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故乡》 正文 第1章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c八十年代初的望家山还是一个封闭的小山村。这个鄂西北的小山村,人户不多,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各个山坡c河谷上。它们不像江汉平原的村庄,人口相对集中,几百户人家抱成团。 望家山,东山一户,西坡一家,北山头上有人家。望进财在南山上,他们的祖辈独占了望家山的风水。南山低矮,相对西坡平缓。北边是陡峭的山梁,自西向东一条涧水来到北山岩下,折向南边哗哗流去。望进村的干打垒房屋座落在离河水不过二十米上方的一块小平地上,座北朝南。在房屋的西边还有一条小溪流,是从西面大山上两山褶皱成一条小溪沟,一年四季清水长流,是望家人饮用水。房前屋后栽有树木,柿子树c李子树c桃树c栗树等等;一棵高大的枫树挺立在山峁上,是望家山的地标植物,在老远的地方就能看到这棵大枫树,就知道是望家山。 望进财只听祖辈人讲过,他们的祖先是在清朝时代因战乱从湖南迁到这深山老林里。他们只知道这里是秦岭山系的余脉大巴山脉。祖辈人从南边逃乱来此,是望姓人家,就将这个群山环抱的地方取名“望家山”。顾名思义,向南遥望家乡。 这是一个中秋之夜,圆圆的月亮从东山升起,将山巅上的树梢照得清晰,与圆月中的梭罗树相映成辉。望进财坐在干打垒的土坯房屋前的场地上,侧脸望着冉冉升起的一轮明月,聆听着脚底下的溪水哗啦啦声响,自言自语地说:“一月一圆的月亮升起来了,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也来临。”他扭头朝房屋里张望,昏暗的松明节灯光似一团红红的火苗在屋子里闪烁。他的妻子杨姑凤在厢房里临产,他的丈母娘在忙进忙出,还有个六岁的孩子望山松,一个四岁的孩子望山竹跟着外婆跳进跳出。 杨姑凤的娘家是在南边,翻过一座山梁,就是杨家冲。那里是一条狭长的山谷,上上下下分散着居住二十多户人家。在那个大集体的年代,山里人也是集体劳作,今天在东边种包谷,明天在西坡上种豆子。杨凤姑是在望家山劳作时,看到这里山清水秀,山峁上地势平缓。她就在一个冬月天里嫁了过来,第二年就生下一个儿子。望进财抬头就能看到山上的高大松树,取名为望山松。隔了两年,他们又生下一个儿子。杨姑凤娘家人说,要生一个姑娘就好,儿女双全。因此,就给二儿子取名叫望山竹,这个名字有点儿像姑娘的名字,看下一胎能否望来一个女孩儿。他们又等待了四年,刚到八十年代初,在这个中秋团圆夜里,第三个孩子要出生了,天下人家都在月光下团圆。 望进财看着东山的月亮已升起来了,东山成了一道剪影投向这边。多圆的月亮,多明亮的月光。望进财心里异常高兴,这回妻子一定带来好运,给他生下盼望已久的女孩子。 就在寂静的月光夜里,屋背后的山林间忽然有一只鸟“哇”地叫唤一声,打破了沉寂的圆月夜。望进财惊悚地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在月光下高耸的青黛山林,心里有一丝不详之感,骂道:“哪儿来的野鸟,乱呱呱的叫!” 就在这时,土屋里传来一声“哇”哭声。望进财的丈母娘大声喊道:“生了,又生了一个胖小子。” 望进财听到喊叫声,一步跨进土坯屋子里,听说又生了一个胖小子,只好叹息一声:“命该如此。”在桔黄色的松明节灯下,妻子杨姑凤发出微弱的声音:“你取个名吧!” 望进财看到明亮的月儿行走在半空中,将如水的月色投进土坯屋子里来,冲着房间里喊道:“就叫望明月。”他的丈母娘高兴地说:“这名字好,望明月,听着像个女孩子的名儿,再望生一个姑娘吧!” 望明月,他的生日最好记,就是在这个1976年中秋节出生。在那个计划生育的年代,计划生育是国策。再偏僻的山村也不能例外,不到一个月,乡村管计划生育的干部就找上门来。望进财和杨姑凤所生的望明月属于超计划生育,按当时当地的生产生活水平,要罚款一千元。 望进财只好求情,说:“你们看到了我这个家境,已经风扫地,月亮点灯。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不足一千元哩,你们看着办,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管计划生育的干部说:“按政策,头胎是男孩,间隔五年,才能生一个孩子。你们已经是违反了国家政策,在你们望山松出生后不足两年,就生了望山竹,又是一个男孩,就没有按照国家政策处罚你们,已经是网开一面。现在的望明月是第三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已经超计划生育了,政策面前人人平等,超计划生育就得处罚。”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望进财说,“你们看着办吧!” “要么,这样,”女人抱着望明月从屋里走出来,说,“你们把这个孩子抱走吧,抵一千元的罚款。” 管计划生育的干部们笑了,他们说,这个话题就扯远了,你们家超计划生育,还要让国家来买单,养你们超生的孩子,简直没有章法了,还鼓励你们多生,是吗? “我也没有办法。”女人说,“我原指望再生一个丫头,就圆满了,谁知道又是一个小子呢?”她说着,就抹了一把泪水,“一大家子人靠男人生产干活,挣工分,哪来的一千元钱呢?我这身子骨又不争气,被几个孩子掏空了,每年病怏怏,连看病吃药的钱也没有了。要不,你们把房子拆去吧,能不能抵一千元钱。” 管计划生育的干部说:“这个土坯房子最多值五c六百元钱,一拆掉,就是几根木头值钱,也不过值三百元钱。再说,把房子拆了,你们如何安身?还是想想办法,向亲戚家借钱,把罚款交了,我们也不找你。” “这个年头,你们还不知道谁家的家底吗?”女人又抹了一把泪水,说,“谁家里能存有多少钱呢?” 望进财抱着头蹲在土坯房子门前的空地上,他突然站起身来,说:“我拗不过国家的政策,认罚就是了。你看猪栏里的两头肥猪能值一千元钱么?你们赶去就是了。” “不行啊,那是我们家的一年开支啊!”女人喊叫道,“是明年一年的开支呢。”这时,她怀里的孩子哭着要吃奶,她用巴掌拍打一下孩儿的嘴脸,“就是你,给家里带来麻烦,增添困难。”奶娃子被打得哇哇哭叫。 “打孩子有什么用呢?”望进财冲着女人吼叫道,“他是一个吃奶的孩子,懂什么呢?” 管计划生育的干部们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说:“这两头猪就值个六c七百块钱。这个价,你们是知道就值这些。但是,看到你们这个家境,就这样吧,把两头猪赶走,卖到食品公司去,就抵一千元的罚款。你们对外不能说,只交了两头猪的罚款。别人问起来,你们说,另外还交了四百元的现金。” “哭,哭。”女人看着管计划生育的干部们从猪栏里赶走两头肥猪,就搡着怀里的孩子,说,“就是你,是一个灾星子,来到这个世上,赶走了两头肥猪。”她心痛她每天扯猪草,一瓢食一瓢食喂肥的两头猪,心有不甘。她把吃奶的孩子丢在空地上,将猪栏的门关好,还有两头小猪仔在栏里,不要让它们逃跑了,这两头小猪仔是他们家明年的全部希望。 小孩子在冰凉的土地上四肢乱弹,哇哇哭叫。望进财一手抱了起来,说:“不就是两头肥猪么?换到一个壮劳力,很值得。再过两年,能望来一个丫头,就圆满了。” “还能再生吗?”女人从望进财手里接过孩子,说,“再生,拿什么交罚款,真要扒房子了。” “不是喂的有肥猪么?”男人说。 “养一头肥猪,还能做大用。”女人有些生气,“养一堆孩子有什么用,都是吃货,十年,二十年见不到效益。” 望进财不再吭声了,望明月来到望家不足一个月,就损失了望家两头肥猪,家里更加拮据,日后的日常开支就只能保证食盐的供给。尽管食盐吃不了多少,但是每天少不了它。这一年,望家的人没添置一件新衣服。在这深山野岭里,只要不冻着,只要不衣不遮体就行。女人很会算计,将旧衣服缝缝补补,穿在身上,也没有人笑话。 这个时候,国家已改革开放,山村的经济体制已在变革,将山林c土地承包给各家各户。单家独户的望家占据着南山,有大面积的山林c土地。望进财带着妻子在自家的承包地里辛勤劳作,种包谷c豆子,颇有收获,粮食充足,就用来自酿包谷酒,用酒糟喂猪,日子一天一天地好过起来。 望进财在劳作之余,每天还能喝点小酒。将喝不完的酒背到山下去,一斤包谷酒两元钱,还是很好卖。望进财酿的酒是纯包谷酒,没有添加任何添加剂。所以,人们很喜欢他家的酒。 一眨眼间,就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从望家山到山脚下,翻过几道山梁,过几条河水,就是山里的一个小集镇。望家的三个孩子也大了,望山松初中毕业,就不读高中了,十五c六岁就成了一个小伙子,看到父母日夜辛劳,渐渐变老,就主动在家帮助父母劳作。山村里的孩子在交通不便,生活不济的情形下,不能安心学习,在学校里成绩跟不上,也产生厌学,正好望进财耕种包谷地,需要人手。 望进财就让拖着病体的妻子在小镇里租了两间房子,带着望山竹c望明月在小镇里上小学,保证一日三餐饭食供应。她抽空在小镇的建筑工地上做一些零工,筛沙拌水泥。有时候就捡拾一些易拉罐c塑料瓶c废纸交到废品收购站,补贴一下生活。望进财隔三差五从山上送一口袋包谷c土豆,或捎带一壶自酿的包谷酒给他们母子三人做生活费。 他们的日子过的如同山泉水一样平淡,就是在贫困中挣扎,寻求脱贫致富的门路。这些都是平常生活,还是接着说道望明月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是我国的改革开放开始,经过三十多年的深化改革,人们从贫穷中寻求致富路。在这个社会转型期,一部分人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党中央方针的指引下,经过艰难曲折的探索,成功地富裕起来。他们中,富起来的人没有忘怀,将财富投入实体企业,创建原生态养殖业,发展绿色产业,造福于民。 在这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小说《明月照故乡》穿插反映了这一个历史时期的事件,问题食品,如九十年代“山西的假酒案”,当时惊动了中央,震惊全国。一个时期的假冒伪劣商品市场c我国深化改革下岗再就业c民营经济发展c房地产等等,在阵痛中走向成熟。同时反映了在外打工的酸甜苦辣和拚搏向上的精神,一部分人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勇立潮头。他们走向了成功之路,也没有忘记故乡,为故乡投资,带动大多数人共同富裕,建设美好的家园。 那个年代,山区经济落后,思想又不开放,各方面处于封闭状态。长篇小说《明月照故乡》以主人公望明月为成长的主线,浓缩我国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成功的经历经验,描绘一副波澜壮阔的改革开放的山水画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山里的民风淳厚,望家超计划生育被罚了款,望明月的满月酒席还是照常办理。亲戚乡邻都记得这个好日子,提来鸡蛋c面条来祝贺。杨凤姑的娘家也来了人,也就是望进财的丈母娘c叔伯姐们都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他的丈母娘特意拎了两只老母鸡来,她心痛的还是自己的姑娘。 望进财准备好了包谷酒,也特意跑十多里的山路,赶到山下的集镇里买回十几斤猪肉。他家里没有什么余钱,亲戚乡邻要来祝贺,还是要打肿脸充胖子,把酒席办得体面一点。他在回来的路上,路过一条溪流时,看到有筷子长的鱼在溪水里成群结对游动,就在涉水过河之时,鱼儿还碰撞他的腿杆子。他伸手一捞,就捉到一条银白色的泉鱼。那泉鱼在他手里翻动。望进财将手里的猪肉挂在溪边的一株杂木树枝上,并顺手板下一支细树枝条穿在鱼鳃上,嘴上叼着穿鱼鳃的树枝条,双手抄到清澈的溪水里,又抓到一条泉鱼,再穿到树枝条上。不一会儿,就有一串泉鱼,他把穿成串的泉鱼用石头压在溪流边。被惊动的泉鱼逆水而逃。他继续逆流逮泉鱼,一连又逮到四串泉鱼,有十余斤。他心里很高兴,这意外的收获,给家里的女人带回去一份惊喜,这么好的鱼可以做两道菜,煎一盘泉鱼,还能做泉鱼火锅哩! 望进财想道:“原来怎么没有想到溪水里的泉鱼呢?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溪水里的鱼儿不就是极品食材么?还大老远跑到山底下的集镇里买什么猪肉呢?”他边想边来到挂猪肉的杂木树跟前。 望进财手提着四挂泉鱼,走在溪水里,老远看到那株杂木树在晃动,并听到“呜呜”的叫声,好像是两只狗在那里打架。他加快脚步,当他来到那株杂木的河段上方,看到两条灰色的豺狼在争吃那块猪肉。 望进财“妈呀”惊叫一声:“那是十三块钱的猪肉啊,被你们两个畜牲吃掉了,我如何回去交差呢?”他不仅心痛那块二刀猪肉,更心痛十三块钱,还有一大堆客人明日要到家里来,没有猪肉,如何招待客人呢? “啊嗬—”望进财大声吆喝着驱赶豺狼,挥动着手里还在挣扎的四串泉鱼,大踏步地向前赶去。 两只豺狼已经把那块猪肉争吃得所剩无几,只有一小块猪肉在树底下,两只畜牲为争吃一口食,在那里争斗。它们被突然出现的望进财着实吓了一跳,纵跳到那株杂木树下方有五c六米之遥。它们立马调过头来,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当看到只有望进财一人之时,其中一只豺狼纵跳着向前,发出“呜呜”的叫声,咧着獠牙大嘴。它认定只有望进财一人,还是送到嘴边的美味佳肴,怎能放过呢?那块十多斤的猪肉刚好勾出了它们腹中的馋虫来。 另一头豺狼看到它的同伴发动了攻击之势,它迅速地叼起剩在地上的那点猪肉,在一旁吃起来,这就是豺狼的贪婪而又狡诈的本性。 望进财虽然生长在大山深处,看到过森林的虎c豹c狼c豺等等各种动物,也曾经同这些野生的动物狭路相逢,但是,只要他一声吼,那些畜牲很知趣地调头走开。今日,这两只豺狼不仅吃了他的猪肉,而且还不怕他呢?眼看着那只豺狼疯狂地扑面而来,露出了它的狰狞面目来,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望进财看到过豺狼在山林中扑食的山羊c麂子的那种猖狂场面,只是几个跳跃,一下子就扑倒草食动物,咬住颈脖子。那被扑倒的动物四腿乱弹一气,就咽了气。豺狼就撕咬开猎物的肚皮,内脏流了出来。它们趁热气汤汤的内脏吃得满嘴血红。 望进财看到那只凶狠的豺狼扑了过来,本能地后退一步,伸出右手抵挡一下,结果右手臂被扑上来的豺狼咬了一口,连衣服带皮被扯下一块。顿时,他手臂鲜血直流,右手里的两串泉鱼掉在地上。 这头扑进的豺狼看到地面上有两串泉鱼,闻到了鱼腥味道,看了牛高马大的望进财一眼,就一口吃掉了几尾泉鱼。这时,那头吃完了猪肉的豺狼也跟进过来,与前面的那头豺狼抢夺地上的泉鱼。这些在山林饥饿的豺狼只要有到嘴的吃食,就争食。 望进财顾不得右手臂的疼痛,浑身冷汗直冒,看来,他不是这两头豺狼的对手。他自知之明,再不逃窜,只能是那两只畜牲的食物了。他也顾不得找到鞋子,就赤着脚,往回家的路上扭头就跑。他右手臂在滴血,左手死死地攥着一串泉鱼,还在摆动。他心想: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被野兽追杀,今日出门是撞上鬼了,被两只豺狼缠身呢? 那只好斗的豺狼丢弃泉鱼,让另一头豺狼独享美食。它要抓捕的是更好的美味,就是望进财。于是,这头豺狼又气势汹汹地从后面撵上来,刚吃下的猪肉c鱼肉惹发了它的味觉。它还要饱餐一顿,才能满足它的肠胃。 望进财听到身后的“呜呜”狼叫声,还有豺狼奔跑撞在羊肠小道树干上的摇晃声,死亡追杀令在逼近他。他尽管常年在山地上行走,练就一身奔跑的本领,但是还是敌不过已近似疯狂的豺狼。这些凶恶的野生动物天生在山林中就是抓捕猎物的好手,它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捕捉食物,填饱肚子。 这头狼很快就要撵上望进财,它要做最后的冲刺,蓄积全身的能量,扑向望进财。飞跑的望进财回头一看,这头豺狼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张开獠牙长嘴,嘴上的根根须毛竖起,向他扑过来。望进财急中生智,在小道上捞起一块石头,顺势抛向后面扑过来的豺狼。但是,他还没有把手里的那串泉鱼扔出去。他心痛钱财,买的猪肉没了,再不能失去到手的泉鱼,不然,怎么向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们交账呢? 扑过来的豺狼突然被不明之物飞过来砸在它狼头上,让它清醒一下:它追捕的不是山羊c麂鹿,而是有智慧的高级动物,他们会使用工具,追捕他们,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 就在被砸中的豺狼在一楞怔之际,望进财向前逃窜一大截,又把豺狼甩在后面。他看到小道边有一大截粗大的树枝,赶忙抓在手里,心里有了底气。他回头一看,那头豺狼还在后面紧追不舍,獠牙大嘴在前,一上一下地追赶上来。后面的那头豺狼吃完了泉鱼,也从后面追上前来。 望进财眼看两头豺狼追捕上前,再要逃窜,只有命悬一线。他有着山里人的倔脾气,这样跑着,被狼咬死,不如孤注一掷,置死地而后生。他索性立定身子,一手提着泉鱼,一手握着树棍戳斗着地面,吼叫道:“来呀,来呀,畜牲!” 木棍戳斗着地面的“梆梆”声,望进财的吼叫声,将两只豺狼压制在山道下。也许豺狼跑累了,要喘口气,坐在地面上,獠着牙,凶残地看着望进财还有什么大的动作,要施展出来。 望进财深深地知道,他不能硬对硬同两只豺狼斗下去,即使现在飞身扑下去,只能一棍棒打痛一只豺狼的身子,而一只豺狼会立马扑过来,只要咬住了他的脖子,他就使不出任何手段来,将要被两只豺狼分户。如若仅仅像这样吓唬跟前的两只豺狼,当它们明白过来,望进财黔驴技穷的时候,它们会分开来,轮着攻击,望进财还是会被它们咬断脖子,一命归西。他忽然感觉到他手里还拎着一串沉甸甸的泉鱼,机灵一动,豺狼不就是要吃肉吗?给它们鱼吃就是了。他将棍棒夹在两腿间,一手退下一尾泉鱼,扔向坐在地上的豺狼。 贪婪的豺狼看到望进财抛来一尾泉鱼,两条豺狼腾跳而起,争抢一尾泉鱼。饿狼只是为了一口吃食,并没有要伤害望进财,只是把望进财当做饥饿中的食物。 望进财在两只豺狼争夺泉鱼的空挡里,赶忙向后退去,转身跑了一截距离。当他回过头来,看到那两只豺狼依然在追赶他,望进财又立定身子,用手中的木棍敲打着树干,并且,大声地吼叫着,声震山林。他的敲打声,吼叫声又把两只豺狼唬住了。 这时候,两只豺狼相对呜叫一声,好像是在商量一个对策。不一会儿,一只豺狼就到小道的一边林地中,它是要迂回到望进财的一侧,两只豺狼从不同的方位展开攻击。 望进财已明白了豺狼的意图,心里一惊悸:这两个畜牲是要他的命,如若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攻击他,如何招架呢?看来,脚底下一只豺狼是在佯攻,而绕到侧面的豺狼要给他突然袭击,咬住他的脖子。他当机立断,把手中的鱼扔一条给正面的豺狼,让它有一口吃食,暂缓它的攻击。 豺狼果然是一个贪食的畜牲,只顾着吃鱼,而忘记了它的攻击。望进财看到投出去的泉鱼勾住了正面进攻的豺狼,他急忙转身往回家的路上撤退。 当他看到侧面的山林中的那只豺狼还在快速地跟进之时,也扔了一条泉鱼过去,让它尝尝鱼的味道,好分散它的注意力。 豺狼有了吃食,也不去追杀望进财,只顾在山林间捡拾飞来的鱼吃食。望进财一手拄着树棍,一手提着所剩无几的一串鱼,快速地穿行在林间小道里,只要豺狼跟进过来,就投去一尾泉鱼,让它们停止进攻的步伐。 望进财就这样,一路在逃跑中,把手中的泉鱼丢给两只豺狼,才活下命来。当他把手中最后一条泉鱼投下时,已到了他家的地面上,上了一道坎子,就是他的家。当他女人抱着小孩在坎子上张望时,看到望进财一副狼狈相:衣袖被扯掉了,一只胳膊还在流血;打着一双赤脚,脚趾头踢破了,也在流血;一手拿着一根树棍,啍哧着奔上前来。女人问道:“肉呢?你买的猪肉呢?怎么是这么一副相,同谁人打架了?” 望进财看到自家的女人,猛然惊醒,这是到了家了。他说:“狼。两条豺狼在后追赶,猪肉被它们抢去吃了。我在溪水里捞的泉鱼也丢给它们吃了。” “狼?”女人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大惊道,“真是奇了怪了,大白天还有豺狼出道。”她打眼一看,就在坎下的山坡林子里一前一后两只大灰狼在林间穿行,并发出呜呜的低叫声,仿佛在商议:前面有人出现,不能轻举妄动。 “快把孩子都弄到屋里去,”望进财吼叫道,“这两个不速之客没安什么好心,它们要吃人肉。” “啊?”女人有些惊慌失措,抱着怀中的孩子转身就走。这时,怀里的孩子却哇哇大哭起来,他看到自己的父亲浑身血淋淋的样子,有些可怕。女人拍了一巴掌怀中的小孩,“哭么事,狼来了。你还要引狼入室么?” 这时,在门口玩耍的两个小孩望山松c望山竹看到父母的慌张的神色,都吓得哭叫起来。山坡下的两只豺狼听到有小孩的哭叫声,这是它们梦寐以求的美味佳肴,怎么能不激发它们的斗志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望进财回头一看,山林中的两只豺狼还在向上跟进。他跃上坎子,丢下树棍,一手提着望山松,一手提着望山竹,放到客厅里。他转身从屋檐下拿起一把锄头,奔到屋侧后的坎子边。一头豺狼正在爬坎子,两腿搭在坎边上,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张着獠牙大嘴,抖动着长嘴边的胡须,望着望进财鸣叫。 望进财抢前一步,挥起手中的锄头,砸向狼头。那头豺狼看到突如其来的锄头,急忙调头,却被望进财打来的锄头砸在屁股上。它就地一滚,就下去六c七米之地,然后纵身一跃,站立起来,回头望着望进财,这时才知道凶神恶煞的望进财手里的工具可能要它的命。但是,两只心有不甘的豺狼还在审时度势,是否再次发起进攻呢?不能让到嘴的美食白白放掉了。 望进财的女人杨凤姑把三个孩子安置在堂屋里,反手关上堂屋门,任由孩子们的哭声震天响。她也从屋檐下抄起一把砍刀,奔赶过来,协助望进财驱赶豺狼,她一路吼叫,一路用砍刀锤击树干,或岩石,乒乓声不绝于耳。 这时的望进财看到身后的女人来助阵,他胆气十足,双手挥舞着锄头,跃下坎去,追打那两只犹豫不决的豺狼。他不能让豺狼占了上风,要不然,他这一家人就别在这处风水宝地生存下去。 两只豺狼看到望进财从土坎上跳跃下来,还有他身后的女人也挥舞着寒光闪闪的砍刀打击岩石,火花四溅,喊杀声在林子上空回荡。豺狼见势不妙,跳起身来,掉头向小道一侧的林中钻去。那条挨了打的豺狼拖着后退,跟在另一条豺狼身后,看来,那条豺狼伤势不轻。 望进财还一路吼叫着,寻着豺狼的身影,追赶过去,直到两只豺狼消失在山林的深处,不见踪影,才一步一趋地走回来, “可惜了。”望进财对女人说,“一块猪肉,还有两串筷子长的泉鱼被喂了狼。”他这时才心痛猪肉和丢失的泉鱼。 “命保住了,就行啊。”女人打来一盆清水,给望进财擦拭身上的血迹,“你命真大,被两条狼追赶,居然还活着。” 望进财在洗伤口之时,感觉到了手臂和脚趾钻心地痛。他咬着牙,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让女人拿来自酿的包谷酒淋在伤口上消毒,他痛得龇牙咧嘴,也只好忍耐着。这是山里人一惯的作法,身上有伤口,用泉水洗净,然后淋上包谷酒消毒,要不了多时,伤口就能愈合。 “真见鬼了,”女人说,“大白天被狼追赶。” 望进财抬头望了望天空,晴空丽日,太阳正在头顶上向西偏去。这是午后的时日,他说:“祖祖辈辈在这条山道上行走,遇到过老熊c豹子c老虎,也有豺狼,但是从来没有被那些畜牲追杀。今日是怎么了?我只在一条溪流里捞起泉鱼,就遇到豺狼抢吃我挂在溪水边的猪肉,还要吃人,紧追着我不放。是什么原因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又是猪肉,又是鲜鱼。”女人怀抱着两眼泪汪汪的小孩,说,“饿狼闻到了肉腥味,要吃呗。” “明天没有新鲜菜招待客人。”望进财说。 “用腊腿子炖土豆,”女人说,“杀一只鸡子,炖香菇。自家地里有新鲜的时令菜,凑合着招待一下客人吧!”她用手指点了一下怀中的孩子,“就是你明日的周岁酒,差一点让你爹被狼吃了。你一来到这个世界,家里不太平,被罚款,赶走了肥猪。” 这天下午,女人娘家的两个弟弟在她母亲的带领下,来到望家山帮忙准备明日的宴席,当她娘家的人听说望进财的遭遇也是叹息一番。望进财的丈母娘泡上黄豆,说:“园子里有青菜,就打一点懒豆腐,也是一道菜。” 山里人就地取材,七拼八凑也能拿出十多道菜。望进财说:“都是传统的农家菜,太土气了。我就是一大早到山下的集市里割一块新鲜的猪肉,顺便在溪流里捞上两串泉鱼,做两道新鲜的菜肴,好招待一下乡里乡亲。谁知道被半路里杀出两条豺狼,把事情搅黄了,自己还带了一身伤,受了一场惊吓。” 他女人的两个弟弟是半愣子小伙子,山里人把媳妇娘家的兄弟俗称“舅倌子”。当他俩听说了这档子事,说,遇到狼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从没有听说在大白天里,豺狼追着要吃人肉。要是我们遇上了,就要一条狼的命,明日大家伙还能吃上一顿狼肉哩,那才是一道新鲜的菜。 “多好的鱼啊,”望进财又说,“清水河里的洋鱼条子,筷子长的鱼,多鲜活,做鱼火锅,好味道。” “还到那么远的地方逮鱼?”杨凤姑说,“脚底下的河流里有好多的鱼,在河里洗手洗脚,还撞手脚哩!” 是啊,山里人生长在深山里,祖辈人在山里打打老熊,逮逮山羊c麂子,就是不下河水里捞鱼虾c乌龟c甲鱼,那些东西是上不了餐桌,不能入席面。如今望家的人因超计划生育被罚款,人口众多,更加贫穷,多捞一点河里的野味,端到桌面上,也没有人说:泉鱼不上正席。 望进财的两个舅倌子听他俩的姐姐这么一说,就要下河捞鱼,半大的小伙子闲不住,一个准备一根竹竿,一个将望进财的一条破裤子的一只裤腿子一头一扎,一头用小竹枝做一个圆圈,撑在裤脚子一头,再绑在竹竿的一端上。他俩步就来到脚底下的河流边,拿着竹竿子往河水里一捞,就能捞到两c三条河里的泉鱼。 “把小鱼留下,只要筷子长的河鱼。”望进财喊道,“小鱼太小了,让它们继续生长,吃了造孽。”他从屋子里拎了一个竹篮,一拐一拐地下到河边。他让两个舅倌子在河里捞鱼。清澈的溪流能看得见河底的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成群的泉鱼在水里游动,只要一捞箕下去,就能捞住三条泉鱼。望进财只把筷子长的鱼留下,小于一筷子长的泉鱼就丢到河水里。 不一会儿,就捞有满满一竹篮的泉鱼。望进财说:“舍近求远,脚底下的河流里就有泉鱼,还要到那老远的地方捞什么泉鱼,还引来豺狼的追击,差一点命丧狼口,真有点得不偿失。” “人,一日有三个糊涂。”其中,大舅倌子说,“那个时候正是犯糊涂的时候,所以就鬼迷心窍,路过溪水,看到水中的鱼儿游得欢,要顺手牵羊,结果,丢掉猪肉,还诱惑两只豺狼要吃你的肉。你命真大,居然没有被那两个畜牲吃掉,以后就有大福。” “是啊,要是姐夫被豺狼吃掉了,”二舅倌说,“我们到哪里去找尸身呢?只能报失踪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谁相信?大家伙还以为姐夫在山下有老相好,跟着人家私奔去了。” 两个舅倌子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编排着姐夫望进财。大舅倌子不小心,只顾说话,一脚踩在河心的溜滑的石头上,扑通一声掉在河水里。这条河流深水处有两人多深,有的河段湍急,有的河段平稳。大舅倌子掉在深水处,一眨眼间就被流水卷走了。 “大哥啊,你咋地呢?”二舅倌一声喊,就丢下手中的捞箕,顺着河流往下追去。 望进财看到眼前的变故,惊出一身冷汗,他丢下鱼篮,也跟着二舅倌向下流奔去,顾不得浑身的伤痛,拨开河边的杂树枝条。当他看到下游不远处的河段上,大舅倌露出了脑袋,双手在水中乱抓。他急中生智,折一枝树枝条,跑步过去,将树枝的一端递过去,好让大舅倌抓住树枝。 “哥啊,哥啊!”二舅倌看到望进财搭过去的树枝,没有让他大哥抓住,急得叫唤,他的叫声招来望进财的岳母c妻子。她们一路呼叫着冲下坡来,在河岸边乱喊乱叫。 望进财看到大舅倌在急流中沉浮,继续向下漂流。他在河岸上快步如飞,直奔到一处狭窄的河段,跳下水去,用树枝横在河流的两个石头间。他一手扶着树干,挺立在水中央。当大舅倌在急流中撞来,他一手揪起他的衣领,提溜出水面,扶着树枝,把大舅倌推到河岸边,让二舅倌接了过去。他喊道:“快沥水。” 大舅倌在水中挣扎,喝了一肚子的水,也憋得满脸发紫,不及时抢救,就一命归西。二舅倌子把大舅倌抱在怀中不知所措,只是哭喊:“大哥,大哥啊,你醒醒啊!” 望进财的岳母c妻子也奔赶过来,呼天抢地哭喊。望进财跳上岸来,从二舅倌子怀中扯过大舅倌子,让二舅倌背过身去,双手撑地,弓着腰身。他把大舅倌横在二舅倌身腰上,说:“坚持住啊,先控出水来。” 这时,只见大舅倌一双脚吊在二舅倌腰身这边,双手垂在二舅倌腰身那边,脑袋也垂了下去,鼓鼓的肚子压在二舅倌的腰上,不一会儿,嘴里就喷出水来。 望进财看到大舅倌已吐出水来,扶着他的身子,翻转过来,平放在地上,按压着他的胸部,做心肺复苏,在情急之下,他伏下身去,做人工呼吸,终于一口气让大舅倌接过气来,大舅倌活过来了。这时,人很虚脱,不能动弹。望进财让二舅倌背上大舅倌,到他家里。 大舅倌脱去的衣服,卧床休息。望进财也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门前。他这时才感觉到先前受伤的胳膊c脚趾在冷水中浸泡,开始发烫发肿,伤口可能感染了。 二舅倌这才想起河边一竹篮子泉鱼,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河去。篮子里的泉鱼有一半已跳出竹篮,蹦到河水中去了。他只好拾起半篮子泉鱼,让自己的母亲在屋边的的溪流中剖鱼,晚上还能做一个鱼火锅,让大家美餐一顿。 夕阳西下,红彤彤的太阳挂在西山头,把东山的树林染得一片嫣红。望进财看了一眼正在下坠的夕阳,站起身来,走向屋后侧的山根边。他要寻找几味草药,用来治疗他身上的创伤。他对着屋里的女人喊道:“我扯几棵黄花苗c伸筋草c黄莲回来。” 所谓的黄花苗就是蒲公英,像地米菜一样生长在山边c地头,开的是小黄花,所以,望进财称它为黄花苗,它能清热解毒。望进财一转过屋角,就遇到了黄花苗c车前草,伸手扯了几株,随手放在猪栏上。 黄连是生长在山坡地树林中,这种植物喜阴而又要是肥沃的土地,才能生长。望进财知道,山坡的阔叶落叶林间就有较好的鸡爪黄连,这是每年的落叶积在树底下,次年在春雨中化为泥土,养育着树底下的黄连。 望进财看到山顶上的夕阳照上树梢,好像给青黛的山峰戴上一顶小红帽,这预示着夜幕的来临。他生长在大山中,熟悉大自然的变幻莫测,习惯了在森林中摸爬滚打。他一头钻进有些阴暗的树林里,手扯着树枝子,查看树丛间那种青翠叶子的植物。在昏暗的树林里,他眼前一亮,一棵灌木林下有几棵黄连簇拥在那里。他伸手扯起三株黄连,似鸡爪一样的黄莲还带着乌黑的泥土。他正要伸手,再扯几株黄莲之时,忽然听到头顶上方的树林间“咔嚓”之声,抬头一看,一对绿莹莹的眼睛在林中闪烁。他看到了是上午跟踪追击他的一对豺狼,还在窥视着他。 他“啊呀”一声大叫,望进财手扳着一棵碗口粗的树木摇晃几下,又喊叫声:“你这畜牲,还不快走,在这里等死么?” 望进财的惊叫声,在夜色降临的时刻,格外刺耳。他女人抱着孩子从屋子里冲出来,连连喊道:“又遇上狼了。”他岳母说:“快去接应一下,那畜牲凶猛着哩!” 望进财的二舅倌一听说,有狼在附近,在屋檐下随手抄起一把板斧,冲向树林,一边挥舞着板斧,一边喊叫:“我来了,狼在哪里?”他接应出了望进财,还要往林间冲去,“我要砍倒一头狼,明日大家好吃狼肉。” 望进财一把扯住他说:“天黑了,别去招惹它们。”他手里还捏着三株黄连,并顺手收回放在猪栏上的黄花苗c车前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山林的夜晚来得早,在中秋以后,太阳一落山,夜幕就降临。这一天所发生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大舅倌已恢复了元气。他听到屋后的山林间有豺狼,就从床上爬起身来,穿上望进财的衣服,站在门口的场地上,手里拿上一把挖锄,准备上前助战。他问道:“狼呢?在哪里?” “你睡吧!”望进财说,“呛了水,身子骨疲乏,需要休息。”他转而又说,“还是上午跟击我的那两只豺狼,它们贼心不死!” “来吧,来吧!”二舅倌用砍刀敲击着猪栏的木头,对着黑黑的森林喊叫,“来得正好,砍下狼头,明日好吃狼肉。” 望进财的妻子杨凤姑怀里抱着周岁的望明月,还有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跟在她脚前脚后。小孩听到大人在驱赶豺狼,吓得哭叫。杨凤姑将怀里的孩子摇了摇,说:“就是你,让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还连累了大舅,掉在河里,差一点要了命去。你一来到我们家里,就祸事连连,是一个灾星。”她怀里的孩子好像听懂了母亲的话,也就哇哇大哭起来。 “你怎么能怪孩子呢?”杨凤姑的母亲从屋子出来,接过小孩子,说,“还是你做晚饭吧!谁个家里没有一点事呢?”她回过头哄着小孩,“别哭了,再哭,就招惹来狼,狼一听到小孩哭声,就专门过来吃小孩。”她的话很灵,大外甥望山松c二外甥望山竹马上止住了哭声,她怀中的外甥望明月也停止了哭声。她笑道:“还是外婆亲。” 望进财和他的两个舅倌子也坐在门口的场地上,大舅倌把黄连c车前草c黄花苗在溪水里洗净,用石块砸碎,装在一个碗里。二舅倌向他大姐杨凤姑要了一点红糖,用开水冲泡,端给望进财,说:“趁热喝下,一个晚上,就消肿了。” 望进财接了过去,喝下大半碗药水,将剩下的汁水用手蘸上抹在脚趾上,也抹在胳膊上,并把药渣子敷在伤口处。这是山里人的土办法,就地取材,先自己救治着自己的伤口c病痛,如果治不住,再到山下的集镇医院去,让医生清洗伤口,给服消炎抗菌的药物。但是,最早也要等到次日天明之后,才能从大山深处动身。要是伤筋动骨,还要让人用担架抬下山去。 中秋的气候少雨,秋干气爽。一轮圆月从东山顶上慢慢地升起,将山脊上的树林映照得轮廓分明。屋子里只有松明节做的灯在客厅跳着桔黄色的光亮,同门前场地上的月光相交辉映。山林中的夜归鸟偶尔发出一声鸣叫,打破了寂静的夜空。在屋后侧的山梁子上,传来“呜呜”的狼叫声,它们始终盯着望进财的家,伺机要弄出一点动静。它们不甘心就这样离去,没有吃上大人的肉,听到了小孩哭声,叼吃小孩就容易得多,小孩的肉也鲜嫩,味道更是鲜美。还有栏里的猪c羊c牛家畜,也是它们要得到的美食,只要能跳进栏里去,那些家畜就是到口的食物。狼的本性是要吃肉。望进财把它们引到了家里来,它们怎能轻易地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呢?到口的肉不吃白不吃。 望进财听到了狼在山坡林中的鸣叫声,他看了一眼黑黑的大森林,心里一惊悸。他说:“今夜不太平了。” “这是没有的事。”他岳母说,“我们祖祖辈辈住在山里,从来没有被野兽侵袭,就是到了秋收的时候,有野猪c猴子下山糟蹋粮食,从来没有听说伤人的事情。你只要不去招惹它们,这些畜牲从来不伤害人。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你触犯了那两条豺狼么?”岳母问他,“你打杀了它们么?” “嘿,”望进财说,“就是在河边,我看到它们偷吃我的猪肉,追打了一下。这两个畜牲就这么记仇,一直追杀我,还要吃我的肉哩!真是岂有此理!” 望山松c望山竹看到大人们的紧张气氛,也听到屋后的山林中狼的嚎叫声,吓得哭起来。这样,又引发望明月也嗷嗷的哭叫。杨凤姑经历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在望明月出生后发生,就对着哇哇哭叫的望明月说:“你还要哭叫,你这个祸根,再要把狼引来了,大家都要跟着遭殃。” 望进财的两个舅倌子年轻力壮,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他们说,怎么能怪这个奶娃娃呢?今天是这两只狼找死,是送上门的肉食。今晚我们两个舅舅打下两只豺狼,为明日的外甥过周岁,上一桌子的狼肉,多新鲜的一道菜肴,也让乡里乡亲的人尝尝狼肉的味道。许多年没有吃到狼肉,让大家都高兴一下,也让乡邻一个惊喜,好在这山里显示一下我们郎舅伙的本事。 “只是我腿脚有些不方便。”望进财说,“胳膊上被狼咬了一口,两脚趾在逃命时,踢出了血。当时只顾逃命,不知道疼痛,现在有些不利索了。”他不是害怕狼,只是被狼追得有些胆怯。但是,不趁现在有两个舅倌子在这里,将两只豺狼驱赶走,他家将不得安宁。他说:“就这样吧,今夜,我们收拾两条狼。” 大舅倌呻吟一声,说:“我刚才在水里淹了一下,身子不爽,浑身没有什么劲,只怕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站在场子里吆喝几声的力气还是有。”他知道狼的本性,生性狡诈凶狠,弄不好,狼真的要吃人肉哩!不过,他不能看着姐姐c姐夫一家人遭到豺狼的袭击,受到豺狼的伤害,一定要把豺狼赶走,消除隐患。他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干吧,野牲口还是怕人。我们一定能战胜豺狼。” 这时,月亮已跃上山顶,慢慢向天空走来,把皎洁的月色洒在山林上,也照在望家山峁上,把屋前的场地照得一派清辉。山林中偶尔传来一声c两声夜鸟的叫声,也有山羊c麂子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更加入耳。大山里的人家早已听惯了山林中的各种叫声,习以为常,不值得大惊小怪。 望进财在客厅里同岳母c舅倌们共用晚餐。忽明忽暗的松明节灯火在厅堂中跳跃,桔黄色的灯光同外面洁白的月光形成鲜明的对照。杨凤姑把三个孩早早地哄到床上睡觉,她知道今晚男人们要同豺狼斗智斗勇,不能因为孩子们的哭闹分散大人们的精力,让豺狼占了上风。她也要拿起一把锄头或扁担,上阵助威,帮男人们打杀豺狼,不把这两个畜牲赶走,怎么能安宁! 就在大家喝着鱼汤,吃着泉鱼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猪叫声和羊的惊叫声,望进财第一反应是豺狼袭击猪c羊。他说:“是狼在吃羊子,猪子。”他丢下碗筷,冲出大门,顺手在门边的屋檐下,抄起一把挖锄,吼叫道,“打豺狼,打豺狼!”并奔向猪栏而去,用锄头敲击栅栏的树木。 望进财的大舅倌c二舅倌也跟着冲出屋门,各自抄起一件农具,扑向前来,并且吼叫道:“嗬咳—,狼在哪里?” 望进财的岳母和妻子杨凤姑也来到场地上,站在月光里,朝着猪栏的方向吆喝:“打狼啊,啊嗬喂—”她们是女人,胆子很小,不敢到跟前去,同时,还要守在大门口,怕豺狼钻进屋子里去,叼走小孩,这在别的地方发生过的事情。 五个人的赶狼声响彻夜空,在寂静的望家山峁传向四面八方。在夜里,豺狼根本不惧怕人类,这是它们的捕食的大好时机,只见一只豺狼已叼起一只羊子,咬住羊脖子,将羊反驼在狼背上,正要跳出栅栏;另一只豺狼正在撵一头猪仔子。半大的黑猪在圈里横冲直撞,看到有人来,黑猪发出更加凄厉的叫声,向望进财跑来求救。那只豺狼眼看到口的猎物,哪里肯放过,在后紧追不舍。 望进财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一脚踢开栅栏门,抢步而进,举起挖锄,向那对亮晶晶的狼头砸去,只听到乒的一声响,正中狼头。那只狼被打得“呜嗷”一声惨叫,调头就跑,只是一个纵步,就飞出栅栏。望进财把手中的挖锄甩过去,正中豺狼的屁股。就在它飞出栅栏的同时,被打得一坐地,又“呜嗷”叫一声,回过头来,凶狠地向望进财“嗷”叫一声,看到望进财抢步而进,又纵身一跃,跳去四c五米之地。 望进财的舅倌依然手持一把板斧,飞快地扑向那只叼着羊子正要逃出猪栏的豺狼的栅栏外,举起斧头要劈向狼头。狡猾的豺狼见势不妙,丢掉背上的羊子,发疯般地直冲而去,只是一阵风似地从二舅倌跟前纵身而去。 二舅倌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豺狼一道弧线从眼前而去,他挥起板斧砍下,只砍了一下空气,板斧砍在栅栏的树干上,足有三寸深。当他拔起板斧,转身再追赶豺狼之时,两只豺狼一前一后钻进黑洞洞的树林之中。 三个大男人各自持着器械在树林里追赶一程,只听得山坡的树林一片飒飒之声,直到山顶上。不一会儿,在山梁子上传来狼的叫声。望进财只好拦下两个舅倌子,说:“别追了,赶不上那两个畜牲。” “只怪我反应太慢。”二舅倌跌足,说,“让那只狼从眼前飞过。就差半拍,只要一斧子砍中,那狼头就被斩下了。” 望进财说:“我敲了那狼头一下,为什么没有把豺狼打晕呢?” 他一边说一边来到猪圈边。杨凤姑早已拖出那只被咬死的羊子,她心痛那即将到手的一笔财富被狼咬没了,叹息道:“这可恶的豺狼,咬死了这只肥羊,一百多元钱被咬掉了。” “算了。”她母亲劝慰道,“还没有被那畜牲叼去,明日还能做一锅羊肉汤,让乡邻乡亲,尝尝羊肉,要是让狼叼去了,什么都没有,大家都动动手,把羊皮剥了,把羊肉挂起来,正好明日是一道好菜,有鱼有羊肉,是美餐。” “只能这样了。”杨凤姑两眼噙着泪光,从屋子里拿出一把尖刀,丢在地上,“剥吧,趁热剥皮。” 她的两个弟弟只好翻过羊身,剥开四腿,不一会儿,一张完好的羊皮剥了下来,在明亮的月光地里,羊脂泛着洁白的光。 望进财在猪圈里,察看黑猪仔的伤势,他拿过松明节灯照明,看到瑟瑟发抖的猪仔脊背上c腿子上被狼抓伤的口子,还在流血。他让杨凤姑从灶台里刮下锅灰,拌上食用油,涂抹在猪仔的伤口上,说:“还不知道能否活过今夜。” 这头半大的黑猪是他们一家人明年的指望,还要靠它长成肥膘之后卖钱,换回食盐c布匹c针线等日常用途的开支。在明明暗暗的松明节灯光下,黑猪仔还在抽搐,它被刚才的豺狼追赶得吓破胆。望进财精心地为黑猪仔涂抹锅底灰,是死是活,只好听天由命了。 望进财的两个舅倌子在他丈母娘的指挥下,很利索地把羊剥皮,开膛破肚,将羊杂和羊肉分离开来。一股羊肉腥臊味在空气中散发开来。杨凤姑将羊肉c羊杂收到偏屋的厨房里,用一口大锅将羊杂用开水淖一下,明天可以炒羊肝c羊肠c羊肚,作下酒菜。并且,把羊排c羊腿切块,先在开水里淖一下,然后用柴火炖羊肉,不然,明天现做来不及了。她对自己的母亲苦笑道: “这还是狼帮我宰杀了羊子,让大家伙提前尝尝羊肉。要是让我杀羊,我舍不得杀掉肥羊。” “命运是天注定,”她母亲叹息一声,说,“由不得人。狼追人,没有追上望进财,又追杀上猪c羊。结果哩,让羊替望进财抵了一命,这是好事。”她只能这样安抚着自己的姑娘,用心开导她,不然,一直如鱼刺一样梗在心里,会憋出病来。她看到女儿没有吭声,又说,“钱财如粪土,去了又来。” “只能这样想啊!”杨凤姑终于说话了,“舍财免灾!” 这一夜,望进财和二个舅倌子在门前的月光地里抽烟喝茶,聊天,守护着猪栏。山坡上的豺狼还在树林中传来“呜呜”的叫声,预示着它们还未离去,惦记着望进财和他家的猪c牛c羊。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做菜,将往年的腊腿子c腊排骨c腊肥肉用柴火烧好,浸在水里,刮去外面烧焦的肉皮,露出鲜红晶莹的肉质,用土豆炖腊腿子c腊排骨,清蒸酸菜腊肉。 这一夜,望进财一家子在秋月的陪伴下,度过不平静的夜晚。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山坡上的狼叫声才消失。林中的鸟儿开始叽叽喳喳地噪晨。豺狼还是潜伏在森林之中,等待时机,突袭望进财的家,它们不会这样甘拜下风,放过到嘴的猎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雄鸡叫了三遍,东方就露出鱼白色,一抹光亮在东山的天际上,淡淡的云彩泛着红光,太阳就要跃上地平线了。望进财在猪栏四周巡视一圈,抬眼望了望还在沉睡的山林,感觉到豺狼在这个时候不会再来,就让二个舅倌子去打一会儿盹。大舅倌因为在昨日呛了水,身子不适,就去休息一会儿。二舅倌年轻,充满活力,一夜未眠,还是鲜活乱蹦,他没有休息,找来炮竹,就在猪栏边,借着蒙蒙亮的晨光,点燃一筒炮竹。这是山里人在家里办喜事时,比喻有结婚,过生日,小孩周岁,就在一大早燃放一响c二响炮竹,在寂静的山林中传响,预告这家人今日要过事,提醒乡邻乡亲要赶过来,喝喜酒。 二舅倌子点燃炮竹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炮竹的火药直上青天,在天空中炸开了花。忽然,在猪栏边的山沿上,听到“呼,呼”二声惊叫,两只大灰狼一惊一跃,呜啦地叫了几声,向山林坡地飞奔而去。 望进财的二舅倌被眼前变故也惊得一愣怔,他马上明白了,是豺狼潜伏在猪栏边上。尽管姐夫抱着猪栏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它俩的踪迹,这就是豺狼狡诈的一面。它们要在黎明之时,让人们松懈的时候,再次突袭猪栏,将受伤的黑猪,或牛c羊叼走,作为早餐。哪知望进财的二舅倌在这个时候点燃一筒炮竹,惊了豺狼的美梦。 望进财听到二舅倌的叫喊,知道发现了豺狼,他顺手抄起一张挖锄追赶过来。二舅倌随手拎起一根枯木头,就向山林中追去,受到惊吓的豺狼在林中疯狂乱窜,一溜烟地跑得不知去向。望进财和二舅倌在黑暗的林子里追赶一阵,只好退回来。望进财对二舅倌说:“幸亏是你点燃炮竹,要不然,两只豺狼跳进猪圈,又要叼走黑猪。” “再点一只炮竹,吓唬一下狼。”于是,二舅倌又点燃一筒炮竹,在天空中炸开花。 两声炮竹响起,就迎来了一轮红日从东山上升起,红彤彤的朝霞驱散了夜的黑暗,山色层次分明,看得清树木,哪是青松,哪是翠柏,哪是高大的红桦树c橡子树,也看得清飞禽走兽;豺狼狰狞的面目也暴露在阳光下,它们不再敢明目张胆地劫掠猪c牛c羊,更害怕人们手持工具打击它们的头c尾,要了它们的命。豺狼在阳光下,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或山洞间,等待黑夜的到来,出道打劫。 四邻八方的亲戚c乡邻从四面八方翻山坡,走涧水,向望家山赶来,大家手拎鸡鸭c鸡蛋c挂面c腊肉c腊腿子,或者自酿的包谷酒,或者猪头肉c香菌c木耳c蕨菜c黄花等等山里的自产之物和土特产,来向望进财祝贺一岁的望明月,过周岁,人丁兴旺。大家也知道望进财的三儿子是超计划生育,罚了款,各是一码事,一码事归一码事,山里淳朴的民风民俗还继续延续,大家都来赶热闹,吃喜酒,也就是找一个机会,乡邻们在一起聚一聚。东山一户,西坡一家,平时难得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就是大家伙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凑凑份子,吃肉喝酒。 望进财的两个舅倌烧水斟茶,递烟,忙前忙后。望山松c望山竹也跑进跑出,帮助大人们做点事情。客人们坐在门前的场地里,一伙,打扑克牌,或抽烟喝茶,话题自然聊到豺狼的事情,有人惊讶,有人愤怒。野兽袭击人畜的事情自古也时有发生,但是,像这么明目张胆地跟踪人,要吃人,还是罕见;自古以来,狼吃牛c羊c猪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是,只要人们一轰赶,它们就望风而逃,不会再死死地盯着人家的猪栏c羊圈不放过,一而再再而三地袭击,真是出了邪门。 大家就这么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望进财家里发生的事情,有人提议在猪栏四周挖陷阱,或者布铁夹子,或按放套子,把豺狼逮捕;还有人提出,借两支猎枪来,埋伏在猪圈里,或者山林中,只要豺狼一露头,就一枪枪毙它。如若不除掉这两只可恶的豺狼,后患无穷。它们先要吃了猪c羊c牛,然后,还要叼走小孩,再伤害大人。豺狼把望家吃干净之后,还要殃及到四邻八方。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紧张,也有些恐怖,大家伙一致认为,一定要除掉这两头豺狼,永绝后患。 就在这群人当中,有一个姓王的人,家住在王家山,在望家山的西边,隔着两架山梁。在这周围百十里地过事,无论是红白喜事,还是人家过生日,孩子过满月c周岁,他基本临场。他自小在外飘荡,说是在年少之时,在四川峨嵋山修行得道,得到道长的真传,能看风水,也能推算人的今生来世的命运,所以,像小孩子周岁这样的节日,就是他不来,主人家也要请他来,算一算小孩的将来,能否大富大贵。他有六十岁的样子,高挑的个头,清瘦的面目,留有长长的头发,也留有一把胡须,随着岁月的流逝,须发也斑白。他一生未婚,无儿无女,是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户。他一生神神秘秘,在给别人看风水算命的同时,还给病人看看病,说是有道长当年传给他的秘方,能治人间的疑难杂症,更能看头痛脑热的一些毛病,就是在山里扯一些花花草草,打成粉,给人服。他从不给人原草药,说是泄露了道人传给他的秘方。由此,在这方圆百十里之地,因山大人稀,缺医少药,民众信奉今生来世的命运,也吃他给的草药粉,还能把普通的感冒c跌打损伤c内劳风湿也能治好;也能把女人的月经不调之类的病看好,混一个吃喝,还能收一点小钱。他一生也过得自在,体面,起码不用在山坡上流汗流血的劳作,长此以往,这块地方的人只知道他姓王,不晓得他的名号,都称他为王半仙。 就这样,乡民的约定,凡是各家各户有事,只要几声炮竹响,就不再到王家山去请他。王半仙就来到这户人家来,给人家看看风水,推推命运,主人家自然要封一个红包给他。今天一大早,王半仙隔山听到两声炮竹声响,他早已掌握了这方圆几十里人家的情况,哪家有人过生日,哪家有小孩过周岁生日,早已了然于胸。他一大早动身,从王家山向望家山赶了过来。当他听说了望家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接过望进财舅倌奉上的茶,敬上的烟,一手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很沉稳地说:“我歇息一会儿,就看看。”他指的“看看”,是看望家的屋场风水。这方的人敬畏他,王半仙不仅能看阳地,就是屋场,还能看阴地,就是坟地。如若有人家要起屋,造坟,是要请他亲临现场选择一块地方,老百姓一生建一个房子不容易,图的是一辈子要顺当平安;而人死后,要葬一个地方,还要为后人荫福,也要选择一块地方安葬。这样一来,王半仙就有了市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事可做,不是东家请,就是西家接,像这样日常的生日,小孩周岁是平平常常的事情,他亲临到场,就是给这家人很大的面子。所以,在这个方圆百十里地方还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他来了,就给足了望进财家很大的面子,望家的人毕恭毕敬地上茶敬烟。望家的女人杨风姑赶忙做好一碗十多个鸡蛋的点心捧上来,说:“请半仙用点心。” 王半仙也不客气,单坐一席,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享用糖水鸡蛋,这不仅是一份荣耀,也是一份尊严。他要的是这种效果。他一气吃完五只鸡蛋,抹了一下嘴巴,又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这才拿起随身携带的罗盘仪,先在堂屋正中定了定方位,又在大门口定定方位,再在门前空场地上定方位,又转到屋后c屋侧定了定方位。 望进财和一众闲人跟随他身前身后,前呼后拥,只听王半仙念道:“左青龙,右白虎,是龙虎之地!” 明眼人一看,还用他说吗?屋左侧是一条溪水常流,预意龙带水,水生龙;屋右侧是一座青山,虎卧山林,山中盘踞老虎。但是,在王半仙看来,就不那么简单,他故弄玄机,称赞道:“望家的祖人中有高人,选择这么一处风水宝地,安家立业,福佑着后人兴旺发达。” 王半仙的话说得大家直点头。精明的王半仙趁势说道:“你们望家到了这一辈人,人丁兴旺,至少是三个小子。” “是三个儿子。”望进财说,“这是三儿子的周岁。” “我说嘛,是三个儿子么!”王半仙边走边说,“就是人丁兴旺。三个儿子,今后就是三家人嘛,这望家山就热闹了。” 王半仙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有人提议说:“要是这样,今日就请半仙看看宝地,选三个屋场,为望家的三个儿子各选一个屋址。” “这个嘛”王半仙摸着花白的胡须,沉吟道,“今日不是好时辰,看屋场是一辈子的事,要选择一个时辰来看,仔仔细细地推敲,慢慢地对罗盘,才能定准日月星辰的位子,这不是随便能办的事情。”他这是要望进财单独再去请他,选择一个日子再来。他这种人既是耍嘴皮子,也还要玩面子,不然谁人瞧得起他呢? 望进财也看出来了王半仙的心思,说:“我现在这个样子,穷的叮当响,加上小娃子还小,哪里建得起房子,等到能建房造屋的时候,一定要请半仙来察看屋基,选好地址。” “对头哩!”王半仙顺坡滚驴,说,“还早着哩,望家什么时候要建房屋,只要看得起我王某人,吱一声。我专门挑选一个黄道吉日,提前来为你家效劳。”他又扫视一眼众人,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只要能帮上忙的事情,我王某人绝不推辞,一定出力。我只是动动腿,抬抬眼,推算一下古今,也不费什么精神气,是小事一桩,大家不要放在心上。”他看到跟前的人们唯唯诺诺,又说道,“无论哪一家有什么事情,只要用得上我王某人,就吱一声。我决不说二话,全心全意为大家伙服务,不打半点折扣。” 大家伙更加唯唯诺诺,点头称是,把王半仙奉为神明,好像所有的人生前c未来都掌握在这么一个王半仙手里,他的一句话就是圣旨,他的一个行动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人物简介:主要人物望明月,刻划他的成长历程。次要人物望进财c杨凤姑,是望明月的父母;张黑子c王光丽夫妇,收留望明月跑长途运输;王小丽是王光丽的妹妹,也是望明月的妹妹;安娜诺娃是望明月在列车上认识的服务员c娶回中国的媳妇;温州人阿坤是望明月结识的生意上伙伴;望山松c望山竹是望明月的兄长;杨大c杨二是望明月的二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一阵“霹雳扒拉”的鞭炮声在秋后的阳光下炸响,只把屋前屋后的鸟雀儿炸得飞向山坡的树林中去。午时的阳光还很浓烈,小孩过周岁在吃饭之前,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仪式,就是“抓周”。在客厅的正中放上一张八仙大桌,上面收集有书c本c笔c算盘c称杆c盘碟,还有糖果c刀具c镰刀c烟枪等之物件,让大人抱上一周岁的小孩抓散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看他抓的第一件东西是什么,就预示着他长大成人之后,要从事的职业。 望进财本不想做这个“抓周”的游戏,他想,望明月自从生下之后,家里没有消停过,出现一连串不顺心的事情,不想再让小孩在众人之下,再出现不好的兆头,让他及家人蒙上一层阴影。但是,他又经不过大家怂恿,一定要让这个不平凡的望明月“抓周”,试探一下他将来的成长未来。 王半仙摸着花白的胡须,说:“我要看看三子如何‘抓周’,测算一下他的将来是否是有大将之才,是不是一个可造就之人。” 王半仙发话了,望进财只好依言而行事,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小孩由望进财的丈母娘抱上桌子。望明月在他外婆手里,望了望桌子四周的人,也不惧怕,一双大眼睛,虎头虎脑的样子。他外婆故意把他放在书c本的跟前,寄希望他能好好念书,将来能有出息。但是,小小的望明月却对书本不感兴趣,在桌子上爬了过去,一手拿起吸旱烟的烟袋杆。 “吸烟。”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这是什么职业呢?王半仙一双犀利的眼光挖了一眼望明月,唏嘘再三,说:“这娃子,这娃子”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王半仙,希望能得到一种解释。 “这娃子”王半仙再不说后半句。望进财知道王半仙的心思,赶忙封了二十元钱递到他手中,希望得到王半仙后半句的真话。 大家伙看王半仙神秘的样子,又吞吞吐吐不肯说出真情。望进财的丈母娘说:“半仙,说吧,无论好歹,我们都认了。” 杨凤姑看到二十元钱到了王半仙的手里,心里疼的慌,这二十元钱可抵得他们家一两个月的日常开支,不是一个小数目,难道王半仙还不满足,要狮子大开口,再要望家放血吗?杨凤姑焦急地喊道: “真是急死人了,是好是坏,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来,我不在乎,无非就是一个预言,好玩的事么!” “咳!”王半仙在大家急不可奈的情形下,终于放出话来,说,“这娃儿是好样,将来大有出息。” 大伙儿听他这么一说,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冷眼旁观的望进财觉得王半仙话中有话,没有把实情说出来,他趁着众人各自找席位,准备吃饭喝酒的混乱当中,一把把王半仙拉到一侧的厢房之中,说: “我只想听半仙的一句实情话,你刚才说的话不是真话。” 王半仙听到望进财这么直白地说话,有些愠怒,一张瘦削的脸拉得更长,似刀片一样铁青。这时候,望进财的丈母娘跨进厢房里来,她说:“半仙大人,请您不要计较进财,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只想聆听您金口玉言,请您不要顾虑,我知道您是为了望家好,才没有道出实情。现在只有我和我女婿俩,有什么话就直言,我们不会怪罪于您。” 王半仙听到此话,才露出了一丝笑意,对望进财的丈母娘说道:“还是你会说话,你要这样说,我就不隐藏什么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别怪我多嘴多舌。”他又转身对望进财说,“那我就说了,你别放到心里去。” 望进财点点头,很焦急地要听他说下去。 “咳!”王半仙这才干咳一声,用手抹了抹花白的胡须,显得他很有权威的样子,说道:“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你的三儿子,是叫望明月吧?” 望进财又点点头,称是。 “嗯。”王半仙用手抹了抹花白的胡子,开口说道,“我在心里仔仔细细地推算了一下,这个娃子前世是一个烟鬼投胎转世。他的前世是在一个富人家里,应该是清朝末年的一个破落户家,因吸大烟,近女色,掏空了身子骨,过早的夭亡了。这么些年,与孤魂野鬼为伴,飘荡到望家山来,看到这里是一处好风水宝地,就投胎到了你们家,就是这么一个来历。” “啊呀!”望进财的丈母娘有些惊讶,她完全信服王半仙的鬼话连篇,将这个娃儿的来历推算得清清楚楚,她说,“真是感谢半仙大人的吉言,那么,还请您老再算算三儿望明月的未来呢?” “是呀,是呀!”望进财赶忙附和,点头似鸡啄米一样,佩服王半仙五体投地,就是差一点下跪了,他焦急地说,“还望半仙大人指点迷津,再说说三儿的前程。” “我早已推算好了,但是,我话还没有说完哩!”王半仙又用手抹了抹花白的胡须,开口说道,“这个烟鬼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没命,在阴界里同不务正业的鬼神们鬼混了这么多年,”他两眼向上翻了翻,右手拇指食指轮了轮,“哎呀,有一百多年了,就是这一点,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带来一些灾祸”他连连摇头,“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心中有数,都是你们经历了的一些事情,也是正在经历的一些事情,还要我说得这么透彻吗?话说穿了,就难听。你们都是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听话听音嘛!” 王半仙说得头头是道,就是急死了望进财,他要听三儿望明月的前景是否光明磊落,是否还有什么灾难厄运。 “这个嘛!”王半仙又抹了抹花白的胡须,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想,在那个朝代,无能的清政府,能有好的社会么?这个娃子又生长在一个破落的家里,能有好的品行么?他是将深重的罪孽又带到了这个世界,想得到洗涤。”他说到这里,双手合一,对着一面墙壁作揖,“佛啊,神明的佛啊,请拯救这个望家的三儿吧!” 王半仙这一系列的动作,把望进财和他的丈母娘弄得不知所措。他们深信王半仙的道行无边,是得到了峨嵋山道长的真传。他丈母娘一把拉过望进财跪拜在王半仙的身后,对着空空的一面墙壁,磕头作揖,祷告在天之灵: “天灵灵,地灵灵,请菩萨保佑望家平安!” 王半仙看到望进财和他的丈母娘如此虔诚,敬奉他,心里感到万分高兴。他紧绷的刀条脸露出一丝笑容,一手捻着花白的胡须,一手搀扶起望进财的丈母娘,说: “不必如此行大礼,心诚则灵。” 这个时候,客厅里已有两席,门前的场地上有四席坐上了人,喧哗的笑语声四起。但是,客厅的上席的位子却空着,那是留给尊贵的客人王半仙,上席下首也空着,是留给主人家望进财好陪伴王半仙。 杨凤姑看到大多数客人已入席,单等着王半仙入上席,这样才能开席。于是,杨凤姑在端羊肉火锅之后,推开厢房的门,要请王半仙坐上席。她看到自己的母亲和丈夫正跪在地上,王半仙正弯腰在搀扶着自己的母亲起身,心里暗暗一惊,有了一丝阴影,隐隐地感觉到家中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发生,不然,自己的母亲和丈夫不会向王半仙下跪求仙。正好客厅的两席客人也看到了厢房里的这一幕,大家停止了喧闹,窃窃私语。 望进财看到丈母娘被王半仙搀扶起来,他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妻子杨凤姑说:“客人入席了,菜也上齐了么?” “就等着王半仙大人入席哩!”杨凤姑满脸堆着笑容,说,“羊肉火锅,腊腿火锅端上了桌子。” “请,请。”望进财和丈母娘拥着王半仙走出了厢房门。只见客厅里的客人齐刷刷地站起身来,望着王半仙笑。 “多谢,多谢!”王半仙双手抱拳,对着众人,说道,“王某人耽误大家伙吃饭,请罪,请罪!”他径直朝着上席跨去,这是他的荣幸。他落席之后,扫视了一眼众人,一手捻着花白的胡须,一手往下压压,“大家都坐下吧,开席,开席。” 大门外,空场地边缘处,望进财的二舅倌早已将鞭炮拿在手中,一手拿着烟头,只等到王半仙这句话,才敢点燃鞭炮,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大家伙在鞭炮声的掩饰之中,又开始喧闹起来,说荤说素的都有。 这时,坐在堂屋上席的王半仙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说道:“今天,我王某人借花献佛,给各位乡亲乡邻敬一杯酒。” 喧闹声戛然而止,刚坐下的各席客人又齐刷刷地立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酒杯,望着王半仙还有何话说。 “先干为敬。”王半仙一低头喝下半口酒,然后又一仰头,喝下一口酒,将手中的杯子翻转过来,“大家一起干杯!” 站着的人们才喝下手中的酒。望进财赶忙给王半仙斟上满满的一盅酒,双手端着,放在他面前:“请半仙大人再饮一杯。” 王半仙一手捻着花白的胡须,一手往下压压,招呼说:“请大家坐下,慢慢品酒,慢慢吃菜。”他坐下身来。 大家这才坐下身来,开始热闹地饮酒,吃菜。并且,议论望进财遭遇豺狼的事情,众人七嘴八舌,说道如何捕捉猎杀这两头害人的豺狼,它们不仅伤害望家,还要殃及所有的乡邻乡亲,一定要除掉这个祸根。他们还交头接耳,将听到的王半仙对望进财和他丈母娘在厢房里所说的话,也传开来,就是望家三儿子望明月是前世带来的孽障,给望家也带来不祥之兆,将来望家有不安宁的日子还在后面。 日头偏西的时候,大家已酒足饭饱。王半仙也满面红光,声称还要到某地给人家看一处屋场,要在天黑之前,无论如何要赶到那户人家里去,不能耽误人家一辈子的好事大事。他首先离席,向众人抱拳致意:“对不起各位乡邻了,失陪了,来日再聚。” 望进财率领一家人在岳母的带领下,将王半仙送过一个山嘴,看到他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森林深处,才转身回来。众乡邻为了自身的安全,要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家里去,免遭豺狼的袭击。他们将在酒席上的豪言壮语全抛在脑后,分别向四面八方而去。望进财c杨凤姑分别把众人送过屋前屋后,收拾着残席。 望进财的丈母娘和两个舅倌子依然留下来,在望家山过夜,继续同豺狼周旋,不能让豺狼把猪c牛c羊叼了去,还要伤害至亲的人。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c八十年代初的鄂西北大山上的望家山还是一个封闭的小山村。望进财家生有两个儿子,盼望生一个姑娘。结果还是一个儿子,取名望明月。他家超计划生育罚款。第二年满周岁之时,望进财到山下集镇买肉,在回来的路上碰上两条饿狼,吃了他家的猪羊,还伤亡了人。这些巧合的事凑到了一起,被算命先生推算出是望明月从前生带来的祸害,是灾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俗话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诚。”只有亲舅倌和丈母娘才是望进财的救星,帮助他脱离灾难,走出困境。王半仙之流的人物只是吃百家饭,卖嘴皮子,游走四方的闲人,不能真心帮助他。众乡邻为了自身的利益,先要保全自家,也不可能留下来,保卫望家的安全。 大山里的秋天,夜晚来的早。红红的太阳一站在西山头上,就滑落下去了,山峰的树林就阴暗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在西山坡的林地里又传来几声豺狼的“呜呜”叫声,这要是在平常的天里,望家山四周的山林里经常有狼的叫声,偶尔还有虎的啸声。只是各叫各的声音,互不干涉,也从来不侵袭望家山的人户。而今眼目下,两条豺狼已经缠上了望进财的家,双方都受到了伤害,也都相互惦记着对方,只是等待时机,双方如何下手。 在夜幕即将来临之际,豺狼已发出了嚎叫声,在大白天的时候,受到炮竹的惊吓,躲藏在阴暗的树林之中,蓄积了力量和胆气。它们也看到了望家在一天中,从早到晚,人们川流不息,只是到了下半天,已不见了众多的人群,还是只有望家的人和望进财丈母娘及舅倌子。所以,两条豺狼才发出了挑战的信息,让望家作好应战的准备,约定双方一比高低,看谁能战胜谁。 当望进财的岳母一听到凄厉的狼叫声,心里一激灵,说:“这两个畜牲怎么还没有走呢?”她将在场地上玩耍的望山松c望山竹两个小孩,一手扯一个,送到屋子里去,说,“听到了没有,有狼的叫声?别出屋子,狼来了,要吃小孩。”她这不是吓唬孩子的话,道的是真情。两个孩子看到外婆紧张的样子,也听到山林中狼的叫声,被吓得“哇哇”大哭。两个孩子的哭叫声,又引发了杨凤姑怀中吃奶的孩子望明月的哭声。 杨风姑一听到怀中的孩子哭叫声,想起午时王半仙所说的话,立刻拍了一下望明月,吼叫道:“就是你这个灾星,来到了这个世上,给我们带来了祸害。还哭,再哭就让狼叼去算了。” “别怪孩子,”她母亲说,“这是命,命里该有,赶也赶不走。”她边说边接过望明月,“乖,别叫喊了,大人们都在火头上。你再哭闹,就是火上浇油,火更火。”她就坐在客厅里,膝下还有望山松c望山竹,两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外婆,也不哭叫了。望明月在外婆的怀中也安静下来。 杨凤姑就点燃松明节灯,她将中午吃剩下的羊肉汤之类的菜,再重新回一下锅,又整出一桌饭菜来,让大家吃饭喝酒。 望进财的两个舅倌子是半大的小伙子,一天的饭量惊人,就着桌席,也不客气,埋头吃肉喝酒。只是王进财心神不定,担心那两只叫唤的豺狼,从山林中摸出来偷袭他家的猪栏。他吃一吃,出去看一看,再又回到桌席上来,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舅倌子,说: “今晚又要辛苦两个兄弟了。” “本来是要回去,”大舅倌说,“看来,狼不放过我们,只好留下来同狼奉陪一宿,看它们还有何招数。” “就是啊!”杨凤姑赶忙给两兄弟夹菜,说,“你们再不帮姐一下,我和你的姐夫,就顶不住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舅倌说,“我们又不是外人,对吧?”他对望进财说,“我们郎舅伙,遇到这样事情就要冲锋陷阵。我留下来陪着姐夫,同狼玩一把,不吃上狼肉就不回家。” “就是,就是。”望进财忙乱地点着头,赶忙给两个舅倌敬酒,“我们争取明日,喝着烧酒,吃上狼肉。”他万分痛恨可恶的豺狼。 他们就这样杯来杯往,你敬我一杯,我敬他一杯。望进财的丈母娘这两天也有些劳累,坐在桌上喝酒,吃羊肉。杨凤姑从厨房里热菜上桌。小孩子一到晚上就要睡觉,也是因为害怕豺狼早早的钻到被窝里,又温暖又安全。 夜幕在望家的一席人敬酒声中悄悄地降临在望家山。星星在蔚蓝的天空中,眨巴着眼睛。一轮圆月,慢慢地爬上东山顶,露出明净的光亮。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从猪栏的方向传来一声羊叫,异常刺耳。望进财丢下酒杯,说: “狼叼走了羊。” 两个舅倌子也丢下酒杯,说:“快去看看。”也跟着望进财跑出了门。杨凤姑正好端着一盘竹笋炒腊肉,听到羊的凄惨叫声,丢下菜盘,顺手抄起一张挖锄,追到羊栏外边。望进财扑了过来,眼看着一条豺狼在羊栏里边,蹲在栅栏下边,另一只豺狼一口咬住羊脖子,一摆脑袋,就将羊甩在脊背上,从蹲着的豺狼身上,踏上一步,就跳出栅栏。 望进财从他妻子手中拿过挖锄,绕着羊栏追赶过去,那蹲着的豺狼跳起身来,就纵过栅栏,朝着猛扑过来的望进财“呜呀”一声叫唤,护卫在头狼的身后,极速地钻进山坡林地里去了。还听得百十斤重的羊发出了最后一声低沉的“咩”叫声,也是绝命的叫声。望进财提着挖锄追到山坡的树林中。两个舅倌也吆吆喝喝的跟在望进财身后,向林中追去。他们追赶一程,在山坡上看不到狼的踪影,又分辨不清狼所去的方向,只好返回来,待在羊栏边叹息。望进财说:“这该怎么办呢” 望进财的丈母娘端着杨凤姑丢下一盘菜,说:“吃完晚饭,大家一起加固栅栏。” “我的妈呀。”杨凤姑眼睁睁的看着一只肥羊被两条豺狼叼去了,心疼得直哆嗦,她哭叫道,“那豺狼叼去的不是羊,可是我百十元钱呢?我的妈吔!” 大家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回到客厅里来,望进财同两个舅倌子默默地吃了一点饭。他丈母娘和杨凤姑就收拾碗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人心里都不好受。望进财就找出锯子c砍刀c板斧之类的工具,丢在月光地下。他又点燃一把用干竹枝捆扎的火把,插在猪羊栏的栅栏上,做照明之用。 两个舅倌子酒饱饭足,就动手在山坡林地边上,用板斧砍碗口粗的杂木,一气砍倒十余棵杂树,又伙同望进财一起修理掉树枝,只要树干。他们在栅栏的四周一层一层地加固栅栏,为的是不让狼从外跳进栅栏里,这也是亡羊补牢之举。 他们砍砍伐伐,直到后半夜,把栅栏加固到有一人多高。杨凤姑和她母亲也来帮忙,递锯子c砍刀c板斧,也扶着栅栏,让三个男人加高栅栏。上半夜一闹腾,早已将吃下的酒肉消耗得精光,大家很有些疲倦。月亮早已从头顶上,偏向西边。但是,月色如同白昼一样,洒在望家山,照耀着这一家人在夜里辛勤劳作,防止豺狼的入侵。 “这么好的月光!”望进财的丈母娘说,“天老爷还照顾人,要不然,在黑夜里,还做不成事。” “天老爷照顾人,就是我的命太苦,”杨凤姑叹气,“印证了古人所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自从有了明月这孩子,在一年内,摊上这么多事哎,别说了。”她摇了摇头,看到大家精疲力竭,连说话的力气不足,只好说,“你们看,我们只顾干活做事,忘记了做一锅夜宵,让大家填填肚子。” “就是哩!”她母亲说,“我娘俩儿把现成的饭菜热一热,再烫一壶烧酒,让你们两个弟弟温一温胃。”她打着松明节灯火,往厨房里走去。杨凤姑跟在她母亲身后,到厨房里做夜宵。 三个男人将最后的栅栏加固好后,就坐在门前的空地上,喝茶,抽烟,望着圆圆的月亮一点一点向西山走去。高山在月光下,形成一道墨黑色的剪影。脚底下的河流在鸣咽地翻滚浪花。林中的夜鸟偶然发出一声鸣叫,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现成的饭菜很快热好了,就是羊肉汤c腊排骨c腊腿子煨在厨房的火塘上,煮得翻花,香气飘散到外面来,把坐在空地上的三个男引诱到火塘边。他们也不讲客气,拿起筷子,就挑着肉吃,端起酒杯,就喝酒。大家都累了,闷声不响地吃肉,饮酒,喝汤。 这时,猪栏里又传来猪的嚎叫声,剩下的一只羊惊叫声,还有牛的“哞”叫声,在黎明的夜晚,很是恐慌。望进财像是触电一样,弹起来,丢下筷子,一声怒吼:“畜牲,吃了一只羊还不够吗?”一边怒叫,一边抄起一把板斧,奔向猪羊牛栏边。两个舅倌子也丢下筷子,跟在望进财身后,赶扑过来,只见在月光的阴影里,两只豺狼正扑在栅栏上,上半身正探向栏里。 望进财隔着圈栏,从这边把斧头砸过去,正砸在一只豺狼的身上。被砸中的豺狼一声嚎叫,反身跳开去。另一只豺狼也跟着纵腾而去,向树林里逃窜。 杨凤姑和她母亲也奔赶过来,发出喝叫声。他们只追赶到树林的边缘,也不再钻进林中,知道两条豺狼早跑得无踪影。他们这才深信,两条豺狼已与望家结下深仇大恨,俗话说:“虎不乱伤,狼不乱咬。”望进财已经得罪了这两条豺狼,只有斗智斗勇,要给豺狼给予沉重的打击。他只求助于两个舅倌子,说: “这两日,你们还不能回去,帮我一下忙。” 大舅倌说:“家里还有大堆的农活要做,眼看秋收了,要掰玉米棒回家,再一下雨就烂在地里。” “你看到了的事情。”杨凤姑赶忙拦住话,说,“狼不放过我们一家人,难道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和你姐夫及三个外甥被狼吃掉吗?” “这样吧,”他们的母亲发话了,“明天我回家一趟,把大黄狗带过来,帮助看家守院。山里人家没有一条狗,怎么成呢?当初,我让你们养一两条狗,你们说,怕狗伤人,不需要养狗。其实,狗也还能对付一下野兽。” “不是的。”杨凤姑带着哭腔说,“妈是知道,家里穷,连人都养不活,哪有食料喂狗呢?” “不说了。”望进财说,“就听妈说,把你娘家的黄狗分一条过来,帮助捕豺狼。狗有灵性,老远就知道狼在哪里。” “还是这样吧,”二舅倌人忠厚老实,话语少,他说,“明日,妈也留下来,再帮助姐一天,就让大哥回到家里去,一边把大黄狗带来,一边借一只土铳,对付豺狼。只要把两只狼打掉了,就绝了后患。我们也好安心地回家做事,不然,大家心挂两头,事也做不成,还要耽心姐家的安全。” 大舅倌说:“这两件事,我都能做到。我提议,天一亮,就在猪c羊c牛圈边挖上陷阱,再在林子中,狼经过的地方下套子,双管齐下。土铳是火药枪,铁子不见得能穿透狼皮。要是有辽宁造的猎枪就好了,两连发的枪弹,瞄准狼头,就能打爆狼头。” “别扯远了。”杨凤姑说,“那种猎枪杀伤力大,是管制的枪支。就是能弄到手,我们也不能使用,犯法的事,我们不能干,这是做人的底线。” “是啊,”她二弟接口道,“我们不使用猎枪,就挖陷阱,下钢丝套吧,只要捕到狼,就算事。” 月亮已向西坠去。雄鸡一声长鸣,报晓了。大家已经困倦不堪,只好休息。只有望进财还能撑得住,他是望家的当家人,两只凶狠的豺狼会给他家带来灭顶之灾,他怎么能睡得着觉呢?而且,豺狼又是他从山腰的溪流边带到望家山,尽管浑身伤痕累累,还是要忍受着痛苦,守卫着自己的家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一夜无眠的望进财守在牛羊猪栏边上,一边用砍刀削着树枝钎子,一边眼望着山坡的林地,观察豺狼什么时候跳出来,他好迎上前去,同豺狼拼死一搏,要将所有的仇恨和屈辱化作动力,杀向豺狼。可是,豺狼在旭日东升之时,再也没有出现。望进财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树屑,很有些失望地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屋子里去,正好同两个舅倌撞了一个满怀。 两个舅倌趁着早饭还未做好的空隙里,一人拿着一把挖锄,一人拿着一张铁锹,来到牛羊猪栏边,选择靠近山沿的地方,绕着栅栏的外沿,挖一个长方形的陷阱。把挖出来的泥土正好培在栅栏根下,护着栅栏。 本来要去小憩一下的望进财,看到两个舅倌在薄雾笼罩树林的边沿开挖捕狼的陷阱,也就没有睡意。他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也来协助,挖土,运土。当陷阱挖至有一人半高的时候,他就抱来了昨夜削好的树杆子,跳到陷阱底下,先在四角倒栽上树钎子。然后再在底部中心栽上圆形树钎,只要豺狼跳下陷阱,让尖溜溜的树尖戳在狼身上,纵然豺狼有十八班武艺,也逃脱不了陷阱。 早餐之后,望进财的大舅倌在太阳照耀山林的时候,返回他的家。望进财和二舅倌砍下的细树枝条铺排在陷阱的上面,然后将树林的干树叶子收拢来,撒在细树枝条上,这样伪装,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不知道枯树叶下面有一个一人半高的陷阱,而且,陷阱下面还埋有锋利的树钎子。 望进财为了让人们知道这里是一个陷阱,就在伪装好了的陷阱四周插上细树枝条,这是山里人捕猎惯用的办法之一,明眼人一看,此地是陷阱。而野兽没有人的悟性高,被伪装迷惑了眼睛,只要一跳到枯树叶子上面,细树枝条就塌下去了,野兽也跟着掉下去,被钉在树钎子或竹钎子上。 望进财和二舅倌做好陷阱之后,反复嘱咐杨凤姑和他丈母娘要看好望山松c望山竹两个孩子不要到枯树叶上去玩。并且,在放养猪c牛c羊的时候,不要让它们到陷阱上去吃树叶子,一掉下去就被戳死了。望进财安排好了这一些事务,同二舅倌一道,各自手持砍刀c板斧,钻进树林里去,寻找豺狼的踪迹,主要是去看一下那只肥羊被狼吃得还剩下多少,哪怕捡一条残腿回来,还能炖一锅羊肉汤喝喝,也不枉白喂了一场羊。 秋日的阳光在上午时分依然浓烈,山坡的树林里,落叶乔木的树叶发黄发枯,经风一吹,纷纷飘落。他俩走进密密的树林之中,斑驳的阳光露下来,投在湿润的山地上。林中的板栗c核桃树下已落下板栗c核桃。他们用砍刀c板斧砸开壳子,就能吃到栗子c核桃。在山里,这些东西随处可见,只要人勤劳,一天就能捡到百多斤的板栗c核桃。 望进财和二舅倌无心捡山中的野果,只是尝尝鲜。他们来到一处岩根下,已发现了不少的羊毛,就在一处刺蓬处,羊头c羊腿骨散落在刺蓬边。望进财紧张地巡视四周,但见山岩上几株铺地柏和苍松在秋风中摇头,仿佛在嘲笑望进财愚蠢无知,那狡猾的豺狼吃完了肥羊,还会呆在原地吗?它们早就嗅到人的气味,潜伏在林中的某一个角落伺机突袭呢?望进财用砍刀背敲击岩石,打得火星四溅,敲打声在空旷的山林里有了长长的回音。他以此来吓唬豺狼,为自己壮胆。因为他被那两只狼追赶,吓破了胆吧! 二舅倌也是经常钻山的主儿,他从来不惧怕什么老虎c豹子c豺狼c老熊之类的野兽。他知道,这些动物都惧怕人类。他看到岩根下的灌木丛林中有一串串鲜艳的豆子一样的果实,伸手摘下几枝来,递给望进财,说:“别费那力气了,吃五味子。” “你自己吃吧,五味子的味道有点像药味,我吃不习惯。”望进财回过神来,说,“我摘猫儿屎吃。”他发现了岩根下灌木丛中的藤蔓上有一串串似豆荚样的紫色的果实,他用砍刀割下豆荚一样的猫儿屎,撕开紫色的厚皮,流出白色的浆汁,黑色籽粒,吃到嘴里有粘稠的感觉,很香甜。 他俩在岩根下吃了一气的野果,望进财就割下一根青藤,拴上羊头c羊腿骨,砍一根树枝,然后割下一串串五味子c猫儿屎,用藤子捆扎上,一头挑上羊头c羊骨,一头挑上五味子c猫儿屎,退出树林。 望进财把羊头c羊骨交给妻子杨凤姑,做羊骨头汤。他把五味子c猫儿屎分给望山松c望山竹吃。山里的孩子一年四季都有野果子吃,春有桃杏李,夏有瓜果,秋有板栗c核桃c猕猴桃c五味子c猫儿屎,冬有松子c柿子等。只要人往林子里一钻就有不少的收获,生活在大山里的人们,穷是穷了点,但是饿不死人。 