他用手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笑道,“差点以为要流鼻血。” “江!陵!”沈舟恨不得再踹他两脚,“你要脸不要脸了!” “不要。” 沈舟强忍着扑过去掐死他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踩着鞋下床,命令道,“更衣。” 江陵心满意足地给他收拾妥当衣服,光腰带就仔细系了好半天,然后抢过沈舟要自己穿的袜子,把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用手捂暖了才给套上鞋袜。 “得多喝些补血的,殿下手脚都凉,到了冬天可怎么是好。”江陵抬头和沈舟对视,“我其实对别人不太烦,见着殿下就忍不住这么多操心,等日子长了” 沈舟轻轻踢了他一下,问道,“等日子长了,你就不烦了?” “不是,等日子长了殿下就习惯了。”江陵握着他的脚腕,作势要亲,沈舟忙把脚收回来,“你走开。” 意料之中的,江陵就是不走,还给他把头发梳好了,戴上小巧的金冠,“手艺还不错吧?” “不错,到时候带你回宫里伺候太妃梳头正好。”沈舟偷笑,小虎牙在唇角可爱至极。 江陵看着铜镜里模糊的一双人影道,“只伺候殿下一个,旁人我才不管。” 莺歌在外头等得几乎要睡着,险些以为两个病号都昏倒了,敲门道,“殿下,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再等一下。”沈舟看看江陵,“你动作快点,本殿下赏你和我一起回去养病。” 漕运总督在岸上守了足足一天一夜,形貌很是憔悴,见到绿衣金冠的少年,忙亲自上前扶他登岸,“殿下当心脚下。府上一切都已准备好了,还请殿下去寒舍修整两日。” 沈舟对总督府三个字其实也是有些阴影的,回绝道,“有劳你费心,不必如此麻烦,可有船能安排?太上皇寿辰在即,不可再耽搁了。” 四周百姓商贾都被搁在外围,垫着脚想看看这位深得圣宠的七殿下长什么样,有身高优势的远远瞧见一眼,激动地几乎厥过去,“哎呦我的亲娘诶!七殿下长得这样好看呢!就和那画上的仙女儿似的。” 他兴奋之下,声音着实有些大,让沈仙女儿可听见了,脸色一沉,也不由漕运总督再说话,“就这样罢,我这就命人清点了东西搬到新船上去。” 漕运总督备了不少孝敬,这会儿也来不及送来,遗憾之余只得恭恭敬敬地给沈舟挑了条官船,江陵很有吃软饭的自觉,打发了船家自行回扬州,带着全部家当上了新船。 “吴大哥安置在哪个房间?”江陵想去探望下重伤的吴峰,莺歌忙得脚不点地,“二层右手第三间便是。” 江陵一推门,没瞧见要探望的对象,只瞧见沈舟软榻上睡觉,他抱着膝盖,整个人都蜷起来,这是个很没安全感的睡姿。 “以后我来护着你,必不叫你再受一点伤。”江陵屈起手指刮了刮他的脸颊。 冷不防沈舟睁开眼,眼中还带着困倦的水雾,“等你先考上进士再说。何况明明就是我在护着你,说好的吃软饭呢。” “考不上也能护着你。” 大不了游戏下线,直接冲去小伙伴那里抢代码。 “考不上不要你。”沈舟打了个哈欠,“别说话,困。” 他又是失血又是坠河,透支得太厉害,很是嗜睡,江陵替他拉高毯子,怔怔看了半晌,忽然靠近了,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沈舟困得厉害,想发火也睁不开眼,抗议地唔了两声,沉沉睡过去了。 莺歌风风火火一推门,忙又放轻了动作,“吴大爷在对门,怨我没说清楚。殿下刚刚睡着吗?要不要叫咱们船上的大夫来给殿下瞧瞧?” “刚睡,还是等他醒了,硬叫醒得难受了。”江陵和她一起出去,把门带上了,“肩上有处伤,这大夫靠谱么?能不能让他知道?” 莺歌道,“靠谱的,是咱们从京城里带来的,何太医的小徒弟。” 江陵摇头道,“燕歌姑娘也是京城里带出来的,光凭这一点,没办法让人相信,要是药里下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也不是没有。” “江解元说的是,我”莺歌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江陵便道,“让我的书童去请个淮安本地的大夫,也不说是殿下要用,只说给我看病就是了。” 慎言嘴甜腿脚快,小半个时辰就领了城中回春堂的老大夫回来,老大夫医术不错,趁着睡着时候就把脉给把了,好在沈舟并无大碍,喝两副补血的温补就行。 江陵亲自支了个炉子熬药,寸步不离,一熬好了就给沈舟端过去,正好瞧见沈舟抱着毯子蹭来蹭去的样子,鼻子又有些发热。 沈舟一觉睡醒,精神甚好,忽然飘来一股子药味,他吸吸鼻子,疑惑地朝门口看去,江陵笑了笑,“殿下醒了,正好喝药。” “苦,我不喝。” “对身子好,喝完了有糖吃。” “那也不喝。”沈舟用毯子蒙住头,连声道,“不喝c不喝c不喝” 差点给江先生萌出血来。 江先生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末了长叹一声,“我亲手熬得药,坐着两个时辰都没敢动,殿下既不喝,那就算了,我这就去倒了。” 毯子下伸出一只手拽出江陵衣角,沈舟闷闷地坐起来,“给我。” “还烫着,我喂你。”江陵道,沈舟撇撇嘴,“那等凉了喝,一口口的准备苦死我?” 江陵只好又去找了个空碗,来回倒地降温,自己尝过能入口这才递过去,沈舟抢过药碗,豪爽地一饮而尽,吐吐舌头道,“苦死了。” “吃糖。”江陵捏了个八宝糖塞到他嘴里,沈舟张嘴,将他的指尖也一起含住了,还狠狠地咬了一口。 江陵心说你最好别撩我,我怕我憋出病。 他抽回手指之后,愉悦地舔了舔指尖,意有所指道,“很甜。” 沈舟踹他,“那一盘都赏你了。” “这一盘都没有刚刚那颗甜。”江陵可惜道,“要不殿下分我一半?” “我都吃了怎么”沈舟似是猜到他话里意思,说到半截就呆住了,江陵佯作不知,“殿下解了头发再睡,又没有外人。” 探手过去要帮他拆去金冠,整个人虚虚压在人家身上。 莺歌道,“几个刺客都未曾抓到,倒是吴二爷将燕歌拿下了,等着殿下去审问。” “成天的吩咐这个那个,只把人家的探子当心腹用。”沈舟没好气地道,“扶我起来梳洗罢,我倒看看还有谁想要我的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1.第 61 章【一更+二更】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你才怕了。”沈舟瞪他。 江陵又趁机摸摸人家的头,“嗯, 你不怕, 好勇敢的。” 被遗忘的蒙面人们非常不高兴, 提着刀靠拢,为首那个冷声道,“你们倒是很有闲情逸致, 留着黄泉路上再说罢。” “等等。”江陵抱着手臂,笑问道, “要是死, 总该叫我死个明白才是。” “怪就怪你命不好, 我们原先只接了杀他的活, 如今只好赔本买一送一了。”为首的蒙面人道。 头上明晃晃的好感度都是红色,江陵感觉略有些棘手,心说自己莫不是个乌鸦嘴, 才讲过就灵验。他决定赌一把, 赌这些人不知道要杀的是七殿下,思及此处,江陵扬起下巴, 很是傲慢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就敢要杀他,你的买主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吧。” 莺歌难免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抢着出来, 若是燕歌在此处, 三拳两腿的就能把他们都撂倒, 又怕江陵要推沈舟出去,正要开口,被沈舟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这行蒙面人总共七个,穿得皆是寻常粗布衣裳,光天化日之下,虽有些铤而走险,但要是得手之后,也能很快隐藏到人群里,反倒比夜里好逃走。 “我不需要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很值钱。”首领不欲再拖延时间,“赶紧动手。” 江陵佯怒道,“放肆!本殿下乃是当朝七殿下,容得你们面前胡来?谁要取他姓名?我给你三倍的银子。” 首领瞳孔剧烈收缩,“你是七殿下?” 他身边的人倒是笑起来,“你要是七殿下能不带人满街乱晃?” 江陵不屑地嗤笑道,“鱼龙白服没听过?扬州城里如今局势不稳,我不过私下出来散散心,何必多带人。” “你既是七殿下,缘何有人要买他的命?”首领来回打量着江陵和沈舟,“要是诳我,我活剐了你。” “要剐我,倒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刺杀皇族,是诛九族的罪过,到时候你自己都没见过的亲戚,都能在法场上一见了。黄泉路上,着实热闹,可以办个认亲大会。”江陵扯过沈舟揽在怀里,“我新收的小僮,有些个人瞧在眼里醋了,想除掉也很正常。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 沈舟僵直着背,在袖子掩饰下死命掐了江陵一把,江陵吃痛,觉得那处绝对要青了。 对方将信将疑,“听闻七殿下只有十六岁。” “你这样的眼神,还是趁早歇业罢,早晚宰错人。”江陵忍着沈舟的夺命掐,淡定地把玩着他腰上的玉佩,“想清楚了,再晚些,我的护卫来了,可就迟了。” 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瞧着江陵同首领道,“老大,听说七殿下丰姿出众,他倒有些像,身上穿得也是上用的料子。” 首领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哪怕是七殿下,我毙你在此处也无人知晓,你的护卫来了,确实是迟了。” 沈舟感觉江陵越抱越紧,忍不住用手肘撞他,恼怒道,“别动手动脚的。” “行,我错了。瞧瞧,把我的心肝儿都惹生气了。”江陵一面给他把袖子翻好,一面摇摇头,“执迷不悟,在你两头堵我的时候,暗卫就已经去寻护卫了。井底之蛙,说不得你再晚走一步,立毙当场的便是你了。” 几个蒙面人都不自在地动了动,唯有首领仍是镇静万分,“好口才,可是要殿下的银子,无异于与虎谋皮,倒不如做桩大买卖,能刺杀成功高高在上的七殿下,说不得能遗臭万年,太划算了。” 系统——叮!恭喜玩家获得成就,获得奖励——技能 技能描述——将五米范围内所有敌对方转换为己方所用,维持时间一个时辰,冷却时间十二个时辰。 这招妙,江陵想着到时候给江贾氏用一次,想想就很酸爽,等江贾氏清醒之后,说不得就疯了。 无人看见,江陵面前的技能按键亮了一下。在场蒙面人头顶红色的好感度刷得就变成了绿色。 首领迷茫地转了转眼珠,随后一拱手,单膝跪下,“草民对殿下多有得罪,万死难辞,请殿下责罚。” 其他人跟着他跪了一地,“请殿下责罚。” 沈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步,正撞在江陵身上,江陵扶着他,压低了声音笑道,“我的心肝儿,可得站稳了。” 等沈舟的护卫跟着莺歌赶来的时候,就见墙边拴着一串贼人,七殿下正追得小江解元抱头鼠窜,小江解元不住地求饶,“我开个玩笑!玩笑!别打了!救命啊!” “回府!”沈舟跑得有些气喘,狠狠瞪了江陵一眼,“你再胡说,割了你的舌头。” 江陵靠着墙,笑弯一双桃花眼,“那我迟早得被殿下削成人彘,这可如何是好,好害怕呀。” 七殿下抿抿嘴唇,暗骂句妖孽,恨不能再踹他一脚,“你站在那里是准备” “过年。”江陵抢答道,“我忽然发现这里风水甚好,留下过年说不得能羽化归仙,怎么样?殿下来一起成仙如何?诶,殿下?” 殿下扭头走了。 “殿下如何能吃不知底细之人做的吃食。”燕歌道,“还不进去,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哦。”莺歌闷闷不乐地进了屋,燕歌犹豫再三,“殿下,这件事怕是有蹊跷,我听莺歌说,这群贼人原还存着歹意,忽然间就都跪下认罪了。江解元口才再好,哪怕苏秦张仪在世,可这也太古怪了。” 沈舟知道她的意思,抿着嘴没说话。 燕歌急道,“他到底是林大人的师弟,殿下若和他投缘也无妨,可现今着实不知此人底细,要是让皇贵妃娘娘知道了” 沈舟抬眸静静看着她,她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沈舟嘲讽一笑,“我知道你们都是皇贵妃娘娘得用的奴才,不必这样回地提醒我。” “奴婢不敢。”燕歌仓皇跪下了,“奴婢只是忧心殿下,一时忘形,请殿下恕罪。” “我哪里敢治你的罪。等闲人家,也处置不了长辈给的奴婢,何况她是皇贵妃。”沈舟眼中隐约浮现着怒气,“这一路,可得好好谢谢燕歌姑娘的照拂了。” 燕歌俯下身去,以头点地,不敢再言语。 沈舟虽发了通火,但他也清楚,这事确实有异,若说是做戏,也不无可能,可这场戏又求什么呢? 江陵并不知道沈舟处有这等纠结,他几日不见沈舟再过来,只以为是七殿下忙着处置行刺的人,或是因为被自己玩笑作小僮生气了,想着下回定要好生致歉哄哄。 鹿鸣宴的日子一推再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关着的书生还未放出来,四地主考也跟着被关起来秘密审卷。 总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江陵如是想。 这日早上,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江陵慢慢清醒过来,还有些没回神,比理智更早清醒的是他的身体,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苦笑了下。 大概是第三还是第四次梦到沈舟了,对着一个未成年的npc发/情,实在是难以言说的禽/兽。 重点是未成年,而非npc。 科技迅猛发展的当代,和ai结婚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和源代码结婚的,婚姻登记处已经从简单的异性婚姻发展到拥有跨种族的专用登记部门,可以讲是非常自由奔放的了。 江先生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单方面认为自己会赢了和小伙伴的这场打赌,并且想着怎么才能毕竟装/逼地开口要沈舟的这条ai。 这么智能,应该是ai吧,要是源代码也一k,可以存在自己的个人终端里。可惜机器人仿真技术还不是很发达,他难以想象小殿下一掀衣服露出充电器的样子。 忆及那日揽过小殿下纤细的腰,江陵忍不住又要那个啥了。并非我军太禽兽,实在是敌军太可爱。破庙里敌军抬头看过来的那一眼,直接就把星星闪耀在江陵心里。 江先生很文艺地想,这妥妥的就是一眼万年。 口是心非时候闪烁的小眼神,瞪他时候气鼓鼓的样子,哪怕是淡漠地受着众人行礼,也是可爱得心肝颤,要人命啊。 谨言算着时辰,端着热水要进来服侍江陵起床,见江陵裹了半幅被子半靠在床头,许是睡得热了,脸色有些红,竟比姑娘家红得还要好看,桃花眼懒洋洋望过来,氤氲出浅浅的春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2.第 62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明月楼中人满为患, 尤其是二楼, 想要沾沾喜气的秀才七八个挤一张桌尚嫌地方不够坐。 江陵在三楼雅间都能听到楼下之乎者也c呼朋唤友的声音,不免觉得好笑, 随手将杯中凉了的残茶泼到一旁的花盆里。 对面的老者瞪了他好几眼,“旁人想看都看不到这金带围,我特特捧来与你助阵,你这小瘪犊子倒好,万一泼死了, 别说你中个举人,中个天王老子我都和你没完。” 这位老者便是茶楼主人徐阁老了。十几年前徐阁老致仕后就回到老家扬州,不单开了这个茶楼,还另辟了块地种花,专种这名叫金带围的芍药。 传说北宋太守韩琦就种过这花,还请了的王安石等三个小伙伴一起来赏花簪花,最后这四位先后做了宰相。所以民间有个说法是金带围一开,城中就是要出宰相了。 江陵是不信的,重倒了杯茶, “一年开一遍, 难不成让前头那相爷死了让位?年复一年,死了的相爷可以绕花圃一周。” 说话间便戳了好几下那金带围, 看着那嫣红的芍药道, “讲道理, 四相簪花也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林师兄中举时候,您这花还没养活呢吧。” 徐阁老一把将花盆拖到自己身边护着,“不识好歹!” 江陵无意中瞥见他头顶的数字,大大的“99”,不由笑道,“老师的心意,我自是明白。” 衬着窗外水光粼粼,这一笑风流蕴藉,春风拂面。 徐阁老平生有一大遗憾,就是学生林如海因为长得太好,被点成探花,与状元失之交臂。 因而见江陵这般笑,徐阁老只有更生气的,一捋胡子就要说教,“总是装模作样的,成日里笑得像是要勾搭人家小娘子似的。君子当以德行立世,卖弄这些个表象声色算怎么回事。” 本来就挺倒霉的,肤白貌美气质佳,长一双桃花眼,还要这般笑。是上赶着上当探花吗! 江陵这话听得多了,不以为意地戏谑道,“可恨我不能自己控制相貌,不然捏一张绿豆芽大蒜鼻的脸顶上,也好符合您的眼光。” 其实是能自己捏的,然而他并不想,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想不开,每日对着镜子里一张丑脸,是会想报社的。 楼下喜报频传,却无人踏足三楼。 徐阁老借机嘲讽江陵道,“你只管嘚瑟,瞧你一会儿自己还笑不笑得出来。” 江陵反倒笑得更开心了,指着那外头美景道,“这会儿的才第几名,若得了这样的名次才是笑不出来。退一步说,要是落了榜,我就去买个小板车,每天来湖边卖炸糖糕,您要是来照顾生意,我给您撒两份糖,不收钱。” 落到这等要卖炸糖糕的田地,实在是因为交友不慎的缘故。 江陵本非此间人士,他真实所在的时代,是个娱乐爆炸的时代,各类全息游戏层出不穷,更新换代极快,仿真程度堪比穿越。他的小伙伴跟风开了家游戏公司,最新搞了个全息游戏叫《红楼梦》,以古典名著为卖点,如今正在发放测试芯片。 当时打出的宣传语是——我的红楼,你的梦。 江陵听完笑了足足十分钟,友情建议道,“你赶紧开了这个文案吧,太吓人了。” 小伙伴面无表情,“滚蛋,这是我老婆写的。” 江陵忍不住嘴贱对方恋爱脑,“照你现在的智商,这个游戏估计是活不过一年了。” “呵呵,像你这样嘴欠的,能不能活到通关都是问题。” 要不是秘书进来送文件,俩人就打起来了。 架没打成,俩人退而求其次,打了个赌——江陵要是能活到通关并且打成权倾朝野结局,小伙伴得答应个条件,要是反过来江陵没做到,他也得答应对方一个。 趁着周末,江陵就开始上线沉迷游戏了。 新一代的全息游戏讲通俗点就是用脑电波打游戏,游戏通关花的四五年,对比真实世界也就一晚上的时间。 颇有些西游记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味道。 游戏角色人设挺好的,父母双亡有房有车,还有个外挂徐阁老给你当老师。 这时候,江陵发现自己进套了,原以为达成个权倾朝野,走得是权谋路线,结果还带个宅斗。 父母双亡不假,爹是亲爹,娘是亲娘,然而他娘只是个姨娘,这角色特么是个庶出,家里尚且有个嫡母大山似的压着。 嫡母姓贾,荣国府庶出的小姐,远嫁到了江南。 据家里老仆说,江贾氏从前时常会喝骂江爹不成器,然后就开始缅怀荣国府的富贵,名句是,“就是我荣国府的奴才都比你穿得富贵!” 她也是满怀期待嫁过来的,盼着夫婿能鲤鱼跃龙门,结果江爹科举不成c经商不成,靠着家中几个庄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待得嫡出的妹妹贾敏嫁给了探花郎林如海,她就更厌恶江爹了。 只是贾敏容貌好c出身好c夫婿更好,叫江贾氏嫉妒得疯,唯有一点使得江贾氏嫉妒之余,痛快非常,那就是她嫁过来便生了一儿一女,贾敏却是多年未孕。 贾敏未过世的时候,江贾氏还会试图去林府恶心恶心贾敏,一张口就是自己的儿子多乖c女儿多漂亮,纵然被贾敏冷着脸请出去,不许她再去,江贾氏也耐不住欣喜的心情,装模作样地四处求神问佛,但凡有人问起来,便说是替贾敏求子。 这样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让陪嫁的丫鬟爬了床,还怀了孩子,这个便是江陵的游戏角色了。 贾敏消息灵通,知道后还特意赏了那丫鬟些贵重东西和药材,硬生生将江贾氏恶心回去了。 最后丫鬟抬了姨娘,难产而亡,江爹前两年也撒手而去。 根据游戏设定,江陵是受了不少嫡母和嫡兄的磋磨的,要不是徐阁老看他是个读书材料,接过去教导,绝对活不到今天。 更有意思的是,徐阁老还有个大徒弟——林如海。 江贾氏只觉江陵是个叛徒,攀了林氏夫妻的高枝,索性带了儿子媳妇和家中所有家产回自己老家徽州了,空留了座三进的宅院给江陵,一文钱没有,还有许多的奴仆等着他发工资。 因此江陵甫一上线就是个穷光蛋,他一个白手起家的青年企业家倒不怕穷。一众奴仆里人牙子那儿买的,直接都遣散了,但是前提是,我花钱买的你,你得给赎身银子,不然就送你回人牙子那儿再就业。 贾府那样开除个丫鬟还大包小包赏银子的,他肯定是不接受的。 至于家生子,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全给送徽州去了,美其名曰孝顺嫡母。 好在策划算有些良心,江陵无意中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发现了两张庄子的房产证,是江爹当年留给他傍身的。 庄上出息未到,账上没钱了,怎么办呢?除了他屋里的,家里能找到值钱的,诸如嫡兄屋里没搬走的花梨木几案,全拖出去卖了。 险些把徐阁老和林如海吓个半死,以为他要走破落户路线,林如海友情赞助了白花花的两百两银子,叫他安生念书。 江陵一番大扫荡后,静下心来思忖,要活到通关不难,毁就毁在权倾朝野上了,想权倾朝野就得当官,当大官。 游戏设定本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就好像你要考研,就得上大学,要上大学,就得考高中。 高中保送大学,本科保送研究生的学霸江陵:不要怂,就是干 徐阁老为他精心准备了五年科举三年模拟c历年三鼎甲真题卷c经史子集海量题库等等材料,江陵一天天背得都快觉得自己其实是本地土著了。 对面徐阁老本来被他的炸糖糕气得又要骂他瘪犊子,见他忽然又沉默下来,难免心有不忍。到底年纪轻,不经事,他徐秉齐的徒弟能考不中吗。 江陵走了个神,一抬头就见老爷子面带慈爱c满怀温柔地注视着他,回了个更温柔c充满了孺慕之情的眼神,“这些年多亏了老师和师兄照顾,老师大恩,此生不忘。” 徐阁老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别好好说话,别来这套肉麻的。” 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且是从鸡的角度。 一壶茶水将尽,终于有人上三楼报喜了,去的却是对门。 对门立时爆出来一阵欢呼,只听得个大嗓门嚎道,“蜓弟好文采啊!都别和我抢,晚上我请兄弟几个去玲珑姑娘的画舫乐乐,如何?” “哪能让哥哥你出钱!必须我来,真是不枉费我花了这几万两的银子,玲珑那儿没意思了,我请你去春分那儿,她们家的姑娘才叫绝色,一溜的温柔似水,可会玩了!” 茶楼中的小二忙去敲门,让他们安静些。 没过多久,又有报喜之人陆续往对面去了,江陵暗自数了数,一共四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3.第 63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解元心性过人,我等虽年长些,却不及你远矣。”这科排第二的是个大叔, 对着压自己一头的年轻人亦是赞誉有加。 江陵大笑,“不过都是些小事,无谓在这上面多花费精力和时间。诗仙早有云,弃我去者, 昨日之日不可留。待得百年之后, 谁人还记得这些。” 如斯洒脱,如斯大气, 莫不令人折服。 无数扬州城里的人家用这位江先生来激励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念书, “瞧瞧人家江解元,嫡母苛刻,宗族不容,人家照样是头名。” 又或者是, “人家住着那烧了一半的屋子, 照样自得其乐,再看看你,通身绫罗绸缎的, 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不过他们不知道,小江解元也是有遗憾的, 那就是直到他登上去京城的船, 也没有再见到小殿下一面。 他的小殿下正忙着处置那两桩风流案。 裘三少奶奶甄氏跪在下头, 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抱着孩子的那个老太太, “你莫要诳我,我根本没有生育过。” 老太太见她吓着孩子了,搂着胖娃娃好生安抚了一通,也不惧上头的皇子殿下,叹息着道,“一个女人没有人生育过,莫说大夫,有经验的妇道人家都能瞧出来。这位奶奶何必呢,咱们也不是贪图你这穿金戴银的,只是官爷来问了,实话实说罢了。当日老婆子河边捡到这苦命的孩子,多留了个心眼,跟着扔孩子的人看了,分明进的就是你们府上。” 赫然便是当日江陵吃汤圆的那对祖孙俩。裘双更和甄氏有过一个私生子,这是还是甄氏贴身侍女告密的,沈舟令人去查,最后就找到了他们。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来害我!”甄氏嘶哑着嗓子,语无伦次道,“你说,你说出来,我给你百倍千倍,我甄家有的是钱!” 裘双更被捆在后面,挣扎着抬头去看那孩子,忽然笑了起来,颇有些疯癫之态,“像,真像,熙兰,你看他眉眼和你一模一样。” 熙兰是甄氏的闺名,这句一出,也就是当众默认了自己和甄氏的通/奸,和自己的节妇儿媳偷情,这桩事报上去,裘双更这个淮扬总督决定是做不成了,且不是那种多纳了几个妾为人诟病私德,声名败裂c仕途尽毁,都在前头等着裘总督。 “认了就好。”沈舟冷冷道,“你裘甄二家联名为她请下贞洁牌坊,如今这事,可不好办了。” “我是甄家的女儿,七殿下你怎么能!”甄氏瞪大了眼,“只要殿下放过我,我愿意让祖父父亲效忠于殿下,日后以殿下马首是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也不很信,终于自嘲地停了讨饶,“要是我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被嫁到裘家来守望门寡了。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老太太捂着孩子的眼睛,朝着沈舟磕了个头,“贵人面前没有咱们说话的份,老婆子冒犯了。只是到底这孩子是无辜的,见不得这些,求贵人开恩。” 对这个不卑不亢守规矩的老太太,沈舟并没有太苛刻,“莺歌,领他们下去等。” 他看着冷静下来的甄氏,抿了抿嘴唇,“何必说命,这难道不是甄家教你的?你的侍女听得很清楚,记性也不错,你到扬州之后,甄二太太来瞧过你一回,见你粗布麻衣很是受苦,便让你牢牢拴住裘大人,他才是你在裘家的根本。” 甄氏点点头,“殿下说的都对。原先我母亲是让我另嫁的,左右才刚订亲,结果甄家要名声,裘家要名声,两边努力让太上皇赐下贞洁牌坊。我原也忍了,可在裘夫人眼里,我不是个人,嫁妆都被她收走了,把我关在院子里整日的织布。我母亲来理论,她说,丈夫都死了,打扮给谁看?” 后来甄氏真的勾搭了裘双更,裘夫人被送回老家,后宅她一人独大,自以为握得滴水不漏,可到底忘了,手里攥着的水,总有一天会从手缝里流光的。 裘双更面带怜惜,恶心得沈舟晚饭都不想吃,“是我害了你。” “明明是你害林如海不成,转而去害江解元,却推在我身上,好像我是个荡/妇。”甄氏生得很秀丽,跪坐在地上也是大家闺秀的优雅。 沈舟回忆起那天她哭天喊地做戏的样子,不由叹一声造化弄人,可惜了,甄氏知道的太多,他没办法给她一条活路。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你真叫我恶心。”甄氏浅笑,“我方才瞧了,那个孩子长得像我,只盼他平平安安长大。” 她伏在沈舟身前,“多谢殿下,叫我临死前还能见着亲生儿子一面。” 说罢站起身来朝柱子冲过去,一头碰死了。 沈舟侧过头,很快就有人将甄氏的尸首拖下去,泼水洗干净地上的血迹。裘双更沉默得像是块石头,不言不语。 总督府的通奸案盖下了江陵出宗的事,城中百姓不免惊叹多事之秋。 第二桩风流案,则是和被打成猪头三押回南京的薛蟠有关。贾雨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两边都不能得罪,便想行一个拖字诀,拖到这位七殿下回京,薛蟠的事再寻一个借口,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舟道,“问问贾雨村,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帮他审案?既如此,将一干人等通通押来扬州,我替他办。” 哪怕贾雨村再慌张害怕,事情也已经成定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薛蟠和苦主c人证等被带走。 衙役去薛家要把香菱带走,薛姨妈犹自强撑,“这是我们家花钱买的,这案子已经了结了,怎么还上门抢人!” 奈何无人理她,薛姨妈和薛宝钗抱头哭了一场,薛宝钗先镇定下来,“妈还是赶紧给舅舅和姨妈去信求救。这七殿下无爵位无官位,就能插手朝政,搅得整个江南不清净,朝中必然也有人对此不满。我们只管先拖着,等他回京就好办了。” 遥遥的,和贾雨村心有灵犀了。 “我儿真真是女中诸葛,我这就去写信,只盼着你哥哥能好端端的回来。”薛姨妈搂着女儿觉得好受些了,急急急忙忙给王夫人和王子腾送信。 只是她的信尚且在路上,儿子的案子已经判了。 几个涉案的护院交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地砍了头,薛蟠纵奴行凶,发配充军,直接就从扬州上路。 薛家也有管事下人跟着薛蟠一起来的,但是根本近不了身,送得银子都给押送的人给抄走了,管事无奈,只好送信回金陵,自己继续在扬州等转圜。 沈舟抬手将几案上的东西通通扫在地上,莺歌数过了,这是殿下这两天砸的第四个杯子,“等回了京,你就回皇贵妃那儿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莺歌也不明白,怎么燕歌就在主子面前变成这样了。燕歌见这苦主香菱生得貌美无比,额间一粒小痣端的是风流婉转,想起来皇贵妃私下叮嘱她在江南寻几个貌美的女子带回去使唤,便对香菱存了心,未曾想一开口,沈舟就生了大气。 “满宫里的人都不够她使唤?还要千方百计从江南带回去?”沈舟道,到底存了什么心,大家心知肚明,但是燕歌在他身边贴身服侍,却处处听皇贵妃的话,几次三番都触到了沈舟的底线。 莺歌大着胆子岔开话题,“前头捡了甄氏儿子的那个老太太,殿下可还记得?她也有个女儿被人拐跑了,奴婢原还以为能赶巧一回,结果老太太瞧了,说不是。不过香菱倒是肯跟着这老太太过活,很是挺投缘。” “她自己肯就好。”沈舟道,“也算互相有个慰藉。” 半个月后,圣旨来了,果如林如海所料,程方才斩首示众,卢明月罢官革职,淮扬总督的案子暂时还没批复。 另有旨意命沈舟即刻回京。 太上皇的寿辰要到了。 扬州收到的一应孝敬,沈舟全没要,统统扔那儿了,依旧是一艘官船轻装上路 见沈舟不说话,江陵道,“能给王母娘娘口饭吃吗?饿得很。” 沈舟又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能吃,中午不是吃过了。” 江陵厚着脸皮,拱手笑道,“可如今都晚上了。” 他刚才匆匆穿衣,随手将散了的头发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透出一股子风流不羁来。 这样还算有点好看。 沈舟抿了抿嘴唇,“你烦死了。燕歌,给他去厨房找两个馒头垫垫。” 一刻钟之后,江陵坐在沈舟暂居院落的小饭厅,面前满满当当都是点心。 “看你可怜,特地赏赐你一顿吃食。”沈舟道。 “多谢殿下赏赐。”江陵笑着捏起个小兔包,把人家耳朵咬掉,“殿下喜欢吃这样的?小孩子才喜欢这样的。” 白胖的小兔包用红曲点出眼睛,糯米团子做成南瓜的形状,鲜亮又生动,皆是些哄孩子的样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4.第 64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不知道是衙役怕他还没吃饱还是晚上饿,给端了盘包子。 江陵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恍若一个超脱世外的高人。其实他在闻那个包子的味道, 挺香, 好像是菜馅儿的? 肉包的就不要, 外头的肉包馅里特别喜欢放葱。 大概这样入定了小半个时辰, 隔壁来邻居了,江陵瞧不见,只能听到那人叫嚷着,“你要多少钱只管说!只要你放我出去!” 衙役愣是一声没坑, 只听到锁链在地上拖过的动静。 慢慢的,牢房里安静下来, 四周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老鼠在“吱吱”叫,江陵抬头看看透过天窗照进来的明月光,为了配合气氛,叹了口气。 “啊!谁在那儿!救命啊!有鬼啊!”隔壁的邻居疯了似的叫起来,“我听见了,他就站在我背后叹气, 他在吹气。放我出去啊!我们金家有的是钱啊!要多少都给啊!一万两!两万两!三万两!” 这就叫起价来了。 江陵万万没想到, 这人隔着面墙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叹气, 这也不是武侠啊, 他没这技能。 等邻居喊累了喘气的时候, 江陵默默地挪到墙壁,幽幽地道,“金少爷金少爷” 隔壁嚎得声嘶力竭,抓着栏杆用力地晃。 江陵觉得很舒爽,只要隔壁一没声,他就开口吓人家。 对人来说,习惯挺重要的。 回之后,邻居已然习惯了这种灵异模式,并且产生了心灰意冷的大无畏模式,“你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就死了之后一直呆在这儿?” “我呆的太久啦,记不清为什么了。”江陵刻意沙哑了声音,“金少爷,我们也算有缘,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 “我,我没犯错!我什么都没干!扬州知府这个狗官!” 狗官点赞1,老子凭本事考得第一,凭什么关老子进来。 不过江陵先生这会儿认为隔壁邻居很好玩,暂时不想思考狗官问题,他在栏杆上抓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刮声,冷笑道,“呵呵你真得没错?下了地狱阎王爷可是什么都知道,说谎是要拔舌头的,让两个小鬼儿拉得可长可长,垂下来,晃悠悠的,和吊死鬼一样。” “啊啊啊啊啊!!!”隔壁邻居爆出尖叫,响彻整个监牢,“我说!我说!我塞了三万两银子给程大人,他答应让我中举!!真的没说谎啊!不要拔我舌头。” 江陵一怔,紧接着问道,“呵呵,我怎知你不是又骗我?你说,哪个程大人?” “程方程大人,本科副主考。”邻居说完这句就真的只剩喘气声儿了。 隔壁邻居姓金,还很有钱,贿赂中了举。江陵虽未见人,也能猜出此人是今日见过的金子宁,对门考中其他三个估摸着也不清白。 三万两,可真黑。 江陵对把自己关起来的狗官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不信任,思忖着怎么把这事传给徐阁老和林如海。 “让他画押。” 重归寂静的牢房忽然有人说话。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江陵捂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仗着没人瞧见,很没有形象地趴在栏杆上往外看,但是扬州府大牢的栏杆做得有点窄,他头探不出去,在有限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大牢门口的绿色衣摆,用银线绣了竹枝,清雅又富贵。 “七殿下,那这位江解元怎么处置?”这次说话的并不是刚刚那个声音。 听得这位七殿下道,“什么都问我,那我替你做扬州知府,你替我回京城做皇子好了。” 傲气且不耐,语调很是凉薄,然而却盖不住天生的绵软声线。 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江陵越发想看七殿下生得什么样,年纪肯定不大。 扬州知府惶惶不安道,“殿下恕罪,臣实在惶恐至极,自然是由臣来处置这里。夜深了,还请殿下早些回总督府歇息吧,” 七殿下往外走了两步,忽道,“能套出话来也算有他一功,你随便赏他点什么好了。” “臣明白,恭送殿下。” 江陵看着那抹绿色顿了一下,便消失在眼前,更讨厌扬州知府了。 隔壁金子宁半死不活地偶尔哼一声,还有点好笑。 江陵正要躺会床上,很讨厌的扬州知府走过来了,头顶一个大鸭蛋。 矮矮胖胖的扬州知府其实面相挺和蔼的,就是瞧着有些懦弱,“此番委屈你了,稍后本官就派人送你回去。” “有劳大人,学生在此谢过。”江陵笑眯眯看着他,说好赏点东西的呢,你不是明白了么。 扬州知府让他瞧得无端有些心虚,心想自己有块徽墨拿给这人凑合下得了,头上的数字就跳成了5。 衙役急冲冲赶过来,低声和他说了两句什么,扬州知府瞪了他一眼,随后朝江陵笑了下,“林大人亲自来接你了,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江陵发现这人头顶的5变成了一5。 说话地方则换到了扬州府待客的小客厅。 林如海着一身官服,正坐在上位喝茶,见二人先后进来,看都不看扬州知府一眼,一拍江陵,“瘦了,师弟你吃苦了啊。” 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总共被关了没超过一个时辰。 扬州知府赔笑道,“不怪林大人恼了下官,可那是七殿下亲自下的令,放榜时候七殿下的人亲耳听到那朱棋轩问小江解元花了多少钱买的解元,这不就是误会了吗。误会啊,说开了就好,七殿下还让下官赏些东西给小江解元压惊,殿下这样平易近人” 师兄弟俩听他歌颂约莫有一盏茶功夫的七殿下,江陵差点不认得七这个字了,林如海捧着茶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欠,“无妨无妨,小事而已。江陵,还不给知府大人道谢?” “学生谢过七殿下恩典,谢过知府大人。”江陵拱手作揖。 林如海轻轻搁下茶盏,“既然是亲耳听到的,这会儿放人便是查证清楚了罢,我这师弟心眼实,别叫他难受。” 扬州知府装模作样看了一眼四周,“林大人有所不知,七殿下英明,早就察觉到主考有问题,已经命人急招了滁州c金陵c淮安c泰州四地主考连夜赶来重审此科卷子。” 他又歌颂了七殿下小半会儿,方切回来道,“小江解元的文章是头名,要送去给陛下看的,饶是程方也不敢作假,殿下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小江解元自然是实至名归。” 江陵拂了拂身上在大牢沾的灰尘,笑得朗如清风,“学生惭愧,惭愧。今晚叨扰大人了” “诶,怎么能说叨扰。”扬州知府故作亲热地冲他挑挑眉毛,“贤侄相貌才学,着实出众,往后要多多地往来才是。” 这就从小江解元到贤侄了,好感度却还是在负值不动弹。 林如海不咸不淡又说了几句,携了江陵回去,路上他问道,“你觉得扬州知府此人如何?” “前倨后恭,不如何,他应该也不喜欢我。”江陵眼皮子直往下耷拉,“困死了,这一晚上折腾的。” “是个小人,也是个聪明人。扬州此地盐商富贾云集,又是盐运司和总督府所在地,但凡要点脸,这扬州知府都坐不稳。”林如海道,“不过这点你也不输他。” 他这点年纪的时候,还有着少年人的意气,要是受到这种污蔑,绝对是要怼一把的,江陵倒好,人家喊贤侄,他居然还有脸称一句世伯,他是扬州本地人,扬州知府是东北来的,说话还带个大碴子味儿,哪辈子能世交。 江陵揉了揉脸,“这位七殿下是不是身份很贵重?” “他母妃是谢氏出身,如何不贵重。初一进宫便是贵妃份位,去岁刚晋为皇贵妃了。” 皇贵妃即副后,皇后健在的时候册封的皇贵妃,几乎是明晃晃地写着受宠二字。 “如今还讲五姓七望?”江陵清醒了些,“我以为世家早就没落不见了,不然怎么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话。1” “朝代会更迭,而世家会永远流传,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林如海难得带了些得意的笑容,“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 “母以子贵,不过七殿下也很受宠吧。”