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道》 第一章 如云四月·路遥天青 为什么我要坐在这里? 四月的天,如云,充满想象。 这是一个微妙的时代,也是一个混杂的时代,自大周王室衰弱以来,天下便不再完整;一张地图,四分五裂,人心不齐,各自为营,在起伏蜿蜒的山河之上是一颗颗不安分的心,为野心,名诸侯。 天下为盘,野心为棋,一盘盘阴暗烽火野心勃勃,每个人都想赢了这盘棋;刀剑为引,权谋为出,一场场厮杀成就一条条道,每个人都想走到那顶端。 世界各行棋道,又万道归一,天下没有主宰,又需要一个主宰,合分天道,安危人道,不得摆脱其循理。 什么是主宰?坐拥大好河山的顶端?享乐万寿无疆的极限?也许,在众生浮华之外还有着另一种答案。 世界本来就是要留有预想,两个已定也是万古不变的答案,一个因人而异的不同期盼的答案,这也可以称之为希望。 暗淡无光的世道之中总需要一个带着光的希望,极限的道有限,低下的生存者只有祈盼的仰望。 最近的天下发生了两件事。 旱灾。 东周帝王纪年第二十代王,周天子二十至二十三年,大周上下干旱三年不下雨。 三年不下雨的天,导致一个大地满目疮痍。颗粒无收,哀鸿遍野,饿殍载道,人心惶惶。 天,不行其道,是为变也。 天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这个世界里分成了两种认知:一种以粮为生的百姓认为是灾难;一种以百姓为食的高高在上者认为是时机。 百姓求生存,高高在上者求开始,一个三年的停顿有人在拼死挣扎,有人在蓄力待发。 一位老夫子,享有一百二十一二的人瑞之寿,不爱河山的锦绣,不爱无疆的极乐,拄着一根拐杖去敲周王宫的大门。 千斤重的青铜大门被敲得震天响,响的是质问,也是警钟,问的是里面的人,也问的是外面的人。 “天道歪曲,世道不平,上下无序,人命草芥,哭号无泪,昏不见天,尔等昼夜颠倒声乐千里,许我大周要换天了矣?” 一声问,质问,苦问,不能问,老夫子以一个一百二十二将及的人瑞之寿作为最后的代价,万般抛在脑后,是为大罪。 但周天子没有降罪于他,一笑之将他送回家,转身从那周王宫里出来的,依旧是美妙的声乐,飘渺九天。 这一个声乐天下的百姓不懂,但回去的第二天,这位人瑞之寿的老夫子在寿满之际还是去了。 他懂了,没有答案的期许,无望矣。 天行其道,变为不变,看曲实直,因果循环。 一个沉寂了上百年的问,又何尝不是时间磊积声乐铺就的阶?一个要变的天,总要经过乌云闪电。 时间是一座地狱,无限种可能偏偏走了那一条道,于是生死便成了常情。 涝灾。 长虞山里的四掖山,这里经过了六个月的氤氲发酵,又横跨着三个月的下起了暴雨。 隐睿阁的窗外一片辽阔,天白地净,云姨在门后等着我出来。 “你再不出来,西崖下的月季就全死光了。” 生死随处可见,我打开了那一道门,纵然见着光,但还是刺眼。 一个背影,纤瘦孤零,我看到了三个月的时间在她身上的痕迹。云姨,三个月不见,她瘦了很多。 光线肆晕,地上门的那一道界线外也是爬满了时间的痕迹,凉,和沧桑。 也许时间只是一场梦,你昏睡,但有人替你记得。 “你该放下了。”她说。 “人为什么有生死?”我不明白,为什么时间会将一切腐蚀,不复原样。 “是为了希望能成长。”这就是答案。 我放下开着门的手看着地上的凉和沧桑,这一个地上我曾蹦跳着进出,现在它只有厚厚的沉重。 我出了门,三个月的时间枷锁放下,踏出了那一步。 “下了山要照顾好自己。”云姨送我出去。 “嗯。”我轻声道。 经过那一棵仰望了十六年的老桑树,我停了下来。 十六年的高度似乎从来没有变过,我在长它也在长,但我们都不能发现彼此的痕迹,只有这时醒悟的离开才能发现一些什么,我的路还长,它却是只能到此了。 “云姨你等我回来。”我说。这也是一个承诺,更是我前行的动力。 她说:“好。”她笑了,三个月的痕迹消散,一切似乎拨云见日。 我也笑了,三个月的阴暗消散,我是她的光,她眼中的担心我看在眼里,我说:“别担心我,你该担心的是那个世界,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又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眼中我看到了泪。云姨从来不哭,这泪我不懂。 眼前一道无形的界限,一道壁,蕴藏玄奥,外面是一个世界,里面是一个世界,云姨伸手替我解开了它,也解开了我十六年的禁锢。 要下山去到那一个世界,我往外面去意外的很平静,云姨却是拉住了我。 “对不起,孩子……”她哭了,哽咽着。 我不明白这哽咽,不知道她又在心中起伏了多久才失控。 但我笑了,“你什么时候变成婆婆妈妈,这样哭哭唧唧是不是舍不得我?放心吧,我只是出去溜一圈,等回来你四掖山还是要鸡飞狗跳。” 她破涕为笑,擦着泪看着我,又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转过了头,“你去吧你去吧!眼前终于能清静了!” 我笑,拍了拍她的肩,再转头跨过了那道界限。 清风迎面,天地辽阔,我迎着这世界走,走了很久,认为自己该回头看看了。 一个回头,界限无影,瞬间脚下的地将人远送,如隔世界两端。 我在遥遥这端,它在遥遥那端。 什么都看不见,再转过头,这个世界,也什么都看不见。 背上的刀沉重,师父说要用它去换扶桑琴。 而师父已经死了。 眼前看不见,但是耳边还回响着界限关闭前云姨的哭唤:“桑儿,保重……” 下山的路山长水远,回去的路也山长水远。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狭路相逢·上天入地 我有一把刀,名叫墨午。 三个月前临走的师父交代我要用这把刀换了一张琴。 琴的名字叫扶桑。 我在去的路上。 世界需要改变和光吗?其实,当习惯了之后,当放下了之后,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一座崖的尽头,我看到了一个世界,广袤的平原,隐约的白路,晨雾日出,红尘万籁,这就是大好河山,仿如一个战场。 云姨嘱咐我要保重,我明白战场只有厮杀,纵然锦绣河山。 身后的崖风突然一静,黑暗靠笼罩在头顶,花香舞跳,衣声裂裂,还有一种温度。 一个人过来了,他撑了一把伞。 我转身,四目相对,一双轻柔的眼,一种暖温的凝。 他看着我不动,我却看到他袖口上绣的那一只金蔷薇。 金色蔷薇,是于尊贵。 他说:“风有些大,给你这把伞。” 我抬头看他,他是笑着说的。 笑这个东西久违,他的笑是如释重负。 但我不需要伞,三个月的狂风暴雨让我什么都不需要。 我走了。 “等等!”他道。 我转头看他,他撑着的一把伞破了一个洞,上面有一只红色的鸟正在无辜的看着我。 火小球抓破了他的伞。 我等着他说话,他递过来一把扇子,粉色的流苏轻晃,“这个也可以挡风。” 我看着这把扇子,上面也是鎏金。 我还是走了。 崖风变得平静,火小球落在我肩上,跳着回头看了看他,再看我,大叫:“虞桑!虞桑!” 下了崖忽然一声雷响,不过是一盏茶,前面风和日丽,后面天色阴暗,天,好像要下雨了。 时间有时候也是一道坎,有人跨得过,有人跨不过,而过与不过又是两重天。 我的时间坎是十五年,失去了师父之后,我就跨入第一个重生了。 “轰!!”青山庇护,山风平静,当最后一丝温度念念不舍的松开了手,头顶的暗铺天盖地的下来了。 几朵云堆积,越堆越多,越挤越热闹,直到再挤出了一声响,一道挣脱束缚的惊天大雷咆哮而出,雨下来了。 滴滴答答,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先是几滴的雨,再是砸下来一地,最后是瓢泼,干旱的天下,就这样被解放了。 时间应该高兴,该来的还是会来。 我找到了一个山洞避雨,里面很干净,徒四壁,但是有一块大石。 我开始坐在石头上等雨停,为什么这场雨不下在三年前,抑或者是一年前?也许那旱灾就不算是旱灾罢。 而这一等,是三天。 三天的雨不停,我和火小球看着洞外的雨,石化,各自一脸的沧桑。 三天洞外的草地似乎长了几寸,三天过后,当已经呆滞的大脑捕捉到外面的雨停下,我们才知道雨不下了。 此时,出了洞站在阳光底下,我们一人一鸟在晒着身上的小蘑菇,耳朵里还是回想着听了三天暴雨的敲击声,三天的暴雨,我认为干旱的天下已经够了吧。 但是,当我们出了山再去看那个世界时,我看到了一片汪洋。 汪洋是浑浊的,里面什么都有,有人,有树,也有阳光,世界涝灾了。一个希望的实现不应该是好的吗?为什么是这种结果?我绕开了那被淹没的山下,继续在山上走,我忘了,希望是要付出代价的。 希望确实要付出代价,有人付出有人得到,走完第三个山头,我看到平原尽头的一条巷子,那里完好无损,雨之后的那里带着雾,看起来很宁静。它叫须臾巷,当我来到木门下仰望那名字,我看到的是一种静止的风霜。 门侧有一只半旧不旧的破灯笼,里面睡着一窝燕子的雏鸟儿,再看巷子里面,两排石屋挟着一条大黑鹅卵石铺的道延伸,青石黑瓦,凹凸不平,一道阳光穿过说的是凉意。 这里不见人,但我们还是走了进去。 火小球很安静,它也知道这里不寻常,巷子里连脚步的回音都没有,更是没有一种人的气息,这样一直到我们走到了巷子的尽头,一切才开始有了变化。 前面是延伸的一条巷道,它和我进来之前看到的一样,幽静,无波,突地一阵风从背后过来,我转头去看,风经过我去向了前面,再看那入口,已经遥远的只剩下一条缝了。 头顶的太阳还在,前面的巷子里又响起了低声的簌簌,我回头看,一挂垒叠而上的青石台阶,上面生着黑色的无叶之花,一阶的薄雾缭绕,两侧的门窗变成了背面,台阶下有着一棵随时都能化为齑粉的枯树,上面站了一个人。 他在看着我,但我看不清他。他问:“你进来干什么?” 我看不透他的实力,也看不出他从哪里出来。我说:“路过。” 他没有说话,又低头问我:“你知道你走的是一条什么路吗?” 我看了看台阶的尽头,看似无尽,但也许是死路。我没有说话。 他又转身走了,道:“也许是狭路,也许是死路,你现在还可以回头,但你还是要趟过外面的那一汪浑水。” 我还是没有说话,那棵枯树化成了流沙,看着那里我又突然释怀了。阴暗只能是过往,当有人逼迫你做选择时,其实这个选择比所有的阴暗还要阴暗。 就像他说的,进,是死,退,也是死,如果我反抗死呢?一个死,让我知道了它的重要性,但我又怎么会让它再来。 我拔出了墨午刀,一刀将眼前的阻碍劈开,开的那一刹天地大黑阴冷袭来,一轮血月下面一个深渊般的前路。 我又挥刀离开,白色的刀气凌势燃烧着黑暗,我创造了另一个血色,它比血月还要耀眼,是火光。 我不喜欢被安排好的路,我喜欢飞檐走壁,上天入地是我的梦想,我曾经因为死亡而遗忘现在又因死亡而想起,一个死,又成就了我的道,我有了勇气去前行,从墨午刀出鞘的那一刻!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市隐于林·风惊气动 世界需要按理出牌吗?这是我目前为止的第三个问题。但我不需要答案,也不准备再问了。如果大部分的人喜欢走直路,那么那一条不太好走的弯路就让我来走吧。 路,本来就应该走弯的,就如同生命,如果走直线会原地死掉,但如果弯弯绕绕的拖延,说不定就长生了。我要好好的活着,不能轻易的死去。 一种跳脱的轻响一种寂静,我自空中落在地上,背后一道闪电的尾巴消失一轮新月淡淡的光,整个大地上是窃窃私语,我回到了一个正常的世界,从下了那座山头时走的弯路回到了正轨。 事实说明一条弯路也是有着收获的,但,脚下空荡荡的一片,一阵凉风袭来那种摇摇欲坠,又说明弯路也是一个坑。脚下就是一个坑,一道松浪往前推,一推,是若干,绵延不绝,颇为壮观,这是一座偌大森林之上的悬崖。 “嘎!!!”一声大叫,在空荡的天地间有些跌跌撞撞,火小球抱住了我的脖子颤抖,身为一个有翅膀的鸟类,它竟然怕跌落悬崖。 我道:“你怕吗?” 它道:“我怕你…” 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收刀一道气,又是让松涛惊讶的往前推,而好巧不巧,起风了。 这是一阵大风,突然的自背过来让我真的有些摇摇欲坠,接着就是风声鹤唳的喧闹,森林之上惊涛骇浪,夜空中又起了雷,一处天边一处后面,再是撕裂的一道的闪电整个森林被一劈两半。 “嗒。”一滴水落在了我额头,犹豫了一秒我当机立断命令火小球去找山洞。火小球紧迫的去了,我在崖上不敢动,一盏茶后,在崖上的石头树木吹光了就要吹我时,崖下终于传来了一声它的欢呼,当即我就跳了崖。 崖下也是一个漩涡流,也是我反应快,转了一圈后我找准了方向直奔目的地:那是一个崖半腰上的石洞,洞口很大,目测是什么体积很大的鸟类的窝。 到了鸟窝,我前脚进去后脚外面就开始了,这次是变本加厉,但凡能出来的都出来了,野兽,凶兽,巨凶的兽,如果说下山时遇到的那个山洞是暴雨,那么现在就是狂风暴雨惨无人寰了。火小球望着外面的惨状道:“雨兽。” 我看了它一眼,再看着外面,没有说话。 片刻后它又道:“不出去看看吗?打得很热闹。” 我犹豫几次拒绝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避风港,我今天晚上打算做的事是鸠占鹊巢。转身我在洞内打起了坐,一炷香后睡着了。 第二天我惊醒,因为熟睡中的我想起了一件事:洞口忘记封闭了!! 我跳起就看洞口,洞口是一道阳光,我再惊觉的转头,面前一座白色的海洋,海洋起伏散发着热我顺着往上看,一颗鸟头,闭眼,半张着嘴,不祥… 我又低头看,一只巨大的翅膀正在我的膝盖上往下滑,旁边倏地一道红影火小球跑了出去扒着洞口看,我稳着那口气等翅膀滑下,然而滑到一半,我抬头,一双眼睛睁开了,对视了三秒,我拔腿就跑,一道影子到得外面再踩着火小球上了崖,一颗心是惊魂未定:好可爱的鸟! 我和叽哩哇啦上来的火小球对视一眼,它道:“还记得在后山被袋鼠带走的那只兔子吗?” 我猛点头,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它…火小球又大叫一声抱住了我:“我们差点就被它带走了!!” “啾~”蓦然一声鸟叫伴随着松涛的推行声,我急忙扒开火小球的翅膀看,森林之上一只大白鸟盘旋着飞了起来,那巨大的翅膀一起一落,带着整个林子上空如同九级烈风,黑眼白毛体积大,这正是崖洞里的那只大白鸟。 一个墨绿的森林上那就像是一团大棉花,身姿也是叫一个轻飘蓬松,它的背上坐了一个女孩,一身葵黄的衣,一头黑色的没肩发,那半俯着的身姿是认真,双目正看着前方的某一处。这一个情景给人一种感觉,她们好像在做一件很急的事,比如说,后面有人在追… 而后,追的人就来了。 忽地,自左后方的森林上出现一个身影,白色,一晃即过,那身姿绝绝飒飒有风,在森林之上掀起一道微凹的槽,一个背影也是惊涛偕行。 “啾~”一声冲天的鸣叫,大白鸟驮着葵花在空中转了一圈,再一个俯冲呼扇着翅膀去往森林外面,那速度,一个呼扇就跑了森林的一半,再一个呼扇就出去了… 我再回过头来看这后面追的人,速度也是不慢,轻功不错,灵活力不错,那种决断和凌势,俨然是一个用剑的高手。虽然他并没有拿剑,但是作为一个用剑的高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又看他们去的方向,森林外面平原的尽头,一座不大不小的镇正趴着安详… 我问火小球:“你说他能追到她吗?”毕竟她的鸟是灵兽,而她的头发竟然和我一样长。我是下山剪的,她也是吗? 火小球觉得很无聊,我看了它一眼道:“也对,人家是灵兽,你是怪兽,怎么能鸭通鸡感呢。” 它不乐意了:“谁是鸭?谁是鸡?” 我转身往崖下走:“它是鸡中的凤凰,你是鸦中的粪球,人家可以驮着主人飞,你只能不要脸的找地方睡。” 它哑口无语,我们又转头看崖下,底下有一双虎目正在表情痴痴下颌流水的看着我,和它。三秒过后一声大叫,我又果断的跳崖了。 一时,底下的森林开了一场运动会,百兽齐动,林风摧残,那道巨潮跟着我落下的方向频频回头,一个激烈的氛围已经是准备百年大祭了。 森林外面我取直径安全的落下,它们的热情止步,火小球的热情不减,我走了一步,还是不减,我直接从肩上拽下它扔进了后面的狼虎大窝。 它叫得惨绝人寰又是火烧屁股的回来了,但是我看到了空中掠过了一道黑影,极快,只这么一眼只有一个印象:男性,冰冷,肃杀之气。 这是?杀气?? 我看着那已经隐在了远处的空中无迹的气息,一道晃眼的反光,那是冷兵器发出的。他是一个杀手??火小球还在叽哩哇啦叫着,我抓过它就追了上去,要杀人了吗?怎么杀的??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三分天下·至理无根 我听说过杀人,很残忍。 当然了,也很可怕。我问火小球:“你怕不怕?” 它又觉得很无聊。 但是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在那黑衣杀手进到这个小镇之前我们跟丢了。 这个镇叫北辰镇,但是我觉得它叫石头镇比较好,因为里面全部都是石头。房子是石头,地面也摆满了石头,大的有千斤重,小的有百斤,这种诡异,为了防止再进入到什么歪魔斜道,我再三确认这只是一座普通的镇后进去了。 看来这是一座习武之镇,因为我在一块巨石上看到了一只掌印,下凹了足足两寸,并且也看到了一块被内力包裹内部已碎的石头,其散发出的余气仍旧令人称赞,这样的习武之法,这样的内力,也是不凡!我一直都很崇拜武力,因为有的时候武力比讲道理更有效率。 不过一路过去屋里不见人,有着茶冒烟门也没有关,看来是临时的仓促出门,走到第十家,突然从屋里面冲出了一堆乌鸦,我往旁边一让,它们叽喳的飞上了空中又往北去了。 小镇的方向是坐东朝西,一个镇分南北两个区域,我现在是在镇的边缘,可是我看着这堆乌鸦也觉得它们有一种不凡。 它们好像是家养的,而且眼神贼精...蓦然前方传来了嗡嗡声,我一愣,左右看了看,寻着方向去了。 道路呈四十五度弯曲,拐过这个角度我一看,一条路的中央围了一堆人,中间是三个人在争论什么,而我在其中一人手上看到了一块大红宝石,足有我的拳头大,再一看周围人的神色,好像是要打起来了。我靠了过去在旁边观看。 中间的矮胖先开口,说:“这宝石是我的,我才是宝石真正的主人。” 接着右边的瘦高开口,说:“这宝石我已经付过定金,我才是宝石的主人。” 最后左边的壮硕开口,说:“这宝石不管是谁的,只能是我的。” 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习武之人的正义感让他们想主持公道,但没有一人站出来。最后一个带着斗笠的神秘墨者出来了,那一身的布衣一身黑,神秘的气息很有实力,直接让所有人闭嘴,他说:“和平兼爱,有话好好说。” 夺宝石的三人各自哼了一声,一人对这话的不屑,一人对这方法的不屑,还有一人对这人的不屑。 墨者开始讲他的理:“既已引起纷争,就应该追溯宝物的根源,以根源为正,宝石应归原主人所有,再进行分配,是为平。” 他说完,壮硕就冷笑一声一拳粉碎了旁边的一块巨石,也掐断了所有的后续,说:“这宝石就是我的!谁有意见?” 再没有人说话了,一双双眼睛是浑圆,又是不过一个半回合,前后不过三分钟,宝石原主战战兢兢的双手奉上了宝石,再擦着额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的去了;后面瘦高咬牙看了看那砸碎的石块,也愤恨的哀叹着去了;周围的围观也是一阵面面相觑后,各自拉扯的去了...... 地上还剩下两个人,一个拳王一个墨者,拳王扫了一眼墨者,冷笑了一声,说:“怎么着?你的拳头比我硬?” 斗笠后面的墨者还是那样的平静,说:“武力是最低下的,伤人伤己。” 拳王表示不屑,再哼了一声:“别跟我讲大道理,道理是说给死人听的,如果你非要讲理,我的拳头会好好让你明白什么是至理。” 墨者更加平静,说:“总有一天一个拿拳头的野蛮人会被一个拿剑的理智人制服,那个时候,一个王法,拳头第一个上刑架。” 拳王听他说完已是笑得出了泪:“王法?刑架?秩序?”又是脸色一变,阴狠无比:“没有王哪来的法?你再危言耸听散布流言我可要杀了你了!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世界吗?武力的世界!老子有了武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墨者不动如山,也没有反驳,拳王看了他几眼,冷哼一声扬头走了,手中一块宝石戏耍般的抛起接着,是嚣张:“想扶持正义?你死个几回再来看看行不行的通!!” 我看着那背影愣然,又看那墨者,他也正转头看我,他过来了,停在了石屋的阴暗外,看了一眼我背上说:“我送你一把剑。” 我摇头:“不要。” 他说:“我教你武功。” 我说:“我有师父。” 他问:“你下山干什么?” 我说:“要饭。” 他没有说话,他不说了,在很认真的看我,有一分钟,他又笑了,然后走了,他留下了一句话:“狭道难行,世道不容。再见了。” 狭道?侠道?我转身看着他走的背影,如果没有遮面的斗笠,很寻常,一种流浪的气息有一种郁郁,就像找不到根的落叶。 我又回头看自己背上的刀,还是那样,白中有黑,黑而不见,觉得有些好笑,我又继续去要饭。他没有根,也许我是下一个他,但他走的是一条光明大道啊,至少他走在了阳光底下。 我的刀有点不一般,寻常的时候是隐形,动起来的时候现真身,它总是不能见人,师父说墨午刀不能饮血,云姨说你不是刀客。 而这个世界上除了滴血认主的刀主能看见外,当隐形之时只有两种人能看到,一种,灵魂和我的一样一尘不染的纯净,一种,极黑暗的灵魂,能在一个白之中看透一件物体的本质。 第一种很难得,第二种很可怕,怎么可怕?师父不说,云姨说是我的灾难,这个世道里的黑暗,我暂时无法想象。 这个斗笠大叔他没有看到我背上的刀,但他最后那莫名的一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也许他看到了,也许他没有看到,不过,我确定他就是这个世界所说的“好人”。 也许他只是想找一个根,结束自己的流浪,就像我想找到一个根,结束自己的流浪。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横扫一街·拳霸争王 流浪,是一种心情,乐此不疲,而背着一把了不得的刀流浪,更是世界生彩。 一张面巾蒙面,我来到了北辰镇的主街,一条街自北向南,从东穿西,街宽目测有八丈,街长目测不了。 一条街人满为患,但这种人满为患又不是摩肩接踵的人挤人,而是东一堆西一堆的围观聚集,那一个个的小世界不是在兜售什么,就是在观看什么,场面是火热,但每个人似乎都很冷静,甚至连说话都是压低了说,所以出来的又是熙熙攘攘的哄哄声。 我现在街北的左侧,就在这哄哄声的右中方有一座很特别的酒楼,里面的酒香飘出来是说那饭菜很好吃,我想穿过这东一堆西一堆的人去到那里,但是途中不想打扰任何人。 忽然后面急过来一道风,我回头,一匹马上一个姑娘神情急急从街头往这里来,后面跟了十来匹清一色的上好马,马上是清一色的凶神狞目,那领头的有些眼熟,我想了想,是那之前强得红宝石的壮硕。 这就有意思了,看到这等凶神狞目我想起了他之前的猖狂,但其实说白了,这种凶神狞目就是一种威胁,试想一下,如果他有能力,他一定是手到擒来的轻松,而不是隔着这三四丈的距离用眼神来杀人,他,遇到对手了… 马到得我跟前一晃,姑娘葵黄的衣裳亮眼,她手中的东西更亮眼,一块耀眼的红宝石,她现在是宝石的主人了,这是一个女霸王,马开始掀翻街上的冷静而去,我又转身看着她一路横扫,好了,现在不用担心了,这条街有了横行的了。 不过,她的大白鸟呢?骑着大白鸟飞不是更快些吗? 蓦然有一种异常的电流,我转头,对面一个人倚在一块巨石上,一只手架在石头上吊着根狗尾草不动,一只手在腰间也不动,眼睛在我这里……我又转头继续走,他一扔狗尾草上来了,目光骇人,八十度的温:“拦住她!!”随即四面八方的提袖子包围声,我脚下一动离开了这条街。 太可怕了,云姨说,如果一个人看你的眼温超过四十度,那你就要小心了,那就是对方对你有想法的征兆。我差点被他烧死了。只是一分钟,我又出现在这条街上,不过是在那座酒楼的对面。 一个最后的八丈距离,我和火小球准备取直径而走,在这样的人窝里我尽量降低存在感,还好,一路平静,但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的裙子被拉住了。 我转头看,裙子上一只手,手那边一个人,盘腿而坐,问:“姑娘,买凤凰吗?......” 我扫了一眼他腿前趴的那只长尾巴鸡,听见召唤它站起来叫了一声,表达了它的成长阶段:成了精。 我又转头继续走,火小球大叫了一声扑了上去,那饿疯了的状态是在表达它的热火:人肉好吃吗?!裙子上的爪子惊吓的缩了,火小球又转移目标,成了精的长尾巴鸡跳起来就跑了。 酒楼门前我停下仰望,火小球胜利的回来也一并仰望,凰雪楼,一听名字就很好吃,里面一道身影一阵风,停在了我们面前,神态、情绪,皆是到位,看衣着不凡,好像是客栈的掌柜,他问,“客官一位吗?” 我正要点头,忽然南街角的一处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转头看去,一个墙角围了一排人墙,里面隐约见葵黄,是一片安静...... 抢宝石的姑娘还是被拳王追上了,不过,他们没有打起来,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客官里面请!”掌柜的又道。 我再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动静,我又跟掌柜的进去了。他们为什么不打?看那拳王追的气势,我认为他是要打死她的。 楼内,如我在外面所见,很有特色,整个一楼都是坐着和街上一样的人,他们也在做着交易,我这一进去,低声的交谈立即停下,等我目不斜视他们目送我上了二楼的楼梯,又继续了。 楼梯上掌柜的在带路,那脚步轻飘身手不凡,一个半侧的身子是专业,我又扫了一眼恢复交谈的楼下,是觉得好笑,掩耳盗铃,我听见了他们在说晚上我出场八百银。 晚上;出场;八百银。一个晚上,出一次场,八百两银子,这个密语被我破解了。八百两银子,这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但掌柜的好像暂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二楼有些意外,是一片和睦的春风,同样坐满了人却没有交谈和神秘,有的只是锦衣和折扇,靠东的四个雅间之外一览无余,全部是怡然自得的茶客,此刻正相互欣赏着。掌柜的将我往雅间带,我去到了靠窗的一个位置,他又明白的转身回来倒上了一杯茶,问:“客官吃点什么?” 我扫了一眼窗外同样是一览无余的街上道:“随便。” 他一顿,又明白的应了一声去了。随便,这是一个难题,如果他真的答上来了,那么这场白食我是吃定了。没有过多久,不等我将街上的大致看个完,他又飘然的带着一串人出现。 一串人一串的过,桌上摆满了,他躬身专业的道:“客官,您的菜上齐了。” 我扫了一眼,一桌子菜荤素皆有品相具备,是不错。但他没有走,我问他:“有事吗?” 他笑了笑,态度更加恭谨:“客官能先结下帐吗?” 面巾后面的我沉稳,火小球放下了正在吃的松子,周围立即一阵骚动就要上来,掌柜的转头扫了一眼又平静了...... “轰!!”楼下忽地来了一声大响,我转头准确的看去,南街角的地上拳王正趴着尘土飞扬,一只小脚在其背上若隐若现… 又是哄的一声楼上的人全部往窗边跑,楼下的伸长了脖子望,整条街上的目光一齐,霎时世界一静。 这一声响太响了,犹如晴天霹雳的惊雷,要知道在进这座楼之前火小球闹的动静,也只是让众人抬头看了一眼,此刻是目光定格,全部在那一只脚上,浮着的飞尘是不明,那声音甜且带着懒散,令人深思:“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这是确实是一个耐人寻思的问题,没有看到过程的所有人都在寻思:他,对她做了什么?但随即所有人的目光又是一亮,再一惊,我不知道他们想到了什么… 地上的飞尘又一动,拳王要起来,那只脚拿开了,退后一步双手抱肩看着他起来,拳王站好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又抹了抹脸上的灰,再低头狞视着那姑娘,一个背影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从街上人的神情和楼上人的目光中看到,他,要打她了...... 而再看女霸王姑娘,也是毫不示弱,那仰着头的不屑,是一脸的渣渣你想怎么样。 两人杠上了,一个背景,二人头顶有一扇窗,窗上一盆兰,里面是一片黑,一个白天,里面竟是探不到丝毫。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明争暗斗·各显身手 我喜欢看打架,更喜欢看争霸的打架。凰雪楼上我看着下面的二王对掌柜的道:“我们打个赌吧。” “客官想赌什么?”他问。 我说:“我赌那位姑娘赢。” 他笑了一声:“赌注?” 我看向了桌上的菜,火小球立即甩开了嘴巴吃。他点头:“一言为定。” 楼下还在杠着,很奇怪,他们并没有打起来的意思,但是遍观整个观看的人,只有我和掌柜的认为他们会打起来。不过,在我说押那姑娘时,楼上正在密切关注楼下的诸位锦衣抽空看了我一眼,那关切的目光是在说:姑娘,你要被坑了。 我又看着楼下是平静,什么是坑? 楼下那四目相视,又让我想起了进搂时他们的状态,难道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看上了?不过,这很好看。因为那姑娘很好看。窗前飘来了春风,情不自禁:“好漂亮的姑娘...” “好美啊…” “嗯……” 而此时在此春风下,漂亮的姑娘动脚了。她一个转身向着墙外去,让整条街一愣,又是拳王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流星锤追了上去。 “呼!”流星锤被铁索甩着劲风而去,一去,砸!实打实完全不留出路的砸!立即让楼上的一众倒抽一口气,让楼下的瞪大了眼睛,接着整个世界一动,有人要上演英雄救美,但,姑娘她准备自己救自己… 她侧身避开了,她竟然避开了?!头不回脸不变,一个侧身避是惊绝,英雄们倒抽一口气,但唯有我和掌柜是稳稳。 可能全世界的人都有一个潜意识的通病,认为长得好看的都是弱不禁风的,但其实如果他们不被美色所迷惑,他们也一定会记得,这位姑娘是怎么把一街的人给掀翻,再征服世界的踩在一个人的后背上的。 而我能保持理智,因为我是女的,掌柜的能保持理智,我看了他一眼,他看了我一眼,他胸前印有一个钱币,就像是镇命之符那么大,钱,至尊。 再看楼下就是我这一眼,那拳王已经砸了七八锤,姑娘仍旧是用后背避,此时就让人思量了:姑娘的实力不简单。七八锤了,也是足以说明些什么:锤子是真的要砸死那姑娘;但姑娘就是不屑和他打。 七八锤过后两人一进一退中来到了墙角,后面是死路,姑娘再不能躲了,整条街的目光又是一亮。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拳霸争王要有个结果了,姑娘的追随者是说,姑娘出手吧,打不死他我们帮你。被世界抛弃的拳王更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力去操控大锤,意图翻盘出口被踩的恶气。而我和掌柜的也是紧张。 楼下,备受世界瞩目的姑娘她带着一个小光环,终于换动作了。她往下一蹲,大流星锤直直的砸中了石墙,石墙应声轰响炸开,碎石飞扬间依稀见一个影一起一转,跃上了那堵有窗户的墙,流星锤转头紧跟,又一声轰响墙一震,影子一晃去向那被砸开的石墙不见,只余了一句话:“有本事你给我出来打!!” 声音依旧甜美,但气势征服了整个世界。 而后,碎石哗啦,那一堵位西有窗的墙原本在裂,预想是一个大洞也有可能是塌,但最后又停了下来完好。上面一排第三的窗户上,一盆已经晃着要掉下来但最后又稳了下来,什么事也没有的兰花稳坐着。 还有一地完全不可置信的目光,是折服,是疯了:这样也行?!死路也能躲?!姑娘太帅了!! 我看那裂开的石墙形成的一个圆,又看上面稳坐的兰花,再看里头的黑,旁边忽然一声笑,我转头看,掌柜的笑得是胜利,顿时心里一个咯噔,我似乎想起什么来。 桌上的菜已经冷了,火小球也吃饱了正心虚的松了爪。一个问题,姑娘跑了,算谁赢? 但掌柜的意思是他赢。楼上看完了楼下热闹的又回头看我们这里,一番观摩,有人排众而出,一身的行头一看就很有钱,他将一只锦绣的钱袋放在了桌上,钱袋与木质的桌面相触那是很有钱,他说:“这些,可否够?” 掌柜的看了看钱袋又看了看好人,脸上的笑意不变,松开了合握的手向后挥了挥:“来呀,将这位姑娘送到听雪阁去。” 听雪阁?什么地方?怎么有点耳熟?我愣着。好人不解,问道:“这些银两不够?” 掌柜的笑了,对着好人一低头不卑不亢:“宗正大人,小人与姑娘赌的时候只是说,要是这位姑娘赢了,那这些饭菜的钱就免了,却没说要是输了怎么样,所以,” 那话头停顿,我眼中一动,宗正眉头一皱似在揣测,话头又继续,“姑娘输了,就要听小人的安排。”话一落,之前来的一串人现身,直接将一个周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坑... 忽然东面的第三雅间响起了一个笑,有人挑帘而出道:“钱掌柜,你就不要为难人家姑娘了,这一桌算是我请了。” 又是第一雅间响起了摔杯声,珠帘被粗暴的甩开一个人冲了出来道:“元夕!你怎么老是坏我好事!!” 再是第二雅间又幽幽的出来了一个人,一脸的冰冷和不善:“...” 最后是第四雅间冲出了一个人,一脸掩不住的女扮男装叉腰怒视:“好哇!你们偷偷跑北疆来玩也不叫上我!!” 闻言前面的两人一愣,转头脸色就变了,第一个出来的自己在那里笑,第二个出来的惊掉了下巴:“你怎么跑来了?!谁让你来的?!”第三个没有反应,目光只盯着我这里不动。 我被盯着了,这边掌柜的不知何时已经退场了,好人宗正大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一愣,又脸上是明了,再看了我一眼后上去打着招呼:“司士大人、司徒大人、大将军有礼,伯益有幸在此与诸位相见,实乃奇巧。” 那边被点名的两个人回过头来,司士转身淡笑的抬手回礼,司徒直奔了过来是一团火,我起身就往窗外,窗户却是嘭的一声关上了,后面那不善的大将军已经锁定了我,霎时,整座楼鸦雀无声。 我站在窗前不动,火小球无影,司徒扒开围着的人目光是要熔化人:“你跑什么?” 我没有说话,可怕的大将军过来了,司士淡笑观看,那女扮男吼了:“你看什么看?!有我好看吗?!” 一声吼,吼的是时机。司徒的手又过来了,我往后退,大将军带着煞气阻断,我翻身跃出包围,大将军紧跟,我往北,大将军的掌风吓人,我往南,司徒守株待兔,我到了南,司徒的手慢了几秒大将军的掌风快了一秒。 一声大响窗户被掌风掀碎,但旋即又转手堵死,而我已经出现在北。一个影子在窗前,他们转头,我打开窗户淡然的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好,世界很美妙。 “追!!”脚下的屋内传来急喝,踩桌子大翻身爆响。 “追!!抓住那个骗子!”街上暴喝,刀剑齐抽急哗啦。 一时,楼热闹了伸着几尺长的脖子看,街上也热闹了伸着几丈长的手脚拦,但最后楼什么也没看到,街上什么也没有拦到,一个飞檐之上,两两相逃,我看了他一眼他看了我若干眼,是那个凤凰男。 卖凤凰败露了吗?一眼过后,我往北,他往南,走之前我再看了一眼楼对面的那扇窗,还是一成不变的深不可测。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尔虞我诈·炸出惊雷 我想我可能上了黑名单了。 空手套白狼的技术不过关,我成了流浪者,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流浪,从我下山见到第一个人又选择一个人往下走的时候。 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碰到那个人,我一定会说,你给我点钱吧...此时,我只有一个切实际的想法:烤了火小球。 养了十六年的粪球,也该是个金子了,吃了它的想法是它一次又一次背叛我的时候。它知道我的想法,只一个眼神,它转身就是挣扎的惊声大叫,但我抓着它腿的手在说明一切已经迟了。 它垂死挣扎,又挣着挣着出了人声,男声。我停下找声源。 “小姑娘。”声音来自背后,我转头,一个人正在笑看着我。 我上下看了他一眼,道:“叫我?” 他点头,一脸的红光满面:“不错,正是,小姑娘你好。” 好圆啊,一个圆老头,头是圆的,肚子是圆的,脚也是圆的,一个圆的车轱辘。那声音也是圆滚滚,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我松了火小球,我们一起看着这个人,细看,最后判定他不是好人。我转身继续去烤火小球,火小球大叫,他在后面破功追了上来:“哎!等等!且慢!!” 我停下看他:“有事?”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急忙点头:“有事有事。” 我道:“说吧。” 他拿着袖子扇着,脸上又回到那种不怀好意,我想了想,也不算是不怀好意,只不过脸上的肉太多,就变成了不明正体的笑,他问:“姑娘是不是找客栈?” “不是。”我老实回答。 他一愣,是不信,又一脸的懂:“呵,小姑娘在开玩笑,觉得我老头子好玩儿…”我看着他不动,他又收了,正经道:“北辰镇的天黑不留人……” 这句话说的突兀,毕竟我什么都没有问,而这个不留人说的是意味深长,足有三丈远那么长。三丈远的距离我也没有想明白,我问:“为什么?” 他更加正经了,以至于一双小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说:“北辰镇天黑之后就不能待在外面,否则,就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掉肉,夺魂,丧命,皆是有可能…” 这个意味深长要稍微短一些,所以我看着他有一种直觉,问:“你在吓我吗?” 火小球突的一嗓子叫了出来,那是一个剜肉之痛,他一个强装镇定又破了功,急忙道:“上天好德,不敢不敢!” 我松了松手,又问:“你问我找客栈干什么?” 他凑了上来道:“上天好德,收留孤儿。” 我一个转身火小球又卸了翅膀般的叫,问道:“你在骗我吗?” 他彻底破功,一双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急道:“这个真没骗你!整个北辰镇只有两家客栈,来福客栈,凰雪楼,而北辰镇离下一个镇足有两百多里,天黑之前你绝对到不了!” “老头子我看你来的方向正是凰雪楼,要猜的没错,你是刚从那里出来吧?你要是住来福客栈我可以给你个人情价!” 他说的有些胡言乱语,我提着火小球的手松了松,再问:“多少?” “一百。”他说。 我问:“一百刀币?” 他说:“一百两白银…” 我提着火小球转头就走,火小球开始了惨无人道,他急跟了上来是苦口婆心:“闺女啊,北辰镇的晚上这么可怕,这一百两白银真不贵!听老头子一句劝,白金虽然有价,但生命却是无价啊!到了天黑你后悔可就晚了!!” 我不停,火小球惨出天际,他转到了我左边焦急:“五十两?” 我不停,火小球惨绝人寰,他转到了右边火急:“三十两?” 我还是不停,火小球要死了,他一拍腿来到我前面竖着一根手指,急火攻心:“不能再少了!一两!!” 我停下看他,火小球和他都是一脸的肉痛和期待,我道:“你来福客栈缺护卫吗?” 他愣了三秒,耳朵不好:“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他还是接受不了,我又继续往前,火小球绝望的自暴自弃,声音已经嘶哑了,三步过后后面痛心疾首:“好!成交!!” 我停下转身看他:“酬劳是我在来福客栈住一晚,这一晚分文不取。” 他一愣,咬了牙拍手:“就这么定!” 我转身向他走去,目标直奔三丈外的来福客栈,他不甘心的自问:“你说明明是你求我,怎么就成了我求你呢?”又自答:“嗨!要不是老头子我看你小姑娘家孤身一人心生怜悯,就算你露宿街头遭遇不测我也是不会管!”再问我:“不过,你为什么在凰雪楼被围攻?” 我看了他一眼,他等着我解密,我又停下转身看他,和火小球一起双手抱肩揣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火小球?” 他看着我不动,我们看着他不动,那一双看不透的小眼睛下,又是一脸的肉笑,他道:“关爱珍稀动物,世界人人有责。”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器之双刃·退隐江湖 我遇到了一个关爱珍惜动物的不寻常人士。 元六爷,来福客栈的老板,五十上下,一个名字和外形百分百符合的莫测老爷子,一盏茶前我在他的客栈外面转悠,一盏茶后我们谈成了一笔交易。 客栈门外,我看着高有两层面积不小的客栈额匾,他在旁边是得意:“怎么样?很气派吧?” 我点了点头道:“很冷清。” 他一顿,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进去,跨着高高的门槛道:“真是没有眼光!” 那个门槛很高,铁的,上面雕了个福字,足有小腿肚高,又从里面冲出来了个人,一张嘴就要喊,又不喊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一个目光有些直最起码也有八十度,我看了他两眼自己进去了,他跟着是失魂。 我看着这离奇的门槛道:“这是要养鱼吗?” 闻言,里面的没有动静,旁边小男孩的目光终于从火小球身上拔下来了,他说:“不养鱼,防野兽。” “野兽?”我一顿,转头看他:“这里也有野兽吗?” 他点头:“嗯!到了晚上就会出来!” 我开始想象,月黑风高夜百兽齐欢腾,又看客栈里的空空问道:“你让我保护这些桌子?” 柜台里的六爷抬头看了我一眼,指了指门口,门中央,道:“在那儿守着。” 守门槛?…我看着他不动。小男孩比我还费解:“六爷,你让姐姐在那里守着干什么?” 六爷头也不抬:“今天晚上的门神。” “门神?”小男孩吃惊的反问,又看着我是一脸的难以接受:“哪有女的门神?” 我自己也吃惊,一不小心就成了神。六爷放下了筹算道:“管她男的女的,能镇门就行!我说小福子你话怎么这么多?”又低头继续扒拉:“去!把二楼的十张桌子搬到一楼,再把一楼的十张桌子搬到二楼!” 小福子看了我一眼,往楼梯上挪,最后火小球经不勾引去了,一人一鸟在楼梯上欢腾:“得嘞!马上就搬!!”一个声音嘹亮,响了整座楼。 “嘭嘭嘭!”六爷又拍着柜台气急败坏,一个声音也是掀得整个客栈震了一震:“小兔崽子,小声点!!”而楼上回答他的,是一张张旋然而落落地又无声的桌子。 “当!当!”门外忽然传来敲打声,是,锤铁?我转头望去,又跟着声音出了客栈。 客栈面东,右侧一个不起眼的窝棚前,我看着里面一个光着膀子散着头发的人。 他正在火炉前抬手落手叮叮当当,一个背影是火花四溅,周围的温度烘人,窝棚口的地上摆了一排黑不溜秋的各种武器,这是在铸器。 一个四月的旁晚就像是六月的三伏天,这样的温度烘得我又晕了晕。我站了一阵他没有理我,我又看着地上的武器。 那是一些没开锋的元器,长短武器都有,甚至还有各种暗镖和如腰带般的软剑,样子简单质朴,通体只一个纯粹的黑色。 只不过这材质又不是一般的铁,像是铁但又比铁要复杂些,平白多出的厚重让一切变得复杂。 客栈里面小福子过来了,见我看着他问道:“你看什么?” 我说:“这样的武器也能拿出来卖?” 里面的身影不动,敲打声不停,完全猜不出意思。 这些武器不简单。一把武器的好坏纵然是要在用的人手上才能显出,但若是首先在材质上就出了问题,那就算器主的手法再高,也只一把害器。 这些武器看起来是一把把上好武器,但每一把上都被做了手脚。那手法是极其高明,几乎是融入得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懂武器的行家根本就不可能看出来。而一个被动的手脚,问题之严重性可大可小,大,损害器主的道行致其走火入魔也是有可能,小,损害器主内力直接降低其战斗力更是寻常。 器的本事就是一个损,有能力者用器损人,但如果反之,器邪走的比人强,那就是器损己了。 这些武器铸就的意义是什么? 几声鸟叫,火小球在他头上伸出了头张望,小福子挠了挠头,看着里面的天聋地哑有些无奈的道:“这位是疯子大叔,是六爷的租客,他在这里铸器十年了,可是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他的武器从来没有卖出去一把。” 我不动声色,又问:“那铸的武器呢?” 小福子说:“融了再铸。” 我没有作声,也明白了,这就是这些武器复杂的原因。 一块原铁经过了一次性的千锤百炼那是一把好武器,但相反,一块原铁将千锤百炼拆开了,铸成了再熔,熔了再铸,那就是废器,甚至是害器了。 我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里面的人不回答,小福子猜测:“可能是爱好武器吧。” 这个理由倒也是能接受。 只不过这样的风险还是很大,世界上懂武器的行家有很多,万一他碰到一个爱管闲事的,那就麻烦了,而若想不被人看出,只有两个办法:一,继续铸,将一把“假”器做得登峰造极,但前提是老实本分,一旦害人也是害己;二,放弃。 我拿起了一把匕首道:“这把匕首我买了。” “不卖。”里面的敲打声停下,我抬头,他转身,一个胡须满面头发乱糟糟,只依稀看到一双眼睛和鼻子的野人呈现。 野人?我又倒回去再看了一眼,不对,是原始野人。 一条半截的破裤子,剩下的,光。 他从哪个时代来的?我感觉他落后了最起码二十年,而如果不是他胸口到小腹的一道疤,我可能要再往上加十年。 一个落后了几十年的怪人,这也有点可怕,一种凉气从后背上来,我拿着匕首转身就走。 “站住。”他又道,但是人没动。 我停下转头看他,小福子紧张的看着我俩,我不解,问:“不卖不就是随便拿吗?” 他没有回答,我拿着匕首走了。 半晌,我都快进到客栈里面了,小福子才过来了,一脸的了不得:“你可真是不一般!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有人能拿走疯子大叔的武器!” 我道:“是吗?” 他猛点头:“是!” 我跨过高高的门槛说:“我也这样觉得。” 他一愣,笑了起来,我一愣,停了下来。 气氛有点不对,触目所及,一屋子黑压压的人,我又退出去看了看,夕阳下,来福客栈四个大字褶褶生辉,再低头,我确定我没走错地方后,平静的跨过门槛进去了。 一进去,各种目光,喝酒的,吃菜的,发呆的,只是看看的,没有一个人说话,有一种压力,无形而又不寻常。 我走到柜台问六爷:“难道我保护的是他们??” 六爷没有说话,后面的严肃探视炸了。 “嘭!”一个人拍桌而起一种杀气也应声而起,一开口却是直接让人一愣,声音细柔,语气娇嗔:“你开什么玩笑呢?谁需要你保护?!”我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他一哼扭了头,飞了个兰花指理了理光滑的鬓发,一个白眼上了天:“咱可是大老爷们儿!!” 大老爷们儿...... “嘭!”角落里又有人拍桌而起杀气冒了头,那一脸的悲愤,也是让人侧目:“是…是…是啊,开…开…什么…玩…玩笑,咱...可...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 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儿。 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长了见识。 就是这一屋子的大老爷们,年龄参差不齐,杀气参差不齐,皆是四十往上走,白头发的花白头发的,凶神恶煞的平淡无为的,一身的凉气一身的探不透,不知道是什么人。 不过,我从他们放在桌上的兵器上嗅到了一种味道,有些沧桑,有些炎凉,那是江湖的味道。 一个人生,只有经历了江湖,最后才能得到沧桑和炎凉,而他们得到的甚至比这更深刻,是什么?我暂时不知道,因为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 我说:“先给我点吃的,没有力气怎么守门。” 土财主斜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是狡猾:“当初说的时候可没说管吃。” 我转头直接拿起柜台上的点心就往楼上去:“当时说的时候可也没有说不管吃。”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热血勿燥·一腿定风 六爷问我:“你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敢进凰雪楼的?”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我认为他这个问是个问题。可能他不知道凰雪楼也混进了一个女的,只不过我是正大光明进去的。 是的,如六爷所说,凰雪楼一个女的也没有,对于这个问题,从我亲身的一进一出中搞明白了:没点本事千万别进凰雪楼,名字取的这么不一般,实质上的内在却是猥琐。 一个高雅的猥琐,虽然说武力不能当霸王,但最后还是用武力解决了。 我走之前将凰雪楼的额匾砸了,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对面的那座石楼会不会塌。 结果石楼没塌,我被凰雪楼列入了黑名单,然后我就成了来福客栈的门神。 六爷又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收敛锋芒?一到北辰镇就无法无天!!” 我说:“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了块红宝石又和一个男的打了架,还间接的砸碎了一面墙。” 他拍桌子了:“那是人家有本事和有实力!!!你有什么?!” 我望着空气思考了一分钟,又对已经不想理我的六爷很认真的道:“我轻功不错。” 他转头看了我五秒,笑了一声,柜台快被他拍碎了:“你今天晚上就给我待在门口哪儿也不准去!!!” “为什么?”我觉得有些无辜。 他拍碎了一张柜台:“你这个小骗子!!!” 然后我老实了,拐了一碟点心上了楼。作为北辰镇一南一北的两家客栈,来福客栈一定可以和凰雪楼抗衡吧。 黄昏之后,天刚擦黑,我在面西的窗上坐着边吃点心边看着窗外。 楼下是一个后院,一道高高的围墙外面是弯转的几条巷道,巷道那边是一片无垠的荒地,那荒地上一种静悄悄的黑在蔓延,正在准备着天黑。 六爷说北辰镇的晚上很可怕,怎么个可怕法?比我那夜在白骨森林中待了一晚上还要可怕?我又想起了在凰雪楼听到的秘密:今夜出场八百银。 有人将晚上的出现当作了交易,可见出个门是真的有一些风险。 点心吃到一半,六爷进来了,他来到窗前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点心,脸一变就要发作,又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谄媚的道:“在看风景呢?” 谄媚,他原本只是想表达和善,但是由于一些过度的原因,就成了这个。我没有理他。 “呵呵…”他又自己笑了笑,道:“我看姑娘花容月貌,一表人才,气质出众,潇洒不羁,绝非淤泥之众!自见姑娘第一面起,我老头子就知道姑娘不是凡人,姑娘你说老头子我说的对不对?” 我转头看他:一表人才?潇洒不羁?不是凡人? “呵呵。”他干笑,又问:“你是去于都参加选妃的吗?”我看着他不动,他又是神秘了:“姑娘一看就是个选妃的好料子…” 话里有话,我想起了某一个宗正,他好像就是负责奉送王室的料子… 我明白了,这世界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人。我又看着窗外只是这一功夫已经见黑的荒地问他:“北辰镇的晚上到底有多可怕?” 他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转身走了,说:“咬掉你的鼻子吃掉你的耳朵,弄花你的脸。” 我一顿,转头看他:毁容?他已经出去了,而楼下的客栈突然涌进了很多人,那气势冲天中一人振臂一挥:“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接着是呼啦啦的围了楼梯口,就要上来。 我心里一咯噔,六爷在楼梯上往下去,不紧不慢的道:“搜什么呀?” “元六爷,我听说你这藏了一个人?”一个最后进来的人问。 “哟,这不是司徒南荣扬大人吗!什么人啊?死人还是活人?”毫无诚意的圆滚滚。 “别废话!在是不在?!”不想磨叽的断然。 “没有~”圆滚滚的升级版。 “给我搜!!”断然的升级版。 然后噔噔咚咚,他竟然放他们上来了。 屋内,我看了一眼楼梯上急奔进来的风,转身跳窗了。 说实话,我从没觉得元六爷是个好人,更说实话,跟南荣扬见面我怕我忍不住冲动。 元六爷说要收敛锋芒。 远离客栈的一棵树上,我看了一眼被人填满的房间,又果断的再往远跑了跑,北辰镇的晚上不能待,那我就再找一个地方,只要是不在外面就行。 不过,在离开树的时候,我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荒地的那边,那里已经完全被黑暗占领,一片漆黑。 一盏茶后,一个吆喝声震天,明显看起来和别的地方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我悄然出现。 掀开帘布,顿时一片乌烟瘴气和喧闹冲了出来,再转头看了看身后按捺的黑暗,我一头扎了进去。 这是一个赌坊,很大,几乎聚集了这个镇外来人的三分之一。 一路过来如六爷所说,整个镇上皆是关门闭户寥寥无影,而有钱有品位的住客栈,更有钱更有品味的可以在这里渡一个良宵,赌坊,这也是一个人间天堂。 一进入这样的天堂,不需要我刻意做什么,那些热火朝天就将我淹没了,这里比来福客栈还要安全。 一张赌桌前热血吆喝震天,一桌子的人在盯着一只骰子转着,骰子是红色的,映得所有盯着它的人的眼中也是红色的。 他们在赌运气我在考眼力,眼见着骰子就要停下来了,眼前却被一堵肉墙挡住了。 我急忙将那肉墙往旁边扒了扒,墙不动,我抬头,一个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目露凶光的人正在一脸你想干什么的看着我…… 居高临下,几秒钟后我识时务地看向了别处,走开了。 很明显,在真正的赌徒面前,我的气场很不足。 又一个赌台,相比于前面的摩肩接踵这里很清净,一块空地摆放了几块石头,石头大小形状颜色不一,而四周围观的人也不一,有人深思安静的看,有人点头晃脑的看,还有人不停转换位置的看,这是赌石。 我在旁边看了一阵,许久也不见有人下手就要走,此时那个不停转换位置的人却是有了动静。他要下注了,他连嗯了两声,半晌,道:“好石!好石!”然后,没有了下文。 下一个地方是赌剑。这个就稀奇也有意思了。一个人,一把剑,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剑在人肩上扛着,四周围观的人一大圈,指指点点。 剑主说,这是一把万能的剑,能斩断世界上所有的东西,说得神乎其神简直就是那么回事,周围的人不信,只是笑但也不反驳。 接着两方的人就开始赌,规矩是剑的主人定的,每人只能斩一剑,并且在赌之前不能抽开剑,抽剑便斩,斩断了剑主赢,反之赌主赢,可以得到所押钱数的双倍。 但以我专业的眼光来看,那就是一把很普通的剑。 于是在无数的笑声中,有人拍了拍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又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走了出来笑道:“我来赌,就赌你这把剑是废剑,赢了,这钱和脑袋都是你的,输了,你的脑袋就是我的。” 一句话,气氛陡变,玩笑成了冷笑。接着是所有人一起冷笑不止,那光头脸上的笑意也随之不见,眼中是凶光毕露:“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脑残吗?还宝剑?有了宝剑你还到这里来骗钱?!我说我是神头你信吗!!” 说完整个包围圈一暗,各自往前一步将剑主围了个密密实实,那一个个的光头赤腹凶神恶煞,俨然是赌坊的看场。 我看了一眼,情况不妙,看起来是要打架,就要走,但又一看这剑主有些眼熟,又停了下来继续看。 而包围圈中被此等围堵,那剑主也是好胆,一张凳子上不慌不忙甚至眼不抬腿不放,只是将扛着的宝剑拿到了眼前看着,一脸的可惜,又将剑柄对着那光头大汉道:“抽吧,只有一剑哦。” 光头大汉冷笑了一声,看了那剑一眼,不动:“你开吧,我赌你斩不断郑老二的胸膛!” 说着,让开,一个身高九尺光着上身肌肉横生的大柱子走了出来。 “当当!”有人在柱子的胸口上砍了两刀,出来的却是铁器与铁器的瓷实。 剑主脸上直接变了色,嘴微张不说话也不动。而这边我已经在准备跑了。 果不然下一刻,我准备的姿势才好,那剑主就已经扔掉剑跑到我旁边来了… “杀了他!!!” 一霎,是煞气涌动刀拳齐上的暴喝,而这一喝也连带着赌坊的门口传来了动静。 一种天然的敏感,我抬头,门口一双眼睛灼灼,只一眼是三伏天的热让人心里慌。 我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一跑,跑到了宝剑的前面,那速度直让他一愣:“妹子,你跑啥呢?!” 我没空理他,也听不进去他的话,因为门口传来了一个跋扈、飞扬、老子天下第一,让整个赌坊一静的声音:“拦住她!!!” 而后,也是群众的愤怒:“抓住那个江湖骗子!!” 江湖骗子,我看了后面跟着的人一眼,想起来了,那个卖凤凰的。 随后,是所有的目光向我向凤凰宝剑,整个赌场人声鼎沸,我只在人墙中分身拂影,也不管什么隐藏不隐藏。 不知道为什么,南荣扬那小子的眼神总是看得我有点慌,感觉被他抓住了一定不会有好事。 那凤凰宝剑跑了上来与我并行,上下看了我一眼:“美人儿,你有点眼熟,我们好像见过。” 我:“你看我像美人?” 他:“有的美人儿只看身材就是美人儿了。” 我:“那是你瞎。” 他一笑,手突然去向我的腰,我一个旋身右腿踢招在了他脸上,随后只听得一道腿风整个赌坊鸦雀无声,我头也不回的闪了。 后面彻底大乱,南荣扬震动整个赌场的声音直接把赌场的盖子给掀了:“剁掉他的手!!!老子还没摸呢!!!” 后门的我脚步一飘,果然,没好事。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魑魅迷阵·魍魉寒影 北辰镇的夜晚到底有多可怕?这是一个我自己暂时不知道,但元六爷说吓人的问题。 只是吓人吗? 从赌坊的后门出来后两眼一抹黑,明亮和黑暗的光线交叉,有那么一瞬我以为我瞎了,在原地站了站我又扶着腰出去了。 心里有点矛盾:南荣扬会不会真的剁了凤凰宝剑的手?剁哪一只?还是两只都剁?要不两只都剁了吧,手太欠,说不定下次就是丢命了。 而赌坊里面热火朝天却不见有人追出来,不过是我先一步出来的时候堵死了门…...云姨明确的说了,但凡不怀好意的举止都要活活的将其打死。南荣扬身手也不错。 扶着腰,也是有原因的,刚才的那旋腿一踢确实很豪爽,但也豪爽的将自己的腰扭了,这说明什么?缺乏练习的身体生了锈,在四掖山闭关三个月不是白呆的。 亥时,天已经彻底黑透,我没有用想象力脑子里也出现了一些场景:一弯新月,光线暗淡,沿途走过一排排依稀能看见轮廓的房子,里面也是一个寂静,仿若没人。 我决定回来福客栈,理由很简单,一个去过的地方就不会再去第二次,如果有第二次,我就撺掇六爷跟南荣扬打一架。 我一直都对六爷的实力很感兴趣,以我专业的目光,我竟看不透他实力的三分之。 但其实我根本就不用从客栈里出来,南荣扬的到来那就是一个机会。 走到去往客栈的第一个拐弯,一座石门上两盏灯笼光线微红,但照到空荡荡的地上却是一种凉意。 第二个拐弯,石门上的两个灯笼已是幽幽,一种光线也是照得前面的路幽幽,蓦然左边屋顶上晃过一个影子,我转头去看,寂寥的夜色空中是一轮月。 这个影子有点熟悉,我想着,想起来了,是在白骨森林外遇见的那个杀手。 他到这里来了?他要杀什么人?这算是追杀吗?我在原地站了一阵,周围不见动静,我又继续往客栈走。 北辰镇的夜晚也不是完全不能待人,至少有实力和不怕死的人还是可以待的,我属于哪一种?后面这一种吧。 第三道石门前,我到了这里,然后直接傻了眼,同样的距离同样的氛围,但是这里没有石门,灯笼不见,前面的路暗淡,两侧的石屋小道一模一样,看起来是北南东西,但实际上方向感已经模糊掉了。 方向感出现了错乱,但是我站在地上,脚下的地是真真实实的,而在三分钟之前我还见到了一个人,这就只有一个东西能解释:我进入了一个阵法。 只能是阵法,一个明明白白的世界里一旦变得模糊和妖异了,就只有阵法。 阵法分多少种?林林总总不多,但我看了十年每一种也只是入了个道。 四掖山最外面那道隔绝外世的阵法就是师父设置的,那阵法进出不易,就是我下山也是要云姨打开才能出来。 抛开实力不说,云姨说师父是一个阵法天才,而我虽得传授但天赋普通,学个阵法也是玩闹不成样,眼前的这种阵法简单中又透着不简单,我一时看不透。 忽然一阵阴风自背后过来,我的裙摆和头发被吹得往前,一个颜色霎时是失色的黑白和灰。 天空和空气是灰色的;左边的石屋小道里有什么在盯着我,一片漆黑里,恍惚听见一声声的低沉嘶吼是躁动,右边的巷子里阴光黑沉,其中隐约见更黑的黑,传达出的是死光也是一眨不眨;而白色,是我在地上的影子。 我又看着前方的灰色不动,阴风停了,我背上的墨午刀没有动静。 下一刻,我拔腿就跑,霎时后面的阴风咆哮而来,左边的嘶吼疯追了出来,右边的死光癫赶了上来,两边的石屋哗哗啦啦摇晃,灰色被撕开一条缝。 我提着个白色的影子一口气爆发了瞬息,一个呼吸间我甩开了它们五六丈,再拐到一处石屋背面看后面:一个灰色被黑色盖了一半,那庞大的体积是一种看不透内里的黑雾,属性之阴,如同寒冰,正挟持了阴风掀着一路的石屋摇晃而来,目标直指我这里。 我在暗处握紧了背上的墨午刀,准备随时拔刀,墨午刀不能饮血,妖魔鬼怪总是没有血的吧? 而它们的速度也是不慢,一个明确的目标让它们横跨石屋过来了。靠近了,那一片遮天盖地已经到了眼前,我手一动就要拔出刀,却是又停了。 眼前一片黑色,一个深沉,竟是出现了镜子般的投影,我在里面看到了一双血瞳。 一双血瞳,她闭着眼但是能看到,她和我一样的衣发但脸是模糊。 拔着刀的手松了,心中一悸,黑雾拂面,再等我醒来,它们已是呼啦一声去向了头顶,随之屋顶上传来极速攀爬和嘶吼声,渐行渐远… 我站在原地不动,许久,又出来看那屋顶上,一个月光下,一个空。 失了色的世界回到了原先,但不是正常,空中是一轮圆月,而在外面的是一弯新月,我出了一个阵又进入了一个阵,这里比那里还要看不透。 怎么办?在原地等死还是继续走下去? 而接下来,又不等我做出选择,十八层地狱来了。 一种阴冷的安静突然起了一丝异动,细微轻悄来自静谧的石屋间,就似乎有什么在游走,那四面八方的赶来如潮水,不过片刻,正体显现。 一缕一缕的雾散布铺满石屋间,那如同水中游蛇般的外形,那阴冷冰凉的气息,正是之前追赶的黑雾,确切的说,是那黑雾来不及带走的东西。 它们到得跟前,一个周身一丈之外全部伏在地上不动,那密密麻麻的一片足有四丈。 又是忽然有了动静,自内向外一条条的烟缕发生了变化,它们在向一种东西发展:轻柔变为黑沉敦厚,两头出现一头一尾,两只冰凉的眼,一条蛇信,那是一条黑蛇! 说是蛇,但实质上又比蛇要复杂,因为那副肉身里面没有真实的血液,流动的是一条条外表看不见的寒气,这就说明一个问题,普通的武器灭不掉它们。 而它们的杀伤力又是怎样的一种方式?也许是肉身攻击,也许是精神攻击。 肉身攻击是浅显的眼睛能看得,可防,但精神攻击那就麻烦了,难防,视不见,以我这一路以来的较量我看不到! 它们上来了,飞身而起,目标精准,一霎,一种带着寒光的躯体是在说这是精神攻击,四面八方的寒气就像一条条丝线,要将人分割和击穿。 背上的墨午刀在剧烈抖动,那是受到威胁时才会发出的征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忽地眼前一亮,一道光划开了离我最近的一条蛇,蛇被一分两半去到一旁,前面一个身影提着一把刀,一脸紧张的冲向我这里:“大姐!你没事吧?!” 是小福子,他提了一把闪亮的大刀。 我看着那把刀不动,那刀在个乌泱的寒蛇海里左右挥动,所到之处,鬼魔避让,不到片刻就清除了一半,他跳到我面前急道:“快走!这里危险!!” 我回过神来望了一眼已经被破开的围攻,跟着他出去了。 一路,又是不知道绕过了多少条纵横复杂的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古怪的景物后,周围终于安静了。 我见过一个屋顶上哭泣的女子;一棵树上狰狞枯瘦的阴森夜枭;一堵石墙背后泛着黑光的潭,上空悬着一副黑沉的棺;一处低洼里浸着血的枯树枝,之上的空中悬着一柄刺眼但又模糊的镜子。 这四个景象很奇怪,我能看见,但是小福子一个也没看见。 而现在我们到达的地方既陌生又眼熟,没有光线只有黑,再等我们跨出了这道黑,迎面而来的是截然不同的宁静气息,背后是闹哄的赌坊后门,前面是一条去往镇北的路,一个拐弯石门那里是两盏昏暗的灯笼,一切如常,这才是出了阵。 我进了几个阵?从跨出赌坊的那一步就是一个,连接三个。 出了阵小福子不停,那紧张不减,又提着刀四处防备的往客栈方向去。我在后面跟着,什么也没有问,忽然觉得很累。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夜色撩人·命悬一线 一个晚上我不怕死的出了趟门,得出了三个信息:一,北辰镇的夜晚不只是吓人,还吃人;二,除了我的墨午刀以外,这世界还有还有另一把能斩“妖魔鬼怪“的大刀;三,我不应该回来。 那个老头很凶。 空空如也的客栈里,一地的桌子是观众,一屋子的空气是氛围,前面站了三个人,很凶的老头说:“你还敢回来?!” 柜台被他拍成了半残,我沉默,小福子跳开,急忙将鬼神刀往背后藏。 那九级的烈火来回的看着我俩,最后指着我道:“你!还敢回来?说好的门神你站哪儿?!你看看我这个小店被砸成什么样了?!你能从凰雪楼出来就打不过他?!你的锋芒干什么去了?!” 他说的是一张三条腿的桌子,那是整座客栈唯一的残疾。 “你!”他又指着小福子,柜台彻底碎了,“赶紧拿着我的鬼神刀给我滚回我的房间去!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胆大包天!!!” 胆大包天的小福子低头去了,我确实对不起他。 “你!...”他又指着我,我已经在楼梯上了。 片刻,我上了楼关了门,楼下传来一声怒吼,响彻九天上的夜:“你给我站住!!” … 一扇门是隔绝的安静,让原本就拥堵的大脑更加拥堵。出去一趟发生的事太多,从头到尾过一遍,一片乱: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为什么?为什么? 再次打开窗,我还是看着那片荒地,仍旧黑得看不透,这一个夜让我有一种感觉,白天是一个世界,夜晚是一个世界,如果白天里的路太宽广而难行,那夜晚的路就是太狭窄而难行。一条夜的路,几乎是死路。 很累啊。 忽然楼下过来一个物体,我抬手接住,一看,是一粒普通的石子,愣了几秒,我又移了目光往下看,一棵树下一片黑,里面一个声音悠然懒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好一个美人对月。” 夜风拂过,大地安静,枝桠被拂得一斜,影影绰绰里依稀见一个人影,躺着,闭眼。 我放下了手,看着他不动,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许久,他又道:“姑娘好兴致啊。” 他睁开眼睛起来了,靠着树,又无声的笑着往外面走,半晌,出了阴影,那淡淡的夜色突然一亮,是将月光逼得退了几退的黑。 黑色的紧身劲装,黑色的面巾,黑色的眼睛,黑色的眉,手中握了一把黑色的剑。 眉,微扬;眼,深不可测;裸露的额头,白得扎眼;剑柄上,有着一颗红色的石头…… 他抬眼,似笑,非笑,不明,不暗,将头顶上的一枝花折了下来插在了发间,转眼看着我这里,不动。 气氛有种异常,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的眼睛又暗了,带了一层雾:“你喜欢我?” 我站着不动。 那眼睛又明了,是高傲的山顶:“我就知道。” 忽然起了一阵大风吹得整个后院哗啦啦的响,这阵风有点古怪,因为它是自南往北,南风? 他又在底下是恩赐:“那好吧,报上你的名,也许我会偶尔的想一想。“ 我又看他,不动。 风里他往前走了一步,风停了他的那一双眼睛也是拨雾见明:“下来吧,或者我上去?” 他想干什么?脑子里一个放大的问号。 那双眼又松了,是笑,他来回的走着道:“我听说今天凰雪楼来了一位吃白食的女食客,身手不凡,神秘莫测,胆大包天,来去无影,连人家的招牌都砸了。我又听说几个时辰前钱进赌坊来了一位搅场子的女赌客,腿脚功夫不错,离场的心里素质也不错,连人家的后门都封死了。此刻,他们正在全镇捉拿呢...” 他停在了楼下看我,是耐人寻味:“不知,你看见了没有?...…” 我明白了,而我原本是想去叫六爷来收租的,现在又改定为另一个主意。 楼上楼下,一个正好的角度,我手起手落,一盆水下去后我也跳窗了,接着屋内的盆哐啷到地我来到了他面前,他顶着一盆水脸色一变转身就跑,我在后面脚不落地穷追不舍。 没有别的原因,一双莫名的手已经可以砸穿一块陆地了...... 敢威胁我?正好我今天晚上失眠,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什么是威胁! 一道疾风我们出了后院,他带着水珠在前,鬼魅的残影时不时的变换位置是绝不就范,我带着新起的怒火在后,一个脚跟不沾地也是不离不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我全神贯注的锁定他的位置。 首先我们来一场轻功小较量,如果他跑掉了,我就继续回来失眠,如果他跑不掉,今天晚上我要跟他玩。 一时,这等速度,在一个明明很淡也很冷的夜色下,竟擦燃出了一道烈焰之火,他在前头也不回说:“别追了,太热情了可不好。” 我在后无比的慈祥说:“喜欢,就要热情,热情似火……” 他一个趔趄,我差一点就抓到了。那影子一转,又继续跑,是害怕的东想西想:“你吓到我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姑娘。” 我继续追,是算计的南北堵截:“那不要紧,我一定会让你喜欢。” 十分钟后,在我的逼迫算计下,他慌不择路进了一条死巷子。 十分钟,两盏茶,我也是有耐心。 他在那边靠着墙,我冷静的向他走去,一个背景很适合,淡淡的月光在背后将我的影子拉得细长,黑色的影子先是吞了他的脚,再是身子,最后是头,他后退,只一步,就贴到了墙:“你要干什么?” “哈。”我笑了一声停下了,他松了口气,我又蓦然翻出一把黑色的匕首,他倒吸一口气,我继续走,匕首黑沉直砸进了他眼里,我抬手,那眼睛暗了下去,我落下,他靠着墙慢慢往下滑。 我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顿了顿,一把掀开了他的面巾,月色下,那是一张惨白无色的脸,虚弱无比,他受伤了?墙上有一抹黑色,剧毒。他受了重伤。 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痛苦,只是亮得晃眼,一种谈笑间的不在意,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人的肉身可以屏蔽这种痛苦吗? 我只记得七岁那年,我掉进四掖山后山的一个暗窟擦伤了手掌,疼得我三天不能拿筷子吃饭。 也许他不怕疼,也许是他感觉不到疼了。 他又向我伸出了手,我本能的去挡,一阵僵持,他的手去向了我脸上,拇指拂了拂,又放下了。 空气里有一种隐约的血腥,我现在才后知后觉,途中虽然觉得那水珠落下来的力度不同,但也没有多想,现在明白了,他为什么躺在地上,就是因为受伤了。 我问他:“谁打伤你的。”那毕竟是在来福客栈的后院,也是六爷的地盘,谁那么大胆子? 他笑了一笑没有说,道:“怎么?你要替我报仇?” 我双手抱肩上下看了他一眼,虽然他快要死了,但我还是想踢他一脚,他怎么这么自恋?我说:“说遗言吧,也许我会替你带到。” 他又笑了,但是半晌不说话,最后道:“我还没有娶妻。” 这次就轮到我不说话了,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了:“有点出息?换一个。” 他说:“我暂时想不到,你能救我吗?让我好好想想。” 我看着他不动,又转身走了,他叫我:“别走!” 我转头看他,他说:“我怕黑…” 我转头走了,“一个要死的人,还怕什么黑...” 三分钟后,我回来了。 一分钟没有走出这一条巷子,半分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巷子被六爷设了阵法,我们在后院外的巷子里追跑了十分钟。半分钟望着来福客栈问六爷,这里要死人了你救不救。一分钟往回走,他不管。 再回来,墙上靠着的人已经坐在了地上,那气若游丝一条命只等着收尸了。 我蹲了下来他没有动静,我又扶着他的肩看他背上的伤:一件外衣是完好,但一条黑线自左腰到右肩。 很奇特的伤,是一种隔山打牛的手法,如果不是伤口的血浸湿了外面黑色的衣,他的演技再好一些,可能他死了也没人知道。 隔山打牛,最讲究的是一个内力和完美,外面的伤痕越浅里面的损坏就越重,这个人的实力不一般,虽然外面的伤痕显了,但这也是一种内力相互抵抗之后的表现,而那伤口的血为什么是黑色? 是因为他中了一种奇特的毒,因为这伤,又或者是借助这伤而起,伤不好,毒不解。 这一道伤是来自两双手,也很明显,那两双手不是一个阵营,因为他们如果联手的话,那就不是现在这种效果了。 这个人了不得,看伤看道行,这两个致命有多厉害,他就有多厉害,中了这样致命的招能撑到现在,途中还跟我跑了十几里,我也是认为他不是人。 但我解不了毒,也不会医治致命的内伤,甚至给他买副棺材的钱都没有,纵然他原本不用死,只是因为我一盆水而受惊冲开了穴道,现在要死了,我说,“你可能真的要死了,我救不了你。” 他没有说话,又把那把宝剑递给我,我看着,心里有点愧疚。 “我们做个交易,你救我一命,我以后当你的手下。”他说。愧疚烟消云散。 “我的武功比你高很多,快点心动吧,我真的快要死了。”他又道。我开始犹豫。 剑一声闷响掉在了地上,他的手耷拉下了,我说,“我怎么相信你?万一你骗我呢??” 他闭着眼睛道:“我腰间有张卖身契。” 我扒拉了出来看,还真是! 他说:“大王。” 我信了,翻出了腰间的小青瓷瓶倒出一粒白丹喂给他吃了,他吃了,也笑了。 我站了起来松了口气,拿着地上的剑满意的走了:“好了,半个时辰后你就能活了,再半个时辰后你的肚子里就有一条虫,名字叫小毒……” 后面没有动静,我猖狂的笑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一别北辰·再入南途 我觉得人与人的缘分妙不可言。第二天,午时,我睡饱了觉也吃饱了饭,我和六爷在面对面的详谈,在经过了昨天整整一天的堆积和沉淀,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的切磋切磋。 我问:“你为什么收留我?你这里是个慈善之家吗?” 他说:“关爱流浪儿童,世界人人有责。” 我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说:“收敛锋芒,管好自己的手脚。” 然后我走了。 清晨的光很是干净,带着朦胧,带着恬静,我们跟着这束光来到了一棵树上,开始看日出。不到一盏茶,我们又离开了,看日出这样的事,不太适合我们。 片刻后,我们出现在一座气派不凡的客栈前,当我们出现在掌柜的面前时,他一脚跌在了柜台里,楼上也噔噔咚咚的响起脚步声,一个少年急冲了下来,再一脚停在了楼梯中央,我们适合吓人。 “嘭嘭嘭!!!”柜台内掌柜的挣扎着爬了起来,又将个台柜拍得震天响,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又回来啦!!!” 我眨了眨眼:“不能吗?” “当然不能!!”他从柜台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是一脸的受伤。 我说:“忘记问你一个问题了,问完我就走。” 他看着我不动,我表达了我的诚恳,他的手却是将柜台上的盘盘点点揽在了身前,双眼睛充满了戒备:“说!!” 我问:“疾风洲怎么走?” “哒!”一粒花生米从盘子里掉了下来,一蹦一蹦,火小球歪着脑袋紧盯着看,一上一下。楼,莫名的一沉,忽地他一伸手准确的抓住了花生米,再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道:“不知道!!” 我看着他不动:“那我就拆了这家客栈。” “你敢!!”他一拍柜台,横眉一只天牛眼:“毛丫头片子!!!” 我淡然一挥手,火小球嘎了一声就往外面跑,一面跑一面叫:“司徒大人南荣扬,这里有个女食客~” “六爷…”楼梯上小福子开口。 “闭嘴!!”又被他一眼横了回去。他转头看了我两眼又恢复了平静,问:“你问疾风洲干什么?” “好奇。”我召回了火小球开始准备听。 他没有说话,将面前的盘盘点点推回了原位,又出了柜台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之后才道:“好奇使人上进,这是没错,但好奇心也会害人,你知道吗?” 我转身看他:“嗯。” 他说:“疾风洲在南方,属于越国。” 我点头:“那十六年前的那场大战你参与了没有?” 忽然楼一沉,楼内的颜色也一暗。对面他却是回到了平静,抱起了双手往后仰,眯着眼是猜测:“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说:“这世界有停下来的战争吗?” 那双眼睛看着我不动,又笑了一声放下了手,再倒了一杯酒,酒香是浓烈,那说的话也是悠长:“别老是提问题,别人的答案不一定是真的,要自己去得到。” “同样一个问题,有的人从来不问,他们只会用自己的双脚去寻找,因为他们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而有的人询问,其实心中也是有了一个答案,只是还在迷惘。等你找到了自己的道,你想到的就不是疑问了,而是向前。” 我沉默,又转身看着屋外的天空,许久,再问,“如果这个道是错误的,怎么办?” 他笑了,说,“能怎么办?反正你已经错了。” 我又转头看他,他笑说,“道没有正错,只有能不能成功,如果你成功了,那你就是对的,如果你失败了,那就是错的。错的道不被允许,正的道会得到帮助,结果会说明一切,尽人事,看天命。” 我点了点头问他,“你说的这么深奥谁听得懂??” 他笑了是得意,点着头道,“这是天机…” 我看了他一眼道,“我走了。” “嗯。”他点头,我出了门一阵风,后面传来他的不妙,我已经接过小福子拍过来的马飞马而去。 约摸离了客栈不到半里,居高临下的客栈里传来了一声震天大吼,漫天的乌鸦说的是怒火,我拍了拍马背上的干粮是满意。 别了,来福客栈,全是秘密。 头顶一片天蓝得宽广,而昨夜的昼又是黑得窄小,两个极总是在其中一个的时候,另一个被掩藏得没有一丝痕迹,就如同十六年前,因为扶桑琴而引发的一场惊世血战一样。 十六年前的一场血战死了很多人,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被列为绝对禁忌?而在若干年后的今天,一切已被时间的沙尘所掩埋,不为人知,但一切就真的无痕吗? 绝对不是。 来福客栈里找得到它的影子。客栈里面的住客,全部都是那一场大战所遗留下来的残魂,他们的行踪诡异气息无常,白天上楼不见人,夜晚下楼不出门,一个上楼一个下楼,楼上的是阴暗的绝望死气,楼下的是正常的奢望活气,他们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因为一场应该是通杀,但他们活了下来的奇迹,他们成了一个撕开过往掩埋的口子,这个口子里面的东西不光我想知道,世界更想知道。 六爷不寻常,一座客栈硬生生将他们护了个周全,也许是实力让世界忌惮,也许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暂时让那些脚步不敢撕破这座客栈杀进去,但他们也只能在一个客栈里阴暗的活着,一出来,立即是死。 来福客栈的铁高门槛防的其实不是野兽,而是一个防护入侵的机关,甚至整座客栈都是一个铜墙铁壁般的存在。 客栈只有六爷坐镇时才会开着门,就是窗户也不开,寻常之时大部分时候都是关门闭户。 那天六爷见我打开了窗户没有为难我,也算是他心怀慈悲。 所以我这次走也算是跟他做了一个交易,我放过这一客栈的人,他替我保密我询问扶桑琴的事。 扶桑琴的大忌,只要跟它有关的都是一场死战,这就是血战。 北辰镇里有它的影子。为什么一个普通的边远小镇会出现这么强大的阵法?实力强大的六爷选择回避,江湖不敢轻易进去,也许这个阵是在狩猎什么,也或许是在等待什么。 小福子说这个阵是从十年前开始的,期间这个阵内的戾气没有现在这么重,只不过是近来三天才突然改头换面变为了“地狱”。 这就是一个隐形的动荡,设这个阵的人也是一个阵法天才,“他”突然出手了,肯定是有着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出了北辰镇,我避开了官道上那宗正大人伯益领的官兵走了小道,一路往南去。我的下山告一段落,他们的寻美任务也完成,听说得到了三个不俗的美人。 但这也是很奇怪,给一个世子选妃而且还是偏远地区的,最近的天下好这一口吗?这其中,恐怕也是有着门道。 世人皆知,世子乃一国之储君,他选的妃子那可是未来的国母,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选对了人,不浪费一兵一卒就能成就一场大胜仗。 普天之下,一个普通的不能有野心的国家,都会削尖了脑袋去和别国联姻,因为这个联姻就像是一个踏板,也是一个天平,一旦上去了,就一定会有些收获:不够格的底下者和掌控方向的高高在上者站两端,低下者跪送,只要高高再上者低了头感了兴趣,这个天平就成了平行,一切就皆有可能。这就是美人计,也是政场最常用的厮杀手段,中山国要浪费这个机会吗?千乘之国的它,可称得上是有野心… 忽然前方急奔过来了一匹马,又忽然后面急奔过来了一匹马,全面的马停了下来拦着,后面的马一个急转头拦在了我面前,说,“你在这里!!!” 他很惊喜,但这明显就是巧合,他的埋伏到底有多长?南荣扬,一个阴魂不散的人,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他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但此时后面又响起了一声呵斥,一个经典而又易懂的台词上场了,“大胆淫贼!!你要干什么!!!” 一声呵,极具正义感,书上都是这么演的,但是那味道又是不一样:娇俏,飒爽,清朗,让人眼前一亮。南荣扬移了目光看她,一看,一笑,“哟!这不是那抢宝石的女飞贼吗?怎么,又要和我抢人了?” 后面的抬鞭而指的张扬,“少废话!赶紧给我让开!不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南荣扬一愣,又看了两边的小厮一眼,几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南荣扬笑得是一个人如其名,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山里来的吧?!小的们,告诉她本大爷的名号!” 小的们齐声说,“中山一霸小魔王!灵寿一浪辣手摧!上天可摘仙女心!下地可采百花蕊!混世小魔神是也!!” 远离小魔神的十丈外,我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小魔神,一拉马拐了个弯绝尘而去,埋伏这么长也抵不上一个名号长,名号倒是不错,但智商不怎么样,我的名号是大王,我从来都不说。 但是,火小球呢? 后面又传来一声追上来的问,“这是什么鸡?咬不咬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逍遥繁城·风起叶碎 罗药儿说火小球是只鸡。我笑了,它要是只鸡,早就被我一天一片给削没了。 但做一只鸡也是很有前途,最起码有些盼头:等养肥了,等时机到了,再…… 罗药儿,名号女霸王,年龄目测与我相仿,兴趣爱好待考定,但是我们都是一样长的头发,这就是巧合了。 我问她:“你为什么剪头发?” 她说:“重新做人。”这应该有个故事。 我再问:“你的大白鸟呢?” 她说:“叛变了…”这是一个事故。 她说:“你要防着你的鸟。” 我说:“我时刻防着呢。” 酉时一刻,太阳还未下山,一个炙热的余温,我和罗药儿成功的利用我的智慧和她的机敏,甩掉了灵寿小魔神南荣扬。 天高地远,白云游送,天空底下那是一座偌大的城池,高高的城墙,大大的城门,城门上一座探天的城楼,飞檐楼壁,半边阴影半边阳,衬得后面的一座城几分庄重几分华丽:泱泱不凡,威严壮阔,富庶繁华,兴盛蒸蒸。 好大的一座城!好漂亮的一座城!这就是大城的风范,这就是中山的都城,灵寿。 传说中的灵寿到了,此刻城外我们两人两马一鸟在外面看着,城楼底下的城门大开中间放了一排栅栏,两侧的官兵在做着什么事,只准出不准进。 灵寿城实行了城禁,可是现在天还没黑,她倒是看着那城池目光闪闪发亮,“听说灵寿城内美人是遍地,今日我倒要看看这传闻到底是不是真!!” 罗药儿,爱好:女。我说:“你有办法?” 她笑了两声很是神秘,将手搭在我肩上再看着那城门口,道:“跟我来…” 我看了一眼那搭在我肩上的手,又看着城门,片刻后,城门口,我们两人两马出现,两名官兵扫了我们一眼,再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转身就开始呼啦啦的开栏,我们进来了… 有一种不踏实,但我还是装作什么也没有。 一入城,城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街平道阔人群熙攘;高楼飞檐琼台华栏;锦衣丽服珠光闪闪。 一种与大自然不一样的气息迎面而来,热切,拥挤,这一切很美,繁花似锦天上人间,但有一种不真实,一路经过了荒凉贫瘠再到达这种繁荣,感觉是虚浮,我看不透这一层繁华。 罗药儿又是打了个响指,笑得是非常满意,“嗯!不错!灵寿城内果然繁华!!” 但我不敢兴趣,我牵马往旁边走,她又拉住了我,“哎你去哪儿?不和我一起去逍遥府了吗?” 我一顿,停了下来看她,问:“逍遥府?” 她点头,是确定:“嗯!就是那个逍遥府!” 逍遥府…我又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街陷入了思索,但不等我沉思,前面过来了人。 一队人,统一的服装统一的气息,当前一人,女性,锦衣干练,眉目冰冷;其后十人,男性,锦衣挺拔,神态温和。 这十一人走在这熙攘的街上是一种热风里的清风,让人眼前一亮,不寻常。 到得跟前,视线两两交视,那领头的姑娘看了我们二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罗药儿身上,一抬手,声音是意料之中的冰冷,无关礼仪只是奉命:“姑娘有礼,遥瑟奉公子之命前来迎接姑娘与其好友。” “你认识我?”罗药儿看着她云里雾里,有些好笑。 她收了手,不冷不淡,“圣先生也做了交待,请姑娘先到逍遥府。” “嗯…”罗药儿点着头没有说话了,又转头看我,“走吧,被逮着了,你就当去见见世面?” 我没有说话。 她一笑往前走,那十一人让开了路,遥瑟在前面带路,两边十人等着我。 我又牵马往前,那就去看看…… 逍遥府,中山灵寿城内第一府,乃中山君第五子逍遥公子的府邸,素有中山之雅府灵寿之仙地的美称。逍遥府很有名,而这有名不过是因为府的主人。 逍遥公子,名姬桓,字攸宁,年二十四,为中山五公子,世传他有才有德,有容有性,是当今天下首屈一指的真正贵公子。 北有逍遥,中有俱酒,南有万花,这当下的三大花名公子,说的逍遥就是他。 而在野关于逍遥公子的传闻有很多,传来传去最后也不关真假,只是美谈,我总结了一下几点,也认为他确实有点不同: 其一,有治国之才,但不喜世俗纷争,从不参加朝堂游戏,从不参加江湖事理; 其二,有举世之貌和举世之正,男女老少通杀,不滥情,不高傲,迄今为止没有妻姬妾是当世第一情种,迄今为止没有一位仇人是当世第一真公子; 其三,实力深藏不露,琴技了得,在八年前曾以一张琴逼退齐军数万。 数万的敌军,这在个目前想打但是还没有能力打起来,又是地盘固守战中几百上千人的小打小闹的时代,这就是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了。 一个大周的天下是被分了,但是分了家之后的胆子还没有长到足以去伸头的地步,谁敢成为众矢之的?也许中原一霸的齐国敢。 齐国带了一个头,有备而来,但最后他败了,并且败了之后闭口不谈,这就让看戏的人值得去深思了:一,时机确实不到;二,中山国不能惹。 但是很奇怪,这么轰动已经成为世界性的消息,史官不记载,世界不在主流上深思,到了最后他们没有去扒那场战役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诡异的偏离了原道成了一个野史成了一个美谈?这就让人很质疑。 从我听到这一个野史的那一刻起,就质疑:这件事是否真实的发生?一张琴怎么以一敌万?什么琴? 此刻不在计划之中的我又偏离了一次原道,就是要去看看这野史到底有几分真。一刻钟后,我们一路往北来到了逍遥府,见之,又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府邸偌大,两两延伸的围墙中间一扇府门大开,府门宽阔,天高地远,门口五步台阶五对石鹤,皆是由火山之熔岩炼就的白花岗岩所铺设。 五对石鹤体积如正常鹤的大小,长颈优美眼神自由,双翅静伏长足半点,恍若真鹤,闲云野鹤,为以明志,我第一次看见有人不用石狮来镇门而是用鹤。 又看府邸的上空,没有沉重不可预测的官僚阴云,而是蓝空白云的自然,云淡风轻,乃是气质,整座府有一种独特的华贵,没有金粉,是淡雅。 这是一座与世格格不入的府邸。 入府,一进去就是一面白玉屏墙。 白玉为底,温润厚德,柔线为骨,雅从中来,上面雕的是一株纤纤自雅的兰花,一见清雅再见闻香,竟像是株活兰。 绕了屏墙,又是一方天地。 触目所及,是一望辽远的蓝天、白云,和一望辽远的水上石廊,连带着一望辽远的风、水上芙蓉,风过香起,荷香满世界,清新满发梢,碧波连天,水天遥遥,这竟是一座偌大的荷花池。 清荷浊世,天地映彩,花苞纤纤,荷叶连连,从中一条曲折蜿蜒的白色石廊,一曲折,那便是半个府邸,从左到右是铺满,自府门到府内约摸是一半,晃眼一看,去到岸上少有二十里。 此刻,四月之初黄昏之前,一个经过了炽烈回到平静是一天当中最明亮的时候,只一眼,就让人淡了心。没有刺眼逼迫的光,没有沉闷不透的气,有的只是一种自内到外的舒展,逍遥府内竟有着一座水地。 “都说逍遥府内似仙府,逍遥一风传千里,今日一见,果然不错!”罗药儿抚掌,似乎很满意,她已经当先上了石廊。 我收了目光淡笑了笑,也上了石廊。先不管这人如何,只见了这景致我就可以确定一点:这不是一个难缠和不好惹的角色。而仙府,倒真的有一些修仙的味道。 上了石廊,一道沁人心脾的荷香迎面近距离的嗅着,只觉无浊,再看向两侧的荷叶,荷叶微晃,上面滚着一颗水珠,水珠晶白落向下面的水。 一声滴答,一只红色的锦鲤受惊而去带起一圈涟漪,涟漪一晃,晃到了遥远的不能见,这一池荷花相拥,竟是长得很好。 再抬头看石廊旖旎蜿蜒的遥远那端,隐约见殿宇,隐约见林木,那似乎又是另一番景象,只是有些遥远。 罗药儿手搭凉棚道,“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没有近路吗?” “有。”后面遥瑟过来了。 接着她在前面带着路,我们在后面跟,一池的荷叶一池的路,她从左边的石廊进去了,又走右边,再复右,又左……左左右右不定。 那方向繁奥步子难记,又是没觉得怎么走,大概一刻钟她停下了,我们抬头,眼前一座殿宇华丽沉然,旁边一座园林葱郁茂盛,我们已是到了岸边了。 再回头看后面的路,已是遥远,二十里的路,走了一刻钟,这座水上石廊的蜿蜒曲折有着秘密。 那座殿,不一般。殿宇的华丽配着这府内的景色,是一种尊贵。 罗药儿看着又是仰头感叹不已:“中山君对五公子可真是青睐有加,竟真的赏了一座府邸不说,还给了一座殿,这样的人才不参加天下大事简直是可惜了。” 我看了一眼那殿,又把目光放在了殿前的一处石柱林上,没有遥瑟带路,罗药儿不拘束的往殿那里去,我也走着,一边走一边打量这石柱林。 一座石柱林,有八根石柱,通体白色,高约五丈,上面雕的是鹤,或振翅欲飞或展翅翱翔,是一个栩栩如生。 那位置循的是阴阳八卦之理,地气存的是阴阳八卦之脉,这应该是一座镇气的阵法,镇着这府内的水陆之气的融合。 只是这其中又似乎有着玄奥。 一阵风忽地过去了,一片树叶落进了石柱林,立即里面是罡风涌动阵气旋转,将那叶子擎得如同断了线的纸鸢,无法停下也不能回头,只在个石柱林的上端被卷得身不由己。 又忽地罡风变得凶猛激烈了,旋转中只见叶子完好一个影再被猛然一震散了开,叶子碎了是漫天,罡风又突然往下击起一股暴风,暴风上了天,地上碎叶成了齑粉,了无痕迹…… “喂!你走不走啊?!” 前面忽然传来遥远的喊声,我抬头,那葱郁的林子里一道葵黄的影子正在往深处去,后面跟着一团火红。 我又转头看旁边一座殿,殿之上门紧闭里面是沉寂。 逍遥府的府主不在么?我又继续走,一道清风从石柱林里来,霎那间,风起。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八面轩辕·玲珑于世 我见到了一座府邸,最不像一个公子哥所居住的府邸。 没有黑色,没有黄色,有的只是各种意想不到。经过逍遥府的主殿去往侧面的园林,一座林子曲径通幽林风簌簌,树木葱郁是一种静幽。 前面一道葵黄的影子晃着,在树木中时隐时现,也晃得林中热闹,罗药儿一直走在前面,她似乎对逍遥府很感兴趣。 而走了林子的三分之二,罗药儿又在前面安静了。 我过去一看,也安静了。 一道普通的围墙,却是相对于府外的高围墙,这里只有半丈。 从中一个开口是为门,两侧下窄上宽各自斜斜的镂空。 之上翠绿点点,一大半是围墙里面的颜色,繁木,阁楼,若隐若现;一小部分是镂雕上的颜色,繁翠碧玉颗颗玲珑,玉上镂了一层细密的金丝,被一双纤手托着,是安静的神秘。 围墙里面是一座两层的楼,黑瓦黑檐淡尘内敛,博远独立气息古旧,八个面八个进去的台阶各自封闭。 楼上一个四敞的轩,栏杆寂凉轩内沉静,楼顶八个檐角八只黑朱雀,由八根龙脊起伏连接,中央是一只黑麒麟,为神圣。 一座楼,八面玲珑,上下两极,生死模糊,黑中有白,这仿若是尘世中的一粒尘,又仿若是一片天。 我看到了一种与世隔绝,真正的与世隔绝,又或者,是遗落了多少年的距离。 “这就是传说中的玲珑轩??”罗药儿似乎很惊讶,又一甩手中的树枝跨了进去,两眼生辉,“我要在此歇息!!” 我也很惊讶,这里没有铭名,她却是说这是玲珑轩,而我是第一次听说。 隐睿阁里记载天下事的书籍有遗漏吗?如此不普通的一座楼,竟然没有记载? 后面遥瑟没有说话,一众侍卫只剩下她,另外的十人并没有进林子。 我也走了进去,在罗药儿旁边站着看,她看着楼顶点头道:“哎呀,这黑麒麟和黑朱雀那是叫一个了不得…” 但我并没有看出什么来,纵然黑色的朱雀比较少见,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我问:“怎么了不得?” 她说:“这可是传说中的神兽啊,请了神兽来镇楼,这座楼也是全天下只此一座了……”她说得意味深长,又看了我一眼,问:“神兽你知道吗?” 我没有说话,她又笑了一声,看着那麒麟和黑朱雀道,“神,那就是主宰者的棋局,兽,那就是棋局里的棋子,神兽就是一盘棋。你喜欢下棋吗?这里面有盘棋,听说已经死了一千年了。” 我眼一沉,她又感慨:“一千年都解不开一个棋局,你说,这是有多笨?” 我转头看她,她向着那扇紧闭的门过去了,到了门前伸手就要推,又停住了转头看我,“你敢开吗?我怕里面有鬼…” 我顿了顿,过去了。 她退到了我身后,只是一犹豫,我推开了门。 一瞬间一股优雅的清香被惊动的转身,是一个世界的转身,晃眼一霎,是七扇窗台七盆兰,无数的尘封气息无数的静,它们全部跟着呼啦啦的过来了。 一阵轻柔却很大的风过面,吹过的是尘封,我站在门前地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影子,屋内的窗又是一扇比一扇清明,窗上的兰一盆又是比一盆晶莹灵性。 窗外,一个翠影林风而来,片刻竟是仿若隔世。 这林风有一种深山高崖上的静、清、深、远,而我这一打开就是一种扰。 后面罗药儿探头,一伸手将我推了进去,我站住了转身看她,她也进来了却是不自觉,只四处看着完全是好奇。 我又没有理她了,因为我看到了北面的一面墙。 一面锦色的墙,墙上布满了黑色的东西。那是一根黑纹,只是一根却缠缠绕绕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圆,看得到和终点看不清中间,这一团的繁杂,是一种迷失,找不到自己。 罗药儿过来看着,她沉吟着,“你说,这像什么?像不像一个漩涡?” “漩涡?”我看着这一时半会儿出不去的迷失,倒觉得像是一座漫长的迷宫,迷路,迷己。 “对!就是漩涡!一进去就出不来啊!”她拍手点头,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 我又看到了墙下面的一盘棋,它比这墙上的锦纹还要特别。 一盘棋,棋台是暗红色的,木质,但又有着石头的硬度,那光滑和亮泽度是一种圆润年轮的古老,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也不知道是否是有灵性的活木。 棋盘就是棋台,上面落着黑白二子,一个定局,棋走至这一步,双方的数量、位置一样,却是不能再往前走一步。 看不出是谁先走谁后收手,只是一停手双方都陷入了末路,困了他人也困了自己,将一个战场彻底的走成了死局。 而棋盘上没有一丝灰尘,一种局的定性和一种木的年轮,透露出的却是一种浓浓的古旧,这古旧,正是这座楼不寻常的根源。 再探局的定性,不可考,也许是不久前,也许是有史以来…… 罗药儿蹲了下去看着那棋局,琢磨着,“怎么样,你要不要走一走?说不定就成了活棋呢。” 我看着,又转头看窗台上的兰花,这样的灵性,怎么能存在于这样的浊世? 她又在后面道:“你真的不下一下吗?说不定活了我们就可以杀一盘了。” 目光一顿,我又转头看她,不明白她这突然来的轻描淡写的战意是何意。 见我不说话,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是一愣:“我觉得你那把剑很厉害,用剑打不赢你用脑子总可以吧?” 我看了她几眼,又转身走了,是真的不感兴趣。 这盘棋很麻烦,需要消耗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而我现在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 那秦冽的剑果然有这么厉害?我只觉得它很值钱。秦冽,就是那个签卖身契的秦手下。 她又跟了上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很重要吗?” 她说:“怎么不重要?我总不能对着空气说话吧?” 我是无所谓:“随便。” 一阵沉默。 “大冰块。”她说。 我停下看她,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她从深思中醒来,一拍手是完全的认同:“太形象了!”又手搭在我肩上戳了戳我背上的剑道,“你怎么跟这把剑一样冷?太无趣了!你要跟我学,走到哪儿闹到哪儿,哪儿哪儿都热闹,天翻地覆!” 我转过头面无表情继续走,她跟了上来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你喜欢荷花还是兰花?我都不喜欢。你喜欢冬天还是夏天?我都不喜欢。你喜欢吃还是睡?我都不喜欢。” 我问:“那你喜欢什么?” 她说:“我喜欢你…”我停下转头看她,她看向了我背上:“的剑。” 眼中是一种忍耐,我又继续走,她突然跳到了楼梯上大叫:“这是什么?!” 我停下不动,又看了一眼,最后过去了,一看,她忽地一声大笑就往楼上跑,我收了目光看着那个背影,手是千军万马的痒:楼梯扶手上,一片空白…... “啊!!那是什么?!”她又停在了楼梯口更吃惊。 我看着那个背影不动,那个背影也不动……许久,我上去了。 她急忙让开指给我看,一座四敞的轩中站了两个仙气飘飘的姑娘,容貌一样,衣饰一样。我又上了台阶看,脚一落,背上又一只手将我推了进去…… 一股怒火是不能再忍,我转头看她已经爆发,她却是使劲指着那两个姑娘说不出话,那一脸的吓死了是真的惊吓。 双生子很稀奇吗?我一个从山里来的都觉得很正常,她一个山下的人难道是第一次见?最后我原谅了她,然而,是我猜错了。 “大美人!!”她激动的爆发了。 她根本和我就不在一个世界,不,是她和我们不在一个世界,谁见过一个姑娘对姑娘是如此的热枕?她刷新了我的世界观。 而被翻转的世界观主角,那两个姑娘也不介意,只笑意盈盈垂手而立。 一身的白衣是精致不俗淡然离尘,传说中的不食人间烟火这说的就是她们,二人一低头,是一个温婉有礼仙气十足,长相、身高、衣饰、气质,甚至连微笑都是一样,齐声道:“二位姑娘有礼,轩辕百里、轩辕千里在此迎接二位姑娘。” 迎接?我看着她们是疑惑。 我们在楼外往上看时,二楼的轩里根本就没有人,进了楼,一楼也是没有人,此刻她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怎么是迎接? 但奇葩罗药儿倒是陷入了两个人的容貌不能自拔,指着左边又指着右边,迷糊了,“谁谁??” 二人一笑,左边的那个道:“百里。”右边的那个道:“千里。” “哦…”罗药儿点着头似乎明白了,转身坐了下来再抬头,又分不清谁是谁了……一阵无声,她知道了我的嫌弃,明了的点了点头道,“哦,轩辕氏,双生子。”又问了,“逍遥公子的侍妾??” 二人相视一笑,又齐声,“百里千里是玲珑轩的侍女,负责接待玲珑轩的客人,并非逍遥公子的侍妾。” “嗯…”罗药儿再点头,又始终觉得一个问题很重要,打着砂锅问到底,“但是你们也长得太美了吧?玲珑轩的姑娘都是这样吗?!” 那二位又是相互看了一眼,一样的频率一样的笑,“不知道,百里千里只见过百里千里。” 这之后是沉默,四双眼睛的无声,三个心思的无声...... 轩外的天有些暗了,楼下已经点了灯,外面黄昏之后的暖风吹了进来,桌上的灯盏也晃了晃,沉默中我不知道罗药儿在想什么,但是她一开口我就知道了。 一番盯看过后她还是没有分清,指着左边的百里道,“你去拿些点心来,”又指着右边的千里道,“你留在这里。” 百里一笑低头去了,千里淡然留在这里。 没一会儿百里微笑着回来了,她看着,终于知道了她们的不同点:百里很精神;千里略微疲乏。 无声中,东北案几上的一张琴又进入了罗药儿的视线,一张琴暗红,上面画有一株蕙兰,她歪了下来端起了茶喝着,再喝了一口,放下了道,“那么,百里给我弹个小曲儿罢!” 二人相互看一眼,百里低头,“姑娘见谅,百里不会弹小曲儿。” 她一愣,又一手撑头一手在软榻上敲了起来,“那么,千里给我弹个小曲儿罢!” 二人再互看一眼,千里低头,“姑娘见谅,千里不会弹小曲儿。” 一阵沉默,她坐了起来是惊讶,“什么?!不会弹小曲儿??”又指着案几上的琴,“那这是干什么的?” 二人转头看案几上的琴,又回头,摇头,是真的不知道。 “嗯?”罗药儿疑惑了,我也疑惑。 楼下忽然传来遥瑟的声音:“二位姑娘请随遥瑟去别院歇息,今日公子回不来了。” 我们又一愣,转头看楼下,遥瑟还站在我们进来时的原地。 “怎么不回来了?有什么事吗?”罗药儿又跑到栏杆前问。 楼下道:“是的。” 罗药儿没有说话,似在想着什么,我向那百里千里点了点头下去了。她又跟了上来,一边走一边回头道:“小美人等着我啊,下次还来找你们玩儿!” 楼梯上她问我:“你说那张琴是谁的?” 我没有理她,这智商,当然是谁的地盘就是谁的。 她又问:“你说她们怎么长得那么不一般?这世界上的美人不要钱吗?一个赛一个!” 这更好笑了,世界上的事谁能说得出横竖?美人遍地跑,也不见有人去珍惜。 她再问:“你说百里和千里哪个更美?” 我道:“我更美。” 她一愣停下了在门口,我出去了,她又追了上来撸袖子:“哎!把你面巾给我拿下来!让我看看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在心中一种凉,什么美人?牢笼里的,都只是对镜空谈。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流碾四方·金灯迷窟 是夜,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空气,陌生的黑暗陌生的眼睛,一切都是陌生。 逍遥府里很不错,什么都是上上之上,所以我对着屋顶痴望了一夜。 房间太大,总感觉会掉到地下面去;床太大,总感觉会把我卷起来;夜色太暧昧,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屋外的黑暗里有一个遥瑟在盯着我,隔着莫测的距离,虽然她没有看我只站在那里不动,但这一个凉影也是在告诉我:千万不要乱动,今晚的夜色被我承包了…… 她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她也好像打算站一夜,所以我打消了趁夜在逍遥府来个夜游,也直接按死了要出门的冲动。 一个夜,是这样的难熬。第二天天一亮,她前脚走我后脚走。 两盏茶后,天光微散,薄雾慵懒,我出现一座奢华金笼的存在前。 一座金楼散发着金光,它在清晨的宁静中还未开启清醒模式,而昏沉,不过是因为昨夜的狂欢。 有些感叹,一个夜,有人彻夜未眠,有人彻夜未眠,但境地是那样的不同… 很快,楼内有了动静,金门徐徐而开,一个带着金光的花枝招展出来了。 那金色的风姿摇曳的是一个闪闪发亮的金筹算,容颜欲滴,气质深稳,一双半闭不闭的眼更是慵懒生态,那美眸懒懒的一扫街上的清冷,再懒懒的掩嘴哈欠,又懒懒的手指往后勾了勾。 后面没有动静,慵懒的惺忪一愣,她悄然的转头,再转了身,抱起了一双手看着… 蓦然所有的小厮一个冷激灵全醒了,是急忙拿抹布的拿抹布,提水的提水,笑的笑,说的说,将个金笼子彻底的拉醒了...... “哼!”满地的讨好里,她哼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同样冒着金光的额匾,再满意的进去了。 晨光下,三个鎏金大字闪闪发光,是黄金的金:流碾墟。甩下了一地幻想的金光。 一阵香风涌动,世界是惊喜的,一间珠光宝气的房间里,一张不可测的铜镜中映着一张哼着曲儿的脸,又自那脸的后面出现另一张脸,由此那哼着曲儿的脸一惊,又转头看,半晌,不动:“你谁啊?” 此等疑问,好定力!好心境!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将手中的一大块金子给她看,道:“我们做个交易。” 她看了看银子,我急忙把银子放回了原位,她头往后仰了仰打量,我立即站好,她又转身继续哼着理着,手头上一堆珠宝闪闪发光,问:“什么交易?” 我立即热情的上前一步:“我帮你赚钱,你让我在这里住。” 她一顿,看了看周围:“这里?” 我急忙补充:“流碾墟…” “哦。”她点了点头,手举着一只玉镯子看,一个圆,圈住的是更多的金光,道:“我们这里不做姑娘的生意。” “怎么不做??”我意外,那玉镯的颜色真好看,问:“你们这里做的不就是姑娘的生意吗?” 她一顿,镜子里的美眸又低沉的笑了,说:“一定要吗?…” 我点头:“一定要。” 美眸说:“如果不呢。” 我直起了身:“那我就去别家。” 一阵沉默,她没有说话,又问,“你为什么来我家?” 我想了想问:“还有比流碾墟更大的吗?” 又是一阵沉默,她没有说话,最后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想了又想,再问,“你有什么不相信?” 镜子里美眸看着我不动,半晌过后,我明白的动了,将脸上的面巾拿了下来,我很诚恳,“信不信?” 美眸是犀利,一个镜子的视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点了点头,信了,收了镯子转身直奔重点,“我需要做什么?” 我轻笑了一声,转身抱肩看着窗外,窗外的天色明亮是一个明亮的前景:“一切,听我安排…” 沉醉的温床华灯微微,大地的朦胧夜色剪剪。 夜,降下了帷幕,本应该是万籁寂静的时刻,此刻在中山灵寿城中的某一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金楼彩栏,灯火辉煌,莺声燕语,觥筹交错,偌大的一座华窟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风流,镶金镀玉的风流。 那颜色是五彩缤纷,温度是谴卷绵长,一个风流的地方自有风流的味道,这味道,千万人为之着迷。 苍茫大陆,浩瀚巨空,一个以北以东的中山心腹之地,灵寿城内分三个部分,城北的中山王宫,城南的关,城中的繁华兴盛,此刻,这镶金镀玉的五彩风流就是来自这城中。 一座风流窟是一个多彩的天下,黑色、白色、无色,占地面积广,人材也是四通八达,这里汇集了整个天下所有的良莠,美人,极美的美人,更美的美人,美得让人哭的美人。 它被称之为天下第一窟,是灵寿城的一个坐标,夜晚被她统治,白天隐入尘中,风流五彩窟,世人莫不敢探。 而若要问这里是哪里,灵寿城内但凡三岁的孩童,都会吐字清晰的告诉你:这是流碾墟。 若再要问流碾墟是什么地方,整个天下所有的男性都会一脸暧昧的告诉你:这是温柔乡。 再又要问这是什么等级的温柔乡,整个世界所有的雌性,都会更加立体的告诉你:此乃狐狸窝…... 一个五彩缤纷的狐狸窝,了不得,那是一个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是的,这是一座汇集了天下各类美人的高级风月场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千美万美天上的美,花美草美地上的美,通通让你觉得世界是如此不可言的妙。 流碾墟,风尘之地的龙头老大,带色之域的王中之王,自诞生以来从未让一个人失望过,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一个前提是你得有钱。 如果你没有钱就算你有权,那也一样不能踏入半步。 流碾墟是个小市民,权利这个东西它不懂,钱比权更实在些,大家来堆金子玩。 而它的魅力也是令人惊叹,不管是什么样的高高在上,只要你进来,你就得听我的,俯首折腰,只为卿一笑。 一座流碾墟,座西面东,方圆十里,主阁在前方呈围楼的四方状,占地约四里,楼四层,分北、南、东、西,之四方。 一方是一个世界,四个世界尽然不同:上北,北仙阁,女子多淡雅娴素,环境也清净; 下南,南妖阁,女子多妖艳妩媚,环境为明丽; 左东,东魔阁,女子多轻狂不羁,环境为胧暗; 右西,西人阁,女子多知书可人,环境为温雅。 这各型各色的美人,扔一个出去就是迷倒一街,而长久不衰的深层原因,除了她们的外在美,还有着一个非常特别的“内在美”。 来流碾墟的姑娘每一个都是自愿的,她们绝非一般的青楼姑娘。 那暗地里的身份不同,那来此的目的也不同,一个天下的五湖四海角角落落,或实力不凡,或生存手段高超,或聪慧过人,或者干脆,只是一个什么也查不到的空白。 如一眼所见,一个不普通的青楼里面人自然也不普通,她们不管是什么人是什么目的,只一个统一的特色:神秘。 这也是一个自古以来的奇异惯性: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是让人念念不忘… 而能撑得起庞大的神秘,也能稳坐天下第一风流窟的位子,流碾阁也有一些不成文的潜在规定。 第一,绝对不能损害流碾墟的“利益”;第二,大家各自相安无事,千万不要“好奇”。 东西南北四个阁有四个阁主,阁内的一切事务都是由她们执掌,她们是除老板以外的最高理事人。 四人带领着四个阁之间互相不来往,只是行走在各自的世界里,从来只吃一锅饭,各自拿各自的筷子。 围楼的中央有一座水台,名乙宿台,会不定时,随机,看天气,挑选出四阁之中一个最出色的头牌登台献艺,这,就是她们唯一的“交流”之地。 相应的,如果这些规定被无视了,那么将会有一些未知的事发生,一个潜在的规定,就有一些“潜在”的人,“他们”会专门负责这些不合理的存在。 不过,好在流碾墟的姑娘都很懂事,这也是流碾墟的另一个特色。 每一个进来的姑娘她们都会在这里找到她们想要的,一个明显异于世人的高智商,让她们在这里活得风生水起,是绝对的万寿无疆。 所以,再回想罗药儿所说的灵寿城内美人是遍地,估计说的就是流碾墟:只要流碾阁的姑娘出门,那都是风景啊… 风景,处处有。 此刻,在一座翠镂玉雕清净远离金银窟的后方独立阁楼上,我站在一扇窗前华衣而立。 华衣就要配淡然的灵魂,这样才能显示出一个人的正经,窗外的夜色正好,房间里的桌上火小球正昏昏欲睡偶尔的咂咂嘴,一切是宁静。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敲门,我转身,她开门进来,自上而下打量着我,继而一挑眉的妖娆:“你准备好了吗?” 酥晚金,流碾墟的老板,被人尊称为金老板,一个实力和手段超级了不得的女王。 我看着她将宽宽的袖摆一抬,双手合握是一个平静,道:“准备好了。” “嗯,走罢。”她转身一个淡然的妖娆,是让人臣服。出了门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长长的走廊上灯光摇晃,火小球嘎的一声飞进了灯光中,身后一个偌大的房间一空,只剩下帐幔起浮,是神秘的影… 是的,世界没有看错,我来到了青楼,一家顶级的、非比寻常的青楼,而我此番下楼要干什么?稍后流碾墟的上千民众他们会告诉给世界。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戏台戏言·暗伏莫测 世界,从来都不乏看大戏的观众,一个视角一个评判,揣测之前的暴风雨,一步千机。 夜,有一点无聊,流碾墟后方的西北金露园,那千篇一律的单调颜色,让它有一些困乏,它看着夜色无边无际,夜色又追着月光奔跑嬉戏,一个眼前冷然一空,不由得生了个一叹,太冷了。 蓦然它眼中又一动,就仿佛被惊动般心中的某一根弦撩触动了,它带着一地的冷惊讶的转身,看着那被触动的源头,一道清音灵透了整片空,一段旋律牵引至浊世之上的净地,一支曲子摄了所有人的心弦…… 继而拨动,天地附耳,心神追随。 流碾墟,奢华极乐的正中央,软语温存,香风醇杯,一座温柔乡里倒着华衣金冠,醉生如梦谴卷垂柔,一座金屋里跳着千姿美人,衣带缠绕眉眼飞转。 金灯映衬着薄纱,美酒倒映着琼顶,一切人间天堂,又是蓦然整个天堂一静,有什么翻山越岭的进来了。 就似心被狠狠的推了一把,所有人愣在了原地,望着那只手在头顶盘旋,生姿,去往高处,去往云端…而后天堂倒转成为深渊,深渊之中唯有醉...... 超凡脱俗的世界之外,天地无色,一座云之下半轮上弦月,一片凉花丛有灵动灼世的影子在乘风而立。 当一只玉笛落下了最后一个音,袖起风起,香风拂来,一股浪从花丛到这片土地,再到这个世界,到某一个深渊开始苏醒。 清影自花之上消失,醒了的夜伸手去挽留,但它又缩了手颤抖,因为,浪来了…… 喧闹;狂风暴雨;暂停。 一时间是火势的失魂落魄,自繁华金灯里来,从金露园的入口涌进,一个个衣衫不整目光生亮,脚步踉跄神情急切,一脸的情绪一脸的泪就似受到了天大的触动,跳了楼爬了墙滚了地只为了翻山越岭后的倾诉。 一时间又是疯了的狂暴无怜,脚步争先恐后在整个园内,那火光亮天目光烁烁,花香惊碎满天飞,红绿踏践满地残,一个园子面目全非。 一时间再是安静的天人留梦,到得月下的脚踉跄兀自而停,眼前,一个若水月光一片上弦月半半,一个花风拂影一个空空如也… 世界没有人,世界处处是人;入心,深深,无法释怀,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园子西南的一座三层阁楼上,我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道,“你不去看看吗?” 效果还不错,至少引起了轰动。 我收了笛子转身看她,她饮完了杯中的酒起身过来。 我向房间外面去,她又在窗前站着是算计:“重建一个园子要用多少钱?…” 心里一个咯噔,我停下转头看她,她突地笑了起来,是一个满世界的金光大闪,双手紧握那状态有点夸张:“哟!南荣大金库!!” 欣喜若狂,如见金山?我稳着。 她又一个转身小碎步急急,不过是为了压制那飞出来的呐喊:“要发啦要发啦!!” 再不等我理解其中的意思,妖娆的步子,熟练的程序,一边走一边理着鬓发喊着去了:“翠儿花儿草儿!赶紧的!金子来啦!!...…” 声音消失在楼内,我看着瞬间一空的走廊,又看着暧昧的窗外,最后还是过去了。 灯火下,园子里的台阶上一个人醒目,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此刻当所有人都在傻站着他却是怀里搂了个美人,美人与他含情脉脉,他回过去的是电流滋啦。 南荣扬,一个无处不在的跟屁虫,看见此人我的第一反应是无视,但,我估错了酥晚金敛金的速度。 只这一眼,世界又换了个颜色;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带着一座花园火速的赶到二十丈外的金露园,但她的出场,又是一场戏。 “哎哟~~南荣大人您来啦~~~”一声夸张的呼唤,酥晚金领着众花儿草儿登场了。 一声唤,带着几分的惊喜,几分的恭维,十分的喜欢,十分的欢迎,还有十分的独爱,一园子的人,她独唤了那一个。 一声唤,直唤得被独爱的人断了电转头,也唤得其他沉迷的人找回了自我。 回到自我的人一窝蜂的拥了上去,又几秒被南荣扬眼疾手快的爪牙给拦下了。 南荣扬的爪牙,实力绝对不一般,只是眼这么一横,那自我才算是真正的回归,眼中看得到憎恨,他们各自咬牙退了,说的是你行…… 南荣扬扫了所有人一眼,笑了一声,搂着美人不松,眼斜看着到了他面前的酥晚金神态是一个阴暗的猥琐:“金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在下边接着啊……” 酥晚金才不跟他阴暗,直接开门见山甩了一帕子过去,一句话眼里嘴里是掩不住的欢喜,是真金实银的光:“哎哟!南荣大人!哪劳您动尊驾心疼我呢!我啊,只是许久不见南荣大人想您了!!” 南荣扬笑了笑,顺势去拉酥晚金剩了个尾巴的帕子,酥晚金一抬手眼一动抽走了,他又收了手去抚美人的脸,看着美人道:“说罢,那吹笛的姑娘是谁?” 酥晚金掩着嘴轻笑了一声,看了他二人瞬间起的浓情蜜意几眼,又将袖子扇了扇,眉一挑,飞了个眼神:“你猜?” “哼!”南荣扬笑了一声,转头看酥晚金,是明了:“卖关子…” 卖关子的人笑着,两眼望天似乎耳聋,南荣扬朝旁边的小厮挥了挥手,小厮递了只钱袋。 酥晚金接着钱袋不动,看了南荣扬一眼,又夸张的笑了,一条神奇的帕子一甩,帕子甩在了南荣扬眼前,那钱袋也进了袖子里,“哎哟看您说的!我哪敢卖关子啊!我卖的可是人!!不过这只要南荣大人一开口啊,那就没有什么说与不说的!” 南荣扬笑,她脸上又一变,正经了,轻咳了一声,就像告密般的大声道,“这在金露园吹奏玉笛仙籁的姑娘啊,名叫花、季、月!是我悉心调教一个月新入的!明天呢,乙宿台!酉时!她将会有一舞,以此来面见大家!” 言一毕,整个园子里寂静无声。 诡异的无声,诡异的定格,其他人没有反应,南荣扬也没有反应,那种寂静和定格,很容易让人怀疑这一句话有什么不对…… “咳!!”酥晚金咳了一声,整个园子又蓦然醒了。 就像是刚才的园子拢着一层雾,现在是太阳出来的五彩缤纷。 “哼!”一声不明意味的笑,南荣扬松开了美人一脸的感兴趣和幻想:“哦?果真?那倒是不错……” “这是真的吗?……”一个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其他人又索性敞开了的高谈论阔,是极度感兴趣和幻想:“天仙下凡……” 而我,直接皱了眉。 “哈哈!”底下酥晚金大笑了两声,一扫所有人的姿态,满意的一甩帕子妖娆的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是啊,酉时,乙宿台,过期不候!” 还有一地的失神。 失神回到半个时辰前,我从金露园回到九天楼上。 她问:“你想达到一种什么程度?一点红?紫色?还是大红大紫?” 我思考了一番,反问:“一点红会怎么样?紫色会怎么样?大红大紫又会怎么样?” 她很专业的解答:“一点红是冒个头,紫色在城中,大红大紫在世界。” 我再慎重的思考了一番,决定了:“大红大紫。” 而我才说完,她就云淡风轻的挑眉一笑,直笑得我心中生了一丝异感。 我问她:“你不会坑我吧?我可是来给你赚钱的。” 她笑了一笑,是完全的不在心上:“放心,世界上的姑娘有很多,你要是能被我坑了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失神再回到眼下,她并不知道我只会耍刀,而乙宿台……何等的风险。 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阴暗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紫气东来·水深之网 一条路,靠的就是赌。 下山的第五天我进了一个赌坊,但是我没有押注,下山后的第八天我再一次进了一个赌坊,而这一次我要押注了。 因为大红大紫,酥晚金给我安了个最大众化的名头:乙宿台一舞。 所以,体贴的她,给我请了个老师。 一个老师,一身紫黑相间的衣,一副玲珑起伏的身,一张非比寻常的脸,此刻她正在九天楼上柔若无骨婉转惊艳。 这个舞的境界很高,以至于我在旁边看着鼓了掌不下五次,终于,在第六次的时候她再一次的停下了。 一双冷眸是深不可测;一双寒手是万里冰封;一个姿态是定格不动。 她忍我很久了。那轻搁在腰上的一只手,那另一只下垂微翘的指,在不远处一丈外有张案几,上面摆了一把很好看的弯刀。她说:“你再这样,我就去禀报金老板了……” 一阵对视,她神情不变。她赢了。我凑了上去道:“你舞跳得这么好有没有上过乙宿台?” 她看着我不动,我再一次用眼神表达了我的意思。她收了手双手抱肩,一个姿势是标准的独立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东魔阁的姑娘都像你这样大冰块吗?” ...... 她的眼睛暗了。 很熟悉的眼神,我觉得很好,这个帽子终于甩到她头上了,而每一个被戴上这种帽子的人都是惊讶意外的,这就好比会有人觉得自己是傻子吗? 她很聪明,不会纠结这些小问题。她放下了手往窗台走,一双脚走的是直线,到得窗前侧身挑帘往外看了两眼,再松了手倚在窗边又抱上了手。 这个姿态和位置就是标准的暗黑者,常年的暗黑以至于形成了潜意识的习惯:黑暗里的她能看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她,一个后背靠着墙,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蓄力还是在收手。 她说:“我是来教你跳舞的,可不是来回答你的问题的。” 我表示不拘小节:“交个朋友,我请你喝茶。” 她放下了手,一双眼睛是无温的懒散:“金老板的心头肉,替我美言几句岂不更好?” 我一愣,问道:“你东魔阁的效益很差吗?” 她哼了一声转过头,说:“流碾墟的水很深,千万别下脚。” 我觉得好笑,这一句话来得莫名,我还什么都没有问呢。我说:“我要告诉金老板,你跟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杀气蓦然起,窗前的帘子动了动,四周的帷幔动了动,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已是封闭。 我笑看着她不动,片刻后,她又抱上了手,云淡风轻。 我也笑得云淡风轻:“今晚酉时,替我上乙宿台。” 我认为云淡风轻就是为了掩饰一种状态,越是云淡风轻,那之中正是深藏要害…她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然后向我走来,那步子比去的时候还要直。 脚步一声声,屋内的帘幔不动,一道紫色的雾却是向我伸来,紫雾抬起了我的下巴,她在我面前停下,看着这张脸道:“易容技术很高,但更让人好奇这后面的一张脸,会是什么呢?...” 紫雾松了围着我躁动,她踱步在我周围,猜测:“倾城的美人?举世的美人?还是令人心动的美人?” 她停下在我背后,一个声音只是冷完全听不出意味,“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犯了大忌了。美人固然美,但你见过枯骨吗?它比任何鲜活的美都要美上一千倍。死亡,可以将一个肉身打造成举世入心的美,流芳百世?经久不息?你争我夺.......” 紫色的冰冷紫色的凉,在我后背那是一种纯粹的黑,让人如临冰窖,我皱了眉道,“你属蝎子的?怎么这么冷血?” “哼!”她笑了一声,紫雾松了,“什么是冷血?你见过不猎物的猎人吗?” 我叹了一口气是忧愁:“我刚从山上来,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笑得更严重:“不知道是一个很好的状态,至少不用担心自己身处何地。” 我说:“但是总有一天会知道。” 她道:“那也不重要,总不过死得更惨一些。” 我觉得她有点毒舌:“你怎么这么可怕?” 紫雾蓦然的紧,她突然的热情了:“但是你胆子很大呀,这才是可怕。威胁,就是自掘坟墓,搞不好就露了底,你怕不怕?...” 一阵无语,我苦笑,败下阵来:“别激动,我只是金老板的卧底来看看你的实力能打几分。” “几分?”后背完全是冰冷,瘆得慌。 我道:“满分。” 紫雾蓦然一松将我推开,我一个踉跄险险站住,她转身看着我道:“一个建议,你的智商太低,不适合在流碾墟。” 我见机迎了上去:“那你收我在东魔阁吧!” 她转头去向案几道:“九天楼不好吗?金老板的心头肉。” 我摇了摇头,她是完全不懂我的苦,我道:“九天楼里面的人太少了,你根本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坐了牢,有一种感觉,冷宫?” 她冷笑了一声去拿案几上的弯刀说:“别不知好歹,金老板可不是常做善事。” 我问:“金老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那拿着弯刀的手一顿,她转头看我,又慢慢的收了弯刀转身看我,抱着肩的正儿八经。 我道:“这个是真的想知道,不是给你挖坑。你喜欢我吗?不喜欢是吧?你都不喜欢我金老板怎么会喜欢我?这是不是很奇怪?” 她眼中是冷意,连笑都没有,说:“再给你一个建议,吐字千万别超过二十个,不然,” “怎么样?”我问。 她转身往外面去,是一个三朝元老的深沉:“你又犯了大忌...” 大忌的秘诀在于二十字吗?一个什么样的内容刚好二十字可以概括? 紫雒,东魔阁的阁主,她说的话总是这样的高深莫测。 我一顿,又殷切的望着那个背影问:“那你答应了我吗?” 背影要出门,背影出了门,背影往外走,再走,没有说话…… 房间外面的走廊空了,我自己站了一阵,又走到窗前挑帘看了看,下面南荣扬的官兵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亲自坐镇,缘由是回报金老板的恩情特意来助她挣金。 钱能干什么?我叹了一口气望着屋顶发呆。钱什么也不能干,因为在有些人的眼中,完全没有钱的存在,他们追求的是另一个东西。 我惹上大麻烦了,从来福客栈一路跟到于都的眼睛找到了我。 也许六爷没有出卖我,但是我又是很明白,从我踏进不寻常的来福客栈起,我就被标上了不寻常。 得之?失之?六爷不想我搅入北辰镇的夜,最后我还是进入到了夜的黑名单。 一条下山之后的狭路,地头蛇般的逍遥府暂时抵挡了那些追随的脚步,但当我从逍遥府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自认为甩掉了他们时,昨夜的一场小试探结果出来,我又知道了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昨夜金露园来的“疯客”全部都是别有用心的人,他们以一个灵寿为范围向我撒了一张网,流碾墟的水之深,他们还没有怎么做,我就自己就冒了头,甚至在顺水之推下还被摆上了他们准备好的舞台。 这一次的舞台又是什么?坦诚相见的分割?还是以一敌百的突围厮杀?但是,潜意识里,我的一双手还不能接受“杀”。 而我在赌什么?也许酉时的一场考验紫雒能帮我渡过,也许水深强大的流碾墟能护个我几时。 但若是输了其中随便的一个,我就只能是一个选择:跑路。不能“杀”,也不接受打,我暂时没有第三个办法。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乙宿看台·两面三刀 紫雒说:“你想知道有多少人钟情于你吗?如果想知道,酉时来乙宿台,你一定会见到一些大惊喜。” 这一句话,多思量,它让人联想到风华绝代的独佳人。但一个“独”字,说的就是一个“纷争”。 酉时前的一盏茶,我在东魔阁的一间房间里看着手里的一幅画。 一幅画,写意的是浊尘:白卷黑墨,浓淡转换,画中一清影冷月下盛衣而立,一片花海在脚脚稍随风拂动,半侧背影,半垂冷眸,纤手持素笛,衣袖飞青丝。 绝世而立,幽幽傲骨,亦真亦幻,亦梦亦仙,这是一位充满了幻想,也是高高在上不沾尘的女子。 画笔之骨来自逍遥府里的逍遥公子,灵魂之影来自司徒府里的司徒大人,这二人将一个虚幻的人落成了实体。 眼下这个实体正是在灵寿城中引起热议,也让人热血的主人公,她便是天下第一风流窟流碾墟的第一头牌,花季月。 天下的姑娘有很多,为什么独那一个瞩了目?听说是因为逍遥公子的不女色,司徒大人的不认真,而我在这里看着这幅画,心中是一片阴云。 酉时,如约而到,楼下是一个座无虚席,期待已久,楼上不见光的黑暗里,我和一名小丫鬟看着待场的空台。 酥晚金的开场响了整个台上台下:“诸位公子,诸位大人,诸位先生,诸位豪杰,今日是我们家季月来兑现乙宿台一舞,酉时,一刻不差,诸位准备好了吗?我们的季月要上场了哦…” 底下的灯光暗了,只留水中央的那一方华台,这就是瞩目。 台是一种半透明的玉,哪怕是一丝空气落在上面,都能衍生出一种屏息的美。 花季月登场,没有音乐,一身的白衣是一种凝固的风华,风华起,她抬起了手指尖是邀请,她踮起了脚,脚尖在四周的水上起了一圈涟漪,涟漪漾开,风华独舞,敞开的世界,欢迎你的到来。 是向往是沉醉,是留念是遗忘,一座乙宿玉台,呈现的是一个繁花似锦的境界,界外之人忘记了红尘,眼前只有一个起舞的身影,她开启了一个舞者的境界,令世界折服。 又是一声笛音自九天之上的浩渺,白衣化作光,构架的境界蓦然清醒,台上站了一个人,白之后的黑影,她在一张面具后面是安静。 这个安静持续了很久,久到有人鼓了掌,久到全部的人鼓了掌,台下的水才是起着一圈圈涟漪。 “抬起眼来。”有人道。 我抬起了眼,半张面具后面是静,而一个静,又看了一眼说话之人的旁边,平静但是关注的淡笑,你认为他在看你,但实际上那种看完全没有意思。 他手撑着头,随意的姿态让人觉得传言和真相总是隔着一个出入,他坐在南荣扬的旁边,依次下去是陈元夕、独孤皓月。 逍遥公子?这就是他?只一眼,一个静,我又看到了下山时的那个场景。 又见面了,那位送伞的蔷薇男子,一个出入,我认为他是一个温文得有些迂腐的正人君子,但他手撑着头眼里的自然淡笑又说明不是。 他有点不拘小节,他是现场唯一一个手撑头笑得如同观赏一样的外客。 “你能不能看我一眼?”南荣扬不满意,他看到了我这一眼。 平静变成了见眼色。 南荣扬又问:“你为什么带着面具啊?” 世界静止不动。这也许是现场唯一一个他想知道的问题。 东边的台下起了一个疑问:“季月姑娘绝色倾城,恐是千百年来第一人,这倾世的一舞,舞出了一个境界,但姑娘可知,舞蹈和音律也是有味道的,一个人只有一种味道,不能模仿,不能复制......” 一个问,意味深长,带着所有的目光是要将人看穿,但事实上他们已经看穿。 所以我不能回答。 “嘭!”有人替我回答了。南荣扬踢翻了跟前的案桌,一杯酒翻了一地,他那双跋扈又带着阴暗的眼睛一扫,准确的找到了那个人,皱眉扬着下巴道,“你懂点规矩吗?我先提的问她都没有回答,你这个能问吗?” 被打压的人看了他一眼,意外的忍了。 他反复的看了那人几眼,又四处看了一眼,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道,“我很喜欢你,灵寿城的大门为你敞开,你可以随时出入!” 说罢,他坐了下来,把个翻了的案桌嘭的一声摆正,又将酒樽捡起摆正,四处看了一眼,用那跋扈和阴暗的眼睛,再冷哼了一声,左手下去一排三个,是同一个意思。 而我,还是不能说话。 “哟!这是怎么着了?怎么,都被我们家的季月迷得不能言语了?” 西面的楼上响起酥晚金的声音,她领着几名丫鬟下来了,那缓慢轻浮的步子,不用看也是妖娆。 她在我的背后,我面对着东,东面所有的人笑了起来,南荣扬又变了张脸笑得奇奇怪怪。 氛围蓦然沉到了水底,一动不动。 “啧啧啧!你看看你们...”酥晚金下着楼梯指着他们道,“这一双双眼睛是要将人看穿啊!我们家季月身子薄,诸位可是要手下留点情,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宝贝,也可怜可怜我金老板挣钱不易?...” 底下没有反应,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她在楼梯上停下了,声音蓦然变了,一种冷比沉静更轻的淡,“季月,这里风大,回去罢,九天楼里我已经为你备好了驱风茶,给你驱驱寒......” 我站着不动,世界不动。 我又起脚向楼上去,底下蓦然大动风云四起,在楼的四面出现了四个身影,在楼的外面有冷兵器进来的声音,一个乙宿台的水震得如同沸水。 我落在了楼上,隐在了黑暗里,下面,又是风平浪静。 穿过东魔阁我向着九天楼去,在临出门的时候后面一道影子一晃,她出现了。 光线胧暗,我转身看她,她将脸上的一层面具揭掉焚了,我拿下了脸上的第一层银质面具,又揭下了第二层半透明的面具,再揭下了第三层人皮面具扔给她转身往外面去。 她在后面道:“保护好你的脸,也许你能活得长久。” 我的一个背影没有说话。 两面,紫雒替我上了上半场,用一个世人皆知的假面孔,我自己亲身体验了下半场,用一个真是假假亦假的面孔,一个独舞的入心境界,我们成功的上演了一场偷天换日。 三刀,世界一刀,于都城一刀,流碾墟一刀,就是不知道哪一刀才是真正的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飞香十里·绵绵无尽 计划要变,而第二天天亮,我就被再换了张脸。 一身黑色的精致锦衣,高贵不凡;一头高高束起的青丝,桀骜不驯;半张银制的狸眼面具,神秘绝美;一支横放的翠绿竹笛,不食烟火;一双纤纤的盈透玉手,绝尘离浊;一双低垂的冰清冷眸,冷若冰霜。 这也是一幅画,但看着这幅画我的手一抖,问旁边的多儿,“这是我吗?” 多儿是我的丫鬟,她看了看画再看了看我,很确定的道,“是的!” 我觉得不可思议,还能再荒唐点吗?怎么不把我画成一个九天之上的大仙?我问她,“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她急忙就要拿出来,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不用去看,那轻浮的妖娆酥晚金来了,我急忙按住了她的手,她有些欲言又止。 酥晚金进来了,一阵风欢天喜地,“我的个天?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要见你?”又自己激动的拍着桌子,盘子里的一块点心被她拍得打着转,说,“这么多呢!整个流碾墟已经排满了!!” 我平静的道:“恭喜你,你要发了。” “哎哟,这是哪里话!”她甩着帕子,又自己乐不可支的捂着嘴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又神秘的道,“不过,现在除开这些人要见你,还有一个人要见你。” “谁?”我问。 “你猜。”她道。 “姬桓。” “不对!” “陈元夕。” “不对!” “中山君。” “不对不对!” 我看向她,比较好骗的我只知道的就这些了。她低了低头,向我靠近低沉的道:“独孤大将军!!” “独?孤大将军?”我皱了皱眉,一个不善的名字,但我还是装作不知道,问:“谁?” 她直起了腰,一脸的了不得:“独孤大将军,名皓月,字凌尘,是我们中山国的常胜将军,自十岁起,就在战场上厮杀!其半生的战场生涯从未尝过一败,被誉为中山的战神!” 凌尘…好霸气的一个字,一看就是来找我打架的,我道,“你是说,他武功很厉害...” 她点着头道,“当然很厉害!简直说杀不能生!” 我看向了外面长长的走廊,走廊上灯火摇晃,一盏盏花灯美得不像话,我道,“那么,就先不见吧。” 凰雪楼内的一战好像我们没有分出个胜负,此番他一定是找上门来再来上几个回合,但好像有什么不对?我想了想,没有想起来,又去办另一件事了。 午时,一个白天的最高温,我在屋内打坐,多儿回来了,她说:“我完成了!”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台旁边的鸢萝花,鸢萝蔓晃了两晃,上面鲜红的星碟之花也晃了两晃。 “鸢萝花?!怎么现在开了?”多儿跑了过去惊问。 我给她倒了一杯茶,说:“喝茶。” “哦!…”她看了几眼那花转身回来了,将茶喝了,我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喝了,第三杯的时候她发现了什么,问:“姑娘叫我喝这么多茶做什么?” “计时间,很无聊。” “嗯?”她不解,我给她指了条明道,她跑到窗前看,看了看天上再看了看底下,转头问我:“什么?” 我说:“你看着地上的阳光铺满了整个九天楼上下时就明白了。” 她还是不懂,不过她又明白了一点:“那不是要等到太阳西下?!” 我说:“是的。” 她在窗前没有作声,我继续打坐,平心调气,思绪遨游。 午时的太阳懒洋洋,照得整个世界懒洋洋,一个懒洋洋就会将一切都放慢,慢到不察觉的细微。 灵寿城中懒洋洋,屋里的人望着屋外懒洋洋,叹一声,吃不进饭食欲不振,屋外的人看着阴凉处的人懒洋洋,唉一声,挪不动身昏昏欲睡,偶尔有一丝风,却也像是调戏般的一晃而过,风过,一切又变本加厉的懒洋洋。 当哀叹到了第十声后,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动静,它源自于不起眼的空中,若有似无又那样的强烈,强烈到人在昏沉中第一反应就感觉到了:那是清香。 这又是冲突的,清香又怎么会是强烈的?而这清香来得突然,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漫天漫地了…屋内的人放下了酒跟着这无形的清香出了门,屋外的人放开了懒散清醒的寻着去,这就是召唤。 灵寿城北,离城中刚好十里,它跟城中一样懒洋洋,只不过是慵懒,城中的是糜烂的酒肉之气,毫无观赏度的萎靡不振,这里的却是高雅的茗香之气带着骨子里的雅。 这天,它和往常一样按着一天的生活轨迹行走着。突然,茗香中闯进了一股清香,这种清香与茗香明显不一样,它虽然淡,但一来就盖过了茗香。继而慵懒清醒,在惊异中那清香勾着手将人们拉引,这也是邀请。 九天楼中,我收回遨游睁开眼,刚好窗前的铃铛也响了,一霎,旁边的鸢萝花似血。 我又闭上了眼睛,多儿在窗前看得一眨不眨,忽然她瞪大了眼睛如同被点了穴,又眼睛慢慢的动随着窗外的风声一点点靠近,惊道,“姑娘快看!他们向九天楼来了!” 我没有理,该吃惊的是楼下的南荣扬,他的官兵能挡几道浪? 她又跟着楼下的嘈杂一个个的报着名,省去不认识的,听见她低声呼道,“负责选妃的宗正大人来了!” 又挑出一个重要的,“逍遥公子也来了!” 再结结巴巴的,“姑,姑娘,独,独孤将军来了…” 最后说了终点,“还带来了很多兵…” “什么?!”我睁开了眼睛,又顿了顿道,“多儿!” 她看得正酣,念念不舍的回头,“姑娘?” 我扶着茶几道:“快,拉我一把,腿麻了…...” 她一愣,跑了过来扶我,我扶着腿来到了窗前,在帘幔后往楼下一看: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这有点夸张,是不是过了?我有些吃惊。 而只一扫,我就在人山人海中见到了我想见的:阳光底下的阴暗...... 他们来了!! 我一击掌振奋的道:“好!就是要这样!谁今天不来可是要大当!!” 再看着下面,一个人山人海之中有着一圈鹤立鸡群,其持枪带甲不动如山,身上的那种沉稳的肃杀干练就算没有说话,也是有着潜在的语言,是在说:你想死吗? 对!就是那种冷酷的军人杀伐气息,让他们成为了一堆人中最耀眼的光,更让周围的人退避半丈! 此刻在他们的中央就是站着姬桓等人,独孤皓月的那种镇山之虎的将领气息又是看得我热血:一定要找个时间会会他! 独孤皓月领着一百的士兵来了,这可是上过战场的精锐士兵,我在他们身上也看到了我想见的:权利! 和这个世界所忌惮的一样,金戈铁马的光明斩杀可比阴暗的不知名死亡更要让人铭心刻骨! 阴暗里的杀,死得很轻松,无声无息,世界只知道死了个人,但并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而阳光底下的杀,那就是一种正大光明的杀,看着的眼睛有多少恐惧的蔓延就有多长,杀一传百,敬而又怕! 我一步跨到桌前喝了一杯茶,杯子落桌一声响,也不足以说明我的激动。 “姑娘,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多儿在窗前问。 我邪肆的一笑,转头看她道,“想看好戏吗?一场大戏……” 阴暗者的杀,没有权利,拼的只是实力,光明者的杀,有的就是一种权利,拼的是脑力。 而如果实力和脑力站在了一个战场上呢?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风月之战·一约黄昏 翌日一大早,我还没醒,酥晚金就风风火火的来了,说独孤皓月要见我。 原本要拒绝,我又叫住了她道:“听说他很能打?” “所以?”她眼中冒着亮光。 我掀被子下了床:“带他去金露园!” “好嘞!!”她高兴的抚掌转身去,一面去一面压抑的低喊:“要发了要发了!!” 后面我扫了一眼窗外的金色阳光,“多儿,去给我拿一件最华丽、最耀眼的衣裳来…” 一盏茶后,在我一番精挑细选仔细专业的对比了之后,我终于满意的出了门,又在多儿担忧的目光中一路磨蹭的来到了金露园。 金露园的亭子里坐了个人,当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那脸上一片黑的神色说明我的磨蹭是对的。 黑脸,那是久憋不畅内心郁结的象征,也是一夜没睡好的象征,更是暴怒的前兆,看来昨天的把戏他看的很认真。 遂,我停了下来,酝酿了一阵后,开始换做小碎步扭捏地走向亭子。 忽地,眼前飞过一只花蝴蝶,我咳了一声,提起裙子踮着脚尖去扑,蝴蝶翅膀轻轻一挥,落在了旁边一朵花上,我走了过去,团扇遮面掩嘴而笑。 “哼!”亭子里一声冷哼道:“装神弄鬼!” 闻言,我未转身,仍旧看着那蝴蝶淡淡的低语:“噤声,不要惊着它…” 他更是冷哼,又带着嘲讽,一挥手将蝴蝶震碎了。 我放下裙子转身看他,他双手抱肩居高临下,蔑视。 我又移开目光看向旁边的一株紫藤,捏着嗓子道:“真是无情,都吓到人家了。”又挑起一支紫藤凑到鼻端嗅了嗅道:“怜香惜玉你不懂吗?” “哼!”他还是冷哼,但又坐了下来道:“废话少说,我来是叫你安分一点,不要去招惹一些不能惹的人!”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很奇怪。 “当然了。”他又道:“你可以提一个条件,但是别太过分。” 我觉得他更奇怪,半晌才道:“哦?” “放肆!”一声怒喝他拍桌而起,我的态度惹怒他了。那身形未动一刀劈了过来,我抬袖一让,刀带起的劲风劈在了紫藤上,紫藤簌簌而落是一地。 “你好大的胆子,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将军说话!仗着有几分姿色便自以为是,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他沉声道。 我转身看着他,拍了拍手往亭子里去, 在他对面坐下给他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好言相劝:“来来来,坐下来,好好说。” 他冷看着我不动,最后坐了下来,我喝了一口茶道:“你是说我提什么条件都可以?” “哼,自然!”他撇过了头,眼中的是笃定。 我轻轻一笑,抬眼看他:“可是我这要求怕是你办不到。” 他端起茶樽是不屑:“你说!” 我说:“后天晚上带着你的士兵来,我要和你一较高低!” “噗!”茶樽碎裂,手僵在空中半晌才放下,然后那眼里的寒意蔓延,刺刺啦啦是战场的肃杀。 我佯作不知,道:“应是不应,痛快一句话!” 他继续不动,那寒意蔓延杀了半场。 我喝了一口茶又放下茶樽继续道:“要是认输我也就允了你。” 他的整个脸上已经黑得可以和烧焦了的木头相媲美,是杀了个天昏地暗不知南北。 我手撑在了桌上,托着下巴看着他,笑道:“中山国的战神也不过如此……” 他脸上处于爆发的边缘,是要杀出天际。 我看了他一阵,然后又云淡风轻的移开了目光,不错,忍耐力还是很好。 我再淡淡一笑,慢慢抬手去向脸上的面具,一只手半遮不掩拿下了面具,而面具离开的那一刻,是眼中的流波飞转:“将军赞我有几分姿色,且看一看,我这容貌能评几分呢?” 空气一窒,就像是停止,世界都为之倾倒,一霎那一双眼睛是惊讶,是不可置信,是傻了,最后才是清醒,继而,清醒了之后,就是战败的时候,那一张厌恶的脸甩了一声:“无耻!!” 他呵斥着拍桌而起,再后退了一步,就差没有拔刀。 我看着他,又温婉的一笑,解开披风的带子羞涩的掩嘴低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不是花季月!”他冷喝,是怀疑自己瞎了眼。 闻言我猛然抬头,披风滑落在地,是楚楚可怜是泫然欲泣:“将军好没良心!季月只是没带面具而已,将军就不认识了!!” 他眼中一动,说不出话来,这次是真正的瞎了眼,也是在收拾一个杀了昏天暗地的战场,战败之场。 我又低头忧伤:“自那日在乙宿台一见后,季月便忘不了将军,日日思念将军却不敢去打扰将军,只盼有日能再见将军一面。直到昨夜季月设法引来了将军,但将军却不看我一眼。” 说着,用袖子去堵就要夺眶而出的泪,再捂了捂几度就要哽咽而出的嘴道:“季月好伤心,连日几番试探,竟发现这一腔热心全付与了风,将军的心并不在季月身上!” 话闭他已经是残疾,哑口,瞎眼,魂飞,一败涂地。 我又哽咽了两声,一脸沉痛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青色的玉笛道:“将军可认得这个?” 他自然认得,这是花季月专属。但他很久都没有说话,久到我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 他深沉的叹了一口气,再幽幽的道:“你在搞什么?你赢了...”说罢,不再看我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将军!后天等你哦!咱们不见不散!!”我手扶桌再给他补了一刀。 顿时花道中那离去的背影一个踉跄,惊得两旁的蝴蝶乱飞,又是不停飞也般的离去,不曾回头。 好了,戏演完了,收场。 亭子里我看着那背影如同望天石,一直到他完全的消失在了金露园的尽头,才是慢慢的敛了脸上的表情。 视线回到伸出的手上,我叹了一口气收了回来,看着宽大的袖摆,又一挥叉腰看身上,一看,几度险些落泪,花,实在是太花了!绿,实在是太绿了!花花绿绿五彩大花衣!! 这样的一身五彩大花衣,我不知道是哪位先生做的,而且还送到了九天楼?这也实在是有勇气。 我走出亭子往九天楼去,身上的大花衣裳曳地,惊得一旁的蝴蝶一闪,惊得整个园子一闪,一抬手再揭掉了脸上的面具,只一眼,又吓得手一抖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然后打了一个哆嗦快速离去。 丑!实在是太丑了!!简直惨绝人寰!!! 谁见过丑不能言的花季月?那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弦紧则崩·一针见血 回到九天楼我吃着饭,多儿在一旁发着呆,我扫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问,“你在想什么?” “啊?”她回过神来道,“哦,我在想世子殿下选妃呢?” 我没有发表意见。她又歪着头看我道,“你说,咱们流碾墟里的美人已经够多了,这参加选妃的美人也是不少,并且一个比一个了不得,怎么这天下的美人这么多?” 我吃了一口菜:“嗯。” 她又自己想着道:“当下一共有五位声势较高。被称为于都第一美女丞相府的大小姐南荣菱抒,左司马家的大小姐刘秀秀……听说她们一个比一个美,一个比一个有才,我倒是不能亲眼见一见。”又低头看我:“也不知道是她们美,还是我们姑娘美。” 我放下筷子道,“拿纸笔来。” 她一愣,“纸笔?” 我理着袖子,她跑去拿了笔墨纸砚,然后铺开,我道,“研磨。” 她研着墨,我一抬袖子开始写了起来。 我写的什么,写的一篇名为中山见的文章。文章以一个辽阔的视角,中立的态度,和诚恳又不失批驳的语气,根据中山的以前、现在、和预测的未来,分析了当今天下的局面以及中山现在的位置。 聊聊百字,字字玑珠,一针见血,见血封喉,从开头到结尾几乎是一挥而就,写完后,一幅活生生的天下图呈现在眼前,一张警人醒目的构造在脑海,在这幅天下构造图中:中山,岌岌可危。 我将文章递给了多儿,“去交给金老板,告诉她今夜在流碾墟拍卖!” “拍卖?”她接过文章将信将疑,又捧了出了门。 当晚,天黑,又是流碾墟统治的时间到了,而自昨天晚上九天楼异香满世界之后,今晚的流碾墟又抛出了一个重大的消息:流碾墟出了一位惊世女才!但这位女才,竟不是众望所归的花季月!! 事情的起因是这位惊世女才写了一篇文章,百字,洒然。消息一出,立即引得于都城内轩然大波,上惊动到中山宫里的中山君,下惊动到只会种地的普通老百姓,但凡听闻者,无一不讶然瞪目仿遭雷击。 自然,他们讶然瞪目的不是这姑娘会写文章,而这姑娘写的文章。 狂妄!太不知天高地厚!把整个中山国批得体无完肤,把整个天下不放在眼中!更是把整个天下的男子不放在眼里!!这等见识,让于都的好男儿怎么活?这等才气,让天下的文人如何有脸活? 所以,过程是文章一出,这位惊世女才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她一跃成为了于都城内最炙手可热的话题,甚至超过了选秀和花季月,而这篇百字文章几经传口,却无一人目睹原文。 最后,今这篇文章的原迹要在流碾墟拍卖,所以,有心人和有钱人来了,并且来的都是文人、先生、政客,更有中山君眼前的红人,看着阵势,是要得罪很多人。 一篇文章,有着风险。 九天楼内依旧安静,月光正好夜风习习,我在窗前一边看多儿煮茶一边赏着月,房门突然一脚被踢开,袅袅的茶烟一晃震得桌上的茶具一响,多儿的手抖了抖,一阵风冲到我跟前紫色的怒气是另一种味道:“你想干什么?!我何时写了这文章?” 我稳坐不动,是一种淡淡的禅,茶烟继续袅袅,我示意多儿给她倒一杯茶,然后看着她:一身紫黑色的衣裳,一种紫黑色的气质,安静,冰冷。 紫黑色,这种颜色介于冷与暖的中央,平时陡眼一看,是冷的,但其实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它又是暖的。 紫雒,今夜这风口浪尖上的人,她就是这样的。 我微微挑眉道:“喝茶吗?特意为你煮的,听说可以安魂养神。” “哼!”她一甩袖子侧过了身,“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可不是玩笑。” 我道:“如你所见,事实就是这样。” “嘭”的一声,桌子上的茶被拍得震了起来,她弯腰沉声看着我道:“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在做什么,也不管你要做什么,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别以为你真的就与其他人不同。” “东魔阁离九天楼有多远你知道吗?半里!这半里的距离就是告诉你,自己待在自己的地方,千万不要多管闲事!你做的,别人不一定要接受,那只是你自己的强加武断!你明白了吗?” 我往后仰了仰,有一点怕,点了点头。 她拂袖站了起来,一个侧身又是冷冰冰,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道:“记住,不管你做了什么,什么也不会改变!这就是这个天下!”说罢她转身走了。 屋内安静,那杯茶还在晃荡,虽然没有凉但也不适合喝了,多儿小心翼翼的道:“姑娘...” 我道:“拍卖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说:“已经增到三千两了。” 三千两,这个数字还在我意料之中,我点了点头,又开始了静坐了等。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墙,坚不可摧,不可逾越,自己不敢动,也不敢让别人动,但不管是什么,还是要试一试。 后半夜两更了,夜已深,流碾墟中还是如火如荼,我已经命多儿盯紧了进况,但她已经半个时辰没回来了。 我兀自一人在房间里等的焦躁,忽然这边的窗户一响,我警觉的回头,但那里又安静了。 一阵静悄悄,我悄悄拿起了桌上的剑,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 最近的弦绷的有些紧,也是紧张了,我放下了剑摇了摇头。 又是突然一声响,这次是真真实实清清析析,我眉头一皱,拿着剑过去了...... 一墙之隔,外面还是很安静,我又闭上眼睛开启灵觉去查探,一探,却是一惊,窗外正对应我的位置站了一个人,而我若是记得没错的话,窗外没有走廊空无一物!! 什么人?! 我睁开眼往后退一步,握紧手中的剑,半晌,那里安静,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忽地外面一声低笑,下一秒我破窗而出。 一个夜风迎面,两个身影对决,窗外月光铺盖,劲风交错间我是十八招绝学全部不要命的上,他是轻飘诡动的闪,如此几个回合后,我手中空无一物脚脚踩着他往下落去。 “你想死!”这是我此刻的想法,由被耍了的怒火而来。 “大王的反应力还是这样的差,遇见不对应该第一件事是先关屋内的灯!”他看着我哈哈大笑,又身形一动坐在了上面的窗户上,胸口上半只若隐若现的脚印,他拂了拂。 “别惹我,我现在弦崩得很紧,一不小心手一抖就将你体内的小毒召唤出来了!”秦手下,我终于见到活人了。 他笑,我说:“你下来。” 他道:“为什么?” 我收回了手,叹了一口气道:“脖子落枕了…” 他下来了,但还是在上面的屋檐,我又道:“我们换个位置。” “这又是为什么?”他双手抱肩,是好笑。 我又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风大,站不稳。”说完,身子晃了晃。 他看了一阵,过来了,我垂眼看他到了我面前才小心翼翼的往上走,一走,脚下一滑就要仰面倒下,他一伸手拦住了我,我侧身一掌将他击下檐角。 这一手掌蕴含了我愤怒的力道:“什么秦手下卖身契?!你做了什么卖了什么?还骗走我一颗保命的丹,打不死你!” “…”只一掌,他便下了檐角,而后落下了黑暗里。 我收了手拍了拍往楼上去,又想起什么不对,停在原地听了半晌,竟是没有坠地的惨叫! 我又急忙往下看,一看,后背出现一只手,接着我便被拎到了屋顶。 寒风咋呼的过,也是火花。他说,“在找我吗?” “你想死吗?”我很认真的问。 “不想。”他看着远处的夜空不动。 “不想?”我亦看着远处的夜空不动,猛然一个转身一根簪子去向他的脖子,“可是我很想杀死你!!” 他不动,一抬手两根手指钳住了,我咬牙,他突然道,“你喜欢星空吗?” 我一愣,又手一动刺了过去,出乎意料他没有阻拦,我立即停下手,簪子一斜还是在那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很刺眼。 握着簪子的手一松,接着是颤抖。 簪子忽然滑了下去,我惊觉的去看,他已接了也扶住了我,说,“一个没有杀过人的人,却天天喊着要杀人,仅这一些就把你吓住了?那你最好就不要再拿那把剑了。” 屋顶上有凉风,我看着这个人不动,又推开了他坐了下来,心中一团麻… “想杀死我,很简单,只需你的一句话。”他又转头道,“而血,你就不能再逃避了。太脆弱的东西,总有一天害的不只是自己。”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十万天价·暴雨前夕 天亮了,我醒来,头顶的帐幔,屋内的明亮大窗,脑中是一片白。 但似乎什么被理清了。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多儿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见我发呆,她笑道:“姑娘醒了?我还想着你终于能多睡一会儿呢。” 我哼了哼,坐了起来,仅两天的时间就像是过了两年,一根绷着的弦也连累着她。 她将洗漱用品放下道,“要起来吗?”又将用品摔得乒乓响惊呼,“这是什么?!” 我转头看了一眼:一个长形的黑色盒子。 她忽然紧张了起来四处张望,又跑到窗边推开看了看,回头问我,“这盒子哪来的?莫不是昨夜屋里进了贼人?” 蓦然心中一暖,我笑摇了摇头说:“没事。” 她又一阵风回到桌边,顿了顿将盒子打开,却是半晌不动,又问我:“这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那是一根簪子,好像有点特别,我道:“拿过来我看看。” 她递了过来。 这是一根木簪,黑色,看不出质地,上面刻了密密麻麻一簪的符号,不知道是哪国字体,末端几点梨花。 梨花簪?这簪子有一种古老…我又看着这簪上的符号问多儿:“你认识吗?” 她摇头:“不认识。” 我想了一阵,又收了起来道:“昨夜的拍卖结果出来了吗?” 她说:“出来了,被南妖阁的人以十万两白银买走了。” “十万?!”我抓住了她,失声叫道,又冷静道:“去叫金老板来!!” 她急急忙忙的去了,我收回手开始凝重了起来。 十万两白银,夸张了… 事态已经超出了原本的性质,原本只为娱乐引起众人的注意力,现在被这个数目一抬,就上升到了一个万众瞩目的高度。 在一个不太安稳的年代里,十万两白银是个什么概念?这说明它已经入了某些人的眼!南妖阁里的是谁?酥晚金昨晚怎么掌的度?这可是在为流碾墟招黑! 一盏茶后,酥晚金风风火火的来了,还未进门看到的就是一脸的春风和喜气,她进来扇着扇子道:“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我那儿还忙着呢!” 我示意多儿关门,问道:“十万两白银是谁的?” 她一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多儿,有些不明所以,“南妖阁里的贵客啊!” “谁?”我追问。 她回想着:“不知道姓名,带了一张面具,也不知道容貌…” 我沉下了眼,她问:“怎么了?” “他人呢?”我问。 “走了啊!钱给我就走了!” 我开始沉默,她终是察觉到什么不对。 我思考了一阵道:“现在你仔细回想,将那人的情况仔细的给我说一遍,样貌、去处、有什么特征、有没有什么异常,越细越好!” 她想着,断断续续,“男性,脸上戴了张白色的普通面具,身上是件灰色袍子,普通身高,声音低沉,至于去处,不能查到了,”又补充道,“不过,给的十万全是现钱,我到现在还没数过来呢!” “现钱?还带着面具?”我皱着眉道。 她急忙解释:“银子是真不假!自昨夜他拿走文章后,就委托承德钱庄的人送来了银子。” 又道,“我当时也觉得惊讶,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就立即向承德钱庄的老板打听这个人,但承德钱庄的老板说,他也不知道!那人早在来之前就将银子存在了钱庄,给了钱庄不少利息后就那样消失了!” 我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这钱不能收为什么还要收?昨夜的事,应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她一愣,又笑了两声,是满不在乎,摇着扇子理着鬓发道:“就这点钱?有什么不敢收的?流碾墟不能收的多了去了!连你都敢收,更何况是这点小钱!” 我看着她无语。她又起身笑了笑,一把扇子摇的是风情,脸上也是风情,说,“嗨!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放心吧!我金老板没有那么娇弱!十万两白银算什么凶猛?有本事给老娘来个一百万!” 她出去了,又扭着腰迈着小碎步,一边控制一边狂喜:“要发了要发了!!” 我这后面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但愿是我多想。再看着窗外,又是一个明亮的大晴天。 只不过在这天空底下,又有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存在。那是城中不知何时混进了一些陌生的身影,一个天空底下,纵横交错的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好不自在。 这些身影混在熙熙攘攘之中虽然着的是中山的服饰,但那种气息却不是中山的。中山是是勇猛粗犷,他们在这粗犷中带了一些谨慎。 在一个自己的地盘为什么要谨慎?这种谨慎我是知道的,那就是在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此时,他们藏匿于中山的市井之中,不显山不露水,不仔细去留意根本察觉不出来,而昨夜的文章,我曾怀疑是跟这些人有关。 我又问多儿:“选秀进行得怎么样了?” “明天就能出结果了。” 明天,我思索着,又问道:“紫雒呢?” “从昨夜回到东魔阁后就没有了动静,不出门,也闭不见客,不管墟内如何闹翻了天就是不闻不问。” 我没有说话,多儿虽然说得减繁去杂,但我知道昨夜一定是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而话才说完,她就来了。 门又是被踢开,她带着她的气场进来了,一个居高临下她道:“就你这样,杀你一百次也杀了。” 我看了一眼被她替得快要掉下来的门道:“门踢坏了是要赔钱的…” 她坐了下来双目紧盯:“十万两白银还不够吗?” 我破功笑了起来,她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看着窗外,半晌,说:“昨天晚上有一个人来容渡楼了,可是我没有见。” 我一听,立即让多儿去煮茶,因为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有故事的故事,我问:“什么人来容渡楼了?你为什么不见?” 她看着我不动,我又明了道:“哦,知道了,然后呢?” 她眼一沉,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搞不懂你们女孩在想什么?” 她说:“灵寿城内的异常,想必你也看出来了。” 我点头:“所以…”她冷扫了我一眼,我又明白了道:“好,你是要我去告诉他你后悔了,并且灵寿城内有危险,请他务必尽快前来带着你私奔!” 蓦然一股杀气起,掀得窗前的风仓皇而逃,刺得空气吓掉了魂,再呼啦啦的直奔向我,这之后就是深深的凝视。 我恍若不知,一道清风飘了进来,缓和了这种一触即发,她继续看着窗外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看着窗外不动,她的这种语气令我不悦。我说:“你认为我能帮得上他什么?” 她先是不说,又道:“灵寿城内遍地是人才,而你,只需要不站在他的对面就可以。” 我笑了道:“这我有什么好处?” 她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窗外的风轻轻地过,阳光斜斜的照,悠长,清新,是宁静,一切等天暗。 她说的是姬政,一个重要也不重要的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江湖之火·飘摇不定 提一个问,如果被追着打了一路你会怎么做?给两个选择,打回去或者继续跑,但我会笑两声再给出第三个答案:怎么来的就怎么给我滚回去!! 四月十五,我下山半个月,夜,满月,整个大地一片明亮。这是我下山后的第一个月圆,我想起了云姨的教诲:勇往直前,风雨无阻。 一个变了色的楼,九天楼里经过了两天的发酵,此刻已经变得很冷静,而一个冷静又是无声的诡异:楼外的人揣测着楼内,楼内的人无视楼外。一切太反常了,闹了个半天也是要有点反应,最起码要露个面啊。 来流碾墟的第四天,我侧头道:“再去把紫雒请来。” “是!姑娘!”多儿应着去了。 我端坐在桌前安静的等。紫雒,一个什么都很神秘的神秘姑娘,作为我在流碾墟唯一的一个盟友,我有必要让她有一个兴趣。 她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但要知道流碾墟就是一个兴趣的所在之地。 一盏茶后,这位很神秘的姑娘来了。 “你找我?”四进九天楼,几乎一天一报到,她站在门口并没有打算进来,就好像这是一个危险的火坑,随时会坑人。 我转身看着她说:“没事,还是找你聊聊天。” 她没有说话,但目光是在说:你在开玩笑吗? 我一笑,让多儿煮茶问:“想不想听小曲儿?” 她在门口不动,最后进来了。茶烟起,我们两两相坐,中间飘的是无声,最后她问:“好玩吗?” 我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桌上哒哒的轻敲说:“好玩?倒不觉得,你知道,我已经在这楼上被关了半天。半天的时间你知道是什么吗?半天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比如,会会冤家,调调情,再暖暖心…” 她看着我不动,问:“你知道什么是调情吗?” 我笑了一声道:“我们现在不就是正在做吗?” 她看了我已经有一分钟了,一分钟的时间也不少,一分钟能做什么?至少我能一掌击开九天楼前门那里的一座假山。 杀气蓦然起,我又立即稳住了她道:“收着!这个先别给我!以后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 这个杀气就是那种气息,冰冷,但目的不是为了告诉别人危险,而是为了拒人千里。 多儿在旁边来回看着我俩,又看着我按着她的手,我咳了一声正经了,给多儿使了个眼色,多儿懂事的去了,我收了手问:“你来流碾墟的目的是什么?” 又是忽然房间的温度降了几个度,再一霎烟消云散。 隔着一层茶雾,这就像是一个幻觉,她抱起了双手眼中是我初见时的无温懒散,说:“你呢?又是为了什么?” 我笑了一声,再将两天前的那个邪笑传达给了她,说:“当然是有目的的,既然来了风流窟,不将一个地方扒光,那就太对不住了…” 她眉微皱说:“收起你的胆子,这里可不能乱来。” 我笑了一声,又继续手撑着头看着窗外道:“不会,不会…” 她看了看我,再看了看茶雾,最后什么也没有问。 “你知道江湖吗?”我忽然问。 她没有作声,半晌,我转头看她,那是一个完全猜不透的眼神,我说:“别紧张,只是问问。” 她移开了目光,说:“什么江湖?你说的是那个不见光的黑暗世界吗?” 我想了想,也许我们说的是同一个地方,只是她比我说的更深刻些。我点了点头道:“嗯,它跟名正言顺的权利野心不一样,他们追求的是另一种东西。” 她又是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道:“世界没有江湖,江湖早已经在权利和野心的打压下变了形,成为了另一种东西。” 我放下了手,又有些怔怔。我有些意外,她说的是我从没去想的区域,我知道江湖已经变了,但没想到变得这么快。 我又看着窗外没有说话,那里一片光明,就像我初认知的江湖一样,一种侠义的正气,那就是我对它的定义。 但当下了山之后,我接触到的却是另一种东西,就是她所说的那种黑暗。 我一直都不能明白一个白色怎么会变成黑色?就好像人怎么能违背自然的规律。 世界的书籍我从小翻到大,世界的漩涡我也从小看到大,但世界的正气我也是从小看到大。 战火的无情冷酷让人命贱如草芥,那些野心让所有的的一切变得不堪一击,但在这战火中又有着另一种火,他们同样是草芥,纵然也低廉,却是拼尽了全力的燃烧自己来温暖其他的草芥,这种燃烧的草芥叫正义,他们就是江湖。 在我的眼中,一个世界的漩涡,只有这草芥能带着一团火勇往直前上天入地,江湖在我心中是一个传说,不灭的希望,那一团火也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期盼。 犹记得十年前我说我要成为这一团火,当时云姨替我擦去了剑上的土,师父为我擦干净了手上的血,人生中第一次摔跤,我没有哭,只是觉得这血也跟那火是一样的。 而现在,一些就像是失落,师父走了,我再也看不到手掌里的那团火了。 我问:“那是什么?” 她说:“生存,挣扎,上得了台面的叫杀手,上不了台面的叫奴隶,中间的叫刺客,为权利所利用,是一把把锋利或是钝了口的杀器。” 我又自嘲的笑了笑,平静了。 一路过来,道听途说,眼见耳闻,就是她说的那样,我先是不明白那种生存,再是不明白那种阴暗,最后是排斥所谓的挣扎。 一个先入为主的固执理念,我认为没有能力的生存挣扎哪个时代都有,但为什么要选择这一条路?贪生怕死的苟活又有什么意义? 而后来在离开来福客栈时,也许我明白了,一个白色本来就潜在着被污染的危险,可能是权利的野心比以前强大了,可能是正义的勇气正在等待希望之光,也有可能只是简单的人心的麻木,阴暗之下的东西其实对自己也是一种折磨。 但也该放开了,就像我说的,自然的规律,什么是自然?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我又问她:“那你呢?是哪一种?” 她看着我眼不动,那是沉如水的阴暗,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我笑了一声抬眼看她,是逼迫她的阴暗沉到地狱的冷笑道:“也给你一个建议,你是我所见过最失败的杀手,也是最不像杀手的杀手。如果你想做什么就直接用武力制伏,它可是比所有的废话和表情都管用。” 那双眼睛还是不动,但这次又有什么不同了,她淡淡的道:“你经历了什么?你从白中来,却是比黑暗还要暗。” 我移开目光抬手倒着一杯茶,说:“这有什么好奇的。你见过一个生命的消逝吗?如果能让她杀十万人来抵这种痛,可能她连眼都不眨一下。你见过黑暗里的泪水吗?如果一个阳光下的笑能灼食一分,那她一定是这个世上上笑得最灿烂的一个。如果不了解一个人,千万不要用自以为是的眼光来定义。什么是白色?一个黑色的世界里怎么会有白色?那只是有些人眼中的不同而已,但在她自己的眼中,那只是一种浅黑。” 我将茶放在她面前道:“喝茶吗?” 她抱起了双手说:“这个故事一定很深长。” 我挥手从窗侧采了一朵鸢萝花放到她面前道:“所以听了这个故事,你就要做些什么了。” 她说:“你准备拉帮结派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能让人信服?毕竟,反抗黑暗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起身看着窗外道:“一个晚上!我会让你满意。” 她笑了一声,虽然信,但不足以全信。 门外多儿闪身进来道:“姑娘,好了!” 我也笑了一声,转身在桌前坐下道:“准备好了吗?先请你听一首小曲儿,听好了,说不定有你的意中人…” 这就是我替她找的新兴趣,我听说喜欢一个人可以兴久不衰。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一挥手将背后的窗户关上,也灭了灯,看着面前的一道门,那有着骨架的大好河山在开始构造。 外面的走廊也有了动静,是喧闹但不杂乱的脚步,还有着酥晚金热情招待的声音,急急忙忙。 “来来来!!诸位公子大人先生豪杰,可要先排好队啊!我们家季月最怕吵了,按着先后次序来!只需将要弹奏的乐器在桌上一放,就可以弹奏了!若是季月姑娘满意了,屋内就会点灯,就代表夺得今天的花魁,若是奏完屋内没有动静,那么就自动请下一位,啊,每个人机会只有一次,大家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屋内的黑暗里,她看了我一眼:“这就是你将桌子摆在门口的原因?” 我点头:“是啊,为了还你一个人情,搞了这么大个阵仗是不是有些奢侈了?” 她哼了一声,冷意几分。 门外酥晚金的开场结束了,开始很正经的报号:“第一位,有请司徒大人!” 这是一个意外也不意外的人,但开场还在我掌控之中。 “铮~”一声琴音,那是连音都没有调的直接弹了,南荣扬是第一个,技艺不错。 一盏茶后,他落下最后一个音,门内外是安静,复两盏茶,三盏茶,整个世界是大眼瞪小眼,但每个人的情绪不一样,有人忍,有人在不忍的边缘,还有人在察言观色,直到屋外突然起了一声暴喝。 “够了!!”一声压制已久的爆发,接着是疾步过来抽兵器的哗啦声,到了门外一丈半,那冷酷而又愤怒的声音敲着门:“给你一分钟,给我从里面出来!若不,我就将整个流碾墟踏成平地!!” 由此,是死一般的寂静,门内门外。 门外是按捺的沉住气,甚至也有人在往后退。 门内,我依旧看着那道门稳坐,多儿在门侧举着剑准备随时开,而紫雒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 我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一抬手,我点亮了灯,一霎门开,旁边一道紫影闪向一旁,对面是一个四敞的开,在整个世界惊讶的目光中,我无声的一笑。 多儿干脆的收剑跨出去一步道,“大将军的兵器声很好听,今夜花落大将军家!!诸位请回!明日百花亭等候大将军!!”说罢退后一步关门,她拔剑抵挡,但还是有一道冷酷的肃杀之气击在了我面前的一座屏风上。 “嗡~”一声震荡的沉响,金丝屏风被击出了一个两面透的圆点,极细的纵与横,它竟然抽丝了。 “嘭!!”又是一声爆响,门被击开,恶煞的内力涌了进来,我拍桌而起,一掌将屏风击向门口去向了门侧。 屏风堵住了门,两道内力相抗是个开门见山,我在这边对那边的紫影道,“你打不打,你不打我马上杀了你,因为你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闻言,门外的耳朵一动,人也要一动,对面的那双冷眼沉到了地底,她咬牙一动,我又惊声大呼,“什么?!你要跳窗?绝对不行!你知道的太多了!他们绝对会杀了你!!” 闻言,门外的世界一静,立即呼啦啦的往楼外跑,对面她抽出了那把招牌的弯刀终于要杀人了! 我一甩手去向窗户,身后的门爆响而开,粉碎的屏风下是蓄积已久的暴怒战意,独孤皓月一把银枪直刺了上来,“你也想走吗?” “哈哈!”我大笑一声跃窗拔剑,一剑劈向下面的黑影人潮,再旋身一剑击开了那枪往下道,“走?今晚谁也别想走,我们举衣邀明月,一邀到天明!!”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剑走惊世·阵法两界 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一个人的战斗力有多大?一个开始有多难? 有时候一个难题放在那里是很难,如同大山,压得人寸步难行,但在你跨出脚的那一刻,你又明白了,难不难,只是一个境地。 一个不到绝地的境地永远无法让人清醒,模糊的两难境地最是毒,因为它不明白一个道理:万剑归一,一把剑不是对着自己就是对着别人。 兵不刃血,那是不可能的,而在我找到扶桑琴之前,这个血我暂时不能流。 我只是一个在这个世界路过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师父的遗愿,也许我终生不会下山,但他们把我拉进了漩涡要将我推下去,这就是一个矛盾,如果争夺一样东西非要走这一条道的话,我也是不会再逃避了。 今夜在我拔剑而出的那一刻,我的逃避结束,开始反击,这一个反击将会形成一朵浪,我有足够的自信它绝对是一个惊喜,但具体是什么?也许是昙花一现的惊艳,也许是千尺汹浪的壮观,我也会用我的态度来告诉他们我是谁。 独孤皓月,中山国的战神,能镇半边天的千乘之国大将军,在五个时辰前我让管家多儿去他府上递了封信,信上曰:速来,九天楼里等你。 两天前的黄昏一约他准时到了,也带来了他的兵,明暗之下将流碾墟围了个里外三层。今晚他是第一个开刀,不关个人恩怨,因为于都城中他最能让人信服的。 他带的是一杆蛟龙银月枪,外表看起来很华丽,就跟他的年纪一样,但枪带着的黑色杀气也是跟这个人的冷酷性格一样,决断,冷厉,强势。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不可轻视。 听说这杆枪从九年前就开始上战场,九年以来几乎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第一次亮相战场就举枪挑刺敌方首将次将两个人,直将个敌方杀得卸甲而逃,自此以后闻风丧胆。 这个美传先不说他的实力和当时的情景如何,就是一个九年的时间问题,他也似乎胜了我。九年前我在干嘛?我在琢磨后山到底有多大。 九年的时间成就一个神,但今晚我不做神只想做一个大王。 反手击开他的枪之后我去向下面的黑影人潮,我道:“约法一章,敬你是个军人,今晚你要是退后一步,你就要将你的枪埋在城外三丈的地下三尺。一个战场若是退了一步,那可是血流成河。” 他冷笑回击:“今晚你要是踏出流碾墟一步,将军府的地牢等着你。” 两种干脆,同一种不喜欢罗嗦,他到了我背后的枪马上要刺破我的衣了,我一个闪身反剑一击借力退向一旁,脚一点,凭空的九天楼第一层的高度出现了一道气浪,气浪漾开阻挡了下面的刀剑暗器往这里齐飞。 对面他过来了,我再甩剑一击,立即双手急速调动,一片白色的花瓣显现,内力包裹这花瓣再掐一个印诀,我松手爆推,整个九天楼周围一里蓦然被放大为十里,我再单手在地上一拍,那先前出去的气浪瞬回!霎时封锁了整个十里! 一时,一个明亮的月光下,是两界。 脚下的是阴暗不见天,风云四起,地气乱动,一座座假山无章的乱移,一块块碎石无序的杂动,一移就是一个死机,一动就是一个深渊。 在阴暗之中的他们也应该有着一双黑暗里的眼睛,如果他们要想出来,就要先用这双眼睛去认清这些路,而出了这条路,他们才有可能击破外面的一层空间壁,上来杀我。 阴暗的上面,空间明亮,一种清晰的视线能捕捉一切,空间分为四方,中央是一个炼场,四方的看台之上坐着一些明暗之中的看客:北方,姬政,中山国的世子,未来的权利接班人;南方,不知名的实力威压;东方,深不可测的态度不明;西方,阴暗不堪的杀界之王。 他们要看一场打斗能激起什么浪,值不值得他们千里迢迢而来。 炼场之中我起身接住了飞回来的剑,再一挥冲了上去,一霎,有一种压力,也有一种痛心,既已成了王,这样大的实力,竟也能安于现命。站在至高点的被利用境地,也不足以让之清醒吗? 而这一个看,什么都明了。 这就是流碾墟水深强大的原因,这就是流碾墟能稳坐天下第一的原因。 一个水下遍布风流眼和漩涡,漩涡那端的人就是今天到场的人,他们的爪牙已经将整个流碾墟渗透。 那爪牙之杂,爪牙之多,有紫雒所说的高级杀手,如她自己那样的,也有中级的刺客,专门培训以一个特一的目标而存在的,更有只能当眼线的奴隶,最低下,也是最廉价。 但他们渗透的目的不是流碾墟。也许是于都城,也许是中山国。 今晚能成功的邀请他们来,也是因为我不辞幸劳的做了两天的准备,我做了一件事,从两天前开始,到他们赶来之前结束,我封锁了流碾墟内的东南西北四阁。 这个封锁不是一般的封锁,也是一种幻界,让里面外面失去了联系。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她们的生活照旧,外面的人就会认为她们遭遇了不测。 至于东道主酥晚金,今晚她不会现身,流碾墟只是一个舞台,她也只是一个生意上的老板,今晚我借她的舞台一用,她也应该感到高兴,说不定明天天一亮,她的流碾墟又要再上一个台阶,成神了。 剑枪相接,一声当响,他是手下不留情,我也是丝毫没有手软,两道内力,握着剑的一个手掌竟被那浑厚震得有些发麻,我退后了两丈,有些意外。 正面相击的第一击,我选择的是保守的试探,用了六成的力,他竟然用了八成?这是何等的猖狂和自信!我想起了在凰雪楼时他的掌风,浑厚,凌厉,决断,无保留! 一个实力分十成,八成就是最顶尖的战斗状态,一分是留后路,一分是预备再上一层,他这两种情景下的顶尖战斗状态是在说,这就是他一贯的作风,痛快,不成功就成仁! 这也算是一种以命搏命吧!而他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能走到现在,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他确实有这个资本!我道:“你不怕死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举枪再来道:“怕死?可笑,被你杀死吗?套路你玩得已经够深了,我不想参与。” 我笑了,觉得很有意思,提剑上去道:“那已经迟了,从你知道这是套路却还选择进来之时。可能你不知道,自信有时候很好,但过度就会不好!” 我亮出了第一剑,我要让世界瞩目。 手中的剑发出一道极光,白,寒冽,划破了头顶的空间再去向夜空,那晃眼一看就像是空间破了,但不可能。剑下来带动一个空间的场气铺天盖地的而去,那攥取强夺,一个如火似焰直让世界惊站了起来。 嗡!”一声变了调的抗击之响!铺天盖地下沉了三寸,银枪下沉了三寸,一霎黑剑燃烧出了熊熊烈焰之火,炙热,刺眼,让世界握紧了拳。 这不是普通的火,这是一个将白色剑气转化为红色异气的特殊显现。一个普通的剑气在此等威力下应该发出的是冲天的剑吟,但是它没有。这是什么?世界皆是在猜测。 视线两两相对,我的对手他也是惊讶,可能他也是第一次见。而后他阴沉了,提着一杆带着煞气的黑枪上来了,如果说八成的实力是他的一贯作风,那么这次他是要来个不一样的例外了。 我认为他有可能会出十成,因为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怒火,被算计的怒火。 也许他终于明白了我说的话,字字玑珠,一字一伏笔。我立即收手退后三丈,世界已经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那是放了心的期待,他们觉得没有白来。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枪阴为魂·道开为灵 我练了十五年的剑,从去年年末师父走我放下了剑,到现在举起也算是一个重新的开始。 剑如命,息如魂,十五年前我用左手,十五年后我用右手,墨午剑我谨遵师命不饮血,但换了右手与剑,这个血,就当是我为完成师父的遗命而饮。而若是说报应与杀生,且等我先还了师父的这条命再说。 第一剑,第一个回合,我让世界定下了那颗心,也让独孤皓月吃了个闷亏,突袭居多,目的性强,这一剑我不知道世界看出了什么,但第二剑,第二个回合,我选择了激流勇退。 爆发了怒火的独孤皓月也很可怕。 他提着一杆燃烧着黑色煞气的黑枪而来,枪长一丈一,枪头如蛇形,顶尖而锋利,刃薄而坚锐,为千锤百炼而得的精玄铁。 这就是九曲银月枪的另一面,一阳之面的华丽,一阴之面的暗黑,吸取了战场的厮杀与血肉,凝聚了残酷与铁血,锻造了坚不可摧和阴煞,成为了一杆阎罗杀生之器。 传颂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仿佛看到了他的千军万马和血流成河的枯骨磊叠,他年纪并不是多大,但他一身的冷傲之气就是这样来的。 这一杆枪刺破我固定的场气而来,一个燃烧的气场说明他用的是十成之力,此刻他不需要后背与后退,也不能有所保留,被无数双眼睛看着,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和我只能做一件事,我打败他去证明我的道,他镇压下我继续去做他的“战神”。 不能正面交锋,我直接避其锋芒走旁侧,剑枪相接,他的力道逼人,我击出去的剑也是十成的力,但是用来保身。 我一个侧身,那枪带着黑色的锋芒险险去过我脸旁,那力道和攻击,并未刺中仅是靠近,便在银质面具上留下了一道痕,更是引得整张面具一震,那一种胆寒的锋利透过面具仿佛要直达心间。 紧随其后枪没有缓冲和犹豫转身便来,一个手法的连贯完全是承接上一枪,上一枪未能痛快释放的力全部转移到这一枪了,再连带着脚下往前一步一推,那上下在力道、位置,以及我要出现的后路上完全制胜,这说明的是,上一枪只是在为这一枪做铺垫。 剑在正面直达心脏,那速度和力道太快太准,我没有后退的时间,也没有爆发急速轻功瞬息的时间,一时的后退只是在为他的往前争取更大的杀伤力,这个距离,只要他往前松手推一掌,那枪就能贯穿我的心脏,就算我拼力转身使用瞬息遁避,身上的某一侧也必定要受伤! 这是一个危机,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这更是可怕,我们只在凰雪楼间接的交过一次手,他就能准确的分析并且记住我的实力和优点。这是一个武痴,我又明白了第一次他见我时的不善,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把我当作对手了。 但我又是觉得好笑。置之死地而后生,人生难得一个劲敌,只两枪就把我逼到了绝路,目前为止他也是第一个! 脚下爆发出了一个瞬息,我一个笑意入了他的眼,一个剑枪来往的“宿敌”,他立即知道我要做什么,随之一杆夺命的枪加了速也提高了防备,但我还是把这高压下的三分之一半的机率抢到了手。 一声当响,我不转身也不后退,一把黑沉的匕首击在了那杆恐怖的枪上,又立即被强大的内力和攻击力弹开,他的枪速度不减又脸色一变松手。 我手起剑起,那枪被我打得一偏,他也是好反应,立即又抓了枪再来,再来,一杆枪就是枪风啸啸,隐隐带火,前推后拉,枪法快如风,疾如蛇,迅如猛兽,他又发飙了。 远处黑匕首带着一团燃烧的雄厚之力打着旋落在了空间的地上,一个盈充的震荡,立即让空间的稳固再厚一分,独孤皓月的实力再一次让我感叹,确实不错,但我也发现了他的一个缺点,为人太古板,上当两三次。 这是疯子叔铸器铺拿来的那把黑匕首,恐怕整个天下流出来的只这一把,外人打眼一扫就知道这是一把不普通的器,但他们一定不知道这把器的真正用途。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它正过来是害主,但反过来,只要我掌控一个度和距离再稍加利用,那就是一把很不错的辅器。 化解了一个内力上的危机,现在我们是纯技术上的较量了。他的枪身经百战也是枪术去到了一个高峰,我的剑亦拿出了我的态度也是寸步不让,一把剑快如影,疾如息,迅如洪水,一时,一个炼场上只有快速的刀枪相击声,不能见身只见影,我们又要在速度上一较高下了。 以速制胜,就要做到更快。 两方的兵器之长短,他的枪是长兵,优点是远战的疾攻与莫测,弱点是近身战,我的剑是短兵,优点是近战的灵活和守攻皆宜的转变,而弱点正好与他相反。 我们优缺点正是对应,这就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墙,要想赢了这一场速度之战,就只能打破这一道墙,一个攻克,他上前一步就是我输了,我上前一步就是他输了。 十几个剑枪来往后,我不再做纠缠了,开场的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第三剑,是我急速中猛抽的一剑,这一剑回击,凝聚了之前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四剑的剑气,要作为另一个开场的礼花。剑去,一声剑吟,他们期待的能看出实力的剑吟出现了,但这一声吟意外的又引出了一些他们惊喜的东西。 空间蓦然战栗,一种磅礴的气息震荡开,自一个十里的空间突然遍布了红色的火焰,又一瞬全部聚集到了那无为无量击下的一剑。温度疾速攀升,空间的战栗成为了哀鸣,这一剑下去火焰消失了,但又因这疾速再起了另一种火。 诡异,幽森,明明是红得亮眼,却让人看了生出一丝九幽之下的森寒,这是前面火焰的升级版,阴火两面,若说前面的能将人燃烧,那后面的就要让人去到万劫不复。 独孤皓月的脸色来不及一变,他战场的临变能力立即让他调动出了全部的实力来招架,一杆黑枪横上一击,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黑色浓厚煞气如蛟龙在咆哮。但已经迟了。 剑去的第一道气火包围了那浓厚煞气,我蓄力已久的手再往下一压,那咆哮立即被压下了地,一霎,空间之中幽红的森火一闪,上下空间中间的一层壁碎,森火瞬间出现在了土地上,我们也落在了地上。 一道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阴暗,这里没有我期待的走出,里面全部是各自求生的打杀,而越是打杀,那些碎石和假山就越不会停下来。 我再反手一剑,那杆阴魂里的枪被击向城外三丈的地,阵法空间碎。 他败了,在落地之时他退后了半步。我也败了,我以为一个领悟很简单。 世界大惊失色,集体的立起。 我又松了剑,双手上下合一而应,掌拉开,一股白色的元气之中是一枚白色的鱼鳞,一个印诀,上下旋转,几个飞绕破残的空间里瞬间失色。 我收手单膝往地上一击,霎时地气转变万物阴阳,一片片白色的鱼鳞从地底飞起,地上轰隆声急速假山开始移动,头顶下来了铺天的白色十里香,闻香识人,其中一片红色的鸢萝花瓣急速旋转,似火,如荼,一霎开出了一朵千丝之花,寒而带着锋利的芒,我收手,锋芒四散而去是一根根夺命之线。 一霎,整个空间被封锁,一种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游走,一个新的阵法起。 “啊!!”一声惊悚的惨叫,血色蔓延开,经过了两天的发酵,一条道正式开始。 我拔剑起身,世界下达了杀毙的命令,他们加强了空间的封闭,绝对不容我走出去,外面也做好了准备。 第二个考验开始了。 一个紫色的身影出现在假山上,紫影冷媚,是这黑暗里的一道景色,她身上有一团火,让人看不清那的容貌和气息,她看了一眼这阵法哼了一声,手里的一把弯刀似乎有什么意见。 一个飒爽的身影出现在假山的阴暗里,也是森火幽幽,气息莫辩,她双手抱肩一把剑在手看着我是不羁。 在空间的更黑暗里,有人不走光明了,他戴着一顶斗笠也笑了一声。 面具后面,我嘴角微动往前走,那一个后背在世界的眼中,一把刀又不知可曾有人看见。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涅盘浴火·热血年少 有人说浴火是一种涅磐。 也有人说年少应该轻狂。 但我说这两种是同一种颜色,血色。 阵中的血色已经开始,阵外的还在等候。 紫雒带着她的弯刀出现了,用我给她准备的鸢萝隐气,暂时掉忘记她的身份,她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在这个战场上大展拳脚。 多儿也带着她的宝剑亮相,她谈笑不介意,是无名无姓的放开,她身上的流浪气息比我还重。 而在北辰镇遇见的那位黑衣人墨者大叔也出现了,这我有些意外,在北辰镇一别,我以为他早已经不知道游历到哪个地方,继续去宣传他的剑了,但今晚他的出现,他抱起了手在一旁观看,这就说明了他的立场。 一场浴火之战就要开始了,最后一次清场,现场的人只增不减。 独孤皓月被我打下来之后奉姬政之命出去了,酥晚金依旧在她的后方不耳闻,九天楼上姬桓和南荣扬等还在看热闹。 而东方态度不明,北方静待,南方态度不明,西方却成了主力,阵里面全部是西方的人,阵外面也是西方的人,西方也开始了清场,那敢拂逆之后的清场。 黑色的影子,来自地狱,没有灵魂,只有服从,一跪为王,乱世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囚府,当今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实力之强大,爪牙之遍布,行路之无血,根基之隐深,出手天下为之避让,收手三界为之战栗,是稳坐杀界之王一百年的恐怖存在。 一个血色的江湖被他掌控,一个暗界的生死为他宣判,自诞生到现在,百余年的时间出现了四个传说,抛开现一任府主,一个传说是一位府主,一任府主是一段辉煌,时间从未磨灭其一分,只会让囚府去向最高的巅峰点。 今天,我要浴的火是他们。 我不会考虑出去后的结果,因为我出去了这就是一个结果,我不在乎世界怎么看我,因为我跟他们无关。 一切就位,因为有了三方野心的互相牵制,我们只需闯出这一个杀界,而出去之后就是天亮。 杀界之中,紫雒负责上北方,假山的位置归她操控,多儿负责下南方,空中化为利器的十里香为她利用,她们二人负责拦截其余的囚府之众,我在中东方,脚下的地脉走向为我调动,我负责的是正面最强的一道拦截封杀线。 “铮!”剑出一声吟,我抬手挥出了第一剑,南北方也各自开始了第一步,霎时地上的森火凝聚成三股从三个方向蓄势而去,阴风袭面,暗黑强势,一个西方迎上来的是铺天盖地,那黑色的身影就是一个黑色的浪潮。 我的面前一上来的就是四把闪着寒光的黑色骷髅弯刀,那是囚府的二等杀手,火纹剑凌势两剑,两道血光两声惨叫,我脚也不停的去向第二道防线。 黑色的浪潮,要么将人吞噬,要么送人去往更高的地狱,一个地狱只能有血光,而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个血光开成一个大道,手中的这把红宝石火纹剑,正是它证明价值的时刻。 第二道防线等着我的是四个一等杀手,那手中的黑鹰弯刀发出的是凌锐的寒光,锋芒耀眼,气势冲天,还未到跟前就觉一股强势的压力。 他们和后面的两个二等比,实力上加了一个层次,在气势和心境上也加了一个层次,一种强势如视蝼蚁般的睥睨,也是猖狂。 到得跟前,火纹剑毫不犹豫的爆发出了气火与之相撞,猖狂的强势之墙撕开了一条缝,四条血光,一道火花,凌锐的寒光被镇压,之后我再斩一剑,一道残影去往第三道防线。 后面重伤的阴沉转身追了上来,与此同时,一左一右两道轰响和惨叫,紫雒和多儿也一并冲出包围,去往前方。 第三道防线,这里是特等杀手,没有拦截,没有气势,四个人,他们各自散站而开,一个黑沉的天色下,半边都被他们熏染成了没有前路的黑暗,有的随意而站,有的侧身双手抱肩,甚至有的连看都没有抬眼看。 冰冷的链索弯刀,黑沉无光,无形的威压之力,死寂无声,这才是真正的杀气,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凌而不露,杀而无杀,这才是令人绝望的死亡使者! 我握着火纹剑的手一紧,他们转过头来了,一道无波澜的死气目光,那就是一种摄人心魄!那位置不变,但无形中每个人的状态已经起来了,又或者,前面的懒散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这又是跟后面跟来的一等杀手不一样,等次不一样,态度不一样,而这个特等与一等之间不是一个层次的递增,是两个层次的递增。 实力上,眼前的特等比后面的一等要高一个层次,但还有一样东西再甩他们一个层,那就是眼前几位的态度。后面的太过张扬和浮躁,追求的是一种外在的震慑,眼前的这几位则是完全的追求内在,他们只求以实力来杀人,最好是那种能让他们全力以赴的对手,他们追求的是一个极限。 但这个极限并不能与正面的痴狂所并论。一件同样的事,其他人做没有那么压迫的锋利,他们的身份却让他们成为了一种杀人变态,因杀人而杀人,用极限的方式来杀人,这才是最可怕! 那转头一道锁定的阴沉目光之后,就是一种残忍的笑,风雨未来,先闻血腥,这是他们感兴趣的征兆! 火纹剑瞬间爆发出了炙热的烈火,那要应对的是未知的挑战。四个人,四种杀人的方式,出手一定不一样,攻击也一定不一样,也许他们会放下各自的高傲给我合力的一击,也许他们各自为营争先而上的先给我一击,而我要在第一剑下去时,准确的判断出他们的方式。 火纹剑燃烧半个头顶而去,那四个身影立即分散,伸展开的身影跃起,四道划破夜空的寒光威压而来,那是四人各自为营,也是配合中全力的一击! 哼,我在心中冷笑一声,我估算错了!我差点遗忘了一点,他们是奴隶,能做的只能是听命。 这四人共同一击,出发时间一样,落下的步骤一样,出来的威力一样,出全力,没有单一的思想,俨然就是受了命令而动!那就是要致命一击。 也好,那就一击致命! 四道寒光和火光相撞,一个疾速,前两道力撞在一起,后面我的第二剑又出来了,一霎,火纹放大一张盾,鱼鳞符调动所有的地气,对方立即爆发了巅峰实力固如磐石,刀剑相接,一道轰响,火光冲天,整个十里之阵震荡不宁!地气辅以剑气将坚不可摧的巅峰之墙硬撕开了一道口,我一道残影出去,一口闷血出来,后背再中了四刀。 而后我脚步不停,左右已经同时到达,一道紫光一道白光再加上我的火光,那凌势一剑终于劈开了最后一道障碍。 一出来,又是另一个境地。 迎面而来的是沉到水底的黑,空荡,但是你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你。 左边一道恐怖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但被一只黑色的斗笠给击了回去,右边一道地狱的气息攀爬急速,又被一股清风拂退,正面上来了一把剑,大剑,黑沉,带着沉寂的厚重,无可阻挡,开天辟地! 一声龙吟,火纹剑决断的爆发出了极限中的一剑!我将实力爆发巅峰,一声脆响,大剑被削去了三分之一,我穿破夜色无影而去,体内,已经翻江倒海。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侠义之道·百川之崖 天,亮了。 经过漫长之夜过后的重生,也是一种轻松。 一个躲避喧嚣的小山坡上,我躺着在看头顶上的天空,山风在脚下轻轻打着旋,山上的土石又是另一种气息,天亮了,但是太阳还没出来,一片青涩等着成为另一种湛蓝。 后背上的伤在隐隐作痛,但是我不想去管它,体内的气血逆行不停,我也懒得理,躲过夜色后的宁静,能让人将一切都看得很淡。 脚下的山风突然一止,头顶那边传来了脚步声,带着草的簌簌和一种淡香。 姬桓来了。他看了看头顶的天,又看着我道:“你受伤了?” 天空中飘来了一朵云,白色的。 我嗯了一声,没有动。 他坐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我脚下说:“你还挺会找地方,一般人倒是找不上来。” 我闭上眼睛道:“你不是找上来了吗。” 他看着崖下,“本来也是找不着,但有一只鸟它知道你在这里。” 我无奈轻笑。他又看我问道:“你还不打算摘下面具吗?” “没有勇气。”戴着面具就能屏蔽一切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他笑,不说话,这之后是一种安静,只有山风在呼呼的刮。 “是什么给了黑暗机会?”许久过后我问。 “是光明。”他说。 光明,我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光明,但是我不懂。 后面又传来了声音,上来了一个人。 “哎哟我的妈呀小祖宗!你怎么爬这么高啊!我、哎哟哟!…”南荣扬上来了,上气不接下气 ,但话说着就被后面一人拉住了。 一身寒气,一把剑替代了长枪,他指着我道,“你以为躲到这里我就不杀你了吗?卑鄙的小人!” 独孤皓月也来了,莫名有种喜感,我笑了笑道:“哟!换剑了?是要独孤三败吗?” “少废话,起来我们再打!”那把剑一动来挑我脸上的面具,但又被后面扑上来的人逼得闪到一边去了。 “哎呀我说!”南荣扬一个踉跄推开了独孤皓月道,又惊咋的过来了,“哎呀!那地上躺不得!你背上不是还有伤吗?内伤怎么样了?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这磕着碰着可怎么办?不行不行!” 昨夜他们都在,也看得清楚。 我转过了头没有理他,他又跟过来道:“是伤口崩开了吗?我跟你说,你不要不当回事!镇南的王驼子你知道吗?他便是年轻时背上受了伤不在意,后来就成了驼子啦!你想成驼背吗?” 我坐了起来望着脚下的涯,涯很深,下面是水。 “怎么着?下不下去?”他看着我操心劳肝。 忽然后面一声哎哟上来了一个人,人未到,风先行,香风。 一抹青影,一把剑被扔的滚了几滚,再是一道劲风,一根长鞭过来,是娇喝,“三个混蛋哪里跑!又甩下我一个人!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们!!” 丞相府的大小姐,南荣扬的妹妹南荣菱儿来了。 随之南荣扬和独孤皓月脸色一变,转身便跑,南荣扬叫道,“妈呀!灵寿城中青来了!快躲!” 灵寿城中青,这是南荣菱儿的名号。 “哼!”南荣菱儿杏眼一瞪,便是长鞭轮了个圈去向南荣扬,“臭哥哥!!” 长鞭抽断了一丛草击在南荣扬脚后跟,顿时砂石迸飞,地上一条白印,南荣扬捂着屁股跳脚去向对面的独孤皓月,“皓月快救我!” “哪走!”南荣菱儿又一轮长鞭上来了? 谁知,这边独孤皓月一见他们过来,转头便往上来时的崖边竟是要下去。 突然下面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独孤皓月的脚脖子,独孤皓月顿住脚往后一退,一个人被带得大半个身子扑在了地上。 独孤皓月一顿之后继续往旁边跑,后面追着的兄妹一愣,而后南荣扬指着地上趴着的人大笑:“哈哈哈哈!元夕你也太慢了吧!” 南荣菱儿则是又一甩鞭子呼呼去向南荣扬,“臭哥哥!” “啊哈哈哈哈!”南荣扬跳起又继续跑,跑着也是大笑不断。 地上的人只是笑笑,自嘲的摇了摇头,一个被摔开的包袱,瓶盒白布撒了一地,他一身白衣,温和的笑,更显得温雅近人,向我点头道,“姑娘有礼。” 我看着地上的瓶盒白布没有说话。 陈元夕,灵寿城中第一才子,十岁作文,十五才气冠绝灵寿城,是中山首屈一指的先生。 他起身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才是不缓不慢的拂着身上的灰,罢了,提着那包袱向我走来,途中被独孤皓月几人追跑的风带得摇晃不稳,等站住了又是摇头自嘲而笑的过来了。 “姑娘的伤可还好?在下带了些伤药来,姑娘看一看可否用得上?”他蹲了下来将包袱递给我。 我没有接,又转头看着一川水尽头的太阳。 他笑了笑放下包袱站了起来,也看着那日出道,“天明朝气,初生万籁,百川崖上看日出,这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南荣扬突然跑了过来对着那日出大喊:“为红颜,打天下,美人说打哪儿就打哪儿!!” “臭哥哥你站住让我打!”南荣菱儿也过来了? “哼。”独孤皓月收了剑冷扫了我一眼。 姬桓突然道,“如果你想行侠仗义我陪你。” 我一愣,没有说话,又道,“这世界需要行侠仗义吗?” 侠和义,在这个黑白不分的世道有些虚渺。 姬桓笑笑不说话。 陈元夕却道,“需要,正因为是这样的一个世界,故而需要行侠仗义。” 南荣扬也笑了两声,将手搭在陈元夕肩上道,“对!行侠仗义就是行侠仗义,看见不平的路就要拔刀一挥!” “我很微不足道。”世界那么大,一把刀又能击退多少不平呢,我心中无底。 “但你认真起来很吓人。”姬桓又起身道。 一句话,几人都笑了。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起来了。再看着天边的日出,又是心中放下了不少。 我转身往崖下去,扔掉了脸上的面具。 “你去哪里?”姬桓在后面问。 “随便哪里。” “那去逍遥府吧,罗药儿在等你。” 我停下,转身看他,对面五双眼睛一亮,我又转头看崖下的一汪水…逍遥府…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再回逍遥·黑天大雨 再一次回到逍遥府是什么感觉? 是我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到了仙界。 逍遥府里没有压迫人的沉重,像一个世外桃源。我曾问过姬桓,你为什么跟别的公子不一样,他说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他比别人过得逍遥一些。 我觉得这几话说的很对,但主要原因是他志不在此,就好比一个爱吃鱼的人不爱吃肉,但眼下是一个盛行吃肉的时代,所以他就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 回到逍遥府的第二天一早,在昨天和昨夜,在罗药儿和遥风的精心呵护下,我背上的伤和内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但今天是一个瓢泼的雨天,并且姬桓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奉命启程去北疆了。 一向老实安分没有存在感的北疆滋事了,将边疆守境的两百名兵士掳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事发生在四天前,这四天整个朝堂一筹莫展,没有人能解决此事,也没有人敢碰此事。 所以世子姬政就在群臣的意思下,向他们的君主举荐了逍遥公子姬桓,原因是北疆多神秘,只有逍遥公子才有时间能好好的渗透进,也将之连根拔起。 这就是姬政姬桓两兄弟的约定,我住进逍遥府,姬政不再过问前天晚上的事。 我的身份透明又不透明,但目前为止我在逍遥府是安全的,只是这突来的滋事,还真是有点麻烦。 北疆,原本是一片平原荒地,是中山极北与燕国交界的边疆地带。 燕国地恶,中山国地瘠,夹在两国的中央,环境恶劣,寸草不生,一个方圆两百里就是一个大陆上的荒漠,被喻之为百里平,是为诡异神秘之地。 诡异,是因为一个寻常的荒地,竟能无端的生出炙热的烟,远处看着像炊烟,靠近时又不见,再转身远了看,依旧,这也着实将一些路过的人吓得不轻。 神秘,是因为荒地里有了一些特殊的存在。 荒地里搬进去了一些人,无声无息,无踪无迹,只是能偶尔的见到一些人的气息,而从未见过面。 他们住在哪里?如何隐于世中?什么人?如何生存?这些皆是一无所知,只是后来因为年月久了,就大概的猜到一二,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蛊族。 巫蛊族本就神秘,再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双重的不一般了,后来它的领主中山君为了便于管理,正式改名为北疆。 这样神秘诡异的地方,连江湖也不能探到一二,姬桓这次接了个大麻烦。 雨下了从早上到午时,一个半天外面下得昏天暗地,屋里面几人也是昏天暗地。 南荣扬被我以困了为名打发走了,他妹妹南荣菱儿连带着陈元夕独孤皓月都走了,屋内就剩下我和罗药儿,还有一直寸步不离的遥瑟。 现在是下午的未时,天却是黑成了一个晚上,而这个晚上又像是冬日里的晚上,来得早,来得寒,人却是没有半点睡意。“哗啦!”一声,一道闪电透过窗户划在了屋内,将个屋子劈成了斜斜的两半,又一声惊雷,窗户被风震开,就像有一只手将那窗户晃得噼噼啪啪的响。 遥瑟去关窗,只这一功夫,窗前的地上还是被淋湿了一大块,天气这么恶劣,不知道姬桓他们到了没有,也说不定天气恶劣的只是这里。 遥瑟加强了府里的防备,整个府里开启了一等的警戒,有很多意外的高手出现了,我稍微安了点心。 第二天,天才亮,在听了一夜的风雨之后,雨一停,我便催着遥瑟去往北疆了。 去北疆,一行三人,一匹马一辆马车,直从城北去往城南,到了城南,城门从惊醒里开,我们出了城门,这个城市又继续回到了朦胧,只有城门里四个负责开门的守城兵并排遥送,一人问:“谁?” 一人答:“还能有谁?” 再一人问:“谁??” 最后一人答:“活祖宗呗!” 语毕,四人一脸的赞同,又各自打了一个哈欠转身进了门,城门嗡嗡的被关上,我们已走远。 马车内,罗药儿趴在窗上看被洗刷一净的天地,火小球在她肩上看,我在沉思,遥瑟在外面驾车。 巫蛊族,乃隐藏在北疆的神秘一族,善用蛊,能惑人,近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安分守己,是一个不与世人来往的隐没之族。这个地方是我是第一次听说,四掖山的书籍里又出现了遗漏,这样与众不同的地方,它遗漏得有些巧合。 想了想之后,我问外面的遥瑟:“巫蛊族是才起来的族落吗?” 她在外面没有说话,倒是罗药儿回头怪望了我一眼:“你别说你又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她给了我一个白眼,又趴在窗上懒懒的道:“巫蛊族,上古四大遗族之一,是一个很神秘而又古老的族落。” 我没有作声,四掖山的书籍遗漏的确实奇怪。 见我不作声,她又转身过来看我,半晌,笑了起来:“怪不得都说山里的姑娘水灵,原来是被保护得太好!” 我皱眉看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笑了一声,又拍了拍我的肩道,“没事!放心!你不知道的我罩着你,我什么都知道!”又收了手坐好了,双手端放咳了两声,是一副开始教授的模样道,“听好了,上古四大遗族,是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就有,只不过现在已经没落了和步入消失了,所以它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了不起,说得不好听就是丧家犬。” 我看着她不动,总觉得她说话很与众不同,又问她,“那剩下的是哪三族?” 她一挥手又趴在窗上看风景了道:“不值一提,不提也罢,全都是渣渣。” 马车还在走,我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又笑了一声更加懒散道,“小白,你可真是白得可爱。没落和消失很了不起吗?一个更新换代,旧的不能适存新的而已,这很正常。” “就好比一个问题,你见过很长寿的东西吗?没有吧?一个人的生命不过百年,就算是衔接的百年,那也要有这个速度和能力去衔接。” “外面的世界早就不与多少年前一样,五百!只是五百年,整个世界大翻转,上古的生存法则还能适用于这个时代吗?上个时代吃的是粮食,现在吃的可是人。” 我沉默,也许她说的对,一样东西的消失和没落总有着它的理由。 她又突然问我:“你知道长生吗?” 我抬眼看她,她转身靠在马车上面是遐想,“长生,有多少人在觊觎?很多,这世界有多少不想死的人,就有多少人在觊觎。而人往往有一个怪心理,就是越神秘的东西越觉得和长生有关。四大古族就似这样被迫害的。” 她又转头问我:“你想长生吗?” 半晌,我没有回答,半晌后火小球嘎了一声,我问道:“为什么要长生?一百年不够吗?非要将个世界闹得鸡犬不宁。” 我想起了那个敲周王宫大门的老先生,他活了一百二十二,我就觉得就已经是很遥远的时间了,而长生又是什么概念?无尽吗?那样有意思吗? 她又笑了起来道:“一百年当然够,但是你知道在人的一生中有多少意外吗?一个意外,只一个,他这一生便结束了,而若是结束时他正有什么放不下,那就是含恨而终了。” 她又感慨了:“人啊,都是对自己很好的,像恨这种东西,一定不能恨自己,要恨就恨命运,命运让他含恨而终,他当然要反抗,也更要杜绝这样的事发生。” 她又看着我,问道:“若是让你将最心爱的东西交出来,或是有人想夺走,你愿意吗?” 我看着她不动,火小球嘎了一声。 她又转头看着窗外,声音被急过的风吹得飘飘忽忽,是几分笑几分淡,“就是了。你不愿意,他们就更不愿意了。所以,对于那些人来说,命就是他们的一切,想尽办法活下去,就算是一个权利也不过是想活的更久。你见过一个普通的百姓能长寿吗?那绝对是天方夜谭,长寿往往是有能力者的!...…” 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有什么晃眼,那是挂在灌木丛里的一颗颗雨珠,晶莹剔透,照着大地,亦将整个天空收了进去。 我回过了头,最后什么也没说。是啊,没有了命,什么也是空谈,就算是一个绝世霸主,他最后也是败在了命运里。 而命运可抗吗?先不说可不可,仅这一个想法就让人打着各样的名义摩拳擦掌。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北疆路途·遇围狼群 旅途总是充满惊喜,就像开启一个个有着机关的宝藏。 有时候将阻拦的机关解开了也得到了宝藏,那是天助我也,而机关解开了,但是在拿宝的过程中又被掉下来的石头砸了头,那就是苍天搞笑了,绝不亚于头顶接了一坨乌鸦屎。 马车行走得好好的,突然一个颠簸,罗药儿从窗上甩趴了下来,我也是险些倒了,外面的遥瑟却是不停,罗药儿起来就发火:“你搞什么?!” “狼群来了。”外面沉稳的道。 狼群??我们一听,各自倒抽一口气,罗药儿急忙掀开帘子一看,没有!又掀开我这边的帘子一看,天边灰蒙蒙的一片!广袤的大地上,那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一个地上是敲击,急骤,密集,数量大,马车一转,向着另一个方向,我们又急掀开帘子到外面看,整个后面一片震动!灰蒙蒙间已有什么露出了头,寒光慑人的眼,白森森的牙,健壮的四肢,和锐利的爪。这是? 我们相视一眼,罗药儿一声大叫:“狼!!”而后她一甩帘子进去了,拍着马车是一个急:“快快快!跑跑跑!!逃逃逃!!狼来了!!”又是一声绝望的大叫:“我的天啊!!!” “嘎!”耳边一声惊悚的叫唤,火小球用双翅蒙住了眼睛,它也是绝望,而我坐了下来,望着茫茫的大地,大脑一片空白……这里为什么会有狼群?? 大面积的狼群如何能在这深原里活下去?东边是荒地,西边是荒地,南北接着村庄和边疆,这深原里面寸草不生,连个食草的兔子都没有,它们进来是找死? 黄昏了,我们终于遭遇了,这片平原之深,超出了我的预料,一条直路线和此等的速度,竟也是没有走出去,而在来时千算万算漏掉了一个盘算:意外。 意外的狼群来了,而且还是在这种状态下,我看了一眼旁边的遥瑟,她丝毫不乱,我又看了一眼跑得口吐白沫的马,它在做最后的坚持,这样下去我们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十分钟后,跑了一个白天的马终于支撑不住停了下来,它一头扎在了地上,遥风险险控制住了马车,才没让马车翻了。 两两相对,经过长途跋涉的舟车劳顿,我们已经疲惫得只剩无言的相望了,跑,比停下来更累,而马一倒下我们彻底断了前路。 周围它们过来了,采取的是围追堵截,又一点一点缩小着包围圈,一声轻响,遥瑟抽出了剑,沉稳如旧。 马车里面罗药儿探着半个头是绝望:“完了完了,要被狼吃掉了……”火小球也是哆嗦着不敢睁开眼。 “轰隆隆~”天边滚过了几道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什么要来。“滴答,滴答…”几滴水落在了马车上,又迅速的被热烈的气氛给烘干。 “滴答!滴答!”一大颗一大颗的水落在了马车上,热气也烘不动,我拂了拂脸上的水道:“下雨了。” 这就是乌鸦屎,落井下石。 遥瑟没有动,双眼紧紧盯着,戒备是全方位;马车里罗药儿缩得只剩下一双眼睛了,连话也不想说了;火小球已经不哆嗦了,它筛糠。 “轰隆!”天上一声炸雷继续,地上一声炸雷结束,它们过来了,带着腥风热气,带着地上的震动,到了跟前掀起一阵碎雨停在两丈处,便是半伏在地上嘶吼,那一双双森绿的眼睛,一时衬得天色也暗了几分,也让落下来的大雨起了一层水蒸气。 遥瑟手中的剑在发着亮光,雨击打在上面也是一种冰凉,同一个境地,外面热情如火,里面九尺寒冰,那一双双眼睛看了看剑,再看了看人,又往地上伏了半伏,嘶吼声也低沉了。 “嗷呜呜~~”忽然一只头狼仰天一啸,接着整个狼群跟着啸,啸得天空颤了颤,又是一个寒意四溢。 雨一斜,滴滴答答中一头灰色的狼出来了,它在马车前来回的转,转了一个回合又停下,猛地跳起向我扑了过来,一霎是风雨齐来,腥热扑鼻,寒气入背,我坐着不动,眼前一道亮光一闪,腥风停止了,雨也安静了...... 一把剑,贯穿了一个狼颈,滴滴答答的雨落在了狼头上,又顺着去到了脖子上,再下来的,是带着热气的鲜红,落在地上又多了几分沉重。 “嗒!当!”雨落在了剑上是冰凉,剑上的狼在呜呜的挣扎,那大半个悬空的身子也是沉重,足有一百多斤,但擎着它的剑一点也不抖。 底下又开始嘶吼了,并且一步步的退,一步一步……忽的那头狼上来!一个动作,带着一种刺面的劲风,如刀子,是利爪!它比上一只体积更大、速度更快、动作更猛!一上来就如同飞过来了一座小山,压得人连逃的勇气都没有! 小山直来,目标还是我,爪子一飞,身去向旁边,只觉十寸的距离,那已是要折断我的脖子!忽地一道剑风又是带着空中的闪电一并,雷落了下来,那一击之后已经在向一旁去的狼身被一斩两截。 “轰轰”两声,地上如同砸了两块大石,一霎,整个大地一静! 雨还在往大了下,这敲击声也越大,但击在人心里却是一种寒:狼群是有目的性的,它们不是平原狼!! 地上的嘶吼忽然消失,它们在后退,又退,一步步……但那种声音像潮水,暴风雨中的潮水,你不知道到底是要退潮,还是要掀起更大的风浪…四步过后,一切揭晓! 一袭热风铺天盖地,所有的狼跳起飞扑了上来,那集体的、奋力的、嘶吼着的一击,直接让整个大地塌陷了三分!一霎是阎罗地狱,天空的闪电斜飞,惊雷一道,直将个雨倒击退了几步! 我闭上了眼睛稳坐,旁边一把剑沉稳而去,一种剑法,一种冷静,纵然铺天盖地也能做得滴水不漏。 剑三百六十个方向而动,每动一次就是一道残影,一道残影一片惨叫,残影连贯之间,形成了一道封密,封密之中不见风雨,封密之外热血横飞,剑气如寒冰,人静如古井之水,她的剑术也到了一个境界,果然是逍遥府第一高手! 许久之后,当外面的惨叫停下,一声翁响隔绝撤去,我睁开眼,她已经垂剑而立,剑已成了一把红剑,雨也冲不掉的沉重,再看地上,红黑一片,尸横遍地,积血成凹,冰凉无温。 忽然脖子上一紧,我抓住了她的手,又松开倒了下去。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琴音流水·行云春夏 睁开眼,眼前是一顶帐篷,旁边坐着人,我转头,是姬桓。 “你醒了?”他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了身。 我点了点头坐了起来,脖子上还是酸得疼,那是中了黯然销魂掌的后遗症,我扭着脖子问:“火小球呢?” 他笑。 我也笑,我转头准确的看向一丈外的桌上,再掀了被子便往那里去,一道怒火掌风一道光,它嘎的一嗓子往外面跑,一个尾巴是要起火。他过来扶我,我指着那屁股点了火的身影道:“炖了它!今天晚上我要吃鸟肉!!” 他还是笑,“这是怎么了?” 我看着他是殷切:“逍遥公子,你见多识广,见过能掐人的鸟吗?而且还是将人掐得半死??” “你是说,你不是被狼血吓晕,也不是淋了雨感了风寒,而是被那小胖子给掐晕的?”外面突然来了个声音,整个门口一亮,罗药儿带着光进来了,她笑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要不要来一记乾坤大悲掌?包你恢复如初如同新生!”又甩着手中的头发是畅想,“万里无云指也不错,关键是能让你脱胎换骨……” 我在床上坐下,扶着有些晕的头没有理她,她又啧啧了起来,我抬头看她:“你啧什么?你占着最好的位置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要来个平原大扫荡呢!到最后也不见你伸个手,那狼群的主人揪出来了吗?” 她一愣,放下了头发道:“你知道那狼群没死光有着主人啊?” 我哼了一声,拍了拍袖子上隐形的灰,眼前浮现了千军万马:“不是我跟你吹,后面我要是不被掐晕,那狼一只也别想跑!我直捣它的老窝,掀翻它的基地,再把后面的毒蛇揪出来,彻底解决这颗毒瘤!”又仰天替天下担忧,“那背后的主人也是蛇蝎心肠!若是其他人碰上,指不定就命丧于此了!这简直是害人,大规模的害人!不能留!!”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说,吹牛就吹得像一点!你那全程坐着不动,不也是怕得三魂飘飘,七魄荡荡,你唬谁呢?”又笑了一声,“还真没看出来,你有侠义心肠?”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吐纳,双腿盘坐问:“你刚才啧什么?” “你…”她指着我,是佩服,又指着姬桓,眯着眼,“他…” 我等着她说。 她抄起了双手,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什么:“你们,有问题…” 我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姬桓,又看着她,再等着她说。 她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良宵漫漫,浓情蜜意……” 我指着门口:“出去!” “哎!人家看了你一晚上,你吃亏了!我好心跟你说你还不领情?”她放下了手不忿,我看着她不动,她指了指我,再指了指,“你!”又一甩手愤然出去了,“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 我看着那背影不动:你不是女人… 再回头,营帐里一片安静,空空的地上写着一种尴尬,无声中我转头看他,他转头看我……我又转头看前面:“巫蛊族平定了吗?”那一双眼睛有些奇怪,和以前不一样,但又是一样,搞不懂。 “巫蛊族的入口有些隐秘,暂时还未找到。”他说。 “还没找到?”两天了,竟然还没找到?我想了想,又看着桌上一摞的书籍问,“连你都找不到吗?怎么个隐秘法?” 他笑,起身将一本书籍取了给我说,“嗯,找不到,你怎么想到要过来?” 我接了书看,翻了翻,上面记载的是巫蛊族的资料,但只有寥寥几页,说的也大概和罗药儿说的差不多,我又合上沉吟着问,“有没有可能是阵法?这样隐秘,也只有阵法了,而且还是不寻常的阵法…...” 半晌,他没有说话,我转头看他,又似是想起了什么,问:“你刚才说什么?” 他笑摇了摇头,拿过我手里的书放到一边,又将我往床上扶,盖着被子道,“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先把身体养好,巫蛊族的事我会解决。” 我有点懵,坐了起来拒绝,“不行!巫蛊族我一定要去!” “为什么?”他看着我问。 “别骗我,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我皱眉也看着他。 他移开了目光坐了下来,又转头问我,“你参与进来了,就不是麻烦吗?” “至少我心安。”我看着他,目光不躲不闪。 一阵安静,屋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妥协了,“好。”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营帐外,外面天已经黑了,灯火点上,但总是一个空,九天楼外的那一夜,到现在想起来,都是一个让人沉默的夜,那时没有不安,只有逼到绝路的麻木,而现在,心空的不安,纵然我已经震慑了黑暗界。 一阵沉默后,我问,“中山君的意思是什么?平定?镇压?还是铲除?” “镇压。”他说。 我没有说话。镇压,介于安抚和剿灭的中间,这又是给他出的一个难题,既要收服又要铲除,是要永久的安定。 “什么时候动身?” 他略一沉默:“明日一早。” 我点头:“好,明日一早叫我。” 他转头看我,想说什么,我等着,最后他笑了笑,没有说。 “你能用一张琴逼退敌军一万吗?”我问道。 他那双眼睛一顿,许久,笑了:“你觉得呢?” 我移开了目光道:“我没有听过你弹琴,不知道。” “那,你要不要听?” 我转头看他,又看营帐内一眼,“你的琴呢?” 他一笑,起身往案桌上去,外面遥瑟送琴进来了,他在桌前坐好,抬手落琴,是一个洒然,“想听什么?” 我坐好了,“就听你逼退敌军一万的曲。” 他一顿,放下了手,手指笑点着头,“你难到我了,那是八年前的曲子,让我想想是什么……”想了好半晌,又抬头看我,不笑了,“我忘记了。” 我一听,拉下了脸,他又笑了起来,手再次落了琴,是行云流水,“我骗你的…” “咚~”琴音起,一道流水飘过了营帐,如同夏日里的静,顷刻,让人安静了下来,思绪开始飘,跟着这流水走,走过春暖花香、夏日蝉鸣、秋草黄叶、东霜飞雪,最后去到了一棵树,一棵参天、茂盛、有着盘根和阳光的树,清新的香,树底下凉风习习,阳光斑驳一地,让人不由得想坐一坐…… 我就这样睡着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飓风路标·八人杀器 第二天,我是在一种不妙的感觉中惊醒的,坐起来一看,惊醒成真,拿起剑穿着鞋子便往外面跑。营帐没人,外面没人,再跑到营地外一看,广袤的大地上一队人浩浩荡荡已经走远,劈手夺过旁边的一匹马,我翻身上马就是急追而去。 我知道他会坑我,没想到他真的坑我,好个姬桓! 马蹄急急,一盏茶后我追上了他。 绕过两千来人的庞大,我来到他面前第一次发了飙,将鞭子摔向他:“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为什么又反悔?!” 突然两千来人的一静,所有人停了下来,然后是我嘹亮震动天地的一喝:“说!!” 他看着我,看了看鞭子,再看着我。 罗药儿看着我,一直看着我,最后往下看。 两千双眼睛看着我,一动不动。 火小球看着我一动不动,张着嘴。 我皱眉,他点头:“好。” “哼!!”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低头,发现自己手叉着腰,再抬头,两千来双眼睛都是这样看的…… 无声中,我放下了手双手抱肩,眼睛从左到右观摩,那目光一个个的低了下去,我又看着前面两人,他们移开了目光,我转头面无表情拉马而走。 后面一片寂静,罗药儿的马跑着上来了:“喂,我说,你怎么这么凶?” 我拉马跑了起来,后面一声轻笑,那庞大的浩浩荡荡又继续,罗药儿追着道:“你刚才可吓人了,我感觉你要杀人了。” 我纵马而去,她一步不落:“发飙的女人真可怕…” 我快她一个头:“强势的女人更可怕…” 她再快我一个头:“用剑的女人更可怕……” 我突然停了下来,她也停了下来,马儿无声的躁动不安,我们看着天边,一道地平线,之间一股接着天地的黑色旋柱在搅动,就似一条通天的道,搅得整个天边一片暗沉,更是三四里的距离,都能感觉到那种庞大的气流卷动和沙石飞转。 后面军队停下了,姬桓过来了,三匹马并立,罗药儿道:“飓风?” 我说:“平原的尽头。” 罗药儿又越过我问姬桓:“逍遥公子你怎么看?” 姬桓笑。 她又忽地一扬鞭而去:“总算是找到了!” 姬桓转头看我,火小球已经在他肩上落了根,他问:“你脖子上的伤好些了吗?” 我也一扬鞭而去:“好了,这点伤!……” 平原里的飓风,那可不是常见的。 平原的尽头,一座断裂开的土地边缘,这是一条深且长的裂痕,它生生将一个平原一分两半,这一半在我们脚下完好成为崖,那一半在对面塌陷成为废墟,中间的裂痕是一座万丈深渊,两两往下,黑不见底。 而这平原如此的一被分割,就露出了底下的土质,上面两丈是土,下面无尽的是顽石,顽石浑然一体,一片褐色延伸下去,石壁上刻满了纵横的印记,像是刀,像是剑,也像是凌风,但不是现在的。 这似乎是一座山,但是后来成为了一片平原。 我问罗药儿:“你有什么想法?” 她扶着下巴沉思:“嗯,我认为这至少应该是十年前的,而且还不是一把刀剑所为,更是有了不得的神秘武器……” “你是说,这是人为的?”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看了我一眼,有些捉摸不透,“你不知道?” 我转头看她,“什么意思?” 她又笑了起来,后面姬桓领着军队过来了,她说,“这很明显就是人为的,而且还是很多人,一看就很热闹。你以为是那飓风所为?飓风只是假象,就如同这平原里的鬼烟一样。不过又不一样,飓风是路标,只有特殊的人才能看到,而鬼烟则是来让人迷路的。”她一笑,又指着那废墟,“我们打个赌,那巫蛊族就在里面。” 我转头看着那废墟,那只是一片废墟,其粉碎的程度,甚至让人怀疑底下是不是也碎成了一个空,只需风一过,就能完全的塌到崖底下去,“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这里面有阵法,和人气。” 她摇了摇头,又抱回了手,“不用担心,自然有人开道……” 我皱眉,她转头看左右,周围悄然立了八个影子,一种无声的阴冷,常年不见光的黑沉,一种全方位的锁定,八气一体的危险,一种黑色里的千姿,一副副玲珑的妖娆。 姬桓过来了,八影退去,分立其左右,自左四人,左眉角有一只黑鹰、右眉角有一只银雀、左眼角有黑蛇、右眼角有银蜈,自右四人,额中央有黑蛛、额中央有银蝙、左额角有黑蝎、右额角有银蜥。 八人八影,如同八把锋利的纤刀,玲珑身躯,露骨露肌,姿态百千,极致绝色,蒙面遮脸,一色全黑,黑暗气质,轻盈若雪。 罗药儿笑一声,非常满意:“逍遥公子果然逍遥!八人杀器果然不同凡响!人美,器也美!高山、流水、良马、于期、岁寒、凋也、无衣、偕行,这实乃人间绝色!传闻倒是有所偏差,这哪是杀人?这明明是迷人……”说完她看了我一眼,是晦暗不明。 我也看着这八人,气息极轻,心境若水,隐而不露,露而无痕。那手上不曾有着武器,却在一副副躯体上隐藏着若干暗器,纵然蒙面也是一个个绝姿,姣好的外貌不由得让人多看几眼,但偏那黑暗的气息又极度危险,让人退避三分不能靠近。 她们明明是无害无形的,甚至有的在面巾下还带着笑容,但你心中不由得生了一丝寒,这是怯,对死亡的惧怕,这是暗夜里的杀手,以杀为生。 但她们又跟那些职业杀手不一样,她们没有杀气和戾气,她们有的只是无痕……等你发现了就是危险,又或者,她们不像那些人,喜欢将杀气和戾气外露。 八人影密卫杀器团,这是姬桓的金色底牌,一向只听说没见过,姬桓今日竟将她们召唤出来了。 我又转身看着崖下的废墟,两千精兵对一个隐没的族落,再加上这隐世不出的杀器,一场对决不可避免,只但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名。 我问:“那巫蛊族有多少人?” “五百。”罗药儿上前一步笑道。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废墟绝壁·暗之黑影 废墟之下似乎埋藏着一个秘密,但罗药儿没有说。 姬桓过来了,八人杀器各自妖娆,他下了马安顿好了军队就要下去,负责此次事件的将领上前阻止,“公子不可!此等危险还是让末将去吧!” 他倒转身一笑,不甚在意,一种风容,令人折服,“将军常年劳累,守着边疆已是辛苦,中山还需多些将军这样的人才,将军且歇一歇,桓自尽力不让将军负担,等寻到了入口,再有劳将军开路,也是让桓没有白来一趟。” “这……”将领犹豫,几分感激几分敬仰,最后也是抱手钦佩,“那末将不与公子虚礼!公子且放心的下去,我等自在后方准备妥当,只公子一声命下,我等定全力以赴,一举拿下巫蛊族!!” 姬桓笑,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崖下,霎时四个身影一道线下去,到得崖下,四双手掌四种特殊的气体,黑气缭绕,一阵氤氲,不等去到三丈,那废墟的边缘便慢慢的出现了开动,一座石头垒叠的洞口出现了。 废墟之中一片安静,不见有什么异常,也似乎没有连接,四人落在洞口,两人在洞前,两人去往洞顶,中间的那一个洞,上下一丈,深沉无光,深不见底,神秘莫测。姬桓转头道,“我先下去了。” 我看了他一眼,脚在马上一点,一个旋身当先下去了。 一下去,过了那两丈的土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种阴凉,石壁阴凉,空气阴凉,今天是一个阴天,像这样的阴凉本应该不那么清晰,但它就像深埋地底几十年不见光的阴寒,一触之就如同到了地下。三丈过后,在靠及石头垒叠的洞口,那黑气掌控的范围内,这种阴寒就立即少了许多。 我落在了石洞前,近距离的看这洞口,仍旧黑得深沉无光不可测。 上面无风而动,几道寒气飘散,姬桓和罗药儿并着另外四位杀器相继下来了。 我又转身去看对面的崖壁,六丈之外,一个褐色的崖面上下一平,上面布满了刻痕,深浅不一,长短不一,比在上面看更要触目惊心,再顺着崖壁看向崖下,也是黑暗朦胧不能见底。 罗药儿过来看着,看了两眼摇了摇头,扔下去了一块石头,石头落了崖先是平静,又带了一阵气流上来了,气流咻咻声急速,但上来的却是碎石,她一掌拍到了对面的崖上,有点愣,“这是什么?!底下有着妖怪??”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去看洞口,她又抢先一步大喊,“嗨!但凡异常皆是妖!且让我来收了这只妖!!”随即那身影一晃,消失在了洞内…… 姬桓笑了起来,我又摇了摇头进去了,我已经确定,这是人间极品。 洞内,一进去就是一种屏蔽的静,以至于听觉霎那封闭,再等开启,一切如常。 八人杀器前后开路,磷光照亮了洞内,洞壁凹凸不平,是黑色的玄武岩,脚下的地平整,也是玄武岩,洞道成直行,前方三丈略可见路,三丈之后黑沉无光,不见罗药儿身影,也不见任何回音,这似乎是整体放在这里的。 “这就是巫蛊族的入口吗?”我握紧了手中的剑问姬桓,声音落地轻飘,回来的是空洞,这样的安静和深不见底,让人无法探测丝毫前方有着什么。 “应该就是,飓风是坐标,底下一定有着不寻常的存在。”他在旁边道。 我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没有武器?” 他一笑,从袖子里拿了把折扇给我看,我皱了眉,“扇子能干什么?你进来纳凉的?就没有把好点的武器?” 他笑笑不语,旁边一个左眼角有黑蛇的姑娘妖娆走过,香风肆意,眼生媚态,只看了我一眼,那雾生朦胧,欲语还休,秋水柔柔,绵绵无尽……我移开了目光,心里一阵寒:太可怕了…... 以人为器,八位一体,二十四小时跟随吗?上茅房洗澡换衣服呢?总有一刻是不在的吧?姬桓一身的本领,竟是懒出了高度,我有预言,但有一天,他会折在女子手里...... “这是什么?!”前方突然传来罗药儿的呼声。 我一顿,握着剑便往那里去,急走了约摸十丈,黑暗渐渐退去,隐约能见光,再走了三丈,才是大亮。而等到了跟前一看,那是六个洞口散发着荧光。 “虞桑!快过来看这是什么??”罗药儿正站在中间唤我。 我过去了一看,六个洞并排,洞里面有黯淡的幽光,上下一丈,洞道也一丈,尽头是封死,那是与整个洞连为一体的无缝隙,再看其它,也一并无异,就仿如在一块大石头里开凿了六个洞;洞中有着一株发着萤光的植物,呈弯曲,约半丈高,嫩绿的芽和青色藤蔓,以及几片嫩叶,正是这石洞的光线来源。 “这是什么?”连被誉为毒医仙子的罗药儿都不知道,这绝非常物。 “断路草。”我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打量着洞的位置以及周围。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惊讶。 我看了她一眼,“洞不通风,连个回音都没有,此路不通,不是断路草是什么?” 她看着我是崇拜,“你行!”又一掌掀翻了一株藤蔓,藤蔓离了土也一样发着萤光,不见枯萎,“那你说说再怎么走?” 我没有说话哼笑了一声,双手抱肩往后看。 姬桓过来了,八个身影散开自动分析洞内,黑蛇良马出来半蹲在地,单手在地上一撑,五指张开,霎时掌中一阵黑气缭绕六根黑线出去了,在去的途中已成了一条吐着长舌信的灵蛇,蛇信分三根,各自去到了六个洞中,而后她闭上双眼,开启灵觉探索。 灵蛇探路,山海莫阻,虽然古老的传言有些夸张,但这个方式绝对是探路的不二选择,这是八人杀器中的一项,黑蛇良马,已经合格。 剩下还有七项,也很是令人期待! 半分钟后,良马收手站了起来,灵蛇收回归于她手中,她向姬桓低了低头便退到了一旁,什么也没说,再去看那六个洞,虽然外表上看起来还是如旧,但体质上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洞的颜色微暗,一种松动,有什么被开启了,已是不同之前。 罗药儿上前查看,才走了一步,便是地下一声闷响,洞口一闪,她还来不及抬头,人就不见了…… 我转头看姬桓,他说,“无碍,六个洞口是六个通道,她已经下去了,你也选一个罢。” 我回头看那六个洞,又蓦然发现什么,再转头看末端第六个洞口外的洞壁上,黑色的洞壁上深浅隐约反光,似乎刻着些什么,我过去了看,线条深浅苍劲,流利连贯,是一个人,手下一张横着的琴,人,不能去看,琴,却是清清楚楚,五弦,尾有一朵扶桑。 扶桑......扶桑琴吗? 我又回过神来看那人,姬桓过来问,“怎么了?” 我一抬手将那画抹去,却是脚下突地一个震动,顿时一空,一种失重,接踵而来的是天旋地转,一片黑中,不能见光,不能停下,而我还在想着那一幅壁画。 这里怎么会有扶桑琴?他,又是谁??...... “虞桑!”头顶传来一声呼唤,姬桓下来了。 我抬头,听声音是三丈外,但视线却是漆黑的遥远,忽然一声响,有着萤光,那是一把折扇,他拿着折扇下来了,我松了一口气,又蓦然觉察到什么,再抬头,一个萤光之上一片黑影,正在向姬桓探出手!!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六道一崖·情不自禁 “小心!!” 我一声喝,急忙拔剑扔去! 剑急速一道寒光,姬桓立即回头往下退,顺手一接抬手一剑,冷冽的寒光斩破一片黑暗,寒光一闪,整个黑暗一亮,那黑手立即缩了回去鸣叫连连,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黑色欺压了下来。 鸣叫声入耳,声波震动神经,瞬时让人失聪!再勉强了抬头看,一个上方森森红眼,哪是什么黑影?乃是长着獠牙的大硕黑蝙!! 头顶姬桓下来了,带动着整个头顶的蝙蝠下来,一时如同潮水倒灌,千山压顶。 这黑蝙跟寻常的黑蝙不一样,体积大硕,竟是有猎鹰之形,长有獠牙,却是黑色,双眼猩红,在萤光照着的时候,也是不惧光。 外型上,就像是一种未退化的原始。 气息上,却是有一种特殊的、很强烈,但又完全不可寻,这就是我进入到这里,甚至是姬桓进来之后,也没有立即发现它们的原因。 而整个黑暗之中有着一种腐气,那是常年不见光的阴腐,就如同深沟里的腐叶,不需要生机,不需要阳光,只能腐烂,就像不见光的深渊。 一个洞前的六条路,我竟是选择了一条深渊,而不成想,这深渊正是在石洞外面看到的那个深渊,更不曾想,深渊之下的黑暗竟是满满的黑蝙。 没进入到石洞在外面之时,罗药儿扔下的那块石头就是个试探:崖下不通,有着阻碍。但纵然知道下面不寻常,也不能强力下去,包裹了罗药儿内力的石块都能被击得粉碎,下面的凶险可见一斑,此时再一看,竟是这些妖物在作怪,又一想洞壁上的画,扶桑琴,它竟出现在这里...... 倒是不知道罗药儿去到了哪条路,是不是也这般凶险。 “你没事吧?”姬桓下来了。 我摇头,他一把拉住我往下,长剑一甩,霎时下去了三四丈,随即身后阴腐之风追背,鸣叫气浪袭来,是丝毫不放松,那状如疯癫,集体而动,直震得整个后背发麻。 他又挥剑去向左方,后面寸毫不离,他再去向右方,更是变本加厉,甚至鸣叫声已是成为了凄厉。几个躲避之后,我终于发现了什么,我看着他的胳膊问,“你受伤了?!” 话一出口,心中也是震憾:他竟是能受伤? 在九天楼冲出杀界的那一个夜晚,斗笠大叔击退了一个暗处的强者,另一个未露面,只用了一道清风便击退了阴气强者,就是他;第二天我为了甩开搜查的杀界,一个人躲到了中山西方被喻之为天险死地的百川崖,他第一个找到了我,且还在崖下用内力铺设了一条通往崖脚的路,让南荣扬等也过了川;而后,杀界竟是伏蛰了下来,再也没有了动静,甚至我能正大光明的走...... 这黑蝙能伤他,实在是令人深思。 他一笑,“挂了一道口子,无碍!”说罢就是一个急下,同时身后一道气浪直直的冲来,一个鸣叫声在耳边,一道振翅挥动,又被急速甩下,气流冲人,我再回头,后面已是红色波浪高低起伏,随着我们时而左方时而右方,那速度不管怎么增加,距离就是不能甩开丝毫。 这样一直到来到另一处。 周围的气流明显不同,上头阴腐之暗的紧追,已让我闭上了眼全神往下,下行约摸两柱香,忽地气流一震,而后便是四敞而散的宽阔。 狭小的压迫束缚揭开,眼前蓦然一亮,刺眼之光,姬桓速度不停再一个挥剑疾速,后面的气浪甩开,鸣叫甩开,风声入耳,又是突然“哗”的一声震耳,进入了另一种骤响。 我们脚下落了地,骤响爆袭,突然四面八方袭击形成了一种包围的压力,顿时让人心口一紧,喉间一甜,又不等我急去关闭听觉,双耳上已是有了一双手阻断了一切。 许久,当心口的压力好了些,我压下了那口血尝试着睁开眼,光线仍旧刺眼,视线模糊,面前是姬桓,再转头四处一看,下方翻涌激流,回转湍急,是一眼漩涡,头顶一挂飞流直落,是一条百丈飞瀑,左右声声震耳,飞流相击,也是如此。 顿时心生一种累,下了深渊又落了水,上面还能见个大黑蝙蝠有个下路去,这下面除了水就是漩流,我们掉进了一个瀑布窝里了。 蓦然闻到一股蔷薇香,我惊抬头,再低头,又抬头,看着他,脑中一片白,双手失了控:我们抱在了一起!...... 不,确切的说,是我的手在他背上,他的手在我耳上。 “我......”我欲说什么,但一张嘴立即被瀑布的落击淹没,剩下的就是茫然。 他一笑,往我耳边靠,一个声音传了进来,立即化解了我的不安,“漩涡之下就是巫蛊族。” 这就是巫蛊族真正的入口吗?我心中瞬间冷静了下来。先不管这巫蛊族与中山国的恩怨,就是扶桑琴这一个消息,已是它不能承受,既然它这里的秘密被揭开,那就注定不能再得安宁,巫蛊族,必定要现于世。 我抬头正要叫他走,却发现他盯着我看,几个无声的对视过后,他还不动,我皱了眉。 他又笑了,低了头,我侧耳,他却是去到了我额上。 额上一点热,伴随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以及一种心跳停止,周围明明是喧闹震天,但入耳的却是擂鼓的心跳,我听了半晌,竟是我自己的。 为什么会有擂鼓的心跳? 我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已经离开,他离开了,我们向着那漩涡下面去,当他用手臂护住了我挡了所有的水,我又在心中有了一个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想想,也不能想。 下行的路,水中潜行,他的内力完好的阻挡了所有的水,几个呼吸之后,水声一哗啦,我们破水而出,等落了真实的土地,周围浮动的是另一种自然气息,再去看水面,一圈涟漪风平无痕,又是我们的衣发滴水不沾,再抬头看他,我又清醒了。 “只是带我着了一段路就可以非礼吗?”我直视着他问。 他笑,“抱歉,第一次英雄救美,有些心中激动。” 我该原谅吗?我看着他问自己,最后我推开了他,古人云,不拘小节,方能成大器,我说,“记住,若是下一次我救了你,你就要吃我一掌,现在......” 我转身看身后,一方辽阔的天,一条斜去的小河,一座桥架两端,这端下方半地的巨大岩石,那端两座巨岩中间一条道,巨岩背后,一片金光。 “巫蛊族?”我又笑了,藏得也太深了,“走吧,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不生气了吗?”他在背后问。 我摇了摇头,向着那桥走去,“逍遥公子非仙人,十年金律一夕破,你要改名了,就叫情不自禁...”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生存法则·黑白良玉 走上小木桥,底下的水很清,而河流下方的乱岩石堆,我反复看了几眼,只是普通的岩石,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这样的地方实在够隐秘。”我对后面的姬桓说。一道障眼法,一个扰乱方向的通道,最后打破常识的连接,才是显了真体。 他过来了,也看了几眼下游的岩石堆,说,“只有隐秘才能生存,如果现于世的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安静。”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几眼,他转头看我,笑问,“怎么了?” 我双手抱肩猜测的看他,“这就是你挂着逍遥名号的本意?” 他不答反问,“你为何要这样的聪明?” 我哼笑一声往桥对面走去,“什么聪明才能显示出来?不过是你露出了破绽罢了。试想,你完美无缺,那便无懈可击,也谈不上别人在你面前显露聪明。” 他笑不说话,我又问,“不过,我实在好奇,你不爱天下,也不爱美人,有着能力难道只是想活命?一个人活着多没意思。” “所以啊,要两个人活着,这样才是长久。”他说。 “嗯?”我停下看他,“什么意思?” 他笑着走过我,去向岩石中间的通道,“没有什么意思,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如果有一天你明白了,我再告诉你答案。” 我在后面看着他,完全不知所云。 他又在通道尽头道,“过来看,我们到了。” 我在原地想了一阵,又甩到一边,过去了......真的不知所云。 通道尽头,视觉豁然打开,这是一片更宽广、更辽阔的天。一个盆地,下行百丈,方圆百里,森林覆盖,之下隐约见宁静,之上是懒懒的薄雾,森林那边是一轮金色骄阳,此时正是上午巳时,一个光芒大放,照得整个森林上空褶褶生光。 “就是巫蛊族??”我有点不敢相信。 这种宁静,是安宁无争。巫蛊族不是应该是黑色的吗? 我看向他,他说,“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又看那百丈的高度思忖着,忽地想起一个问题,问,“你的八人杀器呢?” 他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着下面,“走得急,忘记带了。” “......”我无声的笑了,然后纵身一跃下去了。 杀器离身,还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我要先他一步下去,最好能甩开他。 御空飞行,气流呼啸,后面他下来了,我又立即加速,百丈的高度可不是跳几下就能到的。 几个呼吸之后,我甩开他进入到了下面的森林中,掀起一阵鸟飞喧声大闹,我已是换了位置去到了落下时的另一方,在一棵大树后听了一阵动静,先是下来一个人,在原地停了一阵,又寻着方向去了,我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去。 扶桑琴的讯息藏着诡异,为什么在壁画的背后是巫蛊族的入口?我已确定巫蛊族跟扶桑琴脱不了关系,而这件事,我不想姬桓参与进来。 “仙女!!” 正东跳西走,忽然间一声大叫在我背后,我转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但已经迟了,清脆的声音在森林之上回荡,又掀起一阵鸟飞惊响,我立即携着他逃走...... 几个躲避之后,后面的鸟叫已是遥远,终于到了一个安静了地方,一松开手我也松了一口气,再转身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但对方看着我丝毫不受影响,一双眼睁得大大的,问,“你是仙女吗?” 我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他,比我高一头,很年轻,皮肤苍白,穿着黑色的特殊衣裳,智商似乎有着问题,我转头看起四周,“不是。” “不是?”他又追问,“那你怎么从天上飞了下来??”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从天上飞下来的就是仙女吗?石头也是从天上飞下来的,那就是仙石了?” “嗯......”他想着这个问题。 我懒得理他,四处看了看,认了一个方向去。 他又跟了上来问,“你找什么?” “找人。” “我就是人啊!”他说。 我停下看他,再上下看了一眼,问,“你是巫蛊族的人??” “对啊!”他点头。 “你能带我到人更多的地方去吗?” “好啊!走这边,我叫巫良你叫什么名字??”他高兴的在前面带路。 “呃...我想要人多一点的地方,但是不能让除你之外的人看到我......”我在后面跟。 “好啊!这边来!”他欣然应允。 一盏茶后,我们从森林的边缘绕过,又从一座偌大的房屋沿墙根来到了前方,我贴着墙在看着前面的空地,他在旁边。 空地上来来往往的人很是热闹,前方一口翻涌的泉,围砌了一方五六长的池,池前有人在排队,谈笑聊天,一堆孩子在追打玩闹,中央是一堆堆的人在拿着武器练武,所有人的衣着皆是和外面不一样。 没有凶神恶煞,鬼鬼妖妖,倒是敦厚老实,秀秀气气,这和我心中所想的阴暗形象差很多。我转头问巫良,“这些都是你的族人吗?” 一转头,我又是一愣,“你看着我干什么?” “呵呵...”他咧着嘴,“好看.......” 我转身看他,重新打量,“你该不会是傻子吧?” “傻子?”他想着,又问我,“什么东西?” “...”我没有说话,又转头继续去看那些人,“他们在干嘛?” “取圣水啊!”他道。 “圣水?”我看了看那一方泉眼,以及池中的水,“那只是普通的水啊!” “是啊,是普通的水,说圣水就是圣水吗?我说你是仙女你还不是仙女呢。”他说。 “...”我转头看他,再重新打量。 他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寻宝。”我面不改色。 “寻宝...”他想着,又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递给我,“这个你要吗?这是我的宝贝。” 我看着那石头,又接过来看,好像是黑玉石,成色不错,里面有一座浩渺银河,我又还给了他。 “你不要吗?”他问。 我摇头。 “那这不是宝贝了?我还戴了十六年呢......”他有些失落。 “是宝贝,但不是我要找的。”我解释。 他不说话,垂着眼有些难过,我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一只小白玉瓶递给他,再拿了那黑玉石,“我们交换,我的玉瓶给你,你的玉石给我,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他接过玉瓶举着看,衬着一个脸色更苍白。 他好像有不足之症,脸色苍白,气息也虚,白玉瓶是云姨给我养身的,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就当是谢他带我来到这里。 “嗯!好!!”他高兴了,举着玉瓶笑。 “噗通!!”忽然房屋前面传来一声大响,接着是整个空地上的一静,我急忙转头看去,一个空地上的人都不动,在人群上方那一方圣水池里,一个孩子正在起浮着扑腾。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圣水厄运·族堂四掌 “他落水了!”我看着那落入圣水里的孩子就要去。 “是啊,他落水了。”巫良在旁边道。 我一顿,看他,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再看前方,平静了。 前方水池里孩子还在挣扎,岸上那妇人已经到了边上,正一边哭喊一边去够那孩子,一双手加上大半个身子伸向孩子,但孩子越挣扎越向中央,不到片刻已是离了岸边一丈多,那挣扎已是慢慢见弱。 再看岸上,会武功的,不会武功的,老的少的,皆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一双眼睛望着,或焦急、或遗憾、或含泪花、或惊恐,没有一人敢上前。 “他们为什么不去救那孩子?”我问。 “因为那是圣水,除了饮用,不能触碰。”他说。 “触碰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他摇头,“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触碰,圣泉里供奉了一位泉神,爷爷说触犯了会遭天谴,死了后要下地狱,也会连累族人遭受厄运。” 我觉得他在编故事。 “求求你们啊!救救孩子!!”那边孩子的母亲已经疯癫,她正在跪地求着岸上的人救她的孩子,但每个人都是摇头叹气,甚至有几位同样有着孩子的妇人,搂着自己的孩子已经背过了身子在抹着眼泪。 “小七他娘,不是我们不去救孩子,而是这圣水触犯不得啊!敢触犯了圣水,是要下地狱的!” “孩子实在可怜,但你要想想连累了我们所有人怎么办?” 也有一些年长者双手合十,含泪祈祷,“天啊!快救救这孩子吧!他还那么小,他不小心触犯了您,您开开眼吧!” 看来不是他在编故事,而是有人给他们编了个故事。 “哼。”我笑了一声,觉得有意思,问,“你们巫蛊族的人都像你一样好骗吗?” “呃......”他不知道说什么。 我拿出袖子里的黑巾蒙上了面,一阵风掠向那里,“天谴?地狱?什么是厄运?见死不救那才是厄运吧!今日我便要看看,如何的天谴、地狱、和厄运!” 到得跟前,我在池边上一落,提了气去向中央,一去两丈将已不再挣扎的孩子提了起来,再擎着气去向对岸,四丈之后,到得岸上,将孩子平放已是不见呼吸,脸也乌紫,又立即运气打通他心脉,再逼出肚中的水。 “哇!”一大口水从孩子口中吐出,我又擎着力将剩余的水逼出,几番大吐之后,孩子的呼吸起来了,眼睛也微微能睁开了。 “孩子!”对面一声大喊,孩子的母亲往这里跑,这一跑,又带了另一些人。 我这才抬头看,对面是一座古朴的封闭族堂,厚实的黑色玄武岩石门已经打开,一些人正在向我这里来,其神情不善,气息不凡,独特的服装和岸上之人不一样,再一看岸上围观之人,已经从惊愕中退到一旁,皆是谨慎惊恐,不知所措。 “大胆,竟然敢侵犯圣水,快随我去见族长罢。”意外的,来人说话缓慢,也是随和,竟是没有呵斥。 我疑惑的看他,再看了看水池离孩子们嬉戏的岸上那三四丈远的距离,又明白了什么。不可能一下子跨过的距离,又是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孩子是怎么落到水中的?除非有人将他丢到水中,什么人?有目的的人。 拂了拂袖子上沾的水,我道,“带路罢。” “嗯,这边。”来人点头也是利索,转身便往族堂带。 我看了那孩子一眼,已经慢慢好转,孩子母亲看着我,又是愧疚又是惧怕,我摇了摇头示意她宽心,走了。正好,我还愁怎么去找那族长呢。 族堂门前,他们两边站立停下,我看了看里面漆黑的一片,上了台阶往里去。 族堂之门高有一丈半,门是整个的石门,上下而开,此刻石门在头顶,足有十寸宽,玄武石的硬度,已是石中佼佼者,这族堂的来头不简单。 族堂内安静无声,一片漆黑中只有正中央的一扇天窗,天窗投在地上淡淡的光一方,更是显得周围沉重异常,我看了一眼堂内,不见人。 蓦然!灯火亮起,同时四个气息从四个方位急奔而来,那激起的气流立即掀得我往后一退!!我定住了脚,四个身影现身,急速中白衣白发黑掌,快如鬼魅,过来的是一种特殊的气息,一霎,我想起崖下的黑蝙,阴腐!狠厉! 不能多做思考,掌风四个方位连切而来,让我毫无退路只能对面应战,手一抬,一把黑匕在手,化被动为主动,四人的同时合击,只能取一而破,而且还要快速!什么样的速度?要快过他们四双手过来的速度!! 黑匕先迎上正面一人,铁匕与黑掌一击,出来的是石头的声音,一声当响,左、右、后三方已是上来!我匕锋一转与三掌相接,脚下下身往圈外,立即手掌一震,一股不可抵抗的击力将我往后击,我顺势借力一个翻身滚出包围圈,还未起来又是四掌迎面,戾风袭人。 心中一横,一声冷笑,咄咄逼人,手不留情,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黑匕一动,脚下一点,我再次迎了上去,一个跃空,手中匕去向一人,运用了内力的一击与那掌抵抗,斜飞的一脚击向另一人,再一个转身倒击第三人,手中匕回转去向第四人。 四个内力,一个散力,四掌四击,霎时引得整个堂内一道气浪奔袭,堂内灯灭,我被那一匕之下的内力击开,几个倒退翻转,我自空中落到了族堂边缘的地上,又退行了几尺才是稳住,再抬头,灯亮,堂中站了四个老头...... “哼!”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从地上起来,收了匕首拍了拍手中的灰,再看着那四个老头,“羞不羞,臊不臊,四个老头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倒是要成仙了......” 四人抚须而笑,也不说话,一身白衣,一头白发,一把白须,两条白眉,看起来和眉善目,仙风道骨,但出起手来可是丝毫不退软。 一看堂内,无论刚才的动作多么激烈,那打斗的氛围一点没有留下,此刻风平浪静,已经回到了初进来时的安静。 二看堂内的灯,从亮起到他们出现,再到后面的打斗,途中不曾摇晃丝毫,更是到了最后放手的一击,才是灭了。 堂内还有着第五个人。 不,还有第六个人。 巫良进来了,他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看。 而在族堂上方空着的椅子上也坐了一个人,不知何时出现,白衣白发,不苟言笑,要比下面的四人正经许多。 “你就是那个在圣泉涧救人的小姑娘?”他在上面看着我问,一双眼睛里的严肃让人有些不自在。 我走到了族堂中间,看着他道,“是我。” “嗯...”他看着我打量,又起了身,来回的踱着,几个来回之后,再停下看我,“来人,把她抓起来!” 顿时,我懵了,四个白发老头又围了上来,就要动手,沉重的大石门也轰轰往下落。 “为什么?”我皱眉问。 “因为碰了圣泉的人,就要留在这里抵消上天降下来的厄运!!”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秘族上古·玄府血尘 “厄运?” “哼!”我冷笑了一声。 四面四个白发老头已经将我围住,那摆出的手掌已是随时准备打,一双手更是瞬间成为黑色,内力蓄满,堂内又回到了沉重,一触即发。 我侧头看了看后面轰轰下来的石门,又抬头看了看上面稳坐的族长,手一伸,族堂下方一把椅子飞了过来,“嘭”的一声落在了我身后,堂内的灯,瞬灭。 周围四人不动,堂上一人不动。 “扑、扑!”我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再一撩后襟坐了下来,头顶的亮光,照着灰尘跳动,我架起了腿看着上面的族长,问道,“你可知道什么是厄运?别拜错了神。” 上面之人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我又紧盯着他道,“知道什么是厄运吗?扶桑琴,就是厄运......” 蓦然那眼中一沉,整个堂内也一沉,气氛凝固三分,一霎死寂。 很久。 堂上之人松开了眉,也松了僵直的身子,坐了回去,回到了平静,声音也是听不出波澜,“年轻人,戾气不要那么重,触犯了圣泉,也一样是要受到惩罚。” “哼。”我哂笑,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手中的黑匕,“老头子,不要说我没有警告过你,第一,用扶桑琴做引子,这真的很危险。第二...” 我再看了他一眼,果然脸色已经变了,“你若是再扯东扯西...你也是知道,中山的铁卫军到了,就在你们的门口,并且,还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公子......” 他不说话。 我继续道,“中山的铁卫军,相信就算你与世隔绝,也能有所耳闻。行风踏过无痕,刀下从不留后患,只要是有一点死灰复燃的可能,他们都会灭得一干二净,就算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幼童,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 “哼!”他冷笑一声,眼中也有冷色,“扶桑琴?不知为何物。中山的铁卫军、以及什么公子?老夫更是不在眼里。我只问你,进了这族堂,你还能出去吗?!” 话闭灯亮!四位老者上来,霎时四种可怕的气场封固周围一丈,我站起一掌推向前方,黑匕携带灰尘直奔堂上,“嘭”的一声身后椅子爆开,另一种威压强行击向封固,“咻!”一声疾速之响,堂上的座椅移到一侧,黑匕入石贯穿,灰尘下凹一寸,周围四人硬生停下...... 堂内余波翁响,灯火摇晃,最终灭了。 又是许久。 突然一声暴喊,“啊!臭丫头片子!你把我的百年铁檀木椅震碎了!!”接着就是疯了的跪在地上扒拉着,捶胸顿地,老泪纵横,“我的铁檀木椅啊...” 我无声的扫了一眼地上,已是七八块了。铁檀木么?还百年?难道是他从小坐到大的? 再看剩下三人,也是脸色震惊,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小小年纪竟能震碎贵为木中之石的铁檀木?”一人说。 “你的内力竟然已到了登封之级??”一人说。 “老三,别哭了,反正你也活不长,就让它先去吧。”另一人说。 “你给我闭嘴!”地上的人挥手大喊,再向我冲了上来,“还我铁檀木椅!!” 我霎时掌中内力爆发,抬手便要迎战,上头又一声移动轰响,那族长回到原位了。 “年轻人,我说了,你戾气太重。”他在上面道。 闻言,发怒的白发老头又回到地上拼着那碎开的椅子,旁边三个并排看着,摇头一脸可惜。 “什么是戾气,我正常反抗而已。”我收了内力一抬手去收黑匕,黑匕却是在石屏上不动,我再用力,仍旧不动。 “什么意思?”我看着上面之人,瞬间阴沉。 他稳坐不动,神态也终是回到了正常,没有严肃,也没有波澜,只是淡淡的讲述,“暴戾、极端、杀心重,这就是戾气。” 我看着他不动。 “你寻找扶桑琴的目的是什么?”他又问。 “创建我的江湖。”我眼中再沉三分。 “嗯...”他起身走着,来回踱,抚着须道,“人风日下,天道混乱,纷争四起,烽火欲燃,”又停下问我,“你创建江湖干什么?江意义何在?你一个小女子又可以做什么?” “哼!”我冷笑,一挥手点燃了灯,再看着他是睥睨,“江湖不需要意义,那只是我要走的一条道,和所有人不一样,也不需要任何的观众。而能力,等我得到扶桑琴就可以做,等我出了巫蛊族就可以...” “非也!”他摇头,又坐回了椅子上,灯光下是一个问,“扶桑琴是戮琴,难道你要杀光天下人,再创建一个江湖?” 我看着他不动。 他继续道,“扶桑琴的魔障,想必你也是知道,化黑为白,化白为黑,生死不可控,天机不可露,若你是想给天下一个喘息的机会,那你创建的江湖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在心中是凝重:化黑为白,化白为黑,生死不可控,天机不可露。这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不管是在来福客栈还是流碾阁。 “扶桑琴有着什么秘密?”我看着他问。 “十六年前扶桑琴镇压在巫蛊族的玄府地坛,后被夺走现于世,这才引发了一场惊世血战。”他没有躲避我的目光,反而很坦然,“而我要告诉你的是,扶桑琴的秘密不论是在世外还是在这里,同样是禁忌,它涉及的不是哪一个小世界,而是整个世界。” 扶桑琴属于巫蛊族??这又是我新得到的一个消息。我问,“扶桑琴在你这里?” 他道,“压了一千年,已经是祖祖辈辈,这是巫蛊族生存的使命。” 我眼中沉了,“那疾风州又是怎么回事?” 他笑着摇了摇头,“疾风州只是一个战场,扶桑琴现世之后的第一个战场,只是曾经出现过,并不是最终的目的地。” 我握紧了拳,“把扶桑琴交出来!!” “它不在这里。”他道。 许久,我看着他不动,旁边的四人已经转过了头,许久,他看着我不动,态度自始至终。堂内霎时黑气缭动,只需一声令下便可撕碎一切。 我又松开了拳,缓缓的道,“你可知道,说了又不说,比不说还要严重?...” 他点了点头,“寻找之艰辛,我深有体会。但自十六年前扶桑琴被取走之后,玄府地坛也不知所踪,你在寻找扶桑琴,我们也在寻找玄府地坛,不然,就算找到了扶桑琴,也是就地一场杀戮,天人也不可控...” 我看着他又慢慢的握紧了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我耐心消耗完之前,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玄府地坛,是唯一能禁锢扶桑琴的存在,是上古神祇神农氏,特意为扶桑琴打造的一件阵法容器。其内如正常自然之地,空间上下约百丈,左右为一里,两座石山中间一缝为开,中空有坛,下方乃深渊,正是囚禁扶桑琴之所在。会随着大地精脉,地母镜而移动,为大地之气所滋养...” “玲珑轩,轩辕氏,为掌控天下棋局的存在,也是古老秘族之一,世代守护天下苍生,为脱离尘世之上。十六年前血战,引得天下大乱,玲珑轩倾力镇压了扶桑琴,但在十年前,扶桑琴又是莫名失踪,从此,再也不可寻,如同在世上消失一样...” ...... 我久久没有说话,心中震憾,难以平静。千寻万寻,终是不及皮毛,我怔怔的问,“什么人?这么逆天,竟是和上古神器一般,能镇压扶桑琴的戮气?又是做得毫无声息......” 他抚须而笑,“天下奇人辈出,一代胜似一代,这也是天下的希望。” 我抬头看他,“怎么样才能找到扶桑琴?” 他笑得神秘,“有缘,自见,强求,必损。” 我没有说话,松开了拳,心中有一种失落,转身向外走去。果然不是容易的。 “等等!你还不能走。”他又在后面道。 我转头看他。 他说,“你要和这块黑玉的主人成亲。” ......无声的死寂,门口巫良巴巴的望着我。 我咬牙黑气暴起,继续走。 “你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他啊!......”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巫蛊之蛊·极蠡现鳞 逼婚?!实在可笑。 我的一声极冷的笑在整个族堂,明明点着灯,却是黑暗如地窖寒冷如九冬,无视在一旁脸色更加苍白的巫良,我向着那堵大石门走去,冷道,“你在开玩笑吗?” 整个堂内一静。 “怎么样才能让你下嫁巫蛊族?你想要什么样的聘礼?”身后又响起一声问。 冷笑,我头也不回。 后面忽地一沉,整个堂内往下一拉,一种引力立即让双脚重如千斤,随后便是石牛入泥般不能移动丝毫,我停了下来握紧了拳,一个老头上来指着我问,“嫁给我们未来的族长不好吗?” 另一个挤了上来说,“我们族长很乖,绝对不会欺负你…” 再一个站了上来道,“我们族长很年轻,和你一样大...” 又一个站在了边上讲,“这样你们就可以白头到老...” 又是四人一排,白发飘飘,齐声朗道,“就像我们这样!!” ...... 堂内死寂,带着寒气一地。 我看着这四人不动,这四人看着我不动。 扮猪吃虎,深藏不露,嬉笑儿戏,举止随意,这四个老头不简单,刚才几番交手,他们并没有露实力,此刻这石牛入泥,也是情急之下的显露。 我又松了拳,淡道,“要我嫁也可以。” “真的吗?”闻言,四人面露喜色,急忙招手那边的巫良过来。 我冷笑淡道,“天下、扶桑琴、长生,少了一样,想也别想......” 巫良过来的脚步停下,四个老头回头,愣着,又看后面的族长。 族长不说话。 “让开!”我冷道。 四人又看我,要哭了,却是脚下不动丝毫。 “你要这些做什么?”后面老族长开了口。 “你问我条件,这就是条件,至于做什么,那不是你操心的事。” “放肆!!”他厉声道,“素来心有多大,野心就有多大,我可以容忍你创建自己的天下,但不是让你来掌控这个天下!你的心,太大了!!” 我无声的冷笑,很淡然,“在这个乱世你给我讲野心?有这个时间你怎么不出去看看野心肆掠到了什么程度,我只是为自己做打算而已,这样有错吗?” “错!大错特错!!”他一拍座椅站了起来,堂内的威压大动,“正是因为天下的野心肆掠,所以不能容忍你这般强大!!” “你有什么资格?!”内力爆发,我抬手便去拔背上的墨午刀!一道厉风袭来,一道墨色的线缠住了我的手,脚下离地,我被擎空,霎时千万把刀子侵入体内令我失了力,手被放下,我再强忍咬牙一看,身上已是缠了七八道墨色的气体,正在愈缠愈紧。 “你低不低头?!”一声喝,后面的威压再加一道,立即又是千万只虫蚁在体内啃噬,巨大的痛让我险些晕去,再强撑了一看,那气体已现了形,是墨色的奇异字符!! “想也别想。”我咬牙一字一顿。 “哼!!”符文那端蓦然加力,瞬间符文一紧,是排山倒海的一击,立即逼得我一声哼又溢出一口血,他沉声道,“无法无天,今日我便要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服不服?”他厉声道。 我不怒反笑,“哼,臭老头,背后袭击也要让人服?” 符文那边一顿,又忽然加大了力度,“你自愿将背后留于人前,就要做好被袭击的准备!被袭击了那只能说是你弱!!” 符文已经变了色,是泛光的墨,这种威压下来又是万箭穿心的痛,霎时脑中一声翁响已是一片空白,满世界的安静一切停止,又是被夺走的神识回来喧天闹地的嘈杂,我听见了那符文的排动声,寻着一种不可探的规律,上下行走,左右挪动... 剧痛又回来,我咬牙听见了自己的骨骼响,再去看身上,符文已经不见,替代的是一片片的黑鳞,紧紧缠着我,没有入骨,但那黑色的可怖力量已经入了骨。 “啊!!!”一声大喊,恐怖的力量钻进了心骨,那才是真正的夺了神识,整个体内如同搓骨,一片片的黑鳞就是锋刀。 我晕了过去,又醒来了,听见巫良在大喊,“爷爷快停手!这样她会死!!” “只有死,才能让她认清眼前的现实,弱就是弱,强就是强,强者绝不能有弱!弱者就不能逞强!她若是死在这里,也好过出去了被人暗算死了好!!” “不行爷爷!她拿了我的黑玉石我们还要成亲!” “那你说怎么办?” “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就让我们成亲,这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那你要多长时间?” “至少也得一个月啊!!” “好!那就一个月!先抓起来关上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与良儿成婚!!” 我笑了,在心里想骂人,“等一下!” 符文停了,六双眼睛看向我,我攒了一口气道,“有两个问题。” “你说!” “中山军队少的那一百人,是你们掳去的吗?” “不曾见过,不是我们所为!” “你们可曾为害世人,引起混乱?” “巫蛊族向来不与世为争,十六年来关门锁族不与世人来往,并不曾危害过世间的一草一木!!” “最后一个问题,”我睁开眼睛,看着族堂黑沉的大石门,“族落入口那一副壁画上抚琴的人是谁?” 堂内一静,死寂无声。 “那是一个已逝之人所留,并不是我们族落所为。”许久,那老族长才道,他已经回到了平静,手中的威压也松了,但明显是不想再多谈。 忽然一声轰响,族堂的门被劈开,石门四裂,碎石飞尘,一个逆光之影,一片黑沉,一脸冰冷,衣发飞扬。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墨气为攻·剑气为御 “放开她。” 满堂的寂静里,门口之人轻道,但那冰冷的声音和逆着光的黑色影子,周围氲绕的气场,以及手中黑色的剑却是在说着认真。 沉重的玄武岩石门被一劈四块,中间的一剑是主力,后面再碎开的是一击,一剑下去,他是准备不再用第二剑,内力与剑气,那也是信手拈来,好个惊艳一剑! “啊!!我的玄武石门!!!”一声疯了的大喊,那老三剜肉般的冲了上去,顿时迎面门口之人手中一动,剑气静待,这边三人也一声暴喝冲了上去。 “大胆何人?!竟敢擅闯族堂!且让我等会会你!!”暴喝三影,三道黑色的掌风,地上碎开的大石忽地飞起将门口之人团团围住。 门口之人丝毫不见乱,抬手一个剑花强劲的内力转了一个圈,霎时大石被击开再碎,那边又是一道威压而至再击了回去,这边直接横手一剑一挥,碎石成了齑粉,整个门口炸响不断! 连接一声轰响,四人一道影,直接将门口的石墙轰开,一个门口大敞,齑粉未落,四道墨色的影子分四个方位,那黑色的掌反光已是成墨,架势一摆开,是严肃的神态和苍劲的手法,被围住之人脚下沉稳,一把剑不退让丝毫,五人先打了个乌烟瘴气,互不退让! 姬桓来了,拿着我的火纹剑。 四位长老上去了,战意高昂。 他们打了起来,这是个误会,但我没有说。 我想看看姬桓的实力到底如何,能轻松击退一道阴煞的风,想必也是令人期待的吧,当时走的太匆忙,实在没有时间去看,现在机会来了。 五人战在一起,粉尘之下不见藏掖。 四位长老比跟我打斗的时候还要狠,那一双手如墨,比之之前的黑色石手,这里就是纯硬的铁手了。石手可以击碎,也可以打退,但这铁手,不可击碎不可退,那招招进攻,攻而一实,就是两把随心而来的武器! 这是巫蛊族独特的秘术,那掌中墨色的属性跟我身上的黑鳞一样,肉体侵入巫术,媒介一转换,普通的皮肉骨便成了刀枪不入!一爪一掌一拳,衔接转换,急速生风,再混以诡变速移的速度,场上虽然是四个人,但其快速的攻击力又仿如是八个人了! 化肉体为武器,化柔为刚,刚而不退,退而无忧!巫蛊族的这一大奇特巫术也是令人称赞! 四位长老看似外表随意,但一旦认起真来也是令人亮目,更是四人四种攻击,各自为体却又配合得合而为一,那一手下去,是跟一个人打,也是跟四个人打,四八之下,先不说攻击,就是这样的防护自卫也是一个考验。 再来看姬桓,身为一名以逍遥著称的公子,他没有自己的武器,就是他给我看的那把折扇,也只是一把普通的折扇,但此刻他拿着我的那把火纹剑,抬手落手间是一个利落轻松,这至少说明他是会用剑的。 四人合力包围,他被困在中央,在强大的攻击和快速的移动下,他手执一把剑,脚下稳固,出剑迅速,防击一体,进退有寸,剑击声声,剑气阵阵,内力不多一分,剑气不少一分,虽不见上风,但也不退步丝毫,没有贸然前进,只稳守原地,他不但挡住了这如同瓮中的攻击,而且还留着后路。 几个回合下来,门口的乌烟瘴气已经清除,但显然四位长老已经看穿了他的谨慎,各自停下一声笑之后,相互看了一眼收了手,又突然爆发了墨气冲了上去。 霎时,整个堂内如同置于水墨之中,只是一道影,门口尤为浓重,一片墨色视线被遮挡,只见四个影子四个方向,一团团的墨不断的暴击,里面一把剑不停的回击,残影留形,剑铁声喑哑,那墨的暴击如咆哮,剑的回击如龙吟,整个堂内外内力迸泄,抗击生风! 又是墨的暴击和剑的回击,急速之中两两相辅相成生成一种力,墨浓厚了,剑气也浓厚了,整个战斗圈就如同形成了一种屏障,五人在里面越打越烈,越烈越往里,越往里外面听到的声音越小。 四个回合后,里面丝毫不见缓慢和停顿,而此时那墨气和剑气已经浓得连声音都听起来困难了,战斗圈外,我们三人安静,巫良看着我,我看着巫良,我们又一起去看后面的老族长,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老族长还在稳坐,一副观赏的模样,当时就算姬桓劈了他的门他也没有站起来,此刻也是坐在上面如同事外人。墨里面我看不穿,巫良更看不穿,我倒是好奇他能否看得穿。 但他那模样,是莫测。 如此约摸是八个回合,门口那里已经黑得如同子夜,而那拥挤堆积的墨气已经蔓延到我这里了,只是稍微触碰,就觉是一种激烈,里面肯定是打得真正的昏天暗地。 我又怀疑了,这打斗要是一直不停,这墨气就能一直出来吗?四个老头成精了,那墨气是源源不断的?还是这巫蛊之术有着什么秘窍,能走些“旁门歪道”...... 正想着,里面有了动静。 一声极小的轰响,那是什么撞击的声音,霎时整个堂内侧耳,但那轰响之后又安静了,又突然一声巨大的爆响整个墨色炸开!堂内气流翻天内力暴行,气浪撞击开的同时五个身影出现,我被巨大的气浪袭击倒退一步又险险稳站住,再挥开眼前的墨气,那五个人已经站开,姬桓还在原来的位置,四位长老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各自一脸的平静。 ...... 堂内的气浪久久不息,墨气和剑气渐渐的平静,一个族堂一个界限,此时再看这打斗痕迹,族堂之外不曾泄露一丝,族堂之内全部倒灌,满满的浓烈。 这一场打斗只有我们三个观众,堂外没有一人,这种安静又是诡异。 “我们走吧。”安静之中姬桓道。 我回过神看了看四位长老,又看了看上面的族长,长老抚须淡然笑得神秘莫测,族长还是老样子仍旧置身事外。 回过头,我叹了一口气,走了,巫蛊族这一行,也许是没白来,至少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有多大。 弱就是弱,强就是强,强者绝不能有弱,弱者就不能逞强。 我记住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归途闲谈·笑从风生 日上中天,光回大地,行途风景,一片暖色,一辆马车领着浩浩荡荡的两千精兵打道回府。 巫蛊族一行,告一段落,各自带着各自的收获。 马车里面我在坐着回想巫蛊族里的事,罗药儿在逗着火小球玩,南荣菱儿在对面看着我俩。 南荣菱儿和他哥哥南荣扬在我们进入巫蛊族的后一步来了,他们一来,自然带着独孤皓月和陈元夕,此刻他们都在马车外面并行。 一阵沉默过后我问罗药儿,“你去哪儿了?为什么在族内没有见到你?” 闻言,她立即来了火,将火小球扔到了南荣菱儿身上道,“什么呀!我根本没有进去!” “没有进去?”我有些意外,我是亲眼看到她进到那通道内的呀。 “进个屁啊!那通道是个坑!”她有些火冒三丈,对我的怀疑也差点跳了起来。 我想了想,难道那六个洞口和壁画后面的入口不一样,问道,“那你去了哪里?” 她一掌拍在马车上:“还说呢!我掉进那个通道你们也不来救我!只顾着自己去好玩,等我从通道里走出来时,就已经到了外面了,幸好我本领过人生命力顽强!不然真要折在里面了!!” 我皱了眉,看来这通道就是个障眼法,而那壁画说不定是唯一的入口,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我又想起了我们进入到崖下的种种,问道,“你那条通道里有什么?”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途中还有奇怪的东西跟着,甩也甩不掉!气死我了!!”她好像真的很生气,也气得有些不讲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就算走错了路那也是她自己选的吧。 “不是黑洞吗?什么东西跟着?”我问道,我和姬桓下去的那个崖可不是一般的深,而碰到的黑蝙也不是善茬。 她说:“黑洞?什么黑洞?要是个黑洞那还好一点,一个破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是个走也走不到头的通道啊!” 又是用手扇着风道,“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是跟着,回头看也看不见,你去找也找不着!一等你走了它又跟着,真是想跟它打一架都不能!” 我没有说话,那黑蝙和深渊下的瀑布,以及水之下的真正通道,这些也是非比寻常,通道虽然不是通往族内所以没有攻击,但也不是寻常之地,至于跟着罗药儿的是什么,也许是一些特殊的存在,也许只是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你进了巫蛊族,看到了什么?好不好玩?”罗药儿又问我。 我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道,“遇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闹着要成什么亲,打了一架就出来了。” “啊?哈哈!”罗药儿笑了起来,“成亲?有没有搞错?让你成亲还不如把全世界的男子都杀光了呢!”又问我,“怎么样?打得爽不爽?有没有遇到很厉害的人?” 我摇了摇头,“要是遇到厉害的人我们还能出来吗?” 她没有说话,又道,“也是。” 我再叹了一口气靠在了马车上道,“况且人家巫蛊族就是个小族,安身立命,图个自静,那丢掉的二百人也是跟人家无关,整个平原那么大,丢了人就去找他们,为什么不说是他们当了逃兵,或者直接出界跑到别的地方穿了别人的战衣呢。” “你是说,那二百来人当了叛兵?”她避重就轻,抓住了一个重点。 我扫了一眼外面,那晴空万里,广阔无垠,道,“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嘁!”她唏嘘了一声,给了我一个白眼,“还玩神秘!” 对面忽然一声置气的冷哼,角落里的南荣菱儿扭过了头,“还说什么不好玩,知足吧你,能进去就已经不错了!这里还有人连门都没摸着!!” 我们一愣,这才发现此人的存在,继而罗药儿幽幽地道,“你是不知道,那巫蛊族有归定,凡未满十七岁者不得进入...” “哼!你骗谁呢?”她显然不信,也不会信,一张脸上是看穿,“什么破规矩,他知道我有多少岁?” 罗药儿道,“我十七岁。” 我道,“我十八岁。” 罗药儿又道,“据说他们那里有个巫蛊神,能预知一切,也能感应一切,像你这样的,他只扫一眼就知道了,什么年龄、性格、爱好等,不信你问虞桑。” 我点了点头,“不错,是有个神。”不过,是个会喷泉的神。 她看了我一眼,又问罗药儿,“那你怎么没进去?你又不是未满十七岁?” “我?”罗药儿指着自己,又摇着道,“我嘛,是听说巫蛊族里面有吓人的老巫婆,所以给吓回来了。听说她们会吃年轻女孩子的心,这样她们就能保持青春不老了。不信你问虞桑。” 我点头:“是,真的。”老巫婆没有,抢心的老头倒是有几个。 她皱了皱眉,窗外忽然飘进来了一阵风,她惊觉的转头,又回过头道,“你少在这儿骗人了,我才不信呢!”语气是理直气壮的,身子却是不察觉的往后靠了靠。 罗药儿双手抱肩,又幽幽的看着她道,“你猜我在那通道里面看到了什么?” “什么?”她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罗药儿往前凑了凑,眼中一片神秘和恐怖,她往后仰了仰,眼中瞪圆了一动不动,罗药儿一直往前,她一直往后,罗药儿将她逼靠到了墙上,忽地一声大叫:“石头!!!” “啊!”一声尖叫,她捂起了脸,罗药儿坐直了身子,外面南荣扬一把掀开窗帘子问:“怎么了?!” 罗药儿摇了摇头,我移开了眼睛,她松开了手,恢复了平静,道:“没什么...” 南荣扬看了一阵,不放心的放下了帘子,又不放心的去了,马车内恢复平静。 一阵安静过后。 “哈哈,哈哈。”罗药儿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就是再也止不住:“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雾散云开,笑得南荣菱儿脸上变了色,也笑得我忍不住轻轻的笑了。 就此,马车一路向南向着灵寿,来的时候是冷冷清清,回的时候的热热闹闹,一切仿佛没变,又好像变了。 原本有些生疏的几人,关系好像又变近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天降异火·风声入耳 第三天的午时,一众人从北疆回到灵寿。 一回来,姬桓就被宫里等着的人接去复命了。 我和独孤皓月等先回逍遥府,而一众人还没想到北疆的这件事怎么解决,外面遥瑟便急走进来了。 她寻常走的步子不慢,但此次明显带风,到得屋内先是看了一眼所有人,她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我点了点头,她说,“九天楼出事了。” 蓦然屋内一静,这件事来得有些突然。 一阵沉默过后,我问道,“怎么回事?” 她说,“昨夜子时左右突然起火,到今早辰时才灭,一座楼的人全没了。” 她说得简单,但屋内的人皆是凝重,各自若有所思。 自七天前九天楼一事后,这是第一个动静,而这个动静的时间点正好在我们回来之前,又是姬桓一回来宫里的人等着,看来一些人要有些动作了。 想了想,我又问道,“什么原因知道吗?” 她说,“火起得突然,等发现的时候整座楼已经被火围了,火焰向外延伸了三丈多,水浇不灭,人冲进不去,并非自然之火,...”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屋内的人相互望了几眼,她又低头继续道,“据传是昨夜于都城中天降异火,自北向南去了一颗荧惑之石擦中了九天楼,继而引发了天火。” “天火?”罗药儿反问,又笑了一声,“什么天火?天上的火吗?下来烤人的吗?” 陈元夕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凝重的道,“荧惑之石,乃天之陨石,自带流火,御气而行,其火之烈,一碰即燃,其火之诡,起而不灭,非毁灭而不停,非灰烬而不歇,一起,必有祸端。于都城中,这怕是不能安宁了。” 言毕,屋内又是半晌安静,无一人说话。 我也是沉默,九天楼迟早会有一事,深水之上必有波浪,潜了这么久不可能就这样无声的退下。但我没想到会借助这个引子,荧惑之天火那是不可能的,战争之火倒是真。 见众人都不说话,南荣扬又问道,“流碾墟怎么说?” “流碾墟目前安静,损失了一楼的人照常营业,丝毫不受影响。”遥瑟道。 “呵!这就有意思了!”罗药儿甩了手中的花走到桌前坐下,端起一杯茶就喝,又发现我们都看着她,放下了茶杯凛然道,“天火!这可是天命之火,那是必须要死的!天命谁敢抗?流碾墟倒是看得开,不哭也不闹,这个闷亏可算是吃了。” “你能不说废话吗?傻子都知道的事还要你说?”南荣扬白了她一眼,一把将她的茶挪了过来,“要我说啊,这是流碾墟要放大招了。” 众人面面相觑,陈元夕又笑转过身子道,“哦?这怎么说?” 南荣扬扫了一眼众人,咳了一声又放下了茶正经了道,“你想啊,这流碾墟三番五次被挑衅,前面那一次人多眼杂不好说,这一次没有人也没有眼,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放火了,她还能坐得住吗?” “嗯...”陈元夕点了点头,似乎认同。 其他人也没有反驳。 南荣扬又继续道,“第一,酥晚金爱钱,这是个人都知道,第二,以我对酥晚金的了解,她不是吃素的。损了她的钱又毁了她的人,你们等着瞧吧!她一定会亮瞎你们的眼!” 几人都没人说话,在思考这件事可能性。 倒是罗药儿又笑了起来,她挑衅的看了一眼南荣扬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火是谁放的?那酥什么金知道吗?你知道吗?” “你!”南荣扬看着罗药儿说不出话来。 罗药儿翻了个白眼转过了头,又一把将那茶杯夺了过来,再哼了一声。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南荣菱儿幽幽的来了一句,“可是,一楼的人都死了,就这样无声无息,这不是太可怜了吗?连个尸骨都没有留下...” 霎时屋内又安静了下来,罗药儿放开了拿着茶杯的手转头去望屋顶了,南荣扬也是默默的转过了头,陈元夕也是叹了一口气,我的心中也沉到了水底。 我想到了帮了我很多忙的多儿,虽然萍水相逢,甚至都不知道她本来的名字是什么,但她的仗义相助已是让我将她当作了朋友。九天楼这一件事,不能这么完。 “太可气了!”南荣扬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众人都看向他,他气愤无比的道,“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把我大司徒放在哪里了?!” 众人愕然,他又一挥袖气愤往外走,“我一定要替她们报仇!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也不问问我混世小魔神是谁?!...” 后面一众人又叹了一口气,此时独孤皓月起身不咸不淡的道,“不就是死了一些人吗,死都死了,报仇了又能怎么样?还是想想后面的挑战吧。”说罢,他出去了,一个背影也是冷酷。 屋内无声,罗药儿看了我们几眼,又一挥手往外面去,一阵风不见,“懒得理你们,我去看热闹喽!” “呵呵...”陈元夕笑了笑,起身摇着头走了。 南荣菱儿甩了甩鞭子闷闷的出去了,又是出门前再叹了一声。 屋内,我自己站了一会儿,也出去了,出门前蓦然想起什么,再转头看了一眼桌上那杯茶,已经凉了。 ...... 当夜,月上屋脊,于都城内安静异常,那是受惊之后的短暂收敛,我出现在流碾墟后方荣渡楼的房间里。 房间里清素,一应简单,没有遮挡的帐幔也没有多余的摆设,偌大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方茶几。灯光无声,安静声声入耳,紫气缭绕,几许茶香,我落地,桌前的人转头看我。 紫雒,几天不见,她仍旧谨慎,我到楼前她便已经发现了我。 一眼过后我们各自转头,她看着她的茶,我看着窗外的夜色,我道,“我是来寻问九天楼的失火。” “以什么身份?”她问,声音都透着冷静。 我没有说话。 她又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流碾墟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多儿死了。”我道,眼中却是忍不住一黯。 她的手一顿,没有说话,又放下了茶道,“人都有一死,这很正常。” 我转身看她,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只是将心平静了道,“保重。”然后离开了这里。 夜无声,夜太深,屋脊之上飞檐前行,我又是目光凛然放下了所有的伤感,身后没有后路,每一个前行都是付出了代价,但,还是要前行。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入府之客·图穷见匕 夜深,逍遥府里一片安静,我在房间里想着一些事,目前姬桓还没回来,只觉一事比一事复杂,一事比一事深。 忽然屋外有风声,我一招手灭了灯靠到了窗前,微微抬手将窗抬了抬,葱茏影绰的夜色下一个人影正急速往园外去。 我顺着方向看了看,南方?逍遥府坐东朝西,南方只是一片园林,那里有着什么?松了手我一个闪身跟了上去, 能在逍遥府一等一的防卫中来去自如,此人也是不简单,而,原因也只有两种,一,她本领确实过人,二,是府内的人。 只是如果是府内的人,那就没有必要着黑衣蒙面,而如果是府外的人...那么就说明姬桓还没有回来。 一路追寻而去,雁归轩里的树木之后就是一段空路,我刚到园子边缘,那影子已经去到了南方的园林里,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毛月亮,我又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 途中不见遥瑟也不见其他人,就是好事的罗药儿也没有动静,这似乎有些反常。 到了南方的园林又是追着那一缕余风而去,一路穿林过花,这气息陌生是第一次见,而这身影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等我稍微靠近了看,是女性,而且她行走的路线很熟练,直行拐弯,无一例外的绕过了园中巡逻的侍卫,没有引起丝毫的异常而且速度还不低。 这样追踪了大概有两柱香,她忽然在前面停了下来,只是一顿,她一个闪身躲到了一棵树背后。 我也立即停下闪到树背后,再往前一看,前方人影绰绰火把亮天,一排人弓箭上弦静待,其后持兵带甲神情严谨,领头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遥瑟,之后一扇关闭的门以及四周的围墙,这是逍遥府的后门。 途中她七拐八拐竟然拐到了东南方,到了园林的边缘竟然是逍遥府的后门,她比我还要熟悉逍遥府,看来她是常客了。 逍遥府的前门那荷花池里遍布机关,一旦落入几乎是死路一条,她一路疾走目测是从前门过来的,而到此见得遥瑟静待,她没有返回而是停下,这也是说明她想拼险走一把了。 对面遥瑟神情不变,从我们出现到现在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也不知道发现了她没有。 另外,那等待的阵势也是令人意外。 逍遥府的铁甲护卫,那可是一等以上的护卫,是由姬桓亲手创办和训练,是姬桓的底牌之一,其杀伤力绝不亚于在暗地里的影密卫,看来在我没回来之前,可能就已经开始了一场大战。 由此双方都没有动,一个夜色下隐隐形成了对峙,火把燃烧得响,更是衬得这安静凝固,双方都在等待时机。 树的背后她侧低着头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的冷静也是让人觉得可怕。忽地,她又不再等待了,也许她明白了就算熬到天亮那也是插翅难飞。 她动了!一道影子出了树,然而她去的方向竟是有着遥瑟坐镇的正面?!霎时弓箭齐飞,遥瑟也抽出了剑,凝固的对峙爆发。 我在后面看得直皱眉,她没有选择边缘的薄弱突击而是选择正大光明的强攻?她想干什么?被射成马蜂窝?还是被遥瑟活捉? 忽然跟前掉下来一个东西,一块发光的石头在黑暗里很是显眼,我低头去看,又恍然抬头,眼前一道影后面跟着的是铺天盖地的弓箭,一双冰冷的眼在我眼前一晃,背后蓦然一掌,我被击出了树后,接着迎面来的便是弓箭的疾速和呼啸的气流。 一口冷气加上眼一沉,我拔剑挥击阻挡弓箭,背后那人还不停,一把匕首劈手而刺毫不犹疑,我挥剑击开攻击再反身一击跃到了树顶,底下那人影又一动一晃去向树林外。 树林外遥瑟已经发现了我,弓箭手暂时停了下来,我脚在树顶上一落,又一甩剑跟了上去。 刺杀我?还是另有目的?既然进来了就别想走了! 前方她到得拦截跟前也是丝毫不乱,劈手一把短匕寒光一闪成了一把旋转着的银轮,银轮锯齿亮眼,先挥击开了最外面的一层弓箭手,又直行往里,银轮急速猛击开了第二道持剑铁甲护卫,又银轮一甩成了一把长刀,直接一刀劈上已经拔剑的遥瑟。 “当!!”刀剑相接,声音震耳,也是令人震惊!挡住了遥瑟的一剑不说,还将遥瑟击退了一步,那种狠劲,那种霸道,只让我在后面看得一愣:这还是个女的吗?大力士般的男子也不过如此吧?! 下一刻,她已经在众人的震惊中随着这一击直奔后方的门。 霎时,后面遥瑟沉声一喝:“弓箭!” 立即后面弓箭满天飞,铁甲军也一阵风拦了上去,那身影又一转避开了往门口去的铁甲军,脚在接近一丈半高的围墙上一点就要出去,后面遥瑟劈手夺过一把弓箭抬手连瞄准都省了,箭去一道线射中了那脚踝,那脚在墙上一顿,又一道影子去了... “追!!”遥瑟一掌推开了后门大喝。 而我已经跟了上去。 越过围墙我扫了一眼,墙上血迹斑斑,再看夜色下的身影,一个脚踝已被箭贯穿却是疾走如风,第一次竟是觉得佩服,如此狠之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出了后门我又是一路跟随而去,先出逍遥府范围之内,又往东一拐,再去了西,这速度也是丝毫不带犹豫,已是制定好了的。 西大街是于都城中的另一条主街,虽然也是繁华,但是和城中的那条主街比稍次,此刻深夜已不见灯光人影,一条街空荡,我追了出来那黑影往楼宇间一晃,再等我到了跟前竟是不见。 空荡的街上一片死寂,只有风过的无声,我站在巷子的入口看着里面,又抽出了剑走了进去。 脚下一步步,巷子两侧是墙,楼上的窗紧闭,巷子的尽头是一片黑暗,这似乎是一条死巷子,而隐约见退步和气息,以及血的味道,那也是在支撑的边缘。 突然!一把发着寒光的匕首迎面而来,出手迅速,鬼魅带风!我急忙侧身避开,那匕已去向左边,我再避,匕首又去到了右边,此等疾速无影,令我心中一沉:什么人?!竟是在靠近了我还不能察觉? 而那出手的疾速也是令人惊叹,一个近身战的攻击,令人毫无回击之力!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火纹断发·两地背道 图穷见匕,出其不意,寒匕无眼,却又招招逼向绝路。 此匕首之快,只能让人躲避,此匕首之疾,更是让人心中生寒! 我似乎嗅到了一丝黑暗的味道,熟悉而又陌生,但这个气息在进巷子之时我并没有捕捉到。 面前一个身影不离,行动间如鬼魅般无息,明明近在咫尺,就是一个前后,却是逼得人不能抬头,也捕捉不到他的踪迹。 而此等近距离的近身战也存在一个弊端,那就是攻击的本身也存在着风险,就算那攻击再快再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得手,这就是在给对方机会。 一眨眼已是七八匕之后,我从巷子里退了出来,那匕首还要再来,我已是退后一大步再挥着火纹剑进去了。 一霎,火纹剑上的火光点亮了巷子,但对方的匕首仍旧速度不慢,那一个身影飘来飘去,更加的鬼魅无影,转换挪移间,只见一只纤长白手半截黑色的紧身袖子,将攻击转换为了防守后,短匕与长剑之间也是丝毫不见劣势, 看不到脸么?我脚下一顿,又将剑一甩开启了疾速。 比速度,我还是有点信心。 长剑如火,我这次直接无视他,全神只在那一把鬼魅的匕首上,捕捉它的速度以及阻拦它的去向,短匕在这迅猛的攻击下开始步步后退,退个七八步之后我又回到了原地。 而此时头顶突然开了一扇窗一个人嚷道,“大半夜的还是睡不睡!...”又说到一半被一支暗镖给堵住了。 “笃!”暗镖砸进了窗木三寸带着回响,那开着窗的手愣着,又嘭的一声关上了窗户,接着就是跳床捂被发抖。 楼底下我眼中一暗,心中一沉:胆子不错!在这样的攻击下还能腾出手来! 手中一凛我再加速,剑去疾火如风一剑下去匕首被震开,一缕头发断下一步去向他的胸口,他身影往后一退又一晃,眼前不见影,身后蓦然出现气息,这次又是疾如闪电的寒影攻击。 匕首从后方来,一左一右直取左右颈,两两而来,更加疾速无影,而这次更加可怖,那一左一右中他在步步后退,我也在步步后退,而我的退是迫不得已跟着他的退而退。 那匕首留影而来,来的方向和落的方向以及离开的方向,是三个点,呈弧形。 来的时候是防止我抬手反击,落的时候是防止我往前,再离开的时候是逼迫着我往后退,又是那种不间断的攻击,很令人怀疑他是否用了两把匕首两只手。 如此退了个四五步之后心中就陡然生了一股莫名的怒火,那几丈高的火焰是说明不能忍。 因为前进的速度不能和后退的速度比,前进就算是再快的不间断也是轻松而行,而退后,对于一个没有耐心的人来说,那无异于是在玩火自焚。 下一步那匕首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拼着剑削断自己一缕头发的代价去击开那匕首,匕首却是突然方向一转,一道寒光从眼前过,匕首直接从左边旋转到前面去到了右边,我急忙往后退,一退脑袋就磕到了一个地方,当即一愣,下一秒转头便是几丈高的怒火。 剑去火光照亮了整个巷子,那身影一晃去到了我后面,我转身再一剑,他又贴着我去到了前面,再等我转头一剑,剑火出了巷子,他一晃去到了上面的屋顶。 朦胧的毛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一弯残月下那是一身黑衣,标准的玩世不恭和黑暗气息,那是秦手下。我又去看巷子尽头的人,那里已是空,不见人影连血的味道也没有。 “你为什么要放跑她?”我转头问屋顶上的人,怒火已是压不住。 他笑了一声,转身一脚踩在屋脊上坐了下来,一只胳膊架在腿上看着手里的匕首,“就是要放跑她啊!” 我皱眉瞪着那个身影,又将剑一把扔给他,转身就往外面走。 他挥着剑跟了上来,“你生气了?” “滚!”我头也不回。 他一顿,又问,“她那条腿都要废了你还不放过她啊!” 我停了下来,闭着眼睛怒火已是压不住,最后又睁开眼睛出了巷子往逍遥府走。正是她那条腿废了才不能让她走,万一她再回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哦,你是在担心她会死?”他又飘到了我的左前方拿着剑看,我不理,他看了我一眼又飘了上来,“那就不让她死,就算是她完成了任务。” 蓦然我停下,再转头看他,这一看,我竟是发现我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什么身份?来自哪里?为什么会无声的出现在我身边?以及他刚才的话语。 “你是谁?”我直视着那双眼睛问。 “你想让我是谁?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啊。”他说的云淡风轻,而那嘴角带的一抹邪魅的笑,又是让我心中一沉。 我转头看着前方,眼前却是一个空。 为什么他有一种黑暗的气息?为什么他总是在夜晚出现?为什么他如此的玩世不恭? “你是杀手?”我问道,但问出来的同时,心中已是不想要答案了,问,不过是不想相信。 “杀手?”他反问着,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又想了想道,“也许是吧,你可以这么认为。” “引我出来做什么?”我淡淡的道,倒是没有勇气再去看那一张脸。也许,只是也许,他没有见到我从九天楼冲出来的那一夜。 “你讨厌杀手?”他问着。 他看出来了,而我发现我不善于掩藏,又是他的默认,让我放下了那份不想相信。 一切早有痕迹,对人命的云淡风轻,对黑暗的如影随形,从我救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能在他眼中看到了。 心中莫名的一团麻,我闭上眼睛暂停了一切,再睁开继续走心中已是放开。 有些东西就算在某个区域有些重要,但在一个大局上还是微不可闻,就像飞鸟和天空一样。 脚下的步子也不急了,我只是走,激烈过后的平静总是让人生出一种凉,人不应该是冷血动物。 他又跟着身影还是飘忽,就像他的问,晃得人不可拒绝,“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应该是杀手。”我答,头也不回脚步不停,经过他去向前面,而这一句话已是无温。 他停在了原地没有动,就连眼光也是,一直到我拐弯要出了这条街,他才转身,那目光上来了,只是,我已经看不见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可笑,开始是好的,中间是模糊的,结局是空的,就连对错都不算。 我把他的剑还给他了,也许下一次见面我们就要以另一种身份了,就是不知道,面对曾经熟悉的那把剑,是什么感受。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在野聚都·北东戎胡 翌日一早,一众人还是聚在府里等姬桓回来。 上午巳时,姬桓从宫里回来了,但不光他自己回来了,他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来人迎面进来,晃得一个沉闷的屋内一亮。 一身白衣,一头束发,神情带笑,静而不文,手中无器,脚下无风。明明是一个贵先生的模样,却是生出了一种干练,习武之人的干练。其身上亦有着一种气质,没有尘世中的无浊,是深山里的净。 屋内一静,罗药儿惊站了起来,南荣菱儿看着是惊喜,陈元夕也是高兴,就连孤僻的独孤皓月也转过了头难得的露出了亲近,只有南荣扬一拍桌子冲了上去,附带着一掌拍在了那肩上,是不可置信,“你怎么来了?!” 我看向来人的脸,确实不认识,但那放在腹前的手,骨节较粗,干练与手茧,这是一个用剑高手,而这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圣无辞!你怎么来了?!”罗药儿当先叫了出来,她上前一步,但又停了下来,将手中的花往桌上一摔,背过身去皱眉翘嘴道,“你来干什么?!” 我在这边看得疑惑,闻言其他人倒是笑了起来,陈元夕上前打招呼,竟然也是用南荣扬那样的一掌,“无辞,真是难得一见!” 南荣菱儿跑了上去甜甜的叫道,“无辞哥哥!” 独孤皓月只是在这边看着。 那圣无辞一一的回着,神情也是高兴。 这个人是白骨森林上追赶罗药儿的白衣人,但他又是遥瑟口中的圣先生,更是看几人的熟络,就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 我看向一旁淡笑着的姬桓,他起身众人安静了下来,他引见道,“圣无辞,蒲壁谷少谷主,仙医圣百草之子,人称侠医圣先生,是药儿姑娘的师兄。” 侠医?我看着此人,怪不得初见之时身上有着特别的香气,原来是药香,又是用剑的好手,也算是一身的本事了。一个堂中他只是静笑着,见我看他,他抬眼一笑点了点头。 我也点了点头,但觉此人有一种游离尘世的淡然,也是令人敬仰。 身后蓦然一阵风,我转头看,罗药儿不见了,他们笑了起来,又是姬桓最了解,他往外面去道,“我们要去流碾墟了,有人要去吗?” 立即从后面的屏风跑出来个人,举着手跟着,“我我!”屋内众人笑了起来,她又看了圣无辞一眼哼了一声,问姬桓,“现在就去吗?” 姬桓点头,“嗯,现在。” 一屋子的人又集体谈笑着往外走,我在后面叹了一口气,大白天的逛青楼,也只有他们这几位能做得出来了。 当下几人乔装了一番出了府,我、罗药儿、连带着南荣菱儿皆是换了男装,途中姬桓还是对宫中的事闭口不提,其他几人也不问,等到了流碾墟更是将此事抛到脑后。 迎面酥晚金上来了,又是见到金山似的目光,挥着帕子喊,“哎哟!快看看这是谁来了!!几位公子大人先生里面请!!” 再次见到酥晚金,她也是好心境,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忙着捞金去了,带着姬桓几人在前,直接熟门熟路的往北仙阁去。我在后面跟着,也是感慨,身份换了,眼界也换了,虽然一直呆在流碾阁,但还没有好好逛一逛这里面。 北仙阁在正北,需要经过南方的南妖阁,东方的东魔阁才能到达。 一行人进来七八个,虽然楼里面的人很多,那嬉笑的声音也没有减,但也是能感觉到一种明显的关注。世子姬政选妃还在进行,各国前来参加选妃的人很多,有大国的也有小国的,甚至还有一些山戎东胡的,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北山戎之狼族的孤竹国。 路过南妖阁,除开一屋子的妖娆身影,里面坐的正是北方孤竹国的人,狼族的特有气息浓重,只是一眼,里面明丽的光线中便能看到一些半裸着膀子,双耳带环,或编发束起,或直接光头,腰间有短刀,其肤色偏黑,中等身材,眼神也是野性的不驯服之人,那种好战的气息,仿佛只要你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拔刀起来。 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独特人物。 为什么说她独特呢? 第一,是个女子,就那这样正大光明的坐在一堆狼虎之中,醒目而又放肆;第二,是个肤色极白,长相妖艳,但是眼神极度不驯服的美人,她原本也是几分清秀,但那碧眼红唇就直接掩盖了所有;第三,她一身黑色皮装,正一脚踩在案几上手中看着一把短匕。 只是路过,只是一眼,她正好抬头看到我,我也看到她,那眼中传出来的就是不善的挑衅,甚至皱了眉。 我移开了目光没有看,倒是罗药儿特意跑到门口看了看,又噗哈哈的笑了起来,拉着南荣菱儿道,“就是她?那个狼族的公主?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里面的嘭的一声案几碎,霎时整座墟里一片安静,罗药儿转头看了一眼,又一挥手往前面的东魔阁跑,“嘁!一个女人逛什么青楼?一看就是没脑子!...”又到了东魔阁门口大声叫道,“虞桑!快点!这里有个美人!!” 这又是让整座墟再一静,我在后面已经是无奈,南荣菱儿在旁偷偷的笑了,前面姬桓几人也是笑得满眼。 东魔阁光线胧暗,里面相对南妖阁里的婉转热闹,这里放荡的轻狂之笑倒显得真实许多,经过门口,里面的美人也是千姿百态,衣着要比南妖阁的更开放一些,眉眼间的神色也是比南妖阁的要深一些。 东魔阁里面坐的是位于东北方的游牧边族东胡族,游牧边族也擅长打猎,他们的衣着和神态就比山戎要低调些,除了隐隐散发出的不寻常冷静,从外表看起来他们倒有一些木讷,倒显得阁内的姑娘更加的狂放。 不过,没有见到紫雒,我找了一圈,最后在三楼的栏杆前找到了她,她正在看着我,看见她还安好,我心中也放了心,又随着姬桓他们进了北仙阁。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明灭转换·香颜夺命 一入北仙阁,淡雅清净的环境就是一道山谷里的清风。 迎面一顶不大不小的精致香炉也是应景,檀香飘荡,里面的姑娘白衣黑发,长发清容,灵逸动人,清新亮眼,和打的招牌一样,姑娘们仙气十足,亭亭玉立,淡雅娴静,自带的风流也是令人眼前一亮,见之让人顿生好感,就连防备也不由得放了放。 北仙阁的总体环境让人很放心,这是其他两阁不能比的。 甲字仙号的房间,将众人带到这里后酥晚金便出去了,七八人落了座,四张桌子分开来放,除了我和罗药儿南荣菱儿,那边姬桓五人身边已经各自服侍了一位美人,其抬手落手间倒酒递杯,安静而又知进退。 前面的视野开阔,极好角度的看台,一挂珠帘外面就是乙宿台,这是二楼,视线上要高于乙宿台,由此也能隐约的看到对面的南妖阁。 见屋内安静,罗药儿又去缠着一个美人要听小曲儿,琴声起,调子缓缓起落,安静的墟内这才断断续续有了音。 这边我和南荣菱儿正在看对面的南妖阁,忽然身后一道香风,再等我反应过来,肩上已是点了一双软手以及一双含情脉脉的眼。 “先生好生的俊俏,清儿来服侍您......”香气吐到了我耳朵里,声音是泉水的清冽,那话语也是泉水的清冽,如同一把刀子,立即点了我身上的穴。 我僵着不动,屏息凝气,那边姬桓几人一愣,放下了酒杯笑,就连不同流合污的圣无辞也... “...”旁边的旁边,南荣菱儿无声的张大了嘴,她也吓着了。 我僵着半晌不动,但肩上的那双纤手和大半个身子并不知道我此刻心中的想法,那双手没有放下去的意思,反而一双眼睛要将人看个底朝天,也让我近距离的知道了什么是含情脉脉... “那个...”我犹豫的道,眼睛紧盯着看台外面不动的珠帘有些讪讪,“姑娘,你搞错了,我也是女的,你去找别人吧。” 屋内的人憋笑憋得难受。 但清儿姑娘拒绝了我,她摇了摇头,也晃得我摇了摇,声音更加摇得人难以拒绝,“清儿不要,清儿看好先生了,就是要服侍先生......” 这...就没法说了,当下我直接起身去到了一旁。 屋内一愣,又一声哄笑了起来,正好不知道去哪儿的罗药儿开门进来,见我站在门口,看了看屋内笑着的人,又看我,“你站这里干什么?” “嗯...她...”我指了指跌趴在地上正抬头看着我,一双泉水般的眼睛已是蓄满了泪的人,不知道怎么说。 罗药儿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又看我伸出的手指,我急忙收了回来双手抱肩,干咳了一声转过了头道,“没什么,她叫你过去呢,我看看你回来了没有!” “哦?是吗?”罗药儿一声怪笑摸着下巴就去了,扑去的,“美人儿,想我了?”再等我转了头看,那已是美人在怀,俨然一副大爷模样,“来,爷疼你!” ...... 我在门口过得是冬天,只觉寒风飘过,已经成了第二个南荣菱儿,而真正的南荣菱儿已经回到了平静。 “哈哈!”倒是屋内的几人索性敞开了笑,也带着各自身边的美人掩嘴笑,一时屋内是春风。 “这怕什么,”罗药儿毫不在意,一抬手搂着那破涕为笑的清儿道,“都是姑娘,抱一抱感情更好!” 又是置身事外的南荣菱儿幽幽的来了一句,“你想多了,她是不管什么姑娘汉子,敢靠近一寸直接打折......” 闻言,屋内这次是直接是畅笑,南荣扬更夸张,拍着桌子捂着肚子喊哎哟。 此时突然一声轰然大响自对面传来,直震得珠帘晃了晃,一霎屋内一静,接着是整座墟一静。 听声音似乎是劈碎什么的响,但敢在流碾墟,特别是这么多不寻常的人面前如此放肆,这也是令人深思。 “哼。”轻笑连连,再回过头来屋内已经恢复了正常。 各自笑着饮酒,仿若不受影响,就连毛躁的南荣扬都没有吭一声。 我看向南荣菱儿询问这是什么情况,她没有说,想了想,我又看了她一眼往外面去。 房间外面她跟了出来,我看了一眼已经恢复正常的四个阁,又一转头往西方的西人阁去。 西人阁更加安静,但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悠长。 还未进门便闻到了一股独特的书墨檀香,再等进了门,一个厅上又是另一番风景。 抚琴焚香,琴音袅袅香烟袅袅,执笔写字的写字,拿笔淡描的淡描,或只是简单的在桌前百~万\小!说,或一言不发的两两对弈,更有甚者只是在整理书架上的书籍,如同进入到了一个淡忘尘嚣的书院。 见我们进来,那正在整理书架的温婉女子放下了手,转身一笑低头一礼,接着所有人也是放下了手中的,就连那两个正在认真对弈的姑娘也回过了头,集体温婉的低头一礼,那简素的衣着和发,以及自然大气的笑,又是让人心中生了几分尊敬。 西人阁的环境较为温馨普通,是直接让人将防备放了下来。 我示意她们继续之后,又扫了一眼各房关起来的门,将南荣菱儿拉到了一旁问道,“那狼族公主什么来头?” 她反问我,“你确定要知道?” 我一愣,又是蓦然发现什么,探头百~万\小!说架后面,又寻着过去了。 书架后面站了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但等我要过去时,那正在整理书籍的温婉女子拦住了我。 我看着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淡笑着,我皱了眉就要绕过她,她抬起了手,手中竹简霎时出现了一把刺刀泛着寒光。 后面南荣菱儿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就要过来,又是一个厅内的气氛大变,所有的目光看向这里,百~万\小!说的手中出现了匕首,下棋的手中出现了暗镖,拿笔的成了一根长簪,抚琴的琴下暗器待发,焚香的毒烟袅袅....... 杀气隐隐而动,黑暗悄悄氤氲,寒光冷冽,死寂无声。 我看着眼前的人,又转身带着南荣菱儿出去了。 到得北仙阁门口,我们都没有说话,再进了阁,我看向那两两相对的房间中央,一个重重叠叠的帐幔隐隐绰绰,那尽头也是神秘。 我抬脚过去,南荣菱儿拉着我摇头阻止,我笑了笑示意她放心,再转头,我向第一层帐幔走去,身后的阁内如旧,仙气飘渺,佳人身影赏心悦目,各自做着各自的事连头也没有抬。 第一层帐幔前,安静。 第二层,依旧。 第三层,依旧。 第四层,我停了下来,一层帐幔似乎是无底的深背后有着什么,无声中的有声,那是一种等待的凝息。我看了看背后的如常,再转头一手掀开了眼前的帐幔。 一条走廊是空荡,又是两边的门中出现了一些身影,白衣,佳影,玉立,下垂的手中出现了各式各样的一把把暗器,白绫、发簪、丝帕、指甲,再是那集体转过来的目光是冰冷的杀意,其身后的屋内特别的气息若隐若现,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测... 我转身退出来了,脸上变为平静,就像大厅上自始自终都安静如常,巧笑倩兮,不曾抬过头的那些佳影。 四个阁,没有一个是简单,特别是这个时候。 又是听到了楼下酥晚金的声音,“诸位公子大人,先生豪杰,今日为了感谢大家的赏光,金老板我特意为大家奉上我们新出的头牌姑娘天心...” 天心?...我在心中默念着,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祸水天姿·心取三千 我和南荣菱儿回到甲字仙号房间,一屋子的人正在听楼下酥晚金的开场,几位倒酒服侍的美人倒是不见了。 “天心姑娘天姿仙容,冰肌玉骨,实乃人间绝色,诸位请拭目以待吧!” 酥晚金的开场结束,说的简单明了,有一个新出来的头牌姑娘要登台,名字叫天心,人如其名,不是凡物。 但不知道是场中的人心不在焉,还是身在美人窝抬眼闭眼都是美人,已经形成了视觉疲乏,酥晚金的这一通说之后,四个阁内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皆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就是我们房间里的几位也是笑笑不以为然。最喜欢美人的南荣扬和独孤皓月在喝酒,陈元夕和圣无辞在低声交谈,只有南荣菱儿觉得稀奇。 罗药儿凑了过来问我,“你觉得这天心姑娘怎么样?美是不美?” 我皱眉望着桌上的酒樽不动,又抬眼看他们道,“四个阁内已经满了,他们来了。” 屋内一静,没有人说话,又是喝酒的继续喝,交谈的继续交谈,竟是不在意。 我看向旁边始终闲散的姬桓,他放下了酒杯淡笑道,“我们今天只是来看美人。” 我看了他几眼,又把一肚子的话咽下。 四个阁背后的黑手来了,而正好宫内也是变动,我甚至都怀疑这些人是否是直接从宫里到了这里。但看他还是胸有成竹,我也只好暂时压下不安。 突然整个楼上的灯灭了,霎时听得拔武器和站立声四起,风声鹤唳,剑拔弩张,又是一声哄响楼下的灯亮了。 一座半透明的玉台上起了一圈金蟾灯,光线照得个水下有几分虚幻,水光涟涟,倒映屋顶,竟是楼上的每一间都有了一道水光... 有脚步声响起,在房间里回荡,步履平缓、轻悄、一步一步,就如同午夜里的猫行走屋脊,脚步停在了水台边缘,那黑与白的边缘也是隐约能见到一个人。 有人要登台了。 剑拨弩张微微的放松,化为了兴趣,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水台边缘的那个影子上,黑暗不深,但还是看不清。 有风掠过水面,一道波纹后,只见最浅的黑暗中铃铛轻响,一只白玉足出现,再是一条白壁的小腿,台上的金蟾灯一晃,那是瞬间的起灭,一个人立在了台中央,让楼停止了呼吸。 如墨的长发引至腰间,白雪为肌,精致的容颜到至眼中,寒冰为骨,只是抬眼一扫,纤手至腰间,裸露的腰上一只赤蝶娇艳欲滴,眼中是九天之上的傲... 何等惊艳! 人是千年的冰,身是万年的火,集冰与火于一身,这是上天的馈赠,也是人间的臻品。 何等目光短浅! 见过千百种女子,还未见过如此高傲的女子。 霎时,四个阁之中又是震惊,久久不能言。 北仙阁内,甲字仙号房间,一众人也是看呆,最后还是罗药儿笑了一声打醒了所有人。 “这就是流碾墟放的大招?”罗药儿笑着,又点头道,“不错,这也是百年难得的美人,更何况还有那样的实力...” 众人回过神来皆是笑,倒是南荣扬扫了一眼罗药儿不服道,“这算什么?那是你没有眼光!你敢打你旁边之人一掌试试?” 罗药儿转头无声看我,我转头无声看她,最后她伸出了手掌,南荣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敢!!” 与此同时楼下也说话了。 “今日是天心第一次登场,是要觅得一个佳郎,但凡如了意者,今日天心便跟了去,从此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台上之人朱唇轻启,声音也是极清天籁,一席话说得简单干脆,也说得四周眼中一亮。但天下没有白掉馅饼这一说,从人堆里爬出来的众人也是明白。 只听楼上南方一人擎着声音问道,“天心姑娘玉容天姿,天下的好男儿多得是,可是有什么条件?” 台上天心姑娘转头扫了一眼水池的岸上道,“条件不多,只需从水池边缘越过这三丈的距离到得台上,天心便垂首称服。” 闻言,楼上的目光灼灼,这三丈的距离,只需轻功上乘者都能跃过,这天心的要求也太低了罢,才想着,已是有人要往楼下去了。 但是楼下又说了,“不过,想登台一试的,需先往这池子里放一些过路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三千两白银起底,往上随意。往这水中投入价值三千两白银的物品便可登台,往后,双倍叠加。” 一番话她说得云淡风轻,又让那些快要冲出去的身子硬生生止住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敛财,也是说明她此番出台的决心,臻品现世,物有所值,花有谁怜,能者而落,看来今天一定是要有个下落了。 而敛财敛到这个头上,这也算是好胆,一阵相互观望过后,楼上心动大有人在。 “哈哈!”一声大笑,先从南妖阁飞出了一个身影,九尺的身材落在水池边缘,硬是将水面震起了一层波,再看那着装异服,行为狂放,也是醒目,正是来自孤竹国的山戎蛮汉。 “咚。”他伸手,手中投下去的是一颗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那眼睛看着台上之人是冷笑的断定,“美人,今日便跟我走吧!” 台上天心看了一眼那蓝宝石,又不冷不淡道,“这位先生放的银两够了,可以上台了。” 闻言台下那山戎蛮汉神色一变,冷哼一声,脚下便往台上去,“等你到了我的手心看你还能这么傲!” 话说着,那身子动了内气也提了,却是脚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个水池边那脚连抬起来都不曾,只是微倾了个身子,仿如脚下被拉住了一般。 楼上看得安静,也是看得有意思。 水池边那蛮汉左右看了看,又往后退了一步,脚能动,再往前一步回到原地,抬头看台上之人已是有着残忍,凶残骂道,“臭娘们!...” 说着又是重提了气再去,这次劲头更足,势必一跃到得台上,却是脚去人到了水池三分之二,又忽地停下,随后水池之上只见那身子一个不稳,又是周围莫名来了一阵风,便是“噗通”一声落了水,再被按下水中半丈才是松了开。 楼上众人无声。 “哗啦啦!”大汉挥着水花起来了,只这短暂的时间已是憋得脸通红。 再看台上之人,冰火之影独立,自始至终不曾转头,就连脸上的那表情也是不曾变过,万般皆不在眼,尔等不过一笑。 楼上开始露出了笑,这是真正感兴趣了。 池中水声哗啦,蛮汉游上了岸,临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台上之人,凶残而又阴狠。 却只听台上之人道,“下一位。”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金蟾欲引·骆越寒灵 再上去一位也是要深思,莽撞而行,不自掂量,只会落得笑柄, 天心姑娘本领高超,实力莫测,人是极等的,刺也是极等的。 那南妖阁里的不自重蛮汉因出言不逊而被天心姑娘教训了一番,且连手都没有动,这也是跟众人提了个醒,只要上得台便没有身份之分,只凭实力说话。 四个阁内一片安静,暂时无人敢上去。 北仙阁内罗药儿斜扫了众人一眼问,“怎么样?有谁敢上去?” 南荣扬哼了一声坐了下来,表示不感兴趣;陈元夕连把剑都拿不动,只能笑笑;圣无辞手撑着头看起了罗药儿,也是笑着;姬桓,只沉溺手中的酒杯连眼都没有抬;独孤皓月... “怎么样?独孤大将军你要不要试一试?”罗药儿笑着向正在云游的独孤皓月抛了橄榄枝。 独孤皓月扫了罗药儿一眼没有说话。 罗药儿又进一步道,“赢了你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正好你府中不是缺个夫人吗?” “哼。”独孤皓月冷笑了一声,酒樽放在桌上眼中也是冷,“你也可以试一试,正好你现在也是个男子。” 我和南荣菱儿看向罗药儿,莫名觉得有些脱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罗药儿已在众人心中成了这种定位,半个男人? 罗药儿倒是看着独孤皓月不动,端起酒喝了一口又笑道,“好啊,我有个建议,不如我和大将军都去,但是我和大将军来个赌注。” 独孤皓月没有吭声,是打算无视罗药儿。 但我和南荣菱儿好奇,问了,“什么赌注?” 罗药儿转头看我们是怪笑,一挑眉道,“我赢了,大将军就要娶天心姑娘为妻,大将军赢了,”她转头看向对面的四人,一番扫视后落在了一个后脑勺上,“南荣大人就要娶天心为妻...” “凭什么?!”南荣扬拍桌而起,也立即引得四阁瞩目,又是气氛紧张。 倒是南荣菱儿觉得有困难,她面有难色道,“哥哥他,是不会娶别的姑娘的...” “所以啊,”罗药儿无视那边的怒火拍着桌子是兴奋,“这样才有意思!”我和南荣菱儿是哑然。她又转头对独孤皓月道,“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意外的独孤皓月放下了酒樽,他起身道,“不如我们一起上,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跟你在这里一较高下。”说着,便已经往外面去了。 “喂...”南荣扬长大了嘴看着他,又转头看我们,再看姬桓。 姬桓仍旧沉迷美酒。 这边罗药儿抚掌起身更是干脆,直接从看台往下跃,一道影子她下去了,后面只剩摇晃的珠帘,南荣扬急忙跑到帘子边上看。 楼下,已是风声大动。 罗药儿先出阁一步,独孤皓月紧随其后,一时四个阁中又是紧张,只听得罗药儿朗声道,“天心姑娘我们来抢你了!你莫要怕,只需站在原地等我们过去便是!” 台上那天心先是手中一动,台上的金蟾灯也是一动,等看清来人之后又是安静了,只站在个台上神色如常。 这天心不简单,能聚气操控金蟾灯以挟制乙宿台周围的空气,让周围五丈皆是受以她用,内力之深浅暂且不表,就是这种方式也是令人好奇。 金蟾为灯,这是少见。纳财之物化成了灯,这在外面看是不寻常,但在敛财疯狂的流碾墟来说,这也可以理解。 而金蟾托的这灯,就属于见所未见了。 蟾伏地而坐,四周嵌着八块金币,嘴中衔的不是金币而是一根金枝,金枝从肚内通到外面上面便是灯火,可见金枝中是有着可燃物的。 金蟾为纳财,敛着财又做了改动,就是这个改动成为了神秘,它不像是流碾墟的风格,但也不像是中原的风格... 楼下罗药儿和独孤皓月二人已在空中开始了较量,你拦我挡的去向的水池边缘,那些原本紧张的人又放松了下来,这又是看好戏的准备。 楼上我问屋内的人,“那金蟾,你们看出些什么来了吗?” 陈元夕笑摇着扇子不语,不知道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闻言南荣扬回来了,坐了下来问,“什么金蟾?不就是个财神吗?” 倒是圣无辞道,“金蟾灯,来自骆越之地,是寒灵族独有的一种御气秘术之媒介。” “寒灵族?”我反问着,完全的意外,这又是第一次听说。 他一笑道,“上古四大族落之一,来自西南的骆越之地,与北疆巫蛊族,西山阴阳族,东海金乌族合称为东南西北四古族。” 我沉默,久久没有说话,除了已经去过的巫蛊族,剩下的两个也是一无所知。我隐约觉得云姨她们瞒了我什么,我又问,“骆越之地的寒灵族,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笑笑,避开了我的目光看着楼下道,“一个神秘所在,目前世人无人能知。” “神秘所在...”我想着。 在一旁的姬桓放下了酒樽道,“四个古族都很神秘,你还记得那个生存法则吗?” 我没有说话,他又道,“每一个神秘都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理由,这也是一道铜墙铁壁,你要是想知道,就必须要有打破这道铜墙铁壁的能力。” 他说的是寒灵族的强大,目前无人能打破。也许进入巫蛊族是个巧合,也许四大古族只有巫蛊族现于世了。 我又看着楼下道,“金蟾御气的媒介就是那肚里的神秘物质吗?” “对,”圣无辞点头道,“金蟾肚中就是御气之术的关键。” 我又看向他,“圣先生知道的不少。” 他淡笑,“游历各国只是略知,正好知道而已。” 我觉得这个圣无辞不简单,在这个时候还能游历各国,且如此的气质淡然与世无争,外头挂的名号是一回事,内在他明显要高人一等。 楼下传来了水声震动,再看去,池中波纹四起,台上美人静待,罗药儿和独孤皓月已是到了水池边缘,一个在看着水下觉得有意思,一个在冷视着以防她暗袭。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精怪计谋·无药毒医 “这水下有着问题啊!” 罗药儿忖着下巴看着下面的水道。 旁边的独孤皓月毫不上当,只是看着罗药儿打起了全部的警惕。 “你准备给她什么?”罗药儿又放下了手道,“夜明珠?红宝石?还是来个最直接的,一座金山?” 独孤皓月还是不动,俨然一副防备满满,那模样也是看得周围人觉得纳闷。 那水池边上明明站着的只是个脆生生的俏姑娘,年龄不大,笑颜如花,俏姑娘也是什么都没做,却给人一种纵横江湖十几年的危险。 什么危险?算计的危险,老谋深算。 只听罗药儿道,“不要想太多,我是不会出本钱的,这过路费也一并算在那最后的输赢里,就算是我做了件好事,让你们勇敢的踏出了这一步,你们也不要太感谢我。” 明人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楼上的人听了就笑了起来。 还是南荣扬第一个拍了桌子,“她脸皮也太厚了吧?把人拉下水还要人感激?”又指着圣无辞道,“你家的这个师妹我是真没了脾气!你自己都不管管?总有一天她连你也一并算计喽!” 圣无辞只是笑,倒是陈元夕合了扇子道,“药儿姑娘天资聪颖,古灵精怪,倒也不失为是一种可爱。” “可爱?你还说!!”不料南荣扬一听更是来气,他指着南荣菱儿道,“这个,也是你惯坏了!以为拿着把鞭子就能纵横世界了?你再跟她灌输这些混帐话,我告诉你我家的老爷子可要立即让她嫁人!!” “哥哥!”南荣菱儿一声阻止的喊,已是羞红了脸转过了头。 陈元夕没有说话,拿着扇子只是笑低着头。 我看向南荣菱儿,她也是低了头,再看,竟是隐隐有泪。这,似乎有着故事... 我看向南荣扬,南荣扬哼了一声坐了下来什么也没说,手撑着头背对着他们,似乎是真的生气。 忽然倒酒声起,此时一直不吭声的姬桓给南荣扬倒了杯酒道,“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罢,等皓月打赢了你可是要双喜临门。” “你!”一个调侃的话让南荣扬说不出话来,姬桓将酒推到了他面前,他看了看酒,又看了看楼下,再是没有管这边了。 而楼下只是这说话的功夫,罗药儿已经和独孤皓月打起来了。 说是打,也不过是罗药儿的算计小心思。 水池边上罗药儿与独孤皓月拳脚来往,在争着谁先走一步,看似打得激烈,但罗药儿并没有一招是实的,进一步退三步,退三步进一步,进进退退之间,独孤皓月拦着她,她也拦着独孤皓月,二人无形之中独孤皓月还是占了上风。 我是了解罗药儿的,她的实力并不低,甚至可以和独孤皓月旗鼓相当。 罗药儿出手的招式有一点特别,从第一次见她在北辰镇和那街霸打到眼下这一次,她不管与人打得多激烈,那双手从来不与人正面交锋。 不接触人体,也不接触正面攻击,招式就是退,但每一退她都能很好的躲过,又是这一退间,等人醒悟过来,她已是在劣势中占了优势,完全的以另一种方式完胜。 水池之上,二人打着退着已经离水边三四丈了,占着上风的独孤皓月已经觉得不妙,他将罗药儿击开后转身便往乙宿台上去,罗药儿退了一步站住,喊着,“哎!你去哪儿?我们还没打完呢!”说着,她又是笑了起来。 这一笑,立即让天地一失色,也是让楼上观望的人心中一寒,观望之人的心思我不知道,但作为一个了解罗药儿的人,我知道她这是马上要暗算人的征兆。 果不然下一刻,她一阵风追了上去,去上去便是突然的一掌,这一掌不见什么内力,也不见什么波动,却是立即让前方已经到得水池边缘的独孤皓月侧身避开,再一掌掀翻了水池边缘的御气屏障而去。 独孤皓月浑厚的内力在整个水之上激荡,乙宿台上的金蟾灯瞬灭,台上天心神色微动,又手中一动复燃了金蟾灯,再转头看台下,水光中已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了,前面的是罗药儿,后面的是独孤皓月。 罗药儿在独孤皓月击开了御气屏障后突袭,速度上加快了,手中也是不停,她又伸出了那一掌,没有例外,独孤皓月再一次避开了。 一时,楼上之人为罗药儿的计谋赞叹,而我却是在看着罗药儿那空空的手掌若有所思。 那掌中有什么呢?竟然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独孤皓月选择毫不犹豫的避开?我想到了因为跟她太熟,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显示过的本领:下毒。 罗药儿师承医仙圣百草,圣百草乃是救人之仙,但罗药儿却有一个完全相反的外号,人称毒医仙子。 罗药儿下毒之精,下毒之奇,听说连她师父都解不了,这让她在明动于世之时,也是直接砸了她师父的医馆,让她师父从此不再接治任何人,更是闭谷不接客。 罗药儿之毒,至毒,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是寻常之时不出手,但我知道,这毒,也是天下独一无二。 眼下罗药儿已经一脚就要到得台上,但被暗算的独孤皓月也是不会轻易让她得逞。 一道劲煞的掌风震动金蟾灯,独孤皓月拿出了他的招牌煞掌,掌风携带浑厚的内力出去,罗药儿条件反射的以进为退,这一去拖延了落下的时间,再等罗药儿反应过来落地,对面的台上一道影,独孤皓月也落了地。 二人同时落了乙宿台,一个台上三个人一条线。 楼上开始抱起了手真正的看戏,三个人都不是善茬,一个比一个高深莫测。 神秘的毒医,正大光明的大将军,以及神秘的美人,这三个组合也是有些奇怪。 立在两人中间的天心神色如常,只不过那种开启的防备却是在说,她在防着这两个人。 这边独孤皓月就比较简单,他只是在防着罗药儿。 又是罗药儿笑了起来,“不错嘛,终于变聪明了些。” 但话说着,又是立即让台上台下紧张,因为罗药儿抬起了那只手,推了独孤皓月两掌,独孤皓月都选择避开的手掌。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千影血狱·阴魂万幡 罗药儿肆意不羁,不论在什么场合都能看到她谈笑世间、妄为人生。 游玩是她的态度,戏耍是她的爱好,唯恐天下不乱又是她的小恶趣味,她的洒脱和灵动使得人忽略了她身上的至毒,而她的计谋和心思又让人忘记了这不过是一个花季少女。 至毒一向是跟阴狠和残忍挂钩的,但在绝非池中之物的罗药儿身上,这个定义似乎被推翻了。 就好比她身上着得那身葵黄俏衣,耀眼,但也让人回避。 明亮中透着俏皮,俏皮中又带着些难以捉摸,这就形成了一种魅力,耀眼的聚光点,只要她一上场,就会让一双双眼睛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因为,那一抹明黄下谁也无法预料她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众目睽睽之下罗药儿伸出了手掌,但那手掌中空空如也,这只手到底有什么讲究,整个楼上的目光都在揣测。 一声轻笑,接着是清朗的大笑,笑得池中之水如同夏风拂过,她笑完了自己解了惑,眼神灵动,“好看吗这只手?”又自己翻了看,“难道我今天没有洗手吗?”再是突的一掌击向前方,一道血光,顿时楼上大惊失色,台上两人各自爆发防御的最强。 那一掌出去的是一道红烟,如血的红,就像一滴血落入了水中,浓厚沉重而发,迷惑轻飘而散,一去,台上无风,台下无动,那正中央明明有着什么物体在携带着往前,能看到模型却不看到实体。 稍后,五寸的纤细,刺破空气的呼啸,一根冰魄的银针出现,寒光乍现,死亡之气爆发,一霎被紧急拉长! 一排过去两人,天心离得最近,她当先退后一步,往后仰的同时手中飞速旋转,瞬间台上的金蟾灯位置转换。 轰轰声中那面前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御气之墙,其厚度、以及夹杂的内力就是一堵真正的墙,一个瞬发,再细看,原是那调动的过程混以周遭的空气被移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然而,就算如此,那血烟银冰针过去之时还是擦中了一星半点。 如一道不可阻挡的极速流矢,瞬间御气之墙被燃着,随后轻薄血烟再去,一道轻飘掠行彻底将那御气之墙崩塌,血烟银针毫无停顿的过。 天心急忙退后一大步再瞬起了一道御气之墙,而血烟银针一路呼啸到了这里,已是愈发的冰魄瘆人。 仿如一个弹指间,那血烟聚集成了一滴血,血行无声,瞬间到至银针前头,银针发出一道刺眼光芒,血寒之气浓重,目标是正前方那一脸色阴沉之人。 被血滴银针盯上,那便是芒刺在背。 独孤皓月在这边静待,双目紧盯着过来的血滴银针,那退后一步的脚、以及待发的掌中已是厚积的内力,是说明他不打算退开要正面迎击。 好胆!临危不乱! 但实际上他也不能退,这银针若是将他设为目标,他一退反而给了罗药儿机会。 独孤皓月深知罗药儿的诡变,无机也能化成有机,有机更是死机。 而此时,一整座墟观看的人目光却都在这一滴血上。 烟气化为血,先前的烟是细小的雾珠,除了内力之厚的骇人,它只是普通的血雾珠,而后凝聚成了一滴血,这便不是当初普通的雾珠了。 其中须得思量。 其行走的过程接触了无波动的空气、天心的神秘御气之墙、以及明显变了质的波动气流,这三个明眼能看到的之中任何一个都是变数。 仙之至毒,无人能解,谁能猜到这血中藏了什么毒?又或者是更强大的神秘之物?罗药儿一向懒散出手,一出手便是世界侧目。 再有道行和眼界更高之人退一步来看,这凌势的一针攻击,到底是以这一滴血为主攻,还是后面此时已经被大部分人忽略的银针才是主攻? 逶迤虚实,真真假假,这一针的玄奥似乎比独孤皓月的能力更要吸引人… 楼上北仙阁中一屋子的人,也是看得紧张。 南荣扬不在话下,他自是最紧张的一个。而剩下的人,大部分是在担心楼下二人的结局,一番排众的亮相,不管是谁赢了,输的那个一定是要被四周围观的人掂量一番。 只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上得台,也不是轻易能下的,围观者太多,那心思也太多… 楼下,银针冰魄乍寒,带动气氛紧张,血滴无温诡异,却是灼烫无比,正前方独孤皓月迎面而立,他的凝重是要接下这一击了。 关心的答案要揭晓了,楼上坐直了身子睁大了双眼不放过一丝一毫。 台上罗药儿和天心也是期待的看,血滴先行,银针随后,只是一个伸手的距离,这边罗药儿按兵不动静待他发,完全就是等待的算计。 而那边独孤皓月天性的耿直,打斗追求一个痛快,一招见分晓,输赢留有他人评,知作不知。 只见独孤皓月化情急为稳重,双手抬掌推动,霎时带动水台周遭的空气而行。无形的空气化为有形的气流,乙宿台下水底震动,那手上下一周,气流并着他掌中的内力混成了一种浑厚之力。 而浑厚之力初显之时,竟是拖滞了血滴银针前来的速度。 立即,那边等待的罗药儿爆发了! 罗药儿手掌一推,霎时血滴银针光芒大盛,疾速往前,也只是一个霎那,一切显了形,这又是让周遭之人惊目起立。 血滴在前被银针贯穿,银针化为了血色之针,针影瞬间千万化为血雨,再凝眸细看,那红色之中有着黑色,这黑色,一芥一须弥,功力深的再放大了看,是一个黑色的无光地狱。 “那是!...”有人惊喊了出来,“千影血狱针!!” “千影血狱针?!”有人站了起来。 而台上接下来一幕更让世界瞠目屏息。 面对此等千影血狱针和周遭的惊叹,独孤皓月眼不抬手不停,两掌之中那一团浑厚之力现了形,上下浑圆,深不可测,那是一团极其浓厚的阴煞之气。 不对!那不只是阴煞之气! 独孤皓月调得浑圆黑气在右掌猛然一击,霎时煞气出去的是咆哮,一头头奔涌而出的猛兽狼虎是阴煞使者,将个台下之水震得翻滚起伏,与亦与血色平分台上,半边天的黑色凶影,只一个现身,一声震耳,已是将那血雨之针吞进肚中。 震天长啸,水浪颤动,那咆哮的兽身黑中发红,阴煞复杂,已是变了异的征兆! 紫色? 黑红相溶,竟是成了紫色?! 这是? “阴魂万幡坑!!”有人惊声叫出声。 “阴魂万幡坑?!”有人丧魂失胆。 “三年前坑杀邢国两万降兵的阴魂万幡坑!”终有人道出了实情。 一时,举座震惊,不自而立! “哼。”那边罗药儿倒是一声冷笑,脚再往前一步,掌中猛然一推,霎时一个白皙的手掌变为了血纹爬满。 狠厉之风大去,血色死灰复燃!前方被吞掉的血雨之地又一瞬成为了红,血滴漫天,凝萃重生! 楼上我暗叫一个不好站了起来,心中是焦急,二人这是要血拼!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死骷开路·五毒陈杂 血狱,和阴坑,这是骇人听闻,也是破天荒里的惊雷。 明丽的罗药儿怎么能跟鲜血和地狱沾上边? 保家卫国的独孤皓月又怎么能跟坑杀此等无道站一条线? 