秋天的日头很短,一晃就过了正午。吃过午饭后,望进财从屋子里找出一卷钢丝绳,是他从山脚下的小镇里修汽车的师傅那里要的钢丝绳,专门给害人的野猪下套子,这回,都派上用场,可以用来套两只豺狼。他一心一意要把那两只豺狼逮住,以绝后患。他同二舅倌两人提着钢丝绳又钻进那片树林之中,就在林子纵深之处,认为豺狼要经过之地,下上套子。然后,又退回到山沿下,就是豺狼逃跑的路径上,就着一棵碗口粗的树栓在树干上,钢丝绳一头挽一个活结,将钢丝套竖在树干边上,只要豺狼的头往里一拱,向前一冲,活套就越拉越紧,要么就被勒死,要么,就被栓在树干旁,只好等猎人来收拾。 望进财将十多个钢丝套按放好后,到了傍晚时分,他的大舅倌带来了一只大黄狗,正摇头摇尾的跟在他身后,来到望家。杨凤姑赶忙把一块腊肉丢在地上,让大黄狗吃,狗很通人性,只要有人的给它食物,它就忠心于主人。 “我一天背了十几背篓包谷,”大舅倌在向他母亲汇报家里的事情,“还有坡上的黄豆要收,再下一场秋雨,会烂在地里。” “明天就回去吧!”他母亲说,“各家有各家的事,秋收,家家户户都在忙。”转而,她又说,“你姐姐家摊上了这宗事儿,不帮一把,也说不过去。”她有些为难,“要不,这样,明日我和你回家去,让老二留下来,帮助姐夫驱赶吃人的豺狼。” “只有这样了。都困在这里也不是事情。”大舅倌只好同意。他转过身来,又对望进财说,“大黄狗给你带来了,你好好的喂喂它,它就忠心地跟着你。” “这个我知道,”望进财说,“养狗,我有经验。”他突然问道,“你借的猎枪呢?”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猎杀那两只豺狼。 “唉,”大舅倌拍了拍手,有些难为情地说,“有猎枪,人家没有火药,要买火药,跑下山到百十里的县城才有那东西。所以,没有拿来土铳,拿来了,也只是一个烧火棍。” 杨凤姑已经做好了晚饭,正端菜上桌子,她路过门前,插话道:“要那玩意干啥呢?要是走火了,还会伤人哩!你不是已经挖好了陷阱,还下了套子吗?就是等待豺狼的到来,让它们钻进圈套里。” “吃饭吧,”望进财招呼着大家,说,“我们喝酒,今夜一定能睡一个安稳觉。” 在饭桌上,望进财专门把羊骨头扔给大黄狗啃,以此同大黄狗增加感情,好让它留下来,共同对付豺狼。 中秋过后,月亮不再那么圆,也不升起来那样快,只是慢吞吞的爬上东山顶上。山林中的锦鸡偶尔发出一声二声啼叫,很是悦耳动听。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大黄狗发出呜呜的叫声,在大门口来回的跑跳,它好像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两个舅倌立马放下酒杯,冲到大门外,并往猪c羊c牛栏边跑去。他们意识到,大黄狗嗅到了豺狼的气味。 望进财也跟着跑到栏边,问道:“是豺狼落陷阱了,还是被套上了?”他们共同查看,均未发现狼的踪迹。 大黄狗开始“汪汪”的狂吠起来,而是向着另一边厨房的那一方狂叫。望进财和两个舅倌又急忙奔过来,转向厨房后的地方搜索,就在离厨房不远的一片树林中,有两对亮晶晶的眼睛在闪动。他们三人就朝着那闪亮的眼睛追赶过去,一路挥舞着手中的挖锄c板斧c砍刀,一路高声吆喝:“打豺狼,打豺狼!” 那林中的两对绿眼就是豺狼,他们改变了方位,不在猪栏那边的山林里攻击望家。这时,它们被三个男人的喊杀声惊动,只好调头往深山林里逃去。 “这如何是好呢?”杨凤姑也跟了过来,说,“我刚才在厨房里干活,那两个畜牲没有来到厨房里,要是那样,我早就被它们拖进林子中,成了它们的晚餐。”她惊吓得一身冷汗。 望进财的丈母娘在客厅里守护着三个孩子,她不能惊慌失措,更不能让小孩子们有任何的闪失。他怀里抱着望明月,身边揽着望山松c望山竹,心里隐隐地不安,觉得王半仙的话真灵,难道这个祸根就是望明月带来的吗?她对怀中的望明月有几分厌恶,看到女儿杨凤姑进得屋来,就把望明月塞给女儿:“还是回到你娘那里去。” 三个男人草草地吃了饭,也只喝了几杯酒。他们打着松明节灯,来到厨房那面山坡,再下几个钢丝套。望进财要在这边再挖一个陷阱,但是,遭到两个舅倌的反对。他们说,在屋子周围都挖上了陷阱,自己出行不利,搞不好,让自家的牲畜落到陷阱里,得不偿失;要是不小心,自家人,或外地人掉到陷阱里,不死即伤,谁能负这个责任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这一夜,只有大黄狗在大门外值守夜班,只要有风吹草动,它就发出叫声,这是正常的值守。一旦遇到特殊情况,大黄狗就会狂叫起来,这样,就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大家会起来,共同应对意外突发的事件。幸好这一夜,大黄狗很安宁地守护在望家。 望进财也睡了一个好觉,天一亮,他就走出大门。大黄狗对他摇头摇尾,并在他身前身后蹭来蹭去,以示友好。望进财很感激大黄狗的忠诚,到厨房里拿一块昨天剩下的腊肥肉,丢给大黄狗。 大黄狗很少有这样的待遇,在原先的主人家里,最多是主人吃饭的时候,钻在桌子底下,吃主人家扔下的骨头,要么就到厕所里吃主人拉下的屎。现在到了望家,还能吃到主人赏给的肥肉,它大有知恩图报的情结。 一个下午,两个舅倌子检查在树林里下的套子,狼是没有套着,但是,套上了五只野鸡,也套上了一只猪獾子,还是有所收获。这些动物都被钢丝套勒得半死,栓在门前的场地上,还在挣扎,但是,没有逃生的可能。两个舅倌子就拿着刀子,将它们宰上刀,烧上开水,烫毛。望山松c望山竹起床后,看到两个舅舅在忙着整理野味,都高兴地蹦跳起来,喊叫:“今天有野味吃了。” 望进财的丈母娘说:“真造孽。多可怜的野鸡,猪獾子!”为什么要钻进圈套里呢?为什么不绕道走呢?” “唉。俗话说,‘家鸡的肉,野鸡的汤。’野鸡炖香菌,好味道。”杨凤姑拎起洗干净的野鸡说,“还能爆炒鸡肝,下酒哩。今日大家好好地在这儿喝一顿酒,连日来,大家都劳累了,应该好好的犒劳一下大家。”她真心想把自家娘屋的人留下来,好帮助她驱赶豺狼。 望进财也剐净了猪獾子的毛,开了肚,只留下心肝,作下酒的菜。他说:“难得大家相聚在一起,用老黄瓜炖猪獾子,大家饱尝一顿新鲜的山珍。”他也不想让丈母娘和两个舅倌离去,这时,正是需要人气的时候。有了人,豺狼不敢拢过来。昨夜,两条豺狼不是没有光顾牛c羊c猪栏么? 猪獾子不大,只有二c三十斤的样子。它常年在山林里的地洞里,靠刨土里的根茎,捡地面的野果子为生,在晚上的时候,一不小心就钻进了钢丝套子里,就出不去,勒着了颈脖子,断送了性命。野鸡也是不小心,钻进了套子里,越扑腾越被勒住,所以,都丢了性命。可是,生性狡诈的豺狼,为什么没有钻进钢丝套子里呢?它们似乎闻到了不详之味,没有人走过的地方再走过来。所以,它们幸运的逃脱了灭顶之灾。 不过,再狡猾的猎物也斗不过好的猎手。 望进财的二舅倌和大黄狗留下来,同望进财一道打豺狼。他丈母娘和大舅倌在吃了猪獾肉,喝了野鸡汤的午后,就离开望家山,回到自己的家中,有干不完的农活在等待着他们完成。这是在农村实行耕地承包制后的第一年,各家各户都要用足劲,在自己的责任地里干活,自产自收自吃,谁也不服输。望进财想留下他们,也是留不住人,将大黄狗和二舅倌留下来了,就是岳母的大恩情。 山里的人户都住得分散,只要是勤劳,在自家的屋前屋后c山坡上开垦土地,种下包谷c土豆,点上一窝南瓜,到时候就有收获。望进财在春天就点上十多亩包谷,用山林里的树叶子c枯草作肥料,包谷比大集体时长得旺盛,也多结一捧包谷,而且包谷棒子也粗大一节,这就是分地到户,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好处。 下午,他们掰回许多包谷棒子。在天黑之前,望进财和二舅倌又重新布置钢丝套子,认为有豺狼要经过的地方,就要放一个钢丝套。 这两日,望进财和杨凤姑不敢把牛c羊c猪放出栏外放养。他们把包谷杆子铡成短截投放到栏里喂食,受伤的猪也是在圈栏里喂养。天擦黑的时候,杨凤姑手提一桶猪食,打开栅栏门,喂养那头半大的猪仔,刚把猪食倒进猪槽里时,猪仔就过来抢食。 忽然间,听到大黄狗在屋子跟前狂叫,只见一只灰色的狼在撵大黄狗。杨凤姑丢掉猪食桶,顺手抄起一根树根,跳出圈栏,协助大黄狗。那只豺狼看到有人追打过来,就绕到了大黄狗一侧。大黄狗仗着有人,就掉头追赶那只灰狼。杨凤姑也跟着追打,边赶边喊叫:“大灰狼,大灰狼。” 在山坡上收包谷的望进财和二舅倌听到喊叫声,大黄狗的狂叫声,知道场院里出事了,急忙奔下山坡。他俩赶到屋子跟前,已不见了大灰狼,只听到大黄狗在冲着对面的山林狂吠乱叫,说明大灰狼已经逃进了对面的山坡。 就在杨凤姑再转身来到猪栏里时,发现半大的猪仔不见了,她心里一惊,喊道:“猪仔被狼叼走了。” 望进财跟进猪栏,在朦胧的夜色下,看到地面上洒有点点的猪血。他确认这头猪仔被狼叼去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地说:“我与豺狼不共戴天。” 原来,两只豺狼在望家山的望家四周游弋,把望家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望家的男人在山坡上劳作,就潜伏在猪栏所在的山沿树林中,没有钻进望进财下的钢丝套里,也未踏上他们挖的陷阱,侥幸地逃过了重重障碍。当看到这家的女人打开栅栏之时,两只豺狼作了简单分工,一只豺狼跳出来,对付大黄狗;一只豺狼趁着女主人协助大黄狗对付那只狼的时候,就纵进猪栏里,叼起已受伤的猪仔,顺着它们经过的地方,逃进树林里去。 那只与大黄狗周旋的豺狼看到另一只狼已经得逞了,再不恋战,在夜色的掩护下,也逃进森林里去,同另一只狼汇合,享受美味的晚餐。它们已经吃掉了望家的一只羊和一头猪,还要打望家牛羊的主意,它们是豺狼的本性,贪得无厌。 杨凤姑一眨眼之间,看到一头百十斤的猪没了,大半年的辛劳付之东流,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呢?穷困了半辈子,刚刚有了一点起色,有了一线希望,又被大灰狼缠住了。这今后该怎么过啊。” 那时,天擦黑,杨凤姑就把望山松c望山竹两个大一点孩子放在厢房里照顾还小的望明月,不要随便出门,怕被狼叼走。这时,两个能跑跳的孩子听到母亲在外嚎天呛地地哭叫,吓得跑出门来,围在母亲的跟前哭叫,也引发在厢房里床上的小孩望明月哇哇哭叫。不多言多语的二舅倌,只是在门前空地上转圈子,自言自语:“这该如何是好呢?怎么逮住两只豺狼呢?” “别嚎叫了。”望进财忽然一声吼,“哭有什么用?把孩子带进屋子里去,再引来豺狼,连小孩也叼去了,更没有希望。”他向着山坡黑黑的树林子恨声恨气,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杨凤姑一赌气,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扯着一个孩子到屋里去。 大黄狗狂叫了一气,也不叫唤了。它知道两条豺狼已在林子深处撕吃猪仔,大黄狗回过身来,围绕着望进财的二舅倌转圈子,是告诉他,它可以带着他们找到豺狼的藏身之地。 二舅倌同大黄狗朝夕相处,懂得大黄狗的意图。他抄起一把板斧,低沉吼叫道:“我们只守不攻,让豺狼得寸进尺。现在就让大黄带路,找到那两只狼,砍死它。” 望进财也鼓起勇气,拿了一把砍刀,让大黄狗在前带路,一头撞进树林里去。他们是山里土生土长的人,熟知山林里的地形地貌,已习惯摸着黑闯林子。好在他们抽旱烟,身上经常带着火柴,在林子里,可以点着松明节或火把作照明。 杨凤姑在屋子里听到两个毛手毛脚的男人凭着一腔热血,在黑夜里闯森林,那林子危机四伏。她追赶过来,喊道:“你们饿着肚子,到森林里去送死呀!” 她二兄弟闷声闷气地说:“不怕。” “回来。”杨凤姑追赶上来,拉过望进财喝叫道,“你要去送死,独自去,不要搭上我娘家的兄弟。如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爹娘交待。”她又冲着二弟吼叫,“回去。损失一只羊一头猪,算不了什么,我明年再养几头肥猪就是。” “回去吧!”望进财停住了脚步,他听到妻子这么一说,顿时清醒过来,不能一时冲动,头脑发热,莽撞行事,后果不堪设想。他知道,这黑夜里,他俩不是那两条豺狼的对手。这个时候深入到林子深处,正是豺狼们希望的时候,不要中了它们的奸计。望进财不走了,他二舅倌也不敢贸然前进,他唤着大黄狗:“大黄,大黄,回来。” 他们一行人回转身来,大黄狗只好冲着树林深处一阵狂叫,是警告林中的豺狼,不要得意忘形,见好就收。 望进财在厨房里,坐在火塘边,吃猪獾子肉,喝野鸡汤,饮包谷酒,聊着关于豺狼的事情。杨凤姑只是心痛那被叼去的猪仔,到过年的时候,还能买一个好价钱,一头肥猪要值几百元钱,在山里人家还能过一个富裕的年。 “这两条豺狼,”望进财恨得咬牙切齿,“我捕到后,剥下两张狼皮,也能值几百元钱,还能抵一头肥猪。落得吃好多天的狼肉,熬几大罐的狼骨头,那个贼骨头还能祛风祛湿。” 二舅倌子一口喝下半碗烧酒,恨恨地说道:“那两条狼成了精,一个佯攻,一个突袭。它们的战术比我还精。连我就想不到这样的方法,居然把猪仔叼去了,还不上我们的当,居然不踏陷阱,也不钻套子。它们好像认识我们的套路。” “啊呀!”望进财突然恍然大悟,“这两条狼就是成了精,比人还要精。我们挖的陷阱,是翻动了泥土,它能闻到土腥的气味,就不到陷阱的跟前去。我们下的套子,是明晃晃的钢丝,它们眼睛贼亮,不会把头往圈套里拱。所以,我们要改变战略战术,用夹子夹住它们的腿子,看它们还往哪里逃。” “那种铁齿夹子,只有山脚下的镇子里有,二十元钱一副。”二舅倌说,“明日下山去,买几副回来,要一百多块钱。你有钱么?” “一百多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杨凤姑摇摇头,表示反对,“我们的家底,你很清楚,现在连五十块钱凑不出来。再说,买回铁夹子,要是夹不住狼,还倒赔了那么多钱,不划算。我们穷家小户人家,再经不起折腾。” “唉!”望进财拍拍脑袋,夹起一块猪獾肉,说,“买什么呢?我们自己动手做几副夹子,又省钱又管用。” “拿什么做?”二舅倌子又喝下半碗酒,问道:“有原材料吗?” “有。”望进财也喝下半碗酒,异常兴奋,“我在镇子的修车行的废品堆里捡回来许多弹簧c钢圈c钢丝。有现成的木板,就能做夹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他们草草的吃了夜饭,杨凤姑将孩子们安顿睡了,就坐在包谷棒堆上撕扯包谷皮。本来,望进财和二舅倌在吃完晚饭后,一同撕包谷棒子皮,并将包谷棒放在阁楼上晾干,把撕下的包谷皮喂牛羊。 望进财和二舅倌就着客厅里的松明节灯光,用锯子锯一块松木板子,一共锯成六个半米见方的木块。又将捡回来的钢圈截成几段,利用杠杆的原理,用两个弹簧作为张力,固定在木板上,再用一根细铁丝作为触动的机关,只要任何动物一踩上木板,触动机关,坚硬的钢圈反弹过来,就夹住了动物的脚。然后在木板一端钻上眼子,穿一根粗的钢丝绳,固定在山林的树木上,被夹住的动物就栓在大树旁。 第一个夹子做出来了,望进财用包谷棒子去触动机关,一下子就将包谷棒打得对折。望进财认为包谷棒子较脆弱,就用一根树棍做实验,树棍一拨动夹子的机关,“啪嗒”一声巨响,将树棍夹得很紧。但是,一拔,就拔了出来。这样动物的腿杆子也能拔得出来。他又动脑子,在钢圈上加一道活动的钢丝圈,就是根据下钢丝套的原理,比照钢圈加一道活套钢丝圈。如若被夹着的动物腿子从钢圈里拔出来,但是逃不过增加的钢丝套,只要被夹着的动物一拉动钢圈,活动的钢套越拉越紧,还是能栓在大树旁边。这是一个夹子c套子双保险的混合夹套。是望进财的发明,可惜的是他未能申请发明专利,只是他独自使用。 “就是不知道豺狼上不上圈套?”在一旁撕扯包谷棒皮子的杨风姑说,“不然,瞎子点灯白费蜡。” 在一旁帮忙钉夹子的二舅倌说:“我试试,效果如何?”他边说,边一脚踩向夹套子,只听得啪嗒一声响,他的脚被夹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声喊:“哎哟。” 望进财赶忙过来,扳开夹子,只见二舅倌的右脚踝被夹得渗出血水。望进财说:“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呢?” “没有夹断骨头吧?”杨凤姑丢下手中的包谷棒子,过来察看,“豺狼没有夹着,把自己先夹了一下。” 望进财的二舅倌摸了摸渗血的脚踝,说:“没事。看来姐夫发明的夹子还是能管用,我先做了一下实验。效果很好。” 就这样,他们先收拾一下,睡一觉。次日天明,望进财的二舅倌的脚踝肿胀,走路一瘸一拐。杨凤姑一边安慰她二弟:“没事,还能走路。”一边用冷毛巾给他敷肿胀的脚踝。 望进财依然按照昨夜的模子,在这一天里,又赶制出了四个套夹子。在天黑之前,要安放在豺狼出没的地方。这天下午,就在望进财和二舅倌还在忙碌制作夹子之时,杨凤姑将自家的一条耕牛赶到已摘了包谷的地里吃草。她在另一块包谷地里摘包谷棒子,她这样做,一举两得,一是干了农活,二是放了耕牛。 山村里的人很勤劳,也会计算,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情。就在她掰包谷棒子的时候,在包谷林子的掩映下,看不到空地里的耕牛。这是一条健壮的耕牛,望家的耕地全靠它耕地,它吃完了空包谷地里的草,就转到山坡的林地里去,吃林中的小草。这也是动物的本性,都有贪婪的一面。 而在山坡的林地里,两条豺狼早已盯上了这条健壮的耕牛,从它跟着主人家杨凤姑走出圈栏的那一刻,豺狼就嗅着牛的气味在山林子里打转,就是因为有人看守着,不便下口而已。可是,机会终于来了,是耕牛自己走进了树林中,而且还没有主人家跟随。两条豺狼认为是天赐良机,它们做了一下简单的分工,两条豺狼悄悄地绕到耕牛的前后,同时发起进攻。前头的一条豺狼跳上牛背,咬牛的脖子;后面的豺狼扑上前来,咬牛的一条后腿。 善良的耕牛没有防备有狼的突袭,被眼前的突然变故惊吓得蹦跳起来,并且发出凄厉的牛哞叫声,在树林里冲突,也把背上的那条豺狼摔下来。然后,它蹬起后腿,也把这条豺狼踢开来。 杨凤姑听到牛的惊叫声,感到不妙。她丢下包谷,从地里冲出来,看到耕牛从树林中冲突出来,在那块空包谷地面,后面还跟着两条狼,围住了牛,展开了第二次攻击。凶狠的狼不分前后左右,轮番进攻耕牛,咬腿,咬肚。耕牛为了自保,左冲右突,用尖厉的犄角抵杀豺狼。 杨凤姑看到眼前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发出一声喊:“打豺狼啊!”她的叫声和牛的惊叫声交织在一起,传遍望家山。 望进财和他的二舅倌听到山坡的地里叫喊声,知道杨凤姑在包谷地里遇到豺狼,便不约而同地拔起身边的刀斧,一路咆哮着冲了过来。 两条豺狼已占了上风,将耕牛围在核心,把牛的全身咬得伤痕累累,要不了多久,就能将这条健壮的耕牛扑倒在地,撕扯着牛的心肝肚肠。它们已不把那个只尖叫的女人放在眼里,只要将牛咬倒,就能干掉这个干叫唤的女人,牛加人一起,是绝美的晚餐,也还能多美餐几天。 杨凤姑看到两个大男人冲上前来,她也壮着胆子,双手提起背包谷的背篓,一路挥舞着,向狼扑过来。两条豺狼看到女人不再尖叫,而是持着庞大的武器直扑而下,而且,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手持利器赶上前来。它们只好放弃眼前的食物,一声呜鸣,向山林里逃去。 杨凤姑看到两条狼从她身边快速飞奔而过,她把手中的背篓砸向后面的一条豺狼,打得它在山地上一翻滚,爬起身来,冲她龇牙一叫,然后,紧跟着前面的狼,窜到林子深处。望进财和二舅倌在林中追赶一气,早已不见了狼的踪影,才气咻咻地回转身来,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杨凤姑,说: “你先回去吧,已没事了,狼被赶跑了。” “牛,牛。”杨凤姑还在惊恐中指着牛叫道。 浑身血淋淋的耕牛站在那里,对着西坠的红日,发出一声哞叫。夕阳的光辉照耀在牛身上,与它浑身流出的血交相辉映,更加血红。 二舅倌牵着浑身流血的耕牛走去,望进财扶着杨凤姑一步一步地走去。他们默默无语。这几日遭遇到豺狼的袭击,损失了猪羊,还伤害了耕牛,今后的日子如何过呢? 到门前的空场地上,望进财察看耕牛的伤势,屁股上,颈脖子上,肚子上的几处伤势最重,厚厚的牛皮被咬穿了,皮肉翻开,血水还在往下滴。杨凤姑赶忙剐来锅底烟灰,拌上猪油,调成糊糊状,涂抹在牛的伤口上。大黄狗围着牛身吭哧地叫唤,似乎为牛鸣叫不平。 望进财同二舅倌子一道,手提已做好的夹子,在他家四周的山林里布上夹子,就是认为豺狼可能走的地方,就着一棵大树,栓上钢丝绳,然后把夹子平放在地面上,安置好机关,再把林中的枯树叶子覆盖在夹子上,也把钢丝绳掩盖好。这样,就看不出树叶下面暗藏有机关。而夹子的板子是松木的树质,就是再有灵性的动物也闻不出异味。闻的气味是松树的味道,山林中就有松树气味相同。但是,为了让人们能够识别树叶下暗藏着机关,用新鲜的树枝插在夹子的边上,以警示到林子中的人,此处不能触摸,绕道而行。山林中的野兽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只要一踏上夹子,就触动了机关,夹住了它的蹄子,被栓在树干上,扯不脱,跑不掉。这就看那林中的两条豺狼是否路过这里,能否踩踏上设置的夹子。 杨凤姑在一夜中,做着噩梦,不断地叫喊“牛牛c狼狼”,她是被两条豺狼惊破了胆。望进财也在痛苦中度过一夜,反复思考,祖祖辈辈的人住在这里,从未听说被野兽侵袭,到了他这儿,为什么就让两条豺狼给盯上了呢?难道是前世做错了什么事,在今世要遭到报应么?啊,他想起了王半仙所说的话,是三儿子望明月带来的灾难,他真是天定的灾星吗?为什么他一来到这个世上,就给望家带来许多不幸,将来还有什么不幸的事情还等着他呢?他睡睡醒醒,醒醒想想,心里乱糟糟,有许多解不开的疙疙瘩瘩。 就在天刚蒙蒙亮亮的时候,大黄狗的狂叫声将他彻底吵醒了。他赶忙起来,打开大门,半个月亮还挂在天上。二舅倌也起来了,他二话不说,就抄起一把板斧,冲出大门,领着大黄狗向屋侧的山林过去。 山林中,也传来“呜哇”的叫声,这是猎物被套上发出的惨叫声。他们常年钻山林,能分辨清楚猎物的叫声,他喊道:“是狼上套了。” 望进财听二舅倌这么一说,精神为之一振,他顺手抄起一张挖锄,紧跟在二舅倌和大黄狗的身后,收拾豺狼。他一路走,一路叫喊:“狗日的狼终于有了这一时刻,上当了,被套上了。看老子如何来收拾你。” 杨凤姑也让大黄狗的叫声吵醒,也听到自己的丈夫和二弟杨二喊叫着打豺狼去。她亲眼目睹了那两条豺狼的凶悍劲,躺在床上不敢动身,只是搂着小孩子,不再让他们受惊吓。她抬头望着窗户,外面已透出鱼白色的天空,曙光初照。她还是起床,每天的这时,她必须起床,料理一天的农务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并且,她还担心丈夫和二弟的安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东边的山顶开始发亮,大地从黑暗中醒过来,林中的鸟儿也开始噪晨。但是,在他们昨日下套子的树林里却传来凄厉的呜叫声,这是豺狼的叫声。那被套上的豺狼扯动大树的摇晃声,在清晨分外刺耳。 大黄狗看到有两个大男人跟在它身后,它更加张狂地向前冲锋,一路狂叫不绝,它好像是功臣,要在主人面前好好的表现。二舅倌杨二紧跟在大黄狗的后面,他最熟悉自己的狗子,机警灵活,而且还有战斗力,只要一遇上猎物,就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死咬对方。但是,今天的猎物不是一般的山羊c兔子之类的的草食动物,而是敢咬人的豺狼。他不能让大黄吃亏,他要在大黄的协助下,斩下狼头,好血洗几日来的奇耻大辱。 林子的上空已透开了天,雾罩着的树林还有些黑暗。草丛上的露水打湿了望进财和杨二的裤腿。他们也不顾及这些小节,一手挥动着大刀紧跟在大黄狗的身后,杀奔前去。 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那条被拴住腿子的豺狼已看到大黄狗引领着两个持刀的男人奔杀而来,更是狂躁不安,纵腾跳跃,把那棵大树扯得摇摇晃晃,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大黄狗勇敢地冲了过去,正要扑上前去咬那被拴住的豺狼。突然间,从斜刺里跳出另一条豺狼,将大黄狗一口咬住。 二舅倌杨二操起板斧就要杀那条被大树拴上的豺狼,一斧劈去,那豺狼却狂跳起来,跳到了大树另一边。杨二一斧头落空,砍在树干上,足足有八c九公分深,他一时难以拔出斧头。 就在这时,另一条豺狼将大黄狗咬穿了脖子,一摇头,甩出六c七米之外的山地上。大黄狗在地上挣扎,呜咽地鸣叫。这条豺狼冲上前来,咬住杨二的右胳膊。 在后的望进财看到眼前的变故,挥锄过来,驰援二舅倌,一锄头正挖在那条豺狼的屁股上,顿时鲜血直流。这条豺狼负痛,松开了咬杨二的胳膊,但是,一块肉被它含在嘴里,浸染得它獠牙血红。它跳出三米开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发动攻击。 那条被树干拴住的豺狼腾空而起,直扑望进财,幸亏是被那粗而结实的钢丝绳栓在大树干上,不然,它直扑过来,一口就能咬断望进财的颈脖。它只是把大树扯得一摇晃,又纵到大树的另一边,猛然腾空而起,再次扑来,直捣向就近的杨二。望进财眼疾手快,一把拉过二舅倌,吼叫道:“不要板斧了,命要紧。” 三米开外的那条豺狼蓄积了力量,为了拯救被拴住的狼,它舍死忘生,不顾股后的伤痛,纵身而起,向望进财飞扑过来。望进财丢下二舅倌,刹那间,扬起手中的锄头,一挥而去,正中狼的前胛,只听得“咔擦”一声响,锄把打断了,那飞腾而来的狼被打得偏向一边,滚落在山林之中,一只前腿被打断。但是,那条豺狼却没有退却,而是忍着自身的伤痛,发出一声嚎叫,爬起身来,两眼冒着绿光,凭借着三条腿,又占据上方,要再次凭借着地理优势,发动新一轮的攻击,它不能丢下患难一生的狼兄狼弟,这也是豺狼的本性,同生死,共患难。 杨二顾不得右手胳膊流血,又返回身来,要取出砍在树干上的斧头,那条被大树拴着的狼几乎疯狂地跳跃,扑咬,近不得那株大树。它要作拼命的挣扎,困兽犹斗。 那条已失去一条前腿的狼,占据在上方林地,又飞身而上,就在它腾空而来的时刻,望进财手持半截挖锄把,将二舅倌拉向身后,双手举着断锄把,直戳向飞扑而来的豺狼,只听到“扑”的一声响,断锄把戳进了狼的腹中。那飞扑的狼带着半截挖锄把飞向一侧。但是,它立马又立起身来,调转狼头,龇着獠牙大嘴,再次伺机发动攻击。尽管它已伤痕累累,还是不放过最后的生死关头,也不抛弃那条形影不离的豺狼。 望进财手无寸铁,也取不回那咬在树干上的板斧。他当机立断,拉着二舅倌说:“离去吧。”两人快速地穿出树林。 东山上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林子的上空明晃晃。雾气氤氲的树林已退去了杀机。他们身后的豺狼没有追赶出来,但是,听到了它们在树林子中的嚎叫声。 望进财一手捏住二舅倌的右胳膊,血水一路滴了下来。杨凤姑见状,赶忙扯一条毛巾给她二弟包扎,并问道:“杨二,怎么搞的嘛?拴着的狼没有打着,反而被狼咬伤了。”她又责备自己的丈夫,“你是一个死人啊,怎么让杨二受了伤呢?一坨肉没了,我如何向妈交代?真是没有用的一个男人!” “怎么能怪姐夫呢?”杨二咬了咬牙说,“要不是姐夫的一锄头,救下我,现在就躺在林子里。”他隐隐约约地听到山林中大黄狗呜咽的哭叫声,惊叫道,“大黄呢?大黄还在林子里,被狼吃掉哩!”他左手抓起一条扁担,向山林里冲去。 “杨二,你要干吗?”杨凤姑在后面焦急万分地喊道,“你不能去啊,再去,就要被狼吃掉哩!一条狗的命换不回你的一条命。”她又冲着丈夫喊叫,“还不快跟上,打狼去。”她也拿起一把锄头,跟着杨二而上,“杨二,你等等,我们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望进财一手抄起一把砍刀,一手抄起一根碗口粗两米来长的粟树干,一边走一边用砍刀削尖一头。他要用尖锐的粟树干作武器,同豺狼作生死之战。他想,这一仗不能输给豺狼,如果输给豺狼,后果不堪设想,得势的豺狼会加倍地报复他们,让他望家有灭顶之灾。他要趁着人多势众,一条豺狼被困在树干上,一条豺狼受到重创之际,灭了它们,永绝后患。 他们一行三人吆吆喝喝地直奔山林。森林的上空晨雾在太阳光下,早已散去,林中透着光亮。杨二在前,挥舞着手中的扁担,唤着大黄狗:“大黄,大黄,我来了;大黄,我来救你啊!” 望进财一手提着砍刀,一手持着一头尖的粟木树干,赶过杨凤姑,奔在她的前面,说:“你一个女人家家,赶什么热闹?回去,照顾好孩子们,不要去碍手碍脚。” 杨凤姑一想到那两条豺狼凶恶的劲头,浑身颤慄一下。她立住脚步不前,嘱咐道:“千万别恋战啊,打不赢就跑。那豺狼凶狠着哩!我见过。它们獠牙大嘴,要吃人。千万注意安全啦!” 她转身就回去,门前空场地上还有两个不知事的小孩,要是狼丢开大人,跑出林子,一口就能叼走一个小孩。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望进财怒气冲天地直上山林,他赶上二舅倌,说:“你右手胳膊受伤,不能打前锋,把扁担丢了,拿上砍刀。”他一手把砍刀递给杨二,“拿着。可以近距离地砍杀,比扁担好使唤。”他冲上前去,不能让二舅倌再受到伤害。 杨二丢掉扁担,接过砍刀,跟在望进财身后直冲向前,挥动着砍刀,喊叫道:“杀,杀,杀。” 那林子里的狼又看到他们两个人重新杀奔而来,栓在树干上的豺狼更加狂躁起来,来回地跑跳,嚎叫;另一只豺狼离它不远处,坐在地上,左前肢的骨头已断,但是还连着皮肉,在颤抖着。它肚子上的半截锄把不知掉在什么地方,腹下有一个血窟窿在滴着血水。它已看到眼前的敌人,两眼透着绿光,咧着獠牙大嘴,突然仰天长啸,它已看到大敌当前,只有拼死一搏,重振威风。 “杨二,对付那只受伤的豺狼。”望进财手持尖木棒,对身后的二舅倌喊叫,“它已没有多大的威力。我来收拾这只被困的畜牲,捅死它。”他咬着牙,将愤怒化作浑身的力量,对直地捅向那豺狼。那条被困的豺狼腾挪一下身体,避开了望进财的锋芒,闪在大树一边。 “好。”望进财身后的杨二刚答应一声,用左手向那坐地的豺狼挥动着砍刀,警示它不要轻举妄动。可是,豺狼的凶狂本性不可改变,它要使出最后的一口气,也要作殊死的搏斗。只见它忍着伤残的身躯,腾跳而起,再扑向杨二而来。 这时的望进财只顾眼前的那条被栓住的豺狼,他看到狼躲过了他的一戳。望进财又虚晃一下尖木棒。正当那狼腾跳之时,一木棒直戳向狼的屁股,他想一棒戳进狼的,就能直捣狼的心窝。可惜,一棒戳偏了,只戳中狼的后腚,尖厉的木棒刺破了狼厚实的皮毛,抵在骨头上。 再说那条飞扑而来的豺狼,要绝处逢生,一下就扑倒了手持砍刀的杨二,顺口咬下了他一块肩膀肉。这条豺狼无心同杨二恋战,也来不及咬杨二的脖子。又一个反身,咬住望进财的左手,它夺掉了望进财的木棒,顺带咬了望进财的拇指c中指c食指。 “杨二。”望进财痛得丢下木棒,回身喊上二舅倌。他看到二舅倌被扑倒在地,肩膀流血,昏迷过去。只好捡起二舅倌丢弃的砍刀,再挥杀过来。 被栓住的豺狼依然跳跃,腾挪身子,它知道一旦停留下来,就有被杀死的可能。那条受伤的豺狼站在一边,蓄积力量,瞪着放绿光的眼睛,瞅准时机出击。它们深深地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拼死反抗,还能有一线生机,这仍然是动物的生存本能。 望进财也顾不得左手指的疼痛,他用右手紧握砍刀,将生死置之度外,拼命地向两条豺狼砍来。受伤的豺狼因失血过多,体力有些不支了,渐渐在退却。它有些畏惧几乎疯狂的望进财,害怕他手中的锋利的砍刀,只要一挨刀刃,不断肢腿,也要削去一块皮。这不是么?那条受伤的豺狼拼着最后的力量,扑过来。望进财只是一闪身,又顺手一刀,就削去了它的一只耳朵。再回身一刀,又砍在它的后背上。豺狼顺势跳去几米开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再不敢扑上前来。它两眼依然冒着绿光,露出獠牙大嘴,不甘心挨刀挨打。它要作最后生死一搏,只好蓄势待发。 望进财看到那只受伤严重的豺狼在一边喘气,认为失去了战斗力,他要尽快屠杀掉被拴住的狼,好结束同狼的争斗。他右手挥舞着砍刀,直奔树干边的豺狼而来。 那狼狂跳着,从树的这边腾挪到大树的那边。望进财的砍刀不是砍在它的屁股上,就是砍在它的腿上,又一刀,砍下了狼的半截尾巴,还有一刀砍在狼的脑壳上,但是,都不是致命的刀伤。那条狼有些惊慌失措,它害怕望进财手中的刀,刀刀不落空,这样下去,它就会毙命在望进财的刀下。它发出绝命的嚎叫声,也许是发出绝命的求救声,哀嚎声!这时候,那条坐在地上的豺狼发起最后的攻击,腾起身来,扑向望进财。它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患难的兄弟死在砍刀之下。 望进财听到耳边嗖嗖的风声,知道那条豺狼反扑过来了,仅仅后退半步,还是被它撞倒在地,滚了几滚,右手依然握着砍刀,他不能失去砍刀,如若掉失了砍刀,意味着就丢掉了性命,狼是惧怕他手中的砍刀,而不是畏惧他这个人。 就在望进财和两条豺狼的打斗之时,杨二苏醒过来,他愣怔地坐起身来,看到了他姐夫被狼撞翻在地,滚下坡去。他急中生智,摸起在他脚边不远处的尖木棒,支撑身体站立起来,要助望进财一臂之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那条受伤的豺狼本想抢进一步,只要纵身一跳,就能扑向望进财,一口就能咬断他的脖子。但是它看到被它打倒的杨二又站起身来,手持尖头木棒,如同丈二金刚神一样,杀气腾腾。它的肚皮就是被棍棒捅穿,吃了一个大亏。它一见到木棒,就发虚。它发出一声嚎叫,反身扑到大树跟前,一口咬住那条被栓住蹄子的豺狼,狠命一咬,将那条狼的腿杆骨咬断。 被咬的那条豺狼一声惨叫,飞身离开大树有十余米开外,一条没有蹄子的后腿悬空。这条豺狼立马跟过去,又回身过来,两眼透着绿光,眼角上滴出泪水来,对着望进财和杨二发出凄惨的叫声,然后引颈向天空一声嚎叫,各自只有三条腿的两条豺狼一前一后向林子深处走去。 清醒后的杨二左手紧握木棒,跨步向前追赶过去。两条豺狼相互交替着逃跑,还回转身来,对着追过来的杨二呜叫,似乎在告诉杨二,它们已经服输了,你就不要再追了。 望进财爬起身来,叫喊道:“杨二,别追了。” “为什么?”杨二立住脚步,问道,“要乘胜追击。不斩尽杀绝,防止它们要来报复啊!怎么不追击呢?” “穷寇莫追。”望进财跺着脚说,“把它们逼急了,反扑过来,两败俱伤。还不知死亡的是谁呢?就这个样子,它们知难而退,不再敢到我望家的门前寻事。” “是这个理。”杨二就回转身来,这才想起大黄狗的生死。当他来到大黄狗跟前,看到被咬穿了脖子的大黄狗已奄奄一息,被咬处还在冒着血泡。杨二两眼流出泪水来,用手抚摸着大黄狗的身,这是大黄狗为了救他的命而丧失了自己的生命。 大黄狗眼角也滴出泪水,眼睁着看到自己的主人还活着,就放心地去了。它也感到非常荣幸,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能看到主人送它最后一程。它终于为了保全主人的生命而作了最后的努力,善哉! 望进财知道大黄狗为了他们的安危而献出了生命,便在那棵大树旁默默地用砍刀刨开土,挖了一个坑,喊道:“杨二,把大黄拖过来,就地埋了吧。记住这个地方,曾经在这里同豺狼战斗。” 杨二把大黄狗抱了过来,轻轻地放在坑里,覆盖上树叶子,然后捧起土,掩上黑土。望进财从树干上解下钢丝绳,取下狼丢下的蹄子,扔在正在掩土的坑里,说:“让它同大黄作伴吧,记住狼的凶残和贪婪。” 半晌了。杨凤姑没有听到树林里有动静,狼也不叫了,狗也不叫了。她心里不安宁,她站在门前的场地上,向着林子叫喊:“杨二,你在哪里?” 望进财和二舅倌已走出林地,回答道:“别叫喊了。在这里。”两个受了伤的男人,这才感觉到伤口的疼痛。杨二肩膀在流血,望进财的左手缺失了三个指头。 杨凤姑赶忙拿来给受伤的牛涂抹的锅灰油,分别给他俩抹上,啧啧道:“伤的不轻哩,怎么被狼伤害得成这样呢?” “有了命就不错了。”望进财说,“总比丢了命要好。” “狼呢?”杨凤姑问道,“被打死了?” “剩下三条腿,跑了。”望进财扯了一下嘴角,苦笑道。 “跑了?”杨凤姑恨恨地说道,“它们再来伤人,怎么办?” “我要追赶,姐夫不让。”杨二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狼要是卷土重来,我们再想办法打呗!” 杨凤姑给她二弟涂抹锅灰油,撕块布条,给他包扎好肩胛,也给望进财在三个断指上抹上锅灰油,也用小布条给每一根指头缠好。说:“还是要到镇里的卫生院看看,左手残了,还有两根指头,不能连累另外的手指,就怕感染,败坏了整只手。”她又回过头来,对二弟说,“杨二,你也到镇上卫生院去看看肩膀和胳膊,可不是好玩,都伤得不轻。那两条该死的豺狼,给我们家带来的这么多灾难,还让它们逃跑了。老天爷不开开眼睛,为什么不让狼跌下悬崖,摔死它呢?” “不要紧,用锅巴烟子抹一抹,过两天就好。”杨二说,“到卫生院去,要花老大一笔钱,不划算。” 望进财在牛栏里察看受伤的黄牛,那满身伤痕的耕牛倒卧在牛栏的一角,浑身抽搐,奄奄一息的样子。望进财走了出来,对着空寂的天空,也对着杨凤姑说:“看样子,黄牛不行了,不如趁它还有一口气,宰上刀,把肉拿到集镇上去卖了,还能捡回几个钱。” “没了牛,怎么耕地呢?”杨凤姑凄凄艾艾地说,“多壮实的黄牛啊,被那两条野狼残害了,真可恶!” 杀猪宰羊,这些活儿,杨二能干。他听到望进财这么一说,就从厨房里找出一把刀来,走向牛栏里去,不一会儿,只听到牛最后低沉地叫声:“哞”就没有气息了。 望进财和杨二动手剥下牛皮,开肠破肚,把牛杂搁置一边,只要了牛肝c牛心,做下酒的菜。他们把牛肚牛肠倾倒在厕所的粪池里,可以做肥料。刚好把牛的四条腿分割开来,做成两挑子牛肉,一人挑两个牛腿,就能下山。他们把这些牛肉整理好了,晚上就着牛肝c牛心小炒,喝了一点小酒。夜里很安静,没有听到豺狼的叫声。但是,他们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也没有睡安稳觉。今夜可以睡一个好觉。 次日天明,望进财起床后,左手已经红肿了。杨二的胳膊也肿胀,他们疼痛了一夜,在天要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下眼睛。两个受伤的人草草地在厨房里喝了一点包谷稀饭,咬紧牙关,各自挑着一挑子牛肉,走下望家山。刚穿过一片树林子,走了一条溪涧,转过一个山岗,他们就要歇息一下。杨二的左肩膀受伤,不能承重,只能靠一边的肩膀挑担,要是在平常,百十斤重的担子,他一口气就能跑下山。 他俩刚把牛肉挑子挂靠在树上,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抽旱烟。秋天的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山林间,旱烟的味道在秋风中飘散开来。树林里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唤。小蜜蜂在秋菊丛中嗡嗡唱歌,还在辛勤地采集花粉。 突然,在他们头顶的山头上有“咔擦”的树枝折断声响,这说明有大牲口在上面活动,要么是岩羊,要么是麂子。望进财和二舅倌在山里见得多,习惯了它们的活动习性,没有理睬。杨二指了指山头说:“要是有一支辽宁造的猎枪,向上一扣扳机,准能滚下一只岩羊,或者一只麂子。” 望进财叭嗒一口旱烟,只是嘿嘿地笑:“那些东西有灵性,还是不杀它为好。如若像狼一类的东西,不讲情义的畜牲,见到就杀。”他摸了一下红肿的左手,心里恨得慌。 山头上又传来“咔擦”声,还有枯树叶随风飘落下来,不过六c七十米高的山头动静越来越大。杨二对山头吼叫:“啊嗬—”山间就传来了回应声。望进财磕了烟灰,把一尺来长的旱烟袋杆别在裤腰带上,说:“别费神了。让它们在岩上吃草吧,到秋天了,山上的草枯黄了,岩羚羊c麂子c草鹿就在半岩上寻草吃,别吓着了它们,摔下来,就没命了。” “那正好。”杨二笑道,“我们凑一挑子,拿到集市上去卖钱,还能赚一点医药费,岂不省事。”他站起身来,双手握在嘴巴上,起劲地吆喝:“啊,哎—”他真想用吆喝声把羚岩羊或麂子从山岩上震下来,有意外的收获,发一点洋财。 突然,在这个时候,山头上传来“呜呜”的狼叫声,既凄惨而又凄厉的狼叫声。望进财心头一颤,他非常熟悉这个声音,就是同他们争斗的豺狼叫声。他喊道:“狼,跟踪过来了。” 杨二立马停止吆喝,跳下石头,在树林中拎起一根枯树干,他敲打着身边的树干,喊叫道:“狗日的狼,下来,老子们再玩一把。”他心里有点发虚,怎么这两条豺狼阴魂不散,随影相伴呢?今天要是再打斗,是否能拼过那两条畜牲呢? 望进财一声冷笑,不慌不忙地从挂着牛肉的树身上,取下一根扁担,右手握着扁担,竖在石头上,捣着岩石,发出“梆梆”的响声,以此壮自己的声威。 豺狼并没有从山头上冲下来,同他们搏斗,也没有了动静。这是为什么呢?望进财百思不得其解。他自言自语地说:“狼,被我们吓跑了。杨二,我们也走吧,不要在路上耽搁。到集镇上,还要卖牛肉,还要看医生,给我们疗伤。”他不想在此地久留,尽早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他和二舅倌再经不起大的折腾,同豺狼决斗,不知是谁赢谁输呢?都是一个未知数。要么,又是两败俱伤;要么,有一方就要永远躺在这块山林里。 望进财和二舅倌凝神谛听山头上的响动,双方都不出声,也不动弹。这是大战前的暂时安宁,双方都在寻找战机。所以,望进财和二舅倌也只能做好决斗的准备,这个时候要走,是走不了,你想逃离,但是豺狼不会放过你。他俩只好应战了。 “杨二,我们上。”望进财小声地说,“主动出击,要比被动挨咬要好。今天只能拼尽最后一把,斩下狼头来。”他不断地鼓励着二舅倌,不要气馁,没有他的帮助,望进财不可能战胜狼的攻击,他心明如镜。 杨二被激发了斗志,双手紧握着树棍,弓着腰身,拨开藤蔓交错的树枝,向山头进攻。他不信邪,两条腿的人难道斗不过三条腿的狼么?难道伤痕累累的豺狼是神么?一进入了战斗状态,他和望进财身上的伤口就不痛了,全身心投入到同狼决斗之中,这是一场生死大搏斗。他们将所有的仇恨和痛苦化作决斗的力量,一定要战胜豺狼,将它们杀死在这块山林里,不留后患。他俩有些疲倦了,厌倦长时间同狼周旋。那个畜牲游荡在森林里,有的是时间与他们玩游戏。但是,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同豺狼们玩,越玩越吃亏,劳神费力,又伤财。他们要尽快结束这场游戏,尤其是望进财,如若二舅倌回家养伤,只有他一人,单枪匹马,更是危险。他认识到眼前的困境,他斗不过两条凶恶的豺狼,只能在这场游戏中是牺牲品,也是狼的可口美食,还要搭上全家人的性命。他必须要趁着还有帮手的情况下,在那豺狼大伤元气,没有恢复的情况下,一鼓作气消灭对方。尽管他的左手已残缺,十指连心的痛。但是,他还不能表露出来,也不可能有丝毫的胆怯。他要带着二舅倌杨二冲上山头,与豺狼们决一死战。他认为,今日是决定性的一战,不是他活就是狼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望进财在高昂的斗志下,手持扁担,从杨二身后赶过,冲锋在前,他对杨二说:“你做后援,我打先锋。我俩不能一起上前,只能一前一后同狼交战。” 就这样,他俩一前一后在树林里,向山头上快速运动。冲锋在前的望进财已看到了那只咬断后蹄的豺狼正站在山头边上,一声长叫,转身过去,隐没在山头的杂树林丛中。望进财为了虚张声势,一扁担砍在一棵青冈栗树身上,把树枝上的板栗和小树枝打得纷纷扬扬飘落。他喊叫道:“杀,杀豺狼!” “冲啊,”在他身后的杨二也叫喊,“打豺狼!”他们要先声夺人,在气场上压住豺狼,不能让狼占了上风,先要打掉狼的嚣张气焰。 这时,只听到那只站在山包上的狼又发出“呜”的一声长鸣,迈开三条腿退出山包,向山脊的林子深处退去。这只豺狼早已看到望进财和杨二走在下山的林间羊肠小道上。转过一座山嘴,来到这个山头下,看到他俩停下身来,以为是他俩发现了它,找它来决战。这条豺狼在山头上焦恐不安,不断地在树林间走动,踩在树枝烂叶上,惊动了望进财和杨二。它在昨日的凌晨,为了突袭望家的牛羊,在经过一片山林之时,避开了亮晶晶的钢丝套子,但是,没有防备暗藏在树叶下的夹套子,前腿迈过去了,而后脚却踩在夹套子上,“咔擦”一声,一只后腿子被夹上了。它惊恐地向前一纵,被连环的钢丝勒上,越勒得紧,钢丝绳勒进了皮肉。它只能围着那株大树干跳跃纵腾,都是徒劳。它的一只后腿被死死地牵扯在树干上。后来,就惊动了这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手持尖木棒c砍刀围着它捅杀。 它得益于它的难兄弟另一条豺狼拼死相救,但是,也被捅杀得遍体鳞伤,最致命的一击是捅破了那条豺狼的肚皮,而一直没有舍它而去,拼死保卫它的安危,在它命悬一线的时刻,忍着伤痛,冒死咬断它的蹄子,救它突出重围,一同闯入深山老林,摆脱敌人的追杀。可是,它的难兄难弟经过一夜的磨练,捅破的肚皮兜不住狼肠,它也不能帮助把肠子塞回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出的肠子越来越多。当走到这个山包的时候,那流出来的肠子被乱树枝割断。它的难兄难弟倒在这个山包之上,发出最后一声叹息。它守了一个凌晨,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它闻得昨日的对手出现在山包之下,它又舍不得丢下已死去的难兄弟。它丢掉了一只后蹄,身上已被伤得体无完肤。当它听到山包下的对手的喊杀声,已吓得浑身发抖,不能再战下去。当它看到山包下的对手随着喊杀声,手持扁担c木棒冲上山包之际,它一口叼住死去的难兄弟尸身往林中拖去,它不能丢下患难的兄弟,它要带它到树林深处,再做处理。 望进财冲上山包,高举紧握手中的扁担,大喝大叫:“畜牲,豺狼!”就在不远处,他看到那条缺蹄子的豺狼正拖着一条豺狼缓慢地行走在斜坡林地里。那条被拖着的豺狼尾巴和后退在地上,肚子里流出来的肠子在林地上拖出一条血水线。望进财只好却步不前,他突然明白眼前的变故,一条豺狼已经死去,另一条豺狼还不放弃死去的狼,这是一种亲情,永远割不断的亲情,狼也有亲情的一面。他不忍心再追杀下去,让它拖着它的亲情逃去吧! 可是,从他身后赶上来的二舅倌杨二看到已隐没在林中的豺狼,认为望进财害怕狼的攻击,不肯上前追赶。他发出一声吼叫,手持木棒,大踏步地顺着狼去的踪迹追杀过去。 “杨二,”望进财在后喊道,“别赶过去。”向前奔跑的杨二哪里听姐夫的劝阻,拼命向前追击。望进财只好跟上前来,他怕被逼急的豺狼作最后的疯狂反击,置死地而后生,那是最危险的时刻。他不能让二舅倌有任何闪失,不然,不好向妻子交代。 “对不起了,狼。”望进财在心里默默说道,“不是我要杀你,而是天要灭你。在山头上,你不该出现,遭遇上了冤家对头。”他又激发了斗志,复仇的怒火在燃烧,化作无穷的力量。望进财手持扁担赶上前去,挥起扁担砍在那条狼的身上。 那条豺狼松开口,丢下它的死去的狼,眼中流露出祈求和胆怯的眼神,乞求对手原谅它,也是请求对手让它拖着难兄难弟离去。望进财又下不了手,还在举棋不定之时,杨二赶上来,挥起木棒扫在狼身上,一棒将它打翻在地,顺着山坡滚了几滚。那条豺狼惨叫着在下面的坡地上又翻身而起,它再也顾不得已死去的狼,一路惨叫着,用三条腿踉踉跄跄地向树林纵深处逃窜。杨二又举起木棒要向下追赶,望进财一把拉住他说:“放它一条生路吧,穷寇莫追。它已记住了教训,应该不再侵扰我望家。” “这样也好。”杨二也冷静下来,说,“我们还落得一条狼,把狼皮狼肉一同挑到集镇上出售,还能赚得几个钱,补贴我们的医药费。”他转过身来,一把揪着那条死去狼的尾巴,拖到山包上,掀下山头,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死狼掉在山间小道上。他丢掉手中的木棒,从山头上溜下来,翻着狼身。 “你也有今天。”望进财踢了踢死狼,笑道,“死得挺惨哩!肠子还流在外面。这也是报应,谁叫给我过不去呢?” 这时,从下面的半山腰里传来一声男高音,是大山里的花锣鼓声调: 这山望见那山高,那山有架葡萄。看到葡萄吃不着,看到妞儿不敢挠,不害相思也成痨。 望进财知道,这是游走山村的收货郎,他们长年累月走村串户,在山里收购香菌c木耳c核桃c板栗,也收购动物皮毛,还收购牛羊肉,运到省城这样的大城市里去出售,赚中间差价。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从山脚下走上来,一人在深山里寂寞,就扯开嗓子唱唱地道的山歌。山里人都能唱上几句山歌,在劳作之时,或在走山道之时,吼唱几声,还能驱散疲劳,也能为自己壮胆。杨二听到山道下面传来的山歌声,他也附和唱道: 昨天与姐同上坡,姐背饭甑郎背锅。姐背甑子蒸米饭,郎背吊锅烧水喝,没撞姐儿背黑锅。 上下歌声一唱一和,回荡在山林间。底下的中年男子听到上面有人同他对山歌,愈是加快脚步,又吼起了山歌: 昨天与姐同过河,郎骑白马姐骑骡。郎在马上喊干姐,姐在骡上喊干哥,日落西山你等我。 望进财掏出旱烟袋杆子,在石头上磕一磕,上一袋旱烟,呼起来。他坐在石头上,看到山中的野蜂蜜在采岩石边上的山菊花,叭嗒了一口烟,也情不自禁地扯开喉咙,喊唱: 小小蜜蜂尖又尖,一翅飞到姐面前,轻轻巧巧蛰一箭,又疼又痒又新鲜,恨不得还要来一箭。 他们已听到了下面的脚步声和扯动树枝的响声,还有林中鸟被惊飞。那中年男子,又接着吼唱: 三只斑鸠飞下冲,一只母鸠两只公。两只公鸠光打架,幺妹看得脸通红,扁毛畜牲也争风。 随着山歌声,那中年男子已来到他俩的跟前,打住了歌头。望进财问道:“老哥子,又到哪里去发财?” 那男子中等身材,黑红的脸膛,手里拿着一根竹棍,回应道:“发啥子财嘛,出来收一些山货,讨一口饭吃。”他也紧挨着望进财坐在石头上。 望进财磕了一下烟袋窝子,又按进一撮旱烟,一边递给那中年男子,一边说:“呼一口旱烟。” 中年男子也不客气地接了过去,叭嗒几口旱烟。他突然眼睛一亮,问道:“这两挑子牛肉,送到哪里去?” 杨二说:“挑到山下的镇子里去。” “卖吧?多少钱一斤?”中年男子把烟杆子还给望进财,站起身来,查看牛肉,“是好犍子肉。怎么把牛杀了呢?” 望进财接过烟袋,说:“说来话长,是被狼咬伤了,看着不行,就补了一刀,将血放干,能在集市上买个好价钱。也就是块把钱一斤吧!”山里人很实在,不会拐弯抹角,实话实说。 “这样吧,”中年男子说,“我给你加五毛,全要了。免得你们还要在集镇上找买家呢!” “狼肉要不要呢?”杨二在草丛间驱赶死狼身上的苍蝇,问道,“这儿还有一条狼呢。” 中年男子大吃一惊:“你们把狼打死了?真英雄。” 望进财抬了抬受伤的左手,说:“我们也受伤了,被狼咬断了三个手指。”他又指了指杨二,“这是我的二舅倌,一边的肩膀也被狼咬了,我们正要到山下的镇子里去,疗一疗伤口。牛肉卖给你,到镇子里过秤之后,一手钱一手货,两不亏欠。” “我不会差你的一分钱。”中年男子拍了拍口袋,“行走江湖,出门收土特产,身上带有现钱。”他来到草丛间,查看那条死狼,“还是新鲜货,刚死不到一天。可惜了,在省城里,人们不吃狼肉,嫌土腥气重,那里的居民只认准牛肉,而鄂西北山地的牛肉,最受欢迎。这样吧,狼拖回家中,剥下狼皮,还能做一件狼皮袄。狼肉用盐渍一下,风干,还是一道好下酒菜哩。哪天我再上山来,就同你们吃煎炒的狼肉干。我带几瓶好酒,同兄弟们喝上一盅,今天相遇,是我们的缘分。”在外跑江湖的人,都有一口甜言蜜语,能说会道,也会笼络人心。这样,他们才能混迹在江湖上,收一些便宜山货,赚一点小钱。 “我知道你们做生意的老板,有钱,”望进财说,“不会亏待我们这些山里的老实人。” “这条死狼,怎办呢?”杨二疑问。 “啊?”那中年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条牛的下水呢?比喻牛肚c牛肠子,你们是否留下,自己吃?” 望进财收起旱烟袋,别在腰间,慢条斯理地说:“我只留下牛心c牛肝,做下酒的菜。那牛肚c牛肠子倒在粪坑里,做肥地的肥料哩!” “哦!”那中年男子大吃一惊,又说,“这样吧,我帮你们把狼抬回去,剥皮,剔肉。把那作肥料的牛肚c牛肠捞起来,我带走。这样行么?”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望了望一眼看不到边的崇山峻岭,“你们家离这儿不远吧?” 杨二撇了撇嘴,笑道:“要那屎肠子干吗呢?” “城市里的人就好那一口。”中年男子说,“肥肠,肚片,是他们餐桌上的上等佳肴哩。” 杨二又笑道:“那不吃出一股屎味,尿骚味道?!” “要的就是那个味道。”中年男子也笑了笑,“听说南边已改革开放了。广州人什么东西都敢吃。地上爬的,天上飞的,他们都吃。” “这样吧?”望进财抬头看了看天,“现在太阳还未当顶,我们抓紧时间。我和这位兄弟一道抬上死狼,翻上这面山坡,就是我的家,剥下狼皮,剔出狼肉,就回转身来。杨二,你在这儿看着牛肉,歇一会儿腿。不到中午,我们就下山,在镇卫生院里看看伤,晚上就回家,吃狼肉,喝小酒。” “好。”那中年男子就一手提起狼尾巴,说,“这个死家伙还趁手哩,有百多斤重,剥下皮毛,除掉下水,也能落下六c七十斤肉。你们白捡了几十斤肉,还能喝几顿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杨二正好要歇歇脚,他在林子中扯下一根青藤,双成两股,托在死狼的腰上,让姐夫同那个中年男子用扁担抬着,上山坡。不到十里地,就要到了望家山坳,透过树林,隐隐约约看到土坯房子的屋檐。还有那棵高大的枫树挺立在山峁上,迎风招展。中年男子走在前面,看看快要拢屋场,他又用歌声来引起女主人家注意: 远看梧桐树一棵,梧桐树上凤凰窝。凤凰窝里千根草,歌师肚里万支歌。黄草道上露几着,也让我们好唱歌。 杨凤姑正在门前的空场地上,身后背着一个小孩,撕包谷皮,正好看着望山松c望山竹两个孩子不要乱跑,要招呼他们不要踏上猪羊栏边上的陷阱,也不能闯进山沿边的林子中去,那里有套子c夹子,会伤人。突然,她听到屋后的坎子下面传来一个男人吼山歌的声音,她也不觉得奇怪,山里人行走,都会吼几声山歌。她接唱道: 花鼓歌来花鼓歌,你歌哪有我歌多?要唱文的我不少,要唱武的我更多,人人说我汗毛多,歌比汗毛多得多。 中年男子听到了石坎上面的屋前传来女人的接唱山歌,他知道是身后望进财的女人,又唱道: 花鼓子歌我来唱,一气唱道麦子黄。大麦黄了酿烧酒,小麦黄了擀面汤,好过端阳喝艾汤。 女人听到歌声越来越近,也为了热闹,便接口对歌: 花鼓歌啊花鼓歌,它是我的开心果。饿了拿它当饭吃,累了拿它当汤喝。 两个小男孩听到山坡下有歌声传来,跑到屋后的坎边张望,当他俩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和自己的父亲抬着一只死狼上来,拍手叫道:“大灰狼,大灰狼。” 中年男子更是有了歌兴,还在兴头上,便又接口对唱: 花鼓歌啊花鼓歌,不唱心里不快活。老人听了哈哈笑,小孩听了笑呵呵,人人喜爱花鼓歌。 人随歌声到,望进财和那男子把抬着的死狼丢在空地上,把正在撕包谷棒的杨凤姑吓了一跳,她弹起身来,惊讶道:“怎么抬了一条狼回来?杨二呢?” 那中年男子笑道:“你弟弟在下面看守着牛肉,我们抬回来一头狼,好让你做下酒菜。” “你是谁?”杨凤姑又一愣怔,“好面生哩,未见过。” “他是来买牛肉的客人,”望进财笑笑说,“正好他还要粪坑里的牛肠子c屎肚子,让他捞去吧。”他吩咐大孩子,“山松,快去拿刀来,剥狼皮。”他又吩咐妻子,“别在这儿站着,做几个小菜,烫一壶热酒,我们喝几杯,还要下山去。” 山里人忠厚好客,不管家里是否富裕,只要有客人来,就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招待客人,整出几个小菜,同客人喝几杯酒。杨凤姑安顿好背在身后的小儿子望明月,把他放在包谷叶子里,让他自己爬着玩,山里的孩子也只能这样,是在地上爬着长大。她急忙到厨房里去,把灶堂里的火弄燃,到屋旁的菜地里摘一把青辣椒,用来炒牛肝,顺手把包谷烧酒倒在锡壶里,煨在灶台上,饭菜做好,酒也温热了,都可以端上饭桌。 中年男子听到望进财发话了,赶忙在屋檐下拿起一把长柄锄头,让二娃子望山竹带到猪栏旁边的厕所外,老远就闻到在阳光下散发臭气的粪坑里的气味。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粪坑边,一眼就瞧见那漂浮在泡沫中的牛肚c牛肠子。他在心中暗暗盘算:这是一笔意外财,卖到大城市里,一副牛肠值几十元,一个牛肚也是几十元。在当时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还不到二十元哩,这是一笔财富。 中年男子在粪坑里捞牛肚子,那个比篮球还要大的牛肚子半浮在屎尿中,他用锄头挖破了肚子,让牛肚里的一泡尚未消化完的屎草落在坑中,然后用锄头勾起破裂的牛肚,拖到屋边的溪水里冲洗。他又返回到粪池边,再用长柄锄头搅起牛肠子,上面爬着人屎,也有蛆虫,长长的牛肠子粗大,拖起来,有数十米长。放在溪流里,顺着溪水摆动,似一条大蟒蛇一样在水里游动。 中年男子挽起了衣袖,他也顾不得在粪坑浸泡了一天的牛肚子c牛肠子的臭气,先翻洗了牛肚子,用一个竹片把牛肚子里外刮一遍,就着清水,再次冲洗,然后晾在一个树干上。他用一截竹棍翻过牛肠子,也用竹片刮干净附在肠子上的屎粪。然后,一截一截地搓洗牛肠子,直到臭味渐渐消失,他才盘好牛肠子,放到另一根树干上晾晒,要控干水分,才能带下山去,然后同牛肉一道坐上长途汽车,卖到省城的大宾馆c饭店,或上档次的餐馆里去,让城市里的人吃上牛肉c肥肠c肚片。他还能赚一笔钱。 这时,在望家山的南山坡上传来狼的呜叫声,是凄凉的叫声,那是那条三条腿的豺狼在山顶上看到望进财在剥它难兄弟的皮,剔它难兄难弟的肉,感到不寒而栗,发出悲哀的叫声。这就是它们在来到望家山袭击望家的下场,终于分尸剥皮。 望进财把剥好了的狼皮贴在大门旁的一面墙上,把有毛的一面紧贴着墙,用几口铁钉把狼皮的四角钉在墙上,晒有脂肪的一面。中年男子又削了一把竹片刀,刮着狼皮的油脂,一刮一层油。他说:“每日刮它一次,不出一个月,这张狼皮连晒带刮,就变成了薄薄的一张皮毛,能做一件狼皮袄子过冬。” 望进财把分解好了的狼肉放在一个大木盆里,撒上盐,先腌渍几天,然后再拿出来,放在屋檐下的大梁上风干,应该是好狼肉干。他又把剔剩的狼骨头搁置在猪c羊c牛栏的栅栏上,故意暴露给另外带伤的一只豺狼看,它再胆敢侵入这里,这几根狼骨头就是它的下场。他把狼头骨用一根绳子挂在大门上方的梁子上,让风吹得摆来摆去。他说,这个狼头既能辟邪,也能向凶恶的野兽示威,请各路野兽在路过望家山时,不要踏入望家的地界,有狼头骨作证,入侵者必自取死亡! 杨凤姑已做好了几个小菜,将饭菜端上了桌子,碗里也倒上酒水,招呼他们上桌吃饭。中年男子掏出五元钱给她:“这是饭钱。” 杨凤姑丢给他,说:“山里人从来不收客人的饭钱c住宿钱。” “我给的是粪钱。”中年男人又递给她钱,说,“又不是别的钱。” “什么粪钱?”杨凤姑又把五元钱甩过来,说,“山里人更不收客人的拉屎钱,你别作弄人。这五元钱在我们眼中,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我们不能收你的钱。人穷志不穷。” 中年男子说:“我给的是牛肚子c牛肠子钱。一副牛肠子c牛肚子不只值五元钱。你还是收着吧!” “那更不能收。”望进财发话,“怎么好收钱呢?别做作了,赶快吃饭,喝几口酒,好下山。我兄弟还在半山坡上饿着肚子,眼巴巴地盼望着我俩下去。” “好咧。”那中年男子看到在包谷叶子里爬着玩的望明月,说,“这孩子好可爱,我给他买糖果的钱。”他把五元钱放在包谷叶子上面,就转身在客厅的桌上坐下来,端起酒碗,就喝下半碗酒水,对望进财说,“先干为敬。” 望进财也喝下半碗烧酒,就端起碗吃饭,他心里着急,怕耽搁久了,他二舅倌在半山坡上等急了,要发火。中年男子很知趣,不再敬酒,端起饭碗,扒拉几口饭菜,就到树干上收取晾干水气的牛肚c牛肠子,打成一包,背在身上。 杨凤姑用一个大碗装好饭菜,上面再反扣上一个小碗,用一条毛巾作包袱,提上饭碗,交给望进财说:“给杨二带一碗饭去,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集镇上,他吃一点先垫垫肚子,到镇上,再买一点饭吃。” “到了下面的镇子上,”中年男子说,“我请客,找一家饭馆,我们兄弟好好喝上几杯酒。” “我们还要看伤哩。”望进财抬了左手,说,“这个不能再耽搁,要不然,这只手就废了,今后的事情还多着哩!也要靠它吃饭。” 他们边说边转过屋角,走下坎去。望进财又回过身来,冲杨凤姑喊道:“好好地看着小孩子们,狼还在山林里,防着它。” “我晓得。”杨凤姑边答应边抱起在包谷叶子里的望明月,看到小孩子手中捏的一张纸币在玩,她抱着小孩追赶到屋角,“哎,客官,你的五元钱掉了。” 中年男子加快脚步,已走下坎子,进入林荫小道中,他回过身来,说道:“是给小孩买糖果的钱,收下吧!走了,下次好再来!” 正午的阳光当顶,秋风一阵阵吹过,扫得林子上的树叶纷纷飘落。山顶上那只豺狼在秋风扫落叶中,又发出呜叫声,很是悲悯。 不一会儿,望进财和那中年男子就来到了那山头下,杨二正坐立不安,他望见他俩的身影,就喊道:“你们再不来,我就要下山去。你们做事就是这么慢,我等得不耐烦了。” “别急。”望进财说,“给你带来一碗饭菜。”他走到跟前,就把饭碗递给二舅倌,“杨二,先吃一点饭,压压底,到了镇子里,我们再上餐馆,好好地搓一顿。晚上回家后,再就着狼肉,吃一点烧酒。” 杨二接过饭碗,中年男子已在小道边寻到一丛箭竹,扳了一支箭竹,一分为二,做筷子,递给杨二,说:“到镇子里,我请客,你点菜,我们吃个痛快。” “好哇,”杨二揭开小碗,看到包谷饭下藏有红烧肉,便扒拉几口,“你是老板,请客理所当然。”他三下五除二,把一碗包谷饭狼吞虎咽下去,“到了镇上,我就要吃大米饭,好久没吃那东西了,大米饭又香又软,好下咽。” “没问题。”中年男子说,“吃米饭,小菜一碟。” 杨二把饭吞下去了,将小碗装在大碗里,放在岩石缝里,说:“转来的时候,取回去。”山里人都是这样,一路走一路落下不用的东西,回转身时,再取,没有人拿。 望进财忘记了拿扁担,赶忙在树林里扳下一支杂木,代做扁担,将两条牛腿挑起来,往向走。杨二也找来了先前用的木棒,挑起牛腿,跟着背着一包牛肠子c牛肚的中年人下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大山里的人习惯了走山路,在走下山路的时候,要是有急事,就是一路小跑,一个小时就能奔跑十多公里。他们不到两个小时就奔跑到山下的集镇。在一家餐馆里,用餐馆的杆秤将四条腿牛肉称重,有一百六十斤牛肉,按一元五角钱一斤,中年男子给付款。然后,就着餐馆,让望进财和杨二点菜。 望进财点了一份炒包菜,杨二要了一份土豆丝。中年男子问道:“就这些菜么?”他俩点点头,说:“我们平常到这里来,就是点的这个菜,要加一碗米饭,就能吃饱。” 中年男子对厨房喊道:“加一盘糖醋排骨,来一份鸭汤。”他将账付了。 望进财摸了摸了口袋,他刚到手有两百多元的牛肉款,在他来说,是一笔巨款,应该由他来结账。他说:“我有钱,我付账。” “我已经结算了。”中年男子笑道,“你俩慢慢吃,我就不陪二位吃饭。我要赶到县城,还有一百来里的路程,又是山路,不好走,明日一早要搭上早班车,赶到省城。不然的话,牛肉放时间长了,变味,就卖不出好价钱。对不住了,二位兄弟,来日方长,我们再相聚。” “你是一个大忙人,”餐馆里的小老板说,“生意做得大了,做到省城里去了。这趟又要赚个千儿八百。”中年男子笑了笑,就将牛肉c牛肚c牛肠子装上一辆农用车,向县城方向开去。 “这么多?”杨二刚咬住一块糖醋排骨,嘴一张,吐了出来,“我们还不到三百元哩,他赚得也太多了吧!” “我已经很满足了。”望进财说,“要不是这位老哥,我们只能零卖,最多就是一百六十元钱。他每斤多给五毛钱,我就很感激他。人家有人家的财路,我们不能挑着牛肉上省城吧!” 杨二舀了一匙鸭汤,喝下,说:“是这么一回事,我还不知道省城在哪一方呢?” “这鸭汤真好喝。”望进财也舀了一碗鸭汤,要是在平常的日子到集镇上来,从不敢这么奢侈,他说,“快吃吧,吃光了,我们还要到卫生院去,治疗伤口。”他这时才感觉到左手断指处有些火辣辣的痛。他俩也不敢放开性子饮酒,自己的身子骨要紧。所以,没有要酒喝。 午后的阳光也不是那么浓烈,照在山间小镇,街道上很凉爽。这个集镇依山傍河而建的民居,参差不齐,高高矮矮,有楼房,也有平房,还有板壁房。在人口集中之地是摆地摊,提篮子做小买卖,临街的面门,是店铺,是餐馆,是旅馆。镇卫生院是在河边,占据了一个院落。 望进财和杨二来到卫生院里,正是下午时分,没有什么病人,小镇的人口不多,好像生病的人也不多,医护人员就有空闲的时间,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有病人,就有人来喊。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医生看到望进财和杨二头缠毛巾,衣衫不整。一个左手缠着发黄带血的布条,腰间还别一根旱烟袋;一个肩胛上也绕着发黄带血的毛巾,就知道是高山上来的山民。两个同时到来,又是为了争闲气,打了架。但是,奇怪的是,怎么没有打得头破血流呢?医护人员见惯了这些,也就不奇怪了。 一个医生见到他俩这个样子,就说,是来验伤口的么?望进财扬了扬手,点点头。那一个医生就对另外一个医生说,一人一个。这个小镇的卫生院没有像大医院,也就是所谓的三甲医院把诊疗科室分得那么细,单就是外科,还要分胸外科,心脑外科,骨外科。五花八门,让人一看发晕,不知道要挂什么科的号。这里的卫生院也不需要挂号。医生就是全科医生。什么病人都能看。 接待望进财的医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用手术剪就剪掉了杨凤姑给望进财缠的布条,一看黑乎乎的断指,大吃一惊:“怎么弄成这样呢?多少天了?已烂成黑色了。” “是锅巴烟子。”另一个正在给杨二清洗肩膀的医生说,“这是山里人惯用的手法。把给牛羊疗伤的锅巴烟子用在他们自己身上。” 这一个医生接过话头,说:“我说是嘛,要是烂成这样,这只手掌就保不住了,要截肢。我心里正在想,要到手术室里去哩!” 另一个医生在嘀咕:“你俩怎么打架打成这样,是相互用嘴咬,咬得这么厉害,一个咬了肩膀,一个咬断了三个指头,值得么?” “别瞎说啊,”杨二挣扎了一下,说,“我俩是郎舅伙,能打架吗?俗话说,郎舅是最亲近的人嘛!我们是被狼咬了。” “什么?被狼咬了?”医生大吃一惊,“那要好好地清洗一下伤口,再打一支狂犬疫苗。” “不是狗子咬伤,打什么狂犬疫苗。”望进财不理解,“我们是被两条豺狼咬伤,还打死了一条豺狼哩!” “还打死了一条狼?”给他清洗伤口的医生疑问,“你不要把牛皮吹破啊,既然豺狼咬掉你三根手指头,还不咬断你的颈脖子么?还打死了一条狼,真能吹!” 杨二不服气,他抢白道:“当时一条豺狼被我们下的夹子栓在大树上,另一条狼为了搭救那条被栓着的狼,拼命地扑我们,它们也受到重伤。结果,狼自己咬断自己的蹄子,逃掉了。” “我说哩,你们怎么会打死狼,还是逃跑了。”医生说。 “那只被捅伤肚子的狼今日就死在山头上,”望进财说,“我已经弄回家,晾晒了狼肉干。把狼皮c狼头骨放在大门边,不信,你哪天到望家山去,在我家,就能看到狼皮c狼头骨。” “这,我信。还有一条狼呢?”医生对望进财的话很感兴趣。 “那条狼断了一截尾巴,”望进财说,“只剩下三条腿,在山林间哀嚎。” 医生很快给他俩处理好伤口,并上了药,用纱布缠好,嘱咐道:“记住,还要来换两次药,一天一次。也不用输液了,给你们开一点口服的消炎药服就行。” “不打狂犬疫苗?”杨二问。 “不打。”医生说,“没那么严重。免了吧,你们没有什么钱,今日就收你们二十元钱的医疗费。” 杨二不服气,他说:“我们有钱。姐夫刚卖的被狼咬死的牛肉钱有近三百元哩。不要小瞧了人,能抵你们快一年的工资哩!” “杨二,不要吹牛。”望进财说,“那点钱,我还要买小牛c羊c猪种哩,还不够。”他知道,有财不能外露。他又转过身,避开医生,掏出二十元钱递给医生,“谢谢二位医生。”其中一个医生接过望进财的二十元钱,交到收费处,开具票据,给望进财:“我很佩服你们郎舅二人,敢同两条豺狼争斗,居然还真的打死了一条狼,很英雄。” “山里人命贱。”望进财说,“两条狼逼得我走投无路,践踏了我的猪c羊c牛。我只能拼起反抗,还搭上我的舅倌,也受了伤。这样吧,医生,我们下山一趟不容易,有上十多公里的山路哩,能否开一点换的药给我们带上,我们自己在家里换一换。” “行啊,”这个医生很爽快,找来两个小药瓶,分别倒上药水,并拿两小袋棉签,递给望进财,“每天用棉签蘸上药水洗洗,只要肿消了,伤口收缩了,就说明好转。如若红肿不退,伤口继续发炎,就下山来,让我们给你处理。” “多少钱?”望进财要从口袋里给外掏钱。 “不要钱。”医生说,“能同狼搏斗,让人佩服。” “那谢了。”望进财和杨二往院外走去。 “要记住啊,分开用。”医生又嘱咐道,“不能交叉感染。” 下午的阳光淡下来,天空中飘来云彩,太阳就在云彩里钻进钻出。他俩一出门,正好碰到一个骑摩托车吆喝出售小猪仔的人,在大声喊叫:“卖猪儿啊—” 望进财招着手,让摩托车停下来。摩托车的后座一边一个篓子,装有几头小猪仔。每头猪仔不过十斤的样子,有黑猪c白猪c花猪,都在哼哼唧唧。 望进财询问价钱:“怎么买?” “论头卖。”骑摩托车的人说,“不论大小,十元一头。” 望进财伸手就逮住一只黑猪仔,交给身边的二舅倌:“杨二,捏着它的后腿。”猪仔受到惊吓,乱弹乱叫唤。 望进财又伸手抓一头小花猪,说:“我买两头,给你十八元钱。” “不行。”骑摩托车的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望进财就把小花猪放进篓子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元钱递给那人,说:“你不让价,就算了。我抓一头大一点的猪仔。” “那个白猪仔要重两斤多。”买猪仔的人说,“但是,它调皮一些。不好喂养,我看你们是老实的山里人,就实话实说。” “你怎么知道白猪仔要重两斤呢?”杨二反问。 “我自己的东西自己知道。每个猪仔都过过秤,知道重量。” 望进财也不说话,就伸手抓起了白猪仔,他的左手受伤,缠着白纱布,使不出劲来,只能用右手提起白猪仔。那白猪仔真不老实,一踢蹬,从望进财的手中挣脱而去,沿着河边的街道跑。望进财在后面追赶,还叫唤:“嘿乐乐。” 卖猪的那人立马骑上摩托车撵小白猪,尘土飞扬。摩托车超过了小白猪,拦在它的前头。杨二一手提着小黑猪,慢慢地跟在后面,埋怨望进财:“买一头猪娃子就行了,还买一头干啥呢?买回去好喂狼么?” 那头小白猪正如卖猪的人所说,很健壮也很顽皮,它哼几声就从摩托车旁钻过去,向前撒欢。这时,小街道上的行人就帮忙拦截小白猪。它一头钻进了那家小餐馆里,望进财跟着跑进去。 老板一看是望进财,问:“怎么是你呢?你还卖猪仔?” “我是买猪仔,帮我把它捉住。我还要赶山路,天黑了,就回不去了。” 几个人围过去,在一张桌子底下,把小白猪逮住了。望进财一把提住小白猪的后腿,那小猪仔却发出嚎叫声,很刺耳的叫声,就像受委屈的小孩子一样的叫声。 餐馆的老板说:“你这样倒提着不是法子,在街上买一只箩筐,装在筐子里,它就不叫唤,你也轻松多了。” 望进财走出餐馆门,正好碰到二舅倌也提着小黑猪仔走来,他赶忙到路边的摊上,买了两只箩筐和两只筛子,把小猪仔装进筐子里去,盖上竹筛,又在地摊上买两根麻绳系在箩筐上。他和杨二一人提着一只竹箩筐。旁边有卖扁担的人说,再买一条扁担,挑起箩筐,就省事多。 望进财说:“我家里的扁担多得很,还在这儿买扁担回家,不让人笑掉大牙么?”他们走到山沿边,就在树林里捡起一根枯树枝做扁担。望进财一头挑起一只箩筐,向着高高的山巅走来,他不要二舅倌跟着他受罪,二舅倌的一只肩胛受伤,承受不了扁担的压迫。 太阳已偏向西边,慢慢地往西山滑落。他们生长在大山里,早已习惯走山路,就是上山也不气喘,还能健步如飞地爬山坡,走溪流。就在月牙儿还在南山顶上,望进财和二舅倌杨二就看到望家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他们又到了那个山岩之下,杨二要在岩石边找到他吃过饭的碗。望进财就把两只箩筐靠在大石边,坐下歇歇腿。他从腰间摸出旱烟袋杆,按一窝旱烟,点燃,吧嗒一口,抽烟。 山林中的夜归鸟偶尔发出一声啼鸣,预示着夜的寂静。还有岩石丛林里的毛老鼠在石缝间钻进钻出,带动枯枝败叶,发出声响。山里人习惯了林子里的各种声音,丝毫不在乎这些小动物的小动作。 杨二摸到碗,也摸到一枝树棍,在这无聊的时刻,用树棍敲打着饭碗,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坐在石头上,情不自禁地唱山歌: 单身汉子多下作,出门就是一把锁。回到家中刨灶火,灶头碰到额脑壳。亲朋好友都劝我,劝我攒钱娶老婆。走西坡,到阳坡,要娶就娶十几个。堂屋里面放两个,来客装烟泡茶喝,磨坊里面放两个,推的推来罗的罗。厨房里面放两个,打鸡蛋还摊油馍。房屋里面放两个,收拾床帐叠被窝。还有几个无处搁,形影不离服侍我,看我快活不快活。 望进财知道眼前的二舅倌已是二十六七岁的人了,还未说上媳妇,心里有苦情,在烦闷的时候,借助山歌自娱自乐。他眼里闪着泪花,山里人在大集体之时穷困,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奢望,山里的姑娘都向往平原或集镇,都不愿意呆在山里头,能嫁出山的姑娘,都外嫁了,剩下的年轻人要么娶上一个痴呆女,要么娶上一个二婚的女人。这是嫁到山外平原又过不好日子的女人回到山里来。而杨二连二婚的女人也未挑到一个。他在山村里,算得上是大龄人了,再取不上媳妇,过了三十岁,就要打光棍了。望进财和杨凤姑心里也着急,就是有力无处使,瞄不到合适的人选。 这时候,杨二唱到兴头上,又转换一首山歌: 昨与姐儿同过沟,闲暇无事把姐逗,姐说无钱休看货,郎要姐儿等秋后,没得包谷给黄豆。 秋天里的深山,天空湛蓝,点点繁星闪烁。林间小道似蚯蚓一样弯曲,山里人早已熟悉这样山路,自小就在这样的道路上攀爬,摸着黑走夜路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望进财在石头上磕掉烟袋里烟灰,把旱烟袋别在腰间,正要起身的时候。山头上传来狼的叫声,是悲悯声,也是愤怒声。从岩头上掉下枯树枝落叶,这是那条三条腿的狼又回到这个山头,它是在这里丢下它死难的狼兄弟,还想在这儿再找回那亡故的狼兄狼弟。当它看到了是它的敌手坐在山头的岩石上抽烟c唱歌,它发出怒叫声,以示抗议。但是,它带着伤残的身体,不敢再同对手战争。 “狼?”杨二被突如其来的狼叫声吓了一跳,习惯地摸摸已受伤的肩膀,他喊叫道:“打狼啊!”他跳下岩石,从林中摸到一根粗树棍,敲击在岩石上,发出“邦邦”的响声。 在黑夜里的望进财听到山头上狼的咆哮声,心里一惊悚。他一步跳到挑担边,也顾不得小猪仔的哼叫声,从担子上抽出用作扁担的木棒,向着山头下的林子里抢前几步,用木棒敲打着树身,把一棵栗树打得直摇晃,枝头上的板栗球往下落,树叶飘飞。 望进财和二舅倌的吼叫声,敲击声震动山谷。山头上的那只三条腿子的豺狼被他俩的气势镇住了,它害怕对手的木棒,那一头尖利的木棒捅进身子里,就能要它的命。它也害怕地下的夹子c套子。一旦被夹住了,或套上了,就挣不脱,跑不掉,只有等着挨打,或被杀。那条豺狼很明智,不能恋战,它一声嚎叫,掉头就向森林深处潜逃,一路走,一路呜呜的叫。 望进财惊出一身冷汗,如若这只豺狼要斗起狠来,发疯似的扑咬,在夜色的掩护下,它发起进攻,一定能占上风。他和二舅倌杨二身上有伤,在黑暗的森林里同狼争斗,失去了有利的环境,一定削弱战斗力。他想,这只豺狼为什么不发动进攻呢?为什么要逃去?是否还要卷土重来,发起新的攻击。他一想到这里,心里发怵,喊道:“杨二,我们走啊!此地不宜久留。” 杨二也刚回过神来,他也不想再同狼争斗,添上新的伤疤。他用棍棒敲着石头,以壮声威,喊叫道:“走啊!” 望进财摸索着用木棒穿挑猪的箩筐,有一只箩筐歪倒在地,盖猪的竹筛在一边,筐里空空如也。他惊呼:“猪呢?小猪崽跑了。杨二,快帮忙找一找。” 杨二拎起了另一只箩筐,说:“小猪仔不是还在吗?” “另一只逃跑了。”望进财说,“肯定是小白猪仔。”他用木棍在附近的岩石边c树林处捣动,没有发现小猪的踪迹。 杨二一手拎着竹筐,一手用木棍敲打树丛c乱刺蓬,也没有听到小猪仔的动静。这是他俩刚才全神贯注地在对付豺狼之时,调皮的小白猪仔听到了狼的嚎叫声,害怕而条件反射地在竹筐里乱弹乱蹦,就把竹筐撞翻了。把盖的竹筛也顶翻了,纵出了竹筐,向对面的山坡林地跑去,远离了山岩和豺狼,钻进了一片竹林里,藏在竹丛底下。它任凭望进财和杨二如何叫喊,怎么敲打树木c草丛。它就是不吭声哩! 望进财和杨二在山岩的上下找了一气,还是没有看到小白猪的踪迹,他们也不敢到林子的纵深处寻找,害怕同狼c熊c豹之类的大畜生遭遇,丢掉性命。杨二一手提着装有小黑猪的箩筐,身上背着一只空箩筐,向上走去,喊道:“算了啊,不就是十元钱么?” “十元钱不是一个小数目。”望进财还在树林中摸索着寻找,他回应道,“我一个月还挣不来十元钱哩,将来小猪仔长大了,还能值一百几十元钱。不找到,让野兽吃了,更可惜。” “这瞎灯黑火的夜里,到哪儿寻找。”杨二又喊叫,“要是遇到猛兽,伤了身体,更不划算。明天一早,我陪你再来寻找,先回去吧,不要急。你听,山顶上又传来狼叫声。” 半弯的月亮慢慢升起来了,蓝天上的群星在眨着眼睛,好像在嘲笑望进财的愚昧无知,还是一个要财不要命的主。 望进财一听到狼的嚎叫声,心里一激灵,只好说:“舍财免灾,连日来倒霉,喝凉水就呛人。活该这头小白猪要喂狼,在镇子的时候,就逃跑。要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不要,还给卖猪娃子的那人,让他用摩托车载走。我又舍财又费力,还担惊受怕。”他唠唠叨叨,只好跟在二舅倌杨二的身后,向望家山爬来。 杨二把空箩筐让望进财提上,他们一人拎着一只箩筐。杨二手中的箩筐里的小黑猪在哼哼唧唧叫唤,它大概也听到狼的嚎叫声,不敢出大气。这也是动物的本能。 望进财和杨二在淡淡的月色里,走上了望家山。那条三条腿的豺狼始终跟随他们的身影在山坡上移动,发出鸣叫声,凄凄惨惨。它不再追下山坡,同他俩决斗。 望进财走到家门,在月色星光下,大门紧闭。望进财轻轻地扣着门,喊道:“开门啊,凤姑,开门啊!” 屋里的杨凤姑听到是丈夫的声音,点亮松明节灯,打开门,劈头就骂道:“你是个死人呀!在夜里摸什么山路呢?没有听到豺狼在山林里叫唤吗?我还以为你被狼撕扯去吃了哩!不然,狼怎么叫得这么欢实!”她看到望进财身后的弟弟,也数落道,“杨二,你也是,怎么不在镇上歇宿一夜呢?在黑天黑地里,赶什么山路,不怕撞着c碰着,也不怕狼拦你们路?” 望进财闪身到客厅里,放下空箩筐,说:“跑了一头小白猪娃子,损失十元钱。” “什么,跑了猪娃子?”杨凤姑踢了一脚空箩筐,“还损失十元钱,我说你是一个死人哩,只有死人照看不住棺材。你一个大活人怎么丢失了十元钱,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杨二放下箩筐,说:“姐啊,你别只顾吵。是姐夫卖了牛肉,得到一笔款子,顺便挑选两头猪仔回来,哪知走在半道的山包下,我们歇一下腿脚。那条该死的狼在山头上嚎叫,挑衅我们,要决斗。我们只顾驱赶豺狼,忽视了小猪仔,就跑了一头小猪。明天,天一亮,我们就下山到那里去寻找回来。” 杨凤姑揭开另外一只装猪仔的箩筐,拿着松明节灯照看,是一只小黑猪仔。她赶忙放出来,又端来一个食盆子,倒上包谷饭,让小黑猪吃。她这才转怒为喜对望进财说:“你这回做了一件人事,我正愁没有猪喂哩,来年怎么办?你明天就到半山腰里,把另一头小猪仔寻回来,不能白白地损失掉十元钱,这是本钱。如若翻过年,猪仔长到一两百斤,还有一两百元的收入哩,不能就这样损失掉。”她立马张罗着他俩到厨房里吃饭c饮酒。 “杨二,你给我打听一下,”望进财坐下来,在桌边吃饭,对正在喝酒的二舅倌说,“哪家有小牛,有羊羔要卖,我买两只回来。庄户人家没有牛,怎么种地;没有羊,到大冬天哪有羊肉吃。再说,在这旷山野林里,不放几只羊,多可惜,就是不吃,也能买几个钱。” 山里人手头缺的是钱,只要有了钱,还能干一些事情。这个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才在沿海一带吹放。但是,随着这股风的活动,也向内陆刮来,风头也掠进鄂西北的大山里来,人们感受到了这股风的温暖,也看到了希望,日子有一个奔头。山里人没更大的奢望,只要摆脱贪困,能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就心满意足。这是他们祖辈人追求的梦想,不知到了望进财这辈,还有下一代人能否实现这个梦想。 吃完了饭,望进财把身上剩下的两百多元钱交给杨凤姑保管,并报账,牛肉买了多少钱,他和杨二看病花了多少钱,买小猪仔多少钱,让她心里有一个数,还要计划买两头牛,买几只羊羔。可能就是手里的这个钱数。只怪狼太使坏,不该来打搅望家的安宁,让他们又伤身体又失去牛羊猪,还要操心买回来。 夜里的高山风寒。他们聊聊家务,就回到客厅里来,仍然把小黑猪装进箩筐,让它在客厅里过夜。不然,放到猪圈里,又要被狼叼去,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次日天明,天刚亮。望进财推开大门,薄雾笼罩山林,如梦如幻。