江陵道,“没有圣旨的情况下,能调四地主考到扬州,可不是一般皇子敢做的事。” 林如海摆摆手,“受宠不假,那小煞星的脾气大得很,往后要是入朝有机会遇上,别和他对上。总督府中有个清客,私底下放肆说了句皎如明月,被打了三十板扔出去了。要不是裘大人求情,估计命都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5.第 65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的。 沈舟只说请出去,没有说放回去,也不说关起来, 吴山只好把江陵搁在花园里,面无表情道, “江解元赏赏月。” 除此之外,再多一句话也没有了。 冷风嗖嗖的吹, 江陵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以后一定要养成看黄历定行程的好习惯。” 他严重怀疑这个游戏有个隐藏幸运值, 并且他的已经被小伙伴改到负值了。 沈舟被燕歌劝着来花园遛弯消食,看到江陵临水坐着, 差点以为眼花, “你在那儿干嘛呢?跳湖?这湖浅, 淹不死你。” “赏月。”江陵笑道, “殿下来看, 新月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你干脆留在这儿睡吧。”沈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脚下却仍是走近了, “真这么好看?” 江陵一指水中倒影, “天上一月, 水中一轮, 相映成趣, 殿下以为如何?” 沈舟跪坐在他身旁, 趴在美人靠上,下巴枕着手臂,认真地看了一回湖面,随后转头道,“很好,如此良辰美景,江解元你不赋诗一首岂不是辜负了?” “不辜负,能得殿下一眼,是它的荣幸才是。”江陵坐得靠他近了些,“殿下这样跪着膝盖不疼吗?当心磕着。” “你咒我磕着?” “只是关切殿下,小心无大错。”江陵撑着头和他对视,“这样能从殿下眼里看到我。” 沈舟闭上眼睛,“呐,现在就没有了。” 江陵的手停在他脸侧,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覆住他整张脸,“殿下往后还是要好好用饭,点心什么的多吃了坏胃口,正餐就吃不下了,长此以往对身子不好。” “要你管。”沈舟觉得脸颊边有些热,抬手摸了摸,只抓个正着,“喂!你!” 江陵并没有被撞破的紧张,任由沈舟抓着,“夜里风凉,给殿下挡风而已。” 燕歌转过假山看了个措不及防,“额殿下,吴大哥说马车备好了,您可以启程了。” 沈舟一甩江陵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可以了。” 江陵跟着他走了几步,“这么晚了,殿下要去哪里?” 沈舟头也不回道,“扬州府大牢。” 马车上就多了江陵这么一只,沈舟一上车就把那金星玻璃的炕屏塞他手里,“抱着。” 江陵和沈舟论起来坐相像了个十足,世家公子讲究站如松c坐如钟,就是有个椅子靠背,也只能当摆设,得把腰挺得直直的。 这俩人倒好,一个往左,一个向右,靠着车壁懒洋洋的,没个正行。 江陵索性推了个抱枕过去给沈舟,“抱着舒服些。” 抱枕做得有些小,抱在怀里碰不到下巴,沈舟并不喜欢这样上下不落的感觉,抬手朝着江陵扔过去,砸在人家头上,“你烦死了。” 江陵自我检讨确实挺烦,管头又管脚,仿佛保姆上身。 看他不说话,沈舟又砸了一个过去,似乎觉得很好玩,抿着嘴笑起来。 四角的香囊换成了琉璃小灯,亮得很,江陵往日觉得人眼睛有星星都骗人的修辞手法,现今发现沈舟的眼睛里简直有星河。 “殿下再闹,我可要还手了。”江陵单手护着小炕屏,从地上把抱枕捡起来,抖了抖。 “你敢!”沈舟趾高气扬地瞪他一眼。 “为什么不敢,殿下可小心了。”江陵手举高,用力向下一挥。 沈舟不由闭上眼睛,半天没有动静方才睁开,长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在眼下投下小影子。 江陵轻轻将抱枕放在沈舟腿上,“怎么会舍得扔殿下。” “谁要你舍不得。”沈舟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身抱枕。 吴山掀帘子请他们下车的时候,江陵这棵大树掉了满地的抱枕果实,沈舟抢他一步下车,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江陵好脾气地道,“是不是账清了?” “没有,我要收利息的。”沈舟道,似还要说什么,见扬州知府出来就住口了,脸上重又归于淡漠的神色,“知府大人,我竟不知道,一天时间就闹得这等沸沸扬扬了,扬州城中的读书人好大的威风,无凭无据,就敢围了总督府。要不是急调扬州将军,我这会儿还被堵着出不来。” 扬州知府咚的一下就给他跪下了,“殿下恕罪啊,这事除了几个心腹衙役,并无其他人知道。” 沈舟一指江陵,“他不是人?林如海不是人?你的心腹就这样可靠?” 原本悄无声息就能查清楚,随后再宣之于众,以示乡试公正,结果现下成了被读书人逼迫的了,以后普天之下谁觉得有人作弊,全围了衙门要讨公道? 贪污是杀不尽的,但他不能因为一起扬州科举舞弊就让朝廷失了天下学子的心。 “殿下明鉴,先前拿了金家的,并不敢惊动另外三家,谁知他们竟在城中摆起了流水席,闹得满城皆知。这几个人,不是下官埋汰,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字大约都识不全,秀才皆是买的,全扬州的百姓都清楚。”扬州知府叫苦不迭。 江陵是在现代见识过水军的,一旦有人带节奏煽动群众,舆论导向不要太快,他轻声同沈舟道,“此事怕背后有人指使,有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不过没影的事,如何就这样激进。” 沈舟道,“那你说如何才能知晓主谋?” 江陵又凑近了些,“把我关起来。” “好好说话!站得远一点!”沈舟捂着耳朵瞪他,“先站出去二里地。” 是得把你关起来,臭流氓。 扬州府大牢向来风平浪静的,没料到金秋时节,住进了这么些个人,生意爆棚。 涉案的主考在最里间,还有个单间的待遇,外头的书生们就只能享用大包房了,七八个人关一块儿。 书生被关着并不消停,一部分人摇着栏杆怒斥,“狗官!你们都是官官相护!” 另一部分人则慷慨陈词,“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等为了公道二字,死不足惜!” 江陵一脚踩进去就被噪音轰了满耳,脑袋嗡嗡地响了。 江陵在三楼雅间都能听到楼下之乎者也c呼朋唤友的声音,不免觉得好笑,随手将杯中凉了的残茶泼到一旁的花盆里。 对面的老者瞪了他好几眼,“旁人想看都看不到这金带围,我特特捧来与你助阵,你这小瘪犊子倒好,万一泼死了,别说你中个举人,中个天王老子我都和你没完。” 这位老者便是茶楼主人徐阁老了。十几年前徐阁老致仕后就回到老家扬州,不单开了这个茶楼,还另辟了块地种花,专种这名叫金带围的芍药。 传说北宋太守韩琦就种过这花,还请了的王安石等三个小伙伴一起来赏花簪花,最后这四位先后做了宰相。所以民间有个说法是金带围一开,城中就是要出宰相了。 江陵是不信的,重倒了杯茶,“一年开一遍,难不成让前头那相爷死了让位?年复一年,死了的相爷可以绕花圃一周。” 说话间便戳了好几下那金带围,看着那嫣红的芍药道,“讲道理,四相簪花也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林师兄中举时候,您这花还没养活呢吧。” 徐阁老一把将花盆拖到自己身边护着,“不识好歹!” 江陵无意中瞥见他头顶的数字,大大的“99”,不由笑道,“老师的心意,我自是明白。” 衬着窗外水光粼粼,这一笑风流蕴藉,春风拂面。 徐阁老平生有一大遗憾,就是学生林如海因为长得太好,被点成探花,与状元失之交臂。 因而见江陵这般笑,徐阁老只有更生气的,一捋胡子就要说教,“总是装模作样的,成日里笑得像是要勾搭人家小娘子似的。君子当以德行立世,卖弄这些个表象声色算怎么回事。” 本来就挺倒霉的,肤白貌美气质佳,长一双桃花眼,还要这般笑。是上赶着上当探花吗! 江陵这话听得多了,不以为意地戏谑道,“可恨我不能自己控制相貌,不然捏一张绿豆芽大蒜鼻的脸顶上,也好符合您的眼光。” 其实是能自己捏的,然而他并不想,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想不开,每日对着镜子里一张丑脸,是会想报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6.第 66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没心眼同学平生所见, 除了他奶奶和他娘,唯有江陵下死力挡着不让爹揍自己,不由肺腑滚烫,炙热一片,恨不得立马拖着江陵一并跪下结个义什么的。 “梅将军既知道这姓岑的, 此事便交给你了, 查清楚到底为何这般兴风作浪再来回我。”沈舟又打了个哈欠。 梅庚新十分有眼色地道, “殿下先歇息罢,这些事交给臣只管放心。” “对你,没有不放心的。”沈舟话中意有所指。 江陵也要告辞, 梅鑫延道,“这会子都宵禁了,我送你回去。” “你给我闭嘴。你还想回去?”梅庚新一把将他提起来,“跟老子找那姓岑的去。一个考不上进士的老举人, 还敢妖言惑众了。” 沈舟给他让了条道, 目送他父子二人风尘仆仆地离开, 随即同江陵道, “走吧。” “殿下送我?”江陵笑道。 “明日审裘双更, 你是人证,得先好生关起来。”沈舟因为刚才的哈欠,眼泪涟涟的, 他随意用袖子抹了抹, “你今晚不回去, 住总督府,待得哪日事了再说。” “哦。”江陵看他把眼角擦得泛红,便递过去一方帕子。 沈舟刚刚自己的帕子包骨头了,接过他的一看,嘲讽道,“没个含羞带怯的给江解元绣帕子?不是都喜欢来个鸳鸯戏水,花开并蒂么?” “我家里贫寒,就一个丫鬟,粗粗笨笨的也做不来手工活。”江陵解释道,“且我也不喜欢那些个鸳鸯牡丹的,娘兮兮的。” 沈舟已经困得听不见他的解释了,上马车的时候一脚踩空,还好江陵跟在身后托了一把,这才没发生事故。 燕歌再见到江陵时候,明显一愣,“江解元怎么又回来了?” “殿下让我这几日留在总督府,劳烦燕歌姑娘给安排个住处。”江陵扶着沈舟笑道,“殿下困得狠了,燕歌姑娘先服侍了殿下就寝也不迟。” 燕歌放轻了声音,“殿下?殿下咱们先去梳洗了再睡好不好?” 沈舟揉揉脸,“没事,挺清醒的。院里找个柴房或者库房,让他打个地铺就成。” 江陵见他这个动作,心都萌化了,将人交给燕歌,坐在院子里等check 。 那头梅庚新领着梅鑫延,带人直接冲进了岑先生的宅子,将老当益壮在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岑先生拽起来捆走。 不过半夜功夫,连威逼带利诱,就让姓岑的吐了个干净。 他也并非幕后黑手,指示他鼓动书生的,乃是本届主考官卢明月。 “狗咬狗,一嘴的毛。”梅庚新暗骂道,翌日一早便将画了押的证词全部呈给沈舟。 副主考程方是两榜进士出身,主考卢明月却是同进士出身。自古有个名对,上联,下联是,并且可以根据主谓宾不同增加,创作出无数新对子。也由此可见,同进士是多么的被人轻视。 卢明月虽同进士,但有个好老婆,国子监李祭酒是他内兄,更妙李祭酒有个女儿嫁到了贾府,虽青春丧夫,在守节,荣国府却也是他们实打实的姻亲,两家一努力,扬州主考就落在卢明月身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7.第 67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贾氏死死抓着莫氏的手,几近晕厥, 后头车上的婆子丫鬟觉得不对, 忙下车赶过来, 将婆媳二人团团护住。 当时陪嫁的四个大丫鬟早不知去向,如今最得江贾氏重用的婆子是吴二家的,她扶着江贾氏另一边胳膊, 给她揉着心口,瞪着江陵的眼睛要淬出血来,“陵哥儿也太不懂事了,若没有太太,哪里来的你, 如何能这般顶撞太太。” “主子说话, 有你插嘴的份么?太太这规矩不行啊。”江陵不欲和她们再纠缠,准备从后门绕进去, 谁知道江贾氏恨声道,“早知道, 就让你同你那短命的娘一起去了,也省得你今日气我。” 系统“叮”的一声, 恭喜玩家解锁支线剧情—— 面前升起剧情面板, 除了江陵之后旁人都看不见, 原本锁着的第七个支线已经可以看了, 随着他意念一动, 的剧情浮现面前, 而且剧情并不是文字版的,还是类似个小电影。 江陵看了一眼五分钟的进度条就把面板收起来了,留着中午下饭用。 王二家的见他不吭声了,以为他到底还是从前那个好欺负的孩子,得意道,“要我说,陵哥儿还是快些给太太道歉,磕上几个头,好让她消消气。” “我怕她折寿。”江陵轻描淡写一句。 莫氏见他从容淡定,眼带桃花,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直跳。 江贾氏一口牙几乎咬碎,掐了王二家的一把,王二家的会意,登时坐到江宅门口哭嚎起来,“我苦命的太太诶,当初给个下贱人爬了床,生下了小贱人,如今这小贱人竟是连门都不让您进了。您也是国公府的千金,看着您受这等气,我心都碎了喂!老爷喂,你怎么就去的这么早,快来瞧瞧这个丫鬟养的忤逆不孝,天打雷劈啊!” 唱念做打,十分专业,倒也吸引来了不少人。 只是江宅地处平民区,周围皆是些小康人家,邻居都是十几二十年往来的,还有些是同姓江的,哪里不知道江家底细。 江陵幼年生得极好看,偏偏每次露面身上都带着伤,脸上尤其严重,江贾氏简直连面上功夫都不肯做。大姑娘小媳妇儿来来往往见着了,哪有不心疼的,都在背后说这高门出身的嫡母刻薄阴毒。 也就是游戏金手指,不然长到今天,绝对长不成江陵这样。 和江陵住了隔壁的是江陵本家的一个伯祖父,老爷子晨起转了一圈回来,见江陵门口堵着人,凑上来看了会儿热闹。 伯祖父拍拍江陵肩膀,“好小子,我可一直等着你来亲自给我报喜呢,你架子倒大。” 江陵低声道,“侄孙这不是有苦衷么,您没看鞭炮都没放一响,再过上几日,尘埃落定了,我摆了酒亲自来请您。” 伯祖父也是个举人出身,只是后头考啊考的不中,也就放弃了,联想道城中昨日那如火如荼的学子□□活动,立时上道,“我可等着了。那个,到底是你的嫡母,不好闹得太难看。” 这两条街住着江姓的不少,到底也是从富贵人家落魄下来的,不然怎么能娶到荣国府的小姐,只是留下的江家人大多过得不太如意就是了,血缘也离得远。 伯祖父算个文化人懂道理,但也有不懂道理的,跟着那吴二家的指着江陵骂道,“不过中个举,就这么不尊嫡母,就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你爹长大的,你竟连个喜报都不曾告知我们。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江陵看过去,是个穿着绸缎衣裳的糟老头,只是那衣服上的吉祥纹路早就磨旧了,很是落魄。 人落魄,架势却大得很,滔滔不绝地就教训起江陵来了。 吴二家的见起作用了,麻利拍起来继续扶着江贾氏,江贾氏噙着泪,颤声道,“孩子还小,是我没教好,让族老们见笑了。” 江陵被恶心得够呛,笑问道,“不知这位是哪位族老?” 伯祖父好心替他解释道,“他和祖父是堂兄弟,你称一句四伯祖父罢。” 从前江陵也没意识到家附近住了这些个亲戚,合着江贾氏搬了空家,不论死活地把半大孩子扔着,半个人没瞧见,这会子中了举,都尼玛是我长辈了?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了? 江陵暗骂一声,我是你大爷。 他酝酿了片刻,挑眉道,“既这位伯祖父瞧不上我,认为我不配为江家人,可以。我自请出宗,你我都干净,如何?” 在场都被他吓了一跳,伯祖父拽了他袖子道,“胡说什么,快住口。” 那落魄的四伯祖父暴跳如雷,仿佛江陵不是要出宗,而是挖了他们共同的祖坟,“只有宗族不要你的!你哪儿来这么脸不要宗族!你也配!” “那出宗文书写来便是。” 伯祖父拦着他道,“可不能这样,一个不好,你功名都保不住。” 江陵朝四周拱了拱手,斩钉截铁道,“保不住就保不住了,总比留在这肮脏地儿受这种嫡母磋磨好。我来这世上一遭,并非为了这江贾氏当牛做马而来。我若非得良师,早死都不知道死哪里了。难不成就为了个祖坟的坑,叫我白受着?” 四伯祖父上前就要抓着江陵衣襟,“你当你是什么人物,不过个庶子,还敢上头不成?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莫说给你嫡母当牛做马,就是替她去死,也是应当的。庶出的就是没规矩。” “我亲爹要不要我死,叫他托梦给我。”江陵终于沉下脸来,“莫在此慷他人之慨,说不得你爹娘托梦也叫你下去陪他们,只是你贪生不舍得,倒在我这里做道德文章。” “谁人欺负我徒儿?”徐阁老领了一班家仆浩浩荡荡闯进人群,见了那四伯祖父,无比轻蔑地奚落道,“哟,您还活着呢,我当您败光了家里产业,知天命的年纪跑去青楼还赊账被人追着打出来,早没脸一条绳子吊死了。” 徐阁老一来,就充分展现了11大于2,他板着脸扫视一圈,然后把江陵从那位伯祖父身边拖过来,“站这么近做什么,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合着你们姓江的一句话,你立马就滚过去了?” 伯祖父很是尴尬。 江陵含笑道,“不敢。我正在与他们说要出宗,他叫我去,死” 四伯祖父赤红着一张老脸,“我何曾让你去死!” “你不是说了么,嫡母让我去,死,我也得去,她要是不想要我死,花这么些年的功夫做什么,难不成是考验我命大?”江陵迅速点开支线剧情,看看有没有新内,幕,反正有徐阁老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8.第 68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慢悠悠进了牢间, 顺便挡住了一个想要冲过去揍衙役的小书生, 衙役赶忙在他身后麻利地落了锁。 小书生非常生气,拽着江陵的领口道, “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拦住我!” 江陵嫌弃地将他的手打开,这人已经在月白的布料上留下的灰色的指印, “我以为你要打我,难不成站着任你打。” “你!”小书生气结,瞪着他道,“看你穿得好,定然是有钱人,绝对是因为作弊才被抓进来的。” “嗯?那你是为了什么被抓的?”江陵低头看着指印, 嘴角一弯,“你刚才说我是和他们一伙的,既然是一伙的,他们为什么抓我?” “我是为了主持大义!这次乡试有人作弊!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才会做这等舞弊之事,有辱斯文!” “有钱就一定会舞弊?”江陵的声音在周围的喧哗中有些轻,但却很清晰,“巡盐御史林大人五世列侯, 探花及第,现任工部尚书出身闽浙富商,连中三元, 他们都是因为舞弊才中的?更不用说南安侯长子身为宗室皇亲, 实打实的两榜进士, 你难道要说他是走后门的?” 阶级固化的古代,虽说有科举可以一跃龙门,但最顶尖的教育资源始终被掌握在上层社会,同样的天赋,自然是出身好的学子容易高中。 这种富既原罪论,江陵很是厌恶。 归根溯源,也不是谁无缘无故就是富商就是豪门士族的。 那书生被他问得懵住了,竟毫无遮拦地说道,“你们都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们抢科举。” “你考科举是为什么?为了当官?为了有钱?”江陵发现牢房慢慢安静下来,都朝他们看来。 小书生觉得很是受辱,咬牙道,“我是为了报效国家,一展所学。” “那便是了,有钱人也想报效国家,一展所学,和家产出身何曾有关?”江陵嗤笑道,“你有什么能展的?也不提旁人,黄河河道淤垫以至于溃堤,是你有用还是尚书大人有用?”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焉知我等到尚书大人的年纪不能做到?”最是激动握着栏杆的学子高声辩道,“我等若有幸入朝,自然也是殚精竭智,不敢辜负朝廷厚望。”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慷慨起来,“是啊!我们来做未必比他们差!” 江陵默默去干草堆上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盘腿坐好,然后托着腮看他们群情激昂地挥斥方遒。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多四肢不勤c五谷不分,也少有锻炼身体这个概念,故而折腾到大半夜,都哑着嗓子消停了。 江陵闭着眼养神,忽然有人拽他袖子,他扭头看过去,却是个方才抓着栏杆的其中一个男子,只是他穿着也挺富贵,腰间的玉佩就价值不菲。 “喂,你真的是因为作弊被抓进来的吗?”男子压着嗓子道。 江陵摇摇头。 男子便道,“哦哦。” 过了半晌又道,“我们不会有事吧?” 江陵眼睛都懒得睁开了,“不知道。” “我看得出来,你的衣服是上用的料子。”男子做贼似地四处看看,“你家肯定有些门道,我可以出些银子,只求早些把我放出去,我爹知道得打断我的腿了。” “你既这样怕,又跟着他们充什么英雄。” “不是他们拉我一块儿么,我也没好意思,就跟着来了。我家里有钱,他们平日都不太喜欢我,要是不来,更要说我也作弊了。” 江陵想起他叫得撕心裂肺那个样子,不由好笑,“你又没中,作弊怕什么。” “我,我中了!虽然是最后几名。”男子忘了放低声音,就嚷出去了,结果惊醒了几个学子,其中就有小书生,小书生怒道,“梅鑫延!我就知道你只是装模作样,说不得是做贼心虚才帮着我们的!”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想帮你们。”梅鑫延连连摆手。 “莫和他多说什么,到牢里都不忘显摆个举子,切,可笑。”最大声那位不屑地撇撇嘴。 “谁知道是不是买来的,呵呵” 江陵觉得梅鑫延的这个名字挺适合他的,被人这样群嘲居然一点不生气,还试图好声好气地服软道歉。 他摸摸下巴,“是觉得他显摆举子可笑,还是因为你没考上所以觉得嫉妒?这酸气,满室都是。” “肯定是他送了贿赂给主考!不然凭他,怎么会考中!”小书生面红耳赤,江陵都怕他小小年纪的中风。 “你怎么这么多肯定?这么多绝对?人家凭什么考不中,是比你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江陵怎么看他怎么不爽,“是,你博学,你厉害,你本来该是头名被人掐没了。你是万物之灵秀,你是历史缺失的辉煌,你是上古遗漏的珍宝。1”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智障。 小书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指着江陵道,“你,你,你欺负人!” “那你要不要回家和你娘告状?”江陵一挑眉毛,“谁告诉你这科有舞弊情况的?你会算命还是你审卷了?” 小书生气急败坏,脱口而出道,“岑先生说得如何会有错!你莫在此巧舌如簧!” 江陵听到系统“叮”的一声,恭喜玩家获得称号,奖励——暂无。 没有奖励,你说他干嘛??? 这游戏谁做的,站出来,我肯定打死你。 谁!主动点! 江陵一笑,这个岑先生他倒也知晓些,久试不第,年过半百在城南开了个私塾,经常会收些贫寒子弟,颇有几分名声。 既有了眉目,他对刺激这些弱鸡书生们也就不甚感兴趣了。只可惜为了不被发现是卧底,得在这牢里住上一日。 今日十分刺激,先是仙人跳,后是二进宫。 “就这个人,提出来,我要亲自审问。”沈舟立在门外,指指里头坐得最舒坦的江陵,手里捧着碗不知道什么吃食,香得附近几间牢房的都在咽口水。 众人都幸灾乐祸地在心中道江陵活该,待得看清下令的人,眼睛几乎都要黏在沈舟脸上。 梅鑫延同学还激动地“哇”了一声,“这位小公子生得真好看。” 江陵道,“没瞎都能看出来。” 沈舟等得有些不耐烦,看江陵还坐那儿没动,怒道,“你出不出来!预备过年是怎么着?” “好凶。”梅鑫延呐呐地张着嘴,“长得这样好看怎么能这么凶呢?” 江陵冷笑道,“呵呵,关你屁事。” 随即起身拍干净自己身上黏着的稻草,大步走了出去,“在吃什么?这么香?” 沈舟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外走,衙役似模似样地跟在江陵身后,就好像真的是在押着他走,演技杠杠的。 待得出了大牢,不等江陵说话,沈舟就把碗塞给江陵了,“端好,手酸。” 江陵低头一看,也忒大一个碗,比沈舟脸还大,满满当当都是炸排骨,大约还撒着椒盐和辣椒。 沈舟自己又摸了块帕子出来,从江陵那儿拿一块啃干净了,骨头都丢在帕子上。 “大晚上的,殿下怎么吃得这么油腻。”江陵看他一会儿工夫就啃了四五块。 “不油,炸的很酥。”沈舟咬着排骨,“呐,赏你吃一块,就一块。” 江陵笑道,“殿下太小气了吧,这样大一碗就给一块?” “爱要不要。”沈舟站得有些累,四处看了看,最后在大牢门口的台阶上坐了,把衙役吓个半死,忙要去搬凳子。 沈舟道,“不用那个,你们回去吧,我就坐这儿吃。” 衙役弓着身子赔笑道,“殿下可要用些茶水?” “不用。”沈舟道,看衙役退下了,这才舔了舔自己手上的辣椒粉,江陵坐到他边上,把碗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 沈舟皱眉,重新把碗塞到他怀里,“抱好了,仔细倒了。” “好好好。”江陵看他吃得香,也有些馋,捏了块排骨啃,谁知那辣椒粉瞧着少,却是辣得很,只觉得整个舌头都要爆炸,“嘶好辣。” “你吃不得辣?”沈舟眨眨眼,“这碗都赏给你了。” 江陵眼泪都出来了,灯下一双桃花眼水光粼粼,“殿下莫闹,饶了我这遭。” 他从前也是能吃辣的,后来胃不太好就戒了,口味清淡了许久忽然这样辣,太过刺激了。 “出息!”沈舟慢慢啃着排骨,这块大约有软骨,他鼓着腮帮子咬得很认真,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他忽然问江陵道,“你既然不吃辣,怎么能喝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9.第 69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失笑,“不必。” 多人包房就没有什么桌椅床铺了, 就一堆厚厚的干草, 只是这个包房里的人实在太激动了, 并没有人肯安分坐下。 江陵慢悠悠进了牢间, 顺便挡住了一个想要冲过去揍衙役的小书生, 衙役赶忙在他身后麻利地落了锁。 小书生非常生气,拽着江陵的领口道, “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拦住我!” 江陵嫌弃地将他的手打开, 这人已经在月白的布料上留下的灰色的指印,“我以为你要打我, 难不成站着任你打。” “你!”小书生气结, 瞪着他道,“看你穿得好, 定然是有钱人,绝对是因为作弊才被抓进来的。” “嗯?那你是为了什么被抓的?”江陵低头看着指印, 嘴角一弯,“你刚才说我是和他们一伙的,既然是一伙的,他们为什么抓我?” “我是为了主持大义!这次乡试有人作弊!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才会做这等舞弊之事,有辱斯文!” “有钱就一定会舞弊?”江陵的声音在周围的喧哗中有些轻, 但却很清晰, “巡盐御史林大人五世列侯, 探花及第, 现任工部尚书出身闽浙富商,连中三元,他们都是因为舞弊才中的?更不用说南安侯长子身为宗室皇亲,实打实的两榜进士,你难道要说他是走后门的?” 阶级固化的古代,虽说有科举可以一跃龙门,但最顶尖的教育资源始终被掌握在上层社会,同样的天赋,自然是出身好的学子容易高中。 这种富既原罪论,江陵很是厌恶。 归根溯源,也不是谁无缘无故就是富商就是豪门士族的。 那书生被他问得懵住了,竟毫无遮拦地说道,“你们都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们抢科举。” “你考科举是为什么?为了当官?为了有钱?”江陵发现牢房慢慢安静下来,都朝他们看来。 小书生觉得很是受辱,咬牙道,“我是为了报效国家,一展所学。” “那便是了,有钱人也想报效国家,一展所学,和家产出身何曾有关?”江陵嗤笑道,“你有什么能展的?也不提旁人,黄河河道淤垫以至于溃堤,是你有用还是尚书大人有用?”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焉知我等到尚书大人的年纪不能做到?”最是激动握着栏杆的学子高声辩道,“我等若有幸入朝,自然也是殚精竭智,不敢辜负朝廷厚望。”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慷慨起来,“是啊!我们来做未必比他们差!” 江陵默默去干草堆上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盘腿坐好,然后托着腮看他们群情激昂地挥斥方遒。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多四肢不勤c五谷不分,也少有锻炼身体这个概念,故而折腾到大半夜,都哑着嗓子消停了。 江陵闭着眼养神,忽然有人拽他袖子,他扭头看过去,却是个方才抓着栏杆的其中一个男子,只是他穿着也挺富贵,腰间的玉佩就价值不菲。 “喂,你真的是因为作弊被抓进来的吗?”男子压着嗓子道。 江陵摇摇头。 男子便道,“哦哦。” 过了半晌又道,“我们不会有事吧?” 江陵眼睛都懒得睁开了,“不知道。” “我看得出来,你的衣服是上用的料子。”男子做贼似地四处看看,“你家肯定有些门道,我可以出些银子,只求早些把我放出去,我爹知道得打断我的腿了。” “你既这样怕,又跟着他们充什么英雄。” “不是他们拉我一块儿么,我也没好意思,就跟着来了。我家里有钱,他们平日都不太喜欢我,要是不来,更要说我也作弊了。” 江陵想起他叫得撕心裂肺那个样子,不由好笑,“你又没中,作弊怕什么。” “我,我中了!虽然是最后几名。”男子忘了放低声音,就嚷出去了,结果惊醒了几个学子,其中就有小书生,小书生怒道,“梅鑫延!我就知道你只是装模作样,说不得是做贼心虚才帮着我们的!”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想帮你们。”梅鑫延连连摆手。 “莫和他多说什么,到牢里都不忘显摆个举子,切,可笑。”最大声那位不屑地撇撇嘴。 “谁知道是不是买来的,呵呵” 江陵觉得梅鑫延的这个名字挺适合他的,被人这样群嘲居然一点不生气,还试图好声好气地服软道歉。 他摸摸下巴,“是觉得他显摆举子可笑,还是因为你没考上所以觉得嫉妒?这酸气,满室都是。” “肯定是他送了贿赂给主考!不然凭他,怎么会考中!”小书生面红耳赤,江陵都怕他小小年纪的中风。 “你怎么这么多肯定?这么多绝对?人家凭什么考不中,是比你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江陵怎么看他怎么不爽,“是,你博学,你厉害,你本来该是头名被人掐没了。你是万物之灵秀,你是历史缺失的辉煌,你是上古遗漏的珍宝。1”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智障。 小书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指着江陵道,“你,你,你欺负人!” “那你要不要回家和你娘告状?”江陵一挑眉毛,“谁告诉你这科有舞弊情况的?你会算命还是你审卷了?” 小书生气急败坏,脱口而出道,“岑先生说得如何会有错!你莫在此巧舌如簧!” 江陵听到系统“叮”的一声,恭喜玩家获得称号,奖励——暂无。 没有奖励,你说他干嘛??? 这游戏谁做的,站出来,我肯定打死你。 谁!主动点! 有福气的小殿下不肯说话。 江陵拽拽他的头发,“生气了?呀,真生气了,嘴都撅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第 70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就这个人, 提出来, 我要亲自审问。”沈舟立在门外,指指里头坐得最舒坦的江陵, 手里捧着碗不知道什么吃食,香得附近几间牢房的都在咽口水。 众人都幸灾乐祸地在心中道江陵活该, 待得看清下令的人,眼睛几乎都要黏在沈舟脸上。 梅鑫延同学还激动地“哇”了一声, “这位小公子生得真好看。” 江陵道, “没瞎都能看出来。” 沈舟等得有些不耐烦, 看江陵还坐那儿没动, 怒道,“你出不出来!预备过年是怎么着?” “好凶。”梅鑫延呐呐地张着嘴,“长得这样好看怎么能这么凶呢?” 江陵冷笑道,“呵呵,关你屁事。” 随即起身拍干净自己身上黏着的稻草,大步走了出去, “在吃什么?这么香?” 沈舟斜了他一眼, 自顾自地往外走, 衙役似模似样地跟在江陵身后,就好像真的是在押着他走, 演技杠杠的。 待得出了大牢, 不等江陵说话, 沈舟就把碗塞给江陵了, “端好,手酸。” 江陵低头一看,也忒大一个碗,比沈舟脸还大,满满当当都是炸排骨,大约还撒着椒盐和辣椒。 沈舟自己又摸了块帕子出来,从江陵那儿拿一块啃干净了,骨头都丢在帕子上。 “大晚上的,殿下怎么吃得这么油腻。”江陵看他一会儿工夫就啃了四五块。 “不油,炸的很酥。”沈舟咬着排骨,“呐,赏你吃一块,就一块。” 江陵笑道,“殿下太小气了吧,这样大一碗就给一块?” “爱要不要。”沈舟站得有些累,四处看了看,最后在大牢门口的台阶上坐了,把衙役吓个半死,忙要去搬凳子。 沈舟道,“不用那个,你们回去吧,我就坐这儿吃。” 衙役弓着身子赔笑道,“殿下可要用些茶水?” “不用。”沈舟道,看衙役退下了,这才舔了舔自己手上的辣椒粉,江陵坐到他边上,把碗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 沈舟皱眉,重新把碗塞到他怀里,“抱好了,仔细倒了。” “好好好。”江陵看他吃得香,也有些馋,捏了块排骨啃,谁知那辣椒粉瞧着少,却是辣得很,只觉得整个舌头都要爆炸,“嘶好辣。” “你吃不得辣?”沈舟眨眨眼,“这碗都赏给你了。” 江陵眼泪都出来了,灯下一双桃花眼水光粼粼,“殿下莫闹,饶了我这遭。” 他从前也是能吃辣的,后来胃不太好就戒了,口味清淡了许久忽然这样辣,太过刺激了。 “出息!”沈舟慢慢啃着排骨,这块大约有软骨,他鼓着腮帮子咬得很认真,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他忽然问江陵道,“你既然不吃辣,怎么能喝酒?” 在七殿下的认知里,酒喝在嘴里也是辣辣的。 江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沈舟又道,“你还是倒过来吧,吃得辣了最多喝些水,喝酒误事。今日那些老头子灌酒,别说你说不过他们。” 江陵自然是说得过的,只是气氛还不错,大家都喝high了,他笑了下,“殿下说得是,以后不喝了。” 沈舟看着他,眼底晶晶亮亮的,犯坏道,“今日还好是个小娘子将你拖回去,要是裘总督瞧上你,你那样不省人事,这会儿可就是清白不保了。生得好要注意保护自己呀,江解元。” 想到裘总督那张老脸,以及自己失去神志,任人宰割的状态,江陵脸一白,胃上翻腾不止,将碗一搁,几步走到墙根处吐了起来。 沈舟往另一个方向侧了侧,避开不雅的场景,继续啃他的炸排骨。 江陵将下午吃的点心吐干净了,胃还是一个劲儿的痉挛,最后吐出来的都是苦水。待得心理建设重建,他腿都有些晃,进去问衙役讨了杯热茶漱口,这才重新坐回沈舟边上。 沈舟一碗排骨尽数吃完,“你没嗝事了?” “殿下晚上少吃些,吃多了不利于养生,再者,吃撑了夜里睡得也不好。”江陵声音都飘了,“今日多谢殿下提醒。” 往后谁请吃饭都不去了。 硬生生把“不要怂就是干”的江解元变成了一个被害妄想症。 沈舟擦干净手,“现在又不睡,我要去审裘双更了。” 江陵胃又开始闹腾,他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有条件反射了,心理生理上都很厌恶。 “诶,我让人送你回去。”沈舟发了善心,“方才开玩笑的,裘总督不好男风。不过少喝是真的,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既知道是鸿门宴,还这样松懈。” 江陵揉揉他的发顶,笑道,“因为看到有殿下在,就忘了小心。” 他动作很快,揉了一把就把手收回来了,生怕迟了被沈舟挠。 沈舟睁大了眼,摸摸自己头顶,怒道,“你,你乱摸什么,爪子剁下来!” 刚走到大牢门口的扬州将军梅庚新觉得心很累,但是已经到面前了,只好若无其事地行礼道,“见过七殿下。” 江陵避到一边,“学生见过梅将军。” 古代这个见礼实在烦死人,动不动见过。 沈舟还在怒视江陵,一指梅庚新,“你来的正好,把这个人抓起来大刑伺候。” 梅庚新搓搓手,“这小江解元也没犯法啥的,殿下就别和他计较了。” “哼。” “行!臣这就把他抓到军营里去吊着抽,三十下够不?哦,对了,咱们在扬州府大牢呢,臣去问他们借副板子,亲自打他,殿下看可好?”梅庚新一本正经道。 沈舟又哼了一声。 梅庚新便拱手道,“殿下慈悲,小江解元,还不给殿下请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1.第 71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奴婢无话可说。”谨言梗着脖子不肯说,态度很是坚决。 徐阁老便不再问第二遍,“既你这样铮铮不屈,我亦无话可说,一会子找人牙子发卖了便是。” 谨言道, “我的身契在太太手里,徐老太爷如何能越俎代庖。” “不愧是江解元家里的丫鬟,还会用上越俎代庖了。”徐阁老点点头, “若你家太太有意见,只管同我来说,我赔她十个丫鬟。拖下去!” 顺子的娘一直在边上小心候着,连连赔罪道, “是我没看好她,我见她这两天老实得很,哪曾想一会儿工夫就跑出来了。” 江陵洗漱完毕,见这架势,便道,“不怪你。拖回来吧,话还是要问的。” “我不想听。”徐阁老白了他一眼,江陵无奈道, “老师里头喝杯茶, 我问完话就进来听训, 行了吧?” 谨言穿了身粉色的绣花衣裙, 江陵自己穷得吃沈舟软饭, 寻常大户人家打赏衣料尺头给丫鬟的事在江家是不会发生的,因而这身衣服的料子并不太好,只是绣花还算精巧。 “也到了这步了,倒不如把话说开,也给你自己留条活路。你这样的年纪,被人牙子再卖出去,想来更是难过活,多半是买去小门小户做妾的。”江陵在徐阁老空出来的位子上坐了,等发达了得请个hr,这样太麻烦了。 看着下头的人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江陵的耐心告罄,“你觉得是把你嫁给庄子上那个瞎眼的瘸子好,还是将你以盗取主家财物的名义送入府衙来得好?” “我没有偷东西!”谨言抬着头道,“我堂堂正正做人” 江陵一声嗤笑打断她,“哪个堂堂正正的大清早爬主子床的,偷没偷的,叫顺子娘去你房里看看就是了。顺子,陪着你娘一起。” 江宅的下人都住在厨房右侧的耳房里,谨言也能自己住上一间。 “你这孩子,也是我看大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唉!”顺子娘重重叹了口气,和儿子一起往后面去了。 江陵自然没有想过这样就让谨言招认,毕竟是能当影后,顶着红晃晃负值来勾引自己的人,心理素质妥妥的。 “江陵!滚进来!”徐阁老捧着茶在屋里嚷道,“赶紧的!” 江陵只好赶紧地滚进去,一时眼前直发黑,他请徐阁老进来喝杯茶,也没让他进内室啊! 徐阁老此时正站在床位,认真地观察着方才被江陵团在床位的裤子,徐阁老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个男人,浅淡的石楠花味道再清楚不过了,他无语地看着江陵道,“你真把人家怎么样了?” 那处理步骤就不一样了,暂时来说是不能随便卖了,江陵是要入仕的,万一被人拿去做文章,很容易影响头上帽子的颜色。 “没有。”江陵非常的沉着冷静,并且决定等下就去把这条裤子烧了。 “那”徐阁老话尽意未尽。 江陵安静如鸡。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徐阁老强行慈爱道,“咳咳,岁数也到了,要是真有那个精力,我让你师娘给你物色两个好姑娘,水灵又漂亮。” “我不要。”江陵断然拒绝,“这事儿您别管了。” 老大的年纪被老师揪着要上青春期生理卫生课程,并且友情赠送教材,江陵只能保持住面瘫脸,假装一点也不尴尬。 