这种震惊,无异于重新认识这二人。 罗药儿,我自是不知。她从未在我面前露过实力,我们也没有交过手,甚至在我潜意识的认知里,只觉得此人心府较深,聪慧过人,其他的倒是跟我一样,游历世界,花花而行。 她的这一意外的千影血狱针,我不知道是她自创的还是师承仙医圣百草,不过,我认为后者可能性居小。 她的过往有着一些神秘,千影血狱针也是神秘。先是被人怀疑叫的出,又是确认的叫出,这说明千影血狱针以前出现过,只不过是昙花一现,惊艳过后便是消匿,世人只能从口传中略知一二。 独孤皓月,我们前后已经间接、直接的交过两次手,但这一次我还是对他一无所知,甚至推翻了之前我对他的定义。 从楼上震惊中说出的事实来看,独孤皓月的这一阴魂万幡坑,威力是一方面,其影响力也是一方面。坑杀,降兵,两万,这哪一个字眼单独摆开来说都是令人惊目的,合在一起,那已是震惊世界。 事情的起因暂且不表,结果是和邻国邢国的一战独孤皓月领军的中山国赢了,但他没有受降这两万士兵,而是挖坑将其活埋了。 生者活埋之后的阴气更重,独孤皓月常年征战沙场,他已是睁眼闭眼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也许是不得已为之,也许是另有心思,这一场坑杀成就了现在的阴魂万幡坑,那幡坑中出现的可都是死者的阴灵,这种怨气的威力,只是一看和神秘的千影血狱针一较高下,便就知道了。 又是从众人惊叫出的确定,阴魂万幡坑似乎更要震慑人心一些。 而现在他们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拼输赢,罗药儿没有退一步,独孤皓月没有半分手软,让各位看官大饱眼福,却不过是为了一个似玩笑似非玩笑的赌注。 至于作为二人“赌注”的天心姑娘,她却是很平静的站在一旁。 原本她是来以武择主的,如今场子被人占了,甚至很有可能上场的二人不是她想要选择的,她只是冷眼旁观,如同看戏,就是罗药儿惊艳世界的千影血狱针,和独孤皓月震惊四座的阴魂万幡坑出现,她都是美人如画,波澜不惊。 这个天心姑娘不简单。 台上,经过这两个绝非凡物的底牌出现,一红一黑各占半边天,令世界惊叹的千影血狱针化死为生,让四座震惊的阴魂万幡坑化生为死,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二人底牌的涉及范围之广,竟是隐隐有着相辅相成的功效。 也许,这是二人的斗智斗勇。 生死原本就是瞬间转换,而底牌之所以是底牌,就是因为一个万变的强大,令对手意外,令旁观者意外。 一个玉台之上原本应该是流光溢彩,此刻却是生生化成了一个战场。目前流碾墟的主人酥晚金没有上场,四阁之中背后的黑手没有露面,明面上来此旁观的各国使者没有出手,北仙阁内我却是坐不住了。 二人之斗一定有一个要受伤,先不管这输赢。 我起身便要下去,但姬桓拉住了我。我不明白的看他,他却只是笑。 我又坐了下来,楼下传来的嘶吼震动,那相斗正酣,已不是外力可以介入的了,若是强行介入,也是个未知的变数,四处都是目光,一个目光是一个心思,北仙阁已经出去两个了... 楼下血滴漫天,罗药儿破而后立的千影血狱针凝萃重发,其势大,挟风带雨,一霎又推着这边的水向着对面的独孤皓月而去,冰针血滴,寒魄千封,若说此时的群发千影血狱针是高楼大厦,那之前的那一针便是一步小阶了。 血狱走得很稳,之前罗药儿的期待也是不无道理,看来她又是在一场小局中赢了个胜。 而实在的独孤皓月也不计较。 阴魂万幡坑里的阴灵显现实体,对面罗药儿带动半池的水和铺天盖地的千影血狱针而来,他先行一步推行空中的阴灵咆哮,再进一步带动半池的水反击,一个五丈的台上瞬间便是刀兵相接,也是瞬间一分输赢。 水汽迷眼,内力爆场,所有人皆是跑到了栏杆边上看,生怕错过了什么。 紫黑的阴灵与血色的银针在台中间相接,咆哮与呼啸,银针血滴霎时贯穿了庞大的阴灵,而阴灵也是掠去了银针上面的血,两两错开,银针去向后方的独孤皓月,阴灵去向后方的罗药儿,又是两旁的水噪然相击,这边独孤皓月推出了一直待力的另一掌,罗药儿也发出了她掌中的红色血毒。 真正的底牌出现了!罗药儿的至毒之手,独孤皓月的阴灵之手,让人死的毒,和死人的毒,不知道最后哪一个会让人吃惊。 独孤皓月去的是一副人形的骷髅,高架高影,足有两人高,一去便是带得噪响的水直逼二楼,更是那猖獗的黑影将水投射成了黑色,一时如同死水翻浪,阴司出行! 阴煞十足!死气十足!这便是坑杀两万生命的最极凝萃! 罗药儿去的是一副车轮大小的手掌,五指缠五纹,一纹是一毒,左起次第而去,血色的深浅不同,血红、深红、紫红、黑红、黑,分别对应五毒,蝎子、蛇、蜈蚣、蟾蜍、壁虎,霎时五毒并排,其影之大也如脸盆,一如进入至死绝地! 至毒一宗!五宗归一!这便是为仙之毒医的拿手好戏! 空中人形骷髅一掌拍向面前的五毒,五毒也是跳起攻向头顶的大怪,两两碰撞出一道震耳的气浪,立即让楼上的人闭耳后退,一击之后,蜈蚣缠上了骷髅的脖子,蝎子钻进了骷髅的眼中,壁虎攀在了细长的腿骨,蟾蜍伏在了心口,蛇拦附在腰间。 骷髅被困住了!五毒各行其力! 一声震荡头顶的大吼,骷髅又挣开了五毒,楼上之人又往栏杆边上跑。 底下五毒已散开,水声哗啦如海浪,黑水直降而下,哗啦一声水溅了个满墟,霎时楼上的房间里惊惧的大叫声四起,黑影绰绰,那一个个房中出现了血雾,有蝎子、蛇、蜈蚣、蟾蜍、壁虎,还有一个个哀嚎的阴灵。 战场被转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转移的战场是操控全场! “大胆混账!!竟敢调戏我等!!”一声大喝从一个房中冲出,一个四十上下穿着讲究,实力不低的中年人在栏杆上指着下面的人喝骂。 而底下的人早已收了手,烟消云散,拨云见日。 左边一个冷面而立,犹如阎罗。 右边一个巧笑倩兮,双手抱肩,看着那冲出头的中年人无限可惜的道,“你也是不长点脑子,就让我给你回炉重造吧!” 说着已是有人伸了手,一只手遥遥在这端,那端栏杆前中年人已是掐颈吊脚而起,只能徒劳的挣扎不能反抗半分。 “找死!!” 霎时刀剑声四起,回过神来的杀气喧天,四个阁内的后方要出来了。 又是突然栏杆前的挣扎停下,一只血色的蝎子钻进了那嘴里,身上其它四毒也现,蛇在腰,蟾蜍在胸口,蜈蚣在脖子,壁虎在腿上。 一声嘶哑的惊叫,那挣扎继续,但还在挣扎着,便是身上的衣已经在宽松,血烟四冒,衣掉了下来,头还是好的,身子已是一副枯骨,呈黑色。 嘶哑的惊叫还在继续,头上并不知,就这样头上的腐烂也在开始,一直到腐烂结束成为白骨,又是一霎燃烧了起来成为了黑色。 黑烟幽幽,伴随着嘶嘶声,飘向霎时一静的整座墟的神经里。 世界惊愕。 有人说话了,“敢动中山者,先尝尝我的阴魂万幡坑。” 又有人说了,“敢动我女人者,先尝尝我的五毒陈杂散...”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必行肆言·死神降临 敢动中山者,先尝尝我的阴魂万幡坑!! 一番气吞山河,赤心决烈。 世界惊愕,愕的是这手段,三年前便已做好了准备,原坑杀两万人的阴魂万幡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四阁背后的黑手惊愕,愕的是这态度,原是眼中钉肉中刺的中山不做那低眉顺目的人下臣!! 事已至此,中山宫里的情况已明了:诸侯国逼到了家门口,中山还在虚与委蛇。 中山国,昔日不知名的戎狄、鲜虞小部落,如今七国之下唯一的千乘之国,在七国的矛盾烟火日益浓烈时,中山国崛起了,成了如今可与中原诸侯大国对抗的列强第八之国。 中山国素来是七国的心腹大患,像眼下的这种情况,几乎每一年都要上演一场,镇压与反镇压,试探与反试探,这已经成为了一种“铁律”。诸侯国虽然有心去除中山国,但怎奈中山是块硬骨头,不是三下两下能咬动,需要时间也是需要精力。 藏匿在中山灵寿城中的不知名身影,潜伏在流碾墟的粉色爪牙,甚至各国之间的联合出动,这都是为了将中山连根拔起,可见其做功课之足。而身陷囹圄的中山也佯作不知,装作糊涂,将计就计,只是日子照旧的过。 如今诸侯逼到门口了,长年累月的功课,这一次他们似乎是不愿再空手而归了。中山宫里自有着他的打算,但作为中山的战神,作为中山的军人,独孤皓月拿出了最后的底牌表明了他的立场。 抹杀自己的正面形象于不计较,弃自己的树大招风安危于不顾,像这种杀生阎王见不得人的大忌,他直接无视的向诸国警示宣战:誓死不退让一步! 国家大义,生死事小,独孤皓月生来就是个军人,这令人佩服。 北仙阁楼上,我也不由得为他称了声好! 而作为中山的公子,一直在旁闲观的姬桓,他却是露出了笑。 这种笑还是运筹帷幄,还是胸有成竹,甚至就是他的支持与策划,作为臣子的独孤皓月才能正大光明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那么,这是否也可以间接的说,此举其实也是中山国宫里的态度呢? 天空瞬间明朗,乌云不见,紧绷的弦松开。 再看屋内其他几人,陈元夕、南荣菱儿、南荣扬,已是在楼下独孤皓月出手之时站了出去,那一脸的凛然和决绝,也是说明他们的态度。 此时就是四处云游与世无争的圣无辞,也是表明了他的立场,虽然没有站出去,但是随时准备出手的姿态,也是说明与中山共进退。 楼下独孤皓月狂势的放了话,四座变色,那原本就要出来的四阁黑手,一番观望之后又停了下来,阴魂万幡坑不是普通之物,其中玄妙只要是刚才见过其威力,便就知道独孤皓月其实还留有后手:眼前虽然是一座风月之地,但指不定计中计,反而折在了这里... 由此,原本是来观看美人,结果成了一场宣战。独孤皓月成功的镇压了躁动的四阁,而此时场中还有着另外一些人,也同样是瞩目。 罗药儿,在惊艳的用毒刺激人心之后,她又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一番演戏,独孤皓月是为了国家,她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水台之上,只见她笑得邪肆,脸微抬,神情也是不羁,抬手一指,楼上正北的一挂珠帘被挑开,那懒散中带着思量,又是令人色变,指着里面一人道,“谁要是要再动她一指甲,这五毒便会让你们明白,活着,还是很好的......” 说罢,四阁之中血烟大起,一霎无声消失的五毒又是铺天盖地的现,墙上、地上、空隙处、实体中,只要是有一处能落脚,便是有着它们的存在,阻绝了前路,封闭了退路。 蛇信、蝎尾、爪足、毒腺、毒液,五毒一狱,尸骨无存。 一个墟中不论黑白,不论远近,一律成为血色,就算是在最黑暗之地,也能看到那血色的影子,它们仿若是以气凝形,只要望之一眼,便就深刻在了脑海之中,那形成的不是毒物,而是精神震慑。 何等的惧恐!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真假莫辩,辩而难探,两种的胆寒恐惧却是能合在一起,又形成了致命的打击。 血烟袅袅,惊恐袅袅,人在笼中,又成了笼中之物,一人一物,一物一为食,随时都能化作黑色的烟,腐蚀一切,消融一切,五毒之气,人鬼避之,整座墟再现血狱。 霎时楼上静中再静,思量中的思量,退缩中的退缩,人的恐惧本能还是超过了思想,此时楼中的血狱令人不敢动,那思想也是被拖得迟缓。 但也有高人中的高人,不怕死中的不怕死。 一声抽刀之响极快,刀响一声铮吟,那是刀在鞘中按捺已久的爆发,出现的同时,东、南、西、北四阁出现了回音,回音噪耳四阁惊醒,便听得风声袭袭嘶叫声喧天,再定了神去捕捉,西方已是血光一半,白色的刀光一半,一个人影正挥着一把刀击开了眼前的五毒禁锢! 有人在反!有人在挑战至死的五毒!! 迟钝的大脑终于回到了清晰! 楼上开始了连锁反应的疯狂,一双双眼睛凶光毕露,一种种残忍的杀气至极而反!松了的兵器手瞬间回力,眼前的死神不再是不可抵抗,甚至那先前的恐惧已经成为了一种动力,手起刀欲去,眼前就是一片地狱。 然而此时东方传来了一声惨叫,这惨叫,声音之大,之广,四阁,头顶之天,以及人心! 反场来自西方,西方的白色刀光还在,这声音却是骤响东方,所有的目光惊颤,再转动着脑袋看去,恐极无息。 东方一个霎那的定格,两人在空中,黑衣蒙面,手执镰刀,四肢在前,后背弯曲,身体完好,却不动弹,就似什么给了那胸口一击;急速燃烧的时间回归,一切疾速,两道血线从那身体中爆出,霎时躯体反弹,心口之处一个黑窝,黑烟一起,迅速蔓延,一副躯体血肉一爆,没有过程,直接成为焦炭。 “当哐!”几节焦骨落在了透明的玉台上,残灰不见,只有掌控力道的坚硬,距离前方之人不过一丈! “啊啊!”又是突然两声惨叫,再惊回过头来看,东方屋顶之上两人正被那血线刺穿,一个同样的动作,弓背、反弹、无火燃烧、化成焦骨。 两个活人就此没了。 “叮叮哐哐!”焦骨从屋顶上往下滚,突然一道风声急速,十六根焦骨飞向西方的刀光,随后四把镰刀,顿时西方阁内血光大亮,死亡之气直逼墟内生气! 而再看玉水台上那一个无笑的脸庞,说的就是死亡!!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江湖再现·白刀沧客 一丈距离的突袭刺杀失败?! 无人敢反抗的禁锢被挑战?! 也许有人没有见过死神,因为他自己就是死神。 也许有人见过死神,而且是各种各样的死神。 致命的,都是死神。 西方阁内遭遇了挑战,同一时间罗药儿在台上遭遇了袭击,两名刺客从东方屋顶上突袭,到得罗药儿身后一丈被发现,罗药儿抬手血狱针飞击而去,两名瞬陨,连带着后面未来得及出来的另外两人一同。 东西方联合,这是约定好的还是巧合? 北方的北仙阁内我看着东魔阁,紫雒不见,阁中无声,那阁内出现了搅场子的,她竟然不出现。再由她思及四阁,竟是发现四阁阁主现身的只有她,剩下的三阁,一无所知。 就是之前西阁那位领头温婉女子,我也不敢确定她是否是西阁阁主,而当时她阻拦的那一个身影,我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枯骨化作武器,剩余的镰刀成为凶器,西阁的刀光白影击开了血光五毒之后,再遭罗药儿打压。屋内血光再起,五毒重生,一个白光刀影之后便是前后夹击。 这是大危! 霎时跳起的五毒如飞蝗,影绰之间已是震得阁楼大动,血光浓极成为黑色,西阁不知何时已是一个空,不见人影,不见物,只一白刀,一袭白衣,再细回思量,竟是之前出现的一刀划开了一个界限,屏蔽了一切。 这刀气不同寻常! 横去,已是由之前出的第一刀回转而来,无缝隙的角度连及一个圆,先去横的一刀已经定了型,击中上来的五毒,后去圆形刀影才现,又是化作十几把刀再去,其刀气、刀身,皆是仿如真刀! 圆形刀影往前一推,主力的五毒被真刀拦下,次力的五毒被刀影一阻,瞬时整个阁中内力震荡,顿觉耳中翁响,这一击竟是动用了寻常之时的十击! 侧方黑色焦骨呼啸再来,那去的黑色直将阁中的白光逼退半丈,速极必穿!势猛必摧!阁中人抬手一掌阻挡,爆发的气浪如捶胸一夯,与焦骨相撞又如大钟猛震,震得人站立不稳,心口也闷,甚是已有提放不及者吐出一口闷血。 “滋滋啦啦!”焦骨出现了裂纹,甚至有的落在了地上,但阁中人突然收掌,击出一刀挥开上前的五毒,又连退一步,前方焦骨之后四把镰刀上前,攻势更猛,其锋更利,霎时超过焦骨一道寒光而去。 “当当当当!”四击是一声,过后荡开的又是四声,白刀与四镰击出火花,四镰上前将白刀逼退半丈,白刀又是稳住,再暴动反击的一刀。 一刀如同击退翻天海浪! 阁中人令世界惊叹。 刀去先不见内力,只觉刀力震心,与势头正猛的四镰相撞,一声极快的喑哑交错之声,白刀离开,内力暴发,而后四镰在持续攻击中先出现裂痕,又被大钟般的内力击退,再哗啦一声的爆碎而开,四镰的攻击被击破了! 此无内力之刀,乃是刀客的最佳标准,这是一个刀客! 而后不等喘息,后方又是黑色蔓延而来。 最后一根焦骨凌势而来,仍旧是裂痕条条,但此时它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硬度、颜色、气息,皆是不同,若说之前是武器,那么此时它便是第二个攻击的凶器了,前方第一个凶器的镰刀已毙,这是第二把镰刀,甚至比之更危险... 骨中藏着什么东西,它似乎是整个焦骨的中心,也是那黑色蔓延的源头。 乙宿台上罗药儿伸出的手掌已呈黑色,她脚下平稳,但眼中是凝重,这是认真。 能让罗药儿认真的对手,这目前为止是第一个。 阁中白影再次陷入急速危机,前面碎开的四镰还未落地,这边焦骨又是携风而至,但他似乎有所防备。先前一刀暴毙四镰之后,那恐怖的大钟之力并未收回,此刻见焦骨前来,只借力再连击两刀,刀去一个交错,两道光影,不凭借内力,只是刀的罡力,两两相撞,焦骨爆! 刀的罡力,醇厚之力,先天实力,无以凭借!白刀阁中人竟是抛开了能辅人亦能害人的内力枷锁,苦行其道?! 内力之正,雄厚者可助人更上一层楼,内力之反,一旦失之,如同废人!白衣刀客竟是打破了这种圈定,自行练刀成道,此刻,就算他失了内力也能借道自保! 白衣刀客的实力太过可怕! 这就是真正的刀客。 然而,下一刻,场中的一幕又让人惊目。 焦骨爆开,四散而分,蔓延而去的黑色一淡,又是猛然浓烈,自爆开的碎骨中央出去了一团黑气,迎面的白衣刀客立即抬手回挡,黑气击在刀上一声闷响,又未来得及去细看,后方爆分开的焦骨一去八根,根根黑烟袅袅,乃是毒骨! 再回头,白刀之上一层黑纹,白衣刀客立即挥刀攻击,“当当当当!”八根碎骨击在了白刀之上,骨碎黑气也散,霎时阁中恢复原样,血色五毒不复,阁中一地的倩影静看,墟中也是清风拂面。 白衣刀客慢慢收手站立,刀一挥入鞘,转身下楼,不过,在他刀入鞘之时,我看到那刀上滑了一抹血。 后方四阁的惊怔。 此人是谁? 先是想起最初那惊艳一刀,内力震荡四阁,刀气沧桑内敛,重压之中的反,还能如此镇定。 再是极境之中血拼毒医罗药儿能够生还跳出。 最后是不借用任何外力全身而退。 一个刀客,其隐忍和镇定力,不曾纵横江湖几十载,也是现于世人眼中留了名。 “隐士白刀沧客!”终于有人叫道。 名号一出,四阁动容,再看其态,非比寻常! 相较于之前独孤皓月和罗药儿的恐怖名号,此时的惊叫很有些惊叹的意味。何为惊叹?惊讶之中的难掩赞赏。 不止于阁前的明面观赏,还有阁后的气息一沉。隐士出山,现刀于此,四阁动容,不同寻常,北仙阁内我似乎嗅到了什么。 白刀沧客??又似乎只有我不知。屋内六人静观无动,就连南荣菱儿也是一脸的平静。 再看楼下离去的身影,身高八尺,一把六尺大刀,刀沉重,人亦是深沉,他身上有一种流浪气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斗笠墨者。 斗笠大叔有一把黑色的剑,此人有一把白色的刀,黑剑白刀,二人同有一种流浪的沧桑,那是...江湖! 真正的江湖! 江湖来到此地,正义的江湖来到了纷争之中,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我还能见到其他的江湖之火吗? 也许江湖并没有完全的死去!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银针虚实·收场之幕 “啪啪!”突然来的抚掌声,将一众人唤醒,接着便是妖娆的笑。 “哎哟哟你看看,诸位可真是我的财神爷,我这本来是美人墟,倒是被诸位的威风给吹成了百花乱了。” 酥晚金出场了,墟中的灯幽幽的亮,她在楼下边走边看着众人道,“我说,你们这傻愣的也是可以,美人在侧,岂能辜负?” 闻言楼上四阁慢慢恢复,刀剑之声慢慢的收,一番计较,纵然有不甘心者,这一场惊心动魄的警示也是不由得让人暂时放下。 有人看了北仙阁中之人一眼,最后笑了一声,再对着下面的酥晚金已是一副风流客的模样。 “金老板,您身姿非凡,怎地方才那风大之时不出来挡上一二?”东魔阁有人笑问,细看,原是老实木讷的东胡族人。 这一番问又让阁中的气氛再松上一松,笑声四起,笑得是这说的话,又是这说话之人。游牧东胡族人的外表敦厚形象与内在不符,先前见美人在手不懂风月,此刻竟是说出这等一语双关的俏皮话来。 “哎哟,看先生说的!”酥晚金走到水池边上朝楼上之人挥了挥帕子,一个抱肩独立的玲珑身子,更衬得水中波光暧昧,笑道,“有金召唤的地方我金老板才会出现啊,你、”说着看了看脚下水池中的蓝影,再抬头笑得满钵满盆,“可曾用金召唤过我啊?” 楼上一笑不说话,一甩手扔了个物什,酥晚金接了看,一个做工精巧的小金葫芦,楼上之人道,“金老板实乃是金老板。” “哼哼。”酥晚金笑了两声,手一动,收了金葫芦,再抬头是一个热情,“来来来!我们家天心正在招如意郎君呢!有意者可先在后面准备好登台礼,不过,这两位,”她看了看台上的罗药儿,又看了看那端的独孤皓月,“可有个输赢?” 楼上四个一个个回到原位落座,是准备看戏了。 一声笑,罗药儿一手掐腰一手把玩着一根正常的银针,看了对面独孤皓月一眼道,“独孤大将军,你可是输了哦...” 闻言楼上又是防备,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 这边独孤皓月看了罗药儿一眼是不打算理,脚下一动便往楼上去,但一根银针飞了出来阻拦。 “去哪儿?”罗药儿在那边笑道。 半空中银针险险擦着独孤皓月的面,独孤皓月被迫一个旋身退了回来,再落得台上还不曾转头,那边罗药儿又是连发几针,独孤皓月又是连连的退。 而独孤在这边退着,那边罗药儿又是连发几针再拉了个人进来。 台上银针闪闪自罗药儿手中出,一道银针一道芒,但去的方向不是正对面的独孤皓月,而是一旁的天心。两人之间的天心原本也是有着防备,只是在罗药儿针去向独孤皓月时注意力稍微分散了些,再回头,便是银针已在眼前是一个突然,。 天心抬手便是一道御气之墙瞬起,台上金蟾灯随着再转换位置,而等银针过来,这御气之墙竟是不能阻挡那银针丝毫,针过如无阻之空气,速度不减,完全不停。 天心冰冷的眼微沉,当即一边退一边手中现出了一把黄金扇,黄金扇耀眼,扇开,天心的身后也到了水台边缘,她抬手一甩,那银针便偏了方向直奔向独孤皓月而去。由此,这便是独孤皓月接的银针了。 这又看得人忍俊不禁,好个天心巧思,以退为进,以进保身,她原本是不想掺与二人之中,但既不能避开,那便拉一个人,三人一台戏就是转机,且独孤皓月是一个没有耐心之人,一旦他怒了,也是有可能向罗药儿动手。 而更有意思的是,天心的心思正是罗药儿所想。 几发银针之后,见天心如此懂事,罗药儿无声的笑了,又突然转了手法,针去银芒直击天心的脚下,气势之猛,一针竟是逼得天心直接后退,天心这一退便是到了末路,一只脚只剩了一个脚尖,后方已是无路,要么下水,要么下台。 二者选择之中,只见天心手中迅掐印诀,顿时台上的金蟾灯再次转换位置,她没有下水也没有下台,而是一个翻身去到了台中央,选择正面迎击。 天心的实力确实不是常人,她的心境也不是常人。 台上那先前转动的金蟾灯已是移了位置在她周围,她脚才落便是手中反转而动,周遭灯火摇晃,似要开启什么。 这边一声轻笑,罗药儿神色不忙,似乎早料到天心会有这一手,在天心刚落地之时便是一掌推了过去,霎时这一掌又是令台上台下变色:那是一只黑掌。 黑掌有毒,这是所有人的认知!台上三人终于要再打起来了吗?楼上不由得一阵振奋。 有毒之掌诡异而来,这边天心正开启在半途,又立即加速手中开启,一道火墙才起,那黑掌便击在了火墙,手掌一顿,又继续往前,火墙被击散开,这一爆开的攻击力才是让天心神色一变,楼上观看之人神色一顿,更是让人明白了罗药儿到底要干什么。 其下手之力,其内力之厚,是动真格,一击将天心击开,天心防备不急便一半退一半让,一条直线直奔后面的独孤皓月,再等天心觉察到什么强稳住了身子,已是撞上了独孤皓月。 这一撞两人同时一顿,再一个转头看一个低头看,天心微皱了眉,独孤皓月煞气毕现。 “怎么样?这一记以物易物够诚意吧?”罗药儿在那边收了手笑道, 天心收了手站开,独孤皓月的腹前并排立了四根银针,根根入腹,位置有序。 “这手很好看啊,我今天真的洗手了,难道你们以为有什么?”见对面不说话,罗药儿又举着自己的手看了看,上面一片白皙,哪有还有黑气,忍笑问着。 而独孤皓月在那边已是黑了脸,“你一刻不耍阴手便是不能自在是吧?” “哈哈哈哈!”罗药儿不忍而笑了起来,又指着天心道,“谢谢天心姑娘助我一臂之力,让我赢了独孤大将军,作为报酬,你不日便可以入将军府做将军夫人了!你也不用担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错不了!将军府就是你的天下了!” 天心冷漠的转开了头没有说话,独孤皓月握紧了手中的拳,却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楼上面面相觑,一番无声观望过后,一个个身影从阁中走出,这是知道没戏可看了,直让捞金没有捞够的酥晚金急问道,“诸位这就走了吗?流碾墟还有其她可人姑娘,也是天香国色啊...” 离去之人仿若未闻,只那一个奉献一只金葫芦的东胡人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这戏有些质次价高啊金老板!” “哎哟看这位先生说的!”酥晚金全然不放在心上,只顾已经到了手的东西,打着哈哈,“是先生眼光太高!...” “好了,”北仙阁上南荣扬忽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而后便是歪在软榻上笑了起来,“不日便可以喝喜酒了,这可是个大喜事!我们要有嫂嫂了...” 屋内又是各自笑了起来,竟真是认同了这件事,而楼下,我看向台上,独孤皓月还在杵着,罗药儿倒是冲我眨了眨眼。 “我们也走吧。”见四阁走得差不多了,姬桓也起身道。 “好,打道回府!”南荣扬第一个蹦了起来,往外面去。 一众人又是笑着下楼。 下了楼,乙宿台上罗药儿往我这里飞来,后面独孤皓月黑脸沉声道:“解开!” 闻言罗药儿回头看了一眼,又笑得不可开支,笑完之后给了一个后脑勺,“自己解!” 后面圣无辞过来,一抬手将那四根银针收了,罗药儿又转头拉着圣无辞扯皮,“大胆圣无辞!竟敢抢我饭碗!...” 声音在四阁之中回荡,我又忽然想起什么,再回头看,四阁是一个空,台上的天心在往台下去,独孤皓月也在往台下去,但我眼前浮过一个之前不经意扫到的印记,黑色的火焰,在天心的后颈左侧... 又是看到南荣菱儿和陈元夕走在最后,两人好像在说着什么,不知道是四阁突然的冷清,还是其它什么,竟是觉得南荣菱儿与寻常有些不一样。 “走吧。”姬桓过来道。 “嗯。”我点了点头继续走。 楼上的南妖阁上却是走出一个人,极白肤色,碧眼红唇,一身黑装,眼神危险,是那孤竹狼族的公主,她正在看着我。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生杀黑白·棋落待定 玲珑轩,绝尘离世,博古悠远,轩静林静,幽藏其中。 罗药儿在旁瞻仰,我在凝视。从紧张的流碾墟回来后,一路上暂时风平浪静,我们便来到了这里。 整座园林安静,头顶的日头带着偶尔几声蝉鸣,我们站了一阵也不见里面的门开,罗药儿有感而发,“这玲珑轩就是不一样啊,每一次见都有一些新发现...” 我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长胖了还是变矮了?” 她转头看我幽幽一笑,“非也,是它更加成熟了...” “哼!”我转过头继续看,屋顶上那一只墨麒麟更加光晕发散了,道,“你再推我一掌,我便不介意好好与你讨教一番,无耻与卑鄙...” “呵...”她一笑破功,“你都知道啦?” 我再扫了她一眼往轩里走,“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 她跟了上来道,“我怕里面有鬼啊!你想想,上百年没人进去那还不可怕啊!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停下看前面那一道门,罗药儿说的是玲珑轩的门已有上百年没有打开。 而从巫蛊族一行得到的消息是,玲珑轩是一个掌握天下棋局的存在,这说明上一次我们来时看到的那盘死局,便是这个天下棋局。 这盘死局似乎跟眼下的世态有关,上百年来没有人进去过,但我们二人进去了,也许,我们能改变一些什么,所以这次来我们是准备要解开这盘死局。 又是由此,我也得知了玲珑轩跟逍遥府没有一点关系。 玲珑轩,轩辕氏,上古一族,肩负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在尘世之外,在纷争之外,世代不息,维持不息,公立之家,举世敬避。这座特殊的轩楼从建筑起到现在,便是从来没有换过位置,逍遥府是后来的十年前建造,乃是尘世中的王孙府邸,二者相依虽然在一块土地,却是两个地方。 今天我们来的目的,是解开玲珑轩的秘密,棋局是一方面,里面的两位守楼人也是一方面。 我继续往里走着道,“你别跟我扯没用的,知道上百年没人进去你还推我进去?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剁掉你一只爪子。” 她讪笑着往旁边闪了闪,就要说什么,轩外一阵林风惊动,有人过来了。 我们回头看,南荣扬领着几人风风火火的过来,在轩门口就喊:“虞桑!九天楼的失火有消息了!” 我一听,心中一动,上前一步急问道:“何如?!” “楼里面的人没死!那是一场蓄谋!”他过来肃道。 “没有死?”我完全意外,又呢喃着,“蓄谋?...” 没有人死的蓄谋,那就是楼必须毁,可是一座楼毁了又能怎么样?我再问他道,“有没有楼中人的下落?” “还在追查!三日之后我给你答案!”他道。 我又平静了,思索着,既是不想“活着”,那就是不能“活着”,又怎么能轻易寻到?再想了想我道,“有时间你留意一下西人阁,我总感觉此阁与其他三阁不一样。” “另外...”我有些犹豫。 他问道,“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也帮我查一查其他四阁阁主的资料吧...” “好啊!”他没有多想,欣然应允。 我更加的觉得不好意思了。 “嗯?”罗药儿转头看我是寻思,“你搞什么呢?你也会脸皮薄害羞?”我白了她一眼转身去推门,她跟着追问,“你该不会是觉得麻烦人家不好意思吧?” 门推开里面一如上次迎上来的是一种惊动的兰香,我没有说话。七扇窗宁然而开,顿时轩外的幽静林风进来,又是仿若深山老林,轩外忽然传来一声欢呼,又是风风火火的去了,带得轩外灼灼。 “喂,”罗药儿一掌将我推了进去,“你小心甩不掉这个狗皮膏药。” “......”门内,我转头看她无语。 她进来了立即跳得远远的,一副害怕的模样,“不要乱来!这里是止干戈的和平之家玲珑轩,要是动起手来很麻烦!”又跳到那棋盘旁边一副高深莫测,“我们下盘棋吧,在这里一较高下...” 我还是无语,但已经准备无视她,对于一个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这是千年不错的道理。 我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看着那盘棋,还是死局,还是一尘不落。她又在对面道:“我是助你快刀斩乱麻,什么儿女情长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缠死人,甩都甩不掉。” 我看了她一眼,“谁缠着你?圣无辞吗?” 她立即炸了,站了起来怒火冲天,“不要跟我提那个混球!再提我跟你拼命!!” 我坐了下来看着棋,她瞪着眼睛看了我几眼,也歇了火坐了下来看。 几番观看,寂静无声,我又道,“是你打不过人家吧。” “啊!”她再次炸了站了起来,那种烦躁是情真意切,如果眼前有一块大石,她是一定要一轰粉碎的,“气死我啦!!”她大叫着。 “哼。”我轻笑,伸手执了一粒棋子落下,霎时盘中尘土飞扬,生死复苏,一个千军万马的战场显现。 她一愣,也坐了下来,瞬时看着盘中棋是凝重,几番梳理,她看清了局势,也执起一粒棋子落下,顿时烽烟四起,生死无常莫测,战斗开始。 我再落一粒子道,“你说我们两个姑娘家在这里下棋,会不会有人有什么意见?” 她也落下一粒子更加凝重道,“你想多了,棋中棋,棋外棋,都是棋子,下赢了,那才是意见。” 我一笑,认同。复落下一粒子,一开始的死局已经将生转到了我这边,我道,“杀戮真不是一个好东西,有人站着就有人倒下,而一开始就很难停下。” 她复落下一粒子,凝重已是变为了全神,以至于那脸上显出了从来没有过的认真,“杀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杀伐,不见天日的乌云,掌控整个天下。” 棋盘上她的那一子落下,瞬间风云四起一片血色,各个位置翻转,推成了惊涛骇浪,生死之线,生诀去到了她那里,而下一步是绝路,如同万丈悬崖。 执棋几番不落,最后一声轻笑,我放下了手看她道,“你赢了。” 她执棋的手不动,也看着我不动,是战意不减,“未落子,不见输赢,你确定?” 蓦然间屋内多了两个人,我们转头看去,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站了两人,一身白衣锦装,不存尘嚣烟火丝毫,一样的着装一样的容貌,依旧笑着,却不是百里和千里?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柳叶刀掌·扶桑一现 “你们是谁?”罗药儿防备的问道。 去往二楼的楼梯口无声出现了两个人,两两而立,一样的外貌一样的气质,甚至那一种独有的宁静温和,也是与玲珑轩的侍女百里千里一样。 但她们不是百里和千里,甚至只是和百里千里本质上的相像。 纵然也是双生子,纵然是一样的年龄,但她们真真实实是另外两个人,而且还是深不可测的两个人。 见罗药儿发问,那二人一笑,低头微施一礼,礼分刚好,不多不少,一说话,却是比百里千里的淡柔又多了一丝色彩:“夏水、夏蝉见过两位姑娘。” 自报姓名,气度不凡,那是英气。 “为什么你们也长得一模一样?”罗药儿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站了起来问道,“百里和千里呢?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啊!”罗药儿放了棋子跑上去问,“百里千里哪去了?你们把她们怎么样了?” 那二人只是笑着,罗药儿又咚咚咚的跑到楼上,一顿,转身大喊着:“虞桑!楼上没有!” 我看着那两人不动,罗药儿转身下来“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再拦在了那边抬起了手,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那夏水夏蝉互看一眼,再转头,忽地屋内大动,一霎间整个轩内的气息大变。 七扇窗关闭,光线一暗,轩外八个面在嗡嗡转动,一层特殊的气体将整座轩围住,那出口随之不停的旋转隐在了八个面之中;再看屋内咯啦声不断,八面的墙上自下往上出现了一块块黑铁,黑铁垒叠铺去,不一片刻便已是齐人高,这等坚固,是同铜墙铁壁。 “这是什么意思?”我转头看眼前二人,罗药儿在对面也是做好了准备。 她们二人依旧笑着,却又各自迈开了一步背贴背,一人对着我,一人对着罗药儿,一手抬起在外,一手低放在内,那标准的集攻与防于一体的姿势,是说她们要领教一二了... 不准备说话?我看了罗药儿一眼,再看着眼前之人,也是摆开了架势,淡笑。 对面罗药儿突袭一掌,一上来便是黑色的毒掌,掌出黑毒带黑气,那是令世界变色,但意外的是,毒掌与夏蝉的空手一挡,黑色的毒烟只是冒了一冒就散了。 罗药儿也是意外,立即又再来一掌,这一掌去亦是,甚至连黑色的毒烟都不曾发出,只是冒了一冒便就消失了。 毒烟发不出来?内力不能用?不久前我们还在讨论这一个问题,也是在白刀沧客的身上看到了道极,如同醍醐灌顶,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 轩内已经有了一个特殊的境地,轩外旋转的八面就是一个磁场,八个方位不停衍生变动,上下左右那则是无穷,能让一切外力的东西都失效,甚至我也怀疑武器是否也不能用... 玲珑轩内禁止斗争,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看来一切要凭真本事了。 那边罗药儿也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收了毫无用处的内力,也开始来个简单直接的空手斗了。 武之根基,简中出力,粗鄙无华,质朴生道,追原溯本,才是为武,一个轩内,四人从零开始,回到了初练武时的纯朴。 对方两人先动手,却是上来的动作都是一样,两双手两发,一时竟如一面镜子,而我在这边不敢怠慢,罗药儿在那边也不敢怠慢。 那夏心上来便是一刀纤掌,掌风行切如过柳叶,清秀利索而又后劲绵长,我抬手一挡,竟是被那力道震得立即化掌为刀去攻她后方。 她后方一只手一动,随时静待的坚实之力击开了我的攻击,又前手再来,这一来便是柳叶之掌如遇秋风,只是落着不见停歇,横飘竖飘,三三两两,其势迅疾,让人只得凭借多年的武学根底去本能招架,片刻思量去攻破都不能。 一时,屋内打斗之风疾疾。 我一边接着一边退,那力道以及奇异的招数,忽上忽下,忽右手为攻,忽左手为攻,是我生平之所见最奇。 又是令人心中生叹。常言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只觉自己眼前是一道极峰,却不曾想,峰上还有另一峰。 我退着微觉吃力,再看那边的罗药儿,她也是一上来便被那迅疾的攻势给逼得往后退,而这一退她的遭遇与我相差无几,只不过是两种退法。 退中她不停反击,那反击微微阻挡了夏蝉的攻击,但这一击虽是慢了那么一分,下一击上来又是更快,由此,她的吃力和我的吃力不大一样,她带着反抗,而我是退中寻找时机,几记攻击之后,我便在她那紧皱的眉眼中看到了一丝怒火,我觉得她要发飙了。 再回过神来一记飘行掌风拂面,那夏心的掌擦过我脸侧,我退后一大步脚在墙壁上一个翻转去到了她身后,她又是转身两支柳叶掌风再来,仍是速度不减,飘渺莫辩,但这一回合之后,我已是摸清了她那柳叶掌风的路数。 快中藏着变数,便就是柳叶掌面的软,她那双手与寻常之人的手不一样,五指纤长,可向后随意弯曲,程度是不可思议,甚至极限是呈垂直角度。 这一弯曲,再回来,就形成了一种不可捉摸的速度,一掌仿若三掌,其实等熟悉了,等有着眼力了再看,那不过是一道障眼法,奇特的障眼法。 既是看出来了本身如何去破?不可盯着那掌风,只去阻击那源头的手腕,一切,便就无力展现。随后,只用了三掌我便破了这秋风般的柳叶飘行掌。 第一掌切击腕骨阻断了她先攻的右掌;第二掌从外拍击她的右小臂,阻断了那后发的右掌;第三掌与那正面上来的左掌迎面一击,她退后一步,我退后两步,我们再抬头,她笑着,我也是笑了。 再看那边的罗药儿,她已是不能忍了,一声烦躁的大叫,她也是用她的办法破了那打得正认真的夏蝉,用的什么办法,硬拼她十六年的武学根基。 原本的三招强提速度于一招,一击上去,罗药儿的半掌半爪强硬碰上夏蝉的软飘,硬软突击,夏蝉被击开退后两步,而罗药儿四步。 再站住了罗药儿抬头便是火冒三丈,“有没有搞错?!让我罗药儿被压着打?!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啦!!” 这边夏蝉只是笑。 “请问二位是?...”我问着这边的夏心。 闻言她们二人已经收了那英气,各自合手再一低头,这才是温和盈盈,“轩辕夏心、轩辕夏蝉在此迎接二位姑娘,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轩辕?”罗药儿看着那二人问。 那二人一笑,“正是。” 思索无声,片刻后我问,“先前轩内的百里千里...” 她们转身一抬手,屋内的铁墙开始咯咯啦啦收隐,不到片刻窗户打开了,外面的翁响消失,屋内恢复之前的明亮,门也出现了。她们再转身,那夏心道,“百里和千里已经完成她们的使命,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使命结束,生命也结束,这是轩辕氏的宿命,她们已经离世长眠了。”她道。 我没有说话,心中无力一叹。 罗药儿又问道,“什么使命?” “守护扶桑琴。” “扶桑琴??”罗药儿惊问。 我心中也是不能平静:“扶桑琴在这里??” “上次二位姑娘进轩打开了轩内的封印,便是被人取走。” “什么人?”罗药儿追问。 “不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烽火必燃·苍生天下 扶桑琴出现了,但是被人取走了,而什么人取的,却是不知... “你们有一点线索吗?”我惊怔中的不甘心。 她们摇头,“我们是在上一任侍女离世后才来到这里,真正的详情,我们也无法得知。” 我没有说话,睁着眼,眼前一团麻,却扯不出一根线头。 寻了那么久,暗中,明里,却是不得一丝踪迹。如今得知,原来就曾在我身边,且几乎能到手了,却是错过了。再一想其中深浅,也是觉得复杂。 玲珑轩有封印,我打开了封印;扶桑琴被取走,我一无所知。 有人预谋,甚至是特意在此等待,但暗中之人太多,根本无从得知。扶桑琴一旦现世,能有如此瞒天过海的本领,那便是大海捞针,又随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变得困难和危险。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问。 “有,但是...”她们有些犹豫。 我肃然道,“二位尽可一说,我也不瞒二位,我此番下山便是来寻找扶桑琴,也势必要寻到扶桑琴,不死不休。” 闻言她们二人互看一眼,似做了决定,而后夏心道,“需找到玲珑轩的管家,也是轩辕氏的大长老,他能知道一切!” 玲珑轩的管家?轩辕氏的大长老?我思索着。一管家,一侍女,恐怕明面上的一座空轩,内里也是有着许多其他的存在,玲珑轩果然不是寻常之地。 “是谁?如何找到?”我问。 “我们只是侍女,负责各自的使命,大长老身份极高,寻常人不得一见,我们并不曾见过他的容貌。且大长老四处萍踪,行落无迹可寻,更是不得而知。”她们也是为难。 我沉吟片刻,又问,“可有什么特征?” 她们想着,又齐声道,很是尊崇,“实力是绝世的!在轩辕氏中乃是第一!” “你们的实力是第几?”罗药儿眼中放光插嘴问着。 “我们?”她二人一笑,又平静了,“不过四等。” “四等?!”罗药儿吃惊,“四等已是这么厉害,那一等不是要上天了?...” 这个大长老是关键,也许找到他就能化繁为简了,但找到他也不是一件易事,只能且走且寻了。 我又想到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扶桑琴在这里,我却是丝毫感应不到?当时我们在轩内逗留时间也不短,但全程无一丝异常,就是琴被取走的这几天,灵寿城中无反应,灵寿城外也平静。 不对,灵寿城中不平静,灵寿城外也不平静,各国来的使者以及暗地里的影子,他们出现的似乎有些巧合,下山前云姨曾跟我说过,扶桑琴中的杀戮之气就算静止不动也是能立即感觉得到,难道说,这戮气,有人感觉到了,只是我不知道?... 我肃然问道,“当时扶桑琴的消失,以及现在的无声隐匿,你们认为是哪种可能?轩内的特殊磁场掩盖了,还是人为的掩盖了?” “人为!”她们竟是不假思索的道,语气和眼中也是凝重。 我无话可说,这背后的实力如此强大,一切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顿时压力袭来,我甚至怀疑我之前看到的是不是假象。 从来福客栈外的连环夺命阵法,到后来的九天楼外拦网一战,以及最近的流碾墟狼虎之窝一坐,这都是成功脱险。 而事实上,眼前看到的实力并不是最终的实力,自己认为到了极限的实力,也不是最巅峰的实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界无形之中被缩小了,就成了徒四壁的井底之蛙。 试想,世上能人辈出,以往的每一个场合都是有着许多不寻常的存在,若真想困住我,我又怎么能轻易走掉? 个中阴险,现在想来也是后怕。 见我有些颓废,罗药儿又急忙接口道,“有什么了不起,狗咬狗的事多着呢!谁实力高谁先死!在后面观望也挺好,只要不伸头,暂时没问题!”说着,不在意的拍了拍我的肩,又问那夏心二人道,“那你们的使命是什么?琴都已经被人拿走了,你们在这轩中守空房啊?” 闻言她们二人凝重,道,“维持天下秩序,力保江湖稳定,是为我们的使命。” “...”无声中,罗药儿转头望了我一眼,又看着她们有些不可置信,“你们要做打女啊,这是要出玲珑轩吗?” “嗯。”她们二人点头,又转身看着背面墙上的那一幅迷宫图。 墙上那依旧是密密麻麻缠成一团,黑色的线,一道弯曲的天理,能看得到起、终点,中间却是乱成一片不可理清。 “天下即将大乱,一切都将迎来一场大洗牌,就像幅天下苍生图。”夏蝉忧心道。 “这是一个机会,很多人都不会错过,若要想在这场洗牌中立足,甚至是占一席一地,需要非凡的毅力以及流血的代价,而实力,是最重要的。”夏心更是沉重。 我也看着这幅图,第二次见,没有初次的迷茫和无知,只有得知一切后的负担,各种艰险,迷雾一般,个人与天下,天下与江湖,息息相关,又无法斩断不连。 她们又低头看着墙下的棋盘,“战争之棋已动,天下烽火不可避免,不是在此时,就是在来的路上开局之人,便是那个火引所在。” 她们又转头看我,一笑,那夏心道,“你可还有什么疑惑?” 我皱眉移开了目光,又转头看她道,“如果拒绝呢?” 她们转身一挥手,屋内忽然出现了一个场景。 一处暗不见天日的山谷,电闪狂风,暴雨雷击,谷中血流成河,尸浮满地,刀剑林立,山头之上坐了一个,黑衣,眼中血红,已无人性,手下一张琴,暗红,尾端有一朵火红的扶桑; 八个白影出现将之团团围住,血眼黑衣抚琴攻击,霎时八人被击飞各吐血一口; 八人再来,转换位置,凝心头之血架起八道白光之墙; 墙去,血眼黑衣被禁锢动弹不得,眼中血红亦被突袭的黑气掩盖,其中浓重,连及全神,一时整个人如同魔煞,又生出了巨大之力要挣开那八墙禁锢; 八人再一次凝心头之血巩固,一道血粹,八墙再放光芒,墙中之人一声暴喊,一道压地雷击,人被击中那黑气也被击散开,再看那一张脸,白面乌唇,眼中空洞,神智不在,只有着本能的抗击,已不是人了... “这便是十六年前那一场血战的情景。”画面消散,那夏心道。 我回神看她,她又转身看我道,“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平息,又是有着什么样的因果循环,就算有滔天的本领,只要不正,最后也是会难逃天劫,你,明白吗?”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任重道远·十年一树 天无其道,又有其道,因果循环,邪不能正,至强无终,有争必血。 上一任的扶桑琴主人如何的滔天,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一琴横行,双手遮天,此等杀戮,人命如蚁,他可是得到了什么?最终落了个不知是人是魔。 我明白一切。 但一切能阻止吗? 扶桑琴已现世,风雨正酝酿,人心之野,眼前不容有障碍。 我能做些什么? 天下之大,高峰重重,路险有阻,浓雾笼罩。 我的使命又是什么? 师父说以刀换琴,这是叫我拥有还是去毁灭? 我又不明白。 责任逃避不了,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前行。 还有我心中的江湖,在这一场大洗牌中,能活下来,还是就此彻底淫灭... “你犹豫什么?”罗药儿不明白的问。 我转身看着那扇复杂纹理的图,“我该怎么做?” “用你的正义,做你力所能及的事!”夏蝉过来道。 “正义...”我不觉有些自嘲。 正义这个词,其实在如今的天下有些可笑,就如同江湖不需要行侠仗义,只需要各保其命便好。而传说中的正义,已成了心中自己的想法,就算做出来,也只是个人的行事风格,跟这个世道世风无关。 正常中的不正常,姬桓已经是个例子,我不想再做第二个姬桓,世界的关注对我来说是负担,我宁愿背负着一座黑山去行走,也不要正大光明的一身白。 我转身向轩外去,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哎你去哪?怎么突然就走了呢?”罗药儿在后面跟着问。 那夏心夏蝉笑道:“她有了自己的选择了。” “那你们呢?现在就出去吗?”罗药儿又回头问她们。 “等烽火四起之时,便是夏心夏蝉出轩之时。” “好啊!那到时候我找你们来玩啊!”罗药儿跟了上来向后面喊着。 出了轩,林风习习,一轮斜阳,竟是已近黄昏,罗药儿看了我一眼,歪着头问道,“灵寿城中就要‘打仗’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完了再走。”这就是我的打算。 “呵!你倒还真仗义,”她笑了起来,又话头一转,一掌将对面的树叶击飞再擎着向我,“不过,你是想看看能不能炸出扶桑琴吧?” 我头也不抬绕过围墙往南,后面的树叶落在了地上,她又跟了上来,再一掌,“我说得对不对?” 我侧身避过继续走,“怎么说?” 她又一个转身拦在我前面两掌齐出,“越是乱越有可能扶桑琴出现,炸一炸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现如今扶桑琴已不是什么秘密!” 我一个闪身再往前,“看来你已经有了计划了。” 她再追了上来,这次是化掌为爪,直取我右肩,爪风疾利,我一个转身面对着她,她急忙收手看着我不动,“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道,“说罢,你又有什么坑蒙拐骗的好计划。” “呵。”她笑了一声,收爪在我额头上一点,神秘的道,“不能告诉你。” 不说?看着她不动,是探视。北辰镇上的智斗恶霸,流碾墟里的一掌全场,她一次一次刷新我对她的认知。 “罗药儿,你实力不浅啊...” “彼此彼此...” 两两对视,我们相互看得深沉,她藏得深,我也是不浅,忽然我背后的小桥上传来一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我一愣转身,桥上的对面站了一个人,紫檀锦衣,不露自笑,带得天色也一暖,是姬桓。 罗药儿呵笑一声,手搁在我肩上,看着那边的姬桓问我道,“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人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我眉微皱,这个问题似乎问得是个问题,不过我解决问题的手法一向是干净利落。 我转头看她道,“那就打折她,再问问她为什么欺骗,最后让她再也不能欺骗...” “喂喂!”她有些害怕了,放下了手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别乱来啊,我们都是女孩子,不能打打杀杀,要文文静静,不然嫁不出去...” “哼!”我冷笑了一声,双手抱肩上下扫了她一眼,“你讲什么笑话呢?跟我说文静?先把你身上的暗器给我卸下来,再把腰上的那把软剑给我扔掉,我们再找个绣楼好好理论理论什么是文静。” “呵呵...”她讪讪,摸着腰间的锦带软剑往后退,又一个转身跑了,溜到围墙那边声音传来,“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降服你!!” 围墙那边的树叶飞动,一路远去,我看了一阵,又向桥对面的姬桓那里去,他还在等着。 逍遥府里除开姬桓原有的那五人,后面我们来的三个都是不简单。 圣无辞不简单,越是无为越是看不透。 罗药儿更不简单,身份和立场看不透,那一把锦带软剑绝非常物,寻常之时看起来只是一根腰带,但只有靠近了或是无意间触碰到了,才是知道其中玄奥。 我,本身就带着不简单的遗命 而现在,从流碾墟一行回来后,我又是对南荣菱儿有着新的认识,她,似乎也不简单... 过了桥,姬桓问道,“从哪里过来的?” “玲珑轩。”我答着,但话说着,又突然好奇他对玲珑轩有什么看法。 “嗯。”他点头往东走去。 我又问道,“玲珑轩里的那盘棋你知道吗?” “知道。”前面是园林,他替我拂开一根树枝道。 我没有说话,半晌,又道,“我破了那盘棋。”话说着,心中也是不由得一沉,这盘棋,第一个受损的便是中山国。 他一笑,“你害怕吗?我陪你走。” 我转过了头不知道怎么说,他又道,“各国使者已送了帖子来,明日要去蹴鞠场蹴鞠,你去吗?” 我压下心中的不安问,“宫中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他道,“三日后我带你进宫去你便知道了。” 我停了下来看着他不动,“什么意思?” 他停下转身看我,又笑了,“带你近距离的观看,你能看得更仔细些。” 我看了他两眼,又继续走,他问道,“明天的蹴鞠你去吗?有很多人到场,你也可以认识认识。” “那就去吧。” “要叫上药儿姑娘吗?” “当然!” ... 一阵沉默后,我看着眼前的一棵庞大老桑树,觉得很稀奇,问道,“这树长了多少年了?怎么这么高?” “十年。”他道。 十年... “逍遥府建了几年?”我又问。 “十年。” ... 十年前我六岁,他十四,十四便是独立,也难怪他现在的淡薄心性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日出壮志·再接战帖 翌日一早,逍遥府外,一众人穿戴整齐上马,合身的蹴鞠服让几人分外精神。 南荣扬当先豪爽一笑,打马往前,“哈哈!今日便要让那诸国小贼一尝我中山小魔神的威力!” 罗药儿也一打马上去,“今日我要称霸全场!” 南荣菱儿一甩鞭子更是一个英姿,“哥哥等我!” 独孤皓月面无表情,悠悠冷冷,似乎昨天的阴影还在... 陈元夕和圣无辞还在交谈着什么,前面罗药儿回头一个怪笑,一粒石子飞来将二人的马打惊,二人也被马带着往前。 旁边姬桓一笑道,“走吧。” “嗯。”我点头一扬鞭跟了上去。 昨日从流碾阁回来后,逍遥府上有人送来了一张帖子,留名是诸侯国,说是今日在城西蹴鞠场切磋一二。 说是切磋,不如说是流碾阁之后的余温,或是三日后中山宫风雨的前兆。 此番我们接帖也是有备而来,笼统的留了个诸友国之名,实际上也不知是有几个,不过,从姬桓打探的消息来看,至少是四个。 路行走至一半,城西的瞭日台,走在最前的南荣扬又突然打马一拐,对着那边初升的日头哈哈笑不断, 瞭日台,乃是灵寿城地势较高之地,在此可以俯瞰整个灵寿城,亦能看到灵寿城外,几人过去观看,居高临下,如此辽阔之视野,只是一站,便生了种天大地大的豪迈。 “今日并肩,也是缘分,他日并肩,不知何时,我们来说说各自的壮志罢。”意外的,陈元夕笑向着我们提了议。 “壮志?...”罗药儿呢喃着,又笑了。 壮志,这是一个令人微笑的词语,就如同天边那轮初升的太阳,可以使人振奋。 “我要美人在怀,天荒地老!”南荣扬突然喊了出来。 众人一愣,又笑了起来。 陈元夕道,“此乃真性情!” “我?我要纵横天下,打遍天下无敌手!”罗药儿望着那日头眼中烁烁生辉,手猛然握拳,声音不大却是有力十分。 “于世无争,山河尚好。”圣无辞的文雅,总有一种大气风范。 “安平幸福,善始善终。”陈元夕始终是阳光。 “一闯江湖,至死不悔!”意外的,这是寻常给人清清淡淡大小姐模样的南荣菱儿。 到我了,我却不知道怎么说,或许每个人的壮志都一些困难,但我的似乎跟他们不一样。思索片刻,我道,“平道阔路,勇往直前。” 他们笑,轮到姬桓了。 “天下一人,宁往不归。”这是姬桓的。 他们又是笑,我却是一愣。 忽然最后的独孤皓月一拉马走了,马蹄声声,壮志振振,令人热血:“赶出外贼!兴我中山!!” 霎时,这边集体一顿,又是八匹马齐头而去,南荣扬大喊道:“赶出外贼!兴我中山!中山小魔神来也!!” 哄的一声大家笑开了。 又是罗药儿振臂一挥:“扫荡渣渣!兴我毒掌!天下女霸王来也!”话说着,马已经冲了出去,直引得后面南荣扬哇哇大叫追赶。 一时马蹄声声,大笑声不断,尘土飞扬,热血,还有一种并肩的情谊令人心中一暖。 也许大家都是来自各自的世界,也许抱着不一样的心思,但这份情谊是真的,情谊,不变! 日头在左手,壮志在前方,并肩的对手,每个人都有实现自己壮志的机会,光芒一握,一呼百应,再开手掌,得道天下! 一个天下,八个壮志,齐驱并进,一得天下。 ...... 城西,一块被拦网围起的空地,偌大,长形,地面整齐不见草石,场中尽头竖了一座鞠门,场地之外北侧立有一座观鞠楼,这便是蹴鞠场了。 场中空荡,场外围观百姓上百,观鞠楼上七人站望,整个场中寂静无声。 看这等待的架势,恐是下的帖子不只是逍遥府了,整个灵寿城中已是帖子满天飞了。 马蹄声声,姬桓越众而出,场中的目光跟随移动,仍是无声;又一个马蹄声,独孤皓月出来;再是南荣扬;后面一众跟着。 “看什么?没见过美男子啊?!”南荣扬骑着马瞪着那些目光,而那些目光又变成了窃窃私语,细细听来,也是可笑。 “来迟到了还这么嚣张...” “可不是嘛,灵寿城中随意横行!” “谁说不是呢,人家大老远诚心诚意的邀请他们来蹴鞠,这等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他们就这样吊儿郎当...” 这百姓不全是灵寿城中的百姓,这说的话也搞笑。帖子上面说的是上午巳时,但我们辰时就出发,途中行走至此,也是提前一个时辰到了,可照场中议论的来说,我们似乎迟到了一个时辰... 又是看来,这帖子是两份两式了。 临近场中,姬桓下了马,我们也一一下马,北方观鞠楼上七人蹴鞠服似乎等待已久,那温和的表情,有礼的仪态,又令场中百姓点头称赞。 “逍遥五公子。”楼上一位白面男子抬手一礼,向姬桓笑唤道。 姬桓一笑,抬手回礼:“魏宗子。” 面白男子手下依次而去,各自打招呼,也是有礼恭谦。姬桓一一回礼:“赵宗子、韩宗子、卫二公子、陈三公子、蔡二公子、鲁四公子。” 晋国的魏、韩、赵三卿,卫国、陈国、蔡国、鲁国,皆是到场。风雨欲来,风满楼。 “五公子前来怎么还带着美人?这可是让我等没有准备齐全,万一怠慢了诸位美人,可是罪过。”那魏卿的长子魏宗子打趣道。旁下几人也是笑,明显的反客为主,这君子当得也是到位。 罗药儿和南荣菱儿看了楼上几人一眼,又各自冷哼和面无表情的转开了头,姬桓往场中去道:“魏宗子说笑了,这三位姑娘外表纤弱,却是本领非凡,更是蹴鞠的好手,几位且下得楼来,三位姑娘定不会让人失望。” “哦?”楼上那魏宗子笑道,又与其他六人一一下楼,神情又是似笑非笑,“那倒是令人期待...”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蹴鞠之斗·以斗制斗 风雨逼近,前路未知,连番波澜,战帖又来。 晋国魏宗子联名诸国下了一个友谊赛的蹴鞠帖子,此相比于前面流碾阁之直白,这似乎是一团软棉花,外表看起来白柔和善,内里又是不知藏了什么钉子… 魏宗子与其他几位宗子公子下了观鞠楼,到得场上两方相见,对着周围观看的百姓,双方再友好一礼,抬了头,那魏宗子笑道,“五公子好福气,美人在侧,国事不误,如此逍遥,倒真令人羡慕!” 此乃一个笑面虎,不管说什么脸上都是笑,而那几番话语下来都不变的笑味,又是令人提防,似乎总是有着其他的深意… 姬桓轻笑一置之,他那逍遥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答与不答已是无异,反驳还不如认了。 见姬桓不接,又是那赵宗子接口笑道,不过,却是将目标转向了不会拐弯的独孤皓月,笑眼称赞,“独孤大将军昨日流碾阁之丰姿,实乃是令我等钦佩!抬手落手,倒不愧为贵国第一战神!” 此人也是笑着,只不过就带了些自放身份的低下,谄媚与逢迎,这种捅软刀子的也是可怕。 独孤皓月倒是神色不变,只冷中多了些不耐烦,是干脆的不想过招道,“赵宗子谬赞,今日这蹴鞠场再展英姿,那则是令人钦佩。不知赵宗子可做好了准备?我独孤皓月一向下手无轻重,若是伤了宗子,还望宗子多担待些。” 一席话顿时对方的笑噎在脸上,那原本要接下来的好话也是如鱼刺在喉噎住了,几番盯视,那脸上的神色一变,成为阴沉,手中也握紧了拳,“你!猖狂!” 话说毕,这边独孤皓月也是直接掀了好脸面,眼中一沉,南荣扬更是握了拳随时准备上。 “哎!”但此时那笑面虎的魏宗子打了个软拳,他将露了本目的赵宗子拦下,一双笑眼半抬不抬道,“我们今日是来蹴鞠,可不要伤了雅兴,大家兄弟,岂能为此伤了和气?” 闻言姬桓一笑,也是接了这个软拳,“魏宗子说的是,今日来便是蹴鞠,蹴鞠场上只见鞠,大家尽兴便是尽兴。” 双方各自退下,那赵宗子笑了几声,阴沉全无,恢复如常道,“如此,也不废话了,我们场中见来往,但愿独孤大将军你今日也能一展丰姿,也好让我等近距离的瞻仰瞻仰!”说罢,他回头看了后面几人一眼,又是笑得意味深长。 七人各自散开,位置站好,皆是一副胜券在握,毫无忧虑之态。 我们这边七人也散开,除了不会武功的陈元夕不能上场,双方七人对七人也算是公平,但既是受邀而来,对方也一定是有备,所以个中又藏着暗与险。 七人来自各国,身为一国之宗室之子,如此尊贵之身份,在此天下间除了权利便就是命最贵了,寻常之人可是想方设法避开这种场所,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风险,他们倒好,不找替身亲自上场,此举,是用命来搏斗… 昨日流碾阁我们八人一现,罗药儿和独孤皓月皆是显了实力,下手无情,血溅全场,不论上下,一视同仁。而今日他们还敢再来,这则是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当下风雨欲来,如果我们敢做什么出格的事,那则是在为两日后的宫廷一会催势。 流碾墟有着江湖,来自五湖四海,明里暗里,杂乱不堪,而今日只是一个权贵们的玩乐场所,且有着观众,这一言一行皆是在世人眼中,如若被拿住了把柄… 一个蹴鞠场上如履薄冰,若说昨日是个大伸拳脚的痛快,那么今日算是憋屈了。对方一现了真面目,这边我们七人便是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蹴鞠。 就此双方各自到位,判令上场,一声锣响,场外的观众肃目,场中鞠飞起,这一场不普通的蹴鞠开始了。 鞠起至半空中,一条线两边,对方赵宗子为先锋,其后魏宗子为辅,剩下依次而去。我方独孤皓月为先锋,姬桓为辅,其后亦同。 鞠起前方二人皆是不动,在等待时机,鞠落至二人身前,一个抬脚的高度,独孤皓月先爆发一脚勾住了鞠;对面抓着机会的赵宗子立即反击,待势的一脚击在独孤皓月腿上,腿上震动连及脚上的鞠,鞠被击飞去向鞠门前方,底下四散去拦截,独孤皓月又一个旋身勾住了鞠。 第一番较量,赵宗子的实力不可小觑,能撼动有备的独孤皓月的脚,这说明至少他是能和独孤皓月一战的。 独孤皓月旋身拦住了鞠,脚刚落地,对方两只脚已上来,赵宗子快出一脚,其后韩宗子慢上半步,这一前一后便要将独孤皓月拦死,这边南荣扬和圣无辞也是迎了上去分解。 一时,四五只脚是眼花缭乱,那腿风也是劲中之劲。 赵宗子一脚先去攻击,独孤皓月已吃了一次亏这次防备退开,一退韩宗子上来一脚,鞠被击得去向那边的赵宗子,赵宗子去接,又横出一脚被南荣扬拦下,对方后面还要再挤人上来,圣无辞一个闪身堵住了那缺口,一脚拦住了韩宗子,也助包围中的独孤皓月得了鞠。 见独孤皓月得了鞠,拦着韩宗子的圣无辞又一个闪身让开,独孤皓月出去了,这一去,立即后方挤不上来的几人扑了上来了,这边我和罗药儿等也是在后面等的脚痒了。 对方四个公子扑来,与刚出来的独孤皓月只是一步的距离,我与罗药儿立即上去一人一脚各拦住了一个,而此时放开后面纠缠的几人不说,前方作为主心骨的姬桓和魏宗子对立,一时上不来,我们这边一人对一人,这就多出来了个人。 情况不利,就待我和罗药儿其中一人分身,那边却是突地一道腿风,先是击中上前一步鲁公子的胸口,又旋身一脚击向后一步的陈公子,先前一脚让鲁公子怔了,后一脚让吃惊的陈公子急忙护胸,但纵然如此,那陈公子还是被这一脚击退了两步… 瞬时,场中一静,所有人停下,皆是望着那一只脚的主人,而脚的主人南荣菱儿则是眨眼一笑,眉眼生彩,恍若不知… “姑娘,蹴鞠,不能人身攻击。”赵宗子静静的道。 “是吗?我可是个姑娘,下次再说了!”说着,那脚下又是一动,去向剩下的两位公子。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险恶人心·画皮千层 “姑娘好身手!” 那赵宗子一声阴笑道,顿时周围的情况转变。 这边我和罗药儿面前的蔡、陈二公子收了手,唰的一声从各自袖中出现了一把短匕,那边被南荣菱儿袭击的卫、鲁二公子亦是。 短匕五六寸,却不见寒光,细看原是上面涂了一层黑遮挡住了光芒。 杀气四起,将我们团团包围,再回过头来看,这六人站的位置也是细思生恐。原先移动间散乱无章,此刻四散而站也是凌乱,但由始至终这六人都未曾进过中央一步,就是之前的激烈争夺也是在将我们往中央赶。 好个有备而来! “美人儿,这一脚下来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卫公子一边掸着胸口上的灰,一边邪笑看着南荣菱儿,“也好,本公子就喜欢你这样的美人儿,不如你就跟了我吧。” 南荣菱儿向蔡陈二人走来,不闻不睬,此时在场外观看的百姓不知场内的情况,只看到了刚才南荣菱儿的那一脚,开始指指点点,低头交耳。 “找死!”那卫公子见南荣菱儿无视,脸一沉,手中匕首一动便是冲了上去。 “你找死!!”顿时护妹心切的南荣扬也冲了上去,凶狠之气毕露。 “那就一起死!”见状外面几人同时上来,只一步,便是将我们团团围住,更是那伸出的匕首直击要害,其速度和位置的精准,如此凌势,一人对一人,只是一伸手便让我们所有人不能动…又是让人生疑。 无声之中,一切停下。 我右手腕上擎了一只手,手中一把短匕阻止了我袖中的黑匕;旁边罗药儿腰间抵了一把短匕,位置正是锦带软剑的剑柄;南荣菱儿被擒住了右肩,肩上也是一把短匕。 我们三人被擒,后面几人不攻自破,情况更是不消去看。 而此景前后再一想,心中便是一冷。 锦带软剑,袖中黑匕,如此隐秘之物,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知晓,与这些人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此了解程度,让人后背发凉。 一个贵族公子,养尊处优,不过玩弄权术,斗鸡遛狗,如何能有这等深沉手段?再看六人进退一致,完全一心,实在让人以为他们是真的同胞兄弟。 由此,我不由得在心中一声冷笑。 再看其他人,也是明了。 “你们是谁?”独孤皓月问道,但听他语气,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六人手中不动,始终沉稳无波,那赵宗子道,“是谁你们就不用管了,今日你们一来,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这三个姑娘之中,你们可以自行选一个。” 背后独孤皓月几人没有说话,这一番话却是完全令人摸不着头脑。 抢姑娘?还是由此来杀人?三人留一个,这便是矛盾。 “怎么着?舍不得?”见独孤皓月他们没有说话,那赵宗子又笑道,“那便让我们来替你选一个罢。”说着,他眼睛已经看向了我,顿时我手上的匕首就要动。 “慢着!”一声沉喝,阻止了那匕首,但说话之人却是让我意外,是南荣菱儿。 此时的南荣菱儿已是气质大变,不见娇弱的大小姐,不见平淡随和的忧郁,眼神深沉危险,性子几分刚烈,如同另一个人。 “放开她!由我来陪你们玩!”她又沉声道。 闻言这边南荣扬眉头一皱,是不赞同,“不行!!” 而那边姬桓却是开了口,是赞同,“就让菱儿去吧,这也是给她进入江湖的一个考验,灵寿城的安逸于她不过是一座牢笼,她迟早要出去,如若今日她通过了,你也可以放心。” “可是!”南荣扬还要说什么。 “哥哥!”南荣菱儿唤道,“菱儿势必要离开灵寿,谁也不能阻挡!” 南荣扬没有再说什么,只听叹了一口气。 “说完了吗?好感人的兄妹之情。”那赵宗子冷声道,“说完了我们就开始吧,外面的人可是还等着看呢。” 闻言,我们脸色又一变。 外面之人?他说的是场外的百姓观众,而此时再去看那些人,个个淡笑沉稳,神态轻松,其散发出的不寻常气息,俨然是习武之人,哪还是什么百姓,全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他们是谁?易着容,蒙着面,来观看一场戏还戴着面具,如此看来他们并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至少在场中人得出分晓之前。 这些人也是诸侯国之中的一份子,场上与我们对戏的是他们的影子,而虽然现在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两日后的中山宫中一见,大家一定会来个面对面。 这样一看,我们似乎进了一个圈套。那么接帖子的姬桓知道吗? 我看向姬桓,鞠门之下他站着还是胸有成竹,那种笑,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一刻,我竟是发现我看不透他。 姬桓什么都好,甚至淡如水,洁如云,但是我却看不透。 忽然旁边过来了一道冷光,是鞠门这边的魏宗子,他在看着我,眉微蹙,眼中是完全的冷,而这种冷,有些似曾相识… “开始吧。”南荣菱儿忽然出声道。 我回过神来,这边赵宗子一挥手将我们几人放开,那被南荣菱儿扎实踢了一脚的卫公子走了上来道,“你踢了我一脚,我也应该报回这一脚吧。” 南荣菱儿退后一步面对着卫公子,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尖刀,举至眼前,眼中是专注,“来吧,早就等着你了。”俨然是早就识破了这一切,才是一脚击开这假局。 “哼!流碾墟北仙阁的阁主果然不简单。”那卫公子冷笑,又是一语道破,令人吃惊。 南荣菱儿是北仙阁的阁主??我转头看她,完全意外。 而她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只道,“谁叫你废话这么多的?”说着已是主动迎了上去,一把尖刀寒光毕现。 “如此,那便领教一番,利器无眼,生死各命,出不出得去,就看各自的造化了!”那‘卫公子’也抬起手黑色匕首,眼中回到了原有的阴冷,说的是你死我亡。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灵逸菱行·烈不可挡 寒光去一道闪电,是之惊艳,南荣菱儿手中纤细尖刀如同冰刺,迎面直挑上来的‘卫公子’脸庞道,“你公开了我的身份,那也让我来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哼!”卫公子冷笑,侧脸一避,手中黑色无风匕首反手亦直击南荣菱儿的手腕,“那就要凭你的本事了。” 怎奈南荣菱儿这一刀是虚晃,手腕被攻击之时那手指一动,瞬时寒光尖刀在指尖一转再换了个方向刺向卫公子的脸,其快和灵逸,竟仿若长在手指上。 近距离的寒光,卫公子立即侧脸一避,手中也不停歇,带匕之手一击罗药儿的腕部,随即松手,匕首落下另一只手接了再往南荣菱儿小臂一刺。 南荣菱儿尖刀一转急忙收手,避开那匕首之后一个侧身脚踢向卫公子,霎时鞋头之上出现一把尖刀再击卫公子的脸。 卫公子手中匕首干脆回转阻挡,脚下也退后一步,但此时南荣菱儿已经收了脚。 先前右手攻击的尖刀不见,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左手,南荣菱儿左手一去,到了眼前才见那尖刀,尖刀锋芒冰寒,这一去便是要划破卫公子的脸。 卫公子神色不变,仰头匕首一甩直击南荣菱儿的腹部,旋即双手合力往南荣菱儿上臂一击,顿时南荣菱儿放弃攻击收刀退向一旁,寒冰尖刀险险划过那脸庞,但最后还是没能揭开,而场中观看之人色变。 匕首刺空去到了远处,破空的气流令人后脊发寒,直到一声“笃”响,匕首刺进了蹴鞠场边缘的拦网之木上才是停下,再看,入木三分,木桩欲裂。 那合力一击的双手也击空,但击出来的内力之震荡,直让南荣菱儿收手避开之后,也是连退三步,更是让南荣菱儿微微发麻。 不能想象,如若被这一匕首刺中,那便是前后贯穿,再无活路;如若被这双手一击得逞,那便是一个膀子生生的没了,此,也是要了半条命。 一番对决,南荣菱儿行走的是巧宗的灵逸之风,也就是近身的突袭、暗杀,周身之内,她凭着那出乎意料的短兵暗器,以及不拘一格,随时转变的战斗方式,可让她自保之余也能轻松掌控。 而这位‘卫公子’,他虽然走的也是暗袭、刺杀的路线,但他的风格和南荣菱儿完全不一样。首先,出手。 出手之干脆、之狠、历练老到,映射出心中之无情,是为不同寻常之人的冷静,生死寻常,人命寻常。 其次,实力。 随手一甩之力便能前行十余丈,且不说那等急速,更是将四五寸的木头震裂,这不是三两日便能炼就的;又看后面无停歇的双手瞬间发力,其内力,也是不输于一个习武二十年之人的内力。 如此一对比,纵然南荣菱儿一身本领很出彩,一开始也压住了那‘卫公子’,更是藏仙隐神之地出来的流碾墟四阁主之一,但和这位不知身份的‘卫公子’来比,她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如此,也难怪南荣扬反对她离开中山了,毕竟江湖,真的不比有天有地的灵寿城。 ‘卫公子’后发之力,让南荣菱儿险些丧命,这边南荣扬看得咬牙握拳,但难得的是他并没有上前插手。 一上来就选择迅猛攻势的南荣菱儿吃了一记教训,退开两三步站住了后,握了握那险些被卸掉的右手,眼中一沉,一转手中的冰寒尖刀又上去了。 此次尖刀仍旧是直奔那‘卫公子’的脸,尖刀一出,又是长了几分,那种凌势比之上一回合更猛,速度更快,势必要一击所得。 这又让我们后面观看之人不由得眉头一皱。 她太急于表现自己,也是太过要强,两两相斗之输赢,并不是只在那一张脸上,她想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但一个生死之斗这是大忌。旁边南荣扬等人也看了出来,他们已是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寒光尖刀一去,失了武器的‘卫公子’便是空手而斗,见尖刀势猛而来,他开始使用内力了。内气护体,手生罡力,力如磐石,坚不可摧,他一手去招架到了面门的尖刀,一手再击南荣菱儿执刀的手,两两合击,又是抓住了南荣菱儿无后路的攻击。 而南荣菱儿有了第一个回合的经历,也算是心境上了一层,右手攻击的尖刀立即回撤,这边左手已是再现一把尖刀,尖刀一去,便是左右两把急速攻击。 随后只见得寒冰之影不停往前,两把刀竟是如同一把,更是那残影虚实莫辩,让人眼花缭乱,‘卫公子’的罡气之手被压得不能回击,只得顺势跟着阻挡,也是罡风阵阵,力道萧萧。 “菱儿……”情况变得不可捉摸,南荣扬看着那全无退路的身影不知是忧还是叹。而我们看着,也不敢松口气。 南荣菱儿的这寒冰之刀快到一定速度,竟是生了一种境界,眼力不可捕捉,只有靠灵觉,而打斗之中若是分开精神力去捕捉那动向,这则是在一个完整墙体中开了一个裂痕。 这个裂痕适用于对方的回击,如果对方选择攻击,便是要动用灵觉,这便是南荣菱儿的攻击得效了,但反之,如果南荣菱儿在攻击中还去在意自己攻击的方向,一旦她启用灵觉,这机会便是落到了对方手中。 所以南荣菱儿选择了屏蔽一切只顾攻击,成败在此一举,第一回合的暗袭技术已经有了分晓,她败了,第二回合,她是想在‘卫公子’的回击爆发之前一举拿下! 刀行走至十几个残影,对方‘卫公子’也是知道了南荣菱儿的心思,不过他依旧稳。 手上罡力受着寒冰尖刀的攻击,深知长久以往,内力深厚也是吃不消,他便擅动灵觉捕捉那尖刀的踪迹,强行爆发内力一击,先击开了两道残影中的一道,再击开了另一道,接着便是全力的一掌击向南荣菱儿。 一时,场中全部一动,旁边的南荣扬几人一动,剩下的几位‘公子’也一动,一场生死马上见分晓,今日必定要有一个输赢。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美人难关·牵一动百 此时但见得一道影子拦在了所有人之前,南荣菱儿一只寒掌与‘卫公子’那千钧之力的一掌迎击,一声滋啦与轰响,两人被对方的内力击开,但南荣菱儿被击得往后退,那‘卫公子’却是只退后了一步便站住了。 霎时我们四人拦在了南荣菱儿身前,对方五人也是上来了。 “菱儿!你怎么样了!!”南荣扬冲上去接住了退后的南荣菱儿大喊着。 南荣菱儿摇了摇头咬牙站着,又猛然间吐出一口血,顿时脸色煞白。 “你!”南荣扬转头怒视着看那‘卫公子’,手中拳头握得咯咯响,杀意毕现。 “哼!”旁边独孤皓月也是手中阴煞之气躁动,只需对方一个动作就能爆发。 而那将南荣菱儿击伤的‘卫公子’只站着不动,全然无事。 输了吗? 一个场中安静,是无声的诡异,也是令人怀疑。既能一击击破南荣菱儿的幻影攻击,为何不乘胜追击直接灭口?以对方行事风格,怜香惜玉那就奇怪了。 此时已吐了一口血的南荣菱儿却是轻笑了起来,似想到什么,我们再去看那‘卫公子’,他侧身垂手,右手上隐隐有血滴下,其中隐隐有着什么。 “哼,有意思…”罗药儿笑了起来,也放下了手,“那么,到底谁赢了?” 对方六人不说话,鞠门下面的‘魏宗子’却是过来了。 依旧一张笑脸,已不见之前的冷目,那‘魏宗子’道,“南荣姑娘的暗袭术果然了得,实在令我等大开眼界,但双方既然没有个分晓,那便继续,等有了个分晓……”话说着,下面那‘卫公子’已是眼中一沉,身形一动,是要再来。 “站住!”我上前一步拦了上去。 那‘卫公子’抬手便是攻击,‘魏宗子’却是一挥手让其停了下来,而后‘卫公子’防备的盯着我,也是随时待命 ‘魏宗子’走了上来上下看了我一眼,笑道,“哟,这位美人也要露两手吗?” 我看着那一副陌生的面孔问道:“你是谁?” 他挑眉轻笑一声,来回的踱着,似在想着什么,又道,“这个问题……你好像已经问过一遍了。” 我看着他不动,心中却是一沉,他到底是谁? “而且,”他停在我面前转头看我,眼中又是那种冷,让人生寒,“你更应该关心眼下的问题,你们三人必须要留下一个,但情况似乎并不乐观,你们都想走。” “谁指使你的?为什么要留下一个?”我紧盯着此人,心中却是无法剖解一分。 一个丞相府的大小姐,一个在野的毒医,一个不明身份的神秘女子,这三样有什么值得人好觊觎的? 他倒是笑了起来,又是笑得人更难猜测,“美人天下,天下美人,有了美人便有了天下,而天下,必须要有美人……”说着,他又将目光有意无意扫向我身后之人,“英雄难过美人关,拱手一退天下平,你说要不要?” “如若不呢?”我握紧了手中的黑匕,眼中也是沉了下去。今日这一战在所难免,既不是正面相对,蒙了那一层面具,那也没有必要在多说下去。 “不?”他收回目光看了我一眼,又是看着自己的手,手指纤长却是惨白,竟莫名有了一丝森意,只看得我皱眉。 “如果你不同意,那么就只好来个鱼死网破,反正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场外的人,又转头看我笑了,“你们可能会更惨一些,一张网,不可能只会有一层,你认为你们能安然出去吗?” 我皱眉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是沉默。 围观在四周的那些人确实棘手,各种气息混杂,不知身份不知本来面目,稳坐观斗,面上带笑,却都是嘲讽之笑。 再看蹴鞠场外那些不见光的地方,也是不知何时等了些人,阵营不一样,但目的都是一样,绝对不会轻易让我们出去。 敌在暗我在明,既是准备完好的圈套,又如何能空手,先前如果南荣菱儿没有受伤我们还能拼一拼,但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利。 而眼前之人,他不过是一把利刃。 几番思索,我看着那‘魏宗子’道,“我,和你做个交易,如果我打赢了你,你便放他们走,如果我输了,任凭发落。” “不行!”话一出口,后面南荣扬第一个反对,他沉声向这里来道,“不就是想要一条命么,我来陪你玩!” 闻言那‘魏宗子’看了看南荣扬,又侧头看了看鞠门下的姬桓,再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长道,“我和你?” “对!”我拦住了上来的南荣扬,眼中是认真。 “呵。”他笑了一声,而后抱起了手,“好啊,这个交易不错。” 但此时姬桓过来了,依旧是不露自笑,如同清风,再一开口,竟是调笑,“菱儿,你江湖的这一关可是还欠些火候,需在灵寿城中再待些日子了。” “桓哥哥我!”南荣菱儿是不甘心。 他一笑,又过来看着我道,“你且在后面等着,今日的鞠是不能再踢了,改日我再请你。”又转身看着那‘魏宗子’道,“今日既是不能尽兴,桓也不再强求,若是魏宗子执意…桓便奉陪到底。” “不用了。”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轻轻的道。 闻言,姬桓不动,所有人不动,最后那‘魏宗子’笑了。我绕开姬桓走到那‘魏宗子’面前,直视着他道,“放他们走。” 他挑眉点了点头一挥手,后面六人收了匕首让开了路。 “虞桑!”南荣菱儿急唤道。 “你们走吧。”我却是很平静。 一阵无声,最后姬桓带头先走,后面一个个跟上,最后南荣菱儿也走了。 蹴鞠场上蓦然变得空旷,而场外那些原本等着看的人全都皱了眉,接着便是各自上前,但又是被另一些人拦下。 “说罢,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是无力看眼前之人。 他笑,“找你玩。” 我再看着他道,“你放走了他们,那些人会放过你?” 他再笑,“你比她们更值钱。” 我无话可说,秦冽,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但他又出现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伐露初倪·三杀一隅 场外被阻拦之人皆是怒目而视这里,而后便是阴沉,各自收了手,放了姬桓等人离去。 “哼!”一声不善的冷笑,怒视中有着冷静之人过来了。 一位长相普通之中年男子收了看姬桓等人的目光,看向我们这里,又冷笑着向我们这里来,其身后二十八人随同,剩下七十来人也是要过来,但是被另一位灰衣中年男子拦下。 途中那长相普通之中年男子一抬手揭掉了脸上的面具,顿时显露出的是另一张脸,三十上下,杀气盈面,望之惊心。 当先迸发出的是双眼中的凶狠戾气,杀戮之光,犹为天性,一现顿令人觉得压迫,也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一个全胆,已是被扼杀了一大半,此等杀戮,是为亡命,世人以生为生,此人以杀为生,生杀为反,如同阴司。 再是左外眼角至右脸颊一道斜铺的疤,疤呈褐红色,极细,两侧有着细小的血丝,能见鼻梁之白骨,却看不出是什么所伤,更是不能判定是何时所伤。此疤极伤,此时也能想象落下之景,如同酷刑,活下来已是极幸,更逞论如今的站立。 再看其后之人,也是纷纷揭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盈杀之脸,阴沉之气,那眼中的嗜血杀意令人胆寒,那锁定的逼迫又是令人无处可逃,如同阴使,摄人心魄。 天杀、亡命、戾气、嗜血,这些人也是江湖,只不过是另一部分江湖。如若说斗笠大叔和白刀沧客是正面的江湖,则这些人是反面的。 又从此情此景来看,他们似乎与秦冽不是同流,目的是一样,但不在一条线,又或者说,他们二人同处一片黑天之下,走的是两种道。 秦冽是何种道?他们又是何种道?又怎么会为同一个目的聚集,甚至受人手下?今日这一场局,似乎是越挖越深…… 到得跟前,那褐疤男子盯着秦冽道,“你放走了他们?” 声音暗哑,眼中杀意黯淡,但那一种盯视却是如同大山,令人不敢轻举妄动,更是不能回击,杀气的非自然威压,也是人气融为一体,实在可怖。 而那些随他过来之人,皆是停立在其身后三步不曾上来,同样眼中是锁定,但丝毫不显露杀气,他们已是敛了逼迫人的嗜血,是为待命。 和秦冽的围猎杀斗方式比,他们就简单直白些,二十八人静立,不屑于任何战斗方式,无围攻,不暗器,只是杀,只是搏命,丝毫没有将对手放在眼中,那种亡命,令他们没有武器,又是亡命便是他们的武器,而以亡命为实力的实力,更为可怕。 他们是谁?一出现周遭就如同落入了一个徒四壁的阴司,让人只能接受恐惧,而不能退后或是躲避丝毫。灵寿城中我第一次发现他们的存在,混杂的北辰镇不曾见过这些人的踪迹,他们从哪里来?又为何到此? 由此,我倒是很好奇似乎违反了他们之间隐形规定的秦冽是怎么回答。 一声不甚在意的轻笑,秦冽转过了头看着我,那嘴角有着笑意,但眼中的淡让人根本找不出一丝笑意,竟是就此错开了褐疤男子的威视,也全然不像是做错了的那个,淡笑道,“是啊。” 与往常所见之时一样,那种玩世不恭的邪魅令人皱眉,实在不能明白他的不分场合之态,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但如此云淡风轻,甚至有着一些无赖之态,立即惹怒了褐疤男子。 “那你就该死了!”褐疤男子眼中杀意暴增,一霎阴司呈现,黑暗笼罩了我们,顿时其身后二的十八人也是脚下一动,那杀气向我们击来。 我下意识的手中一紧,又是心中一沉。 “哎莫慌。”旁边秦冽却是一声不恭拦了,这一声出去的仍旧是云淡风轻之中的无赖,但身后的六人却是举起了手中匕首,六个位置脚下站的也是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伪装三晋宗子和四国公子的六人,他们呈扇形在后面开启了一个攻击之阵,阵中阵气涌动分六点,寻着这阵气去探寻,六点之间点与点有着联系,一个扇形,六点合一,但此一,再去寻,又是有着门道。 一个一,为散开的六,如若攻击,出去的是一人,那么后方的五个点,那阵气之间便是五人的力连串爆发。 一个同时,但不过是前后步,前面那一人出去攻击,后面这五人的攻击再到,而这五人的攻击,是假象也是真相,等五人中再出去一人,又是剩下的四人连并着前面那一人的阵气攻击也是去了。 由此,原本前后步的间隙是为弱点,却是成了最大的优点,而这个优点,无法破,因为人的身体修为只能到此,不论多高,不论多深,也是打不破。 此阵法的厉害,其中玄奥,我也只看了个大概。 “三杀阵。”对面那褐疤男子放下了眼中的杀意道,却是盯视双倍加重,更为可怖。 闻声其身后二十八人也皆是停下,不过眼中露出了狂烈的战意,仿若只需一声令下,便是肆意而上。 “是啊,三杀阵,特意为你们三杀准备的。”秦冽手抬下巴看着他们,眼中又是玩味的笑,“怎么样?满意否?我可是诚意十足,丝毫都不曾怠慢。” 三杀?我再一次打量眼前之人,独立的行动,不受背后的牵制,不像是杀手组织,也不像是权利爪牙,倒有一些个体的意味。个人雇佣团吗?听秦冽的语气,似乎很是棘手。 那褐疤男子紧盯着秦冽不动,其后二十八人亦是不动。 秦冽笑一声转头看我一眼,又看着他们道,“介绍一下,三杀,黑暗界的个人团体,分为上杀、下杀、旁杀三门。有组织,有纪律,有想法,见了他们,你可要躲远一些,他们绝对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你眼前看到的这位,便是三杀中的旁杀,他们就是那个有想法的一门,但,这想法很不一般……”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后背不稳·各自为营 “古怪?特别?他们的想法就是杀人了。杀什么样的人?杀这世界最强之人。”秦冽看着对面的三杀之旁杀道,玩笑中的意味又透着肯定,于对方实力的肯定和想法的肯定。 闻言,对方旁杀门门主带门众二十八人还是沉稳,这等沉稳,被抖了身份还能站住,就需寻思其中玄妙了。 从之前的谈崩就要动手,到现在的愈发平静,三杀阵的威力纵然不凡,但于一个以杀为生的亡命者来说,越是不凡越有动力,不凡的他们求的就是不凡的对手,这似乎并不是他们迟迟不动手的主要原因。 他们在等待什么?或是顾忌什么? 接下来的一切,则是让人不由得生了冷笑。 场中秦冽放走了被围猎的姬桓几人,第一个上来的旁杀门门主质问,但是没有动手,场外等着结果的那些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一番观望,那名中年灰衣男子领着一众人往这里来,而意外的是,这一来却不是全部,是二十一人。 跟旁杀门不一样,此二十二人前来是来势汹汹。扔了脸上的面具,面具化成了灰烬,那身上的衣也爆开,露出了缁色的衣,衣下一双手寒光一晃,出现两把似剑而曲、如戟有刃的钩,再见其脸上,不见阴沉杀气与波动,只有平静得可怕的未知。 为何未知? 那平静的一滩水下不知盯的是场中他方还是己方,不,又或者说,只有他方,因为他们盯得是场中人,场中所有人…… “啧啧。”秦冽扫了一眼那边来势汹汹之人,又是更加轻松了,对那旁杀门门主道,“怎么样?满意了可就要退场了,不然……” 秦冽没有说下去,但那旁杀门门主眼中的神色依旧沉稳,后面来势汹汹之人已经到了跟前,一种如潮水般的威压辗滚而来,这种释放出的实力是准备对战两方。 秦冽笑了一声,忽出声道,“旁杀门主可要多担待些,我人少只有六人,等出了这里美人送与你就是!我再去寻。” 瞬时过来的潮水已经亮了勾,目标是在两方中间的旁杀门,此时旁杀门门主眼中已是不能再稳坐了,他更淡的看了一眼秦冽,转头便往场外去。 一去,那杀上来的双钩二十二人正好迎面,两两相遇,四十四把勾四十四道亮眼弧线,出来的杀气纵横间铺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其瞬间爆发出的力阻拦着旁杀门二十九人,也让隔了一道人墙的这边受到了波动,那杀气之风扑面,还带着血腥,新鲜、就如同刚才。 整个蹴鞠场还有其他打斗吗? 被这等血腥笼压住,那旁杀门门主以及二十八人门众脚步丝毫不停。 只见旁杀门主兀自抬起一掌,头顶擎空出现了一顶若隐若现的磨盘。磨盘之中内力激荡,一荡如同一圈涟漪,连起三四层,瞬时四个磨盘叠套。 旁杀门主擎了磨盘手中一转,一道光芒,四顶磨盘出去旋转着护在了前面,嗡嗡之声大响,将原本已是压到头顶的四十二钩弹开。 二十一人收钩退开,那二十九人如过平路,一路出去,磨盘也再无实体就此消失,但那残留的内力激荡以及嗡嗡声还是难以平静,一直到那二十九人走远了,再回过头来看地上,一个地面,竟是硬生生塌陷了四寸。 “嗯……”翁响之声犹在耳,秦冽点着头看了看地上的四寸圆坑,满是赞叹,“这三杀之一便是如此厉害,便不知三杀连在一起又是何等厉害。石磨三杀,碾压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你也不必废话,把人交出来,一切都好说,反之,你今日难以出了此地。”闻言那双钩领头从地上站起道,眼中又回到了风吹不动的平静,周围二十一人亦是如此, 此景再一看,若不是那手中发着亮光的双钩,以及这二十二人的阵势,很难与之前的罗网杀阵联想到一起。 以静制动,静中藏机,前面走的旁杀门虽然令人胆寒,但可以防备,而此二十二人却是让人觉得压抑,深水之下,伏息不动,一出必击,全然不可防备,这才是危险。 只是,又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看你这话说的。”秦冽倒是不甚在意,转过头看向那二十二人背后的另外一些人,又似笑非笑道,“交与不交,交给谁,我出不出得了此地,皆是你说了算吗?这心未免也操得太多了吧?” 场外剩下的三四十来人混成一堆,此刻还是不能看出谁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与这第二个出来的二十二人双钩势力无关。 这就是可笑,同一个阵营但却是可以随时出卖,前面秦冽就是利用他们之间的不可靠轻松逼退了一个旁杀门。 眼下这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双钩领头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他没有多说话,一挥手道,“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你也不要妄想拖延时间,今天此人我一定要带走。” 顿时周围二十一人上来将我们围住,那双钩杀气毕现,而场外一直在紧密关注这里的四十人立即分成了三拨向这里冲来。 “上!”见状,这边二十二人双钩也是不再等待,一声低喝双钩亮相,密实的天罗地网又再现,瞬间笼罩了我们头顶,是要先出手为快了。 一时之间,是噪声大动,我握紧了手中匕首,周围秦冽的六人也一晃分布开了。 脚下一个阵法再起,周围开始旋转,六人六影一霎天昏地暗,头顶的天罗地网成了黑色,周围也是如同蒙了一层黑布,不见风,不闻声。 又忽然周围一停,一个顿住,周围黑布炸裂开,头顶天罗地网被击飞,眼前豁然一亮,却是周围之影悉数被震散开,再看,迎面那冲过来的三拨人已是上来。 “先杀了小人!其他都好说!!”一声大喝,那双钩领头又上来了。 顿时迎上来的三拨人分三个位置将我们包围了,各路招数亮相,齐齐而上。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局中之局·内外两境 “小贼!今日你走不了了!”一声呵斥,人未到,当先飞来五把飞叉,“滋~”破空之声刺耳,飞叉力猛如虎,只是一掷便到了眼前,目标直取心脏。 “呔!早知现在,何必当时!你擅作主张,岂能留你!!”又是地上被脚踏击得咚咚响,如同熊掌在击,上来十几把带链大黑刀,拦腰横取,誓为两截,那劲风呼面,黑影砍煞,力拔千钧,震心惊魄。 “受死吧!叛徒!!”再是呼呼作响上来了十几把长狼牙棒,之上铁刺遍生,寒光乍现,必定一砸即碎。 被包围的中央,瞬时三击前后而来是围了个密不透风,无法接也无法避,我握着匕首暗道麻烦,旁边秦冽却是依旧云淡风轻仿若不闻,我扫了他一眼,准备自己突围了,他拦了我道:“慌什么?” 我皱眉,又蓦然发现什么,四处看去,周围不见秦冽手下六人,不见先前攻击的双钩二十二人,而这一寻找再看那围上来的三拨人,武器,一应是长兵器,距离,人在三丈之外,这样的距离,有着问题。 是害怕我们跑了,还是不敢往前? 忽然右方传来了打斗声,半边的空中一片扭曲,模糊之中出现了二十二人双钩和十几名黑衣蒙面人,兵器铿锵,二者已是打了起来。 同时,我们周围也突然风动,一道围布般的黑影出现,将已到了眼前的三拨攻击拦下。 内力使然,周围起了一道屏障,二十个黑衣人将三面的武器擎住,又推着往前,等推出了一丈,又擎着回转,顿时三面武器击向那三拨人,三拨人跳起接住,双方也开始了恶斗。 “杀了他们!!” 场外也传来了呐喊,劲风涌动,刀剑晃眼,冲上来了四五十人,穿着不一,皆是蒙面,他们又与场中的人不一样,杀气是直露的,但是脸面蒙了起来。 此五十人出现,这边又是出现了三十名黑衣蒙面人将之拦在了入场口,接着,也是刀剑来往一场恶斗。 而我在这边看着这突然的情况,是沉思。 场中凭空出现了许多黑衣人,很明显,他们是秦冽的人,但在之前整个场中并不曾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他们是借助什么出现的呢? 更是三处三种势力前后相差无几的爆发了恶斗,他们又是代表着哪些势力? 飞叉、带链大刀、以及狼牙棒,先出现的这些都不是寻常的武器,但它们出现在了灵寿城,而在此之前,从下山到现在我并不曾见过,他们是从哪里来? 思前想后,似乎这一场局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 “怎么?没见过大场面被吓住了?”见我不说话,秦冽扫了我一眼道,似笑非笑。 “我有什么值钱的?”我看着那越打越激烈的打斗道。这个问题似一个玩笑,但比玩笑更深沉。 “嗯……”他思索着,又挥了挥涌过来的灰尘道,“原本是不值钱的,我一抢你就值钱了。” 我看着他道,“南荣菱儿怎么值钱?” “也不是特别值钱,但是可以利用,比如她的那位丞相父亲。” “罗药儿呢?” 他原本在散漫的四处看着,一顿,又转头看我,见我看着他,他眼中又是明不明暗不暗的邪魅,“她的身份值钱。” 我转开了目光继续看着场中的打斗,值钱的意义是价值。 南荣菱儿可以借由她父亲影响中山朝政,罗药儿的至毒可以置人死地,那么我呢? 其实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他还是没有回答,但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之前我在灵寿城中掀起的风浪已经平息,那之后关于我手中墨午刀的试探也无人现身,可我始终认为,那一夜一定有人看见了我背上的墨午刀。想了想,我再问道,“你来灵寿城做什么?” 他的身份我不想再过问,纵然此刻我们并肩而立,若有一天我们站到了对面,我们依旧是敌人。 “找你玩。”他说。 我扫了他一眼,转头向场外走。既然什么也问不出,那继续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你去哪儿?”他伸手拉住了我。 “放手。” “不放。” 我抬手匕首去向后衣领的手,他松开了,我继续走,他又道,“你确定要出去吗?,出了这个场子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我停了下来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他移开了目光看着场内,“这个场子外面也在打。” 我转头看场外,这才发现场中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个阵法,阵法阻隔了一切,外面不见里面不闻,只有出口那里隐约能嗅到些什么,是混乱的血腥,就如同入口处那五十人带进来的一样。 局中局!里面的不过是个引子!姬桓他们…我身形一动就往外面去,他道,“你若是出去了他必死。” 前行的脚步一顿,我又停了下来。 “流碾阁出的风头已让他们上了一些名单,这些名单不能轻易下来,你去了,一定会更热闹。”他依旧云淡风轻,甚至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些冷。 我没有说话,又道,“今日这一场局有多少人参加?” “很多人,超出你的想象。” 场中的打杀声激烈,三处的打斗已经到了尾声,先前看起来实力让人暗叹的,此时也倒了地上不少。场中黑衣白衣混杂,血腥之味浓烈,右方双钩二十二人那里各自一身热红,左方飞叉大刀双方倒了一半,出入口那进来的五十人已是全军覆灭,这是眼前能看到的势况。 突起的恶斗一定是有原因的,你死我亡也是有原因。 而我还能出去吗?又是如何做一个抉择,让这一切能尽快的停下来?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极阵造诣·三阵连环 局中局,而且这个局是在一国之城的都城。 在城西发生的这一切城北的中山宫知道吗?城南的禁军知道吗?紧张时刻,能放这些人进来,且还是明目张胆的进行着一切,一国之公子被袭,国之根基进入了老鼠,至此,我也不知道中山国是怎么想的了。 又是有一种无力,狂澜之中的大势,一切都不是个人能掌控,纵然有心,也是不能做些什么。 再思索了这一整个局,从进入到灵寿城到眼下,一切都是盘根复杂,越挖越乱,只让人心生一种疲惫,不如避开。 思前想后,我最后选择了留在这里。 第一,我相信姬桓他们。 第二,我需要从这些事情中脱开身来,连日以来的紧张一步赶一步,我差点忘记了自己下山来的目的。 灵寿城中乱,扶桑琴现世被无声夺走,风雨欲来,浓雾行前,一层一层,如何能分清那些虚实?又怎么能确定这二者之间不无联系? 国之江山重要,还是天下苍生重要? 我的使命是以墨午刀换取扶桑琴,所以,所有的牵绊只能暂时斩断。 “你不走了?”秦冽在后面笑道。 我没有说话,冷静,在任何时候只有迎头一瓢凉水才会出现,感情用事是一种大忌。 他又走了上来道,“如果不走了就要仔细留意着出口,也许那里会突然杀进来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人。” 此时出口倒下了第一批人已经上来了第二批人,而应对着这些人上来,上前拦截的黑衣蒙面人也是增加。黑衣人依旧凭空出现,连我对阵法有着一些了解,也是不知是何构造。 我看着这些黑衣人,又看着周围稳固的阵法,问他道,“你这阵中还有多少人?能抗多久?” 他道,“看我心情,如果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抗一辈子也是可以。”四处看着的目光一顿,我转头看他,他勾起嘴角一笑,将胳膊搭在了我肩上,“怎么样,感不感动?这样的情话我可是第一次说。” 我看着那肩上的胳膊,袖子里的匕首突然出现,他笑了笑,将胳膊拿开了,又感慨的看着四处道,“哎哎,危险的女人真可怕,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 我又看着阵中突然出现此刻仍旧用着三晋四国公子面容的六人,问他道,“他们的阵法造诣不错。” 他一顿,又是漫不经心只嗯了一声。我想了想,想到了一个问题,是关于在北辰镇遇到的那个诡阵,问道,“连环阵,有没有可能是两个阵?” “嗯?”他从漫不经心中转头看我,“什么?” 我思索着道,“一个连环阵,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下的阵,且是套着的?” “嗯…”他想着,“有可能,不过需要很大的阵法造诣,且需要一强一弱。” “很大的阵法造诣?”我眼前浮现了北辰镇那一个夜色下的阵,几乎笼罩了整个镇,但又让人身临其境而不知,这确实是强大,又问道,“多么大的造诣?” “至少是随时随地,能因地制宜而起一座让人浑然不知的阵法,无中生有,有中生无,这就是那个造诣的标准。” 我没有说话,心中是震憾。 他说的这个阵法深度已经超过我之前所知,师父阵法造诣深,但是我只学到了皮毛,顶多是个半眼瞎,不然在北辰镇的那个晚上也不用小福子冒险来救我了。 我又道,“何为一强一弱?” “一强一弱,一方比另一方略胜,强弱之间相斗,强的一方套着弱的一方,这种连环阵又是比普通的连环阵威力多出三倍。” 三倍的威力,那二位阵主的单个造诣已是厉害,再如此的“联手”而出,这便是让人有进无出。又一回想,确实厉害,那等威力,连护着来福客栈的元六爷都不敢出手,更是让整个北辰镇忌惮… 但由此一回想,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我又抓住了另一个问题,那也是那个连环阵的最主要问题。 综合目前所有线索出了一条路:强大;两个人;一方比另一方强;三个连接的阵。 明明是三个阵套着的连环,为什么我潜意识里认为是两个人?我想起了在离开北辰镇前小福子所说,这个阵,在十年前便已存在,而我所见到的那种杀戮之阵是近几天才有。 而秦冽所说的是两个人的连环阵,那么北辰镇的那个三阵连环两主,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又道,“同一个阵,两个阵主,且是敌对,但这个阵是三连环,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说话,又笑了起来,我从沉思中转头看他,他又看着四周道,“那你是遇到了一个千年难逢奇葩阵。” “奇葩阵?”我看着他脸上的笑认为他全无一点认真。 他笑了笑,那漫不经心的回答又是让人很怀疑,“就是奇葩阵,两阵的连环已是难见,三阵的连环就好比天上的奇葩,只有遇机才可见,因为同一个时代的奇才一般都是各自称霸一方,而汇集在一起,那一定是有什么不世的宝贝出现了,所以才会一较高低,赢者得之。” 我看着他不动,抓住了一个问题,“你是说,三个连环阵,是有三个阵主?” 他看了我一眼,挑眉点了点头。 我没有说话了,这已不是震憾能言。 北辰镇的那个诡异阵法是有三个阵主,而那第三个人,我没有一点察觉,又是再仔细回想一遍,一切,无迹可寻,此人根本不存在…… 北辰镇出现了什么不世的宝贝吗?思及当时之景,在北辰镇待的一天我也是大概了解了些镇上的情况。我去时的那幅情景,是在北辰镇原有的鱼龙混杂之上再加了些复杂,而这些复杂,便是由镇上忽然出现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人引起的。 “你当时在北辰镇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问道。当时秦冽被追杀至来福客栈后院,虽然那个三连环的阵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进去过,但是以他的实力,他也一定能看出些什么。 “没有啊,当时只顾着看你去了,其他的哪还能看见。” …… 我发现此人有一个寻常之千万人不能及的特殊功能,能让我瞬间有一种毁灭大地的冲动…… 他感觉到了我眼中的异常,又讪讪笑了笑,“我喜欢说实话,但你总是不信,那你就认为我是在撒谎。”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震慑疯狂·绝境无退 一个目光聚集之地,一定是有着什么不同寻常之存在,在北辰镇的那个三连阵,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还有着另外一个“世界”,而我所处的那个“世界”也许只是那一个世界的一部分。 北辰镇的水深,我到现在也没有看清。 但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自从知道的那个时候起,便是被埋在心里不敢轻易翻出来。 “阵中出现的一切,可以相信吗?”我问着。 这个问题问出,心中也是沉了下去,在阵中看到的一切不寻常景象:血瞳;屋顶上哭泣的女子;树上狰狞枯瘦的阴森夜枭;泛着黑光的潭,上空悬着一副黑沉的棺;一处低洼里浸着血的枯树枝,之上的空中悬着一柄刺眼但又模糊的镜子…… 血瞳是近距离的观看,除了一张模糊的脸,其他皆是和我相同,更是从出现看到消失。 后来在出阵的途中看到的那四幅景象,是一眼而过,相比于血瞳的近距离观看,这四幅景象的虚假度是让我怀疑。当时如果不是询问小福子,由此知道这景象只有我看到了,也许我只会当这一切是幻象。 阵中之物,固然不能信,但两人在场却是只有一人看到了,这说明不是这阵有问题,就是看到之人有问题。 阵的问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阵”想让我看到。 人的问题,只一个可能,我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至少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想了半天,不见人说话,又从深思中转头去看他,他正看着我笑,我一愣,“怎么了?” “我发现你有一个缺点,一旦陷入思考,周围的情况都不顾了。”他笑得不明不白。 “嗯?”我疑惑的看他。 他看向了出口,出口已是换了第三批人,而这一批人,一看,让人眼中再无其他。 来人一共四十,后面三十来人面孔是生暂且不表,之前领头三人面孔是生,但其散发的气息以及看人的眼神却是相当熟悉。 阴暗的杀气,紧逼的步伐,以及可怖的直白杀意,这三人是从北辰镇一路跟我到灵寿城,又是后来在我进到流碾阁就此销声匿迹的追杀三人组。 扶桑琴的“执念者”,他们终于出现了。 他们在这里找到了我,一个出口那三人正在不计损失的往这里闯,就我看到这一眼,已是冲破了秦冽黑衣人的防线在往这里来。 他们的人损失了三分之一,秦冽的人也遭受重创,这三人的状态以及那实力和迅猛令人担忧。 扶桑琴的执念者可是比权利野心者更要理智,权力野心者在冷静深沉中瞻前顾后,走一步,前后进退算三步,扶桑琴的执念者却是走一步要进两步,进了两步再得三步。 这种直白的理智就是疯狂,得之有之,有之便是得之,步步紧逼,不放过丝毫,就等着对方败下阵来。 这种逼迫,让我想起了在来灵寿城的一路中被他们追杀,当时如果不是罗药儿用了办法将我们的气息隐去,很有可能在到灵寿城的途中那就是一场死斗。 扶桑琴只有一张,主人也只有一个,他们是扶桑琴的执念者,我也是扶桑琴的执念者,我们之间不能共存。 而这个“存”,不是说我放弃了他们就会放过我,是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会想尽办法去除我,除非,我和来福客栈的那些残喘者一样,一生都待在来福客栈不出来。 此刻为止,是我们第一次正面相见,没有了朦胧的气息压迫,这里是直视。 那是三个中年人,但是他们两鬓的头发已经全白,一种独有能摄取人心魄的精烁之光,使他们的生气要比寻常之人强出一倍,这就像是一个仪告,致使他们人还未出现,一里之外便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 这就是震慑力,寻常心境浅薄之人被这样的一双眼睛一盯,便已是三魂去了两魂,七魄没了六魄,只能瘫在地上等死了。 此景再现,那三道精烁之光投向我,如同三把锋利之剑,要将人贯穿,我急忙拉过旁边的秦冽挡着道,“快!把你的人全部叫出来!这三人非常恐怖,提放他们破了你的阵!” “哦?这么厉害,竟然让一个女大王怕了?”他一笑,笑得人发寒。 我不理其它,不安之感让我先一掌劈向他的后背。 他反手抓住了,将我从背后拉了出来,又压着我的肩让我面对着那飞奔过来的“三把剑”,令我丝毫不能动弹,那说话的声音也是要将人往死路上逼。 “你要是害怕了现在就让他们杀死你,你死了我替你报仇;你若是不害怕,从此以后要让他们躲着你走,我还是尊你一声大王。” 迎面三人飞奔而来,我手心出了汗,指甲嵌进了掌心,牙也紧咬,但面对这三道光内心的抗拒还是让我想后退。 “我没有武器!” “他们也没有武器。” “我一个人!” “你可以当他们是一个人。” “我做不到!” “那我现在就杀死你再杀了所有人!!”他道,一把黑匕首也抵在了我的后背,位置正对前面的心脏。 …… 无声之中,被逼迫的大脑瞬时空白,又是满世界的聒噪中只有眼前的这三道影,他们过来了,那强大的震慑力已经完全的将我锁定,令我无处可逃。 逃……不能逃。 他送我上绝境,我无路可退! 一声破碎之响来自我心中,心境之界被劈开了一道大门,光芒刺眼,但我没有遁入黑暗。 掌中之血落下一滴,再挣开是封存的黑暗之力!它存固了四月余,是死亡之黑暗的化身,于我之恐惧,让我就算站在世界的巅峰也是摇摇欲坠。 生命的流逝,让我无能为力,但面对我自己的生命,我不可再让它操控我的全部!死亡,我要征服它! 我冲了上去,双掌之中的火燃烧了全身,它会燃烧所有的冰冷黑暗,连同对面三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致命打击·垂危元火 四个月前,师父的死是一副枷锁,将我困在了死亡的牢里让我不能出来一步。 三个月后我下山,一切浮浮沉沉,谨慎而行,无把握之事不做,危险之事不做,却无形之中成了一种桎梏,让我不敢前行,尽量回避,是为懦弱。 而今天,我不再回避。 对面扶桑琴的三人执念者,在不顾一切的向我这里来,那震慑人心的生命之光是三把利剑,无论是实力还是心境上都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 但手掌心的绝境之力,已让我的双眼爆发出了反击,直视的目光更是不留退路的前行! 气动内调,游走百脉,无上之纯,元始之气,双掌之中出现了两团透明气体,怒腾、翻滚,犹如两座千斤磐石,双掌化爪,擎住怒滚之气,为我所用,与我合一。 纯元之气第八层,我习了十年的成果,一气一严霜,一层一酷暑,酷暑严霜组成了一座阶梯,每一层都是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积日累月。 脚尖一动,我跃起冲了上去,一道残影,地面之上被巨大的力量击出一个下凹,又是后发之力将下凹之处激起一层灰尘,灰尘漾开,瞬时我手提怒滚之气合一而去,一道翻腾怒浪,气如拍天一击,迎面三人眼中震慑之光一变,而后阴恻之笑,那信手一抬,掌中强大生命之力乍现,便凝聚成一道罡气之浪急速而来。 瞬间,生命罡气与纯元之气相撞,两浪一平,天地一顿,随之气浪爆开,两气其中一散,奔腾怒吼的纯元之气毫无阻拦的前行,我再转身全力左掌凌势一击,纯元之气又势如破竹的去向后面的三人,三人不及招架,被击得倒退,连去三步,眼中一惊。 空中我落下,漾开的灰尘还未到场地一半,又悉数停下,场中随即灰尘,是无声的安静。对面三人止住,抬头看我,眼中的惊讶之色,以及场中其他瞬间停下的打斗,皆是在说不可思议。 而这一切,丝毫不敢怠慢,我眼中紧盯着这三人,手中也是随时巅峰待发。 很快,惊讶过后又是一声阴恻之笑,这次带着疯狂的残忍,三人放松了下来,又突然眼中一沉,后置的脚一动,是排山倒海的过来了。 生命罡气猛然暴增,是之前出来的两倍,三人三命,如同三把熊熊燃烧的大火,瞬间吞噬周围的自然之气,将周遭一丈变成火海,火海之中三人轮番而上,出手极快,一掌千钧。 先来一掌,我接之掌心发麻;再来二掌,我接之手臂欲裂;复来三掌,接之心中震荡。一霎,是心神不稳,身体欲碎,连连后退,气虚逆行,喉间翻涌腥甜,双手也顿然失力。 情急是弹指间,三掌是惊世无力反抗。 三掌之火如烈风,烈风如藏刀,一掌是一道烈风,风出不惊,刀出惊反,连及刀锋,个中一掌,乃是其一人全力一击。 此一击,是毁灭之掌! 瞬发全力一击的纯元之气可以对抗三人联合一击,但三人若是将战力分散了开,然,我则全败。 三掌次第而来,我能全力接下第一掌,而第二掌再来我去接已是露了破绽。 纵然第二掌也是全力相迎,甚至我留有后手再往上增加力度,但此心思也被对方所用,在我出手的同时,那一掌的力度突然翻倍,这种迅速的感知能力让人惊叹,不可阻止,无法隔绝,来源于那强大的生命力,一出便是致命打击。 如此,不等我去思量第三掌如何接,本能之中去的一掌,对方的第三掌已是全然将我扣死,不再让我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先前两方集各自全部的一击,三人意图一举将我拿下,此是下下之策,而此时三人觉察出了一比三的优劣,一反之前的大意此番是要将我击杀杜绝。 由此,三掌之后,各自实力见了分晓,先前三掌我还能接,后面再来,那疯狂的攻势,令我被动后退,四五掌之后,我们已是从场地的中央来到了后方。 连连后退之中,那体内欲裂的粉碎之痛还未涌上来,手掌相接,逆行之血溢出嘴角撒了一路,我紧咬牙关,那再来最后一掌,已是全然无反抗之力。 我被击飞,去向了场地边缘,再撞到了阵法之壁上才是停了下来,脚落地,勉强稳住身子不倒,口中却是连出三口大血,血一出,立即排山倒海的后劲来了。 掌中之血快速顺着拳头落下,晕了半地也让眼前模糊,撑地的手颤抖不支,体内的碎裂之痛如同火烧,那赖以支撑的纯元之气也是尽散,一霎,暴风雨之后的打击,令那生命之火摇晃现微,已有熄灭之兆。 此一刻,脑中又是极为清醒的,纵然身体毁了,但精神感知却是比寻常之时更要强大。我能感受周围的一切,在我遭受打击时,在场中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的秦冽也在接受狂风暴雨。 纯元之气惊现一击,将那三人击退后,场中其他停下来的打斗已是在我现出颓势之时继续,此刻他们势如大火将秦冽的人反压;出入口之处再一次攻进来一批人,气息不熟,带进来的血腥一样,场外的一切还在继续,不一样的目的,同样的疯狂,这次他们的目标是秦冽。 他们开始集中攻击秦冽,场中不断出现黑衣人,而我已是无能为力。 强大的生命力确实是万物的克星,八层十年的纯元之气,已是可以在这个世界横行,攻击不表,保命足矣,这便是我苦练十年的最终目的,但此刻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许是我低估了对方的强大,许是我太过依赖,外力之保命,如何能稳固得过随时强大的真实生命力?此一败,败在我不能看破,依赖,才是最致命的打击。谋思,取巧,以灵应对,以往从未失过手,此刻,在狂风暴雨之后一切都是空谈。 我赖以为退的瞬息轻功用不上场,我引以为傲的墨午刀不能出鞘,甚至我小心保护的生命也要碎裂,先机已失,一失为败,再想起来,难。 而这暴击之后的短暂停顿,那三人又上来了,不复轻视,他们抬掌间是干脆,狠厉绝杀! 秦冽还在原地,他不曾动。 场中的火热,带着血的味道哀号。 就这样结束吗? 为何心中全是不甘? 握成拳的手中慢慢的紧,我闭上了眼睛紧咬的牙欲碎,但再睁开眼心中又起了另一种火,就是不甘!!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纯元破立·九行为巅 欲碎的身体从火烧中凝固,一霎极度往反,体内冰点狂势侵占,撑地的拳贲张张开,寒气一现,指尖离地,地面一层寒气起,我亦拍地而起。 头顶接连压来三掌,是三座灭顶大山,高山力重,不可反驳,三人三力,始终不曾放怠丝毫,而此一时我不曾抬眼一望那高山。 抬手一掌,擎天一抗,掌中寒气赤裸而去,空手渺弱,一霎寒气被击散,兀地一道磅礴之力自掌中出,一去,是苦行之舟,零丁过洋,前后十载,必要到达泱泱水岸! 纯元之气,上下为八,一气炼修,无形现珠,水汽同行,聚之成洋,一片浩渺,泱漭囊天。 纯元之气遭受灭顶之打击,死而后立,再立为咤,从死灰中复燃,哪里毁灭哪里站立,命不由天,天奈我何?今日我要打破生死定义,驱逐那遮天的阴云! 纯元之气第一层,元泱,为初生渺弱之生气,春寒一缕,是为道引。寒气已去,那三人并不曾在意。 纯元之气第二层,露泱,为生长浮弱之生气,夏凉一珠,是为现形,水体显柔,无害无妨。寒气之后,气遇阻力,凝珠而去,水柔藏刚,与三人的生命罡气还差一个接触。 纯元之气第三层,合泱,为生长成熟之生气,秋阴一泉,是为定型,珠集成流,力道初显。三人发觉,立即碾压打击,但罡气下来两两相接,第四层纯元之气已是融入。 纯元之气第四层,淴泱,为生长完成之生气,冬冽一风,是为完成,风行无阻,汇流急速,汽蒸衍生,爆发而行。三人的打压罡气被融进了水汽,水汽无挡前行,但其压下来的滔天之力也让我冰封住的体内出现了裂痕。 纯元之气第五层,漭泱,为春夏秋冬四季之集体,水流奔腾,急速扩大,无挡之势,初具泱之模型。 一掌过后,三人的罡气打压让我落在了地上,我掌中奔腾的漭泱之气也去到了那三人的掌中。 随之我体内翻涌出一口热血,又急欲咬牙咽下,但反引出的是两口喷涌出的急血,我连吐两口血又险险稳住身形;那三人也是察觉不妙,立即收手,退后一步,便是神色一沉,再次携天带地而来。 “上!!” 三人沉喝,三道气息,三道极旺之火,是三道各自为体的滔天碾压,一时如同天地倒转,阴阳颠置,三条火龙携带火海而来,那突然爆发出的生命力铺满整个火海,那生命力的属性让人惊惧:生之为死,死之为生,生死模糊,人道生异! 这三人的生命力异于常人,既是活人,但又感觉到了一丝死亡之气,既有死亡之气,又能完全操控!这三人违背了人命之道,不知是生还是死! 一霎,我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惊异游踪,而接下来又安静的领悟了什么。 这一掌去的是五载,至此,纯元之气小成,五载的年月再次演练,顿悟于心,心伤是悔,非苦为伤,五载师父的无声陪伴,我却只是因师父之心而练,而不是因我心而练。 师父之苦心,十年后我才明白:纯元之夯实之力,需一颗真正容纳且热忱之心才能得到。原来十载以来,我练就的不过是一副空架子,华而不实,一击便倒,今日之悲剧,实是苦笑。 而苦笑过后再接生死之考验,心中却无一丝胆怯。 纯元之气第六层,滃泱,四季皆在脚下,去往的是空中,霎时迎头一掌出去,水弥漫,汽浩茫,泱之形势定为肆掠,迎面应对那颠天倒地之力,是要倾力一抗。此一刻,一如我丢掉以往的十年再次苦行,淬体、炼道,至今以后,为心,不为行! 逆道颠倒阴阳之恐怖火龙不可拂逆而来,薄行的滃泱之浩茫与其一击,瞬间溃散,第七层纯元之气暴起,掀起四丈巨浪,漫天暴雨。 纯元之气第七层,郁泱,乃是第六层滃泱水、汽爆发的最巅峰,积水为浪,四丈陡起,积汽为雨,盈天大袭,其二者之繁盛,为泱之大成! 三条火龙在暴雨中穿行,携带的生命之火不弱反盛,火海更是明亮鲜艳,巨浪倒头拍下,火龙钻出上天,第八层纯元之气暴发! 纯元之气第八层,磅泱,是为泱之顶端,集元、露、合、淴、漭、滃、郁,之阶梯连接送行,推衍出了七阶之后的风、云。 拍下的巨浪本身之力,以及火龙抗击之力,令落下之时便是激荡回转,巨力惊天,磅礴翻起,行走生风,助力上行,力行上天,叱咤为云! 风云之大泱,直压欲行上天之火龙,巨力拍下,一火龙选择转头下行,二火龙上来亦回头而走,三火龙刚一伸头立即回身,是为逃遁,但为时晚矣。 火龙下行回去来处,但登高必跌重,行远必难回,三人排山倒海之力,其衍生的路程是要一举将我击散,此刻在它们落地回转的途中,对面又翻起了一道大浪。 浪高两丈,急速而来,底下隐隐有力,震地巍巍,对方三人脸上顿时变色,又危中发狠,暴起一道火光,三龙回速不减,忽地生了半条透明之翼意图跃过。 此一时,两丈大浪暴起,底力送行,上行四丈,又一个急转头拍下包裹了火龙,火龙挣扎挥翼,钻出浪头又回攻向我,忽地泱泱之水地暴动,一道四丈巨浪迎面攻来,火龙大惊失色,急忙转头爆发透明全翼,其携带的冲击力是要拼死一出追来的四丈巨浪! 三火翼龙冲天,前方四丈巨浪倒头而下将之卷起,火龙淹没,一道震动卷浪的挣扎,三龙又冲出浪来;后方四丈巨浪再紧接而来,再次倒头将之卷起,浪翻滚,从高空落向地上,一滚行了一丈,顿时三龙冲出,爆发了垂危之力疯狂而去。 对方三人连吐大血三口,又转头便走,后面三火龙一路疾奔渐显颓微,再到至三人跟前已是透明,三生命火光回归肉身,顿时这边我一甩手中血滴爆追而去。 三滴血如箭,疾速留影,却行不过三人逃命的速度,眼见着三人就要逃走,我爆发瞬息巅峰追至出口补推一掌,顿时出了阵法的三人心脏被贯穿,又是一顿,他们全力遁向远处,撒血一路…… 世界惊顿,所有的血腥暂停,阵外在看着我惊惧,阵内我力竭跪地而坐,疲乏、疼痛,都让我无知觉,身后的怒浪平息,只有淡淡的漫无边际,一种纯元之力,夯实炽热,是为突破,我眼中的平静在说着一件事,纯元之气第九层,大泱,我终于突破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夕阳之红·一别无期 纯元之气第九层,大泱。 漫无边际,无界无障,上行九天,下落黄泉,行高归元,大泱大隐,此境界大起大伏,大风大浪,是纯元之气的最巅峰。 九层之下健骨推脉,顺血调息,九层之上脱胎换骨,改命易运,自此以后便是逢破而立,愈挫愈勇,不论受到多大的打击,只要有一息尚存,只要求生的意望还有,便能死灰复燃,由死转生。 两年前我停在第八层不能突破,师父的离世亦不能,更是让我走进了困惑:生死之脆弱,如何才能避开?强者无力,弱者无力,人之一生,且不论缘由,总逃不过个死,而这死却不是自然之死。非自然寿命之死,便是不能善终,此等痛苦,终是遗憾。 而今我明白了,不论什么绝境只有勇往直前坦诚面对,才能化绝境为重生去往更高地,生死之脆弱唯有抵抗、征服,才能逼其自退。 暴风雨之后的一切停下了,击败了险些将我覆灭的三名扶桑琴追杀者,阵内的打斗也终于随着我的停下结束了。 一时,场中一片狼藉。 血腥,尸体,麻木。 之前进来的四股势力,最先打起来的双钩二十二人坚持到了最后,但最后那一人也是在黑衣人的围攻中倒下了,集体覆灭;后面的三股势力,飞叉、大刀、狼牙棒则是在我与扶桑琴的追杀者相斗,对方显出颓势之时,逃了一部分出去,剩下的覆灭。 而地上躺着的黑衣之人,则是遍地皆是。 阵外的世界被我那三滴血震得一停,而后一切又继续,只不过没人再敢进来了,阵内就此回到平静,我们的战争结束了。 秦冽过来了,地上投了一道拉得很长的影子,微光晃眼,暖红宁静,我才知道黄昏了。 整个阵中一片黄昏之色,秦冽撤去了阵法外壁上的黑障,外面可以看得清楚,只是,黄昏之下一切就要步入夜色,见而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他蹲了下来拿起了我的手看着,又擦去了我嘴角的血,最后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一定要杀戮?”我问。 这似乎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这样。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我也想明白了另一个问题,杀戮,不分身份,身份只是一个分类的标识,三教九流,各自为营。 这以后我们没有再说话,直至天黑,直至天亮。蹴鞠场的阵法撤去,地上亦被清理干净,走出蹴鞠场,一切无痕,就连血腥都被一种麻木替代,不知道是被晕染得久了,还是血腥真的没有了,空气里是一个正常的早晨。 他们回逍遥府了吗?一整个晚上我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现在一切结束了,他们也该回去了罢。 出了阵,回逍遥府的脚步有些沉重,秦冽在后面道,“你现在不能回逍遥府。” “为什么?”我停下转头看他。 他过来径直走过我,一张脸是曾经见过的冰冷,一个背影声音也是无温,“你需要养伤。” 养伤? 麻木的大脑终于从一片混沌中捕捉到了什么,我下意识的伸开手掌看,竟是血肉模糊,再查视体内,体内也是一片混乱。顿时眼前一黑,僵持已久的冰固身体回归温热,随之翻江倒海,疲乏、剧痛,齐齐而来,我来不及说便倒了下去。 谁逼我上绝路?这是我晕倒前唯一的念头。 …… 再醒来,是在全身散了架的不受控制之中,身体有千万斤沉重,我缓了很久才睁开眼睛,恍然间,是我回到十年前练功醒来后的第二天。 回到十年前是不可能,头顶是一方藕色帐幔,周围是陌生的空气,开着的窗前站了一个人,黛蓝色的背影也是陌生,再缓了缓千斤重的身子我强撑着坐了起来,却是恍然察觉什么,低头一看顿时懵了,再转头便是对窗前的人大吼,“谁给我换的衣服?!” 闻声窗前之人不紧不慢转身,不曾见过的正儿八经,一身黛蓝锦衣恍然间竟是觉得瘦弱了一些,他上下扫了我一眼,很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我,你希望是谁?” 秦手下!! 顿时我拍床而起冲向他,路过一面镜子时又被里面一晃而过的身影给惊住了,再倒回去看了一遍:一个黄毛丫头,从头到脚全换,一身柳黄的衣带幼稚到了天际!!…… 啊!内心的火爆发! “你死定了!!” 一声咬牙切齿,随之镜子也被一掌拍碎,我转手一掌去向窗前之人。 窗前之人原本就要过来,我掌风直逼他面门,他脚不停,眼不抬,随手便接,几番掌风来往,最后我连脚也用上了…… 第一回合,最后在我要杀死人的目光中,他放开了我击在他胸口的脚,我们双双在案几前坐了下来。 一片无声,他在对面喝着酒,我手撑头盯着他一手在桌上敲,在他喝第二口时,我突然拍桌而起,一声嘭响桌碎,我掌风急猛如刀,刀刀带火,他抛起酒杯便接,出手轻飘鬼魅,几道残影之后酒杯落,他顺手接住了杯,另一只手抵在了我额头上…… 第二回合,最后在我欲咬人的目光中,他放下了手,我们再次回归安静。 不过,在第三次我准备再次偷袭之时,掌才出去他便扣住了我的脉门,而后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吓到我了。 约摸一炷香他放下了手起身道,“好了,好得差不多了,这么能打,围着灵寿城跑一圈也没问题了。” 闻言,我急忙看自己的手掌,上面不见丝毫伤疤,完全无痕!又急忙查视体内,完好无损,经脉气血最佳,甚至精神力也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抬头看他,“喂!” 他在门口停了下来,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不自在的道,“谢谢……” 他转过了身看我,却是不说话,我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那瘦弱不过是因为神情间的一丝伤神,就如同遇到了棘手的事。 能让他觉得棘手的,这就有意思了,我在心中偷偷的乐了一下,又装作什么也没有的道,“怎么,你遇到麻烦了?是否需要本大王帮你处理一下?” 他过来了,却是拿过了床边的鞋,到了我面前什么也没说的就给我穿上了,再起身拉我,我看着他伸出的手不动,他说,“送你回去。” 蓦然心中漏跳一拍,似是想起什么,我看向窗外的阳光,又是夕阳。一天过完了,如此,今天是三天之后中山宫中宴会的最后一天。 我自己起来了,他收回手往外面走。 夜色又要降临。 他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没有问他要去哪里。 他又说,“你自己小心。” 我道,“好。”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池中玄机·府内纵横 逍遥府外,黄昏渐微,人无言,路无言,夜色来临之前的静悄悄,脚步亦是几分静悄悄。 脚步停下,秦冽在前面道,“到了。” “嗯。”我没有抬头。 逍遥府中一片平静,一扇大敞的门,一座白玉屏墙,夕阳之下府的上空更是有一种安宁,不被任何东西所侵扰。 府中八卦石柱林,以及连接门口的二十里荷花池石廊,那都是阵法与机关,使得逍遥府是一个安全避世之地。 逍遥府一向很安全,就算在这个时候。 停下的脚步继续,我向府内走去,他在后面停着,最后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回头。 一路进了敞着的门,绕过那一道白玉屏墙,我觉得我绕过的也是一种心境,退后一步是沉重,往前一步是放下。 姬桓在墙后面等着,等候的是淡笑,他道,“你回来了。” 浅笑如风,淡柔如云,姬桓是白色的,逍遥府也是白色的,不复黑色,不复阴暗。 我点头往荷花池上走,来路不见罗药儿几人,我问道,“他们呢?” 他也上了石廊,自带清风拂去尘土,笑道,“在花汀等你呢。” 石廊一如第一次进府时一样,碧叶清荷,水天遥遥,美景与安宁使人忘却一切,临仙之境,自放戒备,再无心去察觉其他,但前后走过第三次的我,已是能看出些门道。 一二十里的石廊根基在水底下,水底之下便是藏着万千玄机。 一株荷花是一个独立的机关,一个机关射发的暗器不一定,也许是荷叶,也许是荷花,甚至有可能是底下的淤泥;而每个机关之下都是相连,荷根交错,一去一二十里,在水底之下如同一张紧密的网,触一根,连及上万,一旦落入,是同泥沼,难逃生天。 我道,“这荷花池是你设计的吗?” 此等心思,此等大规模,非一般心府能设计,因为这荷花池就像是一座隐形的火引子,威力大,但是在岸上可是有着一座能活动的地气引爆仪。 岸上的八卦石柱林,它是逍遥府中第三大奇特存在。 八根石柱行走阴阳八卦之理,其在水、陆两地中央,动的是大地之脉气,为的是一个将水、陆两地不容的地气合为一体,好让府前的动静能通过地气受府后所控,而地气是活的,只要一运用感知地气便会动,这就是引发水池中潜藏机关的风向,稍有不慎,就会引爆。 不过,从目前来看,这个问题好像不是问题,因为自逍遥府建造以来,还未出现过窝里闹的笑话。 他笑笑,转头看我,“你可曾看出什么来?” 我思忖着,再将府中之景从内至外在脑中过了一遍,一时,一个庞大的府邸构造图呈现在眼中,前后左右,里里外外,集防与攻为一体,几乎完美。 但,我又发现哪里有些不合理,思索再三,我找出来了,也发现这是一个问题,问道,“为什么荷花池集中在府前,而不是围造在府的四周?” 既是防御与攻击,若是围造四周岂不效果更好,威力也更大? 这个不合逻辑的问题,在我第二次进府的时候便发现了,但当时人太多没有机会问他,后来也因为一些列的事赶事让我忘记了,此一时再将它揪出来,竟觉得这是一败笔不说,还有可能是一个漏洞。 试想,阖府之中最强防御在府前,但府中的人却是集聚在府后,若有人从府后攻,那岂不是无路可退,甚至也有可能是自掘坟墓? “嗯。”他点头,又道,“你去过锦瑟殿吗?” 锦瑟殿?我在脑中思索着,又看向他,更疑惑了,“那不是你的寝宫吗?” 他只笑,不说话了。 我再想着,开渠引流,似乎发现了什么,由此脚下一顿,心中便是一叹,再看向他,竟是叹中折服。 他一笑,往前去着道,“走吧。” 我也一笑,再看着那个背影松了一口气,又跟上,心中暗叹,逍遥府,果然是中山第一府。 整座逍遥府占地方圆五十里,除了眼前这一池荷花二十里,剩下的便是岸上的三十里园林,园林内外分为五个区域,前面是非府中之地的玲珑轩,北上是逍遥府的汀洲花园,南下是连通后门的后厨,后东是姬桓的寝宫,正中央是待客之地。 这五个区域之中看似全部被树木遮盖,实则细看乃是水路遍布,其中纵横复杂迷乱之深,花园、凉台、主客两地,甚至是人居住的寝宫,周围都是有着水,虽然不知道是否是活水,也不知道是否有连接,但既然能让整个府邸不受纷争之扰,其中必有玄奥。 这个玄奥,便是前方荷花池的玄奥。 北上花汀,乃是整座府中水面积最广之地,岸上一座轩,轩内罗药儿等人正在等待。这一片水域细看,便是西方某一处连着前门出的荷花池,水上虽然空无一物,但下水往东一拐,又是连着东方的某一处,甚至在我们来的一路上,那路边的小桥流水,皆是似连不连。 如此一看,不只是前府的荷花池下暗网一张,乃至整座府邸从内之外都是大网一张! 轩内罗药儿见我来了,我还未进去她便是趴在栏杆上笑得暧昧,“哟,大红人回来了?这一晚上可潇洒,我可是想了你一天呢!可把你盼回来了!” 倒是南荣菱儿又说了句实话,她扫了一眼罗药儿淡淡的倚在栏杆上,再见的才是一直以来的真面目,不见大小姐模样,是流碾墟北仙阁阁主的御姐,“是没人跟你打架吧?你手上不自在了。” “哼。”罗药儿斜了南荣菱儿一眼,“当了阁主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是那么的有力度,要不,哪天我俩切磋一下?……” 南荣菱儿转过了头也是无视,罗药儿起身便要甩掌,我从她旁边过将那一掌推了回去,再看轩内众人,各自脸色诡异,甚至在刚才二人对呛的时候,无一人敢说话。 她们发生了什么?在我不在的时候…… 我怀疑的看向二人,罗药儿冲我一眨眼,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南荣菱儿倒是一个轻哼转过了头,似乎不屑。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多事之秋·弯月似弓 “明天是宫中宴会,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又收起了对罗药儿和南荣菱儿的疑惑向轩内其他几人道。 闻言,气氛又是一变。 陈元夕收起折扇是忧心,轻叹一声道,“此会凶多吉少,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其他几人默认。 他又起身看着轩外的水上道,“各国使者齐聚灵寿,城中的劫难昨夜已过,个中势猛与参与之人多,我等已是看在眼中,而接下来便是宫中的劫难,此劫难,也许中山能同往年一样安然度过,但,更大的可能是要开一个例外,在劫难逃……”说罢,轩内的气氛再沉上一沉,所有人都是心思沉重。 我看了他们几眼,觉得其中有着蹊跷,这跟我之前得到的消息好像不太一样。我一直认为中山宫里有着准备,虽不说能完美制胜,但平息下去还是可以的,但眼下听他这一说,好像有些严重了。 再看其他人,也是平静,似乎对此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不过是一天不在,我也不知道灵寿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了想,我问他道,“这怎么说?难道对方真有这么强大,也是下定了决心要……” 他转身,忽然变得严肃,也是凝重道,“多事之秋,广而聚之,今日不同以往,有新的东西参与了进来,世外传了消息,说是中山宫中出现了扶桑琴!” 扶桑琴?!我差点惊叫出。又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扶桑琴就这样现世了吗?从一开始的忌讳,到后来的隐蔽,再到现在的举世皆知…… 我似乎能理解昨日那三名白发追杀者了,此等疯狂,正是受到威胁时的表现,扶桑琴一现世,必定会让整个世界注目,此等疯狂,便不只是那三人的疯狂了。 而由此我又平静了下来,既然扶桑琴已经现世,那么也不需在大海里捞针了,眼下就看谁的手快,谁的脚步快,手快第一个得到扶桑琴,脚快第一个独自拥有扶桑琴。 改变天下棋局,战火与生存,终于要交会了。 那么,诸侯国真的要拿中山国第一个开刀吗?这一思及,又成了一个问题。中山虽强,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镇压令其守己便可,若是强行动手,垂死挣扎之力,也尚可拉上垫背一二,中山不能善终,诸侯国也是不能善终,而这一想我又是笑了。 见我笑,南荣菱儿皱眉道,“喂,城中都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再看着我,也是一脸的不明白。 我松了一口气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道,“中山宫中自有其安排,我等还是跟着去看热闹罢。” “看热闹?”闻言他们更是不明白,倒是姬桓笑,罗药儿一脸感兴趣的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的姬桓,一笑,只说了四个字,“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罗药儿想着,又道,“那是什么?” 而其他几人一听,几番思索,倒是陈元夕先笑了出来,手中扇一敲道,“好个请君入瓮!你可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解了我等的困!” 罗药儿哼笑了一声,似乎明白了,又看着我道,“你是说中山宫准备包饺子?” 此时角落里独孤皓月冷哼了一声,起身向轩外走去道,“是啊,来多少收多少,越多越好,这样才热闹,千里迢迢的来,总不能空手而归罢……”说着,他出了轩,留下一个背影也是冷酷。 “喂!”罗药儿忽然追了上去趴在栏杆上扬声道,“流碾墟里还有位美人在等着你去娶呢?你府中床榻收拾好了没有?” 顿时,独孤皓月往外去的身影一顿,又是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一股杀气,而后面罗药儿又咯咯笑着神补刀,“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此生非你不嫁的!” 闻言那站住的身影已是握紧了拳,又听得南荣菱儿幽幽的道,“等嫁过来了就让她守空房,皓月哥哥可不懂什么风花雪月,更没有这个闲工夫去管她是美人还是丑人……” 无声的,罗药儿转头看南荣菱儿,而轩外独孤皓月已是平静了往外走。 “怎么着?你是非要和我打上一打?……”罗药儿慢慢提着袖子,斜眼看南荣菱儿。 南荣菱儿倒是不甚在意,扫了她一眼,起身往外去,“不好意思,本小姐今天乏了,改天吧,一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哼!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呔!先吃我一掌!”一声娇喝,罗药儿也追了出去,明黄的衣摆一飘,带得屋内的人也笑了起来。 圣无辞摇了摇头起身去着,笑得几分无奈,陈元夕也是打开扇子摇着出去了,“美人多娇,月上西空,今日初三,蛾眉月似弓,也略可赏一赏了。” 闻言我看向轩外,夜色已起,灯火点亮,西空之中一弯蛾眉月淡淡,五月初三,不知不觉下山一个月了。又是不觉时光荏苒,流过如水。 “走吧,我们也出去吧。”姬桓起身道。 “嗯。”我点了点头往外去。 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初下山第一个见到的是姬桓,此刻仍旧是姬桓。 在回雁归轩的路上,他道,“南荣扬调查流碾墟的事还没有回来,今夜我会出去接应他,你无事便不要出府,大概明一早我们就回来了。” 我道,“很棘手吗?” 他点头,“背后牵扯的太多,不是一两次能去除,我也是做了很多日子的准备。” 闻言我一顿,停了下来,皱眉道,“你们要动流碾墟?” 他也停了下来但没有转身,一阵沉默之后我道,“能放过她们吗?至少,能让流碾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没有说话,又往前走道,“走吧,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 无声的,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又是跟上,什么也没有说。 流碾阁纵然水深,但是总有一些人是净的,一个安身之地,如果经历了洗劫,便是会脱胎换骨,不再那么复杂吧。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梁上夜下·闪电双面 夜深,子时已过,乃是二更,在亥时姬桓与独孤皓月出去后,原本就安静的府中已是死寂,心绪不宁,诸多事压得我不能闭眼,我索性起来等着天亮。 屋内油灯安静,火小球在桌上睡得香甜,突然桌上的油灯炸了一个花,一声噼啪,在这个夜里格外响,蓦然我皱眉看向关着的窗户,手中也是黑匕首现,窗外一个呼吸,接着一个人影投在了窗户上。 一声怪异的笑,几乎没有停顿,那窗户打开了,一个人在窗外,背后是一个漆黑的夜,他看着我微牵起了一只嘴角,一双晦暗不明的眼一眨道,“夜色撩人,夜凉如水,在下夜访至此,不知能否到美人屋内歇一歇呢?” …… 屋内安静,我望着此人足足有半晌,想着两个问题:一,他是怎么进到逍遥府的?二,他要干什么? 见我不说话,他又眼色一转,收了手一个轻飘潇洒的身姿坐在了窗台上,再扶着下巴道,“在下银蝴蝶,敢问姑娘芳名?” 银蝴蝶?? 什么人? 我在脑海里搜索,最后确定没有此人。 他又一笑放下了手,再转头看我,声音几许低沉,眼中更加晦暗,“听闻逍遥府中有两位绝色美人,今夜我特地赶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乃天姿国色,看样子,这位姑娘便是那冰美人了?” 慕名而来,只求一见,看来这是我的仰慕者了。我松了一口气,又放开了手中的匕首,然后问道,“月下客?” 他笑摇了摇头。 “梁上君子?” 他再摇了摇头。 “嗯……”我看着他点着头,又一手撑头一手在桌上敲,似乎明白了。 他也手撑着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欣赏,“怎么样,我美不美?要我进来吗?” 美?倒是很美,一副好皮囊,不过…… 被此等目光盯着,忽觉得嗓子干,实乃人生第一次,我心中也是有些澎湃。我拿起了旁边的一杯茶喝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手上,又是看着我笑,春色满面。 春色满面,一种奇特意味的笑,这便是怪异。 这种笑声,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如此大胆开放,简直不要命了…… 似想起了什么,我手一顿,临到唇边的茶又停了下来,轻轻一笑,我将茶杯扔了过去,茶杯直去一条线,激起房间内香一动,他抬手接住了是一个稳,一霎屋内的灯火一歪,随后又立住了。 茶香晃荡飘了整间屋,空气里似乎有着什么,隐香、奇香,我抬眼看他道,“你倒有些本事,能躲过逍遥府中的守卫进来。” 他将杯中的茶饮了道,“美人盛情,茶香人也香,就算深海地狱也是要来走一遭的,这一杯,值…” 我再笑一声抱起了双手,抬头打量着他,脑海中他与某个身影重合,一样的脸,一样的德行,入木三分,如假包换…… “这位兄台,你有点眼熟啊,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我微眯着眼睛道。 “哦?”闻言他脸上一喜,立即画风大变,往下跳,那份热络,看得人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问题,他大叫着,“你想起我来了?!”又一声哎呀仰面跌下了窗,额头上一粒飞来的白石子,如同一粒燃烧的火球。 屋内,我未抬头,但双指间飞去的石子还有着余温,那是热火在掌中燃烧了半晌后的爆发。 他从窗户底下爬了起来,扶着窗台欲哭,“我说妹子,你不愿意就不愿意,怎么还打我呢?打就打呗,怎么打脸呢?我就靠这张脸吃饭呢,打坏了可让我怎么活……” “哼!”我冷笑一声起身往他那里去,什么月下客梁上君子?我到至他面前看着这一张脸,他倒吸一口凉气,我轻轻的道,“采花贼!……” “不好!”他急叫一声,转身便跑,又去了两步再次被我的石子击中,一个脸朝地他只说了个半句,便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太可……怕……” 我看了地上那人一眼,又看了看手指间的银针,罗药儿给的麻醉药,最起码也能让他睡个到天亮。 挥了挥房间里的迷香,我又出去把那人捆了,丢到了旁边的草丛里,以防万一,确保生变,府中还有其他姑娘,若是一不小心惨遭此毒手,那便是我的罪过了。要知道,此采花贼非一般的采花贼,他站着不动,便会有蝴蝶自己来…… 不过,采花采到了逍遥府,他也是好胆。 想到这里,我又丢下他出去找遥瑟,这边这么大动静她怎么也不来?而才出了雁归轩的门,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便让我心中一跳。 我抬头,轩外五丈外的树丛阴影下站了一个人,一身黑,隐没在黑暗,没有气息,没有存在感,若不是这几天我精神紧绷,可能我就此出去了也不能够知道。 遂,紧接着便是一种危险的信号突起,我还没反应过来,一股阴风已扑了上来,戾气,阴煞,没有带动一片树叶,瞬间到至我面前。 一把闪着寒光的银刀在我面前一晃,晃眼间,这把刀有些特别,两头为尖,中间为柄,势如闪电,是把双面尖刀! 一把尖刀已经不凡,两把尖刀合在一起,那便是进退皆攻。 我当即仰身避开,那刀在我鼻尖上险去,又一转去向我的脖子,情急之下不能躲,我抬手两粒石子夹着刀尖避开,另一只手拍向他的腹部,他抬手还击,但执刀之手丝毫不受影响,仍旧刀锋一转,再取我脖颈。 无奈,我拿出了不能轻易动的黑匕首,匕首架开了尖刀,但这尖刀之势猛却让人不能全然招架。一声匕首击空之响,尖刀在我左肩擦过,我急忙跳开退后,左肩还是一阵钻心的疼被刺中了,再看了一眼那冲过来的身影,我抬脚便往西方去。 此一人不同寻常,招式,以及微不可闻的杀气都是我第一次见,而此时他并没有全部露出实力,足见其可怕。 一去西方,他似乎知道我的意思,双面尖刀祭出,一个来回的旋转,我便又被拦了回来,而后是他迅猛急速的攻击,是要将我往轩内逼。 我一步步退着,眼见着就要去到屋内,我又一咬牙翻身上了屋顶, 而一到屋顶,更觉不妙。昏暗无光的夜色下,屋顶的三脚立了三个人,三种不同的气息,三种一样的锁定,我当即便往屋下去,下面一道影子,双刀一闪上来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围截四影·柴刀老者 四面围截,来者不详。 气息无痕,行立无风。 逍遥府中夜深人静,本应该安静等待天明,我却是在雁归轩内外两处的等待中进入了包围。 而在这之前,已经有一个人正大光明的进来了。 一处,在轩外等着我的是一把双面尖刀,形如闪电,势如幽灵,其迅疾之速,一出现便逼得我不能抬头,更是步步后退。我知其来有目的,便想先离了雁归轩再做打算,却不想我心思才动,他便刀锋一转将我拦了回来,而再拦了回来,便是不能再轻易出了轩。 此人一身黑衣无光,简单利索,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双眼之中透露出的是冷淡,察觉不到一丝波动,淡如息,隐如气,从他出现到过招,再到眼下的围截,看不清身份,摸不清目的,也不知其容貌。 此时左肩上被双面尖刀刺中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很奇怪,没有血流下,也暂时不见其它的异常。 另一处,便是雁归轩屋顶上,我周围的其他三个身影,也是气息暗淡,微不可闻,只不过,他们三人又有一些不一样。 一位没有蒙面,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令容貌不可辨,体材适中,着一身白衣,手中一把长剑,分不清男女;一位用一根黑布蒙了眼睛,双颊枯瘦,身形佝偻,头发灰白,一身粗拙布衣,手中一把钝口柴刀;一位窈窕身姿,身形旖旎,从头到脚笼了一层黑气,只隐约见手中一把泛着光的黑绳。 不见杀气,毫无存在感,这便是这四人的共同点,而这前后四人此时将我锁定了,却没有动手,更是在之前以这种无声无息,若是对我有什么,怕是我现在已不能站在这里了。 四人何时到的雁归轩?又和之前出现的采花贼银蝴蝶有什么关系? 这前后的五人倒是令人想笑,他们不像是来府中活动,倒像是来府中一游的。 此时二更,昏沉一片的夜色下,头顶一弯娥眉月无光,五人五个气息站在屋顶,却是仿若屋顶五人,这种死寂,连空气都不敢进来。 他们不动手,后面拦上来的蒙面闪电双刀也没有动手,轩外依旧安静,不见巡逻的侍卫,不见遥瑟。 而雁归轩位于逍遥府的东南,离得最近的是姬桓的锦瑟殿,姬桓已在亥时出府去接应处理流碾墟的南荣扬了,;罗药儿等人住在西北方的客地,中间隔了半座园林,他们离玲珑轩比较近,也是离府中正门比较近,此时更不能过来了。 几番思索,这四人不动手,但他们的那种锁定气息却是不能让我出去一步。其中利害,府中的蹊跷,不能多耽搁。我身形一动,便是直奔已经交过手的双面尖刀男,决定还是先从他身上下手寻找突破点。 相比其他三人的未知,这一人的路数我也是有些了解,快、灵、鬼魅,这便是他闪电尖刀的特点,而目前他虽然没有现出其它招式,便说明这也是他最拿手的。 我往屋下去,他双面尖刀一转便是过来了。杀气无声,只有疾风,一把闪电状的尖刀快速、精准、毫不犹豫,直取我咽喉。我现黑匕首击开,他手势不变,也无停顿,那就在眼下的近距离观看,执刀之手只是食指一动,尖刀便是转了个面,从掌心里出来再取我咽喉,此速度,连给人招架的时间都没有。 轻轻松松,仿若儿戏,这双面尖刀的灵活与轻便只让人皱眉,我当即果断后退,他开始如影随形,那刀攻击的范围始终在我左右不离,像之前的这种刀法信手拈来,也是随时转换。 那每一刀来,看似是在拦截,实则刀刀取的是要害,心脏、脖颈,甚至是太阳穴,像先前那样攻击左右肩的来向,却是再也不见。看来之前只是想将我拦截,而此刻是要我的命了。 而后在此等鬼魅攻击下,不管我怎么躲,怎么转换位置,妄图下屋,那双面尖刀都能轻松将我拦下,几番退后下来,似乎只要这双刀不离手,便是不能摆脱其封锁。 而这闪电双面尖刀就似长在了他手心,有一股吸引力般将双刀掌控,没有一丝破绽。 我手执疯子叔铸的黑匕首防击,却不能动用内力,而没有内力的倾注,这匕首能拦下那尖刀,实乃是匕首本身的质地以及我手中的力,如此,在保身之中我不能下到屋下一步,反而又被他逼退到了屋顶中央。 府中有变,我必须到其他地方看看。事不宜迟,也是机会难得,屋顶的中央我依旧且退且防,但脚下的方向却是在慢慢向北面的佝偻老者去。 灰发老者看似像一位柴夫,手中钝了口的柴刀也是平凡无奇,但其伏蛰如虎的气息,以及立在屋檐上磐石不动般的稳,却是在说,他并不像是砍柴的…… 脚去,到至佝偻老者前方一丈,他依旧不动,而我在一路的退避中已是现了颓势。闪电尖刀一来,带起一道致命劲风从我脸侧过去,截断了我半根发带,下一步一转又是直取我脖颈,我当即脚踩片瓦往后一退,一去便是半飞起直向后面的佝偻老者。 翘起的屋檐上,佝偻老者头不抬,身不动,无风挥柴刀,顿时一种苍劲之风如同柳条抽面,抽得人生疼,而那柴刀钝了口的地方出来的劲风,却又是要将人斜劈两半。 一刀见府底,此老者之狠,静中之重,与那迟缓的动作和无波的情绪完全相反,那如同机械般挥出的一刀,却是携天带地之力,正面迎击,些许能避过,但若是背面不防,则是危险了。 两难境地,后背已是生寒,此时底下忽地瓦片飞起,悉数将闪电双刀男围住,闪电双刀男刀锋一转回击,但下一刻,我已是一道影子在背后柴刀过来之前,去到了闪电双刀男的背后。 双目平静,带着些许冷,我突然一掌击向那后背,顿时瓦片碎,闪电双刀男也去向已经到了眼前的沉重柴刀,而随后碎开的瓦片又是突然袭向其他两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奇力异气·窈窕黑绳 西南角的窈窕黑绳女手中一动,顿时长绳将其自上至下围了个遍,碎瓦形如刀尖而去,先是穿透了那一层黑色气体,再是击在了泛着黑光的绳上,继而包裹了我内力的碎瓦碎,她又一甩绳将碎成粉末的瓦砾抖了回来,直击向我。 东南角的白衣长剑则是抬手一格挡,那散着到了面前的碎瓦却是一变,如同有一只手在快速将其合拢归置,只是一顿,便是悉数直击到了剑上。随后只听得瓦与剑相击之声悦耳,全无一丝噪声,碎瓦成了齑粉,那剑也悠然一转入鞘,人的面上雾气更淡几分,而越淡,那容貌越是看不清。 西北方佝偻老者的柴刀势出如虎,那一刀是势必要将人击中,故而后面闪电双刀男被我一掌推去时,已是不能挽回。 只见刀锋柳石抽击而来,闪电双刀男脸上的面巾已是隐隐有碎的迹象,但他不躲不避,又沉稳掌中一拍,顿时掌中出来了一种奇怪的力。 无形,却是可见,一方,却似乎有两面,左边的力自现时出去,又去到了右边,右边的力出去,却是去到了左边。 这左右交叉之力直击上来的柴刀之风,随后只是一顿,不可挡的柴刀之风竟是生生的从旁边过,而再来看这闪电双刀男,他已是避开了本应撞上的佝偻老者,一个旋身没有落到屋下,又回到了他原本东北方的檐角,完好无损。 他似乎有一种能移动空间的能力,或是改变风向的能力? 但我也不敢确定,这一切如此之快,只是这么一眨眼,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动作,而此时如果不是我成心想看他如何避过,也许等我应付对其他几人再转身,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有点意思,今天晚上来的人,似乎和以往我遇到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首先,不管动手与不动手,没有聒噪的杀气,只有沉静的招数,这便是已经让人赏心悦目了。而此时我依旧关心着他们来此的目的。 来找我过过招?或是看看逍遥府的夜色?看他们的与世不同的性格,似乎这个可能性不大。 屋顶其他三方已经平静,被我袭击,或是被动出手,那三人见我并没有再往屋下去的意思,便是各自收了手,又做起了三尊门神。 而此时,先前被我袭击又将瓦砾甩回来的西南角窈窕黑绳女,她的脾气似乎不太好,因为我特意给了她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由碎瓦碎成的瓦砾悉数回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将这瓦砾也是狂风卷过般的击回,我手中黑匕首已是无用,空手之中我已是再无其它可挡,不假思索,我当即选择避其风头。 一个残影一闪,我避开了狂风瓦砾,狂风瓦砾又似长了眼睛般,毫不停顿拐弯而来。当下我嘴角勾起,邪邪一笑,一个残影之后,我已是去向了那正在操控狂风瓦砾之窈窕身影。 一层黑气,我上她下,她似乎在惊讶我的速度,而下一刻她又眼中一沉,随即长绳一甩,将那身体上下围了个遍。隔着这层暧昧的黑气,别问我是怎么看到她的眼睛的,因为我们心有灵犀一线牵…… 后面疾奔过来的狂风瓦砾咬着后背,我一个翻身脚在那绳子上一击,人从上方斜翻了出去,下面那狂风瓦砾直扑不停,而后我自空中落在了屋中央,她在西南角的屋檐上黑气爆袭。 一霎,狂风瓦砾成为了齑粉,而那一团黑气中的影也是如同点穴。 屋顶中央我邪笑而立,踩在脚下的一根绳子却是绷得很直,仿若只要那端一个动作,这绳子便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比如说,将绳子那端黑气里面的人拉出来…… 她似乎在生气,又没有,直到我快要将她看穿,她扔过来了一把黑匕首时,我才是知道,这便是生气了…… 黑匕首便是我赠与她的特殊礼物,只要她敢接,哪怕碰上丝毫,一点点的内力便会让黑匕首变成恶魔,而作为她防身的这把武器,黑光绳子她不会轻易松手,我也是对其很感兴趣。 什么武器,能挡住裹了内力的袭击?此刻在我脚下的这绳子质地看不出来,但其散发的黑光倒是略微能看出些门道,似乎是某一种特殊的气体,我曾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此刻见武器被制,那依旧看不到面目的姑娘又是平静了下来。而其他三人则是各守其道,没有出手的打算,也似乎全瞎。 如此,我脑中一转,又是有了一个念头。 我踩着绳子的脚微动,从侧着的身子变为了正着,对面紧握着绳子不动,我一笑,下去的又是另一只脚。脚落下也是踩在绳子上,由此左右脚在绳子上走了起来,对方先还是伺机准备在我脚底下抽走,但是在我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什么。 黑光绳子在屋顶上安静,我走了三步,第一步绳子嵌在瓦缝上,第二步绳子绕了个弯绕在了另一个瓦缝上,而第三步当绳子再次嵌在瓦缝上时,整座屋顶上的瓦片发出了轻微的调动响,再寻着这调动之声找去,整座屋顶上的瓦已是发生了变化。 一瓦紧扣着一瓦,原本瓦缝之间还是有着间隙,但是被这特殊的黑光绳子一介入,便是所有的瓦成为了一体,只要这绳子敢抽开,便相当于掀起了整座屋顶上的瓦,而我往下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准备着她掀起瓦砾时,我好让绳子缠住瓦片下面的屋梁…… 这便是变动,这四人的目的性很强,只是要困住我,不和我打,也不会主动攻击我,除了闪电双刀男略微有些特殊,剩下的二人,我有九成把握他们不会出手。 如果屋顶掀开了,我就有机会破了眼下的这种局面,这便是我的目的。 而很显然,绳子对面的美人,她似乎也知道我这个想法,所以,绳子那端她丝毫不放手,眼见着我一步步靠近,黑雾后面的一双眼睛却只是沉稳着,再也不见任何情绪波动了。 此时,我又更是好奇,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将我困在这里,甚至是四个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死亡牵引·黑焰再现 脚在屋顶上发着轻响,脚下的绳子在一点一点变短,府中还是没有动静。突然我脚下一个异动,一道残影之后,脚袭击向了两丈之外的窈窕身影。 脚带着突袭的暴动,她立即抬手阻挡,一层黑雾霎时变厚,而我脚在那胳膊上一击,又突然改了方向去向屋下,顿时屋顶一声咔嚓爆响,她毫不犹豫的抽回了黑光之绳,选择最直接的阻拦。 漫天飞起的瓦片之中,整个屋顶亦被掀起,但立在四角的四人脚下不动,那发出的内力生生将四角按住了,继而一个屋顶之上,中空只见屋梁支架,四角完好,便成了一座残屋。 下一刻我欲出了屋顶,当先上来的是一把长剑,最后一个东南方的白衣人出手了。 此人在我异动的时候,便已察觉到了,一把长剑一挥,是等候般的拦了上来。霎时我面前出现了三四把长剑,把把锋利见刃,坚不可摧,其有一种诡异,如之前我用碎瓦攻击他时一样,明明只是一招,但他这一招似乎有着好几只手在运作,我不敢硬接,立即退了回来。 而这一退,背后飞上来的瓦片也是袭击向我,我一个旋身在一片瓦上一落,再踩着另一片瓦往上面去,顿时脚下之瓦飞了袭击出去,第一片去的是窈窕身影,第二片去的也是窈窕身影,她在底下眼中一沉,又一甩长绳袭了上来。 黑色长绳霎时大放黑光,有着幽幽之气,又是参杂了其他什么,只一眼,我便知晓其中利害,已与之前不太一样,此人发飙了,是要将我拿下了。我便不再做纠缠,只是踩着袭来的瓦片不停步步往上,若是瓦片全击飞了,那我也是没有落脚地了。 而底下长绳也是不离不弃,随着我上行的脚步步步跟随,如此瓦片之中,几个腾挪转移之后,她已经不再操控瓦片追随与我,是只一心让那长绳跟随。此时上方不见瓦片,脚下也是最后一片瓦,那跟随而来的黑光长鞭已是要碰到我脚后跟了,决心之大,是要我束手就擒。 上方已是末路,再看其他三人,几番过招下来,已是对我有着几分了解,知晓这是末路,反而警惕不松,各自手中待发的招式隐隐要动。 空中我见此番景象,也是想笑。明明可以一举战个痛快,大大方方出招,却是压制收敛,做了这婆妈之事。脚下一转,我倒头而下,直从这旋转上来的长绳之中收身去往下面。机会难得,长绳那端的窈窕身影立即缩紧长绳欲将我捆绑,此一举,正中她的目的。 不过,下一刻,我又祭出了寻常之时,不轻易现的绝世法宝黑匕首。 黑匕首,真乃法宝,无赖之中的法宝。阴险,无耻,卑鄙,它就是一把耍阴招的制胜武器。 器不能进内力,器不能见大波动,只要触之一点,便是会连及全部,对方的武器,或是武器手中的人。 旋转长绳的欲将束缚里,只见我收身往下去之时,伸开的手中也是飞出去了一把黑匕。黑匕不去向尽头的人,而是一路擦着黑光长绳,顿时,发着黑光的幽气长绳一阵异常的波动,甚至发出了一声怪异的鸣叫,似老鼠之吱叫,又似开合门之吱叫,底下执绳之人立即察觉,但对武器的执着,又让她不能轻易放手。 此时,黑光异绳的束缚已经停下,她在底下不再攻击,而是选择全神迎接我下来,慢慢氤氲起的黑气又是厚厚的积了一层。 眼见着二人越靠越近,而黑匕首也要到了尽头,我一个猛然加速,残影之后,带着压顶之力与那伸出来的手掌一击,顿时手掌之中传来的幽幽牵引之力险些将我拉下,我心中一惊,此幽引之力乃是第一次见,但其诡异,却是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东西。 霎那脑中因为险境之中送上来一个曾有过的讯息:几分死气,几分生气,虽生带死,虽死为生,这是和三名扶桑琴追杀者一样的死亡之气!! 不,又不一样,下一刻那牵引的幽幽之力,已经袭进了我掌中,顿时正常的生气与那死气接触,第一个信息反馈出的是腐烂,几分不见天日的腐烂,这和扶桑琴的追杀者不一样,一个正大光明,一个掩人耳目,这便是扶桑琴追杀者以真面目示人,而她,却是用黑气遮面的原因。 她是何人?这种不寻常之气,又和扶桑琴有着什么关系? 此危险境地,这震惊的消息令我惊愕,而霎那之间,眼见着那猖势而来的诡异幽气便要侵入我体内,我体内却是突然迸发出了一团白光,再不等我低头看,那相连的掌中,一种激烈的排斥之力已将对方击开。 顿时,又是一声翁响,白光挣开了束缚的黑光之绳冲了出去,黑光之绳爆碎,夜空一顿,霎那亮如白昼。 此白昼之中,我惊愕,霎那的停顿,屋顶四角的其他三人脸色一变。 离我最近的窈窕黑影却是杀气爆发,只见其一身黑气已退,全神上下暴露在这白光之中,而再等我反应过来去看,她已是一张白骨面具遮了面,那爆发的杀气,双掌合开之中,瞬时祭出了另一条绳,细若游丝,黑光盈盈,一团乱麻,异常奇诡。 她手一甩,黑丝便瞬间出现在我周围,彻底将我与外隔绝,一片黑光之中,外面的白光一晃,耳边一静,我如同置于另一个世界,而这霎那的隔绝,我飞速的大脑又捕捉到了一个东西:黑色的火焰,在那裸露的小腿之上。 黑色火焰?流碾墟里的天心?! 她们为什么会有同样的印记?一个在后脖颈,一个在脚踝之上,这是同一个人吗? 危境之中我又快速的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一个人的气息不管怎么隐藏,那也是抹不去的,千丝万丝,总有一丝会露出破绽,如此近距离的对战,她绝对是在为自己的身份揭开迷雾。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破蛹横空·迷影现诛 那么,她到底是谁?刚才白光逼退她身体周围的黑气之时,我又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紧张的灵寿城,紧张的人来人往,总有一些面孔是一晃即过,记忆有些拥堵,最近我身边出现的人也有些多,每一个出现在眼前的人,似乎都是有着理由。 而眼下,这将我如蚕蛹般围起来的黑丝,它来自和天心一样有着黑色火焰的神秘女子之手。 遮着面,必定有着遮面的理由,要么她不能见人,要么我不能见她。 相识吗?且不能管了,因为这蚕蛹般的黑丝又发生了异动,而在黑丝将我彻底围起来之前,四角之上,另外的三人终于有了他们的行动,也是露出了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 黑光之中,一层黑丝密不透风,虽如蚕丝,但那黑丝并不仅限于像蚕丝般静止封闭不动。之间黑丝壁上流光急速走动,平行的一圈,或是斜走的一圈,或是索性上下跳动的曲折行走,速度奇快,一动皆动,将整个黑丝壁也许原本只有一层,又行走成了若干层。 黑丝外壁坚不可摧,而这黑丝的走动之间又撞击衍生出了另一种气,不是黑光,也不是自然之气,是先前已经出现过的牵引幽力,只不过,这牵引幽力已与之前对击一掌时的力道不同了。 与外隔绝之中,这内里的异气已是让我浮于中空,脚不沾地,头不及顶,双手触不到边,而在这空出来的间隙之地,已是被一种如墨般的极凉黑气填充,黑气浓稠沉重,眼可见,手可触,触之极寒,隐隐有白气,一时,将我禁锢,也让我如同立于冰窖。 此是内里,又看外面。 虽是眼睛不可见,灵觉也阻隔,但在这黑丝壁行走奇快之中,也是能感觉到一些端倪,那是另外三种同样诡异的气。 其一,苍颓的垂暮之力,细如柳条,重如大石,一进入这黑丝壁,便是直接催动了黑丝的暴走。 其二,轻飘的诡异双重之力,左右交叉而来,如息却又无痕,一进入黑丝壁,是将暴走的黑丝扰乱,方向复杂不定,但复杂之中又完全受其所控。 其三,毫无存在感的纯净之力,隐约见剑魂,隐约见剑影,一来,明明是正面的白色,却是将整个黑丝空间内打乱,墨色凉气便是由此诞生,其中细寻,也是能见一些冷冽剑气。 此三人,皆是交过手,其他二人是不藏掖的正面来,此一人,倒是令人意外,至此其他三人身份也是大概有个了解,他,一无所知。 危险之境,全受控制,我已是不能动弹,外面四人配合得好,一人出物,三人出力,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将我控制,一时,又如同陷入泥沼。 而再回过头来去思及那突然迸发出的遮天白光,我自己也是全然不知。 不知它从哪里来,也不知它到底是何物,此前我从未察觉到它的存在,现在也不能在体内再寻找它的一点蛛丝马迹。 不知它为何能逼退黑焰女的黑气,也不知它为何能引动其他三人出手。 但也许,他们四人就是为这个而来。 我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这个念头一起,我心中便是一沉,而接下来外面的四人又是动手了。 一时黑丝空间内鬼哭狼嚎,刺耳之声直逼神经,这一精神攻击,干脆、绝对,上来便是撕扯般的剧痛,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又突然一滴墨在这空白之中迅速扩大,向四方扩占,而其中心有一种强霸之力,欲控制我的大脑。 此一时,脑中是明白,心里也是清楚,但身体完全不受控,我深知这样下去,先不说离开这封闭的黑丝,就是神智也会被这几人操控。 当下不由多说,我强行提取体内纯元之气逆行,强大的生命力与体外的死气起了冲突,顿时一口热血上来,我再强催发着吐了出来,血飞溅出去击到黑丝壁上,两两相触,黑丝壁上的急速行走一顿,脑中的侵占也是一顿,而后又是更加疾速行走,脑中侵占开始爆发抢占先机。 先机,也是时机,他们强抢,我亦不会错过。 顿时借助逆行而上的纯元之力余力,我直接调出了纯元之力第八层,磅泱元气之浪在黑丝空间内爆发,大浪掀起,气温陡然回归,四肢也慢慢得到知觉,此时四肢虽然行动缓慢,但也足以与脑中的强抢相抗。 手中再捏印诀,乘势第九层大泱元气爆行,翻天大浪两方围堵,我强行一收,大浪去向了脑中,顿时扩展已到十之八九的墨被大泱之浪倾覆,此一时,为时机,手中残余纯元之力暴起,我睁眼便劈开了眼前的黑丝。 漫天亮光晃眼,我横空而出,白光之中周围四人被击开,而后身后那黑色丝线与我留下的纯元之力两两相爆,一道气浪炸开,我脚还未落地,四面四人又是各自挟风带雨上来了。 这一来,便是不同以往,本性暴露,实力暴露。 位置还是之前的位置,四人同时上来,却在细微中有了个先后。 第一个上来的是那柴刀的佝偻老者,柴刀劈头一来,下来的是压顶的砸击和钢丝般的缠束,让人不能往上半步,也不能左右半步。 第二个上来的是那鬼魅的闪电双面尖刀,尖刀一甩,两头生两力,一力向左,一力向右,左右交叉,其锋利之力,便如同一把剪刀,拦腰一来,让人立即受固。 第三个上来的是白骨面具遮面的黑焰女,手中黑丝一甩,那鼠叫之声大作,刺激了神经也是自脚往上攀爬,缠住了令人不能动弹。 第四个是那执长剑的神秘白衣,此时他便是作为重头一击,其他三人将我完全禁锢,他脚下一动,霎时我的四周出现了四个身影,四个身影四把剑,剑影一晃,剑还未过来,便是利剑之影已来,万箭穿心,撕心裂肺,身体是完好,但那种深入神经的死亡已经来袭。 顿时,我眼中回到清醒:他们要诛杀我!! 而此种绝境,背上一直安静的墨午刀也有了反应。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墨午出世·争夺难休 死亡让人理智,死亡也让人疯狂。 遮掩之后,预谋之中的死亡更让人愤怒。 从四人出现到现在,他们对我很了解,其了解的程度,甚至超过我自己对自己的了解。 第一次谋面,对我爆发出的纯元之力毫不惊讶,那从我体内突然迸发出的不知名白光,他们更是熟悉。 眼下我才出封闭,又入围杀,身体被三人缠住了,而第四人那白衣长剑又执了一把不寻常的剑冲了上来,一剑出四影,剑还未过来,先来的是万箭穿心的剑影,死亡提前来袭。 四人实力本就不在我之下,此一时四人合力,埋伏般的不留时间差的攻击,让我瞬间受制。 而此时自下山便是没有动静的墨午刀有了反应,身上的不能挣开束缚,急速而来的奇剑无法避开,极度危险之中,滴血认主,与主人人剑相连的墨午刀开始了震动。 墨午刀,自我有记忆起便是已在我世界里存在了。 六岁那年,师父将刀交到了我手中,她说,从此以后刀是你的命,你是刀的魂。这一句话我记了十年,而今师父去了,我要用我的生命去寻找扶桑琴,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它也是不能保了。 墨午刀不是普通的刀,寻常的时候是隐形,只有动起来的时候才会现真身,只是墨午刀不能见人,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能见,一是灵魂一尘不染的纯净,一是灵魂极为黑暗。 此刻这墨午刀在极境之中震动,怕是要显形了。而这个时候,我竟然发现我压不住它,或者说,它已经与我失去了联系。 霎那之间心思百转,死亡与反抗之间的抉择,最后愤怒替代了理智,世界千变万变,一个规矩限定生死,但若是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今夜来者不善,但我也是不怕,他们也不用算计着逼我出手,若是在一开始便这么做,怕是此时他们的目的早达成了。 墨午刀不能独善其身,墨午刀也不能避世不理,师父说的禁忌,总有一天会打破,从我知道这世界的险恶之时起。 迎面白衣长剑过来,我眼中的怒火燃烧,是对这个世界的憎恶,黑暗无处不在,只有怒火才能将之燃尽! 双手顿时生力,内力、极境之中的求生,合并着这怒火,让我挣开了这禁锢,一声爆响,也是刀吟现世,磅礴的气浪震开了已经到了眼前的长剑,也是令其四人选择退避。 柴刀下来被一种反弹之力击开,如剪刀般的左右两气也是霎那消散,黑丝直接松手散开。 之前出现的白光一直不散,此刻也是愈加亮了,亮如白昼中,头顶一把刀惊然现世,通体纯黑,神秘之力流动,却是有着一种与世不容的气息。 顿时,整个世界大动,周围四人各自爆发了最强实力,四人四力,先是倾力一击,合力将我压下屋顶,又是四声爆响,屋檐击碎,四影各自爆发跃向空中,这之后,比的是各自的速度和手段,直夺半空中独自立着的墨午刀。 佝偻老者当先一把柴刀上来,其沉稳之风一如之前让人胆寒,那其貌不扬的钝口柴刀一劈,生出的厚重之力,便是直将这白光之中硬生挥出了一片黑色。 夜的本色显露,也是不受白光控制去往高空的阶梯,佝偻老者脚下发力,从原先的后退顺步往前,一跃上空中,竟是起了有一丈,顿时脚下的屋檐爆碎,木屑飞起,残片之中,白光一顿,他当先打响了争夺的号令。 而后是闪电双面尖刀男,不甘示弱,他尖刀在手中一转,便是一种气显了形,原先要现不现,不能看其正体的气体显了正形,一左为黑,气郁浓厚,一右为白,轻飘无力,而一黑一白交错而去,竟成了一幅阴阳。 阴阳两气两两旋转,行到之处也是将白光抹了一片去,其下是夜色,又为一阶梯,闪电双面尖刀男顿步而去,一去,脚下的屋檐也是爆碎,但这爆碎却不是像佝偻老者那样随意而去,而是击向后他一步要上来的白衣长剑。 木屑飞击而去,块块如刀屑,直逼后面就要上来的白衣长剑,白衣长剑原本也是在去的途中,速度也不减,直接祭剑一挥,霎时木屑被剑影回击向闪电双面尖刀男,而后真正的长剑到。 此一时,这把长剑才算是真正露了面。 剑长有六尺,通体泛白光,其中隐隐见黑气,其剑气之锋利,已是超过了剑的本身,若说他拿的是一把剑,还不如说是一把气剑。 白光气剑一上来便是再将白光的覆盖削出一块夜色,而此夜色,比之先前两位要大出许多。通往墨午剑的台阶已现,白衣长剑也一跃上去,他这一跃,竟也是效仿闪电双面尖刀男,直将木屑击向后他一步的黑焰女。 黑焰女不接也是一挥手击开,顿时如泼墨般的黑气爆发,她完全笼罩在了黑气中,只见黑气一晃,如同一笔落下,途中拖出了一片夜色,她竟是后来居上,与先她一步的白衣长剑齐头并进。 此时四人前后差距不大,一个空中,四个身影,一个眨眼,不过半步,第一个上来的佝偻老者已经探爪去向上方的墨午刀,后半步的闪电双面尖刀男立即一掌击向佝偻老者。 佝偻老者心稳,有所防备,等待着的柴刀一挡,将那一掌拦下,再顺便转手挥出一刀,苍劲如同大石的刀力下去,闪电双面尖刀男立即退开,而后一道影,趁着佝偻老者稍慢的速度趁虚而上,两人也是齐头。 墨午刀在空中散发着神秘气息而立,一左一右两只手探向它,眼见着两手其中一人就要得手,底下却是忽然爆发了两声大响。 一声大响是来自随二人之后的白衣长剑和黑焰女,他们合力,长剑之气和黑气击向离墨午刀最近的两人,一黑一白两气竟是在合并的时候发生了抗击,抗击两两爆发,如同炸裂般,直接让空中就要得手的两人收手抵挡。 一声大响我从漆黑的屋底下一击跃出,嘴角的血未干,今夜的血也未干,争夺难休,那便不休。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万缕一丝·飞霜横扫 夜晚之中,亮如白昼,诡影突现,阖府安静。 墨午刀不世,终是引来了觊觎。 从流碾墟大闹四方惊动世界到现在,中间经过了起起浮浮的几件事。 先是受朝政的压迫,去往北疆巫蛊族镇压他们已经知道的二百叛兵事件;再是回到灵寿城遇流碾墟九天楼起天火异象;接着是流碾墟背后隐匿若干年的势力现身欲反;蹴鞠场一帖引发面对面的战火,里面一个世界外面一个世界;最后是眼下的深夜造访,一切浮出水面。 一个引子,连串起一件一件事,而不能看清,其中的某一道引子又是往后的哪件事的开端。 几起事件连接相串,最后得到了今夜的一个结果,墨午刀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但是再一细想,今夜来的是四人,只是四人,背后看起来是四股不同的势力,实则细看,从那出手的招数和路子来看,似乎又分为两股。 白衣长剑和黑焰女的黑白联合的神秘,不露脸,身份绝对不暴露,不冲在最前,实力总是留有后手,与其说他们是来争夺墨午刀的,不如说他们是来造势的。 柴刀佝偻老者和闪电双面尖刀男,实力不掩藏,面孔不掩藏,一个不屑于掩藏,任凭身份放在面上看,一个半遮不遮,身份可现可不现,两人不管是出手还是收手后退都是积极在前,从出现到现在都是真心实意要夺墨午刀。 这两方是哪种势力? 现在我不能知道,等我过了今夜出了府,便会明了。而此刻,随着这些事件的发生,心中一个念头也是愈加的强烈。 受四人合力打压,我从掀了屋顶的屋中出来,四人合力一击,令我体内气血逆行,但此一击,于前些天那些破天荒般的致命打击来说,便只是挠痒痒了。 破而后立,绝境重生,现在回想,若是没有那一场劈头而来的狂风暴雨,也许今夜的我会就此不堪一击。历炼了狂风暴雨的洗刷,最后得到的是,能有资格去往更高的地狱锤炼。 不擦嘴角的血,也无视体内的伤,此刻我受压反击跃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墨午刀不能落入任何人的手中,它只能是我的!! 从黑暗来到明处,我蓄满力量的双手以及绝对不会后退的心志,让我掀起一道气浪去往空中,一霎的停顿,墨午刀在头顶,四人分两方在争夺,却全是暗算和背叛。 先前白衣长剑和黑焰女,合力摆了佝偻老者和闪电双面尖刀男一道,将二人在紧要关头逼退,此刻我掀起的冲天气浪到至跟前,他们不但不阻挡,反而立即退开,顿时一黑一白两道影子让开,那气浪直击离墨午刀最近的佝偻老者和闪电双面尖刀男。 气浪如海浪般袭来,直掀得空中被四人刷开的夜色阶梯回到了本色,白光晃眼,上面二人倒也是沉稳,无落脚处,无退路,后面还有一个我。 顿时佝偻老者和闪电双面尖刀男各推一掌,那两种不同的力也如压地大石般下来,与到了眼前的气浪一拼,又各自再出一招。 一钝口柴刀,佝偻老者劈出一刀,那柴刀之风又在空中劈出半丈夜色,作为阶梯,紧接刀风不停,力道惊人,那甩出的一刀,明明柴刀还在其手中,但下来到眼前的仿若是一把实体柴刀,直要将人一劈两半。 一阴阳双面尖刀,闪电双面尖刀男刀在掌中一转,下来的便是一阴一阳两道力,途中交错旋转,如同一把大剪刀,先将夜色劈出半丈作为阶梯,又是阴阳两力到了跟前是一把阴阳气之剪刀,也是要将人拦腰一剪。 迎面而来两种境地,我在心中冷笑一声。 瞬息步爆发,身轻如燕,脚行如魅,身化为无,无中生有,气息淡弱,心境无波,一霎一弹指,千影尽在那须臾,我先侧身躲过下来的柴刀大石压顶,再踩着那夜色阶梯,翻身跃过阴阳之气大剪刀,另一步夜色阶梯,我脚才落,上面二人也下来了。 手中蓄积的力爆发,习武十几年的内力尽数而出,全力推出顶天的一掌,上面二人不再玩笑,也是各出一掌,全力迎接,瞬时,两力相接,我从侧面跃到他们头顶,他们反应过来立即收手,各自一道内力推出之时,眼中一沉,又急忙下退。 但,为时晚矣。 能退时不退,不能退时便要拼命退了。 空中的最高,那能俯视脚底的高度,我顺手一带,便往下去,顿时原本在颤动着的墨午刀发出了一道黑芒,刀身黑沉若铁,身中从头至尾大变,那神秘气息不见,那隐约的白色刀气不见,替代的是恐怖的力量,是非生非死的不知名黑芒。 一霎,半个夜空的白光,随着我倒头而下被这黑芒吞噬,我稳提的手中,墨午刀只是安静,一如我此刻的心境,然,只是因为安静而可怕。 下行的速度比上来的速度更快,我倒提的是一把刀,也是一江湍急之流,更是一座倒扣的地,那从空中倒退而下的二人,脸上已是变了色,纵然依旧沉稳,但那不顾一切的逃,也是在说明,此次行动,他们预料之中最坏的情景出现了。 再看其后那白衣长剑和黑焰女,已是避开,随时准备逃遁。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下行的速度猛然增加,一把墨午刀横向一挥,一时是将我身后的倒扣黑地甩向了前面,而黑地之中,奔袭而去的湍急之流则化成了片片飞霜,六角六棱,棱棱露寒锋。 底下二人立即各自出招,佝偻老者一把钝口柴刀在身前一转,推出去了一轮刀风,又收手柴刀斜放在身前一挡;闪电双面尖刀男手中尖刀急行一道影,不见尖刀不见气,身前出现了一副阴阳两仪轮,而人已是一道魅影不见。 此时,蓦然下去的六角寒锋飞霜不见,漫天之中,凭空,无影无踪,场中所有的呼吸一沉,又是脸色大变,再回头,那寒锋飞霜已是出现在其周围,不过半丈……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黑芒之域·刀气无阻 半丈的距离,便是死亡的距离,伸手抬手之间,它离死亡太近,因为近到没有时间和力量去反抗。 遇气而化的六角飞霜不见,替代的是空气,出其不意,惊喜万分,在他们准备好的时候,飞霜消失,在他们反应过来时,飞霜一现,无声的拉进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漫天飞霜,六棱寒锋,霎时填满整个屋顶,一个深夜从黑暗到白昼,再到深秋,这飞霜寒冽薄透,片片晶莹,脆弱,却是要夺命。 残破的屋顶之上,四人不同位置,却是第一时间发现, 迎面,也是在眼前的佝偻老者顺手钝口柴刀一挥,一个圆形的苍劲刀气便围了他周身一圈,将黑芒的吞噬击开了一道漏洞,欲击碎这些六角飞霜。 隐了身,去到了一旁的空中,在东北方,欲下屋顶避开的闪电双面尖刀男,照旧抬手一道阴阳剪,剪去一道圈,一轮阴阳之气将他包围,将黑芒的吞噬剪开了一道漏洞,是要将六角飞霜击开。 早就退到了一旁,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南的白衣长剑和黑焰女,此刻也是各自甩出一剑和一把黑丝,剑气和黑丝护体,两道漏洞出现,意欲遁走抽身。 须臾之间,只见定夺,黑色黑芒,吞天没地,四道漏洞,四道出口,如若他们出了一步,这黑芒之域,便是错过了大好的时机…… 从空中而下,我疾行一道影,墨午刀在手中生力,一霎是千斤沉重,刀一挥,去的是千斤之力,另一道厚重的黑芒再次铺天盖地而下,将原本的黑芒之地再刷上一层,四人的欲脱离攻击令到了跟前的六角飞霜一顿。 我再去一道影,霎那手中刀轻,不过一个呼吸间,在墨午刀甩下来的黑芒淹没他们之前,我先一步去到了占有逃走机会最高的东南和西南角。 顿时,黑芒之域中,四人脸色各自一沉,一顿的飞霜随我之影锋利无比而去,几道血腥之痕,几道血影,激起一层震荡,四人有备的抵抗现弱,飞霜一过,几人身上见红。飞霜从高速下来,再遇之这样的体温,晶莹霜花一霎成为蒸汽,一飘散,又将漫天的飞霜变成了红色。 非常意外,完全没有料到,东南、西角的这二位,在我出现在他们身后之时,那明显一顿的气息,是在说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我会舍近求远过来拦截他们。一顿之后,二人转身,出手之时,便是不能再隐藏的实力。 黑焰女瞬间爆发的黑丝,硬生将周围半丈再溶出了一个漏洞,一掌袭来,也是在往后退。那现出的黑丝,已是细成了肉眼勉强能看到的气缕,气缕一团,丝丝相连,附在黑焰女身上,将之身上的血痕痊愈,从中也隐约能见一些声音,似鼠非鼠,似枭非枭。 一缕是一股未知的转机,看似无毒无害,实则随时都能幻化成一大股,可攻击,可逃遁,较之之前,更要奇诡异常。 白衣长剑,下垂之手中剑气突乍见寒,寒气将周围的黑芒推开了半丈,一剑出来,便是横行的一排剑影,锯齿一般密实,又如同一把扇子,只见剑芒不见身,那耀眼的白气,直将那白色身影隐藏,不可辨。 黑丝诡异即在眼前,剑芒锋利即在眼前,我轻提墨午刀脚下轻功瞬息一移,先避开黑丝,顺手用墨午刀一带,黑丝便转了方向直奔迎过来的锋利剑芒。 “轰!!”一声排斥的轰响,黑丝与剑芒相撞,两者似乎水火不容,黑白两两分开,从中带着血色的黑芒再推一把,顿时整个南面狂风大作,而我亦去到了北面。 去往北面的途中,我先一刀劈向那隐身在白气之中的白衣长剑,又劈一刀将已经逃出屋顶的黑焰女拦截,再一刀击向已经从六角飞霜中出来,联合准备上来躲墨午刀的佝偻老者和闪电双面尖刀男。 三刀三道刀气,三气也不过是抬手落手间,一切是过眼风云。 第一记墨午刀沉重而去,去的也是墨午刀千钧之力,白衣长剑立即放弃离开,一边躲避一边招架。没有剑气没有遮掩,白气之中,那出来的是一把白色的长剑,剑身真实,力道无穷,却与墨午刀厚重的力道一接,立即被震得连连后退。 第二记墨午刀势比第一刀要快,速度飞快,如同闪电,黑焰女抬手爆发黑丝招架,“吱呃呜~”诡异之声鸣响连连,黑丝霎时旋转成一个深沉的大洞,欲吞噬一切,而墨午刀气一去,快中生锋,毫无阻挡,直接劈开那黑洞,后面黑焰女来不及招架,硬生挨了这一刀,一退四五步,回到了屋顶。 第三记墨午刀势比第二记要猛,一去,如同大地倒扣,直将黑芒再刷一层,佝偻老者与闪电双面尖刀男各自击出一刀,一钝口柴刀沉重,一阴阳之气鬼魅,二者之力与墨午刀之猛一击,一声爆响,两两炸开,那势力不相上下,两人一顿,又一提刀,带着争夺上来,目标是我手中的墨午刀。 此时三刀之后,孰轻孰重,我心中已是有了知晓。且不论其他,若到此时还不现身,今夜到此一来的诚意也是要重新思量了。 三刀过后,我掉转头避开迅猛上来的佝偻老者和闪电双面尖刀男二人,便向东面去。一记墨午刀上去,这次不再是重,而是杀,直逼还隐在白气里的白衣长剑。 墨午刀不带刀气,近距离的攻击,它显露的只是刀的本身,墨午刀是一把连我也不知道来历的刀,其中的奥妙,师父不说,我更是无法探索,它不出则已,一出便是不寻常之力。 此刻的墨午刀本是没有杀意,也没有生意,最大的便是神秘气息,和那一眼便能看到的沉重,而这爆发出的杀意,正是我对那白衣长剑的杀意。 白气里,白衣长剑知晓我心思,话也不多说,直接爆发了比之之前所有白气更盛的白气,一瞬淹没了我去的一刀,也是将周遭的黑芒再推开一丈。 只是,这霎那之间,两者相抗,却让里面的人极攻中失守,露了本身,一看,竟是一名女子。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弃华拾简·混沌隐藏 面容清秀,眼如秋水,身形纤弱,神情淡淡,这便是那发出凌厉剑势以及不寻常手段之人。 一把剑在这样之人的手中,其老道沉稳不输混迹天下几十载的老客,我原以为是名男子,结果是一名女子。 我手中有备而来的刀势一转,墨午刀全力而去的刀力便是一偏,白气之中,她自觉面容暴露,也立即收剑收敛剑气保护容貌,白气一闪,便是往旁撤退,此霎那之间,只见其眉头微蹙,眼中见冷,几分恼,还有几分羞? 羞?我转过了头觉得莫名,都是女的,羞什么? 北面黑焰女见白衣长剑女撤了,也一收手往旁边去,选择了观望。 而我身后汹汹气势压背,隐隐见林中虎啸之风,那佝偻老者和闪电双面尖刀男上来了,争夺墨午刀,他们可是不会退缩半步, 我旋即转身,将那一偏的刀甩向了他们,再迎面上去了。 想要夺刀就要有些本事,这兜兜转转一大圈,我决定好好陪他们玩玩了。 此刻这入二更以来,自这四人出现,许久的应对之中,仍旧不见府中有任何动向。 府中没有入侵的暴动,也没有反抗的迹象,那安静连及整座府,不论这边怎么打斗,对府中其他的地方皆是没有任何影响,就仿若是两个世界。 府前的荷花池不见动静,府中更是不见寻常应当有着巡逻之侍卫,细想之中,就算遥瑟几人再不济,反抗的力量还是有,更何况还是有圣无辞罗药儿等人在。 我也曾想过,是今夜姬桓他们去处理流碾墟,有人在扰乱他们的后方,但从眼下这情景来看,似乎整个府中只有我这里一处来了外人。 这便是说明,今夜这异常,只是为我一个人而来,并且其中也见蹊跷。 这四人是有备而来,而这个“备”,目前我还不能看清楚。 雁归轩地处府中东南,离得最近的是正东的锦瑟殿,除了这一座殿,周围便是园林和空地,整个雁归轩,以及向周边扩散,不见阵法空的存在,也不见任何的不寻常,那真实的感觉,让人怀疑,要么整座府陷入了沉睡,要么所有人在还未来得及的反抗之中便被制服了。 第一种可能,也许现实就是这样,而第二种,想及可怖,但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这一想,整个人便是冷静了。 一路以来的明暗因果告诉我,但凡异常便见阴谋,此刻我们纠缠了也是接近两个时辰,从先前的不杀,到此刻的露了目的,整个世界没有动静,我可不会认为他们伸出手一趟,只是来打打闹闹。 如果那些人只打算作壁上观,那么我就只好逼迫他们来出手。 佝偻老者和闪电双面尖刀男争夺就在眼前,来势之猛,立即将周围的黑芒淡化了一层。 我手中墨午刀一去,带着沉重之力,一层黑芒一铺,那是最特别的刀气,混沌之气,开天辟地,在我手中这一把刀虽然没有戾气,但它那神秘的气息,恐怕就是外人争夺它的最主要原因。 神秘不可探,这便是眼下这个混乱世界的关注点,神秘的东西都有潜在的可能,也许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也许可以为自己所用,存储实力,站稳脚跟,墨午刀还是被有心人盯上了。 纵然墨午刀一般人不能见,但有两种可能进入世界之眼中:第一,如果有一人看到了,此人不凡,他的动向也是不凡,便会被世人所关注;第二,我的不凡,虽然我赤手空拳,但我自带的神秘气息,这是我自己也遮掩不了的。 这一道混沌之气的黑芒,是一道不能轻易越过的界限,更是一层不能轻易推开的顽石,迎面二人早已知晓其中厉害,两道气息一沉,各自劈甩出一刀。 佝偻老者苍劲钝口柴刀刀风呼啸,一时竟如寒冬烈风,隔着距离,便见刀风如刀口,风风是锐利,近距离则是要将人割下几片肉来。但见下来之力却是如同千斤大石,刀落混沌黑芒,相触之,隐约见砸击之响,便是将这一层混沌黑芒砸开了一条裂缝。 而后轻飘无影的闪电尖刀旋转而来,两极之气旋转,一阴一阳抱负,衍生两仪之体,下来的是一头,落下的却又是另一头,恍然间下来只见闪电一过,便是将混沌黑芒的裂缝逼推一把,霎时,裂缝急速扩张蔓延,顽石般的混沌黑芒界限便要碎开。 一开之际,两方动手,对面已经准备下一招式,我则是一掌劈开了这混沌黑芒,再迎面上去爆发墨午刀在四掖山挥舞了十年的刀法。 刀敛神秘之气,下刀便是初始混沌,刀体浑黑,重中但见轻灵,一动,抬手转手之间,将沉重之力发了出去,只余轻巧在手,我御刀,刀也御我。 墨午刀在手,刀中有我,我中有刀,墨午刀出去,一分为二各自成体,却又人刀合一,命魂合一。墨午刀的精髓,在我习练十年之中已是钻透,就算没有墨午刀的混沌黑芒刀气,我亦是不会胆怯任何杀招。 此刻他们想探寻墨午刀的秘密,我偏不让他们得逞。 刀去横向,又随机而变,对方先后上来两刀,一时只见刀影重重,一重是一重危机,刀锋狱口,生死转换。 佝偻老者钝口柴刀粗陋,刀风逼人,力道逼人,墨午刀甩出的沉重之力扎实与其一击,让其柴刀一顿,而后反手再击一刀去向那闪电尖刀。 闪电双面尖刀男阴阳两仪之刀生阴阳两气,一抬手迎接上来的是一道阳之刀锋,下来如闪电一道,与墨午刀的沉重一击,霎那之间,尖刀之力略占下风,竟是立即退还,所击之力悉数退回了背面的阴之刀锋,再转头下来,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后发之力,比之佝偻老者的粗简招式一眼看穿,这把闪电阴阳之刀更藏转机。 阴之刀锋下来,这便是两头之力,也是双力,前有过了一招已经再来的佝偻老者,眼下有这闪电般的转机一刀,墨午刀受到了挑战,是速度,是刀法,更是二人这一道鬼门关的去留。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血痕染墨·流矢暗箭 距离之近,如在眼前,一把带着双重之力的尖刀,击在已经发力之后回到轻灵的墨午刀上。 墨午刀的轻灵,无力,是下一招爆发的前奏,此刻两两相触,阴之尖刀还未完全下来,便是知觉一种擎天之力一击,要将人竖劈两半,那力道,若不是我手中握刀的固定力量,怕是墨午刀要被击飞。 眼下旁边还有另外一刀,佝偻老者的钝口柴刀之风又下来了,刀风劲烈呼啸,下来之力不可小觑。 不顾其他,墨午刀反手斜抗那阴之刀锋下来之时,我脚下的屋梁便是一声爆响,屋梁裂开,我手中墨午刀刀锋一转,人从地上斜飞而起,将下来的双重之力阴之刀锋错开,去到了半空中。 阴阳合力之双重之力完全下来,那力道如意料之中骇人,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如同开天劈地,下面的屋子被硬生一条线划为两半,只见其影裂开,不见其声,整座房屋是一霎那的停顿。 屋顶上面,我虽是斜飞避开了主力的攻击,但那旁边散发的次力只威力,也是令人发寒。我斜飞出去,那次余之力擦中了我的左肩,一力下去,虽不见外面的衣物破碎丝毫,却是整个左肩如同扎实挨了一掌般,整个左半身一麻,如早电击,也是险些破了我在半空中的去势。 “嘶啦啦……” 一声闷响,底下的屋子被这极快的阴阳双力就要击分开来,屋顶之上我斜飞而去,一脚横扫击向闪电双面尖刀男,左手再全力大拍一掌,掌去,内力合住了那欲裂开的屋子,闪电双面尖刀男亦抬手阻挡,内力罩行,我的脚如同击在一块大石之上,此时从旁等待时机的佝偻老者,也是一把钝口柴刀下来到了眼前。 此一刀,来得正是时候,与前面闪电双面尖刀男的一刀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一刀下来,横劈,刀风之跨度,从我的头至我的脚,如守株待兔般似乎知道我的路数,使我前面才险出了鬼门关,又一刀给我打回去了。这一前一后,一轻一重,便是千斤之力,若突其不意,乘虚而入,必定要令对手吃上一个大亏。 这佝偻老者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其每次皆是冲在最前,力道是开局之猛,一力破千局,那招式看似简单机械,甚至人亦有些粗笨,但实则进退有致,实力所有保留,选择的是从旁伺机。 虽然不知佝偻老者与眼下这看似一个阵营,实则身藏二心的闪电双面尖刀男是什么关系,但其招式也可以看出,这是他一贯的作风,甚至那一切让人放松的外表,就是为了达到这种效果。 而他的招数以及那钝口柴刀的特点,几番过招下来,竟是发现,与我手中的墨午刀之特点,有着些异曲同工之妙。 外形暂且不计,他的只是一把普通的砍柴之刀,墨午刀形为纤瘦。 质地,钝口柴刀是千锤百炼的老黑铁,墨午刀则是精玄铁。 内在,钝口柴刀蕴藏千斤之力,但墨午刀也蕴藏劈天之力。 刀风,钝口柴刀沉重苍劲不凡,墨午刀黑沉敦实不凡。 这样一看,钝口柴刀似乎是墨午刀的普通版……如此来说,又是否可以认为,是这世上在墨午刀还没有下山之时,便是有人已经知道有这样一把刀了? 下山两月余,我始终怀疑,师父和云姨隐瞒了我什么。 眼下这横劈一刀过来,我手中的墨午刀也得到了缓冲。 脚下在闪电双面尖刀男手上一个借力,我旋身再避开佝偻老者的苍劲刀锋,旋身空中再往下,我再次出刀,这便是气质大变。 第一刀,墨午刀缓冲之力下去,横向,全力,那势大直接将周围的空气斩破,也是发出了哀鸣的,底下二人脸色一沉。 离我稍近的闪电双面尖刀男未抬头,直接抬手便是阴阳两仪,两仪现,墨午刀斩破,他急忙下退,但还是一缕鲜红飘了上来,他人去到了底下黑黢黢的屋子中。 紧随第二刀,稍后一点的佝偻老者一甩钝口柴刀便是往后退,但墨午刀极快势不可挡,直如泰山压顶,毫不费力的劈开了那苍劲刀风,接着便是去向那欲逃离屋顶的身体,也是一缕鲜红甩了出来,人落在了下面漆黑的屋中。 “轰!!”急速之中,三声轰响,同一时间,却是来自三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先前将闪电双面尖刀男击中,不能沾血的墨午刀沾上了血,空中响起了一声雷,引发了这安静了三个时辰的第一个动静,如惊醒梦中人般。 第二个地方,墨午刀追上佝偻老者在其背上再引发一道血痕,雷声紧接,黑夜彻底被闪电照亮。 第三个地方,是我用内力强合的屋中窜出了两个身影,一南一北,两种奔力,将一个屋子挣开一分两半,各自逃去。 佝偻老者去向南方,攻击的钝口柴刀已是成为加速的辅助之器,一甩,苍劲之力瞬间让他离了屋顶四五丈,闪电未退下,只隐约留下一个佝偻的身影,便是不见。 闪电双面尖刀男向北,随时都是转机的阴阳之气双刀又是划破固有的空气,化为己用,阴阳调换,人也是一道影子出去了四五丈,那轻飘的身影一晃便是不见。 左右,原本还在看热闹的白衣长剑女,直接转身便是向南,速度也是极快,以至于隐身的白气都是累赘,直接甩了露了真身往南而去。 选择观望,原本也是想打着伺机,或是对刀宝搅上一局,或是对人搅上一局的黑焰女,在白衣长剑女转身走的那一刻,愤恨的看了一眼这情形,也是一甩手中黑丝,攀树擎空走了。 一霎,不过片刻,周围一空,我从空中落在仅剩的一根直立的屋柱子上,空中的惊雷不断,我脑中接受墨午刀反馈的讯息不断,我心中的震憾也不断。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底下由远及近传来了呼喊,我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底下夜色已是恢复如初,黎明前的黑暗,火把亮天,南荣扬领着人回来了,以及他身后的姬桓。 压下心中的不平静,我下了柱子。 “虞桑!你没事吧!!”南荣扬急过来问着。 突然背后一道急速而来的气流,那是极度危险的讯息,我转身便是一刀,但意外的是,那疾来的危险并没有阻止,一支纯黑之箭穿过了墨午刀的混沌黑芒刺向我的心口,霎那之间眼前一道风,我再抬头,箭矢已经穿过那身体再去向我,他抬手抓住了。 “你没事吧?”鲜红的血浸满了那支黑沉的铁箭,他却如释重负。 南荣扬…… 我却是大脑一嗡瞬间一片空白,又是一声轰响在我心中,他倒了下去,世界开始大乱。 “关闭府门!抓住他!!”姬桓的冷声沉喝。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黎明之暗·抽丝剥茧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黑暗,所有的鬼魅魍魉都会选择在此时出现,因为这个时候,是人在经历了深沉黑夜之后,放松下来的时刻。 南荣扬中箭了,箭整支从他上腹穿过,击断了背脊骨,刺穿了脾脏,他现在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这箭来得突然,只在我转身之际。 这箭来得不寻常,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在姬桓的眼皮子底下。 这支箭不寻常,能突破我全力的一击,甚至击破了能将四人逼退的墨午刀黑芒之域。 箭来自我身后,按这出现的力道所衍生的射程,约摸是在十丈开外,然而等姬桓的人追过去时,其实不用追过去,只是一抬头便能看见,那里是一片空地,不见一丝人影,甚至连一棵树都没有…… 什么人能如此无声无息? 在南荣扬被抬走之后,我望着那空地一直到天亮。 那片空地成了一片阴影,让人陷入难以自拔,箭出现的突然,箭过后那里无一丝痕迹,没有办法追踪,没有思绪可寻,就像是凭空而来,凭空消失。 周围忙忙乱乱,只剩下地上的一滩血,府中风声鹤唳,却至此没有抓到那人,恍然间,周身是突然的一冷,冷清,炎凉,原地只是我一个人。 雁归轩毁了,府中变得陌生。 姬桓走时还保持着冰冷,留下所有的侍卫,却没有留下一句话,他带着风尘回来,南荣扬也带着风尘,流碾墟整整耗时一夜,那情形也是冰冷。 眼前还是南荣扬倒下时地上的那滩血,刺眼和冰冷,又浮过南荣菱儿哭红了的眼睛,和不能言的哽咽,也许,这一箭伤的,不只是一个人。 罗药儿和圣无辞各自拿出毕生绝世的医术,却还是在一见到的时候皱了眉。 那支铁箭,一支普通却又不普通的铁箭,只是其蕴含的内力直接震碎了南荣扬的五脏六腑…… “走吧,你身上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遥瑟过来了,她说我身上的伤口。 我听着,思想慢慢复苏,身体却是生了锈般的僵硬。慢慢低头看自己的身上,衣衫遍布刀剑之痕,能见皮肉,两臂尤其密集,毫无知觉间,竟是遍体鳞伤。 刀锋之痕,皮上一条黑线,骨上却隐约见沉重;剑气之痕,伤口细如发丝,皮下能见黑色淤血;黑丝附在皮表,纹路如同血脉,正在往血肉里沉淀;双面尖刀的阴阳之气,两气相冲,让此刻的血液还在微不可闻的逆行。 这些人如何的不同凡响,与往时所见之人完全的不同,老练阴谋之气息浓重,出手招招在无形之中致命,当时我不自觉,也许是本身的痛楚已经麻木了,也许是他们之中的某一人替我麻痹了,而这一切都是做得无痕无迹。 现在想来,幸而当时发狠速战速决干脆的阻止了他们的觊觎,负责打斗到最后,可能我怎么倒下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之狠,之毒辣,又是说明墨午刀如何的迅猛,两刀将其震退,余威将另外两人逼退,其中之恐惧,以及撤退时的不甘,又是真真实实。 由此墨午刀之迅猛,又是反衬出射箭之人的强大,这一箭下来,算是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迅猛不凡的墨午刀一刀上去如击空气,箭过不留痕,墨午刀成为了一把普通的兵器,空有一身力,却被无视。而退一步来说,就算当时南荣扬没有替我阻挡,我甩出这一刀之后能迅速的回来抵挡,这支箭也是最低要将我击成重伤。 先前那四人在我身上留上的伤,就像一种慢性毒药,当时不自觉,随着时间之久,越来越严重,而这种严重是不在外力的说破下,自己是不能得知的。 此刻在无形之中,那大大小小的伤痕已是夺了我一部分的力,那在危境之中全力击出去的一刀,并非我的自主意识,而是我与墨午刀相连的本能反应,遇到危险,墨午刀第一时间去扫开,这一刀,其实是墨午刀在与那铁箭的主人一击。 这种情形下,如果当时我清醒,不动用墨午刀的力量,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去抵挡,也许重伤只是一个比较好的说法,引发身上的大大小小伤口,可能我这副肉身就毁了,哪里还有命在…… 昨夜,确实是一个阴谋之夜,我陷入了局不自知,姬桓他们一回来便看见了。 而南荣扬正是近距离的看出了我身上的伤,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拦下了那支箭。 一切又是可笑,因果连串,谁的因,谁的果,最后却拉进了不该进来的人,那四人给我下的伤口让我避开了被震碎肉身的危机,但是南荣扬出来承担了这种果,这又是一个什么果? 这一箭,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射箭之人,不能原谅自己。 明知道一切不寻常,却是不能清醒的应对一切,此刻我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心魔,这心魔让一些原本不能出现的东西轻松的趁虚而入,害了我自己不说也害了身边的人。 这心魔叫愤怒。 给我力量,又将能亲手我毁灭,因我而起,果却是要让他人承担,这算是对我的惩罚,它比直接来到我身上还要痛苦。 也许,昨夜入府的不只是那四人,还有另外一些人的存在,他在我之上,这支铁箭的主人,我一定要找到。。 旁边遥瑟还在等待,清晨的冷风一阵一阵,这种温度,吹得周围的林风身不由己的瑟瑟发抖,簌簌之声带了几分冰冷,也让空气里的冰冷起起落落。 身上的伤口被这冷风吹得有了一丝知觉,我转身轻轻的应了一声,亦是冰冷。 遥瑟扶着我离开,天亮了,背后的那一滩血从我眼中不见,移到了我心里,让我心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要做一些改变,至少学会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不给任何人带来负担。 灵寿城确实是一个座残忍之城,不过一两月,让人一夜长大,什么都困惑,又什么都明白。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障眼阴霾·罔死秘门 远离残墟废屋南方之雁归轩的北面,遥瑟重新设了一座歇息之地,这里也是很好,但什么都是陌生。 耗时一个上午,遥瑟将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好了时,她用她不应该问的身份问了我一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伤痕……” 她的疑问,她没有说下去,欲言又止,以她的风格,这不像是她。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她的发问,再一次证明昨夜只有我一个人遭遇了这一切,而既是这样,就算说出来了,也是徒增紧张。 现如今,逍遥府中紧张,灵寿城中紧张,在几个时辰后就要爆发最后结果的中山宫更是紧张。 灵寿城中之复杂,已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地方了,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摇了摇头心中是平静,看着已经一身洁净的自己,这种平静更是让人看透了许多。 身上的伤我不感觉到疼,唯一的知觉便是麻木。此刻仍是麻木,而这麻木我找不到原因,不知道是本身对痛的无知觉,还是其他,比如这伤口残留的后遗症。 见我不说,她转头将桌上一大堆擦拭伤口的棉布收拾着,眉间隐隐见思索,也不再相问。 这便是逍遥府管家的风姿,知进退,不论对任何人任何事,总是做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纵然心中有疑惑,但也不多说一句话。身为逍遥府的管家,昨夜主人不在,她应该负全权之责,但她的主子没有问,所以这一问又成了不该问。 而我则是好奇,昨夜他们到底在哪里,或者说,他们被放在了哪里? 我问道,“昨夜你可曾见到府中有什么异常?” 她收拾好了脏污的棉布,放下了手,摇了摇头道,“不曾,公子出府之时已做了交代,今夜必定不能太平,所以我整夜守在北上的花汀,但花汀之上很是安静。” 我没有说话,一个北上,一个南下,掌控着整座府中水脉的花汀是安静,而南方被独立的分割了开,只能说明,此次姬桓预料的不太平,只是转移了目标。 原本这不太平的目标是姬桓,结果到了我身上。由此,说不定,昨夜潜伏在府外的不只是一批人,一人不动手,另外一人便动手了。 “南方的雁归轩……我也是着重关注了,但是无一丝异动,直到公子回来,南方才是见阴霾,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是姑娘见到的那幅情景,许是,府中设了障眼法。”她又道,心中似乎有了几分脉络。 “障眼法?”我问道,这个东西倒是第一次听说到。 “障眼法,类似于空间屏蔽的阵法,但是媒介不一样。不似空间阵法那样明显,而是将无形的阵法引入媒介,继而隐在空气里化为无形,说简单了,就是眼前的空气欺骗了视觉。” “这媒介魔的是心,心操控着大脑,屏蔽了一切,一切无痕。从公子破阵之后的厚重阴霾来看,怕是从公子走时便已经开始了。” 这又是可笑,流碾墟竟然成了诱饵。灵寿城中的水,真是无法看清,浅中有深,深中有暗…… 我又道,“什么媒介?竟如此厉害。” “不知,似乎是罔死门的绝技,只有出现从后果来看,才能知道。” “罔死门?”我在脑海中搜索着,这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我第一反应是想到三杀个人团体组织的上、下、旁杀三门。 “罔死门,是黑暗之中一个神秘的所在,不知其根据地所在,不知其门众讯息,只知其一出手便必有血灾,门中之人出手不同凡响,其绝技,只有施展出来了才能知道。” 我深思着,这便有些不在理了,她说的是,只要在黑暗之中出现寻常不能解释的东西,便都算在罔死门头上,如果是有人浑水摸鱼,世界之大,不乏奇异的邪门歪道,也将这帽子往罔死门身上扣,那岂不是成了背黑锅的? “如何能确切的判定,这绝技是罔死门所为呢?”我问道。 “无中生有,有中生无,这本领,普天之下,只有罔死门能做到。”她很确定的道,似乎以前也交过手,此次已不是第一次了。 我却是心中震憾,因这一句话:无中生有,有中生无。 对阵法造诣颇深的秦冽也曾说过这句话,不过是对北辰镇那座强大的三连环阵的评价。如此说来,这两个地方都是同一种精髓手法,我可不可以认为,这其实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个所在?…… 罔死门,这个神秘所在,看来隐藏了不少的秘密。那么,昨夜那四人,有几人是罔死门的?又是哪一位?值得深思。 “昨夜,必定是一场血灾,姑娘身上的这些伤,在正常情况下,就算能撑到我们来,也是只剩一口气,命不能保了,但姑娘似乎开启了罔死门有史以来唯一一个生还的例子。”她看了我一眼道,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一怔,低头看着自己这外表看起来完好,衣服下已是伤痕累累的身体,其实到现在也是一样不明白。 “这块玉?似乎有些不寻常。”她又看着桌上的那块黑玉道。 这块黑玉……我见之,也是沉思。 这块杏子大小的黑玉,是巫蛊族一行时巫蛊族人巫良赠的,当时觉得不凡,但也没有多想,此刻经她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些不寻常。 我想起来了,一开始那闪电双面尖刀男将我拦截下来的一刀,就已是显出了不寻常。 他既是来争夺墨午刀,手下不留情是一定,因此这刀上一定也多少做了些手脚,细想来,我当时没事,我自己不自觉,恐怕让下刀之人,以及周围观看之人非常意外,所以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按兵不动的试探。 这块玉能化解危机?我拿了起来看着,里面仍旧是一座璀璨的银河,但入手却是有着几分温度,暖手之中,竟是比我的体温还要高,再细看,那璀璨的银河,颜色似乎又深了一些。 这玉能解毒,甚至能化解特殊的磁场?又是不觉因果弄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富庶灵寿·峥嵘中山 我一直都认为去北疆巫蛊族一行,是一种机缘。 老族长的话语此刻还犹在耳,赠我奇玉的巫良他的面孔我也是记得,当时若不是我担心姬桓执意去了北疆,也许此刻便不会是这种景象了。 天下之大,只一个灵寿城,便已是这副景象,更逞论那些没有去过的地方,涉世之深浅,肉眼看不穿,这块奇玉就像一个护身符,多少能抵挡一些危机。 傍晚酉时便是这躁动了许久,正式接待诸国使者的接风宴会。此刻府中是短暂的平静,也是各自的冷静。 南荣扬还在昏迷不醒,没有脱离危机,生死不明。 对于那一箭背后的手,我没有询问一丝半毫,也没有问遥瑟调查的事。南荣扬的突然倒下,令这件事无形之中成为了敏感,整座府蒙上了一层隔膜,所有人避谈此事。 铁箭背后的手,如此不寻常,但姬桓并没有让逍遥府的管家遥瑟去追查,也没有自己出手,据遥瑟带过来的消息,他只是在全力抢救南荣扬,其他皆是不提。 从事发南荣扬倒下到现在,也有六七个时辰,他从头到尾将这件事压了下来,没有通知丞相府,也没有对外透露半点府内的风声。 就是南荣菱儿也是守在南荣扬的旁侧,没有派人送信,更是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昨夜的一切似乎只是昨夜,南荣扬的中箭也似乎只是他中了一箭。 我不明白姬桓在做什么,我也不明白逍遥府在做什么。 此值风头之上,完全可以借由此事向诸侯国挑开询问,虽然不一定是他们做的,虽然这件事的结果也肯定是无疾而终,但至少能让诸侯国知晓中山国的态度。 我有预感,昨夜本应该动手的人没有动手,也许今晚,或是后面,还是一定会动手。 以前姬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在府中种种花,描几幅画,但自从姬桓出了府被推到了世人眼中,特别是流碾阁一行,他的沉稳以及实力,令世界记怀。 中山国本就是块难啃的骨头,要想啃噬还需花费些功夫,而若在这块骨头周围再加上一把花剑,那则是成了潜在的危险。 剑,永远是剑,不会因为它的外表而成为一朵华丽的花,这是整个世界都明白的道理,也许,在姬桓初长成的时候,便是已经进入到了世界的眼中,此刻更是有将他去除的理由。 至于我手中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墨午刀,逍遥府的主人没有问,阖府上下也是不曾关心。 遥瑟只字不提,似乎没有这件事,剩下的人忙得顾不上我,一时半会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南荣扬身上,但等一切平静过后,墨午刀的存在,我又该怎么解释? 墨午刀不是寻常之物,它也是一个敏感之词。 此事我确实是瞒了他们,也愧对他们的信任。 我来到逍遥府本身就充满秘密,但整个逍遥府,乃至这七人,对我都是真心实意,坦诚相待。以前初次见面不存在隔阂,此一刻,一夜之间,便是有了隔阂…… 下午申时两刻,酉时前的一个半时辰,我和姬桓出了府,向着北上的中山宫去。 路上安静,马车缓慢,一路走过街道再往宫中去,城中也是安静。 昨夜除了逍遥府遭受变动,城中的流碾墟也遭受了变动,目前为止,这个变动我暂时不知,但从城中的安静来看,似乎昨夜的动静也是很大。 不过那结果……我也是不知道怎么问。 一路无声,姬桓在马车里面没有情绪波动,我在马上也是平静,从府中出来到现在,我们唯一的交流便是他在门外等我,我跟着他出来,往府门口去时,我才是知道要出府了。 此时我是他的护卫,一张面巾蒙面,更是难开口。 不知道南荣扬怎么样了,也不知此行为何没有独孤皓月。 在外面出府时,丞相府还是得到了南荣扬中箭的消息,只不过丞相府并没有来人,只是送来了一封信,乃是丞相亲笔,说的什么,从南荣扬还在逍遥府中便可知道,丞相府,也是选择了掩盖。 独孤皓月,昨夜的一切他没有参加。逍遥府中他不在,流碾墟的清除他也没现身,更是至此也不见他的身影…… 路行走至一半,从安静的狭窄里,便走向了宽阔,中山宫在望,那纷争的味道也是扑面而来,又进入了另一个天地。 一方与天地齐宽的宫外之路,尽头是重兵把守,隐隐显其威严,抬头便遥见宫中恢宏庞大的殿宇构造,泱泱峥嵘,更是显出中山的磅礴。 视觉的震憾,不及心中的震憾,此峥嵘威严,也是令世界眼红。 中山国之发展强大,从两处可以看出。 其一,是灵寿城外向城中展望的富庶繁华,以及城池暗地里的发展脉路。 整个城中规划严谨,看似一片繁荣慵懒,是昏庸奢靡的享乐之都,实则之下大藏其道。东西南北中各个区域都设有一座府邸,此府邸各司其道,或用线牵动,或用权利催动,却皆是牢牢掌握在那尽头。 有负责推动享乐的,有负责默默无闻的,有负责震慑四方的…… 南荣扬负责享乐,姬桓负责默默无闻,独孤皓月负责震慑四方,这些,便是宫里设下的脉路,也是对城里的掌控,他们看似不在朝政之圈,却都是朝政最有利的武器。 而他们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命脉”把握在那最高之上的手中。丞相府的位高,逍遥府的情义,将军府的大爱……昏庸之下暗动手脚,人心驾驭得道,扮猪吃虎,权利集中,这都是一个手腕健壮之人才能摆出。 如果中山的强大只限于眼下,这城中就只是一座奢靡的金窟,这脉路也不会这样坚实了。并且,这些只是眼中能看到的,看不到的,藏得更深的,那些才是真正的根基。 其二,便是这中山宫内的磅礴大气了。 一座宫,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沉淀,自然有其行走演变的底蕴,这中山宫内的磅礴大气,已算得上是大国风范了。能让大国千里迢迢赶来参观,这其中必定有吸引的亮点。 由此,又是重新认识了这中山宫,对于这场宴会也是再添了些见解。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财色迷人·琴音绕梁 逍遥府本就离中山宫不远,此行从府的东北出来,一拐去向正上北,无声安静之后,就是喧嚣。 前方隐约能见中山宫的高大恢宏,路上同行的人却也是多了起来。 马车一辆辆,里面乘坐的人一个个,但那同行的队伍里面,却是马车三三两两的扎堆,各成一派。一堆之中,个个神情闲散,举止轻松,或闭目哼曲,或携美人嬉笑,也有带着琴独自抚得沉醉的…… 而相比于这些最像马车出行的仪仗,作为中山五公子姬桓的仪仗就有些不像样。 冷清,无趣,压抑,不好惹…… 自然,中山五公子的美名,逍遥二字可是包含了所有的暖色,此刻他虽然在马车里面看不到人的姿容,但想来也是容易亲近和友善的。 只是马车外面那随行的侍卫,让人觉得不大好惹,也是不能惹。 一行侍卫十一人,前后十人专业老道,耳不闻,目不斜,侍卫的职责和威严也是做得相当到位。 唯那右侧伴行之一人,遮面之下,眉眼带冷,气息危险,实力莫测,倒不像是个侍卫,竟有着几分影密杀手的味道,不能靠近,不能搭讪,想也别想…… 她明明没有武器,但是你能在她身上嗅到兵器的味道,并且是杀器。 马车悠然前行,一条阳关大道之上,这一辆清冷的马车独行,当周围马车之间热闹了起来,围观唏嘘悱腹之中,便是成了众矢之的,那格格不入,直在一条宽阔的大道之中,走出了一种独木桥的意境。 而马车内的人稳坐,不管外面的唏嘘观看如何的热闹,就是不抬帘子半分,就似睡着了般。前行至宫门一半的路程,摇晃的马车之中渐渐有人坐不住了,摇摇晃晃之声转了方向,有人靠了过来。 “呵呵……”一人衣着华丽,身材矮小圆滚,一身的富贵之态,脸上也带着富贵之态的笑凑了上来。 只看一眼,此人便是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 一个大写的富,令场中所有人佩服。 那双戴满黄金戒指的胖手,似乎随便一甩,空中、地上便都是黄灿灿的金,也能听到哗啦啦的响。 那行坐的马车,贴金镶银,似乎马车轱辘在地上滚上一滚,便能滚出一道金银的尘土来。 那头上长长的发冠,是镶了一竖排姹紫嫣红,夺目的红宝石、绚烂的蓝宝石、温郁的祖母绿、闪光的金绿猫眼、以及浅淡的紫碧玺…… “姑娘,你……” 他打开一把银折扇,上面托了一颗耀眼的金刚石,衬得整个世界都是银白之光,而对面一匹黑马之上,那位着鸦青之暗衣的姑娘垂眼淡淡一扫,又令他要说的话硬生咽了下去。 “嘿嘿……”周围看热闹之人低声暗笑,看得自在。 他回头看,顿时脸上涨红了几分,那托着金刚石的扇子一斜,眼见着宝石滑落就要入地,他却是扇子一收坐了回来,已是宝石在手,对那些暗笑之人不满道,“笑什么?人家姑娘只是不爱钱,待我再用美色试她一试……” “哈哈哈哈!”却不想,这一声又令周围索性敞开了笑。 “铮~” 此时又有一人排众而出,琴弦一挑,再压得低低的,余音绕梁,几分春色,也令周围有了几分春色,再听之,竟能闻鸟叫、蝶舞、蜂鸣,来的正是那位抚琴抚得沉醉的花衣大师。 那按在琴弦上的手柔若无骨,说出来的话却是低沉,“姑娘,在下这琴音可还能入耳?” 话闭,漫耳的鸟叫、蝶舞、蜂鸣成为了一片风声,簌簌之中,又见其意境悠长,能让人联想许多,百人百颗心,眼前见到的便不同,但所有人的脸上皆是称赞之色。 “琴君大师的琴技那可谓是天下第一,你若是能称第一,那便是没人能称第二!”说话之人来自队伍的边缘,明显与这琴君不是一个队伍,他趴在马车栏杆上探头笑问着其他人,“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周围之人笑拖着长调子应着,接着一队的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突然那大笑又戛然而止,一霎的安静之中,隐约能捕捉到一丝余音,那余音正是从大笑的嘴中飘出来的。 “你!呃啊啊……”所有人扶着脖子瞪着眼睛,嘴巴长得大大的,却是出来不了半句话。 再看那头也不抬的抚琴之人,手下的琴弦正从一道光中收敛回来,又是抬手落下轻按浅挑,是如常,是袅袅的音,他道,“想必姑娘已听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琴音,此刻再一听在下的,可否能指点一二?” 大道上安静,虽有袅袅琴音,但实则袅袅琴音已经屏蔽了一切,只待那马上之人说话,在此安静之中,只听得马车行走的声音轱轱辘辘。 周旁所有被扼喉禁言之人,此时也不再出声,亦凝神听着那回答,生怕错过了什么。 如此马车轱辘滚了五个圈,道上仍旧一片安静,大眼瞪小眼之中,没有人回答,也不见其他声音,马匹之上,那众人所等待之人,她连眼都不曾抬上一抬…… “轱轱辘辘……”马车轮子还在悠悠的转着,但大眼瞪小眼却慢慢变成了笑眼,接着便是喜色露于面,若不是声线受阻,怕是要震天大笑。 先前已有一位碰了刺,但至少还换了一眼淡扫,此刻却是连眼都不曾抬,这个更有意思。 而抚琴之人淡入淡出的手已是停了,袅袅的余音中,那按在琴弦上的手,骨节分明,沉稳不动,底下细弦紧绷,隐隐要有光芒出现…… 突然,行走的马车停了一辆,正是来自那一直清冷无声的马车,也是众矢之的,想要一探究竟的马车。 马车里面沉睡的人似乎醒了,一只手随意挑开了帘子,他走了出来,顿时周围的颜色一暖,紫檀色的衣是平易近人,淡然温和的脸能化解所有的戾气,对马上的姑娘一笑,他又是淡然向前走去,恍若不在这世态。 所有的马车停下,目光追随,前面一座宫门,重兵威严,一齐拱手低头沉声唤着,“五公子!” 声音在整个宫门回荡,又令后面一众脸色暗暗一变,再是一人下了马,其身影也是冰冷,隐隐见一张黑脸,似乎忍耐到了极限,绝色佳人,有刺且刚…… 无声的,按在琴弦上的手慢慢的松了,那琴君仍旧不抬头,却是慢慢收了手,脸上化为淡笑,又当先抱了琴下了马车向宫门内走去,后面亦是慢慢起了笑声,各自下了马车,打招呼声四起,一时热闹不已。 “哎呀!鲁四公子!” “陈三公子!久仰!” “哟!卫二公子……”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伏丠与网·谈笑自如 中山宫内,肃静威严,入宫门,需整理仪容,徒步而行。 走过几道宫内之路,前面是绵长约有百步的宫殿台阶,之上一座顶天宫殿华而大气,殿名更是寓含意义:伏丠殿…… 殿之下,也是重兵把守威严,侍卫一层,带着沙场戾气的士兵一层,平白的使这宫中不与外面一样,若说宫外是大海般的任由遨游,大家自由发挥,那么这宫中便是一方有着拦网的小水池,不可乱动,不可乱想,也最好不要乱看…… 在这两层能看到的把守之后,那宫中任一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也是隐约能见到一些不大真实的身影,融入空气,闭目养神,无形之中,纵横交错,那便是拦网之后随时待出的锋利尖刺,也许是收网之时出现,也许是一声令下的突然觉悟。 在这宫中来一趟,也不是常人能进来,而来的,正不是常人…… 我和姬桓一前一后在前面走着,后面十几丈开外那行走的一众,正是今晚此次宴会的主角,各诸侯国的使者,以及一些权利之外的重要人物,宫门之外一接触,熙攘热闹之中,各显神通,灵寿城中该露面的都露面了。 财大气粗的五彩宝石大富…… 来自吴国的顶级琴师琴君…… 先前用了遮眼法,此刻终于现身的鲁、陈、卫三国公子…… 更有一众目前为止还在潜水,不曾露面的其他核心人物…… 今晚的这一场戏怎么演? 中山宫中如此热闹,客来,理应随客而行好生招待,但作为这里的主人,中山国的五公子姬桓他却一反常态,没有热情,没有冷面,甚至连招呼也不打,只是无视。 而对于姬桓的态度,这双方之间是心照不宣,你随意,我也随意,大家都是随和人,说笑说笑,不当真。 宫外一行,此情此景,不说话,是心照不宣,一开口,又是笑里藏刀。 各诸侯国之间的关系,在宫门外可见一斑,各诸侯国与中山的关系,也是一眼明了,连最起码的热络礼仪都省了,这一场宴会怕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了。 今晚会很热闹吗? 那是一定的。只是令人好奇的是这热闹要到什么程度,毕竟双方态度在这,途中更是有着许多变故,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演变到哪一步。 狐狸与狐狸,狐狸与老虎。 入宫的这些都是狐狸,宫内的那一位也是狐狸,而这些狐狸不是一般的狐狸,有着狐狸的外表,也有着老虎的内在,好言之时是狐狸,撕破脸皮之时便是猛虎。 由此,这一场戏最精彩的莫过于最后的结局,这两只狐狸谁最先撕破脸皮…… 走过了殿下之路,便是往台阶上去,我在思索刚才在宫门外所见之人,只觉很是有意思,前面姬桓突然问道,“伤好些了吗?” 我回过神来顿了顿,点了点头,“嗯。” “流碾墟干净了,以后你可以放心的去了。”他又道,竟是我不问他自答。 我没有作声,在想那清除的过程,没有反抗那是不可能的,相反一定是很激烈。 流碾墟从成为一座墟开始,也知道总有一天会成为一座废墟开始,便是随时准备着覆灭时的反抗,而从宫门外的那一景可以看出,不说来的人十个是昨夜清除的对象,也有八个是。 但看其神态,洒然轻松,毫不见恶态,可见昨夜那不是一般的激烈,又见姬桓等人的手法,干净、利索、聪明,堪称完美,最起码的一点,让一众人面子上过得去。 昨夜他们回来时的风尘,便是激烈之后的残留,四更天,也是整整一夜,又是我们进宫时的一路上不见慌乱,更是可见他们做到了哪种程度。 “多儿没有死,只不过失踪了。”他又带回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但其实也不意外。 我在西人阁见过的那一个令整个阁露出武器的身影,便与多儿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失踪……她是在流碾墟清除之时失踪,还是之前就已经失踪? 这个我又没有问。因为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她还活着,能从这火海中出来,便说明她不是常人,那行踪要想捕捉,也是难。 走了几走,他没有话说了,我自己心里的话却是压不住了。 “你不好奇那把刀吗?”我问着,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坦诚总是比隐瞒要轻松一些,至少能让自己松一口气。 “不好奇。”他道,几乎没有思索,也是完全不在意的回答。 我停了下来看他,他走着的脚步不停,华衣之下,一丝疲惫若隐若现,“有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意,我在意的是你拿着这把刀能否保护好自己,你能抵抗那些人吗?他们只认刀,不认人。” 突然心中起了一丝不自在,生了气,我望着脚下的台阶,又走了上去道,“那是我的事,这把刀我既然能拿起,就能用它斩荆披靡!” 他笑了,声音也是带着笑,“豪言壮语都会说,你若是真能斩荆披靡,昨夜也不会让自己受了那么多伤。” 昨夜…… 我又停了下来,心一瞬间沉到了水底,也是乌云密布。 他也停了下来,头微侧,“你在担心南荣扬?” 我没有说话。 他一笑,“放心,如果他死了,我赔你一个南荣扬。” “你什么都能做到吗?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我皱眉问着。 他这样轻松的语气令人非常不悦,一个生命说赔就能赔的吗?生命如果如此简单,为何又有人纠结生与死?又不需要生与死了。 “想做到便能做到,做不到的,恰恰是最想做到的。”他转头看着前面,声音是淡淡。 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没有理他往上走。但我准备从宫中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南荣扬,不论愧疚和自责,我要暂时放下一切,让他醒过来。 至于那一箭,这个仇我记下了。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也走着。 下面谈笑声渐渐靠近,热闹之中,也见其姿态,一切尽收眼底,谈笑自如。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中山王君·鸠占鹊巢 酉时宴会的前一个时辰,客主聚在中山宫正殿伏丠殿。 殿堂之内,但见富丽堂皇,与殿外所见之景相应,只不过进来一看,更甚豪华。雕梁绣柱,珠围翠绕,头上是琼顶,脚下是采光,放眼一看,金碧辉煌。 殿堂之上,三步台阶,一座蟠龙穿云的金屏风,一张雕龙点珠的金案几,上面坐了一人,华袍雍容,四十上下,有须面善,话虽不说,眼已带笑,正是中山国台前幕后真正的主人,中山君。 殿堂之下,诸侯国使者,公子门客一大堆,各自风流,各自争艳。 正式见面,分外热情,两方情面,你来我往,中山君亲自起身相接,言语间是热情欢迎蓬荜生辉,诸侯国公子也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将个氛围已是渲染了十之五六。 而我和姬桓在一旁站着,与这热烈氛围不沾边,似乎只是来观看的。 我在看殿中为何不见其他公子,以及中山国的世子姬政。遍观整个殿中,诸侯国盛情而来,中山国出面的却是除了几位重要大臣,便就是公子姬桓,就是那大臣,也是武官居多。 同是作为中山的公子,世子不在受邀之列,出面的却是一个花名公子,看着这满殿的人,我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一张琴逼退敌军一万的事件。 论理,姬政这个人我不是没见过,实力也是不低,城府更是深藏不露,八年前敌军压境他已是世子,这个敌军便应该是他去击退。但细数中山国的风云,关于这位世子的事迹却是很少,更是一提中山,首先出来的是姬桓的名声。 实力明明不低,但是故意降低存在感,姬政在搞什么? 若说是兄弟之间暗自争夺储君之位,这明显是多此一举的。第一,姬桓志不在此,第二,如果姬桓威胁到他了,那姬桓也是不能安然活到现在。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姬桓,这一眼看去,又发现他与那些人更是格格不入,那边每一个公子身边至少也有一位门客,姬桓旁边却是空空。 见我看他,他回头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道,“逍遥府里也不穷,怎么一个门客也没有?” 他一笑,又淡扫了一眼那熙熙攘攘的热络,“门客终究是门客,门在便是客,门倒是路人,门客如风,来来去去,一门串一门。” 我觉得这话有深意,但又不置可否,门客纵然来去不定,但既是风,也能吹倒大墙,不然今天这龙潭虎穴也不会带他们来了。 几番热络过后,见面告一段落,双面见好就收,开始下一个程序,入座。 热闹的殿中稍微静了些,入座也是有着讲究,首座之上中山君领衔,其下左右各一排,是按着各自的身份来坐,前面是公子使者,后面是各自的门客,一个次第下去,一直到门口。 捋顺了这些人的身份,那来此的作用也是一目了然。 而粗略扫了一眼,众主子后面的那些门客也是有着等级,各自的本领不同,跟来的作用也是不同。有武者,有深沉的谋士,更有脸带不善的死士…… 此刻再去寻找在宫门外露面的那几位,吴国的天下第一琴师琴君坐在第四,鲁、陈、卫三国公子坐在中央,前三,赵宗子到了,韩宗子到了,却是第一的魏宗子缺席。 又是那大富至极的五彩宝石小胖子,竟是在门口。 晋国的三卿已经如此的如日中天了吗?不过是一个卿,却是让正国的公子屈居其下,而又令所有人觉得臣服和理所当然,难道一切还是要用实力来说话。 财富难道不是应该奉为上宾吗?这世界不能没有钱,也是各自哭着喊着缺钱,但在这真正的权利面前,财富竟是险险排进了个门内?财乃是权利的基础,也是附属,关键时刻,也是可抛,也是可笑。 等级阶级,人之身份,三六九等,可贵可贱。 殿内,当所有人为这位置的安排合理而满意时,殿门口,那五彩宝石小胖子却是手撑着头望着殿中,一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样子,似是看破了红尘。 这边,姬桓坐在了右边的第一,其下是一些朝中重臣。我则是退到了席座后面的暗处,注意着殿中的一切动向。 此时离酉时的真正开席还有半个时辰,落座之后,眼色之中的无声安静只闻遍地的心思,喝着酒,相互眼神也不交流,但那眼色却是如出一辙。 无声的心思转了几转,有人放下了酒杯,要做那出头鸟了。 放下酒杯之人来自席座的中央,正是绝对不能安分的卫国公子,他抬手一脸的敬仰钦佩道,“久闻中山贤良世子政的大名,为何今日太子殿下却不在这殿中?倒是让我白来一趟了。” 首座上中山君一笑,和善之中,语气宽松如同闲话家常,“哦,卫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世子在宫中受了些惊,当晚便觉不好,又是身子骨弱,一点风声便是倒了,此刻还在宫中养着呢,也是让卫公子笑话了。” 此言一出,殿中又无形中一静。 “哼。”闻言,卫公子皮笑肉不笑,放下了手,两边斜眼看了看那安静之人,又对中山君道,“在自己宫中怎么还能受到惊吓呢?莫不是宫中进了一些不该进之人?” 中山君笑着摇了摇头,“却是让卫公子猜着了。也实不瞒诸位,宫中几日前有着大变。” 无声之中,底下之人又是眼色动,相互一交流,竟是没人认领此事,也皆是一副不知的模样。 见此情景,那卫公子哼笑了笑,也是一副坦荡荡,倒是好奇了,问道,“中山君请讲,如何大变?” 中山君饮了杯中的酒,放下了酒樽,脸上有着几分凝重道,“几日前宫中突然进入了一些邪祟,连及整个宫中,令宫中人心惶惶。” 众人等着,也是真的好奇,他却是不说了。 又是卫公子催着问,“什么邪祟?” “斑鸠。”中山君吐了两个字。 “斑鸠?”卫公子问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其他的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对,斑鸠。”中山君笑着点点头,却是没有再说。 “斑鸠……”殿中回到了安静,是沉吟着。许久之后,有人回过神来了,一声轻笑,渐渐的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皆是笑得冷意不止。 殿中阴暗里,我看了一眼殿上的中山君,心中也是一笑。 斑鸠,鸠占鹊巢,此等邪祟,岂不人心惶惶?中山君好胸府……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曼妙奇女·天赋异禀 鸠占鹊巢之说,古往今来,但凡在地盘争夺战中便是一个常见之辞,说的是不会做巢的斑鸠,常强占喜鹊的巢,做到是强夺之事。 这个典故的意思,大家当然明白,而今夜却是被用在了一场宴会的开始,这个典故就更了另一个意思,比如,强占别人的住屋或是占据别人的位置…… 一脸和善的中山君玩笑般的说出了这句话,令底下听明白的了一众眼色见冷。 由此,原本还算和乐融融的殿中,因这一句话直接放下了准备再打一阵子的太极,开始了切入正题。 “哼!”一声冷笑,那卫国公子拿起了酒樽喝了一口,又眯着眼睛似是回味无穷的道,“中山宫里的酒香,中山宫里的人儿也美。中山君也有所不知,这世上只有好的东西,那邪祟之物才会闻香而来,要怪只怪中山君将中山打理得太好啦。” 接着,其他人也是各自点头皮笑肉不笑,纷纷发表了看法,“是啊,中山宫可比不得其他。” “中山宫可是百年来最让人期待的美地,整个大陆南北,怕是也找不出中山宫这样的富庶之地啊。” 又是最后一人做了个总结,“所以,我们远道而来,就是要向中山君讨教一些治理之法,也希望中山君不吝赐教,将那好的美的都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也好让我们不虚此行……” 面对这挑明了的要求,首座上中山君只是和善的笑着,也不多说,一挥手,门外进来了两队人,霎时殿内的气氛一变,隐约间已是见各自的武器。 杀气四起,凶残之光四起,席座上前面的人喝酒神态淡淡,其身后的那些门客却都是露了本来面目,说是门客,说是谋士,说是武士,却悉数是那在宫外已经见惯了的沧桑杀戮。 其独有的阴沉气息,让他们明显与前面的那些公子哥区分开来,本领非凡,能应对所有的杀场,谨慎异常,不惧这龙潭虎穴,很意外,这些权利之外的“江湖人”竟然和权利合作了。 “江湖人”混进了权利的中央,不知此刻殿上的中山君是否知道,也不知能让“江湖人”出手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今夜这一场宴会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这一切仅是昙花一现,若不是刚从某些杀场里出来,所以对这样的气息非常敏感,是不能捕捉到的。 杀气和凶光才起,又落了下去,殿门口进来的是佳肴之香,两队宫人宫女端着各色美食进来了,带动殿内菜肴之香,也带进来了一些女儿香。 由此,一殿的人又是好奇,菜肴是宫女端进来的,那么女儿香呢? 只是稍微一疑惑,长混女儿香的风流公子便是明白了,这是人未现,影先来,殿中要来一些美的了。 果然,等前面宫女宫人布好了酒菜退下,殿中便是起了乐声,乐声起的奢靡之调,但那不常见的鼓点以及铃声一和,却是有了几分朦胧之色。 接着殿门口香气渐渐浓郁,一些倩影随着风进来,踩着鼓点,红纱飞舞,曼妙生姿,到至殿中,三人三影,红纱遮面,面容妖娆,身材妩媚,着装大胆,眼波流转,纤细盈腰,如玉赤足,一层红纱之下春色若隐若现…… 三位极美的美人儿,蛮夷之地的姑娘确实与中原之地的姑娘不一样,外在不是一个风格,内在,只眼中那眼波不论如何流转,带着天生的一种不驯之气,却是已让人着了迷。 殿中所见之人皆是失了态,忘了手中的美酒,也忘了原本要做的事,只跟着那身影飞舞痴痴,一时,整个殿中都在为这三个美人失了魂魄。 而我在殿中的角落里却是看着这三人有些似曾相识。 如此一直到一曲毕,三位美人随着乐声停了下来,立于殿中静待,许久,殿上的中山君不说话,底下的人反应过来,那卫公子领头鼓起了掌,稀稀拉拉的几声之后,殿中才是热闹了起来。 “中山君果然大手笔,此等美人儿乃是我生平所见啊!” “中山宫深藏极美,今日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此美人真乃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赞叹声四起,三位美人被吹捧到了天际,而最起劲的莫过于那卫、鲁、陈公子三人。 面对此情此景,中山君点头一笑,乐声又换成了悠扬之调,开始缓慢了,底下吹捧一阵,也各自收了,开始端起了酒杯品着眼前的美人,眼神是要将那三人扒光。 而被所有的目光聚集,殿中这三名美人也是心境不同寻常,没有小女儿之态,也没有胆怯,面纱下面的容颜若隐若现,那眼中也是大胆回视。 此三人,正是从北辰镇带回来的选秀之女。 此时,那卫公子又说了一句实话,“美人嘛,倒不是没见过,只是像这样有着意思的美人,却是第一次见。” 闻言其他人也是笑得暧昧,饮着酒,只是看着。 那卫公子又笑了一声,眼神品着是满意,念念不舍的移开了目光看向中山君,“不过,在这个时候送上美人,中山君是不是晚了些?大家可都是知道,美人之美,必定带刺。” “是啊,中山君如此英明,此等小错误怎么会犯呢?”又是有人附和,说着,相互笑了起来。 面对殿中的质疑和一眼看穿,美人计似乎不大好用,但中山君却不甚在意道,“诸位误会了,此三名舞姬,乃是北辰小镇进奉上来的奇女,恐全天下也只有这三个了,故而让诸位长长眼。” “奇女?”底下又是摸不着头脑了,一阵面面相觑,又是明了,不知那中山君又要搞什么把戏。 中山君也不再说,看了一眼底下的姬桓,便是低头喝酒,笑而不理了。 众人又将目光放到姬桓身上,姬桓淡然一笑,看着殿中的三位红纱姑娘道,“三位姑娘天赋异禀,实乃奇女子,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更是能尝百毒,预测危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混沌体质·合中见分 “嗯?”闻言殿中一阵无声诡异,疑问声四起,都在思考这句话的目的。 又是有人问了,“真有这么神??” 问话之人声音来自殿门口,正是那头上顶着一排五彩宝石的小胖子,不过他这问着,却是五分信五分不信,让殿中十分不相信的人笑了起来。 “我说王老五,你钱不少,怎么智商这么低?”说话的是殿中最积极的卫公子,他说着几分嘲讽几分好笑,看其神情似乎与那王老五很熟,又看中殿中的三名女子道,“这三位美人是青铜做的吗?不见得吧,还不一样是肉身肉心。” 说着,殿中其他人也是重新打量那三名女子,也确实如卫公子所说,是普通的肉身普通的肉心,除了眼神里的不驯,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特殊。 “不对……”但那王老五却是望着那三名女子不置可否。 “怎么不对?难道你在她们身上发现什么宝石了?”卫公子调笑道,其他人也是看笑话。 那王老五嗯了半天,又皱着眉看了半天,眼睛是对一种物体的独有专业,最后话一出,直令殿中的人脸上变色,“她们身上有一种特殊的磁场,无形之中已经连接了整个大殿。” “什么?!”有人惊声叫出,而其他人惊讶之余立即查看殿中的气场,一探,原本进来时只是一座普通的殿堂,此刻已经被一种特殊的气体包围了。 这气体生香,隐隐的淡香,包裹整个大殿混入空气之中,形同一个圆,以殿中央为中心,千丝万缕,寻其根源,正是来自殿中央的三人。 这淡香,不似檀香,不是脂粉之香,乃是一种蔷薇花香,混入空气,与人之呼吸相溶,从出现到现在,怕是已经吸入了不少。 再一探那三人的体质,肉身仍旧是普通之中的普通,却是普通的肉身掩盖了不普通的内在。 不见初进来时嗅到的那股浓郁之香,体内隐隐有一团混沌不明的气体,模糊了整个肉身,却是无形之中又塑造了另一肉身,也可以说,人是有一个人,但是肉身却是有两个,此等诡异,却是罕见。 又看其站的位置,一前两后,正方三角,不论哪个方位都是同等距离,一步不错,一步不差,这便是开启了一个地气阵法的磁场,只要场中的人稍微动一动,会发生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蔷薇花香…… 殿中所有人思索着,又是脸色暗暗一变,再看向对面那稳坐的五公子姬桓,有人不信,阴鸷的看向门口的王老五,“你确定吗?可别看错了!” 见有人质疑自己,那王老五也不辩解,只是盯着殿中央的三人是严肃,摆了摆手示意别打扰道,“错不了,我的紫碧玺和她们相冲,一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 那问他话的人盯着他不动,面有不善,其他人也是皱眉有了意见。 他回过神来道,“怎么了?我的紫碧玺是避邪的,她们对我没有恶意,这磁场也只是个磁场,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闻言,无声之中所有眼色再一动,相互看了几眼,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殿中座位靠前的五位身上。 这五位稳坐如泰山。 前两个,赵宗子和韩宗子一脸神色如常,似乎殿中的一切没有多大意思;中间的一个,吴国的琴君两耳不闻外事,注意力只在死对手上;靠后的三名,卫、鲁、陈三公子则是一脸感兴趣的看着殿中的美人。 这五位,似乎在一开始就知道了。 紧张的氛围慢慢松了,那引起骚动的磁场也悄悄的撤了,恢复如常的殿中又有人笑道,“五公子所言不假,这三位美人真乃是奇女子,就是不知我等可有这个福分能亲近一二?” 众人再一次把目光放在了殿中的三位美人身上,但那目光却都是有意无意扫向了三人后面的五公子姬桓。 三名女子身上确实藏着秘密,也是罕有的体质,但说到底,珍奇之物已有主,他不留着自己探索,此刻作为诱饵抛了出来,一定是有着要求的吧。 三名女子体内的那一团混沌之气,不寻常…… 姬桓淡然,浅笑道,“三位姑娘本就是舞姬,此番出来能得诸位赏识也是荣幸,只是人只有三个,诸位的抬爱却是太多,为了避免不必要之事发生,诸位还是尽情一赏三位姑娘的舞姿吧。” 抛出了诱饵,但是又拒绝,明明希望引起纷争,那名头又不想承担,眼前这位华衣公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做起事来……这混沌之气寻常之时想求都求不来,此刻到了面前也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纵然知道这是诱饵,也有人要心狠一狠出手了。 殿中安静的心思各自计较,几番思前想后,意料中的,选择出手的人大有人在。 “五公子多虑了。”坐席偏下,也是第八位的一名公子模样的人道,其一脸的正义,也似乎说的是大家的心声,“五公子既是舍得割爱,我等自不会让五公子难堪,且让我等自行商议一番,选出三位人上之人,也好不负了这三位美人的天姿!” 话说完,底下便是赞同声四起。 “是啊,五公子心存大爱,我等自会感激五公子!” “五公子且放心!我等皆是理智之人,断不能做那种疯狂之事……” 殿中,抛开前面那五位不动的泰山不说,剩下的从第八位开始,皆是一口同声,觉得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这也是正常,除开没来的魏宗子,前五位的实力不低,是这殿中的主心骨,他们掌握着风向,自不会担心什么。但剩下的大部分实力稍次的就是准备来相当鹬蚌相争的渔翁,凑个热闹,顺便捞点什么的,此时殿中出现的第一个危机,那五位的态度让他们明白了,一旦双方发生了什么,自己便是那炮灰的角色了。 由此,此景说明了两点,第一,前来的人也不全是一条心,第二,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几乎让人又怀疑今夜这场宴会的性质。 此刻我在殿中阴暗的角落里已经看了个大概,所有人的关系,以及他们的心思,但遍观下来,却发现一个最明显的问题。 大陆南北来了许多国家的使者,却不见来中山拜访,那原本打着中原大国旗号的几个主要人物。 楚国没有来人,齐国没有来人,燕国没有来人,秦国没有来人,晋国的三卿来了两位,来的都是实力不如中山,但此刻又对中山毫不忌惮的三等国家。 强者不出头,小丑来跳梁。这小丑又到底是小丑还是提线木偶? 又见殿中分裂就要乱,却听得那一直安静的吴国琴君说了一句话。 “美人之美,不及琴之乐,诸位忘记了那美妙的琴音吗?”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境中幻景·磁场畅行 琴,是什么琴? 怡情养性的木琴,还是能生出极乐之音的妙琴? 只因这一句话,殿中的燥乱平静了下来。 他说的什么琴,在暗处观看殿中一切的我也是很好奇。 琴君,本名初江台,本身的身份是吴国的贵族,一非国之子嗣,二不入朝堂之殿,琴君之名不过是世人所封,其对琴的造诣,先闻其名就能看出一二。敢称为君,又是天下人所封,就说明他是得到天下人认可的。 又见其在中山宫外的道行,一张琴看似普通,却一身的功力皆在那弦上。琴弦一动,抬手落手间,境界随意而出,随意而变,既是悦耳,又能引人入境,这便是暗藏的杀机,又是能不着痕迹的封了所有人的喉,那轻松程度,不亚于只是玩笑般。 琴君此话一出,就让殿中原本的躁动彻底冷静了下来,可见在他们来中山宫这龙潭虎穴之前,还是有人跟他们许诺过什么…… “哼。”一声不甚在意的笑,那浪荡子般的卫公子又开口了,只见其仍旧盯着殿中的三位美人看,言语间却是令人深思,“是啊,蝇头小利,可比不得大千世界的美妙啊,诸位怎么忘了?我们今晚来见的可是稀世之宝……” 殿中无人说话,陷入了沉思。 美人的诱惑,还是琴君口中所说的那不寻常的琴? 美人即在眼前,混沌之体唾手可得,而那所说的琴,却是飘渺无影。前后一比较,琴固然是大头,但既是大头,争夺之人也会下重手,又怎会轮得上他们? 安静之中的思量,计较与取舍,最后思量化成了笑,坐席第八之下所有人相互看了几眼,最后一齐看向了第八人。 第八人仍旧是正经,理会了众人的意思,正经之中抬手向正在饮酒的姬桓,几分豪迈,几分干脆道,“如此,也不为难五公子!美人之姿不可辜负,琴音之妙不可错过,我等还是先一赏三位美人的舞姿!客随主意,五公子之盛情,不可推却!” “哼。”闻言那卫公子笑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第八人,几分玩笑几分认真道,“我说,你这渔翁做的也太明显了吧?就不能拿出点诚意来?” 那第八人仍旧义正言辞,“卫公子此言差矣。我等一齐进宫,自然是一起出去,自家兄弟,谈何渔翁不渔翁,不过是力大顶天,力小垫基罢了。” 卫公子笑了笑没有再理他,姬桓也笑笑,看了一眼侧殿的乐师,乐师领命就要起乐,殿中的三位红纱美人也是准备起舞。 却又听得那琴君不温不火的道,“既是如此,在下倒可以为三位美人助兴。乐声嘈杂,不如只听一音,这一音,可绕梁,足更能显出三位美人之舞姿。” 殿中蓦然一静,无声之中的心思百转千回,最后又放松了下来,一时各自饮酒,各自暗笑,没有人再说话,将目光放到了姬桓身上,是准备看好戏了。 此时,就是那卫公子也是有了兴趣,终于将目光从三位美人身上移开,抱起了双手满是期待。 来中山的一众使者之中,这琴君不算是领头人,也不算是核心人物,完全是凭着实力才能入这坐席,但此刻他要打开今晚这宴会的第一响,这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面对众人目光和这来着不善,姬桓倒是神情不变,温和之中见优雅,从容的道,“琴君之琴音乃是天下难得之妙音,如此倒是伏丠殿的荣幸,有劳了。” 淡然若风,姬桓干脆的接下了这张琴,殿中众人又有些意外。 在中山宫外琴君也曾抛出这张琴,但他没有理,如今到了宫内他反而接下了。双方的实力有目共睹,琴君不弱,中山国五公子也是不弱,二人若是较量起来一定是精彩异常,但这里可是中山国的重要之地伏丠殿,此时上面还坐着中山国真正的主人中山君呢。 中山君没有发开口,中山国的五公子却是应了,他这番没有思考没有请示,竟是直接自己做主了,再看上面笑着饮酒的中山君,眼不抬耳不闻,也是默认…… 此景,殿中观看的人各有所思,却是心照不宣。 见姬桓应了,琴君也不多说,一张不离身的琴置于桌上,普通之琴,却见不凡,手落弦上,架势已起,没有露出内力丝毫。 “久闻五公子琴艺非凡,曾在八年前以一张素琴震退敌军一万,今日在下也以一张素琴献丑,五公子且看一看,在下可以震退敌军几何?”那琴君不缓不慢的道。 话说毕,殿内之气氛蓦然一沉,不见手动,也不见说话之人外露的威压,却是整座殿中的灯光无形之中暗了几分。没有直白的挑战,而是选择了谨慎,琴君这分寸拿捏正好,是不与旁人相干,实打实来斗琴的。 “琴君谬赞。”姬桓淡笑回道,也不理那暗了的灯光,恍若未闻,“桓不过粗俗之音,怎能与琴君之妙音相比,八年前是侥幸,琴君却是征服了天下人。” “如此,那也不多说了。”琴君脸上神色一凝,不再废话,手下一动,直接第一个音起。 “铮!”一声铮响,琴音在整个殿中回荡,顿时一道清风,微暗的灯光里恍然见白日里的夏天,能闻烈阳,能听蝉鸣,又是蓦然眼前一换回到了黑夜,蛐蛐叫声如在耳边,这快速的转换却是让大脑生出了一种旋转昏沉,脚下顿时一空。 又见轻悄的脚步,听见的是衣袖的飞舞,将旋转的昏沉一顿,一切变得清晰。 眼前明朗,真实可触,只见殿中三道红纱一飘,三位美人已经转换了位置,不在东南西北之位,却在五行之中,自那脚下开启了一个磁场,以整座殿为中心。融入空气,却比空气还要厚重,眼睛看不到,感官已经被牵引,那三只抬起的手连接了磁场之中的千丝万缕,牵一丝而动全身。 磁场拉扯琴音,另起一个框架,两方相接,空气蓦然变得稀薄,殿中原本还想浑水摸鱼的人,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各自屏息调气来适应,也是暗自提高全部的防备。 这磁场非同一般,它的范围之广,没有局限性。 因是同空气连接,它存在了无限可能,这一刻它是在与那琴声较量,但下一刻也有可能换了目标。而磁场的目标,既是包裹了整个大殿,便说明这整个大殿的人都是目标…… 再看那一出来就被绑架的琴音,也不知下一音是什么。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琴阵相斗·一声震耳 余音绕梁,琴中境界;美人红纱,阵法构架。 伏丠殿内,被誉为琴君的初江台和被誉为逍遥公子的姬桓,两人开启了今晚夜宴的第一战。 琴君的实力,皆在那一张琴上显现,手一出,第一音就是令整个大殿的人感觉不适,霎那之间夺了所有人的神识,令人脚下一空如临深渊。 逍遥公子的实力,皆在那三名舞姬身上,阵法之外操控,脚下一动,手一抬,整个殿中便被掌控,一个磁场起,顷刻压下了琴君的深渊,令所有人回到了平地,又是危机四伏之境。 此时的殿中已经不是普通的殿堂,琴音盈堂,阵法占地,殿中虽然只是两个人在较量,却是将整座殿中的人都拉了进来,两人一开场直接表明了态度。 这一琴音一阵法,只是初起,但大道至简,简中见繁,也是能从其中看出门道。 琴君之音贵在诡变之中的突然,那挑弦的一音虽不是他全力,但那霎那之间夺走人的神识却是危险。 霎那之间的掠夺,也是精神上的恍惚,无论功力高深,只要心境稍微有一点杂乱不稳,便会被侵蚀,而纵然只是霎那,又是可以蕴藏多少可能?生死总在一念之间,这一霎那之后,有能力的能逃过生死的速度,没有能力的,就只能被拉下悬崖。 此音一出,殿中心境无杂乱沉稳者,无一人;能在须臾之间反应并且逃出深渊者,有十分之六。 再看那磁场之阵法,亮点在于故技重施,虽然之前已经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但这一次又与前一次不一样,三位美人挪动了位置,这就是迷乱眼前。 挪动了位置的阵法,是力从地上起,前面所有人从琴音的深渊踏空里脚落地,第一反应是知道这阵法,但等阵法定型,也就是地上起的磁场和上面下来的琴音之界相抗,所产生的排斥之力一霎夺走了周围的空气,这一扼喉之法,考验的是更快的速度,以及真正的实力。 扼喉之阵法一起,殿中能立即反应过来避开的十分之四;能在扼喉之时凭力消除的十分之三;能在扼喉之后逃出手掌的十分之二;剩下的,便是毫无反抗之力之人,十分一。 这两人一来一往就如同一把筛子,筛掉不合格之人,留下能观看之人,还有一些一直都稳坐的大石块,他们才是这殿中的核心。 这一磁场阵法接得妙,也接得稳,所有人在霎那心惊之后又是感叹,传闻不假,既是传闻,就必定有几分道理,逍遥公子不只是逍遥,也自有逍遥的本事。 一琴音一阵法起了之后再见第二次过招。 被磁场阵法压下,琴君神色不变再起一音,这一音是按得低低的回音。 回音一下,掌中之力皆在这一指,霎时指下的琴弦变得通透,萤光迸现,回旋之音在整个殿中回荡,铺天盖地的萤光去向地上,丝丝缕缕纵横穿杂,殿中稀薄的空气回归,却化作了呼啸的大气流。 一道萤光领着一道大气流,途中再不断的遇空气扩大,这股大气流犹如蛟龙,殿中开始狂风涌动,力量之大,直掀得人无法坐立,竟是要不由得的跟着那力道去,难以自行把持。 忽起三道红纱,中间三人脚下旋然一动,位置一变,阵法的启动一变,红光旋转而出,三匹红纱拂面,大殿被红纱围起,那蛟龙般的气流被这劲头一阻,所有人急忙稳住身子,也准备松一口气,却是下一刻红光旋转而上被下来的萤光大气流吞噬。 一霎殿中被狂涌的大气流侵占,萤光大亮,形成了一个大萤光球,迸发出的另一种压力使得殿中无法存立,气流蒙耳,大脑翁响,几令人想尖叫。 忽然地上跺击声起,三声如同一声,却又是有着前后的细微差距,三位美人击地而起,使得殿中的压力一震。 大萤光球里面隐约见红色,似有什么在躁动,躁动连带殿中震动,闷声之中,突然一道红光从那大萤光球中冲破而出,一时整个殿中是压制之后狂泻的力,红光乍现,底下三人脚下再换位置,遥相呼应,头顶的红光得以重生,开始反击。 立即琴君手下萤光琴弦再一挑,扬声起来,挣开的大萤光球从地上起来,回归本质,一道萤光是一股大气流,再次向上合拢,这次比之下来时更猛,上扬的力,又使得人坐不住要跟着上去。 头顶之上,那红光已是占了整个屋顶,见萤光大气流追击上来,倒头便反扑,遮天的红光凝聚成一道火球直击而下,一时,红大气压顶,硬生将人往地上压,又是逼得人气血翻涌。 瞬时琴君手下再按一弦,模糊的音中只觉眼前一道光,散着的萤光大气流一跃乍然收拢,将那红光火球吞没不见。 与此同时,底下三人双足再一转,旋身一换位置往外一撤,三道红纱自殿外围急速而来,三个方向三个位置,与那萤光一接触,便是包裹萤光一层压一层,殿中蓦然震荡摇晃,外面的一层纱当先炸碎开,里面那萤光大气流再炸碎,最后里面的红光火球才出来。 震荡的气流一层又一层,形成的气浪一道又一道,一时是琴阵相击的高潮,整个殿中一片惨烈,此刻再来看殿中之人,先前能抗下稳坐的,此时已是只剩十分之三,能坚持抵抗的十分之六,剩下那不能抵抗的十分之一依旧不能抵抗,他们便是那惨烈。 但这剩下的十分之一人,也是不能小觑。 首先,能熬到现在已经不错。 “停!!”一声震耳大喊,声音竟是穿透了这一层又一层的气浪,一个人拍桌而起,“我们是来看琴的不是来受虐的!!” 底气十足,一气呵成,那声音在整个殿中回荡,霎时让殿中一静,红光消失,萤光消失,殿堂之上金光一闪。 惊愕之中众人回头,门口一人愤然而立,五彩之光仍旧耀眼。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两袖生风·造次之举 “爽吗?!”门口之人叉腰暴喊。 逆光之中,那身形不高,却看到了一簇三丈高的火焰,几乎要将伏丠殿的大门烧掉,只让人看得发愣。 “你说呢?”一片无声,殿的这边一人同样也是一脸不善头上冒火。 他手下正要大战一场的琴,此刻被人硬生生从状态中喊了回来,这情形,无异于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找到了茅坑脱了裤子正要蹲下,但是有人把门打开了,直让人看得一阵无语。 而这无语,是互虐的。 门口之人要炸了,浓烟四起,“当然爽了!!你们把我们虐得体无完肤,我当然也要让你们不痛快!!” 里面的人要出手了,一脸黑沉,“你说什么?……” “我说!”门口之人从坐席上跳了出来,“他大爷的你要是没瞎就看看我这身衣裳被你们割成几段了!我王老五明明是天下第一有钱人现在被你们搞成了乞丐!!有没有天理!!啊?!” 天下第一有钱人…… 殿中的人看着那暴跳如雷的王老五心中一阵唏嘘。不过,他确实有钱,至少在很多人心中就叫有钱。 再凝神一看门口那暴喊的王老五,原本是大富大贵,从头到脚都是宝光闪闪的有钱人,此刻却是全身上下无一块完整之地,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乞丐,更是一张原本红润的脸上变得煞白。 一件华丽的袍子套在那一个圆滚滚的身上,此刻已是变了装,或被拉一条口子里面的肉若隐若现,或撕开了一块布条耷拉着随风飘荡,或是直接挖去了一个洞露着肉两面穿风。 两面穿风露肉的,是肩上一边一块,面积不大不小,露了大半个膀子,不至于让袖子从衣服上掉下来,但也是只连了一点,那腋下生风,如同生了两翅,让整个人有了莫名的喜感,像一个要飞的陀螺。 众人一见就要笑,但是再回头看看自己,也是好不到哪儿去。 殿中在座之人除了那几个稳坐的泰山外,几乎一大半都是或多或少受到那琴阵相斗的连及。连及轻的,头发和衣衫混乱,连及重的,脸色惨白,体内已经经脉逆行混乱。 当然了,那王老五就算最严重的,外衣破成这样,体内也是逆行不畅,就是如此,也是全仰仗他当时及时钻到了桌子底下,才避免被这相斗之气震及内脏。原以为此人很厉害,却没有想到,他竟是这殿中实力比较低下的十分之一。 这让人有些好奇,在中山宫外的那一幕,他只不过随手一收扇子,就将那粒就要掉落的金刚石捞了回来,过程极快,近距离的看也不知道是那扇子将金刚石收了回来,还是那只手将金刚石收了回来。 又是眼下这如同拨云见日般的一嗓子,喊醒了殿中被那两个境界拉进去的众人,又穿过了就要大战的琴阵相斗,更是不简单。 这一嗓子,完全是纯人力,凭的是他自己的力气,没有内力,也没有借助其他的东西,原生之力,力大如牛,但若说他是力大如牛,可他走路又是不稳发虚,完全不像有力的步子,实在奇怪…… 一个像高手一样的不是高手,这个王老五不简单。 又是这边所有人还在检查自己的身体,那边他自己又闹腾开了。 他一脚踩在桌子上,又踩上另一只,最后站到了桌子上,伸长了脖子喊着,“你们的衣裳是谁贡献的?” “你们进宫的马车是谁赞助的?” “你们的国家是谁给的?” “是我!是我!都是我!!!” 所有人一顿,又看着他无一人说话,但眼中的疑问却是表露出来了:国家?…… 见殿中人看他不善,他更加气盛不忿,眼睛一瞪,从左扫到右,“怎么?我说得不对吗?你们后宫里的美人是谁贡献的?后宫稳!国家稳!你们这个国家就是我给的!!” 殿中的人又是无声的笑,自己笑完不说,还相互看几眼的笑,那心照不宣很是享受,竟是没有一人反驳默认了。 “哼!!”见状那王老五一甩袖子有了几分得意,左手的那只袖子却是禁不住这一甩飞了出去,所有人一愣,他又急忙下了桌子去门外捡袖子,一去,这只袖子也掉了,顿时殿内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着,所有人又转过了头没有人再理他,再看殿内,又是笑中诡异。 姬桓和琴君已经各自收了手,殿中没有了打斗的痕迹,只有三位美人静立,金光宝光,红香玉颜,只是一座奢华的殿堂。 再看上面那中山的至尊中山君还是在低头喝酒,丝毫不受殿中一切的打扰。 中山君是一位国之君主,除了朝堂几乎哪里都不去,此等打斗场面不适合他,但他能安然无恙,此景也有一番解释,如果在那打斗结束时,有人还保持清醒的话,就一定会记得那一道金光。 那一道金光就是中山君身后的那一座蟠龙金屏风。 当时姬桓和琴君相斗,琴君的琴音才起,中山君身后的蟠龙金屏风就一瞬间分为了五座,将中山君围了起来。这一道金屏风刀枪不入气火不侵,不论殿中的打斗多么激烈,就是一丝风也进不去,那是一个独立的阵法,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原本在姬桓和琴君二人打斗时还有人想出手做些什么,甚至有人已经做了什么,但最后都被这一道屏风给挡了。 当时二人打到第二个音时,坐在第五的卫公子将一杯酒泼向了屏风,但是酒才接触到屏风就凭空没了,竟是直接被传送到殿外了…… 此时这屏风已经恢复原样只是一座简单的金屏风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若有若无扫向那屏风,但在角落里的我,却是看向了那卫公子。 身为一个三流国家的公子,竟然敢在这二等国家的君主面前造次,也许中山君在屏风内不知一切,但他这一举动可是被屏风外的人看在眼里。 就算这卫公子有几分本事,但在他前面还坐了两个人,晋国三卿中的两卿,他们单独分开的实力也是要比卫国的国力强啊。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安危几变·城府几重 卫公子,这个搅屎棍……从头搅到尾。 相比殿中所有人,他似乎是最轻松的一个,与其说他是来打架的倒不如说他是来看热闹的。 突然他又一笑,看向中山君,神情间更是玩玩笑笑没个正形,“原来贵国的五公子阵法造诣不错,一向只听闻五公子逍遥,却没想到还能布阵法,倒是长见识了。” 此时门外去捡袖子的王老五又跑了进来,一脸慌张的大喊,“不好啦!外面开了个阵法把我们都围啦!!” “什么?!”前排的坐席后面有人惊坐了起来,一声乒响,桌上的酒杯被打翻在地上骨碌碌的滚着,他瞪眼问王老五,就差没有上去揪其衣领,“你说我们被包围了?!” “嗯嗯!”王老五一边进来一边喘着气,一脸惊恐连连点头。 随即殿中的人气息一顿看向殿外,再凝气一查,整个殿外已是大变。 殿外,以伏丠殿为中心,向外扩散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此雾视之不见,唯有灵觉一探。 不探时,殿外如常,探时,远在天边,再一追其排布位置,立即整个阵法向殿中逼近,霎那之间缩小到了殿外,直觉威压靠近,让人窒息。 过后再松开灵觉,那一切又恢复如常,就像宫中什么也没有,只不过再一回想,霎那之间的惊鸿一探,脑中也多少留下了些重要的印象。虽然整个阵法表面没有痕迹,也查寻不到那排布的位置,但那阵中纵横的阵气,也能看出些什么。 “他奶奶的!被坑了!!”一声愤恨的咬牙捶桌,嘭响之中,桌上的一滩酒渍被锤得一震,那钵大的拳头捏的咯咯响,上面一张红黑的脸,铜铃大眼,虬眉倒竖,是凶神恶煞。 他又猛然抬头看殿中依旧站立美人如画的三人,眼中已是见了凶光,再看前面之人,眼中的凶光压低,成了凶残的阴沉,“卫公子,进宫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我铁阎虎就算再不济,这一双拳头可是能轰碎一座殿,我既信了卫公子,卫公子也要让人信服才好。” 说着,其周围的人也是各自冷笑不止,冰冷的肃杀之气隐隐要起,几乎占了后面坐席的三分之二。 “是啊,我们虽然皮糙肉厚,但也不是那随便就能摔打之人!” “卫公子你可是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今天晚上如此热闹,我们兄弟几个也尽尽兴,可以随时为诸位多增加点乐趣……” 见此情景,前面那卫公子牵起嘴角笑笑,凶光在背也是玩笑自如,抬手倒着一杯酒,哗啦声响着,“忙什么?慌什么?这点动静就将你们吓住了?你们跑了几十年的浑水,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闻言那铁阎虎看了一眼对面的姬桓,没有吭声。 卫公子手中哗啦啦倒的酒结束,端起酒杯随手往后一扔,那酒便稳稳当当落在了铁阎虎的桌上,连声响都没有发出,他又收了手抱着肩冲王老五扬了扬下巴,“人家还有话没说完呢。” 铁阎虎以及周围一众人脸色又一变,又一齐看向王老五,那铁阎虎急道,“快说!!” “宫外调集了军队,独孤皓月亲自坐镇!”王老五已经缓过气来了,但惊恐还是不褪。 “什么?!”坐席第八之下有人拿着酒杯的手一抖。 “城中所有外来的都被拿下了正在大开杀戒!” “嗯?!”坐席靠前一直稳坐的人也是变了神色。 “不止!”王老五缓了口气。 “快说!!”殿中人大喊。 “通往城外所有的路都被堵了我们出不去了!”王老五一口气说完哭丧着脸,这才是重点。 如遭雷击,殿中的人都是瞪着眼睛怔怔,也有人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而那原先紧张万分的铁阎虎此刻却是慢慢平静了下来,无声之中他看了看左右,与凶神恶煞的一众人再看向殿中发怔的人,已是阴沉的笑了,再坐了下来喝着酒一点也不担心了。 从绝境中的紧张到现在的放心喝酒,遍观殿中,卫公子这边的一块人倒很是不同。前面一个阵法将他们吓得脸上变了色,此刻比阵法更严重的来了,他们却是又不怕了。 这些都是在刀口剑尖上过日子的人,间接的危险不如直接的危险来得实在,而此时殿中人已经大乱,他们也明白了,这阵法以及灵寿城中此刻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以他们为目的。 该紧张的自然紧张,被死神瞄准的人,就是那目标。 今夜的一场宴会,原本是诸侯国汹汹的来,中山国要陷入危机了,此刻却是情况大反转,中山国反扑了。 诸侯国联名而来,但明面上也没有撕破脸皮的动手,此刻中山国将所有人围困在宫中,但在宫外却是开始了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这个词,就是血腥。 灵寿城中自发生这些变动以来,中山宫中就是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隐忍退让,甚至装作不知,昨天晚上剿灭流碾墟,几天前大闹城西蹴鞠场,更早以前搅场流碾墟,这都是暗地里的做,此刻突然主动,手段雷厉,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能从中看出中山的城府有多深。 惊吓之中,殿中怔着的人慢慢醒了过来,那瘫坐在地上的人坐了起来却是有些濒临疯狂,以至于有些不死心,对那已经烦躁不安的王老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危言耸听!你一定和是他们一伙儿的!想害死我们!!” 闻言王老五原本来在来回的走,直接从烦躁不安中炸了,两个白胖的膀子一叉腰,瞪目道,“我头上的紫碧玺变成了红色,这是见血的征兆,大血!!紫碧玺没有光,这城中没有出路,大凶!!你还没死就已经眼瞎了!!大血大凶不是说着玩!!” 说着,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殿中的姬桓,没有再理那已经绝望的人,气极反而镇定了下来,手指着姬桓道,“行!你行!!” 而此时殿中还有一反常态悠哉悠哉的人,只听那卫公子道,“中山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本着情谊来拜访,你这是何意?”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三阶之臣·九五之尊 灵寿城中几重变,中山宫中一场宴。 宴中安危几重,城府几重。 此刻中山宫内风平浪静,但在中山宫外已经断了所有来人的退路,后备军、各自潜藏的实力,以及出城门的路。 中山宫外在大开杀戒,我想起了在来宫中的路上的安静,原以为那是风云之后的平静,没想到是在为另一场风云做准备。 腥风血雨,大血之变,拦了所有人的退路,可这个所有人,不只是眼前看到的这些人。 先前在灵寿城中见到驻扎的根有多深,有多复杂,此刻被斩断被揪起的就有多少,此一举,怕是要连根拔起。 而这一切,我并不知道。姬桓做的吗?还是中山君? 此刻殿中有人对此质疑了,如果在一场敌强我弱的不利战斗中,弱的一方可是要聪明的选择防守而不是主动进攻。 卫公子的这一番话,说的可是很正经之言,此刻来到中山宫的人虽然不能和中山国抵抗,但今晚来的人每个背后可都是有着一个国家。 国家虽小,不足为道,可在这些小国家的背后还站着一些大国家,他们的实力,就不是一般而言了。附庸之国和主国的关系,那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得罪了小国家,也是间接的得罪大国家,这都是往后引发战争的引子。 一个中山可以与背后三四个大国相抗吗? 中山国难道要与世界为敌吗? 卫公子其实想问的是这个。 而这句认清现实的话一出,殿中霎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冷静了,再看向殿之上一直稳坐甚至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中山君,开始冷笑。 冷笑中带着些不屑,那是准备鱼死网破的疯狂,有人道,“是啊中山君,我们可是来结为友好,中山君怎么如此大动干戈?这让我们如何向远在贵国之外的我主交代?” 说着,所有人也看了一眼自琴阵相斗收了手后同样一直安静的姬桓,几分忌惮几分不屑。 “诸位有所不知,本君自小就胆小,如今这灵寿城中污染了邪祟,本君更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中山君依旧和善,但话语之间又倒不像个国君,只是个普通人。 底下几声冷哼,不置可否。 他又道,“诸位千里迢迢而来,本君自然要尽地主之责,照顾好诸位的安全。那邪祟可是不认人,万一伤着了各位,本君就真的无法向诸位的国主交代啊。” 有人听不下去了,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中山君也不必说那客气之言,只说今夜这伏丠殿的大门开是不开?” 说话之人来自坐席第八之下,其一句话直奔要害,也是不准备再讲什么废话了。而这个问题关系到今夜这场宴会的结局,是中山君的态度,以及明天天亮之后的计议。 至于操控这整个中山宫的姬桓,那是直接可以无视掉。 一国之君就是一国之君,台阶下面的人就算再厉害那也是台阶下面的人,中山国的五公子姬桓有着一身的好本领,但他只是个没有权利的五公子。权利大压人,之下一切俯首称臣,在很多时候这也是不变的至理。 闻言,那中山君倒是诚恳了,立即表明了态度,“诸位请放心!等天亮了那邪祟清除了,本君便护送诸位出宫!宫门外已备好了上好马匹和压惊酒,直护送诸位安全的到达各国!” 底下一阵面面相觑,又有人试探的问道,“中山君此话当真?” “当真!”中山君更加的诚恳。 底下人相互看了几眼,再思索,虽然不全信,但也是放松了下来。 论理,这也是一个真正的现实,如果中山宫此刻把所有人扣了,就算这个仇自己的国家不一定有能力报,但是在后面觊觎中山的几位,可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毕竟今夜来的,大部分不是代表自己。 其中利害,精明之中的精明,中山君不可能不知道。 滥杀无辜,无情冷血,残害同胞,不仁不义,这些借口,随便一个就可以让那几位将中山国翻个几翻。 眼见着殿中的骚乱就要平息,但此时又听那卫公子道,“中山君仁心仁义,令人感动。但是除开这宫中的美酒和佳肴,中山君是不是还漏掉了什么?” 这个‘什么’说的意味深长,立即又让殿中气息一沉。 但是没有人再作声了。 见状,卫公子又笑了一声道,“眼前看到的花花世界往往会迷惑自己的眼睛,而等清醒了又会发觉,其实这个世界还可以再花一些,并且,最耀眼的花花世界可以抵消原先的花花世界……” “你!”卫公子后面那铁阎虎拍桌而起,眼中是隐忍,其周围一众人也是皱了眉,面有不善。 而坐席前面的一排,第八之下又是各自转着心思,最后一齐看向第八人,第八人转头问卫公子道,“不知今夜卫公子进这宫中是什么意思?说出来也让我等好有个方向?” 那卫公子似是玩笑似是认真,言谈间毫无诚意,“自古以来,一个男人除了那点爱好还能有什么?权利,美人,财宝?总逃不过这些吧。” 闻言那第八人神色还好,第八之后的一众人却也是皱了眉。又蓦然想起什么,那第八人看向了卫公子前面的四位,再看了看卫公子,回头压下了众人的不满,没有说话。 殿中鸦雀无声,明显的三种势力,各自的心思百转,却三股势力之间又相互有着连接。 卫公子与后面的一众趟浑水的人似乎有着什么交易,处于想反不能反的状态;坐席第七之下和前面七人有着微妙的关系,七人背后没有高大的黑影,他们代表的是自己,而第七之下正好相反;坐席后面趟浑水的人和坐席前面第七之下,他们又有着一个共同的棘手人物。 另外,再跳开这局面来说,其实他们又是一个阵营,因为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眼前这花花世界的掌控者。 “诸位说,我说的对不对?”将殿中人的心思看在眼里,那卫公子倒是丝毫不在意。 “不对!”此时所有人将之遗忘的小胖子王老五却是跳了出来反驳。 众人一愣,这才想起他的存在。 “哦?王老五你有什么高见?”卫公子感兴趣的看向了他。 只见王老五一脸的悲愤,“什么权利美人财宝!权利虽然大,美人纵然多,财宝也漫天漫地,但是谁愿意揽着权利抱着美人跪着财宝向人俯首称臣?都是瞎扯蛋!”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变得微妙。 这话,可是透着大不敬…… 那卫公子笑了道,“王老五,你这可是跟中山君抱屈,让你坐在了门口?” “什么中山君!还不是坐在一个三阶之上,九五之阶那才是至尊!!”闻言王老五却是更加悲愤,言语一出,立即殿中色变。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休战开战·一触即发 “什么中山君!还不是坐在一个三阶之上!九五之阶那才是至尊!!” 一个愤怒之言,也是大不敬之言,令殿中气息一沉。而很明显,这句话也戳中了很多人的痛点。 “王老五!你是要造反!!”有人大声呵斥,其一脸忠肝义胆,来自那坐席之下位。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一直沉默的南荣丞相低声喝道,立即手下的侍卫手中按刀。 更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说的大概是这王老五吃了雄心豹子胆云云。 见众人如此反应,那王老五却不怯,又是跳起脚来道,“难道我说错了?!装什么装!带着面具跳大戏,充什么正人君子?!阶下臣就是阶下臣,有野心就是有野心,敢作敢当那才是真好汉!我王老五就是不满你们这些伪君子!!” “哦?”闻言卫公子一脸的欣赏,也是有着几分感兴趣,问道,“那你说说,你今天晚上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王老五指着自己反问,又看了卫公子一眼,再看了左右之人一眼,哼了一声,“不干什么,就是来看看热闹!” 很明显,殿中无一人相信。 “顺便来看看中山宫的景色!”他又豪气万丈的道。 殿中一片鄙视。 他又忽的眼神飘忽脸上变了色,神秘的低声道,“再顺便看看琴……” 这个所有人信了,但卫公子却是冷笑,他脸上有着几分敬佩,眼中的冷意却是溢了出来,“你脸皮还能再厚些吗?不如让我来试试,这张皮割不割得穿……” 王老五打了个哆嗦,往后缩了缩,又看向上面的中山君一脸的悲愤,身形也正了,“中山君你不行!……” “放肆!”话还没说完,殿中一直盯着他的南荣丞相一声呵斥,已是不能忍,“敢对我主大不敬!将他拿下!” 立即殿中待命的侍卫噌噌噌的拔出了刀,露出的肃杀之气,不是一般的宫廷侍卫所有,再细看,一层宫廷侍卫服下隐约见铠甲,更是按兵器的手上疤痕纵横,那是争战沙场的老兵…… 此景,直让王老五害怕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也让殿中的人脸上一沉,坐席前面的人,那宽大的袖子底下各自拿了武器准备着,坐席后面之人,直接按了腰间的兵器,杀气显露,只需对方一个动作。 “哎,丞相莫急。”此时上面的中山君却是伸手拦住了。 闻言南荣丞相低头一脸敬畏,眼睛却是盯着王老五不动。 那侍卫干脆收手,收兵器声又是噌噌噌响,但沙场老兵的眼神可是不会收,不是凶残和杀意,只是亡命般的战意,只看得人心里发怵,着实可怕。 “寡人无德无能,也或是有失偏颇,王先生请讲,寡人自当改过。”中山君又笑对王老五道。 殿中所有人不动声色,手中慢慢松开了武器,但防备和敌意却是不减,殿中这一左一右三四十名老兵可不是一般人。 这四十人年龄高低不同,战意却是如出一辙,他们没有在天下间留下一名半字,但他们却有着一个集体的外号,这个外号自出世到现在,三年来那都是响当当震四方。 阴魂万幡,一坑是血,三年前他们一战成名,三年之后世人仍然记得清晰,他们的名字就是阴幡之兵,当时将邢国两万降兵赶入巨坑,亲手实施坑杀之人,至今让人又敬又畏。 只是,此一景,殿中人的反应有点异常。 跟土地打着交道,也是对土地万分紧张的各国使者还好说,因为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不怕死而且以命搏命的阎王,但一个蹚了几十年浑水的水中人,像铁阎虎这等人他们本身就是阎王,竟对这四十人也是有了重视。 难道这四十人身上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阴魂?还是万幡? 但此时王老五已经完全不忌惮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挺了挺腰,一副理直气壮,但那圆圆的肚子却是令人想发笑,“中山君贵为一国之君,当然要威震四方主持今晚的这大局。但什么是大局?大家满意,中山君也满意,这才是大局!” 说着他看了看上面的中山君,中山君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殿中的一众人脸色也是缓和了不少,他又道,“今天晚上我王老五很不满意!酒没好好喝,美人没有好好看,光看你们明枪暗箭的来来往往,忒没意思!” “哦?呵呵。”中山君笑了起来,殿中其他人也是笑了起来,中山君道,“如此,倒是寡人的过错了!是寡人招待不周!”又对着外面一挥手道,“来人!上美酒!起乐!” 乐声起了,琴瑟磬钟,悠扬高昂,宫廷之乐,讲的就是轻松的享乐,殿外进来一些宫女,手中端的美酒已经将氛围完全变了。酒香,人更美,宫女的容貌不是寻常之色。 殿中央的三位红衣舞姬也开始了起舞,舞姿翩翩,眼波飞转,更添春色。 王老五一看此景,乐开了花,又立即转身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回了坐席,巴巴的等着宫女过来斟酒。 “王老五,你这色胚!”殿中有人笑骂着,下一刻却是看向了眼前正在倒酒的宫女,眼中也是笑开了花。 “王老五你这好色的本性不改,总有一天要吃大亏!”又有一人道,但说着,手伸向了宫女的脸,宫女抬头一笑,那脸上也是春风荡漾。 一时,殿中迎来了春天。 “嘭”的一声,此时殿中却有人拍桌。 拍桌之声盖过了殿中的声乐,霎时音停,浑厚的力道击在桌上,又穿过桌子击到了地上,一道气浪掀得周围的衣发一斜,那拍桌的手大如钵,桌子完好,拍桌之人阴沉的道,“别再废话了,将扶桑琴交出来。” 说毕,底下嘶啦声不断,五十号人直接崩开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了本来面目,脸上的笑意不见,替代的是一凶残,一人一把武器,架在了前面的各国使者脖子上。 “想活命吗?交出扶桑琴,否则今晚谁也别想活着出去!”那铁阎虎对着前面的卫公子道,桌上蓄力的拳随时待发,距离之近,无法躲开。 一时,杀意盈天,是一触即发。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狐虎过招·虎手辣摧 铁阎虎坐不住了,而今天晚上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当殿中人在见识了中山君的手段和分清了眼前的情势后,明智的选择了休战,只等天亮以后安全的出了这中山宫,但抱着另一种目的进宫以铁阎虎为首的趟浑水的人却是不乐意了。 铁阎虎之爆发突然,让殿中所有人措手不及。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刀就架在了脖子上,这刀是亡命之徒,不管上面坐着中山君,不管对面坐着中山国最强的招牌,他们直接采取了最极端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殿中奢靡之乐戛然而止,霎时死寂。 殿之上中山君脸上平静,端着酒要喝的手停了下来,脸上看不出一点喜怒。 殿之下中山负责护卫的一排坐席按兵不动,一个次第下去,第一的姬桓脸上淡然,不曾抬眼,还是如常。 南荣丞相手按在了桌上,沉稳的关注着对面的情况。 穿着铠甲的一名将领,以及三军一众,则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那搁在桌上的手随时准备抽开腰间的武器。 再看被铁阎虎挟制的一众诸国使者,从上至下,包括那坐在第二第三的赵宗子韩宗子以及琴君初江抬也是不能躲过,前面几位乃是人中之佼佼者,心境自然沉稳,后面那十几位已经脸色煞白凝目屏息。 没有实力却还来趟这趟浑水,这十几人,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贪心不怕死,还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总之,在所有进来的人之中,他们完全讨不到一点好处。 在进宫之前,他们有几分把握自己能活着出去?也许没把握,但是他们存着侥幸,万一他们活下来了,他们这一趟冒险也是值。 而铁阎虎的这举动太过突然,被挟制的人觉得突然,在对面看着的人也是觉得突然。 有人准备安然收场了,但这无疑是将一口锅打翻,大家都别玩儿了,我来看看这锅底有什么…… 一番死寂之后,上面的中山君开口了,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樽问道,“这位先生说,扶桑琴?” 中山君说的是普通的疑问,但扶桑琴这三个字之沉重,又显得他很不寻常。而更有意思的是,铁阎虎起反之时明明问的是卫公子,他却回答了。 见状,铁阎虎一声冷笑道,“中山君,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趁我还有心情听你们废话,赶紧交出扶桑琴,否则,就算我愿意,我这双拳头也是不愿意!”话说着,那双钵大的拳头却紧了紧,力道之大,连空气里也是有着攥紧的味道,仿佛此时桌上放的那一双手不是一双手,而是两块大铁石。 “先生此言差矣。”中山君如常说道,“扶桑琴之贵重,乃是绝世之物,非是寡人不拿出扶桑琴,而是寡人从未见过此琴,更是不曾在这宫中。” “不在宫中?”铁阎虎一语中的,抓住了重点,“那在何处?”说着,眼睛却看向了自己前面的卫公子,卫公子则是去关注中山君说的什么。 “先生有所不知,中山虽是弹丸之地,但也有着几座山川,山川与山川的阻挡,之间难免有视线到不了的地方,更何况近日来中山不太平,这些先生也是知道。” “这样说,中山君是不知道了?”铁阎虎眼中凶光一现,盯着中山君面有不善,立即底下五十号人也是凶光一现手中武器往下一压,引得被挟制的一众人紧张万分。 一声不甚在意的轻笑,此时那卫公子开口了,“中山君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铁阎虎眼中一转,又转头看卫公子。 只听卫公子似笑非笑道,“既然扶桑琴在这中山国,中山君又贵为一国之主,哪怕是扶桑琴在中山国一寸土地,那便是中山君的。我等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见这稀世宝物,中山君此番话,怕是惜宝藏着不肯给我们看,今夜这宴会的诚意可是不够……” 说罢,一席话似玩笑,却是令殿中各位心思一沉。 铁阎虎看了看卫公子又看中山君,眼中凶光一沉,是要准备动手了。 被武器挟制的十几号人,原本还是惧怕得打哆嗦,此时脸上又是无惧了。 “中山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挟制的人质中一人抬起了头,那眼中的神色不冷不淡,他斜眼道,“要知道扶桑琴的贵重那不是一人能独享的,这世上的宝贝,但凡有能力得的,也不一定有能力守。中山君请思索一二,若是这消息放出了中山国,那日后中山君要宴请的,可不是我们这几位了。” 闻言中山君先是一顿,又笑了一声不说话,而其他被挟制的人则是脸上一黑。 说话之人自觉有什么不对,转头和其他人一打眼,这才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又急忙变了脸色强辩道,“自然!我的意思是,若是中山君能让我们出了中山国,我们必定信守承诺,绝不吐露半字一言!” 而其他人直接脸绿了。 “中山君见仁见德!”眼见越说越乱,那坐席第八之人急忙出来抢救,他向中山君一脸正义的道,“中山君仁德大方,自不会有了宝物藏着不予我等观赏!我等性命卑微,不过是希望中山君同样也有仁慈之心!蝼蚁之命,不值一提,还请照拂一二,若是今夜能让我等安然出去,我等自是尽全力相助生死追随!!” 第八人说得面面俱到,不得罪左边也不得罪右边,更是那含糊其辞,说的是要中山君照拂,却是表明了态度,只要有人愿意放过他们,他们就站哪边。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那说错话的人连连点头,又被脖子上的刀寒光一压,吓得立即缩了头。 “蔡公子所言寡人知道,但是这中山宫中确实没有扶桑琴。”中山君还是坚持一词,那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直令蔡公子脸上变了颜色。 下一刻便听见一声沉喝。 “你们有选择的权利吗?!”铁阎虎眼中的凶光毕露,“一个死人竟然讨价还价?杀了他!” 话毕,那压着说错话之人的刀一动,霎时一颗脑袋飞了下来,那眼睛还处于惊惧的凉意中没有缓过神来,已是身首异处。 殿中所有人眼一沉,“咕咕噜噜”脑袋在地上滚着,带出了一条歪歪斜斜的血线,最后在殿中央停了下来,断开之处汩汩的流出了一股血,晕开了一地;又是一声嗞响,那失了头颅的颈部鲜血喷涌而出,一块布铺天一裹,断了头的身体又被踹出坐席滚到了头颅旁边,霎时,一条白色的裹尸布成为鲜红,无比刺眼。 “不自量力!蝼蚁之命!”铁阎虎冷哼,眼中的凶残之意骇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死亡无理·虎口夺食 “铁阎虎!你丧心病狂!此乃中山宫,岂容尔等宵小放肆!人命大于天,来人!将他抓起来!!”此时一直盯着铁阎虎的南荣丞相抓住机会大喝。 顿时殿中的四十名铁甲护卫抽刀上前一步,剩下的右坐席一众眼中凝重只待一声令下。 “哼!中山君,你也不必再多想!我铁阎虎在此亮出目的,今夜要是我不带走这扶桑琴,你中山宫必定鱼死网破也让你国亡家毁!我铁阎虎言出必行!!” 铁阎虎对殿中的一切噗之以鼻,凶残本性暴露,话毕,底下干脆实行,刀之下的一张煞白的脸一晃,身首异处,又一名人质被搬飞了脑袋,血洒一堂。 “嘭”的一声响,那脑袋被扔到了南荣丞相的桌上,正面对着南荣丞相,随后一具裹了血色尸布的身体也到了其桌前。 灯光之下,那一张脸上双目圆睁嘴巴微张,眼中的是死色,嘴唇也是惨白,一层冷汗珠子刚冒起,又顺着脸往下落;又是汩汩之响,断开的颈口血淌将桌子晕染一片,热血之中的脸瞬间成为死白,一片凉意…… 那南荣丞相按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两个桌角也是被压得隐隐要断,再看其脸上,半低着头,眼中死死瞪着桌上的头颅,是在极力忍耐。 南荣丞相名南荣衷,是司徒南荣扬的父亲,南荣家族在中山赫赫有名,世代为中山外外立下汗马功劳。此时再看其,五十上下,不会武功,却是一身的干练和手段让人不敢小觑。 没有庸官惑臣的溜须拍马,也没有高权之上的享乐奢靡,虽贵为中山之相,但其衣着却是普通。那老练心境的飒气之利令人胆寒,那能自知身份的揣摩上意让人佩服,此刻他被公然挑衅,但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怒,而是极力忍着。 能在殿堂之上代替中山君说话,他不是一般人,能在愤怒之中控制自己,这样的人才是可怕。如果说有人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要杀人,他则是用一身的精铄之光来杀人,武,借刀杀人,文,借嘴杀人。 此时,殿中无一人说话,只闻发抖之声,其紧张的程度就是刚才那断头之人的状态,但又比他严重,微张的嘴中是随时压制不住的惊惧之喊。 “哼!”那铁阎虎又是一声冷笑,笑出之声也是和旁人不一样,残酷之冷,带着丧心病狂,让人一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霎时,发抖之声一顿,所有人面露死色,如同被点了穴,空气凝固,却不见有人阻止。 一声刀过肉体之响,声音短暂却又绵长,声音才到所有人耳中,那伸出去的刀却是已经换了个位置,举手收回,双眼冷静,那是随时准备攻击,刀上一抹血,刀斩断的头颅一条线,直飞到了南荣衷桌上,再次发出一声嘭响。 “滴答,滴答。”血滴落的声音,也伴随着一个僵直的无头尸身一倒,这次连裹尸布都没有,只是任由血哗啦啦的淌。 殿中死寂,已是不忍再看。 桌上的断头双目惊惧突出,那是刀来之时才惊觉的,死亡突然降临,虽然心中早已知道,但在降临的那一刻,还是不愿意相信。 而刀落下之时,已经有人在崩溃的边缘。 被斩之人的两旁那一左一右之人,在头颅飞出去之时也是被那凉风带得各自一抖,当看清是旁边的头颅时,才是知道不是自己,直接直了眼睛,三魂飘了两魂七魄散了六破,再就是眼泪哗啦啦的下。 这刀无法阻止,也来不及阻止,因为没有谁的速度快过没有过程的随意。 第一个开刀的是被挟制之人中的中间,第二个是前面,第三个在第一个和第二个的中间。 殿中这被挟制的一排十五人,被死神宠幸完全没有规律,就像处于一个随便摇号的机器之中,刀落在哪一个就是哪一个,被选中就是那枉死之人,没有反抗,没有过程,突然而来。 而在没落下来之前,谁也不能知道死神的方向,那执刀的是刽子手,在人命面前不会眨一下眼,也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但很奇怪,既然是无规律,也是无过程,这十五人又是怎么做到心有灵犀默契十足,只有一个人动手?十五双手,自然是十五个脑袋,十五个脑袋就是十五个想法,而被杀的只能一人,怎么样在这样的时间内做到不会有同时出手的现象? 这十五人抬起落手间就像一人,就算是训练有序,那也不能到这种程度,更何况他们也不像有时间和心情被训练的人。 十五人受命于一人,这又是怎么受命的?…… “滴滴答答……” 这次的滴答声是来自放了两颗头颅的桌上,南荣衷还是盯着那头颅不动,甚至在第二颗头颅过来时也是不曾挪眼,但很奇怪,虽然他没有动,这一次比上一次又有些不同。 他紧紧按着桌角的手力道更大,那双眼睛也是不动,但在那一双眼睛中看到了恨意。 为什么会有恨意?再看今晚宴会中南荣衷的表现,如果按他历练老道的心境,今日宴会上有的是能出头的武将,他大可不必冲在前头,只做那幕后臣。 殿堂之上中山君还是不打算说话,也是不见有人反抗。 中山君的心思那是深沉不得而知,按理来说,来到中山宫的客人如遭不测他也逃不了干系,他应该是阻止,但他没有。 中山君似乎不忌惮天亮之后的事,是诸国的压力不够大,还是中山太强大?遍观这夜宴的前后,只有中山国最让人意外。 以卫公子为首的三晋和其他三国公子,他们也是在人质受挟之内,虽然铁阎虎一时半会儿不敢轻易动他们,但眼下的情形很明显是对他们不利的。 原先的友盟脱离了阵营,能结盟也能反盟,这种反盟,就是一颗萌芽的怪物种子,长势疯狂突然,没有方向,眨眼之间是东,也有可能投到对方的怀抱去倒戈,甚至利用双方的矛盾成为最大的赢家。 见殿中无反应,铁阎虎眼中凶光一动,立即就有人接应,此时殿中阴暗角落里的我却是站不住了,手中石子霎时飞去,当当之声震耳,拿刀之人一愣,已是被这石子击退一步,石子化为齑粉一团,拿刀之人抬头看。 “找死!!”铁阎虎一声沉喝,紧握的拳暴起,手下的桌子炸碎开拳头却是砸向前面之人。 拿刀之人反应过来,立即刀落去像前面已经吓呆了之人,而吓呆之人突然集体的弓下了腰,再被拽出了坐席,殿中三位红衣美人瞬时气息大变,冷厉之中十指上面丝线根根,泛着冷光。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铁拳凶光·箭穿本质 人命如草芥,三刀连斩三条命,殿中之人坐得住,在殿中看了大半个晚上的我却是坐不住了。 铁阎虎肆无忌惮,殿中另外两方各怀心思不愿意出手阻止,但有一些事我却是要搞清楚。 在中山君不表态铁阎虎准备手下再杀一人时,我出手阻止了。 一声炸裂之响桌子碎了,铁阎虎开启了今夜的第一拳,这一拳出去直奔前方,坐在他前面的卫公子身形不动,却是连人带桌移到了一旁。 拳大如钵,去向不止,刹那之间,将殿中三位红纱美人移动时开启的阵法击出了一个下凹,空气骤然一紧,阵法之中如同奔跑了一只猛兽,再看那落下之拳,已是一只硬当当的铁拳! 见状,三位红纱美人立即收手,手一甩,拉着众人质的丝线一松袭向铁拳,原本细而透明的丝线变成了有韧性且坚硬的钢丝,咻咻声之中缠上了铁拳,那细而柔软的力度一抽,力大可以将一只拳硬生断掉,力小也会伤皮动筋,但,仅是一秒,那钢丝就被铁拳震碎了。 这一拳亮眼,实属罕见。 肉拳变成铁拳这本身就是少见,其中内在和力度的掌控是玄机,那是一片神秘而又模糊的区域;又见一只人力击出的铁拳威力竟如同一辆战车,拳来带着轰轰之声,那攻击范围之广,将殿中散开而立的三位红纱美人覆盖,这更是罕见。 “快跑!!”一声大喊,于此同时,地上被三位红纱美人扔下的十几名人质中那蔡公子当先反应过来了,他爬起来就逃向对面,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头顶那十几把凉刀已经下来了,那种近距离的死亡体验令他们疯狂的大叫了起来,转身就是拼了命的连滚带爬,但下来的刀还是要砍中他们的背了。 一时就要见血,十几条人命再次陷入危境,那按着桌角的南荣衷就要动手,我先一步出来挡住了。 我先一掌击向铁阎虎,再一掌击向这边的十几把凉刀。掌去两道风墙,一道从侧面攻击立即让铁阎虎收手回击,一道从正面将十几把刀震回去再退了一步。 翁响之声盈耳在整个殿中荡漾,铁阎虎出来的一拳势不可挡,但与那风墙相触却是如同击在一面水上,一圈涟漪起,所有的力被分散开,又是霎时听闻虎吼,那铁拳化作了一只铁虎头穿过了这层屏障,下一刻一声哗啦碎响,碎裂的水化作了一股清风轻灵。 铁阎虎停下了,但那十几把凉刀却是没有停下,十五人十五把刀,直接掷向了十几名人质,我再挥一掌,所有的刀一阻后落到了地上,哐啷之声中十几名人质拼着一口气逃到了殿右边一众武将身后,先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后是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言。 双方就此各自停下,殿中清风拂面毫无攻击之意,上百双眼睛盯着我是各种解析,那剩余的内力也能窥探出几分深浅。 所有人意外我这突然的举动,我的出手一没有通知姬桓,二没有经过中山君的同意,完全是自己的意思。而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我是被归到姬桓那一阵营的。 此时我这一现身,殿中还有多少人记得我? 记得没进逍遥府之前的那个我,记得进了逍遥府之后的这个我,这两个我,才是所有人探视我的原因罢。 “你这是什么意思?”铁阎虎收了那只拳头盯着我问道,铁虎头和铁拳不见瞬间隐藏得无踪无迹,那眼中的防备和敌意丝毫不减。 “问你一个问题,谁告诉你扶桑琴在这里?”面巾下面我道。 闻言,那双凶残之眼盯着我不动,又是冷笑,他下垂的拳再次抬起,一只拳慢慢从腕部向指部镀上一层铁色,就像给拳头穿上了一层铠甲。 “装什么正义?我还以为你要主持公道呢!还不是为了扶桑琴!”他一挥拳上来了,拳来又是令殿中阵法一动的铁拳,不过这次他用是双拳,“既然是为了扶桑琴那就不要像那些人一样婆婆妈妈,成王败寇,赢者为胜!谁能站到最后那琴就是谁的!” 另一边十五号人也眼中凶光一现,从背后拿出了一把短刀再次去向躲在一众武将身后的人质。 见状,躲在众武将身后的十几名使者立即疯狂的大叫,“快杀了他们这群疯狗!现在不杀了他们他时咬得便是你们!” 这边三位红纱美人身形一动就要上去,我又先一步拦了上去。 先飞起一脚击上铁阎虎已经现了虎形的铁拳,一霎,脚那端接触的是两只沉重的铁兽,我立即收脚借力旋身一掌再击向那十五人。 一声兽吼在殿中响起,吼声沉重,一时如同铁锤在砸击胸口,那铁兽攻击的重心在我这里,威力却是波及整个殿中,刹那之间有人扛不住吐血,而我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十五人面前,我一道残影一过十五个人停了下来,我再转身迎上铁阎虎攻过来的两只铁虎头,顿时我击出去的一掌将两辆战车般的攻击一阻,而后两辆战车势不可挡轰隆过来,又在到了我面前时收了手。 他在对面看了看我身后的十五人再看了看我,而殿左侧另外一些一直没有动的三十几号人眼中一沉就要冲上来,又被他挥手阻止了。 “你究竟要干什么?”他盯着我眼睛瞪得浑圆。 我收回手掌道,“今晚你带不走扶桑琴,若是再纠缠下去你们就要全军覆灭。” “全军覆灭?”他又不屑冷笑再次抬起了拳过来,“今晚哪一个进来的人不是顶天立地?从踏进这里面之时他们就明白,今夜不一定能活着出去!” 拳霎时化作一只铁虎头张了嘴一声吼叫,劲风扑面,我站着不动冷淡的道,“你很自私,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竟然搭上那么多条命。” 蓦然铁虎头停在了我面前不动。 铁虎头的力量还在氤氲,殿左侧的三十几号人见状集体喊道,“大哥!休要听她胡言!!快杀了她!!” “活命?还是夺根本不存在的扶桑琴?你自己做选择,而这个选择,最好趁你还可以选择的时候选择。”我注视着他的眼睛道。 他眼一沉,另外三十几人和十五个被点穴的人同时急喊道,“大哥!!” 片刻后,他放下了手,但眼中的凶残之光不减。他又向门口走去,那三十几人不甘心的喊着,他没有回头经过十五名被点穴的人。 我转身去解那十五人的穴,却是才走一步,一簇箭从右上角飞了下来贯穿而过。一霎,我停在了原地,那十五人也停在了原地,门口的铁阎虎也停了下来。 “笃笃”声震耳,我去看那贯穿的箭,十五支血箭钉在了桌子上,铁阎虎去看那十五名愣在原地的人,身上是十五个洞,正中心脏位置。 “杀了人还想走?你射杀我儿之时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殿堂之中响起南荣丞相咬牙切齿的声音。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入尘出硝·锦色七窍 “杀了人还想走?你射杀我儿之时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南荣扬的父亲南荣衷忍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爆发,他道出了他隐忍的恨意。 昨夜射中南荣的那一支死亡之箭是出自铁阎虎之手?这是一个意外的讯息。 “你!……”门口铁阎虎一个背影捏紧了拳,虎吼嘶声,整个人凶气大露。 铁阎虎手下的十五名兄弟被射杀了,情况突然,动作迅速,出手轻松的老道,完全让人不备。就在今夜的宴会要好好结束之时,刹那之间,血溅满堂,雷电原本要平,现在风云又起。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一个殿中总会出现一些让人不防,也难以防的东西。 我看向殿右侧那暗箭的出处,灯光之下八个气息刚撤去,空气中只残留一缕不见光的黑暗,还有各色的妖娆。 八个身影,八种姿态,冷暖不同,杀气不同,高山流水,良马于期,岁寒凋也,无衣偕行,这是八人杀器,某人的招牌。 十五人霎时暴毙,甚至连声惨叫都没有,我不明白这毫无反抗之中的偷袭,也不明白昨夜有准备之中的爆袭。 今夜的十五人因为我的干涉,他们死得无声无息;昨夜的一人因为我的走神,他至今生死不明。 “大哥!!”眼见十五名兄弟话都没说就走了,殿中另外的三十几个人愤恨的痛喊,目眦欲裂。 而这次铁阎虎比他们快,一座战车从门口冲了进来,十五名遗体立着不动,铁阎虎直奔我这里而来,轰轰隆隆中,霎时只见一道冰凉沉重的气息让人心中一寒,我立即抬手一道温厚的风墙。 蕴含了强大内力的风墙只是温厚,但却在强劲的边缘游走,随时都能爆发出排山倒海之力击退眼前的一切,我问他道,“是你吗?”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过来的影子完全不停,翻滚的轰隆声击压人的胸口,将那一道犹豫之中的风墙崩碎,一道残影去向我身后,行为疯狂,声音也是疯狂,“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今晚全部都要死!!” 我皱眉转身去阻拦他,面前却是出现了八个身影。八个身影各自妖娆,她们现身了,我看着这八人,八人却不看我,虽然她们不曾抬头,但那展开的扇形却是在说我不能过去。 再看她们身后,殿中已经大变。 殿中突然变得开阔,两方的坐席各自退后了十几丈,头顶成了天空,脚下成了土地,两个坐席中间,是一些穿着铁甲带着铁头盔呈五行八卦之位的士兵,他们将已经挥出两只铁虎头的铁阎虎团团围住,密密麻麻一片,很是壮观。 坐在首上的中山君已经不见。 独孤皓月出现了,他在阵外眼睛盯着阵中的铁阎虎,那眼中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冰冷,正是杀意的体现,手中一把九曲银月枪是待战的战意高昂,他还是取出了这把极戾之枪。 四十名阴幡兵在殿的左方将三十几名铁阎虎的兄弟包围。 此刻风雨欲来,那已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我眼中看到了一片腥风血雨,双方都会拼命的厮杀。 “让开!”我眼中一沉对眼前这阻拦的八人道,如果她们要阻止我的阻止,我也会动手。 “你先回去吧。”这是殿中一直不开口的姬桓说的,立即眼前的一切又回到清醒,殿还是那个殿,只不过围着铁阎虎的是五个人,其他的如常。 姬桓还是坐在右侧第一的位置,此刻他坐着不动,又让人想起了因突发的一连串情况而忽视的另外一些人。 殿中就要启动大杀伐,但还有一些人能安静的稳坐,那就是殿中杀阵两旁坐席的观看者。 姬桓向来如此,暂且不表;琴君试探之中不能肆意出手,之后便是收手;以卫公子为首的三晋列强团,他们不是常人;卫公子,不是人,此刻他竟然还能笑得出。 姬桓叫我离开,而殿中铁阎虎已经和那五名铁甲士兵交上了手,此景,我却是没有勇气抬头看。 姬桓忽然起来了,一瞬间殿中的一切被拉远,我突然决定留下来,但是另外一边卫公子等人也起来了,殿中的一切又是再变,这次是一种拉引之力将人往外推。 卫公子走了一步,只一步却到了我面前,他道,“走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为什么?”我很抗拒这一切,什么都在眼前,但是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他说的,这不是我待的地方。 为什么我不能待?能力?还是其他? “等出了殿我再告诉你吧。”他说。 我犹豫,最后还是跟着他出了殿。 而在临出殿的时候,殿中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一切在走向封闭。 “兄弟们尽情杀!今夜谁活着出去我们还是那走刀口的兄弟!!” 依稀之中,只听得铁阎虎这样说,然后是满殿的喊杀应和声,豪迈中带着悲凉,听得人心头一震。 再是几声几声惨叫,来自殿的左侧,声音熟悉,那是之前已经历经过死神的考验活下来的十二名各国使者,但最终他们还是没有逃出生存链末端的命运,又是另一种悲凉。 一切在模糊中渐行渐远,殿外,夜色又是深沉。 一座宫殿的屋顶上,远处宫外的夜安静,周遭宫内的夜也安静,这景色,这凉意,让人有一种和昨夜重合的感觉。 我道,“可以说了吗?” 他笑了一笑,“我骗你的。” 我没有说话。 他又道,“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 自己问他么?我连他的话都不能拒绝,又怎么能开口问……如果,他想让我知道,我根本就不需要问。 “你走吧。”他转身下屋顶。 “你去哪儿?”我转身看他,不由得皱了眉。 “接应,我也还有弟兄在里面呢。”他头也不回。 我沉默着,最后在他的身影快要看不见了,才道,“如果可以,拉他们一把。” 这个请求很可笑。 而他果然笑了,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只知道他在笑,他没有回答我。 我站在原地很久,又转身看着宫外的方向,我自己也觉得可笑,明明只要一句话,这伏丠殿中的一切就可以避免,但是开不了口。 他是中山君吗?他是中山国吗?他只是叫姬桓,不,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中山国的五公子。 殿中有着阴谋,而这个阴谋与我无关。 他选择他国家的这个位置没有错,我站的是一个旁人的位置也没有错,所以,我没有开口的资格,要么战,要么闭眼。 和他战,这是一个笑话;闭眼走,同样是笑话。 今夜的笑话很好笑,却笑了所有人笑不了自己。 一个人出了中山宫,心中一直在萌长的想法终于落了脚,而在宫外,我碰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不过是一天不见,她消瘦了很多,是南荣菱儿。 一个曾经很安静的姑娘,此刻变得冰冷,她说,“哥哥死了。” 我前行的脚瞬间变得沉重,也不知道怎么放下了。 许久,她望着宫内的无神眼睛不动,“我是来给哥哥报仇的,但是这宫门我进不去,你有办法吗?” 我望着地上不动,又摇了摇头,走了,在离开那里很远之后,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而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夜那么黑,什么也看不见。 一路往南,穿过灵寿城中最繁华的那条街时,我又遇到了一个久违的人。 一身紫衣,冰冷气质,好久不见的紫雒。她在街头等我,倚着那座高大的石门,背后是泛着亮光的夜色,带着石门上面两只灯笼也有了些微光。 “你在等我吗?”我抬头看她道。 她放下了手转身看我,还是那样冷冰冰,“我是来告诉你一句话。” “哦?什么话?难得你还记得我。”我微微笑了。 她皱眉,又转过了头更加冰冷,“妇人之仁,优柔寡断,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是多么的愚蠢。美人与枯骨的区别,你还是要分清,不然……” 她果然是来挑刺的。 “另外,怜香惜玉的事不要太认真,一颗人心最低是七窍。”她又这样说。 我没有说话,一笑,又继续走,很淡然。 这两句话她说得很对,但是这世界上有那么多至理的话,最后又能怎么样呢?依旧横是横,竖是竖,最后谁也不能画出一个美满的圆。 夜色之微,黎色之炽,暗夜和黎明交替,也不能画出一个美满的圆,它们画出的,是一抹希望,离开之后的希望。 我离开了灵寿城,去向下一个地方,继续寻找扶桑琴,寻找下一个希望。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纨绔俱酒·请卿入坑 离开,总是伤感的,特别是不告而别。 而锦色入尘,入的是什么尘?红尘。 红尘是一道关,有很多人跨不过,红尘多纷扰,权利加身份,它们会将一道关变成一堵看不见彼此,也听不见彼此心跳的墙。 我在墙这边走,从离开了灵寿城时起就忘记了一切。 下山的时候没有离别的乌云天气,这次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夜黑风高,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普通,实际上,也不想想这一切凭什么…… 离开了灵寿城我随意的走,走累了又随意的找了个地方睡,这个时候的心境,已经是披荆斩棘穿过重重黑暗之后的伟大成就。 我觉得我已经征服了半个世界,如果明天我醒来继续这样淡定的话,那我就是征服了另外半个世界…… 第二天,我是在大自然的盯视下醒来的。 眼前是一双红色的大眼睛盯得那么深沉,当即我手一哆嗦就将它扔了出去。随着一道抛物线的嘎叫,再是扑的一声落了水,它开始在水面上扑腾着挣扎。 我坐了起来,转过了头掩饰着心中因为惧怕而剧烈的心跳。 “救命!救命!”一只红色的鸟在水中挣扎,我转头看了它一眼,那明明是一双绿豆大的眼,但是刚才可是泰山压顶般的大,可见,这只死鸟靠得有多近…… 再把视线转移,远处是一座黛山顶着天,近处是一片天倒映在水上面,天很蓝,水很清,湖很圆,周围有一圈绿色的芦蒿,旁边冒了几圈烟,一个老头叼着根枯叶卷子一脸的祥和。 “哞哞!”还有一头牛。 牛在喝水,自己在水面上扑腾觉得没意思的火小球游了过去看着牛,这是火小球第一次见牛,它觉得很稀奇。 我坐了一阵觉得无趣,又到水边洗脸。 这湖为什么这么圆? “呵呵…”忽然一声笑,笑得我寒毛一竖,我抬头去找,对面那老爷子拿着枯叶卷子脸埋在烟中云里雾里,“现在的年轻人啊,没事就想不开…” 嗯?? 我看着这老头一脸的懵,他又笑了两声起来拍拍屁股走了,带着一道隔着这么远都有些熏人的烟,完全的高深莫测。 “哞哞!”那头牛又朝我叫了两声,甩着尾巴跟上了,火小球嘎的一声飞了上去抱着那牛尾巴荡,无比的欢乐。突然牛又停了下来尾巴厥得高高的,火小球又抱着尾巴自乐滑了下来继续荡,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话到嘴边已经迟了,一大坨黑色的牛粪压了下来,火小球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砸到了地上,场景不忍直视…… “哞哈哈!”那牛扬着头叫了一声,又撒开腿往前跑,前面那老爷子已经走远,向着那坐黛山。 这边,我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大摊牛粪,火小球在里面半天没有动静…… 莫名觉得脸上不自在,我又继续去洗脸,在心中碎碎念,不好奇就不会作,不作就不会死,不死就能成仙。 但是,当看到水面上自己的那张脸后,实在觉得不妥。片刻后,我对着水面毫不犹豫的贴好了一张特别的人皮面具,一转身,正好火小球凑了上来,迎面一眼,吓得它立即后退了十几步,“鬼呀!吓死鸟啦!!” 它也吓得我打了个哆嗦,粪鸟…… 这效果我很满意。 而这面具为什么说特别?那是因为这是从银蝴蝶身上缴来的。银蝴蝶是谁?一个采花贼。不过一个采花贼怎么会有这么丑的面具?采花贼的世界我不能懂。 再等我抬了头,正好湖对面的马路上,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辇车悠悠的晃过,愣了三秒,我顺着他们去的方向一看,然后招呼着火小球就去了。 片刻后,林荫小道上的一棵树,我在树上看着树下的一行,奢华的辇绝非是寻常之辈,随行的侍卫散发出来的老练不是泛泛之卒,还有那面张扬霸气的“晋”旗,无一不在昭告他的身份。 这是一个有钱人,晋国的有钱人。 晋国很有钱,我早就想去瞻仰一二,而行走需要盘缠,又养一只宠物很不容易,所以…… 如果说晋国,如果说在这个时候,还能谁能有如此的闲情雅致到处游山玩水,那么就非那一位莫属了,晋国世子,姬俱酒。 北有逍遥,中有俱酒,南有万花,这花名的俱酒出现了。 我看着,果然,等辇靠近扫了一眼,容貌非凡,神情懒散,衣着富贵,豪气十足,却是他无疑了。 于是,我从树上转了一个圈跃下,用了一个非常潇洒的姿势,人完美的站住了,顺带着火小球也扔了出去。 火小球这一去又是一条抛物线,当它砸进了那辇中时,我知道我的方位掌握的没错了。 “谁?!什么鬼?!这么丑?!”但很意外的,这一声大跌眼镜的咋呼不是来自辇周围护驾的大哥,而是来自辇里面那位被保护着的仁兄。 辇停了下来,周围的护卫大哥很稳。 “咳咳!”我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在这儿呢。” 辇里面倒腾一阵,一个脑袋伸了出来,隔着三丈的距离眯着眼睛瞅我,又拖着一声很高傲的调子,“何事啊?” “借些盘缠,以后不一定会还。”我道,顺便看了一眼他抱着的屎小球,好耐力。 “嗬!借盘缠?那不就是打劫咯?”他笑了一声,一眼看穿。 我点了点头开门见山,“你很聪明,我也希望你聪明的拿出盘缠,不然……” “怎么样?” “卸掉你的车轱辘。” “呵呵。”他不动,笑得一脸的猥琐,“合我胃口。” 我看着他一脸淡然,“所以……” 他又抱起了手往后仰着看我,“想借盘缠么,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我挑眉示意他讲。 他道,“有没有兴趣做我晋国世子的护卫?” “没有。”我一口回绝。 “嘶……”他似乎有些头疼,又忖着下巴道,“你这是要破我的戒……” 我一脸坦然,手中做好了强抢的准备。 说实话,这样的世子我是第一次见,我觉得他很坑。只要稍微和之前见过的那些公子哥一对比,这完全就是个混混般的无赖,而他的脸上不管说什么,都浮着一个大写的坑。 “这样吧!”他又一拍手道,“我再给你一个条件你也给我一个条件,我们合作互赢!” 我有点感兴趣,示意他说。 他道,“你当我的护卫我给你开很高的俸禄。” “很高的俸禄?……”我看着他。 “对,很高的俸禄!”他非常心悦。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我也是干脆。 “好。”他一伸手旁边立即有护卫拿出纸笔开始写。 “你写。”我扬了扬下巴道。 他一愣,从护卫手中拿过笔刷刷几笔写好给我。 “签字画押。”我又留了个心眼。 “……”他拿着那张纸没有动,一阵风吹来那张纸在他手中翻了翻,他用笔戳了戳头,随后在纸上一挥道:“好了。” 我勾了勾手,他将纸递给护卫,护卫传了过来我接过来一看,道,“手印呢?” “出门没有带朱印,以后补上…” “嗯。”我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儿,谁出门还带朱印?又收好了字据道,“走吧。” “哎我跟你说我们晋国啊……”他赶着辇上来了,兴致勃勃的跟我讲着晋国的好,我听着没有应他,但是心中却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有的人话这么多,而有的人十年都不说一句话?而十年说一句的,他只说一个语气我就信了,这一天说了十年的,我却是一个偏旁也不信…… “不过,我什么时候认识过你这么丑的女人?”末了,他自我陶醉了半天又问了一句。 “没有,我们第一次见。” 他看着我,笑了一声,“哦,那你怎么找上我了?” “我是来打劫的。” “……” 人的一生中总是要接受很多挑战,遇见一个人就是一个挑战,而每一个挑战都是来挑战底线的……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百花之谷·明艳静谧 护卫的职责是什么? 作为一名非常有钱的大国储君的护卫,职责又是什么? 以防被坑,也是在这个浮华的世界里能站住一只脚,此刻和晋国世子姬俱酒签订了合作共赢的合同后,我向他提了这两个疑问。 第一个疑问,问的是普通护卫的职责,毕竟我是第一次当护卫。 第二个疑问,问的是问晋国的储君,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接触一个国家的储君。 而当我向他提了这两个疑问后,迄今为止第一次见面的我们他秒懂我的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又猥琐的笑了一笑道,“护卫的职责嘛,自然是保护主子的安全。我的护卫的职责,那则是要跟着本世子干一番大事业。” 很难想象,这样正儿八经的话会从此人口中说出。 马上,我抄手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辇里面随时都能陶醉的人道,“什么大事业?” 闻言他神秘的看了我一眼,猥琐之色溢于言表,悄悄的道,“随我来……” 半个时辰后,在一番他的辇在前带路,我的马在后面跟,周围其他的护卫一脸稳定的随,我们在两个山头辖成的一个入口处停了下来。 两边的山头不算高,但是能很好的将里面的一切都遮挡起来,远处看是一座山,普普通通,近处看像一道围墙,将里面完好的围护了起来。 入口有两丈宽,堪堪马车能进进出出,但里面却是一片辽阔,一个圆形的土地,沿着那错乱坐落的房屋看去,往大了说像是一个小镇,往小了说就像一个大杂院,只不过中间一条宽阔的大道,将整个地方分成了两边。 屋上的瓦呈黑色,筑屋的墙呈黑色,土地是黑色,房屋不见破败,里面的气息也是宁静祥和,却给人一种不妙的感觉…… 房屋间偶见几座大石,上面有着青苔,青苔之中有什么东西时不时一动,一探脑袋,那是老鼠;又是白色的石头上突然变色了一块,移动着一看,是壁虎;而地上,有的地方有大小不一的洞,偶尔钻出一只黄色的脑袋来,瞪着一双兀楞楞的眼睛,是土拨鼠。 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大峡谷,因为入口处左侧竖了一个石碑,上面明白的写着‘百花谷’。 ‘百花谷’三字苍劲有力,字迹带锋,行云流畅,一气呵成,那落痕深浅不一,两头浅,中间深,就像是谁在手中刻好再一掌拍在了这石碑上,又像是谁在这石碑上拍了一掌,将那字再加深了一般,整体一看,生生的有一种下陷之感,让人不由得称奇。 那刻痕像是刀剑所为,但又是复杂,能在石碑上落字的,又是这种流畅的手笔,除了常见的刀和剑,我再想不出其它。 石碑是一块黑色的玄武岩,和周围茂盛的草地相比,其底下方圆一丈寸草不生一片干净。 看着这‘百花谷’三字,莫名的我眼角微微的抽搐,那是一路以来隐隐的不安落实,百花之谷,何等美艳,石碑上面‘百花谷’三字似乎有一种嘲笑,我道,“百花谷?” 姬俱酒笑了一声,抖着肩一种猥琐也是颇具特色,眼睛盯着峡谷里面的某一处,眼中是我最熟悉的春色,“对,百花谷……” 我又转头看他看的地方,大道之中林立的房屋间,一名粉衣姑娘轻倚着墙看着这里,明艳精致的容貌,轻薄若现的衣衫,和黑色无趣的房屋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个峡谷里面原本是黑沉,又因她而亮了…… 她双手抱肩,神情有着几分淡然,但又是感兴趣的,这是玩味,这种东西就是尘世之中的游离,但又是游刃有余的游离,什么都不在乎的潇洒。 百花谷……我在心中默念着。 “百花谷,百花酿,酿出一个百花娘,千人追,万人捧,一夜春风风十里……”姬俱酒念起了诗,神情是无限向往。 百花娘?我看着那倚着房屋的轻薄女子,衣衫的轻浮,容貌的艳丽,整个人虽然是明丽的鲜艳,我却是看到了她的一头黑长的发,那么长,几乎可以当武器了…… 这边我们两双眼睛看着,那边她一双眼睛看着,她先看着我,审视完了笑了一笑,又转看向旁边的姬俱酒,轻轻的哼笑了一声,眼中的神色突然迷离中带雾,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言,她又甩着手中的头发转身往里去了。 一个曳风的姿态,是以往不曾见过,真是令人看痴。 我再转头看旁边辇上的姬俱酒,那已是一副色相,三魂七魄扔了,只剩一副躯体,正下着辇驾着那副躯体跟着上去。 但很奇怪,姬俱酒进去了,周围的护卫却没有跟着进去。 我在马上看了一阵,眼见着姬俱酒就要拐进那房屋之中,想了想,我也下了马进去了。 这个地方太特别了。 一踏上这土地过了那两边山头的界限,又发现此地在外面看和进入到里面,又是不同的两种境界。 迎面而来的是一种与世无争的随性,气息宁和,那种盈耳的安静与外面的安静不一样,外面的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风声,也是一种嘈杂,这里却只有平淡的宁静,没有风,也没有任何的波动,似封闭,但是又有着大自然的一切气息。 脚下的黑土地上不见草木,如此肥沃之地,又是夏天,本应和外面一样绿意茂盛,但竟无一丝绿意。 空气温和,甚至比外面要舒适许多,我一进去地上地下的动物都是各自乱跑,窸窣声中听闻各种叫声,但很奇怪,这谷中并没有人。 一直到我走到了姬俱酒消失的地方,这是整个峡谷三分之一的地方,一条大道,往里面去是一种静谧,四周则是安静。 静谧和安静的区别,似乎是深浅。姬俱酒他们进去的是另外一条道,这条道将峡谷的三分之一处一拦截,对面是一条道,仍旧不见一个人。 这谷中有一种奇怪,但哪里奇怪,一时又说不上来。 又因担心姬俱酒的安全,我也没有细看,急忙循着他们的踪迹跟了进去。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壁上桃女·废屋玄碑 道的尽头是一座石牌楼。 石牌楼飞檐翘角,纯白的颜色与周围格格不入,檐上上青天,是一片青天白云的安宁,檐下入黑地,牌楼两旁有着两只白色的狮子,各自半闭目的安详。 石牌楼没有铭字,和周围的黑屋黑地一对比,竟像是从别处搬过来的…… 石牌楼后面是一座四敞的轩,四道桃色的纱幔围着静静的起起伏伏,此刻姬俱酒正掀了纱幔往里面去,里面那个桃色的身影歪在一张软榻上看着姬俱酒神情是玩味。 我向里面去,蓦然头顶的牌楼上一块地方一动,我抬头看,一只白色的壁虎正变了桃色一窜窜到了牌楼的背后,而再等我过了牌楼一看,那整座牌楼上却不见其踪迹。 “花娘近来可好?我可想死你了!”轩里面蓦然传来姬俱酒的声音。 我又看向轩里面,姬俱酒手中不知从哪里搞了朵花,正在一边笑着一边闻着花向轩中央的花娘去,那脸上的猥琐真是让人不能忍。 我在这边咬了咬牙,过去了。 “哼,你想我做什么?”那花娘轻笑,言语还是淡然的玩味,眼中的淡笑也是充着如水的温柔,不过那放在腰间的手指动了一动。 “花娘这么美,世上哪个男人不为花娘动心呢?”姬俱酒已经被这淡然的玩味给征服,嘴角猥琐的笑放大,轻飘飘的一步跨了过去。 我一个转身拦在了他面前,看了看那花娘散了半榻的头发,再看了看那只搁在腰间的手,手上一抹桃色一窜,从指尖窜进了手腕,而手腕上却不见。 见我看着她,她又是笑得另一种味道,眉眼有一种弯弯的像月牙,道,“怎么?你也是想我的?” 我从那手腕上移开目光看向了别处没有说话,姬俱酒则是看着一愣。 她也没有说话,看着我依旧是审视。 “喂……”见我们不动,姬俱酒从我背后探出脑袋道,“你不是就让让,让我来,我来。” 我扫了他一眼,他往后缩了缩道,“护卫的职责,第一,不准打主子!” 我转过了头,他往后退了一步,“护卫的职责,第二,要助主子逍遥!” 我让到一旁去了,他松了一口气,又眉一挑,眼中一邪笑,凑了上去对那花娘道,“花娘几年不见更美了。”说着,将手中的花递了上去。 那花娘一笑,抬手接了花,瞬间手上窜出去了一抹桃色,那壁虎爬到了花上,又变成了和花一样的白色,而再等白色的花落在了她手中,她放到眼前看了看,花又变成了桃色,壁虎又一窜回到了她手中。 我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姬俱酒说几年不见,依我看姬俱酒的年龄不超过二十,几年前俱酒还未成年,在那个时候这花娘就已经这样有名了。 而一只壁虎能进入人的身体,要么是壁虎有问题,要么就是人有问题。 接了花,那花娘也不说什么,只是笑,见状姬俱酒倒是激动了,一甩外衣就要过去,又停住了转头看我,道,“你先去外面等着我。” 我看着他不动,他皱眉道,“护卫的职责第三,去外面保护主子。” 我觉得好笑,“为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他想着理由,最后一挥手道,“好,那你就在这吧。”接着转头就开始脱衣服,我冷眼看着不动,那花娘也看着好笑。 蓦然轩外有一丝动静,我道,“等等!” 姬俱酒一愣停了下来,我挑了纱幔往外看,那是一座废弃的屋,屋门开着,里面还有着一道门,此刻那道门正在门槛上晃着。 “怎么了?”姬俱酒看着我莫名其妙。 我略微思索了下道,“等我回来再脱。” 他看着我一脸恶寒,我掀开纱幔出去了。 轩外,一切安静,我在那一座废弃的屋前看着里面,外面的一道门开着,里面的一道门半开着,而半开的门里面还有着一道门。门是双开的门,屋子的面积也是比旁边其它的房屋要大上一倍, 屋上的瓦呈灰色,墙也呈灰色,就是那门,也是灰色,这整体的感觉就像是时间久了被风雨所啃噬而变得没有水分的灰色。 而不论是屋顶还是下面的墙,甚至是那门,都是残缺的。 北边的屋脊缺了三分之一;南面的檐和墙交界的地方破了一个脸盆大不规则的洞;灰色的门上有着粗粗细细的纹路,也是被小虫子咬的小洞密密麻麻;门槛则是被老鼠啃得烂了半边,细碎的木屑也是快烂了。 这到处的破破烂烂使得屋有一种风烛残年的苍凉,而再看门内的地上,虽然蒙了一层灰也是破烂不堪,但是那有着锦纹的地毯碎角也是能说明曾经的不凡。 在外面站了站,北面轩那里没有动静,这废屋内也没有动静,我跨过门槛进去了。 门内通往下一道门的是一座三步的台阶,台阶上面也是灰蒙蒙的,台阶下面是普通的黑地,在下一道门处也是一座三步的台阶,院中的地上空荡荡,围墙上面也是一层灰。 确定那第二道门内没有反应后,我下着台阶,突然左后方探来一只手掌直奔我肩膀,携带的劲厉之风如同砸击。 我立即转身往旁边一移,眼前一道灰色的影子一晃,顿时我心中一惊,只觉整个左肩有种被卸掉了的感觉,再抬头,对面隔空过来一掌,我出手接,一不见风二不见内力,却是直接将我震出了门外。 而一晃而过时眼前浮现的是一颗枯燥的人头。相接的手掌有些发麻,再看里面第二道门中蓦然出现一个身影,一晃不见,身材瘦小,一身灰色布衣,头发枯燥,面容苍老,眼中无神,宛若死人。 我欲跟进去,眼前的门却是嘭的一声关上了,其力道掀起的劲风又将我往后推了几步,凌厉强势中竟如刮着刀子般的北风,而此时北面轩那里却是传来一声扯着嗓门的大叫。 “啊!!!”姬俱酒扯着嗓门的大喊回荡在整个峡谷的上空,立即让整个峡谷恍然一惊,再伸头看去。 我急忙放下这边冲过去了,而还不等我冲进轩内,姬俱酒已经抱着一堆衣服从冲了出来,那速度之快,惊恐无比之中只见一道影,地上落了一地的衣和带,人已经不见了。 我又转头看轩内,桃色的纱幔起起伏伏,里面一切正常,不见打斗的痕迹也不见杀气,那花娘还是我走时半躺的姿势,只不过她肩上的衣褪了一半,一个雪白的肩上一抹桃色正在一窜的游动。 突然我看着她的肩膀不能动了。 “啊!!!”全神之中走道外面姬俱酒在对着这里惊恐的大喊,我回过神来再看那花娘,一道纱幔仍旧静静的起起伏伏,隐约看见她在里面对着我笑…… 在原地站了站,最后我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了。 在走出那一道白色的石牌楼时,眼前一闪而过一个雪白的肩膀,肩上一抹桃色窜了出来成了一簇火花,形似一朵花。 出了走道姬俱酒又大叫着往外跑,而此时谷中似乎又有着什么变化。 黑色的土地上冒了一些绿色的嫩芽,那是草;黑色的瓦上生了绿色的青苔,斑驳中有了生意,大地上的动物都比进来时温和了许多。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耳闻百业·昨夜山风 百花谷外,我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看着谷内一脸惊恐。 “太可怕了……”他喃喃的道。 很难想象,身为一个流连百花丛中的晋国世子,姬俱酒竟会被一个人吓成这样,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极美的女人。 “你看到了什么?吃人的妖怪?还是变异的人?”我冷冷看着他道。 “不,不,比吃人的妖怪和变异的人更恐怖……”他还是不能回神。 我看了他几眼,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拉马走了。 他抱着衣服上了辇,一堆人又走着。 许久,在快出了这个地方时他在后面道,“那壁虎竟然咬人……” 我一顿,停了下来转头看他,“你说那只桃色的壁虎?” “嗯。”他点着头,又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百花谷里有去无回,原来有这索命的。” 索命……我回头看那已经远了的百花谷,两座山头平地而起,里面只能看个入口,而入口旁边的那座黑色的玄武岩石碑却是能看见,此景再看,竟是有一种错觉,石碑地下的地基要比周围高一些…… 脑中又浮过废屋里面的那个枯发老婆婆,其功力之深,我竟然没有反抗之力。 她是谁? 那一座废屋又是什么存在? 还有如此不寻常的百花谷… 原本以为是一个寻花问柳之地,现在看来,有人坑了我。 “你知道索命为什么还进去?”我看着辇上的人一脸不善。 “唉,”他叹了一口气,“不是有你在么?” 我冷笑了一声四处看了看,官道尽头的一座小山,这已经出了中山国的地界,晋国的土地他确实可以横行,但我却没有这个闲心陪着他去做什么大事业。 我拉马往官道上去,赶往下一个地点。 “喂!你走错了,晋国往这边走,在西方!”姬俱酒在后面扯着嗓子道。 我头也不回轻轻的嗯了一声继续走。 他在后面看出了什么,驾着辇追了上来,“你要去齐国?” 我再嗯了一声。 他急了,“你可是我的护卫怎么能去齐国呢?我们已经签了契约了!” “我们已经解约了。” “什么时候?” “你出百花谷的时候。” 他愣着,我看了他一眼,他又看着我,我示意他说,他愤然道,“你耍赖!” 我很理智,马不停蹄直去东方的齐国,“你进百花谷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在外面等着呢?我觉得你要分清一个事实,当我认真跟你做交易的时候,你就要老实,当我不想跟你做交易时我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他在辇里面往后缩了缩,“这么可怕?” “当时你老实把盘缠借给我什么事也没有,现在我被欺骗了很想杀人。” 他急忙招手周围的人,“护卫!护驾!!” 护卫呼啦啦的上来举矛对我将他围了起来。 我冷笑一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一伸掌把他坐着的辇轰碎了。 轰响之后灰尘弥漫,碎木屑哗啦啦的落了一地,车轱辘却是咕噜噜的往前跑着,他突然站在了地上,周围的护卫立即呼啦啦转戈将我包围,不见杀气,却见不一般的实力。 我再看了他一眼,他还是一脸受惊的表情。我又回过头再伸出了手掌看着,就要反手再去一掌。 “等等!”他急喊道,“我们再做个交易!敢不敢做票大的?” “嗯?”我转头看他,这是一个漂亮的诱饵。 “说来听听。”我道。 “你想扬名立万吗?”他奋然激进。 “不想。” “你想万人敬仰吗?” “不想。” “你想流芳百世吗?” “不想。” “那就对了!跟我做这个交易吧,我绝对让你从此摆脱这些困境!!”他一拍手道。 “你说的是什么?”我看着此人不动。 “遗臭万年啊!!” …… 我转头就走,他誓不罢休,仰天长啸道,“苍天不仁!休怪我不义!你逼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我停了下来看他道,“你准备怎么做?” “铲除异己!兴我大晋事业,还天下一个太平!!” “你直接说你要干什么。”我看着他淡淡的道,这是我最后的耐心。 他立即收了凑了上来低声神秘的道,“知道百业堂吗?” 我摇了摇头。 “百业堂,整个天下间情报网最完善、最专业、最讲道义的一个存在!”他严肃的道,一脸的尊崇。 “最讲道义?”我反问着。一个搜集情报的暗黑工作者,竟然还有讲道义这么一说?不就是谁给钱就卖给谁,做的是那卖来卖去的生意吗。 “对!讲道义!佛有佛道,魔有魔道,佛魔各行其道,行的道靠得就是义,也是规矩!百业堂的规矩绝对靠得住!” “哼。”我笑了一声,镀了一层金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又看了他一眼道,“百业堂什么规矩?” “收一金,只卖一人!价高者得,旁人若是想强取,就是自焚也不落于他人之手!” “如此刚烈?这可不像个生意人啊。”我打趣道。 他白了我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只要为了消息而自焚的人,他们死后会入百业堂的墓园,一个金罐子刻着百业堂,骨灰往里一放,这就是一名探子的最高荣耀!” 这就更可笑了,人都死了还需要什么荣耀? “那你从百业堂中得到了什么消息?”我又问道,既然这百业堂如此厉害,肯定会有很多绝密的消息。 闻言,他忽然变得严肃压低了声音道,“昨夜中山国的宫里发生了一场大血光,死了不少人!” 中山宫里的事? 蓦然我心中一动,又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他却只是如常。片刻后我又问道,“什么大血光?死了多少人?” “听说是为了一个什么东西!去了两百来人,没见到一个人出来!!”他一脸的了不得,也像是亲临现场。 一个人也没有出来?这个我绝对不信。 我又觉得好笑,上下看着他,“昨晚上你怎么没去?” “我?”他指着自己,“开什么玩笑?昨天晚上去的都是傻子,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里跳!” “这怎么说?” 他四处看了看,又挥手示意护卫散开了放哨才回头对我道,“前天我也受到了邀请,但是我从百业堂那里买到了消息,昨夜是中山国的一场阴谋!立威!来多少杀多少!格杀勿论!!” “立威……”我在心中思索着。 他又道,“而你知道为什么中山国如此猖狂吗?” “为何?” “因为中山国有一件秘密武器!!”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与晋合作·汇川之流 “什么秘密武器?”我问姬俱酒道,但心中已经生疑了。 中山国的秘密武器?那是什么?其实在昨夜中山宫中一见宴会的真正目的,我心中已是有了几分猜测。 姬俱酒说的对,中山国敢这样肆无忌惮,确实背后留有后牌。而能与众诸侯对抗的后牌,一定是强大的,要么是军事上的,要么是囊括整个天下的。 军事上,也许中山国的背后有支持者,这个支持者是在昨夜未到场中的某一国;囊括天下的,那就只有那一样了。 见我问,姬俱酒吐了三个字,“扶桑琴。” 扶桑琴…… 我没有说话。 他还是说了这三个字,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问题,但我一直都在抗拒。抗拒扶桑琴跟中山国有关,抗拒扶桑琴和姬桓有关。 昨夜一场夜宴,姬桓的态度很明显。在他知道一切的情况下,自始至终他并没有向我吐露丝毫,也没有给我一个交代。 他选择的是中山国,这个选择没有错,如果我是他,如果我是一个有着子民的一国公子,我也会选择保护我的家国。但扶桑琴太沉重,先不论真假,只要沾上一点都会变得很沉重。 而此刻姬俱酒说中山国背后的秘密武器是扶桑琴,我是质疑的。 理由很简单,我知道扶桑琴从哪里出来,从玲珑轩。玲珑轩在逍遥府中,身为逍遥府的主人,如果是姬桓,如果是现在的这种情形,如果要监守自盗,不是危机之中的危机,扶桑琴出的太早了。 只一点,从昨晚中山国做的准备来看,不需要借助其他,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平息这一场骚乱。而退一步讲,扶桑琴出现的更晚一点的话,那迎头一棒的效果可能会更好…… “你这消息可靠吗?”我看着他问道。 “你怀疑百业堂?!”闻言他激动了起来,很惊讶我的怀疑。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吧?百业堂说中山国有扶桑琴,证据呢?” “没有证据!百业堂说的就是证据!” 我笑笑不置可否。 “看来你对百业堂还是不了解!”他一脸严肃的道。 他这对百业堂的信任有点奇怪,一个有着花名的公子哥,轻浮卑鄙那是他的代名号,他要是严肃起来,那问题可就大了。 这说明两个,要么就是那百业堂真像他说的那样非同一般,要么就是他非同一般……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淡淡的问道,讲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说他的目的,这个晋国的世子江湖气息很浓重啊。 这又让我想起昨夜。 昨夜三晋都去了,他这个晋国的正经公子却没去,此刻一切如风已经过去,再来回想,他今天能得以悠闲安然,独自得到这个重要的消息是一部分,能在得到消息后正确的抉择去与不去,这又是另一部分…… 闻言,他又往前凑了凑,几分凝重几分神秘的道,“我今天早上又得到一个消息,扶桑琴流出了中山国……”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这个消息,可靠吗?” “怎么不可靠?!我花大价钱买的!!”他突然大了声音道,有些气愤。 我不说话,他又压低了声音道,“你替我潜进百业堂探探消息,扶桑琴上哪儿了。” “这是你的最终目的?”我斜眼看他。 他往后缩了缩,“打人别打脸!你连我的这一众护卫都能镇住,潜进百业堂肯定不成问题!” “那你领我去百花谷干什么?”我下垂的手握成了拳低沉道。早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没想到他真的不安好心。 “看……美女!”他说着,往后退了两大步,立即两旁的护卫拦了上来长矛对着我。 “哼。”我看了一眼那长矛,又掸了掸肩上的灰道,“潜进百业堂,我有什么好处?” “我们资源共享!”他干脆道。 “资源共享?”我想着,“你有什么资源可以分享?” “我知道你也在找扶桑琴,如果得到了扶桑琴,琴归你,你只负责帮我做一件事就行!只要你在晋国一日,只要是晋国有的,我都可以替你弄到手!!”他忽然变得严肃和凝重。 我看着他不动,眼中的神色却是沉了,杀气也慢慢的起,“你知道我在找扶桑琴?” 闻言他直接挥退了所有挡着的护卫,站了出来道,“这是我的诚意!我们合作只有利没有害,我的力量可以为你所用,你的力量为我所用,你也知道,争夺扶桑琴的人有多少……” 我没有说话,却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扶桑琴之大,只有有野心和有实力的人才敢伸手。身为晋国的未来储君,如今三晋的势力如日中天,晋国的潜在安危,姬俱酒他会做赔本的买卖吗? 很明显,这个合作不是那么简单。 “哼。”我笑了一笑,看着他淡淡的道,“不跟你合作,我也一样能得到扶桑琴。” “你!”他咬牙,又猥琐的笑了,“是么?…… ”言语间却是看穿的淡定。 我挑眉,表示不在意,不过他又道,“另外,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告诉你,你想知道,也是一直困惑的。” 我想知道的……我逼视着他的眼睛,他眼中却是完好没有一丝缝隙。 “什么人?”我问道。 “一个高人……”他道。 一番对视,最后我转开了目光拉马往前走道,“把百业堂的资料给我。另外,你知道轩辕氏祭司的讯息吗?”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一句话呢!”他翻身上了一匹马道,“不过,轩辕氏的祭司么……我可以替你搞到他的资料!” 我身子一顿转头看他,是一阵无语。 他坐好了一抬头,见我看着,一愣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着却在心中做了个打算。 当下我们直奔姬俱酒所说的那个高人,既然话已经摊开了说,途中也是直接扔了行头隐了踪迹快速而去。 