林中的鸟儿很守时地吵闹,每天这个时辰,叽叽喳喳争闹不息。望进财想:“我要像林中鸟儿一样该多好,又自在又不劳心劳力,每天在林中飞来飞去,好像无忧无虑的样子。”他在屋檐下,找到一把砍刀,拿在手里。 杨凤姑也起床了,在放鸡子喂食。大山里的女人勤劳,只要听到林子里的鸟叫声,就起床。她看到望进财拿刀在手,是准备下到半山腰里寻找丢失的小猪仔,就冲着一侧的厢房喊道:“杨二,起床啊,给你姐夫哥做伴,找小猪仔去。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狼还在山坡上。” 杨二一骨碌爬起来,揉着眼睛说:“不能把我丢下,要是遇到那只三条腿的狼,我还能吆喝几声,帮衬一下,哪怕敲几下棍子也能助助威。” “好。”望进财很感激二舅倌,在这些天里,一直在为他出力卖命。如不然,他早已丧命在狼口之中。他问道,“杨二,你的肩膀骨还痛吗?” “好多了。”杨二摸了摸肩膀,说,“医院里的医生真神,洗一洗伤口,上一上药,又给几片药片喝下,肿也消了,也不怎么痛了。” 他俩一头钻进晨雾中,在湿漉漉的山道上,向半山腰走去。杨二又唱起山歌: 清早起来把门开,一股清风吹过来,头上青丝被吹散,身上罗裙被吹开,清风也戏小乖乖。 在这旷野的林子里,大山里的人就以粗犷的歌喉自娱自乐,要是对面的山坡上,或正在行走的人一听到山歌声,也会情不自禁地接应。在这单家独户的望家山,没有人同唱山歌。望进财为了激励杨二的兴趣,只好接唱一段山歌: 太阳当顶又打阴,一阵轻风过山林,轻风带着山歌走,山歌打动妹的心,要请山歌当媒人。 望进财心里记着要给二舅倌瞄上一个女人,哪怕不是黄花闺女,就是一个过婚的女人也行。山里汉子没有一个女人支撑着家务,那不是一个家。他们一路说说唱唱,就到了山包底下,开始在山林深处c草丛间c乱石丛里寻找昨夜丢失的小白猪。他们用木棒在这里捅捅,在那里搅搅,不见小白猪的影子,只是把躲藏在草丛里的野鸡c乱石中的獾子c狐狸c松鼠之类的动物搅动出来,在他们面前惊慌失措地逃窜。 一只灰狐狸从一处乱石窝里跑了出来,杨二跟着追赶,钻树林,走刺蓬。狐狸走走停停,好像故意在逗他玩。杨二就跟随在灰狐狸身后,用木棒挑起刺蓬,钻了过去,眼前出现一片竹林,是山中常见的水竹子,它不像楠竹那么高大。 灰狐狸就钻进了竹林里,还发出尖叫声,故意引诱杨二跟进竹林之中。竹林上空的雾气早已退出,露出了朝霞。鸟雀儿在竹林里叫唤,发出各种的叫声。望进财看到杨二在追赶一只灰狐狸,也跟着追过来,他不能不顾杨二的安危,两个人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要是遇到凶猛的野兽,互相壮壮胆,还能有一个帮手。 杨二心里想,要是能一棒子打杀灰狐狸,能得到一张上等的狐狸皮。马上到冬天了,给自己的母亲做一件狐狸皮夹袄,也算是一点孝心。他毫不犹豫地追到那片水竹林里。 灰狐狸在几丛竹子后边闪现了一下,等到杨二追赶过去,已不见了狐狸的踪影。杨二就在竹林里挨着一丛丛竹子寻找,但见几处竹地有新翻动的土地,还有竹根c竹笋被拱出来,被什么动物咬碎,散落在新翻起的泥土之上。杨二一心一意要得到灰狐狸皮毛,没有在意脚底下的泥土。 望进财追赶进了竹林,看到竹林里的几处新泥土,马上警觉起来,他意识到这是一群野猪光顾过的地方。而且,野猪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他猛喝一声:“杨二,你被狐狸精迷住了么?” “什么狐狸精?”杨二心里很反感姐夫不该这样说他,“我是在追赶灰狐狸,得一张皮毛,给妈做一件狐狸皮毛夹袄,好过冬。” 这时候,就在竹林的下方传来猪子的叫声,也有猪子的哼哧声,还有竹子被拱翻的摇动声。它们好像发现有人进入这片竹林,正在提高警惕,也发出了预警声。 “别做声。”望进财对杨二打手势,说,“小白猪仔就在下面,我听到了它的叫声。”他蹑手蹑脚地绕着竹丛,向下探去。 杨二听到姐夫的警告声,再仔细查看脚下,这新翻动的泥土决不是小白猪仔所能做到的事情,一定是山里的野猪在这片竹林里拱食竹笋c竹根,当做早餐。他也只好轻手轻脚地从竹林的另一侧向下探望,一旦激怒了野猪,那畜生的獠牙大嘴一口能咬断碗口粗的树,要咬断他的大腿不费吹灰之力,如同人折断一根甘蔗那样容易。 望进财和杨二下到一百多米的竹林地带,水竹延伸到一条小溪流边,那里的水竹更加茂盛。有两头棕色的大野猪正带着一群小野猪在水边的那片竹地里拱竹根c竹笋吃。昨日带进山的小白猪就混在那群小野猪当中,撒欢,吃竹根c竹笋。有时被争食的小野猪拱向一边,就发出了哼叫声。大野猪就发出哼哧的警告声。 望进财看到自己的小白猪仔,心里一阵狂喜,终于可以逮回小白猪,不致于损失十元钱。他回去也好向妻子杨凤姑有一个交代。于是,他向杨二招手,小声叫道:“过来。过来一下。” 杨二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他怕惊动下面的野猪,惹上麻烦。他走了过来,对望进财说:“打野猪吗?”他又摇摇头,表示不敢。 “小白猪仔。”望进财指了指那片水竹林子,说,“我们把野猪赶跑,逮住小白猪。”他从地下抠起一坨泥块向野猪抛去。 泥块正砸中一只小野猪的身上,它被泥土砸得向前一纵跳,发出惊叫声,其它小野猪跟着一惊一乍。两头大野猪警惕地抬起头来,向四周观望。当它们以为没有什么危险威胁之时,又各自拱着竹根c竹笋吃食。小白猪夹杂在小野猪当中,跟着撒欢。 望进财和杨二各自又抠起泥块,投向野猪群中,分别砸在大野猪和小野猪的身上。把它们打得一愣怔,只是惊愣了一片刻,领头的大野猪发出一声哼叫,沿着溪流向上冲锋,小野猪跟在它身后,小白猪也夹在小野猪的后面,另一头大野猪在后压阵,做后卫。 杨二看到小白猪也跟着野猪群跑去,心有不甘,他又抠起几坨泥块向它们砸去,只想赶跑野猪,留下小白猪。望进财向他摇手,小声说:“别砸了。小心把它们招引过来。”还未等望进财说完,打后阵的野猪已嗅到了土块来的方向,它突然调头,斜刺里向杨二冲过来。 望进财感到不妙,就闪身到一棵大树身后,顺手捡起一根枯树枝,握在手里,准备应对突袭的野猪。 杨二刚退回两步,那头野猪就冲了过来,他向山坡上方抢前几步。野猪哼哧着,向上跑跳过来。杨二只好避开野猪的锋芒,往山坡下冲。野猪也调转方向,哼哧着抢步而进。只见野猪一摆脑袋把杨二拱下山坡,滚去十余米远,一路鲜血淋漓。杨二发出惨叫声。 望进财看到杨二的一只腿被野猪咬伤,供翻在山坡下,如若再不出手,野猪只要一个纵跳,就能要杨二的命。在生死时刻,他也顾不得后果,从大树后冲出来,大声吼叫,一木棒扫在野猪身上。那头进攻的野猪没有防备还有人在竹林里,也不知道竹林里埋伏有多少敌人,它一愣惊,没有去追赶杨二,就在它一转身之际,望进财又横扫一棒,正中它的后腿,一拳头粗的木棒被打折。野猪被打得一声惨叫,扭头向溪边的山坡而去,追随它的野猪队伍。在溪边,有一棵碗口粗的栗树,被它一口咬断。领头的野猪正带着小野猪向这边过来,一看到那头野猪拖着一条瘸腿败下阵来,它们为了小野猪的安危,无心恋战,又调头向溪流冲去。只听得哗啦啦的一阵水响。它们越过了溪水,向另一面的山坡而去。那只小白猪仔依然跟随在野猪队伍里,居然没有掉队,让望进财枉费心机,还搭上了二舅倌。 望进财眼看着野猪离去,这才手提着半截木棒,连跑带奔,来到杨二倒下的竹林坡,只见杨二坐在一处竹丛边,双手捏着左腿,殷红的血从手指间往外冒。望进财丢掉半截棍棒,扑了过去,一把抱着杨二,问道:“杨二,腿子没有咬断吧?” 杨二松开手,只见他左腿的小腿骨杆后的一块肉没了,露出骨头,鲜血直流。望进财赶忙扯下缠头的手巾,给杨二缠上小腿,还是止不住血。望进财转身在一棵树干上剥下苔藓,在手心里揉一揉,又解开缠上的手巾,一把将苔藓按在伤口上,再缠上毛巾,这才把血止住了。 “野猪呢?”杨二问道,“跑了么?” “走了。”望进财点点头,用手指指溪流对面的山坡,“到那里去了。” “小白猪呢?”杨二又问,“在竹林里么?”他扶着望进财站起身来,“去把小白猪仔逮住,我们回家去。” 望进财赶忙扶着杨二,说:“小白猪跟着野猪跑了。” “我们就回去吧!”杨二甩开望进财的手,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能走。”他拉扯着竹枝,向来的方向一步一拐地走去,“想不到,今日在竹林里被野猪咬了一口,真算命大。要不是你出来大吼一声,打它一棍棒,我会被野猪咬翻在地。” 望进财跟在杨二身后,说:“还是你机灵,跑得快,先一个上坡,后一个下坡。野猪一上一下,找不着方向,只擦上你左腿的边,要是正面相对,你的两条腿还不够野猪一口咬哩。” 杨二这时的左腿还是处于麻木状态,不知道疼痛,只是把血止住了,还能拖着腿走路。他俩真庆幸,要是那两头大野猪同时扑过来,他们两人一定会命丧竹林里。 他俩走出了竹林,横过山坡,来到林间小道上。树林里的雾气早已散去。林子上空的阳光照耀,将细碎的日光露了下来,把小道照得斑驳陆离。望进财搀扶着杨二走上山坳。在山坳的坎上有一棵高大的枫树,在秋天的阳光下,枫叶发红,秋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似火焰一般在半空中飘忽。树上的各种鸟儿叽叽喳喳叫唤,似乎在嘲笑正走来的望进财和他的二舅倌好像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败兵,一个搀扶着另一个,一拐一瘸地走上望家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望进财屋后屋侧有几棵高大的柿子树,树叶发红,在秋风中飘落,半生半熟的大柿子挂在枝头,很抢眼。树上飞来一群乌鸦落在树枝头上,正在呱呱的乱叫。杨凤姑正在猪栏里安置小黑猪,突然听到乌鸦的叫声,她走出猪栏,关好栏门,在门前的场地上向四周巡视,是否是那条缺腿的狼下山来了。当她走到大枫树下,向坎底望去,看到望进财搀着二弟杨二一步一步上来,知道又遇到麻烦,她问道:“又被豺狼咬了?” “是被野猪咬了一口。”杨二咧着嘴笑笑。 “咬在哪里?”杨凤姑扶着杨二,“没有伤着骨头吧?”她已经看到杨二左腿缠着的手巾,渗出的血迹。她回头指着望进财,“你是一个死人呀,怎么让野猪把杨二咬成这样呢?你不是逮小白猪么?逮的小白猪呢?” “这不怪姐夫。”杨二说,“要不是姐夫两木棒扫在野猪身上,我这时就躺在下面的山坡上哩!今晚就要麻烦你们打丧鼓。”杨二凄苦地笑笑,“小白猪就跟在小野猪群里,那个小畜生就是一头野猪,不然,它怎么同野猪合群呢?” 望进财在这些天里,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心里很难受,再加上杨凤姑的埋怨,心里更憋屈得慌。他毫无怨言,眼角里落下一串泪水,咸咸的流到嘴角。他不能哭出声来,更不能表露出来。他只好转过身去,悄悄地抹去泪水。他到屋子里搬来一把椅子,扶着杨二坐下。他又默默地在屋侧边的溪流里打来一盆溪水,给杨二解开手巾,用清水清洗一下左腿,洗去血污,露出了白森森的腿杆骨,在伤口处又渗出血水来。他赶忙拿出昨日在镇医院送给他的药水,用棉球再次清洗伤口。 “哎哟。”杨二被药水刺激了一下,这才感觉到伤口发疼。 杨凤姑拿来治血消炎的草药,就着一块石头砸烂,敷在杨二的伤口上。望进财拿出纱布重新给杨二缠上,说:“等会,我送你下山,到镇卫生院去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了。”杨二笑笑,说,“哪有那么娇气,就是小腿上少一块肉么?歇几天,就长出来了。”他回过头对杨凤姑说,“姐,你做好早饭没有。我吃了早饭,就回家去,好养伤。” “那怎么行呢?”杨凤姑说,“我这就去做早饭。这几天在我这儿养着,养好了伤,才能回去。不然,爹妈要怪罪我。说我这么不懂事,你在我这儿做事,受了伤,不管顾,送回家去,让他们受累,岂不是罪过?尽管姐家穷点,但是,还是能养你几天。姐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再说,这几天,那狼还在山林里游荡,叫唤。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同你的外甥们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免得外甥们被狼叼去了。”她说说,就跺跺脚,“就这么定了。我去做早饭饭。” 这时候,望进财抱着一岁的望明月,对望山松c望山竹说:“好好照顾舅舅,端茶倒水,都放勤快一些。”他的意思让两个小孩子缠住二舅倌,不要回去了。 早饭后,秋天的太阳升起老高,把望家山照得一片金黄,特别是垭口上的一棵高高的枫树,红红的枫叶在阳光的照耀下,似火焰一般飘在半空中。屋后屋侧的柿子树上的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了。又来了一群喜鹊,站立在枝头,欢快地叫着。吃过饭后的杨二还是想回家去,但是,左腿的伤口这时才发作,有些钻心地痛。他拖着左腿走路,还要扶着墙壁,两个小外甥太小了,扶不住他。他只好拿着一把椅子,撑着来到门前,坐在场地上,晒太阳,听林子里的鸟叫,脚底下河流的流水声。 望进财和杨凤姑要到坡地上收包谷c黄豆之类的作物。其实,望进财的左手指还在恢复期,不能使力。他要帮助妻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杨凤姑掰好包谷,他用背篓背回来,让两个半大的小孩和杨二坐在场地上撕包谷棒皮。一岁多的望明月坐卧在包谷皮上,自己玩耍。在农忙的时候,山里的孩子只能这样,放在空地上,让他们自己爬去。在没有大人照看的情况下,还要在小孩的腰上系上一根麻绳,栓在屋檐下,或门前的一棵树上,免得掉进河水里淹死,或掉下岩坎,都没有命。 杨二行动不方便,他只好让过路的人向他家里捎带回一个口信,他的腿被野猪咬伤了,现在只好在姐夫家养伤,过一些时日,就能回家。 望进财在背包谷棒子的空隙里,就锯两根木棒,用刨子刨光,为杨二做一副拐杖。他和杨凤姑忙进忙出,没有闲工夫搀扶杨二,让他拄着拐杖,行动方便,上个厕所,洗个手脸,不用扶着。 杨二带着三个外甥,在门前的场地上一边撕包谷棒皮子,一边看风景。深秋里的大山落叶乔木的叶子枯黄变红,在青松c翠柏c冬青之类四季常青的树林里,如同春天开的花儿一样,簇簇红,片片红。尤其对面高山的悬崖上的红树叶,似彩霞一样,浸染在岩石上,让人如醉如痴。他平常没有闲工夫观赏这些事务,现在坐下来,抬头就能望到这些秋景,原来如此美丽。 秋风吹过,层林尽染。就在秋风中,从山巅上又传来那只少了一只蹄子的狼叫声,呜呜的叫声,有些凄惶。杨二紧张起来,抬头向狼叫的方向望去,害怕豺狼从山上猛扑下来。他在想:为什么大白天里有狼的叫声呢?它是否看到自己受了伤,不能行动。还有场地上有三个小孩,正是下口的时机,一口就能叼走一个小孩。 杨二一想到恶狼的狰狞面目,心里就发怵。他停止撕扯包谷皮子,伸手捞起爬在包谷叶里的望明月,揽在怀里,然后,把望山松c望山竹也拢到身边来。他坐在椅子上,一手提着一只拐杖,只要豺狼扑下山来,他还能用拐杖应对一下。 望进财背着一背篓包谷棒子倒下,他看到二舅倌这个样子,知道是听到了山坡上的狼叫声,为了不让三个外甥受到伤害而抱成一团,在准备同狼争斗。他说:“狼在山顶上叫,是干叫唤,不敢下山来,我们在林里放置有夹子,在猪栏边还挖有陷阱,只要它敢来,就自投罗网。别紧张,我和你姐还在山坡上收包谷棒哩,一直听着狼的叫声,注意着它的动向,只要它摸下山来,我就要赶过来,共同对付那只破狼。”他指了指钉在大门口墙壁上的狼皮和悬挂在门口上方的狼头骨,“这就是它们的下场。那只伤残的狼是在高山顶上看到它兄弟的皮和悬挂的狼头骨,伤心地哭泣。我想,它是不敢再轻易地冒犯望家山。” “但愿如此。”杨二放开怀里的望明月,依然让他在包谷皮上爬着玩。他又重新指挥望山松c望山竹一同撕扯包谷皮。 “不过,小心无大错。”望进财又背起空背篓,边走边说,“我们还是提防着狼,只要它一下山,我们互相喊话,共同联防。” 日暮时分,高山上的那条豺狼还在一声接一声地嚎叫,它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围绕着望家山,在四周的山林里游弋。但是,它对望家山也心存敬畏,特别是望家附近的山林里布有夹子c套子,还有陷阱。它就是吃了夹子的亏。不然,不会失去一只蹄子,也不会丧失形影不离的狼兄狼弟。它只能在山巅上高声嚎叫,向望家的人示威,也是为了它丢了性命的狼兄狼弟叫魂。 杨二看到夜幕来临,山上的狼声不断。他拄着拐杖,一手把爬在包谷叶里的望明月提溜起来,夹在肋窝底下,撑着拐杖,放到屋子的厢房里,就是狼下山坡来了,也不会到厢房里去抢人。然后,他招呼两个半大的外甥,到屋子里来,他只要守着大门,手握拐杖,狼就进不了屋子,孩子们就安全。 正在这时,只听得猪栏那边的山坡小道上有人喊叫:“望山松,望山竹。看谁来了?”杨二一听是自己的哥哥扬大来了,可能是来接他回家的吧。 “是大舅。”望山松高兴得蹦跳起来,赶忙跑出大门,向猪栏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大舅来了。大舅来了。” 望山竹也跑出了大门,只站在撕包谷的场地上跳起脚喊道:“大舅来了。”他没有向前奔跑。 这是杨二托人带口信,说是自己被野猪咬了腿子,他的爹妈不知道伤得如何,就派大儿子前来探望,如若伤得重,就要弄到镇上的卫生院里去治疗。如果伤的轻,就弄回家里养伤,不要呆在姐姐家里,连累姐夫一家人。 杨大遵照父母大人的指示,在下半天收完最后的黄豆之后,就向望家山赶来。当他一走上望家山峁时,就听到对面的山坡上,那只豺狼的叫声,他为了壮胆,就喊叫两个外甥的名字,以探虚实。当他看到大外甥望山松蹦蹦跳跳地向他跑来,他也加快脚步,在山沿小道上小跑过来。 夕阳在西山顶上,只照得山帽子上血红色,山沿下是阴影,杂草丛生的小道还能看得分明。杨二拄着拐杖,从大门里面迈出来,走到望山竹的身后。他看到大哥杨大一路小跑,张开双手,迎接向他奔跑而去的望山松,要到了猪栏外边汇合。杨二突然想起那里正是捕狼的陷阱,他喊道:“别跑了,那里是陷阱啊!” 杨二的后半句还没有喊完,只见扬大张开双手踏上陷阱,“扑通”一声,不见了人影,望山松一路跑跳,来不及立住奔跑的脚步,也掉到陷阱里去了。杨二看到了这一幕,血冲脑门,眼前发黑。他向前奔过去,又不小心,扑到在地。 “舅舅啊!舅舅啊!”望山竹看到两个人在奔跑之中,一下不见了人影,也喊道,“哥哥啊,哥哥啊!你们在哪里?” 望进财在山坡上背着包谷棒,看到大舅倌杨大来了,他就从坡地上背着一背篓包谷棒下坡,并嘱咐杨凤姑:“早点回去,做晚饭,大舅倌也来了,晚上我们兄弟仨好好喝上一杯烧酒。”当他听到场地上一片惊慌的叫喊声,他在山坡小道上,扒开灌木丛林,展眼一望,杨二正爬起身来,拄着拐杖向猪栏边跑去。后面的望山竹在哭叫。猪栏边的陷阱已陷塌下去。他脑袋“嗡”的一声响,出事了。他立马丢下背篓,从山坡上冲下来,当他和杨二赶到陷阱边上时,看到杨大扑伏在陷阱坑底,望山松坐在坑底动弹不得,都被陷阱里的树棍尖子钉在坑底。 “啊呀!”望进财大叫一声。他急忙顺着坑沿溜下坑底,先抱着就近的望山松,只见他一屁股墩坐在一根树棍尖上,底下流了一滩血。他用力把望山松提起来,送上坑沿,交给杨二:“给他捂住屁股。” 望山松这时才哭叫:“爸呀,爸呀!我的屁股,疼啊!” 望进财把其它树棍钎子拔掉,他看到杨大扑在两根树棍钎子上,昂起头来,说:“没有注意脚下,就掉下来了。这还是我们挖的坑啊!怎么没有想起来呢?” 杨二一把按住望山松的屁股,把头上缠的头巾解下来,给望山松缠上屁股,先止住血。然后,他指挥坑底的望进财:“把大哥拔起来,我在上面接应。” 这时,杨凤姑也从山坡上冲下来,喊叫道:“这怎么办呢?一下子掉下去两个人,都受了重伤。”他接过望山松,哭叫:“儿啊,痛么,忍着点,等救上大舅,我们上医院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这时的杨大前胸和小腹被钉在棍尖上,他尽管不能动弹,但是在要拔出身体时,神志清楚。他张开双手抱住望进财的颈脖,说了一声:“起。”望进财双手托着他的腰身,同时用力,他被拔了出来。顿时,两股鲜血流出,浸湿了望进财的前身。 坑沿上,杨二伸出一只手。杨凤姑把望山松放在一边,也伸出一只手,同时拉住杨二的手,往坑上拉。望进财在坑底用力一托,就把杨大托上坑沿,他也爬上坑去。 杨二用双手握住杨大冒血的胸口和小腹。杨凤姑跑到屋子里拿来一条床单撕成条,缠在杨大的伤口上,血还是在往外沁。 望进财和杨凤姑赶忙把杨大抬到门前,平躺在包谷叶上。杨凤姑又回过身来,把望山松抱到包谷叶上爬着。 杨大说:“我要回家。”说话有气无力。望山月看到两个活蹦乱跳的人在一眨眼之间变成血淋淋的人,吓得哭起来。 “我去找人,你准备担架。”望进财对杨凤姑说,他手里拿一根树棍,就上了一条林间山道,在进入林中之前,他又回过头来喊道,“杨二,要是再出血,你用手按住大哥的伤口。” 天已渐渐黑了,归林的鸟在林中啼鸣。杨凤姑找来两根小胳膊粗两米多长的木棒,在山沿边割来一抱青藤,同杨二一起做担架,就是用青藤在两根木棒间编制成网,然后用一米长短的两根木棍绑在担架的两头,支撑着藤网不至于合拢。再在担架两头用青藤挽一个绳套,套在颈肩上,前后两个人就能抬起担架。 望进财心急火燎地在五里以外找来了两个壮年男子,打着火把从林间山道上跑步而来。山里人很齐心,只要一家有难,招呼一声,立马就赶来援助,不讲任何报酬。 望进财领着两个壮年男子来到家门口,看到奄奄一息的杨大,七手八脚地把杨大平放在担架上。两个壮年男子抬起担架,手举火把向山坡下跑去。望进财抱起还在哼叫的望山松,让杨凤姑捡起一把竹扫帚点燃,作火把,跟随着担架走去。 “杨二,你行走不方便,”望进财对二舅倌说,“就在家照顾两个外甥吧。”杨二一手扯着望山竹,一手拄着拐杖,站在屋后的坎子上,看着三个火把在林子里蜿蜒下去,转过一个山岗,就不见了影子,只是黑乎乎的森林。半边月亮悬挂在南山顶上,把一缕清辉洒在望家山上。 这时,山顶上又传来那只缺蹄子的狼叫声,凄凄惨惨。屋子里又传来望明月的哭叫声。杨二只好拄着拐杖,领着望山竹进到屋子里来,他不能再有什么闪失,让狼叼去小孩子,乱上添乱。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大哥杨大的命运如何,他只能等待着山下传来的消息。 望进财一行人抬着担架,不敢松一口气,停歇下来。在路宽处,杨凤姑还赶上前去,扶着担架,喊叫:“杨大,你醒醒,你不能睡着了啊!”杨大有时还哼一声。 “别叫唤。”抬担架的人说,“让他省省力气。你也别挡着我们的手脚,碍事。” 杨凤姑又过来拍拍望进财抱着的孩子:“望山松,痛么?”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喊:“痛。”杨凤姑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有喊叫声,说明有活着的希望。 他们在半夜时分,才来到镇上的卫生院,喊起已睡觉的医生。卫生院的医生已见怪不怪,夜里经常有病人被抬进医院。他们一看是一个重症病人,就把杨大放进了手术室,医护人员解开杨大胸部的伤口,一股积血流淌出来。医生再翻翻杨大的眼睛,探探鼻息,摸摸脉搏,已经没有了生命症状。他只好又重新用布条把胸部的伤口缠上,小腹上的伤口也就不需要打开了。医生就宣布病人已死亡。 杨凤姑扑在杨大身上痛哭,喊叫着杨大的名字。 医生转过身来,为望山松处理伤口,一看是望进财,惊奇地问道:“怎么又是你呢?” 望进财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都是豺狼惹得祸。今天傍晚时分,是孩子和他大舅掉进陷阱里去了,被树钎子钉上了。孩子的大舅没有救了吗?” “没救了。”医生摇摇头,说,“两处都是致命伤,失血过多,已死亡。准备后事吧。” “这娃儿呢?有救吗?”望进财问。 “命能保住。”医生让望山松伏在手术台上,处理这伤口。树钎子是从右侧屁股上插进,穿在大腿一侧。医生用药水清洗伤口,说道,“幸好没有刺到大动脉,要不然,也会失血,导致生命不保。”医生一边说,一边很麻利地给伤口缝针,上药,缠绷带,“好了,放到病房里去,在这里住一个星期的院,每天观察,换药。这孩子命大。但是,伤着神经,这要看他的造化了,今后是不是残疾。” “这要多少钱?”望进财问。 “今天的抢救费c治疗费共计七十三元。”医生说,“先交一百元,多退少补。” 望进财从妻子的身上拿来一百元钱交上,然后劝着妻子不要伤心过度。人死了,不能复生,现在要处理后事要紧。杨凤姑也不嚎天嚎地的哭叫。夫妻俩同两个壮年男子就蹲在院子里商量着眼前的事情:死人是要抬回去,小孩的伤是否还继续在医院治疗。 他们猫在一起商量的结果是,先在镇子里弄一点饭吃,然后由杨凤姑留下来照看小孩治伤。望进财和两个壮年的男子把杨大直接抬回杨家冲。 镇子里开早市的人们已打开了门户,特别是做早点的人家,在三c四点钟就开了门。望进财留下来看护着尸身,招呼望山松,让杨凤姑带着两个壮汉寻一家餐馆吃一点东西。折腾了一夜,大家又累又饿。 杨凤姑走出医院大门,沿着河堤的街道走去,见到有灯光的地方,就停下来,是一家包子铺,正在蒸包子,也煮的有稀饭。她就要了三碗稀饭,也要了一笼包子,让两个壮汉先吃。她端着碗,喝稀饭,泪水就淌了出来,滴在稀饭里。她心里很难过。两个壮汉看在眼里,匆匆忙忙地喝下一碗稀饭,吃下三c五个包子,说:“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杨凤姑吃下一个包子,喝下一碗带泪水的稀饭,又要了一笼包子,分成两个塑料袋装好。店老板是一个四c五十岁的人,看到杨凤姑一边吃包子一边落泪,知道有伤心的事,他向两个壮汉一打听,果然出了事。他也很知趣地不再打扰杨凤姑,并且还免收了她的三碗稀饭钱,山里人都厚道,看着别人家有难事,不斤斤计较。 杨凤姑本想留下来照看小孩在医院疗伤,但是,一回到医院,看到自己的大弟弟躺在担架上,就这么没了,心里又一阵难受。她要跟着送大弟回家,让望进财留在医院。望进财也不干,他说,这是大舅倌为他家的事丧了命,他不跟着送回去,说不过,在岳父c岳母跟前怎么交代呢?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大舅倌呢? 这时,医生们过来了,看到他们夫妻俩有些为难的样子,在这里争执不休,就说:“我们还是让你们带点药水c纱布回去,自己给小孩换换药。七天后,来医院拆线。” 杨凤姑和望进财千恩万谢地感谢医生,为他们解了难。医生说:“开一点消炎的药,给小孩按时服,一天三次,每次2粒。千万不要让小孩感染了,因为他的伤口太深。一旦感染了,就要立即送来。” “什么感染啦?”杨凤姑问。 “就是伤口红肿,流脓水。”医生说,“不要让他在伤口上淋着了水。换药的时候要小心,不要用手直接挨着伤口,预防感染。”医生给他们结清了医疗费,一共只收了八十元钱,还退回他们二十元钱。 他们依然抬着担架,上面用望进财的一件破外套袄子盖住杨大的脸。杨凤姑怀抱着望山松,让小孩吃包子。望进财也咽吞下一个包子。他们在经过一家寿衣店时,敲开店铺的门。老板知道只要敲门的人来,就是死了人,要为死亡的人置办烧埋的东西。半夜三更敲门是很正常的事情。 杨凤姑一摸身上还有百十元钱,她就让店老板为杨大置办了一身里外的寿衣,花去了九十元钱,贵是贵了点,但是,给死亡的人置办衣服,不去讨价还价。余下的钱,她就买了烧纸c鞭炮之类的物品,打成两个包,让望进财挑上。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河里的雾气起来了,笼罩在小镇的街道上。他们一行人穿行在雾气里,走过狭窄的街道,就出了街头,来到山沿小道上。这是大山里的杨大最后一次来到小镇上,从此就告别了小镇,将长眠在大山深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他们上山时,没有像下山的时候快,那是救命的关口,所以大家心切,连走带跑下山。现在是抬着死人上山,感觉到肩上的绳索勒得格外紧,两个壮汉走走歇歇,有时候,望进财还替换一下他俩。在山路上,他们把两手提袋的包子吃下去了。 当他们来到望家山下,有一条分岔的小道,就是向杨凤姑娘家的小道。两个壮汉停下来,问道:“往哪里走呢?” “直接到杨家冲。”杨凤姑说,她接过望进财的挑担,一手抱着望山松,对望进财说,“你先到家里去,杨二走不了路,就让杨二看守家门,照顾望明月。你把望山竹带着,顺便把家里的腊肉取几块带上,我们到杨家冲会合。”她大哥是在望家山为望家的事情掉到陷阱里死亡,她不好向父母交代,只能从物质上给娘家有所补偿,不然她心里难安。 望进财看到妻子怀中还抱着大儿子望山松,再把一挑担东西加给她,难以承受。他依然挑着置办给杨大的寿衣c烧纸的担子,对妻子说:“你若先到杨家冲,先给爹妈赔罪,我随后就到。” “知道了。正是这样,我才跟着一路过去。”杨凤姑说,“给死人的东西,你千万不要把东西全都拿到屋子里去。” “知道了”。望进财答道,他又回头对着两个壮年的汉子说道,“多谢了两位老哥子,让你俩一路辛苦。来日方长,一定报答。”他挑着担子大步流星地向望家山走去。只听到身后两位壮年汉子一声喊:“起肩啊。”他们向杨家冲的山间小道走去。 东方已发出红色的光芒,半个月亮还挂在望家山的天空上。林中的薄雾渐渐散去,望进财一看到那站立在山峦上的那棵大枫树,各种鸟儿在鸣叫。一夜无眠的杨二早已拄着拐杖在枫树底下,向山下辽望。他迫切想知道大哥的伤情如何,是否能够撑过人生的这个坎。杨大只大他两岁,在人生的路上走过来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岁的人还未说上一门亲,讨上一个女人在家生活。兄弟俩一起跟着父母生活,同吃同睡同劳动。就是平日里略有争吵,也是一些活计忙昏了头,发一发脾气。但是,一会过去,兄弟还是兄弟,不计前嫌,该吃饭还是吃饭,该一起劳动还是一起劳作。现如今一个轻伤,一个生死不明。杨二心里不停当,一夜出出进进不知道开了多少次大门,也不知道多少次来到大枫树下,看着山间林上是否有火把照上来。 在薄雾缭绕的林间小道,杨二看到一个人影时隐时现,他用拐杖拄着地面,沙哑着嗓子大声喊道:“是哪个上来了呀?你是谁呀?” 望进财听到了二舅倌的声音,他大声答道:“是我啊,杨二!” 杨二这才看见望进财从羊肠小道上走来,还挑着两担东西。他急忙问:“大哥怎么样?大姐在照料他吗?” 望进财抢步来到大枫树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怜的大舅倌,没了。” “人呢?”杨二焦急地问,“人呢?” “抬到了杨家冲。”望进财这才止住了哭声,他忽然明白眼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能这样子哭叫,耽误紧急的事情。他急忙爬起身来,把两包东西丢在枫树底下,奔向厨房的火塘里,从房梁上取下四块风干的腊肉,丢在场地上。然后他向屋子里吼叫道:“望山竹,快起来,我们到舅舅家去。” 杨二在枫树底下,用拐杖把那两包东西挑开一看,一包是火纸,一包是死人用的寿衣,他这才相信望进财所说的话。他两眼淌下泪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呢?好好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他拄着拐杖,撵到屋场前面,看到望进财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他好像在梦中一样,不相信大哥杨大就这么离他而去。 “你能行么?”望进财看到杨二满脸泪水,又看到他拄拐杖的样子,说,“你走不得路,就在我这儿歇着,顺便看着望明月。就不回去了吧?!”他将四块腊肉做挑子的一头,另外两个包裹做挑子的另外一头。 “我回去。”杨二在地上使劲拄一下拐杖,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送大哥最后一程。”他一步一拐地拴着拐杖向杨家冲方向的山间小路而去。 “你慢点啊。”望进财用一根扁担把四块腊肉做一头,另外两个寿衣c火纸包裹合在一起,做一挑。他把包谷叶放几抱到羊圈里,让最后一只羊自己吃食。他又将包谷舀一大盆子放在猪圈里,让小黑猪自己吃食,这是三天的食料。 “爹啊,这是到舅舅家去吗?”望山竹站在大门前,双手揉着眼屎,问道,“二舅怎么在前面走了呢?”他跑出来站在猪栏旁撒尿,冲着杨二的背影喊道,“二舅,你等等我。” “你就跟着二舅吧,别急,慢点去,有个照应。”望进财边关上猪栏的门,边走过来拍拍望山竹的小脑袋,说,“我抱着你弟弟望明月,挑着担走路,不能照顾你,遇到上坡下坎,注意脚下打滑。一定要跟着舅舅,有过不了的坎,要给舅舅当拐杖,让二舅撑着过去。” 他边说边走过院子至厢房里,从床上抱起爬着的望明月,胡乱地给他穿上衣裤,用一根布带捆绑在胸前,然后他顺手锁上大门,挑起已经做好的担子,慌乱地抢步向前走,在经过杨二和望山竹的时候,他再三嘱咐:“慢慢地走,我到了之后,就转身回来接你们。”他一闪身,跨向前,快速地走去。在山间小道上,他两眼不自觉地流下泪水。当他要转过一个山嘴时,回过头来,看到杨二拄着拐杖一步一拐地艰难走着,望山竹在杨二身前,一步一停,他是在等二舅慢慢行走。 望进财用手抹了一把泪水,就转过山嘴,大步流星地向前赶去。让二舅倌和他外甥望山竹在后面慢慢赶来。 杨凤姑跟着抬杨大尸首的担架行走,隔不多远就会遇到一个行人,或者住户。当那些沿途的人得知杨大的死讯,他们就在前面迅速传开来,等他们走进杨家冲的时候,一冲的人都轰动了,大家成群地聚在一起热议这个事件。当他们看到两个壮汉抬着尸体经过时,有胆大的人挑开衣服的一角,确认是杨大,都惊叹不已。杨凤姑见着娘家里的乡亲们,只是哭哭啼啼的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望进财也是从另一道山路上赶走过来,终于在岳父家门口会合。他见到二位老人,有人接过他怀中的孩子,他放下挑担,跪在岳父母面前,嚎啕大哭。也有人接过杨凤姑手中的孩子,杨凤姑早已哭成泪人儿了,抢天抢地地哭喊道:“爹啊,娘呀,我做女儿的,对不住二位老人,让大弟掉进陷阱,死在医院里。” 杨家冲的父老乡亲都靠拢过来,默默地布置灵堂,因为是祸事横死在外面的晚辈,不能在厅堂里办事,只能在外面场地上搭建灵棚。用两条板凳放上铺板,将杨大的尸身安置在上面,然后有人搬出木料,动手打造棺材。 望进财哭了一阵,让两个抬担架的壮汉在厨房里弄了点吃的包谷饭,喝一杯水,仍然央求他俩再辛苦一趟,到路上去接一下他的二舅倌杨二和二娃子望山竹。两个壮汉尽管一夜未睡,又忙碌到正午,还是没有任何怨言,仍然扛着担架回去,接应杨二。 望进财的岳父头上缠着一条毛巾,身穿粗布对襟褂子,高高的个子,清瘦的脸上布满皱纹,灰白的络腮胡须。他一手拿着一根长烟袋,先扶起伏在地上哭泣的女婿c女儿,然后走到停尸跟前,掀起盖着的杨大尸身的衣服一角,看到杨大毫无血色的脸和身上的血迹,他才相信杨大真的死了。他往杨大脸上拍拍,说:“你怎么走在我前面呢?”他依然盖上衣服,眼角滴下浊泪。他一脸木然地走进堂屋,坐在椅子上,抽闷烟,一言不发,只看着人们忙进忙出。 望进财的岳母一手搂着女儿杨凤姑在一边哭诉:“昨日我听说杨二被野猪咬伤了腿,就让杨大去看看,哪知道这一看就去了呢?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呢?”她不能过度地悲伤,要面对现实,张罗着如何把大儿子安葬,指挥着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准备安葬的东西,还要在屋子外面支灶台,做饭,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做事,还要派人向四面八方的亲戚通知,给大儿子送葬。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件悲伤的事。她最后没有忘记派人去请王半仙来,张道士来做三天的道场,为儿子超度亡灵,好早早地超生,重新做人。 就在望进财岳母安排好一切事物之际,从杨家冲一头又抬来了一副担架,后面还跟着她的外孙望山竹,这可把她老人家吓了一跳,难道二儿子杨二也遇难了?当担架落地的时候,杨二坐了起来,手拄着担架,奔向搁灵的地方,一头扑在杨大的身上,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大哥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昨天还好好地一个大活人,今天怎么就没了呢?这叫我今后怎么办?没有你的照应,我今后怎么撑得起这个家呀?你走了,让我一个人照料年迈的父母,你真狠心啊,我的大哥耶!” 杨二伤心裂肺的哭着,让人肝肠寸断,又引发了杨凤姑的哭声,还有乡邻们的抽泣声,大家都留下了又同情又悲伤的泪水。这时的杨家冲属于哀伤的氛围中,他们将白布撕成长长短短的布条,分别发给亲戚和乡邻。望进财的三个孩子是杨家冲的外甥,都是长布条。望山松屁股上有伤,望明月还小,只有望山竹披带着长布条跪在灵前。有人在灵前的盆子里烧纸点香,也有人在一旁燃放炮竹,把这个悲伤的气氛推向。 住在附近的张道士一身黑袍,他矮胖的身材,人在六十开外,头发挽了一个揪盘在头上,又用黑手巾扎起来,宛如一个得道高人。他带有三个徒弟,个个也是身着黑衣,手拿锣鼓c竹板。他们到来后,同主人见过,就进入角色,只见这道士手拿一面铜锣,后面的三个徒弟也手拿锣鼓c竹板,跟在后面。张道士第一个敲起锣鼓,围绕着停尸的灵位转圈,高声唱道:“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老君来开路,听我三阵鼓。日吉时良,天地开张,今日开路,大吉大利,请各位宾客站立两旁,让我们敲鼓的人,开个小小的鼓场”。 这就是大山里的人为死去的人打三天的夜锣鼓,特别是年轻力壮的人死后,更要超度他们的亡灵,让生者安心,让死者早日回到天国里去,早去早超生。 要是年老的人死去,大家也没这么悲伤,四面八方的人赶来,也就是听听张道士的锣鼓唱得如何,特别是夜半之时,道士们插科打诨,唱一些笑话故事,让人们提起精神。 而这个杨大是青壮年,张道士不敢含糊,年轻人的魂魄旺盛,不能马虎了事。他们按部就班地为死者唱夜锣鼓之歌:“一朵红云从天降,仙风吹下御楼香,耳听西方仙乐响,接引亡灵上天堂。日吉时良,天地开张,天有八卦,地有四方。人有三魂七魄,鬼有一路毫光。夜静更深,星稀月朗,打扫床前地,金炉焚宝香。列位宾客都请坐,细听愚下开道场。开个长的怕夜短,开个短的怕夜长。正好开一个不长不短,不短不长,相伴亡魂早升天堂。” 夜晚来临的时候,棺材也打好了,就有人为杨二脱去血衣,换上杨凤姑在镇上买的全套寿衣,入殓到棺材里去。张道士就这样绕着棺材敲锣打鼓,唱夜锣鼓之歌。 杨家大门前,用土罐装上柴油,用棉布做灯芯,点燃做照明,晚上灯火通明。王半仙就在点灯时分来到杨家冲,他是杨家冲特请来的贵宾,就是来为杨家消灾,准备推算着杨家人的生辰八字。 王半仙推来算去,把一切祸根都归结到小外甥望明月身上,就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给家人和亲人带来了祸事。如何消灾祈福?王半仙说:“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事情,那是要一些时日,慢慢地来办理。”至于怎么办理,他没有说出来,明显是要主人家再请他,花费一些钱财而已。主人家心知肚明,拿钱财消灾呗!但是,现在处于一个非常的时期,哪有钱财来打发这王半仙呢? “以后再说吧,”望进财的岳母发话了,“等过一段时间,我们消停了,再专门请半仙大人来消除魔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三天过后,就把杨大送上山安葬,杨家冲才安静下来。杨家的人先把王半仙送走了,然后,还要专门招待唱了三天的夜锣鼓歌的张道士一行人,就是专门办一桌酒席来款待他们。 在酒席上,望进财的丈母娘专门向张道士敬酒,就是让他也为杨家人推算一下命运,再为她家人消灾解厄。 “这个嘛,”张道士喝下一杯敬酒沉吟道,“我们只是专门为死人敲锣打鼓。你们家已经请了王半仙,他是专门做这个行当的人,以他推算的为准。” “你是道长,”望进财附和着说,也赶忙向张道士敬酒,“法力无边,还是听您老人家的指点,请不要客气,各是各的法术。” “这个嘛?”张道士又喝下一杯敬酒,说,“自古以来,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灵魂在世,哪有什么鬼神在天。要是这样,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有多少生生死死之人来到这个世上,要是神灵都在的话,天地间能装得下这么多鬼魂吗?”张道士还算是一个实在人,他还是为了顾及王半仙的营生,话锋一转,“不过呢,信则有,不信则无。心诚则灵啊!”他已经被几杯酒灌得晕晕乎乎,在几个徒弟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出杨家冲,回到他家里去。 望进财和杨凤姑带着三个孩子也离开杨家冲,他们心里焦急,离开家有三天了,不知道望家山的家里怎么样。他们一路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一看羊圈里的一只羊还在,猪栏里的一只小黑猪也还在。他们心里有一丝安慰。这时候,杨凤姑怀里的望明月不安分地哼哼唧唧,她就将他扔在苞谷叶子里,让他自己爬去,她认准这个孩子给她和她的娘家带来了灾祸,是一个前世的灾星。 他们夫妻俩坐在场地上,算了一下为杨大花去的开销,就是卖牛的钱全部花光,还有欠债五十多元,只落下一个小黑猪崽子。“我们重头再来,”望进财苦笑道,“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我们能吃苦耐劳,人辛苦一点,还是能发家致富。”他坐在椅子上,解开手上的绷带,自己给自己换药,被咬掉的指头伤口慢慢愈合。他也为望山松换药水,一看他的伤口慢慢地愈合,没有红肿,感到欣慰。他痛恨山坡林地里的狼,向山坡望了一眼,只有秋风吹落枯树叶的飘零,没有听到狼的叫声,他心生疑问:“狼呢?” “你一个贱东西,”杨凤姑笑道,“听不到狼叫声,你还想它呢?”她起身抱了一抱包谷叶放在羊圈里,又切红薯拌包谷喂黑猪仔,这些牲口是她未来的希望,能不精心喂养吗?当她看到外边山地的深坑时,就召唤望进财,“我们把那个害人的坑填平了,不要让它再去害人。” “好咧。”望进财缠上绷带,拿起锄头c铁锹之类的工具,同杨凤姑一道填平了陷阱,他又看了看身后的山林,“我要把放在林子里的铁夹子c套子全解了。不然有人进到林子里,被夹到脚不是好事。我们也不打林中的牲口,让他们自生自灭。我们不去招惹它,它们也不会来打扰我们的安宁。祖辈们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了,不然的话,在这个旷野的老林里,如何生存得下去呢?” 望进财就在林子深处解开套子c夹子,顺带收回夹住的几只獐子c山鸡c麂子之类的野生动物。他让杨凤姑用蘑菇炖野鸡,把獐子c麂子剥了皮钉在墙上,同狼皮并排在一起。把肉拴在房梁上晾干,好让杨凤姑送到娘家去,看望二舅倌杨二的伤势。 从此,在望家山再也没听到过那只缺了一只蹄子的豺狼的叫声,这里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后来听到过路的人说,他们在别的地方见到过那只残了一只腿的灰狼,一见到人后,就立即逃离。望进财听到这些消息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他摇晃着缺了三个指头的手,向人展示这不也是受到的伤害吗?他还死去了大舅倌,伤残了二舅倌,还有他大儿子望山松跟他二舅一样落下了终身残疾,走路一瘸一拐,很不利索。 再后来,也没有听说过那条缺蹄狼的事情,万事万物总有一个终结的时候,到了一定的年份是要自行灭亡。那条狼应该是自然死亡吧,无人去考证它。 望进财把狼皮之类的皮毛卖给来山里收购土特产的货郎,他买回两头耕地的黄牛,也买回一只种羊。黄牛为他家耕地,它是山里农民的命根子,没有耕牛耕地,几十亩的坡地靠人来挖,费时费力。种羊每年为他家下两三只山羊,一两年后还能变一点钱,补贴家用。他家每年还能喂三c五头肥猪,到了腊月就宰杀一头,把肥肉挂子屋梁上风干,就是腊肉。他家每年都留下一块腊肉,数一数已经有陈年腊肉六c七块了,那腊肉上长满绿毛,但是拿到柴火上一烧,浸泡在水里,用刮子一刮就露出红灿灿的肉,用来炒竹笋,蒸包谷面腊肉,炒榨广椒腊肉,味道香得很。有腊猪腿也是同样炮制,炖香菌c洋芋,也是一道丰盛的菜肴。 山里人只要勤劳,一天到晚干着活,就有饭吃,饿不死人。但是,交通闭塞,要想富裕,比外面的人家还是要差一大截子。这些年,望进财和妻子杨凤姑勤劳苦干,家里的苞谷c黄豆每年都吃不完,还能背到镇上去卖钱,苞谷酿酒,酒糟喂猪。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孩子都长大了。最小的孩子望明月已满六岁进七岁了,该到上小学的年龄了。大儿子望山松小学读完了,要到镇上读初中。二儿子望山竹也在小学读四年级。这就为难了杨凤姑,望山松要到镇上读书,腿子还是残疾,行动不便,在学校里读书没有人照顾,生活也不能自理。夫妻俩一商量,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就让杨凤姑在镇上照顾大儿子读书,也让两个小儿子到镇上读书,就是不知道人家小学收不收。 在这种情况下,望进财背着一塑料壶自己酿的包谷酒,拎一条腊腿子到镇上,找到镇上小学的校长家,央求校长,看在深山里的小孩上学不易的情况下,网开一面,收留他家的二儿子c三儿子在镇上小学读书。 “按规定,”校长说,“是在户口所在地上小学,不能破这个规矩,先把户口安插到镇上吧。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就是投亲戚靠友人,把孩子的户口放在他们名下,这事就好办。” “我在镇上没有亲戚朋友,这该如何是好呢?”望进财说。 “这就难办了。”校长说。 “好办。”校长的女人看在一壶烧酒和一只肥腊猪腿的份上,说,“不就是你一句话吗他们望家山还不是归镇上管吗?哪有那么多规矩呀,人家深山里的孩子不容易,还有好多孩子不读书呢?学校里的生源也不是很满,就是加一张椅子c桌子的事情。” “好。就这么说。让望山竹插到四年级一班,你小儿子望明月就上小学一年级二班。”校长提笔写字条,忽然问道,“怎么都是女孩名字呢?” “我家是想要一个女孩,”望进财解释道,“就在第二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取了一个女孩的名字,盼下一个是女孩。结果,还是男孩。所以,又取了一个女孩的名字。” 校长写完了名字说:“很好,名字也不差。”他把字条递给望进财,“报名的时候,按照条子上的班级报名。” 望进财就千恩万谢地走出校长家门。他揣好字条,还要在镇上找一间房子,替杨凤姑租上。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租一间能住人还能存货的房子,但是价格不能太高。他从镇上东头找到西头,才找到这一间屋子。在街的尽头,靠山边的一个院落,一排四间房屋。只剩下两个老人看守房子,两个老人住了一间,可以让出两件房子租给望进财,每个月房租十五元,全年除掉寒假c暑假,只算十个月,共计一百五十元房租。另外,房子的一头是鸡舍c厕所c猪栏,房子的另一头,有两间厨房,也可以提供一间厨房供他们用。老人家的儿子早年在县城工作,孙子也随着儿子在县城读书,后来也分配了工作。这老宅子空着也就空着,还不如租出去,一来还可以收点房租,二来有大人和小孩住进来,还能给老年人做个伴,就等于子女和孙子在身边不寂寞。 望进财也算捡了一个便宜,别处的房子一间就是每个月十五元,还是全年按照十二月算房租,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这个山区的小集镇就是巴掌大的地方,租住在那里也不算偏。望进财就收拾出两间屋子,里面还有简易铺盖,还有一些简易的桌子c椅子c凳子之类的家具。这也是先前老人的儿子c孙子们住的地方,简易的家具都留下来了。望进财收拾了房间,收拾那间厨房,碗筷都有,就是要自己置办一个铁锅及其它餐具即可。 烧柴靠近山沿,就是要人去山林里砍,屋后的山林就是老人家的山林。望进财说:“这是小事一桩,我花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你老人家用一个月的柴禾。”老人更是喜欢望进财,他们认为租对了人。 就在开学的前一天,望进财和妻子杨凤姑带着三个孩子,挑着简单的行李,住进了这个大院。已经给两个老人交了一个月房租十五元,约定每个月一交,绝不拖欠老人家的房租。三个小孩就喊老人为爷爷c奶奶,更是让老人家眉开眼笑。望山松可以住在初级中学里,吃饭就回到大院里来,一同吃饭。 望山竹和望明月就住在一个房间一个铺上。杨凤姑单独租住了一间,就是望进财下山来,捎带一些山货放在房间里,先是拿到镇上集市去售卖,筹集房租c生活费c小孩子的学习用品购置。 望进财也不是小气量的人,每次从家里来,都给两位老人捎带一块腊肉,顺带几斤香菌c木耳c黄花c核桃之类的山中出产之物,也给老人家提一些三c五斤烧酒。两个老人家总要给钱,望进财和杨凤姑怎么会收老人家的钱呢?但是,老人家在镇上的商店里买糕点给小孩子吃,也把家中的大米让杨凤姑煮饭给孩子吃,这样三个小孩子也喜欢两个老人家。大山里不出产稻米,孩子们出生之后就吃一些包谷米饭,一下子能吃到香喷喷的米饭,就像过年能吃肉一样高兴。 杨凤姑带着三个孩子在镇上陪读,就在这个院子里为孩子们做饭,洗洗衣服,顺带也帮两个老人把一些家务做了,将院子里外收拾得干干净净。他们同老人家相处的像亲人一样,皆大欢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一转眼之间过去了三个年头了。在农忙的时候,杨凤姑就回到望家山,将孩子的吃饭问题交给房东老人家。她在家里忙着做饭。就是播种c薅草也要请工,一请就是十几人,在一两天的时间内把几十亩地都种上,或者在锄草的季节,也是这样。 原来在大集体的时候,有人召集分配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现在各家单干,只能换工,就是邻近的人户凑集几十人,今天在张三家干活,明天到李四家劳动。 集中劳动,主人家要管两顿饭。早晨都是从自己家吃了早饭,赶过来,中午一起吃饭,晚上收工后一起吃饭,然后大家摸黑各自回家。这样的日子杨凤姑就要从镇上回来,就是做好两顿饭。 在这个季节,大家一起打牙祭。主人家必须有一道主菜是腊腿子c腊排骨炖土豆火锅,还有懒豆腐,还有竹笋炒腊肉,再弄几个青菜c黄花c木耳之类的小菜,苞谷米饭管饱。杨凤姑还能在镇上买一袋大米,或者面粉捎带回家。让大家吃顿大米饭,或者面条c包子,也算是让山里人开开眼界。所以,大家都乐意到望家干农活。 大山里的农户多是坡地,连成片的坡地要是两三个人劳作,很吃力,整天见不到什么成效,只有十几个人或者二十几个人排成一排,从下往上劳作,一天或者半天就能把一面坡地耕作完。特别是到了薅草的季节,一人一把薅锄,十多人往上除草,松土,提苗。还有一个锣鼓人,头缠白色毛巾,腰间挂一杆长旱烟袋子,手敲一面小铜锣,站在队列的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一面敲锣一面后退,高声演唱山里的歌曲: 早晨来时雾沉沉,只听锣鼓未见人。双手拨开云和雾,满山都是种地人。 人们就开始在苞谷地里薅草,听着锣鼓匠人的歌词,按着小铜锣敲击的声响,忘我地劳作。他们一口气在锣鼓匠人的指挥下,从山下往上薅出一行苞谷苗。 每到这时,杨凤姑在厨房里听到山坡上传来悦耳的锣鼓歌声,心里很欢畅。她也跟着锣鼓的节拍切菜炒菜,炖腊腿子,一两桌子的饭菜就做好了。到了吃饭的时候还能温一壶包谷烧酒,让劳作的人喝一杯,这个时候大家劝酒敬酒,各自根据各自的酒量,能喝多少算多少,大家都拿捏着量,不能喝醉,还要劳动。 只要这几天过去,望进财要到别人家里去劳作,给别人还工。杨凤姑还是返回到镇上,照顾三个孩子的生活起居。她在孩子们上学的时候,还能在镇上大街小巷收捡些被遗弃的塑料纸c罐子c包装盒之类的东西堆放在大院里,然后分类,出售给废品回收站。一天还能捡几块钱。如若运气好的话,有时还能一天捡到几十元钱,这比有工作在镇上上班的人工资还要高得多。就是有些不体面,被小镇上的人称为“捡垃圾的人”。一天也很辛苦,早晨起来,给孩子们做早餐,还要喂鸡喂猪,然后等孩子们上学了,就提着一个蛇皮袋,在街上捡别人丢弃的易拉罐c废纸c塑料瓶,捡到两口袋之后,就挑回来,在空闲的时候就分类出售。 她每天忙得不亦乐乎,也很充实,精力充沛,四十岁不到的女人也正是干活的时候,也闲不下来。她要为生计奔波,为孩子的前途奔波。尽管如此,这比在望家山的山坡上整日劳作要好得多,起码一出门,路要平坦一些,不比望家山一出门就是上坡下坡,还要肩挑背驮。在镇上捡垃圾,每天都有收入。在望家山,只有等到秋收之后才有收成,山高路远,一时不能变出钱来。杨凤姑不像镇上的居民,放不下架子,还要一点面子,捡垃圾有点丢人现眼。这恰好成就了她,在夹缝中求得生存。时间长了,这个小小的镇上的人都认得这个捡垃圾的女人,要是有一天突然看不见杨凤姑在大街小巷捡垃圾,人们还要相互打听,这个“垃圾西施”到哪里去了呢?今日怎不见她来捡垃圾,收废旧的瓶瓶罐罐呢? 望进财偶尔到镇上来的时候,杨凤姑还萌生出一个设想,把望家山的庄稼丢了,就来镇上捡垃圾。夫妻俩还有一个照应,收入也能多一些。 这怎么行呢?望进财坚决反对,庄稼人不种庄稼,把耕地撂荒,成何体统,人离开土地就没有生存之本。 只要有钱赚,杨凤姑坚持己见,要那坡地干啥呢?奔死奔活一年到头就是混的个肚儿圆,剩余的包谷酿酒喂猪,还是混个肚儿圆,手头没有积蓄,一到用钱的时候,手头紧。三个孩子一眨眼都大了,都要用钱,说亲娶媳妇哪道坎不用钱? “捡垃圾只是一个短期的行当。”望进财直摆脑袋,“一旦没有垃圾可捡,或者以后捡垃圾的人多了,还可以见到钱吗?我把家里的土地荒了,再重新开垦,可没有现成的熟土熟地。你只是妇人之见,我不能听你的意见,我还是在家里守着坡上的耕地,那是我的根,不能丢了本。” 望进财有他的长远考虑,就是让杨凤姑继续在镇上带着孩子们读书,发挥她的余热,挣垃圾的钱。这样,他在一个机动车修理厂里看到一辆旧的架子车,也就是板车,让店里员工修理一下,他廉价买过来了,让杨凤姑推着板车在大街小巷捡垃圾,一车还能装下几袋子的垃圾,推起板车轻松得多。 没过多久,镇上多了几个捡垃圾的人,是老头c老婆婆。他们还上门去收购,等待收购废品的人购买。杨凤姑有了竞争对手,而且还加大了成本,原先是免费捡垃圾,现在是花钱收购垃圾。每天的收入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她庆幸没有把丈夫留下来,跟着他一起捡垃圾。这样,一家人就难以为生了。 再后来,大儿子望山松初中毕业了,在高中里跟不上学习进度,又是一个残疾人,开始厌倦学习。他在一个寒假里,把在学校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全部带回望家山,再也不去上学了。他要和父亲一道,守在家里,哪怕是在山坡上放牛羊,也能减轻父亲的压力。他要给望进财当一个帮手,就在父亲给别人还工的时候也能看看门,喂喂牲口。 望进财看到大儿子无心学习,就退学了,让他在家里当帮手。他还能省出一笔学费和生活费。就让他在家看看门,放牛羊,喂喂猪。 望山竹升到了初级中学,可以在学校里就读。但是,一日两餐,还是同杨凤姑和望明月一起吃。每到周末还是到大院里来,同弟弟望明月一起睡在一个床铺上,共同做作业。 望明月已经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十三c四岁了,但看着像十六c七岁的小伙子,高挑的个子,瘦瘦的身材,留一个小平头,人很机灵,就是把功夫没用在学习上,到镇上四年了,同镇上的小朋友打成一片。他还笼络几个调皮捣蛋的同学,在班上称王称霸,如若看哪个同学不顺眼,就是给人家一巴掌,如若有人请他出头,他就仗义,给人两肋插刀,上前就不分青红皂白收拾对方。这样,就惹出一些麻烦,学生的家长就找到杨凤姑理论。杨凤姑先是说服教育,后来教育多了,没有好耐心,就揍他一顿,或让他跪在院子中间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同学了,不再给家长和老师添乱。 望明月当着院子里的两位老人还对杨凤姑表示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好好学习。可是一转身就忘记了先前说过的话,也忘记了挨打受到的体罚,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三天两头就要惹点事。让杨凤姑不是赔礼,就是赔医药费。 在学校里每个年级都有这么几个调皮的学生,只是各自性格差异,不能强求每个学生都是一样地做人。学校里面教书育人,也不能一棍棒把小学生打死:就是开除了学籍,那也不符合九年义务教育的规定。老师只能和家长一起共同管理调皮孩子。但是,望明月在学校里是重点生,是重点教育的对象。这用杨凤姑的话说,他是前世没有做好事,今世来望家山惹祸生灾,只要他一大了,就让他滚蛋。他本来是超计划生育,是一个多余的孩子,就当没有生他一个样。 这天,在杨凤姑租住的院子里,两个老人在放养一群鸡。他们忽然发现多出一只大公鸡和一只半大的仔鸡,以为是望进财提到镇上出售的鸡子,就问杨凤姑,你家男人从望家山带来一只公鸡和半大的仔鸡,公鸡还能卖个好价钱,半大的小鸡还要喂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卖掉。 “那是啊,”杨凤姑开始也没有在意,因为自己的男人经常从家里带东西,要么在镇上出售,要么带给他们母子改善生活,也就随口答应道,“是啊,大公鸡还能在镇上卖个好价钱,能值七c八块钱。那个半大的鸡仔不值什么钱,最多也就两三块钱,还没人要。”她说的是一个大实话,这个山区小镇偏僻,镇上居民半商半农,家家户户不是养鸡,就是喂猪。谁花怨枉钱买一只鸡子吃呢?要吃鸡子,自家喂养的有鸡,一伸手就能捉住抓一只鸡子宰杀。杨凤姑骂道:“这个望进财没事做,是一个死人脑袋,不会看市场行情,瞎折腾啥呢?”她心里一惊,可能是自己的男人心疼她娘儿仨,特意提来一大一小两只鸡,让他们改善生活。她决定杀掉那只大公鸡,让两个孩子同两个老人一起吃一顿香菌炖鸡宴。 杨凤姑趁那只大公鸡觅食的时候,悄悄地跟在它身后,突然张开双手就逮住了那只大公鸡。她一手抓着大公鸡的脖子,不然它发出惊叫声,并让它的头埋藏在翅膀里。 “用一根细绳子拴住它的腿子,”两位老人看到杨凤姑逮住大公鸡,拿到集市或者餐馆里去卖,说,“倒提着就行了,它飞不掉。你把它脖子扭着,要是闭气了,卖不出好价钱。” 杨凤姑在鸡脖子上拔掉一撮毛,拿来菜刀,很麻利地割开大公鸡的脖子,鸡血一喷,摔在地上弹了几弹,就不动弹了。杨凤姑拿来一个大面盆,把大公鸡放在盆子里面淋上开水,就拔毛。她说:“今天,我们这一家子就吃一顿香菌炖鸡子。你们二老就别做饭了,再炒几个小菜,一起吃饭。” “那好。”二位老人也经常请杨凤姑母子们一起吃饭,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二位老人说,“你们高山上的香菌也是天然的菌子,鸡子也是高山上野外放养的大公鸡,味道肯定不一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这只大公鸡的净重,杨凤姑用秤称,有八斤多重,剁成肉块,放上姜c葱c蒜c花椒天然作料,拌上香菌,满满一大铁锅。她架上柴火,就让两位老人照看一下灶头,添柴慢慢地炖香菌鸡肉。她依然推着平板车,带上杆称,走街窜巷,收购废旧物品。这是她每天的营生,等到中午的时候,两个小孩子放学后,她也回来一起吃饭。 这天她心情很好,生意很顺手,大半天就收到一平板车子废旧纸张c塑料瓶子之类的废品,一转手就赚到了十几元钱。但是,她心里依然惦记着灶台上炖的公鸡肉,当然有两位老人看着添柴火,能放心。她还要整几个小菜,同老人一起吃饭。 杨凤姑推着平板车回到大院,老远就闻到了香菌炖鸡肉的香味,她丢下平板车,着手择青菜c木耳c黄花之类的小菜。她把锅里的香菌鸡子盛到一个大瓦钵里,就动手炒一盘青菜,一盘木耳瘦肉,一盘黄花菜,还有一盘榨广椒炒肉片,最后还炸了一盘干土豆片。这些菜也就是望家山的家常菜。刚拿到桌子上就摆满了一桌子,特别是那一大瓦钵香菌鸡肉占据了桌子的圆心,冒着汤汤的大气,香气扑鼻,很能诱人食欲。 两位老人就站在门口张望,等待两个孩子放学归来,一起吃午饭。忽然,从街道的一头传来争吵声,还有夹杂的脚步声,只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你怎么逮我家的鸡子呢?还我家的大公鸡。” 当他们走到近跟前,两位老人才看清楚一个中年女人押着高挑个儿的望明月向院子跟前走来。 那中年妇女披发宽脸,发胖的身材套一件花格子短袖外套。她一手拉着望明月,一手挥动着,嘴里还不停地发问:“你跟谁学的呢?怎么还做偷鸡摸狗的勾当?要不是当场逮着你,你还不承认呢?” 两位老人上前去拉开望明月,对着中年妇女说:“你一个大人怎么还欺负小孩子呢?” “你问他嘛?”中年妇女高声嚷嚷,“你问他嘛,”她指着望明月,“他偷鸡子,被我当场逮着了。” 杨凤姑听到院门口的吵嚷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大声问道:“怎么了?是什么事?有事冲我来,我是小孩子的母亲。” “他偷了我的鸡。”中年妇女一把拽住望明月,说,“是一只大公鸡和一只小鸡仔。” “我没有偷鸡,”望明月硬着脖子挣扎开来,“是在路边逮到的鸡子。你打了记号吗?你注册名号了吗?” “你这娃子不学好。”那中年妇女说,“我们家的鸡子放到外面放养,谁家做记号?”她转身问两位老人,“你们家喂养有鸡子,是吧?”她抢步到院子里来,指着院子角落里觅食的鸡子说,“你们家哪只鸡子做了记号?”她转身问两位老人,“你们说,哪一只鸡身上写了名字?盖了印记?”她看到院子的一边角落的鸡毛,“哎呀,你们把我家的大公鸡杀了,这不得了,我们家唯一一只能叫鸣的大公鸡,被你们偷来,杀了,这如何是好呢?”她得理不让人,“我还以为在你家大院里,捉回家了事,现在被宰杀了,这该如何办呢?你们这一家是贼窝子啊!” 两位老人已经听明白了,望明月把人家的大公鸡逮来了,现在已经被杨凤姑给杀了,还炖了,端在桌上准备吃呢!两位老人觉得理亏,只是对中年妇女说:“你要搞清楚啊?什么这一个大院的人是贼,我们在这镇上都是老街坊,从未做贼啊!”他们指了指杨凤姑和望明月,“他们是租了我的房子,在这里租住,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啊,我明白了。”中年妇女指着杨凤姑,跳了跳,说,“我认出来了,你就是拾垃圾西施,真没想到,你走街串巷,以捡垃圾为名进行踩点,哪家有鸡子c鸭子,好让小孩去偷。” “你怎么得理不让人呢?”男老人喊道,“说小娃子就说小娃子,怎么扯到大人身上?她是那样的人吗?” 女老人也说:“她还不知道呢?今天宰杀的大公鸡,是她以为是自家男人从家里带来的,凭什么说是你家的鸡子?” “小娃子都承认了。”那个中年妇女这才觉得说过头了,声音低了一下,“我今天专门留意,当场逮住了这小子。”他指了指望明月,”他正在逮我家的鸡,被我抓个正着,是不是?”她厉声问望明月,她见望明月点点头,“他都承认了,前天偷了我家的一只大公鸡和小鸡仔。”她忽然认出大院里的那只小鸡仔,就叫唤着“咯咯”,小鸡也听出来她的声音,跑到她脚跟前来,“你们看,我一叫唤,小鸡就来了,这不证明是我家的小鸡仔吗?”她捉住了小鸡仔抱在怀里,“这就是我家的鸡子。” 在这种场合,杨凤姑明白了,是自己的孩子望明月偷了人家的鸡子,还扯上了两位老人和她自己,她气不打一处来,就上前“啪”的给了望明月两耳光:“谁让你做贼,偷人家鸡子?我还以为是你爹从家里提来的鸡子,现在把大公鸡杀了,炖成汤了,如何赔给人家?” 那中年妇女看到屋子里桌上摆着一大瓦盆香菌鸡子,香气浓郁的飘散出来,又抢步进去,说:“我的大公鸡呀,死得好惨呀,炖成汤,端到桌上了。” “这样吧,”女老人陪着笑脸对中年妇女说,“这鸡子刚炖好,大家还没有吃,你端回家里吃吧,就算你家杀鸡吃了。只怪小孩不懂事,看在我们老脸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那怎么行呢?”中年妇女又跳了跳说,“是我家打鸣的大公鸡,说没就没了。我要吃鸡子,自己会宰,也不用别人杀鸡炖鸡。”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男老人发话了,他不能看着中年妇女在院子里吵闹不安,“大公鸡已经杀了,炖了,不可能死而复生。要不,这样,你看看我院子里的鸡,随你挑选一只,抵你家那只大公鸡,怎样?就算我们家错杀了你的大公鸡炖吃了,怎么样?” 那中年妇女抱着鸡仔,环顾一下院落,看到一群鸡子在院子树底下,院角落里啄食,还是不依不饶:“你家一院子的鸡还是不抵不上我家的大公鸡,那是十多斤的大黄公鸡呢,是优质鸡种呀,我家一群母鸡还靠它生蛋呢?” “哪有大公鸡生蛋呢?”这时望山竹已经从学校回来了,他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快有成人的高度。他在院子外面听到吵闹声,已经明白事情的原委经过,又是自己的弟弟望明月在外闯了祸,偷了人家的鸡子,主人家找上门来了。当他听到这里,觉得那个妇女有些过分,就接了一句,走进院子里来,指着中年妇女说,“大妈,是我弟弟不对,偷了你家的鸡。我妈妈不知内情,误以为是我爹从望家山带来的鸡子,错杀鸡子,已经炖成鸡肉汤。要不,这样,让我爹从家里提一只大公鸡赔你,保证十多斤重的大公鸡,不比你家这只大公鸡差。” “不行,”那个中年妇女又跳了跳说,“你家的大公鸡不适合我家的鸡群,我也不稀罕你们家的大公鸡。你们开个价吧,就等于你们买了我家的大公鸡。” “你是鸡的主人,你开个价。”杨凤姑看到有一线转机,赶紧赔上笑脸,问,“你说个什么价?” “大公鸡是我家打鸣的鸡,少了这个数不行。”她伸出右手,竖起一根食指,然后又撒开五指,“就是这个价。” “这是个啥价?”望山竹疑问。 “啥?十五元?”杨凤姑在收购废品的时候经常同人讨价还价,明白她的手势,“这也太贵了吧?” “你也太狠心了。”男老人家指了指中年妇女,说,“市场上一只鸡最多不过五c六元钱,你却要出了三倍多的价钱。” 中年妇女撇了撇嘴,说:“我也不是卖鸡的人,是他偷了我的鸡,这只大公鸡领着我家的一群母鸡,指望着下蛋呢!” “哪有大公鸡下蛋呢?”望山竹又问道。 “你是小孩子,不知道。”中年妇女指着他说,“别说话,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别说话。我问你,没有你爹,你妈能生下你吗?” “好。好。”杨凤姑不想同她计较,心里明白,她是要钱。而且,要高价钱。自家的小孩子做错了事,只好任人家宰割一刀。谁要自己手太快,把大公鸡宰杀了呢?她喊叫一声,“大姐,就这个价。我也不同你计较了。”她掏出了十元钱,塞进那个中年妇女手里,“我赔你两倍的大公鸡的钱。” “这是我家打鸣的大公鸡,领母鸡下蛋的大公鸡啊!”那个中年妇女还是不依不饶说,“你要明白,鸡生蛋,蛋生鸡,全靠它哩!” “哎呀,别再唠唠叨叨。”杨凤姑把那个中年妇女往院子外面推去,“都是过家的人,谁不知道谁的家底?哪有居家的人只喂一只大公鸡呢?一般都有三c四只大公鸡打鸣,领母鸡生蛋。今日是我小孩子不懂事,做错了事,偷了你家的大公鸡宰杀了。要不然,我在集市上买只大公鸡也不过五c六元的交易,只当我用五c六元的价钱买了你家的大公!来日,我们嘴馋了,去你家买大公鸡,可别再十元了啊!”她把她推出了院门外。 “那好,就这话。”那个中年妇女一手提着小鸡仔,一手捏着十元的钞票,还笑道,“要想吃鸡子,还去我家买啊,价钱绝对公道。” “翻了一番,还公道?”杨凤姑看到中年妇女渐行渐远,她回过身来,心痛的还是钱,“老娘今天被宰了。”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望明月。她喊了几声,“望明月,你给我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喊叫了几声,见没有人回应,就冲到屋子里,搜寻一遍,走出来,“人呢,刚才不是还在这吗?跑到哪里去了?” 望明月趁乱,就溜出了大院门口,跑的不知去向。但是,他知道,再不躲藏,就是一顿打。他并不害怕挨打,而是害怕杨凤姑没完没了的教训,将前世今生数落一遍,说他前世没有做什么好事,今世来到望家,是惹祸的根苗。 两位老人就劝说,让杨凤姑不要生气,小孩子在这个岁数上正是调皮的时候,也是逆反的阶段。不知道哪些事情做得,哪些事情干不得。长大成人之后就懂事了,再也不会干出这些出格的事情,原谅他这回! “好了,我们吃饭。”杨凤姑就招呼两位老人和望山竹到桌前吃饭,尽管有香喷喷的鸡肉和家常菜肴,大家经过这么一折腾,也就没有好心情品尝杨凤姑的好手艺了。两位老人各自添一碗饭,舀几勺子鸡肉汤,草草的吃了,说要到镇上去转转。其实两位老人心里还惦记着望明月,怕他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大人的打骂和说教,走向极端。 他们两位老人在外面去寻找,希望找到望明月,让他回来吃饭,并且向母亲杨凤姑承认错误,下次改过来就算了。以后的路还很长,要受到的经历还很多,让他记住偷东西不行,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两位老人走到街的另一头,忽然从巷子的另一头传来喊叫声:“抓抢犯了,有人抢了我的钱,夺了我的鸡。”只见三个小孩子从巷道里跑出来,领头的正是望明月。二位老人喊道:“望明月,望明月,你在搞么事名堂啊?” 望明月看到了老人家,赶紧把手中的小鸡仔扔掉。鸡子向后飞去,他边跑边喊道:“爷爷,这只鸡子是我妈妈出钱买了,一共十元钱,应该买的是两只鸡子,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拿回去一只呢?我不服,就让我哥们来讨回去。”他们一溜烟地跑去。 后面的女人已经撵到小巷道口,小孩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那中年妇女手里捏着十元钱,扬起手来,还在喊叫:“抓抢犯啦,抢了我的钱,抢了我的鸡!”那妇女没有看到小孩子们,只看到两位老人站在街道口,指着他俩说:“又是你们俩,纵容孙子抢东西呢?” “慢,慢点喊。”男老人打着手势,说,“你看,钱不是在你手里吗?鸡仔飞在巷子里呢,我们刚到这里,怎么是纵容孙子抢劫呢?你不要乱说话。” 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都在哂笑。那中年妇女跳了跳喊道:“你们为啥不拦住那几个小子呢?他们是抢了我嘛?”她看到手中的十元钱还在,“夺了我的鸡仔,钱没有抢去。” 这时,街道上有人说:“你成天把鸡养在街道上,拉的满街都是屎,搞得又脏又臭。是我们看着那个小子把大公鸡c小鸡仔捉走,为大家清理街道,有什么不对?你还叫喊什么?你要是再把鸡子放养在大街上,我们见一只打死一只。”大家伙就这么七嘴八舌地指责那个中年妇女,让她不要在街上跳喊。 女老人说:“她一只大公鸡还卖十元哩,比市价还多出两倍。” “退钱,还钱,把多出的钱还给人家。”大伙又起哄。那中年妇女一看这阵势,转身往巷道里走去,自己灰头土脸地捉着那只鸡仔回去。 原来,望明月在院子里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敲自己母亲的竹杠,多要上十元大公鸡的钱,心里不服,趁她在争吵的时候,悄悄地溜出后院,邀来几个平时喜欢在一起打闹的同学,提前潜伏在这条巷道的深处,专等那个中年妇女回来。就在那个女人走在巷道里,他们一伙小孩冷不防从角落里冲刺出来,围攻上中年妇女。望明月顺手扯去了中年妇女手中的鸡仔,撒腿就跑,其他的伙伴们也撒腿就跑,让那个中年妇女跳喊叫骂。 因为这是七月的天气,在山外已经是炎暑天了,而在山区的小镇未有暑气袭来。这个中年妇女在小巷道的尽头居住,喂养的鸡子放养出来,让鸡子在街上觅食,拉的满街都是屎。在渐渐炎热的天气里臭气熏天,街上的居民不满意,多次同她交涉,她却理直气壮地说:“长着腿的鸡子要到街上去,我拦得住吗?祖祖辈辈的人就是这么放养的鸡子,我有什么办法,能拴住他们的腿子?不让它们乱跑乱跳。你们真是爱管闲事,管到了鸡子拉屎的地步,各自勤快一点,多打扫几次街道就是了。” 所以,街道上的居民就故意让望明月把大公鸡捉去了,又把小鸡仔也捉去。就在今天望明月正在捉鸡子的时候,被那个中年妇女撞见了,她一把揪住望明月不放手,把他押到住的地方,找大人理论,而且还多收了一只鸡子的钱。现在却遭到了镇上居民的围攻反对,应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只好用木条子钉了一个大鸡笼,把鸡子关在笼子里喂养。 经过这么一闹腾,望明月就不敢在大白天里回到院子里,也不敢到学校里去上学。他害怕那个中年妇女闹到学校里去,又要挨老师的训,更害怕自己的母亲找到学校里去,不分青红皂白给他一顿拳脚,让同学们看笑话。于是,他让跟随的小伙伴回到学校上课,也顺便替他请假,就说病了,下午在医院看病。如若那个中年妇女再到学校闹事,就将全部责任推到他身上,不再牵连其他同学。然后,他就跑到后山坡上的树林里,躲一下午。 望明月在树荫里很凉快,他靠在一棵大树上,就迷迷糊糊地睡觉。他梦见自己长了一双翅膀在蓝天白云下飞翔,经过了千山万水,飞到了森林般楼房林立的城市中,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间,忽然被与迎面而来的大卡车相撞。他突然惊醒过来,初夏的夕阳已经把树林染得一片嫣红,西边的天际有一抹火烧云在飘飞。 他睁开眼睛一看,大树下站在自己面跟前的是自己的父亲望进财。原来是他父亲下到山来,听到两位老人的讲述,也听到杨凤姑的诉说,望明月在镇上偷人家的鸡子,刚把事情摆平,他又伙同别的同学去抢夺别人家的鸡子,这不管教,怎么得了呢?将来发展到杀人放火的地步,就是严打的对象,是要被枪毙,要在沙滩上吃枪子的。 望进财就风急火撩地找到学校里去,听老师说,望明月下午在镇卫生院看病没来上课。他知道这是望明月耍的花招,蒙骗老师,他哪里有病呢?是惹祸了,不敢回家,也不敢去上课。他知道他在镇子上藏不住身,只能躲藏在小镇后山的树林里。望进财是山里的钻山猫子,知道怎么躲藏。他就根据他们的逃跑路线,准确地判断出他躲藏在哪面山坡上,也应该躲藏在大树底下。他就在这面山坡的林子里搜索,还不能大张旗鼓的惊动了他。他只能慢慢地悄悄地拨开树枝丫,寻找望明月的踪迹,直到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望进财在一棵松树前看到望明月在树底下,身靠着松树干,脑袋歪在一边打瞌睡。他本想上前一把拎起他,撞死在树干上,一看望明月稚嫩的脸上还挂着微笑,心里不忍,虎毒不食子啊,何况是人呢? 他上前只把睡梦中的望明月踢醒。 “妈呀,怎么是你呀”望明月醒过神来,看到父亲矗立在跟前,大吃一惊,“爹呀,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咋不事先打个招呼,说一声呢?”他慢慢地向树后退去。 “你一个孽种,”望进财一手拿着烟袋杆,一手指着望明月,骂道,“你一个不求上进的孽子,不好好读书就不说了,现在居然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还敢拦路抢劫。我再不教训你,等你长大后,还指不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说不定杀人放火,造反翻天呢?今日正好只有我们父子二人,在这个林子里做一个了断,你是要好好做人呢,还是要做社会上的流浪人,当社会的渣子?”他伸着断了三个手指头的手,“老子一看到我这断了手指头的手,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为了你前世的债,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让老子给你还债。你三天两头不惹一点事,就浑身不自在。”他边说边向大松树扑来,他想一手抓住望明月,就在这棵大松树底下狠狠的教训他一顿。让他受点皮肉之苦,好长点记性,不要再干些偷盗抢的事情。 “爹啊,你听我说,”望明月看着父亲黑黑的脸,热血贲张,似猪肝色,只要被父亲抓住了,肯定是一顿打。他知道烟袋杆打在身上的疼痛,他不想再挨烟袋杆的打。他辩解道,“我那是有原因,为了镇上街道的卫生,不让大公鸡在街上拉屎,是街上的居民让我逮住大公鸡的。”他看到父亲缺手指的大手伸过来,就绕过大松树,一闪身从树的另一侧往山下跑去。 望进财一下扑了空,双手抱着大松树,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像兔子一样往山下跑去,一眨眼功夫,不见了影儿,消失在树林里。他大声喊道:“你这个兔崽子,小心被树枝绊倒,被树杈子扎了脚。”如果孩子受伤了,他还要出药费,替他治疗。他抱着树身一个转身就跟着望明月撵下山去。 跑在前面的望明月一看,父亲怒气冲冲地撵下来,他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对手,要不了一会就会被父亲抓住。他急中生智,一猫腰就钻到一个刺蓬里面去,并在地上摸出一个石块,向前扔去。石头的滚动声吸引望进财往前追去。望进财一边追一边大声喊叫:“你个兔崽子跑得比我还快,等会抓住了你,就要扒你的皮,松你的筋,看你还惹事不惹事。” 西天的夕阳已经隐去了最后的一抹红光,云彩在西山顶上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图案,有的似奔跑的骏马,有的似奔腾的车辆,有的似房屋,有的似大树。望明月扒开刺蓬,看着渐渐消失的云彩。一阵山风吹来,让他打了一个寒战。夜幕悄悄地降临,山林也渐渐地阴暗下来,只有山帽上还戴着一线红光,似一位少女戴着一顶彩色的帽子。 望明月从刺蓬里钻了出来,很茫然地看着夜色降临。他知道山坡下河边的大院是回不去了。如若回去,等待他的是暴风骤雨般的打骂。他已经意识到了,从父母平常的言语中,他一生下来,就给家里带来一串不顺心的事。致使父母亲戚都带着有色眼镜看他,认为是他带来的前世祸根。十三c四岁的他在林子里徘徊。到教室里去吧,教室校门锁着,如何进得去呢?明天又该如何面对老师c同学和父母?他早已听说南方沿海改革开放了,广东省的一个渔村深圳正在建设之中,这是老师从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在课堂上讲给学生们听,他记在了心里。但是,那些地方能否收留像他这样的人呢?他心中还有很多疑问。 他想:现如今家里是不能呆了,学也不能上了。只有向南方去,到那个开阔的天地里去重新做人,重新塑造自己。让事实回答父母的偏见,是不是前世的孽障。他一想到这里,心中振奋,向山下走去。他先来到学校,翻进院墙,翻进窗户,在自己的座位上摸出一本练习簿和钢笔,借着外面朦胧的月光,在练习簿上写下了几句话:尊敬的老师,我走了。面向南方走去,要在改革开放的风浪中搏一把人生。谢谢老师们的教导。望明月。 他撕下这页纸留在座位上,然后带着这本练习簿和钢笔卷在一起,插在裤腰带上。他依然翻出窗外,爬出学校的院墙。借着月色向街道一头摸去。忽然,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父亲的喊叫声:“望明月,你在哪?给老子滚出来。”他一听父亲的喊叫声,余怒未消,还在怒火之中。他赶紧躲在附近一家餐馆屋侧的檐子下。一阵寒风吹来,他又打了一个冷战。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天灵灵,地灵灵。我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千万不要被父亲逮住了。” 就在他的祷告声中,一辆汽车的光束从镇子的另一头照射过来,车轮声c喇叭声滚滚而来。忽然,汽车一个急刹,停在这家餐馆门口,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人壮实,宽脸,一脸的络腮胡子,高声大嗓门地冲着餐馆喊道:“老板,来两个人的饭。一碗红烧肉,一盘竹笋炒瘦肉,一个黄花木耳鸡蛋汤。” 女人瘦高个,波浪头,肩上挎着一个黑皮包,足上蹬着一双高跟皮鞋,一看就是跟着自己的男人走南闯北,跑货运,是最早搞运输的个体户,夫妻俩共同经营这辆大货车。她傍着男人,点这男人的头说:“你就是个吃货,吃这么多肉,肚子里能装得下吗?” 