顺子母子两个动作很快,里里外外细致地搜检了一番之后,顺子娘根本不等儿子扶,几乎是飞奔而来,将谨言从地上揪起来扇了一巴掌,“下作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来吃里扒外!” 江陵正好借机把徐阁老从自己裤子前扯出去,“下回别进内室成么,,懂吗?” “不懂!”徐阁老大义凌然,“谁知道你做这样龌龊的事!” “是是是,我龌蹉,您不龌龊,您家儿孙都是荷花池里长出来的。”江陵笑着反击了一句,意料之中被徐阁老兜头来了一下。 顺子将手里的一沓子纸递给江陵,“都是她铺盖下面找到的,全是少爷的字,应该是平日藏起来的。” 顺子娘则是抛了几件金银首饰出来,尚算精巧,断不是谨言能有的。顺子娘是个挺泼辣有些急智的老阿姨,一见这些个东西,便能猜出几分,“无端端的,你是个天仙啊,人家给你送金送银的,今儿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给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叫你给那些个” “嘘,到底是个清白姑娘家,这个话太过了。”江陵踢了踢地上的金钗,“这样,你要是说出来个原委,我给你找个妥妥当当的殷实人家,再陪送份嫁妆,如何?总比那穷酸的莫秀才给你的要多吧?” 徐阁老觉得他简直墨迹,只好安慰自己待得娶妻了,这些内宅事有徒儿媳妇处置,就也不算个缺点了。 谨言顶着两个巴掌印,像是软硬不吃。 江陵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轻笑道,“怎么,还真瞧上我了?那我教你个新词儿,叫爱恨交加。就算要留你在身边,也得留个干干净净的,不然你和人里应外合,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既往不咎,抬你做姨娘,如何?” 他放缓了声音,含笑看入谨言眼里,蛊惑人心,莫过于此。 谨言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忽然道,“奴婢愿意说。” 江陵松开手,不住地在衣服上擦着手指,“说吧。” 这个技能,还挺好用的。 徐阁老万没想到,自己雷霆之势,没吓出来,居然被这小瘪犊子的美人计给搞定了,左看右看江陵,都十分地讨厌,到手的状元很危险,不知道现在点一脸麻子还来不来得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2.第 72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沈舟无意中和江陵对视了一眼, 嘴唇微动,随后用力抿了抿。 江陵猜要不是碍于这些人,七殿下绝对又要问他笑什么笑,因此又回了个笑。 “林大人也在。”沈舟挪开视线, 落在林如海身上, 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一会儿。 江陵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林如海一脚就没踩到,若无其事地走到沈舟面前,从容行礼,“见过七殿下。” 沈舟侧头看看已经竖起耳朵的裘总督, 并不再多说什么,“开席吧。” 早上吃了一个菜包两个肉包的江陵: 现在就要吃午饭了吗, 我还有点饱。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舟忽然道, “江陵。” 他的口气总是很凉,好像对什么都不甚在意。 前面几个人赶忙让开路,江陵快步走到沈舟身边, “殿下有何吩咐?” 沈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略带嫌弃地低声道, “丑死了, 你不瘸了?” 在七殿下眼里,江陵穿这身举子校服确实不太好看, 分明就是个风流天成的模样, 硬要塞成文弱书生的样子。 “殿下的药很好, 只是不能走快了还有些疼。”江陵道。 “你是不是只擦了一次?这药不严重的扭伤,一晚上就好了。”沈舟很是嫌弃他,但是明显还是放慢了脚步。 江陵虽然还是看不到沈舟对他的好感度,但还是能察觉到少年的善意。 口是心非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二人边走边窃窃私语,连就跟在身后的林如海和裘大人也没听清他俩说什么。裘双更压低了声音同林如海道,“未曾想林大人的师弟也这么会讨贵人喜欢,一如林大人当年,不愧为徐门二杰。” 话语中不无嘲讽。 林如海早对此习以为常,“多谢夸奖。” 宴席设在总督府后花园,丹桂飘香,亭台水榭,虽富贵却有些繁杂无章。席次是早安排好的,沈舟是首位,江陵是末席。 “我敬诸位。”沈舟举杯,有些冷淡,但也算得礼数周全。 江陵握着酒杯的手就抖了抖,硬生生把笑憋了下去,七殿下演技很好,和昨日吃着小鱼干的少年判若两人。 一轮喝下去,几个知识分子老头儿也就放开了,白胡子抓着江陵要他继续讲之前的策论,裘双更觑着沈舟脸色,大笑道,“特意请来诸位先生作陪,果然合适,小江解元,答得不好,可是要罚酒的。” “那我还是先自罚一杯再答好了。”江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始做论述题,洋洋洒洒,滔滔不绝。 “答得好!”白胡子的眼神不似先前那般吓人,满是欣赏,“来来来,我同小江解元饮上三杯。” 劝酒的恶习在几位大儒间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他们劝你的话,诗词歌赋,无一不有,好似你不肯喝,就是违背了自然规律,违背了国家运转,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看不起他们。 白胡子揽着江陵肩膀,“大兄弟,干了!” 江陵是个喝酒不上脸的,别人都面红耳赤的,独他一人端坐,笑得春风荡漾,桃花眼中满是潋滟。而且他就光盯着沈舟看,眉梢眼角,皆是风华。 侍奉的小丫鬟都躲在廊柱后头揪手帕,江解元怎么生得这么好看,真真是羡慕江解元以后的媳妇儿。 林如海顺着沈舟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这么一幕,只恨刚才没把这瘪犊子的脚给踩瘸了,低声赔罪道,“殿下赎罪,小江解元醉了,难免有些失态。” “小江解元这看着可不像醉了吧?”裘双更道,“这可太失态了。” “嘿嘿”江陵托着腮傻笑。 沈舟: 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够胆量对着七殿下露出傻子般的笑容,就差流口水了。 “也不算他失态,胡老都抱着假山喝了。都散了,命人送他们都去客房休息,送碗醒酒汤。”沈舟宣布解散。 江陵脚步虚浮地被丫鬟扶着,一扭头,朝着沈舟来了个飞吻。 嘿嘿,猫咪。 好在有丫鬟挡着,除了沈舟和林如海并无人瞧见,林如海冷汗立时就下来了,“七殿下,他这是喝醉了” “我看他是喝疯了。”沈舟十分后悔刚才替他说话,拂袖而去。 这还不叫失态,那什么叫失态。喝死你算了,智障。 总督府的客房离得有些远,踉踉跄跄走了段路,江陵被冷风一吹,恢复了些神志,推开丫鬟自己站稳了,他其实灵魂上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就是上难以控制。 回忆起方才情景,他估计这回是要被猫咪殿下拿爪子挠死了。 “江解元,就是这里了。”丫鬟将他领到一个小院,抬手推开正屋的门。 院子很精巧,院角养了两株红枫,回廊下还放着个摇椅,上头是三两个抱枕。 不对,这院子不像是客院。 江陵瞥到抱枕下压着的那件衣服,似是条裙子,月白色镶着荷花澜边,他掐了自己一把,争取多一些的控制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其他人呢?” 丫鬟一惊,随后故作镇静地笑道,“江解元这是酒还没醒吧,这是府里客房呀,可是把最好的院子给您了。” “不必,我酒醒了,还是回去才是,就不打扰了。”江陵欲要往后退,骤然后颈一疼,便人事不知了。 等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身下很软,似是被褥,江陵缓缓坐起来,摸着还犯疼的脖子,脑袋嗡嗡的响,勉强睁开眼,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 身边忽然爆出一阵剧烈的哭喊,“我可活不了!我不活了!” “三少奶奶!您别想不开啊!” 吵闹声此起彼伏,江陵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他努力深呼吸,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地上闹得厉害,几个丫鬟都拉着个脸色苍白穿里衣的女人,那女人声嘶力竭地哭,想要摆脱丫鬟们去撞墙。 江陵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床上,床帐子和被褥都是素净的白色,没有半点纹饰,这个房间也是如此,黑漆的家具,光秃秃的几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3.第 73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我幼年就想,能住在此处,日日饱览美景简直人间乐事,不曾想几十年里扬州奢靡日盛, 这些个事儿竟繁荣至此, 偏就这点子心愿,只好忍下了。美人窝, 英雄冢, 这等你都见识过了, 到了外头也不会被人迷了眼。”徐阁老道, 旋即轻叹了一声,“九月初就上路吧,秋高气爽, 早些到了京城, 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江陵举杯欲要敬徐阁老,忽有一人推门而入, “老师和师弟在此处摆庆功宴, 竟也不等我一等。” 江陵忙起身作揖, 口称“师兄”。 让徐阁老足足遗憾了十几年的探花郎林如海来了。 林如海已是年过四旬,依旧风仪从容,相貌堂堂,因为年纪大了, 倒不太受到徐阁老关于颜值的吐槽, 抨击他需要从其他角度。 “你林大人忙得脚不点地, 不过中个解元,如何敢去打扰你。”徐阁老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自从林如海在贾敏过世后将独生女儿林黛玉送往京城的外祖家后,徐阁老对他就时常是这种眼神。 老爷子眼里,林如海这爹,就是个大写的反面教材,如果不是今天江陵中举实在高兴,立时就能和平时一样以林如海为材料教导江陵诸多做爹的正确姿势。 江陵为林如海师兄的面子计,解围地岔开了话题,“师兄快请坐。” 林如海坐到徐阁老对面,“恭喜师弟中了头名。只是还是趁着秋日里,早些上路去京城,一则天气适宜,到了冬日行船,便太冷了,二则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我刚刚就说过了,等你来说黄花菜都凉了。”徐阁老道。 林如海早习惯了,也不在意,接着道,“现今京中局势诡谲,师弟之才必是要高中的,难得却是高中之后。太上皇和今上之争愈演愈烈,前些天为了个闽浙总督的人选,逼得吏部尚书都致仕了。” 太上皇退位业已五年整,却依旧老当益壮地把持着朝政,朝中诸位也就只能一直享受着两个太阳的照耀。 这话题讲到了徐阁老心坎上,他道,“夹在媳妇儿和老娘中的小相公有多难,你日后就有多难,还只有更难的。” 江陵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更可怕的是你惹恼了你娘你媳妇儿,最多挨上两顿挠,惹恼了两位圣人,也就只能做咸鱼了。 林如海着实吃不消徐阁老这个比喻,苦笑道,“老师还请慎言。” “慎言在外头呢。”徐阁老指着门外刺他一句,重又讲到江陵身上,“不过你这小瘪犊子素来会做人,讲不定能让你八面玲珑糊弄过去。” “古来朝堂上在八面玲珑的,不是和稀泥的就是做佞臣的”江陵说到一半,发现林如海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疑惑地看过去,冷不防脑袋上被挨了一下。 徐阁老怒道,“你才是奸佞,你才和稀泥,你见过几个朝臣了,还古来,我瞧你就是个奸臣胚子。” 林如海小声解释道,“老师当年就经常被称赞八面玲珑。” 江陵态度极好地给老头子斟酒认错,“我见识浅薄,老师莫怪。” 徐阁老余怒未消,朝他翻了个白眼。 三人临风把盏,几轮下来,一壶桂花酒将尽,江陵听林如海讲了不少会试注意事项,又有许多朝中局势分析,受益良多。 徐阁老搁下筷子,叹了口气。 江陵比了两根手指,朝徐阁老晃了晃,意思是他今天晚上叹两回气了,气得徐阁老抬手就要打他,“小瘪犊子,翅膀还没硬呢,敢嘲笑我了。” “不敢c不敢,只是看您似有忧愁,想开解一二。” “老了啊,看你们年长的是二品大元,年少的是新科解元,感怀子孙不肖罢了,我家中已两代无人入仕,徐家危矣。”徐阁老闷头饮尽杯中酒,“种这么多金带围,有个屁用!” “您老不是还有曾孙子,由您悉心教养,来日必定能高中。”江陵劝慰他道。 徐阁老历经两朝,一路做到首辅,最后风光退休,自然有着江陵小朋友难以企及的敏感,“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林如海也跟着他叹气,“我膝下唯有一女,只怕,唉” 他叹气声未落地,楼下忽然嘈杂起来,守着门的慎言急匆匆进来通报道,“来了一队衙役,说要找少爷。” 江陵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藕夹,搁下筷子笑道,“是说我杀人,还是放火?” 慎言满头的汗,“问了,不肯说,直说是上头有请。” 说话间衙役已经上楼了,领头一人拱手道,“江解元,和我们走一趟吧。” 态度很是倨傲不屑,从一干人头顶都是负值的好感度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在不屑江陵。 江陵坐得八风不动,“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何处供职,又要请我去何处?就算是缉拿人犯,也该有个名目不是,你这样凶神恶煞地闯上来,江某是断不敢和你走的。” 慎言帮腔道,“我们少爷可是举人,身上是功名的,你们总该说个原因吧。” 领头衙役的便嗤笑道,“称你一声江解元,是给你脸,你这个举人老爷当不当得,自己心里清楚,莫以为钱能通神。” 江陵总共就俩小庄子,和林如海这样的资产阶级比起来,简直穷困潦倒,这钱能通个什么神,灶王爷都不带搭理的。 林如海沉下脸道,“既江解元的脸面不够,本官这个巡盐御史的总是够了吧?” 衙役仿佛才见到他一般,含糊行了一礼,“原来是林大人,请恕小的眼拙。” “你们是扬州府的。”林如海瞥了一眼他的腰牌,“可有知府的手令?” “这个就不是林大人能知道的了,知府大人命我等秘密行事,不可声张。”衙役死咬着不肯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4.第 74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的。 沈舟只说请出去, 没有说放回去, 也不说关起来, 吴山只好把江陵搁在花园里,面无表情道, “江解元赏赏月。” 除此之外, 再多一句话也没有了。 冷风嗖嗖的吹, 江陵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 “以后一定要养成看黄历定行程的好习惯。” 他严重怀疑这个游戏有个隐藏幸运值, 并且他的已经被小伙伴改到负值了。 沈舟被燕歌劝着来花园遛弯消食,看到江陵临水坐着, 差点以为眼花,“你在那儿干嘛呢?跳湖?这湖浅,淹不死你。” “赏月。”江陵笑道, “殿下来看,新月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你干脆留在这儿睡吧。”沈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脚下却仍是走近了,“真这么好看?” 江陵一指水中倒影,“天上一月, 水中一轮, 相映成趣, 殿下以为如何?” 沈舟跪坐在他身旁, 趴在美人靠上,下巴枕着手臂,认真地看了一回湖面,随后转头道,“很好,如此良辰美景,江解元你不赋诗一首岂不是辜负了?” “不辜负,能得殿下一眼,是它的荣幸才是。”江陵坐得靠他近了些,“殿下这样跪着膝盖不疼吗?当心磕着。” “你咒我磕着?” “只是关切殿下,小心无大错。”江陵撑着头和他对视,“这样能从殿下眼里看到我。” 沈舟闭上眼睛,“呐,现在就没有了。” 江陵的手停在他脸侧,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覆住他整张脸,“殿下往后还是要好好用饭,点心什么的多吃了坏胃口,正餐就吃不下了,长此以往对身子不好。” “要你管。”沈舟觉得脸颊边有些热,抬手摸了摸,只抓个正着,“喂!你!” 江陵并没有被撞破的紧张,任由沈舟抓着,“夜里风凉,给殿下挡风而已。” 燕歌转过假山看了个措不及防,“额殿下,吴大哥说马车备好了,您可以启程了。” 沈舟一甩江陵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可以了。” 江陵跟着他走了几步,“这么晚了,殿下要去哪里?” 沈舟头也不回道,“扬州府大牢。” 马车上就多了江陵这么一只,沈舟一上车就把那金星玻璃的炕屏塞他手里,“抱着。” 江陵和沈舟论起来坐相像了个十足,世家公子讲究站如松c坐如钟,就是有个椅子靠背,也只能当摆设,得把腰挺得直直的。 这俩人倒好,一个往左,一个向右,靠着车壁懒洋洋的,没个正行。 江陵索性推了个抱枕过去给沈舟,“抱着舒服些。” 抱枕做得有些小,抱在怀里碰不到下巴,沈舟并不喜欢这样上下不落的感觉,抬手朝着江陵扔过去,砸在人家头上,“你烦死了。” 江陵自我检讨确实挺烦,管头又管脚,仿佛保姆上身。 看他不说话,沈舟又砸了一个过去,似乎觉得很好玩,抿着嘴笑起来。 四角的香囊换成了琉璃小灯,亮得很,江陵往日觉得人眼睛有星星都骗人的修辞手法,现今发现沈舟的眼睛里简直有星河。 “殿下再闹,我可要还手了。”江陵单手护着小炕屏,从地上把抱枕捡起来,抖了抖。 “你敢!”沈舟趾高气扬地瞪他一眼。 “为什么不敢,殿下可小心了。”江陵手举高,用力向下一挥。 沈舟不由闭上眼睛,半天没有动静方才睁开,长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在眼下投下小影子。 江陵轻轻将抱枕放在沈舟腿上,“怎么会舍得扔殿下。” “谁要你舍不得。”沈舟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身抱枕。 吴山掀帘子请他们下车的时候,江陵这棵大树掉了满地的抱枕果实,沈舟抢他一步下车,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江陵好脾气地道,“是不是账清了?” “没有,我要收利息的。”沈舟道,似还要说什么,见扬州知府出来就住口了,脸上重又归于淡漠的神色,“知府大人,我竟不知道,一天时间就闹得这等沸沸扬扬了,扬州城中的读书人好大的威风,无凭无据,就敢围了总督府。要不是急调扬州将军,我这会儿还被堵着出不来。” 扬州知府咚的一下就给他跪下了,“殿下恕罪啊,这事除了几个心腹衙役,并无其他人知道。” 沈舟一指江陵,“他不是人?林如海不是人?你的心腹就这样可靠?” 原本悄无声息就能查清楚,随后再宣之于众,以示乡试公正,结果现下成了被读书人逼迫的了,以后普天之下谁觉得有人作弊,全围了衙门要讨公道? 贪污是杀不尽的,但他不能因为一起扬州科举舞弊就让朝廷失了天下学子的心。 “殿下明鉴,先前拿了金家的,并不敢惊动另外三家,谁知他们竟在城中摆起了流水席,闹得满城皆知。这几个人,不是下官埋汰,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字大约都识不全,秀才皆是买的,全扬州的百姓都清楚。”扬州知府叫苦不迭。 江陵是在现代见识过水军的,一旦有人带节奏煽动群众,舆论导向不要太快,他轻声同沈舟道,“此事怕背后有人指使,有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不过没影的事,如何就这样激进。” 沈舟道,“那你说如何才能知晓主谋?” 江陵又凑近了些,“把我关起来。” “好好说话!站得远一点!”沈舟捂着耳朵瞪他,“先站出去二里地。” 是得把你关起来,臭流氓。 扬州府大牢向来风平浪静的,没料到金秋时节,住进了这么些个人,生意爆棚。 涉案的主考在最里间,还有个单间的待遇,外头的书生们就只能享用大包房了,七八个人关一块儿。 书生被关着并不消停,一部分人摇着栏杆怒斥,“狗官!你们都是官官相护!” 另一部分人则慷慨陈词,“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等为了公道二字,死不足惜!” 江陵一脚踩进去就被噪音轰了满耳,脑袋嗡嗡地响了。 莺歌因为这件事对江陵很有好感,轻声道,“不如让江解元请了那楼里的厨子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5.第 75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沈舟下意识的向后仰, 江陵撑在他耳边道,“怎么, 殿下又不要我服侍了?” “你走开。”沈舟侧过头, 将小巧丰润的耳垂暴露给大流氓。 江陵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享受软绵绵的触感,“殿下耳垂很大, 都说耳垂大的人有福气。” “遇到你什么福气都没了。”沈舟说罢抿着嘴唇不理他了。 “瞎说, 殿下就是福气好才遇到我。”江陵托着后背让他坐起来,然后解下金冠,手指轻柔地在他发间按摩,“是不是很舒服?” 有福气的小殿下不肯说话。 江陵拽拽他的头发, “生气了?呀, 真生气了, 嘴都撅起来了。” 沈舟默默躺回去蜷好,又用毯子蒙住头。 “我错了,殿下我真错了, 我以后不逗你了。”江陵蹲在他身前道,“快出来,一会儿闷坏了。” “知道错了吗!”沈舟把毯子揭开一条缝, 怒视他道。 “知道了。”江陵隔着缝隙和他对看。 “错哪里了!” “哪里都错了!”江陵认罪态度非常良好,并且文艺地想到了那句什么光是从缝隙里透过来的。 他对自己的光忏悔道, “以后都不瞎逗你了, 别气了。” 然而刚才算是正常的那个什么情不自禁, 并不是瞎逗,江先生显然准备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沈舟将毯子拉下来一点,打了个哈欠,眼里弥漫着雾蒙蒙的水汽,“下不为例,你去吃饭,我要再睡会儿。” “去床上睡好不好?窝在这里不舒服,一会儿太阳下山就冷了,容易着凉。”江陵把沈舟裹成一个鸡蛋卷形状,然后把鸡蛋卷抱到床上,“把外衣脱了,我去给你打热水洗脸。” “嗯。”沈舟敷衍了一声,翻身抱住被子,不小心压到了伤口,“嘶疼。” 江陵忙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果不其然又渗血了,只好重新上了次药,沈舟疼得嘴唇都泛白了,可怜兮兮缩成一团。 “乖,你睡,我守着你。”江陵心疼个半死,靠坐在沈舟边上搂住他,轻轻拍着背,“睡着了就不疼了。” 沈舟迟疑了一会儿,往他身边靠了靠,抓住他的衣角方才闭上眼睛。 夜里头沈舟几次要翻身,都被江陵给制止了,沈舟睡梦里只觉得睡得不舒服,半边身体都麻了,下意识去推江陵,江陵好脾气地把人抱起来一些,让他仰躺着睡。 看着窗外慢慢泛白,江陵暗自感慨栽得还挺厉害,目前还不排除单方面一见钟情的可能性。 他捏捏沈舟鼻子,似是自嘲,轻叹道,“殿下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再而衰三而竭。”沈舟哑着声音道,“要喝水。” 江陵手一僵,随后很自然地收了回去,“没睡着?” 沈舟还没睡醒,眼巴巴看着江陵,跟个小奶狗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要喝水。” 江陵忙倒了杯温在床头的蜜水给他,“慢点喝,别呛着。” 沈舟也不起身,微微撑起身子,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睡眼惺忪地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我不困,殿下继续睡。” “不困也躺着养精神。”沈舟扯着他的袖子,江陵无法,只好躺在他边上,接受殿下大方的赏赐了半边被子。 沈舟越睡离江陵越近,最后揪着江陵领口,把头埋在脖颈处,半边都压在江陵身上,江陵搭在他的手臂上,深怕他压着肩膀。 许是很喜欢竹子,沈舟身上有淡淡的青竹香气,离得近了才能闻到些许,干净又清冽,和他自己有些相似。 怎么可能再而衰三而竭,明明是再而盛三更盛,四五六七,不管数到几,都是很喜欢更喜欢。 “唔”沈舟梦呓了几句,腿也架在江陵腰上,几乎整个人趴上去。 江陵试图把他拉开一些,结果沈舟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皮肤,嘴唇动了动,无意识地呢喃道,“江陵” 我的个亲娘诶,要人命了。 这一个晚上注定痛并快乐着。 莺歌早晨进来看过一回,看二人睡得熟,便没有惊醒他们,只是让厨房热着粥饭,一旦沈舟醒了随时能吃。 沈舟先醒,疑惑地看了江陵半天,完全没想起来昨日这家伙是怎么睡到自己床上的,戳戳他的脸道,“喂,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江陵抓住他的手,闭着眼睛道,“我的房间不就是这里么。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你昨天做贼去了?这都晌午了,你是猪啊。”沈舟拿被子蒙住他的头,“快起来,快起来。” 江陵有低血糖的毛病,早起有起床气,他拦腰抱住沈舟,把头埋在他身上,“昨天守了你一夜,你一点都不乖,总是要动,我有两次差点都没拦住你翻身。怎么睡相这么差呢?” “我怎么知道。”沈舟嘟囔道,他又没和别人一起睡过,怎么会知道自己睡相差。 江陵蹭蹭他,用力伸了个懒腰,“醒了!” “哼。”沈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推开这个牛皮糖,要喊人进来服侍,“莺歌?” 莺歌就和缩在壳里的小乌龟似的,偷偷摸摸从门外探出口个头,随时准备缩回去,“殿下是不是叫我?” “不然呢?鬼叫你啊?”沈舟光着脚要下床,被江陵拽住了,“穿了袜子再下去。” 莺歌附和地直点头,“今天可冷了,风呼呼地吹,殿下多穿些,我去烧个炭盆来。” 沈舟临窗而坐,只被允许开半扇窗个,两岸青山仍翠,草木未凋零,显然是还未出江南地界,风光虽不错,只是看了一刻钟沈舟就觉得无聊了。 江陵陪着吃了午饭,小殿下怎么都不许他喂了,下午时候给念了西游记,结果把人念睡着了。然而江先生根本不在意这些,光看小殿下睡觉就能看上十七八个钟头,特别好看。 意外总是在措不及防的时候降临,江陵趁着沈舟睡着的时候去探望了伤患吴峰,刚刚推门要进屋,听到系统冷冰冰地道—— 江陵:卧槽?这时候你跳什么剧情啊! 江陵忙起身作揖,口称“师兄”。 让徐阁老足足遗憾了十几年的探花郎林如海来了。 林如海已是年过四旬,依旧风仪从容,相貌堂堂,因为年纪大了,倒不太受到徐阁老关于颜值的吐槽,抨击他需要从其他角度。 “你林大人忙得脚不点地,不过中个解元,如何敢去打扰你。”徐阁老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自从林如海在贾敏过世后将独生女儿林黛玉送往京城的外祖家后,徐阁老对他就时常是这种眼神。 老爷子眼里,林如海这爹,就是个大写的反面教材,如果不是今天江陵中举实在高兴,立时就能和平时一样以林如海为材料教导江陵诸多做爹的正确姿势。 江陵为林如海师兄的面子计,解围地岔开了话题,“师兄快请坐。” 林如海坐到徐阁老对面,“恭喜师弟中了头名。只是还是趁着秋日里,早些上路去京城,一则天气适宜,到了冬日行船,便太冷了,二则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我刚刚就说过了,等你来说黄花菜都凉了。”徐阁老道。 林如海早习惯了,也不在意,接着道,“现今京中局势诡谲,师弟之才必是要高中的,难得却是高中之后。太上皇和今上之争愈演愈烈,前些天为了个闽浙总督的人选,逼得吏部尚书都致仕了。” 太上皇退位业已五年整,却依旧老当益壮地把持着朝政,朝中诸位也就只能一直享受着两个太阳的照耀。 这话题讲到了徐阁老心坎上,他道,“夹在媳妇儿和老娘中的小相公有多难,你日后就有多难,还只有更难的。” 江陵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更可怕的是你惹恼了你娘你媳妇儿,最多挨上两顿挠,惹恼了两位圣人,也就只能做咸鱼了。 林如海着实吃不消徐阁老这个比喻,苦笑道,“老师还请慎言。” “慎言在外头呢。”徐阁老指着门外刺他一句,重又讲到江陵身上,“不过你这小瘪犊子素来会做人,讲不定能让你八面玲珑糊弄过去。” “古来朝堂上在八面玲珑的,不是和稀泥的就是做佞臣的”江陵说到一半,发现林如海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疑惑地看过去,冷不防脑袋上被挨了一下。 徐阁老怒道,“你才是奸佞,你才和稀泥,你见过几个朝臣了,还古来,我瞧你就是个奸臣胚子。” 林如海小声解释道,“老师当年就经常被称赞八面玲珑。” 江陵态度极好地给老头子斟酒认错,“我见识浅薄,老师莫怪。” 徐阁老余怒未消,朝他翻了个白眼。 三人临风把盏,几轮下来,一壶桂花酒将尽,江陵听林如海讲了不少会试注意事项,又有许多朝中局势分析,受益良多。 徐阁老搁下筷子,叹了口气。 江陵比了两根手指,朝徐阁老晃了晃,意思是他今天晚上叹两回气了,气得徐阁老抬手就要打他,“小瘪犊子,翅膀还没硬呢,敢嘲笑我了。” “不敢c不敢,只是看您似有忧愁,想开解一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6.第 76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慎言非常有眼色地给他搬了把太师椅, 他端坐在上,冷肃着脸道,“说。” “奴婢无话可说。”谨言梗着脖子不肯说,态度很是坚决。 徐阁老便不再问第二遍, “既你这样铮铮不屈,我亦无话可说, 一会子找人牙子发卖了便是。” 谨言道,“我的身契在太太手里,徐老太爷如何能越俎代庖。” “不愧是江解元家里的丫鬟, 还会用上越俎代庖了。”徐阁老点点头, “若你家太太有意见, 只管同我来说, 我赔她十个丫鬟。拖下去!” 顺子的娘一直在边上小心候着, 连连赔罪道, “是我没看好她, 我见她这两天老实得很,哪曾想一会儿工夫就跑出来了。” 江陵洗漱完毕, 见这架势,便道,“不怪你。拖回来吧,话还是要问的。” “我不想听。”徐阁老白了他一眼, 江陵无奈道, “老师里头喝杯茶, 我问完话就进来听训,行了吧?” 谨言穿了身粉色的绣花衣裙,江陵自己穷得吃沈舟软饭,寻常大户人家打赏衣料尺头给丫鬟的事在江家是不会发生的,因而这身衣服的料子并不太好,只是绣花还算精巧。 “也到了这步了,倒不如把话说开,也给你自己留条活路。你这样的年纪,被人牙子再卖出去,想来更是难过活,多半是买去小门小户做妾的。”江陵在徐阁老空出来的位子上坐了,等发达了得请个hr,这样太麻烦了。 看着下头的人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江陵的耐心告罄,“你觉得是把你嫁给庄子上那个瞎眼的瘸子好,还是将你以盗取主家财物的名义送入府衙来得好?” “我没有偷东西!”谨言抬着头道,“我堂堂正正做人” 江陵一声嗤笑打断她,“哪个堂堂正正的大清早爬主子床的,偷没偷的,叫顺子娘去你房里看看就是了。顺子,陪着你娘一起。” 江宅的下人都住在厨房右侧的耳房里,谨言也能自己住上一间。 “你这孩子,也是我看大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唉!”顺子娘重重叹了口气,和儿子一起往后面去了。 江陵自然没有想过这样就让谨言招认,毕竟是能当影后,顶着红晃晃负值来勾引自己的人,心理素质妥妥的。 “江陵!滚进来!”徐阁老捧着茶在屋里嚷道,“赶紧的!” 江陵只好赶紧地滚进去,一时眼前直发黑,他请徐阁老进来喝杯茶,也没让他进内室啊! 徐阁老此时正站在床位,认真地观察着方才被江陵团在床位的裤子,徐阁老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个男人,浅淡的石楠花味道再清楚不过了,他无语地看着江陵道,“你真把人家怎么样了?” 那处理步骤就不一样了,暂时来说是不能随便卖了,江陵是要入仕的,万一被人拿去做文章,很容易影响头上帽子的颜色。 “没有。”江陵非常的沉着冷静,并且决定等下就去把这条裤子烧了。 “那”徐阁老话尽意未尽。 江陵安静如鸡。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徐阁老强行慈爱道,“咳咳,岁数也到了,要是真有那个精力,我让你师娘给你物色两个好姑娘,水灵又漂亮。” “我不要。”江陵断然拒绝,“这事儿您别管了。” 老大的年纪被老师揪着要上青春期生理卫生课程,并且友情赠送教材,江陵只能保持住面瘫脸,假装一点也不尴尬。 顺子母子两个动作很快,里里外外细致地搜检了一番之后,顺子娘根本不等儿子扶,几乎是飞奔而来,将谨言从地上揪起来扇了一巴掌,“下作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来吃里扒外!” 江陵正好借机把徐阁老从自己裤子前扯出去,“下回别进内室成么,,懂吗?” “不懂!”徐阁老大义凌然,“谁知道你做这样龌龊的事!” “是是是,我龌蹉,您不龌龊,您家儿孙都是荷花池里长出来的。”江陵笑着反击了一句,意料之中被徐阁老兜头来了一下。 顺子将手里的一沓子纸递给江陵,“都是她铺盖下面找到的,全是少爷的字,应该是平日藏起来的。” 顺子娘则是抛了几件金银首饰出来,尚算精巧,断不是谨言能有的。顺子娘是个挺泼辣有些急智的老阿姨,一见这些个东西,便能猜出几分,“无端端的,你是个天仙啊,人家给你送金送银的,今儿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给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叫你给那些个” “嘘,到底是个清白姑娘家,这个话太过了。”江陵踢了踢地上的金钗,“这样,你要是说出来个原委,我给你找个妥妥当当的殷实人家,再陪送份嫁妆,如何?总比那穷酸的莫秀才给你的要多吧?” 徐阁老觉得他简直墨迹,只好安慰自己待得娶妻了,这些内宅事有徒儿媳妇处置,就也不算个缺点了。 谨言顶着两个巴掌印,像是软硬不吃。 江陵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轻笑道,“怎么,还真瞧上我了?那我教你个新词儿,叫爱恨交加。就算要留你在身边,也得留个干干净净的,不然你和人里应外合,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既往不咎,抬你做姨娘,如何?” 他放缓了声音,含笑看入谨言眼里,蛊惑人心,莫过于此。 谨言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忽然道,“奴婢愿意说。” 江陵松开手,不住地在衣服上擦着手指,“说吧。” 这个技能,还挺好用的。 徐阁老万没想到,自己雷霆之势,没吓出来,居然被这小瘪犊子的美人计给搞定了,左看右看江陵,都十分地讨厌,到手的状元很危险,不知道现在点一脸麻子还来不来得及。 “太太让奴婢收集了少爷的字,送去给大奶奶娘家,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谨言目中无神,机械地叙述着,“太太捏着我的身契,说要把我嫁给庄子里的佃户。我一门心思想跟着少爷,太太便说,只要少爷开口,就许了我做姨娘。我不想去给那些个佃户当婆娘,又穷又苦,江家日子虽不富贵,也是安宁,何况少爷生得好看,待人也好。” 江陵问道,“你既想跟着我,怎么又这样厌恶我?” 看不到好感度的众人都觉得江陵探查人心着实细致,连这个也能瞧出来,听得谨言讷讷道,“少爷平日里根本不亲近我,不管我怎么讨好他,他都不多看我一眼,我心中着实怨恨得很,我这样喜欢他,他” 后头一大堆都是由爱生恨的心理描写,江贾氏的事再也没有半点。这便当不成个把柄了,嫡母不过提一句庶子姨娘的事,在正常不过,说不得有些人还要觉得是关心。 “既取了你的笔迹走,定然还有后手,我猜着约莫是借据或者婚书。”徐阁老沉吟片刻后道,他瞧着谨言就烦,让顺子母子带着她一并下去了。 “老师也见着了,江家已经是腐朽了的烂木头了,成不了气候,我还是预备着出宗,福没有享着他们的,别到时候惹祸牵连了我是真的。”江陵道,“再一个,日后他们寻上门来要我帮忙,我帮是不帮。” 徐阁老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也有顾忌,“我怕人弹劾你不孝,于你名声有大碍。我朝以孝为先,不然为何今上要处处忍让太上皇。” 小小一个庶子中了举人,就敢和宗族嫡母叫板,世人必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江陵道,“若有不得不出宗的原因呢?” “什么原因?” “还没想好。” 徐阁老自己揉了揉心口,“你就气我吧你,翅膀还没硬呢!还没会走,就先想着飞了!” “那个可以进来吗?”鹅黄衫子的姑娘抱着个大食盒,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门房没有人,我就自己进来了。” 江陵笑着道,“莺歌姑娘来了,可是殿下有事找我?” 莺歌将食盒搁在太师椅上,“哎呀,可沉死我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殿下让我给你带些小零嘴。” “怎么,殿下这几日很忙?”江陵难免有些心疼,打从头回见到沈舟,小殿下就一直忙着忙那的。 “不忙,额忙的,很忙很忙。”莺歌讪讪地笑了下,转移话题道,“小江解元看看喜欢不喜欢,我好回去禀告给殿下知道。” 江陵便当场开了食盒,上下两层,江陵揭开盖子,上层是两盘糯米点心,圆滚滚的小南瓜和白胖的小兔子颜色鲜亮,简直不能更可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7.第 77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这样大的手笔来结识美人解元,薛蟠大感自己是个多情人儿, 这波金钱攻势棒棒哒。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并非喝酒的交情, 薛少爷客气了。”江陵扶着墙要往家走, 薛蟠如何能放过他, 挡在他身前道, “江解元可是脚受伤了?让我看看。” 弯下腰就要摸人家脚腕子。 “你做什么!”吴峰去而复返, 见到个猪头三样式的纨绔拦着江陵要上手,拎小鸡仔似的, 就把这薛蟠给扔到边上去了。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薛蟠被几个小厮扶住,“瞎了你的狗眼!” 吴峰一脚就把他踹地上了,飞出去老远, 还带摔了一个小厮。 江陵冷笑道, “丰年好大雪, 珍珠如土金如铁, 谁敢不认识你。薛少爷好大的派头,这是扬州城,不是金陵。若想再打死两口子,也得看看有没有贾大人给你设堂请灵了,仔细些,别上世的孽债刚了, 下世的又结上了。” 扬州虽非薛蟠老巢, 那他近日和那些个盐商子弟厮混结交, 又有薛蜓这个旁支堂弟处处捧着,何时受过这等气,咬着牙爬起来,立时就要发作出那呆霸王的架势来。 “给我打。”沈舟不知何时下了车,打着伞立在不远处,“金陵四大家?金陵也是你们配的。” 雨天本就光线暗,又是日暮时分,他身后唯有最后一线天光,眉眼在昏暗中模糊,身形却是个精妙的剪影。 江陵想起林如海说他母家是谢氏,和乌衣巷中的旧时王谢相比,薛家确实不配。谢庭兰芝的血统,能生出这么个美少年倒也不足为奇了。 