照姬俱酒说的,扶桑琴已经出了中山国,那么一切都变得紧张了起来,这苗头暂时是安静的,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起来什么,百脉汇川,所有的水流都会向着那最诱人的地方去,那才是最热闹的。 而对于这个高人,我心中也是有着几分期待。我们不曾谋面,对方却知道我想知道的,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半仙吗?我也是觉得好笑。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山高道深·祥和厉火 第二天日头正高的午时,在一夜马不停蹄的急走之后,我们来到了晋国曲沃城西的一座山前。 此山直去曲沃之城往西一百里,山是高山,一座遮一座,山里面是绵延不尽的深,放眼望去,绿意茸茸,青翠无比,之中一条羊肠小道从外通往里面,那几经弯绕又渐渐不可寻,而尽头竟是隐约能见山雾。 羊肠小道上破败不堪,没有路基,仿佛是去山里砍柴的人走出来的一条道,杂草一簇簇,大大小小的石头一块块,从中偶尔窜出几只兔子,也是蹲在那里看着不怕人。 此时头顶的一轮大太阳晒得人发晕,地上的土也被晒得干脆,似乎只要动上一动,就能变成漫眼的黄灰。而一条隐形的界限,山里面的草青秀挺拔,山外面的草全部蔫着头耷拉,就像是如同沙漠。 六月的天,最容易上火,特别是在这样场合。 “嗯……”马上姬俱酒在手搭凉棚往山里面看,我在马上往里面看,但这种似曾相识的与世隔绝之静,让人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就是你说的高人?”我道。 “嘎嘎!”火小球在我肩上也冲他叫了两声。 “嗯。”他哼了哼,很满意道:“高人不都是住在深不见人烟的高山里面吗?他没住错啊。” 我看了他一眼,他往后一缩又急忙下了马道:“我们快进去吧,等太阳落山了高人就要关门了。” 他往里面去着,前面那原本蹲着看我们的兔子一哄而散往旁边的灌木丛去了,只有一只转身一跳就往山里面去了。 “嗯,这小白又肥了。”姬俱酒看着那白胖的兔子满意的点头道。 我下了马也往里面去着,但等我们进了那山,后面的其他护卫却是没有跟上来。 我看了看前面的人,又看了看后面的人,最后什么也没说。 “怎么样?这山可以吧?这可是我大晋第一仙山,唤名松鹤山。”他在前面仰头叉腰看着山顶无限豪迈,又对我一招手道,“走!本世子带你见识见识!” 我在后面跟着,暗自留意山中的景色。山中几许凉意,几许清风,山是普通的山,山上也是普通的树木,山里面探不到什么,山中也不见什么异常,但是这炎炎六月之中的凉,已是在说明这山中的不同了。 “你经常到这山里来?”我看着前面走得很顺的人,再看了看那不知道是在带路还是凑热闹蹦得不亦乐乎的兔子,很难想象,长得这么胖,竟然还能跳得起来。 闻言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谁没事到这山里来?山外面的世界才多彩啊~” “嘎!”的一声大叫,此时火小球在看着那只兔子蹦跳了几个来回后,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 那兔子也是精,见火小球扑来,原本蹦跳着装作不知道,等火小球扑了过去到了背后才是往旁边一让。 一声噗响,火小球扑到了地上,又转头一声大叫炸了毛的再扑了上去,那翅膀上的红毛张开,红色的爪子也弯曲,它愤怒了。 兔子倒是淡定,在一旁蹲着看着火小球来,等火小球带着风过来,它又是轻松往旁边一跳让开了,那让开的距离不长不短,是火小球再攻击的一个转身,时间也是刚好,能让火小球抓着,也能更好的激怒火小球。 “哎,有意思!”姬俱酒在一旁看得有趣,看了看那只胖兔子,再看了看火小球,问道,“你这是什么鸟?攻击力不错,就是智商嘛,差点了。” 闻言火小球原本是要再去攻击那兔子,又调转了方向大叫着向姬俱酒扑来,那炸开的红毛以及爪子也是恐怖,立即让姬俱酒跳到了我身后,“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怪物?还能吃人呢!” 我一伸手抓住了凶神恶煞的火小球,火小球不甘心的冲着姬俱酒叫。我有些无奈的头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它变得这么凶了,这一段时间忙,几乎没管它,有时候几天不见,也不知道是近来的事情让它紧张,还是我对所有人防备的心影响了它。 姬俱酒见火小球被我抓住了,从我背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指着火小球道,“这鸟凶,鸟的主人也凶,简直太可怕了。” 闻言火小球又炸了,大叫着非要冲上去,我看了他一眼直接松开了手。一声振动山间的大叫,火小球似乎带着一团火冲了上去。 姬俱酒倒抽一口冷气,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啊!杀人啦!鸟要杀人啦!”这声音也是回荡在整个山间,后面那只胖兔子看着他,我看着他,其实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国之储君是这个德行,也难怪现在的晋国看不到一点希望。 摇了摇头,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我继续往前走,那胖兔子又在后面看着我,我走了几步,后面又传来蹦跳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它立马停了下来,我继续走,它又蹦跳着…… 最后我也不管它了,它倒是自己蹦到了我旁边,速度不快也不慢,随着我的脚步走,我笑了笑,觉得这个兔子有点意思。 而此时再等我抬头看,前面已经不见姬俱酒和火小球的影子了,就连声音也不见。 四周一片安静,我停了下来左右看着,两边的景物没有什么异常,空气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前面是一条路,后面也是一条路,但是不见姬俱酒他们的气息。短时间的分离,我应该能感应到他们,此刻与他们失去了联系……我看向了旁边蹲着的胖兔子,它还是一脸的祥和,也看不出什么。 看来是它带我走到了这里,这进山的一条路上应该有一个岔路口,只不过这个岔路口不明显罢了,此刻再往回去想,虽然也找不到是在哪里,但并不带恶意,如果有一丝恶意,这山中也不会这样宁和了。 蓦然发现什么,我再抬头看,那路的尽头有一个山坡,山坡之上一座茅草屋,里面似乎有着什么存在。 这座茅草屋什么时候存在的?我在脑中回想,最后找到了原因。之前去看前面时,脑中的印象是一团模糊,此刻再想,是一片山雾。 一片山雾能遮挡住一个存在?不知道是御雾的风大,还是引雾的力大…… 我看了一眼脚旁边蹲着的兔子,往那山坡走去,它这次倒是没有跟着了,就在原地蹲着,仍旧一脸的祥和。 山坡之下,越往前走,越靠近,就能感觉到一种宽厚之力,这种力量感觉有形,触摸无形,融入空气里,与空气合二为一,又将空气的棱角磨去,最后只剩下的是大自然的原始气息,这种气息就是自进入到山间就感觉到的一种祥和。 茅草屋里面有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我感觉到的,是他自己现了身,如果他不想现身,我也没有办法去捕捉他的存在。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腐朽垂暮·善恶一念 山高之屋,隐世不出,化棱角为自然,融自然与无形,这种无欲无为的静,和四掖山无浊无浑的静很像,那种心怀之宽广,令人肃然起敬之时,也是让人瞬间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不由得跟着它一起安静了下来。 茅屋之外我伫立,许久,里面的人不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他在里面闭眼打坐,是一个白发老者,垂暮,灰色的布衣,但精气神却是宁和得如同新生。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们是第一次见,但是我对他好奇,他却对我不好奇。 这座茅屋似乎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屋顶上的茅草已经发白了,四面的墙上也是爬满了细细的裂痕,而虽然茅草见白,却不见茅草腐烂一根,虽然房屋似乎随时都有碎开的可能,但茅屋仍旧很稳。 更奇怪的是,我没有想去要去推开那扇门,他也没有要打开那扇门,这也算是一种默契。 许久之后,当心中的繁杂沉淀了下去,我心中也是宁和了,也是有了一个答案,对于此行迷茫的答案。 “您可以告诉我些什么?”我道。 我要问什么?我要问的太多了,每一个问题总有着它存在的道理,但不是每一个问题都是困惑的。 心中的迷茫已经拨云见日,一开始进来我是带着很多疑惑,但是此刻经过这一沉淀,所有我觉得很想知道的疑惑都沉了下去,只有一个平静的答案浮了上来,那就是放下。 纠结之中的浮躁,让人很沉重,放下之中的平静,让人很轻松,而此刻我是在聆听答案,不是去索取答案。 因为索取之中的答案,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是带着敌意,也有防备,让人不能客观的看清真正的答案。 “呵呵,你想知道什么?”里面是一声慈祥但是很苍老的声音。 那声音缓慢,也是一种境界,让人安静的心再静一静,完全的放下了防备。 “大师,您知道十六年前那一张琴所引发的大战吗?”我问道。当心中所有的问题都沉下去时,它们也自动的排出了一个重次,扶桑琴第一,这个永远也改变不了。 “以什么身份?”他却是不答反问。 而这一个问把我问住了。 以什么身份?师父弟子的身份?还是普通人的身份? 是师父的弟子身份,那是带着杀戮的,我要换扶桑琴,天下人也要扶桑琴,一场血战不可避免;如果是普通人的身份,我没有资格去知道。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顿了顿,我又是放下了道:“以一个仁慈之人的身份。” 扶桑琴天生自带血灾,这是不可避免,而不管是什么身份,拿刀的那个也好,还是旁观的也好,最重要的是一颗心。一颗仁慈之心,不管是魔还是神,他手下就会有情,只要有情,一切都是希望。 “嗯。”里面他缓缓的应了一声,似乎满意了,但他却没有再说什么,我等着,又是半晌,他道:“知道。” 我看着那扇门的目光一闪,他的回答太过云淡风轻,就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事。 我道:“还请告之。” “你问的是扶桑琴?”他道。 “嗯,我想知道那张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得到它?”这就是我最大的疑惑,而剩下的所有疑惑都是因这一个疑惑而起,一个疑惑牵扯起很多疑惑,它让一颗心变得迷茫。 “扶桑者,掌杀伐;墨午者,司拯救。”里面,他如是说,却听得我心头一震。 他知道墨午刀?! 墨午刀隐世,相比于扶桑琴的天下皆知,它只是一把有些神秘的刀,而此刻这大师却把墨午刀和扶桑琴放在一起,墨午刀和扶桑琴有关联吗? 我又想起了师父的遗命:用墨午刀换取扶桑琴。 扶桑琴的力量有多大,能和它并论的力量就有多大,墨午刀中也藏着秘密吗? 如果有,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短短十二个字如同雷击,让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很久之后,我又平静了,而这个平静,心中是带着颓败,因为不能抗拒之中的接受的颓败。 “大师,你知道我背上背的这把刀吗?”我静静的道,而背上的刀已经让我现了形。 此刻第一次它在阳光底下现形,浮在空气中,黑色的刀鞘已经透明,里面如墨的刀身上有着一丝丝的血线,这血线鲜亮殷红,就如同刚抽取出来,甚至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墨午刀原本是黑色,但现在它有了其它的颜色,而这个颜色正是三天前的那个夜晚,我拔出墨午刀逼退围杀的时候。 这就是墨午刀不能饮血的原因,只要墨午刀沾上了血,那血就会渗透进刀身里面,终此不化,不知道是附在刀身上活着,还是被刀困得不能消失,违反物死必消的道理。 而这血丝进入的是刀身,也进入的是我心间,只要这血的主人不离开,只要血和刀身有着一丝的关联,我就可以攀附着这血丝去吞噬对方的一切,生命、功力,甚至是戾气,又更可怕的是,我自己无法去拒绝这一切…… 墨午刀为什么会这样?这才是我想问的。 当时知道这一切的恐慌原本可以让我入魔,也有可能当时我走不出这个惊人的魔障,在逍遥府中做些什么,但是后来南荣扬成承受的那一箭让我清醒了。 我一直在抗拒死亡,墨午刀违抗命道的去掠夺他人的生命,它原本是一把救人的刀,现在却是连我自己也救不了,我怎么拿它去换扶桑琴。 一个人,如果不能自控,那才是一个恶魔。 而南荣扬承受的这一箭打醒了我,他告诉了我,如果我不能自控,现在南荣扬是被别人伤害,以后就是我来伤害…… 我控制不了墨午刀,我想放弃它,但放弃它的又是因为痛苦,并不是这一把刀,如果我能阻止这痛苦,墨午刀还是那把墨午刀,只是我没有信心。 我拿了十年的刀,此刻它成了一个烫手的恶魔,这个恶魔已经在我心中滋生,它让我的心魔蠢蠢欲动,每当我愤怒的时候体内就有一股火,它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随时都有可能去杀戮。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山人箴言·两极无偏 第一百零七章 我拒绝杀戮,但是如果我本身就是杀戮呢? 这是一个我自己回答不了的问题。 墨午刀成为了一把掠夺之刀,能夺走人的生命,也能吞噬人的功力 茅屋外面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之前所有的放下都被推翻,前面是无欲无为的安定,此刻却是看不到一点希望的绝望。 茅屋里面大师听着却是很平静,他的祥和之气始终不变,那垂暮的气息浓了一分,新生的气息便是增了三分,三分与一分,也不知道他是在苍老还是在重生,两两相溶相补,又生了一种奇特的玄妙。 “不知道,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刀。”他在里面道,这一刻他的声音又比上一次更缓慢,缓慢得似乎有一种禅,那说的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如果不是有人问他不会说。 墨午刀是一把普通的刀吗? 我从来没有觉得墨午刀普通,他的回答又出乎我的意料。 “大师何出此言?”我问道。 “世间万物都是因人而存在,如果一物违背了原有的道,那也是由人而去。魔由心生,心中有魔,有时候这魔只是一种假象,它并不是眼中看到的那样,需要用心去感受。”他道。 这话我却是不懂,我道,“可是,我控制不了这把刀,它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把刀了。” 我相信人定胜天,我也相信人既能创造一样东西也能毁了一样东西,可是在我能力有限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到达那个能毁了一样东西的时候,这途中的时间又要怎么度过? “你来到这里的那条小路还记得吗?”他问道。 我想着,点了点头,“嗯。” “那条路你觉得那一条是直的,哪一条是偏的?” 直和偏?按照当时我和姬俱酒分开的无声无息来说,也许是我走偏了。 但他却在里面笑了道,“直和偏,其实也是一种假象。你觉得你走偏了,但实际上没有偏,不论方向,那只是到达自己要去的地方,无所谓偏与不偏。” 我听着,心中有一丝触动,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似乎心中也不那么沉重了。而接下来没有再等我问其他的,他下了逐客令。 “你去吧,你要问的已经问完了,顺着那条路返回,你们还会再见面。”里面他说着,声音却是慢慢的弱了下来,很让人怀疑他是否睡着。 “还请大师告诉我您的姓名,今日解惑之恩,不忘。”我诚心看着那道门道。 “既已得到了答案,又何必在乎出处,一个苟延残喘的人罢了。”里面的声音自始至终的祥和,但已经弱的没有了气息,那存在也慢慢变弱,最后直至不见。 我在门外站了一阵,最后没有推开那扇门。转身我收了墨午刀走了,心中的疑惑虽然没有全部解答,但也不似来时那样迷茫了。 十分的疑惑放下了八分,剩下的一分是愿意一试,还有一分是坦然。要来的总会来,与其排斥,不如接受,随风的坦然最起码自己好过。 离了茅草屋回到了进来的那条路上,那只肥兔子还在原地等着,再回头去看后面,一切无痕,别说茅草屋,就连山坡都不见,那里只是一片薄雾,整个的存在又是一片模糊。 我心中一叹,也是自嘲,高人就是高人,他们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绝无仅有的。 我又继续走,那兔子继续跟着蹦蹦跳跳,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姬俱酒在对面大喊着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依旧凶神恶煞的火小球,一切又像我们才分开一会儿。 “喂!救命啊!这怪物要吃人了!”姬俱酒大叫着躲到了我身后,一身的草屑和灰尘乱飞,我抓住火小球看向对面,那是另一条路,一个岔路口,一左一右的南北两方。 如此明显的分岔路,当时却是毫无察觉,我又转头看姬俱酒一身的狼狈和惊魂未定道,“你装得也太过了吧,一只鸟,你可以打赢。” “什么?!”闻言他要炸了,跳起了脚道,“你有没有搞错,你这只鸟的战斗力可以抵一辆战车吧?!”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走了。 “喂!”他在后面大喊,又跟了上来道,“你这只鸟真的很凶!不信你试试它?” 我没有理他,火小球又炸了毛冲着他嘎嘎大叫,我在想茅草屋里面那位大师的身份。 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师知道的太多,可是他知道的很多,却能在这山中安然而过,大师的实力自然很是了得,但再厉害的实力也不能阻挡那些疯狂的脚步,这山中无一丝戾气,更是没有一点破坏的迹象,有点反常。 我又看旁边和火小球打得热闹的姬俱酒,我一转头,他们便停了下来,姬俱酒看着我不动,火小球也看着我不动。 姬俱酒见我看着他有些发怵,“你看什么?” “你和那位大师什么关系?” “大师?”他想着,又问道,“你说那个快要死的老头?” 我点了点头。 他摇头道,“我不认识他。” 我眼中一暗,在他晋国的地盘上他说他不知道? “嘎!”火小球冲他嘎叫了一声。 他往后一缩道,“那高人太高了!他要是不想让人知道谁等知道?那天遭人追杀躲到了这山里,整整三天,三天外面的人不敢进来我才知道山里有个怪老头。” 晋国的世子也会被人追杀,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这怕也是有故事。 “哼。”我轻哼了一声移开目光,再扫了一眼火小球,火小球得令“嘎”的一嗓子扑了上去,那红毛倒竖,眼中生火,是要吃人。 “我滴妈呀又来!”他倒吸一口气转身就跑,又开启了亡命般的狼狈,“救命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我淡然看着道,“那可真是巧,正好我想知道的,你说的这位高人他都知道。你要是再这么不老实,我们就没办法合作了。” 他一边跑着一边叫道,“冤枉啊,我觉得他很了不起,你也很了不起,说不定你不知道的他知道!没想到真的这么巧!” “这路上的岔路你知道吗?”我又问道。这岔路分开的无痕,但如果事先知道应能察觉吧。 “知道。我第一次进来时也被吓得不轻!都是那怪老头弄的把戏,一条道的尽头是一座悬崖,另一条道的尽头是茅草屋,只有从悬崖上原路返回才能到达那座茅草屋,除非有小白带路,不过这岔路肉眼看不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分岔路口在这里?” 他停了下来指着旁边一个东西道,“看它啊,有它在就说明岔路口开始了。” 我转头看向他指的东西,那是一座石碑,上面爬满了青藤和杂草,那只白色的胖兔子正蹲在上面一脸祥和,再借着山中的山风一吹,杂草一晃,碑面上的字露了出来,刻着‘松鹤山’三字,字迹清淡,笔锋俊逸,如同这山的名字。 松鹤山……我在心中念着,又看那碑的质地,白色的花岗岩,也是石中之贵。 “你也去过那座茅草屋?”我一招手火小球回来了,问着姬俱酒道,有些难以想象,这等咋呼的人和慢性子的大师会和会是什么场景。 “当然去过,那老头一声不吭让人瘆得慌。”他扑扑的拍着身上的草屑,又害怕的打了个哆嗦。 我没有再看那石碑往山外走着道,“百业堂那边有消息吗?” 闻言他拍着衣服的手停了下来道,“在去百业堂之前你还要再见一个人。” 我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因为他这严肃的语气,而火小球则是直接扑了上去。 他站着不动,我又拉回了火小球继续走,“你在开玩笑吗?这样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合作了。” “晋宫里面有人要见你。”他道。 我在心里笑了一声,这世界想见我的人多了去了,每个人都要见我,我都要去见吗? “跟我有关系吗?”我道。 “她快要死了。”他说。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晋宫之门·惊心动魄 晋国,晋宫。 日头还未落下,夕阳正是好,晋宫的长扬宫外我看着眼前的殿,从面积到装饰,那只有一个词,奢靡。 这宫殿与中山宫里的宫殿又不一样,中山宫中的奢华带着一种粗犷的硬性,这里则是松软的虚浮,见到的只是华灯宝账的迷离,。 一个东宫,那往宫里去的门口竟是迎了两排貌美的宫女,各个花枝招展如同天仙,这让一个混过青楼的资深行家觉得,这比青楼还青楼,因为毕竟在青楼,一个人是点不了这么多姑娘的,此乃奢靡,也显得晋国的世子比其他人有钱。 我们向着殿内走去,姬俱酒边走边介绍道:“我跟你说,我们晋国的美女也是很多,不比那中山国的差,什么各型各色,什么天女地女,什么高瘦柔弱,当真是美貌无比,明艳动人啊!到时候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看了他一眼,“我是女的。” 闻言他一滞,上下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我知道。我跟你说啊,这些个姑娘简直能融化人的心,你喜欢哪一种?美艳的?还是清雅的?我比较喜欢美艳的,因为……” 我自动开启了屏蔽,对于这种噪音。而不能想象,一个人前一刻还无比认真严肃的跟你说一件事,下一刻他又是形象崩坏的暴露着本性。 他跟我说的是宫中有人要死了,要等着见我最后一面,但是等他进了曲沃城他就是这副德性。 一路以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算三百年,后推五百年,这世界上一切享乐的道理他都懂,这世上一切享乐的招数他都在行,那说的头头是道,道道精辟,简直让我这种身为女子的女子惭愧。 换了一副容貌是省去了不少麻烦,但又有另一个麻烦,平庸的外表很容易让人忽视我的性别,雌雄莫辨,自带一个很安全的光环。而无法想象,当一个男子对你说起这些女子的优点,你一个也没有时,他说得飘飘欲仙那就是在打你的脸。 长扬宫中,一片春色,除开遍地的美貌宫女,还有着一位专门替姬俱酒酿酒的姑娘,这个姑娘是整个长扬宫最厉害的人,因为她可以单手举起一口三百斤的大缸。 当我们进到屋内时,这位姑娘正在光滑的地面上表演这种绝技。 姑娘身形纤瘦,一头利索的长发,容貌清秀,挽着袖子的一只手撑着一口大缸,缸里面盛满了酒,酒稳无波纹,整个宫中都弥漫着一股酒香,当我进了屋内,她看了我一眼,我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中没有敌意,但是有着战意,这战意我没有接,第一,我力气确实不如她大,第二,我还有正经事要办。 而一进去外面就来了侍卫将姬俱酒叫出去了,屋内就剩下一地的春风宫女,以及我们两人,一阵无言的尴尬之后,她顶着缸向门口的我这里走来。 那一步一走,也是稳稳的,不见缸中酒晃荡,也不见脚步发虚,就如同手中顶是一团棉花。 她到了我面前手一收,缸直直的落了下来,她又在缸上一拍,立即缸中一声荡漾的嗡响,屋内一声荡漾的嗡响,缸落在了地上,地上也是一声荡漾的嗡响,以至于近距离的脚有一种发麻。 屋内两排宫女的眼睛看着我们,她从缸上收了手看着我一脸的挑衅,我看了看她放在我面前的缸,又看了看她,继续不接。 见我不接,她往前走了一步手放在了缸上就要再用力,此刻外面姬俱酒却是回来了。 姬俱酒一脸喜色兴冲冲的跑了进来道,“你猜怎么着?” 我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再看着他道:“怎么着。” 姬俱酒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高手,他是我在这宫中所有见过的人之中实力最高的人。 姬俱酒道,“今天卫十四替我找到了一个绝顶的美人,那模样简直是人间绝色!!”说着,他一脸的向往。 我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卫十四,怪不得不认识,这样的实力一定是有大用,在姬俱酒出行的侍卫队里没有见到他,原来是寻美人去了。 我道,“那恭喜你了。” 他挥了挥手,但掩不住的乐,“哪里哪里,同乐同乐。” 但欢喜过后就是苦恼,苦恼着怎么出宫去寻那美人。 一番计较过后,只听姬俱酒道:“一会儿到得宫门,卫十四你先去引开宫人,我就趁机出去。” 又听姬俱酒道:“这样不行,万一你引开了后面还有一拨巡夜的宫人,那我岂不是被发现了?” 再听姬俱酒道:“还是傲蕊你在后面掩护我比较妥当…” 一阵沉思。 姬俱酒拍板道:“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到得宫门,卫十四你先引开宫人,然后傲蕊在旁边掩护,我再从中出去,实在不行,你们那就直接将守门的宫人打晕我再出去。”说罢,他看着我们:“你们认为如何?” 我看着他表示默认,但也好奇为什么要这样,其他两人也是沉默看已是习惯,火小球嘎了一声表示愤怒,在诉说着他的坑。他挥开了火小球道,“那就这么定了!” “好。”那傲蕊收回了缸上的手道,“我去拿大缸!” “唉等等!”姬俱酒叫住了她,“我不是去杀人,不用缸,”又转头对我道:“你觉得如何?” 我道:“用轻功往外一去不就行了吗?” 他说:“我不会轻功……” 我看着他没有说什么,他又转头去吩咐傲蕊,“去把我那件上好的绸衣拿来…”话没说完,门外进来了一个人,一个威严而又面不善的宫人,旋即,在看到来人的瞬间他也严肃了起来,就像之前他跟我说宫中有人要死了一样…… 门外,来人仿佛携带着天地而来,他进来了,一种不可直视的气场迸发,那一头白发在门口飘飘,那一种精神烁烁的目光也在屋内所有人身上一飘,一飘,那拂尘一甩,屋内死寂,他扫了我们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姬俱酒身上,一声冷笑,冷冷的笑:“世子,您怎么还没休息啊?是不是又想着怎么出宫?” 这人端着高高的架子,声音也是端着高高的架子,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人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甚至那有点细的声音略微刺耳…… “没有没有!”姬俱酒连连摆手。 “没有?!”一声怀疑的突然提高音,吓得我们集体一抖。 我一缩肩,火小球从我肩上掉了下去,掉在地上也是老老实实,默默地爬到了缸后面偷偷的看,一声不吭。 后面两排宫女集体的一脸惊恐。 卫十四和傲蕊无比淡定。 姬俱酒面不改色。 唯有我,脑门子嗡嗡响,神经也是跳着疼。不,我说错了,卫十四不一定是这宫中最厉害的,这老人家才是最厉害的…… 那老人家双手叉腰,双目圆瞪,对着姬俱酒道,“您老可给老奴我老实点,您这一进一出容易,可让老奴一死一活不容易!上次您溜出宫去,晋君可是没把老奴的骨头给拆喽!您老人家就作作福吧,好好留在宫中哪儿也别去了!啊!!” 老人家的唾沫星子横飞,令整个空气震荡,我们三人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姬俱酒一脸的微笑,抹了抹脸上的仙水道:“呵呵,花宫人说笑了,本宫不敢,不会再去了。” “最好如此!!”又是一声突然的提高音老人家往前一倾,这是要吃人。 我们再往后一退,姬俱酒仍旧微笑着,再抹了一把脸上的仙水。 旁边有小宫人拉了拉那花宫人的袖子,花宫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架势,重重的哼了一声才是收回了身子放下了手,再拂着袖子狠狠的警告了我们一眼,那一眼,仿佛要把我们的灵魂看穿。 “世子好自为之,若是不停那劝,老花自当别论!”他又一甩袖子去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一声,是在我们的心上钉一个钉子,只要敢,你试试… … 屋内,久久无言,人虽走了,但那余温还在,我们看着那扇早已经空了的门,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翁鸣。那震动神经的提高音还在钻得脑门子疼,我悄悄转头看姬俱酒,他悄悄转头看我,我们都不敢说话。 一声放弃的闷响,姬俱酒倒在了床上,脸埋在被子里一片心灰意冷:“歇着吧...”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夜下毒酒·流火赤蝶 当夜,夜上星辰,夜色深沉,星光璀璨。 我在屋内辗转睡不着,心里的思绪万千,扶桑琴,与垂死的人,这似乎是一个选择。 扶桑琴已经流出了中山国,中山国外面之大,那是上百个国家,这件事迫在眉睫,必须要尽快。而姬俱酒所说的垂死的人,据我猜测,一定是与他关系亲密之人,她就在这宫中,但是,不是随便能见到…… 救人还是先追踪扶桑琴?这个选择难。 二更了,长扬宫里自那花宫人过来惊搅了一番,整个宫中一片安静。花宫人的不凡,除了他实力的不凡,还有着他身份的不凡,虽然是一个宫人,但是能让身为世子的姬俱酒服服帖帖,这个特权,怕是整个宫中无二。 庄鸶殿是姬俱酒的寝宫,此刻远离那殿右下方的一座小屋里,在我思索良久之后,我决定趁夜先去晋宫转一圈探一探这宫中的底细,最好也能找出那一位垂危之人。 即刻,说动就动,我起身拿了一块面巾蒙面,便开了门往外面去,却是门一开,身子又生生的顿住了,再默默地关上了门回来了。 庄鸶殿的屋顶上坐了一个人,不凡的实力,淡弱的气息,正是晋宫第一侍卫卫十四。 他在守着长扬宫吗?还是在放着什么? 我在床上又平静了下来,拉过被子便开始睡,今夜是不能动了,至少在他还在那屋顶之前。虽然是合作,但是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少一些吧。 而外面依旧一片安静,他的注意力没有过来,宫中其他巡夜的侍卫也没有异常。 如此模模糊糊中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快要睡着之时,头顶却是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心中猛然清醒,我睁开眼睛看着屋顶,屋顶那一声轻响却是如同小猫走过,如果不是我精神紧绷灵觉过人,是发现不了这一声响的。 屋顶上有人。 我掀开被子来到了门前,庄鸶殿的屋顶上卫十四已经离去,我又打开门看,夜色下一片空。想了想,我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出去。 遂,我提上面巾翻身跃上屋顶便要往东宫外面去,却是一上屋顶脚还没落稳,便是一个东西直奔我后脑。当即我脚落地再一个侧身险险避开,“噌”的一声,那东西贴着我的脸落在了瓦缝中,整个屋顶颤了一颤,我再转身看庄鸶殿,在殿的侧面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伟岸,女的婀娜,正是卫十四和一个我不认识也没见过的女性。 这情况有点突然,落在屋顶瓦缝里的是一根银簪,是来自那位姑娘,而此时他们俩都在对面看着我,一个在想我身手不错,一个什么也没想。 姑娘的婀娜是我生平所见之极致,隔着这二三十丈的距离,夜色伴着殿中的灯火,那婀娜的风姿依旧惹眼。 她着了一身红衣,在夜色下就像一瓶毒酒,能闻到香,但是也能嗅到那剧毒。 见我避开后,那美人移开了目光转身就要走,卫十四身形一动拦了上去,而后她不动,卫十四不动,夜色下,他们开始了深情凝望…… 他们在想什么?也许是在用目光交谈。这位姑娘是谁?很明显她不是常人。 而此时我不知道,我是该冲上去还是该退下来。也许这二位正在夜下约会,但约着约着被我发现了,美人便恼羞成怒要杀我灭口,卫十四则是尽职尽责不允许,然后他们翻脸? 又或者说,他们二人在夜下偶遇,然后一见倾心,卫十四学他的顶头上司姬俱酒,耍赖不准人家走?这明显不是,一番对望过后,这边我还没想清楚,那边他们已经打了起来。 而此刻再一看他们脚下的殿,那是庄鸶殿,此等身手,此等魄力,原来,是刺客。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刺客行刺不蒙面。 这堂而皇之的刺客,长得还挺美,又是感慨,姬俱酒真是有美人缘,连来刺杀他的人都这么美,又莫不是他的相好来找他算风流帐?想到这里我反而平静了下来,又拔起了那根银簪看了看,样式精美,做工不凡,应该值不少钱,遂收了起来,又在屋顶上坐下,一脸欣赏的看着他们打。 双方各有千秋,但千秋之中又带着韵味。 卫十四,从见他第一面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后来又听说是什么晋宫第一侍卫,什么晋国第一剑客,还是世子姬俱酒的心腹,这人我很是感兴趣。现在展现他实力的时候到了,和美人打,而且还是一身手不一般的姑娘,他可以大展拳脚了。 再看这位美人,她怎么个不一般法?别人用冷兵器来杀伤致命,不管是什么刀啊剑的,或者索性就是我手中的这根银簪,此刻她却是空手套白狼,双手之中没有武器,凭的是一身的特殊本领。 屋顶上他们二人打着,卫十四的剑快,准,稳,那美人一身的轻功加上挥动的双手,是躲得快也躲得准,更躲得稳,二人几个来回一个刚一个柔,刚柔交错间竟像是在对招,你来我往,不见杀气也不见一丝异常,那整个屋顶只见气流涌动,来往之间打得热血,却不见一丝波动,估计在屋顶底下姬俱酒睡的正香,也不知道头顶还有着这么一出戏。 那二人之间不见一丝杀气,是他们各自都敛了杀气,美人敛了杀气那是聪慧,已经被发现了,自然不能引起其他的人再来,而卫十四敛了杀气又是为了什么?是他自信能解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估计这一来一往之中又有着潜在的语言。 这样打了大概一炷香之后,卫十四的剑忽然快了,并且凌厉,他这是来真的了,而那姑娘此刻也显示出了她的实力。 渐渐的招架不住之中,眼见着卫十四的剑过去就要刺中她的咽喉,她却是不躲不避,只轻轻一笑,这一笑间,天地失色,连我也不由得看呆了:好一个媚若流火的女子! 而后,那流火般的身影在这一笑中慢慢变淡,最后消失,直至不见,眼前却强烈的留下了一个火红的影子…… 她真的不见了,凭空,没有痕迹,就像刚才来的只是一个影子,此刻影子消失了,一切是空。 一声轻响,卫十四收了剑,剑在空气中一划一条弧线,那消失的地方忽地飞出了两只火红的蝴蝶,飞出来之姿如同破茧,出来之后又追逐着去了,夜色下蹁跹如梦,再看屋顶,隔着这么远依旧能闻花香。 而我看着那两只火红蝴蝶飞去的方向,眼中却是浮现了一只娇艳欲滴的赤蝶,在那美人的额头中央,艳如鲜血,美而刺目。 这是什么异术?一个活人竟然能借以媒介逃遁? 庄鸶殿的屋顶之上卫十四看了我一眼下了屋顶,我看着他下去的身影也是若有所思,他的剑法有些不一般,不是普通的华丽招式,而是粗简之中的凝萃,一招一式尽显无为之奥妙……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华城如雪·丝网千千 翌日一早,“哐哐哐!!!”房门被敲得震天响,犹如九级台风。 经过昨夜的卫十四与赤蝶刺客打斗的那一番观看,我又是思考了大半个晚上才睡着,此刻也不过是像刚闭上眼睛就被吵醒。 我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门上一个影子,不理,又继续睡,然后又是“哐哐哐”三声不罢休,我用被子蒙住了头再继续睡,世界安静了……又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我从床上惊坐而起,门口的地上静静的躺着两扇门,微尘飞扬恍恍惚惚,一个人站在门上身形一片黑,他的背后是耀眼的日光,身形三丈。 “扑扑。”他在门上弹了弹肩,弹起了一阵微尘涌动:“给你一盏茶时间,长扬宫门口,过期,即刻投战书中山国。” 我懵了,第一,为这人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第二他说的话。 他如此严肃,甚至有点冷血,他说的那么认真,似乎真的打算这么做。 门上再一阵微尘涌动,他去了,我看着他离去,一直到他的身影快要消失才是清清醒过来,一口气提起便往长扬宫门口奔。 长扬宫门口,我前脚到,门口一排招摇的辇队就起身了,我急忙跟上,看到的只是姬俱酒辇里面的一个后脑勺。 头顶一轮大太阳,六月里的正中午,这实在让人发晕。 左右,左边卫十四拿了一把质朴的剑,剑上连炎热的日光都能避开,人也是丝毫不受这酷暑的入侵;右边那傲蕊姑娘没有举缸,但是手中端了一口小罐子,罐子里面似乎盛着什么东西,也是让她丝毫不受这酷暑的荼毒。 只有我,觉得无比的头疼。 这一走就是昏昏沉沉,一路无言,姬俱酒没有解释这突然的情况,剩下的二位也没有一点要说明的迹象,这样一直到前面辇停了,我再一抬头,姬俱酒已经下了辇,而前面是一座山。 山上树木林立,不能窥探丝毫,一座石门静立,石门之内一条绿色台阶旖旎而上,再看左右,有些偏,在西方,这还是在晋宫。 晋宫的宫中有一座山? 这就有些奇特了。 而再看这山前没有护卫,但是依稀能感觉到这山上的不凡,看来这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了。 回过头,姬俱酒已经上了那绿色的台阶,他转头看我一脸的不待见:“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 我看了他两眼,他却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丝毫不在乎。 这个人……我慢慢的捏紧了拳,旁边卫十四和傲蕊各自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哼了一声上去了。 一群表里不一的家伙。 这就是一座山,两侧的视线以内皆是密密的树,通往山上的只有这一条台阶,而台阶上,竟是布满了绿色的苔藓。 苔藓柔软,踏在上面无声,头顶绿叶遮蔽,日光于缝隙间落了下来,在台阶上面斑驳而生,我一步步走着,原本是昏沉的浮躁,现在已是由内至外的清净,竟是觉得心一步步的安静。 心山上幽静,偶尔闻一两声鸟鸣,却也是悠长的安宁,生而不哗,静而不死,生机勃勃,绿意盎然,这里让人觉得很舒服,而在这样的放松下,眼中竟浮现出一幕一幕很久不曾想起的画面,这记忆一打开,就让人无法自拔…… “你想起了什么?”一个声音突然道,如空谷幽兰,让人清醒。 我一顿抬头,那绿色台阶之上一人华衣而立,琉璃白的衣带随风飘起,如墨的长发半挽,头上一只白梅点雪白玉钿,底下一张素脸,她淡笑着,令人有一种感觉,这是初冬刚落入地上的一片雪,淡然轻柔,洁白无瑕。 她,很特别,气质特别,气息也特别…… 我怔着,姬俱酒已是唤道:“长姐,你怎么下来了。”这语气难得的尊敬和担心,是不见纨绔的随意。 而回过神来再去看那上面之人,非凡的衣着和气质,姬俱酒又唤她长姐,应该是晋国的公主了,淡雅,尊贵,不入尘,这便是一个公主的风范。 只是,晋国有这么一位公主吗?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又看姬俱酒的神色,完全不像是玩笑。 “听见动静,便下来看看。”她在上面回道,声音也是如同一股清风。见我看她,她微微一笑,转身向上面去着道,“今日天气不错,你们来正好可以看看后山里的竹林,那里的林风也是一种景色。” 姬俱酒没有说话,只是走着。 她又看着脚下的台阶道,“这一百道绿阶,名丝网梯,只有心灵淳净之人才能入神。台阶之上每一根绿苔都是一根丝,每一根丝交错缠绕,相生相依,缠住有缘之人的心境,于脑海中展现诸多景象,遗忘了的,久远的,或是不愿想起的,如抽丝剥茧,去遍心底的每一个角落,这丝网梯上已经有好些日子没人来了,”她侧头看我笑道,“你,很特别。” 我移开了目光没有说话,能帮人想起久远的记忆是好事,但有时候人是不愿想起来的,特别是窥探别人的内心。 她又继续走着,却是没有再说了,我也走着,但心中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情况。到了台阶的尽头那山上,再回头往下看,一条绿阶了无痕,上面仿佛我们并不曾走过。 再回过头看前面,山之上一履平地,一座大大小小的宫殿楼阁组成的行宫近在眼前,上书‘前殁宫’。 前殁宫?从未听说,也是第一次见一座山上的行宫。 它位于山顶,特别而又清雅,与恢宏大气的晋宫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一点酸腐之味。行宫周围几丈之外皆是树木林立,花丛掩映,飞檐流壁,一墙一瓦都是安静的,不见人影,只有屋土。 走过几道飞檐石门,姬俱酒在前带路,轻车熟路,就似自己家,最后他在一座阁楼前停下,阁楼名曰龄日阁,位于山顶行宫后方,还未进去,便嗅到一丝不凡。 喧嚣不入,却又承载着喧嚣,这是一个书房。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殁龄日·欲出中晋 这似乎是一间藏百~万#^^小!说,触目所及皆是书籍竹简。 姬俱酒领着我们到了行宫的后面,还未进去,便觉一种不凡,书房名曰龄日阁。 进了里面,偌大的房间里上下有两丈高,墙壁上面镶嵌的有书架,摆满了书籍,左右有七八丈宽,一排排书架,放满了书籍,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座圆形中空的书架,也是摆放满了书籍。 这是一个书海,弥漫着墨香和书卷的沉静,这规模,可以跟我在四掖山的隐睿阁相比,再遍观书架上,摆放有序,一尘不染。 房间的左侧,一扇宽阔大窗,窗外明亮,窗前一块休憩之地,上方一张梨木案几,上香炉袅袅,一叠纸,一管笔,一砚台,下方一张檀木案几,上一套茗器,竟是一整套木鱼石的。 我低了头,姬俱酒姐弟二人正坐在檀木案几前,并着卫十四和傲蕊看着我,一共四双眼睛,一眨不眨。 “有事吗?”我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那公主一笑,话对着姬俱酒说,人却是看着我,满是欣赏:“听说你在回晋国的路上请到了一位高手,是这位姑娘吗?” 想来,姬俱酒出现在那里还不是偶然,他要是真闲的没事就不是从中山国出来。 但对于这种说法应该是长扬宫流传的版本,我倒想知道姬俱酒是怎么说的。 案几前,只听他哼了一声打开扇子扇着:“什么高手,不过是看着有点用。” 这就是完全暴露了本性,不过他的演技还真是不错。 我道:“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着我不动,冷笑了一声,这冷笑和之前他所有的表情比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很容易让人分出,他道:“去燕国拭戎府把灵幻镜盗出来。” 燕国拭戎府?灵幻镜? 我看着他不动,又双手抱肩倚在了门上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他又冷笑了一声,这一声有着不屑,道,“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你没有其他的选择,要么去燕国拭戎府,要么中山国覆灭。” 闻言我觉得好笑了,道,“你也太自信了罢,还是晋国太自信?中山国灭不灭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的晋国还有精力去攻打中山国?” 他扇着扇子是不在意,“试一试便就知道了。” 我转身未看他一眼直接出门:“与我何干。” 确实与我何干,想用中山国威胁我,那是不可能的。我下山又不是来保护中山国的,我是来寻扶桑琴的,他以为我是什么爱国青年? 况且以现在晋国的实力,他先能制服三晋再说吧。 由此可见,其实姬俱酒也是个草包,竟然用了最下等的威胁。 “姑娘,请等一等。”而此时那公主开口了。 清新脱俗,淡雅温和,这位公主始终脸上的笑意不变,说话也是自带着一种魅力,让人不忍拒绝,轻声细语,但又字字有着分量。 她气血有些不足,这便是她一见就与别人不同的原因。 我停下转身看她,她微笑,脸上是一片淡然:“姑娘请坐。” 我扫了一眼姬俱酒,他脸上有不悦,又点了点头进去了。 我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那公主亲手接过了侍女手中的茶具,一边煮着茶一边道:“姑娘是豪爽侠义之人,华城也不再出言试探。实不相瞒,请姑娘至此,并非有意为难姑娘,而是在考验姑娘。” 她自称华城,但是晋国并没有这么一位公主,又不知道她是谁。 “考验?”我轻笑一声,恐怕从中山国的那第一面就开始在考验了吧。 “嗯。”她点头,抬手,手中宛若流动着一条清泉,却是温温柔柔,道:“姑娘经过了酒儿的测试,经过了绿阶的测试,现在经过了我的测试。” 我道:“结果如何?” 她道:“悉数通过。” 我移开了目光,觉得很无聊。 她又继续道:“如酒儿所言,我们需要灵幻镜,而灵幻镜非常难得。” 我没有说话,她说的这个东西我是第一次听说,但凭直觉我觉得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东西。 她又道,“燕国拭戎府,是燕国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那里存放着很多稀世奇物,灵幻镜,就在其中。如果想潜入拭戎府,首先要有超乎常人的冷静,果敢,机敏,和超一流的身手。姑娘正是我等苦寻已久的人。” 拭戎府这个地方,光听名字就很有意思,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点了点头道:“灵幻镜,又名离魂镜,相传可以在镜中看到人的过去,而我,正是有一个无法忘记,却又无法相见的人。它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可以为它付出所有,甚至是我的生命,所以恳请姑娘帮我这个忙。” 她说的很诚恳,是拜托也是请求,但我扫了屋侧的卫十四一眼道:“这位先生的身手也是超一流,你为什么不请他去?” 闻言她没有说话垂下了眼,姬俱酒收了扇子皱眉道:“你有没有长脑子?要是卫十四能去还要你干嘛?他的身份谁一看都知道是晋国的,还不如张罗打鼓的说燕国你等着,我晋国来跟你偷镜子了!” 我道:“好啊,这个主意不错,反正你不是要去攻打中山国吗?顺道一起打了更热闹。” “你!”他拍着桌子。 华城拦住了他,再看着我,眼中是深深的忧愁,也是嘱托,道:“晋国需要卫侍领,去燕国需要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这样,不论成功与失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不会连及他人。姑娘聪慧,一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不语,谁也不认识的人?我还真是这样的。不过,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姑娘一定会帮我。”她笑着道,眼中的光烁烁生辉,是完全的自信和信任, 我看着她不动,又笑了一声,扫了一眼旁边的姬俱酒道:“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你。”她脱口而出。 我没有说话,姬俱酒又拍桌子了,“你搞清楚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在我的宫里,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还敢提条件?!” 我直接无视他道,“给我找出扶桑琴的消息,这镜子我帮你拿了。” “你!猖狂!你以为这镜子这么好拿?!”姬俱酒拍桌而起,横眉瞪眼。 我双手抱肩淡淡看着他道,“你若是不服,我们可以打个赌。” “赌什么?!”他笃信我不能。 “若我盗出了灵幻镜,你剩下的半生就拜我为师,并且昭告天下。” “好!若你盗不出,你将终身做本世子最下等的妾婢!至死不能离开!” “好,我定会让你做我徒儿。” “你!哼!”他甩袖重哼。 “不打算来个击掌为誓吗?”我伸出手好心的提醒道。 他看着我伸出的手,犹豫了一阵,咬牙道:“好!我们击掌为誓!量你也不敢反悔!” 与他击掌,我道:“我怕你反悔。” “你!”他脸上颜色变了又变。 我起身往门口走去。 “姑娘。”忽然后面那华城喊我,我停下看她,她有些犹豫,又是决绝,起身道,“我要跟姑娘一起去燕国!” “不行!”姬俱酒断然拒绝,“太危险了!” 我也觉得有些危险道,“我一个人没问题。” 闻言,她却是笑了:“我时日无多,不想再浪费一时一刻。我已经浪费了无数个日夜,这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说的是伤,但眼中却是一片平静,听得人心一颤,姬俱酒喊道,“长姐!” 我看着她,陶瓷般的肌肤,明艳的精神,还有若隐若现的灵气,如谪仙般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一个时日无多的人有联系。 她又敛了笑是认真,“所以,还请姑娘成全我,大恩大德,华城铭记于心!” 我没有说话,又转身往屋外走去道,“嗯。” 闻言她一喜,“谢谢姑娘!” “不行!我凭什么相信你?”姬俱酒却是反对。 “那是你的事。”我头也不回。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千里穿行·平原一禺 人与人的缘分很奇妙,以前没有见过,后来见第一次面,但却是比见了很长时间的人更能信任。 晋国不对外宣称的隐世公主华城需要一面灵幻镜,我原本是要先去追踪扶桑琴,又暂时放下了一切去帮她从燕国的拭戎府中盗出那面镜子。 而作为相对应的报酬,姬俱酒需要在我回来之前查清扶桑琴的动向。现如今扶桑琴出世,掌控天下情报网的百业堂却是有些异常,探不到消息也买不到消息。这原本也是正常,但连百业堂都没有消息可卖的话,难道扶桑琴消失了? 当日下午未时一刻,商定好了我们就出发。人头攒动的曲沃城门口,一辆普通的马车不疾不徐的在人群里走着,在没有引起任何注意过了城门之后,一路便是狂奔。 片刻,远离城门外的马车之上,我在闭目养神,华城在看着一点点离开的城门,卫十四在外面驾着马车。 “这是十八年来我第一次下前殁宫,也是第一次出曲沃城。”华城看着后面渐行渐远的曲沃城道,有着几分伤感有着几分惆怅,却唯独没有开心。 华城是她的称号,姬雅乐才是她的名字,从她有记忆起便是在这前殁宫中了。此刻她在望着那越来越远的城门,眼中是一片忧郁,“十八年未曾一见,一见,就是这般模样,不成想,晋国已是到了此等地步。” 我无法安慰她,晋国潜藏下的情形,有人能看见有人看不见,是不容乐观。熟读各种书籍,她的龄日阁不是一般之地,心中的聪慧自不比一般人,从曲沃城中一过,她便是看出了不寻常。 而此行出来,姬俱酒把卫十四奉献了,傲蕊则是在前殁宫假扮姬雅乐,虽然姬雅乐待的地方是禁区,但是既然能在禁区生活十几年,十几年的禁区生活也不比外面差,这说明她并不是全部被人遗忘。所以这一趟出行也是藏着危险,需要速去速回,办得好,万事大吉,办得不好,我就要担一个绑架公主的罪名了。 马车直奔曲沃城外,马车里恢复安静,姬雅乐没有再说,外面卫十四驾着车疾驰着,安详的太阳照在这片平原,阳光落着,再拂过马车被甩在后面,马车声声里,那都是旅途。 第三天夜里,在走走歇歇了两天半后,我们在晋国与中山国的边界露宿。 这一夜,我一夜未眠,也许是因为心虚,也许是因为心急,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催着卫十四赶紧绕过中山往燕国而去。当时卫十四看我的眼神虽然有一丝异色,但我也不准备解释什么,一直到离了中山国到了燕国边界,我心中才是松了一口气。 燕国好,因为心情好。 此刻正直清晨,万物苏醒,大地一片生机,马车之上我放眼望去,太阳初起,前面是一望平川,属于北疆之国的燕国,它的土地跟别的国家不一样,一路过去除了平原便是大山,整体磅礴大气,于莽莽土地上我似乎看到了一种粗犷的豪气。 地广人稀的燕国,倒是一块好地方,而自古以来,但凡是好的,就都会引来围观,这燕国好的就连中原诸国也想围观,但无奈手不够长,燕国的地方太偏了,所以被围观的就是周边的山戎了。 没来之前就听说了,燕国频频遭受山戎的袭击,此刻在感叹这燕国大气之时,我也在心里祈祷,千万别碰上山戎。 而幸好一路很顺利,以我和卫十四的护驾,路途虽然有些乏味,但绝对是妥妥的风平浪静,这样一直到我们来到了这片平原的最深处,那马上就要到燕国的时候,但我们没有碰上山戎却是碰上了一场意外,一场追杀的意外。 百里无人烟,底下是黄土上面是黄天,我们的马车路过一棵树,此时大树底下有四人,三人锦衣,一人华服,锦衣在围着华服,而在大树的范围外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血液横流,尸体的中央是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前面躺了一匹马,四肢斩断,哀鸣不止,微张的嘴上面满是鲜红的唾沫,此刻已是进气不多。 很明显,这是一起突袭杀人事件,以杀人的数量以及被杀者倒地的位置可以看出,马车里面是他们重要保护的,而这一切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马的四肢断口整齐,是一击而中,先是斩了马腿,马车停止,然后被杀发现遇袭,不过在发现的同时他们就已经落入了杀人者的刀下,最后他们护送的重要人物挣扎着逃到了树下,就此等着宣判。 又从马嘴上的泡沫来看,他们似乎已经跑了很久,由此,这也是一起追杀事件,只不过最后他们还是被追上了。 再来看看追杀他们将这一切做的非常完美的人,一身的黑色锦衣行头是不正常,讲究,完全不像是杀人的,就是那遮着脸的方巾也是讲究,上面绣了一簇火苗。 讲究,这就是一伙杀人讲究的人,他们没有杀气,但是下手一点也不比有杀气的人轻,接着是他们的武器,没有骇人的镰刀和大斧,那是一支支精光闪闪的羽毛之刃,再是他们的精神气息,轻飘若魅,若隐若现,飘忽不定,它会告诉你什么叫做黑暗。 这是一伙与众不同的杀手,不过,树底下那就要被宣判死刑的人也不是常人,从他带的人以及马车的奢华就可以看出,若非富甲便是权贵,而他此时没有反抗之力是因为他受了重伤,这个重伤是一路奔波逃亡拖到现在的。此人实力也不弱,只是还是无法和专业的杀人者比。 一路追杀,事情到了这里就要有了结果,但结果我们出现了,所以这是一个尴尬的时候,这就好比你路过看到别人洗澡,你是在大惊之余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继续走?还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继续看?很明显,大多数人都是选择不知廉耻的继续看,就如同此时的我们一样。 因而看到这一幕之后,我们惊在原地看,他们继续着他们的事,一切就仿佛我们不在一样。 宣判要开始了,三人一步步的向着华服中年人逼进,选择一步步,是因为那中年人还存在着危险。 中年人还没有死,他只死死的盯着那三人,一双眼中没有惧怕只有仇恨,而嘴角流个不停的血在告诉我们,他就快要死了,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头顶盘旋着的秃鹫咬死。 随后他挣扎了一下想起来,立即换来的是三把同时挥上来的羽刀,血腥场面刹那溅血,我倒吸一口气急忙挡住了姬雅乐的眼睛,自己也转开了目光。 “啊!!”一声惨叫带着无限仇恨,让人心颤,我们再颤悠悠的睁开眼看,那华服中年人已经倒在树上睁眼无气了,再回过头来看那三名杀手,他们已经在朝这里来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山戎之宝·又见碧人 情况突变,我们前一刻还在为那杀人的场景而受到惊吓未定,下一刻,那三名杀人者就往我们这里来了。 马车里面姬雅乐有点紧张,我则是看着外面的三人不动。 马车外面卫十四没有动,也没有催马,他在稳着,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催动马就会和那些人一样的下场,马的腿被截,马车倒下的一刻就是他们攻击的时刻,而一失去马,首先我们会失去了逃跑的最佳工具。 在没有姬雅乐的情况下,以我和卫十四的身手,绝对可以和他们三人打上一打,就算打不赢,再不济还有一双腿可以逃跑,但有了姬雅乐,我们首先考虑的是她的安全。情急的时候大脑最清醒,此刻,我才惊觉为何在他们一挥刀的时候我们不跑? 但懊悔无益,我知道必须做点什么。现场一片安静,我们都很镇定,就连马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我扫了一眼,竟是吓呆了,再看了一眼卫十四我一缩头放下了帘子坐了回去,姬雅乐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我则是看向了马车帘子,见状她也看着帘子。 帘外,只听得那三人到了马车前三股气息瞬间而起,而马车上也去了一道气息,四道气息混合,刀剑铮铮,帘子起起伏伏,几个回合之后外面安静了。 遂,我给了姬雅乐一个放心的眼神,掀开帘子往外看,一看,地上没人,再一看,周围也没人,我疑惑着,忽地一个人从天而降卫十四下来了,紧接着也不等我看清,他一甩缰绳马就开始疯跑。 一声闷响,我被甩回了马车内,毫无防备,晴天霹雳,火小球也嘎的一声被摔得大叫,马车外面的人不停,那马车还在加速的疯跑。 我没有多想冲出去便一脚,脚击向他的后背,他驾着马车的手不动,身子却是灵敏的避开了,我再一掌劈向他的左颈,他又是灵敏的避开了。我又一掌拍向他的天灵盖,他准备再次躲开,马车里却是传来一声极低的闷哼,我们这才想起里面还有一个病号,再掀开帘子一看,里面姬雅乐倒在地上,额头上已经擦出血来了…… 这实在是不方便,我看向卫十四,问他会包扎吗?他摇头,最后我收回那就要得逞的一掌进去给姬雅乐包扎了。 不过一边给姬雅乐包扎我又想起了我们离开的那棵树,它是这百里平原上唯一的一棵树,生的绿意盎然不说,且生命力还是出奇的旺盛。而那三名杀手哪里去了?我问外面的卫十四,“他们三人呢?” “走了。”他道。 “走了?”我有些不可置信,看他们来的气势是一定要将我们杀人灭口的,想了想,我又问,“你知道这杀手的底细吗?” “不知道,他们很神秘,查不到出处。” 我没有说话,脸卫十四都觉得神秘的人,那一定是真的神秘。 马车疾速,终于出了平原,那一幕在我脑中留下了强烈的印象,然而就当我松了一口气时,也认为平安无事时,在我们刚出了平原没几步,前面却遇见了一道乌烟瘴气。 马蹄声声奔腾,一大堆人鬼叫着上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对方一共二十人,清一色的短衣革靴山戎服装,身材高壮,皮肤麦黑,挂着弓箭,带着刀,披着头发抹着额,眼中是满满的敦实和一览无遗的算计,这是一些有些危险的傻大个。 我从马车里面出来了,卫十四也提起了防备。 在他那一堆人中间站着一位皮肤白皙面容秀气的男性,虽说身材也不差,但是与周围的人高塔一比,有一种雏鸟出行的感觉。 不过,他很耀眼。 一头褐色的过肩短发,额上一根红宝石镶嵌的软银抹额;耳上一只红宝石耳坠悄然而挂;腰间束有一根红宝石金丝镶嵌的鞶革;足下一只黑色的短靴里面露出了半把匕首的头,柄上也镶有一颗红宝石…… 遍观此人,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他:珠光宝气,闪闪发光。不过,我又觉得另一句话比较适合他:卿本佳人,为何要做土匪。 青天白日里,双方停下,各自打量着,我打量完了,他也分开众人走了出来,上下看着我。 我倚着马车对卫十四道:“山戎?” “嗯。”卫十四点了点头。 我又道:“怎么样?你打得过他吗?” 卫十四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低了低头,也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动手你负责其他人,他就交给我。” 闻言卫十四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了那山戎,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倒是对面那山戎头子突然开了口道,“商量完了吗?” 我点了点头道,“完了。” 他一笑道:“商量完了,我就要开始抢劫了。” “抢劫?”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又道:“抢什么?财还是色?财的话,我们只有这匹马值钱,但是我们要靠它赶路。色的话,”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卫十四,道:“不知道你是什么口味?” 闻言,他又笑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一众山戎也紧跟着走了两步,顿时凶光四起。他看了看卫十四又看了看我,道:“那马车里的那个呢?”语毕,目露凶光的一众山戎快速的将马车围了起来。 卫十四坐着没动,但手中的剑在蓄势待发,一道若隐若现的杀气已经锁定了那山戎头子,是剑出一击必杀。 但我觉得打打杀杀的不好,万一伤了人不好。 我开口道,“你确定?” 随即,所有的目光一顿移向我。 我淡淡一笑道:“你,确定要抢马车里的那一个?” 他看着我是谨慎,问道:“不能吗?” “能倒是能,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打败我,因为里面的是我的妹妹,如果你打赢了我就把妹妹嫁给你。” “真的吗?”他高兴的问道。 我点头,“但是得单挑。” 他干脆的道,“行!” 我跳下了马车道,“让开场地。” “好!”他提着袖子精神满满,周围的山戎往后让着清出了一个大场地。 我背起了左手与他两两站立,他一脸的兴奋,两旁的山戎也举着手欢呼着,我伸出一只手道,“我是姑娘,但是我实力比你高,所以我让出一只手,你随意。” 他一愣,看我伸出的一只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再背起了双手道,“好,我是男人,我让你两只手,我们开始吧!” 旁边山戎欢呼,“少主打赢她!少主打赢她!!” “嗯。”我点头,然后过去一脚将他撂倒了,他愣在地上,周围的山戎愣在马上,我手从他肩上拿开,又从头到脚一动收回了,顿时后面卫十四已经一掌轰碎了马车带着姬雅乐骑着马往外面冲。 “拦住他们!!”两旁的山戎反应过来大喊着,眼中一沉挥着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拦了上来。 我左手在地上一拍跃起,顿时地动山摇,那冲上来的人马一顿,但还是有一只大流星锤击了上来。急速之中只见卫十四速度不停,单手一剑,那流星锤便一条线划过停了下来,而后一匹马一道影,卫十四带着姬雅乐冲出去了,后面的大流星锤还未分开。 嘎的一嗓子火小球也冲了上去扑到了一个人的脸上,我飞起一脚将那人踹下了马,然后骑着马也冲出了包围。 马蹄声声,前面急后面也急。 “给我抓住他们!!”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大喊,却是要哭了,而随着他站起来,劲风吹得他衣服空荡荡,靴子空荡荡,头上的红宝石抹额没了,耳上的红宝石没了,腰间的红宝石没了,靴子里匕首上的红宝石也没了。 随后后面热闹喧天,那二十号人的追击声敲着地面似乎要把地抬起。马上我将手中的红宝石一抛,又接住高兴的回头望了一眼了,那黄土滚滚中,一个小伙子衣衫不整正一脸伤心和绝望的看着我,隔着距离,依稀能听见他的哭声,“你这个骗子……” 莫名的喜感,我就要笑,又看到那黄土滚滚的的背后出现了一名女子,一身黑色的皮装和野性,还有一双碧色的眼睛,这是……墨胎屺儿! 我心中一沉,又要再去看,但马已经转了方向绕过了山脚。 眼前的事先被阻挡,但最后一刻她那一双眼睛还浮在我眼前,强烈之中的不善。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风习习·诡毒冷妖 翌日傍晚,在经历了两起事件进入燕国后一路太平,最后一站,离燕国都城蓟城最近的一座山林里我们停了下来,决定第二天天亮以后再赶这最后百十来里的路程进城。 夜,寂静安宁,六月的炎热终于在天黑以后有所收敛,一条河旁边一小堆火照明,我和姬雅乐在河边坐着等天亮。 旁边草丛里的蛐蛐叫着,头顶漫天的星光闪着,夏天的夜就是一副美景,离蓟城这么近了,更是让人无心睡眠。 卫十四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守卫,安静的林子里只有火燃烧和偶尔的噼啪声,就是林子边缘的淡淡黑暗,也是有着一种安宁。 火光慢慢的晃着,晃着河边的两个人那背影也是有些摇摆不定,她在想着什么,我也在想着什么,安安静静的想着一些事,这是打发这漫长黑夜的唯一办法。 而我心中堵塞的太多,想着,不自觉便叹了一口气,她听见了一笑,问道,“你有烦心事?” 我摇了摇头,看着水中的漫天星光没有说话。 见我摇头她又猜着,笑颜若雪,灵动兰心,“那,你在担心我?”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着水中,还是没有说话。 旁边她明眸清颜,有着一种灵动,双眼闪着清澈的光,赶了这么久的路,精神还好,心态也很好,临出曲沃时的忧伤也不见,但却让人放不下心来。 她实在不像一个病人,如果不去在意她浅淡的气息和弱不禁风的话,和她比起来,此刻我倒像是那个病人。 “你要见的是谁?”我问道。我有些好奇,这不只是问,她很干净,不像是对这个世界有羁绊的人。 闻言她笑了,和之前所有的笑不一样,让人觉得有一种魔力。温暖,幸福,她裹着白色的披风,一身白琉璃的衣又映得她一张脸上几分玉色几分暖,她看着头顶的星空道,“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吧,而她的很重要,重要到不能说出来。 很久,我看着水里的星光问道:“见到他又能怎么样?” 既然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又是久不能见,那一定是有着距离。 她没有说话,低下了头看着水中,也是半晌,又看着头顶的星空,眼神充满了期待,浅笑道,“只要见到他就好了。” 一个很重要的人要倾命去寻找,但找到他之后的结果,又是那样的云淡风轻,这是不对等的。 我不明白,但我没有问。 水面来了一阵风,吹得人凉爽,也将水面吹皱,一条河的星光被搅散,能看到水面的碎星,却看不到水底下的黑暗。 而她没有再低头,只是那样笑着,带着感恩,带着希望,一双眼睛一张脸,带着这夜色也是轻灵动人,让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河边回到宁静,清风一阵阵,远处卫十四的守护让人觉得很安心,我倚着树睡了,临睡前看了她一眼,心中又是再宽慰了些,有的人生来就是一种上天的馈赠,有着所有的美好,也用自己的美好去温暖这个世界。 这就是她的魔力,可以让人见之第一面便放下所有的防备,也是被她的兰心之净感染。 后半夜,我睡的很沉,但在很沉中却是被一种揪心的紧张给惊醒。 我坐了起来,火堆还在亮着,姬雅乐还在原来的位置坐着,我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是松了一口气。 又是蓦然发现什么不对,我看向旁边的姬雅乐,她却是没有转头看我。 “你怎么了?”一阵安静过后我问道,眼睛却是盯着她不动。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看向她合握掩藏的手,又看向她的脸,一把拉过了她的手,掀开她的袖子垂眼一看,一片苍白的皮肤上面是纵横复杂的血丝,血丝在皮肉之中,但皮肤之上却是有一种对应的红光,也是错综复杂。 “这是什么?”我看着她问道。 她紧攥着手颤抖,嘴角还是带笑,摇了摇头。我手去搭她的脉,脉相和这血丝一样混乱,甚至有一种横冲直撞。 我皱了眉紧紧盯着那张侧脸,这等脉相,她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弱女子是怎么做到的?能忍受,也能保持清醒,甚至无一丝痛苦之色。 “你究竟是谁?”我一把拉开了她的手,手腕上的力量也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她一声轻哼转过了身,终于皱了眉,但立马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我低沉的道,手中也是加了力。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抬头,只是紧咬着唇,纵然那只手被我钳制得在颤抖,她整个人也在微微的颤抖,但那一双眼睛却是看着地上不动,丝毫没有妥协的迹象。 这是在消耗我的耐心,也是在消耗她的承受力。 最后我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手中的力道只要她敢反抗,就会毫不犹豫要了她的命,而当那张脸暴露在火光下时,我抬着她下巴的手却是一顿。 这也是一张惨白的脸,只不过这张脸一半是惨白,一半是血红。一张脸分为左右,左边的为惨白,无一丝血色,右边却是爬满了红色的血丝,血丝之上,红光浮盈,映得一张脸极为不真实。 而这张脸上面的眼睛,也是一只被红色的血丝爬满,一只还闪动着清澈的光,只不过,隐隐有泪光。那只黑色的瞳孔是清醒的,但是眼中的是一丝痛苦,这痛苦,不像是肉体的痛苦。 我捏着她下巴的手蓦然松了,久久,慢慢放了下来,却是有着沉重。 “你没事吧?”她担心的急问着,又收回了要拉我的手,低下了头,手中在颤抖,眼中一滴泪落了下来,这就是她的痛苦,“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我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是叹还是放下,我道,“这是什么?” “冷妖毒。”她道,剧痛没有让她低头,无望的寻找没有让她低头,此刻她低了头,也不想抬起来。 冷妖毒,我在脑中思索着,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但这种毒的迹象却是在我眼中刻骨铭心。 那一夜,我在雁归轩用墨午刀重创逼退那四名入侵者时,墨午刀在染血的那一刻,墨午刀内、我手上也是这样的血丝,只不过是极少的几根。但就是这几根,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力道,却是险些让我走火入魔。 而这冷妖毒血丝和墨午刀的血丝有几分相似,但细看来,又有些不同。 首先,力道没有那么大,其次,出现的目的也是不同。 墨午刀内的血丝是劲霸的侵占,攻的是神智;冷妖毒的血丝却是缓慢的侵蚀,攻的是躯体。 如果我没有猜错,此刻这冷妖毒侵蚀的是右半边身体,假以时日,或者根本不需要很长时间,侵蚀到了身体的左边,等心脏被侵蚀时,也就是毒发身亡之时。 这是什么毒?姬雅乐为什么又会中这种毒? 而此刻我又发现了异常,遍寻四处,卫十四不见。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暗中爪牙·易命下策 卫十四原本在周围不远处守卫着,此刻姬雅乐毒发,他却是不见。 而再一看小河周围,已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河上面仍旧有风,星空已是变得昏暗,习习凉爽之中在这深夜让人清醒,那风中带了一丝冷,这种冷是因为空气的凝固或是压迫的肃杀而引发的,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从源头传过来之时,最起码在二十丈之外。 二十丈的距离,也许在以前我不能发现,此刻却是无比的清晰,那种模糊的感觉传入我的感官,让我心中一沉:卫十四那里出了问题! 当即我灭了身后的火堆将姬雅乐护在身后,而光线一变,却是发现周围已经上来了一层黑暗的爪牙。 昏暗的夜色里,一股股黑色气体在往这里来,四面八方,行动缓慢,如同一只只触角在探行,当即我手中一捏拳,内力一震,将这些黑色气体切断震碎,而后气体无影,周围又恢复安静,只是变得有些深沉。 我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问身后的姬雅乐道,“你还能坚持吗?” 她中的毒诡异不寻常,一个隐世不出的公主,如何沾上这种毒?其中怕是有着缘由。 “能。”她笑道,虽然声音是细弱的平稳,但我知道她在咬牙坚持。 一副普通的肉身无法和修炼过的武体相比,那就算是轻轻的一掌,也是让她难以站起,现在她能坐着,很有可能下一刻她就倒了,这毒的邪门,怕是发作的过程中也不会那么太平。 这种毒我不知道起源,也不知道原理,但看来不是现在才有的,以姬俱酒和她的亲近,也许卫十四知道。而此刻外面情况不明,卫十四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也不敢放松警惕,如何是好?心中不免有一些焦急。 见我如此,她倒是又来安慰我,“你不必担心我,一盏茶后,卫大人自会回来。” 她说的有十分把握,让我有些意外,我问道,“他走时和你说了?” 她摇了摇头,一笑,“这毒还有一盏茶的时间真正发作,卫大人一定会赶在这之前回来。” 我皱眉看她,朦胧夜色下红光照着她的一张脸有着几分鬼魅,几分苍弱,道,“这还不是发作之时?”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此时那红光比之前更亮了,她垂下了眼,脸上也微微有了痛苦之色。 我心中却是震撼。 两人不再说话,只等着卫十四回来。 一盏茶的时间点,周围安静的林子里忽然有了一道气息,不一会儿便过来了,卫十四的身影在朦胧的夜色下出现,他准时回来了。 一过来不说其他,他直奔姬雅乐,一声公主得罪了,便是开始为姬雅乐运功镇毒。双掌内力一提,他在用内力为姬雅乐镇毒,当内力进入到姬雅乐体内,那红血丝在剧烈跳动中被镇压,姬雅乐的脸色也稍微有点好转,而奇怪的是,在内力镇压的同时,那红血丝竟也是在吞噬这内力。 红血丝的镇压,靠得是内力的消耗,我在旁边看着皱了眉。 如此诡异之毒,竟然能吞噬人的内力??这到底是毒人,还是牵制的害人?这毒,毒的是人,也是害人,可谓一箭双雕。 许久,当他替姬雅乐镇压下了这毒,姬雅乐脸上手上的红光消退了,人也慢慢回到正常,他收了手闭眼调息着自己的内脉,我才是问道,“这毒怎么来的?” “两个月前,晋宫发生了一场为争夺世子之位的兵变,那一场兵变将公主卷了进来,混乱中公主受了伤中了这种毒。”他道。 他说的毫无隐瞒,而这本应该是晋国宫廷之事不能与外人道,他却是对我说了,可见其对我的信任。至于这场兵变,不用细想,也会觉得惨烈,连不出世隐在前殁宫的姬雅乐都被牵扯进了,可见其势大,也许现在的晋国情势和那场兵变有一些关系。 我想了想,再问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这种方法完全是靠内力在养。一个人能有多少内力能够这样挥霍?虽然卫十四现在的实力很不错,但这样消耗下去他迟早会下退,这也是拿命在换命,属于下下之策。 现在的晋国虽然衰败,但是招一些奇人异士也是不难,自然也能对这毒对症下药。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是因为姬雅乐特殊的身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而此问他却是没有说话,再看姬雅乐,恢复正常的脸上,苍白之中满是自责之色。 由此,我心中也是明了了。两个月了,两个月的时间但凡有办法,也不会用现在这种极端的下下之策。 想了想,我又问道,“这毒,你们有什么消息吗?” 一看便是知道常混江湖的卫十四道,“这毒来得突然,以前从未见过。” 而身为这毒最直接体验的姬雅乐道,“这毒,初来之时有一种奇香,也是这世上独一无二,并不曾见过。” “奇香?从未见过……”我在脑中搜索着这讯息。 她却是淡然一笑,话说之中,竟是有着调侃,“既然是奇毒,自然是要配奇香,特别之物,要配特别的引子,就如同姑娘,一个特别的绝世璧人,也一定要配一个绝世的名字。姑娘,可否告诉我你名字,让我报这救命之恩?” 我一愣,抬头看她,渐渐转亮的天色下,她脸上就是调侃,那种淡然的精神力,已经遮盖了满脸的苍白。 我在心中一声轻笑,深感此人的智慧。 不会武,但她知道我脸上有着一层面具。想知道我的名字,但却不是好奇,只是友好的亲近,不会让人有一丝的排斥。危境之中的淡然,这绝非一般之人能做到。 我转身看着远处已经见亮的天色道,“名字而已,等我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你中如此之毒,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寿命吧。” 她也起身看着那天色笑道,“那就说定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今天的救命之恩我暂且记下。” 我看了她一眼向着蓟城的方向去,轻笑一声没有说话,黎明之时的天色更是安静,一整个林子的上空都是一种干净的气息。 卫十四起身去牵马,三人启程,继续去往最终的目的地。 途中我放慢了脚步与后面的卫十四并行。 “来的是什么人?” “不明。” 我又看着马上的姬雅乐问道,“她还能活多久?” “不久,只需红丝遍布全身。”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落天惊羽·青莲浊世 燕国蓟城城外,一条排着队的人在等着进城,前进的行动缓慢,抱怨声偶尔小声的起,所有人在伸着脖子看,却没有一人敢出声。 高大黑青的城墙底下城门大开,‘蓟城’二字也是威严,但那门中却是拦了一排栅栏。 栅栏是阻拦,两旁的官兵在检查入城之人,我们三人在队伍的末端,一边随着队伍往前,一边也摸清了这官兵排查的目的。 这阵势之严格,官兵手中没有拿着画像,但看人却是从头到脚的看,甚至还搜身,看起来不像是通缉什么要犯,倒像是是排查什么危险之人,再等到了我们前面几人停下来搜查,有一个身高马大的壮汉被扣了,罪名是长得像山戎,我们才是知道了,这是阻止山戎入城。 而一想到山戎,我心中就咯噔一声,顿时觉得身上的那一堆红宝石饰物有些发烫,这些东西的特别和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山戎之物。 马上就要到我们了,我在心中抉择怎么办,姬雅乐也是担心,那边一声喝我们被拦下,却见卫十四神色不变手中递了一个东西。 那领头的官兵接了东西看了卫十四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再转头看了后面的我们一眼,笑了一声,笑得人忐忑,就在我手中握紧了之时,他却是一挥手道,“过!下一个!!” 就这样,我们进了城。 而进了城我问卫十四递的什么东西,他说是银子。再回头看着那官兵,已是一脸的喜庆,果然,卫十四是老江湖。 再看这蓟城,街道与建筑,民风与服饰,与去过的灵寿和曲沃不大一样,没有繁华只见朴素,燕国一向闭门锁国不与外人来往,落后外面一步的文化,使这都城之中也保留的是一种质朴之简,粗中见犷,敦厚大气。 对此,见过曲沃的繁华,也是第一次见到另一个国家的城的姬雅乐的评价是,返璞归真,粗中有细。 她说的很对,燕国的蓟城是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凡事有利就有弊,这是不变的真理。 三人往城中去,在卫十四的安排下,我们来到了一座楼前。 这座楼,见之,不俗。 这是一座建在树之上的楼。 楼是三层,上下一体,古香古色的暗红,却是又有着飞檐翘角,简洁大气却又不失精致,上面的瓦一应雕着云纹,树木掩映,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摞了三层的大木箱子。 再看这托着一座楼宇的树,也是一棵巨树。 巨树之粗,足有三丈,完全可以撑起整座楼且还有富余。枝干粗壮繁盛,树叶茂密葱郁,上面也绕着一些青藤,之下那半扎进土地里的根,盘根虬髯,也是稳坐。 晴空底下,一眼看这建筑物,高可入云,大能放象,背面是一片蓝天,活像一朵超级大的蘑菇云,古木青藤,奇树之景,这楼唤名‘惊羽’。 楼之下,我们看着上面,从地上到树上起了一座三丈高的台阶,这台阶也是木的。上面藤蔓围绕,绿叶青翠,藤蔓一直绕到地上,稍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地上长了条台阶。在木阶尽头树了一块木牌,木牌上绿叶嫩芽,也是枝蔓缠绕,上书‘惊羽楼’三字。 有一种高山仰止,也有古旧的沧桑,这楼着实特别。 我道:“好特别的楼,好特别的名字。” 姬雅乐道:“倒也贴切,高可入云,落之惊羽,是为绝非俗物。燕国地广物博,钟灵俊秀辈出,好一座树上阙楼。” 我一笑,上楼,踏上台阶顿时觉得木香扑面,再上一步,神清气爽,复上一步,眼宽通达,嗅着满世界的木香,让人忍不住赞叹,这是一座神木。 何为神木?只看这脚下一步步的台阶,虽是独立的木头,已是分离了母树,但却都是活木。那每一块木阶边缘都有嫩叶冒着,生机不减,枯损不见,这样的木头,我曾在藏睿阁里的苍生卷里看到过,据记载为不知名神木。 这里所说的神木,并不是神通广大和力量奇特,而是此木的生长奇特:遇气而活,遇灵而生。气,指的是地上的地气,灵,指的是空中的混沌之气,二者相结合,气养人命,灵润魂魄,这便是它的功效,能安镇气。 而这棵树连根带叶只要在距离范围之内,皆是可以分开独自成体,这便是它强大的生命力,所以说,与其说它是一棵树,还不如是很多棵树组合在一起,只是靠得太紧密难以分清,它有着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长生树。 三人随着台阶往上,视觉也是在一步步开阔,等我们来到木阶尽头,一块楼上的空地前,凭栏眺望,竟是整个蓟城尽收眼底。 整个城中的建筑纵横来往,一排排,一座座,鳞次栉比,渐生豪迈,晨时的光托着一轮太阳,城中有着一片朦胧的金黄。 又忽然背后传来一声银铃响,那声音清脆随风,悠远而又灵静,再转身去看,一阵清香之风迎面而来,里面一座门一座青石台,台上浮了一株碧色青莲,萤光朦胧,天地失色。 这世上有至纯至净之物吗?不掺染一点杂物,不沾一粒灰尘,就算深处泥沼之中仍能纤尘不染,纯心不变?若说真的有这样的一件物什,我觉得那只有青莲。 尘作被,泥作衣,以浑浊为静养,以欲望为呼吸,它在世上,世上也在它身上。 我们向着楼里面走去,那青石台下水波几圈,上面浮着几片莲叶,台上一株青莲莹透圣洁,有一种高远的清净。 “铛~”一声悠远的钟声,仿若在眼前,又向四周荡漾开,等醒来,我们已经站在青石台底下了,再去找那钟声的来源,眼前只是一座特别的客栈,里面的都是歇脚饮酒之人,不见清灵之气。 “扑扑。”忽然几声扑腾,火小球在嘎叫着往那青莲扑去,却是不论怎么去,都进不去石台之上半分,那里似有着一层无形的膈膜,让青莲在眼前又不在眼前。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楼内规矩·楼外广阔 一座客栈里面有着一株特殊的青莲,这也应了特殊之地有着特殊之物一说。 不过,这客栈的特殊是因为这株青莲吗? 又看楼内,虽然是一大清早,但桌前坐着喝酒吃茶之人却是不少。 一个大堂四四方方,桌上之酒,桌前之人,一人一桌,互不来往。眼不抬,头不动,气息淡弱身上带冷,那神色之中不怒自威,有一种阴暗的肃杀,使得一个屋内一二十人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再看客栈内的掌柜伙计,不见迎客,也不见打招呼,一个在拿笔记着帐,一个在拿布擦着桌子,皆是一副埋头不理的样子,也是一点声音不发。 卫十四过去要着房间,掌柜的递过来一本账簿,上面对应的价钱和房间,卫十四选了一个交了钱,领了号牌便往搂上去。 底下一个大堂二十来人仍旧头也没有抬,但那注意力却是过来了。 这注意力无形之中有一种威压,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杀手,但他们又不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些杀手。 没有组织和团体,他们只是个人,那实力有深有浅,道行有长有短,有人的注意力在卫十四身上,有人的注意力在我身上,还有人的注意力在姬雅乐身上,但他们都不带敌意。 与之相接一眼,那眼中的冰冷让人生畏,来自黑暗界的胆寒,让人如临冰窖。 冰冷分为两种。一种是毫无情感的冰冷,就如同紫雒眼中那样的,只是在抗拒人的靠近,它在一定程度上是警告,并不会对人造成危害。 还有一种是带着杀气的冰冷,那是自内而外的散发,也是经过了黑暗才会有。或强烈,张狂的可视,或隐忍,内敛的不可视。 这座楼内深深浅浅一眼过,没有一个普通人。 等上了楼,我让他们先进了房间,我刚停下转头,那十几道目光便是过来了。场面是无声,空气却是喧闹,目光如同利剑,锋芒毕露,呼啸而来,一道目光是一道杀气,我体内纯元之力一动,顿时所有的杀气被震碎,而再等我转身去追寻,底下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又无影无踪了。 房间内,外面的一切被隔绝,卫十四道,“你不应该去理他们。” 我看着他不动,“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杀手的聚集之地。”他放下包袱道,说的稀松平常。 我眼中一暗,姬雅乐看了看我,再看了看他,解下了披风笑道,“很特别的一个地方。” “哼。”我哼了一声双手抱肩倚在门上淡淡的道,“我们是来参加杀手大赛的吗?” 他打点完了包袱让姬雅乐坐下道,“这里只供人休憩歇息,不能动武。” “不能动武?”我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门外,又往里走着打量着这房间,“可信度有多少?毕竟就算是规矩,那也是人定的。” 房间不错,封隔比较好,能屏蔽外面的一切,房间也很大,里面应有尽有。 他道:“不知道,只知道自建楼九年来,这个规矩从未被人打破过。期间,不是没有人尝试,而是敢于尝试的人,最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哦?这倒有意思了”我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又向窗户走去,“如果是仇人见面呢?也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收拾好了一切,像姬雅乐低了低头,退到角落里去了,“这里只有陌生人,仇人在楼外。” 我一顿,想着他这话里的意思,道:“你是说,在楼内就是安全的,但是出了楼就不敢保证了?” “是的。”他道,已经开启了防护,进入了防备状态。 窗前,我顿了顿,外面隐隐有声音,我打开了窗户,“呼”的一声一阵大风灌了进来,力道之大,险险让人不稳。我再往外面一看,底下一条宽阔的大河,明亮之中映得天地一色。 见这条大河,火小球在我肩上扯着嗓子嘎叫了一长声,再往窗户底下看,触目之中是一片峭壁,约有三十丈,在那峭壁上都是风爬过的痕迹,一条条如刀剑划过的痕迹,冷风悠悠而上,火小球“嘎”的一声抱住了我的头,开始打着颤,我转身道:“这是一座悬崖。” “悬崖?”姬雅乐好奇的过来看,我却是关上了窗户,悬崖上的一棵树,又是在城西,这座楼倒真是独一无二。 “你们在这里,我出去转转。”我丢下这句话往外面去。 后面姬雅乐欲言又止,卫十四嗯了一声。 打开房间的门,外面又是和里面截然不同的氛围,冷中的死寂,没有一丝人气。我下着楼,这次没有目光跟随,甚至连那注意力都不曾有,只是在我临出大堂之时,那目光才移过来,我看了一眼旁边青石台上的青莲,笑了一笑,出去了。 下了惊羽楼这才发现,周遭二里之内不见其它建筑,这一座楼就像有一个天然的屏障,自动清除周围的一切。二里之外,人气渐多,几座楼宇之后便见熙熙攘攘的集市,人群来来往往,与冷清的这边截然相反。 但再看着这街上也是有一些异常,除了一些女子和一些年老者以外,几乎没见到什么年轻人。 这明显有些不正常,就算这是一个紧张的年代,但仗还没有打起来,征兵也不会这么严重吧?更何况这可是燕国的都城。再看这街上的酒肆茶馆,也是不见一个成年男子,那干净得就像被什么筛过一样。 思索再三,最后我拉住了一个路过的大嫂一问,她却是一脸的惊讶道,“去孟宗台看狐狸精了呀!你不知道吗?” 孟宗台?狐狸精?我想着,又问道,“孟宗台怎么去?” 她一脸怪异的看着我,我笑道,“哦,我去寻人。” 她立即热情的给我指路,“往那去!拐几个巷子就到了,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妹子我给你根棒子吧,你这样空手去不行!” 我讪笑了笑,道了声谢转身便走了。 孟宗台的狐狸精,估计又是老把戏。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明珠藏阁·机关屏阵 孟宗台有着一件轰动全城的事,而这个轰动全城又吸引的是年轻的男子,符合这种条件的,只一思量,有些画面似乎再现。 我赶往孟宗台,从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轰动之下必有大事件,这燕国蓟城的大事件不知道又是什么。 四下看了看,循着那位大嫂给指的方向,出了眼前这一个巷子,又拐一个巷子而去,而一出这巷子口却与一个人迎面相撞。 一个巷子口,他在埋头走,我也在埋头走,只不过在相撞的那一刻我们都移开了。我的动作转移得没有痕迹,他的动作也转移得没有痕迹,而移开之后我们相互一愣,他抬头看我,我抬头看他,场面有一种诡异,她竟然是个女的。 下一刻她突然倒在了地上,捂着脚哀呼,“哎哟!我的脚扭了,走不动了!” 我看着她不动,她欲伸手拉我的衣服,我往后退后了一步,她伸着手面容凄惨的道:“姐姐可否帮我一个忙?” 我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道,“什么忙?” 她伸着的手抖了抖,“你先扶我起来嘛!” 我看着那只手,犹豫的过去将她扶了起来,见我看着她的手,她问道,“怎么了?” 我欲言又止,“你的手…” “哦。”闻言她将袖子往下拉了拉,柔柔弱弱的道,“我自小得了一种怪病,生出来时,双手就比常人要略大一些。唉,今日倒让姐姐见笑了,没吓着姐姐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看那双手,问道:“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她道:“我要去孟宗台,姐姐能送我去吗?” 我没有说话,她脸上泫然欲泣,我皱了皱眉,她眼里已有泪花闪现,但最后我还是扒开了她的手走了。 然而走了不到两步,后面一声轻唤,肝肠寸断,“姐姐~” 我停了下来,忍了又忍,最后回头看她,那张脸上已是梨花带雨。继而我又叹了一口气回去了。她高兴的拉着我就走,我疑惑的看她,她低下了头慢慢的走。 一盏茶后,在这位姑娘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摩肩擦踵熙攘拥挤的孟宗台,隔着老远的距离,只见黑压压的人群那边有着一座空空的高台,而这熙攘拥挤的人群兴奋,我旁边的这位姑娘也是一脸的兴奋。 “你想不想看花魁?”她眼中放着光的问着,“听说简直是人间的绝色,美到不能再美!!” 我上下看了她一眼,道,“可以啊。” 她忽然敛了笑严肃道,“随我来!”说罢转身就走,我在后面看着那背影笑了声,再看了看周围,跟上了。 又一盏茶后,我们出现在一个屋顶,她在趴着看着前面的阁楼,我在旁边也看着前面的阁楼。 前面是一座偌大的水阁,金碧辉煌,无比闪耀,阁楼在水中央,唤名明珠阁,距离岸上五丈远,四周不见通往阁楼上的工具,水池外面也是一道一丈高的围墙,此刻我们就在这围墙之外。我道,“花魁商溱就在这里面吗?” 她点头,“对,等选完了她就会进去。” 我扫了她一眼,“消息可靠?” 她道,“非常可靠!” 我没有说话,她又自己在那里盘算着怎么进去。我道,“一会儿你先上,然后我再去。” “为什么?”她一愣。 “你看起来比我熟,以免打草惊蛇。”我道。 她点了点头,“也是。” 我又看着那阁楼道,“这楼上有机关,不过已经不见了,你先从右方上,那里是安全的。” 她有些惊讶,“这你都能看出来??” 我笑了笑道,“我还知道那机关是被你去掉的。” 她惊掉了下巴,“你真行,太适合做我们这一行了!”我笑笑不说话,她又看着前面的阁楼道,“不错,我第一次去的时候,那右面全是机关,射发掉了之后,再等我出来就没有了。” 再看了看头顶的天色,隅中,临近日中,她又往下伏了伏,眼中是全神贯注道,“再等等,等她们进去了我们就进去。” 很久之后,日中,在我的耐心就要完也是不准备和她玩时,那阁楼上有了动静,婢女们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看来是在准备迎接了。 她看了几眼终于决定行动了,起身道:“我去了,在她房中见!” 这话别扭,也不等我应声,她就已经一道影子去往下面的围墙,一落一起,已点着围墙往水中央的阁楼去了。 阁楼之前,只见她手中一动,一粒石子飞了出去,自阁楼上放下来了一个踏板,她踩着踏板进去了,整个动作流利无一丝拖沓,顷刻她便不见身影消失在楼上,而后踏板又收了回去,一切如常。 我在后面看着,身形一动,也效仿着她的方法进去了。 阁楼里面,我避着来往行走的婢女往那姑娘说的方向去着,一路走着,看着这阁楼内的装饰也是不凡。 那奢华之色堪比宫中,一只花盆,一座屏风,都是极其讲究。另外,这屋高于普通屋子的构造,也是让人觉得不凡。而几番躲避行走之后,越走里面这屏风越多,等到了后面等我发现不寻常之时,这屏风已经把我送到了一个前后不通的地方。 这屏风是一座隐形的阵法,它在阻拦往里入侵者。 又不等我细细研究这阵法的脉路,迎面却是跑过来了两个婢女,一边跑一边道,“快!姑娘要进来了,一切准备妥当了吗?” “妥当了,就等着姑娘来呢!” 当即我翻身上了屋梁,看着她们走远,思索着,以那两名婢女过来的方向可看,应该是离那中心点不远,退出去还是往前,最后我选择了往前,毕竟前面还有着一个姑娘在等着我会和呢。 当下我又一边算着这屏风的位置和方向,一边向里走去,这样没几分钟便听见一座屏风后面有人叫我,我循着声音去,又是听见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婢女一边往这里来一边道:“快!!姑娘在往这边来了,水仙间准备好了吗?”说着,她们的身影也出现了。 当下我直接翻身滚进了旁边一个房间,却是才站起来一只手就探向我。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水仙凌尘·燕风大地 我刚滚进房间才起来,后脑勺就袭来一只手,前面又有那花魁就要进来,无需回头,我侧身避开再转身,一只手擎向那脖颈,而对方也是好反应,一仰头避着,我再转手一掌击在那胸口,她咳着倒退了好几步,急忙摆手低声道,“别激动,是我!” 我一愣,灯光之下看清了,是那先我一步进来的大手姑娘。 我收了手,却觉得刚才那一掌拍得有些怪怪的。我上下扫了她一眼道,“难道你不知道不能站在人的背后的吗?” 她一边咳着一边指了指屋上的梁道,“先上去再说。” 话说着外面已经见动静了,那迎接花魁商溱的脚步声急促,但丝毫不乱,正在往这里来。 当下二人不再说,先后去到了屋梁上,而到了屋梁上她仍旧是捂着胸口面有难受之色,看的我很是怀疑,“有这么严重?” 她挥了挥手深吸一口气道,“你下手总是这么重。” 我看着她疑惑,底下门外的脚步声却是靠近了,两人又不再说话,藏身屏气,等着那商溱进来。 而此时闲下来再一看周围,那整个屋顶之上全部都是上下纵横交错的屋梁,这独特的构造特,撑起了整个屋顶,也是令人费思,什么屋要造这么多屋梁? 不过,也幸得这纵横交错的屋梁我们才得以藏身,不然那商溱要是进来,我们可是只能往窗外跑了。 又低头看屋内,宽敞简洁,物什不多,却是样样名贵奢华。房间朝外开着的一扇大窗,外面不见水也不见那围墙,倒是那远处的景致也不知道是哪里。 我想着这房间的位置,再对应着阁楼的方向,还没想清楚,门外已是响起了朱钗环佩叮当之声悦耳,再去看,房间的门被打开,外面一地的婢女垂首恭谨,屏息凝气。一股奇特的香气飘了进来,让人精神一紧,像花香,却又有着檀香的悠长,味道清淡,但留在脑中的印象却是深刻…… 接着,便是一种独特的气场,不见脂粉之中的娇媚,无形之中有着几分凌然,她进来了,脚步踏实落地,衣却不沾地,一个盛装的女子,容貌绝色,身姿无二,她只在门口扫了一眼,整个屋内,乃至整座楼都有着一种窒息,那是惊叹。 好一个绝美的女子,她几乎是完美的了。 不过,她皱了眉,在淡然一扫房间里面后,她转身走了,那背影也是凌然。 一个应该笑的女子皱了眉,那这便成了她唯一的缺点。不是人人能当花魁,那一定是倾国倾城,百里挑一的。 以这明珠阁如此对她之重视,可见这房间里的摆设也是投她所好,此刻她扫了一眼不满意,不知道是对这房间的不满意,还是对其他的不满意。 她走了,后面的一种婢女也是紧张的跟着,态度更加恭谨和小心。脚步声慢慢远去,环佩叮当声也慢慢远去,而留在房间里的奇香却是经久不散。 我又研究着这奇香,旁边那大手姑娘下了屋梁往门外看着,一脸的痴迷,“好美的美人儿,如此绝色,怕是只有那一位能比了……” 我看了她一眼也下了屋梁,向着窗户走去,心中却是迷惑。 窗外,阳光满地,阵阵清风扫了进来,使得屋内的奇香飘了几飘,而再往外一扫,底下不见水池和围墙,这位置,细细想来,在楼上兜兜转转竟是来到了阁楼的背面。 这阁楼中果然有着玄奥,在楼外看时,这明珠阁是真真实实在一个四方水池的中央,而这其中的玄奥,我暂时想不通。 “这明珠阁什么背景?”我深思着问道。 却不见有人回答,我转头去看她,她正一脸深诡异的看着我。 “你看什么?”我道,脸上冷了下来,眼中也有不善。 “没。”她轻轻的摇头道,眼中的深沉却是不减,“你带着面具呢。” “你也带着面具。”我看着她不动。 她忽然笑了,笑得神秘,而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到这个房间里来的,当下我们又是默契的一个闪身出了窗户。 片刻后,阁楼之外,远离明珠阁的一条路上,我们慢慢的走着。她需要消化一些东西,我也需要消化一些东西。 “明珠阁的背景么?在燕国,自然是燕国了。”她道,言外之意这花魁是燕国所属。 这说的不错,但我想知道的是更深层一点的东西,比如说具体的主人是谁。我问道,“燕国宗室吗?” 她一笑,笑得奇奇怪怪,“那是自然。哪个侯国的宗室不搞这种把戏?只不过搞笑的是,都知道是这种把戏,却还有人上当。” 我看了她一眼,“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似乎已经是一个不变的真理了。” 她摇了摇头,“非也。美人关难过,但它只是个关,它的难过,也不过是有人让它难过……” 我没有说话,她说的这个和我临走中山时紫雒跟我说的类似。美人向来轻浅,只有利用和玩乐,任凭她有多大的本事,最后也逃不过这个宿命。成,是因为那一张脸,毁,也是为了那一张脸,也许,明珠阁里的商溱是明白这一点了。 而这个意义再深层一点的思考,又是可怕的。 一个大动静背后必定有着阴谋,轰动全城的一件事,自然有着它轰动的筹码,在这个不太平的年代大家都很忙,谁也没有闲工夫去瞎闹。 只不过,这一次又是谁? 连一向闭门锁国的偏远燕国都被拉了进来,看来天下的气数已经到了,而燕国也不能再闭着眼睛念自己的经了。 见我不说话,她又看着我道,“你叫什么名字?” 又是这种表情,她明明是一个女的,但是你能在她脸上找到一个男人才能有的好色之猥琐。我也算是习惯了,道,“李四。” “李四?”她笑着,有些意外,又笑得奇怪,“我叫银春花。”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道,“怎么,不好听吗?” 我往旁边一拐道,“你应该叫淫棍。” “那就叫淫棍吧。”她跟了上来问道,“你从哪里来?” “晋国。” “晋国……”她沉吟着,“不算太平啊。” “你呢?” “中山。” “中山太平吗?” “还好,已经平静下来了。” 我没有说话,太平了就好。 而这一想,又想到了一个故人。 她又问道,“你去哪里?” “惊羽楼。” “你去那里干什么?你又不是杀手。” “有些事要处理。” “什么事?要我帮忙吗?”她好奇的问着。 我停了下来看着她,道,“跟我来。”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拭戎阎罗·关门鬼说 十分钟后,当我和银春花出现姬雅乐和卫十四面前时,卫十四果然甩出的是一张沉默脸,他正常的对银春花防备满满,甚至不让姬雅乐和银春花接触。 “这是我表妹。”我介绍道。 姬雅乐起身,大家公主之风范让人如沐清风,也是笑得倾城,“你好。” 而银春花纵然两眼发光,也只能自制的笑笑。 在回来的路上我和她约法三章了,第一,不准对姬雅乐有任何的想法和好奇,第二,不能为我们招惹一点麻烦,第三,不能暴露身份。 她一一同意了,也是干脆,此刻她也收敛住了,我亦是稍微放了点心。而为了防止她释放天性把持不住,我把此次来燕国的严重性跟她讲了,她也是知晓了厉害,不能轻易造次。 我又扶着姬雅乐坐下,询问她吃过饭没有,又拉了卫十四低声道,“今夜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心些这里,城中的情况我摸了个大概,宜快不宜迟。”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银春花,银春花一脸的配合,相当的乖巧,他最后点了点头,退到一旁继续守着姬雅乐了。 我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是开始打着盘算。 当夜,天一黑,房间里的几人便就早早熄了灯歇息了。 卫十四在角落全程防护,二十四个时辰不眠不休,银春花则是非常自觉的自己打了个地铺,也是老实,而我和姬雅乐在床上,一个在等着时间,一个在安静的等着入睡。 夜深入更,一更,外面的更声一响,我准时从床上跳起,再一阵风掠过一楼的大堂出去了。 惊羽楼外月明星稀,夜风习习万籁寂静,我四下里一看,确认了方向便直奔北上目的地,大将军之府,拭戎府。 这大半夜的思考与分析,此次向燕国素有镇城之府的拭戎府撩须,也是需要精密的计划和不同寻常的胆魄。 其一,拭戎府之难。 拭戎府身为蓟城的镇城之存在,里面不但有着大量精兵,还有着大量宝贝。拭戎府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地方大,精兵多,常年驻扎,随时供燕侯调遣,燕国大将军君岳亲自坐镇,镇压京都蓟城的同时,也许这大量的精兵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宝物。 拭戎府之难,首先体现在最表面上的难关。 除开后方那些驻扎训练的精兵,拭戎府的前方,也就是灵幻镜存放的地方盈砡阁前有着三道难关。 第一道难关,是拭戎府门口往里的十二道重兵把守的无出口围墙,而十二道围墙又分三个部分。 第一个是普通的巡逻,四人一组,一共八组,两两交叉巡逻,黑天白昼一交替,全天围着围墙不停的走动;第二个是中等的巡逻,仍旧四人一组,不过是十六组;第三个是比较高级的巡逻,人数再次加倍,为三十二组。 而抛开这些陆地上的巡逻,在半空中,那每两道围墙之中便有着一座瞭望台。瞭望台位置高,掌控着整个关卡之内的动向,相互之间都有着联系,只要一方有了异动,其他五座也是会拉动警报,后果是全府通缉。 第二道难关,是十二道封闭围墙之后的夺命竹签阵。竹签阵的长度为九丈,这是一个人的极限,就算轻功本领绝世高强,也不可能一口气翻过。竹签即是竹刺,削尖了的竹箭之上抹了剧毒,沾一点后果难以想象。 第三道难关,便是一个十二丈的空地,空地之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死寂,那是留给入侵者的思考之地,继续前行还是后退?这做的是一个抉择,因为在这十二丈之后等着的,是无名无姓,不知人数和实力的可怖死神。 盈砡阁作为一个藏宝阁,里面的东西自然是不世的宝贝,因此相对应守护的人也是不世,这守着阁楼的人名叫守楼人,不知人数不知面貌,甚至不知实力,只知道等他们出现的时候一切知道了,也就是死亡降临的时候。 没有人活着从盈砡阁中出来,又或者说没有人能进盈砡阁,有很多人都是死在阁楼前的一步,尸骨无存,就那样无声消失,盈砡阁守楼人的可怕,就在于从未有人见过,但是听说一靠近那阁楼,便觉死亡之气浓重。 藏宝之地,世上不是无人垂涎,但自盈砡阁存在以来,不管来多少人,来什么样的人,最后能全身而退的目前还未听说。 纵观以上,这三道关就像是一个故意放人进来的死亡之地。一开始是松,那是麻痹的诱饵,中间是驰,让你在诱惑面前抉择,但实际上能到这一步的都不会选择放弃,最后是紧,只沾一点,便是死亡。 从拭戎府门口到盈砡阁不多不少刚好二里,两里的路就是一场生死大考验,一旦进入,不能停下。 它就像是一个实力大分段,在某一关活下来了就会想着再进一关,实力一个个的递增,到了最后能来到楼前的人,都是这个天下数一数二的人。 所以,停下也是一种心境,绝高的心境,知难而退,生死取舍,很少有人能做到。 而那牵一发动全身的关卡模式,则是在间接的告诉前来者,你可以来,我们欢迎,但是这坟墓不会为你留下一名半字。 …… 其二,拭戎府之诡。 听说,也是有人亲眼见证,拭戎府中一入更便是出现许多鬼魂,整个府中阴森瘆人,当真犹如阎罗之地。 能夺人神识,使失去神智,也会突然出现攻击人,致人于死地,它们就是府中那无声无息消失之人的魂魄,因为死的不甘,所以只能一直在死亡之地寻找,不能消散。 除开那三道关卡,这又是一道心理上的关卡,有人能越得过,有人不能,它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干扰,可能闯关者在途中走得好好的,只要一想到这个,心中便是打了鼓,而只要一打鼓,那便是等于宣判了失败。 不过,这一道精神上的关卡,有人信有人不信。 信的人神神鬼鬼,不信的人嗤之以鼻,其中也是各自的心境。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探险地·关卡重重 神鬼之说,向来都是模棱两可,信的人全信,不信的人无视。 而一个有着诸多传说,又是人比鬼更厉害之地的神鬼,这就让人深思…… 二更的夜,空中的月已经见偏,我站在离那最外面一层关卡最近的一座楼上。底下的一切尽在眼中,一道道围墙,一道道关卡,如姬雅乐所说,面对这铁桶般的防御,还真是需要超一流的身手和非凡的心境。 二里的地需要一气呵成,途中如果在哪一道关卡出现了意外,这后果直接影响前面要探行的路,也影响后面要退回的路。 话不多说,夜长梦多,我一向认为要做成一件事,实力是一部分,时机也是一部分,此刻这府中两拨人黑夜白昼一交替,正是黑夜之中最疲乏的时候,也许偶尔的风吹草动不能惊动到他们,而我需要的,正是那偶尔的风吹草动。 一阵风来,时机绝佳,吹动了深沉的大地,也吹动了头顶的云,当云移过来遮住月亮时,整个大地的簌簌之声在深夜里更添了一丝安宁的睡意,我也行动了。 黑巾蒙面,夜行衣轻便,我从楼上下去顺着这道风,风去,直奔那十二道围墙的外围,当四人一排的两拨人背对相离之时,我已去向了第二道围墙。 盔甲摩擦行走之声犹在耳,极速掠过的空气摩擦着冷兵器的凉还未淡,第二道围墙上我足轻点再去向第三道围墙,行走无声,风过无痕,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苦练了十年的轻功此刻实打实的派上了用场,当年秉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至理,这轻功已经被我当作逃命的利器而被练得炉火纯青。也许当时我从树上下来时,姬俱酒就是看中了我的轻功才选定让我来盗这灵幻镜。 十二道围墙,三种难度,一直到我来到第五道围墙前,看到那人数加倍的巡逻时,这考验才算是有了点意思。 第五道关自然是险险而过,因为从楼上一口下来四关便是落脚点,而关中围墙与围墙之间又比之前宽了接近半丈,五关之后,我停也未停,头不抬,直奔两道围墙之中的瞭望台。 此时那一阵风过来已经淡了,头顶的大月亮还在半遮不遮之中,我当即翻身去到了瞭望台底下,微微一落脚,头顶那两名守卫还在警惕的看着关卡之中,更上面一点那口用来敲响拉警报的钟悠悠地悬着,我又凝息提气去向第六关。 第六关,第七关,第八关,我都是采取这种方式通过。头顶的月亮越来亮,我在围墙与瞭望台之间腾挪转移。 瞭望台上的守卫警惕不减,似乎知道这诡异之象有着异常,但他们也不能看出什么,因为我周身已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黑雾,那是银春花为我提供的障眼迷雾,并且我手中的石子暗器也随时待发,在击向那守卫之人的同时,也会防止他们拼死拉动警报。 第九关,此时头顶的月亮已经露了半个头,我提着那一口气再借助瞭望台往前,速度加快了,但危险也增加了。速度一快,必定会引起空气的异动,我能尽量减得最小,却不能完全消去,人本身的重量就算身轻如燕,那种摩擦力还是会存在。 在我借助瞭望台歇脚时,前脚进到瞭望台底下,后脚头顶的守卫就已经向我来的方向看了。头顶两个人已经起了疑,瞭望台底下一片黑,我手中微微捏一把汗,沉住了这口气决定等一等再行动。 这一等,又是空中的大月亮露了大半个头,头顶那二人看了几眼,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我耐心等着,一分钟后,那二人终于放松了点警惕,但空中的月亮也彻底出来了。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明亮的月光下,火把在静静的燃烧着,死寂无声,时机过了,我要等下一个时机了。 前面便是第十一道关卡,人数再次加倍,巡逻的密度再次加倍,十二道围墙的最后三关,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还真是有点头疼。这三关就是一道坎,跨过了之后便是纯技术活了,相比这种人满为患的紧张,那里可以一个人琢磨怎么过。 一盏茶之后,这夜里的风再起了一阵,这一阵又比之前更猛,风来,直接吹得瞭望台上的警钟微微作响,也让整个巡逻关卡草木皆兵。风过,留有余风,紧张的巡逻侍卫微微松一口气,而就是这一紧一松之间留有空隙,我趁着这空隙而去。 一口气翻过一道围墙和一座瞭望台,第十二道围墙上我一落,再一道残影去向下面的第二道大关。 第一道大关有惊无险的度过。 第二道大关,当我来到这关前时,我却是傻眼了。 六月十五的夜,一轮大明月挂在空中,晃着底下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冷器刺眼,一根根半丈高、面积为十二丈的铁刺林静立着,在这一片光秃秃的大地上就像一只张着巨嘴露着刺牙的大怪物。 这就是姬俱酒说的竹签?? 以防我看错,我特意摸出临出晋国时姬俱酒给我的地图看了看,十二道围墙没错,六座瞭望台没错,甚至每道关卡多少人都没有错,唯独地图上那画的一堆小竹签有些不同。 他,又坑了我。 霎时,手中紧握的地图化为了齑粉,我的魔化属性被激发出来了,这个账我记着了,下次再算…… 当下,又是再想着怎么过这密密麻麻的铁刺丛。很明显,姬俱酒虽然小化了这铁刺丛,但是铁刺上面有着剧毒他还是标的很清楚,另外,再看看这铁刺丛的地基高于地面几寸,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铁刺之间一定连着警报器,一旦碰了铁刺中了这不知名的毒不说,也会拉动警报。 这铁刺不能碰,这路一定要过,既是如此,我收了手中的石子扔出去了一把叶子,当叶子漫布在铁刺丛的上空,我一阵风踏着这叶子去了。脚下力道适中,前脚离开,后脚叶子便碎,碎开的叶子还未落下,我已经去向了铁刺丛的尽头,等我落下抬手一阵风,那碎叶便是被拂到了铁刺丛之外。 前面便是盈砡阁,一座阙楼平地而起,外面灯火通明,里面乃至周遭两丈却是一片黑暗模糊不清,那阁楼笼罩在一片雾中,而这雾,不是自然的云雾,而是煞气所引发形成的瘴气。 瘴气之中一切无法看清,只知道楼大概的位置,却不知道具体在哪一个地方,更是那守楼之人不见一丝踪迹,气息、杀气,毫无存在。 这些人都是一些老古董,听说已经在这里守了二十年了,而什么是古董?一个是不能摔了碰了,还有一个是不管你怎么摔怎么打他都不会碎,这些守楼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这样的人,这样的守备,时间就是一切,有了时间才能虎口拔牙,看看头顶的天色,再看看前方那一座诡异之地,最后这第三关,在所有人都选择继续前进时,我的选择时间要比别人长一些。 开启了所有感官,我一心融入这死寂之地,开始留意阁楼周围的一切,气流,风向,平静,躁动…一个时辰后,我睁开眼按原路返回,一路没有惊动一个人,没有引起一点异常。 时机不够,只能是探路,而前方不能再轻易去探了,那便后退,这就是我临时做的选择。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青云孟宗·跋扈娇女 翌日,其实也是当天,只不过天大亮了。 等我在惊羽楼的房间里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午时了。 房间里不见人,但我还是昏昏沉沉的,房间里不见人,我又打开房门出去找,而一打开房门却被门口的两人给愣住了。 门口站着两个门神,卫十四与银春花面对着四目相视却是不动,旁边站着有一些不知所措的姬雅乐。 我打开了门,他们也一样不动,我问姬雅乐道,“什么情况?” 她摇了摇头,“我出来时他们已经这样了,现在已经快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我皱了眉,再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又在他们中间站定,左右一人看了一眼,伸手两指各自一点,随即在我的预料之中,他们直直的倒了下去。而后在倒下的同时两人又各自站住了,再抬头又是怒目而视。 卫十四有些面瘫,表情自然没有那么夸张,银春花则是一脸的不忿,我试探的问道,“你们两个互相点了穴?” 他们没有说话,但态度是默认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姬雅乐松了一口气,他们二人这种状态很像两个门神,而此刻门神是被不法分子给攻击了。 我又挥了挥手往楼下去着,“先吃饭,吃完饭还有正事。” 后面他们看了一阵,过来了。 楼下四人一桌,饭是在沉默中吃完的,吃完了之后我道,“走吧,去孟宗台看看,今天有青云大赛,高手云集,燕国第一高手的头衔可是很诱人,那打斗也比你们两个精彩多了。” 他们没有说话,我又是自作主张带着姬雅乐出去了。 一路上无言,一直到来到了昨天已经来过一次的孟宗台。 不过,相比于昨天的摩肩擦踵人山人海,今日的台下似乎有些冷清。三三两两的人看着,指着,都是这蓟城里的老百姓,而且还是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此时台上的比赛还没开始,有两个大汉在镇守,台下等待上场的参赛选手,只有寥寥的几人。 这有些不正常,作为一个正规的有诱惑的比赛,先不说围观者受关注的程度,光是来参赛的人都是寥寥无几。不过,只要大赛还没有结束,一切也不好下定论,因为一般高手都是会在最后一刻挥袖而出。御前第一侍卫,这燕侯给的诱惑可是很大,名利之身,自然奔着名利,闻香而来的人不会太少。 而场面纵使如此冷清,头顶的大太阳却是相当的热情,它晒得人只站一会儿便有一种眩晕。四下里一扫,我发现比试台旁边有着一棵大树,当下一思索,站在这地上也是显眼,不如隐到树上去,能近距离安全的观看,也能躲避大日头的暴晒,是一举两得。 那是一棵梧桐树,位于比试台的右侧,树干粗壮枝叶繁盛,绿意萌萌,凉风阵阵,隐在这之中,便是避暑了。 四人上了树上,视线也是极好,能近距离的观看台上,也能看到台下观看之人。再看底下,虽然还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是已经有人在往这里来了。 那前来参赛的人陆陆续续,零零散散,气息不同,带得武器也不同,台下观看的百姓给他们让着路,最当先过来的一人是一个身材高大裸着上身的大汉,那一身精壮的肌肉以及两把黑沉大斧,让人见之心中发怵,他往旁边一扫,一双铜目凶光毕露,顿时让旁边的百姓再让了让。 随后一人身材普通,面相普通,衣着普通,连兵器也是普通的布衣男子,他没有什么杀气,也没有什么战意,就像是来看热闹的,沉静的就像一杯白水。 再往后是一位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他的武器是一把剑,只露半张脸,但就是这半张脸却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再随后,都是类似于以上三人一样的人,看起来伸身手不凡,但一身的江湖气息也浓。 这都是一些混浑水的人,他们异于常人的气息就连围观的老百姓都感觉到了。只是,如果只是这些人来打那没有意思了。趟浑水的人,他们的手法一向凶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从来不讲什么套路招数,只要赢了就是正理,而若是一个凶残的人得到了权力,这权利就成了害人,这样的害人,想想都可怕。 由此可见,此次的选拔,完全不讲究身份,这就是一场大杂粥,什么人都会来,而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人会来。 而在此时下面又传来一声聒噪,这聒噪又和之前的躁动不一样,带着小心翼翼的维诺,毒日头底下,从众参赛者背后出来了一个红娇女,她一声娇喝如同一道凉风,吹得人心头一凉,舒服的同时,又凉到了心底。 “让开!!”她瞪眼喝着,模样却是甚是可爱。 底下一众观看的百姓立即让开又跪在了地上,再伏在地上便是不敢抬头,甚至有胆小的在微微发抖。 不过,她这一声娇喝只是围观的百姓起了作用,那一道参赛者的铁塔墙一动不动。 “叫你们给我让开你们聋了吗?!”那娇女又喝着,神态嚣张,语气骄横不满,一手持长鞭,一手掐腰,身穿黑色简装,眉眼之间,几分飒爽,几分娇俏。 铁塔参赛者们转头一看,又各自的让了,她哼了一声瞪了他们一眼往台上去,后面跟着的四名持剑的侍卫实力不低。 “啪!”的一声抽响,她上了台把长鞭一甩,立即整个台下变得死寂,她傲气十足的指着下面的一众人道,“谁敢上来吃我一鞭?!” 这说是傲气,但那脸上的表情却是压迫,也是一种算计,就等着你上钩的小聪明。 闻言,底下皆是沉默,没有一个人上台,而观看的老百姓没有说话,相互之间偷偷的看着,似乎想要逃离现场。 她在台上等了几等,还是没有人上去,她又一跺脚一甩鞭子,手叉腰扬头道,“好!我宣布!今天的孟宗大赛我赢了!” 底下默然。 她又跺了跺脚道,“好了,我是御前第一侍卫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一众参赛者看着她不动。 此时自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让整个场上一愣:“安宁公主不要玩笑了,快让孟宗大赛开始吧。” 那声音平和语气带笑,更是笑中有一丝特别的味道,底下伏着的老百姓抬头大声呼着,很是尊崇,“君岳大将军!” 他是君岳??大将军府,拭戎府里的那个大将军君岳? 我在树上看着此人,一身锦衣,却是武者气息,行走规正,偏是嘴角带笑,飒爽轩昂,又是潇洒不羁,真是一个不一般的人。 他在人群外停下看着台上,台上的姑娘已经皱了眉嘟起了嘴,俨然是发怒的前兆。 “大将军!”忽然台下的百姓伏地跪拜,语气满是尊崇,也像是看着救星。 他伸手去扶,也是一种和蔼的气质,笑道:“诸位请起。” 而底下的人抬头就要感谢,却是一声跋扈的娇喝,又让所有人趴了回去。 “不准起来!!”台上的姑娘鞭子摔得啪啪响,又指着那君岳道:“小岳子!你想造反!!我就是御前第一侍卫!谁也改不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赛高者得·狠诡来往 一名跋扈娇女对着燕国的大将军君岳大呼小叫,这位姑娘仪表不俗,谈吐不俗,猜测要么是胆子很大,要么就是身份很大。 她一声喝,地上伏着的人原本要被君岳扶起来,又是直接趴在地上不敢动。而再看被无理对待的君岳,他倒是一笑不甚在意。 “太阳这么大,安宁公主不在宫中跑这里来做什么?晒丑了可就没人要了。”那君岳向着台上走去道,神情间有着几分戏谑。 小公主在台上一跺脚叉腰,仿佛是为了壮势,更加跋扈道,“要你管!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整个燕国都是我家!” 君岳穿过一众参赛者上了台,身姿挺拔,眼中带笑道,“好,你想去哪里告诉我,我带你去。” 小公主往后退了一步,又把鞭子往台上一抽,仰头叉腰又跺脚道,“你给我站住!谁要你带我去,我自己会去!” 君岳笑而不停,到了小公主面前,小公主杏眼圆睁气鼓鼓的一鞭子抽了过去,他轻松的拿住了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这鞭子是中看不中用,速度太慢。” “你!”小公主气急,只拽着鞭子,鞭子却是半分不动。 君岳又转头对着下面道,“青云大赛现在开始,有请第一位豪杰上台。”说着,便牵着小公主往台下去。 小公主不服,一拽鞭子突然一脚袭向了他的后背,他走着不停,仿佛脑后有眼一般,一侧身轻松让开了。小公主落了脚,又一脚袭来去向左腰,这次他依旧轻松避开。 两次被偷袭,他停了下来转身看,那小公主直接松了手仰头叉腰瞪着他,一脸的无赖,“怎么了?!” 他一笑,然后一转身,那小公主便被拦腰携在了肋下往台下去着。 一时,小公主愣着,台下伏着的百姓愣着,站着的参赛者也是看着无声,整个空气里只有君岳的脚步声。半分钟后,一声大喊冲破云霄,怒火冲天,“君岳!你这个大混蛋!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 二人走远,火辣辣的太阳底下,那公主在挥拳大喊,那大将军在笑着点评,“我怎么教你的?偷袭两次,一次也不成,那你为什么还要偷袭?不如正大光明的打,至少你输得磊落些。” “那个鞭子太慢,我还以为你在绕花。” “出脚的力道不行,腿还没过来,风就过来了。” “你又变笨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一片唏嘘,两人的背影如画,却让人看得艳羡。 “哐哐!!”突然两声锣响将众人唤醒,再回头,台上已经站了一个人,一身的富贵之气,两撇精明的小胡子,那是那主持大赛的主事官员,众人才想起来,这边还要比赛呢。 “咳咳!来来来,各位静一静,把目光放在这里啊!我有话要说!”那小胡子主事官员清了清嗓子,从左扫到右扫了一眼,再摸了摸两撇小胡子。 底下安静着,等着他说 “规则已经清楚了吧?啊,不分招数和套路,也不分明器或暗器,只要是最后站在这台上的,那就是今天的得胜者!比赛为期三日!一日产生一名,三日后一起进宫在御前争夺第一名,成为这燕宫的第一侍卫!大家明白了吗?” 底下无人点头,他又扫了一眼台下,才是甩了甩袖子转身,立即有人送上来一杯茶,他满意的接着茶下去了,然后不见人影。 台下观看的百姓面面相觑,没大明白他说的什么,而参赛者却是口不出言,心照不宣。 “哐!!”一声锣响,青云大赛开始了。 台下是动作之前的一片安静,观看的百姓也不管什么规矩了,只等着精彩看,各自一脸的期待。 而参赛者也不再多待,一声大闷响,有人一拳砸在了台上也借势上去了。 此一拳,好拳法!能将石头做的比试台敲出声音,却没有伤到那比试台丝毫,这种内力的掌控,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没有托大的炫耀,也没有故意的隐藏,似乎只是为了上台而上台。 比试台半丈高,他在台上站定,空着一双手却是拳头硕大,背上两把黑沉大斧,眼中的凶悍不露自见,是那名裸着上身的高壮大汉,一身的肌肉骇人,那声音也是沉闷的嗡嗡,“谁来一试?” 台下沉默,似乎在甄选这合适之人,沉默之中有着几分慎重。片刻后,一人飞身上台,只不过,他落在了那大汉的身后。 上了台的是那位半遮着脸的黑衣斗笠人,他也不说话,也不抬眼,高壮肌肉大汉转身看,当看清眼前之人时,那眼中一暗,阴沉的道,“报上名来。” “等我杀了你,你就知道了。”黑衣斗笠人不答,缓缓的将剑抽了出来,斗笠之下,他抬了眼,一只眼中冰冷之光寒彻,他锁定了高壮肌肉大汉。 高壮肌肉大汉也不再多说,眼中之色再沉几分,那敦厚的气息令人更加期待,他双手伸向背上,两把大斧一握,顿时一种紧攥的声音响起,他的杀意也是锁定。 黑衣斗笠人眼中的神色一淡,如同看一个死人,他的这种自信的状态也是让人期待。他握着剑的手慢慢的紧,眼中的杀意明明不见了,但却给人一种不可小觑。 气氛莫名紧张,台上一触即发。 忽地一道杀气如剑,高肌肉大汉先出手了!他脚下一蹬而起,一把黑沉大斧劈头而下,力道千钧,如同大石,这一斧头下去能将人活活劈成两半,再落了地,估计也要把比试台劈开一条缝! 黑衣斗笠人下盘稳扎,挥手一剑,剑在大斧上一拉,顿时火光四迸,刺啦声刺耳,剑似乎被劈成了两截,此等诡异,再细看,实则是那剑攻向了高壮肌肉大汉的内腹。 高壮肌肉大汉足足高出黑衣斗笠人一头,再加上那大块头,这种攻击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高壮肌肉大汉立即顺势收斧回挡,另一斧蓄势而发,斧头下去,砸,是五百斤的重量,劈,最起码有八成的实力,此去,必定势如破竹,无可阻挡,要见惨血。 而那原本要攻高壮肌肉大汉内腹的剑,此刻又是诡异而行。五百斤的斧头刚动,他便执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去迎接,剑去一道影子,剑竟然是内侧弯曲而上,剑上去如同反弹,击在五百斤的大斧上,只听一声“叮”响,大斧竟然被反弹开了。 一时,台下哗然,举座皆惊。 台上两人分开,大汉噔噔噔后退了三步,手中大斧紧握。黑衣斗笠人一手背后单手执剑往后退了一步,剑完好无损,仍旧是普普通通,甚至连杀气都没有。 再抬头,大汉脸上是惊讶之色,黑衣斗笠人眼中是如是蝼蚁般的冰冷。台下观看的百姓瞠目张嘴,其他参赛者眼中一暗。 这剑,确实不普通,这比赛之人,也是不普通。 一个回合不过两斧两剑,却是异常的精彩,台下看得高兴的百姓,开始鼓掌欢呼了起来,一时又是热闹非凡。 树上我们几人却是看得心中一沉。 这名为青云大赛选的是御前第一侍卫,身份是无限荣耀和磊落,选的也是能服大众光明之身,但是看这前来参赛之人,却是毫无光明之言,这二人出手之狠,招式之诡,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杀戾,怎么会是一场普通的选拔大赛? 姬雅乐一脸担忧的道,“重手之下,必有杀伐,这青云大赛选出的勇者,一定不是寻常之辈。”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斧中见暗·剑后有人 “杀人杀到了台上?这也算是一种艺术吧。”银春花看着台上那准备再出第二招的两人道。 名为选拔御前第一侍卫的大赛,此刻却没有一点的点到为止,似乎要血拼到底的你死我活,这大赛已经变了味道。 “你说他是杀手?”闻言,我看着那黑衣斗笠人问道,此人下手之诡,连旁观者都不由得胆寒。 她点了点头,“杀手。那旁边的一个也不是善茬。” 我又看着那身高之外形醒目,两只大斧醒目,一双大拳也是醒目的高壮肌肉大汉,他的下手之狠,又是让人怀疑他上台的目的。而此人的外形又让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或者说,像他这样的外形,我曾经在哪里见过。 我想着,又问她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看了我一眼,道,“铁阎虎之弟,外号铁阎斧,你不会不认识吧?” “铁阎斧?”我想着,又道,“铁阎虎……”然后没有做声了。 灵寿城中那一晚一别,也不知道最后谁出来了谁没有,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以铁阎虎为首的三十来名浑水中人,一定是最惨的那一个。他如此不讲“道义”,诸侯国不能原谅他,中山国也不能原谅他,如何能活? 底下那台上两人一个回合后各自停了下来,黑衣斗笠人用了八成的实力,高壮肌肉大汉铁阎斧也用了八成的实力,接下来也不需要试探,直接剑斧之间见分晓。 两人对立二战,头顶一轮毒日,空气里却有一种冷意,台下观看的百姓安静了下来,眼中是更加期待,其他的参赛者也是凝神而看,再斟度其中道理。 这一次又是两把大斧的铁阎斧先上,他脚下一蹬,状如一辆战车,那气势携天带地而去,直将台上凝固的空气冲散,两把大斧蓄势而待,杀气已经如拳,铺天盖地的上去了。 黑衣斗笠人依旧沉稳,下垂的那一把不寻常之剑一动,寒光乍现,晃眼沸血,如拳的杀气被一击两半,他静待对方过来。 铁阎斧上前左手一斧先下来,势大千斤,泰山压顶,那狠劲,那力道,直让一丈之外的台下观众都吓得缩了脖子也往后退,斧风携带杀气,一个台上立即风起云涌,两方天下,大斧已经占了三分之二。 黑衣斗笠人凝神捕捉斧的落向,也是似是知道这大斧的厉害,不硬接,不硬拼,斧下来之时,一侧头一缩肩,大斧削了半边的空气下去了,也将他竹制的斗笠削去了一块。遮着脸的斗笠险些掀掉,他抬手一剑,剑趁着那一斧下去的空子又去攻击铁阎斧的内腹。 铁阎斧已经吃过一次亏,此刻也算是有了经验,第一斧下去之后也不收,后面紧跟的第二斧就是来斩压这一剑的。大斧是第一斧的双倍,无形的力量下来是有形的惊骇攻击,斧刃发着寒光一片薄,斧身黑沉一片宽厚,此刻再一看,这两把斧头竟是不同,前面的第一斧是用来麻痹敌人的攻击,后面这一斧则是真正的斩杀之刃。 第一斧,黑衣斗笠人不敢贸然硬接,第二斧更是如此厉害,黑衣斗笠人也是不敢硬接。大斧下来,这次是斜劈,攻击范围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他立即收手,剑又是诡异的缠上大斧,随之将大斧往外一挑就要退后。 而大斧已有防备。 在剑诡异的缠上之时,铁阎斧直接将斧锋往上一转,大斧带着剑往上,其力道之大,直接就要让剑脱离剑主之手。 此诡剑乃是黑衣斗笠人的底牌绝杀,一旦他失去了剑,这一场比赛他就输了,也更有可能连性命都不保。一时,未发生的已经可以预料,惨案之景呈现,血洒当场,命陨青云台,可悲可叹,可怕可骇。 不过,下一刻,那黑衣斗笠人又做了另一个选择。他还是没有正面迎击,也不等大斧把剑挣脱他手,他直接松了手丢了剑。 情急之下,只见他一个下滑从铁阎斧的胯下滑了出去,再起身脚下一个用力跃起直奔铁阎斧的后背。 铁阎斧一惊,当即反手一斧,人未转身,连斧带剑直击后面之人。 黑衣斗笠人连忙收脚,而在大斧过来之时他再次后退,一手抽回了那把剑,一手再击出一掌。这一掌蕴含了八成的内力,不击上,不击下,直奔腰间的椎骨之源,此举之狠,是要扼其要害,让人瞬间不能动弹。 铁阎斧知晓其厉害,一个转身劈出那攻击的一斧,内力击在斧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嗡响,再等他抬头,又是色变。 得到剑退出去的黑衣斗笠人已经冲了上来,他这一冲便是杀气腾腾,震动台上,到得铁阎斧跟前,一把剑只见剑影,只见剑动,快速轻巧的剑法,一剑是一种诡异,断断合合,合断再起,之前那种仿若剑断的诡异场景再起,这才是全部的实力,也是这剑真正的威力,一时整个台上碎剑遍布,杀气凛冽,是为惊骇。 铁阎斧面对此一扇碎剑之墙,两只大斧毫不犹豫的齐上,黑衣斗笠人突然爆发,只要稍微错了差池,便会一败涂地。那两把大斧也是沉稳的快,剑来了多少他便挡了多少,叮当之声震耳,台下一双双眼睛看得紧张。 而很快,不等台下的人看清,十几声叮当声中铁阎斧开始后退,一边退着一边回击,这样一直到他们来到比试台的边缘,眼见着就要下台,铁阎斧猛祭出了一斧硬生在台的边缘停下了。 这一斧下去也是见厉害,黑衣斗笠人被击的一顿,嘴角隐隐有血流下,铁阎斧开始了反攻,手中两把大斧甩出了全力,一时间情况反转,原先势头迅猛的黑衣斗笠人处于了下风。 黑衣斗笠人这一退就要步步退,再看铁阎斧的凶恶,台下为他捏一把汗。而下一刻他又颠覆了所有人的预料。就在铁阎斧迅猛之势发起之时,他一边招架着一边后退,却是另一只空着的手一抖,一枚暗器钻了空子直奔向铁阎虎的腹部。 立即,迅猛攻势中的铁阎虎明显一顿,这一顿给了黑衣斗笠人机会。黑衣斗笠人翻身,一把剑又是死灰复燃,攻击之中硬是将铁阎斧压了下去。而后铁阎斧步步后退,到了比试台的边缘被黑衣斗笠人猛跳起的一脚踹了下去,几滴血留在了比试台,铁阎斧不能再上台。 一时,整个比试场上下愕然。 而在这愕然之中,空气里隐隐有着什么奇异的东西进来了,它熟悉而又遥远,近在心间又让人发慌,四下里一寻找,远处似乎有谁过来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突现杀气·一羽一息 “哐!!”一声锣响,那喝茶的官员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上,旁边跟着之人敲着锣,他清着嗓子道,“这位黑衣壮士胜!” 台下观看的百姓回过神来,去看台上那一脚将铁阎斧飞跳起踢下台的黑衣斗笠人,黑衣斗笠人半跪在地上是沉稳,嘴角有着血迹,削去一块斗笠下的一只眼睛仍旧是冰冷的无情。 而此时其他参赛者渐渐的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空气中有着另一种冰冷,它比之台上的黑衣斗笠人的冰冷无情更甚。几分危险和不可捉摸,它若隐若现,但更让人紧张。随着这种危险的气息靠近,有人惊讶的转头看,大日头底下,比试台外往这里移过来了一座乌云。 一个人在往比试台这边来,一身黑衣,一把泛着寒光的闪电双面尖刀,蒙面的脸上一只独眼,他抬眼,双目与之接触,那一只淡褐色的眼中是冷漠的无温,让人不由自主心中一紧。 是闪电双面尖刀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台下发现他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神色变了,有人是好奇。而我在树上已经不能稳站,当下一言不发直接我转身就走,底下他却是已经爆发了。 一道尖锐的杀气呼啸而来,如龙卷风般席卷,树上的树叶哗啦作响,底下围观的人惊得退向两旁,卫十四立即带着姬雅乐避开,银春花也避向一旁。 杀气瞬间到至我跟前,又化作了一股旋转的阴阳之气,我转身提着一掌纯元之力迎了上去,七重的纯元之力与那阴阳之气碰撞,一声嗡响,气浪爆开,整个树上的叶子一抖又被放了下来,底下所有的目光投向这里。 地上他再往前走了一步,瞬间以他周身一丈的范围形成了一个压力漩涡,漩涡之中他抬眼看我,一只眼睛沉寂而又冰冷,就如同一潭死水。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因为在那只眼睛中看不到任何东西,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无尽的冰冷,而这种黑暗和冰冷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树上的枝叶被这漩涡卷得疯狂的动,一时整个树上如同冰窖,那是被死亡盯上的感觉。他和上一次不一样了,墨午刀饮过他的血,反馈过来的讯息是他是一种特殊体质。上一次他是淡然的不见杀气,此刻却是杀气狂泻无遗,一个黑夜和白昼的区别,他似乎是两个人。 而此刻他突然现身攻击,应战还是离开?底下,很显然他是不准备给我考虑的时间。 压力漩涡运起完毕,他甩出了那把闪电双面尖刀,霎时阴阳之气的特殊使得那一把尖刀恍然斜劈成了两半,再等他抬手,尖刀完好无损,攻击力是双倍,一直伏蛰压迫着的压力化为一股滔天的杀气推着尖刀冲了过来,那轨迹直逼树上我的心脏! 痛下杀手?光天化日之下?他这一举动很让人怀疑。 此刻底下的百姓全部伏在地上瑟缩的抱头,参赛者却是阴沉的围观,我们这一突然交手,使得底下奔着青云大赛而来的人紧张了起来。 树上我不再犹豫,对方的实力我已知晓,他既然找上来了,一定不会轻易收手,此刻这一战不可避免。我抬手化解着气流掀起的树叶,纯元之气第八层提起,只待着他过来便会与他一击,正好也试一试掺杂了其他之气的纯元之力有何不同。 而树下,等那滔天杀气的尖刀过来势如千钧,却是突然改变了方向。 杀气尖刀携天带地而来,直擦过我头顶的树叶去向了空中,那短暂的改变之中见微知著,微闻一道沉稳的气息存在,而后闪电尖刀又呼啦啦的按着原路返回直去向下面,整个树上回到安静。 树下闪电双面尖刀男一手接过了尖刀反手一握,他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底下安静之后哗然,观看的百姓大叫着四下逃散而去,参赛者集体目光不善的选择了攻击。 我看向西南方那里,一层厚厚的树叶笼罩着,不见影子不见气息什么也没有,下一刻,卫十四带着姬雅乐离开了,银春花也是拉起我就跑,而在离开树的那一刻,一片白色的羽毛飘到了我面前,我去接,那羽毛却是一飘,飞向了空中不见…… 惊羽楼的房间里,一众人沉默不语,还沉浸在孟宗台的突发情况中。 很久之后,姬雅乐担忧的道,“燕侯选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对之前闪电双面尖刀男攻击我一事一字不提,卫十四也是一样,银春花更是不提。 我没有说话,她又道,“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全国的有心人都来了。” “有心人?”我想了想,问道。 “嗯。”她点头,在桌前坐下,眼中的担忧之色不减,“跟这些一样的人,身份卑微,暗不见光,不择手段,拼死一搏,这仿佛就是在给他们的一个舞台,正大光明的舞台。” 我没有说话,又示意她继续说。 她道,“这舞台好像是在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什么人?”我沉吟着问。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只是觉得不正常,也没往深处想。 她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是以这样一个标准的人,也许是另一个人。” 我思索着,这样的人……卑鄙的无赖?燕国能找谁?燕君又想找谁?结果是无从而知。燕宫之远,远在我没有去过,燕国之大,大在我才来第二天,而我也不能忘记此番来燕国的目的。 当下几人又各自歇了,只等着晚上再作计较。 我却在心中思索着那将闪电双面尖刀男逼退之人是谁。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追击黑影·屋中惊心 入更的夜,万籁俱寂,无月的夜色更暧昧。 惊羽楼二楼的房间内,我在闭目养神,灵觉却关注着楼外南檐角的身影。那是闪电双面尖刀男,他从孟宗台离开后,于子夜时分突然出现在楼外,很明显,他是在等我,等我从惊羽楼出去。 闪电双面尖刀男,名坟泣,是江湖上一名神秘的绝顶杀手,来无影,去无踪,每一单做的酬劳相当大,专做别人不敢不敢做的,专接别人不敢接的。 夜已深,外面敲起了一更,更声在空荡荡的楼内回响悠长,蓦然一阵风自二楼的某一个房门吹起,晃过一楼的大堂,再晃向关闭得严严实实的大门。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柜台里守夜的账房先生惊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眼睛一扫,从大堂左边到右边又看向关闭的门…片刻后,他眼中的精光慢慢淡去,又恢复了平静,继续微眯着眼打盹儿…… 惊羽楼外我跃向空中,并且躲过了一把劈上来的闪电形的双面尖刀,直奔向远处的夜色,身后那一个黑影也手提闪电尖刀无声的追了上来。 要想偷袭,就必须快,我倒要看看是他的感觉快还是我的脚步快。 几个呼吸之后,身后的惊羽楼已经不见,我向城北去,而身后的那一个尾巴不论我用多快的速度,他始终都能追上来,更难得的是,在如此沉寂的夜色下,我们没有惊起一丝一毫的动静,这倒是唯一的默契。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今夜要出来的,但不管他来不来,今夜这灵幻镜我是盗定了。 前方很快到了拭戎府了,一座五层的高楼是一个坐标,过了这座楼,就是拭戎府的范围了。 我在楼上落脚,转头看了一眼后面跟来的身影,再脚下一动毫不犹豫的径直跃下。在第一道围墙前又猛然一转方向去向了西侧。想跟上来?那就先跟拭戎府里的警卫过过招吧!我冷冷一笑,不再回头。 后面我前脚跳下,后脚他在楼上一顿,又毫不犹豫的跟上来了。 西侧门第一道围墙,四人一组,八组三十二人,这是一个开口,我斜向而去,利用一道道围墙之中守卫之间的落差去向前方。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这一去便是追风残影,不到两分钟,那时间和落脚拿捏的刚好,十二道围墙上起落,连带着六座瞭望台,当我轻松来到夺命铁刺丛前时,身后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仍在跟着。 深吸一口气,我脚下轻点,寒光闪烁间又是一口气凝息而去,翻过了抹有剧毒和连接着警报器的铁刺丛,再不停歇直奔盈砡阁的外围。 盈砡阁最近的一座阁楼上,我转头去看那速度不慢身手更是不凡的身影,他没有带起一丝异动,也没有露出一点杀气,第一次进来这等速度和实力,也是让人感叹。回过头,我又继续往前,大头朝下向着前方,又是猛然转变了方向直奔左前方的盈砡阁。 后面他在屋檐上仅是一顿,便跟了上来。 忽然前方的地上投过来一排手持兵器的影子,接着便是整齐一致的脚步声,我又立即收身转了方向,后面却是一把尖刀向着我的后背划了过来。我一个侧身再次避开,又转了方向往旁边去,这一去,再迎头碰上了一排影子,顿时,那脚步声如在耳边,我再次转变了方向而去。 如此几番转向躲避之后,前方终于能看见一座建筑物了,当即我提着一口气闪身进去了。 屋内一片黑暗安静,我开门带着关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再贴着墙听着外面的动静,那脚步声慢慢远去,外面也回到了安静。又等了半晌再听,门外一片静寂,不光守卫已经离去,连那坟泣也不见了踪迹。 事有蹊跷,为防有诈,我在屋内想了又想,再仔细感应了一番,外面确实一个人也没有。最后我决定还是先等会儿再出去,万一他就在外面某一处等着,那可是惊险刺激。 不过,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是懊恼感慨,一步错,步步错,只这一小步的差池,我连遇三拨巡夜的守卫,如此一来,我原本计划好的也打乱了。 我原本已经算好了步骤,只要后面坟泣一直跟着,我就会想办法让他引出盈砡阁的隐卫,我再伺机而动,此刻看来只能另作计议了。 而正等着,莫名的感觉有一丝怪异,屋内一片黑暗,我转头看,在那边朦胧的黑暗里,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四目相触,那是惊心!冷不丁屋内坐着个人! 当即心中嘭的一跳一个咯噔,我倒吸一口气条件反射的就往后退,这一退却是后背撞到门上发出一声轻响,顿时这轻响无异于晴空里的炸雷,在整个夜里荡漾开,也在我脑中荡漾开。 头皮有些发麻,我屏息瞪眼看着,一双手握成了拳,对方也看着我一动不动,很久过后,等我看清了那里横挂着一根绳子上面坐了个人时,绳子上的那双眼睛却是眨了眨,又“倏”的一声倒了下去,两只手垂着荡了荡,继续睡去了…… 顿时,我转头,也不管外面有着什么直接开门出去了,而才开门迈开一条腿,后面又一声怪笑笑得悠长,头皮骤然发麻,我一个闪身出去了,手中的冷汗攥了一把。 屋外,夜色泛着白光的暗,我再转身去看那间屋子,黑暗之中有着诡异,脸上一张人皮面具下面已是惊出了一层细汗,估计再这样吓一吓,冷不丁的掉下来一张脸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这屋子里怎么会有人?而且还是这么特殊的人? 此地不宜久待,权思左右,在坟泣恐怖和这惊心动魄的未知恐怖之间,我选择了坟泣。拭戎府中鬼魂一说先不论真假,就这屋子里的一个怪人就已经可怕了。以绳子做床?这个动作可不是癖好而是实力,万一惊动了此人喊来了守卫,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我又是原路返回,此值夜深魂幽,整个府中都有一种阴冷的风,我兜兜转转借着模糊的夜色回到了离盈砡阁最近的那一座楼上,那阴冷之风才是稍微好了些。 至此,我在楼上潜伏了下来,等待时机。而在那间屋子前消失的坟泣不见,前面盈砡阁的隐卫安静,我亦没有惊起一丝异常。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阁外千机·阁中人镜 盈砡阁的存在特殊,使得它就像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弹药。此刻它笼罩在一片煞气形成的瘴气里,更显得神秘莫测,诡异不凡。 据姬俱酒给我的消息所说,盈砡阁是一座特殊的楼。 楼坐东朝西,共有四层,进难进,出难出,相当棘手。 首先屋顶和屋檐。每一层楼上有四个翘起的檐角,上面立有一只铜蛇嘴里有一颗珠子,只要檐角承受一点重力,就会振动继而拉动整座楼的警报;每一层楼上覆盖的青筒瓦上藏有极细的银罗针,针上浸有剧毒鸠毒,在触碰青筒瓦会引发银罗针射发的同时,也一样会拉动警报。 其次是楼的周围。楼周围那一道两丈的瘴气不可吸入,一旦入体将会使大脑产生幻觉;在瘴气之中那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隐藏了若干根纵横错杂的冰蚕丝,它们透明而又极细,坚韧而又灵敏,白天触不到,夜里看不见,一丝的风吹草动都能立即感应到;阁楼四面墙没有窗户只有光秃秃的壁,它是唯一进去的入口,而阁楼门前有四排四队日夜不停歇交错巡逻的侍卫。 最后是守楼的人。在这冰蚕丝上潜伏了四名守楼人,他们分西南、西北、东南、东北四个方向,如同四个抬轿人抬着阁楼,蚊蝇进不去,风沙进不去,阻挡一切入侵的可能。 至此,综上所诉,这就是一个铜墙铁壁的屋,不管怎么样,不管碰到哪,都是一个死,而那结果就是要看你死几种。 如若不想死,我又总结出了两点:一,从楼下正门进,绝对不能引发任何一个地方的警报;二,打起全部的精神和发挥超常的心智做好随时会暴露的准备。 这两点是上策中的下策。 人无完人,金无赤足,就算安排好了的步骤里也会有意外出现,行最好的实力,做最坏的打算,就算这镜子难盗,但我也要拼尽全力去把它拿到,因为那是一个濒临死亡之人的最后希望 而等拿到镜子之后的事,就是我最坏的打算。 退出,这也是一件比进入更棘手的事,因为楼外的一切可探,而楼内因为没有人去过,所以一切都是未知。 进去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出来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它比进入还要严重,也许进去了就出不来。 此时的楼在夜色下有着几分凉,瘴气飘飘荡荡,看着那强大而又危机四伏的盈砡阁,整个人只有凝重。 随后,我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开始入定,气息、内脉、心境,只等待着那一个机会,穿过那道门唯一的绝佳机会。 时光流逝,穿过指尖拂过眉际,到达那不知尽头的荒野,微不可闻的物转星移时空变换,一切运转的规律开始悄悄的有了变化。入定,最讲究一个心身结合,融入大自然,与孕生万物的大自然相溶。 等融入了大自然,便会感应到一切在大愚世界感受不到的东西,一缕风的来路,一滴雨下坠的轨迹,还有人微不可闻的生死气息,一切,只要肯用心…… 天空风云慢移,地上万物开始躁动,就算是一粒尘土,亦伸出了双手想跃向高空。渐渐的起风了,这一阵风声席卷了所有的沉寂,携带着这世上唯一的喧闹快速的向前,而此时楼前的人也正好背对背离开,这便是绝佳的机会。 就是这一刻!我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高待状态中一道残影随着那道风而去。盈砡阁前风吹散了一部分的瘴气,立即四名守楼人睁开了眼睛,而在他们睁开眼睛的同时,我已经进到了盈砡阁中。 这就是判断力和绝对的行动力,判定了,就毫不犹豫的行动,在跃出的那一刻,我必需承担两种后果,失败或成功。若是风向判断错了,便就可以准备大逃亡了;若是判断对了,那么我就要准备与死亡赛跑了。 很荣幸的,也很幸运,我判断对了。须臾之机,千载难逢,也许我在这里猫一晚上也不一定能等到这个绝佳的机会。 屋内寂静,唯有心跳噗通噗通,我凝神贴墙以待,在全神的等待着楼外四人的反应,背上的墨午刀也是随时准备出手。 外面可怖的压力还在回旋,那是在寻找,四双眼睛就像四根刺,要刺穿一切。片刻后,回旋的压力慢慢的小了下去,四双眼睛慢慢的闭上,一切慢慢恢复正常。 我松开了手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是一层细汗,再转头看着楼内,又是一惊险些让我拔出了刀。 光线幽暗,珠光点点,荧光阵阵,在对面的屋角各站了一个人,他们闭着双眼,持着兵器,一身的黑色铠甲泛着黑光。我再转头,左右各是一个…… 屋内有四个人,但是他们没有出手,而那闭着的眼睛,我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去感探,他们没有呼吸和心跳无一丝生命迹象。 在原地等了等,确定“他们”不会动了后,我再抬头看楼上,楼上中空,四壁上面是暗格,暗格上面摆放着一件件闪着光的器物,个个看起来不寻常,将个楼内衬得珠光宝气。 楼内没有点灯,就是靠这种光照明,我开始一个个的看着,凭着记忆找着那灵幻镜,但是一番寻找下来,从上到下,不见踪影。 灵幻镜不在这楼中?难道消息是错的? 这不可能,姬俱酒拿什么开玩笑也不会拿他姐姐开玩笑。 我又看着楼内的其它地方,一个地上除了屋角的这四人再无一物,又仔细的搜寻,最后我将目光放在了屋子正中央的那片空地上。 屋内的地上一片白,因为头上的幽光。那幽光投在地上一圈又一圈,在那最中央似乎有一个圆形。微微一犹豫,确定楼外平静也确定楼内平静后,我提着防备小心的向着那里走去。 到了跟前,我看了看地上的那个小圆形,再抬头对应着位置看了看上面,头顶上面是一束光,再顺着这束光看上去,是墙壁上的一个暗格,暗格上面摆放了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又对着夜明珠看去,对面是一只碧玉蟾,复顺着碧玉蟾往上看,楼顶果然有一只圆形的镜子,只一眼,就是灵幻镜。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偷梁换柱·巧取灵幻 灵幻镜放在了盈砡阁的楼顶,四层高的楼顶,整个楼内的暗格上都放满了珍宝。 楼顶之上,那是一座黑沉的托台,上面立着一面镜子,不知道是什么原理,竟是凭空的悬在了屋顶。而这个托台的奇特,只有身处珠宝耀发的光亮之中才能看到,退开一步,楼上只是一座普通的楼的模样。 灵幻镜找到了,它与其它的宝物没有放在一起,可见它的特殊,但是怎么上去拿呢?我看着这徒四壁的暗格之墙,心中犯起了难,再仔细看其构造原理,之中怕是也连接着警报,不能碰。 但暗器机关应该不会有,毕竟这里面的都是珍奇异宝,擦一点碰一点也是冒险。 另外就算上去了,那托台的蹊跷怕是也不能徒手拿镜子。据我猜测,那托着镜子的底座一定是一个承重的机括,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放着,自然有其原因,这种机括只要镜子一拿开,必定会引发警报。 而如果不能上去,有没有可能让镜子自己下来呢?我开始看着屋内思索着,最后我又将目光放到了屋角的四个“人”身上。 “他们”是干什么的?另一种守楼人还是其他什么?总不能只是摆设来吓吓人的罢? 我走到“他们”跟前看着,这是四个身着燕国侍卫服的男性,三十上下,右手握着一把剑,左手自然下垂,双脚呈外八字站着,双目闭着,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侍卫,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仔细一看,他的脚下有着问题,那双脚竟是跟地面连接着的。 这一发现心中又不免起了嘀咕:莫不是假人?而再看那皮肤以及毛发却都是真的。 这是一种什么状态?没有呼吸和心跳,身体还保存得这么完好,那到底算死人还是活人? 我再次把目光放在“他”的脚上,又看了看其他三人,也是一样。思索片刻,我蹲了下来尝试着去移动那脚,却是一动那脚便自己动了,由外八字变成了平行的直立,我立即握刀屏息防备着,而这一动之后却没有了动静,楼内安静,楼外安静。 等候片刻,仍旧不见动静,我又去看其他三人,过去之后又一一效仿,三双脚各自平行移开之后,我贴墙防备的看着屋内的一切,但屋内还是安静。 一切有些反常,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四名侍卫的身体内应该藏着和楼顶灵幻镜有联系的机关,甚至有可能是移动灵幻镜唯一的方式。 如果灵幻镜被动了,楼外会没有反应吗? 忽然四人睁开了眼睛,顿时屋中一沉,我贴墙紧握着背上的墨午刀,紧张之中,心里也做好了打算,一旦事发,我要如何夺得灵幻镜再从哪种路径走,而那四人却是没有了动静。 又是忽然头顶上有了动静,抬头看去,屋内的珠光已经弱了,那镜子正连带着底座往下下,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脚下也是待发…… 灵幻镜落了下来,底下凭空出现一座桌台,一座双蛟的托架与那黑木的桌子相契完和,上面托着一面镜子,五寸大小,圆形,边缘有云雷纹,再看,是面双面镜,却是那灵幻镜无疑。 屋内还是安静,但那四人却没有闭上眼睛,瘆人之余,又觉得一切太过奇怪。 不过,又去看那托台底座,果真是连接着警报的承重机括。 看来这就是重点了,就算费劲心机到了镜子面前,只要一拿起镜子警报还是会响,结果还是会被包围,最后还是一个死。而那木桌台的底下,也许还有着另一番玄奥。 镜子不能轻易拿到,警报不能轻易解除,这才是真正考验人的时候。我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前面那么唬人,就算闯过了,也是要败在这最后一道。 怎么办?镜子不能拿开…… 只是稍微有些为难,确定那四人不动了后,我松开了墨午刀向那桌台走去。盈砡阁难进,盈砡阁神秘,最后我还是进来了,也许我要做那第一个打破这记录的人。 记录就是要被人打破的,之前没打破,那是实力不够。 来到桌台前之后,近距离的看这镜子,更是觉得喜人好看。遂,稳了稳心神,再深吸一口气后,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托台上,灵觉加上全身的感官去感应那机括的中心,密切关注着里面的一切动向,正要动手,又觉得有什么不对。 回头两边看了看,四双眼睛在睁着,虽然没有看我,但是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恍然间,那四双眼睛就是在盯着我…… 回过头,我又稳了稳心神紧盯着那机括,然后从腰间摸出来了一团泥巴。 是的,这就是一团泥巴,普通的泥巴,以毒攻毒,如果那机括是以承重的力量来引发警报,那么我只需不让那机括弹起就行了。 这是一个技术活,相当考验人的双手、大脑,以及心境。右手拿镜,左手放泥,在镜子离开的那一刻,手中的泥巴必定要替代镜子放在机括上,速度,重量,零误差的估算,以及承受这种后果的压力,这都是致命的动作。 这也是在赌,赌机括弹起的速度快,还是我的手快。赌的是判断力,在灵幻镜起的那一刻,右手估算重量,左手存放重量,差一丝毫,那就是绝地大逃亡。 成败在此一举,但是只能成功,萍水相逢的偶遇,姬雅乐的这一个夙愿,这也算是我做的第一件好事。 气沉丹田,灵觉开启,我全神贯注盯着那机括的正中心,里面的构造似在眼前,一切变的清晰,双手同时一动,说是一动,其实放慢了看,右手比左手快那么一须臾,而就是这一须臾,一道机括的微响,轻不可闻,但在灵觉的放大和紧绷的神经里,就像炸雷…… 右手拿起了镜子,左手拿着泥巴擎着力道落入,整个世界是窒息的一静,我立即停下不动,但在脑中却是做起了最坏的打算。 片刻后,屋外一片寂静,屋内一片寂静,我大气不敢出一口,又沉着气稳了稳紧绷的神经,凝神抽着压着机括的手,泥巴一点一点的放,最后,当手离开了,那泥巴也悉数落在了机括上,机括晃了两晃,稳住了,我收了手才是松了一口气,扶着有些疼的神经,却发现手在发抖。 当下又将镜子收好去往门口,现在是平静的,不代表接下来也会平静,这楼内太诡异,还是尽快离开较好。 门前,我听着外面的动静,四拨侍卫正在迎面而过,我准备着,只待他们背对而去的那一刻,我便出发。一旦我出去了,便是天涯海角任我闯,无人能以阻拦。 一步,两步,三步,就是现在!一个呼吸,一个眨眼,开门关门无声而去,当来到外面那一刻,顿时八双眼睛睁开了。里面的四双活了过来,他们冲了出来,外面的四双睁了开来,他们追了上来,而我只留一道残影,直奔盈砡阁对面。 盈砡阁斜对面的楼上等了一个身影,我到得他面前,墨午刀和他的闪电双面尖刀一击,一声干脆的大响,整个府内的警报也拉起,瞬时之间,灯火通明,喧声大燥。 而面巾后面我一笑,刀过一个旋身飞腿在他背上一击,他落向了楼下,我去向府外,八位杀神上来,杀气盈天……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挡道无赖·风静云起 天色渐明,一切风平浪静。 我从城北拭戎府回到城西惊羽楼时,惊羽楼已经在开门接客。回到二楼的房间,姬雅乐与银春花还在熟睡,卫十四在等我,一夜的惊心动魄,我向他打了个手势后倒头就睡。 虽然不知道最后坟泣是怎么对付那八个怪物的,但我知道他一定有办法逃出来,因为他还要报那一脚之仇。 姬雅乐要的灵幻镜到手了,一切只等天明她醒了后交到她手里。她的心愿完成了,此次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切还算顺利,至此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睡,也不知道是多久,只是从沉睡中惊醒过来时,心中那件一直揪着的事让人心慌。醒来天已经亮了,房间里没人。将怀里的灵幻镜拿出来看了看,确定不是做梦后,我又下床去找他们。 不过,这镜子有点奇怪,竟然照不出人。 出了房间往楼下一看,不是吃饭的点,楼下的大堂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人在喝着酒,也不见他们身影。想了想,我又下楼去找掌柜问,刚下了一半楼梯,眼前忽然出现一条大长腿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一个趔趄险些扑了下去,再转头看,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这条腿确实长,它从扶手这边放到了那边,更重要的是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我起身看,此人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高束,很是干练,一张陌生但又很普通的脸,他笑得很欠揍,似笑非笑,态度不明。 “有事?”我道。 他摇了摇头。 “借过?” 他再摇了摇头。 “想打架?” 他笑道,“惊羽楼内可不能动武。” 我点了点头,他拉过头上的发带挡住了嘴,看着我,打量着。 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他的裤腿一提,再轻轻一放,他的脚落了下去,我手在他肩上蹭了蹭又拍了拍道,“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就往下面去,然而脚才动,他另一只腿又上来了。 我转头看着此人,是真的不能忍,皱眉道,“这位仁兄,你是什么意思?” “那条腿放酸了,谢谢你帮我拿下去,正好我想换一只。”他一脸的痞气,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手握成拳紧握,也不再废话就要硬闯,他却是突然说了一句话,硬生生又让我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我转头看着他不动,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身子微微往前倾,微笑着吐了三个字,“灵幻镜。” 灵幻镜!!顿时心中一炸,炸出我一身冷汗。他怎么知道灵幻镜?? 而后我转过头又努力的平静了下来,再转头看他,已是一脸的如常,问道,“你说什么?” 他笑着不说话,笑得我有些发虚,笑得我脸上的平静变为了冰冷。而在冰冷平静下,我又在脑海中回顾昨夜的情形,从始至终,我确定昨夜并没有任何人发现我,除了最后离开时的硬闯,但那八个怪人也并没有看到我,他们看到的只是坟泣。 “什么镜子?”我问道,眼中隐隐有一丝不善。 他歪着头看我,有一点玩笑的意味,“今晨寅时两刻,你于拭戎府的盈砡阁将灵幻镜拿走,别以为你蒙上了脸,我就认不出你来。泥巴,可没法和镜子比……” 我心里一沉,没有说话。 他又往前倾了倾,轻轻的道,“昨夜去了我房里,怎么又慌慌张张的走了?” 那人是他!竟然是他!! 我不能镇定了,握成拳的手也是紧攥随时待发,“你有意见吗?” 他一笑道,“你拿了我们府中的镜子。” “你是谁?”我紧盯着他。 “大将军君岳是我大哥。” 我眼中再暗一分,他又道:“需要我报一个官吗?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做了盗贼。” 我看着这一张脸,几分信几分不信。他易了容,但凡易了容的都是有着一个身份要掩盖,君岳的胞弟么?从未听说过。 我又平静了道,“你需要我报一个官吗?光天化日之下假冒大将军之亲,招摇撞骗,败坏大将军的名声。” 他摇了摇头道:“世间有一种奇术叫易容术,就如同现在的你一样,君岳是我大哥,如果我揭下这层面具,你就会发现我们长得很像。” 我看着他不动,皱了眉道:“你还知道些什么?”说着,已是彻底冷静,手上也一支暗镖抵在了他腹上,这种近距离的出手,我们靠的近,旁人也看不出丝毫。 一个呼吸之隔,他顿了顿,没有看腹上,而是继续看着我道,“你有点胆大包天。” 我笑了一声,“规矩是人破的,况且,我并没有动武,我只是将一枚暗镖放在了你腹上,如果你好好合作,它只是一枚暗镖,如果不好好合作,你觉得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你这是什么逻辑?”他笑了道。 “很简单,管好你的嘴,然后把脚拿开,我会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眸子渐渐变冷,不想再跟此人罗嗦。 “你怎么这般不讲理,拿了我家的镜子还要再拿我?” 我眼中不为所动,手上不为所动。 “我会去晋国索取。”他道。 “然后呢?” 他又往前靠了靠,暗镖已经刺破了衣服,“再去中山…” 我心中一声冷笑,暗镖刺进了那体内,很快便闻隐约的血腥。他一顿,停了下来,立即楼下闻讯而来的掌柜和小二过来了,他们在底下看着我俩,那冷静的目光让人胆寒,是有一些疑问。 我握着暗镖的手不动,另一只手却是随时待发,他忽然一把将我揽了过来道,“有事吗?我们只是想在这里探讨一下感情问题,这位姑娘刚才跟我表白了。” 我看着此人不动,眼中的冰冷如果可以杀人,此刻他早已尸骨无存。 底下那两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如同能看透一切的鹰眼,他又将我往他旁边拉了拉,脸上的神色更是欠扁。底下看了一阵,又转头走了,丢下一句话和一个不待见的后脑勺,“回房间里去。” 楼梯上,等着那两人走了,他腹部的血已经浸湿了衣服,我手上也沾了不少血,他又带着我往房间去。 我在和他讨价还价。 “我觉得我可以杀了你,因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别,还是先帮我处理一下,那件事好商量。” 我皱眉,“你到底是谁?” 他反问,“你想让我是谁?” 我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他看了我一眼,他又一笑道,“走,先上去。” “镜子不能还你,至少现在。” “好,以后再还。” “我能相信你吗?” “你只能相信。” …… 房间里,他在处理着伤口,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盏茶后,他还在处理伤口,又一盏茶,他仍旧。我直接开门出去了,他在楼梯上将我拦住了。 就这片刻,楼下的大堂以及楼外已是有些不对劲了。 我看了看楼下,再看了看他,道,“让开。” “你不能出去。”他的眼中是可怕的冷静。 我直接越过栏杆跳了下去,刚一来到门口便见嘈杂,密密麻麻的人将门口堵了,集体手中的武器对外,嘴中叫嚣着杀了那妖女。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 花殇疑毒·暴雨来袭 “杀了那妖女!” “杀了那妖女!!” 惊羽楼整个门口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将门口堵得死死的冲着外面之人叫嚣,那神情愤恨,语词激烈,仿佛外面站着十恶不赦之人。 我心中突地揪紧了起来,不安之感愈加强烈,再等我挤过人群来到前面,那两丈的空地上,一个柔弱的身影正紧紧的扶在栏杆上,肃杀之风凛冽,她瑟瑟发抖双目紧闭,脸上的丝巾不见一张脸一片苍白,旁边不见卫十四和银春花,正是姬雅乐。 五月的天,竟是寒从心起,究其原因,乃是杀气。 “杀了这妖女!” 突然身后一声大喊,将我惊醒,我再回头,身后所有人正一脸狰狞的看着姬雅乐,那脸上赤裸裸的凶残就是要杀死她,而手中的兵器也是蠢蠢欲动。 “你怎么了?!” 我一阵风的来到了她旁边,风掀起她的袖子,左手裸露上面一片火红!心中一跳,我伸向她的手有点颤抖,又是一碰上,触手是滚烫的灼热。 她一颤,瑟缩之中是极度的恐惧,那紧紧抓着手臂的手是害怕伤到别人。 “是我。”我轻轻的道。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又闭上了,眼中的火红一闪而过,道:“带我离开这里。” 这声音虚弱得人心颤,又让人心痛,之前在城郊的那一晚她那样痛苦都不曾示弱半分,此刻却是满满的妥协。 而这一不带任何攻击的话语却是让身后所有人燥了起来,他们大喊着,“妖女!你休想离开!” “妖女!今日我们一定要杀了你!!” “妖女受死吧!!” 如此喊杀声一片,整个楼外。 我转头看着这些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虽然长得不一样,但是那种丑陋的嘴脸却如出一辙。这是有些面熟的面孔,在昨天的孟宗大赛上似乎见过。今天他们本应该在孟宗台比试,却转移了舞台到了这里,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卫十四和银春花不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惊羽楼今日如此反常,更不知道为什么我昨晚走时查看了姬雅乐的毒近五天内绝对不会复发,此刻却是复发了…… 但我知道,我必须要带她离开这里,至少避开所有人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毒发中的姬雅乐不知道会怎么样,更不知道毒发中若她受到一些刺激,又会怎么样。 再回头看着羸弱不堪的姬雅乐,我已经变为了平静,然后扶着她从楼上跃起离开了。我怀中有她要的灵幻镜,避开所有人将镜子交到她手里就好了。 “轰!!”忽然头顶一道大雷,恍然不觉间天色竟是昏暗了,一片片厚厚的云将天空遮了起来,一时间天竟然下塌了几分,显得天地是那样的狭促。 这一道大雷就像是紧绷之中开启的一道引子,我们一道影子出了惊羽楼,后面若干影子拔地而起,寒光兵器晃眼,杀气怒火冲天,此景,他们是正义人士,我们是受尽世间唾弃的恶人。 他们分散着包围追了上来,叫嚣谩骂声不绝于耳。 “妖女天理不容!” “妖女还不就地受死?!” “妖女你逃不了!” 我带着姬雅乐逃奔在前,飞檐走壁,掠空过屋间,我将轻功发挥到极致,瞬息步是我的第二把武器,我一言不发,但是紧咬的牙关和背上的墨午刀随时都会爆发,只等我这瞬息步不能将他们击败时。 姬雅乐已经奄奄一息,没有了一个人坚强的支撑,她强撑的坚强放下,只剩下一缕残魂了,但她还是平静的眼看着这一切,一声不吭,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那身上的体温越来越烫,奇毒血丝的躁动令我都感受到了,她却是仿若什么也没有。 我无法停下来帮助她丝毫,只能阴沉咬牙道,“再等我几分钟。” 她笑着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一顿,看了她一眼,压下了心中的杀气努力平静着,猛然加速再往前。 人生难得一知己,她知道了我的魔障,在劝我不要动杀念。 而我根本不明白,这样一个心怀良善手无缚鸡之力从不曾伤害过一人一物的弱女子,怎地就成了那必死的妖女? 这原因只有两个,要么他们瞎了,要么是他们想死了! 一盏茶后,我们还在逃亡,他们人数之多的围追堵截让我们并没有跑多远。此时头顶的乌云更厚了,空气里也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姬雅乐在我肩上奄奄一息,那发烫的体温也让血丝的红光显了出来。 周围的叫嚣升级,姬雅乐成了绝世大妖怪,丑陋不堪,毫无人性。 滚雷在阴云里紧紧跟随,轰隆声不断,它在天上忙着。 我一身的热汗心中一团热火,焦灼,急迫,刻不容缓,阴魂不散,将人逼得想冲天一声呐喊。空气里的闷和急蔓延到了我心里,一种压不住的躁动让人只想停下来尽情暴动一番。 周围的影子绰绰而动,漫耳的叫嚣就像一把把刀子,姬雅乐紧绷的身子已经没有了颤抖,那红色的滚烫将她的身体侵占到只剩下一只胳膊,这只胳膊在紧紧攥着我的衣服,她让我不能轻易放弃。只要我不低头看,她还是好的。 不知不觉中,眼中渐渐有了雾气,纵然我的牙齿快要咬断,纵然心中的恨意被不安掩盖。 一条不罢休的路上,屋上屋下,他们像一袭黑色的海潮,扑着赶着,从地上楼宇间无孔不入。终于,姬雅乐的手松了,她的身体在慢慢发凉,一张脸上的红光在慢慢弱,我不能忍了。 我们落在一个屋顶上,头顶的滚雷停了,黑色的浪潮停了,阴云也歇了。 死,这是一个恶毒的想法,也是一个恶毒的字眼,它不该出现在不染纤尘的姬雅乐身上。我将她放了下来,她却是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天色安静,风云安静,看着这一张脸,我心中有一个很疯狂的想法:如果她死了,那么现场的人应该为她陪葬…… 忽然她嘴角动了,她在笑,那么虚弱和苍白。 我将镜子放到她手中道:“灵幻镜,我拿回来了。”话出不觉,一出口声音是颤抖的,不安和恐惧让我回到师父死的那一刻。 她没有说话,镜子滑了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 我眼中的雾气模糊,却模糊不了她的那张脸,这声问是带着恨的,如果在一开始就反击,也许现在还有一线生机,我们根本不需要逃。 四周的屋上地上他们还在围着,那武器和眼中的凶光都是蠢蠢欲动。想动却不敢动,不过源于我努力压制但还是冲了出来的杀意,墨午刀也在背上不稳定的时隐时现,它才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 姬雅乐脸上的红光越来越弱,血丝在慢慢下沉,沉到看不到的心间,那苍白替代了所有,是死亡和结束的讯号。我等着她回答,她保持着微笑不变,最后道,“谢谢你。” “我不管!”我断声道,膝下的瓦被击碎,手中不自觉迸发的力量也是屋顶上的瓦爆碎。我咬着牙紧紧盯着她道,“如果你死了我就杀光所有人!晋国还有人在等着你回去,你还有要见的人!” 她沉默着,周围的蠢蠢欲动掀起她的头发动了动。许久,她睁开了眼睛道:“好。” 我松了一口气,扶着她就要起来,只要她答应了,她就一定能做到。我一定要带她离开这里,将灵幻镜好好放在她手上。 突然后面一声大喊,“妖女!你不用逃了!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杀了你!!” 此一喊,让我一顿,也让她一顿。 接着是四起的杀意,天理不容,“我们要为民除害!!” “妖女该死!!” 又有人振臂一挥,喊声如雷,道道击在人心上,让人四分五裂,“为民除害!杀了这个妖女!!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所有人跟着呼喊了起来,那是绝无出路。 姬雅乐撑着起来的手又开始颤抖,脸色更白几分,我转身看着这些人,她伸手拉我,却是拉空。 阴空底下,那每一张脸都是义愤填膺,那每一个脚下都是跃跃欲试,他们充满了正义,连头顶的乌云都不能压住。 忽然滚雷又开始轰轰响,阴云也开始动了,蓦地姬雅乐吐了一口血又倒了回去,“滴滴答答”,瓦上落了几声响,天空终于下起雨来了。 昨夜无月,今日便是雨天,这便是预兆。 而随着身后之人生命气息越来越弱,今天这雨,怕是狂风暴雨。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入魔入戮·生之死之 “妖女!你祸国殃民还不受死?!难道要我们将你挫骨扬灰吗?!” 雨在滴滴答答的下,明晃晃的刀刺激着人的双眼,也是在啃噬着人的心,屋上地上的人在举着刀喊着,他们就像在唾弃一个十恶不赦的鬼魔。 姬雅乐倒在屋顶上吐了一口血,鲜血带着火热,一落在瓦上与雨发生了极大的反应,血雾散开中血腥也是强烈。这口血是毒火攻心的征兆,一切回天乏力,就算是内力的镇压也没有用。 我没有回头去看她,但是那血色进到了我眼中,并着那一团火。我在屋顶上看着他们,看着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一字一顿的道,“够了!” 祸国殃民? 为民除害? 妖女? 她祸哪个国,秧哪个民了?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只见到他们在将她往绝路上逼! 背上的墨午刀在抖动,若隐若现中极其不稳定,那是我的心境,它即将要爆发,出鞘之时便是血光大耀之时。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脏水将一个洁白的人玷污,也无法忍受一群虎狼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逼上死路。压制已久的杀气狂泻而出,将整个天空压得一沉,我慢慢拔出了背上的墨午刀,眼中的血红是无可阻挡的杀意。 “你……”后面姬雅乐伸手欲阻拦,却是话还没说出手已是放了下去。一声轰响炸雷响在空中,又响在我脑中,整个世界一静,又是滴滴答答的雨被雷声掩盖,生命的气息消散,轰隆声中炸响撕裂的爆雷不断。 这愤怒的痛苦让人不能再保持理智,心中的某一道墙崩塌,这世界真的没有黑白吗? 自始至终,姬雅乐没有说过一声责怪。她就这样安静的走了,那些痛苦、遗憾,和放不下,都被掩埋。 晋国的安危,自己拼死也要见的人,晋宫里等着她回去的人,都在这一突然状况里不得已的被放下。 而他们还在叫嚣着喊杀。 “够了。”我低声道,眼中的火光在剧烈燃烧。手中的墨午刀显了形,那独有的杀气霎时令世界一静。天黑了下来,雷电不断,雨开始急骤却不见一丝风。 这世界如此无理,这嘴脸如此丑陋,一切都应该消失。 姬雅乐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不,她错了。她不应该走出前殁宫。 不,她没有做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让她出来,我让她出来了,可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这个错由我来承担。 是我错,在一开始没有把他们杀了。 此刻我的眼中只有愤怒和厌恶,我拿起了墨午刀,头顶天空中的乌云开始涌动,骤雨暴击,就像一把把刀子,此景,让那看着我的一双双眼中开始有了惊恐,他们慢慢往后退着着,从屋顶退到地上,再从地上往远处退。 若无理,我便让它无理,天若喜欢杀戮,我便让它坠入杀戮。 我在心中冷笑。 他们也会恐惧吗?在将一个人无情的置于死地时,他们可曾想到这个词?他们也会退缩吗?在将一个人步步紧逼时,他们可曾想到终有一天他们也会一尝这滋味? 一切都晚了,现在该让他们逃了,在死亡里面逃。 墨午刀身一阵抖动,鸣叫之声刺耳,它在宣泄我眼中的杀意,屋顶上的瓦悉数被崩碎,他们在叫我魔女,那今日我便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魔!! 墨午刀一动,横向贯穿,爆发的强大杀气一扫千军,屋顶上来不及退去的人被击中扫飞,地上来不及内力护体的人被击的倒地吐血,躲在远处,逃得最快,说话最狠之人脸上终于变了色。 我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屋顶塌陷一片,我跃起挥刀,一道红光爆发般笼罩了整个世界,碎瓦漫空,空中被击飞的人再击第二次,鲜血喷涌而出,他们倒在了地上,而前面想逃的人,又是被飞去的瓦砾悉数击中。 蓦然,又有一些人上来了。 他们在地上,在我周围的屋顶上,箭弩齐发,神情镇定,只一瞬间就将天空射成了一片密密麻麻。我在黑暗的中央冰冷的看着他们,也看着那些箭,手中一直等待的一刀挥了上去,霎时,整个世界成为浓稠的红色,箭也成为了红色,入魔的颜色让整个世界都成为了魔界。 “啊!!!”我爆发的一声大喊,滔天的力道迸发扫荡,震荡之力将周围的一切毁灭,箭碎,房顶掀飞,人掀飞,浓稠的红色猖狂。 而我又看向了地上那仍旧想逃的人,一掌为爪,霎时红色巨大之爪袭向他们,只要碰上他们一点,他们便会被我捏的粉碎。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我眼前,我移过目光看他,一袭黑色袍子,半张脸埋在帽子里,一双浅淡的眼睛,里面是淡淡的危险,那是一张不认识的脸。 “滚开。”我只说了这一句,一旦他不照做,我手中紧握的墨午刀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把她给我。”他看向了我身后的姬雅乐。 我再次移过目光看他,眼中是锁定,手中紧握的墨午刀也在动。 他往前走了一步,周身的气流顿时凝固,一种气场在压迫,没有杀气和情绪,只是在镇压我抬起的手。而在他背后,那一惊天大爪终是碰到了那些想逃走的人,一时,惨叫声一片,为这浓稠的魔色更添几分。 忽然周围有危险的物体在靠近,我转头杀意暴起,一支特殊的箭向我飞来,我手一动就要挥刀却是突然一个人将我拦腰拉下。 屋顶之下我刚离开,一根黑沉的铁箭擦着我的脖子过去,铁箭击中了半残缺的屋顶,一声爆响屋顶炸碎开,姬雅乐白色的身影在碎瓦中一晃,那飘摇的身影让人目呲欲裂。一声心碎的暴喊我就要冲上去,肩上却是沉重的落了两道力。 我不能动了,眼泪却是哗啦一下流了下来,模糊的眼中只看到姬雅乐的身体被那黑袍人一道影子带走了,接着就是满耳的箭矢飞击声,铺天盖地的箭雨那又是截然不同的气息,我也被人带走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黑白无答·风尘归去 姬雅乐死了,这件事如此突然。 莫名的毒发,莫名的被集体攻击,最后又莫名的连遗体也被人带走。 这一别,就是永别,我怀中还有着她寻找了许久的灵幻镜,最后她却连拿起来看一眼都不曾。 苦苦追寻,最后无果,在出晋国的那一天,她可曾想过这种结果? 答案是她想过。她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在路上,不是在去的路上,而是在回晋国的路上,并且那一定是在她完成心愿以后。她认定她能强撑到那个时候,只是心中只有蓝天清风的她,不会知道这世界还有一个东西,它叫意外。 今天的这个意外,不在她的设想之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这个世界唾弃攻击。她心怀感恩着一切,喜爱着这世界的一切,不求回报,至少不会有伤害。她走的那样淡然,对于这致命的伤害,最后她还是坦然接受了。 但我知道她是悲的,她不憎恨任何人,她恨的是自己的心境不够宽,突袭的意外到来,她最后还是没有度过世人眼光的那道关。 如果她能做到对世人嘴脸恶毒的淡然放下,毒火攻心也不会来得这么快。她在山上修行了十八载,那修行的不过是日月光华的起落,眼下这人生百态的起落,她是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见。 其实,我不应该带她离开前殁宫。如果她在前殁宫,至少她在那里可以一直纤尘不染,可以继续爱着这个世界,更可以多活一些时间。 因为我记得在四掖山时,这个世界在我眼中是有多美好。 又是我忘了,我是如何在下四掖山之后,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变成另一个人。世界的黑白冷暖我已看在眼,却始终不能看透,何为黑?何为白?黑白总是颠倒。也许我的是无奈,也许我的是麻木,但绝不是放下。世道的黑白,我始终耿耿于怀。 但是如果,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经历了这人生的冷暖,她还会继续爱着这个世界吗?这是一个悲伤的问题,人死不能复生,她真真实实的死了,一个生命真真实实的结束了,一切,不过是奢想…… 生命如此脆弱,我再一次见证。 强大的师父之命脆弱,羸弱的姬雅乐之命脆弱,这种脆弱是无理的,你却不知道是该怪这世道,还是那因果循环的推进。 生命又是如此的悲伤,自己飘然走了,留下的只是对这个世界的冷,这一抹冷,又会让世人有一丝的清醒? 而晋国如何交代?姬俱酒如何交代,我自己的心又如何交代?这是继师父之后的又一道心魔,我无论如何也跨不过。 前一刻的喧闹和混乱犹在耳,姬雅乐的坚持以无疾告终,我的坚持天崩地塌,她被人掳走了,我也被人带走。从喧闹里回到安静,这种可怕的安静让自己无法直视那颗颤抖的心。 姬雅乐死了,何其哀。 眼泪只是无声的下,这种哀,我不愿听到自己的哭声。 “不要难过了。”眼前之人擦着我脸上的泪水,一袭紫檀色的衣是万家灯火的暖,姬桓来了,在我入魔就要大开杀戒,也是险些被暗箭射中之时。 我道,“她死了。” “我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我可以保护她的对不对?”眼前还浮现着姬雅乐那张带笑的脸,清风仍在,一切就像我们刚分开。 他没有说话。也许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我又道,“人命真的不可抗吗?生死真的无能为力吗?世界真的不讲理吗?” 他放下了手,沉默了一阵,道,“我是来看你的。你离开灵寿城后,我一路沿着你的踪迹追到这里。今天晨时到蓟城,上午巳时找到你,午时等着你出来,你一出来,就是这般情景。” 心中一阵触动,我慢慢抬眼看他,这才发现,他是一脸的风尘,眉眼还是如云,风尘仆仆的凉气犹在。 他在寻我…… 可是我一点也不知道。 往事又被扒出来,那一夜的阴阴暗暗,此刻的兜兜转转,又不觉悲从中来。 “你寻我做什么?我不过是路过灵寿城。”我淡淡的道,移开了目光,心也就此平静了。发生过的,就算有新的事物掩盖,一旦翻出来,又是不可视的伤。 前面还死了一个南荣扬,他的事我还没有查清,此刻又走了个姬雅乐,两个场合,同出现了一支黑色的铁箭。 这支铁箭是谁的? 今天要不是姬桓来,这支铁箭下的下一个残魂就是我。 他沉默了好一阵,这个时候只有石洞外面的黑暗之声。天黑了,这个世界更凉。 这世界上很难有让他沉默的问题,看来这个问题真的难倒他了。 我不准备要答案了,他又道,“无事,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 我轻轻的笑了。 “谢谢。”我道。 忽然发现,不管我问他什么,他从来都不会给我答案。 “只是,”他又道,“为什么才一见面,看见的就是你的眼泪?” 心中再一动,我转头看他,问道,“你会对我诚实吗?” 他没有说话,最后点了点头,我选择了相信。 就算我有很多疑问想问他,但我还是相信。 我看向他背后的黑夜,淡淡的道,“我要查清南荣扬死的真相,我要查清姬雅乐死的真相,我还有我要去做的事,也许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会忘了我吗?” 这一次他仍旧没有说话,我回过头来看他时,他垂下了眼,嘴角是一个淡笑。 我起身往外走去,心中的平静无痛无悲。我要习惯一个人,山长水远,披荆斩棘。 “等等。”他叫住了我。 我停下转身看他,情景再现,恍然间就像回到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过来了,走姿还是那一种骨子里的雅,第一次见他时,我感觉整个天空都亮了。此刻四目相视,又是另一种心境,天空变得阴晴不定。 我等着他说话,他没有说话。他伸手理着我的头发,最后放下了手,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明白了淡淡一笑,转身走了。 走出山洞,天色昏暗,一只乌鸦嘎然飞起遁向那模模糊糊的黑暗中。背后目光如海,就像一个漩涡,那么深沉。 “照顾好自己。”只依稀听见他这样说。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前景后顾·峰回路转 天还在下雨,姬雅乐失踪的第二天,尘埃落定之后的平静,我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银春花趴在后面的桌子上看着我,火小球也是没精打采。 这是一家小客栈,在一片空地的尽头就是惊羽楼,我在看着那座夜幕下的楼。 卫十四不在,他去找寻姬雅乐的遗体了。 整个城中不见姬雅乐的踪迹,整个城外不见,似乎整个燕国也不见,姬雅乐失踪了,卫十四沉默得可怕,他不眠不休的寻找。 而昨天的一切此刻都明了。 昨天他们三人下楼吃饭,途中卫十四被一个假的我骗出了惊羽楼,一出惊羽楼,他便被得回不来。 花魁商溱昨天路过惊羽楼,轰动整座蓟城,银春花带着姬雅乐出去看了一眼,商溱走了,银春花也跟着走了。 独自一人的姬雅乐突然毒发,引来了一群原本应该在孟宗台比武的江湖中人。 我昨天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百般阻拦下楼。 这四件事细思恐极。 何人能骗过警惕度极高的卫十四?何人又能拦住实力不凡的卫十四? 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花魁商溱,她怎么会这么巧的路过惊羽楼? 一个无名无姓的弱女子,又如何引来凶狠的江湖人士? 那位自称君岳之弟的劲服男子,他为什么又要阻拦我下楼? …… 眼下一切成谜,但是无从着手。 另外还有一件事,姬雅乐死了,晋国怎么交代? 姬雅乐的身份特殊,乃一国之公主,就算她在晋国没有身份,但是既能在前殁宫中无忧的长大,她一定在晋君的眼中有着身份。一国之公主在他国遇害,东道主的燕国脱不了干系,燕侯也脱不了干系。 此值风云动荡关头,还有一个无时不刻悬在头顶的扶桑琴,这无疑是一个火药引子,也许燃着了燕晋之火,也许燃着了以另一个名义挑起的战火。 我不知道为什么远在晋国那端的姬俱酒沉默,此刻一切风平浪静,只有卫十四在拼命的寻找。 也不知道为什么近在眼前的燕国沉默,整个蓟城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昨天城南发生暴动,无一名官兵出现,直至今天,仍然无一丝风吹草动。 他们在等姬雅乐的遗体找到吗? 而这诡异,又让人觉得事态的不寻常。 昨天我被入魔,在快要失去理智的边缘中毁坏了周围方圆半里的地,恍然间,我以为我杀了许多的人,但实际上,也是现在的结果,当晚我只是重伤了许多人。 当时杀戮的场景那么真实,如果不是城中现在传言昨天城南发生了一起诛杀妖女事件,此刻那些人也好好的活着,我清醒之后几乎又要陷入另一种疯魔。我讨厌杀戮,自己却干的就是杀戮的事之,他们纵然可恨,他们纵然该死,但清醒下来,昨夜的一切,他们也不过是棋子。 再来说昨天带走姬雅乐遗体的那个黑袍男子。 他的实力强大的可怕。入魔中的我凡人不敢近身,他能凭空与我平视,浓重的血色就是一种庞大的压力,他能推开那浓重的血色,混乱之中,各见本领,他也保持着一种风火不侵的状态。 他有些不像这尘世中的人,他为什么要带走姬雅乐的遗体?这才是事情的关键。此刻我正在想怎么去找到这个人。 一身黑色斗篷,兜帽遮住了眼,下面是一张沉默的脸,声音冷冷淡淡,这就是我唯一知道的讯息。 我又转身看着银春花,问道,“蓟城里,你知道有很不寻常的人吗?” 她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昨天姬雅乐的死,她也是相当自责。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 “商溱呢?” 她偷偷看了我一眼,更加心虚,低声道,“昨天小仙女的毒发,好像和她有点关系……” “怎么说?”我皱眉看她往前走了一步。 “商溱的香,好像能引发这种毒。” 我眼中一沉,就要发怒,又强按下了道,“知道能引发她的毒,为什么还要离开?” 她趴在桌上垂下了眼睛落落的道,“当时我是被这奇香唤走的,等我醒来,从离开惊羽楼的那一整个过程我都是毫无知觉的,这毒,太过诡异……” “你会被这种毒中招?”我强烈怀疑她。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满眼的心虚,又嚅嚅的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偶尔掉一个坑,无伤大雅的。” 我哼了一声没有理她,又思索了片刻道,“你知道商溱的底细吗?” “没有底子,查不出来,官方说的是燕国,但我感觉不像。她是今年才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因为貌美,被燕宫收了进去,培训了三个月出来后就名声大噪,现如今夺得了燕国第一美人的称号,更是在各国间流传开。” 我没有说话,连她也查不出来的人,那一定不是普通人了。 她又道,“不过,要说燕国有没有一些不寻常的人,还真是有一个。” “谁?” “大将军君岳坐下的第一高手,那个神秘的燕无缺。” “燕无缺?”我反问着,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又问道,“怎么神秘?” “实力深不可测,为人低调不外露,并且行踪神出鬼没。” 我想了想,道:“你们认识?” 她摇头道:“不认识。” 我看了她一眼,“不认识你怎么会调查他?” “长得不错啊,就看看了。” 我看着她不动,这个时候适合开玩笑吗?她讪讪的笑了笑,又趴了回去。想了想,我再问道,“你有君岳的资料吗?” “君岳,燕国的大将军,战功显赫,实力不低,十年镇得燕国周边的山戎进不了一步,被誉为燕国第一神人。” 第一神人?这样的评价可真够高的。 她又感慨的道,“燕国的实力确实不怎么样,大力士不少,但像这样的高手还真不多。” 我没有说话,心中反而又平静了下来,思前想后,理着所有的思路。蓦然我转身,一个黑袍之人落在了窗外的屋檐上,银春花站了起来手中已是握了武器,那茶杯可不是用来请喝茶的。 窗外的人不动,僵持片刻,我向银春花挥了挥手,跃窗出去了。 就这么的上架了,我离完本必神更近一步了,啊哈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避世苍耳·方正残烛 窗外依旧无月,许是明天是一个y天,这样昏沉的夜色更适合隐藏身份,特别是一些不该出现的人。 昨天那名将姬雅乐遗体带走的黑袍男子出现了。他的主动出现很令人怀疑,此刻卫十四还在翻天掘地的找他,他倒是悠然。 几番思量,最后我跟着他出去了。 初次见面他带走姬雅乐并没有动手,此刻他也没有动手。如果他想动手,以他的实力,根本不需弯弯绕绕。 出了窗离了客栈,昏暗无光的夜色下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飞檐之中更见其本领,行走无风,起落无息,但不见轻飘,那是另一种快,因为实力而沉稳的快。 蓟城中安静,一路向南,到了城关,他轻松避过士兵再跃起翻过五丈高的城墙,动作只一个起落,是一气呵成。出了城又是疾行往西而去,一段漫长的平原过后,约莫半个时辰,在几经转变方向已是不知位置后,前面终见一片莽莽深林。 林子幽深不可测,他停也未停,直接漫步进去。我在后面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又不禁在心中暗想,这地方之隐蔽,两人轻功疾行之中竟然也花了这么久的功夫,想来一定不是寻常之地。 林中黑暗,只觉昏沉,灵觉加上极力睁大的视觉,仍然只能看到他的一个浅淡的影子。这林子里比寻常之地更加黑暗,无形之中,在林外不可探测林内,在内林也无法连接起林外。 这样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林子终于到了尽头。但是一出林子,又是另一座林,并且比后面的林子更古怪。 那是一片竹林,幽幽凉风,阵阵竹影,耳边是满耳的风声和竹叶的摩擦,一种与世隔绝的清静,清新的竹香和纯净空气让这里不见一丝的尘嚣。但,这里与外世屏蔽。 前面走过的那一座树林还能触得到林子外,此刻这竹林却是一种完全封闭,触觉一碰到林子的边缘,无论是左右还是后方,都会被立即弹回。 再看林中的幽暗,又是另一种颜色,前面那黑袍人的身影能看清,周遭也隐隐有一丝的光亮,但有一点很奇怪,一进入到这林子里,生命的气息不见,再细探,确切的说,是林中有一种无形的气,分散了这生命之气。 融入大形,磅礴方正,这林中就是有这一种感觉。 而这竹林面积之大,也是骇人。它与普通的森林一般大,整个林中只有竹子,连一株杂草都没有,前行一刻钟之后,前面的竹林见轻,隐隐约约几许光,再出了林子看,一片偌大的空地一座偌大的竹屋坐落,背后是竹林风阵阵的竹林悠远。 恍然旁边有些光亮,我转头看去,昏暗的夜色下那是一座石碑,蓝晶石石碑,夜色之中微微发着光,有一种冰魄的气息,上面方方正正刻了三个字:苍耳山。先前见到林中的微光,就是这里了。 忽然灯火起,整个屋中灯火通明,映得整个周遭的竹林也是另一种颜色。我正看着那竹屋,也是规规矩矩的方方正正,又是蓦然发现竹屋旁侧立了一个人。 此人身形瘦小,背驮身弓,一身粗布破衣,外面也披了一件破旧斗篷,脸埋在破布中,几缕枯灰的头发露了出来,见之,苍凉之感多于神秘,极其像一棵枯树枝上面搭了一块破布。 他的实力很强大,也许他在那里站了许久了,但是我现在才发现。他的实力完全不可测,他的毫无存在感的气息,与这林子的方方正正格格不入。 脚步声起,那是普通的,也是风烛残年的沉重的脚步,他转过了身,拄着一根粗树根般的拐杖,那是一张极其苍老的脸,眼睛发黑下凹,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脸上两边的颧骨凸起,一张嘴也是发黑的干枯。 橘黄的灯光之下,这样的一张脸有些瘆人,而更瘆人的是他因这一转身而带动的一种死亡气息,将周围的温度蓦然凉了几分。此刻,如果不是暖调的灯光还亮着,很有一种进入到了坟场的感觉,而如果不是他那双眼睛还睁着,也许我会认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是谁?为什么黑袍人要带我来这里? 我等着他说话,他出现之时,黑袍人向他低了低头。 “年轻人,你来了?”他道,他开口了,意外的是声音是平缓悠长的调子。眼中光也是温,语气透着一种生命到了尽头的放下。 只是,这一声问,他似乎知道我会来。 “你在等我?”我问道。也顺便看了一眼那黑袍人,黑袍人已经不见,好像进到屋里面去了。 “嗯。”他缓缓点头,又是带得枯灰的头发更多了一丝苍老。他向我走来,步子缓慢,但却很稳,“天下苍生,正义黑白,道中之重,命中之轻,有些事,总需要一些人来做,也需要做一个了结。” 我思索着这句话,他走过我又继续往前走去,我转身问道,“敢问前辈大名?” 他笑了一声,一个背影凄凉无比,再枯瘦几分,“名不名,姓不姓,到头来不过一场空,雷电之名,早已随风。” “前辈何处此言?”我追问着。 “他日我驰骋天下,今日我垂暮待命,何苦来?许是我安分一些,今日也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我思索着,他又停了下来,自己反驳,“不,纵然如此,他日我也一样要驰骋天下纵马江湖,这才不枉白活一场,人生就是要个痛快!” 这一刻,他声音高昂,头也高昂,一个背影仿佛闪着光,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正面,但我想他的眼中一定是放着光的,希望之光,斗志之光。 我又仿佛看到了一个战场,他在纵酒豪歌,痛快人生,侠义心肠。 那么,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又会隐居在这里?也许,这是一段尘封的往事,年代久远,沧桑满面。但他既然不说,想必是不能再问出了。 “前辈引我到此所为何事?”我问道。 他低了头,似是回过神来,又转身看着我,“救命。” “救命?”我不懂,道,“还请前辈明说。” “救苍生之命,救大命,救小命,救自己的命。”说罢,他转身看着竹屋内,竹屋的门大开,里面一张竹台上面躺了一个人,一身琉璃白的衣,一张刺疼双眼的脸,那是姬雅乐。 她在这里!! 我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看那垂暮老者,双手紧攥,“前辈,这位姑娘乃是我的挚友,我今日一定要带她走!”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戾气太重,早些回头……” 我一愣,这才发现,那不知名的杀气又出来了。又平复了心境,再转头看屋内的姬雅乐,才发现她竟然还尚有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 “她还活着?!”我惊讶出声。 里面竹台旁的黑袍人没有说话,垂暮老者走着脚步不停。 “非也,不死不活,需要你的救助。” 感谢本文的第一个订阅,甩一章给你。也感谢那些看了但是不喜欢订阅和收藏的盆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青丝白发·月光化骨 “非也,不死不活,需要你的救助。” 苍耳山里这位风烛残年的神秘老者这样说道。 姬雅乐找到了,但奇怪的是她处于一种不死不活的状态。 此时我心中依然难受。眼见一个明丽之人不能言语,而那尚存有一丝的气息也是若隐若现,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当日我确定姬雅乐已经死了,她的心跳和呼吸都终止了,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奇奇怪怪的身体,也没有能有一丝武力支撑的幻想,今日她这一丝吊命的气息,又是怎么来的呢? 竹林围绕一座竹屋,屋内暖暖灯光,光线温和,若干只百草灯在照明着,袅袅香气是镇魂安神。竹屋前后白色的雾气缭绕,飘飘散散,缭缭绕绕,这里的竹有一种灵性,一种孤独但不寂寞的灵性,姬雅乐身下的那一座奇特的竹台,浑然天成,无一丝缝隙,就是这灵气来的根源。 “前辈,这怎么说?”我问道。 一身琉璃白的衣裳和冰清的容貌,姬雅乐很平静的躺着,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就像她在生着一场病。 心酸?难受?当经历了那一场失去后,心里只有堵得慌,她不应该承受这种痛苦。 “你这把刀可以让她活过来。”他停了下来淡然的道,声音依旧平缓。 我转头看他,“前辈,您能看见我背上的刀?” “嗯。”他点了点头,似乎闭上了眼睛,背影又垂老一分。 墨午刀的不寻常区分,正常状态下,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能看见它,一种,灵魂和我一样一尘不染的人,一种,极黑暗的灵魂,能在一个白之中看透一件物体的本质。 一个是友,一个是至敌,他是谁? “前辈,请您明说。”我眼中凝重了起来,双手紧攥也是紧张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我,从上到下很仔细,一双无光的眼中又是赞赏,他点着头道,“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我。天资聪颖,悟性非凡,心怀慈善,年轻气盛,有着一切行侠仗义的资本,也有这个世道让你行侠仗义,但也许,几十年后你跟我一样。” 心间一阵触动,但又不似明了,我想着问道,“前辈说,这个世道可以行侠仗义?是这个世道成就了行侠仗义?” 有一种贯通,他的灵魂竟然和我一样。他道,“世界的行侠仗义无处不在。你与这位姑娘萍水相逢,却倾命相助,这就是行侠仗义。” “不,这不是行侠仗义,我不过是看在她生命垂危心生怜悯。”我不会忘记自己是有多厌恶这个世界上的人,以及那些黑暗,我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伟大。 “弱,扶,只要你伸手了,这便是了。”他缓缓的道。 我没有说话,不明白他说的道理。 他又继续走着道,“你以后自会明白。” 我抬头又看着竹屋内的姬雅乐忧伤的问道,“我怎么救她?” “用你的刀,自己去感悟。” 我自己感悟?我思索着。 “刀若人命,人命若刀,杀也是刀,救也是刀,黑白之色,只看你一心向何。”他却是留下这一句话,隐到了竹林里,“青飞,带她去月光沼。” “是,师父。”里面那黑袍青飞道。 地上我一个人兀自站着,这句话的深奥难懂,一层意思中有着另一层意思,让人难以解开。 屋内那青飞俯下身去抱着姬雅乐出来,漆黑的斗篷兜帽下滑出了一缕雪白,让人一愣。他出来了,站在我面前等我,我却是看着他帽子底下的一头白发,心中吃惊,“是你救了她?” 他没有说话,往旁边走着,我才发现他抱着的姬雅乐被细心的盖了一件披风,发间也别了一小朵新鲜的红梅。 红梅映雪,衬得姬雅乐的那张脸更动人。 可是,此乃六月盛夏,哪里来的雪中红梅? 他又是谁?为何救姬雅乐? 我看着此人的背影更加吃惊,慢慢的跟着,往竹林北方去,却是再也无言。 姬雅乐已死,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原先还以为是她出现了什么特殊的意外,现在才知道,哪里有什么意外,不过是有人拼了一身功力去救她。这一头雪白之发便是代价,强行拉回,也是吊住了姬雅乐的一丝微弱气息。这一丝气息不能撑多久,从昨天到现在,已是超越极限了,他叫了我来,怕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第一次见青飞时他的深不可测,到这一次他来时的沉重,从一个绝世高手到一个只剩下轻功还在的普通人,这份牺牲舍得,也令我佩服。 “你的这把刀有强烈的生命力气息,师父说,这世上只有你能救她。”竹林幽静,林风簌簌,他道。 我思索着,没有回答他。生命力这个东西,我完全不知。 墨午刀里面只有杀戮,和不可控的未知领域,从那一夜墨午刀饮血之后就成了这样。这刀说是我的刀,但是现在我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也不敢轻易的去触探。 那片未知的领域是什么?是一个危险,我现在自控不了,不知道触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道,“你为什么认定我会救她?有时候我连自己也救不了。” “你不救她,为什么要找她。她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哑口无言。姬雅乐不只是姬雅乐,她还是晋国的公主,晋国在等着她回去,燕国在等着她出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亮之时,又是另一个未知的变动,如果她死了,这一场风波必定不能平静。 一路穿过竹林,再经过一条溪水,到达一片沼泽地。 日月光华,这里竟然还有着月亮,一片偌大的沼泽,上空是一轮圆月,此刻乃是六月底,本应该是残月,这满月之光,让人又是称奇。 月光沼,青飞的师父说这里是月光沼。 再看月光沼中五丈之外有着一块方圆一丈的平地,之上一座天然的石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一种大自然的灵气,这似乎是一座灵石。 “这是月光沼的边缘,也是月光沼方圆百里月光最足的地方,今夜虽然没有月亮,但这一方月光石已在这里吸收了两百年的日月光华,它将过往的每一个月圆呈现,其蕴含的灵气足以启动你的刀灵,接下来,一切看你了。” 他说着,松了手,姬雅乐凭空浮起,而自那月光石上出现了一道光,托着姬雅乐过去了。 “月光沼,也名化骨沼,那月光灵石吸收周遭一切的死灵,也释放灵气滋养周遭的一切生灵,现在她是死灵,能不能将她带出来就看你的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道一路·血池之界 月光沼,又名化骨沼,位于苍耳山偏北,方圆百里是一片茫茫死地,周遭溪流林木,青翠自然,这一片腐地就像是大地烂了个d,生与死交界,黑与白相邻。 其中唯有一座一丈宽的陆地,上面有着一方汲取了天地自然之月光两百年的月光石。此刻姬雅乐因为状况的特殊,作为一个死灵被月光石吸取过去,或彻底死亡,或者攀着一线生机转醒。 月光石能吸取死灵,也能将死灵转化为灵气吐出,这样的结果,对于生死基本判定于死的姬雅乐来说,也何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但是,她不能死。 青飞说我的墨午刀能救姬雅乐,原因是墨午刀内有着巨大的生命力,以生补死,以阳填y,两两相充,是为改换。 这一个生死的改换,是对墨午刀的考验,也是对我的心境的考验。墨午刀中未知的领域,就是救姬雅乐的那一个所在,里面潜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我要冒险一去。 我拔出了背上的墨午刀,提气缓步向着沼泽之中的月光石走去。墨午刀还能救人,这是师父没有告诉,我自己也全然不知的。 青飞在一旁启动了一个守护的阵法,这阵法奇怪,不是普通之物的排布,他双手一挥袖,若干把小剑从他袖中飞出,顿时月光石台周遭五丈被包裹,小剑五寸,沉入沼泽之下,再是若干道剑光出来,一闪一烁之间,一层无形之气笼罩,又融入空气中无形。 这种无形,便是竹林中一样的无形,只不过一个是磅礴之大气,方方正正,来自青飞的那位神秘师父,一个是温和之大气,清清淡淡,来自青飞这不涉足外世的无争。 月光石台前我上了那块陆地,头顶一轮奇景圆月,月光之盛,将石台上的姬雅乐照的泛着白光。 一切要靠自己去领悟,怎么救人?救人救己,救苍生,救大小命…… 我看着手中的这把刀,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它,透明的刀身慢慢在我手中变成实体,纯黑,沉重,它不像一把刀,倒像是一件还未开发的艺术品。 我又闭上眼睛将神识与剑融为一体,心至剑心,心剑相通,再探入进去,很快,眼前是一片不见光的漆黑,就像落进了一方墨池,前途未知,茫茫无边。 我迈开了第一步,整个漆黑之中回荡着我的脚步声,这种空旷,天地一人。十几步开外后,心中已是有了底,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我跟着这感觉走,最后眼前的景色忽然大变。 漆黑变成了黑沉,天光之亮能看见一切,两条路浮在我眼前,一条是直行,但是路下是一座不见底的深渊,尽头是一个未知的黑d。一条是弯路,平平坦坦,尽头是无限延长。 该走哪一条路?两条路都是未知,只不过一个危险摆在眼前,一个放在了看不到的未来。 最后,我选择了直行,那一条尽头是黑d的路。 一踏上这条路就有一种坠落之感,路很窄,看起来能并行两只脚,实际上就像一根在摇晃也是只能落一脚的绳子。脚下是透明,深渊在脚底,虽然这是用神识在墨午刀身里,但是一旦落入会发生什么,我也是不知道。 路的尽那d的开始,我微微停顿后走了进去,随即,就是漫天的y冷和无边无际的黑沉,这才是真正的黑沉,就像走进了无边无际的宇宙,这种感觉太让人难受。 这也是一种压力,人类的渺小,大自然的庞大,这种无形的力道就是一种压迫。 我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才是稍微适应了一些,又继续走,再走一步,却是更加的y冷和黑沉,往后一步步都是叠加,如过雪山,如踏泥沼,寸步难行。 我走对了,在这黑沉压力之后一定有着我想要的东西。我这样想着,也是有了动力,能救姬雅乐,这就是我咬牙也要走完的动力。 这一走,就是落入了时间的缝隙,也许是麻木,也许是习惯,当我走完这条沉重的道路时,前方又变了颜色。 一方滚着鲜血的血池,池中溢着满满的透明之气,再一细探,详细领悟,无浊的灵气,以及一种触之就让人肃然起敬的无上之气,那就是生命力。 终于找到它了,但却让人意外。生命之崇高无上之气,怎么能与血腥有联系? 忽然血池中血y翻涌,剧烈的波动之中也带着我脚下站立不稳,那血池底下就似有着什么要出来,我紧盯着,又是蓦然脸上变色,一种与刀相通的心意,这血池底下之物不是寻常之物,非同一般,无比危险! 它不能出来!这血池也不能有波浪!此时的无上生命力开始变得浑浊,隐隐有向红色发展的趋势。 当机立断,我抬手两掌陡生纯元之气第九层,再混以全部的精神力将之镇压,纯元之气大泱莽莽一出,我比上一次运用更加熟练,而此时的心境不同,发挥的效果也不同。 整个血池上方是一座倒扣的海,纯净之水,不染污尘,铺天盖地而下,由小放大,与那翻涌起的血浪一碰,顿时灼与凉,发出一声“滋”响,腾腾白气之中,但见血浪的不驯服。 我再行发力,倒扣的纯净之海如添了一层厚实的外罩,实则是另一座海下来,与那一座海重合为一体。此等压力,势头劲猛,当即压下血浪几尺,血浪底下发出一声恐怖的低吼,又是浪高一丈,瞬间将纯元纯净之海击回,下一刻就要击穿。 我心中一阵压闷,又是当即再咬牙扣下一座海,此一座海,乃是我全力,一下去便是三座海的压力,顿时那低吼被压下,血池中平静之下只闻闷闷的低吼。我收手再调动神识掐了一个印诀,印诀一去,如同镇海之石,底下再不能动弹半分。 一切风平浪静,回到初始,而不觉间,我已是嘴角流血,又是蓦然发现什么,我心中一跳,那池中除开那一声低吼,似乎还有着其他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我无法探知! 我的刀里面怎么会有其他的东西?这墨午刀还有多少未知的秘密? 心中震讶之余,又是沉重。 不过此时不是去探寻墨午刀秘密的时候,外面姬雅乐还等着,既已寻到了能救她的生命力,我又立即抽身出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改命逆天·大祁夜游 脚下踏得是真实的土地,大自然的万物流动和死物里的封闭是两种境地,我睁开眼,周遭风流涌动,万物窃窃私语,只觉灵觉开阔,灵光在脑海乍现之时,墨午刀也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既已寻得墨午刀内的神秘生命力,闲话不多说。 我抬手举刀,霎时月光石台上的灵气被调动,我再双掌化指调动所有的精神力从额际划至丹田,将墨午刀内的生命力引出。 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从刀身中冲出,其力之大,凶猛异常,我又发狠硬压着它去向了石台上的姬雅乐,它哀鸣着一点一点没入了姬雅乐的体内,一道白光笼罩了姬雅乐,她从石台上浮了起来,蓦然她又头朝上的倾斜,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由灰变白,最后银白。 生命力不够!墨午刀内那一方血池里的生命力与一个完整的生命力比,只不过是一个撑起了骨架但是没有血r的残躯! 当即我心中一急,一口热血吐了出来,此时才发觉自己也浑身冰冷。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又稳了稳心神再次调动精神力,这次混杂了我自己的生命力,以此做引。 一种透明的生命力从我额际引出,立即与石台上融入姬雅乐体内的墨午刀生命力相触,墨午刀的生命力开始哀鸣,两种力道混合,天空霎时惊雷闪电不断,狂风大作,整个世界的喧闹之中,那墨午刀的生命力又想逃离,我紧闭着眼硬撑一口气将它们压了下去,姬雅乐落在了石台上,双力先是乱窜,最后被我平息。 由此,周遭也开始平息,头顶的惊雷闪电平息,周围的怒卷狂风平息,一片死寂之中等待着,终于一个心跳声响起,石台上的生命气息慢慢回归,我却是无比疲乏。 再看周围,整个沼泽地由原先的黑色变成了灰色,沼泽地外的翠绿树林和清澈溪流也是一片枯色和浑浊,整个大地一片疮痍,一座充满生灵之气的大地变成了死地。 这一条生命,这一个改命易命,墨午刀加上我,再加上这大自然的生灵,这便是代价。 身体无比的疲乏,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姬雅乐终于活过来了。我拖着疲乏的身体和刀向着茫茫的沼泽地中央去,我需要歇息一段时间,在体力恢复之前。 …… 沼泽地中一睡是三天,三天的时间无比的安宁,沼泽地的特殊使得神鬼不敢入,猛兽不敢迈,我醒来之时,整个人仍旧浮在沼泽地上。这沼泽地有些奇特,自我间接的将它变成一座死沼泽后,它与我之间竟然有着一种奇特的联系,我隐约能感觉到它,它也隐约能感觉到我…… 大自然的奇妙,妙不可言。 三天后,六月二十,天大晴,一碧苍穹之下,当我从化骨沼回来时,蓟城的城门口站着姬雅乐和姬俱酒一众,而意外的是还有燕无缺。 姬俱酒来了,在这边一切平定之后,他还带来了那位非常有意思的女手下傲蕊。 而燕无缺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作为主人,封大将军君岳之命陪客。 是夜,蓟城内的大祁河畔,也就是惊羽楼后面的那条通天大河,我们一行八人划着一条乌篷船,渐渐的向着河中央而去,船行至河中央再一侧,开始顺流而下。 船头,姬俱酒和银春花在臭味相投的相谈甚欢,内容自然是普天之下的美人哪里更美,卫十四在随时护驾。船中,傲蕊在端正的看着姬雅乐煮茶,二人俨然一个师父一个徒弟。船尾,我在闭眼跷腿神游,燕无缺在十分不情愿的抚着琴。 琴声悠悠,伴着水声, 卫十四而我和燕无缺则是在船尾。 我仰面躺在船上翘着腿,心情大好身体放松,燕无缺在我的迫下,不情愿的在抚着琴。 琴声几个忐忑的起落后,我开口问了,“只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他的琴音有些不稳,但他还是很老实的回答了,“拭戎府中一名普通的护卫,一个你不信任的人。” “我给你一个让我信任的机会。”我道。现在一切平静,风波好不容易也成为了过往,但是他的出现又是存在着隐患,难不保他别有用心来搅场子。 他停下了手道,“现在吗?” 我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闭上道,“你准备从船上跳下去?” 他看了看船两边的河,这是河中央,他如果跳下去除非逆天,绝对是要丢半条命。这条河之深,等我们船行至中央才知晓,河大,底也深。 他道,“等一会上了那花魁姑娘的大船,我再证明给你看。” “哼。”我笑了一声,对他的这个回答不置可否。表衷心此人一定不会,油头滑尾的狐狸,他只要不亮出面具下的真身,我永远也不会相信他说的。 而此次一众人一起出行,不过是今夜燕国第一绝色商溱要在这河上露面。商溱出行,自然是万里空巷的壮观,所以此次前来观看不知我们,这等热闹之事,自然有着许多爱热闹的人参加。 但,上一次商溱意外的降临惊羽楼外,正好燕无缺也出现了,我倒是怀疑他们是否是约好的。 我问道,“你觉得商溱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倒是很平静,没有什么异常。 “容貌。”我道。 “不错。”他没思考的道。 我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你那天是什么时候到惊羽楼的?” “一早就去了啊。”他低头摆弄着手下的琴,不像说谎。 “你去惊羽楼干什么?” “等着调戏你啊。”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讪讪的一牵嘴角。 “你和商溱认识吗?”我敏锐的问道。 “在燕国没有人不认识她。”他又低头继续摆弄着琴。 我审视的看着他道,“你为什么要遮面?” “因为本大侠绝世的容颜,我怕你看了会爱上我。”他不怕死的道,也像是在说一件事实。 我慢慢的起身坐着,他原是不动,又是起身带转身,一溜烟往船中去了。我又看着一片辽阔的水面,夜色之下更添深远,心中也有几分打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恍然一梦·无记圣名 船尾之中安静,水声悠悠,畅行悠悠,我躺着半闭着眼想着一些事,此等紧张之后的安逸,恍然间如同来到一处开满鲜花的峡谷。 眼界明亮,百花盛开,清风阵阵,阳光明媚,有蜜蜂嗡嗡飞,有蝴蝶呼扇着翩跹,风吹花拂动,香风阵阵,花影摇摇,一只泛着金光的鸟在空中飞翔,蓝天白云,无穷之空。 一滴露珠滴了下来,指尖微凉,前方似有什么在等待,追寻过去,一去不见尽头。眼前忽然白了,眼睛明明睁着,却什么也看不见。眼前突然漆黑,但是能见一团物体,再去看,那是一团黑色的血。又蓦然发现什么,低头看指尖,刺目血红,竟是鲜血的血。鲜血滴答落地,从地上生出了一只只手,在拉扯着我的脚脖子。 心中一空,又剧烈的一痛,再一看,胸口一片血肉模糊,窒息难忍,惊叫不出,我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眼前却是一片宁静的黑暗。 怔怔和怅然,那钻心的痛还那么清晰,我低头一看,一切完好。 “你做梦了?”背后一个声音突然道,是燕无缺。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此时却自船头传来一声惊呼,“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转头看去,银春花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我看着她无语,姬雅乐在船中浅笑着,姬俱酒一脸的诡异。 她一阵风过来了,竟是轻松绕开了燕无缺有意无意往前阻挡的身子,一把将我拉了起来,随即我一头撞在了她怀中,那力道之大让我发懵。 “你想干什么?!”她又愤愤的道,对后面的燕无缺敌意满满。 “嘎嗷!”顿时火小球嘶吼着就要扑上来,我急忙按住了它。 后面燕无缺向这里走来,声音不冷不淡,“放开她。” 我抬头去看,又被按下去了,又是重重的一磕,磕得我脑门子疼,也是一股就要起来的无明业火:她的胸前放了块石头吗?! 她却是全然不顾我的情绪,阴沉的道,“你敢碰她,我就杀了你。” 这句话听得我们一愣。 燕无缺和我离着半丈的距离,一个后背一个正面,我们连眼神都不曾交流,有她说的那样严重吗? 但燕无缺却像是没听见,直接走了过来一掌将银春花击开,然后不等我抬头我又撞上了一块大石头,这次磕的是侧面的太阳穴,顿时眼泪一冒,也是让我火冒三丈。 燕无缺冷冷的道,“我说了,放开她。” 那声音及其冰冷,寒意满满,已是杀气毕现,现场一静。 接着又是后面的姬俱酒怪叫着跑了过来,“哎呀哎呀,你们把我师父怎么样了?”说着,他又要来拉我。 “够了!”我一声断喝退到了船尾上,五双眼睛盯着我,我又挥了挥手转身道,“该干嘛干嘛去,立刻消失。” 他们无声的站了一阵,又悉悉索索的各自回去了,我在船舷上坐了下来,思考着刚才做的那一个短暂的梦,心中就是又是一种怅然若失。 这一个梦跟三天前的那一场逆天之景有关吗? 我自己却没有答案。 后面姬雅乐过来了,她坐了下来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又看着脚下的水道:“做了一个梦,很奇怪。” 她淡笑,也看着下面的水,道:“噩梦吗?没有什么大不了,就当是踩空了一块石头,过后你总是要站着的。” 这一句话说的如此轻松,我转头看她,她依旧淡然纯白,此刻完全不见之前的虚弱。不过,能淡然而谈噩梦,也许她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 我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看着河面笑道,“再一次醒过来,我做了一个十八年以来最长的噩梦。我一度以为我醒不过来,但是我知道我必须醒过来。” “你知道吗?”她又看着我道,“做一场噩梦,就会明白很多道理,人生之中有很多东西都能淡然放下,祸非祸,福非福,若不是这一场灾难,也许我不能如此安静的接受一切。” 心中有所触动,我皱眉道,“你不要乱想,现在还早。” 她笑笑不语,我又道,“你见到你要见的人了吗?” 灵幻镜在今天早上回来时我已经交给她了,在燕无缺的帮助下,他们一起开启了灵幻镜,一个特殊的世界,里面只有他们二人能看见。最后镜子关闭了,姬雅乐什么也没说,灵幻镜也还给了燕无缺,镜中的一切成了谜,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嗯……”她低着头想着,又抬头笑着道,“见到了。”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人,她的淡然如常又显得不正常。 “只见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燕先生说,他很特殊,不是寻常之人。” “特殊?”我有些意外,又问道,“怎么个特殊法?” “寻常之人能清楚的看到肉身,他……”她没有说下去,我也沉默着。 我在心中想着,不能看到肉身,那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半死不活?或者,不是普通的“人”?他是谁?我很想问,但最后又没问。 我又道,“你和青飞认识?” 她一笑,点着头,“嗯。” 我感觉有些古怪,问道,“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你大门不出,他二门不迈,这是怎么认识的?心有灵犀千里通吗?” 她只是笑,不说话,我更觉得古怪异常。不过,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想了想,我问道,“你知道青飞的师父吗?就是那位神秘的前辈。” “你是说,苍耳圣侠?”她想着,问道。 “苍耳圣侠?”我反问着,但在心中全无此人的讯息,又问她道,“他是谁?为什么要隐在那偏远地区?教出来的徒弟竟然也这么厉害。” 她笑了,缓缓的解释道,“苍耳圣侠是十七年前名动诸国的第一大侠,为人刚正不阿,忠肝义胆,最是侠骨柔肠,乐于助人。因其一身正气和非凡的本领,被世人尊称为正义的圣侠。至于为什么会隐入苍耳山,那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没有传闻,也没有记载,无从得知。” 我沉思着不语,又一个名动天下但是没有记载和传闻的存在。沉思片刻,船尾起了风,姬雅乐又被船里面的傲蕊叫进去了,我独自一人理着心中的思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船上景象·隔墙有耳 蓦然船身一震,船停了下来,似是撞到什么了,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再转头看,船舱中空无一人,船头也不见人。 我纳闷着起身一看,前面一座大船耸立,船上灯火通明,隐约见欢声笑语,好像是商溱的大船到了。再到船尾一看,所有人不见,怕是已经先上船了。 又正准备自己上去,忽地发现身后有人,我转头一看,船顶上歪躺了一个人,似笑非笑,神情莫辨,正是燕无缺。 “你为什么没上去?” “等你啊。”他跳了下来道。 我转身看着这高大的船,又不禁觉得这商溱的排场真大,道,“等着和我一起进去证明你和商溱没有一腿是吧?” 他过来了,笑了笑,也抬头看着,“你喜欢吗?” “我比较喜欢锋利的刀。”我转身看着他道,也是眼有不善。 他挑了挑眉,又古怪一笑,“你喜欢剑吗?” “杀人的那种?” “不,爱慕之箭。” 我看着他不动,他看着我不动,寒气幽然攀升,他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下了船舷走了一步,他往后退了一步,我再走一步,他再退,蓦然我击出一掌,他抬手阻挡,我再一掌击向他的空门,他再阻挡之时,我已经一个旋腿跃起脚在他肩上一踩,去向了上面的大船。 大船之下,那艘小乌篷硬是下陷了一尺,他在下面看着我,大船之上风光无限好,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下面他一拍肩上的灰上来了,我又一转身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喧闹之中。 …… 片刻后,如花似锦的大船一楼,我穿梭在觥筹交错的筵席之中。前来观看商溱的人三三两两一桌,他们熟络的交谈着,相互吹捧着打发等待商溱出来的时间,而我转了几圈没有见到姬俱酒几人,倒是把肚子填饱了。 想了想后,我又觉得以姬俱酒的行事风格,必定不会和这些人同流合污傻傻的等待。他一定会找一个比较高雅一点的地方,比如像离商溱最近的地方守株待兔。因此,想到这里,我向着二楼走去,二楼清净,必定不会扑空。 然而,等我混到人群里到了二楼楼梯口,却是看到有两人在把守。心中心思一转,我望着那楼梯口将最后一块橘子放进嘴里,然后拍了拍手将橘子皮一甩击向人群中一个胖女子的腰上,随即一声刺耳的尖叫,那胖女子转身,继而怒视着身后的中年男子,声音尖锐的道,“你干什么?!臭流氓!!” 这一嗓子,顿时让整个熙熙攘攘的一楼安静了下来。 众人不明所以,楼梯口的护卫相互看了一眼,一阵犹豫后,一个人跑了过去恭谨的问道,“如花小姐,何事惊扰到您?” “有人非礼我!!”那如花小姐尖着嗓子道。 “非礼?”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 整个一楼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而我已是来到了二楼。 二楼之上,一片安静,一个楼道两边都是房间,和在那明珠阁一样安静之中藏着玄机,我望了一眼,整个楼道空荡荡,看这阵势,那一直迟迟没有露面的商溱就在这上面,而此时以姬俱酒那高调而又好色的性格,说不定已经亮出身份,正在哪里和商溱卿卿我我呢。 想到这里,我又是欣慰的笑了,若是这样的话,那我来一趟二楼也是值了。随后,我便开始兴致勃勃的寻找起了商溱的房间。 而这船不得不说,还不是一般的大,我走了好一会也没有走到头。一路过去不见个人影,也没个动静,别说是商溱和姬俱酒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婢女也没有。 这就蹊跷了。 整个二楼偌大,能通行的只有这一个通道,两侧的房间一模一样,前后的房间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能看到头和尾,很让人有一种陷入迷宫的感觉。 找了三分之二,还是不见姬俱酒的身影,我又是兴趣索然转身回去。谁知才走一步,又听见后面的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愣了愣之后,我转身又悄悄的靠了过去。 隔着一道墙,里面一片寂静,一个声音道,“商溱说到做到,公子且试一试。” 这是商溱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有些狠绝。 房间里面还有个人,不过他没有说话。我等了一阵,里面却是没有声音了,正疑惑着准备往里面一看,旁边的一个房间力却是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一声猫叫,从里面窜出一只黑猫来,又迈着步子去了。 我急忙收身贴墙站好,再继续去听屋内那两人的动静,却是才转身,就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巴,而此时房间的门打开了,一阵奇异的香风,商溱要出来了。我没有反抗,默默的随着身后之人去向了旁边的房间。 房间里,我听着商溱的脚步声远去,外面回到了安静,才是松了一口气,再转身看身后之人,又是心里一咯噔,燕无缺…… “你怎么上来了?”我用眼神问他。 他抄起了双手看着我,“找你……” 我讪讪的笑了笑,又一转身溜出了门。 二楼之下,我一阵风的下来,埋头碰上了姬俱酒一众,他急忙将我的头按住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往哪跑??” “啪”我打开他的手咳了一声,再往旁边让了让,眼睛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楼上,不见人出来,才若无其事的道:“你管我。” “嘿!你!”他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旁边姬雅乐笑了笑道:“我们正要去找你呢,你去哪儿了?” 我点了点头道,“哦,是吗?那走吧。” “哼!”姬俱酒一拂袖子转身往里面走,我也转身就走,他转身喝道:“往哪儿?!” 闻言,我默默的停住了那一只就要踏出门的脚,站在原地不动。 姬雅乐过来笑拉住了我道:“既然来了,就看看这商溱美人是如何的绝色,酒儿说,看完商溱姑娘才能走。” 我没有说话,姬俱酒直接将我往里面拉,道,“不要自卑,现实是逃不了的,看看美色,再想想自己的不足,你会发现人生是如此美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 北燕国姿·当如烈火 夜色渐浓,一层水光,一层薄雾,一座水上的宝灯金盏世界里水影摇曳灯光摇曳,酒香伴着若有似无的奇异香,还有缓缓而道的话语,只令人沉醉。 宝灯金盏的大船内,不喝酒的看着喝酒的,喝酒的一边喝着一边得意的说着那今晚的重大人人物商溱是何等的美,而整个屋内是一片畅想。 “那真是美啊,美到让人走不动腿。你想想,什么仙女神女那都是假的。仙女神女都带着光,哪儿能看清!这商溱姑娘啊,看得真真实实,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大月季!香!还艳!真是那花中王后啊!” “哦哦!那可真是美……” 说话之人正是恐怕整个蓟城第一个一睹商溱芳容的银春花,听的是今夜前来一睹商溱芳容的诸位看客。 这个场景就有些诡异了,在场的大部分是男子,小部分就是那银春花,一众男人听着一个小姑娘把另外一个姑娘夸得那么美,要么就是这姑娘有问题,要么就是听的人有问题,脑子有问题。 “不过,这位姑娘,你说的这么形象,就好像你见过那商溱姑娘一样?”有人提出了疑问,此人正是之前听得最认真之人。 而此话一出,众人也慢慢从那幻想中醒过来,皆是出声附和。 银春花倒是神情不急不忙,神秘一笑,摇头晃脑的道,“正解,本大爷就是见过!” “本大爷?”众人面面相觑,提出疑问之人也是摸着下巴眼中若有所思。 “嘭”的一声,我一掌拍在桌子上,顿时周围的空气下降了几分,整个屋内一片安静,又一桌子围得密密麻麻的人哄的一声散了。 屋内恢复如常,该等着的继续等着,该焦急的催着的催着。 一片清净的屋中央,我转头看银春花,眼中的寒意再降几分,她默默地手撑头转过了脸。 “嘭!!”又是一声拍桌响,比我拍得还重,姬俱酒两眼放光的问道,“当真?!” 这反射弧,不是一般的慢,而对于猥琐的此人,你也不知道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前,他已经在脑中转了几个千秋。 “是啊是啊!相当的美!普天之下,绝无此姿色!!” “银兄!你怎么不早些引荐?!以银兄之本领,一定与商溱姑娘无比亲近!也好让我走个后门!!” “哎呀姬兄谬赞了!在下不过用了些小本领,哪里比得上姬兄天生好容貌自带吸引力,不管男女老少都通吃啊!” “银兄……” 由此,一个原本被打压下了就要歇火,另一个适时吹了口气,二人就开始了疯狂的燎原。这一燎原,整个船上又开始行注目礼。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胸腔里的一股怒火就要爆发,正待一拍桌而起,姬雅乐却是拉住了我。我愤怒的转头看她,她向我笑摇了摇头,示意随他们去。这口气,我悄悄的忍了,而再一转头,又看到旁边的傲蕊正微张着嘴听得入神,那是怒发冲冠啊…… 遇人不淑,前世作孽,此二人真是茫茫人海中的一道刺眼风景线。 如此,一直持续到楼上有了动静。 楼上响起了脚步声,这脚步声是正常的脚步,但在闹哄哄的屋内还是听得不甚清楚。此脚步声一出,意外的,屋内三分之二的人立即发现了。 所有人看向楼梯口,那脚步声在慢慢的靠近,人还未到,香先行,屋内的氛围瞬间变了,意外的,商溱很大方的出现了。 头上的云鬓轻挽,一只金镶红玉簪,氤氲入鬓的蛾眉,淡然沉静的眼,一身极其精致的华服,一种人不言不语,凌然之质溢于言表的气质,这正是商溱。 众人在惊叹她的奇特,而我看着此人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这种感觉第一次见她不觉得,第二次再见,觉得她像一个人,又或者说她们之间有些相似。 天心。 她和流辗墟里的天心很像,同样是美得不可方物,同样是美的强烈,天心的冷傲,她的冷艳,给人的感觉看一眼就忘不掉。 远在中山国的天心和燕国的商溱有关系吗?此刻我看着这位地位远比天心高的奇特女子,心中是大大的疑惑。 我能确定的是,这确实是两个人,容貌可改,但与生俱来的气质不行,天心就是天心,商溱就是商溱。由此一深想,天心背后的老板是谁?商溱出现的目的是作为礼物送到诸国,当日,天心出现的目的又是什么?真如她当时开场所说,觅一个“如意郎君”? 一个如意郎君……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再回过头,商溱已经在楼梯口立着了,果真像银春花形容的那样,红唇与华衣,她就是一朵花中王后的月季,不热情,但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在楼上随意的一扫,又转身进去了。这一眼,她眼中空无一物,她像是出来看谁,但是谁不在。 她走了,底下众人哗然,但那如火般强烈的印象还留在众人脑中,奇异之香不曾离去,有人失魂落魄,有人疯癫的追上去,最后被楼梯口乒乒两声亮出武器的护卫拦下了。 屋子中央的这一张桌子上,一桌子七人也是安静。 忽然姬俱酒拍桌子道,“美!是在是太美了!!我遍观这么多美人,能与这样的美人相抗衡的,恐怕只有那一位了!!” “谁?”银春花第一个反应道,目露精光。 “中山国的传奇花季月啊!!” 我无声的扫了他一眼,再扫了银春花一眼,起身走了。 一个是千年酒色之鬼,一个是万年女儿金粉,在他们沆瀣一气的淫威下,什么都是渣渣唯有回避。 姬雅乐笑着起身跟了上来,我们出了屋往大河上面一看,夜风习习,水波粼粼,灯光点映,几分虚实。 我说,“明天回晋国。” 她道,“好。” 我们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这一切就像梦,她做了一个梦醒来了,我也做了一个梦醒来了,最后我们都淡然放下了。 墨午刀迎接的那一个生死之梦,也许那是一个只有我们二人知道的小秘密。 明天回晋国,先将姬雅乐送回了前殁宫,将她安定好了再回头计较一切。 此次姬俱酒前来,他带来是扶桑琴消息是,扶桑琴失踪了,又落入了不明。据他猜测有两种可能,一,百业堂铁嘴铜牙撬不开,二,扶桑琴落入了一个可怕之人的手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干物燥·大变活人 深沉之夜,心之所向,从商溱的大船上回来时已是深夜,一众人各自歇息。 傲蕊来了后,保护姬雅乐的重任就交给她了,她俩在一个房间,我在一个房间。由此这长长短短的半个月以来我终于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又听见有人敲门,起床去开门,门外站着姬俱酒和银春花。 “有事么?”我面无表情的道。 “嗯,有……”银春花扭扭捏捏,她旁边的姬俱酒也是一脸的怪异。 “说。”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旁边姬俱酒却是急了,“花花说害怕想跟你一起睡!”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银春花,往旁边一让道,“进来吧。” 闻言他们二人一愣,银春花抬头一喜激动的就要进来,旁边却是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敢。” 这声音冷冰冰,招牌的黑暗,是燕无缺,他倚着墙正一双眼睛不善的从银春花的脸上移开,再看向我是一脸淡笑。遂,我一把拉过了银春花拉关上了门。 外面两个人影呆立,房间内一片安静,我收了手往床走去道,“睡觉吧。” “哦…哦!”她站在门口愣着,又欢喜的过来了。 我转身去熄灯,再转身她已经上了床只留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担忧。我一愣,又一笑,过去替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快?”她欲说什么,我又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再柔声的道,“不必说,我懂,睡觉。”她愣着,点了点头,遂,我移开了手,掀起被子在她旁边躺下。 灯熄灭,一片黑暗,半晌,于黑暗中她突然道,“你的手好香啊……” “啪!”的一声脆响,门外似有什么被扒下,那是门框烂掉的声音。 我淡笑着闭上了眼睛,一扬手,床两侧的帘子落下,阻挡住了外面的视线。而后安静,很久后再一声碎裂的响,姬俱酒转身走了,叨咕道,“完了,我的师父要被人上了。” …… 良宵苦短,要尽快行乐。 “邦,邦邦,…”外面传来了二更的响,屋内,我转头看着抱着我胳膊昏昏而睡的银春花,轻唤了她几声又掐了她几下,皆是没有反应后,我一把甩开她的手脚起身。 挂好帘子点了灯,我将一个椅子搬到床前坐下后,开始望着床上之人陷入了沉思。 思索再三,我点了她的穴,想了想不放心,又多点了几个,接着就开始探索。打量一阵,我先摸了摸她的脸颊,再掀开她被子看了看,皆是没发现异常。 不是易容么? 火小球也在旁边看得疑惑,最后我又将手放在了她的鼻端,片刻后,再拿开之时她已经彻底进入死睡,这等情况也就是说,就算此刻我杀了她,她都不知道。 银春花么?这江湖上有这个名号?又或者我认识的人有这个名号? 既是一个用着假名的假人,那“她”一定有着很有意思的真身。闻了闻手上的淡香,我收了手就开始等,等“她”露出原形。 白末香,世上罕有的迷药,味道清淡而奇香,能使人快速的进入睡死状态,来自于毒医罗药儿之手。 我原先以为她是罗药儿,或者一直都认为她是罗药儿,但是,既然是自己的毒自己又怎么会中呢? 对于易容术,云姨曾跟我细致的讲过,其最讲究一个瞒天过海偷天换日,而易容术的最高境界就是以假乱真和真假莫辨。 除开简单的人皮面具,高境界的易容有两种。 一种,是以幻术变幻成你想变成的人,一旦变换成了之后,相似度是百分之百,就算是本尊在此,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但其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维持的时间有限,因为这种幻术是靠功力支撑,时间的长短看变换之人的功力。这种幻术一般人难以做到,属于魅惑的歪门邪道,在世人眼中也是充满着神秘色彩。 在惊羽楼将卫十四骗出来的那人,极有可能就是用了这种幻术。 一种,是不赖用任何道具,如人皮面具等,而是直接以自身的本领缩骨移形,变换成另一个人。其相似度百分之八十,最适用于掩盖身份。这一种的好处就是,维持时间不受限制,完全可以随心而定。弊端是,虚耗的内力过大,也极讲究一个御持之道,稍有不慎就会露出原形。而这种缩骨之术,更是属于不能外传的秘术,天下间会这种秘术的人寥寥无几。 综上两种,都是传奇,是奇人奇事,这银春花应该是第二种。 半个时辰过去了,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又半个时辰,我正昏昏欲睡,火小球已经打起了呼噜,床上却是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清醒看向床上,只见宽大的床上,死睡的银春花正在发生惊悚的变化! 她的衣裳在撕啦啦的崩裂开,身体关节在噼里啪啦作响,双手双脚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伸长!! “呜~”见此惊恐画面,火小球的下巴放在了地上。 我眨了眨因为吃惊而瞪大的眼,又继续看着,一盏茶后,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弱小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强壮的男人,而那张脸,已经变成另外一张脸,一张我曾见过,但是不记得的脸。 时间有些久远,我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嗯……”她,醒了,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他。 此时的他已经是一名男子了,货真价实的男子。他睁开一双眼睛迷茫的看着四处,然后看到了坐在床前的我,一惊,似乎想要起来,又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打了一个哆嗦,静静的看着我。 床前,我双手抱肩微笑的看他,缓缓的道,“你好啊,银蝴蝶。” 他微愣,又笑道,“姐姐你说什么呀?”一开口,还是银春花的声音。 我笑了笑,一挥手,火小球哼哧叼着一面镜子在他身前飞着,他看着,镜子里面一片春色,一张半裸的男人像活灵活现。之所以说半裸,是因为全身上下的衣裳都崩碎了,某个重要的部位还是我好心的帮他遮了起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迷烟·返途遇刺 “说吧,你跟着我干什么?” 银春花的身份败露了,乃是采花贼银蝴蝶。此人曾在中山国的逍遥府中见过一面,那一夜混乱之中没顾得上他,他被我打晕了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的。 现在在燕国巧遇,但我并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巧遇。 见身份被识破,他也不再隐瞒,笑道,“先给我解开穴道,有什么话好说。” 我冲火小球一挥手,火小球嘎的一嗓子跳到了他肚子上,那细细的爪子和皮肉相触是痛不痛痒不痒。 他哭笑不得,“不干嘛呀,燕国有热闹,我来凑热闹,不曾想碰到了你,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大家一起玩呗!” “哼。”我冷笑一声,向火小球示意了一个眼神,火小球猛然跳起再重重落下,他哼哼着表情扭曲的痛苦。 此人是在去商溱的大船上露出了马脚,但对于他的真实身份我还有着另一层猜测。我道,“说,在北辰镇卖凤凰的那位是不是你?” “是是是!”他直接认了。 易容到了他这种程度,也真是天下无敌了。 我又道,“燕国有什么热闹?” “没,热闹已经完了。”他忍着痛苦道。 我起身站了起来,他眼神闪了闪,“惊羽楼不能杀人……” “哦?”我静静看着他,他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我默默拿出一把匕首放在眼前看了看,匕首锋利无比,刀口到刀尖一道寒光闪过,“嘎!”火小球扑扇着翅膀惊悚跳开,我淡淡的道:“我,不会杀你。” 闻言他笑了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 我低头对他一笑道,“我会刺你一刀,为天下姑娘除害!”说罢手起刀落,匕首落在了他大腿旁,他一声大叫,瞪着一双眼睛许久不动。 这种惊恐,才是真正的慌。他也有害怕的东西? “嘎嘎!”火小球松开捂着眼睛上的翅膀,拍了拍胸脯一脸的虚惊。 我松开匕首拍了拍手好笑的看着他。 他看向我目呲欲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忽然我下垂的右手间一团黑色氤氲,奇诡异常,危险无比,那是恐怖的讯号。我抬手一掌拍向他,他脸色一变,那黑气将他笼罩,他眼睛一瞪便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邦,邦邦邦!”外面更响三更,我起身收回敲在他颈部的手看了看,指间半根檀香燃的正好。三更了,天要亮了,又是疲乏来袭抵挡不住的睡意,我也要睡了。 …… 三个时辰后,敲门声响起。 我打开门,姬俱酒探头往房间里一看,一惊,又回头问我,“人呢??” 我转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间,又转头看他,“我表妹?” 他猛点头,脸上是不可置信,“你把他吃了??” 我扶着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道,“今天一早走了,继续去云游世界了。” 闻言他明显不信,满是怀疑,“是吗?”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走,转身准备继续睡,他又古怪的道,“今天启程回晋国,你还磨蹭什么?” 我转身看他,“现在?” 他转身就走,甩下一句话,“车子准备好了,长姐在等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转身拿了剑和火小球下了楼。 惊羽楼外,一辆马车悠悠往前,一行人启程回晋国,一片安静之中,我在马车里面接着睡。这一觉睡得很好,很香,要不是被打斗声吵醒,有可能我会一直睡到晋国。 马车停了下来,有人在阻拦。我睁开眼睛挑起窗帘子往外一看,一条大路,两旁是密密实实的树林,二三十个黑衣蒙面人在与卫十四打斗着,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这是刺客。 马车不知道行到了哪一国的地界,我们遇到埋伏了。 遇到刺客,这很正常的,连我这种普通的人都会被刺杀,更何况是一国之世子。又四处看了看,竟然没看到姬俱酒,正奇怪他莫不是被刺杀了?一回头,他正静静的坐在我斜对面的角落里,脚边还窝着火小球。 我道:“你怎么没出去?” 他原是在闭目养神,听见我问从眼缝里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闭目道,“这种小打小闹也要我出去?本世子早就料到了,再说不是还有你嘛。” 闻言,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一种欣慰,又听他接着道,“要是刺客进来了,我就先拿你挡剑。要是你不幸殉职,放心,我回晋国也会给你记一大功,并向晋国的父老昭告你是如何的英勇,名号都想好了,就叫威烈大勇士罢。” 我冷看着他,又去看窗外。 卫十四果然好身手,一把剑矫若游龙,抬手落手,攻左攻右,没一会功夫,地上又躺了几个。看到兴处,我忍不住鼓了一下掌,顿时底下若干双眼睛看向了我, 我淡笑了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罢,准备放下帘子不看,却是话音才落,那黑衣人之间相互间使了个眼色,便丢下卫十四直奔马车而来。 马车上,我愣着,又毫不犹豫的缩了脑袋充耳不闻,问姬俱酒道,“你不下去吗?” 他哼了哼:“不下。” 姬雅乐一脸的担心,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一脚将他踢了下去,他还没爬来一把剑就刺了过来,那速度,下一刻就要刺中他屁股,他一个打滚起身踢掉剑跑到一边大叫,“卫十四!护驾!!”又指着马车道,“不要追我!你们要找的人在马车里面!!” 我再回头,傲蕊已经一阵风将姬雅乐带出了马车,那一片的黑衣人又往我这里来了。 “杀!”一声喊杀,应声一片,姬俱酒并着卫十四那边轻松了他们在看着热闹,这边我被包围了,陷入了四面围攻。 “刺啦!”一声,马车帘子被一剑劈开,左边窗口冒出一个人头,右边也是一把剑要上来,我顺手一把将火小球扔到探头进来的那人脸上,直接起身将马车顶击穿跃了出去。 “嘭!!”一声大响,我跃空而出,底下姬俱酒等四双眼睛看着我,而另外后一步上来的黑衣人眼一沉,再一次喊杀,冲了上来,一时是杀气冲天。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十四之剑·黑白骨爪 马车里的我被姬俱酒出卖,一众黑衣人转移目标向我。 我在围攻之中破马车顶而出,居高临下的视野,我看到尸体的另一侧,卫十四与傲蕊将姬俱酒和姬雅乐护在中间,姬雅乐的眼睛被蒙了起来,卫十四的剑正从一个黑衣人的脖子上拿开。 那剑上鲜红一片,鲜血顺着剑刃滴到地上,滴滴答答间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凹凼,而他身上竟然没沾一滴。 我不禁暗叹,剑法真的不错。 下一刻,黑衣人已经大叫着冲了上来,没有落脚之地,我直接顺势倒向马车之下,目标直取那最安全的阵营有卫十四和傲蕊坐镇的。 姬俱酒一看,脸色一变,直呼卑鄙。我跳入他们中间,黑衣刺客们又呼啦啦的转身再追了上来。当即卫十四身形一闪出去了,只见手起剑落几道影,七八个黑衣人闷声倒地,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那仅剩的一名黑衣人站着,脸上是恐惧,他转身就要逃,然而才一动,便是被地上的同伴绊倒坐在了地上,瞬间面如死灰。 见此情景,我捅了捅姬俱酒道,“卫十四给你留了一个活口,你可以严刑逼供了。” 然而话音才落,一把剑扔了过去一声惨叫,那黑衣人被钉在地上,双眼还保持着死前的恐惧,卫十四淡然过去拔剑而出,再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将剑擦了擦,旋然入鞘,如是寻常。 这是一个常混江湖的好手,出手干脆,收手利落,卫十四果然不简单。 这边我在心中感慨,那边卫十四又跳到马车上收拾一番,东捣鼓捣鼓,西捣鼓捣鼓,马车一阵轻响,自下往上从外面生出了一根根银色的护杖,护杖为有弧度的拱形,在马车顶上两两相接,将车厢紧紧锁住了的同时,也将马车的豪华程度提升一个档次。 纯银马车,这实在是耀眼,刚才经过一场刺杀,此刻又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卫十四将马车驾到了姬雅乐面前,傲蕊将还蒙着眼的姬雅乐上了,一众人再次启程,云淡风轻。 马车上面,我还是猜不透姬俱酒的心思,之前低调的行走都已经招来了是非,再这样耀眼的走,这不是在树大招风么? 思索再三,我问卫十四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连晋国的世子都敢刺杀,他们不想活了?” 卫十四驾着车道,“不需要知道。” 这回答如此简单,我想着,不能明白。 而在接下来的一路上,我们碰见了若干个大大小小类似这样的刺杀事件后,我就知道了,见得多了自然就见怪不怪了,行刺跟低调高调没有关系,他们找的是人。 这样一直到快要临近中山国,也就是在那一片平川时,我们遇见了最后一批刺客。 这一批此刻是一路以来最强的,也是人数最少的。 来人一共十人,呈扇形拦在了马车前面,步法专业,阵型专业,身披黑色披风,脸蒙着面露着双眼,领头之人肩上搭了一副黑色飞爪,其余则是手握弯刀。 飞爪,在江湖中是一种很厉害的暗器,整个爪子为罕有的钢制,五爪,好似人的手,每个爪上浸有剧毒,一伸一缩间灵活自如,杀人如探囊取物,这本是一种暗器,此人却拿来当做吃饭的武器,可见更是不一般。 而武器纵然可怕,比武器更可怕的是那眼神,阴鸷,精准,自信,将生死置之度外,再看其身后九人,亦是进退一致,配合无间 很明显,这就是一伙专为杀人而生的人。杀气冲天,凶光毕现,眼中的狠厉让人胆寒,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但杀意已经将我们包围。这真是应了一句古话:风水轮流转。 在去燕国时,我们曾在这里遇见别人被追杀,现在换成了我们了。卫十四说,当时那三名白衣杀手是烬戈宫的人,是江湖上很厉害的一个杀手组织,就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有没有他们厉害。而出了这个平川,只需穿过中山国,我们就能回到晋国了。又从这一路的坎坷来看,是有人不想我们回去。 许久,双方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动一步。而我觉得我该做一点什么,扫了一眼现场:马车下面卫十四沉然而立,手持长剑气息稳稳,傲蕊宝剑紧握,眼神凌厉;对面十人,队形整齐,杀气呼啸。我将一颗石子扔向那领头之人,随即两个人跳出,刀光一闪,那石子便被被劈成粉末,扑簌簌掉了下来。 一阵风过,我默默的缩回了头,领头之人低了头手一挥,身后九人便脚下生风扑了上来,分工而上,目的明确,直看得我发愣。 开打了,又是各见本领。 “你守在这里!”傲蕊丢下这句话就冲了上去。 再一看,她已是与那九人相遇厮打在一起,他们之后,那飞爪领头站着不动。 时间流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傲蕊身上受了些伤,但也险险将那九人牵制住了。此时,那飞爪领头不再等候,黑色的披风一动,他人已经从侧面冲了过来,而守候在马车下面的卫十四也拦了上去。就此,他们二人厮打在一起,我在马车外面正准备仔细看看他们的招数,马车旁边却是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我转头,一愣,又转头看那边,再回来,一惊。我戳了戳在一旁正看得尽兴的姬俱酒,“看。” “干什么?!”姬俱酒不耐烦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又是一脸的惊恐,“鬼呀!怎么有两个人?!” 我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人,姬俱酒说的是两个一模一样,只不过一黑一白,右边与卫十四厮打的是一身黑,左边在我们马车侧是一身白,白衣,白披风,白骨爪,惨白的脸。这是两兄弟,连容貌都极为相似。 白骨爪男阴恻恻的笑着过来了,一副白骨爪甩着带着浑身的死亡气息,身后的姬俱酒抖得如同筛糠,马车右侧的卫十四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他转身就要过来,又是被飞爪领头拦下,而就是这一眨眼,那探出的骨爪,就要抓到姬俱酒搭在马车上的腿了。 情况紧急,我正犹豫要不要出手,背后的姬俱酒已是一脚将我踹下了马车。 随即我迎面扑向着那白骨爪,距离之近,我甚至能看见那爪上的花纹。顿时我寒毛一竖,又一个旋身避开,而乘此功夫,马车上面姬俱酒直接一脚踢向马屁股丢下我跑了。 马车掀起的尘土扬我一脸,我吐了几口就要追上去,身后却是一只骨爪探来,“小妞,往哪儿跑?” 我侧身躲过道,“等一下再打,等我把那小子的皮扒了。” “桀桀…”他阴笑几声,走了过来,“不行哦,你,你们,你们所有人都要死。我的骨爪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至邪妖树·嗜血须根 我望着他生生打了一个冷颤,那一张惨白的脸上,笑得阴狠而又变态。笑完后,他手一扬骨爪又探了过来,速度之快,又准又狠,直向我的脖子。 我闪身去向一旁,骨爪擦了过去,将我肩上的衣裳撕去一大块。他手中再一动,白色骨爪回到他手中,他取下那碎衣放到鼻端嗅了嗅,眯着眼睛道,“处子之香,最是迷人,这种血,上等……” 此等变态,我见之一阵作呕,也不想跟他打,直接转身就跑。 “妹妹莫怕,哥哥疼你。”他追了上来怪笑道,接着,那一只白骨爪如索命无常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到片刻,我已是变了一身装,成为了乞丐。而当最后那一骨爪抓下了我小腿上的布时,我愤怒了。 我停了下来,平川上的风轻轻的飘,掀起我衣裳上的布条一缕一缕,在日光底下静悄悄的起起落落,此时的衣服已经不能叫衣服了,就连那颇具个性的乞丐装也不能称为了。我抬头道,“是你逼我的。” “哟,生气啦!”他阴笑着向我走来,周身散发着黑色的煞气。 我挑眉,静等他过来。 他过来了,一抬手,那白色骨爪带着煞气袭来依旧是我的脖颈,顿时掀起的劲风擦得皮肉生疼,我侧身躲过,那骨爪又调转方向取向我左肩,我手中一颗石子一甩,一声叮响,飞爪被打偏。他一顿,又阴笑一声操控着骨爪回探向我的脖颈。 骨爪来的速度和情势之急,我无法回避,我跌倒在地,那一甩骨爪袭向我的腹部,其力道之大直接带起了一阵砂石。随即,我歪在地上一个翻身,起来的同时手中十粒石子亦飞了出去,“唰唰唰”,石子悉数打在骨爪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我跳到长索上向他而去。他眼一沉,就要甩动长索,骨爪却是陷在地上纹丝不动 就这间隙,我已经到至他跟前。他发狠将骨爪从地上拽起,我于他头上翻了过去,脚刚落地便攻向他下盘,他飞身而起转身一甩长索,却是又硬生生的停下,他再低了头,在砂石的地上默然瘫软着一条白色的裤子,日光灼灼,静静燃烧,那裤子,正是他的…… 他抬眼,那双阴森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可怕之中,吓得我手一抖,又是一粒石子飞奔而去。石子击在了他的额头上,力度不是很重,但是足以将一个人惹怒。 他顿时翻滚的杀气,如钩的鼻子皱起是要真正吃人。我后背寒毛一竖,转身便往卫十四那里跑,后面疾风如烈,他甩着一根白骨爪追了上来。 “白骨仙爪大人!加油啊!抓到那个女人你就天下第一啦!”后面姬俱酒在马车上跳起来喊,喜色露于面,卑鄙无耻到了极致。 我埋头不理,只一边躲避着后面追上来的白骨爪,一边寻找着卫十四,经过了这一场打斗,已是场中几人位置变了,傲蕊投入了战场和那九名弯刀手下打,卫十四和那骨爪头领打,这边我和白骨爪大仙打,已是晕头转向。 终于,我在那棵平原里唯一的大树底下看到了卫十四的身影。一时如同见到救命星,我暗道有救了狂奔向他而去。 却是才到树前,他看到了我,低喝道,“别过来!” 我一愣,停了下来。后面的白骨爪直奔我后脑勺,我不得已再度往前,这一去,加着后面的逼,我跳到了卫十四身后。再一看,卫十四受伤了,血顺着他握着剑的手往下流,对面的飞爪也是受了不少的伤,鲜血顺着那嘴角往下流,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卫十四是一个擅攻内在的高手,对方是一个擅破外表的高手,这两个高手的较量,刚才我在和白骨爪打没看到,此景来看,想必也是精彩。 “桀桀!看你往哪跑。”白骨爪过来了,他站到了飞爪头领旁,见到了飞爪头领受的伤,却还是百分百的信任,认定我们二人在劫难逃。他阴笑着将骨爪放到嘴边舔了舔,再抬着头,从眼缝里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我们二人,“你们死定了。” 卫十四沉稳着不动,我也是在估测双方的实力,突然地底下一阵抖动,就似什么要出来。对方二人扫了一眼,不甚在意,按兵不动,这边卫十四看了一眼,也是置之不理,沉稳有加。 抖动越来越大,已经让人无法站稳,很快,他们不再瞪着了,也明白了那是什么。 土地之下,一根根木桶粗的褐色树根破土而出,“啪啪!呼呼~”高天阔地,青天白日,那就像是群魔乱舞的狂发,让整个树下的颜色一变。 而这一剧烈的抖动,直接将卫十四身上的伤口震开。血滴在了地上,卫十四还在忍着稳着,土地下却是突然冲出一条粗树根缠向了卫十四。 霎时,卫十四危险在即,我想也不想,劈手夺过他的剑砍去再拉着他跳开。避开粗树根的攻击之外,我们脚还没落地,地上再飞出几根,巨大的压力袭来,击得脑门子隐隐作痛,我挥剑继续去砍,那树根却是虚晃一枪转头袭向卫十四。 突发状况,来不及回避,卫十四被那树根卷走了,而此时对面也忽地传来一声大喊,“大哥!!!” 我转头看去,那飞爪头领已是被一根树根卷起,脸上的表情痛苦,嘴中的污血往外溢不断。 白骨爪一声大喊,那骨爪急速而行,将身前的树根扯开就要过去,目呲欲裂道,“找死!!” 只一眼,也来不及多看,这边卫十四已经被那无数根树根卷向了另一侧。我急追过去,而奇怪的是,一路那树根并不攻击我,就仿佛我不存在般。 又再看那急救着兄长的白骨爪,他也没有受到攻击。这其中必定有着缘由,我想着,眼前浮过最强烈的东西,那是……血! 血是树根攻击的目标!! 想着,我心中一沉,再去看卫十四,他已经被一根树根缠的只剩头和手了!不想其他,情况紧急,当下我脚下瞬息移动到了卫十四跟前,一把剑在手,手起剑落,树根断,我捞起人就往外面冲。 这一冲,后面又是四五根追了过来了,劲风急烈,危险咬背,我沉着一口气只管拼命的逃,。大树之外,一步之差,我和卫十四安然逃脱,没有再坑人的姬俱酒驾着马车接应,二人合力将卫十四弄上马车后,他一把将我提了上来,就如火烧屁股般催马而去,急呼道,“快快快!走走走!树成精了!要吃人了!” 马在疯跑,血腥和阴影甩在身后,马车上,一众人心跳剧烈,突发的情况令所有人懵了。我平复着心跳气,转头去看后面的情况,瞬间变得虚弱的卫十四阻止道,“别回头!” 我愣着,最后没有回头看。 由此,一辆马车远去,剩下后面一棵大树和两个不知道怎么样的影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重回燕国·宫墙安宁 一望平川,遥遥无垠,马车上一片安静。 我在沉思着那棵不寻常的树最后将那黑白骨爪怎么了,旁边姬俱酒冷不丁的斜眼问道,“怎么着?想打我们家宝儿的主意??” 我转头看他,他说的是那匹不论是速度和心智都是上上乘的汗血宝马。此时马疯跑,在其毛发的根部,已有血丝溢出,汗血宝马,千里良驹,晋国就是有钱。 见我看着,他又骄傲的道,“羡慕吧?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汗血马!整个天下也不过那么几匹!” 我哼了哼没有理他,而有人接了他的话。 “是吗?” 前方过来了一队人,马匹风衣,佩剑短鞭,领头的是一个熟悉的人,普通的容貌,但说话总是让人猜测,这是燕无缺。 说着,他向我眨了眨眼。 双方停下,面对面的站立,我看了看他身后的方向,问道,“你从哪里来?” “中山。”他嘴角一扬,倒是很干脆。 我没有说话。今晨三更我还见过他,此刻他就从中山回来了,他去中山干什么?为什么又这么的巧,一个平原这么大,我们能遇上…… 见我看着他,他又一笑道,“怎么,你喜欢这样的马?我送你一匹?” 我扫了一眼他座下的马,枣红色,也是汗血宝马。旁边姬俱酒没有发表意见,他仿若没有看到此人。想了想,我道,“好啊。” 他下了马将缰绳递给我道,“顺便再回燕国坐一坐吧,我还没有好好招待你呢。” 我转头看姬俱酒征询他的意见,姬俱酒安静的有些反常,正常情况下,他一定是炸毛的反对的。 而见我看着姬俱酒,燕无缺又似笑非笑道,“今天走得这么急,有没有查过黄历?黄历上说,今日忌鬼鬼祟祟,心怀不轨……” 场面一片无声,最后我点头道,“好。” 我下了马车上了那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马车里面姬雅乐掀开帘子笑看着,我点了点头和燕无缺去了。 马车依旧安静,马上我们背道而驰,我问燕无缺道,“去燕国哪里?” “拭戎府。”他道。 我一愣,有些不敢置信,最后又淡笑释然了,道,“你这个本钱花的有点大。” 他是不甚在意,“不掏本钱,怎么能将你骗到手。” 我笑笑不说话。 宝马前行,几个时辰后,蓟城城外我们入城。 再一次回到蓟城又是另一种感觉,凭感觉,我觉得这一次进城又会发生另一些有趣的故事。 而这一去,却不是去向拭戎府,一路往北,好像是燕宫。 …… 燕宫景色,莽莽大地的另一种味道。 燕宫果然和中山与晋国不一样,沿途看着一路的景致,少了一些奢华,倒是满满的武蕴气息,殿宇亭台都是简洁大方,就连宫中应有的花草都很少见,整个都是一种硬派的,看起来就是一个简单大气。 传燕国锁国闭门不与外国来往,原来是闷起头来练武了。 一路去往那比试的地点,我们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我正看着周边的景物,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她是谁?!” 此一声质问声音有点熟,我抬头,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过来了,一看,面孔也是眼熟,再一想,是那孟宗大赛上捣蛋的跋扈小公主安宁。 见她来了,燕无缺一低头转身走,“我们走。”我二话没说的跟着他走了,我知道这位公主不好惹。 “站住!!”一声娇喝,喝住了我们。她绕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指着我道,“她是谁?我要告诉恃兰叔叔去!” 闻言,燕无缺看着她没动,道:“提一个条件。” “好。”她收回了手,也是干脆,道:“就让她当我的侍卫吧!” 我一愣,燕无缺沉下了脸。她却是高兴了,抚着掌道,“好了,就她了!”说罢,也不等燕无缺说话,直接拉着我就走。 我感到莫名,向燕无缺求助,他却是站在原地不动。就这样,我被这位不好惹的公主拉走了,事情发生的莫名,我简直来不及去想办法拒绝。 …… 一座行宫里,我坐在案几前垂着头,那安宁公主坐在对面看着我。她一动不动的看,仔细的看,终于又动了动,揣思道,“嗯……嗯?嗯!”遂,她起身道,“我们去看打架吧!” 闻言,我一拍桌子而起道:“走!快点!” 她转头就走:“估计快打完了!” 于是我们在安宁宫中坐了不到一盏茶,又去往今日就要选出燕宫第一侍卫的比试地点了。 三分钟后,当我们火急火燎的来到比试场时,整个比试场已经一片寂静,我们又一激动的往场上一看,原来是正要开始,遂,我们在众人的目光里一脸平静的入座了。 高手之间的打架,那绝对精彩。 “嘟!!”底下一声号角响,比赛开始,双方最后参赛者入场,先上来的是两个我不认识的人,看来那天看到的很厉害的两人被比下去了。 楼顶上,她问我道:“你觉得哪个会赢?” 我皱了皱眉,又忖着下巴想了想,道:“不好说,毕竟这两个人的实力我一眼都没有看到过。” 她点了点头道,“也是,毕竟他们还没打。”想了想,又道,“不如我们来赌一赌吧!一人一个。” 我一愣,道,“赌什么?” “赌什么?……”她想着,又往底下看着道:“就赌他们两个人吧!” 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底下有两个人正看着这里,一个自然是燕无缺,另一个也有些面熟,我想了想,是那帅气的大将军君岳。 心思几个翻转,我放下手笑了,道:“怎么做?” 她转头看我,我也转头看她,一阵沉默过后我们同时道:“调戏他!” 遂,我们一击掌笑了。底下突然升起一阵寒意,阴森森的寒意,我们看向底下,隔着一大片空地,我看到燕无缺的眼中闪了闪,然后他移开了目光,那是强装镇定。 回过头我们看向场上,那两人已经在凝聚气场,我道:“我赌右边的赢。” 她道:“好,我赌左边。” 然而,接下来我们正准备全神贯注的看,楼底下那帅帅的大将军却是幽幽出现。 我们低头,他抬头望着楼顶上的我们二人笑道:“燕君命君岳前来请公主下楼。”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陈年老火·赴请不出 在蓟城轰轰动动打了三天的青云大赛今天要落下帷幕了,三名突围者入宫,最后的决赛在燕宫举行。燕君亲自观赛,现场三位高手的对决,一定精彩绝伦。 之前临出燕国之时,我还在心中惦记着此事,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而当我和安宁公主兴冲冲的赶到比试现场一看时,楼顶上的视觉极佳,底下也准备开打,大将军君岳却是奉燕君之命出现了,来意很明显,这热闹我们不能看。 听闻他此意,安宁直接不愿意了,她一手叉腰道,“我命令你给我回去告诉燕君,本公主今天一定要看,否则就掀了你们的台子!” “公主,君命如同圣命,君岳只听君上之言,公主若有想法可自行到君上面前去说,君岳之命乃是请公主下来。”君岳穿着一身银色铠甲,他笑着,对于这种刁难丝毫不在意。 安宁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大胆!我可是堂堂的燕国公主!你敢不听我的!” 君岳却是悠然,“公主,论身份,我可是你的师父。” “哼!”安宁话堵在口,又转头低声问我,“你打得过他吗?” 我估测了一下,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打不过。” “啊?”她有些失望,“你也打不过吗?” 我想了想,又道,“打不过会怎么样?会判罪吗?比如说袭击大将军之类的。” 她哭丧着脸道,“打不过,我就惨了……”话还说着,再转头,底下君岳已经上来了,接着,她被君岳拎下了去。 我一个人在楼顶上站了站,最后也下去了。现场气氛严肃,底下清一色的眼睛无声看着,如芒刺在背。 燕君是一个严肃的人,这决赛把守森严,现场观看者也没有闲杂人等,看来,若不是跟着安宁硬闯进来,可能我是飞也飞不进去。 而一从比试场出来,正好迎面碰上了燕无缺。他转头就走道,“走吧。” 我一愣,问,“去哪儿?” 这青云大赛果真是非比寻常,连他都不能进去。 他正要回答,旁边安宁公主突然跳了出来,一把拉了我走道,“跟我来!” 百安宫,一张桌坐着两人,她在对面一拍桌子一脸的愤怒,“大胆君岳,敢跟我作对?!”又问我,“你可有什么办法治他?” 我想了想,原本是要摇头的,又问道,“他什么背景?” “燕国大将军呗!”她道,又反驳着,“呸!什么大将军!要不是他让他做我的师父,我早就把他拉出去砍了还留到现在?!”接着,他就是满眼怒火,而这怒火,好像燃烧了不只一年两年,那是陈年老火。 “坐下坐下,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又一想,问道,“他是谁?” “什么他?” “让君岳做你师父的他。” “燕君!” 她转过了头,一脸的不待见。 我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又凑了过来苦着一张脸道,“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我没有说话,笑了笑,她眼中一亮,“你有办法?!” 戌时,燕宫夜宴,设在御香园,宴请的是燕国的文武百官,主角是今天夺得第一名的御前侍卫。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宴席之上百官畅酣淋漓,宴席不见光的角落里,我在宴席之中找到了君岳。 他原本在喝着酒,我出现的时候他便立即发现了我。似有所会意,他放下酒杯过来了。 无光之下,远离宴席几步,他问道,“姑娘找君岳?” 我点了点头,转身道,“公主生病了,要你去看看。” 他一顿,没有说话,又笑了起来,道,“什么病?” 悠然气度,虽武不武,他有一种大家的风范,虽说是名武者将军,但他更像一名不世公子,近距离的看,此等风度,以及一身高超的武艺真是人中之龙风,乃是罕见,也更是让人佩服。 “风寒?”我想也不想道。 他又笑了起来,什么也没说,抬脚就向百安宫方向去,背影是一个洒然,“走吧,那我就去看看,她又哪里不舒服,正好我也要醒醒酒。” 身为燕国掌上明珠的师父,他自然对安宁公主无比了解,但这一次,一定会让他很意外。 我转身看了看今夜宴席的主角,正是我押的那个人,看来今天的赌注是我赢了,那么,就要开始兑现赌注了。 百安宫,夜色之下,女儿香比之宴席之上的酒杯多了些温馨,一片安宁,宫里面也是安安静静。君岳在台阶下停了下来,看了看里面,再转头看我,我低头示意他请。 他想着,一笑,进去了。 房间安魂宁神香袅袅,薄荷醒脑香飘飘,一挂帐幔,里面躺着一个娇弱的身影,偶尔的咳嗽一两声,也是嘶哑无力,气息哀弱。 君岳脸上的笑意不见,但还是很稳。 他轻轻的掀起了帐幔瞧着,床上安宁面朝外虚弱而卧,一双眼睛紧闭,一双唇色苍白,神情蹙蹙,气息弱弱,没有了任性的跋扈,她有了几分软,让人怜。 他瞧了几眼,坐了下来,两旁宫女挂好了帘子,他伸手去探安宁的额头,突然安宁起身连带着一个翻身擒住了他,瞬间,安宁在上他在下,他完全的被牵制了,只有一双眼睛还是自由的。 他看了跪压在他胸口的安宁一眼,又看向安宁后面的我。我收回瞬间击出石子的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英雄与小人,总是在光明和卑鄙之间。 不过,我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小人,甚至有可能是一个没有下线的无赖。 “哼!”安宁甩开他的手起身,再擦去了嘴上的白色胭脂瞪着他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装病的啊!”又一转头冲我赞赏的伸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没想到纵横战场二十七载的君岳大将军会栽在你手里!要不你来做大将军吧!” “是你教导的好。”我讪讪的笑了笑,和一众宫女往外面去道,却是在心中诽腹,大将军有这么好做吗?大将军不好做!特别是燕国的大将军不好做!燕国最大的劲敌便是周边以北的山戎,那蛮夷之族不好对付,不是说打打压压就能好的。 “哎~都别走!”见我要走,她却跳下了床一挥手关上了门拦着道,“今天抓住君岳不容易!你们一定要看着我是怎么打败他的!!”说着,又向我勾手,“你!过来帮我把他的穴道再点几个,免得他冲开!” 一众宫女退到了一旁,我磨蹭着过去,君岳看着我,我抱歉的笑了笑,道了声“得罪了”便伸手再点了他的其他几个穴。他的身体随之从紧绷中回到了轻松,他却是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安宁在他旁边坐下,开始点着他数落他,“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能的吗?” “十五年了,你打压了我十五年!我怎么这么倒霉,一出生就有你这么个师父!” “十五年你教了我什么?笔杆子?画画?弹琴?是能杀敌啊还是能画出黄金来啊?要不能弹出一个天下来??燕君那个老糊涂也真是糊涂了,为什么不把你拉出去砍了?” …… 我听着,觉得不对,两旁的宫女倒是一副见怪不怪。我又按着耐心听着。 “说!你们今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 我心中一动,看向君岳,安宁却是又一挥手道,“灭灯!睡觉!演了半天的戏累死了!” 我欲上去说什么,一个宫女拦了我道,“姑娘,请!”这是一个练家子,她话语中有着冷静,应该是安宁的护卫。 我想了想,最后没有说什么,随着她退下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迷烟几缕·无缺有缺 从安宁的房间退出,我又蓦然想起什么,指着里面床上的两人道,“她……” 那宫女眉清目秀,一种超然的气质溢于言表,她淡定的道,“无需担心公主,大将军乃是公主之师父,自小一手将公主带大,定不会伤害公主丝毫。” 听她这样说,我也只好作罢,但是一种担心还是挥之不去。 回到那宫女给我安排的住处,我关了灯上了床,却是睡不着在想着刚才安宁说的那几句话。 安宁会弹琴,以她笔墨和山水的造诣,怕是琴技也不弱,但是百安宫中不见一张琴。 今天青云大赛最后一场赛事,本应该是公开的对决,万众瞩目的围观,但是现场的观众有限,就是燕国的掌上明珠安宁也不得观战。 那一场决赛到底决的是什么?这么明显的举动,连安宁都怀疑了…… 正想着,屋内的窗上一动,有人在敲窗,我想了想,没有点灯起身去打开了。七月初的新月,光线不足,但是足以看清一个人,他双手抱肩,是燕无缺。 他怎么没有出宫? 拭戎府不用他看吗? “有事吗?”我道。 “出来吧,本大侠邀请你散步。” “没兴趣。” 我转头就要关上窗,他又阻止了我,道,“需要我向燕君报告吗?有人睡在了一张床上。” 我放下了关着窗的手,双手抱肩看着他道,“别逼我杀人灭口……” 他一笑,转身走了,“不好意思,在杀人与看热闹之间,我更喜欢看热闹,不然看完热闹再死,也不迟。” 我在窗前犹豫着,最后又咬牙出去了。 飞檐走壁,躲过巡逻的侍卫,我们一前一后来到了白天观看决赛的楼顶。夜风习习,天高云白,明天是一个大晴天,我道,“为什么那决赛不公开?” 他在屋顶上坐了下来,“这是开启问答模式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他又笑道,“因为不能公开啊。就好比,一个东西,已经有人设定了,设定的这个东西,只能做傀儡,不作傀儡,就不能有姓名。” “如此说来,决赛的胜者已经内定了?”我有些意外的问道,又想起了什么,“既然已经内定,为什么还要摆这个架势,走这个过场?不是多此一举吗?” “因为有些事开始了,就要有个结局,不然怎么收场?大家都要面子嘛。”他躺了下来道。 我一想,觉得有理,又觉得不对,道,“那既是如此,这大赛的意义又是什么?青云大赛只是要选一个普通的侍卫吗?这明显是矛盾的。” 我知道当时在东边举行的青云大赛和在西边发生的姬雅乐毒发事件有关,但我还是想亲耳听到从他口中说出。 他没有说话,我转头看他,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半晌,才哼了哼,“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鬼答案?我又要再去问他,他却是不啃声了。 试探失败,我对他的信任也断绝,他又道:“青云大赛只是一个平台,有很多人在借着这个平台做着一些事,它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知道还不如不知道。你心里明白就行了,不要去细究。” 我没有说话。 青云大赛确实是一个平台,有人通过它找到了我,有人通过它找到姬雅乐,有人通过它真正的扬名立万了。 在惊羽楼利用姬雅乐激怒我的这一件事,只不过是某一个人的目的,在这之下,还有其它的目的,比如说挑起晋燕两国的战争。“他”的目的达到了,这件事的走向“他”很满意。但最后的结果我又让“他”失望了,因为姬雅乐复活了。 这一个点引发的支线,确实很复杂,眼睛看不到,仔细去看又没有尽头,往深了挖,一种危险的幽深,它不能轻易去触碰。 燕无缺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他避开了回答,也许这个回答不能见光,也许这个回答他自己也不确定。 我又看着夜空中的新月,再一想晋国,又是忧虑上了心头。 姬俱酒趁着燕无缺不在,试图将我带里燕国。燕无缺在半路上拦了上来,而与其说是拦,不如说是赶,他的消息灵通,脚下的步子也快。只是,为什么姬俱酒要将我带往晋国,燕无缺为什么又要阻拦? 晋国怎么了? 初次进蓟城,觉得这是一个祥和之城,现在却觉得,这样的世界之下,哪有什么祥和之地的存在,战火的影子拉得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的黑暗和紧张,表面总不是表面。 “君岳和安宁的事,你最好少掺和一点。”他又突然道。 “为什么?”闻言我倒是来了兴趣,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二人之间有着故事…… 他又睁开了眼睛道:“为什么不跟我回拭戎府?” 我皱了皱眉表示无奈,“两次就任我被安宁拉走也不说话,这个问题我都替你觉得不好意思问。” 他转头看我道,“那你现在跟我走吧。” “你是谁?”这是一个老问题,但是好几次都问不出,今晚我不死心要再问一遍,因为他的身份也将影响到我对他的信任。 月亮面前飘过一块白云,美得不像话,他道,“一个你应该信任但是一直不打算信任的人。” 我斜眼看他,也挑明了说,“既是知道不信任,为什么不拿出诚意来证明自己?我身边不留不清不白之人。” “哼。”他笑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道,“虽然很残忍,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身边的都是不清不白之人。而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纯黑之人。” 我看着他不动,眼中见冷,“你还知道什么?” “你想杀我,不,你想推我下楼。而现在,你想扒开我脸上的面具看一看,我具体是什么模样。” 我冷笑一声起身下着楼,心中有一个念头,他和某一个人巧合的有些像,说话,做事风格,以及给人第一印象的腹黑难缠…… 想到这里,我又停了下来转身看他,“你和一个人很像。” “哦?谁?重要吗?” 我想了想,最后道,“不是很重要,但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很深。”说罢,我转头走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赤子之愿·师名风正 第二天,我从床上惊醒,想着安宁和君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急忙往她那里跑。到了她房门前一看,门紧闭,里面没有动静,昨夜的那名宫女还在守着。 话不多说,我直接往里冲,一脚踹开了门冲了进去,昨夜半夜的辗转反侧,实在觉得这样不妥,当时是脑子没反应过来,后来细想,万一此事传了出去,第一,受伤害的绝对不是安宁而是君岳!位高风大,君岳这大将军的位子又有多少人觊觎? 旁边那宫女伸手要拦我,但她哪是我的对手,我一掌将她推到一旁再一脚踹开房门进去了,屋内安静,还是一副睡眠的宁静,床上安宁悠悠转醒,旁边不见君岳。 人不见了!! 她们二人也发现了这状况,后面跟进来的宫女原本要再来拿我,也是皱了眉停下了。安宁从床上跳起,四处看着,“人呢?” 我扫视了一眼屋内的情况,窗户关闭,不见其它痕迹,我转头问那宫女,“昨夜你彻夜守在门外?” “一步不曾离开!半个时辰前我还确定了人在里面!”她斩钉截铁的道。 我沉思着,安宁又跑了过来要哭了,拉着那宫女道,“香缨!是不是你放走了他?” 香缨无比为难,扶着安宁道,“公主,香缨跟您是一条心的,怎么会放走他呢,况且……” 香缨欲言又止,我和安宁看着她,安宁急道,“况且什么啊?” “况且,以大将军的实力,他若是要走,没人能拦得住他啊。”香缨半是忧虑半是无奈的道,她乃是安宁的贴身侍女,也熟知和安宁有关的一切。这是她对君岳的评价,也说明君岳他并不是徒有其表。 但是我突然有了一个疑问,也是好奇,君岳有如此能耐和功绩,乃是燕国第一人,他师从哪一位高人? 每个人从出生那刻起就是一条根,只有有人扶持他才能成长,经历过风风雨雨,或是阳光月露,若干年后,是瘦弱随风倒的小树?还是高壮能撑天立地的参天大树?这都是跟扶持之人有关。 燕国有哪些高人,又或者,在燕国之外? 我想了想,问安宁道,“君岳真是你师父?” “是啊!”安宁不假思索的道,“这还能有假?我想甩也甩不掉啊!” “那这就奇怪了。”我打量着她。 “怎么奇怪?”她问着。 我转身往窗户走去,看了她一眼道,“你的师父这么厉害,为什么你这么菜?” “嗯?”她一愣,又看到了我眼中的笑意,嚷嚷着过来了,“喂!你这是在取笑我吗?” 我来到窗前,犹豫了一下,推开了窗户道,“嗯,算是吧。” 窗外一片开阔,水光和天色,一片水域,七八丈外有一座亭子,亭子通往东边的路上,宽阔的水中之景,怡情养心,好不自在。 安宁过来了,却是突然沮丧了,道,“那是因为他有个好人的好师父,我有的是一个坏人的坏师父。” “坏师父?”我一愣,转头看她,“大将军对你不好吗?” “嗯……”她低头背着手脚在地上画圈,“也不是不好。” “那是怎么了?”我转身好笑的看着她。 “他不教我武功,只教我写字画画弹琴,这有什么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上战场杀敌,他完全把我的愿望给抹杀了,还枉费我那么信任他,把自己的愿望告诉了他。香缨教我的那点武功,还不够我去街上争个街霸的。” 我一听,这话有些奇怪,看向香缨,香缨也是神情落落。 按理说,燕君这么疼安宁,安宁就是燕国的国宝,那身边一定是配一个绝顶高手来保护她的安全,香缨身手虽然不错,但是只能小打小闹,我随便出的一掌,只蕴含了三成的内力她便是接不住,这一身功夫,也只能让安宁在燕宫横行。 又听香缨道,“公主,君上有令,禁止你离开燕宫,香缨…也是无能为力。” 这话似乎另有隐情,也许不是香缨的武功不高,而是不能高。 而一听香缨这么说,安宁没说话了。她往床榻走去,到了床前一头倒在了床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屋顶,眼中是迷茫,也是疑惑,道,“生,和死,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只想为自己的国家做些事。” “公主!”香缨唤道,过去了,到了跟前,又望着安宁眼中有着心疼,“君上不能再失去您。难道,您忘了吗?” 安宁望着屋顶眼中有着淡淡的空洞,“我没有忘,但不能忘的不是我。” 房间里莫名变得伤感,因为这一主一仆的对话,她们说的自然她们是知道,而对于一个才到燕国不久的外人的我来说,这其中需要思量。 忽然安宁又跳起来道,“但是君岳去哪里了??” 这一嗓子又让几人想起来,今天本应该接受讨伐的主角不见了,而他怎么不见的,这也是一个谜。 我转身看着窗外的水中亭道,“他从窗户走了。” “窗户?”安宁反问着,又一阵风过来了,扒着窗户往外看道,“这么远??” 窗外一道光,从窗前到亭子七八丈远的距离,这距离要想到得岸上,一口气一起一落,或许常人不能做到,但是身为燕国大将军的君岳能做到。 昨夜走时我留了个心眼,特意没有关上窗户,而今天再进来,窗户是关着的。 由此,又有着另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我转头看安宁道,“君岳,只是你的师父吗?”说着,我笑看了一眼香缨。 香缨笑了,安宁不明所以。 “什么?”她转头看我。 我笑道,“昨夜,我点的穴,可是只管三个时辰……” “嗯?”她皱了眉,又一拍手恍然大悟,“你是说,君岳变笨了?用了超过三个时辰的时间才冲开穴道!!” “嗯……”我和香缨看着她无语。 她又一转身往外面兴冲冲的跑去道,“赚了赚了!一晚上让君岳变笨了!” 香缨追了上去道,“公主!你去哪儿?” “出宫!抓君岳去!!” 香缨一听,顿住了,又急追了上去,“不行!宫外太危险!公主你不能出宫!!”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奇缘巧说·待留下文 巳时,阳光高照,燕宫宫门,我和安宁并着宫女香缨换了一身装往宫外去,而身后跟了个尾巴,不会说话,但是会回答的尾巴。 在一个时辰前安宁嚷嚷着要出宫,但是作为这宫中不成文的规矩,整个燕宫,只有安宁不能出宫,她这个想法才喊出来外面就有线人去禀报了燕君。 接着,在半个时辰前我们收拾妥当了就要出去,百安宫外迎来了一个有史以来最特别的客人。 此人眼中无温,手中佩剑,一身的无趣冰冷气息,举止行为一板一眼,他是几日前青云大赛的最后得胜者,是燕宫的第一侍卫,也是奉燕君之命前来护送安宁出宫的保镖。 燕宫第一高手保驾护航,这样的待遇,整个燕国也怕是只有安宁有。 但这也不稀奇。还记得不久前在青云大赛上安宁一个人偷溜出宫,又威胁着发现她的人不准通风报信,结果是出动了君岳的一部分精锐部队,大将军君岳也亲自出动。 安宁是燕国的国宝,第一护卫有着不俗的实力,按理来说,安宁应该很高兴有了这么个高手手下,但是在见到这位高手的第一眼时,安宁又拉着我折了回来,在商量了半个时辰后我们才出了门。 此刻一众人出了宫,安宁说今天蓟城里的游兴坊来了一位游行的说书先生,此人很是了得,讲的都是世人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之事,说的是超乎想象的奇闻轶事。 当我们来到游兴坊时,安静的环境里底下听客都在认真的听,上面一个说书的先生胡子一大把,眉毛也很长了,白衣白发,仙气飘飘,是一位慈祥老人。 他手里拿了把白羽扇慢慢的摇着,半闭着眼带笑,时不时捋一下胡须,时不时点一下头,那平静的声音听着人也不由得平静了下来,不一会儿,也静下心来了。 我们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也听着,听了一阵,讲的好像是西方的羽族。 说,羽族处在大陆西方极西之地,乃森林茂密之族,隐世不出,如同精灵。羽族之人,背上有两翼,模样与人无二,身形比人轻巧,被称之为羽人。 传,他们三千年出一次世,一出世便是人间大动作之时。 听闻他如此说,原本听得安安静静的安宁忍不住笑了,她一拍桌子指着那白发先生道,“老头,你不是哄人?三千年出一次世?谁能等到三千年后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况且,”她又眼睛一转,看了看众听客,好整以暇的道,“你也莫说,什么时候大乱什么时候就是那个三千年,这样的小把戏,你骗骗这些笨蛋还可以,是骗不了本姑娘我的!” 说着她站了起来,双手抱肩高傲的看着那白发先生。 她这一打扰,西方羽族只讲了个开头,白发先生睁开眼笑着,其他一众听客却是面露不满。 “呵呵。”白发先生摇着扇子抚着须道,“老朽讲的本就是那虚虚假假的传说,信不得真,也做不了假,只能听听,不可往心里去啊。” “哼。”安宁笑着,又一脚踩在桌子上道,“那你这个摊子可是要掀。这么贵的门票,只让人进来听胡言乱语?这妖言惑众,就不怕有人将你抓起来?” 老先生笑而不语,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身着华服的人站了起来,此人四十左右,一脸的奸诈,一身的黄金土豪味,他不满的道,“我说这位不讲理的姑娘,你进来买门票了吗?游兴坊的门票是不便宜,但也不是凭武力就能进来的。” “买了呀!”安宁看了一眼香缨手中拿的门票,香缨拿着门票挥了挥。 那土豪华服看了一眼门票,又道,“买了门票进来了就好好的听,难道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观棋不语,听书不话的道理吗?小小年纪较什么真?只管听个热闹就是。” 说着,底下人也指指点点的指责。 安宁不在意的笑了笑,摊了摊手坐了下来道,“我就说你们是笨蛋,你们觉得无所谓,我自然也觉得无所谓。老头,你继续说吧。” “你!”土豪华服指着安宁噎在口,又一挥袖坐了下来,“哼!” 上面白发先生却是道,“今日要讲的已经讲完,剩下的,留待日后有缘再说吧。”说着,这是送客的意思。 底下一众人一听,不愿意了,纷纷指责安宁。 “你看看都是你,把先生惹不高兴了!先生行走无定,这是什么时候能再见呀!” “是呀!怕是不能见了!” “都怪你!” 又是那土豪华服皱眉不待见的道,“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你今天不插话,这故事是可以听完的,你让我们都白花了这个钱!这损失谁赔?” “什么?”闻言,安宁不可置信,指着自己道,“是我错?你有没搞错,他在骗你钱啊!哪有什么西方羽族??” “哼!年纪小也是要讲理!这钱是我们自己花的,愿不愿意听愿不愿意信,那是我们的事!你不该插嘴无礼就是错!” “呯!”安宁坐不住了,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眼道,“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安宁公主!!”底下众人集体道,哗啦拿出一张画像,上面画的正是安宁,备字是:见之,避之。神情阴不阴阳不阳,语气酸不酸涩不涩。 安宁愣着了,我也是愣着了。安宁到底在燕国是一种什么状态?竟然让大燕国的子民人手一份小公主的画像,就如同避瘟神。安宁的公主混到这个份上,也是可以了。 又听那土豪华服阴阳怪气的道,“安宁公主也不必拿身份来压人。我们听说近来山戎来袭,且是各路集体来袭,且不说别的,如果此次君岳大将军能像以往那样仍旧挡住这袭击,战后,同是此地,这整个游兴坊,以及蓟城所有的酒楼茶肆,一日的酒水饭点消遣费都让我金钱豹一个人包了!” 安宁一听,看了我一眼,那是在询问山戎来袭之事,但我也是不知道。她又看着那金钱豹道,“此话当真?你怎么知道山戎来袭?” “当真!你问问大家伙,我金钱豹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他拍着胸脯道,话说完,立即底下叫好声一片,看来这个家伙的信誉度还不错。 “至于山戎来袭么?”他又摸了摸金线织的衣裳,捏着嗓子道,“你们这身在深宫自不知,我们外面可是什么都知道。别小看我们老百姓,我们哪,看得透透的!” 安宁没有说话。 他又神秘的道,“我今晨从城外走买卖回来,那风声都传开了,最迟后日,最快明日,他们就要出现啦!”而底下其他的听客也是议论纷纷,都是说着这山戎来袭之事,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安宁还是没有说话,她转身就走。 “哎哎哎!等等!”那金钱豹又拉住了她。 她转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赌注赌注嘛!自然要你来我往的赌。痛快点,战后一切看结果。你赢了我实行我的诺言,来个豪华蓟城一日包,你输了,就要在此,当着大家伙的面给大家道个歉,说你错了,不该冒犯!” “好!”安宁想了想道,又一转身出了游兴坊。 我在后面看了一眼那金钱豹,也跟了上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章 征剑为奴·北戎突袭 “说!你是不是燕君安排在我身边的细作!!” 从宫外回来刚一进门,安宁便一剑架在了那燕国第一护卫的脖子上。 原本是出宫玩乐,后来因为一些突发状况回来了。 北方山戎有如此大的动向,燕宫不可能不知道,但在燕宫内却是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而好巧不巧,此时燕君将他选拔的得力人才给了安宁,更是她能出宫游玩,这其中自然有着曲折。 见被怀疑,那第一护卫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剑,平静的道,“不是。” “不是?!”安宁瞪眼道,显然不会轻易相信,又将剑往下压了压,“说!为什么宫里这么安静?” 他没有说话,紧闭的口也是不打算说。 “哼!!”安宁扔了剑,转身将桌上的东西一挥噼里啪啦扔了一地,怒气冲冲的道,“要造反了!!这样大的事竟然不跟我说?!” “公主!”顿时香缨和一众宫女跪了下来,惶恐的喊道。 “你们!”安宁转头看她们,又指着外面道,“都给我滚出去,什么时候把原因给我找出来了,什么时候给我滚回来!!” “是,公主。”香缨领头起来,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转身领着一众宫女出去了。 屋内安宁还在气头上,那怒火持高不下,自认识她以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原先只见她骄横不讲理,现在却觉得,也许,她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门口那第一护卫去剑扔在地上的剑,她又转头怒视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捡起了剑,将剑用袖子擦了擦,放入了剑鞘才是垂目平静的道,“属下没有名字。” “那就叫你剑奴吧!”安宁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道。 “是。”他低头,又退到门外去了。 安宁转头看我,“你怎么看?” 我过去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等。” “等?”她不明白。 我点头,放下茶杯道,“等。” 茶杯里的茶水碧色,茶香袅袅,闲情雅致,最能安神。 一等宫中有动静,二等宫外有动静。就算山戎真的来了,燕宫之中也必定会有一个计策,就算燕宫之外山戎站了一地,它也一样靠不了蓟城半分。 想必此时,在安静的燕宫之中也正在想一个万全之策,就如同这茶的回味悠长。 她没有再说话,安静了下来,但眼睛却时不时的扫向门口之人,那防备和怀疑之色满满。 接下来在等的时间里,便是百安宫里忙着的进进出出。一些时不时被打发出去询问消息的人急急忙忙的去,又是出去了没有得到消息之人战战兢兢的回。而安宁脸上的怒火定格,也隐隐有持高不下的趋势。 一时,整个百安宫一片惶恐,谁也不知道这位顶头小祖宗什么时候爆发。 酉时,天刚擦黑,去蹲了一天点的香缨终于回来了。 百安宫中灯火辉煌,她一进来,带着背后的一片黑暗的夜色,安宁“腾”的一站了起来迎上去道,“怎么样了??” 香缨先是看了我一眼,才低头禀报道,“公主,北方山戎突袭,君上命君岳大将军去镇敌了。” “什么?!”安宁眼中直了,又一摔手中的茶杯出去了,刚出门,被守在门口的剑奴拦住了。 “让开!!”安宁怒喝道。 “公主,请您回去,天色已晚,不宜外出。”剑奴头微低道,拦着安宁的手却是丝毫不动,那把剑也是泛着冰冷之光。 “放肆!你敢拦我?燕君个老糊涂,难不成他是让你来杀我的?” “公主!属下不敢!”那剑奴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头再低了低。 “那就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杀了你!”安宁一把抽开了那剑刺向他,剑刺了进去,他却是不躲。很快,胸口那里血色溢了出来。 安宁握着剑的手微颤死死盯着他,他仍旧表情不变,握着一个空剑鞘的手也没有动。安宁又拔出了剑将他往旁边一推,就要出去,刚走一步,他又拦了上来。 “公主!请您回去!”他掷声道。 安宁话不多说,直接和他打了起来。但安宁哪里是他的对手,就算对方只阻拦也收了不少功力,也是几招之下便将安宁逼得步步后退。他懂得分寸,安宁拿着一把剑在攻击,他看似在躲避,但实则在躲避中又步步转避为攻。 他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有着原则的人。 而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安宁身边没有高手了。 燕君想得周到。虎能护主,也能伤主,作为一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君主,燕君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给安宁一个高手保驾护航的同时,安宁也承受着被虎咬的可能,而若是不想被虎咬,又是最大可能的给安宁自由,那就只能给安宁一个和她实力不相上下的奴仆,和燕宫燕君他能看得到的地方。 可怜天下父母心,燕君虽为无情君主,但他对安宁的疼爱,也是费尽了心思。 不过,有两点我不明白。 其一,那就是既要护得安宁安全,为何不直接教她最好的武功? 就如现实,放着君岳这等好师父不用,却让安宁偷学一个不入流的宫女的功夫?燕君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这其中有着什么隐情? 其二,燕宫之中,燕君的子嗣公主公子不止安宁一个,为何独安宁如此受宠? 眼下,眼见着安宁被剑奴逼得步步后退,她开始向我求助,急喊道,“快点杀了他!” 安宁虽然武功不是很高,但是她很聪慧,咋咋呼呼的外表之下,她也有着一颗细腻的心。她也看出了剑奴的以退为进,许是感觉到了危机,她觉得此人不能留。 我放下茶杯起身向那剑奴走去,步履缓慢,轻松无比,抱肩的双手也是悠闲,安宁见状松了一口气,她对我的信赖很高,信任加依赖,她觉得我一定能反败为胜。 我到了剑奴面前,直视着此人,他眼中的冷光也是我眼中的冷光。 “看你还嚣张!这下打得你爬都爬不动!”安宁直接收剑躲到了我身后,挥剑指他怒喝道。 我往前跨了一步,再转身,门口一左一右,我和剑奴阻断了出行,而我的手中已是拿了安宁手中的那把剑,脸上也是面无表情。 “你?叛变!!”许久,安宁才反应过来,她怒吼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国家安危·情势递增 “你?叛变!!” 我倒戈相向,安宁惊讶之中直接怒了。 又转身去唤香缨,发现香缨并着一众宫女已是跪在地,也是阻拦她出去。 “你,你们!造反?!”她气极,指着香缨和宫女们道。 香缨和宫女急忙低头伏地呼道,“公主!奴婢不敢!!” 这边门口一左一右两人平静看着这一切,我道,“剑,乃是一个剑客的命,你两次任由他人将你的剑拔走,我不知道是该说你愚蠢还是衷心。但今夜若是让她出了这百安宫,你也是可以刎颈自尽了。 “哼!!你们都要造反!!”安宁又转身“呯”的一声将桌子给掀了。 我过去了将剑丢给他,道,“拿好你的剑,别让这把剑有污点。” 他接了剑转身出去了。 我对着已经在掀床,准备要在宫中大造反的安宁道,“你连我们都打不过,你去,是送死吗?还是拖人家大将军的后腿?” “那你说怎么办?”她转头怒视着我。 我示意香缨等将掀翻的东西摆正,又让她们出去了,然后坐了下来道,“等。” “还要等?!”她放下了掀了半天掀不动的床塌,叉腰道,“刚才你说等,好,我等!结果等来了什么?如果我不听你的直接杀到燕君面前自己请缨去杀山戎,此刻哪儿还轮得到君岳那个大坏蛋去?” 我又自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担心君岳大将军?” “什么?!”闻言她如同猫被踩了尾巴,跳了过来道,“我担心他??你开什么玩笑?他需要人担心吗?山戎杀他都杀不死的!我只想着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放下了茶杯示意她坐下,再给她倒了杯茶。她看了看茶再看了看我,一把拿起喝了又“呯”的一声放下,我好笑的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这茶中有毒?” 她斜看了我一眼,是不屑,“你要是会害人,猪都能在天上飞!” 我笑了,觉得挺有意思,喝着茶问道,“这怎么说?” “害人有时候会写在脸上,你?”她指着我的脸道,更是不屑,“面无表情之人心中只有无趣!” 我一愣,看了看自己,发现只能看到一个鼻子,又甩开了这个话题,再品着茶探究的看着她,问她道,“为什么你这么特殊?” 我思索良久,发现这个问题除了问她本人旁人根本问不出。以香缨对她的衷心,她没有点头,香缨绝对不会吐露只言半字,剩下的宫女,更是没这个胆子。 见我这样问,她蓦然眼中的神色一亮,气势也变了,定定的看着我道,“你喜欢我?” 这句话意味深长,听得进来送点心的香缨一愣。但是我不能理解。 香缨放下糕点出去了,我回看着她,报以同样的眼色道,“是啊,喜欢你,才会觉得你特殊……” “嗯……”她点了点头,又撑着手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这是一个有些悲伤的故事,你确定要听吗?” 我略一思索,笑了,“愿闻其详。” 她道,“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我用冰冷而又眼神打断了她,她干笑了笑,又一转头扬声问屋外的香缨道,“有消息了吗?” “君岳将军的军队正在去的路上,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北关正在全军奋力抵挡,暂时无忧。”外面香缨道。 “哼哼。”她转过头笑了两声,摇头道,“师父就是师父,走个路都这么慢?已经老了。” 我笑看着她不语,茶的香飘了几缕。 她又道,“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浅笑道,“我没有梦想。” “比如说,给你一个实现的机会,也是让你放下一切可以去做的事?”她想着,再问道。 “没有。” “我的梦想就是做一名女将军,最好是能镇守边关的女将军。守边关,护家国,声名一出,震退敌军几万,为我大燕的子民们创建一个安全祥和的家园!” 她说的,眼中也是烁烁生辉,这是一个简单干净的愿望,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愿望,但她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除开燕国公主的身份,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别说上阵杀敌,就是让她骑马行走这一两百里的路程,她都不一定能走得来。 我道,“如果真给你一个这样的机会,你上了战场又能干什么呢?” “我会书法,大坏蛋君岳说,书法如同做人,也如同行走。行的端,走的正,一笔一划,它都是有其道理。” “我会绘画,大坏蛋君岳说,绘画如同养心,也如同养性。坐的静,立的稳,一起一落,都是有着其灵性。” “我会弹琴,坏师父君岳说,弹琴就是人生,也是生死。睁开眼睛便是生,闭上眼睛便是死,一扬一抑,更耐人寻味。” 她却是答非所问,更让人谜中见谜。 她又扬声问外面道,“情况怎么样了?” “灵鸽传来消息,大将军君岳已经到达战场,我方势如破竹,直逼敌方退至风息坳,不出三个时辰便能震退敌军!”门外香缨这样说道,声音还是刚正士气大涨,但说完之后屋内外的安宁出卖了她。 闻言,安宁瞬间沉默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又强颜欢笑道,“真是个十足的大坏蛋,把这样的好风头全抢了。” 风息坳,这似乎是问题的关键点。 安宁的沉默,就是因为这三个字。 而这之后,安宁没有再说,一直到过了很久,因为等待之人的焦急而变得漫长的时间过后,她又道“有什么情况?” 外面半晌没有声音,半晌之后,香缨慢慢的道,“风息坳遭到暗袭埋伏,骊戎、犬戎、无终,以及孤竹,四股军力联合,大将军他,在奋力突围。” 屋里面安宁没有说话,她脸上也看不出表情。 这情况突变,君岳在正要大胜之时遭到围攻,且对方的兵力,远在自己之上。能困住君岳要突围,怕是这一场山戎来袭就是一场早就安排好了的戏。 安宁又突然冲了起来,直奔门口,“禀告燕君,立马调遣兵力增援,安宁愿意领兵带队!” 这一次,却是香缨在外面拦了,她道,“公主,君上有令,今夜公主不可出百安宫一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龙凤红衣·危息稳局 入夜,七月初的夜色有一点凉。 茫茫夜色之中燕宫的上空平静一如往常,百安宫中安宁温馨也一如往昔,一座灯火辉煌的宫,灯悠长,女儿香亦悠长,完全看不出前一刻还是剑拔弩张。 灯光幽幽静静,灯下端坐的一个人也是幽静,她手里拿着一根针在起起落落,那是一件大红的衣。 北方山戎突袭,军情蓦然大变,原本是边关苦苦支撑,等着大将军君岳的大军来,结果君岳的大军来了,也直逼敌军后退不止,却是在边关的最后一条线,在那风息坳发生了变故,敌方从后退中猛攻,反将君岳之援军围在了边关死地风息坳。 敌军佯退,君岳之猛,成为了落入陷阱的最快速阶梯,而作为最关心边关军情的安宁公主,此刻她在受阻不能出宫后,反而不言不语安静了下来。 她从一个盒子里翻出了一件大红的衣,在往上绣着什么。此景,屋内的几人看着疑惑。而最了解安宁的贴身宫女香缨,她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忧伤。 安宁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也就消停。 屋内该出去的出去,只剩下我们两人,我看着她绣,又看了看她,那拿针的姿势熟稔,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再见蛮横和无理,是文静。 她变了,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她。 “公主,大将军君岳正在杀敌,我军士气高涨。”门外香缨禀报道。 “嗯。”她轻轻的嗯了一声,手中不停,不见多的话语。 屋内安静,只有她走针的声音。这一走,便是半个时辰,门外香缨照旧前来禀报边关的消息。 “公主,大将军君岳仍在镇守,不曾退后一步。” “嗯。”她依旧手不停,头不抬,但声音更多了些温柔。 又半个时辰,香缨再来。 “公主,大将军君岳正在与敌军厮杀,风息坳完好。” 她依旧是淡淡的一声应答…… 风息坳,位于燕国与北方众山戎边界的一处边关,是燕国要塞口之一,一旦破了便是打开了山戎与燕国的联通。 此坳,地势奇特,两座大山如同两座拦路虎将燕戎两方隔绝,开口之处,上连接边外,约三丈,下连接边内,也是约三丈,上下位置不对等,一左一右,而这两个开口的之中,却是一个方圆足有二十里的空地。这个空地就是一个战场,一旦双方进入了开口,大面积的人马难以集体快速撤退,一碰面,要么是友好的各自退出另约地方再打,要么就是死战。 而此地乃是燕国边境重要之地,又是燕戎向来死敌,绝无可能各自退步。 这一个半时辰的军情禀报,听起来简单,但世界上现场早已经杀得热血沸天。 只是,这一突袭很奇怪。人未到,风声却是先露了,这不是犯了兵家大忌吗? 另外,我听闻此次众山戎突袭有孤竹国参战。而一说到孤竹国,首先在我脑中想到的是,在流辗墟看到的那位碧眼异域女子。 此人我已经见过两面,一面是流辗墟的正面相见,一面是在来燕国的路上间接相见。虽然只有两面,但此女子眼中的狂性和野心却是深深地刻在了我脑中,她绝非淤泥之众。 而我和她之间的过节,我为人比较低调,与她之前并不曾相识,但是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再见,她都对我抱有很直白的敌意,我想不出这敌意是何意,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敌意。 也许此次突袭她会参战,而一旦她参战,这战斗力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外面香缨并没有回来,安宁坐在桌前一如之前,但无浮躁,无喜怒,她只是淡然,从其神情中可以看出,她比之前更沉稳了。 我看了一眼她绣的,红底金线,那是一条龙,栩栩如生,跃然眼前,手工精致,人间难得。只知道她会笔墨,没想到她女红也这样好。我又不由得想,不知道她蛮横无理的外表下,又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优点。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了,又是很久,香缨回来了,她足足迟到了个时辰,这次带回来的消息仍旧是好的。 大将军君岳正在奋力杀敌,风息坳完在。 这一个消息,又是令人心中一沉。 完在?也就是说双方还在厮杀,风息坳没有被侵占,但是敌军也没有被赶出去一步。这成了胶着吗?此刻我们远在遥遥地蓟城这端,却能感觉到边关风息坳那端的血气冲天。 能让被誉为燕国第一人,也是燕国战神,山戎克星的君岳滞留不前,对方此次出的牌可不小。 君岳存在危险,我看向安宁心中有了一丝忧虑,而她仍旧平静,不管外面香缨报告什么样的讯息,都不能打扰她手下的针线走向丝毫,我再看一眼,那金龙已经绣完,下一个是七彩祥鸟的凤。 我也努力平静着。 这个时候,也许还是一个‘等’字。燕宫之中没有动静,燕君没有增派援兵的迹象。我们等君岳反“败”为胜,继续成为燕国的第一神话,我们等燕君发一个增援的号令,让风息坳能早些平静。 如此,再过一个时辰,整个世界平静,夜已入更,宫外的夜色就像一个大笼子,要关住一些什么人。 百安宫的门开着,门内一片明亮,门外香缨带着一身的凉气回来了。她似是疾奔回来,进来先看了我一眼,再缓了一口气,小心的看了一眼安宁,轻声道,“公主,风息坳还在,大将军没有退后一步。” 我心中一个咯噔,一沉,再看向安宁,她却是仍然不见其它神色,脸上的淡,心中的稳,手上的轻,她平静的道,“嗯。” 我看向香缨,香缨神色忧虑,担心的唤道,“公主……” “我没事,你去吧。”她如常的道。 香缨反复看了她几眼,低了低头应了声是,转身出去,又停了下来道,“公主,你快去求君上增派援兵,大将军他!……” “我知道了,你去吧。”她却是阻断了香缨的话,一种稳,越来越不像她。 她只是一个保护伞下的公主,没有见过大风大雨,这种沉稳,她不可能会有。 香缨出去了,将担忧之色丢给了我,我思索了再三,没有开口。风息坳告急,燕君稳坐不动,这边关是他的边关,他若不急,旁人又有谁能改变他的心意? 只是,为什么燕君会按兵不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光行大地·破风绝君 君王的心思难猜测,这战局的旨意难猜测。 风息坳告急,但是燕君按兵不动。 大将军君岳乃是燕君一手栽培,更是燕君的得力干将,君岳一生坦荡荡,更是磊落不留黑,此时为何燕君要这样做? 这个问题,我想不明白,熟知这燕宫一切的香缨她也不明白。 而在这个天下,在此时,最关心君岳的安宁,她也是选择了沉默。我不知道以她如此受燕君疼爱的公主身份去劝谏燕君,燕君是否会同意出兵增援,但也许,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针走一个来回,她手下的金凤已经绣完,但她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在那两个龙凤之间绣着什么,俨然一副心不在红尘,跳出六界之外的脱离。我有些坐不住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她至少要说句话。 我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放下了手中的针歪着头想着,又浅笑着,对我道,“如果在天亮之前我绣好了这件衣,你是不是要喝我的一杯酒?毕竟你那么意外我竟然会针线!” 她说话有着俏皮,眼中也有着俏皮,与之前的沉稳平静完全是两个人。前面是一个大人,后面这是一个孩子,无忧无虑,不知忧愁。 我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皱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这种玩笑?君岳他快撑不住了。” “呵呵。”她傻笑了笑,斜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去绣了道,“你懂什么,三头六臂的人,怎么会撑不住?” “你!”我语塞。 她却是又回到那种状态,全神贯注的绣着,只不过又不一样,因为她嘴角带笑。 而我在心里问自己,君岳真能撑住吗? 也许。也许能,也许不能。但我认为能比不能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或者,这也是燕君按兵不动的原因吧。 燕君相信君岳能做到,整个燕国也相信君岳能做到,风息坳不可能失守,君岳不可能败!! 接下来又是等,等一个结果,现在是二更,最迟四更,这结果便会出来。 一场生死战斗的极限是一天,一个最佳状态的厮杀只能保持这么久,过后时间再久一点双方都会疲乏,而天一亮若双方还是没有出一个结果,也许这个小规模的战斗会变为大战。 几股山戎合成的一股军,他们既然撕开了这个口子,就必定不会轻易放开这个机会,想必此时风息坳在厮杀着,在风息坳之外的某一个地方,另一路的山戎就在虎视眈眈着等待时机。而深知风息坳重要性的燕君,他虽然按兵不动,但也绝不会全然闭眼不管,相信在风息坳这边的某一处,他也一样准备着时刻去堵那撕开的口子。 我看过风息坳的地图,那个地方就是一个死地,一旦进入,活着出来的可能性极小。此刻闭上眼,我似乎能知道君岳领着一众军在哪个地方厮杀,胶着硬抗之中的战斗,他应该在风息坳的正中央,不退后一步,也不能前进一步。 时间眼睁睁的过,这一过,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过了,香缨还是没有进来,我正在想着什么,安宁突然放下了针线道,“好了!” 我抬头看她,她已经几把叠收了衣服进到房间里面去了,再捣鼓了一阵,我疑惑的起身,她已经穿了一身红衣背了一个包袱拿了一把宝剑出来了,她笑着风风火火的往外去,一面去一面道,“快!跟我走!我请你喝酒去!” 我疑惑的跟了上去,一出来,意外的,她正避开了剑奴的阻拦往宫外去了。我与剑奴互看了一眼,两人立即跟上。而才走没几步,正疑惑着人不见了,她已经斜斜地从旁边骑了一匹马出来了。马匹高大,行走如风,只这一眨眼,那连人带马已经冲出了宫,连带着后面一群马骚动的乱跑。 话不多说,我和剑奴也是各自拉了一匹马,也不管这是宫中,直接纵马跟了上去。 这一去,便是不停。 直出燕宫,安宁的一张脸就是招牌,路过之处就是,皆是避之不及惶恐恭敬,就是宫门,也是为她战战兢兢的打开。 三人三马出了宫又出城,城外不到四更的天,天色微微亮,路上的一切都是青黑色,看不清人的表情,她一人在前我们二人在后,但是我能看到她的认真,那是前所未有的,那个叫凝重。 这凝重让她的背影不再纤弱,她有一种强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有人阻拦她的去路,她会毫不犹豫除掉。 不知道多长时间,只知道很久,一路踏山过水,直行左拐,天色由微亮到全亮,最后是艳阳高照,安宁还是在前面疾奔,我们还是在后面尽量的跟。而随着越来越熟悉的景物,我渐渐明白了她要来的是哪儿。 前面不近不远,一个看似一线天的出口,实则灵觉一探那里有着大容量的曲折,曲折之宽有二十里,里面隐约能听见人声鼎沸,在人声鼎沸的那一个开口也是一个看起来很像一线天的出口,之外是广阔无垠。 这是风息坳,在四更天亮没有等那结果出来之时,我们来到了风息坳。 快马加鞭,最想去的地方近在眼前!安宁的马自从百安宫出来后,就一直处在一个高亢奋的状态没有停过脚,此刻它更是亢奋。 到得坳前,黄土飞扬一串串,安宁直接弃了马往里面跑去,马失去了重心,高大的架子摔了出去,白沫几许,它硬是累倒在了地上抽搐着。 我们二人也紧随其后,弃了马往里,刚一进去心中便突地一跳,一种不妙之感涌上心头,再等拐出了这入口一看,眼前开阔,血腥之风迎面,一个二十里的地躺了一地的尸体,人摞人,人靠人,有燕军的,有敌军的,就是没有一个站着的。 血流成河,红色刺眼,之中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在一个个的翻找尸体,她双眼瞪大,呼吸急促,不言不语,只全神的在找着那一个身影。 风声在这坳中回转,似乎听见她在唤着那一个名字:君岳!!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往昔笑颜·烈日炙冰 风息坳惨战! 原定四更等一个结果,结果安宁没有等。等我们一路疾风快马到得这风息坳,却亲眼见到了这惨场。 残旗血尸,哀风裂马,断兵破甲,悲天伤日,风息坳方圆二十里,两边靠山辖制,上下一进一出,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坟场,让进入到这里的人无一个出路。 两军交战,不到一天的时间,双方全军覆没!燕国的神话不见,山戎里的特殊存在不见。 安宁在翻找尸体,她在寻找君岳。 二十里的地,一眼望穿,不见站立之人,不见熟悉之影,头顶一轮大太阳,场中却是如同冰窖,这场景看得人怔愣,而后便是难受。 安宁她不言不语,她的那种状态自从离开蓟城后便是一直保持。她只像是在寻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带着一种绝不放弃的倔强,带着一种什么事也没有的坚强。 她一个人在那里翻找着,我却是不敢往前走一步。 见过许多的尸体,也见过了死人,但是没有见过此等让人心中震撼的死亡。同样是红色,但它是崇高的,是悲烈的,又是令人难受的。这个死亡叫做牺牲,不为己,为国家,留下一副重重的躯体,刻下一道浅浅的名姓,以前的我已经对死亡渐渐麻木了,此刻再见到这种集体的死亡,我消失的良知回来了。 这世界还是有人牺牲,这世界还是有光明。且不论燕军位置的高低,也不论山戎的进攻对错,一旦这个口子打开了,那便是双方不会停下的死战。 阻止一场死战需要牺牲,相信每一个来到这个战场的燕兵都知道,更相信,领导这个战场的君岳也知道。 闭上眼睛,这坳里的风中还能听到那惨烈的厮杀,悲壮,义无反顾。 君岳。 燕君全军覆没,他又在哪里? 我醒了过来,去帮着安宁找,但是才当我伸手去翻,那边坳的中央风一停,安宁急促的呼吸停止,我抬头一看,她已经在一堆尸体中央扒出了一个人。 此人虽然一身是血,头发微乱,脸上也是被血溅了几许,但仍是一眼能认出,是君岳! 三步并作两步,我急过去了。安宁屏着呼吸把他扒了出来,却没有力气扶他起来。我帮着她扶起来了,当手碰到那冰凉的身体时,我的心也忍不住颤抖。 她擦去了他脸上的污血,才是唤道,“君岳?”这一声一出,声音是颤抖的。 而君岳闭着眼没有应答。 坳中风动,死寂之中什么都听得到,伤悲那么重,坚持那么轻,却听不见那心跳声。 “君岳!!”安宁再唤着,顾不得脸上沾上的血和被泪水盈满的眼眶,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仍不见应答。 回答她的只有死寂。 我也是坐在了地上,心中一片凉,再伸出手拍她的肩膀,叫她别叫了。 他死了,眼前还浮过他往昔高大阳光的模样,此刻他再也站不起来。 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没了,一切恍如昨日,他音容还在。我始终认为他不会死,燕国也认为他不会死,但今晨安宁的这一举动,又说明她知道了什么。相信此刻风息坳的战果已经传送到蓟城去了,而当所有人相信了这个结果时,安宁她又不相信了。 安宁是爱着君岳的,我看到她练习的书法,全部是君岳的名字。 安宁是很在意君岳的,我看到她不喜欢绘画,却因为君岳喜欢,而没日没夜的练。 安宁是承认君岳这个师父的,她并不是一个弹琴的天才,但是她随手一个指法,那都透着意境和底蕴的。 “君岳……”安宁终于哭了出来,一颗大大的眼泪下来,她抱着君岳的头小声的哭着,却是哽咽难言。也许真的是心有灵犀吧,也许在今晨不到四更的时候,安宁就已经感应到了这里的一切。但是从蓟城到北方风息坳,这途中三四个时辰的路程,就算君岳一直在等着安宁来,也是不能等这么久了。 君岳死了,这是一个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见她如此难过,我放在她肩上的手想安慰她一句,却是难过堵噎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她又不哭了,一手抱着君岳,一手去拿背上的包袱。打开包袱,里面是那件她绣了一天的大红龙凤衣,她将这件衣服往君岳身上穿着,阳光底下,金色闪眼,龙凤对立,活灵活现,之中是后面她绣了但是没有看到的字,一个古老的字,一个由一左一右组成,却是一样的字,那是“囍”字。 这是一件喜服,龙凤呈祥,大喜大乐。 “君岳,你喜欢吗?这是我为你绣的,及笄之后,等后天,我就要嫁给你,你看一看,我绣得如何?”她静静的道,声音温柔,眼泪却是滴滴答答。 “我不任性了,你起来吧。我是故意任性的,因为我知道,只有我任性,你才能在我身边。”梨花之雨下,那喜服穿在君岳身上,合身之中,是量身定做。 “君父说了,我成年之时,便是你离开我之时。还有两天,你怎么就食言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道,帮着穿一阵,看一看他,再笑着,眼里心里都是他。 “我的琴技还不精湛,还需要你的指导。我握笔总也拿不好,你还需要教我诀窍。我山水总把握不了轻重,你来帮我添上几笔……” 她还在说,我却是听不下去了。 日积月累,年年,这都是他们之间美好的时光,此刻却成了一把锋利残忍的刀子,我知道此刻她表面上一切还好,其实内心已经碎了。 无法想象,自己最爱的人死了,这个世界又要怎么活? “君岳,我要嫁给你,你同意吗?如果你同意,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如果你不同意,从此以后我不任性了。”穿好了喜服,她又笑着道,说完之后,眼中心中便是等着。 我看不下去了,接受最爱之人的死,比接受自己的死还要难。 忽然风息坳的外面马蹄踏地声声,急急而来,大军队到了,紧接着风息坳的入口风一动,一匹马当先进来了,燕君来了,后面紧跟着一众侍卫。 他一进来,顾不得看战场,第一眼便是看向安宁,见安宁无恙后,才是放缓了马,下马过来了。后面一名紧跟着的将领手一挥,开始打扫着战场,无声有序,沉稳的指挥着一切,那刚正,又似乎能见到君岳的影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国小爱·君情归宁 残余战场,只有一地的悲伤。 最爱之人的离去,但保全了一场大血战,这是该庆幸,还是该痛苦? 相信燕国的民众有一个自己的答案。 而作为此次燕军的主帅,君岳他倒下了闭着眼,安宁却是在苦苦求着一个答案。一个从未表露过的心迹此刻悉数而出,君岳他能听见吗?能睁开眼睛看看为他哭,为他做着嫁衣的的那个小姑娘安宁吗? 此刻,我和安宁才到风息坳没多久,燕君就领着大军队来了。 燕君对安宁的注重,比这一地的士兵更加有分量。尸体被悉数清开,他走到了我们面前,从这缓慢的脚步中才可以看出,这一地的血迹也是让他有了些沉重。 到得我们跟前,他看了一眼闭着眼的君岳,又看着安宁,却是没有说话。 安宁背对着他,突然道,“我要嫁给他。” 燕君四十上下,头上却是有了几根白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父亲,但还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沉重。国家的沉重,小家的沉重。 安宁和燕君的关系不太好,这是我入宫之后才知道的。而燕君对安宁的宠溺,这可以说,是当今各国之中第一人。因为燕君对安宁,抛开一个国君身份的宠溺,他还有着一个普通父亲对女儿的宠溺,这是其他公主不能有的。 燕君还是沉默,许久,他又道,“不行。” “为什么?”安宁的声音中有一丝恨。 也许她问的是为什么不能嫁给君岳,也许问的是为什么要给君岳这样一个结局。君岳不能死,君岳不该死。既然燕君对安宁如此关注,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意,但他还是舍弃了君岳。 “他的职责是保家卫国,并不是儿女私情,这是我将他从那一个战场上带回来时起,就已经注定了的。风息坳这一战,他战得光荣,但死得失职,因为他没有向我复命。”燕君转身背对着道,虽然他闭起了眼,但是眼中的哀伤还是溢了出来。 燕君爱民如子,也是视每一个士兵如同骨肉,他在民间的口碑极好,极受子民爱戴。风息坳这一战,也许不是他不痛,而是他痛在心里。 安宁没有说话,此时却是忽然响起一个笑声,声音极轻,但还是进入了所有人耳中。笑声能见其风华,乃是烈日高阳下的高大,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一切转头看去,安宁怀中抱着人仍旧闭着眼,但那嘴角是扬起的。 “君岳!!”安宁唤道,又是屏住了呼吸,她不敢相信,生怕一不小心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 燕君也转身了。 那双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神采虽然不是很好,甚至有着虚弱,但他望着站立的那一人又是笑了笑,而后撑着要起身,又被安宁一把抱住了。 “哇”的一声,安宁哭了出来,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他被抱得紧紧的,又是无奈的笑了,道,“再紧一点,你就要把我的心挤出来了。” “你这个混蛋!”安宁放开了他,打着他,哭得更伤心,“为什么要吓我?” “因为喜欢看你哭啊。”他调笑的道,但换来的是安宁更加撕心裂肺的哭,他又急忙阻止着她道,“好了好了,先办正事。” “什么正事?”安宁放开了他,抽抽噎噎的道。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笑了,又看了看安宁身上的红衣,安宁蓦然脸红了。他要起来,我和安宁扶着他起来,他却是抬手摆出了一个姿势,半跪着对燕君道,“君岳前来复命,风息坳已经平定,请燕君示下。” 安宁一愣。 燕君抬手扶他,“起来吧。” “谢燕君。”他收了手,松了口气,又蓦然发现旁边安宁的存在。此刻,安宁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已是愤怒。 “同不同意?” “同意什么?”他笑着,还在装傻。 “你嫁给我或者我嫁给你!”安宁瞪眼怒火冲天,又回到了那个蛮横的小公主模样。 “嗯……”他犹豫,不知道是哪个答案。 “到底是燕国重要还是我重要?”安宁死盯着他,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他一笑,又转头对燕君道,“君岳此次立了一个大功,燕君可否给君岳一个小小的奖励,让君岳做一回安宁的哥哥?” “嗯。”燕君点着头,眼中是认可,背过了身去。 他又松了口气,再转头看着安宁,就是许久不动。直看到安宁皱了眉,周围之人不忍看,他才是笑了道,“真好。” “过来。”他张开了双手,眼中满是宠溺,安宁皱着眉过去了,他抱住了安宁,将头放在了她肩上,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着笑道,“安宁。” 许久,他们就那样抱着,安宁先是愤怒,然后平静,最后淡然,直到北边突然传来一声轰响,一面石墙倒塌了,露出了背面的真面目,才是被打破。 “燕君!您看!!”碎墙底下众士兵退开,负责打扫战场的那名将领激动的指着北上的出口道。 燕君转身看去,北方碎墙之后出现一座超大的石球,这石球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块组成,再辅以内力拼合凝固,没有一丝缝隙,也牢固得坚不可摧,将那一个原本有三丈宽,可以同时容纳三辆战车通行的出口封死,让外面绝无再进来的可能。 依山傍地,扼其要口,这一个大石球就是这一场战役的关键。因为就算坳里面打得再好,在后面没有援兵但是对方时刻会反手出奇牌的情况下,若是让这个口子敞着,最后的结局也一样会惨烈的不可收拾。 此刻看此情景,那石球仍然稳固不散,又去找着那石球内的气力,对应之下,正是来自已经闭上眼的君岳。 “大将军他!!”那打扫战场的将领哽咽的道,堂堂七尺男儿,眼中竟然隐隐有泪光。 再见那跪着的安详的身影,铠甲蓦然一空,与此同时,那大石球也“轰”的一声散了,在地上堆起了一个小山。碎石堆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吹得那副空空的铠甲下面是一副铮铮铁骨,君岳去了,这次是真正的去了。 安宁没有哭,她仍旧抱着那副枯骨,但是当一滴眼泪悄然落在了铠甲再渗透进了那白骨中,白骨又一顿,细碎之中只见灰了。 铠甲无主,死而后已,阖军之中,在场之人,悲怮不能言语,唯有起起落落的风,将那一面残旗吹得猎猎作响。 君岳怎么会死? 大数的内力去合聚石球堵入口去了。 他怎么会在风息坳的正中央? 现场他的周围垒叠着死了很多士兵,他的一副金丝铠甲下一副身体已经被震得四分五裂,那伤痕残留的痕迹来自五个人,他遭到了重点围攻。 谁围攻了他? 此刻他已经走了,但是我手中留有一颗他给我的由金丝熔成的玲珑珠。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黑手遮天·雷电再来 君岳死后的第二天,整个燕国上下一片安静。 蓟城之中,一片素缟,气氛悲沉,绵延二十里。燕宫安静,拭戎府也安静。 拭戎府一如既往,不管失去了主人内在有多空虚,外在它还是那样的坚不可摧。这里有着燕国最精锐的部队,有着蓟城最可靠的顶梁柱,但他们的主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百安宫中也一片安静。 从风息坳回来后,安宁不言不语,她整个人变了。 而此刻我陪着她,却想起了在回来的路上,燕君和我的谈话。 对于此次突袭的诸多疑点,当我提出来之时,他却是沉默之中回答得模糊不明。 马车遥遥,回途沉重,燕君在辇里面沉默,前面安宁在陪着君岳的尸骨,我们都看着她心痛,我不忍看到安宁失魂落魄的模样,问燕君道,“燕君,为什么您要放弃君岳?这个结果您知道吗?” 燕国此等人才,不可多得,也仅有此一人,他放手之时,实在可惜。 燕君在辇里面也是沉重,那种沉重是国与家的包袱。他轻叹了一口气道,“如何不知,但又能怎么样?” 我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燕君,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闭上了眼睛揉着太阳穴道,“此次风息坳突袭,此等结果,乃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君岳乃是寡人一手调教成,也是寡人看着长大,虽不是亲子,但也无二了。他的结果,寡人也是心痛。” 我沉默,没有说话。 他又转头看我道,“此次突袭,你知道有哪些势力?” 我想了想道,“骊戎、犬戎、无终、孤竹,四方势力。” 说这个的同时,我在脑中留下最深一个印象的是孤竹国,不知道此次那墨胎屺儿有没有参战? 他点了点头,“不错。” 我又问道,“您知道此次这四方势力背后派出的是哪些人吗?为何现场看不到一丝他们的痕迹?” 