男人说:“今夜又是一晚上的车,要把这一车山货带出去,人家批发市场等着下锅哩。不然,老子赶个球啊,就在这山区小镇过一夜,好好享受一下山村小镇的凉快风景。” 他俩边说,边走进了餐馆,又听到那个男人高声大嗓门:“老板,我们送的煤好烧吗?这可是优质的煤炭啊,一点就燃,一燃就不熄。” 在屋侧屋檐下的望明月听到车响人声,心里一激灵,这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他走出屋檐下的阴影,正要到餐馆里去,要哀求开车的师傅带他一程,但是转念一想,父亲正在寻找自己。这一出去就暴露了身影,只要餐馆的老板一声张,就被父亲逮个正着。 再说,人家开车的师傅能否带他一路同行呢?都是未知数。他似狸猫一样跑到车的后面,看到车厢里被帆布盖得严严实实,知道装的是货物,是山里的货物,在路上防止淋雨,盖上那个遮雨的帆布。 “望明月,望明月,你个兔崽子,给老子出来。”这时候,他的父亲望进财从街的另一头向大汽车走来,并向餐馆老板打听,“你看到一个孩子吗?高高的个头,瘦瘦的脸。” 餐馆老板正端菜上桌,说:“你们家的那个娃子我知道,在镇上很有名,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啊,这个偷鸡摸狗不能怪他,这次是做好事,为了镇上的卫生才逮走了鸡子。” “别扯淡了,”开车的男人敲着桌子喊道,“快上菜,我们吃了好赶路,还要走一夜的车。” “好的,上菜。”餐馆的老板向一男一女赔上笑脸,又转过头对望进财说,“没有看到你那个淘气的宝贝,还是到别的地方找找吧,镇子从东到西,哪里不能藏一个人呢?我这里是没有。我要是看到了一定会给你留下,或者给你送去。” 望进财转身就走,向镇子的另一头找去。 这时,是望明月的人生转折点,也是少年时的判逆期,也是他人生重大转折点,是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望明月看到父亲走过来了,就一头钻到车子底下。他听到餐馆的老板与父亲的对话,认为自己的决策非常正确,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跑到餐馆老板那里求情,要不然就是瓮中之鳖。他在车底下看到父亲的脚步在餐馆大门口的灯影下匆匆而去。他也瞥见餐馆里忙碌的身影,又从车底下爬出来,在车厢的另一侧掀动着帆布,就在车尾的一角掀开了帆布。他抓住了车厢的栏板,跃进了车厢里,然后将帆布恢复原样盖好。车厢里有一股香菌c木耳的气息。 在黑暗的车厢里,望明月摸到了一口袋一口袋的香菌c木耳排放在车厢里。他蹲在车厢边的口袋旁,但是转念一想,万一车主老板掀开帆布检查货物,自己岂不是暴露出来了?他赶忙爬在竖起来的口袋上,在中间的位置上扒拉一个缝儿,挤坐下去,然后把口袋往上顶了顶,把自己的脑袋遮盖好。没过多久,开车的男人打着饱嗝,站在餐馆的门口,说:“今晚的月亮多亮啊,照着我们一路前行。” 瘦高个子女人在后面结账跟了出来,抬头看了看明净的天空,一轮圆月已经从东方升起,白净的月光洒落人间。她接着说道:“明月照故乡,什么时候回一趟故乡啊!”长期在外漂泊的女人思念起家中的儿女c老人,在这个月夜里感慨万千。 “好啊,”男人拉开车门,一头钻进驾驶室里,说,“把这一趟货拉完了,就回一趟家吧。” 他点着火,打开车灯,两注光线齐刷刷的照亮了这条狭长的街道,在灯光的照耀下,看到两位老人和杨凤姑在街道两旁挨家挨户地寻找望明月。 跟车的瘦高个女人在检查车厢两侧的帆布,当她掀起车厢一角的帆布,说:“嘿,这里好像有人动过。”女人心细,她怕在吃饭的当口,有人趁机偷偷地下了车里的货。于是,她从黑包里掏出手电筒,掀起帆布的一角,照亮车厢里的货。这时候还在驾驶室里的男人听到女人说,有人动了车厢里的货。他立马纵身跳出了驾驶室,来到车尾,爬到车厢栏上,从女人的手中拿过电筒,一看没有丢失货物,大口袋依然排在车厢里。他对女人吼叫道:“疑神疑鬼,把我吓了一大跳,以为有人偷了货物呢?那可就损失大了。偷一袋香菌c木耳,我们这趟就算白跑了。好了,上车,开路。” 他俩分别爬进驾驶室里,向站在门口的饭馆老板挥手,喊道:“再见,下次再来吃饭。” 就在汽车发动的一刹那,躲藏在车厢里的望明月听到两位老人呼叫声:“望明月,你在哪啊?望明月,你出来啊,把爷爷奶奶急死了!”望明月往上一冲,想答应两位老人,他在汽车颠簸中跌落下去。坐在驾驶室里的女人隔着玻璃向后望了望,她总觉得车厢里有不对劲的事情,但是,随着汽车的鸣叫声,在高低不平的路上摇摇晃晃,也就释然了。 这时候望进财寻找回来,对两位老人喊道:“不找,算了,就当是死了。”望明月在车厢里听到这话心里凉到了冰点。 车厢里又恢复了黑暗,望明月感觉到汽车冲出了小镇,在大道上不断地加速,转弯爬坡。就在汽车的吼叫声中,他两眼淌出了泪水,他即将远行,认准的目标是南方,只要汽车一直向南,向南而下,就能到他心目中的渔村—深圳。那里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那里需要各种各样的人去建设,去感受中国改革开放的脉搏,是如何跳动。他抹了抹泪水,他想:那个渔村能够接受他这个不足十四岁的少年么?他抹去了泪水,他暗自下定决心:要走出去,做一个人样来。从这一时刻开始,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从现在开始对任何人不能说自己不满十四岁,只能说自己已经十六c七岁了,初级中学毕业,南下打工,是一个打工仔。 望明月迷迷糊糊睡着了,大卡车跑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停下来,是在一处农贸市场里,正在往下卸货,被下货的人逮了一个正着,以为是货主携带的人,就交给高个女人:“这是你弟弟吗怎么让他睡在车厢里呢?” “哎呀,”瘦高个女人大吃一惊,看到灰头灰脸的望明月,问道,“你什么时候跑到车上,从哪里上的车?” 望明月站在市场里,看到闹哄哄的人群,问道:“这是哪里呀?” “我问你是哪里啊?”开车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过来,问道,“人家还以为我们是人贩子呢?” “你爬上车,要跟我们打声招呼,要是出了事,怎么办?”瘦高个女人说。她转过身对男人说,“我知道就是昨晚上,我们吃饭时他爬上车,不是他父亲在饭馆里寻找么?我在开车前感觉到不对劲,还特意爬在车厢后去看,谁知道他躲在口袋中间呢?”她又转过身问望明月,“你是不是逃学了?要不,我们下一趟送煤的时候,把你捎带回去?” “别,大姐。”望明月抹了抹脸上的灰尘,醒过神来,说,“我是南下打工去,没有钱。你知道我们山里人贫穷,就偷偷爬上你的车,这是哪里啊?” “哈哈,南下?”有人大笑,“南下,你这是北上了,这是河南地界。” “河南?”望明月有些迷茫。 这时候,农贸市场的商户们纷纷跑来抢购车主从山区带来的山货,他们无暇顾及这个望明月。但是,开车的男人又不识字,还要维持秩序,不能让人随手拿走了货物。女人要过称,要计数,一时又找不到纸和笔,正在抓瞎的时候,望明月从裤腰带上取下纸和笔,自告奋勇地说:“大姐,你称称,我替你记账。” “好咧。”瘦高个女人很感激地点了点头,“你就站在旁边,我称一秤,你记一笔。啊,你会算账吗?” “我学过算术,就是单价乘以数量。”望明月笑了笑,“能算账。” 就这样,络腮胡子男人维持好乱糟糟人群的秩序,让他们站好队,一个一个的称香菌c木耳c黄花。女人就报数量c单价,让望明月记账算账。女人就根据望明月计算的货款收钱。一个小时过后,他们拉的一车的山货卖的所剩无几。女人清点了一下货款,就知道这一趟收购的山货赚了多少钱。只见她眉开眼笑的样子,男人就知道赚得了一笔不菲的价钱。但是,这回他们真的还是要感谢望明月,在关键时刻帮了大忙。在原先的销货之时,他俩手忙脚乱,让人混去了不少货物,或者算错了账,少收了一些货款。这个高个子女人越来越喜欢望明月。络腮胡子男人也没什么话可说,再也不对望明月吼叫。 瘦高个的女人有他的想法,如今人们读书甚少,自己男人就是这样,只会开车使蛮力,像记账算账这样的事束手无策。不如将这个读了书的小男孩带在身边,替自己分担一些生意上的事。他把自己的男人扯到一边商量了这个事。生意人白捡了一个打工仔何乐而不为呢?但是,他们再也不敢把望明月带到鄂西北山区,那是他的老家,只要回到家乡,就等于把他送回了家乡,还会跟他们一起走南闯北的搞运输吗? 他们带上望明月,将车开出了农贸市场,找一个餐馆吃饭。这时望明月就坐在驾驶室里,同瘦高个子女人平排坐在一起,前方视野很开阔,看到了街边的高大招牌,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平顶山,街上的车子一跑,灰舞尘扬。原来,平顶山就是产煤炭的地方。怪不得车主从这里贩运煤炭到鄂西北山区去,然后从山区贩运土特产来这卖,两头都不跑空,赚两地的差价款。 他们在煤尘中找到一家餐馆,这是一家姐妹餐馆,两个店主不过三十岁的样子,从店名上来看他们好像是姐妹,共同开办的餐馆。其实不然,是两个女人共同经营的餐馆,专门招待南来北往的司机。也只要有货车停下来,就有一个苗条的女人穿着红色衣衫上前来拉客:“师傅,吃饭吧?” 络腮胡子男人第一个跳下驾驶室,大步地迎上去:“不吃饭,到你们这来干嘛?”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摸着那个女人的腰身,“妹子这个腰身又小了一圈,怪不得走路似风摆柳。” “托大哥的福,”女人抛了一个媚眼,说,“常年照顾妹子的生意,累瘦了。”他一眼看到驾驶室里的女人也跳下车,连忙迎上去,“哎哟,大姐一路辛苦了。来,里面请。”望明月从驾驶室里跳下车,那女人眼睛一亮,又大声招呼,“哎呀,原来你们是一家人,把公子哥也带上啦。” “别瞎说,”瘦高个子女人挥了挥手,说,“我有这么老吗?他是我弟弟。”然后她一把拉过望明月到她跟前,一比划只矮她半个头。她又问那个苗条的女人:“你看,像吗?” “哎呀,可不是吗?”苗条女人拍手笑道,“快放暑假了,就带出来一起跑生意,将来定有出息。”于是,她把他们三人招引到屋子里去坐,拿出菜单来给络腮胡子男人点菜,“大哥,你还是吃那几个拿手菜吗?”她明知道那个络腮胡子男人不识字,还是故意挑逗他,讨他欢心。 “什么拿手菜呀?”瘦高个子女人一把夺过菜单,问,“让我看看。” “就是大哥喜欢吃的羊蛋c牛鞭呗!”苗条女人说,又拿眼睛瞟了瞟络腮胡子男人,“要不,就换几道菜?” “弟弟,你看看。”瘦高个女人把菜单递给望明月,“你点菜吧。” 望明月看了看菜单,什么爆炒羊蛋,麻辣牛鞭,红烧鲤鱼,干煸牛肉,糖醋里脊等等一长串似乎没有见过的菜名,他脱口而出:“就要一个土豆片。”他看到络腮胡子男人阴沉着脸,不敢自作主张。 “就这?”苗条女人问道。 “另外加一个青椒炒瘦肉。”瘦高个女人高声说道,“再加一个西红柿鸡蛋汤。”她把菜单丢在男人面前,“你要吃自己点。” “给我一份海带炖排骨汤。”络腮胡子男人狡黠地一笑,把菜单推给站在一旁的苗条女人,“就这些。” “好咧,”苗条的女人扬着高声喊道,“来一份海带排骨汤喽。”她扭动着腰身来到厨房里,转身就端出一小罐汤放在络腮胡子面前,“大哥,你要的一份海带排骨汤来咯,请慢慢品尝。” 这时候,另一个和那女人年龄相仿,身段相同的女人端菜上桌,报菜名:“土豆片来咯,瘦肉丝来咯,先慢用。西红柿鸡蛋汤正在做,请稍候。”她转头问络腮胡子男人,“大哥,你喝二锅头呢,还是老烧酒?” “不喝酒。”瘦高个女人板着脸说,“开车喝什么酒呢?上饭。” “好咧—”苗条的女人高声喊道,“糙米饭一盆。”就端上来一盆米饭。 瘦高个女人就先给望明月添了一碗饭,说:“吃吧。”她看到自己的男人在埋头喝汤,也给他添了一碗饭推过去,一把把瓦罐抓过来,说,“你别一个人吃独食啊,让我们也尝尝海带排骨汤。”她用筷子在瓦罐里一捞,有几根海带丝,却没有捞到排骨。只有像火腿肠一样的肉片片,她夹到嘴里尝了尝,又吐了出来,问道,“这是排骨吗怎么有一股骚味?” 苗条女人见势不妙,就折进了厨房。络腮胡子男人哂笑道:“这是男人吃的一道菜,就是海带炖牛鞭,怎么啦?只要有人做,我就敢吃。” “好,好。”瘦高个女人莞尔一笑,“你吃吧,你吃吧,好好的吃。”他把瓦罐汤推给自己的男人,“就怕吃多了上火。”她望了一眼厨房,“还要惹一身骚气。” 望明月第一次吃餐馆,只顾埋头吃饭,他的肚子实在是饿了,昨夜就空着肚子在车厢里过了一夜,这一弄又是半天了。他就扒着米饭。他在望家山老家只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尝到米饭的香味,在这饭馆里经他一点,就有米饭吃。只是这餐馆里的土豆片没有他母亲炒的好吃,有一种生硬的感觉,自己母亲炒出来的土豆片两面金黄,清香可口。他下就扒拉一碗米饭。 “好咧,西红柿鸡蛋汤好了。”苗条的女人端来一大碗西红柿鸡蛋汤,又问道,“还要什么菜,尽管吩咐。” “够了,”瘦高个女人说,“需要的话,我会喊你。去吧。” 她边说边给望明月舀汤,“慢慢吃,慢慢喝。今日不急,我们回家。” “回家?”络腮胡子男人把海带牛鞭吃完了,正在扒拉着米饭,抬起头来,对望明月说,”你小子是回家,还是南下渔村,还是跟着我们?” “你说啥话?”女人用筷子敲着汤碗,故意生气地说,“你把人家带出来几百里,就不管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叫花子?要是被人贩子拐卖了,你还要负法律责任呢?”她对望明月说,“就回我们老家一趟吧,然后就跟在我们车上,管吃管住,跑运输。我们下一趟就到河北c内蒙c大兴安岭。” “我要南下,结果跑反了,到了北边。”望明月有些迷惑,他这才知道山外的世界如此之大,吃饭c睡觉c上路搭车都需要钱。他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如何到达南方的渔村—深圳呢?他顿了顿说,“我不能麻烦大哥大姐,给你们累赘。我从这里南下,走到那个渔村。” “什么?”络腮胡子男人大吃一惊,喊道,“你知道这里到广东的海边是多少距离?有几千里地呢?你何年何月走到那里?” “你看,这样吧,”瘦高个女人劝说,“姐也不像坏人,大胡子哥就是面相黑了点,其实心地善良,也不是坏人。我们开车去走南闯北,也需要一个帮手,你就跟在车上。到时候有机会去南边送货,就到南边去,你要留在那里,我们也不勉强。因为你是偷偷爬上我们的车,被我们带来这么远,再把你丢下,万一出现意外,你家里大人要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没有什么责任,但是良心上说不过去。现在外面的世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要是落在坏人手里,岂不是葬送了你的大好前程?你要不嫌弃,就跟我们回一趟山西老家,要去要留,你自作主张,我们绝不阻拦。” “好吧,”望明月只好点点头。同意先跟他们跑跑运输,长长见识。如若他们不是所说的那样,再逃离也不迟,凭自己的机警,还是能逃出他们的掌控范围。 望明月从此开始他的人生之旅,不知道他如何把握人生方向,是黑暗,还是光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瘦高个女人喝完最后一碗西红柿鸡蛋汤,把菜单全拿过来,对照菜单价格把钱放在餐桌上,喊道:“付账哩—” 苗条的女人从厨房里跳了出来,一脸笑的数着桌上的钱数,摊开双手笑道:“钱款不对,少了五元钱,这个菜是” “什么这个c那个的呀”络腮胡子男人对她瞪了眼,说,“我下次来给你补上。不要这个c那个啦。”他对苗条女人挤挤眼。 “有什么不对吗?”瘦高个女人也笑道,“我对照菜单付款,那上面就是这个价。然后把菜单翻给望明月,“弟弟,你看一看,海带排骨汤一份,不就是一块钱吗?” “是的,就是这个价。”望明月点头称是。 “是啊,”瘦高个女人又笑道,“你们不能把海带排骨汤卖成牛鞭的价嘛。我是按照菜单付款,公平合理。” “好,好。”苗条女人满脸堆笑,临出门时,她悄悄地捣了一拳络腮胡子男人,“下次好再来呀,你还欠我们的人情。” “哼,”瘦高个女人看在眼里,也笑道,“他欠你的人情,下次还是我来还。”她也捣了一拳苗条女人,“跑不了你的人情,我们一直在这条路上跑运输,早不见晚见。” “那好,那好。”两个苗条的女人把他们送上驾驶室,“下次再来啊!”她俩看到汽车要发动了,忽然络腮胡子男人从驾驶室跳下来,从车厢里摸出小半袋香菌c木耳丢在两个女人面前,“拿着啊,我下次来,好吃香菌木耳炖鸡子。”他麻利地爬进驾驶室,发动起车,长按一声喇叭,加速开去。 苗条的女人看到汽车绝尘而去,捡起小半袋香菌c木耳,这才转怒为喜,说这个男人还真是讲情义。不然,我们今天亏大了,这小半袋香菌c木耳能值十元钱哩,我们还是赚了。这个男人还算讲良心,要不然下次来,就好好地整治他们。 “那两个女人是你奶奶,还是你娘亲?”驾驶室里的女人笑道,“我把账结了,你还补什么香菌c木耳?心痛两个女妖精也不是这个心疼法。她不就是送你吃了一小瓦罐牛鞭么?你没吃上荤腥,沾上骚气,心里就过不得!” “你知道啥嘛?”男人说道,“她们开餐馆的人一天忙到晚,就是赚的辛苦钱。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一下子就宰了别人五元钱,一天的生意就没了。难道她俩就不心痛么?将心比心,我们也是跑生意的人,在农贸市场上被别人混去了货物亏了钱,还不是心痛?上次,被别人混去了一袋香菌c木耳,不就是我们白忙活了一趟吗?” “嗬哟,你还蛮心疼人家嘛!是她俩长得比我好看些?把你迷的神魂颠倒,要不,你再把车开回去,在她们那过夜,好再吃些羊蛋,喝牛鞭汤。可能还要给你免费啊!你们这些男人,社会上怎么说你们这些开车的人,想听吗?” “我知道。”络腮胡子男人边开车边说道,“不就是十个司机九个嫖,一个不嫖是个苕。你看我是不是那个苕啊!”他一踩油门,车吼叫一声,向前冲去。 “你是一个苕,你真是一个苕,把半袋香菌c木耳给她们,不是苕是什么呢?” “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男人又踩了一下油门,车子往前加快速度,“你知道么,河南人野蛮,下次再路过这儿,他们记下了车牌号,不明目张胆地打劫你,就在你汽车轮胎上轧钢钉。一条轮胎几百块,哪一个划算?在外跑的人不要占小便宜,会吃大亏!” “啊,有这样的事?”女人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男人,有些惊讶。 “你听我讲一个真实的故事。”男人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说道,“有一年,好像就是前年吧,从开放的南方来一个司机,从北方的一个城镇里拉货到南边,就在一家餐馆里吃饭,聊上一个北方的妹子,眉来眼去。那司机以为跟在南方一样,结果被餐馆的老板狠狠地敲了一笔钱,司机两手空空地回到南方。没有吃上羊肉,结果还惹来一身骚。” 望明月在驾驶室里,坐在他们旁边,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感到一路新鲜,平原c丘陵c小山。在要出平顶山的地界时,汽车拐进到一座小煤窑里,装上一车的煤炭,带回山西地界。他们这些跑长途贩运的车主总是两头不落空,来回捎带货物,赚点地区间差价,也能发点小财。 汽车一路向北奔驰,跑了大半天。在半夜的时候,还没有跑出河南地面,就在靠近山西的边界的一座小县城里,大卡车开进了一座小院子里,原来是县政府的招待所。每日断不了煤炭,用锅炉烧水就要用优质煤炭。大卡车吼叫着开进院子的时候,就有人拢到跟前,询问:“还是在平顶山拉的煤吗?”看来络腮胡子经常给这家招待所送煤,已经是老顾客了。 络腮胡子男人开了这么久的车,很劳累,站在地面上来回走动。瘦高个女人坐车也劳累,不想动弹。只有望明月到每个地方感受到新鲜事物,就忙前跑后,过磅秤,计数量,算金额。高个儿女人就负责收款,当女人一报账的时候,男人就惊讶,这次拉的煤跟上次一样多,怎么多收入二十元钱呢?看来自己不识数,上次让人家少算了几顿煤的钱。他这样一想,格外地对望明月另眼相看。原来自己的女人要留下望明月,事实证明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二十元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在这个小县城,他们三人吃一顿晚饭,点有红烧肉c炒豆芽c鸡蛋汤,外加六个大馒头,总共不到三元钱。络腮胡子男人和瘦高个子女人单独住在一个单间才不过两元钱,让望明月住通铺,只不过八角钱。瘦高个女人就在招待所旁边的小店里为望明月买了一条毛巾,一件背心,一条短裤,还有一把牙刷也不过两元钱。牙膏已带的有一条,可以共用。他们就在招待所的公共澡堂里洗了澡,把一身的汗气洗掉。 望明月洗了汗水和灰尘,穿上瘦高个女人为他买的背心和短裤,整个人就变了一个样,高挑的个头更加匀称,白白净净的身子更像一个小伙子,哪像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郎呢? 瘦高个女人让望明月洗脸刷牙,就领到大通铺里去,那里已经躺了七c八个人,还有几个坐在铺上小声聊天,当他们看到瘦高大女人和望明月走进来,都拿眼睛望着他俩。瘦高个女人瓜子脸,柳叶眉,一头波浪发洗成直发,披发齐腰。她甩了甩湿湿的头发,小声招呼道:“各位兄弟,我这个弟弟初次出远门,在晚上,请你们招呼一声,照料一下。”她指了一个空铺位就转身去了。那几个闲聊的人对望明月说:“你姐真漂亮。” 望明月唔唔的答应道,感觉到像是在初级中学的集体宿舍一样,大家都睡的通铺。他把手头拎的脏衣服搁在铺头,倒头就睡。大通铺里,空中吊着一台大电扇呼呼的吹着风,不很热。不一会,他就睡着了。那几个闲聊的人也关灯睡觉。 天刚亮,大通铺就热闹起来,那些人为了趁早赶路,都起得早,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找东西的声音,把望明月吵醒了。他揉了揉双眼,抓起他换下的脏衣服跟着人群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外面,还是朦胧的天。昨夜聊天的那几个人问:“你起来这么早,干嘛呢?你姐姐还没起床,快回去睡吧。我们是要赶早班车,才起得这么早。” “乘车?”望明月疑问,“乘什么车,在哪里乘车?” “在县汽车站里,乘公共汽车。”那几个人说,“你们不是乘车吗?” “我是坐大卡车过来送煤炭的。”望明月说,“我也跟你们到汽车站去看看。看看车站到底是什么样子。下次也好乘车。”她就跟随着那几个人转过一条街,就来到车站门口。 大车站真的很热闹。门前吆喝卖油条c烧饼c豆浆c包子c馒头的声音,高一声低一声,相互交织着。车站里的高音喇叭在播什么车次到什么地方,请旅客检票上车。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大厅里拎着大包小包,背着各种各样的口袋,嘈杂声c喧闹声不绝于耳。望明月这才知道,坐车要收钱。他到问询处问到深圳多少钱?问询处的人说:“不知道深圳在哪里。”望明月说:“就在广东省啊。” 那人说:“我们不发到广东的车,我们最远只到省城郑州。到了郑州你再去问吧,那里有到深圳的车。” “这么复杂。”望明月不再打听,他看了看到郑州的票价,是三元钱。他现在身上毫无分文,怎么到郑州呢?他只好拎着换下来的脏衣服从车站里出来,还是拐过车站门前那条街,回到招待所。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他在招待所门口正遇上络腮胡子男人和瘦高个子女人。 “你跑到哪里去了?”络腮胡子男人劈头就问。 “我在大通铺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你。”瘦高个子女人拉着望明月的手,说,“我们就在这门口等你。走,我们吃早饭去。”他们向一家早餐店走去,女人问:“你是吃油条呢,还是包子c馒头?” “还把这脏衣服拎着干嘛?”络腮胡子男人在后面叫道。 “扔了吧!”瘦高个女人就接过望明月手中的脏衣服,丢在路边的垃圾桶里,说,“等会,姐给你买一身新衣服。” “已经花了你们不少钱了,”望明月说,“我拿什么钱还你们呢我还是把它捡回来,洗一洗再穿。”他要去捡丢下的衣服。 瘦高个女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说:“还要你还什么钱呢?你跟着姐做事,就该给你发工钱,这就抵工钱吧!” “要这么说,我才心安理得。”望明月说,“那这样吧,我就跟着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分派,我尽力去做。”他这才跟着他们来到餐馆里,他要了一份油条一碗稀饭,就着辣子酱吃。 络腮胡子男人和瘦高个子女人要了油条和豆浆,各取所需。一顿早餐,三个人加起来不过一块五角钱。在北方吃饭还算便宜。早饭后,他们在县城里转,为望明月买了一件衬衣,一条长裤,又买了一件背心和短裤。在大热天里天天要换洗。小伙子在夏天里仅穿一件背心和短裤也很时尚,还能防暑降温。 络腮胡子男人和瘦高个子女人也买了几提糕点c饮料之类的东西,为的是回到家里好给双方父母c小孩子一个见面礼。他们这趟出远门也有些时日,也挣了不少钱,好在家里风光一下。 如今能买得大卡车跑长途的人是少数,他们在三年前敢借钱,是党中央号召让少数人先富起来,再带动大多数人富裕。国家为了鼓励人们敢想敢干,发放无息贷款,让人创业。他俩刚结婚不久,生了一个孩子,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家境,就一合计,壮着胆子,贷了五万元的款,买了一辆东风大型卡车跑起了长途运输,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还清贷款。如今赚的钱都是他们的钱,还白赚了一辆大卡车。他们是在山西靠着河南偏僻乡村里,是先富起来的第一批人,在当地老百姓口中是暴发户。 但是,人们只看到他们风光的一面,不知道在外面闯荡的辛苦,就说他们这辆大卡车跑运输,一开车就是一天一夜,风餐露宿。有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饥一顿饱一顿。一般的司机都落下胃病,或者前列腺炎c颈椎c腰椎病的毛病,更可怕的事在偏远路段遇到拦路打劫,或者遇到地痞流氓之类的人员拦车敲诈勒索。那些社会上的地痞流氓不犯,小法不断,行走在国家的法律边缘上,他们不要司机的命,只要车主的钱,或者偷偷爬到卡车后面抛下货物,丢了货物,就赔了。让人防不胜防。不过,这类的事情还是很少发生。有时偶然碰撞上了,就倒血霉。因此,他们在山区小镇上捡到了望明月,让他跟在车上,就多了一份力量。 望明月看到山外的世界千奇百怪,改革开放之风吹醒了大地,让他看了希望和光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络腮胡子男人和瘦高个子女人的家乡是在山西与河南的交界处,地处偏僻,准确地说,一边是山西一边是河南。尽管是山区地貌,但是他们是在山下的丘陵中。络腮胡子男人是在陕西省阳城县张家大湾的人,那年跑到河南洛源县王家庄去倒腾农产品,认识了瘦高个女人。这女人姓王,名叫王光丽,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叫做王小丽,还在读高中。那年家里困难,络腮胡子男人就经常接济她家。一来二去,两个人有好感,王光丽就嫁给了络腮胡子男人,都在两省的边界上,也不过十里多地。王家庄的人说,王光丽嫁给这个络腮胡子男人有点亏,单就身材上有点不般配。但是络腮胡子男人头脑灵活,能赚钱。王家的姑娘长得再漂亮也只不过是花瓶,不能改变家里的命运,甩不掉贫困的帽子。 这天,他们从小县城卸下煤炭,从河南地界到山西,先要到王家庄去,就是王光丽的娘家。这个村庄是在丘陵盆地之中,有山有水。古代的人就选择在依山傍水的地方聚居,在民国年间,这个王家庄还不到三十户人家。自新中国成立以后,人口急剧增长,现在是一两百户的大村庄。王光丽娘家在村北面。他们驾驶大卡车从南进入村庄,穿村而过,一路灰尘滚滚。大家都知道王家女婿回来了,又给王家带来一些日用品之类的货物。人们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为什么他们家摊上了一个好女婿,能挣钱,也能孝顺丈母娘的女婿。有时候同一个村庄的人请王光丽和络腮胡子男人从外捎带一些日常用品,他们也不拒绝,都热心快肠地帮人办理,也从不加价。所以,人们还是期望大卡车穿村而过,一路风光无限。 王光丽娘家旁边是一条河流,一年四季清水长流。夏天的杨柳树成荫,在下午时分,鸟鸣声c蝉叫声悠长震耳。门前一条土道伸展到了田野里去,连接山西的大路。他娘家两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听到从南边一路按喇叭,一路车轮滚动的声音传来,就知道是女儿和女婿回来了。他们站在门前的杨柳树下,看到大卡车嘎的一声刹住。从车上跳下来的不仅是女婿c女儿,还有一位瘦高个小伙子,这就让两位老人大吃一惊:“这小伙子有些面生哩,哪里的客人?” 望明月一看到大柳树下站着一男一女高个c身穿黑衫的老人,就猜测到是高个女人的父母。他机灵地说:“我是湖北鄂西北山区的人,跟着大哥大姐跑运输。”他指了指络腮胡子男人c高个女人,“也就是给他们当帮手,讨一口饭吃。” 王光丽拎着在县城购买的东西笑嘻嘻地说:“爹,妈,这是张黑子给你们二位老人买的衣服c点心。”边说边向一排土坯房子走去,并对身后的望明月说:“你也来啊,这两天就住在这里,过几日,我们开车来接你。因为我们家中在建新房子,一时半会还住不下。等新房子建好了,你就跟我回去,一道住。” “我们这儿的土坯房子什么时候换一换呢?”她父亲接过话头说,“山墙炸裂了,再下几场春雨就倒塌了。” “哪里来的钱呢?”她母亲说,“不是一口气就能吹起来的房子,还有小丽在读高中,正是花钱的时候。” “不要紧,还有我哩。”那个叫张黑子的男人开口说话,“我们把房子建起来以后,就给你们拉砖过来,筹备建房子的红砖c砂石,把土坯墙换成红砖墙,保证一百年不会塌。” “难为女婿了,”他岳父说,“让你操劳。” “应该的事,谁让你们当年选上我呢”张黑子咧嘴一笑,说。 “一个女婿半个儿。”他岳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在他们处对象的时候,她不太同意自己的女儿王光丽嫁给这个男人。 “妈,过来说句话。”张黑子把丈母娘拉倒一旁,说,“我们带回来的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很好啊,”他丈母娘说道,“高高的个子,白白的脸蛋。” “这就是了。”张黑子小声地说,“他是我们在湖北捡到的一个小伙子,是他自己爬到车厢后面。在河南地界卸货时,才发现他。我看他跟我们家小丽很般配,就做一个上门女婿吧,你看怎么样?” “来,来。”他丈母娘向老伴招手,“你过来。” “啥事嘛?”男老人走过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可以公开说?” “是黑子和光丽为我们两位老人操心,从湖北带回来一个上门女婿,你看中意么?” 张黑子又把刚才对丈母娘说的话向岳父说了一遍。他岳父说:“中意是中意。就是他来路不明,被人家父母找上门来,我们难以招架。再说,现在国家正在打击拐卖儿童妇女犯罪活动。我们是平民,不做违法的公民。” “看爹说哪里话,”张黑子跺了跺脚,说,“他不是儿童妇女,是一个小伙子,你怕啥事嘛!有事我兜着,如果公安机关要找上门,就推给我,是我捡回来的人,我送回去就是了,有什么害怕呢?这是千载难逢的福分,命里的姻缘。” 这时候,王光丽已经把望明月安顿在屋子里了,悄悄走过来,听到他们在嘀咕这档子事,就点着张黑子脑袋,说:“亏你想得好主意,你还没问我们家小丽答应么?她能否看得上人家么?她可不像我这么老实,当初就答应你这个白痴男人。人家还读书呢,还要高考,一旦考上大学,就要远走高飞了,难道还窝在这个穷乡僻壤么?”她又点了一下张黑子的脑袋,“别想歪了脑壳。过几天我们就开车过来,我们一道到河北c东三省跑长途运输,贩运货物。” “不是跑南方嘛?怎么跑北边?”张黑子歪着脑袋问。 “你真是个榆木疙瘩。”王光丽说,“跑南方不就等于把他,”她指了指屋子,“送到那个叫什么深圳的小渔村吗?我们的心思是白费了?” “九九归一,还是你看上了他。”张黑子苦着脸说,“为我们家小丽着想,也为我们家爹娘着想,大家不都想到一起了吗?” “哼,你呀!”王光丽抿着嘴笑了笑,女人的心思怎么猜得透呢?她转向自己的父母,大声说道,“爹,妈,就让你们二老费心了,我把这个小弟弟寄在家里,做几顿饭吃,过两天就回来。” 望明月从屋子里走出来,听到王光丽说话,问道:“姐,你们这就去了啊?放心吧,我在这儿安心地等你们回来。千万记住不要把我忘了啊。说好的话,跟你们跑长途运输。” “忘不了啊,小兄弟。”张黑子就拉开车门一脚踏上驾驶室,回过身来,喊道,“方向盘掌握在我手里,我一定会记住,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他等王光丽上车之后,脚踩油门。大车吼叫一声向大道飞奔而去。他们还要到一处砖窑场拉一车小红砖回去。 这时候已经到了放暑假的时节,王小丽从学校回来,当走进王家庄的村头。大家都在柳树下乘凉,也望着高挑个,扎着马尾辫的王小丽笑道:“小丽回来啦,放假啦?” 王小丽感觉到乡亲们有些热情过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抻了抻自己的白衬衣,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苗条的身材,没有发福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劲啊? 当她走到自家门前,有一个小伙子在同自己的父亲晒麦子。她走上前去,打招呼道:“爹,妈,家里来客人了?” “啊,小丽回来啦。”他母亲说,“这是你哥哥。”她同望明月闲聊中只听信了望明月报的年龄,是虚报了两岁,其实,他比小丽还小一岁。 “是妹妹回来了?”望明月打招呼道。 “啊,哥哥?”小丽打量了一下望明月,清瘦的脸颊,像她一样长着一张瓜子脸,眉头不浓不淡,大大的眼睛。她故意走过去站在一起比比身高,两人差不多高。她问道,“听口音是外乡人,在哪里?为什么不读书呢?” “是湖北鄂西北山区的人,”她母亲赶忙回答道,“在家里兄弟多,他是排在第三位,跟我们一样,家大口渴,父母有些不待见他,就没有读书,出来混世界,同你姐姐c姐夫跑长途运输,做一个帮手。将来能独立了,就自立门户,干一个什么职业,也像你姐夫一样,买一辆大车,跑跑长途运输。” “啊,那好。”王小丽只是笑了笑,再也没多说。她现在正在读高中,要高考,能考上大学,就到外面的大世界去,管他跑什么长途,还是短途运输呢?人各有志,志在千里。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过早的操劳儿女们的前途大事。她感觉到有些滑稽可笑!她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再也不理会外面的事情。她从内心里来讲,哪怕姐姐c姐夫跑长途赚一些钱,比别人家要富裕。但是,那只是一个短暂的时期,在年轻的时候,还能跑得动,一旦上了年纪,跑不了,怎么办呢?人要从长处着想,把目光放在远处,不能只看到自己的脚尖。 她忽然想到了乡亲们异样的眼光,是不是父母为自己找了一个上门女婿呢?这太可怕了,他早已从父母的言语中知晓父母有这个想法。难道这个外乡人是他们合伙为自己定下的终身伴侣吗?她感到更加难以置信,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能任他人摆布作弄。她一想到自己面临的现实,更加要努力奋发学习,让自己在乡亲们面前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做人,不需要一个外乡人来掺和自己的家事,她有能力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也应该有能力支撑起这个家。 炎热的天气,知了在杨树上的叫声,一声接一声,很催人入眠。王小丽不能因为知了的叫声打乱了自己的学习计划。她正在读中学课本里的《花木兰从军记》。她很欣赏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成为古代女性的楷模。她也要像花木兰那样,有一种男子汉的气概,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望明月的第二故乡,就是王家庄,将在这里发生一些故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没过三天,张黑子和王光丽就开着大卡车来到王家庄,还装上了一大卡车的红砖,堆在村庄北面的河边,让一村庄的人都称赞不已,都说王家有福气,只生下两个漂亮的姑娘,大姑娘c大女婿还专门拖来小红砖,准备为他家盖新房子。 张黑子和王光丽把在山西阳城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就开车到河南这边来,接上望明月到河北地界跑长途运输。望明月从鄂西北山区出来之后,就见识了中原大地,现在又要到华北平原,一望无际的青纱帐,只要有树木的地方就能显示出是村庄。大卡车在笔直的大道上奔驰,两边高大的白杨树向后倒去。望明月感到外面的世界很新奇,也很精彩。他不时地向坐在身边的王光丽问这问那。 他们这一趟是把河南的煤炭带到河北去销售。然后,看到保定市场有羊毛线销售,各摊点c商店堆积的是五颜六色的毛线,有纯羊毛线,有涤纶毛线,也有羊毛涤纶混纺毛线,价格不一样,各有千秋。望明月看到一种纯羊毛线的产地在河北,他提议道:“我们去厂家看看吧,也许厂家的品种花色齐全,还是出厂价哩,也应该比这里的批发价要便宜。” “好啊!”王光丽拍了拍张黑子的的肩膀,说,“走,开车去。” “选好了货,正在谈价哩!”张黑子抹了抹络腮胡子,在一个摊位跟前看羊毛线,有些不舍,“多好的羊毛线,拉到河南c湖北去,肯定能有销路。” “大哥,到厂家去。”望明月附在张黑子耳边说,“你知道生产厂家吗?就在附近的高阳县。我们直接到厂家提货。” “高阳,离保定不远。”张黑子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走,开车过去。” 他们一路西行,在沿途就看到大道边上竖着许多生产羊毛线c针织棉纺厂家的牌子。每到一处,望明月就提示他俩:“大哥,大姐,又有一个生产厂家。”就这样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个生产厂家看样品,谈价格。望明月就用一个笔记本记下厂家c品名c规格c单价c质量等要点,为王光丽购货提供决策依据。有许多厂家的厂长c副厂长c销售部主任亲自接待他们三人。因为他们是开着一辆大卡车进货,不敢小看他们。还把他们引到生产车间,看生产流程,也把他们带到原料仓库查看原材料,打成大包的羊绒,是从澳大利亚进口而来,也有打包的棉绒是从美国进口而来,这让望明月大开眼界,原来只在书本上看到的外国名字,居然在这些厂家能看到从那些国度里供的货物,可见世界之大,而又如此之小。 他们在高阳县城周边走访了大大小小几十家生产厂家。望明月都一一记下这些厂家的地址c厂名c厂长c销售部人员的电话c姓名。还有的厂家的厂长c业务人员都给了他一张名片。上面都有详细的信息。望明月就将名片上的信息又整理到笔记本上。他把各种各样的名片交给王光丽,她是主人家,喜欢花花绿绿的大大小小的名片,放在一个专门夹名片的夹子里。 在一家国营的生产厂家里,他们看了原料c生产车间c样品之后,王光丽又在望明月的建议下,决定进一批羊毛线,选好了颜色c规格c数量,也谈好了单价,这里比在保定的批发市场要便宜得多,而且还是正宗的纯羊毛线,不存在假冒伪劣商品。到了吃饭的时候,这个厂的领导还留下他们三人在厂里食堂就餐,当然是同工人们分开吃,他们是客人,在一个单间里吃的是桌席,有厂长c副厂长c销售部门的负责人陪同。饭菜丰盛,规格也高,还有白酒。中国是礼仪之邦,无酒不成宴席,厂长非要给他们三人敬酒。 “他,”王光丽指了指张黑子,说:“我丈夫要开车,不能喝酒。”她又指了指望明月,“他是我弟弟,年纪太小,也不能喝酒。”然后,她用手按了按前胸,“只有我陪各位领导喝一杯,初次打交道,得到各位领导的厚爱,先干为敬。”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翻转酒杯,“看,我已干了,请诸位干下。” 一桌席的人端起酒杯干下一杯酒。这个厂长也是见多识广,经常泡在酒席上,知道女人喝酒的能量,要么不喝,要么一喝就喝的江湖泛滥。他们看到这个从山西来的女人,苗条大方,一口能喝下一大杯酒,酒量肯定是在一两斤以上,这样的女人不要去缠她。反过来被她缠上了,自己会醉倒,洋相百出。厂长只好说:“吃饭,吃饭。我下午还要到县政府去参加一个会议,不能喝太多,就一杯酒表表心意,下次再来,我一定好好陪同,喝它个一醉方休。”厂长不喝酒,大家也就不轻举妄动。王光丽也见好就收。 “姐姐漂亮,”这时,厂长把话题转移到了望明月身上,“弟弟也机灵,这么个年龄就出门做生意,闯荡江湖,将来一定有出息。”并为望明月夹了一只大鸡腿儿,“这个,一定要啃下,这是我敬你的酒。” “谢谢厂长。”望明月也站起身来,表示对厂领导的敬意。 “坐下,坐下。”厂长扬了扬手,“别客气,吃饱,好长身体。” 王光丽又端起酒杯喝下,说:“这杯酒,我就代表我弟弟,敬厂长一杯,先干为敬。”她一口喝下杯中酒。厂长只好喝下一杯酒,然后,他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喝完了,就吃饭。” 他要控制住酒席上的局面,不然被一个外乡的女人喝倒一桌的人,传出去是一个笑话,不好听。 他们就草草地吃了饭,王光丽满面春风地同厂领导们握手告别。他们一路走一路看,根据望明月提供的信息依据,购进毛巾c床单c浴巾之类的日常用品,都是生产厂家的出厂价。他们装满一大卡车的货物,用帆布盖好后车厢,就经过保定市,一路北上。 临进北京地界,张黑子把车刹住,就在路边的餐馆里吃饭,听餐馆的老板说,北京过去是皇城,如今是国家的心脏,历来戒备森严,大卡车不能进城,更不能在十里长安街上乱跑,再说,北京的人民不稀罕一车羊毛线c棉毛巾c棉床单之类的物件。何必要去惹那个麻烦呢?王光丽就当机立断,先到天津,然后再北上,绕过北京城,入东三省。 张黑子只能听女人的话,他只能开个车,生意场上,他还是一抹黑,哪怕跟自己的女人在各城市间穿越,跟市民打交道,不同于他先前在乡村里收购一些农副产品之类的东西,那是同老实巴交的农民打交道,一手钱一手货。可是,同生产厂家的经销商做生意,不多长几个心眼儿,就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这是一个知识的时代,哪叫他不好好读书,没有文化就是可怕。 他们开车,向东就到了天津的地面,直接按照路牌上的指示,把大卡车开到塘沽大码头的小商品交易市场,先找到市场的入口,就在入口处把车停下。张黑子掀开帆布,站在车上吆喝:“快来看来,快来选。上等的羊毛线,优质的棉毛巾c棉床单,批发价,一人限购一件。” 王光丽发货收钱,她也吆喝:“天津的老少爷们儿,上等羊毛线,一斤十五元,毛巾2元1条,床单六块钱一床啰。” 望明月负责记账,也负责维持秩序,防止有人拿货不付款。不一会儿,就聚集有不少的男女老少,大家上前来看毛线c毛巾c床单,把大车团团围住,水泄不通。望明月在外面冷眼观看,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他将人们,拦到一边,让他们排队,排成两个纵队,分别让张黑子c王光丽一手收钱,一手发货。他把这个乱糟糟的场面控制下来,人们就排成了两行纵队,有秩序地购买大卡车上的毛线c毛巾c床单,他协助张黑子发货,还要维持场面。 不到半天的时间,大卡车的货物就被抢购一空,还有许多做坐地经销商商人找到王光丽订货。望明月就负责记下这些经销商的地址c姓名c联系方式,他们要赶紧回头再组织一车货过来。这时候,就来了几个市场管理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说他们还没有登记,也没有交进场管理费,把大卡车扣下,还要罚款。这时,张黑子就急了,这大卡车是他的命根子,刚刚把贷款还完,开始挣钱了,就要把车扣下,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抖动着满脸的络腮胡,大吼道:“扣车可以,谁不要命谁来扣?”他边说边跳进驾驶室里,关上车门,点着车,瞪大眼睛,把车发动,要冲刺的样子。 “你冲出了商品市场,冲不出天津。”市场管委会的工作人员笑道,“我们马上通知公安机关在各路口设卡。现在,只是说扣你的车,交罚款,到那时就连人带车扣下。” 望明月一听话里有话,扣车交罚款,是不是不扣车呢?他走近市管会的工作人员,问道:“只要钱吗?不是要车吧?” 等他证实只需要交一笔罚款,就可以放行大卡车,更不扣留人。他赶忙扯下王光丽的衣角,对她说:“姐,他们说了,只要一点儿罚款?不要车,也不要人,快把黑子哥拦下来吧,他要真冲出去撞人,车也没了,人也扣下。” 王光丽这才醒过神来,在车头拦住张黑子,高声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敢在天津这么大的世面上撒野?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光景,你不要命,也不顾老娘和我娃吗?给老娘下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人家是市场管理委员会的人,人家就是要维持经济秩序的人,也不给人家打招呼就是一个错。你不认错,还在这里撒野,是错上加错。” 张黑子好长时间没有听到王光丽在他面前称老娘教训他,再看她横眉怒目的样子,真是生气了,只好乖乖地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王光丽上前就夺下他手中的车钥匙,说:“走,跟着市管会的人走?”她这才转过身,对那几个工作人员笑脸相迎:“这样吧,我们初次来到天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现在补一个登记。看在我们是从山西老乡的份上,大老远的地方跑到这儿来做一点小生意,也是给天津人民丰富生活急需的用品。你们也看到了天津的父老乡亲,还是欢迎我们的,喜欢我们供应的羊毛线c棉毛巾c棉床单,能不能少交一点罚款?放我们走,我们好再来为天津的人民提供更好的日常用品,为天津的父老们服务。 “就罚一百吧。”市管会的工作人员开口说,“我们把户名c车牌登记一下,如果商品出现质量问题,好找到你们。” “一百?抢钱喽!”张黑子开口说话,一开口火药味很浓,“我们这趟是不是赚到一百块钱呢?一瓢就给我舀去了。” 这个小商品市场的出入口虽然很大,但是川流不息的人流,围观在大卡车的周围。这时候,走过来一位披发的中年妇女,是一个领导的样子,她说:“这次罚款就免了,只交二十元的登记费,下次来的时候,就先到我们办公室报到登记,然后由我们市管会的人引导,在市场内指定一个地方交易,不要把车堵在出入口上,万一市场里出现火灾重大事故,怎么来得及逃生呢?” “啊,这么说,还行。”张黑子不再抖动满脸的络腮胡子。 “你们的货很抢手,说明在天津有市场。”还是那个中年妇女说,“我们天津的市场,欢迎你们的到来,就是要把全国好物资运到天津来,让天津的人民受益。” 王光丽赶忙从包包里掏出二十元钱交到市管会的工作人员手里,他们就撕了一张票给她:“好好保管,下次来有人查验,这票就是凭证。”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化解了,他们坐在驾驶室里,张黑子从王光丽手中接过车钥匙,把大卡车开出了小商品市场。坐在驾驶室里的望明月说:“我心里还在怦怦跳呢?” “你跳啥呢?”张黑子瞟了他一眼说,“货也不是你的,车也不是你的,要扣也是扣我的车,也是扣我的人。你心跳个啥?” “我害怕你一踩油门,冲出小商品市场,”望明月皱了皱眉头说,“把我和姐姐留下来当做人质,你却跑了。我们怎么办?” “我只是吓唬他们,”张黑子笑了笑,说,“我哪能当真呢?这么大的天津码头,我一时冲得出去吗?” 望明月跟着他们闯世界,试试生意场上的水的深浅,积累人生的经验,为今后的事业打下基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渤海湾的海风把天津的暑气带到海面上去了,也把海里的水汽送到陆地上来。天津是海洋性季风气候,湿润,在夏季也有些闷热,阵雨多。在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张黑子开着大卡车在塘沽码头转一圈,找到一家能停大卡车的餐馆,就把车停在餐馆门前。这是一家上档次的海鲜餐馆。王光丽就要了一个包间,点了几味海鲜,有海参c鲍鱼,也有紫菜汤,另外叫了几道小菜。他们把包间的门关上,就在餐桌上把包里的钱倒出来清点,10元c5元c2元c1元的钱分开放,除掉进货款c油钱c过路费c在小商品市场的登记费,这趟共赚了1300元,不是一个小数目。 望明月暗暗地算了一下,他们赚的是地区差价,每个品种加价销售在两三倍以上。因此,他们也敢吃价格不菲的海鲜,这在他们来说也算是小钱了。既然海鲜在天津有市场,那么在河南c山西c湖北肯定有市场,他提议把这里的海鲜,带点到我们那里试销一下,两头不空,赚一点过路费c吃饭钱和住宿的费用。 “很好。”王光英对张黑子说,“弟弟的想法也正是我的想法,今天就在天津找一家饭店住下来,晚上在街上转转。也买几套天津市面上的衣服,明天就到海鲜市场去看看,先少带一点货,试销一下。” 饭后,他们就找了一家旅馆,先要了一间两人间的客房,后要了一间四人间的客房。两人间的房间就是王光丽和张黑子住。四人间的床铺就是望明月住,这个房间就住的四个人,都是天南海北的人。望明月就带了一条洗脸的毛巾块香皂住进四人间里,里面也有三个人住进来了,他只能睡在靠门边的一张床铺上,房间公用的一张条桌c两把椅子,一根细铁丝拉在半空中可以晾衣服c毛巾之类的东西。铁丝上已经有三条毛巾,靠在里面的两张床,中间有两个大包裹,就说明住进了人。 不一会儿,王光丽就来到四人间,喊望明月到街上去闲逛一会儿。望明月也新来到一地,尤其是天津大世界,也愿意同她和张黑子一道逛逛街。他们走了几条街道,华灯初上的大天津,灯红酒绿,霓虹灯闪烁的地方是商场c酒店c夜总会。他们不敢逛夜总会之类的场所,那是一个花钱烧钱的地方。他们来到大商场,一层一层的看各类商品,很气派,商品分类整齐,不像在他们河南c山西的乡镇里,一个商店,什么货都挤在货架上。在商场的五楼,是衣服汇总之城,王光丽挑选上了一件粉红色的涤纶连衣裙,质地很好,轻纱如翼,一捏一把,一松手又舒展开来,她试穿了一下,正如营业员所夸赞的那样:“是模特儿哩!” 张黑子一问价钱,要一百二十元,王光丽也嫌贵了,又爱不释手,服务员在一边看出了王光丽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就怂恿说:“小姐,这是最新款,是国内刚上市流行的涤纶布料,穿在你身上就是好看。” 张黑子眉头不皱一下说:“只要好看,就买。” “这位大哥说得对,”营业员又说,“人生就这么回事儿,赶一赶世界潮流,也不枉来一生。” 王光英就买下了这条衣裙,营业员又为张黑子推荐一款,涤凉的衬衣,不过六十元钱,这是市面上很流行的布料,很受国人的青睐。当服务员为望明月推荐一款涤凉的衬衣时,望明月躲在衣架后面说:“我不敢穿这么流行的衣服,有一件短袖的棉衬衣就行了。” 市场上棉布衬衣很便宜,几元钱一件。服务员就拿出两件不同颜色的短袖棉衬衣,王光丽就为望明月买了两件棉布衬衣,并且还特别强调:“这是你不要的涤凉的衣服啊!” “嗯。”望明月也点了点头。 王光丽也要为自己的妹妹c爹妈们各自选了一件涤凉的衣衫,让他们穿在身上好显摆一下自己的女儿c女婿有能耐。 同时她也给婆家的人挑选了衣服,证明到天津来没有白来一趟,时尚的衣物就是证明。 他们回到了旅馆,就在旅馆的一楼有一间录像厅,外面有一个扩音喇叭,声音很响亮。主要是招俫过往的行人注意,这里正在放录像。从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可以听出来,是武打的故事,这个年代没有什么电视机之类的高档电器,每天只听收音机,或有线广播,那只能听听声音,没有画面和图像,而且是新闻c广告c寻人启事c曲剧之类的东西。放映录像是新生事物,在电影院里只能看电影,八个样板戏过了之后,电影院里是纯故事片,如《洪湖赤工队》《小兵张嘎》《鸡毛信儿》《地雷战》《地道战》《车轮滚滚》《奇袭白虎团》《渡江侦察记》等等。《少林寺》还算是别出一格,席卷全国,这就引发了录像厅放映电视剧之类的武打片。 今日,张黑子和王光丽有了巨大的收获,很高兴。当张黑子提出要求看一看录像,王光丽就满口答应,在一个小窗口上购了三张票,票价不贵,五角钱一张。他们就要进去之时,望明月说:“姐,把东西给我,让我提到房间里去。”他怕过多花他们的钱,不敢奢望看一场录像。 “不用了。”王光丽笑笑说,“我们拎着,现在就进去看录像,已经放了一会儿了,好故事没有赶上趟哩。”她把手里提着的衣服交给张黑子拎着,一手拉着望明月,“跟着姐去长长见识。” 张黑子只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不要打退堂鼓,票已经买好了,又不要你花钱,怕什么呢?”他们已经往门里走去,两个看门的人验了票,指着望明月,提醒说:“这个小伙子在后半夜里必须退场。” “为什么?”王光丽质问,“我们呢?” “你们可以继续看。”守门人说,“下半夜有少儿不宜的画面,所以未结婚的人要在下半夜退出来,到时我们要清场。” “好的,好的。”张黑子连连答应,“我知道,是在十二点钟以后,我们要再交五角钱就是了,现在不是晚上九点吗?还早得很。”他指了指望明月,“就让他看,上半夜还有三个钟头。”看来,他和王光丽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在录像厅看通宵的录像,特别是下半夜,放映的所谓,也不过是在澳大利亚海滩上的男女们穿着三点式的泳装,在海滩上表演,在海水里游泳吧。还有欧美的电视剧,偶尔有一些袒胸露乳的场景,或搂搂抱抱的画面而已。但是,在改革开放初的中国,就难以让人接受,有伤风化,被视为。在电影院里看不到,只能在录像厅里看,还只能在下半夜,将未成年人清场之后,让结婚的人观看。 晚上十二点一过,录像厅里守信用,开始清场,让小孩子们退出来,让大人们留下继续看,每人再交五角钱,看看录像。 望明月就回到四人间里去了,里面的两个铺位还空着,与他相邻的铺位上有个中年人,在就着灯光灯看一本杂志。他问望明月:”看录像了? “嗯。”望明月点点头。 “那有什么好看的呢?”中年人把杂志放在床铺上,看着望明月说,“打打杀杀,编造一些爱情故事,就是这么回事儿。” “啊?”望明月也打量了他一眼,那人身穿一套t恤衫,很时髦,但是,同时代里有些格格不入。他问道:“大叔,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是温州人。”那人说,“你知道温州吗? “不知道。”望明月摇摇头,“在什么地方?” “温州是浙江省的一个城市,”那人坐在床铺边上说,“也是在海边上,顺着天津港口往南而下,不要两天就到了。” “啊,也是不是在海边?”望明月又称奇的问道,“是不是也有天津这么大呢?” “没有天津这么大,但是是一个开放的城市。”那人有些眉飞色舞的样子,说,“你知道全中国正在流行的涤纶衣服么?” “现在才知道,”望明月说,“刚才我姐姐c姐夫还买了几件这种布料的衣服了,价格还很贵,比棉布料的衣服要贵上十倍以上。” “这个布料就是出自我们温州,”那人更是显得得意洋洋,“不信,你看我身上穿的t恤衫,就是我们温州人织造的布料。”他边说边站起身来抖动着上身,“多板正,刚躺在床铺上,站起来,不起皱,不打折。这就是棉布不可对比的地方。它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他故意往墙上蹭了蹭,“不沾灰,你看有灰吗?”那个人往望明月跟前来,让望明月看他后肩是否有灰尘。 望明月站起身来看了看,在灯光下那体恤衫光亮,用手一摸,非常滑溜,望明月说:“是的,没有沾上灰尘。” “它还有一个特点,”那人脱下身上穿的t恤衫,对望明月说,“你去打一盆水来,我再演示给你看。”望明月按照那个人的指示,就拿起墙角的那个洗脸盆子,在外面的公用龙头下,放一盆水端进来。那个人将捏成一团的t恤衫放在盆子里揉了揉,然后捏干水,提了衣服,抖动了几下。“你看,只要抖几下,衣服就干了。”他把t恤衫搭在铁丝上,“要不了一个小时衣服就干了,又能穿在身上。” 望明月很信服那个人,问道:“不知道这种布料好买吗?” “我们温州人,家家户户就是生产这个布料。”那人又说,“比喻我身上穿的t恤衫就在我们那里,只有三c五元一件。但是,到了内地就要翻数十倍以上的价格。我这次到天津来,这是考察京津冀地区的市场行情,好进一步加大生产力度,如何提高产品的质量和产量。”他转身拍了拍望明月的肩膀,“我已经注意到了旅馆门前停的大卡车,是你们家的吧?了不起!”他竖了竖大拇指夸赞,“是跑长途运输做南北的生意,为什么不到我们温州去购一批涤纶布料呢?拿到内地销售,一转手,就是翻番的价格,而且还是抢手货哩。” 那人说的是真心话,没有瞎说,在这个世道里,人们正在贫困中挣扎,手里没有什么钱,就是有钱,也没有胆量敢跑那么远的地方做买卖,人生地不熟,害怕被人挖坑蒙骗。 “你留一个地址吧,”望明月拿出笔记本和笔,要记下那个人的姓名和联系地址,“到时候,我好到温州地界去找你。” “哎呀,记什么记啊?我这儿有名片。”那人就光着上身到床头摸出一个小皮包,抽出一张名片,说,“给你一张,上面有详细的内容。” 望明月接过名片,正面印的是温州坤记纺织厂,厂长阿坤。下面一张表格就是布料的品名c规格c花色c单价,这张名片真是一目了然,清清楚楚,温州人的头脑灵活,会做生意。 那人见望明月小心翼翼地收藏好名片,又说道:“我们温州人还能做皮革,现在市面上不是慢慢流行穿皮鞋吗?” “什么皮鞋呀?”望明月看了看自己穿的塑料凉鞋,问道,“我不知道皮鞋是什么样子,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呢?” “哎呀,”那人大惊小怪起来,“就是用猪皮c牛皮做的鞋子,在外国早有了,这种鞋子刚刚传到我们沿海城市来。” 那人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说:“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望望里面的两个空铺位,“他们俩今晚又在录像室里过夜了,我们睡吧,不管他们啦。”那个人边说边打着哈欠,“但愿他俩到天明回来,不然我们刚睡下,他俩一回来,一闹腾,我又无法入眠了。”他让望明月拉灭电灯,那人一躺下身子,就响起鼾声。 望明月在旅馆里认识温州人,从此以后又有一些曲折离奇的故事发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一大早,太阳从海面上跃了出来,红彤彤的光线,就把望明月照醒了,他一看相邻的床铺上,已经空空如也,那个温州人,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地起床走了。因为从铁丝上已经少了一条毛巾,这说明客人已离开了旅馆。里面的两张床铺上的客人,刚才从外面进来。他俩是山东人,贩花生到天津来卖。昨晚是一夜在录像厅里看着故事剧,还在谈论着剧情,有一个人看到望明月,一脸笑,说:“你是看上半场的录像,下半场的电视剧没有看过,被清场了。” 望明月问:“录像厅才散伙?这么吸引人吗?” 那两客人说:“挺好看,就是几斤花生的交易。” “望明月。”就在这时候,门外张黑子在高声喊道,“我们先吃早饭去。”望明月就跑出了客房,他看到王光丽正傍着张黑子的肩膀在等他,张黑子又问,“你想吃什么?” “亲爱的,到天津来了?”还未等望明月回答,王光丽嗲声嗲气地说,“就吃狗不理包子吧。”这是他们昨夜在录像厅里,看录像剧情,受到感染,一看就会了,跟着港剧或者欧美剧情走。这些男男女女接受能力很快,一看就会。 “狗不理”望明月又满脸疑问,但是,他不好深问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包子嘛!”王光丽又嗲声嗲气地说,“是我们天津的小吃哦。” 望明月又不理解,你怎么变成天津人呢? “走啊!”张黑子推着王光丽,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吃包子,喝豆汁儿去,这也是我们天津的特产。” “我们天津?”望明月跟在他俩身后,小声嘀咕,“一个河南人,一个山西人,怎么就成了天津人?”他大惑不解。 他们就在旅馆旁不远处的一家餐馆,是做早点的馆子门口,有一叠蒸笼正蒸着包子。王光丽问:“师傅,是不是正宗的天津狗不理包子?” “是的,是正宗的狗不理包子。”师傅抹着白布围裙,头上套着白色的帽子,用手作请状,说,“里面请,里面有桌子,坐下慢慢品尝。” “还有豆汁吗?”张黑子挽着王光丽的手,说,“我们要喝豆汁儿。” “有,有。”那师傅一看是两口子,后面还跟着望明月,高声喊道,“上三碗豆汁,到这儿。” “好咧—”里面跑堂的一个伙计高声应道,“三碗豆汁,来啦—” 张黑子和王光丽手挽手走进了餐馆,还回过头来招呼望明月:“里面来。”他们就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一屉狗不理大肉包子勒—”师傅就端了一格子包子放在桌上,说,“一屉包子,不够再添哩!就吱一声儿!” 张黑子就埋头喝豆汁。王光丽喝一口豆汁,拣起一个包子,先用手指甲撬开来,就冒出汤汤的热气,一团纯瘦肉馅子的肉馅儿包子,还包有一汪水。她对望明月说: “这就是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肉馅儿,好吃。多吃几个。过了天津这个地界,就没有第二家了。” 望明月就捡起一个大包子,先啃了一口,有一嘴的水汁,再咬一口肉馅儿,香喷喷,也有自已家乡望家山的肉香味儿香。但是,故乡的人只会做家常麻辣的肉丸子,就是做不出这种清淡清香的肉丸儿。 张黑子把一碗豆汁喝完了,又要了一碗豆汁,他一连喝下两碗豆汁,又一气吃下三个狗不理包子,再要了一屉包子来。他说:“要吃,就吃好,不能欠着。先来的几个包子没有尝出味道来,后几个包子要慢慢品尝。”他让望明月多吃几包子,说,“午饭还没有影子。”他要先和王光丽睡觉,将昨晚的瞌睡补回来,下午他要好好开车,不能不睡觉。 “这样吧,”王光丽吃下两个肉包,喝一口豆汁,擦擦嘴,说,“明月,你早餐之后就到码头上去逛逛,看看海鲜市场,将几大类的海产品记下价格,等我们睡好后就吃午饭。然后,你带着我们进一点海鲜,拉到河北去,在保定的大宾馆,大餐馆里试销一下。再拉羊毛线c棉毛巾c棉床单之类的货物来,两头都不落空。” “好,好。”望明月点点头,喝下豆汁,吃下两个大包子,要起身。王光丽就喊餐馆里的伙计拿一个塑料袋子,装上两个包子,递给望明月,说:“拿上。饿了时候就啃一个包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饱饭,跟着我们跑,还是有吃有喝,别客气,想吃什么东西,就尽管找我们要。我不会克扣你们的伙食。”他最后一句话,也是说给张黑子听。 望明月就提着两个大肉包子走过几条街道,找到海鲜品市场,那里货物很多,都是他没有见过的海产品,什么海参c金枪鱼c秋刀鱼c鱿鱼啊,海螺c海龟等等琳琅满目的海货,让他有些眼花缭乱。他一一记下品名c规格c单价,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手里的包子也吃完了。他在回来的时候,路过那家早餐店,师傅们也是闲着的时候,他主动上前搭讪,问道:“大师傅,我请教一个问题。” 那大师傅,看他是在早上的时候在这儿吃大包子的小伙子,挺可爱的样子,就说:“你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尽力而为。” “就这些,”望明月拿着练习簿翻给那大师傅看,“你说这些海产品,在餐馆里做,哪些菜好销售呢?” 大师傅接过练习薄一看,说:“海参是大路货,价格有点儿贵,一般的客人消费不起,只能在大宾馆里才有销路,一般的小饭店儿还没有做海参的师傅。平民百姓的餐桌上,更不用说,享用不了。其次,由于鲍鱼也算是餐桌上的高档品,也只能在大宾馆c政府的招待所里有销路。你这些秋刀鱼c金枪鱼c海螺之类的大众货,在普通的餐馆儿里能销售一部分,让口袋里有钱的人尝尝口味儿。然后,有钱的人家也能买一些回家,自己做,打打牙祭。” 望明月记住了师傅说的话,他千恩万谢地回到旅馆去,等候着王光丽和张黑子睡足了觉。 王光丽就换上了昨夜在商场里购买的那件粉红色涤纶连衣裙,把她高挑的身材衬托得更加苗条,就是小腹,微微有些凸起,在这些日子里,同张黑子在一起,又身怀六甲。但是,不失她阿娜多姿的风采,连衣裙在海风的吹动下,飘摆起来,似一团火焰一般。走在大街上,她很吸引行人的眼球。人们哪里知道,她是一个已经做了母亲的女人呢? 张黑子把白色的涤纶衬衣扎在裤腰里,一脸的络腮胡子,还有一些匪气。他很神气地跟在王光丽身侧,像是王光丽的保镖一样,再加上另一侧这个精明的望明月,又像是他弟弟,也像是她的跟班秘书。王光丽在天津地面上出尽了风头,她要是再化妆修饰一下自己,人们还以为她是归国的华侨,或者哪一个高富帅子女呢! 王光丽就按照望明月提供的数据,在海鲜市场购了三十斤海参,五十斤鲍鱼,六百多斤金枪鱼c秋刀鱼之类的海产品。她让商贩们用冰块包装好这些海鲜品,一边结账,一边让张黑子把大卡车直接开到这个市场里来。她不用动手,就有那些商贩们把货物搬到大卡车上,这些坐商一看她的架势是一个大老板的派头,都要来巴结她,好再来进他们的货。 望明月突然明白了王光丽的意图,难怪昨晚在商场里买那么贵的时尚衣服了,原来正如古话云:“佛靠金装,人要衣装。”这是做生意的诀窍之一啊。望明月也不再像在鄂西北山区那样,畏畏缩缩,他放开心情,施展手脚,在这些城市间闯荡。 这个下午,他们带着海风,把大卡车开出了天津地区,在华北平原上驰骋。张黑子知道,他必须要快马加鞭,在半夜里一定要赶到保定市区。因为在大热天里,泡沫箱里的冰块会慢慢地融化,一旦温度升起来,海鲜就会变味儿,卖不出去。这一车的海产品就要了他们的老本钱。 到了晚上,路上的车辆不多,宽阔的公路上也只有三三两两的车辆行驶。张黑子有开车经验,在这平原上加速前进。望明月也坐在驾驶室里,心想,他们这么没黑没夜的奔跑,是在同时间赛跑。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时间就是金钱。商场如同战场一样抢时间,抢制高点,看谁走在时间的前头,看谁抢在时代的前面,谁就是赢家,谁就能赚到第一桶金。 他看到了王光丽领了张黑子,就是这么干。别人不敢贷款买车跑运输,他们做到了。他们胆大包天,敢把南边的货物卖到北方,又把北边的货物带到南边,赚的是货物奇缺的差价钱,而且,还有一股蛮劲儿,敢想敢干,决策果断,行动要快,这些都是他们的生财之道。 到了保定市区,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们开着大卡车,直接到了一家大宾馆的后院。而这时,宾馆餐厅部的工作人员也起床了,都在准备当天的早餐。采购员也要起大早,好到农副产品集贸市场去采购,购买早上市的鲜鱼鲜菜c牛羊猪肉。所以,王光丽就堵住了采购人员,让望明月也喊来了在厨房里的大师傅们,先看他们从天津海边运来的海产品。餐饮部采购人员和大师傅们打开包裹袋,并对大量的海产品大为惊讶,师傅们正为顾客要求换口味而发愁了,这不是雪中送炭吗?这几日就可以用海产品招待几个会议的客人。 餐饮部的采购人员和王光丽谈好了价格,是在天津市场的原价上翻了两番,这家宾馆的餐饮部,全包下了他们的海产品。又给他们新订下一次供货品种c规格c数量,单价,望明月一记录在簿子上。他们卸下了货,天已大亮了。王光丽依旧在宾馆开了两个房间,先带着张黑子c望明月在餐厅里吃早餐,这是餐厅部经理特别安排好的,给他们三个人免费供应早餐,为了是能够长期合作,让他们为宾馆从海边提供更多更好的海产品。这家宾馆立马改变方案,打出了巨幅广告:海鲜餐厅对外开放。 王光丽和张黑子在单独的房间里算了一笔账,这趟海产品生意,除掉所有的成本开支,净赚两千元。他们稍稍休息了半天,就带着望明月在一家商店里,购一个精致的人造革皮包。在文具店购买几本记帐簿和一支钢笔支圆珠笔,还买了一个计算器。他们又到一家电子产品商店里,为望明月买一块电子手表,这些东西是非常时尚的物品,提在手里,穿戴在身上,让人格外神气,硬是像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 下半天,他们又开上大卡车,到高阳县装上羊毛线c羊毛绒衣c棉毛巾c棉床单之类的日常用品。大家一来二去,各家生产厂家都认识这辆大卡车,只要听到按喇叭的声音,厂里就会派人在大门口候着,安排好工厂搬运货物,装车,一点也不耽误王光丽的赚钱时光。 他们就这样在一个夏季里,从保定市跑到天津市,北上吉林c内蒙c辽宁c黑龙江送货,又捎带回来长白山的人参c皮毛c鹿茸等东三省的特产,到中原销售。几个月下来,王光丽就赚有几万元钱,心里美滋滋。她就是不听望明月的建议到南方的温州去进什么涤纶之类的紧俏好销的料子,她心里有一个小九九,怕望明月到南方,留在那个什么渔村深圳,不在她身边做生意,就缺了一个好帮手。她几个月能赚到几万元钱吗?她在她们当地早已成为万元户,这个夏天,已经是几个万元户了。 就在夏末秋初的一天,她禁不住望明月的再三提醒,要到温州去进一批涤纶料子。这个风靡全国的涤纶衣料c床上用品,都用的是这个时尚的东西。特别是城乡小伙子大姑娘在结婚之前,还要托关系找人,弄一批这样的化纤布料,武装婚床,做结婚的嫁妆,才感觉到一对新人的体面和双方家庭的富有。 王光丽看到了这个巨大的商机,她要采纳望明月的建议。为了把望明月抓在手中,为望明月在她娘家的河南王家庄,去那上户口。他们开着大卡车就回到了山西和河南交界的王家庄,王光丽就拎着两瓶酒和两条香烟c糕点之类的东西拜访了娘家的村书记c村长,她将意图作了说明,这是要把望明月招到娘家,做不做上门女婿不要紧,主要是让娘家后继有人,把望明月户口落在王家庄。村书记c村长也是开明人,收了人家的东西手软,就答应下来。无非在她娘家户头上再添加一个人口而已,每年年底报户口的时候,就向当地的派出所报上备案就行。但是,村领导又说了,要把望明月改王姓才行,不然在户口的花名册上,一眼就看出来,不是王家的人。王光丽就征询了望明月的意见,望明月是偷偷的跑出来的人,又不敢再跑回家。他知道,在外闯荡,不是一个事儿,再说,到一个县城或城市住宿,需要介绍信之类的证明,他不落一个户口,如何取得这些证明呢?他想姓名仅仅是一个人的符号,管他姓望还是姓王,只要叫得通就行。望明月满口答应下来,就这样,他的户口就落在河南的王家庄,年龄就按照他自己报的十九岁,他虚报了四岁,村委会就给他开具了介绍信,上面就写明是王明月。 王家庄的人更认为望明月是王家招来的上门女婿,为王小丽招的姑爷。王家又白捡了一个儿子,也有人称赞王光丽不仅会挣钱,而且还会照顾娘家,为娘家操心,从外地带来一个小伙子回来,今后好好照顾娘家的爹娘,真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改革开放之风吹暖了大江南北,己吹开了封闭的经济市场,让商品自由流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王光丽的内心世界,她就是要留住望明月,这只是第一步,要拴住他的人。她打定主意要给望明月开工资,这让望明月有奔头,也有指望的前途,不然,谁人白跟着你东跑西跑呢?再说,望明月已经是娘家的人,不给他开工资,怎么向父母交代?就是父母不计较这些,而娘家的乡亲们怎么看她,一个大活人跟着跑长途做生意,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人家不说她是“周扒皮”,是什么呢? “明月,”这天,王光丽对望明月说,“你已经是我们王家的人了,你我就是姐弟。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以前的几个月就不提了,从现在开始,也就算是姐姐的雇佣的人,也跟着姐姐c姐夫做生意,跑长途。这也不亏待你,每个月出门的生活费c住宿费,我们全包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工资照开,每个月比在国营工厂的工人工资还要高一些,你了解过人家国营羊毛线厂的工人,工资每月是十七块五角钱。我就每月给你三十元钱。到了年底,我们再看这一年的效益如何,还给你封红包作为奖励性工资,你看怎么样?” “姐,多了一点儿吧?”望明月感到很意外,他根本不敢奢望王光丽给他开工资,而且还是高工资?他转念一想,他已经是她娘家的人,她让他在她娘家挑起大梁,做她娘家的小主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多,”王光丽又说,“这是给你的工资,我娘家里的房屋建造的开支,还是由我和你姐夫出钱,包括红砖c红瓦c水泥c沙子之类的建材钱和人工的工资,都不要你管。我每个月还给我妹的学费c生活费以及我爹妈的开支钱,都不用你操心。只要你跟着我和你姐夫一起跑长途运输,做生意。我都包干了,你的每个月三十元工钱就是你自己所用。” “当然,你每个月没有什么开支,你就把每个月的三十元钱存在银行里去,作为你今后的应急费用,也就是说,你不跟着我们干了,再做专门开支用度。”王光丽故意打消望明月的顾虑,不要他有后顾之忧,就为了更好的拴住他为她赚更多的钱,这样一来,她就不怕望明月跟到广东海边的那个小渔村深圳去了。 当然,小渔村深圳正在大张旗鼓地开发建设,它是中国第一个特别行政区,也正需要大量的人力投入建设,只要有用的人到了那里,一定能发挥特长,大有作为。 这时候,望明月觉得王光丽开具的条件无限优越,他一个月工资就能抵得上在望家山当年家里的半年收入总和还要多,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还有了一个能避风躲雨的家。他就安下心来跟随着王光丽和张黑子跑长途运输,做他们的生意。这也是为他今后的人生积累创业的经历。 北方的秋天,一场秋雨一场寒,大车跑在白杨树的大道上,风刮过,就有纷纷扬扬的树叶飞下来,公路两边就堆积有枯黄的树叶。一进入南方,天气明显变暖了,尤其浙江沿海一带的海洋性气候,还是暖洋洋的样子。温州市就在海边上,接受外来新鲜事物就比内地要快得多,算得上是沿海开放城市之一。首先,温州人引进了发达国家的化工生产布料的工艺,从事涤纶c涤卡布的生产,赚得第一桶金。 望明月从那个温州人阿坤给他的名片上,按照名片的地址,让张黑子一边开车,他和王光丽一边打听那个地方,果真有一家化纤布生产厂家。那个中年温州人看到望明月到来,他大吃一惊:“怎么是你呢?你怎么找到我这个地方呢?”他拍着望明月的肩膀。 “不是你让我来温州找你吗?”望明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说,“我是来买涤纶布料,有货吗?” “这个,”那人有些为难的样子,把望明月c王光丽c张黑子带到一间会客室里,给每人冲上一杯咖啡,说,“先喝点饮料,我这个小厂存货不多,每天都有人订货,产品一下生产线就有人抢走了。” “怎么办呢?”王光丽喝下一小口咖啡,说,“我们大老远的从山西那边赶过来,放空车回去不划算,你还是给我们想想办法,给我一车货。” “一车货?”温州人反问,“一卡车货是十几吨,我这里只能给你们三吨货,这还是看在这位小老弟的份上。”他指了指望明月,“谁让我们有缘呢?还在旅馆里混了一夜,是我让这个小兄弟到温州来看货。” “我先给你一万元钱的定金吧!”王光丽从皮包里掏出一沓人民币放在茶桌上,说,“请你清点一下数目,这是一万元的钱,够上十吨货后,我再补上你的差价款。我们绝不拖欠老板的货款。” “一手钱一手货,”那个温州人说,“我们从来不收欠款。”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到另一间办公室里打电话,他用温州的方言讲话,让这三个内地来的人听不懂他在电话里说什么。 张黑子向王光丽做一个鬼脸,表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这一趟就算是到温州来玩一趟,看看温州的风土人情,也不枉来一场。” “闭嘴。”王光丽瞪了他一眼,说,“只有你一张乌鸦嘴,尽说一些丧气的话,你没有听懂人家的话吗?是看望明月的份上,要给我们组织一车货来,你急什么?瞧你那臭德性,每走到一个地方,只想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能有什么长进呢?” 望明月朝那间办公室里看了看,对王光丽摇头表示不要大声说话,影响到人家打电话。张黑子和王光丽就不再出声说话。不一会儿,那个温州人阿坤打完了电话,走了过来,依然笑着说:“这样吧,我给你们找一个馆子先吃饭,等一会儿吃完饭,我就指派一个人,带你们去收货。”他边说边将茶几上的一万元钱,递给老王光丽,“我相信你们有钱,我们还是一手钱一手货。” “吃饭就不让你们费心费力了。”王光丽站起身来,说,“我们先装上货,再在路上随便找一家路边的餐馆,吃一顿就算了。” “那就不行,”温州人阿坤摇了摇头,指着望明月说,“初来乍到,不尽地主之谊,怎么对得起这位小兄弟呢?你们不吃饭,我也不让你们装货。” “吃吧,吃吧,”张黑子很欢快地说,“难得这个大哥这么客气,还看得起我们的弟弟呢!”他这时打心眼儿里感到望明月的跟随,是给他们带来了福星,走到哪里,就有人欢喜他。他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大脸,就是没有人待见他。 “好吧,谢谢这位大叔。”望明月笑着说,“上馆子去。” “哎,你别叫我大叔。”那温州人阿坤说,“这样不好,你姐姐也跟着我喊大叔,不像样子。原来,我不知道你还有一个这么靓丽的姐姐哩。” “还是你的魅力!”张黑子走在后面,撞着王光丽的膀子,说。 “别打岔。”王光丽娇嗲的一笑,“我有啥魅力?已有一个三岁的小孩,即将又有一个小孩子的妈妈,有啥魅力?” 他们说说笑笑,就走进了一家豪华的海鲜大楼,在二楼的一个包间,服务员早已伺候在那里,桌上已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大部分是海产品。原来,温州人阿坤已经在电话里订好了席位,点好了菜。他指着大圆桌说:“请,到了温州,就来尝尝温州的地方菜,就是海里的东西。” “太客气啦!”王光丽面带笑容,说,“下次老板到了我们山西,或者河南去,就尝尝我们山西的好酒。” “好,好。一定,一定。”他们落座。这时候温州人阿坤说,“我已经给几个老板联系了一下,正在加紧生产布料,让他们每个生产厂家,匀出几吨货来,好让你们装车,够十吨的货物。” “他们的货物单价同你一样吧?”望明月问。 “那是一定的。”温州人阿坤说,“我们几个老板都是朋友关系,经常合作,价钱地道,都不会高于市场价。” “质量应该有保证吧?”望明月又问,“都是一个生产流程?” “都是一个生产流程。”温州人阿坤对望明月更是刮目相看,他笑笑,对王光丽说,“你这个弟弟厉害,精明能干,以后就跟着我跑业务吧。” “他年纪还小。”王光丽挂着笑脸说,“先跟我们历练几年,今后老板有需要的时候,在让他为老板效力。我也放心些。” “好,吃菜。”温州人替他们夹鱼翅,一人一翅。温州人精明能干,在生意场上先人一步,就在对待宾客的时候,也显得热情大方的一面,所以他们的生意就做得活,也做得大。他这是欲擒故纵的方法,故意制造货物紧张的氛围,让客户不好压价。 望明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不愿意当场点破,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这温州的地面上,老板们都是竞争对手,但在共同利益面前,又是同心同德的联盟体,这价格,就是所谓的市场价格一体化。 温州人阿坤让服务员端来一瓶山西汾酒,说:“山西酒好。我们大家都品尝一下,老家的山西酒。”然后对服务员说,“一人一杯斟上。”服务员就拿来玻璃杯,每个人面前放上一个杯子。 “我不喝酒,”望明月摇摇头说,“这么好的酒,我不敢喝?” “是不喝酒,还是不能喝?”