沈舟走到江陵身边,用伞遮住他,江陵难得有些吃惊,“多谢。” “谢什么谢,赶紧拿好。”沈舟瞪了他一眼,“我手酸。” 江陵失笑,接过伞朝他那里偏了偏,“沈公子的名字,是哪个舟字?” 薛蟠被吴峰摁在地上好好踹了一顿,小厮亦都被掼在地上,几人是哭天抢地,哀嚎声声。 沈舟险些没听见,哼了一声,“兰舟的舟。” 兰州拉面? “那是九州的州?”江陵作为一个非土著,不太清楚游戏设定里有没有兰州。 沈舟没好气地道,“舟以行川谷的舟,懂吗?就是船。”1 江陵看他不耐烦的样子,笑道,“不懂,沈公子不如写给我?” 沈舟正要说话,被薛蟠的哀嚎给打断了,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把嘴堵上,和猪哼哼似的,吵死了。你还要不要写了?手呢。” 江陵摊开手掌,看着沈舟在上面画了一条小船,“呐,这个舟。你真的是解元?” “很可爱的小舟。”江陵轻声道,看了一会儿沈舟的嘴唇,“沈公子要不要去寒舍喝杯茶?” “不喝。”沈舟回绝得干脆。 下午淋过雨,虽然换了衣服,还是想洗个澡,尤其是头发,带着雨水就给烘干了,脏兮兮的。 吴峰用薛蟠自己的腰带将他捆了个结实,“公子,差不多了吧?再打就打死了。” “嗯。”沈舟扫了薛蟠两眼,“薛蟠,呵,金陵府还有他的旧案,带去给扬州府,到时候押回去重审。我倒要看看贾雨村如何开坛做法,要是做得好,请他去大理寺慢慢做。” 江陵心说怎么七殿下连这个都知道,沈舟朝他摊手的时候,就呆滞了片刻。 “伞给我啊。”沈舟道,“走了。” 江陵避开他的手,“这就走了?马车是停在前头了吗?我送你过去。” “你个瘸子,等你送到岂不是过年了。”沈舟伸手去抢伞,正握在江陵手上,手还是那样凉。 “回去喝些姜汤,别着凉了。”江陵只好放弃雨伞的控制权。 沈舟扭头就走,“要你管。” 吴峰小声道,“其实刚才是公子让我回来给江解元送药的,伤了脚,一盒药膏只怕是不够。” 江陵拱手,“多谢多谢。” 然后毫不意外地看着吴峰从怀里又摸了两盒药膏出来。 讲道理,真的挺想摸摸看的,是不是里面藏了一个哆啦a梦的百宝袋,太能装了 “还不走!真留下等着过年啊。”沈舟喊吴峰。 吴峰忙和江陵道别,将薛蟠几人捆着手扎成蚂蚱似的一串,他在前面一拽,薛蟠鼻青眼肿地提着裤子,踉踉跄跄地跟着。 江陵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家,一瘸一拐地倒把出来挂灯笼的吓人惊到了,门房赶紧跑去找大夫。 好在老大夫住的近,一盏茶功夫就提着药箱来了,他观察了一会儿江陵的手腕,疑惑道,“手上是不是上过药了?怎么不像新扭的。” “上过药了。”江陵将吴峰给的药膏拿给老大夫看。 老大夫沾了些在指尖捻了捻,又细细闻了一回,“好药!好药啊!有几味极珍贵的材料,我平生都未见过几回。江解元只管用这个,我再给你开个活血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上个天,保准就能好。” 小书童慎言在旁絮絮叨叨,“伤筋动骨一百天,真的天就能好?” “小哥只管放心,只是发力不当,一时不得劲,不是大事。只是江解元这衣服头发都湿着,得赶紧换了,不然倒要染风寒了。”老大夫接到江陵的眼神,拎着慎言道,“小哥和我去抓药吧。” “我让顺子哥和你去,我要守着少爷的”慎言被拖远了。 江陵总算耳根清净了。 除了小书童,江陵家留下的人里还有个大丫鬟叫谨言,和江陵年纪一样大,端着热水进来,也是无奈脸,“少爷赶紧把衣服换了,瞧着就潮乎乎的,慎言这小子真是耽误事。您一会儿可当心了,别又摔了。” 江陵是不用谨言贴身服侍的,自行一番洗漱后,初步掌握了单脚跳和单手拧毛巾的技能,靠在床头捧了本书发呆。 也不知道沈舟能不能解决了薛蟠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听对话,江陵还以为七殿下是个高贵冷淡的皇子,今天一见,和个猫大爷似的,虽然时不时要炸毛,然而可爱得紧,抬着小尖下巴强词夺理的样子,萌化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好感度呢? “少,少爷”谨言来收替换的衣服,红着脸欲说还休。 “怎么了?”江陵回神,“有话直说。” “少爷要上京赶考,是不是以后就不回来了?”谨言越说声音越轻,“那您能带我一起去吗?” “我带慎言顺子就够了,你姑娘家家的跟着不方便。”江陵道。 谨言就失望地低下头,“少爷最近都不要我服侍了,是嫌弃我粗笨吗?” 江陵随手翻开枕边的书,“你虽不太伶俐,但粗笨也不至于。只是男女有别,很多事不方便。你且放心,肯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你要是自己心里有想法,也可以告诉我。” 谨言听见那句不太伶俐,窘迫地揪着手脚,脸羞得通红,“那,那个” “哇,谨言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非常不凑巧,慎言进来了,他看看谨言又看看江陵,紧张兮兮地道,“你你不会爬少爷的床吧?” 丫鬟里有一部分是会通过这个手段升职成通房一r姨娘,但是很少有人当面这样大大咧咧说出来,多少主母口中用这个词造句都会带上一两个称呼,比如“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趁着我怀孕爬床。” 譬如江陵游戏里设定的生母和嫡母,就是这样一个组合。 谨言被慎言一问,整个人明显就懵了,随即朝着慎言喊道,“你胡说!” 小书童自知失言,摸摸脑袋,“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 谨言眼泪刷就下来了,“我,我,我” 一连几个“我”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捂着脸就跑了。 江陵见慎言要追,制止道,“别追了,随她去。去厨房看看晚饭好了吗?我饿了。” 谨言头顶的好感值,是负值。 江陵忙起身作揖,口称“师兄”。 让徐阁老足足遗憾了十几年的探花郎林如海来了。 林如海已是年过四旬,依旧风仪从容,相貌堂堂,因为年纪大了,倒不太受到徐阁老关于颜值的吐槽,抨击他需要从其他角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8.第 78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待得鹿鸣宴结束, 沈舟也没露面, 江陵略有失望, 已是临近傍晚,他照样蹭着林如海的车回去, 同林如海道,“我出宗之意已决,到时候还请师兄多帮忙。” 林如海沉吟道,“这有何难,单你那位知府世伯就够了。只是你可想好了?现今看着不觉得, 但是日后难免有被人攻讦的把柄。” 江陵懒洋洋地一笑, “山人自有妙计,只怕到时候他们得求着我出宗。” 翌日一早, 江宅就迎来了同宗的那些叔伯兄弟,江陵这次都请进来了, 住在隔壁的伯祖父露出歉意的神情,“实在是十万火急,贤侄切莫怪罪我们。” 近几日不知怎的,疯传丰家当年犯的乃是欺君之罪, 女眷都是要充入教坊当官伎的, 江家收留了丰家这等犯官的后人, 官府要翻旧账追究江家的罪过, 更兼有私藏丰家财产之事, 江家老太太虽已经逝世, 但罪名还是在的,一个闹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后果。 族里人哪里还忍得下,尤其是四伯祖父,他本就厌恶江陵至极,索性撺掇了几位年长的族老,几次三番上了族长府上劝说,要把江陵这支清出宗族。 江陵端坐在上首,并不让位给这些老东西,捧着茶笑道,“诸位这是怎么了?声势浩大的。”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那犯了事的外祖家,如何能使得江家到了这个地步。”四伯祖父充分发挥了他的老当益壮,毕竟是一把年纪还能去青楼的人。 “奇怪了,太太不是说我亲娘是她陪嫁的丫鬟么?”江陵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水,“那日莫氏还说贾家才是我外祖,怎么几日功夫荣国府就犯事了?” 四伯祖父冷哼道,“你倒是会撇清,她是嫡母,现在说的外祖是丰家。他们自己犯了欺君之罪,还要来连累我们。” 江陵道,“当日欺君之罪,也没见太上皇灭了丰家全族,四伯祖父未免多虑了,太上皇英明神武,如何会牵连江家。” “你嘴皮一碰倒是随意,是巴不得拉上我们陪葬?是没灭了丰家,可你瞧瞧现在丰家有一个活人没有?”四伯祖父道,另几位上门的也是频频点头。 “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太了。”江陵道,“既牵扯到老太太的事,她得在场,毕竟那些个东西都是她拿去了。” 老迈的族长低垂着头不语,半晌吐出一句道,“既已经知道太上皇有抄家的手令,就不该窝藏了丰家的东西,这事是你家老太太做错了。” 江陵嘴里的溃疡还没好,舔一下生疼,他摇头道,“上回族长提到丰家还是老泪纵横,满是怀念,可见,人心易变。” 他也不请人坐下,也不上茶,让几个年迈的老头傻站着等江贾氏。 江宅的下人压根没出去,看着江陵喝完一盏茶,就掐着点上来禀报说没有找到江贾氏婆媳。 江陵一摊手,“这就不好办了,太太和莫氏应该是回徽州了。” 四伯祖父急道,“别是你们串通好的吧?她不就在莫氏娘家住着。” 江陵朝顺子道,“听见没有?去莫家寻。” 老头子们实在是站不住了,纷纷被家中年轻人扶着坐下,四伯祖父带了个孙子撑场面,一瞧就是亲生的,“你有没有礼数?一点没家教,还不快叫人倒茶来。” “如今咱们还是一个祖宗,我没家教便是你没有,不必太得意。”江陵道,“要我说,单我一个出宗也就罢了,我大哥可是实打实的嫡子,又有贾家这样的外祖,可不是你们能开罪得起的。” 隔壁伯祖父叹道,“这话也不用骗咱们,要是有贾家能依靠,缘何回了我们江家的老家徽州,而不是上京城?说起来倒是那里的几房对他们照顾颇多。” 莫家离江宅还算近,江陵喝完第二盏凉茶也就到了,慎言借着倒水的机会,轻声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少爷摔杯子了。” 江陵不动声色地命他下去,四伯祖父怒道,“那小子,赶紧的给我上杯茶,渴了。” 慎言只当没听见,麻利地退出了厅堂,将他的怒吼抛在脑后。 江陵笑眯眯道,“家道艰难,茶水供应不起。一杯茶,一两银子。” 江贾氏婆媳匆匆而来,还有着莫氏娘家两个弟弟帮着撑腰,一时间江陵面前站满了人,厅中光线都暗淡了几分。 江贾氏路上便听顺子说,江家要把他们这支逐出去,她本就是直脾气之人,喜怒皆形于色,见四伯祖父派头摆的比族长还大,不等站稳就刻薄道,“哟,您这又是打哪个窑子来?我竟不知道我们家孩子做什么了,以致于要喊打喊杀的开祠堂出宗。” 哪怕他们要赶出去的是江陵,江贾氏也不能叫他们如愿,她的儿子是不成了,还指望这用宗族孝道压着江陵服侍她后半辈子,如何能让他出宗。 只要日后江陵当了官,她就是正经的诰命,到那时候风风光光回了贾府,而贾母的心肝儿宝贝已然在九泉之下了,何等快意,何等畅快。 谁要是敢打破她这个美梦,她就敢和谁拼命。 “侄媳妇这话说错了,不是孩子做错了,却是你婆婆和你错了。”四伯祖父一指江陵,“第一错在收留犯妇,生下这等忤逆不孝的,第二错在贪图金银,收了丰家偷偷送出来的东西。我江家何等清雅的人家,断断容不下你们。” 江贾氏朝着他面门啐了一口,“你江家清雅?徽州发迹的人家,赚了几两银子就自诩大户人家,别说出去笑掉人大牙了。” 四伯祖父一抹脸,颤颤巍巍指着江贾氏道,“泼妇!我活了一把年纪竟没有见过你这等泼妇,真真是世上少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9.第 79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最先本也不是你的错。她原先也是官家小姐,是江老太太一个表侄女, 家中排行最小。后来家里犯事落魄了,被江老太太买了回来, 虽说是作丫鬟, 但也未曾受过苦做过活。” 江贾氏在一开始确实是无辜的,说是丫鬟实是远房的表小姐, 水灵灵地摆在家里, 谁不扎眼。 “当时她娘家知道坏事了,连夜送了几箱子东西过来给江老太太, 说他们夫妻约莫是活不下来了,这些东西求江老太太分留一点给儿女以后过活用, 余下的都给江家。”江陵伸出一个手掌, “足足五箱。谁知道家里男丁一个没保住, 尽数死在牢里了, 剩她和几个嫂子被发卖。嫂子被娘家接回去了,江老太太也分了东西给她们。剩下了一半,江老太太说留给她做嫁妆,以后找个不嫌弃她的老实人家富富足足的过日子。” 族长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 哑声问道,“你可是说嘉和二十九年的私盐案?” 嘉和是太上皇的年号, 私盐案闹得极大, 那时候的巡盐御史丰大人怜惜盐价过高, 对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为盐商厌弃,上告天听,最后丰大人抄家罢官,不知魂归何处。 “正是。江陵原该称丰大人一声外祖父,只是他未必肯认我这种不干不净的外孙。”江陵说到此处,唇角一弯,刺目的讽刺却又透着无比的凄凉,“原也算有出路,可惜没几年江老太太过世了。丰小姐自此就成了真丫鬟,有一日江涯酒醉,便‘收用’了她。她能怎么办?蝼蚁尚且贪生,江涯许诺抬她做二房,她便认了命,几个月后有了身孕,以为苦尽甘来,哪知道江贾氏一碗药,生产时送了命。” “竟是丰大人的后人,缘何不早些予我知道!我必然肯护她周全。”族长几乎要滚下泪来,细细打量着江陵,“像,像!这样貌c这气度与丰大人一模一样,我老眼昏花,竟未曾看出来。若我,若我早些知道!” 江陵冷不防笑出声,打量着悲痛欲绝的族长道,“何必这样惺惺作态!丰大人是为何家破人亡?他是为了那些个百姓。江贾氏的作为莫非只是今日一次?难不成不是丰家的后人,就活该被嫡母这样不当做人的磋磨?你不配,不配在这里哭他。” 他的声音温和含笑,落在老族长耳朵里无异于厉鬼一般,他如被扯住线的木偶,手脚皆不能动,唯有一双眼死死盯着江陵。 江贾氏强撑着不肯失态,“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我。丰家早死绝了,你怎么编都可以。” “你们夫妻,一个贪财,一个好色,真真是绝配。老太太耳房里的东西是你贪墨了吧?她临终嘱咐你千万留给念儿,好好待她。” “我没错!我想好好待她的!可她上了我丈夫的床!”江贾氏尖叫道,透过面前的江陵好像就能看到那个不管受了多少苦仍会微笑的貌美姑娘,她这样美,这样的叫人喜欢,她原本不想害她的。 “你既然这样恶心她,怎生花着她的东西,花着她的银子这样理直气壮?” 丰念儿,那个湮灭在岁月里不再被人提起的名字。 原是游戏设定,江陵倒也没有什么感触,觉得这段做的挺感人的。视频后期丰念儿摸着肚子期待的笑脸,濒死时看着襁褓中幼儿的不甘心的眼,估计能吸引一票眼泪。 从前觉得这爹还凑合,今天一看,呵呵了,给两个庄子便算是交代了,这些族人痛哭流涕一番就算有良心了。 放屁,畜生,一家子的畜生。 徐阁老看他不说话了,怕他心里憋得受不住,忙给他拍拍后背道,“有难过的骂出来就是了,骂不过瘾我现教你。” 同僚落井下石,盐商买通狱卒,最后满门丰家男丁一个都没逃出命来。 系统提示——叮!玩家已触发隐藏任务,请问玩家是否接受? 江陵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拒绝。不要轻易下结论,万一丰家的事还有旁的隐情,这就是自己给自己上枷锁。而且以他的倒霉形势,说不准完成了也没有奖励。 他侧头朝徐阁老笑道,“让老师担心了,我很好。” 必须很好,忽然多了这么多能怼的人,简直增加游戏可玩度好吗。 徐阁老只觉江陵再睁眼时,眼中已初露峥嵘,是难以言喻的克制,也是难以遏制的野心,叫他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耳边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句。 “清官得如斯下场,倒不如做个奸臣,权倾朝野。老师以为如何?” 徐阁老摇摇头,“不如何,丰大人的确令人钦佩,可身为高官,他自己却知法犯法,位愈高而责更重,他既管盐务,定然能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置,却偏偏选了这个。奸臣忠臣又如何,自有后人评说,何必管这个。” 江陵认为徐阁老说得很对,能力不够处理不好,结果只能心慈手软地当圣母当好人,最后连累了一家子人。只是盐商势大如此,着实让人惊叹。 哪怕市农工商,商在末流,银子照样能通神。 他们的对话声很低,旁人都未听见,老族长满面泪痕道,“是我们疏忽亏待了你,你若愿意,我这把老骨头愿意主持公道,叫你嫡母公平分配家产,抬你母亲做平妻,你觉得如何?” 江贾氏推开扶着她的儿媳,想冲到江陵面前,结果被徐家下人挡着,只好隔空骂道,“有我在一天,你母亲就是个妾!贱妾!通买卖的贱妾!哈哈哈平妻?我不会同意的,你们不过看他有前程就要讨好他,我早看穿了,你们江家人欺软怕硬,最是装糊涂不过。你记不记得那年你跪在院子里一夜?你爹连看都不看,只当不知道,他明明就在屋里坐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0.第 80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衙役愣是一声没坑, 只听到锁链在地上拖过的动静。 慢慢的,牢房里安静下来, 四周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老鼠在“吱吱”叫,江陵抬头看看透过天窗照进来的明月光,为了配合气氛,叹了口气。 “啊!谁在那儿!救命啊!有鬼啊!”隔壁的邻居疯了似的叫起来,“我听见了, 他就站在我背后叹气,他在吹气。放我出去啊!我们金家有的是钱啊!要多少都给啊!一万两!两万两!三万两!” 这就叫起价来了。 江陵万万没想到, 这人隔着面墙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叹气,这也不是武侠啊, 他没这技能。 等邻居喊累了喘气的时候, 江陵默默地挪到墙壁, 幽幽地道,“金少爷金少爷” 隔壁嚎得声嘶力竭,抓着栏杆用力地晃。 江陵觉得很舒爽,只要隔壁一没声, 他就开口吓人家。 对人来说,习惯挺重要的。 回之后, 邻居已然习惯了这种灵异模式, 并且产生了心灰意冷的大无畏模式, “你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就死了之后一直呆在这儿?” “我呆的太久啦, 记不清为什么了。”江陵刻意沙哑了声音,“金少爷,我们也算有缘,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 “我,我没犯错!我什么都没干!扬州知府这个狗官!” 狗官点赞1,老子凭本事考得第一,凭什么关老子进来。 不过江陵先生这会儿认为隔壁邻居很好玩,暂时不想思考狗官问题,他在栏杆上抓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刮声,冷笑道,“呵呵你真得没错?下了地狱阎王爷可是什么都知道,说谎是要拔舌头的,让两个小鬼儿拉得可长可长,垂下来,晃悠悠的,和吊死鬼一样。” “啊啊啊啊啊!!!”隔壁邻居爆出尖叫,响彻整个监牢,“我说!我说!我塞了三万两银子给程大人,他答应让我中举!!真的没说谎啊!不要拔我舌头。” 江陵一怔,紧接着问道,“呵呵,我怎知你不是又骗我?你说,哪个程大人?” “程方程大人,本科副主考。”邻居说完这句就真的只剩喘气声儿了。 隔壁邻居姓金,还很有钱,贿赂中了举。江陵虽未见人,也能猜出此人是今日见过的金子宁,对门考中其他三个估摸着也不清白。 三万两,可真黑。 江陵对把自己关起来的狗官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不信任,思忖着怎么把这事传给徐阁老和林如海。 “让他画押。” 重归寂静的牢房忽然有人说话。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江陵捂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仗着没人瞧见,很没有形象地趴在栏杆上往外看,但是扬州府大牢的栏杆做得有点窄,他头探不出去,在有限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大牢门口的绿色衣摆,用银线绣了竹枝,清雅又富贵。 “七殿下,那这位江解元怎么处置?”这次说话的并不是刚刚那个声音。 听得这位七殿下道,“什么都问我,那我替你做扬州知府,你替我回京城做皇子好了。” 傲气且不耐,语调很是凉薄,然而却盖不住天生的绵软声线。 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江陵越发想看七殿下生得什么样,年纪肯定不大。 扬州知府惶惶不安道,“殿下恕罪,臣实在惶恐至极,自然是由臣来处置这里。夜深了,还请殿下早些回总督府歇息吧,” 七殿下往外走了两步,忽道,“能套出话来也算有他一功,你随便赏他点什么好了。” “臣明白,恭送殿下。” 江陵看着那抹绿色顿了一下,便消失在眼前,更讨厌扬州知府了。 隔壁金子宁半死不活地偶尔哼一声,还有点好笑。 江陵正要躺会床上,很讨厌的扬州知府走过来了,头顶一个大鸭蛋。 矮矮胖胖的扬州知府其实面相挺和蔼的,就是瞧着有些懦弱,“此番委屈你了,稍后本官就派人送你回去。” “有劳大人,学生在此谢过。”江陵笑眯眯看着他,说好赏点东西的呢,你不是明白了么。 扬州知府让他瞧得无端有些心虚,心想自己有块徽墨拿给这人凑合下得了,头上的数字就跳成了5。 衙役急冲冲赶过来,低声和他说了两句什么,扬州知府瞪了他一眼,随后朝江陵笑了下,“林大人亲自来接你了,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江陵发现这人头顶的5变成了一5。 说话地方则换到了扬州府待客的小客厅。 林如海着一身官服,正坐在上位喝茶,见二人先后进来,看都不看扬州知府一眼,一拍江陵,“瘦了,师弟你吃苦了啊。” 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总共被关了没超过一个时辰。 扬州知府赔笑道,“不怪林大人恼了下官,可那是七殿下亲自下的令,放榜时候七殿下的人亲耳听到那朱棋轩问小江解元花了多少钱买的解元,这不就是误会了吗。误会啊,说开了就好,七殿下还让下官赏些东西给小江解元压惊,殿下这样平易近人” 师兄弟俩听他歌颂约莫有一盏茶功夫的七殿下,江陵差点不认得七这个字了,林如海捧着茶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欠,“无妨无妨,小事而已。江陵,还不给知府大人道谢?” “学生谢过七殿下恩典,谢过知府大人。”江陵拱手作揖。 林如海轻轻搁下茶盏,“既然是亲耳听到的,这会儿放人便是查证清楚了罢,我这师弟心眼实,别叫他难受。” 扬州知府装模作样看了一眼四周,“林大人有所不知,七殿下英明,早就察觉到主考有问题,已经命人急招了滁州c金陵c淮安c泰州四地主考连夜赶来重审此科卷子。” 他又歌颂了七殿下小半会儿,方切回来道,“小江解元的文章是头名,要送去给陛下看的,饶是程方也不敢作假,殿下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小江解元自然是实至名归。” 江陵拂了拂身上在大牢沾的灰尘,笑得朗如清风,“学生惭愧,惭愧。今晚叨扰大人了” “诶,怎么能说叨扰。”扬州知府故作亲热地冲他挑挑眉毛,“贤侄相貌才学,着实出众,往后要多多地往来才是。” 这就从小江解元到贤侄了,好感度却还是在负值不动弹。 林如海不咸不淡又说了几句,携了江陵回去,路上他问道,“你觉得扬州知府此人如何?” “前倨后恭,不如何,他应该也不喜欢我。”江陵眼皮子直往下耷拉,“困死了,这一晚上折腾的。” “是个小人,也是个聪明人。扬州此地盐商富贾云集,又是盐运司和总督府所在地,但凡要点脸,这扬州知府都坐不稳。”林如海道,“不过这点你也不输他。” 他这点年纪的时候,还有着少年人的意气,要是受到这种污蔑,绝对是要怼一把的,江陵倒好,人家喊贤侄,他居然还有脸称一句世伯,他是扬州本地人,扬州知府是东北来的,说话还带个大碴子味儿,哪辈子能世交。 江陵揉了揉脸,“这位七殿下是不是身份很贵重?” “他母妃是谢氏出身,如何不贵重。初一进宫便是贵妃份位,去岁刚晋为皇贵妃了。” 皇贵妃即副后,皇后健在的时候册封的皇贵妃,几乎是明晃晃地写着受宠二字。 “如今还讲五姓七望?”江陵清醒了些,“我以为世家早就没落不见了,不然怎么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话。1” “朝代会更迭,而世家会永远流传,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林如海难得带了些得意的笑容,“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 “母以子贵,不过七殿下也很受宠吧。”江陵道,“没有圣旨的情况下,能调四地主考到扬州,可不是一般皇子敢做的事。” 林如海摆摆手,“受宠不假,那小煞星的脾气大得很,往后要是入朝有机会遇上,别和他对上。总督府中有个清客,私底下放肆说了句皎如明月,被打了三十板扔出去了。要不是裘大人求情,估计命都没了。” 裘大人裘双更便是这任上的两江总督。 他和裘双更不合多年,这话说得就很有些幸灾乐祸。 已经宵禁了,林如海这等身份也没有夜半纵马的权力。听着马车缓缓驶过石板路,江陵轻声道,“上皇爱重太子,今上便捧着七殿下母子。天家纵有宠爱,也逃不脱制衡二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1.第 81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听着隐隐乐声自水面传来,随口问道,“老师素喜清净, 缘何将茶楼建在此处?虽离青楼远,那些个花船却也避不开。” “我幼年就想,能住在此处, 日日饱览美景简直人间乐事,不曾想几十年里扬州奢靡日盛,这些个事儿竟繁荣至此,偏就这点子心愿,只好忍下了。美人窝,英雄冢, 这等你都见识过了, 到了外头也不会被人迷了眼。”徐阁老道, 旋即轻叹了一声,“九月初就上路吧, 秋高气爽,早些到了京城,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江陵举杯欲要敬徐阁老,忽有一人推门而入, “老师和师弟在此处摆庆功宴, 竟也不等我一等。” 江陵忙起身作揖, 口称“师兄”。 让徐阁老足足遗憾了十几年的探花郎林如海来了。 林如海已是年过四旬, 依旧风仪从容, 相貌堂堂,因为年纪大了,倒不太受到徐阁老关于颜值的吐槽,抨击他需要从其他角度。 “你林大人忙得脚不点地,不过中个解元,如何敢去打扰你。”徐阁老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自从林如海在贾敏过世后将独生女儿林黛玉送往京城的外祖家后,徐阁老对他就时常是这种眼神。 老爷子眼里,林如海这爹,就是个大写的反面教材,如果不是今天江陵中举实在高兴,立时就能和平时一样以林如海为材料教导江陵诸多做爹的正确姿势。 江陵为林如海师兄的面子计,解围地岔开了话题,“师兄快请坐。” 林如海坐到徐阁老对面,“恭喜师弟中了头名。只是还是趁着秋日里,早些上路去京城,一则天气适宜,到了冬日行船,便太冷了,二则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我刚刚就说过了,等你来说黄花菜都凉了。”徐阁老道。 林如海早习惯了,也不在意,接着道,“现今京中局势诡谲,师弟之才必是要高中的,难得却是高中之后。太上皇和今上之争愈演愈烈,前些天为了个闽浙总督的人选,逼得吏部尚书都致仕了。” 太上皇退位业已五年整,却依旧老当益壮地把持着朝政,朝中诸位也就只能一直享受着两个太阳的照耀。 这话题讲到了徐阁老心坎上,他道,“夹在媳妇儿和老娘中的小相公有多难,你日后就有多难,还只有更难的。” 江陵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更可怕的是你惹恼了你娘你媳妇儿,最多挨上两顿挠,惹恼了两位圣人,也就只能做咸鱼了。 林如海着实吃不消徐阁老这个比喻,苦笑道,“老师还请慎言。” “慎言在外头呢。”徐阁老指着门外刺他一句,重又讲到江陵身上,“不过你这小瘪犊子素来会做人,讲不定能让你八面玲珑糊弄过去。” “古来朝堂上在八面玲珑的,不是和稀泥的就是做佞臣的”江陵说到一半,发现林如海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疑惑地看过去,冷不防脑袋上被挨了一下。 徐阁老怒道,“你才是奸佞,你才和稀泥,你见过几个朝臣了,还古来,我瞧你就是个奸臣胚子。” 林如海小声解释道,“老师当年就经常被称赞八面玲珑。” 江陵态度极好地给老头子斟酒认错,“我见识浅薄,老师莫怪。” 徐阁老余怒未消,朝他翻了个白眼。 三人临风把盏,几轮下来,一壶桂花酒将尽,江陵听林如海讲了不少会试注意事项,又有许多朝中局势分析,受益良多。 徐阁老搁下筷子,叹了口气。 江陵比了两根手指,朝徐阁老晃了晃,意思是他今天晚上叹两回气了,气得徐阁老抬手就要打他,“小瘪犊子,翅膀还没硬呢,敢嘲笑我了。” “不敢c不敢,只是看您似有忧愁,想开解一二。” “老了啊,看你们年长的是二品大元,年少的是新科解元,感怀子孙不肖罢了,我家中已两代无人入仕,徐家危矣。”徐阁老闷头饮尽杯中酒,“种这么多金带围,有个屁用!” “您老不是还有曾孙子,由您悉心教养,来日必定能高中。”江陵劝慰他道。 徐阁老历经两朝,一路做到首辅,最后风光退休,自然有着江陵小朋友难以企及的敏感,“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林如海也跟着他叹气,“我膝下唯有一女,只怕,唉” 他叹气声未落地,楼下忽然嘈杂起来,守着门的慎言急匆匆进来通报道,“来了一队衙役,说要找少爷。” 江陵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藕夹,搁下筷子笑道,“是说我杀人,还是放火?” 慎言满头的汗,“问了,不肯说,直说是上头有请。” 说话间衙役已经上楼了,领头一人拱手道,“江解元,和我们走一趟吧。” 态度很是倨傲不屑,从一干人头顶都是负值的好感度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在不屑江陵。 江陵坐得八风不动,“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何处供职,又要请我去何处?就算是缉拿人犯,也该有个名目不是,你这样凶神恶煞地闯上来,江某是断不敢和你走的。” 慎言帮腔道,“我们少爷可是举人,身上是功名的,你们总该说个原因吧。” 领头衙役的便嗤笑道,“称你一声江解元,是给你脸,你这个举人老爷当不当得,自己心里清楚,莫以为钱能通神。” 江陵总共就俩小庄子,和林如海这样的资产阶级比起来,简直穷困潦倒,这钱能通个什么神,灶王爷都不带搭理的。 林如海沉下脸道,“既江解元的脸面不够,本官这个巡盐御史的总是够了吧?” 衙役仿佛才见到他一般,含糊行了一礼,“原来是林大人,请恕小的眼拙。” “你们是扬州府的。”林如海瞥了一眼他的腰牌,“可有知府的手令?” “这个就不是林大人能知道的了,知府大人命我等秘密行事,不可声张。”衙役死咬着不肯放。 林如海带的人就非慎言这种小书童能比拟的,此时两个贴身侍卫立到门里来,呵斥道,“放肆!我们大人是正二品大员,执掌两淮盐政” 江陵摆手打断他,“诶,这些个压人的抬头就莫提了,早知道师兄身份,还死咬着不说的,我倒敬他是条汉子。” 衙役暗暗松了口气,“江解元请吧。” 只是这口气却松得早了。 “装神弄鬼c故弄玄虚,不过就是这科乡试出了问题罢了。”江陵面色如常,一派清风霁月,堪称一句君子端方。 衙役自知刚才失言,被他看出端倪,不敢再多说,全都把嘴闭上了。 徐阁老心理素质过硬得很,拍拍他的肩膀,“清者自清,你同他们去吧。” “稍等片刻。”江陵重新举起筷子,在衙役们疑惑的眼神里又夹了一块藕夹,然后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讲道理,刚刚光顾着听林如海说话,没怎么顾上吃东西。还有点饿,万一带去了不给饭吃,岂不是要饿死。 徐阁老大笑,“这才是我徐秉齐的徒弟。” 林大人亦点头,这心理素质,殿试妥妥的。只是殿试那会儿,也要挨饿,得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衙役眼睁睁看着江陵吃了小半盘炸藕夹,又添了半碗饭,将面前一条西湖醋鱼吃了个干净,方才算完。 “诸位,走吧?”江陵漱完口站起身,还不忘把慎言托付给徐阁老,“这小家伙还劳烦老师替我送回去,别叫他乱跑。” 眼看好好一个解元少爷要被人抓走了,慎言再忍不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少爷,我舍不得你,少爷你可不能有事啊。” 眼前就是刀山火海,少爷怎么能就这么跳了呢。 江陵走到林如海身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道,“今日茶楼恰好来了一帮纨绔,雅间统共七八个人,足足中了四个,薛蜓c朱棋轩c李适c金子宁,后三家师兄不陌生,悉数是盐商子弟,头一个却是金陵皇商薛家的旁支。楼下那时候来了许多人道贺,中间混了几人,皆非寻常书生,若说是凑热闹,可待我题字之时,这几人已然不见踪影了。此间门道我尚且不清楚,师兄许是能明白。” 他将四人名字复述给林如海,过目不忘这个金手指在他看来比好感度系统好用多了。 “我知道了,你暂且忍耐些时候,万事有我。”林如海想起来此刻扬州城中那位贵客,若是他派来的人,倒也合理。 江陵点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这几个衙役,慢悠悠晃出去了,仿佛是去饭后散步。 徐阁老差点没憋住笑出来,等人走了,脸上就忍成了个古怪的表情,要笑不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2.第 82 章【已替换】 江陵几乎要叹气了, “当时觉得哪儿哪儿都是贾家,这会子哪儿哪儿都这糟了瘟的世子。” 沈舟有些不太想下车,江陵道,“天高那啥远的, 他在犯浑, 我们狠狠揍他一顿,等他回了京城高状元也来不及了,何况还有慕容大人作证。” 慕容大人面容严肃,缓缓点头道, “从现在开始,臣就看不清楚东西了。” 府里头奔出来两个小厮打扮的少年, 被承恩公府的护卫拦住了, 其中一人喊道, “快来人啊, 杀人啦!” 先下车的慕容宇棠道声不好, 立时挥手让总督府的侍卫上去架住承恩公的人,齐世子的侍卫倨傲道, “承恩公府的家事还轮不到总督大人来管罢?耽误了世子爷的事, 咱们哥几个可担待不起。” 沈舟一掀帘子, “那我呢?哦, 也是,承恩公府何等贵重, 大约也是轮不到本殿下管的。” 承恩公府的侍卫急忙跪地行礼, 慕容宇棠一个颜色, 他的人已经冲进去了,他朝沈舟拱手道,“多谢殿下。” 自己也跟着快步进去了。 “知道的里头是挚友,不知道还以为里头是挚爱呢。”江陵扶着沈舟吐槽道,“这火急火燎的。” “别瞎说。”沈舟手肘打了江陵一下,“进去瞧瞧,吴峰,一会儿若是起冲突了,只管朝着齐世子头脸招呼。” “是!”温厚的吴峰大哥应了个干脆,期待万分,吴山更是摩拳擦掌。 这座宅子很清静,几乎瞧不出住人的样子,绕过影壁,两边种着的垂丝海棠都是垂死的,独有一株栀子花香气袭人,绿叶衬着白花,透出几分生气。 打闹声不绝于耳,二人只管循声而去便走到了厅堂,慕容宇棠正揪着承恩公世子的领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几乎是要吃人了,“齐徽朗,你特么就不是个东西!” “果真不是个东西,叫慕容大人这样的人物都骂娘了。”江陵摇摇头。 齐徽朗铁青着脸,冷笑道,“我教训自己家的废物,要你这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 “这个热闹,我今天还就凑了。”慕容宇棠往下一拽,膝盖重重顶在齐徽朗肚子上。 他虽谈不上身手二字,但打人却都是招招见肉,且还有许多黑手防不胜防,沈舟和江陵在一旁看得十分愉悦,江陵上前要去拉架,“慕容大人,多不好看呐这个样子,有话好好说,别气着自己。” 说着似是将二人拉开,却是将反应过来就要还手的齐世子给制住了,硬生生叫他吃了总督大人的一记撩阴腿。 齐世子疼得都走神了,被江陵随手掼在地上,缩成一只很猥琐的虾子,他哆嗦着声音道,“你们给我等着!等我” “等你回去告诉你爹还是你娘你姑姑?你多大人了,能不能行了?”江陵踢踢他,很是嫌弃的绕开了。 慕容宇棠喘着粗气,返身去看蜷在椅子上的病弱青年,那青年微微蹙着眉,看见慕容宇通嘴角带出笑意来,容貌和齐世子有些相似,但更精致,且和那趾高气扬不同,另有种脆弱的逼人美感。 他额头红肿了一大片,左边眼角有道浅浅的伤疤,在白皙到快透明的脸上分外明显。 “好好的生这么大气做什么。”青年咳了两声,勉强坐直了身子。 “我不生气,和这种畜生生什么生气。”慕容宇棠说着说着又压不住火了,直接抄起几案上的花瓶就要给齐世子开个瓢。 青年声音很轻,有些发飘,“别砸这个,五两呢。” 白地黑梅花,虽是仿造的宋代,做工也算凑合了。 “我回头给你陪个真的。”慕容宇棠扬起罪恶的手,最后关头被吴山拦住了,吴山道,“大人您这万一给砸死了可怎么是好,还是光用手罢。” 吴峰在旁标注解释道,“光用手能多打一会儿,砸了可就得急救了。” 胡院判慢慢悠悠落在最后,这会儿才刚进来,捋着山羊胡子道,“哪个要急救?叫老夫扎两针试试,哟,这不是承恩公世子么?” “先别管他了,劳院判大人给这位先把把脉,他刚才伤了头,也不知道要不要紧。”慕容大人俯身要作揖被陈院判一把扶住了,不赞同道,“总督大人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个大夫,哪里当得你一声大人,只管喊我老胡就是了,这位公子,哟,这伤可不轻。” 他仔细看过青年的额头,又撩起袖管,亦是红肿不堪,“一看就是扭着胳膊摁在地上打的,也是一个祖宗,承恩公世子下手可真黑,不知道还以为您和二公子他后娘有一腿,帮着赶尽杀绝呢。哟哟哟,二公子这脉象,原有些气色了,今日受了这样的惊吓,保不准,保不准啊。” “多年不见,胡太医还是这样有趣。”齐二笑了笑,“不碍事的伤,还是容我先见过贵人方是。” 慕容宇棠这个不好拦他,小心翼翼把人扶起来,一瘸一拐就要走到沈舟面前,沈舟制止道,“你只管好生看伤,不拘泥这些虚礼。” 齐二却不肯,端端正正给沈舟行了个礼,“草民齐徽睿见过七殿下,江大人有礼了。” 似有力竭,不等沈舟说话就倒了下去,胡太医啧啧道,“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倔强,等真倒下伤上加伤,病上加病就知道要听话了,快抬进去,老夫来写药方。殿下让吴二带来药材着实是明智,这不就用上了,扬州城中还寻到咱们这样好成色的,有钱也无处买去。” 慕容宇棠将人直接抱进去了,江陵小声和沈舟道,“看模样,倒像是被我说中了。” “你这个人”沈舟朝他翻了个白眼,“地上这位怎么办?赶紧的处理下。” “先再打一顿,再想怎么办,也让你出出气。” 吴山道,“要不江大人你自己来打,我怕我们兄弟俩一下手就给打死了。” 沈舟拽住江陵,“别打了,脏手,扔出去就是了。” “按着一般话本,我得警告他几句才是。”江陵道,“平时看着他挺恶心的,结果看他死狗一样的躺在这里,他居然也就这样,没有多厉害,那咱们之前在纠结什么?只管照脸抡就好。” 沈舟无语,拉着他到外面看栀子花,承恩公府的侍卫捆得和螃蟹似的扔在廊下,“你要是高兴,抄个梅瓶照着皇帝,太上皇的脸抡也行。” “这个思路很好。”江陵借着角度握住沈舟的手道,“我们一直在一个思维误区,其实不需要夺嫡,直接篡位就好。”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太跳跃了” 江陵将手指缓缓嵌进沈舟指缝里,“早些遇到你就好了,还科举什么,只管跟着你做个奸佞。” 二人十指交握,静默片刻之后,沈舟打了个喷嚏,“没出息,不科举你怎么当奸佞?