他先是没有说话,又摇了摇头,望着前面眼中是看不出的神色,“这一战是隐秘的一战,据报,当时整个战场被一股红色的雾笼罩着,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只闻里面打杀声,其他的,完全探不到丝毫。” 闻言我心中一惊。这是我不曾知道的,当时香缨汇报战情时并没有说到这些。而见我吃惊,燕君又道,“这是秘辛,一般人不可知道。这消息一出,立即被寡人压了下来,绝不可流于外世。” 我心中是惊讶,久久不能平静。这俨然超出了事态的原定性,原本只是一场国家地盘的争夺战,此刻已经成为了另一种不可描述的奇异场景。 红色的雾?外人进不去?看来这是阵法了。 而由此一深想,思前想后,这一战,君岳是必死无疑,又或者,从君岳选择去迎敌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注定了这种结局。 那么,这一战,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君岳吗?不可否认,君岳是燕国百年以来最强,他确实是各国进攻燕国最大的忧患,要想对燕国动手,首先得除掉君岳,这之后,短时间内燕国没有更好的人才可以用。 我斟酌再三,看了一眼前面君岳的尸骨问道,“燕君,这一战,君岳将军在劫难逃吗?” 他又叹了一口气,是沉重,点了点头道,“是寡人自私,在国家和他之间,寡人选择了国家。” 我不语,君王的选择,自古以来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做错。燕国成千上万的人,和一个人的君岳,换做是我,也许我也会这样抉择。在紧急的关头顾不得其他,短暂的安宁,这之间,一切就会有转机。 他又道,“燕国自上一代燕主交到寡人手上,寡人便立志要将燕国变得强大,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这个天下强大太难,渐渐的就成了自保,而寡人也终于明白了上一代的艰辛。” 这些话有着无奈和沧桑,心有余而力不足,每一个深爱自己国家的君主,一开始上任的时候都是有着雄心抱负,但最后都被现实磨灭的没有斗志。现实的可怕,需要一个不怕现实的强大之人,而强大…… 蓦然我想到一个问题,灵光一闪,瞬间捕捉,我紧紧抓住这个问题皱眉问道,“燕君,您能告诉我,这一战,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君岳?” 是什么让一国之君放弃了最得力的干将?那又是怎样的强大? 而这一捕捉,我又抓住了另外一根线,这根线轻飘,但是有着若隐若现的存在感,那便是,此次风息坳一战有着四方的势力,但现场围攻君岳的却有五个人的痕迹。 四个人是众山戎,还有一个人是谁? 还有谁到了现场?他为什么没有露面?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之这个至关重要的人才能使君岳命丧风息坳? 想到这里,我心中再难平静。阴谋!可怕!隐藏!我想到了不久前在惊羽楼前发生的那一场轰动大事件。有人暗中逼死了姬雅乐,有人暗中逼出了我心中的魔,有人在针对我! 我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但是还没有! 那么,这一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什么这样强大得可怕,让一个国家没有一丝的反抗之力,只得后退,只得任其摆布换得片刻的安宁? 面对我这一针见血的问题,燕君沉默了半晌,半晌之后,他才是闭上了眼睛道,“寡人只给你一句话,永远不要相信眼前的,它只是阴暗之中的某一个黑色影子。” 阴暗之中的黑色影子?所以才挥之不去摆脱不了不能反抗吗? 此刻,在百安宫一切安静着,我还在想着这句话。风息坳这一事件,前前后后疑点太多,而一个最主要的问题,风息坳这一局,它针对的目标到底是谁? 我想到了君岳的师父,那远在蓟城之西的苍耳山苍耳圣侠。 我想到了一只巨大的黑手,它一直在我身边推动着一切。 蓦然,百安宫外香缨脚不沾地疾奔了进来,她气都来不及缓一口,直奔安宁身前道,“公主!风息坳告急!山戎再一次来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军魂烈酒·断肠追斩 “公主!风息坳告急!山戎再一次来袭!!” 香缨疾奔了进来道。 蓦然整个屋子一沉,我心中一沉,抓住了她道,“你说什么?他们又来了?!” “对!”她点头,沉稳有加,“君上与公主前脚回来,后脚山戎便开始攻击。据消息来报,此次人数更多,火力更猛!昨天他们是傍晚前来攻击,此刻提前了三个时辰,他们已经正大光明的攻击,目的就是要拿下风息坳!!” 我松开了她,震惊之中,心中起伏不能平静。 又来了,他们又来了!! 这些可怕的黑色影子,他们要只手遮天,他们要将人逼上绝路。有战争就要死人,有动静就有失去,这一次又是什么?他们又看上了什么??我感觉到心中有一股火要窜上来,抓心挠肝,蚀骨绞肉,要将人撕裂。 蓦然一只手放在了我肩上,将我从这业火中拉了回来。 我抬头看,是安宁。 她一笑,全然不见那无神的空洞,道,“机会来了,这一次该我去出风头了。”说着,她已经转身去了,在转身的那一刹,我看见她眼间嘴角是一种睥睨,噬战,俯视。 蓦然心中一空,是冰凉,我醒过来去唤她,“你别去!!” 而宫门口只能看到一个影子,她仍然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这一刻,是睥睨的风华。 “公主……”屋内香缨低声唤道,我转头看了她一眼,一甩所有的不安跟上。 燕宫之外,已经汇集了上万兵力,拭戎府中一半的兵力抽到了这里,剩下的都是闻讯安宁要去应战主动前来的士兵。 昨天风息坳的惨剧所有人看在眼里,此刻那阴霾还未散去,拭戎府的兵力是为君岳报仇,自发愿意去风息坳的士兵是为了向大将军君岳致敬。而作为他们的将领,安宁为的是燕国的安危。 我不知道安宁是怎么说服燕君同意她去风息坳的,但是我知道,这一次,在这万人士气之前站立的女子,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安宁了。 出发在即,直行风息坳,时间能等人,风息坳的狼虎却不等。当时我们走时,那打扫战场的那名将领主动请求留下看守风息坳,他接棒了君岳的担子,此刻他正在拼力支撑。 临行前,在游兴坊那位打赌风息坳一战的结局的蓟城第一富豪,他领着蓟城的百姓来了。 他端来了一坛酒,此酒乃是蓟城之中最贵最烈的酒,他抛起一拳砸破了这酒,当酒洒在了地上酒香爆袭直上九天时,他抱拳而拜,掷地有声,与身后一众百姓呼道,“君将军好走!这霸王烈一去风息坳,送将军一路无阻!!安宁公主千岁,我等等候公主凯旋归来!!” “嗯!”安宁点头,转身领着一万大兵直奔城外,眼神凌厉,风姿萧萧,银白的铠甲亮眼。我在后面和剑奴以及香缨紧跟,也是心中各自确定。 此去,我不知道武功平平的安宁有多少的把握能赢,我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能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我只知道此时的她,身上有着君岳的影子,那阳光与高大,而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护她周全! 现在是未时,一万的兵力安宁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跟着安宁先行,先去风息坳,一部分在后,紧接增援,还有一部分是后备军,他们行动正常,保持体力。 这是一场硬战,但是从昨天的教训来看,这场硬战不能硬拼只能取巧,对方已经在和风息坳的守将开战,眼前看到的兵力,也难不保看不到的后面也有兵力。以不动应万动,而这个不动,又是潜藏着无限可能,安宁的这个分配合理,也不合理,她没有完全的按照兵法正规的来,她似乎有着她自己独特的想法。 傍晚天刚擦黑,在途中两次接到风息坳告急连连失地,已经退到了第二个要塞口断肠谷,是否要通知燕君及时作出决策和补救办法来,又被安宁截了下来后,我们终于来到。 一来,便是双方的激烈厮杀,燕军所剩无几,敌方山戎士气高涨人数碾压,视线昏暗,火把躁动,排山倒海之势直将燕军逼得节节后退。 不讲其他,前行的步子不停,两发信号弹应声上空,照亮了夜空之后,后方慢来的两军已经知会,安宁当先拔剑一马冲了上去。黑马银甲,她如同一颗炽热的荧惑星从燕军中穿过,后退的燕军脚步一顿,又是再次挥起武器往前。 一声剑吟,安宁手起剑落,挥剑连斩杀了三名山戎,鲜血飞溅,人命归西,欢呼声震耳,燕军士气高涨,她再抬手两剑,一左一右,将两旁杀上来的山戎斩飞,又丝毫不停,直奔向前,杀出一条血路来。后面那剑奴紧跟,剑虽为出鞘,但是时刻准备着,只要有危险靠近安宁,那剑便会惊艳的第一次亮相。 断肠谷,这是一个大峡谷的要塞口,两边的大山就是燕国边界的第二道守护脉。这也是这北僵燕国往内的第二个关卡,十几丈宽的峡谷前宽后宽,中间拦腰一个小口是一个一丈宽的裂缝,此景,就像一根肠子中间被系了一道绳子,绳子勒紧要害,万碰不得。 安宁这狂势的一冲,也像一个大石磙,那气势掀得一路的山戎躲避不及,快得后面往前冲的人反应不过来,一时退的退,躲的躲,人碰人,便听惨叫此起彼伏,有人落下了这一丈宽的缝隙,有人被那一把剑斩杀,也有人被追上来的燕军反杀。 很快,从一路的厮杀留到现在,现在又遇见了真正的主人,热血中,那颓败的燕军反败为胜,又一路高歌肆意而行,山戎被逼得后退,一直到了风息坳。 到了风息坳前,他们又悉数断然的退到了坳中。 穷寇莫追,诡异之地要慎行,安宁又放缓了速度,再提着剑慢慢进去。此时的她身上已经溅了些许的鲜血,铠甲之下她的那一张脸也是沉稳无波。 然而,等拐进了风息坳,等眼前的视线再次开阔,对面一片漆黑,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兵在等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蛇蝎手腕·血仇血偿 黑暗的死沉,场地的死寂,凉风游走,铁血攀爬。 “来者何人?”黑暗之中传来一声淡问。 游走的风向前,她猛然睁开眼,碧幽之色,森然凉寒,那是黑暗之中的王者狼族之眼。“呼”的一声火把亮了,亮光之下那是一辆战车,一人背手侧立,碧眼紧衣,异域野性,狼族之裔,那是孤竹国的公主墨胎屺儿。 战车下面一圈垒叠的身体,足足摞了有半丈高,残衣破甲,血刀断枪,那是燕军。 “怎么样,还满意否?我这杰作可是等了你很久了。”战车上那墨胎屺儿道,说的话是无情,眉眼间也是无情。 美人至美,美人至毒,那一圈厚厚的燕军尸体都是被一种利器抹脖放血致死。他们每一个人的脖子上只有一道细细的伤痕,但这伤痕割中的是大动脉,短时间内人不会死,时间久了一但血流干,那便是在休克中死亡。这种清晰的死亡就是一种折磨,一点一点接近死亡,恐惧加上愤怒,使得他们的面孔变得狰狞,那种痛苦,直至现在看来都是那样鲜活。 “你!狗贼!!!”燕军之中见之之人无不痛恨而喊,咬牙切齿。 “哼哼,狗贼?”墨胎屺儿跳下马车冷笑,对此毫不介意,她踩着一具具尸体往前走,遍地的燕兵尸体之中血溢了出来,又让人心中极恨。 “等我将你们都杀了,你们就会知道,你们可能连一个狗贼都不如。”她在一具尸体上停了下来,扫了一眼脚下的尸体,再看了看马背上依旧平静的安宁,嘴角一抹冷笑,问道,“这个,你满意吗?” 所有人将目光放到她脚下,那一个人趴着,血肉模糊,身体冰凉,混在那血水之中已经是一个血人,纵然已经看不清容貌,但那睁眼不闭,眼中的不屈之色却是让人认出。 “刘副将!” “刘副将!!” 认出他之人大喊着。 “你杀了刘副将!我要替他报仇!!”有人咬牙痛喊道。 而安宁依旧平静,那双眼睛只看着那立在尸体上的墨胎屺儿。 墨胎屺儿嘴角的冷笑放大,她往后挥了挥手,立即“呼”的一声,有人揭开了战车上挂着的一块黑布,顿时,一幕让人目呲欲裂。 黑布之下一根木柱,上面悬挂了一个人,垂头闭目,乱发残衣,不同于刘副将的血肉模糊,他是手脚腕处血流不止,而心脏偏一点的地方一根箭射穿直钉入背后的木柱上,使得他逃脱不了,也还有一丝气息。黑布掀开带起的风让他摇摇晃晃,手脚腕处的血慢慢的滴滴答答。 痛心之幕,悲愤不已,这血滴答进人的心,那摇晃让人的心境不能平。 “李将军!!” “李将军!!!” 痛喊之声此起彼伏,却唤不醒那一双闭着的眼睛。 而我在这边看着,也是痛心。 此人是代替君岳镇守风息坳的李副将,乃君岳一手栽培,昨日打扫完战场后他主动要求留下留守风息坳,不成想,昨天才见过面,今天已是这副模样,手脚筋挑断,被悬挂于木柱上,一息尚存,也不过苟延残喘。 此景,只让人可叹! “如何?”见燕兵如此大的反应,那墨胎屺儿很是满意,她又笑问着安宁,一种残忍让人咬牙切齿。 安宁还是平静,她什么话也没有说,那双眼中看不出丝毫的波澜,她的心境也是闭合的没有漏缝。 而此时场中已有不少燕兵眼中有泪,他们看了看已经气绝的刘副将,再看了看随风摇晃只剩下一息的李将军,举兵大喊着,“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呼喊声震天,三千人的愤怒直逼得对方两千的山戎眼中一亮,那是噬战的斗意,他们更加兴奋。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忽然坳外传来另一个大呼,呼声越来越近,到得坳外,“咚”的一声,是三千人的同时停顿,喊声悲烈不停,气势再加。 对方两千的山戎眼中一沉,又相互看了看,再残忍的笑着扭了扭脖子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那架势是准备随时开打。 山戎凶悍,高壮之中力大无穷,见此士气高涨热血,那战车上的那名九尺大汉铜眼一瞪,一把将悬挂着李将军的木柱拔起下了战车疾奔向墨胎屺儿,那模样生怕晚了一步就让别人先立了头功,全然不理木柱上悬挂之人,又是鲜血淋漓,生死游走。 到得墨胎屺儿,那高壮大汉又是“咚”的一声,一把将木柱顿在了地上,顿时木柱下陷三尺稳立不动,木柱之上,原本就气若游丝此刻已是进气无多的李将军被震醒。 “咳咳!”他咳了两声,却咳出一嘴的黑血,接着便是胸口的血和嘴中的血流不止,那原先停止的死亡继续了,这一幕又让燕兵目呲。 “公主!请下令杀了那狗贼!” “公主!小人愿当那第一个举刀之人!!” “公主!此贼不除!定要死不瞑目了!!” 呼喊声一声接一声,所有的燕兵跃跃欲试,只等一个号令。 而木柱上那李将军悠悠半睁开了眼,缓了半天,只看着安宁说了一句话,“公主,风息坳,还在。”说毕,他头一顿眼睛一睁,望着风息坳的正中央垂下了头,嘴中鲜血流下一缕,较之黑色更要刺眼,他已是咬舌自尽了。 “李将军!!” “李将军!!!” 痛喊声震天,悲愤声震天,燕兵无不动容,甚至已有潸然泪下。这君岳之军令人佩服,那刚正的军风令人尊敬,为了不拖累,为了复一个命,他苦撑到安宁来。 君岳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影响还在,他是什么高大的身体,就有什么高大的影子,热血男儿,报效国家,虽死犹荣,不屈军魂! 这李将军和君岳一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早已经跨进了地狱的大门,却因为一个命令而死等着。 燕国的好男儿,燕国的好军魂,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燕君如此疼爱他的子民,疼爱他的士兵。也许燕国闭门锁国经济落后,但他们的热血淳朴之风却是其他几国比不上的。 而这一次,安宁还能平静吗? 风息坳内三千的士兵目光投向了她,一匹马上她挺立,双目陡然生亮,长剑一挥,当先冲了上去一声沉喝,“杀!!!” 随后便见一匹银龙,她是这场上最耀眼的光。 九尺大汉双目凶残,当先连人挥柱一扫而来,安宁一剑斩断了那根木柱不停,墨胎屺儿跳起便是一把银刀去向她的脖颈,而安宁身侧另一道银光忽地一闪,不见真身,只见残影,一把银白之剑阻断了那银刀的进入。 剑奴出动,将墨胎屺儿一阻后,他随着安宁一起冲进了那山戎的阵营,所向无敌,不可阻挡。 “杀啊!!!” 一时,喊杀声震天。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兵之诡道·遇诡杀诡 血仇血偿,侵国杀亲!燕兵的士气高涨!随着安宁的这一冲,压制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得到爆发! 鲜血刺激着双目,当脚下同胞的尸体变得僵硬时,那些举刀杀进地方阵营的燕兵,他们已将眼中的泪咽回心中。 战场之上无人情,战场之上刀兵不长眼,他们在奋力杀敌为死去的同胞们报仇之时,自己也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甚至已经有人倒下了,不敌对方,同归于尽,但他们从没有退却,哪怕一丝的犹豫。 场中之上,尽见壮烈! 山戎的凶悍,正是燕兵的反照,山戎有多凶悍,燕兵就有多壮烈,三千对两千,两人对一人,这厮杀难分你我。 而再见领导他们冲锋厮杀的将主,安宁已不见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没有娇气和软弱,她仿佛一夜长大,又或者,她一直都早熟,只不过平时都已蛮横来遮面。 一把剑在她手中无一丝柔软,力气之大,如同钢铁,直震得两旁的人不能阻拦,我只见过她甩长鞭,那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虚浮,此刻这一把剑是剑剑击中要害,也是一剑毙命。剑去没有空行,至少一人,至多三人,我不知道她以前杀过人没有,但是此时不见她眨一下眼皱一下眉,她如同一位厮杀于战场十几年的老兵,要如同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阎王。 剑奴在旁,更是如虎添翼。他的一把剑让安宁周身一丈危险不能靠近丝毫,山戎的高大凶悍,也是如同一张薄纸。 很快,十里一半的距离,在一马一剑一人,以及一些拼死跟随之人的保护下,他们贯穿了这山戎的阵营就要到达风息坳的北上入口。 他们在那端停了下来,此时一路急杀跟着他们过去的只剩下两百人,这两百来人已是血人,血刀血衣,唯有那一双烁烁之光的眼中还说明着他们是一个人,而那种强烈的杀意不减,待命的状态只等一声令下。 再看后面的场中,三千人的燕兵和山戎厮杀,双方人数锐减,尤以墨胎屺儿存在的坳中央为显。在她的带领下,她就是一个生命收割机,而那些高壮的山戎就是她锋利的爪牙。她不离坳中央一步,跳起杀人,腾挪转移,杀人如同游戏,一圈的高壮大汉负责捡漏,不一会,一座人尸围墙已起,这便是之前她在战车上屠杀那些燕兵的真实情景。 这一景,就像是刺激燕兵攻击的良剂,她杀得越欢,燕兵越愤怒,燕兵一愤怒,上去的人更多,如此循环。 而这边安宁望见此景只是眼中一沉,又挥剑调马杀回,再次大喊,“杀!” “杀!”随即附和声一片,从地狱中闯出一条血路的二百燕兵已经杀红了眼,他们紧跟安宁要来个两头包。 二百来人的兵力如何与上千人的兵力比?靠的是必死的决心和无畏的牺牲。从刚才穿过来的一趟,他们已经死了一回,此刻已是赚了。一人之力堪当三人之力,这二百的燕兵如同三头六臂般的随着安宁杀了回来,立即又让稳固的山戎阵营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时,又是倒下的人数一片片。 而此时突生异变,在北上的入口传来了震天的喊杀,接着便是火把亮天,入口出涌进了无数的山戎,与前面的山戎服装不一样,他们仅是腰间缠了一块狐裘,额上却印有一只狼的图腾,这是犬戎。兵力一千,但也足以将安宁带领的两百人围灭。 安宁危急! 她原本是想来个前后包围击杀,没想到墨胎屺儿还留有这一手! 片刻,这一千的犬戎并着墨胎屺儿的孤竹国山戎将安宁包围,新鲜的力量注入,这二百人的护卫团快速的倒下,只有剑奴的一把剑和香缨还在不停歇的挥斩。 这便是墨胎屺儿悠哉应战的底牌。 这边被墨胎屺儿斩杀的燕兵醒悟过来,一声号角是攻击,坳外等待着的另外三千燕兵投入战场,目标是营救北方的安宁。 墨胎屺儿力大再无穷,此刻在一段时间的厮杀后,虽然重创了燕兵,但己方也是伤亡不轻,经这三千兵力的一冲撞,她也不得不避其锋芒退让开来。就此,北方一千的犬戎又和三千的燕兵相碰,战场移到了北方,再次厮杀了个天昏地暗。 再看这犬戎之兵力,虽然外型上不如孤竹的山戎高壮,但那实力也是不低。悍猛之势也是以一敌三,长矛短刀,野蛮凶悍,劈杀挑刺之中,也有在暗处放冷箭的,全然不顾什么光明不光明,磊落不磊落,只求目的不罢休。 一时,又是人数锐减,双方的实力再次凸显出,北方众山戎强大难除是有原因的,彪悍加上野蛮,他们在边疆之外不入中原,不受中原诸多文化影响的同时,也保存了上古时代人类的生存方法。那作战方案就是杀,分类型的杀,一个大杂烩拿什么武器的都有,发其所长,尽量的杀,能杀一个是一个。 而相对于燕军就有些束手束脚,他们的训练方式就是刚正不曲,唯有一腔热血支撑着他们,使他们勇往直前,无惧刀山与火海。 燕军有着牺牲的意识,犬戎没有,他们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杀更多的敌,民风的彪悍,这是入骨的习惯,燕军是不会后退的忠烈,犬戎是狡猾的商人。 第一批的燕军亲眼见着所有的仇恨,所以所向无敌,第二批的燕军只一心救主,所以冲杀之中伤亡惨重。很快,这厮杀又到了白热化,燕兵人数减到了一半,犬戎的人数只损失了十分之三,安宁还带着剩下的人在北方厮杀,这犬戎除去一个,就是对以后的隐患再减少一个,而坳中央的墨胎屺儿又有动静了。 墨胎屺儿领着剩下的山戎再杀回,和着北方的犬戎效仿安宁再来个大包围,想将安宁围杀在中央,两方的喊杀声震天,那士气高涨,直将中央的安宁往小了逼。 安宁在包围圈中冷静,虽然已是溅了一身的血,脸上也沾了不少,但她丝毫不见乱。又是再一次坳外的喊杀声震天,安宁安放在最后的另外三千兵力到达战场。 三千兵力与场中的包围套包围,是反杀还是被杀?是镇压还是重蹈悲剧?安宁再一次挥起了手中的剑,她越过千人的嘈杂喊着,一气震天,“杀!!!” 一个原本被弃掉的坑,又捡起来好好写了,总体来说,自己还比较满意~毕竟没有水…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章 厮杀白热·再现骊终 “杀啊!!!”风息坳南入口喊杀声震天,三千的燕兵到场,直接从南入口杀向坳中,安宁预留的最后底牌出现了,此时十里的场中已是一片人影。 双方从交战到此刻,一个兵力的大盘点。 燕兵一开始三千的兵力被墨胎屺儿和两千的孤竹山戎杀剩了五百,后面第二批三千的兵力被犬戎杀剩了一千五,这一共两千的燕兵再加上最后赶上来的三千,此时燕兵兵力五千。 孤竹山戎在第一次与燕兵交战时兵力两千剩下了一千,后面来的犬戎与第二批的燕兵交战一千剩了七百,山戎兵力此时兵力一共一千七。 五千的兵力对一千七的兵力,这燕军必胜无疑。 一时,燕军士气高涨,与北面的安宁南北会和,纵然山戎凶猛,安宁在北面也无惧犬戎和孤竹夹击,奋起冲锋,陡然生力,直杀得孤竹的山戎在中间变得紧张。 一开始孤竹国山戎原本在有利的位置,此刻它陷入了危地,杀与被杀,这是双方的激战,呼喊声伴随着刀兵之声回荡在整个坳的上空,尘土弥漫,砂石断魂。墨胎屺儿看了南面攻上来到三千燕兵,也不再保留实力,短刀变成了长刀,一手一把刀如同亮剪,砍、刺、绞,她再次开启了屠杀模式,野蛮民族的民风此刻毕现无遗,她决定北上突围。 然而安宁不给她这个机会。北边她原本跟犬戎厮杀,又立即掉转了头一挥手,两千的兵力一分为二,一千继续和犬戎厮杀,一千跟着安宁疾奔向墨胎屺儿。 一千对一千,这是一个机会,对墨胎屺儿尴尬的境地来说是一个突围出去的机会,对安宁来说是证明燕国士兵不是草包的机会。 很快,安宁和墨胎屺儿相接,两人战马之上各出一刀剑,一招之后,深知自己不是墨胎屺儿对手的安宁直接将她交给了剑奴,再杀进了山戎之中。 墨胎屺儿身手不错,本身也有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就算她隐藏起来没有现世,也让人觉得她不简单。而果然,她与实力一等一的剑奴一交手,剑奴发出了全力的一剑力图一招拿下她,她却是接下了。虽然她嘴角有血流出,但她逃过了这一剑。 而后几十名高壮山戎护着墨胎屺儿意图冲出包围,但剑奴哪里肯放他们行。 只见他那把剑在手中一转,信手拈来十几道剑光,剑光在那十几名高壮山戎身上一过,十几名山戎一顿,那剑光又去向墨胎屺儿,后面十几名山戎“噗”的一声一分两半落了马,血溅当场,将匹马染成了血马。 剑光直去墨胎屺儿后背,墨胎屺儿直逃之中没有时间躲避,此凌势,此手法,背后暗袭,不择手段,眼见着墨胎屺儿一个后背就要一劈两半,旁边有山戎一扑将墨胎屺儿推了下去自己顶了这剑光,只见一道剑光,那山戎被劈了两半爆开,墨胎屺儿头也不回往前逃去,但还是被这余光震到了吐了一口血。 剑奴再追,这边三千的燕兵到场,最好的时机过去,安宁与三千燕兵会和,这次是连连追击墨胎屺儿。而此时北方与犬戎厮杀的以前燕兵士气受到鼓舞,也是冲破了七百犬戎的拦截来到了北方,一时场面再换,众山戎被燕兵追上包围在了中央,燕兵五千对付一千七的意愿达成,只等着将众山戎包饺子,将这风息坳占领剿杀。 “哦呜哦呜~” 突然,杀伐风动的风息坳外传来呼喊,地面的踏击声嗡嗡作响,大地的振动连及到了风息坳,这恐怖令所有人停了下来,很快,北面的风息坳入口出现了正体,一面“骊”字幡旗闯了进来,一些手拿皮鞭头戴毡帽面目普通,但是一进入风息坳,就令所有人变色之人进来了。 骊戎!两千!他们一进来便是蜂涌,将愣在原地的北面燕兵冲散,所到之处,那皮鞭忽然生出亮光倒刺,将人一缠再一甩,人和头两处,身首异处,头颅飞进了前方的燕兵之中,尸体还在挥手挣扎,血溅空中,那恐怖放大,有燕兵目呲欲裂要冲上去,但还未等上前,便又是惨叫声四起,自己被缠了脑袋,周围之人也被缠了脑袋。 一时,骊戎无可阻挡,一千的燕兵被倒扣,这边四千燕兵赶急来救,但还不等走几步,北面风息坳入口再生异变。 踏击声更重,呼喊声更大,“无终”的幡旗进来,这次是山戎之中的无终国,仍旧两千的兵力,战斗力比之骊戎有过之无不及,此人马一来,直接将北面填满。 北面一千的燕兵在劫难逃,墨胎屺儿已经趁这功夫和被骊戎一冲冲散的燕兵相接,一追一碰,一千的燕兵惨剧酿成,急剧锐减! 两千的无终兵力和前面两千的骊戎兵力,这是四千的兵力,四千加上犬戎和孤竹此刻不到一千七的兵力,这是超过五万的兵力,此时就算后面安宁领着四千的兵力上来,也是四千对五千,燕国危矣!! 但此时安宁依旧沉稳,前方一千燕兵被碾压瞬灭,五万的狼虎在往这里扑,那踏击声已经将整个风息坳占据,安宁领着这四千的燕兵不停,她冲在最前,也明白此刻不能退缩,一旦退缩那便是丢失了风息坳,而风息坳丢失,谁也不知道在北面的入口处还有什么在等着。 安宁的兵分三路有着预算,但不成想对方也是兵分四路有着更深的预算,更不成想,昨天还经历了一场大战,今日他们卷土重来还是这样强的兵力。 很快,安宁与转头再来的墨胎屺儿碰面,这一次碰面墨胎屺儿杀心大起,上来两把长刀便是封锁安宁的生路,直要将安宁往死路上逼,而此时剑奴还在侧面欲赶过来,又被蜂涌而上的山戎拦截。剑奴再那边掷出一剑,剑出直奔墨胎屺儿,墨胎屺儿却是直接弃了马往安宁身上扑。 这一扑安宁抬剑招架被扑到了地上,那剑飞去落在地上将地上震得一圈的人吐血,安宁被压在了地上不敌墨胎屺儿之力危急,眼见着那双刀就要逼近安宁的脖子,忽然从人群里飞出来了一个影子,她在地上一滚,一把匕首一亮直扑墨胎屺儿的面门,墨胎屺儿抬头避让,趁此功夫地上安宁一脚击向墨胎屺儿起身逃离了原地,香缨拦在了安宁面前,她呸吐了一口血,狠狠的盯着墨胎屺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绝地魔曲·无妄血琴 墨胎屺儿翻身退开,后面一众被剑奴震开的山戎再次扑上来,而这边燕兵也是不让,各自眼中生恨,拦杀了上去。 一时又是混战,香缨转身扶起安宁,突然香缨手中的匕首一转,直刺向安宁的心窝,安宁没反应过来,大吃一惊之中愣在原地,正在往安宁这边来的剑奴劈手夺过一把刀掷向香缨,香缨不管不理,只管行刺,匕首刚碰到安宁,又被安宁一把推开。 剑奴掷过来的刀刺空,香缨被安宁推倒在地,香缨起身还在再刺,但眼中已是有了复杂,正在她犹豫之际,剑奴赶到,剑奴被安宁拦了,但香缨背后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刀,墨胎屺儿上了马一刀将她刺穿,又冷眼去了。 香缨倒了下去,但她眼中有着深深的复杂,两方的厮杀还在继续,安宁眼中有着难过,剑奴将她护在了身后往后面退去,而此时冲上来的众山戎已经不给她机会了。 一鼓作气,士气高涨,五千的山戎将四千不到的燕兵逼得节节后退,屠杀成了一面倒,很快不等燕兵退到南面的风息坳入口,燕兵被屠杀冲散到了不到一半。 再不等安宁等人有退出的机会,这五千的山戎兵分两路从侧面攻击,疾行之中将两千不到的燕兵团团围在了中央,场面再换,境地再换,安宁的两千人被包围了。 这包围,就开始了围杀。 场中,这两千的燕兵将安宁围在中央,虽然他们眼中的愤恨和大悲还在,虽然赴死的勇气和绝不退缩的意志里还在,但实力的悬殊,使得他们的圈子慢慢在变小,越变越小,小到最后就快要灭绝了。 燕军已无反抗的可能,安宁在这包围圈中还是那样的安静,她一言不发,从刚才香缨反叛之时她便是沉默,没有拿剑也没有指挥,又等厮杀声和悲愤的不甘叫声在耳旁,她才似是清醒。 她抬眼看了一眼,厮杀已经到了她眼前,一个又一个的燕兵倒在了她面前,她却只是瞪眼看着。 忽然她闭上了眼睛,场中蓦然一静,所有的厮杀不自主的停了下来,而后面在慢慢上前的墨胎屺儿已经准备好了手中的双刀,要来个擒贼先擒王。 闭着双眼的安宁慢慢伸出了双手,场中再一顿,连墨胎屺儿都感觉到了异常,不由得停了下来。伸着双手的安宁手下一片空,但她那架子却像是一双手放在了什么上。 蓦然她动了一根手指,场中的空气骤然一动,似有什么被牵引,她再一动另一根手指,又是空气被牵引,无形之中,那双手底下似乎有着什么。她再一动,场中隐约能听见什么,而她这姿势渐渐有人看了出来,她在弹琴!! 战场之中,绝路之中,安宁的这一举动令场中所有人山戎面面相觑,但是一种诡异使得他们并没有立即行动。 忽然闻得一声琴音,在听了许久的金戈铁马之声后,这一声琴音特别不真实,有些有些悦耳,有些空灵,而无琴之琴,怎能出琴音呢?这不是诡异?场中山戎已经有人生出了退意,但一看后面守着的墨胎屺儿,其可怖之脸,又使得他们举着刀往前走了一步。 又闻一声琴音,这次是真真实实听见再不是诡异了,而是紧张,因为这一声琴音带起的反应是场中的空气骤紧,空气稀薄,似乎一下被抽走,仿佛喉间有什么勒住了,有人“哐当”一声丢下了刀去捂着脖子,但脖子上什么也没有。 再闻一声琴音,安宁闭着眼开始了弹奏,琴音不断,场中骤然大喊之声不断,那音已经是变了调,没有悦耳和空灵,那像是灵魂的哀嚎,痛苦,绝望,扭曲,这是地狱之声,这声音响在了所有人的耳中,所有人抱着头痛苦的大喊着,头痛欲裂,失去理智,心境定力浅的开始了举刀互相残杀,心境定力深的在一脸苍白的与心口剧烈跳动的心脏做着斗争。 场面不可控制,场面又在控制。 一时,场中又是修罗场地,互相残杀的血和体内剧烈跳动迸发的血相继而出,就是墨胎屺儿等也是抵抗不住这种魔音。 而再看这奏音之人,安宁手下一张琴已经在慢慢显现,那是一张无形之琴,透明但是又能看到正体。琴弦在随着安宁的手动,一缕如烟的血丝正连着安宁的心口,随着血丝的变浓,琴体的清晰,安宁的脸色变得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这琴在吸食安宁的心血! 这琴在弹奏一曲可怖魔音! 这是什么琴? 这又是什么曲? 在场之中此时还有着清醒的人他们在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但是没有个答案,这琴音也不给他们时间来思考这个答案。 琴音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屠杀了对方的山戎,也将仅剩的一些燕兵落下了地狱,很快,燕军在双重打击下覆灭,能站着的除了剑奴没有几个。 而安宁闭着眼始终没有睁开眼看一眼,哪怕是有燕兵痛苦的倒在了她面前。她从一开始做了这个选择,就已经知道了有这个结局。 渐渐的她的脸色变得白得可怕,不知何时已经要亮的天色又忽地阴云密布,风云卷动,回到了黑夜。黑空底下五千的兵力这是一种壮观,混乱之中,魔音已经彻底侵占了人的意识,此时在场的人的眼中那是一种绝望的痛苦,他们看到了一个地狱该有的一切,这个地狱是前人创造,也是由眼下的他们自己创造。 而在风息坳外,已是震惊大陆内外。坳中曲子响着,坳外无数的耳朵听着,让原本有些躁动的存在默默地停了下来。 这魔音一直持续了很久,不,也没有很久,一琴音是一弹指,此时如果有人置身事外保持绝对的清醒,他一定知道这不过是过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个音调组成的曲子,却是让几千人命陨,而半个时辰的时间也是让人说不清。空气被主宰,时间被掌控,当这琴音停下来时,已是黄昏,一地的尸体和鲜血,这里就是一个阎罗之地。 再看那地上停下手来睁开眼睛之人,那一张脸已经苍白得不像一个人,安宁她站了起来,此时周围的地已经足足塌陷了三尺,一个坳中就似一个巨大的血池,死亡的沼泽。 她又看向了那活着,但单膝跪地捂着心口脸色痛苦的墨胎屺儿,一双无色彩的眼中是空洞。她向着墨胎屺儿走去,浑身的死亡气息浓重,但一双眼中的瞳孔却是黑得发亮。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南飞哀雁·后来者继 黄昏,日薄西山,红光满大地。 一天之中的炽烈由绽放回到了柔和,这样的光不刺眼,有一种结束之后的安宁,但红得人眼睛难受。 燕国北疆风息坳在此存在了几百年,坳中的景色随着四季的枯荣以及一些访客的到来而变换着,不同的颜色同样的寂寥,不同的人同样的结局,此时的坳中又是另一种不同,它比以往每一个黄昏更加鲜艳。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高旗破倒,亡马僵死,短短十六个字是触目惊心。 人死,命破,信念倒塌,归途路断。 半个时辰前这里还是一地鲜活的人,喊杀声,热血声激烈,刀枪的碰撞,惊马的嘶鸣,此时,这里只有死寂之中,那绝望、痛苦、疯魔的哀嚎。 一座年轻的地变得垂暮了,是因为吸食了过多的鲜血。 鲜血能使人活命,也能使人殒命。 安宁一身白从这红中走显得极不真实,惨白的脸,惨白的皮肤,她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人间不会有地狱,但在心间会有一座地狱,这地狱只有自己能知道,有魔障,有恐惧,就会被拉入。也唯有心间的一座地狱才能使人步入泥沼,越陷越深,最后落入死亡。 人不会看到自己的灵魂哀嚎,只能在心间看着别人的灵魂哀嚎,而那哀嚎,也正是自己最真实的写照。五千的山戎兵不会看到自己的哀嚎,疯魔之中的他们看不到,死了之后的他们也看不到,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看得最清楚。 场中只有三人。面对着安宁跪地苦苦支撑的墨胎屺儿,在安宁后方同样跪地但除了撑剑的手有些发抖外,其他都还好的剑奴。 这种痛苦映在了墨胎屺儿的眼中,又是那么真实,她的心也被这魔音侵入了一些。她曾经也是一个杀人的阎罗,但此时她亦变得无力了,在强大的实力和不可探索的未知领域面前,任何人都是虚弱的,阎罗也有被死神眷顾的时候。 安宁向墨胎屺儿走去,越走越近,身前的那一张琴也越变越浓,里面的鲜血在流动,先前连接着安宁心口的血丝已经变成了一根在跳动的血脉,这血脉让人见之惊心,它就像是有生命般,那强大的生命力气息就像是一个巨人。 随着安宁的靠近,一种无形的力量又伸开了爪牙铺天盖地探向墨胎屺儿,那是一种强烈的攫取,它需要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被死亡笼罩,墨胎屺儿想离开这里,但沉重的双腿挪不动丝毫。她抬头看安宁,一双碧幽的眼中闪动的是一种沉重的痛苦,但那眼中的凶狠不减,杀意不减。 因果轮回之报应,谁也逃不过,为那些痛苦死去的燕兵报仇,为受到的李将军和刘副将报仇,墨胎屺儿要成为这场中最后一具尸体了。 突然,就在那铺天盖地的无形爪牙要下来之际,墨胎屺儿身后的空间扭曲,刹那之间,只见一道阴阳两气的空间一交错,无形爪牙扑了下来,墨胎屺儿却消失在了原地。 无形之气落地,溅起了几滴血,往北的血地上起了一道涟漪,漾开之际,方向直奔风息坳北出口。 墨胎屺儿被人救走了。 还与那血琴连接着的安宁收回目光垂下了眼,而她的容颜迅速衰老,血琴骤然剧烈抖动,开始扭曲不明,她转身望着南方,已是一张七旬老太的脸。她冲着南方一笑,剧烈抖动的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 哀鸣冲上九天,在一个黄昏的天空之上是一种大悲,大杀戮,天理不容,她虽然保住了风息坳,但是也屠杀了五千的人命,这哀鸣就是这新出的五千残魂之哀嚎。 蓦然坳中一静,这静是天地万物的死寂,而后突生一团大火包裹了安宁,最后一面,安宁是笑着的。一声爆响,火中之影爆炸开,碎红血珠一地,她没有放过那只汲取了五千人命的妖物,与它同归于尽了。 业报,业火,最后安宁她自己承担了这后果。 血琴的哀鸣,伴随着五千阴魂的哀鸣,坳中一静之后是天地的大悲。 心中剧烈一痛,在角落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我连吐三大口血。一种痛苦让我大喊了出来,顿时坳中的一切停顿,那碎红血珠漫天凝固。 又一个人死了。 安宁死了。 这一切原本可以避免,但是因为自己的犹豫和懦弱,使得我又失去一位朋友。事已至此,一切定局,一切明了,一切不可再来。 一场局,敌方的目的是逼我出手,以及打开燕国的突入口。 安宁的目的是让燕国安宁,和不让我出手。 一切那么悲,一切都是眼睁睁。 在来风息坳的路上,安宁已经提前告知了我一切。她知道这是个阴谋,知道是为我而设,她知道引发这个妖物的代价,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 我由一开始的反对,再到深想,以及最后的犹豫,就这样在安宁的安排下连战场都没有入,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用灵觉看到的。 不在现场心更痛。 风息坳外,一万的兵力最后的一千到达战场,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在一切结束后打扫战场。面对同胞的尸体心痛,面对敌方的尸体不忍,一千的士兵无一不热泪盈眶,咬牙心痛。 而我也安静了下来,心中陷入了无底的自责懊悔深渊。 这一场局如果我入了,要想救风息坳与这五六千的山戎相抗,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入魔。而入魔有着未知的风险,此时的我处于一个连我自己也不了解的状态,一个屠杀很有可能敌我不分。 如果增派兵力,那是扩大战争。 如果自己扛,又能怎么办…… 坳中被我放开的挽留,停顿的气流继续,安宁的碎尸落在了地上,那只是一捧骨灰,刚落下就被一阵风吹散,一千的士兵大喊着去阻止,但最后安宁还是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灰飞烟灭。 紧接着是还撑到现在的剑奴,他最后看了一眼安宁飞散开的骨灰,吐出一大口血之后安然举剑刎颈。 剑奴倒了下去,完成了他的光荣,从一而终,宁折不屈,生要酣畅,死要光明,他是一个江湖剑客,是从三人当中厮杀出来的,青云大赛最后一场总决赛的真相就是三人互相残杀,最后谁活下来了谁就是第一。 而那汲取了五千士兵身体的血的血琴,它消失了,尘归尘,土归土。 我转身向坳外走去,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以血祭琴,以命殉曲,一双血肉之手弹奏出了一张虚无之琴,曲毕,命也陨,代价是灵魂永远锁在灭绝之地不得脱身。悲也?叹也?人生浮华如梦,不若谈笑而歌,南飞之曲一片段,大雁从此不行空。” 坳中一个白衣白发白须的老者从此经过,他淡笑的声音是一种看透,这是游兴坊里说书的那位老先生。 由此,再说一个故事。 十年前,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安宁的母亲为辅佐刚上位的燕君亲自来此抗敌,最后风息坳保住了,燕夫人却是牺牲了。 今日的这一个故事,燕君也知道这一切,但他没有阻止。君岳去了,安宁不能活,就如同当时燕夫人去了燕君也生无可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酒色之徒·坑蒙拐骗 七月初八,昨天是七巧七夕,今天我已经离开了燕国在去往晋国的路上。 今天一大早,天才亮,一只信鸽从南方传来了一封简信,上面写了寥寥几字:公主危,速归。 与姬俱酒混得不久,这字迹以及语气我不知道是谁写的,但若说是姬雅乐危,难道那些东西爆发了? 抱着对她的担心,一路上我又是昼夜不停的赶,只希望一切在来得及之前。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安宁在风息坳那一闹,使得所有观看之人安静了下来,燕国暂时太平了,他们保全了自己。 安宁弹的那一曲子叫南飞雁,是辅以扶桑琴发出巨大可怖威力的妖曲。此曲因为太逆天,被截分成了几部分,安宁弹的是哪一部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了这一部分的寓意是杀戮。 安宁师从君岳,君岳师从苍耳山里的那位苍耳圣侠,这曲子不是普通之曲,自安宁会这曲子之后,这在整个大陆是一件半公开的事,安宁的身份不只是燕国的公主,她还是继承上一代衣钵的传接人。 这便是燕君对安宁如此紧张的原因,不同寻常的安宁,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明杀,暗刺,决不罢休。而这曲子又是一个双刃剑,在害了安宁的同时,也会保护安宁,因为这曲子的威力,一般人不敢接近她,只要安宁愿意,她随时可以奏出这一片段将对方轰杀与无形。 “嘎!嘎!”野了好几天火小球回归,它在我无暇顾及它时放肆撒野的浪了一番,此刻在我出了燕国的时候跟了上来。 当下一人一鸟一匹马,一颗急切的心,直奔晋国。 然而,第三天的辰时,在我不眠不休,一身风尘的出现在庄鸶殿,再踹开庄鸶殿的大门时,姬俱酒正在床上搂着一个美女睡得正香。 此不能忍!好歹我也是当了师父的人,怎能让他来败坏我的门风? 话不多说,我一个箭步来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揪了起来,他醒了一阵惊慌,“干什么干什么!!!” 旁边的美女却是好定力,醒了之后也不叫嚷,只淡定的摸着衣裳慢慢的在被子里面穿。 我道,“你姐呢?” “在前殁宫啊!!”他不明所以。 我转身就跑,他坐了起来道,“哎哎哎!你跑什么,你不是要找什么琴吗?” 我停下转头看他,他皱眉挥手道,“回来回来!” “说!”我皱眉道。 他扫了一眼已经穿好衣裳看着我们的美女,美女哼了一声,下床扭着香风往外去,经过我旁边时看了我一眼,再哼了一声去了。 屋内香风挥之不去,我看着他不动,他看着我皱眉,“你这风风火火的回来是干什么?后面有人追你?” “有人说你姐危,我回来看看。”我将那纸条撑开给他看了。 他一愣,又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下床道:“先谈琴,那先放一放。” “谈!”我道,收了纸条看着他穿衣。 他动作慢吞吞,我又喝道:“快点!!” “哟呵?!”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不乐意了,一把将衣服扔了,我握着手中的匕首就要拔,他立即捡了起来穿着道,“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人家穿衣裳你也看?” “一、二、三……”我不理,只管数着,每数一下手中的匕首就往外抽一分。 他立即火速穿衣,我转身便往外走,他倒了一杯酒跟了上来喝了一口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我预计你中午头才能回来呢。” 我道,“现在就是中午头。” “呵呵。”他笑了笑,又一拍手指着我道,“你有福了!” 我扫了他一眼,“怎么说?” “我跟你说啊,我带你去见的这可是一个高人,一般人不见,就是我!也是求了他好久,他才答应见你一面的!” “哼。”我冷笑了一声。 他跨着门槛被门槛绊了一脚,一个往前扑就要摔倒,又硬生生扶住了门笑道,“不过到了那里,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你要的消息,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闻言我停了下来。这个讯息有点复杂,我理了理道,“你是说,有人知道这张琴的消息,但是你并不知道,也没找到,一切要靠我自己去问?” “是啊,我牺牲了自己能帮到你的只有这些!”他恬不知耻的道。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外去,什么也没说。 半个时辰后,我骑着马,他坐着辇车,当辇车摇摇晃晃的来到一座山前时,他才是象征性的驱着辇车跑了一阵。到了山脚停下后,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两座高山中间一条羊肠小道,还有一只蹲在深草里的肥胖兔子。 松鹤山,再一次见。 我压着怒火,一声不吭。 接下来进山,我也是相当的配合,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一路无声,一直快要到那个迷惑的一左一右岔路口,前面他突然停了下来,诡异的道,“你该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变,向他走去道,“你怎么知道?” 他双手护胸往后仰着,一脸的防备“你要干什么?本世子卖身不卖艺!”。 我一笑,拂了拂额前的头发,一把揪住他往左边的路上去道,“少废话!实话跟你说了吧,今天你要是再骗我,你就等着在这深山孤独终老吧!” “你说什么呀…”他颤斗的讪笑着。 “拭戎府第二道关的梅花桩。”我提示着。 “哦?呵呵,失误,失误…”他讪笑着。 “失误?!”闻言我炸了。 他往后缩了缩,一脸的惊恐。我又拽着他往前面走,一面走一面道,“你家的梅花桩是铁做的呀?还细的跟绣花针一样?你又别说你眼神不好,能将一大片的铁刺丛看成只有几根的梅花桩看错了,那你看见漂亮姑娘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瞎呢?你又别说你记性不好记错了,你见过那么多姑娘,怎么能一个不差的说出人家的名字呢?更别说是在考验我的本事,我实话告诉你,你师父我虽不说能上天入地,但是上楼下楼还是可以。” 说罢,我回头看他,问道,“所以,你明白了吗?身为我的徒弟,你一定不能质疑自己的智商,为师绝对不会说你智障。” 而他已是一脸的呆滞,转身就往回爬,“我的妈呀太吓人了,我要回去…” 我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又揪着他往前去,“走,去见你说的高人,我倒要看看这次又有多高。” 闻言他一下活了过来,转身兴致勃勃的道,“你知道吗?这位高人已经在这山里住了三十年了!” 我有些不信,三十年是什么概念?问道,“一次也没出来过?” 他想了想道,“十六年前好像出来过,那个时候正好我满周岁,他还送了我一串念珠。” 我一滞,道,“是在里面修仙吗?” 他道:“你也觉得不可置信吧,已经成了老古董了。”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老古董了,又想起什么,悄声问,“你说你周岁的时候,他送了你一串念珠?” “对啊。”他点头。 “能给我看看吗?” 他警惕的看着我,我道:“只是看看…” 他想了想,道:“你闭上眼睛,伸出手来。” 我看着他不动眼中寒了寒,最后闭上了眼睛伸出了手,“啪!”的一声脆响,响彻整个山间,我怒睁开眼,手掌之中火辣,他在前面跑一边跑一边喊,“二伯!我带女孩子来啦!” “姬俱酒!你给我等着!!!”一声怒喊,惊起了两侧山中的几只鸟,手掌上的火辣传到了我眼睛里,我握紧打得通红的手掌追了上去,要造反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阴阳谜碑·生死两茫 松鹤山里的那位大师竟然是姬俱酒的二伯,这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这也在常理之中,能在靠着曲沃这么近的地方避世不出,又享有这般清净,想来他的身份也是不凡。 那一个迷惑眼睛的岔路口,姬俱酒嚷嚷着往松鹤大师在的左边跑,我在后面跟,深夏的山里比上一次来时绿意更深了,山间的凉爽,大自然的鸟语阳光,让燕国一行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散了许多。 在经过松鹤山的花岗岩石碑时,石碑底下的绿草更喜人,肥沃,洁净,将一座白色的石碑衬得一尘不染。上面蹲了那只胖兔子,它还是一脸安详的看着我。 然而,就是急行中的一眼,我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石碑在我眼中一霎而过,残留的印象是有什么改变了,我又退回去了看,一座花岗岩的石碑上面“松鹤山”三个字竟然在背面。 为防我看错,我又绕到石碑的正面看,这一看,正面全黑,上面没有字。 松鹤山的石碑是一黑一白两面的吗? 我在脑中回想着以前看到的石碑,但不知道是第一次看的时候没留意背面,还是我潜意识的认为这石碑两面都一样,此刻竟是一个模糊的答案。 正想着,前面姬俱酒嚷嚷的声音已经远了,我又回过头来继续去追他,但这一次那只胖兔子没有跟上来,它只是蹲石碑上安详。 石碑离松鹤大师的茅草屋不是很远,姬俱酒的声音消失在前面,以那个雾区为标志,一进入雾区就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之上便是松鹤大师的茅草屋,此去,我也有一些疑惑要问松鹤大师,燕国一行知道的太多了,但是我还不能消化。 然而我追着去还没走几步,前面隐约能见那雾区,姬俱酒却是一头扎了出来,大叫着,“救命啊!”紧接着那山雾中再窜出一个白影来,定睛一看,身材矮小,体型枯瘦,双眼烁烁生光,一跳一跃中动作灵敏速度极快,使得那身上的衣服一起一落,就像是一块破布之下一块大石在蹦蹦跳跳,满满的滑稽之感。 这,是谁?? 我看懵了。 “救命啊!!” 姬俱酒大叫着一闪身躲到了我的身后,那蹦跳的老者也到了我面前,他跳起之中高度与我平行,近距离的看着,他上半身不动,下半身脚尖踮起用力,一双手笼在袖子里,一双眼睛眯着,那没了牙齿的嘴瘪着,这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满的算计之光。 我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好,转身就退到了一旁,下一刻那老者张嘴“哈”的一声笑了,那笼在袖子里的一只手探了出去,正好姬俱酒躲在我身后探头看,这一看,“啪”的一声这一掌实打实的拍在了他的脸上,顿时姬俱酒僵在原地足足三秒不动,又大叫着捂着鼻子跳开,已是泪眼朦胧,酸楚不已,“二伯你醒醒啊!我是酒儿啊!!” 而那老者却不管,见姬俱酒红了鼻子和眼睛的难受样,反而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又手一收,笼在了袖子里,“哦”的一声再蹦跳着追了上去,眼中满是玩耍之色。 “啊??还来?!”见状,姬俱酒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也顾不得被拍得难受的鼻梁了,看那模样不是假的怕,而是真的怕。 我就在石碑上看着这一伯一侄两个人追来追去,一时山间热闹了起来。旁边的石碑上那只胖兔子也是安详的看着,那一双眼中透着看淡之光,似乎已经见惯了。 不过,这是松鹤大师吗? 我看着眼前这跳来跳去嘻嘻哈哈如同顽童的老者,心中是完全的不解。不过月余不见,大师完全变成了两个人,我又想起了初见他时隔着一座茅屋的门他的智慧和宽厚,这哪还有一丝大师的模样?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还是,大师他原本就是这样? 追来追去几个来回之后,姬俱酒已经乏了,那松鹤大师还是精神满满。 姬俱酒挥着手倒在了地上喘着气道,“不行了不行了二伯,再跑下去酒儿就要死了,酒儿死了你们老姬家就没人了。” 这一句话就像一个魔咒,松鹤大师原本跳起再要往下拍一掌姬俱酒,又立即收了手站了回来,接着就是站在地上不动,两眼空空,神游太虚。 姬俱酒立即从地上翻身起来了跳到了我旁边,再才是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坐了下来,扇着风无奈的看着那仍旧站在原地的松鹤大师道,“这老爷子,太能折腾!每一次进来不把我追得倒地不罢休。”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着那松鹤大师,问道,“他真是你二伯?” “当然是啊,这还能有假?我二伯十几年前很有名的,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因为你还没出生。”他看着那松鹤大师很是骄傲,点头不止,引以为荣。 我没有做声,心中有着一些想法,又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闻言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很是惆怅的道,“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我二伯拿着一块大石头趴在路边欲抢劫,结果路上跳出来个女鬼把他吓着了,从此以后他就是阴不阴阳不阳,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特别厉害,不清醒的时候更厉害。” 说罢,他又是感慨不已。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他又道,“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我二伯很厉害?从他的身上是能否看到当年那叱咤天下的风姿?” 我沉思了一阵,道,“为什么你的父亲这么年轻,而你的二伯却这样苍老?” 他一愣,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我,“嗯?” 我向着那松鹤大师走去,石碑上的胖兔子蓦然伸长了耳朵看着。 苍老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一定是一个很不寻常的秘密。松鹤大师的苍老让我想起了苍耳山里的那位苍耳圣侠,以及百花谷里的那位枯发老婆,同样的苍老,只不过状态不一样,他们身上都有着一种垂暮的苍老,但仔细去探寻,其实那是死亡。 他们似乎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在死亡的边缘,但又鲜活的活着,也说不清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未知漩涡·如入黄粱 一切不会那么巧,三个地方有着同一种特殊的情况,明明是垂暮的苍老,但他们还精神抖擞的活着,人可以打破生死的定律吗? 对于生死的事我一直都很好奇,何为生?何为死?生和死可以两模糊吗?我一直认为生和死之间有着一条界限,生者为生,活着,死者为死,消灭,但此时真正见到松鹤大师之后,我又认为一切也不一定。 松鹤大师是姬俱酒的二伯,而姬俱酒的君父如今也不过四十,我判定松鹤大师本来年龄不过五十,那他这奇异的苍老又是哪里来的? 我来到松鹤大师面前,他依旧被刚才姬俱酒的那一句话而镇着,此时的他除了眼神的空洞看不出什么异常,唯一的异常,就是他明明有呼吸,但是生命力全无。 墨午刀里面有着很多的生命力,在苍耳山救姬雅乐时我就已经熟识,他体内完全是空的,他已经不具备活人的生命特征。 而此时随着靠近,再仔细去查看,我发现他周身有着一种无形的气体在与周围的一切隔绝,这种气体寻常之时看不到,只有在他停下来陷入某一种状态时才能出现。 这种气体需要打破,它就像一个防护罩,护着里面的一切,唯有打破了才能知道这里面有着什么。 我伸手探向那一层气体,突然姬俱酒从地上蹦起大喊道,“不能动!” 但话还没说完,我伸出的手已经与那气体触碰,霎那之间,是脑中闪过无数的场景,有阴天暗地,有风云叱咤,有凄厉哀嚎,有无助惨叫,那闪过的场景让心脏揪紧,让呼吸停滞,这一切就像一个旋转的漩涡,要将人拉进去,而漩涡底下是无尽的深渊。 我被搅入了这漩涡,突然一只手将我拉了回来,如触电般我醒了过来,姬俱酒已经将我拽到了一旁。此时,天地死寂,唯有我自己的剧烈心跳和急促呼吸,再看周围的花草已经枯死,山间的凉风不再,头顶是一片阴云,旁边那座阴阳的花岗岩石碑上面也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裂痕。 我又看向松鹤大师,他仍旧是那副模样,完全不知刚才的一切。他又绕过我向茅屋方向走去,路尽头的那片雾区如常,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姬俱酒也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没有说话,一直到那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了雾中,我们还在原地。 不过,在进入雾区的那一刻,那松鹤大师已经醒了过来,他回到了另一种状态,如同弥补一种罪过,一种宽厚弥漫在整个山间,头顶的阴云消失了,鸟语和阳光回来了,不过,枯死的花草和裂开的石碑却是不能复原了,也只有这两样能证明刚才的一切发生过。 “要进去吗?”姬俱酒问我道。 我看了看那雾区的方向,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这次这只肥兔子它也没有送行,只是在石碑上看着我们远行,它仍旧祥和。 而我明白了,松鹤山的秘密不可探寻,其他两地的秘密也不可探寻,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它不可告人,一旦揭发出来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出了松鹤山,姬俱酒又问我,“你真不去了?” “不去。”我道。 “那你就要去百业堂探扶桑琴的消息了。” 我停了下来看他,他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那老爷子什么都知道,你要是不问的话那就只有自己去找了。” 我双手抱肩看着他不动,他害怕的往后躲了躲,“祖宗,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现在可是你的徒儿,这一脉单传,说不定以后还要靠我延继香火你可不能乱来。”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他再往后退了退,讲着理道,“我觉得吧,人活一世还是要自立,不能什么都靠别人要靠自己。虽然百业堂可能有点深,但是绝对难不倒我那天下无双无所不能的师父的!” 我拔着手中的匕首道,“所以说,我离开晋国的这些日子你什么都没做,而今天只是来领着我游玩观赏?” 匕首发着寒光,他呵呵笑了两声,我又道,“可能你走了之后不知道我在燕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说出来风息坳的事件你一定知道,那杀了五千戎兵的人就是我,而他们正是死在这一把匕首之下!” 说罢我匕首抽开刺向他,他大叫一声又开始了逃。 渐渐的,身后松鹤山越来越远,但站在这山外感受,那山里面乃至山周围都有着一种宁静的祥和之气,这种祥和之气是经过大风大浪最后的平静,与生死无关,只有放下。 回到晋宫,才跨进长扬宫的门,傲蕊就送来了一个口信,说华城公主在冷梅园等我。 略一思索,我又跟着她去了。在去百业堂之前,姬雅乐的事还搁着,虽然她活下来了,但是她就像是一个定时炸药,燕国一行明地里无人关注晋国有没有多出一个公主,但暗地姬雅乐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此去姬雅乐必定要与我说些什么,又或者她碰到了什么难以作出决定的抉择。 冷梅园,位于晋宫东方的一座园林之山上,因山上种满梅花而命名,位置偏远,环境清净,一般人不会到这里来。 眼下是一个与梅花盛开无关的季节,全山上下方圆二十里梅树,绵延冷寂,古木成林,无一丝绿意,此景竟硬生生有了一丝凄凉,无叶无花,独自坚持,只为那一季独有的繁华,花中君子,雪中高士,它果然敢。 一路来到山顶上,前面梅树掩映的亭子里,姬雅乐的身影为这梅园添了隆重的一笔。嶙峋的梅树,倾城的白衣佳人,这看起来就像一副黑白的山水画。 白色易染,但人不易染,琉璃白的华服也只有她才配,那一座亭子在悬崖边上,那一整座悬崖都被她映得有了一丝的柔光。 冷梅园,以前不叫冷梅园,叫啼缘山,这山改换名字也是有着一段曲折的故事,今天来了冷梅园,说不定能再回顾一下这冷梅园的故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冷梅山茶·留有余香 冷梅园,晋宫之中的另一个禁地存在,与前殁宫一东一西并立,但两者又是不同,前殁宫是一个隐形的禁地,冷梅园却是晋国一个公开的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 山方不是很大,却分为上下两个部分,山顶之上是绵延二十里的梅树,山腰往下是只有深山里才能见到的劲松翠柏。这里不像是一座王宫园林,倒像是一个被繁华放逐的荒地,那种沉静,是晋国浮华的奢靡创造不出来的。 和前殁宫一样,山下没有守卫,但行人自觉止步,此刻我受姬雅乐之邀到此,心中却有了疑问,为什么她能来?为什么她又邀请我来? 山顶梅园的亭子里只有她一人,她在看着山下的松柏,几习凉风,一种幽静,再远一点的地方,也隐约能见晋宫的繁华。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茶,茶沸,茶香袅袅正待入杯饮用,时机似乎正好。 “你找我?”我道。 “请你喝杯茶。”她转身一笑,脸上还是那样的柔静,又带着整个亭子有了几分柔。 我看了她一眼,坐了下来。 她过来倒着茶,“从燕国回来一定幸苦了。” “不幸苦,跟着世子殿下才辛苦。” 她收了手看着我不说话,我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我说错了?” “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酒儿他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也是有着优点的。”她道。 “哦?优点吗?”我思索着,又赞同的道,“那也是,如果缺点是优点的话,那他确实优点不少。” 她无奈的笑了笑,茶烟几缕,亭子里又变为无声,我看了看茶,看了看园中的景色,开门见山的道,“说罢,找我什么事?冷梅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你叫我来此,难不成是要与我幽会?” “仅是喝茶,再无其他,你在燕国救我一命,我也应该答谢你。”她笑道。 我看了她一眼,桌上这茶我却是不喝,又问道,“那封简信是谁写的?” 她没有说话,又粲然一笑,“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一些,也不知道一些。”我点头看着她道,我想套出一些什么来,但对于这封信是谁执笔,她表现的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她又突然道,“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倒是没有为你弹奏一曲高山流水,他日若是有时机一定还上这一曲。” 我没有说话,手却不由得抖了一下,很久之后才“哦”了一声。安宁的死就是我心中的一道疤,而“这一曲”三个字就是那刺着伤疤的刺,不能提及,不能出现。 见我不说话,她又柔笑道,“酒儿说,等你回来了要带你去见二伯,看来他对你是真心的了。” “真心?”我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又端起那杯茶看了看,色泽淡黄,有种清香,放下了道,“那可真是无福消受。他的真心就是坑人,随时随地的坑,防不胜防,措手不及。” “不会的,你是酒儿的师父,酒儿不会这样对你。” 我道,“他让我去百业堂查探扶桑琴的消息。” 她思索着,“百业堂吗?虽然我不能陪你去,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我示意她说,她道,“从百业堂最大的分堂火业堂入手。” “火业堂?”我问着,这个名字倒是第一次听说。 “对,火业堂。”她点头道,“它曾接过百业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单,查探上古四大遗族,巫蛊族、寒灵族、阴阳族,以及金乌族的秘密。” 有人在调查四大遗族的事?我思索着,这事不简单。 她又起身走着道,“百业堂在这天下间处的位置很微妙,不在正,不在邪,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因为这世界之大,就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人们需要秘密,而他们就是那秘密的挖掘者。这种需要使得它的寿命很长,而很长寿命的存在它一定需要一个大而深,稳固的根基。” “百业堂自创建以来至今五十年,堂下的分堂有五座,分别是金业堂、木业堂、水业堂、火业堂、土业堂。五堂各司其职,接着自己的单子,但优胜劣汰的生存体制,又让五堂之间明争暗斗。” 她又停了下来转身看我,脸上是严肃,“火业堂,就是当今五堂中崛起最快、也是最突然的一堂。今年四月,在五堂中一直默默无闻的火业堂卖出了一个大消息,称四族之中最为隐秘的金乌族现世了。凭着这一消息,火业堂一跃成为百业堂的第一分堂,佣金和名气大涨,堂中的成员也是大涨,其实力隐隐直逼总堂百业堂。” 不可否认,百业堂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从它能在夹缝中活得这么好就能看出。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看了她一眼悠悠的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她一顿,又笑了,坐了回来反问着,眼中是狡黠,“你认为呢?” “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我猜你一定是一个假公主。”我打趣道,“你不花前月下打探这些消息做什么?你的那位情郎呢?” “什么情郎?”她笑,装傻。 我可是还记得,道,“青飞呀!人家也救了你一命,你不以身相许吗?” “以身相许?那可是你救我在前,你确定要吗?”她眼中有着狡黠,也是难得的俏皮。 我看着她无语,最后道,“你赢了。” 她抬了抬手,作了一个揖,“虞姑娘承让了。” 我斜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这摆的虚架子,起身往亭子外面走去道,“茶也喝了,你要报的恩也报了,我们互不相欠了。不过,下次你给我讲讲这冷梅园的故事吧。” “好。”后面她在亭子里道,笑中又是倾城的温婉,让人如沐春风。 下了山我往长扬宫去,思索着我们刚才的谈话,路上却碰到了傲蕊。她来寻姬雅乐,我们看向冷梅园的山顶,晌午的日光晃眼,那里一座亭子空荡荡,一个白色的身影就是一个九天谪仙。 我又继续回长扬宫,傲蕊在山下等着姬雅乐下来,地上只留一声叹。 身为一个公主,姬雅乐知道的太多了,身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又拥有的太少,而她偏偏要以一个公主的身份去做一个普通女孩子要做的事。 大展拳脚总是和自由扯上关系,也许,这也是一种无奈。 我没有羁绊,所以能恣意的遨游天下,她有一个国家牵绊,纵然她一心为晋国,但她知道的越多,最后的结局就越沉重,这似乎是一个不能轻易打破的至理。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节外生枝·华城见危 回到长扬宫后我还在思索百业堂的事,姬俱酒兴冲冲的从外面提回来一只鸟笼道,“你猜猜这是什么鸟?” 我抬头扫了一眼,又继续去思索道,“火小球。” “不,这不是火小球!”他又提着那只红色的鸟绕到我面前道,“你再看看!” 我抬头一看,红色的羽毛红色的嘴脚,不是火小球能是谁?又没有理他。但走了一步又觉得有什么不对,肩头上还有一点沉,我转头看了看火小球,火小球冲我嘎叫了一声,再看了看笼子里的鸟,我惊讶道,“它是谁?!这么和火小球长得这么像?” “你猜!”他很是得意。 我拿下火小球和笼子里的红鸟对比着看了看,全身上下一片红,除了眼神一个是呆滞一个是贼精,这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啊,我又激动的拿着火小球与这鸟反复的对比道,“火小球,这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啊!你不激动吗?” 火小球嘎了一声表示不屑,姬俱酒指着这鸟道,“怎么样,这易容技术不错吧?” “易容的?鸟也能易容?”我有些不敢相信。 “那怎么不能?”他逗着那鸟往屋里面走着,“人能易容,鸟怎么就不能易容?只要人能干的事,鸟就能!” “那不成精了吗?”我跟了上去道,鸟能易容,那智商和实力就已经赶超人类了,这样的想法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一顿,转头看了看我,是一脸的嫌弃,摇着头道,“你这智商,也能在情场上混?知道什么叫中土文字博大精深吗?是有人给鸟易容,不是鸟自己易容!笨死了!” 我看着他一脸的黑线,伸手就是一掌拍向他的后背。他一个趔趄咳嗽着,起来就要还回来,我又一把就要抽出匕首,他也去抄桌子,忽然门口傲蕊一脸凝重的进来了道,“不好了!公主出事了!” “什么!”我们同时停了下来。 她进来了道,“齐国来提亲了,齐二公子要娶公主去齐国!!” 我完全懵了,这消息是晴天霹雳,半晌才道,“齐二公子?谁?” “田卓风,齐国的杀神。”姬俱酒道。 “杀神?……”我又冷静了下来,想着,齐国来提亲,难道姬雅乐的身份曝光了吗?那么,我在燕国时的那一封能预知未来的信是谁写的?我中午才到晋国,下午齐国就来了。 我又看向姬俱酒,是审视,“你怎么知道是田卓风?” “因为我们曾经为一个女人打过一架。”他面不改色脸皮颇厚的道。 “哼!”我笑了一声,又放松了下来,双手抱肩是悠闲,“好了,现在你不用去争了,人家已经赢了,马上你就要叫人家姐夫了,你要是再打不过就把你姐姐搬出来。” “我呸!!”他重重的往地上呸了一口,又一脚将桌子踹翻了,叉腰道,“让他娶我长姐?想都别想!这个杀人狂魔,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这就去杀了他!”说着他气势汹汹往外面去。 我和傲蕊在后面看着他不动,他又退了回来道,“不过,这小子有点厉害,师父还是你去吧!” 我斜扫了他一眼,蓦然伸手他吓得头一缩,我手落在他肩上靠着看了他一眼,他立即识趣的往下蹲了蹲。我看着屋外的风景道,“要杀人么,我在行,但是救人……你能阻止一个田卓风,也能阻止若干个田卓风吗?你姐的身份已经曝光了,天仙美人大家都喜欢,你总不能把天下的男人都杀光吧?” “那不一样!”闻言他又气愤了道,“那田卓风惦记我长姐是有目的的,齐国能有这么好心娶我长姐?他田卓风眼又不瞎!” 这话有意思,我笑看着他道,“你是说你姐长得不行?” “是他田卓风根本不好女色!”他站直了道。 我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又看了他一眼,他蹲了回去,我摊手道,“那不是很好,你姐嫁过去就不用担心田卓风花心了。” “你懂什么?”他又甩袖站直了道,“这样的人才最可怕!没有缺点的人还是人吗?不!他不是人,他是杀人狂魔!长姐绝不能嫁给他!” 说着,他又往外面冲去。 我收回手抱着肩和傲蕊看着他,他又退回来了道,“小师父你有什么建议?” 我向他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近,然后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收手一个吐纳道,“不必着急,为师这就去替你摆平,先一探那田卓风的实力,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杀人狂魔。” 入夜,不出意外的,晋君在一番推辞之后,终抵不过对方齐二公子的盛情应下了这门亲事。而齐二公子也是干脆,得到应允之后,第二天便是启程回国,说是一个月之后来迎娶华城公主。 午时三刻,曲沃城中我着一身黑衣黑帽斗篷骑一匹黑马去向城外。别问我为什么是一身黑,因为这样符合我接下来要扮演的角色,也别问为什么是午时三刻,从燕国急赶回来几乎没睡,一睡,便是睡过头了… 出了曲沃离了晋国边关后,我又继续向着齐国的方向去,一路上快马加鞭终于在亥时于晋国与齐国边境,追上了先走一步的田卓风一行。 此刻他们正在安营扎寨,估计是准备等到明日天亮再回齐国。今晚没有月亮,天也黑的暗沉,灯光之下他们这一提亲的队伍一共有一百人,都是田卓风麾下的精兵。在远处看了看情况后,我悄悄的摸了进去,在主营周围潜伏了下来。 他们在吃饭,主营帐里面是空的,看来那田卓风不在,我又一边等着一边思索着田卓风这个人。 听闻当时他带着这一百精兵进了晋宫,晋君接待了他,他提出了提亲,但是晋君当场以华城身体虚弱为由拒绝了,他就放下了一句话:到我齐国来养吧,齐国的空气环境好。晋君还犹豫,他又放下了一句话:如若不允,齐定以全国之力来证明。于是,就是这两句话,让原本不管做什么决定都很干脆的晋君一直拖到了晚上。 而再来看晋君,他也是让人意外。从燕国回来时,作为一国之储君姬俱酒一路被追杀,还连带着一名公主,但是现在看来那追杀并没有在晋国引起什么反响,也许,现在的晋国真的不是晋国了,这样恶劣的事都能发生,我也不知道是该说晋国容忍度好,还是他真的糊涂了。 约一炷香过后他们吃完了,渐渐地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此时约有三十人守在营帐外围,二十人守在营帐之间,其余人则是回到了营帐休息。 各自对半,调换休息,这是典型的守护方案,缜密,细致,集防守与修养于一体,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危险,又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田卓风果然不简单。 而我在主营周围,也要随着他们这一变动而改变位置,东躲西避的,等最后我觉得安全了时一看,我已经蹲在了离主营帐很远的草丛里。 不过草丛很茂盛,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而我蹲下还没缓口气,就见着远处两个侍卫急急忙忙往草丛跑,草丛黑暗,半边光线,那二人一路狂奔,目标我这里,还不到草丛就开始解带脱裤,到了跟前一蹲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响。 一股恶臭飘来,我差点没被熏晕,稳了稳心神,正准备悄悄溜走,却是又忽地一声巨响愣是把我就要迈开的退吓了回来,再回头,草丛中发出巨响之人正一脸的神往,旁边之人大骂:“他大爷的!放个屁都这么臭!!!” 遂,我不再停顿,身形一晃离了这片草丛,离了草丛很远拿下面巾狂扇,那怪味还是久久不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银枪如龙·退入死地 无香散,来自罗药儿亲手秘制的神药,食之无味,见之无形,不需加入饭菜,只需吸上一口,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招。中招的症状就是正常的把吃的东西拉出来,中间无不适过程,只是消化比平时要快一些,而后遗症,就是嗜睡。此刻试用于齐国战神田卓风的一百精兵身上,效果出奇的好。 草丛之外,我才出来,后面又陆陆续续有人去方便,暗自笑了笑,我又向着田卓风的营帐去,草丛迎来了大丰收,往后一定更肥沃。 此值子时,田卓风已经回到营帐了,一靠近那营帐,便觉一种肃杀的猖狂。灯光之下,一个身影端坐,他手里拿了一杆长枪在擦拭着,营帐的门大开,营帐之外的守卫十丈以内,一个也没有。 呵!好一个猖狂之徒,不闭门,不防守,他这种战意是随时随地的。欢迎来战,但最好你不要太菜,此刻那一座营帐就是散发着这种光。 我又四下里一看,周围确实不见一个护卫,再看着那营帐中之人,我抽开手中的匕首进去了。 营帐之内灯光一晃,我滚了进去起身脚下一跃匕首直取他脖颈。桌前他擦着枪也不吃惊,抬眼一道战意的精光一亮,手中银枪一挑,顿时入手发麻力道强劲,我那蓄势的一匕首被击开,我人也被逼得退了回来。 接着他一拍桌子跃了起来,我也一落地再攻了上去。 长枪对短匕,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在灵寿时我也曾这样与独孤皓月打过,那一次我没有吃亏,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长与短的较量,也是时机与速度的较量,在一开始我没有击伤他,这之后他便不能再让我靠近采取近身战了。我手中的短匕发出全部的力道击了上去,却是又被他的一枪给击了回来,而后便是他长枪矫若银龙,快如疾风,挑、刺、劈、拉、推,左、右、上、下不止,那速度直逼得我没有还手之力,只得步步后退。 几番躲避退让,眼见着我们就要打出营帐,帐外的宽阔场地对我不利,我又脚在营帐上一蹬,横向踩着帐篷壁往旁边去。他在后面握着一杆枪紧跟,左耳疾风,右耳冷铁,让人后脊发凉。 逃至营帐之中时,整个营帐已经被我蹬得有些斜了,而他一杆枪比之之前更快更猛。似是知道我要打帐篷的注意,他又猛地发力一枪刺向我的腿,我急忙缩腿逃生之中速度加到最快,他的枪刺到了营帐上,刺啦一声一个大口子随着我的脚往前。 顿时只觉腿脚在空中飘,我咬牙拼了命的往前跑,心中深知此人可比不得旁人,不懂手下留情,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在他的眼中就只有杀。围着营帐跑了半圈,我又一个翻身滚到了桌子上,他连停顿的动作都没有,直接从营帐上挑枪劈来,我原本要起身,又立即躺下往旁边滚。 “嘭”的一声大响,桌子被一劈两半,飞屑之中,他的枪仍旧快如闪电,让我在地上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银枪直奔我喉间而来,我躲避不及,只得抬手一把匕首去抵挡,匕首横向一带与那枪一击,接着又是那种强劲之力将我的匕首震脱离了手。 但这也为我争夺了一丝时机,匕首被扔向了门口,我翻身往旁边滚去,长枪继续刺来,他冷肃的杀气犹如阎罗。我一脚击在已经倾斜摇摇欲坠的营帐上,再跃向门口,到了门口便是一个大翻滚捡起地上的匕首顺手在营帐上一拉,只听“嘶啦”一声,被他用银枪划了一半口子的营帐一顿,营帐之外,我还未起身,就听得后面‘轰’的一声整个营帐塌了。 我又急忙再往远去了些,里面田卓风银枪一挑,整个帐篷顶炸碎的崩开,他杀气冲天,我脚下一颤,立即头也不回的跃向了茫茫夜色之中,而底下喧哗,那些被无香散弄晕的精兵全出来了。 空中,我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塌成一张饼的营帐前田卓风正拿着一杆银枪看我,眼中是深情的凝望,他在告诉我:有种你别跑…… 我在空中哼了一声,回了他一句:有种你追上来…… 而他却是在底下收了枪看了我一眼,如同看一个智障,转身走了。 我再回头,心中就是一个咯噔,一种不妙的感觉升起,眼前一片漆黑,那种无边无际的空荡让人心中发怵。我似是想到什么,但最后又咬牙继续往前了。 黑暗也许可怕,但是后面拿着银枪的田阎王更可怕。 不过,十分钟后,这个想法让我后悔了。我往前用轻功疾走了十分钟,这也有七八里的路程,而前面仍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再等我停下来寻找方向,前后左右都是一个样,漆黑之中我终于明白了,我迷路了。 这个地方不寻常,空荡荡之中没有一物,这似乎是一个平原,而晋国与齐国交界哪里有个平原,我还一时想不起来。。 安静之中,我又想起了当时田卓风追出来时看我的眼神,他枪都提好追了出来,后面又收了枪没有理我,连他都不敢来的地方,我却来了,看来这次我是真的失策了。 又一想他扎营的地方,离这暗黑平原这么近,看来他是有准备的啊…… 眼下我望着这黑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再用灵觉一探,探不到边,便决定不往前了,就在原地等天亮,现在是平静的,谁知道后面又是什么。 夏天的夜,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地,在这深夜竟然还有余温,我躺了下来后松了一口气也放松了神经,跑了一天累死了,以天作被,以地作床,那也是不错的。 放松了之后便觉睡意来袭,恍惚之中已经闭上了眼睛就要神游太虚,又听见大地之下有什么在踏击的响。 这声音轻悄,微不可闻,如果不是我躺在地上放松了神经,是捕捉不到的。 我心中一惊,立即坐了起来,空气里有一种诡异的气息,虽然周围什么都没有,但是直觉之中有什么在靠近。我四处望着,最后猛然看向背后,一片漆黑之中,那里有着四个小幽点正在在往这里来,悠悠晃晃,幽绿,阴森,那是狼!! 这里怎么会有狼?!我只觉血液凝固,喉间发干。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平原凶狼·正面搏击 平原里怎么会有狼? 在这深夜里怎么会有狼? 行刺田卓风不成功,我逃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平原里。黑暗之中一切都是空洞洞,但在我放下戒备之时却是发现有四个幽绿的点向我这里来。 四只眼睛,那是两头狼。 此刻我在惊讶之余又镇定了下来,逃避是不可能,它们已经锁定了我,我逃得再远也逃不过这黑暗的平原,而也不知道在后面又能遇上什么。 迎战,与狼正面分个高低,好一洗之前去巫蛊族被吓懵的耻辱! 当即我抽出手中的匕首摆好了姿势等着它们来,而此时发生了诡异的一幕,我明明盯得好好的,那狼突然不见了,我再看了一遍,眼前至周围,真的不见影。 我正疑惑着,又忽闻身后有窸窣声,当即我心中一咯噔,再咽了一口唾沫转头,忽地一阵腥风扑了过来伴随着凶狠的低吼,我被扑倒在地,握着匕首的手也被它按着不能动,当即我一拳打向了它脖子,它嗷嗷叫着松了爪,我急忙翻身起来,而再等我转头,后面还有着一只狼。 原本想着绕开我的视线偷袭,此刻两只狼都被发现了,前面被我打得嗷嗷叫的狼起来伏地嘶吼着,眼中的凶意不减,后面那只准备伺机的狼则是来回的围着我踱着,随时都能扑上来。 这一前一后两只狼一小一大,懂得合作,也知道计谋,这等高智商,让人很怀疑它们到底来自哪里。 ,那是两头成年的狼,体型精瘦,动作敏捷,其散发出来的腥臭热气直冲鼻子,我又明白,和它们这样的野兽对战,也必须速战速决,因为人的体力远远无法和狼比。 随即,双方撕破脸皮,那低吼成了狂扑,它们一前一后的夹击扑了过来,速度之快,掀起一股腥臭之风已经扑到了我面前。 我立即仰面伏身,它们交叉在我头顶越过,带起一阵沙石甩我一身,落了地之后又调转头扑了上来。这次是降低了高度直扑我的咽喉,速度之迅猛比先前更盛,才扑起又是到了眼前,我转身缩肩跳开,那爪子和左右肩相错而过,我险险避开它们扑空,而后落在地上停了下来,我也半跪在地上不动。 一片安静,目与目相视,那是相互的探视,它们开始在原地打转,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片刻后,那头小狼走了出来,它们采取了车轮战。 一声嘶吼吗,它冲上来就是猛撞,那速度的冲击力能将一堵墙撞穿。我稳着,紧紧注视着前方它的攻击,也防着后面那头大狼的袭击,在它过来靠得最近之际,单手撑地一转一脚击向了它的肚子,只听一声惨痛的嗷叫,再“扑”的一声,那头小狼被我踹飞在地只能抽搐了。我再转身,那头大狼已经呲着牙吼着,是准备发起进攻了。 这头大狼可和那只小狼不一样,攻击力不一样,智商也不一样。 我握紧了匕首等着,它围着我转了转,低吼一声扑了上来,身体还没到,那带着腥臭的唾液已经喷了过来,目标直取我眼睛。我急忙屏吸往后一退,它脚落地又是弹起再次扑上,顿时两把沙石击向我的眼,其力度和距离让我无法避开,心中一惊之时我一缩肩往旁边滚去,它却是猛然降低了高度,一只爪子一拉,拉去了我肩上了半块衣裳。 我从地上滚起半蹲,护好了眼和脖子,它落了地也是轻巧的转身,再次攻了上来。这一次它又是有备而来,一个看似轻巧的转身,扑过来却是犹如一块巨石,这一砸,就算我挥出了匕首但它也还是将我扑倒在地。 地上它两只爪子按着我的肩,嘴中却是咬住了我手中的匕首,那白森森的就是死亡的利器,随着我手的牵制,一点一点靠近。而更糟糕的是,这一倒我后背砸在了一块小石头上,顿时让我的脊梁骨要断。 上有压迫,下有痛楚,绝地之中,我必须要反抗! 如果跟它比力气,那么是自寻死路。 一声大喊,我咬牙拼尽全力将它推了出去,当即我跳了起来去向一旁,它也是一愣后再次凶残的扑了上来。 我一呸口中的沙子盯着那影子,又一声大喊冲了上去,一时,两方都是士气高涨,我拼死一搏,它也是要一举拿下。一人一狼生死较量,眨眼间就相碰。相碰之时它的大嘴咬向我的脖子,我却是左肩一缩,脚下一发力,身形一晃去向了它的后方,再然后不等它落下,我腾空的一胳膊肘击在了它的后脖颈上,只听一声惨叫,我压着它从空中落下,又“噗”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 镇压之下,它四肢抽搐着哀鸣,许久,我压着它的脖子不动,一直到它的声音弱了下来才是松开了手,而一松开就发觉双手发抖,竟是用力过猛之后的颤抖,再一看地上躺着的两只狼,已是进气不多出气多了。 杀狼?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当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我又觉得我下手狠了,正懊恼之中又蓦然坐着的地上有真没在振动,再仔细去听,远处的大地被敲击得响,这一次这响是真真实实的,大面积的,步子混乱,我抬头望去,又是倒抽一口气热血跳起来就跑。 夜色昏沉,后面无边无际,已不是一两只幽绿的眼了,浩浩荡荡,触目惊心,那是成千上百的眼,狼群来了,狼群来了!! 平原里怎么会有狼群?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集体的狼出来活动? 此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坑!实在是太坑了! 这个时候,什么累啊痛啊乏的,都被身后的这一片幽绿和声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吓得没影,一两只狼我可以对付,但成千的狼我可是对付不了。 一个追击之下,我只卯足了劲闷头就跑也不回头看,而这一跑就停不下来了,后面它们就像是来报仇的,也像是饿了几百年没吃的恶鬼,那是寸步不歇,步步不离,是不罢休。 渐渐的我开始体力不支,它们却是越追越精神。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我都是得死,不是被追死,就是被狼群追着累死。此刻,逃跑之中大脑高速运转,我需要想出一个妥帖的办法……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章 鬼地奇追·偶遇无缺 和大数量的狼群在广阔无垠的场地上作战,而场地上一片漆黑没有方向,如何才能绝地逃生? 在无法摆脱的情况下,人被逼急了就会爆发出一种特别的力量,这种力量叫灵光。此刻我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办法,看了看后面瞬间被甩开的狼群大军,我停下来歇了口气,再等着狼群大军靠近了我又跳起来猛跑。 于是在一个漆黑不见光的平原上,如果有人从此路过,那他一定会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一大片的幽绿鬼火在追着一个黑色影子跑,前面影子跑一跑歇一歇,后面鬼火专业的不离不弃,影子跑的时候打了鸡血精神满满,歇的时候颓废泄气要死,而一等那鬼火靠近,又是血槽大满…… 这就是我想的办法,在体力有限时间无限的情况下,我既要保持体力也要拖延时间,那就只能这样做了。一切只要等天亮,天亮有了方向我就能摆脱这狼群的追击。 而这一跑又像是时间的无尽,接近一个时辰后,我再去感应周围,前后左右还是空旷得没有边际。 此时距离我中午午时从曲沃城出来已经十二个时辰了,十二个时辰没吃没喝,再加上途中的奔波和田卓风的对打,又是这大半夜的与狼激战,体力的衰退使得我有些力不从心。 与狼的逃追,我一直秉着一个方向去,途中更是想发力屏息凝气甩开这狼群,但结果是不管用。因为我发现不管我把狼群甩得有多远,最后不等我把周围的情况摸清,那狼群又来了。 奔跑之中,我已见狼狈。狼是夜之王者,它们的那一双眼睛能看穿这黑夜,我在这平原中的一切似乎都在它们眼中。而更奇怪的是,在这一追一逃中,就算是一个十里的平原我也是跑穿了,但实际上的情况是,不管我跑了多远,最后好像一直都在原地不动。 这之中有着蹊跷。 甩开狼群一段距离后,我再用灵觉仔细去查探,最后一切还是没有一点痕迹。 这其中的诡异让人没有一丝头绪。 这不像是阵法,因为场中除了一人一狼两种生物再无其他的气息。也不像是迷路,我沿途留了印记,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是之前没有来过的。 那么,那是什么?我觉得头疼不已。 在我的记忆中,晋国和齐国的边界并不曾有这样一个平原,它坐落在哪里?我竟是找不到。 而在这场追击战中,每时每刻都在消耗我的体力,越往后我歇的时间越少,它们追得越紧,双方的距离在慢慢拉近,情况在向坏的方向发展,长此下去,一旦我势颓被狼群包围,那就只有两个结果,一,我动用墨午刀血洗大平原,二,我被狼群分尸。 这两个结果不论哪一个都不是我想选择的。 万物生灵都有着其慈悲,杀戮只会引发更多的鲜血。时间不多,一切要尽快,在避着后面狼群的时候,我心中也开始焦急了起来。同时,我也明白,要想甩开狼群,逃出平原的方向是一个问题,打破这个僵局也是一个问题。 逃出平原是长远,不实际,打破眼下的僵局让我得到缓冲才是正事。 怎么打破僵局?此刻我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百忙之中我开始凝聚精神力去搜寻周围的一切,不期盼能有什么奇迹,但求有一个不同,只要在整个平原的一片模糊中有一样是突出清醒的,那么我就能找到突破口。 我怀疑我进入了一个特殊之地,而这个特殊之地在我的认知里我还无法解释。 终于,在我发动精神力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时,一晃即过的耳边拂过了一声摩擦的簌簌声,虽只是一瞬便被狼群的奔跑声掩盖住了,但我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立即,我调转方向直奔而去,前面那一个存在是一个黑色的高大影子,那是一棵大树!! 不讲其他,到得跟前我便是一个影子上树,而后侧身凝息,只等着底下的狼群过去。 “咚咚!”心跳如擂鼓,周围短暂的安静中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树叶茂盛,但依旧挡不住不远处那狼群的奔击声,这也是一个赌。 赌一把狼群不知道我的存在,赌一把它们发现我,我来挑战自己的极限。 很快,地面的敲击声靠近,离树只有七八丈,一切马上见分晓,却是突然我发现身后有什么,再转头一看,心中一惊! 光线漆黑,但是挡不住一个身影的存在,“他”在我后面一丈处看着我,不知道是长久看狼群的幽绿眼睛的错觉,“他”的双眼竟带着隐隐的亮。 是人?!还是鬼?! 顷刻之间我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我倒抽一口气就要跳下树,这赌不能赌了,万一下面狼群知道我的存在,上面这“神尊”又来诈尸,那我可真是要拼了老命了。而我才回头,后面便是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这一刻,我又是一动不敢动。 此人的速度极快,此人的呼吸极淡,此人不是普通之人。 眨眼之间一丈的距离被他一步跨过,而我竟捕捉不到痕迹。他到了我背后才现出了他的呼吸,这呼吸带着冰冷,就像是刚从地窖中苏醒过来。他一靠近我便有一种熟悉之感,所有的惊吓在刹那之间瓦解。 他道,“你把狼群引来了。” 是燕无缺。 刹那之间眼中有一种委屈,我点了点头,却是红了眼眶。他让我背对着下面过来的狼群,而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抓着他衣裳的手在颤抖。 我不害怕狼群,但是害怕未知的领域,它让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消磨着人的意志,让人失去理智。 狼群在靠近,我放松下来的一颗心又紧张了起来,他按了按我的头道,“闭上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匕首却是紧攥,他在紧盯着树下,那严肃也是在待发。 “轰,轰……”狼群轰隆隆的来,又轰隆隆的停下,它们包围了树又围着树打转,嚎叫声不不止,嘶吼声不止,果然不管什么凝息屏气都对它们不管用。 很快,它们又开始撞树,甚至也有用爪子挠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时间久了再大的树也经不起这样的撞击和挠,也是要被推倒。 我在心中做着计较,是准备和它们殊死一搏了,但燕无缺却是低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上,二话不说直接扒了我的衣裳跳下了树。衣裳经过这一路的摸爬滚打,早已经破烂不堪,他这一拽毫不费力,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衣裳不见了踪影。 随即,底下的狼群一顿,又是集体跳转方向往一个地方去了,我急忙用灵觉一探,燕无缺在拿着那件衣裳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后面狼群的状态又像之前追我一样,疯狂的不罢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风急回转·真假莫辨 衣服上有狼血! 狼血是狼群追击的目标! 燕无缺拿着我沾了狼血的衣服去向离树远的地方了,我才是明白。 我一直认为在黑夜中狼的眼睛好使,却没想到狼的嗅觉也同样灵敏。狼血就是一种最强烈的标志,不能隐藏,不能抹去,一旦在空气中散播开,那就像是一道引子,随着风的引导就算是千里之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嗅到。 因果循环,我打伤了两只狼,结果引来了一群狼,而又因为一群狼我见到了神出鬼没的燕无缺。也许今晚没有这狼群,我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他了。 只是,他是燕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之后我在树上等他回来,但是一直等到天亮什么也没有回来,狼群,他,都没有。 天亮之后我再扒开树叶一看,薄雾袅袅,荒草幽谧,这不是一个平原,这只是一个荒草地,又以天色的深浅为基准,荒草地的西方是齐国,东方是晋国,此时天已大亮,这个地方却还是存在着错乱。 这是哪里?我再用灵觉去探,还是不得而知。 而再一看燕无缺去的方向,是荒草地的最中央,那之中是无尽的幽谧。 等他回来吗?还是先回去解决姬雅乐的事?最后我选择在原地留下了我的匕首,先回晋国。 我相信他一定会出来,只要他出来就会看到这把匕首。等他拿着这匕首来找我,有些迷惑就该解开了…… 日中,我出去一天又回来了。 长扬宫一到我便直奔自己的住处,劳累奔波一天我需要好好的休息,再理一理当下的情况。而等我一脚跨进宫门,姬俱酒并着卫十四以及傲蕊在庄鸶殿的台阶上等我,一人坐着,两人站着,场面严肃。 居高临下,那三双眼睛静静的盯着我,我拍了拍肩上蹭着的灰,又神色平静的道,“等我?” 姬俱酒点了点头。 我又拿下了头上沾着的一根草屑道,“说罢。” “你上哪鬼混去了一夜?让你去打探敌情,怎么看起来像是敌情把你打了一顿,你掉进深坑了?”他双手笼袖皱眉道,就是一个翻版的松鹤大师。 我脱下靴子倒着里面的沙土道,“行不得,那田卓风太厉害,我打不过他,差点被他刺成马蜂窝。” “嗬!哪有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我早知道你打不过没想到你这样打不过,要不我别叫你师父吧?就叫你大神。”他摇着头道,神色间是深深的失望。 我倒着沙土的手一顿,又穿好靴子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住处道,“那太好了,正好我怕你对我希望太高我偷不了懒呢。您请回,外头风大,等我歇上一歇就离开你这大晋宫,咱们山长水远,各自独领风骚!” “公主被齐二公子接走了。”突然傲蕊开口道。 “什么?”我一顿,停了下来,转头看她。 她不说话,姬俱酒表情不变的点了点头,我这才知道他们的严肃是来自哪儿。 “她被田卓风抓走了?!”我转身问着有些不可置信,也是觉得突然。 这是什么情况?田卓风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又折了回来? 姬俱酒起身往里面走去道,“今天晨时田老二进了曲沃,晨时二刻将长姐接走,晨时三刻启程去齐国,此刻怕是已经出了晋国了。” 我心中一跳,追了上去,“这是怎么了?哪有待嫁就将人接走的?他发什么疯?” 他停下转头看了我一眼,从上到下,再继续严肃的往前走,“因为你失败了,所以他要让你知道他的智商,别以为蒙着面就不知道你是谁,晋国的地盘那就只有晋国的人。” 我一顿,又跟上去反驳道,“不对!晋国这么多人他怎么知道是你的人?” “很简单啊,因为我在他踏上晋国土地的那一刻起警告过他,如果他敢对一些人打主意,我就让他出不了晋国。结果,你让我这个牛皮吹大了,我牺牲了一个姐姐。”他在桌前坐了下来,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脸上是无比享受,又感慨了一句,“好酒。” “我……”我看着他无话可说,又觉得不对,过去一拍桌子怒火直起道,“你既然知道他实力厉害,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桌上的酒杯被我拍起,又稳稳的立着,他再喝了一杯道,“那有什么,如果你打赢了这一仗,他田卓风就不会回来,他不回来,怎么来继续接下来的一切。” 我看着他不动,他神情如常。这句话的涵义颇深,我试探道,“你不会算计你姐吧?” “那怎么会?!”闻言他却是激动了起来,“嘭”的一声拍着桌子道,“绝不可能!我一定不会让长姐白走这一遭!” 这话有点意思……我又收回了手放松了,再看了看两旁的卫十四和傲蕊,直接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转身往外面去。如我所见,我一直觉得姬俱酒不是善茬,他与田卓风似乎有着不浅的恩怨,此刻会让姬雅乐白白去了齐国吗?恐怕不见得。 见我走了,他又嚷嚷着道,“哎哎哎!你可不能跑!救长姐的重任还是要在你身上!” 我转身看他,“救?” 他点头,“救!” 我一拍手道,“好!扶桑琴有什么消息?” “你?卑鄙!”他愤怒的指着我道。 我摊手表示无辜,“这世上有白吃的午餐吗?没有吧?这一次并着上一次的债你一并给我还了,不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而以后千万别让我碰到了你,碰到了之后,小心你的腿……” “你!你这个恶毒无情的女人!”他拍着桌子起来了。 我双手抱肩看着他是淡定,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他不够义气我也会不仁,对付这种流氓无赖,只有用最卑鄙的手段。 而两人正瞪视着,忽然帐幔之下站了个人,我转头看去,他在那里双手笼袖笑着,标志的一脸猥琐,以及一张风流脸,那是姬俱酒。 我再看桌前的人,这也是姬俱酒。 屋内出现了两个姬俱酒,一个在笑,一个在怒,只让人真假莫辨,莫名怔愣。 “怎么样?这易容术?”帐幔下的那个姬俱酒走出来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三人三思·合作共赢 “怎么样?这易容术?”帐幔下的姬俱酒走出来笑道。 他走到桌前与那正在愤怒的姬俱酒一左一右并排站着,那相似度连本性的风流都一样,一喜一怒的极像中就像是人格分裂。 易容术?我看了看左边的姬俱酒,又看了看右边的姬俱酒,皱眉道,“你搞什么鬼?” 意外的,是右边愤怒的姬俱酒走出来道,“偷梁换柱,李代桃僵,证明你实力的时刻到了!救出长姐,探出扶桑琴的下落,走向人生巅峰,这荣耀只属于你!”他一脸的激进带着整个屋也激动无比。 而左边的姬俱酒只是笑,那种淡定让人怀疑他的真实度。 我往前一步再各自看了一眼,连那眼中的本性也看穿,又一把抓过了右边的姬俱酒往外去着。 远离真姬俱酒的另一个房间里,我“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再转身看着被我扔在地上的假姬俱酒。屋内一静,可怕的气息出来,那是未知的寒冷,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你不要乱来,这可是我的地盘!”他害怕的往后退着,在做垂死挣扎。 我冷笑一声,突然大跨步的往前走,他一声大叫靠到了墙上,一脸的宁死不屈,“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我反问着,一脚踩在了旁边的案几上,再伸出手掌看着,掌中一层黑气慢慢氤氲,那是危险的颜色,“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如果你够诚恳,我就给你一个王法。” 他看着我还在挣扎。我从手掌中移开目光看他,一直看穿他外表的这一层皮。 他眼神开始闪躲。我y沉的眼睛盯着他无处可藏。 他呼吸急促濒临溃败。我脚下一用劲,顿时“嘭”的一声案几碎了,而那只氤氲黑气的手掌也翻手拍下。 “我说我说!!”他闭着眼睛大叫道。 我手停在他头顶,他却是又不说,我眼中一沉,他要哭了,“你都知道了啊还要我说什么!”我收回手看着他,不意外的,在一阵诡异的移形换位后,他变成了银蝴蝶。 “说罢,你来干什么?难道嫌上次不够刺激?”我掸了掸肩上的灰淡淡的看着他道,而手掌中已经回到正常的白色,那一层黑色的气体早就不见,不过是罗药儿独家秘术所制造的小把戏,只需抹一层在手掌上,发动内力便会成为黑色气体。 见状他冲了上来气愤的道,“喂!你又骗了我?!” 我一笑,又伸出另一只手掌,又不出意外的他立即吓得退了回去。翻手为云,覆手为烟,这种诈骗的把戏用在他身上真是百试不爽,那效果比真刀真枪的还管用。 银蝴蝶,不用刻意伪装,那能与姬俱酒平分天下的好色本性,此刻就算他伪成姬俱酒外表看起来是百分百的像,但有两点出卖了他。 第一,眼神。每个人看每个人的眼神不一样,他看我的第一眼就是贼心不死,而姬俱酒看我的第一眼是满满的算计。 第二,忌惮。姬俱酒对我没有忌惮,他却是对我有着忌惮,而那忌惮是有着y影的。 自从上次在燕国惊羽楼将他交给彻夜守在外面的燕无缺之后,他便再没有出现过,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我在好奇燕无缺没有将他碎尸的同时,也在好奇他来此的目的。 我收手往外面走去,他跟了上来翻脸就是本性暴露,“姐姐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我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他立即打开门点头哈腰,我走出去道,“收起你的花花肠子,给你两个警告。第一,敢碰姬雅乐,历城河边的花满楼就是你以后的归宿。第二,敢站在我对面,手下就留的不是情,而是疼爱了……” “呵呵。”他讪笑,“不敢,不敢。” 我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屋里面的姬俱酒,笑了一声没说话。一个有心计的色鬼和一个没心计的色鬼混在一块,那就是狼狈为j。狼狈为j有好事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想倒腾个什么鬼出来…… 回到姬俱酒面前后,我和银蝴蝶已经是一脸的和谐,那就是老友。卫十四不在,傲蕊还在,姬俱酒坐在桌前笑对着银蝴蝶道,“怎么样,我赌她一眼看穿你还不信。” “唉。”银蝴蝶无奈的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道,“没办法,我已经栽在她手里了,逃也逃不了了。你倒是小心点,下一个有可能是你。” 姬俱酒喝着酒贱笑,脸上是幸灾乐祸,“我可不是你,目前为止我可是三战三胜,你胜了几局?” “我!”银蝴蝶卡着说不出来。 我看了姬俱酒一眼坐了下来淡淡的道,“一局没胜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人家也没输,不像你,连亲姐都输了。” “你!”姬俱酒的死x点到了,他一拍桌子起来了,“谁说我输了?那只是暂时存放,等我捣了他的老窝我连本带利捞回来!” 我点了点头,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我发现不管他有多深沉,只要一提姬雅乐,那必定是破功。我道,“你准备怎么做?” “哼!”他一甩袖坐了下来,又是瞬间脸上的神色一变,深沉的笑道,“你去齐国搅了那场局,顺便把火业堂的底摸一摸。” 齐国……火业堂?…… 我看着他不动,在心中盘算着,嘴角的一抹笑慢慢放大。 旁边银蝴蝶也在心中盘算着,嘴角的笑慢慢放大。 姬俱酒的笑更是深沉。 场面开始诡异,三人三面,同一种心思。诡异的圈子外傲蕊一个姑娘在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她领会不了我们这种意境。 片刻后我笑道,“好啊。” 银蝴蝶笑道,“好啊。” 姬俱酒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 我起身抓着火小球就准备启程,银蝴蝶也是一样的想法,我们二人往外面去着,姬俱酒在后面跟着道,“卫十四已经先你们一步去了,到时候他会来接应你们。你们也不必觉得孤独,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到时候一个千里的宴席,我们不醉不归。我们超级无敌三人组,一定会打一个打胜仗,你赢我赢他赢,合作共赢!” “合作共赢。”银蝴蝶道。 “合作共赢。”我道,又想起什么,我转头看到旁边俏生生站了个姑娘,一把拉起傲蕊往外去。 “哎哎哎!不行!这个姑娘你不能动!”姬俱酒急了拦了上来。 我转头看他,“为什么不行?” “因为……”他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明白了,拉着傲蕊就往外走。旁边银蝴蝶一愣,看着我拉的手似乎有什么想法,傲蕊也看着我拉着的手,似乎有什么想法…… 我自己觉得无所谓,多拉一个人质是一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缜思密谋·虎穴之门 未时一刻,日头正烈,曲沃城中出去了三人三马,黑衣斗篷,一脸严肃,这三匹马出了曲沃便向东去,那急赶之中是去救人。 半个时辰前,在一番精神交流后,我、银蝴蝶、姬俱酒三人达成了一个历史性的共识。 此刻傲蕊代表着姬俱酒随我去齐国,且不论三人是什么心思,只一点,我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救出姬雅乐。 姬雅乐被田卓风带回了齐国,我们从他手上抢人这无异于是虎口夺食,而为了成功,我们三位老奸巨猾的专业挖坑者,这一次的合谋决定挖一个大坑。 我看齐国不顺眼,姬俱酒看齐国不顺眼,银蝴蝶也看齐国不顺眼。 树大招风的道理不是白说了几百年的,齐国这棵大树一定要遭到重创,而这一切,要怪就怪齐国的田二公子太高大…… 由此,我猜测姬俱酒为的是打倒齐国的神话,可见田卓风真不是善茬。 银蝴蝶则是觊觎姬雅乐的美色,可见田卓风真是劲敌。 而我,目的诸多,不止哪一个。 和田卓风的那一战我打得憋屈,明攻和暗刺我是吃了个大亏,再等我有把像样的武器,我和他再战几百回合,也才是叫个痛快;堂地设在齐国的火业堂之未知,这也是让我心生好奇必须去探一探;还有,我想看看我们三人的计谋,最后谁站在了最高峰。 此一去,是救人,也是在斗各自的心计,姬俱酒的深沉,银蝴蝶的江湖识面广,和我看似冲在最前线是个炮灰,实则在扮猪吃虎的将计就计…… 出了曲沃向东,东海之大国,这一次怕是不能太平了。 在第四天的凌晨一更,我们在紧追急赶的横穿宋鲁两国到达了齐国的边界,于四更到达了齐国的城墙前。 此时城墙底下已经聚集了很多等着天亮进城赶集做买卖的人,一个城墙底下是热闹,什么鸡鸭牛鹅兔羊狗马驴猪一大堆,哼哼唧唧,吱吱哇哇,各种叫声时不时地来一声,听着竟像是一首曲子,一首名叫‘天亮进大城’的曲。 而随着靠近,又是五味陈杂,什么汗臭味尿骚味粪便味,顺带一点点的胭脂味,混在一起简直是一把能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在那个无形的圈子外面,我们三人各自在心中或是脸上诽腹了几句后,我先打头阵融入了进去。要想深入敌方,得先跟群众搞好关系,后面傲蕊也一脸嫌弃的进来了,最后是银蝴蝶。 现在离卯时开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打个盹不多不少正好。混进了人群中后我便开始思绪放空,放松了精神。而刚闭上眼,一个人却是靠了过来。 我往旁边让了让,他又靠了靠,我再让了让,他又靠了过来,我怒睁开眼就要发飙,一看,却不是银蝴蝶,而是一个三十上下,有些姿色的大嫂子。只见其实力不低,容貌间也是徐娘半老,一根头巾挽着头发是利索,看起来像是江湖中人。 又闻见了之前闻到的那一丝脂粉味,原来是来自她。她拿胳膊碰了碰我的肩,扬了扬下巴道:“这是你夫君?” 我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期待的银蝴蝶,摇了摇头,然后拉过了女扮男装的傲蕊道,“这个是。” 傲蕊看着我是莫名其妙,但也没有说话。 闻言,那香气大嫂子眼中是不信,我又继续闭眼打盹儿没有理她,倒是旁边的银蝴蝶道:“让婶子见笑了,在家与我拌了两嘴,这不,还在生气呢!今天就是带她进城,给她买几套首饰哄哄她呢。”又拉开了傲蕊道,“这是我们的妹妹,寻常爱跟我们开玩笑。” 他恬不知耻,一本正经,傲蕊还是莫名其妙,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哦,我说呢!原来是小两口拌了嘴。哎呀,不打紧!”那大嫂子明了了,又拍了拍我的肩,“哎,我看他一表人才也是有心,还哄你呢,想我家那个死鬼几年也不见一句好话!” 我闭着眼干笑,却只觉那拍在我肩上的手有如熊掌。 而银蝴蝶经这一捧上天了道:“唉,一生也就遇见这么一个人,不将所有的心放在她身上,也是不由得自己了。” 大嫂子开始羡慕,傲蕊还是半张着嘴不在状态。 而我是忍不下去了。 蓦然我打断了大嫂子的话问道,“你家大哥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吗?比如说一本正经的撒谎。” 大婶一愣,道:“有!怎么没有!经常性的!!” “那一般你是怎么解决的呢?”我问道。 她叉着腰气愤了起来,手中抱着的那只大白鹅一声叫唤掉在了地上,她道,“骂死他!骂他个狗血淋头天翻地覆!再拧掉他的耳朵!罚他一天不准吃饭!” 闻言,旁边的银蝴蝶抖了抖。 “你真仁慈。”我一笑道,又转身一把将银蝴蝶推到了墙上道,“这样不是办法,治标不治本,以后还会再犯。”说着,我慢慢伸出手抚向银蝴蝶的脸,突然“啪!”的一声响在了他脸上,接着又是几声,顿时整个城墙底下愣住了,鸡鸭牛鹅也不叫了,人也不说话了。 我笑看向了旁边已经一脸惊呆的大嫂子道,“明白了吗,只一次,就管一年,如果手法得当也有可能是一辈子,简单轻松易上手。”又回过头轻轻地捏了捏银蝴蝶的脸,柔声问道,“疼吗?” 他惊恐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一笑,怒道,“疼就给我长记性!!!” “长记性…记性…性…”回音在城墙底下回荡,银蝴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在惊羽楼的房间里被我吓个半死的那个眼神。 我又松开了手将他的衣裳拍平,转身一脸微笑的对大嫂子道,“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高!实在是高!”大嫂子从震惊中醒过来,点头不止,又握着我的手激动不已,“哎呀大妹子啊,相见恨晚啊!我说我家的那个怎么总死性不改呢!这才是原因啊!下手太轻了!!” 我点了点头一副共勉的样子,她转身唤道,“张大炮!还不过来!张大炮!你死哪儿去了?!” 而此时,没有人回应的安静里前面的城门幽然而开,一个守城兵探出脑袋道,“什么情况?今天怎么没有人??城门开早了???” 我看了一眼,甩了甩手向那里走去,走过一脸惊呆却还知道给我让路的众人,我点头微微致意,又侧头淡淡的对后面的银蝴蝶道,“还不过来。” “哎!来了!来了!”后面一阵骚动,银蝴蝶牵着两匹马跟了上来。 前面的守城兵却是跳了出来,叉着腰暴喝,“干哈玩意儿呢?!躲在城底下不吭声!想吓死老子啊!!是准备掏墙底子还是准备挖地道儿呢?!都给我抓起来!!” 随即“哄”的一声,众人清醒,皆是蜂拥向城门,瞬间将那守城兵淹没了。 城内,一旁的茶馆下,我咋了咋舌没再看着那热闹的城门,又转身对着银蝴蝶勾了勾手,“过来。” 他惊恐的往后躲了躲,我双手抱肩走向他,本想再想吓他一吓,又在他背后看到了乔装打扮的卫十四。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酒菜有色·食客有欲 天亮城门开,临淄城中涌进了大批在此等候进城的城外人。 我和银蝴蝶赶在他们之前进了城,刚一进城便看见了躲在阴暗处的卫十四。我眼中一转,又阴笑着向银蝴蝶走去,一只手掌中又是有着什么。 见状,原本松了口气的银蝴蝶立即后退着道,“你别乱来,这可是大城都,给我留点面子吧?” “面子?”我慈祥的一笑,又蓦然提着掌上去了,“好啊!我再给你留点里子吧!” “啊!救命啊!”他转身慌张的就跑,大叫着,“我错了!” 后面城门口一顿,又所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傲蕊一脸呆滞的看着我们,又无声的叹了口气跟了上来,她似乎更无奈了。 一条大道我们二人引起骚动,一前一后追赶着往城北去了,城门被甩远到了一条小巷也是不停,我们二人进了巷子继续追,后面傲蕊在巷子口一顿,张嘴欲说什么,又跟了上来。 进了巷子,只见三道影,我们三人翻身上了屋顶躲在背面的阴影里,立即底下追进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不是善茬,前面领头的是一名容貌三十上下但气质老练的女子,那眼中的狠厉之色让她看起来绝非常人。下面是一条四头穿的巷子,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她手中拿了把比寻常小一号的弯刀在交叉口一看,又一挥手往北面的巷子去了,沉声喝道,“追!” 紧接着后面气喘吁吁跟上来个身材短小,手拿大一号弯刀的胡须男子,他也在交叉口一顿,歇了一口气又拖着弯刀追了上去道,“三娘!等等我!” 我们在屋顶上看着他们二人走远,又一转身下了屋顶往巷子东面去了。 东面城中一座气派的酒楼二楼上我们三人出现,看了看东面靠窗坐着的一人,我们又向那里走去。此值早上,楼上的食客不多,只有屋角的一两桌,靠东的窗前一桌卫十四正在等我们。 我们过去了,他看一眼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道,“甩掉了吗?” “哎呀别提了,这小娘们贼得很,差一点就甩不掉了!”银蝴蝶一屁股坐在了下来倒了一杯酒满腹的意见,说着又摸着脸一脸的忧伤看着我,眼中都是一言难尽。 我过去坐下也是松了一口气,扫了他一眼一抬手,他惊恐的往后一躲,又看着我讨好的笑了笑。忽然发现旁边杵着个人,我转头一看,傲蕊姑娘正一脸警惕的看着屋角那两桌人。 那两桌人原本喝得好好的,被她这一盯也不敢喝了,只张着嘴又不敢放下酒杯,无声之中是一阵诡异。 见状我满意的一笑,在心中给了她一个肯定后,给她倒了杯酒示意她坐下来。 我的眼光没有错,傲蕊绝对是一个靠谱的得力助手,灵敏,专注,专业。想当时跟姬俱酒要他还舍不得给呢,现在看来我是赚了。 傲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两桌人坐了下来,一双眼睛仍旧盯着却是警惕不减。 那两桌人刚松一口气,被她这更厉害的一盯,又是酒到嘴边不敢喝了。我将酒往她面前推了推,她看了看酒,又盯着酒不动,皱眉道,“我不喝。” 我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酒推到了银蝴蝶面前,银蝴蝶看了看酒又看了我一眼,最后淡笑着将酒推到了卫十四的面前。 卫十四面前原本有着一杯酒,但是他没有动,此刻他看也没看那酒道,“城中进来了不少人,情况不容乐观。” 我没有理他脸上的严肃,看了看桌上的其他几样菜色,那是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问道,“这酒菜免费的吗?” 闻言傲蕊又将目光放到了那菜上,皱了眉,死盯着菜不动。屋角的两桌人松了一口气,急忙喝下了那杯酒。 我再对傲蕊满意的点了点头,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对面银蝴蝶的碗里道,“正常,大城之中肯定有着热闹,要不然多没趣,大家聚在一块赶赶集,总能淘到满意的宝贝。” 银蝴蝶看了一眼那菜,又看了我一眼,将菜推到了卫十四的面前。 卫十四仍旧严肃,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想着,将那两杯酒并着一碗菜又推到了银蝴蝶面前道,“没什么打算,不过看看热闹到处走一走,这临淄城中有什么好玩的?” 卫十四担忧的看着我不说话,傲蕊又盯着银蝴蝶面前的两酒一菜。 我盯着银蝴蝶道,“你怎么不吃?” “嗯……”银蝴蝶笑着,最后提议道,“不如,我们把这好酒好菜送给邻桌的兄台,普天之下皆朋友,也当是我们的见面礼?” 我想着,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道,“那么,就由你送去吧。” 闻言,屋角两桌喝着酒的人手一顿,又是无声的看着我们这边不动。 “额…这……”银蝴蝶有些迟疑,又奸诈的一笑转头对卫十四道,“我觉得卫兄人格高比我合适,卫兄去一定令人心悦诚服……” 卫十四望着那酒菜不动,是犹豫,屋角的两桌人也看着他不动,是无声,谁知突然“啪”的一声响傲蕊拍桌而起道,“我去!” 这一声豪气冲天乃是侠女,令屋角两桌十五人眼中一抽搐。 接着只见傲蕊侠女一手一杯酒一抄,往那碗里一倒,便端着那碗酒菜汤目光坚定的往屋角走去,那身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为巾帼女英豪,为逆鳞大死穴。 屋角十五人大气不敢出,十五个糙老爷们挤在一堆,就那样看着一个清秀的纤弱姑娘往他们逼进,那两只小纤脚一步一步,只让他们上天无门下地无梯,竟是一脸的绝望。 后面我们一桌三双眼睛沉重的盯着傲蕊,这个重任将是她来到临淄的第一炮,如果她打响了,也许以后她的名声会传遍神州,我们后面要走的路也会少很多麻烦。 傲蕊到了那十五人跟前将碗一拍顿在他们面前,又一双眼睛从左到右一扫,凌势之光如同刀子,此战意让他们再往墙上靠了靠。 “喝!”傲蕊盯着十五人正中央的一人道。 那人满脸的胡须吓得一抖,看了看桌上已经起了泡沫变了颜色的菜酒,转身扒开挡着的人就往楼下跳,傲蕊掀了桌子追到窗前大喝道,“你给我站住!!” 而底下已经不见影,傲蕊又猛然转头看屋内的十四人,十四人一气同声凉气到达头顶,又哄的一声就像下饺子般噼里啪啦全跳楼了。 一时只见酒楼之下的街道上一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十五人瞬间跑没影了,傲蕊姑娘再怒气冲天的道,“看什么看?!挖掉你们的眼睛!!” 立即底下一哄,又继续熙熙攘攘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我说,她这样招摇好吗?我们可是来救人的……”屋内东面的窗前银蝴蝶看着她担忧的道。 我笑摇了摇头,很满意道,“如果你去喝下那碗菜酒,我可以现在让傲蕊变得很乖。” 他转头看了一碗那菜酒,碗中因为剧烈的晃荡已经满满的黑色泡沫,空空的桌上也因为溅出来的酒,而将桌上腐蚀出了几粒小黑点,这毒性,绝对可以让人化为白骨。 “呵呵,虞大人英明,小的深表佩服。”银蝴蝶讪笑着拱手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宝城临淄·虎视眈眈 傲蕊从西面窗前回到了东面我们这里,楼上这么大动静楼下也不见掌柜小二上来,这酒楼真是不一般。而见此情景,傲蕊又动了大闹酒楼的心思,我立即拦住了她。 看了一眼楼下已经恢复平静的街道,我想了想,与他们几人也退出了酒楼。楼下街道,我们刚出酒楼混入人群没多远,那闻风而来的食客便是填满了酒楼,而战战兢兢的掌柜和小二这才出现。 出现的食客衣着不一,凶气不一,他们拉着掌柜的说着什么,掌柜的正一五一十的讲述刚才酒楼发生的一切,而后刚填满的酒楼又呼啦啦的空了,一群人在街上一扫,各自寻着方向去了。 我们几人也收回目光,各自戴好斗笠隐入了城中,就此真正隐没了踪迹。 这酒楼不一般,酒楼里的食客也不一般,刚才被傲蕊逼得跳窗逃走的十五人,便是我们这一桌酒菜下毒的始作俑者。 从卫十四来了之后那酒菜没动可以看出,那十五人是比卫十四先到专门在此等候着我们的。 卫十四看出了一切却选择不动声色,一,是不想打草惊蛇。虽然当时我们在城门口碰过一面,但是他知道我们在被人追踪,如果他打乱了原有的一切,那么也会影响到我们这里,更是让我们可能连碰面的机会都会变得困难。 二,是将计就计。引出背后的虎视者,看看在黑暗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们,我明白,他也明白,来临淄一行,跟着我们的绝不只是齐国的一些人。我们不会忘记从燕国回晋国一路上的追杀,战场不可能只在某一个地方,它是随着人而走动的,姬俱酒在晋国,也许那里也是一个战场。 后来我们出现,卫十四隐晦的告诉了我们一切,而我们也一眼看出了那酒菜有问题。这十五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守着这里,又是正好卫十四走进了这家酒楼,可见,也许在这临淄城中等着我们的不知这一家,广撒网,捞大鱼,看来临淄城也逃不过一个水深的复杂。 而等在这里的十五人是来自哪一方?凭直觉,以及傲蕊对这十五人的愤怒,还有酒楼老板对此事的态度,我认为应该是田卓风的人。 也许田卓风知道我们来了,或者,从我们向着齐国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 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么一切也不用再隐瞒。我此次营救姬雅乐的目的和计策很简单,只是那一夜和田卓风在晋、齐边界一交手,我便是摸清了此人的底细,心狠、手辣、有谋、有城府。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就一个办法:突袭,速战速决。 他是一个战场老手,也是一个江湖老手,和他慢慢动用脑子的磨,这绝对是自掘坟墓!和那一夜的刺杀一样,如果那一夜我改变目的,将试探变为刺杀,那么我在第一招的时候就将他突袭重伤,也许他现在就不会将姬雅乐从晋国带走。 那一夜明面上是晋国和齐国的较量,但是对于一个好战的人来说,有人从他手中逃脱,他一定是再期待一战。也许那一夜我从他的枪下逃脱,但因此我也进入了他的黑名单。 要想救出姬雅乐,要想不与这样棘手的人正面冲突,我们就只有一个办法,在不知不觉中突袭,在突袭中将此次行动的目的一举拿下。 而一切要尽快,至少要在田卓风将障碍设得更困难之前。又除开田卓风的这一个障碍,此刻在这临淄城中还有着一个不知道巢穴在哪里的火业堂。 火业堂是一个更大的隐患,第一,现在满城追缉我们,我们在躲避追击的同时也要注意他们的眼线,也许他们哪天不知不觉的就将我们卖了。第二,扶桑琴的消息,身为现在百业堂上升最快的分堂,它一定知道一些线索。 至于在城墙底下的那一众百姓模样打扮的人,和那位与我搭讪后来进城便是追杀的中年女子,他们的来历我目前倒是不清楚。 此刻,若说临淄是一个宝城,那么来到临淄的每一个人都是挖宝人,他们也一定有着各自的目的。也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到来,我们才能有一些藏身之地。 从城中的酒楼离开后,我们一行四人分成了两部分,作为最有力的后盾,卫十四久混江湖他继续隐在了临淄城中暗中搜索着一切,我和傲蕊以及姬俱酒则是负责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 在偌大的临淄城中七拐八拐之后,我们来到了城西的一座酒坊,比起城中的那个豪气满满的酒楼,这酒坊就有些小门小户了。 酒坊不大,也有两层,但是一层只有五张桌子,里面的食客也是本地的一些百姓,老老实实的吃着饭,也不好奇我们的出现。 从晋国出来之后一路的奔波,我们也是没有吃饱过肚子,这里与城中与世无争是地道的百姓老板,菜实在,环境也安心,点了一桌子菜之后我们便是开吃,而我们一边吃着,一向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老实的银蝴蝶则是频频看着楼下。 不多一会,楼下有了动静,冷清的门前街道出现了一队人,奴仆和婢女簇拥着一名黄衣女子向这里来。那女子有些愁闷不展,但模样也是姣好,立即银蝴蝶的眼睛一亮,他像是看到猎物般死死盯着。 那黄衣女子到得楼下,又头也不抬的上来了,听见老实的老板迎接着往二楼来,恭敬有加,“大小姐您请,位置给您留好了,酒也准备好了,大小姐只管入座。” 不多会,一行人上了二楼,楼上其他吃饭的几桌客人看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神情间也是有着忌惮。而后楼梯口有人守着,黄衣女子在正中央的一桌坐了下来,周围也是一圈奴仆守着,这架势看起来有些来头。 老板亲自捧上了自酿的好酒,又恭敬着退下了,那女子却是望着酒杯的酒发呆,更是愁眉不展,神情见怜。 “嗯……”银蝴蝶在这边摸着下巴笑着似乎若有所思,那好色的本性毕露无遗,他给我使了个眼神后端着手中的一杯酒上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主仆一行·闻风识香 远离城中清净的城西,我们在一座与蓟城的繁华格格不入的酒坊里歇脚,正当我们吃饭的时候,楼下上来了一位阵势不小的姑娘,人长得大家闺秀,穿着也是大家闺秀,带的人仆从三四个,婢女三四个,一路引得掌柜周到热情的服务和楼上食客的注目。自然,她也引得了我们这里的目光,就银蝴蝶而言,他已是眼冒精光。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是一个人吗?”银蝴蝶端着手中的一杯酒上去了,酒色之徒之姿毕现无遗。身为百花丛中的银蝴蝶,这采花贼哄姑娘的本事可不是一点点,那道行,不说登峰造极,也是出神入化信手拈来了。 遂,我放缓了吃菜的速度,放大了耳朵里的听力,注意着那里的动静。 听闻银蝴蝶的搭讪,那黄衣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哀愁不减,周围的奴仆则是摆开了手脚对他防备着。而剩下的食客不明所以的旁观,一边吃着菜一边关注着这里,也是感了兴趣。可能在他们的眼中,桌前这位美丽不平凡的姑娘在临淄城中还从未有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对她搭讪。 银蝴蝶是色胆包天,也是技高登顶,他那双桃花眼一笑,对诸多目光不置可否,又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那黄衣女子,眼中的神色是满意,对那几层衣裳后面的身材满意,道,“姑娘,我会看相,你有一种特殊的相貌,最近似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闻言黄衣女子眼中一顿,虽然还有防备,但也是卸下了不少,她没有说什么,摆开架势的奴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银蝴蝶,银蝴蝶走了过去在桌前坐下,晃着手中的那杯酒道,“姑娘,赌在下手中的这一杯酒,你一定是在为心上人伤心。” 这显而易见的事情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但是没有一人敢说,银蝴蝶一说,她神情慕然哀伤了,似是被人揭开伤疤,她落落的伸手去拿酒。 旁边一名守着黄衣女子的圆脸可爱婢女瞪了银蝴蝶一眼,又伸手接住了黄衣女子的手柔声道,“小姐,晚上还要参加晚宴,这酒不可喝。” 黄衣女子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收回手,银蝴蝶又将目光放到了那圆脸可爱婢女身上,依旧一双眼睛色迷迷的探视着。 圆脸可爱婢女却不和她那小姐一样,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又瞪了银蝴蝶几眼后,她再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这酒绝对不能碰。 黄衣女子又放开了银蝴蝶手中的酒,自顾自的倒着道,“把公子的画像拿出来。” 闻言,楼上一静,十几名吃着饭的普通食客无声的看了几眼,又继续低头吃饭,眼中似乎有着什么潜在的语言,那只有他们之间懂。 而窗边的我们三人也是互看了一眼,再感兴趣的看着中央的桌上。 听闻小姐的要求,那圆脸可爱婢女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从随身的盒子里打开拿出了一副卷轴。 此卷,不同一般,纸质的高贵,人物的特殊,随着卷轴慢慢打开,屋内的十几双眼睛也是看愣了。卷轴上画的是一副人物像,只一眼,线条的深浅,便是深刻,薄情寡义的眉,薄情寡义的眼,但冷酷肃杀却是浓重的溢出了画纸,不出意外的,那是田卓风。 这就让人不明白了,纵然这张纸上田卓风被画成了一名尊贵公子,但他眼中深入本性的杀意却是丝毫不减,试问,这样一个杀人魔王竟然也有人为他痴醉?这也是让我三观模糊。 “卓风公子……”那黄衣女子抚着画像神情哀婉着,眼中说不尽的情义,心中说不完的记挂,痴痴而又情深。 周围其他的食客此刻也不看了,那是见怪不怪,银蝴蝶在对面坐着自己饮了那杯酒,有意思的盯着那黄衣女子,也没有说话。 接下来那黄衣女子毅然决然的拿起了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始喝着后,便是泪眼朦胧的开启了痴情模式,“卓风公子,你为什么这么美?普天之下也没有你这样美的。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你的嘴,都是那么的让人陶醉。” “可是你为什么要娶她?你可知道这样多伤我的心……十六年了,我活了十六年,爱慕了你十六年!你可知我的心……” 我在这边听着心中一阵翻滚,最后又压了下去继续听着,因为在这几声感人肺腑的话之后,那黄衣女子已是三杯酒下了肚,脸上见了酡色,微醉的神情也是另一番姿色。 此时旁边那圆脸可爱婢女拦都拦不住,她心急如焚,但那小姐却是喝得正入迷。又一杯酒下肚后,黄衣小姐由哭着变成了怨恨,双眼紧紧盯着某一处道,“都怪那个狐狸精,是她勾走了卓风公子,我要让父亲杀了她!” 酒后吐真言,酒后也失态,这外表看起来大家闺秀的小姐,竟然为爱也说出了这样狠毒的话。此话一出,这边窗前的一桌,对姬雅乐护主心切忠心不二的傲蕊眼中一沉就要起身拔刀,对姬雅乐有着舍命责任的卫十四也是微微皱了眉头。 我又按下了傲蕊继续听着那边的动静,却见那小姐脸上忽然有难受之色,而后她捂着心口就要吐,又呼啦啦起身捂着嘴扶着桌子往一楼下去了。 立即,在那桌上的银蝴蝶向我使了个眼色,起身道,“哎呀,美人如酒,醉人醉心,喝了这么多的酒,我要去方便一下,诸位好喝、好喝。” 说着他往楼下去,后面一众婢女和仆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是要跟下去,却听得楼下往北院去的一个微醉的声音斥道,“都不准跟上来!” 五六名婢女仆人停了下来,那圆脸的可爱婢女却是不与其他仆从一样,直接跟了下去,她看着先她一步下去的银蝴蝶眼中有着警告,但银蝴蝶不回头,一双眼只盯着那往北院茅厕去的黄衣身影。 我在窗前放下了筷子也淡笑着跟了上去,正好我也是想瞻仰一下北院的茅厕有多大,不知道能装几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代桃僵·蝉翼伪面 酒坊北院,我与银蝴蝶尾随着那名身份不平凡的黄衣女子一前一后的到。而在我们中间的那位圆脸可爱婢女,则是一步步紧跟,那防备之色溢于言表。 刚过院门往里,那圆脸婢女蓦然发现我在身后跟着,她转头就要说什么,我手起手落一掌砍在了她脖颈上,顿时她晕了过去,院子里面那边微醉的黄衣小姐也是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才一转头又被银蝴蝶打晕了。 四下里一看没人发现,我又急忙带那晕倒的婢女向银蝴蝶走去,他向我摆了个手势,带着黄衣小姐转身便往茅厕里面去了。 还算宽敞但意外很干净的茅厕里面,银蝴蝶将那黄衣小姐放在地上便开始扒她的衣裳,我急忙拦了道,“你干什么?” 他一愣,道,“换装啊,混进丞相府,跟着丞相晚上进宫参加晚宴!” 我反复看了他几眼,最后放任他去了,又将昏过去的圆脸婢女放了下来,再一转身他又将那黄衣女子的衣服甩给我道,“快,换上!” 我看了看他递过来的衣服,再看了看他,道,“你确定。” “确定!”他斩钉截铁,又觉察到什么,抬头,讪笑道,“呵呵,你身材和她差不多,你扮起来更像一些。” “哼。”我冷笑着看着他不动,再扫了一眼那风格和我完全相反的衣服悠悠地道,“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啊,”他硬生生又转了一个方向,再笑着道,“没有你不合适的人。” 我接过衣服往身上穿着,他立即跳了起来帮着忙,三下两下妥帖了后,他又从怀中摸出一张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东西道,“戴上这个。” “这是什么?”我看着这薄如蝉翼但是韧性极密的绢布好奇的问道,倒是第一次见。 “压箱底的冰蚕丝面具,完全的以假乱真,就算她亲娘看见了也认不出。”他抬手揭下了我脸上的面具,换上了这一张,目光深沉的道。 这世上最不靠谱的是什么?就是人的一张脸,特别是在这个有些乱的时刻。 在易容高手银蝴蝶的易容下,北院的一座茅房进去是一个丞相之女,出来又是另一个丞相之女。我扮成了齐国丞相之女,而这一张面具,银蝴蝶有绝对的自信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不过,当我以丞相之女的身份出现在二楼,看到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正襟危坐的卫十四时,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出现在我脑中。我沉思了三秒,三秒后,我抬头向着窗边的卫十四去了。 旁边的婢女见我走偏了方向,疑惑的唤道,“大小姐?” 我笑了笑,继续向着卫十四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施施然来到了一脸平静的卫十四面前。我坐了下来,手撑着头看着他,对面他坐着如同木头,我道:“能给我喝一杯吗?” 屋内鸦雀无声,落地见针,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意料之中。 我又道,“你长得好帅。” 屋内的下巴掉地,他没有看我的眼中古井无波,在预测范围内。 我再道,“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他喝着酒的手微顿,依旧没有说话。如我推算。 我放下了手规规矩矩的坐着,然后低着头就抽泣了起来,一边抽泣着一边道:“你欺负我……”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旁边火小球跳到了我面前,歪着一颗脑袋好奇的看着我,然后桌前一动,卫十四站了起来,就走了…… 屋内再次把下巴放在了地上,我又收手往楼下去,一众奴仆跟着,火小球不确定的围着我上下飞着,我又道:“把这只鸟也带上吧,我听说鸟肉很好吃。” 闻言火小球嘎的一声飞走了,我上了楼梯又是走下楼梯脚一软,开始进入饿死鬼模式走不动。立即两旁的侍女扶着,此时楼下却是一声娇呼,只见一管袖子在我面前一晃,旁边的婢女被挤到了一边,“哎呀~让奴婢来!让奴婢来”随后,一个人将,就扶着我半寸不落的胳膊道:“让我来!让福儿来服侍大小姐!” 我转头怔愣的看着她,她冲我眨了眨眼,道:“大小姐您走好!请慢些!” 我微微皱眉,又看着前面,然后恢复平静往楼下走去,她扶着我一声大喊:“兴儿!还不快点!大小姐要迟到了!” “哎!”那兴儿在后面呆愣着应了一声,又急忙领着一众仆从跟了上来:“来了!” 就此我在这一众簇拥下出了风满楼,又坐上了那福儿驾来的马车,向着丞相府而去。途中,我挑起帘子看了看,兴儿跑了上来道,“大小姐,要什么?”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福儿又挤过来道,“大小姐放心,卓风公子的画轴奴婢已经存放好了,妥妥的!”遂,我点了点头把帘子放下,没有再乱动了。不得不说这银蝴蝶扮的还真像,要不是他那眼神出卖了他,我一时还真没有看出来。 这样走了不到十分钟,马车停了,帘子掀开,我被兴儿和福儿扶下了马车,还没抬头,她们二人和周围的人就急忙低头唤道,“夫人!” 我抬头一看,门口一个四十上下的雍容妇人迎了上来,听她语气宠溺道,“哎呀,我的儿,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累坏了吧!兴儿快,快扶小姐进去换衣裳,别耽误了晚上的晚宴!”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想来这就是丞相夫人了,而她说的晚宴,应该就是为华城公主姬雅乐的接风宴,那宴会一定很精彩 见我不说话,那丞相夫人伸手拂了拂我额前的头发,心疼道,“又去那个地方了吧?唉,我的好儿,你可别再伤心了,好好收拾,打扮的美美的去见卓风公子,做不了夫人做侧室也行啊!” 我眼神忧伤的点了点头,任由她们扶着往里走,也不敢回头看银蝴蝶在不在。就这样我混进了丞相府,穿衣打扮好了一切我就坐在房间里等侯。没一会儿等来了消息。 银蝴蝶推门进来了道,“我已经打听好了,你叫潇潇,是丞相府大小姐,正室夫人所生,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大哥。今天的晚宴你是唯一一个能进宫参加的,一会儿你大哥和你父母亲会一起进宫。据我分析,你晚上必定会与田卓风见面!”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别样暖情·准备就绪 银蝴蝶在说着我现在要担任的身份,我心里听着那叫一个别扭。 什么叫我大哥我父母?意思说无父无母的我这次一定要扮的像一些?那种感觉怎是一个怪异了得。 不过,这消息可是一个好消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一直都愁着怎么去接近齐宫里的姬雅乐,现在白捡的机会来了。 略一思索,我又问银蝴蝶道,“卫十四联系上没有?” “我们已经接过头,他带领几个人也混进了侍卫队,一会儿和我们一起进宫。”他道。 “这样……”我想着,又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打算,回过头又发现他一身的女儿装,又忍不住调侃道,“当姑娘怎么样?” “嗯?”他一愣,转瞬又是眯着眼一脸享受的道,“挺不错,可以亲亲抱抱再摸摸……” 我一脸鄙视的看着此人,此人的无耻可不是一言两语,但一言两语就能概括他的行踪。虽然此时进这丞相府没多久,但估计他在打听好这些消息的同时,已经将府里的姑娘“亲近”了个遍。 想了想,为了提防他做的太过火而节外生枝,我又警告他道,“你给我悠着点,要是给我出什么岔子我就卸掉你的腿!” “呵呵,不敢,不敢。”他讪笑着道,但一转眼,那眼中的本性之色又闪着,这话又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我觉得也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切只求多福吧。 正说着,傲蕊又化作一名家丁闪身进来了,她一脸严肃的道,“酉时启程,还有十分钟,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和银蝴蝶看着她点头,又是银蝴蝶眼睛盯着她某一处道,“你的胸呢?” 傲蕊脸上一冷,走了过来就拔出了手中的匕首,目标是银蝴蝶的脸,吓得银蝴蝶也不敢再多想,直接躲到了我身后。 说傲蕊,也是好模样,清汤寡水的清秀,此刻拌上这男装,普通的一身粗布服,竟是白面小哥,英姿飒爽,我忍不住的感叹道,“好俊俏的小哥哥。”说着,我摸了一下她的脸,触手水嫩,当真是肤如凝脂啊。 后面银蝴蝶见状忍不住了,他探头也想摸一摸,但是手才探出去,就被傲蕊专业的鹰眼扫描到了,“啊!”一声惨叫,在此位置,我竟是没看到过程,银蝴蝶已经被傲蕊按在地上了。 “别别别!姐姐饶命!我只是看看你冷不冷,你冷的话我给你披层皮!”银蝴蝶被锁着一只胳膊反趴在地上求饶道。 “你说什么?”傲蕊眼中一沉手中再使了劲。 “啊啊啊!我说你这样不行,谁一眼看就知道你是假扮的!”银蝴蝶惨叫不已,已经是完全被制服。 见此情景,我又看着傲蕊,思忖着,“我说怎么哪里不对,难道你就这样在这府中混?” “嗯。”她老实的点了点头。 “呃……”我有些无语了,怕是她在这府中溜一圈也是和银蝴蝶一样掳获了不少芳心,又示意她赶紧放了银蝴蝶道,“快!换个面,这样不行,你这样是要在府中引起轰动的!” 银蝴蝶急忙起来发挥专业,伸手一个来回,三两下给她易了个容。完罢,她摸着脸上觉得不对劲,又拿了镜子照,一照,顿时脸上黑了,是要打人,“为什么这么丑?” “丑吗?”银蝴蝶凑了上去看了一眼,专业的点评道,“不丑啊,只是黑了点,你黑点好看。” 傲蕊看了他一眼,是从来不会被他所蒙骗,二话不说直接扔了镜子掏出了刀子向着他逼近,眼见着一场血案就要爆发,银蝴蝶急忙倒抽一口气躲到了我身后,恐惧的双手捂嘴看着她,“可怕……” 我又将她拦了下来,也收了她的刀子,银蝴蝶跳了出来道,“妹子,你不能抢我饭碗啊,不如你喜欢我,我就将你变得美美的!” 闻言傲蕊眼中一沉又要上去,我再拦了她扫了一眼银蝴蝶不轻不重的道,“不要紧,等我把你变成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时候,自然傲蕊就会喜欢你。” “嗯?”傲蕊想着,似是觉得有什么不对,转头呆呆的看着我。我一想,也觉得这话不对,也呆呆的看着她。 旁边银蝴蝶看了我们两眼,悄悄的道,“不如,你俩都喜欢我……”说着,他又将目光放到了我们的手上,眼光是怪异。 我们低头看,因为要拦着她,所以我抱住了她的腰,因为她要去杀银蝴蝶,所以她握着我的胳膊,我们再抬头互看一眼,她脸上的呆呆变得更呆了,而我也忍不住跟着呆了。许久,我道,“好香啊。” 她道,“确实很香。” 接着,我们集体一愣,再转头,门上投了个影子,而后有人开门进来了,此人正是那名叫兴儿的婢女。 “大小姐。”她唤着进来了,一抬头看屋内,便张嘴愣在了门口,而她的手中正捧了一件香气飘飘的衣裳。 随后便是另外的脚步声,一步步向着房间靠近,眼见着就要拐弯进房间,顷刻之间屋内的三人三影各自归位。 “潇儿。”门外那丞相夫人喊着进来了。 银蝴蝶则是正常的上去扶她,傲蕊也是自然的低头退了出去,我淡笑着道,“母亲。” 门口那兴儿下巴放在了脚面上。 丞相夫人过来疼惜的摸了摸我的头发,又慈爱的看着我道,“我的孩子,可别再伤心了,看看娘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她向门口的兴儿挥手,兴儿急忙递上了那件衣裳,顿时满屋飘香,而这香气是浓郁的百合香。 “这是……”我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暗自猜度,她该不会是要我穿这万众瞩目的衣裳吧? 而我也是猜中了。 见我问,她又兴致勃勃的跟我讲,“这是百合香衣,娘亲自向李上仙求的!百合百合,百年好合!说是可以让你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也能让你成为这世上最美的姑娘!你快换上,我们马上进宫去见二公子!” “呃……”我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是心中一暖,为人父母,都是这般操心,一个简单的迷信,便是爱意满满。我笑道,“好啊。” 闻言,她原本有些担心我不会穿,又是高兴了,亲自拿起衣服为我穿着,一边穿一边喜滋滋的道,“哎呀,这李上仙就是好,竟然能让我们潇儿也认同!看来今天晚上的宴会呀,一定是我们潇儿最美了!” 我笑笑,她给我穿好,又上下检查了一遍,才是满意的拉着我往外面去道,“兴儿福儿,快点!时间不多了!” “是,夫人!”后面兴儿福儿应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九章 孤灯独影·齐宫之宴 李代桃僵,顶名替身,但是到目前为止,三人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从丞相府出来后,我跟着丞相夫人也是一路小心翼翼,我们在马车里,银蝴蝶扮作婢女福儿跟着。丞相夫人对潇潇的母爱让我有一丝愧疚,也不知道银蝴蝶把真正的潇潇怎么样了。 一直到了齐宫宫门,马车停下,外面太阳已经偏西接近黄昏了。天边一抹余晖,祥和之中的平静,普通人家的情,也许就是最难得的吧。 宫门外停了很多马车,想来参加的人很多。进了宫,先去拜见齐侯夫人,这里等待宴会开始的女眷也是很多。入了座之后,丞相夫人和那些夫人寒暄去了,我坐在旁边耐心等待,银蝴蝶一到了这里,就借口出去方便不见了,而卫十四,我想可能是留在丞相那里了。 过了好一会儿银蝴蝶才回来,他已打探好姬雅乐居住的地方了。 如卫十四给的消息,在齐侯夫人这边的行云宫里,在西宫的最里面,那里是人最少,但是也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我思索了下,接下来一步都不能错,首先要和姬雅乐碰上面,之后再见机行事。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过了那就要重新再辟路径,而且也会打草惊蛇。 一切要慎之又慎,想了想,我低头对银蝴蝶道,“你带我出去看看。” 银蝴蝶点头,走跟丞相夫人打招呼,“夫人,大小姐要去更衣,奴婢扶她去了。” 闻声,正在寒暄的丞相夫人转身头看我,虽然有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我去。 我们两人出去后,外面天刚擦黑,视线还能看见一些,银蝴蝶带我来到一个高处,指着那很远的一个地方,道:“就是那里,行云宫,逆星阁。” 独门独户,灯火阑珊,这就是繁华里的凄凉。 我一点也没有猜错,那个杀人机器只会将人放在一个冷库里。也不知道姬雅乐在里面过的什么日子,但我却是更加下定了决心要救姬雅乐出来。 而田卓风既然敢把她独立的放在那里,就说明他一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据我所知,这个充足的准备不仅是逆星阁的特殊守卫,还有这西宫之主,对他母亲的嘱托,此刻我站的这个位置,能完完整整的看到那座高楼的情况,也许有点远,但是一旦出现什么问题,这边就会及时给予支援。 “可能救这小华城有点难。”见此情景,银蝴蝶砸了砸嘴道。 我看着那冰冷的地方道,“不难要你来干什么,你以为田卓风是吃草的?” 他转头看我,我转身进去了道,“一会儿我们见机行事,今天不可乱动。” 他跟了上来道,“嗯。” 回到厅内,我们又是静候以待,过了没一会儿外面的宫人来宣,接风宴要开始了,一众人请驾佑鸣殿。 移驾佑鸣殿,一众人去着,分两拨,前面走着夫人,后面走着各家的小姐,那风姿千万,娇颜几张,香风几里,是女儿香美色。 前面银蝴蝶在扶着丞相夫人,那兴儿在扶着我,我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旁边一众小姐在讨论一会儿即将出现的华城。 她们从里面一直讨论到现在,一直是意见不一,褒贬不一,有人说她长得貌美,有人说她长得一般,但却一致的认为二公子田卓风一定会娶她为妻。 我在旁边听着不由得又凝重了起来,对于田卓风与华城二人的羁绊,似乎没有人知道,只知道突然间就冒出了个华城公主,并且一出来就搅得满城风雨世界皆知。 而对于这个羁绊我也是不知道,虽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莫名其妙毫无道理的事,但是我觉得,如果两个素未谋面的人,突然有一天一方对另一方感了兴趣,那这其中一定是有着缘由的。 田卓风是一个杀人机器,他为什么会对姬雅乐感兴趣? 若说是晋国的国力,但此时的晋国也是徒有其表,只剩下个空壳子了。若说是姬雅乐的美,但田卓风是一个解风情的人吗?素未谋面,一见钟情?这都是不可能。 田卓风到底想干什么? 我苦苦思索着。 “妹妹,你觉得呢?”忽然旁边有人问我的意见。 “嗯?”我回过神一看,十几张娇颜看着我,又是一阵赏心悦目,我挑眉一笑,拿了团扇遮嘴幽幽的道,“我觉得我最美,二公子娶了华城公主下一个就是娶我。” “咦~~”闻言,顿时一片唏嘘声,继而她们一脸嫌弃的远离了我。我在后面看着她们,拿下扇子扇了扇,没有了复杂的浓重香味,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大小姐……”旁边兴儿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 我边扇边问道:“怎么了?” 她看着我狂扇的扇子小心翼翼的道,“大小姐,扇子不是这样扇的,夫人看到了要责骂奴婢的……” 我一愣,看了看手中的扇子,想起来了这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大家小姐,又默默的放下了扇子,端了端姿势后,手中的团扇轻轻起来轻轻放下,缓慢而不失韵律,道,“是这样吗?” “嗯!大小姐最美了!我们走吧!夫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她点了点头开心的道。 闻言,我向前一看,前面一众人已经走得老远了,银蝴蝶正焦急的回头看我。我咳了一声,又急忙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佑鸣殿,齐宫里的一座专门招待百官的地方,等我跟随着丞相夫人在丞相的后面落座后,前面已经坐满了一殿的人,这又让人怀疑,此为接风宴,但形式上不是那么回事。 殿中分前后部分,前面一应坐的是百官,后面一应的是各家的女眷。此刻殿中已经是座无虚席,只有首座和首座底下的几个重要的位子是空着的。我们的位置偏前,正好对应着对面的那几个空位,我猜度着,应该是田卓风和一众公子的位子。 又是觉得这潇潇的父母用心,我坐的这个位置,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田卓风,遍观这后面女眷,似乎只有她坐的最靠前。 这样等了十分钟,十分钟后,殿外渐渐有了动静,随着一个宫人的传唤,在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中,这齐宫的主人齐侯终于是来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章 蝶翅欲飞·娇颜似血 齐宫的主人齐侯到了。众人皆匍匐在地迎接,我悄悄抬头看去,自大殿外走进来几个人,为首一人,和眉善目,神情举止间有着一种大家风范,正是齐国的国君齐侯。 旁侧随行了一人,蓝袍金冠,儒雅温文,乃是齐国的另一位名人,世子田珌。 随后的,不需主动去看,便见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那目光如炬,简直能把人心看穿,田卓风一扫而过,但那压力还是令殿中喘不过气来。所有人再往地上伏了伏,我也急忙低下头,心中暗道此人的恐怖。 打着齐国杀神的名号,虽然齐侯慈眉善目,但我又觉得身为东方大国的齐国一定不简单。 落座,起身,君臣之间的寒暄使得殿中慢慢恢复正常,而果然如我所料,田卓风坐手下第二的位子,这第二的位子看似简单,但所处的位置却是有着讲究。 在上有着笑意满满的齐君,在下有着齐国的储君,而他却是自成一霸,掌控全场,暗黑恐怖之中,不言不语,却是将殿中所有人的光辉都遮盖住了。 一时,因他是今夜这宴会的另一主角,又因对他又惧又怕,殿中吹捧声不断。 这样寒暄吹捧了一阵子之后,乐声起,舞姬上场,推杯换盏间又尽显君臣情深。此时殿中的气氛虽然得到缓和,但热闹嘈杂声中又隐隐有着什么吊着。不正常的气氛并没有保持多久,很快殿外有了动静,这动静,不止我们感觉到了,就是殿中的人也是明显的一顿。 一种不寻常的气息从门外探了进来,红色,轻盈,还有振翅的声音。那脚步缓慢,却有一种强势的火热,让人忍不住去追寻。在这火热和轻盈底下还隐藏着几许危险,正大光明毫无遮掩的危险。 遂,殿内目光瞩目,乐声停下,舞姬退场,一股幽香当先涌了进来,殿门口出现一个女子,如同一团火静立。 一身火红的衣,容貌妖冶,她往殿里走来,身姿摇曳,步履缓慢,裸露的腰部和锁骨上贯穿了一条红色的纹,在额上有一只赤色的蝶娇艳欲滴。 她一来,虽不抬眼,但周遭却有一种黑暗的气息,那是和殿中田卓风狂露的阴煞之气一样。而在她往前的行走间,却见其周围还有着一种若隐若现的红雾,此红雾随着她往前逐步加深,等她跪于殿中再起身,背上是一双欲飞的蝶翅。 见过齐君,她又低头退到了田卓风身后,低语一声,“禀公子,事已办妥。” 这声音娇媚,让殿中之人微微晃神之余,又是惧多于爱慕。没有人再去看她,所有人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她面前的主人身上。 田卓风不饮酒也没有动,眼中无动于衷,那冷酷的姿势也始终不变,而一道人墙之后的我,却是看着这赤蝶女心中起了波澜。 她是那夜在庄鸶殿刺杀姬俱酒的女刺客,但她竟然是田卓风的人。 那一夜她刺杀也是猖狂,与眼下的行径如出一辙,不蒙面也不遮掩,明目张胆,毫不忧惧,实在是不把时刻守在庄鸶殿的晋国第一高手卫十四放在眼里。而此刻再看,她那一夜去晋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知庄鸶殿有着晋国第一高手坐镇,从最后的结果来看,纵然她有着不寻常的秘术也仍旧不是十四的对手,可她还是去了。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她不是去刺杀的,而是去夜探晋宫?又从后面田卓风来晋国求亲来看,也许,那个时候,她是去看姬雅乐的…… 细思极恐,不由人深挖。我始终很清楚的明白,在这个年代不缺乏倾国倾城的美人,一切的绝色资本,都是为了更好的利益。 姬雅乐有着一副绝世的容颜,但也不能打动唯冷兵器为生的田卓风的眼。冷酷,无情,这是田卓风的标志,田卓风究竟对姬雅乐什么感兴趣?难道,姬雅乐身上也有着什么秘密?这是让我眼下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头等大事。 而再回过头来看这赤蝶女,当时她不敌卫十四化蝶遁地逃走,也是令我吃惊不少。此秘术,实乃罕见,摸不清原理,也寻不到踪迹,带着一些玄幻,又似乎有着其真理。 此刻看来,她的身份不寻常,那独有的秘术也是不寻常。 何人能平白的生出红色的烟雾?何人又能在皮之下长出一条鲜活的血纹?此时这赤蝶女一现,田卓风固然可怕,但她更令我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她出场对给人的印象如此强烈,又让我潜意识的想到了一些人,她们也是同样强烈得让人难忘,但明明又是各自的风格,冷暖不同。 许是我沉思的太入神,旁边银蝴蝶给我倒了一杯酒,提醒我注意分寸。我回过神来再看殿中,嘈杂热闹之中虽然如常,但又好像有什么悄悄的变了。又是眼前倒酒的哗啦声不止,直到酒满溢了出来,那手仍是不停,我抬头一看,旁边银蝴蝶已经望着那赤蝶女痴了。 “咳咳。”我掩嘴轻咳两声,他回过神来一笑,但此时斜对面的田卓风却是看了过来,那一双冷杀之眼如同巡扫的大刀,带得整个殿中的注意力到了这里。 立即,关键时刻凸显本领,我还在思考要怎么应对,银蝴蝶已是一双眼睛转移目标,双目含情,羞中带怯,他偷偷抬眼一扫田卓风,再低下头,竟是红了脸,春风三月不胜羞…… 此情景,看得人一阵作呕。旁人不知道银蝴蝶的真实身份,看了几眼之后,也当是他小姑娘情窦初开不能把持,又一笑而之。但知晓他是男儿身的我,实在在心中对他佩服了一把,他这演技,已经成就了一个世人不敢涉足的巅峰领域,无耻至极。 而面对此春风,不懂儿女之情的田卓风一脸的冰冷鄙弃,他看了银蝴蝶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丝毫没有怀疑。他身后的赤蝶女也是自始至终没有抬头,那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但恭谨的模样却是在说,只要前面的主人一声令下,她便是随时行动。 又是殿外进来了一个宫人宣,“禀君上,华城公主求见!” 顿时,整个殿中动容,就连如同冰冷塑雕的田卓风,他的注意力也在门口的宣声之上。 “宣!”首座上齐候手一抬,门口的宫人得令,下去迎接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 雍容举世·往尘灰烬 整个殿中一片寂静,在齐国引得百万人议论的华城公主要进来了,众人屏息以待。 华城公主从不曾在世人面前露过面,华城公主绝色天仙,华城公主将会成为这齐宫里最耀眼的一轮月。普天之下,华城公主是一个谜,所有人都对华城公主有着诸多的幻想,但这幻想,无一例外的都是纯净无瑕的幻想。 三岁能平定宫廷动荡,十八岁能雍容应对人生浮华,华城公主自挂着这个名号以来只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她名动各国,第二次、她出现在殿门口,一身琉璃白的华服纤尘不染,一张雪梅般的容颜冰清温雅,她,仍旧让人侧目不移。 殿门口她慢慢走进来,背景明明是一个朦胧的黑暗夜色,却仿佛在她背后有着一颗放着光芒的明珠,带进了一地的白光,让人忘了呼吸。 她一步步走着,娴静安雅,三岁和十八岁,这之间差距着十五年的光景,华城公主消失了十五年再出现,她依然受着世界瞩目。 华城公主这一个封号,也只有她担当得起。此刻所有人面对着她的目光是尊敬,是钦佩。 而这一切,是源自于十五年前,又或者更早以前的一段尘封往事。 在很久,也不算是很久,是现在的晋君坐上这个位子以前,一切的来源是晋宫西方那座啼缘山。 啼缘山现名冷梅园,和前殁宫一样是个禁区,而每一个禁区一定是有着其故事的。这个故事,说近一点,晋国整个曲沃城里只要有点年纪又记性好的,都会记得十五年前那一场烧透了半边天的大火,还有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的宫邸。说远一点,各国间也会耳闻晋国发生了一件有些稀奇的事,它几乎成了各国间的第一美谈。 啼缘山的前身是一座晋后宫的弃山,山不大不小,但因为搬不走也挪不开,就成了一座弃山。说是弃山,但也会废物利用,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这座山也许会成为另一座山。 被晋国开发成一个秘密基地?或是存放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这个人的名字叫冷梅,原名叫什么人们已经忘了,只依稀记得她的称号,叫冷梅夫人。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名字,这个称号只是世人根据她曾经住过的这座山而给她起的。 没有名字,也不知道容貌,更不知道来处,她的突然出现就像现在一些年轻人不知道十五年前的华城公主一样。但是,只要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得有个名字,因为那是你存在过的唯一痕迹,也是别人形容你的一个代号。如果一个人,别人在心中把你的名字忘记了,那么你就是彻底的在他心中消失了,自然也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冷梅夫人’就是如此。 在更远一点,比十五年前远,年份没人记得了,只知道那个时候现在的晋君还只是一位储君世子,因贤孝而闻名,以博爱而得民心,后顺利即位,而即位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让他的百万子民惊掉了下巴。他将晋后宫废弃多年的荒山,改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行宫。 开辟荒山造行宫,这本是一件大好事,证明他们的国君会废物利用,但是当行宫建造之时和建造之后,这百万的民众就不乐意了。 怎么不乐意?第一,新君放弃了所有的朝事一心一意监督,昼急夜赶,时刻不歇,严命众工匠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因此,因为这句话,为赶工程死了很多人。 第二,工程赶完了,二十八天后一座闪耀晋后宫的宫邸诞生,唤名啼缘宫,其耀眼程度成为了晋后宫第一宫邸,而这个时候,他自己没住进去,也没让他的姁麓姬住进去,而是让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子住了进去。这个神秘女子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冷梅夫人,她横空出世了。 这明显是不行的,身为一个因贤良和博爱而闻名的国君,怎么能如此铺张荒唐呢?所以民众不乐意了。他们开始联名请求晋君将这女子赶出啼缘宫,但是晋君拒绝了。他觉得他的江山他做主,未来谁是国母也是他来做主。 这个时候矛盾就起来了,一有矛盾就会有大变,一个恭顺的好子民变成了刁民,导致的结果是晋君成了一个暴君,他将所有反抗的人都抓起来杀了。 就此双方掐上了,新君年轻气盛,子民自摆位置太高,这就是悲剧的原因。这也是正常的,他们这二方就好比,你天天吃肉,但是有一天给你吃了菜根,你掀不掀桌子? 这以后,没有人再敢提冷梅夫人了,也没有人对他们的国君热烈的爱戴了,他们变成了和其他许许多多的国家里一样,君和民两条线,抬头也不见,低头也不见。 其实这也是一个正常的结局,因为肉不是天天有,菜根吃久了感觉也一样。事情到这里原本就应该结束了,但是没有。就在所有人都快忘了这茬子事时,晋君他自己又倒腾起来了,这就是事后的好几年,大概十二年。 啼缘宫里起了一场大火,起得突然,莫名,诡异。 突然,是没有人看见它从哪里开始烧起来的,等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亮透了半边天;莫名,是因为火起的时候竟没有人去扑救,也没有人去告诉晋君;诡异,那场火自始烧到终,不见一个人出来,也不听见一声哀嚎,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那烧的竟像是一座空宫。 冷梅夫人如此受宠,宠得晋君连天下都不要了,怎么会让她消失?世人不解。 事后,当晋君赶来时,那里只剩下一片灰烬,连一块砖瓦都没留下。这件事闻者惊叹,听者怔怔,当一个人就这样消失时,仔细想想,又觉得她并没有做什么祸国殃民的错事,甚至什么都没做,一直都安安分分的。 一个生命没了,其实也是很令人伤感的,老百姓还是很良善。而就当所有人惋叹时,晋君又是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惊目的事:他杀掉了独宠后宫三年且育有一位公主的姁麓姬。 这又是有缘由。 啼缘宫毁灭,这座山成了一个禁忌,晋君严令所有人不得靠近也不得观望,姁麓姬却是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再加上有了一位公主,就胆大的去到山前观望。但是她不仅自己观望,还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去观望。于是,时间好巧不巧,没有人去通风报信,晋君自己心血来潮的来了,一来,顿时大怒,当即拔剑杀掉了姁麓姬,随即命人将这位小公主送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事件终于平息,整个晋宫动荡。 这以后,为了忘记这件事,晋君命人在这座山上种上了松柏等易活耐生的树,但种上的树也是奇怪,所有的都活了,唯独宫邸被烧的那块活不了。晋君又命人种上其它的树,一样不活,再种,仍旧不活。 此时,闲言碎语四起,说是那冷梅夫人的灵魂在作祟,这是在为她自己叫屈。闲言碎语都是很恐怖,有多少张嘴,这个碎语就有多么大。而这个闲言碎语,身为一国之君饱读诗书的晋君自然是不信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红梅映雪·七景骨架 能当上王者之人,一不相信鬼神,二不相信天命,他们只相信自己。 被大火烧掉的啼缘宫出现了诡异现象,晋君没有听信谣言请神拜佛,而是坚持己见做着一些事。 他开始召集天下所有的能人巧匠,贴榜四散消息,说,只要是能让这山上的树活,就赏金万两,并且许诺一个官职。 这消息一出,天下轰动,觉得荒唐之余,也是一个有着奥妙的机会。晋国之大,那是中原一霸,能投到它门下,飞黄腾达不一定能说,但混口饭吃那绝对是饱饱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去的人很多,一时,各种能人巧匠从各国赶来,他们带着各自的目的将晋宫的门槛踏平。而这一去,去的人越多,最后出来的人越少。 啼缘山顶,不管来人是谁,不管是行骗充数还是真实本领,也不管是什么难得的神仙宝树,那山顶之上就是没有一点动静。 很久很久之后,这里依旧没有种上一棵树,宽厚的晋君变成了易怒的暴君,他将那些花匠一个个的杀了,一场惨剧酿发另一场惨剧,这一切似乎没有止境。 而在这场大杀戮中只有一人活了下来,此人在临刑前冒险说了一句话,道出了接近一千人不敢说的实情:大火烧的诡异,将地下三丈的土地烧死,地气没有,生机没有,这山成了一座死山。 那一场大火到底烧了什么?为什么晋君死盯着这座山不放?晋国坐拥无数土地,也不会在意这一点小地方,有这样的精力和人力,也许强行将此山铲除也是有可能的。 因这一人的实言,杀戮暂时停止,这一停止就是三年,三年的时间整个晋宫被笼罩了一层乌云,所有的人在乌云下提心吊胆。而杀戮停止了,催命却还是继续。 晋君对这块土地的执着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先前是花匠自己主动的去,后来直接是到处抓人,花匠仍旧种不活树,晋君就将他们用锁链困住手脚,囚禁在山底下一座秘密的地牢里。一时,人心战兢,怨声载道,昼夜不宁,这导致整个晋国所有的花匠集体改行,但也阻挡不了晋君的魔掌。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无法收拾,风波越闹越大,目标也越来越广,渐渐的晋君的手探到了国外,他开始从其他国家暗地里抓人,还因此创建了一个组织,名为暗黑者。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他们就能无声的出现,而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只知道他们身披黑色的斗篷,浑身没有一丝生气,如同死神。 此时,在这一切黑暗进行的时候,晋宫里的晋君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理朝政,也无心国事,天天沉浸在酒色与声乐中,仿佛那暗地里的一切肮脏他都不知道。 这样一直到有一天,那位消失很久的小公主出现了。三年的时光荏苒,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已经成为了一个会走会说会思考的孩童,她纵然幼稚,但也自己走过了大殿那长长的路和晋君带着冷意的目光。她来到了沉迷不醒的晋君面前问道,“君父为何不种上梅花?乐儿喜欢梅花。” 就是这一句,就是晋宫这三年以来唯一出现的一丝生气,令晋君答应了。 自此以后,山上种上了梅花,梅树耐寒,梅树抗暑,梅树慢慢的活了。当年的初冬就下了一场大雪,大雪之中整座山被覆盖,夜里所有的梅花开了,一片红火,第二天一早,有人遥遥的望着,白皑皑的山上艳红一片,只觉冷香扑鼻,就像一幅仙境。 啼缘山成为了一座活地,以前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黑暗被覆盖,一切随风,只有眼前的美景,红花仙地,一片光明。 而自从这山上种上梅树后,再也没有死过一棵树,年年见雪就开,方圆二十里,一开就是满山满地,那景色,世人见之皆叹。久而久之,这里的美景传开了,世人在惊叹之余又相互传颂,再一思量这前后因果,只觉这三岁的公主乃是花仙子转世,专来化解这人间的污秽,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天女。 由此,每到一年之中的冬天,初雪这一天,便有不计其数的名人雅士前来为这景色作画。那情景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在一支支笔下,在一个个人的领会下,这山上的山脉树木也是一座座骨架,撑起了一座传奇之山。 相传,当时也开启了一个盛世,比之三年前的黑暗遮天,此次是书卷高雅气息浓重,先不说本职的画家,就说耍弄刀枪的武者,也抛弃了冷兵器握起了画笔来为这山上的红梅白雪景色描上一笔。直将这作画掀起了一股热潮。 相传,在当时众多的作画中,一共流传出了七幅绝世佳作,为啼缘山各个位置不同角度的景致。而这七幅绝世佳作一现世,在引起了各国间的一个轰动后,最后又莫名的销声匿迹了,就是那七位的作画者,也是不见了踪迹。 时间的长河能洗刷很多的泥垢,也能淹没探出头的礁石,就此,整个事件平息,一直到很多年的以后,当时的曲曲折折世人早已经忘记,但留在心中的只有那一位神秘的冷梅夫人,还有惊叹了整个天下的三岁公主。 这个三岁的小公主就是姬雅乐,因为华丽了一座城,而被封号华城。后来,华城公主被送往前殁宫,并对外宣称夭折,她也渐渐被人淡忘。 此时姬雅乐在殿中走着,所有的目光望着,那是真正的敬佩。而她素雅清淡,无欲无求,就算是被人强迫的离开了晋国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见她脸上有一丝阴霾。 她淡笑着,无悲无喜,将整个殿的浮华变得平静。 安静之中,有人不知觉的松了一口气,这提着一个多时辰的气终于可以放下了。此时这华城公主在殿中走着,与前面黑暗遮天的二公子成为了对比,杀,与宽容,华城公主的走进,也是在将那黑暗的杀伐逼退。 但同时又令人惋惜,天仙般的人儿,却是要与这杀神共度,不知是可叹还是可悲。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月下几影·拔剑为卿 “拜见齐君。”众多目光下,姬雅乐从容不迫温文行礼。 齐君抬手笑着示意免礼,齐侯夫人又欢喜的亲自扶她起来,再带着她去到了自己的座位旁。此等待遇,又是令殿中一众人感叹。 姑娘们,自然是嫉妒,这可是无上的荣耀,整个齐国也找不出第二个。 而剩下的男子们,也是摇头点赞,齐国有福。 “恭喜我君,恭喜我大齐,恭喜二公子得华城公主如此德才兼备之天女!”有人起身抬手扬声道,神情间是掩不住的骄傲。 “我大齐必昌!公主殿下乃倾世之奇女子,是天下间所有女子的典范!”前面一人坐下,又有一人起身接替道。 “我大齐有福!公主三岁就能平干戈,必能引领我大齐昌盛!”再有一人道出了重点,这也是华城公主在齐国如此受宠的原因。 一众恭贺,言词神情间,竟是如同获了至宝。虽然有些夸张,但赞赏倒是真的,我看了田卓风一眼,他倒还是沉稳,只是在姬雅乐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后面就再也没有抬过眼。 一阵恭贺之后,他们又各自的收了,接着就是回到之前的推杯换盏。但这次是真的高兴了,也许知道前面有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大火山,而现在有了一个温文似水的九天玄女,殿中变得安全了,没有人再担心什么。 这也是让人看着一叹,身为一个死神没有什么不好,但做到这种程度连自己人都怕,那也是一种悲了。 而坐席之上,姬雅乐再也没有抬过头,她外表的一切都看起来完美有礼,但实际上,与她有过交心的我明白,这一切都是例行公事,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华城公主,并不是前殁宫里的那位无忧的公主。 这又让我很焦心,她要是不抬眼,隔着这距离我们没法联系。怎么办?我在心中思索着,而此时在旁边的银蝴蝶又用胳膊碰了碰我,示意我向斜对面殿中看。 我看了过去,一众侍卫中,卫十四乔装打扮赫然在列。又是忽然殿中一静,我在回过头看前面,姬雅乐正在与齐侯夫人低语着什么。齐侯夫人点了点头,又向齐侯禀报,随即便听齐侯挥停了声乐道,“华城公主身体不适,先暂行回宫,今日宴会继续。” 遂,姬雅乐起身要告席,却听齐侯夫人对田卓风道:“风儿,你送华城公主回去,路上仔细些。” 田卓风原本摆着一个冷酷的架子已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被齐侯夫人这一唤,到见他低了低头,应了。而后田卓风起身,带着华城公主出去了,全程后面一众目光目送,有嫉妒有感慨,而他们二人却没有一个交流,眼神不曾,语言不曾。 殿内,我又立即思索着怎么出去,但见银蝴蝶扶了我往外面去对那丞相夫人道,“夫人,大小姐要去更衣,奴婢扶她去了。” 遂,也不等丞相夫人细问,直接扶着我从后面去向殿外。 殿外,刚过一个拐角,避开了宫人的视线,他撒手我们就直奔着殿外追去。但跟了上去一看前面田卓风和姬雅乐走的路,却是有重兵把守闲人免进,我们看了看夜色,这宫中已经开启了夜禁不可再随意走动了。 “你有什么办法?”看着这重兵把守的一层层,我也觉得头疼。 他略一思索,四处看了看,一挥手往另一个方向道,“百籽园!那里禁兵少,我们可以抄近路去拦他们!” 遂,二人直奔而去,我二话不说一撩衣摆跃上了宫墙,在一起一落是极速,他跟着有又笑着道,“你知不知道,你穿这一身衣裳再跃上宫墙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我又越过一道宫墙道。 “女魔头在世。”他幽幽的道。 闻言,我一掌将他推向了不远处的侍卫,在继续往前。他又飞了回来,而后在我们几个起落之后,终于在视线中看到了那一行人的影子,前面姬雅乐和一众侍女在走,后面五步跟着田卓风,隔着这么远也能感觉到他杀戮的气息。 向银蝴蝶一招手,我们身形一闪,一左一右在他们前面的花丛中落下,而后等着他们过来。 月上树梢,人影几个,这情景也是看得人祥和。百籽园安静,他们都没有说话,前面被一众侍女围着的姬雅乐神情淡然,后面独自一人走着的田卓风冷然,再之后,是两丈之外的赤蝶女和一众护卫。 这情景怎么看着有些怪异?我在这边暗想道,总感觉哪里不对。我又看向对面的银蝴蝶,他也是看着那里几人若有所思。 眼见着他们越走越近,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不知道冷酷无情的田卓风遇到了无赖是什么表现…… “卓风公子~”稍微一酝酿情绪,一声疾呼,我从花丛中扑向到了跟前的田卓风。 此临场发挥,立即让场中集体一顿,而后另一边的花丛里银蝴蝶惊掉了下巴,被我扑住的田卓风则一顿之后将我甩开,又冷眼看着我。后面赤蝶女反应过来,领着一众护卫靠近。而前面被我隔开的姬雅乐,则是淡然的看着我,虽然受了一点惊,但是一个很好的气质还是显露出来了,荣辱不惊。 “卓风公子~潇儿找你找得好辛苦啊!”此一把粗暴,直接将我甩到了地上,但我锲而不舍,又一起身再扑了上去。 此时他已经看清我是谁,虽然动作仍然是拒绝,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用手,而是侧身躲开了,他又冰冷无情的道,“潇小姐请自重。” 说罢,他又继续往前走去,似乎是要到姬雅乐那里去,我站住了再一次扑上,而这一次,却是一道红雾轻轻一闪,那赤蝶女拦在了我面前。 我抬头看她,泫然欲泣,“这位姐姐,求求你让我见见卓风公子吧!我等公子等得如此辛苦,公子却要与这个丑八怪成亲。请姐姐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帮帮我,让潇儿还了这一腔痴情吧!” 说罢,也不看她眼中的冰冷,又直接转身扑向在田卓风之前的姬雅乐,顿时,手还没伸出去,田卓风已经拔了剑,“请自重!不然休怪我无情!” 我一愣,因为他这突然的拔剑,还有那不遮掩的杀意。 连女人都杀,但拔剑也是因为女人,这一刻我又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推荐一本佳作,【墨客江湖行】,吴天均在大宋,造就一个不一样的江湖,有书生,有剑客,有阴谋,有官场.....欢迎大家围观~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千帆过尽·书卷平定 我退后了一步,眼中的惧意已是替代了所有。 “大小姐~”突然一声焦急的疾呼,银蝴蝶胆战心惊的从前面跑了过来,意外的,他这个位置经过提着剑的田卓风,田卓风却只是稍微关注了一下并没有挥剑去理会。 “你没事吧?”银蝴蝶过来扶住了我急问道,我顺势再退后了一步,哀上眉头,泪隐点点,眼中的惧意带着伤,我说不出话来。我又摇头退后一步,而后伤心的离去。 “大小姐~”银蝴蝶急跟着,也不忘停下来再向田卓风行一个礼,才是离去。 此演技到位,我们一前一后退到了园中的黑暗处。 一棵树后面,我们藏身细听,前面闻一声剑入鞘,那停下来的脚步又继续,一个冷酷的杀场向着逆星阁的方向移去。再等我们探出头来看,那一行几人已经恢复如常,不见一丝杀气,也丝毫不见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我望着那背影若有所思,银蝴蝶也是若有所思。 我没有想到姬雅乐对田卓风来说这么重要,而这重要的原因我猜不透。回过神来我又问银蝴蝶道,“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他道。 “嗯。”我点了点头,听闻他这样说,心中又有了几分把握。 他却是又看着我怪笑着,捏着嗓子唤了一声,“卓风公子~” 我眼一沉,一掌将他推出了树后,正好园外有一队巡卫经过,他立即一个转身,脚后跟不带落地的躲到了旁边的围墙下,我也是隐入了树后。 园外巡逻的侍卫走远,我们出来,又是急忙往佑鸣殿去。刚才与田卓风等纠缠时,后面出来的银蝴蝶已经暗地里和姬雅乐做了联系,接下来怎么做?还需好好计议。 一个时辰后,我和银蝴蝶在回丞相府的路上,卫十四留在宫中做了一名普通的宫廷侍卫。这个时候,又是凸显了卫十四老江湖的真实本领,不仅宫外有人,宫内也是有人,连齐宫这等严密的地方都能混进,他倒是能上天入地了。 回到丞相府后,我们又是商量着怎么能破解此局。田卓风的防备显而易见,任何人不得靠近姬雅乐,姬雅乐已经完全被隔离,那就像是一个铜墙铁壁,如何能撕开一个口子?从哪里入手? 我想到了在宴会上另一个被田卓风风头盖住的人,儒雅之中带着不俗气质的世子田珌。一想到这个人,又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世人皆知田卓风是一个杀人魔王,魔性上来时六亲不认,但他唯独对这一个大哥言听计从,甚至每一个杀戮都是在为他打江山。 从田珌身上入手,当即确定了这个想法后,我便行动。 我看向银蝴蝶,欲说什么。他正在看我,见我转头他靠在床边上眨眼暧昧的一笑道,“怎么?要跟我共度良宵了吗?你终于开窍了?” 我又什么也没说,直接起身往外去。灯光幽幽,门悠然打开,明亮的月光照在了地上一片白,我侧头道,“不是,我决定让你一个人共度良宵。” 说罢,一阵风来我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地上只余一片晶莹剔透的面具落了下来,那面具被月光照得闪闪发亮,但依稀能看到一张娇美的容颜,正是丞相府大小姐。 我决定把丞相府的这个烂摊子交给他,潇潇的身份不能丢,最起码在我们解决姬雅乐这件事之前。出了丞相府,夜色之中我向着某一处去。 半个时辰后,我空降齐东宫世子府。 东宫世子府中,世子田珌正在桌前挑灯夜读,在他终于有了一丝疲态并且撑住了头时,我一身黑落在他面前给他倒了一杯茶。 茶递到他手中,他接过了又一顿,再抬头,足足愣了五六秒才是恢复如常,笑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我挑了挑眉收回手双手抱肩,门外的侍卫闻声呼啦啦的来了,隔着一道门问道,“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他一愣,看向门外,再看了看我,我示意他随意,并没有动。他又笑着道,“没什么事,看得太入迷了,不觉间说出话来了。” 门外侍卫静候一阵,确定里面没有了异常后,又退下了,“是,殿下。” 屋内我放下了手一挥,顿时他周围起了一层风,风围着他转,但是在保护他,我道,“你缺侍卫吗?像我这样的。” “护卫?”他不明白,看着我。 我点头,然后一收手,那风平静了,我下垂的手中却是出现了一把匕首。匕首在我手中一转,那是旋转之中的潜藏攻击,虽不见很强的力,但是额不容忽视。 我道,“护卫。” “嗯……”他思考着,也在打量着我。 我也自视了一遍,最后得到的是满分。 是的,像我这样的资深老侍卫,有着非同一般的侍卫经验。上一任的上司是中原霸主晋国的世子,能打狼,能退敌,更能上天入地。计谋在心,能给他当参谋,为人老实,更能做他最忠实的伙伴。关键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特点,那就是神秘。 一层蒙眼面纱之后,除了眼睛遮起来了,其他的都是本尊容貌,这个神秘就是我没有恶意,纯粹是来混口饭吃的。 对于我的诚意,他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将茶放在了桌上却是笑道,“姑娘确实本领高强,但珌不缺护卫。” 我滞了滞,不放弃的道,“那你缺什么?” “书童。”他道。 “书童?”我思考着,转身一动出现在后面的书架,再一动,又出现在他背后,问道,“为什么是书童?” “因为书里面没有战争。”他侧头淡笑道。 我再一动出现在他面前,“如何说?” “书里只有千帆过尽的平静,在时间的长河里一切不再有波澜。而书童也许经历过风雨的侵袭,再经过书卷的熏陶会平静下来。” “嗯……”我点着头沉思,又一拍手干脆的道,“那就书童吧。” “好。”他也笑了。 我转身看着窗外的繁华,奢靡不曾变,但是没有一丝腐败之气,它有点不一样。 再回头看旁边桌前之人,宽阔的胸怀,平淡的气质,那似乎是一种抱负,心怀天下的抱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 火纹铭身·阙楼暗息 这世界很奇妙,有人制造纷争,有人平定纷争,有人喜好兵器,而有人喜好书卷。 但在整体来看,制造纷争的占绝大部分,喜好兵器的也占绝大部分,另外一小部分选择平定和喜好书卷的人,他们则是这世界特别而又独一无二的人 齐国的世子田珌无疑是那一个特别的一部分,初次见面,他一眼看出了我身上的煞气,在明知我来意不简单之后,还是接受了我。 只是书童……这个名字也太让人无语了些。 “我的工作是什么?”我问道。既然别无选择,那就接受吧。 他笑着拿过了一旁的书放在了我手中,指了指快要高到屋顶的书架,道,“帮珌取书,拿书,百~万\小!说。” 我转头看了一眼,又看着他道:“打杂的啊……” 他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抚了抚书眼中是珍稀无比道,“如何能是打杂?书这般珍贵,那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藏。” 我不以为然,也领会不了他说的那种意境,又问道,“这么简单?” 他点头,“就这么简单。” 我翻了翻手中的书,又回头看了百~万\小!说架,一起身向那里去道,“那就这么成交!” 当夜他给我安置了一个房间,接连一个月的折腾,这几乎是没怎么闭过眼,这一睡一到第二天的午时,等我懒洋洋的下楼,田珌已是在楼下等着了。 “有事?”我不动声色的问道,心中却是咯噔一声。 “嗯。”他点头笑道。 而后,当我一路忐忑的被他带到了田卓风面前时,我看到田卓风冷酷的眼中是凌厉审视之后,我才是松了一口气。与杀伐冰冷为舞惯了,突然不见杀伐倒觉得差点什么。 “大哥,她是谁?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不出意外的,田卓风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而我打了一个哈欠后,便是两眼望天并没有理他了。 “前几天从燕国带回来的书童。”田珌笑道。 “哦?是吗?我倒是没注意过。”田卓风的一双眼睛防备丝毫不减。 我又眼神一转,看向了他身后的赤蝶女。 赤蝶女倒是淡然,虽然也在揣思的看着我,但那是感兴趣的好奇。我对她一笑,笑得暧昧无比。我喜欢美女,而且是有个性的美女。面对我的笑,她没有什么表示,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看了几眼后就没管我了。 “你只想着华城公主的事,其他的你也不上心。”田珌又笑道。 更意外的,田卓风竟然没有说话是哑口无言。 我赞赏的看了一眼田珌,田珌冲我笑了笑。我又看向在一旁看风景的赤蝶女,靠了过去道,“你这纹身哪里纹的?挺漂亮的。 她转头从眼缝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后的田珌,一笑,只见妩媚若轻纱,双眼的眼波流转,转身面对着我道,“怎么,妹妹喜欢吗?姐姐可以给你纹一个哦。” “真的吗?”我高兴的问着,然后就在身上找哪里适合纹,却发现整个身上只有十根手指头和头是露着的,遂,问道,“纹手指上可以吗?” “咯咯。”她笑了起来,纤纤兰指半遮嘴道,“可以。” 我一听,伸出右手道,“先纹一只吧。” 田珌却是过来笑道,“赤蝶姑娘就不要玩笑她了,她心性单纯。”又转头对我道,“赤蝶姑娘在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病,这是那场病留下的后遗症,不是普通的纹身。” 闻言,我愕然,他们的眼中也有愕然。不过我愕然的是,什么病生了还有这种效果,他们愕然的是田珌说的话。 我又看着那血色的纹路问道,“什么后遗症?疼不疼?人会变傻吗?” 田珌一顿,看向了赤蝶女,赤蝶女妩媚的笑了一声道:“不疼,不会变傻。” 我点了点头,怪不得长了那么多,整个人还能好好的活着。此时,田卓风突然在后面道:“大哥,我先走了,我还有事。” 我们转身,他不知何时已经走远了。 田珌笑道,“好,你去吧,谨记我跟你说的话。” 主人去了,赤蝶女看了我一眼,又对田珌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也跟着去了,徒留下一阵幽香。我转身问田珌道,“你跟他说的什么话?” “少杀戮,多冷静。”他道。 我一愣,觉得他就像是一个超度的高僧,又思考着看着那离去的身影问道,“他真的很喜欢杀人吗?” 田珌摇了摇头,脸上是带着忧伤,“没有人喜欢杀人,卓风他是为了齐国。” 我陷入了沉思,也忽然有些伤感了。是的,没有人会喜欢杀人,就像没有人喜欢带着面具生活一样。杀人总是有着必定的理由,蒙着面也有着不得已的理由,而我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露着自己的脸? “我们明日出一趟宫,去办一点事。”他又笑道。 我回过神来道:“哦,好。” 当夜,在整个世子府都陷入沉睡时,我睡不着,起来一个人来到了离逆星阁有些远的屋顶上。 这个时候的齐宫很安静,才过二更,七月初六,一轮残月半缺不缺,我看着月下的那一座阙楼,很美,但是孤独。 自昨晚和姬雅乐联系了之后,我就觉得她一定知道我们来了,但是此刻也只能看着。不知道被田卓风的杀气受了惊的姬雅乐有没有好起来,不知道这个夜她有没有睡着,此刻看着她住的那座楼,突然觉得好孤单,遥望的孤单。 忽然,右侧方有一丝异动,微不可闻,才起就灭,就像安静的空气里的一丝风,才出现,就被漫无边际的空气给吞噬了。 我转头,北面的屋顶上站了一个人,一身黑,一件斗篷盖住了一切,就像一个架子,也像一个刚从地狱出来的阴鬼。那样的阴气,太过危险。他站在那里没有动,似乎在看着什么,我顺着方向看去,是逆星阁,再回头,殿宇上已经空空如也,而空气里什么也没有。 他是谁? 他很特别。 我皱了眉,看着那里的眼睛似乎在和某一个场合重合,有些眼熟,却又不敢确定,因为有时候有些记忆就像一晃而过的风景,你知道你看过,可是你不记得,或是记不清了。我坐在殿宇上想了很久,然后发现,脑海里没有此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如火天灾·人心惶惶 记忆和感知出现了矛盾,感知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但记忆是空白。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夜深人静,我坐在屋顶思考着,满满的大脑快速的搜索,最后就像扯线头般,突然在一团乱麻中扯出了一根:一杯茶! 在冷梅园喝过的那一杯茶!所有的熟悉感知在冷梅园后停止,在冷梅园出来后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青飞!他是苍耳山的青飞! 有时候眼睛会骗人,可是大脑不会,他原本是存在的,只是后来竟被抹去了。 姬雅乐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一开始,她就知道会有接下来的一切? 不,也许从她选择从前殁宫中下来时,她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现在是齐国的田卓风,但就算没有田卓风,也会有其他国家的某某某。 一切已是注定,从她踏出前殁宫的那一刻开始。 那既是如此,这场解救还有意义吗? 姬雅乐知道齐国会来,又选择了接受,是不是就说明,她已经接受了这个选择?行动与不行动,我心中突然没有了底。 青飞比上一次见又不同了,他身上的阴气太重,消耗一身功力的他现在只剩下轻功。此刻我能轻松的躲过齐宫巡逻的侍卫,但他就不一定。他原本远在北燕的苍耳山,为何会出现在此?又为何只看了一眼就走? 我又看着逆星阁,仿佛看到了一个华丽牢笼里的倩影。 一个人的决定有多顽固?此刻姬雅乐有多平静的接受这一切,就有多顽固。这一切就像那一座看起来灯火辉煌,但内在空虚的楼,她若不愿意出来,这世界就只有坚不可摧的灯火辉煌。 连青飞都选择沉默,我又能做些什么? 我知道姬雅乐,聪慧如她,如果她做了什么决定,那一定是一个稳固大局的决定。也许她有着她的打算,那么,我该去打扰她的打算吗? 我离开了屋顶回到了世子府,世子府里的平静也不能替我的内心做一个决定。这一夜,我又是无眠。因为我忽然明白,也许姬雅乐不只是姬雅乐,也许此刻,她又不知在扮演着什么角色。 翌日天亮,我去找田珌的时候,他已经梳洗妥当正要出门。见我来了,他转身笑道,“早,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我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如此皱眉,必定有烦心事。” 我不置可否,他又道,“说来听听?” 我沉默,他苦笑摇头道,“你没有烦心事,我却是有了。” “嗯?”我感兴趣了,问道,“什么事竟然能让你烦心,说来听听?” “司寇府出事了,就在昨夜。” “什么事?” “火灾,整个府全灭。” 一盏茶后,我们出现在司寇府前,当下了马车看到前面那一座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府邸,我们的心中是震撼的。 此时是早上辰时,官兵已经将宅子外面十丈封闭,偌大的府邸烧得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墙基,墙基由外到里,外面是白色的灰烬,里面却是焦黑。此大面积的框架,依稀能看到它生前的种种得意,但最后只剩下怅惘的一场空。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宅子,因为它的主人不普通,从这整个临淄城中独一无二的大宅子就可以看出,他不是国戚就是权贵,这府邸的主人,正是掌管齐国刑法的司寇大人。 一个国家的内外安定,位重不过五司。司马,负责养马打仗;司徒,负责户籍统计;司空,负责水利营建;司士,负责百官名册;司寇,负责刑狱安定。这位司寇大人,就是人们眼中的阎王爷,掌管别人生死的刽子手。 不过既然是辉煌不可一世,又怎么会毁于一旦呢? 几乎与地平齐的外围,但内里是残墙的墙基中,画着密密麻麻的人形尸体,为了不引起城中的恐慌,真正的尸体早已经处理移走,此刻虽然只有线条,但也是看起来揪心。据统计的数据显示,司寇府全府上下林林总总三百余人无一人幸免。 再看这尸体落地的位置,又分为里面和外围。以府邸的正中央为重点,外围的人数较少,慢慢往里递增,越往里人越多,而里面是横七竖八杂乱无序,甚至也有坐着的尸体,外围却是清一色头朝里明显有着挣扎求生迹象的尸体。 这场火起得不简单。 据报,府邸是昨天晚上一更起的火,火因是意外。 不过,既是意外,这府邸又这么大,又怎么会整个宅子无一人生还? 是什么样的火,能在所有人发现它之前吞噬掉这座府邸?又是什么样的火,能在这临淄城中如此张狂? 这火起得诡异,身为齐国未来的接班人,此刻田珌就是接受了这一个挑战。 司寇的身份不一般,因此一般人不能来调查,放眼齐国上下,都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但田珌却是主动接下了。 残留火场间,田珌从地上起来看着手中的灰烬,又看着这一处处的悲剧,此刻一切已随风消失,但似乎也能听见那种火魔疯狂和绝望的呼救声。 三百多条人命,就这样没了,我轻轻在他旁边落下,看着这残余的火场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这火如此的热情,怕是你齐国最大的大暖炉了。” “大火是从外面往里烧的。”他皱眉道。 我点了点头,不错,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外面已经烧成了灰烬,里面却还是漆黑。而外围的人全部头朝里脚朝外,越到了中心反而人越多,那堆积中似是已经到了绝路。 “还有呢?” “火起的时候,整个宅子还在沉睡,应该是在子夜。” 这也是对的,虽然与报上来的情报有些出入,但本来所有的情报也都是口口相传,传着传着就耽误时间了。火虽然大,但只有在睡梦中才能使所有人在惊慌之余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不错。” “这是对临淄城的一个挑战,也是对齐宫的一个挑战。”他又神情严肃的道。 我轻笑了,一挥手,府邸中央的残壁间,烧焦的黑灰被抹去一层露出里面白森的墙,更添几分凄凉。我道,“枪打出头鸟,你确定要做这只出头鸟?安逸的过活,可比你这样东奔西走要轻松很多。” 他也看着那白森的墙,语气是斩钉截铁,“齐国是我的家,我有责任让临淄城中所有的子民都能得到一个安宁的环境。这场大火已经让临淄城中出现了恐慌,我势必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哦?”闻言我又笑了,若有所思的道,“说来听听,何来恐慌,这火又少不到他们。” “他们说,这是天火,是不幸的象征,是灾难。”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劫后余生·死亡追踪 人言可畏,如火之势,这才是可笑的。 我看着残余火场间一片白的人行线,死亡并不能使一个人理智,相反它让人疯狂。 这一场大火就是要让人疯狂,火起昨夜子时,对于一个繁华之都来说,子时虽然已晚,但肯定有着一些热爱夜生活的人。我不信昨夜没有一个旁观者,相反,我认为,也许整个城都都在看着这一场大火,而让他们看不到的是,那火中凄惨的叫声。 也许有人选择出动,但是寥寥。 第一,身为刑法的司寇阎王之职,司寇府的主人树敌人太多,别说救火,不添一把柴已算是很好了;第二,想要救火的人来到了火前,但是在看到大火的那一刻,他们又退缩了,在别人的命重要和自己的命重要之间,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命重要。 而对于第二点,我和田珌一致认为,火大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火的诡异。 其一,据不愿意透露,最后花重金买来的消息所说,昨夜的火是黑色。 黑色的火,那是什么火?黑色的火,又怎么能烧出比炽烈的红色的火还要高的温度?而又据说,昨夜的火烧得恐怖,里面的人惨叫,天空都被烧得变形,外面却是一靠近两丈之处就是冰冷得彻骨。 其二,那火围着司寇府,只要一靠近不论是人或物,都会一碰即着。 此诡火会让人在一开始会失去皮肉,而后骨头变黑,最后失去知觉,但那一部分还在,它仍旧是身体的一部分。 “对于这火,你又有什么想法?”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仅仅是不可思议。 行走各国的我已经见过太多的奇诡之事,这火虽然胆大诡异,但也属正常。想当时在北燕,如果有人亲眼见到我把一个已经死亡的人救活,估计他会当场吓晕。 田珌没有说话,神情间的严肃已是在说明这件事的重要性。 “也许,我们该在这城中走一走了。”他转身出了残垣往外面走去道。 我在原地想了想,思考着他这话的意思,又跟了上去道,“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对,此事非姑娘不可,这临淄城中再无合适人选。”前面他说得严肃,但也是对我的肯定。 我一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司寇府府邸后面,那一片残地之后的完整之处,这是一间柴房,柴房有三间,当我感觉到关闭着门里面的黑暗时,我整个人愣住了。 “这就是你邀请我的原因?” “对!”他点头,“这一个危险,只有姑娘能过!” 半晌,我才是讪讪的笑了笑,再感知里面的未知黑暗,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往里走去,“你要欠我一个人情了。” 这是一座死气沉沉的柴院,但这也是距离司寇府邸最近的一个存在,而令人意外的是,它能从这场大火中逃生。 “这不是意外之火,这是有预谋的。”田珌在背后道。 “哟,那可是胆大了,这光天化日下的,乱点火可是要杀头的。”我一边向着那柴门靠近一边道,手中已是做好了准备,而后面的一众侍卫也是手按兵器随时准备出动。 里面是黑暗,里面是死气沉沉,但此刻里面的烟囱里还冒着烟,更是隔着一道门,能感觉到左边柴房里火燃烧的温度。里面在烧热水,可屋内三间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门前半丈我停下,暗自用内力推开门,门嘎然而开,里面是一片被黑暗笼罩的死气,背后的阳光照进这漆黑里,有星星点点的微尘,微尘飘荡着,却完全没有一点因为外力而惊动的痕迹。 我眼中微沉,此刻仍旧感觉不到里面的气息。 后面田珌一挥手,侍卫轻轻的上前了几步,再轻轻的抽开了兵器。 我向门内走去,一步跨过门槛,黑绫后面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漆黑之中一切都能看穿,但都是安静的。这种安静让人有些怀疑自己的感觉,像是掉进了某一个黑洞。 顿了顿,我又穿过黑暗准确的走到窗前,伸手打开那扇窗的同时,屋内的黑暗被光线填满。 窗外是一方小池塘,池塘边上长了一些青翠的芦蒿,这绿意和轻风吹得屋内又是多了几分清新。屋内一阵脚步声,在侍卫的护卫下田珌进来了。他查看着屋内的一切,此时仍旧不见任何的气息与危险。 蓦然发觉什么,空气里有燃烧的声音,我转身低头,窗下跪着一个人,而就是在发现他的这一瞬间,他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的整个身体从头开始往下腐烂,一边腐烂一边一块块的肉骨剥离落在了地上,而落在地上的皮肉变成了黑色,燃烧出了一簇火的模样。 这是黑火!! “小心!!”田珌喊了一声将我往后拉。 随即侍卫呼啦啦的将‘他’围了起来,‘他’却是仍旧剥落着,不动,没有生命迹象,那火烧得热烈。仅是片刻,‘他’已经只剩下一副白骨了。白色的骨头又开始慢慢的变黑,仍旧是从头往下,就如同烧焦,再到后面黑色骨头就突地一下全部碎了,地上就剩一堆黑色的粉末。 这火诡异!这便是昨夜火烧司寇府的真实景象!! 我和田珌是震撼,侍卫面面相视,又举着刀把目光看向了田珌。田珌松开我去查看那粉末,此时其他的侍卫来报,屋内检查完毕,没有任何异常,这就是一间普通的柴房。 田珌沉思着,屋内已经排出了危险。 我再看屋内,光线填满了整个屋,三间相通,一览无遗,这确实是一间普通的柴房,普通到它只是比普通的柴房要大一些。 田珌在查看那些黑色的粉末,他一眼不发,是在惋惜这条生命。一切太快,我们甚至来不及去查探“他”是否还活着,前后不过一分钟,真实的场景再现,却让人难受。 这样死法太残忍,虽然是一个正常尸体腐烂的过程,但是不排除此人被黑火烧的时候还是活着。一个身体从外面腐烂,但是身体里面的五脏早就不见,后面的骨骼也是发生质的变化,成为了一堆粉末,这就是一个最精通杀人的刽子手,知道怎么样能让人不死,又怎么样在活着中死亡。 我蹲下道,“节哀。” 田珌心怀大爱,每一个齐国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此刻他亲眼见了,但是无能为力,这也是一种痛。 他道,“很奇怪,他明明已经死了,但是还有着一些生命迹象。” 第二卷的巨坑开始填了,这一个情节过后就是紧凑了,百业堂的深浅、百花谷里的解密、以及齐国的那点小心思……不出意外的话,会一路飙到底了。 失踪人士会回归;“我”的身份会解开;恩怨情仇会留到下一卷;我会继续挖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叶障目·黑出淤泥 田珌说此人已死,但还有着生命迹象,这是因为在柴房被光线填满时,我们发现“他”开始腐烂的那一刻,我们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痛苦之色。 这痛苦之色短暂,刹那即逝,彷如错觉又那么的真实,它深刻的印在了人的脑中,让人警醒:那是一个人走向死亡的最后感知回归,“他”承受了很多痛苦,但“他”又感觉不到痛苦。在他进入灭亡前是一种状态,在他灭亡之后又是一种状态。 这种未知的诡异,使得他是活人,但又感觉不到人的气息。黑色火焰燃烧,千丝万缕向这里涌来,隐约透露出很多消息。 但是,他是谁?为什么又会在这?为什么他会是这一种状态? “你看到了他的脸吗?”我看着地上的黑色骨灰问田珌道。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去看那个人的脸,在刹那之间脑中只留下了这一个深刻的眼神,而既然他是线索,那就只能从他身上入手。 “没有。”田珌摇了摇头,他看着那堆黑色的骨灰神情严肃,“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场火来自哪里。” 这场火的来源?我在心中想着,似乎这才是所有的源头所指。 “另外,”他又戴上手套去收集那堆黑色骨灰,旁边侍卫要替他,被他拒绝了,他道,“这场大火的目的是什么?也许这也是一个重点。你认为大火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着,这一场大火的诡异有些似曾相识。以前在灵寿城中的九天楼也曾发生过一起特殊的失火诡事,万众瞩目的九天楼在一夜之间烧为灰烬,而一整座楼的人是陪葬品。此刻再看这黑色的火焰,虽然两处的火不一样,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场火的诡异无法用真实的证据来说明。 九天楼的官方原因是天灾,因为荧惑石擦中了九天楼,而致使楼燃着之后无法解救。 司寇府的官方解说是意外,而意外是因为司寇府中的酒窖破裂,致使火烧司寇府无法解救。 两处都有命案,并且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手段的狠绝,目的一定不简单。 我猜测道,“有人在觊觎临淄城?” 这个说法也不是没有根据,在灵寿城所发生的一切,最后也不过是为了一个灵寿城。同样的诡异事件,也不排除同样的目的。一国之重臣遭到灭顶打击,并且还是在都城领主的眼皮子底下,这是对王权的挑战,也是对王权的蔑视。 有人对齐国虎视吗?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我原本不该问,但所有的问题直指它就已经明了了,此刻若是我再装糊涂,又显得二人的关系太假。 短暂的阵营合作关系,虽然不知道以后我们会不会成为敌人,但是在此刻我们是一个阵营。 “嗯,也许。”他收集好黑色骨灰起身,又看向窗外,“但更有可能的是,有人在觊觎临淄城中所潜藏的消息。” “嗯?”我疑惑的看他,有些不明白。 他又往外走着道,“此人死亡的初步原因是因为黑色的诡火燃烧致死,但实际上,从留下的黑色骨灰来看,由内脏往外腐烂,最后骨骼又变成了黑色,可能,是中毒。” “中毒?”我跟着一顿,在心中想着,又是毒,这个东西怎么不管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又继续跟着道,“什么毒?这么可怕,还能让人死得如此晦暗不明?” 出了柴房他一拐往柴房后面去道,“这世界上的毒有很多种,分普通的毒和剧毒,普通的毒还有活命的机会,剧毒就绝无生还的可能。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毒,它在所有剧毒之上的毒,会让人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看不出来,所以它是剧毒之王,让人死于诡异。” 我心中是震撼。以往接触的毒每一个都是非同一般的厉害,其中最直接的代表就是姬雅乐身上中的冷妖毒。姬雅乐没有说中毒的起因,只看最后中毒的效果,此毒之恐怖,真是犹如身体内的一颗随时会爆发的炸药。虽然后面姬雅乐死过一回这毒被掐断了,但当时她毒发时所表现出的现象,此刻想来,也还是骇人。 剧毒之王,那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眼前又浮过明亮的窗台下那一个人死前的场景,当肉体被黑色的火焰燃烧时,回归的灵魂刹那闪现,这就是王者的高深莫测手段,什么也看不明白,什么也看不清,就算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了,也一样不能插手半分。 想了想,我又问道,“你知道这火出自谁手?” 前面他走着,身姿挺拔,气宇轩昂,那种洞察一切的举止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笑,停了下来道,“不知七分,也有三分,定是不能错了。” “嗯?”我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这打的什么哑谜,三分和七分,前后又是矛盾。 他却是往旁边一让,一个波光粼粼的水塘出现,周围是一圈的芦蒿,水塘里面的水清可见底。 “这是……水塘?”我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对,水塘。”他点头笑道。 我又看了一遍眼前的水塘,阳光照在水面波光粼粼,又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投到水塘底下,水塘底下灰黑色的泥静静的躺着,粼光一道道,那起伏的沟壑一道道。池塘水不深,目测齐膝,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方普通的池塘。 再看池塘周围的芦蒿,叶子正绿,茭白已出,风晃动着芦蒿静静的摩擦着,那不高不低正齐大腿,似乎是今年才种的。 一切再平常不过,我不知道他让我看什么。我移开目光看向他,“你让我看什么?” “看看有没有鱼,或者是虾。”他又神秘的笑道。 “啊?”我彻底懵了。 他又温文的一挥手道,“姑娘说,眼睛看不到的,有没有可能掀开一层布就能看到?”说着,周围的侍卫已经领命下了塘,顿时清澈的池塘被搅浑,侍卫们开始用铁锹去除水下的泥。而随着一块块的黑泥被移出,塘中渐渐有着什么。 先是水中翻了几个白肚,又一瞬钻入了泥水中,那是泥鳅,再是有侍卫在收集腿上的附带着,所到之处见红,那是水蛭,最后等着高效率的侍卫在泥塘的最中央一锹铲中一个硬实的物体上,“当”的一声,那铁锹的侍卫停下了,其他所有的侍卫也停下了,他们皆一起看着田珌,等待着他的示下。 田珌凝重的一点头,塘中侍卫火速行动,呼啦啦和铁锹声,所有的侍卫上了岸,那挖中硬实物体的侍卫几铲之后挖出了一个黑色的坛子,侍卫抱着还带着水的坛子上了岸。 当坛子放在了地上,一二十双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安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坛盛魔根·浑水之蛭 黑色的坛子正常酒坛大小,但坛体混黑,上面封印着一张黑色封泥,再加上刚从水中捞起来还带着水,不过片刻,这岸上干燥的土地便被晕湿了一大块。 这坛子就像久年不见阳光的地底之物,更是有一种湿沉湿沉的感觉。 “这是什么?”我看着这被突然挖出来的一个东西,更是懵了。 池塘中怎么会埋有坛子? 而再回过头来看,也是一个一开始在接触柴房就觉得奇怪,现在感觉更加强烈的事。柴房位于司寇府的后方,里面储满了水,在柴房后面又有着一方小塘,这中间柴房和司寇府隔着距离,假设当时火起的时候柴房里的那位伙夫还活着,在他见到了前院起火时,那么他一定会去救。但事实上,这一座柴房没有一丝救火的痕迹,反倒有些隔岸观火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明白的看向田珌,他却是一笑示意我稍等,又向旁边的侍卫点了点头。 还是那个抱着坛子上来的侍卫领命上前,他动作利索专业,蹲下一把火点在了坛子的封泥上再退后,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红色的火焰在舔噬到黑色湿漉的封泥时,黑色湿漉的封泥被燃着了,而那燃着不是诡异的黑色火焰,是真实的红色火焰。 只不过,细看,在那坛子最近的一层外表之上,还是有着一层黑色的耀火。 头顶朗日,万里青空,真实的红色火焰是炽热的温度,它是普通的自然之火,但它包裹着整个坛子却使得里面一层不真实。 渐渐的,坛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而随着这变化,使在场的人慢慢沉默。 一切看得真真切切,在随着外面自然之火的烧炼和时间的雕琢,整个坛子如同置身火窑,外面一层遮掩剥落,里面的胚胎慢慢变成白色,那透明晶莹之中,隐约能看到胚胎里面的东西:一个黑影,普通珠子大小,没有一丝生气,死气沉沉。 而后又是昙花一现,那白色的胚胎慢慢回到本色,一层比之前更要黑的黑色成为了现在的坛体,那种新鲜度,就像是一件刚做好的新衣。纯黑之中,黑色的坛体掩盖了所有,那一颗奇怪的珠子不见,再看坛体,上面刹那浮现一个符号,那是黑色火焰! 黑色火焰的符号?!这一霎,我脑中闪现什么,我又将它抓住:天心!天心后脖颈有这种符号! 再一看坛子上面的封泥,同样是黑得焕然一新,但上面一个黑色火焰正在往坛子里面沉! 坛中有着什么!! 我伸手就去探那封泥,却是被那抱坛子的侍卫一拦,后面田珌也急拉了我道,“不可!危险!!” 但此刻我就像是入了魔,一心只想探一个坛子里的究竟,里面的东西太诱惑人了,宝藏?无上的力量?还是什么不可外人道的天机? “为什么?这坛中有着什么?”我再一次冲了上去,顿时所有的侍卫抽了兵器围住了我,田珌也是被我震开。又似是被雷击,我醒悟了再转头看,周身一丈之内,皆是被一股黑色的气体笼罩,纯阴极戾,那是煞气,正是来自于我。 这坛子能使人释放本性! 心中所想,便是眼前所见。在面对未知的坛子那一刻,我的心乱了,便入魔了,不知不觉,我的本性暴露:杀戾,冲动,毫无克制。 但是,我为什么会想到宝藏和无上的力量?还有那一个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的天机。我在想什么?这一刻,我竟是不认识自己了。 人性本善,这是不变的至理,但世上既是有着入魔一说,那么所有人又都是善的,只不过这善良分等级,有人高尚是高等的善,有人低廉便是伪善的恶。 人性本善,但诱惑更多,在时间的长河洗刷中,一个普通本善的心慢慢被磨砺成了复杂而又自私的心。 这一刻再借由着余劲儿深想,我所想的宝藏,就是我想跟随大众的脚步去召集一些力量;无上的力量,而是我的对超强实力的不甘心;而未知的不可外人道的天机,则是我永远也放不下的生死秘密。 这便是我的本性,也是我的野心。 此刻在这样小小的一个考验下一切暴露无疑,过后就是让人颓废和无力,有时候本能想的和自己要做的是两码事。我愿意助救苍生,但我有很多敌人,而其中最大的一个敌人就是我自己的心魔。 长途漫漫,也许在路上我就被它吞噬,也许我克服了它真的助救了苍生。一切未知,但又那样困难。 感觉到我的低落,田珌他没有说话,从地上起来后,他挥退了所有的侍卫,又命令那一个始终盯着黑色坛子的侍卫将坛子收好。 一块灰色的普通、甚至是低廉的粗麻大布将坛子盖了起来,瞬间一切诱惑的线头被阻隔,那快粗麻大布就像是一根绳子捆住了坛子。 与坛子最后的一缕连接被掐断,那种诱惑力慢慢消失,我完全清醒,再回想一切,顿时后退了三步,心中是感觉害怕。 心魔的深浅越来越难控制,而相应的,我的力量越来越大。在这样一个不知深浅的圈子里,我又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 “你没事吧?”一切平静,我也平静了,田珌轻声问道。刚才的一切,对他也是抱歉,而那一幕是直接暴露了我的身份,只要稍微有点心,一定会知道这是什么,也会知道我是谁。 周围二十几人的眼睛看着,我也只能苦笑,纵然他们心境很好,并没有受到惊吓,但我认为世子府是没有必要呆下去了。前面姬雅乐的事情还没解决,此刻又是这样,真是屋漏偏蓬连阴雨。 而见我有去的意向,田珌一笑,也不多做说明,只道,“怎么样?对于他们的表现,你给什么样的评价?” 我一愣,转头看他,他则是看向周围的二十几名侍卫,淡笑而处之,但也掩不住的赞赏和自豪。 “姑娘不必担心,此二十四人是珌最可靠的朋友,定不会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他转身往柴房外面走去,我在后面看了看那二十四人,又看了看后面的池塘。 二十四人沉稳之中见平定,那是经历了什么之后的心甘情愿,模样实力不同,但目的和衷心相同,见田珌走了,他们收了刀去跟。 而池塘里,仍旧一片浑水。 我也跟了上去,地上只余一些血迹,那是被池塘里水蛭咬过的侍卫的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章 风静欲止·开枝散叶 “你去哪里?”我跟上去问田珌道。 对于他这种说风就是雨,但从不提前打招呼的性格我有些无奈。看起来斯文儒雅的田珌,做起事来又是另外一种风格,干脆利索,无拖泥带水,甚至有一些雷厉风行。 闻言,他转身温文一笑道,“去找人喝酒。” “喝酒?”我惊问道,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在这个关头他去喝酒?在开什么玩笑? 他不说话,倒是看向了一旁侍卫抱着的黑色火纹符坛子。 我也看着那坛子,此刻那坛子经过刚才的那一变动,已经恢复正常,但这里面盛的可不是酒,而是未知的危险。我又回头看他,更是不明白了,“喝什么酒?” “上好的佳酿。”他道。 我眼中一沉,耐心是到了极限,冷声问道,“你们王权贵胄都喜欢玩这种游戏吗?吊足人的胃口,打不完的哑谜,还有决断独行?” “哦,抱歉!”他苦笑一声,拍了拍头,从那风风火火中醒了过来,无奈的道,“一有线索我就停不下来,倒是忘了你还有很多东西不知道。也怪我,一个人独行惯了,便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如今多了一个伙伴,是我疏忽了。” 我耸了耸肩,表示无碍,又看着他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笑笑转头继续走,言谈间是轻松,但也能见一种不羁的王者风范,“好酒要配好胆,今天我们得到了一坛上好的老酒,自然要去找一位和此酒相配的人。一场不一样的大火烧出了一盘很特别的菜,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也慢慢的品一品这菜。” 放着大火烧灭司寇府的案子不管,放着临淄城中潜在的安危不管,去找什么人喝酒,这齐国的世子田珌又是令人对他刮目相看。 半个时辰后,日中,乃是吃饭的点,辇在晃晃悠悠的从城北的司寇府行驶到了城中的左司马府前。辇停着没有动静,田珌在里面闭目养神,我在马上面无表情,看着那司马府又陷入了另一个谜坛。 头顶的太阳是一团火,晒得我心中也是一团火。这司马府和司寇府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负责养马和打仗的左司马,他某一天和专理朝事负责养魂的司寇相撞,然后两人有了间隙,最后纵了那把火? 辇里面田珌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他笑问道,“你觉得司寇大人他的府邸为什么要被毁灭?” “因为府的主人不能活,烧毁府邸,不过是为了抹杀干净。” “嗯,正解。”他点头赞赏,又问道,“你认为司寇大人他擅长的是什么?” “杀人?”我道。一个阎王做的能有什么?不过是杀人,这是不需要思考的答案。 他再点头道,“不错。” 我似是想到什么,猜测道,“你是说,司寇是他的仇家所杀?”但随后又觉得是无稽之谈,问道,“他的仇家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是哪一个?” “谁最有杀他的理由,谁最有能力杀他,都是。”他道。 这一句话值得深思。杀司寇的幕后凶手不仅只是他的仇家,还有可能是想除掉他的人,位高权重,高处不胜寒,总有一些人在觊觎司寇的位子。那么,田珌所说的大将军,他的位子已经够高了,他怎么会对司寇之职有着想法? 而正想着,继我们停在左司马府府门口接近一盏茶的时间,里面才有人出来迎接。 这是一名六十花甲模样的灰发老者,一身的衣饰朴素,神情也是冷漠,步子却是轻松不落地,他不是左司马本人,而是司马府的管家。 “禀殿下,已逝司寇大人生前的关系网已经查清,请过目!”有从远处回来的侍卫上来递上一张卷纸。 “禀殿下,猎鹰已准备完毕!”又有一人忽然出现接着道。 “禀殿下,战车已准备好,请您示下。”又有一人脚步轻盈的来到了田珌的辇前低声道。 我看着这三连报就像排队一样的三人惊愕,这是什么情况?我又看向田珌,田珌笑道,“好。”又转头对我道,“姑娘说的果然一点不错!也是我珌过最聪慧的女子!” 我愕然,我说什么了?…… “恭迎世子殿下的大临,我家主人稍后就前来迎接,请殿下随老奴先进府内稍坐。”而那管家已经到了辇前,他对田珌一行礼之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转身就在前面带路。 我又看着这管家的态度愕然,他和我想象中的管家,也是实际上的管家有些不一样,没有热情奉承,这站在他面前的可是齐国未来的国君。 田珌下了辇倒是一副见怪不见的样子,我在脑中搜索着左司马府的主人,左司马纰文,齐国的另一个神话,和田卓风齐名,身居左司马是大将军一人之下的最出色将军。从军十年来功勋显赫,但为人低调。 “姑娘。”前面田珌突然唤我。我抬头看去,他又道,“从此刻起,能否有劳姑娘做珌一天的伙伴,不离珌身?” “你这是在求我?”我一边走过去一边道,再看了看前那一个老管家和一个看起来不深的府邸。 “嗯,今日非姑娘不可。”他信心满满,从未怀疑。 我轻笑点了点头,应允了。左司马的地位很高,实力也很高,怪不得田珌有求于我了。也无法想象,如果田珌带着田卓风来,那一定得把临淄城掀个面。 进了府缓慢行走,这府内倒也是秋风扫落叶的情景,没见到什么像模像样的东西,唯一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爱干净,走廊、院落,都是一干二净。 走了一阵,到了大厅,那管家奉上了一杯茶,丢下一句话,“老奴这就去请我家主人,世子殿下请稍等。” 就去了。 厅内就剩下我们二人,不见婢女,不见仆从。 我看着厅里的摆设,没有奢华,武者气息浓重,整体干净利落,连桌几地板都是很简单的,和我想象中的差很多。就是这茶也是很普通的茶,粗茶淡水。 我道,“这左司马倒是很节俭。” “嗯,左司马大人除了上战场和下战场以外,几乎不问世事。”他道。 这就更有意思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肃杀铠甲·戎马刚强 不一会儿,外面呼啦啦的进来了一群人。 当先的,一个四十上下高壮的有须男子,一身铠甲和军者气息浓重,脸上是历经沧桑的粗糙,眼中的是久经杀场的阴鸷和凌厉,让人望之一眼就惧,这就是传闻中的左司马了。 他和我见到的几位将军有些不一样,君岳没有阴鸷,独孤皓月没有阴鸷,就是田卓风也没有。 随后的,是手握兵器的士兵,与在其他国见到的士兵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一时没看出来。 “纰文见过世子殿下。”进入厅内后,那左司马笑一声,慢慢走到田珌面前抬手不紧不慢道,那态度傲慢,笑容阴沉。 而其身后的众士兵则是直接在厅内散了开,细看站的位置,那是隐隐有将屋内我们二人包围的趋势。 田珌一笑,放下了茶,抬手,“左司马大人无需多礼,请坐吧。” 那纰文放下了手,看了我一眼,连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坐在了田珌的对面道,“不知世子殿下来司马府,所为何事?” 田珌道,“珌前来是想问左司马大人一些问题,因为这些问题,整个大齐也许只有左司马大人一人知道了。” “哦?”他从田珌脸上移开目光,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管家送上来了酒,他抬手倒了一杯道:“不知道世子殿下想问的是什么?” 田珌看了一眼屋内的侍卫,笑道:“前天夜里子时,司寇府的那场大火,想必左司马大人已有所耳闻了,珌,正是为此事而来。” “哼!”他冷笑了一声,端起酒一仰而尽,又将酒樽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周围的侍卫微微一动,他阴鸷的看着田珌:“知道。” 田珌看了一眼酒樽,又看着他,眼中有了气势,道:“那么,请问左司马大人,当时夜里子时,您在何处?” 此话一出,整个屋内一静,所有的气息屏住了,一种肃杀凝固,那是蓄势待发只需一声号令就能行动的一静。那左司马握着酒樽的手没动,但是上面的手握得很紧,紧到可以看到手背上的青筋。我垂眼看着那只手,双手抱肩,眼神冰冷。片刻后,那只手松开了。 他放开了酒樽,收回了手,又抬手倒了一杯,笑道,“世子殿下这句话问的奇怪,一个深夜,我能去哪里,不过是在房中睡觉罢了。” 那笑容阴险,立即让周围的士兵慢慢的松了手。 田珌松开了那气势,也转变为平常,道,“左司马大人说的自然不错,但是珌想问的是,当时司寇府起火的时候,左司马大人为何不去营救?要知道,司马府可是离司寇府只有半里,这半里的距离,虽然救水有些远,但是看到火光却是一点也不远。” 纰文阴笑着的眼睛一静,完全看不出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喝了那杯酒,放下了酒樽,握着道,“本将军睡眠深,一般的动静是叫不醒的,这半里的距离,在本将军的防备之外。” 说罢,那阴笑变为傲视,那是静等着笑话的姿态。 田珌沉默了下来,那纰文脸上的傲视变为藐视,已经笃定。田珌又抬了头看着他道,“那么,左司马大人可知这场火是谁纵的?或者,左司马大人有没有推荐的人,和能提供的线索?” 纰文握着酒樽的姿势不变,道,“无可奉告!” 田珌的眼中一动,眉头皱了起来,又松开轻笑了一声,“既是无可奉告,那左司马大人为何又带这么多的人来?珌入府的时候不来迎接,珌坐下的时候,却都来了。” 蓦地,纰文的眼中又陷入安静,危险的安静。一声冷笑,纰文移开了目光看着手中的酒樽,不紧不慢的道,“奉劝世子殿下一句话: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并不好。就像这杯霸王烈酒,能喝的人自然不觉得烈,不能喝的人,那就是致命的毒药。而不喝,大家相安无事,喝了,那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世子殿下你以为如何?” 田珌看着他不动,“左司马大人说的有理,但有时候,为了让这杯酒从毒药变成美酒,就不得不去试一试了,因为有些酒,它一开始并不是毒药,而齐国需要的是忠心耿耿的美酒。” 纰文又冷笑了一声,纯粹的嘲笑,道,“殿世子殿下说错了,酒,只分酒和毒酒,一个能喝,一个不能喝,没有什么忠心耿耿美酒之说。” “那左司马选择哪种酒?或者,想选择哪种酒?”田珌紧追不放。 那纰文没有说话,握着酒樽的手不动,另一只手倒了一杯,端了起来在嘴边,道,“选择这个东西,在战场上是不存在的,因为它是被感情左右的。如果一杯酒从一开始就是毒酒,你觉得它有可能变成美酒吗?” 说着他喝了一口,没有看田珌,又端着不动,奇怪的是变为了安静,没有危险的安静。 田珌皱了眉,没有说话,又道,“那么,珌今天来司马府的目的,左司马大人知道了吗?” 那纰文没有说话,又是安静。 安静的人最可怕,特别是一个可怕的人,因为你无法知道他的下一步。 田珌看着他,也变为了平静道,“既是如此,那请将军做最后一个选择吧。” 闻言,那纰文眼中有了一丝波澜,但仅一丝,一丝过后,人已经从安静中变得可怕。他手放在了桌上,抬眼看着田珌,眼中是阴沉的锁定道,“我的选择,你早已经知道了。” 田珌看着他不动,此时从田珌的右边突然冲上来一把刀,管家动了,随即两道寒光一闪门关上,哗啦啦一声,屋内的持兵器侍卫围了上来。 我脚下一跃,单手在田珌肩上一撑从后面绕到前面,气流掀起,一把剑出鞘的同时,已将正面先上来的那把刀击开,再一脚踹向坐在桌前不动的左司马纰文。后面我掀起的气流将扑上来的士兵一阻,而后被我击中那纰文双臂一挡退出去了半丈,先前攻击的管家退出去了一丈,气浪过后,我落在原地,一把剑从头到尾闪过一道紫色的光,也是将后面的士兵击开。 剑闪耀,看起来是宝剑,上面倒映着我的角色,伪剑客。 桌前,那纰文在看着我手中的剑,周围的人也在看。 “紫霞宝剑,宗室之剑,你们竟然给了她。”那纰文低沉的道。 田珌没有说话,看来真的是宝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紫霞宝剑·遒劲之爪 做真正的剑客?我没有兴趣。剑客太累,要做的事太多,也必须是要正义的。但是拿着一把了不得的剑装装样子耀武扬威,这个我倒是很乐意。 紫霞宝剑一出,姿势帅气潇洒,剑光纵横满屋,亮了在场所有人的眼,那左司马纰文更是露出了感兴趣。 “紫霞宝剑,宗室之剑,你们竟然给了她。”左司马纰文道。 我觉得很有趣,一个身份有些特殊的人,竟然对一把代表着权利的宗室之剑感兴趣?而这感兴趣,明明是带着不愤。 我看了田珌一眼,他却是只看着那纰文神情严肃。宗室之剑?这个在田珌给我的时候他可没说。不过是珍宝之物,人皆爱之,我全是看在一把宝剑的份上才接受,若真是这么烫手,那我倒感觉田珌在坑我。 “哼哼。”那纰文又冷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竟带着一些荒唐,再等他停了下来,眼中已是怨恨和杀意,句句逼人,“我为你齐国驰骋沙场二十载!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你齐国又给了我什么?什么忠心耿耿的美酒,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说罢,他整个人气势大变,不等我反应过来,已是拍桌而起一道喷发的杀意冲了上来。 刹那之间,一张桌子飞奔而来,其后那上来的身影也是一道黑光,他探出的一只爪,遒劲有力,无形之中,千帆之浪,掀起了半边屋子的黑暗。这黑暗是从战场上的死人堆里挣扎滚爬出来的,也是冰冷和无情的麻木练就的,更是血和枯骨组成的!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管家和我们身后的士兵亦行动了,刀兵闪眼,杀气闪眼,这撒开的围攻,就像拉开了一张网,在这张网下,顷刻之间,整个厅内已是风起云涌,黑暗遮天。 田珌,他坑了我一把。四面围攻之中我还不忘看了田珌一眼,他倒是临危不乱好气魄,仍旧盯着纰文严肃一丝不减,让人只得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接受这一切。 这也不怪他,要怪就怪我贪恋宝贝,有什么是天上白掉馅饼吗?我想起了当时田珌所说,这把剑是齐国第一剑,也是齐国最厉害的一把剑。 遂,脚下一动,我翻身上了田珌身前的桌子一跃,一掌劈碎了飞上来的桌子也凌势拔剑迎上那纰文的一爪。顷刻之间见本领,顷刻之间见真章,在我拔开手中紫霞宝剑之时,是双方的黑暗大比拼。 他久经杀场,我久经魔场,杀场昏天暗地,魔场是非不分,入魔之后的世界不比杀场光明,我这一半的黑暗也足以与他抗衡。 此时的场中被我们掌控,在我迎上去的那一刻,那左司马纰文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锁定了我,那是棋逢对手的兴趣,更是必除之而后快的决心。而我跃上去之时体力隔空一震,将田珌身后挥刀上来的士兵震退。 紫霞宝剑出鞘,纵向一击,当先与那遒劲之爪相撞,剑爪相接,无意外的只见一道苍劲的内力包裹着那爪一震,剑在爪上留下一声“当”响和火花,两者是旗鼓相当。 但我也没有浪费这一剑,在那纰文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我这里时,我将剑的余威转向了他身后紧随而来的布衣管家。 一声闷哼,那管家不防,完全被这一剑击中,他倒飞而去落在门口再吐了一口血,已是不能动。管家忠心护住,但实力一般,这一剑下去,说明其实管家和这实力可怕的纰文不是一路。 而见此景,那纰文只是眉头微皱,再击一爪探上前来,力道之大,如同砸过来一个千斤之锤。 我随手再甩一剑,这一剑也是秉着前面那一剑的套路,虚剑主次攻击不明,九分的力击在那遒劲之爪上,一分的留给后面再上来的一众士兵。 如此几剑之下,我被全力的纰文击得步步后退,而周围的士兵身上已经见伤。 杀与不杀,只在一念之间,死于不死,也在一步前后。在距离厅中央田珌桌前只有半丈时,场中的一切又是一个分水岭。一切只在我的这一把剑下,半丈之后是田珌的安危,也是今日这堂中的结果。而剑的走向,便是今日结果的走向。 我继续退后一步晃招,那么厅中三四十条人命便是要血溅满堂,但守在田珌身前的保护就弱了,田珌有可能就有了来自纰文的危机;我爆发一剑往前,阻拦前面猛势不可挡的纰文,继续与重伤的一众士兵消磨。 此时,正在我为难之际,后面一直严肃不变的田珌替我做了选择。 “上!”一声沉喝,头顶哗啦啦几声,屋内光线一亮,再是极速落地的风声,带得屋内再寒一寒,埋伏在屋顶的侍卫落了下来,他们围上了那三四十名士兵。 没有了后顾之忧,我转头便开始和那纰文认真对打起来。 见此伏击,他倒是平常之色毫无意外,想必已是知道了这一切。一只爪探来,威力更盛之前,直震得一道气浪从他周身漾开。 随即,我手中的紫霞宝剑一动,几个剑花起,紫光流转,直直的刺向了那只黑爪。黑爪一晃,转变方向抓向剑锋,我往回一抽,那只黑爪在剑上留下一道刺啦啦响。而后我抽开剑攻向他的下盘,他去阻拦,我又剑锋一转劈向已经到了跟前的另一爪。 这一爪被劈得一顿,一声脆响,我退后一步,紫霞宝剑转着紫光去向了田珌身前的桌上。先躲过探到眼前的黑爪,刹那,手起剑起,桌上的一杯酒在剑上一震,我挥向空中,杯中的酒水化为若干颗水珠击了出去。 “嘭嘭嘭!”酒珠落地实响,悉数打在了纰文的身上,他竟是毫无停顿,又不停的前后两爪上来。 而我再回头出去一剑,一把剑堪堪与那遒劲之爪相抗。爪子硬如磐石,紫霞剑落入他掌中动弹不得,我握着剑从腾空跃起,又直接弃了剑一脚踹向他的颈部。 劲风搅得他周围的杀气一动,那纰文有了内力罩体的颈部被我踹得一偏,但丝毫没有问题。而后他一爪探向我的腿,那左右错开的手法是要将我的腿卸掉。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 败也抉择·端倪初露 历经生死洗礼的爪遒劲有力,硬如磐石。我反身脚一击向那纰文,他却是直取我的腿脚。 危险将至,我立即收了脚飞身一跃,击出他手中钳制的紫霞宝剑,又握住了剑狠狠的一剑劈向前方。 霎时,一道紫色的光划破了所有的阻碍势不可挡的往前,将那冲上来的一爪一刀击得退了回去,而后我手中的剑接住了酒樽,往田珌桌上一甩,同时前面一声轰响,门被人撞开,二十人的集体的一击如同一辆战车,直接将三扇连门带窗的击开。 后面再伏击的一批侍卫到场,他们一现身,便是体现了他们紧密而又专业的团体合作,呈扇形围住了纰文,断截了纰文的后路。这扇形,看似普通,实则蕴藏着大玄机,他们的步子位置是息息相连,成为一体攻击却不分薄弱,也没有前后之分。 此时,前有我提着紫霞宝剑步步紧逼,后有战车般的拦截,纰文在后退中被包围,乌烟瘴气中屋子已经损坏。而另外的四十来人的要挟已经完全被平定,他们悉数被代号为猎鹰的侍卫擒获。 “你还是要做一个选择,这个选择我依旧尊重你。”田珌开口了,他始终坚持着他的目的。 “我的答案,你很明了。”那纰文道,也始终不改变他的抉择。 那么,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田珌沉默,我接到命令,直接爆发了紫霞宝剑的全力,一剑下去,如同千军万马的厮杀,剑快如斩乱麻,连劈带刺,紫光大盛之时,让整个世界侧目,王者之剑,带着光辉的霸气,让人不由得臣服。 “轰~”一声轰响,纰文被击的退后,整个屋子被紫光填满,这一连带下,又让两侧的窗再被划开一道缝。整整的一睹墙被轰开,屋内大亮,一切也大白。 亮光照了进来,屋内的黑暗与之接触,一种似曾相识的场面重合,纰文半跪在地捂着胸口痛苦吐出了几口鲜血。 “大人!”先前倒在地上的管家急呼道,一见纰文如此,欲起来,却是又吐了一口血倒地,是无能为力了。 他失败了,这是他的选择。他成功了,这也是他的选择。 这一刻屋内安静,连我都不由得有一些佩服。 掌管齐国刑法的司寇莫名死了,在国中只会养马打仗的左司马选择视而不见,这两人原本没有关系,但是因为一场诡异的火而烧出了关系。 那位已死的司寇和这位左司马纰文不仅是同堂的重臣,还是二十年前同一年进入齐国政治核心的人物。据探子给田珌的情报,那司寇的关系网简单而又复杂,简单的是他几乎只跟朝中位高权重的人打交道,复杂的是,他从未与这位位更高,权更重的左司马兼将军的纰文打交道。 纰文是继王室之子田卓风身兼大将军之下的第一将军,战功显赫,但为人低调,更是从来不惹是非,让朝中人又敬又畏。 司寇的身份,原本就是个谜,官方的户籍记录不过是一个真实的假象,后来据田珌生疑一深扒,各国之中,无此人…… 田珌又一挥手,有人抱上了一坛黑焰纹的坛子,那纰文一看,脸上更是平静。 “纰文大人,为何各国之间搜寻不到你的出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田珌紧盯着他问道,那是一直以来的问题,也是这场大火的最直接原因。 “哼!什么身份很重要吗?对于一个已死的人,一切都不需要!”那纰文嘴角流着血,但眼中的屈服却是从来没有过。 我废话也不多说,手中几个漂亮的剑花收了剑道,“司寇府的火是谁放的?这火焰纹代表着什么?” “哼,哼哼……”他看了看我,却是冷笑了起来,又扫了一眼我身后的田卓风,是不予理睬了。 我疑惑的看向身后,田珌还是紧盯着那纰文严肃。 此时屋内安静了,一切的心思在各自的心中转,剑在我身后发着淡紫色的光,我还是觉得迷雾团团,因为最主要的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 又似是想到什么,我猛然看那纰文,他却是蓦然性情大变。 “哼,哈哈哈哈…”门前的地上那纰文一声冷笑,然后就是狂笑不止,他什么也没说,一边笑一边从嘴中冒着黑色的血。 那黑血落在了身上,须臾之间,他的身上开始腐烂,又一块块的肉往下落着,随后,他保持着那种释然的阴狠,阴狠犹在,至死不悔犹在,人已经成为了一副枯骨,白色的枯骨又是瞬间变化为黑色,最后成为了一堆类似烧焦的粉末,再看角落里的管家,亦是如此,又转头看身后的士兵,亦是一样。 不过片刻,屋内一空,到处都是死亡,却不见死亡的味道。干脆,决绝,这是他们集体的选择。 又是这种诡异的死法,这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他的选择,至死不反,什么也不能打动。但这又是愚忠,就像他的那位花甲管家一样。 而既然是同一出处,为什么有对司寇的死视而不见,也许这一场大火是为了给他看。 我转身看田珌,他起身,外面的侍卫冲了进来,一切只有结局。他走了出去,我跟着,外面,园中的日晷动了一格,正好一个时辰。 而再看屋内,又是深深的凄凉。 对于纰文的身份,就算身为齐国未来国君的田珌承认了,但整个大齐却不一定承认。纰文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杀器,双方利用。 “殿下,这案子,还查吗?”一个侍卫在检查了屋内后,犹豫的对田珌道。 “不用查了,这就是一场意外之火,让一切回到平静吧。”他道,语气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将悲伤掩得一丝不漏。 我看向了他头顶的天空,有疑问,该问吗?不过,好像是我不该问的。齐国好像进了奸细,哪国派来的,不知道,只知道似乎纰文来了齐国多久,就有多久。 那么,正常大火到底来自哪里? “这是一场什么火?”我问道。 “火业堂里的火。”他轻轻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我脚步一顿,心中一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惜才爱才·暗定乾坤 烧毁司寇府的竟是火业堂?! 这讯息太过震惊。 火业堂来自天下第一情报网百业堂,它在五堂之中崛起迅速,它神秘无比。它的本职工作是搜集挖掘情报,它曾搜集出了百业堂有史以来最高价位的一个情报。 可眼下这复杂的一场火涉及的是齐国的根基,打探搜集情报,这不需要杀人放火吧?火业堂为什么要烧毁司寇府?? 难道,司寇府里的那位,和眼下这同样死法的纰文都是跟火业堂有着什么关系? 这一想,细思极恐。 齐国的根基混进了蛀虫,两名高官已经落了马,而仅是这两名高官所延伸的势力也是恐怖。二十年的根基,多少也驻扎了些,此一举,齐国朝堂必定受到震荡,这两粒棋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将他们打下马的人一明一暗,明着的是齐国未来的君主世子田珌,暗着的是一只黑色的火焰之手。那么这一切,齐国之主齐侯他知道吗? 再看田珌解决这一切之后的伤悲,他惜才,但也无奈,这结局已经确定了,怕是他奉命前来的。 扑朔迷离的身份迷雾,作为驻扎在齐国的细作,司寇早已死,他生前的种种事迹也不必说,但眼下这纰文之死,田珌确实是悲伤的。 纰文的实力并不低,如果我想短时间并且降低最大损失的制服他,绝不可能会这么快。紫霞宝剑固然是一把威力无穷的宝剑,但说句实话,它其中还藏有多少的潜力没有被我触碰我也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切不过是那纰文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一个没有反抗之心的人,他在安静之中已经选择了一切。如果他想反抗,今日出现在这堂中的就不是他的一些心腹,而是齐国成千的士兵。掌握兵权这么久,蓄积一些自己的力量在最后的时候反一反,这也算是死有其所了。 如果他垂死挣扎,紫霞宝剑不可能不染血,至少拉上一个人同归于尽也算是赚了。 这一场原本应是血腥满地的缉拿,最后在一种平和中解决了一切。 齐国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也没有惊扰到城中的百信。在田珌进入这司马府中时,他没有带多余的人,司马府中也没有多余的人,不管司马府中如何,司马府外自始至终一切风平浪静。 田珌他孤身一人进去就是在下一个赌,他赌赢了,纰文并没有大开杀戒。 这是一个将领对下属的慈悲,也是一个保家卫国之人对百姓的怜悯,也许纰文他不是一个光彩的人物,但他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值得人尊重。没有让宗室之剑的紫霞宝剑染血,也是对未来国君的一种期待,没有鲜血,只有仁政。 而最尊重他的不过是田珌了。 与之相见,是作为一个储君的身份,在一开始只称纰文为司马,后面痛下决定之后称其为将军。田珌惜才,也爱才,但最后纰文的顽固愚忠使得结局只能如此。又退一步来说,得不到齐国君主的肯定,得到未来君主的肯定,这恐怕也是纰文最好的结局了。 相反,再看身为同一种身份的司寇,他为什么得到被火烧连骨灰都没有留下的凄惨结局?恐怕是他在二十年的潜移默化之后已经融入了那一个身份,忘记了本职。 人总是记得痛苦,但也会忘记痛苦。司寇之位的风光高地,它远比在地沟里仰望天空要好。在司寇的位置上坐的太久了,这位不知姓名但愚蠢的细作他已经忘记了他本来的身份。而一旦他忘记的时候就是他死的时候。也是可悲,火业堂要他死,齐国要他死,齐国的这一招放养无疑是养虎为患最后却成为了一盘好菜,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抹去了。 出了司马府,未时的太阳还是很烈,田珌在前面走着一言不发。我看了看一眼侍卫手中抱着的黑焰符坛子,想了想,走了上去问他道,“这坛子怎么办?” 黑焰符是火业堂的标志,这坛子也是火业堂的东西,里面藏有什么?田珌不让我动,我只知道是危险。但既是潜藏着危险,那不能一直这样招摇的露着吧。 闻言田珌停下转身看我,又是严肃,道,“珌要拜托姑娘一件事。” 我被他这严肃弄得很紧张,凭直觉我觉得他要坑我了。我将紫霞宝剑递给他道,“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结束,再见,我要离开这里了!” 凭直觉,我认为聪明的人很可怕,凭直觉,和姬俱酒相比,他比姬俱酒更厉害一点。一个很聪明但是脾气很好的人那就是完全的可怕。我不做亏本的买卖,慈善家从来不是我的名号,现在的齐国肯定也是一个坑,姬雅乐要救,但这个坑我不能入。 他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剑,被我逗笑了,道,“这把剑说送给姑娘就是姑娘的,纰文将军没有让这把剑染血,相信以后这把剑在姑娘的手中一定也不会染血。” 我收回剑转身就走,“那好,谢谢,我走了。” “等一下!”他道。 我转头看他,他微微一笑道,“姑娘既已帮我解决了这司马府一行,何不再替齐国的百姓到火业堂走一趟?” “啊?”我又怀疑自己的耳朵了,转身看着他道,“你在开玩笑吗?齐国的百姓关我什么事?火业堂又关我什么事?如果你不介意我告诉你我真实身份的话,其实我是一个杀手。” “嗯……”他迟疑着,似乎还是被这个身份吓到了,这也引得一旁的侍卫有些紧张。但他又笑了,举止间只见一种儒雅风范,“杀手也罢,一位普通的小姑娘也罢,从你选择接受紫霞宝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伙伴了。” 我愕然,也是痴呆,实在不明白他这种单方面的捆绑理念是哪里来的自信。他应该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是怎么空降在他面前的吧?那他也应该明白,此刻我也会在这大白天凭空消失。 也许他是一个好人,但他也应该接受坏人,各种各样的坏人。 他却是不管,又转身看着天边,神情再次回到严肃,“你有誓死要守护的东西吗?齐国就是我舍命要守护的。齐国已经遭受了魔爪的侵袭,我不能让它一步步陷入泥沼。” 誓死要守护的……我想着,这世界上恐怕也就是四掖山了。四掖山是我的家,虽然我已经离开,但总有一天我会回去,而如果有人染指四掖山,就算隔着千山万水,就算毁灭世界我也要让她无恙。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答应,我会给你全部的支持。”他又转身道,神情间是诚恳和认真。 我想着,又笑了,扫了一眼他这二十四个铁金刚再看着他道,“你这是公开的拉人吗?二十四人已经够了吧?” 他一愣,也笑了,“姑娘聪慧,但珌不是拉人,只是不想埋没了姑娘的一身好本领。” “嗯……”我眯着眼睛审度的看他,“你是在担心我会找田二公子的麻烦?” “姑娘聪慧。”他笑而转身继续走着道,留下一身神秘。 点破不说破,迷离且扑朔,此人果然智商高。但随即我心中一紧,又追了上去道,“你说的什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赤蝶化寒·黑焰起雾 城中司寇府火烧的第三天,一切风平浪静。我没有呆在世子府,而是在临淄城中溜达。一条面南的巷子里,我抬头看了看两边的二楼,再想了想,倚着墙等待。 片刻过后巷子的入口极速飘过来一个身影,一身女装,模样娇美,她在巷子口一顿,顿时两眼放光的扑了上来,那身上的黄衣一飘,仿若春天,“小桑桑~” 而后巷子口再出现一个身影,一身粉衣,模样可爱,自带一种凌尘气势,她在巷子口一顿,双目一沉,叉腰进来了,“可恶!” 到得跟前,前面那黄衣大姑娘的手正要伸向我,又被后面粉衣小姑娘一只魔爪一搭拽了回来。 “你这个大想干什么?!”粉衣婢女掩不住的怒火,似乎已经忍受很久了。 没错,这二人正是受到我的召唤从丞相府飘来的银蝴蝶和傲蕊。银蝴蝶代替我假扮成丞相府大小姐潇潇,傲蕊又替代了圆脸可爱婢女兴儿。 “哎呀小傲蕊,你这是干什么?”银蝴蝶被傲蕊牵制得动弹不得,只得打着哈哈。 “闭嘴!你这个骚扰良家妇女的大!!”闻言,傲蕊却是更气愤,反压着银蝴蝶胳膊的手又使了劲,直让银蝴蝶痛苦的表情狰狞。 我一听这话不对,看了看这二人试探的问着道,“我不在,你们干了什么?” “不是我,是他!将整个丞相府的姑娘都骚扰了个遍,连他娘也不放过!!”傲蕊一说,一激动间险些将银蝴蝶的胳膊拧了下来,又引得银蝴蝶嗷嗷叫唤。 “啊?”我想象着这画面,画面太美,不敢想象,又拍了拍银蝴蝶的肩膀深沉的道,“你口味挺特别的啊,老少通吃啊!”说着,我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银蝴蝶也是个奇葩,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一项特长,银蝴蝶的特长就是掌控百花丛,驾驭脂粉堆,这个他敢称王无人敢称帝。 这一拍,直接让他要吐血,胳膊也险些断了,他痛苦的道,“听我说,听我说,我只是作为卧底去探深层的情报啊,我什么都没干啊!” “什么?!你还想干什么?!”闻言傲蕊怒了,手中一动,只听一声“咔嚓”那胳膊果然脱臼了。她看了看那毫无反抗之的胳膊,又一撒手松了,那只胳膊就挂在银蝴蝶的肩上晃悠。 “咳咳。”傲蕊咳了两声,退到了一旁。 银蝴蝶一脸的生无可恋,静静的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敢拧断我胳膊的,可只有你一人……” “我管你是谁!!”傲蕊又不能忍的跳了出来,一只手再探向银蝴蝶的另一只胳膊,“是谁就可以欺负良家妇女吗??我再拧断你一只胳膊!!” “哎呀我的祖宗呀!我怕了你!!”银蝴蝶也不痛苦了,直接跳起挂着那只脱臼的胳膊就往外面跑,“女清官!!” 我急忙拦住了傲蕊,正要喊银蝴蝶回来问他怎么回事,忽闻巷子上面左边的楼顶之上传来一个靠近的气息。我们抬头一看,一种花香袭来,然后是一只赤蝶,凭空之中一双脚在屋顶上一落,一个红色的娇姿一现,而后花香继续摇曳而去,赤蝶蹁跹向前,空中什么人也没有。 地处两座高楼的中央,我们完全被掩盖在阴暗处,刚才的那一惊鸿一现,也不过是借助楼与楼之间的缝隙才得以看见。 赤蝶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略一思索,我看了傲蕊一眼,她立即敛息跟了上去。再看前面银蝴蝶,他也是不见了踪迹。 两盏茶后,临淄城中林立的楼宇间气息与空气融合,气若游丝,息如清风,几缕气息游荡穿梭无痕,等到了城东的一座废弃的宫廷建筑前,前面的花香一顿,赤色蝴蝶落在了一块断壁上,而后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 她抬手,那只赤蝶落在了她手上,蹁跹赤蝶,如斯佳人,背景是一种颓废的萧瑟,此景如画,醉人怡心。她又猛然一挥,顿时飞出去了一排赤蝶如凄厉叫着的恶鬼带得沿路的空气燃烧成火。 妖艳的厉火击在了一处断壁上,一声“哄”响,断壁整面都燃着,蓦然从断壁之后袭出一个粉色的身影,霎时如同一股冰冽的清泉袭向那红色的身影。 “哪里来的小老鼠,竟然也敢跟踪我?”红色身影转身,那容颜娇艳,额上一只赤蝶似血,一双美眸中却是冷艳的冰寒,霎时周围出现了一圈赤色的蝴蝶,蹁跹的蝶翅之上隐隐有火的踪迹,将之围了起来。 这边疾奔过去的粉色清泉身影一闪,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身形清晰之时,已是劈头一顶大缸反扣压下。大缸之中隐隐见水,就如同那显现的寒冽面容能浇灭一切的业火。反观拍缸之人,容貌清秀,身材纤细,乌黑长发随风而动之中,但有着一种干劲。 “哼!雕虫小计。”见此突然灭顶之缸,水火乃是相克,那赤蝶女也是淡定,蓦然抬手一掷地,顿时掌中的那一只赤蝶在地上燃起了一道哄天大火,这冲劲,直将头顶的大缸崩裂。 刹那之间一缸的水倒了下来,眼见着要被蒸发,但奇怪的是,明明是透明的液体下来的却是一团比那冲上来的大火更要热烈的火。 霎时,如同被燃着,冲天大火浓浓骇人,火中的那一个红色身影被吞噬,火势之大掀起一股热浪,直接将周围的树叶蒸死,有什么一闪而过,那是酒香。 但这也不算完。 举缸的妹子一双眼睛看穿这浓浓大火紧盯着火中之人,眼中一定,再劈手一掌拍下,顿时掌中的力是刚劲,那下来的是一口钢铁大缸直逼火中之人。 这一缸下去,要么将火中的人活活蒸死在缸中,要么将人活活砸死,傲蕊的力道,那是晋国有名的,被称为晋国的第一大力士。此刻被人说作小老鼠,她也是被触弄了怒点痛下了杀手。 在此绝境下,烈火阻拦了行动的速度,头顶逼迫的灭顶压力,对方绝无逃脱的可能。 谁知,大铁缸落下只听一声轰响,缸炸裂了,一道火从浓浓大火中退出,火中一人仍旧冰冷。 此刻火与火的对比,刹那之间见异处,浓浓的哄天大火是自然的业火,有着高温的热度,而那一道从烈火中出来的火,却是没有温度的不知名火,它火冲出来之时与身后的树叶碰撞,树叶没有一点毁灭,反而因为冷与热的触碰,使得被大火烤过的树叶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和蒸汽。 这火是冰的,冰火…… 不见光的黑暗之处,我看着这冰冷之火深思,又忽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东西。 火中那赤蝶女起身,身体完好无损,只不过嘴角有一缕血迹,她侧对着我而站,热烘的大火掀起了她的头发,在我这个位置看去,在她后颈左侧有着一个黑色的火焰符号…… 蓦然,她发现什么,看向我这里,我眼中一沉消失在原地,她再去看前面的傲蕊,傲蕊也是不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暗道地鼠·五年一剑 黑焰纹符号无处不在! 从中山国的灵寿,到齐国的临淄,它都由深到浅的渗透进一些,这隐形的爪牙实在不容小觑。 在与傲蕊打斗的赤蝶女躲过了铁缸的致命一击,但她却让我发现了她后脖颈的黑焰纹符号。她又是来自哪里?她让我想起了流辗墟里的天心,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符号,难道,她们都是火业堂的? 我想,也许这就是火业堂在五堂中迅速崛起的原因了。无孔不入,入则无痕;细微渗透,扎根筑基。他们看似无毒无害,但潜藏的毒却比真刀真枪的击杀还要厉害,也许那是动摇一个国家的根基。 而如果赤蝶女也是火业堂的,那么田卓风岂不是也危险了?作为自己最得力的手下,田卓风知道这个秘密吗? 从城东那片废弃的荒区离开后,还是在城中的那条高楼之间的巷子汇合,巷子里我前脚到,后脚银蝴蝶就来了。我又抓着银蝴蝶问前面没说完的话,“你在丞相府干了什么?千万别给我乱来!” 百花王银蝴蝶也是让人不省心,一见姑娘就忘记了一切,当时留下傲蕊就是为了看着他,没想到他依旧丝毫不知收敛。在这个当口能安静就安静,丞相府也是一个重要之地,如果在那里闹出了乱子,也会影响到城中的动向。 见我急了,他也急了,被我抓着衣领子也不敢再油嘴滑舌了,直道,“别!别激动!我是去替你打探消息了,那贼丞相有猫腻……”话还没说完,巷子口傲蕊的身影闪现。 “快走!那妖女来了!”傲蕊一闪而过道。 我们也不再多说,各自一松手离去,前脚离开巷子后脚就闻花香,巷子中仍旧是一只赤蝶一落,然后一双红色的鞋子显现,那赤蝶女出现。 她在巷子里看着我们离去,带得整条巷子都是一种花香,眼神是寒冷的危险,让人不寒而栗。 赤蝶女,权贵王宫里的一只绝色蝴蝶,因其主人是杀神,又名阎罗女。虽然寻常之时娇媚万千,乃是一位可人美女,但她动起手来一不是小绵羊,二还是玩杂耍的,经常会给人意外的惊喜。 谁能想到她的速度那么快?谁能想到她身上还藏有多少未知的秘术?她的存在就是奇特,神秘,危险。她的攻击力虽然不是很高,但暗袭什么的还真是让人头疼。当时我观战她和傲蕊,我全力屏蔽了气息,她却是在浴火而出的时候感觉到了我的存在。 不过幸好,她并没有发现我是谁,而退一步说,如果她选择不聪明,那么我也会将我所看到的一切告诉田珌,以田卓风对田珌言听计从的性格,她要想活着,很难了。 大家都明白,暗地里怎么打都行,但是一到了齐国的台面上,大家都要和和气气规规矩矩。赤蝶女她有着她的目的,我也有着我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还是朋友。 所以,发现田卓风身边赤蝶女的身份,这是今天的一大收获。原本我还畏首畏尾,认为对田卓风居心叵测的只有我一人,现在看来,齐宫也不是那么太平。 而此时我们三打一却还是逃了,不过是因为连流连百花丛的百花王银蝴蝶都闻风而逃,我们自然也逃。 回想与银蝴蝶初在北辰镇认识到现在,他在逃命方面也是一个王者。除了在燕国惊羽楼被我下迷药逮到过一次,再看其他的前前后后,哪次一有危险都是他第一个逃遁,从来都是混战的时候不见他的影子。也不得不说,这是他的一项本领,能提前预知危险,连我都佩服。 此刻表面上看似是三打一,但实际上,在眼下临淄城遍布这黑色火焰纹,搞不好哪里就藏着眼线,赤蝶女再来一个大召唤,能不能收服她是一个问题,反而我们的身份被暴露了,实在得不偿失。 银蝴蝶果然老谋深算,跟着他混绝对死不了! 当下各自又回到原处,我回田珌那里,银蝴蝶和傲蕊继续留在丞相府潜伏。至于对赤蝶女的意外发现,想也不用想,我对田珌只字未提。 这也不算是不厚道,田珌既然已经知道这临淄城陷入了火业堂的危险,他心中也必定有着一杆秤。这杆秤量度着临淄城中前前后后的轻重,规划着左左右右的深浅,一切看似危机,但估计也在他掌握之中。 火业堂是临淄城中的一颗毒瘤,虽然田珌现在不知道火业堂的老巢在哪里,但被他找出来也是迟早之事。 另外,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看一看田卓风被赤蝶女背叛的那一刻,他脸上是什么颜色……黑色?还是青色?或者干脆五彩吧。 我不记仇,但是记败。想当时那个深夜,他硬把我逼进了那一个鬼坑,在与狼大战了三百个回合之后我就记住了他:一个有着心机的杀人机器。 杀人机器很恐怖,但是被自己的武器绊一跤,这也有些意思……如果当时解救姬雅乐计划行动,必要时刻我一定会抛出这一个炸弹让田卓风蒙圈,这场面,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不过,对于为什么火业堂在齐国这么久田珌却不行动,而等到此刻再动手,就这个问题我问了他。 他正在埋头对着城中的地图思索,见我问,他抬头一笑道,“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我眯眼看他是审度:他有着什么阴谋? 他又把目光转移到地图上,拿着一支笔闭目思索着,突然道,“我找到火业堂的所在了!” “在哪里?”我上前一步急问道。 他睁开眼睛手中的笔在地图上一挥,“这里!” 我看着他落下的笔,位于城东,那里无人居住,只有一片残垣断壁,正是城东的那片废弃荒区! “你确定吗?”见是这里,我又冷静了下来。怎么这么巧,正好我们刚从那里回来,那里竟然就是火业堂的老巢? “不会错!我已经追查了整整五年,几乎将临淄城翻了三四遍,而每到这里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他斩钉截铁的道。 “什么诡异的感觉?” “这里是老鼠的聚集地!” “老鼠的聚集地?”我慢慢问着,不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他一笑放下笔起身问道,“老鼠最喜欢什么?” 我想着,“阴暗?潮湿?以及腐烂?” “对!只有阴暗、潮湿、腐烂的地方才能掩盖人的气息!” “哦~”我恍然大悟,一拍手道,“你是说火业堂藏在那底下?!” 他又转身往旁边走去道,“五年的时间找不出它的所在,原来是有了一道障眼法,你此去一定要一举捣毁火业堂!”说着,他转身递给我一片金叶子。 金叶子闪闪发光,精致而又诱惑,我看着这金叶子不动,趴在书架上的火小球也看着这金叶子不动,我又抬头看他平静的道,“为什么是我?我还没答应你去呢。”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齐国人,又是一身的本领,关键,这是我研究追踪了五年的成果,我不想毁在别人手中!”他说得诚恳无比,也是十分严肃,说罢将金叶子放在了我手中,转身往外去。 “哦…”我拿着金叶子被他夸得有些飘飘然,又一想有什么不对,追上去问道,“你说什么?” “没有关系,就算你失败了也是光荣的。” “那,这叶子?” “拿着它去找城西酒坊的老板,他会告诉你怎么解决那一层老鼠。” 我:……无偿的劳动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 醉人烈酒·地下火场 城西无名酒坊,当我抬头看着两成楼的普通酒坊发现它真的没有名字时,我才是觉得这酒坊不一般。 毫无存在感,也没有攻击性,甚至觉得它很安全,想当时我和银蝴蝶以及傲蕊就是在这里开启了忽悠之旅。当时觉得这酒坊不怎么样,现在转了一圈回来也觉得它不怎么样,反而从田珌的世子府里出来觉得它有些寒酸。 感慨完了,我又要硬着头皮上去找那老板了。这位置地处偏僻,也不知道是到了酒坊的势力范围,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周围很平和,除了普通的百姓再无其他。 见我进门,那老实巴交的老板迎了上来,憨憨的问道,“客官喝点什么?” 我没有上二楼,而是到柜台处将腰间的金叶子拿出放在了柜台上。他老实巴交中也带着沉稳,看了看金叶子,又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来过一次,但上一次是易容,他不一定能认得我。 黑绫蒙眼之下,我一身黑衣中性打扮,声音也是压到低沉,问,“这东西能买什么?” 他似是在思考,又伸出一只手一根手指道,“一坛酒。” “一坛酒?”我反问着,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金叶子这么不值钱?那还不如我自己独吞了再想办法进火业堂。 “最多一坛。”他斩钉截铁的道,说得专业,也是没得商量。 我看着他无语了,谁说老实的人好说话?老实的人最不好说话,因为他们顽固。此时酒坊里吃菜喝酒的客人抬头看,一边吃着一边看,虽然关注也是没有恶意,只是看看。 我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着那酒坊老板道,“什么酒这么贵?” “霸王烈。”他吐出了这三个字,立即坊中喝酒吃菜的人停下点头不止,似是很尊崇。 我心中一动,霸王烈……似乎在哪里听过,司马府!左司马纰文曾喝过的酒!我又问道,“这酒有什么优点?” “醉人,醉物,烈性,劲大。” “嗯……”我思索着,似乎明白了,点了点头道,“倒也值。那这酒能醉倒多少人,哦不,物?” 他转身从柜台里给我拿出了四支一尺高的小白瓷瓶道,“醉了一个人就行,醉了人自然就醉了物。这是一坛酒的分量,可以出入一共四次,酒会掩盖人的气味降低存在感,只要把握好了时机,一切没有痕迹。” 我拿过了酒瓶看了看,就是普通的长肚瓷瓶,也没有什么特别,又问道,“怎么用?” “喝一口就行。” “嗯?”我虽然疑惑,也不喝酒,但还是决定照办。 但我正要打开酒瓶子强忍着喝一口,他却是又阻拦了我,“现在喝为时过早,等到了你要去的地方再喝吧。”说着,又出了柜台去招呼其他客人没有再理我。 我看了看手中的酒瓶子,再看了看坊内的客人,信还是不信?我怎么感觉一切不靠谱呢? 此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一名胡须大汉笑着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人长得高壮声音也是洪亮,豪爽的道,“大妹子!不必担心!我们齐国的酒啊,绝对是天下第一!你只管拿着走吧,酒糟老板二十年的信誉不是吹出来的!” “呵呵……”我讪讪的笑了笑,感觉肩上那只手真是熊掌,又拿了酒往外去,心想齐国的人还真是豪爽,我们明明不认识,他好像和我很熟一样。 出了酒坊还没几步,那胡须大汉又追出来道,“妹子!出了城往东去,绕过一条道走北再往东啊,走那条路准没错!” 我一惊转头看他:他怎么知道我要往东去?再一看酒坊里的人,一个个喝着酒脸上是明了的笑容。这笑直笑得我打了个哆嗦,又听那胡须大汉唱着歌往北去了,一面唱一面晃,“大齐的好男儿啊,走四方,一只手扶弱啊一只手锄强,铁拳一挥啊震得那天苍茫……” 回过头,我笑摇了摇头走了,也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是无血的傀儡,齐国的热血男儿…… 出了城,我按那胡须大汉说的走,原本出了道就要往北绕道去的,但是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看看看直走会有什么。 遂,一看四下里无人,我敛了气息直走向东,等靠近了那条大道的边侧远远望着那林子,我躲进了旁边的灌木。 前面闻人声和酒香,那是一片稀稀拉拉的林子,中间一条黄土地将之分开。两边的地上搭建了几座棚子,上面挂着幌子是酒馆,再看里面,各自摆着几张桌子,喝酒的几人,划拳的几人,还有一些人在路边散开站着,那双手抱肩但眼神却这条路上不经意扫视着。 他们是谁? 此一众三十来人面相阴沉,眼神凶恶,一看就不是善茬。 是火业堂的眼线吗? 如果是,此乃城外的管辖之区,在这里搭着棚子喝酒不是掩耳盗铃吗? 想了想,为了不节外生枝,我又无声的退了回来,但脑海中却留下了一个印象:那酒幌的左下角上有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下面是交错的两根枯骨。 这又是什么标志?另外一个组织吗?这骷髅头虽小,但在灰色的布上还是看得很清楚,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再等我回归北方的路之后,果然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城东的那片荒区也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这里还是死寂,与昨天见到一样,除了大火烧过树叶的一些痕迹再无其它。 这是一片废弃的旧王宫,乃是田齐之前吕齐的王宫旧址,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虫蚁遍布,已不复当年昌盛的模样,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大面积的破败,还有宫中央偶尔传来一两声有着回声的鼠叫,才证明着那曾是一个受万人敬仰的存在。 在这废弃旧区的左方是一方水池,但由于时间的年久和废弃,池子已经塌了破了,池子里面的水成了黑臭的水,有大只的老鼠在里面游着,唯一的一点绿色便是池子上面斑斑点点的青苔。 废弃旧区的右边是一片平地,只有倒塌的墙和杂草,也是时不时钻出一两只硕大的老鼠。 这就是一个普通甚至有些阴森的废区,要怎么才能看出这地下的端倪?恐怕也只有五年的时间无数遍的翻捋才能知道。 我在旧区的前面站着,头顶是大太阳却觉得阴风阵阵,又拿出那酒糟老板给的霸王烈,刚一打开便闻一种奇特的酒香,蓦然整个废区一静,那老鼠都抬了头看,又吱吱的往我这里跑。 我急忙一闭眼喝了一口,顿时入口辛辣呛人,如同口中含了一口火,我险些喷出来又被那极速靠近的鼠叫声吓得硬咽了下去。而这一下去就是从喉到胃一条火,我急忙张嘴扇着,但那到了胃里的火却是又突地冲到了头顶。 “烘”的一声火烧了整个头,我眼中一热,眼泪狂冒,而眼前在突然变成红色中又看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所有的石墙障碍物被看穿、奔跑的老鼠骨骼、还有废区之下一座火把点点的深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左右逢源·八达之堂 霸王烈酒冲头,让眼前一亮开启了另一个世界。 地下深渊火把点点,神秘莫测且阴暗危险无比,而在这深渊之上还有着霸占了整个废弃王宫旧区的老鼠群。它们是这深渊的守护者,能闻风而动具有攻击性,并且很有可能还连接着地底下的存在,触怒了它们也会惊动地底下的人。 “吱吱吱吱!”霸王烈酒一现,那奇异之香引得整个废区的老鼠都来了,它们极速奔跑之中带得整个荒区都热闹了起来,草丛、断壁、地底下,甚至废弃的黑水池中,都来了。那种劲风又引得整个废弃王宫的旧区都有一种低低的簌语声,在残垣断壁间回荡,在树叶的摩擦中穿梭,顿时,又添几分阴森之感。 听那酒糟老板之言,他说这酒能克老鼠,情急之中我急忙再喝了一口,一时又是另一种难以言明的酸甜苦辣之感齐涌上头。 我眼中再红上一红,那头重脚轻之感令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着飘,又甩了甩头再定睛看,不知是因为我的错觉还是真的这酒起了效果,所有跑向这里的老鼠都速度慢了下来,甚至有的东倒西歪了起来,也有眯着眼睛直接躺在地上的。 机会难得,酒起了作用,我急忙保持着一种清醒去寻找入口,而再看地底下,一切又是变了。 深渊不见,火把不见,旧王宫的正中央往地下去的方向有了一个入口,入口之下是一座一丈宽的青铜大门,大门之上醒目的有着一个符号:一簇黑色火焰化作的纹! 这就是火业堂无疑了! 当即我一扔酒瓶子疾奔向那里,酒瓶子一扔酒溢了出来,整个废区飘香,我几个起落无声之后,来到了废旧王宫的中央,绕过一段残墙,残墙之下是一块平地,左右看了看,略一思索,我手执一粒石子击在了左下角,顿时那块土地移了开,底下是一条往下去的二十几级台阶,尽头赫然就是那青铜门。 当即我又将身上的一层外衣扒下烧掉,穿着田珌为我提供的特殊斗篷,将帽子一戴蒙上面后,就下去了。 青铜门前,我看着这完整闭合没有一丝缝隙的大门,回想着田珌所说,这门有可能是单扇门,从下往上开,也有可能是双扇门,不过需要特殊的钥匙。眼下这门完整闭合,看来就是单扇门了,而如果是单扇门那就没有钥匙,只能从里面开,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只供出去却不供进来的出口。 这是什么规矩?我暂时没有功夫去理会。也许这地下堂还有着另一个入口,但眼下我要尽快在一切没有发生异常之前进入到里面去。 这少说也有四百斤的青铜大门怎么办?看着那厚度和面积,我也是觉得头疼。不得已,我一咬牙调动内力去硬开了。 当即我摆开架子双掌蓄力,又将所有的力移到了右掌上,单掌提着那四百斤的青铜大门往上,这个时候在四掖山混了十一年的后山之王得到了最好的应用。 四掖山的后山什么野兽都有,力大迅猛的豹子,力大敦厚的黑熊,还有力大不好惹的老虎,我当时都是和它们实打实的交战过。一开始年纪小,是用特制的铁索去拉住它们打,常常都是我被拖着跑,后来不得已又绑在树上打,再经过一旁观战的师父点拨,说要用巧方法去制服它们,等我慢慢的摸索熟悉了,有了力气,就无形中练就了一身的深厚内力。 一声轻微的响,青铜门被我提开了一条缝,我又再加力一鼓作气将它打开了,顿时,里面一种烘热的风袭来,我收手一个翻身滚了进去。 滚进去的同时,上面的土地入口关上了,底下的青铜门也关上了,再转头去看这地堂,空间约两丈,高度为一丈,在两丈之后又是一个往下去的台阶通道,约有半丈宽,看来这也只是个门了。 四下里不见人的气息,我又往下走去,才走了没几步,便觉里面已经有了人的气息,等过了这几步的台阶贴墙再往内一看,里面是一个偌大的堂地,站了满满当当的一地黑衣斗篷人,约有六十来人。 一地的人却没有一人说话,个个低头垂目,大气不敢出,前面站着的是领头的,后面是线人。堂上坐了一个带着黑焰纹面具的人,他正一身怒气的训斥着下面的人,听声音四十上下,低沉而带着阴鸷,实力不低。 在他的旁边站了个年轻人,不过二十,也是一张黑焰纹面具,但那神情中却是掩不住的谄媚和洋洋得意。再下一点的地方站了个年纪稍大的人,三十左右,同是一张黑焰纹面具,整个人却是无比的阴沉。 回过头我再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我翻出一个黑焰纹贴在了面巾上的脸上,全副武装准备妥当之后,开始在原地等着他们散开我好再混进去。 这堂上坐着的恐怕就是火业堂的堂主,左右应该是主事,往下就是堂众了。 听那堂内讲,说的好像是司马府里的事,说司马府里的纰文就是叛徒,应该碎尸万段,众人应该以此为戒。而那二十岁左右善于谄媚的年轻人则是接口道,“司寇府里的那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谁要是忘记了本分,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话说完,底下的一众人相互看了看,皆是沉默,似乎有什么微词,就是那些领头人也是皱了眉。 而那堂主却是对此人特别赏识,他赞同的道,“萧主事说的话就是本堂主说的话,谁敢不从,堂法处置!” 立即底下的一众人跪地恭谨的道,“堂主之言,万死不辞!” “嗯。”那堂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来。 “当然了,”那萧主事又是接着话锋一转,奸笑道,“谁要是向本主事一样对火业堂忠心耿耿,第一时间发现堂内有这样的叛徒,那么下一个萧主事就是你们,更有丰厚的奖励在等着你们了。” 闻听此言,底下一众人再互看一眼,又是各自奸诈狡猾的笑,最中央的一名领头人抬手正声道,“萧主事威武!乃是我等的榜样,我等一定不负主事所望,定将火业堂发扬光大!” “嗯。”堂上坐着的火业堂堂主再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下去了。 “堂主慢走!”那萧主事立即抬手弓腰一路恭送,等堂主的身影不见了,他又放下手背着转身再看着堂下,腰杆挺直,一脸的得意了。 底下的堂众笑了笑,各自散了。 堂上那萧主事又把目光放在一旁冷清的另一位主事身上,冷笑了一声下去了。我则是低头乘机混进了人群中,随着人往里面走。 再往里面走,就是四通八达的通道了,其中有一条正是那堂主走的,所有的堂众走到这里都是自动回避,各自选择一个通道继续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如虎存机·再见故人 只听那刚才奉承萧主事的一位领头人冷笑道,“哼!什么萧主事?不过是落井下石的哈巴狗,只知道舔我们堂主的鞋子!” “是啊!堂主要是不赏识他,他就是个狗屁!”随即一个人附和道,也是一脸的不服。 又有一人跳出来撇着嘴摇头道,“你没看他那得意样儿!哎哟!真当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我们那是看在堂主的吩咐上才装装样子!想让我们出卖兄弟?看看大家伙儿同意不同意啊?” “不同意!!”四通八达的通道前两个队的人扯着脖子笑喊着,又哄的一声都笑了,各自走各自的路了。后面几队人看着,一脸的面无表情。 我在后面磨磨蹭蹭,等后面两队人再到了通道口,又听见前面走远的那两队人中有一队人在低声说着什么,细一听,是在讨论右边走远的那一队中有谁的形迹可疑,而同在那一队的后面又有一人在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讨论的两人,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 嗬!这就有意思了!敢情这都是演帝,正面大家兄弟乐呵乐呵,背面就开始相互捅刀子,并且看谁捅得快。但细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按那堂主的管理方法,只要有价值的消息,不讲究什么感情,底下的人为了出头也必定会不择手段,各自出卖了。 而本来就是一个卑鄙的靠贩卖消息生存的存在,肯定不会有什么光明。一开始见他们这么有义气我还觉得稀奇呢,现在看来是高级黑啊。 又看后面自始至终冷漠的几队人,估计他们也见多了对此见怪不怪了。 遂,我在队伍的后面,留意了下周围没有人关注,便一个闪身向着最左上的一个通道靠了过去。这是那堂主进去的通道,其他的几个通道我估计是通往外面的通道,而这个通道一定是火业堂的深层基地,也就是火业堂的秘密所在。 我一阵风的掠到了尽头,但尽头却又是一个往下去的台阶,不过是呈直角的拐弯。这个拐弯正好,可以防止通道外面的人能看见我。 我拐了过去就准备歇一歇听听动静再继续,却是才一过去就撞上了个人,一堵九尺高的“墙”站在我旁边,我贴着墙,他也正贴着墙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两顾无言,有一种诡异,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凶神恶煞,还有一双钵大的拳头,我看着此人心中一惊,差点喊了出来:铁阎虎!! 而此时好巧不巧,从通道里面再拐着走出来了个人,火把幽幽的通道里,她一身的黑衣斗篷人整个的埋在黑暗里,但却掩不住那一个纤弱的身材。 当场我和铁阎虎二人被逮了个正着,顿时我紧张了起来,退,还是上去放倒她?铁阎虎看着她则是已经握紧了那一双钵大的拳,是准备开杀了。 她在我们二人面前停下,额中央的一个黑焰纹在那一张苍白的脸上醒目,虽然沉静的一言不发,但是有着一种危险。而她只是冷漠的看了我们两眼又继续往前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隐身了?还是她瞎了?? 我顿时懵了摸不着头脑,铁阎虎则是一双铜目死盯着她仍旧防备敌意不减。 而我感觉有什么不对,在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蓦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碎遂,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一转身揭开了她的兜帽。 兜帽一开,她停了下来,我望着那一个侧脸却是愣在原地,露在光线下的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冰冷,苍白,冷漠,而在一两个月前,那原本应该是一个带着娇蛮的花季少女,青衣,如夏,身姿飞扬。 “菱儿!”我失声喊道,声音却是无力。遂,又是喉间哽咽。 南荣菱儿,好久不见。一别灵寿城的中山宫外,如今不知不觉已经两个月,她变了,我也变了,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见面。 听见我唤,她却是无动于衷,又是半晌才看了我一眼,话说着,那眼中就是冷漠,“你认错人了,我叫火炼心。” 我皱了眉,眼中是心疼,又是压下了难过,看着那一张消瘦苍白的脸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办一些事。”她冷漠的说着,又转头走了。 我追上去拉她道,“什么事?这里太危险,你不应该到这里来!” “有些事,也许时间会忘记,但心中的痛会记得,一辈子都记得。每个人都会遗忘,这是正常,也不必要每个人都记得。”她说的那么平淡,但字字如刀在我心中。 我拉着她的手松了,她又继续走,我心中的难过翻涌。 她说的是他的哥哥南荣扬。 南荣扬死了,她再也没有笑过。 我永远也记得那一个深沉带着青色寒气的夜里,她在一片混乱的中山宫外等着,要想尽一切办法进去给哥哥报仇的情景,夜寒,深沉,她更寒,更深沉。一个初夏的夜,等我从那宫中出来时,我一身的心伤她在外面也是一身的心上,我们硬是过成了一个数九寒冬。 南荣扬死了,我怎么会忘记?南荣扬是为我而死,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替我挡的那一箭,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要替他报仇。 只是,一切的儿女私情都不及我的报恩,不及天下的安危。师父将我养大她只有这一个遗愿,而这个遗愿又关系到天下苍生,我要完成这一切后,再用余生的时间来替他报仇。 而最难过的是,南荣扬死了,南荣菱儿也毁了。我也明白那种感受,最爱的人离开了,最疼自己的人离开了,就如同去年师父离开,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报仇是一个沉重的字眼,南荣菱儿不应该背负。南荣扬一定不想看到她这样,他想让她快乐。我又握紧了拳正声道,“你离开这里,他的仇,是我的!我一定不会让他就这样离开!” 她却是脚步不停,声音也是冷漠不变,一个背影如旧,“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再不离开这里,他就要出来了。” 我还在犹豫,旁边铁阎虎却是二话不说跑了。我再回头看了看通道尽头的拐弯,最后也选择退了出去决定暂时先不冒这个险。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章 百花绽香·耐人寻味 从通道里出来,外面的人已经走光了。 我又喊住了要出去的南荣菱儿,“你去哪儿?” “出任务。”她头也没回。 “什么任务?” 她停了下来没有说话,又转身看着我道,“扶桑琴有消息了。” 蓦然我眉头一皱看着她不动,旁边原本要走的铁阎虎也停了下来。 “百花谷,此次火业堂的目标,那里有扶桑琴的消息。如果你想去早一些的话,那你最好赶在他们去之前到。”她又道。 我和铁阎虎互看了一眼,铁阎虎看着她眼中凶残不减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选择不信。”她转头便走没有多的话,似乎不在意相不相信。 铁阎虎又怀疑的看我,我想了想,最后选择信了,就要跟着她一起出去,她却是又道,“你最好是从哪里进来的从哪里出去,外面的五个出口有五个怪人,他们会记住每一个进入到这里面的人。” 闻言我愕然:还有这样的人?又想到什么,看向那铁阎虎道,“你怎么进来的?” “哼,”他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后门的青铜大门走,“你能提起来我就不能?要不是怕惊动这里面的人,我一拳就能将这破门轰碎。” 还真是能吹牛……我看着他呆滞,又转头去看南荣菱儿,她却是已经走了。也罢,如果目的地是百花谷的话,我们一定也会再见面的。 我说为什么今天这火业堂的人聚集得这么齐,原来是有大活动。而这一想,又想到一个问题,火业堂知道了这个消息,其它几堂或是江湖上的一些人他们是否也会知道?这一想就激动了起来,我急忙往后门跑。 时间紧急!速度要加快!!就像南荣菱儿说的,如果我想去早一点,那就一定要赶在所有人到达之前到,不然那就是一锅大杂烩,百花谷难逃毒手。 我原本还在后面犹豫,这一跑突然就去到了铁阎虎的前面,他一愣,又眼一沉用比我还快的速度过来了。只见一道影子晃过,他一拳锤在了青铜门旁的墙壁上,顿时墙被砸瘪出现了一个凹纹,那四百斤的大青铜门打开了,他又一个滚地出去了,只看得我在这边张嘴呆滞:至于吗…… 当下也是一个闪身不等门彻底打开滚了出去,而一出去头顶也是一阵风灌了进来,白光之中只见一个身影他又出去了。我心中也是不服,闪身再次跟上。 再等我出去一看,荒草萋萋中,那九尺高的身影已经跑出了废区,那速度,就连一地醒过来的老鼠都追不上……这就让人很头疼了,个高力大还这么灵活?他开挂了吧? 不过我也不打算追他了,既然能从中山宫的那场围剿中逃跑出来,估计他也是命长有着和银蝴蝶一样的逃生本领。 当下略一思索,我又决定先回田珌那里,看看他怎么说。 百花谷么,也不是谁跑得快就赢了,而是谁最先到才是赢,对于一个已经去过一次百花谷的人来说,我一定会策划好一条最捷径的路,以最快的时间到达。 回到世子府后,田珌又在拿着一幅地图看,我上前瞄了一眼,嗬,中齐两国交界,一条围带的山体,带着周边沟沟壑壑的地形,看着有些熟悉,好巧不巧,正是那百花谷。 “哟,又在研究什么?”我坐下倒了一杯茶喝着。 他看得入神,冷不丁的发现对面坐了个人,一抬头看是我,又叹了一口气皱了眉继续看着那地图道,“百花谷出事了,我正在想怎么解决。” 闻言我喝茶的手一顿,又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事?” “近日来,百花谷连续发生男子失踪案件十余起,接近两百人不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等恶劣事件,已经被君父知道了,他命我前去平定。” 我放下茶杯瞄了一眼地图,“那你想出办法来了吗?” 他放下地图道,“没有。” “哦。”我悄悄的道,说完起身就往外面去,“那我去忙了。” 起身才走一步,他却是又叫住了我,语词神情更加恳切,“姑娘,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我停下站着不动,他又看着那地图严肃的道,“百花谷的位置特殊,非同一般之地。虽然说是齐国和中山国交界,但实则在久远的以前这里是一个荒凉无主之地。因此,百花谷也是两国有史以来的一个纷争之地,它的敏感有时候也是一场战争,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在此特殊之际,能不去触碰则不去触碰,战火一起,必定不休止。”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看他,是很无奈,“为什么这样的好事总找我?我前脚才从火业堂回来,你又要让我入火坑?” 闻言他倒是一笑,转身正襟危坐道,“那是姑娘本事高,力大之人必定做着撑天之事,珌这次能否安然完成此任务,一切要拜托姑娘了。” 我看着他不动,又“哼”笑了一声,回去坐了下来道,“你就不问问我从火业堂探到了什么?” “什么?”他又转身继续看着我问道。 “百花谷出现了个绝世大美女,叫百花娘,现在整个火业堂的人都跑去抢那姑娘要给火业堂的堂主做镇堂夫人。你要不要?我去帮你抢回来,反正你这空中也挺冷清。” “如此,倒是感谢姑娘还记着珌,但是天下不平,何以为家?珌还是放过这绝世大美人,让更好的人来呵护,玉花长在玉台。” 说罢,我看着他不动,他看着我不动。最后我抬手又倒了一杯茶道,“依你之见,这百花谷我要去,但是最好不要插手其他的事?” “正是。”他点头道,“正所谓纷争之火必有纷争之源,这绝世大美人就好比一朵娇艳的月季,它固然美,但也一定有着其尖刺,而拔掉了尖刺,它还能保持那种完整的美吗?怕是已经不再是月季了。另外,”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姑娘可曾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百花谷会有这么一位绝世大美人?” 我深思着,不动声色的问道,声音已经见冷,“你是说,这绝世大美人有猫腻?” 他笑笑不答,“姑娘聪慧,必定有着自己的理解。而去与不去,只在姑娘选择,也是姑娘自己的决定。” 我没有说话,许久,又起身往外面去道,“给我做好后备,我都已经跟人约好了要在百花谷碰面,可不能迟到。” “好,我这就去。姑娘且放心,珌一定助姑娘得胜归来。”他在后面起身道。 百花谷是个热闹场子,田珌说这个场子也许有着潜在的危险,但我既然选择了相信,就不会怀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一章 道亦有匪·无赖大盗 临淄城外,我准备妥当,骑着一匹白马向着齐国北面的百花谷去。 当离了城行走至无人的郊区空地时,我又放缓了速度悠闲的走,今日天青地远,白云飘飘,天色尚好,很适合做些什么。 当身后的簌簌声一路从临淄城中跟到现在还不停的时候,我又停下了回头看他。后面一片空地是辽远,一个九尺高的“木桩”扛着一大卷粗麻绳正在无声的看着我。 莫名觉得好笑,我又双手抱肩看着他道,“你要干嘛?拿着一卷绳子想偷袭啊?” 他看着我,一双铜目眼中的凶残不减,又看了一眼我座下的马。 我笑了,猜测道,“你该不会是想拦我的马吧?” 他还是不说话,我直接下了马,这一跳又让他防备的退后了一步,手中握着绳子做好了准备。我再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是让他握着绳子准备攻击了。 我又一笑双手抱肩道,“也对,百花谷远,骑着四条腿的马去,那肯定是要比两条腿的人走要快。不过呢,这匹马是我的,你不能动,你要是想要匹马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哼!你少假惺惺了!”他冷笑一声,那攻击和防备不减。 “你不能动我。第一,你知道与我为敌的后果。第二,痛快点,合作共赢,我们直捣百花谷,我给你找位漂亮的小美人,她有土地也有房子,绝对比你整天挥着个拳头砸石头要好。”我给他分析了下形势后果,以及奖金。 “第一,老子视金钱为粪土。第二,老子视女人为粪土。”他却是想也没有想,全部都凶残的拒绝了。 我摊了摊手,“那你喜欢什么?” “杀人。” …… “啊……”我有点词穷,又指着郊区空地右方的希拉林子道,“正好,那里也有着几个人他们和你一样喜欢杀人,不如我们过去把他们的老窝推了,那里不仅有马匹还有酒和肉,这岂不是一举三得?” 他看了一眼那林子,又转头看我,仍旧敌意满满,“你也去?” 我点头,“也去。” 他反复看了我两眼,背着绳子往那里去,“你打头阵,我在后面上。” 我拍了拍马让它在这里等着,跟了上去和他打着商量道,“别吧,我一个小女子,他们看到我这么凶悍会想歪的。” “哼!知道自己这么凶悍,那不是你先上谁上?你先上,等把他们都诱站起来了,我一绳子甩过去绝对将他们套了一锅端!”他倒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甚至都已经计划好了。 我想了想,对于他这从见面到现在都不减的敌意,有些不确定的道,“我们好像没有什么仇恨吧?而且我也没动你呀?” 闻言他上下扫了我一眼,“没有仇恨的人才最可怕,特别是善变的女人,随时都有可能出卖人。而且你也别忘了,中山国多少跟你有点关系,我和中山国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个说法就有点偏激了,看来他也曾是一个有着故事的人,我对他发表了我的看法,“你这个想法不对。第一,善变能出卖人的也不一定都是女人,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善变出卖人的男人,那你一定会认为是你现在的视觉浅。” “第二,虽然中山国跟我有点关系,但是我想问一句,那一夜如果你不去中山,中山还会和你有仇吗?所以呢,你也是闲的,没事去找仇。明知那是一趟浑水,但还是去了,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那也只能是你自己担着。”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一晚上扶桑琴到底被谁拿走了?你不会心里没数吧?”他不冷不淡的道,看来这就是他敌视我的原因了。 那就简单了,现在我们讲的就是扶桑琴,我摊了摊手道,“这个好说,到了百花谷给你的机会就来了,你第一个冲进去,我来给你做掩护,赢了琴是你的,美人也是你的,搞不好还有个年纪大的丈母娘。” 话说着,他不走了,我也恍然感觉到什么,再抬头,我们二人已经在站在了黄土地的中央,两边是搭建的帐篷和希拉的树林,一些彪形大汉站的站立的立,踩凳子的踩凳子,却都是一脸不善和挑衅的看着我们俩,那手中的大刀大斧的武器看着瘆人。 “哦?到了吗?这么快?”我恍然大悟的道,而铁阎虎不动声色中已经握紧了绳子,随时准备甩他们一绳子,不过从他那不太好看的脸色中,我觉得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一薄弱信任崩塌了。 “这就是你说的几个人?”他道,眼睛四处盯着人。 我将摊的手放下来,立即周围一圈的人聚起了手中的武器。我急忙道,“各位好汉别激动!我们只是来借点东西,等借完了东西我们就走。” 一个领头模样右脸有疤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歪头斜眯着眼睛看着我们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这条路被我们承包了?你们,知道什么叫承包吗?” 我猜测道,“不外借东西?” 他笑摇了摇头,但那笑中却是有着冷意,他看了四周的手下一眼,退到了后面,顿时间刀斧齐上,杀气劲风凌冽,所有人将我们围了,那阵势不过眨眼间就要来包个饺子。 此时,铁阎虎的那一卷秘密武器发挥了作用。只见刀斧杀气上来的同时,另一个不输于他们的杀气爆发,铁老虎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他大喝一声,“呔!!”手中的一卷粗麻悉数甩了出去,这一甩包裹着内力的绳子旋转着自下往上将我们围了起来,直接周围的武器挡在了外面。 下一刻,我正在感叹他靠谱时,他却是又一甩手将绳子丢给了我,一道人影一拳砸翻了个人冲出去了。 出去后他直奔最近的一个营帐,营帐里面没人,但帐篷侧面系了匹马,他这是要准备开跑了。 坑货!我在心中暗骂了句,又提起所有的力气去操控这看似不简单,此刻已是有着百十斤的绳子去阻拦又到了眼前的刀斧。 手中绳子一甩,将所有人堪堪一阻后,我也是丢了绳子瞄准一个人突围了。而我前脚才掀翻一个人出来,后脚铁阎虎已是得了那匹马冲了出去。 马蹄声声,绝尘而去,再次看着那不厚道的身影,我在心中一阵抽搐,又是看那攻到了我眼前的领头人,也不敢托大,急忙一个闪身瞬息移动不见。 希拉林子外,我在前面跑,后面追出来的土匪们大喊着,那动静带得半个土地都在震。我又急忙一个哨子唤着我的那匹白马,白马得令往前跑,我瞬息而去与马汇合,上了马之后就是一路狂奔,再去看那九尺高的“大石块”,他已经甩下我快半里了。 这货,果然够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二章 围追堵截·突围见光 “抓住他们!!” 临淄城外的郊区,前面我和铁阎虎抢了马匹在跑,后面一众彪形大汉举着大刀大斧在追,这是一群盘亘在临淄城外的拦路土匪,而被挑战了权威的土匪头子则是沉声暴喝道。 铁阎虎坑,实在是坑,我原本想算计着让他去触虎须,我好看看这拦在临淄城外的三十几号人是什么人,没想到他自己倒先抢了马跑了把摊子甩给我。 此时再从这三十号人的行事风格来看,有组织,实力不凡,明目张胆而又沉得住气,有马匹和帐篷,又是一副粗简的模样,想必就是游匪了。 何为游匪?就是没有固定的驻扎点随着人而移动的土匪,哪里有人就在哪里驻扎,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们的出现。拦路设卡,抢劫行恶,一年到头的蹲点,再找个热闹场合干一票,那赌的也是眼光,但他们绝对不会吃亏,几乎每一票都是大的。 临淄城中有热闹,所以现在他们来了,我初进临淄城的那会儿还没看到他们,看来齐国这一场热闹是注定不能太平了。 所以,此刻我和铁阎虎这一拉虎须,立即那三十几号人翻身上马拔营而追,在离开郊区之后很远,他们还紧追着不放,似乎,他们也闻到了一些什么风声。 马蹄声声,前后追赶,此等紧张的场合,搞不好追上了就是一场大战,这三十几号人就像是闻见腐肉的老鹰,他们可不管什么善与恶,只知道填饱肚子。而我们还有正要的事要做,途中任何不必要的打斗都是消耗。 前面那铁阎虎也是沉稳,自始至终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反而时刻防备着我。在将我甩下一段距离之后,发现我并没有落下,他又一扫前面的地形,开始往林子里面跑了。他想借助林子的屏障甩开我,但我怎么能让他得逞呢。 恶人还须恶人磨,此刻的我深知这种道理,当土匪和杀人阎王碰在一起,其实我还是很希望他们干一架,也好看看到底是谁恶。 当下我又是紧追着他进入到林子里去。 进入到林子里去后,他开始转移方向,时而左边时而右边,我也是看着他的这些小把戏当作不知。 而后面的一群土匪则是显示出了他们与普通的土匪不一样。 一个林子里,后面只闻马蹄和风声,他们也不喊杀,只是分散开的闷头包抄,甚至还有人在树林外面拦截。一年四季四处闯荡的他们知道这林子里的地形,所以留在林子里继续追的只有几人,大部分的人都在林子外面。 这样跑的没多久,果然前面林子到头了,此时在林子里跑的速度和在外面平地上跑的速度明显的有着区别,前面铁阎虎刚一出头,便是“呼呼”十几把大刀大斧飞了过来,那劲风要连人带马碎尸。 铁阎虎也是好本领,临危之中丝毫不见乱,几乎没有考虑,一声大喊,“呔!!”他挣开了双臂,双臂立即由拳头到胳膊锈化成了一层铁,那刀斧击在上面,只闻“当当”声,所有的大刀大斧悉数被震开,他又速度不减的继续往前而去。 后面我紧随他而出,倒想沾一沾他的光,没想到在外面等着的游匪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对铁阎虎一击不成之后,后面的一批人紧接着刀斧齐上,一时也是杀气逼人不留活路,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 看着那寒森森的刀口,我在心里打了个颤,一拍马而起,我移行换影在刀斧上一过,刀斧被我脚踩着一阻,马儿嘶鸣着跑了出去,我也是一阵风出去,等落了马我们又是继续疯跑。 “咚咚咚咚!”后面大刀大斧砸地,林子里面追着我们出来的游匪头子也不停歇,他再次暴喝,“给我追!!” 这一追就是无休止了。这之后也不管前面是什么地形,山沟还是平原,瀑布还是草地,也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甩,那就是甩不掉,他们对这地形了解的透彻简直让人胆寒。 就算在此逼迫下,我和铁阎虎不得不合作甩开他们,但是在好不容易甩开他们之后,我们正在庆幸甩开之际,他们又会在某个非常匪夷所思的地方出现。 比如说,两座山之间只有一条一人能通过的狭窄山沟,等我们咬牙穿过刺丛出去不见他们,又走了一段时间再猛然一抬头时,他们又会在某一个遥远的地方一边紧盯着我们一边同行。 比如,一条齐膝盖深的小瀑布,他们在后面紧追不舍,铁阎虎一拳激起的水将他们打下了悬崖,再被水冲到了下游,我们一直往上游走上了岸,又是奔跑了接近一里,他们又是无声的出现在我们的周围,不是遥远的地方,就是能看到影子的地方……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这简直是阴魂不散啊,我对他们是无语了,铁阎虎也是服气了。这场追击大战可真是累,他们的锲而不舍让人有一种绝望。 不过还好,就算在此追击下,我们也没有忘记要去的地方,甚至因此还迫不得已的走了许多捷径的路,也是一点点的向着齐国北方的百花谷靠近。 这样一直到我们最后来到了一个非常不愿意来的地方,我们二人是要崩溃了,后面的人却是越追越有劲,眼见着就要停下打一场,有其他的人出现了。 我们二人在他们的追击下穿过一片林子,但穿过林子来到外面时,这外面的空地竟然不是林子的终点,而是林子中间的一块空地。 林子的空地,我们刚出来,光秃秃的地,周边是树木,这种地形就像是一个圈套,我们正暗道不好要回去时,四面八方的杀气已经钻出林子了,一把把大刀大斧出现,他们将我们包围了,我们已经无路可逃。 逃了一路,最后还是无路可逃,这还不如一开始就干一架,也免得这一路担惊受怕。在此包围下,铁阎虎看了我一眼是这个意思,我也是暗道没办法了,必须要分个输赢了。 那将我们包围的游匪也是看出了我们的意思,经过这一路的拦截围杀,他们也知道了我们的厉害。他们没有再选择贸然前进,而是一步步靠近,在他们的后面还有着一个游匪头子在紧盯着我们的动向,随时准备着一声令下。 忽然,那游匪头子一顿,发号指令的手停了下来,而在林子的外面有着一些声响,那是大面积的踏击声,不疾不徐,似乎是路过,约有一百人。 立即,说时迟,那时快,游匪头子脸色一变手就要放下喊杀,我已是一粒石子直奔林子外的人。而后林子外面的人停了下来,林子里面刀斧凶狠齐上,我已是当先瞄准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昂昂昂~”一声嘶鸣,马被我拍的飞起越过,一个人想上前阻拦,但是被我手中的紫霞宝剑击退。紫霞宝剑一现,所有的眼光一亮,这才是他们紧追不舍的原因。 冲出了包围之后我再冲出林子,林子外面日头偏斜,夕阳正好,一百来人正在看着林子里面,其中一人,英姿勃发,但冷酷不已。 冲出林子后,我上去就是一剑,和他打着招呼,“独孤皓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三章 往事如烟·剑枪来往 从游匪的包围中出来,我迎面碰上在此路过的独孤皓月。 友人相见,格外亲切,我上去就是一剑,紫霞宝剑的紫光一闪,那绝世之姿耀眼。独孤皓月也是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枪,这熟悉的九曲银月枪白光一晃,如一条蛟龙,也是身姿非凡。 “当!”的一声,紫白两光打在一处,两人旗鼓相当,我又拍马跃起再一剑,剑去是疾影,一个来回,他甩枪再收回,我也坐回了马上。 “哟,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菜,独孤三败。”我看着他带着笑意道。 他看了我一眼,调转马就走,也没有理我。后面铁阎虎也从包围中冲了出来,他一见独孤皓月脸一变,顷刻之间的权衡,最后他没有回到林子里面去,而是选择去攻击独孤皓月。 仇恨使人失去理智,也让人觉得自己无敌。此时的他认为他是独孤皓月的对手吗?他才露一点杀意,独孤皓月手底下的一百人就已经锁定了他。这一百人少说也能围住他半条命,更逞论独孤皓月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我挥剑一个来回,紫霞宝剑发出的是柔和的光,剑入鞘也拦住了他道,“从现在起,你有两个选择,一,跟着我,别乱来,二,随你意,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一切后果自负。”说罢我不看他一眼,直接拉马往前走。 他在后面眼中的杀意不减,周围的一百双眼睛也盯着他不动,而再远一点的树林子里,还有三十来双眼睛等着。最后他理智的选择跟了上来,那杀意消失得无踪无迹。 我笑了笑没有再理他,驱马到了独孤皓月旁边问道,“你去哪里?怎么跑到齐国的地盘上来了?” 他依旧冷酷无比,淡淡的道,“你应该操心为什么会有人在打你的注意,这么久不见,你的智商还是这么低。” 我愣了愣,举着手中的紫霞宝剑看了看,问道,“你是说这把剑吗?它不是普通的剑,很厉害,能发号施令。” 他扫了一眼道,“这么菜的你,为什么会有这把剑?要么是你智商不行,要么是给你这把剑的人智商不行。它这么惹眼,那就是一个移动的警报器,你在告诉全世界你在往哪里去吗?” “喂,你有必要这么打击我吗?”闻言,我看着他有些无语了,又得意的扛起了剑道,“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菜你更菜。” “这是齐国的剑,怎么,你替齐国卖命了?”他又不冷不淡的道,但话中的讥讽却是表露无遗。 我无奈的笑了笑,拿着这剑看了看,再看他问道,“谁说拿了齐国的剑就是替齐国卖命了?我拿着玩玩不行吗?” “行倒是行,但似乎除了你并没有人这样认为。你可别忘了,齐国势大,什么人才都能招揽,特别像你这样神秘的。而且树大招风,很有可能会引起灭顶之灾。” 嗬!这话有意思!我想了想,好整以暇的道,“打击我这么多,你是在担心我吗?那可要谢谢你了。” 他看了我一眼,“不用谢,我只是不想哪天你被围攻的时候,说出我的名号,而最后你败了,名声丢的可是我。” “你能别这么自恋吗?”我觉得好笑,忍不住反驳道,“现在你在齐国的地盘混,说不定还需要我护着你,你被围攻的时候可是不要说出我的名号,我怕别人会对你下不去手,让你赢得不光彩。” “哼。”他冷笑一声,眼中的冰冷是战意,“你放心,报名号这样的事我是不会做,这世界上也没有谁能让我报名号。” 我倒是有点担忧了,道,“你还是别这么自信吧,齐国里也有一个和你一样很自信的人,但最后你等着,他一定会被整的很惨,因为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我也劝你还是老实点,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样对你手下留情,这世界动真格的人还是很多。而有的人你最好别惹,因为那不是你能惹的。” 我一顿,有些意外的,问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知道。”他头也不回,更加淡然,“我智商不低,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齐国还有谁能让你看得更不顺眼,恐怕除了那一位没有别人了。” “啊,那个……”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跟了上去道,“是这样的,其实是我有一个朋友被他抢走了,我要救她出来。” “那你就更不应该了,为什么她被抢走了是你救?她没有自己的亲人吗?” “额……义气嘛!”我拍了拍胸道,“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混江湖的首要条件!” “哼!义气?”他冷笑道,“别玩笑了,什么是义气?出卖和背叛才是义气。” “那个,”我见他越说越严肃了,又急忙转移话题道,“你到底来齐国干什么?我昨天碰到了菱儿,她也在齐国。” 他蓦然停了下来,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我想了想,决定说出实情道,“菱儿混进了火业堂,她让人担心,此次我出来的所有消息都是她给的,百花谷一行,她也会去,你把她带回中山吧,现在的齐国太危险。” “嗯。”他点头,“我这次出来就是来找她,没想到她果然在齐国,再见到她,你一定要叫她回去,灵寿城中有人等着她回去。” 我沉默着,没想到他是来寻找南荣菱儿的。而他一说灵寿城,往事又被勾起,放在眼一幕幕,我却没有勇气去问那个人好不好。一别数日,一切就像过眼云烟,半晌过后我才道,“嗯,好。” 他又看向我,“你不问问他好吗?” 我苦笑了笑,最后又释然道,“不必了,他肯定过得很好。” 他没有说什么,但实际上那是他的欲言又止,我道,“药儿呢?为什么自从离开中山后她就不见了踪迹她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她的行踪没人能跟得上,她要想隐身,谁也找不到。” 我又看着他调笑道,“怎么样?我的那位天心嫂子进将军府门了吗?这件大喜事可不能错过!” 他脸上瞬间变冷,拉马拐过一个弯道,“这笔账,我还需找她来算。” 我笑着,又觉得心情是无比的好,而这一拐弯,前面又是一条路,也有一队人在走,对方也是百十来人,只不过有两个人特别鲜艳,让我转身就逃。 第一个是霸气冷傲的田卓风。 第二个是娇艳无比的红蝴蝶赤蝶女。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四章 姻缘无月·各行其路 世界之大,但有时候也败在一狭路上。 我和独孤皓月叙旧叙得正好,一个拐弯便碰到了田卓风和赤蝶女。 赤蝶女还好说,田卓风就不行了,刚才还说过他的坏话,而他一直认为我对他的大哥田珌居心叵测,此刻我手中还拿着那把耀眼的紫霞宝剑呢。 一见他们,我转身就往回跑。 “站住!”但怎奈有的人的眼睛太尖,他已经看到了我,他那标志性的带着讥讽的冷傲道,“拿着我家的剑往哪儿跑?你怕我吃了你?” “呵…”我停下转身干笑道,“哎哟!是二公子啊,小的没看到,二公子你好啊?” “哼!”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往这里走来,这种睥睨的姿态使得他座下的那匹马也是带着些傲意,十分的让人讨厌,“你有什么消息?我正在四处巡逻呢,听说齐国边界这些天进来了一些不法分子,让我的银枪有些躁动难耐呢。” 他说着,经过独孤皓月面前却是紧盯着独孤皓月,眼中的战意和杀意狂泻,立即让双方的人紧张了起来。 “有,倒是有。”我骑马过去了,挡在了独孤皓月的面前紧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但有些人你不能动,一根手指也不行。” 他看着独孤皓月不动,又看我,一声冷笑又调马回去了,继续走着,那背影让人看不出来意思,“那就走吧,去看看你得到的消息可不可靠。你有剑,我有枪,我们一起去将那些老鼠击杀,岂不快哉?” 我皱眉看着他不动,独孤皓月却是拉马向前,我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也没说。看了一眼后面的铁阎虎,我也拉马跟上了。 百花谷有热闹,最恋战的田卓风一定会出现,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碰面。而尴尬的是,我们一直都是敌对的关系,此刻他见我和独孤皓月在一起,也是确定了我的身份。所以这一场合作明显就是貌合神离,他对我的信任为零,敌意为满,甚至会怀疑我是中山国派来的奸细,我们还能平和的走在一起,一切的联系不过是我手中田珌的这把剑维系。 田卓风对田珌的尊敬,似乎这是刀枪不入的他唯一的弱点了,也许这就是他对我如此不能容忍的原因吧。 这一走,一路就是无言,没有一人说话,也没有一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场面诡异得让人想做点什么。 也实在是这个组合奇怪,四个暴躁的人呆在一块但是一句话也没有。 我看了后面的铁阎虎一眼,铁老虎阎王聪明的选择了老实不动。 我又看了独孤皓月一眼,战神也是一脸的休战。 我再看田卓风,杀人机器不狂不傲,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 最后我把目光放在了场中唯一的女性身上,那百花丛中的一点红。赤蝶之女,绝色娇艳,她绝对能提点这一路的颜色。 而被我盯上她也是立即发现了,她侧脸看了我一眼。我一笑,计上心头道,“长途漫漫,有美人作伴,这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不知绝色的赤蝶女姑娘芳龄几何,可曾许配人家?这绝色之姿也需要绝色之人来陪伴,不巧我正好认识一个绝色之人。” 闻言,她淡然收回目光没有接,一个背影是不理不睬,“多谢姑娘关心,小女子志不在此,跟随主人保护齐国这才是我要做的事。” 嗬!这就是睁着眼睛说大瞎话,别人不知道她的底细我还不知道?但我也装作不知道,什么都说开了那才不好玩。 “赤蝶女姑娘令人敬佩,”我点头称赞的道,“齐国有姑娘那实在是齐国的大幸。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身边的这位可是中山国的大将军战神。” 话说着,场面又是一阵诡异,赤蝶女明显的一顿,独孤皓月也是一顿,就连田卓风也是沉默了不少。 而我不管,恍若不知,继续说着。他们也继续走着,刚才的那一波动又消失得没有踪迹。 “这位将军名字叫独孤皓月,年方二十四,尚未娶妻,人痴情专一,枪法也不错。曾经有一位大美女找门上,但是他没接,他在中山国也是受人敬仰的大英雄,你们在一起绝对是般配而又幸福。” 说罢,我想了想,再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一点,他从来不对女孩子出手,绝对会让着女孩子,就算被女孩子欺负也是没有一句怨言,是个可靠的伙伴!也是个完美的终身依靠!” 赤蝶女没有说话,独孤皓月也没有说话,田卓风更是平静。沉默代表什么?就代表有希望,因为她没有反驳啊。 我又继续道,“你是担心二公子不同意吗?不必担心。二公子胸怀这么宽广的人,他一定会深明大义放你走的。况且你跟皓月在一起了,也可以继续跟在二公子身边啊,这叫姻缘事业两不误,真是两全其美!” 赤蝶女还是没有说话,但田卓风说话了。 “你这是正大光明的挖人吗?我齐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习惯?”他的背影又是冷傲,但掩藏不住的战意,“你这样让我很不好想,要不我们就借这个场地先来上几招,如果你败了,就把这把剑还给我齐国,你就可以滚回你的中山去了。” 我撇了撇嘴表示了我的想法,“那不敢,我怎么是二公子的对手呢?况且现在我可是有命在身,不可轻易动武。临行前世子殿下也嘱咐了,要分清主次,不可节外生枝。” “哼,你知道就好。我只有一个警告,吃谁家的饭,就替谁家办事,如果不专业,不衷心,就算是把宝剑,我也会将它斩断!”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拉马往另一边去,铁阎虎二话不说跟了上来。 “驾!”我催马而去,神情冷淡,也不再有玩笑之色,话语留在了后面,“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替你办妥那件事,你也遵守诺言让他安全离开。” 闲话太多,这一路耽搁的时间也太多,我已经算好了时间,此地离百花谷只有五里的地,而若论关注齐国动向的速度,那一定是齐国的绝对扫视鹰眼田卓风。田卓风到了此地,那么比田卓风再快一点的就是火业堂的那些线人了。 我要赶在那些线人埋伏在百花谷周围之前到,此刻偏离原来的正道,我们走的是复杂难行的小道,一路被游匪们的追赶,已经使得我们知道了哪些近路可以超赶。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五章 齐聚百花·夜色弥盖 与独孤皓月和田卓风分开后,我和铁阎虎直抄小路,只走不太好走的近道,力求在所有人到达百花谷之前到。 现在是酉时,夕阳西下,马上就要天黑了,而天一黑,什么都归于平静隐藏进黑暗里找不到了。终于,在我们一路的紧赶慢赶中,于天黑之前到达了百花谷。 而幸好,我们到的时候,能见度很低的谷外没有一人。 看了一眼谷外依旧静立的百花谷玄武岩石碑,它在朦胧的天色下是另一种颜色,如墨一样发着油光带着一种静谧,我和铁阎虎又一头扎进了谷中,各自安顿好了马,便是潜伏在了谷中,留意着谷外的动静。 时间就是最娇贵的,为了抢占先机,每一个对百花谷有想法的人,都会尽快的往这儿赶,有可能我们前一步到,后一步他们就来了。 果然不到片刻,谷外就有了动静,并且是一个接一个。 先是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了一些人影,每个人都是黑衣斗篷,脸上带着黑焰纹。火业堂的人来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到得谷外后,并没有踏进谷中一步,而是潜伏在了四周,与周围之物融为了一体。 潜藏之后的他们无痕无息,毫无存在,若不是我们比他们先到一小会儿看到了这些,可能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这就是火业堂独有的线人隐藏技术,无处不在,却又在似不在。不过,并没有见到南荣菱儿。 而后再等了一小阵,外面渐渐的来了些火把,动作不急不徐,但看得出来他们也是一路没有停歇,百十来人的队伍,赤蝶女领队,田卓风在中央,田卓风的人来了。 他们到得谷外后下马歇息,饮水吃粮,就像是来旅游观赏的,也是没有进来,再往后看,竟是不见独孤皓月。 再随他们之后的,是一些不认识的人,也是各方势力,但意外的,并没有一个我以前在中山国见到的那些人。我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中山宫那一夜为扶桑琴而争,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我再回想着,自从中山国出来之后,我见过的人寥寥,银蝴蝶算一个,姬桓自不必说,还有一个身份不明浑身充满秘密的燕无缺。姬俱酒怕死,根本就没有进中山国,那么,似乎就只有铁阎虎了。 我看向铁阎虎,问道,“你的那些兄弟呢?” “死了。”黑暗中他原本就在随时注意着我的动向,此刻我一问,他更是死死的盯着我,以至于在一片黑暗中那双眼中还泛着寒光。 这就是原因了。 铁阎虎拿那些兄弟如命,也视那些兄弟如自家同胞兄弟,犹记得当时当场他的几名兄弟被杀,他直接暴走了,引得血溅满堂一发不可收拾,可见他虽然凶残血腥,但也是一个血性汉子,最讲兄弟义气。 我沉默片刻,又道,“那一夜还有谁出来了?” “哼!阴谋,难道你不知道这一切吗?谁设下的圈套谁就能活着出来,想必你比我还要清楚,此刻也不必再来问我。”话说着,他眼中的恨意已经相当明显,甚至隐隐有要动手的趋势。 我急忙拦住了他道,“我不管你信不信,其实当时我也是和你一样被蒙在了鼓里,而有些事我到现在才知道。” 他没有说话,但敌意保持不减。 我想了想,又道,“你如实的跟我说,你要扶桑琴干什么?你老实的带着你的兄弟,去行走你的江湖路,只要不参与这种朝堂地域之争,以你的本事,绝对可以让他们安然度过一生。” “力量。”他盯着我吐出了这两个字,而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眼中的凶残不但没有消下去,反而增加了一些。 我心中愕然,原来这就是所有人追求扶桑琴的真相。 “可是你又得到了什么?不但没有得到,反而失去,你的那些兄弟因为你一个人的贪念而死,他们又得到了什么?”我皱眉谴责道,“能安分却不安分,非要去趟这一趟浑水,最后害得所有人死了自己心中却还有仇恨,你有什么资格仇恨?” “你怎么知道不参与这场争夺他们就能安然度过一生?”他冷笑问道,但冷笑中有着残酷。 “现如今的天下已经不太平,难道要等到战火起来我们再被当作炮灰杀死吗?不,与其窝囊的死,还不如放手一搏!生要生得轰烈,死要死得轰烈,他们虽然死了,但他们无悔,这个仇就由我来报!”他越说越激动,以至于一双拳头已经握紧,那状态已经进入疯癫。 我无话可说,也许他说的是事实,但他这种仇恨是不对。 我反驳道,“在明知是陷阱的情况下你还进去,进去之时你就要承担这一切的后果!你认为侥幸,或者是自信,但最后你输了,既然敢赌为什么不敢承担?你要是赌不起就别赌!报仇这个东西没有止境!你认为你杀得了谁又能逃得了谁?与其这样杀来杀去,还不如你现在就自杀,一了百了!” 我步步紧逼往前,让他无话可说,最后我和他面对面而站,他眼中的凶残杀气在爆发的边缘,我眼中的凌厉也是随时要动手。 我又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又或者说,你不敢?那我来替你解决,不需要很多,一招就够!” “啪!啪!”旁边突然出现鼓掌声,“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我们一愣,再转头,黑暗之中亮起了一盏灯,灯下站了一个人,桃衣飘飘,肌肤胜雪,数尺的如墨长发几乎曳地,面容更是柔媚无比,一只桃色的壁虎在她锁骨下的皮肤里窜到了背后,这是那百花娘。 我看了一眼在旁边假山上提着灯的一只松鼠,又拦下了铁阎虎,防备的看着那百花娘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这黑灯瞎火的,出现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她一笑,纵然是夜色也挡不住她眼中的眼波流转,她拿着手中的一缕头发绕着指走到了我旁边,胳膊架在我肩上看着我低声的道,“哟,好一个俊俏的小哥哥,我怎么觉得我们以前见过?” 我拂下了她的手,面无表情的道,“别装了,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有人要攻击百花谷,现在他们正在谷外驻扎呢。” “哦?如此,那就要多谢谢小哥哥了。”她转身侧头看我,眼波流转,“不如,小哥哥随花娘到塌下一坐,花娘好请小哥哥喝上一杯美酒?”说着,她已经转了身,身姿柔弱端庄,但那一头长发却是若有似无的缠上了我。 我看了一眼铁阎虎,再回头怪笑,一把揽过了她的腰往前走着道,“好啊,正好上次没有一睹姑娘的风采,不如,我们这次继续?” “嗯,花娘从命,一切听小哥哥的……”她也是配合,那只桃色的壁虎又从她的背上窜到了她的手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六章 夜谷幽幽·封锁之手 百花谷外已经来了各方势力,我正和铁阎虎争论上一次在中山国为扶桑琴争夺一事,百花谷中的百花娘却是出现了。 这个姑娘不简单,上一次她就对我格外关注,此次她更是对我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和铁阎虎一打商量,与其在谷外和一众人厮混,还不如在谷中抢占先机,纵然这谷中藏着危险,但危险和收获肯定也是成正比的,另外,还有着齐国失踪的二百人要查探。 此时夜已黑,百花谷中比白天的时候更要静谧,除开那一座废弃屋内的枯发老婆婆,眼下这百花娘是我首要怀疑之人。上次来时,好色的姬俱酒都被她吓得落荒而逃,更是说她身上那一个奇怪的桃色壁虎会咬人。 这生存在她皮下的一只桃色壁虎,它究竟是什么?能在皮下活动,更能跳出皮外攻击人,其实说白了,要是真正的壁虎那是不可能,那应该是一种秘术,以气聚形,以假乱真,为百花娘所操控。这就是百花娘,又或者说是百花谷的秘密了。 此刻我和百花娘近距离的走着,那桃色壁虎也是时不时的四处窜动,而百花娘也是如常,我并没有发现一些什么。 这次依旧是穿过谷中的大道到了左边的那一座白色的石牌楼,再由石牌楼去到那一座四敞的轩。夜色下那座轩内灯火幽幽,而在此照耀下,那白色的石牌楼以及那两只蹲着的石狮子都带着一种白光。 因是第二次来,我见此景倒还好,铁阎虎第一次来就有些紧张,他一直防备满满,也引得百花娘频频回头看他。 终于,在来到轩前我们二人掀开帘幔就要进去时,铁阎虎看着我们二人却是不往前走了。 我转头看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眼中的敌意却是来回的看着我俩。那百花娘在一旁看着好笑,笑道,“哟,小哥哥,你的这位壮士有点不相信你哦,他怕你把他卖了。” 我有些无奈,铁阎虎实力虽然很好用,但他有个毛病,疑心病太重,时时刻刻会怀疑有人坑他,这就是中山宫那一夜留下的后遗症了。我有着我自己的安排,最怕他突然不干了给我毁局。 为了安抚他的不安,我很认真也是很确定的道,“走吧,没事,我在前面呢。” 闻言不说还好,一说他更是怀疑了,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虽然没有动,但那预备的架势已经做好了,他来回的盯着我俩道,“一个女人已经够麻烦,两个女人更麻烦。而两个女人在一块绝对没好事,你们一定是想合谋吸光我的精气好让我成为那第二百零一人!” 我又是苦笑不得,他这就把我的底细给抖出来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我急忙拦着道,“你想什么呢?你看这位美人是那元的妖怪吗?妖怪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你冷静一点,我还要带着你从这百花谷中得到一个绝世佳人呢!” 他依旧不信,眼中的凶光满满。 “妖怪?”倒是百花娘觉得好奇了,她想了想,又问我道,“百花谷中有妖怪吗?这又从何说来?” “呃……”我支吾着,又一拍手确定的道,“没错!百花谷中真的有妖怪,已经吃了两百人,不过,这都是传说中的!” 她一愣,“噗嗤”一声掩嘴笑了,这一笑倒有几分真实,不像之前那般娇媚漂浮。只看得我在心中诽腹,其实每个人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只要不装模作样,那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又放下手,眉眼间也不见媚,恍然间,竟有一些调皮,对如满弦之弓的铁阎虎道,“要说妖怪啊,我们百花谷还真有一个妖怪。” 话说到一半,她又不说,只留一个神秘,让铁阎虎更紧张。铁阎虎再退后一步了,是决计不会踏入轩内半步,我看着更是头疼。 百花娘一抬手坐在了轩外的栏杆上,再抬眼,又是娇媚之中的眼波流转,让人分不清虚实,“百花谷中确实有一个妖怪,并且也喜欢你这样强壮的男子,另外呢,只要是踏进这百花谷中的男子,就再也不能出去百花谷半步,因为……”她话还没说完,铁阎虎已经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这个智障!我在后面看得一阵咬牙,这明显的激将法他竟然会中招?此刻这百花谷中黑灯瞎火连我都不敢乱走,他倒是就这样闯出去了。 百般无奈,喊又喊不住他,我恨铁不成钢的暗骂了一句,又转头看这百花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而这一看,寂静之中,四目相视,竟有一种诡异。 蓦然间后背莫名起了一层凉意,这是一种来自死亡的绝断之气,阴森,腐烂,它似曾相识,但又有一些不一样。 第一次我在化骨沼救活姬雅乐时,那里还什么都没有,再等我大伤元气从昏迷中醒来,整个化骨沼都是弥漫着这种气息,所以对这种气息我太过敏感。而不一样的,这个东西又太诡异,我还不能确定那是什么。轩内的灯光,轩外的纱幔,照着栏杆上坐着的这一人,桃色的衣带着光晕,那整个人也带着一种光晕,一切飘飘浮浮,虚虚幻幻。 一切突然变得诡异,我也佯作不知,又是正当我要再去细探时,轩外的过道里跑了一阵踏击声,铁阎虎又回来了,他瞪着铜铃大眼一脸的凶残,“你这个老妖怪!你想怎么样?” 和铁阎虎混在一起也有些时日,对他我还是有一些了解,他越是凶光满面就越是怀疑满满,而一等到了凶残之像毕现时,那就是他要动真格的了。不打上一架轻易不能消除他的杀意,这就是铁阎虎的杀伤力,我虽然恩威并施的用着他,但也怕他突然翻盘子不干。 此刻百花谷中已经见异常,为了防止他乱来,把一切搞麻烦,我也不再去探那百花娘了,急忙上前拦着他道,“怎么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死死盯着百花娘道,“这个臭女人!她把百花谷锁了!我们出不去了!!” 闻言我心中一惊,看向那百花娘,灯光纱幔下她依旧虚幻不实,不过那种美,又带了一些冷。她也不看我们,眼中看着某一处是空洞,“锁了么?那也不是我做的,我可没有这种本事。” 我眼中一沉,也看着她不动,不知道她这搞的什么花招,因为此时的她,退去了所有的伪装似乎回到了本本质,而这种本质竟然有着几分凄凉?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七章 深宅藏影·枯发闪现 我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谷中,似乎只有我们两人进来了? 为什么他们不进来?千里迢迢而来,最后到了门口却是停下观看?这些人都不是善茬,哪一次扶桑琴不论消息真假一出现,那必定是头破血流的争先恐后。 他们到了谷外却没有进来,当时我觉得奇怪,也不过是认为他们在等人多一起攻进来,因为夜色下的百花谷还真是有一些可怕,虽然我身在其中,但总有一种感觉,如果我跳脱出了来看,这夜色下的百花谷就像是一个烂了口的大洞…… 而现在原本要出谷的铁阎虎被拦了回来,他说百花谷被封锁了,出不去了。此时谷中只有我们三人,也是从我和铁阎虎进来那百花娘就在,她却说这百花谷不是她封锁的? “不是你,那是谁?”我问着她,眼中也是锁定了她,原本是拦着铁阎虎的姿势,无声中又变成了防备她的姿势。我很明白,纵然她身上突然多了一丝凄凉,但也不能排除她所潜在的危险,因为我更知道,越是表现得异常的人,最后他越是让人吃惊。 而这话一问,我心中再吃一惊,不是她?那是谁?这百花谷中还有第二人,我看向轩的南面,夜色下那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残破之屋,静谧森然,一个枯瘦的身影浮现,枯发老婆婆!! 我又看着百花娘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这一问,直接让铁阎虎握紧了拳头,他杀意已起,只待对方一句话。若她说了一句不满意的话,这一双忍了一路的拳头就会前恨后怨一起上。 见我和铁阎虎如此,那百花娘反倒越淡然,她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又起身下了台阶往南面去着道,“信或不信,随我来。你以为整个百花谷只有我一人吗?如果只有我一人,一切也不会这么绝望了。而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很快你们就会明白。” 我看了铁阎虎一眼,询问着他的意见,已经见过枯发婆婆的我深知她的厉害,正面没打着我就已经被她打了回来,如果要去见她,那可要悠着点,我一个人去不行,得找个帮手。 铁阎虎眼中看着百花娘凶残不动,似在思索权衡,最后他看了我一眼,点头示意我先去。我想了想,这次就由我打头阵,因为我有一些经验。 遂,我给了他一个危险的信号,示意他防备后,远远的跟在了那百花娘的身后,自己也打起了全部的精神。 “你们觉得寿命是怎么一回事?长?还是短暂?”前面百花娘又突然悠悠的问道。 我紧密注意着四周回答她道,“什么长短?人生在世,只要遵循其正常的生老病死就是正道,如果心存不轨,妄想升天,那总有一天会有个人来让他升天!” “嗯,是这样吗?”她恍然悟着道,到了那废弃之屋门前她停了下来,又转身问我道,“你不觉得为生命奔波的人很可怜吗?他们就像一个可怜又可笑的蚂蚁。” 我向后面铁阎虎发了一个随时待命的信号,自己也摆开了架势,看着她道,“蚂蚁吗?蚂蚁才不可笑,它可是能撼动一块百年老木。” 话说着,我看了一眼她脚下的门槛,这里没有点灯,一切黑乎乎,也只有借助北方轩中的灯光来看。 对我这话她有些意外,她一抬手,门两旁突然多了两只灯笼,当灯光照亮门口时,那一个原本被风雨啃噬和虫蚁蛀咬的门此刻更苍白了,苍白得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哦?也许吧。”她道,转身推开了那扇门,顿时黑洞洞的里面出来一阵阴风,将门口的灯笼吹得一闪,硬是将那灯光逼退了一半。 里面幽黑,一丝一毫都看不清,但能感觉得到里面有着一个人。 百花娘让开了道,“她就在里面,你们要进去吗?你们要的答案,一切都在她身上,而能不能得到,就看你们的了。” 这其中有着蹊跷,我和铁阎虎不约而同的都没有贸然进去。 思索再三,秉着我的无赖作风,拉上一个铁阎虎肯定不行,我要再拉上一个垫背的。我斜眼看着那百花娘道,“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进去。我胆子有点小,有你在前面我就不怕了。” 闻言她一笑,又见那种娇媚,看了我一眼道,“你这个小调皮,就知道取笑我。也罢,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我也是好久没有进去了。” 话说着,其中见感慨,她抬头看了看门框上的年轮之痕,又低头进去了,“旧地重游?几番感慨,不曾想,这么多年,我还是踏进了这扇门……” 我和铁阎虎互看一眼,又丝毫不放松警惕的跟随着她进去了。 前面她走着,一路两旁的灯笼亮着,就像是空气进入到一个封闭的空间得到复活般,灯光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曝光。这是一个一间院子套着一间院子的深宅门,两旁的台阶和石头上已是生了苔藓,但这苔藓又和普通的苔藓不一样,虽然有着绿意,但是薄薄的一层,更是周围见着一种因下雨堆积成了灰,又因日照晒干了的白灰壳。 不管在外面看里面如何封闭,但实则这宅子在普通的时候还是接受着风吹日晒的,这也是跟里面的主人有关。主人如果在一种正常的状态,什么都是自然的,主人如果在一种不正常的状态,那么这宅子就有一种阴宅的感觉。就好比上次我来时,见到那枯发老婆婆,她只是一个身影出现,就带着整个宅子都是一种阴森。 初次见到这宅子,铁阎虎在后面也没有什么想法,他聪明的知道了这地方的不凡,选择了沉住气。这又让我心中有了些底,如果后方他不坑,其实就算此时那枯发老婆婆突然跳出来了和我打,我也是有着几分把握能让她现出真身。 而正想着,已经走到了第三层院子,那是第一次来时我看到那枯发老婆婆身影消失的地方。 周围的空气蓦然下降了好几个度,前面百花娘已经停了下来,连她都带着一些凝重。我们三人严密的注意着四周,有一种预感,她就在我们周围…… 突然,在后方出现了一个身影,几乎同一时间,这边我们三人转身,百花娘眼中一沉,我暗提了手中的力,铁阎虎则是本能反应大过命令,他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轰!”这一拳是铁阎虎压攒了半天的力,拳头过去只见一只铁拳铁臂,铁阎虎对自己的防护和对敌人的攻击都达到了顶峰,而这一拳却是打空了。一声轰响,连那影子的边都没沾着,那门直接被他轰碎了。 又是蓦然间在这边我们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影子,此时这个影子是带着气息的,明显的气息,身形枯瘦,头发杂乱。 她就在那里!枯发老婆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八章 力行至巅·死亡禁忌 当即我一个转身上去了,大喝,“拦住她!” “呔!”铁阎虎也是一声大喝上来,顿时将后方的一道门变成了铁门,拦住了去路。 我上去便是将紫霞宝剑拔了出来,紫霞宝剑出鞘,一道柔和的紫光将门道内的黑暗驱逐,一个身形枯瘦头发杂乱的八十老太现身。 终于见到她真身了,此刻这一前一后夹击,纵然知道她实力可怖我也要一试。既是能拦住她,便说明今时不同往日,更是有田珌嘱托的二百人的踪迹要询问,绝不能退缩一步。 前面已经有过一次的交手,上一次我完全摸不清她的底细,她动作快得无法捕捉,那力道也是大得惊人。要想完全的阻拦住她,第一必须要让她转移的速度得到牵制,第二让她的力道不能集中。 与铁阎虎打好招呼后,我闪身到了她的前方,紫霞宝剑上去就是剑影如丝快速连招,那速度左右来回间连成了一片,直将个正前方铺成了一片紫光。 她被压制的无法出去,我便开始抽剑而刺。此刻在狭窄的空间里,面对我如此急速迅猛的剑法,她只得选择避开。而避开之中她速度虽然也是快得惊人,但也不是不能捕捉了。 移动避开之中,前后左右只有残影,这残影看似不好捕捉,实则也是跟着我的剑法来。这就被我操控了,她往哪里移动,一切要看我剑的走向。得此机会不能错过,我一边加快速度往前刺,一边将她往后面铁阎虎那里逼。 铁阎虎也深知此时的重要性,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他,不会放过这出谷的机会。