温州人阿坤说,“要是不敢喝,我今天做主,你姐姐不会责怪你。” “这样吧,”王光丽苦笑了笑,说,“我不能喝酒,肚里有货。就让我弟弟,替我代敬半杯酒。” “好,好。”温州人阿坤也直爽,在喝酒上不强求人,“就这样,只饮半杯。将来在生意场上还有许多酒局,现在不练怎么行呢!” 正宗的山西人张黑子毫不推辞,他说:“能在异地他乡温州喝到家乡的汾酒,真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他端起酒杯同温州人阿坤碰杯,“来,先干为敬。”他一扬脖子就喝下一大口,然后咂咂嘴,“真是山西正宗的好酒。” “山西酒好,人也好。”温州人阿坤也端起酒杯,同张黑子碰了一下。然后又对王光丽说,“山西人更美。喝。”他一口喝下半杯酒,赶忙夹了一只鲍鱼给王光丽,“这就算是我阿坤给你敬个酒,请笑纳。” “多谢老板的关爱。”王光丽也很圆滑地接腔,“以后多请老板关照,今天这笔生意做成了,以后就由我这位弟弟,”她指了指望明月,“他全权代替我到温州来进货。”他又指了指张黑子,“由他开车拉货。” “那是。那是。”温州人阿坤连连点头,“理所应该。都是生意人嘛,生意是建立在互信互利之上,只要大家都讲诚信,守信用,生意就好做。”他拍了拍胸脯,“我今天不是说酒话,从今往后,我阿坤就把别的客户辞掉一两个,把你们当常年客户,我认准了这个小弟弟。”他指了指望明月,又指了指张黑子,“也认准了这个络腮胡子司机。喝酒,喝酒。”他们又饮下了半杯白酒。 就这样,在吃吃喝喝之中,也在酒席上把生意谈成了,双方敲定了数量c规格c花色c品种c单价,望明月就记在笔记本上。他怕酒桌上的君子协定,在酒席之后烟消云散,就让温州人阿坤在上面签上一个名字c日期,下次来找他进货之时也算一个文字依据。 温州人阿坤,签下名字之后,心里佩服这个嘴上还没长毛的望明月,是一个精明的角色。王光丽更是喜欢望明月,总是想在她前头,也做在她的前面。下次完全可以放手让他和自己的丈夫跑长途运输,单独进货了。只要望明月按照这些约定的品种c数量c价格订货,记清账目,由她丈夫付款,再向她交代账目,核对钱数就行了,她不必要长途劳累奔波,在北方等着送货,联系客户即可。王光丽在心里打了这个主意,她想只有这样,既管住了望明月,又管住了自己的丈夫,不让他在外面瞎花钱。 他们各自拿定好主意,酒席已散场了。温州人阿坤就让张黑子把车开到他的生产车间外,装上三吨货。王光丽就照价付款。 “这样吧。”温州人阿坤看到张黑子喝酒喝的满脸红彤彤,就说,“你就在驾驶室里休息一会儿,等酒醒之后再开车。我把我们自己的小卡车开到另外几家生产厂家拉货过来,就在这儿装车付款,免得你们开车不方便。” “好。好。”王光丽满口答应,她害怕张黑子喝了酒之后开车,在温州地界闯出祸事来,难以收场,“那就麻烦老板,谢谢老板。” “不用客气,你们就到我客房里休息吧。”温州人阿坤说。 “不了。”张黑子就打开驾驶室的门,说,“这点酒还放不倒我,就在这驾驶室里打个盹儿。”他就歪在驾驶室内,“我睡一会儿,酒就醒过来了。” 王光丽只好站在大卡车边看守着车上的货物。 “这样也行。”温州人阿坤就从一个大院内,开出一辆小货车,从驾驶室里伸出头来说,“我就去装货,你们在这儿等着吧,别走远了。” “好,我们就在这儿等候着。”王光丽满口答应。 海边的风吹了过来,带着咸咸的海水味道。温州人阿坤就开着小货车去了,他为王光丽收集货物去了。 温州是改革开放得最早的城市之一,私营经济发展较早,为望明月提供职场的磨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望明月今天饮了小半杯白酒,浑身有些躁热,又在海风的吹拂下,心里有些发闷的感觉。于是,他向着小货车开去了方向走去,看看温州的街景,熟悉一下温州的环境。听王光丽的口气,好像要在这里建立长期的供应关系,到时,他要跟着大卡车来回的跑,先不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将来如何在这里忙碌呢?! 南方的城市,因为雨水充足,经常有雨,灰尘比干燥的北方要少得多。房子也比内地要气派,整齐。并不像内地城市,楼房是火柴盒一样,四四方方。温州的楼房建造的很有特色,从外形上看,圆的楼房,扁的楼房,菱形楼房,在望明月眼里多姿多彩,。就在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在一个围墙围着一大栋楼房的墙外边的大马路上,迎面开过来小厢式货车,一个急刹车停在望明月的跟前。望明月被吓得往人行道上一跳,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温州人阿坤从驾驶室伸出头来,招呼道: “小兄弟,你怎么到这里来呢?” “我随便走走。”望明月看到车子的后厢堆满布料,说,“这么快就拉来货物?”他心里有些狐疑。 “转去吧?”温州人阿坤问,“上来吧?” “不,我走一走,看一看。”望明月就在人行道上往回走。温州人阿坤就开着小厢式货车去下货了。他跟着小货车走了一段路,看到小厢式货车消失在他眼里,有一股风吹来,湿热。他猛地一惊,又回过身来,继续往前走,跟着围墙转进一条巷子式的街道里,走出去,又是一条街道。他还是绕着围墙的这条街道转,当他看到围墙开了一个大门,大铁栅门开着,他就走进去,那里好像是仓库,有几个工人在仓库的大门前晃动,是在等车装货的样子。望明月就凑上前去,一看仓库里堆有半仓库的化纤布料,各类颜色c规格的涤纺布料码在那里。其中有一个工人问他: “你是来进货的商人吗?” “啊?”望明月点点头,答道,“是的。我们是来温州进这种布料。”他指了指仓库的化纤布料,“有这么多货,是别的商家订购的吗?” “有人要,就来装货吧!”工人答道,“我们的老板还在发货,刚才已经转走一车货,马上要来拉第二车货。” “是一辆小厢式的货车吗?”望明月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是阿坤老板?一个中年人?” “你怎么认识我们的老板?”工人笑道。 “我就是他的客户。”望明月点点头笑道,“是给我们装的货。”他边说边往铁栅栏门外走来。这时,他听到了巷子街道里有喇叭声,是那辆小厢式货车出了巷道口。望明月赶忙闪身到人行道上的一棵大榕树后,看到温州人阿坤开着小厢式货车进了大铁栅门。他忽然明白了温州人阿坤的意图,在这个围墙里的厂房一边是生产车间,一边是仓库。他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断,就绕着围墙继续走过去,又是一条竖街。他穿过去,远远地看到了大车停在生车间的门口,王光丽在车厢前后走动,并向那边张望。 望明月心里暗自发笑,他快步走过去。王光丽正好转过身来,冲望明月叫道:“你跑哪里去了呢?我正急着让你哥去找你呢?” “啊?”王明月笑道,“我抱着围墙转了一圈。看看风景。” “丢不了。”张黑子在驾驶室里说,“一个大活人怎么走失呢?把车上的货看好就行了。”他边说边跳出驾驶室,“我已经睡好了,酒已醒过来了。”他抬头看看天,头顶上有一大块乌云压顶,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我们把帆布盖上,要是让雨水淋湿了,这么金贵的布料没有一个卖相。”他让望明月爬到驾驶室顶上,把帆布放下来。他在车厢一边放开卷着的帆布,盖在已堆满大半车厢的布料上。 就在这时,温州人阿坤开着小厢式货车来了,也带来了刚才望明月在前面仓库里看到的那几个工人。他将小货车停在大卡车的后面,调头将车厢对准车厢,然后问道:“你们不要下面的货了?” “要啊!”王光丽回应道,“谁说不要呢?” “我看你们在盖帆布,是准备走了。”温州人阿坤指挥那几个工人往大卡车上搬布料,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几个朋友的生产厂家里挤出的货物,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你们要是不要,就亏了。” “要,要。”张黑子在卷帆布,他说,“能不要吗?我是看到天上有乌云遮过来,怕下雨,先把帆布盖上,等装好货物后,就走。” 王光丽在与温州人阿坤结算最后的货款,她说:“下次,就这样,给我们留着货物,价款就按这个价格结算。” “一定。”温州人阿坤满面笑容的答应,“一定按这个价款结算。我一定给你留着好布料,哪怕把别的商户辞掉就行。你们就是我的合作伙伴,我竭诚为你们服务。” 张黑子在车上盖帆布,几个工人在车厢两边给他帮忙。望明月对那几个工人说:“你们在仓库里忙活,又跟车上车装车,累不累啊?” “我们是干活路的工人,哪里有活路,就在哪里干,听从老板的指挥。这会儿忙完了装车,就要到车间里去,生产布料。”工人们实话实说。 “去,到车间里去。”在一旁的温州人阿坤听到望明月同工人的对话,赶忙叫那几个工人,“协助车间的人把今天的一批货赶出来,你们没有眼色呢?客户都等着要货,还在排队预约了。今日要加班,我给你们加餐,也发加班工资。” “那感情好。”工人们赶快进了车间,一路走一路喊叫,“老板发话了,今日加餐,还要发加班工资哩。” “老板的生意真好啊,日进斗金。”张黑子盖好帆布,说,“我下次来,给老板带一箱山西的好酒。你喜欢什么酒呢?是汾酒,竹叶青,还是杏花村呢?” “一样十箱。”温州人阿坤说,“这都是好酒。我的朋友多,经常聚会,点着要喝山西的名酒哩!就这样说,货到付款,我不差你钱。” “原想给你送一件。”张黑子咧嘴一笑,“你一下子要这么多,这些酒的价格有点贵哩!” “价格不是问题,我要的是正宗山西好酒。”温州人阿坤狡黠地一笑,然后,伸出右手,两个手指头抡一抡,说,“钱也不是问题,只要比市面上的价格相等,或略低于市面价更好。” “这样吧,”王光丽接过话头,说,“下次我们不放空车,就把山西的好酒装上一车带到温州市面上销售。你的酒就按批发价给你,其余的酒就销售到市面上,按市场价销售。” “行。”温州人阿坤笑道,“山西名酒在温州市面上好销售,就像我们温州生产的涤纶布料在内地一样抢手,这个事情就交给我来运作。”他又竖了竖大拇指,“你们两头赚钱,两不误。” 张黑子一头钻进驾驶室里去,他冲着温州人阿坤说:“就是赚一点油钱,不让大卡车放空。”他招呼王光丽c望明月上车。 “这位小兄弟可以留下来。”温州人阿坤指着望明月,说,“他在温州市面上联系酒的销路,等你俩的大卡车一来,就直接送货。” “行么?”张黑子对王光丽说,“这样也好,就让望明月留下来,守着这里的布料,也同这个阿坤老板熟悉一下温州市面上的白酒销路,两不误。” “好。”王光丽满口答应。她跳下驾驶室,也让望明月下车,给了他两百元钱,说,“明月,就在这附近登记一下旅馆住下,每天跟着阿坤大哥联系白酒的销路。我再给你增加工资,一个月一百块钱。这是在沿海开放城市,消费高。”他又对温州人阿坤说,“我这个弟弟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多多关照,给你添麻烦了。” “还有什么麻烦呢?”温州人阿坤拉着望明月说,“谁让我与这个小兄弟有缘呢?就住在我们厂的客房里,每天吃饭就同工人们在一起吃厂里的食堂。我也是这样,在厂里的食堂用餐。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他又转身对王光丽说,“你放心好啦,我不会把兄弟弄丢了。你们大概在十日左右应该回到温州。我就把厂里的布料留给你们,同时带着小兄弟一道在温州市面上联系好山西酒的销售点。只要有几家大的宾馆c饭店,吃下一车酒是没有问题。你们放心去吧,组织好山西名酒,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姐,你放心吧!”望明月也笑着说,“我不会把事情办砸,就听阿坤老板的话,他是我们在温州的一个靠山。我先在这儿打前沿,等着你和姐夫哥的到来。” “好,就这么说。”王光丽坐进驾驶室里,喊道,“一个星期后就返来,最迟在十天以后我们还是在这儿见面。”然后,她对张黑子说,“开车。” 张黑子就发动了汽车,望明月看着大卡车缓缓而行,在林荫夹道的街道上加速前行,一会儿,就转过这条街道,消失在人流车流之中。 一阵湿热的风卷过来,顿时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落下,在街道溅开了花,这就是海洋性气候,哪怕是在秋天里,依然还会有阵雨发生。温州人阿坤一把拉扯着望明月,说:“你姐姐的运气真好,货上车,刚走,就下起了大雨。这说明我们的生意合作很顺利。”精明的温州人阿坤为什么要把望明月留下来呢?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毛头小伙子已经发现了他的生意上的秘诀,如若被揭穿了,下一步怎么走下去呢?现在的生意场上如同战争一样,每天都在瞬息万变之时,稍纵即逝,如若抓不住变化中的环节,生意就让别人抢先了。 望明月被温州人阿坤拉到厂房里去,在生产车间的对面有一栋四层的楼房,一楼c二楼是办公区,三楼c四楼是客房。其实三楼是外来打工的工人们住的地方,仅在四楼上有六间客房,是专门招待内地来进货的客户临时住宿。望明月就被安排在一间客房里,两张床铺,一个洗面架,两个洗脸盆。楼道尽头是一个公共卫生间,房间的墙洁白,水磨地面,还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他一个人住很宽敞。 阵雨停了,雨水在窗棂上往下滴,又云开日出。不一会儿,有人给他送来毛巾c牙膏c牙刷c肥皂之类的日常用品。来人说:“等会儿,到楼下的餐厅里吃饭。” “好。”望明月答应道,他有些不自在,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伺候过,自小在望家山的土地上摸爬滚打,有时候还被大人们提溜来提溜去。长大后,调皮捣蛋,大人还打骂过他,现在,在温州的地面,他被温州人阿坤当作上大人一样招待着,心里一下还不能很好地适应。 餐厅是在一楼,与办公区一分为二。除了大师傅的操作间外,就是一个大餐厅,还有两间包房。大餐厅是工人们用餐的地方,如果没有客人的情况下,老板和员工也都在大餐厅里吃工作餐。只是有了客人,老板阿坤才在小包间点菜吃饭,一边喝酒,一边谈生意。 温州人阿坤也把望明月当作客商,安排在客房里居住,还在食堂的包间里单独进餐。餐桌上已上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一个紫菜汤,多了一碟辣子酱,这是为了照顾北方人望明月的口味,特意加上的一碟佐料。温州人阿坤精明,在吃吃喝喝的问题上花一些小钱,赚的都是大钱。他看出来了,望明月是夹在王光丽夫妻间的小诸葛,专门为他们俩出谋划策,做经营上的事情。他也看出来了,望明月不是王光丽的亲弟弟,只是他们的帮工而已。在吃饭的当中,温州人阿坤就刻意问道:“小兄弟,听你的口音,你不是山西人,也不是河南人吧?” “你怎么知道呢?”望明月问道。 “我是走南闯北的人,到过很多的地方。”温州人阿坤狡黠地一笑,说,“到我这儿做生意的人也是五湖四海的客人,南腔北调,一听便知。” “老板精明。”望明月喝下一口紫菜汤,说,“难怪做这么大场合的生意,还自己开工厂,赚大钱。” “你是哪里人?”温州人阿坤问。 “我是湖北鄂西北大山区的人。”望明月回答道,“是跟着他们跑长途运输,学做生意,历练一下自己。” “是一件好事。”温州人阿坤夹一条黄花鱼给望明月,说,“我看出来了,你不是长期呆在人家屋檐下的鸟,终久要飞出去,自己寻食的人。” 望明月吃下一条黄花鱼,他感觉这海里的鱼比内地河塘里的鱼腥味还重,但是没有一股土腥气味,是大海里咸咸的味道,吃后还有一种清香的感觉,这就是大海与河塘的区别。 望明月在生意场上仔细观察市场的风云变幻,处处小心谨慎,发现商机如同战场一样,千变万化,也有很多军事机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望明月吃下一碗米饭,再舀一碗紫菜汤,喝下一口,是清淡的汤汁。他忽然抬起头,很好奇地问道:“你这个地方是生产区,那么仓库就在街道那边?”望明月抬手一指。 “嘿嘿。”温州人阿坤笑笑,说,“你已经看到我的仓库,我明人不说暗话,这也是做生意的诀窍之一,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是借《三国演义》的兵法用到生意场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但是,货是真的,这个不能假,生意人都是要当面验货,当面付钱。不然,要把生意做砸。” “哈哈。”望明月喝下紫菜汤,笑出声来说,“我在你身上又学到了不少的东西,都是书本上没有的东西。” “我们浙江人都是大老粗,没有什么文化,只要能数数字,写下自己的名字就行。”温州人阿坤又说,“但是,生意场上能抓住机遇,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我们祖传的是皮革制造,鞋业生产。而如今这种化纤的布料正风靡全国,有很大的商机,我们就转产,扩大厂房,投入成本,从国外购进生产线,也采购原材料,就加紧生产,赚得了一桶金。” 望明月就听他讲故事,也就是生意场上的秘诀,他认真听,谨记在心中,日后有一定的用场,就用在正道上。因为他正年轻,是吸收知识的年龄,只可惜跑出了家门,不能坐在教室里听老师灌输数理化c语文c政治之类的传统教育,而在这大千的世界里,与众人打交道,学习做人的道理,也学习生意场上没有千篇一律的生意经。 他们吃完了饭,就在厂区里散步,阿坤拍着望明月的肩膀说:“小兄弟,我没有看错人。在旅馆的那一夜,你没有泡在录像室里呆到天亮,是一个成材的人。但是,再有才干的人,要用在点子上,也要有经济基础才行。你先要积累一定资本,才能干大事业。否则,一切都在梦境之中,光幻想,不成现实,是人生的最大悲剧,等到上了年岁之后,有了一定资本,而到那时,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枉来一场人生。趁这个时候,正是青春年少之时,就要轰轰烈烈干一场事业。” “我现在两手空空,能做什么呢?”望明月摊开双手,说,“什么也干不成。” “这样吧,”温州人阿坤压低声音说,“你姐不是让你在这儿守货么?价格已经说定了,我可以给你让出一成的价格,这个一成的差价就是我这儿给你。” “什么一成的价格?”望明月大惑不解。 “这么说吧,”阿坤又压低声音说,“只要你牢牢的拽住你姐在我这儿拉货,一百元钱,给你十元钱,一车货就是万元,可以给你一千元钱。这个钱就从我手里拿,只要你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 “有这样的好事吗?”望明月有些疑问。 “我们温州人最讲信用,”阿坤说,“生意人不守信用,谁跟你打交道呢?”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吧?”望明月有些吃惊,“每车货给我一千元钱,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这能抵得上我一年的高薪啊!我姐给我的高薪是一个月一百元钱,这是国营工厂的工人几倍的月工资哩。” “我给你的不是更多吗?”温州人阿坤说,“一个月要是拉三c四车货,你另外就进三c四千元的帐,是一个什么数目,还在乎那一百元的工资吗?再说,那一百的工资你还是照拿不误,也没有人阻拦你。” “好啊!”望明月浑身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镇定下来,说,“就这么定了,只要你讲诚信,我也一定遵守承诺。” “好啊!”温州人阿坤也叫好,他又拍了一下望明月的肩膀,说,“我们一定要死守住秘密,今后赚钱的机会很多。我一看,你这个小伙子是一个绝顶精明能干的人,将来的前途大大的有出息!”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个阿坤为什么要搞定望明月呢?他看到王光丽这个生意人能在北方打开销售化纤布料的市场,让他在河南c河北c山西做他的化纤布料总经销,让他生产的货物有一个稳定的销售市场。这样,就让望明月抓牢王光丽,就等于抓住了北方市场的一角。同时,也让望明月不要在王光丽面前揭穿他在销售自己产品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战术,那样,生意就做砸了,就失去了北方市场的一角。生意场上有赚不完的钱,哪能一个人独吞了市场呢?哪能一个人独吞食物呢?他给的望明月一成的价格,事实上是温州市场价,而保住的还是他的批发价。望明月赚的钱,他给王光丽的是市场价,不是批发价,就将这一成差价转手给望明月,笼络住望明月,这也是阿坤精明的一面。温州人的精明,总是体现在不同常人的地方,让人意想不到。 王光丽把化纤布料拉倒保定的布匹批发市场,只一声吆喝,坐商们就蜂拥而至,不到半天,就把一车货抢购精光。王光丽清算货款时,除掉货物进款,运输油料等杂七杂八的开支,一车化纤布料净赚五千多元。 张黑子和王光丽就急忙在保定市场寻找专营山西酒的批发商,他们不想回到山西去进山西的酒,就在保定市场上寻找。他们算了一笔账,回到山西的酒厂去进货,尽管是厂价,但是,要到几个厂家才能凑够温州人阿坤需要的山西各种品牌酒,这些生产厂家不在一个地方,分散在山西的东西南北各地。花费油料不说,耽误时间,不如就在保定找到一家专营山西酒的批发商,购批发的酒,装上车就走,能节省时间又能赚一趟的化纤布料的钱。他们找到了这样一家主营山西酒的经销商,谈好了价格。王光丽就要了山西汾酒四十件,竹叶青酒三十件,山西杏花村酒三十件,装了大半车酒。他们不敢进多的酒,这一趟是试销,如若好销的话,他们下一次就要装满满一大卡车的货。并且,他们嘱咐经销的老板,让他们抓紧从山西调货。 在温州的望明月同温州人阿坤每天也在忙碌碌地联系温州的宾馆c饭店c高档酒楼,只有这些上档次的服务业才能消费起高价的好酒。望明月在阿坤的办公室,接到王光丽从保定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已进到了山西酒,并把品种c数量c价格也告诉他,让望明月在温州告诉她温州地面这些酒的价格。当她得知望明月在温州人阿坤的帮助下,已敲定了十多家的宾馆c饭店,还有阿坤同行的老板们需要山西名酒的数量c价格,均比在保定进的数量还多,价格几乎是翻了一番。她划算一下,就这趟回头货又要赚几千元钱。她和张黑子日夜兼程,车不熄火地往温州跑,在路上就是吃饭,睡觉。她主要是让张黑子要休息好,不能在路上出现事故,耽误行程。 这一趟,按照他们的预期,在一个星期之内,也就是第七日的下午到了温州的地界。望明月就带着王光丽把酒送到事先联系好的各家饭店c宾馆,就销售了七十箱山西酒。然后把剩下的三十箱酒带到阿坤的生产厂房,让阿坤分配给他的好友,这是给他做人情。王光丽也收到了货款,分别将每个品种的酒各留下一箱,送给温州人阿坤。 王光丽夫妇俩这晚就住在阿坤的客房里。晚餐也在生产厂区的食堂里进餐,是一个包间。双方的生意都做得顺手,就开怀畅饮几杯山西的酒。张黑子就放开量,多喝几杯。王光丽也高兴,两头赚大钱,只饮了小半杯酒,她不敢多喝,身怀有孕。她就多吃了几只鲍鱼c海虾之类的东西。饭后,她就扶着张黑子在客房里休息,连日的奔波劳累,是要补充睡眠。她让望明月把车钥匙拿去,给温州人阿坤开车装货,明日好启程。 阿坤就把大卡车直接开到他自己的仓库里,装上满满一车的化纤布料,让望明月记下品名c规格c数量,第二日好让王光丽结清货款。他们做生意都是钱货两清,互不赊欠。 第二日清晨,王光丽和张黑子早早起床,就验了货物,在望明月的陪同下,把货款同阿坤付清。这生意做得很顺手,王光丽就让望明月在温州组织货源,她和自己的丈夫就跑河北c河南c山西倒运化纤布料和山西的各类名酒,一去一来的赚钱。 望明月就留在阿坤的生产厂区。温州人阿坤很讲信用,他的货款一到手之后,就抽出一千元给望明月,很郑重地兑现他的承诺,这也是生意人的规矩,在生意场上一诺千金。如果不讲信用,谁愿意和你打交道呢? 望明月到手的第一笔钱有这么多,他感到是不是在梦中,这笔钱是他们望家山家中几年的收入总和。在沿海的温州为什么这么好做生意呢?他们挣钱挣的这么容易,好像是捡钱一般,他只是这么跑跑腿儿,动动嘴皮子,在这里守候着接货,发货,每笔还能收到如此丰厚的钱款,真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然而在温州人阿坤这儿就做到了,另外每个月还能从王光丽手中拿到一百元的高工资,这简直是从天上掉馅饼一样,好事落在他身上。望明月不敢乱花钱,他在温州的一家银行里把钱存起来。他自小在望家山的大山里过惯了苦日子,也遭到家人的白眼。在逃亡的时候,没有钱,是寸步难行,幸好偷偷地爬上王光丽的大卡车上,被她收留下来,不然,要流落他乡,做流浪的乞丐,不知什么时候是一个出头之日。 他知道钱的用处,也知道挣钱的艰难,在鄂西北山区的小镇里,他看到自己的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地捡垃圾,还赚不来几个钱,供他们读书。他想到这里,就要到邮局去给母亲寄去五百元钱。就在他的第二笔一千元钱到手的时候,决定先到邮局去寄钱。但是,他是临时住在温州人啊坤的生产厂家里,所以,他向阿坤要了详细地区,并同温州人阿坤商量,借用他的地址和姓名给自己的母亲汇一笔钱回去。阿坤说:“这没有问题,我把详细地址告诉你,就是这个生产化纤布料的地名,要填写名字,就写阿坤吧。如若你母亲收不到款子,要是退回来,我告诉你。” 望明月就揣着阿坤给写的地址,在温州的一家邮政所给自己的母亲汇去一笔五百元的款子。他在汇款单的留言下,写下:是你不成器的儿子望明月寄的抚养费。可是,不到十日,这笔汇款果真退了回来,在退回的单子上的留言后加上一句话:这不明不白的巨款,父母不敢收下。已经没有你这个不成才的儿子。 温州人阿坤拿着这张被退回来的汇款单端详了半天,猜不透其中的奥妙,就把拿回来的汇款单交个望明月,说:“原来,你还是有故事的人。我早已听出你的口音不是河南c山西的人。现在被证实了,你是鄂西北的人,被父母们撵出家门,一定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让父母们伤透了心。不然的话,你寄给他们的巨款,怎么会拒收呢?” “我,唉!”望明月接过这汇款单,流下了泪水,说,“一言难尽,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道不明。”他把留言撕下,让温州人阿坤替他把退款领回来,“我还是存着吧。” “好。”温州人阿坤看到小小年纪的望明月有难言的痛苦,也不追问。他说,“就在外面做好生意,攒着钱,哪里都是你的家,你不是在河南有一个家吗?你姐姐王光丽,你是他弟弟王明月吗?” “只能这样了。”望明月抹干泪水,说,“坤哥,这个事情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我姐知道。那样,我真是无家可归了。” “那是一定的事情。”温州人阿坤说,“你放心吧,我怎么会说我俩之间的事情呢?要不然,这五百元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要寄给你父母五百元钱我怎么解释的清楚呢” 他们相互守着秘密,各自做自己的生意,各自得到自己的利益,这样过了一个月之后,王光丽再也跑不了长途,她只能在保定扎下营盘,联络那里的坐商,把化纤布料批发给坐商。然后坐商们再批发给周边的县市。每个月可以从保定到温州跑三趟运输,从保定进山西的酒到温州,从温州进化纤布料到保定,每一趟就能赚一万元左右,一个月就是三万元。她已不再是一个万元户了,而是一个暴发户。她为了保住怀上的孩子,就让望明月跟随着自己的丈夫张黑子的车子,由望明月记账,进货出货。让张黑子管钱,付款。每一趟生意的钱帐要清,将赚到钱,她收回,仅给张黑子跑运输的货款钱。这样,就把两个男人管住了,不然,一旦失控,张黑子在外面花天酒地,不仅赚不到钱,而且还要亏本。她精明得很,也很能算计。 望明月在得知温州人阿坤的啇业机密后,没有揭穿把戏,而得到厚报,也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俗话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是人的天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高大全”的人物,展示人生的本来面目,更好地接地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时令过的很快,一眨眼间,就到了冬季。北方已纷纷扬扬地下了几场大雪,而温州仅是下雨,就是有寒潮,也不像北方的人那样穿上厚厚的棉袄,最多加上一件薄薄的羊毛衫。温州人也不像内地的人们那样一年四季就是一身黑的c蓝的中式服装,他们是处在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接受外来的新鲜事物又快又早,他们已经穿上了西服,一个个西装革履,还打上五颜六色的领带,很新潮。 温州人阿坤就是这样,在冬天里,穿上西装,搭上领带。他也让望明月从他生产的化纤布料里撕下一块布料,让温州街头的裁缝师傅量好尺寸,定做了一套黑色的西服,配上一根黑色的领带,穿在身上,显得深沉老练。 这天,张黑子拖了一大卡车的山西名优酒来到温州,身上还带有北方的寒气,他在望明月的引导下,向各个销售点卸下货物。望明月就记下酒的品名c规格c单价,合计销售金额,然后就让张黑子把空卡车开到阿坤的堆放化纤布料的仓库那里,让工人们装车。望明月守在仓库处记下账目。 张黑子在阿坤的陪同下,找到一家夜总会,在哪里吃喝玩乐,通宵达旦。第二天,他让望明月记下在夜总会消费的账目,总共有六百五十元,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望明月问:“怎么有这么多呢?” “你看,都是吃餐的票。”张黑子把一张票给望明月,说,“这能有假吗?我们每次来,老是麻烦人家阿坤老板,吃住都在他的厂子里,能不请他一次吗?在高档的夜总会里,请他吃一顿大餐,有什么不行呢?” “这个票有点问题啊?”望明月仔细端详了一下票据,说,“是温州的一家夜总会开具的收据,上面的名目不是进餐费。”他把票据扬了扬,“这是一张夜总会的收款收据,不是吃饭的发票。我好说,拿到姐姐面前,她一眼看出来,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吗?” “他妈的,”张黑子拿过收据骂道,“收钱的时候,老子是叫她开吃饭的票,怎么不开上呢?”他拿着收款收据要到那家夜总会去,找人家算账。温州人阿坤知道了,拦住他说:“你闹啥子嘛?夜总会就是夜晚玩乐的地方,吃饭是次要的方面,你哄你媳妇儿,她能信吗?你哄鬼哟!” “你说怎么办?”张黑子有些不自在,他问,“你帮忙出一个注意,遮盖过去。” “这样吧,”温州人阿坤说,“我找一家上档次的大饭店,让他们重新开一张收款收据,盖上他们的红印子。你媳妇儿能不能相信,那是你的造化了。你怎么摊上这么一位精明的媳妇儿呢?”阿坤笑笑,“又是这么厉害的一个老婆,男人在千里之外,还要受到管制。” “最好是附上菜谱的菜单。”望明月补充道,“那样做,我也好在旁打圆场。这些钱都是你们两口子的钱,怎么花是你们的事,我一个外乡人不会做恶人。”望明月说的是实话。 张黑子听到望明月这么一说,心就放在肚子里,他也越来越喜欢在鄂西北山区捡到的这个小伙子,只要望明月不说,王光丽怎么知道他到温州的夜总会游戏人生呢? “放心的玩,使劲地乐。”温州人阿坤拍了拍张黑子的肩膀,说,“这位小兄弟精明得很。以后要好好地善待他啊!”阿坤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不能亏待人家,他这是为你好,也为你女人好,更是为你一家人好。” “好,好。”张黑子也连连称好。他心想,只要有吃有喝,还能玩,再在夜总会里赌上几把,赚一点小钱,就不必麻烦望明月做假账,向自己的女人汇报假情况。他不敢大赌,每次只小赌几把,能赢百十元钱,就心满意足。 就这样,就到了年关,中国的传统习惯,过年过春节是我们国人的一件大事。到了腊月之后,就是家家户户准备过年的物资,王光丽和张黑子也不例外。王光丽让张黑子拉完最后一趟货之后,就让张黑子把望明月从温州带回河南,在自己的娘家,准备过年的东西。王光丽就把半年的工资给望明月,然后把从温州c保定等地购到的年货,分别送到自己的娘家和夫家。他们是暴发户,手头比人家宽裕很多,年货就比别人家准备的充足富裕。在一般人家手头有一百元,也能过好这个年。 望明月手里有王光丽的半年工资,就把工资全部交到王家的这个新父亲手中。而王光丽的父亲只收下他两百元钱,这已经是很丰厚的一笔钱。望明月就买了几大挂的鞭炮,在贫脊的农村,过年时,图一个吉利,家家户户比着买鞭炮,看谁家的鞭炮在年三十放得最响最长,说明这家人兴旺而富足,来年更加红红火火。 王小丽看到望明月一身西装,长头发,在王家庄鹤立鸡群,与众不同,总是看不顺眼。她要准备高中考试,无心关注乡村的世界,也不操心过年过节的事,就让望明月同自己的父母在家里折腾。往年里,姐姐和姐夫在腊月的时候同父母们一起在家准备过年的物资,今年,钱不是问题,姐姐已给她几百元钱做明年的学费c生活费,也给母亲几百元钱做过年的准备,过年的物资也从外面买回家,大家手里都有钱,也用不出去。不过,家中突然多了一个外乡人望明月,就多准备了一点过年的东西,乡里乡亲的人都要在正月里到家里拜年做客,得多办几席酒而已。 乡村的腊月c正月很热闹,在相互走动中,很快就过完年节。王光丽挺着一个大肚子让张黑子把大卡车开过来,她说:“从现在开始,我不能再奔波了,就在家里保胎,准备生下第二胎孩子。生意上的事情已安排好了,在保定的客户不能丢,另外在山西的几个县城的客户也建立起了供货关系,就坐守在山西的老家。还是望明月管账,张黑子管钱,给温州送酒,带回温州生产的化纤布料。这一年的生意就交给你们两人完成,到了明年,孩子不吃奶水之后,我又能同你们一道跟车,跑长途生意,再大干几年,把大车处理掉,转行做别的生意。”她就这么安排好一年的生意经营。 望明月就把剩下的钱又交给王光丽的父亲,让他攒着,准备砌新房子用。她父亲逢人便讲:“我这个儿子明月很懂事,又孝顺,用不完的钱全部都交给我保管,等到他要娶媳妇时,能派上用场。” “他不就是你的上门女婿么?”乡邻们说,“还要娶哪门媳妇呢?” “哎,”王光丽父亲很自信地说,“我家小丽要考大学,早晚是要飞出王家庄,谁晓得她将来落在什么地方呢?” “啊,是这样。”人们恍然大悟,“王家庄要飞出去一只金凤凰,难怪你家招来一个儿子,原来是这样,早有安排打算。你老真有福气,儿女双全。有福之人不用急,要享后福。” 正月十五一过完,在乡村的年过完了。望明月就跟随着大卡车拖着一车山西酒向温州前进。其实,在温州的阿坤生产厂家仅是腊月三十和正月初一给工人放了两天假,让远方有家室的工人提前回家办年货过大年,将无家室的年轻人留下来,继续在工厂里加班,另给加双倍的加班工资。外来的年轻人回家也没有事,也乐得在气候宜人的温州过年,加班生产化纤布料,还能一天算两的工钱,各得其所。 他们经过三天的行程,望明月和张黑子就到达了温州,把酒送到各处的经销商那儿。张黑子就收下现金。望明月就记好帐目。晚上,张黑子就到夜总会里去玩乐,他不再要阿坤陪同。他已经轻门熟径了,而且,还同夜总会里的几位小姐混的很熟。这是他用小费打发来的小妹子,按张黑子的话说,还是四川妹子好。他一晚上,在夜总会里花去几百元钱,不是一个小数目。总不能一直在温州请客吧,开具客餐票,是要在王光丽面前露出马脚。他让望明月记下修理车费的花销,反正自己的女人不懂得车子的性能,车子跑长途总是要出毛病,车有毛病不能不修理吧。每出一趟车,不是发动机坏了,就是传动轴坏了,要不然,就是方向机有故障。这些大的部件,王光丽跟着他跑了几年长途,也知道一些,都是大卡车的关键部位,不修理,它就跑不动了,或者出现交通事故,还要出更多的钱。 但是,王光丽也有些疑问,为什么每跑一趟温州,大卡车就出故障呢?而且一出故障就花五c六百元钱。她让望明月在记账的同时,索要汽车修理厂的发票,而且还要让修理厂记录下是什么毛病,就像病人看病时用病例记录下病人的病情,用的是什么药。也让望明月将换下的零部件带回去,她要过目,才能相信是否修理了大卡车。她只差一点直接询问大卡车,你是否是有毛病,毛病出在哪里,怎么修理好的呢。只可惜大卡车不会说话。 张黑子一到温州,依然要到夜总会里去玩乐一通宵。他虽然不识字,但是,他脑瓜子灵光,在汽车修理厂检修的时候,就给修理师傅买一包香烟,或带几瓶山西杏花村大曲酒。师傅们就眉开眼笑,就按照张黑子所说的发动机电路出现故障,重新换新的全套电路,给他开具单子,并把在修理厂别人的车辆换下的坏电路给他带回去,让王光丽检验。要么,就让修车师傅开具四个车轮的轴承坏了,全换新的轴承,在修理厂捡四个换下的坏轴承回去,也让王光丽检验。大卡车这么多部位,要换零部件的地方多得很,怎么编造,一年四季也编不完。 只有张黑子心知肚明,望明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是不敢说出来,这是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情,说穿了,就是挑拨他们夫妻的感情,不是吵嘴,就是打架,闹离婚,何必做这个恶人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他是一个外乡人,得过且过,没有必要在他们夫妻间插一杠子,是好是坏是他们一家子的事情,与己无关。他不是也瞒着王光丽和张黑子,在温州人阿坤那里得到更大的好处吗?每进一车货,他能从阿坤手里得到一千元钱的好处费,这在望明月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月跑三趟温州,进三车化纤布料,就有三千元的好处费,还从王光丽手中拿一百元工资,收入比国务院的总理还高。他为什么要拆穿张黑子的把戏呢?就让他在温州的夜总会玩乐,不然,他一闲下来,在温州多跑几个生产化纤布料的厂家,比较一下价格,她和温州人阿坤的交易就露馅了。 这个行走江湖的阿坤,见多识广,一眼就能看到同他打交道的人的个性,也猜到对方的爱好,特长。他一眼看出张黑子是一个玩家,吃喝玩乐是他的擅长,只不过在自己媳妇王光丽的管制下,不敢放荡。现在行走脱离了女人的监控,如同脱离了苦海一样,在开放的沿海城市不放开胆量撒欢不亏待了自己吗?所以,阿坤就带领张黑子逛夜总会,在娱乐场所里拴住他的心,套住他的身,让他一到温州来在夜总会里不能自拔,这样一来,阿坤和望明月就能施展手脚,做自己的生意,秘密地控制住了一条通往北方的运输线。 望明月游戏在王光丽夫妇间,历练人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时光流逝的很快,转眼间,又一年即将过去。望明月和张黑子就跑在河南c河北c山西往温州的路上,几乎每个月要来回三次,他们的生意做得很顺手,一手钱一手货,谁也不欠谁的帐。 王光丽就在这一年的夏天,生下了一个儿子,她就在山西家里坐月子,喂孩子。但是,每一趟生意,她还是要过问,将赚下的钱,临时存在就近的信用社的营业部里,她只要给信贷员带一个话,人家就上门来收取存款,当场办理存款手续。张黑子每一趟回来后,她的存款折上就有一万元左右的存款,货款和路上的费用几乎固定就是那么多,让张黑子带上,由望明月记账,向她报告每趟购销货物的账目。每次的修理费,请客吃饭的费用也成常态化,她默认了。因为她一心要扑在哺养儿子的身上,抽不开身,不能跟随大卡车走南闯北地跑。她要等到儿子能自己吃饭的时候,才能放开手脚,又能跟着大卡车奔跑,那是两三年以后的事情。 温州一年比一年繁华热闹,内地打工的男男女女每年春节后似潮水一样涌向沿海的大中小城市。尤其是贫困的农村,年轻人几乎在外打工,在村庄里只看到老弱病残和小孩子们留守在土地上,守候着祖祖辈辈留下的家园。稍有一些能力的年轻人,在这些城市里扎下根来,有自己的产业,还把全家人也带过去了,将自己住了数辈人的老房子丢弃在乡村,墙上爬上藤子,屋前屋后长满野草c杂树。这些打工者在生产厂家,或餐馆c饭店打工,每个月有几十元钱,多的时候,按计件拿工资,每个月有一百多元钱,这比在贫瘠的家乡是一个人一年的总收入。而且是月月的现钱,比死守在土地上要强好多倍。 在温州的工业区里,每个工厂都能听到南腔北调的声音,如果不说普通话,安徽人难听懂四川人在说什么,河北的人听不懂粤语。张黑子在夜总会里也遇到过山西老乡,在那样的娱乐场所,只听口音知道是老乡,但是都不会详细地告诉对方自己的具体家乡是哪里,在温州做什么营生。张黑子依然爱恋的是四川妹子,正如他们在一起唱歌那样:火辣辣的爱,火辣辣的情 张黑子唱完了歌,洗洗桑拿浴,就到牌桌上推牌九,赌输赢,试试手气,碰碰运气。他小赌还可以赢几十元钱,百十元钱。他觉得赌博来钱快,比他开车还来钱。开车又困又累,还要装货卸货,每个月只在路上跑,还是马不停蹄地跑。在夜总会里赌钱,既快活手,又能赢钱,多省事。他没有听温州人阿坤的劝导,只能小赌,不能大赌,输赢就是在百十元以内。这天,张黑子觉得他的手气很好,一上场,猜点子,都猜对了,每一把就赚得五十元钱。一共赌了六把,都猜对了点子。他就把三百元钱的赌注全都押上,一猜又猜对了,一下子赢回了三百元。旁边的人怂恿说:“小伙子,你今天的火气旺,手气好,应该下大赌注才行,一把就能赢上万的钱。” “是吗?”张黑子赌红了眼,又在酒精的作用下,失去了理智,他说,“我今天只赢不输,是吉星高照,大家都跟着我猜点子。” “好,好。”一圈人围在赌桌边,连声叫好,“大,小;大,小。” 张黑子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抽出一千元,加上手里的六百元全押上,喊叫道:“我再加一千元,赌小。” 庄家翻开赌具,果真是小点,张黑子又赢了一千六百元钱。他高兴得直叫唤:“我赢了,我又赢了。”有些人也跟着他押上钱,也赢了钱。大家都疯狂了,跟着叫喊:“今日遇上吉星了,有钱赚,押,押。”大家都跟着将手头的钱押上。 “我再加钱赌一把。”张黑子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拿出一半的货款五千元加上手头的三千二百元,共计八千二百元全部押上。他叫喊道:“大,大,大。” 众人也跟着他下注,叫喊“大,大,大。” 庄家使劲摇晃着赌具,然后猛然扣在赌桌上,翻开赌注,是小点。众人都傻眼儿了。 “怎么是小呢?”张黑子更是傻眼了,他红着眼睛说,“我明明喊的是大嘛!”输红了眼的张黑子失去了理智,他心疼八千二百元钱,还有一半的货款也输进去了,怎么进货呢?怎么向自己的女人交账呢?他一反常态,还没有让庄家将桌面上的钱全掳走之时,他就伸开双手,把赌桌上的钱全掳在怀里,就往外冲。 “抢钱啦!”庄家大喊大叫,“保安,拦住他。”庄家也跟在他后面追赶,众多的赌钱人跟随着看热闹。在门口的保安人员就拦截张黑子,他抬腿就踢到了一名保安人员,还用膀子撞翻一名保安人员,就冲出了夜总会,撒腿就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一路跑,一路撒下花花绿绿的钞票。后面又冲出几名保安人员,但是在众人捡钱的混乱中,张黑子跑过几条街道,一路落下不少的钞票。他终于跑到大卡车跟前,把抢在手里的剩下的钱摔在车厢里,打开驾驶室的门,点着火,就开起大卡车在街道上横冲直闯。他要冲出温州城区,往北逃。 夜总会只好报警,让警察捉拿张黑子。这家夜总会自开业以来,还未发生过任何大的事故,仅仅是顾客之间发生一些小小的摩擦,他们都会安抚抹平,像这种明目张胆地抢劫行为,还是第一次发生。所以,事先没有什么防范措施。而守在大门口的三名保安又是如此不堪一击,均被一个北方人打到在地。在他们的监控里张黑子还是一个熟客,一年来,均在夜总会里消费,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举动呢? 温州的警察接到夜总会的抢劫报警电话,就立马出动警察。就近的派出所用警用三轮摩托车跟在大卡车的后面追赶,并拉响警报。张黑子坐在大卡车的驾驶室里,在反视镜里看到有一辆三轮摩托车拉着警报在后追赶。他咧着嘴笑笑,就脚踩油门,按响车喇叭,让前面的车辆闪让,街上其它车辆以为这辆大卡车被警署征用,正在执行特殊任务,后面有警用摩托车护送,均纷纷躲闪,让大卡车超速前进。 三轮摩托上警察就用对讲机报告面临的新情况,再让警局出动警车和警察在大卡车前拦截,温州公交局指挥中心就指挥交警c刑警c治安大队c派出所联合行动,在大卡车前方的所有街道设下卡子,先疏散所有的车辆,就用警车横拦在街上。 张黑子是在夜总会里喝了不少的酒,这时的酒精还没有完全散发出身体,正起着作用,让他壮着胆子,不把闪着警灯的警车放在眼里,依然按着高音车喇叭,脚踩油门,加大马力向拦截做手势的警察冲过来。警察只好闪身跳到人行道上,任凭大卡车直接撞向横着的警车,只听到“咣咣”一声巨响,大卡车把警车撞击得翻了几个滚,卡在大卡车的前轮间,逼停了卡车。 这时候,所有的警车都围了过来,堵在大卡车的四周。张黑子还借着酒劲在倒退大卡车。只见两名警察飞身跃上驾驶室两边,用手中的对讲机砸破驾驶室玻璃门,打开驾驶室门,一人控制住方向盘,熄灭了车辆。一人把张黑子从驾驶室里拖了出来,其他的警察一拥而上,用手铐铐住了张黑子。他黑红着脸,抖动着满脸的络腮胡,大叫道:“这是我的钱,我拿的是我的钱,他们为什么不让我拿我自己的钱?” 张黑子被警车带走了,大卡车也被警察开走了。被撞毁的警车也拖走。大街上又恢复了平静,车辆c人流又流动起来。有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以为是某剧组在大街上拍电视剧,警匪大追捕,他们无意中充当了群众演员,还津津乐道,到时看电视之时,也能看到自己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 望明月没有看到张黑子回来,也没有看到大卡车的影子,他急着要装货,就是联系不上张黑子。还是温州人阿坤到张黑子经常光顾的夜总会打探一下消息。他到夜总会一看,夜总会已关门了,有警察进进出出,一打听,是张黑子在赌博时,抢了钱,跑到大街上,开起大卡车撞警车,已经 关进看守所里。不一会儿,夜总会已被警察查封了,涉嫌赌钱经营。他把打听到的消息反馈给望明月。 “不可能的事情。”望明月摆动着染成金黄色的脑壳,说,“他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呢?没有你在场,他一个人怎么敢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你可别乱说啊!”温州人阿坤沉下脸来,指着望明月说,“我仅仅是去年带他到夜总会去过一两次,请他喝茶饮酒,唱唱歌。那是正常的营生。后来却是他自己一人去那个地方,我怎么能在他身边呢?去年带着他去的时候是晚上,他现在大白天去夜总会,赌博赢钱,是他自己的行为。我没有让他大白天去赌博。” “你不是在给我开玩笑吧?”望明月还是不相信阿坤的话,总以为是温州人在同他开玩笑,搞恶作剧。但是,他看到阿坤沉着黑脸,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说,“是这样的话,请你帮忙,把他从拘留所里捞出来啊!” “你说得轻巧啊!”阿坤笑了笑,说,“你以为警察局是我阿坤私人办的么?他惹出那么大的事,谁也无能为力。要仅仅是赌赌博,嫖,作为治安事件,我还能请熟人去通融一下。张黑子是刑事犯罪,我请谁人去,谁敢说这个情呢?” “水太深了。”望明月又摇摆了一头金黄色的脑袋,说,“我现在还不敢打长途电话,给我姐姐讲这个事情。我该怎么对她说呢?” “那是你的事。”温州人阿坤笑笑说。他去打理他工厂的事情。 第二日,就有两名警察找到望明月,是给他送达对张黑子的刑事拘留通知书,张黑子在公安局里交待望明月是他的小舅倌,就在温州,不必要麻烦公安局把拘留通知书寄到他老家山西。 当望明月在送达回证上签字的时候,这才完全相信张黑子在温州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他不敢再隐瞒事实的真相,要在邮局里往山西打长途电话,给王光丽详细地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在去邮局的路上,看到当天的《温州日报》上有一篇报道,将张黑子抢劫夜总会,袭警的事以社会新闻报道。望明月买了一张报纸,就到邮局给王光丽打电话。 “这个要死的张黑子,”电话那头,王光丽就叫骂开来,“是一个不成材的狗东西,避着我,敢上那种地方去作践自己,还连累老娘和家人,不管他,让他在温州坐牢吧!”她停顿了一下,又问,“温州人阿坤知道吗?” “他知道。”望明月不敢多言多语。 “他有什么办法?”电话那头又嚷嚷起来,“能否托人把他弄出来。” “不能。” “不能?” “这是阿坤的原话,要是仅仅只是治安的事情,还能办。”望明月实话实说,“他是抢劫,又袭警,事情摊大了。没有人能帮上忙。” “钱呢?货款呢?” “都在大哥的身上。”望明月说,“就是用货款堵大了,结果输了,想抢回货款,摊上事。还上了《温州日报》的新闻。我手头有一份,要不要给你寄回来?” “少扯淡。”电话那头有些愠怒,“车呢?” “它撞了警车。”望明月说,“被公安局扣押了。” “这个要死的张黑子,”电话那头又骂开了,“人财两空。当时,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制止他呢?”王光丽埋怨望明月,“我就是让你跟着他,监督他的行踪,你怎么让他到夜总会去快活呢?” “姐,你不要冤枉我。”望明月带着哭腔说,“你只让我记账,他一个大活人,要到哪里去,我还能跟着他吗?我忙着卸货装货。大哥说,他开长途车累了,要去闲散一下,我能把拴住吗?我有那个胆同他较真吗” “好。不说了。”电话那头开始冷静下来,王光丽叹了一口气,说“你在温州多待几天,到看守所去探望一下那个该死的张黑子,就回来吧,这长途运输的生意做不成了。谁知道他该判几年刑呢?不会判死刑吧?他杀了人没有?” “没有杀人。”望明月肯定地说,“就是抢劫和袭警。” “这就好。”电话那头说,“我还有一个盼头。就不知道要盼他多少年?”王光丽在电话里说,“你早点回来吧,再待在温州没有任何作用。”她挂掉电话。 张黑子在温州吃喝玩乐,翻船,他们的命运发生变化,也是望明月吸取的教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望明月回了一趟山西,王光丽已无心做生意。她让望明月自己请了一位大卡车司机,望明月自己跑长途,做生意,接着把山西的酒运到温州销售,又把温州的化纤布料带到河南c山西批零销售。就这样,做了大半年的长途运输生意,就是运费高,跑一单趟,司机要一千元的运费,另外还有加油费,过路费,车辆修理费,司机的住宿生活费,加起来,近两千元。一个人进货销货,提心吊胆,忙不过来。 不过,他这来回跑的目的,就是为王光丽探听张黑子的消息。就在大半年过去的时候,法院的判决书下达了。是望明月到法院去领的判决书。判决的结果是,张黑子因抢劫夜总会的钱,构成抢劫罪,但是夜总会组织聚众赌博,另案处理,事出有因,以抢劫罪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张黑子袭警,判处五年有期徒刑,两罪合并执行七年有期徒刑,送到劳改农场服刑。另判处罚金五千元,没收肇事大卡车一辆。 望明月把判决书带到山西,交给王光丽。这时,王光丽才和望明月一起,来到温州,在监狱里见到了张黑子。王光丽没有埋怨自己的丈夫,只是说,要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日出狱。她在山西老家还等着他。张黑子消瘦了一大圈,络腮胡被剃得精光。他在监狱里才知道法律的厉害和无情,也知道失去自由的困顿,服刑之后,将如何面对自己的孩子。他有些后悔,不该当初! 化纤布料在全国风行几年后,慢慢地冷了下来。温州人阿坤生产的化纤布料过剩,在河南c山西的市场也存在滞销。望明月每跑一趟温州,只在销售山西酒上还能赚到一两千元钱,返销化纤布料时,有时还要亏钱。 还是聪明的温州人阿坤给望明月出主意,教他在山西的乡下收购散装白酒,然后装到瓶子里,在外面贴上山西杏花村c汾酒c竹叶青酒的标牌,从山西发到温州。他就到温州接货,负责温州市场的销售,说白了,就是让望明月在山西制造山西的品牌酒,从火车站托运到温州。这样,可以降低成本,在山西c河南乡下,散装白酒只有几角钱一斤,贴上名酒的标签,摇身一变,就能升值十多倍,这个利润的空间很大,比做化纤布料要省事得多,也比从山西酒厂购酒,再运到温州市面所赚得的钱要多出十倍。 温州人阿坤早已把山西名酒的标签c包装箱,还有酒瓶的样本都复制好了,让望明月在河南靠近山西的县城小印刷厂按样本生产酒的标签c包装箱。然后,找到一家玻璃器皿厂,按酒瓶的样本加工生产酒瓶。先期的投入都由温州人阿坤投资两万元款,这就让望明月放心大胆的干。 这是阿坤与望明月的“君子协定”。并且要保守机密,任何人问起来,也不能供出是阿坤指使他干的事情,所赚得钱四六分成,阿坤还让出两成来,让望明月多得两成,就是六成。也就是一百元钱,望明月得六十元,阿坤只要四十元。前期的投入都是阿坤投资,这样的无本生意做得。望明月正愁无事可干,有这样发财的机遇,为什么不干呢? 望明月一年多,在温州的存款近五万元,这在温州不算什么,人家温州人阿坤的存款已达千万元,一般的人户都有几十万元c百万元的存款。但在内地,尤其是封闭的山西c河南交界处的乡村,他这几万的存款可是天文数字。是“万元户”啊!他怀揣着存折,带着阿坤给的投资款两万元,就回到河南的王家庄,做他的白酒发财梦。 这时的王家庄,王光丽的娘家已建起了一个四合院的平房,全是一色红砖,很惹人眼球,坐西朝东,后面是一溜平房,中间是大客厅,两边各有四间厢房。正房的一侧是厨房,靠南边;另侧是北方,修建的猪栏c厕所,然后就围了一大院子,院门能进大卡车,用钢筋做的大铁门。他们家的四合院靠近河沟边,在王家庄的北面,要是在王家庄的中心,就如鹤立鸡群。村庄里的人都知道是女儿王光丽和女婿张黑子,再加上收养的一个儿子望明月在东南边温州做大生意,赚了钱,成了暴发户,替王家两老和小姑娘王小丽推了土坯房子,盖了这么漂亮的红砖四合院。 但是,人们在谈论老王家的红砖四合院时,也顺带说,太可惜了,老王家的女婿张黑子在温州地面弄出了事,被判了七c八年的有期徒刑,这就是因果报应,暴发得太快了,老天爷看在眼里,就惩罚他。收养的儿子望明月还算成器,跟着姐姐c姐夫在温州c天津c河北等地跑长途运输生意,也发了小财,还不忘记众位相邻,现在回到王家庄,让众人把多余的粮食玉米酿成白酒。他按市场价收购,又推销到东南边去,还知道自己富了,带动大家都致富。 是啊,王家庄祖祖辈辈的人在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刨土,种庄稼,收获的事玉米c土豆c黄豆c红高粱,在物流滞后的状态下,剩余的玉米酿成酒自喝,也喂猪吃肉,没有变成现钱,还是处在原始的农耕经济时期。望明月顶着一脑袋金黄色头发,穿着甩来甩去的大喇叭裤,有时还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人们像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他:这个娃娃在南边混得这么时髦哩! 王小丽考上了一家商贸学院,在郑州上学,春节回家时,看到望明月这个样子,就说:“这是哪里来的一个野人啰!红毛长裤,是鄂西北大山里来的野人啊!”她从骨子里瞧不起望明月,所以,也没有什么联系,只是在王家庄的家里,偶尔两人见见面,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望明月从王小丽的话语中,得知她学的是国际贸易,三年毕业之后,可在外企或在对外贸易机构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她对望明月这种小作坊式的生产经营更是不屑一顾。 望明月也知道他自己的特殊身份和在王家的地位,他根本不敢奢望攀上王小丽这只金凤凰。她在王家庄也算是千百年来出的一个女状元,是飞出去的金凤凰,怎么还能飞回来呢?只要二位老人不嫌弃他,能继续收留他,就是他的福气,也尽心尽力为二位老人养老送终。 望明月就在靠北的两间厢房里,用温州人阿坤给他的两万元资金,购回几口大缸c封口机,也在一家玻璃器皿厂定做回一批酒瓶,在一家印刷厂订做回山西名酒的标牌c纸箱,就聘请四c五个人开始收集村庄里的玉米酒,注瓶包装,有了一百多箱之后,就雇用一辆农用车从王家庄拉到山西最近的一家火车站,发往温州。 在温州站,就有温州人阿坤派人在火车站里接货,再送到宾馆c饭店c酒楼和经销商。因为在包装箱外面有始发地:山西某站发温州字样。人们相信这些酒就是从产地山西发运过来,是正宗的山西好酒。 第一批货一百箱很快销售一空。温州人阿坤就把货款和赚得的利润按他们的“君子协定”,以百分之六十分成给望明月,打过来。这让望明月很放心,又不用在河南c山西往温州来回地跑。他只负责按阿坤的要求包装山西名优酒,在火车站里发往温州即可。 望明月就在王家庄动员有能力酿酒的农户加快速度酿造玉米酒c红高粱酒。整个王家庄就热闹起来,有些农户把自家的玉米酿造完了,就到附近村庄收购玉米酿酒,再用酒糟喂猪。这些农户就形成了一条产业链,收玉米c红高粱酿酒;酒糟喂猪,办养猪场;猪粪又是最好的有机肥料,用来种植玉米c红高粱作物的肥料。 不到一年的时间,望明月包装的山西名酒不仅销售在温州,还销售到广东c湖南c山东c河南c河北c湖北c山西等地。每天的收益达到上万元。这样,山西的几家酒厂在市面上发现有大量的假冒他们品牌的酒出现,就向有关部门举报。最先行动起来的工商行政管理机关拉网式地在市场上检查,收缴假冒的山西名优酒。 温州人阿坤打电话告诉望明月,要求他停止包装山西名酒,并且迅速销毁没有用完的标牌c包装箱,也不要再往温州发货。就是发货了,他也会拒绝收货。并且,要求望明月遵守他们之间的“君子协定”,不要出卖他。 望明月感到事态的严重,也看到了市场上正在大张旗鼓地清查他包装的山西各类名酒,各经销商也不敢接受他的供货。他也立即通知王家庄各农户暂缓酿造玉米c红高粱酒,市场上销售疲软。 但是,温州c山西c河南几地的工商行政管理执法人员还是追查到了生产销售假冒山西名优酒的源头。这天,王家庄来了数辆执法车,还有当地公安机关也派十多名警察协助执法。执法人员已经掌握了望明月的生产销售山西名优酒的事实。窝点就在王家庄老王头的红砖四合院里,是老王头收养的义子望明月从温州回来后,在自家房子里包装山西名酒,属于假冒商标侵权行为,数额巨大,此案由工商行政管理机关移交给山西警方侦查。 警方就从四合院里查获了用于灌酒的封口机,十多口装酒的大缸,还有尚未销毁完的标牌c包装箱,用大卡车从四合院里拉走了。望明月也从四合院里押上警车,被警车带走,只给老王头留下一纸刑事拘留通知书,让他知道人的去向。老王头跌足叹气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大女婿在温州被判刑了。这个收养的儿子又被警察带走了。” 王家庄的人这时才明白,他们自酿的酒没有什么问题,还是能喝,就是达不到山西各酒厂的勾兑标准。但是,望明月不该假冒他们酒厂的商标,这是侵犯知识产权,给各酒厂造成伤害,严重影响各酒厂的知名酒在市场上的销售,扰乱了市场经济秩序,是一种犯罪行为,要追究刑事责任。 王光丽得知这一消息,怀里抱着孩子,就赶到王家庄的娘家。四合院里一片狼藉,证实了望明月是被公安机关带走了。她感觉到那个温州人阿坤不该引导望明月走邪路,做生意不能见利忘义,哪怕少赚点钱,也不能做违法的勾当,更不能不要良心,生产加工伪劣商品,那样到头来是害人,也害自己。她后悔大不该生下手里的这个孩子,要不是生孩子,哺乳小孩,只要自己跟在大卡上,自己的丈夫张黑子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走进夜总会之类的娱乐场所,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事情。望明月也能走在正道上,就是自己辛苦一点,日夜跟在大卡车上,从南跑到北,再从北奔到南,东西纵横,赚辛苦钱,比在监狱里待着要自由得多,而在监狱里白耗着大好的时光,浪费自己的精力,算的是什么账呢?这个望明月尽管还年轻,但是,这次无证无照,经营白酒,侵犯人家的注册商标,不知要判多少年的有期徒刑呢?王光丽心里真难受。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么多大的事故,让她难以承受心里的压力。 王小丽得知这一消息,假日里从郑州赶回来,安慰父母大人。她说,她早已看着这个捡来的儿子不靠谱,跟着大姐到温州做生意,别的没有学好,就学会了烫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穿一个大喇叭裤子,是很时髦,就是像大城市里的在大街上混吃混喝的小混混一样,不务正业的人,早晚要出事。这出了事,就出了吧,让他去吧!这是他的命!不要过多地牵挂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小混混。她表态说,等她毕业之后,有了稳定的工作,就把二位老人接过去,安度晚年。时代不同了,儿女都一样,不要为了损失了一个捡来的儿子,伤坏心,保健身体要紧,后半生的路很长,学会保护自己,不要为这点小事而着急。 老王头听了小女儿的话,还是摇头,他说,望明月已经姓王了,就是我们王家的人,就是我亲生的儿子,不管他判多少年的刑,只要他出来,我还是要接纳他,让他重新好好做人。这个孩子的命苦,他是被自己的父母从鄂西北山区赶出来的,偷偷地爬到你姐姐的大卡车上,带到了我们河南王家庄,这就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要落到我们老王家来,不指望给你招上门女婿,而你王小丽眼光高,看不上这个王明月,你就成家立业吧!你有孝心,我们知道,到时候,我们父母就两头跑,想到哪儿住,就到哪儿住。但是,我们祖辈就在王家庄,这个根不能丢。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们老王家在这儿人老几辈了,到了我这代,也要在这王家庄同列祖列宗们守候着土地,守望着王家庄美好的家园! 王小丽被父亲说得无话可说,只好戚戚艾艾地返到郑州的学校去,继续读她的书,实现她人生的美梦!人各有志,都不能互相强求! 王家庄的父老乡亲好像在梦中走过一遭一样,跟着望明月发了一点酒财,改变了一下家乡的面貌。但是,又回到现实之中,还是要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营生。他们还是要打听望明月是否能过这一灾,什么时候从牢房出来? 从此以后,望明月开启了他人生独立行走之旅,可是被人利用,跌落到坑里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温州人阿坤同望明月口头订的“君子协定”在工商行政管理机关c公安机关面前不起任何作用。工商行政管理执法机关经过调查,收集到所有的证据后,才移交公安机关正式立案调查,提请检察机关批准,逮捕了温州人阿坤和望明月。 这个事件经过新闻报道后,全国人民高度关注。山西省公安c检察院c法院快捕快审,案子调查终结后,就由检察院提起公诉,在法院审理。这是在望明月从四合院带走的那天起,是两个月后的事情,当他同温州人阿坤同时站在审判大厅的被告席上时,两人相视一笑,是很苦涩的一笑,原来两个人都在劫难逃,直到这时,才得知对方也锒铛入狱。 法院判决的结果是,望明月生产假冒他人商标产品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销售假冒他人商标产品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合计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二十万元;温州人阿坤销售假冒他人商标产品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并处罚金三十万元。 温州人阿坤认罪,当场就交了三十万元的罚金,就回到温州,在当地公安机关的管制下,缓刑四年。望明月也交了二十万元的罚金,但是要在劳改农场服三年的徒刑。他将制售假冒山西酒赚得的二十万元刚好交了罚款,落得鸡飞蛋打。不过,他很年轻,在劳改农场里,管教干部教导他,在劳动改造的同时,要学一门技术,或参加全国的成人大学学习考试,不能虚度了自己的人生,今后的路还很长,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望明月在劳改农场里,早已把一脑门的金黄色头发理掉,喇叭裤装换掉,穿的是统一的蓝色的劳改犯人服装,不就是三年吗?一眨眼之功就过去了,他听从管教干部的教导,就报名参加全国成人教育,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的是金融贸易专业。王小丽在郑州的一所大学里不是也读的是什么国际贸易专业么?他在劳改农场里,一边改造一边学习这个类似的专业。出去之后,看谁到底有作为。他想:自己是因为不懂法,盲目地收购农村传统自酿的红高粱c包谷酒,包装成山西的各类名优酒,在市场上销售,摊上了侵犯他人注册商标罪。自己吃一堑长一智,正好在劳改农场里在劳动改造之时,在夜晚,或空余时间,系统地学习经济之类的法律c经营知识。走出监狱之后,就要遵从法律,守法经营,重新做人。 在劳改农场的三年,王光丽一年一度去看望一次望明月,并带去衣服c日常用品之类的东西,也是代表王家庄父老乡亲的心意,去看望他。在那些日子里,他还是带动了王家庄走上一条生态产业链的农业之路,只是在产品的终端假冒了山西名优酒的商标而受到法律制裁。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不贴上人家的招牌,自酿的白酒就走不进市场,只能在乡村里自酿自饮。 劳改农场的管教干部了解望明月的历史,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没有什么经历,就像一棵小树苗一样,需要修理一下,将来还能作有用之材。望明月也很努力,也很勤奋。管教干部就用其长处,在生产加工手套c鞋袜之类的日常用品车间,让他做管理工作,有时也在管教干部的带领下,向劳改农场外的大市场推销劳改农场生产的产品。他在这个方面很有天赋,原来跟随王光丽跑长途贩运积累的经验,加上自修金融贸易专业,将市场营销学之类的书本知识融化到市场中去,如鱼得水。 这个劳改农场很大,有很大一部分还从事业农业生产,在山西就是种大豆c玉米c高粱c土豆之类的农作物。这些农作物每年大丰收,除了劳改农场的犯人吃以外,大部分还是要投放到市场上去。望明月建议劳改农场深加工,多种玉米c高粱,酿造白酒。他的这一建议也正符合劳改农场深化产品结构,消化劳改农场的剩余产品的思路。劳改农场就开辟了一处生产白酒的车间,从山西汾酒厂聘请酿酒师作为劳改农场酒厂的技术人员,并取得了生产许可证,就大张旗鼓地酿造白酒,让望明月协助管教干部管理生产销售白酒。他们就打出“劳动”牌白酒,生产厂址就是劳改农场。 在经过大半年的筹建试产之后,第一批“劳动”牌白酒正式投放市场,很受消费者的欢迎。人们一看牌子,就知道是劳改农场的犯人们种植的粮食,酿造出来的白酒,很纯正,口味几乎与山西汾酒厂出产的白酒无异,非常受市场的追捧。 二年之后,“劳动”牌的白酒销售在山西c河南c河北c湖北c陕西c内蒙c甘肃等地。产品供不应求,先前,是望明月和管教干部到各地去推销产品,后来,经销商们自己开车提着现款,排队要货。因为劳改农场里仅限于本农场生产的剩余粮食深加工酿造白酒,增加粮食的附加值,让劳改人员进行劳动改造,不能像社会上的生产企业,以营利为目的而扩大再生产,要是那样,就失去了劳动改造犯人场所的意义。 正在这个当口,望明月的刑期已满,劳改农场要释放他出去。实际上,这个时候,望明月才二十出头,也正好通过自修自考,拿到了金融贸易的大专文凭。他在离开劳改农场之前,向劳改农场的领导提出要求,请求在劳改农场以外的王家庄建一家分厂,继续做他酿造白酒的梦想。他的这一个想法很好,但是劳改农场的决策层不同意在劳改农场外建分厂,那样就把劳改农场从山西建到河南王家庄去了,不符合劳改农场的建制。 管教干部看到望明月是一棵正在茁壮成长的小树苗,就协调当地政府在王家庄划拨土地,由农业银行给予贷款,也请求山西汾酒厂派出技术人员指导望明月生产白酒。同时,协调有关行政部门指导建设生产车间c化验室之类的硬件设施工作,核发白酒生产许可证,打出“明月酒厂”c“明月”牌的一系列产品。“明月”牌的酒在市场上一试销,在望明月建立的销售渠道里,经销商们知道是望明月开办的酒厂,很快热销起来。 王家庄的父老乡亲们又看到了希望,都改变了农业生产模式,按照“明月”酒厂的要求,调整农业生产结构,大面积种植玉米c红高粱,后来发展到附近的县市乡村也大面积种植玉米c红高粱,直接按市场价销到“明月”酒厂。他们又从酒厂里回购酒糟喂猪,依然形成绿色的农业生态产业链。 为了扩大再生产,明月酒厂在王家庄外占地一百余亩,兴办起一座酿酒厂。这是王家庄开天辟地以来,从传统的农业走向农业产业化的道路上迈出的一大步。望明月没有把这个酒厂办成他私人制的酒厂,而是采取法人制的股份企业,让王家庄的农户成为“明月”酒厂的股东,共同管理这个酒厂,推先出有头脑而经营灵活的王家村人担任这个酒厂的法定代表人,具体管理酒厂。酒厂设置董事会,管理酒厂的生产经营。王家庄的人都不敢担当这个重任,推选出嫁的王家庄人王光丽担任明月酒厂的厂长。望明月被众多股东选为董事会主席,掌控酒厂的决策经营权。也就是领导王光丽这个酒厂的厂长。时光的流逝,岁月的洗涤,这个被她捡来的弟弟,终于罩着她,在望明月的第二故乡,发光发热。 这时的望明月用他自己的话说:“现在可以明目张胆地生产酿造白酒。”他忘不了在温州的老伙计阿坤,让他在温州市场上全权代理“明月”牌白酒。 温州人阿坤头脑依然灵光,他说,要代理就代理浙江省,甚至东南各省的“明月”酒经销代理权。他要和望明月联手大干一场,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洗去曾经生产销售假冒商标酒的阴影。 “明月”酒终于在国内打开市场,闯开销路,为王家庄的父老乡亲带来丰厚的利润,也为国家增加税收。王家庄人富裕了,要将昔日的土坯房翻新,建造楼房。望明月有前瞻性,他请来县城的城乡建设规划院的工程师对王家庄进行规划设计,在村中心留出一块五千平方米的空地做村中心广场,是全村人的活动中心。然后,围绕中心广场,规划成一排排的小高层楼房,不超过四层的楼房,统一样式和建筑面积及建设风格,留出一条条街道,绿化带,人行道。 最初的规划一公布,有一部分村民不理解,说在村中心留出这么大的一个空地浪费土地,并且留下一条条的街道,也是浪费地皮,还搞成一模一样的楼房,让人进入宫一样,分不清东西南北。王光丽为了支持望明月的工作,动员自己的父母,首先拆掉了红砖四合院,在规划区里按规划建造一栋四层楼的房子。 望明月就召开明月酒厂董事会,在董事会上形成统一意见,凡是不按规划建造房子的人户,就迁到村外三公里处自行建房,在规划区里不得乱建乱搭建筑物。后来,家家户户还是按照统一规划,拆掉土坯房子,建造四层别墅式的楼房。街道整齐,绿化成荫,路灯明亮。村子里的中心广场可以集聚全村庄的人开展文娱活动,有外头唱戏的班子就在广场上搭台唱豫剧,不仅王家庄的人可以看,就连周边乡村的人也能容纳到中心广场看戏。这时,人们才知道原先的规划设计得体,作用重大,佩服望明月小小的年纪,目光远大,有超前的思想,也有过人的胆略,敢想敢干。 望明月为了扩大再生产,在董事会上提出,要以明月酒厂为依托,扩大再生产,拓展其它的产业,不能死守王家庄这十八亩土地,要开拓更加广阔的市场。 王家庄的人有着根深蒂固的小农经济意识,认为有了这么一家象模象样的明月酒厂,带动王家庄以及周边县市的绿色农业发展,过着富裕自足的生活,还要到天南地北去折腾啥呢?在董事会上,大多数人否决了望明月这一决议。王光丽知道望明月的潜力,也知道他的心思,更了解他的能力,一个要想做大做强的企业不能指望单一的产品,要立体开发,整体推进,才能立足市场,才能适应千变万化的市场,不能等着让市场淘汰企业,而是随着市场的变化,能够立马调整自己企业的产业结构,抢占市场的前沿阵地。这就是要打有准备之战,无论市场怎么变化,企业就有自己的产业应对市场。如果企业被市场无情地挤兑出局,等到企业另行再上项目,推出产业,市场又变化了,新上的项目又被市场抛弃。这样的企业永远是存在被动挨打的局面,最后只有走向衰亡。 王光丽支持望明月走出去,跳出王家庄这个经营圈子以外,寻求新的更大的市场,建立自己的经济航母,然后再带动明月酒厂这艘舰艇,在市场的浪潮里快速前进,破浪航行。 望明月在跟随王光丽跑长途生意时,走南闯北,纵横东西,早已感受到改革开放的新气息,已看到国内市场供求关系的矛盾,还有物资的流动性能处在各自封闭的经济圈子里。如何打开这些圈子,就能撬动市场的流通和发展。一种无形的市场和有形的市场在某些书本上找不到答案,只能凭借自身的体验和思考,才能得出它的规律。望明月三年的监狱生活,就是他的三年大学经历,既学到了书本知识,也学到了实践经验。让他借助劳改农场的力量,走出了重要人生的第一步,完成了资本积累的第一桶金,就是王家庄明月酒厂的建立和发展。 望明月在人生的路上跌跌撞撞,制售假冒酒,接受劳动改造。但是,却在管教干部的教导下,重塑自身,变成成果。不仅取得大学文凭,而且学会企业管理,也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前苏联解体,分割成俄罗斯c白俄罗斯等国家。这个时候的俄罗斯在原苏联的统治下只注重重工业发展,而忽视轻工业的生产。在苏联解体后,社会日常用品供需矛盾更加突出,特别是日常生活用品奇缺,有钱买不到毛巾c肥皂之类的东西。这些信息还是温州人阿坤告诉望明月,他问望明月:“你是否有这个胆量,做一做国际贸易。这不是赚地区的差价,而是赚国家的差价。” 望明月从电视c报纸上看到苏联已解体,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但是,这么强大的布尔什维克阵营突然瓦解c崩溃,分成五个独立的国家,难道还缺乏日常生活用品吗?他有些疑问。但是,他又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商机。他先组织一批毛巾c床单之类的日常用品跟随温州人阿坤去一趟莫斯科,试一试那里的市场行情,就算是出国旅游一趟。 他就在河北省保定市场上组织五千元的日用品,打成几个大包装,跟随温州的一个商业团队从黑龙江出海关,入俄罗斯边境。俄罗斯的海关人员与温州商业团队的成员很熟悉,入境签证办得非常快。温州人阿坤说,俄罗斯海关人员收小费,最初是接受他们带的各种小商品,这些日常用品多了,就不稀罕,就收入关人员的小费,用人民币兑换成卢布,少则一千,多则上万,他们大小通吃。 望明月将通关的规则记在心里,更重要的是潜规则也要牢记在心上。这是六月的天气,正午之时,俄罗斯也很炎热。他们坐上火车,直达莫斯科,所有的货物也随同火车托运。在火车上,热情奔放的俄罗斯服务员对望明月格外关注,她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指着望明月对温州人阿坤说:“这个同志,是你们的新成员?” “对。”温州人阿坤点头说道,“他是我们贸易伙伴。我们是老伙计了。” “他老吗?”年轻奔放而又漂亮的列车服务员笑笑,“多大的年纪?” “这么多,”望明月伸出右手,放开两根指头,笑道,“二十二。” “二十二,就老了吗?”金头发的服务员也笑了笑,说,“应该是青年人。我也不过二十二岁,不是还没有老吗?” “不是他年龄老。”温州人阿坤忽然明白这个金发蓝眼睛的服务员理解错了他说的“老伙计”,笑道,“我和这位小兄弟认识时间长,是生意上的老伙伴。” “这样说就对了。”金发碧眼,高挑身材的服务员也笑道,“是生意场上的老伙计。”她又对望明月笑道,“小小年纪,就是老生意人。下次再到我们美丽的俄罗斯,给我带一条中国的围巾。”她做了一个围脖子的动作,莞尔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又补充一句,“我不会亏你。”她在列车上忙碌起来。 “好,好。”望明月赶忙答应下来,“我们中国的围巾是顶级好。”在异国他乡,有一个人能照顾一下,就是帮忙做一下翻译,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望明月就求助温州人阿坤,问他,“送什么样的围巾合适。” “她这么漂亮,就送她一条红色的围巾。”温州人阿坤说,“黄色的围巾也行,还有天蓝色的围巾也合适。” “送什么质地的围巾呢?”望明月问,“是丝绸的围巾,还是棉麻的围巾?” “如果要送丝绸的围巾,还要到苏州c杭州去采购,有一点麻烦。”温州人阿坤说,“棉麻的围巾,在国内的地摊上就能买到。就送棉麻的围巾吧。在大冬天里,俄罗斯寒冷,用厚厚的棉麻围巾最合适她们。” “我知道了,应该怎么做。”望明月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在保定市高阳县有这么多棉麻纺织厂,他要让这些厂家,在最短的时间内设计制造适合俄罗斯人围在脖子上的棉麻围巾和羊毛围巾。 一天一夜的火车,就到了莫斯科站。在这一天一夜的火车上,这位俄罗斯姑娘时不时地来到望明月这节车厢里来,送水,送饭,无事的时候还同望明月及温州商业团队的成员拉拉话,相互增加了解,加深印象。这也是俄罗斯姑娘火辣辣的性格一面。在莫斯科站,这位俄罗斯姑娘本来可以下班回家,但是,她看到望明月是第一次来俄罗斯,也是第一次来莫斯科,语言不通,便主动地同他说,帮助他提货,并且,联系销货的商人。当然,中国的日常用品在俄罗斯非常紧俏,不愁销路,但是怕被俄罗斯人混货,压低市场价格,少赚钱。 温州商业团队是组团销售中国的日常用品,他们请的有国内懂俄罗斯语言的人做翻译,大路货物就在车站里批发给俄罗斯商人。这就要少赚许多份额。而列车上的服务员主动替望明月做翻译,她熟悉自己国家的国情,又是莫斯科本地人,就联系到当地的商场c超市供货。望明月五千元日用品仅仅是供货的样品,几个大型商场c超市列出了一长串的品名c数量的日常用品,诸如肥皂c洗衣粉c毛巾c床单c热水瓶c围巾c帽子。还有小型家用电器,如洗衣机c收音机c冰箱等等。每个超市c商场的订单额度都超过千万元人民币。望明月把这些订单紧紧地揣在身上,不动声色地又跟随俄罗斯姑娘上到火车上,同温州商业团队的人员一道返回国内。 在火车上,温州人叽叽喳喳地各自夸耀这一趟赚得上万元的人民币。温州人阿坤对望明月说:“你小子胆子太小了,只带五千元的货,能赚多少钱?我说俄罗斯的市场奇缺中国的日常用品么?下一趟就多备一点货,投放过来。我们就定在下一个月初过海关,到时候还是跟随我们团队一道来俄罗斯做生意。我保证你有钱赚,我们温州人说话算话。没有骗你啊!” “行。下个月初,我们还是在莫斯科见面。”望明月心里筹划着如何在国内组织货源,如何把货物运到莫斯科。这是列车上的服务员为他拿到一大把订单,把他逼上绝路,不完成这把订单,如何面对俄罗斯的人民,中国人的诚信在哪里?他不敢把手中的订单分给温州人,害怕他们组织一批假冒伪劣的商品,有损中国人的形象,不可能再做这么大的国际贸易生意。他只有背水一战,他要有自己的团队,组织自己的货源,运输,销售。 望明月在俄罗斯与黑龙江交界处,同列车上的俄罗斯服务员分手,那热情奔放的俄罗斯女孩千叮咛万嘱咐,下次一定要乘这列火车,还要保证把她交给他的订单完成。他就回到中国,在保定市工商局申请注册一家法人企业。首先申请名称预先核准:河北省保定市明月国际贸易公司。因为涉及国际贸易,需要外贸行政部门的批准。他就来到保定市对外贸易管理局,申请做对外贸易商品交易。 在外贸局的申请办理窗口,正好是好几年不见的王小丽,她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到保定市对外贸易局工作。她看到望明月,也很惊奇,问:“你金黄色的头发呢,怎么不见了?”她知道他在监狱里呆了三年,出狱后在她的家乡开办了明月酒厂,带动了一村庄的人都建起了别墅,并且还引导周边县市发展生态农业,在她家乡小有名气。 “那已经成了过去的历史。”望明月摇摇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你别取笑我。我刚从俄罗斯回来,要做边贸生意,在工商局注册,需要外贸局批准文件。正好你在这里,能否批准呢?” “你不会又去倒卖酒吧?俄罗斯那边不稀罕白酒。”王小丽笑道,“那个国家现在缺少穿的用的吃的日常用品。” “是啊,就是这些。”望明月看到王小丽高挑的个儿,淡淡的眉毛,小小的嘴,一头乌发挽一个结,越发出落得靓丽,说,“是啊,我就是做这些生意。你要不相信,跟我跑一趟,就知道了。” “跟你跑一趟?”