准备当个权宦?” “宦官也是公务员,就是入选手段不大一样,我怕殿下舍不得。”江陵晃晃沈舟的手,故意撒娇道,“到时候我成天掐着嗓子和你说话你能受得了?殿下~~” 沈舟打了个冷战,不待嘲讽回去,便又是个大喷嚏,鼻子里火辣辣的,“都是宫务员,有什么受不了的。我不会得鼻炎了吧?诶,不行,这花香得太厉害了,得离远点。啾!” 江陵忙带他走得远了些,又命人去拧了湿帕子来给他擦脸,冰凉凉的帕子让沈舟好受了些,但喷嚏还是不断。 江陵索性蹲在他身前,看他喷嚏一个接一个,鼻头都红红的,作死道,“我们小舟打喷嚏都这么可爱。” “啾!”沈舟快疯了,抬手用帕子糊了他一脸,“闷死你个混蛋。” 胡院判处理完伤患,就看到七殿下企图杀害朝廷命官,“哟,七殿下和江大人玩得正高兴哟,年轻人嘛,就是要这样关系好才好,别像承恩公世子似的,自己弟弟也能下狠手打,真不是个东西。” 他素来敢于说话,百无禁忌,要不是皇贵妃娘娘护着,早因为这张嘴被拖出去打死了,也是因此,只得了个副院判,没抢到正职。 “胡太医快来给殿下看看,刚刚赏了会儿那栀子花,就开始喷嚏打不断了。”江陵让出位置,其实非常不想让人看见沈舟萌萌哒红鼻头。 就这一会儿工夫,沈舟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胡院判收了嘻嘻哈哈的样子,急忙喊来小僮去抓药,“再去支个炉子,我亲自熬药。殿下往后也不可再碰这栀子花了,最好旁的花花草草也远离些,若是症状严重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沈舟探病把自己探病了,江陵哪里还舍得让他在这破宅子里坐着,还是胡院判勒令得喝完药才准走,这才叫江大人坐下了。 沈舟捏着胡院判给的香囊,嗅着里头浓郁的薄荷味道,时不时吸吸鼻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仗着周围没旁人,抱怨道,“我以前栀子花不过敏啊。” 这个以前就是指在现实世界里了。 “真的不过敏?等下线了得带你去医院查查过敏源,听说有人花粉过敏致命的,还有什么花生过敏c海鲜过敏c海水过敏”江陵叨叨个没完。 沈舟眯着肿得和烂桃似的眼,好笑道,“我再怎么过敏也不会海水c海鲜过敏吧?你别担心了。” 江陵和他碰碰额头,鼻子抵鼻子,叹气道,“我怎么能不担心,都怪我不好,没事看什么栀子花。” “不怪你,真的。”沈舟侧脸亲了他一口,“呐,现在好受些了?” “何止好受,简直想出去跑圈。”江陵一通乱蹭。 胡院判端着药,站在门口,很是不高兴地用力咳了两声,“咳咳!!殿下还病着呢!江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江陵脸皮厚的很,站直身子道,“方才瞧着殿下脸上好像起疹子了,我凑近些看得仔细。” “我看看。”胡院判只看了一眼,就用恶婆婆看儿媳的神态对着江陵了,“我说江大人哟,你别是个乌鸦嘴托生吧?殿下脸上真的起疹子了。” 白净的脸颊上生出几颗红色的疹子,很是明显。 江陵: 沈舟噗嗤就笑了,“好了胡太医,别欺负他了,觉得有些发痒,有药能擦吗?” “当然有,就是丑得很,等着。”胡院判走了两步,又回头瞪江陵道,“不许乱碰,碰破了留疤,殿下就破相了,打不死你。” 江≈8226;乌鸦嘴≈8226;陵,“何止不许乱碰,我连话都不敢乱说了,等走的时候把那些个栀子花都给揪干净了帮你报仇。” “江大人手下留情!”慕容宇棠总算从齐二屋里出来了,见了沈舟的模样唬了一大跳,还得给那倒了霉的栀子花求情,“那是我亲手栽种的,看在我面子上,给它留条生路。” “齐二公子怎么样了?”沈舟脸肿着,说话有些含糊,“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齐徽朗还特地跑来找他麻烦?” 慕容宇棠长叹道,“累得很了,先睡下了,只好等喝药时候再喊他起来了。小时候齐徽朗就这样欺负过他,也没人管他,后来有次打的重了,承恩公府怕世子爷担上弑杀弟弟的罪过,就送来江南了。论人品论才学,这狗屁世子哪里及得上齐二万一。” “怕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沈舟淡淡道,“慕容大人,观你今日言行,早就超出挚友这个范畴了。” “殿下给臣留些脸面,他是何等干净的人,纵沦落到此,也是不失青云之志,我怕自己害了他。”慕容宇棠捂住了脸,把自己的彷徨无奈都藏在手掌之后。 江陵心说这个游戏bug了,总督大人一面风光霁月地看他和小殿下谈恋爱,一面作为一个深柜不敢表白。 沈舟没有再说话,事实上来说,他也说不出话了,喉咙也肿了,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喉咙口。 他在江陵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到,“难受。” 江陵一颗心碎了满地,在他手指上亲了又亲,“宝贝儿咱们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沈舟靠在他怀里乖巧地点点头。 气氛完全不像刚刚揍了承恩公世子一顿该有的欢欣喜悦,慕容宇棠喊了服侍齐徽睿的小厮来问话,小厮年岁尚小,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惊魂未定的。 “今儿个天气不错,公子起了床身体还算利索,想着上回答应您的画还画好,便想着今日赶一赶,谁知道刚磨了墨,这世子爷就到了,公子分明已经径直过来接待他,他非说公子不尊敬兄长,怠慢了。后头喊我们都出去,只有公子和世子爷两个人在花厅里说话,我留了个心眼,躲在回廊那边,结果听到里头有声音,竟是世子爷把咱们公子摁在地上,抓着他的头发”小厮说到此处,一抹眼泪,“素日里您就说要留两个侍卫下来,公子非不听。” 江陵思索后道,“承恩公世子倒行逆施,全无手足之情,我身为御史,肯定是要上折子告知陛下的,这朝中的爵位难道都是随随便便给的,不看人品不成,今日这个世子殴打兄弟,明天那个国公不孝不悌,久而久之,谁人还会信服这些有爵人家。当日承恩公为世子请封,陛下亲自批复,陛下再英明,到底是一国之主,多少事体要他执掌,谁是披着人皮的畜生,陛下一时不查也是有的。可礼部考核,也就这样随随便便吗?我等身为臣子,自当是陛下的眼睛,陛下的双手,是我们的失职啊。” 慕容宇棠原来还只是听他在说,可一抬眼,就见江陵定定地看着自己,既是探究也是让他下决定。 太子如今就在礼部办差,为着爵位传承,多少东西流水似的进了东宫,既能保住爵位,又能抱上太子殿下的大腿,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千里兄字字句句都说在我心坎上,他日殿下若有得用之处,万死不辞。”慕容宇棠道,“其实千里兄不必如此,我恩师乃是殿下亲舅舅,纵你不说,我也是要帮着殿下的。” 江陵深觉这个游戏最大的外挂不是徐阁老而是谢家。江左风流都尽了多少年了,人家愣是能内有皇贵妃在宫中坐镇,外有年轻弟子封疆大吏执掌一方。 果然是小舟讨人喜欢。 估计要不是为了他还能有些游戏乐趣,更有钱能直接把他的人设做成太子,然后一路顺风顺水登基。 沈舟听到慕容宇棠的话,惊讶了一下下,随后就淡然了,在江陵手心写了两个字,“外挂。” 指尖滑动,还有些得意的味道。 这个外挂可比林如海还用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3.第 83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然而瘦西湖畔最有名的却不是那些个醉生梦死的画舫, 而是前任相爷徐阁老的明月茶楼, 扬州城中人都称之为徐相楼。往来茶客皆是学子儒生, 很是清雅。便是赏景游湖的寻常百姓,也都喜欢带着孩子来这徐相楼沾沾书卷气。 近十年间,三期乡试的解元都在这明月茶楼中接到喜报,如今二楼东墙还留着他们的题字, 也就引得这城中举子们养成了在明月茶楼中等放榜的习俗。 又是一年放榜日。 明月楼中人满为患,尤其是二楼, 想要沾沾喜气的秀才七八个挤一张桌尚嫌地方不够坐。 江陵在三楼雅间都能听到楼下之乎者也c呼朋唤友的声音,不免觉得好笑,随手将杯中凉了的残茶泼到一旁的花盆里。 对面的老者瞪了他好几眼,“旁人想看都看不到这金带围, 我特特捧来与你助阵, 你这小瘪犊子倒好, 万一泼死了,别说你中个举人,中个天王老子我都和你没完。” 这位老者便是茶楼主人徐阁老了。十几年前徐阁老致仕后就回到老家扬州,不单开了这个茶楼, 还另辟了块地种花, 专种这名叫金带围的芍药。 传说北宋太守韩琦就种过这花, 还请了的王安石等三个小伙伴一起来赏花簪花, 最后这四位先后做了宰相。所以民间有个说法是金带围一开, 城中就是要出宰相了。 江陵是不信的, 重倒了杯茶,“一年开一遍,难不成让前头那相爷死了让位?年复一年,死了的相爷可以绕花圃一周。” 说话间便戳了好几下那金带围,看着那嫣红的芍药道,“讲道理,四相簪花也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林师兄中举时候,您这花还没养活呢吧。” 徐阁老一把将花盆拖到自己身边护着,“不识好歹!” 江陵无意中瞥见他头顶的数字,大大的“99”,不由笑道,“老师的心意,我自是明白。” 衬着窗外水光粼粼,这一笑风流蕴藉,春风拂面。 徐阁老平生有一大遗憾,就是学生林如海因为长得太好,被点成探花,与状元失之交臂。 因而见江陵这般笑,徐阁老只有更生气的,一捋胡子就要说教,“总是装模作样的,成日里笑得像是要勾搭人家小娘子似的。君子当以德行立世,卖弄这些个表象声色算怎么回事。” 本来就挺倒霉的,肤白貌美气质佳,长一双桃花眼,还要这般笑。是上赶着上当探花吗! 江陵这话听得多了,不以为意地戏谑道,“可恨我不能自己控制相貌,不然捏一张绿豆芽大蒜鼻的脸顶上,也好符合您的眼光。” 其实是能自己捏的,然而他并不想,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想不开,每日对着镜子里一张丑脸,是会想报社的。 楼下喜报频传,却无人踏足三楼。 徐阁老借机嘲讽江陵道,“你只管嘚瑟,瞧你一会儿自己还笑不笑得出来。” 江陵反倒笑得更开心了,指着那外头美景道,“这会儿的才第几名,若得了这样的名次才是笑不出来。退一步说,要是落了榜,我就去买个小板车,每天来湖边卖炸糖糕,您要是来照顾生意,我给您撒两份糖,不收钱。” 落到这等要卖炸糖糕的田地,实在是因为交友不慎的缘故。 江陵本非此间人士,他真实所在的时代,是个娱乐爆炸的时代,各类全息游戏层出不穷,更新换代极快,仿真程度堪比穿越。他的小伙伴跟风开了家游戏公司,最新搞了个全息游戏叫《红楼梦》,以古典名著为卖点,如今正在发放测试芯片。 当时打出的宣传语是——我的红楼,你的梦。 江陵听完笑了足足十分钟,友情建议道,“你赶紧开了这个文案吧,太吓人了。” 小伙伴面无表情,“滚蛋,这是我老婆写的。” 江陵忍不住嘴贱对方恋爱脑,“照你现在的智商,这个游戏估计是活不过一年了。” “呵呵,像你这样嘴欠的,能不能活到通关都是问题。” 要不是秘书进来送文件,俩人就打起来了。 架没打成,俩人退而求其次,打了个赌——江陵要是能活到通关并且打成权倾朝野结局,小伙伴得答应个条件,要是反过来江陵没做到,他也得答应对方一个。 趁着周末,江陵就开始上线沉迷游戏了。 新一代的全息游戏讲通俗点就是用脑电波打游戏,游戏通关花的四五年,对比真实世界也就一晚上的时间。 颇有些西游记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味道。 游戏角色人设挺好的,父母双亡有房有车,还有个外挂徐阁老给你当老师。 这时候,江陵发现自己进套了,原以为达成个权倾朝野,走得是权谋路线,结果还带个宅斗。 父母双亡不假,爹是亲爹,娘是亲娘,然而他娘只是个姨娘,这角色特么是个庶出,家里尚且有个嫡母大山似的压着。 嫡母姓贾,荣国府庶出的小姐,远嫁到了江南。 据家里老仆说,江贾氏从前时常会喝骂江爹不成器,然后就开始缅怀荣国府的富贵,名句是,“就是我荣国府的奴才都比你穿得富贵!” 她也是满怀期待嫁过来的,盼着夫婿能鲤鱼跃龙门,结果江爹科举不成c经商不成,靠着家中几个庄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待得嫡出的妹妹贾敏嫁给了探花郎林如海,她就更厌恶江爹了。 只是贾敏容貌好c出身好c夫婿更好,叫江贾氏嫉妒得疯,唯有一点使得江贾氏嫉妒之余,痛快非常,那就是她嫁过来便生了一儿一女,贾敏却是多年未孕。 贾敏未过世的时候,江贾氏还会试图去林府恶心恶心贾敏,一张口就是自己的儿子多乖c女儿多漂亮,纵然被贾敏冷着脸请出去,不许她再去,江贾氏也耐不住欣喜的心情,装模作样地四处求神问佛,但凡有人问起来,便说是替贾敏求子。 这样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让陪嫁的丫鬟爬了床,还怀了孩子,这个便是江陵的游戏角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4.第 84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奴婢这不是赶巧嘛。”莺歌轻手轻脚出去,见燕歌还冷着脸守在门口, 推推她道, “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江解元, 我总觉得这事有诈, 偏殿下信他。”燕歌道, “要是出了什么差池, 怎么向皇贵妃娘娘交代呀。” “你怎么一根筋, 殿下恼你也不单是江解元的事, 你别每日里拿着娘娘和陛下压殿下,殿下难道不比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莺歌奇道,“殿下识人的本事难道你不知道?那细作连娘娘都没瞧出来, 结果落在殿下手里了, 真不知道你急什么。” 燕歌责怪地瞪了她一眼,“方才殿下是让你给江解元送东西是吧?你倒好,这也瞒着我。” 莺歌嘻嘻哈哈地和她赔罪, 二人渐渐走远了。 沈舟一时走神,无意中将话本撕了个口子, 他懒得看了, 随手抛到一边,既知道这丫鬟有古怪, 还要抬了做姨娘, 可见是上了心的人。 三日之后, 新的乡试榜单被贴了出来, 四地的主考也不是傻子,扬州要是因为舞弊让名次有大幅度的改动,就坐实了乡试不公正,天下主考都有可能被质疑。 故而新榜与旧版几乎一般无二,只是剔除了那四个盐商家的子弟,又在末尾补录了四个新人,小江解元依旧高居榜首。 牢里那些□□的书生也给放了,鼓动人心的岑先生打了板子送回去,剩下俩主考在扬州府大牢的雅间里吃牢饭等今上判决。 风雨欲来的架势忽然就不见了,城中满是欢欣鼓舞的氛围。 “约莫程大人这条命是保不住了,卢大人还有条生路。”林如海道,他也被请去鹿鸣宴上给新科举子讲话,故而就捎了江陵一程。 江陵心不在焉道,“嗯,这时节砍了也不怕伤人和,再晚就过年了。” 林如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想什么?心神恍惚的,上回赴宴有阴影了?放心,这回给你挡着,不叫人灌你。” “嘶”江陵舔舔红肿的牙龈,“没,上火了。” 拼着一条性命也得把小殿下送的鱼干吃了,命是保住了,就是上火了,一碗碗灌凉茶都没有用,舌头底下还发了老大一个溃疡。 “眼看着要入冬,你上火了?”林如海想到昨日徐阁老关于江师弟婚姻状况的讨论,意味深长地道,“到你这个年纪,也是该寻两个人消消火了。” 作为一个资产阶级出身的公子,林大人对于这种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还劝诫道,“家里就成,别去外头,不干净。” “我哪儿都不去。”江陵少有的急了,“你俩别成天没事儿干盯着我这事儿了。我辣的吃多了上火,是被辣的。” 又不是盯裆猫。 林如海道,“你当我乐意盯着?色字头上一把刀,可不是怕你走歪路么。” 江陵无奈道,“不会,我得说多少遍,她们都没我长得好看,我色个什么劲啊。” 话说到一半,扬州府到了,知府大人亲自迎进去的,江陵笑道,“又和世伯见面了,多日不见,世伯愈发从容风雅了。” 扬州知府乐呵呵地仿佛江陵是他亲儿子,“贤侄倒是瘦了些许,可得好生保养,会试还得耗费大精力,别熬垮了自己。” 已经有几个举子在设宴的厅中等候,见了江陵倒是无甚好感,只是在林大人和知府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难得,需得好生表现一番。 江陵借着众人围拢的功夫便到外头躲清净了,也不知沈舟今日会不会来。 梅鑫延蹑手蹑脚从回廊里转出来走到他背后,正要拍他肩膀,江陵骤然转身,“这位兄台,有事?” 本来想要吓人的梅鑫延反而被他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你吓着我了,我心里这小鹿乱撞的。” 江陵失笑,“原来是梅公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背后?”梅鑫延问道,猴似的围着他左右转悠,“你就告诉我呗,咱俩也算是朋友,别小气啊。” 江陵但笑不语,惊喜地发现沈舟和梅庚新并肩朝着这边走过来,梅庚新老远就瞪梅鑫延,这傻儿子却毫无知觉,还在追问江陵。 “你别吵了。”江陵目光黏在沈舟身上,“我的小鹿也开始撞了。” 沈舟神情淡漠地扫了这边一眼,又转头去和梅庚新说话了,梅庚新先是怔住,随后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梅鑫延扯着江陵不让走,“你又没被人吓着,有什么好小鹿乱撞的。” “你不懂。”江陵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抚平褶皱,预备朝小殿下露出个骚气的笑容,谁知他刚刚微微眯起桃花眼,沈舟就转身往回走了。 独留下梅庚新快步走过来,兜头朝着梅鑫延抽了一下,低声骂道,“你是不是瞎了?没瞧见殿下啊?不知道去行礼啊?我养你个瘪犊子有什么用?” 看着沈舟头也不回的背影,江陵心里的小鹿没踩住刹车,撞死了。 小殿下还在生气,诶,自作孽不可活,让你嘴欠。 “认真地被打劫吗?”江陵失笑,摸起来果然很舒服,“要是怕了可以躲到我身后。” “你才怕了。”沈舟瞪他。 江陵又趁机摸摸人家的头,“嗯,你不怕,好勇敢的。” 被遗忘的蒙面人们非常不高兴,提着刀靠拢,为首那个冷声道,“你们倒是很有闲情逸致,留着黄泉路上再说罢。” “等等。”江陵抱着手臂,笑问道,“要是死,总该叫我死个明白才是。” “怪就怪你命不好,我们原先只接了杀他的活,如今只好赔本买一送一了。”为首的蒙面人道。 头上明晃晃的好感度都是红色,江陵感觉略有些棘手,心说自己莫不是个乌鸦嘴,才讲过就灵验。他决定赌一把,赌这些人不知道要杀的是七殿下,思及此处,江陵扬起下巴,很是傲慢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就敢要杀他,你的买主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吧。” 莺歌难免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抢着出来,若是燕歌在此处,三拳两腿的就能把他们都撂倒,又怕江陵要推沈舟出去,正要开口,被沈舟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这行蒙面人总共七个,穿得皆是寻常粗布衣裳,光天化日之下,虽有些铤而走险,但要是得手之后,也能很快隐藏到人群里,反倒比夜里好逃走。 “我不需要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很值钱。”首领不欲再拖延时间,“赶紧动手。” 江陵佯怒道,“放肆!本殿下乃是当朝七殿下,容得你们面前胡来?谁要取他姓名?我给你三倍的银子。” 首领瞳孔剧烈收缩,“你是七殿下?” 他身边的人倒是笑起来,“你要是七殿下能不带人满街乱晃?” 江陵不屑地嗤笑道,“鱼龙白服没听过?扬州城里如今局势不稳,我不过私下出来散散心,何必多带人。” “你既是七殿下,缘何有人要买他的命?”首领来回打量着江陵和沈舟,“要是诳我,我活剐了你。” “要剐我,倒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刺杀皇族,是诛九族的罪过,到时候你自己都没见过的亲戚,都能在法场上一见了。黄泉路上,着实热闹,可以办个认亲大会。”江陵扯过沈舟揽在怀里,“我新收的小僮,有些个人瞧在眼里醋了,想除掉也很正常。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 沈舟僵直着背,在袖子掩饰下死命掐了江陵一把,江陵吃痛,觉得那处绝对要青了。 对方将信将疑,“听闻七殿下只有十六岁。” “你这样的眼神,还是趁早歇业罢,早晚宰错人。”江陵忍着沈舟的夺命掐,淡定地把玩着他腰上的玉佩,“想清楚了,再晚些,我的护卫来了,可就迟了。” 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瞧着江陵同首领道,“老大,听说七殿下丰姿出众,他倒有些像,身上穿得也是上用的料子。” 首领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哪怕是七殿下,我毙你在此处也无人知晓,你的护卫来了,确实是迟了。” 沈舟感觉江陵越抱越紧,忍不住用手肘撞他,恼怒道,“别动手动脚的。” “行,我错了。瞧瞧,把我的心肝儿都惹生气了。”江陵一面给他把袖子翻好,一面摇摇头,“执迷不悟,在你两头堵我的时候,暗卫就已经去寻护卫了。井底之蛙,说不得你再晚走一步,立毙当场的便是你了。” 几个蒙面人都不自在地动了动,唯有首领仍是镇静万分,“好口才,可是要殿下的银子,无异于与虎谋皮,倒不如做桩大买卖,能刺杀成功高高在上的七殿下,说不得能遗臭万年,太划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5.第 85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他虽脸上常挂三分笑, 但是对这种人, 还是不需要太客气的好, 话说多了都跌身价。 薛蟠自以为隐秘地打量了一番江宅, 这么个小三进在他眼里简直寒酸, 因此认定江陵挺穷的, 不由暗暗窃喜, “既然这般巧, 江解元这次可该和我去喝一杯,就那春风楼如何?” 有道春风十里扬州路,敢在扬州取名春风二字的,必定是最拔尖的销金窟。 这样大的手笔来结识美人解元, 薛蟠大感自己是个多情人儿,这波金钱攻势棒棒哒。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 并非喝酒的交情,薛少爷客气了。”江陵扶着墙要往家走,薛蟠如何能放过他, 挡在他身前道,“江解元可是脚受伤了?让我看看。” 弯下腰就要摸人家脚腕子。 “你做什么!”吴峰去而复返,见到个猪头三样式的纨绔拦着江陵要上手, 拎小鸡仔似的,就把这薛蟠给扔到边上去了。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薛蟠被几个小厮扶住, “瞎了你的狗眼!” 吴峰一脚就把他踹地上了, 飞出去老远, 还带摔了一个小厮。 江陵冷笑道,“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谁敢不认识你。薛少爷好大的派头,这是扬州城,不是金陵。若想再打死两口子,也得看看有没有贾大人给你设堂请灵了,仔细些,别上世的孽债刚了,下世的又结上了。” 扬州虽非薛蟠老巢,那他近日和那些个盐商子弟厮混结交,又有薛蜓这个旁支堂弟处处捧着,何时受过这等气,咬着牙爬起来,立时就要发作出那呆霸王的架势来。 “给我打。”沈舟不知何时下了车,打着伞立在不远处,“金陵四大家?金陵也是你们配的。” 雨天本就光线暗,又是日暮时分,他身后唯有最后一线天光,眉眼在昏暗中模糊,身形却是个精妙的剪影。 江陵想起林如海说他母家是谢氏,和乌衣巷中的旧时王谢相比,薛家确实不配。谢庭兰芝的血统,能生出这么个美少年倒也不足为奇了。 沈舟走到江陵身边,用伞遮住他,江陵难得有些吃惊,“多谢。” “谢什么谢,赶紧拿好。”沈舟瞪了他一眼,“我手酸。” 江陵失笑,接过伞朝他那里偏了偏,“沈公子的名字,是哪个舟字?” 薛蟠被吴峰摁在地上好好踹了一顿,小厮亦都被掼在地上,几人是哭天抢地,哀嚎声声。 沈舟险些没听见,哼了一声,“兰舟的舟。” 兰州拉面? “那是九州的州?”江陵作为一个非土著,不太清楚游戏设定里有没有兰州。 沈舟没好气地道,“舟以行川谷的舟,懂吗?就是船。”1 江陵看他不耐烦的样子,笑道,“不懂,沈公子不如写给我?” 沈舟正要说话,被薛蟠的哀嚎给打断了,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把嘴堵上,和猪哼哼似的,吵死了。你还要不要写了?手呢。” 江陵摊开手掌,看着沈舟在上面画了一条小船,“呐,这个舟。你真的是解元?” “很可爱的小舟。”江陵轻声道,看了一会儿沈舟的嘴唇,“沈公子要不要去寒舍喝杯茶?” “不喝。”沈舟回绝得干脆。 下午淋过雨,虽然换了衣服,还是想洗个澡,尤其是头发,带着雨水就给烘干了,脏兮兮的。 吴峰用薛蟠自己的腰带将他捆了个结实,“公子,差不多了吧?再打就打死了。” “嗯。”沈舟扫了薛蟠两眼,“薛蟠,呵,金陵府还有他的旧案,带去给扬州府,到时候押回去重审。我倒要看看贾雨村如何开坛做法,要是做得好,请他去大理寺慢慢做。” 江陵心说怎么七殿下连这个都知道,沈舟朝他摊手的时候,就呆滞了片刻。 “伞给我啊。”沈舟道,“走了。” 江陵避开他的手,“这就走了?马车是停在前头了吗?我送你过去。” “你个瘸子,等你送到岂不是过年了。”沈舟伸手去抢伞,正握在江陵手上,手还是那样凉。 “回去喝些姜汤,别着凉了。”江陵只好放弃雨伞的控制权。 沈舟扭头就走,“要你管。” 吴峰小声道,“其实刚才是公子让我回来给江解元送药的,伤了脚,一盒药膏只怕是不够。” 江陵拱手,“多谢多谢。” 然后毫不意外地看着吴峰从怀里又摸了两盒药膏出来。 讲道理,真的挺想摸摸看的,是不是里面藏了一个哆啦a梦的百宝袋,太能装了 “还不走!真留下等着过年啊。”沈舟喊吴峰。 吴峰忙和江陵道别,将薛蟠几人捆着手扎成蚂蚱似的一串,他在前面一拽,薛蟠鼻青眼肿地提着裤子,踉踉跄跄地跟着。 江陵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家,一瘸一拐地倒把出来挂灯笼的吓人惊到了,门房赶紧跑去找大夫。 好在老大夫住的近,一盏茶功夫就提着药箱来了,他观察了一会儿江陵的手腕,疑惑道,“手上是不是上过药了?怎么不像新扭的。” “上过药了。”江陵将吴峰给的药膏拿给老大夫看。 老大夫沾了些在指尖捻了捻,又细细闻了一回,“好药!好药啊!有几味极珍贵的材料,我平生都未见过几回。江解元只管用这个,我再给你开个活血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上个天,保准就能好。” 小书童慎言在旁絮絮叨叨,“伤筋动骨一百天,真的天就能好?” “小哥只管放心,只是发力不当,一时不得劲,不是大事。只是江解元这衣服头发都湿着,得赶紧换了,不然倒要染风寒了。”老大夫接到江陵的眼神,拎着慎言道,“小哥和我去抓药吧。” “我让顺子哥和你去,我要守着少爷的”慎言被拖远了。 江陵总算耳根清净了。 除了小书童,江陵家留下的人里还有个大丫鬟叫谨言,和江陵年纪一样大,端着热水进来,也是无奈脸,“少爷赶紧把衣服换了,瞧着就潮乎乎的,慎言这小子真是耽误事。您一会儿可当心了,别又摔了。” 江陵是不用谨言贴身服侍的,自行一番洗漱后,初步掌握了单脚跳和单手拧毛巾的技能,靠在床头捧了本书发呆。 也不知道沈舟能不能解决了薛蟠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听对话,江陵还以为七殿下是个高贵冷淡的皇子,今天一见,和个猫大爷似的,虽然时不时要炸毛,然而可爱得紧,抬着小尖下巴强词夺理的样子,萌化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好感度呢? “少,少爷”谨言来收替换的衣服,红着脸欲说还休。 “怎么了?”江陵回神,“有话直说。” “少爷要上京赶考,是不是以后就不回来了?”谨言越说声音越轻,“那您能带我一起去吗?” “我带慎言顺子就够了,你姑娘家家的跟着不方便。”江陵道。 谨言就失望地低下头,“少爷最近都不要我服侍了,是嫌弃我粗笨吗?” 江陵随手翻开枕边的书,“你虽不太伶俐,但粗笨也不至于。只是男女有别,很多事不方便。你且放心,肯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你要是自己心里有想法,也可以告诉我。” 谨言听见那句不太伶俐,窘迫地揪着手脚,脸羞得通红,“那,那个” “哇,谨言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非常不凑巧,慎言进来了,他看看谨言又看看江陵,紧张兮兮地道,“你你不会爬少爷的床吧?” 丫鬟里有一部分是会通过这个手段升职成通房一r姨娘,但是很少有人当面这样大大咧咧说出来,多少主母口中用这个词造句都会带上一两个称呼,比如“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趁着我怀孕爬床。” 譬如江陵游戏里设定的生母和嫡母,就是这样一个组合。 谨言被慎言一问,整个人明显就懵了,随即朝着慎言喊道,“你胡说!” 小书童自知失言,摸摸脑袋,“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 谨言眼泪刷就下来了,“我,我,我” 一连几个“我”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捂着脸就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6.第 86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后一句是对燕歌说的,燕歌无声地退下了。 莺歌避开燕歌投来的目光, 讪讪笑道,“门房不知怎的没有人,奴婢就自己进去了,谁知道正遇上小江解元处置下人,在外头躲了一会儿才进去。隐约听见是什么丫鬟偷拿了他什么东西,原先还死硬着不说, 后来小江解元说能抬她做姨娘,她就说了。” 沈舟翻书的手顿了下, 若无其事地笑了下,“你倒打听得多, 去吃吃饭吧,辛苦你走这趟了。” “奴婢这不是赶巧嘛。”莺歌轻手轻脚出去,见燕歌还冷着脸守在门口,推推她道,“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江解元,我总觉得这事有诈,偏殿下信他。”燕歌道,“要是出了什么差池, 怎么向皇贵妃娘娘交代呀。” “你怎么一根筋, 殿下恼你也不单是江解元的事, 你别每日里拿着娘娘和陛下压殿下, 殿下难道不比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莺歌奇道, “殿下识人的本事难道你不知道?那细作连娘娘都没瞧出来,结果落在殿下手里了,真不知道你急什么。” 燕歌责怪地瞪了她一眼,“方才殿下是让你给江解元送东西是吧?你倒好,这也瞒着我。” 莺歌嘻嘻哈哈地和她赔罪,二人渐渐走远了。 沈舟一时走神,无意中将话本撕了个口子,他懒得看了,随手抛到一边,既知道这丫鬟有古怪,还要抬了做姨娘,可见是上了心的人。 三日之后,新的乡试榜单被贴了出来,四地的主考也不是傻子,扬州要是因为舞弊让名次有大幅度的改动,就坐实了乡试不公正,天下主考都有可能被质疑。 故而新榜与旧版几乎一般无二,只是剔除了那四个盐商家的子弟,又在末尾补录了四个新人,小江解元依旧高居榜首。 牢里那些□□的书生也给放了,鼓动人心的岑先生打了板子送回去,剩下俩主考在扬州府大牢的雅间里吃牢饭等今上判决。 风雨欲来的架势忽然就不见了,城中满是欢欣鼓舞的氛围。 “约莫程大人这条命是保不住了,卢大人还有条生路。”林如海道,他也被请去鹿鸣宴上给新科举子讲话,故而就捎了江陵一程。 江陵心不在焉道,“嗯,这时节砍了也不怕伤人和,再晚就过年了。” 林如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想什么?心神恍惚的,上回赴宴有阴影了?放心,这回给你挡着,不叫人灌你。” “嘶”江陵舔舔红肿的牙龈,“没,上火了。” 拼着一条性命也得把小殿下送的鱼干吃了,命是保住了,就是上火了,一碗碗灌凉茶都没有用,舌头底下还发了老大一个溃疡。 “眼看着要入冬,你上火了?”林如海想到昨日徐阁老关于江师弟婚姻状况的讨论,意味深长地道,“到你这个年纪,也是该寻两个人消消火了。” 作为一个资产阶级出身的公子,林大人对于这种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还劝诫道,“家里就成,别去外头,不干净。” “我哪儿都不去。”江陵少有的急了,“你俩别成天没事儿干盯着我这事儿了。我辣的吃多了上火,是被辣的。” 又不是盯裆猫。 林如海道,“你当我乐意盯着?色字头上一把刀,可不是怕你走歪路么。” 江陵无奈道,“不会,我得说多少遍,她们都没我长得好看,我色个什么劲啊。” 话说到一半,扬州府到了,知府大人亲自迎进去的,江陵笑道,“又和世伯见面了,多日不见,世伯愈发从容风雅了。” 扬州知府乐呵呵地仿佛江陵是他亲儿子,“贤侄倒是瘦了些许,可得好生保养,会试还得耗费大精力,别熬垮了自己。” 已经有几个举子在设宴的厅中等候,见了江陵倒是无甚好感,只是在林大人和知府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难得,需得好生表现一番。 江陵借着众人围拢的功夫便到外头躲清净了,也不知沈舟今日会不会来。 梅鑫延蹑手蹑脚从回廊里转出来走到他背后,正要拍他肩膀,江陵骤然转身,“这位兄台,有事?” 本来想要吓人的梅鑫延反而被他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你吓着我了,我心里这小鹿乱撞的。” 江陵失笑,“原来是梅公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背后?”梅鑫延问道,猴似的围着他左右转悠,“你就告诉我呗,咱俩也算是朋友,别小气啊。” 江陵但笑不语,惊喜地发现沈舟和梅庚新并肩朝着这边走过来,梅庚新老远就瞪梅鑫延,这傻儿子却毫无知觉,还在追问江陵。 “你别吵了。”江陵目光黏在沈舟身上,“我的小鹿也开始撞了。” 沈舟神情淡漠地扫了这边一眼,又转头去和梅庚新说话了,梅庚新先是怔住,随后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梅鑫延扯着江陵不让走,“你又没被人吓着,有什么好小鹿乱撞的。” “你不懂。”江陵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抚平褶皱,预备朝小殿下露出个骚气的笑容,谁知他刚刚微微眯起桃花眼,沈舟就转身往回走了。 独留下梅庚新快步走过来,兜头朝着梅鑫延抽了一下,低声骂道,“你是不是瞎了?没瞧见殿下啊?不知道去行礼啊?我养你个瘪犊子有什么用?” 看着沈舟头也不回的背影,江陵心里的小鹿没踩住刹车,撞死了。 小殿下还在生气,诶,自作孽不可活,让你嘴欠。 “是。”衙役客客气气领了他过去,又问道,“一会儿可需要送宵夜?” 江陵失笑,“不必。” 多人包房就没有什么桌椅床铺了,就一堆厚厚的干草,只是这个包房里的人实在太激动了,并没有人肯安分坐下。 江陵慢悠悠进了牢间,顺便挡住了一个想要冲过去揍衙役的小书生,衙役赶忙在他身后麻利地落了锁。 小书生非常生气,拽着江陵的领口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拦住我!” 江陵嫌弃地将他的手打开,这人已经在月白的布料上留下的灰色的指印,“我以为你要打我,难不成站着任你打。” “你!”小书生气结,瞪着他道,“看你穿得好,定然是有钱人,绝对是因为作弊才被抓进来的。” “嗯?那你是为了什么被抓的?”江陵低头看着指印,嘴角一弯,“你刚才说我是和他们一伙的,既然是一伙的,他们为什么抓我?” “我是为了主持大义!这次乡试有人作弊!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才会做这等舞弊之事,有辱斯文!” “有钱就一定会舞弊?”江陵的声音在周围的喧哗中有些轻,但却很清晰,“巡盐御史林大人五世列侯,探花及第,现任工部尚书出身闽浙富商,连中三元,他们都是因为舞弊才中的?更不用说南安侯长子身为宗室皇亲,实打实的两榜进士,你难道要说他是走后门的?” 阶级固化的古代,虽说有科举可以一跃龙门,但最顶尖的教育资源始终被掌握在上层社会,同样的天赋,自然是出身好的学子容易高中。 这种富既原罪论,江陵很是厌恶。 归根溯源,也不是谁无缘无故就是富商就是豪门士族的。 那书生被他问得懵住了,竟毫无遮拦地说道,“你们都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们抢科举。” “你考科举是为什么?为了当官?为了有钱?”江陵发现牢房慢慢安静下来,都朝他们看来。 小书生觉得很是受辱,咬牙道,“我是为了报效国家,一展所学。” “那便是了,有钱人也想报效国家,一展所学,和家产出身何曾有关?”江陵嗤笑道,“你有什么能展的?也不提旁人,黄河河道淤垫以至于溃堤,是你有用还是尚书大人有用?”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焉知我等到尚书大人的年纪不能做到?”最是激动握着栏杆的学子高声辩道,“我等若有幸入朝,自然也是殚精竭智,不敢辜负朝廷厚望。”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慷慨起来,“是啊!我们来做未必比他们差!” 江陵默默去干草堆上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盘腿坐好,然后托着腮看他们群情激昂地挥斥方遒。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多四肢不勤c五谷不分,也少有锻炼身体这个概念,故而折腾到大半夜,都哑着嗓子消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7.第 87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秉承着反正已经倒霉, 大不了更倒霉的心, 捏了一把沈舟的脸,他脸上还有未消退的婴儿肥, 粉嘟嘟的两颊和尖尖的下巴放在一起, 有些像公司那些姑娘们萌的二次元少年。 “喂!”沈舟打掉他的手, 捂着脸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认真地被打劫吗?”江陵失笑,摸起来果然很舒服,“要是怕了可以躲到我身后。” “你才怕了。”沈舟瞪他。 江陵又趁机摸摸人家的头,“嗯,你不怕, 好勇敢的。” 被遗忘的蒙面人们非常不高兴, 提着刀靠拢,为首那个冷声道, “你们倒是很有闲情逸致, 留着黄泉路上再说罢。” “等等。”江陵抱着手臂, 笑问道,“要是死,总该叫我死个明白才是。” “怪就怪你命不好,我们原先只接了杀他的活,如今只好赔本买一送一了。”为首的蒙面人道。 头上明晃晃的好感度都是红色, 江陵感觉略有些棘手, 心说自己莫不是个乌鸦嘴, 才讲过就灵验。他决定赌一把,赌这些人不知道要杀的是七殿下,思及此处,江陵扬起下巴,很是傲慢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就敢要杀他,你的买主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吧。” 莺歌难免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抢着出来,若是燕歌在此处,三拳两腿的就能把他们都撂倒,又怕江陵要推沈舟出去,正要开口,被沈舟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这行蒙面人总共七个,穿得皆是寻常粗布衣裳,光天化日之下,虽有些铤而走险,但要是得手之后,也能很快隐藏到人群里,反倒比夜里好逃走。 “我不需要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很值钱。”首领不欲再拖延时间,“赶紧动手。” 江陵佯怒道,“放肆!本殿下乃是当朝七殿下,容得你们面前胡来?谁要取他姓名?我给你三倍的银子。” 首领瞳孔剧烈收缩,“你是七殿下?” 他身边的人倒是笑起来,“你要是七殿下能不带人满街乱晃?” 江陵不屑地嗤笑道,“鱼龙白服没听过?扬州城里如今局势不稳,我不过私下出来散散心,何必多带人。” “你既是七殿下,缘何有人要买他的命?”首领来回打量着江陵和沈舟,“要是诳我,我活剐了你。” “要剐我,倒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刺杀皇族,是诛九族的罪过,到时候你自己都没见过的亲戚,都能在法场上一见了。黄泉路上,着实热闹,可以办个认亲大会。”江陵扯过沈舟揽在怀里,“我新收的小僮,有些个人瞧在眼里醋了,想除掉也很正常。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 沈舟僵直着背,在袖子掩饰下死命掐了江陵一把,江陵吃痛,觉得那处绝对要青了。 对方将信将疑,“听闻七殿下只有十六岁。” “你这样的眼神,还是趁早歇业罢,早晚宰错人。”江陵忍着沈舟的夺命掐,淡定地把玩着他腰上的玉佩,“想清楚了,再晚些,我的护卫来了,可就迟了。” 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瞧着江陵同首领道,“老大,听说七殿下丰姿出众,他倒有些像,身上穿得也是上用的料子。” 首领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哪怕是七殿下,我毙你在此处也无人知晓,你的护卫来了,确实是迟了。” 沈舟感觉江陵越抱越紧,忍不住用手肘撞他,恼怒道,“别动手动脚的。” “行,我错了。瞧瞧,把我的心肝儿都惹生气了。”江陵一面给他把袖子翻好,一面摇摇头,“执迷不悟,在你两头堵我的时候,暗卫就已经去寻护卫了。井底之蛙,说不得你再晚走一步,立毙当场的便是你了。” 几个蒙面人都不自在地动了动,唯有首领仍是镇静万分,“好口才,可是要殿下的银子,无异于与虎谋皮,倒不如做桩大买卖,能刺杀成功高高在上的七殿下,说不得能遗臭万年,太划算了。” 系统——叮!恭喜玩家获得成就,获得奖励——技能 技能描述——将五米范围内所有敌对方转换为己方所用,维持时间一个时辰,冷却时间十二个时辰。 这招妙,江陵想着到时候给江贾氏用一次,想想就很酸爽,等江贾氏清醒之后,说不得就疯了。 无人看见,江陵面前的技能按键亮了一下。在场蒙面人头顶红色的好感度刷得就变成了绿色。 首领迷茫地转了转眼珠,随后一拱手,单膝跪下,“草民对殿下多有得罪,万死难辞,请殿下责罚。” 其他人跟着他跪了一地,“请殿下责罚。” 沈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步,正撞在江陵身上,江陵扶着他,压低了声音笑道,“我的心肝儿,可得站稳了。” 等沈舟的护卫跟着莺歌赶来的时候,就见墙边拴着一串贼人,七殿下正追得小江解元抱头鼠窜,小江解元不住地求饶,“我开个玩笑!玩笑!别打了!救命啊!” “回府!”沈舟跑得有些气喘,狠狠瞪了江陵一眼,“你再胡说,割了你的舌头。” 江陵靠着墙,笑弯一双桃花眼,“那我迟早得被殿下削成人彘,这可如何是好,好害怕呀。” 七殿下抿抿嘴唇,暗骂句妖孽,恨不能再踹他一脚,“你站在那里是准备” “过年。”江陵抢答道,“我忽然发现这里风水甚好,留下过年说不得能羽化归仙,怎么样?殿下来一起成仙如何?诶,殿下?” 殿下扭头走了。 当时陪嫁的四个大丫鬟早不知去向,如今最得江贾氏重用的婆子是吴二家的,她扶着江贾氏另一边胳膊,给她揉着心口,瞪着江陵的眼睛要淬出血来,“陵哥儿也太不懂事了,若没有太太,哪里来的你,如何能这般顶撞太太。” “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太太这规矩不行啊。”江陵不欲和她们再纠缠,准备从后门绕进去,谁知道江贾氏恨声道,“早知道,就让你同你那短命的娘一起去了,也省得你今日气我。” 系统“叮”的一声,恭喜玩家解锁支线剧情—— 面前升起剧情面板,除了江陵之后旁人都看不见,原本锁着的第七个支线已经可以看了,随着他意念一动,的剧情浮现面前,而且剧情并不是文字版的,还是类似个小电影。 江陵看了一眼五分钟的进度条就把面板收起来了,留着中午下饭用。 王二家的见他不吭声了,以为他到底还是从前那个好欺负的孩子,得意道,“要我说,陵哥儿还是快些给太太道歉,磕上几个头,好让她消消气。” “我怕她折寿。”江陵轻描淡写一句。 莫氏见他从容淡定,眼带桃花,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直跳。 江贾氏一口牙几乎咬碎,掐了王二家的一把,王二家的会意,登时坐到江宅门口哭嚎起来,“我苦命的太太诶,当初给个下贱人爬了床,生下了小贱人,如今这小贱人竟是连门都不让您进了。您也是国公府的千金,看着您受这等气,我心都碎了喂!老爷喂,你怎么就去的这么早,快来瞧瞧这个丫鬟养的忤逆不孝,天打雷劈啊!” 唱念做打,十分专业,倒也吸引来了不少人。 只是江宅地处平民区,周围皆是些小康人家,邻居都是十几二十年往来的,还有些是同姓江的,哪里不知道江家底细。 江陵幼年生得极好看,偏偏每次露面身上都带着伤,脸上尤其严重,江贾氏简直连面上功夫都不肯做。大姑娘小媳妇儿来来往往见着了,哪有不心疼的,都在背后说这高门出身的嫡母刻薄阴毒。 也就是游戏金手指,不然长到今天,绝对长不成江陵这样。 和江陵住了隔壁的是江陵本家的一个伯祖父,老爷子晨起转了一圈回来,见江陵门口堵着人,凑上来看了会儿热闹。 伯祖父拍拍江陵肩膀,“好小子,我可一直等着你来亲自给我报喜呢,你架子倒大。” 江陵低声道,“侄孙这不是有苦衷么,您没看鞭炮都没放一响,再过上几日,尘埃落定了,我摆了酒亲自来请您。” 伯祖父也是个举人出身,只是后头考啊考的不中,也就放弃了,联想道城中昨日那如火如荼的学子□□活动,立时上道,“我可等着了。那个,到底是你的嫡母,不好闹得太难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8.第 88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族长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哑声问道,“你可是说嘉和二十九年的私盐案?” 嘉和是太上皇的年号,私盐案闹得极大,那时候的巡盐御史丰大人怜惜盐价过高,对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为盐商厌弃, 上告天听, 最后丰大人抄家罢官, 不知魂归何处。 “正是。江陵原该称丰大人一声外祖父,只是他未必肯认我这种不干不净的外孙。”江陵说到此处, 唇角一弯, 刺目的讽刺却又透着无比的凄凉, “原也算有出路, 可惜没几年江老太太过世了。丰小姐自此就成了真丫鬟,有一日江涯酒醉,便‘收用’了她。她能怎么办?蝼蚁尚且贪生, 江涯许诺抬她做二房, 她便认了命,几个月后有了身孕, 以为苦尽甘来,哪知道江贾氏一碗药, 生产时送了命。” “竟是丰大人的后人, 缘何不早些予我知道!我必然肯护她周全。”族长几乎要滚下泪来, 细细打量着江陵,“像,像!这样貌c这气度与丰大人一模一样,我老眼昏花,竟未曾看出来。若我,若我早些知道!” 江陵冷不防笑出声,打量着悲痛欲绝的族长道,“何必这样惺惺作态!丰大人是为何家破人亡?他是为了那些个百姓。江贾氏的作为莫非只是今日一次?难不成不是丰家的后人,就活该被嫡母这样不当做人的磋磨?你不配,不配在这里哭他。” 他的声音温和含笑,落在老族长耳朵里无异于厉鬼一般,他如被扯住线的木偶,手脚皆不能动,唯有一双眼死死盯着江陵。 江贾氏强撑着不肯失态,“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我。丰家早死绝了,你怎么编都可以。” “你们夫妻,一个贪财,一个好色,真真是绝配。老太太耳房里的东西是你贪墨了吧?她临终嘱咐你千万留给念儿,好好待她。” “我没错!我想好好待她的!可她上了我丈夫的床!”江贾氏尖叫道,透过面前的江陵好像就能看到那个不管受了多少苦仍会微笑的貌美姑娘,她这样美,这样的叫人喜欢,她原本不想害她的。 “你既然这样恶心她,怎生花着她的东西,花着她的银子这样理直气壮?” 丰念儿,那个湮灭在岁月里不再被人提起的名字。 原是游戏设定,江陵倒也没有什么感触,觉得这段做的挺感人的。视频后期丰念儿摸着肚子期待的笑脸,濒死时看着襁褓中幼儿的不甘心的眼,估计能吸引一票眼泪。 从前觉得这爹还凑合,今天一看,呵呵了,给两个庄子便算是交代了,这些族人痛哭流涕一番就算有良心了。 放屁,畜生,一家子的畜生。 徐阁老看他不说话了,怕他心里憋得受不住,忙给他拍拍后背道,“有难过的骂出来就是了,骂不过瘾我现教你。” 同僚落井下石,盐商买通狱卒,最后满门丰家男丁一个都没逃出命来。 系统提示——叮!玩家已触发隐藏任务,请问玩家是否接受? 江陵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拒绝。不要轻易下结论,万一丰家的事还有旁的隐情,这就是自己给自己上枷锁。而且以他的倒霉形势,说不准完成了也没有奖励。 他侧头朝徐阁老笑道,“让老师担心了,我很好。” 必须很好,忽然多了这么多能怼的人,简直增加游戏可玩度好吗。 徐阁老只觉江陵再睁眼时,眼中已初露峥嵘,是难以言喻的克制,也是难以遏制的野心,叫他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耳边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句。 “清官得如斯下场,倒不如做个奸臣,权倾朝野。老师以为如何?” 徐阁老摇摇头,“不如何,丰大人的确令人钦佩,可身为高官,他自己却知法犯法,位愈高而责更重,他既管盐务,定然能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置,却偏偏选了这个。奸臣忠臣又如何,自有后人评说,何必管这个。” 江陵认为徐阁老说得很对,能力不够处理不好,结果只能心慈手软地当圣母当好人,最后连累了一家子人。只是盐商势大如此,着实让人惊叹。 哪怕市农工商,商在末流,银子照样能通神。 他们的对话声很低,旁人都未听见,老族长满面泪痕道,“是我们疏忽亏待了你,你若愿意,我这把老骨头愿意主持公道,叫你嫡母公平分配家产,抬你母亲做平妻,你觉得如何?” 江贾氏推开扶着她的儿媳,想冲到江陵面前,结果被徐家下人挡着,只好隔空骂道,“有我在一天,你母亲就是个妾!贱妾!通买卖的贱妾!哈哈哈平妻?我不会同意的,你们不过看他有前程就要讨好他,我早看穿了,你们江家人欺软怕硬,最是装糊涂不过。你记不记得那年你跪在院子里一夜?你爹连看都不看,只当不知道,他明明就在屋里坐着。” “江太太骂人的时候,总是喜欢这样带上自己。”江陵怼她怼得几乎是心旷神怡了,他上前拍开自家大门,请了徐阁老进去。 踏进家门前,江陵回身看看脸色酱紫的江贾氏,很是愉快地道,“想来荣国府老太君也想这样对你说。可没听说荣国府有什么姨老太太,江太太,彼此彼此了。” 谨言,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江陵看完大半本传奇了,慎言这饭还没端回来。 一个字,饿。 两个字,很饿。 三个字 江陵很没有形象地叹了口气,越想越饿,牢里还给包子吃呢,早知道尝一个再回来。 最后还是厨房大娘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端,自己跑来给江陵送的饭。 看着香喷喷的栗子鸡,江陵觉得自己有点搞事,他问道,“家里有菜包子吗?” 好在厨房大娘并不在意点餐,“没有现成的,少爷这会儿要吃吗?我这就去蒸一屉。” 江陵笑着摇摇头,“不用了,都这么晚了,我就随口问问。” 想了想补充道,“明天吃行吗?” “行行行!”厨房大娘忙不迭地应了,“那说好了,明天我给您蒸包子,可别让人出去买,外头的不干净。只要菜馅的吗?” “肉的不要放葱。” 肉馅里的葱,常年高居江陵食物黑名单的第一位。 吃过晚饭,江陵把慎言口中的顺子哥叫来了,“这几日叫你娘看好谨言,别让她寻死觅活的,再看看有什么人和他接触。” 顺子其实才该叫慎言这个名字,下头人有时候会笑他一棍子打不出三个闷屁,这会儿听了江陵吩咐也只道一个“好”字,多的话一句没有。 吴峰的药确实是好药,江陵第二天睡醒,脚腕一点也不肿,走得慢些也不觉得痛。 不用单脚跳的小江解元心情还不错,梳洗好了等着吃包子。 今日给他端水的是慎言,进出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低着头不敢看江陵。 江陵淡淡笑道,“你这副模样作甚?我还没说你什么,你自己倒露出来了,你说你这样能干成什么?” 慎言笑了下,比哭还难看,“少爷喝茶吗?我去泡茶。” “不用你做这个,回你房里,把自己名字抄上两百遍,什么时候明白慎言这两个字了,什么是再出来。”江陵道,“两百遍还记不住便三百遍c四百遍。” “少爷,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您饶了我吧。”慎言求饶道。 “你年纪小,又嘴甜,大伙儿都让着你。你是我贴身的书童,有时候人情往来就是一句话得罪人的道理。另一个,昨日谨言哭着跑了,我让你去端饭,你自顾自就跑去安慰他了,是不是?可见你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明日喊了你爹来领你回去,不用留在我这儿了。”江陵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漫不经心,他没有这个兴趣搞宅斗,成日收复这个那个的人心,不行了开除就是。 慎言见江陵少见地沉了脸,虽垂着眼没看他,却吓人的很,直接就给跪下了,“少爷我错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她说,就是见她在厨房外头哭得可怜,又给她赔不是了。” “这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什么地方哭不得?她自己就单有一间屋子,非跑到你边上哭?你自己去琢磨罢。”江陵看他头顶好感度连跳十好几,倒是态度好一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9.第 89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原带着是准备用身契威胁他们做些方便事的, 却正好便宜了江陵。 江陵是想要花钱买的,但是因为着火当天莫氏也陪着江贾氏一起, 名声跟着也败坏了, 连着莫秀才小女儿的婚事都被人退了, 生怕再传出别的流言, 直接就免费奉送了,甚至还送了二十两银子给他当盘缠。 徐阁老在明月楼给他摆酒践行,城中数得上的才俊都来了, 江陵当众自比丧家之犬,反而收获了无数安慰和同情。 江陵举杯欠身道, “多谢诸位仗义执言, 江某感激涕零。” “江解元心性过人,我等虽年长些, 却不及你远矣。”这科排第二的是个大叔,对着压自己一头的年轻人亦是赞誉有加。 江陵大笑,“不过都是些小事,无谓在这上面多花费精力和时间。诗仙早有云, 弃我去者, 昨日之日不可留。待得百年之后,谁人还记得这些。” 如斯洒脱,如斯大气, 莫不令人折服。 无数扬州城里的人家用这位江先生来激励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念书, “瞧瞧人家江解元, 嫡母苛刻,宗族不容,人家照样是头名。” 又或者是,“人家住着那烧了一半的屋子,照样自得其乐,再看看你,通身绫罗绸缎的,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不过他们不知道,小江解元也是有遗憾的,那就是直到他登上去京城的船,也没有再见到小殿下一面。 他的小殿下正忙着处置那两桩风流案。 裘三少奶奶甄氏跪在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抱着孩子的那个老太太,“你莫要诳我,我根本没有生育过。” 老太太见她吓着孩子了,搂着胖娃娃好生安抚了一通,也不惧上头的皇子殿下,叹息着道,“一个女人没有人生育过,莫说大夫,有经验的妇道人家都能瞧出来。这位奶奶何必呢,咱们也不是贪图你这穿金戴银的,只是官爷来问了,实话实说罢了。当日老婆子河边捡到这苦命的孩子,多留了个心眼,跟着扔孩子的人看了,分明进的就是你们府上。” 赫然便是当日江陵吃汤圆的那对祖孙俩。裘双更和甄氏有过一个私生子,这是还是甄氏贴身侍女告密的,沈舟令人去查,最后就找到了他们。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来害我!”甄氏嘶哑着嗓子,语无伦次道,“你说,你说出来,我给你百倍千倍,我甄家有的是钱!” 裘双更被捆在后面,挣扎着抬头去看那孩子,忽然笑了起来,颇有些疯癫之态,“像,真像,熙兰,你看他眉眼和你一模一样。” 熙兰是甄氏的闺名,这句一出,也就是当众默认了自己和甄氏的通/奸,和自己的节妇儿媳偷情,这桩事报上去,裘双更这个淮扬总督决定是做不成了,且不是那种多纳了几个妾为人诟病私德,声名败裂c仕途尽毁,都在前头等着裘总督。 “认了就好。”沈舟冷冷道,“你裘甄二家联名为她请下贞洁牌坊,如今这事,可不好办了。” “我是甄家的女儿,七殿下你怎么能!”甄氏瞪大了眼,“只要殿下放过我,我愿意让祖父父亲效忠于殿下,日后以殿下马首是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也不很信,终于自嘲地停了讨饶,“要是我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被嫁到裘家来守望门寡了。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老太太捂着孩子的眼睛,朝着沈舟磕了个头,“贵人面前没有咱们说话的份,老婆子冒犯了。只是到底这孩子是无辜的,见不得这些,求贵人开恩。” 对这个不卑不亢守规矩的老太太,沈舟并没有太苛刻,“莺歌,领他们下去等。” 他看着冷静下来的甄氏,抿了抿嘴唇,“何必说命,这难道不是甄家教你的?你的侍女听得很清楚,记性也不错,你到扬州之后,甄二太太来瞧过你一回,见你粗布麻衣很是受苦,便让你牢牢拴住裘大人,他才是你在裘家的根本。” 甄氏点点头,“殿下说的都对。原先我母亲是让我另嫁的,左右才刚订亲,结果甄家要名声,裘家要名声,两边努力让太上皇赐下贞洁牌坊。我原也忍了,可在裘夫人眼里,我不是个人,嫁妆都被她收走了,把我关在院子里整日的织布。我母亲来理论,她说,丈夫都死了,打扮给谁看?” 后来甄氏真的勾搭了裘双更,裘夫人被送回老家,后宅她一人独大,自以为握得滴水不漏,可到底忘了,手里攥着的水,总有一天会从手缝里流光的。 裘双更面带怜惜,恶心得沈舟晚饭都不想吃,“是我害了你。” “明明是你害林如海不成,转而去害江解元,却推在我身上,好像我是个荡/妇。”甄氏生得很秀丽,跪坐在地上也是大家闺秀的优雅。 沈舟回忆起那天她哭天喊地做戏的样子,不由叹一声造化弄人,可惜了,甄氏知道的太多,他没办法给她一条活路。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你真叫我恶心。”甄氏浅笑,“我方才瞧了,那个孩子长得像我,只盼他平平安安长大。” 她伏在沈舟身前,“多谢殿下,叫我临死前还能见着亲生儿子一面。” 说罢站起身来朝柱子冲过去,一头碰死了。 沈舟侧过头,很快就有人将甄氏的尸首拖下去,泼水洗干净地上的血迹。裘双更沉默得像是块石头,不言不语。 总督府的通奸案盖下了江陵出宗的事,城中百姓不免惊叹多事之秋。 第二桩风流案,则是和被打成猪头三押回南京的薛蟠有关。贾雨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两边都不能得罪,便想行一个拖字诀,拖到这位七殿下回京,薛蟠的事再寻一个借口,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舟道,“问问贾雨村,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帮他审案?既如此,将一干人等通通押来扬州,我替他办。” 哪怕贾雨村再慌张害怕,事情也已经成定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薛蟠和苦主c人证等被带走。 衙役去薛家要把香菱带走,薛姨妈犹自强撑,“这是我们家花钱买的,这案子已经了结了,怎么还上门抢人!” 奈何无人理她,薛姨妈和薛宝钗抱头哭了一场,薛宝钗先镇定下来,“妈还是赶紧给舅舅和姨妈去信求救。这七殿下无爵位无官位,就能插手朝政,搅得整个江南不清净,朝中必然也有人对此不满。我们只管先拖着,等他回京就好办了。” 遥遥的,和贾雨村心有灵犀了。 “我儿真真是女中诸葛,我这就去写信,只盼着你哥哥能好端端的回来。”薛姨妈搂着女儿觉得好受些了,急急急忙忙给王夫人和王子腾送信。 只是她的信尚且在路上,儿子的案子已经判了。 几个涉案的护院交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地砍了头,薛蟠纵奴行凶,发配充军,直接就从扬州上路。 薛家也有管事下人跟着薛蟠一起来的,但是根本近不了身,送得银子都给押送的人给抄走了,管事无奈,只好送信回金陵,自己继续在扬州等转圜。 沈舟抬手将几案上的东西通通扫在地上,莺歌数过了,这是殿下这两天砸的第四个杯子,“等回了京,你就回皇贵妃那儿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莺歌也不明白,怎么燕歌就在主子面前变成这样了。燕歌见这苦主香菱生得貌美无比,额间一粒小痣端的是风流婉转,想起来皇贵妃私下叮嘱她在江南寻几个貌美的女子带回去使唤,便对香菱存了心,未曾想一开口,沈舟就生了大气。 “满宫里的人都不够她使唤?还要千方百计从江南带回去?”沈舟道,到底存了什么心,大家心知肚明,但是燕歌在他身边贴身服侍,却处处听皇贵妃的话,几次三番都触到了沈舟的底线。 莺歌大着胆子岔开话题,“前头捡了甄氏儿子的那个老太太,殿下可还记得?她也有个女儿被人拐跑了,奴婢原还以为能赶巧一回,结果老太太瞧了,说不是。不过香菱倒是肯跟着这老太太过活,很是挺投缘。” “她自己肯就好。”沈舟道,“也算互相有个慰藉。” 半个月后,圣旨来了,果如林如海所料,程方才斩首示众,卢明月罢官革职,淮扬总督的案子暂时还没批复。 另有旨意命沈舟即刻回京。 太上皇的寿辰要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0.第 90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今日十分刺激,先是仙人跳, 后是二进宫。 “就这个人,提出来,我要亲自审问。”沈舟立在门外, 指指里头坐得最舒坦的江陵,手里捧着碗不知道什么吃食, 香得附近几间牢房的都在咽口水。 众人都幸灾乐祸地在心中道江陵活该, 待得看清下令的人, 眼睛几乎都要黏在沈舟脸上。 梅鑫延同学还激动地“哇”了一声, “这位小公子生得真好看。” 江陵道, “没瞎都能看出来。” 沈舟等得有些不耐烦,看江陵还坐那儿没动, 怒道,“你出不出来!预备过年是怎么着?” “好凶。”梅鑫延呐呐地张着嘴, “长得这样好看怎么能这么凶呢?” 江陵冷笑道,“呵呵,关你屁事。” 随即起身拍干净自己身上黏着的稻草,大步走了出去, “在吃什么?这么香?” 沈舟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外走, 衙役似模似样地跟在江陵身后, 就好像真的是在押着他走, 演技杠杠的。 待得出了大牢, 不等江陵说话,沈舟就把碗塞给江陵了,“端好,手酸。” 江陵低头一看,也忒大一个碗,比沈舟脸还大,满满当当都是炸排骨,大约还撒着椒盐和辣椒。 沈舟自己又摸了块帕子出来,从江陵那儿拿一块啃干净了,骨头都丢在帕子上。 “大晚上的,殿下怎么吃得这么油腻。”江陵看他一会儿工夫就啃了四五块。 “不油,炸的很酥。”沈舟咬着排骨,“呐,赏你吃一块,就一块。” 江陵笑道,“殿下太小气了吧,这样大一碗就给一块?” “爱要不要。”沈舟站得有些累,四处看了看,最后在大牢门口的台阶上坐了,把衙役吓个半死,忙要去搬凳子。 沈舟道,“不用那个,你们回去吧,我就坐这儿吃。” 衙役弓着身子赔笑道,“殿下可要用些茶水?” “不用。”沈舟道,看衙役退下了,这才舔了舔自己手上的辣椒粉,江陵坐到他边上,把碗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 沈舟皱眉,重新把碗塞到他怀里,“抱好了,仔细倒了。” “好好好。”江陵看他吃得香,也有些馋,捏了块排骨啃,谁知那辣椒粉瞧着少,却是辣得很,只觉得整个舌头都要爆炸,“嘶好辣。” “你吃不得辣?”沈舟眨眨眼,“这碗都赏给你了。” 江陵眼泪都出来了,灯下一双桃花眼水光粼粼,“殿下莫闹,饶了我这遭。” 他从前也是能吃辣的,后来胃不太好就戒了,口味清淡了许久忽然这样辣,太过刺激了。 “出息!”沈舟慢慢啃着排骨,这块大约有软骨,他鼓着腮帮子咬得很认真,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他忽然问江陵道,“你既然不吃辣,怎么能喝酒?” 在七殿下的认知里,酒喝在嘴里也是辣辣的。 江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沈舟又道,“你还是倒过来吧,吃得辣了最多喝些水,喝酒误事。今日那些老头子灌酒,别说你说不过他们。” 江陵自然是说得过的,只是气氛还不错,大家都喝high了,他笑了下,“殿下说得是,以后不喝了。” 沈舟看着他,眼底晶晶亮亮的,犯坏道,“今日还好是个小娘子将你拖回去,要是裘总督瞧上你,你那样不省人事,这会儿可就是清白不保了。生得好要注意保护自己呀,江解元。” 想到裘总督那张老脸,以及自己失去神志,任人宰割的状态,江陵脸一白,胃上翻腾不止,将碗一搁,几步走到墙根处吐了起来。 沈舟往另一个方向侧了侧,避开不雅的场景,继续啃他的炸排骨。 江陵将下午吃的点心吐干净了,胃还是一个劲儿的痉挛,最后吐出来的都是苦水。待得心理建设重建,他腿都有些晃,进去问衙役讨了杯热茶漱口,这才重新坐回沈舟边上。 沈舟一碗排骨尽数吃完,“你没嗝事了?” “殿下晚上少吃些,吃多了不利于养生,再者,吃撑了夜里睡得也不好。”江陵声音都飘了,“今日多谢殿下提醒。” 往后谁请吃饭都不去了。 硬生生把“不要怂就是干”的江解元变成了一个被害妄想症。 沈舟擦干净手,“现在又不睡,我要去审裘双更了。” 江陵胃又开始闹腾,他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有条件反射了,心理生理上都很厌恶。 “诶,我让人送你回去。”沈舟发了善心,“方才开玩笑的,裘总督不好男风。不过少喝是真的,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既知道是鸿门宴,还这样松懈。” 江陵揉揉他的发顶,笑道,“因为看到有殿下在,就忘了小心。” 他动作很快,揉了一把就把手收回来了,生怕迟了被沈舟挠。 沈舟睁大了眼,摸摸自己头顶,怒道,“你,你乱摸什么,爪子剁下来!” 刚走到大牢门口的扬州将军梅庚新觉得心很累,但是已经到面前了,只好若无其事地行礼道,“见过七殿下。” 江陵避到一边,“学生见过梅将军。” 古代这个见礼实在烦死人,动不动见过。 沈舟还在怒视江陵,一指梅庚新,“你来的正好,把这个人抓起来大刑伺候。” 梅庚新搓搓手,“这小江解元也没犯法啥的,殿下就别和他计较了。” “哼。” “行!臣这就把他抓到军营里去吊着抽,三十下够不?哦,对了,咱们在扬州府大牢呢,臣去问他们借副板子,亲自打他,殿下看可好?”梅庚新一本正经道。 沈舟又哼了一声。 梅庚新便拱手道,“殿下慈悲,小江解元,还不给殿下请罪。” “是我不好,再有下次让梅将军打我板子,好不好?”江陵忍笑认错,这位扬州将军着实是个妙人。 “管好你的爪子,别到了会试只能用脚答题。”沈舟凉飕飕地道,“梅将军,这么晚了来扬州府所为何事?” 梅庚新尴尬地笑笑,几乎要一揖到底,“殿下恕罪,犬子亦在今日被抓的学子之中。” “令郎是不是叫梅鑫延?”江陵问道。 “正是,小江解元遇到了?” 江陵道,“和我刚刚在一间。令郎真是人如其名。” “谁说不是!”梅庚新遇到这么个缺心眼儿子真的是心力交瘁,他处理完总督府闹事的人之后,亲兵来报说抓的书生里面有个特别像小少爷,他命人回家一探,这小兔崽子果然不在,也不敢告诉家里老太太和太太,只说留在他身边了。 沈舟也没让梅庚新进去,自己故技重施领了那没心眼出来,梅鑫延怕得很,跟在他身后小声道,“您这个案子不会让扬州将军知道吧?” 梅庚新等在门口正听见这句,怒气冲冲道,“你老子我已经知道了!长能耐了!这十几年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缺心眼的玩意儿!” 梅鑫延大惊,扭头就要往牢里冲,被两个衙役大哥拦住了,好生生夹着隔壁送到亲爹面前。 “爹爹爹爹爹爹我错了!!!”梅鑫延和机关炮似的,得喊了能有二十几遍爹,要不是在场有旁人在,就要跪下抱着梅庚新大腿求饶了。 沈舟有些遗憾,刚刚应该留些零食看戏时候吃的。 “你个小畜生,当你中了举人知道长进了,谁知道还是成天和这些不知所谓的酸书生混。你是缺兄弟手足了还是缺爹娘疼爱了,非上赶着讨好他们?” “岑岑先生说我文章多有不如他们,叫我好好向他们请教。而且他们都觉得我是买来的举人,我不是想洗脱自己的嫌疑嘛。” 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结果还蒙尘了,梅鑫延比谁都希望这科赶紧真相大白。 梅庚新嗓门能喊到天上去,“放他娘的屁,你不如他们?那怎么你中了,他们没中?老子打小给你延请名师,有他姓岑的什么事儿?老太太说你成日拘着念书可怜,让你去私塾松散松散。要不然能去这姓岑的地儿?” 梅鑫延愣住了,“难道不是因为我朽木不可雕,所以方先生才回乡的?” “放你娘放屁,方先生说你乡试十拿九稳,再练练胆量就成,我想你久居深闺,出去和人结交练胆也无不可,不然我能给他放了一年的探亲假?王八羔子,气死我了。”梅庚新抬脚要踹,又不舍得,到了半路刹车,把脚收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1.第 91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没心眼同学平生所见,除了他奶奶和他娘, 唯有江陵下死力挡着不让爹揍自己,不由肺腑滚烫, 炙热一片, 恨不得立马拖着江陵一并跪下结个义什么的。 “梅将军既知道这姓岑的,此事便交给你了,查清楚到底为何这般兴风作浪再来回我。”沈舟又打了个哈欠。 梅庚新十分有眼色地道, “殿下先歇息罢, 这些事交给臣只管放心。” “对你,没有不放心的。”沈舟话中意有所指。 江陵也要告辞,梅鑫延道,“这会子都宵禁了,我送你回去。” “你给我闭嘴。你还想回去?”梅庚新一把将他提起来, “跟老子找那姓岑的去。一个考不上进士的老举人,还敢妖言惑众了。” 沈舟给他让了条道,目送他父子二人风尘仆仆地离开,随即同江陵道,“走吧。” “殿下送我?”江陵笑道。 “明日审裘双更, 你是人证, 得先好生关起来。”沈舟因为刚才的哈欠,眼泪涟涟的, 他随意用袖子抹了抹, “你今晚不回去, 住总督府,待得哪日事了再说。” “哦。”江陵看他把眼角擦得泛红,便递过去一方帕子。 沈舟刚刚自己的帕子包骨头了,接过他的一看,嘲讽道,“没个含羞带怯的给江解元绣帕子?不是都喜欢来个鸳鸯戏水,花开并蒂么?” “我家里贫寒,就一个丫鬟,粗粗笨笨的也做不来手工活。”江陵解释道,“且我也不喜欢那些个鸳鸯牡丹的,娘兮兮的。” 沈舟已经困得听不见他的解释了,上马车的时候一脚踩空,还好江陵跟在身后托了一把,这才没发生事故。 燕歌再见到江陵时候,明显一愣,“江解元怎么又回来了?” “殿下让我这几日留在总督府,劳烦燕歌姑娘给安排个住处。”江陵扶着沈舟笑道,“殿下困得狠了,燕歌姑娘先服侍了殿下就寝也不迟。” 燕歌放轻了声音,“殿下?殿下咱们先去梳洗了再睡好不好?” 沈舟揉揉脸,“没事,挺清醒的。院里找个柴房或者库房,让他打个地铺就成。” 江陵见他这个动作,心都萌化了,将人交给燕歌,坐在院子里等check 。 那头梅庚新领着梅鑫延,带人直接冲进了岑先生的宅子,将老当益壮在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岑先生拽起来捆走。 不过半夜功夫,连威逼带利诱,就让姓岑的吐了个干净。 他也并非幕后黑手,指示他鼓动书生的,乃是本届主考官卢明月。 “狗咬狗,一嘴的毛。”梅庚新暗骂道,翌日一早便将画了押的证词全部呈给沈舟。 副主考程方是两榜进士出身,主考卢明月却是同进士出身。自古有个名对,上联,下联是,并且可以根据主谓宾不同增加,创作出无数新对子。也由此可见,同进士是多么的被人轻视。 卢明月虽同进士,但有个好老婆,国子监李祭酒是他内兄,更妙李祭酒有个女儿嫁到了贾府,虽青春丧夫,在守节,荣国府却也是他们实打实的姻亲,两家一努力,扬州主考就落在卢明月身上了。 谁知他自己不争气,处处被程方辖制,连着乡试也是这个副考官做主,眼见着程方赚得盆满钵满,卢明月产生了一种光棍心理,索性大家都别好过。 他暗地里找了还有些名望,又很贪财的岑先生,将程方收受贿赂的事,乡试就告诉岑先生了,然后给银若干,让他乡试放榜后两三天,撺掇私塾里的学子们去闹一通。 到时候程方的事就遮不住了,他在出来主持大局,扭转乾坤,岂不妙哉。 “又是一个和贾家有关系的蠢货。”沈舟自己也有些不解,“是贾家的风水问题?怎么蠢货总是仗着他家的势。” 梅庚新奇道,“贾家如今早已日暮西山,荣宁二府都不过袭一等将军爵,除此以外,唯有贾存舟有个从五品员外郎的官衔,哪里来的势可仗?” 沈舟将证词搁在一边,“上皇体恤老臣,有个老太君在,不过将军爵都依旧住着国公府,下头有几个帮着办事的,也是正常。现任金陵府贾雨村,也是走他们的门道。” “那这位贾存舟岂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外放,从四品的知府,也比这从五品员外郎高多了。”梅庚新忽然觉得自己儿子还是不错的,老子做着扬州将军,他也没招猫逗狗,仗势欺人,最多傻不愣登把自己折腾到牢里去。 沈舟一听笑道了,“梅将军讲话也太直白了。把人都看管好了,我不想见到谁暴毙谁病逝的,都得好好得活到父皇来旨意,明白吗?” “臣明白。只是裘大人这事怕是不好办,顶多算私德有亏,上皇必是一力保他。” “有林如海在,裘双更并没有这么重要,他对淮扬的掌控,远远不及林如海。”沈舟皱起眉头,“林如海是贾家女婿是吧?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们贾家的事儿。” 如果江陵在,必定会在心中回答七殿下,因为人家是游戏原著的主角。 再说下去,沈舟觉得自己可能要不认识贾这个字了,他便让梅庚新先回去了,“也不留你吃早饭了,瞧着你一夜没睡,回去好好歇歇,燕歌,新作的点心和奉上来的牛乳给梅大人带回去。” 又道,“也别打你儿子了,老实是福。” 最后还赐下若干笔墨纸砚等等文房给梅鑫延压惊。 梅庚新对着比自己儿子还小的沈舟,生不出丝毫怠慢之心,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待得出门看到江陵,他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江陵刚起床,穿着燕歌给他新找出来的牙白袍子,照旧是给沈舟但是做大的,也没有违制的纹样,今日头发还算整洁,老老实实束在头顶。 眼见一科的举人,不过户普通人家,人家儿子愣是中了头名,还生得这样从容好气度好样貌,梅庚新竟生出了诸如生子当如此的感慨来,在心中连叹奈何奈何。 “这江宁织造总不会瞎了吧?左一件做大,右一件做大了,心里有没有殿下?”江陵正在和莺歌说话。 莺歌撇撇嘴,“谁说不是,也就殿下好性子,叫奴婢说,定要报给皇贵妃娘娘知道,叫这江宁织造吃不了兜着走。呀,梅将军,奴婢见过梅将军。” 梅庚新颔首,又多看了两眼江陵,这才走了。 莺歌就笑眯眯邀功道,“就说江解元穿这件好看,梅将军都多看了好几眼。” “谢谢,宁愿不要。”江陵现在被中老年人多看两眼,就会想到沈舟昨晚对于喝酒的建议,胃十分受不了。 沈舟见了江陵就不太高兴,“什么时辰了,这么晚起。” “认床c认床。”江陵道。 燕歌帮他说话道,“昨儿奴婢先服侍了殿下歇下,这才有功夫给小江解元安排房间,简单扫洒又换了被褥,您知道的,这府中人手咱们是一概不用的,就奴婢和莺歌两个人,害得小江解元睡得晚了些。” 沈舟不再多说,二人用过早饭,便往关押裘双更的小院去了。 总督府如今处处是兵,几个主子住的院子通通被围起来,不许进也不许出,送饭也得由看守地送进去,想在包子里塞纸条?对不住,包子饺子馄饨这类有馅儿的,都不许,断绝一切私相授受的可能。 裘双更坐在院中晒太阳,颇有些气定神闲,见了沈舟道,“殿下来了。” “我原觉得无甚可审了,你这样蠢。可是,裘大人久居官场,不该这样蠢。”沈舟在他对面坐下,“难不成真是老房子失火,色令智昏了?” “叫殿下失望了,确是如此。”裘双更看看江陵,“小江解元也坐罢,我原也是真心想让你结识几位大儒。” 江陵抿着嘴,生怕一张口就吐他身上。 沈舟托腮道,“哦,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裘大人觉得到这会儿了吗?” “大约是到了。”裘双更一笑,“我这三儿媳是金陵甄家的女孩儿,打小金尊玉贵的,到我家里守了寡。青春年少便孀居,不免性情有些古怪,我最初怜她命苦,夫人要让她立规矩,我也都挡下了” 江陵道,“您打住,我们不是来听您讲这个的。” “唉那我也没旁的好说了。银子,我是收了,但盐商的孝敬历来如此,林如海和梅庚新也不是没有。但要说这次乡试我也收银子了,那肯定没有。不过区区几万两,何须我出手。”裘双更欠着身子,眼里满是诚恳,“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都由得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2.第 92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林如海一脚就没踩到, 若无其事地走到沈舟面前,从容行礼, “见过七殿下。” 沈舟侧头看看已经竖起耳朵的裘总督,并不再多说什么, “开席吧。” 早上吃了一个菜包两个肉包的江陵: 现在就要吃午饭了吗, 我还有点饱。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舟忽然道, “江陵。” 他的口气总是很凉,好像对什么都不甚在意。 前面几个人赶忙让开路,江陵快步走到沈舟身边, “殿下有何吩咐?” 沈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略带嫌弃地低声道,“丑死了, 你不瘸了?” 在七殿下眼里, 江陵穿这身举子校服确实不太好看, 分明就是个风流天成的模样, 硬要塞成文弱书生的样子。 “殿下的药很好, 只是不能走快了还有些疼。”江陵道。 “你是不是只擦了一次?这药不严重的扭伤, 一晚上就好了。”沈舟很是嫌弃他,但是明显还是放慢了脚步。 江陵虽然还是看不到沈舟对他的好感度,但还是能察觉到少年的善意。 口是心非什么的, 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二人边走边窃窃私语, 连就跟在身后的林如海和裘大人也没听清他俩说什么。裘双更压低了声音同林如海道, “未曾想林大人的师弟也这么会讨贵人喜欢,一如林大人当年,不愧为徐门二杰。” 话语中不无嘲讽。 林如海早对此习以为常,“多谢夸奖。” 宴席设在总督府后花园,丹桂飘香,亭台水榭,虽富贵却有些繁杂无章。席次是早安排好的,沈舟是首位,江陵是末席。 “我敬诸位。”