只见他铁拳一震,立即两只铁拳之上是两只铁虎头,在中山宫中他只现出了一只铁虎头,此刻是两只,看来他经历了一场死亡之劫,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机会稍纵即逝,如果错过了,要想再寻找,很难。 在我俩的夹击之中,那枯发老婆婆仍是显着不凡,步子丝毫不见乱,气息也是沉稳。明知这是一个前后围攻的圈套,她也没有突围出去的意思。就是在此攻击下,也不管灯光和她如何移动,枯发下的那一张脸仍是不能看到半分。 而见她如此,我心中更是沉重。 此时她并没有攻击,只是一味的躲避,眼见着我与铁阎虎越靠越近,看来她也是想在三人交战时来个一击定乾坤。我合着铁阎虎二人之力,能否与她一击?这是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此刻在随着一步步靠近,我心中开始做了抉择。 这一次如果放跑了她,先不说能不能找着她,就是出谷,以及在这谷中都不安全了。听百花娘所说,这百花谷是被她所操控,那么她才是这百花谷的主人,如果她想害我们,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看百花谷外,还有着虎视眈眈看着热闹的几百人,扶桑琴的噱头绝不会让他们善罢甘休,如果这百花婆婆不能制服,那么后面又将会是一场大血灾。 当下我直接调动纯元之气第九层,大泱。茫茫之水,铺天盖地,它绝对是幻气之中的王者,能从现实中、甚至是精神上给予对手巨大的恐怖一击。在中山国我被逼绝路,曾用它赶走了在我之上的扶桑琴追杀者,此刻这百花婆婆又与那些人不一样,我又大胆的再做了个尝试。 纯元之气第九层开启之后,我将紫霞宝剑中没有开启的一个领域开启了,我要用亦正亦邪的纯元之气配合正义之剑紫霞,去给百花婆婆沉重一击。 虽然我已经有了一把用了十年的刀,但是这一把才上手的紫霞宝剑亦是深得我心,从接过它到现在,我也是用得得心顺手。而它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当剑走一个偏锋再直刺百花婆婆之时,纯元之气大泱与紫霞宝剑融合了。 一道卷天大浪翻腾而起,当浪狠狠拍下之时,紫霞宝剑陡生庞大之力,直接将已经还手的百花婆婆击退了一步。 这一剑的力量让人眼前一亮,它虽然是由紫霞宝剑发出的,但源头是来自我体内的纯元之气。它俩的融合诞生了一种奇怪之力,我从来没有见过,不在五行,但又在五行,调动了周围所有的能用之力,转化为自己能用之力,这就是号召之力吧! 紫霞宝剑和纯元之力配合,竟然能产生出号召之力?一呼百应,尊为王者,恐怕这就是紫霞宝剑成为齐国宗室之剑的原因! 被我一击紫霞宝剑惊艳亮相,百花婆婆那恐怖的一击之力竟然受到了牵制,她直接弃了我去攻击铁阎虎。而铁阎虎也不是吃素的。 百花婆婆转头之际只闻两声虎啸,先是厚实的气浪袭来,再是荡漾的声音震耳,两只奔跑的猛虎出击,奔跑之中慢慢生锈,一头铁虎诞生。 百花婆婆一掌击出,霎时两力相击只闻一声震耳的嗡响,就如同两块铁砸在了一起,百花婆婆没有退步,铁阎虎更是没有退步。 一声大喊,这也是遇上对手的兴奋,铁阎虎没有等我信号直接爆发出了恐怖的实力。他往前踏了一步,霎时那两头铁虎放大,奔跑之中直接掀得门头之上的瓦震动,又纷纷“哗啦啦”的破碎。 这一看是两头铁虎之力,但实则细品,乃是四头。细想其中道理,之前的两头不是放大了,而是被后面的两头给掩盖了,但掩盖了并不是说力量就没了,这样一掩盖,反而力量还增加了,它比先前的力量更上了一层楼。 铁阎虎要动真格的了,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面对此挑战,百花婆婆也是毫不含糊。一副身板虽然枯瘦,她那力道却是让人惊叹。 这次看得真真实实,那伸出去的一掌是一只枯瘦的爪子,骨节分明,望之可怖,行过之处,但见凄厉鸣声,狠厉之中陡生一种恐怖的死亡之力。这死亡之力,它明显的区别于正常的活人之力,冰冷,黑色,因为它是死沉。 死沉,本就源于死亡,来自于死亡之后的力道虽然可观,但那是另一种逆天之力,为世人所禁忌。这百花婆婆是何人,她怎么会用这禁忌之力?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九章 易精夺元·妖物怪地 此时铁阎虎也看出了百花婆婆的不凡,也深知她这一掌出去震碎的不是铁一般的铁虎之力,而是他本人的内脏! 势出蹊跷!百花婆婆与和我打斗时出的力不一样,她的目标是铁阎虎!! 当下我也不想许多,保住铁阎虎对我只有利没有害,再爆发出一次纯元之力第九层之后,大泱巨浪翻去,我提着紫霞宝剑冲了上去。我从后方攻击她,她若是知晓其中厉害收手便罢,若是不收手,此刻我就要拼尽全力将她拿下。 而正在此时,一直在一旁观战的百花娘却是出手了。 一道桃色的匹练一飘,掷地有声,直攻击向我,我急忙后退一步,仅是这一步,那匹练又一转向,横向一去,将我和百花婆婆之间阻隔了起来。就是这一时机,那边一声大响,铁阎虎已经和百花婆婆交上了手,果然不出所料,铁阎虎的一双铁虎被震碎,铁阎虎本人也因而受到了波连吐了一口血。 我怒看向百花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擎着匹练的手不松,眉眼间又回到了那种娇媚,烟波飞转扫了一眼那边,“帮你打架呀,我可不想你去送死。” “哼!”我冷笑一声,也不与她废话,早知此人不是善类,她出手倒戈也在意料之中。 紫霞宝剑在手中一震,一道凌势之光一闪,我冲了上去一剑劈开了那匹练,再甩手一剑击向百花娘。前面百花婆婆已经将铁阎虎打退到第二道门了,我急追上去,在走出第三道门的时候脑中有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上一次来的时候,好像是在第二道门内见到这百花婆婆。 随即我又是一惊,再抬头看四周,后面第三道门连带着百花娘已经不见,前面百花婆婆和铁阎虎蓦然离我三丈远,左右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这是一个幻境! 我走入进了一个幻境,又或者说我进入到了一个阵法,而现在铁阎虎离我越来越远,说明我们不在同一个地方。 怎么样打破这个幻境?既是能看到人,说明我入这阵法不深,当即我放下的剑又提起,略一感应四周,找了个薄弱地方一剑劈了上去。空间一阵摇晃,我跳了出来,前后已经颠倒,也分不出哪是里哪是外,两边都是一道道看起来无尽的门,在我前面隔着两道门,铁阎虎和百花婆婆正在那院子打得激烈。 百花谷中竟然也有这种连环阵法?但这连环阵法又和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又实在是奇怪,为什么百花婆婆要攻击铁阎虎?按理来说我比铁阎虎更具有价值,抛开他们看不到的墨午刀不说,就是这紫霞宝剑也算是一件稀罕物,难道铁阎虎身上也有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为防再生变故,两道门也是一个较长的距离,我直接使用瞬息去到了他们跟前。到了跟前上去就是一剑,紫霞宝剑变得凌势,紫光之中带着冷光,这又是另一个领域。 那百花婆婆也是觉察到危险,上一次知道了厉害,这一次不敢放松,但让人意外的是,一手抵抗着我,一手继续攻击铁阎虎,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情急之下也不容多想,那一掌拍下来的死亡之气扑面,如此近距离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被她袭击时感觉半个膀子要被卸掉的感觉,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强大如斯的铁阎虎会变得不堪一击。 首先这死亡之气攻击的是心,先利用人本能对死亡的恐惧,让人产生退意,紧接着便是死亡之气侵袭,乘胜追击,最后一道来自死亡的电击,让人一败涂地。 此刻就是这一掌,就是我,也感觉到了这死亡之气的压力。 危险当即,不假思索,我用纯元之力护体,当紫霞宝剑与那死亡之气相撞时,短暂的刹那,通过剑传过来的是一道直击心脏的电击,顿时心一慌,我险些丢掉了手中的剑。同时,对面铁阎虎也被打退了好几步,最后跪在了地上吐血不止。 此等杀伤力,实在恐怖。下一刻,正当我从这慌乱中醒过来准备咬牙继续去攻击时,那百花婆婆却是已经收了手一道影子不见。 实在可恶!这是她逃生的小伎俩! 但穷寇莫追,特别是在周围情况不明的时候。我又转身去看铁阎虎,他内脏受到震动果然是受了重伤。再起身一看四周,周围一切都变得幽黑,前后看不到尽头,这已经不知道是在那一座深宅之中还是阵法之中。 “你没事吧?”我又看着铁阎虎道,觉得实在是麻烦,他一受伤一切都不好办了。 “还死不了!”见我不耐烦的询问,他也没好气的道。 我想了想,问到,“为什么那老太婆追着你不放?你身上是不是藏有什么宝贝?” 闻言他看了我一眼,刚才还并肩作战的友谊荡然无存,那是防备、敌意、不信任一起上,他冷笑一声道,“什么宝贝?你是眼瞎还是愚蠢,她在吸我精元!” “什么?!吸你精元?”我震惊了,有些不可置信,“那她真是妖怪了,那两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齐国男子看来就是她干的了。” 又似是想起什么,我看着他恍然般的嘀咕着,“怪不得她只追着你打,我还说这老太怎么一跟你打就这么厉害,一跟我打就特别菜,原来如此……” 他一双铜目凶残的看着我面有不善,我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别激动!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谷中有喜欢男子的妖怪。不如我们一起去将那妖怪打掉,直捣她的老窝为民除害?” 他移开了目光随地而坐,在疗着伤,是不打算再上我的当。我自觉没趣又看了看四周,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我把目光放在了院子里两边的围墙上,只不过那围墙之外也是一片漆黑。 从围墙上翻出去?但好像不妥。权思左右,我认为这宅子里面虽然未知,但就目前来说还是比较安全。一出宅子外面是什么那就不知了,谁也不敢保证,这么大的百花谷它只有一个危险之地。 我决定等铁阎虎疗伤差不多了再行动,带着一个受伤之人别说打了,万一碰到什么跑都跑不快。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章 蚕丝量宫·断丝利器 在原地歇了差不多有两盏茶的功夫,周围还是老样子,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只是让人心中没底。 关于这宅子的奇奇怪怪,我也在心中思量过。上一次来是白天,虽然只进过一道门,也没有查探到里面什么,但也知道这宅子肯定不浅,眼下这宅子和白天看到时的宅子是不是一样,还真不好说。 而此刻一直在原地一直待着也不是办法,毕竟谷外还有着一票人在跃跃欲试,谷内还有两个隐形的危险在潜伏。要想知道这宅子里的具体情况,还是得走动,灵觉感知是有限的,它只能感受到一定范围内的东西,只有往前走走才能知道这宅子到底哪里是往里哪里是出, 不过,就这宅子的奇奇怪怪,我想来想去,为了避免一些独断的思想所误判,我又问了第一次进来的铁阎虎,“你觉得这宅子有什么问题?” 他打坐疗伤得差不多了,放下手起身看着我,横着一双眼,一副拒绝回答也拒绝落入陷阱的模样,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啊,那个,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我解释道,“为了我们后面的合作,你还是再相信我一次吧,不然我们真是出不去了。” 闻言他依旧横着一张脸,瞪着我道,“你是老大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想了想,为了表达我合作的诚意,我又提议道,“不如这样,从现在起我在前面你在后面,有什么危险我先上,你在后面只要别让人破坏了我们的阵营就行?” “你厉害你说了算,你怎么安排就怎么来。”他不为所动。 再想了想,我又道,“也不行,我在前面你就要负责后面,你别让后面被人围攻了。” 他也不说话,看了前面一眼示意我走。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拍板转身向着前面走着道,手中的紫霞宝剑握紧随时准备待发,“我负责前面你负责后面,我们俩还是好搭档。” 好了,没法沟通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再信了,既然不相信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刚才也算是他损失最大。 这样走了三道门之后,我再停下来用灵觉去感知,在这个范围内前后依旧一样。又为了妥险起见,我们再走远一点,五道门,五道门之后我再去感应,一切仍旧一样。 这就奇怪了,什么宅子会建的这么深?而为了防止这是阵法,一路以来我反复确认了这就是一座真实的宅子,反倒是宅子外面的空间有着一种摸不着的空洞。 我又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一直走到底会是什么? 为了让铁阎虎心中好有个准备,我跟他说了这个想法后就开始实施,他也是配合,二话不说就跟着,在这样的地方他一个人单干也没有办法顺利走出去。 然而,这样走了大概一刻钟后,前面还是宅子套宅子,后面还是门道套门道,前后仍旧是之前看到那个模样,无止,无尽。 至此,我觉得有必要停下来好好的捋一遍了。 思索良久,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还是问了铁阎虎的意见。此刻到了这种境地也不能再说什么信不信任了,他说出了一个我没有想到的问题,“迷宫,很有可能是迷宫。” “迷宫?”我再顺着这个路子思索着,还真像。都是先入为主的思想给害了,我只想着厉害的阵法,却没有想到最简单的迷宫。但若既然是迷宫,可这走的一直都是直路啊,中途并没有拐弯或是转变方向的地方。 想了想,能检测是否是迷宫最好的办法是继续往前走。心中有了这个路子后,也不再是没有底了,我拿出了一只天蚕茧抽开一根丝放在了原地后,就开始继续往前走。这天蚕茧可是罗药儿给我的天蚕王,就是为了防止我迷路的神器。 一刻钟后,在经过毫无顾忌的快走,我拿着天蚕茧走过了整整三十道门,当看着手中的蚕茧一点点变少,最后没有了我们一抬头,前面的门槛上挂着一根白丝时,我确定我们进入到了一个迷宫。 这等奇怪,让人心中一沉。 我们一直走,走的是直路,中间也没有任何偏离原道的地方,为什么最后我们会回到原地? 思来想去,这大概就是迷宫的一种,也是比较高级的一种。其原理是利用周围参照物的视觉误差,好让进入者以为自己是在走直路,这就是视觉欺骗。 如果不看两边的参照物,而是像我这样拿着一根绳子之类的做参照物,最后就会发现,就是终点,中途无论怎么小心谨慎也不能发现,不过因为这是一个大圈子,一路偏离原道的幅度不是很大,甚至细微到了不去想根本就看不出来。同理,若是放在一个小的圈子身上,偏离原道的幅度大了,一切就会很容易发现了。 但抛开上面方向的问题,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三十道门若一道门只有两丈长,那么应该是六十丈,六十丈是什么概念?也许它很长,但它绝对长不过这极细能拉一百丈长的天蚕茧。 一个能拉一百丈的蚕丝王只拉了六十丈的路程,那么这多余消耗的四十丈蚕丝去了哪里? 让铁阎虎在原地拽着那根末端的蚕丝后,我又到的门槛处去拿那根蚕丝,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虽然不大可能,但我还是要试一试。 回到门槛处,我拿起那根蚕丝往回拽,一拽,意料之中,蚕丝竟然是松的。略一思索,我又开始拉着那根丝继续拉,这之后一直没有问题,拉了大概有二十丈,又突然拉不动了。回头看了看铁阎虎,他那里没有异常,我又尝试着继续拉,但是才一动手,紧绷之中那天蚕王丝竟然断了! 此值不知时辰的黑夜,宅子中只有我手中紫霞宝剑的光辉在照明,这断开之声在死寂中是那样的刺耳,莫名让后背一凉。 此等诡异,让人心中一颤!这天蚕王丝可不比一般的丝,没有利器非一般之力不能断! 宅子里有人!! 当即我和铁阎虎互看一样同时想到了这个点上,遂二人直接丢了丝甩开步子追去。 在这宅子里能有谁?首先我想到的是一直对铁阎虎不死心的百花婆婆。若按那壮男子精元的说法,好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那百花婆婆没有得手是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地道现形·一影两身 丈量着圆形迷宫的天蚕王丝断了,而在这之前还有四十丈的蚕丝不见了,原是这其中有人捣鬼。 何人藏了这四十丈的天蚕王丝?何人又割断了这天蚕王丝?在没有见到真主之前一切都不好下定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人一直潜伏在我们身后,甚至是周围,但是我们毫无知觉。 这又是可怕的,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那一双眼中,在我们绕着迷宫走的那一圈,她一直就在我们身后。 天黑路不知深浅,当天蚕王丝一断,我和铁阎虎立即追了上去。割断天蚕王丝的人,也就是藏了那四十丈天蚕王丝的人,抓到她我们也能找到出去的出口。 在追的过程中我又长了个心眼,前车之鉴,我认为百花婆婆一定会再出现。为了防止铁阎虎被偷袭,我一直将注意力放。他四周。百花婆婆既然锁了百花谷,就说明她已经有了囊中之物,这个囊中之物就是铁阎虎,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消化,与其和谷外的一众人打个昏天暗地,还不如一个个的骗入谷中逐个击破,铁阎虎是首刀,后面再一个个的来。 而目前为止,就我所知,百花谷中只有两名女性,除了百花婆婆就是百花娘。第二个嫌疑人是百花娘,她也是不简单。 百花娘这个人摸不清她的底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好还是坏,在带我们见百花婆婆之前,她明明还是对百花谷的主人,也似乎是钳制着她的百花婆婆有着什么微词,后面却是直接倒戈帮助百花婆婆攻击我们。也许她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但是如果她站在我们这边,凭她对百花婆婆的了解,再加上我们的实力,也并不无打败百花婆婆的可能。 眼下这一追迷宫中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风声阵阵,疾行阵阵,我们极速往前的声音在宅子里回荡,我也是开启了能探到六丈的灵觉感知,在最大限度的去捕捉前面的踪迹。 但等我们一路寻着断开的天蚕王丝过去时,特定的路程,预测应该是二十丈的路程我们却只走了一半。我们疾追的脚步突然停在那断开的蚕丝前,二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提前到了头? 再蹲下去看那断开的蚕丝和现场,蚕丝的断口看不出是什么割断的,但也不像是扯断的,周围也没有什么痕迹。 这就奇怪了,十丈的距离,以我们这种速度加上开启的三丈灵觉感知,虽说不能完全的捕捉到她但也能捕捉到蛛丝马迹。 此时旁边的铁阎虎却是突然看着院子道,“这里有一个出口。” 我一愣,急忙起身去看,在门道与门道之间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通道,通道里面也是黑黢黢。 这通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它这么显眼,在我到这里之时并没有发现它的存在。我问铁阎虎道,“你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影窜进去了。”他死死盯着那通道口道。 我眉头一皱,没有说什么,又不动声色招呼着他在后面掩护我向那通道口进去。到得通道口,感受着通道里面的死气沉沉,我又提着剑进去了。 通道里面幽沉不见光,紫霞宝剑的紫光照着前行,能见度也只是在一丈之内,两边以及头顶都是土质,这就是一个类似于地道之内的洞。 一路过去不见任何异常,地上干净,空气里也没有什么。一直等我们走了大概七八丈的路程,介于前面在宅子的迷宫里的教训,我一路留意着怕再发生这样的事,然后发现这里的土地往下了两寸。再往前走,依旧。 这下降的高度也和宅子里的迷宫一样,幅度不大,土地下降,周围的参照物也下降,除非特意留意根本难以察觉。这一直往下降就像是在往地下走,这一走又让我想起了一件事,第一次来百花谷被百花娘吓得跑出百花谷时,我看到百花谷的玄武岩石碑高于地面一些。 难道这百花谷的底下也有着玄机? 这让人难以置信,又是地下?火业堂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见光,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地底下,那么,为什么这里也要躲在地底下? 当想到了这个问题后,我放下了防备直接向着地下去,我有预感,在这通道的尽头一定有着什么在等待! 果不然,还不等我们到达尽头,前面的地上已经看到了一些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再等过去了一探,没有气息,脸色惨白,也不见伤口,越往里去,那尸体都是不同程度的发干发黑。又看其衣着和身形,这是,齐国失踪的那两百名男子! 他们已经遇害,同一时间消失的,但遇害的时间不同。 蓦然想到什么,我转身就是一剑劈向铁阎虎身旁。 铁阎虎不自觉一愣,杀意暴起,又立即反应过来,一拳瞬间成为铁拳击向那已经探到了他脑侧的爪子上,爪子枯瘦但有着奇大的劲,正是来自一个从洞壁上跳起的灰色枯发身影,百花婆婆出现了! 情急之下,铁阎虎这仓促的一拳不足以与那爪子抵抗,但我这全力的一剑正好到了。铁拳之力并着紫霞宝剑的光芒之力合击,此等威力不说能将爪子削掉击碎,但也能击成重伤,而意外的是,当她并没有收回那只爪子。 当一拳一剑击在那一只爪子上时,铁阎虎被击得退后了两丈,立即跪地又是大吐血,我的一剑也是被击的崩散。下一刻一道灰色的身影一闪,百花婆婆又去向铁阎虎。 铁阎虎危险! 一击之下铁阎虎已经旧伤新伤一起发,他决计不能再抗下她再一击,她变强了!只这一击我发现这百花婆婆比之前遇到的要强上一个层次了! 紫霞宝剑一提,瞬息闪现,我挡在铁阎虎身前一剑接下了她这一爪。当剑和爪相击,不是寻常之物的紫霞宝剑如同击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顿时握着剑的手一麻,那种感觉又来了!整个右手膀子有一种被卸掉的感觉! 这才是可怕的真实的恐怖之力,第一次来这座废弃宅子时,仅一个照面就将我打了回来的百花婆婆出现了! 她和前不久在宅子里打斗的百花婆婆不一样,两人的招数和力道不一样,宅子里的那个百花婆婆虽然厉害,但让人能有还手之力,眼下这个百花婆婆让人只有招架之力。 同一个人能有两种状态吗?还是说这是两个人? 与这百花婆婆一击之后,她就像一座大山压来,我挥剑反击也只能被逼得步步后退。此刻心中有一种无力之感,这世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是自己太弱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循环绝路·逆而逢生 这百花婆婆一爪一爪下来,都是实打实的力,虽然没有了之前在上面宅子里的那种死沉,但同样这一种自然之力让人无法反击。 我被她打得步步后退,心中有反抗的想法,但没有反抗的力。后面铁阎虎一招被她打得现了形,铁阎虎的不堪一击,说明了那一夜在中山宫他死里逃生也是受了不少的伤。如此,也难怪他步步谨慎小心翼翼了。 后退之中我也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搞不好我俩都折在里面了。要想打破眼前的窘境,就只有打败这百花婆婆再寻找出去的路子。 但硬拼肯定是输,我一边抵抗着百花婆婆一边将她往地道口引,先把她引到上面去场地宽敞了再说,在这地下万一她把我们往地道里面赶,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旁边被打得吐血的铁阎虎一见此景,他立即明白了,也不需打招呼,起身就往外面跑。 且打且退中,我渐渐受了一些伤。 那百花婆婆蓬着一头乱糟糟的枯发,脸看不到半分,两只爪子却是出得奇快。伸出缩回,缩回伸出,整个轻松转移得没有一丝缝隙。那位置也不一定是前后,也有可能是左右,而前后左右转变间完全没有一点路子,让人无法设防。 这爪子就是一个恐怖的武器,什么钢铁宝剑她都不怕,也不需要什么护体,直接徒手就上,一双爪子就仿佛不是人肉而是风化阴干了几百年的坚实干尸。这种刚劲直接将紫霞宝剑压得发不了力,更是抬不了头,我拿着一把剑,反而受她的影响,剑不能畅意的走。 再看后面剩下的路,估计自己是撑不到出去了,再这样打下去我必败。当即也顾不得体力,我收剑猛然退后一丈,开始调动体内的纯元之力去攻击。纯元之力所向无敌,一旦出来还真没有遇上过不去的坎。 而正当我收剑猛往后退有此意时,那百花婆婆却是突然往前一窜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她似乎知道我要干什么,上来一爪子直接将我的紫霞宝剑打飞,下一刻又是一爪子击向我的胸口。 顿时我一个不防,剑脱手,紫霞宝剑钉进了洞壁上,入壁只剩下一个剑柄,随之也是一块千斤之石打在了我胸口,差点没把我砸晕。 一口血冲出喉间险些吐了出来,我又强压着那口血转身就逃,也顾不得什么宝剑不宝剑,此时后面那第二爪更厉害,她绝对是要将人击穿。 而这一跑,我一转身就撞上了站着不动的铁阎虎,关键时刻掉链子,我急推着他道,“快跑!老太太要砸死人了!” “没路了。”他望着前面定定的道。 我探头一看,前面是一面没有缝隙的墙,入口堵死了…… 这真是要命! 忽闻风声到了我身后,我再转头,一只更要命的爪子上来了,那距离之近,已经到了面门,我倒抽一口气暗道要毁容了! “这里有个出口!”突然铁阎虎喊道。 当即,关键时刻凸显逃命本事,他一阵风的往那里去了,我也一仰头带转身就往那里跑,随即“嘶啦”一声,那爪子下去将我后背上的衣服带上一大块,我也不管只埋头就跑。前面是一个洞口,里头也是黑黢黢,虽然不知道通往哪里,但也无路可走了,就这一转身的功夫,铁阎虎已经窜得比兔子还快没一道影儿了。 进了道洞之后,又是两眼一抹黑,深一脚浅一脚也不敢停,后面那百花婆婆紧追不放,我只听着前面铁阎虎的动静而跑,逃跑之中只觉后背是十几把刀在砍,只要慢上一步就会被碎尸。 这种感觉真是要命啊,逃也逃不脱,甩也甩不掉,仿佛后面追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死神,你在她的巨掌之下就只有绝望。 很快,在此拼命逃跑之中我追上了铁阎虎,正想借助他来挡一会儿缓口气,他却是又不跑了。我心中突地一跳,有种不妙的感觉,再抬头一看,黑黢黢的前面又是一条堵死的路了。 天要绝我啊!我在心中暴走。 然后戏剧性的,眼见着百花婆婆逼到了跟前要血溅当场时,铁阎虎一声大喊又发现了一条可以逃生的通道。于是,二人又是一路逃奔而去…… 我觉得这通道在玩儿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些弯弯绕绕的岔路口,为什么我们一转身回去的时候什么都变了?连入口都封闭了? 莫不是这地下通道和上面宅子里的迷宫一样有着蹊跷?那这样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可是要累死了。当下危境之中我又冷静了下来,一边继续逃一边暗自留意着沿途的路。 这样在接下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依旧,我们被百花婆婆追到绝路,然后绝路中又出现一条生路,这生路通往前方,最后又到绝路,一直循环,好像没有止境。 一时,在一追一逃中整个地下通道都是鸡飞狗跳,我和铁阎虎二人越跑越疲乏,那百花婆婆越追越精神。一个老人家,速度丝毫不见慢,出手也丝毫不见软,有好几次我差点被她扯掉外衣之际,拿了铁阎虎顶包,连铁阎虎的外衣都撕碎了。 最后也是绝望之中没有办法,脾气又上来了,与其被追得没有力气再被杀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我俩咬牙一商量,决定勇于面对现实,回头和那百花婆婆拼了。 当即仍旧是我在后头他在前头,我转身先冲了上去,他也冲了上去。 百花婆婆原本追得专注,见我一回头立即一只爪子攻了上来。迎面只觉那爪子要将人的肉带去一大块,我侧身躲过双掌擎着力去攻击她左肩,铁阎虎也是配合,闻一声虎啸,他一拳上去牵制着百花婆婆的另一只爪子。 果不然,铁阎虎一上,百花婆婆的注意力就转移到铁阎虎身上了。我这一掌一去,她也不避,对付我的这一只爪子直接来攻击我手肘妄图牵制我。而她另一只手却是对铁阎虎的一拳爆发了全部的力,是下的死手。 但我的目的并不是攻击她,我一个收手脚在旁边的洞壁上一蹬翻身出去了,落在她背后双掌化爪猛烈的攻击,前后左右,伸缩来回,情景仿佛再现,只不过换了人。 只几爪出去,她惊觉到了背后的危险,一击铁阎虎之后直接丢了铁阎虎转身攻击我。 她中招了,我一喜之中斗着胆子和她对了几爪,那快速,不过是片刻的几爪,我的手仿佛是在跟钢铁打,打得我眼泪一冒也不敢喊疼,转身就跑,真佛和假佛之间,还是有着差别啊…… 而这一跑,就是给了她攻击的机会。 方向转变,我再次被追着逃,如此的近距离,前后脚之间我这后背就要被撕烂,眼见着前面又到了这条路的尽头那仍旧是一个死路那里,忽闻一声轰响,铁阎虎砸开了右侧的一个洞壁。 顿时只见他影子一晃进去了,我也是提着一口气翻身险险滚进去,后面一阵厉风,我还未起身,又一声轰响,破开的洞壁上下来了一道铁门将到了洞口的百花婆婆挡在了门外。 一片漆黑之中只闻激烈的心跳,听着那门被击得响了几次之后没有了动静,我们才是虚脱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一夜,真是累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人外有人·声东击西 被追着跑了若干圈,这地下通道的门道也是被我们摸清了。 和上面的宅子迷宫一样,这也是一个圆形的迷宫,只不过这迷宫和上面的迷宫有着些微的差别,那就是这通道迷宫分方向,前,或后,左,或右。 在这通道里,如果一味的顺着一个方向跑,跑到死也不会到头,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同,再加上在此夺命的追击下,方向和判断完全失去了,更是无一丝逃脱的可能。 但相反,只要逆着方向走,就会发现沿途的洞壁上有风声,那风声是因为急速而过对洞壁的敲击而发出的,这洞壁的右侧有着一个中空的空间,它和左边的通道口对立,一个是通往下一个死路,一个是暂停在这个死路,眼下我们就是躲在这一个中空的空间里。 这空间不是很大,大概有一丈宽,但好在那铁门较为结实能阻挡百花婆婆进来,能让我们暂时歇一歇缓口气,也算是死路中的生机了。 不成想那百花婆婆如此厉害,以我和铁阎虎二人之力竟然对她毫无创伤力。此刻我们二人躲在这铁门后也是有些颓败了,他自称铁阎王,一双铁拳行遍天下无敌手,我自称暴走大魔王,一言不合就入魔,也是杀伤力不低,最后却只能被追打着跑。 安静之中,我们又是省思,为何今夜会败得如此的惨? 当我感慨的说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时,但对于这个被吊打的问题,铁阎虎他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他哼一声打坐疗着伤,根本就没把今夜的事放在心上道,“这世界上总有一些老妖怪,他们根本就和我们不是一个等级,他们本应该死去,但他们还活着。你知道他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吗?” 我想了想,问道,“是什么?” “吊打我们。” 我望着他无语,这么正经的一个问题,被他回答的这么玩笑,我可不认为那些老妖怪只是为了吊打我们。 他又道,“你也不必觉得吃亏,被他们打一打那是你三生也求不来的。能从他们手底下逃脱,出去面子绝对翻一个倍,不济逃不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世上还有很多连他们面都没有见到的人呢。” 这心态,绝对乐观。我又问着道,“听你这样说,好像是知道这百花婆婆是谁?她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这要是往上翻,那就得翻到十几年前,也会翻到许多秘密,你最好是别知道,也别去探,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沉思着没有说话,如果翻到十几年前的秘密,那会是什么呢? “是关于扶桑琴吗?”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中时,我说了出来。十几年前的秘密到了今天又是禁忌,那就只有扶桑琴了。 “或许是。”他道,这回答模凌两可,只让人更迷惑。 “当时我向别人问出这些问题时,他们也是这样回答我的,所以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很危险,要想活命,必须远离。” “那你为什么还死追着扶桑琴不松?” “贪念,每个人都有贪念。我不想得到什么权利财宝,我只想活的长久,死亡见得多了,就会有这个贪念。” 他说的就是怕死,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因为死亡而游走在死亡的边缘,这反而有一种可悲。而由此我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在火业堂南荣菱儿说百花谷有扶桑琴的消息,但目前为止,我并不曾看到一丝与扶桑琴有关的痕迹。 想了想,我再问道,“你觉得这百花谷中有扶桑琴的消息吗?” 闻言他一声冷笑,语言间是讥讽,“也难得你狡诈阴险,竟然也有愚笨无知的时候?这里哪有什么扶桑琴的消息,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这个幌子要么是谷外之人散布的,要么是谷内之人散布的,一切只看最后的结果,谁最后得了个盆满钵满,谁就是这散布之人!” “你说,是假的?”我有些不相信,如果是假的,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来?一个是傻子,不会全部都是傻子吧?又想到什么,我问道,“有人另有目的?” “那是自然,哪一个到这百花谷来的人不是有着自己的目的?”说着,他又看向我,“你敢说你没有目的?” 我没有说话。我有着目的不假,但是为了扶桑琴和调查齐国失踪二百人的案件而来,现在除开已经调查完了的失踪案件,就剩这真真假假的扶桑琴了。关于扶桑琴,从火业堂里得出的消息肯定不假,现在没有扶桑琴的消息不代表后面没有,这谷中肯定还有未知没有去探的地方,百花谷这么大,又怎么会只有这一个地方呢? 齐国二百人已死,确认为百花婆婆所为,此刻紫霞宝剑已丢,肯定是要拿回来的,百花婆婆也始终是个威胁,不替那二百人报仇,最起码也要让后来者别走这种道。 想到这里,我又是坐不住了,要出去再探扶桑琴的消息。 “你干什么?”见我去开那铁门,铁阎虎阻拦我道。 我道,“拿回我的宝剑,干掉百花婆婆,从此以后承接百花谷,霸占百花娘。” “你敢!”他沉声道,隔着一个空间的黑暗,我也能看到他脸上的凶神恶煞,此人对生命的执着也不逊于我对扶桑琴的执着,只要跟生命威胁挂上勾的,他就会瞬间翻脸无情,要与人拼命。 我又坐了下来和他打着商量,“不如这样,你看,我们出去后我找着百花婆婆打,你直接跑,有多远跑多远,完全不用管我,对外我还是宣称你是我的好兄弟,绝对不给你抹黑。” “谁和你是兄弟!”闻言他直接甩开了我搭在他肩上的手,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不要轻易说兄弟两个字,你不配!” 我有点尴尬了,又摊了摊手道,“那好吧,你自己在这我要出去了,我的剑还在外面呢。”说罢我起身去开门,他在后面咬牙看着我,我到了门口开始提力去开门,提着醒道,“我要开了啊。” 随即门开一条缝,他从地上起来一阵风去到了对面的门边,我笑了一笑,猛然一提打开了门,顿时一直守在外面的一阵厉风冲了进来,我们二人撒腿就往外面跑。 后面那百花婆婆又追了上来,追击大战又开始了,不过这一次我们可不会再跑得这么狼狈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 狂轰地宫·三环次第 一出铁门我俩一左一右的跑,而这一跑可不是简单的跑。腿不歇着,手也不歇着,他抡起他的那一双大铁拳沿途轰轰砸着洞壁,我也是双掌提着内力狂击不止。 一时,洞道之中展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轰轰声带着地动山摇,那犹如地底下有着一头猛兽在跑。 地底的迷宫厉害吧?地底的迷宫大吧?已经将我们困了大半夜吧?直接将你打个稀巴烂你还能困得住谁?另外,要是这地宫塌了也不要紧,既然能将它打成废墟,我们就能踩着废墟上去! 当下后面那百花婆婆直接看懵了,也是追了我们大半夜之后第一次出现了一些声响,“呃啊!”那声响是从她喉间发出的,但奇怪的是,像是喉咙被人捏住一样根本就不像是人发出的。 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我和铁阎虎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眼,一看,又是吓得跳起来玩命的跑! 后面那百花婆婆的头发已经炸了起来,露出了下面的一张脸,那张脸干枯得只剩下一双下凹发黑的眼洞,和一只发黑的嘴唇以及森白的牙。 如此恐怖! 这哪是人??这就是干尸啊!! 此刻,要不是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和心跳,我们会以为这是诈尸啊! 当下回过头激动加上害怕,我和铁阎虎也是疯了,两双手一拳一掌开始了狂轰滥炸。无法想象,我们就是被这样的一个人追了大半夜,也无法想象,被追了大半夜我们还鲜活的活着! 而这一刺激效果出奇的好,原本已是手脚发虚的我们,下手突然有如神助,脚跑得快了,手下得也重了,推着沿途的洞壁就跟推着玩儿似的。再细一想其道理,同样的下手之力,有的地方非常脆弱一推就倒,有得则坚硬无比一击毫无反应,看来,是需要寻找位置和技巧的。 这就是这地下迷宫的建造问题了。 地下迷宫身处地底之下不见光,位置降低了,空气自然也稀薄了,短时间待没有问题,长时间就不行。因此,这地下迷宫一定要有着通风之处,又因这地下迷宫特殊,这个通风之处被安排在了每条洞道终点右上角,乃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圆孔。 此小圆孔,漆黑一片之下无法看到,灵觉不仔细去探也是不能发现,它是整个地下迷宫的生存所在,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每个通道的右边会有一个小空间,那就是存储空气的了。 至此,一路轰轰大响,在此摧残下,一切神神道道都显了形:右边的洞壁全部是隔一条洞道一个带着铁门的空间,左边全部是一条洞道一个分开的岔路。 再看这岔路口,也是神了! 这岔路连连贯贯,圈圈绕绕,最后连接了三层,三层之间互通,但又只有一条洞道的和终点相通。就是终点,一条洞道的终点就是另一条洞道的,这也就是说,不管在这洞道内如何的跑,只要离开原道进入另一条道,最后也会落入另一层。 这一层套一层,如何能逃得出? 最外面的那一层就是我们进来时的那一层,那里已经被百花婆婆彻底封死了,我们知道了她的秘密,她绝对不会让我们出去。此刻我们推着墙推到了第二层,这一层明显比上一层小,位置也比上一层低,回想之前,我们一直都在第一层上面跑,只要一偏离原道要往里面,百花婆婆就会有意无意将我们往最外面一层赶。此刻看来,这里面的两层就是问题的所在! 一路往前之中,我又想着我的紫霞宝剑,第一层都推完了也没有见到,眼见着这第二层也快完了,仍旧没有见到。按理说这不应该啊?哪里有错吗? 而不等我想完,在后面百花婆婆不放弃的追击下,我们已经走完了第二层。 第二层不见紫霞宝剑,我不死心继续往第三层。此时在后面的百花婆婆又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叫声细而尖,竟是盖过了墙体倒塌的声音钻进了我们的耳中,凄厉而又恐怖,立即让我们头脑一嗡,也让我们一停顿。随即后面一阵阴风,那百花婆婆上来,给了我们一人一爪。 这两爪之力可不是寻常之力,之前在第一层追击时,我们还有着完好的体力都不是她的对手,也是不敢轻易接她一爪,此刻更是一击成伤,毫无还手之力 在这一爪下,她原本是要将我们击倒在原地,好阻止我们进去,但我们深知到此只有往前不能退后,在硬挨了她一爪被击得吐出一口血后,我和铁阎虎直接借着这一击跳进了第三层。一条道走到黑,往后退就是死路,大不了她也一条道追到底,我们在摧毁整个地下迷宫之后再回到上面宅子迷宫再打! 而说来也奇怪,我们跳进了第三层之后,她在那入口处转了几圈似在犹豫,最后见我们毫无停下来的意思才是一道影子进来了。 她一进来,我们虽然被击了一爪,但又立即是打了鸡血往前疯跑。这一跑,轰炸继续,摧毁继续,我打排风口,铁阎虎打岔路的出入口。因为我们发现一路以来,只要我们毁坏这些东西,就会让那百花婆婆特别的愤怒,她一愤怒,追上来的速度就慢了。 此刻也算是越打越兴奋了,我是无法无天破罐子破摔,铁阎虎也是阎王附体残暴无比。但若论速度,我还是比他快了一个头,因为我用得是巧劲,而他用得是蛮力。 眼见着我压制下他正在得意,他又突地一声大喊直接一拳头砸进了墙体往前疯跑,这一跑,他就成了一个犁地的耕,墙体哗啦啦的碎,洞道中一静,他惊艳了两双眼睛。 这边我一愣,下巴差点掉地上。 后面百花婆婆也是一愣,又是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上来了。此尖叫,为夺命大尖叫,吃过一次亏的我立即关闭了听觉往前跑,后面只闻阴风阵阵,愤怒的百花婆婆风一般的追了上来,她这次是要吃人了。 而在此夺命尖叫的攻击下,铁阎虎也算是条好汉,手不松,速度猛加,他把他逃命的本事拿出来了,一件人形的耕耘机形成,他称霸了全场! 只是,我在这边看得肉疼,铁拳也是拳啊,真的不疼吗? 百忙之中,我又再看这第三层地宫的地形,那已是明显的在往地下去,高度和第二层比低了半丈,和第一层比低了一丈!而这第三层的地宫也是比想象中的小,只这功夫我们已经走了一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复生死体·隐符见光 不对!不对!! 地下迷宫正在被铁阎虎发狠力摧毁,轰轰声中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是在自己埋自己吗? 地下迷宫的建造是越往里位置越低,这和我一开始预想的借助地宫回到地面的想法相悖,我漏想了一个问题:地宫的高度! 此刻第三层已经比第一层足足低了一丈,而这第三层又和第二层比起来降低幅度已经是肉眼看得到的大。我们再往前走下去那就是在自掘坟墓啊!这种地势,若是上面两层的墙体倒灌,那就真是可以死得瞑目了…… 想到这里我又急忙对铁阎虎大喊,“快!停下!不能再往前了!!” 前面铁阎虎已经一拳头到底打疯了,听见我喊立即收手,但那惯性还是让他再往前冲了一丈。这一丈坏了事,再等他停下,地宫里的轰轰声也停下,一片死寂之中又有其他的什么声音。 “咯咯啦啦,咯咯啦啦……”这声音在第三层的地宫之中回荡,从前面到后面被我们摧毁的废墟中。我们四周的看着,后面百花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前面是一个明显的弧形通道什么也看不见,这声音瘆人,就像是骨骼的挤压但是从喉间发出的。 一片漆黑之中,蓦然整个洞道中温度降了几个度,阴森之风侵袭,洞道中似乎有什么在躁动,那是攀爬的声音。我和铁阎虎各自开启了防备,仔细去听着这动静,那声音仍旧在洞道中回荡,慢慢的,那声音靠近了,是在我们头顶! 立即我和铁阎虎抬头看,一片漆黑之中灵觉探去,头顶的洞壁上面趴了一个东西,那“咯咯啦啦”的声音正是从它的喉间发出的,再一去探它们的体型,有着四肢,前面短后面长,这是人!! “咯咯啦啦!!”忽地一道疾风“他”从上面窜了下来,顿时,后肢发力,前面的两只手一爪子打了下来,那力道如刀子刮脸。我急忙退后一步贴着墙转身就跑,对铁阎虎大喊,“快跑!第一层死掉的人又活过来了!!” 前面铁阎虎也是发觉了,转身提着一双拳就跑。 这话说着,后面已经是此起彼伏的攀爬,那“咯咯啦啦”声填满了整个洞道,一时阴风涌动,再往后看一点,那摧毁的洞道里还有着源源不断的“人”正在往里涌。 往前跑之中我心中是惊讶,死去的人怎么能活着?死去的人怎么能动? 此刻再仔细去感应,其实这些“人”也不算是活着了,因为他们没有人的气息和温度,更别说心跳了。这应该就是一群死人,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又能动了。 一副死尸,突然具有攻击性,这是有人在操作! 当即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消失不见的百花婆婆。 回想当时我察觉到这地宫的第三层摧毁不得时,她就已经不见了,此刻一定是前面充满着危险她不能去了,才召唤了这些死人。 那么此刻我们还要继续往前吗?前面是未知,肯定有着凶险,但后面已经被百花婆婆占据,其中凶险更是不低,如此一衡量,倒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就去看看那尽头究竟有什么。 正想着要通知铁阎虎多加防备,头顶一阵阴风一窜,一具死尸速度比我还快,它跑到了我前面掉转头就扑了下来。我侧身避开,再跃起旋身一脚击在了它身上继续往前,这一停顿,前面又是拦上来了三四个死尸,又一窝蜂的上来了。 真是麻烦,拿着死人当武器,攻击不是不攻击也不是,生前他们已经备受折磨,死后还不得安生,这百花婆婆也真是狠心。 话虽然这么说,但为防落后,我还是拿捏好了分寸对付它们。屏息凝神之中,我一边躲避着它们的攻击,一边继续往前,几个穿梭腾挪转移脚下也用了力,堪堪将它们击飞又是不停往前。 这死尸懂得攻击的路数,此刻已经确认它们是被人操控。但这是什么秘术?恐怕已经是歪门邪道了吧!这百花婆婆到底什么来头? “呔啊!”忽然前面铁阎虎一声大喊,他击飞了几个死尸道,“前面到头了走不走?” 我加速几个跳跃跑到了他前面往里去道,“走!” 他转身将跟上来的几个死尸轰飞,又两拳将出入口打塌跟了上来道,“太可怕了这老妖婆,死人都能让她整活!” 我道,“怎么,你怕了?怕了就好好躲在大姐背后,大姐来保护你!” “放屁!!我铁阎虎什么时候有过害怕两个字?看大爷我跟你露一手!”说着,一声爆响后面倒塌的墙被攻开,无数的死尸涌了进来。 “呀!!”他转身一声暴喝,声音大如洪钟荡了过去,立即让入口的死尸一顿,而后在通道那头回应他的是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呃啊!!” “咯咯啦啦!!”顿时那停住的死尸又一窝蜂的跑上来了,再抬头,漆黑之中是猩红的点,一双双眼睛已经在发着红光。 我急忙催着铁阎虎道,“快!你的大吼震到她了,和她死干!把她撂倒了我们也不用再拼死拼活的往前跑了!” 他却是不理,吼完一嗓子后转身就跑,我看了看铺天盖地上来的死尸,倒吸一口气也跑了。不过片刻,这一群死尸又是升级了,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大,那红色的眼看着更为瘆人。 突然,前面跑得好好的铁阎虎又停了下来不动了。 他一个急停带得我也是急停,我刚站好脚下的土地就是一动,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低头一看,立即一声“哗啦”碎响脚下的土地塌了,我们二人掉了下去,第三层的尽头到了,没想到是一个大洞! “啊!”我大喊着一脚踩在了铁阎虎的肩上,双掌打着落下来的土,喊声在整个洞中回响。 在上面时,他站在前面因为承重已经是在掉下去的边缘,我再一上去直接让他站不住。因此他比我还先掉下去一步,这一步正好奉献了他庞大的身躯加以废物利用。 “给我下来!”他凶残的低喝道,这是要攻击人了。 我直接拒绝,“不行!我恐高!” “……”他在忍的边缘,又不忍了,一拳砸向我的腿。我跳到了他右肩上,他又砸,我又跳了回来,最后他双拳一起上,我直接跳他头上了。 “呼呼……”下降的气流呼呼的叫,他沉默的爆发随时要炸,忽然他变聪明了直接大头朝下,我一个不稳被他甩了下来,气流冲得我一飘,我又稳住了身形跳到了他背上。 他原本要发火直接回头要和我打的,又突然道,“那是什么?” 我一愣,又意识到是有什么东西出现了,急忙下来和他同一高度去看,在左方的洞壁上有着一小块亮点。 这是?荧光!洞壁后面有什么东西! 当即我甩出一把石子踩着招呼着他过去了,到了道,“打开它!” 他一拳头击过去,那洞壁被打出了一个大洞,顿时头顶之上只闻阴风,再是“咯咯啦啦”大叫,那死尸跟着下来了。 这劲风冲得我们不稳,二人再次往下掉,不过,在一闪而过时,洞中有一个东西强烈的印在了脑中,那是一个符号:一片黑色的龟甲,中央是五片白色的鱼鳞。 此符号,铁阎虎也看到了,我看向他问道,“这是什么?” “估计,是巫蛊族的符文。”他也不确定的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六章 秘辛衍推·尘土相归 “巫蛊族?这里怎么会有巫蛊族的符文?”我意外的问道。 在几个月前我还去过中山北疆的巫蛊族,那个族落和这里比,可是一北一南,况且,我并没有在那里见到这种符文。 此刻这符文被隐藏在地下迷宫的深洞里,如此隐秘之地,如果不是刚才那一打闹下来就直奔洞底,恐怕这个符文就要被埋没了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见我疑问,铁阎虎解释道,“世人都知道巫蛊族善用蛊,但却不知巫蛊族还有着另一样同样不输于巫蛊的绝技,那就是阵法。巫蛊族的阵法古老而又神秘,此刻我正是怀疑这地宫是动用了那古老的阵法,才使得我们怎么也走不出。” 这更是震惊了,我说不出话来。 头顶上阴风习习,死尸们又攀爬着洞壁下来了,见我发愣,铁阎虎又一声沉喝“走!阵法符号被打破了,底下就是出口了!”说罢,他加速往下去。 我回过神来跟上,心中却是如浪翻涌。 那一个龟甲鱼鳞符号,如果是巫蛊族古老阵法的代表,那么,我最为隐藏目前也是只拿出过一次的鱼鳞阵法,是不是和这巫蛊族有什么关系?同样有着白鱼鳞,同样是古老而又神秘的阵法,在我第一眼看到那个龟甲符号时,我就认出这是白鱼鳞。 白鱼鳞不是普通之物,它这世间很少见,传说是北海大鱼鲲的鳞片,就是我也只有一片。而一片的威力也是无穷,一生二,二生四,循环往前,等到八片时已是能撑起一个古老的阵法,杀伤力巨大。我想,也许教授我这阵法的师父,她和巫蛊族有着什么关系…… 那么,百花婆婆又是谁?她也是巫蛊族的人吗?但她和我见到的巫蛊族人有些不一样。她的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让我想到了松鹤山里的那位松鹤大师,以及苍耳山里的苍耳圣侠。 同样是垂暮,同样是枯瘦不堪,甚至连精神都不大好,而和松鹤大师以及苍耳圣侠相比,这百花婆婆似乎情况更为严重些,她连话都说不了,也似乎不能见光。 我又想到到了百花娘,这百花谷中就是一个死亡之地,她又是怎么存活在此的?自从在上面的宅子里分开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凭感觉,我总认为在上面宅子里的和我们打斗的百花婆婆,与这后面追击我们的百花婆婆不是同一个人。她们俩实力不在一个档次,出手的招数也有些不同,其中有着什么隐情,我一时也说不出。 眼下在这深不见底的洞中急行,见铁阎虎对底下如此有信心,我也是不多说什么了。但这下降的速度还是不能和被人操控的死尸比,它们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攻击力也一次比一次大。 “咯咯啦啦”声中,很快我们就被追上了,一时,漫天漫地,二百人的死尸扑了上来。空中它们攻击,洞壁上它们攀爬跳跃着攻击,这纵横交错中漆黑一片只见红色的眼睛不停闪动,阴风爆袭,我和铁阎虎二人也是顾不得其他了。 底下的出口在即,它们一定是来阻止我们出去的,我们还是采取老办法,不毁坏尸身,但也不让它们攻击到。它们这一爪子可不是普通的一爪子,被挠上一下那绝对是要掉上一大块肉。也只是这几个走走停停,它们就已经开始尸化了,身上水分蒸发迅速,干缩之中慢慢向石头发展,那是碰也碰不得。 在此铺天盖地的阴风之中,我倒还好,已经习惯了翻墙上壁,对于它们的攻击虽然有些忙,但也是游刃有余并不吃力。而只见铁阎虎个头大,身子竟也是出奇的灵活,一拳的威力轰飞一票死尸之后,躲避挪闪间也借此力往下去,如此几拳,他反而甩下我一段距离,这身手直看得我在上面咋舌。 话也不多说,他速度快了我自然也不能慢,看了一眼到了眼前的一波死尸,我几个身影一闪,瞬息一现跟了上去。对于这洞的深度有多深,我不知道,但估摸着是快到了,因为在一段猛烈的攻击之后,肯定是有着原因的。 而果不然,在我们疾行且打且跑了几个分钟后,后面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头顶之上传了下来,“呃啊!”整个洞中都是这放大的叫声。头顶之上百花婆婆又在召唤它们,它们立即停了下来附在了洞壁上,一边往后退着一边不甘心的看着我们,“咯咯啦啦”嘶叫不已。 我和铁阎虎一打商量,最后出口在即,两人猛然反攻。他一个身影打头阵冲进了上面的尸体圈中,我也随后而上紧跟他之后,一时,头顶上的百花婆婆一愣,周围的尸体也是一愣,下一刻,头顶之上一声凄厉的尖叫,百花婆婆明白了我们的用意发号施令,所有的尸体围攻上来。 而此时铁阎虎也不再藏着掖着,一双铁拳蓦然生锈,虎啸出来,一头老虎也出来,他挥舞着两拳将跳上来的尸体往下打。 二百的人数说多不说说少不少,但对于铁阎虎这样的人来说,还真是能磨磨拳。这一拳打得不防备,那是实打实的打,拳拳见力,拳拳见声,顿时只见尸体纷纷往下飞,“呃啊!!”头顶上一声凄厉的叫百花婆婆下来了,她知道我们玩真格的了。 此时,我们隐藏一路的实力爆发,下面的死尸交给了铁阎虎,我迎身上去阻拦百花婆婆。没有了紫霞宝剑的我绝不能和她近身战,那无疑是自闯刀口,而这两两相迎的距离正好可以使用纯元之气。 两手一动,内力一调,纯元之气第九层大泱一上,顿时漆黑的洞中出现了一道惊天大浪。大浪带着白色的荧光翻滚而去,我又在一路的追击中领悟了一个小道理,也许这大泱之浪对她没有用,但我若是加一点东西,那倒是可以给她一点惊喜。 我反手抽出了背上的墨午刀一刀劈了上去,顿时,刀去是一道纯黑的气刀,此乃墨午刀最纯净的阴煞之气。前面的大泱之浪扑上了她,她抬手便是反击,后面墨午刀的阴煞之气瞬间而至,一声暴击之响,大泱之浪被她击开,但随后而来的阴煞之气她完全不防。 “呃啊啊!!”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尖叫,刺疼人的耳膜,这一刀完全击中了她,她枯发齐飞,一张脸上黑气暴涨,提着一双黑爪就下来了。 一击之下得逞,我也不恋战,收了刀转身就跑。 下面铁阎虎也打得差不多,收到我撤退的消息后,也是立即加快了清理的速度,不过片刻,总共的两百人打得只剩下十几,再等上面百花婆婆愤怒的追了下来,我和他一起将剩下的十几人打了下去,前面白光一闪,黑白交替之后,我们也跳出了这漆黑的深洞。 深洞之外,白光刺眼,我和铁阎虎前后落在地上,周围只闻“咚咚咚”的掉落声,那些尸体也落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待了片刻,等适应了这白光我们再睁开眼睛一看,周围一地的尸体,身后的深洞已不见,那里是一扇破门,门之后就是那座深宅,我们终于摆脱了那座宅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 柳暗花明·潮退出石 此时头顶是一轮大太阳,青天白日的,终于告别了黑暗,我们也是能松一口气了。而松了一口气就是打斗了一夜紧张之后的疲乏,顿觉虚脱不已。 又闻地上所有的尸体一动,我们神经再紧张了起来,一看,却是一个个尸体见了空气和阳光开始了尸化。此刻正在蒸发。 他们也不知道在地底待了多久,正常情况下也是一堆枯骨了,此时也不过片刻,在那迅速干枯之中,他们成为了一堆白骨。 不过,将他们从黑暗之地带了出来,也算是对他们有个交代了。 论阎王一般的铁阎虎如何会伸手帮他们?不过是在见到他们之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三五的扎堆,而那扎堆却是因为保护里面之人而成为一团的。想必这些死去的人也是义气之人,让铁阎虎想到了自己那些陪他赴死的兄弟,才会对他们出手相助。 也不得不说命运的无情,不能同生但也同死了,何为义气?这就是吧。 至此,百花婆婆没有从那宅子里出来,百花娘自从在宅子里分开后也没有再见到她,这谷中到了白天终于回到平静了。 铁阎虎也是好人做到底,几拳将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之后,将这些尸骨埋了进去。而经他这一砸击,一些声音也传送到了耳边,细一听,是来自谷外的方向,“铿铿锵锵,叮叮当当”那是刀兵相击的打斗声! 谷外开战了!! 我和铁阎虎互看一眼,暗道不好,起身就往那里跑。 这一夜光顾着和迷宫纠缠,却忘记谷外还有着一大票人在等着,我们在谷中打了个昏天暗地,说不定他们在外面为争夺进谷的机会而打了个昏天暗地。 而从我们这一夜的探索来看,百花谷确实没有扶桑琴的踪迹,这一场以扶桑琴为幌子的大召集另有目的! 这目的是什么?至此,我也不能明白。 让江湖人自相残杀? 让所有人攻击百花谷? 又或者,为了挑起齐国和中山国的战争? 想到这里,我疾行而去,三步并作一步,顿时血往上涌,在地底迷宫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我有预感什么要发生。 而等我拐出了谷中的大道往外一看时,谷外两拨人在打,地上躺了一地的人,血流遍地之中全部是江湖人士。在他们之外站了两拨人,都是百十来人的队伍,严谨而又冷肃,田卓风在左,独孤皓月在右,两人都在冷漠的观战,毫无动手的迹象。 顿时,我这一口气才算是松了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累啊,在惊吓中虚惊一场,这完全是天上地下的掉啊。 见我如此,跟着我紧张了一路的铁阎虎也是给了我一个白眼。我也懒得管了,挨着墙就要先坐一坐再说,他却是突然按住了我,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又蓦然转头看去,低沉的道,“她来了!” 我一愣,看去,此时谷中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将整个谷中吹得簌簌低语,地上的动物全部在往地底下钻,原先还有的蝉鸣虫叫戛然而止。大风歇了,变成了阴风,天空之中一片乌云在快速的往这里移动,很快太阳被遮盖,阴风突然变得凄厉,伴随着一声震荡整个谷中的戾叫,一个灰色的枯瘦身影从东北方的宅子里飞出,百花婆婆出来了!! 与此同时,谷外也突然出现了喊杀声,我们再回头看去,一些带着盔甲的士兵手持兵器从四面八方的草丛里钻出,瞬间清场,将现场残剩的江湖人士干掉了。而在谷外场地的后方,田卓风已经一枪击向了独孤皓月,独孤皓月也是抬手就还击。 有埋伏!齐国的士兵来到了百花谷!! 我怒看向田卓风,这个卑鄙小人!他还是不能放过独孤皓月! 我甩开铁阎虎的手就往谷外冲去,这合作没法继续了,既然他已经撕约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客气!却是才走几步,突然后面一声凄厉的大叫,整个天空顷刻暗了下来,再看前面谷的出口,一层无形的气体阻拦已是被堵死,而外面独孤皓月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齐兵包围,田卓风正一脸杀意的提着一杆银枪向他走去。 “可恶!!”我又怒看向那已经过来的百花婆婆咬牙切齿,转头就往外面冲,眼中的火那是能燃烧一切,我要出去,谁也阻拦不住!! 到得谷口,我提力就往那无形之气上砸,然而我全部的内力砸上去却只是起了一层小涟漪,封锁纹丝不动。我提掌再砸,后面铁阎虎在拖着追上来的百花婆婆为我争取时间,也不过是两三招,他被打得步步退后吐血不止。 心中越是焦急,这封锁越是不动,看了看谷外陷入包围已经和田卓风打起来的独孤皓月,再看了看到了我身后已经受了不少重伤的铁阎虎,最后我先放弃了打开封锁去对付那百花婆婆。 转身正好碰上百花婆婆在对铁阎虎一爪,我一掌推开了铁阎虎再一掌迎了上去,立即我被击得退后了几丈再撞在了那封锁的无形之气上。 一口血冲出喉间喷在了地上,顿时心中如同一把火在烧。前面那百花婆婆却不给我歇的时间,她又戾叫着上来了,铁阎虎去阻拦她,我也是一擦嘴角的血冲了上去。 这百花婆婆比之前打斗时异常的激动,那出手上来间甚至有一种疯狂,她受了什么刺激?又或者经过了什么突变?此时与她打斗我也不敢再去硬拼了,还是老办法,必须取巧。 和铁阎虎一对眼之后,我们先躲开了她的这一攻击,然后一个滚身二人一左一右分散开了。和预想中的一样,之前她是追着铁阎虎不放,此刻她是追着我不放。几乎没有停顿,我们二人分开后,她直奔我而来,身形闪现,爪子瞬间到了我眼前。 我也不应战,直接选择了躲避,瞬息一现,脚下是极速,但这极速也只是堪堪能避开她。 她的目标是我?目的是什么呢?我一边躲着一边回想,眼睛却时刻关注着谷外,此时独孤皓月的人已经锐减到一小半了,在齐兵的围攻下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一根筋尚还年轻的独孤皓月和辛辣老练的田卓风对抗,也是堪忧。 时间不等人,一切要尽快。而此时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俩打斗的铁阎虎却是沉声喝道,“你后背!她要的是你后背上的东西!!” 顿时我一惊,她能看见墨午刀?! 又立即反驳了,不,不可能!墨午刀只有符合条件的人才能看到,如果她能看到的话,第一次我进这谷中的时候她就因该动手了。她要的是墨午刀不假,因为在出宅子的时候我给了她一刀。 只是,她为什么要墨午刀?像她这种实力,已经不需要借助墨午刀的力量,难道说,她认识墨午刀? “杀!杀!杀!”正想着,谷外又是喊杀声震天,我躲避之中回头一看,上千的齐兵将整个场地围了起来,手举着武器齐声喊。 场中央独孤皓月一人正在和田卓风厮杀,只是几眼没看到,独孤皓月身上已经见红了,手下已无一人生存。 立即我又红了眼,我知道田卓风这个杀人魔王,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瞬息猛然一闪,我去向了封锁口,墨午刀从背后拔出一刀劈了上去,无上之力,无坚不摧,顿时整个谷中一阵摇晃,那出口的无形气体开了。我提刀就要出去,后面又是一声震荡整个谷的戾叫,劈开的封锁口蓦然一声大响又封锁住了,顷刻,头顶一片黑压了下来,整个谷中如同夜晚。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杀中见杀·阴幡揭尘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如何才能阻止一场杀戮?以杀止杀! 他们绝对不能动独孤皓月!! 这一个念头在我心中放大,它将我体内的血翻涌进入了眼中,我提刀转身看着那过来的灰色枯瘦身影:百花婆婆!! 顿时眼中的杀意爆发,一个瞬息闪现,刀去直接劈中,淳厚的阴煞之气一动,她抬手交叉阻挡,但还是被我击退了出去。一丈之外她停住吐了一口血,我又死死盯着她提着刀一步步上去,既然她不罢休,那么就由我来终结! 我动用墨午刀的力量将百花谷的封锁硬劈开了,但是百花谷的主人百花婆婆又发力将谷口封锁了,一时,百花谷在她的操控下变成了暴风雨般的黑夜。她不罢休,势必要将我留在这谷中,而此时,百花谷外独孤皓月正一个人在对田卓风千余人的围杀。 一人如何对千军?在南荣扬死之后,我就发誓绝对不会让剩下的人再走一个。此时的我,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啊昂!”突然一声戾叫响彻天空,我一顿,停下来去听,整个谷中也是一静。戾叫来自谷外,和百花婆婆的戾叫不一样,它冰冷而又带着热血,这是铁血的高昂战意。 我转头看去,慢慢平静了下来。 谷外也是一个黑色世界,只不过是天地一片黑。 在黑压压的一片围杀中,一匹马上独孤皓月一人独立,他嘴角带血,身上带血,闭眼高举手中的九曲银月枪,枪已是阴之面的暗黑。浓厚的阴煞之气从枪中输出,源源不断,在头顶一圈一圈的绕着,忽闻兽吼,阴煞之气中一头头猛兽冲了出来,霎时将整个场地上空包围。 蓦然间大地一阵抖动,五面幡旗纷纷而出,黑沉的阴空底下出现了一个巨坑,一双双虚无的脚显现,一个个身披盔甲手拿长矛的人站立,队伍整齐,肃杀之风激荡,方形之阵,约有五千。 由此,谷外的场地之上力量遭到反压,整个谷外被这五千的阴兵坑完全侵占,场面壮观,谓之称奇。 此乃阴兵!此乃阴魂万幡坑!田卓风的一千人要被碾压!! 齐兵一千开始有恐惧之意,那面对面的看着,一个个死去的人再现,是何种诡异?怕是怨气重重,阴魂不散! “杀!!”独孤皓月睁眼举枪一挥,那战场上的王者之姿出现,顿时一声兽吼,猛兽冲了下来,那五千的阴兵也是一声齐吼挥矛刺杀,吼声震天,震慑人心,转瞬让心生恐意的一千齐兵溃不成军,直接不抵弃兵而逃。 而逃跑也不是结束,当那一根根虚无的长矛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心脏停止跳动,只剩下最后一口呼吸时,那种戛然而止的恐惧才是结束。 不过眨眼间,偌大的场地之上一千的齐兵被覆灭。 覆灭之后,五千的阴兵也化为阴煞之气消散,现场只剩一地的尸体,再看,乃是双眼圆睁不见伤口,为恐惧所杀。 往事之景仿佛再现,阴兵之坑,五千的人,阴幡猎猎,已是这等威力。虽然隔着距离不曾亲身体会,但那种瞬间的恐惧还是深深的印在了人的脑中,绝望,怨气,不甘……等等,都是一把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一千的人命没有了,杀戮并没有就此结束。在场中还有两百的侍卫团和一个女阎罗,以及一个杀人机器稳稳而站。 田卓风一挥手,二百的侍卫团出动,场中的独孤皓月再次被包围。 这二百人可不是普通人,是田卓风座下的影子杀手团,虽然在人数上没有一千的齐兵多,但是在实力上也是以一敌十了。所以,放大了看,这是两千多的齐兵,独孤皓月还能应付得来吗? “杀!!”只见单马之上独孤皓月挥枪又是一声大喝,枪去划了半个圆,随之阴煞之气也是荡出去了半片天,一时场中再次出现五千的阴兵,瞬间又是将二百的侍卫团包围。 这次不同于上次,就是一场厮杀。相比于前面的一千普通士兵,这二百以杀为生的侍卫团则是遇杀生杀,阵型心境沉稳,丝毫不受影响。 五千的阴兵对上有着两千兵力的两百杀手侍卫团,场面再次热闹了起来。此刻尽数显示田卓风的培训才能,二百人进退有致,全部有着自己的位置,没有一人拖后腿,也没有一人坏杀伐的节奏。很快,他们就成了这战场上的绞肉机,将五千的阴兵迅速清除。 但,兵力有着悬殊就是有着悬殊,纵然这二百的杀手侍卫团实力不错,也经不住数量对半的消耗,将五千的阴兵消除到一半时,他们开始遭到了反杀,又是到了最后,在他们死之前还最大限度的给阴兵造成伤害的攻击中,双方团灭,阴兵一个不剩,二百的侍卫团也一个不剩。 地上再多两百的尸体,而杀戮仍然不会结束。 田卓风一个眼神,红色的香风一飘,赤蝶女上场了。 赤蝶女,此人神秘。一,实力的神秘,二,身份的神秘。我曾见过她和卫十四的对打,虽然不是卫十四的对手,但逃跑的本领无敌的强;我也见过她真实的身份,乃是火业堂安插在齐国杀神田卓风身旁的眼线,伪装的本领也是无敌的强。 既有着这样的身份,既有着这样逃生的本领,更有着独孤皓月此等的恐怖阴兵,后面还有一双眼睛盯着,此时的她还会放水,还会逃吗? 场中她走过那一地的尸体,脚上沾了些血迹,手上也是一只赤蝶蹁跹,但那一双眼中却是淡然,她手一动放开了那只赤蝶,赤蝶飞上了空中,顿时空中出现了漫天的蝴蝶,鲜红似血,绝美凄艳。 这一只只蝴蝶就是一支支利器,她在等待着剩下的阴兵出来,赤蝶看似娇弱无比,但当那一双双蝶翅震动下来时,又将是一只只战场的绞肉机,并且是无承重全方位的。 这也算是公平,阴兵是虚无的存在,赤蝶也是虚无的存在,虚无对虚无,双方又是一场真假的大厮杀,最后谁赢了,谁就是真的,谁输了,就永远的长眠。 但有一个人,她也绝对讨不到好处,那就是场中即将应对独孤皓月的赤蝶女,一场厮杀下来,她不死也是重伤。其原理双方都是一样,独孤皓月操控阴兵,赤蝶女操控赤蝶,消耗的都是精神力也是本身的实力,抛开这不说,一旦赤蝶不敌,那成千的阴兵将会集中攻击她。 这一次,对所有的女性有着尊重绅士品德的独孤皓月还会承让吗? 见赤蝶女已经拿出了你死我活的态度,他直接一把将九曲银月枪掷在了地上,顿时枪入地底一尺,地面上祭出了十面幡旗,幡旗猎猎,场上瞬间暴增满了阴兵,放眼一看,数目惊人,足有一万! 独孤皓月这是要下死手了!! 十年前坑杀了两万邢国士兵的阴兵万幡坑就此呈现! 但让人看着似乎情景又不是传闻中的那样。此时有一个疑点,那就是,为什么独孤皓月不直接将两万的阴兵放出来和田卓风一较高下? 此疑点一出,心中又是一惊。 如果这两万的兵力是一起的,那么一放只能是两万一起放,单批次的放,两个一次是五百,一个一次是一万,难道,这阴兵万幡坑里的两万邢国士兵不是一次性坑杀的? 这才是真相吗? 只是,这又违背了正常的逻辑,五千的邢国士兵投降但是被坑杀了,后面又怎么还会有五千甚至一万的邢国士兵去自跳坟墓? 这一切,恐怕只有当事人独孤皓月知道。 而谣言又是多么的可怕,将本来的真相传得面目全非,独孤皓月在传闻中成为了一个杀神,他几乎和齐国的田卓风并立了。齐国和中山向来有摩擦,这个谣言就像是一盘棋,下得好狠,怪不得田卓风不放过独孤皓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棋定风止·月落百花 当年中山国坑杀邢国两万士兵的事件不是传闻中那么简单,当年的那一件往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堆积,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候已经堆成了一座高台,此刻独孤皓月正在那高台上摇摇欲坠。 此等野心,下棋盘底之大,乃是让人心寒,中山国被人虎视已不是一天两天。由此再回想我下山以来所经历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盘大棋,只不过战场分为了一部分,在底下的血脉还是连着的。 那么,是谁在布局着这盘棋? 对天下有野心的人? 他又会是谁? 我头脑中没有一点思绪,能有如此实力的人,难道,又是跟扶桑琴有关? 但,事已至此,从中山出来的一路都是在为扶桑琴,此刻扶桑琴在哪里?只觉迷雾重重,悬崖重重,拨不开,也走不到头…… 我隐隐有一种预感,这盘棋最后的目的绝对是空前的壮大,虽然此刻一切只有一个模糊的雏形,虽然摸不到实质,但我认为要想阻止反抗这一切,必须尽快找到扶桑琴!因为扶桑琴就是眼下明路的线索! 眼下独孤皓月放出了一万阴兵的杀手锏,此一举,数量碾压,实力碾压,赤蝶女必死无疑。 但我在担心独孤皓月放手一搏之后的后果,他已经操控了一万兵力两场的打斗,现在再操控这一万的兵力一定会精疲力竭,纵然现在他的精神力还好,但一万过后绝对超过了人体的极限。 我必须要出去阻止这一切,双方厮杀只会两败俱伤入了控棋着的局! 而正在此时,场中有人走动了,场中一种慢慢扩大的森寒杀气对上阴兵的阴煞,真正的杀神降临,田卓风出动了。 赤蝶女单人应对这一万阴兵必定会落入死地,田卓风没有等赤蝶女落败再上场,冷血的田卓风会对手下怜悯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如果他有怜悯,他就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的名声,让前面的一千二百人白白赴死。此刻他是动了杀心,要和赤蝶女剿杀独孤皓月。 场中田卓风已经在站到了赤蝶女身后的位置,马上他冷漠的看着独孤皓月对赤蝶女道,“杀死他。” 这是命令也是杀令,赤蝶女下垂的双手原本就在蓄积着一股红色的气体,闻声立即抬起了手摆开了姿势,那双手间是一团红得浓烈的气,那一张侧脸也是冰冷。顿时埋在头顶阴煞之气的赤蝶集体一震动,翅膀一亮,整个谷外都是震动的声音。 “杀!!!”这边独孤皓月也不啰嗦,一声大吼御马往前,一万的阴兵随之附和,挥矛刺杀,士气高荡。头顶的赤蝶也冲了下来,蝶影一闪便是到了眼前,蝶翅一挥,已是一条命,双方厮杀,瞬间激烈。 冲出去的独孤皓月直接无视地上的赤蝶女,一把去带地上的九曲银月枪直奔对面的田卓风,突然冲锋之中的马一声惨烈的鸣叫,接着就像失了力一般跪倒着冲了出去,一直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马背上独孤皓月遭此突变也是沉稳,马腿脚失力往前冲之时,便是从马上翻身跳下,这一贯性也是使他落了地之后,再往后滑行了一丈才是停下。 再抬头看,地上躺着的马已倒在血泊哀鸣不止,一双脚四蹄被削去不能再站立,在冲出来的原地赤蝶女正下蹲一双纤长锋利的指甲收回寒芒。 此一举,才是突袭之中的绝佳身手,这也败露了赤蝶女不只是一个善于秘术的行家,她也是一个行刺的行家。至此,场中独孤皓月失去了枪和马,他只有这还在厮杀并且时刻在消损的一万阴兵。 “你也是该死了,”田卓风慢慢的向着独孤皓月走去冷漠的道,“身为一个为战场而生的人,丢了马匹和武器,还能是人吗?那是孤魂野鬼。” 说罢,他看了赤蝶女一眼很是满意,赤蝶女立即收手低头退到了一边,他又看着独孤皓月是锁定道,“你,终结于此,我会让你尽可能的死有所值。” 这边百花谷中我一听,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热血又升到了眼中,顿时眼红杀性大起,我提着墨午刀就要冲出去。此时后面对墨午刀有着执着的百花婆婆又拦了上来,“呃啊!!”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她上来了不说,顿时周围还有一种沉重的浑厚之力将我往后拉扯。 我寸步难行,如同陷入泥沼,身后她快速的靠近那阴风逼人,我猛地提力反手一刀。一声凄厉的大叫,她被这一刀劈中,下一刻我还未捕捉到她的存在,她已是出现在我面前一只死沉的铁掌击在了我胸口。 顿时我被击飞了出去,体内五脏六腑撕裂的痛,几口血喷了出来还未抬头,她又来了。又是只见一个黑色的高大影子一闪,铁阎虎上前阻拦着她,一双铁拳生锈虎啸震天,与之一抗之后转身捞起我就往旁边跑。后面只闻“咔咔啦啦”声,那百花婆婆已被一层铁锈冻住不能动弹。 被百花婆婆这一击,直接抽去了我全身的力,昏昏沉沉之中我只有一个感觉,五脏六腑撕裂的痛,是有一样东西进入了我的血脉,它正在试图扯开我的血脉。 是什么这么狠毒怪戾?竟然能将人的中心枢纽摧毁?一旦这东西扯开了我的血脉,我便是血崩而死。这一击不仅有着百花婆婆沉重的内力一击,还有着一种从未见过的秘术攻击,它让我瞬间毫无反抗之力。 而在此状态之下,听力竟是出奇的好。 周遭的一切,百花婆婆正在摆脱铁锈的禁锢,谷中在慢慢退着暴戾。 远处的一切,我听见百花谷外有枪刺破衣裳的声音,昏沉之中我抬眼看去,谷外的天空在慢慢的恢复光明,阴兵也在慢慢的消失不见,赤蝶似血如火铺了一地,独孤皓月跪立于地上,一杆银枪正从他的胸口拔出,紧接着就是他的吐血声刺红了我的眼。 “出谷。”我拍打着铁阎虎要出谷去,他看了一眼谷外转身毫不犹豫的过去,到得谷口的封锁前,他一拳轰下,封锁竟然摇晃了下开了,出了谷他便是从侧面往相反的方向跑,全然不顾那边的独孤皓月。 紧接着是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影子,他们一直潜伏在谷外此刻终于行动了。我们是唯一从百花谷中出来的人,他们蹲的就是我们。 由此,在逃跑之中,铁阎虎一边躲避着这些影子的攻击,一边也是吐血不止。我睁着一双虚弱的眼睛,只能看着百花谷外那一杆银枪一次次的在独孤皓月身上造成伤害,一直到最后,那枪贯穿了独孤皓月的胸前,这一刻,我心中竟是无比的平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章 雨后宁静·落日血阳 逃亡,围追,刺杀,秘辛。 我和铁阎虎在被火业堂的线人追杀,他们认为从百花谷中出来的我们有着扶桑琴的消息。 但事实上,百花谷扶桑琴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的目的是杀人,杀掉一些江湖人,杀掉中山国的战神独孤皓月。最后他们得逞了,而唯一亲眼见证这一切的两人,我们也绝对没有活着的理由。 因此,在这追杀中,明着是火业堂的人在追着我们要扶桑琴的消息,暗着也有一些人在浑水摸鱼,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从百花谷中出来,紫霞宝剑丢了,我处于濒死的边缘。独孤皓月被田卓风杀死了,齐国与中山终于撕破脸皮了。此刻铁阎虎带着我逃跑,但他也是在倒下的边缘。 不知道我们这样跑了多久,无孔不入穷追不舍的火业堂线人,他们要踩掉我们扒在悬崖边上的手,独家消息的赏金绝对要比多一个人知道的多。这样的情景仿佛是再现,在一个多月以前的燕国,我也曾这样带着姬雅乐在追杀中逃跑,最后的结果是姬雅乐死了,我也是险些被杀死。 情景再现,结局却是不能再现,姬雅乐虽然后来被我逆天的救活了,但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现在已经没有人再逆天的能来救我们的命了。 在一点一点消失的清醒里,我扒着铁阎虎的手让他放下我自己逃,我明白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得死,而他一个人冲出去,凭着他求生的意念肯定能活着。他却是不放,几次我差点成功了,他又是一声大吼继续带着我逃。 好兄弟,我知道他是血性汉子,但却不赞同他此时的不理智。我续着力,正要再次摆脱他的钳固,前面的峡谷口却是传来了疾行的风声,紧接着是几百人涌了进来,连带着那些追杀的人一起包围了。 这是另一方势力,也是捡后手的,一时只闻无声的杀伐,场中血腥四起,铁阎虎紧紧提着我防备的看着四周,是要做殊死搏斗。而在此时前方又是急进来了一匹马,一人急呼道,“救下人!迅速清理现场撤退!” 这声音是熟悉的,田珌来了。 由此,我坚持了一路的清醒放下,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杀伐无情,但也有情,有人用杀伐做着自己的目的,有人用杀伐保护着周围的人,但失去,总是让人痛彻心扉…… 再醒来,我已经捡回了一条命。望着齐国世子府中的恬静,那一切就是一场梦,醒来天亮了,什么也没有,就连那种痛苦也随之消散了。 铁阎虎没有走,他留在了世子府,虽然他没有说,但我知道他是准备等我好了再走。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这一次要不是他我很难回得来。 但我和田珌之间的信任呢? 我不想说仇恨,也不想提仇恨,我只会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见我醒来,田珌就在身旁,他关切的问候还和以前一样,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他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提那件事。当我说出了百花谷中那二百人的尸体找到时,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让我好好休息起身出去了。 而对于我们二人的关系,铁阎虎很是怀疑,他斜眼问我道,“你还相信他?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现在他们齐国可是最大的赢家,什么都得到了损失还是最少的!” 我没有说话,有着自己的想法,最后道,“信不信任已经不需要考虑,只要我们的目的是一样就行。” “什么目的?”他问道。 “摧毁火业堂!”我看着窗外的明亮沉声道。 三天后,在田珌请来的一位神秘高人的医治下,我这奇怪的重伤快速的好了。伤好了的第一件事,我就是和铁阎虎直奔城西的无名酒坊,他陪着我打进打出,我自然要请他喝一顿好酒的。 无名酒坊,但当一坛霸王烈“呯”的一声放在他面前时,他顽固的疑心病又犯了,他斜眼看我道,“这么好的酒,你一定是又想坑我。” 我摊了摊手很无奈,将酒坛子往他跟前推了推道,“我们都已经出生入死过了,我怎么还会坑你?快喝了吧,喝了我送你出城,我们山长水远他日再见。” 他将信将疑的看我,又打开封泥闻了闻,点头叹道,“好酒!”说罢提起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抱起坛子猛喝。 我在旁边看着甚是满意,付了几片金叶子又提了两坛之后带着他离开了。 城外往东,日上三竿,天色正好,大地一片金黄,望着那朝气蓬勃,再看了看旁边喝得高兴的人,这种安宁的小日子还真是难得。 此地的一颗小毒瘤已经被我们上次出城时带走,游匪盘踞之地还有着他们蹲过的痕迹,但此时这里被我们二人占山为王。一张桌子,几条板凳,他喝着酒,再由衷的赞叹几句,我看着日头慢慢的升高再下来,心中是无比的平静。 当时并肩之人已不再,往昔对立之人反跟随,也许,并不是一开始是哪些人并肩,最后也是哪些人并肩,总有一些人要离开,总有一些人要改变,因为这些那些理由。但也不打紧,一日是友人,此后永远是友人,且不管站的位置对与否。 南荣菱儿给了我一个错误的消息,这个消息才是酿发此次惨剧的最主要原因。这个消息最开始从哪里传出来的?一定是火业堂,这个为了金钱和名誉而制造消息,也不管江湖是如何动荡的小人。 百花谷一战,从那里回来的路上田珌来接应,他做的很好,当场将跟随的火业堂线人和其他的一些小爪牙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火业堂精心蹲守的百花谷消息没有了下落,在我养伤的这三天,他们表面上出奇的老实,但实际上,暗地正在四处疯了的寻找这些人,甚至可笑的,他们认为是这些人得到了什么重大的消息而背叛了火业堂藏匿到了其他堂下。 一时,整个百业堂很有些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火业堂为了私利乱放消息,现如今导致火业堂在五堂中名声不保,甚至对其有着颇多微词。但其实这也算是客气的说了,以百业堂的生存体制,弱者淘汰,强者生存,恐怕剩下的四堂也在想办法给它使绊子了。 但跳开百业堂的内幕来说,如果想用这一点小风浪来动摇百业堂的内部,那也是不可能。百业堂从创建以来,不管内部如何的争斗,对外还是一致,若说是大s乱,除非在百业堂总堂主没有的情况下。 很快,酒r穿肠过,醉眼看世界的日子很好过,日头落西,黄昏来临,当红色的光芒铺满大地时,不久黑暗即将来临。 我推了推已经喝得有点醉的铁阎虎道,“哎!起来了,开工了!” “轰!”的一声,他一拳砸碎了桌子起身道,“好酒!果真是好酒!好酒就要配好菜!走,我们去打点菜去!” 我起身看着那被晚霞铺盖得静谧区域,也许今晚它不能再这么安静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 鼠窝鹰穴·火上浇油 曲沃城东的一片废弃王宫前,我看着废墟中的芳草萋萋感叹在晚霞之中景色如画。铁阎虎带着一身的霸王烈酒香微醉的看着里面道,“什么破画?不就是一个破王宫吗?垃圾场!” 话说着,听得动静废区里的老鼠都呼啦啦的往这里跑,地上、草丛里,以及侧面的废弃水池子里,一时好不热闹,那老鼠吱吱的叫着,一只只鼠齿似乎能咬穿一切。 “是吗?”我不置可否,神秘的一笑道,“你喝口酒再看看?” “喝酒?喝酒好!”他嘟囔着,又高兴了,仰头喝了一口酒再迷迷糊糊的看前面的废墟,眼睛蓦然亮了就要说什么。 我止住了他,对着一堵断墙指了指,然后往废区里面走去,沿途将那霸王烈酒撒着,顿时,废区里跑过来的老鼠又是跑不动了,东倒西歪了几步之后,一头倒在地上开始呼呼大睡,也有才爬出废弃水池子的再“咚”的一声掉了下去,不见了动静。 “哦~”铁阎虎在后面明白了,提着酒坛子悄悄的向着那断墙后面去,到了断墙后面他再喝了一口酒,抬手一拳,将那底下入口打开了,跳了下去直奔青铜大门猛砸,砸了几下,又停下来幡然醒悟,“哎?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又在坑我!” 闻此声,顿时整个废区一静,青铜大门后面更是走动声四起全部在向后门这里来。我在上面慢悠悠的下去了,再补了一脚踹断了那青铜大门,顿时堂中光线y暗,但还是热气哄人,迎面上来三把刀,我迎了上去道,“请你打架!老规矩,合作愉快!!” “啊哈哈!痛快!”他哈哈一笑扔了酒坛子,酒落地我再扔过去了一把火,顿时后门被烧着了。他又提着两个钵大的拳上去了,“也罢,喝了酒自然是要练一练的,就拿这些小老鼠练练!” 他后来者居上,也不输于我先来的,一双钵大的拳头瞬间上铁到位,迎面三人我一个闪身躲过正要打,他却是一拳一个击飞,剩下的一个我才伸手,又是被他一头给碰了回去。 此等战斗力,一直是群战中的战斗机。万夫之勇,以一敌百,老子天下无敌。 由此,堂内炸了窝,冲出来的几人才现头,又被这两拳一头打飞的人再击了回去,再等他们看清了来人,虽然没有慌张,但也没人再敢往前了。 铁阎虎凶神恶煞确实很可怕,这就像是一个招牌,就算没有人认识他,但看他这面貌,就知道不是善茬。 “你们要干什么?”他们举着武器防备的看着我们,我们走一步,他们退一步,一直到堂里面又传来呵斥,一些人从通道里面跑了出来。 “什么事喧哗?不想活了!”先出来的是那火业堂的另一位不知姓名的冷面主事。 有人上前禀报道,“报告张主事!有人从后门攻进来了!!” 那张主事皱了眉没有说话,我们二人跳到堂中看了看堂上空着的位子,又扫视着对面的人。 此时又是一个人从通道里跳了出来,他带了个黑焰纹的面具一脸的耀武扬威,喝道,“大胆毛贼!不知死活的东西!火业堂你也敢闯!!” 此乃火业堂堂主跟前的红人萧主事,不过,这一番气势颇大的话说了打了个照面之后,他突然蔫儿了,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将人往前推着喊道,“抓住他们!他们是世子面前的红人,一定知道黑秃鹰的下落!弟兄们,为堂主分忧的时候到了,火业堂六百的好男儿们上!!”话说着他已经钻进了一个通道里面不见了。 立即堂中人的神色一变,又一脸y沉的冲了上来。 “杀了他们!敢触犯火业堂者杀!” “为堂主分忧!抓住他们交给堂主!!” 这边我和铁阎虎互看一眼,再邪笑的看着那些涌上来的人,他一声大吼先冲了上去,我也是一闪冲进了人群。 右边他一双铁拳是两只铁锤,抡起来就是毫无顾忌的砸,火业堂的那些细胳膊细腿只知道扒墙上壁的监视人,哪儿经得起这如同战车的砸击,直接是上来一个砸一个,上来一窝砸一窝,完全挡不住。 左边我也是内力提起跃起一掌击飞了三人之后,再是手脚轮番着上完全不着地。此刻三天前被追杀的力量都回来了,怒火加上正义之力让人有如神助。三天前我们被追得有多狠,此刻我下手就有多重,一手一脚之中这一打就是一片,如同打破布。 很快,我们二人猛烈的火力,将堂中百十来人到了往下去的五个通道那里了。此时估计外面天已经黑了,正是火业堂回来禀报消息的时候,五个通道中断断续续的涌进来一些人,他们带着一身的冰冷杀气,和堂中这些负责照门只会嘴遁c科打诨的人不一样。 奋斗在前线的战士回来了,那是火业堂盘旋在空中的老鹰,一向只有他们蚕食别人的份,哪有自己被人剜r的份,一见堂中被打成了这样,也不需要那张主事吩咐他们直接举着刀就杀上来了。 我和铁阎虎停下甩了甩手,再互看一眼,打这些豆腐也是打腻了,将剩下的全部打飞后,我们二人也是欢喜的上去了。 同样是一左一右,我们见到有点实力的很高兴,对方上来也是杀意毕现。 我这边上来一人就是一刀,这一刀狠辣,头上带着个弯刀,斜斜地下来力道是巧劲,只需轻轻的一拉就会将人的头拉下来,而这种近距离还无法躲开,后面更是还有紧接着上来的五六把刀。 这就是一场弯刀切豆腐的大杂烩,单个对付没问题,但是经不住这样集体的乱砍,对付起来颇考验身手,能躲避,再去攻击,那已经是属于神话了。 不过,越是考验人的活我越愿意干,这些奋斗在一线的扛把子越是厉害,越说明这火业堂还值得人尊重。 近身战就讲究一个“快”,别人出一招的时候你出三招,三招之内将其制服,再去迎接后面上来的。 当下迎面一票人上来,我不退反进,一把抓过一个人之后双手擒住他的手腕和胳膊内外对着一用劲,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嚓响,等他反应过来再抵抗时,我已是低头躲过那弯刀将他的胳膊一拧。顿时一声骨骼的咔嚓响他的胳膊脱臼了,我绕到他背后给了他一脚,那一把刀也迎面旋转着飞了出去,后面冲上来的人一缩头,我冲上去就是来个大扫荡,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是被我踹飞在地了。 如此,行云流水,我打得舒畅,地上的一众人也倒得愤怒,我拍了拍手准备去打下一波,而此时旁边的“乒乒乓乓”声却是叫住了我,我转头一看,那家伙,下巴直接惊得掉在递地上了。 那边“乒乒乓乓”之中铁阎虎更是强,高出众人一头的个子,大出常人一号的拳头,上来的不管是什么弯刀直刀,一双铁拳所向无敌,抓住了弯刀便掰成了直刀,逮住了直刀便掰成了弯刀,最后捞住了两把弯刀直刀拧成了一把麻花刀,往旁边一甩,一声“乒乒乓乓”就是这样造成的。 这一打就是一片啊,这杀伤力!直看得我在这边咂舌,看得后面的一众人不敢再上了。 “喂,你这样有点欺负人,”我看不下去了,皱眉对他道,“哪有一把把的打的?你这样打了我还打什么?” “哈哈!痛快!!”闻言,他又一把一堆“乒乒乓乓”甩出了两堆人拍了拍手道,“急什么?那里不是还站着一个吗?那个可比这一堆有意思多了。” 我转头去看他说的那一直在旁边站着无比冷静的张主事,凭感觉,这人不好对付,我又推让道,“这个交给你了,另外一个交给我,那一个比这个更有意思,我们在老地方集合!”说罢我一掌推开一个拦上来的堂众直奔那萧主事去的方向。 这五个通道是通往五个地方的,至于是哪五个地方,听我这么一说,后面铁阎虎欣然应允,“得!就这么定了!一人两条道,左边的尽头会和!”说罢他又兴冲冲的向着那张主事去了。 五个通道通往哪里?等我们打通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二章 地下追踪·箭出残魂 与铁阎虎分开后,我直奔五条通道中左边的第一条,我亲眼看着那善于鼓动溜须拍马的萧主事进去,凭感觉,我认为他是这堂中除堂主以外最有价值的。他原本就在那一条通道里,结果一出来见到我们转身就跑了。 而此时我们大闹火业堂也不见那堂主出来,怕是要等我们去请了。 意外的,我进的这一条道竟是如履平地的一条普通通道,一条道平静的走到了尽头之后,那里是一睹石门,旁边有个开关,打开了石门之后我继续追去。 前面仍旧是平地,沿途除了墙壁上黑焰纹的符号就是一盏盏猎鹰的灯,只是觉得奇怪,越往里走温度越高,而按理来说这是地底下应该是y冷,这通道中也不见其他有温度的工具。心中起了疑之后我就开始留意这通道中的温度。 一路过去不见拐弯,又是约莫急走了一盏茶的路程,前面才是一个往下去的台阶。台阶不高,三阶,下去了之后又是一个拐弯,底下开阔,跟上面火业堂的堂地一样,只是小一些,我才一现身就看到那萧主事正在急急忙忙的将一个东西往包袱里装。 “站住!饶你不死!!”我喝道。 他抬头一看我,二话不说抱着那东西就跑。我追了上去,他跑到一面墙下一踹旁边的茶几,顿时“轰”的一声墙开了一道门,他闪身进去里面一片漆黑。 我急跟了进去,漆黑一片中旁边突然左右两把斧子劈向我,我欲往后退,但后面的门已经关上,迫不得已我一个下身再翻滚了出去,再起来门口那两把斧子还在砍,动作机械,不见人的气息,凝神一看乃是两个人机关人。 虚惊一场,我又去看屋子左侧那贴着墙跑的萧主事,起身继续追。这应该是一间密室,但里面什么也没有。漆黑一片中那萧主事跑得也快,只这功夫已是不见他的人影。 又追了大概一炷香后,前面蓦然有亮光,为防袭击,我暗自做好了准备靠了过去,但等过去了一看,这也是一间密室,只不过没有门,地上摆满了金银珠宝,那璀璨之中将整个屋子照亮了。 装着金银珠宝却不装门?这其中不简单。 我没有贸然进去,观察了一阵密室中没有见到萧主事的身影,料想这里面肯定有机关。当即我丢了几粒石子击在了密室的墙上,果不出所料,“唰唰唰唰!”在屋角的四处s发了机关,一只只黑色的箭s发了出来。 黑铁箭?!一见这箭我皱了眉,顿时心中起了一层火, 再看那s发的黑箭相互错综的击在了墙上,入墙三分,乃是厉害! 黑箭在这里?! 我四处搜寻着密室内那萧主事的身影,这一路过来只有这一条道,他在这里消失的,一定还在里面!蓦然想到什么我抬头,顿时头上一个身影下来了劈头向我天灵盖一掌。我躲向一旁,他已经进入到密室里面扭动了正面的一面墙,立即又是密室内的黑铁箭暗器齐发,那堵墙翻开之后又是从里面的一间密室再发出了密密实实的一波黑铁箭,他躲在了旁边,我也是果断往后退。 “唰唰唰唰!!”密密麻麻的黑铁箭从里面s发到了通道里,落到地上之后仍旧是入地三分,我在后面看着这箭紧咬着牙,再等那黑铁箭s发完毕去看密室里面,萧主事已经从里面的一间密室跑了。 一挥手我跳过这黑铁箭丛向着里面追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南荣菱儿会出现在火业堂了,是火业堂的人杀了南荣扬!! 这个傻丫头! 走过一片狼藉的财宝密室,虽然这些东西已经遭到破坏,但也能看出火业堂敛财的手段是有多丧心病狂。不过意外的是,既然能在密室的正面设计机关,那s程包括了整个密室里的财宝,就说明火业堂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些铜臭财宝,宁愿毁了这间密室也要保住后面的东西,这间密室后面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我来到那黑dd的密室门口,此时里面的机关已经s发,借助珠宝的光亮我向里看了一下,空间不大,地面平整空荡无一物,不见那萧主事的身影。思索片刻,一路追击以来,我已经摸清了这地下密室的构造,怕是那屋内又有着通往哪里的通道。 确定里面无危险之后,我进去了四处查看,整个屋子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缝隙,甚至墙面地面粗糙。我又将目光放在了地上,背后密室外的珠宝之光照了进来,地上投出了一条线,但是那线却是有了一点弯曲,这地下有猫腻。 我走了过去看了两眼,一掌将那土地轰开,顿时下面出现了一个通道,而下面又是两个一左一右的通道。 我是没脾气了!这火业堂真不愧为是老鼠,到处打着地d!光这一路下来可是遇见了密室若干通道好几条,这下面又是什么鬼?一左一右选择吗? 我又忍着一肚子的火下去看了看这两条通道,一条前面一片黑看不到尽头,一条同样遥远但是隐隐有着火光。最后为了省去麻烦,我选择了有火光的一条。 不用说,这追了大半天已经到底了,那萧主事一定在前面做好了准备等着我呢。当下我又是提高了防备向着那有着火光的通道走去,心中暗想,等我逮到了他一定将他吊起来打。 不过,当即心中又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一座废弃旧王宫的底下竟然能拉得这么远?又不免对这通道尽头通往哪里感到好奇了。 而这往前一追,又是发现越靠近温度越高,渐渐的也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了,再等靠近一点,两边的墙壁已经是黄土的干燥,空气里全是这种浓浓的味道,这刺鼻的味道已经确定了,是硫磺! 这里怎么会有硫磺?! 我心中一惊,又急忙加速过去了,疾跑之中越往前空气越稀薄,而前面也是一阵阵的热风扑来,再等到了尽头脚下的路突然没有了。我猛然一停再退后了几步,脚下是一片空,热风猎猎,一座深渊里面全是蓝色的火焰,在那蓝色火焰下面是黄色的土块。 这就是硫磺!我又看向那蓝色火焰中间放着的一座黑炉鼎,里面似乎放了一些红白相间的东西。这又是什么?我看着这炉鼎懵了,又看那炉鼎下面的铁柱,铁柱漆黑沉重,上面围绕着浮雕了一些振翅的鹤,其腾云驾雾好不自在。 “怎么样?满意我的杰作吧?”突然旁边有人说话道。 我眼一沉转头去看,在两丈外站了一个人,华服有须,脸上不见黑焰纹的面具却是一脸苍白,这是火业堂的堂主。 我转身防备的看着他,他却是只看着蓝火中央的炉鼎满意的点头道,“长生不死,乘鹤归去,我欲成仙,苍生渡我!” 这话,莫不是疯魔了?我蓦然想到什么,再看向那蓝火中央的炉鼎,火焰照着炉鼎有些扭曲,但里面那红白之物看起来却是有一些刺目。 这是,人!! 顿时我心中一阵作呕,又觉得此人疯狂!怪不得他无心堂事,乃是专心在钻研这个。长生不死?成仙?他还没睡醒吧!可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三章 痴梦炉鼎·破碎乘鹤 “本座马上就要成功了,这消耗了十年的地下仙炉建造得怎么样?身上有着众多秘密的你要不要跟我合作?等我成仙第一个渡的就是你!”见我看着那炉鼎,他又抚着须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我心中冷笑一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成仙?成什么仙?我现在就是来渡你成仙的,何必弄得这么麻烦!”说罢我拔出墨午刀也不跟他客气,一刀劈了上去人也上去了。 这个死变态!当时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戴着面具?此刻七追八追中碰到了他我也不意外。以那萧主事的贪生怕死的作风,他一定是先将堂主出卖了再自己逃。在选择那一左一右两条道时,我知道他在右边那条道,被我急追之中他没有选择左边道,就说明前面一定是不能走了,没想到这堂主还真在这。 见我丝毫不吃他那一套,合作谈崩,那堂主也是瞬间炸毛,一声尖叫头发崩了衣裳也炸了,冲了上来一张脸上嘴唇变得乌紫,疯狂的叫道,“敢侮辱仙者死!啊!你受死吧!!” 他扑了上来一双手瞬间十指变长,那手指苍白指甲乌黑,嘴中发出的叫也是戾叫,这哪儿还是人?明明是个厉鬼!修仙修到这种地步也是可以了,修成了个鬼! 我也不躲不避,直接用墨午刀碾压。 此刻周围再无二人,也不需要顾忌什么,这里原本空气就稀薄,更是不能和他废话。速战速决,虽然有诸多疑惑,但也只能将他敲晕等出去了之后再说。 我上去横向一刀就是将他两把指甲削掉,霎时,十根长长的黑指甲飞到了下面的蓝色硫磺火焰中不见了踪迹。 他一愣,举起手来一看,再抬头更是疯了,“大胆贱婢!竟敢毁我仙甲?看本座不撕了你!!”说罢,他震身一吼,顿时可怖的内力冲来,整个深渊之上震荡。 我被他掀退了好几步,讲归讲,笑归笑,他那十年稳坐火业堂堂主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继而握紧了墨午刀也不敢再造次,开始全神迎战。 这一吼之后他再来,没有了黑指甲的他双掌化爪更是力道惊人,那招数前后袭击间“呼呼”作响,更是出手收回间内力迸发。这势头劲猛,我拿着墨午刀与之交手也是没占到什么便宜。 如此我步步后退他步步向前,这深渊的边缘乃是一个半丈宽的走道,可能是供他平时去查看那炉鼎用的,脚下是那有着硫磺火焰的深渊,被他这一攻击,我直接偏离了通道的入口在往深渊里面去,整个人都有种脚下不稳的感觉。 看了看越离越远的通道入口,又看了看眼前这越来越疯狂的人,我暗忖着,照这样下去最起码我们是要来个深渊走道一圈游了。而这深渊之大,可不是说着玩的,到头最起码也得个三分钟,万一途中他把我打下了走道那可就歇菜了。 当下我又发狠去攻击他,不能乱杀他,砍他几刀也是可以的吧?正好也让他清醒清醒,告诉他外面他的猴子猴孙们正在被吊打。 顿时,墨午刀黑芒一闪,我划向了他的面门,这黑芒就像是提神的,他清醒了,也不接,直接退后了一丈,眼中精光一放如临大敌。墨午刀的黑芒虚闪了过去在他面前消失,他再退后了几步惊道,“你是谁?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手中的墨午刀,再看了看他,“我是来砸你老窝的,你上面的场子已经被我兄弟拧成了麻花。不过,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怕我说了你不相信,我出生就有。” 他看了看刀再看了看我,神色一变,往后退着道,“妖女,天生妖女!天降妖女!必将大乱!!” 我眼一沉,往前一步问道,“怎么说?” 他神色再一变,眼中满是恐惧之色,以至于那整张脸都有些狰狞。他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疯狂的大叫。我收了刀跟了上去,一个瞬息闪现翻身拦在了他前面,沉声问道,“南荣扬是不是你杀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却是疯了捂着头狂摇,又转身就跑。 我再去拦,他直接往那硫磺火坑里跳,我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扔在了通道口的地上,一步步的过去问着他道,“我再问一遍,南荣扬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不是我!”他疯狂的摇着头,眼中是惊惧。 “那是谁?!”我大喝。 他眼中顿时直了,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恐怖之人,又疯狂的摇着头趴在了地上痛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 我刷的一声拔出了背上的墨午刀放在了他脖子上,杀气毕现,紧盯着他问道,“百业堂背后的主人是谁?” 他蓦然一抖,停了下来,许久不说话,又低声呢喃着什么,再转头看我,眼中已经是血红疯癫,“你们都得死!等他降临,你们都得死!!” “谁?”我刀再靠近了一分。 “谁?”他又平静了下来,眼中直直的,看向了深渊之中的黑色炉鼎,呼吸忽然又变得急促,这次是真的疯魔了,“我欲成仙,苍生渡我!长生不死,乘鹤归去!!” 说着,趁我一个不防备,直接起身跳进了那蓝色火焰之中,一双手扑向那中央的炉鼎,眼中疯狂,“我欲成仙,苍生渡我!长生不死,乘鹤……”话还未说完,蓝色的火焰一冲,直接将他吞噬了,眨眼间深渊之中只剩下一块残破的布块,飘飘荡荡。 深渊之中回到了安静,尸骨无存,无闻而死,深渊之上激动的声音已经消去,但我脑中还回响着他说的那几句话:我欲成仙,苍生渡我;长生不死,乘鹤归去…… 长生,成仙,苍生,乘鹤……谁才是百业堂背后的主人? 又是不觉感伤,可惜,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被传说中的长生给疯魔了。长生的诱惑真有这么大吗?而又是谁给他许诺了长生,以至于让他致死也不肯说出来?南荣扬不是他杀的,又是谁杀的?这一刻感觉脑中有太多的疑惑,我原本是来解惑的,又反而得到了更多的疑惑。 突然脚底下一震,那块破布一顿,我回过神来一看,整个深渊底下开始震动,那蓝色的火焰跳动,底下黄色的硫磺块也在震动。 不好!这硫磺坑被那堂主一刺激,怕是要爆炸了!! 顿时,那块破布被吞噬得连残渣不剩,我转身就往通道里面跑,随之后面轰轰隆隆声大作,深渊中央的炉鼎开始剧烈摇晃,通道里面也是摇晃。 “轰”的一声那炉鼎掉下了深渊,顿时带起了一大股热浪,从背后袭来拍得人头脑一懵。呼吸瞬间夺走,整个世界只有硫磺的刺鼻味道,脑子也开始嗡嗡作响,我又急忙凝息屏气使出瞬息往外面跑,得去通知上面的人,这地下堂要塌了,搞不好一堂的人要被埋! 而等我跑到通道的岔路口正要上去按原路返回时,右边通道口闪过一个身影,他转身就跑。 萧主事!他躲在这里干什么?! “站住!!”我一声大喝追了上去。 他却是如见阎王,撒开腿就跑,那速度比之前跑的速度还要快,眨眼没影。 当下我怒火上来了,开始猛追!这家伙!追了半天连堂主都干掉了也没有逮着他!他属泥鳅的吧??实在可恶!!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 难逃法网·惊雷醒梦 这一追,又是无尽头。 前面萧主事那小子就真像是属泥鳅的,就算我使用瞬息去追他,他又一拐躲掉了。再等我去拿他,这通道可和左边的那条通道不一样,全是支路不断的岔路口,他钻进了这条你还没进去他又从另外一条出来了,再等你跑到前面去拦,他又是不知道钻到哪里跑远了…… 这个时候,说这地下通道是老鼠d那还是承让了,应该说是兔子窝,前面那活蹦乱跳的是小兔崽子! 这样追了几条路我也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是打定主意不让我抓到,也是丝毫不担心下面的硫磺深渊会爆炸。 这小子贼精,刚才我和火业堂的堂主打了起来,他全程都在后面看着一声不吭,等到后面堂主跳到深渊里要爆炸了,他才是转身就跑。他能跑为什么不跑?一定是这深渊里面有什么他看上眼的东西,最后等要爆炸了才是不要了。这次就算追到他姥姥家也要抓住他,还有他在那间密室里带走的东西,一定不是寻常之物。 但我也不能白和他耗着,上面铁阎虎还在和一票人奋斗着呢,硫磺爆炸那不是小事! 当下我默记着这地下通道的构造,来来回回几条路之后,我也推算出了前面的路是怎么走的了。我也装作不知道,还在后面默默地费力追,七追八追他在前面跑,七跑八跑最后等他停下来发觉不对时,他已经被我赶到了通道左边的尽头了。 这尽头可不是普通的尽头,尽头里面我们二人一前一后亮相,尽头外面铁阎虎和那张主事打得正酣一脸通红直接愣住了,周围的一票人也是大汗淋漓呆滞的看着我俩。 “傻小子还打什么打?!快跑!下面的硫磺池要爆炸了!!”一声大喝,不在此时,更待何时!我跳起就去拿那萧主事。 好家伙!他跳起也是疯了,一阵风从堂中过大喊,“快逃啊!堂主被这个妖女杀死啦!!” 紧接着堂中一票人也是疯了,大喊声四起,要报仇的报仇,要逃命的逃命,最后是铁阎虎来解决一切的暴躁。一声大喝他抡起拳头就开始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砸,“呔!让开!谁挡了老子的路老子抡死他!!姓张的!我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再见面我照样打得你满脸通红!!他大爷的,我说怎么越打越热了!……” 这边我紧随着萧主事进到了右边的第一个通道,继续开始了我们的追跑大战。那边张主事看了看堂中溃不成军的堂众,最后也是转身选择了一个通道走了。 由此,五个通道明了了,左边三个一个是储藏财宝的密室,一个通往硫磺的地下深渊,还有一个是迂回通往大堂,至于另外两个,右边第二个是火业堂的前门,第一个,则是要等我追到萧主事那小子才知道。 不过,相比于前面四条通道的复杂,这一条通道就简单多了,没有多余的支路,也没有上下的台阶,只需要一溜烟儿往前跑,稍微有点难度的就是偶尔会拐个弯,再就是我不能追得太紧。 在追了这小子的一路中,我渐渐有了一个好玩的发现,他身上有某样东西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东西,那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前面第二个拐弯,这里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个岔路,他毫不犹豫的就向那里跑,不过,似乎到了这里通道顶上有些薄,上面隐约能听到脚步声,而且不少。 顿时他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回跑。我怎么能放过他?跳起一掌恶拍了过去,一个失误,掌拍在了他脑瓜子旁边的墙上,“轰”的一声墙被我拍了个大窟窿,一股子恶臭冲来,紧接着是黑乎乎的水,带着吱吱哇哇的老鼠一齐进来了。 这是上面废区旁侧的废水池子,这也是火业堂的一个出口,好好的门没有走,池子壁被我打开后上面隐约传来呵斥以及盔甲兵器的摩擦声,有一些人跳了下来,大喊着,“抓住他,叛贼份子在此!!”吓得那萧主事手都直打哆嗦,转身又开始了他超非凡的逃脱本领。 我一把过去抓他,他直接甩掉了外面的一层黑衣斗篷,这一个金蝉脱壳我抓到了他的斗篷,那边他已经一溜烟儿的跑回了通道里。 我在后面拿着那斗篷笑得肚子疼,又装作很惊讶的追了出去,“别跑!等我抓到了你要拿你喂老鼠!!”顿时,这一声才说完,通道里面他又没影儿了,我将斗篷一扔追了出去,看看他最后能逃到哪儿! 这之后我也是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不至于让他逃走,但也时不时让他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大概跑了两盏茶后,期间这通道直行但也拐了几拐,我估摸着前面快要到尽头了,就开始猛追。 前面他一看我追上来了,顿时将面具一扒往地上一扔,转身对着我一脸的凶残,“来呀!来追呀!追死我算你赢!!” 我估摸着此人被我追疯了开始破罐子破摔,看着那张一点也不意外的苍白的脸,在此盛情的邀请下,我停也不停直接过去了,“好啊,你站着别动我去抓你……” 然而,当我伸出手要去抓他时,脚底下突然一空,我掉进了一个d里。又是闻见一阵刺鼻的硫磺味,他绕了半天还是把我带到了距离硫磺深渊最近的地方。此时硫磺深渊已经经不起空气和时间的摧残,开始小规模的爆炸,这个小d估计就是那硫磺深渊连及周边炸出来的。 一见我掉了下来,上面他疯狂的大笑,“啊哈哈让你追!!来啊!来追啊!掉到下面去喂硫磺吧!!” 而这下面也着实麻烦,一没有落脚点,二空气还稀薄,关键是不知道下面会掉到哪里,要想上去很难。 不过,上面的大笑突然停止了,因为他看到了d上面一根线,这根线正缠在了他脚上,而另一端在d底下。 “啊!!”他大叫一声就往后面退,又是一脚拽断了那根线,但是再等他抬起头,我已是脆生生站在他面前了。 “啊!妖怪啊!”又他一声大叫往前面跑。此时通道底下也是一震,再是一声轰响硫磺深渊爆炸了,那爆炸波及周边,整个地下摇晃了几下,轰响声不断,停歇了一阵又突然开始塌陷。 我也不管,只跟着前面的人跑,前面那人已是双腿安上了两个轮子,滚得比球还快,也不绕道也不回头,等跑了一阵突然往上一窜,我跟出去一看,昏暗夜色之中冷风一吹,我们已经离开了地下,周围空旷,前面是一座偌大的宅子,他的身影正消失在宅子前。 “轰,轰……”又是两声轰响来自一个城墙之隔的城外地底下,虽然只有两声,但动静听得也是那样清晰。这动静就像两声闷雷,也像是人放了两个p,夜的安宁,将人从睡梦中惊醒了之后就没有了动静,一切无痕。 但前面的宅子不能安宁了。 只见那一个影子进入到宅子里后,顿时周边出现了若干个影子将宅子团团包围了,无声之中只闻冰冷的兵器响,一把把亮晃晃的剑抽了出来,在那后门一脚被踹开后,宅子里火把亮天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座府的人从沉睡中被惊动,又随着一个人的到来而瑟瑟发抖着。萧主事逃到了这里,一间奢华的卧室里,我看着那瑟缩在桌子底下的苍白身影问道,“为什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五章 醇杯豪行·散伙烟花 有些事实非常难以想象,不缺吃不缺喝的人,如果有一天去吃了一盘苍蝇做的菜,你都不知道他是因为脑子进水了还是口味太独特了。 对于我一个类似这样问题的提问,桌子底下的萧主事没有回答,后面田珌进来与他旁边那身穿锦袍寝衣之人道,“萧丞相,你能解释这一切吗?” 场中一片无言,丞相夫人看着桌子底下的人已经红了眼睛,“我儿……” 最后那萧丞相冷笑了两声,似乎从好睡中醒了过来,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之后,一把将桌子底下的萧主事抓了出来了用脚踹着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坏了老子的成仙大梦!你还有脸回来?给我去死吧!” 丞相夫人急忙拦着,那萧主事,也是丞相之子护着头求饶,又转身向田珌求饶道,“世子殿下,我招!我招!殿下救我!!” “你这个败类!还不去死?!”那萧丞相咬牙恨骂道,恨铁不成钢,一把抽过墙上的剑就去刺萧主事,又被田珌的人一剑拦下了。 “拿下他!”田珌沉声喝道,也是痛心不已。 顿时三把剑架在了那萧丞相的脖子上,但此时他脸上的疯狂又是和火业堂的堂主一样,狰狞而又可悲,疯狂的道,“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懂什么?!金银荣华哪有长生不死好?等他日他降临于世,神光万丈,你们都得死!啊哈哈啊……”说罢,他选择的结局也是和火业堂的堂主一样,两眼一睁,嘴角流血,咬舌自尽了。 由此,一府的人又随着这一人开始低声哭泣。 屋内安静,屋外的夜也是安静,但总有一些凉。 我离开了丞相府,什么也没说。 后面银蝴蝶和傲蕊恢复了本身上来了,银蝴蝶骄傲的道,“怎么样?我这个卧底做得行吧?没有我,你们怎么能知道丞相是j贼?” “得了吧你!”傲蕊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去了,“占人家便宜就是占便宜,还找什么借口?你说,把丞相大小姐到底藏哪里了?……” 至此,一切明了,为了所谓的长生成仙大梦,不是火业堂堂众的萧丞相落了马,可笑?可叹?是可悲,也是因为有人给他许诺了一个春秋大梦。 后面的这座宅子会得到它应有的惩罚,但或者又是因为因果吧,我们冒用了丞相大小姐的身份打开了火业堂的这个通道,也是让她得以保身,只是最后还是毁了她一个家。 而盘踞在临淄城外十年的一颗毒瘤顺利被拔出,时间甚至没有用到一夜,这也算是好事一件。 至于其余的堂众,当时我和铁阎虎在后门攻进去时,前门以及整个废区有可能出去的出口都被田珌的人围了,所有进到堂中的人有进无出,除了那张主事不见踪迹外,剩下的悉数落网,这一场算计好的剿灭,圆满成功。 但火业堂它能代表百业堂吗?不,火业堂只是百业堂五堂中的一堂,还有另外四堂在稳稳固固的存在着。百业堂中的秘密,长生和成仙只是一个贻笑大方的痴梦吗?也不一定…… 当夜,为了奖励火业堂剿灭的头等功臣,我、银蝴蝶,以及傲蕊,被请进了世子府。酒桌之上皆朋友,连一向对我没有好脸色的田卓风都是敬了我一杯酒,更别说整个剿灭计划的策划人田珌对我们的感激不尽了。 此时的我们把酒言欢,杯酒释前嫌,也是壮志豪心誓要将那剩下的四堂走穿! 这一喝,所有人都喝得有点大。一向不沾酒的我也是难得高兴的喝了几杯,就是这几杯,直接让我释放了十六年的本性,在调戏了傲蕊之后搂着她就开始呼呼大睡,更是放言傲蕊是这世上我最喜欢的姑娘。美人香,男儿喜欢,女儿也喜欢…… 这一睡就是不知道时间了,再等我醒来,房间一抹黑,还是晚上,不过摸了摸旁边的人之后,我又是放心了。继而二人心照不宣,不需要言语,不需要眼神,我更衣,她也更衣,等我们换好了一身衣裳之后,我们又双双的出了门去夜下散步了。 位于齐宫东方的世子府,离西方的正宫齐侯夫人府有多远?对于习惯了飞檐走壁,甚至沿途有着巡逻侍卫也无妨的我们来说,那只是一个眼神的距离。 我挺喜欢傲蕊,这姑娘身上优点多多,除了利索不磨叽,其中有一点特别让我称赞,那就是胆大心细人沉稳。在看了一眼齐侯夫人府的繁华耀眼后,她成功的将眼中的羡慕化成了愤怒,这愤怒的目标是齐宫外,此时正在对临淄城中所有的姑娘揩油的银蝴蝶。 七月十五,今夜乃是一年一度的中元节,祭祖,放河灯,游玩,此时的我和傲蕊回归女性身份,在穿了一身正规的女性服装后,被田珌盛情邀约去宫外放河灯,说是还有特别的惊喜。 夜色之下的临淄城好不热闹,放河灯的放河灯,戴面具的戴面具,还有的成双成对的约着会,一个鬼节被过成了喜节。 其中,在这约会大军中就数银蝴蝶的阵势最吓人,左拥右抱了五个姑娘,后面还含情脉脉的跟了四个,且个个小家碧玉姿色不凡。这是一位人生赢家,随便一出手就是人生巅峰,那开了挂的泡妹路子是走到哪儿哪儿都吃香,直让我们这等妹子都艳羡。 不过,这位人生赢家也有一位克星,那就是扫盲专家“傲青天”。 傲蕊一上,立即银蝴蝶脸色一变,放下了左拥右抱的手特别的乖巧,而傲蕊上去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将银蝴蝶挤到一边去了,开始给姑娘们科普怎么防狼。 这边我看着直笑,田珌也笑,田珌旁边远一点的田卓风没有笑,赤蝶女更是没有笑。 田珌对我的女装造型很满意,称赞不已,田卓风则是从眼缝里飙了三个字:狐狸精。我表示很无所谓,田卓风一直认为我对他大哥田珌有什么想法,但实际上是我对他有什么想法…… 其实穿着女装的我很不自在,它让我有种l露的感觉,明明我穿了衣服,但总是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危险……田珌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他又邀请我到河边去看河灯。 于是,当我们原本就在河边,仅是移步了五六步之后,我们在河边看河中放的河灯。 夜色衬着河水杳杳,河灯又在水面上照出一个虚幻的世界,暖光盈盈,一片馨宁,这河灯确实很美,大面积的在荷花灯在河面上顺着水飘着,是一场美丽的梦。 忽然河对面一声悠长的鸣叫,接着是一声爆响,唤醒了所有人,有什么在空中爆炸开了,一簇星火的烟花绽放,点亮了整个夜空。紧接着又是一声,空中爆响之后是一朵庞大的玉簪花,更为震撼美丽。这之后,对面的河岸鸣叫不断,爆响不断,整个夜空都被这烟花填满了,一时,这夜空成为了百花齐放的烟火宴会。 “喜欢吗?”见我看呆了,旁边田珌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是由衷称赞,又转头看他道,“是送给我的吗?” 他笑点了点头,转过了脸没有说什么,恍然间似乎看到他脸红了一下。我又乐不开支,再看到了远一点田卓风铁青的脸,觉得世界更美好了。 “好吧!”我又起身道,“既然你都送了我礼物,那我也要还礼,你在这等着我,我去拿。”说罢我看着他询问着他的意见,他笑点了点头,我也笑了笑,转身向街上走去。 后面田卓风怀疑的看着我,赤蝶女冷漠的看着我,而傲蕊直接甩下那些姑娘跟了上来问道,“什么礼物?我也要!” 我只是笑。 过不一会儿,银蝴蝶也忍不住上来了道,“那也给我一份吧,鬼节收一份美人的礼物也是不错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逆星拂风·苦中作乐 七月十五的月特别圆,中元节的夜,也是鬼节的夜。 此时在热闹的临淄城中河之外,我、傲蕊,以及银蝴蝶皆是退去了身上的一层华衣露出了里面的夜行衣。 临淄城中河离北边的齐宫有多远? 普通路行是四十分钟,特快马匹是二十分钟,极快飞行是一刻钟。一刻钟后,我们三人出现在了齐宫之中。当我们看到齐宫西方那一座耀眼奢华的楼宇时,此时傲蕊又是做了一件令人赞叹的事,她蒙上了面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勇往直前,堪当先锋,她冲在了最前线。 后面我和银蝴蝶互看一眼,彼此共同有的浪荡默契立即让我先走他一步,他在后面追了上来不满的道,“有没有搞错?我才是那个男人好不好?解救一个妹子你们有必要跑那么快吗?” 齐宫西方,夜色下一座独立的宫,宫中一座金碧辉煌的楼,行云宫,逆星阁,这里有着一位美人,她备受齐国宠爱。 这座楼太过闪耀,闪耀到成为这整个西边的唯一的亮,夜色与灯光相混合,营造出另一种迷雾般的幻,至美至幻。美,是因为它的外表,饱满充实;幻,是因为里面的空荡,仿佛什么人也没有。在这沉寂的夜里,它就像一座孤独的城,有的只是无声,还有等待,因为困。 一座荒楼的屋顶上我看着那里很平静,银蝴蝶也安静,身后一丝风动,卫十四出现在荒楼的另一侧,他道:“你来了。” 我道:“嗯,开始吧。” 说罢,他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我也自楼上跃起,一身夜行衣并着黑色的面巾隐入了夜色之中,向着那灯火辉煌的阁楼而去。 行云宫外有着一排排走动的侍卫,纵横交错,来回走动。行云宫内有着考验人的机关,一切不到跟前不现形。现在是夜里亥时,距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每晚的子时是田卓风例行查夜的时间,所以,此时距离田卓风反应过来最迟是一盏茶以后的随时。 我们要解救姬雅乐,时间紧迫,营救一座牢笼里的珍宝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当我们在宫外劳走奔波时,齐宫之中卫十四潜伏着也做好了准备。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有个人能穿过行云宫中层层的防卫见到姬雅乐,再来个里外应和,一切就会天衣无缝。我,正是那个东风。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我,在燕国藏宝地盈砡阁进出一个来回,最后有惊无险,此次我也能无声无息的完成一切。 看着行云宫前一横排一竖排,排排列列整齐的守卫,我在琢磨着怎么过? 和拭戎府里的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宫墙和瞭望塔的障碍物,一切光秃秃,只有前面和后背。一排五个人,两排之间交错不留空隙,前后左右人数都是一样,几乎没有落脚之地。要想从这里穿过,得考虑两个问题:第一,速度,这宫前的空地足有十五丈远,在通过这十五丈远并且有着来回走动的护卫时,必须一气呵成;第二,时间,在一气呵成的同时,必须利用这些护卫脚步之间的时间差,来通到对面。 这两点相关相连,差一点就会被发现失败,也就代表着,这几乎伏蛰精心准备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此前功尽弃,也是会彻底触怒田卓风,大家直接撕破脸皮。 此刻我这一跃,正是出发十五丈之前的一跃。纵向距离宫门十五丈远,三丈一排,一共五排,横向宫前的地有三十丈宽,三丈一排,一共十排,在纵向和横向之间的交叉点,是每两排首尾相接又短暂离开的时候,也就是说,我从这中间通过有纵向五人次的时间差,而五个时间差之间若是刚好在一条线上,那么我成功的几率就是百分百,若是相反错开了,那几率就降到了五十,另外五十我还是交给了未知。 拿捏好时间,我屏息凝气一个影子到得他们跟前,冒险开始了,成败在此一举。 第一个时间差没有问题,我掠过了。第二个时间差也没有问题,我继续向前。第三个时间差,忽然有了小意外,因为一个人走慢了半步,为防被发现,我擦着他的后背过去,这一慢,时间差彻底被打乱。 第四个时间差错开的是两步,这两步的距离是一个侧身,我刚到就险些撞到了侍卫的身上,又憋着一口气一转,去到了他背后,他惊觉什么转头看,我又掠向第五个时间差。而第五个时间差之后,就此一条直线偏离。 第五个时间差是三步,三步的距离已经隔了一个人,这一个人察觉到什么往旁边看,我也来不及多想,直接翻身进入到了最后的宫墙下。 宫墙之下,我屏息而听,幸而外面一片安静,那脚步一顿后,又继续走着了…… 再等拿下面巾,已是一身的冷汗。前后不过四秒,四秒的时间难以掌握,万一失败了,结果不堪设想。 而此时再抬头一看,经过这三次的错开,我已经偏离了正宫门去到了侧面。 不过,总算是进来了,松了一口气后我又往四下里一看打量着这行云宫内,放眼望去地面一片反光,流光浮影间一片光怪陆离,这是一地的纵横交错的青白方砖阵。 青白方砖阵,白的单行,淡青的双行,这是行云宫内的第二道障碍,是机关。 据卫十四提供的消息,双行是触动机关的暗格,单行的就可以行走,不过得按着阵法的排列来算。此刻我看着这些机关算着步子,又不觉田卓风真是有两把刷子,光这些个暗格就已经包含了八卦易经什么的,难懂深奥不说,就是这繁琐的算法都能把人疯。由此来看,怪不得卫十四选择在外接应,不肯进来,原来是把麻烦活给我了。 此刻我算着也是几经暴走要砸了这机关,最后还是按捺住了怒火继续算,不过,算着算着,我突然灵光一现又冒出一个想法。遂,欢欢喜喜的算好这步子后,再一扫这方砖一对照,准确无误,丝毫不差! 当即我从这些方砖上通过,十几个行走起落点击后,我到得了对面再转身看后面,一片平静,没有触发一个机关。满意的一笑,我甩手就往里面去了,剩下的只是爬楼,爬大美人的楼。 不过片刻,行云宫内高高的逆星阁窗户一动,一阵风进到了屋内,我也进到了屋内。屋内姬雅乐正在桌前写着什么,旁边不见一个侍女。我乐滋滋的搓着手过去了,一抬手抽了花瓶里的一枝花递到她面前,她拿笔的手一颤,但也是好反应,一没有叫,二顷刻就平静了下来,三转头看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将花往前递了递,她直接无视花严肃的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我收回花闻了闻,挺香的,像是才换过的,又靠着桌子四处打量着屋内点头评价的道,“嗯,不错,也算是用了心。我来看看你被田卓风宠成了什么样?” 她直接皱了眉将我往外推,“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出去,等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而她也是铁口直断,话才说完,行云宫外就闻风声,挑窗而看,正是田卓风带着一队人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我道:“闲话不多说,我是来救你走的。” “我知道你会来,可是我不会走。”她却是转身在桌前坐了下来,拿起了笔回到了安静。 “为什么?”我不明白,“你喜欢那个杀人狂魔?” “你知道原因。若是我一个人能换来所有的安宁,那么,是值得的。”她淡淡的道。 我觉得很可笑,牺牲这样的梗还适用?我转身道,“以你的智商,这样的话不应该说。” “我……”她转头欲说什么,但是突然一顿,被一只手打晕了。 她旁边银蝴蝶举着自己的手紧张的道,“怎么办?生平第一次打女人,我好紧张!” 我扫了他一眼再转身看着楼下,田卓风已经进了宫,正要到那青白方砖阵前,我淡淡的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找你报仇。不过,自己打晕的女人自己解决,下面那个狂魔来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 烈焰灼心·飞蛾扑火 夜之深,情便浓,行云宫内逆星阁的灯光举世耀眼,它的存在就是因为情。但忽然屋内的灯光一晃,一只飞蛾扑上了灯火,不过眨眼,它的半个翅膀被烧着,也是刹那的盛放,它的生命结束。此刻在这高高的阙楼之下,正是有一个人带着浓浓的情而来,但他可不是为了刹那的盛放。 我看了一眼楼下青白方砖前的田卓风,侧头对后面的银蝴蝶道,“你准备好了吗?他要上来了!” 后面一阵捣鼓,银蝴蝶沉声应道,“嗯!好了!来吧,接受我狂风暴雨般的演技吧!” 我撤去了房间内的隔绝屏障,也是回到了安静。 …… 从楼下的青白方砖前到楼上的逆星阁,路程不过三分钟,但是田卓风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只见流光浮影光怪陆离的方砖上,田卓风那银白的披风像云一飘,直接飘过了地面进了楼,紧接着反光的地面上落下了一只赤红的蝴蝶,一袭亮眼的红衣,再是一双纤足,赤蝶女落下,只是随意一个甩衣摆的姿势,也是倾国倾城。不过,她没有上来。 逆星阁楼上的门外传来毫不遮掩的脚步声,接着是整座楼的侍女惶恐跟随,门外脚步一顿,他还算是尊重人,没有一脚踹开门,敲门的是侍女,语气也是尊重,“禀华城公主,二公子前来探望公主,公主方便吗?” 屋内顿了顿,然后桌前的姬雅乐放下了笔,起身双手合握自然而放,端庄而又温雅,淡淡的道,“请进。” 门外也是顿了顿,侍女应道,“是,公主。” 门打开,田卓风带着掩不住的阴煞之气站在门外,那一张脸也是冷沉的可怖。他进来了,一双眼睛扫视着屋内的一切,最后才把目光放在了桌前的姬雅乐身上,眼中再是一沉,又缓和了不少,道,“夜已深,怎么还不休息?我不是说过了吗,亥时之前必须休息!” 这话语说的是关心人,但那压迫和命令还是令人难受,更是那不带温度的声音尤为可怖。话一出,立即门外的一众侍女惶恐的跪了下来,低头伏地不敢说话,战战兢兢。 这边姬雅乐也没有抬头,只是淡然而立,再淡淡的回了一个字,“好。” 闻言,田卓风眉头一皱,又松开了,转身走了,只余冷冷的声音,“都给我提高警惕,有一点闪失,提头来见!” “是!”楼下的侍卫沉声应道,楼上的侍女惶恐应道,声音震天,在整个行云宫的上空回荡,那气势,就像是千军万马的战场。 一阵脚步过后,行云宫内随着他的离开而回到平静。逆星阁内一人松了一口气,又踮着脚轻声对屋顶道,“喂~小桑桑~可以下来了~他走了!” 屋顶上我翻身从窗户进去了,一抬手又将房间的隔绝屏障开启了,假扮姬雅乐的银蝴蝶喜滋滋的迎了上来道,“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天黑了我们该睡觉了!”但随后又被我身后跟进来的一个人吓了一跳,往后一缩道,“你怎么来了?” “是啊,我来了,我来看看你皮痒痒了没!”傲蕊瞪了他一眼再挥了挥拳,一脸的看不惯,转身又忧伤的问我,“公主呢?” 我没有说话往桌前走去,银蝴蝶又迎了上去骄傲的道,“这话你应该问我,我藏的人只有我找得到!” “快说!”闻言傲蕊直接炸了毛,揪起了银蝴蝶的衣领子道,“你把公主怎么样了?你要是敢动公主一根手指头我杀了你!” “哎哎哎!别激动!”银蝴蝶急忙摆着手解释道,“我是那样的人吗?乘人之危不是我风格,我靠的是活生生的魅力制服!放心吧!小公主已经被我藏好了,谁也找不着!” “哼!”傲蕊一把松开了他,又过来问我道,“接下来怎么办?” 我看着桌上写的字道,“等,等子时到来,行云宫内的侍卫一交替,我们就行动。” …… 接下来是熄灯休息,因为田卓风的强制命令,姬雅乐不得不服从。但说是休息,不过是闭着眼睛留意着楼周围的动静,这个时候,真的是草木皆兵。 行云宫外卫十四已经做好了接应,而我自己也留了一个底牌。田卓风没有那么好糊弄,就算银蝴蝶的演技天衣无缝,但有一个事实说不过去,那就是此时原本应该在临淄城中与田珌欢乐游行的三人不见了。 也许,此刻田珌还在河边等,也许,他知道我不会回去了。但今夜这纠缠了长达半个多月的姬田恩怨应该做个了结。 姬雅乐根本就不喜欢田卓风,田卓风也不知道怎么呵护姬雅乐,姬雅乐落入田卓风之手,现在是一朵娇滴滴的花,来日便是一朵枯萎的残花。从桌上她写的字里行间就可以看出,她对人生的希望已经暗淡了。我见过她对世界充满希望的样子,所以痛恨这个夺走她希望的人。 姬雅乐,一定不能留在这齐宫,总有一天她会死在这里! 现在离午夜子时还有一个时辰,不过,在这草木皆兵里,我没有等来田卓风的回头,却是等来了另外一个意外而又不意外的人。 门外突然来了一道微不可闻的气息,阴冷,安静。他站在门外没有动,一个黑色的影子投在门上,但看起来安静的就像是夜间的一片水。他进来了,立即,屋内银蝴蝶和傲蕊发现了他,但是所有人都按捺了没有动。 他到得屋内也是无声,慢慢的向着床走去,到了床前只是看着床上的人,不说话,朦胧的光线中,只能看到一件黑色斗篷下他的眼神柔如水。 床后面的我怀疑的看着他,他却是完全不知觉。我看了看床上的人,再看了看他,走了出来道,“你是谁?” 他眼中一顿,这才是发现我,再抬眼看我是平静,又转身就要走,但是被后面的傲蕊拦住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走出了床后在桌前坐下。他反应如此迟钝,又怎么敢冒险进入到这危机重重的逆星阁?拿起桌上的那张纸我扫了一眼,再看着他道,“为什么她会写寒灵族的字?”说罢,那一张纸在我指尖化为一团火。 “你这是害她!万一这张纸被他看到了,你认为他会怎么对她做?终生禁锢!”我又沉声道。 他没有说话,床上银蝴蝶坐了起来懵了,傲蕊也是懵了。傲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然后放下杀气凑上去一看,叫道,“青飞大哥?!” 这下换我一愣,我怀疑的问她道,“你认识他?” “认识!从公主小的时候就认识,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傲蕊点头道,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差点没大哭,又委屈的对那青飞道,“青飞大哥你总算来了,你不知道,跟这些疯子完全没法合作,时时刻刻要被逼疯!”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 孤城解围·盲剑沉击 闻言我不乐意了,放下了脚起身道,“这话怎么说?怎么能是疯子呢?这是突然袭击打得对方措手不及!要按着常路子来,你觉得我们能走到今天吗?怕是一进城门就被逮了!” 银蝴蝶也是起身赞同的道,“对!要让敌人永远也不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说着他又一闪,幽幽在我背后看着那青飞道,“凰青飞,当今第一山庄凤凰山庄的少庄主,传闻在十年前莫名其妙失踪,自此杳无音信,而后,燕国苍耳山苍耳圣侠收下了人生的第二位徒,名字也叫青飞……再科普一下!凤凰山庄,位于晋国,富可敌国,实力强大,人脉极广,乃黑白两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位白头发的小哥,你很有前途哦……” 说罢,屋内一片寂静,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这个嘛,”他眨眼一笑,猛地吸了一口气道,“花名蝴蝶,大好河山从中过,不论男女都撩遍……” 我无语,这感觉别提有多诡异了,因为此时他顶着的可是姬雅乐的那一张脸。 但就算是这一张脸,傲蕊也是不能放过,她直接上来给了他一拳,将他打回了床上去道,“臭流氓,一天到晚的占便宜……” 我干笑了笑,表示无奈,一个人总是要被一个人克住的,缺根筋的傲蕊就是花花肠子最多的银蝴蝶的克星。那么,我看向这自从进来就一声也不吭的凰青飞道,“你来到底是干什么?又是怎么进来的?” 和几天前见,距上一次他出现在行云宫外实力又降低了。此刻虽然他无声的潜入了逆星阁姬雅乐的房间里,但是,房间里藏了三个人,姬雅乐也被换了,他竟是没有发觉? 而此时对于我这问,他还是不说话。蓦地,我看着他眉头一皱:他有什么在瞒着我们!我看了傲蕊一眼示意她上去,他转身就向着窗户去。我身形一动就要上去拦他,此时屋内却是响起了一个声音,“让他走。” 顿时,所有人停了下来。我和傲蕊一愣转头四处找着,最后在屋角的一堆插花丛中找到了。 花丛掩映中,一个姑娘坐了起来,身形消瘦,神情暗淡,正是姬雅乐。 莫名的,屋内有一种尴尬,那是被抓了个现形。无声之中我又去看床上的银蝴蝶,用眼神质问他道:怎么回事?怎么醒了? 他也很无奈,摇了摇头道:下手轻了…… 好吧!我无语了,既然她醒了那就话敞开了说罢。当即我下命令让傲蕊负责拦住青飞,我去对姬雅乐道,“你别再抵抗了,你能承受他的暴政那也能承受我的暴政。从现在起,你听我的!赶紧起来做好准备,一会儿你跟青飞走,我们来殿后!” “我是不会走的。”她坐在花丛中不动,态度无比坚决。 我停了下来愣了愣,看了看她再看了看青飞,青飞没有拒绝,那么她也不能拒绝。又双手抱肩很无所谓的看着她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没有资格说不!” 说罢也不再去听她说什么,直接去拉她,此时突然屋内一根丝上面的铃铛响了,顿时我心中一惊,下一刻已经和傲蕊来到了窗前,窗前微微往外一看,行云宫的门一脚被踹开,一团杀火冲了进来,田卓风阴沉着脸进来了。 立即,我转头对屋内的人道,“还要再抵抗吗?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花丛中姬雅乐没有说话,抱着腿咬唇沉默。我从窗前离开,一边撤去屋内的隔绝屏障一边道,“站好自己的位置,见机行事!” 话说毕,我拉起姬雅乐推向青飞,再躲入了那花丛中,顷刻之间,青飞带着姬雅乐闪到了床后面的帐幔里,我看了床上的银蝴蝶一眼,再看了门口屋梁上的傲蕊一眼,再屏息躺在了花丛中。 房间里几个人排布的位置正好,只要田卓风进来,能糊弄就糊弄,不能糊弄事发,正面银蝴蝶阻拦,侧面我攻击,后方傲蕊袭击,拖得半刻的时间,青飞和姬雅乐二人一出逆星阁便是有人接应,这一场虎口拔牙也算是我们赢了。 当然了,一切也没有那么简单,田卓风若此时只是来行云宫望望上面的逆星阁,则什么事也没有,如果他想在深夜夜探香闺,那么楼下的青白方砖阵会好好先让他冷静冷静。 此时的楼下,那团阴沉之火田卓风被阻止在白青方砖那里了,他看出了这方砖被动了手脚,不过,残暴的他可没有兴趣慢慢的琢磨研究,而是直接使用人肉阵将那机关趟了一遍过了。一时,楼下血腥四起,却不闻一声叫喊,这种死寂听的得人心寒:果然是杀人狂魔!人命在他眼中就是如草芥! 那青白方砖被我进来时动了手脚,我在他原有的机关上全部推翻再加以改动,这机关只要踏上一遍,再等第二遍回来,就会触发这些机关,顷刻之间,所过之人毙命! 我原本的意思是想拖延时间,却忘记了一点,此人非常人,他从不将人当回事! 很快,整座楼都是脚步声,田卓风上来了,立即整座楼温度下降了十几度,他在门外一顿,一脚踹开了门,门“呯”的一声撞在了墙上没有动半分,屋内姬雅乐被惊醒,她慌忙坐了起来,又淡定的捂着被子不说话。 他走了进来一挥手点亮了灯,第一眼看向的就是床上的人。当看到姬雅乐之后,又去看屋内,此时姬雅乐有礼而又温文的道,“二公子且等一等,华城先更好衣,恐有失……” “不用更了!”他却是一挥手冷喝道,暴戾毕现,“迟早都是我的人,穿不穿衣裳都是一样!给我下来!!” 床上姬雅乐吓得一抖,但最后还是听话下了床。姬雅乐穿着寝衣立在床边不动,他过去围着姬雅乐走了一圈,一声冷哼就要往床后面去,姬雅乐一把拉住了他,“二公子!” 他停了下来,看着姬雅乐,半晌,扫了一眼床后面道,“怎么?这后面有人?” “二公子说笑了,这里怎么会有人?”姬雅乐放开了手垂眼淡然道。 “哦?”他转身看着姬雅乐,突然捏住姬雅乐的下巴抬起来看着,再一声冷哼,眼神瞬间一冷就像看一个死人,甩手就走道,“就这张脸还像一点,你以为我是瞎子吗?赤蝶女,给我杀了她!” 顿时屋内暴动。 银蝴蝶被踩了尾巴跳起来就是一掌大喊着,“他大爷的!老子给你看那是你的荣幸!你还嫌弃?!活腻歪了!!” “动手!!”我从花丛中跳起一只花瓶扔了过去人也冲了上去。 “拦住他!”傲蕊从门口屋梁上跃下就是一把寒刀。 下一刻,一声“轰”响,床后面的帐幔中墙被剑劈开了一个大窟窿,劲风一灌,整个屋内呼啦啦响,两个身影跃下了窟窿。这边屋内一只红纱一飘击碎了我扔过去的花瓶也拦在了我面前,那赤蝶女冷对我道,“别急,你的对手是我。” 我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后面提着枪毫不犹豫追出去的田卓风,对银蝴蝶和傲蕊急道,“快去帮他们!青飞眼睛看不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诡蝶无形·牵线拉主 银蝴蝶犹豫,傲蕊则是停也不停的出去了。 我又对银蝴蝶道,“快去!傲蕊不是田卓风的对手!!” “那你自己小心点!”银蝴蝶不放心的出去了。 我转头看着眼前的红衣佳人,眼中又是一沉。 她伸手,指尖一只赤色的蝴蝶翩跹而生,“搞定了?搞定了就该我们了。你不是很羡慕我身上漂亮的纹身吗?我这就给你纹几个。” 那蝴蝶诡异,沾染不得,我深知此人懂得秘术,乃是不能轻易触碰。往后退了两步后我双手一震,将身后的瓶瓶罐罐砸向了她,她身形一闪往旁边让去,瓶瓶罐罐砸空,我也一道影子去向了劈开的洞口。 洞口外面夜风扑面,我刚跃下,便是埋伏在暗处的侍卫冲了上来,那密密麻麻一片,也是不少。随之洞口之上赤蝶女一甩手一排如火的赤蝶飞了上来,那扇动的翅膀划着妖异的红光,如同夺命利器般在散发着死亡的讯号。 不可恋战!需要尽快出了这行云宫! 跃下之时,我瞬息傍身躲绕过侍卫,再双手捏诀快速的开启了一个阵法,阵法一撒,我在宫墙上一落跃向宫外,后面的人悉数被困在了阵法里,唯有一排赤蝶呼啦啦的跟了出来,而后我便是追着姬雅乐他们的方向去。 西出齐宫往西四五里,那里有一座大山,穿过大山便是一片海,海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马匹,是此次解救的集合点,所有人到齐就会沿海往南离开齐国。 之后若田卓风不追便罢,他若是追上来我们一定会给他来个大围攻,新账旧账一起算。而回到晋国后他齐国要是敢再来找麻烦,只一个理由就可以将他打回去:人可是在你齐国丢的,我们晋国还没找你的麻烦呢。 这一趟解救我一共设了两个接应点,第一,行云宫外卫十四蹲守,负责阻断跟随田卓风的杀手侍卫团;第二,大山之中埋伏的铁阎虎,负责阻挡田卓风。在原有的计划里,我们设定的是无论如何不能让田卓风追过那座大山,一行四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位置。 银蝴蝶和傲蕊是辅助,确保姬雅乐的通行。我的任务是善后,绝对不能让消息走漏齐兵围追。现在多了一个青飞,似乎我们胜算更大。 而在逆星阁上青飞一剑击穿了墙壁之后我们分开,前后也不过几分钟,我在后面的这一路追寻中,并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料想一切顺利,他们已经突围出去了,进了大山了。 只是后面的赤蝶烦人,离开行云宫后一路上不管我怎么甩都甩不掉。这就是传说中的幺蛾子了,能从我设下的阵法里出来,就说明它绝非凡物了,能紧跟着我一步不差,就说明它已经成精了。 不在五行之中又成精,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被人操控了。 也不得不说这赤蝶女秘术的厉害,本人不出面,但是有东西代替了她出面,这样的损伤率为零啊,因为根本不可能隔空对着一个虚无的东西打到她。 很快,过了这四五里的路就是那座大山了,到了大山面前就不得不说这大山了。 此山方圆一百里,里面地貌奇特,树木错综复杂,被誉为齐国的一座奇特自然景观之山,并且又因为离齐宫近,寻常百姓人家不能进,所以里面不管如何都被蒙了一层神秘色彩。 眼下追姬雅乐等人追到这仍旧不见他们的踪迹,看了看身后的赤蝶我毫不犹豫的进去了。顿时耳边山风呼啸,我一个旋身落在了树林里,刚起身,那一排赤蝶就到了我跟前。 我转身看着它们,它们在我一丈外扇着翅膀停顿着。我看了一阵,原来是脱离了主人的控制,暂时把攻击换为了追踪。遂,我一抬手一粒石子穿透了它们,一道透亮的小洞过后它们一滞,又是慢慢的恢复了,继续扇动着翅膀,竟是毫无影响。 这蝴蝶有问题,我暗忖着。随后便是和蝴蝶比起了速度,一阵风的在树林里跑了起来东奔西走穿梭着。 山林里安静,我一边跑一边沿着西北方走,而一路跑着,这山中的地貌果真奇特,这一刻脚下是平地,下一刻就是低洼,一个路几乎没法走。 平地那自不用说,树长得乱七八糟的,高的高矮的矮,长弯了的,甚至还有横着长的。那低洼更不用说,里面有时候长的是树,有时候是掉进去爬也爬不起来的深草,更有时候是几只刺猬窝。如此跑了一段路后,纵使我轻功卓世也是累得不行,而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继而我坐在一棵横树上思考着,我在这林子中搅起了这么大的动静,但山中却没有一点反应,是不是卫十四他们已经摆脱了田卓风的追杀,已经在去往西海的路上了? 按正常的估算来说的话,最起码应该是甩开田卓风一大截了。双方人数上的实力,以及对这片山的地貌了解程度,也许田卓风知道这里的地形,但是他看到的只是地图,卫十四却是实地考察摸透了。 而双方的实力,先抛开武功尽失只剩一身轻功的青飞不说,就算他再不济,带着姬雅乐空手逃跑那是绰绰有余。再是银蝴蝶和傲蕊,他们拦住碍事的杀手侍卫团也是不在话下,剩下的一个卫十四,卫十四的实力我相当放心--大晋第一剑客的名声不是瞎吹的。田卓风的实力我也见过,那也是不容小觑,二人一个含蓄一个勇猛,也算是有得一拼,而后面还有个铁阎虎在坐镇,这样看来,只要那赤蝶女不过去,我们这方是稳赢。 遂,我又猛然看向那停在我一丈外的赤蝶,那这样说,我不能甩开她了,万一她和田卓风汇合,那我们这方就会不利了。 就此,我觉得我停下来歇息是对的。那我就在这里等她过来吧,正好我也见识见识,一个全身上下都是隐秘的女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而接下来也说明了一句大俗话,甩开艰难,停下来等候就很容易。 树林子安静,这边我才理清情势,还没想到要怎么在这几只赤蝶身上做手脚,那边树林上空一暗,一道纤细的影子就落在了树上,然后她的声音响起,依旧娇媚动人,“在等我吗?”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好一个漂亮的姐姐,一身的秘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章 至毒醉生·红垄梦网 漂亮的姐姐笑了起来,笑得整个树林脚下一空,她道,“那真是太感动了。” 我也笑,“感动就以身相许吧,简单又直接。” “哼。”她冷笑一声,抬起手看着指尖,一只赤蝶诞生,那是红色的麝凤蝶,而此刻原先追踪我的赤蝶已经化为一片红烟。她从指尖移开目光看我,指尖的麝凤蝶蹁跹如她的话语,“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了,不如我给你一场醉生梦死吧,它比以身相许更简单直接哦。” 我依旧笑。 她指尖一动,那麝凤蝶冲了过来,一扇翅膀,一只蝴蝶落了出来,再一扇,又是一只,如此,到得我面前已经是一大串,就像是移形换影之后留下的残影。 不过,这可不是残影,那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是带着毒,先不管这是什么妖术,首先得避开它,然后再寻找真相。 树上我姿势不变,移形换影就得移形换影来对付,我身形一闪出去,那赤蝶击在了树上,而我去向了树顶上的赤蝶女。 擒贼先擒王,这样的道理某个老人家说的对。随后,赤蝶扑空转身追了上来,我在赤蝶女的身前一晃去向了她身后,她一顿,就要转身,我又出现在她面前已是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黑色的面巾一扔,我幽然一笑,她眼一沉,我一掌推向她的左肩。 既然她在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那么这个易容就没有惊吓的意义了。 我就这么样大方的露出了本来面目,她有点意外,但她也是稳着的。她那脚下跃起往后一退,一退便是出去了两丈,而在她原先站的位置,我手中一把匕首转着,只要她慢上半步,就会被我刺进心脏。 安然躲开我的攻击,她也是好身手,又一笑,眼波暗转道,“嗯,这果然是一个绝顶的美人。不过,你就不怕世子殿下知道了这一切,会很伤心么?他对你,可是很用心哦。” 我手中匕首一转,挥开了突袭到身后的赤蝶,黑色的暗影和红色的光一碰,最后赤蝶消散只剩一团红光,黑色不变。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伤心是一个好东西,会让他成长。难道你就没有什么秘密,没有跟你的公子殿下说?比如,你为什么弃了他,独自来找我?” “哼…”她笑了起来,又是笑得脚下的树林一阵抖动,她道,“哟,好狠的心啊,我都要伤了心了呢。你说二公子?他给我下的命令是让我杀了你,我没有做错啊?” 我不置可否,手一动,又一石子将来到我左侧的赤蝶贯穿,白色的灵力随着石子去到那边,赤蝶在原地一顿,又瞬间消失,我道:“你的心还是留给田卓风来伤吧。以你的实力,你觉得田卓风会认为你杀得了我吗?你别忘了,你们三更半夜不睡觉来找人家姑娘是干什么的。现在那姑娘跑了,你不去找她,反而来找我,难道,你对我有意思?” 她敛了笑,又是骨子里的妩媚动人,有一点点冷了,“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但愿你逃命的本领也如你的口才这般好。”说罢,她眼中已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更是抱起了双手。 我眉头一皱,蓦然转头看后面,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层红色的雾,放眼一扫,如同一片红色的烟雾海洋。再回头,她已是不见,前面也是一片红色雾,望不穿也似乎无边,一片死寂里,只留下她缥缈不知方向的声音,“你准备好了吗?醉生梦死就要开始了,希望你能尽情尽兴。” 余声在这片红雾海洋里回荡,我皱眉捕捉,那声音却是根本没有来源。我又看着眼前改变的一切,脚底下的树不见,头顶的夜空不见,就连一直都有的山风都不见。 蓦地,在正前方那望不边的地方有了动静,在红雾缭绕起伏中,一只蝴蝶曳着长长的尾巴扇着鲜红的翅膀飞过来了,随即,一股奇香充斥在空气里,和红雾混杂,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此时,空气还是和那红雾是分开的。奇香过来了,淡淡的,但感觉又是强烈的,这种香有些熟悉,和赤蝶女身上的香一样,不过浓烈太多。 那只蝴蝶慢慢靠近了,看起来绝美而又人畜无害,但当我看清了它,眼中立即一变,据收录这世上奇兽奇物的圸录志记载:麝凤蝶,一种带有奇毒的蝴蝶,形态优美,以毒草为食,美丽的死亡之蝶,是蝴蝶中最毒的王者。 这是一只碰不得的剧毒蝴蝶! 而就在这一刹那,那麝凤蝶又开始发生着变化,那挥动的翅膀上拖了一层流光,流光妖异,出现了之后便留在原地不再消散,如此麝凤蝶继续往前,那流光继续诞生,一直到麝凤蝶来到了我面前,那里已是一长排的流光。 这种流光是亮的,类似于萤光,但又比萤光强烈,甚至看起来有一点不真实。 红雾里安静,流光静浮在原地不动,这边那麝凤蝶已经来到了我面前,它停在了我面前挥着翅膀没有再往。 我皱眉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大脑却是突然一晕眼前一晃,我又摇了摇头紧盯着它,而它却是在这一晃中,瞬间变成了大大小小的一团麝凤蝶,再等我稳了心神看,那一团麝凤蝶忽然冲着我四散而来,眨眼到了眼前。 顿时,那巨大的气流漫天的流光让我来不及避开,大脑一紧,剧烈的疼痛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再睁开眼看,那麝凤蝶已经开始在围绕着我转,一层蝴蝶一边转一边诞生更多的流光,而这流光,刺眼耀目,几乎要夺了人的视觉。 团团包围中,我强忍着头内就要裂开的闷痛,又低垂着眼,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周围里。 周围已经在发生着变化,红色的雾在变浓,空气变得稀薄,脚下渐渐有了拉扯力,身体有一种失重,麝凤蝶扇动翅膀的声音越来越大,我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声让头内的闷痛就要撕裂开,那强烈的光已经在夺走我视线的边缘。我在撕裂的闷痛里不妥协,先是战胜了闷痛,又战胜了这炙光。 闷痛消失,刺眼的光芒消失,脚下的拉扯消失,剧烈的心跳声消失,眼前恢复清明,麝凤蝶不见。 “红垄雾妖,千瞬一转,欢迎坠入到梦网的无尽深渊。”浓郁的红雾之上,响起平静没有温度的声音,那不是赤蝶女的。 随即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心里,外面。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 妖阵无妖·尘封扶桑 噩梦总是来自最深沉的心底。 蓦然,我身后传来脚步声,轻悄,平缓,但是它在我的身后走远。我眼中一动,匕首出鞘凌厉的一道影子去了,匕首进,浓重的红雾被斩断,匕首带来的寒气荡了很远,而在很远的那头到这边,一条直线空无一物。随后,红雾继续被挤得拥在了一起,一条线缝合,一片死寂中这里恢复之前。 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幻阵,又或者说是变了异的妖阵。 何为阵法?就是以天干地支、五行八卦为原则,施以不同的物质为媒介,继而达到将人困在方寸之地内不得动弹,或是将之杀死在阵内的目的。 施以的媒介不同,最后的效果不同,有的是幡旗,有的是大自然的景物,甚至还有是简单的几粒石子,大自然的任何万物都是可以。这阵法威力无穷,一旦入了,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普通的,会困得你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走出,不普通的,在原地不动是死,胡乱走也是死。有人专门研究这个,它比舞刀弄枪的武功比杀伤力更广,但手法又是比较温和。而要想活着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破了这阵。 当然,能破是最好,那说明那阵还是能活的,而还有一种阵是没有出口的,它是一个死阵,只要进去了就出不来,不存在破不破,就如我现在进的这个。 没有方向,没有起始点,也没有任何的与外界相关,这个阵法直接将人丢到了一个时间世界的缝隙,不归任何管,它是一个独自成体的存在,如同一个坚硬的外壳,这层外壳坚不可摧,里面击不破,外面看不见,完全的被遗忘。 赤蝶女果然有阴谋,仅凭一点,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和我动手,她也不是我的对手。她只是在跟着我,等我停下,就是她在实施这个阴谋的开始。 但是我认为,她既然不是我的对手,那她出的招数也一样不是我的对手。我要出手了,这个时候,就只有一切凭实力说话了,再简单的说就是以暴制暴,既然是个死阵,那么我就让它彻底成为一个死阵,我倒要看看她这个壳有多坚硬。 而出手,也不是随便的出手。这个阵不可小觑,那是赤蝶女从逆星阁开始,就步步紧赶而织成的,在去到左司马府的那一次,我带着田珌安然而返,那已是让很多看田珌笑话的人吓掉下巴,她也一定估摸出了我的实力,此刻这阵,绝对不简单。 忽然,身后有了动静,那是消失的麝凤蝶在向着这里飞来,这一飞,终于让这一潭死水的红雾有了一丝不一样,我抬眼去看,它们又成了在正前方往这里飞。随后我没有再看,闭上了眼睛开启了灵觉,全身心的融入到这红雾中。 师父说,六根清净,自然无躁,心若无燥,自然平静。只要心平静了下来,只要心彻底的安静,就能听到寻常用耳朵和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就如此刻,在我的右前方我捕捉到了一丝风的躁动。 雾中是死寂没有风的,这一丝风微不可闻,几乎是错觉,当即我睁眼一刀劈了过去,墨午刀带着黑色的寒气凌势而去,整个雾中一震,随后在遥远的那端传来一声极低的闷哼,微不可闻,转瞬即逝。 而后,整个世界又是平静,陷入静的幻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边。 此刻,就是真正的考验来了,能有动静那就是好的,那是有对手,而不动,就是没有对手,就是在跟自己做对手,比起这妖阵的凶险,更可怕的是自己,那一颗不能压制住安静的心。 这种静太静,静得让人受不了,仿若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人。并且一静,什么都有可能出来,过往的,前面的,不知道的时候就会出来,那才是恶魔。 恶魔带来的就是死,它一来便是死。有很多人受不了这死一般的静,继而开始慌乱,开始暴走,开始不相信自己,开始害怕。而只要一害怕,便就是自寻死路的开端。 在这无法移动一步的阵里,就像一个深不见底、黑而无边的深渊,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变成地狱。 这个地狱是自己给自己设的一座牢,困得久了,不消外力动手自己就杀了自己,因为出不了阵,消极与绝望就开始吞噬你,吞噬你的一切,包括生命。 而我能做的,就是保持一颗清醒的大脑,无论面对什么,站在原地绝对不动,等着到了那个边,或是在那个边的途中发现什么,将被动化为主动,我就是赢了这一场大战,借此,也是我出去的时候了。 在漫无边际,没有时间踪迹的安静里,那些流光还在静立着,麝凤蝶也在空中慢慢的扇翅飞着,将个红雾里衬得亦真亦幻,它们没有再攻击,各自散落着,除了一开始的那一剧烈的动作,而后就是很温顺,这又让我怀疑它们一定和这红雾有什么联系。 忽然,身后传来啜泣声,极低,一声一声,难过,伤心,女声。我垂眼不动,“嗡”的一声,哭声入耳,就好像某种尘封已久的东西被打开,又忽地一声笑,清脆,稚嫩,我抬眼,一个柳黄素衣的小女孩在前面向我挥手,我心中一片平静。 我只是看着,什么也没有想。 前面她放下了手,在原地转着圈,一边转一边笑,笑声飞着,她的裙子飞着。一只红色的麝凤蝶飞到了她面前,她惊喜的停了下来,麝凤蝶飞走,她又笑着追去,裙摆飞扬,柳黄的发带飞扬,扬起了惊叹,犹如一只稚嫩的蝴蝶。 稚嫩的蝴蝶追随着红蝴蝶而去,红蝴蝶停了下来,挥着翅膀落在了树梢上,绿的叶,红的蝶,像是一朵花。 “师父!” 她在树下停下,一声颤抖的哭腔,那是受了惊的蝴蝶,她向着前面一棵树跑去,树下坐了一个人,一身雪白,却又是一身的血红,闭着眼睛的脸上也是一片苍白。 “师父!你怎么了?” 来到了师父的旁边,她一边摇着师父的手一边哭,哭一哭又擦一擦眼泪,擦一擦眼泪忍了片刻,又开始哭了起来。 那哭声是怜,听得世界心碎。师父睁开了眼睛,眼中是冰冷下的心疼,还有无法言语的爱,是一种隐藏的外露。 师父笑了,稚嫩的蝴蝶不哭了,她们相望着,稚嫩的蝴蝶擦着师父嘴角的血,师父只是望着。 擦好了血,师父站了起来,牵着稚嫩的蝴蝶的手往前走着,一走一个血脚印,一步一朵花,红的脚印,白的地,稚嫩的蝴蝶只是仰头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笑,那么开心。 她们离去了,树上的扶桑花落了下来,一朵一朵,就如同到了凋谢的时候极度的盛放。 有几朵落在了血印里,就在血里开了一朵花,麝凤蝶飞了下来,绕了几个圈落在了那花上又是一朵花,红色的一层层,血一层,花一层,蝶一层,然后成为一个红点,血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 记忆深渊·蝶血翩跹 我眼前模糊了,只有那一个红点。 人啊,总是会在时间的缝隙里遗忘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很铭心刻骨,可最后,总是在紧攥的手心里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前面又传来笑声,纯净,无暇,明媚,从她们消失的地方,眼前又清晰。 血印里的红蝴蝶一动,扶桑花不见,血印也不见,它飞了起来挥翅等待着。 一个嫩衣嫩裙的少女走了出来,一脸的明媚,头顶一只火红的鸟飞着,她旋转着,蹦着,跳着,明媚的笑,流动的衣带,如同一只明媚的纯净蝴蝶。 纯净的蝴蝶又跑了起来,她一边跑一边笑,眼中充满着纯净的希望,又有扶桑花落下,盛放中的落,落在了她头上,落在了她扬起的柳黄发带间,一顿,又落向地上。 由此,地上只有一朵孤零零的红花,仍旧是白的地,红的花。 树前一座潭,潭边立着那个师父,仍旧是一身雪白,一身血红,容颜不变,冰冷不变,唯那腹上插了一把刀,漆黑如墨。 落在地上的红花变成了冰冷,又从冰冷变成了血红,晶莹剔透,一滴血落在了那晶莹上,红花不再剔透,又一滴。 纯净蝴蝶抽回了刀,又松了手,到刀落在地上全是颤抖,她的眼中是红色,比那血更红的红色:她刺伤了师父,用墨午刀。 “我!……”纯净蝴蝶伸出了手,颤抖的看着双手,却是从眼中落了一滴红色的泪。 红色的泪刺目,比红色的血更刺目,那全是惊慌,她怎么能伤害师父? 又是一滴,她恐惧的血泪落下,闭上了眼睛跪在了地上,捧着血泪的手不知道到要怎么办,手颤抖的就像承不住。 一滴泪,承不住。 师父走了过去,蹲了下来,轻轻的握住了她的那双手,再抚着她的头。纯净蝴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里惊恐已全是泪,红的泪,白的泪。 雪白笑了,纯净蝴蝶不哭了,师父将她拥入怀中,脸挨着她的头,一双冰冷的眼睛里是心疼。 扑簌簌,红蝶落在了她们旁边的刀上,刀晃着,她们又看红蝶,一起笑了。 一朵红花落了下来,落向红蝶,红蝶受惊飞开,红花落在了地上,紧挨着刀。 师父起身,又牵着纯净蝴蝶离开,这一次,纯净蝴蝶没有仰头看师父,因为她们的视线是齐的。 不过,这一次,是师父在看纯净蝴蝶,而纯净蝴蝶在低着头。 她们去了,后面是两行血印,一行是师父的,一行是纯净蝴蝶手中的刀。 她们去着,一把刀不停的滴血,红蝶在后面看着她们离去。 红花又开始盛开的凋落,落在了地上,一朵一朵,几朵几朵,片刻就已经将一个地落成了一片红色。红色遮盖了那血印,红蝶在红色之上盘旋不落,一片红。 眼前一片红,就是一片红,红得不掺一点其他,哪怕是一点白。 白色就此不见,永远不见。 对于伤痛,它就是身后凝视追随的目光,你从来不敢回头看,因为一看,你就再也走不了一步,而就此到最后,你再也见不到了,也终究不能回头。 仍旧是安静。原来这就是我不知何时起,莫名讨厌白色的原因,它太脆弱,太易染,总是不堪一击。 原来这就是师父‘突然’离世,云姨怎么也不肯说的原因。是我杀了师父吗? 开封的记忆,卸闸。 第一次的血印是在我六岁病发,师父为我续命时。 第二次是在我十五岁,在千纹潭边用墨午剑打败了师父时,要及笄,未及笄。 红色的泪,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我早已经不记得了。 师父去世是一道分界线,一步之隔,那边是那边,这边是这边。但又能怎么样,已经分开了,永远的分开。 一滴泪忽然落在了脚上,穿过了沉重与压抑,最后砸在脚上,让那双脚沉重如铁。那就沉重吧,我原本也没有想要移动一步。 “是个女孩!!”忽然背后一个惊喜的声音。 我忍着没有回头。 “把她送走。”另一个冰冷而又无情的声音。 我握着墨午剑的手一松。 “公主!不行!!”断然拒绝的声音。 我垂下了眼。 “要么送走,要么杀了她。”决绝冰冷。 “公主!她是您和他的孩子啊,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悲怮的声音,已经哽咽。 ……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长得我不想等待。 我挪动着千斤重的脚步转了身,前面一张床,床上躺着虚弱苍白的她,床前跪着哽咽难言的她,那怀中是一个刚出生的她。 小小的屋子里,三个人,只有哽咽的一个她。 而小小的她竟然不哭,直到那一个冰冷无情的她又闭上了眼睛是永远的不想见,小小的她才是哭了,这一哭,闹天闹地。 …… 眼前慢慢模糊,全是水,水模糊了一切。水落了下来,我也哭了,全是伤。 水落了下来,润湿了旧色的黄尘,淹没了一片地,一些东西浮了出来,那是寻常天崩地裂也看不到的东西。 这就是我的身世。与我所知不一样的身世,那么痛。 师父是我的母亲,我也不是长虞山扶桑树下的孤儿。 可是这又要我怎么接受? 如何接受,我叫了十六年的师父,突然有一天变成了我不愿意想的‘母亲’? 如何接受,在我的世界里一个没有的东西,它突然有一天来了? 如何接受,两个同样重要的东西,某一天突然重合了? 母亲是母亲,师父是师父,母亲是生下,师父是养育,纵然我不需要母亲,纵然我不缺母亲,可是我一直明白这是两种东西,她们不能混合。 ‘母亲’这个词,在我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的,以前没有想,后来没有想,现在也没有想。它只是一个词,空洞的词,在我知道它的意思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它从我世界里剔除。 我没有想过我要有母亲,我也不需要母亲,我有云姨和师父就够了,我什么也不要。回到最初不好吗,只是一个师父,一个云姨。不好吗? 十六年来,我到底承受着什么样的爱?以什么身份?十六年来,我到底过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以什么样的纯净?为什么要有欺骗,为什么要永远的欺骗? 在我已经安然接受我的命运设定时,它却告诉我错了。 在我将自己设定的刀枪不入坚不可摧时,它却告诉我这只是个笑话。 既然不要,为何又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我让她这么痛苦,我是宁愿不来。 我活了十六年,十五年的美好,一尘不染,那美好之外所有的痛不见,十五年之后的今天,此刻这些痛全部来袭,瞬间将人淹没。 这是代价吗?她走了,我从不认为她留给我的是一个包袱,我只是觉得那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给我唯一的温暖,但在这个时候,她将我的整个天都压了下来,我还能走吗,又以什么身份? 一道伤,亲口说,与用手扒出来,那完全是两种痛。用一双手扒出来,手鲜血淋漓,心鲜血淋漓。 鲜血淋漓的真相,又怎么能让人活下来? 心境开始崩塌,我跪在了地上,被这难以抵抗的伤和不能接受的真相。这让我如何有勇气站起来,再往前走… 这样的世界还有意义吗?我为之奋斗的事情还有意义吗? 不,这只是命运的一厢情愿,从我的出生开始就一厢情愿。出生的时候没有选择的权利,生长的时候不给选择的权利,现在我仍旧不给。 我可以选择什么也不知道吗?我可以选择在进入这个真相之前吗?我可以毁灭这个世界吗?它那么令人厌恶,所有的美好都是假象,它浮在眼前,就让人觉得全世界都是好的。 不,我可以选择,既然不能选择,那么我就毁掉它,毁掉所有的一切就没有不会有选择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入魔为醒·云下见光 我站了起来眼前一片红,妖阵彻底的崩塌它已经成了碎片,我抬起了刀,很快这个世界也要成为碎片。 周围来了很多人,天空在闪电和响雷,那些人在喊着我什么。 “魔女受死吧!” “魔女天理不容!!” 魔女,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虽然名称不一样,但是他们口中的意思是一样,天理不容,残害人间,必须杀死。这就是这个世界,它自己明明不堪,却是将所有的不堪放到别人的身上。 他们看着我眼中有着恐惧,但恐惧之下的脚却是不后退一步,刀剑跃跃,火把呼呼,那在眼睛里都是红。 “大家一起上杀了她!!”他们大叫着冲了上来,打破了那些红。 我要反抗,手中的刀它从来不会忤逆我,我挥出去一刀,它就忠诚的最大限度的呈现着我的意思。 我要杀了这些人,它就杀了,我说我要出去,它就扫平了所有的人。 …… 顷刻的围攻变成一边倒,他们在我挥动墨午刀的时候。 世界安静了下来,我从他们中间走过,一直走,脚下很重,踩着是沉重,这一次是我一个人留下一行血印。但是没有蝴蝶,也没有扶桑花,墨午刀滴答,陪着我的是滴下来的血,这也算是两行了。 我走了很久,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是想甩开这种红的味道,眼前总是红。 “你受伤了吗?你流了好多血。”一个声音突然道,我没有回头,虚假的还要再来一遍吗?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真实的气息和身体,这是真实的,但我无动于衷。 她道:“你受伤了,这样下去不行。” 我站着不动,她看着我的眼睛不动。她又放下背上的药篓翻着,我绕过她继续走。她在后面追了上来,又拦在了我面前:“不行!你不能走!!” 我看着她不动,确定的将心中所想传达给了她。她往后退了一步,后面的远处传来嘈杂,那些人跟了上来,我转过头再走,她忽然抓着我的手往前跑,“跟我来!” 我停了下来看着那只手,她转头看我是着急。 我移开了目光,她又拉着我就走。一段时间后,她带着我来到了一个山洞,在洞门口上盖了草,又用石头将洞口堵住了后,她开始帮我处理眼睛。 再等她处理完了,洞内陷入了安静,洞外也响起了嘈杂,那些人在靠近。 她紧张了起来,站了起来道,“外面起了火!” 我沉默,这是要将我们烧死在山洞里面。 她又要哭了,“你眼睛的血我止不住。我们会死吗?爷爷还等着我回去呢!” “包围洞口!她就在里面!”洞外的嘈杂开始了。 “轰!轰!”那是砸击声,在洞内的回音很大。 “他们要进来了!”她嚯地站了起来拦在了我面前,紧紧盯着洞口道。 “轰!”又是石头被砸开的声音,一股热浪冲了进来,吹得脸上一热,她咬牙道,“你们这些坏人…” 有人进来了,我手中的刀从来没有松手。 “你在这里!!”但却是一个惊喜而又隐忍的声音。 这声音让我一顿,因为长时间的没见,我已经忘了这是谁。我在回想着,他已是一阵风过来抱住了我道,“我来晚了!” 是秦冽。 “我们走!”他又松开了我,披了一件斗篷带着我往外面去。 “我是魔女,杀了很多人。”我眼中空洞的道。 他一顿,又直接走了,“你比魔女更可怕。” ……… 有些事,如果你想知道,就必须要转身,就算身后是你知道的火海地狱。 回忆和真相是我的火海地狱。 我放佛来到了一个黑暗的世界,眼前是黑暗,身后是黑暗,周围是黑暗,到处是黑暗。,世界是黑暗。 就似走过了最黑暗,最遥远,最绝望的地方,在此之前,我不知道有一个地方叫做地狱,它竟比死亡还可怕。那里天地皆黑,日月无光,生死模糊,灵魂被坠入永无止境的深渊,若是你还有知觉,你会想着,为什么你还活着…在死亡中清晰的活着,生死两难。这样的两难,一部分是不愿意醒来,一部分是醒不来。 可是,不能一直两难,两难是暂时的,因为不管是什么都只能有一个选择。如果你不想选择,就会有人替你选择。 有人替我做了选择。 模模糊糊,悠悠转转,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这就是那个选择。 别人替你选择的那个,往往是与你本身想选择的相悖。你自己选择的那个,往往是不容的。而正因为是你想选择的那个让你陷入两难。 但是眼前还是一片黑,漆黑,什么也没有的黑。恍然间,我竟不知道我是清醒了还是仍旧沉睡着。直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叹。 “唉。”一声轻叹,是这黑暗里唯一的色彩,金黄色的,带着阳光。 黑暗里的阳光,这是意外的。我意外了很久,一直到将这个意外变成了真实,又确定了这个意外,才是明白我是真的醒了。 但还是有点不真实。 她道:“你傻了吗?要是傻了,我得考虑变卖你娘留给你的遗产了。” 我唤道:“云姨…” “还好”她摸了摸我的头,有些哽咽道:“还没有傻,知道云姨是谁。” 我笑了,想伸手去牵她,却是动不了,她握着我的手道:“你消停会吧,当初你下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把个山下搅得鸡飞狗跳,没想到你真的这样做了。” “你怎么来了?”我笑问道。 她叹了一口气:“我能不来吗?再不来你就被别人拐跑了。” 我又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他站在远一点的窗下。 “怎么会,我虞桑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生意?”我道。 她笑了起来:“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没有说话,屋内就此陷入安静。 她收了手,将一个东西放在我枕边道:“为什么将墨午刀松了手?”这语气很轻,没有责怪,就像我以往犯了错时说的一样。 “你还在紧揪不放?”她又问道。 我没有说话。她平静了下来,语气也软了,那是只有我在认错时才有的,可这个时候就像是她在认错,她道:“你不应该,她只是以另一个身份去爱你,比那个身份一点也不少,从她留下你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接纳你了,用全部的生命。” 她在诉说我解不开心结是她的责任,因为教导我和养育我的是她的事。她教我要感恩包容一切,我一直做得很好,在这一件事上唯独没有。 我还是沉默。 她起身背对着我缓缓的道:“你知道你这个生命多来之不易吗?当年我和你娘亲一路从南方逃到北方,历经那么多凶险曲折,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可是,在你要出生的前一刻,她后悔了。她认为这个重任不该由你来承担,因为她知道,一旦接下了,将会有什么在等着你。”顿了顿,又转身看着我忧伤的道:“可是我认为你能,我认为你不会让我们失望,一直都是。” 我看着眼前的黑暗,静静的道:“用得着这么夸我吗?骗子就是骗子,骗了我十六年还想再骗我,想叫我现在起来就去就直说。” 她一顿,看着我不动。我坐了起来,看向她道:“去给我做碗面吧,我饿了。” 她恢复了平静,双手抱肩看着我,道:“别装了,你现在瞎了看不见了。” 我一顿,没有说话。 她哼了一声,笑着去了道:“为了奖励你体谅老人家的一片忠肝义胆,我破例给你加几个虾仁。”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其实什么也看不见。门外又传来她的声音:“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看看她要不要喝水!” 我笑了起来。云姨,她一直都没变,细心,口是心非。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清风化冰·杀与被杀 屋内响起了倒水的声音,他磨蹭的端到了我的床边道,“喝吗?” 我转头看向他,许久不动,他端着水的手有些心虚,我道:“说罢,你到底是谁。” 他收回手喝了一口没有说话,我靠在床上闭上了眼睛静等着,一阵沉默过后,他道:“燕国恃兰君公子…” 果然,我仍旧闭着眼睛道,“嗯。” “赵侯三公子…”他又道。 “嗯?”我睁开了眼睛,完全意外。 他道:“恃兰君是我姨丈…” “嗯。”我又闭上了眼睛,“继续。” “烬戈宫是我的。” “嗯。”这就能解释当时为何就要杀起来了,又突然熄了火的原因。不过,他们怎么知道我是我? “惊羽楼是我开的…” “嗯。”不错,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惊羽楼。 “还有...”他欲言又止。 “说!”我嘴角动了动。 “流碾阁,也是我开的……” “什么?!”我睁开眼睛看向他!看了半晌才想起我看不见。我坐了起来,他急忙起身后退,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对他勾了勾:“过来。” 他笑得有些虚:“你说吧,我听得见。” 我再勾了勾手指:“最后一遍。” 他磨蹭了一阵走到了床前,我道:“坐下!”他坐下了,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伸手就去摸鞋,又发现没穿鞋子是在床上,继而在床上找着东西。 他急忙道:“事已至此,本公子也不奢求能得到饶恕,只是恳请您老人家手底下稍微留点情,以免打得手疼!” “好。”我道,已是气极反笑。 饶恕?如此说来,我在流碾阁的一切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么我一生中最见不得人的黑历史就在他手中? 如此,这怎么可能饶恕?! 遂,我将他往跟前一拉,就要去摸枕边的剑,他却是一声闷哼。我一顿,停了下来,问道:“你哼什么?” “没,你听错了。”他道。 我看着他,问道:“哪里受伤了?” 他笑道:“没。” 我皱着眉不动,他轻轻的将我的手放在了心口道:“本来是这里,后来一见到你就好了。” 我眉头松开,手一推就要往回拿,他又闷哼一声。 顿时心中有一团火,我扒开他的衣裳察探,触手一道极细的疤,上面还有着药,从左肩斜斜的到右腰间,这是和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的琴弦痕! 这是谁?竟然能伤得了他。我心中是震惊。 我又平静了下来,问道:“他到底是谁?” 他理着衣裳满不在乎的道:“一个看着不顺眼的家伙。” 我怒了:“不顺眼为什么还和他打?!” “因为他在和我争一个我不会放手的宝贝。”他道,语气又回到了那种睥睨和邪魅,但听起来很欠扁。 我没有说话又靠在了床上道:“不要再和他争了,你已经赢了。” 他轻笑了起来,更加的睥睨和邪魅:“你怎么知道?我把他的老窝捣了!” 我又皱了眉,怒道:“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幸运,还得瑟什么?!你给我老实点!!” 他看着我没有说什么,我道:“再问你,知不知道在流碾阁刺杀姬桓的人是谁?” 他答非所问,语气不羁:“怎么,你要替他报仇?” 我皱眉:“是你的人?” 他哼了哼,我脸一沉道:“为什么刺杀他?” 他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喜欢谁我就杀谁。” “你!”我坐了起来,怒目而视:“谁跟你说我喜欢他?!” 他站了起来,满是不忿:“在燕国的西岭山山洞里,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抱着他!!” 我一愣,他又冷沉的道:“他想死吗,早我一步就吃了熊心豹子胆!我的女人也敢碰!!” “你!”我一句话噎在口中说不出。 他道:“你瞪什么瞪?你看的见吗?你看得见的话,就看看我穿的新郎服帅不帅!哼!” 我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他似乎越说越气:“什么什么!为防你再也睁不开眼睛,我就赶在你死之前和你成亲了!” 蓦然,我安静了下来,许久,才道:“我睡了多久。” 他也安静了下来,道:“十五天。” 半个月…所以他请来了云姨。他是怎么闯进四掖山的,又是怎么说服云姨的,又是怎么顶着那样大的压力将我接回晋国,还与我成了亲的… 我突然没了话说。 也许,我确实犯了一个很大的错,搅得整个天下不宁。 他又坐了下来,平静的道:“你不必自责,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时间久了就没有感觉了。要知道,这些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我们别无选择。在你昏迷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做着一个决定,若是你再也醒不来了,我就将这些人屠尽。他们不是喜欢杀吗?就让他们杀个够。” 我黯然道:“没有人喜欢杀,他们在杀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被人所迫的杀。” 他平静道:“是没有人喜欢被杀。只要是站在顶端的,他们就会不自觉的引发杀,因为要想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只有杀这一条路。” 我沉默,也认同。可是这样的道理,是要经过多少次杀戮才能明白的,我不知道。 我道:“我现在是在赵侯府里?” “嗯。” “你这样做云姨同意了吗?” 他不知所云:“嗯?” 我道:“成亲的事。” “哦…”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道:“同意了吧,因为她没有阻止…” “我同意了吗?”我淡淡地问道。 “嗯...”他更加小心翼翼道:“你同意了吗?...” 我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嘿…”他虚笑,慢慢起身离开了床,转身就跑:“不同意也迟了!我们连堂都拜了!!”说罢,他人已经在外面了,又和云姨碰了面:“大美人云姨好!” “你小子…有前途!!”云姨道,满脸的欢喜。 屋内,我望着那里咬牙,又怅然,最后叹了一口气,接着就是躺回了床上两眼望天。睡了一觉竟然睡出了个幺蛾子… “看什么呢?上面有虾仁呢?”云姨进来了,手里端了一碗虾仁饺,熟悉的味道,让人感动。 我有些怅怅然,道:“你说这成的亲能算吗?我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做呢?” 她将饺子放在了桌上,过来道:“在外面看呢,算,因为你们确实是昭告了天下拜了堂。但在我们这里呢,又不一定算,因为只要你不同意我们现在就能搬出赵府,咱老虞家从来不讲理!” 我一听,点头,又觉得味不对! 她又扶着我下了床,帮我洗漱着,道:“不过呢,以我之见,应该算,虽然我们老虞家有些不讲理,但是知恩图报这个是不能少的。当年你娘亲和我带着你一路逃跑,后来要不是一些人仗义相救,可能现在就没有你了。而且,人家赵家对你也真是不错,那小子虽然猖狂了点,但是为了你可是差点灭了一个国家!” 我眉头一皱,道:“哪个国家?” 她道:“中山国啊!” 我愣着半天没动,她道:“怎么了?” 我又回到了正常:“没什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任重道远·风雨欲来 我早料到了,不过亲耳听到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此刻,在中山国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一别中山,永如昨日。却不想,一别中山,竟是永诀。 也许,独孤皓月的死就是一个开始,风雨欲来风满楼,这开始就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而一旦开始,将不会轻易停歇。 只是,为什么是中山?拿中山开刀还不如拿现在只有一副虚架子的晋国开刀,晋国盘亘中土几百载,它的效果可是比二等国家的中山强。 想了想,我又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嗯…”她想了想道,“那小子把我从四掖山上惊动出来时,他的人正在和中山国的打得不可开交。好像是和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小伙子打,应该是中山国的公子吧?” 我没有说话,心中一片沉重。 她问道,“你们之间认识?” 我点了点头。 “嗬!”她笑了起来,“这样可不对啊,那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吗?难道他俩是情敌?” 我皱眉道:“什么情敌?你可以去当侦探了。” “呵!那是要打,以这小子的无法无天,灭了他的国家是正常,没把他国家的人都杀光算是好的了。”她笑道。 我叹了一口气,这是个打杀的世界,什么都是靠打杀。又问道:“你下山来是干什么?” 她收了手,头发梳好了,又扶着我坐到了桌边,将饺子推到我面前道:“给你做一碗饺子。” 我干笑:“那还真是受宠若惊…” 她递给了我筷子道:“吃吧!” 我顿了片刻,接了过来吃着,虽然吃得很忐忑,但是吃得很香。 果然,等我吃完了,她有话说。 她道:“吃完了?” 我点了点头放下了筷子,她突然变为了严肃道:“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严肃的事情。” 我道:“你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看着我不动,半晌,才一本正经的道:“从现在起,你就要开始履行你的职责了。” “什么职责?” “找到扶桑琴,用你的力量做你该做的事!” 我皱眉,“那你呢?” “我?”她道,“我回四掖山啊!你这么丢脸的半途而废,让我一把年纪的往这赶,我得回去好好压压惊。” 我没有说话,一盘饺子换来的代价,让人无法拒绝,早知道这样就吃两盘了。 “好了!”她起身拍了拍我的肩,深沉的道:“任重而道远,姑娘,这个天下看你的了!”又是感叹的点着头:“你不是总是想要去探险吗?这个天下,你就当是去探险了,真羡慕你…” 我哼了哼,她往门口去,秦冽倚在门口道:“就走吗?大美人姨。” “有前途!”她受用的拍了拍秦冽的肩,老气横秋的道:“小伙子,我把这个天下的希望放在你这儿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秦冽笑了,道:“您放心,这点小事,我给您办得妥妥的。” “嗯。”她点着头转头走了,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许久后,她的脚步终究没回来,真的走了。 我叹了一口气趴回了桌上,黑茫茫的眼中不见一丝光。云姨下山来了,但她又走了,留下的是一个沉重的任务。 而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云姨,为什么我的眼睛会流血? 我的眼睛为什么会失明?这个失明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 然后我就瞎着眼睛看世界。睁眼瞎。 两日后,因挂念同在一个国家,但是不在一个城里的姬雅乐,我从赵侯府回到了晋宫。 晋宫,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姬雅乐方面,和我预测的差不多。当时他们三股人顺利会和,以田卓风一人和众影密卫以及众侍卫的实力,我方的三个主心骨和他们打绰绰有余,在田卓风还没将他们追到北海边上时,他们就已经顺利将姬雅乐救走了。但是,这次成功的营救也造成了两个不好的后果,第一,暴走的田卓风以晋国悔婚为名,已经向晋国投了战书,据今天为止,还有三天田卓风会亲自带兵前来攻城;第二,有情人还是没有成眷属,姬雅乐并没有跟凰青飞走,她将凰青飞撵走后自己回到了晋宫,要和晋宫生死与共。 事已至此,他们几人的羁绊就到这,但是这次的成功,最大的功劳应该归功于卫十四,他的计划缜密到位,甚至连预发的多种情况都考虑到了。可是我也觉得他是世上第一好男子,帮着自己的情敌打情敌,最后什么也没说,甚至从未跟姬雅乐表过白。就这个问题我也很诚恳的询问过他,他只是给了我一个背影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我又觉得这男子很帅,爱的洒脱。 而晋宫方面,就是我所说的翻天覆地——晋国可能要易主了。 这个易主可不是说着玩的可怕,一个泱泱大国一向是看着别人分分合合,现在要被别人分分合合,我不知道现在的晋君心态是什么,但是我看到整个晋宫上至宗室下至宫女,都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我早说过晋国不是以前的晋国,它已经一空,可是这个晋国是姬雅乐的晋国,我又希望它不要这样。 现在齐国终于要来实现他也许早就有的野心:攻打晋国。而以现在的晋国,是没有战胜的可能的。这就好似一个在明视力受限,一个在暗伏蛰已久,明的纵然体积庞大,但是暗的知道他的弱点,一切只需一击他就能被击溃。晋国的这个弱点,就是晋国已经涣散的人心——魏韩赵三候名义上与晋国誓死同在,实际上又是各自心怀鬼胎,齐国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钻的就是这个空子。 在来晋宫之前,我去见过赵侯,劝说他助晋国一臂之力,但是他一句话就将我顶回来了。赵侯是一个很年轻的赵侯,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也要帅,他说:“你想看到晋国被其他国家瓜分,还是被我们自己国家的人瓜分?被其他国家瓜分就要打仗,被自己国家瓜分就不用打仗。” 就此,我明明是去说服他的,结果被他说服了。而至于另外两侯,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相依相存,又各自心怀野心。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 阴云密布·惶惶大晋 所以面对晋国的这个现状,我无能为力,姬雅乐无能为力,整个晋国无能为力,我们只能静候着情势的最后走向,打与不打,只有一个结局,晋国消失。 也因此到了末路了,晋国原本是被动的,现在成了主动,不管里面打不打,外面是一定要打的,鱼死网破。 对于齐国的宣战,晋君也出乎意料的应了下来,看来他也想通了这个道理。但应了下来后,他就窝在他的宫殿里不出来。 我来到晋宫,他已经关着门一天了,而这一天他只下达了一个命令,让全军待命御敌守城。除此之外,他不召见任何百官,也不需要任何御敌的意见,就连他的儿女也是不见。 我总觉得昏庸的晋君,肯定是在他几十年的昏庸崖上悬崖勒马,也许他会给我们一个惊人的表现。 不过,在这晋宫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姬俱酒。 这个就要着重说明,这小子,表里不一。 他发生了变化,首先我是在别人嘴里听到的,再等我在庄鸶殿见到他时,他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 出人意料的,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身边不是美女和酒,而是桌上的空气。 我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到我,他也只是看了几眼就继续低着头沉思。那一眼给我震撼很大他寡言了很多,眼中也没有一丝玩笑,冷静,严肃,沉着,又带着,睿智? “你在看什么?”我问他道。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一张作战地图递给了我。 我一看,复杂难懂,一片漆黑,然后告诉他我瞎了。 他又把我扶到位子上坐着,但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在屋子里一阵忙活,翻腾了片刻后面的墙壁里一声轻响开了一扇门。 他进去又出来,再出来,到我面前直接一点我的穴,我一惊,他将一粒丹丸扔进了我嘴里道:“治你眼睛的,千雪清明丹。” 闻言我呆住,千雪清明丹?? 这可不是寻常东西。 在我从赵侯府出来时,秦冽正去往那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山上寻这个草了,他说需个三五日才回来,所以我趁着这个三五日从赵侯府偷跑了出来。 连秦冽都觉得费劲的东西,那一定不是普通之物。 不过,既然要找的东西找到了,我要不要派人送信给他?想了又想,我决定还是让他去吧,这里已经够乱了。 姬俱酒又怎么得的这草?连秦冽都要亲自出动的东西,想必很难得吧。又想着,然后想起了姬雅乐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酒儿很好,如果你仔细去发现的话。这个时候,我确定了,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而这边,又是在我想通这一点后,他已经在向殿外走去。我想叫他最后又没叫,总感觉这样的姬俱酒有些怪怪的,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他走了,我就是一个人,他忙得连他的老师父都不管了。 而眼下就算服用了神仙药般的千雪清明丹,药效也没有那么快,并且还不知道靠不靠谱,等着药效所以我很闲。 在整个晋宫都忙着伤心的时候,我也要找点事做:闲逛,查探民情。于是,我成了这晋宫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因为穿了一身蓝灰色的淡衣,衣带飘飘,眼上的透明绫带飘飘——眼睛里的红色还没褪去,那是导致我视力受阻的主要原因。 这看起来就像一座云,而视力一受阻,听觉和灵觉就特别好使,这就致使我在宫中查探的时候行走无声,又宛若幽灵。 蓝灰的衣,是乌云,行走无声的脚,是幽灵,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座移动的阴云底下一个幽灵,这导致的结果是,我走到哪里将人吓到哪里,一开始人家本来是伤心的,愣是在伤心上面再加了个惊吓,也是罪过。 一路从长扬宫往西边去着,这就是上演了一场‘深宫阴云’。龄日楼前,我历经了三百六十五难,再走过长长的丝网梯来到。但是我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我在想,其实只要我不说我眼睛看不见,也没有人知道,因为一开始连姬俱酒都没有看出来。 所以,当我进去后,我神色如常。 而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有时候你到了她面前她也不一定知道,就如此刻。我站到了姬雅乐旁侧。她在百~万\小!说,半晌,才发现我,笑道:“你怎么来了?” 这话有些惊喜,但不意外。 我道:“啊,来了,来看看你。”说着,走到窗前的案几前坐了下来,我喜欢这个地方,光明之中能看透对方的心思。 她过来坐在了我对面笑道:“我很好,不用担心。你呢?” 我歪靠在枕头上,将丝巾盖在脸上,闭着眼睛半晌没有说话,又道:“有一种白替你们心的感觉。” 她轻笑道:“你没有白操心,等晋国这次灾难过后,若我还活着,我必定不会再负他了。”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闭上了道:“我信你。” 她也笑着,继续百~万\小!说,我继续想着心事,她又忽然道:“他对你可好?” 我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愣了许久才道:“好。”他说的是秦冽,似乎这成了众所周知的事。 她又道:“抱歉,让你卷入这场阴谋当中。” 我哼了哼道:“你太天真了,阴谋这个东西不是你想避开就避得开的,你有一千个避开的办法,它就有一万个拉你进去的办法,从一开始,如果这个阴谋的名单上有你,就是死了,他们也会把你从坟墓里扒出来放上去。” 她黯然道:“但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笑了笑,“名声这个东西你一直都不计较,怎么现在又计较了?不管别人怎么称呼我,我就是我,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是我,可是不希望你也这样。”她还是很忧心。 我又问道:“你后悔吗?” 她闭上了眼睛:“后悔。悔在一当初就应该拒绝他,我将一切想的浅了,才致使一切措手不及。” 我想了想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沉默片刻,又道:“静等三日后。” 我笑了起来,睁开眼睛向她道:“你不会是想要以身殉国吧?像说书先生口中说的那样。”又想了想道:“嗯,不错,这样田卓风死也得不到你了,不过,小青飞就伤心了。” 她笑了笑,几许无奈。 我又,问道,“你有赤蝶女的消息吗?” 那晚我在她的妖阵里暴走,她一直都在阵外,但是等我毁了妖阵出来时,她已经不见,我一醒来后秦冽就忙着各种事,一直都没有机会问。 闻言,姬雅乐叹了一口气道:“她被你击成重伤,落进山下的乱石崖下,如今在田卓风的宫中,此次前来讨伐的名由,就有晋国行刺齐二公子这一条。” 我皱了眉,坐了起来道:“哼!” 她道:“怎么了?” 我愤然:“我在后悔一件事!当时应该狠狠的治他一治,这个花心大萝卜!” 她一愣,笑了起来,“你,治了他?” 我一拍桌子道:“那是自然,服服帖帖规规矩矩!” 她笑着,但是有些不信,我道:“他很怕他大哥,他大哥说一他不敢二!他…”说着,又猛地想起什么来,又猛地一拍案几而起,向着外面跑去,“对啊!可以去找田珌啊!” 她在后面道:“你是说齐国的世子田珌?” 我转身打了一个响指振奋道:“我可以叫他不要让齐国开战!” 她有些犹豫:“这,可能吗?齐国不就是他的吗?” 蓦然,振奋凝固在我脸上,最后慢慢消失,我放下了手,又黯然的走回了窗前。 是啊,齐国不就是田珌的吗?这场战争,难道他不知道?我可以相信在之前的那个阴谋里没有他的参与,但是在后来的一些事情里,就算他还是没有参与,但肯定是知道的。齐国与晋国的这场大战不可避免,他在告诉我,这个天下,他还是做不了主。 “你在伤心?”身后,姬雅乐起身来到我旁边,握着我的手臂道。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就像那日在伏丠殿中的午后一样。我摇了摇头道:“没有。” 原来,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它很脆弱,经不起一点的摧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尘埃欲落·酒行坝丘 翌日,也是齐国撕破脸皮后宣战的倒数第二日,田卓风已领铁骑兵十万在来往晋国的路上,那精兵铁骑,是真枪真马。 一二三的数字,其实正数倒数也就是那三个字,但是倒数的话,那就是在终结,潜意识里,我已经认为晋国在终结。此刻,晋宫里阴云早就不见,变成到了头顶的阴霾,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紫日殿中的晋君还是没有动静,听送膳食的花宫人说,从前日进去到现在滴水未沾。我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不仅身体不行,并且他再不说点什么,晋国的那些百官就要跑光了。 晋国的那些百官,他们在晋君进去之时就一直蠢蠢欲动,在今天的黎明时分就开始或往城外跑,或各自站队,甚至还有拖家带口跑的。 良禽择木而栖,这是正常,也是理智,但是总觉得一个国家看了那么多年,也是要有点感情的。事实说明,这是妇人之仁。自然,妇人之仁的想法只有我一个人有。 面对这种动乱军心的事,结果肯定是镇压,不过目前晋国最高的领导者,姬俱酒他并没有杀掉这些人,只是把他们关了起来,然后还是定点送饭给他们吃,从变相的来说,还是在养着他们。 这个做的不错,至少证明他不是个暴君,但未来的国君并不能代表国君,因为这个国家有没有未来还不知道。这个晋国,还是需要晋君。 第三日一早,卯时,边关坝丘的卫十四传来消息:齐二公子田卓风领铁骑精兵十万预计在巳时到达边关。 一大上午的,田卓风不眠不休的赶到,他这个也是诚意十足。 此消息一来,不胫而走,整个摇摇欲坠的晋宫哗然,这次不再是阴霾,是绝了望的哭泣。而为什么绝望,因为晋君还是没有出来。 晋君不出来,他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于是,全部绝望,晋君又好像要把自己饿死。 这个晋君我见过,他有点特别,年纪不是很大,四十左右,却是很潦倒,不喜欢美人只喜欢酒,成天就跟酒打交道,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处理国家大事的时候喝着酒,不处理国家大事的时候更喝着酒,那俨然是无酒不欢。 这个,我就明白姬俱酒诞生的意义了,名字是酒,人也是个酒鬼。而此刻晋君躲在那紫日殿里不出来,又听花宫人说自三天前进去到现在滴水未沾,我认为,恐怕就是在喝酒。他是在醉生梦死,逍遥度日啊… 晋君不管了,已经自暴自弃,但宫中的人还是要活的。 宫人宫女自不必说,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着晋君的后宫。晋君虽然不喜欢美人,但是美人喜欢他啊,所以他的后宫还是很满,此刻这哭泣声也是来自那些后宫,最后的时刻了,晋君只爱酒,剩下的都是镜花水月。 而就在所有人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却是自晋宫里出去了一匹枣红色的汗血马。 汗血马是宝马,不同寻常,疾驰而去,如同一道闪电,马的鞍上坐着一副铠甲,铠甲里面的是晋国未来的主人姬俱酒,他领着身后的六万银甲精骑兵,一路出了曲沃去向那边关坝丘。 世子殿下有动静了,那是一道光。 至此,整个哭声一片的晋国安静,他们痴痴地望着他们国家未来的希望,目送着他们离开后,就开始安静的等待,一边等待一边在做着一些准备,在安静下又像是隐藏着什么,有一些热血。 无声无息,不到半日,晋宫门外聚集了三万多的人,他们振臂高呼要誓死与晋国同存亡,要誓死与世子殿下共存亡。 呼声传到了晋宫,他们在宫门外请求晋君出面带着他们杀往边关,赶走齐军。 热血的时候到了,就是这个时刻,失去家园而引发的血性,又让他们觉醒了。宫门外,他们一连呼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是热血的坚持,也是血性的期待。半个时辰后,宫门开了,他们没有等来晋君,等来的是他们尊爱的国宝公主。 丝网梯上,我看着已经在马上坐着身穿简装一身飒爽的国宝公主姬雅乐道:“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这是她的决心。 我扫了一眼她坐下那匹懒洋洋的马,又看了一眼傲蕊怀里抱的琴道:“你会骑马吗?” “不会。”她摇了摇头,但是眼神坚定。旁边傲蕊眼神飘忽,那是想去又不想去。 我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赢了。”然后上了她的马带着她往宫门去,又问她道:“你能带兵打仗吗?” “我不能坐在宫中!”她看着前面眼神更加坚定。 我笑,催马而去道:“你幸亏也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要是会,也是不得了。” 就此,我带着姬雅乐并着傲蕊在三万多的目光中出现。 “公主!公主!”他们开始欢呼,甚至喜极而泣,他们的国家并没有抛弃他们。 马上姬雅乐一一的看着他们,有男有女,有壮年,有青年,有稚嫩,甚至还有年老沧桑的脸。她眼圈开始红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晋国永远不灭!” 随后,在姬雅乐的授意下,在民众的自发组织下,删去了年少、年老和女性,剩下最后的三万人,又在姬雅乐的编制下组成了三军,随着我们三人一路浩浩荡荡的向着坝丘关而去。 而就在我们刚出曲沃时,前方又传来消息:边关世子俱酒与齐二公子卓风厮杀在坝丘关外,出乎所有人,乃至齐国意外的是,世子俱酒与以勇猛嗜血而著称的战神公子卓风打了个平手! 姬俱酒和田卓风打了个平手!这是令我也意外的,我知道他很不错,没想到这么不错。 继而消息一出,振奋整个晋国,也震惊了整个天下,以花天酒地好色成性而著称的花名浪荡世子,竟然与身经百战的杀神田卓风不相上下?!这是怎样的实力?!这是怎样的隐忍?!晋国果然留了一张最强的底牌!! 因此,消息震惊了天下也惊动了一些人。他们不再选择观望,而是选择毫不犹豫的行动,这些人就是分布在晋国最安全最安静的地带,魏侯府、韩侯府、赵侯府里的魏韩赵三候。 消息一出,又或者还没出,三侯就出动直奔国中的曲沃,就像是等到了时机,他们在我们直冲坝丘关时,就兵分三路绕开我们去了,此时,曲沃城中已是一座空城。 气数已尽了,一场野心与预谋的夹击,晋国不能再撑下去了。 但我想,晋国与三侯之间是一场持久战,姬俱酒与这三侯之间是一场硬撑战。 这个持久战在晋国很早的时候,硬撑战在姬俱酒初具羽翼的时候。 晋国亏空,不是一日两日,按三侯成长到现在各自三四十万的兵力来说,那最起码是在三四十年前就开始了的。 按姬俱酒长了十八年来说,他的羽翼长得最早也是得十四五岁,那是三四年。三四年就成长为一个让三侯稍微忌惮的存在,姬俱酒也是用心了。在被架空如此厉害的晋国,兵权兵力那都是相当的紧张,他却是能瞬间拿出六万的人,这六万,姬俱酒也是真的尽了力了。 但也还是迟了。常年累积的三侯是能淹没还未成长起来的未来世子,虽然姬俱酒一直都在努力,甚至把自己定位成一个酒色公子,也是不能阻挡晋国走向灭亡的脚步。末国的悲哀,姬俱酒甚至来不及展翅。而责任,在于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 网破末日·兵临城下 三侯倒戈,此刻,整个晋国的老百姓不懂,整个晋宫不懂,晋君却是懂了。 是晋国命数已尽,还是蚂蚁溃堤来不及堵?晋君有他自己的答案,晋国不是毁在姬俱酒手上,晋国是毁在他自己的手上。 有些人看似昏庸,实则装糊涂,因为清醒比昏庸难过。而懂了后,晋君就做了一个决定:让所有不知所措的晋民原地不动,静静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这是一个意外的决定,安然待命,就是放弃抵抗。虽然整个晋国的百姓不懂,但他们还是愿意听他们的国君的。 于是,晋国子民接受了他们的国君这三日来唯一说出的一句话,也是最后的一句话,皆是死守原地,坐以待毙。 不过负隅顽抗和鱼死网破还在继续,不管曲沃城里怎么样。因为有些人也许从一出生就开始准备了,那全是一片赤诚。 坝丘关,未时,我们到达。 此时坝丘关已经进入到了鏖战,姬俱酒领着六万的人,将田卓风十万的人逼退了一里地后,他们二人单打独斗的去往城外的树林里了,剩下的‘六万’和‘十万’在双双对峙着,等着他们的主帅回来。 姬俱酒这是在泄恨,也是在鱼死网破,做的是对的,拉一个算一个。所以我密切关注着这二人。但其实我是在想,为什么要有战争?只是他们两个比个输赢,谁赢了谁入城,然后再和睦相处的握个手,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一个也不用死多好。而这也只能是想,那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人家就是来打仗的。 城墙上,当我们出现在卫十四的面前时,他皱了眉,而后就要将我们送走。这个小伙子又解锁了一个新表情——淡淡的皱眉,但是很严肃。 我觉得无所谓,反正我是不想来的。 而姬雅乐在看着下面的对峙,那场景,我不能看见,也能感觉烈日晃眼。 七月底的午后日光是初秋的火笼,底下的两个方阵就像纵横而列的棋子,在静等着分出一个高低。 姬雅乐道:“走?能去哪里?哪里才是安全的?”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婉,但是有了浓浓的忧愁。我明白她,一走了之不是她的风格,她从来都不自私,她带了人来,就不可能走。 卫十四没有说话,他没有看姬雅乐。有时候一个人的固执,那是旁人深知又丝毫没有办法的。但是傲蕊在随着姬雅乐一起看着城下,一脸的忧愁,与主同心,她是很忠心。 我也看着下面,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没想到就是一场死战。 之前在燕国的风息坳,我去的时候已经躺了一地,什么都结束了。而这个时候,换了一个地方,这里也躺了很多尸体,是前面他们在将田卓风的人往前推一里地的战场。 这一里地,我无法看到姬俱酒是怎么推开的,但是那地上的一切却是能看到:很激烈,是一鼓作气,出了城门就往前,一路过去,等到了一里地的那里,躺的人越来越多。 我又仿佛看到了一个非常认真,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不恭的身影,他挥着他的兵器,一路领先杀出一条血,后面跟着冲出一条路,疾风披靡,所向无敌,去向那尽量远的地方。但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姬俱酒的兵器是什么,甚至都没有见他出过手。 我很担心他,也有心疼,田珌说这世上所有看不出来的东西都是在克制,他又是克制了多少,伤人与伤己,他也选择了伤己。但是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伤,不知道是他克制得太好,还是我眼拙没有看出。 之前,按他那游山玩水的酒色性格,在姬雅乐去到燕国的时候,他一定是要跟去的,但是他没有,说是为我寻琴,如果是他伯父,那只需跑一趟半个时辰就能搞定。他不去,是在守着晋国。 后面的一次,去齐国救姬雅乐,他送我们到城门口还再三嘱托,其实能不能救出他自己也没底,但如果他去了,就一定能成功。但是他没有去,他也是在守着晋国,就是让我出手去救姬雅乐,那也是他用的激将法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个酒色之徒,但从来没有认为他是草包。 姬俱酒不是个草包,在我见他的第一面我就知道。 在燕国,在秦冽扮成的燕无缺出现时,他就已经猜到了身为赵侯之子秦冽的隐藏身份,而在船上的那一幕,又让他确定了燕无缺就是秦冽,继而,才会有他接下来的举动在,船上惹怒秦冽,在第二天趁秦冽没回来提前将我带走。 这些不过是想用我来牵制秦冽,甚至在后面,我在与狼大战被秦冽救回来时,他也是一眼看穿我遇到了谁,所以他才会用激将法让我去齐国,以借此让秦冽也去,好削弱赵侯的力量。 而我猜,可能他早就知道后面的这一场破城预谋,只是他不知道是哪一天,所以他一直防着。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认为他是可以原谅的,一整个晋国的重担都在他身上,不管他接近我是蓄意还是无意,我都不会在意。在他做那些事的时候,我都是有觉察到的,只是我没有说。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情谊,比那些重要。 所以,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它一定要有纷争,和平相处是不可能,拒绝纷争就是在拒绝野心,也是在拒绝生存,这样的世道,这样的法则,就是这样。谁停下,谁就是被吃掉。 嗯,无论伤到谁,都不好。因为他们都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我是这样想的。 一地的尸体,分不清谁是谁的,空气里也有血腥味,金戈铁马的血腥味,没有残忍可怖,有的只是哀伤。 死亡总是带着伤感,不管是谁死。我见过杀手,也被追杀过,甚至自己还杀了人,但是那种感觉和这种不一样。 杀手是肮脏的,那只是杀戮。而他们是守护自己国家的军人,他们有着军魂,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是干净的。 这种军魂,是宁死不屈,在明知道出去就是一死的情况下还出去,并且也不退后一步,这就是军魂。 人啊,有时候说不清,站着是一个死,跪着也是一个死,有人选择了站着死,有人却选择了跪着死,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 姬雅乐不走,那就只有等着,最起码等到姬俱酒回来。 等了很久,姬俱酒回来了,不过是一片碎衣。 姬俱酒的一个侍卫上来了禀报说,他们二人在打进树林边缘后双双坠入崖下失踪,而在搜寻崖下时捡到了姬俱酒的一片衣角。 姬雅乐接了过来,然后就是紧攥着那衣角手颤抖。她抬头看着南郊西崖,那里什么也没有。坝丘关地势较高,能看到大半个南郊,但是看不到南郊的尽头,那里太远了。 城下又有了动静,那是他们似乎也得到了主帅的消息。 此时城下顷刻间已是喧声大燥,一声扬号加战鼓,齐国在反攻了,那气势如虹,也是一鼓作气,上来便将晋国剩下不足六万群龙无主的士兵给击得节节后退,又是不到片刻,退出去的一里地又回来了。 世界喧闹了起来。城下,喧闹翻天,各种喊杀声,和兵器声,城上,姬雅乐紧攥着衣角的手捏成了拳,她眼中是刚毅:“誓死守住坝丘关!!” “是!公主!”卫十四气势一变,抬手领命而去。 我看着城下,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得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章 弦断雁飞·落马倾城 萧索的栏,血色的琴,姬雅乐弹着,抚着,起起落落的是不能言的忧伤。 城破之伤,气数已尽。 因无法责怪又无能为力,她有她的伤,又用这琴带起全世界的伤,刹那间,时间静止,时光飞速倒转,倒转回十六年前,因一张琴一支妖曲,在疾风洲的山谷中,开启了地狱冷地。 那里昏天暗地,大雨滂沱,血腥冲天,尸横遍野,一张琴,一个人,一支曲子,无数个被斩落的孤魂,无数个不能逃脱的哀嚎,那是一个人间地狱。 这一个地狱只因一张琴,一支曲,琴是扶桑琴,曲是南飞雁。 琴是一张杀伐琴,曲是一支杀伐曲。扶桑琴和南飞雁,这是两个被世人所敏感的词。 可是姬雅乐竟然会弹南飞雁,确切的来说,是南飞雁的片段。并且,此刻还是在晋军已败的时候。 她要杀伐吗?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杀。 我静静的听着这琴音,后面渐渐明白了。 琴声温缓,带着细柔,那伤不能是杀。曲中南飞雁,咏叹虚与幻,在没有杀伐的杀伐里幻灭,这便是它的至高境界。十六年前,那是它的血腥强势独奏,十六年后,这支曲子在姬雅乐的手中变得温和,甚至是哀伤,那一起一落,弹的是琴,也唱的是歌,悲歌。 姬雅乐将南飞雁改了,原来的片段面目全非,又或者说这不是真正的南飞雁,这是因当年暴戾的冷调南飞雁而改编成的暖调南飞雁。如果说那个南南飞雁是代表着死,那么这个南飞雁就代表着重生,这种悲歌,就是重生后的体现。 我又是为她的造诣感叹,心怀慈悲的造诣。那是令人尊敬和称赞的,这种曲子当世没有人能编的出来,只有一颗慈悲的心才可以,我又想起了普渡山里的那位大师,他当时问我是以什么身份知道那一场大战,我说以一个仁慈者的身份,他才告诉我墨午刀和扶桑琴的秘密。 可见,世事又是冥冥中注定的,如果我下山再晚一年,这些秘密将会被天下的瓦砾掩埋的更深。 许久过后,最后一个音,城墙上姬雅乐停下了手,那已是一张血琴。 世界回到了最初的安静,底下的虎视变成了怔怔,有的空洞,有的伤感,他们明白了:战争永无止境,那只是杀戮者的游戏。 无声之中恍觉身后的西风在往前吹,抬眼一看,已是不知道去向前方多久了。 一场西风,将南飞燕带的很远很远,直至遥远的希望里,再生根发芽,也许,只有在纯净的希望里,那里才是一片乐土。 我又听见了蠢蠢欲动,随着这场西风,或者,这西风就是这蠢蠢欲动起的。 他们来自四面八方,角角落落,如同风经过般来的时候无痕,落的时候有迹。他们什么时候存在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刻楼上的我们二人,已经被无数双阴冷的眼睛锁定了。 城楼上只有我们二人,在姬雅乐琴音起,在下面全部停下时,我看到了红了眼睛却没有一滴泪的傲蕊,我知道她担心她的主人,所以我让她去了。 此刻这些人无声无息的潜藏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包围了整座城楼,从上到下,密实一片。 那些不是常人,也不是同一股人,距离尚远,我已经感应到了他们身上的那种阴暗之气,那是骨子里的杀气,也是致命而又极度危险,跟坟泣等人一样。 城楼被危险的杀气包围了,那么,他们是为什么而来?是姬雅乐,还是我? 又是一阵西风起,从背后去向我的前方,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很快,一切有了答案。 一道箭矢刺破空气,夺命之声充斥在整座城楼,它从右侧上方呼啸而来,瞬间到至我们面前。 熟悉的感觉让我震惊,不多想,我一把推开姬雅乐,眼前一道影,那箭矢擦着我的帽檐过去,下一刻,又是一支,这一支比前一支更加没有征兆,细若游丝,不能扑捉,等到了身前才是发觉,而发觉之时便是它停下之时。 顿时左肩一震,剧痛传来,如同整个膀子被卸掉,我强忍着撞击的剧痛坐在了城墙底下,也努力化解着这突然袭击的眩晕。 “你怎么样了?!”姬雅乐倒在了地上就要过来。 我制止了她:“不要过来!!” 她停下了,含泪看着我。 我强忍着缓了缓,再睁开眼看,肩上一根极细的黑铁箭贯穿了整个左肩。 哼!又是这铁箭!阴魂不散! 我又抬头望着头顶的天,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邪肆一笑,老天还没完全瞎掉眼,我没有去寻这箭,它自己倒先出来了。 另外也是庆幸,幸而不是姬雅乐来承受这一箭。 对面姬雅乐在含泪等着我说话,而我在等着城墙外面的动静。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点了点头往城墙底下靠了靠。再缓了缓,我将身上的斗篷解开扔了出去,顿时万箭齐发密密麻麻,“噗”的一声斗篷被击到地上成了一个马蜂窝。 此处无声,一切停止。 斗篷落在了地上,却透露了箭来的轨迹。那箭是城墙的整个前方,位置不一样,手法不一样,出来的时间也不一样,甚至心思也不一样。 空气里又回到了安静,那是潜伏着但又相互制约着的安静,而在这种安静下又是底下还有三万的齐兵不知所措,他们不明情况,又不知道是否该前进。 城楼上我又觉得我该赌一赌了,赌他们是为谁而来,赌他们的箭快还是我的脚。 拔下了肩上的箭,顿时又让我眼前一晕。 “你没事吧?”姬雅乐低声哭着就要过来,我抬手制止了她,又强忍着痛点穴将血止了,缓了半晌,再看了她,示意她解下斗篷扔给我。 她解下沉着的扔了过来,我赞赏的安慰了她一眼,让她等在原地后,又是靠在城墙上歇了歇。 我在赌,如果他们是为我而来,姬雅乐就可以活下来了,我确信田卓风不会伤她。如果不是为我而来,一旦我跳入城内脱了险,这城墙之上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心跳平缓,脑中平静,蓦然我跳起斗篷也扔了出去,随即箭雨来,只不过一个前后之隔,我在斗篷的遮挡前去向城内。 果然,我一出现,那些箭雨就转了方向向我。我一跳落在城墙去往城内,一个绝佳的位置,只要我越过了,这一场突围就成功了。 然而,后面绝对不会让我通过。 我才一现身,后面便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当即我拔刀遮挡,一道刀气阻挡了所有的箭,而后便是向城内去。 而此时突然一支箭从前方到了我面前,那支箭太不普通,极速准确而来,目标直奔我心脏,那种准确和快速,就仿若非常了解的在等着。 “他”一直在等着,就等着这一时机,这一箭是不给我再避开和抬头的机会。 “小心!!”随即一声喊,我还没转头,一只手已经将我推了开。 脚下一空,我被推下城墙,再抬头看,城墙上一个人,她一身琉璃白一支箭正在她的肩上开了一朵花。 姬雅乐!我在心中喊着。 突然左肩上一团黑气一闪,一种巨痛爆发,让我失力昏厥。 头顶上姬雅乐一顿,她也下来了,那一身琉璃白如一张轻飘的白纱,飘摇轻薄。 一滴血落在了我脸上,也是关闭了一个世界,她闭上了眼睛,我闭上了眼睛,当手中的刀脱离时,是满世界的衣袂翻飞,那是争夺的开始。 请假。因为家里出了点事,经过反复思考,为了文的质量,暂时停更一个月,一个月以后继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 红黑半里·狂风猎旗 国破和家亡,那一个更惨痛一些?都惨痛,因为国家就是有的人的家。 姬雅乐的家要被攻破了。晋国要灭了,岌岌可危,摇摇欲坠,在漫长的阴谋过后,就要倒向它准备好的结局。晋国的主人已经放弃,也许在一开始,晋国被交到他手上时,就已经放弃了。 但是晋国的未来还没有放弃。在兵临城下,又是绝对的不利的情况下,姬雅乐,作为一个只会拿针和笔的公主,她拿起了战鼓。 战鼓擂,擂的都是气势,士气,人气。 一个城下打得热闹喧天,嘈杂不已,双方都是不能退。 不能退的是鼓声,咚咚作响,听在城下人的耳中,气势很烈。不能退的是脚步,铮铮震耳,听在城下人的心中,是誓死守住坝丘关。 顿时,底下的晋国士气高涨,喊杀声与刀枪声震天,一个一里地退回来后就要往城墙底下,又是一顿,乘着士气往前推了。片刻后,楼下的城门开,卫十四领着最后的两万并着我们带来的三万人出去了。 城门底下那一个个的人鱼贯而出不落半步的去着,嘴里喊着,眼睛在怒吼着,不一会儿就将城门前填满,再不一会儿,又是将那一里地往前推。 这是最后的力量,他们在做最后的拼搏了,脚下是最后的拼搏,战鼓下的力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作为一个晋国人最后的尊严。 此时躲在门后面的三侯不动,他们有着他们的目的。但坝丘关的五万兵民要动,他们也有着他们的目的,把侵入他们家园的人赶出去,因为城中还有百姓,还有着他们要守护的人,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城楼上,姬雅乐在配合着城下晋兵的步伐擂鼓,她一边擂一边密切关注着城下的动静。 她很专业,鼓棒落下,声声见响,这鼓声震心遍观全场,不放过底下的任何一个角落,一旦有人败落,她就立即敲起更响的鼓声,一直到败落的人振奋起来。这一刻,晋国是晋国,公主是公主,姬雅乐不是姬雅乐。 我在后面看着她敲,那一声一声,全是她不能放下的全力拼搏。那种全力的拼搏,是她在前殁宫待了十几年的累积,她爱她的国家,她爱他的父亲,就算她的国家遗忘了她十五年,就算她的父亲将她藏了十五年,但是她依然爱。 在她的龄日楼里,修生养性的书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兵书与治国策,这就是她懂得雷战鼓的精粹的原因。 在前殁宫待了十五年,在下山十八年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爱着的国家,那国家已经病入膏肓,她和姬俱酒一样,都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竭尽所能,这就是在逆星阁她不支持离开的原因。 我又认为应该叫秦冽回来,他能帮一分是一分,为晋国抵抗齐军,这是可以做的。但是这个时候我找不到他了,我自己找不到他,也没有人去找他,整个世界都忙着,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也许在回来的路上,也许还在那山上,也许,他就在后面的城中。 城楼上鼓声不落下,一声一声,接着有血落下,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那一滴滴血红却没有一丝落在鼓上,而那握着鼓棒的手已经见红了。 见此景,旁边傲蕊红了眼圈,我也只是看着。我只能看着,我知道她,就算是肉掉了下来,她也是不能停。 城楼上不停,城楼下也不停,卫十四领着晋军将齐军推行了半里,这半里又是半里的尸体。 半个时辰后。 楼上坚持,城下陷入了鏖战。 一个时辰后。 楼上的体力在坚持的边缘,城下的鏖战也在最后的胜负边缘。卫十四领着不到一半的人,将齐军原先一半的人停在了那半里处,这半里就是一个点,以这个点为中心,周边半里都是尸体与站着的人。 混杂的厮打,一开始的攻势已经疲乏,双方都疲乏,此刻拼的就是各自最后的力量。而很显然,不专业的晋国混杂士兵,没有办法和专业的齐国士兵比。 姬俱酒原先六万的精兵剩下三万,我们临时组织没有经过训练带来的士兵,几乎阵亡,后来卫十四带去的最后两万精兵损失了一大半,晋军此时四万兵力不足。 齐国原先的十万,此刻是五万,田卓风的精铁骑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说是鏖战,其实不过是在拖延结束的时间。 一地的伤残,一地的黑红。 又半个时辰后。 鏖战有了结果,有的人越杀越红眼,齐国四万的兵力冲破了现在不到一万的晋国兵力来到了城下。 由此,兵临城下,一触即发。 又一刻钟。 城楼上的鼓一直击着,一声声,缓慢带着颤抖的坚持,直到晋国只剩最后一人,直到最后一人也倒下。 “咚!”最后一声,晋国最后一人倒下,响了两个时辰的鼓声终于停了。 至此,喧闹了很久的坝丘关外停了,全世界安静。 烈日狂风下,烈日在走,狂风在歇,躺在地上的人不计其数,站在地上的人寥寥无几。 站着的齐军三万,他们在城墙底下喘息,那杀红了的眼中在虎视着。 底下看不到卫十四的身影,一开始还能看到他,后来他也被人影淹没了。 此时整个城楼上只有我们三人。 楼上我在看着底下伤感,姬雅乐在紧握着鼓棒沉默,傲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声轻响,姬雅乐放好了鼓棒,垂着血肉模糊的手转身走到城墙上看着下面。 城墙下,狂风混着血腥吹得战旗哗哗作响,从一开始的猎猎变成哗哗,这也是短暂的安静。底下的虎视变成精光,那是只需一动就会扑上来的讯息。 我在后面看着姬雅乐,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什么都不用说,说什么都没有用。 “傲蕊,拿琴来!”她看着底下不动,眼中是丝毫不输于他们的坚毅。 “是!公主!”傲蕊抱了琴将琴放在了城墙上。 她闭上了眼睛平静的道:“晋国魂,魂不散,今日去,他日回,大晋的子民们,若是你们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一曲镇魂之音会让你们找到,你们的英勇永垂不朽。” 城上城下一片安静,这细弱的声音,她终于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自己。此刻,在这突然撒开手的坚硬外壳被楼下的兵铁攻击下,她是那样的让人怜悯。 她又睁开眼对我道:“你可曾记得,我还欠你一曲高山流水?” 我没有说话。 她道:“今日便还你,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说着,她看着城墙上的琴,平静。 我没有见过她弹琴,我也不知道她会弹琴。 她抬手欲落下琴,但血肉模糊的手却是颤抖不已。她又放了上去,手落弦便是颤抖,这血染了弦,是红的弦。 “赠你一曲南飞雁,愿你永远不忘初心。”她道。 一道琴音起,音起惊世,声起惊世。 整个世界一静,楼下是一愣,那音太柔,与金戈铁马完全相反的柔。 我皱了眉,心中是一动:南飞雁?她知道南飞雁?! 我看向她,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她却是一脸的平静如常,就像午后的小饮,茶烟袅袅,她在随意而弹。 琴音起了,就不能停下。我又恢复了平静,仔细的听着,听着她弹的南飞雁。 请假。因为家里出了点事,经过反复思考,为了文的质量,暂时停更一个月,一个月以后继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生死黑白·千机浮沉 人生就是黑白,也是睁眼与闭眼,黑,不一定是结束,白,也不一定是开始,但有时候睁开眼睛就再也闭不上了…… “杀、杀人啦!” “啊!有刺客!快来人!!” “快来人,世子殿下被刺杀啦!!!” 又见十五,花好月圆,月光漫天地。 安静的夜万籁寂静,几声刺耳的尖叫冲上夜空回荡在宋国都城的东方,闻声者被惊醒一阵后脊发凉,这失了调的声音太过惊悚和突然,有人在做着什么,有人正在遭受劫难。 “咕咕咕~”一只夜枭看到了这一切,它藏身在一颗梧桐树中的眼睛一偏,映出一个灯火辉煌的宫殿,里面星星点点,金灯摇晃,就像一个天堂。 “世子殿下出事了!!” 惊醒之人一窝蜂往事发地点跑去,一时整个宋宫亮起了灯火。 宋宫东南方世子殿,与受惊异常热闹的外界不一样,这里因为惊叫而变得如同冰窖一片死寂。地上伏了一地的人,莺燕美姿,战战兢兢,床上躺了一个流着血的人,衣着尊贵,已无生气。春宵一刻,逍遥自在,原本应该销魂,结果因为一个人的到来由桃色变成了血色。 奢华的床榻上死的人脸上安详,那种结束是戛然而止,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国世子闻,宋国新晋的世子,是宋国未来的储君,这样的身份自然高高在上,但没有实力的高高在上,只会让自己沦为众矢之的的靶子,让谁都想射上一箭。 这一单的酬金不低,只不过花钱的都是傻子,这样一个没用的东西根本就不要花费这么多钱。 寝宫里的风一动,纱幔纷乱飘摇,一根纱幔上立了一双脚,那是一个鬼魅的身影。灯忽然灭了,开着的大窗照进来一地的月光,也正好照在那一个身影上:猩红的狸眼面具,鸦青色的暗衣,泛着寒光的烟状尖刀,以及那一身的死亡气息。这是一个来自死亡之地的人。 她落在了尸体上冷眼看着脚下的鲜血淌了半床又爬向地上,曲曲折折的蜿蜒就像一副鲜艳的山水画,名字叫做死亡。脚下的人伤口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脖子上细细的一条,一刀毙命,干净利落,这是她一向的风格。 透明的纱幔起起浮浮,很快也沾染了几分血。外面有着几许风声,是在呼喊的快速向着这里靠近,下一刻,屋内一空那身影不见。屋外的栏杆只剩下一缕风去向夜色里。 接下来就是死的人已死,恐惧要让活着的人承担了。 “啊!!!”被压制许久的恐惧爆发,宫内地上的人集体花容失色,她们惊叫的往外爬,一边爬一边将地上的血带往外面。这四散而开的血线又是另一种惊艳的美,离远了看是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流血不是为了让死者在死前觉得有多恐怖,而是让那些看到他死的人感到有多恐怖,这种视觉上的刺激很管用。 “咕~”远离寝宫的黑暗处,树上的夜枭再发一声叫,它扇了扇翅膀离开了,树上风动余静,只有冰冷。夜空之上,一片纯白的云随着风动去追夜色下的那一个身影了。 对于今夜的这一场刺杀,不过是一场戏。 我叫玄鸟,女,职业是杀手,特长是快,杀人快,速度快,快到前一秒我还在杀人,后一秒我已经离开原地。我的快至今零失手,零打破,零对手。 从栏杆上跃起跳下的那一刻,宋国东宫的灯火辉煌依旧耀眼,地上是闻讯而来的侍卫以及各路高手,但他们不能阻拦我丝毫。靠别人的能力来保护自己的人注定是失败,因为生命的速度在于快,而营救的速度再快,也不如自救的速度快。 宋国世子闻只是我众多酬金名单上的一个,杀他毫不费力,离开也是毫不费力,一笔不错的酬金轻松到手,我始终没有想过这个人该不该杀。 身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破命司的利刃,这就是我每天要做的事,杀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走不同的路,得相同的结果。 杀人只是一种工作,无关冷血与无情,那只是世人冠以的。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一个活法一个选择,我的这个选择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只知道一直都在继续。 昼伏夜出,这是我的习惯,而一出门,就会引发一些骚乱,时间久了,他们管这个叫“夜差出行”。之所以叫“夜差”而不是阎王,不过是从未有人见过我的容貌,他们对我的认知只在猜测的想象里,我来去无声,只留残血,其实他们是想叫我“鬼”。 鬼是一个很玄的东西,它是恐惧,存在人灵魂深处,引发的自然是心魔上的恐惧,我的到来就是引发恐惧。我是一个恐惧收割者,死亡不过是一种形式,而生命,只是一种换取金钱的买卖。 只是,人命确实脆弱,因此低廉,不管出的钱再多,在刀挥下去的那一刻,就成了草芥。 离开宋宫之后,接下来就是我的自由时间。也许我会找个地方高处不胜寒的望着夜色到尽头,也许我会找个地方眯上一会儿思索我要如何更快,也许没有目的的打坐,反正宋国是与我无关。 这一次,我来到了宋国西南方,这里有着一座茂密的杉树林,位于两座山之间,类似于峡谷地势低下。因往年的雨水以及那茂密,使得这里成为了一片水地,又因林子的深和茂密不见光,使得这里异常黑暗,外人不敢轻易进入。 有人说,这不是一片树林水地,而是一片沼泽地,那沼泽就隐藏在水之下。 林子里的水清可见底,底下是那种黑色的土地,有没有沼泽很难说,但确实是危险,因为这里有一只在树上生存的豹子。 这只豹子性情暴躁,身手却异常敏捷,攻击力强,智商也是不低。我路过这里的时候,它很不友好的冲我吼了两声,接下来在我追遍了林子与它打了个平手后,我算是这林子的半个主人了。 天亮的黎明时分,我的鬼奴带来消息,宋国易主了。 这就是这一场戏演变的结果,我等到了这个结果便离开了宋国。 这是有着两段故事的消息:一,原世子闻被刺杀身死,二公子正位;二,宋国国君一夜暴毙,新任世子继位。 一夜死了两个人,这正常也不正常。 正常的是两条生命不算什么,不正常的是这一场蓄谋。说是蓄谋,也说明了我的出现不过是撕开一个口子为宋国的变动做一个借口,而无疑,那位二公子,也是现在的宋国国君他是最大的赢家。 只是赢者输者就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吗?有很多人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不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人生在世,得到也是在失去,就是看得到的是否比失去的多,但愿这位二公子能成为最后的赢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迷岭白枯·殿堂之主 回到破命司复命。 破命司位于大陆的西南方,北临秦国,南靠巴蜀,藏身在一片危险而又极其隐秘的地方。 第一重关,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这里称之为鬼地。天气翻脸无常,这一刻是晴天,下一刻可能就是暴雨,雾重光线差,极易迷失方向。 第二重关是一川黄沉沉的沙地,土质稀松,不能随意经过,一旦陷入其中便拔不出腿来,最后只会干涸致死,成为一具具干尸的标本。 第三重关是一片绵延不尽的群山,山众多,地下的暗窟也是纵横遍布杂乱不堪。窟与窟之间有着特殊的地气,会不定时的移动,不知道通往哪里,也不知道途中会改变几种方向遇到什么。山间遍布枯骨,那是累累的死亡,瘴气常年笼罩,枯树挂着蛛网,还有一种专门食人的血鸦栖息,它们会监视着每一个到来的访客。 这三重关就像是一个生死的划分地带,被称之为白枯迷岭。三重关以外是生气满满的人间,三重关以内是死气沉沉的地狱,使得方圆百里是一个死亡的殿堂,外人不敢踏入,杀界人不敢亵渎。 过了这三重关,就是白枯迷岭之中高高在上的八座主峰了。 第一座主峰,叫司冥峰,是司主魂涅的所在之地,也是破命司的殿堂所在之地。 峰高三百丈,峰顶四分之一却是生生被削去。关于这个削去的山顶有一个说法,说十年前破命司司主魂涅来到这里,杀光所有追杀他的人,一剑削去了这山峰,就此占山为王扎根建基创建了破命司。 这也是有着两段故事。第一,魂涅他杀了多少人,八座峰下的枯骨是证明,当年的场景必定火热壮观;第二,魂涅的那把剑当真有这样厉害如神话般开山辟地?时间会证明一切,魂涅必定会是一个神话。 破命司起起浮浮一共十载,身为杀手界的王牌有着绝对的权威和实力,魂涅是破命司的一座大山,也是杀界的一座大山,只要被破命司盯上的人,便是一只脚跨进了地狱之门。自创司至今以来没有破命司杀不了的人,只有雇主出不起的价钱,普通的一单八千白银起底,至上无顶,与其他杀手组织不一样的是,破命司一向明码标价,而若想请得他们出动,是价高者得。 破命司没有庞大的司众,只有六煞一鬼与七名鬼奴八名鬼吏。鬼奴是六煞一鬼的奴仆,鬼吏是负责传达司主魂涅的命令信使。 破命司不以人数为胜,但每一个出去都是能称霸一方。六煞一鬼是剩下七峰的峰主,也是同样让世间颤栗的阎罗。 走过特殊阵法通道来到司冥峰上,广场上的阴煞之气笼罩,血鸦三三两两的落着,头顶是一团常年堆积的乌云,它会循着广场上的气流涌动,那旋转的模样就像是连接着天上的一个通道。 在广场的尽头亮着一盏血红的灯,那便是破命司殿堂司冥殿的标志,这里死气沉沉,附和一切地狱的想象,进了殿,殿中的阴森幽暗更是让人如临冰窖。 司冥殿坐南朝北,这样的方位也是特立独行。 殿中宽大的座椅上司主魂涅正在闭目养神,他手撑着头,略显苍白的脸上是塑雕般的冰冷,旁边供放着他的那把神话般的剑,叫熃冥剑。那是一把黑暗之剑,不动的时候都有一种死亡之气,是绝对的戾气之剑。 东北角的蜘蛛网一动,上面的大黑蜘蛛爬到了网中央看着我。 他道,“你回来了。”声音低沉,如同他穿的那一袭漆黑的袍,是沉入幽暗之底的深沉,动或不动,都有一种不可抵抗的压力。 我躬身低头应道:“嗯。” “去蔡国走一趟。”他又睁开道。 “是。”我低头领命转身出去。 魂涅的脾性是淡的,说话从来没有强烈的表情和压迫力,但他有一种天生的王者气息会让人不自觉的臣服。绝对的尊敬和服从,这是破命司六煞一鬼对魂涅的追随。他是杀界的一个神话,但他也只活在传颂里带着神秘的光辉,见过他的人很少,他也很少下山。 而事实上,不仅魂涅,整个破命司的所有人,六煞一鬼,甚至是做奴做隶从未在世人口中出现的八隶七奴也活在传颂里。世人从不曾见过破命司之中的任何一员,见过他们的都死了,想活着的不敢看他们。 刚走出司冥殿,迎面和几个人擦肩而过。 第一个是一身妖娆的朱雀峰峰主谣谚,身为六煞之一的她妖艳魅惑,半身白狐裘衣半身墨绿裳,一身衣裳半穿不穿欲露不露最是风格独特。这是一个从来没有正常穿过一次的女人,最大的成就是灭了四个国家杀了五位君主。 擦肩而过时,她只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却是风情万种,有调笑,有妖媚,再转头看着堂上,又是黑暗的危险……也正是这一眼,盈盈秋水,柔媚善睐,将四国五君送上了不归路,成为红颜祸水级的人物。而除开她本身的魅力是一种武器,她还有着一把真实的武器,就是她头上的那一根骨质的长簪。 这长簪听说是一种古兽的骨骼,名迷夭。寻常戴在头上时人畜无害,拿下就是一把杀人的武器,纤纤柔指一根簪,她是突袭里面最成功的一个,至今为止零失手。 跟在谣谚后面的是脸色苍白但精力无比旺盛的话痨,腾蛇峰上的无厘子。他也是六煞之一,最擅长魅术,其控制和杀伤力之广,一旦落入他投下的魅界能逃脱的几率为零。 在看到我之时他正准备上来热情的打招呼,在被我一个冷脸甩过去之后又脸一变,阴狠的盯了我一眼扭头走了。 此人善变,翻脸堪比翻书,心情阴晴不定,但喜怒从不遮掩,是六煞之中表情最丰富的一个,堪比一个神奇的脸谱教科书。 再之后是天刑峰的葬心,六煞之一,一身火红色华服的他狂妄自大,眼高于顶但剑术超群。他的武器是一把价值不菲的宝剑,名璧山,那华丽的外表与杀伤力成正比,绝对不只是一把花架子。璧山一直受着世人的觊觎,也是破命司首屈一指的武器,它未尝一败,在人间有着很强的震慑力。 见到我,他哼一声,那眼中的不屑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看来他又很完美的完成了任务,至少是没费什么力气。他确实很强,那把剑也确实厉害,但更厉害的是他从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出了司冥殿,我去向蔡国。 破命司的令分白令和黑令,白令是普通的令,也是破命司一直以来最常见的令,黑令则是属于只听说从未见过,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所有的任务期限为五天,这五天的时间不考虑路程和任务的难度,五天之内目标必须死,这便是破命司的效率和实力。此次从外面回来了葬心他们三人,还有另外三人没有回来,而那三人和这高调的三人可不一样。 勾陈峰的传奇女杀手血魂,金匮峰的寡言大刀杀手灭阴,以及天牢峰的神秘鬼医命魄,这三人行事作风低调,是破命司另一种风格的招牌,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之时也不能轻易见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 汹涌暗潮·神鬼出行 翌日黄昏,蔡国都城。 “那可不了得!!” 熙熙攘攘的街道尽头出现一个如雷的声音,一名大汉脚踩凳手拍桌瞪眼道,立即引得街上行人一阵观望,他又拱手作揖陪笑再缩了脖子眯眼悄悄的对周围的茶客道,“我跟你们说啊,这个杀手排名榜啊……”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被熙攘的人声掩盖,街道恢复正常,继续来来往往。 茶馆里安静无声,茶客们听得仔细,那大汉也说得精彩。 “这当今天下啊有五大杀手组织,那就是五座阴曹地府,里面的杀神无数阎罗无数,个顶个的本领滔天身手不凡,出手狠毒杀人于无形!像你们这样的人啊,说不夸张的,来一万也杀了了!什么五毒门,七绝堂,那都是小喽罗排不上名号!” “哦~”底下的人又惧又怕,也是掩不住的一脸崇拜。 又有人挺直了腰杆严肃的道,“龙大侠,您见多识广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快跟我们说说这五大杀手组织和那杀手榜吧,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又有人附和,起哄声一片,“是啊是啊,龙大侠您快说说罢!” “龙大侠本领非凡,也是受人敬仰啊!” 那龙大侠见状甚是满意,咳了两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才是一脸惊恐的嘘了一声又悄么声的道,“你们想死吗?杀神也是我等凡人能议论的??那是大不敬!你们只能存着膜拜的心意去听,绝对不要亵渎!说不定此时啊,那些祖宗正在某处盯着你们呐!” 青天白日的,这说得众人一阵后脊发凉,四处看了看,才是稍微放了心,大日头底下人声鼎沸,料想杀神也不会轻易的出现,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急忙应道,“是是!” “前不久我从英雄大会上得到一份神秘的名单,”那龙大侠又一脸正经压低了声音道,“这名单上罗列了当今天下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从高到低,一共排了五个。又从这五大组织里排了十名绝世杀手,这十名绝世杀手啊……”说到一半,他又不说了。 底下的人急了倾着身子问,“怎么样?你倒是说呀!” 他一拍手道,“我一个也不认识!!” “嗨!”底下的人拍腿叫嚷,又指着他道,“你关子卖得这么好,怎么不去卖门槛呢?” 那龙大侠却不管这些,一抱拳起身就走,“得嘞,诸位好喝!我龙天翔要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来日再聚!告辞!!” “哎,别走啊!”后面一众茶客起身挽留,他却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淹没在人群里不见,一两个大嫂子含情脉脉的目光追随,最后也只能是幽怨。 蔡国城郊,一条栽满冲天白杨的官道,黄昏之后的黑夜来临,夜风轻拂,巴掌大的叶子摇摇晃晃,道上一个人提着一壶酒也摇摇晃晃,他哼着歌,时不时的喝一口酒,又突然受惊的大叫,“谁!谁!” 那招架的样子丝毫没有了茶馆里的豪气冲天,树叶微动,一阵冷风出现在他背后,他转身便将酒坛子扔了过去,“呯”的一声酒坛子落地碎了,但眼前空空如也。 “什么人?出来!!”他又斗着胆子大喊着。 从他头顶上方缓缓飘下来几片叶子,他咽了咽唾沫往上看,一个身影却出现在跟前,一声大叫再是倒地的声音,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转身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一伸手从他腰间拿出了那块帛,就着月光一看,上面正是罗列了五大杀手组织和十大杀神。 杀手组织排名第一的,破命司和位于东南方的囚府并立。 十大杀神,第一是破命司六煞之一的血魂,第二是破命司六煞之一的命魄,第三是囚府的断剑,第四是没有组织的浪子杀手坟泣,第五是我。 这个排名有着问题,前五的位置破命司上了三个,而据我所知,囚府的断剑实力绝不是泛泛之辈。 随手焚了这名单,我继续向着此次的目标而去。 蔡国都城有风声,那一个路边摊的茶馆内坐的都是外地口音的茶客,他们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此时我还没走几步,后面突然有了动静,地上躺着的人睁眼跳起一溜烟不见,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哪还有一丝怂样。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演技,要想活着,装死是必要。我一笑,佯作不知,继续走着。 看来有人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有闻风而来。 不过,这次有些意外。当我来到蔡宫走遍了角角落落,最后在一间极隐秘的密室里找到了蔡国国君时,他正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这也是印证了他知道我要来。 密室内的灯光昏暗,甚至能听到他上下颌打颤的声音。他很惧怕我,确切的说是惧怕死亡。但没有办法,上了死亡名单上的人就只有死亡。 我慢慢的拿出了残月刀向他走去,他睁圆了眼低声喃喃哀求,眼中已经散了光,“别杀我别杀我……” 忽然头顶出口的光线一暗,进来两个身影,我停下左右一看,左边一个一身火红是葬心,右边一个牙色阴柔是话痨无厘子。 密室内一片寂静无声,灯光瞬灭又幽幽亮起,这突然的出现令人摸不着头脑,桌子底下蔡国国君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有事吗?”我又回头看着桌子底下的人。 “没事,我路过顺便进来看看。”无厘子道。 葬心无话默认。 好吧,我又向着蔡国国君走去,既然他们不介意看一场现场直播,我也不介意为他们表演一下血溅王君室。 “你不要杀我!”桌子底下蔡国国君又活了过来,他再往里面缩了缩,脸上的表情是极境疯狂。 我觉得好笑,和一个杀手说“不”,这只会加剧他死亡的速度。我走遍蔡宫都找不到他,这说明他知道我来了,但他选择一个人躲在这密不透风的密室里,这聪明也是极致愚蠢。如果他坐在蔡国的高殿上召出所有的护卫护驾,说不定他还要死得慢一些。 “你饶我一条命,我告诉你……”见我无动于衷,那挥出的残月刀也到了他面前,他又说出他的筹码。不过,还不等他说完,密室的出口一声轰响被劈开,一道剑光将我下去的刀击开,再是一把断剑的残影击向我。 有意思,在我手底下抢人。 我反手一挡避开,他抓了那蔡国国君就要出去。 囚府的断剑! 我眼一沉一甩刀上去了。 移行换影,冷息如烟,瞬间整个密室的温度下降至零下,我出现在他的身后,他回手一剑再攻向正前面,正面我手中的残月刀爆发浓厚的黑烟笼罩了二人,一时,是断剑与残月的较量,一击过后他带着人出去,我去向地下。当我落地之时,也是头顶血洒满天之时,蔡国国君在他手中已无一丝生气,突然的死亡定格在他最后的恐惧之中。 “嘭”一声闷响,蔡国国君的尸体落地,脖子上的血淙淙的流。 我缓缓起身刀入鞘,一抹寒气将所有的鲜血蒸发,头顶他看了我一眼离开了。我淡扫了屋内的二人一眼,“好看吗?” 无厘子严肃的点了点头,葬心冷哼了一声。 我也冷哼了一声离开密室,底下无厘子却是又变了面孔和语气,一边摇头一边叹着道,“你麻烦了……” 我低头看了他一眼,他再变了一个哭脸,“破命司与囚府十年未动干戈,你这一刀下去,以后怕是要打个你上我下了。” 我一愣,在屋顶上停了下来,片刻,又道,“你是说,他可以在我手底下抢人但我不能反抗?” “我是说,你可以和他抢人,但最好别动刀。”他跟了上来,又是一副哭丧的脸。 我没有说话,又冷笑一声离开了,“动刀么,也要有个先后,你又操的什么心?” “你!不知好歹!!”他又变了脸,这次是阴沉。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生杀利刃·逍遥自在 杀了蔡国国君后,破天荒聚在一起的三人又各自散去。 而我在思考那蔡国国君在临死前想说的是什么。 能让囚府的断剑插手,这必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又从蔡国国君宁愿一个人躲在密室死亡,也不愿在人多的地方死亡,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不能外人道的秘密。 只不过,断剑这样公然的挑衅,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囚府的意思?从他这一举动下也是能看出跌宕的凶险:他从我的刀下抢人,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 武器,可以是生,也可以是杀。如果是生,就说明他还不知道这个秘密,反之,那就很有可能是灭口了…… 前者还好说,杀人王者感兴趣的东西绝不是凡物,后者就不简单了。危险的东西被危险的人掌握,那必定会酿造出更危险的东西,囚府在杀界屹立了百年,如果它得到了这个秘密,那世界将会来一场无比精彩的大翻盘。 至于远在白枯迷岭的魂涅知不知道这一切,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了。王者有王者的运筹,天下一定掌控在他手中,什么格局,什么阴阳,都逃不过。 刚出蔡宫,负责为我传达魂涅命令的鬼吏出现,黑色斗篷下是一副高大的架子,他不言不语奉上来一张令帛,我接过一看两行字:中山国,姬桓。 杀中山国的姬桓? 这又让我有些意外,因为在我脑中有这个人的一点印象。 正想着,又看到宫外出现一些影子在向宫内去,目标明确直奔隐秘之地的那间密室。他们来晚了一步,看来是有人让他们的脚慢了一步。 我转身离开了蔡宫,不再去管蔡宫的死活。 蔡国国君知道的这个秘密就像一个香饽饽,闻香而来的人都想分一杯羹,但最后无疾而终,蔡国国君抱着这个秘密死了。 这也是有着一些意思,向破命司付这笔酬金的人有意思。 无形之中好像有一双手在运作排布着一切,但所有人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却不知。今天出现的这些人来自哪里?也许是五湖四海的脉路之下,也许是野心难测的朝堂帷幔之中。 正走着,又发现身后跟了一个影子。一座无人的破旧屋檐上,我停下看到了身后跟着的一个影子,是无厘子,我扫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有事吗?” “有。” “说。” “杀了姬桓……”他眼中突然变得异常阴暗,那是狰狞的疯狂。 我半晌没有说话,又继续走着,“断剑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屋顶上半屋月光,淡淡的牙色雾一晃,他下来了一甩袖子又变了脸,笑眯眯的凑上来道,“当然是因为蔡国国君啊。” 我冷笑一声,这是在讲废话吗? 他又变了脸阴沉的道,“当然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死?权利?野心?不!是财富,巨大的财富!” 我有点不明白,停下来看着远处的夜色,问道,“这跟你有关?” “当然有关!!”他突然激动了起来阴沉的来回的走着,两眼放光,牙色的魅雾狂放,“他死的价值远比他活着的价值低!有人在暗算破命司,有人在暗算我们!他们只给了我们一点小甜头,我们却必须要接受!凭什么?凭什么?!一具尸体的价值怎么能跟一个活人比??他们都要死!与破命司作对的人都要死!!哈哈哈哈,都要死……” 我无语了,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索性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人莫名其妙又瘆得慌。最后看了他一眼不见他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也懒得理他,扒开厚重的魅雾出去了。远处来晚一步正是有火无处撒的影子又迅速往这里来,无厘子的这副猖狂模样很像是得到了天下。 离开蔡宫之后我直奔中山,一连三单,最近的天下有点忙,虽然我不知道是否跟这个秘密有关,但我知道的是,浑水即将开启,一切在水中或是水边的人都难逃命运。 宋国异变,迅速易主。蔡国异变,被动易主。下一个是中山,这一个风眼,将会搅成一个巨大壮观的漩涡,而最后谁主沉浮?谁沉谁浮?世界期待,我也是期待。 中山灵寿城外,鬼奴给我汇报此次任务的目标姬桓的信息,“姬桓,中山国五公子,八年前一人一张琴逼退齐军一万,四个月前在中山宫镇压诸国联手的逼宫。” 我听着有些意外,侧头看他,“逼宫?为什么要逼宫?难道凭诸国的力量不能将弹丸之地的中山踏平?” 鬼奴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我笑了笑,又继续走,看着夜色下灯火辉煌的城池道,“能让一群老虎变得温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什么东西让它温柔以待。大好的河山向来都是用来争夺的,还有什么比河山更好?那是更大的河山……” 逍遥府,阖府在月光下泛着白光,里面的宁静和外面的平静使得这里像是一座仙鹤府邸。只是有些可笑,淡泊名利,逍遥世外?有着不俗的能力却想逃避纷争,他以为这个世界能任由他肆意妄为吗? 能力是一个好东西,但必须也有一个能逃避的能力,否则,很有可能不俗的能力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子,更快的送自己去往死亡路上。 阴云慢慢吞噬府邸,我移行换影走过没有守卫的府门口,霎那间一堵白玉墙碎开化为齑粉飘向府内。绵延二十里的荷花池只有美景,香荷碧叶,玉水锦鲤,这里的秋天比外面的秋天来得晚,人工开凿的痕迹已不见,留下的是只有灵觉才能感应到的转动齿轮。 荷花池下有着机关,而这机关竟是第一次开启。 一支崭新的暗镖迎面而来,我接住了一看,上面铸了一朵荷花模样甚是精致。笑了一笑我继续走,所有的机关停顿,化为齑粉的白玉墙扼住要害,让它们成为了一堆废铁。 这支暗镖不像是暗器,倒像是一件工艺品,这注定姬桓的失败,要杀人就杀人,将杀人的武器弄得这么高雅,那就不是杀人了。 前面石廊上迷雾重重,原先的路已不见,这是开启了一个特殊的阵法。 这阵法比歪门邪道的阵法少了点妖,又比正规的阵法多了些邪,那是一股来自某一处的地气,它间接的引导着荷花池中的一切。 逍遥府里的这位公子懂地气,甚至懂的还不少。而我除了对机关感兴趣就是阵法了,姬桓这个天才将阵法和机关融合在一处,这个荷花池很重要,他也绝对不是一个花瓶。 走到阵法的三分之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阵中隐约间见风霜,隐约间见冰雪纷飞,天地陡然大变竟是如同数九寒冬;三分之二,风霜冰雪陡然不见,热烘的气浪扑来,头顶隐约见一轮耀眼的大太阳,呼吸困难如同酷暑三伏。 一直到走完这一条路,途中更是各种压力拉扯攻击,眼前才是回到正常。前面是岸,一座宫殿,还有一座五柱的石柱林。后面是绵延二十里的美景花池,清风徐徐,花叶摇曳,刚才的一切反倒是不曾经历过。 这是阵法造诣大成的体现,能将一个普通的阵道里载入违反常规的东西,更是冰火两重天,我突然对这个姬桓有点感兴趣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外之人·开创史例 天才向来跟“格格不入”挂上关系。 姬桓是一个不俗的天才,但问题就出现在“不俗”这二字身上。他不同流合污,没有野心,没有仇人,更是没有缺点,如此完美的一个好人,就让他成为世界上所有“坏人”的仇人。 所以,他进入了死亡名单。 拉不拢的人,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必须是一个死人,姬桓就像是一粒沙子人人容不得。他并非中山国的核心,但那双黑手探向了他,他只有死路一条。 逍遥府里石柱林五五相立,仙鹤浮雕,振翅欲飞,在夜色下也泛着白光。五行阴阳,抱负融合,之中也是蕴藏着不凡,细看,它才是那荷花池地气的来源。 这五行阴阳的石柱林就像是一个中转站,前连接着绵延二十里偌大的荷花池,后连接着被密林遮盖不可探的府内,也可以说,它是整个府的中心枢纽。 但不能碰它。 第一,这是一座水上府邸,表面上看到的府邸虽然是在陆地上,但据鬼奴给我的最隐秘的消息,在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水域。在水中建一个府邸,我不懂建筑不知道它这地基是怎么构造的,但是万一塌了,就不是我来此的目的了。 第二,我此次来的目的是杀姬桓,而不是惊动中山国。 石柱林往后,是那一座耀眼的殿宇,里面无人也有着荒寂的味道,看来是一座摆设。再是殿宇左侧的树林,林中有着一个特殊的存在,是轩辕氏掌控天下棋局的存在。 楼叫玲珑轩,楼上一眼看穿,楼下封闭不露风,我正在看屋顶上的黑麒麟和朱雀,身后林子里牙色的魅雾一飘,无厘子跟了一路终于现身。 “玲珑轩,自古以来出美女,但是不能瞧上一瞧……”他眯眼一脸向往的道。 我转身走了,没有理他,“你又来做什么?难道还想看一场戏?” 他脸蓦然一变,跟了上来疯狂的道,“杀死他!杀死他!这样的人不能活!绝对不能活!!” 我侧头看他,被他脸上的凶狠吓了一吓,“这跟你又有关?” “有关!这是耻辱,我杀他一次没杀死!他绝对不能活!” 我脚步一顿,停下看他,不确定的道,“你说,这是破命司的第二次刺杀,之前已经失败过一次?” 他突然激动了起来,脸上变得狰狞,握拳挥手来回走着,“他太可怕,他不是人,你能想象我的‘大道无形’伤不了他半分吗?他必须死!!” 我沉默。破命司竟然有失败的任务。 他又变得歇斯底里,抱着头眼睛瞪得圆大里面满是疯狂,“我伤不了他!我落荒而逃!我逃了你知道吗?我成为了破命司有史以来第一个失败的人!!是他!是他!他太可怕,他将我打成重伤……” 我走了。 他又跟了上来压低了声音眼睛四处看着恐惧的道,“你要杀了他,你一定要杀了他,拿起你的刀千万不要怜悯,就像以前杀那些蝼蚁一样。杀了他,你就能坐上杀手榜的第一了。杀了他,你就能洗刷破命司的耻辱。杀了他,我要你一定杀了他……”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低,但那是扭曲的变态,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周遭的魅雾浓厚得挥不开,我一皱眉离开了原地摆脱了无形的压力,“吵死了!” “哼哼,哈哈……”他在后面笑得阴沉,以至于夜色发凉,那一双眼睛也是看得人很不自在,“司主大人命我来辅助你杀了他……” 锦瑟殿,殿中灯火亮如白昼,殿外的屋顶上我和无厘子以前一后落下,顿时周围八个身影现身,个个玲珑黑暗,绝色美艳,这是逍遥府里的一大招牌“八人杀器团”。 下一秒,我去向屋内,无厘子去向空中,在我脚离开的那一刻浓厚的牙色魅雾笼罩了整个屋顶。 如何才能快速的去往杀手榜的第一?无厘子说得对,杀了他就可以。这绝对是一个好办法,前面的垫脚石已经铺好,就看我怎么去绝杀。神话固然高高在上,但我若是杀了神话,那么我便成了神话。 无厘子的魅术先不说击杀,自保肯定是无虞,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将无厘子击成重伤,他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锦瑟殿内烛光微动,一页翻书声,我出现在屋中央。屋角的帐幔轻轻的在地上拂着,书桌前他从竹简中抬头看我,四目相视,他平静,我也平静。 “噼啪!” 屋侧的青铜烛台里一只烛花炸了发出一声响,随后,所有的烛光一晃,我向他走去。 “你不害怕死亡吗?”我停在书桌前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一双眼睛没有去猜度我面具下的容貌,也没有探寻我眼中的冰冷,我得到的只是他更加的平静。 很好,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在我面前面对死亡毫无惧色的人。我缓缓抽出残月刀道,“我是来杀死你的。” 他仍旧没有说话,也不必说话。 残月刀一晃带着杀气去了,黑烟在弥漫刀势不可挡,他的头发并着屋内所有的帷幔一飘,屋内突然变得阴冷,“叮!”的一声,但在最后的时刻刀却停在他咽喉前两寸处不能动。 屋内死寂,我看着他,他稳坐不动,一卷竹简挡住了刀,竹简无一丝伤痕,握竹简的手也无震动。 片刻,屋内两侧的帐幔微动,无厘子出现在我身后,他冷哼一声向着屋外走去,我也收了刀离去。 这是一个不怕死的人。刺杀的要领一击毙命失败,接下来就是死拼,但和他不适宜死拼。 刀已回鞘,但是心中的震动还在。他这抬手一挡,不多露一分实力,不少藏一分实力,堪堪一挡,让人无从窥探他真正的实力有多少。这才是一个高手的境界,他有足够的底牌来应对你,但你不能在他面前一全部展露出来。 我们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顿时后面的牙色魅雾被挣开,四个身影追了上来,四个去向了屋里。屋内的灯光骤灭,留下我这一句话,平静中是极度的认真。 “从此以后,随时准备着我的刺杀,你的命,从今天起是我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六章 釜底抽薪·幕下绝杀 夜,很深沉,但正因为深沉,所以很很多深层的地方看不到。 我自信满满带着必胜的信心来杀姬桓,但是我失败了,而在这之前还有着无厘子的失败。 在锦瑟殿中的这一幕没有观众,我的心中却是响起了掌声如雷。他确实是一个“神话”,他开辟了破命司有史以来失败的头一例。 留下了宣言当场退出逍遥府后,我便开始伏蛰,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好的试探已错过一次,再不能错过第二次,这一次是。 在百川崖上看着灵寿城中那一座府邸一夜后,我又看着白天里灵寿城中被各种影子渗透。黑暗的爪牙速度不慢,他们已经来到了灵寿城,而灵寿城却沉住了气。 灵寿城中一切平静,什么都是正常,反倒是因为这些影子的渗透没有引起波澜而显得不正常。如此大批量的涌入外城人员,灵寿城真的如此昏庸眼瞎吗? 不一定。 我在猜,灵寿城是准备和四个月前一样,扮猪吃虎来一个惊天的大反杀?还是有着自己的特别想法要死里逃生? 一切自会有结果,最快天黑之时,最慢,夜的最深沉。 在崖上坐下后,我开始入定等待时间。这期间灵寿城内又经历了几起变化,除开入城之人,还有着城中本身的动静。 天黑夜幕降临,随着城门的关闭,灵寿城终于结束了人影的侵入。一整个白天看着这密密麻麻涌入的人,我的心中一有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人越多,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越精彩。 我动身来到了城中最繁华的地带,宝楼金灯,银杯华光,流辗墟里卧虎藏龙,它有着天下第一花楼的美誉,但它并不仅是表面上的那般烟花柳巷。 流辗墟里老板娘的背景不简单,姑娘们的背景也不简单。流辗墟存在了十年,其地基早已经根深蒂固,四个阁表面上看似是一体,实际上已经形成了各自的势力,而这些势力隐晦延伸,背后早已经不知道连接着哪里。如此庞大的一座势力网,却能安然无恙的和睦相处,想必流辗墟中也一定有着一个能让所有人安分守己的筹码。 此时华灯耀眼,是属于流辗墟的时间,四阁之中欢声笑语不断,莺歌丽舞不断,在夜色下更像是一个人间天堂。 突然,整座楼的灯灭了。霎时一片死寂之中就像是一座空楼,几许阴凉的气息从楼内探向四面八方,又是突然楼内风声大起,无数的身影群起而攻之冲向最中央水台上的身影。 杀气将整座楼变成一个阴曹之地,水台上流辗墟的老板酥晚金不慌不忙,她淡眼一扫,乍时周围的水中哗啦冲出几十个身影,庞大的气场爆发,将向酥晚金杀去的身影震得一顿。 这是怎样的几十个人?强大的气场是实力,但更让人瞩目的是他们身上那种未知的白底气息:从未在世界露面,没有任何的江湖气息,是完全的横空出世。 这是流辗墟的底牌吗? 不世的高手现身,所有人在一顿后,又继续阴沉的攻了下去,流辗墟里的势力集体造反,看来是那个筹码打翻了。此时,流辗墟外也有了回应,在一整个白天遭受到外人渗透的灵寿城出现若干身影,他们一现身便是集体向流辗墟去。 这便是四阁之中的底牌了。 但他们并不是今天渗透进灵寿城黑影的全部,他们的数目纵然可观,只是和剩下的那些没有动的比,不过是一小部分。 流辗墟要迎来大浩劫了,两方厮杀,很快将半个夜空熏染黑,以往不知道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暴动,但今夜它怕是逃不过了。 我也要开始了,时间无多,天亮之时就是任务期限的最后之时。 杀手最讲究准时,当我来到逍遥府,牙色的魅雾一飘无厘子也准时出现了。 此次不需他多说,我已经明白了昨日他为何那么激动了。二人直奔目的地锦瑟殿,他助纣为虐,我杀心更满,我们倒像是一对合拍的搭档。只不过,在看到他脸上那一抹变态的笑时又让我皱了眉,杀手不应该表情太丰富,他太引人注意了。 锦瑟殿中安静,屋内没有一人,姬桓还没有回来,我在帐幔后面隐匿了踪迹等他。妥协起见,这次我采取了另一种方式,不正面进攻,而是暗地里刺杀。 昨天已经惊动了他,这次他一定有着准备,虽然一路上逍遥府中安静,但我明白,安静的水面底下一向有着大暴动。 子夜时分,他回来了。 跟他回来的人不少,但这些人并不是昨天见的那些锦衣侍卫。冷兵铁甲,个个肃杀,这是一些隐藏在暗处无名无姓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晚回来,或许跟流辗墟有关,或许是其他的事。 进了门之后他去了偏室,所有人在门外等候,我在屋内估摸着这些人的战斗力,这也算是姬桓的底牌之一,算上这些人以及屋外形影不离的“八人杀器团”,今夜怕是要有一场不轻松的鏖战了。 我的时间只有今晚,接到鬼吏送来的最新消息,天亮之时,成或不成功我都要退出灵寿城。因为天一亮灵寿城将会属于灵寿城,任何想趁虚而入的手都必须撤回。此刻灵寿城中大暴动,高高宫墙之内的领导人却无动于衷,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天亮就是灵寿城的反攻,一场血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它能将所有人放进来,就能将所有人埋葬,就跟三个月前的那一场逼宫一样。 再回过头来再去看偏室,里面哗啦声并着水汽飘着,姬桓竟然洗起了澡。 这玩的是什么? 我不禁在心中一声冷笑,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再三去感应屋外那八个人的位置,又确定无厘子就在某一处蹲着,我握紧手中的残月刀盯着偏室的人,而此时他却挥退了屋外所有的人,甚至连一个婢女也不留。 在暗处的我又松开了残月刀一时摸不清他的意图,反复思索,我放弃了进攻拿出了一柄短刀,阻断了与外界联系的灵觉,完全的隐匿了。 这又是静待了一刻钟,一刻钟的时间外面没有动静,浴桶里的人也没有动静,他闭着眼好像在里面睡着了。 如此,便不再拖延。 握着短刀我便向浴桶走去,隔着一道帘幔我最后看那仰头闭眼之人一眼,蓦然一个闪现来到他面前,左手化爪直击他咽喉阻止他喊出来,右手短刀横拉再击杀。他不睁眼往旁边一移,我转手再刺。他突然睁眼阻挡反手一扣,我右手被擒。当即我左手击向他的面门将他逼得往后一仰,右手得空直刺,此时,他没有去阻拦那刺向他的短刀,而是反手将我左手一擒将我拉进了浴桶。 顿时水漫了头顶,我意外的看着眼前之人,他也看着我,浴桶之中两人横卧,四目相视,我心突地一跳。下一刻我反手甩开了再一掌击在了他的右肩上,一声哗啦我冲出了浴桶,血水溅起落地,我也跃窗离开了此地。身后血腥之气蔓延,整个屋内冰凉,桶中水下之人再也不能动,一把短刀刺穿了他的胸口钉在了地上。 夜色寂静,疾风中一切抛之脑后。逍遥府大乱,无厘子在与那八人大战。逍遥府外我停在一座屋顶上,第一次觉得世界太安静,安静得聒噪,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竟然在颤抖,再去寻那聒噪的声音竟是来自自己的心脏。 “你杀了他了?”身后牙色魅雾一动,无厘子突然出现了。 “嗯。”我应了一声离开了屋顶,瞬间心中平静了。 “哼哼哈哈……”他后面在笑着,几分猖狂几分残忍,而我的眼前浮现一双眼睛,深邃,深沉,还有着莫名的伤痛……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七峰向阴·星宿锁魂 破命司的天永远是阴沉单调的,除司冥峰外的七座峰上倒是很有意思。 七座峰沿着司冥广场左边次第而去,高低各不相同,山上的景致也不相同。 首先第一座,是埋在深渊里的勾陈峰,它和它的主人血魂一样,低调而又强悍。 因地制宜,虽然勾陈峰是七峰中最矮的一座,但它本身的高度并不低。整座峰有三分之二埋在深渊里,山上树木茂盛覆盖青翠,山雾常年缭绕,空气无比清新,从头到脚笼罩在山雾中,只闻鸟声,闻虫鸣,但是不可窥探。 此峰是七峰当中最神秘也是最正常的一峰,犹如一只伏蛰的猛虎,最容易被人忽视,被誉为“夺命绝剑”。 再来说说这血魂,至今为止我没见过此人。只知道她使两把双剑,唤名雏狱,必杀技是剑先过不留痕,剑气后再显露,一剑暴毙,出手迅猛,曾仅用一把剑就将一个一等高手击杀,近战远战皆宜,是至今为止六煞当中排名最高的。 其次,是金匮峰。 这是一座石山,比勾陈峰高,山上遍地是巨石没有一丝绿色,路是大巨石丛,景色也是大巨石丛,仿若一片大巨石的海洋,就连住的房子也是大巨石制成。那大大小小的巨石就像迷宫,分布无理,仿若天成,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出来。 此峰犹如鬼打墙,被誉为“鬼之石阵”。 峰上住的是六煞之一的灭阴,此人沉默寡言,为人低调,也是六煞当中战绩最少的一个,但从来没有人敢小觑他。他最辉煌的战绩是曾一人一刀屠城两座,他那把大刀很有名,也很闪亮,大刀配大个,他身高九尺,那把大刀五尺,刀反着寒光,使得他成为了一个移动的杀人招牌,无人敢去招惹。 再往后,是朱雀峰,里面住着谣谚。 谣谚这个人,最喜欢惹眼的花花草草。由此,朱雀峰是一座仙境之山,它的高度又比金匮峰高。 山上遍布奇花,百花常年盛开,那姹紫嫣红,蜂蝶围绕,一年四季花香不断五彩缤纷不断。但这些仙境之物可不是随意能触碰。 往近了说,山上的花草不是普通的花草,看着美丽异常,实则有着剧毒,在世间少见,又是能在白枯迷岭这等恶劣的环境下存活下来,更是毒上加毒。往远了说,花的颜色是一种视觉上的迷惑,能让人把那座山看成是仙境,花的香气又是嗅觉上的一种至毒,会让人上瘾。 此峰犹如一座蜃山,被誉为“地狱仙境”。 往后,腾蛇峰,里面住着无厘子。 这是一座阴山,山上遍布枯草,树木不生,生意全无,就似荒草野地。阴风阵阵,死亡气息浓重,山上的枯草长得比人还高,寻常之时倒地若死,一旦有入侵者进入,就会瞬间活过来将其缠绕分尸,那动作迅猛急速,往往在顷刻之间就能将人钳制,而后蚕食。而此草还有一个特点,生命力强,普通的武器不能将它们杀死,就算砍成了两截只要不连根拔起还是会活过来,更是寻常之火烧不掉它们。 此峰犹如一张地网,寸地落不得,被誉为“死亡阴府”。 往后,是天刑峰,里面住着葬心。 这是一座有水有木,土地正常,景色也怡人的正常之山,只是不正常的是山的主人,自然的危险武器没有,人为的冷兵器倒是遍地。山上遍布陷阱和暗器,大小不一,款式不一,各型各色,统统齐全。那分布的地方,地上树上,甚至天上空气里,只要是能放得下,也不管是不是意料之中都有。 此峰犹如一个刑场,一旦进入就没有完尸,被誉为“分尸刑场”。 往后,天牢峰,里面住着命魄。 此山树木茂盛,绿草幽幽,葱茏青翠之下遍布奇树和天坑,天坑坐落不定,山中悬崖峭壁不定,一不留神脚下一空就要和人世间说再见,再也爬不起来。 此峰犹如一个心跳冒险地,被誉为“诡秘凶地”。 命魄,六煞之一,至今没有见过面,容貌不详,性格不详,武器不详,功力不详,是六煞当中最神秘的一个。 最后,也是七峰中最高的一峰,便是我的星宿峰了。 我是六煞一鬼中的一鬼,但我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星宿峰是一座枯山,山上四面环崖,悬崖峭壁,只有嶙峋的枯树和血鸦,是一个毫无创意和诚意的天险绝地,唯一的优点就是高。 此次完成任务回来魂涅并没有给我下一个指令,所以我暂时回到星宿峰待命。照例没有走通往山上的铁索,我自己飞身上了山顶。 在跃起的那一刻,铁索木桥横亘,底下是一座漆黑的深渊。那是峰与峰之间的缝隙,也是深不见底的死地,里面有什么,白枯迷岭外的人不知道,白枯迷岭里的人也不知道。灵觉探不到底,下面只有一片茫茫,不见任何东西,生物,死物,都没有。 白枯迷岭的深处七座山峰紧紧相邻,但从来不来往,没有串门这一说,也没有进出门打招呼这一说,就算在司冥殿中遇到了也是看心情说话,说的话也只有一人,那就是无厘子。 六煞一鬼七人做着各自的事,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让人称奇的是,七人之间的默契就像是一母同胞,世间的荣耀他们不贪图,也从不在乎,世间对他们的评价他们也是当作一阵风,好的坏的统统无视。 而我此次在乎杀手榜第一的位子也是有着缘由…… 星宿峰确实不适合人居住,太冷,太荒,初秋的天就已经进入到了冬天,明显低于山下的温度让我很是排斥回到这里,那种阴冷会让人产生错觉,这不是在天上而是在地底下。 我落在星宿峰上,又是惊起满地的血鸦,血鸦飞起的声音响在头顶的天空,又回荡在白枯迷岭的角角落落,再回馈给我的是更大的空洞,就好比崖上的那一座楼。 崖上的那座楼古旧而又偌大,我不知道当初魂涅建造这里的时候是怎么把这座楼弄上来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弄这么大的一座楼。要知道,星宿峰上只有一个人住,鬼奴从来不进这座楼。而这座楼的古旧,很不像是只存在了十年的模样。 楼的门常年关闭,从外面看里面像是有着什么秘密,但实际上等进去了之后就会发现,里面很无聊。 推开门,首先迎上来的是比外面更冷的一道寒气,紧接着对面窗上的锁魂铃会响,等我跨了进去门一关,就成了与世隔绝的封闭,全世界只剩下死寂的嗡响。 屋中央有一张黑陨石的石床,上面爬满了细纹,错综复杂,弯弯绕绕一整床,我曾经最大的兴趣就是想把这些纹路理清。 屋内三面有窗,落地而又明亮,分里层和外层。里层的窗棂上镂雕了一朵大的幽灵花,不开的时候,外面的光通过窗棂投在床上就像是开了一朵黑色的幽灵花;外层的窗布是有着冰感的蚕丝,不开的时候,白的光透过蚕丝照在屋内,水光潋滟,就像在水中一样。 正东的窗上有一串三只上下错开的银铃。银铃厚重,成人指甲盖大小,上面刻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纹路,一条缝的铃内有一粒玄铁,只一点风就能响;串着银铃的是一根极细玄铁链,很长,可以绕正南的一扇窗经过正西的门到达正东的窗。 这就是星宿峰的压峰之宝锁魂铃了,它响的声音很悠远,不管声音大小都能响很久,一有动静就叮叮泠泠。此刻幽灵花投在床上,飘渺如同幻境的屋内很适合睡眠,我也该休息了,一个合格的杀手,也要做到随时待命的最好状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 路遇阻石·天胤礼崩 星宿峰很高,几乎伸手可以触摸到天了。 鸟儿喜欢天空,所以魂涅将星宿峰分配给了我。血鸦喜欢这里,所以整个七座峰上的血鸦几乎都到了这里,这与其说是我的山,倒不如是血鸦的山。 血鸦是由普通的乌鸦演变而来,起因是十年前魂涅大杀四方留下的血液。十年前的那一场厮杀震惊了江湖,也改变了白枯迷岭之中的乌鸦,它们吃了这些尸体和血液,从此以后大变异,攻击力强了,对血液的敏感度也强了,完全成为了白枯迷岭最忠实和强大的护卫。 举个例,只要是进入到山中的人,血鸦们会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此人的实力以及弱点,一旦确定了它们就会扑上去将人活活分尸。 变了异的血鸦眼睛是血红,爪子也是血红,它们带得白枯迷岭有着几分恐怖的味道,也带得星宿峰如同妖魔之地。 在等待任务的日子里是枯燥的,星宿峰上的安静将外面的世界隔绝,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白枯迷岭内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世界风云变幻,诸国之间有没有移位?里面的世界进进出出,六煞他们又完成了多少任务…… 在星宿峰上等待就是一种修行,与心的修行,孤寂如影随形,你必须消化它。 半个月后,星宿峰下终于出现了鬼吏的身影,我的任务来了。 下山,此次我的目的地是卫国的野王,一个素有君子之地美称的小都城。 进入魏国地界之时,迎面的空中过来了两个影子,一前一后速度很快,一道冷兵器的白光一闪而过,一根白色的羽毛飘了下来,又一瞬间被击成齑粉。逃跑与追杀在这个世界很常见,我只是一个路人,只要跟我无关的我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而此时背后一个急转弯冲过来一人目标直奔向我,我停也未停转身就是一脚,“呲啦”一声来人被我击退三丈才是停了下来。转身四目相视,他半张着嘴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他身后的那一人则是瞬间敌意爆满,一把闪电尖刀杀气爆满。 突然,跪在地上的人由惊喜变成狂喜,胸口上的脚印拍也不拍冲了上来呼道,“姐姐!救我!!” 我眼一沉握紧了拳等他过来,他又硬生生在我面前停下再打了一个冷颤不动了。我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他身后的人,转身走了。 坟泣,浪子杀手,杀手榜排名第四,闪电形的尖刀是标志,这是他的狩猎场,虽然他对我敌意满满,我也很想和他一较高下,但行有行规,路有路规,不抢人猎物,我此次的目标也是往前走而不是回头,一场较量,后会有期。 于黄昏之时我们来到了魏国都城安邑城郊,这里有一片枫树林,初秋的天叶子还有着绿意,但意外的是地上的落叶却是不少。走到林子一半,头顶悠然飘下来一片树叶,我停下看着那叶子落在地上,再抬头,树上坐了一个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四目相视,他再笑了笑,我移开了目光继续走。 林中还有着之前打斗过的痕迹,只不过我今天很懒,不想和任何人动手。像他这种一上来就是万年老友的模样也是令人讨厌。我知道有一种人是好战的,在此类人的眼中没有敌友只有对手,所以对谁都是一见如故。 但他不罢休。 见我走了,他又跟了上来道,“你去哪里?” 我沉默。 “带上我吧,看起来你去的地方很有趣。” 暗地里的鬼奴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绝世风采惊讶到了?” 我和鬼奴停了下来,树上蹦跳的人也停了下来,微风一过,树上的人要落在我身旁,但又被一片叶子击得回到了树上。 “笃!”劲风疾过,叶子擦过他的脸颊钉在了树上,一缕血腥散开,顿时落叶簌簌,空气中还有强烈的杀气。 树上他半晌没有说话,又摸了脸颊的血迹无奈的看着我,“喂,这么不一般的脸,你也舍得?” 我没有说话继续走,鬼奴在后面全神的戒备着他,但等我们一直出了枫树林,后面也没有动静。这有些反常,对于一个噬战狂魔来说。 思索再三,为防我的记忆出现问题,我问鬼奴道,“我认识他吗?” 鬼奴摇头。 翌日午时,因为一路的拖拉,我们在任务最后期限前的半个时辰来到了目的地。 天胤居,卫国都城野王的正中心,此刻在那一堵高墙之后就是此次韩、魏、赵三国正式受封侯位的商讨地。 高墙外,前来围观的百姓不少,纵然顶着一轮大太阳也丝毫不能退却他们关注的心。高墙下,手持兵器的铁卫严阵以待,绝不姑息一个引起骚乱者。高墙内,守卫一层又一层,在那最中央一座朱漆的大门内,各国的代表正在商讨,三侯的代表也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天胤居外的一座阁楼上我看着里面的布局,距离正门最近的是一片十余丈的空地,之后是一座两侧分开的花园,中间一条大道通往朱漆门,台阶几许。 时间无多,但不能贸然进去, 这布局虽然简单,但路程不短,更何况中间还有一层又一层的守卫。得伺机而动,我预测那扇朱漆的大门内也有着不俗的高手。 这一等,就是空中的太阳移了位。 天胤居外的百姓等得焦急,我倒是沉住了气。 大概半个时辰,最后的时间到了,一声“嗡”响朱漆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顿时,世界一变,空中一团乌云,天胤居外的百姓振臂高呼,他们呼的是拥戴,大周天子万岁,各诸侯无疆。 天胤居朱漆大门内走出一个个锦衣华服的人,他们对这呼声很是受用,几步的台阶慢慢的踱着,昂首挺胸,笑容慈祥。 出了朱漆大门往左侧,那一个通道是去往天胤居后园,亭台水榭,一座单人的小桥静卧。对外面的呼声受用完了之后,第一个上桥的是一个六十上下面容清肃的华服老者,他一双炯然的眼睛不怒自威,很是震慑人心,显然,是所有人的首领。 紧接着第二,是一个虬髯的大肚将军,他握着剑随着华服老者的脚就要上去,但在此时一道液体溅在了他脸上。冷风扑面,他一愣停了下来,摸了脸上的液体一看,鲜红刺目,是热腾腾的血。一声轰响,华服老者倒在了他脚下,他倒抽一口气明白了什么,转身抽剑大喝了起来,“不好!有刺客!!” 顿时,一条井然有序的队伍大乱,随行的高手眼一沉开始了逮捕。 半空中我脚在桥上一踩,人去向空中染了血的残月刀入鞘,寒气蒸发血迹之时,桥塌入水,岸上的惨叫声四起。 第一个惨叫来自队伍的末端,第二个惨叫来自队伍的中间,第三个来自已经在防卫且被重点保护起来的虬髯大肚将军的主人。 一连三声惨叫,一声叠一声,并着我之前的一声,这四声惨叫过后,天胤居的上空出现四个身影,顿时弓箭齐飞如雨,杀气暴喝如雷,四个身影分四个方向越向远处如四颗流星。 “嘭!!”一声大响,天胤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虬髯大肚将军提着剑暴怒去追,但又“哄”的一声被蹲在外面的卫国百姓堵了回来。 “大周天子万岁!” “诸侯君主万福!!” 此次百姓们仍然呼喊着拥戴,但手底下却是在拉着官兵的衣角让他们不能摆脱。 空中我看到这一幕,默默的笑了。 谁说这世界没有血性?谁说人性已经灭亡?就算那些君王没有血性,但最卑贱的百姓却是有着血性。 三侯受封,便是礼崩乐坏,将晋国蚕食的韩、赵、魏三国就是以后蚕食大周的诸侯国。君臣之位移位,作为大周王室的附属国卫国,他们明白唇寒齿亡的道理,三侯受封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只会加剧他们这等小国的灭亡。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 魂戾魄静·金山蔷薇 野王城中炸开了锅。商讨韩、赵、魏正式受封的诸国使者被刺杀了四名。 而事实上,不止野王城炸了锅,远在卫国之外的韩、赵、魏也炸了锅。 韩、赵、魏震怒,如日中天的他们实力达到了但是阶级的座椅没达到,这怎可忍?就犹如,吃的是山珍海味,但披的是一块摞着补丁的粗麻布,阶下徒还是阶下徒,没有名分,你见到穿着锦衣喝着稀粥的仁兄还是得躬身作一个揖,称一声大人。 而对于这一个意外的事故,其他四国在惊讶之余也适时地送上了同胞兄弟的安抚:天意如此,放弃吧,请节哀。 但,说到放弃,谈何容易。 能从枯骨血海中走到顶峰,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韩赵魏不是那种在乎世人眼光的主。 野王城中某一座不见光的阁楼,当我在鬼吏的带领下来到这里时,房间里已经站了两个人。 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隐藏在左侧的黑暗里,只隐约见一头黑长发,男的隐藏在右侧的黑暗里,只隐约见一身黑衣。房间里的温度很低,那是杀气侵蚀。 我一顿,关门的手有些意外,但看了这一左一右二人之后,又淡笑着关上了门。 他们二人转身,左边身材纤细,长发飘飘,清眉黑瞳,透着灵气,容貌意外的很干净。右边气质冷淡,眼神平静,毫无一丝杀气,意外的一点也不像是个杀手。 这是血魂和命魄。 但又是多么的可怖,一个人竟然能不自觉的散发出这样多的杀气,纵然不是她有意为之,但这杀气是与呼吸一起来的。 杀手榜第一的人果然不凡。 “下一个目标,魏楚边界的蔷薇山庄。”见人已到齐,隶属于魂涅的鬼吏传达着最高的旨意。 我听着这句话,等明白了意思后又笑了。一个商讨大会魂涅竟然派了三个人来?而且还是破命司数一数二的人物。再听这口气,那蔷薇山庄好像也是要我们三人同去。 那么,天胤居里有三个目标,蔷薇山庄里也有三个目标吗? 鬼吏又说了,“你们三人协力相助,务必要阻止分封大会的成功进行。” 我没有话说,抱着手想象着那场面,血魂命魄二人受了令往外去。又听鬼吏道,“你的任务是小心。” 我愣然,最后确定他是看着我说的,但不确定的用眼神询问他,结果他点了点头,然后退下了。 这是什么任务??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转身去追血魂,好不容易见到了学霸,我得问问她是怎么成功的。 屋外她没有阻止我跟着,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走她自己的路了,这一眼,冷淡而又无温。接下来的一路上就是在这样的冷淡无温中度过,无声之中我几次三番想找话说,但最后又被她那可怖的杀气给堵了回来,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没能坚持住,趁她一个不留神溜了…… 冷漠?无情?很显然,学霸有学霸的招牌,学霸也有学霸的性格,我这等凡人是不能理解。 与血魂分散后我也没有去管命魄的行踪,选择了一个人行动。 既然魂涅派了他们二人来,实际上这场分封大会我是不用操什么心的。尖头兵我不当,扫尾兵我也不当,我只要不让这一场大会成功,那么此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不过,魂涅说的“小心”又是什么意思?思索再三,难道是黑吃黑的抢夺?如同在蔡国密室里的那样?还是这次分封大会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藏着危机四伏? 最后我又一笑置之。 比起任务的完成与否,其实魂涅更在乎的是我们几人的安全。上一次无厘子刺杀姬桓落了下风,原本是要跟姬桓拼命,但似乎知道这个结局的魂涅早就派了鬼吏等待,一见无厘子落了下风,当场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所以无厘子才会败得这样惨。 什么是本钱?命才是本钱,破命司想得很开。任务失败了破命司有的是钱赔,但六煞一鬼中少了任何一个就不是破命司了。 而此次分封大会上又有哪些人出现?我竟是隐隐有些期待。是曾经见过一面的浪子杀手坟泣?还是在天胤居里从虬髯大肚将军手中抢杀人的断剑?又或者,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人…… 蔷薇山庄前,我看着晴空白云底下的那一座,无论是视觉还是布局上都看起来很是不错的庄园。人间仙境,花海天堂,放眼望去一片粉,这就是一个种着大面积蔷薇花的庄园。 只不过,这庄园不是普通的庄园,蔷薇花也不是普通的蔷薇花。 蔷薇山庄占地百里,虽是在魏楚两国的交界,但这个地方的归属却是很有意思,一半是楚国,一半是魏国。蔷薇山庄存在了二十年,经历了风风雨雨,最后却没有归属任何人,土地是土地的主人,但山庄的主人却另有其人。 山庄里的蔷薇花是药蔷薇,虽不是神丹仙丸的老君药,但对刀剑的外伤却是有着奇效。但凡受皮外之伤,将这药蔷薇往上一抹,最慢一个时辰,最快半个时辰,伤口愈合不见,疼痛消失不见,简直就是治外伤的奇宝。 此次为了混进戒备森严的蔷薇山庄核心之地,鬼奴为我准备了一个身份,一个口才不错的读书人。山庄的入口同行的还有很多这样的人,或年轻或年老,但都是一些羽扇纶巾的文人。我随着他们进去,拿出请帖核实了身份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后进了山庄。 山庄里,又是和在外面看的效果不一样。 面对大面积的药蔷薇我眼中看到的是一座哗啦啦的金山,其他人则是摇头晃脑的惊叹,犹如见到了一个绝世的淡粉佳人。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眼前有山便是山,每个人心中所想的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时逢战乱,这药蔷薇就是一座金山,并且还是一个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金山。在兵马厮杀的战场上,这药蔷薇就是一个开挂的绝世宝器,比别人多出一倍的活命机会,就能有无限的可能。 不过,为了探个究竟这药蔷薇到底有什么奇特,我又走近了看,颜色上与外面普通的蔷薇没什么区别,花的本身,我想了想,正准备摘下一片尝尝,旁边传来一声赞叹。 “哇~” 我转头,一个仁兄抬着头将口气拖得长长的,仿佛要把那赞叹从花海的这边叹到那边。 需要这么夸张? 我本想给他一个冷眼,但又想起我现在的身份,杀气和冷眼不太适合,为了避免露馅,我转身走了。他却是一阵风跑到了我前面,那动作叫一个飘逸,脚不沾地身不笨重,完全不像是一个文人。 我停了下来怀疑的看他,后面又过来了一个由衷的赞叹,一个老夫子一边点着头一边敲着手中的折扇,那模样才是一个正常的文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章 谋和清浊·刈平后主 蔷薇山庄就是一座金山,它享有天下第二山庄的美誉,地位仅次于第一山庄的凤凰山庄。 但实际上,两个山庄的性质不一样。 凤凰山庄的实力是富可敌国的金钱,蔷薇山庄的实力也是富可敌国的金钱。只是,蔷薇山庄又比凤凰山庄聪明许多,钱也许是万能,但不能救命,蔷薇山庄的这个“钱”就能救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蔷薇山庄只要把这药蔷薇往外一拿,那就是哗啦啦的脉路,这个脉路叫人脉,它比赤裸裸的金钱更要实在。这也是蔷薇山庄立于一个尴尬之地但能稳坐的法宝,我只听说凤凰山庄多么多么的有钱,但从没听人说过凤凰山庄多么多么的好,而蔷薇山庄外面的名声就是大善人,值得信赖的好兄弟,蔷薇山庄不能参与任何的战争…… 蔷薇山庄经营有道。 第一,适逢战乱,但他们打的是和平的口号。这首先在受苦受难的老百姓那里得到了好评,拥护爱戴是少不了的,闲言碎语更是没有。反之,你要是想打,也不要紧。谁和谁打,和他们无关,若哪家受了伤,不消说,第二天这药蔷薇就会送到府上,分文不取,还免费送上金句良言:和气生财,身子要紧。 第二,江湖混乱,但他们打的是五湖四海皆兄弟的口号。这首先在地位低下者那里得到了好评,虽不至于对蔷薇山庄多么的感恩戴德,“日夜觊觎”这个东西却是少了很多。另外,在一些头目那里,兄弟反目成仇,黑吃黑不吐骨头,只要谁缺个公道,蔷薇山庄就会带上人力去调解,调解完了又分发金子安抚,避免一场血灾之后再免费送上金句良言:千古同宗,血脉为上。 从不说坏话,只说好话,从不多管闲事,只做好事,从不站队伍,只礼待队伍。试想,这样一个有实力又有头脑的存在,它怎么能不受人称赞呢? 所以,此次三侯受封这样重要的事选择了蔷薇山庄,蔷薇山庄又是上了一层楼,蓬荜生辉那就不说,在世间的名誉已经到达了顶峰。 那又有人说了,既然这蔷薇这么珍稀,是蔷薇山庄的法宝独一无二,天下土地之大,只要抢了这药蔷薇不就没蔷薇山庄什么事了? 不然。 这药蔷薇有着奇怪的名头。也有人动了药蔷薇的心思,想将药蔷薇偷出来自己发财,但最后就算是冲破了闻人刈的层层防卫得到了一株药蔷薇,一拿出山庄换了土地就不能活,任凭你金土银土都不成,甚至有掐了花带出庄园的,也是立即枯萎。由此来说,这块土地倒真像是块宝地。 而一说到蔷薇山庄的风采,就不得不扒它的黑历史。 在一开始的时候,蔷薇山庄并没有这样强大,从诞生到现在山庄经历了两任管家。 第一任管家,清鸣子,一个亲手将蔷薇山庄扶起来的开庄之人,古稀之年,将山庄创办成一个大仁大德,只是读书人聚集的圣贤之地。 初起的蔷薇山庄是一股浊世中的清流,不趋炎附势,不自诩清高,只力所能及的帮人,传播文字的重要性。但很快它就遭到了世间黑手的侵害,有眼高者认为这是一个必争之地,是一块有着长远发展的大肥肉,所以文武的对决开始了。 而这对决蔷薇山庄注定是失败的。 当眼高者们拿出了冷冰冰的武器,蔷薇山庄拿出的是一张和善的嘴,他们想讲道理。结果,自然是野心家不听道理。最后在一些还算有着良知之人的劝阻下,山庄熬过了五年终于沦陷了。 这个时候,就是第二任管家登场的时候。 闻人刈,一个无论从外形和行事风格都和清鸣子老夫子形象截然相反的浪者,他将蔷薇山庄从濒临灭绝中挽救了过来,带领蔷薇山庄走向了另一个时代。 新官上任,他只用了一招:杀。 先将清鸣子杀了,再将攻进来的野心家杀了,最后将对他接任管家一位不服的人杀了。 这三杀,震惊内外。 他不按理出牌,他横空出世,他也莫名其妙。在这之前无人认识他,他的招数和路子没有人能看出出处。他不报一个名号就这样将蔷薇山庄接了,从此以后,蔷薇山庄由纯白的理念变成纯黑,成为了一个披着白色外衣的纯黑暗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闻人刈也是一个野心家。 为眼高者们送上宝贵的药蔷薇,实际上是变相的鼓动他们斗争,没有死亡怎么让人恐惧?没有恐惧怎么让人退缩?潜台词是:你们放心打吧,不要紧,受伤了我这里有药蔷薇,我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为江湖门派送上黄澄澄的金子,实际上是换一种方法让他们反目成仇,当面可能是你兄我弟,转身便是抄起刀斧开火,谁赢了金子就是谁的,潜台词是:你们打吧,不要紧,只要别让我看到。 再来说说这药蔷薇,也不是一开始就有,是后来闻人刈上台突然研发的一种奇物。 这个“突然”,也就是说,世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药蔷薇就诞生了,而“奇物”,这说明世人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药蔷薇到底是什么。这又给闻人刈笼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他一定是某位高人…… 世人的想象力一向是这样的丰富,一阵风也能惊愕的想象成席卷整个大陆的飓风。但,也不得不为闻人刈的手段点个赞,纵然起得不光明,在世间的光明形象倒是很成功。 说到这里,其实也有人发现了一个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到,但是现在完全被闻人刈风光给蒙蔽的问题:蔷薇山庄没有主人。或者说,从未有人见过蔷薇山庄的主人。 蔷薇山庄的主人也是有着一个神秘色彩的“人”,他存在也不存在。世人认为他不存在,但闻人刈恭敬的认为存在。 第一任管家,那个一手创办蔷薇山庄的清鸣子,他算是蔷薇山庄的第一任主人,这个暂且不表。第二任闻人刈,他这传奇的一路不管有多风光,却始终以下人自居,蔷薇山庄此时还留有一个主人的位子,他在闻人刈之上。 这个主人是谁? 没有人好奇。有人猜测其实没有主人,只不是闻人刈为了堵世人的嘴,说他野心勃勃而编造出来的一个人。人们看到的只是闻人刈的光辉和成功,其他的都不重要。也有人忌惮这个“不存在的主人”,认为那是闻人刈的后牌,闻人刈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也有人曾眼红闻人刈的成就,想效仿他起步的路子:杀而不理,取而代之。 结果,自然是在蔷薇山庄外引发了一场血灾后,以闻人刈辛辣狠厉的反杀告终:闻人刈的位子无人撼动,闻人刈轻易招惹不得,蔷薇山庄彻底大改革。 事过几秋,到了现在,蔷薇山庄是个传奇,闻人刈也是一个传奇,但传奇一直都是传奇吗?辉煌也一定就是辉煌吗?蔷薇山庄和闻人刈未尝一败,这注定他们将要有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 进入到庄园后,我跟着那些文人先生来到了一间密室。 密室叫蔷薇堂,是山庄专门接待贵客的地方。北上南下,密室运用独特的材质和构造坚不可摧,正首上放了一个座位,那是天子的席位,左下首一共放了七个座位,乃是今天七位重要人物的坐席。我们这一行人被安排在了右侧,一排四个,一共六排,正好二十四个位子。所以,这样一来,我们的对面就是那七位重要人物,没事还是尽量不要抬头。至于闻人刈,料想,届时他会在门口的地方守着,等见到这传奇中的人物也是一件趣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一章 药苦有引·冰火阴郁 “你在想什么?”旁边突然一个人问。 我看了他一眼,是那位夸张的仁兄。 他又拿出一朵蔷薇花琢磨着道,“你说,这药蔷薇是什么味道?” “你尝一下不就知道了。”我不动声色再斜了他一眼。 他一愣,看着我不动,我也一愣,随后转开了目光。张文路,男,来自楚国,这是我现在的身份。片刻,我又转头看他,“我的声音本来就是这样,有点像女孩子,你相信吗?” “……”他半晌不动,又干笑了两声,再看着那药蔷薇一脸赞许的道,“这花啊,要放进嘴里吃才知道,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我想了想,摘下一片吃了,一嚼,顿时浑身如遭雷击,他关心的问道,“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一手击他腹部,一手抓起那朵花拍进了他嘴里,立即他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已,就像是咬掉了半截舌头。 苦,这药蔷薇极苦,苦到人打通了任督二脉,连天灵盖都升仙了。 我们坐在坐席的后面角落里,前面聊得火热的人听到了异常回头看我们,见我们一本正经危坐,又继续高谈阔论了,角落里就剩下我们二人在回味人生。 我倒是忘记了一个问题,这世上有什么药是不苦的吗?药蔷薇,药蔷薇,既然称之为“药”那就一定是苦的。只不过,这味道又有些特别,先入口是极苦的,等再细品带着一种清香,最后四五秒它自己化了,又是满嘴清凉贯通整个舌尖,整个人都连带着精神一振。 这药蔷薇果然不凡。 不过,吃了这一片“苦”,我也大概明白了药蔷薇的底细,不过是有人在花上做了手脚,要么是在种植的时候,栽培的土壤和水源有问题,要么就是本身这蔷薇的种子就有问题。 药蔷薇里放入了一种特殊物质,这个特殊物质有可能是物,也有可能非“物”,这还需要进一步的考察。 此时,密室内一行二十四人坐了一阵,等着那些重要人物来。说是坐着,其实也是瞎吹,比谁的口才学问好,比谁的眼界宽。 三候受封,原本也没有他们什么事,但既然有了文武之说,就说明文人也是有着他们的一把利器的,就是他们那一张死的能说成活的,黑的能说成白的,张嘴为雨闭嘴为云的嘴。 文人谋士凭着这一张嘴在各个势力的门客中也是混得风生水起。他们会说好话,人最喜欢听好话;他们能献策划谋,人最喜欢不动脑子。只这两点,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反而比力能扛鼎的匹夫更受宠。这次邀请他们来,作用就是向世人做个延时的现场直播,从天胤居一事过后,七侯汲取了教训,知道了群众的强大,关起门来的神秘只会让他们使劲抠门,而公开透明,反能安抚他们。 况且,他们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用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在适时地时候暖暖场,比如万一谈崩,让诸位以大局为重,不要那么激动。 而这一等,就是整整三个时辰,一直到日中外面才有了动静。 一阵脚步连串,一队队的人陆续的从庄外来,约有百十人,排场不小,阵势不小,各种旗帜飘飘,各种大气奢华,大有一种百花争艳的趋势。其中的高手也是不少,各自至少带了两名。 密室门口外迎接了两排人,一左一右,密室内的光线蓦然变了,亮度虽然还是那个亮度,但空气中又有了其他的什么存在,就像是纵横交错的一根根绳子无形之中控制了整个密室。闻人刈悄然出现在迎接队伍的前面,只听那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连声道,“齐公使者、燕公使者、秦侯使者、韩侯使者、赵侯使者、魏侯使者到,迎驾。” 立即,密室内二十四人伏地严谨以待。 外面热闹了起来,是寒暄的场子,先相互请着进了屋,再一阵寒暄推让入座,最后是向各自的主君问安礼,之后,是各自的天聋地哑,含笑不语,完全无视这地上趴着的二十四人,将冷场提前送了上来。 这反差极大,而前后也不过一两分钟,一冷一热,让人有点怀疑记忆出了差。 这冷场,也是有着门道。 七侯到了六侯,还有一侯未到,已经独自称王的楚国注定要与别人不一样。半个时辰后,外面楚国终于来了。人未到,声先闻:“哎呀,本君来迟了,诸位莫怪!本君那不懂事的小美人,将本君的鞋子藏了起来,真是误了大事啊!” 随后,不等人听明白他的鞋子藏到哪里了,闻人刈报,“楚侯使者到,迎接。” 密室内复又回到了热闹,场面火热一度超过了之前,每个人掩藏的极好,完全没有敌对的尴尬。想来,像这样的差事在场的七位使者在以前没少干过,不过是,见面是兄弟,转身一回国就是仇敌,甚至还有领兵相见的,这就是道行,让伏在地上的我们这二十四人都觉得自愧不如。 而这火热就像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等落座后场面再度回到了冷点,无人说话,我们二十人仍旧伏着,没人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一直到周天子的使者来。 一阵急促略带颤巍的脚步,闻人刈低头有了恭敬报:“周天子使者尹异到。” 声才落,一个老者进来了,擦着额头上的汗,语气惭愧,听来可怜:“诸位莫怪,诸位莫怪!尹异却是来迟了!有罪!有罪!” 屋内齐笑了一声,齐国领先道:“哪里哪里,尹老大人言重了。” 接着楚国道:“尹异大人,您还跑得动?” 又是魏国道:“尹异大人怕是要升仙了,这般长寿。” 尹异忙摆着手擦了额头上的汗自嘲的道:“诸位莫玩笑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快到了要烧柴的时候,若不是天子不弃,哪还有我的长寿?不过是借天子的福!”说着,到了屋子中央,众人笑了一通,他又转身对屋角的二十四人抬手道:“诸位先生请起,吾王遣臣向诸位先生问好!” 底下这二十四人才是解脱。 抬头看屋内,尹异是一位白发老者,年纪确实不小了,估计是几朝元老了。七位诸侯使者各自衣饰华丽富贵,想来能代表诸国君的,都是宗室。 所有人到齐,一点差错出不得。 那尹异也不罗嗦,未落座,转身对闻人刈一点头。闻人刈进来了,顿时屋内的氛围一变,所有人放在闻人刈身上的目光都有了几分打量。角落里二十四人也有了光明正大看的理由,但仅一眼,所有人又低了头移开了目光。 这闻人刈三十上下,面带阴郁,杀气隐现,如果不是他现在担任着正面的和平使者身份,估计屋内是呆不住人都要跑。他太可怕了,就是一个牛鬼蛇神,谁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善茬,但也不得不供着他。 一声轰响,在闻人刈的指示下密室的特制石门关上了,出口由此封闭,在人力打不开只能用机关打开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必须老实,因为随着闻人刈进来的还有那守在门口的十名暗黑高手。 而蔷薇堂还有着一个历来从未被打破的规矩:密室内禁止动一切干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 异中生变·死而复生 上 密室内禁止动一切干戈,这也就是说,只要是进入到了密室的人,不管是仇人还是兄弟,都不能动手,如果违反,跟着闻人刈进来的十名暗黑高手用眼神告诉了诸位:将会遭到蔷薇山庄举庄之力的追杀。 这惩罚也是够重的,短短几字充满着血腥。但细想其名头,也不过是为了让众人明白,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有一人不好,那么大家都别想好。 蔷薇堂中安静,只剩下各自猜不透的心思,不知道是在为接下来的分封大会,还是闻人刈的黑暗手段。 闻人刈一现,也是昙花闪过,密室的门一关,他就隐入了黑暗里,就剩下那十名暗黑招牌在镇着。 再来说说这十名暗黑高手。 蔷薇山庄的高手可不比外面的高手,他们是从黑暗处诞生、爬起来、再无名无姓的人。说起来我们这种职业杀手是杀手,但其实他们也算是杀手,只不过他们是能见光的非职业,比我们要正大光明一些。他们也叫蔷薇山庄的死士,只要蔷薇山庄有命令,他们就会无条件的服从。此刻这十名暗黑高手不仅身担着大会进行的顺利,还要担负着各国使者的安全,可谓是责任重大。 一切各就各位,密室内那首座下面并排而坐的七位使者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其身后跟着的护卫也是提高了全神的警惕,整个屋子的目光全部放在了那尹异身上。 尹异双手捧了一个木盒,脸上也变为严肃,转身面对着七位使者,左右看了一眼,举起盒子道:“天子有旨!众外臣接旨!” 随即,角落里的二十四人伏了下去,座上的韩赵魏三人伏了下去,另外的齐楚秦燕则是等了片刻,最后在齐国的带头下,一一放了茶尊伏了下去道:“外臣接旨。” 屋子中央尹异一一的看了七人一眼,有条不紊的打开木盒,取出一幅金色的卷轴,再看了七人一眼,才是准备隆重的打开卷轴。 一切,就在这金色卷轴中。 全场瞩目。 此时,我伏在角落里不动,宽大的袖袍里已经转变成了攻击的姿势,只等他拉开卷轴的那一刻。从进密室到现在已经有五个时辰,密室内的构造被我摸透,也被我下了蓦狱香。 蓦狱香,痕魅独自研发的一种迷香,无色无味无体,中者毫无知觉,因空气而生,又因空气而转变,只要空间封闭空气减少,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异游穴走脉遍布全身。中之后,只需一个媒介便能发作,这个时候,功力顿失,浑身发软,甚至想呕吐,就像是中暑了一般。蔷薇堂密室的大石门一关,蓦狱香就得到了发挥,并且它的优点是,在发作之前,就算是神仙也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但蓦狱香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时间维持不长,顶多一分钟,一分钟过后,就是眩晕过后的正常了。不过,一分钟足够了,我已经在头脑中预算了十几种事发后的场景,包括闻人刈的截杀,魏韩赵三家的暴怒……此时虽然不见同任务的血魂和命魄,我仍然有把握能一个人搞定密室内的任务终结。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一弹指十个刹那,那尹异的速度也是一秒一秒的走,他开着卷轴的手缓慢,我按着手中的匕首锁定了他,此时,突然,就在卷轴要打开的前一秒,也是我要动手之时,屋角的黑暗里却是传来一声阴沉的质问:“你是谁?” 这一声,阴冷而又低沉,让所有人不禁在心中打了一个冷颤。突地一跳后,所有人的身子一顿,那站着的护卫高手握上了各自的武器,防备着说话之人,更防备着左邻右侧,现场诡异的一片无声,瞬间破解了静谧底下的心思。地上的七人起身相互看了一眼,最后是齐国看向角落问道,“闻人先生这是何意?” 角落的黑暗里,闻人刈走了出来道:“据最新的消息,天子使者已毙,你是何人?”话说着,目标直指正中央的尹异。 这话震惊。 底下的七人脸色一沉,顿时七名侍卫高手拔了武器架住了尹异,又是自屋内的黑暗处出来了七人将这七人控制住。 场面这才是诡异,可笑的诡异。 蔷薇堂中有规矩,不能动干戈,蔷薇山庄是站着中立的态度接下了分封大会这个烫手山芋,但疑人成瘾的七侯使者根本就不信什么江湖道义,他们只讲究实在的:自己的生命能不能得到保障,谁有可能是自己的敌人…… 眼下这天子使者出了问题,原本应交由蔷薇山庄站在公立的角度去处理,七侯却是惊弓之鸟,结束合作。 地上七位使者起身回到了座位上,各自喝了一杯茶压惊,罢了,才是去看被刀剑层层包围的尹异,丝毫不担心那被架着的自己人。而再看闻人刈,蔷薇堂的规矩就这样破了,他更可怕,冷静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尹异也是好胆,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都见过,被刀剑架着一脸不屈,愤然道:“闻人先生这说的何话?尹异鲜活的站在此处,如何死去了?!” 这话,很无力,七侯使者无动于衷,就连韩赵魏也是保持了沉默。 “或者,有人不想这受封大会继续下去?”那尹异又沉声道。 立即,七侯使者中有韩赵魏三侯动了容。他们又看向了齐国,齐国沉默一阵,看了几眼那尹异,再问闻人刈道:“闻人先生说,这使者大人是假冒的?” “是的。” 齐国又抚着须道:“闻人先生可知污蔑天子使者,那是大不敬?” “知道。”闻人刈平静得可怕,眼神没离开过尹异半步。 “嗯……”齐国没有说话了。 闻人刈又向尹异走去,架着七人的七把黑暗之剑瞬间落在了里面七把刀剑上控制了尹异,他紧盯着尹异道:“在庄内的某一处发现了使者大人的尸体,已经过世一刻钟了。” 一刻钟的时间? 一屋子的人不说话,都在思考着这话的分量。 角落里的我思考着这前后的时间,尹异从出现到进入密室,也差不多是一刻钟,那也就是说尹异在进入到庄园内被人杀死了。不过,闻人刈说话的可信度又有多少?毕竟,在这个天下不想韩赵魏受封的人太多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三章 异中生变·死而复生 下 眼下齐国已是不管了丢了这烫手山芋,楚国倒是发言了,只见其漫不经心的说,“如此,那眼前的这位尹异就是假冒的了。你,可有话说?” 众矢之的,那尹异不为所动,还是不屈不服的道,“不管真假!等尹异将我主旨意宣读出来,诸位拿去印迹辨别一二,再来定夺尹异的真假!也不枉我主信任尹异一回,尹异的使命完成,就是一把老骨头折在这里,也是够了!!” 底下又是沉吟思索。 此时魏国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周围不动如山的齐楚秦燕四位道:“就如使者大人所言,此次受封大会的目的不是辨别传旨之人的真假,而是恭听王上的天命!”说着,韩赵魏三把剑强势的击开了其它里外十把刀剑,守在了尹乙的旁边,意思很明显,不能再动尹异了。 屋内一阵剑气缭动,风云几度转变,变得阴沉莫测。三晋从进密室到现在终于爆发了,见状,另外齐楚秦燕四人没有表态,也没有任何动作,闻人刈的七人直接退回来隐到了黑暗里,闻人刈本人也回归原位。 被松开的尹异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悲愤,也是哀叹,又举着卷轴继续打开,底下的七国等着,不过再没有移位行礼了。对于已经确定了的事,其实这个时候再有异议也无用了,今日这一场七国会面也不过是拖个时间,而拖也拖不了多久。 尹异手中不再怠慢,卷轴一开,就是正是宣布。此一时是爆发,我脚下待发,目标是先冲出去放它一管子血,场中却再度生变。 图穷见比,金色卷轴一开,一把匕首在手,尹异突然跳起刺向最近的楚国,那速度和身手,六十七岁的身子骨出奇的灵活,只眨眼间就到了楚国使者面前。情况突然!楚国还在端着酒樽仰头饮酒,只觉手中青铜酒樽裂开了一道缝,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叮”响匕首击在了青铜的酒樽上,楚国两侧的一刀一剑齐上,“嘭”的一声响,再伴随着“笃”的一声,眨眼间一颗头颅掉在了桌上,失了头颅的身子又被两把剑钉在了桌子上,霎时,一腔热血将楚国使者喷淋了个满身,现场一片死寂。 楚国使者坐着不动,其他人只是冷眼看着,又蓦然楚国使者手中一紧,已有一条裂缝的酒樽被捏成粉碎,“嘭!!”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暴怒,“给我彻查!!”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密室门开,屋内众人神色慢慢松了下来,而此时倒在桌上的尸身发生了变化,楚国使者又停下看。 只见一副新鲜的尸体肉身在快速的腐烂,那速度以至于肉一大块一大块的掉,森森白骨露了出来,但却不见血,只闻“滋滋”声,又是黑烟四冒,很快一副骨架出现,这是一副骨质坚硬的骨架,丝毫没有年老者应有的疏松。再看桌上稍微腐烂得慢一些的头颅,已有手快者抢救,揭下脸上人皮面具一看,依稀能见是一副年轻的面孔。 被这惊异现象顿住的楚国使者站在门口不动,睁眼看着这一切。 “噼噼啪啪”骨架散开在地,不过顷刻,这成了一堆死去很久的枯骨,一只手掉在地,里面握着一把匕首丝毫不松。又过片刻,骨头就像是浸在了一盆毒液里,突然变黑了,一股恶臭飘散了整间密室,立即现场所有人一阵恶心头晕,掩鼻嫌弃之时一个个起身离场。 “哼!!”楚国使者再次挥袖离去,不过他头上顶了三簇火,是三簇无名之火。护主失败,让主子受惊的楚国侍卫捡了地上的黑枯骨跟了上去,他们也是一肚子火。 这是一场高级蓄谋,原以为目标是韩赵魏三侯使者,没想到是最不好惹的楚国。但若要说这毁尸灭迹的手段,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一位了,被称之为“毒仙”的蒲壁谷天才少女罗药儿。 只是,罗药儿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听闻那是一个油盐不进从来不站任何国际队伍的角色。此次攻击楚国,她又是受谁所“托”?又或者,她来到这里了吗? 此时韩赵魏三侯使者已再没有什么顾虑,接连两次受封被破坏,他们也是失去了耐心,原本三侯受封是周天子点头同意了的,此次回去也不再去遵循什么礼仪君臣了,直接用实力说话,来硬的。 密室内的人渐渐清空,就剩下没有见过世面的二十四个文弱先生。闻人刈从角落的黑暗里走了出来,二十四人被他这牛鬼蛇神的阴冷一激灵,才反应过来要出去,又连忙爬了起来出去。但比武者更弱的他们一起身就恶心得连晕带吐,七倒八倒之间又是各自用袖子接了赃物生怕闻人刈一个迁怒搀扶着出去了。 我还在思考着这突然发生一连串事故,肩上突然搭了一只手,想也不想,我手肘一动,就要将他击开,密室门口却是突然过来了一道阴冷的目光,我又没有动,此时,那位一直很安静的夸张仁兄一把将我压弯了腰,捂着自己的嘴吐得天翻地覆,又用袖子捂了我的嘴将我往外拽。 经过闻人刈身旁时,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我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冰冷。这种冰冷,只有相同世界的人才能懂。但又如何?今日我什么也没动,只是老老实实的来看了一场精彩的戏。破坏蔷薇堂规矩的不是我,破坏分封大会的也不是我,我不过认识了一位了不得的对手,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那时,将会是由我们来上演一场更为精彩的大戏。 出了蔷薇堂无人处,我一把甩开了肩上的手浑身的气质大变,他愣着,丝毫没有吐的痕迹。我又一把掀开脸上的面具焚了走了,他跟了上来惊奇不已,“哇,美女!” 人人都是演技家,他演的也不错。只不过,我已经揭开了我的面具,他却丝毫也没有揭开的意思。 而真正的尹异是谁杀的?血魂,命魄?还是另有其人?此次事件,为什么从头到尾没有见到断剑的身影?难道囚府不心动吗? 在蔷薇堂把原本应该是两场刺杀合成一个天衣无缝的是谁?这种巧合实在太巧了。 蔷薇堂的规矩被无视的破了,蔷薇山庄又是怎样的反应? 这一趟问题太多。 一步甩开了身后之人,我在山庄内飞檐走壁,现在是回去复命,其他的暂放脑后。然而,正当我在庄中飞檐上行走时,地上的屋檐间却是闪过一个身影。只是刹那而过,我又是那么确信的停了下来,再转身看去,在林林而立的房屋走道间,一个身披缁色斗篷之人正在背对着我离去,风微微掀开他斗篷的一角,露出里面一片紫檀色的衣,那是触目惊心的颜色:姬桓! 他还活着!! 那么确信,我认定就是他,虽然只一眼。下一秒,我已经追了上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凰鸟落笼·围猎末途 上 逍遥府内,荒草萋萋,人去楼空,当逍遥公子在世间除名之时,这里只能是一个长满荒草的野地。半个月的时间,失去主人的神仙府邸变为了孤魂野鬼,而在此时,在蔷薇山庄发生一系列事故之后,这孤魂野鬼又死而复生了。 姬桓还活着! 我准备离开蔷薇山庄了,但姬桓的影子却出现了。是青天白日的我也受了蓦狱香的影响出现了幻觉?还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的鬼魂喜欢凑热闹?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毫无犹豫,在发现他的那一刻我追了上去。 通往庄园右侧的亭台楼阁间,我落在一棵大树上看着底下走着的人,缁色斗篷下是一身华贵的紫檀衣,纵然兜帽遮着脸,但也依稀能看到轮廓。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胆子还很大。 树上风动,一树的落叶满天飞,他停了下来,我落在了他身后,当两道头发缠绕,他想转身又未转身。 他应该死了,但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能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能从死亡里逃生的人不多,死而复生后又正大光明的行走在人世间,这样的人也不多。 我下垂的手一动往前走了一步,两道头发分散开,三步之外我转身看他,周围黑气涌动裹起地上的落叶飞转将我们包围,黑煞叶开始了提问,我问道,“你还活着?” 他转身慢慢抬头,但却没有说话。 我向他走去,旋转的黑煞叶彻底将我们与外面隔绝,与他面对面我看着那一双瞳孔,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却得不到任何答案,不见那一夜的忧伤,只有平静。 我又明白了,死去的只是逍遥公子的身份。 我手一动,一把黑煞叶组成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腹部,顿时周围的黑煞叶破散,狂躁的黑煞气悉数入体,他眼中的平静静止。其实得不到的答案也无所谓了,他既然能逃过我的第一把短刀,就能见识我的第二把短刀,但愿这次他也能逃过。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蔷薇山庄? 我转身离开现场,身后一声轰响他倒地,远处传来破空之声,阴冷气息浓重,闻人刈追上来了,如果说冰冷是一种愤怒,闻人刈此刻已经是怒火冲天。而这一切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被一个人看到了,他手中拿着一支蔷薇正是来寻我,与他擦肩而过我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冰冷是绝对的警告,再靠近我他的下场将会和地上的那具尸体一样。 天空的颜色突然变了,有乌云过来了阴沉沉一片,厚厚的一层云中似有滚雷,底下的庄园内风声鹤唳暗处冒出了许多身影,闻人刈开启了庄园内的护阵,出入口封闭,现在只剩下庄园大门一个出口,那是给还未出庄园的七侯使者用的。 屋顶上这才是飞檐走壁,时间有限,我必须赶在七侯使者之前出庄园,最起码也是要追上七侯使者。脚下飞速移动,飞檐翘角上留下我的残影,后面的一众影子左右的影子追赶加包围,但就在我跑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后面紧追的闻人刈却是突然不见了。 事有蹊跷,我在一座屋檐上停了下来,扫了一眼在向大门口去的诸侯使者队伍,我又看着将我包围起来的影子,果不然,我身后出现了闻人刈的身影,他是在前面准备堵我。 我转身看他,他阴沉着脸手一挥,顿时周围十六个身影上来了,跃起间就像是拉开一张网,想要逮捕一只飞鸟。 刀剑晃眼,我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手中一个古老的印诀一捏,顿时黑煞气笼罩了周遭五丈,一片叶子浮现,并着一股黑气从我掌中涌出,叶与煞气融合旋转,最后成了一个黑洞。我再轻轻往前一推,黑煞气爆发,一叶障目,遮天盖地,漫天的黑叶飞了出去将冲上来的人包围,黑气如墨爆开,霎时间又是一片叶子成为了一根绳索将人缠绕得不能反抗。一声闷哼,接着又是一声,每当空中停止一个挣扎,那黑色的气体就会盛一分,直到空中安静了被黑色的气体占满。 黑色煞气中我慢慢走出,一阵风过,空中只剩下十六具尸体,又突然失重落向地上,我看着那边的闻人刈,他再次挥手,周围出现了三十二个人,这次仍然是投下一张天罗地网。 白枯迷岭乃是极阴之地,因为十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再加上后天的培养,使得山中阴煞之气奇重,在白枯迷岭闲得没事时我就会琢磨这看起来有点阴森的阴煞之气。死亡的煞气配合生机的绿叶,这之中竟然会生出一种强大的力量,可以短时间内凝固人的血液再控制人的大脑造成幻觉,这个时候再趁虚而入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过,但凡很厉害的东西都有个缺陷般的毛病,那就是对本身的内力消耗较大。而煞气也不是那种源源不尽取之不竭的,只不过随身携带着一些以备不时之需,眼下闻人刈再次召唤出了三十二人继续选择了围攻,就是看出了这个破绽。 三十二人的天罗地网扑了下来,从屋顶上跃起踩碎瓦片不少,凌厉的杀气将天空变得更暗,急速之中也能听见走位踏步的风声,这阵势还是比较大,只不过半空中他们的武器还未拔出就已经被定格了。 现场一片诡异,足足三秒,空中顿住人的不明所以,在一旁观看的闻人刈也是眉头凝重。三秒过后,闻人刈发现了什么但已经迟了,这就是秋风扫落叶一扫一大片。三十二个人的身后凭空出现三十二片树叶,瞬间入体击断了腰椎骨,“咯咯”声四起,三十二个身体在空中一顿,又一脸惨白带着冷汗的落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屋顶上我得意的望了一眼闻人刈,轻轻的抱起了双手松了口气。煞气是有限,内力也不能随便乱发,但是一个道理,闻人刈知道黑煞叶的缺陷,我自然也会知道。使出一发黑煞叶我就会让它物有所值,第一场的打斗是前戏,化作绳子吊死了十六人的叶子凭空消失,它们就会再凭空出现。 左侧的屋顶上闻人刈松开了眉,但眼中的阴沉更重,他再一次挥手,“咻咻咻…”空中继续传来破空之声,这次是黑压压的四十八人,实力上又比前面的三十二人高一些。 人数比第一批人多出来两倍,但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以这人数冲上来和我硬碰硬的打,还不如他们开启一个阵法和我来个阴的。原本我也没有和他们硬打,闻人刈站在旁边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要保持精力往出口跑。 四十八人密密麻麻,这次是要来包个饺子,一连三趟戏耍了两趟就有点欠缺了诚意,顿时杀气如麻我冲了上去,残影一散间只见八个位置八个身影,残月刀一出,杀气与杀气的碰撞,遮天蔽日,黑色的煞气如同在空中爆发了一团墨。喑哑刀声,这就是一场厮杀,然而下一刻,一道残影出现在厮杀圈的左侧一刀击开拦截的闻人刈冲向大门口,后面墨团散开,四十八人急速追了上来妄图包抄。 大门口还剩下最后的十丈,七侯使者马上就要出了山庄。机会难得,一旦这出口也关了,那几乎没有再出去的可能。 闻人刈在后面也不追,旁边一人递上一把白色的弓箭,两端是一只振翅的凰鸟,栩栩如生,洁白如雪,搭箭拉弓,一气呵成,连瞄准都省了,他松手一支白色的箭携带着万千气流破空而来,就像一条嗷鸣的凰,但等看清楚又是黑色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凰鸟落笼·围猎末途 下 这箭诡异,一出现就带得空气无形一紧。前面快速移动中我只觉身后有一条气龙在靠近,一个闪身避开后,眼前却是又斜刺里去了一箭。险险避开,后面又没有了动静,我回头看,闻人刈正在拉弓瞄准,这一次是双箭。 我心中一沉,空气骤然安静得可怕,箭飞来,两支旋转呼啸带着白光,一时箭影不分,实实虚虚,白得晃眼。转瞬,箭到了我跟前,我看得仔细了,脚下一动准确的避开第一支箭,又从第二支箭上面倒身跃过,心中却不免犯嘀咕,这是什么箭?怎么这么邪门?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而脚一才落地,右腿腹上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下一刻,不等我低头看凭着感觉去抓,却是小腿上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手中也是抓了一空。瞬间脚上是剧痛,而后又失力,“哗啦啦”屋顶上碎开蹦了一地的石块,我一个趔趄险些跌下屋顶,但腿上只是有什么刺破衣物的痕迹,却不见伤痕和血:腿上受了伤,是有什么封住了血管,如此快速而又干脆,是水银。 这是一支水银箭! 立即周围风声大紧,四处埋伏着的人冲了上来要将我包围,我又忍着剧痛一掌拍飞屋顶上的瓦片击向他们,再拔出残月刀冲出包围。 这箭羽不是普通的箭羽,乃是一种特殊材质制作的箭。 非铁非铜,非金非银,外面是一层混以各种坚硬石材制作的石套,里面中空,注入水银,寻常不遭受剧烈撞击,如果工艺好就是一支外形优美的普通箭,一旦遭受撞击就会易碎,打碎里面的水银,进而水银会快速的堵住血管,让整个供血构造罢工。这整个过程迅速,只要中箭就是中招,最能麻痹人,流血都不曾流,只有一开始的撞击剧痛,后面甚至觉得腿很轻,而致命的是,如果长时间不排出这水银,对行动力影响是小,保不住腿才是大事。 这箭是什么邪箭?离开时地上的碎块中有一块刻了三个字:白凰箭。 我又确定了这箭的属性,就是一把邪箭,专干那阴人坑损的勾当,名字起得这么高雅,但实际上出来的却是阴险毒辣。 出口越来越近,七侯使者又和好了,在相互施礼做最后的告别,彼此间又是笑容满面相亲相爱的好兄弟。闻人刈那双阴冷的眼睛一扫这情景,当即召唤出了暗处一直跟着的十名暗黑高手堵在了前面,我在最后一道石门上一顿,黑色的煞气缭绕,只冷眼看着底下虚假来往的人道,“你们确定要出去吗?” 闻言所有人一顿,这才发现我的存在,立即一阵抽兵器紧张的敌对。 我移开目光扫了一眼庄园外的景色,再无视暗处闻人刈那要杀死人的目光漫不经心的道,“为防诸位年纪大记不住事,我提醒各位一句,外面的树林里伏了很多人影,是你们的人吗?” 这才所有人脸色一变,更有高手探听外面,再禀报,七侯使者脸一沉,阵营各自分开,质问和试探开始,却是没人敢当先出庄园一步了。 石门这边,我不再理会,直接无视门口一脸黑沉堵着的闻人刈,转身便向庄园深处而去。 顿时,闻人刈脸一变,低沉的招呼着一群人追了上来。 我这一去,也不闲着,一大片的药蔷薇花田成为了我的临时疗伤基地,残月刀一出,便是左右收割的开路,一路往前,翻腾不息,就跟犁地一样,什么花啊藤啊叶的满天飞,什么珍啊宝啊金的满地撒。 后面追上来的闻人刈虽然什么话没有说,但我估计他已经咬牙了。是啊,药蔷薇是治疗外伤的良药,跟我腿上的水银伤没有关系,但是我心里通畅了啊,他们在后面追得越紧,我在前面挥刀挥的越欢,药蔷薇花田受损的面积越广,我心里的大路就越广。 门口处一百来人看呆了,但也有惋惜者肉疼不已,只见大片的药蔷薇花田中一线天,一道黑色的残影一把明亮的刀,如微分拂过渐行渐远,再回过头来他们也是摩拳擦掌想来干一场,受伤了?不要紧,有药蔷薇呢,最起码要把山庄外的埋伏搞清楚。 就这样,蔷薇山庄内大乱,迎来了改革换代十五年之后的第一次大集市。 要说这效果为何如此的好?七侯使者是什么样的人物?那是比猴子还猴子比老油子更老油子,他们能理会这明显就是挑拨的话?不过是各自心虚,猜测和谨慎使然。七侯使者中敢说每一个来时都光杆将军一个?那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得带上个几支队伍,虽然蔷薇山庄是个礼仪之庄不能允许这等大部队进来,但是在山庄外等着也是可以的吧。先不说带上这些的各种目的,就说害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事吧,自己不动手不代表别人不动手,万一动起手来那可是面上目瞪口呆心中浇了凉水,只等着被挖坑埋掉了。 我这一去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后面闻人刈脸上越黑,四周围猎的路子越周全,我心中就越稳。半个时辰后,药蔷薇花田的边缘,十名高手已经在前面设好了拦截,左右也有四十八人在逼近,后面闻人刈在锁定我。 很好,闻人刈在等着我回头,因为越往里空间越大,越往里我就是越往死路上跑。 阴空底下,药蔷薇花田足有百亩,这百亩就是一个天然的路段屏障,百亩之外看去药蔷薇花田无边无际,但等到了跟前就会发现这是障眼法。前面陡然生雾,一种模糊不清的浑沌,使得这个地带和后面的药蔷薇花田不是同一种存在。 后面闻人刈在赌,赌我会回头,他之所以一路跟得那么松,不过是在诱导和妥协。 但这妥协是真的妥协吗?他对我放了一支冷箭,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崩塌,已经走过的路谁敢保证后面没有埋伏?腿上的水银伤可是不能让我什么都不顾及的勇往直前。看来前面那一个地带很重要,那我就更要闯一闯了。 残月刀一动,是另一种刀光,杀气冲天,阴煞爆发,全神贯注中我锁定正中央那一名高手,这是一个杀手猎杀的阴沉,猎杀中出现了猎杀,就是反猎杀,专业和业余的较量开始了。正中央那一人眼中一动,又一沉做好了准备。霎时,后面闻人刈知道了我的意图,左右也明白了我的去向,四方风声大动,蔷薇花田顷刻被杀气掀得静止。 下一刻,我一道残影如炬穿过正面的防守,一声刀剑相击的爆响,正面三人倒退,正中央一人将那一层浑沌的雾气击穿跪地大吐一口血,而在他身后出闪现我的身影,正盯着前方视觉清晰豁然开朗,浑沌的雾气不见,一片阴空底下是一座古旧的山城,在透着安然的静谧。 我收刀入鞘头也不回的往前面去,一抹寒气将刀刃上的血迹销蚀,身后跪地那一人低头气绝血流满地,脖子上的一道细痕在诉说着无情的简单,一刀毙命,毫无一丝反抗的余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迷域陨场·坟出野鬼 上 阴空底下,在药蔷薇百亩花田背后的那一座古旧的山城,下低中高,远远的望去,一排排的房屋围绕,就像一条条蒙着灰尘的青灰破带,里面透着浓浓的神秘。 那座山城距离我这里足有一段距离,望山跑死马,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进去,身后风动闻人刈已经进来了不给我时间。我又是一阵风向那山城而去,心中却有疑问,这跟进来的只有闻人刈,剩下九名高手和四十八人都没有进来,甚至,闻人刈也是在蔷薇花田边缘犹豫了一阵才进来。这是一片什么样的区域能让闻人刈都忌惮?那只有一个可能,这是蔷薇山庄的禁地,连身份管家的闻人刈也不能进。 下一刻,也正是印证了我的猜想,在尚还与外面的庄园有一丝联系,我感觉到了山庄内的苏醒,有一些沉睡的人睁开了眼看向了我这里,霎时整个庄园陷入了一片死寂,那是对我的警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心中一沉,暗道不妙,或许这神秘的地带是真的进错了。但随即心又一横杜绝了回头的念头,进都进来了,出去是个绝地,进来也是个绝地,但里面的这个绝地可是比出去的生机要大很多。既然这里是蔷薇山庄的禁忌,那里面就一定有他们所忌惮的东西,绝地掌绝,凶地握主,以恶制恶,就能化绝为生,我倒要看看这“孤坟”一座的山城里面有什么。 当下我一阵风跑向那山城,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追有没有警告,行走江湖最信不得的就是信义,外面那几个老头说我退出禁地后就放我离去,我可是半分不信。怒头已经触弄了,又怎么会有放过一说,山庄被我搅得乌烟瘴气,山庄门口更是有堵着的七尊神,蔷薇山庄不可能放过我。 再来说说此次蔷薇山庄的表现,在江湖上势力挺大,但一碰到朝堂的兵力一压,他们也得低头,这就是为什么明明七侯使者破坏了蔷薇堂的规矩,闻人刈还那么正常的原因。三晋实力日益趋大,左边南方霸主楚国,右边后起之秀魏国,他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万一惹怒了两尊大神,左右一围剿,蔷薇山庄也只是个破壳子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现在看来,蔷薇山庄能立足于山顶般的濒危之地,药蔷薇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是山庄善于搞好与各国的关系。往深了说,就是现在蔷薇山庄还有点用。药蔷薇择土地也不要紧,先在这里养着,随用随取,表面上还是一切配合;蔷薇山庄打着药蔷薇的名号四处拉拢人也不要紧,如果哪天需要用上这些人,山庄还是一样的卖力跑腿。反之,一旦山庄无用武之地,还是左右这一说,魏楚肯定会争先开火把这里灭成平地纳入自己的版图。 下一步我猜测,蔷薇堂一事发生之后七国的势力他们肯定不会动,他们一定会找个替死鬼来背锅,现在看来,这个替死鬼很有可能就是我,既有着破命司顶尖杀手的身份,又有着不俗的实力,这在江湖上的震慑可不小。 而大平地之上我快要跑到那山城的边缘,又突然脑中冒出一个问题:这一片神秘的区域,作为山庄暗地里的主人魏楚两国知道吗? 这一想,心中又是犯突,也是细思极恐。 如果魏楚知道了,那么在山庄门口那就是一场演戏,除另外五国不知道外很有可能魏楚两国在推波助澜,有两种情况,或者魏楚害怕其他五国知道山庄内有这样一个神秘区域,妄图用七国之间的矛盾转移注意力,或者山庄外的埋伏真是七国各自所为,一出山庄势必要来个大乱斗。 如果魏楚不知道,那么就是山庄在搞鬼,同样两种情况,一,山庄在想办法隐瞒这片区域,也就是“背叛”魏楚,二,也许在闻人刈和魏楚之间还有着另一个实际意义上的主人,他一定在做着什么不能见光的勾当。 想到这里,我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闻人刈,正好对上他那双阴沉的眼,这明显就是锁定,不杀死不罢休。回过头无视眼前因为靠近而变得死寂异常的山城,我一头扎了进去。 此刻就算心中有千万疑惑,但腿上渐渐失去知觉也有了麻木的水银伤却是让我不能多想,我的时间也不多,需要争分夺秒,每一个犹豫的耽搁对腿上的上都是一种毒害,也许我有命出去了,但出去寻不到医救治不及时也一样保不住腿。 死寂的荒凉气息扑面,一进去和在外面完全不一样,阴冷之中不见风动只有我带起的声响,那声响在一排排房屋中传得很远,听着像是不见了,但不一会又回来了,而这种回来也是诡异,同一个声响左右各自出去再回来是饶了一圈回到了原地,所以我前脚走,后脚这声响一生二又在原地撞在一起了才是消散,简直说不出的诡异。 青砖黑瓦,古旧质朴,两边的房屋一排挨着而去,中间是一条叠摞而上的大青石路,但奇怪的是,铺就的大青石看似没有规则,石块的大小也是有异,石面上很光滑也不见灰尘,那种崭新却不像是人走出来的,而像是一诞生在这里就被封固保存起来不受日月和风雨的侵蚀。 这个地方没有人类存在的痕迹吗?所有的屋是空屋,我再次把目光放在了那一排排坐落而去的房屋,细看,才发现有的房屋之间存在残垣断壁,即正面的墙体是完好,北面却是豁啦啦的一个空,这样的正反两面不一样导致从正面看那就是一座完好的房屋,实际上就是一个空壳子。 