王小丽不屑一顾地笑道,“哼,你让我丢掉这份工作啊?你做你的生意,我上我的班,我还能看着你做国际贸易哩!”在王小丽的心目中,她瞧不起在外飞的跑的人,总觉得他是暴发户,还是一时的暴发户,不在她眼里。她不想同望明月绕圈子,就直接了当地说,“国家正是在对外开放,对内搞活经济的时期,你做的这些边贸生意,正是我国鼓励支持的行业,还有许多优惠政策,在出口时,还能免税,也能在银行贷到款子。凭我们核发的许可证,在国内各大企业组织货源,人家还高看一眼。” “啊,我来的正是时候哩!”望明月笑道,“也正遇上了你。我们是一家人,妹妹正好帮助一下。” “我们是一家人,不错。”王小丽莞尔一笑,“但不是我王小丽的外贸局,是你遇上了国家对外开放好政策。让你碰上了彩头,中了彩。我能做到的事情,就是立马给你办理。”她就在同望明月说说笑笑当中,为望明月办理了一纸外贸经营许可的文件,经营范围是日常用品c农产品对外贸易销售。她把许可文件交到望明月手中,“我加上了农产品。你还能把家乡的大麦c黄豆出口到俄罗斯去,也算为我故乡父老乡亲出一点力。” “这个事情,我一定能做到。”望明月很感激地说,“小丽,我请客,找一家大餐馆吃一顿饭吧?” “还是我做东。”王小丽说,“就在我们局的食堂点几个菜吃吃,到那个地方破费干吗呢?” “算了吧。”望明月看看时间还早,说,“我还是抓紧时间把营业执照拿到手里,还要招兵买马哩,把公司办起来。” 望明月就在工商局里领取了企业法人营业执照,并在新闻媒体上发了一则招聘广告,大意是河北保定市明月国际贸易公司招聘主管经理一名,业务员若干,条件是具有大专以上的学历,懂俄罗斯语言者优先。待遇从优。地点是保定宾馆一楼。他租赁了保定宾馆一楼三个房间做办公室,也可以住宿。他为什么要租下宾馆的房间呢?大家都知道保定宾馆,一问便知。办公兼住宿,一举两得,还不操心用水用电c吃饭的问题。吃住办公都在宾馆里。 在一个星期内,就有二十多人应聘。望明月首先选聘了一位在郑州大学毕业的男生,他学的是金融专业。这个年头的大学毕业生,已经不包分配,是学生与用人单位直接聘用。他这个专业只能在银行之类的金融系统就业,没有进入金融系统,就应聘到了明月的国际贸易公司,主要是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些日常的事务,协助望明月继续招聘业务人员。 陆续地招聘到一位业务经理,是中南财经大学国际贸易专业的大学毕业生。这个小伙子是河北人,有着家乡的情结,一看到故乡保定明月国际贸易公司招聘业务经理,就来到保定宾馆,同望明月一拍即合,还建议望明月应该把国际贸易公司放在武汉市。尽管武汉是湖北省的省会,但是,武汉是中南五省的中心,号称九省通衢,交通四通八达。湖北的沙市市c襄阳市是中国的轻工业基地,有着很优质的轻工产品:沙市“日化活力二八”,沙市床单c暖水瓶c冰箱,武汉的“荷花”洗衣机c“莺歌”电视机,襄阳的面粉等畅销全国。 望明月就让在河南郑州大学毕业的小伙子招聘了三个人,按照他开具的货单,就在保定c高阳等地组织毛巾c床单之类的用品。他同中南财经大学毕业的这住小伙子连同招聘的五个人,赴武汉,组织“荷花”牌洗衣机c“莺歌”电视机,沙市的“活力二八”c暖水瓶c冰箱c床单之类的商品。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望明月就将这些商品用集装箱运抵到黑龙江与俄罗斯交界处,一共有一百二十吨货物,办理好海关手续后,挂上开往莫斯科火车的两节车厢。他带上业务经理,也没有忘记给那位列车上的服务员购买的红色c黄色c蓝色三条棉质围巾。 跨过边境,就到了俄罗斯地界,在站台上,那位热情奔放的列车员安娜诺娃从列车上飞奔过来,拥抱着望明月:“你是一个诚实的人,如期到来,没有让我失望。”当她拿着三种颜色的围巾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又说,“这三种颜色我都喜欢,是送给我的吗?” “是的,都是你的。”望明月跟随她上了火车,弄得身后的业务经理不知所措,有些莫名其妙。 在列车上,安娜诺娃拿出一条狐狸皮毛围脖送给望明月,说:“这是我们西伯利亚的产物,狐狸毛围巾,希望你喜欢收下。”她把黑色的狐狸毛围脖缠在望明月的颈脖上,很高端大气。 三条几元钱的棉围巾换上一条纯狐狸毛围脖,望明月高兴地叫道:“值,真值!” “俄罗斯的皮毛,”业务经理也跟着叫唤,“西伯利亚的皮毛,在中国市场是稀缺货。皮毛市场在国内是空缺,在俄罗斯有货源市场” “啊,是这样。”望明月赶忙捂着业务经理的嘴巴,低声附耳道,“我们组织回头货,换一车皮毛到国内销售。不许声张,默默地做。”他不想让温州的商业团队看到这一商机,让人家抢走了。 在经济转型期,国际形势发生变化,望明月抓住机遇,将中国的日常用品销到俄罗斯,赚取一桶金。同时,结识俄罗斯的姑娘,为进军欧亚打下头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在列车上,热情的安娜诺娃在空闲之时,就坐到望明月身边。望明月就向她了解俄罗斯的皮毛市场,品种c产量c价格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他和业务经理悄悄地预测国内皮毛市场的前景,如何开拓我国的皮毛市场。他让业务经理拿出一个预案,国内到底需不需求皮毛制品,如何撬动国内的皮毛市场。年轻人思想活跃,有前瞻意识,还敢于拼搏,也没有怕前怕后的心理。所以,就在别人犹豫不决时,抢先一步,走出去,干起来,等到别人跟风之时,又开拓别的市场。这就叫抢抓机遇,赶浪潮,立于不败之地。 列车到了莫斯科之后,温州的商业团队依然在车站内就把商品批发俄罗斯的坐商或街头小贩们,而望明月的两节车厢的货物全是商场c超市自己开上大卡车来接货。安娜诺娃和业务经理按照各商场c超市的订单发货,望明月负责结算货款。不到一天的时间,货款就两清了。望明月就让安娜诺娃带领他和业务经理在莫斯科皮毛市场上洽谈生意,收购皮毛,预订下单。 莫斯科大街上到处奔驰着“伏尔加”小轿车,性能很稳定。中国的道路上多数是吉普车,还是北京吉普车,只有少数的“红旗”轿车出入政府c宾馆c饭店。望明月盘算着能否把俄罗斯的“伏尔加”轿车带一批量到国内市场呢?他让安娜诺娃联系一下“伏尔加”轿车的生产厂家,为中国定制一批“伏尔加”轿车。原苏联是重工业生产基地,轿车的生产在联邦共和国生产过剩,正在寻找出口市场,这时,只要有人要货,就可以养活一大批的工人,还能让濒临倒闭的生产厂家起死回生。 望明月把这个项目就交给俄罗斯姑娘安娜诺娃去完成。他就和他的业务经理带着一批皮毛回到中国,先在新闻媒体上打出醒目的广告:明月国际贸易公司从俄罗斯进口一批高档纯正的皮毛,是西北利亚野生的狐狸c水獭皮毛,欲购从速。 不出三天,就有浙江海宁人主动联系看货,然后商谈价格。最后,还提出一系列的建议,因为野狐狸之类的皮毛价格昂贵,要进一些大路的羊皮c牛皮之类的家畜皮毛,有大众销路。这批货海宁人收购了,先要做出一批高端的皮毛衣服服饰在国内试销,首先让演艺界的演员们穿着,自然就有崇拜的粉丝们也跟着抢购,在全国流行起来。 望明月这一趟一进一出的生意除掉成本c杂七杂八的费用,纯赚了一千万以上。他就按照业务经理的方案,又在武汉市工商局注册武汉明月国际贸易公司,在汉口汉江路附近盘下一家街道办的招待所,占地面积五百平方米,一共有六层楼,建筑面积近两千平方米。只花了五百万人民币。他稍加改造,内外装饰一新,集办公住宿食堂于一体,在楼顶上打出巨大的招牌:武汉市明月国际贸易公司。在汉口林立的楼房里很招人眼目。 望明月让业务经理在各大院校招聘一批员工进驻在这座办公楼里,先培训三个月,然后派到全国各地开展业务,主要是采购各地的日常生活用品和家用小电器,集中到武汉c哈尔滨,出口到俄罗斯。 俄罗斯人一年四季喜好吃面包之类的面食,望明月就让业务经理在湖北的襄阳c河南c河北c陕西等地采购麦子,用整列的火车从黑龙江省出口到俄罗斯。又从俄罗斯以整火车拖回“伏尔加”轿车c皮毛投放到中国市场。就这样来来回回地倒腾,不倒三年的时间,望明月就积累了上亿的资本。就在这期间,望明月也把安娜诺娃倒腾到了中国,做他的媳妇,夫妻俩开着“伏尔加”轿车从南跑到北,管理南北两家公司,还要经营王家庄的明月酒厂。 就在望明月在俄罗斯做贸易的这几年,俄罗斯的经济逐渐恢复,很快调整了产业结构,轻工业也有了快速的发展。这期间,温州商人阿坤为了最高的经济利益,将大量的假冒伪劣商品倾销到欧亚。欧洲的人民认识到了不能只图便宜货,还是要注重商品的质量。俄罗斯就将某些“中国造”商品拒之国门外,两国的海关共同联手抗击假冒伪劣商品的货物进出口海关,发现一宗,就查处一宗,就地销毁。 望明月庆幸的是他们公司所组织的货源都是中国的国有企业,或知名企业所生产的物品。而且,中国的农产品是绿色无公害的产品,中原大地的农民种植大麦,经得起进出口检验检疫。但是,在这个大的风浪下,还是受到影响,欧洲的人民还是戴着有色眼镜,打量着望明月供给的出口商品。 在这一波风浪中,温州人阿坤没有吸取上一次教唆望明月制造仿冒的山西名酒的教训,而在小作坊里生产假冒小家用电器c洗涤用品,又被工商行政管理局c技术监督管理局c公安机关一窝端,再次刑事拘留,面临着制造销售假冒伪劣商品c偷税漏税犯罪,要受到刑事处罚。 随之而来的席卷全国打击制售假冒伪劣商品c偷税漏税的专项整治活动全面展开,望明月的公司也在整顿之中。他有偷税的嫌疑,没有向税务机关主动申报个人所得税,涉嫌偷逃税行为,接受由税务机关c检察机关c公安机关的联合调查。 望明月只好补交个人所得税款四千万元,但是,按照国家的税法,法律的规定,还要处罚款,并追究刑事责任。他认了罚款三千万元,免予刑事责任。从此,望明月记住了,每个月主动到税务机关申报各种税收,规规矩矩做生意,踏踏实实做人。自此之后,望明月成了新闻人物,他曾经是偷税漏税大户,也是被处罚的大户。而民间,在酒店茶楼,他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更有谣言传到望明月的故乡望家山望进财c杨凤姑的耳朵里,说是望明月走私贩私,偷税漏税;娶了一位俄罗斯媳妇,私通外国,从事间谍活动,加上有犯罪前科,被判了死刑,连收尸的人没有,就抛在长江里喂鱼。夫妻俩就站在望家山的那棵大枫树下向山下张望,能否看到望明月的身影从山间小道上出现。 鄂西北的大山一山套一山,崇山峻岭,碧翠连天。山风吹过,满山的树林似大海一样,碧波荡漾。百年的大枫树撑破青天,被山风扫得呼呼叫唤,仿佛是在召唤浪迹天涯的亲人,魂归故里。树上的鸟雀踏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叫唤;有两只乌鸦飞来,落在树枝上呱呱啼叫,给这寂静山峁凭添上几份悲凉。 “归去归来兮!”望进财说,“望明月,这个孩子一落地,就没有安份过。他犯了国法,服了刑。生在大山里,却葬在江水里,是他的命。我们还是给他做一棺衣冠冢吧!”于是,杨凤姑就从箱底里翻出望明月小时候的衣服卷在一起,就在离高大枫树不远的山坡上挖了一个坑,把卷在一起的衣服埋在坑里,堆起一座土坟。望进财就在山坡上挖来一棵松树棵柏树苗子栽在土坟前。他老泪纵横。夫妻俩念念叨叨:“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俩坐在坟前,看着太阳西坠,夜鸟归林,夜幕下的天空一轮明月冉冉地从东山上升起,如水的月光洒在望家山的山山岭岭。望进财c杨凤姑抹去了满脸的泪水,从山坡的树林中走来,在大枫树底下,抬头望明月,银色的月光照亮着夫妻俩晶莹的泪光,水乳交融! 这时,大伤元气的望明月在汉口的江汉路走到江边,过武汉关,步行琴台,来到长江大桥上。身边的车流滚滚,桥下的江水涛涛,上下的船只汽笛长鸣。他排遣心中的郁闷,真想一头扎进滔滔的江水之中。 华灯初上,连接长江大桥的龟山c蛇山灯火辉煌,武汉沉浸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安娜诺娃来到望明月的身边,拉着望明月的手说:“亲爱的,我们重新开始吧!慢慢人生的路还很长,我们一步一步往前走!” 望明月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从东方慢慢升起,皎洁的月光与城市的灯火交织在一起,依然灿烂辉煌。他和安娜诺娃手挽着手从长江大桥上走下,很快融入到人来人往的人流之中。漫步武汉街头,他心里在筹划着下一步应如何发展。在高楼林立的空档里,仰头看到天空中行走的明月,回首西望,那里是他出生的故乡;再扭头北看,那里是他的第二故乡。 王家庄明月酒厂就在望明月卷入偷税漏税的漩涡之时,当地乡政府就把酒厂收为集体所有。他们为了化解望明月这场风波,不要让明月酒厂受到望明月的牵连,经王家庄众多农户的同意,解散了酒厂董事局,变更为集体所有制企业。望明月不再是明月酒厂的决策人,只是酒厂的一成员,每年可以从酒厂里得到一笔分红款。王光丽不再担任明月酒厂的法定代表人,该法定代表人由乡政府的一名副乡长担任。但是,王光丽还是被推荐为酒厂的副厂长,主管酒的生产销售。因为她曾经在中原大地c华北平原做长途运输生意,有丰富的管理经验,酒厂还是离不开她,也离不开望明月的出谋划策。 这样一来,望明月就从酒厂里分离出来,只剩下保定c武汉明月国际贸易公司,继续团结公司里的员工做他的商品贸易生意。只不过是,俄罗斯在普京当选总统后,国力恢复发展壮大,人民的日常生活用品在他们国内生产发展,不再需要大量从国外进口。但是,俄罗斯的面食还是缺乏大麦,望明月就守住中原大地产麦的这块阵地,继续把大麦出口到俄罗斯,再把西伯利亚的皮毛带到中国销售。他的业务经理在浙江省的海宁建立了皮革成品销售中心,辐射到了全国各地。 在出口贸易方面,望明月就让自己的妻子安娜诺娃从事国际贸易,向欧亚纵深发展。在国内的商品销售,就让业务经理在武汉c海宁打理。他自己坐镇北方,在保定明月国际贸易公司,一边收购华北平原c中原平原的小麦出口,一边从事粮食深加工,变成副食产品,增加农产品附加值收入,更好地带动农业的生产发展。 望明月就在工商行政管理机关申请注册中原食品加工厂,属于保定市明月国际贸易公司的一家分支机构,取得营业执照。他就是在市郊城乡结合部收购保定市一家食品加工厂,是集体所有制企业改制为私营企业。原集体企业还有近百人面临重新就业,破旧的厂房占地面积有近三十亩,生产设备已老化。将土地和厂房作价,不足以抵销欠款,还有百万元的外债要消化。望明月就接手了这么一个面临破产的集体企业,好在有市委c市政府的支持,协调相关部门办理证照和土地过户,协调银行给予贷款额度一千万元。 望明月这才有了底气,加上自有资金,共计投入两千万元,改造生产车间,进口一套生产流水线。将愿意留下来的工人先留下来,由进口设备国派来技术员进行生产技术培训。这样,就留下六十名工人集中培训半年,并且还将一部分年轻的工人送到国外去跟班学习先进的生产技术。同时,在国内招聘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管理中原食品加工厂,他要把这家食品加工厂在中原大地上建造成一颗明星企业。 在那个年代,国内外经济转型期,国内市场经过假冒伪劣产品的冲击,像大浪淘沙一样,留下真金。终于打造出“中国造”的商品。然而望明月也受到市场冲击,又一次受到经济制裁。正如我国的改革开放一样,在摸索中前行,最终在摸索中成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王小丽在改革之年,原在外贸行政机关下放到外贸公司,就是做国内贸易生意。现在进一步深化改革,关停并转一部分国有企业。她又面临着下岗再就业。她原来在外贸局有一个男朋友,是同一年分配到外贸局工作,在机构改革之时,人家就跳到市政府机关工作,看到王小丽是农村来的人,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就在市政府大楼里攀上了高枝,不再同她来往。 王小丽在保定市举目无亲的情况下,这天看到《保定日报》上刊登一则招聘启事,是中原食品厂招聘管理人员,要求年龄是三十五岁以下,大专以上文化程度,从事过行政管理经历优先。工资待遇高于本地区平均工资百分之五十。她看到了这则招聘启事,眼睛一亮,自己面临着下岗,不如趁早走出去,应聘再就业。她准备好应聘资料,并填写招聘登记表,她留下联系方式,也就是外贸公司的办公电话。 现在的国有公司企业人浮于事,也没有什么活干。公司的管理层穷于应酬,没有什么心事干正事,都在活动如何调动到一个好单位工作,没有把精力放在干正事上,谁人愿意在生意场上混呢?沉重的负债包袱,流动资金不足,沉积的货物,让国有企业难以运转,完全靠贷款过日子,银行也不愿意放贷了。国家只有投入,没有收入,政府只好改制国有企业。王小丽在国有企业的改制之中,是分流下岗的人员之一。她心情很复杂,也非常焦虑,在城市里生活,如果没有工资来源,就意味着流落街头,过着乞讨的生活。她经常看到车站里有穿着破衣滥衫的中老年人伸出脏兮兮的手向行人要钱,难道自己也要同他们一样,过着讨要的营生吗?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量着临街的商店,有卖服装鞋帽的店子,也有出售五金百货的商店,还有销售烟酒c糕点的商店,人们不都是在守着店子经营么?还快乐地招呼过往行人,这不就是一种生活方式吗?但是,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有什么闲钱,如若盘整一个门面,需要昂贵的租金,装饰店面也是一笔不菲的资金,还有进货的周转资金,没有几万元钱,开不了一个门面,还不说能否经营不亏本。她一想到这些,脑壳有些发涨。 街道上车来车往,人行道上人来人往。王小丽走在夹道的树荫下,漫不经心地走回外贸公司。春末夏初的季节,街边的树叶早绿了,花也开了。早到的蝉在白杨树上落户安家,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在往常的日子里,要是听到蝉的叫声,感到悦耳动听,现在的王小丽听到树上的蝉鸣声,非常刺耳,仿佛是在嘲笑她:下岗了,下岗了,是无业游民。 王小丽快速地钻进对外贸易公司的办公室里去,不想让蝉鸣声搅扰她烦乱的心绪,就如同她要快快地离开这个要死不活的外贸公司。但是,一旦真的脱离国有企业,心里还是难受得很,铁饭碗破了,要端上私营企业的泥饭碗,就是给人家老板打工,也是要看老板的脸色,能有稳定的收入吗? 她回到办公室,同事就告诉她,中原食品厂来电话,让她明日九点去面试。 “这么快?”她有些迷惑,“是不是听错了啊?” “不会错。”她的同事说,“你去应聘了?怎么一投档就中呢?我是一家又一家,就是没有下文。” “私营企业嘛,就是这样。”王小丽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不安,“说要你,就要你;说不要你,就不要了。” “国营企业又如何呢?”她的同事说,“经营不善,负债累累。我们还不是待不长久吗?说走人,就走人啰!现在说得好听一点,下岗再就业。人家私营企业还不要我们这样老大不小的人哩,一无学历,二无一技之长。只好到街上摆地摊,每天混一点生活费。王小丽,你可是要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啊,明天上午好好地表现一下自己。你是大学毕业生,又有工作经历,人也年轻又漂亮,私营企业里正是缺你这样的人才。你去做一名主管,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要招工人什么的,不要忘了我们一起共过事的人,优先照顾一下我们这些老同事。我们还是能吃苦,不会为你丢脸。” “哈,哈。”王小丽笑了起来,她笑道,“你们真能拿我开心,好像我现在就是企业老板一样,我八字还没有一撇哩,明日的面试是一个什么结果呢?要是被人家刷下来,真丢人现眼。” “国家的体制改革,让我们有一个阵痛的过程。”她的同事鼓气说,“即使没有被录取,也不丢人,我们再寻找新的出路。俗话说,西方不亮东方亮。总有我们干活的地方,大不了,我们到车站c马路上去摆地摊,一天也能摸上一点生活费,饿不死人。” “对啊,大不了摆地摊。”王小丽附和着说,“大家在一起吆喝着,没有什么丢人现眼,这是生活,社会的分工不同,也需要有人摆地摊,方便人们的日常生活。”她这么一想,心情也非常开朗,只要放下在行政单位c国有企业工作时的架子,不就是同平常人一样么?她还是要准备一下,精心地打理一下自己,就到街上的发廊里盘整一下头发。并且,淡淡地扫一扫峨眉,也在自己本来红润的脸颊上略施胭脂,更加白里透红,还在红润的嘴唇上稍稍涂抹一点口红,更显得樱桃小口的韵味。 初夏的阳光很娇媚,大街上的车来来往往,行人匆匆。浓荫的街树在骄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绿光,树上的蝉在纷闹的城市中弹奏起悦耳动听的乐章。王小丽身穿一件浅绿色的上装,脚穿一双平底休闲鞋,很轻快地穿行在街道的绿树荫里,似一只绿色的蜻蜓一样,游弋在繁闹的街上。她按照指定的地方,就来到保定宾馆二楼,看到二楼的走道里有三三俩俩的人在等候应聘。就在二楼小会议室外面摆有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妙龄女子,登记应聘人员的名字。只要从小会议室里走出来一个应聘者,再喊下一个应聘人员到里面去面试。 王小丽就在桌子前登记了自己的名字,这就等于是已经报到了,等候着应聘。王小丽有些焦虑,她这时的心里七上八下,害怕应聘不上,面子全丢光;应聘上了,在私营企业里打工,心里总是酸酸楚楚。她站在二楼走廊的一头,面对窗户,眺望宾馆外的风景。这家宾馆的院里栽有冬青树c翠竹,春末夏初的气候很温和,鸟儿在树丛间鸣叫跳跃,蝴蝶在花坛上飞来飞去,扇动着美丽的翅膀,无忧无虑地在阳光下扑向开着的五颜六色的花儿。王小丽想道:自己要是一只蝴蝶该多好呢? 就在王小丽临窗遐思的时候,望明月和他的妻子安娜诺娃从宾馆外走来,上到二楼的时候,望明月一眼就看到王小丽站在二楼一头的窗前。他悄悄地拉了一下安娜诺娃,对她耳语,然后转身下楼去。这时,坐在会议室大门前的接待人员站起身来,冲望明月喊道:“望总,你” 望明月挥了挥手,让接待人员不要做声,他赶忙从楼梯?ァ?br /> 王小丽转过身来,看到一头金黄色头发的安娜诺娃,一脸笑地向她走过来,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好,”安娜诺娃眨了眨蓝色的眼睛,迎上去,笑道,“王小丽,你也是来这儿应聘的吗?现在应该轮到你了。我是这儿的工作人员,是先前应聘上的工作人员。” “啊?”王小丽有些惊讶,她原先最看不惯望明月的那一头染成黄色的头发,后来,望明?11乩匆煌方鸹粕贩5亩砺匏古耍至硌巯嗫矗故强床还哒飧霰萄劢鸱5呐耍实溃澳悴皇窃谂分拮龉拭骋酌矗吭趺椿氐街泄矗俊?br /> “一言难尽。”安娜诺娃热情地拉着王小丽的手,说,“你哥哥在中国,我就要在中国。你们中国有一句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啊?”王小丽问,“望明月呢?他现在怎么样?前段时间新闻报道,他偷税漏税,判了刑么?” “没有的事情。”安娜诺娃笑道,“将税款补齐了。就是一个好同志。”她拉开小会议室的门,把王小丽推进去,“好了。你去应聘面试吧,我在外面等候着你。” 在小会议室外的接待人员毕恭毕敬地站在安娜诺娃的面前,小心地问道:“望总为什么走了呢?” “嘘。”安娜诺娃示意接待人员不要出声,“他有急?グ臁!彼闷鹱雷由系拿ィ耙颜衅噶瞬簧僭惫ぃ屎芨摺!彼智纳担霸谡饫锊灰偬嵬埽跋煺饫锏恼衅腹ぷ鳌!?br /> “啊?”工作人员再也不出声,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过多久,王小丽就从小会议室里出来了。面试时是两个人,望明月安排的业务经理和人事主管经理各自出一个题目。业务经理出的题目是:你如何当好销售或生产部门的主管。王小丽从事过外贸的经历,对销售了如指掌,就能说上一二三四点;然后,人事主管出的题目是:为什么要到私营企业来工作?王小丽心里似打翻了酱油瓶,酸甜苦辣顿时涌上心头,就如实地道出国有企业的改制,是在大环境下做出的选择,到私营企业里来,只要努力工作,同工同酬,按国家的政策给员工的待遇,就不分什么国有企业,还是私营企业,都是要交养老保险金。效益好了,还能领到奖金。 就这样,两位主考员简单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当场拍板,录用了王小丽,就在中原食品厂负责销售主管,保底工资是一千元,另按销售业绩,每月在完成一百万的销售额之后,超额完成的销售,按百分之十给予奖励。每年按国家的政策交纳“五险一金”保险,还有住房公积金c医疗保险等等。 王小丽感到大吃一惊,单说每月工资一千元,比她在外贸公司的工资就翻了一番,在完成销售额之后,超额的部分按百分之十奖励,这在国有企业里连想都不敢想,那样做了,可以涉嫌。他认为只要在这家食品厂好好干,前途很光明,让自己有一个奔头。不像在外贸公司那样,干好干坏一个样,成天死气沉沉。领导之间,员工之间还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把心思都没有用在干正经事情上,人人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每一个人拿一点死工资,再等待国家救济,不像私营企业充满活力,充满希望。她原先瞧不起望明月创办的私营企业,也多次拒绝望明月的邀请到他的私企里替他承担一个部门的主管。现在她还是来到了中原食品厂担任销售主管,再要是碰到望明月,可以自豪地说:“我终于是一家私营企业的主管,可以同你的私企同台竞争。” 王小丽不知道中原食品厂的投资人是谁,也没有人告诉她这个投资人是谁,这是望明月在看到王小丽填报的应聘资料之后,当即表态,让人事主管和业务经理组织一场面试,并不要向外透露是他望明月投资的中原食品厂。要不然,王小丽一听到是他望明月创业的员工,一扭头就再也不了。望明月是被王小丽的姐姐收留在王家庄,他们是结义的兄妹,但是,他服过刑,又面临着偷税漏税遭到处罚的丑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有争议的人,不能让无辜的王小丽沾上他的“光”,有损于她的脸面。望明月也知道王小丽的处境,在国有企业改制的浪潮里,她是被淘汰的人。他有心要帮助一下,但又不能损伤她的自尊心,只能暗中帮助,让她先到自己的企业里来,适应了企业的环境和发展,那时知道了真相,也就各自开怀一笑而已。所以,望明月刚才上到二楼之时,看到了王小丽的背影,就下楼去了。 这时的王小丽心情欢畅,她从小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一脸灿烂的笑容,当她看到安娜诺娃的那头金黄色头发时,感觉异常漂亮。她向安娜诺娃笑道:“你回去之后,向望明月问好,就说我已经在中原食品厂谋到一份工作。” “啊,好,好。”安娜诺娃微微笑道,“祝贺你。我们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从今以后的工作,请多多关照。” “彼此关照。”王小丽说,“我还没有问你,你在食品厂应聘的是什么职位?” “是总监。”安娜诺娃眨眨蓝色的眼睛,“是财务总监。” 王小丽看到业务经理c人事主管站在会议室门口,和安娜诺娃相互一笑,心里隐隐感觉到不一样情形,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呢?她还是不知道,只有等待时间的检阅,才能浮出水面。 我国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也深化政治体制改革,王小丽从行政机关下到国有企业,又面临着下岗失业,终于走出这一步,在望明月的私营企业里再就业,也是一个阵痛的过程,望明月俏巧妙地接纳了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王小丽回到外贸公司之后,就告诉同事们,她已被中原食品厂录取,做主管,工资待遇优厚。同事们有些不相信她的话,就鼓动她先去上班,看看是不是正如企业所言,能兑现在招聘时承诺的诺言,如果不是那回一事,就立马走人,还是回到原单位,等待国家发救济。 就在这种情形下,王小丽马不停蹄地来到中原食品厂报到。该厂的负责人就是在面试时的业务经理,他感到很惊奇:“你这么快就来进入角色,是一个有事业心的人。我们的企业就是欢迎你这样的人。” 王小丽说:“我既然应聘这个厂,就要以这个厂为自己的事业,不能拖拖拉拉。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进入快车道,时间就是金钱,我要争取时间,赢得金钱。不然,我就在原国有企业里,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好。”业务经理也快人快语,“我是这个厂的负责人。本来所有招聘的员工,有试用期三个月。但是,董事长对你是一个特例,没有试用期,充分相信你的能力。我们就先签三年的合同。”他边说,边拿出《劳动合同书》,递给王小丽,“王小丽,你先仔细阅读《劳动合同书》。” “这是全国统一使用的《劳动合同书》。”王小丽看了一眼合同书,翻了几页说,“我在原国有企业也签过这份《劳动合同书》,没有想到私营企业也签一样的《劳动合同书》。” “我们是正规的企业,按《劳动法》,对每一个员工必须签正规的《劳动合同书》。”业务经理补充说,“同国有企业一样,对每一个员工交纳养老金等等。但是,工资比国有企业还要优惠,可以向上浮动,这一部分,就是效益工资加奖金。”他边说边拿出一份补充合同,递给王小丽。 “这个很好,”王小丽在《劳动合同书》上签下名字,一共签了五份。然后,她仔细看了一下补充合同,就是主管的职责c任务c效益的提成和奖励。同时约束双方的违约责任,就是在面试上谈的条件一样。她是这个工厂的主管,赋予她在方面的用人权,开拓市场的权利。也就是将中原食品厂所生产的产品在市场上,完成所有的任务。她感到责任重大,也感到有所作为。她在方面有充分的自主权,在全国开拓网点,由她自己做主,但是用人上要同人事部主管一同考核,上报到当地劳动监督管理部门备案。 “签。”王小丽咬着牙说,“就是上刀山入火海,也要完成全厂的生产任务。”她在补充合同上签下名字。从这时起,她觉得肩上有一份沉重的担子挑着,时代的使命让她挑起这份担子。她终于从国有企业走向民营企业,从这刻起,她的人生出现一个转折点,由原来的国家行政机关下放到国有企业,现在从国有企业跳到私营企业,算得上是一个华丽的转身。 “那好。”业务经理拿着合同书,在每一份合同上签名,盖上中原食品厂的印章。他让办事人员送到市政府劳动管理部门鉴证备案后,就交给王小丽一份。这时,他让王小丽到厂的财务部去领取第一个月的一千薪金。然后又让王小丽到厂里的生产部拿到每个月的生产计划,也就是厂里生产的各种产品的规格c数量,每个月的出库量,回收多少资金,要在财务部结算清楚。 王小丽拿到一千元的工资,这是每个月的底薪,比在外贸公司的工资还要多出一倍。但是,财务部的人员说,这一千元的底薪是你主管的工资。你们招聘的员工工资只要不低于国家规定的工资标准,由王小丽自己决定,厂里财务部只核定支付国家规定的标准工资部分。每个县城的人员三至五名,中等城市人员五至十人,大城市的人员三十人以内。超过的部分,工厂里不予支付标准工资,由王小丽自己负责。 王小丽心里有了谱,立马制定出网络,在人口少的县城安排三名人员,在人口多的县城安置五名人员,中等城市只安放八名人员,在省城以上的大城市就设置三十人,负责将产品投放到各大超市c商店,甚至推销到工厂企业c事业行政单位团购。她制定出具体的详细的计划和核算经营方案。 王小丽庆幸的是自己还没有结婚成家,她被前男友抛弃,对恋爱和婚姻有所苦恼。现在正好在中原食品厂做主管,把所有的精神气都用在上,填补在爱情上的亏空。她现在调整人生轨迹,先立业,后成家,要在事业成功的基础上,再谈情说爱,她才好掌握主动权,再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回到外贸公司,就立马了下岗手续。并号召同事们不要等不要靠,充分利用外贸公司在全国的网络,愿意跟着她干的人,下岗再就业手续。她真的没有忘记和她共事几年的同事,她把愿意跟着她从事中原食品厂的产品的二百五十名同事重新布置在各大城市和重点县城。这些人在国有企业里从业时间较长,有着丰富经验,同时,他们还能带领新招录的员工,进行传帮带,激励他们的热情,也激发他们高昂的斗志,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大显身手,打一个翻身仗。 王光丽就这样,把二百五十名同事分别放在二百五十座大中城市c县城,做那里的负责人,分别带领一个小团队,在各自的区域内完成任务。她对每一个点提取百分之一的所得利份额,然后把剩下的份额全部让利给每一个人员,让他们有盼头,也有奔头。 她每天每一个月只是前往一个又一个的大中城市c县城,督查他们的情况,调查市场行情,重新调整市场结构,开拓新的市场渠道。然后,督促每个网点到月底要结清款项,在厂里财务部和各网点兑帐,并且通报各网店的情况,一月一通报,让各网店既知道各地的情况,也清楚自己的状况,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还能借鉴先进的经验,少走弯路。她这样一来,不仅完成了厂里生产计划,在半年的时候里,还倒逼中原食品厂实行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从事生产。每个月根据量,增加生产量,这就是以销量来促进食品厂的产品生产,也激活了企业的发展。 望明月看到中原食品厂每个月的营业额在九千万元以上,欣喜万分。他庆幸是用对了人,让王小丽做这个厂的主管,就是利用了她原在行政机关和国有企业的人脉和现成的人才,让工厂走了很大的捷径,不需要重新培训员工,一到岗位上就能很熟练地开展工作。在年底,中原食品厂有望突破十几亿的生产经营额,还能为国家财政增加一笔税金。 明月贸易有限公司在开半年工作会时,当场给中原食品厂兑现奖励的款项,并在职工代表大会上,望明月还专门把王小丽作为典型介绍给系统职工,树立一面旗帜。这个时候,王小丽才知道在中原食品厂做主管,还是在望明月的旗下干活,在此之前,她没有直接面对望明月,而是面对他的企业,这说明望明月也逐渐走向成熟,敢想敢干敢闯。 王小丽也对望明月刮目相看,在她前面的望明月不再是先前一头黄发,身穿喇叭裤的望明月,而是脚踏实地从事实体企业的望明月。 午餐是在宾馆的餐厅里举行,有近十席。望明月和安娜诺娃来到各席间给员工代表们敬酒,当他俩来到王小丽跟前时,王小丽特别要同安娜诺娃回杯敬酒,一杯不行,来两杯。安娜诺娃来者不拒,她是俄罗斯的姑娘,一斤的酒量还难不倒她,而王小丽哪里是她的对手呢?一c二两酒就能把她醉倒。望明月挡在安娜诺娃的前面,说: “我们是兄妹,安娜诺娃是你嫂子。要喝酒,来日方长,我们找一间雅座,小酌慢饮,拉拉家常吧!” “不行。”王小丽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她推开望明月,又斟上一杯酒,“今天,不是家务,我是你的员工,再饮上一杯员工酒。”她一口喝干,拿着空酒杯,对安娜诺娃,“请,干上一杯清酒。” “哈哈,有这么好的酒量。”安娜诺娃微微笑道,“我就再奉陪一杯酒。”她边说,边一饮而尽。 “干。”王小丽又斟上一杯酒,“再干。” “不行。”望明月看到王小丽满面彤红,似二月的桃花一样鲜艳。如若再喝下去,她会倒在桌下,于是扯过安娜诺娃走向另一酒席。 安娜诺娃摆了摆手,做一个请式,想让王小丽也跟同她和望明月一同敬酒去。而这时的王小丽心里似打翻了醋瓶一样,很难受。但是,她很快平静下来,这个人就是先前她正眼瞧不上的人,让给了一个外国的洋妞,这个俄罗斯的婆娘苗条美丽,而且热情奔放,是望明月的福气。自己为什么要想他呢? 王小丽感觉到眼前在天旋地转,酒席间的敬酒声似天外之音,变得似雀儿一样叽叽喳喳吵闹。她跌坐在椅子上,依然感觉到餐桌在旋转似地运动。她扒拉开面前的碗筷,一头倒伏在餐桌上。 她终于醉了,她为谁而醉呢?只有她心里清楚,今生今世醉过一回! 她在朦朦胧胧的醉意中,踏着一地的月光,走在自己的家乡王家庄村头,河里的水哗啦啦地流淌,水波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银白色的光华。河岸的杨柳树在微风中荡漾,淡淡的月色透过树枝丛露到地面,变成细碎的似一样的图案,一地碎银。她在杨柳树下,抬头仰望天空,一轮明月行走在碧空之中,有无数颗亮晶晶的星星伴随着月亮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亮。 她想,她是天上的哪一颗星星呢?她就在醉梦中,梦见自己是天上的一颗星星,而且还是那一颗最亮的星星,陪伴着月亮从黑暗走向光明。她陶醉了,陶醉在醉梦中! 忽然,星星和月亮都落在河水中,被一河咆哮的水冲走。当她醒来时,望明月和安娜诺娃站在酒桌前。她抬起脸面,一脸的泪水落在桌面上。她不好意思地说:“我醉了,我终于醉过一回了。” 安娜诺娃扯下纸巾替他揩去满眼的泪水,疑惑不解:“你醉了,你哭了,为什么呢?” “没什么,人生难得一醉。”王光丽站起来身来,灿然一笑,“更难得一梦,我在醉梦中幸福得泪流满面!” 只有望明月懂得她此时此刻的心境,人生哪有那么多好梦呢?错过了一梦,再难得一梦,醉就醉吧!在醉梦中寻找梦境,也是很幸福的时刻!王小丽做到了!他默默地祝福她在醉梦中幸福! 当王小丽得知真相后,已错过了人生中的美好幸福,只有借酒浇愁同安娜诺娃拚酒,在醉梦中寻找幸福。不过本故事是虚构的人和事,地名c某些机构名称是真实的,请不要对号入座,只是增加故事的真实性,接近地气,反应那个时代的社会层面。后面的故事发生也是这样,请不要对号入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间七年就过去了。张黑子从劳改农场服刑之后,就回到山西老家。这是秋天的季节,大西北风呼呼地刮过大地,硬硬地抽打在白杨树枝上,呜呜地叫唤。风卷着枯枝败叶,在人行道上来回地扫过,堆积在院落的墙角落里。 张黑子在秋风中悄悄地回到家里。这里曾经很熟悉的红砖砌的二层楼房的家,隔了七年的时光,有些陌生。他蹲在小院子墙角处,任凭着秋风吹打他黑黑的脸面。他用手拨拉着堆积在院角的枯树叶,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是在等待自己的家人们回来,好打开屋子的大门。他在七年的时光里,已没有了这个家大门的钥匙,进不去家门。 又一阵秋风吹来,带着枯草打着漩子在院子中央旋转,不一会儿,就漩到了他蹲着的墙角。他用双手遮着眼睛,站起身来。这时候,大门外传来喧闹声,是两个小孩子的打闹声,渐渐临近大院。两个半大的孩子你追我赶地随着秋风卷进大院里,当头的一个小男孩,约摸七岁的样子,看院角里被风吹迷了眼的一个粗黑的大男人,忽然惊奇地指着张黑子问道: “你是什么人?” “你是那里来的小子?”张黑子跨前一步,揉了揉眼睛,对视着小男孩,问道,“为什么跑到这个院子里来?”他又仔细地打量着小男孩,似乎有些面熟的感觉。 后面跟着追闹的是邻居的小男孩,到了院门口,一看到张黑子,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有贼啊,抓贼啊!” 院内的小男孩一听到外面的叫喊声,也跟着往外跑,大喊大叫:“我家来贼了,抓小偷啊!” 他俩的喊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邻里街坊们都纷纷跑过来,当他们看到张黑子在他自家院子里转圈圈,招呼道:“张黑子回来了!”大家一见面有些尴尬,在秋风中相互探问,是张黑子服刑期满了,回到家里来。七年时光里,父子没有见面,小孩把自己的父亲当作贼人进了院里。 王光丽闻讯,赶了回来。她打开家门,让张黑子到屋子里去,并埋怨道:“你服刑期满,为什么不招呼一声呢?我好去接你呀!” “这有什么好接送哩!”张黑子还是大大咧咧地笑道,“我这又不是一个什么光彩的事情,还要风光一把么?” 刚才那个小男孩已听到了大人们说,院子里那个黑脸的男人不是贼,是他父亲从外地回来了。他这才奔回家中,在门口惊惊疑疑地打量着张黑子,一身蓝布中式服装,黑黑的头发,黑黑的脸,浅浅的络腮胡绕过下巴连在两边的脸颊上。 “过来,你把老子当贼啊!”张黑子看小男孩又好笑又好气,“连老子也不认了,天天玩邪了啊。” “别吓着小孩。”王光丽对张黑子说,“他一出生没有见着你,突然看到你在院角里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不是贼是什么?”她又转身对小男孩说,“这个人,就是我经常向你提起的在外面做生意的父亲,今天回家了。你们父子俩相认一下,别一见面就那么陌生,像仇人一样。” “爹,”小男孩怯怯地叫了一声,“你在外这么多年,做大生意,顾不得回家来,现在回来了,给我带来什么礼物呢?” “做生意?”张黑子很难为情地一笑,“我做什么大生意呢?”他看到王光丽对他眨眨眼睛,说,“娃儿,老爸对不起你啊,我亏得血本无归啊,是一路讨米讨回来的啊!现在是你妈收留了我,又回到这个家里。我两手空空,身无分文,以后爸赚了钱,给你补上吧!” “好了,行了。”王光丽笑道,“一家人团聚了,就是幸福!”她对张黑子说,“你明日就到王家庄明月酒厂去,做工作。” “这么快就要我出去干活?”张黑子咧嘴一笑,“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劳动,酒,是我的老本行。” “要不这样,你要不白酒,嫌丢人,”王光丽又说,“就在家里干农活,把几亩地种好,养养猪,喂喂鸡也行。” “销酒,还是销酒。”张黑子连连摇头,“不过,我不到跟前的地方做,离河南c山西境内就行。最好还是到温州去做,在那里跌倒再在那里爬起来。” “不行。”王光丽斩钉截铁地回答,“温州那个地方水太深,不是你这种人能玩得转的地方。再说,那里已经有了人员。我让你到湖北去,就是在望明月的家乡鄂西北山地协助那儿的主管,做一名推销的工作人员。因为那个地方你曾经去过,熟悉那里的风土人情,也没有什么人认识你,不要顾忌你的过去,只要向前看,重新塑造自己的未来。” “工资呢?”张黑子问。 “底薪五百。另按额奖励。”王光丽说,“在完成任务后,额外的额度,就是按百分之五提成。”她又严厉地补充道,“可是,也有惩处,每个月的任务是一万元,完不成任务就按百分之五倒扣底薪。” “你怎么这么刻薄呢?”张黑子狡黠地一笑,“自家人,还要求这么严格,好歹我们还是夫妻俩,不是外人。” “哼,”王光丽婉尔一笑,“明月酒厂不是我私人作坊,规矩是大家订的条款,我必须一视同仁。不然,我怎么管理?我让你去做销酒,就是看在夫妻的情分上,徇了私情。要不然,你还是在家种地吧,养猪喂鸡,还安逸些,免得我为你担惊受怕。” “别,别。”张黑子连忙说,“你知道这么些年,我们在外地跑惯了,要让我呆在家里,会把我闷疯。” “疯不了,这七年怎么没有疯呢?”王光丽调侃他。 “我敢疯吗?”张黑子不好意思地说,“在哪个封闭的社会里,就像正规部队一样,起床,吃饭,劳动,学习,睡觉,哪有时间疯呢?” “言归正传。”王光丽正色地说,“明日就到明月酒厂人事部去报到,签订一份劳动用工合同,一个星期之后,就到鄂西北去。” “这么快就把我发配山区。”张黑子歪着一颗黑脑袋,说,“你怎么像过去的武则天一样,不近人情。” “嘿,嘿。”王光丽也笑道,“武则天是发配她儿子到房陵州当庐陵王,你还不配做王爷。这是你自己要求我不要在跟前的省市做,只要那个地方最适合你。” “听说望明月这小子现在成了精?”张黑子问,“是有这么一回事?” “是呀,他在你之后,在酒上出了问题,同你一样改造了三年。”王光丽讲道,“他成了正果,在酒上倒下,又在酒上站起来,就在我娘家建造了明月酒厂,带动了周边的县市发展生态农业。现在的王家庄今非昔比,已经看不到过去的模样,乡村规划整齐,家家户户都是独门小院,绿树成荫。你也学学他的样子,把这个村庄也变变样子。” “啊!”张黑子惊讶得吐吐舌头,“我可没有他的雄心壮志,学不到他的样子。”他看到王光丽沉下脸来,又说,“不过,等我做好,摸索出了经验,赚到了钱,就发展一个什么项目,正如你所说,发展养殖业,就是喂猪,养鸡。”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王光丽笑道,“希望你能兑现诺言。” “一言为定。”他俩相互拍了一下巴掌,这在外人看来,不知他们夫妻俩在玩什么游戏。秋风也许吹累了,需要歇息一下,院外的风渐渐小了,天空中的秋阳正洒在大地上,把光和热施舍在人间。张黑子又站在自家的院中,感受到太阳的温暖。 一个星期后,张黑子就转车来到鄂西北山区,从西安翻过秦岭大山脉,经竹溪,竹山,到十堰市。这里是车城,他逗留了几天,在明月酒厂驻十堰办事处里,他被分配到房县c神农架林区,顺带兴山c保康县等地明月酒。在这四个地方,由办事处的一名人员先带着他在各地建立网点,每个点就地招聘两名人员,作为明月酒的总经销。 张黑子在这四个地方来回跑,巡查酒的销量,负责投放白酒,也要负责回收货款。他刚开始到这些地方,有一种新鲜感,热情高涨,马不停蹄地在四个县区发展业务,每个月经销额都在十万元以上。每月的底薪加上提成,他的个人收入六千元左右,这个年代,就是很高的收入。 半年以后,渐渐地稳定下来,张黑子也闲生下来,不要在四个地方来回地跑。冬天的时候就驻扎在兴山县城,那里紧靠长江,冬季里不冷;夏天的季节,就守在神农架林区,那里在整个夏天,就是一个自然空调,再热的天,由大自然的森林调节气温,不是那么热。他兴致好的时候,就到房县或保康泡温泉,过着休闲自在的日子。但是,他的老毛病不改,每到一个地方,就同当地的无业游民打成一片,成了哥们,上馆子,进麻将馆,摸牌赌博。人们知道他是明月酒厂的经销商,手头活泛,出手也大方,就三c五个人专门缠着他打牌,那些职业牌手专门做他的笼子,联手出老千,把他蒙在鼓里,有时让他赢一点小钱,绝大多数的时候,是让他放血。先是每场输过千儿八百,后来他为了返本,就挪用货款,有时候一晚上就输掉一万c两万元是很正常的事情,一个月就输掉了二十多万元。 张黑子交不了账,先是明月酒厂驻十堰办事处在催促他上交货款。他说,这一个月的销量下降,没有销到那么多钱,但是,他还要调拨酒投放到四个县区市场。明月酒厂觉得有问题,就由财务部派人协同十堰办事处对四个县区进行盘点,核对账目。 就在这个调查组到十堰市的时候,明月驻十堰办事处接到公安局的通知,张黑子在房县赌博,已经被当地公安机关拘留了。这时候调查组已经明白了,他把酒厂的销货款子挪用作赌资,输在了牌桌上。经过调查盘点,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四个地方的状况很好,货款被张黑子拿去了,输得精光。 王光丽得知这一消息,如五雷轰顶。她知道这次张黑子又给她带来麻烦,如若还不上二十万元的货款,就要被酒厂举报到司法机关,追究张黑子挪用罪,那是罪名,要在监狱里呆上十年之久,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七年十年呢?王光丽只好拿出多年积蓄替张黑子还上,补上这一个窟窿。 张黑子面临着半年的劳动教养。王光丽通过这一个事件,吸取教训,在望明月的指导下,增加了财务管理人员,对全国的网点,由明月酒厂的财务部直接结算货款。这样一来,就堵住了财务。 王光丽对张黑子彻底失望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就住在王家庄,一心一意地经营着酒厂。她要同张黑子离婚,不能让他这个败家子毁了她的后半生,也伤害了两个无辜的孩子。 半年以后,张黑子劳动教养回来,已经无家可归了,王光丽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娘家。他回到冰凉的屋子里,父母也不愿意搭理他,乡邻相亲们都不正眼瞧他。他不再是原来的张黑子,那时候开着大卡车,带着漂亮的媳妇王光丽一回到村庄里,多风光啊,一摁大卡车的喇叭,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发财回来了,大家伙都热情地围上前去,听他讲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也听他从外面带回来故事。现在呢?现在落泊到了如此的境地,都是赌钱害了他。但是,张黑子性情硬,受不了委屈,得知王光丽要同他离婚,他也不告饶求情,要离就离呗,强扭的瓜不甜。他一堵气,在牌桌上的豪气又来了,就在离婚协议上按上手印,两人在民政部门了离婚手续,协议离婚。王光丽净身出户,依然回到她娘家王家庄,并带走抚养两个孩子。但是,张黑子每年需付两个孩子的抚养费两万元,这是王光丽要施他压力,让他好走正道。 离了婚的张黑子有些后悔,他知道原先跑长途运输做生意,全靠自己的女人操作生意场上的事情,他只是开大卡车,跑腿出力,现在一下子成了光杆司令,自己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心里一团乱麻似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忽然想起了望明月,这小子是他从鄂西北山地带出来,如今成了气候。他有情有义,可能还没有忘记他这个曾经的姐夫。张黑子打定主意,投奔望明月去,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主意一定,下定决心,重新做一个人样出来,让王光丽和小孩们看看,他张黑子还是一个有用之人。 张黑子从一个小老板到囚徒,人生有些错位。到望明月的企业谋求生活,这就是命运在捉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望明月在武汉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肉联厂,就是上世纪五十年代c六十年代,直到八十年代还很吃香的肉食品加工厂。自从九十年代深化国有企业改革之后,我国逐步走向市场化,这类的国有企业已不适应市场的需要,逐渐淘汰出市场经济。市政府就把武汉市肉联厂对外招租,或,将近两年无人问津。 望明月为了振兴实体经济,就向市政府接招,他整体接过肉联厂,包括在武汉三镇各区的分厂的资产接收。市政府就让中介评估机构对肉联厂进行评估,不动产的土地c房产c设备是五亿元,已资不抵债,银行贷款及外债近十亿元。市政府就将银行的贷款五亿元转给望明月,剩下的欠款由政府消化;庞大的工人再就业,望明月能安置多少就是多少,余下的人员均由政府安排。 望明月就接下了五亿元的不动产土地c需要改造的厂房,还有老化的各种设备,也接下五亿元的贷款,也为市政府消化了一部分工人,就地安置就业,继续为他们交纳“五险一金”社会统筹保险。在转贷手续之时,望明月就向各银行还款一亿元,只剩下的四亿元了转贷手续。在完不动产过户手续之后,就有许多房地产开发商找到望明月,要同他合伙开发房地产。因为原肉联厂是上世纪五十年代c六十年代兴办的肉食加工厂,占有的土地面积大。房地产开发商让望明月以土地作为出资,房地产开发商承建商品房,所得利润五五分成。每个小区开发下来,就有十多亿的利润可赚。用一个小区的商品房开发,就能还掉银行的贷款,还略有赚头,其他的小区都是纯赚利润,不用几年,就有几十亿的收入,还办什么实体企业呢?干嘛要操那份闲心? 一开始,望明月被房地产开发商三请四请地在餐馆吃饭,说得有些动心。房地产商在酒席上向他吐露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房地产经营秘密,在省市级以上的二线线城市,人们需求量大,物以稀为贵。现在国家对房地产放开,没有核算房产的价格,是市场价。只要把房地产开发出来了,然后联合所有房地产开发商统一抬价,组团炒房,虚张声势,让确实需要房子的人购房,这就是暴利。 望明月核算了一下,如若他将各处的肉联厂建造成商品房,成本包括地价c原材料c人工费c税收等等不过两千元一平方左右。市场房价,达到六c七千元一平方米,每平方米的利润就是四c五千元,这是暴利,是很大的暴利! 肉联厂的所有地盘是市区核心位置,如若开发出楼盘,不需要任何吆喝,只要挂出牌子,就将预付定金先打到房地产开发商的账户上。所以,开发商开发房产不需要有什么资金,只要先把地皮搞到手,就可以空手套白狼。这就需要望明月将城区核心的地皮拿出来同房地产开发商入股,房地产商就能运作出一栋栋参天的商品楼盘,用他们的潜规则开发房地产,钱就成捆成扎地流进他们的腰包。 望明月真想拿出一块肉联厂的地皮同房地产商合作,这样一来,不仅能把迅速还掉银行的贷款,还能大赚一把,人生几何呢?趁年轻的时候赚满金钱,好快乐下半生,这是房地产开发商灌输给他的人生哲理,不能错失良机,时不待我! 望明月就在江岸区靠近江边的一家肉联厂内张贴一张告示,大意是要将这一万多平方米的厂区地皮用作房地产开发,让住在里面的住户在一个月内迁出去。这里是一家比较早的肉联厂,有许多老职工就是住在集体宿舍里,是六层楼,简称“筒子楼”里。原国有企业的时候,职工还每个月交几十元钱的租金,自望明月接手后,将愿意留下来的老职工和已经住在里面的老职工,就免交了房租。 还有一小部分老职工是两三代人都在肉联厂里工作生活,也住在筒子楼里。这个时候,突然要他们搬出去,就没有了安身之处,原先在国有经济的时候,尤其是计划经济的年代,每个月的工资有保障,半年c年终还有一笔奖金。那时的工资低,没有什么存款;到了市场经济的年代,他们竞争不过市场,工资就没有什么保障,尤其是最近几年,几乎拿的是基本生活费,这还是市政府协调各商业银行借贷的贷款发的工资。现在的房价一月一个价,他们的积蓄拿出来,只能买一个卫生间,还要费好大的劲;如果要租房住吧,房租不是一笔小数目,一室一厅带卫生间和厨房的租金不低于一千元一个月。这样交了房租,就愁一个月的水电c煤气c生活必须品的钱。 老职工们在肉联厂内看到了告示,就一群,四五一伙扎堆儿,唉声叹气。他们说,这要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就集体站在长江边上,或者到长江大桥上跳江算了。但是,也有极个别的老刺头儿拍着胸脯叫喊:“不搬,就是不搬,看把格老子怎么办。这个棒棒养的望明月,龟孙子,能把格老子杀了么?棒棒养的望明月,格老子为国家干了一辈子;肉联厂是格老子的家,格老子在肉联厂的时候,棒棒养的望明月还不晓得他在哪个娘肚子里转精呢?” 望明月也知道有人在骂他。担是,他在房地产开发商的怂恿下,一个月后,又张贴一张告示,说是肉联厂在市郊替不能搬迁的职工租了房子,已预付了一个月的房租,每平方米五元钱,有需要住的职工报名,并且报上需要的面积。 肉联厂的老住户们就相互打听,市郊的什么地方,房租不是很贵,一百平方米就是五百元的房租。但是,就是在汉口的姑嫂树,唐家墩那一带,那里就是一个火葬场。这时的职工又有些不理解,还是那个老孙头儿开骂了:“棒棒养的望明月,格老子还没有死,就送到火葬场哪儿去;要去,棒棒养的望明月去,格老子不去,看你棒棒养的望明月能把格老子怎么样,还能生吃活吞了不成!” 也有通情达理的职工劝说:“老孙头,别喊了。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人家望明月的私营企业,没有收我们的房租,就是格外开恩。如今是房地产开发热,人家要建商品房,卖一个好价钱,你能阻止了人家吗?” “只怪我们命苦,”也有职工说,“那时在国营企业里拼死拼活干一辈子,到头来落得了下岗再就业,还没有安身的地方。” 就在他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纷纷的时候,门外驶来一辆伏尔加小轿车,“嘎”的一声停在肉联厂大院中。首先跳出车门的是黑脸络腮胡的张黑子,赶忙从后拉开车门,从车里出来的是瘦高个望明月,然后是金发碧眼高挑个的安娜诺娃。肉联厂的老职工们被这两个年轻人惊呆了,窃窃私语道:“从哪里来的一个洋妞呢?” 这时,明月肉联厂的工作人员从办公楼出来,笑脸相迎。老职工们这才知道是久未谋面的望明月和他的洋媳妇,破天荒来到这破烂的肉联厂。但是,当初在评估的时候,也有人见过这位年轻人,他们以为是随同的工作人员,在人们的印象中,私营企业大老板都是中年老人,走起路来大腹便便的样子。一看望明月和他洋媳妇都文文弱弱的样子,就是开车的司机满脸胡须,有一脸凶神恶煞之气。 “大爷,大妈们,好!”望明月看到老职工们在惊奇地打量他,主动招呼道,“我来看望您们。我是望明月,您们肯定听到过这个名字。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想听听大家伙的意见,对这里房地产开发,听听您们的看法,有什么想法?隼础!?br /> “这个肉联厂是老企业,”于是,有人开腔说话,“你如何忍心把它毁掉呢?它存在几十年,为什么要倒在你手里?” “我们对这个老厂有感情,不想挪开这个地方。”有人七嘴八舌地说开来,“我们不是要赖在这儿不走,也不是没有地方去住。我儿子们在不远处购有住房,让我去住,主要是在这个老厂里生存几十年,魂在这里。” “原来你就是那个棒棒养的望明月,”老孙头又冲上前来,指着望明月喊叫,“你让我格老子到火葬场那边租房住,不如直接把我送到火葬场里去,火化了,算球。” “什么养棒棒养的?”张黑子挡在望明月跟前,瞪着一双眼睛,对老孙头说,“你怎么骂人呢?有话就说话嘛!这个企业政府已经转让给我们的望董事长,他有自主经营权,不是原来的国有企业,任凭你们胡作非为。” “你是哪里来的一个野种啊?”老孙头很不服气,“你要当着格老子的面说清楚,我们什么时候在国有企业里胡做非为?” “你怎么又称‘格老子’呢?”张黑子掳了掳衣袖,纵了纵身,喊叫。 “我六十多岁的人了。”老孙头觉得今天遇到对头,“不能当你老子么?一听你口音,是一个山西佬,敢在湖北大武汉撒野,看格老子怎么收拾你。”他转身冲进筒子楼去。 在场的人都劝说道:“别计较了,老孙头是这么一个倔脾气,也认死理,别跟他一般见识。人是一个好人,就是脾气急躁。” “嘿,嘿。”安娜诺娃摊开双手,对望明月冷笑,“这就是你要做的房地产工程,是这么一个效果。很好,很好!” 望明月苦着脸,摇摇头,没有吭声。 老孙头忽然从筒子楼道里又冲下来,一手拎着刀板,一手举着菜刀,喊叫道:“格老子不信邪了。” “好哇,你个老东西要哩!”张黑子跳上几步,叉着腰站在那里,“我刚从大牢里出来,今天就来一个你死我活!”然后,他用手指点着在场的人,“大家伙给我作一个见证,是这个老人家不通人性,拿刀要。我今天就拼一命,要是我死了,就算了。我要是把他弄死了,是正当防卫啊!” 大家伙都在哂笑。望明月冲上前来,拉过张黑子,说:“你不要冲动,冷静。他们都是这儿的老职工,不是拼命的场所。” “啪”的一声,老孙头把刀板丢在望明月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刀子在刀板上一边剁一边骂:“你一个棒棒养的望明月,嘴唇上的毛还没有长,就撵我们到火葬场里去哇,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望明月啦!见钱忘义的望明月,往死里整我们这些老职工啊!”咚咚,老孙头剁在刀板上,很有节奏的刀板声,配合着的叫骂声,有一番汉韵,“想当初,这个肉联厂风风火火的时光,还养活过上千的人啦,就这么断送在你这个没有长毛的伢子手里啊!啊!” “老爷爷,”安娜诺娃走上前来,说,“您老别剁了,有话好说。” 咚,咚。老孙头翻了她一眼,又接连剁上几刀,哭叫道:“你这个洋娃儿,知道么事呢?别在这里掺和啊!”咚,咚,老孙头又一边剁刀板,一边哭叫道,“我的肉联厂啊,自打成立之日起,我没有离开过你啊!从此以后,就被这个没长毛的望明月折腾得没有啦!我心痛我的肉联厂啊,啊!”咚咚。 “你心痛啥事嘛!这哪是你的肉联厂哦!”旁边有人打趣地说,“这是人家望老板的肉联厂!” “好啦!”安娜诺娃弯下腰拉着老孙头的手,喊叫,“老爷爷,你别剁啦!我作主了,这儿不盖楼房,还是开办肉联厂。” “啥?”老孙头甩开安娜诺娃的手,抹了一把鼻涕,又固执地坐在地上,剁起了刀板,“你这个洋娃娃,是外国人,管不了中国的事,别在这儿充能的人,做好人。你说话不算数。”咚,咚 “嘿,你这个老人家,怎么这样说话,她是我们望董事长夫人。”张黑子又冲上前来,指点着老孙头说,“别小瞧她,人家是俄罗斯人,有主见,有见识,不像你们一辈子就是在这个破厂里” “么事破厂,再说一遍,么事破厂?”有人愤愤不平,又起哄了。 “好了,别说话。”这时,望明月提高嗓音,“感谢我们肉联厂的职工们,从这里我看到了大家伙热爱我们的肉联厂。我深受感动,只要有你们这些爱厂如家的老少职工们,我望明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前途,也看到了光明。我决定,向大家作出检讨,撤销一个错误的决议,保留肉联厂,不建商品房,不再从事房地产开发。” 老孙头丢掉刀子,从地上爬起来,喊叫道:“你早说,我早就不剁刀板了。” “但是,”望明月又提高了音量,“这个肉联厂要进行改造,更新设备,做高端的肉食产品。同时,也要改造职工住宅楼,建造成居家的客房,按市场价的一半收取房租,对有困难的员工和科技人员免费住房,让所有的职工在明月肉联厂工作开心,生活愉快!年年有余!” “好。”在场的人都欢呼雀跃。 我国改革开放在稳步前进,经济体制持续深化改革。在改革中,难免有阵痛。国有经济的改制在阵痛中完成,望明月抓住机遇,壮大自己的实体企业,没有跟随市场热点,从事房地产开发,而是发展无公害绿色食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就这样,肉联厂就归属在武汉明月贸易有限公司的旗下,改名为武汉明月肉联厂,并在武汉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登记注册,取得营业执照。望明月定下的宗旨是:所有的明月肉联厂生产无公害绿色有机肉食品,所有的产品分初级产品,深加工产品,既要立足国内,又要出口国外,赚取外汇。 他对明月肉联厂进行改造,扩建车间,安装现代化流水生产线,建造冷冻仓库。同时,改造老化的工人住宿楼:筒子楼。让所有的员工把明月肉联厂当作是自己的家,规划出生产区,生活区。并且,绿化厂区,将所有的明月肉联厂打造成绿色的环保型工厂。 他要建立原材料基地,他是从鄂西北大山区走出来,知道山里的牛c羊c猪c鸡都是露天喂养,尤其是牛羊在山坡上放养。现在市场上的猪肉c鸡肉,甚至牛羊肉在室内喂养出栏,投放的是人工饲养,更有不讲良心的商人在饲料里添加生长素等激素成分,还为了防止疫情发生,随意添加抗生素等药物成份,这些肉制品从口感上看,很好,吃到嘴里就有一股膻腥味,没有天然喂养的禽畜肉香味。 望明月找准市场定位,明月食品厂家要有自己的饲养基地,从源头上把住关口,杜绝添加任何激素成分。用天热的玉米c土豆c红苕c米糠c麦麸等粮食饲养牲畜,有条件的地方,就在山林中放养。 他把目光放眼在大别山区,巍巍的大别山横跨鄂c豫c皖三省,也是武汉东边的一道屏风,那里有高山,低山,河谷,丘陵,纵横交错。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气候分明,水源充沛,主要粮食作物出产稻谷c小麦,杂粮有土豆c玉米c红苕c高粱等。大面积的山地退耕还林之后,树木葱葱,花草旺盛,很适合牛羊的放牧。 望明月从华中农业大学聘请畜牧专家c教授作为技术指导,然后又从全国各院校招聘三十名学习畜牧专业的大学毕业生,组成一个养殖禽畜的技术团队,分成十个组,深入到大别山的各县市,建立禽畜养殖场。 春节后的江汉平原天气开始转暖,明媚的阳光已经将河岸的杨柳催发出片片的嫩叶。在大别山区,已有春阳普照,但是,春寒料峭,高山顶上还有残雪在闪着寒光。望明月带着一个团队来到大别山区。在山脚下,人烟密集的村落里,经过短暂的春节团聚,喧嚣声已过去,每个村子里很宁静,只看到家家户户的大门两边鲜红的对联在春风中喜气洋洋。首先有看家护院的狗狂叫着迎接不速之客,然后就有老年人,或少儿们拉住吠叫的狗,问:“客人是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望明月顺势同他们拉拉家常,得知年轻人都南下打工,连三c四十岁的中年人夫妻俩外出打工,有条件好一点的夫妇也把小孩带到打工的城市读书,或者提前就业,只有老人和一部分少儿留守在村庄里。有一定劳动能力的老人还能耕种几亩土地,有一部分土地荒芜了,或种上树苗。绝大多数老人带着留守儿童,看着老宅,在屋跟前种上菜园,喂一头猪,养几只鸡,让狗看看门,过着平淡寂寞的生活,打发着无聊的时光。这些老人们说,只在过春节的几天,儿子c姑娘c儿媳们才回来几天,热闹一下,留下一年的零用钱,在正月初几就出门。所以,村庄里看不到年轻的伢们,家家户户就是这个样子。 望明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是有一种惆怅的酸酸的感觉。他们穿过山脚下的村庄,就向山上走去。低山上的树叶已开始发芽,青松c翠柏在初春的阳光下更显得苍翠有力。溪流边的青草依然茂盛,在水边招摇。他仿佛又回到童年时代的鄂西北望家山,那里的山更大,更苍翠。他登上了半山腰,站在一块岩石上,放眼西望,连绵不断的丘陵起起伏伏,越过平原,在那白云深处的鄂西北山地,有自己的父亲c母亲c兄弟,一晃离家有十余年了。他这个漂泊在外乡的游子,回到故乡,还能相认么?他抬头仰望着蓝天,叩问着白云:“我执着地在追求什么呢?我能为家乡做些什么呢?”他抹掉一把辛酸的泪水,跳下岩石,迈着坚定的脚步,带着他的团队,向深山里走去。 他们沿着山间小道,行走在树林间,上一面山坡,又是一道横山羊肠小道,远远的望见一片竹林,还有几棵樟树显得生机勃勃。这时候就传来狗叫声,预告在竹林深处有一户人家。望明月加快脚步,向狗的叫声迎上前去。在树林的掩映下,果然有一座瓦屋在其间。 门口站着的两位老人正在向竹林夹道处眺望,当看到望明月一行人的到来,感到很惊讶:“你们这些客人有些眼生哩,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是到我们穷乡僻壤收购牛皮c药材,还是板栗土特产。去年的年成不好,板栗在扬花的时候,一场冷子把花蕾打没了,就没有挂多少果。” “老爷爷,老奶奶!”望明月迎上前去,说道,“我们不是来收购山货的小商小贩。我们是来看看,各家各户的养殖业发展。” “养殖业?”老爷爷说,“你们是乡上兽医站的人,今年这么早就上山来,怎么换了人呢?我家里有一头母猪,每年都要下猪崽。” “啊,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兽医站的人。”跟随望明月的员工说。 “有母猪下崽?”望明月很感兴趣,问道,“老人家,母猪一年能下几窝啊?” “两窝。”女老人家就把望明月往屋子旁边的猪圈引去,“你们看看,在腊月里正好下了一窝猪崽,有十多个哩!你们来得正好,是来买小猪崽,我正愁小猪崽卖不出去。现如今,好劳力都不愿意留在穷山里,正月十五没有过完,就跑到南方打工去了,谁人在家里养猪放牛羊啊!”她来到房子旁边一溜木板盖的猪舍,一头大母猪正睡在猪舍的树叶上,一排排十多只小猪在吃奶,大猪看到主人家过来了,就发出哼叫声。女老人家回过身来,喊道:“提一桶猪食过来,大猪饿了,喂食。” 男老人家就从屋子里提出一桶用红苕c土豆c米糠混合煮过的猪食,来到猪舍前,将猪食倒在猪槽里,大母猪弹开小猪仔,翻身而起,扑向猪槽,大口地吃食起来。 “很好。”望明月很高兴地说,“老人家,你家里的小猪崽我们要了。” “真的吗?”男老人家有些不相信,追问道,“不是我耳朵背,没有听错吧?这些小猪仔全要了?” “全要了。”望明月点点头,很肯定地说,“还不够数量。请问老人家,在这方圆几十里地里,还有人户喂养着下崽的母猪么?只要有,我下订单,全部包销所有的小猪崽。” “那感情好,”女老人家赶忙抢着应道,“我知道离我们这儿不远处的汪家有一头母猪,这些年小猪儿不好卖,在年前的时候还说过,等开了年之后,找一个猪贩子,把母猪廉价卖了,或自家杀了,把肉风干了吃。就是不知道他们家是否把母猪卖了,还是杀了?” “肯定还在,谁吃老母猪肉呢?”男老人家打断话头,说。 “那好。汪家在哪里?”望明月急切地问道,“离这儿有多远?” “翻过一座山梁子就到。”男老人家指着对面的一座山峰说,“你们先在我这儿歇一下腿,喝喝茶,弄点饭吃,再去那儿。” 女老人家就颠颠地从屋子里搬出几把椅子,一张茶几,沏一壶茶,让望明月坐在屋门前,晒太阳,喝茶聊天。她又转身到厨房里收拾厨具,洗菜切菜,忙忙地弄饭。几个年轻人就跟着老人家在厨房里烧水,提水,打下手。老人家呵呵地笑道:“好久了,家里没有这么多年轻的后生人热闹。” 望明月同男老人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他问道:“老人家,一头小猪多少钱?” “那几年,家家户户都喂猪,小猪崽一满月,就有人来买,一头猪崽百十块钱。这些年没有人户喂猪了,一头小猪崽就值几十块。” “你老人家说一个准确价,这一窝猪崽,我全要了。”望明月说。 “我不欺你。”男老人家很激动地说,“一头小猪五十元吧!一共有十二头小猪崽,就值六百块钱。” “这样吧,”望明月掏出钱来,递给男老人家,说,“这是一千二百元钱,你数数。这些小猪崽还放在你家里,帮我养一两个月。” “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老人家拿着钱,又要递给望明月,“寄养一两个月要不了这么多的钱,我们山里有的是猪伙食,吃不完的红薯c土豆就能喂猪。现在开春了,地上的草也长出来了,就放到草地里c竹林子里,也饿不死它们。” “这个办法好。”望明月突然拍了拍脑袋,说,“小猪还能放到野外放养?” “能。”老人很肯定地点点头,“要不能放养,就是我们两个老家伙在家里,整天就喂母猪c小猪,还不得累死。一到了春里,我们就让大猪小猪,同牛羊一样,放到山林子去,让它们吃草。几天就喂它们一顿红薯c土豆c南瓜猪食,改善一下它们的饮食结构。” “你家里有多少山林?”望明月又问。 “这上下几里路无人,”男老人家站起身来说,“旷野得很,猪c羊c牛c鸡子就在屋前屋后的林子里,还跑不了多远哩!” “啊,是这样。”望明月若有所思地说,“那么,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多养一些猪牛羊呢?家家户户养几百头猪c几十条牛c几十只羊,不是很富裕吗?” “我后生伢都到外面去打工了。”老人说,“没有人打理。再说,养多了,又没有销路,我们穷乡僻壤,卖到哪里去呢?” “销路?”望明月茅塞顿开,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日头当顶,正午的春阳多娇媚。他回过头来,对老人家说,“大伯伯,这样吧。这十二只小猪崽我买下了,就放在这儿饲养,一年后,小猪崽长成大猪了,我来收购,按照市场价收购。” “那你不亏了。”老人家很不理解,脱口而出,“你这做的是么事生意?” “我不亏。我亏什么呢?”望明月笑道。 “你亏的是小猪儿钱啦!”老人家说,他把钱掏出来,又要还给望明月,“这个钱我不能收。一年后,我只要肉猪的钱。” “这是定金。”望明月把老人家递过来的钱挡了回去,他说,“就当做是预先下的定金,我定好了,就不要卖给别人家。” “哪能呢?做人要凭良心。亏良心的事不能作。”老人家说,“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我们一辈子不做亏心的事。” 就在他们闲聊中,饭菜已做好,就在门前的空场地上,摆上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有木耳瘦肉丝,香菌排骨,冬笋炒腊肉,青菜豆腐,韭菜鸡蛋。老人家还拿出了一瓶老烧酒,说:“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有么事好酒招待贵客,不成敬意。” “多谢二位老人家,”望明月让二位老人坐在上席,说,“我们不喝酒,今天多有打扰了二位老人家。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二位老人家是否同意。” “边吃边说吧。”他们添来米饭,一边吃一边聊。 望明月扒拉一下米饭,夹起一筷子木耳炒的瘦肉丝,细嚼慢咽,他说:“嗯,很香,味道真纯正。” 大家都夹起桌上的菜吃起来,跟随着望明月一起来的三位年轻大学生也赞不绝口地说:“好久了,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 “是啊,”望明月说,“我让大家深入到大别山腹地,就是要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物产,这里的老区人民还是保持着光荣的革命传统,当年的做人本色没有变。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肉联厂的原材料生产基地建立在大别山区。现在你们明白了吧,当初有许多人还反对我这一做法,让畜牧场就建在武汉周边的县市,那里人口密集,不适宜大规模发展养殖业的环境,自然资源匮乏,水土被农药c化肥c企业排污等环境污染,不适宜原生态绿色食品的开发。” “你们要大规模地发展养殖业?”老人家疑问,“有这个本事么?在春节的几天里,我跟我们家的后辈人说,再不要外出打工,就在山上养猪,放羊,把产业做起来。他们却说,那是一个大投入的活路,周期又长,要一两年之后才能见效益,如若投入大笔的资金,在这一年内发生了瘟疫,就全泡汤了。他们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就拿前几年的禽流感来说,山外的许多养鸡场全部把鸡子活埋掉了。”老人停顿了一下,又说,“年轻人,可不能冲动。你们挣的几个钱不容易,就拿我家几个娃儿来说吧,一年四季在深圳c东莞打工,每年攒下几万块钱,还要生活,还要给我们两个没有用的人留下一年的零用钱,也没有什么多少钱。你们都年轻,也是在外打工,可能攒到了几万块钱,想办这件大事,是一件大好事。但是,要量体裁衣呀!”他说着,又掏出望明月给的一千二百元钱来,“这个钱,我不能收下。你还是拿去吧,家里的父母也等着钱用哩!” “不。这是定金。”望明月笑着说,“我家里父母,”他抬起头,向西边看了一眼,“我每年向他们寄钱,可是他们不收。家里不缺钱吧!”他心里隐隐地有些痛,是啊,自己偷偷跑出了望家山,也许早已被父母们所遗弃。他们在那个年代早已不承认有这个闯祸儿子,他在父母心目中早已死亡。 “啊,这是我们望董事长。”其中一个年轻人向二位老人介绍,“就是武汉明月贸易公司的董事长。” “董事长?”老人不解地问,“是什么?” “啊,我姓望,”望明月打断他们的话,“名字叫明月,是鄂西北山区的人,那里的山比这大别山的山更大更高。现在是在武汉开办肉联厂,准备在大别山区建立畜牲养殖基地,让大别山的父老乡亲们共同养殖牛c羊c猪c鸡c兔等家禽家畜肉联厂,再深加工,销到全国各地。至于资金问题,我们有实体企业,可以为所有的养殖户做资金的支撑。 刚才老伯说到的养殖中出现瘟症的问题,我已聘请华中农业大学的教授们做养殖技术顾问,还有,”他指了指在座的三个年轻人,“他们是我们企业聘用的各大院校毕业生,专门从事畜牧养殖技术指导,现在一共有三十人,正分散在大别山各地开展养殖基地的筹备创建工作。我带队的是一个小组,就在这片建立原种场。” “原种场?”老人又有些不理解。 “就是种猪场。”其中一个年轻人很快领会了望明月的意图。 “老人家,”望明月笑道,“你这儿不是有现成的母猪吗?就以你们这户为中心,办一个种猪场。我们要发展养殖业,没有种猪能行么?还有山梁子上的那汪姓人家,也算一户,多养几头母猪,生下的猪崽再分配到各户喂养,一年后出栏,我全部包销。” “这个办法好。”老人连连夸赞,“我们别的本事没有,让我们喂喂猪,放放牛羊,还是能做的活路。” “这样吧,”望明月乘势而上,他说,“老人家,你们出场地,我出资金劳力和技术,就在你们家这片山地建立一家五百头母猪的种猪场,怎样呢?场地费一年一万元,另外每生产一头小猪给你提一元钱。五佰头小母猪一年生两胎,每胎只生十头小猪崽,一年就是一万头小猪,又是一万元。你还能领养多少头猪,就领养多少头猪,一年后成品猪,我们按市场价收购,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领养的小猪崽不要钱?”老人问,“你不亏了么?” “不亏。”望明月笑道,“双方互利互赢。这就是你们把现有闲置的大山林利用起来,赚的是辛苦钱。我们要的是原生态养殖业,赚的是绿色食品的钱。” 这顿饭吃得很值,大家就在饭桌上把事情敲定好了,望明月让这个团队在华中农业大学教授的指导下,就在这儿建立了大别山的一家原种场,为这个片区的农户畜种。 望明月抓绿色食品的源头,在革命老区大别山建立绿色养殖基地,是为了将绿色食品打造成更环保更安全的食品,让人们吃上放心的食品。他又先人一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望明月在大别山区建立有十多个畜牧原种场,可种猪50万头,种羊10万只,种黄牛20万条,种鸡数百万只。然后,以公司加农户的模式分散在大别山的各个角落,让农户们领养c喂养,出栏后,每月每季每年,明月肉联厂按市场价回收。 两年之后,在大别山区回收肉猪300万头,山羊100万只,黄牛15万条,鸡子2000万只。明月肉联厂生产的肉食品不仅在国内,还出口到了亚洲c欧洲c美洲各国,只要是“明月”商标的肉食品,还免检,放心食用,在国内外,是抢手的食品。香港c澳门特别行政区还把“明月”肉食品作为他们的定点肉食品。 望明月就在深圳开办了一家肉联厂,主要是方便对口两特区的肉食品。这也是实现他少年时的梦想。原来,他要到正在开发开放的深圳打工,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梦想。未曾想到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让王光丽c张黑子给拉到山西c河南,跟随他们跑长途运输生意,谁知道经过一番波折,自己走出了一条人生的道路。他在深圳蛇口开发区建立明月肉联厂,既香港c澳门特区,又能出口到海外,就是在美国cc加拿大c俄罗斯c英国c法国等地也能见到中国产的“明月”肉食品。这些国家的人民口味很刁,一般的肉食品是到不了他们的餐桌,也进不了他们的嘴。但是,同样的食品,价格比在国内翻了几番,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望明月欣慰的是,自己走的这条原生态绿色食品的道路万分正确。现在的产品在国内外市场上供不应求,这就需要扩大再生产,更需要建立原材料来源基地。他把战略目光放在秦岭山脉,在万山峻岭中,有长江c汉水两条水脉孕育的高山河流,茂密的人工林和原始森林,蕴藏着丰富的有机植物,可为各种动物丰富的食物资源。 秦岭山脉横跨陕西c湖北c重庆c四川等省市,是得天独厚的资源库,尤其是在华中屋脊的神农架,还有野人出没,各类野生动物门类齐全。望明月的故乡望家山就是在那神秘莫测的茫茫林海之中。他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家乡发展产业呢?! 望明月在故乡里留下童年时的阴影,故乡的父老们不能接纳他。因此,他不敢面对望家山的父母亲。同时,他在深圳筹建肉联厂,那也是他少年时的梦想之地,分不开身来。他就让张黑子带着几个员工到鄂西北山区,发展生态养殖业。张黑子曾经在望明月家乡跑过长途运输生意,前年还在房县c神农架林区c兴山c保康等地“明月”牌子的白酒,对那里的地形地理c风土人情熟悉,先到那一带去打前站。 张黑子就领着从大学里刚毕业的三位学生,也是望明月招聘的明月肉联厂的员工,兴致勃勃地直奔鄂西北山区。他首先来到房县境内,对这儿有着复杂的情感交集,那年在此地赌博受到打击,如今故地重游,不能再呆在热闹的县城,若再同街上的无业人员纠结在一起,是否重操旧业,还难说。他不敢在县城里停留,那里有他过去的辉煌,也有他的耻辱。 他的这次出行,目的地是大山里的山村,要在鄂西北山区里建立明月畜牧养殖基地。他不能忘记了,望明月交代给他的任务。现如今已翻了一个个儿,他不再是以前开着车载着望明月跑长途运输,要望明月听从他的指挥,让望月干这干那,现在要服从望明月的指示,该干嘛就干嘛,这就是命。他已经跟自己的妻子闹掰了,无着落,是望明月收留了他,只好跟着望明月干了。 房县大部分是山区,也是神农架余脉的一部分。张黑子望着雾气腾腾的神农架大山,绿色的树林直耸半空中。这个地方确实是老天爷留在世界上的一块自然资源遗产,还是绿色原生态的遗产。在这里建立畜牧业,发展养殖业,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优势,更为绿色环保,纯天然食品。张黑子更加佩服望明月,有独到的眼光,也有独创的精神气儿。