沈舟举杯,有些冷淡,但也算得礼数周全。 江陵握着酒杯的手就抖了抖,硬生生把笑憋了下去,七殿下演技很好,和昨日吃着小鱼干的少年判若两人。 一轮喝下去,几个知识分子老头儿也就放开了,白胡子抓着江陵要他继续讲之前的策论,裘双更觑着沈舟脸色,大笑道,“特意请来诸位先生作陪,果然合适,小江解元,答得不好,可是要罚酒的。” “那我还是先自罚一杯再答好了。”江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始做论述题,洋洋洒洒,滔滔不绝。 “答得好!”白胡子的眼神不似先前那般吓人,满是欣赏,“来来来,我同小江解元饮上三杯。” 劝酒的恶习在几位大儒间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他们劝你的话,诗词歌赋,无一不有,好似你不肯喝,就是违背了自然规律,违背了国家运转,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看不起他们。 白胡子揽着江陵肩膀,“大兄弟,干了!” 江陵是个喝酒不上脸的,别人都面红耳赤的,独他一人端坐,笑得春风荡漾,桃花眼中满是潋滟。而且他就光盯着沈舟看,眉梢眼角,皆是风华。 侍奉的小丫鬟都躲在廊柱后头揪手帕,江解元怎么生得这么好看,真真是羡慕江解元以后的媳妇儿。 林如海顺着沈舟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这么一幕,只恨刚才没把这瘪犊子的脚给踩瘸了,低声赔罪道,“殿下赎罪,小江解元醉了,难免有些失态。” “小江解元这看着可不像醉了吧?”裘双更道,“这可太失态了。” “嘿嘿”江陵托着腮傻笑。 沈舟: 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够胆量对着七殿下露出傻子般的笑容,就差流口水了。 “也不算他失态,胡老都抱着假山喝了。都散了,命人送他们都去客房休息,送碗醒酒汤。”沈舟宣布解散。 江陵脚步虚浮地被丫鬟扶着,一扭头,朝着沈舟来了个飞吻。 嘿嘿,猫咪。 好在有丫鬟挡着,除了沈舟和林如海并无人瞧见,林如海冷汗立时就下来了,“七殿下,他这是喝醉了” “我看他是喝疯了。”沈舟十分后悔刚才替他说话,拂袖而去。 这还不叫失态,那什么叫失态。喝死你算了,智障。 总督府的客房离得有些远,踉踉跄跄走了段路,江陵被冷风一吹,恢复了些神志,推开丫鬟自己站稳了,他其实灵魂上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就是上难以控制。 回忆起方才情景,他估计这回是要被猫咪殿下拿爪子挠死了。 “江解元,就是这里了。”丫鬟将他领到一个小院,抬手推开正屋的门。 院子很精巧,院角养了两株红枫,回廊下还放着个摇椅,上头是三两个抱枕。 不对,这院子不像是客院。 江陵瞥到抱枕下压着的那件衣服,似是条裙子,月白色镶着荷花澜边,他掐了自己一把,争取多一些的控制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其他人呢?” 丫鬟一惊,随后故作镇静地笑道,“江解元这是酒还没醒吧,这是府里客房呀,可是把最好的院子给您了。” “不必,我酒醒了,还是回去才是,就不打扰了。”江陵欲要往后退,骤然后颈一疼,便人事不知了。 等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身下很软,似是被褥,江陵缓缓坐起来,摸着还犯疼的脖子,脑袋嗡嗡的响,勉强睁开眼,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 身边忽然爆出一阵剧烈的哭喊,“我可活不了!我不活了!” “三少奶奶!您别想不开啊!” 吵闹声此起彼伏,江陵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他努力深呼吸,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地上闹得厉害,几个丫鬟都拉着个脸色苍白穿里衣的女人,那女人声嘶力竭地哭,想要摆脱丫鬟们去撞墙。 江陵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床上,床帐子和被褥都是素净的白色,没有半点纹饰,这个房间也是如此,黑漆的家具,光秃秃的几案。 这个时候,自己也只穿着里衣,倒也不算很奇怪了。 这个剧情倒有些意思,江陵摸索着下床,“别吵了,你们先把衣服给她穿上。” 也不知道自己衣服去哪里了,连着头发都让人解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有个丫鬟分神上来厮打他,“你这个淫贼,居然摸到我们三少奶房里来了。” “我的清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脸做节妇,去取白绫来,我这就一索子吊死,我到地下怎么见三爷啊。”那女人并没有接受江陵建议把衣服穿上,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外头呼啦啦就涌起来一群人。 裘双更见此情此景,不由睚呲欲裂,“江陵!你竟敢做出这等丑事,你这个畜生!我好心好意请你赴宴,你竟你竟来人啊,拿下!” 总督府的侍卫说话间上前就要把江陵摁地上。 “慢着”他身旁的林如海出声了。 裘双更恨声道,“林大人这时候还要帮这个畜生说话吗?若是收用我府上一两个丫鬟,我只当他少年风流,可这是我三儿的遗孀,更是朝廷颁下牌坊的节妇!如此目无纲常c目无法纪!还是说,你不忿与我失和这几年,故意找这个畜生羞辱我裘家门楣!去请七殿下来!今日必要你林如海还我一个公道!” 三少奶奶适时地放低了声音,嘤嘤切切,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林如海揉揉眉心,笑了,“你裘双更有什么好值得我不忿的,难不成非要我跪下倒贴你方是?裘家门楣?你发迹多少年,也配称一句门楣?” 他脾气是好,但不代表没有,眼见江陵受了这等算计,还要看裘双更如此惺惺作态,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陵见林如海身边也跟着常用的侍卫,暗暗放下心,拢一拢自己披散的头发,“裘大人这话好生奇怪,我在你府上无端被袭,醒来就在此处,你倒要恶人先告状。可见设宴是假,仙人跳才是真。你说这是你府上节妇?便不是节妇,哪家的姑娘会穿着贴身衣衫,任由一群男人看。我先前劝她先把衣服穿上,她却只顾着哭,这样豪放的做派” “你竟还要这般言语侮辱我。”三少奶奶尖叫着站起身,“左右我清白已失,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对我的罪行公之于众。” 说着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斑斑红痕。 江陵愈发觉得这个剧情有趣了,“你的意思是,我酒后失德,跑到这小院里强行侮辱了你,你死命挣扎也没有逃脱我的魔爪,对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3.第 93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梅庚新十分有眼色地道, “殿下先歇息罢, 这些事交给臣只管放心。” “对你,没有不放心的。”沈舟话中意有所指。 江陵也要告辞, 梅鑫延道,“这会子都宵禁了, 我送你回去。” “你给我闭嘴。你还想回去?”梅庚新一把将他提起来, “跟老子找那姓岑的去。一个考不上进士的老举人,还敢妖言惑众了。” 沈舟给他让了条道,目送他父子二人风尘仆仆地离开,随即同江陵道, “走吧。” “殿下送我?”江陵笑道。 “明日审裘双更,你是人证,得先好生关起来。”沈舟因为刚才的哈欠, 眼泪涟涟的,他随意用袖子抹了抹,“你今晚不回去, 住总督府, 待得哪日事了再说。” “哦。”江陵看他把眼角擦得泛红, 便递过去一方帕子。 沈舟刚刚自己的帕子包骨头了,接过他的一看,嘲讽道, “没个含羞带怯的给江解元绣帕子?不是都喜欢来个鸳鸯戏水, 花开并蒂么?” “我家里贫寒, 就一个丫鬟,粗粗笨笨的也做不来手工活。”江陵解释道,“且我也不喜欢那些个鸳鸯牡丹的,娘兮兮的。” 沈舟已经困得听不见他的解释了,上马车的时候一脚踩空,还好江陵跟在身后托了一把,这才没发生事故。 燕歌再见到江陵时候,明显一愣,“江解元怎么又回来了?” “殿下让我这几日留在总督府,劳烦燕歌姑娘给安排个住处。”江陵扶着沈舟笑道,“殿下困得狠了,燕歌姑娘先服侍了殿下就寝也不迟。” 燕歌放轻了声音,“殿下?殿下咱们先去梳洗了再睡好不好?” 沈舟揉揉脸,“没事,挺清醒的。院里找个柴房或者库房,让他打个地铺就成。” 江陵见他这个动作,心都萌化了,将人交给燕歌,坐在院子里等check 。 那头梅庚新领着梅鑫延,带人直接冲进了岑先生的宅子,将老当益壮在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岑先生拽起来捆走。 不过半夜功夫,连威逼带利诱,就让姓岑的吐了个干净。 他也并非幕后黑手,指示他鼓动书生的,乃是本届主考官卢明月。 “狗咬狗,一嘴的毛。”梅庚新暗骂道,翌日一早便将画了押的证词全部呈给沈舟。 副主考程方是两榜进士出身,主考卢明月却是同进士出身。自古有个名对,上联,下联是,并且可以根据主谓宾不同增加,创作出无数新对子。也由此可见,同进士是多么的被人轻视。 卢明月虽同进士,但有个好老婆,国子监李祭酒是他内兄,更妙李祭酒有个女儿嫁到了贾府,虽青春丧夫,在守节,荣国府却也是他们实打实的姻亲,两家一努力,扬州主考就落在卢明月身上了。 谁知他自己不争气,处处被程方辖制,连着乡试也是这个副考官做主,眼见着程方赚得盆满钵满,卢明月产生了一种光棍心理,索性大家都别好过。 他暗地里找了还有些名望,又很贪财的岑先生,将程方收受贿赂的事,乡试就告诉岑先生了,然后给银若干,让他乡试放榜后两三天,撺掇私塾里的学子们去闹一通。 到时候程方的事就遮不住了,他在出来主持大局,扭转乾坤,岂不妙哉。 “又是一个和贾家有关系的蠢货。”沈舟自己也有些不解,“是贾家的风水问题?怎么蠢货总是仗着他家的势。” 梅庚新奇道,“贾家如今早已日暮西山,荣宁二府都不过袭一等将军爵,除此以外,唯有贾存舟有个从五品员外郎的官衔,哪里来的势可仗?” 沈舟将证词搁在一边,“上皇体恤老臣,有个老太君在,不过将军爵都依旧住着国公府,下头有几个帮着办事的,也是正常。现任金陵府贾雨村,也是走他们的门道。” “那这位贾存舟岂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外放,从四品的知府,也比这从五品员外郎高多了。”梅庚新忽然觉得自己儿子还是不错的,老子做着扬州将军,他也没招猫逗狗,仗势欺人,最多傻不愣登把自己折腾到牢里去。 沈舟一听笑道了,“梅将军讲话也太直白了。把人都看管好了,我不想见到谁暴毙谁病逝的,都得好好得活到父皇来旨意,明白吗?” “臣明白。只是裘大人这事怕是不好办,顶多算私德有亏,上皇必是一力保他。” “有林如海在,裘双更并没有这么重要,他对淮扬的掌控,远远不及林如海。”沈舟皱起眉头,“林如海是贾家女婿是吧?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们贾家的事儿。” 如果江陵在,必定会在心中回答七殿下,因为人家是游戏原著的主角。 再说下去,沈舟觉得自己可能要不认识贾这个字了,他便让梅庚新先回去了,“也不留你吃早饭了,瞧着你一夜没睡,回去好好歇歇,燕歌,新作的点心和奉上来的牛乳给梅大人带回去。” 又道,“也别打你儿子了,老实是福。” 最后还赐下若干笔墨纸砚等等文房给梅鑫延压惊。 梅庚新对着比自己儿子还小的沈舟,生不出丝毫怠慢之心,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待得出门看到江陵,他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江陵刚起床,穿着燕歌给他新找出来的牙白袍子,照旧是给沈舟但是做大的,也没有违制的纹样,今日头发还算整洁,老老实实束在头顶。 眼见一科的举人,不过户普通人家,人家儿子愣是中了头名,还生得这样从容好气度好样貌,梅庚新竟生出了诸如生子当如此的感慨来,在心中连叹奈何奈何。 “这江宁织造总不会瞎了吧?左一件做大,右一件做大了,心里有没有殿下?”江陵正在和莺歌说话。 莺歌撇撇嘴,“谁说不是,也就殿下好性子,叫奴婢说,定要报给皇贵妃娘娘知道,叫这江宁织造吃不了兜着走。呀,梅将军,奴婢见过梅将军。” 梅庚新颔首,又多看了两眼江陵,这才走了。 莺歌就笑眯眯邀功道,“就说江解元穿这件好看,梅将军都多看了好几眼。” “谢谢,宁愿不要。”江陵现在被中老年人多看两眼,就会想到沈舟昨晚对于喝酒的建议,胃十分受不了。 沈舟见了江陵就不太高兴,“什么时辰了,这么晚起。” “认床c认床。”江陵道。 燕歌帮他说话道,“昨儿奴婢先服侍了殿下歇下,这才有功夫给小江解元安排房间,简单扫洒又换了被褥,您知道的,这府中人手咱们是一概不用的,就奴婢和莺歌两个人,害得小江解元睡得晚了些。” 沈舟不再多说,二人用过早饭,便往关押裘双更的小院去了。 总督府如今处处是兵,几个主子住的院子通通被围起来,不许进也不许出,送饭也得由看守地送进去,想在包子里塞纸条?对不住,包子饺子馄饨这类有馅儿的,都不许,断绝一切私相授受的可能。 裘双更坐在院中晒太阳,颇有些气定神闲,见了沈舟道,“殿下来了。” “我原觉得无甚可审了,你这样蠢。可是,裘大人久居官场,不该这样蠢。”沈舟在他对面坐下,“难不成真是老房子失火,色令智昏了?” “叫殿下失望了,确是如此。”裘双更看看江陵,“小江解元也坐罢,我原也是真心想让你结识几位大儒。” 江陵抿着嘴,生怕一张口就吐他身上。 沈舟托腮道,“哦,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裘大人觉得到这会儿了吗?” “大约是到了。”裘双更一笑,“我这三儿媳是金陵甄家的女孩儿,打小金尊玉贵的,到我家里守了寡。青春年少便孀居,不免性情有些古怪,我最初怜她命苦,夫人要让她立规矩,我也都挡下了” 江陵道,“您打住,我们不是来听您讲这个的。” “唉那我也没旁的好说了。银子,我是收了,但盐商的孝敬历来如此,林如海和梅庚新也不是没有。但要说这次乡试我也收银子了,那肯定没有。不过区区几万两,何须我出手。”裘双更欠着身子,眼里满是诚恳,“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都由得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4.第 94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林如海沉吟道,“这有何难, 单你那位知府世伯就够了。只是你可想好了?现今看着不觉得, 但是日后难免有被人攻讦的把柄。” 江陵懒洋洋地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只怕到时候他们得求着我出宗。” 翌日一早, 江宅就迎来了同宗的那些叔伯兄弟,江陵这次都请进来了,住在隔壁的伯祖父露出歉意的神情,“实在是十万火急, 贤侄切莫怪罪我们。” 近几日不知怎的,疯传丰家当年犯的乃是欺君之罪, 女眷都是要充入教坊当官伎的, 江家收留了丰家这等犯官的后人, 官府要翻旧账追究江家的罪过, 更兼有私藏丰家财产之事, 江家老太太虽已经逝世,但罪名还是在的, 一个闹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后果。 族里人哪里还忍得下,尤其是四伯祖父,他本就厌恶江陵至极, 索性撺掇了几位年长的族老, 几次三番上了族长府上劝说, 要把江陵这支清出宗族。 江陵端坐在上首, 并不让位给这些老东西,捧着茶笑道,“诸位这是怎么了?声势浩大的。”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那犯了事的外祖家,如何能使得江家到了这个地步。”四伯祖父充分发挥了他的老当益壮,毕竟是一把年纪还能去青楼的人。 “奇怪了,太太不是说我亲娘是她陪嫁的丫鬟么?”江陵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水,“那日莫氏还说贾家才是我外祖,怎么几日功夫荣国府就犯事了?” 四伯祖父冷哼道,“你倒是会撇清,她是嫡母,现在说的外祖是丰家。他们自己犯了欺君之罪,还要来连累我们。” 江陵道,“当日欺君之罪,也没见太上皇灭了丰家全族,四伯祖父未免多虑了,太上皇英明神武,如何会牵连江家。” “你嘴皮一碰倒是随意,是巴不得拉上我们陪葬?是没灭了丰家,可你瞧瞧现在丰家有一个活人没有?”四伯祖父道,另几位上门的也是频频点头。 “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太了。”江陵道,“既牵扯到老太太的事,她得在场,毕竟那些个东西都是她拿去了。” 老迈的族长低垂着头不语,半晌吐出一句道,“既已经知道太上皇有抄家的手令,就不该窝藏了丰家的东西,这事是你家老太太做错了。” 江陵嘴里的溃疡还没好,舔一下生疼,他摇头道,“上回族长提到丰家还是老泪纵横,满是怀念,可见,人心易变。” 他也不请人坐下,也不上茶,让几个年迈的老头傻站着等江贾氏。 江宅的下人压根没出去,看着江陵喝完一盏茶,就掐着点上来禀报说没有找到江贾氏婆媳。 江陵一摊手,“这就不好办了,太太和莫氏应该是回徽州了。” 四伯祖父急道,“别是你们串通好的吧?她不就在莫氏娘家住着。” 江陵朝顺子道,“听见没有?去莫家寻。” 老头子们实在是站不住了,纷纷被家中年轻人扶着坐下,四伯祖父带了个孙子撑场面,一瞧就是亲生的,“你有没有礼数?一点没家教,还不快叫人倒茶来。” “如今咱们还是一个祖宗,我没家教便是你没有,不必太得意。”江陵道,“要我说,单我一个出宗也就罢了,我大哥可是实打实的嫡子,又有贾家这样的外祖,可不是你们能开罪得起的。” 隔壁伯祖父叹道,“这话也不用骗咱们,要是有贾家能依靠,缘何回了我们江家的老家徽州,而不是上京城?说起来倒是那里的几房对他们照顾颇多。” 莫家离江宅还算近,江陵喝完第二盏凉茶也就到了,慎言借着倒水的机会,轻声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少爷摔杯子了。” 江陵不动声色地命他下去,四伯祖父怒道,“那小子,赶紧的给我上杯茶,渴了。” 慎言只当没听见,麻利地退出了厅堂,将他的怒吼抛在脑后。 江陵笑眯眯道,“家道艰难,茶水供应不起。一杯茶,一两银子。” 江贾氏婆媳匆匆而来,还有着莫氏娘家两个弟弟帮着撑腰,一时间江陵面前站满了人,厅中光线都暗淡了几分。 江贾氏路上便听顺子说,江家要把他们这支逐出去,她本就是直脾气之人,喜怒皆形于色,见四伯祖父派头摆的比族长还大,不等站稳就刻薄道,“哟,您这又是打哪个窑子来?我竟不知道我们家孩子做什么了,以致于要喊打喊杀的开祠堂出宗。” 哪怕他们要赶出去的是江陵,江贾氏也不能叫他们如愿,她的儿子是不成了,还指望这用宗族孝道压着江陵服侍她后半辈子,如何能让他出宗。 只要日后江陵当了官,她就是正经的诰命,到那时候风风光光回了贾府,而贾母的心肝儿宝贝已然在九泉之下了,何等快意,何等畅快。 谁要是敢打破她这个美梦,她就敢和谁拼命。 “侄媳妇这话说错了,不是孩子做错了,却是你婆婆和你错了。”四伯祖父一指江陵,“第一错在收留犯妇,生下这等忤逆不孝的,第二错在贪图金银,收了丰家偷偷送出来的东西。我江家何等清雅的人家,断断容不下你们。” 江贾氏朝着他面门啐了一口,“你江家清雅?徽州发迹的人家,赚了几两银子就自诩大户人家,别说出去笑掉人大牙了。” 四伯祖父一抹脸,颤颤巍巍指着江贾氏道,“泼妇!我活了一把年纪竟没有见过你这等泼妇,真真是世上少有。” 江陵笑着打断他道,“那是你见识少,不能说没有。瞧着太太的意思是不愿意出宗的,我当然是听太太的。” 江贾氏见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下嘴角,摆出嫡母架势,“我是这么教你的?长辈站着你坐着?” “大约是这么教的吧,多年未见,我也不太记得清楚太太教导了。”江陵道,“可惜大哥尚在老家,不然他肯定记得清。四伯祖父,太太是国公府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你和她争是没有用的,要是逼得荣国府插手,可就没意思了,” 莫氏见他数次将太太娘家拉进来,心知他是在激将江家人,奈何这还是头一次江陵肯认这个外祖,忙添油加醋想要敲定,“小叔子说得有道理,太太进门多年,恪守妇道,操持家业,如今老爷没了,你们就来糟践孤儿寡母,难不成真以为我们没人不成?” 江陵这就要拿着荣国府压江家,加之江贾氏话实在说得难听,原先中立的族老也不满起来,“既然你们心心念念外祖富贵,还不早早离了江家去?且等着看你们荣华富贵!江家不沾一分一毫!” 眼见他们咄咄逼人,话赶话的,最后成了江贾氏婆媳和人在理论争吵。江陵微微一笑,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碎瓷声惊醒了沉迷口舌之争的众人,江陵道,“神也是你们,鬼也是你们,我还真不稀罕江家。老不能抚幼,幼不能敬老,何苦留在这扬州留人笑柄,还是回徽州做杂货郎去。” 族长亦忍不住了,拐杖用力锄地,“黄口小儿!无知妇孺!我江家不留你们!拿纸笔来,我亲自写了这出宗文书。” “谁敢!我是江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媳妇,我儿子是正经江姓的子弟,你们不过几条风言风语就要逐我们?”江贾氏只恨自己这次因为儿子不乐意就没有硬要他来,不然此刻需要她们两个妇孺在这里和人理论,“大不了打官司!” 四伯祖父眼珠一转,“侄媳妇你可以留下,但是这个孽障不行,还有,丰家的东西得统统交出来。” 外头忽然嘈杂起来,慎言奔进来道,“少爷,着火了!他们!是他们的人!” 他被烟熏得满脸的黑灰,气喘如牛,恶狠狠地瞪着这群不请自来的人,“你们要逼走少爷也就罢了,竟还做出这等杀人放火的勾当来。” 满座皆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族长几乎确认了是四伯祖父做的,痛心疾首道,“你这个也太过了。” 四伯祖父脑子一热,“就是烧死这个小孽障也是活该!” 江陵几乎要抚掌大笑,就喜欢你这猪一样的配合。不出半日,江解元嫡母带着宗族威逼他这个庶子出宗,威逼不成竟放火烧屋的新闻就已头条之势席卷扬州,实在是猖狂,实在是暴虐。 江宅被烧去一半,扬州知府亲自前来探望,还带了些礼物,江陵眼圈红红的(刚刚热水熏的),精神有些萎靡,见了他便苦笑到,“叫世伯看笑话了,我竟不知他们如此恨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5.第 95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可说他聪明,他一手将林黛玉小朋友送入贾家虎口,人家只派了三等仆妇,这样怠慢, 他就敢把女儿送出去,原著里搭上万贯家财不说, 还搭上林黛玉一条命。更兼欣赏并举荐了贾雨村这等不义之辈, 居然还是倒贴钱办的。 江陵游戏开始的时间点很凑巧, 在林黛玉上京前半个月,两人隔着辈分, 年岁差得挺多, 并不避讳, 因为见过一两面。林黛玉长得很像林如海,特别漂亮可爱一个小萝莉, 有时候写出来的诗, 愣是能让江陵觉得自己是个文盲。 怎么能忍心让这样的小萝莉泪尽而亡,还什么泪, 报什么恩, 我们让你们浇水了吗?经本人同意了吗? 但是不能直说贾母把你女儿和贾宝玉养一起了,他们要虐待你女儿, 师兄你要注意身体千万别病死,他现在的人设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反而容易引起林如海不必要的怀疑。 想了想, 江陵觉得还是从侧面体现下贾家, “师兄前年推荐那个贾雨村,起复了金陵知府,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不瞒你,是托了内兄贾存周办的。” 江陵一笑,眼里闪过嘲讽,“那他判了个案,师兄肯定不知道。” 林如海便知不是什么好事,以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人牙子骗钱一人卖两家,原也不算新鲜事。薛蟠便是其中一家,他为了抢那丫头,将另个买家活生生打死了。一介皇商之子,如此猖狂,挺新鲜吧?贾雨村贾大人判的便是这个案。师兄道他如何判的?以乩仙批文为依据,说是前世孽债,道一句薛蟠已经得了无名之症便结案了。上头坐着堂,下头设着坛,闻所未闻,着实是新鲜。” “一条性命,一个女孩儿的终生,也不过如此。我方才问你侄女的事,就是在担心,贾家的亲戚是这等人家,仗的谁人的势头?这贾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师兄请恕我小人之心罢。女孩儿家一生不得自在,若再有些差池,你让她如何活?” 林如海听罢,沉思了许久没有说话,车到了江陵家门口,他方缓缓道,“这桩事我来查,若真是如此,我必然尽我所能还他们一个公道。贾家的事,我也记下了。” “嗯。”江陵跳下马车,“对了,给老师送信了吗?” “送了,好好休息,明日的鹿鸣宴估计是要延后了。”林如海放下车帘。 江陵匆匆洗漱了钻进被窝。 总算高考结束了。 还挺刺激的,都考到牢里去了。 果不其然,江陵府上翌日一早就收到了府衙的临时通知,说鹿鸣宴要推迟一旬。 慎言懵懵懂懂的,纯属小呆子一个,摸着脑袋问江陵道,“少爷,是不是因为他们没买菜啊?” 江陵敲敲他的头,“胡说什么,不去正好,我今日出城逛逛。” 坐过牢的人,得学会自己舒缓情绪。 “我们去哪里?” “是我,没有们,你留下看家。” “可是少爷,今天下”慎言忽然想起来个事,一抬头江陵早没了人影。 江陵骑着自己的小白马,一路出了扬州城门,沿着小道慢悠悠地走,不知哪里栽着桂花,馥郁的香气萦绕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天飘起濛濛细雨,江陵怕小白马脚底打滑,下马改成牵着走,觉得甚有情调。 吹面不寒杨柳风,沾衣欲湿杏花雨。1 不想顷刻间便转为瓢泼大雨,甚有情调的江少爷被淋了个措不及防,抹一把脸,“这个天气系统不是很科学啊。” 小白马也淋得湿透,一甩鬃毛,比滚筒洗衣机还奔放。 江陵默默吐出一口水,揪揪他的耳朵,“今日回去,没有花生糖吃。” 这时候掉头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他知道前面有个土地庙,索性再撑一段路过去避雨。 一人一马在雨中艰难前行,留下萧索的背影。 湿着很不舒服,小白马走着走着就要甩水,江陵一面承受老天的正面攻击,一面还要享受它的侧面夹击,等走到土地庙的时候,哪里还有昨日如画公子的模样,活似水鬼趁雨天上岸。 土地庙外的屋檐下已经站了两匹马,高大壮实,一看就是良驹。 江陵松开手里的缰绳,小白马立时哒哒小跑过去,站在人家边上抖了抖水。 “哼!”其中一匹大马打了个响鼻。 江陵怕小白马作死被咬,上去要把它拉到另一边去,“别作,再作以后都没花生糖了。” 小白马听话地慢慢挪走。 “听话就好,在外面不许乱走。”江陵拍拍它的脖子,一转身差点撞人身上。 那是个很高大的汉子,看起来憨憨的,见差点撞到江陵,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位公子也是来避雨的?” “是。”江陵点点头,要绕过他进庙。 那汉子侧身挡住他,“还请公子稍等,我家公子在换衣服,这会儿不方便。” 江陵好脾气地笑了笑,“无妨,那就等一会儿。” 八月的天,又下着大雨,站在外头吹风还是有些凉的。 大概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汉子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竟是花生糖,小白马立即亲昵地上前拱了拱对方。 江陵挡开它的大头,“不许馋!” “刚才听见公子说它爱吃花生糖,我正好带着些。”汉子喂了小白马一块,小白马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讲道理,如果说你是萨摩耶,我也信,反正都是白的c撒手就没的。 花生糖一出,谁与争锋,那两匹大马也踱步过来,低着头要吃糖。 江陵险些被挤出屋檐去,干脆大方地让出地方,朝大门右侧去了,无意中往门里望了一眼。 满是灰尘的土地庙里,绿衣的少年正低着头系腰带,手指纤细白皙,察觉到有人,他抬眼看过来,清亮的黑眸里像是落满了星光,精致的五官犹带稚气,却漂亮得惊人。 江陵差点以为自己走错片场了,仿佛聊斋里的书生,在破庙废墟里,捡到一个小妖精。 对视片刻,他朝少年笑了下。 少年怔住,随后气恼地抿了抿嘴唇,眉宇间很是傲气,一看就是被宠坏的傲娇小少爷。 “笑什么笑!”少年怒道,声音有些绵软,说实话,不大能体现他的怒气。 江陵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拱手致歉,“对不住,无意中冒犯公子了。” “公子收拾好了?”汉子听见他们在说话,忙请江陵进去,“外头起风了,凉得很,我来生火。” 湿哒哒的江陵在离着少年三四个人的地方坐下,只是不一会儿身上淌下来的水就蔓延到少年边上去了,眼看就要弄湿人家银线绣竹枝的下摆。 少年往边上挪了挪。 “在下江陵。” 人家不搭理他。 汉子手脚很快,麻利地就拆了庙里的几块木板子,燃了个火堆出来,“方才听公子自称江陵,可是这次的解元公?” “正是。”江陵凑到火边取暖,“听大哥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可是从京城来的?” 一口的京片子。 “对,正是京城来的。江解元喊我吴峰就好。”吴峰笑道,见少年坐的远,忙招呼道,“公子过来烤火吧,头发还湿着,仔细着凉。” “啰嗦。”少年板着脸过来了。 他本就生得好,年岁又不大,板着脸半点威严没有,反而显得极其可爱,带着孩子气的骄纵。 果然吴峰根本不怕他,反而从怀里摸出来个油纸包给他,“公子解解闷。” 少年接过来用好看的手指一层层揭开,足揭了六层油纸才露出里头的东西——香辣小鱼干。 香气混着辣味弥漫开,少年捻了一条塞进嘴里,“这家的不够辣,下回换一家。” 吴峰点头应了,随后又在庙里找还能烧的东西。 少年吃得很快,一条接一条,眨眼功夫,一堆小鱼干就被消灭殆尽,他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粉嫩的舌尖微微露出,轻轻地将指尖的辣油舔舐干净。 “看什么看!”少年瞪了江陵一眼,用帕子把手擦干净。 江陵这才发现自己又盯着人家看了很久,只好再道歉,心想要是自己回一句看你好看,会不会被少年赶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6.第 96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沈舟难得在脸上出现了类似于无奈的或者说是认命的表情, “你已经倒霉到黄历都压不住了, 下次选个黄道吉日或者菩萨生日之类的再出门算了。” 江陵秉承着反正已经倒霉,大不了更倒霉的心, 捏了一把沈舟的脸,他脸上还有未消退的婴儿肥,粉嘟嘟的两颊和尖尖的下巴放在一起, 有些像公司那些姑娘们萌的二次元少年。 “喂!”沈舟打掉他的手, 捂着脸道,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认真地被打劫吗?”江陵失笑, 摸起来果然很舒服, “要是怕了可以躲到我身后。” “你才怕了。”沈舟瞪他。 江陵又趁机摸摸人家的头,“嗯, 你不怕,好勇敢的。” 被遗忘的蒙面人们非常不高兴,提着刀靠拢, 为首那个冷声道, “你们倒是很有闲情逸致, 留着黄泉路上再说罢。” “等等。”江陵抱着手臂,笑问道, “要是死, 总该叫我死个明白才是。” “怪就怪你命不好, 我们原先只接了杀他的活, 如今只好赔本买一送一了。”为首的蒙面人道。 头上明晃晃的好感度都是红色, 江陵感觉略有些棘手,心说自己莫不是个乌鸦嘴,才讲过就灵验。他决定赌一把,赌这些人不知道要杀的是七殿下,思及此处,江陵扬起下巴,很是傲慢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就敢要杀他,你的买主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吧。” 莺歌难免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抢着出来,若是燕歌在此处,三拳两腿的就能把他们都撂倒,又怕江陵要推沈舟出去,正要开口,被沈舟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这行蒙面人总共七个,穿得皆是寻常粗布衣裳,光天化日之下,虽有些铤而走险,但要是得手之后,也能很快隐藏到人群里,反倒比夜里好逃走。 “我不需要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很值钱。”首领不欲再拖延时间,“赶紧动手。” 江陵佯怒道,“放肆!本殿下乃是当朝七殿下,容得你们面前胡来?谁要取他姓名?我给你三倍的银子。” 首领瞳孔剧烈收缩,“你是七殿下?” 他身边的人倒是笑起来,“你要是七殿下能不带人满街乱晃?” 江陵不屑地嗤笑道,“鱼龙白服没听过?扬州城里如今局势不稳,我不过私下出来散散心,何必多带人。” “你既是七殿下,缘何有人要买他的命?”首领来回打量着江陵和沈舟,“要是诳我,我活剐了你。” “要剐我,倒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刺杀皇族,是诛九族的罪过,到时候你自己都没见过的亲戚,都能在法场上一见了。黄泉路上,着实热闹,可以办个认亲大会。”江陵扯过沈舟揽在怀里,“我新收的小僮,有些个人瞧在眼里醋了,想除掉也很正常。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 沈舟僵直着背,在袖子掩饰下死命掐了江陵一把,江陵吃痛,觉得那处绝对要青了。 对方将信将疑,“听闻七殿下只有十六岁。” “你这样的眼神,还是趁早歇业罢,早晚宰错人。”江陵忍着沈舟的夺命掐,淡定地把玩着他腰上的玉佩,“想清楚了,再晚些,我的护卫来了,可就迟了。” 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瞧着江陵同首领道,“老大,听说七殿下丰姿出众,他倒有些像,身上穿得也是上用的料子。” 首领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哪怕是七殿下,我毙你在此处也无人知晓,你的护卫来了,确实是迟了。” 沈舟感觉江陵越抱越紧,忍不住用手肘撞他,恼怒道,“别动手动脚的。” “行,我错了。瞧瞧,把我的心肝儿都惹生气了。”江陵一面给他把袖子翻好,一面摇摇头,“执迷不悟,在你两头堵我的时候,暗卫就已经去寻护卫了。井底之蛙,说不得你再晚走一步,立毙当场的便是你了。” 几个蒙面人都不自在地动了动,唯有首领仍是镇静万分,“好口才,可是要殿下的银子,无异于与虎谋皮,倒不如做桩大买卖,能刺杀成功高高在上的七殿下,说不得能遗臭万年,太划算了。” 系统——叮!恭喜玩家获得成就,获得奖励——技能 技能描述——将五米范围内所有敌对方转换为己方所用,维持时间一个时辰,冷却时间十二个时辰。 这招妙,江陵想着到时候给江贾氏用一次,想想就很酸爽,等江贾氏清醒之后,说不得就疯了。 无人看见,江陵面前的技能按键亮了一下。在场蒙面人头顶红色的好感度刷得就变成了绿色。 首领迷茫地转了转眼珠,随后一拱手,单膝跪下,“草民对殿下多有得罪,万死难辞,请殿下责罚。” 其他人跟着他跪了一地,“请殿下责罚。” 沈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步,正撞在江陵身上,江陵扶着他,压低了声音笑道,“我的心肝儿,可得站稳了。” 等沈舟的护卫跟着莺歌赶来的时候,就见墙边拴着一串贼人,七殿下正追得小江解元抱头鼠窜,小江解元不住地求饶,“我开个玩笑!玩笑!别打了!救命啊!” “回府!”沈舟跑得有些气喘,狠狠瞪了江陵一眼,“你再胡说,割了你的舌头。” 江陵靠着墙,笑弯一双桃花眼,“那我迟早得被殿下削成人彘,这可如何是好,好害怕呀。” 七殿下抿抿嘴唇,暗骂句妖孽,恨不能再踹他一脚,“你站在那里是准备” “过年。”江陵抢答道,“我忽然发现这里风水甚好,留下过年说不得能羽化归仙,怎么样?殿下来一起成仙如何?诶,殿下?” 殿下扭头走了。 他刚才匆匆穿衣,随手将散了的头发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透出一股子风流不羁来。 这样还算有点好看。 沈舟抿了抿嘴唇,“你烦死了。燕歌,给他去厨房找两个馒头垫垫。” 一刻钟之后,江陵坐在沈舟暂居院落的小饭厅,面前满满当当都是点心。 “看你可怜,特地赏赐你一顿吃食。”沈舟道。 “多谢殿下赏赐。”江陵笑着捏起个小兔包,把人家耳朵咬掉,“殿下喜欢吃这样的?小孩子才喜欢这样的。” 白胖的小兔包用红曲点出眼睛,糯米团子做成南瓜的形状,鲜亮又生动,皆是些哄孩子的样式。 沈舟掰断天鹅酥的脖子,“要你管,不吃就算了。” “吃吃吃。”江陵将小兔包塞到嘴里,看着沈舟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把满盘天鹅酥的脖子都给掐断了。 一会儿工夫盘子里就满是狼藉。 “殿下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我替殿下开解开解?”江陵温声询问道,口气能掐出水来。 沈舟一字一顿道,“才,不,要。” 燕歌将这盘子撤了,又重新上了一盘蒸饺在他面前,好生劝道,“殿下纵是有气,也要用些东西,后头要忙的事还多的很。” 沈舟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看一眼那蒸饺,皱眉道,“不是说了这金鱼难看不许上了吗?” 白面皮捏出来的金鱼,鱼鳞也刻的栩栩如生,只是眼睛用了豌豆的,瞧着傻乎乎的两颗绿圆球。 “厨房今日特意换了豌豆,端上来给您瞧瞧。” “算了,豌豆还凑合。”沈舟用筷子戳开金鱼皮,“怎么馅儿里有葱?” 江陵手很痒,想摸摸他没有跳好感值的小脑袋,“殿下也不食葱?” 这遭了瘟的好感系统,不想看的狂跳,想看的没有,要是能有个60,估摸着摸完就不会被挠死了。 “殿下最是讨厌小葱,平日都是不碰的。”燕歌说着要把这盘也撤了,“准是厨房忘了,奴婢等会儿一定去训斥他们。” “你说也,还有谁不食葱。”沈舟问道。 “我也不食葱,可见和殿下是知己。”江陵决定下次寻一些增加好感度的食物和饰品送给沈舟。 这类东西属于随机刷新,偶尔才能在店铺中瞧见一回,例如。 “等等。”沈舟拦住燕歌,用筷子指指江陵,“把这个赏给他。” 江陵哭笑不得,“殿下,我真的不吃葱。” “我说不吃,你也不吃了?我才不信。”沈舟摇摇头,“真不吃葱也可以,不是知己吗?士为知己者死,你这盘都吃了。不吃把你关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7.第 97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厚着脸皮, 拱手笑道, “可如今都晚上了。” 他刚才匆匆穿衣,随手将散了的头发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 透出一股子风流不羁来。 这样还算有点好看。 沈舟抿了抿嘴唇, “你烦死了。燕歌,给他去厨房找两个馒头垫垫。” 一刻钟之后,江陵坐在沈舟暂居院落的小饭厅,面前满满当当都是点心。 “看你可怜,特地赏赐你一顿吃食。”沈舟道。 “多谢殿下赏赐。”江陵笑着捏起个小兔包,把人家耳朵咬掉,“殿下喜欢吃这样的?小孩子才喜欢这样的。” 白胖的小兔包用红曲点出眼睛, 糯米团子做成南瓜的形状,鲜亮又生动, 皆是些哄孩子的样式。 沈舟掰断天鹅酥的脖子, “要你管, 不吃就算了。” “吃吃吃。”