又再看摊倒的房屋里面,碎砖一地,但却不见人生存的痕迹,没有锅灶桌椅,没有一布一帘,墙体倒塌的方向更是有问题,从外到里,就像是有什么撞击倒塌的。 这房屋确实不是给人住的,但是又有强大的存在能撞坏一面墙,我猜测着莫不是有什么大型的野兽?那是什么野兽,能关在这样的地方又是以什么为生? 而此时全世界的死寂中又让我发现了一个让人不由得皱眉的情况,后面一路紧追的闻人刈不见了,再看上面通往山顶的路,五丈之外起了一层雾隔绝了一切,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探不到,复看下面走过的路也是如此。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迷域陨场·坟出野鬼 中 一条看似简单的大青石路出现了异常,上下在五丈之外失去了联系,而一直紧跟的闻人刈不见了,我没有再往上走决定是停了下来查看。 上下一片清明真真实实,大青石上面还有着隐约的凉气,左右的房屋也透着荒寂,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但在五丈之外却是变了。 一层朦胧浑沌的雾让里面和外面失去了联系,而这层雾和区域外面的那层浑沌之雾一样。这是一座山城,眼睛看得到的看不到的,正面反面的,山上的房屋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在外面看地理位置是从下到上,按理来说,上面能看到下面下面能仰望上面,此刻眼前却像是有一层东西被蒙了,完全视而不见。 这是陷入了阵法还是只是迷惑眼睛的幻境?思索再三,周围不见有什么威胁,我又决定往前走走看。不管是什么,原地不动肯定得不到结果。 我沿着大青石路一步步拾阶往上,到了五丈之处我停了下来去查探那层雾,但刚停下那层雾却是消失了。生疑之余我又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眼前再次豁然开朗,另一个空间足有五丈,上下再一看,原先的五丈已经不见,同样是五丈之外什么也看不到,而脚下的大青石依旧冰凉甚至暗沉得无光。 我似乎明白了,这条大青石阶上的路是以周围五丈为一个小空间,等出了这个空间两个空间会摞叠成一个空间,同样是只有五丈,因此看似像进入了一个阵法或幻境,实际上原先的路程没有变,该在的都在。 而为什么是五丈?又为什么是在青石阶上?我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一开始进来时死寂中的回响。那声音是由我进来时的动静引发,声音只有一个,出去却是从左右两边,再等回来又是左右直奔着我就像是饶了一圈。但细想,这也不可能,山的面积之大是目光不可丈量,绕一圈怎么可能?除非有什么缩短了距离,如果这样说,那就只有一个东西能解释,也许这山上有一个磁场。 说是磁场,那就要寻找源头,最常见的磁场源体是由天上降落的荧惑石,经过天火的高温锻炼落地后就是黑陨石,它的磁场辐射强,范围之广也是随着石头大小而决定。此刻这山上不见黑陨石,只有青砖黑瓦和大青石,又从回声的源头找,就是来自脚下的大青石。这大青石不一般,也许是裹了一层外皮的黑陨石,也许是其它的什么特殊物体,眼下也不能扒开细看。 再来说说这磁场的构造,也不是单一的磁场,从这单独的五丈空间可以看出,应该是由很多的小磁场组建而成,由此,磁场之间借由地气相互转递,那连接起来可是很快。我又不禁对这山好奇,到底有多大,山上又藏有多少秘密,这里既然是蔷薇山庄的禁地,里面放的又是什么。忽闻下面风动,那招牌的阴冷杀气上来了,闻人刈也摸清了这五丈小磁场的底细,他是要将我阻杀在去到山顶之前。 往前也不回头看一眼,我直接甩开手脚往上去,五丈的小空间是一个特殊的磁场,但同样也是一个危险的地带,万一他利用这磁场做些手脚,那可就有得麻烦了。 后面他也是知道,我才离开原地他就到了,那杀气咬着后脚跟击得地面的回响刺耳,从先前我和他的距离来看,他现在才追上来看来也是一路谨慎着行。 一刻钟后,最后一个五丈的小磁场,在往前跨出那一步时耳边的噪音突然放大、放慢,我脚击在大青石路上有一种蜻蜓过水的声音,前面的路上有一种铃铛的敲击。霎那之间是放慢的惊华余辉,在这青石阶上传得飘飘渺渺荡得很远。“叮叮当当”我跃起落地一阵风去向前面,出去的声音回来,我甩开他一个磁场终于来到山顶。 山顶寂静,竟有着安宁,几乎没有停顿,略一扫我便翻身上了一座楼的屋顶。屋顶背面我再听着下面的动静,一个黑色的身影上来,磁场里两侧极速过来了两片带着阴煞之气的黑色叶子,那身影猛然提气往前,两片叶子相击在一起,瞬间巨大的震动力下叶子成为齑粉,又在回响中被送到两边,由此,片刻两边再来了齑粉撞在一起继续回荡。 楼下闻人刈已经到了楼前,空气中已无我的痕迹,他并没有贸然推开楼的门,而是站在原地眼睛四处搜寻着。“叮叮当当”突然几声响,这铃铛声近在而边却是无风自动,我往旁边一看,屋檐下正吊了一只拳头大小的铜铃。 铜铃质地沉重,乃是玄精铁混以青铜所制,上有花纹,蔷薇高雅;青铜铃内部有铛,为黑色,同是质地沉重,为比精玄铁更为稀少的黑乌铁。再看吊着铃铛的物什,是一根极细血红的血蚕丝,韧性与轻盈成正比;线上串有一颗大红的珠子,通透莹润,乃是罕见不易养的血灵珠。 这只铃铛来处不凡,从头到脚都是宝,看起来极美但也诡异。先不说铃铛的特殊材质,就说那作为陪衬的血灵珠,也是一个“邪物”。 那血灵珠先是一颗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白玉,再经过血的浸染埋在坟地九尺之下,吸取阴煞之气九九八十一天才能成铸就,属于极阴极煞但又极灵的宝物。此刻铃铛近在眼前,我再回头看另一边,那屋檐下也同样悬了一只,模样大小一样,从头到脚一个模子,只是,再回过头来去看楼,这楼倒是平平静静没有什么特殊。 轻轻悄悄风静静的过,恍然间头顶竟然有了太阳,楼有三层,前后左右上下四角一共有十二只铃铛,被阳光一照,红的珠子产生了一丝光晕,红似血,又美得夺目,黑的铃铛起了一种幽光,若午夜,又幻得惊艳,恍然间竟觉得有几分安魂的作用,就连腿上的伤都有了一丝知觉隐隐作痛。 “叮叮当当…”一阵明显不一样的风掀起了铃铛,那是杀气的压迫掀起的,我从安静中回过神来,底屋下一道杀气暴起目标直奔向我,闻人刈发现了我的位置,而腿上的水银箭伤又有了伤痛之感,我知晓这青铜铃铛不凡,可能与我腿上的伤相冲,当下没有一丝犹豫,前脚一把剑过来,后脚我翻身上了屋顶再一道影子翻进了下面的楼内。 霎时,楼四角的铃铛一震,而屋内我关上门顿时眼前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沉,恍然间像是与世隔绝,就像掉进了一个又黑又深的巨洞,一种巨大的失落感传来,那是人内心深处潜藏的对黑暗的恐惧。而后就是安静,里面的安静,外面剧烈的响着铃铛声,内外的对比,显得里面成为了死寂。 楼顶上闻人刈半晌没有动,就像他之前在门口猜测我的位置,以及我接下来要逃的方向,但是现在看来我逃的方向出乎了他的意外。片刻后他又下来了,站在门口一个黑影。无声无息门被推开,一片空旷的黑暗里出现了一道光柱,地上投下一片白光一直照到我藏身的柱子这里,但很快,白光的边缘又被巨大的黑暗慢慢吞噬,当那道白光被吞噬的只剩下一半时,他跨过门走了进来,“嘭”的一声门被关上,黑暗彻底来袭之时他的一把剑也准确的刺向我这里来。 这一剑狠稳,力道是全部,但是他没有带动剑气,这又让我察觉到什么。利器靠近之时我转身避开他的剑脚在柱子上一蹬,人斜刺的出去了,他的剑立即转向,但是我已经去向了二楼。 “你要是敢上去,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身后,他阴沉的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迷域陨场·坟出野鬼 下 威胁这个东西实质上没有什么营养,只会加剧人的叛逆心理。 “你要是敢上去,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 闻人刈杀了进来后给我发出了这样的警告,但对于一个已经忤逆蔷薇山庄老古董的人来说,是半点震慑的作用起不到。 我知道这片区域是蔷薇山庄的禁地,但禁地是留给活人的,像我们这种只有心跳是活着的人,根本不存在什么禁地不禁地。这个禁地很让人意外,没进来之前好奇,进来之后发现不断,就是这座楼它也是藏在阴暗的深处让人惊喜连连。 首先一座磁场顶端的楼它不应该太平静,等进了楼之后反差不应该那样大,黑暗之地里藏着无尽的黑暗,原本不应该由人来探寻,但是这座楼就这样一推即开。再说一楼里的空旷可不像是在外面看到的那样大,里面的那种能吞噬人精神的恐怖黑色,它能一点一点摧毁你的信念。 此刻在闻人刈的剑下我已经去向二楼,但是我不能忘记仅仅呆在石柱后面一分钟的时间,一楼那吞噬般的黑暗给我的震撼,在背后,只要是背后,就会有一种不可抗的吸引力在将人往后拉,那种感觉就像是身后有一个旋转的大漩涡,但等你回头看,身后什么也没有,同样再一个身后也是一样的旋转吸引力。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迫不得已我逃上了二楼,很快后面闻人刈也发现了这种情况,但他比我淡定,因为他要捉拿我,在这之前他的命都不是他的命。他躲过了身后的旋转吸引力上了二楼的楼梯,顿时旋转力消失不见,楼梯上只听见他缓慢的脚步声,威压之中将木质的楼梯踩的轻微作响。 “啪啦”一声,但楼上回应他的是我手中松开的一只瓷器。 楼中无光,四面无窗,在这片漆黑下只要没有一楼的那种吸引力,我就能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或许别人不能看到,但是我能在黑夜中如同白天。 楼梯上威压的脚步停下,又继续走。看来这个东西不是他在意的。我又将目标放在了另一个东西上,“咔嚓”,有什么断裂了,那是一把发着荧光的扇子。他还是没有停下,并且已经来到了楼上,我又将残月刀放在了旁边的一件物什上,然后他停了下来,双眼锁定了我。 黑暗中我不知道他能否看到我,但是我看到了他眼中强烈的杀气。我手底下是一尊二凤捧月,立的是两只凰,捧的是一颗泛着黑光的珠子,那黑光,正是这阁楼如此黑沉的原因。而此时三楼上突然传来一些动静,那是什么将要苏醒的痕迹。 “你走吧。”他道,不过已经没有了杀气和阴沉异常的平静。 被追杀了一路,我有点不习惯,我冷冷的看着他,难道他不知道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特别是我这样的神。随后我移开了目光刀下的二凤捧月道:“扔掉你身上所有的一切,包括衣服。” “噼啪…”黑暗里有骨节捏动的声音,我手上微动,那声音又变成“刺啦…”他直接撕开了衣服,我手中一动,那一堆衣服在地上变为一堆碎末,又是两粒石子飞去将他身上的穴道点住,再扫了一眼他那平静的目光我缓缓地抬起了刀又突地劈下。顿时,楼上骚动声大作,挠爪子声哀鸣声狂奔而来。我一阵风掠向楼下,经过他旁边时甩手给了他一刀,随即他的后背出现了一道口子,血喷涌而出,地上一把泛着白光的弓箭也已经到了我手。 一楼,我已经算好了时间和路径直奔门口,当离开楼梯那一刻后背的吸引力蜂拥而来,我回手甩了一刀也借力出去了,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三楼的躁动声已经到了二楼,整座楼的阴气爆发,浓厚的能让人以为这座楼要沉到地底下去。 楼外黑白光线交替,但对我毫无影响,当眼前一眼望到底时,庞大的视线一直蔓延到那一片混沌雾线处,我又明白山上的磁场已经关闭,情况说不上好坏,但有一道关是必须要过,纵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在那片浑沌雾线外我感觉到了八个常年不见光散发着阴腐之气的人,他们正守在区域的外面拉成一条线拦截。 下山无需再有顾忌,那是一条道走到底,区域外面的拦杀就由后面再考虑,目前身后的这座楼最为恐怖,虽然我已经离开,但后面整座楼凄厉声大作,楼外的铃铛也响个不停,我总有一种感觉那座楼会爬下来追赶。而果不然,下一刻我的感觉灵验了,身后的楼内一个笼罩着黑光的影子一晃下来,不消细看,是那闻人刈。 顿时整座楼安静了下来,铃铛和凄厉声乍停,整个世界失聪的死寂,我前行的脚一软,右腿失去了知觉随后又是剧烈的一痛险些令我晕厥。豆大的冷汗珠子顺着脸颊下来,后面的黑光逼近带着双眼的火光,那是从死气堆里爬出来的愤怒。 不能再停顿,被他追上又不知道是哪种境地。我又发狠一咬牙甩掉冷汗珠子往下去,这一去,腿上的箭伤开始崩血,伤口顷刻被污血浸湿了一大块衣物。水银凭空消失不见,被堵住的血管回到了正常,这不知道是不是不幸中的万幸,眼下只要我熬过这疼痛期闯出蔷薇山庄,这一场笼中围猎大追杀就算我赢了。 当下也不管崩血的伤口,我只发狠的往下去。 一盏茶后,我下了山,当天边那一道浑沌的雾线越来越近时,随之而来的是对我心境上的考验,一道浑沌雾线背后就像是一道铁铸的墙,要想冲出去不可能,冲出去在八人的合力追击下逃生不可能,再逃到门口也许七侯使者的纷争已断大门已关。 这就是一条死路,但我必须闯,我既然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 浑沌雾线跟前,隔着一道障碍双方近距离的对战,他们锁定我的同时我手中一把弓箭霎时出去了三支箭。 三箭齐发,白光耀眼,蔷薇山庄的利器白凰箭在他人手中,三名老者震怒之余抬手去接,顿时箭被震得粉碎,浑厚中带着阴气的内力袭来如狂风,而下一刻我消失在原地。 铁墙边缘,一道魅影出现,六只箭一道残影出去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缕黑烟,随着这缕黑烟进去,那是狂厚的阴煞死气,绝对的淳净绝对的来自死亡。 蔷薇山庄地域宽广,八名古董老者虽然恐怖但也只能分散开截杀,此刻每名老者之间隔了十丈的距离,先前远距离的三箭齐发,这等猖狂令他们震怒,而此刻我取铁墙的边缘攻击准备把全部的赌注放在一人身上。正面那一人阴狠而又兴致高昂的去接,但等他一抬头却发现到了眼前的-是竖排的六支,又见箭上带着恐怖的死亡之气,他惊愕之中也是片刻的停顿。仅是这片刻的停顿,下一秒我出现在他面前,还有一把全力击下去的刀。 残月刀刀如残月,最是阴气之重,老古董这一接是接住我全部的阴气,而阴中生煞,煞中有狠,这股狠,就是我无惧死亡的殊死搏斗!老古董怕死亡吗?一顿过后,残月刀全力击在了他那一双浑厚内力的手掌上,下一刻他退后了一步急忙收手,我一道残影出去,残月刀上残留的是一种窸窣攀爬的黑烟,那是在与老者双掌相接时吸取的一丝阴气。 外面夕阳西下,一片浅淡的蔷薇花田上是光洒满地。背后上来了三个人,隔着尚远的距离三道怒掌拍来,我全然不避,硬挨了三掌喷出一口血停也未停继续往前。 活得越久的人越知道长生的乐趣,一旦有威胁到自己的地方,哪怕一点,就会退缩。我是一个常年在死亡边缘行走的人,我这一出去,便是再也没人能拦住。 先杀翻了拦上来的人,再劈了蔷薇山庄的大门,最后在举庄之力的追杀下逃到了那片有埋伏的树林。树林里的战斗已经结束,遍地是尸体,几口热血压不住吐了出来,我从空中穿过树叶枝桠落下,当趴在地上时最后的意识是地上的草很青,虽然带着血珠,但也压不住的希望。 随后地上的草一动,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我眼前,似曾相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云隐虎啸·勾陈八方 上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福旦夕,蔷薇山庄一战可谓是死里逃生。而但凡死不了的,最后都会登上一座山峰。 当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周围出奇的安静,有鸟声,有风声,还有低低的兽吼,我费劲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扎满暗镖的屋顶,又听得一声低声的兽吼,我往旁边一看,床下趴着一只小牛大的花斑大老虎。 大老虎冲我叫了一声后就是盯着我一动也不动,我又回过头想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坐起来一看,光线明亮,也觉空气清新,木桌木椅木地,这是一座木头房子,不像普通之地。再抬头看了看头顶房梁上错杂的暗镖,听得外面有呼呼的风声,我下床去看,脚一落地发现右腿疼得厉害。 见状那大黄虎起身退了一步,冲我叫了一声又盯着我。我左右看了看这只虎,最后一笑没有理它,长着牙但不呲牙,这一定是一只吃素的虎。深吸了一口气,我又尝试着起身拖着脚往外去。 外面山风呼呼,树涛阵阵,白色的山雾有静静的挂在树上,有随着风飘的,一种幽远透着远离尘嚣的宁静,这里能让人放下戒备暂时忘记一切。我看到门外一棵树下站着一个身影,她正在削着什么的东西,一个后背是一头亮眼的长发,还有半张黑布遮起来的脸。 轻轻松了一口气,我倚着门四处看着,山地势矮下,头顶白茫茫的空中隐约透着的回音,没想到这是勾陈峰。我又看着树下的那个人,问道,“是你救了我?” 血魂,勾陈峰的主人,她没有说话,里面那只老虎跟了出来,看着她打了一个哈欠趴在了地上耷拉着脑袋懒洋洋。我也表示无所谓,知道她不会回答,不过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环境中,毕竟死亡的感觉太深刻,有时候会现实和梦境不分。 站了一阵,她又转身向这里走来,一直进到屋里去也没有理我。我想着她竟然会医术,又转念一想,想必在破命司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自救的医术吧,因为靠人不如靠己,救命不如救速。 七座峰中我最好奇的就是勾陈峰,六煞中我最好奇的也是血魂,但事实上每次和她一面对,最后什么都探不出也问不出。 再回过头来,她已经递了一碗药到我面前。我有些意外,看着那黑黢黢的汤水犹豫了一下,又接过喝了。百毒要命,良药苦口,这药的气味难闻味道也极苦,丝毫不比之前吃过的药蔷薇花差。一口喝这了药我放下碗一看,屋内没人,听着屋后面有动静,我又寻着去了。 这间木屋简朴,屋内只有几样兵器和桌椅,但木屋前后通透,山中雾团会时不时的随着风飘进来,却一种很难得的宁静。经过桌子时我看到桌上放了一根拐杖,想了想,我笑了拄着拐杖出去了。 屋后视线比前门窄,倒不是地小,而是有许多的树遮挡了视线。正中央的地上有一方冒着热气的小池,池中浮着半池睡莲,红的花,绿的叶,开得倒很好,血魂在池中泡着,背对着我一头长发飘了一大片,就像海藻。这是一口温泉,不成想勾陈峰还有这样的东西。 我拄着拐杖过去了,闭上眼睛却能听见后山里的风声,传得很远,但又是很空,估计是一座悬崖。白枯迷岭的山就是这样,不管山上的景物气候如何,山总是险峻莫测,就算勾陈峰这样的仙地,也逃不过黑暗的颜色。 低了头看到了轻易不摘下面巾的血魂的一张脸,虽然有些苍白,但掩不住的精致。杀手总是带着面具,人前阎罗,人后平静,杀得越多,越是平静。我在旁边坐了下来静静听着山上的风声,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问。 我没有问破命司外现在怎么样了,也没有问蔷薇山庄怎么样了,发生过的事情就不要回头,一切自有宣判。 那只老虎也在旁边趴了下来,我拿起旁边的几根胡萝卜给它吃,它“咔哧咔哧”的吃了起来,温顺得一点也不像一只老虎。我又想起在宋国那片杉树林中的豹子,同样是兽中之王,那一位可是暴躁不好惹得很,完全是噬战。 老虎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听得水声我转头一看,血魂已经上了岸往屋内去了。我看了看前面还隐约传来的风声,最后又回到了屋内。后山还是以后有时间再去吧,既然把我放在了勾陈峰就说明我是要在这里养伤了。而比起后山,我更好奇一个杀手榜排名第一的女杀手的日常。屋内,等我进去,她已经走了。 空气中还有着另一个人来过的痕迹,那是神出鬼没的鬼吏。血魂有她的任务,虽然不知道她的任务等级是什么,但我认为,一定不简单。回头看了看那一方小温泉,池中还冒着热气但也有着睡莲的香气,这香气西嗅之下有着一种特殊的味道,那是药,再看血魂起身时不经意瞥见她手腕上的伤,估计这是一方疗伤的药池了。 高处不胜寒,登高必有险,身在杀界的山峰之上,受伤是免不了的,我们所有人都已经习惯,只是,能让血魂受伤的,那又是怎样的存在。 血魂走了后,这山上就回到了死寂,只有那只老虎在屋前屋后的走来走去。 有一次,我正坐在屋内想着一些事,忽然听见外面有扑腾大叫的声音,忙拄了拐杖出去一看,头顶一声大吼扑腾伴着刺耳的嘎叫,屋顶上一虎三只血鸦打了起来,原来是屋顶上落了三只血鸦,老虎去驱逐。 屋顶上只见老虎眼中凶光毕露透着杀气,动作灵敏身姿矫捷,丝毫没有平时懒洋洋吃胡萝卜的模样,原本对上血鸦这种有翅而又嗜血的生物它是要吃亏的,但屋顶上的情况却是一虎追着三只血鸦跑。 打斗的声音回荡在头顶的空中,山上终于热闹了起来,半个时辰后,最后双方以三只血鸦被各自咬掉一口羽毛落荒而逃而告终。“嗷呜~”老虎踩在屋脊上对着向山外飞去的血鸦大吼,顿时地动山摇,虎啸在整个山间回荡久久不息,蓦然间我发现,这低矮的勾陈峰竟然能听见整个白枯迷岭的动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章 云隐虎啸·勾陈八方 下 勾陈峰上那只老虎对着远去的血鸦一声大叫,声音引起了极大的回响,片刻间竟是听见了四面八方的动静。 第一个动静是最远的七座峰外,那是偌大的空旷,白枯迷岭中的暗窟连接着不可预知的地方,这回声一响就像是吹起了呜咽的陨,一声引起百千声;第二个动静是近一点的七座峰,主峰司冥峰上回声一去就被无痕的抹去了,次峰星宿、天牢、天刑、腾蛇、朱雀、金匮都是空的;最近的,我转身看着木屋的后面,一片白茫茫的天空底下是比白枯迷岭中暗窟的“千百声”更要多的风声。 这风声有点奇怪,不是普通的风声,而像是一个大口子灌进了呼呼的大北风,刚劲而又冷冽。想了想,我向着屋后走去。 勾陈峰的地理位置本来就比较特殊,这里的气候也比其他几峰温和,山上的树木众多,山雾常年缭绕,把一切遮挡了起来什么也看不到。而在山上却是能很清晰的听到山外的一切动静,我想起在山外探勾陈峰时,不仅视线看不到,就是用灵觉探下去也是一片模糊,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屏障。 处于深渊之中的山原本充满阴暗,但是这里一点阴暗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一片明亮,环境的舒适是一部分,我隐约间还觉得有其它的什么原因。 山后的崖上,我看着底下的一团厚重的雾沉默了,眼前一片白茫,只有大棉花似的山雾,不见风也没有空旷,倒觉得崖下被这一道雾给堵得有些难受。又恍觉头顶有什么压得难受,抬头一看,几朵阴云在天上趴着,天沉带青,哪还有在远处看的白茫茫,只有阴沉沉。 这就是白枯迷岭最常见的天气,但为什么同一片天空下会有两种景象呢?我又看崖下的雾,反复查探,最后灵觉也探不过那一道雾,底下就像是有什么给堵住了。我想了想,不得要领,又从崖上退了回来。没走几步,那只花斑老虎过来了,打了个哈欠又变得懒洋洋,我走它也跟着走,完全没有了在屋顶上的那副凶样。 这崖下有着什么东西,勾陈峰上也藏着秘密,但那不是我能探索的。一方山地住一方人,各人过各人的世界,这也是白枯迷岭的规矩,但是在勾陈峰上这一待,我倒是发现了白枯迷岭的每座山之间有着联系。 回到屋内,我又简单的参观了一下这木屋,回到床上继续休息。构造简单但很结实,一个房间后面是柴房,有着人烟味满满,也是最像一个山里的猎户人家。 我心里胡乱想着,我醒了魂涅没有派人来,没有问伤势也没有说任务的事,看来就是让我在这里养着了,虽然我不在乎蔷薇山庄发生的那件事,但是我还关心着搅动诸国的那只“手”走到了哪里。当然,蔷薇山庄那一事也不排除这只手参与了进来,只是从最后的结果来看,还是齐国最有意思。 当日楚国表面上看似出头浮水风光无限,但实则他是被打得最重的一个,六国面前被公然蓄谋刺杀,更是在出了蔷薇山庄后没跑过那一片树林被埋伏全军覆没。当时情急,我伤势严重失血过多从空中掉了下来,半醒半昏中也没细看,后来回想,那一地的尸体都是楚国的,现场不见其他几国的人,只有希拉的几个黑衣蒙面人陪葬,那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这些人背后的主人,应该就是密室中尹异假冒刺杀楚国的人。 再反观齐国,从出现到走,一直都是声望颇高,控制整个大会的现场,不得罪任何人也没有选择确定的立场,就连新起的三晋都对他有着几分尊崇,言辞举动间有着让他做主的意思。这世界上什么样的人可怕?好人,不得罪任何人的好人可怕,因为要想在物欲横流生杀夺取的年代里做个好人,那就必须要有凌驾于左右两方的本事,齐国,不简单。 那只老虎很通人性,我休息的时候它就在床边上安静的趴着,但是一等外面有了动静它就会立刻翻脸冲出去,咆哮嘶吼动作迅猛如电,只片刻就能听到屋顶上乒乒乓乓的打斗和嘎叫,那鸡飞狗跳动静之大,总会让人以为屋顶会塌。而说来也奇怪,那三只血鸦也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次都被老虎咬得嘎嘎大叫逃遁而去,过不一会儿又会再来,来了也是哪儿都不去,到了屋顶就开始冲着屋内的老虎挑衅,每次老虎含着一嘴的鸦毛回来,我都会以为那三只血鸦的毛被啃光了,但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天黑,一直到血魂回来。 山上突然多了一道阴冷的气息,随后又变淡消失,血魂回来了血鸦就走了,原本凶神恶煞的老虎立即变得温顺,就连那一嘴的鸦毛也不再挂在嘴边炫耀,急忙用爪子扒拉去了。 其实我不大明白血鸦为什么要到这个山上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大黄虎要驱赶它们,也有可能是血腥的相冲,勾陈峰上没有阴气,而血鸦就是阴气的代表,所以才会这样水火不容吧。 血魂回来后就去了屋后,桌上放着她的那两把双剑,我过去了看,剑身细长纤秀,上面有两道缠绕的烟缕,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殊,但这两把剑的戾气很重,就算放在桌上没有动,也是隐隐有一种冰凉的阴冷散发。这就是一把杀器,剑下的死者多了剑就成了凶剑,连不杀人的时候都是带着凶煞。 屋后血魂依旧泡在泉水池子里闭着眼睛不动,这次回来她带的伤比出去的时候多,就连脸颊上都有一道细痕。我不知道她碰到了怎样的对手,也不知道在一个白天的时间里能做什么,我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二人对着夜色安静。 老虎从屋内叼来了一碗药,为了感谢它的贴心,我将药递到它嘴边问道,“你喝吗?补身体的我请你。” 它扭过头长着大嘴打了一个哈欠,趴在地上耷着头半闭着眼没有理我,又回到了懒洋洋。我收回汤药一扬头喝尽,这种干脆又不由衷的道:“好喝。” 安静的夜里总是有着安静的躁动,就像是为了等待天明,勾陈峰的安静就是这种安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 空山走寂·试炼刀锋 半个月后,在血魂神仙汤的滋养下,我脚上的箭伤终于好了。 当我在勾陈峰上召唤了整个星宿峰的血鸦后,大黄整个虎都懵呆了,它看着密密麻麻满天满地的血鸦有点怀疑虎生,最后我驾驭着血鸦走了,它又在后面追着狂吼,这吼声有愤怒有不舍还有悲凉。一头老虎它不懂什么,但它动物独有的敏感让它知道了有些离开,等再回来就不是出去时的模样了。 离开勾陈峰我又一路下了司冥峰,休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次出来我算是友情客串,魂涅没有直接的给我安排任务,而是间接的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鲁国的大将军苍碣成为破命司名单上的贵客,但我只是一个放风的,命魄才是下手的人。 和一个很陌生的人组合搭档,魂涅的领导心思难猜,不过在山上关了半个多月出来活动活动也是不错的。鲁国的大将军府,当神出鬼没的命魄在府内与大将军苍碣安静的演起了哑剧时,我在府外的屋顶闭眼耳听八方。 周围有很多闻讯而来的人,得知我下山后,他们有从白枯迷岭外跟到现在的,也有中途加入的,还有临时现场被这些人吸引过来的,这个队伍不小,可以说是来自五湖四海。他们在打探我的底细,江湖上传闻我受了重伤生命垂危,此刻我鲜活的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心中又犯起了嘀咕,江湖上传出来的消息可靠吗,又或者我是玄鸟本人吗。心存着这些疑惑,等他们琢磨得差不多了,他们的那颗求知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黑暗处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似乎要上来一探虚实了。而夜色下我淡然一笑,蓦然消失在原地,再等某个黑暗处有人发觉身后阴冷异常,一回头就发现了我的存在,继而,黑暗的恐怖来袭。 从白枯迷岭出来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成为了现如今顶峰上的人,那种高度是可以与血魂这种顶尖平起平坐,甚至超过了她,独自成为了一座山脉。很多人在蔷薇山庄外迎接,来的人越多就证明当时蔷薇山庄一战旁观者越多。而我的这种高度也是要归功于蔷薇山庄,蔷薇山庄一战,它成功的成为了我的垫脚石,蔷薇山庄的实力越高我的位子就越高。 而高处是不胜寒的,新登上去的位子一般都是不稳要有人拆台,这个拆台也是同理,如果有人拆了这个高台那么我也成了一块垫脚。但从现实的情况来看,他们具备拆台的心但不具备拆台的胆,也许是破命司的阴风现在还比较大,他们在发现我的时候统一的选择了倒退,然后是逃走。 一时,又是四处逃窜的声音,我在后面看着他们觉得很好笑,都已经抽出刀来了最后又把刀吞了,这样的胆子还敢做“贼”?蓦然间空气中又出现一个阴暗的气息,我转头看去,在昏暗的街道拐角处走过一个身影,穿着黑色斗篷阴气却是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我转身看着此人的身影猜度着他的身份,不像是暗杀者,但又有着浓重的阴气,那阴气很不正常,就像,一个死人…… 身后的将军府大门突然打开,命魄走了出来,我转头看他,他没有说话,但我看到了他身后倒在血泊里的苍碣,还有一屋子战战兢兢的人。杀了人还能这么淡定的出府,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命魄看似低调,没想到下手却是这么随意。 而在此时,大将军府外西南角却是又出现一个气息,那是一种若隐若无的气息,阴冷,黑暗,不察觉很容易忽视。这才是暗杀者,正大光明的出现,下的手却是永远黑暗。黑暗与阴暗的区别就是,阴暗不见光,是生活在暗处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手,黑暗则是无情猖狂,下手之黑耀眼整个世界。 那个人在暗处像是等待什么,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知道,也许在远处已经张望了很久,来自哪里也不知道,那全新的气息,也许是某个地方新出来的。 夜黑风高,百鬼出行,魑魅魍魉,见者行凶,今夜的鬼有点多,当下我们二人离开大将军府,回程复命。 此次下山也算有点收获,蔷薇山庄那就不说,损失惨重名利双失,而不见他们寻仇来,可见他们的心府也是不浅,以后还是要多加防范。至于被坑了的楚国,出乎意外的竟没有动静,这前来拆台的也不见他们的人,楚国不会这么老实,他们可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不知道又是要搞什么鬼。至于诸侯国间,也是意外的平静,就是那只手也没了影子。 整个世界出奇的太平,就像是暴风雨下的蛰伏,大家都侧耳倾听着,空山寂沉,这个时候我又明白了魂涅为什么让我们两个人下山,就是如此,在诡异的山下行走也是有一种势单力薄的感觉。这个天下平静的太异常了,当我们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被追杀的血魂,我们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在一个前后无人烟的平原上,血魂正在和一名中年黑衣人打斗,血魂一身是伤,对方也是身上见血,双方已经杀红了眼,不分生死不罢休。但实际上从打斗到此的结果来看,应该是经过了长途的追杀,对方不是血魂的对手是在一开始采取的多人围攻,后来一路打斗到此血魂有了退意,但对方不罢休。 此时血魂身上血迹颇多,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斗,但身体上的劣势并没有让她有一丝的放松,那双冷静的眼中也不见有半点波动。我和命魄一出现,那中年人脸上一变,更加疯狂,很快血魂身上的伤再添了几道。但我和命魄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在一旁观看,一是看那中年人的路子,二是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他们两个的动静太大,以至于散发的杀气在原本就很安静的夜里很远就能感觉到了,如此诡异的平静,但他们却能杀到这里,谁敢保证周围没有人?我们想帮助血魂,但是要在周围环境安全的情况下,否则只会加速血魂的死亡。 很快,血魂发起了反攻,看来她也是知道了山下诡异的平静是在一路抽身了。在招式对接间,血魂的沉稳狠厉一鼓作气,渐渐那中年人有些招架不住,几招之后就现出了颓势。 我们在旁边看着,这败阵有些反常,就像是之前的那一股勇气被灭了,其实我也很好奇他是在什么的驱使下在手下人都死了还死追着血魂不放,此刻看来,是有人给他在背后长势。 周围的黑暗越往远处去越沉,平原上再无二人,但在那黑暗处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它显得那里的黑暗更沉。几招之后,也显出了血魂杀手榜第一的手段,外在的颓败只是为了发起致命的攻击,血魂一路被追杀以来就是在等待时机,因为她摸不定暗处是否还有其他的人,所以她一路佯败不惜破坏身体,此刻我们出现探明一切之后,她再也没有了顾忌,三招就将那中年人击杀在地,转身便是离去。 三人不再多说,直奔白枯迷岭,山下的反常一切风云只在朝夕。平原上我们前脚我们刚离开,后脚那里就被黑暗吞噬,那黑沉沉的一片把残留的一点人气都销蚀干净。 而等我们来到白枯迷岭最外面的那一层屏障荒地时,荒地雾气三三两两,头顶也是有着轰雷,受了伤的无厘子和一身是血的葬心正在歇脚喘气,再不一会儿,荒地的白雾一飘香气传来,荒地里下起了毛毛雨,谣谚挥着袖子进来了,身上虽然不见血,但也是有着狼狈,紧跟着她进来的是傻大个灭阴,他的那一把大刀上也是被血染红,整个人杀气狂暴。 “这世界疯了吗?”谣谚整理着衣发嗔怪的道,“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吓死人家了。” “哼!找死!!”无厘子一抹嘴角的血就要冲出去干那阴魂不散的黑暗,命魄又拦住了他,最后在血魂的带头下我们又忍下走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暗,这世界是疯了,敢拿破命司来练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二章 魁位香风·百媚千娇 上 司冥广场上血鸦嘎嘎叫着飞起,一行人走过特殊通道落地。谣谚踩着玉屐在前面走扭着腰摇曳生姿,她不满的发着牢骚道,“这今天是怎么了,六煞一鬼七人都到齐了?想这样的情况还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呢。” 我没有说话,其他几人也没有说话,就是一向冲动的无厘子也是很安静。这弄得一身的狼狈一是没有心情,二是山下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所有人还没缓过来。 一行七人下山去做任务,但最后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到达了白枯迷岭外面第一道屏障的荒地,这巧合就像是约好了的,而事实上却是七人当中只有两人不是被追杀至此。若想约好就必须掌握时间,说到时间,因为任务是由魂涅下达,所以我们下山的时间是被魂涅所控制。作为首领,魂涅自然有他的大胸府,我们此次能同一时间回来,看来是他早就看出什么风云来了。既是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前面谣谚还要再说什么,又回头左右看了一眼,看到了已经脱离群众向勾陈峰去的血魂,阴阳怪气的道,“血魂大人好生的气魄,竟然不向魂涅大人复命?” 话说着,我们也停了下来,前面过来了一个骨架子的黑袍,魂涅的鬼吏过来了,说我们不必去复命,各自回去休息。我们又各自散了回去洗刷收拾,那一身的脏污也着实难看。 “哎!”谣谚在后面伸着手,声音娇媚中又带着黑暗,“我说,你们就能忍下这口气?刀都伸到我破命司的头上来了。” 闻言所有人一顿,但最后看了一眼司冥殿后,又各自回去了。只有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再等我转头她已经到了我身边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肩,媚笑着,一双狐狸般的眼睛轻飘如烟,那柔若无骨的身子也随着动道:“哟,这不是玄鸟大人吗?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里来了?嗯,莫不是从天而降?那你可得小心了,从天上掉下来可是摔得很疼……” 我望着司冥峰上的阴空没有说话。 她又绕到了我的左边继续道,“怎么样?你的伤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吹吹?啧,看来不但没好,脑子也摔坏了,哎哟,真是可惜,不如你把这第一的位置让给我,我保准别人不敢伤你一丝一毫,还能让你活的更长久?” 我看了她一眼,绿色的裳,白色的狐裘衣,大半个肩和顷长的脖子,半露不露的腿和高玉屐上的脚,白得晃眼,让人看了很想扒了那衣裳,要不穿就不穿,要穿就好好的穿,似穿似不穿,到底是穿是不穿?不过,她好像认错人了,我转头继续走着,“我不是杀手榜的第一。” 她一顿,跟了上来,“我们做个交易。” 我停下转身看她,她一步步过来,眼中的柔媚简直可以出水,“你让我坐到第二的位子,我让你坐到第一的位子……” 我回过头盘算着,虽然我现在还不是第一,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也是准第一了,是准第一而不是第一,就说明还欠把火,我转头看她,“你想干什么?” “我想……”她一笑倾城,但有着几丝黑暗的味道。 当夜,我潜入到了勾陈峰的那一方小泉水池边去看血魂洗澡了。看美人洗澡,这是一种享受,而看寻常之人看不到的美人洗澡,这更是一种享受。这一次她受的外伤不轻,就是我来的时候那水池子里还有着血的痕迹。我觉得她太拼太狠了,杀手榜第一的位子怎么来的?就是这样来的。但也不是说敢拼命就一定能坐上第一的位子,首先,你得有一颗想坐第一的强烈的心,第二,才是实力。 我道,“跟你商量个事。” 她在水中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我喂旁边老虎一根胡萝卜吃,“你这次受的伤不轻,你看大黄也瘦了,你就在峰上陪它半个月吧。”闻言正在吃得嘎嘣脆的大黄猛然抬起头看着我,又看血魂。水池子中还是没有动静,只有海藻一样飘了一大片的黑头发。 “好吧。”半天,见她没有动静我认为她睡着了,就起身道,“那就这么定了,半个月以后你再下山,至于司主大人那里,我会去给你请假的……” 后面老虎起身巴巴地看着我,嘴里还剩下半根胡萝卜缨子,我挥了挥手示意它止步,它低声嗷叫了几声,又有了忧伤。 翌日天亮,白枯迷岭外碰头,当我带着命魄出现,早就等在这里的谣谚惊讶得半张着小嘴说话也不利索了,她指着命魄道,“这,这是,他是来干什么的?”话说着,已经怒目而视了。 我急忙拦了她道,“莫急,这是我们的行动顾问。” “行动顾问?”她还是很怀疑,瞄了我们两眼对我道,“我可是跟你说了,下山散个心不必要让整个破命司都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往外面走去道,“放心,我觉得我们不仅需要一个行动顾问还需要一个能背锅的,毕竟,你可别忘了,昨夜只有他一人没有受伤。带路吧。” “呵…”她在后面轻笑一声,大长腿下的玉屐一动,偏头媚眼如丝:“随我来。” 于是,我们就这样拉命魄入伙了,虽然目前不知道命魄的战斗力,但是此人很好说话,抽身的本领也是非凡。昨夜当晚我从勾陈峰出来就去了一趟天牢峰,在趟过了峰上的大坑小坑天坑巨坑到达他面前时,我只说了一句话他就同意了。 谣谚很好奇这一句话是什么,我当时对命魄说,山下有一口好锅,可以酿出绝等美酒。 谣谚不信,众所周知,破命司无一人饮酒,也无一人有不好的恶习,为了保证一心一意的“杀”,所有人都将这些花花世界的毒瘤摈弃了。但事实上命魄就是答应了,这让我都有些奇怪。 一天后,魏国百花楼,一个充满阳光的烟花之地。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花红柳绿,青天白日底下我们站在屋顶上有点不确定鬼眼带的地方是否正确。看姑娘?还是泡姑娘?谣谚长得祸国殃民做的事也是祸国殃民。 不过她倒是很平常,立在屋脊上的玉屐一动向着下面去道:“走吧,让姐姐来带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美人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 魁位香风·百媚千娇 中 屋顶上,我看了看谣谚下去的身影,又看了看百花楼的额匾,似乎有点眼熟,但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继而拉了旁边的命魄一同下去,且不管什么美人香百花楼,下去看看总是不要钱的吧。 百花楼面积不是很大,和中山国的流辗墟相比只有其四分之一,但里面的人挺多,延续以前晋国的奢靡风,周边的酒肆茶楼不少,甚至还有赌坊,楼有四个门,四面相通,也有姑娘到外面来陪客的,这些姑娘不普通,穿着比其他青楼的姑娘要大胆一些,行事风格也比其他的青楼姑娘大胆,我听见一个姑娘说,“想我们百花楼,可是天下第一温柔乡……” 天下第一?风大不怕闪了舌头,脑残不怕外人笑话,她也应该知道这样会为百花楼招灾吧。但我又转念一想,顺带着想起一件事,中山国怎么样了? 那一夜刺杀完姬桓后我就离开了中山国,后来因为一系列的事赶着也没有去留意,现在猛然想起却发现自那以后中山国没有了消息,市面上没有消息,暗地里也没有消息。这不对,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灵寿城中第二天必定会有一个大消息,要么是灵寿城夜入贼匪剿匪若干,要么就是流辗墟发生变乱四阁分裂,这二者必有一伤,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流辗墟出了事。 我又招出暗地里的鬼奴问道,“中山灵寿有什么动静吗?” “流辗墟灭了。”鬼奴道。 我想了想,又把此事放到一边,四阁叛变,当共同的目标崩塌时,毁灭是迟早的事。此事之后,中山国应该能太平一阵吧,到此我似乎也明白了那黑“手”是要干什么了,削弱各国的实力,扰乱各国的平静,只为着后面更大的动静。 而流辗墟没了,这天下第一的位置恐怕又有人争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道理,只要有一个位子空出来了,就会有各路的鬣狗过来争夺,这百花楼看来就是最有力的人选。 今天谣谚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楼内光线暗,随着她潜入进来后,她便消失不见了踪影,我在楼内潜行最后在三楼找到了她。 一间看起来很大的房间前,不见守卫和客人很是清净,我停下往里面一探,正是看到谣谚白绿的身影一晃,然后是房间里原本低声耳语笑说着的声音一停,春色满床之中一个男人推开了左右的美人起身笑道,“嗯?这不是谣谚大美人吗?你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了?莫不是想我了?” 这声音几分下流,几分猥琐,还有不知名的欲望,那神情间的神色令人作呕。 屋内玉屐声响起,谣谚向他走去媚笑道,“是呀,才几天不见,人家就想你想得睡不着了呢,你看,都瘦了一大圈了…”玉屐停下,谣谚停在了他桌前,一只脚踩在了案几上大长腿半露不露,手轻抚着他的脸道,“你看呀……” 他眼中神色慢慢下沉,又轻声道,“滚下去。” 立即左右两名女子急忙连滚带爬的下床穿衣出来了,他一把抓住了谣谚的手放在鼻子前嗅着,脸上春风一片,“你可让我想死了…” “哎~”谣谚轻轻抽开了手,一转身将脚拿下来背对着他理着衣裳道,“你就知道骗人家,人家才不相信呢。” “骗你不是人,我夜夜想着你呢!”他站了起来断声道,帮谣谚理着肩上的衣。 谣谚一转身离开了他的手往前走着,玉屐缓慢,柔媚的声音缓慢,“你本来就不是人……” 他眼中一沉,谣谚又转头他媚眼如丝,“你是野兽,能撕毁一切的野兽…” “哎哟我的小心肝儿!你可折磨死我了!”他扑了上去抱住了谣谚,“快让我了了这个愿吧,就是死了也是值了!” 谣谚在他怀中抬眼看他,道:“当真?” “当真当真!”他连声道,“你若是认了我,从此以后我也不来这百花楼了,咱俩天天在一块儿!”说着,就将脸埋到了鬼眼的颈间。 谣谚笑了,闭上了眼睛,抬手睁眼就是一把冷匕首刺向他的腹部,谁知,他似是早有防备,仅是身子一侧环着谣谚腰的右手一动,就擒住了谣谚握着匕首的手。他在谣谚肩上亲了一下抬头看谣谚,却是狠厉毕现丝毫不见那放荡模样,“你想杀我?” 谣谚冷笑一声移开了头,“啪啦”一声匕首被击落在地,他钳住了谣谚的脖子强迫谣谚转过头,问道,“怎么,我百花楼楼主的身份配不上你?还是说,和你死去的那些男人比,我还不够资格?” 说着,他手中用了力。谣谚看着他如同看一个死人,“我说了,你不是人。” “那你说我是什么!!”他咬牙道杀气爆发。 “呯”一声,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双手抱肩看着那一男一女,淡淡的道,“你是智力有问题,还是听力有问题,她刚才说了,你是野兽,能撕毁一切的野兽,另一个说法是畜生。” 他眼中一沉,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我又看着另一位道,“戏演完了吗,演完了能告诉我你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看这场戏?” “哟,又一位大美人,”那百花楼楼主立即脸上神色一变,放荡不已,上下打量着我道,“如果本楼主没猜错的话,玲珑萧飒的身姿,绝色倾城的容貌,以及天下独一无二的狸眼面具,眼前这位可是名动天下的玄鸟大人?” 我扫了他一眼,这才仔细的看了他,面相倒是不错,可惜城府太深,又是易怒,再扫了一眼他并未松开谣谚半分的手道,“松开,那不是你能碰的。” 他一顿,看了看谣谚再看了看我,道:“松开怕是不能了,玄鸟大人既然到我这百花楼来,那就必定要坐上一坐。两位美人都是破命司里难得的神女,寻常不易见,如果玄鸟大人留下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了谣谚大美人,咱们来个彻夜长谈。” 我看着他,又看着谣谚,似乎明白了谣谚的坑。凭谣谚的身手竟然对此人毫无还手之力? “哼。”我冷笑了一声,谣谚则是一脸的无辜,我想起来了,百花楼,天下杀手组织排名第四,百花楼主,杀手排名第六,这原来是一个杀手的老窝啊。 我向那百花楼楼主走去道,“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两种人不要脸。第一种,是自己的不想要,比如说命;第二种,不是自己的却想要,比如说别人的东西。而这两种不要脸会有两种结果,第一,生不如死;第二,死不能生。很可惜,在我进来之时,你就被放在了第二种,而且,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话毕,我杀气毕露手中的残月刀出鞘,屋内顿时翻出十个黑影,统一的黑色服装和阴暗的杀气,这是百花楼的死士。不过,那唯一露在脖子上的三支红色刺槐却是让人忍俊不禁,如此招眼,难道是为了给人瞄准的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 魁位香风·百媚千娇 下 话说间就要动手,十名死士将我围了起来,脖子上白底红花,身上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就是让人好下手,我准备在这些人的脖子上来个大收割。但此时却发生了意外的一幕,被百花楼主钳制的谣谚正面来了个大抬脚直踢百花楼主额面,百花楼主抬手去挡,这边谣谚已经脱离了钳制反手一掌,翻手间一根大长簪在手和百花楼主打了起来。 这一看不了得,谣谚的实力和行事作风让人惊叹。 偌大的一间屋子里眨眼间两人挣脱了联系只用手中兵器说话,谣谚那支“迷夭”长骨簪一出,白晃晃一根,如同一把细剑,游走婉转鬼魅,轻飘炫酷晃眼。看似是花架子,实则落簪却是很讲究,那一簪压一簪,单簪没有联系和力道,连串起来就是一道强劲短时间不能抵抗的神秘力量。 “迷夭”这把武器本来就诡异,乃是神秘古兽的骨骼制成,质地坚硬,入手灵巧,再加上谣谚的手法有点飘,这手法和武器配合就生出一种寻常武器不能有的灵逸,几簪子下去就像开了一朵花。但若说漂亮是这“迷夭”的招牌,还不如说漂亮是“迷夭”的毒,“迷夭”一出,那虚实不清的路子让人摸不清底细,你不知道必杀技是哪一簪,有可能是每一簪,也说不定某一簪就是这一连串的总攻击,更说不定从第一招开始就已经步入了“迷夭”的陷阱。 “迷夭”的名号可不是白说出来的,在破命司的杀场有破命司的规矩,现场但凡见过杀主凶器的都要清场,此刻在场的十一人不管怎么样已经上了“迷夭”的死亡名单,是必死无疑。百花楼主也正是知晓其中厉害,是生也是死,也也是死,所以不管谣谚的路子有多飘,他都招招实打实的接下,内力护体,提放之心满满,谨慎之心满满。 这边十名死士也在百花楼主的命令下向我进攻,我站着不动,在思忖着楼内的动静。 关于百花楼这个冤大头,我不知道谣谚为什么要拿它来开刀,但也看得出来,那百花楼主的杀心不是因为反抗,说来说去也是为了那个第一的位子。只是此刻我已现身,破命司一连出现两个杀神,百花楼主还扛得住吗?只十名死士如何能拦得住我,他为什么不召唤楼内其他人,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想独自拿下这一场打斗。 周围扑上来的十名死士刀已经到了我面前,我手中握着残月刀一动,顿时周围十名死士停了下来,“噗噗噗!”十声开瓜般的响鲜血横飞,残月刀上的血一条线,十个站住的死士脖子被割开,我立即从中央跳出来刚落地却是心中突地一紧,再抬头定睛一看,房间里霎时一片死寂,眼前能看到一切却听不到谣谚和百花楼主的打斗,天旋地转只觉心怦怦的跳,脑袋也是沉闷的疼。 突然,眼前飞过来一条黑色的毒蛇,我咬牙挥刀斩去,眼前却又蓦然出现一只大骷髅,两个黑洞洞的眼一只黑洞洞的嘴,那大嘴一张就向我咬来,铺天盖地的黑暗中只听见“赫赫”的笑声。我吃惊之余又用刀去斩,一刀下去,却不想那人是谣谚,我倒抽一口气急忙收刀,但已经迟了,谣谚被我削去了半个脑袋又提着一把刀向我走来,那眼中是憎恨,“你为什么要坐上第一的位子?第一是我的!” 这声音凄厉刺耳,说罢她挥着刀向我劈来,直冲的杀气又像一支直奔过来的箭,击得印堂生疼。而这一刻,大脑反而在这刺激下快速的运转了起来,一些画面和念头闪过,我觉得有什么不对,猛然间一把从快速闪过的疑问中抓住了一个:她为什么拿着刀? 这一想,一惊,当即从昏迷中清醒再抬头看,眼前哪还有什么人,过来的是一支白森森的长骨簪,白的颜色骨头的质地正是“迷夭”。“迷夭”直奔我的正面,从过来的速度和杀气看来这是从远距离掷过来的,簪子的顶端还有着一颗没被震开的鲜血。来不及阻挡,我急忙侧头,唰的一声“迷夭”擦着我的脸颊过去,将一个挥刀到了我头顶的人钉在了墙上。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杀了他们!!”一声大喊如雷响起,有着愤怒的发飙,还有着嗔怪,我这才是彻底清醒过来,再回头一看,周围十名死士已经上来,却是只有两名不能动,剩下的八名挥刀已经到了头顶,情况危急。 刚才的那一切是幻觉,这死士的脖颈不能动,但情况紧急,如果没有摸清这八名死士的底细贸然击杀的话,可能还会有其他的险招。我正想着,背后突然飞过来一把短刀,我一惊,等捕捉到那刀的位置时,周围已经传来闷哼八名死士被击杀。 好快的速度!这刀从出现到停下来也不过三秒,几乎是眨眼间。好俊的刀法!远距离的过来只是轻轻一甩,八名死士几乎同一时间被击杀!我转头看身后,那影子却是去到了前面,前面的打斗声响起,现身的命魄正在击杀从墙壁里出来的其他死士,而我这才知道扔了武器的谣谚已经受伤了,不过,她也击杀了百花楼主。 就这样,不等我动手,似乎对这些神秘的死士有着特殊秘法的命魄解决了所有的死士,谣谚解决了看起来很不简单的百花楼主,一切只是我晕了一阵醒了一阵,也只是我转一个头再转一个头,现场的打斗就打完了。 我看着屋内的两人,再看着一地的尸体,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却是一个一抹嘴角的血一笑,凌厉的眼神一闪而过,起身又是那妖娆生媚的样子,往外一边走着一边嗔怪的道,“哎呀,今天又打架了,这样不好,不好~”话说着,她眼中已经有嗜血,而地上的尸体“哄”的一声全燃着了,屋内成为了火炉子,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了奔走大乱的声音,有人喊着起火了,有人喊着杀,那脚步集中往我们这个房间里来,乱成一片。 另一个人,则是直接跳窗跑了,才不管里面的一大片要留给一个姑娘家解决。 杀人不眨眼,放火不留名,看来这说的就是他们俩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 染布铺天·刺绣上针 上 第二天,在百花楼烧了整整一夜,外人看了整整一夜,里面的人惨叫了一夜,但无一人走得进去,也无一人走得出来后,百花楼的事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都轰到司冥殿里去了。 昨晚一夜,百花楼就是一座火红的地狱,它烧透了半边天,大火是谣谚的主场,她用血染红了骨簪“迷夭”,也用火告诉了世人被舔噬后的血是尸骨无存。整整一夜,谣谚的身影震惊着世人,破命司的实力这么强,百花楼就这么被灭了。 但这只是一小部分,第二天天一亮我们三人就遁入了白光之中不见了踪迹,直到几天后百花楼新出的楼主出来递上了战书,魂涅又将这战书转递到了我们手上,并且附赠两个字:解决。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百花楼这只小虫子既然能排上杀手组织第四名,就说明它的实力还是不错的。不过这新起的百花楼楼主也是智商欠缺不长脑子,这个时候楼内遭受重创不缩起头来恢复,反而勇敢站出来去下战书,谁给他的胆子,谁让他这么快就站起来? 战书上面写的是,破命司欺人太甚,无故杀我百花楼三百人,百花楼上下势必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云云。 不单独点名点姓说当夜谁都能看到的谣谚,而是挂着破命司的名号说要报仇,这是向破命司挑战。破命司是这等小组织能比肩的?想做破命司的对手,看来至少在百花楼的背后是有不少人借了它胆子。 当我看到这张战书的时候,河边上的风吹着,我大脑空白了一阵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旁边谣谚侧头瞄了一眼,笑了,魅惑无比,“哟,这可是一个大单,百花楼这次是要真的百花齐放了……” 命魄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在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又给我们换了一个气息,这是一颗檀木珠,里面有一种全新的气息,散发出的气息会干扰人的灵觉和嗅觉,让人不能轻易找到我们。这下山的这三四天来,我们一直都是用这个办法来躲避暗处的眼睛,也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百试百爽,每当那些眼睛扒到了我们的踪迹,我们又换了位置。 就好比这次,当一些影子寻着我们的踪迹找到了山间的河边时,我们已经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刺绣台,杀手组织排名第六的组织,当谣谚从他们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进去时,整个堂上的人脸色都变了,又是立即所有人抄家伙防备满满,倒是刺绣台的主人一伸手按下了所有人。 “嗯?破命司的谣谚大人怎么有空到我们刺绣台来了?莫不是我们刺绣台误做了什么冲撞大人的事?”刺绣台的主人是一个三大五粗的大胡子,不过说话办事倒是妥当,虽然对谣谚的突然造访心生戒备,但该有的礼数都是到了,当下挥退了左右,自己也是起身有礼。 这世界虽然很大,但是风声却很快,一旦有了什么事都是眨眼间吹遍整个大江南北,走遍陆路水路,相信几天前百花楼的事刺绣台肯定有所耳闻,昨天百花楼送战书到破命司刺绣台也是知道,现在破命司的人到了他们刺绣台,这无异于是把战场移到了他们这里,这也是很可怕的。 能混上杀手组织排名的都很不容易,像百花楼这样狗急跳墙的情况还是少见,一般不到了最后时刻是没人会这样光明正大的挑衅的。而说到最后时刻,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百花楼不打算给自己留退路了,要么生,要么死。 谣谚对这刺绣台主人的表现很是满意,打量了一圈堂内的摆设,干净的连把象征性的武器都没有,但实则在看不到的暗处,那一面面墙上可是布满了绣花针,她一抬手调笑道,整个屋内的光线也是柔和了不少,“嗯,不错,想不到一枚小小的绣花针不仅能绣花,还能绣人花呢,刺绣台台主果然是粗中有细,刚中带柔啊。” 刺绣台台主也是沉稳,被谣言调戏,放做一般情况下,面对谣谚这等美色没有色胆色心还是有的,看上两眼笑上一笑都是正常,他倒是一脸严肃点头道,“谣谚大人玩笑了,刺绣台不过混口饭吃,没有什么大的能耐,还得仰仗大人们多加提携。” “哼,”谣谚一抬手从一面墙上拔下一根绣花针看着,细倒是很细,与普通的绣花针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针却是黑色的,想来也是淬了毒了。那刺绣台台主也是没有什么举动,只任由谣谚看完。谣谚看完将针收了又看着那刺绣台的台主道,“你说对了,这次我来就是提携你,就看台主愿不愿意,能不能办妥了…” 谣谚这话说到一半,几分诱惑几分威压,那刺绣台台主听了,表面上倒是平常,心中估计已经打了鼓,他沉默片刻道,“谣谚大人有话就直说,刺绣台都是粗糙汉子,识不得字也说不了文,怎么个提携法,怎么个愿意法。” 谣谚神秘一笑,“想去到杀手组织排名第四吗?” 此话一出,刺绣台台主虽然没有动,但眼中的神色却是一动出卖了他,那神色是带着光的,几分希翼,却又是转瞬即逝,更多的是怀疑。他又回到了正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谣谚大人这话怎么说?杀手组织排名榜本就难上,刺绣台不才,混上了个第六已经很不容易,这第六和第四之间可是隔着一个第五。大人也是知道,咱们这一行隔着一个位子那都是隔着一条血江,是热腾腾的鲜血汇集成的,难不成大人要让我们刺绣台全军覆没?再不济,也不能跨过这个第五啊。” “取而代之,一步登天。”谣谚缓缓吐出了这八个字。 刺绣台台主的眼中再一顿,这次是毫不遮掩的动心了,但他也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只听他道,“谣谚大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这个时候。” “就是要这个时候,”谣谚不再废话,转身就走,空旷的堂内只有她“哒哒”的玉屐声,冷酷而又无情,“给你一个单子,如果你接下了,最迟后天,最早明天,你刺绣台就会站在第四的位置。如果不接,第四的位置会被别人抢走,而更有趣的是,你第六的位子会被别人替代……” 后面刺绣台台主陷入了沉默,而时间不等人,大门在沉重的关着,最后在大门彻底关上之前他又起身道,“就如谣谚大人所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六章 染布铺天·刺绣上针 下 掌灯时分,倦鸟归巢,西风残照,薄暮冥冥,黄昏前的寂静,最适合安静的做一些事。百花楼残党邀战,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按约定的时间迟到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多也不少,但也讲究心理战术,对方以为我们不来,继而产生焦虑,等我们来了,他们就该冲上来发火了。 一线天的峡谷,大石头堆着上青天,谷中暮色四合,光线阴暗不已,峡谷头上一排的火把亮着,屏气凝神,空气凝固,一双双的眼睛紧紧盯着谷外,一只只耳朵也捕捉着谷外的任何风吹草动。峡谷中间空荡荡,不知道是因为起了一层暮雾,还是有什么给熏染的,竟是看起来模模糊糊。 “呼呼”风声传入谷中,就像是灌进了一个葫芦口,有什么来了,轻巧缓慢的脚步,顿时谷中绷着的弦一紧,所有人所有人握紧武器瞪大眼紧盯着谷外,那百花楼现任的楼主眼中神色一沉道,“来了!” 谷中昏暗,谷外虽然有着隐约的天光,但是被这来人一带,天空反而暗了下来,那里模糊一片放大的神经里只能听着脚步声,谷中所有人紧盯着,握着武器的手也因那过来的脚步而变得呼吸急促。一步一步,随着那脚步的逼近,谷中拿着兵器的人险些往后退了,这气势逼人,黑暗随着那脚步往前,有些人的脑中已经浮现那一夜百花楼被火吞噬惨叫如同地狱的场景了,甚至身为领头人的百花楼新楼主,他自己的心里也发了怵。 然而,等着那脚步越来越近,等那脚步停在谷外,一层黑雾散去,露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个个身材魁梧但是手中不见兵器的大汉,其中领头的一个更是看着眼熟。 “刺绣台??”同是安邑城中的地头蛇,百花楼楼主马上认出这人是刺绣台的,他上前一步沉声问道,“那三个杀神呢?!” “刺绣台怎么来了?刺绣台怎么来了??”立即谷中纳闷慌乱声一片,放下手中的武器面面相觑。 刺绣台台主挥了挥跟前的烟,歪着头斜扫了一眼那百花楼主,手一挥,立即后面风动,黑压压的人上前亮出了背后的大钢针,钢针一晃,三十来号人二话不说冲了上去,顿时杀气腾腾。 这边百花楼慌了,百花楼余众原本就是几天前在那一场大剿杀因为外出未归而侥幸活下来的,此刻见到节外生枝真正的敌人没有出现,倒出现了要杀他们的人,他们更是不敢再往前脚下已经退了几步。 情急之下又听百花楼楼主一声断喝喝住了所有人,“刺绣台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否知道江湖规矩?!这等场合,也是尔等能参与的?别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引来灭顶之灾!!” 刺绣台哪会听这个?领头的台主不再磨蹭当先跳了出来,一把钢针甩上,后面的人更是跟着杀心大发。 百花楼主脸一变,回头看了一眼峡谷里面,再回头手中的剑一抽也冲了上去,雄心壮势的喊道,“给我杀!出头之日到了!今日若是打败了这刺绣台,明日我们便会登上一层楼,再也不受那东躲西藏的窝囊气!!” 顿时后面的人被这话一刺激又停住脚,眼中发狠冲了上去,“杀!!” 眨眼间两方杀到了一起,百花楼也是拼了,双方人数有着些微的差距,虽然这新任的百花楼楼主实力不如那死去的百花楼主,但也算是有着几分本事,双方拼一拼还是有大把的胜算的。 不过,今天刺绣台来的人似乎不是寻常时候见到的那些人,杀气比往常盛,下手也比往常狠,那大钢针一出,轻则身上一条血槽,重者就是刺穿身体手臂,两方上去一个回合,就将百花楼的人打散了。 双方开始出现了反转,百花楼不敌刺绣台。这也是有原因的,在杀场上实力是一部分狠也是一部分,也就是拼死的心,刚才百花楼冲上去也是持一时之勇,心中有着底气,此刻面对刺绣台如此强悍的攻击,百花楼发了怵。再看百花楼楼,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他心中急但也没乱了脚步,只是时不时的看峡谷深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直到周围的人剩下不到一半,他才是发狠一声大喝,领着十几人从包围中冲了出来,直奔峡谷里面大喊着,“往谷中退,里面会人救我们!” 但是峡谷中哪有什么人救,他一抬头,谷中回应他的是另外的喊杀声,那杀气跟后面追上来的杀气一样,乃是刺绣台另一部分的人。眨眼间百花楼被刺绣台吞噬,就是那楼主也是没有反抗直接被击杀。 再来看百花楼倚仗的峡谷中的支助,峡谷中的模糊黑暗不是其他的,正是一些带着阴气的影子,他们正是四处追杀破命司的不知名势力的爪牙。峡谷外刺绣台亮相的时候,他们已是震怒,知道被戏耍了,而再等转身,他们终于见到了追杀十几日的人了。 不过,等他们转身之时,就是步入迷雾之时。 峡谷中央地段的大石头上这些影子左右散布着,我和谣谚、命魄三人也分布着,在我们出现之时,峡谷的中央就被一层灰色的烟雾给笼罩,烟雾就是一个世界,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看不进来。 一直被追着跑,这个时候也该我们来练练手了。烟雾之中黑影子一共二十人,此刻近距离的看,脸上带了一个骨质的黑色面具,身上是一件黑色斗篷,平时看起来神神鬼鬼,不过是那一张黑色面具起了作用,上面似乎有着一层黑光什么能让人视觉产生恍惚,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是飘的也是模糊不清。 然而,这世上都是一物降一物,这鬼影子看起来神神道道,却总有克制他们的办法。 神秘的命魄就是一个所有神秘的终结者,这个灰色烟雾一起,就像一块布将天遮了起来,这些人身上的某一种联系就与外界断了,那实力被削弱,此刻我们三人直接将他们包围,他们也不敢再乱动了只采取了防备。命魄更是退后一步不再管,给了我和谣谚二人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后这个烟雾一散就是逃离的时刻,因为今夜来到这峡谷的不只是眼睛能看到的那些人,还有着暗地里的人,他们也是想来个乘火打劫。 话不多说,我和谣谚各自看了一眼同时行动,她拔下长骨簪便扔了过去,我也是残月刀一挥杀气大起。一分钟后,烟雾散去,我们三人离去,现场站立了二十具尸体,六具是被细长的东西击穿心脏,十四具是被极细的刀刃割破喉咙。峡谷外的山间所有眼见者沉默,最后无一人动身追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云水无渡·百里天堂 上 命魄成为了杀手榜的第二,而第一的位置毫无意外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无人的山间,命魄在随地取材的调药,几根草,几撮尘土,都能让他调成神秘的法宝,我们所处的这一块周边也是被他放了东西与外隔绝。我看他这阵势有点吓人,好像是要把我们藏到深山老林里,问他道:“成为杀手榜第二你有什么感想?” 他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谣谚笑了说道,“夺人所爱,非君子。” 我不置可否,这算是阴差阳错了,但命魄根本不在乎这些名誉。 忽然土地外的草一动,我们没有看到人,但是能看到脚印,有人来到了我们周围,我和谣谚立即拿了武器去防备,命魄却是起身往外扔了一块石头,然后鬼吏的身影出现递上来了一块锦帛,我接过来一看,魂涅下任务了,这次是白马山。 他们二人一听是白马山,命魄蹲在地上伸手一抹,地上出现了一副有着丘壑的地图,白马山位于魏国西北方,是一片群山的总称,再一看我们所处之地到达白山的路径,谣谚轻轻的笑了,转身往外走道,“那就走吧,白马山里见白马,正好也顺便去那云水渡转一转。” 命魄起身收了地上的地图,又收了周围的眼障,三人又往白马山去。 白马山,是位于魏国西北方的一座群山,不是具体的哪一座山,而是大面积的范围,我们此次任务的目标是在那里面,而锦帛上的命令是让我们三人同往,这又让我想起了蔷薇山庄那一次,同样去了三个人,原本可以安然完结的事最后闹得鸡飞狗跳沸沸扬扬。 又说这云水渡,我们曾在刺绣台台主口中打探那跟随着我们的影子底细,他说他也不清楚,又给了我们云水渡这个地方,说是这云水渡乃是杀界的天堂,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也有,说不定就有我们想知道的。 此次魂涅下达的任务正好要经过云水渡,并且还是直达白马山的捷径,看来那云水渡是注定要去一趟的。 启程第二天的旁晚,我们终于到了这云水渡。 云水渡,顾名思义,就是有着云和水的地方,且都是一望无际,说白了就是一条江边,江那边是白茫茫的一片,江这边就只有一座客栈。这客栈也叫云水渡,而当看到江边只有空码头没有船只时,我明白了,云水渡说的就是这家客栈。 客栈是这百里荒地唯一的建筑物,一踏入到这里就有一种寒冷的肃杀,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说是荒地,也有可能是坟地,方圆百里的地想干什么都行。 客栈不大,但是楼有四层,我们进去里面只坐了几个人,因为要第二天天亮了再过这片荒地,所以我们准备在这里住店,老板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命魄丢了一袋子银两后,不等我们说什么,他直接给我们指了二楼天字一号的房间。我们正要上楼等天亮,客栈外面却是一阵风跑进来一个人,拍着柜台急问道,“老板,还有房间吗?” “没有。”掌柜的头也不抬。 “什么?没有??”他叫了起来,“你楼上不都是空的吗?” “有钱才能住。” “你!”他一拍柜台要发怒,又是咬牙切齿。我此人我看着面熟,想了想,是那天从中山回来的路上碰到的人,没想到他还在被人追杀,继而直接上楼。没想到他一转头又向我扑来欲哭,“姐姐,救我,我没有钱……” 我闪身让开他却是直接保住了我的腿,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天意,缘分,默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费了很多功夫,姐姐你可是让我好找啊…” 我站着不动,心中却是按捺着杀他的冲动,他又哭道,“你上次不救我,怎么这次也不救我?” 一个能从坟泣的刀下逃生的人,需要救吗?我随便甩给客栈老板一块碎银子抽腿就走,他又在后面喊道,“姐姐,你真的忘记了而我吗?我是银春花啊!” 我上楼理也未理,谣谚在楼上看了下面那银春花一眼,笑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楼下客栈老板对小二喊了一声,“柴房一间。” 那银春花又将柜台拍的震天响,“凭什么是柴房?!” “钱不够。” 楼上的房间里我在打坐打发时间,谣谚在屋内四处看着,突然窗外的楼下有了动静,谣谚半推开窗看了看,我也起身过去看。窗下不远处是那条码头,码头上停了一条船,正往下走着一些人,仅这功夫,天已经见黑,那是一些身穿黑衣斗篷,遮脸阴暗气息浓重的人,那宽大的衣袍下隐约露着兵器,寒光与杀气并存。 “他们是谁?”我问道。 谣谚轻轻地合上了窗,“囚府。” 囚府的人?怪不得杀气如此不一般。我想了想又问道,“为什么杀手喜欢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是杀手的天堂啊。”她笑着道,没有几分正经。我看了她一眼,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也不再问。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楼下再次传来水声,有一种可怖的杀气在敲着窗,我们来到窗前侧身一看,楼下码头又来了一条大舫,上面下着一些人,和半个时辰前看到的那些人一样,黑色的斗篷袍子,暗藏的武器和恐怖的杀气,正是囚府的人。不过又跟早上的人不一样的是,在他们的中央走了一个人,拿了一把断剑,而那一张毫无没有遮掩的脸上,是与生俱来的阴暗之气,正是囚府的招牌曾经排名杀手榜第三的断剑。 那把断剑是安静的,但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让人觉得压迫,一时,客栈里的杀气开始收敛静遁,只剩下平静。我看着楼下那个人道:“他很强大?” “是一个头疼的人物。”谣谚点头道。 “和我比呢?” 谣谚没有说话,我推开门往楼下去,她在后面道:“别惹事。” 强大的人肯定有着强大的理由,不过在我看来都是值得挑战的对手。楼下在鸦雀无声中,正好他们一行人进来,他发现了我停在了门口,我径自往楼下去,最后又听见他往里走着跟客栈老板要房间,“天字一号,一个房间。”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云水无渡·百里天堂 中 “呯”的一声闷响,柜台上放了一只大钱袋,沉甸甸,鼓囊囊。 原本就安静的客栈立即安静了下来,桌上吃菜喝酒的人也是停了下来。 掌柜的看了看钱袋,又看看扔钱袋之人,波澜不惊的道:“抱歉,天字一号客满。” “嗯?”扔钱袋人斗篷底下沉下了眼,周围的杀气也毕现。“嘭”的一声,我一拍桌子坐了下来,立即引得那杀气一动就要动武器,屋子中央之前囚府先到的人也是上前一步抽出了武器。我抽出筷篓里两根筷子看着,淡淡的道:“老板,来一份水晶虾仁饺。” 老板点头,向一边的小二一挥手,小二领命去了,老板在柜台上又开始做起了石雕,两耳不闻,双眼不视。那断剑什么也没说往另一边走去,扔钱袋之人立即低头收敛了杀气,转身已经松开了武器对客栈老板道,“十个房间。” “十个上房。”老板点头道。 这边断剑坐在了东面靠窗的位置,屋子中央囚府先到的府众又是坐下来收敛了杀气回到寻常。忽然客栈里出现了一只苍蝇嗡嗡的飞着,我一甩手一根筷子“唰”的一声刺破空气将苍蝇钉在了墙上,“嗡”筷子头因为力道的震动而晃着,仅是一个鼻梁之隔,断剑看了看眼前的筷子,又看了看脸侧墙上的死苍蝇,筷子蓦然碎成了齑粉落了下来,苍蝇却是完好无损掉在了他桌子上。“嘭!”这边踢桌子声整个囚府的人将我围了起来,就差一声令下的动手了。 我将剩下的一根筷子放在了桌上道,“再来一份水晶虾仁饺,送到天字一号房间…” ……周围囚府余众相互看了一眼退下了,那边断剑也是拔下筷子放在了桌上,无视那只死苍蝇吃起了饭。 “来了,水晶虾仁饺!”小二吆喝着端上了饺子,我一抬头却是那银春花,他咧嘴一笑,又哗的拿出一张画像问道,“你见过这位姑娘吗?这是我姐姐,我们失散已久……”我冷盯着他不动,蓦然他手中的画像烧了起来,他急忙扔了甩了甩烧得发烫的手,坐了下来塞了一个饺子到嘴里道,“你这样是不行的,虽然身为第一,第一的特殊待遇有很多,但是你别忘了,总有一些人会眼红…”斜对面囚府不善的眼睛看了过来,他又塞了一个饺子含糊不清的指着他们道,“你看什么看,老三永远是老三,只要破命司在一天,你永远是老三。” 囚府紧攥着手却无一人动手,只是紧紧盯着银春花,那断剑也是照常吃着饭无动于衷。我听着这话怎么觉得不对味,再转头看他桌上的一盘饺子已经见空。楼梯上又传来谣谚的笑声,她端着一盘饺子妖娆的下来了,“哟,这位白面小哥是谁?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让我想想,东周?洛邑……” 银华花放下筷子就要跑,又被谣谚拦了下来,“哎,来都来了,哪能这么就走了,来,再吃一盘饺子。” 银春花讪笑了笑,二人坐了下来,谣谚又左右看了看窗边的断剑一笑道,“这不是断剑大人吗?自那天一别后我们这可是好久未见,你可还好?” 断剑兀自吃着菜不理,仍旧采取不回应的态度,谣谚笑了一笑,又把目光放在了银春花的身上,银春花正吃着饺子突然一缠,悄悄的抬头看谣谚,又转头一脸哭像的对我道,“其实你知道吗?我不是姐姐走丢了,是媳妇被人拐跑了。”他说完谣谚原本要说什么的,又抱起了手一脸好笑的看着戏。 我扫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他哭丧着脸道,“那是一个伤心的故事,到现在我还无法自拔,下面我就给各位讲讲,我的那美貌如花的爱妻是怎么跟别人跑的,你们可给我评评理……” 接下来,在他的声泪俱下悲怮至极的诉说下,这果然是一段伤心悱恻缠绵愤怒的故事,客栈内也是一片安静,我夹了一朵绿色的菜花放在了他碗里以示安慰。他看着菜花沉默了半晌,又冷不丁的道,“听说过坝丘关城楼上的传奇吗?” “啪!”静悄悄的屋内响起什么断裂的声音,我道:“怎么了,有人成仙了?” “成仙倒没有,因为她本身就是仙…”他倒了一杯酒一仰头喝下。我点了点头示意他讲,他突然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大声道,“话说这一天!!” 立即屋内抽兵器的声音四起,他又轻轻的道:“那是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云淡风轻,轻说重叹啊!轻说的是什么呢?接下来你就知道了。重叹的是什么呢,我现在就告诉你。叹得是一位绝世奇女子命陨坝丘关,将一代公主的气节呈现得淋漓尽致,将一代风华天女的绝世之姿体现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位奇女子再无二人,只有华城公主一人!” 我有点意外,华城公主?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唉!”他叹了一口气,再抬头生龙活虎的道:“说,魏国还不是魏国,也是先晋破国之日,先晋长公主华城在国之将破之时骑了一匹黑色的汗血宝马,带领着晋国三万多的勇士一路从曲沃城的晋宫疾驰到边关丘坝,战鼓在城楼上一敲,底下的晋国勇士就扭转了战局,再拿出一张琴弹了一曲……” 说到这里,他又不说了,我等着他说,他道:“这一曲啊,真是天籁仙音,听得底下的齐国士兵也不打了,也不攻城了,堪比是参透人生啊,就那样痴痴的听着……” 他没有再说了,似乎陷入了那种场景无法自拔,我道:“那怎么晋国灭了呢?” 他一愣,醒了过来深沉的道:“这个问题得问史官,他们一向比较有智慧,这样深奥的问题也只有他们能解了。” “然而!”他又突然大声道,“就在所有人都不打的时候,有人却开始打了起来,关丘坝城楼上开始抢起来公主,有人说这公主是仙人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连带着另外一个仙子两个人一起掉下了城墙,一个人丢了命,一个丢了一把刀……” 他又不说了,客栈内却是一片死寂,我听着这洋洋洒洒一大片,问道:“谁抢公主?” “……”他张嘴欲说,周围突然出现了四个人,一个人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哥说的好啊!比那说书先生还说得好!” 一个人又拍着他的肩膀道,“是啊!你说的这段我已经听了很多个版本,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一个版本!” 另一人道,“小哥说的这么好,就跟身临其境一样!” 最后一个人道,“既然小哥说的这么好,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主子有请!”说罢银春花抬头,四个凶神恶煞的人已经将他全方位的包围。 “呵呵……”银春花笑了笑,四人一齐动手将他押了往外去,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我道,“你等着啊,等我回来继续跟你说。” 蓦然,外面有船靠岸的声音,有人来了。 来人有二十一人,清一色的戎服打扮,披头编发,个个彪形虎目,领头一个女子,碧眼冷目,那是一双充满野性的眼,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狼性。 “哟,一个大美人。”谣谚评价的道,我看了她一眼,她又道,“北戎族,孤竹国五公主,一个狼族之娇女。” 狼族公主?到这里来干什么?我起身往楼上去,谣谚也起身感慨的道,“每一个来到云水渡的人都有着理由,没想到北方的公主都来了呢……” 又听柜台里客栈老板淡淡的道:“还传奇呢,这早就成为了禁忌,也就他胆子大。” 这话里有话,我停下看他,他从柜台底下端出一盆花递给我,我看了一眼,红得鲜艳的山茶花,折了一支递给了谣谚后我上了楼,想必今夜的云水渡会很热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云水无渡·百里天堂 下 “要一间天字一号房间。” 安静的客栈大堂内响起一个冰冷而又危险的声音,那孤竹国的狼族公主在向客栈老板要房间。 客栈老板没有说话,有目光扫向我们的房间,片刻后,那狼族公主道,“下来。”房间里没有回应,她突然扔上来一把匕首,房间里关上门正要转身的谣谚一顿,又转身一掌推了过去,顿时匕首倒退了回去,底下狼族公主抬手再推一掌匕首又回来了,谣谚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那匕首突然静止不动了,底下再加力,匕首还是不动,最后导致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白色的刀光也是猛然剧增,那狼族公主眼一沉往前走了一步,一股气浪掀得周围一丈的空气遁走,谣谚收手,那匕首却是“嘭”的一声碎了。 楼下安静了,听那狼族公主淡淡的道,“躲起来算什么?有本事自己出手。” 谣谚拍了拍手懒得理,转身坐了下来道,“名号都排不上,能有什么资格?也就本姑娘和你玩玩。” 楼下没有再说话了,客栈里面恢复平静。 入夜的时候,客栈里面出奇的阴冷,整座楼死寂得没有一点声音,阴气沉沉就像一座坟,但比客栈更可怕的是客栈外面,百里的地从近到远,风不动,水不动,那平静更是衬得客栈孤立如同荒地里的一个靶子,而遍地的磷火也是在警告着人,没有什么事最好别出去。 关于云水渡的传闻有很多,最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在几百年前这里是殷商和大周最后一战埋葬死尸的地方。 那一战是双方存亡之战,一个想活一个想赢,所以都是拼了命的打,最后必不可免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数不清的殷商兵和周兵拼死混杀在一块,最后导致尸体也连在一块了。打了胜仗的周武王也算仁慈,埋葬自己士兵的时候也一并将殷商的士兵埋了,谁知,刚把所有的尸体集中在此,这里就下了一场暴雨。暴雨连下七天,将周围淹了不说,也把这块地的地基给泡塌了,那尸体本来还未来得及掩埋,飘得到处都是,还担心会引起瘟疫,这一塌将所有的尸体都掩住了,也算是歪打正着。后来雨停,担心瘟疫的周武王立即命令士兵将这里填成平地,这才有了这方圆百里的荒地。 一块土地上什么也不长,连根荒草都没有,那肯定是原因的。虽然那件事已经过了很多年,也许底下的尸骨都已经烂了,但是因为死气太重这里也生长不了任何东西,更别说住人了。而且只要一入夜,这方圆百里的地就能时不时的看到一些影子,手持兵器相互厮杀,正是当年在此地死去的阴兵。 还有一个比较邪乎的说法是,这些影子不是商周的阴兵,而是世间所有孤魂野鬼的聚集地,乃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里就是跟神鬼撇不开关系,更不是人带得地方,也就是杀手这些阴暗不见光的人才能在这里出没,寻常人别说住上一宿,就是路过呆一阵也承受不住这里的阴气。 云水渡也算是一个胆大不怕走夜路的,在这里扎根的时间不是很久,不过很稳,十几年来主人从未换过,更是不管客栈里来的是什么人都敢接。客栈老板的底细没人知道,但是自客栈开业到现在以来,从未有人在客栈里找事,也从未有人动客栈。 云水渡的天字房间只有一间,那是用来给最强者服务的,客栈老板似乎很遵守杀手榜上的排名,也可以间接的说,客栈的老板与杀界的关系不浅。 而为什么杀手们喜欢聚集在此,我目前还没有弄明白是什么原因。只是觉得奇怪,遍观今夜到此的人,似乎除了我们三人是走的陆地来,剩下的都是走的水路,也就是客栈门前的那一条江。 这条大江很大,几乎贯穿整个大陆,对面的岸看不到,从地图上来看的话,似乎还是在魏国的境内。方圆一百里的地,如果说是来此歇脚的话,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大江以西全是荒地和大山,没有什么事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往这里跑,就是我们也是因为有任务必须要经过此地,才选择在此歇脚。 入夜之后深沉,随着夜的加深,客栈里面阴气的能见度已经是雾状,而客栈外面的安静更是压抑得可以落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切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天字一号房间内我和谣谚都没有睡,闭着眼睛说是打坐也是在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在之前我去过命魄的房间一趟,但是房间里没人,谣谚倒是一点也也不担心,她说命魄的逃命本领是天下第一,这房间里看不到人,估计也是在哪个地方躲起来了。 只不过,对于生命力也同样顽强的银春花他能通过谣谚这一关进到我们的房间里来,我也是有些意外。银春花进入到天字一号房间的理由是,他也害怕入了夜之后的客栈,一楼的柴房简直就是一个一推就倒的破棚子,不抗打也不抗躲。 见谣谚打坐安静,银春花看了她一眼悄悄的到了我跟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喜欢到这里来吗?” 我摇了摇头。 他再看了谣谚一眼,往我耳边凑了凑,说了四个字,“杀界之王。” 我心中一动,睁开眼睛看着他,不确定他说的这四个字,他还要再说什么,对面谣谚却是笑了一声睁开眼睛道,“哟,这次可是下血本了,连老底子都抖出来了。” 银春花摸着鼻梁转过了头,干咳了一声,又回头一本正经的对着谣谚嘘了一声,再对她作了一个揖。我看不透这二人打得什么哑谜,用眼神询问谣谚,她笑摇了摇头道,“这等机密,岂是我这种小人物能知道的?也别说打探了,我跟你一样,第一次听说。” 她说得我更迷惑了,我又去问银春花,他直接闭起了嘴当了哑巴,而此时窗外终于有了动静了,哗啦啦的水声不遮不掩,有船只靠岸,而且还是大船。 我们起身来到窗前挑开一条缝看,底下来人一共有五六十人,周围的人同样是清一色的黑沉斗篷,但与黄昏时进来的囚府不一样的是,他们的武器是剑,而且正大光明拿在手中。五六十人当中是各型各色的人,有衣着华丽的权贵,有肃杀冰冷的杀手,有的浪荡,有的平静,在背景是微微发亮透着寒光的夜空和一望无际慢慢起伏的水下,他们就像是来游玩的。 他们大声谈笑着,四处观赏着,立即将客栈周围的气氛变了,有一种花天酒地的味道,还有沆瀣一气。细看这豪华的阵容的中央,此时又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站在人群的左侧,虽然身上是一件黑色的斗篷遮挡住了身子,甚至脸也被遮挡了大半,但是风一吹掀开她的衣角那是一种与黑沉异常不符的颜色,暗淡的白,是藕色,又是不自觉我去看她的脸,正好她也在看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章 黄沙引尘·牌令追踪 上 片刻之后,客栈里面他们进来了,隔着一道门楼下的杀气在敲着门,他们在大堂里看着楼上天字一号房间的门调笑着。 一个人道,“听说天字一号有两个大美人?” 另一个人道,“万花君,您可得收敛着点儿,这两个女人不是随便能碰的!” “怎么?有毒,还是能吸人阳气啊?啊哈哈…” “啧啧,那是比有毒和吸人阳气更可怕。” “怎么可怕?” “有毒和吸阳气这倒是可以缓一缓,这二位可是立刻要人的命!尤其是其中的一位,下手狠,杀人不眨眼,简直就是阎王判官!” “哦?那有意思了!”那万花君一拍手来了兴趣道,“都别跟我抢,这个美人我要定了!本君最喜欢这种要命的美人了!”说罢,楼下一只手探向房间,门上发出敲击的声音,“噼噼啪啪”似有什么要进来。 房间里面两名鬼奴分别现身,谣谚向我点了点头,三人转身紧盯着房门,那抖动渐渐安静了下来,那只手似乎在慢慢的退去,退着退着,又突然“嘭”的一声大响,一只大手拍在门上门碎裂开,阴暗的杀气暴袭,外面一个脚步在向着这里走来,缓慢沉重,提着一把断了剑尖的剑,那是断剑。 我有些意外,竟然是断剑第一个出头,这万花君和来的一众人是什么来头,和囚府有联系吗?又一想万花君,竟是觉得与百花楼主的名号有些相似……那边破门之时谣谚和两名鬼奴已经跳出去和断剑打了起来。谣谚长骨簪一挥,此刻再不是以前的那种模样,不见妖媚不见柔软,一根长簪划出的是可怖的阴森气浪,这边银春花一拉我跳了窗。 这一群人来者不善,更是有一位看起来很危险的藕衣女子,硬拼是要吃亏,谣谚先拖住他们再脱身,我则是去找命魄,到时候三人再汇合。 两人跳窗之后就着夜色向大江沿岸北方去,在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估摸着命魄会去的地方,却不想,我们才一落地,地上的土地一动,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一股气体并着一道尘土将我们围了起来。尘土迷眼,是黄沙,我原本在前面走银春花在后面,两人仅是一步之差再抬头已是隔着三四丈了。银春花也是吃惊,发现不对劲的同时就往我这里跑,但他越向我这里来反而离得越远。也仅是这片刻,他不见了而我还在原地,恍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再抬头,客栈和大江已经不见,周围只是一片黄沙地。 “嗯呵呵,这不是玄鸟大美人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夜色下赏景啊?”身后蓦然出现一个人,我侧头一看,是那万花君。 他绕到我面前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周围,脸上是猥琐的笑,“莫不是夜色寂寥在等我?” 我紧盯着此人,他从哪里出现的我竟然不知道,而这凭白出现的黄沙地估计也是他搞的鬼了。 “你是什么人?”我问道。 “我?”他指着自己,又阴笑了起来,“当然是跟着你来的人了,本君可是仰慕你很久了。” 我暗自留意着周围的一切,想寻找一个突破点,对于见惯各种阵法和幻境的我自然是明白这黄沙地不是真实的。我退后一步道,“你最好把你的命看好,一不留神丢了,可是再也找不回来。” 他立即翻脸看穿我的心思,往前一步周围黄沙开始围着我们飞舞,他阴狠的道,“少废话!先把面具给我摘下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传闻中说的那么邪乎!”又阴柔的道,“我劝你放弃抵抗,第一,你已经进了我的万花迷阵,第二,只要本君看上的东西,就没有能逃脱的!” 我也不再乱动,这黄沙地透着怪异,黄沙飞舞没有沙子的干燥反而有着淡淡的花香,而这花香不知道是什么花。我平静了下来先稳着他道,“连破命司的人都敢动,想必这位万花君一定不是凡人,向万花君打听一个人,如果如实告知,我心中自会有分寸。” “什么人,你说!”他上前一步道,周围的黄沙再飞的急促一些。 “今夜与万花君通行的那位藕衣女子。” 他眼中不易察觉的暗了一下,又狂笑了起来,顿时黄沙飞舞如刀子呼呼声不绝于耳,有一粒擦过我的头发瞬间割断了一缕,他阴沉的道,“不要再拖延时间,今夜你若能逃脱,我叫你一声祖宗!” “哦?是吗?”我往后退一步掷出了残月刀将后面的黄沙斩断,顿时脚下一空我落在了实地上,头顶正是我们之前跳下来的窗,身后是云天一色的江边,而前面的客栈却是大火漫天烧了个底朝天。 前面那万花君也随我一起落了下来,他一把黄沙撒来妄想再度将我困住,我早就脚底下一溜一道影子去向沿江北面。大火少了云水渡客栈,像这样阴凉潮湿的地方一般的火烧不起来,看手法就知道是命魄。大火中不见一个人,难道谣谚已经和命魄碰头了?想到这里我又加速往北去。 跑了一段,怎奈身后之人紧追不放,我略侧头看一眼,心中一声冷笑,贼心不死,当即一转身跳进了江中。他追到跟前一顿,又一咬牙跳了下来,下了水之后他便用那黄沙护体,四处搜寻我,岸边的水草中我突然出来给了他一刀,外面的那一层黄沙被我劈碎,他转身手提一团黄沙击了上来在水草中绞开了一条道,我又躲进了水草中隐藏了起来。 水草中昏暗,不似在外面那样有着一丝光亮,他追了进来也是谨慎,没有贸然往里而是继续用那黄沙护体,那黄沙说来也厉害,所到之处直接将密密麻麻的水草绞碎,我搅起一大团水草扔了过去,他立即扔上来一大团黄沙,他却不料我紧随而至还有一把蓄势上来的刀。 水草和黄沙抵消了,残月刀迎面而上,他倒吸一口冷气往旁边一让,残月刀劈出去两丈在水中一条直线,他再手提着两团黄沙上来脖子上却是已经缠上了一道水草。他又急忙往后挣再用黄沙去斩,水草挣断了,但是几根绣花针也扎进了他脖子里,而我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残月刀架在他脖子上了。 他慌了,开始想谈条件,但是对于他这种根深蒂固很明显是那一群人中核心人物的人,我认为他说出的一切信息都是不可信,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此人实力不低,一次能得手不一定下一次再能得手。所以没有犹豫的,我当即一刀杀了他,大片的血在水草中蔓延开,我一把拽过周围的水草扔向他,再一脚将他揣进更深的水底也借力出了水面,手中也顺走了他身上带着的一块玉牌。 上了岸之后,我又是停也不停的直奔向北方,这晚上如此平静四处不见人,想来一定是有什么将那些人聚集在一处,而一定要尽快找到命魄和谣谚,最起码在有人发现那万花君死了之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 黄沙引尘·牌令追踪 中 沿江北面,江上的风吹得岸上有几分冷,朦胧夜色下岸上的草丛里也是簌簌发着响,我四处搜寻着命魄和谣谚的身影,按照之前的约定,不出意外的话在沿江北面四里地见面,出意外的话则是继续往前。 到了四里地的时候我看到岸上一片空,心中暗道不好,怕是命魄他们已经和那些人打了起来,正要继续往前,草丛里却是又走出一个人来,我当即一刀甩了过去,她抬手一根白森森的长簪一晃,挡了刀道,“连我你也打?快看看我是谁。” 我一听声音心中松了一口气,是谣谚,收了刀道,“命魄呢?” 她收了长簪放在了头上看着江面道,“不知道。” “你没找到他?” “没有,从出了客栈就没见到他。” 我想了想,也看着江上,看到了一片黑茫茫,问道,“那些人去了哪里?” “都过江了,我怀疑命魄也过江了。”她往岸边走去,丢了一袋金子到水中,金子无声的沉了下去,不一会又咕咚咕咚冒上来一串气泡,紧接着黑沉沉的水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上来,那黑呼呼的一大块,没过一会儿,“哗啦”一声上来了一只小船,只是小船水淋淋的在岸边晃着里面却不见人。 我看了一眼谣谚,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却是神秘一笑上了船。我随她上了船,船头上蓦然坐着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他正背对着我们手里拿了一支鱼竿在钓鱼。我眼一沉就要拔刀,谣谚拦了我道,“无碍,这位是云水渡摆渡的金酒大师,只有他才能渡我们过江,也只有他才能让我们过江。” 我收了刀紧盯着此人没有说话,实力看不透,年岁看不透,明明就在眼前,但周身就是有一层不存在的雾让人看不清他。又听谣谚问他道,“晚辈向大师打听一个人,是否曾见过一个年轻人渡江?” 那金酒大师不说话,谣谚看了我一眼,一笑,明白了,从袖子里再拿出一袋金子放在了他身后,他沉默了有一炷香,就在我要发火时,才是点了点头。 谣谚松了一口气,抬手道,“多谢前辈指点。”又转身和我退到了船舱里,示意我不要再多问多看。 这条江面有多宽我不能估测,但是一上了江我这才发现和在岸上看完全不一样,江水的深、沉、黑暗,以及广,再加上我曾在水底下去过,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一叶孤舟,在江上行走就像在漆黑一片的空中飘,前后无涯,而你也不知道水底下到底有什么。我曾在岸边进入过水中,虽然只是岸边,但是一进入就有一种失重的空旷,脚下无底,前面无尽头,这就是我下江没有选择从远一点的地方和那万花君缠斗,而是在岸边的水草里和他斡旋的原因。 这条江肯定不是普通的江,但是看那金酒大师的形势,收了钱就会办事很是讲规矩,想必应该能安然渡我们过江的吧。又看这船行走的奇特,只见船一直在以一种匀速往前,却不见船桨划船,水面有着正常的波纹,更是有正常的行水声,想来其中藏着奥妙,也是那金酒大师不凡。 当下我和谣谚也不再多事,呆在船舱中就等着船靠岸,不过,在船行走了两盏茶的时间,江面上的风声却是紧了。不,不是风声紧了,细听之下,是江面上的空气变得紧张,水底下就像是有什么要出来,以至于水面上的空气有要被拉下水中的趋势。 不到片刻,也不必再寻找,就听到水底下有震动的“嗡嗡”响,这声音不是小面积而是大面积的呈扩散状的,而那声音的源头正是从我们的脚底下发出的。 我和谣谚互看一眼,又看着脚下的船,因为这震动此时已经从震裂的缝中渗透进了一些水,又随着那“嗡嗡”声越来越大,隐隐有裂开的趋势。我们二人各自拿了武器往旁边一退准备着,此时船头却是“哗啦”一声那金酒大师钓上来一条黑乎乎的东西,细看,是一条有着长须的大鲶鱼。 大鲶鱼体积大得骇人,足有十斤,更是两条须长有半丈,在空中一甩,抽起水面半丈高的浪,那鱼鳃一张一合间,“嗡嗡”的发着一种沉闷的声音,听得人脑子闷着疼。 这是什么鲶鱼?如此怪异!又看水底下,更大的震动传上来,水面上的大鲶鱼叫一声,水底下回一声,不到片刻已是乌泱泱的一大片黑乎乎将我们的船包围。 我和谣谚各自退了一步,凛然盯着水面那条大鲶鱼就要动手,却见那金酒大师身不动手一甩,一条金线一亮,线那端的大鲶鱼便被甩到了水面上,只听“啪”的一声如同拍在了铁板上,那鲶鱼“嗡嗡”闷叫了几声便没有了动静,而水底下也停了下来。金酒大师松了手,“哗哗啦啦”鱼竿被鲶鱼拖着沉到了水底下,江面上慢慢平静,只余一条线,细看,是一支金鱼竿。 用金鱼竿金线来钓鱼?且还不见鱼饵,看来这金子就是诱饵,那金酒大师果然不凡。再看那鲶鱼更是不凡。 此刻鲶鱼已经沉了下去不知死活,但见到它时的那种吃惊还在,正常鲶鱼八须最大也不过五斤,这足足比正常鲶鱼大了一倍,怕已经不是鲶鱼而是变异了吧。又是正常鲶鱼怎能发出嗡响?更别说震动水底下了,再看水底下,已是比先前看更深沉了,而诡异的是,看得时间稍久就有一种眩晕,似乎水底下有什么在召唤…… 这以后就是风平浪静,船继续往前,等我们回过头来看船舱,裂开的缝已经合好,也不见一丝水迹,一切平静得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一场虚惊,但我和谣谚心中各自有了想法,等有了时间,这江底下是一定要探一探的。 或许是心中有所想,也或许是大鱼作怪之后太平,船行了大概有一刻钟,便是靠了岸。我看了一眼岸上,再看了一眼走过的江面,江面上依旧遥远得一片深沉,而岸上只有一片冷风。又等我们上了岸,光秃秃一片的地上只见打斗的痕迹却不见人,搜寻现场,我们发现了一条黑线,过去细看,竟是一根半丈的鲇鱼须。 岸上怎么会有鲶鱼?难道这里的鲶鱼成了精? 我和谣谚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猛然发觉身后一空,我们再回头看,岸边船已不见,人更无影,茫茫的江面上只剩下黑沉,还有诸多的疑问,这条江到底有多少的古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 黄沙引尘·牌令追踪 下 “呼呼”冷风一吹,后背发凉,而此时冷静下来细想,不觉漏洞百出。 第一,如此深的江,底下如何能待人? 第二,江中如此诡异,为什么金子就能平风静浪? 第三,为什么一眼望不到的江对岸,我们只行走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 当岸上的黑暗处走出来我和谣谚的两个鬼奴的身影时,一切明了。 我们并没有到对岸,但也不是在原地,只是在往江中走了一段路又折了回来,回来的方向是上游,而这一切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做到的?途中那条惊险的大鲶鱼就是妖。 这江有问题,但江面上正常,却是有人在作怪。 在和谣谚碰面时,为防命魄并没有去江对面,我们留下了各自的鬼奴继续往前去寻找,船靠岸,在看到地上鲇鱼须的时候我们便是感应到了鬼奴二人的气息,而没有说明,不过是想看看这金酒大师什么底细,却不想他极其狡猾,不等我们演完他就跑了。 当时比我早到的谣谚亲眼看到客栈里的那些人去到了江上,也知道引着一路人去江上的金酒大师。我来了之后她也什么都没说,一切顺着那金酒大师走,一路上他装神弄鬼最后引来了水底下的怪胎鲶鱼,更是奇特的用金子镇住了这些鲶鱼,而等上了岸,他还不忘故弄玄虚弄出一根鲇鱼须来,想让我们以为命魄就在这岸上,并且也遭遇了怪胎鲶鱼。 当下我们二人也不多说,直接各自退开转身就是一掌拍向岸边的水下,顿时水底下拍出一只船来,仰天倒翻着上面趴了一个人,戴歪了的斗笠,呲了毛的蓑衣,正在大口大口的出着气。 谣谚抚了抚溅到身上的水,很是愁恼的看着那人道,“我说金酒大师,你这怎么转眼就当了一只翻了壳的大乌龟?晚辈可是不知道怎么给你挽回尊严呢。” “哎,不用,不用挽回尊严,你只要让我下来就行!”那金酒大师一脸的水,但双手紧紧扒着船也不敢松手,背对着我们看不到人,只得使劲翘着脖子喊道。 谣谚掩着嘴笑了笑,退到了一边,我过去踢了那船一脚,船翻了过来,他也顺势扒上了船舷上了船,上了船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又急忙去掏腰间的钱袋,还没掏出来,发现我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又嘿嘿一笑,“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看了一眼他腰间的钱袋,他急忙捂住了道,“不过,俗话说得好,丢出去的金子就是泼出去的水,你可以想想金子的价值再问我一些问题,人生,要豁达,就不要再揪着那过眼云烟不放啦。” 我长话短说,也不再跟他废话,问道,“为什么将我们带回岸上?” “那江中央有一个大漩涡眼,船过不去,一碰上绝对要下船!” 我觉得不对,手中的刀往下一压,“为什么其他人能过?” “一样过不了,过去的人都是下了船,一下船就要喂那些长须子怪!”他一拍腿道。 “你说所有不见了的人都喂了鱼?” “也不全是,有能耐的都到水底下去了。” “水底下有什么?” “有……”他被我一连串的追问差点就说出来了,最后道,“这个不能说。” “那我就杀了你……”我按着最后的耐心,手中的刀已经蓄满了杀气。 他看了看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背后的谣谚,谣谚严肃的点了点头,他又哭丧着脸道,“那好吧,我指个门路你们自己走,是好是歹再与我无关。” “说。” “你往那漩涡眼边上一去,船就会过水,过水之后须看清漩涡眼中的方向,有一扇青铜门的是正东,门上有个机关,开了机关进去就能到另一个天地。至于这是个什么天地,小煞神姑娘且念我一把年纪混口饭吃不容易,你自己走上一趟便会明白了。” 我紧盯着他不动,看他可怜样也不像是说谎,收了刀道,“且信你一回,若再骗,下次定割掉你的舌头打断你的腿,让你就在这里当座石碑。” “嘿嘿,不敢…不敢……”他讪笑着,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转身下了船,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他,他立即往后一缩,紧张的捂着腰间看着我,我左看他右看他,越看他越觉得他身上的坑蒙拐骗气息越像一个人,继而问道,“你见到过一个被追杀的年轻人吗?” “见过!”他点头道,我怀疑的看他转身就要抽刀,他又哭丧着脸道,“那小子骗走了我三袋金子……” 我又放下了刀理解了,他口中说的人定是银春花无疑了,演技高超脸皮颇厚,也就是银春花能欺骗这六十花甲的老人家。 不过,我刚转身又觉得有什么不对,这老头既然能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扎根生财,又怎么会这么弱,甚至没有跟我过招直接就投降了?我再转身一看,岸边上哪还有人,只有一搜微微晃着的空船,我不可置信的看一旁的谣谚,她哭笑不得的看向远处一个疾奔而去的身影,我心中立即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这老头一定不想再见我第二次…… 不过,这江底下不去一趟是不行了,我询问谣谚的意见,她也是这样认为,当即二人就着这船去到河中。 果然没了那金酒老头作妖,江面上一切风平浪静,远远的就看到那个大漩涡眼,等靠近了之后,漩涡水力湍急,约莫有一丈宽,我们二人留了鬼奴在上面等待,各自提了气倒头而下。 我劈第一刀分开了第一道水,进去后谣谚划了一簪分开了第二道水,之后二人收了武器保留体力只控制着漩涡眼的阻力慢慢寻找着往下,周围原本有被人肉的气息吸引来的大鲶鱼,但是在看到我们手中发出的力后又各自离去了。如此,没多大一会儿,就看到底下有个黑乎乎的影子,等抓准了方向过去,果然是一座大青铜门。 二人一边抵抗着漩涡眼的阻力一边寻找着门上的机关,最后在右侧找到了一个凹槽,不过这凹槽并不是手动的机关,而是需要密匙的机关,我们二人发现被那金酒老头坑了。再四下里一看,周围一片空,只有一个漩涡眼,而漩涡眼的口子就在青铜门前两丈。 想要硬闯的可能性是没有了,两丈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门既然呆在这里到现在都安然无恙,想来那机关也不是普通的机关。就此掉头回去更是不可能,命魄可能就在这一扇门之后孤立无援被围攻,对方的实力命魄绝对不是对手。 思前想后,谣谚还在缓解着漩涡眼中的阻力等着我拿主意,最后我不死心又把目光放在了青铜门上,不经意扫过那机关凹槽时,脑中突然闪过一样东西,当即灵机一动从腰间摸出一块玉牌来,形状连看也不看直接摁上了,只听青铜门上一声轻响,接着门开了一条缝,两丈外的漩涡眼也慢慢的停了,我看了一眼谣谚,拿出了残月刀当先进去了,她在后面也是拿出了长骨簪脸上不再有玩笑,全神戒备。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 独门绝水·龙王鹤影 上 青铜门内是一个水底下通道,江水灌满了跟外面一样,我和谣谚进来了后那青铜大门也关上了。 通道狭长,迎面阴冷的气息扑来,尽头是幽深的黑暗,两边的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外表像石头但照着我手中的残月刀发出了冰寒的萤光,二人感应了一下前方没有什么危险,就着这光亮向里面去。如此行走了大约有十分钟,前面隐约能见亮光,二人又是各自提了防备靠了过去。 这里似乎是通道的转折点,七座发着光的无字白石碑背对背立着,不知道是什么石头,但发出的亮光却是老远都能看到,四处搜寻一遍,再不见其他,我们二人又将目光放在这石碑上。水中世界比不得在陆地上,声音有阻力,光线也有阻力,周围什么也听不到,再远一点的地方也看不清,这七座白石碑兀然出现在这里,让人心生警戒。下来之前那金酒大师并没有说漩涡眼下面有什么,但从他谨慎的态度来看,这地下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再探周围的空间,前面无路,似乎不能再通行了。 谣谚过去看了看那石碑,用长骨簪敲了敲,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一顿,往后退了退回头示意我过去,我过去一看,石碑后面出现了六个通道,一模一样,尽头也是昏沉黑暗。看来这就是往前走的通道了,只不过看着这一模一样的通道,我们又琢磨着哪个通道是正确的。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会开六个门,六个通道中肯定只有一个是正确的,而如果走错了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正想着,我发现左边第二个通道的石碑下面有一块小石头,过去捡起来一看,石头上有一道划痕,虽然简单,但也能看出那是一根草,这是命魄放在这里的。我们二人当即毫不犹豫进入了这一条通道,一路追踪过来不见人,此刻终于见到命魄的东西了,先不说前面有什么,只要他在这里我们就走对了。 谁知这一去路比之前走的路还要远很多,我们在通道里全速潜行了大概二十分钟,前面仍然是黑沉沉的一片,此时我们从进入水底下前后已经有半个多时辰,虽然一直提着气龟息,但也是有了强撑。这样又过了十分钟,我们看到前面两边的石墙变成了泥墙,在深水底里的那种压迫明显减低了,又行了十分钟,水位也慢慢变低,最后直至能见土地,我们这才是从水中起来了。 上了岸之后,通道里的空气稀薄但还算正常,这说明尽头有出口,真正的地方找到了,前面应该就能见人了,此刻这兜兜转转跑了快一个时辰我们也算是找到真正的主了。 当下我们二人屏息凝气往里面去,看这阵势入口这么不好进,在路上就能淘汰掉一批人,能进来的都不是普通人。而就在我们往里走了几步后又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一个路口仍旧有一粒和在水中一样的小石头。就此追着命魄的脚步去,我又在对应着这个位置是江中的哪一个地方,出了水上了岸,在江底下真的能建一个这个的存在吗?而这一路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原来的方向了,又觉不对,漩涡眼里的那个青铜门入口不可能在正东,试想,漩涡眼里那么大的旋转力,漩涡眼是哪里来的? 正胡乱想着,前面已经是有了人声,轻轻的脚步两人在交谈着在往这里来,我和谣谚无处可躲,又退回了岔路口,“呼呼”我们带起了一阵风吹响向了通道里面,只听那二人悄摸摸的拿着武器过来了,一人看着我们这边的黑暗打了一个冷颤,小声问道,“你说,这后门不会有人吧?” “这里哪会有人!冷森森的怕是只有鬼!我们快走吧,去巡视下一个地方,堂主还等着我们集合呢!”另一个人听他这么一说,急忙缩了脖子往回走。 先前那一人原本还在看着通道这边,见后面同伴走了也不再回头看,急忙追了上去道,“哎你等等我啊!”却是话还没说完,后面一道阴风呼呼吹了过来,他后脊一凉,倒抽一口气停下不敢回头看,前面那一个人也感应到了停了下来咽了一口唾沫道,“老三,你在我后面吗?” 后面那一个摇了摇头,语气还算镇定道,“不在。” 紧接着他们就要尖叫,只见一个黑影闪过他们就倒在了地上。我和谣谚二人现身,看了看地上昏倒的人,我扒下了他们的衣服扔了一套给谣谚,自己也穿上了。穿好了正要走,发现她还拿着那套衣服没有动,我又转身看着她,最后她叹了一口气穿上了,但也掩不住眼中的嫌弃。 二人乔装打扮往里,有了这一身行头行走就方便多了,面巾遮面,身上一件黑斗篷,什么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只要我们不开口说话,谁也看不出。听那二人的交谈提到了巡逻和堂主,我心中又生了疑惑,这和我之前想的有些不一样,如果在云水渡的人都到了这里,那是不可能,既然有巡逻又藏得这么严实,肯定是禁止外人进入,更别说现在这里这么太平了。 往里走了没一阵,光线有了,地方也扩大了,空间大概有六七丈,这里就是明显的地面上的风格,有石柱也有台阶,有座椅还有屏风,地面也是平整得没有凹痕的夯实土地。我们不知道这是哪里也没有贸然进入,这里明显不是普通地方,但是没有守卫,要么就是重地要么就是有机关,正想着,对面的入口进来了两个人,一见我们脸色一变,“哎你们两个!快出来!没事别在那里瞎溜达!” 我们二人立即低了头跟了过去,只听谣谚道,“二位大哥到那边去了没?”我一听,这声音却是男声,在看她嘴巴说话的僵硬,就知道是变声了。没想到她还会这个,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那招呼我们的人看了谣谚一眼,脸上有了戒备之色,“你打听那里干什么?那不是你我能去的地方。” “哦,大哥说的是,就是,那里阴森森的,怪怕人的……”谣谚说着回头望了一眼,缩了缩脖子,装得还挺像。 “哈哈!”那两人笑了起来,拐弯往另一个有着两个洞口的地方去,还是招呼着我们的那个人道,“你们是新进来的吧?别怪哥哥没提醒你们二人,那里可是我们堂内的重要密地,除了堂主任何人不能进去,到时候冲了龙王,你们可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是!是!”谣谚急忙低头赔笑道,又是紧跟着那人屁股后头,“大哥罩着小弟我,从此以后小弟就是大哥的人了,大哥让小弟做什么小弟就做什么。” “嗯,罩着谈不上,坏了规矩倒不至于。”那人说着拐进了左边一个通道,我正要跟着进去,却看见后面我们走过的地方过去了一个人,同样是黑衣斗篷,但她的比这些人精致,甚至袖子上有一道花纹,这花纹看着眼熟,细一想,是刚才那个重要密地里石柱上的浮雕,是一只黑色的鹤。 当下我跟谣谚打了声招呼就跟了过去,后面那重要密地里绝对要比前面有意思。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 独门绝水·龙王鹤影 中 我尾随一个袖子上有黑鹤的少女去往后面的重要密地,此女子不是普通人,来的方向刚好和我们这边相反,那张脸更是年轻秀丽。眼见着她进到了重要密地里,我在外面往里看,一看,里面的台阶上背对着外面站了一个人,黑衣斗篷,身形适中,底下那黑鹤少女在低头向他行礼。这个人的身形有点异常,我正要细看,忽觉身后一道冷风袭来,再转头一看,对面一名男子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眼中发出的阴冷之光。 冷不丁的这一回头碰见一双眼睛在死盯着我,且还是那种阴冷之光,我心中顿生一种怪异,手中暗自摸了一枚暗镖,看着他与普通巡逻护卫一样的黑衣斗篷,只要他一动我立即灭掉他。 谁知,他却不喊也不叫抬腿向我这里来,一步过来竟然也看不到他怎么过来的,只觉一股生冷的阴风扑面眼前五道森白的爪子飞过,他便过来了。 这是什么人?速度如此快?! 我心中吃惊之余避开,他身子不动一转手再扑了上来,携带的硬实生冷阴风让人发寒,我急忙抬手一把匕首去招架,却是“叮”的一声响如同打在铁板上也震得我手发麻,只两招我就有点招架不住,当即我收了匕首也不再同他硬打,就地一滚身往外面跑去,后面他停也不停,擎着一双阴慎慎的手转了个方向就跟了过来,仍旧速度快得惊人。 我心中又是惊骇,这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怪力!浑身充满着生冷的阴风,一双惨白的手死沉得如同钢板,更是跳跃行走速度奇快,扑人的动作全然不像一个活人。来到偏僻处之后,所幸后面也没有动静,我这才把精力全部放在此人身上,这几番招架交手之后,我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他没有呼吸! 如此剧烈的大动作,就算内力定性再好的人,也多少会有一点呼吸起伏,他竟然没有?这一想我又发现与他交手时那双惨白的手也是冰得如同地窖里的死人。 死人?! 这是一个死人?! 这个念头一出,我心中不觉突地一跳,死人也能活蹦乱跳?那不是诈尸吗?而接下来与他打斗越来越觉得这个想法像。那如果是死人的话,我是绝对不能硬拼,先摸清他的底细再说,当即我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被我杀死在江底水草中的万花君,躲避中我又观察此人的脸,黑色兜帽下除了脸色太过苍白无血以外,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甚至与万花君的阴柔相比,这是一张俊秀的脸。 这不是万花君,那他是谁?这重要密地里的“护卫”吗? 我再去看他,又发觉这张脸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当下在脑中搜索着,却不想这一思考分了神,手下一软我便被他擒住脖子,我再往后退,背后一撞是一堵墙。 无处可退,顿时他将我按在了墙上,我脖子上有如被一只铁钳擎住了无法反抗,我又用脚去攻他下盘,但他那一双腿却是纹丝不动就像焊在了地上。 稍不留神便陷入了险地,而此时只是这一个还好说,说不定一会有从这里路过的其他人,那可是真的麻烦了。不过,如此近距离的不能反抗,又让我有机会近距离的看他,这一看,也看到了兜帽下他那一双隐约透着黑气但阴狠无比的眼睛。 黑气正常人身上没有,生者之气乃是正气,是肉眼看不到的元气,这黑气就是死气,是死人的专属。这是一个死人确定无疑,但那阴狠无比的眼神却又是死人不能有的。只有活人才能带有情绪,这阴狠正是在大部分活人身上能看到的,是杀气。一个死人身上有着活人的东西,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已经死了,但是被什么给介入了,所以能动能扑人,有人的一部分象征也有人的杀气。 被他这样钳制着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估计再这样下去他是要扭断我的脖子,当下又蓄力咬牙去攻击他的腿,一踢上去仍旧是大铁块,不能撼动他丝毫我自己的脚反而踢得生疼。而此时最坏的一幕发生了,从重要密地的方向走出来一个人,我背靠着墙正好与她四目相视,那个袖子上有黑鹤少女过来了。 怎么办?前有猛虎还未解决,后有猎人再上来,这个时候我想逃都逃不了了。眼看着那女子盯着我一步步过来,眼中的冰冷让人感觉不妙,不过,越是危急时刻我大脑竟越是清醒,可能是经常在死亡边缘行走已经练就出了一身胆,片刻大脑一转,我做出了选择,远的那个能张嘴喊的绝对不能碰,眼前的这不能张嘴的还有希望,我还是要从这一个死人身上下手。 而这一回头来看眼前的人,我心中又是一惊,这张脸和那过来的黑鹤少女有点像! 与此同时那过来的黑鹤少女也似是发现了我眼前这个死人的存在,她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又脚步酿跄的奔了过来,喊道,“哥哥!” 顿时我脖子上的手一动,松了,那一双眼睛里的黑气淡了些,身上令人发寒的阴冷也少了些。当即我全力一击他的手脖子逃脱了出来,再一脚击在他胸口上转身就往一个出口里跑,后面他立即又是阴冷寒气爆发眼中黑气一亮就要追上来,却被那少女一把拉住了,声音颤抖的道,“哥哥!!” 跑进了通道里我便没有再管后面,心中的疑惑却是呼啦啦全冒了出来,这两人什么关系?兄妹?是兄妹为何在同一个地方一个是生一个是死,而那黑鹤少女似乎对哥哥的出现很意外?又是那黑鹤少女的呼喊对他有用,那么他到底是生是死?这一想,就像抽线团一样我又抽出了一个线头:在重要密地里的那个人是谁? 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找到谣谚再说,此次来的目的是找到命魄,命魄既然一路上留了线索就说明他是在前面等我们。而说到这个江底下尽头的存在,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我猜测一定是某个组织的老巢。又是听之前那个巡卫说到“龙王”,对于这个“龙王”我也是充满好奇,江底下的龙王?浅滩如何能待龙?怕又是什么令人意外的存在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 独门绝水·龙王鹤影 下 离开后门重要密地里的兄妹俩后,我沿着之前和谣谚分开的通道去寻她。这密地后面透着古怪,一路过去不见守卫的人,冷冷清清的实在对不起大费周章藏在江底下的隐秘。 一直到我走完通道,外面光线亮堂,豁然开朗,又要见一个阔地,石柱和台阶并存,比在后面的重要密地要高一些,才见到一些人。 这些人在堂中进进出出,似乎在忙着什么,对面也有三个出口,看起来也是一模一样,我看了看后面不见那兄妹二人追过来,又扫了一眼堂内不见谣谚和之前分开的那两个人,提高了警惕放慢脚步走了进去。谁知,才进到堂中正在想从哪个出口去找谣谚,身后却是无声靠过来一个人,我转身反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他却是拉住了我的手低声道,“是我。” 我一听声音,是谣谚,再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人发现我们,此时后面的那三个出口有人在喊我们,“你们两个,集合了,到正厅去见龙王!” 我们二人又收敛了神色回头看,正是之前在后门的重要密地里见的两个巡卫,继而,听谣谚笑着跟了上去,“多谢大哥提携,我们兄弟二人定当为我堂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我也是急忙跟了上去,那巡卫笑了两声也没有说什么,只示意谣谚站到了他身后,又对堂中其他的人吆喝道,“来来来集合了!正堂‘龙王’还在等着,兄弟们赶紧的,龙王乃是头等大事耽误不得!” 堂中进进出出的人一听他这样说,也不要再催,放下手中的活都积极的过来了,不一会儿熙熙攘攘堂中所有人集合完毕,那巡卫领着五十来人的队伍从正中的一个出口进去了。 途中的氛围也是和睦,领头的两人一个沉默寡言一言不发,一个豪爽热情时不时的与后面的人开着玩笑说着话。后面的人也是友好的回应,但态度明显拘谨。 我在后面看着也看出些门道了,后面这些人与前面那两个巡卫有着隔阂,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不是一路人。后面的是像我和谣谚这样的新人,对堂内的规矩不是很懂,对前面那二人也有着戒心,但很明显,他们二人口中所说的“龙王”让这些新人很感兴趣。 关于这个“龙王”之前我也猜测过,真正的龙王肯定不可能,一定是代称或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看眼前这情形,后面这一个可能性更大。 又看这两个巡卫,从我们进入到这里以来,像他们那种对堂内各种道路和规矩熟悉的人,似乎除他们二人以外还真是不见一个,再细看他们身上的服装,大体上与新人的黑衣斗篷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看他们二人的袖口上各自有一把不起眼的灰色弯刀。不知道这个谣谚发现了没有,我一直走在队伍的后面,现在还没摸清这两方到底是什么情况,搞不好我和谣谚也是要站一个队。 而这一去路竟是出奇的长,通道本就不宽,左右封闭,上下无路,只有前后,要么前进要么退回,路上渐渐有些压抑,众人虽然没有说话,脸上也是沉稳,但心中却是泛起了心思。又听那话多的巡卫道,“兄弟们,我们水业堂自建分堂以来,这条长有百丈的通道可是本堂最有名的建筑……” 我一听,心中一动,水业堂?那不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百业堂五堂中的一堂吗?世人都道百业堂的基地隐秘难寻,目前为止在齐国暴露的火业堂已经被灭,没想到这水业堂竟然在魏国境内的长江周围。 我又按下惊讶不动声色的继续听,只听那巡卫道,“过了这个通道,外面就是正堂,正堂可不比得周边的偏堂,像什么随便乱走的,乱看的,乱打听的,那都是触犯了规矩。规矩大家都懂吧?咱们堂主仁慈,但‘龙王’可是丝毫怠慢不得,触犯了规矩就是触犯了‘龙王’,‘龙王’一怒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吧。” 他这一通话说的正正规规,底下的人也应着,但好像都是不置可否,这一席话明显有夸张和牵强的嫌疑,‘龙王’应该是一件宝物,是死物,根本不可能跟规矩扯上关系,他这样说不过是告诫众人进去了之后不要乱动。 话说着,我也正想着,前面那巡卫又提了一个问题,问后面的新人,“你们说,咱们这新任的堂主能领导咱们发扬本堂在其他几堂中的光辉吗?” 这一问,所有人相互看了一眼,看起来很是谨慎,没有一个人敢回答,最后有一个看起来是领头模样的人反问道,“姚大哥说的是那位年轻的新女堂主?” “对,正是,咱们堂哪还有第二个新堂主。”巡卫点头道。 “这个,就不是咱们能揣测的,”新人头领笑道,“咱们身为本堂的人,只有本分做好本堂的事,多为堂中搜寻有价值的消息,其他的都是听上头吩咐。” “哦?是吗?”巡卫停了下来,对这番滴水不漏的话似乎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道,“很好。” 谁知,突然从两边的墙壁中跳出密密麻麻的两排人,一左一右只见刀光一晃杀气爆袭,便是鲜血飞溅,惊慌失措的惨叫连连,一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断送了性命,再看剩下反应灵活的人,一见势头不对藏在袖子里的刀便出来了,话不多说就与突袭的人厮杀了起来。 我在后面退后了几步没有参与,那边谣谚和两个巡卫也没有参与,中间打得一片热闹,只听那新人头领一边厮杀一边咬牙狠厉道,“姚三!你不是说去见‘龙王’吗?一家子兄弟怎么半路上打起来了?‘龙王可是最重要的。” “对,你说的很对。”那巡卫转身看着他道,“不过,我们堂主下的命令就是杀掉你们,不让你们去见‘龙王’” “你!卑鄙!!”那新人头领恨骂道,但回应他的是两把同时砍在他身上的刀,立即他左右的胳膊卸了,他一声惨叫下一刻被斩了头。 巡卫转移目光扫了一眼打着的双方,转身竖了一根手指就走,立即底下的人接到命令,下手发起了狠,不到一分钟就将后面清场。此时再看现场,鲜血浸满了土地,新人全部命陨,突袭的人也是失去了一半。接着剩下的人又将目光放在了我和谣谚身上,那巡卫姚三脚不停,淡淡的问道,“你们呢?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话说着,旁边那个一向不说话的巡卫已经抽出了袖子里的刀。 我没有说话,但袖子里的刀也是随时待发着,但听前面谣谚不慌不忙的笑道,“姚大哥莫急,我们兄弟二人乃是去那边打探消息了,并且得到了一物,还请姚大哥过目。” 前面那姚三停了下来,抽出了刀的巡卫待发着,后面的一共十人则是已经锁定了我们俩。 “哦?什么消息?”姚三转身看着谣谚道。 “‘龙王’被人带走了。”谣谚含笑道。 姚三脸上神色明显一变,又急问道,“什么东西?” 谣谚从袖中拿出了一物递了上去,正是我之前杀了万花君顺走的玉牌。姚三没有接玉牌,只是看了一眼,转身就走,“去正堂!” 当下所有人收了刀极速往正堂,我松了一口气看了谣谚一眼,虽然现在有诸多疑惑,但还是等有了功夫再说吧,又急忙和她一起跟上。如果真如谣谚所说,‘龙王’被人带走,那么,看着眼下这乱成两派的水业堂可能会有大暴动。 这‘龙王’是不世之宝,既然有了争夺,肯定是不止无休,又看到现在从云水渡客栈出来的人不见身影,想必也是朝着那‘龙王’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六章 平地流火·夺天飞马 上 听闻谣谚说正堂里的“龙王”出事,一行人火速去往正堂,我和谣谚跟在后面,对于她如何知道“龙王”出事这件事我很是好奇。我们分开这一阵,时间不长,但她既知道了正堂里的事,又从我这里无声无息的拿走了万花君的玉牌,并且从姚三的神色里似乎印证了这件事。 前面姚三领着一众人速度快,一百丈的通道也是走了有一阵,没走几步,前面已见尽头,抬头一看,我和谣谚都是心中一沉,通道外面正对大堂,晃眼一看,一条大龙头探在出口,狰眉狞目,张嘴怒吼,长长的龙须飞起作腾飞状,简直说不出的凶神恶煞。等我们出去一看,更是心中吃惊,这是一座高大的龙雕,连着下面的水台加上拱起的龙身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只是,这不是一条龙,一条直柱一样的龙身四面散开长了六个龙头,六个龙头正对着大堂边上的六个通道,再看头顶的屋顶,又是高出六头龙雕一层楼。 这空间足够宽广,足足比之前见到的偏堂大了一倍不止,我们二人感叹这水业堂不凡之余,又在心中疑惑,如此大的空间建筑,又是在哪里建造的?水底下的可能性不大了,任何建筑都经不起水的浸泡,时间一久就会出问题,并且水底下建造这样一个基地的工程太大了,麻烦不说同样也存在着危险性。 正想着,又听到堂上姚三从一个龙雕的屏风后面出来一脸阴沉,他进了堂中右手第一个通道,剩下的人进了第二第三通道,立即从里面呼啦啦的出来了一个个的黑斗篷人,全部在大堂集合。 这是集合,看来是要到某一个地方去了。我和谣谚互看了一眼跟上了那姚三,通道中光线明亮,只见姚三在两边的墙壁以特殊的指法一边走着一边按着,墙上没留下什么痕迹,我们回头看也没有。后面闻风动,另一个巡卫领着集合的堂众上来了,黑压压的一片,片刻,墙壁里面有了动静,那是什么机关咯咯响的声音,从后面一声压一声一路往我们跟前来。 “姚大哥,这是干什么?”谣谚示意我先别动,不动声色的问道。 “争夺‘龙王’!”他丢下这句话一转身进入了另一个通道,而后面的人分散开,除一队三十人跟着外,剩下包括另一位不知道姓名的巡卫进入到了另一个通道。 争夺“龙王”?那看来这是要火拼了。 我和谣谚略一思索,选择继续跟着他。进入这个通道后,他没有再在墙壁上按,只是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我估摸了一下后面这跟着的三十人的实力,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堂众。 水业堂的总堂百业堂在江湖上的名声很广信誉很高,打着天下第一情报组织的名号行走整个黑白两道,几乎是在整个天下铺了一张巨大的网,哪里有消息,哪里有不世的秘辛,哪里有高价也难以买到的危险信息,百业堂都能第一时间一手掌握。 众所周知,消息不是风随便吹来的,而是要靠一双手去挖掘,百业堂的招牌就是无孔不入。探子的性质和我们杀手不一样,虽然都是做着金钱的营生,但他们的风险要低一些,也许不需要实力很高,一定要会隐藏和潜伏,消息到手了就可以撤,只要身份不暴露谁也不知道是谁,这就免了后面仇家的麻烦。 而再看这二十人,气息沉稳,行动迅速,出手果断,身藏杀气,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根本不像是探子。他们应该是另一种身份,相比于探子在外面活动,他们应该是在堂内负责安全。 此刻百业堂的分堂水业堂内部分裂了,新旧两股堂众出现了厮杀,但新任堂主竟然没有起一点作用,也是到现在没有现身。据我猜测,他们所说的那个新堂主可能就是在后门重要密地里碰到的那个黑鹤少女。“龙王”不见,堂主也不见,这也解释了为何堂中如此冷清的原因了。不过,分堂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总堂里的老板知道吗? 眼下这姚三满身杀气的往前面去,通道仍旧是弯弯绕绕,途中也是各种通道分散,开枝散叶的就像是一棵树。我第一次进入到百业堂的内部,只觉这种四通八达的风格实在是奇特,只要有通,死门就可以成为生门,就有逃生的希望。这也是百业堂因为贩卖消息而得罪了很多人,但却是能安然无恙不断壮大的原因了。试想一下,在野百业堂逃遁的本领非凡,抓住了普通探子没有用,想抓高级一点的探子又费工夫,若是直接杀入老巢就算找到门口了,狡兔三窟,也是抓了这个漏了那个,根本起不到剿灭的作用。 弯弯绕绕十余分钟后,前面终于见尽头了,不过,出人意外的是,这是一个往上去的台阶,上了台阶之后再出去,视线豁然开阔,头顶是天,周围光线昏暗,大自然的冷风扑面还有浓郁的血腥味,这是地面上。 出去了之后姚三一挥手,一众人散开,提着手中的刀包抄着朝一个有着光的地方去,我们也急忙跟上,而随着靠近,火光的地方传来了打斗声,我们在后面看着也是越看越不对劲,看了看周围空旷的大地,又看了看那火光的位置,记忆中有些东西对上了号,这不是云水渡客栈吗?而我们现在脚踩的这片空旷大地正是云水渡后面的百里荒地。 没想到火业堂的老巢竟然在百里荒地的地底下,这也实在是够隐蔽。 而它的后门也是奇特,在大江的中央,不过,此时再前后位置再一对照,似乎不对。金酒大师跟我们说青铜门在漩涡眼的正东方,但回过头一想,正东方应该是去往大江对岸了,而不应该是在原地的西方,细一思索,还是被老骗子给骗了。 因为金酒大师的话,我们先入为主,下到漩涡眼底后找到青铜门就以为是正东,但实际上因为漩涡眼的地理环境特殊,我们下去的时候已经迷了方向,综合漩涡眼和青铜大门的位置,其实青铜大门是在江地上,而漩涡眼正是因为青铜大门的开口才形成的,它在我们的头顶上。我们在地底下先前行走的那一段水路,就是在水底下往岸上去,等到水不见了就是岸上,后面的陆地通道就是在荒地底下了。 水业堂的门道果然不简单,不亲自走一趟还真是不能明白它的真面目。 不过,老骗子金酒大师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他给我们说错了方向,但他也指引我们到了水业堂的内部,而眼下随着向烧毁的客栈靠近,我和谣谚又是放慢了脚步,是不打算参与这一场争夺。 第一,争夺“龙王”肯定不简单,那不在我们的任务之内,第二,目前为止自从在地底下的水业堂见到了命魄留下的踪迹,这一路过来便是断了,现在我们甚至认为命魄是不是还在水业堂内,又是想起之前姚三在水业堂大堂外的通道上开启机关的事,想必那也是姚三的后手,不知道是防什么。 正在此时我们犹豫着要不要在水业堂的出口等着命魄,旁边却是悠然走过一个身影,一身淡定的气质,还有不寻常的神秘,这是云水渡客栈的老板,他不咸不淡的道,“你们水业堂的人打起来了,你二人不去帮忙?” 我和谣谚看了一眼他笼在袖子里的双手,走了过去一左一右将他包围了,当我们撕开外面的黑衣斗篷时手中也是各自的武器出来,谣谚在那边拿着长骨簪笑着媚眼如花,声音动听如同夜莺道,“久闻云水渡客栈的老板本领非凡,能镇神鬼,更是神秘无比,浑身充满着令人好奇的秘密,小女子此番见了,果然与传闻中无二,让人顿生仰慕。”话说着,她已经摆开了攻击的姿势,我在这边也是锁定了他。 他站着不动,左右看了我们一眼,又看着前面的火光淡淡的道,“有话直说。” “烧了你客栈的人去了哪里?”谣谚眼中沉了下去笑问道。 他看了谣谚一眼,再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去道,“好男不同女斗,我们先去看看热闹吧,等散场你们就知道了。” “看热闹?”谣谚不明白的看我,询问我的意见,我想了想,最后示意她跟上去看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 平地流火·夺天飞马 下 还在被余火烧着的云水渡客栈后面,我们三人一前一后过来,借着火光,姚三领着一众正在与对方的黑衣斗篷人打斗着,对方一共五十余人在有条不紊的阻拦姚三等人,而在他们背后的黑暗处似乎放了一个什么东西,这个东西透着古怪,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但是看不透里面有什么,再看周围的人,竟然无一人去动。 想来这里面就是水业堂争夺的“龙王”了,不过看周围没有人动,估计里面也有着什么忌讳。 此刻姚三这一方已经脱去了外面的斗篷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紧身衣,那杀伐果断,行动带风,俨然不像一个探子,充分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水业堂的核心人物。 周围除了我们三人在观看,还有其他的人,只不过他们并不像我们三人这样正大光明的看,而是隐藏在较远一点的黑暗里。 但对于吃饭落脚的家伙被人烧了,还能如此悠闲淡定的旁观,云水渡客栈的老板,我和谣谚一致认为此人不是善茬。之前谣谚问他命魄的行踪,他没有说知道也没有说不知道,但按理来说,这把火是命魄放的,他不会放过命魄才是,此刻我们三人相安无事的站在同一块土地上,说不定下一刻就要刀兵相向。 “云水渡客栈的老板好手笔啊,一座大客栈就这么的烧了,一点也不心疼。”谣谚绕到他侧面看了一眼被火烧得只剩下一副黑乎乎架子的客栈,欣赏的点了点头,玩笑的打趣着。 能把外面所有的东西烧掉,但是留下了架子,这也算是命魄一向的行事风格。不过,再细看这黑乎乎的架子,坚硬之中不倒塌隐约透着红,那倒不是普通的木头而是铁。 谣谚又忍不住的调笑道,“啊,原来用铁建造了一座客栈,怪不得呢,我说这云水渡怎么屹立十年风雨不侵。不过,你这云水渡渡的是普通的人,还是那活了几百年的神仙?铁客栈看来是要活上个几百年了。 “这位姑娘说笑了,”见谣谚打趣,他倒是很平静,“在铁地里想安身自然是要用同等的架子,云水渡的风雨大,没有一副可靠的架子会倒。” 谣谚笑了笑,没有再说,我看了一眼周围黑暗处那些模糊不清的影子,问他道,“向老板打听一个人,在大江上游摆渡的那位老者,他是什么人?”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了片刻,问道,“姑娘说的是金酒大师?” 我点了点头,他道,“不知道,在云水渡存在之前他就在了。” 我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他没有说实话,或者说他只说了一半没有说重点。 在云水渡这一块地方,方圆百里的地,说起来最大的势力是盘踞在地下的水业堂,但是云水渡这个小客栈也算是一个情报消息中转站,它能捞的肥油也不少。比起火业堂消息的封闭内部,云水渡算是一个四敞的大门,在这里可以自由的交易,用上一个房间,交上一些封口费,什么消息都能在这里说出来,这就是云水渡客栈有四层楼并且每一间房间有着编号的原因。 而当然,借用云水渡的场地肯定不止金钱这一点好处,云水渡的每一间房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风眼,这风眼不会外露,但是会传到房间主人的耳中,这也是云水渡老板从来不离开柜台,更是在看到我和谣谚的真身后毫无意外的原因,相信来到云水渡每一个人的身份他都是知道。 此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淡,甚至已经见了好几面但如果不是面对面的看着,你都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模样。此刻作为他的邻居水业堂打了起来,他却能一个人悠然的观战就说明他一定有着什么可以倚仗的后背,虽然他一直是以一个人的阵营出现,但我可不会认为他的阵营只有一个人,只一点,既然他用命魄把我们吊在这里,就证明他也是有着他自己的心思的。 此人是一块硬骨头,他知道的东西越多就说明他的实力越强,而他的嘴也越难撬开。所有人在明知道云水渡不是绝对封闭的情况下为什么还选择在此交易?那就是源于云水渡老板的信誉和实力。 云水渡的老板只是一个会开店做生意的哑巴,如果有人想撬开他的嘴,除非比他更强,或者哪一天他不想做生意了,也是想在这个世界上除名了。此刻我和谣谚将他挟持,也是我们想走捷径,与其到处搜寻命魄的踪迹,不如直接问他,耳听八方稳坐中央的他一定知道命魄去哪里了,但如果他不说,我和谣谚将会继命魄之后再破一次例,挑战一下神秘而又强大的云水渡老板。 至于此次水业堂争夺的“龙王”我们则是不感兴趣,这也是姚三放任我们不管的原因,他看出我们只是来寻人并不想参与任何战争。水业堂内部的争斗最起码也是要有个一方伤亡,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姚三出来时留了后手,再加上周围还有一些不明意图的人,这块浑水不好趟,也没有必要。 而我们正观看着,前面的打斗出现了新的进展,让人意外的是这些新堂众与在地底下的那些新堂众实力不一样,他们的阻拦实在结实,在人数少于对方的情况下,姚三想突破他们着实费了一些功夫,此刻杀得一脸黑的姚三杀翻对方一个领头冲到了后面的黑暗处,他一把掀开了那盖子,顿时里面萤光照得周围大亮,那是一个棺材里面浮出了一个人,但他只看了一眼转身就杀了回来,这边我和谣谚看着也是心中大惊:那是万花君! 再回过头来看,姚三也不再保留实力,直接召唤出了暗处等待着的剩下人力,另一个巡卫领着待命的大部分人冲了出来,新堂众也是不再罗嗦,召唤出了他们的人与姚三来了个血拼,全力阻拦姚三过来。 而在此时,就在我们身后的西北方出现了动静,风声加上马蹄声,一小股人在追着一匹马跑,这边姚三听见动静直接红了眼,不顾身上受了几刀鲜血飞溅,直接杀翻阻拦的人冲了出来大吼,“杀了他们!” 后面的人眼一沉,一言不发,开始和他一样不顾性命的以命搏命,片刻,等姚三过来了,他们也以伤亡一半人数的代价将新堂众全数杀毙。 这边我们三人已经让开,姚三提着挂满血的刀红着眼睛过去,“龙王”的身份已经揭开,不是一个死人就是一个活人,但被人声东击西的劫走,是何人劫走?看姚三的阵势,应该是同堂的人了。 这边我们看完热闹就要去问云水渡老板命魄的行踪,却是一转头人已经不见,紧接着脚下的土地突然震动了起来,轰轰隆隆声中地底下就像有什么在奔跑,又是几声沉闷的鸣叫从荒地的中央向四处扩散,脚下的地壳子开始坍塌,我心中一沉,暗道不好,是地底下的水业堂要塌了!姚三在大堂外面的通道里是开启了毁灭的机关!! 等我再抬头一看四周,黑暗里不明所以的人,先是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下一刻便反应快速的跟着往西北方跑。 不得已,当下我们二人四处看了看,东方紧靠的是大江,一旦边上的地基塌了江水下来这里就要被淹,南方是回去的路,我们还要寻找命魄是不能回头,既然云水渡老板对水业堂的“龙王”感兴趣,那么前面追抢“龙王”的大军里肯定就有他,我们也是跟着往西北方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反道行五·墓有千秋 上 大地底下轰隆隆的响,坍塌带着拉长的鸣叫,水业堂在姚三的设定下开始毁灭。百年根基,来之不易,虽然水业堂的寿命没有那么长,但能在地底下建造这样一个建筑也是不易。 一个分堂说灭就灭了,并且还是他们自己灭的,可见这水业堂分裂成什么样了,已经到了必死的地步。而到目前为止,水业堂发生这样大的事,就算这边远地区消息慢,但天边隐约见云光,一夜过去了,总堂百业堂那边竟然还没有消息,只任由其自生自灭。 一把武器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被主人抛弃?要么是无用,要么是太烫手,此刻,这水业堂却让人不好定夺。 眼下我和谣谚跟着所有人往西北方向跑,所幸荒地的面积广,要想全部坍塌速度也没有那么快,在坍塌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土地上,有因为底下四通八达的通道而形成的黑洞,也有作为地基支撑的石柱,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已经死去多久的新堂众尸体,这些东西乱作一堆,彻底宣告水业堂的毁灭。 出了荒地之后,天边已经隐约见光,前面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子挡住了视线,先我们一步进去的人已经隐了踪迹,姚三一众则是直接没了影子,更别提最先出来的“龙王”了。 再顺着树林子跟过去,树林子外面的荒草地上也见打斗的痕迹,血迹斑斑,尸体散落,有姚三的人也有另外一些蒙面的黑衣人,不过,我们将那黑衣人的面巾拿下来一看,是陌生的面孔,并不是新堂众余众。 草地齐小腿深,在大面积的践踏正中央往前有一串马蹄,蹄印很深,马上至少有两个人。我们又顺着这马蹄追过去,一直到草地尽头,下面是一个陡坡的大凹地,草深已经齐腰高,深草地西北的边缘有几个黑色的身影在晃动,有蒙面的有浑身是血的,那是姚三的人! 当下我们又急忙追了下去,不过这个大凹地坡的陡度实在太高太峭,一上一下几乎是垂直的了,这样陡峭的坡我们二人下去也得提一口气,而看坡上有马蹄印,连贯之后跳跃,又不觉佩服那骑马之人,平地猛然见陡坡,后面又被人追赶,能毫不犹豫的下去需要勇气,再带着一个人危险系数双倍更需要勇气,除心理素质外,并且对骑马的技术也是一个考验,落马之时如果马弹跳的力度不够,很有可能前腿会折断人也会摔出去。等我们下去后又看落下的马蹄印,虽然有点急但还算稳,只不过在那马蹄印中看到了血迹,看来是带着伤,伤口被震裂开了。 我们下了坡之后去追姚三,深草地里同样血腥味浓重,我们前后分开也不过是一盏茶,以姚三的速度我们应该是在短时间内是追不上他,但是看这一路的惨烈,估计也是遭到了强烈的阻拦。阻拦他们的人是谁?等我们追到了先前看到姚三的地方,他们已不见,再四下里一看,顺着打斗声又追出去了半里地才是见到他们。 这深草地越往里草越深,到了后面已经是齐人高,密不透风的草地里姚三领着不到十人的手下正在和对方约三十的蒙面人打了起来。姚三这一路上连打带跑的受的伤不轻,他的人也是损失惨重,此刻明显在占下风只能用牺牲的办法来前行的他,眼中的狠劲丝毫不减,我和谣谚在边缘看了一阵,最后我选择了出手。 “你?”谣谚意外的拦着我有些不解,打斗中的两方也是意外,我杀翻了一个人什么也没说,她站了一阵叹了一口气也上来了。由此,有了我和谣谚的加入,很快双方的鏖战变成了一边倒,三十人不到一盏茶时间全灭掉了,之后我们又跟着姚三直奔深草地外。 对于我们的出手相助,姚三什么也没说,而他见到我们的真实身份也是一点都不好奇,他对“龙王”的执着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不找到“龙王”不罢休。不过,从他的举动来看,他的这份执着倒不像是占有而是守护,我仿佛看到了不允许世人污蔑破命司一丝一毫的无厘子,想来这就是对水业堂最衷心的人了,“龙王”才是水业堂真正的主人,所以他才会如此拼命守护。 没有了阻拦,一行人行动的速度就快了,而说来也奇怪,从我们出手后一路上再是不见阻拦的人,一直到正午的时候我们从沿江之后往西追到了另一座深山,我们看着这座山心中猛然一动,对合我们脑中的某一张地图,正好吻合,这是白马山! 没想到我们跟着姚三追“龙王”追到了白马山,看着一头扎进深山一点犹豫也没有的姚三,我和谣谚互看一眼继续跟了进去。既然任务地点在白马山,正好“龙王”也在白马山,那么先我们一步走的命魄也一定就在这山里了。 进入了山里后顿时一种阴凉扑面而来,在大太阳底下跑了半天的我们猛然进到这样的地方,竟然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但是,在水业堂见过奇特建筑的我们,也明白姚三如此熟悉的直奔这里,甚至途中根本没有见到“龙王”留下的痕迹,就说明这个地方是姚三熟悉的,甚至有可能是和水业堂一样的存在。 想了想,我觉得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忽略了,继而不顾前面的姚三问谣谚道,“这‘龙王’身上到底有什么?” “起死回生,长生不老。”谣谚淡淡的吐出了这八个字,甚至言辞间有着一丝嘲讽。 我愕然,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的奇能异术?又觉得可笑,生老病死又岂是人力可以为之?想必也是某些人以达到不可告人目的的噱头。 当下我也就放了心,看了一眼深山林中已然能见高大白色屋顶的建筑物,想必这便是终点了,既然姚三已经摆脱了追杀和阻拦,我再跟下去也是没有意义,便是打算和他分开去寻找命魄。不想,我还没来得及说,突然从树林中跳出来一把剑直奔向我,我眼一沉便往后面退去,旁边谣谚已经拔了簪一簪打开,紧接着那蒙面人举剑再刺,前面姚三看了我们一眼,转头往树林深处的白色建筑物去了。 我又看眼前这行刺的人,正要上去跟谣谚帮忙,不过,看着看着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到目前为止他出了两剑,第一剑的突然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第二剑却是直接被谣谚打飞了。 “笃!”一把看起来华丽的剑被钉在了三丈之外的树上,谣谚长骨簪轻轻一转变成了头上的短簪落在了他脖子上,他一动不敢动,但是眼中却无一丝惧意。 “呵,这位小哥哥是哪里来的?没事不学好,竟然学人偷袭?”谣谚调笑道,又轻轻一吹将那人的面巾吹掉,阳光下那是一张年轻的脸,甚至还有着一些书卷子气。 而被谣谚这样近距离的调戏,一般人不是紧张就是乱了手脚,他却是不慌不忙,反而由衷的称赞道,“姑娘好本领,是在下输了!” 谣谚笑了笑,将手搭在他肩上道,“那你说吧,偷袭我们是想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但是目光看向了我,谣谚一顿,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们认识?” 他一笑,温文之中透着自嘲,“陈某不过一介书生,也是才来到木业堂不久,怎么能认识这位姑娘。” “木业堂?”谣谚意外的问道,我也是意外,没有想到,这里竟是百业堂的分堂木业堂。 他见我们如此反应,没有再顺着这话说了,而是转移了话题,认真道,“二位姑娘,相遇便是缘,以防二位在这深山中迷路,陈某可以为二位提供一张地图。” 谣谚不动声色看了我一眼,又警惕的问他道,“什么地图?” 他解开袖子的腕带将半截袖子扯了下来道,“白马山整个群山的地图。” 谣谚看了看那瞬间变得宽大的袖子,接了过来递给了我,又看着他道,“哦?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倒要谢谢这位小哥哥了。”我拿着袖子左右看了看,向她点了点头,她又温柔一笑,手中的簪子蓦然收了变成手指在他脖子上画了一个圈,魅惑的道,“小哥哥不要乱跑哦,等我再找你……” “走。”我收了袖子往姚三相反的方向去,谣谚什么也没问的跟了上来,但二人的默契已让她明白,这袖内有千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反道行五·墓有千秋 中 到无人处,我将袖子翻开露出内里,上面密密麻麻详细的画出了这座群山的地形,那详细到每一棵树每一块大石,每一座土丘每一个山头,而再看这地图是纯手工画出来的,墨迹有深有浅,不像是一时半刻画出来的,就像是长时间实地考察临时添上的。 我顺着我们进来的入口一直往后看,最后目光落在了群山正中央的一座墓地,上面着重标了五块呈阴阳五行状的墓碑。 “这是什么?”谣谚看到了这五座墓碑,好奇的问道,“埋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抬头对照着周围的地形看了看,收了地图往那墓地去,她又拉了我道,“哎,慌什么?你就那么相信他?我们看仔细了再去也不迟啊。” 我道,“你不懂阵法,这墓地下面一定埋有什么东西。” “埋有什么东西他怎么不标出来?万一是个危险的地方呢?命魄走时可是让我看好你,你不能乱来。”她皱眉反驳道。 我心中一阵恶寒,虽然我这个人比较容易冲动,但还是有脑子的,并且我福大命大,每次都是有惊无险。我又跟她解释道,“你看他那身板能下去吗?连你一剑都挡不住,估计连个地洞都打不出来。” 她点头,“有道理。” 我又认真的道,“另外,我觉得我们此次任务的目标就在那墓地底下……” “当真?”她也认真了起来。 “当真。”我点头转身就走。 她跟了上来道,“可是此次的任务司主大人并没有说是什么啊。” “那就更要去看看了……”我看着这白马山的地形直奔那墓地,我有预感,那墓地底下一定藏有什么令人意外的东西。 望山跑死马,山远地也高,两个时辰后,当我们在有地图的情况下抄了很多近路才是来到这白马山中央的墓地时,谣谚的那一张俏脸已经在慢慢变冷。 不过,按着这山中复杂的地形又是在地图缩小的情况下,能在两个时辰内找到这块墓地,说明我们的方向感和速度还是不错的,我又急忙在她的脸再变成其它颜色之前去打开下面的墓地。 这块墓地不小,足有半里地,墓地里面的墓碑都是无字碑,排序还算正常,也不见杂草,这就印证了下面一定有什么。正中央的这五块五五相立的墓碑上面也是无字,不过,要比其它的墓碑大上一些,那位置就是对应着阴阳五行,且要想动手挖开下面的墓,得按着五行阴阳的生克来。 我仔细看了看这五座墓碑后面的地脉,正在心中掐算,旁边忽闻一声长簪过风的凌厉,谣谚已经抽了长骨簪一簪把墓地劈成了两半,轰响带着余震,“啪啪啪啪…”五座墓碑倒地,底下露出了一个黑洞,里面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寒风吹过墓地,也吹到了我心里,我悄悄打了一个寒颤,急忙跳了下去道,“看看里面有什么!” 黑洞里面光线一片漆黑,不见潮湿但是很阴冷,能探到这是一个左右一丈见方的墓道,头顶上的洞口“呼呼”灌着风,我带下来的灰尘飞着,吹到了那黑暗中恍然间形成了个圆圈。我再往里面探了探,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依稀能辨认那里有一个圆形的洞口。 我抬头看了看没有动静的上面,轻笑了笑就着黑暗往里走,果然走了两步上面的洞口一暗,谣谚下来了,还顺便带着关上了上面的洞口。“轰”的一声,洞内瞬间一片瞎,我停了下来问她道,“一定要关上洞口吗?” “不是我。”她淡淡的道。 我们回头看了看头顶已经找不到一丝缝隙的出口,我抽出了残月刀往里走着道,“走吧。” 她却是在原地不动,我回头看她皱眉道,“怎么了?” “太黑了……” “那你为什么要劈开墓地?”我怒了,“都说了这是个五行阴阳的墓,得按着生克来,你非要一簪劈开它,现在好了,我们出不去了?现在黑只是短暂的黑,很有可能要一条道黑到底!” …… 墓中一片安静,只有我的愤怒,最后她小心翼翼的道,“那我再把这出口劈开?” “算了。”我转过了头往前走,一把将她拉到了我身后拿着残月刀全神注意着墓中的动静。 劈开出口更麻烦,这就是一个类似于机关的出口,只能讲究方法来,用蛮力就会把机关破坏,而一破坏就会变得危险莫测,现在是出口封闭,再劈上一簪又不知道是什么了,很有可能前面的那个圆形的洞口封闭上,就算我们出去了也别想再打开这座门。 还好,我经常跟黑暗打交道,虽然视线受阻,但是灵觉更加灵敏。况且眼睛会欺骗人,灵觉却不会,所以它比眼睛更好使。而手中的残月刀不能像在水业堂的水道里发出萤光,不过是因为水道里两边的特殊墙壁起了作用,这墓道就是一个黑暗之地,如果有亮光才会奇怪。 来到那个圆形的洞口,我看了看,这是一块铁浇筑的大门,两边不见门,只是一个出入口,看来就是用来通行的。进了铁圆门之后,前面仍旧是通道,却听得黑暗中后面“咚”的一声响那圆形洞口落了个什么,我们回头一看,洞口成了一块密不透风的铁板,完全被封死了。 无声之中,谣谚看着我说不出话来,但她的眼神在询问我是否专业。我干咳了一声继续往前,所幸,这一走后面再没有出现什么,一直都很顺畅,一直到我们被一道耀眼的亮光吸引来到了一间墓室,当看到正中央的一座石台上面放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时,谣谚的脸色才是稍微缓和了一些,我则是被对面墙壁上的一块红宝石吸引了。 不过,正当她要去拿那颗夜明珠,我们进来的那道门又关上了。 这次是我无语了,我没有想到这墓道里的门这么邪门,看的时候完全不存在,一等走进来之后门就凭空出现,而一出现就是封死,完全没有再打开的可能。 谣谚收回了去拿夜明珠的手,她一手掐着腰一手拂了拂额侧有些微乱的头发道,“你知道如何把一个女人逼得不像女人吗?” 我摇了摇头,脚下往后退了一步,“你怕黑?” 她转头看我,低声道,“另一个女人…” “呵呵…”我讪笑了笑,没想到在世人面前光芒万丈的谣谚竟然怕黑,又转头指着墙壁上的红宝石道,“你看这宝石多……”却是话没说完看到墙上的红宝石不见了,替代的是满墙壁的红色,那颜色鲜艳得有点过,就像是刚涂上的。 “这是?”谣谚也看到了,她走到跟前看了看,眉微皱道,“血?” 我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那墙壁,也是凝重道,“嗯。” 而在此时墓室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一片红色里我们条件反射的去看石台上的夜明珠,却发现夜明珠已经由透白变得盈红,又是我们看的这片刻变黑了,再看墓室里,已经有黑色的烟出现,一缕黑烟飘到了石台上“滋滋啦啦”竟是发出了腐蚀的声音,片刻石台塌了一小块掉在地上烧了起来。 这黑烟有毒! 墓室里的机关开启了! “快想办法出去!”谣谚拔出长骨簪将我拦在身后沉声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章 反道行五·墓有千秋 下 谁知,她这话刚一说完,那黑烟便是向我们这里飘来了。 这可是让人头大,不明正体的东西我们不敢轻易去接,连石头都能瞬间腐蚀掉甚至燃烧起来,这简直是毒药中的业火。但是往后退也没有退路,后面那一面墙上全是鲜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更诡异的是此刻这血也开始向其他的墙壁扩散。 “这是什么鬼东西?能砸开吗?”谣谚一边防着前面过来的黑烟一边扫了一眼后面的血墙道,她倒是和娇媚柔软的外表不符,一言不合就想动武,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动武的时候。 比不得实实在在的人,和诡异不明物体的鬼怪灵物东西比,活人能看见可以捕捉武力征服就行,但虚无之物却是如同拳头打棉花一打一个空,最后自己累个半死也还是无济于事。我猜想着这些东西还是和墓地上面的出口相连,从一路进来的封闭之门可以看出,那机关开启了就不能再停下,是一环扣一环,所有封闭的门在一开始是没有的,在某些条件达到了之后就会存在,比如说我们进去之后。这所有的机关是同一个机关,意思就是说,只要进来了就没有再回头的可能,要么死在这墓道里,要么真像我一开始说的一条道走到黑。 而为什么这黑烟会追着人跑?我暗地里弹了一粒石子出去,果然立即有黑烟跟着石子过去了,我明白了,这不过是墓道里门关上了空气不流通,任何带风带动的东西都会被黑烟追着跑。 想到这里,原本因为突发状况有点急的我又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是机关那就好说,因为只要是机关就有其原理,机关是人设定的,同样,人也一定能解开。 但是此时我也想吓一吓谣谚,这位姑奶奶做事行动快如风,她的反应远比我的大脑转的快,为防后面再出现墓道口那样的事故,我叹了一口气故作严肃的道,“这血呼啦的墙估计也是从某一个地方转过来的,搞不好就是被你劈开的那五块墓碑的主,人家躺得好好的,你非要把人家叫起来,现在好了,这是来找你报仇了。冤有头,债有主,你站在这里别动,我退到一旁给你想办法。” “啊?”她一听,手一抖,急忙往后退,果然那黑烟再往前靠一分,但她这往后一退不要紧,直接将我撞到墙上去了,“咚”的一声顿时我后背一僵再不敢动,黏糊糊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也听到声音回头看我,吃了一惊就要把我往外拉,但此时我后背上已经出现了一双手,我又悄悄的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别动。 此时她隔得远听不见,我隔得近能听到,后面的墙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挣脱,渐渐的她也能听到了,而随着这声音,周围被鲜血糊满的墙上也开始了。墙壁里的动作很慢,但是你能想象它似乎在苏醒,我僵在墙前不敢动,后背上的这一双手生冷就像是从地窖里刚出来的。渐渐的,也能听到骨骼摩擦的“咯咯”声了,不一会儿,整个墓室里到处是“咯咯声。 “这、这是,什么啊?”谣谚抓着我的手开始颤抖,惊得直接话都说不好了。相比于我最直接感知上的恐怖,她是间接的视觉上的恐怖,我背对着墙看不到,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正对着看着,从转身眼睛就再没离开过,此时的间接比直接更恐怖。 而我也是懵了,原本只是想吓一吓她,现在吓出真主来了,如果墙壁里面的东西出来那就是将我们包围,具体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但出去是不可能,往前也更麻烦。 不过,我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能乱,咽了一口唾沫稳了稳思路后,我开始想这是怎么回事。但还不等我缓过神,最让我头疼的一幕发生了,背后的墙里面“咯咯”声突然停了,又猛然往前一挣,也不知道墙里面到底出来了个什么,只见谣谚倒吸一口冷气,杏眼一睁又是凛然,一把将我拉开另一只手已经一根长骨簪落了下去。由此,一声轰响伴着“咔嚓”我后背上一空,墙壁被得粉碎,再不等我回头看,她已经拉着我从劈开的通道里跑了,临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一只断掉的白骨胳膊,而那手掌还保持着推我后背的那种姿势。 这是什么?我觉得不对,正要拉住谣谚停下回头去看,墓室里面却是轰响不断开始了坍塌,眨眼间原本还有着红色的光线已经是一片黑,最后,一块墙掉了下来落地竟然成了粉碎,碎石和一些灰色的粉末一大堆直接那通道口也堵了。紧接着,坍塌和摇晃又从那里向我们这里蔓延,我们头顶开始落着灰和石头,以防被埋,那碎石和灰看起来不大对劲,我接了一把灰色的粉末一看,质地细腻,遇手心的汗一浸成了黑色,这是不掺杂一点杂质的泥灰!此泥灰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了,吸入一点呛着鼻息那便是要封喉的!再加上各种形状大小不一的石头,一下来堵着砸着两者混合就是死路一条了,不得已,我们又是回头拼命往前跑。 这一跑,就是无止休。坍塌波及得成了连锁反应,倒了之后似乎不到头停不下来,黑洞洞的墓道里我们在前面跑,后面追着屁股后头就像有一头猛兽,咆哮着要将我们吞噬。全力逃跑之余我心中也是放不下那件墓室,我猜测,那间墓室的墙壁里埋的是人,并且是已经死去很多年不寻常的人。 从那白骨的质地就可以看出,一根白骨正常男人手臂大小,质地瓷实光滑,上面不见一丝破损和裂缝,就算掉在了地上也没有摔断手掌与胳膊,这是练家子的尸骨,并且是埋了很多年被外力滋养后的尸骨,因为正常的尸骨就算不见空气和光,也是时间越久颜色越接近骨头的本质颜色。 那间墓室不一般,此刻退出来看就像一座小坟墓,这是一个特殊的殉葬方式,所有人被嵌进了墙壁里,再用碎石混以上好的细泥,甚至有可能是血浇筑,而墓室中央的那一颗夜明珠是整个墓室的关键。 其实现在细想,那根本就不是一颗夜明珠,那是一颗巨大的血灵珠。 关于血灵珠,我曾在蔷薇山庄的无匾阁楼上见过小颗的,正常的血灵珠是红色,这颗大血灵珠和那小血灵珠有些不一样。 血灵珠颜色原本是通透,后来因为浸了血才变得通红,相反,如果血灵珠常年埋在地底下不见光,那么它也会退到原来的颜色,眼下这间墓室里面的血灵珠正是因为如此才掩盖了本来的面目,我们进来之后,带来的空气打破了墓室里的封固,继而引发了血灵珠的本质和墓室里的毁灭机关,墙壁上的鲜血也是因此而成。 只是,为什么这里会有血灵珠?为什么这里埋有很多年前的人? 如果以此类推,是不是可以认为蔷薇山庄里的那座无匾阁楼上也是这种人?这一想,又觉得头大,甚至由此我又想到一个问题,而由这一个问题又牵扯出一大堆的问题。 首先,百业堂的主人是谁?从百业堂眼下发生的一系列事可以看出,或者,百业堂有两个主人,只不过现在看来他们闹掰了,要分个你死我活了。因此,现在正是两个主人拼斗的时候,百业堂岌岌可危。 再来说说让我们北上这一趟的魂涅,是不是这正是他此次给我们任务的目标:毁灭百业堂? 最后,破命司接的任务都是有雇主的,魂涅不管世外的事,又是谁下的这一单?普天之下有如此大手笔和实力的,怕是也没有几个了…… 目前为止,命魄不见,而在墓地上面的木业堂里很有可能正在因为“龙王”而争斗着,我们现在在墓地底下,因为一张地图被困,现在我在怀疑给我地图的那个人的身份,他是否是真的在帮我,还是想把我们从木业堂那里支开。也许真如谣谚所说,这里就是一座普通的墓园,但没想到的是,被我们阴差阳错的撞开得到了一个秘密,而那个书生,是真的别有用心。 当下也不再多想,理清了所有的思路后,我便是用全速往墓地外面跑,这座墓地里面的秘密已经被掩埋,相信后面再没有什么机关。谣谚原本是拉着我跑,见我一下跑到她前面去了,一愣,怒追了上来,“我就跟你说那个小子是骗子,你非不信!哎呀!讨厌!灰都掉到我脸上来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木沉于山·水落石出 上 “哎呀!你快帮我看看,那骨灰都掉到我脸上来啦!这是什么破地方,哪儿来这么多死人!” 墓道外面,当我们从坍塌中跑了不短的一段路后终于重见天日,而重见天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谣谚不满的嗔怪。 轰轰隆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虽然已经离开但是耳中还在回响,我挥了挥弥漫成一片的泥灰转身去看她,一看,好好的一张美脸变成了花脸,又不觉忍俊不禁,替她擦着道,“这不是骨灰,是泥灰……”正擦着,我又想到什么,看着手上沾的泥灰不动了。 “哎,你怎么了?那骨头咬到你手了,你中毒了?”见我眉头紧皱,她上下看了我一眼知道我没事,出言打趣道。 我直直的看着手上的泥灰道,“这里怎么会有江底下的淤泥?” 她一愣,没反应过来,又凑到我手边看了看被汗水浸透成的黑泥,不在乎的道,“哦,你说这灰是江底下干掉的淤泥?哎,正常,同一家兄弟,水业堂是百业堂,木业堂也是百业堂,借个泥巴用用也是情理之中。” 我眉头更是拧成一块,“不对。” 她又恍然大悟,杏眼圆睁,“你是说这块墓地在很久以前就和那条大江有联系?”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那已经坍塌封了口的墓道,转头再看了谣谚一眼,她小嘴一张,想到什么就要说,我又制止了她,然后二人悄无声息的从墓地退出去了。 出了墓地之后她又是叉腰跺脚加上生气,我急忙按住了她摸出地图看,看看这接下来哪里还有什么密地可以探,这一看,又是心中再生起伏,急忙将地图翻腾着仔细看,再对照着实地的位置看去,一截袖子上的地图从我们进来的木业堂到末端的终点,在四分之三处用虚线标了一块地,不知道是失误还是真实的地方,上面写了三个字“飞马山”。 这是白马山,怎么会有飞马山这一说? 再看那地理位置,是这白马山的最深处,我思忖着,难道说这山中有山,真的有飞马山这个地方?怕又是什么密地吧…… 谣谚也看到了地图上的飞马山,她凝重了起来,道,“或许,这里面真有个飞马…” “什么是飞马?”我问道,“飞马”这二字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却是没有明说,而是又展了眉笑道,“哪儿那么多好奇,这个地方是去不得,你看看再去哪儿?” 她这一说我想起了正事,木业堂里还有个“龙王”在等着呢,又是边走边将剩下的地图看完,没看到异常后收了道,“去木业堂,看看那‘龙王’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跟着笑道,“能是何方神圣?不是妖魔鬼怪就是人精兽灵,你见的少,不知道,我见得多已经习惯了…”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几百岁了?” “几百岁?”她停了下来怒目跺脚,“你什么意思?” 我一溜烟跑了,“看你知道的这么多,怕是个几千年的妖精吧。” “哎!死丫头!!”她一跺脚追了上来,带起泥灰若干。 木业堂的密道里,环境干燥也没有轰轰的杂音,有了这张地图之后一切简直简单多了,因为不知道此时木业堂里的情况怎么样,我决定走密道悄悄的去看一看。 见我还用着这张地图,谣谚不满的道,“你怎么还相信他呀?万一他再骗你,这密道是个死路怎么办?我可不想再跟着你吃灰。” 她说的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但其实仔细想一想,那个陈姓的书生除了欺骗我们离开了木业堂,剩下的也没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并且进入到墓地底下那是个意外,毕竟连行走江湖多年的谣谚都认为那只是一座普通的空墓,甚至只是为了应景木业堂的神秘。可见,他并没有坏心,说不定和姚三一样,也是对“龙王”有着执着而不愿意让我们参与进去。 我又安慰着她道,“那简单,万一是个死路我们再回去,我们临走之前你不是说过还要再去找他吗?等再找到他,你就用你的大长骨簪把他戳成筛子再扔到江里面喂大鲶鱼怪!” 她一愣,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看了一眼后面的通道,她又明白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忍住一本正经的道,“是啊,我这根簪子可是不好惹,要是谁欺骗了我,就把他戳成筛子扔到大江里喂大鲶鱼怪!”说罢我们相视一笑,也不再管后面直奔正中央的木业堂正堂。 木业堂里我预测着情况不乐观,我们先入为主,只想着到了百业堂的地盘姚三就安全了,却没有想到现在的姚三势单力薄,从水业堂一路杀将出来他的人所剩无几了,万一这木业堂也是和水业堂一样的情况,那他就麻烦了。 而果不然,等我们急赶到木业堂正堂时,堂中一片死寂,但是还残留着激烈的打斗和血腥味,堂中姚三一身是血站立,手中的刀紧握盯着堂上的某一人,“龙王”不见,在他的周围倒了一地的人,有对方的也有他的,他的人悉数不在了,再看周边全是手拿弯刀跃跃欲试的黑衣斗篷人,他如笼中物被包围了。 谣谚手一动执着长骨簪就要冲进去,我一把拦住了她紧盯着堂上的那一人,他坐着堂主的位子但是那一张脸怎么那么熟悉,虬髯,凶目,心沉,还有落在地上的一根大钢针,谣谚也看到了,她眼一沉,被欺骗的怒火上来了。 这是刺绣台的台主,我们曾经合作过,甚至他还很衷心的给我们指引了云水渡,这才有了我们夜宿云水渡往后引发的一系列事。他指引我们到云水渡的目的是什么?他背后的主人又是谁?从眼下看来,他绝对不是和姚三是一伙的了。 但是此时木业堂中敌众我寡,妥险起见,为了包围中姚三的安全,以及不被反包围,我们仔细查看了一下堂周围的情况,在大堂四方一堵堵的墙后面还有着数不清的随时待命的黑衣斗篷人,看来对方是知道我们这边还有人没来,这是为我们准备的。 而我们所处的这条密道也实在是隐秘,在西南方的正角上,位置奇特不说,外面还有着一层薄薄的玉墙,想来这是堂中的装饰品了。当下又不觉庆幸是走了这条密道,若是正面呼啦啦的进去,恐怕是要来一场大杂烩了。 无声之中我再摸出地图看了看,又抬头看了密道上头,发现左右边缘各有一个通风口,当即收了地图示意谣谚上去。通风口上我们二人一上去,后面的密道里等了片刻便是走出一个身影来,破衣灰脸的,他在那边疑惑的看了看密道尽头,又防备的顺着墙过来,走到一半的路上又防备的四处查探,但是密道尽头就是空空如也。 “嘶,嗯?”他放下防备过来了,探头看了看玉墙后面的正堂,又回头看了看走过的密道,再看着外面的正堂思索了起来,正在此时,从他头顶上突然掉下一只脚来,他一顿,倒抽一口气,也是好反应,当即往后一退,但后面等待他的是我全力的一脚。 “啊!!”一声受惊又受痛的大叫,他被踹出了玉墙,此刻仍旧显出他的好身手,只见他就地一滚起身双手摆出一个专业的防攻于一体的姿势,大吼着,“呔!何方神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木沉于山·水落石出 中 霎时堂中一静,又是转戈相向,待看清这突然炸出来的人又是杀气一沉。 堂中此人主要是形象与现场的氛围严重不符,灰头土脸,破衣破裤,那就像是刚从墓地里爬出来的。 “哒。”一块体积不小的红色晶石掉在了地上,他下半身不动,瞄了一眼地上,快速捡起来又继续眼观八方,耳探六路。 “杀了他!”堂上木业堂堂主看了看他后面的密道,又看了看他,一挥手道。 顿时黑衣斗篷人围了上来,堂中的包围圈分成了两个,原本歇着正在喘口气的姚三又开始了血斗。 他又是仰天捶胸道,“小丫头片子坑我!想我金酒纵横江湖八十载今日却栽在尔等手上!悲哉!悲哉!!” 没错,此刻这被我们当做大炮踢出去的人就是云水渡大江边上摆渡的老骗子金酒大师。 这老头跟了我们一路,墓室里面的黑烟就是他捣的鬼。他的幻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甚至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墓室里面的一切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墙壁里的白骨、墓室中央石台上的血灵珠,以及墙壁上的鲜血,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假象。一开始我以为那能腐蚀石台的黑烟是墓道里的机关,但是后来发现不对,如果是墓室里的机关,那应该把我们往回赶才对。黑烟是从后面出来,那就是把我们往前赶,很明显,这老头跟在我们后面也发现了墓室里有古怪,但是他又怕死,就催着我们往前。 而作为水业堂邻居的他,此刻姚三已经打得一身是血,也别指望他会拉姚三一把。 此人是一个十足的现实派,给钱,办事,其他一切免谈,别看他这是一脚被我们踹出去的,但实际上是看在那一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上。 一开始因为命魄秘制的隐身珠屏蔽了我们的气息他没有找到我们,但是在我们出现之时他便知道了我们的所在,后面被踢出去也算是半推半就,相当于一个交易。 自家后院的墓地被扒开,一块大宝石被抠走,甚至将墓地彻底破坏,这顶帽子我完全可以扣在他头上,想必作为木业堂的当家人,在木业堂堂主看到红宝石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密道里面我和谣谚各自拿出一颗秘制的珠子阴险一笑,又钻回了上面的通风口。谣谚一脸冷酷的道,“纵横江湖八十载,难道他从出生就踏入江湖了吗?” 我深沉的道,“没想到他还是你的后辈。” “你!”她又是杏眼圆睁。 而就在我们玩笑时,那木业堂的堂主向我们甩来了八根钢针。 “滋啦,轰!”八根钢针急速过来,刺进墙壁先是发出震裂的声音再是炸开。 乱石崩飞,尘土弥漫,四根钢针到了我面前,虽然来自同一只手但是那位置却是有着前后之分。中央的两根往前了一步,左右的两根慢上了一步,这就左右的封住了我的去路,密道里面空间狭窄,只要我一往旁边退就会撞上谣谚。 那边谣谚也是同样的情况。 论爆发力和速度?这是我的强项。既然左右不让退,那我就上下的进攻。当即我仰身往下一倾,从钢针底下穿过去了,此时,正好密道里面想要从后面包抄的人出来了,钢针又把他们打了回去。 我出去后就是一道残影,一条血线一过,这如同绞肉机一样的行事风格掀翻了一堆人,又把正在打得上蹿下跳的老骗子吓了一跳。 而紧随我之后的是后面墙壁上的一声轰响,如横空出世般,一个窈窕玲珑的身影出现,谣谚惊艳亮相,随即,大堂里的颜色一变,她动听如夜莺般梦幻的声音响起,“欺骗了我的人,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又吓得那老骗子一抖,急忙将拦着他的人往外赶,嘴里叨叨着,“不得了了不得了,我这把老骨头是要折在这儿了……” 但我既然把他踢进了这样浑水又怎么会轻易让他离开?老骨头要有老骨头的用处,至少是要对得起那块红宝石。 只见他才走两步,大堂外面风动,黑影如潮水进来了,刺绣台的杀手出来了,这动静又把他吓了回来,转头就往里面跑,那身子骨叫一个灵活,全然不像八十岁,“完了完了,这两个丫头片子疯了,惹谁不好偏要惹他们……” 这边我一笑,转头一把残月刀劈向木业堂堂主,他也是不再隐藏实力,抬手四根钢针出现与残月刀一撞,直震的我手发麻也将我震退了回去。 那边谣谚上来,仍旧是暴力干脆的利落,直接一骨簪劈碎了后面的屏风和座椅,下一刻就要一簪子刺穿他。只见他起身带转身,四根钢针一去,又把谣谚的长骨簪给逼了回去。 不过,再等他转头,这边我已经冲了上去横向给了他一刀,这一刀他再无法抵挡,第一招是我们的试探,这一招是终结,全力的一击绝对必杀。在他的后面谣谚也上来了,此刻他腹部受敌,谣谚的那一簪可不是堵截而是攻击。 虽然我和谣谚是两种不同的性格,但是我们都有同一种想法,第一,不能容忍背叛者,第二,讨厌窝里横的自相残杀。 此刻姚三不管是什么队伍,他可是对百业堂忠心耿耿,因为守护“龙王”才将有二心的抢夺者杀死,甚至为了不让已经走向毁灭的水业堂落入他人手,忍痛将水业堂毁灭了。一路追着“龙王”到此,姚三已经是穷途末路,身为同一个屋檐下的木业堂堂主不应该将他赶尽杀绝。 眼下我这一刀下去,他堪堪抵挡住了之余,又用另一只手上的钢针去接谣谚的骨簪,此举直接导致他被我们压得往下沉,只需我们再发力他便是丢了人头,这一刻我们又是明白此人不过是一个外厉内荏的纸老虎,经看不经打。 不过正在此时,堂中的土地突然震动了起来,紧接着空气里有什么在躁动,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去捕捉那动静,最后发现是大堂西南的方向。 是那片墓地! 所有人脸色一变,去过墓地的我们知道墓地里有什么,没去过墓地的人也有所耳闻墓地里有什么。下一刻轰轰声从远处的地底下跑向这里,那速度之快,就像后面有什么在追赶。 有人进入到了那间墓地!这是开启了第二道毁灭的机关!!我们出来之后那墓道里的坍塌原本已经结束,但是现在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继续了。 我转头去看谣谚,木业堂堂主一把推开我们转身便钻进了大堂的后厅,顿时,平整的地面已经开始分裂,原本结结实实的地面忽然之间变成了不堪一击的轻薄壳子。再看堂中的人,树倒猢狲散,剩下的人也不再坚持,木业堂做木业堂的走了,刺绣台做刺绣台的走了,坍塌中的大堂片刻已是一空。 当下我们去看受了重伤的姚三,见他还能行走,三人又是去追木业堂堂主,此时堂中翻开的地底下却是传来一声呼救,“哎哟!丫头救我!我老头子被压着了!” 我们一看,原先以为趁乱跑了的老骗子正扒在一块翻起的土地下,谣谚又急忙过去打开土地将他拉了起来。 此时堂中摇晃得厉害,轰隆声不断中那追赶的声音已经过来了,而随着越来越靠近,堂中不仅地面坍塌,屋顶也开始往下掉碎块,四人又急忙往后堂跑去。 而在此时,姚三却是又是突然不走了,他看着大堂左侧某一处眼睛都直了,我们顺着看过去,因为堂内的坍塌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通道,里面漆黑一片,但是也能听到里面在坍塌。紧接着不等我们回头叫他走,他已经提着鲜血淋漓的刀冲了进去,那一双眼睛血红。 这突发的状况三人都没有预料到,片刻身边一个人不见了,我眼一沉就要冲进去拉他,能让他如此不要命的能有什么?除了“龙王”再无其他,但是里面已经在坍塌这进去就是送死,况且我们三双眼睛看着里面没有人。 而谣谚拉住了我,她摇了摇头,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堂中因为坍塌已经成了一片的废墟,和追到跟前的恐怖轰隆声在告诉我不能去。我们去过那间墓室,知道深江底下的淤泥灰能活活把人憋死,甚至再加一把其它的东西就能片刻将人烧成墓室里那样的枯骨。 “哎呀别管他啦!逃命要紧!!”老骗子一拍腿急得满脑门子是汗。 我回过头心一沉往后堂跑去,没有再去看那已经堵死了的通道,人各有命,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职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木沉于山·水落石出 下 出了大堂,后面又是坍塌的轰隆声索命般的追赶,我们三人从后堂追着木业堂堂主去,这一路又是疯跑。 而我心中还是免不了的沉重,姚三这一去生死未知,身上重伤失血过多已经让他在支撑的边缘,再加上已经坍塌的通道,他追着所谓的“龙王”去,一路上的精神支撑就是“龙王”,不能想,如果最后他发现是一场空又会怎么样。 目前,“龙王”的下落不明,那条通道里不可能会出现“龙王”,姚三到底看到了什么,以至于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明明我们三双眼睛看到里面什么也没有…… 追命的坍塌还在后面追着继续,没想到后堂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三人快速的往外去着,我把目光放到了旁边老骗子身上,他原本逃命逃的一脸严肃,就像是多长了只眼睛一样,突然一个激灵跳开了防备的看着道,“你要干嘛?!” 我示意谣谚过去将他拦住,一边跑一边去摸背上的残月刀,冷声问道,“那通道里面是不是你干的?” 他一听,急了,“什么通道?我跟你说啊,丫头你不能冤枉好人,我老头子可是什么都没做!” 谣谚将他往中间逼了逼,似笑非笑的问道,“大师,想您纵横江湖八十载,最有名的可是幻术,莫不是习惯了一不小心放出什么来了?” “哎哟!这可是冤枉好人咯!”他更是着急了,一拍腿急得一脑门子汗,而我发现他一着急就爱拍腿,一拍腿人就会窜出去老远,他这话说完人也出去了,一脸凛然竖着手指道,“我金酒向天起誓!是老头子我干的天打雷劈!” 谁知,他话才说完头顶上还真是响了一声轰雷,又把他吓得一缩脖子直作揖道,“信不得信不得,苍天有眼,善恶有分,不兴与我这等小老儿见识!” 我们在后面看着又忍俊不禁,但又觉得不对,这晴天白日的哪来的雷?再细想,那是什么倒塌的轰隆声,仿佛一个山体被击飞,这声音,我们三人同时看向西北方。 “飞马山!!”谣谚道,话说完,她脸色一变,又长骨簪一动去击杀老骗子,老骗子倒抽一口气转身就跑,“了不得了,要杀人了!我什么也没听见放过我吧!” 而在此时前面的走廊突然塌了,整个的屋顶砸了下来将出口堵死了,又见跑在前面的老骗子停也不停,转头就往旁边跑,“快跑啊!鬼怪要吃人啦!走这边啊!” 旁边一个通道,也是因为坍塌从墙壁里露了出来,里面乌漆麻黑一片,老骗子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只剩下余音,而看那方向是往南的。 “怎么办?”谣谚回头问我。 往南就很有可能会碰上后面追赶的坍塌,因为那坍塌的面积之广可不是一条小沟,我们出大堂的时候,坍塌已经横向包揽了整个堂外,此去存在很大风险。 并且木业堂的通道跟水业堂的通道不一样,不同于水业堂的裸露普通走道,这里的通道都是隐蔽的藏在了墙壁里,通道通往哪里?只按着地图走过一条通道的我们并不能得知。 而这一想,我突然发现眼前这条通道和大堂里姚三去的那通道不在地图上,这说明什么?在木业堂游走实地勘查了很久的陈姓书生并没有到过这两条通道,也就是说,这两条通道极其隐蔽特殊,以致于原本是不存在的,现在只是因为大堂坍塌才露了出来。 一瞬十年,千万个念头转过也不过是刹那,权衡利弊,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先不说其他的,只一点,虽然这老骗子有点不靠谱,但是他绝不会拿生命来开玩笑,不然他也不会活了八十载。 当下我提着残月刀追了进去,“走!” 谣谚也是一甩长骨簪怒气满面,“哼!” 二人追着老骗子的脚步进去,通道里面黑暗,但也跟我们走过的那条通道并无二样,深一脚浅一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追的太快,后面轰隆坍塌的声音竟然没有了。 而得闲我再一想之前一直没顾得上的墓地,到底是谁又去到了那座墓地引发了毁灭木业堂的机关?遍观来到木业堂的所有人,抛开没有能力画制地图的陈姓书生和木业堂自己的人,剩下的就是消失的“龙王”。 “龙王”有动机,因为他和木业堂对立,想解救被困的姚三,但若提到动机的话,我又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人,不觉又是振奋:命魄! 那个机关也有可能是命魄开启的,我们一路追着命魄来,虽然他一直没有现身,但也不排除他就在这白马山之中。 木业堂已经毁灭,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而眼前的这个老骗子,他跟着我们干什么?我们身上的钱已经被他骗光,身为杀手的我们更是充满着危险,甘愿冒着生命的危险跟着我们,怕又是有什么比金钱更有价值的东西。 紧追快赶之后,前面终于见到一些亮光,在这种环境下已经走过很多次的我们立即明白这是要到头了。 不需要多的语言,我们二人的默契直接让我们采取了逮捕的行动方式,我先进去抓人,她在后面待兔,果不然,我一进去里面的光亮就熄了,漆黑一片中我只闻旁边一道风出去,又是哎呀一声被打了回来,紧接着地上滚出来了一颗发着亮光的大珠子,我一刀横在了大珠子前,一个灰尘土脸的老头子趴在了地上。 “嘿嘿…”他笑着收回了去抓大珠子的手,我刀一动将大珠子端起来看了看,嗬!真正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这可值很多的钱了! “说!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谣谚长骨簪一动架在了他脖子上怒目道。 他又是作揖求着饶,“哎哟小祖宗们别难为我小老儿了!我不过是来贪个财,哪儿来那么些神道本领?快放过我吧!!” “你认为我们还会相信你吗?老骗子!还不从实招来!”谣谚可不信他那一套,继续压着他逼供,我将夜明珠放回原位,这才打量了周围,发现是一间类似于储物室的封闭房间。 周围的墙壁上有很多类似于药柜的方格,里面似乎放了什么东西,我扔出去一粒石子弹出一个看了看,是一卷竹简,有年有月有事项,好像记载的什么,再打开其它的看了看,也是类似。 看来这就是木业堂保存信息的密室了,也算是老骗子会找,这个通道太深,途中的寂静也是有着压力,一般情况下没有谁会耐着性子走到尽头,他这是狗鼻子闻到了“香”,知道里面有宝贝,才会这么积极的跑进来。 再看了看密室里面没有其它什么东西,我示意谣谚准备收场了,老骗子的账等出去了再好好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出了木业堂,毕竟,谁也不知道后面那坍塌会什么时候追上来。 而到了末路的时候霉运气总是会跟着来,我们才押了老骗子准备出去,密室里面突然一暗,漆黑一片中开始了摇晃,轰隆声不绝于耳,墙壁上的暗格全部弹开了,再听暗格后面的墙,里面又响起了咚咚声就像有什么要出来。 顿时我和谣谚的脸就变了,在木业堂后面的墓地底下我们可是和若干年前的枯骨来了个正面会见,当时的寒气此刻飘到了我们心里面,那是透心凉:里面有鬼! 二话不说我们丢下老骗子就要跑,却发现门口一道亮光一闪,老骗子已经先我们一步揣了夜明珠跑了。 二人又是怒火冲头,一切明白了,又是这老头捣的鬼! 老头子贼心不改!在我们转身出去的时候他顺走了夜明珠,和在木业堂后面墓园里的那间墓室一样,这夜明珠就是密室里面的机关,夜明珠一离开密室,机关就会开启,回想当时,谣谚并没有拿开夜明珠,想来是我们转身去看墙壁上红宝石的时候他拿了血灵珠,继而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 “你给我站住!”谣谚一跺脚怒追了出去,我也是急忙往外,却不想才走一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险些摔倒,我就地起身摸起来一看,是一个巴掌大小方形的盒子,又急忙拿了那盒子在后面令人头皮发麻的咚咚声中往外跑。 这木业堂太可怕了,深埋在地底下的水业堂都没有这么恐怖,没想到在地面上的木业堂却是有这么些神鬼。 所幸,出了密室后,后面再没发生什么,我们一前一后三人原路返回来到了之前堵死的走廊处,而也是奇怪,堵死的走廊竟然清开了,我们过去一看,地上有一粒熟悉的石子,简单刻的草木,那是命魄! 命魄果然在此!我和谣谚终于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过,在顺着这走廊出去后,我们顺着一片草地跑了很远轰隆声停下时,再回头看,后面蓝天底下木业堂已经整个的塌到了地底下,而尘土弥漫中,我们又看到西北方的深山里一道红光闪过,一声巨大的轰响,那里就像是有什么在大战。 又想到什么,我急忙摊开手看,手中从密室带出来的铁盒子不知什么时候碎了只有半块破白布。老骗子凑过来看,脸色一变,拿出腰间的酒葫芦就往上面泼,大叫道,“驱邪!避鬼!妖魔鬼怪遁!” 而风中这被酒浸湿了的布上却是显出了两行字,看得三人沉默:幽冥鬼刀;杀界之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奇门伪术·探土取宝 上 “这是碎片,还有两块在土业堂和金业堂中!”老骗子凝重的道。 我有些意外,收了破白布道,“你怎么知道?” “哼哼!开玩笑,想我小老儿也纵横了江湖八十载……”他仰头得意道,又发现我和谣谚一左一右把他包围了,立即蔫儿了,耷拉着脑袋道,“我招……” 接下来他一五一十的说了他怎么从大江边上一路跟着我们,又是怎么利用幻术在墓室里趁我们不注意抠下了红宝石,再取了血灵珠,最后又在塌了的墓中放回了血灵珠,扒开废墟千辛万苦的爬了出来,又跟着我们到了木业堂的秘密通道,末了,他说了他的初衷:一切不过是为了天下苍生,宝物的埋没,就是对金钱的亵渎。 直听得我和谣谚冷笑,活了八十载的人精就是人精,连当贼都能说的这么人格伟大,我拿出了残月刀道,“对于墓室墙壁里的枯骨你有什么想法?” 他看着刀要哭了,“那是秘密,不能随便揭开。”谣谚的簪又压到了他肩上,他颤抖的道,“说了,我就活不了了。” 我直接将刀对准了他的心脏,毫不掩饰的杀气锁定了他道,“那我现在就让你活不了!” 他又立即去求谣谚,“丫头,救救我,你去跟她说,我一把年纪也活不长了,就让我再多活几年吧!” 谣谚被他这么一说,心软了,收了长簪欲说什么,但在看到我恐怖的眼神后,她又无能为力道,“多活几年是不可能了,这位小祖宗可是杀手榜排名第一的杀星,她要是杀起人来我也拦不住,不过嘛,给你一些时间倒是可以。” 他一听,有种不妙的感觉,问道,“多长时间?” 谣谚一笑,突然将长簪刺向他胳膊厉声道,“在我们解决掉剩下两堂之前!” “啊!”他吓得一声大叫就去摸胳膊,发现胳膊还在,再一摸又是捂着心口要吐一口老血,“我的红宝石!!” 谣谚一抖,将红宝石抖落到了手中对着太阳看了看,“哟,太阳要下山了,时间不多了。”又收了红宝石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哇,天空好蓝,怕是要下雨了。” “我的夜明珠!!”他又是鬼哭狼嚎扑了上去,“你什么时候偷走的?!” “哎~什么偷不偷的,多难听,我凭本事拿的,这叫本事!”谣谚一转身避开,又押着他往山外走着道,“你想要这两个宝贝吗?想的话就走吧,等完成了一并给你。” “去哪儿?” “当然是剩下的两堂了!前辈就是前辈,我们才混江湖的只有跟在后头的份,您可是别再弄错了辈分,让我们冲在了前头……” “啊!真是倒霉!早知如此,悔不当初!白跑了一趟,摔了胳膊和腿,最后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他又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我收了刀看了一眼白马山的深处,也随着他们往山外去。 山深处“飞马山”里的打斗已经平静,但是天边掀起的惊涛血云还在,那是什么样的人在打斗?已经超出我现有的认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所认知的世界只是冰山一角,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一股混沌之气阻挡了一切,让灵觉无法探进,让视觉无法看破,这一战,想必也是震惊世界。 就此,木业堂的事告一段落,虽然有诸多疑惑和未解的事,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是何人拿走了墓室里的血灵珠导致木业堂倒塌了,看来就是命魄了。我又问了谣谚,她说此次的任务就是毁灭百业堂,命魄已经在前面等我们了。 当下三人出了白马山又去另外的两堂,只是,我无意中得到的这一块记有惊世秘密的碎布块,却又是让我心头沉重。 幽冥鬼刀;杀界之王。这是两样东西,但是放在了一块布上,令人深思。 “幽冥鬼刀”我是第一次听说,“杀界之王”,却是作为顶级机密被身份不简单的银春花说过。 这“杀界之王”应该是一个人。 而说到杀界,那自然就是由魂涅和囚府府主领导的暗黑杀手界,这个“王”难道是他们二人之中的一个?但又不可能,既然是王,又怎么会有平分天下之说?又或者,之前囚府的断剑出手并不是偶然,平静了十年的杀界要有一番动荡了。 杀界之广,浑水之深,除了破命司背后没有人,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根茎枝节,凭着一个小小的组织要想在生死无常的杀界立足,背后一定要有靠得住的山,如果动杀界那一定是要牵扯到背后的势力,这一动非同小可。 天黑之后,我们离开了白马山,因为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为了第二天能有精力去找土业堂,我们在魏国的边界停了下来,暂时决定休整,等后半夜继续启程去剩下的两堂。 老骗子身上秘密太多,再加上他老奸巨猾,满嘴风雨雷电,我们二人已不再相信他。二人轮流看着他,谣谚先休息,夜深人静,我见他这么大岁数折腾了一天还是如此精神,问他道,“你怎么活到八十岁的?” 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正看着远处的黑夜一脸忧愁,听我问,他回过头来自嘲的一笑道,“想活的人自然想尽一切办法活,不想活的人自然勇往直前,这就是长寿的秘诀。” 我想了想,觉得有理,厚颜无耻,不择一切手段,甚至自毁形象,做到了这些先不说长寿,最起码比旁人是要活久一些。 他一见我赞同,来劲儿了,一脸严肃的道,“你们这些小娃娃是不懂,等你们能在杀机里抓住生机突围出来,等你们能在所有人都希望你死的时候又活蹦乱跳的活着,等你能让全世界对你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时!嘿嘿,你就知道我老头子说的是什么了!”说着,他又得意了起来,想来也是想到了当年叱咤风云的风光。 我表示赞同,但这种意境不能领会,问他道,“那你看我有这个潜质吗?” “嘿!能!怎么不能!”他一拍手道,“当然能!”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他又是一本正经悄悄的说,“你啊,只要拜我为师,我一定将毕生的绝学教授与你,我金酒大师的衣钵从此就传给你了!你将是我江湖门派的掌门人!” 我一听,嗬!有意思了,没想到他还能开创一方门派。 对面的谣谚却是醒了笑道,“学你什么?厚颜无耻,招摇撞骗?”又是将簪子拔下来戳了戳他的胳膊,微笑道,“老前辈我跟你说,这位小祖宗可是我们司主大人的掌上明珠,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先掂量掂量,破命司虽然没有你这江湖大,但是翻个江倒个海还是能的,如果哪天一不小心翻到了你的老巢大江,抱歉,那可是真的要喂大鲶鱼怪了!” 他一听这样说,急忙解释道,“哎,误会!误会!绝对是误会!我小老儿绝对没有冒犯贵司的意思,这不是给小丫头多找条出路嘛!江湖险恶,一定要多掌握几门绝技!” 谣谚却是不睡了,直接将他赶了起来道,“您呢,也别再多想,这金、土两堂您是一定要跑一趟了。其它的我就不说什么了,您要是再把您的江湖经用在这里,可别说我前账后账一起算了!” “哎哎哎,等再歇会儿走不成吗?我这把老骨头有点疼。”他又不甘心的道,见奸计识破,开始耍赖。 “这您就不懂了,夜长梦多,说不定那蹲在土室里的宝物就长腿跑了。”谣谚是打定主意不再跟他废话了,长骨簪架着他就着夜色便往前面走。 他想着,猛然醒悟,一拍头道,“对!你说的对!宝物为上”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停下来问道,“哎?不对!你怎么知道那土室里有宝物?” 谣谚一笑,意味深长,“那您说呢?……” “嘶,这……”他没有再说话了,眼睛转了几圈老实了。 几个时辰后,天亮,我们三人在老骗子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平原中央的树林里。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奇门伪术·探土取宝 中 树林面积不是很大,覆盖大概在半里地左右,外面有着茂盛的青草,但里面正中央的空地却是很大,粗略估计,有一里地。地上坐落了大大小小的茅草屋不计其数,正值清晨,不见人烟,却见旁边立了一块不成形状的破石头,上面写着“土匪村”。 我又看了看地上湿润的土地,并不曾记得昨夜下过雨,问他们道,“昨夜下雨了吗?” 谣谚却是睨了老骗子一眼,押着他道,“地图!” 老骗子装糊涂,“什么地图?” “哼!”谣谚冷笑。 他又是磨磨蹭蹭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白布,谣谚一把抢过来递给我,继续防备的看着他。 我接过一看,是土业堂的地图。又收了地图问他道,“你怎么有的?” 他没有说话,谣谚怒道,“能怎么有?从你手里拿的!” 我惊讶,“什么时候?!” “你出走廊他从你手里抽走的!”谣谚直接跺脚恨铁不成钢。 我一回想,似乎对上号了,原来是出了木业堂听见白马山深处的巨响时,我说怎么好好的一个铁盒莫名破碎了,那坚固的外壳我曾经还想后面要怎么打开,原来是他捣的鬼。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此近距离我不可能没有察觉,幻术!一定是幻术!我看向他,他嘿嘿一笑似是默认了。 这老头,真是可恶!我捏紧了拳头就要揍他,此时旁边却是无声走过去了一个人。 此人中等身材戴着草帽,扛着锄头,一身粗衣麻布,半卷起的裤腿上还带着灰土,眼见着他往村子里去,谣谚放了老骗子将长骨簪指着他道,“哎!跟你打听一个人,土木一寸,三树成林,土业堂怎么走?” “土业堂?”他停了下来,说话的声音是低沉的沧桑,戴着草帽的头一侧,一双眼睛冷光一闪,甩开肩上的锄头转身就上来了,顿时,锄头崩开里面是一根铁棒,杀气毕露,“土业堂的路不好走,因为它是一条黄泉路!!” 与此同时,村子里的茅草屋也是掀开屋门各种身影出现,茅草一飞,那眼中的杀气一沉,手中的农具炸开,便是各种各样的武器亮相向着我们冲来了。 好家伙,这阵势!木业堂亮出真身来了!老骗子转头就要跑,谣谚又一把将他抓了回来,朗声笑道,“老爷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随我们杀进去,这土业堂的宝贝都归你了!” “当真?”老骗子再要逃跑的身子一顿,眼睛发亮。 “当真!”谣谚一甩长骨簪迎了上去,锁定那上来的大铁棒道,“这次绝对说话算话!” “哈哈哈哈!”却不想,老爷子高兴了,一拍大腿冲进了人群中,只见双手一摊如同打着龟拳,左右缓慢而又带着力量,道,“那就看小老儿我的吧!” 话说着,自他两手中出现一道无形的气体,左边的手一推,冲到他跟前的一众人便是停下了脚不能往前,只能站在原地如同脚粘在了地上,右边杀上来的人一看,脚下就要往后面退,他又是右手一拉,顿时将所有人拉了回来,两只手再一合,“啪”的一声,两堆人就乒乒乓乓撞在一起了。 “哈哈哈哈!”他又大笑两声往前冲,遇上一排人再左右手往前一推,顿时两道混杂各种武器的劲流飞了上去。 那杀上来的人一看,这还了得!这各种武器混杂的劲流就是刀林剑雨啊!不过,再一细看,这些武器怎么有些眼熟?破兵烂铁却有着粗糙的特别,那是自己同门的兵器!而再看后面那被老骗子撂倒的人,个个手中空空,哪还有兵器的影子,却是全被这老骗子给吸走了。 再回过头,一排人脸色一变,迎面“叮叮当当”带着“呼呼”风声,两道兵器劲流上来让人无法抵抗,眼见着万箭穿心就要上演,甚至已经有人闭上了眼睛等死,此时,却是从兵器劲流后面突然传来“嘿嘿”一笑,所有人睁开眼睛再一看,当下倒吸一口冷气,每个人眼前出现了一个放大的瞪眼糟老头子,惊骇之余,所有人就要往后面退,又是脚还没落地就被胸口上来的一拳给击飞。 顿时哎哟声和兵器哗啦啦声此起彼伏,倒飞出去的人躺在地上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又是慌忙的一摸身上,不见血窟窿和刀剑,身上完好无损,又是去找周围的地上,也不见兵器。兵器去哪儿了?再一抬头看,兵器仍旧好好的在原来主人的手上。 这下两拨人摸不着头脑了。 被夺了兵器的人望着手中的兵器不解,没被兵器刺中的人也是不解,这真铁真刀的就在眼前,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见此景,老爷子又是高兴的拍手哈哈大笑。 而在他们后面那原本就要再上来的人,看了看地上的同伴,再看了看那拍着手哈哈大笑的老头子,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了。 老爷子作妖,局中人身在局中看不见,在局外的我看着却是想笑。 这就是老爷子的幻术了,在与第一拨人接手时,他用内力擎住了所有人,将他们撂倒后又用幻术迷惑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明明拿着武器在手却以为被夺。 再与第二拨人接手时,更是幻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明明没有武器却生生的让那些人看到了武器,直接在心理上将人打倒,这才有了后面的一拳。 而后面的这一拳,也是惊艳,同一时间也是刹那,他一个人出去打了十个人十拳,再瞬间归位,此等速度,如同恍然的错觉,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幻觉,但实际上这一拳才是他出的三招里面唯一的真招。 不同等级的人能看出不同的门道,这边同谣谚打起来的粗麻布衣人,怕就是他们的堂主了,老爷子的这些哪能迷惑住他?只听他一声大喝道,“那是障眼的妖术!把他给我杀了!!” “是!!”所有人反应过来,又是起身再围了上去。 此时却见那老爷子大显神威,哈哈一笑中边打边对我道,“丫头!看好了!幻中真机,真中有假,真假转换,取舍有道;眼观走心,心散气散,虚实相间,伪术大成!这伪术的精髓就是一个骗,你不仅要骗他的眼睛,还要骗他的心,当感官的恐惧大过于视觉时,对方的生死就由你掌握,就好比这样!” 话说着,他已经使用过一次的幻术又拿出来了,还是同样的招式一左一右的先用内力开道,再用欺骗眼睛的幻术夺走他们手中的武器,当所有人以为手中的武器还在时,挥出去的却是一空,再等他们明白过来,十几把武器扑面,虽不是直刺的来,但那横向的一拍也是将所有人吓得急忙后退。 他拍了拍手又开始点评道,“你看这一招,假中有真,真中有假,这凶器看似是凶器,实则只是一把死物,但你以为这只是一把死物,”说着,他又看向周围的人,一个人已经捡起了武器要再冲上来,却是才举起来又如同烫手般把刀甩了,退后一步大喊着,“毒蛇!” 周围原本要捡地上武器的人又被吓住了,但等看清地上扔出去的东西时,地上赫然躺着的是一把刀。 “哈哈哈哈!”老爷子又乐开了花,双手抱肩意味深长的道,“死物不只是死物,它也可以变成活物!” 我在这边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对,也表演得很精彩,而因为他这一虚实难辨的表演,令剩下的人不敢再轻易行动。 此时那边和土业堂堂主打得热闹的谣谚却是怒道,“老头子说道完了吗?完了赶紧给我找土室,你要的东西还在里面呢!” “哎哟!对咯!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他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转身就往里面冲,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我道,“你记住!掌握了这个伪术的精髓,你就可以纵横江湖了!” 这边土业堂堂主一听,脸一沉,喝道,“给我拦住他!!” “是!!”顿时,密密麻麻满地的土业堂堂众一把撕开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黄澄澄锃亮的里衣,那是,金丝锁子甲!!紧接着就抄起了地上的武器冲了上去。 老骗子的眼睛直了,手中打得也快了,“世人诚不欺我!都说五堂之中土业堂最为富裕,没想到竟是真的!” 我在这边看着却是无语,土豪啊真是土豪,做工复杂镀金的锁子甲,这可是很多人想也想不到的,而像他们这等精密的做工,就怕是那些权贵都不一定能求到。重金难求好手艺,打造这些锁子甲的人绝对是不世的人才,看来这土业堂有价值的宝物不只是那些会发光的死物,我也是不免心中期待了起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奇门伪术·探土取宝 下 而在此时,就在我们认为那冲上来的土业堂堂众要用金丝锁子甲和老骗子硬拼时,满地的人却是将手中的武器狠狠地掷进了土地里。顿时,地动山摇,大地轰隆摇晃,已经经历过水、木两堂坍塌的我们脸色大变,土业堂这是要开启毁灭吗? 来之前我们已经猜到土业堂会有这么一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才百业堂不留一砖一瓦给世人的风格,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这最后的终极大招不是应该留在后面放吗?最起码在我们找到那土室之前啊! 土室必须要找到,情况有变! 我立即在脑中思索土业堂的地图,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土室挖掘出土业堂的秘密,却不想,此时震动又停了,整个大地一片平静,土地里窸窸窣窣的似有什么要出来,不一会儿,潮湿的地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而随着上升,也不见有什么异常。 土业堂搞什么鬼? 我看了老骗子一眼,想询问他的意见,这一看,却发现和土业堂堂主打斗的谣谚不见了,周围穿着锁子甲的堂众也不见,正要去找,老骗子一声大喝,犹如醍醐灌顶,“站在原地!想你懂得阴阳阵法,却是如此糊涂!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看,这到底是哪里!” 我一听,心中一惊,也醒过来了,再去感应周围,地面上有一层朦胧的雾,就是这雾层蒙蔽了一切,再细去感应,雾中已经有了一方新天地。 阴阳五行,玄奥无常;负阴抱阳,两极依存;五行生克,相生相克。这是开启了一个阵法。 阵中五个方位,金、木、水、火、土,老骗子位金,我位水,谣谚位木,土业堂堂主位火,土业堂堂众位土,万物阴阳两极,五行相生相克,移一位而变化无常,更是生死无常。 这种位法对我们很不利,我刚才出去的那一步是火位,克了火位的土业堂堂主,但是后面紧跟着的土业堂堂众也会将我斩灭。阵法除了讲究位置也有力量,对面土位的土业堂堂众足有两百人,这种集体衍生的力量不可抗,再加上他们身上还有金克木的金属锁子甲,他们这一动就是斩灭我和谣谚两人。老骗子虽然位金可以生水,但是也克木,他一动这边谣谚也是死,因此,就算谣谚的木位克土,但也是鸡肋。 这阵中玄奥宜静不宜动,在没有把握和策略之前,最好老实的呆在原地,而再一细看,其中更有惊险,这阴阳五行衍生的进退生死局,又隐隐有往奇门遁甲术靠拢的趋势,再说奇门遁甲术,往里靠的话,便是复杂深诲难解,要想逃开,难。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土业堂也知道这些奥妙,原以为只是一些跟土打交道的大老粗,打家劫舍,占山为王,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并且,因此我也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目前除了没有去的火业堂和金业堂,百业堂下的这水、木、土三堂都是有着其特长和衍生的副业。 水业堂是水力,如何在大江底下利用水底下的压力建造一个地下组织?我想大堂里的那只六头龙王和衍生的各条通道是关键。此龙王非彼“龙王”,有着起死回生秘密的“龙王”是水业堂明面上的一大招牌,但其实那条六头龙王是水业堂隐形的另一个招牌。如果我猜的没错,来到云水渡的人都是觊觎龙王,而这觊觎有两种,一种是奔着起死回生去的,还有一种是奔着这水力去的,水力关乎天下苍生,眼下的世道何为“天下”,就是那些争夺土地的野心者了。这也是为什么姚三在离开水业堂追“龙王”时,狠心毁灭水业堂的原因了。 不过,水业堂的毁灭并不是完全的毁灭,也许水业堂在五堂中除名了,但是它存在的作用还在。试想一下,神秘的老骗子和云水渡老板为什么要在这不见人烟的荒地里守着?怕就是为了这六头龙王。而为什么水业堂坍塌后,没有人去探寻,我想,也许姚三开启的这个机关不是普通的机关。我想到了离开时并没有见到大江水漫水业堂的情景,有没有可能,这个机关就是为了防止后面有人进去而设定的,如果有人再进入水业堂,那么毁灭的机关才会真正开启,继而淹没一切,水业堂的秘密谁也别想得到。 再来说说木业堂,则是人力,墓中的枯骨虽然已经掩埋很多年,但是依然能看到当年的强大,白马山深处的那一场大战,更是震惊我的世界观,再看木业堂虽然毁了,但是木业堂的堂主以及堂众悉数跑了,这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刺绣台背后的主人是谁?百业堂背后的主人是谁?这样的实力和头脑,也是令世界觊觎的。但是,因为墓中守着的那一个秘密被揭开,所以木业堂毁得很彻底,这里是没有什么再去探寻的。 最后是眼下的土业堂,是制甲技术,像这二百人身上穿的镀金锁子甲,就是一笔惊讶世界的财富,锁子甲的难得,难于技术和人才,这是无论花多少重金都难求的,像这二百件的大手笔,怕是百业堂大部分的精力和财力都在这里了。而由此一想,我心中又是一惊,这明显不对,如此宝贵的东西为什么能留到现在?我能发现土业堂的秘密其他人就不能吗? 不好,这可能是陷阱!随即这个念头闪现我脑海。 这一想,我再穿透脚下的阴阳五行阵去探外面,外面果然呼吸众多目光灼灼,这是在等着里面有动静。 而随着双方的僵持,阵中老骗子和谣谚也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土业堂堂主和一众堂众更是知道,并且看这情形,估计在我们来之前就经历过了一场打斗,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土业堂将这些人击退了,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树林里面的土地是湿的,外面却是干燥,而明明看似他们掌握了主动权却没有行动的原因。 “呀,如此看来,我们倒没有动手的必要,我可不想被这些卑鄙的鬣狗挖坑埋了。”谣谚直接收了长骨簪放回头上抱着双手道,又问那土业堂堂主,“堂主以为如何呢?不如我们一起杀将出去,把这些讨厌的苍蝇灭了再来谈谈土业堂的前景。” 土业堂堂主看也不看谣谚一眼,冷静的道,“同是鬣狗何须分个你高我低?土业堂经历了风风雨雨,此次仍然能屹立不倒!” “你!”谣谚气极,指着他道,“你说谁是鬣狗?我们和他们能一样吗?最起码我们是正大光明进的村子,也是正大光明的告诉你们我们要干什么!” “那照你这意思,你们拿走了土业堂的支柱,土业堂塌了,我们去哪儿?”土业堂堂主斜了谣谚一眼问道。 “你们可以逃啊,逃到金业堂或者总堂百业堂。”谣谚觉得很理所当然。 “哼!”土业堂堂主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们会像木业堂那样卑鄙,不惜出卖同门以求自保?我们土业堂的人行也行的正,坐也坐得端,绝不会做那苟且偷生的勾当!” “你!”谣谚被他噎的说不出话,但细想,木业堂这件事确实做的不光彩,竟然把土业堂的构造地图放在了拿来倒卖的消息盒子里,这样一来,木业堂是集体保命了,土业堂却是成了下一个断头鬼。 而眼下这样僵着也是不行,外面的人等着,他们既然来了,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虽然现在这个阴阳五行阵法是把他们给唬住了,里外也是隔绝,但等他们的耐心过后,我们不出去不代表他们不进来,最后还是要来个大杂烩。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站到他们进来吧?”谣谚又嗔道。 土业堂堂主也说不出个哪上哪下,他就一个法则,绝对不能动土业堂,这时老骗子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这样吧,你土业堂随便给我们一些你们用不上但是我们能用的东西,就当是我们替你赶跑了外面的灾星,堂主你看怎么样?” 土业堂堂主满满的怀疑,他深知我们来此的目的。 而我却是没有了耐心,既然这阵法中相生相克的赌注在我身上,那就赌一把吧,看是他土业堂的速度快,还是我们三人的速度快,我直接拿出了残月刀对着地面道,“为什么要谈条件?直接毁了这阵法不就好了。” 闻言,土业堂堂主脸上一变,又压下了道,“就凭你?” 谣谚和老骗子也是意外。 “对,就凭我。”我举起残月刀看着,残月如廉,冰魄慎人,这是一把好刀,也是一把充满着想象的刀。 “杀手榜排名第一,从蔷薇山庄活着出来,杀了中山国第一公子姬桓,难道这些还不够吗?……”谣谚一笑,声如夜莺,颜如夏花,着实动人。 土业堂堂主沉默了,但在这沉默之下又是重新的掂量,片刻,他抬头似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土业堂给你,我这二百的兄弟我带走,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我们安全离开!” 这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堂主!” “堂主!!”土业堂的堂众一个个出声呼道,他们更是意外。 老骗子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我转身拿着刀对着外面,摆开了攻击的姿势,“那就这么说定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旋回衍棘·逃出甬间 上 后面谣谚和老骗子也是摆开了架势,三人是准备要突围了。只有谣谚有些不情愿,她道,“那岂不是便宜了他?我们原本可以杀了他们又得到土业堂的。” 听她这么一说,后面的堂众又是一脸凶狠,露着金丝锁子甲就要上来拼命。她又干笑了两声,挥了挥手道,“别当真,我说着玩的。”说着,向我眨了眨眼,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旁边的老骗子也是嘿嘿的笑。 我看着阵法外面的雾,心中也是无奈的笑,我哪有这个本事能破了这阵?不过是临时将老骗子的伪术拿来实验唬他们的,没想到这么成功。 此时却听后面那土业堂堂主冷沉的道,“你不要耍什么小心思,那在外面的可是在食物链中游走很久的豺狼虎豹,别妄想着将他们引开了再回来,一会儿等我们走了后,你利用村子里的机关将他们阻拦住,尽快进入到土室,最后、最好在他们攻破进来之前离开这里。” 我心中一沉,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顿了一下,这一席话的意思却让人听不出他的目的。虽然我们答应让他离开,可是毁灭土业堂的是我们,害得他们无家可归只能逃走的也是我们,按理说我们是仇人,他这连退路都替我们想好了,又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外面的人不是一个小数目,除了和他合作再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此各就各位,见我们准备好了,他一声沉喝,“撤!” 顿时周围的景色一变,恍然间如同换了一块土地,薄雾向四周撤去,那种朦胧的感觉没有了,四周的树林里到处是影子。只是那些影子觉得意外,薄雾撤去只有三个身影在静静的立着,而再等他们发现后面逃跑的人,又是各自杀气一沉冲了上来。 由此,我们三人也是拉开一条拦截线冲了上去,两方交接,杀气乱飞,我的一把残月刀凌势鬼魅如镰,谣谚的长骨簪霸道灵巧若棒,两人各自掀翻一众人,老骗子就更不说了,没有了老顽童似的嬉皮笑脸,他的伪术也是令人称赞,深厚的内力加上他虚实不定的攻击,就像推磨一样一推一大片。 而我们在前面忙着后面土业堂堂主他们也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仅是我们冲上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各自钻进了茅屋中不见了踪迹,我还惦记着他们身上的金丝锁子甲,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哭笑不得,那里哪还见什么锁子甲,只有一地的碎甲破铁,这些人同样也是一根筋,深知金丝锁子甲带着是累赘,但也不想便宜了外人,竟直接用热刀剁成了碎块,给丢弃了。 老骗子也看到了那满地的碎甲,他又是心疼的要吐出一口老血,连连的悲呼,“可惜了!可惜了!到了门前竟是不能亲眼一见那造化之物!也是命!也是命!罢了,我再去挖掘其他的宝贝吧!!” 谣谚打翻一堆人,一笑,对老骗子道,“老爷子想得开,前面的宝贝可是比这更要值钱!” 他一听,又来劲了,呀呀大喊着冲了上去,那攻击力携天拔地竟是如同一辆战车,直推得后面的人发怵,不敢上来。我在心中对这老头一阵无语,估摸着从密道里离开的土业堂堂主一众撤的差不多,转身对着谣谚一招手往村子里面撤去,谣谚又边撤边喊,“老爷子!过了,快回来!宝贝在后头!” 他一愣,又呀呀吼着比兔子跑得还快,眨眼就跑到我们前面去了,我和谣谚又是跟着他往村子里面跑。 只见到了村子里面,他也是轻车熟路的比我还麻利,两掌内力一提,左边一推,将一座茅屋推倒,右边一推,将一座茅屋推倒,收了掌又往里面跑,顿时脚下的土地一动,我们急忙跳到里面往后一看,整个村子外围的土地开始了轰轰的塌陷,片刻不到,一条两丈宽的大宽沟出现。 那追到跟前的人一个急停,但还是有人掉了进去,沟也不是特别的深,约莫一丈,掉下去的人直接头也不回,起身就往这边的村子跑,妄图冲过来。然而等他们跑到跟前抬头一看,一座茅屋堵到了边上,再看左右,也是同样,原来,是散落在村子里的茅屋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跑到了外围,由此,一丈高的沟或许不是很深,但是再爬上这一座茅屋那就够呛了。 大宽沟里面我和谣谚看了一眼外面正在想办法进来的人,谣谚笑得花枝乱颤,我也是不由得佩服这土业堂堂主的本领,这样的机关也是他想得出来,怪不得看这茅屋有些奇怪,比正常住人的茅屋小上一号,当时我还以为这茅屋是用来当岗哨的。 回过头,两人又去追跑到前面去的老爷子,这一看,前面的地倒是空出来了,只是老爷子在那空地上正像一个追着尾巴跑的猴子,上蹿下跳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老爷子,您这是在干什么?尾巴不见了?”我们过去了,谣谚笑问道。 “去去去!”见谣谚打趣,老爷子冲她挥了挥手,又摸着头看着地上纳闷的道,“平地画圆,逐影见开,你说这地室怎么不打开?” 我们一听又是笑了,谣谚直接把他请开了,看了看地上然后问他道,“你确定是这个地方?” “确定!”老爷子点头道,我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然,不等我伸手阻止,她已经一根长骨簪下去,土地崩开,一条直线,底下出现了个大窟窿。 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然后拉开了老爷子,示意她先下去。 “我……”她收了簪子往后一退,对老爷子道,“尊老爱幼,这等好事还是先留给老爷子吧!” 老爷子一听,巴不得先下去,但吸取上一次在木业堂墓地里的教训,我可是不敢让他先下去,又和谣谚一前一后将他拦了往下去。 跳进下面的通道以后,我打头阵,拔出了残月刀慢慢往前走着,这通道约莫半丈,头顶高约一丈,不同于之前走过的墓道的是,这里空气一流通之后沿途的火把亮了,有了光线也不觉得压抑,两边乃至地上都是粗糙的土墙土地,往前看通道不短,不见什么异常,但也不可大意。 老爷子见我们这样对他,也是觉得委屈,探头看了看前面的通道很想快速的进去,再看了看后面的谣谚,谣谚摊了摊手示意没办法。我不管,直接给他约法三章,“第一,管住自己的手,第二,管住自己的腿,第三,否则,我来替你管。” 这老爷子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见到宝贝就控制不住自己,以防再出现岔子,后有着追赶的狼虎,前还有个金业堂,我打定主意拿了东西就走,绝不让他多拿一个没用的东西。只一点,我可不认为土业堂的堂主是个好人,他痛痛快快的把土室让给我们,一定是有着什么不寻常。况且,自从在木业堂间接的联络过,到目前为止不见命魄的踪迹,我怀疑他可能没有来这里,那么这样说,这土室还是蒙着一层灰,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再来说那做工不凡的金丝锁子甲,在外面所有人一见便视为宝贝的东西,到这土业堂里就是普通之物了,这二百号的堂众直接不心疼的就给毁了扔了,全然不当回事,又见他们走的时候干脆,还有一直到最后关头也不见其他的堂众,我猜测,可能这制造金丝锁子甲的工匠就是他们自己本人。 那这样看来,其实他们选择放弃土业堂也是有理由的。这二百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这样的手艺一放出去,那就是各国争相抢夺的座上宾。金丝锁子甲的抗击性强,实用性也很强,一般穿上此物,只要不是特殊的武器斩不断,时值各国争雄,这无异于是一把堪称铁牛的武器。 见我这样一说,老爷子贼精,知道我们这是防着他,开始讲道理,“我说丫头啊,你们要我老头子做的,老头子我可是都做到了,那你们是不是也要兑现你们的承诺啊?说好的,这一土室的宝贝归我,你们可不能反悔!” 我懒得搭理他,谣谚也开始跟他讲道理,“老爷子说的对,宝贝肯定是归您!但老爷子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么些宝贝,您一个人能拿得动吗?” “嘶,哎?这是个问题,那你说怎么办?”老爷子觉得有道理,询问道。 “这个简单,晚辈孝敬前辈,这些粗使的重活就交给我们,我们帮你拿着宝贝,您只需好好的走着就行。” “哎?不对!你这是在打我宝贝的注意!我说你……”老爷子转身就要同谣谚理论,我蓦然停下伸手拦住了他,前面我们马上就要拐弯的通道里传来了一声极微的轻响,那是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他们二人知道有了异常也不再说话,我贴墙侧头向里看去,里面火把一闪,一个黑影消失不见。 “追!”我沉喝道,当先拿了残月刀追了上去。 后面老爷子不知道情况跟着跑,问道,“怎么了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哎呀您看您,不是老糊涂了!在这里面还能有什么?有人来跟你抢宝贝了!”谣谚也是提着长骨簪跟了上来。 “啊?这可了得!”老爷子一听,激动了起来,一拍腿就冲到前面去了,“哪个挨千刀的不长眼神,来跟我抢土地呢!” 到了那黑影消失的地方,我看到墙上留了一个手掌印,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掌印,骨节分明,长短适中,是一个拿剑的好手。只是他为什么要留一个手掌印呢?他是谁?又是怎么下到这通道里?要知道,在我们下来之前,那土地可是封闭完全没有打开的痕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八章 旋回衍棘·逃出甬间 中 疑问一股脑的涌出来,我心中陷入了谜团,难道说这通道的入口不只是地面上的一个? 又一细想不可能,这首先在构造一间封闭的空间上就犯了大忌。何为封闭?便是完整不透风,一间密室开两个出口,这给密室的封闭造成了漏洞不说,也提高了密室被贼人攻破的可能。从我们下来时的地面上的那个入口来看,整块土地与周围的大地连接天衣无缝,其隐蔽性需要地图才能知道,更是需要破解机关才能完好的打开,可见土业堂对此的重视。 那这样说,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如果不是从外面进来的,难道是这土室里本来的人?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沉,立即追了上去,如果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然而,仅是这一片刻前面已经不见人,等追上先我一步的谣谚,她正对着前面的通道喊,却不见老爷子,一问,她指着前面的通道道,“跑了!老爷子精得很,借口去追那贼人把我甩了!” “你们看到那个人了?”我问道, “哪有什么人?”她一跺脚气愤的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封闭的通道里哪有什么人影?你说鬼影我还信!” “我看到了一个黑影。”我道。 “黑影?”她难以置信的问道,又是拍了拍我的肩摇头恨铁不成钢,“傻子,恭喜你又被那老头子骗了,肯定又是他的幻术搞的鬼!” 我心中一沉,但又立即否定了,问道,“墙上的那只手掌印怎么解释?” “等追到老爷子不就知道了!”她扔下这句话就去追,“这老爷子真不让人省心,都什么时候了还瞎胡闹!” 我们沿着老爷子去的通道追去,按谣谚所说的,老爷子因为土室里的宝贝要和我们分开,但是这里面存在着未知,他万一动了什么的话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我们也会受其牵连,这土地土墙,已经经历过坍塌的我们,石墙都顶不住,更何况这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土通道。 然而这一追就是无尽头了,十分钟后,我们还在往前追,而前面仍旧有老远的通道,途中也不见拐弯和分岔路,只是一条通道直着走,两边除了墙就是火把,不见任何异常。 谣谚一见,来气了,“鬼打墙?” 她用簪子在墙上敲了敲,入耳沉闷,里面是实的,墙壁没有问题,她又分析道,“不可能啊,按照这村子的面积,我们早跑穿了,这通道是通往哪里?树林外??” 她又问我,我思索着沿途走过的路,确实不见拐弯和岔路,甚至连一点弯曲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是一条快速行驶的直线,这样的可能性不大,我觉得我们还是在视觉上被蒙蔽了,因为从地图上标注的来看,实地的路途没有这么远。我把目光放在了沿途一直不灭的火把上,然后一挥手灭了往前走着道,“把火把灭了。” “啊?”她一听要灭光亮不乐意了,见我没有理她,又跺了跺脚跟了上来。 就此,我们将沿途的火把都灭了,不到一盏茶,我们走的通道的左手边就出现了一个分岔路口,而前面是一个拐弯的尽头,弧度不是很大,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这就是视觉上的蒙蔽了,因为心里追老爷子的作用,火把当作参照物,人的眼睛天生对光明的追求和依赖,致使我们一直在走弯路而不自觉,这跟老爷子说的伪术类似,想来也是这地下通道里的特色,按原来的地图来说,这地下空间不大,土室应该很好找到,可是世事又怎会如此容易。 当下二人又往这分岔路去,手中掌握的地图已经是可不信,大体上的位置是对的,但小的枝节却不是,这一条路从整体上来说,如果按刚才走过的通道作一个圆,我们这是在往圆的中心走,对应地图的位置,是在向这地下通道的核心土室靠近。 走了没多长时间,前面便又见一个分岔路,却见那岔路口外一个身影晃过,为了防止再出现视觉上的干扰,我们仍旧把沿途的火把灭了,只一人拿着一根火把照着亮,昏暗的光线里,当即我们认出来了这是老爷子,又要去追时,谣谚拉住了我示意我往前看,正在此时那岔路口外又有一个影子晃过,如此,不到一分钟,我们还在想要不要过去,那外面又是一个影子晃过。 “这老爷子在干什么呢?上面画圈还不够又跑到下面来推磨了?”谣谚转着长骨簪上去了,等那影子再经过时她用长簪拦住了他,“老爷子!你干什么呢?” “嗨!”顿时把他吓一大跳,跳出去半丈又探头看我们,带看清我们后眼睛也亮了,却是要哭了,“哎呀我的小祖宗!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这是去哪儿了?让我好找!” 谣谚看了看他,又拿着火把照了照他绕了一圈又一圈的通道,一见,果然那里有个体积不小的大土柱,又问他道,“您在这里做什么呢?难不成又遇见了什么要绕圈的机关?” “嗨!哪有什么机关,这是遇到鬼打墙了!”他一拍腿跳到了那土柱前指着对我们道,“你看,好大个家伙!差点没把我跑趴下,要不是你们叫醒我,我还不知道要跑到何年何月去了!” “说说,怎么回事?你不是去追贼人了吗?贼人呢?”谣谚皱眉道,满满的怀疑,她认为可能是老爷子遇到什么不能再单独行动了,又想和我们合作,才上演这一场戏。 “跑了,这小子速度太快,我没追上!”老爷子叫冤。 “啊?这么快?连您也追不上,那可真是见鬼了!” “哎?这话怎么说的?” “您说那黑影不是你的幻术捣的鬼?” “黑影?那怎么能是我呢!” 他们两个争了起来,我过去看那大土柱,就着火把一看,上面连接着通道顶,下面连接着地,不像是单独放在这里的倒像是打通道时整个雕琢的,又伸出手感应,里面一片充实,不见其它,仅是普通的土柱,又回头拦了他们道,“别争了,这里不是普通之地,老爷子没有骗我们。” 他们一听,围了上来,我拿出地图再对照着看了看,这个位置正是土室的位置,大土柱大概两丈粗。老爷子到了这里不知道原因什么被困,只是围着这大土柱跑,一直到谣谚将他拦下才醒过来,可见这大土柱真的不存场。 谣谚退后了几步看着那大土柱思忖,拿起了长骨簪道,“你说土室在这里面?” 我急忙拦了她道,“你别乱来,这里塌了我们都得埋在里面。” 她又放下长骨簪兴趣索然,“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要破那什么费事的机关吗?等破开外面的人也该进来了!” 此时老爷子退后两步上下看了一眼,眯着眼睛道,“我大概明白了……” 我们转头看他,谣谚问道,“你明白什么呀?” 却是话还说着,听到老爷子突然一声大喊,就往土柱后面跑去,“呔!那贼人!给我站住!!”我们急忙回来一看,在大土柱的侧面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这次看得真真实实,就是一个人,因为我们看到他手中拿着的一把发着寒光的剑。 “哎呀!老爷子有危险!”谣谚嗔叫一声提着长骨簪上去了,我看了看周围,最后也收了地图跟了上去,土室的位置已经找到,但是现在突生横变,只要这个人不搞清楚就算我们进入到了土室也一样存在着危险。 所幸这次老子和我们反应都很快,见到那人之后他先追去,为了防止和我们走散,老爷子在前面边追边喊,我们也知道那大致的方向。 只不过这一追他们二人在前面跑的速度有点出乎人的意外,距离始终不见拉近,反而有拉开的趋势,这就让人很窝火,我和谣谚的速度在杀手界已经算是顶级的了,我们最擅长的也是速度,几乎在江湖上很难碰到对手,此刻他们二人就跟成了精的兔子一样,光听到前面有动静却不见人。这个时候就显出了老爷子的真底子,真正的老江湖,他可是一个八十高龄的老翁啊,而那个拿剑的黑衣人,更是不简单,连老爷子都追不上。 我们二人也是被激起了脾气,这一路以来就是不停的追,追了这个追那个,地面上追,地底下追,曾经引以为傲的轻功速度一次又一次被无视,看了看前面那一个岔路口后,老爷子和黑衣人进了左边的通道,谣谚继续追,我从另一条通道去拦截,最后我们在终点会和,看谁先追到人,也算是出了这口闷气。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九章 旋回衍棘·逃出甬间 下 这一去,通道里只闻风动,火把一斜,后面的全部灭了,一是防止再出现蒙蔽视觉的情况,二也是和谣谚他们之间的约定,代表这条路我走过。 这一条通道如地图上标注的一样,途中不见分岔路,只不过急行之中我又看到两边的墙壁上有什么,一看,竟是同刚进来时看到那只掌印一样,而这掌印又分布得奇怪,沿途的墙壁上一左一右往前,就像是有人边走边打。 我一直追到尽头也听到了老爷子的大喊大叫,却不想,迎面一抬头一阵冷风扑了过来,随后就是一道剑的寒光,那黑衣人和我撞上了。情急之下我抬手残月刀去招架,他倒是力道惊人,将我击退一步后又一阵风去往后面了。 “站住!!”紧跟着他来的老爷子和谣谚怒追了上去,不过,却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然后又猛然退到一边,那黑衣人一阵风又回来了。 这次可不能让他跑了!我握着残月刀紧盯着他等他过来,他故技重施一把剑下来还想再将我击退,我迎面冲了上去残月刀狠狠一击,再撑墙跳起一脚击向他的左肩。刀剑相击,声音震耳,他的这一把剑确实不错,我残月刀的力量也只是与他抗衡,但是我出去的重点是后面的这一脚,顿时刀剑相击过后他也被我踹了回去。 这一脚狠,通道里安静,但每个人都能听到一种骨头的碎裂声,那边谣谚和老爷子二人被我的狠劲惊住了,被我击退之后他又起身,蒙着面的眼中不见疼痛也不见一丝情绪,仿佛那肩上碎的骨头不是他的。 “摘下面巾。”我收回脚冷冷的道,生平最看不惯装神弄鬼的人,虽然我是个杀手,但是做人要坦荡荡。 他看了看后面的人,后面谣谚和老爷子立即阻拦了,又看了看我,说话虽然轻松,但手中的刀可是一点也没有轻松,他知道是逃不过了,继而收了剑正要开口说话。后面的老爷子却是突然看出什么来了,指着他激动的问道,“你你你你你!就是那个你!” 我和谣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谣谚问道,“你要说什么呀!” “云水渡开客栈的!”老爷子一拍手道。 谣谚看了我一眼,再看那黑衣人,打量着,往他走去,转着手中的长骨簪道,“你说,他是云水渡老板?” “对!就是这小子!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可不是他!” 我也向着他走去,此时他开口了,“二位姑娘有话好好说。”这一开口,那可是妥妥的云水渡老板,临危不乱的超凡脱俗气质,打了牙也往肚子里咽的忍辱负重,还有一张让人记也记不住的脸。 谣谚直接去戳他的肩膀了,我一把掀开他的面巾,他疼得咧嘴干笑,“姑娘好身手。” “说!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是不是有什么企图?”谣谚怒目道,长簪也放在了他肩上。 老爷子也是跳了过来叉腰大骂,“你这小子,不在云水渡好好的修你的楼跑这儿来跟我抢宝贝?小心我一怒拍起一个大浪将你的破楼给淹咯!” 我冷冷看着他示意他说,他道,“金丝锁子甲,你们在阵法里的时候进来的。” 至此,一切明白了,他与我们一同来到土业堂,而当我们在前面打得火热时他就已经进入到了这地底下,只不过这地底下的通道古怪异常,他也是摸索了好久不得要领,最后兜兜转转回到了遇到了我们。 谣谚又听出了不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地下通道的入口位置的?” 他道,“算出来的。” “算出来的?!”谣谚有些不可置信,我也是没有想到他有如此本领。 只听老爷子转头往回走着哼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稍微有些烧脑的把戏,我……”话说着他又停了下来,望着前面眼睛也直了说话也不利索了,“快、快看,那、那是什么?!” 我们一听,知道前面有动静,过去一看,在漆黑一片的通道里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往这里来,不一会儿等暴露在火把的光线下,那是一株株带刺的绿色植物,而那窸窸窣窣声是它们生长的声音。此时那植物就像得到召唤,地上快速冒起一根苗,又快速生长,眨眼间一株齐腰高的植物长成,这种疯长的速度快速的向我们这边来。 “这是什么东西?”谣谚退后了一步道。 化血草。”云水渡老板道。 “化血草?”老爷子跳起来转身就跑,却不想又看着前面愣住了,我们转头一看,前面也是同样长满了这种草,也是快速的向着我们靠来。老爷子绝望了,“没想到我逃过了刀山火海,也走过了悬崖峭壁,最后折在这小小的土坑里。” “哼,什么化血草!”谣谚冷哼一声拿着长骨簪就要去,她不信邪,因为在白枯迷岭的腾蛇峰上,无厘子的看门法宝就是类似于这种化血草的食人枯草,化血草再厉害也比不过能瞬间将人分尸的枯草。 “无用,任何攻击对它们不起作用,它们是类似于菌类的植物,只有从源头上将它们遏制,才能杀掉它们,而只要碰上一点,”云水渡老板冷静的道,一株化血草长到跟前来了,他拔剑斩断了一株,顿时绿色的液体横飞溅到墙上将土墙腐蚀一大块,“那就要掉上一块肉,除了质地很坚硬的武器,一般的物体都会被它腐蚀。并且,它们的再生能力很强,枯萎了之后还会再生长。” 我也看出了那植物的不寻常,拦住了谣谚道,“你有什么办法?” “找到这座地下通道的核心,里面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他转头看着我们走过的路。 他说的是我们之前研究的那一座大土柱,但是回去,又谈何容易,这草半点沾染不得,更是普通的物体通吃。我又想起沿途墙上的手掌印,正要问他,他已经跃起长剑在化血草中一落,又撑着拔起再往前一落,途中若是遇上化血草较高的,他又是一掌击在墙上继续往前。 “哈。”谣谚干笑了笑,“这样也行?”话说着她已经长骨簪一挥效仿着过去了,只不过人美身姿美,她可比前面过去的人要灵活多了,所以墙上不存在手掌印。 但是后面我们这种短兵器的,甚至是没有兵器的,又要怎么过?我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只见老爷子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白蚕丝,在我眼前一抖,一件从头裹到脚的白蚕丝衣呈现,由此,我穿着他这件法宝衣过了化血草丛,只剩他在后面跳脚大叫,“喂!怎么能这样欺负我老头子!” 过了化血草我们又来到那大土柱前,开始琢磨这土室的入口,老爷子灰尘土脸的过来了,说着我的不仗义,我想起他之前说到一半的话,问他,“你明白什么了?” 他一愣,反应过来了,又看着眼前的大土柱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地下通道就像一口大钟?” “大钟?”我们三人不大明白,但是围着这大土柱绕一圈,再想想一路走过来的通道,还真是有点像口钟,我又问道,“那这大土柱怎么说?” “甬,古言为钟,乃是上古时候的器物,那时候的钟和现在的钟不一样,头上有个柄,这柄便是眼前的大土柱。”他摇头晃脑的解释道。 我们一听,觉得奇了,他这么一说还真像,谣谚又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甬’?” 他抬下巴往土柱下端一指,“你把那土扒开看看。” 谣谚扒开一看,果然柱子的底端用铁刻了个“甬”字,再看其它地方,每隔半丈有一个。 “那照你的意思,这土室……”我询问着,他看向了土柱的地底下,立即不等吩咐,云水渡老板已经算好了方位和步骤,只见他围着土柱走了几步,一剑掷进地底下,顿时地一摇晃,我们退开,土柱底下的地开了一道缝,里面一个台阶往下。 “不错。”我向云水渡老板微点了点头下去了。 “厉害。”谣谚也是点头下去了。 云水渡大老板低了低头谦虚的下去了。 “哎?这找到入口的人可是我!” 老爷子在后面伸手道,但是没有人理他,他正要下去,我们三个又一阵风的出来了,紧跟着后面黑黢黢的土室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砸击声,我们前脚出了土室,后脚一只硕大的白蟒蛇头探了出来。 顿时,大白蟒蛇一张大口一吸,就把老爷子给吸了进去,我和谣谚二人又回头一人扯一只脚将他扯了回来,随后,架着他就往通道外面跑,也不管他大惊之余还惦记着土室里的宝贝,嚷嚷着要回去宰了那只大白虫。 这一路又是拼命的跑,触了逆鳞的大白蟒紧追了出来,大白蟒本是守着那土室的,也不知道守了多少年,体积大得盘了整个土室,它这一出来狭窄的土室哪经得起它折腾,直接就塌了,由此,这土业堂地下的通道也逃不了其它两堂的命运,开始了坍塌。 但没有了障眼的鬼鬼道道,这出去就简单了,四人连逃带跑一路狂奔,半道上又遇见追杀下来的江湖各路人,一见这大家伙出来了,他们又是一边往外退着一边和我们来厮打。混乱中我对伤心欲绝的老爷子道,“我们再做一个交易,你随我们杀出去我将土室里带出来的宝贝分你一半。” “真的?!”他跳了起来,一拍腿就冲到了前面去了,直接将堵得严实的拦截撕开了一个口子,后面我们三人一笑,一左一右一后,随着他杀了出去。 这之后就是凯歌高奏,一直到我们杀出地面,又在地面的坍塌中去往树林外。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章 隐姓埋名·叱咤消金 上 “什么?!这就是一半??” 一座寂静山间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叫,惊起山中鸟儿无数扑簌簌的飞,接着是一声低笑,那声音又不死心的追问着,“你说好是一半!一半呢?” “是啊,是一半。”我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空青铜盒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张碎白布l两张羊皮纸,“我这三张可还没有你的一个铁盒子重,将大头给你了还不满意吗?” “你耍赖!”他瞪眼。 “你要不要?”我看着他直接问道。 “我……”他看了看青铜盒,又看了看那碎布和羊皮纸,最后看了看我,彻底崩溃,“你又欺骗了我!到底谁才是老骗子?!” 我没有再理他,看着手中的碎布和羊皮纸,又收了往山外去。 这一张碎白布和两张羊皮纸是从土业堂的土室里抢出来的,当时我们下到土室,那大白蟒蛇正翘着头听着动静,一见我们下来了,那整个土室里唯一的一样东西青铜盒子就被它给盘围在了中间,它当即一口就将盒子吞了。情急之下,还是大老板眼疾手快,打蛇打三寸,他一剑打在了大蟒蛇的三寸处,大白蟒蛇吃痛一张嘴,老搭档谣谚亲密合作,一根长骨簪一卡,我残月刀一带,拿了盒子转身就跑,这才有了后面的腥风大逃亡。 两张羊皮纸上面分别记载了金丝锁子甲的制作秘诀,和当时土业堂堂主布下的阴阳五行阵法秘诀,一张碎白布记载的就是杀界之王和幽冥鬼刀的下文。 后面闹了一阵,老爷子不依不饶,最后还是谣谚将之前拿了他的红宝石和夜明珠还给他了才是了事。 甩开了后面从土业堂追出来的追击后,几人开始休整,这从土业堂带出来的秘密,其它两样我用不上,但也不能随便放出去,那一拿出去就是祸根。 云水渡老板既然是冲着金丝锁子甲来的,我也不会让他白跑一趟,但为了能让他带我们找到金业堂,我承诺等我们到了金业堂便会把这秘诀给他。而说是给他,我心中也是有着掂量,淡泊名利的他一定是想用这锁子甲的术将云水渡重新该造一番,并且,话说回来,他的客栈还是命魄一把火给烧的。 而杀界之王和幽冥鬼刀的下文,我看了之后却还是不解,最后只得找了个空闲将碎白布给老爷子看。 和上次在木业堂得到的那张碎白布一样,这一张上同样也记载的内容寥寥,只有两行字:墨午;禾血。 老爷子瞄了一眼后也不说话,闷头思忖了半天,最后才是吐了两个字,“暗语。” “暗语?”我不明白。 他点了点头,“对,这是暗语,需要破解才能知道说的是什么。” “怎么破解?”我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他打起了哑谜。 “什么天机?” “一切自有时机,时机到了,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我沉默了,这话越说越玄,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再问,他哈哈一笑,看看快要黑的天,哼着歌去找大老板研究明天怎么去攻略金业堂的密室了。 我一个人在树下心思沉重。 墨午对应的是幽冥鬼刀,禾血对应的是杀界之王,这说的应该是刀的名字和人的名字。但是从老爷子的态度来看,似乎这是带着禁忌,以致于他能说但是不能说。 回想从水业堂以来,一路揭开一个秘密,又得到一个疑问,再去解开疑问,又会发现走的太远,而细一想,整个秘密和疑问都是围绕着百业堂而展开的。 百业堂掌握的信息太多,它附带的范围就庞大,也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它就像一个装满秘密的盒子,一打开就会消息满天飞。 但不能理解的是,百业堂这样的一个存在,它有能挖掘出世人挖掘不了的秘密的能力,如此一个价值很高的武器,世人应该去维护利用它而不是任由它毁灭,为什么这次百业堂的毁灭有很多人趁火打劫? 并且,百业堂的内部也存在着问题,两个主人打了起来,甚至目前为止看来,除了土业堂没有被染指还是心一齐,剩下的水、木两堂已经完全的分裂了。 另外,此次魂涅让我们三人来,背后金主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秘密散开,让百业堂毁灭。 可见,百业堂的毁灭是必然,背后有主导者。 而我所掌握的这个秘密是偶然还是必然?虽然我没有问他们,但是我心中已经有了杆秤,从偶然中连串出一个梯形的台阶,那就是必然了。有人想让我知道这个秘密,幽冥鬼刀和杀界之王是关键,但这个秘密背后所隐藏的目的,我暂时还不知道…… 有了心思,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一亮,四人启程在大老板的带领下去往金业堂。 据他所说,金业堂不比其它四堂,是五堂中最为神秘和实力强大的,其它几堂或许对外还有着风声,堂中实力如何,最擅长哪方面的情报,等等。但金业堂却封闭得一丝风不漏,甚至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百业堂下有个金业堂,一直以为算上总堂百业堂是五堂。 而金业堂彻底暴露在世人眼前,还是当时在五堂中排名第一的火业堂灭了,金业堂接了火业堂的第一,才是让人知道了它的存在。 一说到金业堂,只要跟“金”有关系,老爷子就很精神,他说,“这金业堂虽然跟金沾亲带故,但它并非炼金之处,反而是一个上等的练器之处。金业堂金子不多,但是上好的兵器多多,除了正业无孔不入的打探消息以外,他们的副业就是躲在深山老林里打铁铸器。其最大的成就是打造了一把仿版的绝世宝器,威力虽不及本尊的一半,但也算是可圈可点了。” “绝世宝器?”谣谚见他说得有板有眼,忍不住拆他台问道,“什么宝器,说来我听听?看看到底有多绝世。” “这个嘛,也不是我老头子小气,”他挠了挠头,一本正经地道,“既然是绝世宝器,那肯定是私底下的消息,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就管住自己的嘴巴,不知道的人也要管住自己的的嘴,两者不可多言多打听。哎,这也是为人处事的道理,你们小娃娃要多听。” 谣谚直接被他给说笑了,“我说老爷子,你不去当名先生实在可惜了。怎么哪里都有你的说教呢?你莫不是想收徒想魔障了?” 老爷子嘿嘿一笑,停下看着山顶下此起彼伏的山峦道,“山高路远,细水长流,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活了八十年,想我一生坦荡,行走端正,过的是逍遥快意的生活,走的是四通八达的路……” 我突然打断了他,“老爷子一直住在大江边上吗?” 他一愣,又眯着眼睛问我,“你想问什么?” 我看着前面绵延起伏的山沉思道,“八十年的时间,那可真是不少,最起码得几朝几代了……” 他猛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防备的看着我也不说话,我转头看他道,“你原来的姓名是什么?” 他看着我不动,但那双眼睛里闪了一下。 “嗯…”我也不等他回答,点了点头明白了,往山里面去。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莫名其妙,又不追了上来道。 我道,“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你孤苦无依还要隐姓埋名,也是挺不容易的。” “什么孤苦无依隐姓埋名?”他却是怒了跳起脚来道,“我是叱咤天下名走四方!” 我也懒得理他,看了看下一个山头继续往里去,“所以你是吹牛行骗的本事天下无敌……”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一章 隐姓埋名·叱咤消金 中 位于燕国西南方潜藏金业堂的山脉有点像一条龙,山峦绵延起伏,白色的山雾笼罩若隐若现,能一眼看到里面,但是不能看到尽头。这地方与赵国交界,位置之近,往左一步便是赵国,再退一步又是燕国,它盘亘在此也算老实,从来没人发现过它的存在。不过,这条龙是一条怪龙,外面的山贫瘠瘦弱,里面的山丰盛茂密,外少里多,这是一条头朝里的龙。 “啊,头朝里的野龙?看来山里真是有宝贝了!”老爷子望着山里的山峦感慨道。 谣谚也点了点头道,“不错,空气清新,世外之地,最起码环境是比其他几堂好多了。” 我看了云水渡大老板一眼,询问专业人士的意见,他说,“一切小心。” “嗯。”难得所有人一致的认同,觉得这太过安静的山中不像是良善之地,当下又是翻过一个一个的山头继续往里面去。 这金业堂的藏身之地不比其他几堂,地方之难寻,是专业人士大老板一路走着一路研究出来的。据他判定这金业堂就在群山的深处,群山没有名字,在土地上只是归于燕国,这一块小小的不起眼的空白地方,虽然遮蔽了世人的眼睛,但是也给大老板提了个醒,此处有猫腻,再到我们来到山外一看,嗬,这种奇怪的地形,却是金业堂无疑了。 如老爷子所说,金业堂的副业就是炼铁铸器,又能炼出不一般的武器,那便是要躲在这深山里面闭门闭户,这个地方正是符合金业堂的风格,所以这一去还得翻过一个个的山寻找,而途中会遇到什么,以金业堂的实力,料定不会太平。 山中一只白色孤鸟在头顶飞过,几堆白云也是慢慢的走,今日天晴,天色正好,一进入到这山里面,就有一种远离尘嚣的氛围,秋天里的景色在这里面倒是来得不那么快,山风一来,一朵蒲公英一飘,一根松针落了下来,四人立即停下,空气里有隐约的躁动,有什么来了…… 风向来自背后,动静似有千军万马,但等我们回头去看,身后空空,没有一丝踪迹,又等我们再回过头,眼前的一切诡异,被风吹落的松针漫天的停着,飘散的了蒲公英在空中停着,而地上的草还被风吹得动,下一刻,等我们目光再放回到松针上,那已是暂停的时间开始行走,“唰唰唰!”漫天的松针如利箭向我们飞来,那速度呼啸眨眼就到了眼前,“叮叮当当!”我们四人各自用武器阻拦,而再等跳开,周围的蒲公英也跟着往后一退,眼前的已经不是山,是朦胧看不清的茫茫山雾。 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一座山就这样不见了? 不等我们细想,老爷子已经跳了出来梗着头指着雾里头怒道,“小兔崽子!想和我玩幻阵?你还嫩了点!” 原来是幻阵,我们又是放松了下来,笑了笑,直接退后一步把这战场交给他了。 既然是幻阵,那就好说了,这欺骗人眼睛的把戏那是老爷子的特长,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正好也来看看老爷子的道行。 “哼!”老爷子这样一喊,对方也不见反应,只见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又拍了拍身上的松针,一伸手摆开了架势,双腿下蹲,一个马步稳扎,左脚绕一个乾坤往前一落,右脚绕一个乾坤往前一落,随之便觉脚下的土地一晃,再抬头看,眼前已是拨开云雾见月明,山风一吹,山还是那个山,树还是那个树,我们回到原地了。 “哎哟,不错!”谣谚笑拍着手称赞道,“没想到老爷子还真有几分本领!” “几分??”老爷子叫了起来,不满意的一挥手瞪眼道,“最起码也得七八分吧!不吹不擂,想当年老头子我可是地阵界的顶梁柱!这点小把戏还真是难不倒我!” 几人一笑,且听且信,又继续往前走,却不想,才走几步地面上一晃,眼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山雾弥漫,我们又进入到那个幻阵了。 这……几人无语,刚才还不吹不擂,现在就自砸脚面了。不过,老爷子有脾气,也不等我们说什么,他不服气的“嘿”叫了一声,往地面上一瞅,摆开架势就较起了劲。 稳扎一个马步摆开,老爷子脸上严肃了,左手一抬,一个五爪捞,右手一抬,一个五爪捞,幻阵中的雾竟是被调动了,再往前一推,左脚在地上一击一声“咚”响,右脚在地上一击一声“咚”响,大地晃了两晃,老爷子一声大喝跳了出去,顿时眼前又是豁然开朗,山风簌簌,我们出了这幻阵。 这下老爷子又扬眉吐气了,不过,我们却没人往前走了。 眼前的情况不明,这幻阵透着古怪,一个幻阵起了又灭,对方的实力不浅。 老爷子的实力和道行,说归说,笑归笑,那是我们四人当中的前辈,别小看这在幻阵中划拉的几手几脚,那细研究起来可都是有洞天。 幻阵是真实世界里的封闭一个空间,由“幻”出发,幻阵里面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景象,虚中有实,幻阵中的伤害力却是真的。处于幻境之中就是和虚假打,也是和自己打,而这打也讲究一个方法和力量,方法有究,要对症,力量也有讲究,要适量,这两样缺一不可。力量过大或过小,出不去是小事,搞不好就会伤了自己,方法不对症就会一直被困在里面,而只要在里面一切都是受阵主的控制,他困你也好,加上有杀伤力的攻击也好,那都是潜在的未知危险。 再来看看老爷子的道行,也是令我们三人钦佩。 老爷子在幻阵中的这一拉,那是要醇厚的内力才能将空间里的雾霾调动,一般人用上全部的内力也许只能拉开一条缝,老爷子却是伸手即来,拉动那雾霾就跟打了两掌龟拳一般。调动雾霾的目的是知晓幻阵里的玄奥破绽,老爷子随后的两脚,乾坤探位,方圆始成,那是在根据自己对土地方位的了解,以气击破,见缝插针,将地位转化为牵制幻阵的大手,拉开一条缝之后,再跳出幻界。这便是讲究的探位走穴,是个只能以硬功夫不能偷巧的绝法,一般人能懂点土地之道已是不错,再加上拉开幻界的时间有限,并不是所有人能有实力抓住这个时机,老爷子也是一气呵成,一点没有怠慢的时刻。 而跳出幻阵也只是暂时摆脱了这个幻阵,从我们刚才走了几步之后幻阵再起的情况来看,这幻阵并不是毁灭,而是破碎,它只要不彻底毁灭就会一直再生,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到山深处的金业堂,虽然现在不见攻击,但也不排除后面会有,所以眼下我们得想办法得灭了这幻阵。 但灭也没有那么简单,幻阵初起的时候我们四双眼睛看着,却没有一人知道它是怎么起的,它更是与一般的幻阵不一样,在此的四人多少对地阵之道有着自己的理解,除了不经常外出的大老板外,我和谣谚更是经常和它打交道,这幻阵的道行之深,令我们三人不敢接,一番比较,只有老爷子能与他抗衡。 此刻出了幻阵之后,老爷子虽然表面上轻松但也没有再乱动,他在留意着周围的一切,我们也在留意着周边的情况,不过,一段时间后,山中静悄悄只有大自然的风簌簌,倒也不见什么。 前面老爷子没有说话,但他是在询问我的意见,我想了想,与其静中待命,还不如主动出击,化静为动,动中见真。当即我提议往前走,他们点头配合,才走三步,同样的情况再现,破碎了的幻阵再起,但白雾茫茫一片出现之时,我也抓住了这幻阵的要害。 早就准备好的捕捉爆发,我锁定了眼角晃过的一个白影,残月刀一出,我来到了那白影面前,随之它一惊,转头撒开四条腿就跑,我对着它的背影劈出了一刀之后,也从空中落到地上。 地上的幻阵已灭,而空中只有一道疾去的惊风,我看着那转瞬一空的地方思索:一只四条腿的白鹿?但那双清澈的眼中透露出的灵气又在诉说它的不凡,以及那御空而去的本领,这到底是一只妖兽还是灵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二章 隐姓埋名·叱咤消金 下 回头他们三人看着我,几番眼神的交流之后,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佩服。 老爷子抚须赞赏道,“嗯,不错,果然是我看中的好徒儿,静中取动,临危不乱,聪慧异常,一点就透!身手确实人中龙凤,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材!” 谣谚也是抱手骄傲的笑道,“那当然了,那可是我们破命司的掌上明珠,岂是凡人能比的?” 就连大老板也是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默认他们所说。 我回头看了看空中,又看了看他们,确定他们没有看到逃遁的那只白鹿后,又是压下了这件事谦虚一笑,示意不过是小意思一场,根本不值一提。老爷子点头,又是直接有请我在前面带路,我心里一咯噔,再三思索,觉得这个顶梁柱还是得老前辈老爷子来做,又退到了原来的位置,谦虚的低下了头示意他请。 “哼!”老爷子哼一声,一甩袖子背着手大摇大摆在前面走道,“我说啊,这居功自傲的人还是做不得,别一有了点成绩就翘尾巴,你须知,能把你送到高处就能把你的尾巴再打下来。有了成绩应该做的是,反省自己哪里还不够好,比如,你为什么没有捉拿到那贼人,反倒让他跑了?要知道,这可是纵虎归山,指不定就会变成草丛里的毒蛇再回头突然咬你一口,再咬一口,这便是致命,反倒更危险了……” 后面我们三人跟着,都在想那幻阵的阵主,老爷子说的不无道理,但事实上并不是他们知道的那样。 他们都以为是我的一刀将阵主击退,而后灭了幻阵,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看到阵主的真身,那只白鹿的不寻常让我不敢轻易说出来。当时我从阵中只一门心思追阵主,追出去时,我并不知道自己跃到了空中,等我从幻阵中出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跃到了半空中,而那高度,现在想来都很意外,竟有两丈高。 那白鹿能御空而飞,足下并无凭借,眼中的灵气不凡,速度更是惊奇,很难想象,将我们四人难倒的竟是一只兽类,这让我意外之余又猜想着它的来处,它是金业堂派来的吗?但是它全程并无攻击,甚至没见到它的恶意。当我冲出去出现在它面前时,把它吓退的并不是我的突然出现,而是我携带的杀气,这才导致它惊慌逃走,而那表情竟不像是个兽类到像是人。 前面老爷子还在絮絮叨叨,最见不得他念经的谣谚已经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整个人不耐烦了,我出声问道,“老爷子,你说,天地万物,有钟灵之物吗?” 他有些意外,问道,“这怎么说?” “在宋国境内我曾见过一只攻击性很强的豹子,我想把它训练成我的助手。” “这个嘛?”他思忖道,“跟眼下的情况有什么关联?” 谣谚也是不知道我这突然问的哪一出,不明白的看着我,我扫了一眼周边的情况道,“我想把这只豹子训练成捕蛇的小能手,特别是那种草丛里的毒蛇,一出现,就能将毒蛇踩成肉泥。” 他们一听,皆是惊讶的看着我,谣谚感觉到可怕,“你怎么比我还暴力?” 老爷子默不作声,回头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又背着手往前走,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也就此把他的经给止住了。而这以后,他虽然在前面走,但是步子轻松了许多,也是直接收了对周围的戒备,闲散之中就像是来游玩,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全然不管了。 途中,也遇到一些疑难路障,比如非自然现象人力为之的七星荒草丛,原本只有一眼望穿的路程,生生拦截成了十来里,其中繁奥难懂,大老板钻研的皱眉,谣谚更是束手无策,他仍旧不管不顾,直接丢给了我。我咬牙愤恨之余,又是顺了他的心思,没办法,要去寻找命魄和金业堂秘密的人是我,他要是甩起手来,我拿他也没有办法。 但他也不是全部的在一旁观看,而是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快要破开时,他又扔上一两个小路障,由此七星荒草丛又变成了九星甚至十星。其难度让人怀疑人生,最后,又在我要暴走放甩手时,他又再稍微点拨一下,让人几乎抓狂。 旁边两人也是无良,不阻拦,也不想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最后,在浪费了接近一个时辰后,这道路卡才算是过了。等我找他算账,老爷子美名其曰磨练我的耐性。杀手需要耐性吗?杀手只需要简单的准备好时机再一击毙命,这个时候,我怀疑他是不是忘记了我杀手的身份。 而这一关后,一路上的关卡出奇的多,也是逐渐升级,先不说能预料的和不能预料的,金业堂设下的和大自然天然形成的,就说在我已经被一路的关卡磨灭的只剩下自动服从,破解时,我面对着眼前一座约有二十丈,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凹凸处的峭壁,我整个人已经是无话可说。 这峭壁阻挡了前进的路,堵得一丝不漏,一面峭壁滑溜的就像一面不会反光的镜子,左右之宽,仿若与两边的山连为一体,乃是一座结结实实的大门,也是一个放大的拦路板。 一路上的忍耐爆发,我仰望着这道一路以来最大的拦路虎面无表情的道,“你在开玩笑吗?金业堂凭什么将这堵大石墙放在这?难道他们不出来,是靠挖地道或者飞出来?再或者,需要什么暗语,比如我将这大石墙劈开,里面的人自动出来迎接?” 他嘿嘿一笑,甚是惬意,“那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愚公移山,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搬不动咯,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还看你们的了。”话说着,我看了左右一眼,他们二人也是一个往后退道,“妹妹~”一个直接沉默。 再回头,我看着这如同天险的峭壁心中思量着破解的办法,老爷子退到后面笑道,“人生在世,就如同这面墙,陡峭而又艰险,你要想到达你要去的地方,就必须摆平它。要么翻越它,但是你需要有一双翅膀。要么摧毁它,但是你会惊动你的敌人。最好的办法是,能跨过这道障碍但是也别让危险找上你,如何做到?那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并且,你始终记住一句话,最耀眼的不是万众瞩目的太阳,而是就算被泥土掩埋遮蔽了光芒,但是一出世照样大放光彩的金子!” 顿时,我心中有所触动,原本有些焦躁的心也定下来了。老爷子说得对,太过耀眼的东西就会招来许多妒忌之光,而默默无闻的金子则会沉然待命,等出土那日便是抨然一击横空出世。 我再看着眼前的大石墙,心中冷静的做出了分析,片刻,我收起了刀上前一步,丹田提气,单掌贴墙,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便是我与这石墙融为一体之时,石墙细化的脉路在我眼前放大,我的视觉渗透到每一根枝节末梢,丹田之力顺着脉路行走,一直到走遍整块石体,当一副完整的石体脉路图呈现在我眼前时,这块石墙已经被我掌握,掌轻轻往前一推,顿时整座石墙碎成了粉末,我再睁开眼,眼前一片宽阔,在那树林掩映的中央,正是有房屋几座,并且此起彼伏的敲打声响着。 “金业堂。”我一字一顿道,“终于找到你了。” 而再转头我要向老爷子报功时,却发现身后只有谣谚和大老板,已经不见他。 “他呢?” “走了,在你破开之时。”谣谚过来拍了怕我的肩膀,拿出长骨簪进去了。我没有说话,却忍不住皱了眉,她又停下来道,“哦,对了,还给你留了句话,千万别手软,是自己的就一定要得到,这金业堂的宝贝就留给你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三章 潜蛟断首·铁鼎养祭 上 这老爷子到底什么身份?我心中出现一个大大的疑惑,而几天下来和老爷子的相处,虽然吵吵闹闹但也算是开心,他这突然的一走,心中倒是有些不舍。 见状,谣谚一笑,又一边走着一边迈着那标准的一字婀娜步伐,淡淡的道,“云来云去,风走风停,向来都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有缘自会再见……况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大老板也道,“老前辈一生孑然,身份虽然是谜,但在江湖上很有声望,他的那些钱财都拿来济贫了,也是做好事从来不留名。” 我心中难过一会儿,也是放下了,跟着谣谚往里面走,我觉得老爷子有什么隐瞒了我,比如,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的百业堂三堂绝顶机密。 回想三堂一路以来的纠葛,纵然三堂掌握的消息多,也知道些不世绝密,可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些秘密应该是随着各堂的倒闭而被掩埋在土地底下,而不是像从天而降一般一个一个落到我手上。我追随三堂目的是完成魂涅交给我们的任务和找到命魄,从未想过要多得到些其他的什么,但这些秘密在偶然或是必然的情况下落在了我手中,让我不由得跟着它走,这一切的巧合就像是安排好的。 在土业堂出来的时候,因为一环扣一环,我就已经怀疑这些秘密最终所指的目的了,但是当时一直把目光放在远一点的地方,从来没有想过身边的人,现在回想,到处是漏洞。 在木业堂最先见到的那一块记有幽冥鬼刀和杀界之王消息的碎白布,到后面在土业堂得到的两张旧羊皮纸和碎白布,这两者一比较,破绽就出来了,羊皮纸是本来就有的,而碎白布显然是后面才放进去的。一路以来老爷子都是有意无意将我们向这些机密上引,我甚至怀疑从木业堂出来之前那截断开的走廊就是为了让我们去到密室得到那个青铜盒,在土业堂就更不用说,那是在陪着我们玩。 老爷子的实力实在不浅,但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而到了金业堂这里,那最后的秘密就要揭开了,他又离开了。是点到为止吗?还是这个秘密他不能解开? 此刻,蓦然少了个人,顿觉心中一空,金业堂的实力不一般,老爷子对我的教诲令我大彻大悟,但是明白了之后,我也是感觉到茫然。身为一个杀手,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以这种方式过的,此刻突然要改掉这个方式,还是有些困难,也是需要时间。 回过头,我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的大老板还跟着,想起我们的约定已经达成,便把金丝锁子甲的羊皮纸给他,他却是不接,我疑惑的看他,他也不说什么,不过目光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前面的谣谚,我看了看这两人,似乎明白了,点了点头,收了羊皮纸往谣谚旁边去道,“那就从正面进去吧,反正双方也不用再打招呼了。” “嗯!”谣谚转了转手中的长骨簪紧盯着大树掩映下里面的一双双凶狠的眼睛,应了一声,示意我跟在她身后做援助,发现我走到了她旁边,一愣,再往后一看,大老板正沉默的待命。她想问什么又没问,我们准备好了往里进攻时,她又悄悄的问我,“你干的?” 我点了点头。 她意外的看了我一眼,回过头冲进去之时又叨咕了一句,“真是得老爷子真传了,绝不做亏本的买卖……” 怎奈,我们二人刚冲上去迎面便是“咻咻”刺空之声,黑压压的一面万箭齐发,数不清的黑箭从树丛中射了出来,其势猛,二人在抵挡之余直接又将我们逼了回来。 我们落回到原地后,里面又停住了,不闻风动,安静之中只有紧绷的箭弦,那是随时待发。 “哟,有意思……”谣谚笑转着手中的长骨簪往旁边走着,看着那安静的树丛道,“如此专业的防御技术,确实和其他几堂不一样,那么,今天这一趟也不是白来了!”话毕,她突然一甩长骨簪冲了上去,顿时杀气如墨爆发,将周围的空气变成了黑色,对面树丛里立即箭雨转向,齐发之中主攻力集中向她,而下一步漫天的箭雨停在了半空中,刹那之间便是一个芥子须弥,小中藏大,我和谣谚的身影出现在树丛中人的身后,当他们发现我们之时,便是他们被黑暗笼罩之时。 瞬间开启的幻阵,瞬间消灭,前一刻还是鲜活的生存,下一刻便是成为一具冷尸,在来金业堂的途中我们虽然被那强大的幻阵摆了一道,但是我结合老骗子的伪术精髓也从中领悟了一个旁门歪道,那就是眼前的这高级幻阵。 以快速和短暂取胜,近距离的幻阵开启会让人立即捕捉到,但是在人捕捉到的那一刻又消失,这就让人不明所以的失措,这个时刻,是最好的攻击时机。 在谣谚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时候我便是开启了撒网,等他们发现不对劲之时,也是幻阵消灭之时,而我和谣谚的速度在杀界堪称为数一数二的人物,只要提前算计好了位置和路途,瞬杀轻而易举。 片刻,一声“嘭”响金业堂的大门被一个人撞开,因为重击倒飞出去的鲜血飞溅,那人在光滑开阔的地面上拖行了三余丈之后停了下来,一口气封住了心脉,他倒地气绝,堂内正在进行紧急逃跑的人一惊,又是急忙钻进了大堂后面不见了身影。 背着光的门口我和谣谚看了一眼身后被瞬间清扫一空的地面,一阵风过,瞬间撒开的幻阵又瞬间消失无痕,外面继续风和日丽。我收了脚盯着堂中逃跑的人,谣谚一转长簪姿势回到妩媚优雅,那动听的声音如夜莺,但又黑暗得如同魔鬼,在大堂的角角落落回荡,“躲好了吗?躲好了就该我们来找你了……” 大堂上的座位上一空不见人,金业堂的堂主不在,堂中人跑得差不多了,谣谚一声轻笑,我们向里面走去。 这堂中的布置,除了和有些寒酸的土业堂不一样,与我们见过的水、木两堂类同,正堂宽阔敞亮,后堂暗藏千秋,看所有人都往后堂跑,看来后堂又是有着一些四通八达的暗道了。 我们二人顺着后堂追去,不过,这通道却是有两个,一左一右的往里,看了看,一个通道里地面上的脚印杂多,一个却很干净,我们正要顺着脚印多的通道追去,却是看到另一个通道里闪过一个身影,通道里的光线还算明亮,此人彪形、虬髯,只一眼,我便认出来了:木业堂堂主! 原来他跑到这儿来了,我和谣谚互看一眼,她继续顺着脚印多的通道去追金业堂的堂众,我则是去追木业堂堂主。 一路急追,通道里和在其他几堂里的通道一样,只不过墙壁上奇怪的镶嵌了一些不成形状的废铁,甚至也有没有锤炼的粗铁。我追到一个弧度不大的拐弯处,几乎是一前一后的脚步,前面却是不见他的人影。我正要继续追下去,旁边突然钻出一个人影来,凶风犀利,拳拳苍劲,那两只拳下来犹如一只铁锤,我躲避之中与他交手,招招震得我手肘发麻,也是将我逼得后退。 好生厉害的拳,若不是我惊情之余没有选择攻击而是防守,此刻我这胳膊骨怕是要受伤。 我当即拿出袖子里的匕首再与他抗击,快匕与铁拳,我迅疾而猛,招式逼人,他立即收拳为守,几番来往下来,我觉不对劲,两人退开,打了个势均力敌,我再定睛一看,一个九尺大汉,面相凶恶,两只大拳如钵,犹如鬼殿阎罗,这哪是木业堂堂主,乃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你是谁?”我收了匕首退后一步,但是锁定的目光并未撤去。 他先是防备,一脸的凶神恶煞,又眼中一动,再眯着眼睛审视着我,满满的怀疑。 “你是金业堂的人吗?”我再问道,手中的匕首不动。 他又眯了眯眼,脸上又回到了凶神恶煞,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我抬起手握紧了匕首,双眼锁定了他道,“是,我就杀了你,不是,把路让开。” 他看着我不动,再次眯了眯眼,确定了我眼中的杀意后,收了拳道,“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让我在这金业堂中找到一把趁手的兵器,我随你杀到堂中深处。”他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对于这莫名的要求我可不信天上会平白的掉馅饼。 他转身看着通道的深处,一双钵大的拳捏得“啪啪”响,咬牙道,金业堂的主人杀了我的兄弟,我要替他们报仇!” 我看了看他完全不设防的后背,以及那无法解开的仇恨,最后收了匕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铁阎虎。”他侧头,一字一顿的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四章 潜蛟断首·铁鼎养祭 中 我沉默片刻,原来是仇家寻来了。 不过,我也不会全部的信,毕竟想要在金业堂这里分一杯羹的人还不少,现在表面上平静,但不代表一直平静,那些人要么就在来的路上,要么就已经到了门口。我往通道里面走,经过他旁边看了他一眼,给他做着最后的忠告,“和一个杀手做交易,这本身就承担着风险,你要明白和需要做的是,降低这个风险降低,和拿出绝对的诚意来……” “哼!”他冷笑一声跟了上来,言辞中是不屑,“不要把你那无心无血的一套搬出来,我铁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背后掏冷刀子的事还是不做!” “希望如此,也最好如此。”我看着通道的尽头道,那里有个往左弧度很大的拐弯,又想起刚才铁阎虎藏身的拐弯处,也是同一个方向,这条通道好像和以前见到的通道不大一样。 二人走到拐弯处,前面的通道竟然是往下去的,我问铁阎虎,“你掌握了多少情况?” “不知道。”他道,又想了想,“金业堂的堂主失踪了。” “你见过他?”我有些意外,听闻金业堂跟其他几堂不一样,想必这堂主也是不一样,原本也是奔着他来的,想领教一番,但是来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他想了想,“见过一面。” 我一顿,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沿着通道往下去。这话中有话,但他不想说,他奔着金业堂的主人来,有着这样的仇恨,见到金业堂堂主想必也是要拼命,此刻他不想说,料是有什么隐情。 不过眼下这通道一走之后便是呈螺旋状,越往前越是往下,大有去到地底下的趋势,我惦记着分散开的谣谚,但也思忖着这样的通道底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又问他,“你去过另一条通道吗?” “没去过,不过,”他又道,“我曾在另一个地方见过类似于这样的通道,这地底下是中空,中间肯定藏着什么。” “类似的地方?”我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是他来此的真正目的吧。 “火业堂,那地底下就有一个大火坑,上面有一个炼尸炉,火业堂的堂主就是被炼尸炉下面的烈焰烧得连渣滓都不剩的。”他云淡风轻的道。 我听着却是沉思,他说的也不无依据,想之前火业堂灭的时候正是金业堂接管了,两堂有相似之处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火业堂内部的消息的?我正要问,却听见通道下面传来了打斗声,凭声音判断武器,那种独有的敲击声是谣谚,当即又是火速往下去。 谣谚与金业堂的人遭遇了,也很有可能是紧随我们之后进来的其他江湖人士。 当我们走完通道时,底下的视线豁然开朗,一座黑黢黢的深渊,之中一座石柱一般的石山,上面放了一座黑色的大鼎,里面正是有什么在烧着冒着一股股的白烟。沿边是一条环形的走道,对面也是一个通道的出口,谣谚正在和一些十几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在打斗着,一见我出来,谣谚立即喊道,“灭掉那座大鼎!” 随之我们这边的出口外两边风动,出现二十来个黑衣人,手中拿着短刀,那冰冷的眼神很是熟悉,稍微一想,是之前在去木业堂的途中追杀姚三的黑衣人。 他们又出现在了这里,原先我以为是木业堂的人,现在看来不一定了。 当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拿出残月刀下去了,那二十人拉开阵势阻拦,但他们低估了残月刀的力量,我一刀击毙一人再一脚踹飞一个,就此撕开一个口子落在深渊边上看着底下,底下目测不浅,全部被白色的烟笼罩着,看不大清楚,但是隐约能见几把黑色的剑,我又去寻找金业堂的铸铁炉,却发现一路过来并不曾见一座。 他们是怎么铸的器? 后面被我撕开的黑衣人又上来了,铁阎虎提着两只拳一边将他们往回打一边对我大喝道,“你想办法进去,这里交给我了!” 我点了点头环视了深渊一周,发现边上离中央的黑鼎太远,没有凭借运用轻功是不可能了,而此时更麻烦的情况发生了,两个往外的通道里出现了另外一些黑衣人,他们同样蒙着面但是眼中的凶狠诉说的是江湖气息,追着我们来的人到了!他们一看底下的情况,直接将目光放到了深渊中央的黑鼎上,而后便是不约而同的直奔大黑鼎。 我握紧了残月刀就等着他们过来,却是才往前走一步,忽闻两个通道里传来阴冷的气息,再转头一看,同样下来了若干黑衣蒙面人,但他们的气息更稳,动作更迅速,一下来便是收割生命的机器,不管是第一批的冰冷黑衣人还是后面跟来的江湖人,直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边的两批人也是反身与其厮打着。 我一时没弄明白这突发的情况,这三方的势力是一个比一个猛,但目的是一样,争夺那个大黑鼎。 他们为什么要争夺那个大黑鼎?我又转身看着那座大黑鼎,隔着距离看不清里面烧的什么,但是那白烟有种源源不尽的趋势,其中定有玄奥。 我猜测着,一路追杀的第一批黑衣人,他们应该是百业堂另一个主人的人,行走如同木偶,就像是听命令办事的机器。江湖的人是打着趁火打劫的主意,背后的手复杂。最后进来的这些黑衣人,他们则是专业的杀手,出手的目的就是杀人。这三方不同的人争夺同一样东西,那其实他们背后的目的也是一样。 而我又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金业堂的人呢?除了在门口见到的那些人外,这一路以来连一个金业堂的人都不见。他们去了哪里?金业堂的堂主又去了哪里?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然,下一刻脚下的土地开始摇晃,坍塌的前兆开始,我当即去找谣谚准备撤退。 这是陷阱!金业堂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试想一下,百业堂其他几堂连遭毁灭,最精明的金业堂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正在此时糟乱的深渊上响起一个声音,“欢迎诸位来到金业堂,这等招待诸位还满意否?”循着声音一看,在对面的一个通道里出现一个人,正是寿命不短的木业堂堂主。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金业堂的堂主出了什么事故? 而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冷笑一声一挥手,退到了通道里,顿时又有二十几个黑衣人进来直奔谣谚,两条通道瞬间塌了,深渊之上彻底地动山摇,在明知死路的情况下还进来,看来这是抱着必死的同归于尽,是不能让我们出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五章 潜蛟断首·铁鼎养祭 下 那金业堂是个大陷阱的事坐实了。 此时地下深渊已经开始坍塌,两条出去的通道也轰轰两声被蔓延的坍塌堵死了,那边谣谚正在被重点攻击,看来这个陷阱的目的就是将我们有进无出。 必须要出去,以这地下深渊之深,一旦被埋,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我正要去援助谣谚,神出鬼没的大老板出现了,有了他的帮助谣谚那边也暂时可以缓一缓。另一方先前打斗的两批黑衣人也是激烈,双方都下的死手,根本没有因为坍塌而停下半分,反而加快了速度。这情况弄得铁阎虎也莫名,只得提高警惕盯着他们,又一边催促我想办法。 我又把目光放在深渊中央的大黑鼎上,既然这黑鼎被当作诱饵放在这里,想必它也是这地下深渊的关键,此时环顾一周,周边的摇晃坍塌竟然跟中央的石山无关联。由此,我有一个想法,那深渊上的石山不像是普通之山,怕是这坍塌不一定能全部压得住它,以这地下深渊周边的通道之深、之厚,一旦坍塌了再去挖开的可能性很小,或许能到那石山的缝隙之中躲避,再想办法出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怎么样才能去到中央的石山上? 此时又是恨天无路。 不过,大老板的办事速度很让人欣慰,仅这功夫,他已经和谣谚杀毙了一众黑衣人过来了,他道,“跳下去。” 我怀疑的看他,一时没听明白。 他到了跟前看着底下的深渊道,“这下面有出去的办法。” 我又看着底下,此时因为土地的摇晃底下的白烟被连带着动,已能看清大部分,只见一整个黑黢黢的深渊底下全部是横七竖八杂乱放着的武器,有刀有剑,清一色的黑沉,隔着这么远也能感觉到一种冰凉气息。 “器冢?”谣谚皱眉道。 所有人眼睛一沉,都没有想到这下面是一个养器的器冢,那么,养的是什么器?我们又顺着石山往上看,问题还是回到了那座大黑鼎中,鼎中又烧的是什么? 我道,“那座黑鼎怎么办?就算我们跳下去了,此物不除也是一个祸害。” “黑鼎只是一个器具,下面的东西才是重点。”他依旧看着底下的深渊。 我沉默,铁阎虎看了我们一眼道,“怎么着,下去不下去?” 我在思考大老板说的话有几分把握,眼下他虽然说的突兀,但想来也不是空口白说,之前三人在堂前分开,他便是去查探金业堂的地形了,此刻怕是知道了这深渊之中的秘密一二。 “下。”我点了点头,准备下去。 “慢着!”谣谚却拦了我,她冷扫了一眼大老板,“你如何相信他?” 我目测着下去时的方位,淡淡的道,“能在坍塌的时候进来,说明这诚意还是够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别有用心?”她依旧防备不减。 我有些无奈,看了一眼表面上虽然平静但内心又不知道怎么样的大老板,又对她道,“是啊,是别有用心,不如你再仔细琢磨琢磨?” “哎?你!”她被我噎住了。 我转头看了看那些还在打斗的黑衣人,此时站着的已经不多,再看了看因为摇晃坍塌已经在分裂的脚下的土地,看这样子就算我们不跳,最后也还是要掉下去。回过头看了几人一眼,示意准备好了,几人各自沉息敛气看好位置往下跳,跳,也不能随便跳,那器冢里面的武器横七竖八的摆放着,看起来很钝,但也不排除只是外表,万一碰上一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下四人散开,谣谚见拦不住我只得跟着我,又警惕的看着旁边的铁阎虎,问道,“他又是谁?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暂时合作的伙伴。”我一挥残月刀跳了下去。 “伙伴?”她跟了下来,冰冷的道,“杀手没有伙伴,你忘记了?” “你别太过分!”铁阎虎下来也是冷沉道。 我再一挥刀转了方向,铁阎虎一拳向我挥来,我踩着他的拳落到了石山上面的大黑鼎旁,底下便听风声肃肃,谣谚和铁阎虎打了起来,我看了一眼也不再管,第一次体会到头有点痛,示意大老板拦着点他们后,我又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大黑鼎上。 左右看了看,近距离的看着,鼎里面被一片白色的烟笼罩,也看不清下面有什么,除了体积有点大仍旧看不出什么异常。想了想,我用刀伸进去拨了拨,一拨,触之有实物,却是突然里面一动,整个大鼎也是轰轰动了起来。顿了顿,我再轻轻往起一挑,顿时白烟跑了出来,更是冲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一颗狰狞的头颅飞了出来,我吃惊之余一脚将大鼎踹翻,“叮叮当当”,大鼎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烟也散去,那瘴气幻做的头颅也消失,再定睛一看,地上是一根根晃眼的白骨。 装神弄鬼,没想到这里是火业堂炼尸炉的升级版,这是一个炼骨炉。 而再看这骨头不是普通的骨头,跟我在木业堂墓地里看到的骨头一样,那是玉化过的。 底下谣谚和铁阎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而周围的坍塌越来越严重,头顶也开始掉土块了,再看走道上打斗的黑衣人,已经是没有一个人站着了,当下不觉周身有点阴森,我又收了刀往深渊下面去。 这炼骨炉作为引子,到底炼的是什么武器?虽然不知道,但想来也不是什么正道东西。 下到深渊底下的器冢后,他们三人都落在一些凸起的石头上,谣谚和铁阎虎仍然箭拔弩张,器冢里的兵器发着冰凉和腐朽的味道,大老板直接道,“据勘测得出的结果是,这里有一个生门。” 生门,说的是一条死路里有一个可以转化为生的脉门,因死存生,视为养死,但是这样脉门不好找,一般隐藏在绝密之地。 几人又把恩怨放下,转而寻找生门。而果不然,不管头顶和周围的土地怎么坍塌,对这中心的石山丝毫没有影响,它就好像是独自成体,与周围的土地没有连接。 再看地上,这些荒器是不可能了,土地也是和石山连城一体的石头,最后我们又把目光放在了这座不寻常的石山上。 “怎么,你们要打开这座石山?”谣谚见我们的这情势道。 大老板上前勘测着石山的属性,铁阎虎则是四处看着,他道,“那不然呢?你这么厉害能劈出一个生门来?” “生门我劈不出来,死门倒是可以劈一个,你要不要试一试?”谣谚拿出了长骨簪柔声道。 “哼!”铁阎虎冷笑了一声,没有再理她。 她又是怒看向我,正要说什么,大老板勘测有结果了,我立即转开目光上去道,“有什么出去再说吧。” 大老板指着石山正北位置,左右的中心点道,“劈开这里就能找到生门。” 我点了点头看好位置,退后一些距离,提气沉脉,将所有的力量调集到握刀的右手后再猛然劈了下去。顿时一声闷响,看起来无比结实的山体被劈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刺啦啦的响,一条缝蔓延向上一直到山顶,一声轰响石山崩碎了,碎石漫天的往下掉,顶上的那座大黑鼎也呼呼的掉了下来。 立即底下我们四人躲避,而此时脚下的石地却开始旋转了起来,这突发的情况令所有人措手不及,躲避之中四人的位置渐渐散开了,再等碎石掉完所有人抬头一看,中央的碎石中升出了一座圆形的石台,上面浮立着一把黑色的刀,刀身纤长,刀尖锋利如银月,一种孤冷绝尘的气息散开,所有人看呆了。 不自觉的,我向着那把刀走去,心中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到了跟前我伸手去拿那刀,却是脚下陡然一空掉了下去,顿时耳边是漫耳的封闭声,冰凉刺骨的水隔绝了一切,有萤光自我手中发出,我低头一看,那把黑刀却是蓦然消散,我手中又一空。 头顶上传来了入水声,谣谚下来了,紧接着又是两声,我还在想着那把刀,谣谚四处看了看,拉着我往一个方向去,怔怔然中我回头看了看那个入口,只剩下一个小圆,但疑惑却是很多。 这以后顺着水路走,晦暗不明的水中,一直过了接近一个时辰我们才见到一点光。顺着光亮出来,水旁边就是陆地,四人上了岸再一看,地方是陌生,但对大陆地形很是熟悉的大老板说,这是赵国。 金业堂的秘密基地底下竟然是一条暗河,这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又不觉佩服金业堂对建筑的道行,什么样的建筑都能建造出来。 而正当我们松了口气终于捡回一条命时,我们看到前方不远的地上站了一个人,同样是黑衣蒙面,但是他没有杀气也没有存在感,整个人就是普通的淡,我和谣谚当即心中一动,当他转过身来,谣谚叫道,“命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六章 狱场百鬼·破司横行 上 从金业堂出来后,我们从命魄口中得知了一切。 金业堂的堂主是命魄杀的,而金业堂的堂众被另外一个势力袭杀,当时命魄在场,据他猜测,是百业堂另一个主人所为。金业堂后面的这一系列阴谋陷阱,都系于木业堂堂主所为,目的正是如我猜测,要击杀我们几人。 目前为止,因为百业堂的内斗,致使五堂悉数毁灭,不知道是否是巧合,我们北上这一趟也因此完成了任务。 几人也就此作别。我将金丝锁子甲羊皮纸给大老板后,他留下的理由没有了,也不得不离开。铁阎虎要的趁手的武器也被我一拿给拿没了,他也是约定了下次再向我讨债。 至于那把神秘的黑刀,虽然所有人心照不宣没有提及,但想必也是知道,正是老骗子口中所说的绝世宝器。只不过,仿版终究是仿版,一现世就化作了空气,而养着它的,正是山顶上的那座大黑鼎,这一整套下来,以骨养气,以器养鼎,这就是金业堂的核心秘密。 和他们二人分别后,天已近黄昏,我们沿着赵国西方的平原往南去,回破命司复命。 而当我们走到平原中央时,地上出现了大面积包围的踏击声,不到片刻,正体显现,腥风扑面,凶狠异常,绿森森的眼睛发着骇人的光,黑压压的狼群从两面将我们包围了,全部伏地低吼着。 天还没黑,日头也才落下,这黑夜中的东西就出来了,我们三人停下看这突然来临的造访者,如此大面积,那看来就有狼王了。只不过对方并不想跟我们打招呼,伏地低吼的狼等待一阵后直接跃起扑了上来。 我们这一连打了一天,临了又要和狼群打,不觉有些无奈。且这些狼群可不是普通的狼群,有着自然的野性,但行动一致有序,看来就是训练过的,最起码懂得某种特殊的语言,比如何时进攻何时撤退。 接下来我们三人又展开了活动筋骨,开始了清除这归去之路的最后一个路障,在黑暗彻底来临之前,我们边打边冲出了狼群的包围,那狼群也不再追击各自撤去,昏暗的天色里,我们在狼群之中见到了一个玲珑的身影,谣谚不禁笑道,“哟,狼王没来倒来了个狼公主。” 北方狼族公主墨胎屺儿,此人曾在云水渡出现过,消失了这么久最终又在这里出现。她出现在此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是真的帮我们活动活动筋骨吧。 空中飞来了一只血鸦,在有些意外之余,顿时我和谣谚有一种久未逢面的亲切感,命魄接了它,它吐出喉间的信落在了我手上,我们正看着它却听命魄道,“出事了,血魂失踪了。” “轰!”天边突然响起一道滚雷,闪电哗啦啦的一扯,那雷从这边滚到那边,又见整个天边被残留的火烧云滚得一片火红,天要下雨了,不是在夜里就是明天清晨。 三人又是一路无话赶往破命司。 三天后,等我们一路昼疾夜赶回到司冥殿时,魂涅以及无厘子、葬心、灭阴三人正在等着我们。 第一次司冥殿里所有人到齐,殿角的蜘蛛网又比之前大了很多,我们进来那只大黑蜘蛛就趴在网上看着我们。 据确切的消息说,血魂是在三天前的早晨消失的,消失的地点是勾陈峰,唯一的线索是她的房间里留了一封信,曰:三天后的酉时,请破命司在岚岫峰一坐。 这时间卡的正好,三天前的早晨我们还在金业堂的群山里跟幻阵斗争,三天后的酉时,我们刚从西北的赵国回来,而在这之前我们还遭遇了一场狼群的拦截,不过现在看来我们要迟到了。 魂涅沉稳,他并没有说什么,让我们去歇息一下之后,酉时一刻,所有人准备好,当魂涅从座椅上起来时,这是他十年以来第一次下山。能在白枯迷岭将人无声的带走,甚至没有惊动到魂涅,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不禁魂涅好奇,我们也是好奇。 岚岫峰,位于秦国紧靠函谷关的一个王家园林,此位置的特殊,致使偶尔会有秦国的一些王室高层在这里狩狩猎,赏赏大好河山。此次它将我们约到这里,想来就是秦国的主人了,只是岚岫峰离白枯迷岭有着距离,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次的邀请耐人寻味。 “真好,又要杀人了……”从白枯迷岭走出来时,无厘子松动着腕骨笑道。 黑夜来临,我们一行人向着岚岫峰去,八名鬼隶抬着魂涅的轿辇走。黑暗之中,辇上面有八盏橘黄的灯就像八盏地狱的光,死气,阴煞,寒冷,无边无际的荒野,无边无际的人间地狱,一切没变,只不过司冥殿移到了山下。幽暗的夜空有几粒星辰,但是无光,空气微动,轿辇上帐幔起伏,魂涅在里面闭着眼睛撑着头养神。 突然周围的阴风一动,灯光一闪,黑暗里有什么在顺着灯光攀爬而来,张牙舞爪,阴气摄魂,它们狰狞而又恐怖,丑陋又肮脏,却是在接近轿辇就要触及灯光时,又开始哀鸣着退去…阴风忽灭,大地安静,在远处的黑暗里出现了成群的幽绿眼睛,它们在向这里探望,片刻后又呜咽着逃遁而去。“呱~呱~”头顶上出现了几个影子,它们拖着长长的调子,带着贪婪凶残的目光,却是又受惊般的扑簌离去。地上开始有东西退去的窸窣声,那是山中的爬行动物,蛇、蚁,蜥蜴…… 就此整个世界安静,一路太平,牛鬼蛇神退避。 灯光下,八名鬼隶就像八具人偶,带着骨质的惨白面具,高大的骨架套上更宽大的黑袍,阴森,阴冷,周身半米之内是浓的化不开的煞气,至阴至腐。他们没有出处、没有姓名,不知道长相、无法窥探实力,就像空气一样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又如空气般能扼人咽喉,人如其名,鬼隶,鬼差,专勾命,一切的命。 来到破命司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的故事,或凄凉,或悲惨,或痛苦,或无望,但来到了破命司之后,他们就只有一个故事,那就是活下去。 也许杀手无情,更应该冷血,但是在这乱世我们既然来到了同一个地方,又有了同一个目标,那么我们就将自己的后背和命交给身边的人,破命司十年来人数在慢慢增加但从未少去,这次血魂失踪,就算我们翻遍整个世界也要将她找出来。 而敢向破命司染指的人,一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无声的荒野里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我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嗜血,残忍,和不掩饰的张狂,人们都说死神可怕,但是他们没有见过从死神手底下逃出来的鬼,他们比死神更可怕。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七章 狱场百鬼·破司横行 中 戌时,夜已经黑的有些深沉了,八盏幽火轿辇在一座气势恢宏的牌楼前停下,距离约定的时间我们迟到了足足三个时辰。守时这个东西,我们一向除了在做任务以外都是看心情,因为来的路上心情太好了,所以我们游山玩水的消遣了一段时间。再说,既是他们请我们来,那他们应该是看我们的脸色。 轿辇落下,八盏幽灯微晃,伸出一只只隐形的手探向前方。 那是一座五门六柱十一楼的石牌楼,位于秦国函谷关前的群山之中,在偌大的空地上拔地而起,其恢宏的气势和特殊的造型,似乎正在诉说着它的不凡。楼上的楼角飞翘,就像一只只振翅欲飞的鹰翅,两侧静谧的灯笼,将整座牌楼照得灼灼生辉,借着明亮的灯光,坊额上上书岚岫峰。底下高大的牌楼里面,是一条五车并驱的大道,大道两侧是林林而立的树林,山风吹来,大道两侧的树林动了动,最后又归于平静。 “哒,哒…”寂静的夜间响着谣谚的脚步声,她走到牌楼面前往里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又退到一旁。 一股无形的压力和戾气伴随着一个沉重的脚步起来,葬心往前走着,那压力和戾气搅成一团烈火去向里面,他一脚踏进牌楼,两侧林中的夜枭扑簌簌飞起,在此起彼伏的怪叫声中,一路的灯火变成火红。 “哼!”他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璧山,在他头顶的上空气流开始聚集慢慢涌动,剑气加上煞气,一时之间红黑之气相绕,将他周身的空间变得扭曲,也将一把剑变得火红。他猛然挥剑向前,一道剑气狂势而去,那巨大的剑影在悲鸣中极速的划向前方,气流与空气拉扯所引发的鸣叫响彻整座园林的上空,继而,园林一阵抖动,巨大的剑影砸进那深处响起了一声轰天巨响。 这一响后,林中又归于平静,璧山在华丽丽中将一切摧毁,再华丽丽的消失,这就是它的特色,最适合喜欢华丽的人。 葬心在前面开路,后面的脚步此起彼伏,大道绵长,我们的脚步将整条道的空气变得幽冷,直到大道的尽头,看到那一座恢宏的殿宇。 殿的台阶上不见人,但是在下面广场边缘的石柱上立了很多黑色的身影,我们一出现,就被各种阴冷的目光锁定,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也是除破命司以外的所有杀手组织。至此,似乎这一场失踪游戏有了些明朗,原来是冲着破命司的名号来的。 一阵参差的脚步声,台阶的尽头出现一行人,各种华服,各种腐烂,这是权势的味道。 “大胆破命司,见到本君竟不下跪。”安静里其中一个人道,语气倒是不咸不淡。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声蔑视的讥笑,葬心道。 “你!放肆!”那人喝道,其身后之众人却是一脸淡然。 葬心扫了台阶上一眼,倨傲的道,“说吧,目的是什么?最好趁我们还有耐心之前。” “叫你司主来说话!”那人面有愠色。 “你?”葬心斜挑了他一眼,将剑杵在了地上,摇了摇头道,“垃圾东西。” “你!张狂!”那人暴怒。 葬心没有再看他,抬剑指着台阶上的人,瞬间烈焰般的剑气在躁动,立即让台阶上的人抽兵器之声此起彼伏,他道,“痛快将人送上来,我会让你们死得好看一些。” “好,”此时台阶上又走出一个人来,他道,“既然你们干脆,那我们也不再多言。” 葬心收了剑示意他说,他又指着周边的黑影道,“要想带走你们的人也可以,但必须赢了他们,本世子做主,在这秦国的土地上,只要你们将他们打败了,人你们可以带走。但是,”他顿了顿,沉稳的扫了我们一眼继续道,“如果输了,你们得把杀界第一的位子让出来,并且,这以后是生是死,且随你们的便。” “好啊。”葬心轻声的道,立即台阶之上有人轻笑,那是沆瀣一气,但随之他们脸色又大变疾呼着护驾,一道火红的剑气自天落下,到了他们跟前直接将一排护卫燃了起来。就此,惨烈的叫声起,这一场游戏也开始。 广场中,气温骤然下降,阴寒的杀气带着无声的怒吼从四周扑了上来,为了争夺杀界第一的位置,他们开始了他们的赌注。但在他们的中央的我们,速度比他们更快。 杀人要杀在人之前,这是破命司的风格,被动永远比主动少了一丝生机,而己方的一丝生机就是对方的一丝死机。 广场的中央以魂涅为中心出去了三股阴风,它们在周围的杀气踏出脚步之时将他们扼杀在了一步以内,接着只闻打杀声,以广场中央往外一半的空间所有的杀气被阻拦在外,葬心、无厘子、灭阴三人开启了外围的厮杀。 台阶之上的人脸色惊变,但没人去欣赏他们脸上的神色。 广场中央剩下的人又迎来了另外的对手,从殿台侧面的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是只闻名从不见人的囚府府主,其后跟着手中有着一把断剑的断剑,以及另外一些气息似曾相似但又不确定的人,他们的气场比在场其他的杀手更大,是各种各样的混杂,一共十三人。 囚府的人也参与了,看来这一场游戏的精彩度又增加了。 囚府府主四十上下,意外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圆滑的人,与其说他是一个以杀为生的人,倒还不如说是一个商人,他一摸下巴上的胡须,在台阶上一顿,打量了我们一眼,又笑着往下走,“哎呀,破命司就是破命司!实力不同凡响,人也美得震世撼俗,这位是玄鸟姑娘吧?比想象中的年轻。这位是谣谚大美人吧?比传闻中更要动人。哟,这位是杀手榜排名第二的命魄吧?果然年少有为。” 谣谚笑了一声,扫了一眼他身后的断剑,声如夜莺动听的道,“府主过奖了,我们不过是玩玩闹闹耍着玩罢了,比不得贵府的断剑,横行整个杀界。” 谣谚说的是云水渡一把火之后不再见断剑,此人明显不是善茬,但后面的一切都不见他的身影,那么他出现在云水渡的意义又是什么? 囚府府主下了台阶,一顿,笑了一笑,一脸的和蔼,“谣谚姑娘才是说笑,我们囚府排名可是一直在二位的后面,哪儿来的横行一说?” 谣谚也不再跟他耍嘴皮子,直接下巴横了横他后面的那十三人,“他们又是谁?” “他们?”囚府府主回头看了一眼那十三人,再一笑,“都是排名在你们之后的人,今夜是来长见识的。” “哦~”谣谚明白了,抱着手笑退到了一边。 “哟!这位是破命司的司主魂涅大人吧!”囚府府主似是才看到魂涅,一脸友好的道,“真是闻名不如一见,久仰久仰!”魂涅没有说话,他又自己收了,左右看了一眼,“那么,咱们就步入正题吧,都是在杀界混,也是知道规矩,上头让你来,你不能不来,咱们就点到为止,把这场戏圆满的演下去。” “哼!”谣谚轻笑了一声,神色间的嘲讽也是溢于言表,但暗话不能明说,谣谚也是知道进退,囚府头上有人我们破命司头上可是没人,自己做了狗还要拉低别人的身份,更是把自己的形象说的那么光明,点到为止?那就不会连老底子都掏出来了。 谣谚不等囚府府主说完,直接走向那十三人,拔下头上的骨簪在手,转着也是风姿无限,“你们的对手是我,让我来陪你们玩玩吧!” 囚府府主笑了笑,不甚在意,“呵呵,贵司都是年少轻狂,乃是性情中人。”话还没说完,命魄走向了断剑,不过断剑的目光放在了我身上,“你的对手是我。” 命魄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让开的意思,我拔出残月刀走到了一旁,命魄又让开了随谣谚去向那十三人。 由此对阵摆开,各自面对着各自的对手,囚府府主也和魂涅对立,广场中央静得可怕,只有风吹着衣摆的猎猎作响。 “嗡嗡”几声气浪的响并着冲天的杀气漾开,外围的打斗结束,地上躺了一地的人,血腥之气四溢,但是这并不是结束,因为接替倒下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人数、实力、以及速度,又比上一批多了两倍。 不过台阶上的人已经看得惊愕,他们绷直了身子,嘴微张,紧张的关注着场中的一切,有的甚至额上还有汗。他们不是这个杀界的人,但是非要进来掺一脚,但愿今夜以后他们不要做噩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八章 狱场百鬼·破司横行 下 一声轰响,几乎是同时,石柱上的黑影俯冲了下来,那蓄发的力将一根根石柱震裂,在广场的中央我们这三拨人也开始了。 命魄和谣谚对杀手排名榜的其他十三位杀星,我对断剑,作为领头人的魂涅自然是对囚府的府主。 不过,在大战一开之时,还没有人看到魂涅和囚府府主怎么动的手,二人就已经消失在原地,再去寻找,二位已经去到了园林外的黑暗处了。 回过头来再看命魄和谣谚对十三名杀星,虽然十三名杀星排名靠后,但是既然能在杀界混上个名次那都是出类拔萃的,更可况他们是奔着登高的目的来,自然是精心准备过。另外,命魄他们二人是连夜从西北的金业堂赶回来,在精力上也是属于疲态,目前也是一个挑战。 而再看我的对手,我才一回头,迎面就是一道剑风,干脆的冷风并着剑主无温的声音,“在战场上还能分神,我不知道你是真有这个实力还是愚蠢。” 我挥刀击开,退后两步再起身看他,“对于手下败将,我不知道应该说你不知死活还是身子骨痒。” “哼,破命司的人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狂付出代价。”他挥剑上来了,在云水渡那一夜他没有出手,这次一出手就是不俗的实力,断剑走的断风,但下来却是比完好的剑更锋利的风,直带得剑风行走之时屏蔽了周围激烈的打斗声。 我攻中取守,在他这凌势的攻击下步步后退,见着他这与旁人不一样的干净招式,心中觉得也算是长了见识。世人用剑的人很多,但是用一把残剑还能用出剑的简洁和苍劲,目前为止,我所见过的人当中他还是第一个。 又是不觉好奇他这把残剑的来历,看剑的断口不是很整齐,似是被什么给震断的,这样的人,实力也是可怕。人器合一,在每一个手中有武器之人的世界里,武器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丢了武器就是丢了性命,损了武器,便是损了身体,在当今天下能与断剑对手的,人确实不多,又损了他武器的,更是人中罕见。 我道,“你为什么甘愿做一个傀儡在那阴暗之地苟活?” “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那不是我要考虑的,我考虑的只是手中的剑能否登上一座高峰。”他手中的剑更快了,逼得我后退之时那眼中的专注令人感到害怕,没有杀气但是他的目的是置人于死地,让人无法捕捉他下一步要走哪里,而每一剑下来都是一剑到底,没有飘虚的一剑。 这种实力,却身在囚府那种混杂之地,实为可惜。而他这个人,也不适合在江湖上混,太无趣,太死板。 我再问道,“第一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活着就是为了第一。”他的剑把我逼到了广场的边缘,而我只有躲避退让的份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既是这样,”我退后一大步后,一甩刀闪现在他身后,邪魅的一笑道,“那我就更不能让了。” 他转身便是一剑,而我残月刀也借他这一剑将我送到了广场的中央。我转身一道残影去往台阶上,立即命魄上来接替我拦住了他,此等合作已经不需要眼神和语言,心灵上的共鸣这是最亲密的伙伴才能有的。 由此看来,有时候实力很重要,但更多的时候脑子更为重要,他以为他今夜来此的目的是踩下我正位第一,我的目的也是保位第一?不,在我争夺第一的时间已经过了,我现在是要去看看第一之后的是什么,比如杀手榜上一任的第一,血魂她怎么样了。 “拦住她!拦住她!”大殿台阶上的人开始惊慌,一排排的人肉墙哗啦啦的拿着兵器阻挡也不能让他们有一丝的安全感。可是他们跑不了了,刀光剑影的都不长眼,也是无情,之前他们能走的时候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过,有一件有趣的事是,就算被我逼到了墙上,他们也不进入到大殿里面。 大殿的门紧闭,能探到的就是黑暗的幽深,这样的地方确实不适合他们,在眼前还有光明的恐怖里或许还有一丝生机,但是在幽深的黑暗里,那则是万劫不复。 “呼!”寒风吹过,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那三排手持兵器的人墙被定在了原地不能动,能动的只是那眼中的恐惧,一直传到瘫坐在地上的人那里,也包括那个秦国的世子,他颤抖的道,“放肆,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还不退下!” 很难想象,在不久前他们还耀武扬威高高在上,此刻却像是一个被钉上了死亡标签的待宰者,只剩下可怜的虚弱。而对于今晚的这一场游戏,看起来他们是最享受观赏者,但实际上不知道是他们太自信了,还是觉得杀手只是一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武器。 今天晚上来此的人,就算有些组织是他们的刀,但是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刀也分很多种。有的刀它只是在借一个台阶跳得更高,短暂的合作,也不一定代表他们就是主人。有的刀是亡命之刀,它们争起来的时候,一刀一刀是六亲不认的,反正都是一个死,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这一刀一刀就会显得很疯狂。 我无视他们的恐惧淡淡的道,“我只问一遍,她在哪里?” 他再往后退了退,不甘心的道,“比斗还没有结束,结局还没有出来,我怎么会把她给你?这样难以服人心!” “哦?是吗?”我抬起左手一动,一道煞气袭了出去,变成一根黑色藤蔓准确的缠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挣扎了,但是肯定是越缠越紧,最后他明白了,在藤蔓将他缠死前停了下来。 死亡源于恐惧,在恐惧诞生的那一刻,那黑色藤蔓就会越来越结实,这个也同样适用于其他人身上,当黑色藤蔓缠住他们脖子时,瞬间藤蔓将它们缠的险些窒息。 我一步步向他走去,手中幻化出一把黑色的煞气匕首,黑色藤蔓将所有人的咽喉缠住,他们说不了话在濒死的边缘,但这种恐惧又看在他眼中,我道,“那从现在开始就结束吧。” 话毕,黑藤之下的人都晕了过去。 忽然,一道特殊极微的气息自右边柱子后面的阴暗里出现,那里背着光看不到人,只觉有一双眼睛在冰冷的看着我,顿时秦国世子眼中的恐惧失了控,黑色藤蔓将他缠的声音嘶哑,却听他唤道,“弦儿……救我。” 而此时大殿的大门无声的开了,里面虽然幽深,但借助外面的灯光能看个轮廓,正中央正是放了一个什么。再回头,石柱后面的身影已经不见,能看到的是已经走远的黑色斗篷底下一抹暗哑的亮色似曾相识。 我向殿里面走去,当我一挥手点亮了殿里的灯时,血魂正躺在一副水晶棺里闭着双眼,而殿中无一丝生命的气息。 顿时心中一空,殿外的打斗也是一顿,有种走了几千里之后猛然停下的疲惫。但殿外又是一道轰天大响,那是撤退的信号,我又进去带着她出来,就算她要永远的歇着那也只能在白枯迷岭。 殿外我刚出来,命魄就来接应,他接过血魂便往外面去,广场上的打斗接近尾声,一片狼藉中只有黑和红,生存下来的人在准备撤退,因为在园林外的山下有两条长长的火龙在上来,人影攒动,脚步一致,在秦国的地盘上就只有秦国的士兵了。不过,就在我们以为那军队是向这里来时,更远一点的函谷关上却是突然传来了嘈杂,号角响起,里外的喊杀声和打斗声热烈,这是夜袭。 这才是真的可笑,陪玩赔笑还要赔命,局中局的结果永远出乎人的意料。经过那秦国世子的旁边时我看了他一眼,他在看着我冷笑,那种笑很不一样,带着讥讽,带着疯狂的绝望,他呢喃着,“都死了,都去死,你们都会死…” 他疯了,我能理解他崩溃的心理,那个弦儿头也不回地走了,而看他如此重视,想必今夜这跟他秦国无关的一场游戏和那名女子多少有着关联。 我走了,他又是突然在背后叫道,“都是棋子!你们都是棋子!哈哈,谁也逃脱不了!你们都是他的棋子!!!” 这声音是丧心病狂,也是声嘶力吼,我停下转头去看他,却是从大殿的黑暗里突然出来了一把匕首,我侧头避过,那匕首击在了石柱上又反弹起来,我暗道不好再回头,匕首已经刺进了秦国世子的喉间,前后贯穿定在墙上,那前一秒的疯狂还在,已是被定格……而大殿深处的黑暗一片空,这戛然而止的一切如梦似幻。 “轰!”广场上传来一声轰响,那是负责收尾的灭阴在等我。 我回过头走了,当背后的地狱残场越来越远,我心中却是越来越沉重:生和死,到底是什么?利用,阴谋,真心,假意,最后的人命总是最脆弱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九章 星宿虚空?幽灵锁魂 上 函谷关,秦国的一道铜墙铁壁,当我们在岚岫峰血战时,它也迎来了它的夜袭。一场局中局,最后谁是赢家,谁又是惨烈的一方?在我们离开岚岫峰时,遍地的红与黑那是杀界的动荡,秦国世子死了一名,疆土也受到了侵袭。赢者总是躲在黑暗处,从他布下这盘棋时,棋盘上的每一粒棋子都逃不过他设定的路线,而他是在终点等候的王。 对于这一局,我只有一个疑问:是谁能将一盘散沙的人心都召集起来?这将是一股多么可怕的力量,他,是秦国世子口中的他吗?还是说,是她。 从岚岫峰回到白枯迷岭,人数一清点,魂涅和谣谚没有回来,几人又回到各自的峰上收拾伤口,这一战杀界的动荡就是破命司的动荡,杀界被伤的有多狠,破命司受的伤就有多狠。不过对于受伤这件事,那是杀手的家常便饭,只要不致命的伤都不叫伤。 收拾好了伤之后我们在司冥殿等他们回来, 几乎是一场通杀,破命司遭受到怎样的重创,他们就遭受到怎样的重创,甚至是更大。他们确实是倾了全力来剿杀我们,志在必得,也信心满满,但好像把他们组织起来的人志并不在此。正大光明的邀请,我们肯定是有备而来,不知道是他们低估了我们的实力,还是有人跟他们说得太自信满满,反正这场局,参与的杀手界,他们是输了,在杀红了眼的时候他们不觉得,等杀完了冷静了下来,他们就会觉察到,他们就如秦国世子说的:都是棋子。 这就像一场大洗牌,我不知道在那场厮杀中还有多少人活了下来,但我知道活下来的,就很难再回到之前的那种辉煌,一个东西,建起来难,毁灭却是很容易,而从毁灭中再站起来,就更难了。或许,这也是在这场杀手界大洗牌背后,那个人的目的之一。 但也无疑,囚府绝对是这场大洗牌中的一个赢家。巨象就是巨象,就算被削去了皮肉,他们的骨架也依旧是庞大和坚不可摧。这种庞大和坚不可摧源自于他们深厚的底蕴,还有遍布天下的府众,这就是再生的实力。此次我知道囚府只出了七分的力,这七分的力在外人看起来是全力,但在我们破命司的眼中,远远不是。 一个高高在上的第一,不是说说就能坐上,在这个座位下的枯骨,比这个世界上再生的生命还要多得多,这枯骨以及他坐的位子不够平稳不够坚固的话,他迟早会掉下来。而且,一旦坐上了就没人会再下来,他们会拼了命不择一切手段,甚至是抽掉自己的几根肋骨也要让它平稳坚固。 所以,囚府,依旧是那个囚府,它的这个手段,我可以理解为两种:第一种,是个人的智慧和谨慎;第二种,他人的授意和扶持。但这两种都是可怕的,第一种,说明囚府的实力可怕,第二种,说明这背后之人的实力可怕。 而这次虽然我们把血魂带回来了,但是她中了一种罕见的毒,既是死又是生,既是生又是死,生死不定时的转换,在这种转换中,她就犹如一个活死人,这种毒,就算是被誉为鬼医的命魄也是束手无策。 主导这一切的人,他最后的目的是什么?我隐约觉得,从我们离开破命司去向白马山时,一切就已经开始了,更有可能,我们的离开,正是那契机的开始。 我们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天的时间整个天下安静,关于他们二人最后的去向,我们没有一个人问,但我们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几人正等的昏昏沉沉,殿外广场上的风一静,魂涅回来了,却不见谣谚,我又在广场等了接近半个时辰,她的身影才出现,幸好她不见什么伤,就是有一点疲惫。 看见我她问,“嗯?你在等我吗?” 我什么也没说,也没问她去了哪里,在司冥峰的边缘,她看着夜空没有说话,我看着底下的黑暗深渊没有说话,最后她回到了朱雀峰而我去了勾陈峰。 勾陈峰比以往更要安静,老虎见我来了高兴之后又是没精打采。血魂的昏迷也让破命司沉重,我总感觉破命司的平静下会有更大的举动。 后半夜的时候,我回到了星宿峰。 星宿峰寒酸,只有一座楼和遍地的枯树荒地。 我曾问鬼奴为什么星宿峰这么寒酸,他说一直都是这样寒酸。意思是说,它本来就寒酸,没有原因,就是寒酸。 但我认为这寒酸是有原因的。 寒酸的星宿峰上只有阴冷,当我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更阴冷,不做任务的时间是闲暇的,没有下山,没有地方可逛的时间更是闲暇的,闲暇得人总有一种想把所有的时间合成一团,扔在地上踩两脚的冲动。做任务的时候我也必须一个月回一趟这里,和星宿峰一样,我有着一个强大的外壳,但是内在已经错乱破损。 我身上有很多伤,外伤和内伤,有最近的,也有很久以前的,我的存活就是靠这一座楼滋养,楼内没有别的东西,有整个白枯迷岭最多的阴煞之气,它们来自那一张黑陨石床和锁魂铃,这就是我“一鬼”称号的来源。 一个月是一个最终的期限,不管我在哪里,我都必须回到这里。我手中的阴煞之气,体内的阴煞之气,随手就出的阴煞之气都是来自这里。这楼内除了一张床三扇窗一串锁魂铃以外,都是阴煞之气,它们才是这座楼恐怖深幽的原因。 魂涅说我是整个破命司用阴煞之气用得最好的人,其实是我得天独厚,其它的峰上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我走到哪里这些东西就跟到哪里。这也是血鸦很喜欢我的原因。血鸦喜欢死亡之气,我身上就是浓重的死亡之气。 当楼的门关上,一片幽黑里,我彻底与外世隔绝,黑色的阴煞之气将笼罩,我也会就此陷入沉睡,只等着再唤醒。 屋内锁魂铃的声音轻缓悠长,那一间房子衬得幽深,关于锁魂铃有一个传说,传说它是一位上古仙人的化身,因为在死之前丢失了一样东西,就灵魂生生世世不化,生生世世的去寻找,从生界到死界,再从死界到生界,循环往来,永无止境。而渐渐地他在寻找中入了魔,因为怒气杀的人魂魄不散,全部被锁在了这串铃铛中,继而形成了现在的锁魂铃,是一件极阴极煞的东西。 但传说总是传说,一般都是经过了各种打磨和添加的,信的人自然信,不信的人自会又传出另一个版本。我只是觉得一件有着故事的东西背后的故事一定不简单。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章 星宿虚空·幽灵锁魂 中 沉睡是为了再醒来,而白昼的炽热是为了夜的更深沉。 距离上次岚岫峰事件后第六天,安静的夜里万籁俱寂,这是一天之中最平静的时候,似乎什么也不会发生。 午夜的子时,在位于越国天目山的上空悄然出现六个身影,立即,天目山地底下的那个秘密所在就发现了他们。但有时候,当你发现危险的时候,也是你落入地狱的时候。 “咻!”一道破空之声,一支携带着万千力道的幽火箭矢落下,随即一声炙热的哄响整个山底被点燃,紧接着一声轰天大响,一把巨刀落向出口,在山石飞扬间六个身影蓦然消失,又自山的上方、前方、后方,以及山底下出现 与此同时,一声怒吼叫自山底下传来回荡在山间,但又很快被漫山的牙色魅雾所掩盖,就此,如同一只獠牙的天目山被包围,魅雾成了生死的掌握者,将大千世界隔开,成就一个独自的小世界,里面惨叫不断,轰响不断,整个山底下陷入了天翻地覆的慌乱喧闹中。 而这一切,从出现到陷入地狱前后不过半分钟。 天目山里一直很平静,似乎从存在起就没有什么风波,甚至因为山中的这一个存在连普通的风都不敢从这里经过,山中獠牙,地下府邸,囚府横行整个杀界,它的老巢也是别具一格,隐藏在山底下。 但人生总要有一两个意外,并且,说不定这个意外还是一个惊喜。 “叮泠泠…”在魅雾笼罩的世界中,绿草地上出现一双脚,步履轻缓,铃声空灵,在一双脚上烟缕状的寒霜在发着光,这等绝美,耐人寻味,如同一支悠长的天籁。 随即,整个世界一静,山底下一静。 “叮泠泠…”第二声又响起,前后不过两秒,两秒的时间连贯在一起,那是两个脚步缓慢的落差,在这两步里,是无限的遐想。前一秒是绝美,后一秒是黑色的死亡。 锁魂杳杳,命转他界。 有不该来的东西来了,有不想来的东西来了,这是当下所有耳闻者的心中所想。 但凶残者不会轻易产生恐惧,他们会将恐惧转化为鱼死网破,夜袭,突袭,这在每时每刻都会发生,突袭之人有备而来,被突袭之人力图在绝地中翻身再立。随即,在这么短暂的一静后,世界又彻底的回到了它的喧闹,该叫喊杀的杀,该惨叫的叫,该逃的逃,该抵抗的抵抗。 在这世界伤不管是什么,总是要变一变,成为另一个身份活一活,变到另一个位置看一看,变的这个身份一定得有挑战性,一定得惊艳,变的这个位置一定得足够颠覆,一定得惊愕。 今夜的改变,天目山一定不会让世人失望。 天目山位于中原大陆的最南方,山内群山绵延,山外越水环绕,在整个大陆秋色肆虐的时候,这里还有着一丝绿意,它和位于西南的白枯迷岭遥遥对立,是杀界两个不可触犯之地。山因人而有名,人因山而得以开辟一个独自的世界,天目山因为囚府而出名,白枯迷岭又因破命司而出名,但是天目山又比白枯迷岭直白的多。 在天目山前的十里处就是整个南方最热闹的黑风镇,从镇上有一条直接到达山内的路,这条路只欢迎来做交易的人走,它鼓励人们用金钱来接近它,而白枯迷岭在山前的百余里处就开始拒绝人们的踏入。 金钱确实是一个万能的东西,但如果被金钱反操控了的话,那迟早有一天会走向毁灭。囚府敛财敛得太厉害,渐渐没有了杀手的本质气息,就像一个只懂得拿命来博的赌徒。 囚府有着一个强大而又辉煌的历史,他不同于新起的破命司,诞生的历史有百年。 一百年的时间,历史的色彩换了又换,风云变幻,只需朝夕,一百年的时间,府里的人换了又换,人来人往,生死不息,一百年的时间,囚府傲视群雄的手法换了又换,因人而异,异而又同。一百年的时间也许跟时间的长河比很短,但是和人一般的寿命比则是够长,囚府就是星宿之河中最耀眼的一颗星。 人的寿命也不过百年,它几乎是一个万寿无疆的老古董,杀人这种营生,也是和一件宝物一样,时间越久,它的价值就越大,累积的恐惧和评价的名声就越多。不过,它能屹立不倒长久不衰的原因,不是因为它过硬的实力,是因为它换了又换的经营手段。哪朝哪代都不缺乏那种惊天的实力,但比实力更重要的是能力,而能力就是包含了实力以及另一种特殊的存在,那就是手段。 手段很重要,就相当于人的一个智商,能决定一个人是否能走得更远。一个人的一生只有一个最辉煌的时段,剩下的都是黯淡无光的,这个辉煌或许长,或许短,因人而异,但如果将这一个个的辉煌连串在一起,放在同一个地方,前后不错半步,那么它将是光芒万丈的。 囚府,就是这样的一个光芒万丈的存在,从历任府主到现在,自创立者施以大体的框架,后来者实行具体的构造,一步步走向更高的点,那全部是几任府主在最辉煌的时候打下的江山,又在走下坡路的时候交给下一任而“拼凑”出的。 但有时候寿命太长的东西,它往往到一定程度是要被毁灭,就如同舞台只有一个野心者却很多,也有人等不及就上了台,因此就有人下了台。更是死亡固然可怕,也有一些人是不惧怕死亡的,由此,一个完美的称王称霸,很有可能到最后因为一些原因偏了架子,离了最初的衷心。 这种情况导致的是,如果某个人一直占着这个舞台,底下的人就会一直仰望着他,继而就衍生了一边望着一边掏他舞台底子的情况。今夜囚府能进行的如此顺利,还是要拜掏他底子的人的福。 今夜破命司从对面的西南方过来串门,表达的方式也跟六天前他们在岚岫峰一样,有礼不失热情,大胆也不失细心,力求做到关心到每一个囚府府众头上。 破命司来了,和囚府明里暗里的恩怨也该做一个了结。 而来,自然就有人迎接。进入到囚府之中的那一箭是命魄射的,那惊艳的一箭让整个府中亮如白昼,这除了他本身的力量外,还有着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府内有人在为这种火造势。 囚府的府主一定不会想到,囚府的府众也一定不会想到,破命司是一个低调得无孔不入的存在,无孔不入到只要有一丝,哪怕一丝的缝隙,它们就会潜入进去,梦中?心间?只要是你有一丝空地,那都是它们生根发芽的胚土,然后淡入进空气里等着爆发的那一天。 这些潜入进囚府的种子在囚府潜伏了十年,他们只会在人的背后从来不会出现在人的眼前,因此,当他们出现在囚府的背后,有很多人都是来不及叫一声或是回头看的,只有一个人他发出了惨叫也回头看了,这就是那一声极度愤怒的大吼,又带着不甘,来自囚府府主。 六天前在岚岫峰他和魂涅的一战,没有人知道他们打到了什么程度,也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过从现在囚府府主瞬间惨败的情况来看,可能那一夜他受了重伤,这也给今夜有人在他背后捅一刀降低了难度。 此刻,失了主的囚府就是一座空屋,当所有人明白了情况后,树倒猢狲散,他们也要做他们的选择,但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倒地的死亡,要么向上的活着。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是选择了第二种。所以在囚府府主被杀后的几分钟内,天目山脚下各个位置、各个方向,如同倒入了一桶滚开水般,所有的蚂蚁窝奔涌了出来。只不过有的带着火,有的带着血。 而当所有人在逃时,只见慌乱的人影中有一个从容不迫的身影,他拿着一把断剑往府外来,不过,在他出来要离开之时,有人拦住了他。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一章 星宿虚空·幽灵锁魂 下 囚府的断剑是囚府的第一招牌,实力强大,为人规矩,有着野心,也不择手段,囚府将一切能给他的荣誉给了他,他也几乎是囚府下一任的府主了。不过,有时候实力强大和有着野心最后也不一定就能得到想要的。 断剑的野心是杀手榜的第一,而事实上他一直在前三却从来没有在第一,这个,是囚府给不了的。 那有人问了,在一切必要的条件达到了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不能成功?是否是生不逢时运气不好?非也。杀手榜这个东西,说虚了是杀界的一张明星榜,榜上有名者皆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但说透了,就是一张暗地里有操作的目标榜。 回顾以往杀手榜的排名,破命司六煞一鬼皆榜上有名,并且都是排名靠前,不可否认,破命司的六煞一鬼实力很强,但是他们向来无意人间名誉,这榜上有名就是将他们推到了大众面前,让大众去关注他们。 因此,囚府的断剑再强,在杀界的声誉再高,他也不可能步入第一的位子,也始终是一个不能入正册的明星,因为操控杀手榜之人在杀界的安排之中没有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只能是陪衬者,这是他,也是他的顶头上司囚府府主也改变不了的。 所以此次作为最大的内应,断剑给囚府府主背后来了一剑,这一剑结束了他对第一的幻想,也结束了他在囚府的生涯。这也解释了那天魂涅消失三天到底做了什么。 而我拦下他,只不过是想问问他,他能背叛一次囚府,下一次是不是也能背叛破命司。为了他能好好的活着,我必须要给他提个醒,破命司比不得囚府,他如果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可能他今夜也一样活不了。 见我拦下他,他也是沉稳,提着还带着血的剑也不说话,只是冷漠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打也没有说不打。那我明白了,他始终认为我不配坐在第一的位子,或者说我是因为一些原因而被送上第一的,眼下这是要凭实力说话,没有实力就算我说上一大车的道理他也是不会听。 话不多说,痛快人不喜欢讲废话。 我缓缓抬起双手,瞬间掌中纯黑的阴煞之气将周围的空间扭曲,腰间的银铃轻响,凭空周围绽放出一朵黑色的花,我一松手,黑花变成利刃冲向他,但颜色比之前更要深,更要暗,更要恐怖。 他抬手横剑一震,顿时阴煞利刃“当当”在他剑上落下又消散。 “叮泠泠…”银铃又响动一声归于平静,我手一转再推了出去,手中瞬生的五朵花旋转着冲了上去,空气被扭成一股,又在他面前散开包围向他,他转手是一剑,劲霸而又敦实,剑气与黑花相撞,花一瞬间消散,我猛然出现一把残月刀与他的断剑相击。 “当!”刀剑相击,力量相击,这是我们最直接的较量,我低垂着眼,他抬着眼,四目短暂的交融,剑与刀的短暂较量,之后他退了出去,我也落回了原地。 而此时,在那边他站的地上生出了几根黑色的藤蔓,迅速攀爬上了他的双脚,以及身体,然后是那一把残剑。他站着不动,没有攻击。很不错,在未知的东西面前没有莽撞的乱动而是保持镇静,断剑就是断剑,这是一个我比较欣赏的人。 但是,他还是不准备发出全部的实力,这就是他不对了,因为这样会让他死亡。 我从指尖移开目光看向他,黑色的藤蔓开始骤然变紧,紧到空气里能听到那种清晰的声音,滋滋啦啦。他看了看剑上的藤蔓,又看了看我,手一动,剑上的劲霸之气亮起,将上面的藤蔓崩断,又一剑插进土地,地上的藤蔓瞬间枯萎,随后在那枯萎中出现一缕白色的剑气,枯萎消散,地上只余白色的剑气。 我放下了手向他走去,幽灵般的银铃声中,十指开始缓慢的翻动,那上面黑色的煞气之藤缠绕生叶,由粗到细,到一根根细若发丝。 他头顶的空中气流突然剧烈涌动,一股一股蓄积着,他抬起了剑,那气流变成了一道道剑气分各个方位闪耀着,充满内力与危险,还有未知的领域。他挥剑,带动了半边的天空,将那片天空成为了他的领地,黑风涌动,白色的剑气劲霸并着头顶的剑气风云涌动的来,犹如一只狂速奔跑的巨兽,气势滔天杀气满满。 隔着一些距离,对面那狂烈的杀气击得我头发飞起,腰间的银铃也是剧烈的响动。蓦然银铃声停止,我停下脚步,掌中透明的煞气之藤突然显现,掀起一股呼啸的气流冲了上去与那剑气猛兽相撞,随后我脚微动与铺天盖地的剑气擦身而过,刚落在地上又是跃向空中,前方一道威力更胜速度更快的剑气劈了过来贴着我的脚后跟而去。 “轰!!”一声地动山摇的轰响,那边的山谷中一块巨石被劈碎,我落向了旁边的一块巨石上,他也停了下来。 我脚尖轻轻落在石头上,一朵黑色的莲花一闪而过,他也稳住了身形剑气氤氲,此刻,山谷之中,黑色的气体已经替代了牙色,完完全全的填充在了山谷的角角落落,不知道那是煞气还是杀意,又或者是死亡之气。 锁魂铃就是阴间的代表,一切阴间该有的东西它都有。 随后,他再次举起了剑,而我,周身开始被黑色的气体围绕,我们在正式的介绍自己的世界。 他,一把黑色的残剑是一座枯骨累累的地狱。 我,一把银色的残月刀也是一方无情冷血的天堂。 我们同样有着野心,此刻就看谁的野心更大。 他白色的剑气开始密集的涌动,将周围的空间变得扭曲,白色的亮光与周围黑沉的黯光就像不能融合的昼与夜,很快,他周身的黑气被变成了白光,随后,被扭曲到极致的空间突然一松,那亮光以一种无法捕捉的速度向着我而来,而他脚下也是不停,人与剑相溶,就像一只鸣叫的鹰鹫席卷着砂石,极速的向着我而来。 我脚尖微动,黑色的气体莲花一现,于呼啸奔腾的气流中席卷着黑色的煞气跃下巨石,如一道利剑,如一道沉闷的闪电,指尖五朵黑色花苞躁动,腰间的银铃骤响,从右脚踝根部快速的生长出了一株黑色的茎枝,茎枝一路缠绕往上渐生黑叶,茎叶快速生长攀爬至腰间缠了一圈,叶子快速消褪,一朵红色的幽灵花绽放,随后,我松开手,五朵花苞绽放,变成五朵闪着冰凌的红色幽灵花去向白光剑。 “铮!”幽灵花在空中与那一剑相撞,红白两道光,击在一起是黑色,过后是红色包裹了白色,“嗡~”一声嗡响,世界被隔离,漫天的红色冰凌落了下来刺穿空气入地,随即地上千疮百孔,紧随其后,在这片地带的上空白光又替代了红色,一道道透明的剑落了下来,也是刺穿空气,但,落下来却不是地上,而是将红色的冰凌劈碎。 瞬间,一团墨覆盖了所有,那是红白两种颜色的极致熏染而成的,在那片区域的上空黑气浓厚,在黑色凌势覆盖的那那一刹,黑色两端的人同时出动,各自极速各自凌厉,一声冲天的击响,黑色又一瞬间消散开,一刀一剑,开始了一个武者真正的较量。 之后,我们摒弃了内力只拼刀剑,铿锵声声中,只是简单的招式和自身的修为、 最后,一盏茶的时间,一刀一剑在快速一闪后各自停了下来,两丈的两端,他退出去了一丈,我退出去了一丈,牙色的魅雾恢复,无厘子在上空就像一个观赏者,又阴又柔的声音传来,“打完了?那就快点结束吧。” 我抬手指向断剑问道,“问你两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但是结果会有两种。” 他在对面握着剑的手是安静,眼中也是安静。 我道:“在云水渡的那位藕衣女子是谁?”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表情,我在等他三秒,而在魅雾外面的世界也在等他三秒。 三秒过后,他道,“一个你以后会认识的人。” 很好,这个回答,既告诉了我答案又没有告诉我真实的答案,也说明他很想活着。 我又问道,“囚府真正的主人是谁?”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世界一静,那是在喧闹中的蓦然一静。这次是四秒,我多等了他一秒,这多出来的一秒也是我给世界的一秒。 四秒过后,他道:“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这又是一个中和的回答,我不是很满意,但他绝对逃过一劫。因为有的答案太直白了反而不好,若是再相见,会尴尬,朦胧的答案最好,能进能退。 我指间的黑色慢慢退去道:“你可以走了。” 他眼中微微一动,往魅雾外面去,不过,在他出去的那一霎那我给了他一刀,这一刀是个提醒,要想活着永远记得他的后背。他一顿之后又继续往外面去着,这以后他的命是他自己的,是死是活由他自己经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二章 百年神疆·溃堤噬蚁 上 囚府已经走向灭亡,出乎人意料的是,这时间远比想象中要短。 但并不是说囚府的实力不行,而是他们完全放弃了抵抗,只求逃生。在这样的心理下,一座大山般的庞然大物一倒,世界讶然。 “叮泠泠…”锁魂铃空灵的声音还在魅雾的世界里响着,闻者心骇。我脚步一步步在他们面前停下,垂视着他们的痛苦,恐惧的幻力同样也适用于他们的身上,在恐惧的温床里,只要有一丝恐惧,他们就会死在自己的扼杀中。 而这一切并不是单纯的痛苦,只是为了引出更深的暗处那从来不见光的人。 囚府确实很耀眼,至少眼下看到的就是,就如同一颗暗夜里的星辰,那炽热的光芒让人不敢抬头看。但风云变幻的夜空,它注定是不能太平的。一颗新星出来了,就在这炽热的光芒下,它在另一边,与这边的星遥遥而立,甚至它比那星辰还要炽热,它有些横空出世,有些不按理出牌,有些特立独行,它,就是破命司。 一百年的时间里能发生的恩怨有很多,而一天尚还有昼夜之分,所以光明的白昼一切安好,在看不见的夜晚就什么也有可能发生。 关于破命司和囚府的恩怨,我不大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一山难容二虎,这一虎不动手,那一虎就会动手。 有人说一百年是一个坎,辉煌的坎,生命的坎,世界的坎,就像告一段落就该总结的时候。这个坎是一个考验,有人能跨过,有人不能,而既然称之为坎,就大部分的跨不过。 但也有例外的,囚府就是一个例外。 一声轻微的破响,走向毁灭的山底府邸和山外一静,那是什么破土而出苏醒的声音,也是另一种与世不一样的气息,陈旧,封固。 山底里面的杀戮接近尾声,他们在做着什么很安静的事,外面的杀戮已经结束。 此时在这座山的背面响起了一声冲天的剑吟,剑吟撞在我头顶的山上,又狂肆的一路轰跑向谷底,一时之间,背面的轰响不断,引得正面的回声阵阵碎石阵阵,而正面底下的出口出现了一道不易察觉的气息,他在极速向着出口靠近。 这就是荒土与陈旧的气息,被掩藏和沉睡,彻底的与世隔绝,只靠着某一种媒介联系,它就像是从地底出来的,令人感应到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像是埋葬了几千年后破土而出的老古董。 古董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让人很惊喜,除了越老研究价值越高以外,此刻这种气息正是我们要找,也是一直等着的。 随之,山外的魅雾淡去,一瞬间淡到微不可闻,任何的动静撤去,变成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凝聚,开始进入到最终的战斗状态。 “轰!”一声巨响,却是三处同时一起,在山的入口、背面以及另一个意外的方向出现了三个人影,三个人影一晃,紧随其后就是那四道尘封的气息。 巨石上我紧紧盯着那出口,准备着最好的时机、力量、杀气,蓦然!那气息出现了,一道快速的残影出现,瞬间我腰间的锁魂铃大响冲了出去,时间不多不少,位置不偏不倚,力量正合他的胃口,“叮泠泠!”锁魂铃与他迎面一击,他无碍但是极度愤怒,这是一个说不出年龄具体但是看起来比正常人更要精神的人,我称之为“怪人”。 “轰隆隆!!”底下的山体中轰响不断,声音沉闷而又巨大,从这头到那头,就像一头穷途末路的野兽在奔跑咆哮,等它跑到尽头,山体就开始塌陷,眼见着这一切的怪人无法回去,又转身去了空中。 我一甩手中的锁魂铃跟了上去,锁魂铃细长的链索旋转往上,我一道残影从中去向上面,眼中的杀气已经死死的锁定了他,想离开这里?恐怕终生是不能了。 此时脚下山石漫天飞,大地在颤抖,受惊的空气来不及逃,这是最后的惊艳,之后就是山体彻底的塌陷,好好的一座山硬是塌下去了二十丈,就此,一座盘亘了百年,以骨为架的地底之府被掩埋,囚府宣布死亡。 “啊!!!”那‘怪人’来到空中就是愤怒的爆发,一声大吼,硬是盖住了山体塌陷的声音,吼声在整个山间回荡,那是震惊整个世界,他立在山峰之上看着底下,一双黑色的眼中是极度的阴煞和死亡,“受死罢,今晚谁也别想离开!!”而与此同时,他的身后的空间撕裂一动,出现了三个黑影,那是同样的尘封和恐怖。 在他们对面的山头上几道气流一晃,五个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是这一场毁灭的缔造者。 魂涅领头,天生的王者霸气不怒自威,那四个‘怪人’望着魂涅眼中一沉。 “哟,四位府主?”一串夜莺般的笑声响起,谣谚翩然落地,又人风姿摇曳的往前走了几步,打量着对面四人道:“嗯,还很年轻,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老。不过,为什么要把自己埋起来呢?那真是太可惜了。” 那四双尘封的眼中又一动,深不见底的恐怖黑暗就像一座能毁灭一切的泥沼,我在谣谚身后出现,他们来自阴暗的地底下,自然也对锁魂铃这阴暗的东西不陌生。 双方两两相立,是面对面的打量。 他们确实很年轻,和囚府一百年的时间相比,领先一人看起来四十上下,其后并列往下三人,分别也就是三十上下,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黑,黑发黑眉黑眼,但皮肤却是惨白。 这四人是囚府历任的府主,他们原本应该死去,但是又被我们这大动静给挖出来了。不过,在他们看到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这样倒塌时,又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打量完毕过后,就是双方的实战了。 对方先发制人,因为囚府毁灭的愤怒,那四个黑影骤然而动,只一道残影就上来了。 而我们这边六人也是各自目光一沉迎了上去,比我们更快的是,魂涅挑选了那个领头的府主,其后命魄和无厘子去向了一人,谣谚和葬心去向了一人,我则是和灭阴一组。 各就各位,真正的杀伐来了,不是被杀就是杀,囚府与破命司这个长达若干年之久的第一之争,该有一个结局了,最后倒底是谁站着谁倒下,最快天亮之前,最慢天亮之后。 “嗡~”一道苍劲的气流之响,那是两种内力引发的撞击,头顶的天空被击出一道白光,白光之下两道黑影快速的出动,魂涅和领先的那一人打响了这最后决斗的第一响,之后他们向着另一座山峰而去,而再看我们这座山头上对方三人睥睨,那也是王者的骄傲。 瞬间,他们身前各自出现一个黑洞,一个黑洞由醇厚的阴煞之气形成,可以装下无数种可能,生与死,成与败。 此时的他们确实应该生气,囚府的毁灭是他们的心头痛,或许在他们的一生中也没有遇见什么令人愤怒的事,这刚好四任府主,是囚府光辉神话的象征,只不过他们和现在的府主不一样的是,他们在功成名就之后就选择了退隐,这种退隐一方面是给囚府更大的发展,一方面是会得到一生也不变的至高荣誉:历代杀界第一。 成就一个高点很容易,但在高点上长久的坚坐就会很艰难,他们很聪明,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时间的长河终会将他们冲刷下来。而这一退隐是有利有弊的,利的是他们自己,得到了一个杀手最高的荣耀,弊的是囚府,囚府在最后一任府主手中的传送下没有得到延续,他传给了那一人,那一人却是将一个府主的位子亵渎,个末代的府主手中,那位子换了又换,最后又落得个被暗算的结局。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就算不上囚府的府主,囚府真正的府主,只有眼前的这四位。 又因此,我们面对的是和魂涅一样强大的对手,囚府的最初一任府主与魂涅,我们六人与剩下的三任。 但是力量悬殊又如何?生与死的比例相差太多又如何?破命司从来不会眨一下眼,皱一下眉。他们老了,他们不会理解我们这种年轻的气息,就算是死,也可以很从容,不像他们,原本应该消失,却是害怕的缩起了头躲了起来。 眼前的黑洞在不断扩大,那是他们手中一生的阴煞之气,一丝丝阴煞都是一条命,每个人的黑洞不一样,手法不一样,所以,我们又完全面对的是未知的领域,在他们活着的年代我们不存在,一切只是从资料上了解。 气氛是凝重,比以往的任何时候还要凝重,但在这凝重下又有很多期待,对于从来没有见过的期待,所以,在他们蓄发着的时候,我们也是全神准备着。 “你想吓死谁。”突然一声低沉的高傲嘲讽,从我们的旁边闪出一个身影,红的耀眼,状如烈火,葬心第一个冲了上去,随之是几声夜莺的笑,谣谚也一挥长骨簪上去了,我们这边也不落后,我直接将残月刀掷进了那黑洞中,以暴制暴,以阴震阴,对于诡异的东西一定要最直接的办法。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三章 百年神疆·溃堤噬蚁 中 “轰!”一声扩大的震响,葬心火红的一剑劈进了那黑洞,谣谚的长骨簪一转,出现在了那第三任府主的身后,立即黑洞里面一阵摇晃,然后是凄厉的叫声,他们三人身影一晃去向了左边的山峰。 紧接着他们之后又是一声震响,最边上的命魄出动了,他也是一剑劈进了那黑洞,随之牙色的魅雾起,无厘子阴柔的声音出现在第二任府主身后,牙色的魅雾形成一个世界,“你的对手,是我们…” 以小博大?不知天高地厚?断剑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破命司的人张狂。 破命司的人一向张狂,也敢于挑战,虽然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和魂涅一样强大,甚至比魂涅还要强大的囚府历任府主,但我们每个人都是无惧的。 此时从牙色的魅雾里传来无厘子耿直的话,“伙伴们战斗吧!打赢了我们一起走上人生巅峰,打输了我们也一样赢了!” 又从左边的山峰传来葬心低沉的冷笑,“什么叫打输了?破命司没有‘输’这一说!要么生,要么死!” “啊,你说的对对对!”无厘子无奈的道,又“哎呀”一声怒吼,“臭老头子你偷袭?命魄,拿剑打他!……” 由此山上归于安静,各自在各自的阵营里奋斗着,而我们这边,仅这功夫,那第四任府主身前的黑洞已经扩大得快要将他淹没,我先前扔出去的残月刀也是不见。看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最后不耐烦了,直接示意和灭阴上。 然而当我们上去时,那黑洞里又是一道利光飞了出来,那速度眨眼就到了跟前,我急忙往旁边一避,灭阴在旁也是一把大刀一拦,但是那利光之锋利、劲猛直接将我的头发削断一缕,也将灭阴的大刀打退了。我们回头,那利光再来,却是看清了,正是我的残月刀。 残月刀的锋利削铁如泥,优点是轻、利、薄,但是这刀从黑洞里出来就多了一样重,能将一件武器改变本质,这又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回过头我再次避开,又直接给了刀一脚,将之重重的踢进了黑洞中,随即以暴制暴,这边我和灭阴身影一闪,我紧随残月刀出现在那黑洞面前,灭阴也是去了第四任府主的后方。 残月刀飞进黑洞将之一震,我紧随其后到了洞中,触之黑洞的一刹,是时空落差的广袤无垠的黑暗,整个黑暗里只有心跳声,残月刀不见,背后又出现一道极光,我转身阴煞之气一震,擒住了那道光,一看,正是残月刀。光芒在阴煞之气的吞噬下散去,我拿了刀往前一劈,顿时黑洞不见,但背后又探来阴爪。 我转身残月刀横挡,但还是被那阴爪的力道击得往后退,而那发出的声音竟是金属音,我再抬头,那第四任府主转身已经和灭阴打了起来,灭阴的大刀在力道上那是绝对的劲霸,此时“叮叮当当”中他竟然一点也不讨好,刀刀与那阴爪相击,但刀刀伤不了对方半分。 我在惊讶之余又是明白了,此人非常人,既能在地底下活了十几年,那早已经不是一副肉身凡胎,若想击破他,还需另想办法。 示意灭阴收手后,我们二人一前一后将他围了起来,猛然灭阴一把大刀划破半边天劈向他,那气流带起山顶上的砂石乱飞,他却是站立不动,在大刀落下之际反手一撑,顿时大刀便停在他头上动弹不得,片刻后,他再往上一扔,灭阴提着刀倒退了几步才停下。 这边我也算是看出了点门道,当即将残月刀收了起来,去拿腰间的锁魂铃,我比较好奇,他外在攻不破那么内在呢?既然他以阴煞之气活着,我也是以阴煞之气活着,那就看一看这两种阴煞之气是否是同一种。 锁魂铃一响,铃铛中开始聚集着什么,那是黑色的危险,我双手上下一合十指缓慢翻动,顿时腰间那朵黑色的幽灵花开始发生着变化,周围出现了五朵幽灵花,阴煞之气开始肆掠中,对面那府主的目光一沉。 但紧接着那府主手中也开始聚集起丝毫不逊于我的阴煞之气,在这阴煞之气的聚集下,又有着另外一种东西诞生,也是同样的危险。一声震响,他先发制人,一只巨大的阴煞之手突然从头顶隔空拍向我。 随即,我和灭阴同时而动,他的一把大刀如阴空下的巨雷,又如阴云里的闪电,快且沉,带起的刀风让那府主一避,随之,那府主的黑色阴煞之气爆发,围住了灭阴,而头顶的阴煞之手也到了我眼前瞬间爆发笼罩住了我。 一瞬间是黑色的世界,黑色蔓延开来,无边无际中是人一生所有的激烈情绪,绝望、痛楚、哀伤、不甘…它们就像一只只手扯住人的脚,让人不能动弹一步。但这种激烈情绪又很苍白,激烈属于鲜艳,苍白则是黯淡,再一细去感应,也明白了,这是死者的意念体,也是死者生前所有的情绪。 有些意外的是,这种阴煞空间里竟然和锁魂铃有着几丝联系,锁魂铃在释放阴煞之气时,这种黑暗的情绪就会肆掠,而正因为这激烈的肆掠使得锁魂铃无比强大,那说白了也是死者之前的怨念。 囚府第四任府主如此不同寻常,但也可惜,这阴煞怨念对我攻击无效。第一,我没有什么不甘和不平,这怨念引导不了我,我有的只是积极向上的决心,该得到的我都得到了,没有得到的我以后会得到,再者,我是锁魂铃滋养而生,这些东西日夜与我为舞,我早已有了抗性。 几乎没怎么开始,一声崩碎的暴响,从囚府第四任府主的黑色世界爆开一朵红色的幽灵花,瞬间替代了原有的世界。黑色的幽灵花是死,红色的幽灵花是生,与生人用生花,与“死”人用死花,而生是可以灭死的,因为只要是生着,就一切都有可能。 红色似血如妖,我从中走出,银铃声阵阵,对面一道凄厉的鸣叫自那府主口中发出,他带着一道罡风向我冲来,这是终于有了点不是人的模样。 他的武器仍旧是一双手,刀枪不入,却又劲猛无比,只要擦中了一点皮肉,上面就是一道血槽,灭阴挥刀去拦他,大刀之下他的灵活速度只能见残影,片刻就将灭阴挠得一身血。 这边我也是怒了,一甩锁魂链冲了上去。六天前作为头阵的灭阴三人已经受了不少的伤,甚至露骨,眼下这伤疤在命魄的治疗下还未完全好,这一挠比之前受伤还要痛,无异于剜肉! 锁魂链一去急速之中听不出什么,但放慢速度再细听,叠叠绕绕,发出的是磨骨的啃食声。囚府府主知晓其厉害,立即放了灭阴转而攻击我,而这一攻击,就是毫无顾忌。 他避开锁魂链之后,又是出现了惊人的速度,任凭锁魂链从各个角度和方向都不能捕捉到他,而他一双阴爪也是不停,步步连串下,将我逼得只得后退,我渐渐明白了,他这是看出了远程武器锁魂链的空子,一旦近战就发挥不出那种效果。 由此,他这攻击变得疯狂而又莫名其妙,我一边躲避着一边后退,他离我太近,后面灭阴也不敢乱动,就这样一直把我逼到了崖边上眼见着我就要掉下去,灭阴情急之下一把大刀劈下,他一掌将我击到崖下再退向一边,而此时我蓦然从崖下飞起一脚击在了他胸口上,顿时他退后几步,我手中一根链索一动,随着灭阴的大刀去向的山顶的中央。 崖边上他转身看我们,灭阴直起身一把大刀归位,我轻轻落地,手中的链索正从大刀上松开。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女搭配啊。”我道,又想起,他确实没见过,因为囚府没有一个女的。 他眼中一沉,而此时他又突然不见了,崖上空空,周围空空,连气息也没有。我和灭阴防备着四周背靠背,蓦然他出现在我面前,一爪探向我的脖颈,这种爆发力和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我也不怵,不退反进,直接拼死赌一把将手中的链索缠向他,而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五指一动,五朵血色的幽灵花包围了他,顿时如同滚水碰上寒冰,他的阴爪缩了回去,而他竟然从锁魂链中逃脱了,再看,背后传来打斗,他又去攻击灭阴了。 灭阴的特长是远程,大刀挥发出来的效果很强,在群战中那挥舞起来就是大刀切,但那府主的特长却是近程,且攻击力和爆发力特强,能打能退,此刻灭阴如何是他的对手,我们二人一组,也不过取我的进程攻击和灭阴的远程,那府主这一招是声东击西,意在灭阴。 立即我也不再拖拉,纵然灭阴有着内力护体但也不是铜墙铁壁,况且在此攻击下毫无还击之力,眼见灭阴就要栽在他的那一双阴爪下,我一甩链索从中将他们隔开,而后我拦在了灭阴身前第一次对那府主发出了最大的进攻。 锁魂链的力道突然变得强劲,挥舞之中如同一根长鞭滴水不漏,那府主被我逼得步步后退,一些距离之后我猛然收链一甩向头顶,顿时链索变成了绵绵无际长,在头顶出现了一个旋转的链索漩涡,中央三颗银铃释放出黑色的光芒,昏天暗地之中无尽的至纯阴煞之气将外面阻隔。 链索里面,我收了手拿出了残月刀,他也平静的摆出了打斗的姿势,伸出的手上蓦然出现了十根又黑又尖的指甲,而那一张惨白的脸上嘴唇亦变成了黑色。 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也是尸化的象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四章 百年神疆·溃堤噬蚁 下 囚府的第四任府主果然已经不是“人”了。 此刻作为因阴煞滋养而活的他知道了将我们围起来的是什么,也知道了锁魂铃真正的用处。但是,将他滋养的阴煞之气和我所赖以生存的阴煞之气又有些不一样,因为他有尸化的现象,我却没有。 锁魂铃的漩涡世界中一切与外面隔绝,他尸化之后实力更加恐怖,不过他这种恐怖又像是一个纸老虎。他提着那十根尸化的长黑指甲上来了,我也冲上去用残月刀砍,然而他指甲完好无损再反手一抓,反倒将残月刀卡住了。 残月刀动弹不得,我力图用力将他的手镇开,却是一声脆响刀断成了两截,随之阴风袭面,我立即丢了刀后退,而后以这个空间主人的速度我出现在他身后,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我手中一把阴煞之气幻化的刀刺进了他的后背。后背的这个位子正对前面的心脏,而心脏一遭到破坏,支撑整个人的经经脉脉都断,支撑着他活着的“经脉”也断。 随即,他停了下来,我松开手,那阴煞之气消散悉数进入到了他体内,他跪了下去低着头,一头黑发迅速变的枯白,那一手黑色的长指甲也回到了原来的模样,而后没有了气息。 因强大而生,又因强大而死,我发现,他的阴煞之气被掺杂了其他的东西,但他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锁魂铃竟然是他这至强至威的阴煞之气的克星。再试想一下,如果今夜我没有这锁魂铃,这场力量悬殊的斗争最好的结局就是我们同归于尽。 我一伸手收回了锁魂铃,阴煞之气撤去,迎面一把大刀劈了下来,我道,“是我。” 灭阴又急忙收了刀上来询问,见我安然无恙而那第四任府主死了后,他也是觉得难以置信。 但眼下的一切不仅于此,还有三任府主,魂涅的那一位或许不用担心,其他两位估计也是比我们这边好不了多少,左边的山峰上,葬心和谣谚正打得热烈,一把剑剑鸣不断,一根森白的长骨簪晃动不断,当下我们又去帮忙。 等我们过去,他们三人已将一个山峰弄得破烂不堪,新伤加旧伤,葬心一身是血,谣谚更是被打得倒退出去吐了一口血,脸上也有了一道血痕,那第三任府主还要跟上来再打,这下我和灭阴怒了,他一刀将那府主拦住,我一甩锁魂链也是五朵血色幽灵花上去了。 顿时那第三任府主连连后退了五步,但这府主可是跟第四任府主不一样,他身上的阴煞之气没有第四人那么明显,尸化的现象也没有那么严重,甚至他没有杀神应有的戾气,整个人有一种无神的沉稳。而他的眼中是对一切都不关心的漠视,在漠视下又是可怖的杀意,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杀者,出手,是决断,下手,是死手,收手,是底气,足够的底气和心智,他很强,比起他下一任的张狂外露,他很是收敛。 我手中的链索在地上落下闪着寒光,他停了下来后我并没有停下来,恶斗这件事一定要抢占先机,更何况后面还有一位府主还没解决。 我逼了上去,链索旋转上,他一刀劈向锁魂铃,锁魂铃避开他的刀如一条猛蛇攀上了他的脚,他脚一抽,但等他落下仍旧是另一个链索。链索缠住了他的脚,他不动了。我猛然手中一发力,顿时链索又变成一缕黑烟,而在我手中真正的锁魂铃已经去向了头顶的空中。 空中,旋转的链索形成一个漩涡,漩涡巨大,一圈一圈,就像永远也过不完的年轮,在那一圈一圈的正中央三颗银铃在响着,那是永无止境的寻找,一边响一边释放出无尽的黑暗,不到片刻,黑暗笼罩了他,也笼罩了这个我不死他出不去的世界,就此,一个与外隔绝的地界诞生。 而与世隔绝,就会出现一些在外人面前见不到的东西。 他还是很沉稳,但是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看来,他已经认出了这件东西,这死亡界的杀祖宗还是很出名,他道,“锁魂铃?”这声音僵硬,陌生,就像几千年没有说话,我理解那种感受,其实在说之前,他已经在心里张了无数次嘴,只不过这一声出来了。 上一位的第四任府主,在我亮出锁魂铃时,他只看出了锁魂铃的厉害,却并不认识,而到了这一位直接说出来了。 按囚府现存的一百年来算,四位府主从第一任到现在,分别在位四十年、三十年、二十年、十年,在这历代中,第三代加上第四代,这一共的三十年里,身为一件杀界的神器,锁魂铃在江湖上失去踪迹杳无音讯,却是又在二十多年后重出江湖,这漫长的年年月月中发生了什么?它为什么又会出现在白枯迷岭? 这是两个意外的问题。 但这并不是眼下我关心的,我只关心他又比那第四任府主强多少,我开始调集着阴煞之气道,“你更应该问你和你的下一任比,谁死的更快一些。” 他眼中一沉,没有再多说,手下毫不犹豫的放出了最佳的防御,而在防御中还留有一丝时刻反击的线头,这又说明他确实见过锁魂铃并且还很熟悉,至少知道锁魂铃的缺陷,看来他有逃出去的办法了。 不过,他也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每个人的大脑不同,行事风格也不同,就在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时,我蓦然消失隐进了黑色里无迹可寻。能打则打,不能打则避,避其锋芒的道理我最懂。 锁魂铃下,他开启的防御和灵觉状态已经到达了顶峰,这种顶峰,是对情势分析过后而释放出的,也就是说,我不管在他周围的任何一个位置出现,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我,继而防止我的攻击。他的眼中又散发出了黑色的光芒,这种光芒和我眼中的光芒类似,但是他的要不同一些,我的是新鲜的,他的是陈旧的,因为他是在地下躺了四十年的半个活人,而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渐渐的,他的指甲也开始变长,黑,尖,比上一任的尸化更要尸化严重,那是他体内的阴煞之气到了某种程度的象征。如果将阴煞之气侵入体的多少来评判,又以百分制来估测的话,他已经被侵占了百分之七十,而这百分之七十,就说明他已经不会死了。以腐气来养,以死气为生,这又是逆天的,但既然天允许的话,他愿意的话,他就可以长久的活着。他的头发又散开了,就像一条条毒蛇,随时准备致命一击,那是生命力旺盛的标志,如果按现有的一种生气来说,他现在的生气比我的还多。 这是一个刀枪不入、无懈可击的完美暗杀者,我似乎看到了他当年的风采,叱咤天下,一统杀界。 不过,命魄曾说过,再完美的人也有死穴,就看隐藏的有多深。此刻,我在黑色里正在找。 阴煞之界里无声无息,只有他头发躁动的声音,我出现在他身后道,“你听说过锁魂铃的故事吗?” 他头不抬转身就是一击,利落,准确,直将厚重的阴煞之气划出了一条线。但我又出现在他背后道“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可以聊一聊。”他再攻击,速度仍旧是我声音才起就来了,只不过我又变换了位置在远处。 “它的上一任主人是谁?”我看着头顶的锁魂铃道。 他握着刀的手不动,黑沉的头发在张牙舞爪着,又突地一声厉吼,将周围的阴煞之气震得一动。这是愤怒,但他表达的方式已经不是人的。 “她是不是挥舞着锁魂铃也可以征服整个世界?”我再问道。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身上已经在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指甲的颜色在消退,飞舞的头发也归于温顺。 “我在白枯迷岭见到它的第一眼,它仿佛就要告诉我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你能告诉我吗?”我转身看着他。 他依旧沉默,这漫长的沉默就真的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很长,又很短,长的是无尽的年年月月,短的是一刹那就过的细节。 “你为什么而活着?”我最后问道。 这个问题很沉重,也有可能有的人已经忘了为什么而活着,而他的眼中也正是一片茫然。 “你说,活着是一种等待吗?”我蓦然出现在他身前,一把长长的阴煞之剑刺穿了他的胸口,那心脏的血脉也被切断,如果活着真的是一种等待,那也有可能是为了死亡。 人都有弱点,我找到了他的弱点,只是没想到是感情。 在二三十年前,杀界的囚府也曾有过一个举世瞩目的杀界神女,她正是锁魂铃的上一任主人,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销声匿迹了,就此再也没有在杀界出现过。 他就此宣布死亡,原本应该死去,现在终于死去了。而当我撤去锁魂铃时,我放了一把火将他烧了,人成了尘土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是彻底的自由了。 不过,外面三双眼睛看着我有惊讶,他们没有想到一切这么快。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五章 囚静命止·止战之殇 上 虽然他们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但事实上囚府的第三任府主是被我杀死了,甚至还放了一把火烧得骨灰都不剩。 囚府的几任府主都是难啃的老骨头,下一个是囚府的第二任府主,难度更高。 执掌杀界三十年,囚府的第二任府主也是一个骇人的死神,他在杀界的风云几乎又是一个传说中的传说,而以命魄和无厘子他们二人出现在杀界,甚至是加上现有的生命还各自不到三十年,论辛辣和狠毒,绝对不是那府主的对手。 牙色魅雾里他们还在打斗,实力和风格不同的人,打斗的方式也不一样,当我们在这边打得天动地摇时,他们也一样打得沉稳,只不过,现在看到的魅雾里时不时有血色一飘,看起来里面也是鲜血淋漓。 我提着锁魂铃打开了魅雾,里面命魄和无厘子果然是一身的伤,而他们的情况比谣谚和葬心更要严重,内外伤都是重伤。此刻那将他们二人打伤正在往绝路上逼的人,眼中迸放暗沉的黑芒,手中那一把长剑也是爬满了黑色的阴煞之气。 确实很可怕,此情此景,再回过头来看,在一开始他们四任府主对我们敢于挑战时的愤怒也是能理解了。 他们的打斗停了下来,因为我们四人的突然造访,连命魄都有些意外,那第二任府主更是一道精光过来要看穿我的底细。 按理来说,无厘子设下的魅雾结界起的是隔绝遮挡,为了防止他们的战斗过程影响到其他人的作用,多少都有点封闭的效果,更是加上第二任府主在打斗的一招一式中有意封闭空间,所以要想打开他们的战斗圈那还是需要一些力量的,但我就这样轻松的打开了。 我这样命魄和无厘子也有点懵,但是我不准备再让他们消耗下去了,天色不早,如果天亮之前不解决完,那就会引来更多的人围观,而我们不仅要一个不少的进到天目山,也要一个不少的回到破命司。 魅雾一动,命魄和无厘子还要再上去,我拦了他们道,“歇着吧,交给我了。” 他们很意外,无厘子很严肃的道,“这可不是闹着玩,打输了要丢性命,别以为这老头会心慈手软。” 而谣谚几人则是很无奈的笑,最后他们看了看我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似乎明白什么了,退后了,命魄道,“小心点。” 我笑了笑,示意小意思,再看着对面那第二任府主道,“老人家,这次你真要长眠于此了。” “猖狂!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着什么本事能把囚府推翻!”那第二任府主往前一步阴沉的道,架势已经是要开打的前奏。 “那我们来打个赌吧。”我提议道。 “赌什么?” “如果在天亮之前你没有杀死我,那么你就束手就擒,自毁于此,囚府就此成为杀界的一阵往风。” “若杀死你呢?” “若杀死了我,囚府还是由你心思看造化活,况且,你也不亏啊,我杀了你们囚府两任府主,这样的光荣也可以给你。” “什么?你说他们二人都死了!”他往前一步道。 我笑了笑,侧身指着第四任府主和第三任府主死的地方道,“他,已经没气很久了,他,则是骨灰已被风吹散了,死法一样,都是一刀刺穿心脏毙命。” “你!黄口小儿,欺人太甚!”他咬牙低沉的道,又转头看着那两名府主死去的地方道,“也是他们命该如此,我早说过感情用事者成不了大气!” “如此,这赌你接是不接?” 此时旁边无厘子急了就要说什么,灭阴也是一脸的不赞同,倒是谣谚轻松的笑着拦了他们,他们又看命魄,命魄沉默,最后是默认了。 那第二任府主回过头也是收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阴狠,将剑指着我道,“来吧,今夜便是做个了结。” 我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释放出黑色的阴煞之气,阴煞之气猖狂,随着我一步步将牙色的魅雾侵占,最后,等我来到他面前两丈时,我们已经处在一个黑色的世界与外面隔绝了。 他眼中的期待是兴奋,看来我没有让他失望,他道:“这样的阴煞之气,不错,是百年来的第二人了。” 我一笑道,“第一第二又有什么重要呢,有命才能争第一。” “那么,你的武器呢?一根锁魂铃?”他有些不屑的道,似乎比上一任府主又更要了解锁魂铃。 “你猜,猜对了,有奖。” “哼。”他不动如山的冷讽,就像是看破一切的沉稳,这是一个四十上下,但心态和气息还很年轻的人,所以,这些表情出现在他脸上有些恐怖,就像是不管你做什么,他都是以一个看透的绝对姿态盯着你的感觉。而其实更恐怖的是,一个本应该老态龙钟的人,结果因为那逆天的煞气,竟是生生少了一二十年的苍老。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种驻颜术,若是被世上的女子知道了,一定为之疯狂。 我手中一动,锁魂铃上的阴煞之气释放的缓慢了,几片黑色的叶子浮在了空中,我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剑蓦然消失在原地。他立即挥剑刺向左边,但我又出现在远一点的地方。初级试探,他这一剑比那第三任府主更老练沉稳,但路数如出一辙,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师徒俩。 过后,我又出现他的正前方,他一剑刺过来,我站在原地不动道,“听说,你的府主当得有些不光荣?” 急来的剑刺破我的身体,但又化为一道幻影消散,我出现在他的右侧空中的黑煞叶一动,我一挥手道,“你认为这个听说属不属实?” 他的剑再刺过来,此时已经超过那第三任府主一个档次了,他道:“又有什么关系,光荣这个东西,在我登上第一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其他的,不重要。” 很有意思,这个老人家很实在,我出现在另一个位置,黑煞叶在空中消失一片道:“得到这个光荣你有什么感受?” 这次他的剑更精准的捕捉到了我的踪迹,只不过刺碎的仍旧是我的残影,他道:“世界是我的了。” 嗯,我在心中赞同,更坦诚,也是霸气。我出现在另一个位置道:“你的心很大。” 那剑依旧快准,再次的刺向我,他道:“谁的心不大,你杀死了我,你就是这世界第一了。” 我停了下来,出现在离他遥远的角落里,转身看着他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收了剑向我走来,一边走,一边释放出恐怖的黑暗气息,一双眼中是比我更盛的黑芒,头发也一瞬间变长,道:“你猜对了,我才是囚府百年以来最强的,而我的上一任,不过是在我的逼迫下让出位子的。”说罢,他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一把剑挥出,我从原地消失,然后落在了另外一个地方,一口血吐出,我有些眩晕。 那边,他转身向我走来,那黑暗之气直接掀得阴煞之界动摇,亦让我腰间的锁魂铃大响。 我心中是震撼,他说他是囚府百年来的第一,那么和魂涅走的第一任府主并不是最强的……我们上当了,如此,怪不得命魄和无厘子会被打得这样惨。 “哼。”我一声冷笑擦去嘴角的血迹转身看他,眼中是狂肆的邪魅,不羁而又冰冷,我伸出手,掌中一团黑色的气体躁动,我道:“这真是一个大惊喜,不过作为回报我也有一个事实必须要告诉你。” “你的阵法吗?它不会启动了。”他脸上是不屑,也是看穿。 “非也。”我摇了摇头,掌中的黑暗之气消散,去向了阴暗之界的角角落落。 “你的锁魂铃吗?它无法释放出更多的阴煞之气,因为它已经使用到一半了。”他继续猜道。 我淡淡一笑,我放下了手。 他停了下来。 我道:“你已经死了,从你进入到地底下的那一刻起。” 他眼中微动,脚下又继续,道:“这样的话没有意义。” “有。”我向着他走去,走一步,地上一震,地底下似有什么在躁动,走一步,阴煞之界里的黑色就更浓一分,那里似有什么在觉醒,再走一步,腰间的锁魂铃就响一声,它正在慢慢的聆听这个世界的声音。 第二步,我踏下,地上有破土而出的声音,黑色里有野兽嘶吼的声音,锁魂铃一瞬间松开了我的腰。 第三步,我停下,地上快速生长出了红色的幽灵花,发着血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黑界;黑暗里的野兽显出了形,那是两只有着利爪的蛟龙,凶残,咆哮;锁魂铃去向了头顶的空中,带着遥远而又空灵的银铃声,它彻底的苏醒。 界中变了,变成了它真正的样子。 锁魂铃底下,他的眼中没有了平静,那是阴沉的认真,是面对强大对手的全力以赴,更是嗜血的狂热,一个百年来的杀界最强,他受得起。 “叮叮,泠泠…”头顶上的银铃在柔和的敲出音色,安静,宁神,唯美,动听,就像一首死亡之歌,结束一切之后的解脱,有着最美好的遐想,却给予最残酷的死亡,这才是锁魂铃真正的音色,也是它真正的含义:在美丽中死亡。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六章 囚静命止·止战之殇 下 在漫天的血光里,我额上的黑烟一瞬间开出一朵血色幽灵花,细小,却又偌大,它照出的是整个阴煞之界,能看透人性的黑暗,也能看透人的心。地上的幽灵花在静静的绽放着,那鲜艳的颜色和灵动的荧光把这一块土地变成一个至美至幻的天堂。 锁魂铃也并没有那么可怕,如果不是跟死亡带上关系,这一刻,它倒像一个记载了很多灵魂的珍宝。 幽灵花丛一闪,那府主手中一动冲了上来,一把被阴煞之气全数笼罩的剑发出一道寒光,寒光从头晃到尾,尾上的末端是一头黑长的头发一瞬间长到一丈,比之第三任府主更黑沉,更恐怖,更致命,此刻他就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鬼。 我伸出手操控着,地上的幽灵花一瞬间变换位置,一株株花走的是阴阳无形纹路,它们将一片土地变得遥远而又近在眼前。他在里面掀起剑气和杀气砍着幽灵花,试图毁掉它们,但是下手越狠动作越快,他就陷入中央越深离外面越远,致幻的纹路下,那一把剑砍的是幽灵花,但幽灵花仅是一碎后又重合,继而里面的纹路就会深一重,他封闭的也是他自己的路。 很快,他明白了这是自寻死路,没有再动了。 幽灵花阵中央,他在停了下来后,终于选择了步入尸化的最终状态,双眼如炬,双手如爪,脸上是恐怖的死气,周身是浓重的腐烂之气。他向着我走来,一步一步,走一步,那腐烂之气就将地上的幽灵花枯萎一朵,走一步,界里的阴煞之气就被吞噬一分。 他开始爆发出全部的阴煞之气,这阴煞之气加上厚重的腐烂之气,就成了一种特殊的存在,既是死,又是生。这些是他在地上地下累积了近百年的特产,已经到了瓶颈却还是不满的状态。 这已经很恐怖了,这种瓶颈的状态真的如他所说这个世界就是他的了,因为除了他恐怖的寿命外,还有他是真的刀枪不入,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弱点。 那这世界是他的,为什么又不是他的呢? 我想,这个答案应该是这样的…… 我抬手双掌上下而立,十指跟随着双掌缓慢翻动,界中一静,头顶的锁魂铃音突然一静,那是在吸收着什么,又突然狂泻下来,锁魂铃音变成凄厉之音,两声咆哮,两条蛟龙从上俯冲了下来,他狂躁的腐煞之气一迎,但还是才触之就被蛟龙包围,继而在漆黑如墨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之后天地一静。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黑暗散去,蛟龙不见,头顶上的锁魂铃还在绕动着,他一声轰响倒了下去,枯瘦得皮包骨,只是一个垂暮将死的老头。 世界是他的,但是人命不可抗天,违反了自然的贪婪只会将一切打回原形,而能结束死的,还是只有生。 而世人在有生之年不管有多辉煌,不管站在了多么高的一个点上,他终究逃不过一个命运,生老病死。他正是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没有悟透,长生何其飘渺,逃离自己的人生轨迹很难。 很可惜,和第三任府主一样,他成也阴煞,败也阴煞,这将他片刻打回原形的是锁魂铃里的绝对阴煞,他很熟悉的锁魂铃用一种不太友好的方式告诉了他,他很强大,但是锁魂铃吸走了他的强大。锁魂铃就像是一个不可抗的天命,强中自有更强,锁魂铃存在的年月那是他不能比拟的,他也不过是强大界的一株枯草。 “长生……不死……”他突然呢喃道,但这声音就像是只剩一口气的破风箱,细若游丝又刺耳,拉得长长的调子也似在回顾他那起伏跌宕的一生。 “长生飘渺,为何看不透?”我突然有些同情他,此刻将他打败的不是我,而是天命。 “呵呵呵呵!”他笑了起来,几分凄凉,苍老更进一分,缓缓的道,“正因为飘渺才去追求,一个人啊,一旦登上了一个高峰就想去往更高的地方。是人不知道满足吗?是这世界的诱惑太大,是这个世界的强者太多,总有一些山挡在你面前,而什么才是尽头?永无止境……”说罢他身上开始慢慢变黑,这是在向死亡走进。 我心中有所触动,急问道,“那几位府主也是和您一样吗?” “人各有命,时代的推进。” “您能给我一些忠告吗?” 他摇了摇头,用一种平缓安宁的调子道,“心正则正,不正,一切枉然……” 他去了,但与前两位府主不一样的是,他去得安宁,没有不甘和不舍,就是那一副以失败示人的躯体也没有用外力将焚化,而是任由时间慢慢的销蚀走自然的路。 而我也明白了,他长眠于地下逃避衰老和死亡是自我封存的,另外两位府主却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封存的。什么人能将那两位府主封存起来?这又是何等的强大,并且看手法是两个人,这更是恐怖。 是囚府背后历任的主人吗?遥远的时间暂时不可考,但现眼下的我知道囚府的背后是有主人的,囚府一代又一代,随着时间的推进和时风的演变,原来的老路子已经行不通了,要想强大必须要有开阔的枝叶和依靠。而此刻我们在囚府大杀大闹却不见那主人的身影,是囚府被抛弃了吗?除开这之外,先前我还有一些疑惑。 收了锁魂铃之后,谣谚他们立即迎了上来,见我还安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沉重,而谣谚竟然背过身去了,我看到她眼中有泪光。 我走到崖边上看着渐亮的山底下那一座塌陷的府邸,因为地底掏空的之深,居高临下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塌陷的山体就像一个壳子,底下四面八方的山脚倒着成片的尸体,这是有着若干通道才能形成的景象,又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在从尸体堆里艰难的往外爬,纵然一身是血他眼中的亮光也一点不弱。似是感觉到什么,他猛然抬头看向我这里,眼中先是一惊,又是阴狠的发着亮光继续用原来的速度往外爬着。 “囚府残孽!”灭阴怒道,一提大刀就要下去解决掉他。 我拦住了灭阴,不再看着山底下,又看着快要亮的山间。 那是从木业堂逃到这里的木业堂堂主,没想到他是囚府的人,更没有想到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百业堂总堂竟然在这里,杀界神话般的囚府竟然是百业堂。那么一切也都好解释了,百业堂内部分裂,一路摧枯拉朽,几堂灭亡得很快,就算到了总堂也一样。 让我放过木业堂堂主的是他眼中绝不屈服的求生欲望,他在告诉我,没有人能阻止他求生的脚步,他一定要活着。他也不算是十恶不赦,只是将生命放在第一位,而且就算在最后的时刻百业堂要灭了,他也没有抛弃自顾自的去逃生而是一直血战到底,这倒是囚府那些有着正面光辉的人不能比的。 而百业堂背后的两位主人到底是谁?有没有可能,在离开木业堂时看到山里面大战的两个人就是? 山间是狂风暴雨之后的安宁,就连暗地里观战的一些人也悄悄的退了,魂涅与第一任府主的交战早就结束,山下去往山外的路上出现他的身影,黑沉,高大,一抹白昼的光照在他身上,将那模糊的影子拖得沉重,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我觉得魂涅有着冰冷的气质。 山顶上我们六人也下去了,一条道上往西,身后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我们来时七个人走时也是七个人,眼中的睥睨一如既往。 一阵凉风吹来是肆意的轻畅,这等快意人生让人忍不住想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囚府的这只老虫子破命司彻底拿下了,今夜的一场盛宴会给世界上的人敲一记醒钟:破命司永远是破命司,只要是它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暗地里所有的目光悄悄的撤了,他们死心的离开了,盛幕下的散场,远比开场时冷清。 “叮泠。” 蓦然一声铃响山间一静,后面的脚步一停,我嘴角的笑停住。 手中是空的,锁魂铃掉在了地上,我笑了笑继续走,一步之后眼前一片混沌我倒了下去,立即后面风动一双手接住了我,又传来他们无声的目光激烈的呼喊。我睁开眼,一条白光很宁静,但又被血色掩盖,这之后,是撕心裂肺,五脏六腑内也开始了漫天的血色。 这副躯体终于走向了灭亡,一路以来受了多少伤,走了多少路,最后成了千疮百孔拉上一个囚府也算是不亏。从离开白枯迷岭后就没有好好的睡一觉,这以后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强改天命需要代价,使用锁魂铃同样也需要代价,但总要有牺牲,总要有成全,为了破命司,我可以牺牲我的生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七章 无光钩沉·凭音识人 上 秋末的清晨最是清冷,风凉露重,薄雾缭绕,在阳光还没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是冰凉凉的,呼吸,触觉,手,心脏,还有眼前的颜色,我感觉得到灵魂在飘荡,但是躯体动不了。 这是命悬一线,魂身相离的状态了。 生死的事,说起来那么简单,但实行上行动起来就有些困难和沉重了。 杀手不存在感觉,他们只能麻木的做着一些事,如果有了感觉和血性,其实也不算是一个杀手了。在我选择带着锁魂铃出白枯迷岭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自己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又或者,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杀手,而作为破命司其他几位货真价实的杀手,他们为什么会有跟我一样的血性和情绪?也许是我来了之后才会有的吧。 从西南方的天目山回来后,我命悬一线,陷入了假死的状态,身体已经灭亡,灵魂还在完好的活着,飘飘荡荡的我又被困在这副残破的躯体里哪里也不能去。锁魂铃为什么没有吞噬我的灵魂?这是一个不解的迷。 闲下来的时候我也会思考长生的意义。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长生就是一条河,没有尽头,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随着时间慢行快走的人就是随波逐流,偶尔有人翻出一朵浪花,最后也会风平浪静,留下的还是未知和迷惑。 而一朵浪花是一个故事,也是一个时代的象征。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在斗转星移风云变幻的时间长河中,从来都不缺乏故事,也不缺乏事故。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大陆东南方的某一座山上,囚府殁了,这算不算是一个事故? 有人觉得算,因为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天的颜色就变了,高高在上的神话怎么能说倒就倒? 囚府,身为一个在杀界屹立了百年之久,并且一直高高在上的杀界之王,无论是实力、手段还是背后的支持者,这都是毋庸置疑,让所有人闻而退避,也无法企及的。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强大的存在,却是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灭了,一干二净,除了山内残留的尸体,再没有其他。 那也有人问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囚府有没有再死灰复燃的可能?答案是不可能了。 有好事者赶去观望,其惨状不忍直视,府邸尽毁,山体塌陷,恶臭连连,腐气冲天,正面的山前是完整的尸体,一片人间坟场,背面的山后是残破的肢体,血流成河杂尸遍野,整个山间成群的鹰鹫和野兽在啃食着那些尸体,这是一个被彻底抛弃的地狱怎么会有生的可能。 也有人觉得不算事故,盛筵必散,登高必跌重,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任何看起来不可能发生的事往往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但也有人抱着冷静的中立态度,他只会清醒的去分析这整个事件。 囚府是被西南方的破命司给灭的,而众所周知,破命司的人数远不及囚府的人数多,就算破命司的杀星个个逆天,但也是不可能一夜之间将一头巨象宰了。 关于囚府和破命司的恩怨,事情说远一点,暴露在世人眼前的是在宋国的一家王家密室,破命司的天才煞女玄鸟在执行任务,囚府的第一金牌断剑出手争夺,二人一番打斗,现场也有破命司的另外两位杀星,最后破命司以多对少赢了,断剑收手离去。 事情说近一点,是半个月以前的岚岫峰一战,秦国寻了个罪名将破命司另一位天才煞女血魂囚禁了,放下战书一张让破命司前来应战。破命司举司赴约,连带着十年未下山的司主魂涅也一并去了。等到了那杀场,囚府作为尖头兵与破命司较量,最后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其他前来参战的杀手组织惨败,又值岚岫峰下的函谷关遭到突袭,当场破命司司主与囚府府主不见踪迹,囚府剩下一个断剑也一样消失,双方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事情再说个中间的,在杀界天堂云水渡,同是作为杀界第一的破命司和囚府入住云水渡,但后来的断剑差点为仅有的一间天字一号房间与先来的玄鸟打了起来,最后玄鸟稳坐天字一号房间。半夜,云水渡走水、死了一名水业堂的副堂主、水业堂惨遭毁灭毒手,这之后,连带着一条线往北,木业堂、土业堂、金业堂纷遭毁灭,而作为百业堂的总堂方,竟然没有一点反映。 这一整条线串到最后,回到囚府被灭的那一晚,有人目睹从木业堂死里逃生的木业堂堂主出现在囚府,并且和囚府之人以及刺绣台一众从里面杀了出来。这位堂主的身份被扒光,一人身兼多位,同样是刺绣台台主、以及囚府府众。而再顺着刺绣台一扒,背景的靠山是南方的楚国。 这就明了了,谁敢跟楚国较量?谁敢动楚国?为何当夜天目山的动静那样大但是没有一人前去?杀界一向只能有听话的利器,不能有任性的武器,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破命司一人独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人有各人的答案,总共不过一个意思,有人想动楚国。 但,这是危险的,挑战楚国,无异于在撩胡须,也是在悬崖边上走。因为在悬崖边上行走除了会有坠崖身亡的危险,还有本身暴露的危险,空中常有猎鹰盘查,一旦被发现,就不只是个人生命那么简单,很有可能连整座悬崖都会被夷平。 而抛开这些阴阴暗暗的故事不说,再来说一说囚府的山体所塌。囚府屹立天目山百年之久,自建造那天起就誓要长久于世,高塔不是一日磊成,囚府自诞生以来也不是没有遭受过这等变故,为什么此次山体就不堪一击彻彻底底的塌陷了呢?这其中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隐情。 也有好事者专门去研究,实地考察一番,发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囚府不是被人从山体外击塌的,而是从山体内。山体中原本是实体,但从塌陷的碎山体中来看这其中似有一物,复原当场的情景,应该是有人取走了山体中的一物而后用内力生生重击山体,致使山体走向塌陷。 囚府的山体中藏有什么?这似乎从理论上也是囚府必灭的原因。但这一物又让世人费尽心思,能关乎囚府存亡的,一定不是俗物。 由此,天目山的囚府在时间的长河中翻出了一朵浪花,也让天下人忙坏了,一时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各种猜测满天飞,那一人杀了囚府埋在地底几十年老古董的破命司天才煞女玄鸟,也是一跃成为整个天下的话题。并且,对此也是褒贬不一。 说得最夸张的,是玄鸟要取代破命司司主魂涅的位置,成为百年来第一位登上女王宝座的杀界新神,因为她的实力实在可怕。 说得最离谱的,是玄鸟能吸食人的魂魄,乃是地狱阎罗真身,因为她能以物降物,囚府的那些老妖怪一般人不能制服。 也有说的较中肯的,此女不是凡俗,从出现到现在天下就没有太平过。 另外,世人也顺便对破命司如此大动作之后剩下的战斗力做了个估测,很有趣的是,所有人一致的给破命司投了个高票,认为破命司只剩下一份显赫的战绩,内在,早已经空虚了…… 但紧接着,第二天这些人就被打了脸。 第一夜,杀手组织排名第二的苍雪阁遭受重创,整个组织被打得七零八散。第二夜,排名第三的烬戈宫无故失踪。第三夜,排名第四的飞鹰堂销声匿迹…… 这一夜夜的组织失踪,让原本就遭受重创的江湖在这一夜夜的变化中变得胆战心惊,而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是,这些利刃的背后没有一人站出来。一时之间,整个江湖腥风血雨,他们知道是谁干的,虽然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些人,他们也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他从来没有说,那一个名字成了杀神的代名词,人鬼避之,只能在心里默念。 一些比较弱小的组织开始整夜不寐,他们除了到处躲避外,只能在心中祈祷,祈祷杀神不注意他们的存在。第四夜,他们的祈祷成为了事实,杀神停止了杀戮,一切回到平静。 就此,天下太平,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勾陈峰上是举世空旷的宁静,山风与薄雾,还有凉意渐生的秋露,我虽然不能睁开眼睛看一眼,但是能实实在在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因为我是重症病号,因为星宿峰上去确实有难度,更因为这里也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病号,此刻勾陈峰成了白枯迷岭的医馆,而担任馆长一职的自然是鬼医命魄。 只不过血魂和我的状态不一样,她属于被害。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八章 无光钩沉·凭音识人 中 人生的高峰风光无限好,但大部分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这世界上的俗人又要比特殊的人多,所以,我和血魂也免不了走上这样的套路。 此刻在世外破命司被推上一个高度时,天才煞女玄鸟被推上一个高度时,破命司里面却有两个人站在一个不生不死的角度,只能相顾无言。 这两个人都是在世上腥风血雨高高在上的代表,也是被时代造就的绝顶杀星,一个杀遍天下的黑暗,一个杀遍天下的高峰。 前者,横扫杀界各种榜单,引发了杀界近十年来的第一场大洗牌,以致杀界受到前所未有的动荡。后者,一出现世界就没太平过,在蔷薇山庄惊艳亮相,在百业五堂大连串,在天目山震惊世界的眼睛……等等等等。 然而,所有往上爬的躯体和站在高峰的神经都很累,那种累,使得人疲乏得没有一点知觉。此刻,这二位高峰正在高度里休息,也许会醒来,也许就此活在高度里。 黑暗对我来说已经很熟悉了,但不熟悉的是第一次有人陪着我一块。 勾陈峰的木屋里,我在这边躺着,血魂在那边躺着,中间一头大老虎哼哼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要知道,在上一次我们二人会晤时还是活蹦乱跳,甚至我还看着它的主人泡了个澡。 血魂比我先躺在这,但是她的情况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至少我是有点知觉的,她却是完全的进入了重症病号的状态,与这个世界脱节。 而当我暗自庆幸自己的清醒时,死寂的世界里突然起了一丝涟漪,又将我打回了无底深渊。 一声轻响在我脑中扩大荡漾开,等我循着声音找到来源是门被打开时,门那里已经是一空,再等我捕捉到后面的动静在我旁边,旁边也是一空,又等我找到门外一个动静时,门外又是一空。 这种感觉就是慢了一拍,并且全程是飘着的,那种轻盈缓慢但又真实,那个人就像是飘进来又飘走,但我不知道是我感知的原因,还是原本的环境就是这样。 由此,我以为我只有躯体没有醒来,但实际上我的精神也还在空洞的状态。 这之后一切回到平静,我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血魂身上,看她这状态很有可能我醒了她还没有醒来。等待的日子也是空洞的,虽然那个人走了,但是我认为他还会再回来。 果不然,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再一次来了,那整个状态还是跟上一次一样。 不过又以那个人来的次数为标杆,第三次时我的感知已经在慢慢的恢复了,而奇怪的是,第一次我的感知只能到门那里,第三次时我已经能感知到崖边,第五次,我的感知能下到崖下的重重山雾里,能上到对面的山峰上,第七次,更让我自己感觉到莫名的是,我能出了这座群山…… 整个群山的角角落落,快速疾飞的人,以及在峰上盘旋飞着的血鸦,甚至是土里蠕动的虫子,这一切都清晰的放大在我的感官里。这种感觉很奇妙,会加深自身的漂浮感,但又不是那种失了重的漂浮,是一种清新、自由、放松的感觉,也有一种对大自然敬的亲近。 我也知道每次来的是谁了,是命魄。 但为什么我一开始谁都不记得只记得血魂呢?我寻找着记忆,找到了一扇门,血魂冷冰冰的躺在那里,那个时候身体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眼睛刻画下了这一幕。 第七次之后一切的感知回归,我已经能畅游整个白枯迷岭,天上地下,但我还是不能睁开眼,也感知不到身体内五脏六腑的存在。并且,这群山之中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星宿峰下的深渊探不进。 感知一到了那里就无法往下,明明只是一层雾,但是封闭得没有一丝缝隙,就像是一道平地。 星宿峰下有着什么,这是白枯迷岭不能解的秘密之一,而白枯迷岭的秘密不能解开,因为在破命司没有秘密,能公之于众的都公之于众,不能公之于众的只能当它不存在。 第七次之后的某一个时间点,白枯迷岭外谣谚回来了,她到司冥殿向魂涅复命后便是在崖上望着勾陈峰,她神情有一丝忧伤,但更多的是平静。一盏茶后她又走了,白枯迷岭又回到了平静,我也回到了平静。我知道自我到勾陈峰以来没有一个人来探望,是他们在等我醒来,作为一个杀手没有过多的语言,但不离不弃的相伴胜过千言万语。 谣谚懂我,在天目山和第二任府主打完出来时,甚至是我进去时,她都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和所想,所以她没有阻拦,但也忍不住难过,我决定了的事就是改不了。 其实我觉得这样不好,杀手不能有感情,靠他们太近迟早有一天也会伤害到他们。 我也觉得我必须要醒来,世界不会等我,白枯迷岭里比以前冷清了很多,他们时常很久才回来。 但我现在的状态是处于生死的中央,往左走继续沉睡,往右走或许醒来,这就像两个相互牵制的天平,在两端都是平着时候,我这块石头很难去打破这种平衡。 我决定尝试一下,身体内的五脏六腑以及经脉无知觉,那我就去将它们一个个的唤醒。 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脾藏意,肾藏志,分别对应火、木、金、土、水,这是储藏精气的五脏,心中想着这五个位置,再去寻找六腑,一一拼凑,循着五行相生相克之法让其激活,如此,五个位置加上六腑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脉网图。又寻其命门,相火之原,天地之始,藏精生血,降则为漏,升则为铅,主三焦元气。三焦,为相火之用,分布命门元气,主升降出入,游行天地之间,总五脏六腑,营卫经络内外上下左右之气,号中清之府。上主纳,中主化,下主出…… 又是一个命魄进来的次数后,也是总共的第八次,破天荒的,在他开门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丝风吹进来的凉意,而且我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虽然一切那么微弱,也许命魄不能知道,但这也算是一大跨越性的进步,最起码我成功了。 这之后我继续努力,强大的意志力是我此刻唯一的支柱,它支撑着我清醒,也操控着五脏六腑。其实每一次启动五行位置的相克都很困难,必须要精准的知道五脏六腑的确切位置,再用必胜的信念催动它们,而最后的结果也有可能是失败,无数次的尝试过后,也许有那么一两次成功了,但是我不停歇,我还记得木业堂堂主在死人堆里是怎样的一种求生目光,活着,确实比什么都重要。 如此,在第九个命魄来的次数后,他到了我跟前,我终于感觉得到体内五脏六腑的存在了,而让我感觉到它们存在的是微弱的疼痛,这又让我想起来在我倒下的那一刻体内的五脏六腑是完全破坏甚至已经进入死亡的。 那么这样说,我是从死亡里逃回来了? 但这不可能,死人怎么能复生呢?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命魄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存在?不,不会那么简单。这一刻,我觉得我要醒来,一定要醒来,并且要快,有太多我需要知道的东西,它将牵扯到很多事情。 不过世事难料,也有些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不在你的计划之内。 这一天,我正在努力的睁开眼睛,对面床上的血魂却是睁开了眼睛。她醒的很突然,睁开眼睛起身下地,然后开门出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看我这边一眼,也没有看地上的老虎一眼,那动作僵硬也是无情,甚至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暖意。 老虎懵在原地,我也懵在原地,最后老虎冲我叫了一声出去寻她,却不见她的踪迹,我也发动感知去寻,整个白枯迷岭不见。 外面是寂静的夜,一片漆黑之中,勾陈峰上突然有了冬天的寒意。 老虎又回来了,它趴在了地上继续等,我也是一边继续努力继续等,不知道命魄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九章 无光钩沉·凭音识人 下 这一等,一直到外面天快要亮时,一阵风过后她又回到了屋内,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状态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半生不生,半死不死,而整个过程也是无音… 我和老虎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没过多久,一股子药味落在了峰上,命魄来了,意外的是他不是给我带的药而是给血魂带的药。 血魂在这种状态下把药喝了,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命魄将一只黄色的蒲公英花放在我跟前出去了,血魂睁开眼睛下了床,看了看花又到后面去看着那方小莲花药泉,她站着看了很久,脸上不见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老虎不敢上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血魂,最后呜咽了一声趴在了地上,一脸的忧伤。 难道血魂失了忆? 但是失了忆之后的血魂不是应该更平静和温和吗?为什么她身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之后,屋内变得诡异,我又不知道该不该醒来,因为我不知道血魂要干什么,也害怕醒来后她真的不认识我,我决定再等一等。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三次,第四次命魄来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这种猝不及防让命魄顿了半晌,而后命魄出去了,她在屋内坐了一阵也出去了,这一去,就是许久不回来。 我心中有些着急,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我的感知世界里出现了波动,心突地一跳,莫名是心慌,我感觉到了什么异常,之前无限宽广的自由受到束缚,能突破屋子出去的感知碰了壁,甚至原先轻飘飘的身子感觉到了沉重,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我就像被困在一个封闭的箱子里,不能活动没有自由,手脚绑了铁块,咽喉被人掐住。 这不是在床上! 我猛然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混沌世界,入耳是封闭声,因为我的睁开眼睛致使周围的封闭被打破,那是绵长的水声,漫长封闭的视觉回归,一道透明的晶石阻隔了一切,外面是一片黑暗,我周围是橘黄的光。 我在一个封闭的晶石里面,而周围全是水。 一个身影从那黑暗中疾步过来,速度之快,仅是霎那,到了晶石前,他却是不说话,一双眼睛里面的情绪是激烈。而后他一拳打碎了晶石,哗啦一声中我落了地,他一把抱住了我,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但是他又僵住了,因为我手中有一块碎晶石抵在了他的腹部,只要他再动一动晶石就会拉开他的腹部。 他是在去天胤居的路上遇到的那个蓝衣人,但是我并不认识他,而且,我明明在勾陈峰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屋内的灯光亮了,这是一间封闭的密室,很明显,这也是一个离勾陈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那么,他到底是谁?我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灯光亮了之后,他反而轻松了起来,看了看腹上的晶石,又看着我,笑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拿开你的手。”我手中的晶石不动。 “你确定?”他挑眉道,我看着他眼中的寒意不减,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好”松开了,顿时我脚一软倒在了地上,他又蹲了下来问道,“要我扶你起来吗?” 我眼中的寒意依旧不动。 “放我出去。” “不行。” 我捏紧了拳,他又道,“最起码你得打赢我,否则你出去也是送死,我可不想白救一命。” “你是谁?” 他将我抱了起来往密室外面去,无视喉间那一根如同匕首一样的晶石,冷淡的道,“你觉得呢?名义上我是你夫君,实际上我也准备要做你的夫君。”说着两旁的婢女退下,他将我丢进了一个热水池子里,就开始脱衣服。 我紧紧盯着他,虽然全身疲惫无力,但是手中握着的碎晶石一点也不松。 他扔了上衣下来了,左看右看,伸手就探向我衣领,我抬手晶石一闪划向他的咽喉,他单手拦下了,我又单掌撑地一脚击向他的胸口也借力退开。一丈之外,他停了下来,看了看胸口又看着我,有些意外,“哼,野猫就是野猫,就算受伤了也是张牙舞爪。” 我阴沉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他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杀手会有夫君吗?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从未从此人的讯息? 他又过来了,我准备给他最后一击,我必须要离开这里,白枯迷岭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为了怕你忘记,我再提醒你一句,三个月前我们已经成婚,明媒正娶,昭告天下,这个帐你可赖不掉。”他边走边道,那种冷淡却让人生寒。 我心中一动,又否定了,问道,“你是谁?” “魏、列。”他一字一顿的道,也到了我面前,眼中的冷淡又带着黑暗,我看着他脑海中闪过某两个字,当即我心中一惊,再看他,他已经在脱我衣服。 此刻心中的震惊加上身体本能的惧怕,我徒然生力咬牙将碎晶石扎向他的胸口,碎晶石刺了进去他停了下来,鲜血随着伤口落进了水中,但他那双眼中的冷淡不变,只是看着我。 第一次,我觉得一个人是这样的可怕,因为你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他就是一个从地狱里出来的人。 如同烫手般我松开了手,他却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看着满是鲜血的手,这才发现因为太用力把自己的手也割破了。 “需要这么认真吗?只是帮你换一身衣服啊,两个月不换都臭了……”他举着我的手道。 我有些意外,抬头看他,“两个月?” “七九六十三,确切的说是六十三天。”他抬手封了胸口上的穴道止了血,又拿过旁边婢女递上来的药给我上着。 我脑子里却是彻底乱了套,又想起在昏迷的时候所感知到的一切,那么真实就像是真的一样,地点明明就是勾陈峰,血魂、老虎、命魄、谣谚,还有白枯迷岭里的一切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不知觉中我说了出来。 他扫了我一眼,淡淡的道,“什么怎么回事?” “白枯迷岭,我明明在勾陈峰。” 他手停了下来,将我的手一扔,又自顾自处理着自己的伤口了,“不知道。” 我觉得他有点奇怪,但也不敢问,而纵然心中有诸多疑惑,在我身体还没恢复之前,我觉得我应该老实一点,又看着他给我包扎的手,猜想着他会不会杀我。 “怎么样?这包扎技术不错吧。”他看了我一眼将晶石取出来扔在了盘子里,索性我本身也没劲又是着急忙慌的,虽然扎了进去但是也没伤到要害。 “嗯。”我一边看着他一边借着水力往后退去,而这一退,我竟是看到了他后背上的一条伤痕,伤口呈暗黑色,极细,从左肩到右腰,几乎将整个后背覆盖了。 这是什么武器?怎如此厉害?这世上还有如此浅的伤口但是能将人伤得这样重?而那伤口不像是才有的,暗黑色是还残有於毒的象征……我陷入了沉思,在我的认知中,江湖上十八般武器像这样细的只有蚕丝、发丝,和琴弦,刀剑之伤绝不可能,发丝和蚕丝不实用,那么就只有琴弦了。 如果是琴弦,那执琴之人也是厉害,伤痕在后背,这也算是偷袭,能将他重伤,对方的实力绝对不简单。 “你在想什么?”突然他问道。 “嗯?”我抬头,不知不觉竟是在他背后了,而手正放在那伤痕上,我又急忙拿开了手看向了别处,“哦。” “难道你对我有什么想法?”他淡淡的道。 我慢慢向后退去,脸上一片黑,他又转身道,“跑什么跑,先把脏衣服换了。” 我低头一看,已经露了大半个肩膀,急忙拉上去道,“杀界有杀界的规矩,做事得以理服人,衣服是我的换不换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要强求?” 他上下扫了我一眼,那一双眼睛实在是能将人看穿,“你在害怕?” 我听了下来晃了两晃稳住了,严肃的道,“君子不趁人之危,你等我伤好若是我再败给你,我才是服你!” “哼!”他冷笑了一声,抱起双手道,“第一,我不是君子,第二,我不需要你服。要么我给你换,要么我打晕了给你换,二选一。” 我这下有点慌了,扫了一眼水池上面的婢女,“她们不行吗?” “你记住,这世界上你能相信的人只有我。” 他放下手过来了,婢女也退了出去,我转身就跑,然而才跑两步就被他给提住了衣领子,然后我开始了忍辱负重的换衣之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章 游蛇视听·耳目千里 上 十分钟后,水池子岸上,两个人两两而立,魏列看着我一脸的冷淡,我看着他则是有些心虚,然后他转身走了。 我穿着换好的衣服扶着屏风完全虚脱,最后索性坐在了地上,谁知刚坐下他又回来了,一把将我拉了起来,又带着我往外面去,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我带到了一张桌前,将一碗粥放在我面前冷着脸道,“吃。” 我看了看粥看了看他,手撑着头转向了一边。 “为什么不吃?” “不吃。” 然后他起身黑着脸走到我背后,慢慢伸出一只掌,给我灌输内力,就这样我又有劲了,就跟刚才穿衣服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输送内力这样奢侈的办法帮我恢复体力,但我可以确定一点,他不会杀我了。 就像他说的,救我那么辛苦,肯定不能白救。当我在勾陈峰恍恍然然飘荡一些日子时,实际情况是,一个周期七天,我在这大水晶中泡了七九六十三天。两个多月的时间,时间真不短,什么也可能发生,也许我还有点用,至少在我提到白枯迷岭时他脸上有不悦的表情。 而一说到白枯迷岭,我心中就是沉重。 现在细想来当时昏迷中所发生的一切,一切很真实,醒来后发现根本不在白枯迷岭,但实际上也不排除是真实情况。按照我当时的状态来说,真的是生死一线,这个时候灵魂与身体就会脱离,而我一直担心着破命司,所以魂魄才会去到了勾陈峰见到了那一切。 当时昏迷中命魄对我做的一切现在对照来看,也不过是巧合,他站在我旁边是在给血魂看病,后面见血魂有所好转了之后又给她配了汤药,而老虎,说不清,动物的灵性比人强,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看到我。 眼下我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破命司了,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按理来说,魂涅不可能将濒死的我交给任何人,并且谣谚他们也不会答应。那,有没有可能,其实我和这个人是认识,或者和魂涅认识? 想到这里,我回头悄悄看了他一眼,果然看到了一张不善的冷脸。而我也就此确定了一件事,魂涅肯定在和他做着什么交易,因为,有可能普天之下只有他才能有这个本事救活我。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一沉,那我岂不是成了他要挟破命司的筹码? 不行,我觉得我还是得逃走。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此时他却是收了手突然问道,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是一眼看穿。 我尴尬的转过了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正要问他,又看到大厅右下侧有一个黑暗的地方,那里的黑和普通地方的黑不一样,死气沉沉,幽深,里面有着几许幽光,看起来不是普通之地。想了想,不用问了,我又默默的拿起了粥吃着什么也没有说。 这以后两个人太太平平,我没闹事,他也没找事,我一边恢复着身体一边练着身手,他则是偶尔出去,又很快回来。 不过,有些不尽人意。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活过来了,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但是身体的敏捷度却是没有以前强了。以前觉得身轻如燕,走路疾步那是轻轻松松,现在则是浑身笨重,找不到重点。 有一次我趁着那魏列不在,试图越过高墙往外,没想到翻了高墙下去才走两步,后面就一阵风过来了一排人将我拦下了,就此宣告失败。 后来我不信邪,以为是身体经过了两个月的暂停生了僵硬,这在以前他们还能追到我?只要我上了高墙那就没有再见到我影子的可能。 我又瞅了个空子趁他们放松警惕,蓄力冲出高墙再一道风去往外面,这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外面是一片非常高大的树林,我进去后他们也没有追上我。 而我正高兴享受着自由之余,心脏却是突然剧烈的痛了起来,那种绞心撕心裂肺,让我想起在昏迷时用五行相生相克之法刺激五脏六腑醒来的时候,当时没有什么感觉,此刻痛都到这里来了。 就此我晕了过去,再等我醒来,我已躺在屋内的床上,魏列的一张黑脸正在等着。 我轻轻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之后算是明白也接受了一个事实,我活了过来,但是实力不可能恢复到以前。 这以后的我就陷入了低迷,如果一个人没有经历过强大那他就不能明白这种落差。曾经的我纵横天下无人能挡,如今的我连一个小小的围墙都逃不出。 而作为一个杀手,如果没有这些能力,还能叫一个杀手吗?只能叫一个废人吧。 魏列没有再出去了,只是去大厅右侧的那个暗室频繁了一些。有一次我们二人从此路过,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走,人看开了之后也是破罐子破摔,我斗着胆子好奇的向里面张望,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停下来等我,最后我只得作罢,因为他好像一点也没有邀请我进去的意思。 不过,这一眼让我看到了不寻常。 还记得在昏迷的时候,在勾陈峰上我的感知能脱离障碍物飞到更远的地方,那个时候我魂在勾陈峰感知却能去到白枯迷岭的角角落落,大自然的一切万物都能感知得到。 此刻万幸的是,虽然我一身功力毁了,但身体的这些异能还在,它就像是灵窍一般打开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可以看到黑暗中看不到的东西,听到寻常听觉听不到的声音,速度更是如疾行的游蛇,一瞬千里,无孔不入。 我那往暗室里看了一眼,灵觉通过漫长的通道弯弯绕绒向下向里,看到了重重刀剑之中有一座血池,血池里一片黑暗,那是静止。又听到了血池里有什么在私语,而那种私语不是人发出的,就像是什么在消耗的声音,带着黑暗的气息。 回过头我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继续走,其实在吃惊之余心中还有一个疑惑,那血池子里养了一样东西,但是我看不透。 这个暗室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简单,外面的黑是由里面的熏染而成,属于障眼法,血池真正所在的位置也是远离这座房屋,具体的位置是由特殊的东西所处理过。 绝世的高人也许能窥探到一点,但是只要抽身出来再去寻,它又会再变换一个路子,这样根本无法确定具体在哪儿。并且,要想窥探,也需要找到入口,比如像我这样的。 而别说窥探,就是想找入口也是不能,我们的周围是海,我们是在一座岛上,屋子里面的防卫就不用说了,屋外可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列,全部隐藏在暗处,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一旦踏入,别说人,就是苍蝇也会被击成粉末。 我又是不得不佩服这魏列的手腕,当真天下无敌,这等境界也是我所不能企及的。 而那被埋得如此深的奇物到底是什么?这又让我一颗好奇的心停不下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一章 游蛇视听·耳目千里 下 第十五天,是我来到这个岛上的半个月。 因为游蛇感知的方便,让我闲来无事中将这个岛周围的角角落落搜了个遍。 但游蛇感知也不是肆无忌惮滥用的,时间久了和探寻范围太广身体也会疲惫,而我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白天那魏列形影不离,只得专挑晚上的时候。这就导致我外表看是老实了,但是整个人很没精神。 这个岛在一片海中,位于齐国的北方,我在摸索一条最佳的逃跑路线,既能最快的逃出这座岛,又能出了岛之后不被追上。魏列知不知道我暂时不确定,反正我是打定了不会坐以待毙。魏列不是普通人,我也不是普通人,反正我已经死过一两次,成不成功我也是赢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甚好,入冬之后气温的降低也让人的心往下沉,我和魏列在院子里用木刀木剑喂招,我心不在焉的想着逃跑的路线,他也什么不说安静的接招,突然,我的感知捕捉到了岛外的一丝动静:有人在向岛上来! 岛对面的岸上是群山,根本无人居住,而且这来的人也不是普通的人,藏也藏不住的阴暗气息,杀气若隐若现。 木刀一停,我看向魏列欲告诉他有人来了,他却是一笑木剑一挑继续带着我的木刀对起了招。我想了想,想必他是知道的,这岛上遍布眼线有什么能瞒得住他。又是一边和他对打一边留意着岛外的动静。 而就是这一功夫,由那一人开始后,岛外的岸上开始了阴风来袭,一个个的黑影从山间冒出直奔海边,到了海边直接钻入海中,几道波纹,海风一吹,水面风平浪静,水底下幽深,他们进去后便是散开,我大致能知道他们的位置却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这之后,就像开启了抢夺赛,一批批的人从山间涌出再潜入海底,到了海底后也是散开,仍旧不能得知具体的位置,这阵势直接让我懵了。 这些是什么人?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看这阵势人还真不少,如果按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来估摸,一,实力不低,且势力不少,二,有目的性,且是争夺。 再看魏列,他依旧沉稳。 我正开着小差担心着外面的情况,他突然一剑敲在我头上,“教你的路子记住了没有?” 顿时我脸就黑了,“什么路子?” 他又用木剑耍了一通转身进去了,我心中一动,脑海中回想着刚才对招的情景,再回想一连七天我们对招的情景,当下激动了起来! 这次可赚大发了,这是一套刀法,但是也同样适用于剑,甚至赤手空拳的拳头。而一套刀法虽然对打了七天,他却是将这套刀法用七种方式演练出来,正方、反方、侧方,甚至是乱打,万变不离其宗,只变通其路子,总体下来,这可谓是一套百用百搭的全能型刀法。 并且,我发现这套刀法还有个非常好的优点,那就是不需要用内力。这对于内力浅薄,甚至没有内力之人简直是一个福音。全程只要灵活的运用,将整套刀法吃透,随时变通,就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不过,当我将整套刀法捋一遍,发现这是一套有些矛盾的刀法,因为它既不属于攻击也不属于防护,招式之中的古怪,优点竟是在一个模糊的地带,处于攻与防的二者之间…… 我说怎么他招式古怪,当时还以为是他这个人古怪所以出招古怪,原来是这个原因。 但当我把这个疑惑跟他说了之后,他倒是反问一句,“你问我?你应该去问使这套刀法的人。” 我有些意外,问道,“不是你创的?” 他摇了摇头,漫不经心,“你见到的只是简单的招式,如果辅以不错的内力,发挥出来的效果很好。比如使这套刀法的人,总是能出乎人的意料,让人惊喜不断。” 我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照他这样说来,这套刀法只是他照搬过来的,刀法的原主人才是真佛。那么,能被他看上的人,甚至是称赞的人,那必定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此耀眼的一个人,为什么在江湖上从未听说? 此时又听他说道,“不管什么刀法,路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向左向右,是攻是防,看你自己的心情,但最后得到的效果就是这套刀法的最终效果。” 我想着,似乎明白了,“这套刀法有两个选择,选择攻,攻就是这套刀法的最强效果,选择防,防就是这套刀法的最强效果。这套刀法的精髓在于变通,随着环境的变通,随时随地。” 他嗯了一声站着不动,我正欲问他使这刀法的人,又发觉不对,四下里一看,房间摆设简单,光线昏暗,似曾相识,再回头看后面,不见门,不见缝,乃是一堵墙,这是我昏迷后醒来的那个密室。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正疑惑着,感知又听到岛外有了动静,却是神经一下紧绷了起来,来人一共七人,他们停在海边风都静止了,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带着黑暗气息,但是他们坦荡荡,他们在遥望一片海水中央的岛屿,一声轻笑,夜莺般的声音响起,“嗬,没想到这里还有个世外桃源,这海中景色还真是美不胜收啊。” 是魂涅他们! 我转头看魏列,无法平静了,握紧了木刀指向他,“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也来了!” 他站着不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情绪。他在闭着眼,那种冷淡是什么都不在乎,这一刻,我才想起来他是一个可怕的人。 一个可怕的人不会有感情,因为他是冷血和无情铸造的。一个站在顶峰的人眼中从不会有任何东西,因为他的眼睛只会看着天空。一个位于杀界之王的他不会有任何的手软,因为他的脚下就是枯骨与残戟磊叠而成。 魏列,禾血,杀界之王就是他。 这一个在杀界乃至野心家之间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的隐世秘密,在我破解的时候就不寒而栗,此刻更是觉得恐怖。 杀界之王统领整个黑暗界,囚府、破命司、甚至百业堂都归他统治。魂涅、囚府府主见了他都得退让,更是野心家们与他也是半畏半避。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会视而不见无动于衷?为什么他会救我?这些问题他一个也没有回答。 他有他的手段与格局,一步不会错,也一步不能错。 事实上他也不准备说什么,只是转身冷淡的离开,再冷淡的关上了密室的门,门外守了一层又一层的人,是插翅难飞,外面的人也不能轻易找到这里。 而在岛外,已经有船去接魂涅他们,谣谚在船头上眺望海中道,“没想到千里岛景色宜人,竟也地灵天阔,那祥瑞之兽白鹿此次在此出现倒也是出乎人的意料…” 果然有阴谋。 一声闷响,我将木刀扔在了地上,望着徒四壁的黑暗,闭上眼睛心中也是充满了颓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二章 白鹿逐雄·争锋莽夺 上 祥瑞之兽白鹿和千里岛,这就是一个挂了诱饵的陷阱,诱饵一出,所有人趋之若鹜,甚至提前早早的过来占了位置。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只是水下面的人来了,就连在水上面的主人也来了。 此刻前脚魂涅他们上了岛,后脚一些锦衣华服就来了,这一队队的人就像是来观光的,顿足点头,感慨再前行,仔细一看,虽不是一方方势力中最重要的人,但也算是各方的代表。 由此,在这水上水下飘荡这么久,我也算是摸清了两个至理,只要是跟寿命和钱财扯上关系的,不管腥臭先凑上来赶赶热闹是真。而这些人也是有精力和实力,不管什么场合都是一个不差的来报到。 千里岛上最外面一层遮挡岛上所有风光的大树林里,谣谚正在调戏领他们进来的一个护卫,被魏列关起来的我在密室里,则是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此次一起来的血魂身上。 此次她出来已经完全好了,身上的那种冰冷杀气,以及不俗的身手,这让她看起来恢复到了以前的那种巅峰状态。由此,我魂去勾陈峰上看到的那一幕,先不说真假和原因,我也只相信一点,我们六煞一鬼七人在魂涅面前没有什么是逃得过的,所以,看见她好了,我也暂放下那些疑惑。 而此时再看岛上,已经不是之前岛上没进人时的模样了。先前的岛上虽然大,但是除了外面有一层大树林,岛上就是我们这一座殿,此刻的岛上从最外面的大树林开始变。 之前参天大树林中没有进来的路,此刻有一条大路直达岛上。穿过长长的树林是一片淡水域,是一座半天然半人工的大池子,水清澈见底,但是足有五丈深,整个水底下空无一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放这样一个水池。 水上通行的是一条直行的浮桥,约三分之一的路之后就开始了纵横复杂曲曲折折的路。而这条路线也是有讲究,在对岸看是直达我这座殿,等上了浮桥走完这条线则是已经去到了岛的南面。这种奇特我又倒回去看了看,结果还是一样,途中不见任何异常,但是等上了岸就到了岛的南面,再看魂涅他们,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其原理,我暂时摸不透。 过了浮桥之后是岛的南面,一块空地上有一片红色的山茶花,薄雾缭绕,一条道通往里面,是一座讲究的白殿。殿里坐着人,正是此次来凑热闹的人。 而更奇怪的是,在这座殿的正南方连了一座小岛,东南方则是成了一片绵延的群山。 这一切极不真实,因为之前根本没有这些东西。我又仔仔细细的去感应了一遍,小岛、山体,甚至是岛上山上的树木植物都是真实存在的,此时殿里殿外的人正在对着那群山和岛屿欣赏感叹,这个却是做不了假。 难道是我的感知出现了问题,其实之前感知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脑子里陷入了混乱,但是,按理来说,魏列根本没有欺骗我的动机,说是我在探索逃跑的路线,但实际上我要想逃跑很难,除非在我实力恢复和岛上的人都离开的情况下。 此时,我脑中又冒出一个词,“蜃楼”,有没有可能跟海中幻境蜃楼一样这其实是真实的假象?但我又听到谣谚在那山茶花边对着群山感叹,“千里岛上果然藏千里,这等颠覆大自然规律的存在也怕是只有千里岛上有了。” 就是无厘子都是微微点头,对这岛上的景色满是欣赏。 由此,这个猜想又被我推翻,而这个问题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不得要领,只得先放一边。 他们七人还未进殿,殿中的氛围便是一变,等他们进了殿,依旧是狂傲的葬心和外观上颇具震慑力的灭阴开道,紧接着是谣谚和无厘子,后面是血魂和命魄,殿里的人脸色一点点的变,等魂涅进去后,整个殿中鸦雀无声,几可落针。 看来,给他们抛下诱饵的人并没有告诉他们破命司要来。 进了殿之后,一时是各种审度、好奇、阴鸷、嫉妒、冰冷的目光,每个人的心思都沉到了心底,所有人都选择了观望,而现场堪称为各方实力下最得意的门客,有的是不俗的本事,此刻竟是无一人敢跟破命司打招呼。由此一看,两个多月前的腥风血雨动静还真挺大,连后劲都这么足。 殿内大概坐了一百来人,全部是奔着瑞兽白鹿来的。 这白鹿是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用?且不说这白鹿我见没见过,光是听说就知道了,一定是能让各方实力备有面子,能增福增祉,甚至能发布号令的存在。而说实话,他们此次要见的白鹿我在岛上没见过,倒是在燕国边界金业堂的山中见过一只能飞能跳,鬼灵精的白色的鹿。 而再回过头来,那白殿中谣谚又在作福作妖了,她在满堂寂静紧张万分的人群中轻笑了一声,这一声,声音传过每个人的耳边,带着欲语还休,留下的是无限的想象。气氛就此松了下来,有不少的目光敢大胆的去看谣谚。 此时到了殿中,领着他们几人进来的护卫请他们稍等,说主人片刻就到了,谣谚又是去调戏那个护卫。但护卫被训练得很好,不动如松,俨然一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模样,这等退让,又让殿中的人收了目光不敢再去看谣谚,仿佛他们才知道,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危险,在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消受时,最好还是选择避开。 “哎呀,这么多人,我们坐哪里呀…”谣谚转动着手中只是一根发簪的迷夭浅笑道,眼中是玩味,扫了旁边之人的腿一眼,那人一愣,急忙把腿盖了起来。她又看了这边一人一眼,那人直接低下了头也连膝盖都遮了起来。 “咯咯咯咯…”谣谚笑了起来,声如夜莺,貌比花娇,带得整个殿中又是氛围大变,所有人脸上一阵尴尬,这明明是一个黑暗的场合,硬是被她弄成了桃色的场合。 谣谚又看向了上面的位子,上面不见人,后面也没有后堂,只是一个简单的座位,谣谚又浅笑不语,若有所思。此时“轰轰”四声,大殿的四面突然连开了四扇门,一时间屋内由暧昧不明变成了精光大亮,抽兵器声四起,那刺眼的亮光和寒光晃得空气在凝固中随时爆发。 但是,既然能坐在这里,既然能瞬间反应过来,就说明这些不是凡人。抽出武器之后他们又在爆发的边缘停住了,刀剑上的手松了,但是没离开,人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睛和耳朵在眼观八方耳探六路,甚至连殿外的角角落落都照顾到了。 这个场景就像是静止了的画面,又让远在另一个地方的我看了觉得好笑,各路人马就是各路人马,破命司一出现看起来是一个阵营,实际上一有风吹草动就暴露了他们的本性。什么叫眼观八方耳探六路?这种全方位的防备是除了自己的人以外在座的都是敌人,这拔出的刀剑不是对着某一人,而是对着所有有可能是自己敌人的人,而谁是具体的敌人,只要谁先动手。 这等可笑,这等滑稽,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翻脸无情,唯利是图,彼此之间毫无道义和信誉,这恐怕会将今天的这场戏演得很精彩。 而就在此时,大殿的门口外传来了脚步声,为什么说是传?因为这脚步贯穿了整个大殿,不在人的耳边回荡,而是在大殿里的角角落落回荡…大殿是四开敞亮的,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可能有回声,只是一瞬间,便有人看出了真佛:脚步起的那一刻,有一道无形的气将整个大殿包围封闭了。 这是什么气?混杂了淡淡的杀气、内力、以及闻之者一种不可违抗的本能惧意,叫王者之气。 王者之气有两种,一种是魂涅那种由内而外自发的,人虽然感觉到压力,但是并没有惧意,而眼下的这种则是淡、但是深的狂霸,他虽然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却只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联想到最致人命的黑暗… “欢迎各位莅临千里岛。”脚步的主人道,声音冷淡,语气缓慢,慵懒中还带着黑暗,正是最后登场的魏列。 立即殿中所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那一瞬间的景象也是堪称变脸界的活神仙,先是惊恐的一变,惊恐的表情才到一半,又直接变成了爽快的笑脸,就此,各种笑声和恭维声四起,和乐融融一片中,刚才的箭拔弩张消失不见,每个人之间又是亲如手足,又让远在这边的我无限感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三章 白鹿逐雄·争锋莽夺 中 “赐座。” 魏列进去后也没有看殿中的人,到了首上淡然道,立即两边的人将魂涅几人请到了右下的位子。 这个时候殿中和乐融融之后一众人又是各自收了,有人打眼瞧着,这左下的位子还空中,一个呵呵笑了两声试探问道,“三公子,难道这还有哪位先生未到?” 那人这一说不要紧,我在这边的密室里听着却是心中一动,他称魏列为“三公子”,魏列又姓魏,难道说魏列在名面上的真实身份是魏国的公子?那这一场“白鹿宴”可是不简单。黑白两道的人都有,并且两种人混杂,我原先以为各国来的代表是凑热闹,现在看来,这是要有一场大动作了。 又听大殿中魏列道,“嗯,诸位位且等一等。” 底下的人一听,又是脸色微变,左上右次,这未到场的人竟然在破命司之上,又让一殿的人等着,是何人?实在耐人寻味。 这以后,殿中的氛围也是缓和了不少,魏列虽然态度冷淡,但也不见什么不悦,殿中的人又开始喝酒谈话,只听一位老者接着魏列的话道:“等一等倒无妨,不过要是真的能见到白鹿,那等的也是值了。” “是啊,如果真的能见到白鹿,不枉费我等白叨扰三公子一趟,也不辜负三公子的一番美意。”又有另一人附和,这话说的光鲜,没有多余的意思,但让人又不禁想到了多余的意思。 再有一人放下了酒杯确定道,“诸位多虑了,白鹿出现在在此那是必定无疑!想三公子府上那天玄水晶石是何等的珍稀?普天之下可仅此一块。三公子乃人中龙凤,别人不能有这样的本事,三公子一定有,别说白鹿了,就是龙凤三公子也能有!” 这话一说,底下众人一想,又连连点头,赞同声一片,有人道,“是啊,想那天玄水晶石乃是淬体塑魂的绝等天石。晶石石体犹如一个巨型大瓮,内里中空,这中空可是有着讲究,晶石形成不容易,时间不可考,少说也有八百年,内里的中空乃是天地的精华灵气和生气所侵蚀而成,状为液体。若将一个死人置入其内,那也是假以时日再出来便是个活人,当真是能生死人肉白骨!” 众人又是连连称赞,听说过此物的没听说过此物的,也算是长了个见识和再加深了结。 见状,又听那人摇头晃脑继续道,“而且,这天玄水晶的使用也是有极等的讲究。首先,要想使用,必须存放在不见天日和无风的封闭空间,这是为晶石内的灵气和生气着想,尘世的浑浊乃是这生灵之气的天敌,一点侵蚀那就是功效大减啊。” “其次,在晶石顶开一个小盖,这也是有讲究,晶石之坚硬需一气呵成,但凡用了第二刀此物就毁了,因为那晶石虽硬但也脆,力量掌控不好可能就会导致整个晶石碎裂。紧接着将人置入其内,此时,速度要快,并且要用内力将出来的生灵之气封住,人入晶石立即将生灵之气逼回再合顶。” “最后,是封开盖之缝。天物需要天物来补,封这天玄晶石之缝需要用雪山的天泥,何为天泥?乃是天山高度达两千六百八十丈之上的纯净雪泥。用这天泥将天玄晶石的缝隙一封,才算是大功告成!” 那人说的如此详细,殿中人听了觉得精彩万分,也算是开了眼界,但一阵面面相觑之后大家都笑了,一人问道,“这位先生说得如此详细,想必一定是见过此等仙物,不知道此仙物在人世间是否有两块?” 由此,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此人身上,此人年纪六十上下,一个普通老头,实力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就是一双眼睛里透着不俗的见识。此时被人这有心无意的一说,他倒是不甚在意,喝了一口酒朗声笑道,“哈哈,我小老儿哪有这个本事,不过是在一本野藉上看到的,这是见景有感而发啊。” 殿中人笑了笑,也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只是目光有意无意扫向了稳坐的魂涅,这说了一大通,殿中有两个人是完全不在状态,魂涅没有说话,魏列更是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那两个人坐在那里自带一个隔绝的屏障,耳不听,视不见。 殿内又回到了之前进来时的那种安静,一百来人无声的喝着酒,无声的放着杯,安静的倒着酒。 而生活需要惊喜,虽然大部分只有惊没有喜,但有惊喜总比一潭死水要好,一潭水,如果常年风平浪静,你就不可能看到水下隐藏着什么,这个道理同样也适用于我现在的状态。我现在在密室里安静等着,等着那最后来的人,也等着后面的发展,我若想凭自己的能力出去那是不可能,但如果事情演变推动下去,就有可能打破现状,一切就有机会。 这一等,大概等了有半个时辰,就在所有人的耐心已经沉入到水底下,在随时要翻水的边缘,岛上有了动静,一道狂野的气息,带着二十座铁塔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和我已经有过几面的北方孤竹国狼族公主墨胎屺儿出现了。 她一来,殿中的颜色又变了,变成了欣赏和不明的笑意。 “墨胎公主,北方的天气可好,公主怎么到这海边来了?” “是啊,北方到这岛上还真是不近,公主来怎么不言语一声,我等好去接公主啊!”还是先前说话的那几位,他们不知道是哪国的势力,但看其衣着不凡,又是敢这样对一国之公主说话,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墨胎屺儿与二十座铁塔进了殿也不说话,甚至都没有看那说话几人一眼,径直到了殿上,魏列只是看了旁边护卫一眼又继续面无表情,护卫将墨胎屺儿二十一人请到了左下的一个位子,殿中人看了几眼墨胎屺儿笑了笑,也没有再说。 如此过了一盏茶不到,岛上又来了动静,而这动静,让殿中的人包括远在另一个地方密室里我都是闻之心一沉。 有一群人上了岛,但他们没有出现的过程,直接越过海到了岛上,等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外围的大树林。 大树林里,那一行人走着,距离岛南方的殿还有着距离,殿中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一种压力,鸟扑簌簌飞起的声音传遍了岛上的角角落落最后又去向殿中,立即殿中氛围一紧,所有人屏息暗道不好,前有一个阎王还需忌惮,后就有一尊大佛,这白鹿的争夺是不能简单了。 “咚。”一声放酒樽的声音,声音不轻不重,但刚好把那回荡在殿中的鸟飞声阻下,首座上魏列神情依旧是冷淡,殿中人回头一看,又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呼啦啦”不过片刻,殿门口进来一阵特殊的香风,似花香又带着草药香,所有的目光看去,殿外传来脚步声一共二十人,步履踏实稳重,步伐起落一致。 这气息有些熟悉,这脚步有些熟悉! 在密室中我的感知紧紧跟着这二十人,当先一人,一身紫镶金边的华服,有一种尊贵之气。其左侧一人,一身黑色的铠甲,一身的兵铁气息。右侧一人,一身黑衣斗篷,随着走动唯有一张如玉的冷唇和一片颜色藕色的衣角露了出来。 又是她! 在云水渡和在岚岫峰见过的藕衣女子! 她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此刻我的注意力紧紧在她的身上,在岚岫峰的那一晚,虽然她没有现身,但是我知道秦世子就是她杀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四章 白鹿逐雄·争锋莽夺 下 如果一个人一身明亮但是又身藏暗处,那其实这才叫可怕,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是阴暗还是光明,而他如果又有能力让整个世界对他一无所知,那么他的身份,很有可能要么是隐藏很久的毒蛇,要么就是新出的秘密利刃。 殿外二十人进了殿,所有的目光聚集,却无一人敢言,那震惊意外的目光是在说这些人的身份不凡。 “哼。” 此时殿中响起一声轻笑,几分不屑,几分嘲讽,谣谚拔下头上的骨簪看着,“我还以为是谁呢,楚国大世子。好久不见啊,你近来可好?”说着她抬眼看到了殿中的楚世子,眉眼间又是倾国倾城之色,“怎么,你也到这里来赏海景了?” 那楚世子淡看了谣谚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问魏列道,“白鹿呢?” 这声音无温,但是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压力,这种压力来自他深不可测的实力。密室中我在脑海中搜寻楚世子的讯息,楚世子这个人虽然现在只是,但他已经是楚国的王了,素有着铁面君王的称号,实力和手段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令黑白两道闻而避之。 魏列起身下来往外面去着道,“急什么,你楚大世子都来了,它想不出来都不行了。” 楚世子转身看魏列,魏列出了门一拐去了殿侧面又淡淡的道,“先吃个饭吧,聊表诚意。” 随之负责此次领路的那个护卫伸手道,“请。” 殿中无人说话,但明显心中咯噔一下,没事请个饭吃,这三公子的饭似乎不那么好吃,又目光悄悄看向楚世子,楚世子未表态,两侧跟着的人也不是莽撞之人,亦装聋作哑。这饭吃不吃,总要有个领头的,最后,还是魂涅先起身往外去,紧接着命魄几人跟上。 殿中脚步声一个跟一个,破命司的几人一身轻松,从进来到现在出去都是坦荡荡,不见有怀疑也不见有什么心思,仿佛只是来游玩的。这才是底气和实力,不惧任何的黑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凭对方出招,他们都能接下。 又是谣谚走时看了一眼那楚世子,讽笑之中难得的洒然与逍遥,边走边道,“有些人啊,一辈子做事都是一步三回头,阴谋与暗算,诡计与利益,算计来算计去,也不知道到底得了个什么……” 谣谚的声音消失在殿外,殿中的人目送着她离去,眼中又是有了赞赏,接着一个个起身往殿外去,相互之间也是点头致意,和乐融融中终于是有了点吃饭的氛围。 殿中,一直到人走的七七八八了,那楚世子才是往殿外去,那些原本要出去的人又是给他们让路。紧随着他们出去的是墨胎屺儿,而有意思的是,她看了一眼那个藕衣女子。 墨胎屺儿这一眼可是看得不简单。 此时再回过头来看楚世子出场之时,遍观全场只有墨胎屺儿一人无动于衷,她对殿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注意力也似乎不在殿中,又看她旁边那个左下空着的位子,原先以为是给楚世子留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楚世子绝不是那屈居人下之人,他来了魏列也并没有邀请他去坐的意思,魏列直接起身出去了连个客气话都没有,这说明其实左下那个位子的主人没有来。 这个人是谁?现如今被破命司那一通扫荡之后,似乎江湖上没有谁能担得起这个身份,又是令人毫无头绪。 出了殿之后,护卫领着去的正是岛南面的那座小岛,而此时经过一天已经到了黄昏,黄昏下的海上光线有些暧昧不明,岛周围的海底下更是幽深莫测。去往小岛的路上,众人欣赏着海上的景色,天水相接的地方红色的火烧云正在荼蘼,它拥挤在天边,一堆堆,一片片能让人联想很多,但说是欣赏海上景色,其实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扫向了岛东面的群山。 此时再来看这群山,山从海中出,海水环绕山,黄昏的景色下也是真实,我不熟悉齐国的领土,无法说上一二,但在场总有人知道,不过,在他们的神色如常中也看不出个究竟,这又让人生疑,不知道他们是怀疑还是相信。 到了南面的小岛上后,那里有一个花园,已经摆下了酒菜,有意思的是,来人一百多号,那护卫已经按人安排好了每个人的座位,再看其前后左右,由楚世子左上领头,魂涅右上领头,竟是按照各自的身份来排的。看来魏列有心了,每个到岛上的人的身份他都是了如指掌,这又让在场的人心中飘飘荡荡。 千里岛这一趟,死神邀请来观赏,所有人都明白这一趟不好走,但所有人又抱着侥幸的心理,死神也有打盹的时候,万一拔得头筹了呢?这个“得”与那个“失”,在他们来看似乎又是很划算的。 酒香飘几里,菜香引食欲,落座之后所有人对桌上的酒菜很满意,但是一阵称赞之后竟无一人动筷,就连领头的两位也是一样。这样一直到天黑岛上掌了灯,魏列带着黑暗出现,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冷淡的说了一句,“杀了。” 顿时左右押出了一排四个人,看其衣服,乃是此次晚饭的厨子。 “连个菜都做不好,留有何用。”魏列的话就是死神的铁令。 四人立即战战兢兢,面如死灰,筵席之上的人则是神情惶恐不明所以。 只听他又道,“不过,看在你们辛苦一趟的份上,可以允许你们活一人。” 说着压着的人松了手,那四人起身也不说话,突然边上两人出手杀了中间两人,紧接着左边一人杀了右边一人,整个过程不过眨眼,现场血飞溅一地,三条人命瞬间不见,而那速度快得大部分人没有都看到他们是怎么出手的。 再看活着的一人,手中空空,地上躺着的第三人脖子上有半截木屑,手中则是拿了一根银筷。所有人看得愕然,又是眼一沉,这哪是厨子,此等身手被称之为刺客也不为过吧,也幸好那饭菜没有吃。 但也有淡然看之的,比如左右领头的两位,楚世子和魂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扫诸位雅兴了。”脚步响起,魏列冷淡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又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一时又是眼神复杂。 魏列从宴席中央向着岛尽头去着,到了那活着的一人身旁停下了,也不见有什么,突然那人脚离地脖子被掐起,挣扎中表情痛苦,又听魏列道,“这世界上最愚蠢的就是相信别人说的话,殊不知,人是最善变的。”话毕,脚步继续响起,那人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气绝已不见生意。 “利器只能当利器,当失败了的时候,就是它结束生命的时候,妄想苟活那说明它还不配称之为一把利器。” 所有人没有言语,一句话又似乎戳到了很多人的心坎上。紧接着猛然所有人觉察到什么,抬头去看岛的南面,只见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有一道白光划过,所有人惊愕。 “这是…”有人迟疑道。 再一细看,脸上变色,夜空中随着那道白光的靠近,一蹦一跳中,已是能看到其正体,一只类似于麋鹿但是比麋鹿大一号,长着两只大树杈般的角的怪物从人们眼前一闪而过,那速度快得人来不及再看一眼就已经去向了东边的海上,但有一样东西却深深的刻在人的眼中,其身上和眼中散发的灵气,那是天地万物之灵物才有的。 立即所有人呼啦啦的起身往岛的东面跑,大呼着,“白鹿!!” 而此时,岛的侧面已经出现一条浮桥直达东面,掌灯的路上一片光明,只看谁速度快了。 只是坐席上还有两人未动,楚世子和魂涅似乎并没有着急去的意思。 “二位不去吗?机会只有一次,花落谁家,它可就归谁。”站在岛尽头魏列淡淡的道。 楚世子看了魏列一眼,起身去了,左右跟着。 魂涅不动,魏列又侧头等着,最后魂涅也起身去了。 就此小岛上一空,但在密室里的我却是心中沉重,那出现的瑞兽白鹿正是我在金业堂群山里看到的那只灵兽白鹿,而魏列引得所有人如此疯狂,到底是什么意图? 最后,魏列也去了那通往岛东面的浮桥,不过他走的很慢,就像是去散步,一点也不担心白鹿被人夺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五章 鹤蚌诡争·谁家渔翁 上 千里岛的东边,夜色昏沉,但满山的火把和人影攒动又是显得很热闹,为白鹿而来的人正在漫山遍野的寻找白鹿,只是以白鹿的灵活速度和群山之大,似乎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容易抓到。 而趁着这空闲的功夫有人在山顶看起了风景。 看风景的不是别人,正是破命司的几人,他们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副来游山玩水的模样,此刻当所有人都投入到抓捕白鹿的行动时,他们也一副事不关己的看着。 山顶上的视觉确实不错,整个山下大大小小的山一览无余,白鹿在树影绰绰的山间时隐时现,追着的人在屁股后头不离不弃,一时各种逮捕包抄埋伏的方法用上,那气氛堪比掘金,其火热程度带着整个山都活了起来。 不过,充斥在山间的人不知何时多了起来,原先只有一百来号人,现在最起码比之前看到的人多了两倍,群山加上魂涅站的一座一共有五座,却是基本上不管白鹿去到哪座山都会有人出现,看来之前来占位置的有的已经现身了。而这个时候,也确定了这座群山的真实性。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就算他们的抓捕方法很到位,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四个时辰过去了,白鹿依旧是白鹿,追着它跑的人连皮毛都没有摸到,此时再看白鹿逃跑的路线,觉不出五山之外,只在五山之中,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白鹿到了手底下又逃脱了,等人不知道它踪迹了,它自己又会在某个地方悄悄的出现。 由此他们知道了,白鹿在带着他们玩,在消磨时间。 但他们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千里迢迢冒着风险来,肯定不能轻易收手,他们又开始变换策略,如何变换?以前的各自为营现在相互拦网,你帮我堵截白鹿,我帮你驱赶,这阵营直接是拉党结派,互赢共利。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又变得非常聪明,知道最大的敌人是谁,也知道白鹿一旦跑了谁都得不到,而如果抓住了那就做抓住了的事另论。 山顶上破命司的几位还在看着,这给下面的人增加了压力,此时的破命司就像是一个在等待着的猎人,只等待时机成熟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而没有参与实际争夺白鹿赛的还有楚世子与其左右的两位,他们只是让手下的人去自己在一旁观望。他们带的人实力要比其余的人强,十七人分守五个山头,只要白鹿在哪个山头,这座山就由他领导,追击白鹿最大的几率就落在他身上。 在山顶上站了四个小时,魂涅他们也是有耐心。 “今晚夜色如何?”山顶上出现一个声音,紧接着一个人落地,那黑暗的气息比之山间最黑暗的角落还要黑暗,消失了四个时辰的魏列出现了。 我发现这是魏列同魂涅讲的第一句话,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交流,不管是眼神还是语言。 而我在密室里等了他四个时辰,这岛上的一切都是由他掌控和主导,他要是不在了一切就会原地不动。而四个时辰他去了哪里?他是在通往山上的浮桥上消失的,我当时走了一下神,等发现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整座岛内外,包括水底下,只要是我的感知能去到的地方,都找不到他。 此时山顶上只有他们双方二人,但魂涅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侧了侧头,又继续关注着山下。他又走到魂涅的旁边看着山下的情景,再问道,“今夜的戏如何?” 魂涅依旧不说话,但山间追击白鹿的人看到了他,又是一阵紧张,速度也变快了。这以后他就像是开启了话匣子,不需要回答只自己说。 “那么,一切开始,如何?” 魂涅侧头,他冷淡看着山下不动道:“首先,在开始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我将他好好的放在你这里,你为什么没有尽职尽责?” 魂涅又继续看着山下,山下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山间回到了平静,因为白鹿也不见了。 “第二,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实的一切?” “第三,你准备怎么偿还?” 最后一句他冰冷到极致,甚至短短几字能听到他愤怒的咆哮,更是杀气压不住的溢了出来。 魂涅一句话没有说。 命魄六人一句话没有说。 而在密室中的我却是心慢慢沉到了水底,也因为一直紧绷没有停歇的感知而感到疲惫。 也许,确实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也许在我昏迷的时候这个世界会发生很多的是,而我的昏迷有时候会失忆,并不是每一次都像这一次一样什么都记得。但在我昏迷的时候,世界承受了多少,他们又承受了多少?这是我一双肉眼看不穿,用心去感受也感受不到的,他们太强大,强大到能将表面的一切都掩盖得很好。 山顶上出现一些人,气息强势,步履强势,人数增加到了之前的两倍,是楚国。 “好一出灵兽嬉众戏,三公子好手笔。” 一句不带情绪的话,楚世子一行人向着魏列他们走去。贵为楚国未来的王,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最起码的标配,楚世子看穿了今天晚上白鹿嬉戏众人的目的,这也是山下的搜寻悄无声息停止的原因,更说明那些人现在是站到了他们的阵营里,能不能共进退先不说,但绝对不会站到对方的阵营里去。 他们的选择很好,在两方实力都很强的时候,站在旁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渔翁,这个不吃力讨好的身份,每个人都会很喜欢做,就算有的时候没有这个时机也会想办法创造机会时机。 “世子尽兴了吗?”魏列已经回到了冷淡,回复楚世子道。 “三公子想得周到,我等确实玩得不错。”楚世子停了下来,双方对立,命魄与魏列的手下已经锁定了他们,只需要崖边上的两个人转身。 “哼。”魏列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冰冷的意味,他转身道,“那么,就开始吧。” “开始?不是早就开始了吗?”楚世子似乎比魏列看得更透。 魏列看了楚世子一眼,移开目光淡淡的道,“人其实不应该自信太满,因为这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叫意外,没有人能百分百的杜绝意外,只有最大化的减少意外。而一个意外砸重你头上的几率有多大?这取决于你的对手有多强。” “嗯,这话有意思,所以,你做了什么?”楚世子称赞道,但似乎不认同。 “把她带上来。”魏列理着袖子道。 立即从山下的路上来了一行人,其中一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黑衣冷眼,纤瘦清灵,那独特的杀气若隐若现,一头长发最是其标识。 这一刻破命司几人睁大了眼睛,楚国则是脸色微变,而远在密室中的我却是怀疑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 一片沉默过后,灭阴将目光放在了旁边的一人身上,其也是黑衣冷眼,纤瘦清灵,那独特的杀气若隐若现,一头长发最是其标识。 有两个血魂?? 灭阴的眼中是疑问,但是在其他几人的眼中只是惊讶之后便是明了,也归到了平静。 “三公子果然实力不凡。”楚世子则是把目光放在了左右的护卫身上,在他们出现之前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存在,这恐怕是魏列最得力的利刃了。 “还行,对付你还绰绰有余。”魏列放下了手道。 那护卫与血魂停在两方的中央,此时形成了一个三角,不过,随后破命司的几人也发现了那血魂的异常之处,眼中无神,气息淡弱,行动机械,俨然无魂。 “你对她做了什么?”一直平静的谣谚道,却是咬牙切齿。 “这你就要问三公子了。”楚世子云淡风轻的道。 “无耻!”谣谚一字一顿道,虽然没有看楚世子,但是眼中的恨和愤怒已经让她双手成爪,只需一声令下,她就会将他撕碎。 魂涅还没有转身,这一切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我早说过了,破命司的七人没有一人能逃过他的眼睛,而他明明知道又选择不知的原因是什么? “好了,惊心动魄不是为了让人欣赏和解码,而是为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魏列站开,站在了中立的位置冷淡道,“各就各位吧,今晚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后果请自行想象。” 瞬间山顶上风起云涌,破命司从一开始的备战位置直接回到了睥睨杀场的状态,那名假血魂被锁定,楚世子一方被锁定。 楚世子方,其左右的两人未动,但那名藕衣女子和铁卫模样的人却是浑身的气息瞬间消失,隐藏到了空气里… 山顶上因为他们的杀气变得天昏地暗,大战一触即发,空气凝固中,只有头顶因蛰伏的杀气而形成的阴云漩涡吹得火把“呼呼”作响,周围围观的其他势力在悄悄的往后退,似乎这个渔翁他们是坐定了,但,他们手中的火把在似灭不灭的状态,这个渔翁就那么简单的好当吗?花落谁家的渔翁是否要付出代价? 又听楚世子道,“在场的诸位,谁灭了破命司,今夜这白鹿楚国会亲自拱手奉上,并且与我楚国永结友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六章 鹤蚌诡争·谁家渔翁 中 立即,所有退着的脚步一顿,皆是看向了楚世子,霎那的心思百转,楚世子出的这一招很让人心动。 白鹿,楚国,这两样不管哪一样单独放着那都是能引起世界轰动,独得一样已是不错,现在两样都得,那是一桩大买卖。 不过,心动并不代表接受,既然能想到“渔翁”这个词的,那就一定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过的,他们也明白一个道理,“渔翁”有时候也会变成被利用的鹤蚌,与其冒险跳着脚去拿战果还不如老实呆在原地等待结果。 但此时楚世子又说了,“你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现在就死,并且出了这座岛,楚国会优先向逃出去的人拜访,时值楚国走动之际,正好楚国要拿一些人来开路。”说着,周围的夜色里出现了一些身影,楚国隐藏的实力出现了,他们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但是手中提着的刀却是泛着寒光。 所有人一看,无路可退了,横竖是个死,不如拼一把,又是发狠向着破命司冲去,破命司始终是颗大毒瘤,除也得除,不除也得除,破命司的杀星太多,拼上一把输了就输了,但若是幸运杀了一个,那也是留下大名了。 崖边上魂涅转身,霎时这边五煞移位,巨石上葬心、谣谚、无厘子一左一右一中去开道,灭阴直奔楚国那名铁卫,命魄一把剑逼向假的血魂,魂涅则是向对方的楚世子。 而远在密室里的我却在想一个问题,是谁在整个破命司没有察觉,甚至魂涅的眼皮子底下劫走血魂? 事过回头再讲,血魂的实力我非常有信心,能将她制服又是没有闹出动静,那必定是在一招之内。能将血魂一招击败的人又是多恐怖,是那楚世子吗? 此时,又见原本我以为是要旁观的魏列动身了,只能见一道残影他直奔已经打开了的楚国阵营,残影过后,一道恐怖的内力暴击他对上的竟然是那位藕衣女子,而他这一招对方接下了,并且很快二人在一旁打了起来,其极快的速度直接在旁边开启了一道罡风包围圈,令周围的人不敢靠近。 就此山顶上分三个打斗圈,我又是心中起了震憾,那藕衣女子究竟是谁?竟然比楚世子还要可怕,原来,她才是在魂涅眼皮子底下将血魂劫走的人。 又不觉楚国这手伸得够长。 由此,我也能推理出囚府背后的主人之一了,要么是楚世子芈搫,要么就是这位藕衣女子。 但看藕衣女子与芈搫走得如此之近,相信她的身份也不简单,不是楚国的座上宾就是楚国的重要人员。 只是看血魂这状态,如行尸走肉,魂魄不在,其它一切都好,这恐怕不是普通的病症,而我看魏列并没有让两边的护卫离开,那寸步不离的守着,估计血魂也是要遭变,她神魂不受自己控制,又是以楚国拿她来要挟破命司,估计这又是一把有利的武器了。 无奈,此时我脱不了身,而随着情势的发展,我用感知太多,这一天下来身体有些吃不消。我还在担心最先入岛潜入水中的探子,这同样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我一直都在留意他们的动向,但是他们很沉得住气,如果不是一开始发现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忽视掉他们,也找不到。 不过,说风就是风,说雷雨就来,我正在密室里焦心,密室外面就有了动静,一阵黑风在直奔密室而来,大约有三十人,那目的明确行动干脆,外面的护卫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就等着他们来,他们上来不多说,直接开始了搏命的厮杀,其势猛,是要一举攻破外面的防线冲进密室里来。 密室外面守着的人有二十人,原本以密室的偏僻难寻再加上这二十人的实力,那是万无一失,但这如一团烈火冲上来的三十人就像是事先知道位置,也是知道这边的实力,实力虽不说比他们这二十人强,但是搏命之下一人抵一人还有多余出来的十人,一时半会儿冲不破同样也拼死阻拦的护卫,但冲过来是迟早的事。 而此时更卑鄙的事出现了,在这些人的背后又出现了三十人,他们采取的作战方案和前面上来的人一样,不掩藏气息,发现了就发现了,上来就是拿命搏,此时这一阵大黑风下来,在密室外面守卫的二十人就吃力了,眼见着防线就要冲破,隔了一道墙我在密室里面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密室足够坚固,但是既然对方能找到这个地方来,说不定也将密室摸了个七七八八,被他们这冲进来我要是一死还好说,若是拿我来做筹码去要挟破命司,那就是活得窝囊,过得狗血了。 我得想办法出去,要快,并且不能让他们发现我走的方向。 只是这密室又怎么逃脱呢?我正在想着魏列走之前有没有给我什么暗示,他既然只放了二十人在这里,那也是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正想着,脚底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喊。 这突然的一声也是吓人,密室中极安静,那隔闭效果连一墙之外的打斗都不能听见,只能用感知去探,我以为因为疲乏出现了幻觉,再去听,确实是在我的脚下,我又移开脚俯身下去耳贴着地听。 “小杀神,快随我出去。”底下一个闷声道。 我立即眼一沉起身退开了,再用感知去探,在一整块地基为铁的铁板下面,不知何时有了个一米见方的隧道,隧道中正严严实实趴了个人艰难的对着上面说话,此人面貌有些相熟,声音也似乎听过,细一想,乃是在岛南面的殿中对天玄水晶石称赞过的老头子。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么隐秘的地方难道在外面公开了吗?那我是出去还是不出去?纠结之下,外面的打斗已经在收尾,二十名护卫无法抵挡,那些黑风过来了。 当下我又心一横,急忙将木刀对着底下的隧道开始挖,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吧,而下面的人听到了动静也是立即行动,从怀中掏了个玉葫芦后拔开塞子对着铁板,一个骨节大小的玉色虫子爬到了铁板上,紧接着那虫子就对着铁板猛啃,其啃噬之声也是让在上面我听着心里发麻。 不大一会儿,也是悬崖边上的路好走,为了逃生也是豁出去了,木刀碰着下面一声闷响,我挖到铁板了,而还不等我想要不要避开那个瘆人的虫子,我已是脚下塌陷掉了下去。 “快!快走!”与我一打照面那老头子也不转身,直接倒退着走,似乎也是知道密室外面来的人厉害。我心里不放心,四下里看那只虫子,他百忙之中见我没动静又急问道,“小杀神有哪里不满意的?哎呀这是逃命,小杀神就先屈身一下,等逃了命再说!” 我一边四处看着,一边往那隧道里爬,才爬两步,耳边传来“咯咯”之声,一抬头,一只黑色的虫子正在我头顶,那一张嘴中有几十个锯齿般的倒刺正在一张一合发着“咯咯”声,又是吓得我就往后退。这被咬上一口那还了得?又看那原本是只透明的虫子,这下直接变成铁黑了,太古怪了! 那老头子见状又停下来道,“哎呀小杀神不打紧的,它在给你开路呢!”又挥手对那虫子道,“去!去把后面的路堵死!” “咯咯…咯”那虫子似是能听懂人言,叫了两声就往后面爬,那速度是一阵风,也是一阵铁风,我急忙缩头再一看,虫子已经不见,头上的洞壁只剩下一道似乎是铁丝划过的凹槽。再回头我又是打了个寒颤,急忙往前爬。 而此时我已经没有多的精力去感知上面的密室是否被攻破,心中也是一边沉着气的往前爬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无事不献殷情,这老头不会平白无故的上来帮忙,他一定是看上了我这边的什么东西,又见其在岛南面殿中的见识,眼界和资历非同一般,实力或许不是很强,但是混江湖的手段肯定不浅。先跟着他摸清他的意图再说,只要是我能给的,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也别去得罪他,至少不能让他给我使绊子。 一番伏地逃跑,虽然隧道空间狭窄,但是容我绰绰有余,除了手肘子摩擦得疼,其它的也是没有什么,倒是那老头子给整个道堵得我看不见前面,我也完全没数前面到底还有多远。 不过,就是如此,也丝毫不见那老头子的速度慢,倒退之中身手灵活,就像屁股上长了眼睛一般,小弧度的拐弯,向左向右,大弧度的变道,向上向下,都是一点时间不耽搁,我在感叹这隧道挖得艰辛以外也是对那老头有了些钦佩。而在第三个向上去的隧道时,他突然停下从怀里摸出了两双布袋子扔了过来,急道,“快,戴上!” “噗通”一声,那布袋子落在地上倒像是两只沙袋,我疑惑的拿起来扒拉开一看,嗬!好东西,乃是用百年的蚕丝垒叠做成的护膝护肘,再抬头,前面他已经戴好了在往上倒退着爬,速度更是不减。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七章 鹤蚌诡争·谁家渔翁 下 我又是急忙戴好跟上,一才入去坡度向上弧度不大的隧道,发现地上乃至整个隧道里都是有着凸起的石头。 那石头露出地面两寸,锋利且坚硬,使得就算带着实在软软的蚕丝护膝护肘也能感觉得到。不过,我仔细看了看,石头颜色不一样,而且也不像是普通的石头,似乎是石头与某种骨骼的结合。 又听前面老头一边倒退着爬一边道,“小杀神不要嫌弃,这岛上的土地不一般,乃是另藏玄奥。别看这隧道弯弯绕绕,那可是有讲究。这座岛就像是一座铜墙铁壁的牢笼,明面上那就不用说了,暗地里,每一块土地中可是藏有十几种纵横交错的石头,光是我们现在行走的这一块土地,那都是有十五种。这隧道啊,要避其锋芒,择其软处,这样才能安全又省时间!” 我又看了看这石头,发现还真是他说的那样。不过,这样一看的话,又发现其实这石头分布的有规律,上下是一条线,细微的差别就是粗细不完全一样,如果把它们连成一根的话,就像是一根根骨头。 “这是什么石头?”我问道。 “嘿!这石头可有讲究!”闻言老头一下停了,神秘的道,“这可是远古时代长鼻子大怪的骨骼!” 他又继续倒退着爬着道,“这长鼻子大怪啊,真是个好东西,体型大,战斗力强,只是可惜了,在远古某一个时期突然灭了,现在已经见不到。那骨骼经过日月的变换埋于地底之下,早已经随着周围的土地石化了,我这走的是安全之道,虽然开道的时候麻烦了一点,但是从中挖一条道上下的支撑有了,绝不担心土地会崩塌。” 我心中想着他说的,这大概是一种类似于大象的动物,但是又比大象凶猛,属于远古时期的存在,没想到这老头知道的还真不少,这些东西可不是人尽皆知,也是只有一些隐秘的古籍上才有记载。 不过,再看这如此大框架的骨骼,心中又是沉重,世人都说弱者易损,其实这世界上谁又不是弱者,只不过看对手是谁,在强大的自然面前,这等上天的宠儿也是逃不过,人类也是一样。 我又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开的道,连这等坚硬的骨骼都能割开,一问,又是那只玉色的虫子。我又不免好奇问那是什么东西,他哈哈一笑,笑得神秘,只吐了两个字“神秘”。我也没有再问,这老头透着古怪,在还没摸清楚他底细之前也不能走得那么近。 接下来二人又是爬了接近两盏茶时间的隧道,途中遇到了类似的骨头若干座,这真是颠覆人的想象,细数下来,就我们爬过的这一路,足有八只这样的大动物,而岛上的土地为什么会有这个?我觉得不是偶然,肯定有其用途。 两盏茶后老头神情一变,开始严肃,道,“到了,不过,咱们是从地底下爬出来,可能会有秃鹰,小杀神要做好准备!” 话说着他已经跳出了隧道,那身子灵活得如同蚂蚱倒退而出,顿时前面的风灌了进来,我闻到了杀气,我蓄势一跳,出去也不看,只闻周围的黑影上来,直接将已经磨得有些碎的护膝护肘左右一甩,顿时沉重的护膝护肘甩了出去,将两边的人击退我也是一股子勇劲用完急忙泄气的跟着老头跑。 天色昏暗,后面的黑影子紧追不放,我跟着老头一直往南跑,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又是那一股势力的,但是我在跳出隧道的时候通过隧道听见了追击的风声,估计那杀到密室的人也上来了,这要是被追上那可有得一场死战。 最后我们逃到了岛南面的那座殿里,只见老头沉稳,知道那殿门怎么开,也知道怎么关,熟稔程度就像是开关自家门,进去了之后偌大的一座殿漆黑一片,只有紧张的心跳声。 外面的人前后脚追到了殿前,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四散而开包围了大殿,此时一清点人数,足有五十人,但是看其气息和身份,不大像来到岛上的人,也不是之前潜入水底的人,我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们似乎是新入岛上来的人。 我想了想,问老头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另一股隐秘的势力,比在岛上所有的势力还要强。”他如此说道,虽然躲进了殿中,但是他的警惕一点也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我心中一沉,一股隐秘的势力?连阅人无数的老头都说隐秘,那其程度又是何等的阴暗!而此时在岛的东面楚国领头带着一众势力正在和破命司以及魏列血拼,他们取其后方避其光芒又为的是什么? 拿我做筹码去要挟?这似乎已经不可能了,说白了,在取与舍之间,不仅是魏列,我相信破命司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连累整个团体,要挟这一说在一开始没有实行,那后面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并且我现在已经逃了出来,旁边还有一个帮手。 这个老头我之前也说了,虽然他在帮我,但是他肯定也有着目的,就像这两批找到密室和等在外面的猎鹰,他们是同一类人,只不过他先找到我,用的方式也要温和一些,而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就不会轻易的将得到手的东西让人。 只是他说的这个神秘的势力,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摸不透到底来自哪里,而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者通过我得到什么?想了又想,为了合作愉快,我没有问那老头。先不说我有不有吧,就暂时当我有。 而此时殿外的人不等了,发起了进攻,四扇大青铜门发出轰轰的大响,这是什么重击之声!再一细闻,响声程扩大状,一声连一声还有着后劲的余音,这是用内力辅以刀剑在砸击!嗬!这等粗暴土豪手段,在殿内回响震耳之余,我又是听得心头肉一跳,急问那老头道,“你行不行啊,别光逃命,这都砸到家门口了你也不表示?” “哼!慌什么?这才哪儿到哪儿?后面还热闹着呢!先保存体力!”他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丝毫不忙。 我又是听得心中一个吃惊,后面还有人?又是哪里的人?这座岛到底吸引了多少人前来?当下又得另作打算了,凝重对那老头道,“相遇即是缘,前辈先将我解救出来我自不会忘恩负义,一定会铭记前辈的大恩。” “嗯!”他点头似乎很是受用。 我又道,“您劳累好人做到底,替我拦住他们,等我出去了金山银山随您挑,就是您喜欢的那天玄水晶石破命司也能给您弄一座,此话,破命司绝不食言!” “哼!”他又是一声冷笑,黑暗中斜了我一眼,“小杀神也不必拿破命司来压我,我小老儿可是知道,一般赌咒下誓说绝对的,那是绝对不会实言。不过,你记住,小老儿我不管你会不会实现诺言,此番救你出去,那不为别的,而是小老儿我敬仰你的名号!” “…”我看着他不动,又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一个老狐狸!此等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又严肃道,“既是如此,那就费前辈心了,这周围的人相信前辈也一定能完好解决!”说着我退后了一步,他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回过头就继续盯着周围的动静,信心满满,似乎在等哪一扇门先被攻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天网疏漏·流水知音 上 而在此时,外面又是脚步急促加上兵器的震动声,从我们来的方向过来一些人,那种隔着一道墙也能感觉到的黑风杀气,从密室里追出来的人到了。 老头子依旧不慌,这下我可是没有话说了,刚把他的思想工作做好,这又赶上一批人,怎么打? 并且,一开始我还存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他们两方能打起来,然而,来人一批共有十八个,看来也是伤亡惨重,到了跟前什么话也不说,冲上来直接就打,打什么?对着殿的门“哄哄”的打。 又再一看,这虽然不是同一个势力的人,但好像是同一条路子的人,他们在齐心协力突破那最后一道障碍,似乎是打算等把门掀翻了后面再说了。 一时,外面的墙体碎塌,我默默看了老爷子一眼,是准备投降了。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又强自精神道,“莫慌,莫慌,等他们进来再说,小老儿我自由妙计。” 我微微颔首,也不说什么。 不过,接下来外面的情况发展好像并不是按着他预测的来。 就像是闻到荤腥的召唤,外面阴风阵阵中又来了一批人,这一批人和前面两批人一样,一共四十人,上来不说话,提着四十把长剑就开始打,打什么?依旧是殿门。 这同一条路子上走的人也太多了吧?这是什么路子,竟然如此齐心协力? 但殿中的我们可顾不得这些了。 这乌泱乌泱跟赶潮一样的人将殿外四扇门围个不通,前前后后足有百余人,他们的行事作风可跟岛上那些人不一样,辛辣快速,出手狠毒,实力是一方面,搏命又是一方面,这种不怕死的作为就像是被洗了脑,完全不会后退。一旦与他们遭遇,这种狠劲压不住,很有可能瞬败。 而这座殿是个不入俗流的殿,四面的墙直接用坚硬的青铜代替,就是我们头上的屋顶,我抬头看了看,一道墙后面好像同样有着一层厚厚的铁板,此时裹在外面的那一层墙体已经被他们打落,露着的只剩那一层铁板。 魏列做事一丝不苟,连一些细枝末节都能想到,事无巨细,全都做到最好,就像老头子说的,这座岛就是一个铜墙铁壁的牢笼。 不过,铜墙铁壁也有铜墙铁壁的坏处。 就眼前的情况,在这种封闭的空间就像是将我们封在了一只铁箱子里,外面的每一道敲击不仅是在削弱铁墙,也是在制造噪音,这等噪音也是一种杀伤力,会刺激人的神经。并且,这只是暂时的,也许他们并不想惊动岛东面的打斗,暂时是用这种还算保守的方法,一旦他们觉得此路不通采取火烧的办法,那我们可就是等着被蒸包子吧。 怎么办,坐以待毙还是主动出击?此时老头子虽然脸色不大好,但还是说再等等。 我心里又犯了嘀咕,看他这个状态似乎又在打着什么主意,我猜测着可能在想取与舍,在宝贝和自己的命之间,搞不好最后那一层铁板被打穿,他可是要先逃命的。全指望这老头是不能了,我又趁着这功夫去感知岛东面的情况,再做打算。 破命司来这小岛上一趟无非是为了血魂和我,现在血魂的状态堪忧,我自己也是个拖油瓶,我暂时还不能和魂涅他们会和,得想个办法既能让血魂和魂涅他们安然的离开,自己也甩开所有人逃出这座岛。 当感知去到东面的山上时,山顶上的打斗已经告一段落,只有楚国和破命司在对立,所有人停下,在算血魂的账。山顶中央假的血魂在和命魄打,真的血魂依旧两眼无神。没有逃出意外的是,那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全部被杀了,而魏列和那藕衣女子则是不见。 这假的血魂的实力也真不简单,能让命魄出全力的情况下一直打到现在,看两方的领头人在等着,这是要采取一种文斗的解决方式了。 事实上破命司也不能和他们硬拼,破命司一向拎得清,就连六煞之中也是严格遵守规矩,目的为上,其他次要,此次的目标是解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以后的机会还多得是,没必要在这里死耗。更何况现在血魂的状态还没搞清,万一对方在血魂身上下了什么引子,在惹怒对方的情况下也不排除血魂会立即殒命的可能。 此时看到的假血魂和命魄在打,双方不相上下,那种状态似乎陷入了胶着,谁也不能压下谁一头。不过,正当双方的注意力都在二人身上时,山顶的南侧却是突然冒出一个头,两根大枝桠,再是一双黑灵灵的大眼睛,之前消失的白鹿出现了。 立即山顶上的情况变动,楚世子在向假的血魂发布了撤退的命令后,便是领着一众人去抓白鹿,而假的血魂一边打着一边往回撤,到了楚世子背后突然倒戈,一把剑刺向楚世子。 说时迟,那时快,跟在楚世子两侧的人立即反应过来去拦杀,但似乎此女子比两侧的人更了解楚世子,楚世子感觉到背后的杀风转身就是一剑,她已是选择了后退,她这刺杀不是目的,乃是虚晃一剑,这边重头戏来了,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谣谚突然爆发,不知何时转了位置在南方,此去直接正面攻上了楚世子,楚世子又是回来一把剑去阻挡谣谚的长骨簪,不过,虽然挡下了,但还是被谣谚蓄力的一簪打得退后了一步。 “给我杀了她!”楚世子沉声道,此时才算是有了点狠意。 顿时两侧的人去夺白鹿,假的血魂已经退到了魂涅身后,而此时从山顶的北面飞出来一根银针刺中血魂,血魂眼中光芒一亮,一道闪影去向魂涅,与此同时,假的血魂突然向魂涅动手。 刹那之间山顶的情况换了又换,一开始我以为假的血魂被破命司收买,后来假的血魂和真的血魂一起攻击魂涅,由此,之前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血魂真的被控制,主人正是在和魏列交手的藕衣女子。 而藕衣女子和魏列,他们二人一直在那一块打,只不过他们二人的打斗方式不同一般,让我这边的感知出了问题,一时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他们二人就像是开启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在藕衣女子打开的一霎,整个空间里可怖的黑暗气息让我远在这边都心中一震,魏列在下死手,那藕衣女子也是。 “啾!”一声受惊的大叫,偷偷摸摸出现被人发现的白鹿转身就跑,但是好不容易发现它出来的楚国又怎么会放过它,那铁卫带着二十人瞬间拉开阵势,手中甩出去一根根长长的铁钩爪,在空中拉开了一张天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天网疏漏·流水知音 中 而在此时,我的感知突然受到了震动,那边的一切被阻隔,迫不得已,我退了回来,殿外面的轰响却是突然停了,霎时一静中外面就像没人,里面的回音也是一静。 他们的攻击为什么停了?明明马上就要攻进来了。 当即我准备再用感知去探,老头子又止住了我,他眼睛死死盯着外面某一处,那种高度集中的状态就像在搜集什么。 外面属于草木皆兵的状态,所有人都在,但似乎是什么来了。 我也是静下心来凝神去听,外面夜风微微,树叶摩擦,虫鸣几许,土地的簌簌,虽然屏息但是依旧感觉得到的人,以及,还有一道如泉水般的琴声,正在从微风、树叶、虫鸣、土地,向着殿外这边来。 “铮~”那一道琴音自空中来,细微悠长,如浅淡的耳语,近在眼前,又遥远在天边,丝丝缕缕,若即若离… “咚~”又一声,犹如流入天上的一道清泉,静淌流远,袅袅袭袭,清冷绵绵… “嗡~”再一音,天地辽阔,风柔气轻,万籁安宁… 之后,就是旷远悠长的音,温柔,宁和,如云柔净,思绪飘飘荡荡,它将人带到最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心’。千山万水,虫鸣鸟语,万壑松风,水光云影,冬雪秋霜,春花夏阳… 这琴声太过清澈,让人想起避世的山涧,又让人如临深山里的高峰,甚至,让人面对心灵的独处。琴音如潮水般由远及近,但有没有强烈,外面的人想防备,但是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潮水过来。 潮水包围了整个殿,但是又停了下来,紧接着是悠扬的琴声,自在放松,让人如临云端,如此动人的琴音传遍半个岛,如此厚的底蕴传遍每个人的心间,原本是一个杀伐黑暗的夜,突然变得光明, 但是,有人沉醉,有人独醒。 在此刻,外面所有人在防备中不知不觉陷入这琴音时,他们的状态处于停歇在防备中,而这个停歇就在琴音里,我却是听出了这琴音的漏洞。这琴声太过空洞,只有华丽的外衣没有灵魂,这就像是在悬崖边上行走,正面看拥有无数的疆土,反面看是一个空。 我立即将神魂有些荡漾的老头子拉住,他一抖似是醒了过来。 紧接着外面便是画风一转成为黑色,阴暗的柔音中天地陷入黑暗的地狱,无数的利箭向这里飞来,四面八方,无数的毒蛇疾走而来,从地上缝隙里,还有一个个手提利斧的阴兵,从眼中从灵魂里出来。 霎时,外面惨叫此起彼伏,那是在心灵深处的恐惧,所有人溃败,连反抗都没有直接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时,将周围的人杀死,而说是杀死,那惨叫也不是因为死,是因为被利器重击后醒来面对这种落差的恐惧。 “嗡…嗡……”琴音落下,从天空中来,自空气里消失。 就此不到一分钟,外面的人全部清空,但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有一道墙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活着的两人,却是如临冰窖。 我觉得这种死亡压抑如海,也着实可怕,老头子则是眨了眨眼,有些不相信。 等回过神来,怎么办?外面最直接的威胁清除了,但又有了隐藏的威胁,对方既然有能力瞬杀这一百号人,自然也能将我们二人轻松制服,这琴音太过邪魅,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我却丝毫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不过此时,外面又闻风动,同样的狠辣之风,同样的急速,相比之前死去的三批人,这又上来的一批三十人速度更快,搏命的感觉更强烈,他们就像是看不到死在殿外的人一样,上来就是又接着前面的人继续攻击铁门。紧接着后面一批批的黑风阵阵,又前后相差不到一分钟再来三批,这一百二十号人又把大殿攻击成了一个“轰轰”响的铁盒子,一切仿佛情景再现,回到了之前。 再接着又是琴音起,依旧来自飘渺的空中,再从空中落下,一点一点吞噬人的心智,而与之前不相同的是,这一次这一百二十号人陷入琴音的时间要比之前推迟,就像是有了抵抗力。但就算是如此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一百二十号人最后还是在高度紧张的防备里吓死了自己,也杀了周围的人。 殿中我和老爷子陷入了深思,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两分钟后,一切又继续,这一次同样比上一批的人多出三十人,拼死的速度也比上一批人更快,那就像是谁家的死士,完全不要命的上来。 琴音又起,这一次一百五十人对琴音的抵抗力又多了一些,只不过最后依旧逃不了同样的结局。 如此,我和老爷子算是看明白了,这外面上来围攻我们的人是某一个势力,他正在试探这琴音的路子,这又让我摸不清对方的目的,到底是我还是那琴音的主人? 而对于琴音的主人,我在脑海中思索江湖以琴闻名的人,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没有。 在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没有人用琴这么文雅的东西,更别说是当成必杀技的武器,大部分人用的是最直接的刀剑斧戟,此琴音的主人太过不一般,琴音能又如此造诣,已是能轰动世界了,不可能会不知道此人的存在。 这琴音的主人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又让我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感兴趣?死而复生的秘诀?可是天玄水晶石已经解释了一切。难道说还有什么我自己不知道,但是外人知道的东西? 外面的一批人又陷入了死亡的循环里,而后面还有人在继续上来,我渐渐觉得有些不妙,对方似乎有备而来,是准备了充足的人源,如果长此以往下去,这琴音的秘诀被攻破了,那琴音的主人会现身和他们打吗?那我们这里也依旧会陷入危机。 我觉得必须要在外面的铁门攻破之前出去,要选择一个那两方都在打斗不注意的时机冲出去,而既然对方的目的并不想惊动东面的山上,我正好不如他们的愿,出去之后一边直奔东面的山上,一边制造出更大的动静。 当下我跟老头子一打商量,他思索片刻同意了,两人瞅着时机,看哪个门适合,就准备着突围了。 不过,我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继而悄声问他,“你说这琴音能传到东面的山上吗?” 他也是一个咯噔转头看我,很明显,制造动静这个问题,这边动静已经够大了,虽然岛与那边的山有着一些距离,他们也在打斗,不过只要稍微停下来注意一下就能听到吧? 像眼前这种如隔两个世界的状态,那一定是有人阻隔了两个地方的联系!试回想一下,魏列去了东面的山上,这后方失守难道他不知道?更何况我绝不相信魏列手底下的人只有这么一点,要么就是他的人处于别的地方,要么就是他另有计划。 如此说来,恐怕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三千世界不只我们这一个,岛上与外面的联系阻隔了,在其他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也在进行着什么。 我再用感知去探,不知道是自身的原因还是其他外力,感知竟然只能到殿周围十丈,十丈以外一片模糊的黑暗,如同宇宙里的混沌。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章 天网疏漏·流水知音 下 这突发的情况让人又不敢轻举妄动。 外面还在进行又一波的攻击,琴音再一次将他们包围,逃出去的最佳时机到了,双方都无法抽开身。老头子已经准备好了要开启向东的门,在询问我的决定。 我还在犹豫,不敢确定出去后比这里安全,而且外面太诡异了。 “慢!”我拉住了老头子。 我决定再等一等。 老头子见我说风就是雨,也没说什么,又立即撤了回来继续去防备外面的动静,他嘿嘿一笑说了句话,“年轻人,要沉得住气啊,不乱于心,脱离尘俗…”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我又是明白了,老头子在考验我,此时需要以不变应万变。 我也索性敞开了话说,“前辈,你我二人既然一路逃生至此,也算是生死之交,如果今天出去了,晚辈交下你这个朋友,但如果你中途不仁不义,也别怪我无情,此时我们是一条独木舟上的人,如果我掉下去了,这条舟只能翻。” “好!”他晃着脑袋嘿嘿一笑,挑眉毛一脸痞相,阴阳怪气的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看了他几眼,虽然也不是特别的相信他,但也是没有办法了。 此时外面的打斗突然停了,一片寂静中没有一丝风吹草动,这次是真的没人了。 我们二人疑惑,等候了一阵,仍然不见人上来,再用感知去探,琴音消失无痕,只有一地的尸体,而十丈以外又能感知到,只是此时我的体力消耗过大,最多也只能再往前五丈。 不过,似乎那阻隔消失了。 我们又等候了一阵,决定出去看看。 老头子打开了正面的门,随着门打开一股子寒气飘了进来,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一地尸体还有各种各样的兵器,远处发着寒光的夜色里黑沉一片,我们再出去一看,空荡荡的岛上是彻底回到了平静,只不过没有了灯光四处黑沉沉的,特别是海上。 我走过尸体去到外围四处一看,东面的岛上隐在了黑沉里,距离较近的南面小岛也一样,岛上成了一座孤岛。 老头子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过来了,他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我在想着那琴音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真的是来给我解围的?世界上有好人这一说吗? 不成想,他话才刚说完,岛东面就传来了破空之声,“啾~”一道白影晃过,后面跟着的是黑影若干,一条条铁索带着钩爪在天上飞,但是白影不见了,那一条条钩爪又转了方向向我。 追白鹿的楚世子的铁卫过来了! 当即我心一沉转身就往殿里面跑,却不想对方速度比我更快,只见十几个钩爪一甩飞了过去一抓一拉,“轰”的一声,原本已经被打成危房的殿直接塌了,紧接着那钩爪又一甩转而向我,我又急忙往回跑,迎面却是那铁卫落了地在向我走来,带着几人堵了我的路,我再四处一看,老头子无影,这才发现老头子不见了。 这老头,果然不仗义!一见危险竟丢下我自己跑了! 那铁卫上来也不说话,手一挥,顿时周围蒙着面的黑衣人将我包围了,近距离的那发着寒光的钩爪也是随时待发。 而此时岛东面又传来一个破空之声,我暗道不好又来一人,却细一探,又一喜,那气息熟悉,黑暗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以及破命司才能有的行事风格。 他人还未到,一把惊天的大刀砍了下来,大刀爆发的刀气直奔铁卫,铁卫侧身往旁边一让,“轰”的一声地上被击出一条沟,直接裂到我脚下。他落在了地上带得地抖了抖,他抬眼看着那铁卫道,“趁人之危,实乃无耻。” 是灭阴! 我一喜就要过去,但是周围的黑衣人又钩爪一甩把我拦了回来。 我也没有再乱动。 那铁卫看清了来人之后,提着长枪指着灭阴脸上的无情之色慎人,我周围留下了四人全部上去了,片刻一众人便打在了一起。 也不得不说,灭阴的大刀正好克这些专走暗袭的小玩意儿,灭阴走的是劲霸之风,他随手来的就是力气,一把大刀上百斤,挥舞起来本身的重力就是杀伤力,再加上他的手劲和内力,攻击的范围大、远,一般能从他手底下逃跑脱的很少。 此刻只见十几个黑衣人甩着钩爪上去,却是灭阴的大刀一挥一缠便将左右的十人扔了出去。 原那钩爪也不是吃素的,五爪的勾可以伸缩,乃是用来钳制大刀的,灭阴聪明,粗中有细,在钩爪上来之时便是利用好角度和力度将钩爪弹开,再转钳制为攻击,将一众人扔开。而说是扔开,也不是普通的扔开,是每一根钩爪之上附带了后力,这后力会在钩爪甩开之际反弹回每根钩爪主人的身上,由此,又是一击化为十击将十个黑衣人打得落地吐血。 十名黑衣人吃了一个闷亏,落在地上虽然还能稳站,但是那眼中的痛苦之色却是出卖了他们。 剩下的六名再上,此次是在前面的基础上有了防备而换了另一种路数,六人分散交错开,钩爪攻击分了前后。不过,也仅是一个照面便被灭阴给甩了回来。灭阴不管腥的臭的,刀去一个乾坤大圆,那劲霸之力直接将到了跟前没到跟前的钩爪长索给震断。 六名黑衣人被打得落地再退行了一两丈,落地之后便不能再站。 “到你了!”灭阴上前一步对着那铁卫。 铁卫提着长枪上去了,铁卫身高力壮,全身上下连脸都被一层铁给罩住,虽不及灭阴的强霸外露,但看他提的那一杆铁枪少说也有两百斤,估计也是一个和灭阴一样走力道之风的路子。 这也算是棋逢对手,灭阴秉行一贯作风,先行出手,大刀一出,与之前风格完全不一样,力道之大带得刀吟声起,速度之快,一刀出去了第二刀也来了。铁卫抬手长枪一接,铁与铁的撞击接连两声,待灭阴第三刀再下来,他已是退后了一步,就是这一步,灭阴就机刀一转奔向我这里,顿时这边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刀给击杀了。 “你没事吧?”他与我背靠背紧盯着转身的铁卫。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震动,情景似乎回到了两个月前天目山的那一场大战,我们二人并肩作战横扫囚府老古董,然而自从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是个废人,便是再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了。 我摇了摇头,“没事。” “那好,等我杀了他我们一起回白枯迷岭!” “嗯!”我点头。 他一侧身提着大刀上去了,然而或许因为我不注意,或许是他藏得太好,此时我发现他提着大刀的手在流血,而他的后背上一片浸湿。再等我慌忙抬头,两边突然上来了十几把钩爪锁住了他的两条手臂,紧接着一道破空极速,一杆铁枪穿过他直奔向我。 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还不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惊天一声“当”响,一把剑击开到了我额前的铁枪,一滴血飞溅到了我额上一凉,我醒了,再去看,灭阴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急奔了过去,还是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回事,问道,“你怎么了?他们呢?”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浑身是血,嘴中只有残余的血,我已经不想听什么,开始沉稳的给他止血,处理伤口,他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远处在和铁卫打斗的魏列道,“没事了,我的任务完成。” 我突然怒了,压不住的火,“闭嘴!我现在没问你话!” 他看了我一眼,闭上了眼睛,手中握着的大刀松了。 我突然失去了力气有一种挫败,一拳锤在了地上,起身拿着他的刀就去找那个人。 然而,等我找到,他已经被一把剑杀死了。 “呀!!”我又转身回去将那一杆沾满血的铁枪斩断,当铁枪斩断,这次是真的失去了力气,一声闷响,刀掉在了地上,一种无力让我感觉到了绝望,整个世界都在拼搏努力,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手足之情,战友之情,最后一无所有。 突然前面的殿在轰响,塌陷之中地底下似乎有什么要出来,最后整座殿的土地崩开往外蔓延,飞出来的土块带着血,我冷眼看着这一切,蔓延的崩裂中是一方血池,池中是一把似曾相识的黑刀。 魏列拿了刀过来了,他将刀递给我,“该做回你自己了。” 然而我并不想接受。 脚下的土地开始崩塌,也引出了一些人,一些残余的黑影眼中在发着疯狂的光向这里来,这是之前突然从殿前停下攻击的人,我又似乎明白了,也许白鹿只是一个引子,背后真正能吸引人的是这把刀,这把仅是仿版就有着不俗威力的刀。 岛上的崩塌开始在走向灭亡,一切结束很快,毁灭也很快,大块大块的土地崩裂,海水涌了进来,但也阻挡不住那些疯狂的人。 当我们脚下的土地也沾染上了海水时,魏列又收了刀带着我从地上跃起,一声欢快的鸣叫,白鹿出现接住了我们向岛外去,而我只能怔怔的望着底下的岛被海水吞没成一个黑色漩涡。 这漩涡搅进去了很多人,有活人,有更多的死人,有不认识的,也有认识的,魏列的人找到了,他们都在这海底下。 当然,还有在地上躺着,最后被海水淹没的灭阴,还有,自从我闭上眼睛到再睁开,也没有见一眼的破命司其他几人,这一刻,我竟是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留下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天外来客·烈阳返阴 上 “啾~”一声欢呼,白鹿带着我和魏列向岛外去,而下面的千里岛正在毁灭。 天亮了,但是今天是个阴天。 海浪汹涌翻腾,黑色的漩涡吞噬一切,那底下就像被掏空需要什么来填满,无数的尸体被搅入进去,那密密麻麻的也让人看了麻木,也有不甘心的活人还在挣扎的,但最后还是逃不过自然之力的毁灭被送到另一个地方。 远一点的地方岛东面的群山看不到,一片黑沉中淹没了一切。 这是一场阴谋,但落网的好像不只一个,谁是织网之人,谁又是撒网之人,这一切我会搞清楚。 而如果有一天,从视人命为草芥变成了知道生命的珍贵,恐怕就是从失去开始的。 无声无息,是空气的转换,白鹿带着我们离开了海,满耳的噪音减少,我们进入了海边上的群山里,不过,在进去的路上我们碰到了一行人。 魏列带着我从白鹿身上跃下,白鹿悄悄的走了,我们藏身在一棵大树上,底下一前两后走了三人,当先一人,一头白发,瞳孔却是幽绿之色,眉眼间刻薄,有着一种阴暗的算计。其后两人,灰色短发,黑色瞳孔,神情淡然,还算正常。 这三人身材顷长,皆是一身白衣,走路行动无声,有一种飘逸之感,一见他们就与普通的人不一样。 看他们去的方向是海边,可能他们还不知道山外的海水因为那越搅越大的漩涡而受到了连及。 突然他们停了下来,一道幽暗的目光扫了过来,只一扫,就有要被拉下泥沼的感觉,旁边魏列将我往后拉了拉,紧紧盯着下面。底下那幽暗的目光又淡淡的撤去了,蓦然一道杀气上来将大树包围,随即天地皆白,魏列抬手一把幽蓝的气剑划去带着我从树上离开。白色不见,我们跃向空中,继续去向前方,脚下的大树倾倒,绿色的叶子枯萎,又在离开的一霎,底下的那一双幽绿的眼中一抹诡异的笑浮上嘴角,满是算计… “哼!”魏列也一声冷笑。 而后树木塌陷,汹涌的水砸了进去,山间被海水肆掠,岛中央的漩涡蔓延到了这里,海水深深,海浪汹涌,几丈高的浪冲了进来,那是不追上个几里不罢休。 离开海边很远,已经偏离原道的另一个山间,当我们逃出来时,满世界又只剩安静。我在回头看走过的路,问道,“他们呢。” “死了。” “魂涅呢?” “回白枯迷岭了。” 我松了一口气,往西南走。 他道,“你现在不能回去,白枯迷岭在被围攻。” 我又停了下来,陷入了这连环阴谋的漩涡中,实在难以想象这盘棋到底有多大。 “我是谁?”我鼓了勇气问道。 “你来自中山的长虞山,八个月前带着一把名叫墨午的刀下山。这八个月,你先后在中山的灵寿、先晋的曲沃、燕国的蓟城、齐国的临淄,巴蜀交界的白枯迷岭待过。你下山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但是目前并没有找到。” 这是一段陌生的简述,我却听到了漫长。八个月,灵寿,曲沃,蓟城、临淄,那是四月份,现在是十二月份,中间一个大空档,全部是陌生。 “你并不是杀手,只是在先晋的坝丘关城楼上中了一箭,坝丘关的传闻,那个死去的人正是你,那一箭让你忘记了所有,这才有了你在破命司里的一切。” “为什么我会死在坝丘关上?” “因为你身上有一个秘密,整个世界都想得到的秘密。” “你又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要做一个选择,继续失忆下去还是捡起一切继续,因为在背后还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人在追着你。” “失忆如何?继续又如何?难道你忘了我现在是一个废人。” “失忆我带你离开这一切,继续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他转身看着我道,眼中的决心和认真让我不敢回头看。 在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里行走,一举一动都得带着代价,逆天之事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我比谁都知道这后果是什么。 他没有再说话,我也陷入了沉默,直到后面传来一声轻响,我再转头他已经倒在了地上,而身下的土地也被血浸透了,我这才发现,他也受了很重的伤,重到我去唤他,他人事不醒,而那完全没有的呼吸和脉搏,又让我束手无策。 这是最后的绝路吗?还是讽刺?我们历经千辛万苦逃了出来,九死一生,一波三折,但最后还是不能再往前。他自己明明就是杀界的死神,最后却落在了死神的手里。 我看着自己沾了他血的双手,曾经杀过那么多的人,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此刻竟是颤抖。忽然我又灵机一动一个念头闪过脑中,天玄水晶能救死人,我又是天玄水晶所造,那我的血也一样能救人。 当即我拔开墨午刀割开手掌将血滴到他唇间,但他牙关紧咬不动,我又心一横含了血撬开他牙关去喂,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不知道喂了多少口后,当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我才是知道自己有多疯狂。 “你在做什么?这样你会死的!”一个桃色的身影奔了过来,她一把打开了我的手,又放下的药篓扒拉出一些东西给我包扎,动作利落熟稔,没有碰到我伤口丝毫,三两下就包扎好了,那草药落在伤口上也没有不适之感。 我却是看着依旧人事不醒的魏列感觉到了绝望,纵然会死,他也不会活过来。 “你…”她欲说什么,一抬头看我却是愣住了,又看地上的魏列,脸色一变,对着后面大喊,“爷爷!快点过来,这里有个人要死了!” “哎!来了来了!你先检查他的伤势!!”后面过来了一个人,一面跑,一面应,等到得跟前,是个七十多岁的老者,将手中的药锄一丢,蹲了下去就搭魏列的脉,脸上的凝重阴晴不定,连连称“奇怪”,最后道,“桃熙!快!带他去药庐!!” “哎!”那个桃熙收着药篓应着,和老者一起架着魏列往山里面去,又不忘叫我,“姐姐你能自己走吗?” 我又是撑着刀起身,这才发现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晕了几晕,又是强忍了所有不适跟了上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天外来客·烈阳返阴 中 一座山顶的药庐里,屋子里面在进进出出。进进出出的只有一个人,是那个叫桃熙的姑娘,端进去的是白开水,端出来的是红血水,那气氛堪比生孩子。 桃熙,人如其名,彷如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桃花,人更是面如桃花,美得春风三里。年纪不大,行事利落,举手投足间有种江湖好女儿的别样豪爽。 所以,此时在阳光满地的院子里,我站在一座小石磨旁想着,一个时辰前,如果不是她豪爽的一掌打掉了我自残的举动,可能我在失血过多的麻痹里直接将自己放血致死。 我想救活魏列,我以为他死了,但是这爷孙俩一出现,老爷子的说法是人没死。 小姑娘的说法是,我再这下下去要把魏列灌死了。 魏列正在紧急的抢救,我在院子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失血过多之后人也变得平静,我望着蓝湛湛的天空什么也没想,地上趴着一只大黄狗,体积大得吓人,身上竟然也有老虎的斑纹。 这条狗让我想起了勾陈峰上的老虎。 药庐在山顶,山在群山之中,一指苍天,这座峰叫一指峰。 通往山下的是一条长长的石阶,说是石阶,也不过是一块块大小形状不规范的石头垒成,可见,这是人工制造。 老爷子七十多了身体还是很好,扛着魏列一个大男人上这么高的山也丝毫不喘气。 我觉得这座药庐有种避世的嫌疑。 深山老林里独自生活,不疼不痒的还是一个神医,这爷孙俩一看就不是凡人。 院子里不仅有石磨,还有水车、晒着很多草药的架子、一个小药园、一个小花园,这里似乎是离太阳很近的地方,十二月的天,竟然无一丝寒意。 半个时辰后,老爷子擦着手从里面出来,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歇了一口气道,“孩子啊,你可不能乱来,你的身子也很虚,怎么能给他喂血呢?恐怕他活了,你就要倒了。” 老爷子说的对,我虚心接受,但我更关心的是魏列活了没有,一问,他点了点头,“一条命是救下了,但是什么时候醒来还不知道。” 我放了心,旁边那桃熙钻出来笑道:“活了,要是活不了,也对不起你的那些血!” 我有些以外,照这么说,那血竟不是白费了?不过此时老爷子又把她支开道:“桃熙,你去看着他,别让他乱动,那些伤可不是说着玩的。” “哎!”桃熙转身进去了,步子轻快的如同小鹿。 老爷子脸上忽然变得凝重,似是酝酿了许久,才道:“孩子啊,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一下。” 我想了想道:“请说。” “你知道这位年轻人的身体吗?” “怎么说?” “他的身体有一些特殊,你的血液,竟是将他的一条命硬生生从鬼门关里抢了回来。” 我无法理解他这话中的意思,问道,“您是说,正常情况下,人的血是不可以救命的?” 他点头,“对。” “那如果是这血原本就有问题?比如,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而那副躯体又是由珍贵之物滋养而成。” “嘶…”他抚须琢磨,“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且等一等,我再去研究研究。” 我点了点头,“有劳了。” 老爷子往旁边的药草房里去了,透过窗往里看,里面也是各种药材器具齐全,甚至还有着几架子书籍。 我又到屋里面去看魏列。 魏列在床上昏睡,那桃熙在旁边看着他,我想起了老爷子说的话,人虽然救下来了但是不知道何时会醒,这就代表着我们暂时走不了。我又转身出去,那桃熙叫住了我,“姐姐,你快来看,他手中拿了个什么东西,我扒不开!” 我一顿,又转身进去。 她把魏列的手举起来给我看,攥得很紧的手里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我过去了尝试着扒开,手竟然松了,是一管绿树皮。 柳哨? 我拿着想着,又轻声笑了,这是勾陈峰上的柳树,位于小药池的旁边,看来血魂是清醒过的,最起码,她将这个东西交到了魏列手中的时候。 折柳挥别,她在向我告别,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她离开勾陈峰之时。也许,在她离开之前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在准备了。 这又是伤感,并且无解。 魏列既然已经从楚国的后方找到了血魂,为什么又要带血魂上那个山顶?从后面发生的一切来看,魏列与破命司是站在一起的,最起码不是敌人,带血魂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山顶上的风云几变,最后她还是逃不了被利用的命运。 而魂涅从千里岛上逃了出来,有没有带着血魂一起回白枯迷岭呢? 诸多疑惑,不牵则已,一牵千丝万缕,乱作一团。 见我失神,桃熙问道,“姐姐,这个很重要吗?” 我又看她,觉得这个女孩从见我第一面起就没有陌生感,似乎和我很熟,我收了柳哨问道,“你认识我吗?” “嗯。”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脸上是羞涩。 我一笑,也不再为难她,可能像我这样的杀人魔鬼世人皆有耳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认识。 “哦,对了!衣服,你快给他换上吧,换了新衣服他舒服一些可能就醒的快一些!”她又想起什么,递给我一套衣服。 我看了看衣服,虽然粗布麻衣,但也是干净柔软,接了过来给魏列换着,然而一掀开被子,却看到魏列身上缠满了纱布,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完好。我又是心中沉重,不知道后面在我感知失去联系之后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如此大战,恐怕也只有毁灭这一条道了。 换好衣服我一转身,又看到背过身默不作声的桃熙,再一看,红着脸在扭着衣角。我一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躺着的魏列,无奈的笑了笑,给魏列盖好被子后,一脸的平静。 我已经过了脸红羞涩的年龄,或者,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羞涩,此刻那把自出现在我手中以后就不能放下的刀,也是在诉说着那些不属于我。 她也似是感觉到了我情绪低落,想说什么,又一笑,“你饿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这个姑娘有一种灵动,时刻在她身上能见到阳光,也会让人放下防备,我点了点头,“好。” “那你等着。”她甜甜一笑出去了。 我又是看着昏迷的魏列,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此次他身上的伤口之中上有没有之前见到的那种琴弦的伤痕?我一直怀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之前那个能用琴弦伤他的人也在。 不过,见他这伤口都包扎得这么严实,又是不宜多搬动,还是决定等后面他好点了再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天外来客·烈阳返阴 下 是夜,我在守着魏列,桃熙陪着熬到后半夜扛不住去睡了,山上的世界本就安静,适合沉思,此刻我心里想着一些事七七八八,是越想越清醒,也无心睡眠。 后面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空气里有一丝异样。这一丝异样很奇妙,融入空气里,但又独自存在,,难以言喻之中就像是有什么从天上落了下来。我跟着这一丝奇妙的感觉来到了屋侧的园子前。 这园子有两块,一块是老爷子种草药的药园子,一块是一座桃熙的小花园,此时那异样就是来自小花园里。 小花园中种了各色花草,此时是合苞休憩之时,天昏昏沉沉的,但有一道金光笼罩了半座花园,金光耀眼,是来自一株闪着金光的草,细长的叶子,连着根也是金黄,就像一株黄金的草,模样甚是好看。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草,在白天也没留意过,此刻看着它,心里的那种异样越来越强烈,就像是有一种神圣。 我忍不住走到跟前去触摸,却是一伸手才触碰,立即闪起了一道炽烈的金光,瞬间我的眼睛失明,气流奔袭中,天地失色,再等我睁开眼,山下的天边竟然升起了一轮红日,天已大亮。我怔了怔,再去看手下的金草,已经枯萎成了一株枯草。 这般神奇,让我半天没缓过来,直到听到屋内一声摔了洗手盆的噪响,然后是桃熙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我又是急忙往屋内去,临走前再看了一眼天边,恍惚间竟有一道流光拂过了苍茫大地,而后快速不见。我疑惑着转身进去,又恍然间看到老爷子正从药房的窗户前离开,顿了顿,最后我当作什么也没看到的进去了。 一进去,果然魏列已经睁开眼睛一脸的冷淡,他这副模样让到了他床前的桃熙扭着衣角不敢动,见我进来了,她一喜,指着魏列朝我比划他醒了。 我到了床前仔细看了一眼,人确实是醒了,也回复了神志,才是松了一口气。 “你手怎么了?”他却是眼尖斜睨了一眼我被纱布包扎的手。 “你能走吗?”我将手往后面藏了藏问道,凭感觉,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他还没说话,桃熙抢问道,“你们要走吗?”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嗯,在这里已经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必须离开。” 她没有说话,但低着头似乎红了眼睛,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可我们必须离开,就像魏列之前说的,此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后面追着我,和他。先不管这爷孙俩是什么身份,我是绝对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 但此时魏列说话了,“你当我是机器吗,躺下起来就能动?本大爷还没休息好呢,急什么?” 我皱眉看他,他扫了我一眼道,“看什么看,连拿刀都不会拿,还想离开去哪里?” 莫名有种火,我拿着墨午刀就在他肚子上敲了一下,他果然皱了眉,旁边桃熙却是偷笑了起来,我又收了刀去看她,这一看,恍然发现她衣襟上有一块图案,线绣的是一轮赤红色的太阳,中间有一只三只脚的鸟。 三只脚的鸟?这是什么? 此时屋外传来老爷子的呼喊,“桃熙,快来看你的兔子生小兔子了!” “啊?是吗?”桃熙跳起来就往屋外跑。 我在想着老爷子的事,魏列又突然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问道,“什么?” “你的选择呢,有了结果吗?”他再说了一遍。 我心中一沉,没有说话。 他移开了目光扫了一眼窗外,“跟我回魏国还是破命司?” 我依旧没有说话,也给不了选择,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拖油瓶,回到破命司会拖累破命司,去到魏国也会给魏国带来麻烦。千里岛一战,沉岛埋尸,那么多的人就这样有去无回的死了,身为魏国的三公子,这一定是要给各国一个交代的。纵然现在三晋如日中天,但是诸国联合起来也是有压力。 “那就跟我回魏国吧,反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迟早要回去。”他说得云淡风轻。 我直接一刀敲在了他胸口上,“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皱着眉将刀拿开了道,“我开个玩笑。” 外面桃熙又是抱着一只小兔子进来了,高兴的道,“你们看!小兔子!”说着,她给我看,又给魏列看,不过,一抬头看到魏列又红了脸低头不说话了,而魏列则是看也不看她。 我看这阵势不对,看了二人一眼,再问道,“你们认识?” 魏列没有说话,她又是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我一想,也对,魏国的三公子一向臭名远扬,认识他也是正常,而不认识,则是因为少女的纯心独有的羞涩,见到一个还算人模狗样的人,好感肯定是有的。 这一住,又是三天,三天的时间里一切正常,老爷子正常,桃熙常常红着脸,但依旧阳光灿烂得美好。 三天后,我们要走了,接魏列的人在山脚下等着,恐怕山外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桃熙依依不舍,为我们一人做了一套新衣服,又给我做了一个刀套,她手工很好,刀套上面绣了一株兰,栩栩如生中,竟隐约闻到了一股幽香。院门口她在绞着衣角低头红着眼,我想了想,看了一眼在外面等着的魏列,问她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请你好好待他。”她思索良久,红着眼睛说了这句话。 我会心一笑,应道,“好。” 临走了,她又追到门口问着,“我们还会再见吗?” 我想了想,“也许会,也许不会。” “嗯?”她疑惑,老爷子从院子里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示意我们去。 “前辈,我们后会有期。”我抬手道。 “去吧,去吧。”他挥手道。 就此我们下了山,下山之后,与接魏列的人一起出山,一出山,果然四处黑风涌动,不甘心放手的人来了,他们力图将未完结的战场移到这里,更是一看我手中的刀,直接疯狂了。 但魏列又怎么会如他们的愿?对方等候多时,接魏列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我们二人上了马车后,马车一路出山便是再也不管,外面的拦截攻击有多激烈,回馈他们的开路反杀就有多激烈,一辆马车丝毫不停,直奔魏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四章 跋涉远途·云开雾散 世道一定是险恶的。 比如,你在一条路上走着,不知道下一步会落入怎样的陷阱,你闭着眼睛在睡觉,不知道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会见到什么样的情景,你从另一个地方出来前,也不知道会有哪些意想不到的人前来迎接你。 从一指峰里出来,就像是一道自动隔离的划分带,出山第一步就是无数的黑影迎了上来,来的人什么人都有,武器也是各型各式,但都是同一个目的,杀死我们。 而在那些人出现的同时,在我们的周围也出现了更多更黑的身影,他们是从魏国来接魏列的人,马车向西不停,他们在一路上的杀斗不止,这是一条血路,横穿几国高调的回魏国。 可能是这些人真甩不掉吧,所以魏列选择了这种简单直白的方式,与其躲避不如敞开了走。这跟着的人有一部分是对墨午刀不死心的人,有一部分是为岛上遇难的人报仇。 第二天的卯时,经过了长途跋涉,我一路上对追杀的噪音已经麻木了之后,马车突然一停,外面也安静了,当一声禀报响起,我才是松了一口气。 “公子,到了。”这是那名护卫的声音,我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现在是黎明时分的静悄悄,魏列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也没有下车的意思,于是外面的人也没有再说话,一辆马车就这样停在这里。我估摸着是到魏王宫了,但至于他为什么不进去,正常来说只要捅了篓子的人心都有点发虚吧。 我也不说话,就等着,最后他好像也明白了,是迟早要进去。两人又下了马车进宫,不过我们走的是后门,一路上一行人悄悄来到了一座高得有些离谱的楼前,他将我送到了楼上就走了。 这座楼如何说高得离谱?见过商纣王为妲己建的摘星楼,就一定要叫这座楼叫摘日楼。 整座楼高约有十五丈,除了顶楼是居住,底下全部是走廊,而除了说它高度壮观,几可入云,更壮观的是一路到楼上的走廊上摆放了若干种兵器。明器暗器,长枪短棒,硬的软的,黑的白的,只有是你没见过那绝对是不能没有,这整个的造型就像是一个兵器库,并且从远处看也像是一个趴在泱泱王宫里的一只大怪物,更有着一种要造反的意味。 而登高视野阔,上了楼之后,整个安邑城中一览无遗,此刻在一些街道和暗处也能看到一些晃动的黑影子,这是那些不甘心的人,虽然到了魏国的地盘,但是他们也丝毫杀心不减。 实际上这座楼叫天霄楼,外面看不正常,到了里面就是普通的居室模样,并且还有会武功的侍女在等候着。到了这里基本上就可以放心了,再就是等着魏列回来问清所有的问题。 不过,墙上的一幅画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脸和我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的人,她冰冷中带着一些柔软,甚至有一丝淡意的灵气,而我,整个人身上都是棱角,处于还未磨平但也沉重的状态。 也许,我真的失忆了,魏列说的那些才是真的。 一直等到晚上魏列回来了,不过他一言不发,回来倒到床上就闭上了眼,又是到半夜子时才醒来。 “你有什么要问我?”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顿了半晌道,“为什么,你要带血魂到山顶上去?” 对于我的感知不寻常的事,我估计他早就知道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放心的就把我放在密室,而后来因为体力的原因我的感知出了问题,其实事后在再想,就算体力不支,也多少能感觉到一点,那是有人故意屏蔽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去桌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道,“卧底,她是作为卧底去楚国,被控制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你们破命司的安排。” “那为什么她最后会…”我有点不敢相信,既然是安排好的,为什么她自己会死,剩下的人也会死?四个人就这样没了,没有音讯,不见尸体,这让人怎么信? 曾经并肩,现在已成空。 “生死无常,你现在才知道?”他说得很淡然。 我无话可说。 但是,这无法让人信服,我抬头逼问道,“你怎么说服我相信他们死了?生死是无常,但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因为他们还有未完成的任务!” “你不是被我从岛上带出来了吗?” 我盯着他不动。 “灭阴就是最好的现场。你以为楚国的目标是白鹿?你以为破命司的目标是血魂?你以为那座岛是为什么而沉?到那座岛上来的人都是为了你,还有你手中的刀。” 他的话很平静,却字字如针戳在我心,一直让我从满腔的愤怒慢慢变得平静,最后是死灰。 我还在奢望什么,一座岛就那样沉了,那是我亲眼看到的。 我没有再问了,觉得头痛欲裂,他起身点着一炉香道,“如果觉得沉重就睡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 香烟袅袅,透着安宁。 不过,我又从沉重的大脑里抓出一个线头,“等等!” “和你打的那个藕衣女子是谁?”我脑中清晰的印着那个女子的身影和模样,再清晰的问道,“我和她认识吗? 他盖香炉的手一顿,转身在我对面坐了下来道,“认识,她是蒲壁谷的毒医罗药儿,也是楚国八公主芈弦。” 芈弦?罗药儿?一个人有着两种身份?而且我们还认识,他接下来没有说我就知道了,当我的身份变了后,她的身份肯定也变了。只不过,没想到她的实力这么强大。 我又问道,“她死了吗?” “我比她先离开,不知道。” “百业堂还有一位主人是谁?” 这又是一个重点,芈弦能与魏列抗衡,那一位主人又能和芈弦抗衡,而到目前为止,魏列暴露了,芈弦也暴露了,那个人却没有, 他又是停顿,但似乎这次是不想回答,我等着,他最后道,“被你杀死的姬桓。” 姬桓… 我半晌不动,头又开始剧烈的痛了起来,缓了半晌闭眼撑着头问道,“他到底死了没有?” “不知道。”他有点冰冷。 我睁开眼睛拍着桌子道:“我们认识?” 他沉默,再转开了脸,“出现在你眼前的人,都是你认识的。” 果然。我又慢慢回到平静,心也沉到了水底。 银春花,墨胎屺儿,在水业堂见到的兄妹俩,陈姓的书生,铁阎虎,坟泣,甚至还有很多我不认识但是背后的主人认识我的人,等等等等,原来这些都是旧相识。 “那么,坝丘关城楼上的那一箭出自谁手?”兜兜绕绕,最后还是因为那一箭,没有那一箭也不会发生这后面一系列的事,而能将我一箭毙命的人又是谁?这下手之狠,可是死手。 他又是沉默,最后道,“芈弦。” “为什么?”我很不明白,既然曾经相识,为何又要下死手? 他没有回答,我自己似乎又明白了,看着手中的刀道,“为了它?” “或许是吧。”他给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我又笑了,早就知道世界不是我看到的那样简单,没想到等扒开它的时候还是被它的复杂给折服了。 那么现在一切都明了了,又要怎么去面对? 很明显,这就是一场大阴谋,而眼前看到的阴谋并不是最终的阴谋,谁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也不知道还有多大的格局在调动,这就是一个转盘,不知道会停在哪里,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另外,跳脱出来看,破命司是杀界里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地方,为什么又被牵扯了进来?最后的全军覆没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魂涅比谁都清楚舍小取大的道理,他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五章 红尘如音·入梦客栈 上 “好了,不要多想了,你该休息了。”魏列起身往外面去。 “你去哪里?”我睁开眼睛皱眉道,乱成一团的头脑中实在让人没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 他又停了下来,回来了,“人要有韧性,遭遇多大的曲折就要反弹出多大的不屈,你遭遇的这些是一个考验,也许现在过不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以前的你也曾遭遇过,而你,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给自己一些时间,等你想明白了,也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大格局……” 他的声音随着袅袅的安魂香变小,心的安宁,魂的安放,一切暂时放下,我渐渐合上了眼睛,随着时间给自己一个独处的空间……然而,大千世界,芥子须弥,身处的是一个空间,在身体之外的还有着另外一个空间。 魂既安定,梦入心间,一粒红尘,滚滚而来,不知道带的是名利,还是斑斑血迹。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去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心境”,梦中有一个人,我即是“他”,“他”即是我。我体会着“他”的喜怒哀乐,“他”也回馈于我最真实的真相。 心境之中分为过往和眼下。 过往,往回走,虚幻陆离的世界一切不过眨眼,我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夜… 头顶无月光,周围无灯光,我的面前只有一扇门,以及暗哑失色的辉煌。 “母亲不喜欢我,自我见到她第一面起,她就不喜欢我。” 心里响起一个声音,半天我才适应过来,我“他”合一。细看,这是一个来自十来岁孩童的心声,而这一句类似于内心独白的话之后,就开启了一个内心与外世截然不同的世界…… 母亲不喜欢我,这个原因,我没有问阿嬷,也没有任何可以问的人问,只是我自己感觉。 母亲从来不见我,不唤我的名字,也不和我说话,隔着一道门,她永远在那一道门之后。 门里面从来不点灯,那里面比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黑,我甚至已经忘了她的模样。不,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关于她,关于‘母亲’,我的潜在感觉就是那一道门,门内是她,门外是这个世界,她从来不走出那道门,也没有任何声响。她在不在里面我不知道,也许,就像是一个替代,我自以为,所有人都认为的替代,门内的是我的母亲。 在这一座暗哑失色的辉煌里,时间很漫长,也很简单,日复一日,年年月月,简单的日子简单的走,我看着它们走过,看着它们再来,今朝来,明夕去,复矣。 但天空的颜色总是不一样。春天有春天的颜色,夏天有夏天的颜色,秋天空远,冬天萧瑟,一个颜色一个季节,几个季节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年月,一年就这样诞生了。 很多个颜色,很多个年月,我记得的、阿嬷替我记得的,一共十二年。 今天是我的生辰,九月,深秋的天一个收获的季节,二十九,一个月的尾奏,迎接另一个月新希望的时候。高高的宫墙里一个月一个月的过,我会有着什么期盼,这个期盼从九个月之前就开始了,我一天天的等,一天天的望。 在西边一座欢声笑语的宫殿里,载歌载舞,笙乐笑声不断,他们在欢天喜地的庆祝着什么。天很蓝,也很高,有大片大片的白云飘着,也有偶尔路过的风走着,在这样高高的墙上面,这一切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笙乐很好听,至少在这许久没有颜色的宫中添了一丝色彩,再和着天空中的白云,勾勒出一张小小的、暖暖的脸,有一种欢喜的感觉,优雅,快乐。 琉璃宫的那位夫人生了一个小人儿。那么小,听说粉嫩粉嫩的,就像一朵初春里才长出来的花,美好,干净;又那么软,听说白白净净的,就像晴天里的大朵白云,柔静,洁白;又那么神奇,听说一来到这个世界就笑,笑得人人都欢喜,笑得天空更明亮。 我想去看看这个小人儿,我希望她能带走我生命里的灰暗颜色,因为她是那样的明亮。 所以,当琉璃宫的笙乐和笑声响起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终于,在这个灰暗的世界不再是我一个人了,我的一颗盼了九个月的心就像是长了疯草一般,它沿着高高的墙往外爬,一边爬一边迫切着,一边迫切着,又因为未知的一切而慢慢的退缩着,退缩着,又禁不住那样的光明渴望,然后继续爬着… 阿嬷看出了我的心思。当我在高墙底下的台阶上,离外面只有一门之隔的地方朝外望了第三眼的时候,她说:“想去?”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嗯,我想去看看雅乐妹妹。” 小人儿的名字叫雅乐,一个充满美好的名字,也是一个柔静的名字。静雅的乐声,充满阳光。 阿嬷开始收拾,为我收拾,为她自己收拾。 其实我没有什么可收拾,穿的衣裳永远是宫中最好,佩戴的东西永远是宫中最珍贵。而阿嬷她自己,更没有什么可收拾,我拥有什么样的待遇,她就有什么样的待遇… 穿戴好了之后,我们来到了那一个能看到半个墙外的天空的台阶。 台阶有三步,通往门口的路程有二十步,但是我从来没有跨出过,阿嬷低头看了看我,做着最后的检查,一切得体,我们跨出了那道门。 其实时隔多年,当我再回想起那一步时,因为那单纯而又草率的一步,让我知道了一个道理,当一个人从一个地方跨进另一个地方,脚下的那一片土地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以后他就要为这个世界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走出的第一步,迎面过来的辽阔叫自由,那是没有围墙的无边无际,让人知道了天地是那样宽广。 我走的第二步,感觉到身上有些不自在,第一次发现身上的尊贵有些捆绑,令人束缚窒息。 我走的第三步,又把所有的都忘了,因为有一个喜悦完全替代了一切。 初涉另一个世界的我被喜悦盈满,也因为未知的世界而憧憬,我想说很多话,但是很多话堵在口中说不出。最后,还是阿嬷了解我,她低头安静的等着,我从盈满的喜悦里脱口而出一句话,“雅乐妹妹会长得像我吗?” 说完之后,我是那么的期待。 阿嬷没有立即回答我,她想了想,道“也许。” 这是什么回答?我不明白,但心中有了失望。 她又牵着我继续走,“也许,就是最好的希望,它有两个选择,向左,向右,但最后不管是哪一个选择都不至于太绝望。” 我明白了,“阿嬷是说,雅乐妹妹有可能会长得像我?” 她点了点头,又突然松开了我的手,停了下来,转身双手合握端庄道,“世子殿下能做好吗?和以往一样,作为这晋宫未来之主,不错半分。” 阿嬷突然变得冰冷,她让我想起阻隔母亲的那道门。 我的心情也从高高的喜悦落到了地上,回到了平静。我突然又不想雅乐妹妹像我,我希望她快乐、阳光、自由。 最后我又放下了,做回了我自己的身份。 我移开目光看着前方继续走着道,“阿嬷放心,措、必定不错半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六章 浮尘如音·入梦客栈 下 笙乐声声的宫门前,有人发现了我们的到来,立即整个宫陷入了紧张戒备,通报声一声叠一声,很快,宫里面有人喊着笙乐停下,一个人拿着拂尘出来了,扯着嗓子喊道,“世子措,前来贺华城公主诞辰~” 那个宫人把声音拉得很长,足足传遍了半座晋宫,我觉得他很厉害,最起码他能在整个宫中噤若寒蝉的时候大声说话。 然后在一片安静中,深宫里面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嗯。” 这是我的父亲,虽然他的面前没有一道门,但有一道王者的门让我从来也不敢抬头看他。 这一声后,圣旨一下,笙乐又继续,一切慢慢回到之前,我也是松了一口气。 “是。”阿嬷在身后施了一礼。 里面那个厉害的宫人出来了,躬身对我一礼,抬手道,“殿下请随老奴来。” “有劳花宫人。”阿嬷低头道。 那花宫人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叹了一口气在前面领着路。 去往琉璃宫的路有点远,位于晋宫的西方,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雅乐在西宫出生,笙乐响的却是东宫。 弯弯绕绕的若干道宫墙之后,我们终于到了琉璃宫。 这个地方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暖烘烘的有一种特别的香气,还有一种甜甜的味道,但一样的是,我们一来,噤若寒蝉也落到了这里。 所有人慌张的跪下,脸色都变了,我没有说话,他们又趴在了地上。 “免礼。”我轻轻的道。 “下去吧下去吧!”花宫人挥着手道,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退到了一旁,但是没有出去,花宫人皱了眉拿拂尘去打,“嘿?小兔崽子们找死!” 我平静的道:“有劳花宫人。” 他一顿,转头看我,点了点头眼中有赞许,抬手道:“殿下请!” 屋里面也是跪了一地的人,帘子已经挑起,所有人战战兢兢伏地,花宫人道:“世子殿下前来探望华城公主,公主呢?” “回花宫人,公主睡下了。”一个女宫人回着,虽然紧张,但也还算沉稳。 我看向她旁边的摇篮,里面躺了一个小人儿,确实粉粉嫩嫩,白白净净,她在熟睡,那香甜暖烘的味道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花宫人又问:“姁麓美人呢?” “美人身体不适,感了风寒,怕冲了公主,已移到偏房去了。”女宫人回道。 “殿下?”花宫人转头看我询问着我的意见,也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阿嬷。 阿嬷没有说话,我想了想道:“代本宫问美人安,本宫只略看一看雅乐妹妹。” “是,殿下。”宫女又伏下了身去,但是没有让开。 屋内变得安静,我向摇篮走去,到了摇篮前,那女宫人看了我一眼又快速的低下了头,欲言又止。 我看向摇篮里的小人儿,她睡得很好,肉肉的脸,肉肉的手,头发也是柔柔的,她很美,就是我想象的模样。我取下脖子上贴身的冰牙想戴在她身上,但换来的是旁边女宫人的紧张,她想抬头又不敢抬头。 我停了下来,最后决定收起来,此时摇篮里突然传来一声啼哭,雅乐醒了,立即屋内屋外所有人惶恐不安,我却是被这一声啼哭给惊住了,这是新生的声音,如此美妙。 “世子殿下,请让奴婢伺候公主吧!”旁边的女宫人低着头跪着移了过来,就要去抱摇篮里的雅乐,雅乐又突然不哭了,“咯咯咯!”一声清脆的笑填满了整个屋子,所有人又愣住了,包括我。 雅乐在抓我手中晃动的冰牙,一边抓一边笑,快乐的声音带着人忍不住跟她一块笑。 我将冰牙往下降了降,她抓在了就往嘴里送,我急忙拦了下来道:“这不是吃的,这是用来保你平安的。” “喔!”她瞪着眼睛看着我,一双乌黑的眼睛圆圆的,又自己说起话来了咿咿呀呀一阵再笑着。 旁边的女宫人收回了手依旧低着头,屋内就只有她咿呀声和笑声。我看着她说看着她笑,虽然听不懂但觉得很神奇,认为她是听懂了我的话。 没过多久,阿嬷在后面道:“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咿呀和笑声停止,美好在慢慢的退去,一种阴云的颜色在笼罩,快乐总是那么短暂,黑暗占据了大部分的世界,而我不得不接受这一切。这很可笑,我拥有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但是不能掌控自己的时间半分。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收回手转身出去,地上的宫女又伏了下去,那种姿态,明明都已经趴在了地上却还要往下伏,就仿如我是什么可怕的魔鬼。 我突然生了气,一直一来的气,这一切是为什么?他们怕我?她们也怕我?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晋宫世子的身份是用来敬仰而不是恐惧的! “啊~!”突然一声啼哭打破了这种黑暗,我醒了过来转头一看,雅乐在大声的哭着,地上所有的人已经抖如筛糠,再看阿嬷,她冰冷的脸上有皱眉。 我又回到了平静,黑与白总是在一瞬之间,前一秒阴云狂风,后一秒风平浪静,我转身去给雅乐擦着泪水,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在情绪崩溃的时候,一定要懂得压制,不然,之前伪装维持的一切都成了空。 他们本来就怕我,而我终于有了暴君的模样。 摇篮里雅乐不哭了,她看着我,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那是委屈。雅乐她懂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知道。 我把冰牙留下来走了,给她留了句话,“我以后再来看你。” 这一次她没有哭,而是咯咯的笑。 从琉璃宫出来后,一路是很平静,我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说,临走前姁麓美人出来在后面用一种我不能理解的目光盯着我,我也没有理。 雅乐很聪明,她的聪明整个晋国皆知,就像我的冷血一样。 晋国曾经来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晋宫西方未来会有一位冰雪聪明天女下凡的公主,会为整个晋国带来荣耀。他说晋宫未来会有一场血灾,祸源正是来自东方的不离宫。 我住在东方不离山,山上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邸,因为我是晋宫的第一位子嗣,这宫邸就带着无上的荣耀。 这位算命先生很厉害,他能让整个天下的人信他的话,他的话已经成真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也许还在成真的路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离啼缘·飞逝龄日 上 阿嬷从来都不笑,一直都是平静的,就跟这座宫一样。 这座宫叫不离宫,是母亲、阿嬷和我住的地方。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很简单的世界。 不离宫以前不叫不离宫,叫啼缘宫,是晋王宫一个独立存在的地方。它的特殊正是因为它在一座山上,而好好的一个地方为什么会换了一个名字?这是一个和母亲从来不见我一样难以理解的问题,只不过这个问题又要好一些,至少我是不在意它叫什么名字。 这一座殿高高在上,所以所有人远而避之。山远离了那些人,他们也远离这里,在这个宫里有很多他们羡慕的东西,虽然我觉得没什么,但从他们偶尔经过这里,远远的张望时我就知道了。 而当我出了宫,在外面看着时,这里确实是一座很好看的宫,金碧辉煌,无比耀眼。这又让我知道了一个道理,外面看到的,和里面实际的,有时候并不是一样。 今天我出了一趟宫,见过了才出生的雅乐妹妹,这是我今天晚上见母亲的理由。 我来到了母亲的房门前,门依旧是紧闭的,行礼过后我看着那扇门道,“母亲,措儿来看您了,问母亲安。”等了等,里面一如既往的没有回音,我转身在旁边的廊椅上坐了下来,旁边是那扇窗,我觉得那扇窗其实离她更近。 今夜星光璀璨,我看着宫之上的那一片星空,还有一只细细的残月,它们今晚比以往更亮了,而那星星也排成雅乐的那一张笑脸,照亮整个夜空。 “我今天去看雅乐妹妹了…”一句话开了头,我却说不下去了。 顿了顿,我又失落了下来,也有一些忐忑,道:“我把冰牙当做礼物给雅乐了…她很喜欢,也很高兴,我希望她快乐的长大,也要平安的。” 冰牙是我出生的护身符,也是我与母亲最直接的联系。 低了头,我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着夜空中的月亮,我道:“母亲,今天晚上的月亮好美,你喜欢吗?措儿没有礼物送你,送你这样一只月亮好么?它在你睡着的时候也能陪着你。” 我想了想,又道:“我今天看到了雅乐的母亲。她才生下雅乐,很虚弱,可是雅乐那么健康,是不是母亲当时生措儿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母亲放心,措儿一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心的。” 星星一眨一眨,我想象着母亲的模样,那一定是最温暖的,最美的,有着温暖的怀抱和温暖的眼,最美的笑和最美的目光,她能融化所有的冰冷和黑暗,有了她就有了全世界… 可是想着想着就想哭,雅乐可以见她的母亲,我却不能,她可以被母亲凝望,我却不可以,她可以在母亲的怀抱里,我却不能。 我努力的控制着,不让这种感觉被她们发现,我可以让所有人满意,让所有人赞许,却不能让母亲见一见我,或是说一说话。 很久之后,我感觉好了些,道:“母亲,我想你。” 却是话才说,鼻子难受,眼睛里有东西掉了出来,我一愣,拭下来一看,是泪水,又急忙擦干净道:“我没有哭,是眼泪自己掉了下来。”然而眼泪却是不再听话了,越擦越多,越多越擦不完,我慌了,看向阿嬷,“阿嬷,不是我想的,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阿嬷在走廊上的阴影里,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也没有说话。 我开始丧气,任由它自己掉,等它掉完了就好了,我这样想。 泪水滴滴答答,声音抽抽噎噎,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晚上为什么会这样,以前度过的无数个夜晚,以前的情绪也从来没有比今天晚上少,但今天晚上,我自己就是不听话。我知道这样阿嬷不喜欢,母亲也不会喜欢,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有一个想法,非常想非常想,我想把那扇门打开,等我有了力气,能推开的时候,我就这么做。 我现在在随着阿嬷学武,已经学到阿嬷的三分之一了,门被内力从里面关上,等我学到了阿嬷的全部武功,我就可以打开那扇门了。一道门,它很简单,我却很讨厌它,实在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将两个人分开,隔着一道门诉说思念,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抽噎慢慢的停止了,我回到了平静,什么也没想的平静,也不难过,也不高兴,我静静的看着脚下的月光,它已经将我全部的包着了,夜深了,我该睡觉了。我起身再对着窗一拜,道:“母亲,我去歇息了,您也歇息。” 转身,我向着我该去的地方去,没有留下脚步声,没有惊动一点夜,后面阿嬷没有跟上来,不过,那也无所谓了,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睡。我什么都可以一个人,就算是最黑暗的夜,我也能,十二年来,我一向是这样。 寝宫很大,黑暗也很大,我躺在了这黑暗之中,因为今天和以往有些不一样,所以有些累。我很快的就睡着了,又似乎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甜美,我不想醒来,却又是惊醒,而惊醒后睁开的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只张着巨嘴的怪物,黑暗,无声。 屋子内的黑暗一向如此,我在怔愣了一阵后,就回到了平静。将被子蒙住了眼睛,我闭上了眼睛,记不得多少次了,每次从夜里惊醒,当惊醒后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从来没变过。 不离宫为什么不点灯?这是继那两个问题之后的第三个问题。不过这也不重要,因为我早已经习惯了。 我又想起很久以前,在无数个夜里,因为想念母亲而哭醒,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可怕。 这之后,我睁着眼睛望到天亮。 黎明的天,大地开始苏醒,我在床上等着阿嬷来,听见脚步在她来之前又闭上眼睛。 阿嬷来了,起床,洗漱,用早膳,练武;午膳,练武;练完武,就是到了黄昏。这个时候,我会在阿嬷进去做饭的时候,发一会呆,有时候是原地,有时候是其它地方,今天我想在出宫的那一道门后的台阶上坐一坐。 这里依旧安静,只能看到半边外面的天空。一道门,听不见外面,外面也听不见里面,一道墙,外面半壁天空,里面半壁天空。 忽然门被推开,呼啦啦进来一股风,吹得我一愣,也吹得我身后门上的灯笼一阵摇晃。最后风散了,空气里有一丝新鲜的味道,也有了一丝探险的味道,我低头看去,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大缝,大到足以让一个我这样的身体出去。 我看着那一条缝,看着外面的颜色,很久没有动,蓦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蹦蹦跳跳,却又是静静悄悄,一张脸出现在了门缝里,陌生的脸,一串青色的流苏垂了下来,晃着,她探着头看着我,眼中是好奇,又推着门进来了,歪着头问道:“你是谁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离啼缘·飞逝龄日 下 二十步的台阶这边,我看着她不动,那是一个女孩子,穿着青色的衣衫,黑黑的头发黑黑的眼,眼中是一种光,一片明亮。 她在对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手撑着头看着我,一直看,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的。我移开了目光继续看着天空,她一愣,抬头看了看天空,再看了看我,问道:“你看什么?” 我没有理她。 她起身跑了过来,一道青色的影子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也看着天空,半晌,说道:“什么也没有啊,你在看天空吗?” 我转头看她,她的头刚到我肩膀,一个小女孩子,明净的颜色,暖暖的风。她也转头看我,一笑,笑得周围的颜色一暗,问道:“你喜欢看天空吗?” 我想了想,转过了头,继续看着天空,她又看着我手中的剑问道:“你会武功吗?” 我没有回答她。 她高兴了起来,道:“太好了!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我这里没有人需要我保护。 她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没有动,也没有理她,她等着,我还是没有理,她问道:“是你不想跟我说话吗?” 我想说不是,但还是没有说,她又高兴了起来,笑着,手撑着头看着我道:“管你呢,我想跟你说话就行了。” 我转头看她,她又是一笑,歪着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无法回答她。 “我叫邹龄歌,耳字旁的邹,令字旁的龄,欠字旁的歌,邹龄歌就是我的名字,娘亲说,我要快乐得像不会老的歌一样,永远快乐着!”她笑说道,说罢,那眼睛已经笑成了一弯,就像夜里的月牙,皎洁,温暖。 这双眼睛很好看,但我还是移开了眼睛。 “哦,对了!”她忽然想到什么,从随身的布袋里掏着,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道:“送给你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看了一眼,是一颗蓝色的石子,淡蓝色,带着金丝,她道:“这是我在河边捡的,我第一次出去就捡到它了!你去过河边吗?溪边很美!溪水很清,我看到了小鱼,好几条呢,它们在石头缝中游着,一会儿就不见了!还有很多的花草,那么香呢!” 我移开了眼睛,我没有去过溪边,也没有见过石头缝里的鱼,更没有见过除了这里以外的任何花草。 “龄歌~歌儿~”忽然,门外传来焦急的呼唤声,似乎想大声,但又不敢大声,只是很急。 她忽然紧张了起来,探头望了望,也急了起来道:“我要走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看着空中的眼睛一顿,转头看她,走,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字,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人来,也不会有人走,现在她要走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歌儿~歌儿~你在哪里呀?”门外的寻找声更急切了,那是急得要哭了。 她噌地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的走着,也是要哭,青色的衣青色的影,青色的流苏晃着,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我,不知道怎么办,直到外面急切的声音变成了惊喜:“歌儿!你在这里!” 一个人出现在门外,然后门被一下推开,一个和邹龄歌长得有些相像的夫人进来了,她看到邹龄歌就要过来,又发现了我,在原地停了下来施了一礼,看向邹龄歌道:“歌儿,过来!” 邹龄歌看了看我,嘴一咧,就抹着眼睛哭了。 她哭了,是抽泣的,看起来很伤心。我看着她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对面一阵风,她的母亲过来抱起了她又对我一礼,转身就往外面去。 她趴在她母亲的肩上哭着一张脸看着我,在快离开那道门时,又彻底的哭出了声:“小气鬼!” … 门一声嗡响关上,晃着的流苏不见,邹龄歌的那张脸消失在门外,这以后天回到了黑暗。 天暗了下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暗的,我在台阶上坐着,青色的流苏又在我眼前晃着,我转头看向旁边空空如也的位子,然后看到了一颗黑乎乎的石子,又拿起来看着,是淡淡的浅蓝色,因为没有明亮的光线也失了色彩。 身后出现了阿嬷的身影,我知道我该回去了。 我起身走着,那一扇连接着外面的门静悄悄,我没有说一句话。 邹龄歌似乎真的很伤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一个名字,有这么重要吗? 这一夜,夜不再漫长,我睁着眼睛眼前是她的哭脸,闭上眼睛是她的笑脸,我睁着,闭着,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是那样。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伤心,还是因为我而伤心,可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第二天,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我后悔了,我觉得我应该告诉她我的名字,因为那样,至少她不是哭着离开的。 天亮了,一切还是如旧,继续着日复一日的一切,只不过在黄昏的时候,我又来到了那个台阶上,这次我比昨天还早来了一刻钟。 我继续望着天空,想着她来了我要跟她说些什么。讲讲雅乐妹妹吧,也许她们认识;讲讲阿嬷吧,阿嬷做的饭菜很好吃;讲讲我的武功吧,我已经学到了哪一步;讲讲天空的颜色吧,哪个时候的最好看;讲讲母亲吧,母亲从来不会大声的说话。 我又将目光放在了那道门上,我等着,将天空的颜色一点点等得变色,我期待着,将所有的话都挤到了嘴边,我准备着,只要门外一有声音,我就会去打开门…第一次,我知道了等待也是一件美好的事,它就是整个心最亮的时候。 然而,天空的颜色变成了一种颜色,黑色来袭,身后的阿嬷又出现,门外没有声音,她还是没有来。 挤到嘴边的话慢慢咽回,回到了肚子里,又在肚子里变成了平静,我没有再看着那道门,阿嬷说:“天黑了,殿下该回去用膳了。” 我点了点头,却是在原地坐了片刻才是起身。 这一夜,夜又开始漫长,比以往更漫长,从我离开那个台阶的时候。 我早该知道她不会再来了,就像一只偶尔停在宫墙上的蝴蝶,只是歇脚,只是暂落,等它走了,飞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以后,这只蝴蝶成为了一道记忆,一道浅淡而又挥不去的记忆,很久之后我不会特意的去想她了,但在午夜的时候,也会经常的梦到她,还是那一张笑脸,笑得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时间荏苒,一去不回。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九章 烈火灼心·一剑封喉 上 阿嬷的剑今天慢了半秒。 一声脆响,她的剑被我的剑击的往后一步,她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她看着我很平静,我也平静。她收了剑往殿内走,我在后面跟,黄昏了,天边是橘红色的,鲜艳中带着温宁。 前面的殿还是那个颜色,金碧辉煌,无比耀眼,殿之前的空气还是那个冰凉,孤寂冷廖,这一剑是从深秋到了仲冬,是两个月的时间,跨了一个季,等我猛然抬头,已经是另一番景色了。 仲冬到了,一年的时光也快要到头,而在快要到头的时候,也就是迎接另一个开始的时候。这个开始,我开始期待着,过了今年,我就是十三岁了,十三岁的我,一定能将剑术练得更好,好到阿嬷没有什么可以教我,这样她就可以歇息了,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她了。 不离宫需要我保护,这是我在一步步看着阿嬷变老而明白的。 仲冬的夜来的很快,往往在我们练完剑回去吃饭的时候,天就已经彻底黑了,再等我们吃完饭,上了床入寝时,夜就开始寒了。 今天我在回到寝宫时,又去到了母亲的门前,我觉得我今天击退了阿嬷一剑,这也是一个去见她的理由。 我总是想见她,不管这外面的世界如何变,不管我的世界如何的变,只不过我没有跟她提邹龄歌的事,那是一件遗憾的事,我不想跟她说。 房门前,里面依旧一片漆黑,外面也是一片黑暗,今夜没有月亮,所以没有光线,有的光线只是夜空中的星光,它只能照出白的东西,比如说路面,比如说台阶,门是朱红色的,所以照不出,反而看起来更像深沉的黑色。 问过安之后,我依旧在廊椅上坐了下来,一阵后,我又起来了,在窗前看着里面道:“母亲,仲冬了,你要注意身体,多穿一些,我今早看见路面结霜了,今年的霜比以往来的晚些呢,后园里的那棵柿子树结的柿子已经熟了,明天我给您送些来。”说罢,我又是行了一礼,回去了。 后园中的柿子长得很好,结了满满的一树,一枝桠一枝桠,挂在上面红红火火,就像一盏盏敦实的灯笼。树是在我十岁那年种的,两年的时间,它已经长得很好了,今年是第一次的收获,它没有让我失望。 熟悉的寝宫熟悉的黑暗,我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躺在床上后,我开始闭上眼睛睡觉,心里宁静,世界宁静。我没有跟母亲说我赢了阿嬷一剑的事,我怕她伤心,我长大了,她就老了。 我睡得很好,因为练剑的全力,因为心里没有心事,因为我在按着自己想走的路径来。我又长高了,在今天赢了阿嬷一剑后,我跟在她身后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快要齐她耳朵高了,这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我没有跟任何人说。 睡着的时候,我又梦到了邹龄歌,不过,这次她没有笑,而是哭,哭得很伤心,哭得我也想跟着哭,这一哭,全世界都是哀伤的声音,呼呼啦啦,噼里啪啦,很喧闹,也很难受,然后我被一只手摇醒,有人在唤着我:“措儿,快醒来!” 这声音很熟悉,但又很遥远,我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明明暗暗的光线,一张紧皱着眉的脸在看着我,她再唤了一声:“殿下,快醒醒!” 是阿嬷!我彻底的睁开了眼睛,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旁边一声噼啪响,一股热浪袭了过来,我惊然转头,那边的窗户掉了一个在地上烧着,再看窗外已经是火光漫天浓烟滚滚。 “咳咳!”我止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才发现整个屋子里也是浓烟滚滚。 “殿下!”阿嬷突然摇着我,语气是急切。 “啊?”我转头看她,她皱着的眉才是松开,将一件湿漉漉的被子包住了我抱起我就往外面去。我在湿被子里看着,看着周围的一切,快速离开的床榻,快速离开的残窗,快速离开的窒息房间,又一个窒息的地方,又一个明明暗暗最后大亮的地方,才是明白:不离宫走水了。 蓦然,我心中一惊,叫道:“阿嬷!母亲!!” “哐!”一道火光倒下,一声大响,又一扇窗被烧掉,阿嬷不停也不回答,只专心在一个又一个的火光中疾走着,转换着方向,再转换。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道:“阿嬷!母亲呢?!” 她还是不说话,我挣扎着下来了,扔掉被子就往北边跑,她在后面拉住了我,我挣脱了再跑,她仍旧拉着,我再次挣脱,最后她抱住了我,有一滴水落在了我脸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漫天的火光闪着我的眼,闪得我的眼中也是火光漫天,周围在噼里啪啦,时时刻刻在愈演愈烈,我停了下来,回头看她道:“阿嬷,母亲呢。” 她低垂着眼睛还是没有说话,我将她的手慢慢放下道:“阿嬷,你在这里等我,只要一会儿就好,我找到了母亲就来找你。” 说罢,我转身向北面去,极速,以最大的冷静,一路头也不抬,我却是冷静的区分出了哪里可以走,哪里会在什么东西掉落下来,哪里是去往北面最近的路,哪里需要拐弯。不离宫的一切我都知道,不离宫的一切我都熟悉,不管它变成什么样,它都深刻的印在在了我脑中。 终于,北面的房间我到了,只不过这里已是一片火海,漫天漫地的火海,天地一色。 冷静一刻沉到最冷的地带,我挥开眼前的火光就往里面冲,阿嬷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我,跪着,“求你了,听话吧…” 她已是泣不成声,跪着的双膝也让整个人颤抖不已。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烧的我呼吸困难,火光在我的眼中闪着,我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眼中只有茫茫的火光一片空。 许久我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想。“哄~哄~”那是火势成风的象征,前面那里浓烟在火光上面猖狂,一切已被它侵占,我安静了下来,也将冷静丢掉。 阿嬷开始拉着我往后面退,一面退,一面哽咽,后退的视线中,我看着那一片火海,定定的看着,这里从来没有这么亮,这里从来没有这么炽热,这里从来不会喧闹。 我很安静。 火光突然一顿,然后是轰塌声,那片火海彻底倒塌,一座凝望了十三年的地方就这样被灼热吞噬,十三年的希望就这样从炽热中变得冰冷再也不会有温度,十三年不懈努力的动力就这样随着火海崩塌,十三年夜夜时时刻刻的思念就这样暂停…… “轰!”又是一声倒塌声,那片燃烧得最热烈的火海已经远离,又是不知道哪里发出了毁灭的大响。这倒塌声中有着另外的东西,它让我从暂停中稍微有了些清醒。 “铮!”一道寒光划向我,阿嬷的剑挡住了,随后阿嬷带着我从一丛丛的火墙中不知道要去往哪里,而那寒光之后一些黑色的影子就此如影随形,让人时刻有一种被扼住了喉咙的感觉。 这是杀气,我明白了,他想让我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章 烈火灼心·一剑封喉 下 阿嬷的剑很快,那影子跟了一路。 一路上阿嬷的剑闪了一路,伴着一路的火光,让人觉得惊讶而又移不开目光,我从来不知道阿嬷这么厉害,厉害到能将我从火海中一路救出来,厉害到后面追了一大片的人。 但是,渐渐地后面的黑色影子多了,多到我眼中不再是火光而是黑色晃动的影子。他们无孔不入,步步紧逼,替代了火的恐怖,最后拖得阿嬷的脚步慢了下来。 阿嬷先是在前行的火墙中还能寻到出路,后是被逼到没有出路,最后,阿嬷被逼得只能回头,而一回头,便是入了黑色影子的包围。 阿嬷身上有了伤,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清晰的知道哪一道伤是在哪个地方受的,哪一道伤为什么受的,哪一道伤让阿嬷慢了几步,哪一道伤让阿嬷流了多少血… 包围中,外围的黑暗比张狂的火还要深沉,那一道黑圈就是一座黑暗的泥沼,要将我们一点点吞噬淹没。 不过,相对于这座庞大的泥沼,我们二人显然是轻如羽毛的存在,一开始只能在他们的吹动下到处飘,后来阿嬷不能飘了,这就对他们不构成威胁了。 他们一起冲了上来,蒙着面,亮着晃眼的武器,不说话,没有任何的犹豫,让我想起了每当夜幕降临之后,夜的那张巨大的黑嘴,这张黑暗的嘴一张就是十三年,从不讲什么道理,也不会说什么话,而等它说了话,就是刀山火海的绝路。 被包围中阿嬷也没有说话,甚至连询问一声都没有,我怀疑她也跟我一样经历了十三年的黑暗,不,也许更长。 阿嬷带着我,拼着受了两刀将一个人踹到了火墙中,压得火墙一顿,才冲出了包围圈。然后这一路,就是天昏地暗,风火疾疾,阿嬷的血撒了一路,我睁着眼睛看了一路,第一次,我觉得不离宫是这样的大,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第一次,我知道了死亡的可怕,不是怕自己死,是已经失去母亲的我,害怕阿嬷会死。 阿嬷死了,我会怎么样?这个时刻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最后的答案是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似乎心中有一道引子牵着我,而这个时候我发现我没有哭,也没有伤感,只清醒冷静得可怕,我第一次见到那些人,我没有见过他们的面孔,但是我打算记一辈子。 这样一直到一道宫墙下,前面没有路了,地上的血停了下来,阿嬷将我护在了身后,她的剑上在滴着血,她的手上也在滴着血,她死死的盯着他们,但眼中的光却是从来没熄过。 他们在对面停了下来,又一步一步向这里靠近,眼中的阴寒之光衬着他们背后的火光,让人看着想逃,可怕的丑陋的人的嘴脸,它比他们手中的刀还要吓人。 “措儿!”阿嬷突然唤我,声音带着凄厉。 我一个激灵醒了,似乎从那种状态中醒了过来,“阿嬷!我在这!” 她眼睛看着他们不动,嘴里吐了一口血水,语气没有一点弱,锵声道:“你记住!永远也不要对任何人逃跑,能让你逃的,只有死亡!” 我唤道:“阿嬷…” 她道:“你感到害怕吗?”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是说因为她受伤了而感到害怕。 “好!”她笑了起来,凌厉而又残忍,一字一顿的道:“还不够!你要恐惧!只有拥有了恐惧,你才知道如何在源头上杀死恐惧!才能站在一切的顶端!”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很难受,想哭出来,最后道:“阿嬷,你受伤了。” “措儿!”她一把将我从身后拉了出来,一手搭在我肩上,此时身后他们已经过来了,那种杀气咬得我后背发颤,周围的热气却又烘得我透不过气,她死死盯着我,眼中是恐怖的光,道:“你要活着!为你不会死去的希望活着!记住,你的母亲为你活了十三年,这十三年来每一天都是煎熬!现在她解脱了,你也要解脱!” 背后的杀气突然过来了,五六道一起,那种寒光直扑而来,我摇着头哭了,她眼中一沉,蓦然抓着我的肩飞起往后面一剑,一声铿锵的剑吟,后面的杀气一退,她落地了我却是从地上飞起。 霎时,地面在远离,我向着高高的宫墙外面去,背后是一片黑暗,底下是她殷切而又明亮的目光,突然她身体一震,后面两把刀划上了她的后背,两道血色飞溅,我彻底崩溃大喊:“阿嬷!!!” “如此,我还了债了。”底下她轻轻一笑,又在另外三把刀下来之前转身了,一个背影是那样的单薄,我竟是看成了苍老,之后,就是刀光剑影,漫天的火光伴随着血色和喧闹,世界一静,我听见她响亮的一喊:“好好活着!!!” 那声音声嘶力竭,用尽全力。 无法遏制的痛让我窒息,我落入了黑暗里,高高的宫墙外面是一个山坡,一路上山石荆棘阻拦不住,皮肉、骨头,已经移位,一直到我滚进了一片柔软里,我被沉重而又轻飘的泥包围慢慢下沉。 巨痛让我昏厥了过去,最后我又醒了过来,无尽的冰冷中我睁不开眼睛,周围是刺鼻的味道,有血,有不计时间的腐烂,它们半淹没着我,又不让我窒息。时间久了,我又适应了,完全没有感觉了,但我知道这是沼泽。 我以为天不会亮,我以为自己会腐烂在这里面成为其中的一员,最终天还是亮了,当一丝微弱的光照在眼皮上,那是我全身上下唯一的温度,周围是静悄悄的黎明,它在感官里放大。 大地渐渐苏醒,轻轻微微,细细弱弱,像是怕惊到了什么的低声耳语,又像是被惊到了的相互交流,天在看着我,空气在看着我,周围的一切在看着我,这是大自然的真实气息。我终于离了不离宫了,却是离了再也不会回去了,离别总是太仓促,一别就是永远,在这之前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什么。 而黎明之时的黑暗很顽固,总有一些不甘心的东西在搜寻着。 周围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几声拉长的狼嚎,那是闻到猎物的欲望,它们在草丛外面观望了一阵,嚎了一阵,又不甘心的走了;头顶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几声阴森的哀号,那是嗅到死亡气息的使者,它们在头顶盘旋一阵,又放弃的走了;几声风响,几声大自然的惊动,我在等着那些不甘心来,不是现在,就是下一个现在,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来, 终于,草丛外面有了细微的脚步声,他在缓慢的靠近。 他带着与大自然不一样的味道而来,那是比我身上还重的血腥味,他在草丛边缘停下,我等待着,如果在我起来的那一刻还能反抗,我一定会做些什么。 一阵停顿,但过来的是一只木板,比沼泽里还冷的木板。木板将我从沼泽里托起来,出了沼泽,又在地上拖着,发着摩擦的轻响,身体原本已经麻木就要陷入昏睡,但是这种移动的疼痛又让我清醒着。 出了草丛,拖过陆地,一直… 我就那样睁开了眼,一直看着头顶,周围的温度在慢慢回归,头顶的脚步仍旧是缓慢而又真实,天空是一片明亮的白,有大朵的云,也有着蓝色的空,它一直往前移着,这一去,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一章 砺木八春·返普归真 上 我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山谷,安安静静,与世隔绝,不见尘嚣,里面什么都有,有邹龄歌说的香气、溪边,但是我完全体会不到她说时的那种欣悦。 救我的是一个男人,沉默,寡言,他将我身上的骨头接好后给我洗了个澡,从此,我开始成为另一个人。 他不喜欢说话,但是他很厉害,比阿嬷更要厉害很多倍。在山谷的入口,我看见他故意引来那些不甘心的人将他们杀死,一剑,一共十五人,他只用了一剑。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说:“你教我剑术。” 他在床前看着我,看得很仔细,问:“为什么。” 我说:“杀死恐惧。” 他移开了目光,转身道:“你不需要恐惧。” “我需要恐惧。”我道。 他的背影不动,黑沉沉的,又出去了。我看着他出去,隐没在白色的门中。 我有希望,我的希望从来没有死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的希望就永生着。 … 他给了我一把木剑,我开始练剑,练另一种剑。木剑开始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也占据了我的身心,那是一把暗黄色的剑,枯损的颜色,夹杂着白色的纹路,当我挥起它的时候,那白色的纹路会很显眼,会让人眼睛不舒服,就像他的剑。 他的剑很快,快得无法看清,只一眼,就让我琢磨了一个月。 他一个月只出一剑,一剑就让我练了一年。 他一年也不说一句话,我不问,他就不说。 我日复一日的练着剑,夜夜,反反复复,不停歇,白天练,晚上也练,吃饭、睡觉,我也是想着那把剑,直到将那把剑摸得光滑,当挥起来的时候白纹不扎眼。 他日复一日的沉默着,月月,月月年年,从不说,白天,晚上,眼对眼,转身。 在山谷里没有任何语言,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寂寞。 我练剑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不管距离,不管位置,总是在视线之内,有时候看着,有时候不看。不看的时候随便在做着什么,或望着远处的枯荣,或在屋内的窗前打坐,看的时候是平静的看,那就是我错的时候,他会一直看到我正确… 山谷里的一切都很好,比那个牢笼好,绝对的自由和平静。以前的我从来不知道这两种感觉,只是模糊的向往着,现在我离开了,我觉得用‘牢笼’来形容那一个地方再合适不过。一座囚禁三个人的牢笼,金碧辉煌,无比耀眼。 不过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会待在他在的地方,有他在的地方我才会去。 山谷里也有一切大自然的真正枯荣,但是我已经不在意了,山谷里还有不用隐藏的任何情绪,但是我也已经没有了情绪。我又明白,真正的囚禁其实是心灵的囚禁,离不开,走不掉,他已经囚禁了我,什么也没做。 而他是谁,我并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 我晚上再也没有惊醒来过,甚至也没有再做任何梦,身体的疲惫让一切消淡,那一场大火,那一张笑脸,都在慢慢的消失,被往后靠。手中的剑让我觉得踏实,抬起的那一刻是极轻的,松开的那一刻是极重的,但我从来没有放下过它。我开始放下一切,一点点的长大,真正的长大,从内到外… 山谷中只有我们两人,一座木屋,偌大的自由,他会偶尔的出去,不定期,没有规律,但出去的时候都是在夜晚,在夜最深,我睡得最沉的时候。有一次夜里我被外面的雷雨声惊醒,然后发现他不在,我等了他一夜,等他回来时,天正好亮了,而他就像是刚起床一样。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从来不,不会问他任何问题,也不会向他求解答。我想知道的,我自己会去探寻,我现在不知道,我以后会知道,我不明白的,我会一直努力到让自己明白。 我们之间沉默,却又像是有默契,随着时间快速的过,一天一天,黑白转换,风来了又走,雨落了又停,日光起了又落,月亮圆了又缺,他的一个目光我就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的一个短暂的停顿,我就知道哪里是重点,他从外面回来,我也会装作不知道。 我们也不需要语言,因为沉默就是我们的维系。 日子过得很快,总是在我吝啬的争夺下变得紧巴巴,我开始希望每一天过得慢一点,又盼望未来的日子来得快一些,在这一天天的希望和盼望下,我手中的剑终于在一点点的变短。 天是晴天,头顶有着云,周围有着风,四下里有着阳光,远处还是有着枯荣,他在背对着我站着,我练完了剑,最后一套的走势完整落下,剑却是在我手中一响瞬间碎裂开。 “呯!”木质的剑碎落在了地上,我放下了手抬头看他,却发现我们一样高了,不,我比他高了半个头。 深秋的天,空气是干燥的,一引即爆的干燥,今天二十九,九月二十九,我的生辰,二十岁的生辰。 他道:“你在恨。” 这是他八年来问我的第二个问题,一个不像问题的问题。 我道:“不应该吗?” 这是我八年来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最像问题的问题。 风起起落落,安静一成不变,他转身向着屋内走去,将那一片看了八年的枯荣放在了背后,依旧是黑色的身影黑色的发,一点也没有变。 我转身看着他,他道:“不应该,你不是因为恨而活着。” 风停下了,安静却是起起落落,我移开了目光看向他看过的枯荣,是一片枯荣,没有任何意思。我道:“我要走了。” “你随时都可以走。”他道,没有停的脚步。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是我问他的第二个问题,代表我自己问的。 “也许会,也许不会。”他道。 我转身看他,他已经进到了屋内,隐在了那片黑暗里,就像八年前我回答了他之后,他隐入了那片白光里一样。 风又开始起起落落,安静开始变成了另一种安静。 收回目光,我看着那片枯荣,黯淡无光,草黄天凉,深秋的颜色真是枯燥,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转身,我向着谷外走去,身后的枯荣一瞬间起了火,“呼!”起落的风受了惊,开始疯狂的燃烧,安静开始逃遁,又被追着跑,大火一瞬间蔓延,剧烈,撕心裂肺,将土地烧得焦黑,烧到挣扎绝望的鸣叫,却是又在蔓延到这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边有一条小溪,火越不过那条小溪,溪这边寸草不生,唯一的一座房屋永远孤寂。 山谷需要一些颜色,让它来了就不会再走的颜色,而毁灭就是永恒,它再也不会改变,不管春夏秋冬。 走出山谷,当我最后一个脚步离开时,我的春夏秋冬也将结束,我无尽的疑惑结束,‘我’结束。我开始去寻找答案,隐入空气,隐入黑暗,不死不休,终其一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二章 砺木八春·返普归真 中 第一件事,我来到了那个我离开很久不打算回来的地方,晋王宫东面的山上。 此时山已经换了名字,叫冷梅山,宫殿的遗迹也不存在,那里成了一个山上花园,叫冷梅园。听说是因为那一场大火而改的名字,而母亲也改了一个名字,叫冷梅夫人。 这是一个并没有更改意思的名字,和母亲原来的名字一样,冷冰冰,没有一丝人的味道。 至今,一切都变了,我也换了一个名字。 这座山上种满了梅树,初冬的天是一片萧索的繁荣,因为萧索而繁荣,它在等待它的冬天,这里已经找不到当年一丝的痕迹,时隔八年再见,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我沿着曾经熟记的路而去,却是寻到了一座废宫,琉璃宫里面没有人住,也不见那一张小小的脸,雅乐不在这里。 我在宫中寻找答案,又在一个地方见到了另一张新鲜的面孔,那是一个七岁的男孩,他穿着和我以前一样的衣服,他的名字叫俱酒。宫里又有了新生命,这很好,而他也比我快乐。 最后,我在另外的一座被列为禁区的山上找到雅乐,她已经长大了,是一个大姑娘,和冷梅园里面的梅花一样安静,但不变的是,她还是那么快乐,也明净得就像冬日里的太阳。 看着她那一张睡脸,我放了心,在转身离开之际,她却是从睡梦中惊醒。 “哥哥!”她大喊着坐了起来,黑暗里的一双眼睛是惊怔失神。 “公主!”门外女宫人闻声进来了,带来一盏灯点亮了整个屋子。 “公主不怕…”女宫人将她拥进怀中,用手拍着安抚她。 她安静了下来,抬头问道:“乐儿在梦中见到哥哥了,哥哥什么时候来看乐儿?” 女宫人拍着她的背道:“等公主长大的时候。” 她眼中一暗,又急忙把脖子上的冰牙取出,双手握着笑了起来,又问道:“那,乐儿什么时候长大?” “等殿下来看公主的时候。”女宫人道。 她想着,又笑了起来,重重的点头,“嗯!” 她闭上眼睛睡了,嘴角带着笑… 屋内恢复了宁静,女宫人没有离去在守着她,灯光也在守着她,我转身走了。 她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那么另一个人呢,我名义上,也是实际上的父亲,晋国的君主,他怎么样了。 我来到了曾经去过的殿,这次依旧是殿外,他还是在里面,笙乐还是那个笙乐,喧闹还是那个喧闹,只不过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暴自弃,放纵昏迷。他还是那个样,比以前更胜。 他与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时过境迁,他身边那么多人,一人一张脸,也足以将母亲的身影抹去。 我寻找着这个答案。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来到他的寝宫外,准备进去问他,却听见他在里面哭,一面哭一面叫,哭的是伤心绝望,叫的是母亲的名字。他烂醉,甚至是用头去撞墙。 寝宫外伏了一地的人,却没有一人敢抬头,也没有一人敢进去。我在窗前的阴暗里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他是陌生的,又发现,我从来都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宫外又有了动静,一个人进来了,跌跌撞撞,扑了过去抱住了他,就像在那场大火中我要去找母亲,阿嬷抱住我一样,痛苦而又无助,已是泣不成声,她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自己?” “放过…”屋内安静了下来,只有他的喃喃声。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先是只有无主的脚步,后是停在了床前跪了下去,一双手突然拍着床榻疯狂的大叫,“锁魂!无尽!琴心!绝曲!会放过自己吗?能放过自己吗?从一开始,一步错,步步错!永远也别想解脱!!” 他又开始了疯闹,一边哭一边叫,而我离开了。 我觉得在我离开这里的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个事正好是我回来要找的答案。 我用了一些时间,找了一些人,弄清了那场大火的来由,大火是姁麓美人放的。母亲则是自己不愿意离开,我的父亲,晋国的国君当夜被姁麓夫人灌得烂醉,姁麓夫人也因此而死。 乐儿失去了母亲,这是悲伤而又无可避免的。 … 我来到了江湖上,我要做的第二件事,是寻找母亲不肯见我的原因。 江湖很大,比晋国大多了,依旧是隐姓埋名隐在空气和黑暗里,我要找出母亲的身份,一个断成两截的线索,只有从两头上把它们拼接在一起,我才能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我去了很多地方,流光掠影般,数不清的场所,数不清的目光,他们对我好奇,我用了一件黑色的袍子抵挡所有的目光,又花了大概一年的时间,最后在一座茶楼面前过,听到里面出现了四个字:冷梅夫人。 我停了下来看去,里面有一个人在说着什么,底下听众许多,我听了一阵,是在说书,说的,正是晋国的冷梅夫人。 我走了进去,隐藏在黑暗里。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低缓的声音,宁和的气,半闭着眼,说着,似是自语。他讲完了,底下的人纷纷离去,我从黑暗中出来,问道:“你知道冷梅夫人?” 他没有抬眼,也没有问我是谁,抚着胡须缓慢的道:“知道,骊戎之女,一个已灭的族落遗女,后来进入杀界,为了复仇进入晋宫。” 骊戎,这是一个陌生的词,因为世界上已经没有这个地方了,我去了很多的地方,查不到一点关于这个族落的消息,他竟是知道。 “你是谁?”我问道。 他还是半闭着眼抚着须,不紧不慢的道:“一个已入土的故事的拾荒者…” 我没有再问,离开了这里,他也是那个骊戎族人,只不过他没有了仇恨。 母亲竟是一个杀手,而晋国的国君,是踩着骊戎的背爬上君主之位的。 … 接下来,是母亲为什么又没有杀晋国的国君,最后却成为了晋国夫人,还有了一个我。 我又回到了晋宫找到了当年的花宫人,再见面,他没有问我是谁,而是直接告诉了我一切,花的时间不多,一天,倾听的时间很短,一个时辰。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断断续续,却是形成一个个画面。 “那是一个很深的夜,没有月亮,星光却是很亮,君上在书房内看着谏言,冷梅夫人瞒过了影卫突然出现,用的是一根奇特的链索,末端的银铃能让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君上被挟持,但是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呼叫护卫,而是和夫人说起了话。” “夫人的杀意大起,手下毫不留情,君上见危,老奴一时心急,在没有得到君上授意的情况下向夫人动了手,当拂尘里的短刀刺向夫人时,君上发现了,君上拉开夫人挡了那一刀倒在了血泊中,但还是撑着一口气命所有人不准为难夫人…” “夫人离开了晋宫,君上被这一刀刺中了心脏,虽然老奴当时及时收手,但也让不会武功的君上陷入了昏迷。这以后的半个月,夫人又来了一次,不过,夫人并不是来刺杀君上,而是来探望君上…” “又半个月,君上还是没有醒来,老奴准备引咎自杀。夫人又来了,在黎明时分,天快要亮的时候,君上终于醒了…” “复半个月,君上突然宣布将西边的荒山开辟出来,将迎娶晋国的第一位夫人。一个月后,啼缘宫建好,当天夫人以晋国国母的名义进去,与君上结为了录入宗谱的夫妻,当月,整个晋国反对声一片,但君上不闻不理…” “再一个月后,啼缘宫传来了消息,夫人将会在九个月后诞下晋国宗室的第一位储君。消息是辰时送出的,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这个未来的新生命,但在戌时,除了朝见百官从来也不离啼缘宫的君上离开了,而这一离开,君上再也没有回去。” “期间,老奴候在门外,只隐约听见从来不发脾气的君上撕了屋内的帷幔,冲出门的时候,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绝望,而屋内的夫人也是没有说一句话,但那种绝望也是一样的深…” “他说了什么?”花宫人说完了,我有这一个疑问。 “交易。”花宫人说出了这个词,脸上的凝重放佛是压了一座大山。 我沉默,看向他,他又道,“锁魂铃,琴谱。” 我离开了晋宫,暂时放下了这里,母亲和晋国的国君做了一个交易,但从后来的情况看,这个交易解崩了。 我来到了母亲进宫之前生存的地方,那个闻名天下的杀界神话,囚府。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三章 砺木八春·返普归真 下 进入囚府,我花了一些时间,再花了一些时间掩没痕迹出来,中间很费力只隐约查到了些什么,大概用了两年的时间。 囚府是一个黑暗的世界,真正的不见光,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但那无所谓了。母亲在这里的时候,有一位极信赖和形影不离的上司,母亲在他的手下成为了天下第一杀手,他们的合作谱写了很多杀界神话,一度让整个天下胆寒。 但是在母亲进宫后他们就没有联系了,一个隐去名字成为另一个身份,活在明处,一个仍旧着之前的一切,在黑暗里游行,唯一有联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在母亲成亲的那天真正站在光明之中时,他也在黑暗中用一场屠杀来完成了他最后的神话:一个人灭掉了三个杀手组织,彻底的站在了最高点。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我很熟悉的人。 … 我又离开了江湖,回到了那个四年前我离开的地方。 不成想,时间荒芜,已经将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地。 还是我离开时的焦黑绝望土地,只是它越过了那条小溪,溪水横流,划分带一般的左右两边都是一样的颜色,一片焦黑之中什么也不见,灰烬,房屋,曾经的痕迹,还有那种平和的气息。 他不在这里,留在这片焦黑土地上的只有一把剑,纯黑,沉重,却千锤百炼的剑。 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毁掉这里的一切?他当时说的也许见也许不见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在十二年前在死神来临之前将我带走?他为什么甘心为了我在黑暗里煎熬,等我离开的时候就放下了黑暗无声的消失? 有太多的疑问,等我从不离宫的那一个大疑问中走出来,外面又是重重疑问将我包围。那些疑问看起来有的是在十二年前就存在,有的是后来才会有,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连串,起于同一个:他是谁? 我轻而易举的拔起了那把剑,平和被悲伤替代,这里也已经死去,我开始无休止的寻找他,天涯海角,寻找那一个母亲不肯见我的原因,无休,无止。 … 寻找他的过程很漫长,也许是终生。 我翻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天上,地上,里面,外面,与很多人发生了碰撞,也做了一些并不想做的事,成为他们口中的神话。我从他们的世界里穿行,他们不知道我寻找的原因,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他们,我始终认为,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能找到他,无论哪里。 我要找到他的心和对母亲的思念一样强烈,并不会随着时间和黑色的侵袭而变淡一分。 然而,在很长的时间里,我还是没有找到他。用尽了一切办法,不知生死,没有踪迹,他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不懂得放弃,也不会放弃,当年他并没有教过我这个东西。我继续寻着,最后,在寻找他的时候,意外的找到了一样东西:一根链索,末端有三颗银铃,它叫锁魂铃。 锁魂铃曾经是母亲的武器,和母亲的名字一样冷冰冰无人气,令整个杀界胆寒,我在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找到它的,不离宫高墙外的那方沼泽池。 恍然如水的梦境,飘飘荡荡,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他’在前面始终靠不近的走着,将我带到了一座深山。 晋王宫的西南方,一座清静的山中有一条背对而驰的岔路口,‘他’消失了,我转身看到了一座阴阳两立的石碑,再抬头我出现在一座茅屋前。 他在里面道:“措儿。” 我很意外,这个名字已经太遥远。我问道:“你是谁?” 他说:“为你在宗谱上写下名字的那个人。” 他是我的伯父,但我并不认识他,而且我现在也不是晋国的‘措’了。 “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来?” “告诉你,你的使命。” 我的使命?我已经有了一个使命,难道还有另外一个使命? “什么使命?”我问道,他回答的,也决定着我接不接受。 “等待一个人的到来,改变天下苍生。”他道。 改变天下苍生?苍生一直与我无关,以后也是无关,我走了,他在后面道:“如果你逃了,你就会失去一切。” 我没有停,我本来什么也没有,谈何一切? “难道你忘了,有人对你说过永远也不要逃?” 我停了下来,思绪回到了那场大火里阿嬷狠心而又决绝的话:永远也不要对任何人逃。 “这是我必须做的?”我问。 他叹了一口气,“是的。” 我看着远处的那片天空没有说话,那里又是一片白。我走了,没有回头也什么都没有想,既然是已定的那就接受吧,兜兜绕绕一个大圈还不是要有个结束,锁魂铃,琴谱,交易,母亲,我的晋国国君父亲,以及消失的他。 出了这座山的我最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们是十二年前不甘心的人,终于找到我,他们再次不罢休,在他们的追逐下来我选择了一个与晋国相反的方向。 一路向南,一路血光和那把剑不停,我心中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连恨也没有。十二年前是谁主导了那场大火?是谁要杀我?现在看来虽然一切明了了,但是又陷入了一个谜潭。 这些人为什么不善罢甘休?我的身份对他们已经没有威胁,恐怕就是我手中的这一串锁魂铃了。 当年母亲将锁魂铃带到了中原霸主晋国,这期间一直风平浪静,直到某一天因为巧合或不是巧合不离宫起火走向毁灭,锁魂铃的存在浮出水面,但没想到的是,大火烧透了不离宫也没有翻出锁魂铃,锁魂铃被母亲埋在了不离宫下的沼泽池里,十二年后失去了音讯的锁魂铃唯一联系人再现,这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锁魂铃的正身,它到底来自哪里,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这才是所有恩恩怨怨的源头。 他们追着我一路南下,我杀了三天三夜,杀过了白天黑夜,他们不懂得放弃,我也不会停下。当尸体和血液在大地上画出一把指南的利剑时,一路的干燥过后起了一声雷,下雨了,我停在大地西南方进入到了一个绝路上的死地。 背后是遍布的暗窟和枯树,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中,我转身与所有人做着最后的结束,雨噼啪的砸在剑上,他们红了眼,有短暂的惧意,又更加疯狂的上来了,我手中熃冥剑一挥,带出一道血光,一排人倒下,后面的前赴后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四章 漩涡从底·只手遮天 上 “轰!”一声惊天大雷,杀戮停止,我用熃冥剑引动雷电将群山中最高的那座山峰削去了。自此以后,我脚下是成河的血骨,头顶是可探的苍天,周围是夺命的瘴气,我在此落根,世界称这里为死亡之地,白枯迷岭。 我在世界的各个地方走动着,就像那个故事拾荒者的老者一样,一路走一路遇到了一些人,他们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也不是同一种身份,但却是同一种人,被生命抛弃的死亡宠儿。 高低贵贱,他们也是国家亡灭和权利争夺的牺牲品,一个死亡宠儿一段故事,但从他们来到白枯迷岭后就只有一个故事,那就是杀,而这个杀也有一个名字,叫破命司。 往事就此随风,它慢慢沉入我的心底,新的时代来临,一切开始了新的变化,而如果不是再遇见她,也许我已经遗忘了在布满灰尘的往事角落里还有一抹清新的颜色。 我下山去办一些事,平原安静唯有风,一些人追杀着出现,有追杀就有逃命,弱肉强食的追杀走一路倒一路。平原很大,他们与我不相干的方向去,最后剩下了一人突然转了方向向我这里来,那拼死的速度,最后还是在途中被刀剑追上。 一声闷哼,她倒在了地上,黑色兜帽掉了下来,一串青色的流苏晃着,晃得整个世界一静,时间霎时倒退,退回十四年前的那个黄昏之门,一抹清新的机灵在门中探头,那青色的流苏垂了下来… 邹龄歌。 一个陌生而又遥远的名字,当它出现在我脑中时,我看着地上的那一人心又慢慢的复苏。 她趴在地上双手紧攥,血染红了她后背依稀能见到一抹青衣,而那紧攥的手是不屈的求生。又有刀落下,我拔剑将他们击开,她抬头看我,带有血迹的嘴角和有些脏的脸也挡不住她淡如清风的笑,儿时的蝴蝶飞回来了,一切没变… 我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这种感觉不怎么好,她太轻了,就像随时会离去的生命,脆弱,细小。我又想起了宫墙上的那只不存在的蝴蝶,两只蝴蝶重合,最后,以前的那只蝴蝶消失变成了现在的这只蝴蝶,留在我脑海里的,只是现在的这只蝴蝶。 邹龄歌回到了我的世界里,我开始在这个世界里做着一些改变,我失去的那一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个不残忍的结局,我不会再让她掉一滴泪,也不会再让她离我而去。我还欠她一个回答,我始终记得,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一场伤心的哭泣,但是我认为她一定不认得我了,那时的她还小,笑是正常的,哭也是正常的,笑了就忘,哭了也是一样。 我将她带回了白枯迷岭,继他们来之后的第六人,她成为了第六煞,安置在七座峰中最低的那一峰。 她很努力,成为了六煞之首,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血魂。我意外的是她会用剑,且用得很好,是两把双剑。 天色阴沉,司冥殿中她进来复命,这次她又受了很多伤,我目送着她出去,等到她进了我为她打造的那座疗伤泉水池,心中才算是稍微宽松了点。 我发现她不爱笑了,或者,我再也没见她笑过,而且,她从来不说话,再见到她的时候,以及后来都没有。 她的全家被灭了,而灭她全家的正是已经昏庸的晋君,她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说话,她有权力沉默。她的家族被灭,遭到追杀,她是唯一活着的那个人,也许她有背负的东西,所以她有不笑的理由。但那也不重要,只要是她,不管变成了什么样,依旧是那个她,我能看见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没有再穿青色的衣了,换成了黑色,也不见青色的流苏,替代青流苏的是一根黑色的发带,更不见她的脸了,她用一方黑色的面巾遮了起来。 她的头发剪短了,初见她的时候是一根长长的辫子,很长,等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时,已经成了齐耳的短发,她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不再漆黑了。 她开始喜欢望着天空了,或者,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喜欢了。她看着天空的眼神和当年我看着天空的时候不一样,我的是无望和黑色的忧郁,她的却是空洞和灰色的绝望,我当年只是觉得世界没有尽头,她却是觉得世界已经到了尽头。 不过还好,我并没有在她眼中看到恨,恨这个东西,在我的世界里似乎不怎么出现。她始终安安静静的,我又有些失落,因为我可以给她我所有的一切,却没办法将她从那个世界里拉出来,就像十四年前她住进我心里后,就再也出不来一样。 她从来没有看过我,我们的视线没有过交集,我们的交流方式是隔着空气说话,我说话,她听,她离去,我抬眼看她。我开始怀念十四年前的那一双眼睛,她在对面的台阶上一直看我,我躲也躲不开。 她的眼中似乎从来没有出现任何人,平静而又认命,那种平静让人心疼,那种认命让人挫败。我又开始期待十四年前的那一张哭脸,至少那个时候,她是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也不需要遮掩。 她选择的任务越来越难,我给她的任务尽量避免重的杀戮,可是她似乎已经爱上了那种毁天灭地的杀戮,杀戮的是别人,毁天灭地的是她,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决心和希望,这是我不明白的,她似乎在从那个安静的世界里一点点走出来。 日子还是在一天天的过,因为她,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而一天一天的过,平稳而又充满希望。我没有再下山了,这个世界已经被我翻了个透,我开始坐在司冥殿等他们回来,一边等,一边将这个我去过的世界重新翻过,一点一点,不留下任何一丝空地,不留下一棵树木石子。 我用思绪在这个世界里寻着,也在静候中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邹龄歌的家族灭亡似乎也跟十几年前的哪一场大火有关,邹家知道了什么秘密,因而被追杀灭口,而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也许他能知道一切,但他仍然没有出现。 这世界总是藏有太多的秘密,我现在不能解开说明我的能力还不够,等我站到了另一个高峰,也许我又有新的发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五章 漩涡从底·只手遮天 中 时间缥缈,坝丘关城墙下,拥有墨午刀的那个女孩被围攻,而我的思绪却去向了她那把特殊的刀前后两次出现的情景。 前一次,在燕国,来自各个势力组成的亡命之徒以雅乐为诱饵,成功触动了那把刀的黑暗之气,但他们的目的没有得逞,就在墨午刀要爆发的边缘有两个人出现拦下了,一片混乱之下,这件事不了了之。 后一次,在齐国,依旧是以雅乐为诱饵,但这次参与者更多,重重算计下,这一次墨午刀没有逃过被黑化的命运,彻底成为一把黑暗之刀,杀人无数,引起天下震惊。 而身为墨午刀的主人,那个女孩也没有逃过被黑化的命运,一个别有用心的幻阵整个世界看在眼中,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最后那个女孩打破了幻阵出来,代价却是一双眼睛被黑暗反噬导致失明,黑暗之血不停的从她眼中流出,世界对她的测探落下帷幕,我也确定了她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这之后,世界又有一番打算。 此刻坝丘关城墙外,齐、晋两国的战斗走向尾声,晋国将破,雅乐凭一己之力,运用伯父教的南飞燕,琴入心声之法将齐军震退,所有人明里暗里围观,相互约制之中暂时没有动手但又在伺机。 情况突然急转而下,从伺机的北方传来了突袭,有人射出了第一箭,紧接着所有人动手,那个女孩要带着雅乐躲在了城墙下,而伺机之人都现了身,这是开始了明夺。 不出意外的,所有对墨午刀感兴趣或是对那个女孩感兴趣的人都来了,意外的是主导这一切的那个人还没有现身,城墙外的虎视眈眈在说明这一场局中局的结果似乎不可善了了,因为此时该出现的人没有出现,而出现之人全部是要她的命。 似是知道已被重重包围,他救已是不可能,一切唯有自救,那女孩有了动作决定带着雅乐突围,但这是最危险的动作,外面的人就是等着她从城墙底下出来,好进行最后的行动。 我想去制止,思索再三放弃了。此时黑暗中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何时出手,并且众矢之的,不宜出头,一旦破命司出手,在被暴露的危险下,很有可能破命司又被转移成另一个众矢之的,在此情况下别说解救了,只会让一切更加混乱。 另外,凭那个女孩的实力,虽然眼睛暂时看不见,但她身上似乎有着令人意外的神秘力量,越是危急关头越能爆发出不同寻常的力量。 突围之中,那女孩运用独步天下的轻功向城内跳去,一路上所有人拦不住,她似乎可以成功了,然而,在此关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有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射发了一箭。 这个女孩,没有人发现她是何时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来自哪一方,她带领的人全是新面孔不曾在江湖出现过,更特别的是,她似乎知道虞桑的死穴,虞桑衣下有一件金丝锁子甲,那一箭位于左肩,正是金丝锁子甲整体的唯一命门。 虞桑中箭落下城墙,那一箭爆发出的力道惊人,似有千斤锤重,箭上淬有奇特的剧毒,双重攻击下虽不是重要位置,也不过是将致命换了个地方,虞桑毫无反抗之力,一把刀松开之际就是所有人大暴动之时。 一时,人影疾动,鹰视狼行,而我也出手了,霎那之间,一番争夺,各方势力的领头人定了结局,我接住了虞桑,乐儿被凰青飞接住,墨午刀落在了囚府的手中,而射箭之人却直接收手走了。 这就是一场搅动的漩涡,那个女孩就是将原本会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的结局拉回了正轨的引路人。而在此搅动之下,分散开的人与刀,这又将是另一个战场的序幕。 我带着虞桑离开了晋国,心中却没有一丝悲伤。 纵然晋国的世子再努力,但国君已经病入膏肓,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晋国早就被蛀虫侵害,几十年前那个和俱酒一样有着雄心壮志的人他放弃了晋国,晋国已经走向衰亡,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态趋向。 晋国三卿很令人头疼,他们的野心起得很早,很长,我一直在暗中留意着他们,也消磨着他们的爪牙,但是一切已经太晚,我出来的时候,他们的羽翼就已经很丰满了,我不过是在做徒劳的无用功,只是希望一切来得晚一些,或是自欺欺人。在此巨大的阻力下,晋国国君终于在他的颓废中一步步将江山推远,也或许,在母亲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想要了吧。 但是无望中又透着希望,俱酒成为了一个在表面上让所有人摇头和嗤笑,但是实则暗地里却时刻在关心晋国,并且实力隐忍的人。俱酒想拯救晋国,他一直在努力,这也是让人心疼的,他和雅乐一样,不等长大就没了母亲。可是他也跟雅乐一样,从来没有恨和哭,一直都是快乐的笑着。 虞桑受的伤很重,加上之前的伤,还有隐藏在体内的一些未知东西,让她醒来后忘记了一些,也包括她自己。她不适合在白枯迷岭,但又适合在白枯迷岭,因为普天之下,暂时只有白枯迷岭会让那些人忌惮,这是后来找到虞桑的魏国三公子与我的约定,等她伤好就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 虞桑是一个充满秘密的女孩,这些秘密她自己不知道,一切只有用外力去挖掘,我的职责是保护她让她自己去挖掘这一切,阻止这些秘密被外人所知。杀界不是一个她该来的地方,可是墨午刀落入了杀界,她也只能随着而来。 墨午刀落入囚府之后,囚府来向我提出合作,我拒绝了,这成为囚府和破命司十几年以来明面上撕破脸皮的官方理由,而由此我也得知,墨午刀虽然落入他手,但是没有刀的原主,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刀。 由此,囚府退回了他的老窝,一切躁动之后又进入了静伏,经历了大暴动一片平静的天下又在酝酿另外一些风雨,而这次的风雨似乎比之前还要沉重,未完待续之中,破命司接的单子突然多了起来,并且都是无主的单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六章 漩涡从底·只手遮天 下 到破命司下的单子虽然是无主,但是契约金不菲,此事不寻常,但我也佯作不知。 第一个无主单,是宋国的世子闻,为了让世界放心,墨午刀的主人还好好的活着,我将这个单子交给了虞桑,她很成功的完成了任务。 第二单,是蔡国的国君,此次仍旧是交给了虞桑,不过已经嗅到一些风雨苗头的我,又让葬心和无厘子跟着去了。果不然,囚府派了断剑插手,蔡国国君似乎知道什么隐世的秘密,我猜测是知道囚府底细一二的秘密。 第三单,是中山国的逍遥公子。当我接到契约金的那一刻,我觉得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而破命司谁能杀掉逍遥公子,似乎只有虞桑了。所以,这一次仍旧是让虞桑去,也让无厘子同行。 虞桑不出意外的完成了任务,逍遥公子从此在世界除名,而此时破命司接下了第四单,这一单仍旧是无主,不过,从要求上来看,似乎是联名,契约金的目的是阻止三候受封。 这似乎又从江湖转到了朝野上,天胤居一阻,蔷薇山庄二阻,第一阻牵出了囚府的断剑,第二阻牵出了假死的逍遥公子姬桓。当虞桑将整个山庄搅得一片混乱时,蔷薇山庄外发动了战争,而在山庄里面虞桑闯进了那一片禁区,这个禁区引人深思,里面似乎关着什么不可现世的东西。 虞桑受伤严重,拼死逃出来之后,再一次被她刺得假死的姬桓醒了过来,阻止了蔷薇山庄的追杀,蔷薇山庄屹立十载,没有想到的是,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姬桓。 受封大会不可阻止的以另一种方式有了结果,三候受封成功,位列七雄之中。 虞桑昏迷不醒,魏三公子发怒,幸而最后她醒了。 鬼隶送来新接的佣金,这次要杀的人是百业堂。 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百业堂的地位不可动摇,但似乎此次的百业天的地基有些松动了。我依旧让虞桑去,另外让命魄和谣谚跟随,不负所望,他们三人完成的很好,只是,百业堂的灭亡又让我又了危机,看起来庞大而又不可动摇神话般的存在,也有走向毁灭的一天。百业堂一网两主,阴阳相斗,也许这只是序幕。 果不然,后面有人将手伸到了破命司,将邹龄歌掠走,等我们寻着留言来到兰岫峰,最后那将虞桑射伤的女孩出现,她才是这场戏后面的黑手。 之后,我去了囚府,夜袭之中将囚府打得溃散,当时在黑暗之中有很多人观看,却唯独两个人没来,而等囚府毁灭之后,又有两个人出现,一个是那个女孩,一个是姬桓,只不过一个仍旧是杀,一个仍旧是阻止。 而我又发现了另外一个我寻找了十六年的线索,教我十年剑法的那个人有可能在囚府那座山底下。 只不过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夜是那样的黑,比以往我经过的任何一个暗夜还要黑,这注定是一个见不得光地方,在他们的敲击下地底下出来了四个人,四个不应该存在却存在的人,囚府的历任府主,一个个在黑暗里苟活着的人。 他们一出来,这个世界就更暗了,其中有一个人看得我眼睛刺疼,底下又有着火光,山底下彻底的烧了起来,映着那一张脸,黑色的眼黑色的发,平和的气息沉默的脸,一切都没变,一点也没变,他还是那个他。 我终于找到他了。 十六年,比当时他在我身边的时候多了一倍的时间。 但是他似乎已经不认识我了,我藏在暗处,他看了我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空洞,无情,冰冷。 我第一个冲了上去,选择的是第一任府主,一个跟他没有一点关系的人,第二任是他的师父,也是母亲的师父,他是第三任,还有第四任入位的时间较短,戾气较轻,适合不安分的虞桑。这次下山她带出了锁魂铃,我没有阻止,一,她确实需要这个东西,觊觎她的人太多;二,旧物故地重游,一定会发生一些什么。 我杀毙了第一任府主,受了些伤,等我来到他这里时,他已经和虞桑交上了手。 意料之中的,锁魂铃出现的那一刻,他眼中一动,随后他似是清醒,却是又在锁魂铃下陷入了以前的回忆,是回忆,也是魔魇。我知道那些回忆很漫长,也很多,将是他的一生,印象深刻的,只会是一生,这之中会出现寥寥无几的几人,但组成了他的一生。 他回忆完了,却是没有反抗,释怀的松了一口气后,就放弃了一切,包括我,那种放弃,和我之前无数的年年月月相比,不过是片刻。 他还是没有主动和我说话,我也无从从他口中得知一切,我问过很多人,去过很多地方,听到很多不完整的说法,却没有听他说过什么。 不过,在他脸上,从进入回忆中的情绪,到回到现实松开的那一口气,又让我印证和知晓了一切,他的脸上怔怔、忧伤、痛苦、释怀,诉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放弃的一切解开了八年来早就应该放下的心结,他走了,漫长的年年月月尘埃落定,那个故事也该尘埃落定。 在囚府时,他们就已经相互产生了微妙的感情,只是杀手的冰冷和危险,以及持久的安稳让他们并不知道。后来母亲为复仇进宫,那一天,他原本是要和她一起去的,但是他身负重伤被母亲拒绝了,他没有坚持,母亲就那样去了,这一去母亲永远的留在了晋宫。 而这些也回答了一些问题:他在得知我是他们的孩子后,还是选择了将我抚养大,将一身的剑术教给我,违心的在那个世界继续成为神话,我离开了,一切结束,他回到了真正的黑暗里;他当年的消失,就是在得知这一切后无法接受,而痛苦的选择了逃避成为了一个活死人,我离开,他也离开了,进入到了那个地底下。 就此尘埃落定,故事终于有了一个归宿。 至于他最后回忆之后的释怀,一部分是清醒的明白,一部分是知道了我就在旁边,我成为了下一个他,没有恨、没有复仇、有血有肉,是他期望的那个他,他知道我真正的释怀了,他也就释怀了。 悲伤太过复杂,混着以前和现在的一起来,我离开了这里,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七章 无终之始·灭极待生 从囚府回来后,锁魂铃的反噬和之前受的伤一并复发,虞桑的身体彻底走向灭亡,魏三公子接走了她,两个月后,我接到了请帖:千里岛,白鹿。 千里岛上,我们来并没有见到虞桑,但她一定还活着,因为魏三公子或者说是杀界的王,他在沉稳的布置一切,囚府里的墨午刀被他取走了,这一次应该是物归原主。 岛东面的山上,所有的人聚齐,漩涡的楚国,世界的黑白两道,以及撒网之人魏三公子和破命司。这看起来是四方,但又是两方,两两合作,各取所需。 但当魏三公子带出邹龄歌时,这种对弈又陷入了一场变动,当日邹龄歌将计就计进入到了楚国的核心,此时我们再见,她已神魂分离,陷入一种不确定的状态。而再看她这种状态,跟几年前雅乐在晋国世子之位暴动时所中的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正是说明了晋国走向灭亡是必然的,楚国几年前的手就已经伸到了晋国,可晋国全然不知。 白鹿突然出现,打斗爆发,楚国势必要得到白鹿,这个时候与我们合作的假血魂反出,与被芈弦操控的邹龄歌向我袭击。谣谚偷袭楚世子,楚国连带其他几国的势力一起去捕捉白鹿,破命司以阻拦为牵制,魏三公子同芈弦交手,瞬间山顶上是一片大乱斗。 魏三公子和芈弦,因为虞桑中的那一箭,芈弦今晚必定在劫难逃。破命司因为囚府早就和楚国不两立,此刻被楚国威胁的其他势力也是绝境中求生,双方更是要分出个生死。 我在攻中取守,几番退让下来,我没有发现邹龄歌身上受操控的破绽,而假的血魂发现伤不了我,直接去攻击邹龄歌,我又在退中一边保护邹龄歌一边承受她们二人的攻击。 刀光剑影,红血横飞之中,铿锵声震耳,很快第一道洗劫结束,不出意外被楚国威胁的其他势力第一个受损惨重,人数减去了大半,破命司损耗了精力,楚国却是借此做了个渔翁未伤亡丝毫。 “铮、咚、嗡!”山下突然传来琴音,山顶上所有闻之者一震,这声音来自山下的岛上,令人惊奇的是,岛离山不过二里却听出了一种遥远之感。 岛上并没有人,也没有白鹿,为什么岛上会传出来如此不寻常的琴音?略一思索,此时不见虞桑,也不见墨午刀,想来岛上才是这场宴会的真地,那岛上有人看出了真身,此刻正在攻击。又再看魏三公子的反应,他恍若未闻,想来这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此时在山顶上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琴音出现之时,楚国如同听见号召,直接放弃了白鹿的争夺往山下去。 由楚世子带头,周围的黑暗之处出现了黑影若干随着他往岛上去,此时楚国才是显出了他真实的实力,居高临下,再看岛的周围,已是人影绰绰,无数的人涌向岛,又是从水面上翻出大水花,幽黑的水底,一根根绳索甩上来套上了那些影子,将影子拖入海底,由此,海上是一个世界海下也是一个世界。 楚国和魏三公子的人动手了,岛上已经有人捷足先登,而不出意外,虞桑和墨午刀应该在岛上。 我并没有发出阻拦的命令,谣谚一道残影追了上去拦住了楚世子,一声脆响,长骨簪“迷夭”在她手中断成两截,“迷夭”一出,是为死牢,绚烂荧光中无数根“迷夭”将楚世子围了起来,下一刻不等楚世子看出虚实,谣谚已经一根短簪在手刺进了楚世子的心口,与楚世子一起落入了海底。立即海面上晕染开了一大片血,一把华贵的剑飞了出来,上面沾满了鲜血,也带出来了一片墨绿衣角。 愤怒的无厘子发动魅雾的最高境界,霎时天地惨白中他拦下了一大半的人,强行逆天之中他内脉俱损,七窍流血,亦是带着这些人一同去到了海底。 葬心阻拦剩下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其他势力精英,璧山的光第一次从火红变成了黑色,而他本人也因为极限使出了无相万剑,在击杀了十二名精英后,也被在旁伺机的楚世子铁卫一枪刺穿腹部落入海中。 命魄手中一把极普通的剑去击杀铁卫,不成想,剑去刺中了铁卫,铁卫反溅出来的血立即让身为鬼医的命魄束手无策,浑身失去力气的命魄中了一种罕见的奇毒,身体变成透明的白色落入了海中,而在接触海水的一霎竟是化成了一滩血水,瞬间无踪。 铁卫转身便要去岛上,一把冲天的大刀灭阴上去阻拦,怎奈,那铁卫浑身上下没有命门,皆是被黑玄铁所打造的铠甲包裹,灭阴的刀发挥不出威效,反而被铁卫的一杆铁枪打掉了大刀。大刀飞向海中,灭阴随后也连被这一杆铁枪刺了三枪落入海中。 此时白鹿又出现,铁卫转身便是追去,而白鹿去的方向竟也是那岛上。 这边我与假血魂和受控制的邹龄歌斡旋,很快我身上也见了伤,我正在犹豫是否要先放下这里去阻拦铁卫,水中灭阴又提着大刀起来追了上去。 魏三公子还在和芈弦打斗,他们二人已经到了不死不休。身为杀界之王的魏三公子实力自然不同寻常,而身为楚国隐世公主的芈弦没有想到也是如此不同寻常,他们二人打了个胶着,相互被对方的实力所惊讶,魏三公子没有要脱身的意思,芈弦也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再回过头来,我也认为我这里该结束了,操控着邹龄歌的引子麻烦,芈弦一人跟魏三公子单打独斗,却还能完好的操控邹龄歌,这等精力实在可怖,不过一路退避之中我也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乃是间接操控,主要操控在芈弦处,次要辅助在假的血魂处。只是,这芈弦极为聪明,似是知道这秘密终会被发现,又设定了一魂两脉,只要假的血魂死邹龄歌也会死,这让我迟迟不能动手,而如果我弃了她们二人去攻击芈弦,芈弦也会立即让邹龄歌死。 正在这为难之际,邹龄歌两把剑已经到了我眼前,我没有躲避,试图去唤醒她,她却是眼中无神不变,一把剑一转刎颈自杀,另一把剑飞去假的血魂,此时,脚底下的山开始轰动似要塌陷,魏三公子与芈弦打塌了这座山。 一滴血溅到了我脸上,我看到倒下的邹龄歌笑了一下,眼中有春暖花开的温柔,我不顾一切过去接住了她,却发现手在颤抖。我带着她离开这座山,水底下也开始了轰动。 她靠在我肩上那么安静,我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说不出,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就像晴天里的一道闷雷击在我心中,让我久久不能说话,而她在等着,我道,“姬措,” 她笑了,也闭上了眼睛,我的世界开始轰然倒塌。 …… 梦境碎塌,轰响不断,梦幻被推远,现实的在靠近,而那种冰凉却贯穿了虚实两地。我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光明,斜阳穿过窗户落在地上,几许微尘晃荡,几许时间滴答,我怔了很久,才勉强从梦境的结束里醒来。 这是一个黄昏,和那个地方不一样的另一个世界,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幸好醒来魏列还在。但空气里的那种极致悲伤却是还在,还有身体内剧烈跳动的那颗心脏,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那颗心脏带来的剧烈痛楚,努力的压制着。 他轻轻的道:“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难过。” 原来这就是真相,无可奈何而又悲伤的真相。 他起身打开窗户道,“梦而已,已经结束了,你应该看的是外面的阳光,以及驱逐那些黑暗。” 我看着窗外,阳光满地,也许,我是该做个选择了,不要再让梦境里邹龄歌的悲剧再发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八章 高楼取寒·还浑为清 上 囚府灭了,百业堂灭了,代表着各国势力的大团伙也灭了,甚至现在破命司也在毁灭性的重创下岌岌可危,这又说明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那只不过是外人看到的一个假象,也是实施者尽全力所维持的一种坚持。 而道理,总是到最后才明白。 天霄楼,拔地而起,那绝世独立的高高视野征服了一切,也让我的心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从白天到黑夜是一个过渡,我听说了一个故事又从这个故事中醒来,现在要消化这个故事。 窗外的夜,我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加深,寒冷之中也能让人保持清醒,故事结束了,留给我的东西却是需要理。 然而,心里乱成一团麻。 “你在想什么?”身后魏列问道,书翻了一页。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从哪一头说起,也不知道要说哪里。 他放下书走了过来,关上了窗挡着道:“休息罢,该到了我们二人世界的时候了。” 他说的是楼外的觊觎守候者,这些人不死心,不会轻易离去。我叹了一口气往里面走去,他跟着道:“要熄灯吗?” 我在案几前坐下,看着上面的一根羽毛,白色,看不出是什么鸟的,随口问道:“你是鸟吗?哪来的羽毛?” 他微顿,挑了挑眉在我对面坐下,手撑着头看我,气定神闲道:“你介意吗?” 我抬头看他,他仍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淡淡的道,“我不介意,但是这个世界介意。”放下羽毛,我看着屋内微晃的灯光,那是阁楼外很远却还是感觉得到的隐藏杀气。 事过五天,那场肆无忌惮赤裸裸的挑衅杀戮还在愤怒着一些人,他们不善罢甘休,从东边一直追到了西边,到了西边还是等候着。千里岛的沉岛大祸,魏国无法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结果,他们只能暗地里自己来追讨。 而到现在,我才知道那一场覆灭真正埋葬和牵扯了多少人: 楚国,一名镇国大将军身死,一名世子失踪生死未卜,带去的门客和死士尽陨,还有最重要的威严; 各国势力以及其门下的江湖,据不完全统计,打捞出的尸体八百人,失踪的六百人,还有最重要的存在感; 魏国,或者说魏三公子本人,岛上的人尽陨,手下的烬戈宫灭亡,还有杀界之王的身份被废; 破命司,除了司主和一鬼,尽陨。 魏列的杀界之王被谁所废,与其说是废,不如说在他承认魏国三公子之时主动放弃了这个身份,而他在那一场大乱斗中,也是赔上了全部的人。 总而汇之,这些大大小小的数据汇成一个令人胆寒的数字:四千人。并且仅是一个江湖,就已经牵扯到了背后无数的暗势力,这些暗势力无一例外是各个国家派去的爪牙。所以说,魏列得罪了整个天下,成了一个万人不待见的介意之人,也让世人给他钉上了一个标志,魏三公子列,残暴嗜血。 另外,他们不满意这个结果也是正常的。 出了这样大的事,这是三侯封侯之后唯一的大动静,这无异于是在挑事,而当各国告状到魏国时,魏侯给出的说法是:小孩子年轻不懂事,做出一些祸事也是正常,魏国愿意给予赔偿。 这番说辞,明显就是包庇纵容,更有人说魏侯这是在默认魏三公子列的做法。不满意的各国受害者就要攻打,攻打原本就是正常,寻常的时候,就算没有理由也想着要打一打,此刻有了理由就更得打一打了。 事态向不好的方向发展了,再看作为这件祸事的家长,一衣带水的三晋给出的官方处理决策是:一,囚禁魏三公子列半年,不得出天霄楼一步;二,送上上好马匹一百,美女一千,黄金三千,上好布匹四千;三,要打就来吧。而这些赔偿并不是给所有人,赔偿只有一份,那就是给楚国的,剩下的那些妄想鼓动战争的,第三个就是给他们最好的赔偿。 三晋如日中天,一般人不敢真正的得罪。这三个办法处理的倒也说得过去,除了送出的东西有些小气。 但楚国并不满意,也不领情,一定要魏国命三公子以死谢罪,否则就兵戎相见。 楚国说话了,真正的战争就要开打了,绕来绕去魏国还是要给一个最明智的说法。然而此时三晋又出来了,并且态度还是很强硬,三个国家抱成一团,彻底的将个中原霸占,只一句话:那就来吧,正好也可以看看南方霸国的实力有多雄厚。 这潜意思就是说,你在南方,如果想去动魏国,你得得罪整个中原,以及还有可能是盟国的北燕,而若是真想打,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老窝是否安全,左右有着一向明事理和老实的齐、秦。打,你要冒险,不打,咱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三晋这抱成一团,唇寒齿亡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懂,并不是因为瓜分了晋国而结下的战斗情谊,是因为给生存扯上关系的,大部分人都是很谨慎。 楚国开始想办法了。打,并不是嘴巴一说就能打的,首先距离是个问题,然后老巢是个问题,最后打得值不值得更是个问题。千里岛的事件已成定局,三公子列现在只是一个国家的公子,一不是储君,二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虽然做的事情确实可恨,但这样撸起袖子的去打,自己的拳头似乎也有点疼。 楚国又开始鼓动齐国,想拉齐国下水了,先是一番解说:当年齐姜开国公姜尚灭商有功,承蒙周王受封承接了一片土地,土地的方位在东,靠海,千里岛正好在受封之列,这岛是齐国的,齐国的土地被侵犯了,齐国还能当旁观者吗?然后又是几声质问:作为一个在齐国境内发生的大事件,当时发生的时候齐国在哪里?齐国难道不知晓?这样惨绝人寰的杀戮,齐国不应该制止?还是说,齐国就是想让这杀戮发生,好让天下大乱? 就此,楚国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的放了个大招,齐国被陷入了舆论中,所有人开始看好戏。 然而,当舆论送到了齐君面前时,齐君沉默,齐国的那位了不得的世子却是说话了,原话是这样的:逝者已逝,生着还且节哀,齐国的土地虽然受到了侵犯,但是为了逝者,齐国愿意平息一切的杀戮,此事是齐国没有及时作出制止,齐国愿意给予诸位赔偿。 接着,齐国就诚诚恳恳实心实意的送上了各种赔偿,数量远在魏国给的赔偿之上,并且,是人手一份。 就此,世界舆论的口堵住了,楚国的鼓动停止,齐国给出的态度是止干戈,一场战争就此停止,楚国不甘最后也咬牙接受了,而齐国的大家风范再一次征服了众人,让世人称赞。 可是纵观这整件事,看似完结,又留有隐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九章 高楼取寒·还浑为清 下 楚世子下落不明,芈弦下落不明,千里岛事件看似完结,实则埋下隐患。 而除开这些已经露面的,还有千里岛当夜两个未露面,一个是为争夺墨午刀而来的联合势力,一个是动机难测的奇特琴音主人。 这一大滩水混在一起占据各个方位,看似互不相连,实则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于将这滩水翻出来的曾经杀界之王,魏国的三公子,他就这样的放下了所有,放下了那些荣耀,从此做一个与江湖无关的人,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问他,“你为什么放弃了杀界?” “你不喜欢就算了。况且,我也不知道我哪一刻会死…”他在对面坐着还是那个姿势,就连眼神也不变,冷淡中有着世间万般不在眼。 我移开了目光道:“你准备就这样?” 他懒洋洋的,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哪样?” 我看着他,那一张令人忧心的脸道:“你准备就这样保持原状?永远做一个让世界头疼的人,不安分,也不知道停歇?” 他笑了一声,干笑,道:“你是在担心我吗?没有必要。” 他又放下了手伸了一个懒腰,再换了一只手继续撑着头看我,气定神闲的道:“既然担心我,那你就安分一点,你老老实实的,我自然也就安分。” 我皱眉没有说话。 他伸手抹着我的眉道:“别皱了,再皱就要下雨了。”又收了手点头道:“这张脸真是百看不厌…” … 我突然发现不管他是什么人,身份变没变,我还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睡觉吧,夜深了。”他又起身道。 我一顿,看到了灯燃烧下的夜色是寒凉的空气,继而起身向着床走去。只不过,我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到了床前我看着那倒在床上的人,幽幽的道:“这是我的房间。” “所以…”他看了我一眼。 “这是我的床。”我抱着手道。 “哦。”他翻了个身拉过了被子道,“你是我的啊。” 夜深了,屋内青铜炉内的炭火噼啪了一声,我伫立很久,又转身向屋角的软塌走去。 这是两天来他第一次留在这里,白天的时候他会留在这里,几乎不出门,而一到晚上他就会出去,一去就是一夜,到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洗漱好了。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也没有问,只是每一次他回来时就是一身的疲惫。 第二天,太阳高照,开着的窗显得一切是那样的安宁,他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就像一只蚕蛹。 他在被子里面动了动,挣了几下,无果,道:“松开。” 我在这边的软塌上看着书,抬眼扫了他一眼,没有理。有本事自己解,带着被子的捆绑里三层外三层,他要是能解开就是天才,那就可以破蛹成蝶了。 悉悉索索,他开始解着,后面放弃了,然后就是沉默的暴走,一阵暴走后,他败给了他的心,道:“解开。” “求我。”我看着书不动。 看着一个人暴走,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不亚于在大冬天的太阳底下晒太阳,在这样的高楼上晒着太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就只好用抽象的这个来替代。他给出的阳光很好,恰到好处,令我无限惬意。 “我要上茅房…”暴走中他压制而又无奈的声音,为这惬意添砖添。 我看着书的目光一顿,又继续看着道:“就在里面吧,我不介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溜出来的暴走揪了回去,再淡淡的道:“太没有面子了,我可是一个公子…” 我放下了书看他,从头到脚,再由脚到头,用目光提了一个疑问:有一个公子样吗?又自己得出了答案:只觉得像个无赖。又继续看着书道:“没觉得。” 他闭上了眼睛,顿了顿道:“求你…” 这尾音蕴了一丝放弃,一丝软弱,一丝自我感觉的麻痹,看来是在边缘了。我放下了书起身来到他面前,抬手就要去解,顿着,又停下了,犹豫的手晃着,看了一阵,研究了一阵,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怎么了?”他道,已是在暴走的边缘之上,离爆发只有零点零一了。 我道:“忘记了怎么解了…” 绑得实在太结实太复杂,特殊的人特殊的对待,最后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绑的。 他看着我,脸上一片寒意,又是相当的头痛:“去拿刀…” 我急忙劝说道:“你千万别想不开,只是拉在了裤子里而已,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他的眼中是沉默,我将床上的墨午刀抽了出来道:“这个可以吗?” 他点头,我拿墨午剑割着绳子,一层又一层,道:“以后晚上还出去吗?” “不去了。” “这张床以后谁睡?” “我们一起。” 我的手停了下来。他又道:“你。” 我放下墨午刀道:“不解了。” “为什么…”那爆发零点零一再往前。 “太累了。”我道。 真的累,一层又一层,太费力了,我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活怎么能干呢?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我一定会很有自知之明的把它做得很好。 他一脸绝望的望着我,那是零点零一之前熄了火。 我甩了甩手抱歉的看了他一眼,往床榻走去,他喊着:“来人。” 我道,“别叫了,我让他们去买桂花糕了。” 他道:“祖宗…” 这声音微弱,语气哀切,内心的服从表达的淋漓尽致,我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道:“我要去一趟中山国。” … 他顿着,眼睛不动,又移开了目光变得冰冷,再手一动被子碎裂开,他甩了甩手坐了起来,竖起一条腿手搭着不善的看着我,看着,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 我看着他出去哑然,那个背影又让我重新认识了他。 失败了吗? 下次再来。 中山国一趟是必须要走的,有些事要弄清楚,有些事也要有个了结,纵然现在外面被重重眼睛包围,不论从哪里出去也会被盯上,我也是要冒一趟险。姬桓的生死始终是我心中的一道坎,不看着他真实的在我眼前,我自己无法放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章 天马行空·羽刃寻翅 魏列出去了,很久也没回来,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掉在茅坑里了。 未时,我一个人吃过午饭后在安静的房间里想着一些事,又看到案几上那根白色的羽毛,遂拿了起来仔细的看着,看了很久,竟不知道是什么鸟类的。凤凰?还是雉鸡?又或者是青鸾?但凤凰和雉鸡不是彩色的吗?这根可是白色的,而青鸾,世上有这个东西吗?我想着,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词:鸟人?! 又觉得荒唐。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脚步声,随后听得侍女在门外恭谨的道:“夫人。” 我一愣,魏侯夫人? 门外一个女声柔声问道:“她在里面?” 这话听不出情绪,但是声线很年轻,有着娇柔。侍女在门外低头道:“回夫人,在,夫人要进去吗?” “嗯,我进去看看。”她道。 她要进来,我心中有些莫名。 “是,夫人。”侍女转身对着门道:“姑娘,夫人来探望,请问方便吗?” 我顿了顿放下了羽毛,起身平静的道:“请进。” 门被打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在门口看着我,神情有些傲然,与娇柔的外貌有些不符。 她审视着我一边进来一边打量,顿了顿,又走到我面前再围着我打量。门外一众侍女恭谨,她围着我转了一圈站在了我面前,还是看着,又开口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倒是委屈了你在这里,等过些日子就让穹儿接你出去,到我的宫里可好?” 这转变得有点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再转头看她,她却是已经笑拉着在案几前坐下,一边看着我,一边点着头,“嗯,列儿有眼光,果然是个绝世的大美人儿,他说要寻个独一无二之人,现在看来,倒不是他说着玩。” 我沉默一阵,想了想问道:“您是魏列的母亲吗?” 她笑着,却是一点也没有一个长者的气场,倒是像同龄人之间道:“嗯,列儿很顽劣吧?有没有吓到你?” 我道:“还好…” 其实是觉得,不是很顽劣,而是非常顽劣,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淡淡柔柔的人,竟生出了个这么挖天掘地的人来,太不搭了。 她点头道:“也是你能辖制得住他,他自小就顽劣,没有一人能管得住他,难得你还能让他知道什么是收敛。”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又笑道:“以后你就会习惯了。列儿啊,虽然顽劣,但他是个好孩子。” 这我可是真没看出来,也不知道魏列杀界之王的身份这魏侯夫人知不知道。 她再笑,缓缓的道:“列儿自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接下来这魏侯夫人又将魏列的秘密史揭了出来,我听着却是觉得,原来一个人不老实是从小到大的。最后她又提到了千里岛事件,说道:“二十四载是他生命的一个轮回,他在千里岛闯下惊天大祸,不过,他也遇到了他生命中的那个逆鳞,我也就放心了。” 我心中觉得沉重,为人父母,想必魏列在千里岛闹翻天的时候,这魏侯夫人也是在家寝食难安。 而此时门外忽然冲进来个人,兴冲冲的道:“你猜猜我跟你带来了什么!!” 我们转头,进来之人也停在原地没有说话,他手中提了一个鸟笼,里面是一只红色的鸟,正是从外面回来的魏列。 “你怎么在这里?”他放下了鸟笼,皱眉看着魏侯夫人道。 魏侯夫人转身看着他,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哼了一声,看了我一眼转过了头道:“你来干什么?” 魏侯夫人也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道:“来看看我们家这个独一无二的儿媳,竟然能让你神魂颠倒,黑夜白天不分。”说着,又看着他冷沉道:“你现在可是在禁足,就不能消停点?还嫌不够乱?” 魏列松开了眉,一副不在意淡淡的道:“你还不回去吃晚饭。” 魏侯夫人看了看门外的天,再看了看我,拍着我的手道:“就在这里吃罢,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我没有说话。 他忍了又忍,道:“你走不走?” 魏侯夫人的手一顿,又拿起了我的手看着道:“不走。” 他眼中一暗。 “那个…”我道,却是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拉到了门口,我又制止了他,再笑看着赵侯夫人,“好啊,那就一起吃吧。” 他没有说,移开了目光。 魏侯夫人笑了起来,起了身道:“罢了罢了,儿大不中留,就这样吧,我出来的时间也够久,该回去了。”说着,又在我们面前停下,看了看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高兴见到你。” 我点着头,笑道:“我也是。” 她一笑,走了,没有看魏列。 送走了魏侯夫人,我转身在案几前坐了下来,他没有过来在旁边摆弄着鸟笼道:“她没有跟你说什么吧?” 我道:“我们真的成亲了?” 在魂涅的记忆里,在魏侯夫人的口中,都说了这一件事,而我又想到之前我问他他是谁,他第一个提的就是‘夫君’。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事实就是事实,发生了的,就不能逃避。 他沉默着,移开了目光:“嗯…” 我抬头看他道:“我们有孩子吗?” 蓦然他一顿,转过了头只看到一个侧脸道:“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看向了桌上的鸟笼,里面的那只鸟正在瞪着眼睛兀楞楞的看着我,我问道:“这是什么鸟?” 他一顿,转头看我。 我微皱眉:“怎么这么丑?” 这鸟红的羽毛红色脚,就连眼睛也是淡淡的红色,当真是第一次见,世上有这一种生物吗?难道不是怪物? “你才丑!你才丑!”突地,那鸟在笼子里扑腾了起来,一边扑腾一边叫。 我一滞,看向魏列:“鹦鹉?” 魏列左右看了看,坐了下来道:“可能是吧。这不是你的鸟吗?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我的鸟?”我疑惑,又重新看着,确实是不认识,道:“我怎么会有这样一只奇怪的鸟?” 他道:“啊,我当时也觉得奇怪。” 那鸟又在笼子里扑腾了起来:“你奇怪!你奇怪!” 我道:“我是谁?” 它道:“虞桑!虞桑!” 我指着他:“他是谁?” “坏蛋!坏蛋!” 我点头,看来是真的。 魏列从眼缝里看着它:“今天晚上我想吃烤鸟。” 它直接在笼子里翻天覆地的扑腾,甚至带着笼子飞了起来:“坏蛋!坏蛋!”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它道:“成精了吗?” 魏列一掌将鸟笼拍了下来,也将那鸟拍懵了道:“嗯,抓它可废了一些功夫。” 我看向他,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道:“你抓它干什么,不见了就不见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别惯着它,再养一只不就行了。” 他道:“这是你从四掖山上带下来的鸟,不是普通的鸟。” 我道:“那又怎么样,就是我自己生的,也丢了就丢了。” 他看着我无语,我又道:“我的家人也在那里吗?” 他想了想道:“应该是吧,我只见过一个云姨。” “云姨?那是谁?”我想了想,没有一点印象。 他道:“应该是你的师父之类的吧,好像你是被她带大的,我也不大清楚。” 我看向他:“这么说,我们的亲事只有你知道了?” 他一顿,移开了目光,飘忽。 “那这还算是成亲吗?”我问。 他又别开了头,只剩一个侧脸。 我道:“那就不算了。一,没有父母之证,二,没有孩子之证,三,没有当事人,我,之证。你这个亲成的有些疑惑啊…” 他还是不说话,我松了一口气,拍板钉钉:“所以,我不一定要继续嫁给你了。” 他蓦然转回了头,黑暗与气愤并行:“怎么不算?你是我明媒正娶昭告天下娶进门来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成了亲,你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没有父母之证,等找到你父母就有了!没有孩子之证,以后就有了!没有你之证,我会让你不需要!你想赖也赖不掉了!” 他又一手撑着桌子凑近我一双眼中黑暗爆发,逼得人不能逃:“我警告你,你这一生只能和我在一起,若是你跟其他人,跟一个,我杀一个,你试也不用试…” 说罢,他的周身已经弥漫着一层黑气,人也已经彻底的到了最黑暗的地方,不是地狱,但却让人不敢看一眼,一个黑暗魔王。 我眨着眼睛看着他,又实在觉得稀奇,一个人的变化竟是在转瞬之间。我淡淡的道:“你这是在逼婚吗?” 他坐回了身子,眼中的强迫黑暗消散,化为平静,却是淡然邪魅,看着窗外道:“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只要你记住我说的话。” … 我道:“我不会和你有孩子的。” 他转眼看我:“那不是你说了算。” “我讨厌你。” “那是你的事。” “我要回白枯迷岭。” “你敢。” “我现在就走。” “那你就走着去吧。” “你!” “哼。” 我将鸟笼子抱起扔向了他,他接住又放回了原位:“啪!” “嗯…”我看着他咬牙切齿,他看着我你奈我何。 “哼!”我移开了目光。 “哼。”他一眼看穿。 我想跟他打一架,打得他从此以后见到我绕路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一章 行路长歌·荆棘伴奏 上 是夜,夜幕按时降临,大地回归寂静。 我在案几前撑着头看着火小球,火小球是魏列费了几夜的时间找回来的鸟,它正在案几上香甜大睡。魏列在软塌上百~万\小!说,屋内也是寂静。 屋外有重重把守,魏侯夫人留下的侍卫不准我们出门,在楼外的黑暗里还有不甘心的觊觎者,此刻墨午刀就挂在墙上,我看着这把刀也是心中沉重。 这是一把完全陌生的刀,我和它之间毫无联系。 魏列说这是我的刀,魂涅的记忆里也说这是我的刀,可是我运用感知尝试与它交流,它毫无反应。 按理来说,器与器主定了契约,就算我失忆,在元灵上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墨午刀不可能会忘了我。是什么导致这把刀与我失去了联系?要么是刀有问题,要么是我还有问题。 而我过往的记忆,下山来的目的,以及我自己的出身就跟这把刀一样,一片空白。在坝丘关城墙上的那一箭,救像让我重生,身份一变,以前的一切也都不见。 还有那使命,松鹤山里的那位大师说是拯救苍生,这就可笑了。苍生需要我来救?我可是差点连自己的命也丢掉。 一把刀能做什么?天下大乱,烽火四起,它能压下几堆烽火?又能平定几个天下?天下有多大?我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天下的野心和欲望有多大?我的决心和毁灭又有多大?这完全是未知但又已知的:我无法和天下抗衡,天下绝对是覆灭性的。 拯救苍生,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纵然从魂涅的记忆里可以看出那把刀的威力很大,能救回濒死的姬雅乐,也能造成毁天灭地的伤害,但是想一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光是用来阻止的就这么强大,那被阻止的又该多么强大?可见这种强大就根本不算强大了。 久处世界的浑水,我知道世界有多大,浑水有多深,而反抗是要付出比所有的代价还要重的代价。 千里岛上,破命司为救血魂而来,结果最后只有魂涅一人出去。 身为杀界之王的魏列,在明里暗里各种因素下手底下被架空,他倾全力想将楚国一网打尽,结果剩下他独自一人不说,还差点自己也搭上了性命,而楚国的两位生死不明不知下落,所做的一切也许成空。 我,拼命想护破命司周全,最后破命司还是逃不了厄运。 在鬼门关走几遭,见到了自己的生死,也见了他人的生死,这一切让我变得胆小,我已经一无所有,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我又撑头轻叹,此刻外面有着重重把守,魏侯夫人留下的侍卫,以及暗处许多不甘心的觊觎者,要想出去都难。再抬头,又看到了对面的魏列,一顿,头疼的移开了目光道:“书拿倒了。” “本公子喜欢看倒的。”他拿着书不动。 我又想起,我们还在为去中山国生着气。 我说,“好吧,不去中山。” 他挑了挑眉等着我的下文,我沉默片刻还是没说。 他放下了书道:“说罢,你想干什么。不要在我面前不敢说,你说,我会听。” “我想回白枯迷岭。”许久,我道。 他看着我不动,又移开了目光,屋内只剩那盏灯在燃烧,最后他起身往软塌走去道:“你睡罢。”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就此一夜无眠。 我知道回白枯迷岭的路途有多难,外面的人不会罢休。从东边的一指山到中西边的魏都,这是一条杀出来的血路,那消耗的全部是他的实力。 我也知道在他的心中有多难,在这座楼内什么都是好的,一旦跨出这座楼,也许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从千山万水里翻到我,这是一条艰辛而又煎熬的路,那消耗的是他的一颗心,他知道我差点就不能再活着了。 我明白他失而复得的不想松手,我也明白他失而复得之后的不安,但是我不可能一辈子在这座楼上。明天也许我会一个人离开这座楼,而他将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也是我的决定。 我曾经说我不懂他,但现在明白了,他没有什么要对我隐瞒,他对我是最直接的表达,所以让久处复杂阴暗之中的我反而不敢相信。他也让我明白了,说不懂,大概就是两个人不在同一个世界,而对方有意隐瞒,这才是重重迷雾。 我对世上的一切都充满疑惑,唯独对他,总是一眼望穿。 但是夜半,万籁俱寂之时,又听他道,“不要离开我,就算你暂时离开但是不要和我告别,我的一颗心全在你身上,请你让我活着。” 我心中一动,最后什么也没说,这像是呓语的一句话,深深的烙在了我心中,让我的心沉到了水底… 第二天,午时,我们在去西南方的路上。 “你的弱点是什么?”马车上,天气很好,很是暖和,我看着他问道,口中的白气一飘又被甩开,他驾着马车一脸的生人勿进鬼神且退,没有回答也没有理我,专注而又敬业。 我想了想,补充道:“能致命的那种。” 说罢,就是殷切的看着他。 他用寒冰万里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着前方道:“本公子完美无缺,弱点是个什么东西。” … 马车轰轰的往前跑,马儿欢乐的叫了一声奔的更欢了,我默默收回了目光,目光飘忽,飘到了几个时辰前我们刚醒来的那一刻:我一脚将他踹到床下去了后,他顿时杀气暴起,也引得门呯的一声被打开,一众侍卫提着剑冲了进来,又在看到屋内的情况后转身淡然的出去了… 这以后他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爱搭不理,寒冰万里。 但我也是受害者,昨夜一通内心的煎熬之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睡之前他还在屋角的另一个地方,醒来他已坐在我旁边,虽然他是睡着,但是握着我手腕又是什么意思?这等可怕,着实让我受惊。 不过,其实真正的受惊是他拦了整个床,我没有办法下去所引发出来的咬牙恨。 他知道我要不告而别,我也知道他要阻止我不告而别,事实上我准备在他睡着时溜走,但没想到他棋高一着,直接从源头上遏止,来了个大拦截。想我昨夜还为他说的那一句话而烧心灼肺,现在觉得,那已经是在给我下套了。 至于现在,我们二人在去往西南方的路上,则是因为今天正好魏侯夫人请我们二人去她宫里吃饭,回来的时候就有另外两人替代我们进了天霄楼,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魏列的易容术也不错。 今天是一个大好的晴天,日光普照,万里无云,蓝蓝的天空中太阳温柔而又宁和,几声轻响,路两旁的灌木丛里窜出几只兔子,横过马路之后又不见… 只是,虽然逃过了魏侯夫人的眼睛,此刻我们二人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世界的眼中,又让我有些心虚。而这一路以来,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看着不疾不徐的马儿,一脚揣向它的屁股,马儿吃痛,嗷的一声加快了速度,一时之间,风景急速倒退,马车轰轰隆隆的跑,灌木丛中躲着的小兽开始惊吓的乱窜,一条路上热闹了起来。 魏列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再一脚踹向马儿的屁股,一声更响的嘶鸣应声而起,马车里火小球刚探出脑袋又被甩了进去,叽哩哇啦乱叫之中路上更热闹了。 而旁边之人,则是一时之间各种情绪疯狂而起,那种千回百转肝肠寸断的情绪太过跌宕起伏,跌宕起伏到,我忍不住去看他一眼:“有事吗?” “没事。”他闭着眼睛平静的道:“您老人家仔细脚,别太劳累。另外,这是本公子从小养大的汗血马,踢坏了可再也没有了。” 我吃惊,看向前面那匹带着我们疯跑的银色马,又点了点头道:“怪道呢,我说怎么跑着跑着就出血了,我还以为我的功力恢复了呢。” 他无声的再看了我一眼又移开了目光,却是再也没有理我了。 我回过头又是疑从心起,为什么一路这么安静?从出来到现在没有碰上一个追杀者,而不管我们走的哪条路都不见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三章 永恒星辰·惊羽之殁 上 ?马车离开了白枯迷岭,仍旧是一路上的平静。 魏列在外面驾车,火小球在旁边探着脑袋看我,又缩着脑袋冲着外面咂嘴叫道,“坏蛋!坏蛋!” 马车蓦然停了下来,片刻后外面传来一声轻叹,他道:“出来吧。” 我坐着没动。 他掀开帘子进来了,坐在我旁边没有说话,转头看了我几眼,又出去了… 马车继续悠悠的往前,就此一路无言,连火小球也不再说话了。 一直到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在梦里也是觉得万分的累,等醒来也是疲惫。 醒来后天已经黑了,马车外面的地上有一堆火,魏列在烧着火,火摇摇晃晃的映着他的脸,上面架了一壶水在咕噜噜的响,和着大自然窸窣声和火小球熟睡的呼吸声,让人又是昏昏沉沉。 晃了几晃,我终于坚持不住,起身就要往马车里面继续修炼睡眠,火堆旁却是一声轻响魏列起身过来了。 {}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半晌才看清他递给我一个水袋。我看了看水袋看了看他没有接,他拉起我的手将水袋放在了我手中,手中顿时一暖,火小球咕噜噜的滚了下去掉在了地上,我抬头看他,他已经向着火堆旁去了,黑色的影子在他的背后晃… 柴火在噼啪的烧,火小球睁开眼睛看了看,咂了咂嘴,又迈着步子往马儿那里去,到了马儿跟前,爬上了马儿的肚子,再咂了咂嘴继续睡。 马儿抬头望了它一眼,肚子一动,它滑了下来,它又砸着嘴爬了上去,马儿再动,它再滑,滑完继续… 我看着,又强迫的移开了目光,再看下去,那滑下的将是我的眼皮,又看向火堆旁,魏列在喝着什么,空气里有酒香,是酒。 柴火烧得更旺了,更亮的火光照着他的脸,摇摇晃晃,半真半假,我又是眼一眯就要合上,柴火一声拍响,我一惊,睁开了眼,他在向着我这里来。 {}他在旁边坐了下来,仰头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我又看着前面,柴继续在噼啪的烧,马儿那里火小球终于怒了,跳了起来就冲着马儿叫道:“小气鬼!小气鬼!” “噗哈哈~”马儿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头,再甩了甩尾巴,惬意的趴在地上闭着眼。 火小球看着马儿悄悄的落在了它脖子上,再悄悄的看了它一阵,见马儿没有反应,又是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 昏暗的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草丛里偶尔一阵窸窣,万籁俱寂,也是安宁。 突然他将我揽了过去,但仍旧什么也不说,我觉得他沉默得有些不正常。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四章 永恒星辰·惊羽之殁 下 ?白光,寒冷;寒冷,白光。没有尽头。 我一个人在天地一色的大地上行走,没有目的,没有思考,独自一人。 天是白的,地是白的,我也是白的。脚下的白色又不知不觉变成了透明,我停下低头看,上面投出一个影子,影子却是黑的,而她的眼睛在流血,她的心在流血,那黑色的血从她身上往下蔓延着,蔓延到脚上,再从脚上往前面蔓延着。 我静静的看着她,她也在黑暗之中看着我,但是她闭着眼。 忽然,她睁开了眼睛,一个黑色的漩涡从她的眼中出来了,又一只巨大的利爪从漩涡里探向我,只一瞬间就到我眼前。 脚下有什么在往上攀爬,我低头,那黑色的血爬上了我的裙子,一阵钻心的痛,利爪穿过了我的身体,抓碎了我的心。黑色的血液覆盖了我,但碎开的碎片却是白色的,而后透明… 呼吸窒息,仿若从悬崖上坠落,我惊醒了过来,眼前却是一片晴空,还有温暖的气息。 {}呼吸着熟悉的气息,那是安全的,我放了心,也松了一口气,又躺了回去。 我做了一个噩梦,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问道:“累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笑了起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还惦记着幺蛾子的破茧成蝶,最后成了个什么? “没有啊,你只是太长时间没吃饭晕倒了。” 我抬头看他,许久道:“我想对你说一句大实话,你做的事情我总是一眼看穿。” 他倒是坦荡荡,只笑着。 我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坐了起来扫了一眼他腹部,“还疼吗?” 他笑,“不疼。” 我冷笑,“那就是轻了!” 他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阳光照在他脸上一片温柔。 “你到底受了多少伤?”我问道。 {}“不多,死不了。”他嘴角噙笑。 我怒了,深知这一副皮囊下内伤绝对不轻。 他又道,“你放心,我还不想死,最起码在你之前。” “你也放心,我绝对不会死在你前面!”我怒目道。 他打眼缝里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又闭上了:“你总是让人无法捉摸,天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一个人。” 我看他就像看一个白痴:“那是因为你太笨了,天肯定不知道世界上会有我这样的一个人,因为我不是天生的。” “你,赢了。”他放弃了,也结束了这一个难缠的问题,又问道:“要走吗?” 我皱眉摸了摸肚子道:“有吃的吗?”我又饿了,睡一觉就饿了,如同饿了三天三夜般。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五章 箴言雪临·冷梅赠别 上 一路经过荒野和树林,我们二人来到一片偌大的森林外面。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一阵风从森林里面穿了过来,扑面是一种清凉,这一片森林有着一种深邃幽静。 魏列紧了紧护着我的手,一拉缰绳马儿鸣叫着一头冲进了林中。 林子里很安静,霎那之间是与外世隔绝,有鸟兽和大自然的一切,我们的到来似乎并没有惊动到它们,它们只是抬头张望一阵又继续吃着草。 半个时辰后,马穿过森林到了最深处,而最深处竟然不是山,是一片同样偌大的竹林。 此竹林,还没有进去,就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深沉之力。 马儿不停,魏列的手也没有松,径直进入到竹林里面的那一刻,我们便是被一种不寻常的气息包围,寒风中带着冷冽,那是警告和阻止,而这种危险,又源于警告和阻止上来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马儿进入到竹林,天地立即模糊起来,此时在没进来之前天已经暗了下来,一进来便觉有一种混沌的感觉,视线之内一片灰蒙蒙,看不清,但又能感觉到林中的一切,那一棵棵手臂粗的竹子杵在那里,就像一个个沉默的木人,在监视着闯入林中的擅闯着。 无形中有一种压迫,淡,但却让人觉得沉重。 我想这就是魏列高度防备的原因,在这山中一定有一位不世的高人,他,很特别。 进入到竹林中一段路程后,那种模糊慢慢变成了暗,此时林中的压迫感已经不见,替代的是不规则的旋风。旋风从地上起,没有特定的地点,也无根源,纯粹是因为林中大自然的天地之气。 能没有暴戾之气和攻击的利用大自然之力,先不说这竹林的主人实力如何,在与世无争上就已经与世人不在一个档次了,这更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山里面的,绝非等闲之人。 但,这旋风看似没有危险却是碰不得,只要一旦涉足,就会被那旋风诱导转了方向,去向哪里不知道,也有可能一直在林中打转出不去,更别说穿过这片竹林到达要去的目的地了。 旋风无规则的从地上起,又在空中灭,一起一灭中再生,这又加大了前行的难度。然而一路将我们从南方驮到北方,并且也是很懂事的这匹枣红色的汗血马,也绝非浪得虚名。 似乎因为同是大自然的钟灵毓秀之物,马儿对这种自然之力有着称奇的感悟,一步步起落间位子丝毫不差,在这旋风之间如同踩石过桥,更是速度也没落下,一阵风而去。 这大概是魏列如此招摇带上它的原因,但又是让人心中淡淡一笑,原来从离开天霄楼他就没有再想回去过,只是他也不想想家里的烂摊子怎么收。 最后在深入到竹林深处时,天地已经彻底一片黑,看不到白色的路面也看不到林中的任何东西,有着的只是无边无际也无法探测的空旷。 前行大概一盏茶后,眼前出现一道厚重的无形之墙。 马儿不停往前一跃,魏列抬手一道幽蓝色的气剑划了过去,顿时强大的气场幽蓝色的光照亮了整片黑暗,那道无形之墙一震碎裂开,眼前豁然开朗,依旧是夜晚,不过是有着光线的夜晚。 只不过,在通行那一段极黑暗的路程时,我心中想着,不知道魏列一个人独自面对这种绝望的黑暗时,是否有过惧意。 眼前一盏盏橘黄的灯,加上一片偌大的空地,之中一座竹屋和一条竹廊,竹廊上有两人,一人站立一头灰白的头发和黑袍,一人在抬手给廊下的树系红带,一身琉璃白的衣和黑发,是个绝等的女子。 她看到我们进来了,放下手打量着我们,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看了几看,笑了,“我认识你,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笑温婉而又安静,我对她也有一种熟悉感,想了想,最后想起在魂涅的记忆里见过,她是前晋国的公主姬雅乐,而我们是好友。 那她身后的,就是将她从坝丘关城楼上带走的凰青飞了。只是,这个人,并不是此山里面的那个高人,虽然他实力也不是凡辈,但他没有高深的感觉,只看得出来,他话很少。 他也认识我,从他目光始终在姬雅乐身上不离,这种全身心的呵护,是不允许姬雅乐有一点伤害来看,我们进来了并且也到了姬雅乐面前就说明这一切是在他的默认下。 而就连世人避之的杀王魏列他都没有敌意,也说明其实他们二人有可能也认识。 那这就是一场老友再聚会了。 “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我生了一场重病,好了后忘记了很多,你一定是我的朋友。”她又笑道。 我看了一眼凰青飞,在他的默认下向姬雅乐走去。看来这就是凰青飞对于坝丘关城楼上那一场灾难的解说,我心照不宣没有戳破。看来她也失忆了,但我们当时中的并不是同一支箭。 我道,“那些不重要,有太多的记忆反而不好。” 她笑笑,我们一起向着屋侧的梅园走去,园中正是在等待着雪的景象,萧条而又充满诗意,花苞点点,灯笼点点,让人想起冷梅园。 “你喜欢梅花吗?”她道,手轻轻抚着那挂着花苞的枝桠。 “嗯。”我点头。 “青飞把它们照顾得很好,他说下雪就可以开花了。”她眼中闪着温柔的光,是真心的喜欢。 “白雪和红梅最配,应是人间最绝等的景色。”我道。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转头问。 “虞桑。” 这两个字很轻松的从我口中说出,从我在白枯迷岭出来时,我接受了这个名字。 她病了一场换了一个人,我病了一场也换了一个身份,她可以不用再回到那个身份,因为她要守护的东西已经走到了结局,但我的没有,所以,我还是要回到那个身份。 一个名字是一个身份,我只能先放下一个,而放下不代表丢掉。 她突然停了下来,想着,转身看我犹豫的道:“虞中扶桑,墨里无盲,燕翅南飞,万般皆凉。” 蓦然脚步一顿,我也停了下来,如遭电击般整个园中一静,只有寒风的声音。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六章 箴言雪临·冷梅赠别 下 她又一边走一边道:“我的记忆一片空白,但有些东西东一块西一块却怎么也抹不去。” “青飞,我醒来后就记得了,我想我大概是欠了他的债。” “你,你的名字一出,我便想到了这些。” “还有,”她停了下来,“哥哥。我有一个哥哥,但是我从未见过他,他在我的记忆里是那样的强烈。” 说罢,她脸上已是愁云的凝重。 我没有说话,又慢慢往前走,“你确实有一个哥哥,在来这里之前我也曾见过他。” “他,好吗?”她踌躇跟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很好,也坚不可摧,也许他有一天会来见你。” “真的吗?”她眼中闪着泪光,但也掩不住的喜悦,如同少女听见了什么最令人心悦的消息。 “或许吧。你也知道,他如果相见一个人就一定会出现,如果不想,翻遍世界也找不到他。” “对,十几年来,他就是这样的,甚至在梦里都是吝啬。”她有些失落,大概是因为期待太久。 “你怪他吗?在他该出现的时候没有出现。”我问道。 “不,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只是,太思念。我活在明处已是如此艰辛,哥哥他活在暗处又是怎样的一种日子,我不能伴他左右,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能…” 她沉默了,也是这么久以来感情的积压沉重。 人啊,有时候很好笑,就算失忆了,沉重的那一部分也还是要背负,她为什么不能记住美好的片段,但实际上,也是因为背负的沉重,才让她忘了所有也记得他。 而我认为,这世间万物的存在一定是有道理的,在感情上也不例外,或爱或恨,都是有原因。 这沉重,更是有原因。 我道,“你相信吗?也许你现在所承受的思念是为了最后的重逢。” 她笑笑,并不相信这些普通人都知道的道理,仍旧难过。 我看着园中的冷肃道,“因为,每一个重逢都是不易,需要跨过千山万水,需要排除万难,需要平风息浪,他一定是想给你一个艳阳天,好让你回到最开始的笑脸。” 她脚步慢了下来,最后是走不动了,许久没有说话,又抬头笑了,“大概就是这样了,虽然我失了忆,但是心中总是有一团阴云在聚集着,不管我想不想,我都忽视不了。” 我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她,“相信我,我知道你们过去的一切,他一定会来找你的,你不要让他失望。” “嗯。”她轻轻点头,又望着园子的上空,“我曾在一面镜子里见过他,虽然他和我想象中不一样,但我觉得那就是哥哥,因为哥哥的身上永远没有黑色的阴云,他就像一股清风,那么美好。” 她脸上是温柔的憧憬,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想许一个愿,今天是我的生辰。”她摸出贴身衣服里面的一个东西道,冰亮晶莹,那是那只冰牙。 她双手合握,闭上眼睛嘴角带笑,远的空,有星辰,甚至还有一条盈盈点点的银带,那是银河,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突然一股寒风刮了过来,刮着我们的衣发起起落落,陡然就冷了几分。紧接着是一股又急又冷的寒风,呼啦啦的吹得整个园子里作响,之后一股赶一股的风,呼叫扇动着,再等它们过去一切平静了下来,空气里却是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轻微,飘荡,润泽。 一片又一片,有什么从空中落了下来,那是白色,如同鹅毛,落了几片在我的头上,我伸出手,掌心一点冰凉,那是雪。雪。 “下雪了!”她惊喜的道。 再转头一看,空中,树上,到处都是白色的飘着,一片一片,那么大,那么白,它们飘着,落着,占满着整个世界。 一个洁白的世界就要诞生,下雪了,我们相视,又淡淡的一笑,再看着这美好的世界,觉得一切是那样的安宁。 抚平难过的,唯有喜悦,新生的喜悦,它总带着一种全新的希望。 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笑着,白色的雾气一飘而散,她道:“今年的雪似乎来得很巧呢。” “嗯,是很巧。”我点头道。 “虽然晚,但是为了等谁来,这就是等待的结果。”她笑着,一双眼睛里是略带精灵的光,也有着几分调皮。 我也是笑了,受苦受难总会过去,最后一定是繁星满天之后的大晴天。 园中安静,我们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雪下。 雪花簌簌,一片冰心一细语,它们在这世界惊喜的降临,要把黑的世界变成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鹅毛般的大雪已经铺满了整个地,继而又开始铺着树上,她收回目光道:“我们回去吧,出来太久,青飞会担心。” 我点了点头,简单的世界总是几点一线,她时刻记得青飞,我却是时刻忘记魏列的存在。 她一笑,我们又一边赏着雪一边回去,一路上雪咯吱咯吱作响,倒是寻常时候不能听到的,也让我轻松了不少。 走出梅园,魏列和青飞还在原地。 青飞的目光老远的就迎了上来,一直到姬雅乐过去。魏列在马上却是头也没有抬,我过去了,他才是抬头看了一眼。 我们四人又看着空中的雪花,夜空有些不像夜空,纵然满空星辰,因为这下了雪而有了几分寒凉。同一片星空下看到的星空是一样吗?会不会有人抬头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忽然,空气里有什么异样,一种奇妙的感觉,飘来一股淡淡的清香,那么干净。 我们转头一看,触目所及,整个梅园中已是繁花一片,嫣红鲜艳之中,放眼望去,白色的雪红色的冷梅,照亮了半边天,是那样的不真实。 白雪红梅,一霎,我仿佛见到了冷梅园里的红梅。 “梅花开了!”姬雅乐叫道,满是惊喜,又转头对我道:“真的开了!” 我看着那梅花,道:“嗯。” 也该开了,有的花可以一辈子不开,但若是有人等待,那么,它就要开。 她笑着,看着,又安静的喜悦,是那么美好,那么馨宁。 我看着,见到了她的花开,道:“我要走了。” “好。”她很平静,甚至没有移开目光。 我转头看她,她也看我,笑着道:“你要幸福。” 我一笑,转身上了马,临走时,她又道:“还有,要好好的活着。” 我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万般皆凉,是怎么样的一个凉?但愿最后有一场花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七章 寻忆不忆·风残留音 上 出了这片群山,外面已是夜中,漫天大雪中,今冬的第一场雪,这才算是有了些冬意。 身后的那片山渐渐远离,我心中姬雅乐说的话却是挥之不去。 我没有跟魏列说那些话,也按捺下了问那句话中“扶桑”指的是什么。 雪中暗夜,唯有马蹄声。 我问他,“这是什么山?” “苍耳山。”他速度不停,似乎在往什么地方去。 “这山里有异常,有一个人没出现。” “苍耳圣侠,这是他的归隐之地。” 苍耳圣侠?我心中疑惑,从未听说过此人,但既然敢称个“圣”字,又是归隐,想必真不是凡人,也许是多年前轰动江湖的人物。 出了山之时,正式的到了夜最寒冷之际,魏列并没有停下来,在山外等着的他的人,带着厚厚的冬衣还有热酒。 稍作停顿,又是一路跋涉,而我发现我竟是没有感觉到一点疲惫。以往就算在马车里面不动,也是时常有一种疲惫之感,现在倒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身体也没有那沉重。 我皱眉道,“我感觉有点不大对劲。” “怎么不对劲?” “我感觉自己结实了很多。”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也觉得体内隐隐有一种暖流,如此寒冷之夜也不觉得冷。 “怎么说?” 我想了想,“噌”的一下拔开了墨午刀,“以前拔刀很吃力,现在就跟折根树枝一样。难道是墨午刀变弱了?还是墨午刀现在跟我的联系有了?” 他扫了一眼墨午刀,打马一拐弯道,“这有什么不对,人不能一直这么弱吧,总有慢慢强的时候。你原本就不弱,只是暂时弱了,迟早有恢复的一天。” 我道,“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你越说我越不信。原本旁人说我还觉得有几分道理,你一说我就觉得是歪理。” 他道,“你不能带着一成不变的偏见看人,也许你以前认为我不靠谱,但以后你会觉得我不错。” 我啧啧了两声,“靠谱倒没觉得,只是觉得你脸皮变本加厉的厚,见过自夸的,没见过连未来的自夸也带上的,不知道你师承哪位,又或许是你无师自通,是这方面的天才。” 他说,“你既这样说,我倒是无理,我只问一句,既然我如此歪门邪道,你为何还要与我同行?倒不如你自寻了个干净整洁之道,免得我把你带歪。” 我哼了哼,“这个道理么,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我打不过你,是屈于你的淫威。不然以我侠义的性格,你这样的人早死了一百次了,现在哪还有你骑宝马的份,这宝马一定跟我姓。” 他笑了笑,“论嘴仗,我确实打不过你,谁叫我喜欢你呢。不过有一点,此刻你要是下了马,这正歪之丈就算你赢。” 我又“噌”的一声收了刀无所谓道,“那好吧,我取道往北,再往西。” “怎么取道往北再往西?”他问。 “去惊羽楼啊,那里的菜好吃风景也好,更重要的是清净,还有一株浊世青莲。” 他又打马一拐,“明早我请你吃大饼,真真正正的大饼。” “配豆浆么?” “那是自然。” “再来一包枣泥糕。” “那就枣泥糕。” “还要来一串冰糖葫芦。” “…” “李祥记的春卷也不错。” “我说你怎么这么能吃?养不起养不起。” “我要去惊羽楼!” “你点吧你点吧……” 第二天天一亮,一片前后无阻左右不同的草地上,一个素衣蒙面,身姿清丽的美人拦住了我们的马。 美人向来爱宝马,一向是哪里有宝马哪里有美人。而像这种鸟不拉屎的荒野地方出现美人,且还是不一般的美人,这就不是一般的巧合了。 这一张陌生的面孔,但是她还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她不光不一般的美,而且还是美得不一般。 “公子就这样走了吗?竟也不跟溱儿一声言语。” 那美人在面巾下面道,声音如山涧的清泉落地脆生,面巾后面的一张脸如初晨的薄雾若隐若现,面巾之上的一双眼如盈盈的秋水,旖旎绵延,再复着那一身合身的衣裳,玲珑曲致,身材也是恰到好处。 果真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不过,看她自报门户般的质问,看来是老相识,再看她这幽怨的语气,也透露出了她的目的,是来讨债的。 我从不欠美人债,看来就是我身后的这一位了。 我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魏列说道:“找你的。”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美人找上门,这是何等的大好事,你还不赶紧的。 魏列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片刻,无动于衷的嘴也没有打算说话。 难道是找错人了?我疑惑着,又回头看那美人。那一双美眸里已有了一丝愠色,却是转瞬即逝,她道:“虞姑娘来了,也不去看看情秀公主的陵墓吗?” 我一愣,道:“我们认识?” 还有,情秀是谁?她,死了吗? 那美人一笑,一张面巾难掩其辉,倾国倾城道:“当然认识…”却是还有后话没说,马儿忽然调了头,魏列一拉缰绳要走。 那美人手一伸拦在了马前,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巾怒道:“为什么?你自始至终不肯看我一眼,却是为她放弃了所有!我哪里比不得她?” 惊艳的空气,我愣在原地,果然是个令人称赞的绝世大美人。 那张薄面巾飘了几飘,落在了地上,露出一张绝世容颜的脸来。 但这句话我听出了一丝心伤,极痛。 这是来讨情债的。 空气在小心翼翼的游走,她情绪激烈起伏,那语气是一种刚烈,宁折不损。 魏列还是沉默不语,我觉得我该说些什么。 但是魏列一拉缰绳走了,马蹄声声,头也不回。 “你会后悔的…”后面那美人道,几分绝望,几分凄凉,几分怨恨。 我听着,心瞬间暗了下来。燕国,这是一个有着故事的地方,虽然这些故事我不记得了,但是总能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一个死了,一个伤了心,这都是不好的,而这都是和我有关的。 那位姑娘,她一定是伤心的。我害怕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绝望。 离开了那里很远,马上我看着极速而过的模糊景物没有说话。其实我应该说些什么,不然这种沉默太沉重。我道:“你不能这样对她,太无情了。” 他道:“我不需要多情,只要一个就够了。” 我又没话说了。 他的语气还停留在之前的那种氛围,生冷,漠然。 我想转头看他,最后又没有看,叹了一口气,不语。 他道:“你叹什么?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 我道:“衣服太厚了,有点热…” 他扒拉着看了看,脖子上已是一层细汗,这在以前也是不可能的,别说出汗,我身上的特征和死人比就多了一个呼吸,冰凉无温,哪还有什么热的份,他速度不停:“到了中山就给你换。” 中山? 我脑子搜寻到了这个词,紧接着就是头脑一热。我抬头看着,方向东偏南,正是中山没错。 他哼了一声,不屑,讥讽,我也哼了一声,然后扭过了头没有再理他。 这番心意,我是明了。 只不过他也太白痴了些,从来不会好好的哄人,要做什么也是烂在自己肚子里做。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八章 寻忆不忆·风残留音 下 五个时辰后,未时,我一路吃着从蓟城老街里买的各色早餐小吃,磨磨蹭蹭的在魏列的带领下来到了中山的北辰镇。 北辰镇,中山的一个偏北小镇。小镇是那种鱼龙混杂的小镇,地方不大,里面的人却是很多。 在一家布庄给我换了身稍微轻便的衣裳后,魏列又顺便拿走了老板的两张面巾,他一张我一张,各自遮住了脸,我们又骑着马在这熙攘的街道上往前去。 对于我失忆了为什么不追溯源本,直接回到离这里不远的四掖山去,魏列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哪里跌倒哪里爬起,北辰镇是我的,一定是要从这里开始。 我不明白他的逻辑,但也知道他很歪,如果不按着他说的来,可能我真要被赶下马,没法搭伙过了。 小镇街上很宽,四通八达,我们的这种高度,和街上的人比起来有一点鹤立鸡群,但是视野也是极好。我四处看着,石屋石楼,倒是另有一番风味,不过我又看到了另一个鹤立鸡群的存在,它在这街道上和我们一样不入流。 那是一座酒楼,位于街道人最多的地方,说它鹤立鸡群并不仅是它的外观,是和这世上繁华的酒楼一样,而是因为它叫的名字:凰雪楼。 跟凤凰的凰搭边,这里也不是俗地。 马儿从楼前经过,我看了几眼,又觉得不妥:这个名字实在是刁钻。 