只是苦了他张黑子要带着三个人,还是带着三个刚从学校出来的技术指导人员,在这高寒之地过着苦行僧的日子。他深深地知道,创业的艰难困苦。创业之初是异常艰辛,他也曾经创业,那是贷款购车,开着车带着媳妇儿,满世界跑,车轮行走在平原大道上,也跑在山区的道路上,经历着风风雨雨。如今,要走在崇山峻岭的羊肠小道上,考察创立养猪c养羊c养牛c养鸡的基地。 初秋的天气在房县县城还相当炎热。向南走,山道越来越高;气温,明显变低,在低处还穿一件衬衫。但是,走到半山腰里,就要加一件外套。半山腰里的许多树木开始在秋风里发红,尤其是在岩壁上的一种灌木叶,显得似火焰一般,在万绿丛中点点红,又经秋风一扫,像火苗一样,在绿海上飘忽。张黑子带着三个年轻人,横穿一面山坡,跨过一道溪流。羊肠小道的尽头就出现一户人家,在竹林和树木的掩映中,露出土坯墙屋瓦的一角。 “汪,汪汪。”忽然传来一阵狗叫声。狗的嗅觉灵敏,早已闻到山坡的树林里,有人的气味和声音,它向主人发出警报声。 一位老奶奶站在门前场地的边儿上,一边拦住大黄狗,一边向小道的来路张望。她知道,只要是狗叫声,就是有客人的到来,不是亲戚,就是过路的小商小贩。在偏僻的乡村,尤其是山区单家独户,一年四季也没有什么人来往。只是家里有人过生日,亲戚乡邻来放一挂鞭,凑一下热闹。平常的时候,就是零星的进山收购土特产的小商人,来串户,收购香菌c木耳之类的土特产品。 张黑子在竹林里捡上一根枯竹棍,他让三个年轻人,也每人拿上一根竹棍,说:“大山里的狗凶恶,防身。但是,所有的狗子怕棍子。”他手里拿着竹棍,一边走一边抽打着小道边的树木林子,壮壮胆。 大黄狗看到张黑子一行四人走来,更加疯狂地咆哮跳跃。“狗子不咬人。”老奶奶看到张黑子手摇竹棍,后面还跟有三个小后生,个个手持竹棍。她害怕他们伤害了她家的大黄狗,她一边拦着大黄狗,对他们说,“咬,咬什么,来的都是客。”一边让张黑子到屋里坐,“别怕,狗子叫唤得吓人,不咬人。你们别怕,只要坐下来了,大黄狗就不咬人。” 张黑子就坐到屋子里去,三个年轻人也把竹棍靠在墙上坐下来,大黄狗就不叫唤咬人,还在每个人跟前闻闻。它要记住每个人的气味儿,下次再来的时候就认为是熟人,不再狂叫。 “你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你们是来收购香菌c木耳吗?”老奶奶给他们倒上茶水,问道,“我们家还有晒干的香菌c木耳,你们收多少钱一斤呢?” 张黑子接过老人家的茶水笑道:“我们不收土特产品,我们一不收香菌,二不要木耳。” “听口音,你不是近跟前的人?”老奶奶仔细打量一下张黑子,又问道,“是什么地方人呢?到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有何贵干?” “看看你们养猪c养牛c养羊的情况。”张黑子单刀直入,“我们主要是,了解一下这些地方能否发展养殖业。” “你们是县政府来的人,还是市政府来的人?”老奶奶猜测说,“我们这些穷地方,家家户户都养了几条牛,也养有几头猪,还养有几十只鸡子,在山坡上放养的有十几只羊子。我家老头子就在山上放羊,他听到狗叫,也能看到你们这些人到来,不一会儿就从山坡上下来。”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只听到外面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他一面在赶鸡子一面在说:“这些死鸡子啄香菇,把菌子啄烂了,没有一个好卖相,卖不出钱来。” 张黑子赶忙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他看到一位老汉,头缠毛巾,手拿一根长长的烟袋杆儿,还在驱赶晒场上的鸡子。他笑道:“老人家,你在山坡上放羊,放了多少只羊啊?” “你是来收羊子的客人?”老人嗡声嗡气地问道,“你们要多少只羊子?” “你们有多少,我要多少。”张黑子顺着老人家的话,说道,“还有你们喂养的土猪子也是一样,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你是贩猪羊的客商?”老人一边整理香菌一边问道,“还是大老板勒,口气不小,有多少要多少?我们跟前就有几十户人家,加起来,放养的羊子有千把只,可出栏的肥猪有百十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全吃下啊?是要很可观的一笔钱勒。” “钱不是问题。”张黑子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要的是土猪子,山羊子,吃草的黄牛,还有土鸡子。这些家禽家畜越多越好。” 老人磕了一下烟袋,从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口袋里,挖出一袋烟丝,按在烟袋锅子里,用打火机点燃,叭的抽几口烟。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张黑子,矮胖的身材,理的板寸头发,黑红的脸膛上挂着一圈儿的络腮胡子。三个小年轻人个头不大,脸上也还没有脱去稚气。老人家不能相信这群不速之客。他冲着张黑子笑道: “你是在吹牛皮吧?我说的猪羊加起来,有二c三十万块钱咧,你们有这个能力吗?” “我没有这个能力,”张黑子笑道,“我们的老板有这个能力,你听说过望明月么?” “没有听说有这么一个人。”老人家摇摇头。 “明月肉联厂呢?”张黑子又问,“听说过么?” “不知道。”老人摇摇头,回答道,“听说,山外是市场经济,还有什么肉联厂呢?那是大集体时的食品厂,早已不存在了。” “是这样,”年轻人这时候开始说话,他们七嘴八舌地向老人说,“我们是明月肉联厂的员工,是我们的法定代表人望明月董事长委托到鄂西北山区建立养殖场,就是让山里的农户养猪,养鸡,养牛,养羊,喂养山里的包谷c土豆c红苕,也让家禽家蓄放养在山林里。首先,由我们出资统一配给养殖户种猪c种羊c种牛c种鸡等。然后,再统一收购各家各户的猪c牛c羊c鸡。你们没有什么风险,平常日子,我们还要巡回来到家家户户,给家禽家畜防疫和养殖方面的技术指导。” “有这么好的事啊?”老人家这时才听明白,他有些不相信,又问,“就是小猪c小羊c小鸡c小牛不要钱,先让我们饲养,养大后,就卖给你们。那么价格呢?” “随行就市。”张黑子又说,“就是市场价,让你们赚的就是养殖的钱。”他指了指三个年轻人,“他们都是大学生,就是大学里出来的学生,专门学的是畜牧养殖和防疫方面的知识,为你们。” “不收钱?”老人又问,“我们畜牧站给家畜打防疫针,还要钱。” “我们的老板说了,”年轻人说,“只要是我们的成员,我们免费为家禽家蓄防疫,技术。” “别吹牛皮吧!”老人还是不相信,“哪有这样的好事,天上掉馅饼,让我们捡?我活了六c七十岁,没见过免费领养猪c羊c牛c鸡,然后,按市场价给你们。那么,你们的老板图的是什么呢?”他笑道,“难道是同情我们这些留守在山村的老人,让我们在家里发财,白捡着猪c牛c羊喂养。要是这样的话,我一年喂二c三十头猪,放几十头牛c几十只羊,就有上十万块钱的收入呢,比我们的后人在外面打工还划算,他们在南边打工一年,还居然不到十万块钱。” “是这个理儿。”张黑子笑道。 “我还是不相信,”老人望了望张黑子,那张布满络腮胡子的黑脸,摇着头说,“你们在外面走江湖的人,我也见得多了,就是耍嘴皮子,吹吹牛吧,骗吃骗喝而已。” “我们不是出来要饭的人。”张黑子有些急了,他说,“我就是讨饭,也不至于跑到这深山野岭里来讨要吧?在城市里各大餐馆吃剩的饭菜,我们也能讨得多一些,还吃不完哩!看你这个老人家,怎么把我们当做是要饭的队伍呢?” “好了,别说。”老人家大笑,“我们是穷家小户,来到这儿的人都是客,几顿饭还是招待得起。”山里人直爽大方,热情而好客,他高声对屋子里的女老人家喊道,“多下几碗米,多炒几个菜,烫上一壶包谷酒,好好招待这几个远方来的客人。” “这如何是好?”张黑子有些尴尬,但是他走南闯北的人,原先在山西c河南的乡下走村串户收购土特产,已经习以为常,经常在外吃饭,吃东家又吃西家。他对几个年轻人说,“难得两位老人家客气,今天就吃住在这里,走时留下食宿费,不要人家把我们当做叫花子。” 望明月在大别山有了绿色食品养殖基地成功的经验,他让张黑子在大巴山深处的鄂西北开拓更大的养殖基地,将绿色食品的产业做大做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秋天的太阳在大山深处,到了下半天很快就坠到西山里去了。一阵山风吹来,门前的竹林,山坡上的树林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一阵风吹过,就有一股寒气袭来。两位老人招呼张黑子一行人到屋子里坐,厨房是一个里外间,里面只有灶台c碗柜。外间是一个火塘,火塘上用半截油桶倒扣在火坑上,上面挖一个洞,一侧开了一个四方口子,在口子上按有一个闸门,提起闸门就添加柴火,一个烟筒伸到窗户外面,这就是一个火炉。 在火炉上放一口锅,煮着腊蹄子炖土豆,火炉熊熊燃烧,将整个厨房里外辐射得暖烘烘的。铁锅里煮的食物咕咕的叫唤,香气四溢。 老爷子让张黑子和三个年轻人围坐在火炉边,他用一把铜壶装满包谷烧酒,靠在火炉边温热,然后到厨房里,拿来筷子和碗,给他们四个人一人发放一双碗筷。他自己拿上一双碗筷,提起铜壶说:“这是我们自家酿的包谷酒,纯粮食酒,每人先喝上一碗酒。”他边说边给张黑子到酒,“你年长些,先从你开始。”于是,给张黑子倒上满满的一碗酒。 张黑子双手捧着酒碗说:“多谢老人家。” 三个年轻人看到老人斟酒过来,纷纷站起身来,学着张黑子的样子,双手捧着碗,让老人倒上浅浅的一碗酒。老人说:“你们都还小,不能酗酒,就少喝点酒。年纪轻轻,就出门在外不容易。不要在外面胡乱吃酒,好让自己的爹妈在家里安心。” “谢谢老爷爷!”年轻人很感激地答应老人。 女老人家还在厨房里炒菜,白菜豆腐,韭菜鸡蛋,干笋瘦肉,炒一盘就端一样到火炉上。男老人家就举起碗让大家一起喝酒,他说:“山里风大,寒气浓,喝点酒驱寒,祛祛寒湿。” “喝。”张黑子只要闻到酒香就兴奋得不能自已,他一口就喝了半碗酒,说,“好酒,是地道的好酒。我有两年没喝到这么纯的包谷酒。” “谢谢老爷爷!”年轻人慢慢地品尝了几口。 “是我自家的苞谷,酿造的纯粮食酒。”老人家说,“很香甜,喝下去,不打头。喝多了,只是晕晕乎乎。” “吃菜,要多吃菜。”女老人家炒好最后一道菜,香菌炒肥肉片,端到火炉上,说,“我老了,炒的菜,不合你们的胃口,请多多包涵。” “好菜,好菜。”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三个年轻人将各自的小半碗酒喝了下去,各自添上米饭,吃着大山里的炒菜,品尝着不一样的味道。 只有张黑子和老大爷一对一饮酒吃菜,话题自然说到养殖业的发展上。老大爷呷着一口酒说:“我说掏心窝子的话,在我们这儿,就是一个实际情况,各家各户的青壮年劳动力,在春节后,都外出打工。他们在腊月时节就各自回家,安排好一年的生产生活,就是为我们留守老人,留上一点生活费,让我们这些老人在家里能种上几亩包谷c红薯c豆子的地。养几头猪,几只羊,十几只鸡子,守着一两条耕牛,种种地。如果不能劳动的老人就在家里看门,照看几头猪c几只羊c几只鸡子。过年过节时有腊肉吃。再一个呢,他们在腊月回家之后,就在各自的自留山上砍下灌木树干,点上香菌c木耳,排在屋跟前,结下香菇c木耳,我们在平常的时候就收采一下,趁着好晴天,就晒干。一年收下几百斤c上千斤的香菇c木耳,也能有上万的收入。大家祖祖辈辈就这么生活过来,山坡上种包谷,换一点大米。剩余的包谷,就酿造酒,酒糟子喂猪。一年四季有饭吃,有酒喝,也有肉吃,图个啥呢?到了冬季,烤个疙瘩火,烧着土豆,喝着包谷酒,除了神仙就是我。” “老人家好休闲自在哦!”张黑子卷的舌尖儿,说道,“一看老人家就是神仙体态,七十岁老人,只看到五十多岁的人。我要是有这么好的风水宝地,也在这儿修修仙,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该多好啊!” “别听他瞎吹,”女老人家在一旁,说,“穷快活,是没用的人,才这么自我陶醉。要是那样的话,孩子和儿媳妇们,他们带着孙娃子到南方打工,打什么工呢?不都在家里过着他说的神仙日子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来。”老人家又喝下一口酒,说道,“想当年,我还不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上山砍树,挖药,打猎,下地种包谷。在家酿酒放酒,样样拿得起,放得下。现在老了,不中用啊,只能在山坡上放羊子,养鸡子,捡捡现成的香菇c木耳。”说到这里,他放下酒碗,“言归正传,我家还有几百斤香菌c木耳,你们能否收购去,让它变成现钱?” 张黑子笑了笑说:“老大爷,我们真的不是进山来收购土特产品的小商小贩。我们是武汉明月肉联厂派到鄂西北山区发展养殖业,就是让大巴山区的家家户户喂养猪子,放养羊子,在大自然环境里生长,不添加任何化学添加剂饲料,是原生态的家禽家畜,然后加工后投放市场,或出口国外。” “小伙子,你所说的事情我知道。”老人家将长烟袋装上烟丝,放在地炉上点燃。“叭嗒”抽了一口烟,说,“我们像你这么大岁数的时候,在山上放牛,放羊,放猪,都干过的活路,那是大集体的时候,也放牛羊,国家统一收购,统一。现在时代不一样啊,我老了,跑不动了,赶一群羊子到山上,还要歇几口气;爬一面山坡,还气喘吁吁,跟不上羊群牛群。只能放几只羊,几条牛,跟着玩玩。只能说有一个事儿做,不给孩子们添麻烦。还有许多老人不仅爬不了山,而且还躺在家里,连放牛羊的机会也没有。像我们山里人一辈子跟大山打交道,只要一天不爬坡上岭,心里就像缺少了什么,很难受。所以,到山坡上看几条牛,赶几只羊。老婆子在屋跟前养几头猪,放养一群鸡子,都是找一个乐趣,并不是想发财,赚什么大钱。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正如你们所说的发展原生态养殖业,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们还给出这么好的优惠政策,让我们无偿地领养猪子c羊子c小鸡喂养,等到长大之后,又以市场价卖给你们。这么一说,我心里明白,我们养殖户是零风险,只要养好了,就是钱。” “是这个理儿。”张黑子赶忙附和着说,“还免费给你们做牲口的防疫和技术指导。你们赚的是工钱和山上的草钱,没有什么风险。” “老婆子,来。”老人家磕了磕长烟袋杆的烟灰,又点上一锅烟,说,“你合计一下,我们喂养几头猪c几只羊c几条牛,还能养多少只鸡子?” “要是这样,”女老人家笑道,“我屋前屋后都是竹林子,林扒子。可以养三十条牛,三c四十头猪,百多只羊。竹林里放养三百多只鸡子也没有问题,就是怕黄鼠狼来叼鸡子。”女老人家在里间收拾厨房,笑道,“这些年,退耕还林,森林越来越茂密,很少有人进老林里去。如今的野牲口也多了起来,豺狼c虎c豹经常出没山林,放养的家禽家畜多了,还不够它们吃呢。这样一来,领养的猪子c牛c羊要是差了数量,拿什么赔呢?” “这是一个问题呢,拿什么赔呢?”男老人家疑问,他呼出一口烟问道,“难道你们放养的牲口差了数字,就不让赔吗?” “是这样,”这时,有一个年轻人说,“只要是病死的牲畜经过我们确认,是不赔。但是,出现其他意外,少一只牲口就要陪一只牲口,就是牲口的种子钱。比如一头小猪是一百元,差一头就赔一百元。这是我们肉联厂制定的规矩。不然,大家没有责任心,或起了贪心。我们厂连本钱也收不回去,不就亏大了吗?这是一种管理机制。” “这么说来,我们还是不敢揭榜。”女老人家说道,“谁能保证牲口在老林里放养不丢失,不被野牲口叼去呢?” “这是一个问题,”张黑子两眼发呆,他说,“我们能不能组织一个捕猎队,专门捕杀野生动物呢?” “你敢?”老人家重重地磕了一下长烟袋锅子,说,“那是犯法的事情,现在的野牲口多珍贵。还有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谁猎杀野生动物,轻则罚款,重则判刑。” “判刑?”张黑子一听老人这么说,浑身一激灵,他已经两次蹲了监狱,听不得这个字眼。然后,他低声附和道,“那是,犯法的事不能做。看来,这事儿有点儿难办。那么,野牲口要是来吃家牲口,我们打不得,也杀不得。” “把这个情况带回去,让望董事长裁定。”其中一个年轻人建议。 “只能这样啊。”张黑子摇摇头,呼出一口酒气。 “我说天上不会掉馅饼。”男老人家打着哈欠,说,“大家还是担着很大的风险。我们还是过着小打小闹的营生,也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不要做那些大起大落的事情。”他站起身来,招呼道,“大家休息吧,我们家床铺都空闲着,正好可以招待大伙儿!你们明天再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别的人家能不能做,也看看别的人家能否敢接你们那招?要是别人成了,我也学着别人家,在来年的时候,就按照你们的规划行事。” “好,好。睡吧!”张黑子也打着哈欠起身说道。 “真对不起,这么远来的客人,房屋窄小,床铺上好久没人睡,”女老人家还说着客套话,“你们俩人睡一个床,就是挤了一点。”老人家拉开房间里的电灯,床上整齐地码着被子,“这是我儿子c儿媳妇他们睡的床,还是很宽敞。你们一人盖一床被子。” 夜晚,山里的风吹来有些寒冷。他们一行四人分别睡在两个房间,听着屋外的树林c竹林被秋风吹得呼呼叫唤。偶尔也有一两只夜行的鸟儿在林子间发出鸣叫声,格外的惊人耳膜。 次日,天明,窗外的鸟雀早已闹开了,各种鸟儿在竹林里c树林间叽叽喳喳的叫唤。两位老人早早地起床,放出圈栏里的牛羊,由男老人家赶上山林,吃着带露水的秋草。女老人家也放出鸡子,撒上包谷米,让鸡子啄食。 张黑子和三个年轻人起床了,在门前的场地看着鸡子撒欢儿,听着牛羊在山坡里欢叫声。女老人家招呼他们在厨房的外间洗脸,并说:“早上时间短,只炒了几个小菜,搅包谷面吃。”就是在一个滚开的锅里,一边用筷子搅一边放进包谷面,一会儿,就煮成了一锅金的包谷面糊。首先,每人盛上一碗,就着桌上炒的几个小菜吃起来。 女老人家还说:“我不知道这几个远客,吃得好,吃不好山里的包谷糊糊,另外再下面条吧!” “吃得好。”张黑子端起碗,就像喝稀饭一样喝下一大口,说,“我原先经常到山区里拉货,吃过这种包谷稀饭。”他对几个年轻人说,“要吃好,等会儿赶山路,爬坡上岭,消耗力气,不吃饱,翻不过山梁。吃了包谷稀饭很受饿。不然,在荒山野岭里没有什么人户,上不接天,下不着地。进也难,退也难。早餐一定要吃饱,一天就不饿。”他边说边吃,也吞下一碗包谷稀饭,就盛了第二碗包谷稀饭。 大家都吃得很香甜,吃完了早餐,太阳已经从山林上空照到门前的场地上。张黑子留下两百元钱作为住宿c吃饭的钱。两位老人不肯收,他们说,来的都是客。在大山里的人户,没有收人家的住宿c吃饭钱的道理。张黑子丢下两百元钱,就按照老人的指点,一头钻进山林间的小道。 鄂西北山区的风土人情是一幅质朴山水画,为外乡人留恋忘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张黑子一行人翻过一座山又一座,在山岭间穿行,有五c六天的时间,同山里农户座谈,交换意见。各家各户的情况大同小异,留守老人居多,只是在家守看着百年的老屋,守着屋前的山林,养几头猪,放几只羊c几条牛,也养一群鸡子,平常有鸡蛋吃。并且,点上十几排的香菌c木耳杆子,一年还能收两茬香菌c木耳。 也有的农户在退耕还林以外的地方种上几亩包谷c土豆c红薯。一来喂猪,二来可以酿酒,一年四季有酒喝,有肉吃,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尤其是在深山老林里的人家,青山绿水,鸡鸣犬吠,不是世外桃源,胜似世外桃源,不想大富大贵,一生一世平平淡淡地打发山里的时光。 张黑子不能强求人家大规模地发展养殖业,他们小农经济,只做一些小打小闹的农户经营。绝大多数人,是留守老年人,心想干事,但是力不从心,没有当年年轻时的那股勇气和干劲儿。 张黑子只好转到望明月的家乡—望家山的那个小镇上,这里是他曾经光顾过的地方,也是他把望明月带走的地方。小镇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沿着河道建设大大小小的住房。这些年以来,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出几栋楼房,这是小镇的居民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有经济头脑的人,不是经商,就是开办加工厂,发家致富,将自己建的土房c土墙房推倒重建的楼房。 那年,就是张黑子停车吃饭的那家餐馆,已经变成了一栋五层的小楼房,一楼仍然是餐馆,二楼以上是客房,招待五湖四海进进出出乡村的人们吃住。张黑子带着三个年轻人就住在这家旅馆里,只不过是掌柜的主人已经变了,是老掌柜的儿子和儿媳妇在经营着这家饭馆c旅馆。 张黑子在吃饭的时候,就向餐馆的少掌柜打听望明月的事情。他们的印象中有这么一个人,是望家山那高山上的人。那年在这里上学,偷了人家的鸡子,不敢回家,晚上偷偷地爬到一辆收山货的车上,被车主拉到南方温州去卖了。后来出了事儿,制售假酒,又偷税漏税,被判刑枪毙了。听了这些谣言,张黑子和三个年轻人偷偷地笑。他们心想,怪不得望明月不敢回到故乡里来,原来是有故事的人。张黑子更不敢道破天机,也不敢露出真相,他经历了在温州不光彩的事情,也是他的大卡车,把望明月从这儿带走,带到了他在山西老家,然后在温州落马。他怕被人误以为是人贩子,被小镇上的人扣留下来,难以脱身,更别说完成望明月委托的要办的事情。 晚饭后的小镇很安静,在秋天里,只有秋风从狭长的街道上穿行而过,刮起的树叶c纸屑c塑料袋飘上天空又落下来。张黑子和几个年轻人走在小镇的街上,看到临街的店铺还开着门,也亮着灯,店主守着门店,也是守住生意。张黑子在秋风的夹裹中,经过这些大大小小的门店,看到正在经营的小百货c小五金c副食烟酒店,xiā一 sh一u的是土特产c烟酒副食之类的东西,每走到一家门店就停留下来问东问西,顺便也打听一下山区小镇山村的养殖业是一个什么状况。 他们说,山上的农户都养有鸡子c猪c牛c羊,除了留下自己吃的外,余下的牲口卖掉,换一些日常用品。你们要收购家禽家畜,到山上去,让各家各户要卖的鸡c猪c羊c牛弄下山来,然后用大车装上,运到山外去,每年这个时候就有人来到山区收购家禽家畜。 “哦,是这样。”张黑子忽然问,“我打听一下上望家山的路,应该怎么走?我们先到望家山去,看看那里的猪c羊c牛有多少?” 店主们就告诉他,出了镇子的西头,就向南,有一条小道上山,顺着山林间的小道,绕过几座山头,趟过几条山沟,上到一个山峁上,那儿就有一棵大枫树,看到有人户的地方,就是望家山。现在那儿只有一户人家,老户主是望进财,他原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王山松是一个瘸子;二儿子望山竹上了学之后,就南下打工去了;三儿子望明月在上学读书的时候,就在这个镇上突然失踪,别人说是被人贩子拐到温州去卖了,后来,又到了山西c河南制售假酒,毒死了不少的人,还偷税漏税,被政府枪毙了。 张黑子又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打冷战,正如古人所说:“三人说猫是老虎,猫就是老虎。”看来,小镇上人都认为望明月被判了死刑,执行了枪决,就是不知道他的家乡望家山,还有他父老乡亲,是不是也这么认为?这就让张黑子下定决心一定要到望家山去,看看望明月的故乡,看看望明月的父老乡亲,看看望家山的风景,是否能够建立一个大型的养殖基地,彻底改变一下望明月在故乡的形象。他要答谢望明月对他的知遇之恩,他这个丧家犬一样的人,要不是望明月收留他,还不知道在何方乞讨生活呢! 张黑子打定主意,带着三个年轻人在临街的商店里买了四盒饼干,两条香烟,六瓶白酒,就到旅馆里去,正好被原先的老店主看到了。他仔细打量了张黑子,问道:“你是不是曾经开大车的张师傅啊!” “你还这么硬郞着?”张黑子应声答道,“现在交班啦?” 老店主说道:“现在是我儿子儿媳在经营旅馆餐馆,他们在外面打工不是一个长法,就让他们接手这个店子。” “是一个好事儿。”张黑子看到,老店主一眼认出他来,也就不隐瞒说,“我车子没了,也没有车开,现在跟着几个年轻人在山里来看看,能不能发展一下养猪c牛c羊的事情。这不,明儿到望家山去。买些东西看看望家的人,听说望家山的山林旷野,适合养殖业。”他们把买的东西随手放在餐桌上就坐下来,陪同原来的老店主聊天。 “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好看不中用。”老店主拿起一瓶白酒说,“就说这酒吧,这瓶酒只有一斤,在我们这里算得上高档酒,能值二十元钱。但是,望家山的望家自己放的纯包谷酒,每放一次就是一百多斤。他们自家酿造的酒可能比这个瓶装酒还要好喝得多,谁稀罕这几瓶白酒呢?你们出了老大的钱,人家还看不上眼里。再说这些饼干之类的糕点,也是老贵的东西,一盒饼干,十多块钱,也不过两斤吧!不如买上二十斤大米背上去,人家还喜欢一些。那高山上不生产大米,就是包谷c红苕c荞麦c豆子之类的作物。你们这几盒饼干可以换四十斤大米背到山上去,又体面又实惠。这是我多嘴了。” “说得好。”张黑子连连点头称是,他说,“我们相识了一场,真正感谢你指点迷津。这样吧,我们就着饼干喝几杯薄酒如何?”他边说边拿过白酒,用嘴咬开瓶盖,一连咬开三瓶儿白酒。他递一瓶白酒给老店主,“你我一人一瓶儿。这一瓶酒由三个年青人均分。我们难得相识相知,边喝边聊。”他又打开一盒饼干,“就这样,饼干当下酒菜。” “你这就见外了,开餐馆的人还没有下酒菜吗?”老店主冲着厨房里喊道,“炒两个菜来,我要同张师傅,也和他的这些徒弟们喝几杯酒。”老店主把三个年轻人当作是张黑子的徒弟。 “好勒。”厨房里有人应声,立马有炒菜的声音,不一会儿,厨房里就端出了炒好的菜,报上菜名,“木耳炒瘦肉,香菌拌猪耳朵。都是下酒的菜。” “都是山中的珍品。”张黑子点着菜,说,“让你破费了,这么晚了,还让你劳神费力。” “再来一盘干煸泉鱼。”老店主又分咐道,并说,“我还喝的是客人买的好酒呢!”山里人好待客。张黑子也豪情满怀,开怀畅饮。 大巴山里的秋夜,秋风灌进门里,带来丝丝的寒意。三个年轻人不胜酒力,也不敢贪杯,就各自撤离了桌席,回到楼上的客房里早点休息。他们知道明日要上山去,有一程艰辛的路程。 张黑子久走江湖的人,习惯了夜生活,又遇到了老店主,好似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有许多话要倾诉。但是,他始终留有一个心眼儿,没有将望明月的实情说出来,他认为还不到说实话的时候,就同老店主一边喝酒,一边东拉西扯,也隐瞒了自己在温州时的一系列故事,也不便于同老店主说破,自己同妻子王光丽离婚,孤身一人,替望明月做事。但是,酒后话多,无话可说的时候自然扯到望明月身上。 老店主说,他不相信,望明月能干出那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触犯国家的刑法,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枪毙了。他知道张黑子是跑江湖的人,见多识广,接触的人员面大,能打听到望明月的实情。 秋天的夜晚,小镇早已沉浸在浓浓的睡意之中,临街的店面陆陆续续地关了门,唯有这家旅馆的大门还敞开,乳白色的灯光从大厅透出来,把一方街道照耀得明亮。只听得老店主和张黑子相互劝酒声,从店堂里传出来,飘散在空洞的街道上。人们知道餐馆旅店是招待远方客人的地方,从早到晚有人喝酒,喧闹声从厅堂里飞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有老店主陪同外地客人喝酒到深夜,还是很奇特的事情,也是少有的现象。他俩已经喝完了两瓶白酒,还在开第三瓶白酒。张黑子的舌头有些不听话,上下牙开始打架。他卷着舌根说: “我不瞒你说,望明月在外面的本事大着呢,他的产业大着呢,他能干得很。他娶了媳妇儿,就是俄国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妞?个子就像你看到的我媳妇一样高个儿,就是比我媳妇还苗条,还漂亮,还风骚,还能干。人家的生意做得大得很,不光在我们中国,还做到欧洲c非洲c美洲去了。” “哎!你喝醉了吧?”老店主听到张黑子在说一些似乎不着边际的话,望明月已经被传言枪毙了,怎么还娶一个俄罗斯的金发女郎呢?他不是在胡言乱语吗?他是把酒喝多了,应该让他到楼上去休息。 “我没醉。”张黑子又饮下一口酒,手拿一条干泉鱼,咬下一口,说,“这酒真香,这小鱼儿更香,这大山里的东西就是这么自然纯净,就是好吃好喝。我们就是要在这深山里发展养殖业,把这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好山好水好林子好草甸,还有好土地利用起来,不要被人为的糟蹋了,污染了,让全人类好好吃一点干净的绿色有机食品。这大巴山的大山深处的神农架已经是地球上剩存不多的绿色宝库。在保护完好的前提下,也要利用它,不要浪费了这绝美的大自然资源宝库。我们的望董事长有着超人的眼光,在大别山区建立了养殖根据地,要进行战略性转移,进军到大巴山深处,再建养殖根据地。做大做强做活肉联厂的食品产业” “什么,什么望董事长?”老店主忽然捕捉到张黑子言语里的某一个敏感信息,打住他的话头,问道,“你说清楚,望董事长是一个什么人物?” “他,他,他就是明月肉联厂的掌门人。”张黑子舌头在嘴里打个结,“他,他就是明月食品厂的老板?他,他也是明月酒的创始人;他,他,他是明月国际商贸公司的总裁;他,他”他喝醉了,一头栽在桌子上。 老店主喊来那三个年轻人,把张黑子扶到楼上的客房休息。他也喝了不少的酒,来到大门口,让夜里的秋风给自己沐浴一下,清醒一下脑袋。他站在空旷的狭窄的街道上,抬头看到,明净的蓝天上,有大半个月亮悬挂在夜空,无数颗星星正陪伴着秋月发出暗红的亮光;月亮在星星的簇拥下,把一派清辉洒向大地,照亮人间。 “明月照故乡。”老店主忽然顿悟,“明月在人间。”他再次抬起头,望了望天空上的月亮,那是一方不落的明月。 张黑子故地重游,又来到望明月的家乡。正如本章的最后一句话:“明月照故乡。”老店主忽然顿悟,“明月在人间。”他再次抬起头,望了望天空上的月亮,那是一方不落的明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次日天明,初秋的小镇,河里的雾气缭绕在街道上,山上的树林,也笼罩在大雾之中。早晨的鸟儿依然在晨雾中唱歌,只有那大半个月亮还在西山顶上,透过薄薄的云彩,贴在西边的天上,还是那么纯洁明亮。 老店主习惯性地起早床,打开店门,看了一眼南边,高高地耸在云天里的望家山;也看了一眼那西边,还悬在天际的半个月亮,心里隐隐感觉到了望家山要发生变化,是那个月亮照在望家山上。老店主让儿子c儿媳早早地为张黑子一行人准备早餐。他将店里的十公斤装的大米,拿出四袋做成两挑子,让张黑子他们挑上望家山,作为见面礼。另外,把未吃完的饼干和香烟用塑料袋装好,便于提上走路。 张黑子起床后,正是天光明亮的时候。他一边下楼,一边还在喷着酒气,当他来到一楼的厅堂时,看到有两挑子的大米,问刚从门外进来的老店主:“今日要出门去吗?” “不出门啦。”老店主说。 “准备两挑东西干嘛呢?”张黑子问道。 “为你们准备了四袋大米。”老店主笑道,“你们今天不是要上望家山去吗?挑着四袋大米,这是见面礼呀,再搭上两条香烟,一盒饼干也行。” 张黑子说:“真难为你了。”他们草草地吃了早餐,就是馒头c包子c稀饭。然后,结算了住店c吃饭和四袋大米的钱。两个年轻人抢着挑上大米,走出店门。 “慢走啊!”老店主对张黑子说,“到了望家山就直接找望进财,他是望明月的父亲,还有他母亲叫杨凤姑。” “啊,谢谢你的指点。”张黑子回过身来,指着南面的一座高山说,“就是那白云深处的望家山吗?” “是的啊!”店主说,“出了街头,有一条盘山小路上山,看到了大枫树,就是望家山,那里就是望明月的家。” “啊,”张黑子点了点头,又回过身来,对老店主小声说道,“我昨夜酒喝多了,说了许多胡话,只当是说酒话,别当真。今日出了这个店门,全不作数,只当是我放的屁,就跟没说的一样。” “喝酒,说酒话。”老店主也笑笑,点点头说,“我也不知道昨夜说了哪些酒话,全记不清了,全忘记了。”他紧紧地跟随着张黑子,送出小镇的街头,指出上山的小道,“你们放心地去吧!我要不是岁数大了,家里有事儿,我陪你们上一趟望家山,好久没有到那里去,很想同望进财喝上几杯烧酒哩!”他站住身子,看着三个年轻人,已走进上山的小道儿,进入到树林中去。最后,他同张黑子挥了挥手,“别急,慢慢走,从这里到望家山,都是山林扒子,再也没有人户。可能有野牲口出没,注意安全啊。你们四人别掉单,防止野猪和狼啊,也要防止老熊。” “谢谢啦!”张黑子也挥手告别,“你回吧,等着我,下来还是一起喝酒,聊聊天!”他回过身去,一头钻进林间小道。 “好,我等着你喝酒,聊天。”老店主看到张黑子的身影消失在雾气弥漫的树林里,才回转身去。 张黑子加快脚步,撵上三个年轻人。太阳从东山升起,晨雾慢慢散去,树林里湿漉漉的有露水,一撞树枝和草,就滴下露珠。树林里的鸟儿还在歌唱,似乎在欢迎这些山上的客人。正在吃露水草的兔子被他们的嘈杂脚步声惊起,竖起耳朵,惊愕了一会儿,一溜烟钻进树林里,或石缝中。三个年轻人感觉到很新鲜,看到奔跑的兔子就放下肩上的担子,到草丛里树林间撵野兔子,用树棍在石缝里捅野兔。 日上三竿,秋天的太阳慢慢地浓烈,逼退了山上的雾气。满山的树木,青黄相杂;山崖上的灌木林,树叶发红,似燃烧的火焰一样在山头飘忽。秋风又起,摇动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也有片片落叶飞落。他们一行四人走走歇歇,穿行在山林之中,年轻人没有耐力,刚上山的时候还能挑着几十斤的担子快步行走,越上高山,越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走不了多远,就要歇一下肩膀。他们感叹,要是修一条盘山公路多好勒。机动车在半个小时就能冲上山顶。 “这个事情能做到。”张黑子听到年轻人的话,心里就有了主意,他说,“这是望董事长的家乡,就是不在这儿建立养殖基地,也要把山间公路修到他家的门口。我们概算一下,需要多少钱,向他作一个专题报告。让他拨出一笔资金来,完成这条盘山公路。” 好。大家一致赞成。但是,要走到望家山之后才能知道,从望家山到山下的小镇,有多远的距离。盘山公路比起走在林间小道,至少要远一倍,这需要请一位工程师和公路工程技术人员测算和规划这条盘山公路,并作出投资预算。大家知道,这是一项不小的工程,还要当地政府的批准和村民配合,需要占用山林山地,还有不可预见的开支。 他们走到半途的那座山岩下,又歇息下来,四人坐在一块岩石上,还在筹划修建盘山公路的事情。这时,就在横向的山坡里,有树木晃动的声音传来,也有猪子的哼叫声。他们认为,已经到了望家山了,这里离小镇不远,也不过五c六公里的样子。三个年轻人寻着猪子的叫声走了过去。 “怎么不见他们所说的那棵大枫树呢?”张黑子抬头看看四周的树林和山崖,说,“也不是山峁啊。”他有些疑问。但是,他也跟随着年轻人往小道边的树林走去,他随手在树林中捡起一根枯树棍做防身之用,也拨开荆棘藤蔓缠绕的杂木林。 三个年轻人忽然转回身,对着张黑子说:“那不是家猪,是野猪。”他们学的是畜牧专业,从书本里早已认识家猪和野猪的区别。 “别怕。”张黑子还是往前闯去,并用树棍敲打着树身和岩石,梆梆的敲打声震响山林,从这面山坡传到对面的山坡,对面的山坡回声传过来。他又大声吆喝起来:“啊,嘿嘿。” 三个年轻人也跟着大声吆喝,敲打声c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响彻山谷。只见树林里一声哼叫,领头的野猪带着一大群大大小小的野猪向山林深处逃窜,一路的树林子跟着摇晃起来。他们终于看清了野猪的本来面目,獠牙大嘴,浑身棕huáng sè,间杂有白色黑色的毛,体态高大,身形健硕。这是它们在野外生存,吃的是野果c野草c植物根茎,天天健跑,练就的身躯。 “我们手中要是每人有一杆liè qiāng的话,今天还能吃到野猪肉。”张黑子看到众多的野猪越过山林中一条小溪,用树棍当作liè qiāng,瞄准那群逃离的野猪,说,“四条liè qiāng同时击发,一定能打倒一头大野猪,只可惜手里没有liè qiāng,让它们跑了。” “打不得啊。”其中一位年轻人,叫周时进,他说,“我约摸估计了一下,那群野猪有一百四十余头,是一个庞大的群体。野猪生来就凶吧,不怕强敌,每头野猪能单打独斗,一个群体的野猪战斗力更强,相当于一个加强团的兵力。我们今天是相当xg ,没有被它们发现,要是它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惹怒它们的野性,我们这四个人早已躺在这里了。” “我们走吧!”其他两个年轻人说,“今天已经见识了鄂西北大山的野猪,看到了它们的真面目。来日方长,我们再慢慢跟踪它们,研究它们的生活习性。” “它们就是野猪,有野性。”张黑子转过身去,往回走,边走边说,“我说这儿怎么会有家猪呢?怎么看,也没有见着大枫树,也不是人们所说的望家山呢!” “要是把家猪也喂成野猪这样,在山林中自然生存,吃野草c野果,少喂饲料,肉质尽管粗糙,但是还有自然风味儿,就是一种特色猪。”年轻人边走边说。 “对。这就是我们要做的项目。”张黑子若有所悟地说,“也是望明月董事长要求我们做的事业,原来这个事情啊,还是在他家乡完成。”他们终于找到了归宿,找到了项目的基地,就是在望家山,发展特色猪的养殖基地。他要在报告里写上这么一笔,就在望家山建设特色养殖基地。 他们一行人目睹了野猪在山林间放荡,一路上的话题就没有离开野猪,他们边走边理清了思路,鄂西北山区山大人稀,没有工业污染,在天然林保护的前提下,树木恢复得很迅速,成片的山林郁郁葱葱,森林覆盖率达到90以上。这么大面积的森林,有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为什么不在这里发展养殖业呢?难怪望明月选派他们四个人深入到鄂西北来,原来,他心目中早已对这块绿色翡翠之地,有规划,着手发展这个特色的产业。 张黑子是一个粗人,他只是一个领路人,在发展养殖业的事情上,认为:就像在他山西老家那样,养猪,养羊,养牛就可以,哪有那么多的学问和门道,什么特色不特色,就是不喂添加剂的饲料就行了呗。只喂山中产的包谷c土豆c红薯。再割一些青草放在栏里,投喂猪牛羊吃就行了。大规模的喂养,还要建造一排排的圈栏,把牛c羊c猪c鸡圈养起来,平时预防一下瘟疫,就是请几个饲养员每天把那些家禽家畜放出来溜达一下,再拦进圈里喂养,这有什么难事呢?在华北平原,租一块上千亩的土地,建起一排排的圈栏,然后收购包谷c土豆以及农作物秆,一同加工成饲料,就能喂养那些牲畜,何苦要跑到这交通不便的大山深处来,寻求喂养呢?又费事又费时,吃力不讨好。再说,现在有专门饲料加工厂,只要签定好g一ng yg饲料的合同,人家就,又方便又省事儿。喂养的猪子不到一年就能出栏,送到屠宰场去,立马就上了市场。在这野鸡不下蛋的大山区喂一头猪,要一年多的时间,赶下山,还要长途运到武汉肉联厂,光运费就是一笔可观的开支。他想,望明月是不是脑子进了水,这些成本加起来,就是一头猪的半价啊,猪肉卖贵了,谁人要呢?要是卖便宜了,就要亏本啊,不知道他算的是什么帐,还请了这么多人发工资不说,差旅钱也不少啊! 当然,他又想,端着人家碗就要受人家的管。人家让你干你就干,人家又没有要你出钱,人家亏和赚是人家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关呢?他想到这里,心里有些苦闷,想当初,自己收留下望明月,跟着自己跑长途运输,是何等风光。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还是望明月又收留了自己,就是凭这点也要为望明月打算一下,不能让他把大把的钱丢在鄂西北大山里。他在外拼搏这么些年,容易吗?还不是从风里来雨里去,在风雨中挣扎过来,度过了一道道的难关,才有了他望明月的今天。人为什么还要苦苦的寻求呢?他到底是在追求什么?是在圆一个什么梦啊?只有望明月自己知道!张黑子永远也想不到他的梦境,也到不了望明月的梦境中去。他仅仅是望明月梦想中的一个人而已,是一个指向哪儿打向哪儿的一个人!他只能猜测人家的梦境,而无力去改变人家的梦想,他也无能力去改变望明月的梦想! 在鄂西北山区建立绿色养殖基地,第一个点就定在望明月的家里的望家山上,带动一方百姓走上共同致富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张黑子在秋风的吹拂下,又闻到了山坡岩石边的野菊花的香味儿,只见在秋天的太阳光下,有无数的蜜蜂还在采野菊花的花粉,蜜蜂嗡嗡的叫声就像钢琴伴奏曲一样,优雅动听。他不再去幻想望明月的梦想,看到自己的处境,犹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样子,心里不免凄苦起来。于是,他边上山坡边唱起了家乡的小曲: 哥哥你走西口,小èi èi我实在难留,手拉着那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哥哥你出村口,小èi èi我有句话儿留,走路走那大路口,人马多来解忧愁。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 他唱的是山西民歌《走西口》,粗犷的歌声在山谷水涧间来回回荡。他一路喊唱着山西老家的民歌,一路向上攀爬,也把年轻人的挑担接过来自己挑上,不觉得累。午时的秋风又起,山越高风越大,只听得满山林子的树叶发出一片“沙沙”的响声,风声把张黑子的歌声也压住了。 就在秋风声中传来狗的叫声,他们一行四人,有些兴奋,在山林中穿行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听到狗的狂叫声,已经到了有人户的地方。张黑子也不高声喊唱家乡的民歌,他挑着担子鼓励年轻人,说:“上面应该是望家山,大家加油,鼓劲儿,一股作气上去,好好喝水吃饭。” 三个年轻人也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精神振奋,又拿出刚刚上山时的劲头向上攀登。正午的秋阳透过树枝,在秋风的摇曳中投到地面上,变换着不同的图案。大枫树屹立在望家山峁上,迎风招展着坚硬的树枝条,红红的枫叶在秋阳的映照下似一团团火焰,在半空中燃烧,发出“呼呼”的声响。走在前面的张黑子兴奋地叫道:“大家快看,大枫树就在我们的头顶上,望家山就在眼前。” “啊,呵呵。”年轻人高兴地欢叫起来,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望进财在山坡上放牛羊,早已看到从弯曲的山间小道上,时隐时现的一行人。他以为是村干部陪同小镇上的人,又来到望家山察看修盘山公路的事。这两年为修路的事已经上来很多次,他们带着测量的技术人员,还在他家里住了几夜。难道又是他们这帮人上山来了吗?他盼望已久的一条盘山公路,是否有希望呢?只要有一线希望,他要做百倍的努力。国家的电网,已经给他家解决了电力的问题,照明不要再点松明节灯;粮食的加工,也就不用背下十多公里的山路到小镇上去加工,现在购上小型的粮食加工机械,在自己家里就能加工完事。只要将通往小镇的盘山公路修好,买辆小型农用车,把山上的包谷c土豆c香菌c木耳拖下山去,不用人工背上背下;也能把牲猪拖下山去,不用背着猪肉下山去卖。但是,望家山仅有他们一家,政府能花一笔巨资单独为他家修一条盘山公路吗?望进财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凉了半截。不过,山村公路已经通到杨家冲,那就是杨凤姑娘家,那里是一条山沟,人户比较集中,从山下顺着那条大山沟修路,地势平坦,开山的土石方量较少,投资不大,当地政府就投资修了一条四c五米宽的水泥路,方便了那里的人们出行。要是从杨家冲将乡村公路修到望家山,走山间小道有十六c七公里路之遥,还要翻一座山头,工程量大。要是从这边修盘山公路,也有二十五c六公里之地,这是公路技术人员测量得出的数据,工程量也大,还是需要花费一笔巨资。这对望进财来说,投资修公路的费用是一笔天文数字。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他只有依赖当地人民政府作为惠民工程,将从小镇或杨家冲把公路修到望家山来,圆他一个梦。 所以,只要一看到从山间小道来的人员,他就有些许的兴奋。也用希望的目光欢迎所有的来人,热情地接待各方的客人。当望进财看到张黑子和三个年轻人,已经来到望家山地带时,都是陌生的面孔,又点燃了他心目中希望的火苗,是不是又来了一批公路测绘技术人员呢?难道又要重新测绘这条山路的盘山公路吗?这条盘山公路已经纳入到了当地政府的议事日程中,规划修这条山村公路,将望家山再往上延伸,还有许多村民农户能够受益。 望进财就来到屋后的山坎边,迎接张黑子一行人的到来。在秋风中,他灰白的头发被风吹卷过来,满脸的皱纹刻在黑瘦的脸上和高高的额骨上。他看到张黑子和三个年轻人挑着四袋大米和其他物品,上到山峁,满面笑容地说:“这回,你们是打算长住在望家山呢?” “啊,有这个打算。”张黑子看到眼前的望进财,感觉到同望明月的长相相似,心里就明白了。他随口答道,“这儿就是望家山?” “你们是第一次来的贵客!”望进财赶忙掉头向屋子方向喊道,“杨凤姑,来客人了,赶紧烧水泡茶喝。”他又回过头来,“大家都辛苦了,老远地上山爬坡,钻林子。”他赶忙接过年轻人挑的担子,“这么小的小伙子,还能挑着两大袋大米,真不容易。” “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不小。”周时进笑着说,“也该出力气的时候。我们四个人换着肩挑上山来,哪有你们苦呢?你们一辈子背上背下,真是辛苦。”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屋子的客厅里,张黑子放下担子,说:“四袋大米,两条香烟,一盒点心,就算我们的一点儿小意思,这两天要在这儿打扰一下。” “哎呀,说哪里话,来的都是客。”杨凤姑端上一壶茶,四个茶杯,斟上茶水,说,“在我这儿,吃的包谷饭还是有,谁让你们大老远从镇上挑来大米上高山,多劳苦的活儿。”她把茶水递给张黑子,“喝茶。”又把三杯水递给三个年轻人,“这么小年纪就上山干活,还挑着担儿上山。原先上山的公路测绘人员都是请人挑着设备上山勘探,如今又换了一班的人呢,还都是年轻人。” “我可不是年轻人喽。”张黑子喝一口茶,说,“我有一把年纪了。” 望进财搬桌椅,让大家坐在门前的场地上,对张黑子说:“我一看你就是带队的工程师,他们三个年轻人都是技术员。你们那些仪器设备呢?” “哈哈。”张黑子大声笑道,“你看走眼了,我是一个大老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大老粗,还工程师呢?”他指着三个年轻人说,“他们三个人才是文化人,刚从大学里出来,到这鄂西北山区来发展养殖业。” “什么养殖业?”望进财有些失望,“你们不是来测量盘山公路的技术人员?你们是哪儿来的什么人呢?” “大叔,我们是从武汉来到鄂西北山区,”周时进喝着茶水回答道,“也就是明月肉联厂派到山区来发展养殖业。”他指了指张黑子,“他就是我们的带队人,张主管,也就是望董事长指派” “是这样,”张黑子打断周时进的话,说,“对不起,我们不是勘查修山路的技术人员。但是,我们刚才在上山的路上已经看到了,没有公路是一个短板,要在望家山上发展养殖业,必须有一条通往山上的公路,这个问题由我们来解决。只要当地政府允许修建这条上山的路,资金由我们企业来承担,只要拿出修路的设计方案和工程预算,我可以上报到我们武汉明月贸易公司总部拨付资金,修这条上山的公路。”他对三个年轻人神秘地一笑,“我们是这样商量的吧?!” “是这样,”周时进也会心地一笑,“只要我们把方案和预算报上去,资金没有什么问题。” “好,好。”望进财站起身来连声说好,“只要这样说,这条路就修定了。这两年,我们镇政府已经请工程技术人员,在山这边,”他指了指张黑子上山的路,又指了指西边,“也在山那边勘测了多次,确定了两条上山的路线,就是修路的钱不能到位,搁置了起来。现在你们来了,能解决资金的问题,真是雪中送炭。我今日就下山去向政府报告,几百万块钱有人出了,可以修盘山公路。” “别高兴早了,公路修好了才算数。”杨凤姑又为他们斟上一遍茶水,说,“我已经高兴过好几回。前年说动工修路,去年也说要动工修路,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她看了看张黑子和三个年轻人一眼,“让他们出资修路,更是悬在天上的事情,远在武汉的一个什么企业把钱投到我们穷山村里,图的是什么呢!” “啊,是这样,”张黑子赶忙接过话题说,“我们要在鄂西北大山区建立大型的养殖场,望家山是我们选的第一个场地。若不把公路修上山,我们如何把猪c羊c牛拖下山去?” “赶呗,牛羊往山下赶。”这时,从大枫树底下,过来一位瘦高个儿,但是一只腿瘸了,走路一瘸一拐的中年人接过话说,“从早上赶着牛羊下山,天黑的时候就能赶到下面的小镇上。”他就是望明月的大哥望山松,近四十岁的人,因一只腿子不利索,没有姑娘看上他,一直单身,同父亲在山林里放羊,看到场院上来了许多人,也回来赶热闹。他听到张黑子说如何把牛羊拖下山去,就接口说话。 “这位兄弟?”张黑子看到望山松这个模样,心里就有了底,他说,“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你是望家的长子老大。” “你眼真毒。”杨凤姑笑道,“他是我们家的长子,名叫望山松;老二,叫望山竹,在南方打工;老三,唉,还是不说的好。”她有些伤感,又把话题转到眼前的望山松身上,“都快四十的人,那年,是我们家老三望明月的周岁,掉到布置的陷阱里,把身子伤了,就弄成这样,一个残疾废人,如今连一门亲事也定不下来,哪有姑娘看得上他勒,就连寡妇也嫌弃她是一个残疾人哩。” “妈,说这些干嘛呢?”望山松皱了一下眉头,说,“这些年都过来了,还当着远方的客人揭自家的短,干嘛呢?大山里好端端的人,没有找上媳妇儿的汉子还多着呢。”他不好意思地向张黑子笑笑,“你说呢,大哥,是这样吧?” “不要媳妇也行喽。”张黑子抓抓头皮笑道,“离了媳妇儿也一样过,还自由一些,免得有人管着唠叨着,很难受。” “你是有老婆的人,才说这风凉话。”杨凤姑对他说,“饱汉不知饿汉饥。”她最怕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不娶亲,这样断了望家的后啊! “哎呀!”张黑子又摸了摸头皮,叹息一声,“我就实话实说吧,在我老家有一个媳妇儿,就是人太能干了,我又不成器,最近就离婚了。我这么一把年纪,奔五十的人了,又是光棍一条,还不是回到单身汉的行列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过就不过呗,大家各过各的生活,又自由又不受拘束。要不然,我还来不到这鄂西北大山里来哩,没算到在这望家山风水宝地,也有老大的童子男人,陪着我作伴了。今生今世来到这里值,尤其是来到望家山更值。”他是一个老跑江湖的人,能吹胡聊。 “哎呀呀!”杨凤姑听到张黑子这么一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只好说,“我不跟你们鬼扯胡说。你们走了大半天的山路,还饿着肚子。我去给你们生火做饭去,等会儿,你们边喝酒边海吹胡说去。” 三个年轻人赶忙站起身来说,有什么要帮忙的活儿让我们去做,劈柴,挑水,洗菜都行。我们不能闲着,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来的都是客,”望进财说,“我们这儿的规矩,哪有要客人下厨房的道理呢?先歇下脚,走了这么远的山路,让大家受累受苦了。” “娃子们,厨房太窄小,不需要你们帮忙。”杨凤姑还是那么利索,只是年近六十的人了,身体有些发福发胖,行动有些缓慢。她说,“我们这一辈子在厨房里做习惯了,就是摸着做饭也能做好,什么东西搁在哪儿,搁在什么地方,连看都不看,顺手就能拿到。现在就是要有一个人过来接我的班就好喽!”她还是想的儿子没有娶上媳妇儿,是他一块心病。要是有了大儿媳妇,这时在厨房里主厨应该是儿媳妇,她只当一下帮手。 张黑子来到望明月家乡,不能说明事实真相,只能出谋划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下半天的风停息下来,也许是风吹累了,也要休息一下。蓝天上的太阳更加明煌煌的照耀在望家山上,太阳渐渐偏西,发挥着余热。坡边石坎上的野菊花正绽放着金huáng sè的花朵,蜜蜂还在辛勤地忙碌,扑在菊花上亲吻;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与厨房里的菜香融合在一起,沁人心脾,也勾起了张黑子饥肠。 望进财装了一壶酒,拿到厨房的火炉上热好。望山松就收拾桌椅,他看了看西斜的太阳,提议说,“我们就在门前的场地上吃饭吧,这会儿也没有什么风,正是时候,在外面吃饭,看看四周的自然风景。” “好啊!”张黑子站起身来说,“在外面吃饭好,蓝天白云为伴。”他动手扶正方桌。三个年轻人立马摆好椅子,然后从厨房里端来碗筷。望进财就端来已烫好的白酒,每rén iàn前倒一盅酒,说:“这是我们自家酿造的苞谷酒,没有武汉市面上的瓶装酒好。” “这个酒好,纯粮食酿造的酒。”张黑子端起酒盅闻了闻,说,“我在山下小镇里买了一件白酒,听说你们自家酿造有包谷酒,就换成了大米。” 望山松端上炒好的菜上桌。三个年轻人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走路不方便,就从厨房里端上黄花炒瘦肉,香菌炒腊肉片儿,木耳炒鸡蛋。杨凤姑端上韭菜c菌子c竹笋三鲜汤,说:“匆匆忙忙,都是几个山上出产之物,做出几个菜,让你们见笑了。” 张黑子和三个年轻人说,这些菜在武汉大城市里,是上等佳肴,我们今天在这里一饱口福喽。 “先喝酒吧,”杨凤姑搓着手,说,“我去打一点包谷浆,不知道你们吃得习惯吗?” “他们不是带上来四袋大米吗?”望进财说,“就下米饭吧!” “不,就打包谷浆,我喜欢。”张黑子赶忙拦住望尽财的话,说,“在山西老家,我也喜欢吃包谷饭。”他又对三位年轻人说,“入乡随俗,有什么,吃什么。我们一路走来,不就吃过包谷饭吗?很好吃。” 大家都点头附和,就吃包谷浆糊。 就这样,望进财和望山松坐在一方,陪同张黑子和三个年轻人,端起酒杯来。望进财说:“第一杯酒,大家干完。”他边说边一饮而尽。 “干。”张黑子一口喝下,亮了一下杯子。 三个年轻人没有他们豪爽,也不胜酒力,只能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望山松也饮下一杯酒,劝大家先吃一点菜,压下酒气。 杨凤姑做好了包谷浆饭,喊道:“你们三个小伙子不喝酒,就吃包谷浆,边吃边喝酒。” “好勒!”三个年轻人立马站起身来,朝厨房奔来,他们像是听到了解放的号令一样,觉得解脱了。他们一人盛上一碗黄灿灿的包谷浆,一边喝一边吃菜。 望进财c望山松父子俩在不断地劝张黑子喝下一杯又一杯的包谷烧酒。杨凤姑也加入到了喝酒的行列中来,这是大山里的人的风格,几乎人人都能饮上几杯烧酒。他们几杯酒下肚,话语也逐渐多了起来。张黑子先天南地北地把山外世界神吹一番,自从改革开放以后,各地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要不是改革开放,他张黑子就不可能坐在望家山上,同望家山的人,一同在秋阳里饮上三杯酒;要不是改革开放,望家山也没有包谷酒喝。那个大集体年代,连填饱肚皮的包谷还要统一计划分配到各家各户,每个月不到头就没有了吃,哪敢拿包谷酿酒呢? “谁说不是呢?”杨凤姑两杯酒下肚,深有同感,她打开了滔滔不绝的话匣子,“我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那个时代真苦啊!我生了三个儿子,就在生下三儿子望明月的时候,超计划生育罚款不说,第二年过周岁的时候摊上了倒霉的事情。”他指了指望进财,“下山去买猪肉,在山沟里遇到两只饿狼,一直纠缠不休。”她指了指望山松,“伤了大儿子还不说,还搭上了我的大弟弟的命,二弟也伤了一条腿。还有他老头子也伤了一只脚。” “望明月,望总?”三个年轻人有些惊讶。 “什么望总?”杨凤姑又喝下一杯酒,说,“望明月是我生下的三儿子,自生下来的时候起,就是一个灾星,算命先生也说过,他是我们家里的克星。” “妈,说这些干嘛?”望山松摇了摇头说,“三弟在外闯荡,不是犯法被枪决了吗?不要提那个伤心的事情。” “望总,你们说的望总?”望进财再次审视了一下张黑子问道,“你也姓望?” “我姓张。”张黑子赶忙答道,“大家看到我脸黑,自小称我张黑子。” “喝酒,喝酒。”望山松又倒一杯酒,说,“爹呀,你不是jg chá局的民警,刨根问底的问人家干嘛呢?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是不是?”他对三个年轻人说,“你们的望总也是我们这个望姓,也许就是同名同姓呢!” “是的,确实如此。”三个年轻人点点头,他们很快吃完了包谷浆饭,各自离开桌子,到溪水边去洗手戏水,也逗着大黑狗在场地上玩耍。他们在屋旁边,看猪牛羊圈里的牲畜,这是他们的本行,习惯了跟这些家禽家畜打交道。 听了杨凤姑的话语,张黑子心里猛然一惊,只有他最清楚望明月就是望家的三儿子。他庆幸是自己一行人没有说明望明月的真相,要不然他们到王家山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此时此刻明白了望明月那年在那个夜晚偷偷地爬上他的大卡车,在车厢里藏起来,被他带到了山西老家,留在河南的王光丽家。望明月在外闯荡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敢回到家里来?那年在温州寄到这里来的汇款又原封不动的退还回温州,dá àn全在他母亲这儿找到了。原来他在望家山的亲人的眼中就是一个“灾星”,也是望家的“克星”。 张黑子想到了这里,忽然有一个主意,偷梁换柱,在望家山再也不能提望明月。他的家人为他伤透了心,一死三伤撞在一起,不怪他怪谁呢?在那个年代留下的阴影还未消散,难怪从小镇子到望家山的人们都认为望明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就是不能沾上望明月,只要一沾上他就是灾星,谁沾上谁倒霉,谁走背时运!连他的亲大舅克死了,二舅克伤残了,自家父亲克伤了,大哥也克伤残,不是灾星是什么?其实,在张黑子心里,望明月不是什么“灾星”,是福星,最起码是他的福星。但是,他如何给望家山的人说清楚呢?在这个时刻他能说得清楚吗?如果他说出来是望明月派他来这儿发展养殖业,还要修路,只会被望明月的母亲赶下山去。张黑子庆幸的是,没有说明事情的真相。他只好端起酒来,斟上满满一杯酒,双手举起来,说: “这是我敬给你们的一杯酒,在这儿借花献佛,请干下这杯酒,略表我的心意!我们还要在望家山长久地扎下根来,希望你们一家人多多关照。” “好,好。干。”望进财很爽快地喝下了张黑子的敬酒,说,“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只要张老板有这句话,就是我望家的福气。” “喝。”杨凤姑端起酒杯一口喝下,说,“只要你把盘山公路修通,就是给我们山里人造福,也给我们望家山带来福气。路通了,就有姑娘上山来,我两个儿子也能娶上媳妇儿,我还能早点儿抱孙子哩!” “妈,不要扯远了。”望山松也端起酒杯,苦着一张脸说,“喝酒,就喝酒。在酒席上都是酒话,说着酒话好玩勒。”他对张黑子说,“你说是不是,张老板?我们山里人实在,不喜欢来弯弯绕绕的东西,要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儿。不瞒你张老板说,我们地方政府已经把上望家山的盘山公路纳入到“村村通公路”计划,是一个时间节点的问题。你们企业要在望家山投资建养殖项目,我们更是欢迎,山里的老百姓,没有别的能耐,但是养猪,放牛羊的本事还是有。你看,”他指着从山林中走出来的牛羊,“这就是我们的牛羊群,老黄牛有十多条了,山羊也有四十三只。” 秋天的太阳快要落下西边的地平线,余阳下的牛羊响动着脖子下的铃铛,发出欢乐的叫声,自觉地从山坡林中走下来,绕过场地的酒桌,各自到圈栏里去。三个年轻人立马跟了过去,围绕着牛羊品头论足,这些老黄牛c纯山羊都是山区的传统畜种,身形彪悍,体格健壮,肉质纯正,能够继续传承下去。 张黑子听到望山松的一席话,黑红的脸上露出笑容。他拍着胸脯说:“兄弟,我张某人不是真正的老板,但是我能替我的老板做主,拍板定下这里的事情。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里的发展,我做主;修路差钱,我做主。”他为什么敢夸下这个海口呢?望明月是他们两个老人的儿子,也是望山松的弟弟,既然派他到望家山来发展事业,就是他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望明月不是望家山的灾星,不是在他们父老乡亲的心目中的克星。张黑子在心目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望明月交给他的任务,而且还要不折不扣地了却他的心愿,决不能辜负望明月对他的知遇之恩!张黑子尽管没有什么文化,但是,骨子里还是有着淳朴美德,忠于自己,也忠于他人。 夕阳收下最后一抹余晖,就坠到西山里去。秋天的时光如此短暂。望进财抬头看看蓝天,指着在秋阳落下的那方蓝天,说:“你们看,太阳落山了,半个月亮又挂在天边,预示着明日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他们收拾了碗筷,抹去桌面上的残汤。望山松麻利地泡好一壶茶水,把杯子摆在桌子的四周,然后一一斟上茶水,说:“这就是我们自家山上的茶叶,请各位品尝一下今年的新茶。” 秋风又起,把山坡前的那棵大枫树吹得呼呼叫唤,还有数片红枫叶飘忽过来,落在场院的空地上,在暮色中,映照得红灿灿。张黑子召集三个年轻人过来喝茶,同时吩咐任务: “周时进留下来,做好养殖业前期的调查工作,完成一份切实可行的报告,上报总部。另外两个同志明日即刻动身,先到下面的镇政府,去弄清楚这条上望家山盘山公路的计划规划c筹备资金等具体问题。然后,就带着问题回到总部去落实修路的任务,需要修路的资金缺口由总部拨付。我的意见是,由中原明月食品厂全额出资投资修路。武汉明月肉联厂负责鄂西北山区的养殖场建设,ti g一ng所有的资金支撑。请你们务必要把我的意见转达到。” “你能做主吗?”年轻人有些疑问,“这是要望董事长决定。” “什么望董事长?”张黑子虎起一张黑脸说,“在这儿就是我说了算,这点小事儿还需要董事长亲自过问吗?你们只把我说的话带到,他自有安排,明白吗,年轻人?” “你还是写一封信吧,我们把信带去,这样更有说服力。”年轻人还是固执己见,对张黑子有些不信任。 “哎呀,这么啰嗦勒。”张黑子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们明着不是欺负我不会写字吗?干嘛要为难我呢?你一说,董事长就明白我的意思,他会采纳我的建议。” “是啊,就这么办。”周时进也听出了张黑子的话头,说,“张老板和董事长,心心相印。”他说后,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张黑子也开怀笑了笑。两个年轻人也相视一笑。 天,渐渐黑了下去。在秋风中,那月亮在明净的蓝天上,又明亮地闪着光辉,照耀在望家山上。 张黑子建议打通到望家山的公路,才能建立绿色养殖基地,这一合理化建议能得到望明月的采纳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蛇口,是深圳的经济开发区。秋后的深圳没有内陆那么肃杀c枯萎,所有的林木依然欣欣向荣。海洋性的亚热带气候还是那么温和,从海洋里刮起来的水汽带着海风滋润着这座新兴的城市,永远那么年轻,充满活力。望明月站在深圳明月国际贸易有限公司肉联厂办公大楼前,发出会心的笑容,这是他在少年的时候梦想之地。那时只想到开放前沿的深圳打工,做一名打工仔,谁知道随着时光的流逝,在忙碌的岁月中,阴差阳错地来到深圳,在蛇口占有一席之地。 海风吹来,给人暖洋洋的感觉。办公楼前的大榕树盘根错节,树身臃肿,枝繁叶茂。望明月站在大榕树下想道,这个季节,要是在北方,除了松树c柏树c竹子的叶子还是青翠,落叶树木开始凋零,片片树叶已发黄泛红。尤其是在望家山的四季分明,这时候正是阔叶落叶林在秋风的扫荡中变色,那高大的枫树叶应该红艳艳,又似二月的花一样,开在半空中。他接到张黑子团队从望家山交上来的工作报告,父母还健康,只是父亲c大哥望山松的腿伤留下了残疾。他们至今仍然还不能原谅他,还是听信了所谓王半仙的话,是他望明月给望家山带来了灾害,也是父老亲人们的“克星”。他一想到这些,心里隐隐作痛,而且痛了十多年了。 他回首北望,透过深邃辽阔的蓝天,仿佛看到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父母亲,就站在那大枫树下,诅咒他这个不成器的“灾星”;也好像看到父母兄长们,在山坡上辛勤劳作,佝偻的身影,他们在共同努力改造这个世界和自然。俗话说:“要想富,先通路。”交通是制约着山区经济发展的瓶颈之一。他想到这些,就快步走进办公大楼,门卫招呼道:“望总好。” 望明月点点头,就直奔电梯直达十六楼的办公楼层。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再次审视张黑子团队的报告,在鄂西北山区发展养殖业有广阔的前景,山大人稀,自然资源充足,可以直接借鉴在大别山区的养殖经验,就能成功地在这片山地建立养殖基地。就是山大,交通不便,需要打通山区间的通道。当地政府也正在逐步推进“村村通公路”计划,望家山的盘山公路也通到杨家冲,再从杨家冲接通到望家山,这条盘山公路已经纳入当地政府的规划之中。但是,有两个因素制约着该规划不能实施,一是从杨家冲到望家山,中间人口稀少,只有32户人家,还包括望家山的一户人户,有些不合适;二是从杨家冲到望家山,中间有一座大山,就是望家山,若要要修盘山公路,不仅要多出十七公里路,而且还要破坏山上的植被,如果直接从山底穿洞子,只有三c四公里。但是,要增加资金投入近40000万元。当地政府权衡利弊,暂缓修建从杨家冲到望江山的盘山公路。报告最后建议,山洞外的公路,由政府按照“村村通公路”投资修建。山洞公路的投资,由中原明月食品厂或武汉明月肉联厂出资修建,当地政府采纳这一合理化的建议。请董事长明示。 望明月看到从落地窗户透进来的秋阳,还有从窗缝灌进来的风吹在办公室一角的发财树上,泛着绿色的光泽。他拿起笔来,在报告上批下:由中原明月食品厂的名义投资修建山洞隧道公路,该项目由王小丽负责;由武汉明月肉联厂的名义投资在望家山建立养殖基地,同时辐射到鄂西北山区,乃至大巴山c秦岭山系。该项目由周时进负责。两个项目的协调人为张黑子。 无论是中原明月食品厂c武汉明月肉联厂,还是明月国际贸易公司,都是望明月个人投资,只不过让每个项目都要有一个责任单位和一个责任人,负责项目的落实和完成。他不要过程,只要结果。但是,他要监管过程。 望明月做下这件事,感到很轻松,也解下了心中久久埋藏的一个心结。但愿撂下这桩心事之后,他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回到望家山去,看一看家乡的风景,再体验故乡的风土人情。 这时,办公桌上的diàn huà铃声响起,望明月接过diàn huà,是公司办公室的i shu打过来的diàn huà,说是有人冒充他兄弟要见他。是见他,还是报警呢? “怎么又有这样的事情?”望明月问。就在前不久,有一个中年人说是望明月的父亲,要见望明月。当时望明月心情特别激动,从电梯里下楼来,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办公大楼,那人长相有点儿像望明月,但是一听口音不是望明月的父亲。望明月一盘问那人,根本不知道望家山的情形。原来是一个湖南人在深圳打工,看到明月国际贸易有限公司的办公大楼很气派,又是国际贸易生意,公司有前景。一看公司的简介,法定代表人是望明月,很年轻,相貌同他有些相似,就在公司招聘会上,打起了歪主意,想蒙混一下公司的部门主管,冒充望明月的父亲,能否进入公司。人事主管不敢怠慢,当即报告给望明月。这回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是他兄弟的人来呢?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不是还有两个哥哥吗?大哥有残疾,走路不方便。二哥是健全人,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也未曾谋面,是不是二哥望山竹呢? “他说,他是你二哥望山竹。”diàn huà里在说,“他只想见你一面,证实是不是他弟弟望明月,并没有别的意图。” “啊,是望山竹?”望明月有些惊讶,“让他接下diàn huà。” “你是明月吗?我是二哥,望山竹呀!” 望明月一听diàn huà那头传过来故乡的声音,证实了他的判断,应该是望山竹。他眼睛有些湿润,声音也在颤抖着:“二哥啊,我来接你。”他还未曾挂断diàn huà,公司办公室i shu说:“望董事长,我送上来吧!” “好。”望明月搁下diàn huà就奔到办公室门口,等候在电梯前。只见电梯打开,办公室i shu走出来说:“望董事长,你好!”然后转身指着从电梯里出来的高个儿,清瘦面孔的望山竹说,“他就是刚才说要见你的人。” “二哥!”望明月上前拉住望山竹的手说,“你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个子又高了一些。” “明月!”望山竹端详着望明月,“你真是三弟望明月吗?”他们边说边走进董事长办公室,i shu倒上茶水,就悄悄地退了回去。这是望明月兄弟俩见面,有许多家常话要说,他一个i shu在那儿有许多不合适。 “那年,我从小镇上爬上一辆停在餐馆前的大卡车,以为是到南方的深圳,结果被拖到山西c河南,跟随他们在天津c河北c温州等地跑长途运输生意,真是一言难尽啦!”望明月说,“那一年,你是知道的事情,我偷了镇上一户人家的鸡子,那个人就找上我们住的地方,我怕爹妈打我,就爬上那辆大卡车,走出了大山外面。”望明月端起茶水递到望山竹手里,“坐吧,喝点儿茶。爹妈还好吧?你是怎么到深圳来了呢?现在干什么?”他一连串地提问。 “那一年,你失踪之后,爹妈找了几天不见踪影。”望山竹坐下喝一口茶,说,“小镇里的人在第二天还在河里深潭里捞过,也是没有见到你的尸身。我沿着河向下游寻找了三十多公里。”他又呷了几口茶,“当时,爹妈是恨你恨铁不成钢,后来听说你被人拐到温州去了,被拐卖了。在温州犯下了事儿,是卖什么假酒被判了刑,有这么回事儿吗?” “是有那么一回事儿。”望明月笑了笑,说,“事情还是有出入,我不是被人拐卖到温州,而是跟人家跑长途运输生意,倒腾南北的货物,赚取两地的差价。做假酒的事情是真的,这个没有冤枉我,也是判了三年徒刑,使我长了不少见识,也走上了正规的道路。” “那么,后来有人说,你偷税漏税被判了死刑呢?”望山竹不好意思地问。 “也有那么一回事儿。”望明月又笑道,“这是人们以讹传讹,将事情想象扩大化。我补交了税款,免予刑事处罚。这又是吃一堑长一智,增加了人生的阅历。让我历练到今天,从南到北,发展实体实企业。我们现在座落在蛇口的明月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只是我的实体企业之一,还在武汉c保定也有实体企业。并且,在大别山以公司加农户的模式发展原生态养殖业。我也派人到了家乡,以望家山为依托,在鄂西北山区发展天然养殖业。” “能行么?”望山竹疑问,“那里山大路陡,交通闭塞,就是养出猪c牛c羊,怎么运到山外呢?” “修路。”望明月很自信地说,“我们当地政府已经做出了规划,修建‘村村通公路’,我借此大好时机,打通望家山隧道公路。” “我听说过,那是一笔不菲的投资。”望山竹叹息一声,“要不少的钱啦!” “预算是四万万。”望明月说,“我已经决定投资四万万,打开望家山的隧道公路。然后在望家山建立天然的养殖场。”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回到家乡去吧!”望山竹呷一口茶说,“我在外打工有上十年了,最初在东莞鞋厂打工,后来转到广州做服装生意。现在来到深圳,还是给人家打工。今天我走到这里来,看到明月国际贸易公司的大楼,心里突然一愣怔,这不是你的名字吗?我情不自禁地走进来,当临近大门的时候,门卫喊出:‘望董’我觉得他看错人。更加坚信望明月是我三弟。于是我要求门卫放行,要见你,就被拦在办公室里。” “好险,我要不是听出你的声音,你就被拒之门外。”望明月摇摇头说,“我差一点犯下一个很大的错误。”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diàn huà又响起,望明月接过diàn huà,说,“今天辞去所有的应酬,外面的来宾由各主管部门负责接待。只给我在望海楼定下一个单间,在那里午餐。嗯。”他放下diàn huà,“二哥,走吧。我们兄弟俩单独聚聚。” 兄弟俩上了电梯,走出大门,看守大门的保安看到他俩问声好,他心想,这次没有弄错,来人是望董事长的兄弟,两人个子长相都相似。只是从气质上看,望山竹比望明月要逊色一份,这是多年在生意场上锻造出来的气魄,谁人也不能代替。 望明月终于圆了他到深圳的梦,并且在这里看到了他的兄弟。他兄弟也要回家乡,圆自己的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楼下的司机早把宝马车开过来,停在办公楼大门前,望明月打开后侧车门,让望山竹坐到车里,他让司机下车回家休息。望明月亲自驾车到望海楼大酒店。 秋天的深圳,气候更加宜人,世界各地到这儿来做生意c旅游的人流,川流不息。酒店的门前也停泊有不少的车辆,各种进口车c国产车琳琅满目。有的人是住店,有的人是吃饭。望明月为了业务上的需要,也经常在这家酒楼招待世界各地的商业伙伴。他的车子一开进酒楼,保安就认得出来。望明月在保安的引导下把车停放下来。热情好客的保安主动拉开车后侧的门,一手挡在车门上方,一手背在身后,小心地叫道:“望董事长,请下车。” 望山竹从车子里钻出来,一看这架势有些不知所措,他红着脸说:“你认错了人,董事长在前面。” “没错,没错。”望明月从驾驶室里出来,对保安微微一笑道,“好样的,都是自家人。我们都是老熟人,招呼其他客人吧!” 当他俩一起走进酒店大厅,一位礼仪xiǎ一 jiě得知是明月国际贸易公司预定的客餐,就直接带进电梯,直上十八楼,进到一雅间里。一张小圆桌,还有两把椅子,两副碗筷和酒杯。这是公司办公室i shu提前安排好的席位。fu u生马上传来菜,一盘海参,一对大龙虾,一份鲍鱼,两份人参燕窝,分别放在他哥俩面前。望明月指了指角落的酒柜,说:“二哥,你喜欢喝什么酒啊?这里有国产的茅台c五粮液,也有国外的人头马。喜欢喝什么酒,就喝什么酒吧!” “太奢侈了。”望山竹说,“就喝一瓶国产的啤酒吧!” “好,就来一听国产的啤酒。”望明月对站着的fu u生说。 fu u生就在酒柜里取出两听青岛啤酒,分别放在他俩面前,一一开启封口,小声地说:“请。” 望山竹有许多不自在,他几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说:“我要知道如此破费,先就在大街上找一个大排档,吃一点饭就行。” “没什么,你听到了,我今天辞去了所有的应酬,专门来陪你吃饭。”望明月笑道,“这是我们公司办公室安排好了一顿饭。要么,晚上我们就在街上大排档里吃饭。”然后,他对站着的fu u生说,“你辛苦了,我有什么需要,再叫你。” “好。”fu u生弯腰鞠躬退了出去,带shàng én,站在门外。他们习以为常,有些事,老板和商人要洽谈生意,有一些商业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就请出了fu u生。但是,今天的客人都不是谈生意,而是拉家常。 其实,拉家常,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望明月看到望山竹不自在的样子,就让fu u生站在门外。望明月笑道:“二哥,请。”他主动端起啤酒倒在玻璃杯里,慢慢地品了一口。 望山竹就着听装的啤酒喝下一大口啤酒,皱一下眉头说:“明月,你们每天就是这样子吃饭吗?” “不是这样,”望明月夹起一只龙虾放到望山竹碗里,说,“有重要的客人,也只上一两份海鲜,其余都是中国的粤菜c鲁菜c川菜。这要根据客人下单,看他是来自什么地方的客人,下什么单。如果是外国客人,根据客人来自哪一国家或地区,还要点西餐,这是生意场上的礼节应酬。今天我们是一家人,又是十多年没有见面的亲兄弟,没有什么破费不破费,全上海鲜招待自家的兄长。” “这一桌菜好几千块了。”望山竹笑道,“要抵我好几个月的工资,若爹妈在场,肯定要指责你是败家子。” “爹妈是辛苦,还有大哥腿有残疾。”望明月说,“我每年寄回去的钱,他们又不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哎,”望山竹叹息一声,“是爹妈太相信那个什么王半仙的话,自你小时候起,就认为你是家里的‘灾星’,是亲人们的‘克星’,容不得你。只要一沾上你,就带来灾祸。就是这个原因。”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望明月苦笑道,“这样吧,我给你十万块钱,以你的手转交给爹妈,千万别提是我给他们的钱。” “明月,这样不行啊。”望山竹喝一口燕窝汤,说,“我每年在外打工也只攒到二万元钱,这一下子就多出十万块钱来,他们怎么相信呢?不认为我是偷就是抢劫。” “要么,这样吧,”望明月说,“我安排你在我们企业工作,但是你不能对爹妈说,是在我的企业工作,就说是在一家效益好的企业做主管,每月薪水是二万元工资,也就每月寄去一万五千元钱给爹妈c大哥,也算我这个儿子孝敬了他们。” “尽管家里不富裕,但是望家山不穷啊。”望山竹吃下一只大龙虾说,“你小的时候知道,只要种地,放牛羊,养猪子,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活,爹妈和大哥不会饿肚子。我每个月寄回去千儿八百。他们做零花钱还用不完,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大哥不是还没有娶上媳妇吗?你也不是还没成亲吗?”望明月问。 “大哥腿有点残疾,在那个大山里有点难。”望山竹吃下鲍鱼说,“我吧,在外漂泊这么些年,没有稳定的职业,也就没有稳定的家,哪敢有娶亲的念想呢?” “还是要有一个家吧!” “啊?说到这里,我问一下弟媳妇儿呢?”望山竹问道,“我怎么没有看到弟媳妇呢?” “她嘛,”望明月笑道,“是俄罗斯的姑娘,我们已经结婚有三c四年之久。这个时候,她回到莫斯科娘家去生孩子。她不习惯中国的生育方式,主要是他父母要照料她生育。在她生产的那几日,我在莫斯科,在她身边啊!我们生下的是一个男孩,是你的亲侄子,一个很可爱的娃娃,要不了多少时日就是两个月了。在冬天到来之时,你的弟媳妇安娜诺娃,就带着孩子到深圳来,在海边的气候温和,到时候你就能看到你弟媳和侄儿子。” “明月,”望山竹说,“我还是回到家乡去吧,那里是我的根。你不是说在望家山要建立生态养殖业吗?我可以到家乡去发展养殖业。在外打工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像你这样抓住机遇,占住浪头的人很少,大多数人只是一个打工仔,干得几年,还是要回到各自的家乡,立业扎根。” “要不,这样吧,”望明月说,“我在武汉c深圳有住房,就以你的名义把爹妈接过来,住武汉c深圳都行。” “不行啊!”望山竹摇摇头,“爹妈知道我的底子,哪有钱在这两座城市买房子呢?一旦知道是你的房产,他们认为受到欺骗,不要怪罪我吗?”他又吃一条海参,“再说,爹妈住在望家山,已经习惯了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树林,也有那里的鸡c牛c羊c猪。不习惯城市里的喧哗热闹,钢筋水泥林立的楼房,还有掺和的许多废气的空气。我现在也厌恶这样快捷的城市生活,没有在山区农村休闲安逸。在城市里一天挣不到钱,一天的生活就没有着落。但是,在望家山,只要在山坡上劳作,就不愁吃不愁穿。既使盖一栋楼房,也要不了多少钱。” “多少钱?”望明月问。 “最多十来万块钱就能盖一栋三c四层的楼房。”望山竹说,“我划算一下,自家的地皮,不要钱,只是钢筋c水泥c人工的工资就足够了。” “好,好。我心里有数了。”望明月又拿出一听啤酒递给望山竹,说,“我让中原明月食品厂在望家山投资,打通到望家山的隧道,顺便在望家山盖栋别墅式的办公楼,就由你们出地基,我出资金。最后就交给你们吧。不过,事先不要让爹妈c大哥知道这是我投资,让他们慢慢的接受我。用事实说话,我望明月也不是他们心目中的灾星,也不是他们认为的克星。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再让第二个人知道,这是我兄弟俩的秘密,不要向任何人泄露秘密。” “你回去一趟不就行了吗?”望山竹呷上一口啤酒,说,“让爹妈好好地认识你,让外婆c二舅认识你,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我时刻想回到故乡。”望明月淌下两行清泪,“我在梦中多次回到望家山,像孩提时代一样,同大哥和你在溪边捞鱼,在山林中拾菌子,采蘑菇,放牛羊,打猪草,挖土豆,掰包谷棒子。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啊!”他抹去了泪水,“我不再让爹妈伤心,给他们带去所谓的灾难,给他们带去‘克星’啦!” “往事如烟嘛,”望山竹也抹了抹泪水,说,“明月,这不怪爹妈,只怪那些年的事情凑巧赶在一起,就扯到了你的身上。父母心是善心,不能因为你而给家里生厄运。这些年我在外漂泊,明白了许多道理,那是爹妈善良和无知,因为相信所谓的王半仙鬼话连篇。你不能怪罪他们啊!” “我什么时候都没有责怪爹妈。”望明月又抹了抹泪水,“这些年来,我只想能为他们做一些什么呢?要用什么方式报答爹妈的养育之恩呢?哪怕他们不接受我这个儿子,我时刻觉得欠着父母恩情哦!我只是希望通过你,向父母转送这份养育之恩。” “明月,这个我能做得到。”望山竹又喝下一口啤酒,说,“我回到望家山去,慢慢地向爹妈灌输外面的精彩世界。也说道,你在外面拼搏这些年的不容易,更要说说俄罗斯弟媳妇和侄子。父母们,这些年多么希望抱上一个孙子啊,这不是有了现成的洋媳妇和孙子吗?他们一定能够接受你。” “你先不要说得那么明了。”望明月说,“让望家山的隧道公路通车了,养殖基地建成功了,我带着媳妇和儿子去拜会爹妈,给他们一个惊喜吧!”说到这里,望明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冲着包间的门大声喊道:“fu u员,请来两碗龙须面!” “好咧,”只听到门外应声,“上两碗龙须面。 在餐厅内,兄弟俩叙旧,泪眼相见,在餐厅里就敲定了他们的梦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深秋时节,望家山上一阵秋风一阵凉,一场秋雨一场寒。先前发红发黄的树叶在秋风秋雨中飘零落下。山中的落叶树木光秃秃地立在山坡上,青灰色的树枝的直刺青天。林中的鸟儿还在忙忙碌碌地飞来飞去,发出快活的叫声。它们永远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张黑子站在大枫树下,抬头看着大枫树上的鸟雀儿在踏着树枝子跳跃叽叫。他是站在大枫树下,也朝着山间小道眺望。他在看曾经的小姨子王小丽和望山竹一行人在小镇上bàn li事情,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望山竹和王小丽一前一后先后来到望家山,几乎是同时到达。望山竹是孤身一人回到家乡,他从深圳到鄂西北山区,是回到故乡扎根,在家乡发展养殖业,这里是他的根。王小丽从河北保定市里来,带着一名财务人员,受望明月的委托,来到望家山接洽望家山隧道公路的工程开工,拨付资金等事物。她也想到望家山来,看看望明月的家乡和亲人。同时,也替她姐姐了解一下原姐夫张黑子的情况,是否还是老样子,整天喝酒赌博。 这天,已是秋末冬初的天气,在北方已经是干旱少雨的日子,空气异常干燥,好像划一根火柴就能点燃空气一样。北方的冷空气南下,西风北风交替着掠过华北平原,灰尘和雾霾时刻笼罩着华北大地。王小丽接到明月国际贸易公司总部的diàn huà,让她立马奔赴鄂西北山区,到望家山,同当地政府联系,共同打通到望家山的“村村通公路”。主攻任务是依托当地政府修建望家山的隧道公路,预算投资金额七千万一公里。张黑子已经在那里提前做了前期准备工作,可直接同他联系,并且要尽早动工。她知道望明月的工作作风,只要看准的事情,是要又好又快的一鼓作气地完成。 王小丽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让其他人承担保定明月食品厂的xiā一 sh一u工作。她要在短期内主攻望家山的隧道工程。并且,她将此事告诉了王家庄明月酒厂的王光丽,近期要到望明月的故乡去完成一笔重大的工程项目。王光丽始终牵挂着张黑子的冷暖,她收拾好张黑子穿的棉衣棉裤,让王小丽带上,并且看看张黑子最近的近况如何? 就在临行前,王小丽接到望明月的diàn huà,他告诉王小丽在望家山不要提及望明月的名字,以中原明月食品厂的名义投资修建望家山隧道工程,全权由她自己负责。若要追加投入资金,可以当场拍板,事后告诉他和总部的财务人员即可。 王小丽是极其聪明的人,她明白望明月一片苦心,也理解望明月埋藏在心中很久的隐情。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容易,尤其是一个大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更不容易,不仅要经历许多坎坷的事情,而且还有个人世界的情感之事,惟妙惟肖啊!她自己和望明月不也是如此吗?她带着一片热情来到鄂西北山区,要为望明月的故乡作出应有的努力。 王小丽只带着一名财会人员,马不停蹄地辗转到鄂西北山区,风尘仆仆地来到小镇。财务人员是从大学里学会计专业的běn kē毕业生,小姑娘和王小丽一样,对鄂西北很陌生。当一进入鄂西北的地界,满眼的青山秀水,一路哼唱着歌曲,也不觉得山高路险,只是感受到异地风光无限美好。 望山竹提前一天回到望家山,他熟门熟路,在小镇下了车以后就悄悄地摸上山来,要给望进财c杨凤姑和望山松一个惊喜。他们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就回家呢?在往年要么不回家过春节,要么在腊月二十几才回家。他们很奇怪,望山竹提前回到了家乡。 望山竹没有向父母和兄长做出过多的解释,他说:“在外面漂泊打工这么多年,只是混了肚儿圆,没有什么作为,也没有更多的积蓄,现在听说家乡在修村级公路,也有人投资发展养殖业。还是回到家里来,发展致富是本业。” 当他看到张黑子和周时进住在自家屋子里时,更加相信望明月在深圳所说的话,是真实可信,能在鄂西北山区创下一片新天地。望山竹同张黑子在酒桌上交流,好似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他已经在望明月的口中得知张黑子这个人,在望家山建立第一个鄂西北养殖基地,还是张黑子的提议;打通望家山隧道公路,也是张黑子的提议。说明这个人从外形来看,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样子,但是从内心深处本质不坏,是一个有心的人。他们都没有在望家山提及望明月的事,也没有相互捅破这层纱窗纸。 这一天,他们接到从小镇带来的口信儿,让张黑子下山去接两名重要的客人。张黑子一下就明白,是谁来到,是他过去的小姨子。王小丽已经从河北赶到了这里,同时说明望明月已经采纳了他的建议,派出了王小丽,来主持修建望家山的隧道工程。他知道中原明月食品厂的实力,一年盈利上亿元,这些年来也积累了不少的资金,投资修建这条不到四公里的隧道公路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望明月选派他过去的小姨妹—王小丽到望家山来呢? 他也不想那么复杂的问题,只是邀约上望山竹一同下山,到小镇上去接待要来的客人。他只对望家的人说,他要接待的客人是来投资的重要人物,不能怠慢人家。 望山竹心里跟明镜一样,明白自己的弟弟望明月派出来的人代替他在望家山投资,建设自己的家乡,改变父老乡亲对他过去的看法和那个“克星”的印记。不然,望山竹怎么在这个时间段里回到望家山呢?他也是带着望明月的一片心愿,回到自己的故乡,美化自己的家乡,他有什么理由不同张黑子一同前去迎接贵宾呢? 张黑子c望山竹兴冲冲地下望家山。深秋的阳光淡淡地投在山林小道上,秋风卷着残树枝叶,堆积在崖角上c大树底下。张黑子又哼起山西民间小调《走西口》: 哥哥你走西口,小èi èi我实在难留,手拉着那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哥哥你出村口,小èi èi我有句话儿留,走路走那大路口,人马多来解忧愁。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 树林中的鸟雀儿也在欢快地鸣叫,似乎应合着张黑子的小曲。他们旋风一般来到小镇上,就在张黑子曾经住过的旅社饭店里,王小丽和财务人员等候在那里。王小丽一身浅绿色的夹袄c黑裤,白色的休闲旅游鞋;一头乌发挽在脑后,束一个凤凰结。当她看到张黑子时,点点头:“姐夫,我们又见面了。” “你还是那么漂亮。”张黑子打趣地说,“小姨妹永远年轻。” 望山竹跟在张黑子的身后,站在旅馆饭店的大门外。这时,王小丽一眼瞧见望山竹,高挑的个头,一身黑色夹克衫,浓眉大眼,清瘦的面孔。她未理会张黑子,紧走几步,抢上前来:“望董,你怎么会在这儿?” “啊,”望山竹知道眼前的女子弄错了人,他赶忙摆摆手,说,“你认错人。我是望山竹,是望明月的二哥。今天来接中原明月食品厂的主管一行人到望家山—我家里去。一路辛苦啦!欢迎来到我家乡做客!”于是,他走进门里,把王小丽和财务人员的包拎起,背在身上,“我们去吧,抓紧时间在天黑前,还能走上望家山。” “哈哈。”王小丽爽朗地笑道,“兄弟长相太相似了,是我眼拙,没有看出来。刚才,我想问望董怎么先一步回来了呢?要是这样,我们就没有必要到鄂西北山区里来。望董亲临现场,就能解决问题。”她看到饭馆内外有很多人看热闹,赶快转换话题,“我是从河北过来,初到鄂西北山区,不熟悉环境,需要你多多关照。” 望山竹红着脸说:“你从千里之外来到我们穷山区里来,还带着资金投资我家乡的建设,真是让你们劳累奔波。” “我们是应该的。”王小丽拿过望山竹背的包说,“我这里还有姐夫的东西,让他背吧。”她转过头对张黑子说,“给你带来过冬的棉衣,你自己背上吧!” “还是èi èi体贴我,”张黑子油腔滑调地说,“从千里以外的故乡给我带来御寒的棉衣,就凭这个心意,让我暖洋洋。” “是我姐姐让带来的棉衣棉裤。”王小丽横了他一眼,说,“还是我姐姐心中有你,时刻记着你。你别想歪了脑壳,早晚要跌一个大跟头,把嘴巴子磕肿了。”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尖酸刻薄呢?”张黑子把一个大背包背在身上,“我还是为小姨妹儿效力,心里高兴。” 望山竹背着另一个大包走在前面,回过身来,说:“你们原来是一家人?” “是啊,是一家人。”张黑子让两个女人走在中间,出了狭窄的小镇街道,接过望山竹的话,说,“如今,小姨妹有出息了,做了食品厂的主管,还带一名跟随的i shu丫头,比我当年风光多了。” “别贫嘴。”王小丽说,“小心脚下,别跌足。” 他们走在山间林荫小道上,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在傍晚时分就上了望家山。王小丽和财会人员没有走过这么远而又陡的山路,两腿似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她俩坐在厨房的火塘边烤着火,不想动弹。望进财c杨凤姑c望山竹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做上可口的饭菜,先填饱肚子。张黑子和望山松坐在桌子边上,喝包谷烧酒,闲聊今世未来。 望家山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两个靓丽的女人,在小镇里炸开了锅,是小镇爆炸新闻,迅速传开消息。山外的企业要投资建设望家山,在山上办养殖业,还是一个有钱的年轻女人,带着巨资来到这里,先修通望家山的隧道公路,再办养猪场,还要放养牛羊c鸡子,带动四邻八乡的山里人共同致富。这是望家山的风水宝地,引来了金凤凰在深山老林里孵金蛋哩。 王小丽得知望家山的基本情况之后,就让张黑子在山上筹备养殖业的事情。她让望山竹陪同他和财会人员一起下山,到镇政府签订投资望家山隧道公路的协议,然后招标该工程项目的承建企业。 张黑子这才知道王小丽如同他姐姐王光丽一样,办事风风火火的性格,每做一件事绝不拖拖拉拉。当地政府非常欢迎有这样的企业在山区投资建设,立马就同王小丽签订了投资合同,并且全力支持王小丽在望家山的所有建设。 大枫树下的张黑子翘首期盼着王小丽和望山竹的回来,听到带来的好消息。深秋里的风从山顶刮过来,掠过树枝头,有丝丝寒意。几只喜鹊从远方飞过来,落在柿子树上“喳喳”的叫唤,它们嗅到柿子树枝头挂着的红红的柿子的香气,欢喜地跳跃叫唤。 忽然,大黑狗开始上下叫唤,跑跳,欢迎着从林间小道上山的客人。张黑子赶紧跟在大黑狗的身后,向山下的小道上张望。他只看到望山竹一人走上山来,问道:“望山竹回来了,把她们丢在后面?” “就是我一个人先回来了。”望山竹走上石坎,大黑狗在他跟前嬉戏。 “怎么,你把我小姨妹拐卖啦?”张黑子笑道。 “哪敢啊?”望山竹边走边说,“她们是财神爷,我供着还来不及呢,敢把她俩拐给别人?” “人呢?”张黑子跟在望山竹后面追问道。 “她俩在镇里,对外招标望家山隧道公路工程。”望山竹说,“要在镇里呆上几天,然后带上中标的企业上山来,开挖山洞。” “这么快就动工?”张黑子说,“不是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同步动工吗?大冬天里动工建设,能行么?” “怎么不行呢?”望山竹又笑道,“挖山洞穿隧道不怕寒冷,不怕寒冬结冰,不影响工程进度。再说,你们的企业在抢抓机遇的时候赶时间,抢速度。我上山来,是取王主管和会计员的生活用品,她俩要在镇上住几天。” 张黑子皱了一下眉头,嘟哝道,“你怎么同望明月一个调呢?” “咳。”望山竹干咳了一声。张黑子忽然感觉到有所失言,看到望山松站在猪栏边,他笑道:“你们兄弟长得真像,有时候我还分不清哩。” “张老板,”望山松瘸得腿子走过来,说,“上望家山的盘山公路改道了,不从这边走。”他指了指屋后的山间小道,“是接通杨家冲的村级公路。这边十多公里的山间小路就废了,也是无人区。我们先在这片林子里养殖猪c羊c牛,怎么样?” “英雄所见略同。”张黑子翘起大拇指说,“我同我们的队员周时进在上山的时候,看到脚下这片森林里有一群野猪。周时进每天就在那片林子里观察研究,我们要推出一个新的项目,就是把野猪和家猪杂交,繁殖出一种新品种,在山林中放养。既适合林地环境,又提高肉质品质。” “嘿嘿。”这时,望进财从山坡上下来,听到了张黑子这么一说,接过话说,“在十多年前,我从小镇里买两头小猪仔回来,在半山坡上歇息时,一头小猪仔跑掉了,就是跟在野猪群里这么多年了,早已经同野猪和群。说不定已经培育了好几代新的猪种呢!” “有这样的奇事啊?”张黑子惊讶地问道,“是真是假?” “难道我这把年纪还骗你不成?”望进财抓了抓花白的头发,摸摸满是皱纹的脸说,“那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当天跑了一头猪仔,我还心痛了一年哩!后来几年,我还在那片山林里撵过它们,也看到过我弄丢的猪仔长成大猪了,就在野猪群里。” “好。好。”张黑子连连说好,他心里已经有谱了。他激动地在原地转圈子,“这就好,我们少走许多弯路。” 如今市场上chu sh一u的鸡c羊c鱼c牛c鸭等肉食品,有不法商人在饲养时,为了追求巨大的利润,不顾人们的身体健康,过量的添加生长激素,或者其他添加剂,让牲畜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长大,出栏上市场,进餐桌。正是因为望明月看到社会生活中存在着缺陷,看到有一线商机,发展原生态的绿色食品,以利于提高全社会的生活品质。 看来,在大别山区和鄂西北山地建立原生态养殖基地,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望明月委派王小丽在望家山打通隧道公路,为了更好建立绿色养殖基地。他能圆梦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初冬时节,鄂西北已经飘了好几场雪花。望家山上也不例外,有时遇到阴雨天气,高山上就是下雪。山岭的树林子上挂着冰凌花,只要太阳一出来,雪花慢慢地消失掉,只有望家山的山帽子上还戴着白绒绒的帽子。但是,在山腰里开山放炮,打隧道的响声和工程车进出洞子,运输废料的场面还是热火朝天。 这是王小丽和财会人员在小镇上,会同政府部门在每个投标企业中,择优选出中国铁路局路桥工程公司,承建望家山隧道工程建设。不到四公里的隧道,隧道公路工程总投资需要四亿元的资金。王小丽在diàn huà里向望明月报告了工作进度,望明月明确的告诉她,在望家山的投资由她总负责,只有大的决策上告诉他就行了,其他具体事项就由王小丽当场拍板决定,不需要向他请示。至于工程款项的拨付,按工程进度,由她上报到明月国际贸易公司财务部,审核拨付。 就在同中国铁路局路桥工程公司签订望家山隧道工程承包合同之际,王小丽就拨给一千万元的工程前期款项,让该公司立即上马到望家山开工建设。该公司的项目经理就把工程建设的设备c人员拉上山来,根据设计的方案,一头从杨家冲往上打,一头从望家山向下打。项目经理说:“接手这个工程项目很痛快,预付资金及时,开工令发布得最快。真没有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做事这么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真是女中强人,也是未来的女中豪杰!” 望家山的隧道公路工程项目分成两个班子,一班驻扎在杨家冲,一班驻扎在望家山。他们靠近隧道不远的地方,搭建临时办公和住房,就能开工生产。王小丽和财务人员就近在望进财家里,给付房租一年一万元,生活费用另行支付。杨凤姑负责王小丽一行人的生活,包括张黑子和周时进等人,按人头每顿收取生活费用。 望山竹心知肚明,是自己的弟弟的企业为自己的故乡投资,哪能收取房租呢?他对王小丽说:“房租就免了吧!生活费就按成本收取一点费用。” “不行。”王小丽也很坚决地说,“我们不能坏规矩,在任何地方做事,按照市场价付费,在望家山也不能例外。不然,我们就找一块空地自己搭建帐篷住,请人做饭也是一样。再说,今后的事情还多着哩,我们要长久地扎下根来。要在这屋旁边盖一栋四层办公带住宿的大楼,麻烦你家的事还多着啊!” “要盖房子是好事,我们非常支持。但是,你们现在要搭棚子住,还是不方便。”望山竹笑了笑,说,“我们已经是自家人,还搞得那么生分,房子空着还不是空着吗?再说你们那房租给得太多,不近人情。” “哈哈,自家人”王小丽会心一笑,心里震颤了一下。她从这些天以来的接触,感觉到望山竹同望明月一样,朴质无华,没有什么坏心眼儿,就是能力要比望明月差一点,但是,还有潜力可挖。她想到了这里,心里也有了主意,人生的梦,不能再错过美好的梦境。 望家山的冬天迎来了一场大雪,整个森林覆盖着洁白的雪花。大枫树在风雪中,枝头结着冰溜子,树枝承受不住冰雪的重压,在北风的吹打下,裂断下来,发出剧烈的“咯嚓”之声。望进财嘱咐所有的人不要到大枫树底下去,防止被冻掉的树枝砸伤身子。 风雪阻挡不住望家山隧道工程的进度,在隧道深处,就在山洞里,气温比外面高得多。工人们还是愿意在山洞里作业,王小丽看到工程的进度很正常,就让张黑子在望家山协管工程进度,并协调各方面的工作。她带着财会人员返回保定,中原明月食品厂在年底之时,各厂家都要做年终决算工作。她已经把望家山的事情理顺了,这是按工程的进度预付工程款,再在这里呆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再说,望山竹也作为甲方的代表,可以替她在望家山,对整个工程进度进行监督,并报告工程的进度情况。王小丽在临行之前就将望家山隧道公路工程项目经理c技术人员c监理人员,召集在一起,正式宣布在她离开望家山这段日子里,有望山竹接替她负责工程项目的监管,张黑子协助望山竹做好协调工作,明年开春之后,她再返回望家山。 这日,望家山大雪皑皑,满世界银装素裹。望山竹就背上两个行李包,引导着王小丽和财会员下山。高山雪路一走一滑。这时的华北平原,大雪覆盖大地,那里是平原,不像这高山雪地又陡又滑。王小丽没有走过高山雪地,在坡陡的地方滑倒了,就坐在雪地上,顺势滑下去,有时候他们三个人手牵手的滑过林间雪道。王小丽说:“我们这是雪地运动,在鄂西北山地滑雪。” 望山竹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经历过极端天气,风霜雨雪对他来说,从童年开始就经受了考验。那个时代每到冬季,望家山就铺满了厚厚的积雪,他们兄弟仨就在雪地上打雪仗,在门前的山坡雪地里摸爬滚打,早已习以为常。少年的时候一年四季,都行走在这条弯弯的陡峭的山林小道上。尤其是大雪封山的季节,还要到镇上购买食盐c煤油c布匹c针线,都是他们三兄弟的事。在膝盖深的山道雪地里行走,是家常便饭。 这时候,望山竹肩膀上背着两个大包,手上还要牵着王小丽,也要照顾后面的财会员,既费神又费力。两个女人没有走过高山雪地,感到新鲜而又新奇,有时一滑一倒还要大叫大喊,让望山竹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就走到半山腰的那个岩石下边休息一下。 山坡林中的鸟儿偶尔叽叽叫一声,打破山林间的寂静,它们踏在树枝上,摇晃下落雪。突然,在他们眼前那面山坡,有一片树林在晃动,树枝上的雪纷纷扬扬。望山竹警觉地站在一块岩石上眺望,他忽然跳下岩石,把两个大包背在身上,对王小丽和财会员说:“走吧,那边有大牲口在hu一 d一ng。” “什么牲口?”她俩异口同声地问,“是野兽吗?” “好像是野猪朝这边走来。”望山竹有些紧张地回答,“它们在雪地里寻找食物。” 王小丽站起身来说:“野猪有什么可怕呢?” “它们可不是家猪,”望山竹让她俩走在前面,他要在后面看着野猪是否来过来袭击他们,并且说道,“野猪是山林中凶悍的野兽。” 两个女人听到望山竹这么一说,在这半山腰里,茫茫的林海雪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一群凶狠的野猪来偷袭他们,这是分分钟的事情,就能被野猪四分五裂。 望山竹没有吓唬她俩,一群野猪正朝林间小道走过来,它们一路走一路拱翻杂木丛林,找到树底下的根茎当作食物吃。它们欢快的叫声,很清晰地传过来。 “快走。”望山竹小声地催促着前面的两个女人,“我已经看到野猪的身影,它们快速地走过来了。”望山竹已经赶上前去,一把拉着走在王小丽身后的财会人员,向山道下走去。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王小丽也听到了野猪的惊叫声,树枝被野猪折断的咔嚓声,知道那群畜牲的厉害。她慌不择路地在前面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滑。忽然,在一段陡坡处滑倒下去,人往前倾,翻滚而下。 望山竹松开财会员的手,让她坐在雪地里滑下去。他自己快步地从斜坡上冲下那段陡坡。两个女人惊叫着滚下那段山坡。王小丽盘在脑后的头发,都散开来,粘上洁白的雪花。她坐起身来,接住了从山坡上滑下来的财会员。 她俩扶着站起身来,看到望山竹一路小跑,连滑带走,跑下那段斜坡地。 “走吧,”王小丽推推身边的财会员说,“你走前面。”她笑着对滑走下坡的望山竹问,“野猪跟下来了吗?” 望山竹回头望望身后那段陡坡小道,笑道:“它们不会跟下山来,感谢这道坡坎,一下子就滑下三百多米远。你俩有没有摔坏身子吧?” 王小丽摇摇头微笑道:“应该没有。”她拍打着身上的积雪,“就是有点儿惊心动魄,后面有野猪追赶,前面是笔陡的山道。有惊无险。走吧!” 她刚迈开脚步,忽然,她又“哎呀”一声叫唤:“我的右脚踝很痛,不听使唤。哎哟!”她蹲下身去,摸着右脚。 走在前面的财会员又回过身来,搀扶起王小丽。但是,他俩扶着走出几步远,都摔倒在雪地上。望山竹快速地奔上前来,丢掉两个旅行包,一手拉起一个女人,急切地问道:“没有受伤吧?” 财会员甩开他的手,拍拍身上的雪,跺跺脚说:“我没有事,就是王主管伤势较重,右脚不致力,是不是摔到了脚呢?” 望山竹让王小丽坐在雪地里,端起她的右脚,轻轻地转动一下,问道:“怎么样?” 王小丽抬起泪花花的眼睛,摇摇头说:“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望山竹很焦急地问,“是真的摔断了吗?应该不会啊!”他蹲下身来,动手替她解下鞋带,脱下旅行鞋子,并剥下袜子,露出王小丽一只右脚,只见得脚裸处已经肿胀起来。望山竹一手捏住她的右脚趾,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手按压着她的脚踝肿胀处,“应该是这里出了故障。” 王小丽点点头表示认可。财会员是一个小姑娘,没有见过这么突发的事故,蹲下身来,急得眼泪直流,喃喃地说道:“在这冰天雪地里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别急。”望山竹安慰道,“只是扭伤了脚踝,骨头没有损伤。”他轻轻地按压着王小丽脚裸的周围,问道:“痛吗?” 王小丽还是摇摇头。 “疼痛一定要叫一声,不能忍着啊!”望山竹抬起头来问道,“要是骨头摔断了,就要用树枝c绷带捆绑固定好。不然,一错位,就留下终身残疾。” 王小丽说:“你别吓唬我们啊,哪有那么可怕呢?”她要收回右脚,“让我试试,看能不能hu一 d一ng。”她翘起右脚,所有的脚趾还能hu一 d一ng。她说,“没什么,要是脚踝断了,脚趾不能运转。没什么事儿,扶起我,走几步试试看。”她边说边让望山竹扶起她,赤脚踩在雪地里,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雪窝。刚走出一步,还是不得力,又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看来我的右脚是折断了,一沾地就痛,很不致力。”她转过头来问望山竹,“这该怎么办呢?” “哎呀,这荒山野岭里,怎么办呢?”财会员急得哭叫。 望山竹冷静下来。他依然蹲在王小丽跟前,从雪地里拿起它的右脚,说:“不能长久的赤足在雪地里。冻伤了脚更难办啊!”他把她的右脚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抓起一把雪揉在她肿胀的脚裸处,轻轻地说,“王主管,你忍着一点啊!我用雪揉揉伤处,要是痛了,就吱唔一声。” “你这样弄,不是更加重了伤痛吧?”在一旁的财会员说,“雪是凉的啊!” “我心中有数,”望明月抬起头来笑了笑,又抓起一把雪柔在王小丽脚踝处,说,“我们山里人都是这样,每年冬季有人在山林狩猎,扭伤了脚,就这山地上的雪揉揉扭伤处。很管用。” “是吧,就这样弄。”王小丽绽开红朴朴的笑脸说,“死马当活马医。我能忍着。大不了,我就不走了。就住在望家山去。” “那可不行啊,王主管!”望山竹一脸的焦急,“你的脚不能残了,那样,是不小的损失。要是那样,就是我们望家山的罪过。”他又抓起一把积雪揉在患处,把王小丽的右脚揉搓得白里透红,“就当是我替你洗了一次雪水脚吧!”揉过的雪变成黑褐色,纷纷落下。 他就这样,一把一把的抓起积雪,在王小丽右脚裸上揉搓着有十多分钟。王小丽说:“早已经发热了,有所知觉。” 望山竹让站在一旁的财会员把路边的灌木树枝掰了一枝,他撇下一枝小树枝,分成三小节,然后把自己的内衣的衣襟撕下一条。他把三根小指头粗的小树枝分别排在王小丽右脚踝周围,用一双手捏住右脚踝,让财会员用他撕下的衣襟布条,捆扎好王小丽的右脚踝。望明月说:“我们还是固定一下,万一要是骨折,不至于错位。”他边说边给王小丽穿上袜子,也穿上鞋子。 王小丽撑着他的肩膀站起身来,试图走上几步,但是,右脚不得力,只要一落地就钻心的痛。她一下坐在雪地里说:“你们走吧,我坐在雪地里,慢慢地向下爬下山去。”她边说边用两手撑着雪地,用左脚做支点往下滑去。 山道不是直线的平地,弯曲拐弯,坡陡路滑,还有岩石c树木挡道。王小丽没有滑去多远,就被一堵大石头挡住了。她只好趴在大岩石上,站起身来,想绕过去,不料光溜溜圆的岩石让她失去支撑,又侧翻在雪地上。 “哎呀呀!王主管!”财会员在后面喊道,跑上前来搀扶。在后面拎包的望山竹又扔下旅行包,抢步上前,扶起王小丽说:“没有伤着吧?”他指了指她的左脚,“不要再把这只脚摔伤了,就是更大的麻烦啊!” “怎么办呢?”财会员急得眼泪又流出来,“这旷无人烟的雪山里,该怎么办呢?大雪山要灭我们啊!” 王小丽凄苦地笑了笑,说:“是我连累了你俩,你们走吧!我慢慢地爬下山去。眼看天色暗下来了,夜晚就开始来临,不能因为我,都困死在这半山腰里。” “说哪里话呢?”望山竹把她扶在岩石上靠着,说,“你别乱动啊,天无绝人之路。”他回转身去,捡起两个大包,把一个包挂在胸前,把另一个包交给财会员,“你辛苦一下,把这个轻一点儿的包背上。”然后,他转身在小道边掰下一个树枝,去掉枝桠,把树棍给财会员,“你拄上树棍,一步一步走稳。你别再有事了。我们慢慢下山去。” “王主管呢?”财会员说,“不能丢下她不管啊!” 望山竹来到王小丽跟前,背对着她,蹲下身去,说:“我背着你下山,然后到镇卫生院去。” “能行吗?”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问。 “能行。”望山竹回过头来说,“我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自小就背着东西上下山,没问题。就是没有背过人,应该是一样的。” “我可不轻啊,有一百多斤呢。”王小丽有些迟疑,“你背得动吗?山路又不好走,不要把你摔伤了,怎么办?” “就是一千斤。我也要背下山去!”望山竹斩钉截铁地说,“上哦!” “就这样吧,让望大哥背上。”财会员满面泪水,“我们终于有救了。谢谢望大哥啊!”她抹去了泪水。 患难见人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冬天的日头很短,尤其是大山里的冬天,天气黑得更早。下半天的时候,西北风又卷着雪花,在林子的上空咆哮,抽打着山林,发出呼呼的叫声,大风雪同样拍打着从山间小道上行走的人们。 然而,走在望家山下山的山间小道上,也只有一个拄着树棍儿,在前一步一步行走的人,后面跟着背上背着一个人,两串脚印,杂乱地向山下延伸。他们的头上身上已经落满雪花。他们身后的脚印,被风雪扫平,或掩埋。 这是望山竹背着王小丽,从山间小道上走了出来,进入小镇街头。在夜幕的掩护下,大地上的雪反射着雪光,照着一串深深的新的脚印。望山竹每走一步,喘着粗气呼出热气,把飘过来的是雪花融化,变成水汽。他的眉毛上,额头上的头发上已经结了冰凌,满头的雪花,似乎带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在进入小镇狭长的街道之时,走在前面的财会员扔掉手中的树棍,让望山竹背着王小丽走在前面。小镇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看到一个高个儿的男人,身前挂着一个旅行包,背上背着一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从头到身上都落满雪花,知道是从山上小道下来的人,也知道背上的女人要么是病痛,要么在雪地里摔伤,急着上卫生院治疗。他们纷纷避开让道。在夜色里,人们还啧啧称赞:“这男人真爷们儿,为了自己的女人,不辞劳苦,身负重任背着女人下山。” 望山竹听到小镇的人们议论声,对背后的王小丽说:“他们不知道内情,胡说八道。别记在心里去啊!前面不远就是镇卫生院,马上就到了。” “别说话,省一点力气吧!”王小丽趴在他背上悄悄地说,“他们说的有些道理,按常理说,在这个风雪天里,山高路滑。不是自己的女人,谁下这么大的力气背下山呢?!” 大风雪在小镇的街道上卷过,发出呜呜的呼啸声。望山竹背着王小丽被风雪卷进小镇卫生院。望山竹在卫生院的大厅里,把王小丽放在长条椅上,然后从前面拿下旅行包,拍打一下身上的雪花,说:“卫生院的医护人员都已经下班了,我去喊人。” 跟在身后的财会员也将旅行包放在长条椅上,拍打去头上的雪花,也帮助王小丽拂去头上的雪花,说:“小地方的卫生院就是这样,不像大城市的医院有急诊室,还有住院部值班医生。” 望山竹在卫生院的大院里找来了一名医师,一边走一边向医生说明情况。医生打开医疗室的门,让望山竹把王小丽扶进去。望山竹蹲在地上,替王小丽脱下鞋袜,就在王小丽的脚裸处露出被树枝捆扎的夹板。医生一看,惊问:“是脚裸骨折?要到县城人民医院去治疗,卫生院不做这种骨折的手术。” “医生,你先看看吧。”王小丽笑着说,“不是骨折。” “不是骨折,怎么这样捆扎呢?”医生弯下腰去。让望山竹解开捆扎的布条。望山竹解释说: “是我自作主张,临时应急的措施,怕万一是骨折哩,就用树枝捆扎住,免得在山路上走动,碰在树上c岩石上,骨折位移,再次受到伤害。这是我做的不对。” “哦,是这样?很对。”医生说,“这是一种急救措施,处理得当。”他用手捏住王小丽的右脚踝,问:“痛吗?” 王小丽点点头说:“有一点儿。” 医生按压了一下患处,一按有一个窝。他说:“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了脚裸,有一股气淤在这里。没有大不了的事情,回家去好好休息几天。用冷毛巾敷几次,就慢慢地消肿。” “这么冷的天,怎么用冷水毛巾呢?”王小丽不解地问,应该用热毛巾敷啊,或者用酒火治疗啊!” 医生站起来一笑:“用热毛巾敷,或酒火治疗,只能加重扭伤的患处,一时难以好转。你们没有用热毛巾敷吧?” “没有热毛巾。”望山竹不好意思地说,“当时在山道上,我抓的积雪揉搓着扭伤的脚裸,不知道是否有效。” “是正确方法,”医生点头说,“这大雪天里,河边有冰块,可以取点儿冰块贴在患处,也能奏效。但是,时间不能太长,让冰块化了就行。每隔六小时再贴一次。要不然,就用毛巾沾上冷水敷一会儿,也隔几个小时再敷一下,三两天就能好。” “不需要住院吧?”站在一旁的财会员问。 “嘿,嘿,没有必要住在医院里。”医生笑道,“在自己家里就能做到,就这样吧!”医生用嘴哈哈手,说,“大雪天里,还是要注意安全,千万要走稳,一滑倒,就会出现意外伤害。” 望山竹搀扶着王小丽走出诊疗室,扶到长条椅上坐着。他又把旅行包挂在面前,准备背上王小丽。医生走了出来,看他们还带着两个包,这才问:“听口音,两位姑娘是外地人呢?是不是望家山投资的老板呢?” “是啊。”望山竹点点头,说,“就在下山的半道上摔坏了脚踝。” “哦,这样吧,”医生热心快肠地说,“我给镇政府的领导招呼一声,让政府接待一下,在这大冷的天儿里,怎么能让远方的客人受伤了呢!” “别啊,”王小丽赶紧对医生说,“千万别兴师动众。我这一点儿小伤算不了啥,今晚住在旅馆里,按你说的方法理疗一下,明日就能走路。谢谢你啊,医生!千万别给政府找麻烦。我跟前有一同来的同事,”他指了指财会员,“有她照顾就行”。然后又指指望山竹,“还有他一路辛苦地背我下山,让我非常感动。” “好,好。”医生连连点头,他看着望山竹又背起王小丽,走出卫生院的大门,一头钻进风雪天里,在后面追着喊道,“千万要冷敷啊,不能热敷。” “谢谢医生!”王小丽回头答道,她的声音很快被一股强劲的风雪卷到大街上去。他们来到旅馆饭店,坐在一间有地炉子的餐厅里。财会员放下包,就点菜,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一个鸡蛋汤。然后,开上两间客房,她把两个包背到客房里去,就下楼来。 望山竹拿来毛巾,用脸盆打来半盆冷水,把毛巾浸透拧干,又为王小丽脱下鞋袜,替他缠上冷毛巾,说:“我在山道上用积雪揉搓脚踝是正确的疗法。”然后,他转身对财会员说,“今晚上,你就辛苦一下,每隔六小时,就用冷毛巾替王主管敷一下。”他看着外面的风雪,“这个大雪为什么不停息一下呢?我好回到望家山去。” “什么?”王小丽听到望山竹说要回望家山去,惊呼道,“天这么晚了,又是大风雪,还能走山道吗?” “唉,”望山竹憨厚地笑笑,“我自小走惯了山路,摸黑上下望家山。” “望山竹,你听好,”王小丽有些生气地说,“我已经摔成了这样,要把我丢在这儿就不管吗?你一人上山去,万一要摔伤了,或遭遇野兽,怎么办?” “我走得太急了,身上没有带钱。”望山竹不好意思地说,“原先,把你俩送下山来,就能赶上最后一趟到县城的车,我就返回去。谁知,在半道上出了意外呢!” “咳,你这人啦!”王小丽笑道,“你没有带钱,难道我没有带钱吗?” 在一旁的财会员也笑道:“山竹哥,饭菜我已经点好了,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是两间客房。这么大的风雪,再赶回望家山,真让人不心安!”她咋咋舌,摇摇头。 “让客人破费,多不好呢!”望山竹站在他俩面前,搓着手说,“在我们家乡,我应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俩吃饭住宿。” “哎呀呀,”王小丽又笑道,“我们在望家山做事,就是一家人,还能分你我吗?再说,这些投资款项不都是明月公司的钱吗?难道没有望家的一份?”她说后,感到有所失言,赶忙打着话头。“就这么定了,我还打算让你护送我回河北c河南呢,你愿意吗?” “是呀!”财会员赶忙补充说,“望大哥,这么大的风雪,你不想想,我们两个弱女子在风雪的路上安全吗?王主管要求你护送她,也是情理之中。我本身自身难保,怎能保护好王主管呢?” “这个,只要需要,我还是一路护送你俩到家。”望山竹说,“但是,我明日还得上望家山去,告诉我父母一声,让他们知道我的去向。我顺便回家取点钱,在路上好用。” “好啊,你真是一个诚实人。”王小丽又笑道,“是啊,是要让你父母知道,不然一个大活人不知去向,让他们二位老人家不安心。这样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这时候,店主上来了菜,就在地炉子上煮火锅。fu u员说:“就是你们三个人,菜已经上齐了,可以吃饭了。” 望山竹到餐厅外,拉过fu u员说:“这餐饭我先记着账,日后我来结饭钱。” “帐已结了。”fu u员说,“你下次再结吧!” “望山竹,吃饭吧!”王小丽喊道,“你还没有饿好吗?” “好哩!”望山竹应声走了进来。 “喝点酒吧,暖暖身子。”王光丽对财会员说,“看饭馆里有没有明月酒厂生产的‘明月’酒呢,拿一瓶来。” 财会员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瓶“明月”酒,启封,倒上三杯酒,说:“这酒还是产自河南王家庄的酒哩。” “是我家乡酒。”王小丽端起酒杯,对坐在对面的望山竹说,“酒是故乡甜,月是故乡明。今天,望山竹辛苦啦,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她喝下一杯酒。 望山竹也饮下一杯酒,说:“你们千里迢迢来到鄂西北山区,为我的家乡不辞劳苦,风里来雪里去。我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他拿过酒瓶,为王小丽斟满酒。 “大家都饿了,先吃点菜吧!”财会员不善饮酒,只是饮下一小口,就被酒的浓烈味儿呛得直咳嗽。 “好。吃菜。”王小丽边夹菜边说,“千里有缘来相会,我们难得喝一杯酒。”她又饮下一杯酒,“真痛快。”北方人豪爽,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她看到望山竹不能饮酒,“你算了吧,就吃饭。背着我走这么远的山路,早已饿了。我只能喝下两杯酒,大家都吃饭吧。累了,吃点饭,早点休息。” 窗外的风雪依然弥漫,小镇的人家早已关门。这家旅馆饭馆,只等着他们吃完了饭,也要打烊。望山竹扶起王小丽站起身来,要背着她上二楼客房。王小丽扶着他的肩膀说:“好多了,真谢谢你啊!”他们三人慢慢地上到二楼。 望山竹安顿好两个女人,出了客房门口,说道:“晚上有什么不便就喊我啊!”然后,又对财会员说,“你辛苦啦,照顾好王主管,晚上再敷一次脚踝,明天就好了。” “望山竹,你真是一个好人!”王小丽说,“深夜了,晚安!” 次日天明,风雪也停止了狂暴。小镇很安静,天空依然是朦胧的样子,似锅盖一样罩在半天上。大地白茫茫一片,从小镇的河边牵扯到高山上,连到了天边。一大早,望山竹就起床,先在小镇的街道上踏雪,试试积雪的深浅,一脚踩下去,能掩埋到脚脖子。然后,他又返回到旅馆里来,定好稀饭c包子c油条之类的早餐,等候在楼下。 王小丽起来后,已经能独立走路,只是右脚还是不利索,一走一瘸。望山竹看到王小丽下楼来,赶忙抢上前去,搀扶她,说道:“王主管,你怎么不喊一声呢?我来扶你。” “我又不是废人!”王小丽扶着他的肩膀说,“按你的方法,已经好了。今天可以离开小镇,不知有到县城去的车吗?” “有。上午的时候还有一趟客车。”旅店的老板说,“误不了你们的行程。然后,他指着餐厅说,“还是你们昨天吃晚饭的地炉,早餐已经端上去了。” 王小丽扶着望山竹走进餐厅,地炉子的火很旺盛,整个餐厅里暖洋洋的温暖。财会员在后结了早餐的钱,跟进餐厅说:“望大哥,很周到。把早餐都点好了。” “不知道符合你俩的口味吗?”望山竹憨厚地笑道。 早餐之后,望山竹拎着两个旅行包。他们三人相互搀扶着,走向小镇一头的客车停靠站,有三三俩俩的人在雪地里等候客车的到来。望山竹看到客车到来,对王小丽说:“王主管,还是我护送你回河北吧!” “别再喊我王主管!”王小丽嗔怪道,“就叫我王小丽吧!你在望家山还要兼管隧道公路工程,这是大事。我是多么希望你能一路护送我回河南c河北。”她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来日方长。” 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但愿如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在深冬季节里,山上大雪覆盖。家家户户都在屋里烤火,喝酒聊天。但是,望家山上却一反常态,在这本来休闲的时候却格外地忙碌起来,隧道公路工程还在热火朝天地掘进。望山竹不负王小丽的重托,每天都到隧道洞口去看工程的进度,有时候还要带上安全帽,随同工程技术人员和项目部负责人,一同走进隧道里,检查进度和工程质量及安全。他不能丝毫的懒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还是自己家乡的事情,是为自己谋福利。 张黑子偶尔以协调员的身份,随同他们到隧道里去检查工作,但是他还带着一种好奇的心理,看看隧道公路是一个什么样子,工人们如何在洞子里作业?不过,他的主业还是在望家山建立养殖业。 这日,杨二从杨家冲来到望家山。他看到打隧道公路的设备从修通的杨家村级公路上拖到望家山脚下,一个冬天就在打山洞,没有停下来。他在冬闲的日子里,走雪地林间小道,到望家山上来看看姐夫和外甥们在干什么?听说是一个外地的大企业,要在望家山建立原生态的养殖基地,不惜重金打通望家山的隧道公路,可见这个企业很有实力,也是诚心诚意要在望家山投资办实体企业。他们不像一般的皮包公司那样搞一个花架子,然后就由当地政府部门协调贷款,搞所谓的项目,最终就是骗取银行贷款或国家的项目资金,只要资金一到手就先购豪车,疯狂一下,挥霍一空之后,就宣布破产,银行贷款落空,项目资金打水漂。老百姓见惯了这样的招商引资企业,没有抱着多少希望。 但是,杨二听说在望家山投资的企业,不仅没有要当地政府的协调贷款,也没有向当地政府部门申请项目资金,全是自有资金在望家山投资。并且,还为当地政府排忧解难,在“村村通公路”建设中,国家没有把隧道公路纳入计划之中,企业自己出钱,修建望家山隧道公路。说明这家企业是真正的投资企业。他还听说投资人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杨二哪怕是瘸了一只腿,也要上望家山来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chuán qi的女子,一睹仙姿容貌,饱饱眼福。 当杨二踩着埋膝深的积雪上到望家山时,只见张黑子c周时进在望家山。那位似下凡的天仙女子在三天前被自己的二外甥望山竹送到小镇上,回了河南老家。他大失所望,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儿从杨家冲上望家山来呢? 张黑子不知道杨二在大雪天里专门来看自己曾经的姨妹王小丽。但是,他得知那年杨二和王进财从小镇里买回的两个小猪崽,其中一头小猪崽就在半山腰里跑了,同山林里的野猪合群,如今已发展一大群的杂交猪种。他要证实一下,是否确有其事。当杨二指天发誓,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张黑子高兴地从火炉边跳起来,说: “杨二,你愿不愿意加入到我们的团队里来?” “什么团队呀?”杨二不解地问。 “就是养猪,放牛羊。”张黑子说,“在山林里放羊,只吃绿色食品的禽畜。” “二舅。我也加入这个团队。”望山松说,“自己不出成本,领养他们的猪c牛c羊c鸡子,自己弄一块山林,就在林下放养。每天一早一晚看着它们就行了。就是到了冬季,要喂一点包谷c麦麸之类的饲料,一年后喂大了,就按市场价由他们收购。我们赚的是功夫钱,也赚的是大自然赐给我们的花花草草钱。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山那边的很多户人家都愿意加入这个团队中来。” “那好啊。”杨二高兴地拍了拍大腿说,“我这一趟没有白来,有这样的好事,我在杨家冲再多发展几户,能行吗?” “多多益善。”张黑子站在他们跟前,手舞足蹈,“不仅让杨家冲的家家户户发展生态养殖业,而且,我们要在鄂西北大巴山系发展一个绿色的原生态养殖基地,这望家山只是其中的一个点,也仅仅是大巴山系的一个实验区。” “你们的心太大了。”杨二笑道,“大巴山跨过了几个省市,占领了西南c西北半壁江山。” “什么你们c我们,”张黑子鼓动说,“你们加入到这个集体来,就是我们团队的一员,再也不要说你们啊!” “嗯,什么时候发放畜种啊?”杨二问道,“我要领养一百头猪,一百只羊,一百条牛。先养一两年试试,效益可观的话,再扩大规模。” “春天就从大别山区拖回一批畜种过来。”张黑子拍了拍胸脯说,“我们公司还要同养殖户签订一份《养殖收购合同》。” “二舅,放心吧!”望山松悄声地说,“望家山是第一个畜牧原种场。我已经把东山c南山c北山,各自划出一片山林,分别建种猪c种羊c种牛场,保证g一ng yg你的猪牛羊种。” “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杨二很高兴地说。 “二舅,我们在屋子下面那片山林里,利用野猪杂交,改良新的猪种。”望山松又说,“让野猪肉端上人们的餐桌。” “好啊。”杨二站起身来,“我们下去看看,在雪天里野猪是怎么生活,很有趣味。” “是啊。”望山松也赞成,说,“前天,望山竹送王主管下山时,还在半山腰里碰上野猪,王主管吓得被摔伤了脚。” “好。”张黑子兴致更高,他立马招呼周时进,“我们一同到下边的山林中去,会会野猪。”他摸着后脑勺说,“我们这么多人去看望它们,给野猪带点什么礼物呢?” “山上有吃不完的大萝卜,我们带百多斤萝卜去。”望山松说。 “行,就这样。”张黑子挥挥手,说,“就买两百斤萝卜带下去,是最好的见面礼。”然后,对周时进说,“记下帐,到时候我们一并结算款项。” 望山松说:“吃不完的萝卜烂在地里还不是烂掉了,要什么钱呢?不要钱。” “不行。”张黑子很武断地说,“亲兄弟明算账,我们企业走到哪里有制度,清清白白做人,明明白白做事。不搞糊涂账,不做糊涂事。制度c规矩挺在前。” “好,就依他吧。”杨二对望山松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大事的人都是这样,细节决定成败。这些大道理我都懂,就是命运不济,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天助我也,有张老板的投资,我们也能打个翻身仗。”他们就在说说笑笑当中,已准备好两大挑子的罗卜,带下山去。 望家山上还在飘洒着零星的雪花,山脊梁上的雪被风扫得干净,露出苍凉的土石。沟里的积雪,有的地方达到十多米深,山道上积雪达到人的小腿肚上。张黑子c望山松c杨二c周时进都用细麻绳把裤腿角扎好,免得积雪倒灌进裤腿里,湿了衣裤。 他们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竹棍儿或树棍做拐杖,望山松c杨二还要挑上近百斤的大萝卜,一瘸一拐地走下山道。 张黑子c周时进没有在大山里走过雪路,一走一滑,有时还扑倒在雪地里,有时在窄陡的山道上小跑几步,抱上小道上的树干,防止跌倒,把树上的积雪摇晃下来,落在头顶上c颈脖里。 山坡林中还传来几只野山羊的叫声,在大雪封山的树林里,它们要寻找枯草作为每天的食物。所以,在风雪中发出鸣叫声。也有锦鸡或野鸡在山林中跳跃,在雪地里摆动着红尾巴,一见到这群人挑担舞棒,就在林中飞窜,并且发出吱吱的叫声。 走在前面的张黑子看到野鸡在林中飞走,就提起手中的竹棍,赶过去。野鸡就拍起翅膀,从树林中窜飞,掠过树梢,飞到另一处山林之中。张黑子就立住脚步说: “要是能逮到一只野鸡,又能喝野鸡汤,还能把它的皮毛剥下来做一个标本,好漂亮的野鸡毛啊!” “逮,就能逮住一只野鸡。”杨二放下担子,说,“等一会儿,我们探望了野猪,回头就逮野鸡送给你留作纪念。” “好咧!还是干我们的正事!”张黑子回过身来,走在深深的积雪中。他们一行人走在半山坡的小道上,石岩底下。这里有厚厚的积雪,那方歇脚的大石头,已被雪掩埋掉。望山松和杨二就把挑的萝卜担子搁在有积雪的岩石上,用手抹去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他们看到了前天被野猪撞断的树木,倒卧在这片山坡上,上面已经有厚厚的积雪。周时进指着眼前的这片山坡,说:“野猪就在这里出没。” “是啊,”杨二说道,“那天夜里,我和姐夫望进财就在这儿歇脚,驱赶豺狼,一头小猪就是从这里跑掉。第二天,我们来寻找时,小猪崽就和野猪一起跑到林子深处。” “这么多年,野猪为什么一直在这儿不走了啊?”望山松说,“而且,还发展了一大群的野猪。我们经常下山上山,还能碰到这群野猪在这一带hu一 d一ng啊!” “这能说明一个问题,望家山是一块风水宝地。”张黑子又打开了话匣子,“藏龙卧虎之地。这不,就等着我们来这儿降龙伏虎。”他挥动着竹棍,指着横坡前方晃动的树林,说,“走啊,会会我们的猪仔去。” 他们在原生态养殖基地培育品种,能成功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在这个半山腰里,有大片的缓坡地带,上面只有望进财一户人家,到下面去就是脚下的小镇。上下都有十多公里路,这中间地带土地肥沃,树木旺盛,各类植物齐全。有树木灌木丛林,有花有草,还有石坎c石洞c溪流。一群野猪在这个地带是它们的天然乐园,就在这片山林里独享其成。它们为什么要迁徙呢? 张黑子已经看到在这个丛林里,有野猪的样子。它们在刨雪地里的植物根茎,或灌木树根,补充冬日里的食物。在蔓藤交错的山林间,不可能挑着担儿走进去。望山松只能拎着一箩筐罗卜跟在张黑子的身后,慢慢地跟进。杨二也拎着一筐萝卜跟在他们身后。别看他们俩人的腿脚不灵活,但是,走在山林里,还是比张黑子和周时进灵活,这是他们长年累月走在山林里练就的本事。 正因为他们侵入,已经打破这片山林的宁静。獐子c麂子c野兔在灌木林里石缝间,惊得乱窜。那正在拱雪地里根茎的野猪,早已闻到人类的气味儿,正在慢慢地向他们逼近。有几只野猪侧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就哼了一声,在原地跑跳几下,是向野猪群发出警示x hà一:这里有入侵之敌。让所有的野猪做好攻击的准备。杨二知道野猪的厉害,他提醒走在前面张牙舞爪的张黑子,说:“张老板,你不要舞棒弄棍,惹急了那群畜牲,它们会咬人哩。” “怎么办?”张黑子这才惊醒过来,回过身,问望山松。 “躲着点儿,不要正面冲突。”望山松说,“我们现在靠近一点,就投放罗卜过去,给野猪吃罗卜,它们就不会发怒。” 张黑子看到大家这么紧张,心里有些发虚,他看到一头大野猪,一口就将一棵碗口粗的橡子树咬断,上面的积雪和橡子随着树倒而坠落,其它的野猪一拥而上,争抢橡子吃。野猪之间为了一口食物,还相互撕咬,争夺食物。 周时进赶上前去,让张黑子向后退让。他们选择一处有岩石的灌木丛林,把两筐罗卜放在一块岩石之上,那里距离野猪不过二十米远。他试探性地拿起一根大萝卜向野猪扔去,只听到咚的一声巨响,大萝卜砸在雪地上,掉进雪窝里。野猪被丢过来的罗卜惊吓了一下,但是它们很快镇定下来,分辨着不明之物的响声。 望山松c杨二也分别拿起大萝卜,向野猪投过去,只听得大萝卜砸在雪地上,“咚咚”的声响。这时,有一头领头的大野猪,已经闻到了大萝卜的清香味道,就跑过来,叼起一根大萝卜咀嚼起来。 张黑子们已经听到野猪吃大萝卜的清脆声音,其它的野猪看到那头野猪在吃食投放的食物,都一哄而上,叼起雪地里的大萝卜吃,没有叼到罗卜的野猪就上前抢食叼在嘴上露在嘴外的半截儿罗卜。 张黑子c周时进c杨二c望山松就抓起筐子里的大萝卜纷纷投向野猪。那群野猪不再相互争夺食物,看到从这边飞过去的萝卜,就在雪地里叼起大萝卜吃,还在雪地里撒欢儿。两大筐大罗卜很快投放完了。野猪不仅没有感觉到有人类的威胁,而且还得到美食。它们解除了攻击的防备,没有抢到大萝卜的野猪还抬起头来,朝着这边哼叫,是召唤他们再投放一点大萝卜。 周时进c望山松c杨二再把那两筐大萝卜拎过来,慢慢地投向野猪群里。更多的野猪被吸引过来抢食大萝卜,把大片山林雪地拱得稀泥乱浆。周时进一手拎着半筐萝卜,慢慢地从乱石丛生的林间绕过去,一手把罗卜投向野猪群。当他接近野猪时,有的野猪掉头向那边山林走去;有的野猪昂起头来,伸出长长的大尖嘴,瞪大眼睛,警惕地注视着他;有的野猪在原地哼哧叫唤,似乎在询问,这是哪里来的客人呢?有的野猪还在埋头吃大萝卜。 周时进又从筐子里向它们投放大萝卜,野猪群看到他没有伤害它们的行为,还给它们送来这么甜美的食品,都欢天喜地地在雪地里撒欢儿。张黑子c望山松c杨二把另一半筐大萝卜拎过来,向野猪们投放过去大罗卜,渐渐地接近野猪,让这些牲畜同人类亲近,然后再驯养它们。张黑子看到眼前的近百头野猪,黄白黑相间的皮毛,高兴地说:“原来,野猪生长在山林深处,长得这么漂亮,一身美丽花纹,比家猪一身白一身黑,要好看得多。”他边说边走向另一头小野猪,要伸手去抚摸它那一身黑黄白相间的皮毛。只见那头小野猪向前一纵,发出一声惊叫。 这时,旁边的一头硕大肥壮的野猪直冲过来,一头撞向张黑子,并且用它长大的猪嘴,掀拱起来,把张黑子抛到十米开外,砰的一声巨响,掉在雪地里。其它的野猪一声哼叫,向山林深处疯跑,踢起来的雪花飞溅,一眨眼之间,在山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时进c望山松c杨二在惊慌中回过神来,赶忙奔过去,扶起张黑子,查看他的伤情。张黑子满身是雪花,他惊慌地问:“我,还活着吗?” “张老板,你还活着啊!”杨二说,“你怎么去惹小野猪呢?” 周世进c望山松赶忙架着张黑子从山林里往小道上撤。杨二回过身去,看到林子深处还有野猪向这边张望。他慌乱地拾起一只筐子,跟上前去,边走边说:“野猪还惦记着我们,在林子间回头了,就怕它们卷土重来。” 望山松和周时进架着张黑子,不顾荆棘藤蔓缠绕的灌木丛林,强行穿过,更顾不得枝蔓上挂满的冰凌刺激,也不管脚下积雪深浅,只得加快脚步,强行穿过这片丛林,来到小道上。 张黑子感到左边胸部钻心地痛,他靠在岩石边的一棵大树上,喘着粗气。望山松扶着张黑子问道:“伤在哪里?” “这里。”张黑子指着左肋骨处,说,“那头野猪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一嘴把我掀翻到那么远,我当时脑壳里一片空白,好像失去了知觉。” 杨二身背着一只空筐子,跟上小道,说:“我只捡来一只筐子,还有三只筐子落在那里。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山林里的野猪如果醒过神来,再追赶过来,别说我们四个人,就是四十个人,也不是它们的对手。”他边说边向山上的小道走去,又回过头来,“今天张老板还算有运气,命大福大,要是在平常的日子里,那头野猪一口就能把你拦腰咬断。快上来吧,大家伙快上山去。” 望山松看到这张黑子的伤势严重,只好扶起他来,对周时进说:“我俩把张主管送到镇里的卫生院去,看看伤情。” 周时进点点头说:“只能这样。” “二舅,你先上望家山去。”望山松对杨二喊道,“给我爹妈说一声,就说我们到镇上卫生院去了,给张主管看伤情。”他在一边扶着张黑子向下山的小道上走去。周世进在路边捡起一根枯树枝来,递给张黑子,说:“张主管,用树棍做拐杖,拄着雪地走路,比望山松大哥扶着要好。下山的小路,高低不平,积雪又深,要是滑倒了,再次受伤就更难办了。” 张黑子就接过周时进递过来的树棍,拄在积雪里说:“行,大家都找一根树棍做拐杖,我们下山去。” “好。”杨二看到他们向山下走去,应声道,“我回去报一个信,你们快去快回啊!”他身背着一只大竹筐,一走一瘸地上山去。 望山松也拄着一根树枝,随着张黑子c周时进一道,一步一瘸地向下山的小道走去。横山坡上又传来野猪在山林中折断树枝的响声和它们的哼叫声,林中也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偶尔在山道边的坡地里,飞出一只红尾巴的野鸡,在雪地面划出一道火红的弧线。山崖上还传来麂子c麋鹿c獐子的叫声,是山林中的大牲口,诸如狼c豹在追逐他们 听到山林中传来的各种叫声,更让张黑子心有余悸,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下山的脚步,在山间雪地小道上步履蹒跚。 在下半天里,望山松c周时进把张黑子送到小镇上的卫生院,医生给他做了一下x光检查,发现只是断了左胸三根肋骨,把断头处扶正,接好后,给他开了点跌打损伤的药,说:“你命真大,只被野猪啃断三根肋骨,真xg !我每年接待被野猪咬断胳膊c腿子的伤号不少。你这,算是最轻微的一个。” “我是它们的客人,野猪能不客气吗?”张黑子笑道,“我们只是亲密地接触了一下,就被它抛出十米开外。” “啊,是这样!”医生打趣地说,“山上的野猪热情过度,力气是大了一点儿,让你伤了三根肋骨,要是再亲热一点,你就躺在山上了。” 大家哈哈一笑。张黑子听医生这么一说,感觉身上轻松多了,断了三根肋骨,只是在家休息而已,等待肋骨恢复。时令进入深冬,一年一度的春节又要来临,张黑子一想到自己妻离子散,没有一个家,就让周时进先回去吧,过好春节。他同望山松一道依然回到望家山去,在山上养伤。他约定,明年开春之后就让周时进先到大别山的原种场,运一批猪仔和一百头种猪到望家山来,让望家山的畜种场先建起来,也让杨二先在杨家冲养殖一批猪仔,做一个示范,然后再带动周边的农户行动起来。他安排好这些事务之后,就让周时进从小镇上车,回到武汉明月肉联厂去,把望家山近期的工作进展向望明月报告。 鄂西北的气候严寒,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样子。天空中,又飘落下点点雪花,眼看一场大雪又要来临。张黑子就随同望山松,慢慢地走向山林间的雪地,走进山林间的雪地小道上,他们头顶上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野猪伤人,但是它终久还是为人类作出贡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一转眼间就来到了春天,时光过得真快。这个新年,张黑子就在望家山上度过,每天同望家的人一起,喝酒吃肉,就是睡觉。他的伤恢复得很快。他从内心感激望家的所有人,是在他们的无微不至的关心下,身体很快康复了。 望家山隧道公路工程在中国传统的节日春节里,也没有停工,项目部将有家室需要回家的工人先放回去,然后把留下来的年轻工人,实行三班倒;在正月十五之后,再将愿意回家团聚的工人放回去,让提前回家度春节的人来接班。这是王小丽要的结果,争取在春末夏初之时竣工。在隧道工程完工通车之日,要举行一个简单的剪彩仪式,就是让投资人和当地镇政府的负责人一起庆典一下,大家在一起见面,洽谈下一步在望家山建立生态养殖基地的事情。 张黑子每天看到春天的太阳从东山而出,绕过望家山顶,从西山落下。他也看到山坡林间的积雪,在慢慢融化,气温一天一天转暖。 芳草从地里茁壮成长,树木发青,枝繁叶茂。特别是山坡上,水流边,悬崖头的野山桃花开得灿烂夺目;还有高山上的杜鹃花,开放着红红白白的花朵。他就在这阳光明媚百花灿烂的春天里,指挥望山松c杨二等人在大枫树上的山坡间,搭建了一排排的猪舍,就这山林里的树木,间伐杂木树干建的猪舍。还有的猪舍就建在山坡的地头,一来方便猪子在山林里放养,二来猪的粪便就直接排在地头做庄稼的有机肥料。 三月的春天,望家山已经是万紫千红,山坡的林子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周时进在这春天里,把第一批小猪仔运到了杨家冲,让杨二养了一百头小猪仔,并同武汉市明月肉联厂的代表张黑子签订了一份《养殖xiā一 sh一u合同》,合同约定:这一百头小猪,不收杨二一分钱,圈养在他家两百多亩的自留山林里,不允许喂养任何添加剂饲料,只能在山林中吃食野草c花卉,并投放包谷c红薯c土豆之类的有机农作物,在十八个月之后,由明月肉联厂按市场价回收一百头肥猪。杨二不得外销和截留成品猪。若违约,就要双倍的赔偿成品猪的价款;如若明月肉联厂不按时收购,杨二可自行处理成品牲猪;同时,明月肉联厂在养殖期间无偿地派出技术人员,指导养殖和预防治疗牲猪的病情。 人们算了一笔账,一百头猪在一年半之后,值多少钱呢?按照当地的市场价计算,每头猪在一百元左右,一百头猪就是十万元钱啦!不算账不知道,一算账吓一跳,一年半以后,杨二就有十万元的收入。在小山村里是一笔天文数字,他杨二要发大财了。从此,他杨二就打翻身仗啊!大家看在眼里,都蠢蠢欲动。有一些头脑灵活的农户,也开始在自家自留山里建猪舍,准备养殖明月肉联厂无偿ti g一ng的猪仔。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发财,自己却无动于衷。 张黑子和周时进一心扑在这里,只等待望家山隧道公路通车之后,要将五百头种猪运上望家山扎下根来。同时,投放两百只小猪在望家山到小镇的半坡上,同山坡林子里的野猪合群杂交,培育新兴一代的改良猪种,在大巴山区放养成跑跑shān zhu。进一步提高牲猪的品质,让人们餐桌上能吃到放心的肉食品。 当然,明月肉联厂也不是做亏本的买卖。望明月在大别山区建立了养殖场,开始大规模回收牲猪。为了增加肉食品的附加值,他带团队研制成一种能生吃的火腿肉,就是将一头猪的四条腿用食盐腌渍,封闭在作坊里发酵,然后风干,变成火腿肉。这样的火腿在长时间里,只要保管得当,不容易变质,用刀刮去表面的蜡质,就露出鲜美的肉质,切片后还能生食。这样的火腿肉,在市场上chu sh一u,每只火腿卖到一千元以上的价格,尤其受到欧美市场的欢迎。第一批一百万条火腿上市后,被抢购一空,还有一大把订单等待供货。 望家山的望进财看到自家的二舅倌已经领养了一百头小猪仔,第二批四百头小猪崽又落在杨家冲。他终于沉不住气,对张黑子说:“张老板,按理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望家应该分配来一百头小猪仔,你看怎么办?” “别急吧,”张黑子说,“不是等待隧道通车吗?只要一通车,第一个就是上望家山来,不是一百头小猪仔,而是五百头种猪啊!还有两百头经过挑选的小猪仔,送到下面的山林中,同野猪一起喂养。你急什么呢?我们说话算话,从不失言。” “这样吧,时间不等人。”望进财皱着眉头说,“你让周技术员把那两百头小猪仔运到杨家冲,我发动杨家冲所有的人,替我挑上望家山来,投放到下面的山林中去。” “能行吗?”张黑子问周时进。 “能行。”周时进答道,“他们有这么高的热情劲儿,我就调拨两百头小猪仔来。” 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两辆大卡车就装着两百头小猪仔到了杨家冲地界。杨凤姑和望进财动员杨家冲所有的劳力用竹筐挑上小猪仔上了望家山。然后,又挑到屋后的下山道的半坡里,放到山林之中,满山坡的小猪仔,在山林里c花草丛间撒欢儿。没有几天时间,就同野猪群一起满山坡乱窜乱跑。 周时进和望山松一道,每天到半山腰一趟,观察小猪仔和野猪群的hu一 d一ng情况,并且,做好日志记录下来,积累第一手资料,为将来的养殖业ti g一ng参考。 这是在望家山刚开始建立养殖基地。在大别山区的每一个养殖场,望明月请深圳一家电子产品公司专门开发出一款ruǎn jiàn,在各个养殖点安装jiān k一ng录像设备,通过数据传输方式,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全程录像,然后汇总到明月肉联厂的主机里。无论天南海北,只要有网络的地方,望明月和他的团队就能全程jiān k一ng管理所有的养殖户和肉联厂各车间的生产经营状况。 有一次,望明月的技术团队在远程jiān k一ng中,看到有一户养鸡场里的工人,随意添加抗生药物,拌成饲料喂鸡。立马报告望明月。这时,望明月正在欧洲做市场调查,他指示,让技术人员在那家养殖户里,对养殖的鸡子抽检。结果,抽检化验鸡体内含有超标的抗生素药物成分,让望明月定夺。 望明月当机立断,将这户养殖场的鸡子全部捕杀消灭c活埋,一共有一万多只鸡子。养殖户不同意,明月肉联厂不收购,就卖到集贸市场上,不能自己损失近百万元的收入。 望明月有些愤怒,他在diàn huà那头明确告诉养殖户,损失由明月肉联厂承担一半,否则,肉联厂移交公安机关侦查,以生产不合格产品罪,追究其刑事责任,明月肉联厂不再承担任何经济损失。养殖户权衡利弊,只能接受望明月的意见,将上万只鸡子全部扑杀,或活埋。但是,对外宣布,是感染上了禽流感,按禽流感传染病办法,自行处理。 从此以后,所有的养殖户不敢偷偷摸摸的随意添加抗生素之类的饲料,喂养禽畜,全部是原生态放养喂养。因为有探头时刻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连企业的法人代表,也能随时看到他们的养殖情况,谁人敢违反企业的规章制度,做触犯国家法律的事情,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望明月的食品企业理念是原生态无污染的绿色食品,从源头管理,任何不守规矩的养殖户要受到惩罚,打造企业的信用,才是企业的发展之本,才能生存于不败之地。所有的企业做到了吗?在一个时期,问题食品层出不穷,如老牌子冠生园c山鹿奶粉等等因问题食品,在一夜之间倒塌,让人深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春末夏初的一天,望家山已经是莺歌燕舞的季节。在正午时分,天气就有点炎热,桃花c杏花c梨花在屋前屋后竞相开放。王小丽让望山竹到小镇上,接她上山来,依然走的是山间小道。本来她可以乘坐越野车到杨家冲,然后再上望家山。但是,他就是让望山竹来小镇上接她,再次体验一下山间林荫小道的风景。 王小丽身穿一件火红色的呢绒外套,紫色的直筒裤子,朱红色的旅游鞋子,一头乌发挽一个蝴蝶结,束一根大红色的绸带;淡描蛾眉,略施粉黛,似一只山林中的红蝴蝶一般,在山林小道上慢慢飞升,很快就到了望家山。她看到漫山遍野的花朵,说: “在华北大地早已嗅到了桃花c杏花的芳香,现在枝头上已经挂上毛绒绒的小果。在这望家山上又能看到桃花c杏花c梨花,让人心旷神怡!真感谢大自然的恩赐,在高山上推迟了季节,迎来满山花儿竞放!” 望家山的隧道公路工程按期竣工,该工程项目经理通知王小丽来验收工程。同时,她要准备该公路的通车剪彩。隧道公路达到国家公路标准,双方就在竣工验收的报告上签字,交付使用。隧道这边的公路直接通到望家的门口,把原来的猪栏牛圈拆除掉,建成了直通公路。王小丽坐的越野车从杨家冲,经隧道来到望进财家门口。杨二瘸着一条腿子,从隧道走了过来,说:“姐姐c姐夫,从此以后从杨家冲来望家山,就近便多了,不再翻越一座高山。” 王小丽让望进财c杨凤姑就在他们家准备两桌酒席,后天有重要的客人来到望家山。一个是她所在的企业法人代表,就是望家山的项目投资人,一个是当地政府的镇长,共同在望家山隧道公路通车仪式上剪彩。这绝对是望家的一个天大的惊喜。 其实,望家的人只有望山竹心里有数,王小丽所说的那个重要人物就是他的弟弟望明月,要带着俄罗斯媳妇回到家乡来,让爹妈和兄长多一份惊喜;也让望家山所有的父老乡亲们能够接受这个多年流浪在外的浪子,能为故乡尽一点绵薄之力,办实体企业,带动一方人民共同致富。 望家山的父老乡亲们得知在望家山的投资人要来到,四乡八邻的人先后提着鸡c鸭c鹅到望家山。杨二就在望家山的河沟里网上一桶泉鱼,提到姐姐家里。他们要共同办好几桌酒席,招待好重要的客人。因为这个尊贵的客人不仅为望家山,而且为鄂西北山区带来福音,打开了千百年来封闭的山区大门,利用有利的资源,发展山区的养殖业,彻底改变山区贫穷落后的经济面貌。 他们怎么不欢迎这样的客人呢? 这日,春光明媚,小镇的河道两边也是百花盛开,一河的春水不息地向东流去。望明月和安娜诺娃带着业务主管c财务主管和数名技术主管,坐着一辆中巴车,后面是一辆载着安装jiān k一ng设备的小型货车,六十辆载着畜种c猪仔c小羊c小牛的大卡车,浩浩荡荡地向小镇开来。 越是临近故乡,望明月越感到自己渺小,恐慌。当他来到小镇河边,听到熟悉的河水在哗啦啦地歌唱。镇上的街道依然狭长而繁华,从招牌字号上看,商店c饭馆林立。他们在镇政府门前停车。王小丽早已和镇长们在大门口候着,一看到高挑个儿的望明月和一头金发碧眼的安娜诺娃从车门里下来,便迎上前去,一阵寒暄。 望明月在春阳里,抬头看了看那巍峨耸入云天的望家山,说:“我们上去吧!”他们一行人分别坐进车里。王小丽坐进镇政府的越野车,在前面带路。一个车队从小镇里出发,沿着“村村通公路”,先到杨家冲,在那儿略作停留。望明月和他的车队合影留念。就让安装jiān k一ng的技术人员留下,先在杨家冲安装设备。后面装载小猪仔c小羊c小牛的车队,根据沿途养殖户的需要,由业务主管技术人员分配。剩下的装载畜种c猪仔c小牛c小羊的卡车,陆续跟上望明月一行人,缓缓地开进望家山隧道公路。 四面八方的民众在三天前就得到这一消息,现在他们在高高的山巅上,看到庞大的车队来到小镇,又从小镇开往杨家冲,知道重要的客人已来临。他们就向望家山来,没有人号召。他们是自发的到来,他们也要领养小猪c小牛c小羊,不能错过发展绿色养殖业的大好时机。 张黑子早已率领周时进c望山竹c望山松等候在隧道的公路的出口处。当车辆一进入隧道公路里,张黑子就让望山松c望山竹点燃两挂长长的鞭炮。然后,他们四人端着长红绸带和托盘站在一旁,众多的山民站满了望进财的场院和大枫树下,翘首期待从隧道里出来的车队。 就在鞭炮的燃放声中,越野车和面包车慢慢地从隧道里行驶出来。行驶在前面的越野车停下来,车里走出王小丽和镇政府领导。后面的面包车也停下来,车里走出望明月和安塔诺娃,众人眼前一亮,这不是望明月吗?怎么还领着一个外国女人呢? 王小丽招手让张黑子他们走过来,好让镇政府领导和望明月共同剪彩。望明月挥挥手说:“收起,收起来。我们同各位父老乡亲一同合影,共庆。” 望进财和杨凤姑正在加紧准备酒席之时,听到众人惊呼“望明月,望明月”的声音,便跨步过来,一眼看到高个儿望明月和望山竹c望山松三兄弟,三双手紧握在一起,泪流满面。两位老人跑过来,边跑边说:“三儿,明月,你还活着啊!” 春阳下,他们一家相拥在一起,无言地端详着对方,只是短暂的悲喜。望明月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一把拉过安娜诺娃,对父母说:“这是你们的儿媳妇安娜诺娃!” “啊,洋媳妇儿!”杨凤姑高兴地拉着安娜诺娃的手叫道,“你真是我的儿媳妇儿?是天外来的洋娃娃哩!” “是的,妈妈!”安娜诺娃兴奋地拥抱上去。众人围上前来,啧啧称赞。 王小丽见到此情此景,马上让大家面对娇媚的春光,站好。让望进财c杨凤姑c望明月c安娜诺娃c镇政府镇长站在人群中间,望山竹c望山松c张黑子c杨二等人分别站在他们的两边。后面是黑压压的人群。她在人前支好照相机,调好焦距,定好拍照时间,奔到望山竹一边,只听得照相机咔嚓一声响,定格成历史的zhà一 piàn。 这时候,在大枫树的那面山坡林子里走出一个人,瘦削的身材,一头白发,一把白色的胡须,拄着一根竹杖,步履蹒跚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地叫喊:“哎呀呀,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离开我哩?” 人们一看,是王半仙走来,一哄而散。大家喊道:“半仙,你还能走得动路呢,你怎么还活着啊?” 当他看到望明月和安娜诺娃同父老乡亲合影,又说道:“明月这个娃娃自出生起,是我看好的命,当年就说过,是一个大富大贵的命么?果然不错,应验了我的话。” “是吗?”望进财本来已经赶上前来,看他年老体衰,要搀扶他,一听到王半仙这么一说,就转身走开,回过头来,说,“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当着我和岳母的面在厢房里说,明月是望家山的灾星。这么些年,我们听信了你的话,割断了我们的亲情。” “是这么说的吗?”王半仙抖动着白色的须发,“我没有这么说啊,真冤枉死人哩!”他对着太阳叫喊,“今日是三月半,我向春阳发誓赌咒,我没有这么说啊!” 人都在哂笑。望明月也走上前来,扶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说:“老爷爷,说与没说,我都不怨你。我今天就请你再算算望家山的前景如何,鄂西北未来怎样?” “老啦,不敢乱说话。”他又神气起来,“望家山是风水宝地,我曾经说过这句话,左青龙右白虎,是望家山前辈人有眼光,落户在这么一个龙凤之地上,是富贵之象啊!” “沾你吉言。”望明月转过身对镇长大笑道,“我有一个设想,镇长,你看能行吗?” 镇长是一个中年人,他拍着望明月的肩膀笑道:“什么规划?只要是你望明月的规划,我地方政府都采纳,全力支持你的企业在这儿生根发芽。” “那好,”望明月挥动了一下右手,画了一个圈,“在这片山林里,建成原生态绿色食品养殖基地。以小镇为依托,在杨家冲c望家山打造农家乐园,建造现代原生态旅游观光地。在鄂西北发展生态旅游及现代林业c农业c畜牧业和旅游业为一体的经济圈,让大巴山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休闲旅游度假村。就在小镇c杨家冲c望家山,还有那层层叠叠的山间,打造旅游景点,ti g一ng农家饭馆c宾馆c土特产商店全方位fu u。” “好啊,”镇长很激动地拉着他的手说,“期待着你把我们的小镇打造成为鄂西北第一个农家风情原生态旅游小镇!”他招呼着越野车司机,“我要返回镇政府去了。望董事长,再见啊!你这么些年来没有回故乡,今日来到家乡,难得同家人聚一聚,我不在这儿打扰了。来日,我在镇里请你仔细地规划一下大巴山c鄂西北的原生态旅游。” 人们渐渐地散去,在四面八方的山道间,欢声笑语。他们已经看到更加广阔而明亮的发展前途,带着梦想而归。 张黑子在指挥着后面的大卡车,卸下畜种和小猪仔c小牛c小羊,让望山松c杨二分别组织人放到山林中已建好的栏里喂养。业务经理也让技术人员安装电子jiān k一ng设备。 这样一来,只有望进财一家人和望明月企业的一干员工在望家山,马不停蹄地开展工作。王小丽陪同安娜诺娃在屋前屋后,浏览花花草草,听树上的鸟儿唱歌,也向这个俄罗斯女人讲述山里人的民风民俗。安娜诺娃还后悔,这次到望家山来没有带上还不满一岁的小孩回到故乡,同爷爷c奶奶见面。 春阳在不知不觉中西斜。望家山顶上又刮过东南风,杨柳飞絮,花卉芳香。杨凤姑精心准备了两桌酒菜,开始端上来,每个桌上有一只烧鸡c烧鹅c烤鸭,用香菌菇子炖的猪腿排骨,小炒木耳瘦肉,青菜豆腐,粉蒸肥肉,油炸泉鱼,凉拌黄花,竹笋肉片,都是山中出产之物。 望进财拿出多年的包谷酒,每个rén iàn前先放一个小碗。他让望山松c望山竹分别在小碗里倒上酒。他举起酒碗说:“这是我们望家山自酿的苞谷烧酒,用坛子埋在地里有三年了,请大家品尝一下包谷烧酒,是我的一个心愿。” 大家端起酒碗,异口同声地说:“干。” 然后,望明月和安娜诺娃一一同给众人敬酒。张黑子放开量来喝酒,他说:“好久没有同望董一道喝酒,今日就一醉方休。” 王小丽一碗酒下肚,又要同安娜诺娃拚酒。安娜诺娃知道她的酒量,就劝告说:“èi èi,喝酒过量伤身,你不能喝就不要喝了吧!” 王小丽不服输,又一碗酒下肚,她有些站立不稳。望山竹看在眼里,就过来扶住她,说:“王主管,不能喝急了,这山里的包谷酒后劲儿大,一碗下去就能醉倒人。” “我不怕醉酒。”王小丽一把推开望山竹,“再满上一碗。” 望山竹有些难为情,迟疑地不给她倒酒。王小丽一把夺过望山竹手中的酒壶,说,“望山竹,这是在你家里,你不让我喝酒,有这个道理吗?有你这样待客之道吗?”她边说边倒酒,又是满满的一小碗酒。她端起酒碗,红着脸,要同在座的所有人干上一碗酒,她叫道:“我先干为敬。”她又一口喝下一小碗酒。 王小丽感觉到天旋地转,安娜诺娃知道她已经喝醉了,就过来扶她:“小丽,你不能喝酒,小心又醉了。” 王小丽一把推开安娜诺娃,说:“安娜诺娃,你真xg ,你来到中国,找到了幸福。” “是啊,我是幸福!”安娜诺娃摊开双手很高兴地说,“我跟望明月在中国很幸福。” “我也有梦中的幸福!”王小丽满面绯红,一双美丽的大眼,满眼的泪水,招呼望山竹,“我是醉了,我要回家。” 望山竹赶忙过来扶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好,王主管,明日就送你回家。” “别喊我主管,就叫我王小丽!”她靠在望山竹的肩膀上,喃喃地说道,“山竹,送我回家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望山竹被弄得不知所措。望明月也走过来,说:“你扶她到房间休息,她又喝醉了。”望明月心里更清楚,王小丽又为谁酒醉?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好。”望山竹就扶着王小丽向房间走去,“王主管,你先休息一下吧,这许多天来,你辛苦了。” “我说了,别再叫我王主管!”王小丽扶着望山竹,却走向大门口,“望山竹,我让你送我回家。我要回到王家庄去,那里也有我的父亲c母亲c姐姐。” “好,我送你回家!”望山竹扶着她到大门外。春天的夕阳正收起最后一抹彩霞,照在大枫树上,似深秋的叶儿一样泛着红光。 “山竹,我要你背着我回家!”王小丽已醉了,她靠在望山竹的胸前,朦胧着醉眼,“我要你一生一世背着我,你护送我回家乡。” “啊?”望山竹大吃一惊,心里震撼,原来她酒醉心明。 望明月走过来,对望山竹默默地点点头,对醉着的王小丽小声说道:“就让二哥望山竹护送你回河南王家庄吧,我让他一生一世护送你。” 王小丽双眼乜斜着望明月,微微地点点头,眼中涌出两行热泪。她终于醉了,又醉过一回,在这醉梦中很幸福! 夜晚很快来临,又一轮春月从东方升起,它把光辉洒在望家山上。安娜诺娃挽着望明月的手,指着天空行走的月亮:“明月照故乡啊!”望明月两眼流下热泪。(完结) 声明:长篇小说《明月照故乡》是虚构的故事,也是虚构的人物。仅仅是有些地名是真实,诸如河南c河北c山西c保定c天津c北京c武汉c深圳c温州c房县c保康c兴县c神农架等地;也有中国造啇品的品牌,是民族工业的品牌,如:荷花洗衣机c莺歌电视机c活力28洗衣粉c竹叶青酒c汾酒c杏花村酒等,绝大多数成为历史,被人们怀念。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增加小说的真实性,更好地接地气,更贴近社会生活。因此,请不要对号入座。 望明月圆了自己的梦,实现了儿时的梦想,到了深圳,也重回故乡,不是算命先生所说:是故乡的灾星,而是给故乡带来光明和希望!他的故乡在中国!在近四十年的改革开放中,实现中国梦!这是每一个中国人追求的梦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