江陵将小兔包塞到嘴里,看着沈舟一手托着腮, 另一手把满盘天鹅酥的脖子都给掐断了。 一会儿工夫盘子里就满是狼藉。 “殿下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我替殿下开解开解?”江陵温声询问道, 口气能掐出水来。 沈舟一字一顿道,“才, 不, 要。” 燕歌将这盘子撤了, 又重新上了一盘蒸饺在他面前,好生劝道,“殿下纵是有气,也要用些东西,后头要忙的事还多的很。” 沈舟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看一眼那蒸饺,皱眉道,“不是说了这金鱼难看不许上了吗?” 白面皮捏出来的金鱼,鱼鳞也刻的栩栩如生,只是眼睛用了豌豆的,瞧着傻乎乎的两颗绿圆球。 “厨房今日特意换了豌豆,端上来给您瞧瞧。” “算了,豌豆还凑合。”沈舟用筷子戳开金鱼皮,“怎么馅儿里有葱?” 江陵手很痒,想摸摸他没有跳好感值的小脑袋,“殿下也不食葱?” 这遭了瘟的好感系统,不想看的狂跳,想看的没有,要是能有个60,估摸着摸完就不会被挠死了。 “殿下最是讨厌小葱,平日都是不碰的。”燕歌说着要把这盘也撤了,“准是厨房忘了,奴婢等会儿一定去训斥他们。” “你说也,还有谁不食葱。”沈舟问道。 “我也不食葱,可见和殿下是知己。”江陵决定下次寻一些增加好感度的食物和饰品送给沈舟。 这类东西属于随机刷新,偶尔才能在店铺中瞧见一回,例如。 “等等。”沈舟拦住燕歌,用筷子指指江陵,“把这个赏给他。” 江陵哭笑不得,“殿下,我真的不吃葱。” “我说不吃,你也不吃了?我才不信。”沈舟摇摇头,“真不吃葱也可以,不是知己吗?士为知己者死,你这盘都吃了。不吃把你关起来。” 江陵耍无赖,一摊手,“那殿下把我关起来吧,昨日扬州府大牢的包子还没吃上,正好。” “那包子也有葱,肉不好,放很多很多葱压味道。”沈舟凉凉道,“来人啊,把小解元请去扬州府大牢,给他上两盘包子。不要包子,上两盘小葱炒大葱。” 江陵不动如山,夹了个梅花饺搁到他碗里,“我尝过了,这个没葱,里头是虾。” 梅花饺一朵朵的,半透明的花瓣,衬着蟹黄炒出来的花蕊,分外好看。 吴山从门口往里望了一眼,燕歌使眼色给他摆手,他只得又站回去了。 沈舟勉勉强强吃了一个,点点远处的一道。 江陵试了一口,绿着脸咽下去,“有葱。” 沈舟来了兴致,把桌上的可能有葱的点心都点了一遍,没葱的自己吃一个,有葱的全让燕歌堆江陵面前去了。 江陵任劳任怨充当着试菜小弟,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抗议,“殿下,那葱油小花卷一看就都是葱,这也要我试?” “要!”沈舟丝毫不容他偷懒。 等到林如海和扬州将军接上头,再来寻江陵的时候,江陵已经吃撑了,和沈舟一人捧着一杯山楂水在消食。 “你和梅庚新处理就是了。”沈舟道,“我不管这个事。” 巡盐御史正二品,比两江总督低半级,扬州将军梅庚新虽然是正一品,但是只管军务,不插手政务。原先三足鼎立的局面,硬生生被七殿下敲掉一只脚,还要勒令另外两只脚必须靠自己站稳了。 林如海特别想给他跪下,小煞星您抓的人惹的事儿,临到头了来一句不管。 沈舟根本懒得理他,敷衍了几句道,“吃了吗?没吃去吃饭,燕歌,给林大人和梅将军摆桌席面。” 林如海只得谢恩,眼神飘向江陵,不意沈舟道,“他吃过了,呆着。” 也罢,小瘪犊子你呆着吧。 江陵个人意愿是非常乐意呆在沈舟身边的,美少年垂眼捧着白瓷杯,睫毛在热气氤氲间一颤一颤的,像是风拂过的花枝,心也跟着颤了颤。 等通关了,肯定要给这个美工发红包。 沈舟疑惑地看过来,纳闷道,“你总看我干什么?” “看殿下好看。”江陵一时失神脱口而出,顿时做好了被沈舟赶出去的冲动。 沈舟怒道,“好看也不许你看。” “给殿下看回来也不行吗?”江陵笑道,充分发挥自己肤白貌美气质佳的特色。 沈舟“切”了一声,“你有什么好看的,也就比薛蟠那个傻子好看一点点吧,呐,就这么一点点。” 他用手指比了个极小的距离。 江陵几乎要笑出声,“那也有一点点。殿下喜欢这些小吃食,可试过芦苇巷子的甘露饼?酥脆香甜,是个老店了,每日只做一百个饼。” “万一不好吃,把你关起来。”沈舟威胁道,“燕歌,明儿叫人去排队。” “可惜不能带殿下出去吃,二梅轩的灌汤包,文杏园的烧麦,都很不错。明月楼的面也是一绝,不托丝丝软似锦c羹汤煮就合腥鲜,裙带面c过桥面c螃蟹面能有十几种。1” “明月楼不是你师父老徐相开的吗?茶楼也卖面?” “师父最好吃面,所以特意请了两个做面拿手的厨子在楼里。” “哦。”沈舟抿了下嘴唇,“两个嘛,御膳房厨子多得是。” 江陵还未说话,一旁燕歌冲着他直点头,嘴型比得好像是“去”。 沈舟扭过头去看她,“燕歌,你做什么呢?” 燕歌揉揉嘴角,“没有没有,这两天上火了,嘴里长了个疮,疼得很。” 江陵转移他的注意力,哄道,“肯定是比不得宫中精致,但也是别有风味,殿下不如随我去试试?若是不喜欢,把我关起来。可好?” 七殿下哪里是这么好哄的,只听殿下斩钉截铁道,“不好。现在就不喜欢。来人啊,把他” 谁料对着江陵笑盈盈的桃花眼,不知怎的就傲娇不下去了,默默地低下头去喝山楂水,半晌轻声道,“不好吃把你扔瘦西湖里。” “这个可以有,我不会游泳。” “笨!” 透过窗口,恰好能看到夕阳挂在天边,江陵示意沈舟去看,“殿下看像不像个咸蛋黄?” 沈舟皱眉,“你是这科解元。” 为何能说出这样没有文化的话,尤其是在刚刚吃饱的情况下,是多饿啊。 “阊闾城碧铺秋草,鸟鹊桥红带夕阳。这句可以吗?”江陵及时改正错误。 “不可以,这是扬州城,又不是苏州城。而且,你是用的别人的,自己作一首。”沈舟严肃地摇摇头,“你是解元。” “也没规定解元一定要通诗词。”江陵在作诗写词真的就是一个纯文盲,至今还没搞懂平仄韵脚。 “我规定的,快说。” 江陵抬手,隔空朝夕阳比了个捏的动作,“殿下快看,我把夕阳抓住了,是不是很厉害。” 沈舟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噗歪了。” 小虎牙在嘴角忽闪忽闪的。 “这样呢?”江陵往左移了移,沈舟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抓着他的手往下又挪了寸许,“现在好了,你可以把这个咸蛋黄吃掉了。” “空口吃太咸了,留着明早夹馒头。”江陵一本正经,朝沈舟道,“殿下伸手。” 沈舟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递过去了,江陵一把握住了,举着的那只手飞快地覆在沈舟掌心上。 “殿下快抓紧了,好留着明早夹馒头吃。”江陵牢牢夹着人家殿下的手,“诗写不好,就把夕阳送给殿下做赔罪。” 沈舟笑道,“你就胡诌吧,夕阳不是还在那头挂着。” 江陵非常无耻地道,“那个是假的,殿下手里的才是真的,你手心是不是暖的?” “骗子。”沈舟道,“我手一直比旁人凉,摸什么都是暖的。” “怎么会一直这么凉呢?不会是气血亏吧?”江陵道,“这可不是小事,殿下一定要仔细保养,冬天多穿些,夏天不要贪凉多用冰。” 沈舟把手抽回来,不自在地摸摸手心,那里还残留着暖意,像是真的有过一个小太阳,“你好烦,没病,哪儿都不亏,就是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8.第 98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陵在三楼雅间都能听到楼下之乎者也c呼朋唤友的声音, 不免觉得好笑, 随手将杯中凉了的残茶泼到一旁的花盆里。 对面的老者瞪了他好几眼, “旁人想看都看不到这金带围,我特特捧来与你助阵,你这小瘪犊子倒好,万一泼死了,别说你中个举人,中个天王老子我都和你没完。” 这位老者便是茶楼主人徐阁老了。十几年前徐阁老致仕后就回到老家扬州, 不单开了这个茶楼,还另辟了块地种花, 专种这名叫金带围的芍药。 传说北宋太守韩琦就种过这花, 还请了的王安石等三个小伙伴一起来赏花簪花,最后这四位先后做了宰相。所以民间有个说法是金带围一开, 城中就是要出宰相了。 江陵是不信的,重倒了杯茶,“一年开一遍, 难不成让前头那相爷死了让位?年复一年, 死了的相爷可以绕花圃一周。” 说话间便戳了好几下那金带围,看着那嫣红的芍药道,“讲道理, 四相簪花也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林师兄中举时候, 您这花还没养活呢吧。” 徐阁老一把将花盆拖到自己身边护着, “不识好歹!” 江陵无意中瞥见他头顶的数字,大大的“99”,不由笑道,“老师的心意,我自是明白。” 衬着窗外水光粼粼,这一笑风流蕴藉,春风拂面。 徐阁老平生有一大遗憾,就是学生林如海因为长得太好,被点成探花,与状元失之交臂。 因而见江陵这般笑,徐阁老只有更生气的,一捋胡子就要说教,“总是装模作样的,成日里笑得像是要勾搭人家小娘子似的。君子当以德行立世,卖弄这些个表象声色算怎么回事。” 本来就挺倒霉的,肤白貌美气质佳,长一双桃花眼,还要这般笑。是上赶着上当探花吗! 江陵这话听得多了,不以为意地戏谑道,“可恨我不能自己控制相貌,不然捏一张绿豆芽大蒜鼻的脸顶上,也好符合您的眼光。” 其实是能自己捏的,然而他并不想,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想不开,每日对着镜子里一张丑脸,是会想报社的。 楼下喜报频传,却无人踏足三楼。 徐阁老借机嘲讽江陵道,“你只管嘚瑟,瞧你一会儿自己还笑不笑得出来。” 江陵反倒笑得更开心了,指着那外头美景道,“这会儿的才第几名,若得了这样的名次才是笑不出来。退一步说,要是落了榜,我就去买个小板车,每天来湖边卖炸糖糕,您要是来照顾生意,我给您撒两份糖,不收钱。” 落到这等要卖炸糖糕的田地,实在是因为不慎的缘故。 江陵本非此间人士,他真实所在的时代,是个娱乐爆炸的时代,各类全息游戏层出不穷,更新换代极快,程度堪比穿越。他的小伙伴跟风开了家游戏公司,最新搞了个全息游戏叫《红楼梦》,以古典名著为卖点,如今正在发放测试芯片。 当时打出的宣传语是——我的红楼,你的梦。 江陵听完笑了足足十分钟,友情建议道,“你赶紧开了这个文案吧,太吓人了。” 小伙伴面无表情,“滚蛋,这是我老婆写的。” 江陵忍不住嘴贱对方恋爱脑,“照你现在的智商,这个游戏估计是活不过一年了。” “呵呵,像你这样嘴欠的,能不能活到通关都是问题。” 要不是进来送文件,俩人就打起来了。 架没打成,俩人退而求其次,打了个赌——江陵要是能活到通关并且打成权倾朝野结局,小伙伴得答应个条件,要是反过来江陵没做到,他也得答应对方一个。 趁着周末,江陵就开始上线沉迷游戏了。 新一代的全息游戏讲通俗点就是用脑电波打游戏,游戏通关花的四五年,对比真实世界也就一晚上的时间。 颇有些西游记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味道。 游戏角色人设挺好的,父母双亡有房有车,还有个徐阁老给你当老师。 这时候,江陵发现自己进套了,原以为达成个权倾朝野,走得是权谋路线,结果还带个宅斗。 父母双亡不假,爹是亲爹,娘是亲娘,然而他娘只是个姨娘,这角色特么是个庶出,家里尚且有个嫡母大山似的压着。 嫡母姓贾,荣国府庶出的,远嫁到了江南。 据家里老仆说,江贾氏从前时常会喝骂江爹不成器,然后就开始缅怀荣国府的富贵,名句是,“就是我荣国府的奴才都比你穿得富贵!” 她也是满怀期待嫁过来的,盼着夫婿能鲤鱼跃龙门,结果江爹科举不成c经商不成,靠着家中几个庄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待得嫡出的贾敏嫁给了探花郎林如海,她就更厌恶江爹了。 只是贾敏容貌好c出身好c夫婿更好,叫江贾氏嫉妒得疯,唯有一点使得江贾氏嫉妒之余,痛快非常,那就是她嫁过来便生了一儿一女,贾敏却是多年未孕。 贾敏未过世的时候,江贾氏还会试图去林府恶心恶心贾敏,一张口就是自己的儿子多乖c女儿多漂亮,纵然被贾敏冷着脸请出去,不许她再去,江贾氏也耐不住欣喜的心情,装模作样地四处求神问佛,但凡有人问起来,便说是替贾敏求子。 这样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让陪嫁的丫鬟爬了床,还怀了孩子,这个便是江陵的游戏角色了。 贾敏消息灵通,知道后还特意赏了那丫鬟些贵重东西和药材,硬生生将江贾氏恶心回去了。 最后丫鬟抬了姨娘,难产而亡,江爹前两年也撒手而去。 根据游戏设定,江陵是受了不少嫡母和嫡兄的磋磨的,要不是徐阁老看他是个读书材料,接过去教导,绝对活不到今天。 更有意思的是,徐阁老还有个大徒弟——林如海。 江贾氏只觉江陵是个叛徒,攀了林氏夫妻的高枝,索性带了儿子媳妇和家中所有家产回自己老家徽州了,空留了座三进的宅院给江陵,一文钱没有,还有许多的奴仆等着他发工资。 因此江陵甫一上线就是个穷光蛋,他一个白手起家的青年企业家倒不怕穷。一众奴仆里人牙子那儿买的,直接都遣散了,但是前提是,我花钱买的你,你得给赎身银子,不然就送你回人牙子那儿再就业。 贾府那样开除个丫鬟还大包小包赏银子的,他肯定是不接受的。 至于家生子,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全给送徽州去了,美其名曰孝顺嫡母。 好在策划算有些良心,江陵无意中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发现了两张庄子的房产证,是江爹当年留给他傍身的。 庄上出息未到,账上没钱了,怎么办呢?除了他屋里的,家里能找到值钱的,诸如嫡兄屋里没搬走的花梨木几案,全拖出去卖了。 险些把徐阁老和林如海吓个半死,以为他要走破落户路线,林如海友情赞助了白花花的两百两银子,叫他安生念书。 江陵一番大扫荡后,静下心来思忖,要活到通关不难,毁就毁在权倾朝野上了,想权倾朝野就得当官,当大官。 游戏设定本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就好像你要考研,就得上大学,要上大学,就得考高中。 高中保送大学,保送研究生的学霸江陵:不要怂,就是干 徐阁老为他精心准备了五年科举三年模拟c历年三鼎甲真题卷c经史子集海量题库等等材料,江陵一天天背得都快觉得自己其实是本地土著了。 对面徐阁老本来被他的炸糖糕气得又要骂他瘪犊子,见他忽然又沉默下来,难免心有不忍。到底年纪轻,不经事,他徐秉齐的徒弟能考不中吗。 江陵走了个神,一抬头就见老爷子面带慈爱c满怀温柔地注视着他,回了个更温柔c充满了孺慕之情的眼神,“这些年多亏了老师和师兄照顾,老师大恩,此生不忘。” 徐阁老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别好好说话,别来这套肉麻的。” 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且是从鸡的角度。 一壶茶水将尽,终于有人上三楼报喜了,去的却是对门。 对门立时爆出来一阵欢呼,只听得个大嗓门嚎道,“蜓弟好文采啊!都别和我抢,晚上我请兄弟几个去玲珑姑娘的画舫乐乐,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9.第 99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江解元心性过人, 我等虽年长些, 却不及你远矣。”这科排第二的是个大叔, 对着压自己一头的年轻人亦是赞誉有加。 江陵大笑,“不过都是些小事, 无谓在这上面多花费精力和时间。诗仙早有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待得百年之后,谁人还记得这些。” 如斯洒脱,如斯大气,莫不令人折服。 无数扬州城里的人家用这位江先生来激励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念书,“瞧瞧人家江解元, 嫡母苛刻,宗族不容,人家照样是头名。” 又或者是, “人家住着那烧了一半的屋子,照样自得其乐, 再看看你, 通身绫罗绸缎的,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不过他们不知道,小江解元也是有遗憾的, 那就是直到他登上去京城的船, 也没有再见到小殿下一面。 他的小殿下正忙着处置那两桩风流案。 裘三少奶奶甄氏跪在下头, 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抱着孩子的那个老太太, “你莫要诳我,我根本没有生育过。” 老太太见她吓着孩子了,搂着胖娃娃好生安抚了一通,也不惧上头的皇子殿下,叹息着道,“一个女人没有人生育过,莫说大夫,有经验的妇道人家都能瞧出来。这位奶奶何必呢,咱们也不是贪图你这穿金戴银的,只是官爷来问了,实话实说罢了。当日老婆子河边捡到这苦命的孩子,多留了个心眼,跟着扔孩子的人看了,分明进的就是你们府上。” 赫然便是当日江陵吃汤圆的那对祖孙俩。裘双更和甄氏有过一个私生子,这是还是甄氏贴身侍女告密的,沈舟令人去查,最后就找到了他们。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来害我!”甄氏嘶哑着嗓子,语无伦次道,“你说,你说出来,我给你百倍千倍,我甄家有的是钱!” 裘双更被捆在后面,挣扎着抬头去看那孩子,忽然笑了起来,颇有些疯癫之态,“像,真像,熙兰,你看他眉眼和你一模一样。” 熙兰是甄氏的闺名,这句一出,也就是当众默认了自己和甄氏的通/奸,和自己的节妇儿媳,这桩事报上去,裘双更这个淮扬总督决定是做不成了,且不是那种多纳了几个妾为人诟病私德,声名败裂c仕途尽毁,都在前头等着裘总督。 “认了就好。”沈舟冷冷道,“你裘甄二家联名为她请下贞洁牌坊,如今这事,可不好办了。” “我是甄家的女儿,七殿下你怎么能!”甄氏瞪大了眼,“只要殿下放过我,我愿意让祖父父亲效忠于殿下,日后以殿下马首是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也不很信,终于自嘲地停了讨饶,“要是我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被嫁到裘家来守望门寡了。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老太太捂着孩子的眼睛,朝着沈舟磕了个头,“贵前没有咱们说话的份,老婆子冒犯了。只是到底这孩子是无辜的,见不得这些,求贵人开恩。” 对这个不卑不亢守规矩的老太太,沈舟并没有太苛刻,“莺歌,领他们下去等。” 他看着冷静下来的甄氏,抿了抿嘴唇,“何必说命,这难道不是甄家教你的?你的侍女听得很清楚,记性也不错,你到扬州之后,甄二太太来瞧过你一回,见你粗布麻衣很是受苦,便让你牢牢拴住裘大人,他才是你在裘家的根本。” 甄氏点点头,“殿下说的都对。原先我母亲是让我另嫁的,左右才刚订亲,结果甄家要名声,裘家要名声,两边努力让太上皇赐下贞洁牌坊。我原也忍了,可在裘夫人眼里,我不是个人,嫁妆都被她收走了,把我关在院子里整日的织布。我母亲来理论,她说,丈夫都死了,打扮给谁看?” 后来甄氏真的勾搭了裘双更,裘夫人被送回老家,后宅她一人独大,自以为握得滴水不漏,可到底忘了,手里攥着的水,总有一天会从手缝里流光的。 裘双更面带怜惜,恶心得沈舟晚饭都不想吃,“是我害了你。” “明明是你害林如海不成,转而去害江解元,却推在我身上,好像我是个荡/妇。”甄氏生得很秀丽,跪坐在地上也是大家闺秀的优雅。 沈舟回忆起那天她哭天喊地做戏的样子,不由叹一声造化弄人,可惜了,甄氏知道的太多,他没办法给她一条活路。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你真叫我恶心。”甄氏浅笑,“我方才瞧了,那个孩子长得像我,只盼他平平安安长大。” 她伏在沈舟身前,“多谢殿下,叫我临死前还能见着亲生儿子一面。” 说罢站起身来朝柱子冲过去,一头碰死了。 沈舟侧过头,很快就有人将甄氏的尸首拖下去,泼水洗干净地上的血迹。裘双更沉默得像是块石头,不言不语。 总督府的通奸案盖下了江陵出宗的事,城中百姓不免惊叹多事之秋。 第二桩风流案,则是和被打成猪头三押回南京的薛蟠有关。贾雨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两边都不能得罪,便想行一个拖字诀,拖到这位七殿下回京,薛蟠的事再寻一个借口,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舟道,“问问贾雨村,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帮他审案?既如此,将一干人等通通押来扬州,我替他办。” 哪怕贾雨村再慌张害怕,事情也已经成定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薛蟠和苦主c人证等被带走。 衙役去薛家要把香菱带走,薛姨妈犹自强撑,“这是我们家花钱买的,这案子已经了结了,怎么还抢人!” 奈何无人理她,薛姨妈和薛宝钗抱头哭了一场,薛宝钗先镇定下来,“妈还是赶紧给舅舅和姨妈去信求救。这七殿下无爵位无官位,就能插手朝政,搅得整个江南不清净,朝中必然也有人对此不满。我们只管先拖着,等他回京就好办了。” 遥遥的,和贾雨村心有灵犀了。 “我儿真真是女中诸葛,我这就去写信,只盼着你哥哥能好端端的回来。”薛姨妈搂着女儿觉得好受些了,急急急忙忙给王夫人和王子腾送信。 只是她的信尚且在路上,儿子的案子已经判了。 几个涉案的护院交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地砍了头,薛蟠纵奴行凶,发配充军,直接就从扬州上路。 薛家也有管事下人跟着薛蟠一起来的,但是根本近不了身,送得银子都给押送的人给抄走了,管事无奈,只好送信回金陵,自己继续在扬州等转圜。 沈舟抬手将几案上的东西通通扫在地上,莺歌数过了,这是殿下这两天砸的第四个杯子,“等回了京,你就回皇贵妃那儿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莺歌也不明白,怎么燕歌就在主子面前变成这样了。燕歌见这苦主香菱生得貌美无比,额间一粒小痣端的是风流婉转,想起来皇贵妃私下叮嘱她在江南寻几个貌美的女子带回去使唤,便对香菱存了心,未曾想一开口,沈舟就生了大气。 “满宫里的人都不够她使唤?还要千方百计从江南带回去?”沈舟道,到底存了什么心,大家心知肚明,但是燕歌在他身边贴身服侍,却处处听皇贵妃的话,几次三番都触到了沈舟的底线。 莺歌大着胆子岔开话题,“前头捡了甄氏儿子的那个老太太,殿下可还记得?她也有个女儿被人拐跑了,奴婢原还以为能赶巧一回,结果老太太瞧了,说不是。不过香菱倒是肯跟着这老太太过活,很是挺投缘。” “她自己肯就好。”沈舟道,“也算互相有个慰藉。” 半个月后,圣旨来了,果如林如海所料,程方才斩首示众,卢明月罢官革职,淮扬总督的案子暂时还没批复。 另有旨意命沈舟即刻回京。 太上皇的寿辰要到了。 扬州收到的一应孝敬,沈舟全没要,统统扔那儿了,依旧是一艘官船轻装上路 “你走开。”沈舟侧过头,将小巧丰润的耳垂暴露给大。 江陵捏了一下他的耳垂,享受软绵绵的触感,“殿下耳垂很大,都说耳垂大的人有福气。” “遇到你什么福气都没了。”沈舟说罢抿着嘴唇不理他了。 “瞎说,殿下就是福气好才遇到我。”江陵托着后背让他坐起来,然后解下金冠,手指轻柔地在他发间,“是不是很舒服?” 有福气的小殿下不肯说话。 江陵拽拽他的头发,“生气了?呀,真生气了,嘴都撅起来了。” 沈舟默默躺回去蜷好,又用毯子蒙住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第 100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沈舟只说请出去,没有说放回去, 也不说关起来,吴山只好把江陵搁在花园里, 面无表情道, “江解元赏赏月。” 除此之外,再多一句话也没有了。 冷风嗖嗖的吹, 江陵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以后一定要养成看黄历定行程的好习惯。” 他严重怀疑这个游戏有个隐藏值,并且他的已经被小伙伴改到负值了。 沈舟被燕歌劝着来花园遛弯消食,看到江陵临水坐着,差点以为眼花,“你在那儿干嘛呢?跳湖?这湖浅, 淹不死你。” “赏月。”江陵笑道,“殿下来看, 新月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你干脆留在这儿睡吧。”沈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脚下却仍是走近了,“真这么好看?” 江陵一指水中倒影,“天上一月, 水中一轮, 相映成趣, 殿下以为如何?” 沈舟跪坐在他身旁, 趴在美人靠上, 下巴枕着手臂,认真地看了一回湖面,随后转头道,“很好,如此良辰美景,江解元你不赋诗一首岂不是辜负了?” “不辜负,能得殿下一眼,是它的荣幸才是。”江陵坐得靠他近了些,“殿下这样跪着膝盖不疼吗?当心磕着。” “你咒我磕着?” “只是关切殿下,小心无大错。”江陵撑着头和他对视,“这样能从殿下眼里看到我。” 沈舟闭上眼睛,“呐,现在就没有了。” 江陵的手停在他脸侧,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覆住他整张脸,“殿下往后还是要好好用饭,点心什么的多吃了坏胃口,正餐就吃不下了,长此以往对身子不好。” “要你管。”沈舟觉得脸颊边有些热,抬手摸了摸,只抓个正着,“喂!你!” 江陵并没有被撞破的紧张,任由沈舟抓着,“夜里风凉,给殿下挡风而已。” 燕歌转过假山看了个措不及防,“额殿下,吴大哥说马车备好了,您可以启程了。” 沈舟一甩江陵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可以了。” 江陵跟着他走了几步,“这么晚了,殿下要去哪里?” 沈舟头也不回道,“扬州府大牢。” 马车上就多了江陵这么一只,沈舟一上车就把那金星玻璃的炕屏塞他手里,“抱着。” 江陵和沈舟论起来坐相像了个十足,世家公子讲究站如松c坐如钟,就是有个椅子靠背,也只能当摆设,得把腰挺得直直的。 这俩人倒好,一个往左,一个向右,靠着车壁懒洋洋的,没个正行。 江陵索性推了个抱枕过去给沈舟,“抱着舒服些。” 抱枕做得有些小,抱在怀里碰不到下巴,沈舟并不喜欢这样上下不落的感觉,抬手朝着江陵扔过去,砸在人家头上,“你烦死了。” 江陵自我检讨确实挺烦,管头又管脚,仿佛保姆上身。 看他不说话,沈舟又砸了一个过去,似乎觉得很好玩,抿着嘴笑起来。 四角的香囊换成了琉璃小灯,亮得很,江陵往日觉得人眼睛有星星都骗人的修辞手法,现今发现沈舟的眼睛里简直有星河。 “殿下再闹,我可要还手了。”江陵单手护着小炕屏,从地上把抱枕捡起来,抖了抖。 “你敢!”沈舟趾高气扬地瞪他一眼。 “为什么不敢,殿下可小心了。”江陵手举高,用力向下一挥。 沈舟不由闭上眼睛,半天没有动静方才睁开,长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在眼下投下小影子。 江陵轻轻将抱枕放在沈舟腿上,“怎么会舍得扔殿下。” “谁要你舍不得。”沈舟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身抱枕。 吴山掀帘子请他们下车的时候,江陵这棵大树掉了满地的抱枕果实,沈舟抢他一步下车,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江陵好脾气地道,“是不是账清了?” “没有,我要收利息的。”沈舟道,似还要说什么,见扬州知府出来就住口了,脸上重又归于淡漠的神色,“知府大人,我竟不知道,一天时间就闹得这等沸沸扬扬了,扬州城中的读书人好大的威风,无凭无据,就敢围了总督府。要不是急调扬州将军,我这会儿还被堵着出不来。” 扬州知府咚的一下就给他跪下了,“殿下恕罪啊,这事除了几个心腹衙役,并无其他人知道。” 沈舟一指江陵,“他不是人?林如海不是人?你的心腹就这样可靠?” 原本悄无声息就能查清楚,随后再宣之于众,以示乡试公正,结果现下成了被读书人逼迫的了,以后普天之下谁觉得有人,全围了衙门要讨公道? 是杀不尽的,但他不能因为一起扬州科举舞弊就让朝廷失了天下学子的心。 “殿下明鉴,先前拿了金家的,并不敢惊动另外三家,谁知他们竟在城中摆起了流水席,闹得满城皆知。这几个人,不是下官埋汰,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字大约都识不全,秀才皆是买的,全扬州的百姓都清楚。”扬州知府叫苦不迭。 江陵是在现代见识过水军的,一旦有人带节奏煽动群众,舆论导向不要太快,他轻声同沈舟道,“此事怕背后有人指使,有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不过没影的事,如何就这样激进。” 沈舟道,“那你说如何才能知晓主谋?” 江陵又凑近了些,“把我关起来。” “好好说话!站得远一点!”沈舟捂着耳朵瞪他,“先站出去二里地。” 是得把你关起来,臭。 扬州府大牢向来风平浪静的,没料到金秋时节,住进了这么些个人,生意爆棚。 涉案的主考在最里间,还有个单间的待遇,外头的书生们就只能享用大包房了,七八个人关一块儿。 书生被关着并不消停,一部分人摇着栏杆怒斥,“狗官!你们都是官官相护!” 另一部分人则慷慨陈词,“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等为了公道二字,死不足惜!” 江陵一脚踩进去就被噪音轰了满耳,脑袋嗡嗡地响了。 沈舟瞪了他一眼,“你离我远点,自己还发着烧,你能服侍谁?” “殿下心疼了?”江陵看他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服大得不合身,露出漂亮的锁骨,慵懒又傲娇,心里喜欢得不行,忍不住嘴欠一句。 沈舟连抿了好几下嘴唇,别过头去没说话,耳根慢慢泛出红来。 江陵瞬间觉得再去投次河也是分分钟的事,随便跳,跳多少次都值。他下床取了莺歌带来的替换衣衫,凑近了小殿下道,“我轻着些,殿下抬手。” “喂!”沈舟的里衣被他剥落一半,露出圆润的肩膀,他直往后躲,“你,你放那儿,我自己穿。” “你肩上有伤,不方便抬手,听话。”江陵单膝跪在床上,将沈舟逼到墙边,摁住他未受伤的那边肩膀哄道,“殿下乖。” “你干什么”沈舟低着头不肯看他,后来又觉得这样显得太过弱势了,怒视他道,“你快放开!” 特别的有皇子气势。 才怪。 江陵故意抵着他额头笑道,“那我放开了,你让我帮你穿衣服,答应不答应?” 他吐出的热气轻轻落在脸上,沈舟恼了,抬腿要踹他一脚,江陵怕他弄到伤口,也不敢再逗他,老老实实地将衣服给他,还很绅士地背过身去了。 沈舟根本不相信他,“你出去。” “我不出去。” “你快出去!” “殿下快换,天气凉得很,一会儿着凉了。”江陵正色道,强行认为自己留下是有正当理由的。 沈舟气恼地拿枕头砸他,这才愤愤地转过身去解开衣服,快速地换好。 背上亦是白皙,腰身纤细清瘦,隐约还能从堆叠的被子里瞧见腰窝,江陵鼻子一热,正对上沈舟因为怒气显得愈发黑亮的眼睛。 他用手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笑道,“差点以为要流鼻血。” “江!陵!”沈舟恨不得再踹他两脚,“你要脸不要脸了!” “不要。” 沈舟强忍着扑过去掐死他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踩着鞋下床,命令道,“更衣。” 江陵心满意足地给他收拾妥当衣服,光腰带就仔细系了好半天,然后抢过沈舟要自己穿的袜子,把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用手捂暖了才给套上鞋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第 101 章 心肝儿你看到防盗章了哟, 24个小时后将被替换成英俊的正文哦  后头莫氏一声惊呼,江贾氏晕了,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徐阁老琢磨着江陵的神情,迟疑地问道, “我怎么觉得你还挺开心的?” 江陵居然点点头, 认真道, “是挺开心的,这样吵架有助于心情愉悦,平白有人捡骂,多大的乐子。” 徐阁老服气, 刚刚担心他都是浪费感情。 他老人家重重一拍江陵的背,差点没把小江解元肺给拍出来, “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这几日要不得安宁了, 总不见得真不让嫡母进门,说不去也不好听。这样, 住如海家去。前儿围了总督的都给关起来了,他们大概能收敛些。” 江陵并不是个会关心别人说得好听不好听的, 谁的话难听,他必然有更难听的还回去,故而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还是住在家里好, 大不了从或者侧门走。她要愿意住进来也行, 当时床都被拉走了, 她打地铺呗。要是嫌命长,可以多和我吵几架。” 心梗一r脑梗总有一个在前头等着江贾氏。 徐阁老也就放下心来,喝了杯茶就从走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这三天都很安静,没有预想中来劝说的族人或者是继续撒泼的江贾氏。厨房大娘上街买菜都平平安安。 这日一早,顺子便来说有个婆子寻谨言,说是平时交好的,找她说说话。 江陵道,“让她们见,叫你娘守着,等她走了去看看,是谁家的下人。” 小半天的功夫,顺子就回来了,说两个人交谈的内容倒是正常,都是些吃得好不好之类,倒是那婆子来历有些古怪,他跟着穿街过巷,最后竟是进了莫秀才家。 莫秀才便是莫氏的亲爹,江贾氏的亲家。 江陵暂时琢磨不出这几位凑在一块儿是准备干嘛,只是反正是不能把他记在江贾氏名下,玩个游戏,还真给自己玩出个妈来,脑子有病了。 他都想好了,大不了出宗,等以后搞个祠堂,开了族谱,老祖宗妥妥的就是自己啊,就和隔壁武侠游戏开宗立派一样,总归是件舒爽的事。 想得正出神,慎言一溜小跑进来道,“少爷,有位沈公子找您。” 小书童虽有心通报,奈何腿短宅子小,话音还没落地,沈舟已经站在江陵房门口了,并且板着一张小脸。 “公子来了,进来坐。”江陵也没起身,笑眯眯朝沈舟招招手,又吩咐慎言去泡茶,“泡那个青瓷罐里的。” 沈舟刚坐下就瞪他一眼,等着慎言出门了方道,“你们家人告状都告到扬州府了,你倒是淡定。” 江陵浑然不当一回事,“咱们午间去吃面?今儿天气倒好,我瞧着黄历是宜出行。” “我让知府给压下来了,你自己瞧着办,别闹大了。”沈舟道,他也是才知道江陵是庶出,瞧着这嫡母就不是好相与的。 “鳝丝面不错,可以让他们多上几个浇头别瞪我了,我错了。”江陵举手投降,“多谢殿下,我也想不到辙啊,总不见得一刀捅死她。” 沈舟抿抿嘴唇,“出息。” 然而他也没辙,嫡母这种向来是谢皇贵妃负责怼的,而且皇家和民间处理方法不太一样。江陵也没个偏心的爹来拉偏架。 莺歌在门口抱着个大包袱探头探脑,“奴婢能进来吗?公子您刚刚走得太快了,我都没跟上。” 江陵微微皱眉,“你就带了她一个?吴大哥呢?” “他们都有要忙的,让他们回去了。想晒晒太阳,一会儿走过去。”沈舟示意莺歌进来,“喏,赏你了。” 莺歌笑道,“殿下让奴婢们把做大的衣裳都清出来给江解元,这三套也都是您能穿的。” “多谢。”江陵敷衍地接过包袱搁在桌上,难得正色道,“如今殿下正是整治扬州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好只带个小丫鬟就在路上走?” 沈舟险些恼了,口气很冲,“宫里嬷嬷都没你这么烦,怎么每次见你,你非叨叨得停不下来。” 江陵也有些上火,耐着性子继续劝道,“还是等吴大哥有空了再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侧头见沈舟垂着眼憋气的样子,那些个火气便不知所踪了,撑不住笑道,“好了,我错了,也不是头一天知道我烦,殿下多宽恕,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恰好慎言泡了茶上来,他亲自端给沈舟,“我自己调的茶,你试试。” 满室皆是甜香,不单单是木樨香,还夹着蜜桃味,沈舟喝了一小口,舔舔嘴唇道,“甜的。” “是祁红加了桂花和碎桃干,我喝不惯苦茶,家中如今摆着的茶叶大都是自己配的调香茶,果茶花茶都有。你要是喜欢带两罐回去。” 某次林如海来做客,下人没另泡茶,林大人脸色那个古怪。不过最后还要走了两罐给林黛玉小朋友。 沈舟当然也算是小朋友,如果在现代,江陵肯定会送他一盒猫爪棉花糖。 少年捧着可爱的茶杯,抿一口奶茶,然后看着胖乎乎的棉花糖慢慢融化。 简直萌死人。 “小孩子才喜欢喝甜的。”沈舟觉得还不错,又喝了一口,狐疑地看着江陵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江陵又不傻,都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喝了小半壶茶,江陵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领着沈舟要去明月楼,哪里知道小殿下怎么看怎么嫌弃他,非让他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莺歌捂着嘴直笑。 江陵无奈道,“我要是穿惯了殿下的衣服可怎么好,由奢入俭难啊。” “这有什么,回头给你送十几匹布,四季衣裳总能有几套。”沈舟不以为然,“你瘦,省料子。” “这不成吃软饭了么。”江陵赶在沈舟发脾气前假装自己没说过,“殿下外头稍后,我换了衣服就出来。” 沈舟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愤愤地出去了,“喂狗也不给你吃。” 沈舟又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能吃,中午不是吃过了。” 江陵厚着脸皮,拱手笑道,“可如今都晚上了。” 他刚才匆匆穿衣,随手将散了的头发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透出一股子风流不羁来。 这样还算有点好看。 沈舟抿了抿嘴唇,“你烦死了。燕歌,给他去厨房找两个馒头垫垫。” 一刻钟之后,江陵坐在沈舟暂居院落的小饭厅,面前满满当当都是点心。 “看你可怜,特地赏赐你一顿吃食。”沈舟道。 “多谢殿下赏赐。”江陵笑着捏起个小兔包,把人家耳朵咬掉,“殿下喜欢吃这样的?小孩子才喜欢这样的。” 白胖的小兔包用红曲点出眼睛,糯米团子做成南瓜的形状,鲜亮又生动,皆是些哄孩子的样式。 沈舟掰断天鹅酥的脖子,“要你管,不吃就算了。” “吃吃吃。”江陵将小兔包塞到嘴里,看着沈舟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把满盘天鹅酥的脖子都给掐断了。 一会儿工夫盘子里就满是狼藉。 “殿下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我替殿下开解开解?”江陵温声询问道,口气能掐出水来。 沈舟一字一顿道,“才,不,要。” 燕歌将这盘子撤了,又重新上了一盘蒸饺在他面前,好生劝道,“殿下纵是有气,也要用些东西,后头要忙的事还多的很。” 沈舟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看一眼那蒸饺,皱眉道,“不是说了这金鱼难看不许上了吗?” 白捏出来的金鱼,鱼鳞也刻的栩栩如生,只是眼睛用了豌豆的,瞧着傻乎乎的两颗绿圆球。 “厨房今日特意换了豌豆,端上来给您瞧瞧。” “算了,豌豆还凑合。”沈舟用筷子戳开金鱼皮,“怎么馅儿里有葱?” 江陵手很痒,想摸摸他没有跳好感值的小脑袋,“殿下也不食葱?” 这遭了瘟的好感系统,不想看的狂跳,想看的没有,要是能有个60,估摸着摸完就不会被挠死了。 “殿下最是讨厌小葱,平日都是不碰的。”燕歌说着要把这盘也撤了,“准是厨房忘了,奴婢等会儿一定去训斥他们。” “你说也,还有谁不食葱。”沈舟问道。 “我也不食葱,可见和殿下是知己。”江陵决定下次寻一些增加好感度的食物和饰品送给沈舟。 这类东西属于随机刷新,偶尔才能在店铺中瞧见一回,例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