蓦然,楼上过来了一道目光,我抬眼一看,窗前却是空空如也,从开着的窗里传下来的,只有嘈杂的酒杯声…而那轻微的目光,如雪落大地般无声,过后j就没了。 马儿离开了楼,我收回目光,回想着那一道目光:真实,强烈,却又朦胧淡化,又似乎曾见过。若不是对自己的感觉极为自信,我几乎以为那是错觉。 那是谁?虽然仅是一扫,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又既是熟悉的,为什么不见? “你在想什么?”魏列突然问。 我道:“什么时候开饭,我饿了。” 半晌,他没有回答,我侧头,他在抬着头看着上面,我又顺他着看去,上面是一扇窗,一个后院,院中有一棵掉光叶子的树,但却是已离了街道不知道到了哪里了。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道。 我看着那扇窗,似曾相识,又想起了天霄楼内挂的那幅画,上面的窗户和这个一模一样。确实是这个地方。 他笑了起来,淡淡地笑,很安静:“那时我受了很重的伤,经过这里遇到了你,你在楼上泼了我一盆凉水,追着我跑遍了整个北辰镇。” “那是一个有着残月的夜,你就像月下的一抹月光,阴魂不散又不想丢掉。后来我们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你把我逼到了死巷子里,我中的毒毒发,你想办法为我解毒,最后用了一颗极珍贵的丹药救了我。我很感动,想报答你。” 他说完了,这个场景我无法想象,因为太落入俗套了。这就是他几度救我的原因?那他大张旗鼓的娶我又是为何?报答这个东西点到为止即可,不必这么大的牺牲。 我道:“所以你就娶了我?” 他声音低了下去,目光也不知道看向了哪里,支吾道:“嗯…啊,以身相许,不是最大的报答吗?”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理解:这是什么逻辑?他却是一脸的羞涩,竟然是羞涩… 火小球移开了脑袋,它眼中有鄙视。 我道:“你不用这么认真,想必我当时救你也是救着玩的。” 他转头看我,有话堵在口中,我鼓励道:“说罢,在我这里可以畅所欲言,不要这么死板。” 他皱了眉,又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 我再道:“当时我为什么用凉水泼你?” 他的目光一闪,飘了开,彻底的不看我。 我转过了头看着前面,淡淡的道:“真是不应该。” 他转头看我,似有话说。 我道:“应该用开水。” “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你救我两命是正常的。第一条命是救你的那条,第二条是我没有下手把你打死的那条,所以我们两清了。所以你真的不必娶我。” 他看着我不动。 我道:“我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不会让你进入道德绑架。” 他移开了目光,冷冷的道:“你真的不想嫁给我?” 我一怔,皱了眉,想说什么又忍了,道:“是的。” 他彻底的变为冰冷,身后是一座冰雕。 火小球缩了缩脑袋往我这里靠了靠,他又拉了马往楼的前面去,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再说话。 楼的正面他下了马,这次我没有让他扶自己下了马。 楼叫来福楼,里面见来了人,一个少年激动的跑了出来,而肩上的火小球早已经飞了进去。 看来这又是一个熟悉之地。少年驮着火小球出来了,跑到我面前一脸激动:“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这确实是一个来过的地方。 我道:“啊。”也许他并不知道我失忆的事。 他又转头高兴的对魏列:“魏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看来他们也认识。 魏列哼了哼,他又朝屋内大喊:“六爷!姐姐和魏大哥回来了!!”再回过头,就是看着我眼睛闪啊闪的,竟是激动得要哭了。 面对他的激动,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安慰?或是叫他大胆的哭吧?似乎都很难发自肺腑。而里面很久才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欢迎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了。” 毫无诚意,也很大胆。 我们往楼内去,旁边有一个铸铁的窝棚,里面在叮叮当当的敲打着,我扫了一眼,一个黑不溜秋的背影。 楼内,柜台上歪靠着一个胖胖的老头,他双手拢在袖子里,抬着眼微斜,看着我们进来,又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道:“哟,这是谁来了?没有个世子妃,倒来了个公子妃了。” 酸不拉几的一句话,又一次的说明了我的身份,和与他的关系:怼着来。 我扫了一眼那胖老头没有理他,能和我怼的,语言实力也是不错,更是难缠再看着楼内,人很少,稀稀拉拉的几个,很是冷清。 胖老头又把目光放在了我身后,眼放精光,手一甩就迎了上去:“哎哟!三公子来了!来来来,快快快!小福子,赶紧的!上茶!” 我转身看,他已经拉着魏列坐下了,又拉着就要去的小福子道:“好茶!”小福子点着头,兴奋的带着火小球去了,他直接把我甩到一边,在魏列对面坐了下来,一脸谄媚,其实应该是想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孔,但是由于脸上的肉太多就成了谄媚,道:“三公子这次来准备住几天,我好收拾出房间来。” 魏列没有说话,我道:“免费的吗?” 他一愣,转头看我,如同踩了尾巴:“什么?!免费?!你欠我的那些钱还没有还呐!!” 我道:“多少?给个明细。” 他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往柜台去着,又回来了,犹如一股移动的肉旋风,把筹算往桌上一摆,扒拉着,那种精明的模样,实在能让人怀疑他的年纪。 “当时你住在这儿的一天半我说了免费就跟你免费,可是你后来闷声不吭的跑了,还顺带着拐走了我的一匹马,外加干粮若干,这就不能免费了。这都是要本钱的。一匹马我养到大,需要多少草和精力?那马匹也是上乘的好马种,买来的时候也是花了不少钱!干粮,也是极等的干粮,我辛辛苦苦的将它们伺候长大,锄草、浇水、收割、再一粒粒的脱下来磨成粉,和上面,上水、添柴,蒸熟成馒头,这又要花上多少本钱和精力?另外!” 他忽地提高了音,也皱了眉:“还有那小霸王过来闹的两次,打砸了我店里的桌椅若干,赶跑了我店里的客人若干,也让我老头子的心脏受损若干,这又是得多少钱?”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九章 南北疾风·玄之又玄 ?我道:“多少钱。” 胖六爷道:“这加前算后连本带利啊,一共是二百两白银!”说罢,将筹算一放,伸手道:“拿来罢。” 我扫了一眼他的筹算道:“你再算算,好像算错了。” 他看向筹算,我扒拉着给他看:“应该这样算,这样,这样,再这样。” 他在旁边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最后我扒拉完了给他看,他一看那结果,立即跳了起来:“什么?!一两银子??你开什么玩笑?!” 我收了手道:“那你再算算。” “哼!这点小账,还需要再算??”他瞪着眼睛,开始无比认真的算着,我在旁边帮着他算。片刻后,他扒拉着筹算的手停了下来,却是目瞪口呆,我凑过去一看,不多不少,正好一两。 我看着他,旁边小福子端来了茶也是看着他偷着笑。半晌后,他才似是醒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玉筹算道:“嘿!我老爷子行走江湖三四十年,竟让你一个毛丫头片子给绕进去了!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来算?!” 我扫了他一眼,平静的道:“那结果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信你问问他们。”说着,我看向一旁看热闹的众人,周围早就在他说要算账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他们异口同声的道:“一~两!” 我又看向他道:“一两。” 他张了张嘴,看了看周围的人,周围的人点着头,“胖六爷名大家大,可不能讹了一个孩子。” 他又看我,我点着头。他闭上了嘴巴叹了一口气,伸出手道:“罢了罢了,苍蝇腿也是肉,一两就一两,拿来罢!” 我道,“先不给,等攒到欠一百两了再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章 玲珑棋局·黑白背离 ?出了中山北的北辰镇,晴空万里,白云飘飘,下一站是中山的灵寿。 对于灵寿这个地方,虽然有很多难忘的记忆,但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魏列的那一张脸让人不好想,若说以前是冰封千里,那么现在他的脸是暗夜地狱,黑到骨子里。而似乎真正的事实,并不仅限于我知道的那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跟着魏列混,自然一切听领导指挥。 不过,当天黑之后,他把我带到了一家灯火暧昧的青楼面前时,我还是摸不准他的脾气。 逛青楼,这不是他的风格,他甚至连绝顶的大美人都不放在眼里,来到这里又是能干什么? 青楼名叫流碾阁,一字之差,它的位置正是之前有着天下第一楼之称的流碾墟。 流碾墟还是没有逃过那一夜毁灭的命运,此次虽然顶着一个同样的名字再生,但再也没有之前的大气风光,甚至连老板娘都换了。 此刻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青楼。 女儿香,女儿酒,暖色的灯光后面魏列在喝酒,两侧是两位美女侍奉着。 我在栏杆前往楼下打量,虽然地方小,但也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这是一个有发展前途的青楼。所以楼内的客人很多,他们喝着、玩着、乐着、说着,然后我就听到了下面的这一段对话: “张大人,你说那燕国的惊羽楼怎么说倒就倒了呢?我还以为它刀枪不入呢!” 另一个说,“嗨!谁说不是啊!李大人是没见过,那楼整个的倒向了后面的崖下,被那条河给沉到了水底,恐怕再也起不来喽!” “张大人,我听说燕国的那位第一美人商溱死了!这是真的吗?” 那张大人道,“唉,也是天妒红颜。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天外之世·极隐之窍 上 斜阳西垂,又快要到了大地歇息的时候。自从离开那个地方后,魏列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而我们还在路途上,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我想去的地方,我该去的地方,现在都去过了,但看这方向,并不像是打道回府。 此时我们还在魏国的境内,马儿驮着我们一直走,二人隔得很近,却有如隔了一座山。 正走着,突然我体内有一股气体剧烈窜动,扯得那五脏六腑撕拉的疼,也让我头晕目眩险些失去知觉。 魏列立即停了下来给我灌输内力,又将我搬下马,再用双手灌输。火小球急得在一旁呱呱大叫,马儿也是在原地跺着脚打着转。 许久,待安抚好了这道气体,魏列收了手,我已是满头大汗,虚弱得无法行走了。他又是扶我上了马,自己也上来,再扶着我继续往前。 我昏昏迷迷,连话也说不得。 现如今,我的身体我已经完全摸不准,时好时坏,时阴时阳。 好的时候,就有如我功力完全没有受损之时,精力充沛,怎么也不觉得累。不好的时候,就像我在天目山大战之后濒临死亡的极度虚弱,这一秒还是好好的,下一秒就一脚跨进了地府。 我为什么会这样?在身体发生改变之前,我只是一个有点虚弱的普通人,一切的改变还是从惊羽楼离开之后。 惊羽楼已经殁了,那株奇异的青莲却是不知下落,世间没有听过它的风闻,魏列也对它闭口不提,但,我心中有着几分数,大部分的可能是在我体内了。 当时他哄骗我,让青莲和我接触,我转身之际,就是青莲失踪之际,也是没有了镇楼之物,惊羽楼毁灭之际。 此般心意,世间无二。 但青莲到底是在我体内,还是被他炼化成了其它之物放在了我体内,我却是不知。 或许是太虚弱,或许是魏列行走的速度轻缓了些,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再醒来,又不知是何时,而奇特的是,天色依旧是黄昏之前。 火小球转过身子看了看我,又咂了咂嘴继续趴着睡了,看来我又是睡了一天了。 一路仍旧无声,一直到来到一个地方,我熟悉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荒野,荒野的尽头是一片白桦林,白桦林之后是一条小径,南方是一片偌大的塌陷之处,这是已经毁灭的木业堂,再看我们去的方向,西边往里,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飞马山。 “停。”我阻止道,但并无功效,声音依旧虚弱,力气也没有恢复,唯有精神好了些。 凭感觉,我觉得那山里不是什么吉祥之地,当时木业堂毁灭之际,我曾在那飞马山内见到惊天异样,有两个不世之人在打斗,此刻我们再去,一定不是善事。 他却是不理,就像完全没有听见。 我也觉得我没有反抗之力,只好由他去了。 经过塌陷的废墟,又穿过里面的一道树林,里面倒是我们以前没有来过。 枯草沙沙,这是冬天的萧瑟之景,齐马肚的枯草有的倒下有的立着,马儿驮着我们从中穿过,带动着一些毛絮在斜阳里飞着,浮着。 这里是与世隔绝的荒凉,所以也有着安宁。而意外的,山林子里面竟然有一座大山,这大山之高就像一道屏障,完全遮蔽了后面的景物,感知和灵觉也是无法探入。 山脚下,马儿无法再向前,魏列扶着我下了马,又背着我上山。后面火小球扇着翅膀就要跟上来,却是一声叫唤,脚被马儿的缰绳缠住了。 山路崎岖,且陡,但魏列的脚步很稳。 山上是幽静,山风吹着也让人有了些清醒 他一步步的走着,我一步步的看,一步,两步,很多步,但每一步都有一种向着世界尽头去的样子。 山风来了,带起了一阵松林起伏,吹得我们衣发飘然,但他的脚步仍旧沉稳。他的一缕头发飘到了我脸上,冰冰凉凉的,像丝绸。我又看着天空一点一点往前移,却不知道尽头又是哪里。 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我回过头来看,山脚已经很高了。 山顶之上,他将我放了下来,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山,感觉不到任何的特殊气息,只是山里头还有无尽的山。 他又拿出了腰间的玉笛对着山里吹着,一道悠扬的笛音响在山顶上,山风一带,那声音却是在整个世界里缭绕。 这笛音很清澈,我认真的听,他是在呼唤谁。待他放下玉笛,在那缭绕中静待着,片刻,一声欢快的悠长鸣叫自深山的最里面传来,我眼皮一跳,脑门子也是一疼,人亦精神了。 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气场碾压而来,掀得一路的飞禽走兽受惊四处逃窜,一阵风一闪,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晃,然后就是满世界的蹦跳和啾啾声,它围着我们跳、叫,一如既往的快乐。 一个了不起的赖皮虫,这正是整个世界上的人都喜欢的宠儿,灵瑞之兽白鹿。 它果然是魏列养的灵兽。 魏列收了玉笛,白鹿跳了几跳半跪了下来,他扶着我上去了,白鹿起身,他一只手往后面一划也上来了,顿时身后的空间开始扭曲,各种机关的开启声咯咯的动。 白鹿踏在虚空,一跳一跃带着我们向着深山里面去,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山顶已经不见,变成了一片雾地,再回头看前面,白鹿已经在踏过一道山峰,而这一道山峰之后,就是这片群山真正的领地了,一眼望不到尽头。 白鹿在极速飞行,在空中如履平地,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乃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灵瑞之兽。 传闻中是这样说的:灵兽白鹿,善飞御空,长生不死,能识天路,是集天地之灵气所化而成,更是祥瑞之光的化身,得灵兽白鹿者,可平步青云,长生不死,更可颠倒黑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可见,这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稀罕之物,世上恐怕再无第二只了。 但传闻总是传闻,当你看到的时候,事实与传闻总是大相径庭。我只看到了一只充满灵性能能踏空飞行的鹿,鹿,很漂亮,但是它只是一只比较特别的兽而已。 脚下的山在往后甩着,甩的都是不见的景色,一片金黄,这是冬天,竟然是秋天的颜色。 气温渐渐开始变低了,越往里越低,不知道是到了黄昏还是因为到了这里面的原因,此时空中的太阳已经不见,时间过了很久吗?我自己并没有感觉。 而说是无尽,群山就是无尽,一直往前,一成不变的无尽,脚下的山峰、周围的景物、以及这种微寒的气流。 终于,在天开始暗之前,这无尽的一成不变有了变化。 气流忽然变得急促,气流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呼啸撕扯,狂野暴躁,直接掀得人随时都有可能飞到空中去。魏列直接用披风将我裹了,也阻断了与外界的接触,但就是这样,也依旧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 途中,气流又变得更加激烈,魏列一手护着我另一只手却是备战的人状态,他人也是全神贯注,极度警备。 在经过周围空间的拉扯、哀鸣、搅动、乃至最后的疯狂躁动过后,世界猛然一静,平稳了下来,魏列松开了手,拿开了披风,我慢慢抬起头,一看,眼前经过的那些翻天覆地让人有些眩晕。 晕了几晕我再看,眼前又是另外一个一幅景色。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天外之世·极隐之窍 中 眩晕在我眼前晃了几晃,视线渐渐清楚。 这却是一个世外之地。 天色已暗,带着一些朦胧的冬夜寒气,但又是那种能看到一切的暗。 方圆多少未知,只是眼前目所能及,脚下是黛色的,模糊着绵延不绝。在黛色之地的尽头有着一座带着微光的殿宇,极其美幻,幽然,古老,却又权威,奢华,让人想去探视又不敢探视。 殿宇之下,是一座庞大的树墩,白色,驮着整个殿周围遍布延伸的根须,根须千姿百态,或起或落,在黛色的地和暗的空间是一片莹白,与黑色幽然的殿形成了非常极端的对比。 好壮观之地! 这是,哪里? 我心中疑惑着,脚下突然一空,魏列立即扶住了我,我再低头一看,脚下并无踏实之感,是一种空荡荡,全身的力量来自于魏列的扶持,那黛色乃是蓬松的树顶。再细看,似乎是桑树。 一个树顶之上的世界,这确实不是平凡之地。 而这种气息,也与我们身处的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那个世界是一个秩序已经乱了的世界,那么这里就是井井有条,绝对严整,安居乐业,百泰安康,就连空气都是一种祥和。 安分和不安分的空气,明显是两个味道,那个世界里是糜烂的腐朽,这里的却是新鲜的生存。 一声欢快的鸣叫,白鹿围着我们绕了一圈,我们上去后,它又载着我们一蹦一跳继续往前。 白鹿掀起的风一推,立即让脚下的黛色蔓延的往前漾,我凝神一看,这确实是树顶,也是因为枝叶太过茂盛而成为了一片陆地,让人无法窥探底下丝毫的树顶,才使得这个地方如此壮观。 我有些好奇树顶之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倒是白鹿知道我心中所想,在猛然隐去一阵流风后,往下一压,就进入到了下面的世界里。 顿时,眼前的景物视野又转换。 星星点点的萤光,朦胧,带着光晕,一团团,一粒粒,遍布在一棵棵或粗壮或纤细的树干上。粗大的树干上,坐落着一幢幢房屋,黑色,木的,简单却又是透着古老。 那树高低不同,次第而开间,一个庞大的视野打开,就像一面梦幻房屋墙。每一幢房屋的门前都摆放着一盏萤光做成的灯笼,里面是一根根浮着的白色羽毛,或大或小。 树叶静静,将一切衬托得幽深辽远,那种墨绿色的生机让人犹如进入到莽莽森林,宁静自来,温馨,舒适。 这是一个古老的森林,也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存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大自然的灵动和优美,那种安宁寂静,与我产生了一种共鸣,就仿佛我以前也去到过这样的一个地方。 而纵然是暗夜,这里也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紧张的氛围,它让人想起来,夜,原本就是安宁的。 辽阔的视野,美轮美奂,目不暇接,白鹿却是又脚一顿,往上一跃,视线再次转换,我们回到了树顶之上。 依旧是林涛的涌动,但经历了下面的温馨安宁之后,这里的权威朦胧之暗又很明显了。 只不过,我们上来才去了几步,旁边的树顶上就出现了三个身影。 我看着这三个身影一晃而过,但却是看的那样清晰:稍前一人,一头白发,一双幽绿的瞳孔,带着一种幽暗的气息;其后两人,灰发淡然,普通又不普通。 这是在千里岛沉没前见到的那三人。 他们出现在这里是让人意外的,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只见到了这三人,但更让人意外的是他们的身后那一双白色的翅膀,真真实实,一分不假。 那确实是一双白色的翅膀,羽毛整齐,形态优美,在树顶之地上微微扇动着,似乎不只是一个装饰物。而那种白色,在黛色的地和胧暗的光下是那样的显眼,那不是普通之物发的光。 一个有着双翅的人,而且还是异瞳异发色,那到底这是人还是不是人?在我的认知里第一次出现了这种生物,又或者,鸟人?… 我想,魏列应该欠我一些解说。 而白鹿一晃而过,但双方的目光却清晰的映在了彼此的眼中,那异瞳白发之人的眼中是玩味的笑,和上次一样,猜不透,又不怀好意,我却是冷静,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很明显,这样巧合的出现,那就是一场恶作剧。对于恶作剧,我永远只当作智力低下者的行为。 只是一闪,那些被甩开,白鹿很让人羡慕的继续往前,我继续看着前面,却发现前面的殿宇还是那样的远,走了半天距离没有拉近一点。 此时周围的一切不变,天广地阔的感觉,视野的开阔也让人心中有一种开阔之感。 黛色的树顶之地,只在平静中随着白鹿往前推着,一道道波纹,也蔚为壮观。蓦然,我发现了什么,从地上掀起的浪波移着目光看向身后,身后一双翅膀,银白也泛着荧光,虽然梦幻,但如此近的距离,却是极为真实。 我慢慢转头看,一霎那,那银翅就在我身后,正在慢慢的扇着,根根羽毛,以及风带起来的扇动,我再看那翅膀的主人,心中是心思百转千回,给自己提着问,又寻找解答。 如果身边的人,某一天,某一刻,变成了一个你意外的样子,你看到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也许你会惊慌的把他打死;也许你会悚然的大声尖叫;也许你会失措的连滚带爬;再不济,什么也来不及做的就晕了过去;但有没有一种人,是死盯着他看,然后提出一连串的疑问? 就好比我。 魏列变异了,他的背上长了一双翅膀,而这变异又有着一系列的副作用他的眼睛,变成了幽蓝色,头发变成银白,一张脸,从黑暗系变成了忧郁系。 “你,你,你…”我连问三声,但却不知道要问的是什么,最后问他,“你吃错什么药了?” 如此连发三问,并不是我话多,也不是我受了刺激,而是我觉得太神奇,毕竟,这些“逆天”的东西在别人身上无所谓,在他身上我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再看向那双眼,那双眼黯了下去,却是更加幽蓝。我心中一惊,想到了什么,问道:“难道你被毒哑了?” 他抬眼,眼中动了动,又暗了下去。我又一惊,指着他的心脏问:“你死了吗?” 变异,也有可能会彻底改造一个人。 怪不得他总是奇特的没有心跳,但又身体的一切机能完好。 他没有抬眼也没有说话,安静的有些不像他。我叹了一口气道:“你终于死了,那我们的婚约就可以算到了尽头了。” 他蓦然抬眼看我,第一次眼中有了深邃,问道,“你不介意吗?我并不是人类,是羽族的羽人,虽然和人类很相象,但不是。” 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再对他摇了摇头道,“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是,把傻瓜当傻瓜。你也一定知道,这世界上有天衣不可能全部无缝这一说。” “你,早就知道了?”他眼中的深邃再深几分,几乎要将人陷进去。 我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再一次想到了一句话,他做什么我都能一眼看穿,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对我隐瞒。 他笑了笑,也是自嘲。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天外之世·极隐之窍 下 我又看着他的巨型大翅膀琢磨着,问道,“你这翅膀,怎么收的?放哪儿?” 再看着他的瞳孔和银发,感慨的猜度,“难不成你体内有一种特殊之力,能轻松自如的转换,在人与羽人之间随意切换?” 他眼中动了又动,那幽蓝也是时而暗时而亮,最后平静了下来道:“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笑了,就像是认命。 “所以,”我又道:“你不远万里跑到这深山里,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这一个惊吓吧?” 他轻笑一声,紧了紧我身上的披风,银发和幽蓝的瞳孔没变,但是那种黑暗的气息又回来了,顷长的双翅也没收,与他心意相通的白鹿一声欢喜的叫唤,又载着我们继续往前。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道:“当然不是,是要给你更大的惊吓。” “更大的惊吓?”我吃惊,“那又是什么?你也知道我老人家现在年纪大了,心脏扛不住吓吧?” 他哈哈大笑,“这世界上也有能吓住你的东西?我可是记得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哼了哼,“龙尚且有逆鳞,更别说我了。” 他笑说,“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天下太平!” 我道,“为什么你这路走了半天也走不到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吗?” “你要是想也可以啊。” 我:“…” 他道,“你再看看?” 我抬眼看前方,那殿宇正在快速的靠近,却是再也不是那光走不动的情景了。 他道:“我叫秦冽,这是我的族名,年二十四,不曾娶妻,现在带你去见我真正的父母。” 我一惊,转头看他,失声道:“你疯了吗?人族和羽族不能通婚!” 那是禁忌!自人族和羽族同时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起,就被列为禁忌。这是拂世大逆,他在人族那里闯下大祸,现在又要在羽族掀起惊天大波澜! 他嘴角一扬,笑着,不在意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那你知道规矩是由有能力者定的吗?从现在起,这个规矩将由我来改变!” 说着,他已经带着我从白鹿上跃起,在脚下腾空,他挥动着翅膀之时,底下出现了两排羽人,他们同样有着白色的翅膀和白色的头发,正单膝垂头跪着:“恭迎殿下回宫!” 我再回头,他已降低了高度在往殿前的台阶落着。 殿前,两侧的根须在充满敌意的注视着我,这种突然,让我有一种来不及的恐慌。 脚轻轻落地,他的翅膀一动,收了,那些根须的敌意虽然在减轻,但是那种注视却没有离开,我想说什么,他阻止了,直接拉着我往里面去着。 这一刻我脑子里是迷糊的。 一座有着冰冷幽光的殿,在那里面是陌生而又抗拒的气息,让我脚步在往前走着,心却是每一步都在往后退,最后我甩开他的手停了下来,清醒了过来。 他却是比我更坚定,我甩开的手再次被他禁锢,再也甩不开。这之后,我没有再反抗,也没有抬眼,只是随他进去。 殿内,我们来到。陌生的殿上出现陌生的威压,一个同样有着双翼的羽人出现,他背对着我们,一双银白的翅膀是那样的显眼。 我没有翅膀,突然在他们之中显得那样的怪异。 “父王。”魏列唤道,却是收了翅膀和我一样。 我看着地下的目光一动,更淡了。 殿上那羽族之王转了身,在看着魏列,又看到了他的背后,再看我,复转过了身,什么也没说。 殿上又出现一个身影,一个让人忍不住抬头看的身影:一双银白的翅膀,一张花月容颜的脸,还有一种冷厉的气息。她在看着我,她不喜欢我,甚至是敌视。 我平静了下来,魏列握着我的手紧了几分,而这一个动作没有逃出上面她冷厉的眼。 她在上面站着,居高临下,眼中的冷厉就像一把刀子,那说出的话也是刀子:“你带一个废物来干什么?是想让我杀了她,还是怜悯她?” 声音是平缓的,甚至有些柔和,但却是因为太冷而变成了不容质疑的绝对确定。 魏列抬眼看她,淡淡的道:“我们要成亲。” 霎时寂静,连空气都是不敢动的,因为这一句话,台上的两个身影不动,台下的两个身影不动。 “哼。”她又冷哼了一声,云淡风轻,却是一把利刃划过心间,根本就没有意思,只是单纯的冷哼,她移开了目光道:“可以,只要她自毁双目,甘于进入地牢,不要任何名分,这个传了千年的例就让你们破了。” 魏列另一只没有握我手的手一紧,我也紧紧握着拳头,掌心却还是被指甲刺痛。 魏列察觉到了,他拉着我转身就走道:“我只是来通知你的,你并不需要有任何的想法。” 背后她眼中一沉,殿内的气温陡然下降,周围立即出现了一些羽人,恐怖的气息围住了我们。 魏列脚步不停,回答的一句话,声音也是淡然,却定住了所有的人:“以后,我才是这里的王。” 又顿时,下降的气温松了开,恐怖的气息停了下来,背后的目光极慢的撤去,最后低下了眼。再看魏列,一张侧脸,冷漠的不像话。 我突然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错误的,因为我而伤了他的家人,因为我而破坏一个千年来的规矩。 自古以来,每一个规矩的背后都是有着理由,而这个行使了千年的规矩,背后更是有着不可打破的缘由,规矩既然是规矩,自然是用来约束的。 但,越是这规矩的坚固,我越是觉得魏列的特别。 他似乎永远都不知道退缩,也不会胆怯。他就像一道光,永远闪耀着,只走自己要走的路,从来不管这路走的对不对。我不曾见他有过一次见到崎岖就放弃绕道,不曾见他遇到一场伤就停滞,不曾见到他把这个世界放在眼中,也不曾见到他顺从一个强迫。他是勇往直前的,他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想法,他只做他自己。 我轻笑一声,他果然敢。 “你在想什么?”离开了王殿,我们在树顶之地上,他挥动着翅膀突然问。 “我可以不要名分,你和我一起浪迹天涯吧,也许我一个人没有勇气去面对一切,但是有你在,我可以试一试。”我道。 既然他的路不可改,那么我就顺从他的路,但我也要牵制着他的方向,只能往生路上去,不可去死路。 他既为我付出一切,我也用我的余生来赌。有他在,我赌个雨后彩虹。 “你这算是表白吗?”他邪笑道。 我斜睨了他一眼,“算是吧。” 他笑了起来不说话,速度不停下,我就当他是默认了。我又看着黛色的地上那安静的远处道:“我说魏侯夫人,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完全不搭的儿子来。” 他看了我一眼:“怎么不搭?” “无法无天。”我再一想道:“脸皮颇厚。” 他哼了一声,速度不减道:“完全不觉得。” 我感慨道:“你娘亲白生了你。” 他眉头一皱:“不用理她,反正以后也是我孝顺她。” 我笑了笑,拉了拉他的银发道:“我们现在去哪儿?出去吗?” 这一头银发我着实喜欢。 他低头看了看我,又看着前面,忽然加了速度道:“好。” 我松开了他的银发道:“好。” 他笑,突然有了阳光的味道,让寒冷的气流拂面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冷。不过,他似乎换了一个方向,并不是进来的那个方向,我问道:“你是不是走错了?” 他道:“入口和出口不一样,一个地方只能是一个通行方式。” 我看了一阵,再想了想,进入到这个地方时,那入口确实是闭合了,又放了心没再问,想必,过不一会儿就能出了这里罢。 谁知,才想着,突然他的翅膀猛烈一动,紧接着改变方向向上,那速度迅疾,没有一丝缓冲,直接拉得空气骤鸣。我惊抬头看去,上面是一座山峰,高可入云,周身白色的森林之气乱窜,我急道:“你要干什么?!” “哈哈!”他大笑了两声,速度不减,反而更快了,那是全力的冲刺,道:“路过,顺便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两生烙印·断脉连筋 上 话说着,魏列突然转了方向不是向着出口,而是向着一座有着浓浓森林之气的高山。 立即,受到惊动的上方俯冲下来了六七道白色的气体,分七个位置过来阻止。 魏列停也未停,左手一动一把幽蓝色的气剑一抬,斩了过去,森林之气一阻,他带着我从中穿过。紧接着又是一波,他再抬气剑再斩,而后被甩下的森林之气又调转头追了上来,此时前面再出现一股。 如此,前后夹击,一波一波,等我们快要到达上面的山顶时,上面连下来了三股。 三股森林之气如龙,带着纯厚的大自然神奇之力,顿时让空间颤动,也让空气变得紧张。而此时我们身后已是带了一大串的尾巴,那尾巴扭成了一团,一步步紧逼,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魏列认真了起来,盯着那冲过来的强大森林之气手中按捺着,又在它们冲上来之时挥出了强大的一剑,随后剑过,蓝光耀眼,将那森林之气劈出一道裂缝,他带着我只一闪,一声轰响,三条巨龙和下面的扭旋森林之气撞在了一起,两股森林之气爆发开,我们也落在了地上。 “嗡~”世界在一静中嗡响,我甩了甩头,头却开始眩晕。 他收了翅膀,笑了两声似乎很得意,我虚弱的道:“想干什么的时候,能提前打个招呼吗,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他笑着:“好啊,下次打招呼。”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可能有下次了,再抬头,却又是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眼前的景色让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座山顶上的湖! 我看了几看,最后拽着他的衣服道:“快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他将手搭在我肩上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掐你一下试试?” 我掐着他的胳膊,他道:“痛!” 我点了点头,是真的,又向着那座湖而去。 是的,没错,在这高山上有着诸多森林之气护卫的山顶上竟然有一座湖。不过,这湖有些特殊。 首先它本身是特殊的,湖水特别清,清波微漾,透澈见底,泛着淡淡的盈光,倒映着头顶的夜空,却又将夜空沉到了湖底。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是湖中央的一棵树。手臂粗的树干,齐腰以下在水中,另一半在水面。在水面上的枝叶繁盛,树枝错落而开,没有两根是同一条水平线上的,枝上的叶呈圆形,颜色碧绿,一根枝上也没有两片叶子是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整棵树就是这样一路错落而上的生长,看起来分布均匀,很是协调,因此,叶与叶之间有着缝隙,能看到对面的枝叶,也能看到湖对面的空间,而不管在什么方位看,都是一棵完整的树。 “这是?”我盯着那棵树问。 “两生树。”他在我旁边站定。 我又看着脚下的湖,水中倒映出我的身影,柳黄衣,柳黄发带,面薄眉轻,黑发黑眸,我一笑,‘她’也在湖中一笑,水面是一道界限,水中就像站了一个我,而这种明净的颜色我又是完全陌生。 “这又是什么地方?”我问着。 他看了两眼,也蹲了下来道,“两生湖。” “两生?”我一顿,皱眉道,“能有点诚意吗?为什么叫一样的名字?”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两生树,两生湖,树因湖而生,湖因树而存在。” “这么讲究?”我咂舌。 “还好。”他道。 我想了想道,“哪两生?” “生生,死生。” “唔…”我没有说话,又左看右看水中的倒影,问道,“为什么我的有倒影你的没有?” 他脚下的倒影空空,别说沉在水下立体的倒影,就是普通的影子也没有,更是一片波澜不惊,不曾有着波纹。 他道,“因为我不是人族啊,只有人族才能投出倒影。” 我思忖着,觉得这个道理不通,“照你这样说,那这是一座人族之湖了,也是人族之物,人族之物为什么又要在羽族?” 他笑,“你觉得这样的一座湖能放在人界吗?” 我点点头,也是。这样一个稀罕之地放在人界,那一定是被人搅得一团浑水,而且不管这座湖的用途是干什么,最后也是被有心人利用披上一层黑暗颜色,失了初心。 “那么,”我又转头看他,“你带我上来只是为了看湖?” 他笑而不语,月眉星目,银发蓝眸,却是有一种别别扭扭,吞吞吐吐。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他站了起来,双手抱肩,低头银白的头发垂了一缕遮了半只眼。 我看着他没有动,干笑了两声,不知道他这是玩的哪一出。他等着,最后我指了指他的眼睛道,“眼睛的颜色不错,就像星空。” 他笑了起来:“还有呢…” “头发的颜色也还行,独一无二。” “还有呢…” “手挺暖的。”我咳了两声,转过了头。 “还有呢?” 我转头看他,“你到底想听什么?” 他抬眼看我,眼中是欲言又止,我鼓励道:“你可以畅所欲言。” 他手撑着头想了一会儿,试探的道:“我爱你?” “嗯?”我皱眉,不知所云。 他一笑,放下了手,“没什么。” 一转身带起我向着湖中央去,一双银白的翅膀一瞬间张开,在湖面上绽放。 湖底之下倒映着我们的身影,我似是想到什么,心一慌,抬头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没有看我,眼中始终保持着那种笑意:“做一件坏事,让你从此以后不想再见到我。” “我拒绝!”我想也不想直接的道,我总有一种不安,从他带我进来之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告别。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竟是那种邪魅:“这不是你说了算。” 我伸手去推他,他已一掌将我推开,而这一掌是他全力的一掌,让我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被推向了湖中央,他却留在了原地,他站的湖面下投出了一个黑发黑眸,带有邪魅黑暗气息之人。 蓦然我眼中一热,心中酸涩。 这湖中投映出的是生平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我忘了所有,但是身体的感情还在,我最快乐的时光是我不曾沾染上黑暗之时。而他,正是与我结识之时。 他故意隐去了倒影,怕是早就知道,此刻却是掩不住,两生湖,生生,死生,极乐,极悲,他心中大悲,这是在向我告别。 我落在了树上,这才是知道他隐瞒了我什么。 湖面上已经是震动,自外向内,一种无法抗拒的磁场向着湖中央聚集,形成了一道屏障,让外面的人不能再往前进一步。一种源源不断的炙热力量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我托在了两生树之上,我被固定得动弹不得,一霎,体内烈火驱赶寒冰,开始撕心裂肺,巨大的疼痛让我生不如死,我却是一声不吭。 我看着他在外面眼中深邃,没有过来的意思,安静得可怕。 他的背后开始有羽人飞了过来,提着武器在激动的喊着,还有愤怒。 他没有说话,也听不到我在里面心中的呼唤,祈求。 我祈求他说一句话,解释这一切,我祈求他将我放下来结束这一切,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但羽人们过来了,踏碎了整个湖面,愤怒之火将荧光消散。 突然,他身后绿光一闪,一把幽绿的气剑刺穿了他的心口,一个白发绿眸的羽人暗笑出现。 他的目光一动,但是并没有移开。白发绿眸之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最后抽开了那把幽绿的气剑,顿时他胸前开了一朵血花,而我心中也被刺了一刀。 毁灭的撕裂之痛让我无法再忍,我大喊了出来:“啊!!!” 这一声,九州寂然。 所有人停下。 我被巨大的心痛淹没,也去到了树顶之上,头发挣开,闭着的眼前一片血红,锥痛中有什么流了出来。 两生的禁锢被震开,我蓦然睁眼刺向那一团幽绿,顿时幽绿的心脏被血爆开,我转头去看他,却听见寂然中他身后的羽人在退后,眼中是惊惧和杀意爆袭。 “我早说了她是不详之星!亦魔亦鬼,是人族的祸根,是羽族的灾难!当时就应该杀了她!现在两生湖被毁了,我羽族根基动摇!等那人族攻进来,已是危矣!先杀了她镇湖!!” 顿时,呼声震天,要杀将上来。 一片血色中,我只看他。 他却是已经移开了目光,冷沉道,“退下。” 紧接着他伸出手,我感觉到了头上一阵暖意,下一刻,左手无名指一阵刺痛,有什么顺着那根血管冲了进来,贲张之力席卷全身,我被压了下来,立即两生树的枝叶伸了上来将我包裹,那岩浆般的热度又从我心脏向外狂势扩散。 炙热和寒冰爆发,我听到了血脉和心脏的爆裂,以及骨骼的燃烧,还有满世界的嘈杂中他的声音,“要坚强。” 随后,我被两生树吞噬,沉到了两生湖底,而他与我心间唯一的一股暖流断了。 心碎落开,只有无尽的定格,那是他如释重负的淡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两生烙印·断脉连筋 下 “呵…” 一声叹息,辽远而又空旷。世界是荒芜的,一个人的荒芜。 就像是过了千年,只剩下疲惫和沧桑,我缓缓睁开疲乏的眼睛,对面站了一个人,和我一模一样。 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冰冷,一样的黯然无光,她问道,“你不累吗?” “什么是累?”我的大脑还不会思考,只是机械式的回答。 “疲乏,痛苦,煎熬,黑暗,这都是累。”她面无表情的道。 我垂下了眼,淡淡的道:“不累。” “为什么?”她往前走一步问。 “因为这里有一道阳光。”我感受着心窝处那一道永无停歇的温暖道。 “那你为何而存在?”她再往前走一步。 “因为黑暗。” “哈哈哈哈!”一面之隔,她笑了起来,又厉声问道:“那你为何而醒来?!” 蓦然心中一惊,我睁开了眼,满世界的安静里唯有心跳的“咚咚”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许久,我平静下来,心却像是被剜去了一大块肉般的空,再抬眼看四周,入眼的是虚实封闭的飘荡,以及透明的沉重,这是水底。 水中的世界是永恒凝固,可以抚平所有的激烈记忆,也可以屏蔽所有的嘈杂,与其说它是一方世界,不如说它是一道门槛,一步之隔的门槛。 我又闭上眼睛回想,心中空出的那一块到底是什么不见了?蓦然有一根刺刺进了心头,让我彻底醒了:什么世界,竟有如此平静!? 我睁眼,世界翻转,水底变成了虚空,脚下是深沉的大地。周围是黑沉,头顶无星光,有微风拂面,绵绵的水自背后哗啦啦的响,我脚轻轻的落地,一颗心也从一丝温暖慢慢回到了冰冷。 我是失了忆,我现在要去找回那些记忆。 第一件事,我来到了齐国西方,在一切失忆的根源之地。 试想不是那一场入魔,坝丘关来的人不会那么多,我眼睛不会失明,心境不会受到震荡,也不会导致我在城墙上败得这么惨。 我听说,也在魂涅的记忆里看到了那一个场景:我挥着一把纯黑的刀杀得天地皆红,尸横遍野,就如一个杀人魔鬼。 但现在来看,那一个圈套,个中弯弯绕绕也不必再细说。 时隔五个月,再来到这里,这里已经成为一片荒地,空空的地上一览无余,只有凭借记忆复原当时的场景,但一圈下来,未果。 实地线索没有,那我便从另一方面入手。 我首先想到了手中的墨午刀,既然它是所有阴谋的恶源,又是我的刀,就说明它是我与过往连接的一座桥。 我抽开墨午刀,这是自从它回到我手上第二次出鞘,前一次是为了救人,这一次是为了救己。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到现在也迟迟不肯和我融合,但我知道一定是有哪一个地方还存在着问题。 抽开刀的一霎,透明的剑身包裹着浓厚的白色灵气,颜色略微有些刺眼,那是光明和纯净的象征。这一次抽开与上一次有些不一样,它有些颤动,而随着我抽开的面积越大颤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等刀完全的脱离刀鞘,刀上面窜出了一道纯白的灵气围绕,从头至尾一圈又消散,刀发出了一声铮吟。 手中一动,我舞了一个刀花,仿佛是潜意识的,一霎刀竟然与空气融合了,能感觉到刀的存在,但是刀好像不在眼前,而这种融合竟然没有产生一丝排斥力。 我又闭上眼睛尝试着融入,这一次墨午刀没有抵抗,探寻解析,一进入,就犹如去到了辽阔的大地之上,左手冥冥抬起在刀上轻轻一拉,立即刀颤动带着哀鸣,继而剧烈的抖动,一团黑色的血出现在我眼前,再探入这团血,起初有一道屏障,我硬冲进去后,铺天盖地的一些东西开始往我脑子里涌来,在眼前闪现过一些画面。 往事如烟,消了又散。 再等我从这一团厚重的烟雾中走出来时,一切明了,所有的记忆回归,却是让我良久无言。头顶艳阳高照,失去记忆时间那么长,回归又是那么短,寥寥十几分钟,我走过了一个世界。 原来我是孤儿,来自中山长虞山的四掖山,而我的师父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背负了一个重要的遗命,下山来用墨午刀换取扶桑琴。 失去的,往往是最重要的,我曾经以为我的世界很轻,现在看来很重。 只是,我遭遇了一场变故,墨午刀也跟着我遭遇了一场大转变,以前需要满足条件者才能看到,现在它经历过血的大洗礼,已经变成了一把外表普通的刀,所有人都能看到了。 不过,既然能看到那就看到吧,我也没有打算再掩藏。 身后的影子一动,我离开了这里,今天是一年之中最后的一天,是我的诞辰,但是我决定去祭奠一下安宁和君岳。 夜里子时,我来到了风息坳。当距离不再是距离,记忆一拉近,脚下的路也不再是问题。 夜色苍凉,只有宁静,往时的记忆犹在目,君岳的壮烈,以及安宁的勇烈,都让人沉默。 身为苍耳圣侠的大弟子,君岳首先遭到魔掌,最后掌握南飞燕妖曲片段的安宁也没有逃出魔掌,走向悲剧。后有苍耳圣侠的二弟子凰青飞同样遭到重创,掌握南飞燕妖曲片段的姬雅乐也是进入到了一个死地,现如今一无所有。 有人在寻找南飞燕,但一支完好的曲子被分成了几段,露出水面的,安宁掌握一段,姬雅乐掌握一段,现如今这两段都被她们二人改过了,真正的南飞燕是何种音律?安宁已死,不能知,姬雅乐尚捡回一条命,但是已经忘记这个东西了。 在哪里能找到这南飞燕的片段? 传授安宁的自然是苍耳圣侠,传授姬雅乐的那就是松鹤大师了,或许这二位能知道。 至于剩下的片段在哪里?水向来都是越搅越浑,只要动静够大,总有一些人会为你指引方向。 当夜,我又一路向南,一个人在深夜里走着,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一切还是要拜我再次醒来所赐,不然也不会这样能看淡一场夜。 天亮之时,但太阳没有按时升起,今天是一个阴天。我经过长虞山山前,远远的望着那座无形存在的山,阴空将一切映得不真实,没有过多的驻足,更没有进去的意思,我无声离开了。 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纵然有着思念。 从那里出来的过程漫长,回去也将是漫长,独立让人很冷静,云姨给我的是最好的教育方式,自己去探索,或跌倒或受伤,这是手把手不能教的。 而独立就要抛开感情,因为世界也需要独立,需要一个孑然一身的人不拖泥带水的在这世界里穿梭。世界本来就是乱的,如果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将这个世界搅得更乱,那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以往的记忆再翻一翻,就会变得崭新,就像是昨天才经历过的,我来到了巫蛊族的那一个隐秘入口。 一片荒野的尽头,这里还是和很久以前来一样,安静,隐秘,我寻着那个暗道进去了,又在五个洞口前寻找到墙壁上的那一副壁画,但是它已经消散了。 我有些好奇这五个洞口分别通往哪里,开始运用灵觉去探,一盏茶后,我得出了结果:右下一条通往族落之外荒野的正中央;右下第二条通往荒野的起端;中间一条死路不通;左上第二条是回到崖上;左上第一条是通往崖下。 我继续沿着右边的洞壁入口而去,不同的是,这次不见任何的阻拦。顺利的来到了那个一线天的巫蛊族入口,底下的森林静谧,就是此刻,我仍然无法探知下面。 下到森林之后我落在了树顶之上,这次没有惊起鸟儿,空气里安静得有些异常,我才发现有什么不对。继而,当我从一棵树顶落在了地上,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眼中所见,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到处是一片血色,杂乱的尸体在地上躺着,又或者在树上挂着,他们原本就没有反抗之力,现在也是没有反抗之力,睁着闭着的脸上是惊恐。 一处又一处的死亡散落着,凄凉的地随着凄凉的风往前,我跟着往前,一路走过残忍到达记忆中的那一个族堂,族堂前的尸体更多,不过还好,一路过来并没有见到孩童。 族堂的门开着,我进去,里面那位老族长并着四位长老在睁着眼睛等待,但是已经不见生气。 这里遭到了血洗。而老族长和四位长老等待的是什么? 这里极其隐蔽,为什么突然遭到了血手屠杀? 忽然,一阵风来掀动地上死者衣服起起落落,空气中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出现,我抬头,对面一个少女在向我走来,执一管长箫,着一身特殊的巫蛊族服装,长箫呜呜咽咽,她长长的黑发安安静静的随风起落,那额上的红色石头闪耀。 呜咽的箫声很是绵长,就像从远古时代传来一样。 蓦然,又有一个人出现,他在另一侧看她,黑色的身影眼神冰冷,是猜不透也是看不见的心。 箫声还在绵长,呜咽也更加凄凉,我回过头,她走到了台阶下,我手微动,她却是一直走到了我面前,然后穿过我进到里面去了。 箫声不再绵长,而是遥远,阴阳两隔。当箫声穿过我时,我微动的手放下,那一颗探起希望之心的头又回到了冷静,又一阵风吹过,地面上恢复了平静,眼前的一切消散,那箫声也消散,所有的不见,回到一空。 生死之事,阴阳不可逆转。 那一个巫蛊族少女的是我母亲,那一个黑衣人是壁画上面的人。 “你来了!!”突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背后出来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双生之子·阳之阴影 上 “你来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来,让人分不出哪个是虚幻哪个是真实。 但紧接着一个人跑到了我面前,扶着我的肩惊喜不已:“你真的来了?!” 我抬眼看,一张熟悉的面孔,是老族长的孙子巫良。 他抱住了我感谢的道:“太好了,巫良终于等到了。”又放开了我:“公主是知道巫良在等着公主,所以才来的吗?” 公主…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词。 我道,“你认错人了。” “没错呀,你就是公主呀!公主就是你呀!巫良没想到公主在失忆后还能想起巫良!” 我冷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失忆过?” 他粲然一笑,苍白的脸上是弱不禁风,道:“就那样知道的呀,公主的所有事巫良都知道!” 他心性单纯,脸上是真的开心。 忽然堂内有着什么动静,一个孩童探出了头小心翼翼的在往外张望,见到我,又急忙脸色一变的缩回了头。 我敛去了气息转身看着里面,“现在还不可以出来哦,要等一下,等哥哥叫你们了才能出来。”巫良向他叫道。 “嗯!”里面的人大声的点头,又急忙捂住了嘴。 我敛了身上的气息,巫良去到了台阶下面,双手捏诀,神情严肃,几个印诀之后,地面上的尸体一静,然后慢慢的消失了,他又收了手回到了台阶上,对着族堂上的老族长和四位长老捏诀,将他们也一一消失了后才道:“好了,可以出来了。” 消失,这是一个漫长而又残忍的过程,看不见的隐藏,他其实是将所有人焚化了,而这焚化用的是一种秘术,原本应该悲伤,他竟然做得很好,一丝不漏,将之掩在了喜悦之下。 里面那一个孩童探出了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巫良,然后向着他跑去,这一出来,后面开始一窝蜂的出来了一个个孩子,清一色的不足十岁,一直到所有孩童出来了,里面才是慢慢的出来了一个少女,才及笄的模样。 那少女看了看我,又看向了巫良,唤道:“哥哥!” 我看了一眼这些孩子,向着外面走去,巫良追了出来:“公主!你去哪里?” 我没有理他,径自走,身后蓦然哭声一片,也追着他跑了出来。我停了下来,他追了上来急道:“公主要走了?公主等巫良一下,巫良把他们安顿好了就来!” 我继续往前走着,淡淡的道:“不必。” 他伸出了手拦在了我面前,有些着急:“巫良等了公主十六年零一天,公主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不要巫良!” 我抬眼看他,他眼中是急切,我又垂下了眼,他疾跑着去了。 一个时辰后,我们出了巫蛊族。在等着他的这一个时辰内,他安顿好了族内的遗孤,我将整个族的阵法重新设置了一下。 巫蛊族之外,我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这是巫良生存下来的意义。”他道。 我不明白。 他又道,“公主是巫蛊族传人。” 我有些意外,但并不打算接受,“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公主,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公主是谁,也知道公主有几个身份。但是公主的母亲是公主,公主自然也是公主;公主的母亲是上一任的巫蛊族传人,公主自然也是这一任的巫蛊族传人。”他振声道。 我没有说话。 他有些着急,“公主是不能拒绝的,因为这件事从公主出生就已经确定了的。” 我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他绕到了左边急道,“公主为什么不相信巫良?巫良不会骗公主!” 我转身背对着他走。 他伤心了起来,“公主不要不要巫良,巫良等了你十六年零一天…” 我停下转头看他,问道,“是不是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他抬头眼中一亮,点头道:“对啊!公主想什么巫良都知道,我们的心意是相通的!” 我怀疑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又失落了下去:“公主不相信巫良。” 我往前走着,他又跟着道:“巫良的智商没有问题…” 我继续走着,他继续在后面跟:“巫良不是小孩,没有毛病,公主不要觉得巫良烦…” 我再次停了下来,转身道:“你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是你说的什么人,也不是什么公主,我有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什么身份和名字?”他惊喜的问。 我想了想,道:“很复杂,和不值得一提。” 他点头道:“对啊,又是传人又是公主,确实很复杂,但是名字可以提一提吧,不然巫良都不知道。” 我看着他不动,也什么都没想,他自己又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挠着头道:“对啊,公主就是叫公主,是巫良的智商不够。” 我甩了甩被他绕进去的思维,继续问道:“回答我的问题。” 他又挠了挠头:“什么问题。” 我继续看着他不动,但在心里给他提了个醒。他恍然般道:“哦,巫良跟着公主,是因为公主现在是巫蛊族的族长兼传人,巫良是巫蛊族的祭司,祭司的任务就是辅助族长保护传人。” 我呆滞,这么年轻的祭司,合适吗? 他点头道:“合适啊!公主不是也很年轻嘛,我们是一样大!” 我眼中冷了下去:“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些?” 他一愣,探头过来小声的道:“公主不是看到了上一任传人的影像吗?那只有真正的传人才能看得到。” 我眼中更沉一分:“你又是怎么看到的?” 他更加的小声:“从公主的心内看到的…” 我看着他,又收了目光转身往前走去,他跟了上来道:“公主,我们去哪里?” 我头也不回:“你猜啊,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我…”他一顿,停了下来,又喊着上来了。 第二天清晨,当初升的阳光第一时间放出光芒时,我们也到达了燕国与中山交界的那一个平原。 平原里有唯一的一棵树,一棵妖树。 其实原本一个白天的时间就可以到的,但是为了甩开后面这个狗皮膏药,我又费了一些功夫多走了些路,但不成想,这狗皮膏药的粘性很强,我甩了一晚上都没有甩掉。 再次来到这里,深冬的天,这棵树依旧旺盛强大,甚至是妖气十足。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在惦记着这棵树,它存在得太奇怪,我总觉得它和什么有着联系。 此时这棵树在初升的阳光下安静,虽然它曾经差点将卫十四以及那黑白骨爪兄弟的命吞噬,但此刻它很是老实。 似是感觉到那树的不详,我向那树走去,巫良却是阻拦我道:“公主,那棵树危险不能去!” 我转头看着他道:“要不你去?” 他皱眉,咬了咬唇道:“非去不可吗?” 我点了点头,他转头一阵风过去了,到了棵树底下转头问:“公主,怎么做?” 我在大树的范围外站定,上下看了看那棵大树,沉吟片刻道:“撒点血在那地上。” 要想唤醒装死的东西,那必须来点刺激的。血这个东西,足够刺激,特别是心性纯良之人的血。 “是,公主!”巫良道,转头手捏拳一道血落下。 我在这边看着那血眉头跳了跳,随即不等我眉头跳完,那边大树就有了动静。 只见那滴血落下的地上冒出了一根粗大的树根,瞬间将巫良缠住,继而大地开始剧烈的抖动,在树的范围内,那地上飞起了无数根的巨大树根,将巫良层层的包裹住了。 随之,巫良的身影不见,气息也不见。 我眉头一皱,闪身绕到大树的后面,然而大树的后面也是被树根侵占。 当下没有犹豫,我纵身而起出现在大树的顶端,伸手从背后拔出了墨午刀,刀出鞘,刀身显露,身影一闪,我向着树中心而去,随即一声悲惨的鸣叫应声而起,大树被一劈两半。 我消失在茂盛的树叶中,顺道去向下面,随之颜色转变,一片暗红。 谁能想象那树底下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看起来盘根错节的树底下,竟是一方偌大的血池,而那血池几乎覆盖了整棵大树。 在血池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血,但那血不是普通的新鲜血液,是一些带着灰色的血。一进入到那血池里,便就感觉到一种混杂着各种各样的邪念袭来,有怨念,有不甘,有痛苦,有挣扎,甚至还有诅咒。 虽然那些血随着树的枯死而腐臭蒸发,可是那血的邪念却是让我胆寒。无法想象,若是一直任由它这样发展下去,先不说要死多少人,光是这一种邪念就能酿成大祸,会将这里变成一个修罗场地,不断吸食着更多的邪念,继而危害人间。 我又稍微查探了一下,那树原本是一棵普通的桑树,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生长在血池上面,与血池相依相生,它帮血池摄取血液,血液供它长盛不衰,以此相依相辅,所以它才能在这里长存,就算是寒冷的冬天里也不见一丝枯谢。 而这树虽然妖,却一直能在这里生存,究其原因,不过是它存在的地方荒僻。 因为来往的都是行人,就算有人在这里失踪,也肯定认为是仇家杀害。再一个就是这树太过诡异,一般没有谁闲得没事愿意去研究这个,因为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好。 下到这里后,我在血池中央找到了被树根团团裹住的巫良,此刻头上树被斩,树根失去了中心,皆是心惊的松开了缠绕。我接住了巫良又一刀劈向了血池。 片刻后,被劈开但是树叶依旧茂盛的树叶丛中一个身影一闪,一身污血的我带着昏厥的巫良出来了,紧接着底下的血池传来轰响,地面上一动,塌了下去。 鲜血见到阳光开始蒸发,那棵树一声炸响犹如雷击,开始四散,又“噼啪”一声碎了,那些跟着我们的根须瞬间变弱从空中掉落,也立即枯萎了。 远离树的这边,我将昏厥的巫良放下,又点了他几个穴,他一口气倒了上来,就是惊慌。我起身往平原外面走,他愣了半晌跟了上来,看了看后面枯萎的树,和地上因为血的挥发而熏成红色的土地,挠着头道,“哎?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七章 双生之子·阳之阴影 下 替天行道,是人之本分,但灭了这棵妖树纯粹是我看它不顺眼。 另外,也想借此吓退巫良。 一个人南南北北的行走惯了,从来都是随风而起,随雨而停,计划永远在变化之中,也不必像谁禀明告之什么,现如今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步子拖得慢了不说,还觉得肩上扛了个大包袱,时刻让我有一种要被拖下水的不良之感。 巫蛊族的包袱确实可不轻,虽然现在已经被灭了,只剩下一些微弱的火苗在世界的大风中瑟瑟发抖,但这个冤是冤出了一个上古遗族的团子,搞不好就会越滚越大。 上古四大遗族被灭,其他遗族能不知道?这世界的眼睛能不知道?我不过是看在往年老族长给过我教诲的份上来打个酱油,若是让周围的人误以为我要炒盘菜,那就误会大大了。 并且,莫名的,从巫良说出巫蛊族传人的这个身份时起,我就从心底对此莫名的抵触。 现如今,我是希望世界越来越热闹,好让那些人转移注意力,我办我的事也顺畅轻松一些。所以,这个包袱我是不打算接的,不管巫良给我安了个什么样的名头,我概不接受。 灭了妖树后,我的下一站是须臾巷。 须臾巷是我下山后第一个感到奇怪的地方。它的奇怪不仅于在巷子里奇怪,而是给我整体的感觉。 四方镇位于须臾巷的后方,镇如其名,里面的景和物是石头,崇尚武力的村民也是石头般的刚硬,这就是一个石头镇,整体留在我脑中的印象就是硬性。 须臾巷则是不同了,巷子自北往南盘横,巷子里有人,也有凉冰冰的大黑鹅卵石,但这巷子里的人清寡淡念,黑鹅卵石也是安安静静的柔,给人一种弱,若说四方镇是一块大石头,那么这须臾巷就是一条玉带般的河。 并且当时我也没有走到须臾巷的尽头,虽然走出了须臾巷,但现在看来,不过是那巷主半闭着眼放了我一马,还是不知道巷子的尽头在哪儿。 一刚一柔,这就像是一种阴阳互补,而正好是四方镇的刚遮盖了须臾巷的柔。另外,在北方这种粗糙的地方不该有柔出现,甚至,从小在四掖山长大,我觉得四掖山也不应该出现在北方,四掖山的山清水秀,避世清冷,它也好像是因为北方的刚而躲避在其光辉下。 须臾巷有着秘密,这个秘密好像也是它存在在此的理由。但这个世界上哪里都有秘密,一颗心尚且隔着肉皮,更别说千山万水的距离,我的到来也属于闲逛,顺便拉拉家常。 须臾巷外天空还是阴的,只不过已经到了下午了,又因为是阴天,所以根本区分不出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阴沉沉的光线,半明不暗,也衬得那条巷子阴沉沉。 此刻,我仍旧看不穿那巷子的尽头。 巫良好奇的在向里探望,巷道还是那个巷道,两侧的房屋也还是那些房屋,只是我的心境变了,此刻在巷子里看到了一种苍凉。走到巷子正中央的时候,还是和上次一样我们进入到了另一个境界。 没有实质的雾朦胧缭绕,青石阶上的黑花出现了,这代表着一切开始,白色的雾黑色的花,朦胧中就像一幅淡抹的景致画,而此刻再看着它们,有一种感觉,孤独,等待,漫长。 这花不寻常,当时来看觉得不寻常,现在看也觉得不寻常。我问巫良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他想了想,再看了看,道:“据琼华经上记载,世上有这样一种花:生于五瓣,纯黑,茎长,长于石头之上,不以日光雨露为生,不以月光寒霜而长,专以执念意志而生。这执念是如何,那花便就生得什么模样,因此,也称之为执念之花,应该就是了。” 执念之花,我再看向那花,执念可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能让一张纸变为生命之书,也能让一张纸变为一张致命利器,它可是由心魔而生。 踏巷寻主,为表诚意,这此我没有等他自己出现,而是直接用意念去唤。当意念分为几道丝线隐形而去,我才发现这巷子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简单,芥子须弥,无处不在,这是一个实际景物和阵法空间的结合,外边是一个模样,内在又是一个模样。 但我也没有深入,寻找主人才是目的。终于,在意念丝线去到了某一个我险些路过的地方找到他时,他也正从闭眼中睁开眼。 “你是谁。” 胧雾缭动,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棵枯树上,枯树伸张着手,他白色的衣落了些在树上,就像树上开了一朵白花,不沾尘烟。一头黑色的长瀑之发又见时间的痕迹,他似乎进入到一个封闭的状态,现在不认识我。 这也是正常,几个月前我不见黑暗,现在我就是黑暗。 他背对着我似乎在想着什么,也许是在想上一次被打扰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在想自己现在是在何处。时间总是哄骗人,它行走到哪一处,重叠没重叠,总是给人出个难题,沉睡太久醒来和睡去总是那样相像。 片刻后,他转了身,周围的雾随着他动,又慢慢散开,他在看着我,一双宁静的眼中是淡然,是想起我来了。 “你又来了。”他道。 执念之花在摇晃,没有风,却兀自的摇晃,晃得整个巷道有了一丝探寻。相互探寻,这世界总是充满着疑问。 我道:“是的,专程来向你提一些问。”说话开口之时,我开始在捕捉他脸上的讯息。 他移开了目光看向雾,眼中回到了宁静,道:“什么问题。” “你是谁?” 我问道,眼中慢慢暗了下去,如果他拒绝回答,我将不介意采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来回答。 他转头看我,觉察到了我身上的黑暗之气,又移开了,继续看着白色的雾,一阵沉默过后,道:“蜀景霈。” 我松开目光,平静了下来,道:“你在这里等谁?” 他沉默,片刻后,他说了:“一个要守护的人。” 我沉默,片刻后我道:“她什么时候会来?” 他还是沉默,不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一阵过后他说:“也许永远不会。” 我道:“这样有意义吗?” 他很安静:“没有意义,但是有必要。等与不等,是身不由己,这一生也只有这一件事可做。” 我移开目光看旁边的雾:“你认识我母亲吗?” 他转头看我:“你们很像。” 我道:“你能告诉我,她是为什么而死?” 他没有说话,有一丝哀伤溢了出来。 我道:“我想知道的,我一定会知道,不管用什么办法。” 片刻后,他转过身道:“你的出现,就代表着她已经死去。” 蓦然我心一沉,立即周身的黑暗之气呼啸而去包围了他,整个巷道也变成了黑色。旁边巫良紧张的看着我,我紧紧地盯着他道:“说清楚一点。” 他的哀更深了,道:“巫蛊族传人,在诞下下一代的十五年之后,就是寿命终止的时候。” 蓦然心一静,又什么都没了。 黑色的气体慢慢收了回来,最后不见,我慢慢的移开了目光,眼前变得空洞,巫良看着我欲言又止。 为什么这件事从来没有人告诉我? 不曾有一个人跟我说。 这就是母亲病了、死了,云姨不给她医治,也不肯告诉我为什么的真正原因吗?这就是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巫蛊族传人从骨子里厌恶、抗拒的原因吗?这就是母亲从来不见我的原因? 既是这样,为何又要让一切继续下去? 不终结,如何是尽头? 世界少了一个巫蛊族传人又不会死,打着高尚道德的名义,真是令人厌恶。 “公主…”巫良出声唤道,小心翼翼,紧张万分。 我的眼中已经变为了平静,淡淡的问道:“扶桑琴呢?” “在你父亲手里。” 我沉默,又道:“你是在等她吗?” 他微微笑,最后点头了。 我转身走了,“你为什么不进去,她就在那里。” 他是安宁:“这样就已经很好。” 我不明白:“为什么?” 他却是笑了,那么放得开:“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会明白了。” 我道:“我已经长大了。”是的,我已经长大了,一直都在长大。 他只是笑,不说话。 我又平静了:“要是她永远不来呢?你就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他还是笑,但说了:“我在这里只是我自己的事,她并不知道我在这里。” 我顿足道:“这就是爱吗?” 他低头笑,有些自嘲,点了头。 我继续走,根本不明白,“难道爱不是要相守吗?” “并不是。世界上的东西没有什么是规定哪一种,从开始、过程,到结局,都是自由的。无愧于心,只做自己决择,就算天塌了,你也会站着,只希望她好。若是我的存在给她带来了负担,那么我与这世界给她的灾难又有何异?” 心中微微触动,似乎拨动了哪根弦,我大概明白了。 我道,“你很伟大,牺牲了自己。” 他笑,“并不伟大,也不是牺牲。世界上的人大部分在决择面前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决择,守护她,这是对我最有利的决择,她若不在了,世界无色。” 我道:“什么是爱?” “心。” 他只说了一个字。 他又道:“二十年前她也曾这样问过我,如何说?我的爱,她不想懂,她自己的爱,她不懂,爱,没有办法说明,只有等自己的心领悟了,才知道那是爱。而且,爱,没有先来后到,只有不定时的心动霎那,一霎那,便是永远,再不可改变。” 我问:“你后悔吗?” “不悔。如果有一天你陷入了世界的荒流,也许你会明白,世界上的人那么多,能遇见就已经是很幸福了……” 我离开了,去寻找下一个答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八章 纯性良言·如冰坟刃 上 天还是阴的,又因为到了傍晚就要进入黑夜,却又变得明朗了起来。黑夜之前的光明,总是会让人有一种错觉:黑夜跟现在无关。 从须臾巷出来,我们在一片荒野里走着, “公主,你…”巫良在旁边欲言又止。 他在怕我。 他为什么要怕我?是因为我身上的黑暗气息,还是因为我冰冷无情的心? 他道:“不是的,是怕公主不爱惜自己。”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着前面的荒野道:“你可以考虑最后一次,是继续跟着我,还是回到巫蛊族。” 这片荒野正好是掩藏着巫蛊族的荒野,我们也正好再次从这里经过。而等跳脱开,我再看着,竟是发现须臾巷在四掖山的斜对面,而巫蛊族又在四掖山的斜对面,四掖山、须臾巷、巫蛊族,这三个地方就像一个三角,不在眺望的范围,却是选择了守护的三角。如果四掖山发生什么,这两个地方会第一时间发现。 事到如今,我无法再逃避一切,既然我的身世以及巫蛊族背负的,都是跟扶桑琴有关,那么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在一棵树上,挂了这么大一颗黑果,巫蛊族遭受到毒手的原因也就明了了。 “不用考虑了,巫良就是要跟着公主!”他道,很坚决,很开心。 我扫了一眼光明之下的荒野:“你知道跟着我,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好奇的问道:“什么?” “死亡和黑暗。” 他看着我,眼中是不相信,又怯弱的道:“公主你不要吓我,巫良是知道的,只要公主不死,巫良也不会死…” 我道:“是么?你觉得我不会死吗?”谁会长生不死,那是妄想。 他却是更加的确定,几乎是脱口而出:“是啊!公主怎么会死呢?有巫良在,公主绝对不会死!” 我道:那好吧,就试试你的实力。 心里话刚说完,他便一道残影出去,十丈之外他出现,手中一股不是很纯的黑色气体击向了另一个身影,那个身影一顿,随后巫良拦住了他,眼中是让我满意的黑暗,如盯住猎物般。 我慢慢向着前面走着,仿佛经过般在他面前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种熟悉的气息,我道:“好久不见。”然后转身看他,一张熟悉的脸,一只独有的眼睛,这是浪子杀手坟泣。 又见面了。 第一次见,是我从须臾巷出来后,也是这片荒野,他在追杀着谁;第二次见,是我在逍遥府被他刺杀;第三次见,他追杀我到燕国;第四次见,是我失忆后,他在百步崖追杀银蝴蝶。 他似乎总是在追杀,但很有意思,这一次他不是追杀,没有反抗,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我说话,他就看着我,一双冷漠的眼中是没有情绪的平静。 他在窥探我?在暗处。窥探我什么?他想知道什么?我又移开了目光,因为我明白,在一双冷静的眼中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唯有用一个他有感觉的方式才能唤醒他。 我手中蓦然一动,五指间一把黑色的气体短刀刺进了他的心口,这短刀的位置特殊,与心脏一层薄膜之隔,而我只要往上一挑,这胸膛就会翻裂开彻底与世界见面。 一颗跳动的心脏,那是最直接的表白,眼睛平静冰冷,不代表心脏也如此,他一定会如实回答。 我道:“你是想看这个吗?” 他眼中微动,这又证明他并不是绝对的冰冷,至少他学会了不再隐藏,好好的诚实。自从我出现在世界之中,明里暗里无数人在观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近距离的来试探我,我认为他是不想活了。 他的眼中又回到了平静。 我笑了,道:“正式的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恭喜你。从你选择出现在我面前,你就已经成为了我手下的一个死人,但是你并没有选择逃走,我又决定让你可以死得平静些,也会保留你的尊严,不让任何人知道你死了。” “如何?”我的手轻轻往上。 “我可以为你利用。”他突然开口。 我手中不停:“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的命。”他干脆,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我一声冷笑,手猛然一动,刀刺了进去,却是往旁边移了一寸。他倒了下去,巫良眼中的黑色一瞬间变成惊慌,蹲了下去道:“他死了吗?!” 我移开了目光继续往前走:“也许。” “他怎么办?” “交给你了。” 巫良不说话,又利落的替他点了穴止了血,飞速的包扎了伤口,再飞速的背着他跟了上来,又是一脸的神圣了。 巫良觉得救一个人很神圣,我刚好和他相反。 要想杀死一个人,武力便能解决,要想征服一个人,只需摧毁他的信念即可。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人,对死亡已经麻木,信念才是彻底摧毁他的唯一因素。坟泣这把利刃,如果用得好的话,很有可能我就是他的下一个信念。 离荒野之外很远的一个地方,巫良问我:“公主,我们去哪儿?” 我道:“客栈。” 自从知道他能读我的心之后,我就什么也没有在心里想了,直接从大脑走,再直接做出来。被人解读内心的感觉并不好,因为什么都是赤裸的。 前面正是一个客栈,灯火通明,在一片漆黑中就像一个希望,天黑了下来,在这中山的边缘小镇,我准备投宿一晚。黑夜怎么会不来,它甚至来得还更早。 “客栈?!”巫良看着那里的灯火,眼中是好奇与兴奋,就算背着一个死沉的人,也是丝毫没有疲态。我又猜着:该不会是第一次见到吧?他点着头道:“是啊!巫良第一次见到呢!” 确实是第一次,我认为他从出生后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不然现在也不会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对什么都充满着希望。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我还是要给他上上课,道:“进入到客栈有一个规矩,不准同里面的人说一句话。” “啊?为什么呀?”他有些失望。 “因为是规矩。”我道。 “好吧。”他接受了,失落落的,又精神满满的问:“公主会给巫良换一身像公主这样的衣裳吗?” 他眼神充满期待,身上的巫服也是充满期待,我又发现他的眼风在慢慢的向我这里靠,我是黑色,他也开始崇拜黑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是这个道理。 我扫了一眼客栈的规模,一般大小,道:“也许吧。” 他又追问着:“也许是会还是不会?” “也许会,也许不会。” 他想了想,再追问:“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客栈外,我推开门,寒气从外面冲进了门内,呼哨一声将屋内的灯吹得一闪,又冲了回来。屋外两侧的大红灯笼晃了起来,屋内正在喝酒吃菜的人抬起头,停住筷看我们。 我扫了一眼道:“会吧。” 巫良从我背后探出了头看,想说什么,又想起了什么,最后没有说话,又忍不住去看里面。 里面掌柜的热情的迎了上来,一张招牌式的笑脸,热情而又不过火:“客官几位?请里面坐!” 一句话,已经将我们三人各自看了一眼:一个散发着危险气息,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身着异服。这一个奇怪的组合,带着满身的寒气,但掌柜神色如常。 “三位。”我道,松开了推门的手。门平稳的立着,原本因为有门槛底下是悬空,所以应该是晃着的。 “得咧!小二!上茶!热茶!”掌柜吆喝了一嗓子,也是一句话的事说了四件,转头又热情在前面带路:“客官,这边请!” 我扫了一眼他伸出的手,跟他进去了,巫良跟在后面背着坟泣好奇的四处看着。将我们带到了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后,巫良将坟泣放坐了下来,又继续好奇的看着屋内的一切。 掌柜垂手在旁边等着。 “客官您请用!”小二提上来了热茶,手法利落的倒好了,又在巫良惊叹的眼神中脚不离地的去了。 掌柜又出来问道:“客官吃点什么?” 我扫了一眼茶道:“看着上一些,清淡,充饥,两人份。” “好嘞!”掌柜应了一声去了,也是在巫良惊叹的目光中。 此二人,让巫良看呆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九章 纯性良言·如冰坟刃 下 我扫巫良一眼,巫良收回目光收敛了些,但片刻不到,又开始四处看着,那种四处伸着脖子张望的模样,活像一个正在寻找茅厕的人。而最后他也招来了小二热情贴心的询问:“客官…您是在找茅房吗?” “啊?”巫良一愣,想说什么,又想起了什么,最后张了张嘴紧紧地闭上了。 我道:“他是个哑巴,你忙去吧。” “哦…好。”小二懵懂的去了。 巫良看着我一脸的不乐意,我扫了一眼他肩上靠着的坟泣,在心中道:你救了他一命,他以后就归你负责了,你准备怎么安置他? 他想着,四处看了一眼,看得那些目光急忙撤去,又凑到了我跟前,用内心传音悄悄的道:现在还没想好。 我道:“你慢慢想吧。” 小二送菜上来了,一边放着一边诡异的看着我们,等放下了菜,临走前还不死心的看了巫良两眼。 桌上的菜是一些喜庆的菜式,一共四盘,有一盘烧得红红的虾,一盘烧得红红的牛肉,还有一盘不用烧也是红的苋菜,以及一大盘饺子,我这才是想起,今年是大年初一,是新年的伊始,今天天阴,又没有下雪,我倒是忘了。 过年给我最直接的印象就是下雪,没有雪,就不像是一个年。而行走在荒僻之地,也谈不上什么年不年,这家客栈也是在荒僻之地中,大过年的照常营业,迎接的都是一些流浪之人,冷冷清清,更是不谈,这实在没有过年的气氛。 往年的大年初一,我在四掖山大部分是在又喜又忧的心情中度过,喜的是,我又长大了一天,忧的是,我还要过三百六十四天才能再长一岁。小时候总是盼望着长大,而现在,无所谓了,年龄这个东西我总是忘了。 巫良倒是没有这些复杂的想法,直接拿起筷子开吃了。他咬了一口饺子,顿时激动的紧握住了拳,我以为是他烫到了,递给他一杯茶,他抬头看我,热泪盈眶,我又以为他是咬到舌头了,安慰的看了他一眼,他开始语无伦次了。 我明白了,他是在说这饺子好吃,我又想起巫蛊族与森林为伍,从不沾荤腥,这大馅儿的肉饺子,让他又尝了个新。 我又将一只红虾夹到了他碗中,他咽了饺子好奇的看着,我筷子在虾上一点,顿时虾壳散开只有一枚虾仁,连虾线都去好了。 他眼中放光好奇的看着,小心的放到了嘴里,一嚼,顿时握成拳的手在桌上轻轻的敲着,已是两行泪流了下来。 这客栈厨房师傅的手艺不错,光是这虾就有火候,平常人哪能做到如此地步?壳是壳,虾是虾,虾壳不离,一剥离,既保持了虾的新鲜,又保住了刚出锅的口感,一只虾就用了许多刀工和功夫,想必是一位老师傅。 而见巫良如此,一整个客栈都是惊讶的空气,一客栈的人如同看疯子一般看着他,有的甚至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桌子,后厨里小二掀开帘子端着一托盘的菜正要上来,又愣在那里,将下巴放在了脚面上,捡了起来后转身回去了,再出来,又换了几样更新的菜式。 一见这些稀罕菜,巫良吃得更欢了,直接撸起了袖子吃,堪称是大块朵颐。 我点了点头,甚是满意,也自己吃了起来。 四海为家,畅意生活,不拘小节,豪爽大气,我觉得巫良很适合行走江湖。 半个时辰后,酒足饭饱,到了休息的时刻。 休息也是一整套的贴心热心服务,三人两间,我这边就不必说,恐是看出了我喜好冷静,一整个晚上都无人打扰,万分清静。 倒是吃得太饱的巫良在隔壁房间里打了一夜的蚊子,先是在房间里打,后是又到外面去打,最后把受了伤的坟泣也打醒了。 由此,这二人一个在外面打,一个在里面打,约莫到了四更,在猛烈的一波蚊子之后,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蚊子歇了,惹不起这两个祖宗了,就撤了,这二人才是一个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一个在房间里提防着蚊子再进来,一直到天亮。 天亮一早,是个好晴天,我舒舒服服的睡了个觉,又在客栈一条龙的服务中用了早膳,三人才是满满意意的,在一整个客栈的人的热烈目光中离去。 “太好了!公主送我礼物啦!!”巫良兴高采烈的围着我转了一圈,憋了一晚上的他终于得到释放。 后面一众目光变色,但他们又沉住了气存着侥幸。 我脚步慢慢,坟泣跟的慢慢,巫良虽然蹦蹦跳跳,但始终没有离我多远。走了约莫十几步,我停了下来,后面步步紧盯的灼灼目光也一顿。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再扫了一眼周围,后面呼吸一紧,下一刻我一挥手淡淡的道,“灭了。” 立即,客栈里面收身“嘭”的一声关门加栓,但哪挡得住大石磙一样的巫良。 巫良一道残影冲了回去,眼中黑暗之气大盛,黑脸之中犹如煞神,只听一声“轰”响,门被撞了个粉碎,连带着两边的墙也去了大半块。进去之后,巫良就是一通大绞杀,没有武器,逮着谁的武器就成了趁手的武器,不能说话,那就用眼神怒吼,一时,杀得屋里面的人脸色几变,也不敢接,纷纷就往外面逃。 但往外,也是不可能。 后面坟泣紧跟,闪电双面尖刀寒光一晃,一言不发阴沉的去了,在门口上一顿,又硬生将刚冒了个头的人打了回去,由此,如昨夜一般,这二人配合默契,一人主内一人主外,开始了昨夜搅了好眠,以及昨晚上那一顿好餐的贴心招待的回报。 我转身抄手淡淡的看着,看了看一片乌烟瘴气的屋内,又看了看屋顶上空的太阳,再手搭凉棚可惜的摇了摇头,转身继续走。片刻,巫良和坟泣一前一后上来了,后面“轰”的一声客栈塌了,里面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死的不能动,活的也被砸得再也不能动了,就此消停。 巫良上来浑身的黑暗之气慎人,到了我面前又是恢复如常,扬着脸笑道,“公主~” 坟泣则是将闪电双面尖刀一转,上面的血迹不见,回归他的袖中,他也是回到了平常冰冰冷冷的模样,默默的跟着。 迎面是一条官道,我们脚下的这条道直插过去是去往南方的小道,左右一个是进城,一个是城郊。 道上走了几个挑着货物的人,衣着简朴,面黄皮瘦,大年初二的一早,却已是赶路赶得一头大汗。见到客栈这边的动静,他们放下担子观望,一个个脸上顿时神色大变,连把汗也顾不得擦,那慌张中是不可置信。 我们三人上了官道去往南面的小道,他们立即担着货物退到一边,我们过去后,他们才是看了看我们,又回头去看塌成一片废墟的客栈,一人惊道,“小三儿!你年轻眼神好,快帮叔看看!那龙王庙是不是被风刮倒了?” “哎!叔,我看看!” 那小三儿踮脚伸着脖子看,旁边立即有人拍下了他的肩,低声惊惧的道,“你不要命了,那龙王庙也是你能看的?快走快走!”说着就要拉那小三儿走。 那小三儿脖子一梗,瞪眼甩开了手道,“怕什么?!龙王是庙也经不住大风刮!你没见到,人在做,天在看,不做好事专作恶,总有一天会得上天报应!” 说着,那小三儿又到了先前问话之人跟前,朗声道,“刘叔,你没看错!那专门害人的毒瘤客栈被好汉英雄灭了,这条路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胆战心惊的走了!!” 闻声,那刘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声道“好好”,又是双手作揖念着苍天有德,再拉了那小三儿转身朝着南面的方向一抱拳,道了声“少侠好走”。 官道上一行人去了,去往南面的偏僻小道上巫良问我,颇有些不解,“公主,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在菜里面放毒啊?难道这是外面的菜和族里的菜不一样的原因?” 我点了点头。 他又问道,“可是放了毒的菜很好吃啊!” “放了毒的菜自然好吃,但是会让你醒不过来。你最害怕的是什么?”我淡淡的道。 “最害怕的……”他想着,黯然了,“怕再也见不到公主。” “对,这种毒就是让你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它们会让你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在外面的这个世界里,越是看起来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这就是美丽的代价。” “唔……”他低头想着,似乎明白了,又抬头问,“可是巫良没死啊,那毒对巫良没有效果!” 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又惊喜的想起什么道,“公主你也吃了也没事啊!公主和我一样百毒不侵!” 我绕道往东,他开始欢天喜地了起来,蹦跳着嚷嚷,“那是不是说,我们可以吃毒,就像吃普通的菜一样?……” 坟泣在后面默默的跟着,抬眼看了他一眼。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章 四族分合·乾坤法则 上 “公主,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离了那个客栈很远,出了中山国,巫良又问着。 “南方。”我道。 他想了想,道:“南方?那是什么地方?” “一直往南走的地方。” “哦!明白了!”他又高兴了起来,对南方充满期待。 南方其实是一个很广义的词,因为它包括很多地方,地理位置不用说了,光是方位就不少,西南、东南、正南、西南和正南的中间、东南和正南的中间,这都是各自成体的。 说南方,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的南方,具体是哪个位置。来福楼的六爷说:北之南水,疾风无界。疾风洲在南方,但是无界。须臾巷的蜀景霈说:扶桑琴在你父亲手里。但是我并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也不知道他是谁。 所以,我要找的东西,在南方我父亲的手里,他们二位把地方、人物都说了,但事实上只是在某个程度上缩小了范围,跳出之前的世界圈子,现在我又要去查南方疾风州,以及我父亲的讯息,又是加大了难度。 南方的范围之广暂且不说,更何况还有一个楚国盘亘着,深入调查,少不了与楚国起冲突。到目前为止,我父亲这个人可以说是透明不存在的,没有任何他的风闻,也没有任何他的资料典籍,其难度也不容乐观。 而母亲交待我的说是‘换’,一个“换”字说得这么轻松,既然他是我的父亲,为什么又要我千里迢迢费尽力气去找? 或许,母亲的这个“换”,另有其他的意思。 但既然有了个开口,就能撕开一个口子找到蛛丝马迹。 我问巫良道:“你知道扶桑琴吗?” 他摇头:“不知道。” “疾风洲呢?” “不知道。” “我父亲?” “不知道。” 我没有再问,明白了,他是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没见到的事,他自然也没见到。而这也说明了扶桑琴、疾风洲、我父亲,都是已经销声匿迹了十六年。这十六年来,在巫蛊族没有一人向他提起这件事,作为一个族人,他只是知道族内的传人是谁,传人的身份是什么,传人的下一代是谁,还有他所说的使命,其他的一概不知。 我又问坟泣道:“在白骨森林外你追杀的是谁?” 他道:“姬桓。” “在逍遥府的那次,是受谁所托来刺杀我?” “自己。” “第三次,在燕国呢?” “自己。” “第四次,追杀银蝴蝶呢?” “自己。” 我扫了他一眼,看来追杀一个人很好玩,哪天我也试试。 他道,“为了生存。” 我淡淡的道,“你知道,像你们这种身份,一般不当利器一方,是没有谁能伤到你们。” “为了族落。”他又道。 这是一个意外的回答,我表示很感兴趣。 “阴阳族,一个古老的族落,监控和掌握着这个世界上的星宿、地气、人命。但凡能改变星宿运行的轨迹,移动地气行走的脉向,翻转人命反叛的逆行,都是我们要消除的目标。” 我明白了,这就是说,他们是一个反派角色,是一个杀戮的家族,不停的杀杀杀,只要看起来有些不安分的就要杀,看不顺眼的也要杀,觉得该杀的就要杀,可以说是以杀为乐了。 那么,我问道:“你们执行这些的标准是什么?为所欲为,理直气壮,凭着一个心情?” “阴阳族有一个罗盘,是从开族起就存在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异动,只要符合这三个条件中的一个,它就会直指那个方向,直到消除,它才会回到原位。” 我又明白了,这还是一个独断的标准,试想,万一罗盘心情不好,万一它年纪太大了,脑子失灵糊涂了,误杀什么的,也不觉得死得冤吗? 我又笑了道,“但是这跟你们的生存有什么关系?你们完全可以像其他几族那样,藏起来避世不出,一样能好好的活着。” “世界上的杀也不仅于普通视觉上的杀,就好比黑暗,在黑暗之下世间万物都有其运行生存的规律。一种杀,导致另一条线上的秩序诞生,继而在暗地里运行这个世界的生。有了秩序,这个世界就会从浮躁中慢慢回到平静,才会有生,所以,阴阳族奉行的杀,只是另一种生。” “而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该来的,迟早会来。”说着,他看了一眼巫良,看得巫良莫名。 我沉默不语,想想,觉得有意思,也觉得他这个人有意思,我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他确实很聪明。 我又问道:“你们族内有多少人?” “三百人。”他没有思考。 三百人,这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数目,如果人人像他这样敬业,那么这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不过,在这个天下,他们要杀的人也许并不是那么多,杀我,是因为我特殊的身份,那么另外两位呢? “他们二人的威胁是什么?” “银蝴蝶,姬银,大周的现任天子。姬桓,不世隐龙,有着天命的特征。” 这又是一个意外的消息,银蝴蝶竟然是现任的天子,怪不得普天之下皆是他家,他爱怎样就怎样。但,既然是天子,那就应该是守护而不是追杀,罗盘应该顺应银蝴蝶才是,另外天子就是天命,姬桓何来天命一说? 我道:“你这话,存在漏洞,连天子也杀,你们是不想活了,而天子和天命怎么能分开?” 他倒是冷静:“我们顺应的是时代,而不是天命。一个王朝,它有着它的气数,一个时代,它有着它的更替,我们只会选择一个更好的时代,而不是原地踏步固守成规。生命在更新,生存的法则也要更新,随着时代的推移,阴阳族的人越来越少,我们需要一个平台,好让它在尽量减少的情况下,顺利的生存下去,不然,几百年以后,阴阳族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天子和天命,天子可以失去天命,天命可以成为天子。” 这话就更有意思了,我抬手看着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和他交好?” “知道,所以不隐瞒。”他低头如实道。 我并没有放下手,“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好像只听到了你把世界搅乱,并没有听到什么生存,你……” “世界已经乱了,并不是我们搅乱的,我们只是在世界更乱以前,阻止那些潜在的乱的因素。况且,就算我们躲了起来在这个世界的眼前消失,也一样会有人找到我们,他们知道我们的威胁,就像我们知道他们的威胁一样。” 我明白了,这是一个很深奥的回答,也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他是说,这个世界上像他们那样的存在,在生死之间挣扎的,还有很多,每个人都想活下去,但活下去有着困难,在他们相互为难竞争之间,还有着另一个存在:世界之乱。 我收了手,淡淡道,“松鹤山里的那位大师和你们阴阳族什么关系?” “松鹤大师乃阴阳族上一任大祭司。” “哦?说来听听。”我又感兴趣了,一个王族之人,竟然是隐世的秘族祭司。 “上古四大遗族,说起来是独立存在,与人世间没有关系,但实际上几位先祖在创族之时就已经定下了各自的龙脉,是与世人息息相关。” “在一开始,四族虽然分开,但是分而合一,供奉的是同一条龙脉,只是到了近代,随着时代的变迁,才各自分开分为了四条。四族依附龙脉而生,龙脉也因四族的天地原始之气而兴旺,这龙脉便是人中王者,阴阳、寒灵、巫蛊、金乌,这四族背后都有着一条龙脉,分别对应的是晋国、燕国,而巫蛊和金乌,”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巫蛊对应的是楚国,金乌不知。” 我倒是很平静,经历了很多稀奇古怪不可理喻的事之后,现在似乎什么样的惊天消息都能接受,只是觉得金乌族有些与众不同。 我道,“为什么金乌族不知?” “金乌族是现如今四族中保存实力最强大的一个,暂时不能知。” “有他们的位置吗?” “没有,金乌族善隐藏,而且也打定主意不参与世间的任何纷争,所以从未出现。” 我略沉吟,看来这个金乌族是四族当中最有意思的一族,又问道,“四族可有什么独特的特征,现如今的状态怎么样?”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一章 四族分合·乾坤法则 下 “寒灵族传人的标识是寒霜手,一双手寒霜冰雪般晶莹,可操控温度,让温度降低成自己的铠甲和武器,防攻之术,天地无二。族落已经隐去了踪迹,预测人数不足百人。” “金乌族传人的标识是三足金乌,一只与传人心意相通的灵兽,与太阳息息相关,可操控大地的生死,可以颠倒白昼,将一切不利转为对自己有利的因素。族人散落在大陆的各个地方,人数粗略统计,最少有一千人。” “阴阳族传人的标识,阴阳双面闪电尖刀,进可调动地气,退可移动巨物,阴阳转换之间,生机无限。” “巫蛊族传人的标识,神农藤,掌握大地万物的枯荣,是大地之命脉。” 坟泣简略的道,就像在说一些普通之事。 我却是听得意外,神农藤?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而说到巫蛊族,说到我,那不应该是墨午刀,或者是扶桑琴吗? 我又问道,“墨午刀和扶桑琴与巫蛊族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他低头道。 我看了他一眼,又明白了,问错人了,看来这就属于巫蛊族的秘辛了……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并没见到神农藤,也不知道具体是何物。 走过小道往西,尽头有一个小树林,我顿足看了看,又向着那里走去。 现实的情况确实是严峻的,在杀界受到毁灭性的震荡的时候,从先祖遗留下来的光明四族也遭到了变故。虽然说四大遗族从一开始的昌盛到现在的衰落也不是一朝一夕,但是现如今四族是走向灭亡,很有可能以后不存在彻底消失了。 四大遗族和天下的王者息息相关,四族震荡,也是跟天下的走向有关。现如今四处开战,已经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如四族一开始供奉的一条龙脉,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只能有一个王者,现在的王只是成王路上的一小步,那是不止不休。 只是说到神秘的金乌族,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紫牙。在一指峰上我曾见过她衣服上那个三足金乌的图案,以及天亮之前在药园子里见到的那株金光植物。并且那位精通医理的老爷子也是不凡,他知道的东西挺多。 一指峰上的爷孙俩跟金的乌族有关吗?虽然他们避世,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脱不了干系。 而抛开这些身份来说,金乌族是四族中野心最强大的,有着金乌之神,做的却似乎不是光明之事,这爷孙俩秉性倒是很淳朴良善,救人宽怀之心是真真切切。 “有没有可能,金乌族其实是分为了两支?”我说出了我的想法,也是猜测,就拿眼前的条件来说,有人喜好争夺,有人只想平安,这就有了分歧。 他没有立即回答,似在思考,最后道,“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排除。”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但事实上似乎也只有如此了。我又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问道,“四族之间关系怎么样?” “互不来往。”他吐了四个字,就没再说。 我大概又明白了,四族早已经从生存的磨难中变得缩回自己的壳中,不会轻易出来,与其他几族来往存在着冒险,而这个冒险的意味有很多。眼下像我们这巫蛊阴阳两族友好的详谈,恐怕是惊掉世人的下巴了。 这短暂的一相处,我倒是知道了很多寻常不能轻易知道的东西,我又懒,收集资料什么的,大概不是主要的不会去动,与这阴阳族的传人坟泣合作,也是一件愉快的事。 继而我又趁热继续与他详谈,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墨午刀道,“对于我这把刀能生死人肉白骨,改命逆天你怎么看?” 曾经这把刀,硬生生将已死只剩外力一口气吊着的姬雅乐救活,此事当时不知觉,现在想来也觉逆天。经过杀界的生生死死走一遭,我知道一条命有多脆弱,也知道有些天命难改,纵然改了,也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一次,只是耗尽了周边大地的生命之气和我自己的一身灵气,过后我便无事,这实在逆天。 他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我会向他提墨午刀的事,因为我是墨午刀的主人,我才是最了解墨午刀的人。但事实上,我确实一无所知,就算找回了那些记忆,那些记忆中对墨午剑刀的认知也是一片空白,我想从侧面看看墨午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有些忌讳,但最后还是说了,“逆天改命只是阴谋的一部分,目的是损坏刀本身的至纯灵气和损耗刀主的身体,使刀成为另一把刀,使刀主成为另一个人,让刀主与刀之间的联系遭到破坏。” 我微微点头,这大概就是当时墨午刀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但是没有人来阻止也没有人观望的原因。一切进行的太顺利,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场试验,正如魂涅梦境里见到的一样,他们想看看墨午刀是不是传闻中的那把刀。 但他提到阴谋,这个我也是心照不宣,恐怕从我踏下山来的第一步就是阴谋。 至于作为引子引出一些事故的姬雅乐,以及后面拉我出来的凰青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想必当时我和姬雅乐在被追杀,他们这些原本应该出现阻止后面发生一系列事的人,也是被拖住了手脚,不能靠近半分,等戏唱完了他们才能出现。既然是一盘下好了的棋,走的每一步自然不能错,所有人只能按着步子来。 “而且,那逆天改命一部分是你在出力,一部分是有人在牵引。”他又说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问题。 我许久没有说话,又笑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一山更比一山高,当时的我毫无知觉,现在想起来也毫无知觉,世上能有几人做到如此,怕就是那掌握棋局的人了。 “你知道蒲壁谷的罗药儿吗?”我淡淡问道。 他在思索,最后道:“猜测是剩下的金乌、寒灵二族传人之一,为现今楚国公主芈弦。她隐藏得很深,虽然来自蒲壁谷,但那里没有她身份的蛛丝马迹,。并且蒲壁谷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参与天下的任何事,也没有人敢轻易去找他们麻烦。” 如此,我又是觉得有意思。 事情发展到这里,是越来越有意思,其精彩程度,又不禁让我心情大好。 不知不觉,又到黄昏,此时我们来到了赵国的一个边陲小镇,与鲁国紧邻,南接魏国,中原地大物博,土地肥沃,纵然战火硝烟,也奇怪的没有蔓延到这里,而我们一路走的,自然也是清静之道,没有闲杂之人,也没有大大小小的路障。 我喜好清静,也代表着我还很是心平气和。 依旧是投宿,这次和上一家一样,客栈在小镇的外面,在一片荒地上颇有特色,大红的灯笼,相同的朝向,唯独里面的面孔不一样。 这次是巫良去开门,人变懒了之后,又是一般的事不想去动手。门一开,屋外的寒气也将客栈里的人惊动得抬头,巫良探头向里,掌柜的又是热情万分的迎了上来:“客官三位吗?里面请!” 掌柜一脸的喜庆,话说着目光先在巫良身上,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巫良点头,“三位。” “好嘞!您里面请里面请!”掌柜立即哈腰伸手更加的热情将我们带进去了,那是脚不沾地声不露息。 客栈里面满客,只有中央的一张桌子空着,将我们带过去后,小二上热茶,掌柜亲自点菜。巫良学着我的口气说了要三人份的清淡食物,掌柜欢欢喜喜的去了,再一会儿,除了应景的食物换了,又送了我们许多菜。 一盘片好不离骨的烤羊腿,一盘嫩嫩的清蒸鲈鱼,一盘剔了骨头一碰就散的叫花鸡,外加一盘青翠的小白菜,一笼晶莹剔透的小笼包,一盘鲜嫩的大虾仁,那种讨好就是明显的惹不起我们。 期间,巫良又好奇的看着周围,看得那些目光簌簌的撤了。 回过头来,巫良看了我一眼后就开吃,我无所谓,也吃得甚是满意,就是坟泣坐着只能干巴巴的看着,连一口水都不能碰。 就此,晚饭吃的很愉快。 而因为距离之远,更是一路上我和坟泣在友好的详谈,巫良在一边扑腾了许多只各种鸟雀的原因,只有现在才得到消息的客栈,则是在我们一进入房间就开始了蚊子的包围大战。 考验巫良和坟泣耐心以及手法的时候到了,但是这一次不能糊弄的来个一锅端,因为我还要在此住一宿,房子塌了那就麻烦了。 所以这一晚上的战斗很激烈,双方一个久经杀场不信邪,一个初涉世对杀人有着莫名的好奇,另外一个更是杀人的老油子,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一个客栈足有百十来人,实力不是普通之手,下手也是异常的狠毒,巫良与坟泣二人和他们打斗着,我在房间里面也看不见,只见时不时有人撞在了门上,再时不时有血飞溅出一道弧线,刀剑桌椅叮当乒乓中,是一片热闹。 如此,一直到凌晨的三更才是停止。 他们二人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些,手法也精进了些,结束这一切后,他们又洗劫了客栈,等把所有食物翻出来,砸碎了几十坛子酒,拉出了几头牛羊,又找到了一地窖的金子,才发现,整个客栈,除了这一地窖的金子没毒,就连客栈门前的蚂蚁都有毒,这却是一个毒中之毒的黑客栈。 兴趣索然,巫良当个恶霸当上了瘾,很想干出一番事业来,洗劫到最后一场空,这也是很扫兴。他原本也对这金子动心,但是他又知道我说过的一句话,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毒,碰不得,这金子虽然黄橙橙的好看,但是剧毒。 坟泣呢,一向只对杀和天下的格局感兴趣,其他的都是很纯粹的粪土,眼中从来不入。 没有找到什么战利品,二人又是彻底给客栈改造了一番,一番打砸之后,我睡得迷迷糊糊,只听巫良在跟坟泣商量什么,坟泣很拒绝,但后来巫良竟是将坟泣诓骗出去了…… 这之后,天亮,我打着哈欠出门,迎面他们二人回来了,巫良喜滋滋的给我递了一只包子,坟泣则是一脸的冷清。我们刚走出客栈没几步,后面一声“轰”响,我转头看,客栈塌了,碎成了一堆废渣。 “嘿嘿!”巫良咧嘴挠头笑。 我回头看了看包子,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二章 莫逆于心·竹马寻雪 上 “所以,你挖了一地窖的金子就买了这几个包子?”我吃着巫良买回来还热乎乎的包子道。 包子虽然味道不错,但也太贵了。 他还是嘿嘿一笑,笑得一脸心虚,挠着头没说什么,旁边坟泣也是不说,这二人玩起了神秘。 我一笑也没有再问,不过走了几步,天色却是慢慢变阴了,等我们离开这里,天空中已经下起了一片片的雪。见到雪,巫良又像是南方孩子在北方第一次见到雪,兴奋得不行。 其实巫蛊族在北方,但是看他这情景,估计只有方位在北,地方并不在北,而奇怪的是,可以说是同一种性质的四掖山也在北,山里却有着正常的一年四季。 说来更奇怪的是,今天下雪,但等我们离开这个客栈后,天气又放晴了,晴天下雪,这场景好,就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一路还是往南,到了魏国地界,一座小桥搭着,底下是半河的水,我看着水中的精致,湛蓝明亮的天,轻柔洁白的云,还有簌簌往下落着,倒显得河有着翻转意思的雪。 上桥几步,对面也过来了一个人,一件缁色斗篷,里面是万家灯火般的紫檀色的锦衣,还有一张辨识度很高的脸。不过,我并没有看他一眼。倒是巫良激动的指着他道,“他!他!”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擦肩而过,双方并没有一丝交流,他过去了,巫良终于憋出来了:“姬桓!!” 我看了巫良一眼,在心中问道:你怎么认识他? “当然认识了!我们小的时候就认识!你忘了?!”巫良道,这是他第一次激动得没有叫我“公主”那个称呼。 而这一句话也颇让人皱眉,我知道最近我的世界不太平,经常有莫名其妙诡异而又毫无道理的事发生,但这个,也太诡异了。 我停下看着巫良问,“你说的‘我们’是指谁?” 巫良的世界,不同一般人而言,所以他的表达方式也不同。 “公主!巫良!姬桓!我们三人啊!”他来回的指着我们三人道。 这下我是彻底没招了,再仔细回想,我确定我是在八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姬桓,那巫良说的认识又是何时?难道说,在更早以前我们就认识了? “对啊公主!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在公主六岁的时候!!”巫良又脱口而出。 霎时,整个桥上一静。 我一脑子的问号。 桥那边姬桓停了下来,巫良来回激动的看着我俩。 我转身不确定的问:“你是说,在我六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对啊!只不过那个时候公主太小了不记得了!” 六岁的记忆,就算我再怎么不记事,也多少有点印象吧?而且,我确定八个月前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下山,六岁就认识又怎么说? 巫良的这个讯息给我太多震撼,完全推翻了我之前的认定。而这个讯息最后给我的重击是:我又丢失了一段记忆。 巫良不会骗人,姬桓所做的一切也不会骗人。当时我下山,姬桓远在中山南部的灵寿,他是怎么游山玩水正好堵在我下山的口子遇到我?他为什么后面第二次见就彷如和我认识了很久一样?甚至,我成为另一个身份三番两次杀他,他都不计较。以及,南荣扬和独孤皓月等,他们不是随便爱交朋友之人,待我却如亲人…… 而现在,世界那么大,为何他和我迎碰两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原因。 那为什么这段记忆会丢失?之前一次丢失记忆是有原因,因为我快要接近真相,想隐瞒真相之人不得不让我再走一段弯路。这次,又是为了隐瞒什么?又是谁抹掉了我的这段记忆? 此刻我脑子一片乱,但我又闭上了眼睛让自己什么也没想,脱口而出的问:“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在四掖山下的那个山洞里!”巫良一如既往的诚实。 我又平静了下来,片刻后,接受了这个事实。青梅竹马,原是旧友。 我转身笑了一笑,往桥那头走去道,“既是旧友,你不觉得你该向我谢些罪吗?欺瞒了我这么多,这债,可是要还的。” 后面他没有动,最后又上来了。 由此,这又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杀与被杀,食物链结尾与顶端,坟泣曾追杀过我们,甚至是重点追杀,我曾今刺杀过姬桓,也是重点刺杀,巫良被灭了族,他是最惨的一个。 但眼下,巫良又是最开心的一个,他觉得旧友再重逢,也是一种上天恩赐的缘分。当然了,巫良也不知道我和姬桓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倒是坟泣知道一些,但此人又是一个极聪明的人,现在不追杀,也不说话,只是一个沉默的树桩,自己在后面隔着一些距离走着,也带着巫良好奇的跟着他一起。 前面我们二人算是个叙旧时间,虽然经过了永别再见面,这有点尴尬,但我也是一个豁达之人,也将过往的一切都放下,问他道,“你去哪里?” 他的性子比初遇的时候沉了许多,淡淡的道,“随便走走。” “这么巧?”我斜了他一眼,然后也发现,其实我自己也变了。 以前的我只懂得冰冷,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心平气和,从锋芒到圆润,这之间是打磨,我是被这个世界打磨,他又是被谁打磨? 他点点头,“嗯。” “你知道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必要。” 我疑惑的看他,他道,“你总是要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晒然失笑,又是一种豁达,点点头道,“不错,你看得总是比我远。” “在千里岛出现的那道琴音是你吗?”我又问道。 他没有否认,我笑笑,看着前面的路负手加快了步子,“我要去南方,你顺路吗?能否送我一程?” 后面他顿步,我拐弯绕进了另一条道,林荫小道,黄叶枯枝,并着落雪纷纷,也别有一番味道。 巫良在外面踮着脚喊我,又不舍得放开姬桓,最后三个脚步一前一后进来了。 因为南下的途中加了一个人,所以此次我们行走的速度又放快了,主要是巫良把注意都放在了姬桓身上,没有拖着我,我的步子就快了。 但此时,我又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我们四人,身份竟也是离奇的雷同,我死过一次身份两个来回的倒换,姬桓死过一次,身份也是阴阴阳阳,巫良族人至亲被杀,可以说是一种重生,坟泣放弃之前的路子和我们沆瀣一气,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挑战。 我们可以说是一个暗黑的死亡组合,专门诠释死亡的真谛。 提到姬桓,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云般的优雅了,但那已经是过去式。而他也有另外一个隐形的技能,那就是弹琴弹得好。 千里岛上那惊艳的一亮相,基本上奠定了他在我心中琴神的地位,此刻在大千世界里他闲逛我逮着他了,那自然是要秀一秀琴技的。 因为没有巫良的拖累,此行速度快,提前到了下一个客栈。 这客栈说来也巧,皆是同之前见到的那两个客栈一样,路程估摸着在天黑之前刚好能到,此刻提前一个时辰到,一个客栈的人东倒西歪,脚踩凳子,手拍桌,嘴里声喊着“五魁首啊六六六”,却是一桌子的金块拍得咚咚响。 这次是坟泣去开门。 坟泣这个人,是知道的,闷锣哑巴不带响,门开了半晌,他在门口站了半晌,里面的人才发现他。紧接着里面的人一通收拾,桌面干净,凳子上规矩,金块尘归尘土归土,去到该去的地方,一个干净和谐朴素又带着江湖气息的客栈呈现。 但我们后面的三人,则是没有进到客栈里面去,雪还在下,这客栈也不知巧不巧,竟有个应景的湖。 湖面积不小,一条栈道通往中央,是一座湖心亭,纷纷白雪,一面明镜,此景不可辜负,巫良已经撒欢的去开道了,等我们也到了湖心亭,后面坟泣也端着茶点香炉和一张琴过来了。 黄昏之前的天色,尤其明亮,更有这雪衬着,整个湖心亭内外一片光明。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三章 莫逆于心·竹马寻雪 下 亭内檀香袅袅,亭外辽阔悠远,好一个雪中明湖图。 几人就位,我从湖面上移开目光转身,玩笑看着姬桓道,“许久不见,有些想你的琴了,不知你的琴音有什么变化?” “姬桓还会抚琴吗?”闻言,亭外和坟泣在一起看着落雪的巫良好奇的探着头问,又一想,点头道,“对了,姬桓这么斯文,一定会抚琴。” 姬桓淡淡一笑,在桌前坐了下来,温和对巫良道,“巫良,麻烦你去帮我拿些笔墨纸来。” “笔墨纸?你要作画吗?”巫良好奇的问道。 他只是笑,巫良好奇的去了。片刻,客栈的大门处传来了一声“轰”响,听见掌柜陪着笑恭敬的小跑着出来了,而后巫良端着笔墨纸过来,不解的看了姬桓几眼,又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只是耐心的等着。 他拿起笔蘸着墨道:“能替我研墨吗?” 我疑惑,但还是点头过去给他研墨。他提笔慢慢的落着,一团淡淡的墨与纸相得益彰,只一笔,就让纸有了灵魂,那是一种简洁的安静。我又想起,他作画也不输于抚琴。 我开着小差想着以前的情景,思绪也变得遥远,亭子里就此安静,只有缓缓地落笔声和轻微的研墨声。 时光荏苒,如水似梭,却是一起不回。 等我将那些回忆忆完,最后只化为一声轻笑,是放下,乐也好,悲也好,那才是普通的人生,也正因为乐和悲,才造就刻骨铭心,让我到现在也不忘自己的初心。 回过头来,姬桓也正好停笔,我一看,纸上有一人,利落的发,轻冷的眉,沉静的眼,有几分黑暗气息,这是我,确切的说是现在的我,而下面是厚厚一叠,看起来也是画像。 我疑惑的看他,他已经拿了那一沓纸向着水边走去,道:“存在过的记忆不会被抹去,就如同时间不会倒流。” 这话有些深奥,我越发迷惑。 他将一沓纸扔向了湖中,一瞬间纸张满天飞,白色的纸,深浅不一的墨,最后落在了湖面上一张张铺呈开来,连雪也沾染上了,又一点点的浸透。 他又回来坐下,手上了琴,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嘴角带着笑开始了弹奏。 琴音起,调子是轻灵,如一只山间精灵在亭子周围跳动,随之湖面上有了反应,以亭子为中心起了一圈大涟漪,震动中湖面上的纸也有了反应。 那完全被水浸透,原本应该沉下去的纸竟“哗啦啦”的立了起来,纸上的墨也从纸上走了出来,一个立体的身影踏着水走着,开始随着琴音演绎了一个个场景。以墨作骨,以音做引,这翻开的是一张张逐渐蒙灰的旧页: 夕阳旖旎,她在后面静静诉说,他在前面眼神落寞,她不曾看他一眼离开,他在后面神情哀伤。 海中岛,她身陷围攻,他在岛外抚琴遥遥相助。 沉寂的山,隐约透着杀气和轻微的躁动,她带着锁魂铃而来,山之外所有觊觎的目光一动,他一袭缁色斗篷无声的站在了所有人前面,觊觎目光止步,默默安静。 蔷薇花如海的庄园,她误闯禁地搅乱庄园负重伤离去,他站在门口遥望,阻止了所有的追杀。 安静宁和的寝宫,她在屋内暗处等候,他挥退了周围的防卫。 磅礴悲切的城,数以万计的人,她在城上落入危境,他在城下等待时机,最后她落入早就设定好的圈套,他在暗处被重点围攻不能上前一步。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她在平原里与狼大战,他在外面默默目光跟随。 一个悲凉的山d,她因失去伤心欲绝,他安抚她平静下情绪,而后离开。她静坐原地,眼中是绝望,他在前面走,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腹部的血迹,背着的脸上是一片黑色,一双眼中是不能说的痛苦。 一座城,她趁夜离开,他在城中等了一夜。 一支利箭穿过一个身体停在她面前,她失措大脑一片空白。他在后面晚了一步,最后只能用冷漠掩盖颓败。 是夜,她消失一天,他在府门口等了一天。她回来,他松了一口气。 坚不可摧的族堂,她在里面陷入危机,他在外面眼神冰冷,族堂的门被他劈开,他带着她离开。 天青雾重,雷雨阵阵,一座清冷的亭子她一身狼狈,他自雨中来,她转身消失,他驻足遥望,雨说的是不能言语的暂停。 一轮明亮的月,一片娇艳的花,她在花之上独奏,他在暗处里静看,她惊为天人神秘无比,他风采卓绝隐身缄口,一切天衣无缝,只等情节继续下去。 一座府邸,一扇大开的门,她向着府内走去,经过满地荷花到达一座殿宇,一扇门,他在门内看她,她在门外走过,诉不尽的是时间的距离。 高山黑地,她从青山里来,他在山下望,一座崖二人相遇,分开却是因为时间的距离…… 以墨作骨的场景停顿,似乎是因为漫长的时间需要消化,最后一张纸,却是分为了好几个画面: 一名柳黄衣带的垂髫女孩,眼睛清澈,古灵精怪,摆着打架的架子站在山d内的一块石头上,巡视着地上趴了一地的孩童。 地上的孩童大小不一,皆是一脸惊怔的看着她,有长相举止斯文的,有一脸不服躁动的,还有直接趴在地上撑头笑看着她的,更有一个在角落抱着石头瑟瑟发抖看着另一个红衣女孩的。 “虞桑,这个小姐姐好可怕……”抱着石头的孩童闭着眼睛不敢看那红衣女孩。 红衣女孩绕着石头看了一圈那孩童,又回到原位继续仰头看,对地上一个孩童道,“哥哥,他怎么长得像女孩?” 地上那个手撑头的孩童头也不回道,“管他呢,只要她长得像女孩就行。” 她在石头上看了一遍地上,收了手脚,将目光放在了整个山d内唯一站着的少年身上,指着他,清泉般的声音响起:“你!是自己趴下,还是我将你打趴下?” 少年高出她两个头,一身锦衣,却是少见的温和阳光,轻笑道:“我并不曾招惹于你,你为何要打我?好厉害的丫头。” 她一愣,想着,再看着他,更加的气盛:“谁说你不惹我我就不能打你了?一样打!” 少年也是一愣,继而笑了,笑得她也是一愣,问:“你笑什么?” 少年向着她走去,穿过一地的孩童,地上撑头的那名孩童悄悄的坐了起来,她猛然转头喝道:“趴下!!” 立即那孩童又趴了下去,继续手撑着头。 她又威慑的四处看了一遍,见都趴得好好的,才是转头看那少年。少年已经到了她面前,她眼中一亮,差着一块石头的高度,却正好与他齐头,她伸手指着他警告的道:“喂,你再走一步我就真打你了!” 少年与她平视,仔细的看着她,又一笑,伸出手摸她的头,摸得她缩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他,半晌,她气愤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摸我的头??” 少年一脸的温柔,笑道:“因为你很可爱啊。” “可爱?”她打开了他的手,“什么可爱!我现在就打你!”说着就去推他,又似乎忘了是在石头上,脚一动,踏空了。 所幸石头不是很高,刚跌下她就反应过来站住了,但一双手还是被少年扶住了。 “走开!别当我的路!”她甩开了他的手,又转身怒指着石头道:“什么破石头!我要劈了你!”说着一掌拍了下去,石头先是不动,又哗啦一声碎裂开了。 地上的孩童惊讶的张大了嘴瞪大了眼,她得意的收了手,再得意的看了一眼那些孩童,心情似乎很好。此时,d外忽然传来呼喊,一声比一声紧:“桑儿~桑儿~” 她一愣,又急忙擦了手,一边应着一边往外去:“云姨~我在这儿!” 她走了,少年转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地上的孩童坐了起来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又回来了,一阵风拉过了角落里抱着石头的孩童,又一阵风去了,应着:“族长爷爷!小木头弟弟也在这儿…” …… 画面开始淡去,湖面上回到平静,晴天白日,不过几个时间的游走,却像是过了十几年。 雪还在纷纷,洋洋洒洒,一片明镜般的湖上只余墨香,它照出了另一个事实。 这才是真相,从另一个角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念成执·用心极深 上 青梅竹马,若干年后,旧友再重逢,却是水不记山,山只沉默。 原来在我六岁那年就认识南荣扬他们,只不过,这记忆抹去得太无理了。既然我已经下过一次山,云姨她不应该隐瞒我这些。 “想起来了吗?”背后姬桓笑道,我才发现不知觉中我已经站到了水边。 亭子外面巫良也看到了这些,他有些羞红了脸,原来他小的时候怕菱儿。我转身道,“想起来了,只是觉得你那个时候就已经颇有些手段了,竟哄得一个小女孩没有打你。” 姬桓笑,收了手道,“那个时候,可是你人生中最可爱的时候。” “最可爱?你是说我现在不可爱了?”我看着他道。 他一顿,最后违心说,“也一样可爱,现在是另一种可爱。” “嗯。”我点点头,挑眉没有说破。 “你六岁那年的梦想是什么?”他又问。 我想了想道,“上天入地?颠倒黑白?最起码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山做的还是水做的。” 他失笑,起身道,“南荣扬那句话可是说错了,你不像一个女孩。” 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他继续道,“天下间的姑娘信奉的是归宿,这是终身的目标,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考虑过?”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我的归宿是梦想,我怎么没有想。”我感慨转身看着湖面,湖面只剩下纷纷扬扬的雪,却是越下越大。 “十五岁以前,我觉得天地很宽广,都在等着我去踏遍,十六岁以后,我才明白,不属于自己的天地,走得再远也不踏实,而越走得远,越难回来。” 我又转身看他,问道,“你明白吗?” 他垂眼没有说话,又抬眼笑了一笑,道,“明白。” 我也笑了笑,继续看着湖面。 “你查出是谁s的南荣扬那一箭吗?” 我又问道,此刻的我云淡风轻,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痛楚。时间确实是一个好东西,它会抚平一切伤痛,一切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最后留下的只有一个疤。南荣扬出的这个意外,一定不能仅是一个意外。 他沉默,我失笑,“你放心,我不是为仇恨而活,只是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现在我可是暗黑者,你别忘了。” 他道,“你已经知道了。” 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我又很期待和她再见面。 我闭上眼睛暂作养神,亭子外巫良惴惴,就连坟泣也看了一眼亭内。 我又睁开眼睛道,“为什么你能活两次?” 说罢,我就是侧头等待。 生命如此娇养,他被我杀了两次还能活着,我甚至都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手刺错了地方。 他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不过他最后还是说了,“想活着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活着。心中有着执念的人,也会想尽办法活着。” “你在等什么?” 他道,“等你想起我,等一个不可能。” 我背对着他沉默没有说话,十年等待,执念入髓,但最后也只能戛然而止了。我又道,“你还有什么没说?” 他这次的沉默是不打算说,我转身向亭外走去,他道,“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后,一切真正的结束。” 我停下,许久不动,又继续向亭外走道,“怎么做到的?” “以命续命。” “谁是债主?” “这跟你没关系,你只是一把刀!”第一次,他说话有了激动的情绪。 我却是很平静,我一向信奉白之正道,现在看来歪道横行,毫无道义可讲,正道已是完全行不通了。 “吃饭吧,我饿了,有什么等吃完饭再说。这次你能给我下个厨吗?这饭可是吃一顿少一顿……” 几人回到客栈,天也黑了,该吃吃,该喝喝。 这次是姬桓下厨,而姬桓是万能的。 他从后厨出来,端着我们已经吃了一大顿之后的饭后甜点。不过,当菜上了桌子,我和巫良已是一脸准备尖叫,却是又沉默了。 我看着桌上的那一盘菜,巫良凑近了看:一只苹果。 “哇哦,好特别的一只苹果。”巫良很诚恳的道。 他倒是丝毫没有影响,将菜放在了桌上,坐了下来,优雅的放着袖子,再优雅的看着我们,浅笑不语。 “这…能吃吗?”我发表了我的担忧。 “这,是菜吗?甜的还是咸的?”巫良也有些犹豫,反复的看了看,因为这确实是一个没有一丝缝隙的苹果。 最后我们一同看向他,寻求解答。 在巫良的认知里,苹果是一种水果并不是菜,在我的认知里,苹果可以是菜但是不是甜点,我们都是深山里的孩子,吃的都是朴素简单的食物,菜是菜,水果是水果,两个不能同时转换。 姬桓浅笑如云,笑道:“你们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巫良询问的看我,我点了点头,他拿起一根筷子试探的戳了戳,顿时那苹果开了,里面一团雾气飘了出来,腾云驾雾里,一朵雪莲在闪着流光。 “这……一朵雪莲?”我和巫良同时道。 二人又眨了眨眼睛再凑近一看,确实是一朵雪莲,巴掌大小,青白色的,一点点透明,一点点晶莹,而再看落下来的苹果,竟是成了五瓣台阶,也是闪着淡淡的白色雾气,很是漂亮。 不过,雪莲不是甜点吧? 我们再次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姬桓大厨。 他推过来了两杯白水:“你们再尝尝。” 我和巫良互看一眼,拿起水喝了。这次是巫良胆小,让我先吃,连他这个吃货也害怕黑暗料理。 我点点头,装作没多大点事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入口先是冰凉,落舌又是热的,再入齿嚼开,竟是满满的清香和甘甜,也完全不见药味,味道出奇的好。不过,我也没有说。 桌前,三双眼睛看着我,巫良已经咕咚咽下去一大口口水,就是坟泣也眼神飘了过来,姬桓依旧笑得不显山不露水。 “怎么样?”巫良出声问着,小心翼翼,又咽了一口口水。 我二话没说,筷子一动,直奔向那可口的雪莲,而巫良更快,我的筷子才落,他也落下了,随后我们二人风卷残云的瓜分了这一盘特殊的甜点,最后连苹果皮也没留下。 姬桓对我们二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笑点着头。 此时门外出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细一看,是遥瑟。她带着风尘仆仆进来,姬桓头微侧,她又退下了。 “吃完饭该来个小曲儿吧?”我酒足饭饱提议道。 “好好!来个小曲儿!”巫良附和道。 坟泣也抬头看了这边一眼。 “嗯。”姬桓点了点头。 屋角的黑暗里一个玲珑的黑色身影出现,抱着一张我还是似曾相识的琴,是那张惠兰琴。而人,左眉角有一条黑蛇,是姬桓八人影密卫的良马。此次出现,这不一般的美人依旧带着让人沉溺般的黑暗气息。 她将琴恭敬的放在了姬桓面前,起身时又看了我一眼,暧昧,意味深长,才是低头退下。姬桓在调琴,我道:“要个清爽的调子,爷今天开心。” 他的手一顿,停了下来,又笑了。 巫良又学着我,“要个清爽的调子,爷今天开心!” 琴音起,整个客栈都有一种如临山间的意境。一曲毕,我和巫良鼓掌,此时姬桓却是将琴一推,对我道,“你来弹一曲。” “我?”我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 他点了点头,“对。” 我再看了看周围期待的目光,咳了一声点了点头,巫良立即搬琴过来摆得端端正正,继而抱着手无比期待加崇拜的看着我。 我抬手,轻轻落下,一双十指纤长柔软一动,与长长的弦是那样的搭配,桌上的檀香一袅娜,空气里似乎响起了一阵悦耳的。 第一个音起,整个屋内一震,第二个音起,那种缓慢的调子很适合想起一些往事,也让我想起了一些人,第三个音起,人生有了感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一念成执·用心极深 下 客栈寂静,唯有琴音。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我的十指一边起着一边落着,一边淡淡的问着:“紫雒好吗?” 我很关心她和姬政的结果到底怎么样了,当时她的不告而别,我的不告而别,最后成了一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姬桓沉浸在琴音,半晌,才道:“大哥已经成了亲,娶的是楚国的公主。” “嗯。”我点头,这个结局是意料之中的,之前一直在不愿意相信中期待着,总以为会有着什么转机,现在看来,凡事都有其定数。我手中又降一个音,问道,“你知道他们之间问题的原因吗?” 巫良撑着头的手已经激动地在颤了。 我认为,紫雒那样决绝的一个人,绝不会让自己落入选择的困境,因为这个困境可不是一般的困境,可能会让她再也出不来。而且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放弃,幸福来得多不容易,她已经痴等了那么久,最后就要步入幸福,又彻底的放弃了,那之前的那些情又算什么? 姬桓道:“紫雒姑娘是大哥培养的shāshǒu。” 我手中一落,音沉了下去,一个意外的原因,但还是能接受。能让一个人选择放手的,似乎只有是跨不过的身份和距离。紫雒终究是没有跨过姬政的身份和未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份是什么,也知道姬政的未来是什么,相比她和楚国的公主,楚国公主确实更要适合姬政。 只是姬政呢?也许只觉得紫雒是一把趁手的利器,对她最大的恩赐就是给她选择的权利,任她来去自由。又或许,是紫雒看透了这一点,君王无情,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姬桓又道:“你也不必伤感,有时候勉强的东西,分开了还好些,至少不会困住两个人都没有了自由。” 我手慢慢的抬起,音也起来了,巫良颤抖的手已经在往后面移了。 姬桓说的对,并不是所有的爱都伟大,最后也有可能会分道扬镳。 “只是,药儿姑娘……”他犹豫道。 我释怀了,手中再升一个调,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她做的并没有错,各人有各人的位置,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每个人站的方位不一样,就无所谓正反,只不过是看最后谁压得过谁。就算以后有一天,我们面对面的站着拿起了wǔqì,我也是不会怪她,只会把她当作我的对手。” 姬桓笑了出来,终于忍不住的,而巫良直接捂住了耳朵,一脸的苦瓜相。 我轻轻的放了手,再慢慢的收了回来,最后一个音,一曲毕,就像是一曲惊天动地的琴音逸起,穿破屋顶挣脱桎梏冲向云霄,又被宽广的天空因无法挽留再击了回来,这琴音前后前后,左左右右,屋里屋外,地上地下的奔跑,一时之间,这个世界再没了其他的音色。 回想那琴音,时而强烈,时而平淡,跌宕起伏,兜兜转转,仿佛在经历着一个超脱世俗,却又无法言语的世界。一曲旷世绝音就这样谱写,而奏曲之人,神情平静而又认真,那眼中的目光,时而忧伤时而高兴,无一不在随着内心的世界而涌动着。 屋内已是一片死寂,那是受惊过后的愕然。 桌上的檀香在受了惊般的紊乱着,门外遥瑟的身影忽然看起来有些单薄了,琴上的弦还在颤着,因为停下而又无法忘却那种仙音的颤,屋角的坟泣又是一脸面无表情,我看向了旁边的苦瓜巫良,问道:“有那么难听吗?”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表情相当痛苦。 姬桓笑了起来,不再是四月的天云淡风轻,而是夏日的烈阳,粲然生光,他道出了实情:“我倒是忘了,你并不会抚琴。” 闻言,一屋子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门外遥瑟的身影更加单薄,屋角的坟泣不疼不痒,而巫良直接叫了起来:“啊??公主不会弹琴吗?巫良说怎么那么难听呢?还以为是耳朵出了问题!” 我纠正道:“不是公主不会弹琴,是我不会弹琴,天下的公主大多数都会弹琴。” “这样啊……”巫良想着道,在思考着我说的话,区分着公主和我之间的关系。 是的,我不会抚琴,并且对音律一窍不通。此刻抚的这一曲,完全是我自由发挥,自己想象出来的一个境界:我是一个大师,抚出的琴音只能用一个惊世骇俗来形容。 不过,姬桓好定力,听到我这惨不忍睹的琴音,连钢铁人坟泣都悄悄的移开了目光,他却是硬生生忍住了。他笑挥了挥手,良马出现将琴抱走了,他道:“你果真只会拿一把刀。” 我道:“也不全是,还会一点棋艺,字写得也不错。” 巫良突然想起什么,扭身揪着后腰的衣裳道:“公主,巫良这里的衣裳破了。” 我扫了一眼,是开了线,平静的道:“我可以用刀把你这件衣裳改造一下。” “啊?”他愕然:“难道公主也不会女红?” 我哼了哼。 “为什么呢?女孩子不是都会吗?”他要刨根问底。 我道:“那是你的错觉。” 姬桓笑了起来:“有时候真的不能把你当女孩子。” 我无所谓道,“古人有反弹琵琶,我怎么不能反弹琴?谁规定世界上的音乐都是动听的?同样是震撼人心,我感觉我这个更要刻骨铭心一些。你的琴正着走,我的琴顺着你的踪迹逆着走,你打败了我,我也借此打败了你,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姬桓,你的琴音有lòudòng啊。” 他道,“原本没有lòudòng,到你这里就有lòudòng了。” 我思忖着,点点头,“也对,那你要不要修补修补?” “修补……”他想着,又摇头,似乎胸有成竹,“倒不用,世界上能有几个你?既然你已经熟悉这首曲子,以后我们就用这首曲子切磋,也许下一次我同样用这首曲子再将你打败。” 我笑笑,示意他放马过来。 酒足饭饱,休息时间,各自回房。 这一次倒是异常安静,没有蚊子,也没有任何风声,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将我们好吃好喝送出门后,掌柜依旧是目光热情的一路遥送,不过,这并不代表这一切就此结束。 离了客栈二十步,我停下了,立即客栈里面的人目光一紧,我向巫良坟泣二人挥了挥手,他们二人去了,带得半边天都乌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再看了看客栈,淡淡一笑,不再管了。 客栈里面一众人直接呆在了原地,那眼中是摸不清状况,除了掌柜,其后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想来前两个客栈被拔的风声早已经到了这里,我们的手段他们已经知道了,所以这一次他们老实得很,甚至还小心翼翼,因此,我们这一个回马枪,就显得很无理了。 但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风水轮流转,阴阳不定时,当他们招惹从此路过的无辜路人作恶时,就应该想到他们也会有这么一天。从我再出现在这个世界时,恶人将会由我来当,无恶不作只是小意思,成为作恶之首才是大乐趣。 接下来,在客栈里一众人摸不清情况中,一切顺利而又友好的结束了,他们没有反抗,只是招架,一盏茶之后,客栈保存完好,但是尸横遍地,鲜血涂满了门楣,比那大红灯笼还要红,我们继续启程去往下一个南方。 对于此次巫良他们二人的速度我相当满意,对于我这蛮不讲理的举动,姬桓也没有发表意见,估计此以后我要当个大魔王的雄图霸业,他也是默默的支持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六章 寒风催灵·故人春夏 上 姬桓还有两个月可以活,这可以说是大乐中的悲了。 时间不等人,在赶了大半天的路程后,大年初四的酉时,我们来到了韩国。其实速度原本也没有这么快,不过是有了姬桓这个金主后,我们的行头就集体的一换。 专业的向导:遥瑟。专业的设备:马车。专业的团队:姬桓副领队及一众。就连我们身上的皮,也从一开始的灰蒙蒙的黑,换成了锦衣的黑。 这有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事实又证明,金钱这个东西不挑时间只挑人,姬桓在没死之前有钱,死了两次之后还是有钱,他这种人中麒麟,注定是有钱。 我又开始想,当时我在破命司上班时,魂涅应该给我发多少工资…最后的结果是,我从来没有领工资。破命司的佣金那么高,但是从不见魂涅给我们发工资,那些钱哪去了?以我的判断,数量不少,几乎可以堆成一座山了,存放之地一定不是一个小地方。 眼下我们到了韩国,韩国也是一个富庶之地,当时分姬俱酒的晋国时没少捞到好东西,现在又有着两个形同一胞兄弟的赵、魏撑着,也是能迅速的成长起来不少,我们所到之地,遍地锦衣华服轿辇马车,此刻我们这一番改变,倒不像是他国来的,而是本地风光。 走了一路的偏僻小道,和住了一路的黑店,这次终于能正大光明的住进正常的客栈,巫良很是高兴,又第一次见到这么些人,他又像个孩子一样坐不住。而这次我也没有约束他,随他自由去,很快他就和和善的掌柜以及小二打成一片。 住进市井之中,坟泣到还是保留他shāshǒu的风格,生人勿进,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天色将晚,寒冬的寒气也开始入侵,各自在客栈大堂里坐了一阵,又回屋了。我们几人的房间是挨着的,我在这边,姬桓以及巫良坟泣在那边,我和姬桓的房间紧邻,临进屋时,姬桓又想起什么来,停下道,“你到我房间来略坐一坐。” 我疑惑,想了想,左右不见遥瑟,最后进去了。 房间内的暖炉暖烘烘,整个房间是一种舒适的光,姬桓在桌前坐下。我左右看着房间内也不见人,再看他,他笑,示意我坐。我坐了下来后,他给我倒了一杯茶又什么也不说,我揣摩着他要干什么,一杯茶等了半杯温,屋外却是出现了一个人影,其在门口低声道,“主人。” 听声音是八人影密卫的良马,似乎从外面回来。 “说吧。”姬桓端起茶喝着。 “禀主人,寒灵族有了消息。”良马在门外平稳低声道。 我听着,不自觉的皱了眉,看向姬桓,姬桓放下了茶杯道:“去吧。” “是。”门外的影子低了低头去了。 他抬头笑问我道:“怎么不喝茶?安神的。” “你在查寒灵族?” “嗯,一直在查。”他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们隐藏得太深,不像其他三族那样huódòng明显,族落也是藏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此番她们终于查到了那族落的位置,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吧。” 我问道:“你查寒灵族干什么?” 他头也不抬,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哑口,他抬头看我:“怎么了?”那关切的眼神和习以为常的语气,又是听得人心一动。 我移开了目光道,“为什么不查金乌族?金乌族隐藏得更深。” “那好,现在就去查。”他道,立即屋外去了几个呼吸,八人影密卫只留下了三人。 我又忽然发现我没有话和他讲,起身道,“我累了,你也休息吧。” 他在后面笑道,“嗯。” 门外,关shàngmén,我深吸了一口气,又一转身去向了另一个方向。 客栈外,天黑有几粒星光,我在离客栈不远的一座屋顶上落下,屋脊上一个正在等待的身影转身,她向我低了低头示意,此女身形利落秉性冰冷,正是姬桓唯一的贴身女侍卫遥瑟,她在这里等待着什么消息。 “他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转身看着她道,语气清淡。 她没有抬眼,沉默不语。 我转过身看着夜色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她仍旧沉默,片刻后道,“那一刀被人从外力上介入了,掺有绝对致命的引子。” 我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忠心护主的下人我见过,她算是一个。而她说我最后在蔷薇山庄刺姬桓的一刀上被人做了手脚,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当时第二次刺杀姬桓时,我已经知道姬桓绝非恶人,所以那一刀看似狠,实际上我并没有下死手,是做给某些人看的。可是后来还是导致姬桓死了,才有了后面的以命续命,又从姬桓给我看的实际情况来看,姬桓受伤之后到了山庄门口还站了一会才发作,这手脚做得就让我很疑惑。 我自己的刀一向不离身,什么人能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到这一切? 又从遥瑟和姬桓的神情来看,此人应该不是芈弦。那么,是谁? 此景,我现在再回顾,依旧找不到任何破绽。 回到房间后,我还在想此事,屋外忽然起了大风,刮得外面的树哗哗的响,想必天亮后又是要降几个温度,此时杂乱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抓到了某根线头,我将它扯了出来。 千里岛上,在众人都在东面的山上打斗时,有一部分人偷袭他们的后方,攻击我和寻找墨午刀。当时和这部分人抗争的是姬桓,虽然后来他们被姬桓击退了,但现在想来,第一,或许是姬桓的抗击有了作用,第二,似乎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觉察到了东面岛上打斗的情况到了尾声,不想暴露身份。 这一股由若干股组成的不同寻常的势力,在当时我就觉得蹊跷,现在也是觉得蹊跷。 能让姬桓用琴出手的一定不是寻常之辈,能在天下大乱中稳走不随风的,也一定是一方霸主。七国中的霸主,不可能,又是奔着墨午刀和我来的,我的仇家在这个等次的有几个,一排列,一筛选,似乎出来了。 记忆再往前延伸,回到我还在中山灵寿时,什么都不懂遭遇到夺命追杀的一切,那是扶桑琴的执念者,其疯狂程度不亚于给人洗脑,只要信扶桑琴,就能得永生。 时隔这么久,我经历过了一些事,也身份换了几换,后面他们没有再出现过,我几乎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并且这件事过后我从灵寿离开,实力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提升,也一直认为,虽然这一众人疯狂无脑,但实力也是一般,全拼着一股子猛劲和不怕死,现在看来,倒是大错特错了。 其实此时将天下的厉害关系人物一摊开,芈弦绝对是首当其冲的头号大毒瘤,她所在的国家楚国操控着七国的国家命运,她自己也是野心勃勃,背后的实力是百万雄兵,黑白两道都走。 再就是这扶桑琴的执念者。 说是执念者,只有一个称呼,但实际上又是代表着万万千千的人,对扶桑琴的崇拜者有多少,对杀伐的崇拜者有多少,其背后站的人就有多少,这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并且,还有一个致命的是,虽然露在外面的扶桑琴执念者很疯狂无脑,但是在背后从不出现的正主首脑却是很冷静。在天下打得鸡飞狗跳之时,他就在一旁冷观,钻空子和吹风拉火,取尽一切有利的因素,简直是最可怕的渔翁。 我想,在我和芈弦之间的明争暗夺中,一切难以解释的情况,皆是由他们所做。而普天之下,能人辈出,什么样的能人都有,也不会少了这样奇异的能人,我当时没有察觉,也是其吃饭的本事…… 一夜胡思乱想,第二天亮,天气果然很冷,干冷。客栈还处于刚开业时的朦胧状态,遮风挡寒的倒也是有一种温馨暖烘。 “呯”的一声,客栈二楼的房间传来一声大响,立即吓得一楼大堂的人集体一顿,倒着茶的茶水“哗啦啦”的响,楼上姬桓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巫良冲了进来,一脸拼命的大喊,“谁敢动我公主!!” 房间里我吓得一抖,抬头看他,姬桓也抬头看他,他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姬桓,又看了看姬桓敞着的胸膛,眨了眨眼睛问,“你们在干什么?” 一阵尴尬飘过,让人暴走,我放下了拉着姬桓衣襟的手,转身向门外走去,脸上又回到平静。 “哎?”巫良在屋内看了看姬桓,再看了看我,追了出来,问道,“公主,你们在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你眼睛是好的吗?” “是好的啊!怎么了?” “是好的你就应该能看到我在拉他的衣服。” “你拉他的衣服干嘛?” 我斜了他一眼,他倒吸一口气明白了,激动得直跳脚,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一拍手道,“公主在调戏姬桓!!” 我一个趔趄,楼下大堂倒水的哗啦声成了流淌声,我扫了一眼楼下,楼下小二急忙擦着桌子又继续倒着茶水忙碌了起来,其他食客也是各自低头继续着之前该吃吃该喝喝,回到了温馨祥和。 我转头看了一眼巫良,用眼神告诉他:你今天早上不用吃饭,并且禁言一天。 后面姬桓收拾好出来了,也是笑得一脸粲然。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下楼了,没有再理会。 吃着饭,也是心不在焉。 从刚才在姬桓腹部上看到的那个伤口来看,伤口的大小形状是我刺的没错,并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恢复,以姬桓的手段,那里最多留下的只是一道疤,但是,实际情况却是,除了那道疤,在疤周围大约整个左腹都成一种黑丝状,并且伴有朦胧的雾感。 这伤口周围的黑丝呈一种撕裂状,就像是什么侵入了血肉之中,另外还有一个特殊的特征,伴有灼热的高温,与身体其他地方的温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以至于我并没有触碰,就感觉到了一种热烘之气,就好像,这一块与身体区分开来,独自成体。 这是什么?看起来并不像是毒,我没有一点头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七章 寒风催灵·故人春夏 中 吃了早饭,巫良又等不到外面的热闹,要急着出去,几人又继续启程。 不过,这次不像是之前一样没有具体目标只管往南方走了,这次我们要去的是极南之地的寒灵族,先不说寒灵族隐藏之地对我的yòuhuò,只一点,就姬桓身上所受的奇特之伤,我也是有着我的小九九。 马车外面遥瑟在驾车,坟泣在周边跟着,巫良在看着街上的热闹目不暇接,有了我早上的禁言后,他也算老实,虽然激动,但也规规矩矩的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乱跑。 我在马车里面闭目补觉,昨晚上想了大半晚上的事情,四更了才迷迷糊糊睡着,精神着实有点不振。姬桓在旁边频频看我,再频频的笑,我也懒得理他。 我问姬桓大概几天能到,他说三天。 三天就三天,我估摸着那距离不近,想来他说的三天这以后就要日夜不停歇的赶路了。而既然他探到了这个消息,也不代表这就是独家消息,说不定也有其他人知道了,往后的一路上也是有热闹了。 果不然,马车摇摇晃晃,还不等我闭上眼睛睡一个觉,一条街还没走完,马车停了下来,随后遥瑟在外面道:“公子,前面的路堵住了,要绕路吗?” 我一听,掀开帘子缝一看,街的尽头人影重重,摩肩擦踵,一片嘈杂中满地的人将一条路堵得死死的,再细看,花红柳绿,香绢青丝,竟是清一色的大姑娘小妹子。哦,不对,还有大嫂大婶大妈大姨…… 这是行见面会呢?哪个大人物降临了? 我皱眉掀开帘子出来看,居高临下,在前面不受控制的激动尖叫声中,有两人在步步生莲的向着人群这边而来,一位身穿五彩大花衣,一位身穿红绿大花衣,此二人皆是一脸春心荡漾,自带桃花满天飞的背景。 不过,这两张脸,我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我又按捺了下来,在这边旁观。 青天白日下,气氛火热中,只见那二人慢慢的在大街上踱着、走着,那张脸惹眼,一身行头也是惹眼,先不说能刺瞎人眼的彩色衣裳,大老远看起来就像两只掉进染缸的蝴蝶,光是大冬天的拿着一把扇子就很不正常了。 那衣裳是衣摆飘飘袖摆飘飘,飘得人神魂颠倒,不由得跟着它走。 扇子是一会儿扇着,一会儿半遮着面。扇的时候一双眼睛放荡,就跟浆糊似得黏黏糊糊,在这个女子的身上粘一粘,在那个女子的身上粘一粘,粘得众女子情意绵绵,欲语还休。不扇的时候,半遮着脸,一双眼睛更是放荡,那种害眼病的近视迷蒙得紧,在这个女子身上勾一勾,在那个女子身上勾一勾,勾得整条街上一片潮红。 随后,他们又收了扇子,那收扇子的动作也是充满无限遐想,慢慢的收,缓缓的动,眼中的波光再慢慢的漾,勾的粘的一起上,将一个动作不长也不短的慢放着,不至于让人等的着急,又让人不能一时放下,那种欲罢不能,就像有多足虫在心中攀爬,咬噬… 等收好了扇子,整条街上就是一片窒息,他们又挑眉一笑,放肆而又浪荡,直接将眼中的勾引释放了出来,再就开始了实际动手,这个姑娘的下巴上勾一勾,那个妹子的手上拉一拉,甚至连十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嫩嫩的小脸上摸一把,最后走了还得来个三百六十度的飞吻,简直是感谢全场。 直搅得一道道尖叫声冲破天际,一个个花容不能自已,只看得我在这边,忍着右手中有个在咆哮的野兽要爆发。 就此,一个招蜂引蝶、春心荡漾、神魂颠倒就这样完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这二人提前将一个春天送到,甚至也有了仲夏的意味,让人燥热难耐…简直是春光好,不论老与嫩! 景色好,这边在热闹圈以外的人也看得好。 “公主,他们在干什么?”巫良看的愣愣,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他看了好一阵,不谙世事的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而此时,那正在释放春天的二人蓦然目光一顿,紧接着就是收了扇子直着眼睛过来了,这动作,又引得一路的大姑娘小妹子捂着心尖叫,我邪肆一笑,对巫良道:“这是在找死…” “啊?”巫良更不明白,但他一转头我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片刻,远离主街的一条偏僻小巷,我前脚到,后脚就急跟过来两个人,巷子口的风声一呼,我看着前面封死的墙,再转身看着后面一前一后出现的两个身影。 “是你!”红绿大花衣在前,五彩大花衣在后,二人皆是惊喜的上千一步,然后不约而同的扑了上来。 我抬手往旁边一闪,他们扑了个空又转身看我,眼睛精光四射,又异口同声的道:“你在这里!!”说着又要扑,又是硬生生停下了… 我阴沉而又冰冷的盯着他们,仿佛三辈子没见一样,一字一顿的道:“是我,正好路过。” 他们一抖,又相互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再一人复活满血的推了旁边一人扑了上来道:“师父,我想死你了!”刚走一步,又被另一人推开了代替他扑了上来:“姐姐,我也想死你了!”后面又被推开:“不,我更想你!”再推开:“不,我更想!”再推:“不,我更!”推:“不…” 我在墙根下慢慢的抬起了脚,就像额上长眼睛一样,他们蓦然停了下来,转头看我,开始惊恐的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推着旁边的人往前…… 我一把拽下了鞋子,然后拂了拂垂到肩上的头发,再看着他们,目光一寸一寸的在他们身上游走,就像他们之前那样,又淡淡的道:“你们好啊,好久不见…”说完后,就是长长的省略。 这种省略的要说不说,就是留给他们无限的遐想,这个时候,我允许他们用那种黏黏糊糊的大脑,来勾勾搭搭的脑补那些场景,在我动手之前。 “呵呵…”他们开始干笑着,犹如秋天干涸了的水沟,一片惨白,一人道:“你路过啊…”另一人道:“那你继续走啊…” 我移开目光,再一寸一寸的看着手中的鞋,丈量着,道:“可是路被堵了…” 他们又相互的推着后退了一步,继续干笑:“哦,呵呵,现在已经可以走了吧…” 另一个道:“可以走了…” “可是!”我蓦然转头,下一刻已经一道残影去向他们,他们一声肉痛的大叫转身就跑,但一转身是一堵墙。 继而他们停了下来,绝望的双双抱了起来,大喊:“救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八章 寒风催灵·故人春夏 下 “哼!救命?”我冷笑一声,出现在他们面前:“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了!!”话说着我一道降龙鞋拍了过去。 “啊!!”他们又大叫着分开,我鞋子一转,把他们拦了回来,随即,就像仲夏夜里打蚊子一样,“噼噼啪啪”我抡起了鞋子开打。 那一只鞋子,在我手中舞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一时之间各种招式铺天盖地,一套无师自通即兴发挥的自创鞋法就此诞生,俨然可以在江湖上开辟一个门户了。 那招式极简而又复杂,从简中延伸出复杂,从复杂中归于简单。 比如说:抽,打,抽打交换着打,打抽交换着抽,抡圆了打,抡圆了抽,将他们一个个踩在地上打,一个个踩在地上抽,怎么解恨怎么打,怎么解恨怎么抽。鞋法,讲究速度奇快,下手准确,游走在身体上的各个部位,让他们还无反抗和反应之力。 一时间整个巷子里弥漫着惨烈而又惊惧的大喊,喊得天地惊掉了下巴,那是绝望和多么痛的领悟,并配着各种深浅不一的音,噼噼啪啪,啪啪劈劈,噼啪,啪噼,噼啪噼啪,啪噼啪噼…… 而我只有一个想法:走?不打死你们实难解恨! 姬俱酒!当初因为他下落不明的失踪,让我担心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自从晋国被分解后所有人天各一方,所有人都在受苦受累,他却在这里逍遥快活,这就是标准的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打!! 银蝴蝶!自齐宫消失后便是没有再出现过,一声不吭,彻底消失,我陷入危险不见他,我从城墙上掉下不见他,一直到我失忆成为玄鸟,他在中山被坟泣追杀时才是和我相认,之后,又在我去白马山的途中莫名出现,又莫名失踪,现在却是在这里招蜂引蝶,勾引良家妇女?打!! 不打,确实难解恨! 想到这里我手中再下一道劲,一声惨叫响起,俗话说得好,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此刻就让他们体验一把什么叫做疯狂的爱! 既然他们那么喜欢招蜂引蝶逍遥快活,我就让他们逍遥快活招蜂引蝶个够!脸蛋漂亮是吧?会勾引人是吧?那我就哪里不打偏打脸!!行为放荡不羁是吧?逍遥人间百花丛中是吧?那我就哪里不打偏打腿!! 一盏茶后,我停下了手,惨叫和噼啪声停下,空气里是惊恐的疯狂,我冷眉怒视着地上两人,地上两人一脸鞋印子恐惧的看着我。 此二人的皮太厚了,打得他们不疼不痒。 愤怒是我小看他们了,一开始不应该让他们抱在一起,而是把他俩的穴道点住!纵观这几十鞋子打下去,没有一鞋子打虚,却是十鞋子有九个半打在了无关痛痒的地方,而他们脸上的那两个鞋印子,还是我偶然打中的。 “啪!”的一声,我放下了鞋子,他们又是抱着一瑟缩,我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他们跟了上来,银蝴蝶道:“你去哪里?”姬俱酒道:“你把这一套鞋法传给我吧,不能断了你的衣钵。” 我转头各自看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道:“警告你们俩,给我老实点,不然下次再遇见,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银蝴蝶问道:“你下次去哪里?我在那里等你!” 姬俱酒道:“不然怎么样?” 我停了下来,轻叹一声,双手抱肩,看着巷子外的天空,淡淡的道:“也许……也许……也许……一切都是未知,但你可以想象。” 言毕,银蝴蝶还算淡定,干笑了两声,姬俱酒直接张大了嘴,愤世嫉俗:“要不要这么无情?!我可是你最爱的徒儿啊!还等着你给我养老呢!” “哼哼,”我冷笑了两声,道:“无情就是有情,我可以对你们更多情…” 姬俱酒打了一个哆嗦,往旁边去了去,道:“瘆得慌…” 银蝴蝶抱了抱肩,也让了让:“好冷…” 我头微侧,邪魅的道:“冷吗?看来你们想象到了。” 他们二人又靠了上来,一个道:“你去哪里,需要我为你践行吗?我还欠你一个践行饭呢。” 另一个道:“去的地方远不远,我还要去找你呢。” “哼。”一声轻笑,我往前走着,一面走,一面道,只留下一个惊艳的背影给他们:“未来充满想象,红的,绿的,蓝的,紫的,那将会是很精彩,大家敬请期待吧…” 后面他们二人怔愣,许久,我出了巷子,他们还愣在原地,一直到我的背影快要消失了,他们才从巷子里喊了一声:“大姐!我们等你回来喝酒啊!!” 脚步一顿,我站住了,又继续走着,却是淡淡的笑了。 别了,有时候一别就是山长水远,再见面又不知是何时了,他们知道,我们都知道,可是没有办法。 时过境迁的世道,让他们没有过多的选择,如果说,一开始他们的那个国家还有着一个空壳子,可以让他们有一些自由,那么现在这个空壳子已经成了一个徒有四壁的架子,他们就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当支架,好支撑着不让它倒下,也至少不能在他们的手里倒下。 晋国被瓜分了,但是并没有被灭国,三候将他们赶到了一个小角落,让他们自己去苟延残喘,自生自灭。 周王室愈加衰弱,从三候受封,周王逝世,姬银新君上位的那刻起。 天下已经大乱,从三候受封成功的那刻起。无法阻止的脚步。 忽然想起一句话,姬俱酒很久之前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大概是在去齐国救姬雅乐之前的那个夜晚,我们商讨完了计划之后,他单独留住我,老气横秋而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他说,英雄难以跨过时间啊,历史的舞台万丈高。 当时我不明白,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想想,似乎能理解他的意思了。 他想当一个英雄,但是时间不给他机会。晋国国灭,他原本是想轰轰烈烈,至少也要有个痛痛快快的结束,结果时间给他的命运是,不等他羽翼丰满,就窝囊的退到了一边,因为各种原因,领着他的子民提前安享晚年。 其实以他现在的年龄和我相仿,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而他又和我不一样,我失败了永远有翻身的机会,他则是不行,有子民拖着,他其实又是一个仁君,是不大可能在费劲去折腾。 并且,在如今的这个舞台,就真如他说的,万丈高,没有相匹配的实力根本上不去,也算是有心无力吧。 回到姬桓哪里后,天空有点阴,不是要下雨的那种阴,是因为要刮寒风的那种阴,干阴。天很冷,干冷,让人觉得皮肤随时能掉一层。 一阵耽搁后,马车继续往前,马车内,我抱着手炉向姬桓感慨道:“春天易逝,冬天难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九章 暴雨逆境·物竞天择 上 姬桓递给我一个桃木雕的人偶,我接过来看了看,一正一反两面,背靠背分别雕了两个人。 正面是现在的我,冷眉冷目,熟悉而又陌生的绝尘离烟,反面是六岁的我,细细嫩嫩的眉眼,粉雕玉琢,灵气十足。 这实在让人感叹,时间的阴阳,就像日月的光辉,同样是光辉耀眼,但却是背对背不两立。 不过,看雕工精细,栩栩如生,是花了心思。 我道,“送给我的?” 他笑点点头,“嗯,怕你忘记。” 我点点头收了起来,闭上眼睛继续打盹儿养神,马车摇晃,速度是变快了,过了一会儿,我又问,“你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他想着,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叹了一声,颇有些幽怨道,“都是骗人的。” “怎么了?”他不解问。 “冬天来了,春天是离得不远,但也不近。” 他塞语,又笑了起来,爽朗道,“你总是有着歪理。” 我皱眉感慨道,“你不知道,一个大道理就算有再多的金光将它装饰得闪耀,它也摆脱不了干巴巴的事实。冬天与春天只有一个墙壁之隔,但这堵墙却不是轻易能打破,这句话不过是哄骗人的。” 他想着,觉得有理,又道,“也不尽然。或许旁人难以打破,但是你可以。” 我奇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对我哪来的自信,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闭上眼睛,顿觉困乏,心不在焉道,“这桃木偶有什么讲究吗?能不能再雕一个出来?” “不能了。” “为什么?”我从眼缝里笑看了他一眼。 他道,“因为我要雕的已经雕了,再没有什么可雕的了。” 我哼了哼,示意他继续说。 “每一个雕刻师在雕刻一样东西时,一定是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和感情,这样,雕出来的东西才会是活的。而有的人,他的精力和感情只能有一次,一次便是一生,过后,就算雕了,雕出的也是废品,活不了,只是一个死物。我雕了两个你,倾注全部的心血,已是不能再雕其他的了……” “姬桓,为什么十四岁的你就早熟?”我闭着眼睛问。 他没有回答,我笑笑,不甚在意。 马车走过街道一道尘烟出城,一个卖拨浪鼓的婆婆摇着拨浪鼓歌声一晃而过,“过眼云烟,青马红花,一骑骠骑拂尘去,哪懂得,绿水青山,行不完的日光咿呀……” 这一去,直到了韩国边界,我觉才补得差不多了,闲来无聊,我又掀开帘子四处张望着,巫良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过来,用内心传音问:公主,你找什么? 见坟泣不在,我也用内心传音问:坟泣还没回来? 他答道:没呢,得等一会儿。 “嗯…”我点了点头,又趴在窗上把目光放在前面赶车的遥瑟身上,伸着脖子问,“遥瑟姑娘,到了哪里了?” “还有一盏茶时间出韩国。”前面遥瑟不带温度正经的回答,把时间都精确好了。 “嗯……”我再点了点头,对她办事的方式很是满意,又似是想起什么来,问道,“遥瑟姑娘年方几何?” 闻言,巫良不解的看我,前面遥瑟也没有说话,片刻,答道,“十八。” “十八了…那我应该称呼你一声姐姐了……”我沉吟着,巫良看着我嘴角抽搐,前面也是没有动静,我又扬声问道,“可曾许配人家?” 前面又是半晌不说话,巫良用目光低声唤我,有些悲切:公主…… 等了等,前面回道,“未曾。” “嗯,嗯。”我收回头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为逍遥府里出来的人,训练得这么好,就算是不想回答的话,也在规定的时间内回答了。 这位姑娘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尽职的驾着马车,不言不语,尽量不弄出一些声音,收到各方的消息后,自动筛选哪些可以报,哪些不必报,知道哪些事情不用说,哪些要说。 就好比我们之前遇到了银蝴蝶和姬俱酒的那一次,她知道这个是要说的,因为那是两个跟我有关的人。 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接受了我?犹记得很久以前我初进逍遥府时她对我的态度,虽然恭敬有加,但一丝防备一直到我后来离开灵寿也没有减去。她一直认为我对姬桓有什么想法,其实当时我确实是对姬桓有什么想法,但我这个想法不是她认为的那个想法。 现在她对我的认可又让我看她顺眼了很多,左右右看,清清淡淡的,竟然跟我有几分神似。 我又问道:“那可曾有心上人。” 还是沉默,我在心里数着,三个数之后她回答了:“不曾。” 我继续满意的点了点头,三个数,一个不长也不短,在回答一个问题的时间范围内,被慎重的思考过,是受过良好培训的习惯。而心上人这个东西,身在逍遥府管家的这个位置,恐怕是很难有机会了。 我又继续展开调查道:“有没有对未来的夫君有什么想象?”想了想又补充道:“比如说自己有什么要求,喜欢哪类的?” 一阵沉默后她回答了:“没有。” 我放了心,道:“果然是一个好姑娘,以后也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那你看看这样的一个人怎么样:身手不错,善解人意,家庭背景不凡,有着执着的信念,决断力不错,不会迂腐,最主要的是,他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枯燥的房子,他会带你看遍世界的大好河山,走遍江湖的角角落落,观遍夜空中的所有星辰,更能改变你的命运。” 说完后,我自己又捋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哪里说漏的,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落下一个,继而期待的等着她回答。 旁边巫良看着我脸色一变,身后姬桓忍笑忍得艰辛,前面还是没有回答,并且已经超过了限定时间。 我又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他跟你有共同语言,你绝对不会感到有什么沟通的困扰。” 我一向认为沟通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不说,我不说,最后只能在误会中越走越远,而如果两个人都是用沉默来表达的话,那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共同语言了,这还是加密的,旁人不能破。 “公主…”巫良出声唤我,终于忍不住了,神情哀伤。 我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他放心绝对没有问题的眼神,继续等着。又是片刻后前面还是没有回答,巫良已经低下头去了,神情落寞,我再和她沟通道:“你觉得他不行吗?” 她没有回答。 我继续沟通:“他长得也不错,绝对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下一代的基因也很好的人!” “你在给她说媒吗?”身后姬桓也忍不住了,忽然笑道。 我一愣,回头看他,道:“啊,年纪也不小了,你也不能耽误人家一辈子。” 他点点头,道了声对,又问道:“你说的是谁?” 我理所当然道:“坟泣啊。” 坟泣,上古四大遗族阴阳族传人,基因良好,无不良嗜好。 职业阴阳师,能看风水能观星宿,可以给人改命也能要人的命,不用刻意,也能时时刻刻将一个浪漫布满你的人生。 秉性沉熟稳重,勤劳可靠,有主见,有能力,在生活上完全不用你操心。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绝不多说一句废话,绝不多做一件看起来无用的事,这和遥瑟姑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俗话说夫妻相就是这个意思。 多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多么的有共同语言,这简直是天作之合,我不禁为自己的决定拍手称好。 马车外面的空气一顿,那是巫良的惊讶,姬桓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巫良呢?” 巫良一脸黑。 我惊讶的道:“你开什么玩笑?巫良还没长大呢!不能过早的和他提这样的事,以免他误入歧途!” “公主…”巫良在外面唤着我,竟是伤心的声音。 我回头,正要再安慰他,却发现马车斜对面不远处以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往这里走,一看就很不好对付…… 我立即转过头放下了帘子,咳了两声,继续闭上眼睛养神,只听外面巫良在向坟泣告状,“坟泣大哥,公主要把你嫁给遥瑟姑娘。” 外面传来牵马的声音,坟泣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一阵沉默过后,我问道,“巫良,你看出来了吗?” “啊?什么?”巫良不解,转头问。 我轻笑了笑,“天,要下雨了…” 话毕,自前面的天边传来一声轰响,天陡然暗了下来,再一道闪电扯过,一阵狂烈的寒风大老远的过来“呼”的一声吹到了马车上,掀得马车猎猎作响。“滴滴答答”,豆子大小的雨滴落了下来,又被这一阵赶一阵的阴风吹得一斜,砸在马车上“噼里啪啦”响。 远处,三个带着阴沉呼吸的身影在携着风雨向这里来。 立即外面进入戒备,一团黑气袭上巫良的面孔。 风雨太紧,马车停了下来。 在满世界的死寂中,我道,“巫良。” “公主!”他在外面应着,一双布满黑气的眼睛已经死死锁定了那三人。 我淡淡道:“这种风雨,你只需在一旁看着就好。” “啊?”他一愣,眼中的黑气散了,外面的暴风雨却突然骤紧,他又急喊道:“坟泣大哥!” 风雨中,坟泣已经迎着那杀气去了,这双方是不死不休。 巫良在马车外紧张的看着,我闭着眼睛一脸安详,旁边姬桓欲说什么,又笑着没有说,一道帘子外遥瑟也就在原地待命,没有动。 几人等雨停,我感概的道,“风雨越紧,越能体现一把刀的价值,巫良啊,你要睁大眼睛看…” 巫良在外面看得目不转睛,应着:“哎!” 我笑笑,觉得巫良总是那样可爱。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章 暴雨逆境·物竞天择 中 是该坟泣表现的时候了,一个人要想被利用,首先要展示自己的价值,这样才能决定他是否有用。 我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有多大的价值,就能让他得到多大的好处。坟泣杀手的身份我已经认识过了,属于上乘,但再混以他本身阴阳师的身份,那就是充满想象了。 在他之前的杀手生涯,杀一个人无需动用阴阳术,现在他可以动用,因为这一场抗风反暴之后,就是决定他去留甚至是生死的时候。 天下大乱,如果他不能入我眼,那么他也没有生存下去的意义了,每一个前来向我挥出武器的人,都是有着绝顶的身手,他要想与我同行,只能为我提速,不能为我减速。 四族从隐世中被挑到台面上,要想再跟以前伸伸缩缩的活着那是不可能,他阴阳族的阴阳术到底怎么样,这关乎到族落有没有生存下去的必要。能用的就是武器,不能用的连废铁都算不上,就没有什么资格参与这场战争。 常年混迹冰冷地带的他,明白这些道理,世界将会迎来一场更大的大洗牌,要想活下去,就得拼尽一切力量生存着。 四族生存之争,人人都想在“活着”这张饼上咬上一块,没有朋友,只有永远的合作利益,巫蛊族已经衰落甚至走向随时都可能的灭亡,我不介意将他的底牌拿来变成我的。 话说回来,眼下也是该他在遥瑟姑娘面前表现的时候了。 要紧张的战斗,当然也要轻松的愉悦。 要想打动一个姑娘的心,首先得有能压倒一切的男子气概,对于遥瑟这种油盐不进的特殊姑娘,一定得用最简单最粗暴最惊艳的方式,直接从心底上去震撼她,对方却是强大,过程越是惊艳,最后的结局也越是意味深长。 可以说,这次有路障前来捣乱,让坟泣一人挑三,是绝对的有百利而无一害。 风雨声愈紧,落在马车上的雨滴拍打声已经换了一种调调,“啪嗒”声成了“唰唰”声。 因为前方打斗的快速招数,掀起了气流无数,以他们四人为中心的一丈之外,那一片片如刀切的气流向四面切开,到了我坐的马车这里,东一片西一片,将马车团团围了。 那气流刀片砍得雨断了线,霎那的断开中,上面的一端完好无恙,下面的一端雨却是成为了一根根雨针刺向马车,紧接着,霎那气流刀片消散,上面的一端雨也因为蓄力成为雨针再刺了下来,顺着前面那一根雨针的路线击在了马车上。 如此,第一根雨针尚还不疼不痒,顶多就是打湿了马车,后面这一根雨针再来,就在马车上有了些攻击效果了。 这仗打得猛,这招式耍的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这手伸得这么长…… 在满耳的雨针“唰唰”声中,我一边点头一边颇有些头疼。 姬桓有钱,用的马车自然是材料最好的马车,外面是一层最坚硬的铁檀木,中间有一层生铁铸的铁板,最里面还有着一层讲究的紫檀,这一整套的下来,除了抗击性能爆表,隔音效果也是很不错。 不过,这雨一根根的扎着也是让人揪心啊,先不说最后等他们打完这马车就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就是一想到往后的一路上都靠着这辆马车撑门面,若是哪里磕着碰着了,蹭上了赃物,那也是让人心疼啊…… 而,近来可能是因为人变懒了的缘故,听力出奇的好,以前的距离到现在是双倍的拉近。原先十丈以外听得模模糊糊,现在十丈就在耳朵边上,像眼下这一块马车皮之隔,那噪杂之音就是直接在耳朵的听骨上了。 如此,在我暂时只会开耳骨不会合耳骨的尴尬之下,那雨针不是刺在了马车上,是刺在了我的耳骨上,片刻,已经满满当当的扎了一耳骨,如同刺猬。 我不禁叹了叹,暗道,高人难当,小人难当,恶人更难当。 忽然马车外面看得紧张的巫良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原本僵着身子挺得板直,就像一块天地间的顶梁柱,此刻一个身板已经挺得是一棵标准的千年不动松了。 忽然他又屏住呼吸了,那状态就像是潜入水下三千丈,大气不能一出,小气不能一换。 忽然,他又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就像是见到了自出生以来,从未见到的惊恐事件。 紧接着,他长长的“嘶”了一声,就像是裸脚踢在铁板上,痛不能言,哭不能落泪,嘴更是不能言…… 最后他一声大叫,击拳兴奋,“好样的!杀了他们!!” 由此,随着他那种时而跌宕,时而起伏的情绪,伴随着一声声形象而又到位的配音,让人不由得在脑海中幻想出了一个场景:一个人迎着三人而去,那顶得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一人方,手中拿的是一把闪电尖刀,寒彻心骨。 三人方,手中拿的是三把锃亮青锋,黑气蚀骨。 三人要冲将过来,一人将之拦了下来,由此陷入三人的包围。 包围圈中三把锃亮青锋带着与剑不搭的黑气挑刺合作着,一招一式中速度极快,不落下一个生门,形成一个出不去的死亡之圈。很快,在攻防之中选择防守的闪电双面尖刀的主人受了不少伤,鲜血糊了一身。 锃亮青锋的主人下手狠辣果断,乘胜追击,力图在快速解决中又换了一个攻击位置。 只见三人脚踩特殊步子一换,只是普通的左右移动,三人之间的亲密杀伐圈变成另一种模式,霎那之间,原先三人站的位置一变,甲顶替了乙,乙顶替了丙,丙去到甲。由此,从原先看到的情况是他们只擅长各自的位置攻击,这一换,攻击力猛然暴增,却是之前的模式是幌子,这才是真正的招式。 顿时,这猛烈的攻击,闪电尖刀的主人落入了三人的杀伐深潭,先前还能退而防守,妄图找到一线生机,现在交恶之中连末等的防守都不能,眨眼间,糊的一身血变成了糊的一身黑气,而在这黑气之下再细看,血肉模糊是正常,露出道道白骨也是有。 闪电双面尖刀的主人落入下风,马上就要被这深潭吞了,丢掉性命。 但世界是沉稳的。 拉个近镜头到落了下风之人的面前,此人就像是铁打的心,铜铸的眉,心不乱一步,眉不皱一下,脚下一步步去向的是死亡深潭,但他毫无波动的情绪,身上一下下抗的是皮肉不能承受的摧毁,他却是一副身在尘世,骨在土的无痛状态。 看到这里,不由得让人在心中称一声好,能抛开皮肉的娇气,这才能让骨头更硬。此人,倒是个人才。 而能抛开皮肉之苦的人,也是有着一种坚韧,此坚韧,分为“坚”和“韧”。 坚,坚的是心和骨,韧,韧的是余地反转。 世界上有一个反正道而行的歪道,叫逆行,先前被打击得有多惨烈,而后顺着路子反攀,回击得就有多精彩。 闪电双面尖刀的主人进入三人黑气青锋的死亡之潭只剩下一个头顶了,三人甚至已经收了心准备退,要不耽搁一分钟的继续往前。此时大地之阴阳,逆转之无形,也是回击三人精彩的霎那,杀伐的黑气深潭一分为二,黑白之道现行,攻击圈外三人脚下的土地大动。 霎那转换,三人也是吃惊,不过,对方有此等实力,心境自然不是平凡之辈,而能千里迢迢而来,自然也有着准备,摸清对方的全部底细,知道对方会出现的必杀技。 此一景,说是二人走到门口大意,不如说,是故意放出破绽好引出后面的绝地杀招。 三人立即反应过来,先前三人站的位置直接顺势一变,开启了比之前更要劲爆的杀伐圈,此时便不是潭,而是缩小到成为一口倒扣的大煮锅,一团黑气如同泼入水中的一盆墨,直接从头到脚将闪电尖刀的主人包裹扣住了。 一时,“唏唏咝咝”如同毒蛇的蛇液在毒噬,那看不透的黑气倒扣大锅中开始了鼓动,却是不能挣脱半分。 闪电尖刀主人再次陷入死地,这次是直接烂肉蚀骨。 三人马上得逞,就要结束这场杀伐。 而此时,突然死地中央的那团黑气却是一静,三人眼中一亮,下一刻黑气开始旋转了起来,一圈之后,顿时狂动,旋转之中如同龙卷风。 三人脸色一变,又一沉,抬手就下死手,三人瞬间成为三名黑气人,轮廓不见,生气不见,如同不在尘世的傀儡,三剑消失,换成从黑气中探出三只枯手,利爪如刀,能破万物,黑气浓厚,能噬透万间屏障,这诡异之手,能撕碎一切。 此一时,才是三人的真正后手,先前的两圈转换生死,若说还有爱材之心,想要研究闪电双面尖刀的秘术,此刻就是痛下杀手,绝不留息。 但,为时已晚。 只见旋转的黑气逆行而上,已是势不可挡,旋转中直接抗击三人的黑气,霎那之间见分晓。青锋三人步步算计,闪电尖刀的主人也不是善茬,在起初动手之时,便将三人的算计算在计划之中,可谓是没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 阴阳黑白,地法形成,生死只有两位,三人的异常攻击凶猛,那已是违反天地之法则,此刻也是逃不过,攻击中,黑气龙卷风一带,三人便错了方向,两人的合击直接将第三人击成粉碎。 又不等剩下的两人反应过来,三人地气杀伐圈已破,一声“呼吼”的龙卷旋转挣脱之声,闪电尖刀主人横空出来,闪电双刀一转,第一刀阴,第一人身首分离,第二刀阳,第二人从心脏处向上被挑开。 霎时,风静血止,闪电双面尖刀主人落地,两具尸体也落地。 就此完结。 “哇塞!坟泣大哥!你太帅了!!”巫良大叫起来跳下马迎了上去,又想起什么,拿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伤药继续跑,一边跑一边叫,“坟泣大哥你别动!巫良先给你止血!” 坟泣起身,一身的血滴滴答答,而此时有趣的事发生了,地上两具尸体并着碎掉的那具,一同沉到了地之下,坟泣往这边走着,一身的血肉模糊竟然在慢慢的恢复,片刻,等巫良跑到他跟前,他已经跟正常人一样,身上无一点伤痕。 “哎??伤哪去了??”巫良奇怪的大叫道。 马车里面我闭着眼轻笑笑,雨停了,风止了,就该继续起程了。 “遥瑟姑娘,坟泣受伤了,麻烦你帮他处理一下。巫良,你来驾马。” “哎??巫良驾马车??” … 神助攻,就是这样。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一章 暴雨逆境·物竞天择 下 暴风雨停止,一辆马车继续南下,不过这次是缓走慢行了。 驾马车的换成了巫良,这对于才学会骑马的巫良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以免马车被驾翻,以免马车改变了方向,最起码,以免马车不走,巫良很是小心谨慎,拿捏着分寸。 这匹马成精了,非遥瑟驾驶不行,除了遥瑟之外的人硬是赶不动它,这让它挪动马腿,还是遥瑟姑娘跟它做了一阵沟通,它才不情不愿的继续往前走。 而至于它的主人,遥瑟姑娘此刻正在马车后面奉姬桓的命令,在给同样奉我命令的坟泣,医治那看不见的伤口。 坟泣的伤在心里,作为阴阳族的绝密法宝此刻被呈现了出来,他自然是要心痛的。不过,他的测试通过了,衷心度以及实力都得到了我的认可。 像他们那类人,极其聪明,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是好的,什么样的选择有前途,这宝押定了就不换,是一直要等到开奖那一刻。 马车悠悠离去,后面他们二人站在原地,皆是一脸冷漠的垂视着脚下的土地,这场面尴尬不尴尬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们不能上来,最起码要待到半个时辰才能上来。 “对于我给他们俩牵线这件事你没意见吧?” 说归说,笑归笑,就算我安排得再怎么好,遥瑟也是姬桓手底下的人,这件事也还是要经过他的意见。 他一笑,从马车出了客栈之后似乎一直心情都很好,不甚在意的道,“你开心就好。”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是一个很开明的上司,又想起什么要问他,一顿,又不问了,笑着不语。 马车忽然停了,一道帘子外面,巫良气息大变,那是发现危险之后的第一反应,气息往下沉,眼中黑气侵袭,手中待发着,只锁定那目标。 马车的前方有四个气息在靠近,速度极快,杀气冲天,那是和之前三位隐士手法直接相反的裸露:他们是杀手。 杀手的目的直白,要杀哪个就会直接去,相比于之前的三人,其目标是坟泣拦截后面的我们,这次四人的目标是巫良。 也难怪,巫良确实是一个宝。 首先,能在仅次于我几秒之后发现那四人的存在,这就说明巫良的可塑性和挖掘性很高,要知道几天前我带巫良从巫蛊族出来时,他还是一个只会使用普通巫蛊术和拳脚的单纯孩子,几天之后,他先后在我的感染下,学会了杀人、使用阴煞之气,并且每一样一学就是精髓巅峰,让人惊艳。 而,巫蛊族存在秘密,这些秘密有人感兴趣,并且很执着的要得到它。 很明显,这些人是在扫荡了巫蛊族什么也没发现后再次追杀出来,其背后的主人是谁,从先前三人使用的必杀技和招数来看,活人如同将死之人,力道突然劲霸,又是跟一个“毒”字带上关系,应该就是芈弦了。 芈弦被称之为毒仙,又善捣鼓药,那三人一定是被她改造过的。 她遣那三人与坟泣对决,开始抱着能掌控坟泣,好达到为其所用的目的,后来她发现,坟泣远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天地阴阳之术绝对不简单,继而放弃,下了死手要毁掉坟泣。 现在她又来,可能她认为生性单纯的巫良比坟泣好操控,但其实她错了,如果在坟泣和巫良二人之间选一个能被夺走神识之人,我会选择坟泣。 迎面四道杀气直白的过来,我抱着双手又闭上了眼睛神情闲雅的道,“巫良。” “公主!”他在外面应道,神不分,眼不移,待发的姿势不动。 “我们玩个游戏,你用你自己的方式将这四人杀掉,完成后,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好!”他朗声道。 “有时间限制哦,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嗯!” 巫良去了,在马车前方十丈处与其交接,我在打量这四人的底细,还未到巫良跟前,其一上来就是令人意外的下三滥招数,一人正面撒出一把沙,两人侧面投暗镖,一人直接遁了,绕到巫良背后捅刀子… 这四人,不是普通之流。 撒沙之人善下毒,沙子看似是普通的颜色,但其实追溯其源本,在刚出手之时,沙子是彩色的,这彩色有讲究,不光有毒,还有着奇特的障眼法,能迷了人的眼睛。 投镖之人手劲大,那镖脱手而出,速度奇快,拉得沿途的空气隐隐悲鸣,一只小小的镖竟然投出了百斤铁块的重感,这一镖下去,刺成重伤是小事,能将人钉在地上不能动才是大事,再看其手,比寻常之人大上半号,嶙峋瘦骨之中,也有着其秘法。 绕到背后捅刀子之人,身形诡异如烟,一缕飘过在这,一缕晃荡在那,身形无法捉摸,简直犹如无常鬼。 只一个遥遥的照面,巫良空有一身力还未使出,便吃了亏。 沙子有毒这对巫良不起作用,但是其真正的目的是迷眼,后面两支暗镖强势而来,钉穿巫良那是不可能,背后之刀捅人鬼魅,力道却是个问题。 只见巫良被扑面的沙子迷了眼之后,强忍着所有的不适两连退避着后面的招式。 暗镖擦着他的左右胳膊带去两个袖子一大截,留下了两道血槽,背后的暗刀被巫良用内力震断,那一人故作吃惊浮夸之后脸一变,又脸贴脸出现在巫良正面,吓得巫良往后一退,再一看,腹部已有了一道口子,血肉翻开之余,只差一点就开膛破肚。 “哈哈哈哈!”一击得逞之后他们便退开,距离还是保持两丈之外,哈哈诡笑之余,阴恻恻一片,过后盯人的目光极其狠毒。 撒毒沙子之人不仅在沙中掺了毒和特质的迷药,还放了辣椒水,这直接让巫良红了眼睛泪流不止。 我做过杀手,知道杀手不计手段,也无规矩可讲,但眼下这四人,是下流之中的下流,无耻之中的无耻,他们跟正道上的杀手又不一样,被称之为野道杀手。 正道上的杀手虽然冲着金钱利益去的,但他们不是亡命之徒,这四人则正好相反,就是那以命博命的亡命之徒。 他们不管明日只享朝夕,接的所有单子都是先享受,再去卖命,又因为无名,又因为利,过得就是替人消灾没有未来的生活,所以他们没有仇家,在杀了人之后也不存在有什么风险。 唯一的风险就是他们在替人消灾的时候,一失手,永远离开。 这样的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大富大贵,大享大乐,生死都是很淡然的事,只要为了达到目的,不死不休,也是黑暗界最特别的一小股存在。 据传,想请到他们不容易。 此刻不谙世事的巫良带着血性去,迎面被打了一榔头,就如同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贼窝。而他们这迎面的一击,如果不是手下留情,恐怕巫良是要胳膊腿各自卸下,与这四人同归于尽了。 哈哈诡笑了几声之后,那四人又亮出了真正的武器,各自是一把宽刀、两把弯刀、一把刀枪组合的镰,光是那种来自地狱的凶残目光就让人胆寒,继而一出手就迅速的包围了巫良。 四人分工明确,一人主攻,两人辅助,一人伺机,一上来之后的攻击一改之前的暗算路数,直接猛烈的攻击,一招就要置人于死地。 再观巫良,反应和适应能力也是强。 一发现身上的伤口后,抬头落入地狱的杀伐,三把刀绝对,分别去向他的脖颈和腹部,刀在接近的那一霎,他双手间突然出现了一股绿色的气体,观之晶莹神秘,直接将要切入的刀硬生生的扯住。 而后,就是这短暂的一顿,他人已出了他们的包围,双手印诀快速捏动,那绿色的气体如一股绳反扑缠向他们,观之,走势温和,看似人畜无害,却有一种石牛入泥般的柔和牵扯,更让人防备。 一时间,清与浊的对比,两种不同的颜色又衬出强烈的碰撞,那是两种不同的阴险,这是让我觉得意外的。 这是巫蛊族的巫气。 随后,双方也不多说,看到巫良露出此次的目标后,那四人直接在巫良离开的同时,就正式开启杀戮模式:三人手中的刀转向再次直扑要害,相比第一招的裸露,这次是及时、也是随时准备着进行调整的柔和,那伺机的一人直接在巫良退出的一霎,就无声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一时,三刀一镰同时上,将一个前后路都封死了。 巫良脚步丝毫不乱,在这围攻中没有大的举动,但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四根绿色的巫气之藤如游踪无迹的呼吸,直接放弃了攻击转为防守。 一瞬间巫气之藤消失,又出现在身前阻止了那三刀一镰的攻击,而此时又如反弹的弹簧,那极度的攻击力带起的反弹之力直接将他们四人逼退了四步,过后,他们又是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攻击了上去,用的依旧是不计后果的全力。 博弈开始,四人手法狠厉,经验老道,每一招堵了巫良的前后路,也是堵了自己的前后路,完全的以命搏命。 巫良避其锋芒,明白这一点后,果断的放弃了与他们正面交锋,转为从防护中伺机。 这算是巫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手,之前和坟泣初次见面,那只是在速度上拦下了坟泣,并且坟泣本身也没有想逃,所以只能说是闹着玩。后面大杀三个毒瘤黑客栈,那也是在坟泣的辅助和我的指点下进行,只能说他学得快。 现在,他要全神贯注的来迎接这四把武器,用自己的方式和能力,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途中我不会出手。 而巫良的实力是一个未知数,我看不出也无法估摸,第一,可能是他来自巫蛊族特殊的身份,第二,也有可能是他特殊的身体。 身份的特殊不用说,巫蛊族在世人面前本就是神秘的,一切的一切都裹在神秘之中。 身体的特殊,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他有点不正常,后来我再去巫蛊族见到他,他的身体仍然不正常,他的呼吸和心跳微不可闻,又或者说,根本没有。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二章 巫蛊之密·术起源本 上 我没有见过巫良的武器,在他的身上没有,也没有见过他使用过任何冷兵器,就是此刻面对要命的杀戮,他倾力而出的也只是一股奇特的气体。 这气体没有戾气,相比于那三把来自地狱的戾器,这一股绿色的气体就相当于一股清流,弱不禁风,却又坚韧无比,只一味的防护,根本就不像一个杀人的东西,正是巫蛊族的招牌巫蛊之气。 巫术,这更是一个笼罩在莫测纱雾背后的神秘存在。 传闻中,巫术既神秘而又恐怖。神秘是因为无法探知,他们的方法,他们的媒介。恐怖是因为他们的神秘,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神出鬼没。这明显就是两个相互矛盾的存在。世上的心理定律就是这样,因为未知而加以想象,又因为想象落入自己设下的恐惧。 而如果一个正常理智的人,跳脱出这个心理来看,其实就是一个原因,巫蛊族在隐世的猜测中被披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没有人亲眼见过巫蛊术是什么样的,传闻见过巫蛊术的人都消失了,没有人能研究透巫蛊术的原理,只知道很诡异,不像是杀人,但又很危险。 他们只知道有巫术起的地方,有巫蛊现身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至于怎么诡异,不过是见到了一些用常理,或是他们的大脑无法解释出的事。比如,巫术能夺人魂魄让人不死,又能让人死了身体灵魂不灭。一切只需要有一个巫蛊作为引子,就能开启一个不可能、也违背天理的存在。 总得来说,他们觉得巫术是害人的,所以,这才是巫术神秘和恐怖的最直接原因。但事实上,我认为很有可能这又是一个世人自己的妄测。 至于这施展巫术最重要的一个东西,巫蛊的引子,它范围也是包罗万象。 可以是一根头发,可以是一滴血,更可以是一个呼吸,甚至是一个眼神,一切只要是跟巫术要施展的对象有关的东西,施展巫术之人就有办法让巫术进行得毫无知觉,继而成为囊中之物。这也是能让世人再添油加醋的想象一番的。 另外,我现在看着巫术的制造和施展,发现它也有着一个异于第一种的惊艳方法,那就是直接施展,不需巫蛊做以媒介。 此刻巫良在施展巫术,但我在旁观并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而等我从巫良这一步步的防护中,发现那巫术的痕迹时,已经是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段了。 巫良没有用巫蛊做媒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和那四人有过直接的接触,四人从上来到目前为止,都似乎是知道巫良的身份,所以虽然手法狠厉步步紧逼,但都保持着一个底线,不直接触碰巫良丝毫。 从外表上看,他还在四人的攻击中只能防护步步为营着,处于下风,时刻都有可能会落入死亡。四人气势大盛,只需将这种状态保持下去,那么这次大斗杀就是他们赢了。但我从那四人丝毫不放松的攻击中也知道了,似乎他们也察觉到了什么,但还在猜测,又因为猜测而不敢随意乱动。 让人觉得好笑的是,他们这一个举动,是不是又说明,其实他们也是怕死的,确切的说应该是怕巫良给他们的那种死亡。对于这种死亡,我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他们以为,被这种巫蛊族身份颇高的人用巫术杀死,是不能投胎重生的? 又觉得好笑,这一生都还没过完,就开始操心下一生了。不过,对于他们的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个明智的未雨绸缪,他们不知道自己会死于哪一刻,也许前一秒还睁着眼睛,下一秒就永远的闭上了。 现在我开始好奇,这传闻中的巫术到底是害人还是杀人,如果是害人,又能把人害成什么样,如果是杀人,又怎么个杀法。秉性纯良,甚至是天真无邪,善良可爱的巫良又是怎么杀人的… 五人还在打斗。 渐渐的,我发现巫良防护的巫气有了一些变化,之前的温和如石牛入泥般的柔和拉扯有了一些有力度,它在从缓慢的防护上转移,这种力度在一点点的坚硬,却是又在降低本身的存在感,那是…苍劲!而它转移的方向正是攻击! 我心中一动,巫良要反攻了!! 立即那四人发现了这一现象,似下了决心般也是早就等待着的,四把刀一晃,杀气爆发!直接放弃了后路和顾忌,毫无保留的发起了最强大的猛烈攻击,他们明白,在巫术真正起来前,他们一定要杀死这个人,就算把自己的性命赔上!否则,永无活路。 我在这边看着他们的疯狂举动,却是冷笑了。 让一个刽子手感到害怕的,大概只有无上的神了。 此时巫良的巫术已经彻底的出现了,那随着他控制而攻击的巫气直接变成了如刀剑般的劲风,将四人全力的攻击打得节节败退,也让他们血流不止,劲风凌厉,刀剑无情,瞬间从下风攀升向上风,这攀升竟有了意外的凶残! 我随之发现了有什么不对,这攻击虽然迅猛,但在将对方击退的同时,他也是直接放弃了对本身的防护,一套攻击下来,击在对方的身上有多少刀,他身上就被那四人回报多少刀! 这凶残是眼熟的!是之前那四人对他用过的。那不要命的搏击,也是那三人从头到尾用着的! 巫良在学着他们的攻击方式走,但他自己并不知道!! 如此,危矣! 一旦被对方发现,巫良顷刻毙命! 我蓦然睁开眼睛道:“我命令你,三招之内将他们杀死!” 巫良猛然一震,但还是没有从那魔障中醒悟过来,身上顿时再添四道伤口。那四人眼中一亮,终于发现了巫良的破绽,大吐一口血变作了连空气都腐蚀的毒血喷向巫良。 巫良神情大变,一瞬间眼中变得纯黑,脸上亦被黑气笼罩,手中的绿色巫气藤不见,再出现,遁地而起,直接变成了纯正浓郁的黑,只一击,就将那四人贯穿。 毒血后力不足落地,“滋啦啦”地上被溶出了一个一丈长的深坑,那四人停了下来,慢慢低头看心脏,“滋啦啦”,心脏被一股黑色气藤在销蚀,虽然跟坑中是同一种销蚀方式,但一个有剧毒,一个完全是啃噬。 巫良黑着眼睛又一甩手收回了黑色巫气藤,那四人倒向了一丈长的深坑,顿时里面又响起毒噬的滋啦啦声,片刻四人下沉不见,坑中竟然还在不停的往下毒噬。 这毒性,绝非不是对付普通人。 阴空之下,剧烈的打斗引发的气流在慢慢的平息,巫良还站在原地保持着那一击的姿态,他眼中、脸上,以及周围的黑气还在剧烈的绕动,而看透那一层黑气,他眼中是空洞。 马车里面我沉默。 巫良第一次动刀杀人,是自我麻痹。 巫良第二次自己杀人,是一种硬上的强迫。 其实巫良不会杀人,见到了族人被杀,他不明白杀是什么,他只知道死亡。 族人被杀光,他想报仇吗?想。但是从小巫蛊族长给他的培育是善待世界,善待人。 老族长不愿意他动刀,是不想他步入血腥的泥沼。现实是残酷,也是来得很快的,也许老族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仍然给巫良这样的教育,或许是想在某一天巫良动刀时能记住自己的初心。 物极必反,白到尽头就是纯黑,巫良似乎只有这两条路可走,现实的情况把他逼上了黑道,而眼下巫良的状态,是处于一个很不好的位置,黑白之间。这个时候任由他自己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会精神崩溃。 杀和放下,这从来都是一个难以决择的选择。 轻叹一声,我下了马车到他面前道:“巫良…” 他不动,只有血在缓慢的滴答。 顿时,我心中有一种自责,我不该逼他,如果他愿意跟在我身边,我也是可以保护他的,世界上的黑暗已经够多,像他这样的纯白却是寥寥。 “公主!”他突然唤道,这声音开心又惊讶,竟是万分的激动了,“公主是在和巫良说话吗?” 我惊喜的抬头,他眼中黑气已经不见,回到的是清明,炯炯有神,元气十足。 半晌,我才是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巫良最喜欢公主和巫良说话了!”他高兴的抱住了我,我一愣,心中又有一种感动,亲情之暖,简单而又难得,是我人生中珍之又珍的东西。 他又松开了我,万分紧张的问道:“公主你不舒服吗?为什么心里难受?” 我摇了摇头:“没事,我以为你傻了,所以有些难过。” “傻了??怎么会呢?!”他疑惑的道,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脆声道:“公主放心!只要公主不傻,巫良就不傻,爷爷说,巫良是送给公主的礼物,要陪着公主一直到老!” 我笑笑,道:“我们过去吧,他们还在等着呢。” “嗯!”他点头和我一起走,无比高兴,我回头看,发现他身上正在发生着一些变化,那遍身的伤在以一种看得到的速度痊愈着。 对面又出现两个身影,坟泣和遥瑟赶上来了。 他一顿,跑了上去高兴的喊着,“坟泣大哥!……” 再看他身上,已经没有一丝伤痕可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三章 巫蛊之密·术起源本 下 天一黑,这一天进入尾声,不过憋了一天还是下雨了。 我们前脚进客栈,后脚就是瓢泼大雨,不一会儿,等我们安顿好了,院子里的水也积起来了,雨砸得水泡一个个翻起,屋内的药罐子里煎的姜汤也在咕噜噜冒着。 又是一阵寒风呼呼吹过,雨一飘,飘了进窗户一大片,窗户“嘭”的一声关了。 屋内巫良在换着衣裳,伤口虽然愈合没事,但这一身衣裳被四把刀拉成了乞丐装,也不是太雅观。 我将煮开的姜汤倒了一碗放在了他面前,他已经换好了衣裳,正在看着新衣裳高兴,又抬头看我道:“谢谢公主!公主对巫良太好啦!” 我嘴角动了动,示意没事,又让他喝姜汤,虽然这姜汤也许对他没有什么用,但是能安慰我这颗有些自责的心。 “公主为什么自责?”他能听到我心中之话,问道。 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不喜欢喝的姜汤要给你喝,这样不太好。” 闻言,他一愣,趴在桌上好奇的看着碗里红不红黄不黄的汤水,问道:“不好喝吗?” 我道:“你试试。” 他好奇的端起来喝了一口,砸了砸嘴,没说话,又喝了一口,品了品,再一碗全部喝了,砸嘴道:“还好啊!” 我道:“有点酸吧?” 他想了想,点头:“嗯,有点酸。”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确实有点酸,只要是在他口中的东西,别人说是什么味他就认为是什么味。 他又看着碗底的黑色粉末道:“这是什么?” 我道:“美容养颜的神仙粉,可以让你面若桃花,官方名字叫胡椒粉,我给你倒了三两。” “哦!”他又点了点头,端起碗,将那一团没有化开的胡椒粉吃了… “我要跟公主一样美!”他说。 我示意他放下碗,又示意他好好的坐着,再示意他看着我。他一一照做,屋内安静,一张桌前我们眼对眼,一丝的隐瞒也不能,我道:“巫良。” 他道:“公主。” 我道:“你跟我说说巫蛊族吧。”想了想,又道:“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身为传人要做的职责是什么,以及我应该给巫蛊族一个怎样的未来…” 他看着我不动,片刻后,才是有了点反应:“啊?” 我点了点头,在心里道:你没有听错。 “公主…你?”他愣着,许是被我主动的问起惊讶到了,许是因为我认真的态度。 是啊,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在四天前我还是排斥的,甚至不能在我面前提‘传人’这两个字,现在我已经完全接受了。 他已经从惊讶中回到正常了,但回到正常的神态却是让人有点忧心,竟有了几分成熟。他眉头微蹙,似乎在心里组织语言,好用一种我能接受也能理解的方式说出来,我看着心渐渐的往下沉,估计是不太好说,估计是相当难。 我正担心他是不是打了一架,其他的地方没事,脑子打坏了,他又看着我严肃的道:“公主…” 我点头示意他说,他只严肃,我继续鼓励,他严肃到能拧出水儿来了,我一拍桌子怒道:“到底说不说?!” 他目瞪口呆,又立即说了,洋洋洒洒一大篇,我总结了下不过这些意思。 巫蛊族崇尚大自然,与大自然的一切都能友好的相处。飞禽走兽,树木花草,山川河流,土地沙石,这都是巫蛊族世代为邻的存在。自先祖创族以来,凡落族之地必满足这四个条件,缺一不可,少一不落,取意为保护天地灵气。 但凡落族之后,十年内,必定倾全族之力将周边的环境改善,二十年内,将之恢复成大地初始的模样,三十年内,将之设成以后就算没有人守护也能完好保存灵气的模式,三十年后,举族迁徙,去往下一个居住地,继续改造天地之灵气。 又因环境和特殊养息的原因,族内的寿命远多于世外之人,最少能活一百岁,所以巫蛊族在遥远的以前还有个称呼叫长寿族。 巫蛊族内的等级分为六级。 巫蛊族的首领,也就是族长,一百年选一次,负责整个族的生死安全。传人,十五年选一次,负责整个族内的灵气运作,是恢复大地初始模样的主要人物。祭司,能扶乩,善观天象,能预吉凶,负责辅助族长、传人,保护族人的安全,和向传人提供正确的天地灵气的位置,是整个族内的主心骨。长老,负责辅助族长打理族内的一切。圣女,族内贞洁神圣的代表,负责替族内的新生儿祈福。族人,负责劳作执行,繁衍下代。 他说完了,我怀疑的看着他,整理着繁杂的大脑道:“你是说,巫蛊族是大自然的卫士,三十年搬一次家,搬一次家就要辛勤劳动三十年,一生中最起码要搬三次,而如果居住的条件少了某一样,就要一直流浪,而你,就是那什么主心骨的祭司??” 他想了想,道:“是这样的。” 我皱眉:“那你们现在住的那个大盆地,只有着树和石头,又怎么解释?” 他咳了两声,低声道:“时代在变,我说的是巫蛊族的历史…”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又继续道:“巫蛊族存在的意义是:追溯根本,保存人性,化解战争,拒绝杀戮。” “巫蛊族相信人性本善,每一个大恶之人,在最初也一定是一个良善之人,一切不过是因为有了世间的戾气才变化成黑暗之人,如果能用巫术化解这些戾气,大恶之人便能回到最初的良善,世界也会恢复和平,大自然也会少了毁灭,一切皆大欢喜。” “哼。”我毫无诚意的干笑了一声:“巫蛊族,好忙…” 他点着头:“是的。” “传人,也是公主你的职责…” 我打断了他,有自知之明的道:“不用说了,我知道,用天地灵气来呼风唤雨。” 他道:“不是的,是用自己的力量让巫蛊族生存下去,更好的繁衍下代,让巫蛊族回到鼎盛时期。” “为什么??”我怒了:“凭什么到我这里就变了?那是族长干的事!!” 他很淡定:“因为时代变了…还有,公主你现在就是族长…” “我!…”我一腔反驳的话硬生生憋了回来。我接受了巫蛊族,但是没有接受我是族长这个事。 他看了我几眼,确定我没有要问的也已经理解了后,又继续道:“公主要给巫蛊族一个…” 我又打断了他:“生存,繁衍。” 他道:“不是的,公主要给巫蛊族一个自己喜欢的未来。”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笑着道:“因为现在公主是巫蛊族的族长,未来是怎么样,是公主说了算。” 这…我又一时无语。 “时代在变,公主你可以开辟一个自己的时代,就算现在的巫蛊族跟很久以前的巫蛊族相差太大,但只要我们做的事是对的就行。”说着,他又语气深沉的道:“是时候做一个改变了,巫蛊族需要新鲜的血液,好让它重生。” “嗯?”我怀疑的看他,这样高智商的话竟然从他口中说出来。 他又讪笑了笑,“当然了,这句话是爷爷说的。” 我白了他一眼无话说了,这个无处不在的爷爷,又问道:“那墨午刀又是怎么回事?是历代以来就被传人掌管,还是后面才有的?” 他想了想,似乎对墨午刀的了解不如之前说的那么了解,道:“不是啊,是在公主母亲那一代,公主的父亲送给公主的母亲,作为提亲之物才有的。” 我放在桌上的手不觉一动,又平静了下来,淡淡的道:“扶桑琴呢?” 他神情犹豫,又一句话传到了我脑中:扶桑琴,是公主的父亲从巫蛊族取走的。 我什么也没有想,他立即紧张了起来担忧的看着我,片刻,我回道:知道了。 他松了一口气,又道:爷爷特别交代过,如果以后公主问起扶桑琴,一定要在心里跟公主说。 顿了片刻,他神情忽然变得认真,道:公主,巫良接下来告诉你的这件事很重要,巫良希望公主能为巫良做到两件事! 我很平静:说吧。 他道:第一,听到后不要难过,第二,听到后不要伤心。你能做到吗? 我点头。 他犹豫了一下,道:其实镇压扶桑琴,才是巫蛊族存在的意义。在十八年前,扶桑琴就被公主的父亲从巫蛊族的玄府地坛取走了,那以后,扶桑琴再也没有回来过。 扶桑琴是上古妖琴,是战争之神蚩尤遗落在人间的一件至戾之器。 而巫蛊族其实是神农氏的后人,神农先祖亲尝百草,善待世人,希望他的后代也能善待世人,所以亲自镇压了至戾之器扶桑琴,并告诫后代要世世代代镇守,万不能让扶桑琴现世。后来,神农族发展为巫蛊族,虽然名字改了,但是使命从未变过,阻止战争和杀戮。 扶桑琴历经了千年的时代浮沉,一直都在镇压之地玄府地坛安静,也一直对外宣称世上已无扶桑琴,但扶桑琴还是被找到了。十八年前,公主的父亲将琴走,扶桑琴现世,杀戮又开始了,神农族的使命断了。公主的母亲是蜀国的公主,蜀国宗室也是神农族后裔,丢了扶桑琴后,公主的母亲就没有回去过。 他说完了,屋内陷入一片安静,火炉里的火正旺,噼啪几声,更显得寂静。 很久过后,我道:“那么,你受伤了身上的伤口自愈,还有说的那句,我不死,你就不死,又是什么。” “嗯……”他更加犹豫,吞吞吐吐的道:“因为公主不死…巫良就什么事也没有。巫良的命…和公主的命是绑在一起的。” 我看了他一眼,他立即低下了头,“公主是一年中最后一天的最后一秒出生的,是阴,巫良是一年中最后一天的第一秒出生的,是阳。爷爷说…这个叫阴阳命……” 我看着他继续不动,他眼神飘忽的道:“从那个山洞回来后…爷爷把巫良泡在了一个池子里,这个池子…是…药蛊之池。” 这就是真相了,为什么他没有心脏和呼吸,身体和能力逆天。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百七十四章 玲珑起伏·留香花幻 上 事实证明,打破沙锅问到底和勇敢承担,这并不一定是两件好事。 从巫良的口中我得知了我父母之间的恩怨,扶桑琴原本作为绝世邪琴被巫蛊族世代镇压在玄府地坛,墨午刀的原主是我父亲,后来送给了我母亲,最后这两样东西的位置一交换,就引发了流血之战。 十八年前我父亲带着扶桑琴走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告示了它的出世,十八年后我来了,带着扶桑琴的疑问,而这漫长的十八年,扶桑琴就像沉入深海里的罐子,带着诸多的疑问随着时间越变越黑,最后跟深海里的颜色一样,找不到其所在,也无迹可寻。 我父亲他取出扶桑琴的目的是什么?天下?复仇?又或者,是人们所说的长生? 到此,我大概猜到他们的故事了:他为目的接近她,得逞之后离开,他成了赢家,她成了败家,这就是他们明明都在世,却南北两隔不相见的原因。 而现在我又在想,如果在一开始,我什么都不问,只是执行母亲的遗命,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找出琴,继而终结一切,是不是现在就会轻松很多。 我并不是一个圣人,大义面前我有自己的分寸,但我会在自己底线之中去做到一个不择手段。逼出扶桑琴我有信心,换取扶桑琴成为下一任主人我也有信心,如果我要走入黑暗,我将会是下一个暗界之王,并且绝对比上一任更要黑暗。 然而,向左走,向右走,能做自己决择者,难之又难,一切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前者的代价是放弃一切搭上一生,后者的优点则是可以尽快解决,又或许,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窗外的雨还在下,春雨绵绵,若偶尔刚烈,那就是要倒春寒了。 最近我觉得我特别穷,特别是遇到姬桓以后。 夜,安静中带着一片祥和,自从住了三家黑客栈后,这一路上的客栈老实太平多了,雨滴在外面滴滴答答,那声音就像筹算珠子在扒拉…… 我推开了姬桓的门,他正在喝着出镜率很高的安魂茶,见我进来,他放下茶道,“有事?” 我点了点头,朝屋内四下看了一眼,踱到他跟前又朝里间看了两眼,他一笑,“你找什么?” 我咳了两声道,“没找什么?” “嗯?”他玩味的笑着一脸的看破。 “嗯…”我踱到窗台往外看了看,又不经意的对他道,“我觉得你很有钱。” “所以?”他好整以暇。 “不如你施舍点给我吧?”我也不再绕弯子了,直接说出了进来的目的。 “施舍什么?” 我皱了皱眉道,“钱这个东西太庸俗了,珍贵宝贝又不适合我,不如你送我几个美人吧?” “美人?”他反问道。 我点头,“对,美人!” 他一脸不解的看了看空空的房间里,想了想,再看着我,仍旧是不解。 我伸出一只手比了个数,点拨他道,“八。” “嗯?”他仍是不明白。 “哎呀!”我一甩手直接挑明了,过去道,“你不是有个八人美人天团吗?你看我,你仔细的看我,我这一路上瘦了许多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他摇头。 我皱眉备受摧残的道,“太无趣了!这一路太无趣!遥瑟话太少,巫良话太多,坟泣是个闷葫芦,很少能有得我心者。不过,我看这八位小姐姐就很和我心,不如你把她们送给我,从此以后我记着你的好,算我承你一个情!” 他憋不住的笑了,抬手继续倒茶,“哦,原来是在打她们的主意。” “怎么样?”我立即手脚麻利的接过了他手中的茶壶,给他仔细的倒着茶。 “嗯,这个嘛,我给你她们,你还我什么?”他端起茶,很是受用,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再放下,看着我笑而不语。 我也是痛快,深知好刀要配好鞘,想了想,放出一只大狮子道,“我知道你喜欢乐器,明天我亲自给你打造一支特别的竹笛!” “竹笛?”闻言他倒有些不相信,“这寒冬里的,又是世人聚集之地,你哪儿来的竹子?” 我给他打包票,“那你就别管了,你只管答应不答应,答应了这东西由我给你做出来,你便可得一把天下无二的笛子。” 他笑,“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一听,一喜,这事儿得成了,立即喜搓搓等着他召唤出那八个令人期待的身影。 他也不再废话,直接道了声“出来吧”,便是从屋外的八位方位进来了八个气息,黑暗之影一晃,屋中一排的站了八人,清一色的身材玲珑,容貌绝等。 “主人。”她们八人躬身对着姬桓行礼,虽然脸上表情不一,或冷漠不笑,或淡然如常,甚至有邪魅不恭,却是从心里的服从和敬意。 “起来吧。”姬桓淡淡的道。 “是。”八人起身,再无拘束,就像普通的见面,八张面孔让人看得,很是赏心悦目。 这又让人很满意,虽然是主仆的关系,但是没有主仆的拘谨,八人实力不凡,气质也是不凡,这也是姬桓训练她们的独到之处吧,相信就算此刻天塌了,她们也不会乱一步,皱一下眉,只是做着自原本该做的事。 而从她们看我和姬桓关系的态度,一点也不关心,又说明这八人绝不会多管闲事,这正是我苦寻已久的最佳下属。 紧接着,姬桓终于说出了我期待半晌的话,“从此刻起,她便是你们的主人。” “是,公子。”立即八人低头应道,却是已经改了称呼。这懂事,又让我激动不已,觉得这桩买卖真做得值。 当下我心情大好的就要带着八人离开,生怕姬桓反悔,又听姬桓笑拦住了我道,“你也别太依赖她们八人,什么事还得收敛些,自己要有个分寸。” “知道啦!”我一挥手心情大好的领着几人走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一定会让这把钢越来越亮……” 回到房间之后,我倒头就睡,难得,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得很踏实,甚至猖狂得连门也不关。一觉到天亮,第二天巫良来敲门,发现门没关,好奇的连在屋子里转了三圈,才问我,“公主,门怎么没关呢?这样多不安全。” 我笑着起来道,“没事,我心情好。” “嗯?”他疑惑的看着我,搞不清我这突然的转变,见我出去又跟了上来道,“公主,你说这事怪不怪,昨晚上我见到了一个漂亮姐姐,她穿着黑色的衣服,还对我笑呢…哦,对了,她还会变戏法呢,我明明看见她还在这,转眼就不见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百七十五章 玲珑起伏·留香花幻 中 再度启程,这应该是一路南下的最后一趟歇着了,三天的时间已过一天,此时才进楚国的门,要去往姬桓所说的那个极南的寒灵族隐地,恐怕是真要抓紧些时间了。 一路无话,有了前面两拨人的试探,后面太太平平,不见一个寻事者。 此行从楚国经过,为了和楚国减少不必要的摩擦,我们取荒僻之道径直往南,老老实实,一声不吭。但纵然如此,几人几马,带着一辆惹眼的马车,楚国家大业大,眼线遍布,自然是我们才入楚国,行迹就被发现了。 然,楚国也不是笨蛋,在这天下大乱的紧要关头,只要我们不挑事,他们也不会挑事,后面他们也发现了,我们是从这里经过,并非要到楚国来,所以就只是盯着我们并没有打破这层纱。 三天的最后一天,这一天的清晨,倒春寒里的初春,并没有因为到了南方就天气暖和一点,反倒因为倒春寒像是在憋着什么,一直阴冷。天气没变,只不过由原来的干冷成了湿冷,赶上大风,吹得人又是如同刀子在拉。 因为一路上的紧赶急行,纵然有着一辆豪华马车,但是不停歇的颠簸终于引来了我的怨言,说是在外的风餐露宿,实际上没有停下的路程并不算是风餐露宿,只能叫风餐。 听见我抱怨,几人皆是意外,连最娇气的巫良一路上都是毫无怨言的严肃配合,反倒是我一个在外颠簸惯了的人坐不住了。 巫良意外道,“公主,你坐乏了吗?” 姬桓也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娇气了?” 就是木头人遥瑟和坟泣也是听我抱怨,眼神飘忽,稍微有了点反应。 我咋了咂嘴,叹了一口气,百般聊赖,“时间悠长,路途漫漫,我心悠悠……” 此时姬桓提出了一个建议,“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看了他一眼,更加无聊,“什么地方?” 片刻后,在巫良满眼的不舍与幽怨中,我和姬桓与他们三人兵分两路从另一条路继续往南了。巫良那眼神就像是自己家的傻妹子要被别人拐跑,但又不得不替她算钱,还要害怕她委屈再白赔上几把米,实在是担心而又无可奈何。 巫良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说起来我们算是一母同胞只差血液的龙凤兄妹关系,他能知我心中所想,我也能在心里同他说话,但是在后面的测试中,我们发现,内心传音这种逆天的技能有个大缺陷,就只能在一定距离内,超过这个距离就跟普通人一样无效。 我和姬桓与他们兵分两路走,倒不是他担心姬桓把我怎么样,而是他把我当成了至亲,一旦看不到,心中就会没有安全感。 而分开也不错,我始终觉得他们需要历练,巫良需要历练,其他两位也是。我明白一旦和我们二人分开,他们三人就要过上不太平的日子了,但是今天是三天中的最后一天,一切会在明天早晨揭晓,能不能过这一关,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过关,我心中也是隐隐期待。 有了他们三人替我们分担目光后,我们走得也是轻松。 阔天远地,萧肃之中也有着一种放飞。 姬桓带着我这里走一走,那里弯一弯,再左右绕一绕,也不说话,似乎只是秀着自己对地理的道行之深,最后等他停了下来,周围的安静很明显的跟之前一路的安静有些不一样,就连空气也是明显与之前区分开来。 安静之中有着大自然的避世宁静,一路跟着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空气里有一种淡淡的冰凉,就像是水上的风。 这就让人感觉奇怪,南方有水,这我知道,但是我们一路走的是山间,小溪流小水沟比比皆是,像这样大面积的水上冰凉之风,似乎是不大可能。 我正疑惑,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入耳,闻之悠远,是从远方传来,我微愣,又一笑,什么也没问。 他带着我继续往前,最后一拐之后,高高的山脚挡住视线拿开,眼前是一种水天一色的干净辽阔,黛山环绕半圈,一座水中小亭玉立,再往前,就似是江河入海般的辽阔,是一片宽广的水域。 我有些意外了,这不亚于在冬天看到了春天。 风在水面一吹,吹皱水面,也带得亭子四角的青铜铃铛响,这半圈的山一围,又有一种空灵的感觉。 “这是哪里?”我问道。 他笑笑示意我上去,二人沿着石廊往亭子里去。 亭子里,视野更开阔,我在四处打量着,他站在南面临水的方向抬起了手,顿时,整个水上的风开始涌向这里,“呼呼吼吼”间到了亭子外,他又双手内扣一圈,那风便是在亭子外旋转,而后亭角的青铜铃稳稳的发出几声脆响,水面悉悉索索晃了一晃,水底下慢慢浮出一座浑体通白的白色石桥。 白色石桥精美,直行向前铺于水面,观之让人觉得奇特,虽是在水中,却是异常结实,细看,底下并未连接水地,但又不是漂浮,很是神秘。 石桥一起,带动整个水面的蕴气,倒形似一条白龙,我点头道,“不错。” 他一笑,道,“走,上去看看!” 我点头跟上。刚踏上石桥,水中两边便是咕噜一声从底下起来了一个泡,又破了,起来一股水柱,哗啦啦声中再开了一朵水荷花,以水作骨,以气养型,这就是那类似内力催发的液体形态。 荷花贴水而立,晶莹剔透,一朵朵铺陈而去,也很是赏心悦目。 他说,“这水下已经种了荷花,等仲夏的时候就可以开了,应该可以铺满水上吧。” 我有些意外,笑笑,什么也没说。 到了尽头,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步,他单抬手提动内力在水面上缓慢一过,水底下再震一震,又有什么上来了,黑乎乎的一片面积不小,先是一只展翅的七彩凰鸟,再是一座庞大的屋脊,最后是墙。 这一座宫殿,没有名字,但很是精致。 七彩凰鸟,形态生姿,栩栩如生,庞大的屋脊,黑沉如同一条龙,敦厚的墙,牢固,坚不可摧。 宫殿升出水面又往上升了两丈,一挂台阶旖旎而下,直达我们这边的石桥尽头。 他笑,转头看我,往旁边一让,示意我先走。 我不胜邀请,挑眉而上。 脚刚一踏上,脚下一条带刺的枝蔓自石质的台阶里飞了出去,那速度之快,眨眼间生根、生长、长叶,最后开出了一朵火红的蔷薇花,疯狂蔓延了一大片,如天女散花。只听得刺刺磕磕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根根小刺扎扎实实的扎进了台阶里,就如同一块冰中有了一个植物的琥珀,我再走一步,另一边也是。 片刻,我几步下来脚下的台阶布满了,就像踩在了一个花田之上。 他在后面含笑跟着,我不问,他也不说,一直到台阶的最后一步,马上就要上去了,他忽然问道,“你相信一句话吗?” 我哼了哼示意他说。 “一个人,只要将一颗心交出来,就离死不远了。” 我脚蓦然一顿,停了下来。他自嘲的轻笑一声,上了台阶,声音是看开,“我原先不信,现在是信了,原来这句话说的是对的……” 我看着他进去的背影,皱眉不语。 “不进来看看吗?有惊喜噢…”他身影淹没在一片光里,殿内漆黑,但尽头有一道方形的光,里面通风,应该是有一个后门。 我顿了片刻,进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百七十六章 玲珑起伏·留香花幻 下 位于楚国南方一块隐世水地的殿,前后通透,我从殿中走过,只觉两边的黑暗沉沉。姬桓在尽头等我,我出去后一看,外面视野同样辽阔,殿前是一块土地,种满了艳红的虞美人花。 虞美人花鲜艳,纤纤长茎一朵花,与浩渺的水域相得益彰,更显清高娇艳,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水地之上竟然还有陆地,而对照从殿的正面来看,是看不到这块陆地的。 这座殿很大,以至于从正面完全的挡住了这块陆地,这块陆地又是这片水域唯一的陆地。 水域奇特,从一进来就奇特,这一路上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所以眼下看到这块陆地我也是见怪不怪。 “要下去看看吗?”姬桓问道。 我摇了摇头,“倒不必,站得高,看得远,壮观的地方要用一种壮观的眼界去看,才能尽收眼底。” 他笑笑,也看着水域。 我忽然觉得有点饿了,抬头看看天,不知不觉黄昏了,我们竟是走了一天,问道,“有吃的吗?赶了一天的路有点饿了。” 他从袖子里翻出一小包纸包的糕点递给我,道,“知道你会饿,准备着呢。” 我接过尝了一块,味道不错,左右看了看,席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一边吃着一边继续看着下面的水域。 这片水域实在是太宽广,宽广到不像是河也不像是湖,倒像是海,不过,这水却是普通的淡水,也让熟知各国地图的我一时想不到这是哪里。 他也随着我坐下,我想起什么问道,“你们那个时候怎么想起到长虞山脚下玩呢?那荒僻的地方,除了山就是石头,有什么好玩的。” 闻言,他笑了一声道,“顽劣心性,听说北疆有热闹,他们也坐不住,就一起来了。” “啧。”我感慨了一声,再吃了一块糕点随口道,“没想到你少年时候和现在区别很大。” 他低头笑笑,又看我,“你不也一样吗?” 我点了点头,倒是,再漫不经心的扒拉着纸里的糕点问,“没想到啊,你现在身手不错,十年前身手也不错。” 他一愣,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眼睛有意无意扫了一眼他袖子里露出来柳黄之物,他又低头一看,半根柳黄的发带随着他刚才掏袖子掏出来了,正是搭着他那身成熟的衣裳显得极其稚嫩。 他倒也不掩饰,也丝毫没有尴尬,看着水域佯装很正经道,“那么,现在是要物归原主,还是让它继续待在原地?” 我哼了哼没有理,十年前他借扶我之由,截了我半根发带,这也算是他凭本事取的,十年后,他仍旧有本事把这发带留在身上却没有让我发现,这也凭的是本事。 我又觉得这糕点异常美味,正要问他是什么东西做的,却是说话间天慢慢的黑了,底下的台阶上从花丛中飞上来了几只蝴蝶,而这蝴蝶奇特,竟不是普通的蝴蝶,竟闪着银光。 我盯着那银光蝴蝶看,左看右看,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蝴蝶。 他一笑,一抬手,从周围往下,陆地的花丛再到边缘的水上,蔓延着起了一盏盏灯笼,星星点点之中,昏暗的视线被照亮。 我哎嘶一声觉得奇怪,看着那银光蝴蝶问道,“这是什么生物,怎么还能发光呢?” 银光蝴蝶一双双翅膀优美的挥舞着,那真实的银光和着夜的朦胧是那样的强烈,流光拖曳,如一只只落入凡间的精灵。 此银光非彼荧光,荧光蝶我见过,不过是吃了荧光植物而导致的,这浑身发着银子般光辉的蝴蝶,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原理,难不成身上过了一层银粉? 一只银光蝶飞到了我面前,我瞪大了眼睛看,银光的散发下能清楚的看到肉身,翅膀上的纹路也是清晰,甚至能见到它的眼睛,这是一只真实的蝴蝶,而那银光与整个蝴蝶身为一体,根本看不出什么。 “夜光蝶,吸食夜晚中的光线,夜晚越暗,其光度越强,暮来而生,暮尽而亡,绽放出极致的光亮后,就会无声的死去,生命只有短短的十几个时辰,跟昙花很像。”他道。 我点了点头,也猜了个大概,一般发光的东西活不长,因为太耀眼了。不过,这东西还真是很稀奇,不是一般地方能弄到,就算能弄到也是一两只,像这大批量的,倒真是不容易。我问道:“哪儿弄的?” “秘密。”他吐了两个字。 我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该不会是你生的吧?” 他哈哈大笑,也不反驳,那夜光蝶倒是随着他这笑声飞了上来,我试探着将手中的糕点丢了一块下去,那夜光蝶先是一散,又慢慢的围了上去,竟是成团的抱住了那糕点,片刻,等它们散开,地上的一块糕点不见了。 这又让我大开眼界,吃糕点的蝴蝶?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这几只吧?我又直接将糕点都丢了,四下里看了看,觉得坐的厌了,要另外找个地方坐坐,一看,看到了背后的屋顶,继而起身直接上去了。 一道轻影,我旋身落在了屋顶,看了一眼那耀眼的凰鸟,又从头到脚看了一眼那如黑龙的屋脊,笑了一声,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继续看着下面的水域。 屋顶上视野愈加开阔,几乎能看到整片水域,也能看到陆地和水域的那道分界线,在灯笼的照映下,水上一个深沉的世界,陆地上一个黑沉的世界,倒有几分飘渺。 姬桓上来了,他看了看我,也坐了下来,看着下面道,“如何?这景致?” 我点头,“甚好。” 江山如画。 下面夜色已经步入了舞台,悠悠点点的灯,深深浅浅的水,亭亭立立的花,再加上一层才妖娆的雾之纱,空气,水脉,大地,天气,开始上演一场唯美的好戏。我又感慨的道:“世界因为复杂而精彩,这点一点也不错。” 他点头道:“嗯,没有复杂,就只有单一,世界永远不会进步。” 我忽然想起一个有趣的问题,问他道,“你说,如果不小心失足掉进那水中,那岂不是爬不起来?” 水域不但广,而且深,深不见底。白天还好说,除了广没见到什么异常,一到了晚上,水面上起了一层雾,无法看到水的尽头,水底下的世界也无法探清,不知道水源自哪里。 而不光是石桥和我们脚下的这座宫殿,就是那块不大不小的陆地,底下也是悬浮的中空。正整个水域之上的一切存在,似乎都跟水域无关。 他道,“不一定。” 我嗯了一声一副诚心倾听的模样。 “水下世界只要有光就能上来。” 我点点头又问,“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自花丛中分一条道进去,循着阴阳五行之道,出了花丛就是水域外。” “这宫殿和石桥,还有花丛陆地是怎么存在着的?” “地气,天气,结合……” 夜自安宁,风中取静,阵阵花香,渐生睡意,他的声音越来越淡,一切又恍然如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七章 芥子须弥·藏纳有道 上 马背上,我看着这天下间的大好河山,心中是一片宽广。 两边依次排开姬桓巫良等,第三天之后的清晨,我们来到了姬桓所说的极南。 眼前是一个大峡谷口,山高可擎天,峡谷蜿蜒进去山雾迷蒙,之中幽深冰冷寂静可见。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笑指着那一个峡谷口道:“我们来一个比赛吧,谁先到了那里有重赏。” 闻言,前后左右四双眼睛一动,巫良激动的道:“真的?!”遂,也不等我点头,他已经如一道开弓的箭飞了出去,紧接着是遥瑟,坟泣,姬桓… 峡谷的出口,远处看的迷蒙山雾不见,这里安静得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峡谷,发现了异常奔过来的遥瑟在检查,巫良也是下了马皱眉摇头琢磨着。 一里地的距离,等我慢悠悠的踱到,他们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峡谷口有着什么古怪,一番琢磨过后,还是巫良反应快,一拍手在峡谷口一旁的山脚上踢了一脚,顿时轰隆一声,两边快速出现两块大巨石轰的一声撞上了。 “我的天!这是要将人夹成肉饼啊!幸好我没贸然进去!”轰声震耳,连带着地上都有震动,吓得巫良急忙退后了一步惊道,又暗自后怕。 我笑笑,打趣他道,“是啊,现在没把你夹成肉饼,但是我们进不去了。” 那两块大巨石合二为一堵住了峡谷口,送来的情报有误,这里原本没有异世空间,但是此时出现了异世空间,一道类似与机关的障碍将我们堵在了外面,而那机关不像是人为的,我看了看,应该是天然的石块立于两边,因为这地方的封固,一旦有外力突破,就引发了这两块巨石的动向。 而这石块有多大,估计不能用‘块’来形容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小山’,与两边的真山比,那就是两座小山。 入口堵了,这是翻不过去的。 “公主,你说这石头怎么这么大?巫良是第一次见呢!”巫良又在感慨那巨石大。 我点点头道:“你第一个到吗?” “对啊!”他回头应道,“有什么奖励?” 我道:“把这两块石头弄开。” “啊?”他一脸要哭,又泄气道,“早知道我就不跑那么快了。” 姬桓在旁边笑。 说罢,他似是认命的上下看了一眼这巨石,沉默片刻,有了主意,慢慢抬起双手,立即周围的空气涌动成了气流,在随着他手的抬起。气流不断的聚集着,越集越密,看得周围的四双眼睛充满了期待。 突然他的手往前一推,只见一道白色的气流划过,一声闷响,气流两两而开,紧实得没有一丝缝隙的巨石上就像两道激流被冲出了一道裂缝,紧接着是裂纹刺刺拉拉的响,最后砰的一声炸开了,那大巨石硬生生的碎了… 碎石块落地,又带得脚下的地颤了颤,好一会儿碎石才落完,之后等一切平静,挥开了眼前因为巨石碎开而引起的碎尘,我打头阵往里进去,问巫良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从来不知道你力气这么大?” 他一愣,又高兴的比划道:“就那样用手劈开的啊!” “那好,以后开榴莲就找你了。” “真的吗?太好啦!我…” 巫良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人往里进的脚步一顿,随着我们进来,眼前的视野打开,一片冰天雪地的辽阔呈现,白的天,白的地,白的山,白的路,就连头顶的阳光落在这里,也是银白。 这就是真正的极南世界。 我笑了笑,挥去眼前最后一片尘烟,指尖托着一滴因寒冷的雾气集聚而形成了的雾珠,芥子须弥,以小藏大,这个世界的温度尽在这一颗雾珠里。我又指尖一动收手,雾珠化为雾气一缕升向空中,我继续走着道:“走吧,探寻要开始了,看看谁的收获多…” “嗯!”巫良点头,元气满满。 姬桓也是笑。 我走后,那一缕雾气又从空中随着阳光落了下来,一声不知觉的细微嗡响,这峡谷口开启了一道屏障,以血做引,只要我不死,这屏障就开不了。寒灵族有太多秘密,而既然他们隐藏到这里,就说明这些秘密是不能揭开于世。 并且,这也是给外面那些觊觎者的一个考验,要想打开这屏障,只有用和我同样的血,希望在我出来时他们能替我找到我要找的人。 冰天雪地中几人行走着,在大自然的庞大面前,又不得不感慨它的巧夺天工,一刀一斧都显神功,看起来是那样威严壮观。但很奇怪,这冰天雪地里却没有一个生物,不见普通动物的气息,也不见其生存的痕迹,甚至整座山还是处于一种封固的状态。走了一阵,依旧如此。 他们几人也觉察出了不对劲,遥瑟和坟泣已经扩大了灵觉在四处防备,巫良也是悄悄的跟在我旁边问道,“公主,你说这山怎么这么安静,冷嗖嗖的……” 我嗯了一声,道:“确实太安静了,不如你制造点动静?” “好!”他一口应着,拔腿就跑,早就因为山里的不对劲约束得难受。 他这一跑,立即山中就有了反应,一声遥远的轰响从前面传来,轰轰隆隆声中那路程,一路带着我们脚下的地也在微微的颤,紧接着一团雪球从旁边的山上滚到了我们脚边,我们几人一顿,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道,“停下,巫良。” 巫良停了下来,回头道,“啊?” “要雪崩了。” “什么是雪崩?”他一双眼睛乌愣愣闪着求知的光。 “雪崩就是……”我算计着那雪崩来的方向,两边的山高大,山中空旷,显得声音难以辨认,那轰隆声是从前面来的,但是这违反了常理,我们人在这边制造的动静,不可能会这么快的波及到前面,这应该是,我们身后! 我刚想出来,后面已经是轰轰隆隆地动山摇的过来了,并伴随着两边轰轰滚下的大雪球,几人立即提息往前跑,巫良吓得哇哇乱叫,又一并跟着跑。 然而还没怎么跑,脚下就到了尽头,在那下面是一片面积广大,颜色深绿,枝叶繁茂的森林。 几人又急忙停下,巫良吃惊的道,“哇!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大森林?雪中森林?我没有看错吧?” 不光他怀疑,我们几人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我们又明白了,那森林中的气息与上面的冰雪世界不一样,这应该又是一个空间了,外面的冰雪只是一个障眼法,跟阻拦我们进来的峡谷出口一样。 但雪崩和两边滚落的大雪球却是真的,前进或者后退,只有生路可选,此时,前方的天边又闪过一道蓝光,如带,绚烂异常,就似天边散落了一匹幽蓝布匹,巫良又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姬桓笑道:“这是极光,南极之光。” 巫良喜欢的连连点头不止。 “下去吧。”我收回目光第一个下去了,就这停顿的功夫,雪崩已经到了我们身后。 随后他们也一并下来。 一瞬间耳朵被狂肆的雪崩声和极速转变的气流封闭,以防耳膜被冲破,几人又封闭了耳骨,无音世界中,又怕走散,几人还保持着联系,但后面越往下压力越大,最后我们不是往下落了,而是到了某一层后直接像放风筝般被吹了回去,身体完全轻飘飘。 顿时,几人又急忙稳住身形,运用自身的内力控制着这重力再往下,这又是过了许久,其中艰辛,不仅要控制好力度配合周围的人速度一致,还要承接头顶落下来的雪块。 而后面更麻烦的是,等我们再往下去了一段距离,头顶上的雪块也扛不住这压力了,蓦然被一个个的击碎,这一击碎,又被我们一带,雪化开了又瞬间被拉成了冰,一根根长的大如刀,小如刺,一块块圆的大如石,小如指头大小的冰雹。 这又让几人吃了个苦,躲避之中,就算身手再好,少不了擦着碰着,此时,就算是崩塌声和气流蒙耳,我在心中也一样能听到巫良拉长的哀嚎。 如此再往下行了一段时间,突然气流极速拉扯了起来,那翻天覆地的搅动,又是让人很难控制,此时就算关闭了耳骨,也是有一种压力直达心中,让心中心悸不已,呼吸也困难。 以防迷失方向,一开始我们索性闭上眼睛专心去控制方向,后来直接有心无力,勉强控制中几人还是失去了联系,只能被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等那种拉扯和压力在慢慢的减小,雪崩声也不见,气流已经归于平稳,这是要降落了。 几人急忙睁眼检查,还好,彼此都没有被吹散,脚下就是那片森林,但奇怪的是等我们落下后一看,这森林并没有在上面看到的那样茂盛,树稀稀拉拉的落着,地上有着白地,反倒是有些贫瘠。 “啊~~”巫良不知道已经要落地,还在闭着眼睛大叫着,直接经过我们往树下去,我伸手拦他没拦住,一声拉长的大叫再是落地的戛然而止,他哎哟了一声终于太平了。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森林贫瘠,甚至有点干涸,但是在南方却是有半弯湖,贴着森林生出几分静谧。 这是哪里?为什么不见寒灵族的人?我看向姬桓,他摇了摇头也是茫然。罢了,我又下了树,在上面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只有下去实地探查了。 到了地上我嘱咐坟泣勘测土地,遥瑟去搜集周边,正要唤巫良去前面那个湖先打探打探,叫了几声却没人应答,四下里一看,不见其踪影。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八章 芥子须弥·藏纳有道 下 一望无际的细长高树,不知道品种,地上是那种干涸的白色土地,不见人烟不见其它生植物,就连一块石头也不见,而在我们的前方偏左手一点的地方有半湾湖,另一半被林立的高树挡住了,湖色暗淡无光。再抬头一看,一片白色的天空,不见云不见光,才是发现没有太阳。 这个地方实在是有意思,每降下一层就会变一变,每变一次就会推翻之前的景物,照这样下去,我们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也不一定是最终的状态。 没有太阳就无法区分方向,但是我们有跟土地星宿打交道的阴阳族大神,我问坟泣道:“我们现在站的是哪个方位?”一开口,寒气袅袅,周围的温度明显是初冬的季节。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好一阵,最后道:“无法勘测,在土地之外。” 我沉默不语,又让遥瑟去周围搜集情况,转头喊巫良去看看前面那个湖,喊了两声不见人应答,一转头,不见巫良,姬桓也在皱眉思考着什么,我四处看了一眼,再感应,巫良不见了。 他前面掉下树,我们后面下来,前后不过半分钟,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而姬桓似乎也无法查知他去哪里了。 片刻,遥瑟回来,禀报说无果,周围十丈皆是同我们看到的贫瘠森林一样,再往远,不敢深入。 我和姬桓皆是沉默。 “是阵法吗?”我问道,对于阵法,恐怕没有谁比姬桓更了解。 他道:“无法得知,我们似乎来到了一个跳脱世界之外的存在,这个存在,以我现在的能力,无法查清。” 我理解着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说,这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但它不是人为的?” 他点点头,“嗯。” 他又向着那湖走着一边走一边道,“如此大的空间构造,这不是人力而能为之的,并且看这空间的构造,如此坚固真实,世上没有人能做到。” 我沉默,死心了,不是人力为之,那就是天地为之,又问他道:“那你说,它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不好说,需要再看一看才能知道。”他答道。 我们落脚之地与那湖边没多远,到了湖边他看着水下道,“这湖…似乎是死水。” 湖水清澈可见底,但与岸上的一切不符,湖底下的土质也是黑色,我掷了两粒石子进去,落下去的是无音,水下杳杳无底,道,“而且还很深。” 他一笑,觉得我这配合很是满意,道,“要下去看看吗?” 我略一思索,点头,“去看看吧,来都来了。” 又让坟泣给巫良留了记号,几人准备下湖。 留下记号,是为了方便巫良万一再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出来,好循着我们的踪迹找来。寻找一个大活人没有这么容易,特别是巫良这样一个会跑会跳的大活人,要找到他需要费一番功夫,而我们此次来的目的是寒灵族,所以只能暂时把他放到一边。而且,我相信他能自己处理好一切。 下湖的准备不过是探一探浅面上的是否有危险或是异常,只是个循例,并不需要吩咐,这个工作是做事缜密的遥瑟实行。反观身为同一种身份的坟泣,他则是袖手在一旁,完全不在状态。 查探好了,一切正常,遥瑟询问是否要下去,姬桓笑看向我,我看向了坟泣,他看着湖下道:“现在吗?” 我点了点头,他一个纵身下去了,一个极小的水花翻开,那黑色的影子一晃就不见。 “好身手。”姬桓由衷赞道。 “一般吧。”我淡淡道,也一个纵身下去了。 水中世界,入耳就是封闭,这底下果然如在上面试探一样,幽深而又宽广,姬桓紧随我之后下来,我们下去了片刻,上面才是有水动,遥瑟下来了,这种谨慎又让我在心中感慨,好是很好,但放在一个姑娘身上未免太呆板了。 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旁边姬桓笑了笑,我摇了摇头继续往下。 行了约莫半刻钟,下面坟泣有了反应,迎面从底下冲上来了一根根又长又粗的铁钎,我们几人一一避过,那铁钎从我面前经过时我看了一眼,黑铁,无锈,从底下上来时冲劲已经减少了一半,看来应该是机关里的暗器。又不觉纳闷,如此大的暗器,那得有多大的底座能带动这么大的暗器,这机关之大,出乎想象。 再回头看下面,依旧一片幽深,看不到坟泣的身影。此时的水中再细听,又能听到湖中遍布着各种机关,那极微的窸窣声,让人感慨坟泣走对了路之余,又终于放了点心,这里有了人的踪迹。 往下又行了大约十分钟,这十分钟下面不停的上来一些奇奇怪怪的暗器,如头发丝一样细的铁链、巴掌大小锃亮的薄铁片、三角菱形的铁刺团儿,以及脸盆大小的铁圈…… 这看得我咋舌,这底下到底是开了个暗器铺,还是坟泣把一个机器怪给拆了? 十分钟之后,底下遥遥的终于能见到一点光了,我们二人一喜,但四处看没有找到坟泣,再一看,光的下面有一个小黑点,想来就是他了。 二人立即加速下去,随着靠近,那光越来越大,最后等我们到了跟前,是一块长宽约一丈的白光屏障。 水下行至此,已经是水底,这块方形的白光屏障就是平铺在地上,与土地为一体,但细看,这白光屏障并不是普通的实质屏障,而是一个蕴含着奇特奥妙的虚幻之屏。 坟泣比我们先下来,他早就到了这里,但他没敢轻举妄动,这白光屏障的古怪似乎连接着整个水底的机关。我们来了之后,他就退到一旁了,后面遥瑟也到了,后面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姬桓看向我,又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我向前一步,抬起左掌与那屏障一道缝之隔闭上眼睛用感知去探,片刻后收回手转头看坟泣,示意他打开它。 他低头,过来了,我们退到一旁,他双手上下翻动开启了阴阳印,只见印中一个八卦呈现,中间掺杂着一些黑白之光,当印被他推到了屏障上之时,黑白之光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光一瞬间放大包住了整个屏障,一声扩大的翁响并伴随着碎裂之声,那屏障化成了一大片碎开的萤光,紧接着又一道极强的吸引力,将那颗粒碎开的萤光吸了进去,也将我们吸了进去。 一时间天旋地转,极度的失重让体内气血翻涌,几人顾不得其他,各自护着心脉,一通翻天覆地的大搅之后,终于再入了水,却是那搅动力仍旧很大不能自已,片刻后,头顶有亮光,我们明白了,这是要出水了,紧接我们就被扔出了水面。 哗啦啦几声,我们几人落在了地上,那失重力才算是慢慢减轻,片刻后等稍微好了,再抬头一看,几人却是愣住了。 面前是一片波光莹莹的湖,生机荡漾,脚下是嫩绿的草地,而我们身后,竟然是一片茂盛的绿森林。放眼望去全是绿意,这和我们之前见到的贫瘠森林完全相反,而再感觉气温,也是冷热适宜,完全不见寒意,竟如初夏。 我们又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有看错,也是真的后,都有些不可置信。 几人检查一遍没有受什么伤,又各自运用内力烘干衣服收拾了,坟泣和遥瑟去查看周边的情况,我则是看着那茂盛的森林和脚下的绿草琢磨着。 看这景象是从初春尽到了初夏,整整一个季的时间,我怀疑莫不是时间上有了问题。再又看着我们上来的湖,此时的湖是个正常的湖,不见异常,想来那个白光屏障是个通道,连接着这两个地方,一旦通行过了就会消失。 思索片刻,我又抬头看天空,空中不见太阳,也分辨不出时辰。 坟泣和遥瑟回来了,他们说这里没有问题,只是面前的这个森林幽深,不大正常。 我们又将目光放在那森林上,森林高大,这一细看,竟是比我们寻常见到的森林要高大许多,因为角度的原因,仰头一看,有着几分擎天的意味。再看森林里面,因为长得太茂盛,又因为这树长得特殊,外面是矮树,里面是高树,似乎越往里越高,以至于叶子将那里面遮得严严实实,不能窥探丝毫,只觉里面幽深。 这森林像一只蹲在地上的包子。 而下一步怎么办?进去不进去?我们似乎离入口越来越远了。这又是哪里?会不会是我们在冰雪之地上面看到的那片森林?目前也没有巫良的消息。 最后我一条道走到黑,不等他们问,直接一声招呼往里面去了,暂时没有发现危险,那就等发现危险再说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九章 荒古野林·危机遍伏 上 眼前是一个绿色的世界,林声沉静,神秘无比,大树林立,葱葱郁郁,几人进入到里面,迎面上来的是大自然的浓厚荒古气息,让人在震惊之余,不觉肃然而立。 “这才是我们在冰雪之地上面看到的森林。”姬桓点头赞许道,顿了顿,又感兴趣的笑道,“芥子须弥,藏纳有道,没想到这里面有着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我嗯了一声非常赞同,又是继续往里面走,心中竟是隐隐有期待。 如在外面猜测的一样,这森林越往里走树越大,不同寻常之处,真是一个世外之地。 首先,大地是黑色的,非常肥沃,生机无限。 其次,地上遍布着粗壮苍劲的树。粗,细的一棵至少要四人抱合,最粗的要十人,普通的也要八人。大,总的占地面积来回足有八丈余。那树苍劲,地上半露半埋的树根,就如同一只只紧抓在地的利爪,树有多大就伸得有多远。树上枝叶茂盛,上面垂着一些细长的须,苍老而又安静。 最后,森林不动如山的沉静,那是一种荒凉的远古气息 如此庞观的森林,我们四人的身形,立即在这巨大的森林之中拉小,就如同进入到了一个放大的世界,直让人唏嘘不已,人类是多么的渺小。 四人正走着,忽然“噼啪”一声我踩到了一根枯树枝,顿时从森林里面有了一个动静,就似一道滚雷,也像一辆战车,从森林遥远的那头传来,一边传来一边放大。片刻后,坟泣和遥瑟也发现了,二人立即进入戒备。 而我看着那动静过来,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再等看清,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大一只???” 姬桓看我笑,坟泣和遥瑟二人则是眼中一沉,手中各自上了武器。 我可不管这些,一道影子一闪,“咻”的一声钻到了旁边的大树上,“还打什么打!快躲起来!这完全是耍赖!!” 不一会,从森林里面冲出来了轰隆声,一个就像长了四只脚的巨大石磙碾轧而来,一路轧得地面震动,也连及着树上震动,我们四人屏息,那大石磙却是在我们树下停了下来不动。 半晌,底下没有动静,就连呼吸声也没有,这让人有些产生幻觉,底下是不是什么也没有。好奇心作祟,我悄悄挑一片树叶一看,底下三只大灯笼眼正在等待,接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昂吼,吼得树上几人耳朵发麻,也是脚下站不住,那大石磙开始了撞树。 他们几人无语,我却是觉得头疼,这东西也太丑了,脑海中浮现刚才那惊鸿的一瞥,那是一头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怪兽? 体积庞大,约成年大象的两倍;三目,两目中间一目,状如灯笼;头上有独角,短而粗,上面又似开了一朵刺花,分了许多枝杈;脸长而下颌突出,一排尖而细的牙裸露泛着寒光,上面一只褐色的鼻子掀动着;四肢粗而壮,脚上有利爪。 一只长得有些喜感的怪兽,但在四掖山纵横整个后山的经验告诉我,这一定是一只肉食动物。不过幸好,树足够结实,这撞了半天只撞下了几片叶子,又说明它不会上树。 然而,接下来我这个念头才起,底下又没有撞树了,我一看,它在往远处慢慢的滚,滚出去了几丈停了下来,再转头又是和之前那种碾压一切的气势回来了。 顿时我暗道不好,底下它眨眼过来了,那冲击力将树撞得一抖,又借这力往上爬,别看这四只小短腿笨拙,那爪子一伸,扎进树中,就像是在平地,嗖嗖的就上来了。 我们四人立即散开兵分两路,我和姬桓往左,坟泣和遥瑟往右,见状,那东西反应也是快,立即爪子一缩掉下树,皮厚也不怕摔,爬起来又是轰隆隆开始追,不过却是去追坟泣和遥瑟了。 “嘿!这东西成精了!”我看着那东西滚去的身影惊奇道,它倒是能看清谁轻谁重。 姬桓一笑,树顶上立着丝毫不见忙乱,一片树叶从他身上掉落,他道,“天地万物皆是有其灵性,只是不会说话罢了。” 我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下了树,他也跟着下了树,问道,“怎么了?” 树下,森林中已回到平静,我看着地上遍布的巨大脚印道:“有灵性怎么了,有灵性就可以欺软怕硬?我看要是变成个人,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笑了起来,“这怎么说的?世间百态,生存的食物链就是这么形成的,等它追着我们跑,你又说它是个蠢物了。” 我装作没听到,只看着地上的大脚印道,“这么大一个,得多大一只啊…” 他看着那脚印道:“这可不一定,并不是脚印大的,就代表着身体很大。” 我顿时无语看他,内心有一种想暴打他的冲动。 他笑着解释道,“也有身体很小,但四肢很大的,还有身体很大四肢很小的。” 他又看着周围其它的脚印,地上的脚印遍布,有大有小,形状不一,深浅也不一,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几乎每一个都是大得超乎人正常的想象:“看来这森林里不只是那一头野兽,还有很多其它的。” 我哼了一声没有理他,继续看地上的脚印。 不得不说,这森林里的脚印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比如说,三叉类似于鸡爪的那种,竟是有成人小臂那么长粗。半圆类似于马蹄的,有脸盆大小。如猫掌的梅花点,竟是有车轮子那么大。还有点状,如蜈蚣脚的,一长排,足足有五丈还有余。 我顺着那蜈蚣脚印走到头,一看,前面被一丛草挡住了,不由啧啧叹道,“还真是长,这是传说中的百足虫吗?” 姬桓也过来看,笑道,“兴许。”又问,“要过去看看吗?” 我摇了摇头,往旁边走:“这可招惹不得,我还是老实点。” 二人又是避开那要紧的大兽继续往里去,再往里走,那树的粗度和高度又比刚才高了一些,虽然说森林里蛮兽很多,但也代表这里是安全的,最起码没有什么瘴气之类的。倒是我,可能是在燕国与中山交界的那片平原里,受到了那棵妖树的刺激,总觉得这些盘根复杂的树根不太友善,所以绕着它们走。 此时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开了很多,是之前的一倍,并且由之前只有树的单调,地上又有了些花草和菌石。 花的种类形状和颜色不一,有高高耸立与树齐腰的,也有匍匐在地贴合的。花朵硕大,状如脸盆,或仰天,或垂头,花朵细碎,星星点点,或散铺,或攀爬,都是从来在外面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而这些花看起来,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本身带着一种荧光,竟是有着微微的光晕,恍然一看,倒有些仙境的意味。 菌的种类,形状和颜色也是繁多,有状如纸伞大小的,有状如灯笼,也有芝麻粒大小的,颜色繁多,同样也是带着光晕。 石头类,相比于这些花草就简单了很多,除了形状大小不一,也都是普通石头大小,就是颜色和质地上有些特别,统一的黑色,看了看,竟然都是陨石。 我和姬桓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边走边等坟泣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整个森林里就像是失去了踪迹,正要和姬桓商量着要不要找过去,突然天生的敏感让我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我停了下来看脚下,地面上赫然出现一只红色的眼睛正在盯着我… 沉默三秒,我跳起来一闪去到了旁边的树上,姬桓反应也是快,一个旋身去到了另一棵树上。 我再探头一看,地上一块黑黢黢的地皮起来了,一颗裹满泥土的硕大脑袋抖了抖,上面两只血红的大眼睛,浑身的黑沉皮甲,状如鳄鱼,竟有一丈长。继而那怪物眼中精光一闪,一声不吭的向我扑了过来,掀起的凉风带得树上的树叶一动。 顿时我后脊梁骨一凉,缩回了头,此时却是背后又传来窸窸窣窣声,并伴随着咝咝,又是有着什么攀着树干往我这里来。这下,一凉凉到头顶,我慢慢回头看,一条大花蟒正翘着头吐着信子,一双冰凉的眼睛盯着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章 荒古野林·危机遍伏 中 正所谓是刚离狼窝又入虎穴,地上还有一大块“黑地皮”没解决,我一转头已经被一只大花蟒盯上了。 先不说这大花蟒如何的大,这森林里连只蚂蚁都有手巴掌大小,大花蟒的体积自然是盘亘了整棵巨树,大得让人怀疑人生,就说这花蟒的属性吧,普通的蟒是没毒的,但眼下这大花蟒掉下的唾液竟然将树腐蚀出一个大洞,这不光是有毒,而且是剧毒。 那大花蟒与我仅一个后背之隔,我转头之际它已经锁定了我,那盘在树上的长长蟒身下一刻就要将我缠紧,当即我的反应快过大脑,转头看到它下一刻人已经飞出树枝去到了另一棵树上。 顿时后面腥风速动,枝叶大响,地动山摇间腥风抽人,晃眼一过,只觉后面花花的影子一动,阴冷之风中那大花蟒跟了上来,竟是连下地的步子都省了,直接擎着头过来了。 我窜了出去,前脚在树上一落,后脚它就跟来了,十几丈的距离如同儿戏。一只血盆大嘴舞动着一条花胖滑溜的身体速度奇快,目标性极强,一双阴冷的白眼看得人三魂已经丢了两魂,再加上口中掉落的毒液,也是一路腐蚀不停。 我头皮发麻后脊生凉,也不敢回头看,只闷头逃跑。 姬桓在后面敲晕那只“大黑地皮”,一抬头看到我刚钻进树林,又跑了出来,一出来就带了个大长尾巴,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长,他一愣之后竟然在后面笑了出来。我咬牙觉得他不厚道,但什么也没说,而后方向一转,直接掉头奔着他去了。 大花蟒虽然巨大,正面攻击不讨好,但以我的身手躲避还是可以的。 只见大树之中我杀了个回马枪,原本我速度就不慢,又在大花蟒的追击下速度更快,眨眼间我到了姬桓跟前,他笑声戛然而止,而后他大袖一挥退到一旁,我又领着大花蟒杀个回马枪紧跟着他。 这下他是哭笑不得了,大花蟒紧跟着我不放,我紧跟着他不放,最后跑了几圈之后他认输了,我正要一抽身放心的把解决大花蟒的这个任务交给他,此时那大花蟒似乎追了半天没得逞,发怒了,不再是追着我不放,而是舞动着身子想要将我们二人一同拿下。 只见它长长的蟒身一动,尾巴将我拦了回来,头也去攻击姬桓了,它这一逼,我们心中才暗道不好。 我看着眼前如小山般横着的蟒尾心中一咯噔,等跳了出去在树顶一看,我们战斗的面积,一跑一追之余,竟是有了半里地,而这半里地,那大花蟒的蟒身弯弯绕绕,这棵树缠着那棵树,竟是盘满了。 更可怕的是,它不仅头尾能攻击,那中间的蟒身也能运控自如,随时能突起攻击,并且力度不亚于头和尾。并且伴随着它的攻击,那蟒身里还发出一种骨骼的摩擦声, 此时我们才知道这大花蟒到底有多大,战斗力有多大,攻击力有多强,也难怪它会发怒,想来它在这周边也是称王称霸,眼前这两个不起眼的小蚂蚁竟然再三的调戏它,它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如果一开始是我不小心进入它的地盘冒犯了它,那么现在我们就是在挑衅它,但眼下这一人一动物,两个物种之间是解释不清了,它不可能放我们走,只有一战了。 姬桓倒是沉着,不管面对什么风度不减,就是那大花蟒的血盆大口到了他面前,他也是转身长袖一挥去到了一旁,大花蟒抖动身子并着头再阻拦,其仍旧能从容避开,那身姿翩翩,气度不凡,让身在这边的我都甚是佩服。 很快,那大花蟒也势利眼的看清了事态,我比姬桓好欺负,前面它追着我还能让我乱了手脚,现在它追着姬桓连衣角都碰不到,更别说逼姬桓露出破绽了。 当即,它虽然没有放姬桓离开,但是把主要的攻击力放在了我这里,一颗硕大的头一转,眼中精冷之光一动,一阵风的过来了,过来之时还不忘散发出那种强烈的攻击气息,并且带着骨骼的加大摩擦声。 随之,我头皮发麻后脊梁一冷,别说迎上去和它打,就是和它那双攻击性超强的眼睛对上一眼,都觉得是一种恐怖。 我转身就开始跑,这一跑,它又开始追,追,它也不是没有脑子的追,长长的蟒身就像是外围的一道围墙,拱起阻拦间并没有让我越出它的掌控,相反,因为它知道了我恐惧的心理,比如说,它追上来我下一步会逃去哪里,那算好的步子反而让我隐隐之中跟着它的步子走。 我心中开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现在一时半会儿它追不上我,也不能将我怎么样,但长此下去说不定我就被它给绕进去了…这条大花蟒有点阴,我得想办法摆脱这种困境。 首先,我把主意打在了姬桓身上,这是一尊无忧佛,似乎没有什么能难倒他,这也是我能放心闯这古怪的寒灵族圣地的原因。不过,这大花蟒似是知道我的筹算,我这一逃一分散注意力间,它已是将我们二人远远的隔开了,此时就算姬桓想过来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不能立即过来了。 然后我又把主意打在了大花蟒的身上,既然它在暗算我,我能不能反暗算,顺着它的路子再把它暗算一把呢?最后,我又放弃了这个想法,第一,太耗脑子,第二,太过冒险,第三,我现在的目的不是制服它,而是等着坟泣和遥瑟回来。 这不行那不行,忽然怒火上头我烦不过了,起了杀心,干脆直接杀了那大花蟒完事。谁知,这念头刚起,对森林之中有着敏感知觉的我,立即觉察到一些恐怖的存在在抬头看向这里,我又是默默的压下了热血,慢慢的放低了姿态,彻底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在我心中心思百转千回之时,那大花蟒也没闲着,攻击更加迅猛,路子更加紧密。 这个时候已经初露端倪了,它发起的每一个攻击看似普通,但是一连串回想起来,都是在大大的消耗我的体力,这样下去我速度会慢,迟早会被它钻出空子来上重重一击。 也是被逼急了,我发狠不再逃,一咬牙将那恐惧抛之脑后,一道影子窜出去后,开始了回击。想我上天入地十来年,什么没见过?想我纵横江湖若干载,什么风浪没遇过?这条小蛇蛇能难倒我?管它什么幺蛾子,最后也要把它打趴下!! 一棵树上,我钻进树丛,又猛然冲出来回头,见状,那大花蟒血盆大口一张,一副我等着你进来的模样。 我一声冷笑,手中两粒石子飞了出去,一声“咔嚓”脆响,它一颗牙齿裂了,继而掉了下去,它一顿,一甩头再愤怒的冲了过来,几坨唾液甩出,两边的树叶上,立即冒出了一股黑烟。 我扫了一眼,转身就跑,心中却是留了心眼。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一章 荒古野林·危机遍伏 下 我落在前面一个树顶,前脚才到,后脚那大花蟒就紧贴着而来,那掀起的腥风席卷着残叶直咬我的后背。 惹怒的大蟒伤不起。 我未回头脚下一起,直接大头朝下而去,树下它又是紧跟,距离之近,甚至能闻到它那甩出来的唾液的腐臭。随之我脚在树干上一踹,又借力改变了方向去向别处。 而后,我也不管身后的夺命追击,也不管任何的动静,只全身心的往前,那方向时而向上跃到空中,时而放低钻入林中,再时而向左急拐,时而向右倒刹。 大花蟒在后面步步紧跟,那灵动的身子简直是天生的追踪行家,一路逢山过山逢水过水,带着林子呼啸,一路的愤怒值也不断的增加,没过多久之后,这片森林已经彻底热闹了起来。 此时,如果有人有幸路过这里,再有了胆子停下来看,就一定会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在一片幽深无界的荒古森林上空,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带着一条庞大的、长长的身躯不停的翻动,那上蹿下跳的模样就像是在穿针引线,而随着他们的翻动,一片残林在诞生,并且随着他们的移动幅度和位置,那面积也是越来越大,以至于跳脱了出来看,就像一个耕夫在犁地,那一垅又一垅的地,歪倒的树一排又一排… 壮哉,勇斗巨蟒图! 而事实上,此时在这片残林的外围,正默默的站了四个人,他们正一脸痴呆的望着那引发着这场颤抖的主人公,并且时不时的随着那动静往后退一退,竟是不能移开目光了。 场地已经不够用了,贴心的观众在贡献脚下的土地。就此,在这个不知道安静了多少年的世界,终于引来了一场开天辟地,而这一场开天辟地,就像一块投入池塘里的巨石,掀起了水花,也牵动了余波,那余波不断的扩散,到这林子里的角角落落,以至于那原本迷失了方向的三人,就是这样找到了方向… 因为我引起的动静太大,坟泣和遥瑟就这样找到了组织,更可喜的是,失踪得无影无踪的巫良也借此回到了组织。寒灵族探险大部队终于汇合,接下来就是继续前进了。 如此,一刻钟后,我满意的停了下来,这闹翻天也停了下来,我落在一棵树之上,飞扬的发丝在诉说着我的胜利,那紧跟着我到了我眼前的大花蟒死命而又不甘心的往前一挣,又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纵是如此,它也瞪着我,那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状态,眼中的愤怒还是在燃烧。 它没有死,只是不能动,第一,没有力气,第二,动不了,此刻我把它的身体缠在了树上,如穿针引线般,给这个森林来了个大缝补。我再抬头看了看它身后的那一端,还真是长啊… 这大树也没有连根拔起,说来也奇怪,就算树倒了歪了,但是那了不得的根却是丝毫没有起来半根… 我完美谢幕,成功的运用自己的智力和才能打败了大花蟒,心中已是在为自己敲锣打鼓的表示祝贺。 再看着侧面的姬桓他们,就要过去与他们分享我如何英勇,却是脚才离树顶,那蟒蛇猛然一声怪叫,一声刺耳的鸣响刺激着耳膜让我听觉瞬间一闭,又是一声扩大的翁响让大脑再一紧。 顿时我浑身失力,如一颗石头从树上掉了下去,又在慢慢失去的知觉中轻如羽毛的飘着荡着,我看到姬桓的笑瞬间变成了皱眉,看到巫良的激动猛然变成了黑煞,我看到坟泣已经在向我这里赶来… 而后,我失去知觉落入不知名的深渊,就仿佛是一个冰窖,千年寒冷,孤寂与封固。 在漫天漫地的寒冷我似乎在沉睡,又做了一个梦,在这个梦里,有一朵冰泉之莲在我的心中盛开,但一切又那么真实,它就伏在我的左心房,随着心脏而一点点的盛开着。冰泉之莲在慢慢的与心脏连为一体,一种融合的温暖让我恢复了一点知觉,然后我有了一个呼吸,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黑暗,但它跟以往所有的黑暗不同,没有看不穿的沉重,是奇怪的透明的轻薄,虽然一样是冰冷,但它没有让人难受的疏离。 这一片轻薄透明的黑暗,它就那样安静的在我眼前,不理不睬,不动如山,又如一块薄被,存在在我的周围,静静将我包围。渐渐地,黑暗之中有一点点光线在氤氲,我望着那光线,很久,才发觉,正是因为这一点光线,才使得这黑暗剔透轻薄起来… 我随着那光线慢慢寻找源头,一点一点,视线往下,最后停在了心口,我想了很久,才知道那是我的心口。 心口那里浮着一朵青色的莲,闪着萤光,干干净净,萤光的颜色是暖色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夏天的星空。手轻轻一动,我站立起来,头发在水中飘着很安宁,我将手慢慢触碰向那青莲,一碰,触及掌心,那青色的莲瞬间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 一阵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水底,黑暗一瞬间遁形,暖色的萤光变成了冷色的银光,旁边静浮着的墨午刀黑色的气缭绕,我松开手,那冰莲依旧静静的立着,很久,我没有动,我觉得我的心空出了一大块,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而空… 很久之后,我认为我该离开了,脚轻轻一动,在离开的一刹,那种千年的冰冷来袭不是清醒的寒冷,而是麻木的冰冷,它将我冰冷得不像是一个人。 蓦然,冰莲闯进了我心口,让心中有一种冰固的声音不再觉得冷,清脆的声音叮当响,响在我心中,我眼中也有了它的影子。 我从水中起,迎面有风吹过,一声惊喜的疾呼,巫良过来了,那末尾的语气是在爆发的边缘,然后一阵风,他将我拉了起来却是哭了:“对不起…巫良弄丢了你…” 我虽然乏力,但微微的笑了,点评道:“情绪相当到位,但是过于夸张了…” 他一愣,松开了我,又抹着眼泪笑着,我再转头一看,那边站着三个,皆是一脸的严肃,我再笑了笑,向岸上走去道:“洗个澡,太兴师动众了。” 姬桓一顿,又笑了,坟泣和遥瑟则是各自转了头去干该干的,我打下的战场还需要打扫,那条大花蟒不能就这么的搁着,得给它找个归宿。 “你没事吧?”上了岸姬桓笑问道,他依旧从容。 我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小意思,虽然掉进水里有点丢人,但不是我掉下,还不知道原来这森林里面有水。” 他双手一动,隔空用内力帮我烘着衣裳,“你倒是想得开。” 我挑眉哼了哼,衣服烘干后,坟泣和遥瑟那边也打扫好了,所有人回归,继续向里面探索,森林很大,估计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完。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二章 混沌两极·碧若幽灵 上 一场惊魂,最后巫良,坟泣和遥瑟三人尽数而归,这实在是一个歪打正着。 不过,为什么我在这森林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怎么现在才发现?而巫良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听我问,巫良就是一脸的受苦受累,他叫苦道:“树底下有个洞,摔死巫良了!” 我有些意外,看向坟泣和遥瑟,当时他们二人可是认真检查了周边十丈之内,巫良掉的这个洞为什么他们没发现?但二人也是一脸的意外,我想了想,其实当时我们都没有发现。 沉吟片刻,姬桓道,“应该是个类似于独立空间的存在,不是每个时刻都显现,有人进入之后就会隐藏。” 我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样,我又问巫良道:“你当时能感觉到我们吗?” “不知道啊!巫良当时摔晕了,等再醒过来爬上来,你们就已经跳了湖了。” “等等,”这个讯息有点不靠谱,我止住了他,捋着:“你是说,你一直都在我们后面跟着,其实并没有失踪?” 他猛点头:“对啊!追得累死了,巫良就怕公主不要巫良了!你们速度太快了!” 我又看向遥瑟,她低了低头,什么也没说。 好吧,当时我们一心之放在前面根本没有想过回头,也不知道巫良在后面追着,而巫良没有呼吸,如果不是近距离遥瑟无法探知到他的存在。 我又问坟泣和遥瑟:“那你们呢?被追到了哪里?” 等了一阵,二人没有说话,我转身看他们,一整套的眼观鼻鼻观心。见我回头,坟泣道:“一个和你们相反的方向。” 他话没说完,我示意他继续说,他道,“有些奇怪,明明是和你们相反的方向走,但是在你们弄出动静的时候,这边却能听到,而且不管我们如何改变方向,最后依旧离你们不远。” 这个讯息有些意思,姬桓也觉得意外,我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其实我们的方向在大体上是一致,你们并没有离开我们多远?” 他点头:“嗯,这个森林的方向有问题。” 我和姬桓皆是沉默,这确实是奇怪的,相反的方向怎么又能回到同一个方向呢?姬桓看着森林里的一切猜测道:“也许这林中的尽头只有一个,不管从任何的地方出发,从哪一条路行走,最后只能回到同一个尽头。” 我一听,更加觉得有意思了,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路过来发现的,从那怪兽袭击我们,我们离开的时候。” 我沉吟,又问:“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尽头?” “这个说不好,因为有个未知数。” “什么未知数?”我问道,这个是真的好奇。 他道:“你啊。” 我莫名,停下看他,他也停下认真道:“因为你这个对森林的好奇,对什么都想知道的未知数,所以终点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尽头。” 我干笑了笑,继续走着道:“云姨说了,人要有一颗求知和善于提问的心,这样才能开阔眼界和锻炼大脑,更是有利于天马行空。” 他道:“对,云姨是一个好先生。” 我点头:“确实是。”又想起一个问题,问道:“那照你这样说,我们不用顾忌方向直接往前走就是了?反正尽头只有一个,不管怎么走也只会走到尽头。” 他道:“也不全是,还是有顾忌,沿途要避开像之前那样的荒兽。” 我一想,觉得有道理,再打一架就累了,很有可能是群干,又道:“你有什么好的意见?” 他看了前面一眼,道:“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吧。” 我点点头赞同,也只能这样了。 此时巫良四处看着犹犹豫豫的问道:“为什么天还没黑?” 几人沉默,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我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早就应该天黑的时辰,天色却是丝毫没有变化,似乎这里的时间是恒固不变的。 我看了他一眼道:“这个问题有点难,你有什么答案吗??” “当然有!”他激动的道,脱口而出:“因为这里是一个混沌之界啊!” “混沌之界?” 一句话,让所有人停了下来,包括我。一阵沉默过后,我点点头道,“不错,那你说说什么是混沌之界?” “混沌之界是这个世界上不在阴不在阳,不在世界之内又在世界之内的存在,它的前身是上古之神遗落在人间的一块福祉,整个世界上只有两块,一块在极南,一块在极北,这是两个就算世界毁灭它们也不会毁灭的地方!”他一气呵成,就像在脑中安了一个朗读器。 姬桓他们三人更意外了,我又代为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啊!就是那样知道的呀!”他脆生的回答,也让我们无语。 我们知道巫良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但没有想到他这么特殊。不过,我们也很快的接受了他所说的,因为这个地方的奇怪,好像也只有他说的能解释,而看来,我们是来对了地方。 离了那大花蟒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后,我四处看了看,觉得几人该休息休息了,继而几人停顿休整。 一听说休息,巫良永远是第一个热烈的支持,连连说了几声好之后,又嚷嚷着去给我找野果了,我嘱咐他别走远也只得任由他去。 几人在一棵大树底下休息,从和大花蟒大战之后,我发觉这大树给我帮了不少忙,又莫名对这森林里的大树有着好感,大树的根突起,正好当作凳子,此刻也不用想着之前的担心,之等歇一歇巫良回来了继续赶路。 说是歇着,也只有我和姬桓坐着,坟泣和遥瑟二人没有闲着,而是在四处查探,我因为担心巫良不老实,一直用感知跟着他,还好,也没有等多久,巫良便摘了一兜的果子回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公主!巫良找到吃的了!” 我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真心希望他永远这样快乐,此时,突然他身后的土地一动,有什么在升起。我目光一凛,下一刻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拉过他的同时,手中两粒石子击在那已咬向他腿的头颅。 一声脆响,是冰冻的声音,我和巫良退出老远停下再回头看,原地那颗硕大的黑色头颅一顿,又甩了甩,几片冰凌闪着落下,竟是冰块。 我一愣,看着手中,手中却是什么也没有,再抬头,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吼得我们发懵,那土地下直接钻出来了一个油光黑亮的长身体,再飞扑了过来,霎那之间,那东西一览无余,是我们在碰到大花蟒之前的那个类似鳄鱼的“黑地皮”! “哇!好长好黑好亮啊…”巫良看直了眼感慨道。 我一把拉过了他就要跑,他却是反身将我拦在了身后,瞬间黑气笼罩,他一抬手,手中出现了一把阴煞之刀劈了过去。我惊愣之余,近距离的观看,他这阴煞之气用得很是得心应手。 阴煞之刀飒飒生风威力无穷,刀落下,一道影子,只听得一声惨烈的嚎叫,我再抬头,那东西已经在往地上倒了。一声轰响,那庞大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地上颤了两颤,阴煞之气在它的身上缠绕,那是余威。 “黑地皮”在地上双目紧闭,四脚朝天,我惊问道:“你杀死它啦?” 巫良一抖,似乎从黑煞气中醒了过来,惊慌道:“没有!要杀死它吗?”说着他就要再动手。 我急忙拉住了他,一边拉着他往后退,一边道:“切莫杀生,友好相处…” 他也一边退着,一边扶着我道:“切莫杀生,友好相处…” 后面坟泣和遥瑟也过来了,我拦住了遥瑟,他拦住了坟泣,我叹了一声:“切莫杀生…” 他也叹了一声:“友好相处…” 我们又各自拉着身边的人诚恳的道:“刚才太可怕了,吓死我了,差一点就杀生了…” 姬桓在后面笑道:“不杀生是对的。” 巫良点头:“对的!” 我道:“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引出什么样的报应来啊…” 巫良道:“不知道啊。” 不过,我看着这在之前已经被姬桓敲晕过一次的“黑地皮”,又想到了被我敲晕的大花蟒,心想,万一那大花蟒再找上门来,那可真是有的忙了,当下我手又是一抖,急忙转身道:“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巫良在后面跟着戚戚:“不宜久留…” 话才说完,后面的土地就轰隆隆的响了起来。随即,我条件反射便往前面跑,他们几人也是立即反应过来分散开跑,百忙之中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土地翻起,一条线轰隆隆往前,那就像是底下有着什么在奔跑,又往翻起的土里看,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在盯着我,它在准确的表达着它的愿望:吃了你。 遂,我又是一抖,回过头来就是甩开膀子的跑,旁边巫良道:“公主,它这次来吃谁?” 我道:“谁在后面就吃谁。” 他回头看了一眼,道:“我在最后。” 我道:“那就吃你。” 他不解:“它为什么要吃我?” “因为你的肉嫩。”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着我道:“公主的最嫩吧?” 我道:“不,你最嫩。”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在看着前方,若有所思:“好吧,我最嫩…”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咬牙,突然觉得巫良变坏了,又是喊着让他等等我追了上去。 旁边姬桓笑笑,跟了上来,左右坟泣和遥瑟就负责善后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三章 混沌两极·碧若幽灵 下 时间的显示方法出现了异常,被成为世界两大福祉之一的南极福祉中,这里不管怎么往前走,时间就是不动半分。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我们不用担心找不到寒灵族的所在,因为有的是时间,坏处是,就算这是在奇特之地的福祉,我们也明白,这世界上的万物都是逃不了一报还一报的命理,现在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在福祉之外的时间又不知道是怎么样了。 但眼下也没有他法,这蛮荒般的森林中危机四伏,可以说是步步中招,甩开那怪兽“黑地皮”的追击后,我们几人又不敢在森林里乱走了。 他们几人在四处看着森里里,我却是在想刚才为救巫良情急之际,我手中的石子竟然在那“黑地皮”身上击出了冰棱。当时情急,也没有多想,现在回想,我却是不知道那道力从何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后会变成冰…… 见我走着精神不大好,姬桓转头询问,我拿过巫良手中的一个红色果子闻了闻,咬了一口吃着道,“有点奇怪,我之前感应到的那些‘老古董’不见了。” 果子有淡淡的清香,但没什么味道,尚能充饥,我又皱眉对巫良道,“这什么果子?太难吃,你再去那边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 巫良应声去了,姬桓看了看巫良,又回头看我,没有说什么,想着,明白了我是说这个森林里的‘掌权者’。世间万物皆有法则,在这个福祉外的世界里有王,这里也不例外,一切一切的运作,都需要王来领导。 他道,“或许是见我们没有什么威胁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与大花蟒大战之后我掉进了一个冰泉,在里面所发生的事,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是我认为此事不能跟姬桓说,甚至连巫良也不能。我点点头回答他道,“应该是了。” 我又看着两边庞大的树道,“你说这树是不是该成精了?” 他笑笑:“有可能。” 蓦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想起了一个问题,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森林里只惊动了巫良他们,其它的鸟兽倒是很安静……” 这一问,我们又发现,这森林里没有鸟类,到目前为之,只见了那三只怪兽。但是我们的感知中又能感觉到那些动物的气息,只是距离隔得太远。 此时巫良回来了,他道:“要依巫良说,肯定是这些怪兽懒得动。” “哦?”我感了兴趣:“怎么说?” 他说着他的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好比巫良来说,如果巫良是那头怪兽,除了公主外,不管身边的谁被攻击了巫良也会不在意的。”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看来是我没有戳到它们的重点,等我触犯到它们了,它们自然就有了反应,那这样说来,这个森林里的动物并不是团结一致的了。 “你们发现没有,我们这一路走的方向,其实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一开始的想法错了。”姬桓又道。 我们不懂,示意他继续说。 “回想我们一路走来的路,遇到的荒兽袭击,它们似乎在有意无意将我们往一个地方赶,而这个地方,很明显就是它们要给我们的讯息:不管走到哪里都只有一个终点。既然是不管走哪条路最终都会去到那一个终点,为什么又会有荒兽的莫名追击呢?” 这个问题是重点,几人心中各有所动,姬桓又问:“为什么那些怪兽会怕我们走错路?那是因为这林中应该不只有一位掌权者。” 我笑了,道:“看来,有谁不想让我们走正路。”又侧头问他们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坟泣给予的是更加冷静的沉默,遥瑟回答的态度是山水且管来,巫良跳了起来,一个漂亮姿势道:“公主!那我们走歪道吧!巫良最喜欢走歪道了!” 姬桓点头:“那就走歪道吧。” 我拍板钉钉:“就走歪道!” 此后,我们再没有管方向和障碍,直接逢山过山逢水过水,歪道也有歪道的风景,只走一条道未免太枯燥了些。 首先,我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既然这福祉太难得,而福祉里面的一切都是外面没有的,我直接跟巫良商量着,“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那大树带一棵走?” 他思忖着,最后为难的道,“太大了,扛不动……”又提着袖子跃跃欲试,“要不我先试试?”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挑了棵周围最壮的,绕了一圈就开始动手,又是半天傻站着不动。我觉得不对劲,示意坟泣去看看,谁知,坟泣去了,也是站在那里不动。 忽然巫良一声大叫:“你是谁?!” 我和姬桓互看了一眼,二人慢悠悠抄着手从两边往那树后面去,而随着靠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人说不出来的怪异,再等我们绕到树后见到正主,一看,壮大的树下站了一个人。 水灵灵的大眼睛,碧绿的瞳孔,柔顺整齐的黑发,还有一身上下分开的短衣短裙,那雪白的皮肤有着一种柔弱,而露着的手臂上各绑了两条绿色的带子,她扶着树,一双眼中是怯生生… 我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树精?花妖?但不得不说,这姑娘不是一般的漂亮。 我感慨道,“好漂亮的女孩子啊……” 身后他们几人也反应过来,又重新打量着这女孩,只见其十四五岁的模样,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清澈的气息,很是清灵。 听见我说话,她在树背后一愣,抬头看我眼中是探究,问道:“你是谁?”那声音又脆又甜,盈盈巧巧,就像。 我咳了一声,一笑,单手掐腰,一手拂了拂垂到脸侧的发带,淡然道:“我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最厉害的人?”她更加怔愣,背后一众人则是默默地一阵恶寒,她又想了想,往外面走出了一点道:“那你知道拈儿要找谁吗?” 这…我一愣,明白了,这是一个走失儿童,又慈祥的笑道:“那当然了,我肯定知道。” “真的吗?你能带拈儿找到‘他’?”她走了出来惊喜的道。 我洒然一笑:“小事一桩。” 她跑到了我面前,一双碧绿的鞋子真是好看,道:“那你带拈儿去找他吧!” 我点头道:“走!” 她跟着:“走!” 我们并肩,我发现我们一样高,我伸出手道:“你好,我叫虞桑。” 她也学着我伸出手道:“你好,我叫拈儿。” 我点点头问道:“你冷吗?” “什么是冷?”她歪头问道,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 我明白了,敢这样穿的人都是不知道冷的,又评价道,“你穿成这样打架是要吃亏的。”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要打架?怎么会吃亏呢?” 我张嘴正准备说,巫良突然挡在我面前一把将她推开,充满敌意的叫道:“你到底是谁?对公主有什么企图?” 情况突变,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我也是愣了半晌,对巫良这护犊之举颇有些头疼,将他往旁边拉道,“没事没事,我们只是聊聊天。” 他却是不动,我一愣,这才发现他已经一身黑,被那煞气笼罩了,完全听不见我的话。最后我用内力将他拉了出来,一看对面,拈儿已经低着头一脸无措,眼中也是蓄满了泪水,我叹了一口气道,“巫良,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男孩子不能推女孩子…” “哦,知道了。”巫良乖乖的道了歉,走到一旁,但是眼睛没有离开拈儿。 拈儿倒是破涕为笑,道了声没关系,又擦了眼泪道:“拈儿不疼。” 巫良转过了头,再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是人,是鬼,还是妖,还是树精…” 她一愣,比巫良还小心翼翼,反问道:“什么人?什么是鬼?什么是妖?什么是树精?” 我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听着巫良给她皆是什么是人、鬼、妖,树精。 巫良抬头,仔细的想着:“人,就是跟我们这样的,”想了想,又把拈儿区分开来:“你不包括。” 拈儿懵懂的看着他,他又接着道:“鬼嘛,就是人死了后的魂魄,”又上下看了她一眼:“你也不包括,因为你有。” 拈儿似懂非懂。 我看了姬桓一眼,继续往前走,没有再理他们,姬桓他一笑,深深理解。 巫良跟着一边走一边继续解说:“妖怪嘛,就是和人不一样的另一种生物,没有人聪明,且大多数长得都很吓人,”顿了顿:“你也不是,长得没有那么吓人。” 拈儿哦了一声,估计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对这些称呼的定义。 “树精?有点难了,”巫良想了半晌,问我道:“公主,什么是树精?” 我脚步一顿,心中在默默的暴走,又恢复如常,淡淡的道:“就是树精灵。” 他道:“对!就是树精灵,也是一个和人不一样的生物。” 拈儿没有说话,很久后面没有了动静,很久后,她又问道:“那拈儿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问你啊!!你到底是什么??”巫良比她更苦恼。 … 然后他们双双陷入了思索。但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前面我和姬桓就停了下来,随后他们也停了下来。 前面有一个东西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而这个东西和之前碰到的怪兽不一样,透着古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四章 厉鬼非鬼·雾里看花 上 他们走了过来和我们一起看着,周围的景物还是那些景物,但是森林之中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那雾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它的出现本身就是诡异的,因为走了这么久,接近一天的路程,这是第一次碰到除透明空气以外其它的东西。 有妖,那就要除妖,坟泣派上用场了。 我四处看了看,在旁边一棵树底下坐了下来,走了一天的路,累死了。随后众人各就各位,该研究雾的去研究雾,该观看的观看,遥瑟在守卫,巫良在无事忙,姬桓看了一阵,也过来了。 还有一个在发着呆的,拈儿站在那里望了望,向我这里来了,我往旁边让了让,她坐了下来,学我一起手撑头看着前面坟泣在勘测,道:“原来拈儿不是和你们一样的人。” 她有些伤感,话说着,眼睛却是在看着跟在坟泣屁股后头无事忙的巫良。我没有话说,不管她是什么,鬼、妖怪还是树精,那都是和人不一样的生物,而我确定她不是人,因为她没有人的生命特征,呼吸,心跳,体温,都没有。 她的体温是我一样的体温,而我的体温,是我从那个冰泉里起来时,姬桓运功给我烘干衣服时发现的。虽然我现在外表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要一触碰就会发觉,我的体温全无,如同死人。 目前有这种特征的有三人,我、巫良,拈儿。我和巫良都是有原因,但却不知道拈儿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我这个人内心比较宽广,并且事实上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伤感,又安慰她道,“其实是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颗心,就算人鬼殊途,只要心是一样的,那就是在同一个世界。” 她转头看我,是惊讶,旁边姬桓笑着认同。 我没有看她,继续道:“可能你不知道,在人类中有这样的一些存在,他们有着人的一切特征,但是唯独他们没有一颗人的心。所以,他们也并不是人,只是披着rénpi的人。”最后又总结道:“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人,那就好好的守住你的心,只要心在,你们就是同一个高度,一切,都是以心来衡量的。” 她没有说话,慢慢移开了目光,继续看着那里,很久后,笑道:“拈儿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悟性不错。但这样算不算是误导她?罢了,这世界需要一些离经叛道的人,不然总是走规划好的路多没意思。 她又开心了起来,看着那里道:“就像雾。”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她。 她从前面移开目光,转头看我笑着:“虞桑的眼睛就像那雾,虽然看不清,充满期待和美好。” 我一滞,呵呵一笑,又看着前面淡淡道:“那叫沧桑,是一种大风大浪之后才能有的独有魅力,你这种小孩子是不懂,需要看遍世间的繁华和荒凉才能炼就。” 闻言,姬桓笑出了声,正在蹲着看坟泣研究的巫良也是一顿,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中满是恶寒。 “沧桑…”她呢喃着,又似是悟了道:“是和胡香香那样的吗?” “胡香香?”我一愣,和姬桓互看一眼,转头看她:“谁是胡香香?” 她道:“这个林中的王啊,虞桑的眼睛就和狐王的眼睛有点像。” 我没有吭声,又笑了声,“狐王?男的女的?” 她迟疑着,问道:“不知道,和拈儿一样的,是男的女的?” 我慈祥的一笑:“女的……” 她疑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这突然的笑,倒是姬桓他们又捂着头觉得头疼了,我又淡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道,“很高兴认识你。”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拍了拍我的肩回道,“拈儿也是。” 我道:“快带我去见她吧。” 她一顿,有些为难:“见不到的,除非她自己出来。” 我沉思:“这么炫酷…” 她点头:“嗯,而且最好不要去找她,因为…”她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又找到了词,道:“因为她是一只九尾狐。” “九尾狐?!”我眼中一亮,心中莫名一阵激动,那是误会了,原来是狐香香,我还以为是土土的胡香香,觉得这战斗力一定不怎么样。继而我握着她的手就差热泪盈眶了,道:“太好了!你简直是我的恩人!!” 她懵怔,周围的四双眼睛直接定了格,我摇着她的手道:“快!带我去!!” “哦,啊,好…”她被我突然的激动弄得呆呆傻傻了,然后起身指着前面的雾林道:“要从那里过,再一直走,往前就是她偶尔出没的地带。” 我再次感激的握了握她的手,激动的道了声感谢,松开她就往那片雾里去,雾前巫良却是冲了上来拦住了我,“不行!公主,那可是狐妖!你清醒一下啊!” 我碎碎念着机会难得,绕过他继续往前去,他再挡,我再绕。 我听说以命易命很靠谱,也是留住一个人生命的唯一办法。我又听说九尾的狐妖可以有大神通,而这个大神通是包括以命易命。我再听说,一个人的寿命最低也有半百,五十岁的寿命对我来说也是很长。 所以,我想找到那位非常和蔼可亲的九尾狐大王,让她把我的寿命分一点给姬桓,我一直都认为我欠姬桓一条命,我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是偶然。我寻找了很多办法来留住姬桓的命,八人影密卫去寻找偏方,让世人替我找到我的父亲,就是想找到一个办法能为姬桓续命,扶桑琴不是跟长生有关吗?救姬桓一条命不是简简单单? 然而,一直无果。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我已经到了做最坏打算的时候了。现在希望有了,只剩下去实行。 “公主……” 得知我的想法,巫良是担心的,也是不同意的。 可是那完全不能动摇我一颗热血的心半点,就像见到了春天,还没见面,我就开始对那位九尾狐大王有了期待: 一个满头银发的和蔼老婆婆,脸上爬满的皱纹是年年岁岁的阅历和参悟;拄着一根一看就很了不得的拐杖,那是不二wuqi;一双颤巍巍的小脚,是随时能惊掉下巴的御空而飞;九条毛茸茸的黄褐色尾巴,一看就很暖和;一张慈祥的笑脸,那是欢迎随时来叨扰的热情… 巫良突然幽幽的道:“公主…能对你热情的…那是店小二…” 我的期待被打断,看了他一眼不满道:“你知道什么,这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是童真的体现…云姨都说了,不能扼杀我的想象力。” 他张了张嘴:“那你也不能想得那么美啊,怎么能那么美?” “你们怎么知道狐王很美?”拈儿凑了过来好奇的道。 我和巫良齐看她,我胜利般的看了一眼巫良道:“你看吧,我就说那狐王肯定是很美!” 巫良张着嘴惊讶:“真的这么美啊?” 拈儿的笑容慢慢的淡去,低下头站到一边去了,我伸出手想说什么,最后又放下手跟了过去。 巫良还在后面纠结狐王的美,我偷偷看了一眼姬桓,悄悄跟她说了狐王能换寿命的事,她“哦”了一声似乎不怎么感兴趣。我又看着前面那片雾林,问她道:“能进去吗?” 她垂着眼还是不感兴趣:“可以的,我没有进去过。” 我看了她几眼,觉得这个魂不守舍的姑娘有点不靠谱,又叫来了坟泣问道:“调查得怎么样?” 他道:“目前没发现什么危险,但最好不要进去。” 我想了想,又问拈儿:“能换条路吗?” 她摇着头,依旧不感兴趣:“不能的,只有这一条路是通往狐王那里去的。” 我没有办法了,看了一眼姬桓,走到一边去了。 姬桓一笑,过去道:“拈儿姑娘,在下姬桓。” 拈儿抬头看了几眼,又低着头道:“姬桓,你好。” “你不开心?”姬桓笑问道。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巫良,又垂下了眼,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开心呢?”姬桓继续问。 她看着脚下的路,落落的道:“也没有不开心,就是心里不舒服,有点酸酸的。” 姬桓想了想,一笑道:“那叫吃醋吧。” “吃醋?”她抬起了头,不明白的问:“那是什么?” 接着姬桓就开始给她解释什么是吃醋,以及吃醋引发的一系列事。 “吃醋是看到喜欢的人对自己以外的人感兴趣而引发的一种情感,也伴随有难过和失落。” “哦…喜欢的人…”呢喃着,又回头偷看了一眼巫良,竟是脸一红,再低声的问道:“什么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就是你现在这样的。” “现在?”惊讶的抬头,又点头似乎认同,沉默一阵,问道:“那吃醋是对还是不对?” “对,也不对。” 她一脸的不懂。 我在这边等着焦心。 姬桓一笑,继续解释:“吃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对的是,吃醋是一件有感而发的事,因为它是在乎的最好体现。不对的是,吃醋如果不说出来,对方就不知道,就会产生误会,会让两个人越走越远。” “在乎?误会…”她迷茫。 “可能你现在还不懂,但是慢慢的就会懂了。” 她思索着,再抬头,已是多云转晴,甜脆的笑着,一汪碧绿的眼,美出了天际:“谢谢姬桓,虽然拈儿现在还不懂,但以后一定会懂的,拈儿觉得好多了,也不难过了!” “拈儿姑娘好悟性,相信一定会很快走出迷惑的。” 临了,姬桓还不忘夸上一句,我怪异的看了姬他一眼,又急忙凑了上去问拈儿道,“这条路能走吗?是不是很危险?” 她倒是真高兴了,拍着胸口打着保证道:“没事的!有拈儿在,拈儿保护虞桑!” “哦哦。”我松了一口气,想起有什么不对,又抛到一边问她道,“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她“嗯”声点头,我一喜,就要拉着她进去,谁知,此时雾那头却是有了动静了,并且就这功夫,前面的雾已经厚到看不透。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五章 厉鬼非鬼·雾里看花 下 “慢着。”此时姬桓拦住了我们。 我们疑惑的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拦着我们。 他一笑,一抬手,手中突然出现一朵蔷薇花,娇艳,明丽,让我们又看得一愣。 在此森林里见到的都是一些美得不可方物的植物,此刻乍一见到这普普通通的蔷薇花,倒是恍然让人想起外面那个世界,竟有一种隔世感。 拈儿更是惊喜,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外的东西,她十分好奇的看着那花,想用手摸又不敢,倒是那花又蓦然变成了一只振翅的粉蝴蝶,喜得她拍着手连连叫好。 我无语,就要用手去赶那蝴蝶揭发他的把戏,此时那蝴蝶又变成了一把油纸伞。他将伞递给我,笑道:“要吗?” 我看着伞没有说话,因为看这把伞的颜色和样式,正是四掖山下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撑的那把。 “这伞……有什么讲究吗?”我半是犹豫半是嫌弃的道。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好整以暇。 我思忖片刻,接了,谁知那伞又在我手中变成了一把檀木折扇。 这下我彻底无语了,一阵恶寒加上不可置信,我道:“这扇子能干什么?扇风?赶蚊子?还是当柴火烧?”说着我又把扇子丢给他,往前面的浓雾里去了。 “可以打怪物啊。”他在后面笑道。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问道,“什么什么?打什么?” 他道,“打怪物…”话还没说完,扇子已经到了我的手。 我拿着扇子一边走一边研究,拈儿也好奇的凑过来看,但是翻来覆去,这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别说打怪物的神通了,现在就是连伞和蝴蝶都变不了了。 拈儿问道:“这到底是把扇子还是伞?” 我摇头:“摸不准。” 她又问:“怎么不变了?” 我回头问姬桓:“怎么不变了?” 他过来了道:“你还想它变成什么?” 我原本想说伞的,若是打起来,一把伞尚还有点用,但觉得不实际,又道:“变个梯子,让我们直接到达九尾狐王面前。” 他失笑:“这个变不了。” 我啧了一声,再回头琢磨着,但此时夸张的是,就这功夫周围又变了,不光前路被浓雾完全挡了,就是我们周围也已经浓雾遍地。坟泣和遥瑟已经全神戒备,我收了扇子道:“先别走了,等等再看。” 立即几人噤声,摆开了架势等着那东西出来,没等多久,站在最前面的巫良突然沉声道:“有什么要过来了!” 此时再看周围,已不分前后左右,浓厚的雾中就像放了一团粘稠的浆糊,空气推不动,视觉也推不动,只有一个沉重。而在这一团浆糊的背后,有着什么在蠕动,那正主要出来了。 就像远行而来引发的震动,“咚咚”声一声接连一声,地面的踏击声响起,敲在耳朵里也是敲在心里,它自雾的背后一点一点向这里靠近,渐渐的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巨大的黑色轮廓。 “嗷~~”一声凄厉刺耳的鸣叫,它停了下来,叫得整个地面一颤,顿时几人后脊一凉,这叫声就像是来自地底下的厉鬼叫,让人不禁眼前浮现索命和狰狞的形象。 “好紧张啊,第一次见到鬼。”我道。 拈儿转头看我,问道:“这就是鬼吗?” 我点头:“差不多了,不是鬼,也离鬼不远了。” 前面巫良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全神防备着。 那鬼叫声慢慢消淡,它呼了几声,将那厚雾吞吐着,又咚咚咚的动了,巨大的黑影慢慢靠近,坟泣的闪电双面尖刀一亮,那种寒光是阴阳的攻防随时转换,遥瑟手中的剑也是沉稳,只待一声令下,巫良更是一身的黑煞气笼罩,马上就要扑上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悬念,厚雾一动,它出现了,一个高目测有两丈半,宽,目测有一丈,皮肤黑中偏黄,粗糙类似于犀牛皮,无毛发,有鲨齿,有四肢,直立,但不是人类的手脚,是鹰爪的东西出现。 人?还是动物? 搞这么大阵仗,很让人意外,这并不是一个面目狰狞身体腐烂的腐尸,而是一个很正常的生物,除了有点丑,其它也没什么毛病,甚至不仔细看,看背影的话还以为是个巨人,或是个变异人。 此时它在两丈之外看着我们,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起来很是平和,完全没有一点攻击力,若不是刚才那瘆人的叫还在脑海回响,我们会一位这是一个被驯服的怪物。 见之,巫良一身的黑煞气尽数消失,很失望的道:“什么呀?还以为很厉害呢,哪儿来的一只哈巴狗?” 拈儿则是松了一口气,坟泣和遥瑟二人保持警惕不动。 我也皱了皱眉,失望道:“什么鬼?” 谁知此时,它突然一声冲天鸣叫,刺得人耳膜瑟缩让人惊目圆睁,顿时从脚底一股凉气冲向咽喉。 随后那鸣叫又如一袭龙卷风冲了上来,一股凉气还未到头顶,下一刻我已经拉着拈儿躲到了姬桓身后,那地动山摇踏着地“轰轰”响中,冲过来的鲨齿怪物在发怒,一怒,双眼变形,长着鲨齿的嘴中伸出了三根长长的舌头,后肢弯曲前肢落地的同时,肢上的爪子在变长… 而那冲天的鸣叫,不是哭也不是笑,到现在也让脑门子就像绑了一根线,扯得人闷疼。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啊?变脸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躲在姬桓身后惧怕的道,拈儿也是被这阵仗吓得不轻。 姬桓沉稳的盯着那三舌鲨齿怪物道,“暂时不清楚,你先别靠近。” “嗯嗯!”我连连点头,巴不得。 就这功夫,坟泣和遥瑟已经和那三舌鲨齿怪物打在了一起。 那三舌鲨齿怪物在中间,坟泣和遥瑟在两侧夹击,坟泣的一刀拉在它的脖颈上无效后,遥瑟又一剑刺向了它心窝,仍旧无效。此刻那三舌鲨齿怪物正一手一个拍向二人,那种速度和力道以及掀起的气流,直接让在空中还未退下的二人一个不稳。 二人强自稳住,那爪子也拍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又退下险险避开,刚落地,那东西又身子一跃再次拍来,二人旋身再避,而在避开中,他们又各自发力左右配合全力一击将它逼回了原位,随后,两人夹击着打,又是他们的无效攻击。 如此,循环无二。 我在这边看着皱了眉,那刀枪不入就像一层皮甲的外皮着实厉害,我在心中对暗处的巫良道:你也去,攻开它的皮甲即可。 巫良应了一声,早就等得不耐烦,一道影子冲了上去。正面,突然出现,那蓄力的一把黑煞气之剑一击,击得那怪物退了两步,怪物一怒吼,再冲了上来,左右两人配合着巫良,三人重新定位,寻找着突破口。 巫良阴煞之剑主攻,坟泣和遥瑟沉稳的一刀一剑辅攻,继而是刀剑无情,砍在那皮甲上叮叮当当,三把兵器权当作铁棍在用了,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力道无穷,直击得那东西连连后退。 而这一通乱打乱砍之后,三人也发现了,这怪物身上没有一点罩门,刀剑劈刺上去,就跟劈在有韧性的石头上一样,其它的部位,诸如眼和耳朵,也是切不进去,就是用内力去震那一层皮下的肉,也是隔山打牛打不着。 这就棘手了。 战况开始陷入胶着,此时看似他们三人在打得怪物连连后退占了上风,实际上是怪物在退中保存体力引导着战局。这一通猛攻,一旦他们三人的攻击稍微有点退落,就是那怪物反攻的时候,而这个时候,惹怒的怪物不好哄,要想再压下它是要付出双倍的代价的。 我坐不住了,觉得不能再等,再等下去后面又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幺蛾子,而且,巫良还好说,如果坟泣和遥瑟二人受一点伤,那又是麻烦事一大件,这怪物的属性没摸清,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遂,我脚下一动,正准备上,旁边却是一个碧绿的影子一晃上去了,再等我抬头看,拈儿已经出现在了巫良身后,正面巫良被一只爪子攻击,背面后脖颈上已有一只长弯如钩的爪子要剜掉巫良的头。 当即之下,我头中一热,血往上涌,就要发狠杀毙那东西,却只见一道碧绿的光,冲上去的拈儿在空中双手合印一开,十指上十根碧绿的丝线飞了出去,萤光闪闪中瞬间缠住了那只利爪,一提,将利爪移开了。巫良转身急喊道:“公主!不要过来!!” 我停了下来。 拈儿又一动,挡在巫良前面,双手再次催动印法,一时碧绿萤光大盛,她全神操控,碧绿丝线将那东西缠满全身,一声怒吼后,那怪物不能再动。 我将血慢慢平复,又回到了如常,在心中告诉他小心,又让他辅助拈儿。 他在那边一愣,然后转身,才是发现拈儿,惊讶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又发现拈儿手中的丝线正制着那东西,直接惊掉了下巴:“你好厉害!!” 拈儿一愣,脸上害羞,手下也松了,一声怒吼,那东西挣脱出来了,巫良又一声大叫冲了上去,拈儿却是再次拦在了他身前,一双手仍旧是碧绿丝线闪闪,降制那东西。 巫良再一愣,来回的看着线和拈儿,拈儿害羞,再换个地方攻击,巫良又跟…如此,就在那巨大的身体周围,拈儿时不时的出现在各个方位,手中的丝线就跟裹粽子般,东一根西一根,将那三舌鲨齿怪物绑了。 拈儿那安静娴雅的身姿,灵动优美的手法,简直是仙女下凡,惹得巫良在后面张嘴跟着,也东一遍西一遍的跑,那傻子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而再看拈儿半埋的头,依稀能见半颜的酡色,还有一半是偷偷的开心。 这个画面很好,让人不忍打扰,坟、遥二人直接退了,我则是松了一口气在树根上坐了下来,再看着那碧绿的灵动身姿,明白了,人家打架,不是那样打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六章 生意蛮荒·盾甲破蛹 上 拈儿的身份很奇怪,她是目前为止在这个地方唯一见到的人类,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寒灵族的人。 眼下她用那碧绿的丝线降制住了三舌鲨齿怪物,这碧绿丝线乃是她体内的一种精气化成,而这种精气,是我们这些人没有的。 也许她是寒灵族的人,所以她有异于外世的无息无体温,并且心性纯良,不过,她好像失忆了,要想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还是要等她带我们找到那“狐王”。 至于那“狐王”,我并不相信这世上有怪力乱神之流,拈儿所说的狐王,要么是她在此状态下臆想出来的,要么就是那狐王不是普通之辈塑造出来的这个形象,一切还要等见到那个狐王才能见真晓。 前面拈儿还在和那三舌鲨齿怪物纠缠,巫良跟在屁股后头看得忙不迭,我在这边树底下坐着,头顶上突然掉下来一滴水,我接了一看,原来是在他们打斗的功夫,周围的雾已经厚得起了水,此时在我头顶的这棵树上挂满了水珠。 我看着前面打斗身姿灵动的拈儿问姬桓道,“对于拈儿的身份你怎么看?” 他想了想,一笑,“说不定是个仙女。” 我看了他一眼,“你相信这世上有仙?” “有。” 他回答淡然,我吃惊看他,他又洒然道,“此仙非彼仙。长命百岁者为仙,异于世人者为仙,死而复生者为仙。” 我嗬的一声笑了,为他这三仙的理论叫好,道,“照你这样说,只要跟正常人不一样的都叫仙,那我岂不是成了仙王?” 他也失笑,“大概是这样的。” 我怪异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他的意思是说拈儿绝对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人,但至于是什么人,有可能不是寒灵族的人,而是一种“虚幻”的人。 这就扯淡了,一个真实的人就在那站着,几双大眼睛实实在在的看着,怎么可能是假? “轰!”此时忽然一声大响,我转头看,原来是前面拈儿的碧绿丝线断了,那三舌鲨齿一爪子拍在了地上。 轰响击得气流往四周跑,雾中一阵涌动,又将我这边半边树上的雾珠震落。拈儿被气流反击,从空中倒退着,巫良上去接住了她,落了地后吐了一口血,脸色瞬间惨白。 我一甩打开折扇将那气流扇了回去,扇子却是又在手中变成了那把油纸伞,雾珠滴滴答答的落下,我赞了一句:“这神器不错。” 他笑:“你喜欢就好。” 前面回袭而去的气流带着雾气如三条迅猛的龙,瞬间到至就要再向拈儿和巫良拍下的三舌鲨齿怪物身后,几个旋转后,三条雾龙扭成一股绳变成一团击在了那怪物的后脑勺上,随即它拍着的手一顿,愣了三四秒才转身,一转身,那团雾又变成三条龙缠在了它的脖颈上,这边我手中一动,它身子便往前一倾,等反应过来往后退,但已经迟了。 我手中再一动,扇子变成了一支蔷薇花,又一瞬间花瓣散开顺着那一根雾线袭了出去。此时它觉察到异样,一声大叫挣脱了缠在脖颈上的雾龙,再鸣叫着攀爬向我而来。 地上只见它一跃起,那花瓣已到了它面前,变成了发着寒光的花瓣利器,再等它落在地上,寒光花瓣已经团团将它围住。它停了下来,没有再乱动,那寒光花瓣也静止,唯有危险的气息,是在告诉它,只要它出了这个圈子,将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但它又不信邪,一声怒吼,自原地跃起,携带的恐怖气势,直接让以它周身为的雾急速爆炸般狂奔而去,而在这狂奔下黑色的土地呈现,那蕴含力道的恐怖气势才是攻击着寒光花瓣。 它想硬闯出去,此刻寒光花瓣依旧静止不动,又在它跃起的一霎消失了,顿时它怒吼着冲了出来,那种拼死一击的气势,直接将以它周身为的雾又掀起一个爆炸型的半圆,而后这个半圆与之前的整圆融合,一个葫芦形出现,它落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和本身的重力将地上砸了一个大坑,接着就是尘土飞扬。 “唰”的一声,我打开了折扇挡住了脸,尘土从我们两侧飞了出去,坑中它趴着抬头我,那种姿势是准备下一步攻击。一声惊讶响起,巫良捧场的拍着手道:“公主你太帅了!!” 我微笑的颔首,又看到了他扶着的拈儿脸色更加煞白,轻咳了两声敛了笑,再看着那坑中的怪物。 我这一咳,那怪物一龇牙,更加愤怒的吼叫着扑来了,那蓄力的一跃,以至于高度已经超过了我头顶的树,速度也是猛然加快,眨眼就要到我跟前。 顿时,只见三个身影同时一动,刀剑晃眼,巫良坟泣和遥瑟已经出现在了半空中将那东西一击,而后它就身子一歪落偏了,只听咔嚓哗啦连声响,它擦着我头顶的巨树落了下去,将半棵树拉成了秃子,又“轰”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尘土弥漫,我看了一眼那半歪着身子的巨树,再看了一眼那大坑,坑中那怪物甩了甩头,似是摔懵了,空中巫良落在地上抱着脚叫了起来:“哎哟疼死了!” 那怪物在坑中抬头四处一看,猛然一声愤怒至极的大吼,顶着怒火扑向最近的巫良,正在喊疼的巫良不备,霎时只见三根长舌一甩卷向巫良的腰间,稍巫良后的坟泣闪电双面尖刀一闪,击在那舌头上。 谁知,舌头固如磐石,丝毫不动,但也因此那舌头顿了一顿,随后另外两根长舌也来了,眨眼间也碰到巫良的头了,我在心中一声沉叫:趴下! 随即坟泣一腿击在了巫良的后膝窝上。 巫良跪了下去,又似是清醒,黑气爆发的同时人已经就地向着那怪物滑去,再出现在那怪物的后上方,爆发的黑色阴煞之气,已让他回到了杀那四名无名。 高空之中,巫良往下落,手中一把黑色的阴煞之剑狠狠地往下一刺,一声当响,剑刺在了怪物的后脖颈,立即黑色的阴煞之气袭遍了它全身。 怪物一震,抬手就去抓巫良,巫良已是一脚击在那剑柄上背对着它离开,而手中紧拽着一根黑色的阴煞之绳,绳那端的阴煞之剑已变成一根绳子缠在了鬼东西的脖间。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七章 生意蛮荒·盾甲破蛹 下 “咕~~呃嗷!”一声扼住喉咙的仰天一叫,巫良落在了那半残的树上,那怪物被缠得动弹不得,此时发出的声音又跟之前不一样了,似夜枭,又比夜枭激烈,直叫得人鸡皮疙瘩大冒。 紧接着它又奋力往前一挣,挣得巫良身子往前一倾,又猛然一声夜枭般的鸣叫,它就要挣脱。巫良再加力,周身的黑气再次爆发,瞬间煞气如墨浓厚将巫良包围,那牵着怪物的阴煞之绳一动,变成手臂粗,又往前一拽将怪物拉了回来。 残树一震,巫良再拉着它连走两步,此时,却是立于树上的他前面没有支撑的树枝了。 顿时来不及阻止,巫良脚下落空掉下了树,后面被阴煞之绳缠住的怪物一声冲天夜枭叫,转身一爪扫向巫良,三根舌头又一次上场,这次却是长了记性,不给旁边人机会,速度奇快,分上中下三路攻击,眨眼间就要将巫良分尸。 我心中一跳,瞬移到了巫良面前,与此同时,旁边也是一个碧绿的身影一闪,拈儿手中的碧绿丝线大亮,直接切断了巫良缠着怪物的煞气之绳,再反之一道绿光将那怪物缠住往后一拉,立即怪物被她拉得后退三步,两只利爪击空,那三根舌头也是甩空,我一把接过巫良往后退。 此时气流已经掀开了巫良周身浓如墨的阴煞黑气,再一看,那暴露在光线下的一张脸,是黑暗的双眼和陌生的气息,而一双眼在流着黑色的血。 巫良入了魔,这也算是他的一个无法避免的缺陷,原以为他无懈可击,现在却发现只要他一频繁动用阴煞之气,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而再回过头来看那一气将怪物拉开的拈儿,一张脸上眉毛淡白眼睛淡灰,一头黑色的头发也是在随着那碧绿的光不停的销蚀变成灰白。 我心中暗道不好,眉头一皱,将巫良丢给随后而来的坟泣后,一闪身出现在拈儿旁边,一掌劈断了她与怪物连接的碧绿之绳,又将她推向了另一边的遥瑟。 再回头,我手中印诀捏起,瞬间黑煞叶出现,闪动着黑色的光芒,“嗷呜”一声鸣响,似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那解开束缚的怪物猛然发起了攻击,向我冲了过来。 一时间风云涌动,那厚重的雾被它的狂怒掀得乱飞,两只锋利的钩爪带着凌厉的劲风,落下,便是要削铁断金,三根铁索般的长舌带着索命的腐烂之气,一击,就能将人骨筋震碎,它一跃而起,那力道比之前所有的力道都大,似能碾碎一切。 我在原地不动,手中黑煞叶一甩,以小博大,以巧取粗,迎面碰上两爪三舌瞬间一分为二,再复退后一大步,黑煞叶后发力冲了上去,空气里几声颤响,悉数贴在了它身上,它一个踉跄停下,与那黑煞叶做着抗争。 我又复往前一步回到原地,双手再次捏起印诀,顿时一声凄惨的哀鸣,在它身上的黑煞叶一点点的在变着颜色,先是灰色,然后是白色,最后已是能看得到的一丝绿了,而任凭它怎么挣扎抓挠,那叶子就是粘在身上不动丝毫,往下,甚至隐隐有嵌入皮下的趋势。 这绿色便是拈儿身上的生命力,这怪东西竟然能吸食人命。 此时底下的人已是看呆,但凡不明白的,已经明白了八分。巫良恢复了清明就要冲上来,我阻止了他。拈儿半闭着眼奄奄一息,我心中却是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怕她是要撑不过了。 谁知念头才起,手底下蓦然一松,那哀鸣不止的鬼东西挣开了黑煞叶的束缚,它预感到了死亡,在恐慌。这一举动立即逼得我喉头腥甜,一口血涌了上来,我又硬压了下去,再捏诀将黑煞叶贴了回去全神控制着它。 幸而,黑煞叶牢固,颜色终于在一点点的变绿,眼见着已经成了深绿,向着碧绿发展,我紧绷着双手的印诀,心中也在暗暗警备,万不能在最后的时候出现什么岔子。 而此时猛然一声嘶声力竭的哀鸣,那扩展的声波,击得整个大地一静,也让大脑一紧瞬间空白,凄厉,不甘,愤怒,那是它在做拼死一搏。 我甩了甩头,努力回到清醒,再看向它,那巨大的身体上已经从体内涌出了无数的气,让人闻之变色,是那种蛮荒之气! 这种气体让人印象深刻,是刚进这森林之时感觉到的庞大蛮荒。 虽然现在这蛮荒之气不能与庞大的森林比,但也是可怖,因为我从未接触过这类东西,完全不知道其属性是什么。 而至此我也明白了,拈儿发出的那绿色的丝线具体是什么,也是这蛮荒之气,不过是净化了的蛮荒之气 紧接着那哀鸣的声波还没停止,怪物又蓦然回到了平静,“呼”的一声,半绿的叶子脱离它的身体飞了出来,我立即往后退,将所有的叶子收回,再去防备,它却是已经从平静成了死寂,一动不动,再去检查它的生命特征,竟是没有了。 一切戛然而止,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怪物有什么大动作,它却是就这样死了。我们等了半晌,周围的雾慢慢消淡,仍旧如此。 我收了手没有再理它,走到拈儿面前将半绿叶子用以印诀催动生命力进她体内,片刻后,叶子回到了黑色,她睁开了眼,但眼睛和眉毛,以及头发却是没有一点变化。 “你醒了!”巫良激动的道。 遥瑟扶着她坐了起来,她看了一圈,有些发懵,还是迟疑的点点头,一笑:“嗯,醒了。” “太好了!”巫良高兴的道。 我看了她几眼,虽然精神不大好,但还算平稳,就转身去看那死掉的怪物,虽然它现在是“死”了,但是我认为并没有这么简单。 谁知此时,那站立的庞大身躯突然如一尊塑雕直直的倒了下来,而那躯体里面响起了一声疯狂的闷击,再是一声裂响,躯体裂开了,顿时,一声声拉长的凄惨鸣叫,如打开一个巨大的盒子般,呼啦啦从里面涌出一窝灰色的东西,瞬间遮住了半边天,而后又呼啦啦的涌向我们。 灰色的东西满天飞,密密麻麻,所有人一愣。 “那是?” 身后拈儿叫出了声:“尸蛾!!”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八章 转生之物·灭而不死 上 所有人脸色一变,虽然一时不知道这尸蛾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光听名字和看这场景就知道不是凡物。 再细一看这尸蛾,不是普通的飞蛾,体形上比普通的飞蛾大上一圈,颜色比普通的灰色更深一些。 没想到这三舌鲨齿怪物倒还是个烈性东西,一见势头不对就自灭了,更没有想到它从死亡到尸化只用了不到片刻时间,好好的一副血肉内脏突然变成另外一样东西,这是完全不给我们时间想明白。 我猜测着,这东西,要从内外两面说起。 内在,外力的原因。要么是这体内原本就有着尸蛾,类似于蛾卵,因为环境的原因,三舌鲨齿怪物的血肉将它养着,后来躯体死亡环境破坏了,蛾卵孵化,又在短时间内破蛹,吸收了三舌鲨齿怪物的血肉做养料成型。 内力的原因,要么是这三舌鲨齿怪物本身就是因为死亡而发生的转变,不死之身,死而不僵,世界上有一种说法叫“以死为生”,那怪物看起来自知不是我的对手自灭死了,实际上是以另一种方式再继续活着。 外在,就是外面那一层类似于盾甲的皮了。 那层皮有着古怪,此刻就算因为自爆皮裂开了,但仍然没有一丝尸化的迹象,它就像是一个盛着尸蛾的铁盒子,刀攻不破,剑刺不开,任何的武器对它的肉体都不能造成伤害,非得用特殊之气,比如我的死亡之气,拈儿的生命之气,隔山打牛般从里面攻,才算是有效。 而奇怪的是,我发现它这层皮对我的死亡之气毫无办法,遇之只有逃避,对于拈儿的生命之气却像是同性相吸,直接将拈儿的生命力吸走了。 这也是我发现,这三舌鲨齿怪物的生命力竟然和拈儿的生命力一样…… 这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尸蛾涌来的一瞬间,我转头看了一眼拈儿,她坐在地上,一双灰白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身后的尸蛾,很是正常……又突然她叫了起来:“快让开!那个不能碰!!” 顿时我只觉脑后一阵急速的阴风,一道影子过来姬桓将我带离了原地,再回头看,巫良和坟泣已在我站过的地方抬手举起了一个半弧形的气罩。 这气罩乃是内力所转化而成,尸蛾一窝蜂的冲击力在气罩上面噼里啪啦砸着,立即让他们二人退后一步又堪堪稳住,再看那尸蛾令人生惊,就是我愣神这一功夫,尸蛾又变异了,成群的尸蛾一边撞着一边发出了啃噬之声,细看,竟是小小的头颅上生出了一排细密的利齿,正在啃噬气罩。 这正是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三舌鲨齿怪物死而不僵,从一个形体转化为另一个形体,这标识的利齿就是缩小般的鲨齿,攻击力依旧强大。 而那些尸蛾被一阻后,也不停下,直接一分两股去向两侧,后面的尸蛾再来,这阵势,继续攻击,连连不断,很有不攻破这一层气罩不罢休的气势。如此,不到片刻,上下夹击,直接将我们团团围了个密不透风。 顿时,腐烂熏天,隔着一层气罩那腐烂之气也隐隐的钻了进来,并且随着那种疯狂的攻击还在不断攀升,气罩内,遥瑟立即加入抵挡,如此攻击力,内力支撑不是长久之计,一旦不支,矛盾还是激化。 此时那三舌鲨齿的尸化才开始,后面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我将拈儿从地上拉了起来,她的手在发抖,却又是按了按我的手,示意我别说。 我又恢复了正常,问道,“你知道这尸蛾?” “嗯,知道。”她安静的看着外面的尸蛾,轻轻的道。 “在这里的每个生物死后都会变成这样,变成另一个东西,再以食血肉而重生。” 她又一笑,平静道:“拈儿也是。” “为什么是这样?” “从这个世界存在起,就是这样了。” 我移开了目光,没有说话。 无法想象,虽然对拈儿的身份有着几分猜测,但当证实了之后,反而觉得难以接受,特别是知道死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可能是拈儿太好太干净了,只觉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像一朵鲜艳香气扑鼻的花,如果突然变成了一堆腐臭难闻的废物,这实在是讽刺。 “拈儿能拜托虞桑一件事吗?”她又道,转身看我很严肃:“如果在寻找‘他’的途中,拈儿不幸死去了,你一定要阻止拈儿变成它们那样,因为,拈儿不想伤害你们,也不想变成它们那样,拈儿只想安静的消失。” 我沉默着,最后点点头,答应了。 非是我冷血,而是我见过太多今朝是队友他日是对手的事情,就算此刻我们并肩,也许下一刻她就站到了我们对面,我们只能兵戎相见。 至于寒灵族,看她这模样,估计就算她是寒灵族的人她自己也不一定知道,之前还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问她寒灵族的事,现在看来不问恐怕后面没有机会问了。我想了又想,最后问道,“这里除了你和狐王还有其他的人吗?” 她思索着,最后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她这种状态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她只记得一个狐王,和要找的人,目前就知道这些讯息。罢了,我又把目光放在周围的尸蛾上,问她道,“你现在有什么办法能突破出去吗?” 她看着尸蛾之墙,犹豫了一阵:“能,倒是能,有一个办法,就是杀死它,只是如果杀死它们了,它就彻底的在这世界上消失,不能再转生了。” 周围几声煽动的颤响,尸蛾开始攻击了,早就等待着的巫良三人立即加大了内力防护,我看着它们在外面的嗜血凶猛,很难在心中生起一丝怜悯,道:“但是不杀死它们,它们还是会攻击其他的生物,这样也是一个死。” 她道:“不会,它们的怨念只会针对某一个,在它死之前它把所有的怨念放在我们身上了,如果我们离开了,它们找不到我们了,怨念自然就会消失,它们也会化成灰烬,继而转生。” “什么是转生?” 转生,这是一个很玄的东西,只能听说不能信,我一直都认为是一个人对这一生不满意,继而期待下一生而做出的幻想,但在她这里却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我倒是很好奇怎么个转生法。 她道:“这里的生灵,每一个死后都会变成一株草,如果死前放下怨念,就会变成一株花,如果终生没有怨念,就会变成一棵树。从有一个有肉体的灵魂变成一个无肉体的灵魂,最后永远安定,这就是转生。” 说着,又是笑颜如花:“拈儿想变成一只蝴蝶,这里还没有蝴蝶呢!” 我一顿,仔细想,这里确实没有蝴蝶,整个森林就算花儿再美,也不见蝴蝶和蜜蜂,更是不见香气,这就是我当时觉得美是美,但美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森林虽然很真实,但有一些假花的模式。 只是,她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一个生灵,我保留意见。神话故事有,但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九章 转生之物·灭而不死 下 忽然,外面的尸蛾攻击又猛了,直将巫良他们三人逼退了几步,他们也是为了降低受力面积,顺势将防护罩缩小了些。 由此,问题又来了,虽然拈儿说的邪乎,但这尸蛾还真是不能碰,怎么出去还是一个问题。不过,有问题,找姬桓,我转头问他道:“你有办法吗?” 他一笑,优雅从容,道:“就在你手中。” 在我手中?我一愣,再看手上,已经落了一只浅粉色的蝴蝶。 我觉得姬桓越来越会玩弄玄虚了,干笑了一声道:“你说让这只蝴蝶去跟外面的尸蛾打?” 他点头。 “方法呢,总不能就这样扔出去吧?”我半是玩笑的道。 他转身看着外面的尸蛾道,“凝聚注意力,用你的意念进去控制着它,也不可太用力,就像平时走神一样与它融为一体。” 啊?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蝴蝶,最后摇摇头照做,虽然姬桓说的不靠谱,但是他这个人一向很靠谱。 继而我闭上眼睛,试探性的用意念与那蝴蝶结合,刚一碰到那只蝴蝶,便觉眼前有一道门,却是轻轻松松就踏进去了,又是彷如生了一双翅膀,意念轻轻的飞了起来,一半是我自己的操控,一半是那蝴蝶自己的意识,竟真的飞动了起来。 我先是让它试探的飞到了巫良三人面前绕了一圈,查看了一下情况,再让它去到外面,与那尸蛾相抗。如此,就像是我主大脑发号施令,它持身体负责行动,一人一蝶配合默契,我几乎没费什么力,它便是自主照做了。 它先到巫良他们三人的防护罩下查探情况,防护罩正在外面尸蛾的撞击下,一点一点的在变弱。 它又飞到防护罩正中心的位置,猛然旋身冲起钻破了防护罩,顿时,闻到腥动的尸蛾想进来,但被冲出去的蝴蝶的气场给拦了一拦。而后,一霎那之间,那只蝴蝶分裂出无数的蝴蝶,数量之多,将正面攻击的尸蛾击得一退,冲出去后,紧接着又一个返身折回,俯冲之下,贴着整个防护气罩飞了一圈,直将个防护气罩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此时外面被这突然出现的蝴蝶冲懵的尸蛾已经反应过来了,又是呼啦啦的来攻击,但此时,那只浅粉色的蝴蝶王又在往外去了。之前一霎分裂出无数的蝴蝶后,它便是停在外面那一层内力防护罩上,此刻它动身,是要独自冲破那一层尸蛾。 头顶黑压压的尸蛾排山倒海,如同一道闪电,霎那之间,那蝴蝶王冲出去了,毫无阻挡,一出去,又是分裂出无数的蝴蝶,蝴蝶大军一现身,蝴蝶王又领着它们再一个回击,直接回头与第一层的蝴蝶前后夹击,再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那些尸蛾包围了起来。 就此,蝴蝶大军与尸蛾大军对抗,充满智慧的蝴蝶大军将个只懂往前冲的尸蛾大军困得动弹不得,完胜! 我心中一喜睁开眼睛,心想这蝴蝶真不错,想看看我的杰作,旁边拈儿已是一声忍了好久的激动,叫了起来:“哇,太美啦!!” 此时,在我们周围乃至头顶的上空,整个都是一片浅粉,如同置身花海,又像是一个倒扣的漩涡,萤光若隐若现中,就像是一个银河。此时,这蝴蝶已经不是之前看到的蝴蝶了,颜色还是那样的颜色,但是带着萤光,这是夜光蝶。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夜光蝶,姬桓真是大手笔! 如此多的夜光蝶,降制住了凶猛的尸蛾,其光亮也将一个白天夺走了光彩,这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巫良和坟泣遥瑟撤去了防护气罩,巫良仰着头觉得很神奇的道,“哇,这是会发光的蝴蝶……” “不错。”我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再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做到的?” 他一笑:“秘密。” 我哼笑了一声也不再去打听,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有了秘密,也许每个人都有秘密,也必须要有点秘密在心中。 收拾掉了令人两难的尸蛾,几人又继续赶路,因为那三舌怪物消失了,周围的雾也不存在了,一条大路宽又宽,前路宽了,自然心也宽了,后面巫良和拈儿还在念念不舍的频频回头望着那夜光蝶,那模样就是两个孩童,不禁让人失笑。 孩童看东西只是看表面,也只懂得简单的快乐。 有时候,简单的天真,却很难得,简单的快乐,也很难得。如今的我已经是不管见到什么都是风平浪静,这种美好的场景,换做几年前的我,兴许会高兴的又蹦又跳,现在只能淡然而又自嘲的一笑。 不过,美好的东西消逝,这还真是有些伤感。 我一边走,一边伤感的道,“唉,花没了,蝴蝶也没了……” 姬桓失笑:“不是还有伞和扇子吗?” 我哼了哼,懒懒的,伞和扇子是还在,但也是迟早的事,又打开手中折扇看了看,扇着风继续走了,突然即兴而感:“风也逍遥,雨也逍遥,天自渺渺,地生梁桥……” 巫良追上来问,“公主,你做什么诗呢?” “逍遥诗。” “逍遥诗?”他再问,“为姬桓做的吗?” 我晒然一笑,不语,不言。 他望着我“哎”了一阵,又去和拈儿商量扇子了。 我扫了一眼旁边的姬桓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想了想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杀戮,所以,自从你离开后到现在,我没有再拿过剑。” 我失笑:“这算什么?难道你要当和尚吗?” 他轻笑:“是啊,当一个只为你念经的和尚,时刻为你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 我眯眼看他,忽然觉得他变了,巫良却在后面问道:“姬桓大哥要去当和尚了吗?” 拈儿也好奇的看着,在她这里可是没有和尚这个存在的。 我继续往前走道:“云姨会很喜欢你的,你们可以组一个念经杀组合,然后直接把我埋了吧。” 其实云姨的话很多,不是罗嗦的多,而是永远最直接的那种多。 比如:你的饭再不吃完晚上也别吃了;晚上再踢被子就去外面睡;天黑了以后要是没回来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回来了就老实呆着;呆着的时候就想想我平时说的话;我说话的时候你就要仔细听着;听着的时候再想想我为什么这么说… 如此,循环往复,是最直白的那种,一把刀子戳到你心上,不准反驳不准质疑不准不听,她的精髓是:听我的。 而姬桓正好相反,他从来不会反驳,就算言语上是反驳,实际行动也是顺同。如此,永远温柔慈祥无条件的妥协,他的精髓是:听你的。 正所谓互补,就是这么个道理。但让人愤怒的是,不管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说话的永远是他们,且一个字也不少的话多,我永远只有听的份。这虽然扯得有点远,但是机会来了不能不一吐为快。 面对我的愤怒,姬桓又笑道:“就是这样,两个人的经也都念不住一个你,你又何曾听过?” 我哼了哼,没有说话。是没听过,但这也丝毫阻止不了他们的嘴啊,我们身在两个营地,各自脚下坚定,怎么能随便投降呢?不能听。 拈儿又终于忍不住问道:“姬桓,什么是和尚?” 我听着,也等待着他的解释,看他怎么把一个不入俗尘的高僧摆在拈儿眼前。 他道:“和尚,是一种摒弃所有杂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的人类。他们终生只为心中的佛而活,而佛就是他们心中那唯一的一个念头。” 我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解释?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高山仰止的这类词汇来考验他,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他只笑着,而拈儿,沉思一阵后,明显是听懂了,道:“那拈儿也算是一个和尚,”说着,又反驳:“不,快要是了,等以后就可以是了。” 我觉得姬桓又误人子弟了,倒是巫良一针见血:“那坏人也是心中只有一个杀戮的念头,岂不是也成和尚了?” 他倒是优雅淡然:“和尚也分两种,善的和恶的,但佛还是只有一个。这善恶的两种如同阴阳两生,恶的行恶,在渡善的去往佛之地,善的行善,在渡恶的去往佛之地,两种不同的和尚都是在修炼,他们最终是要修炼成同一个‘和尚’,再去往那唯一的佛路上。所以,不管善的恶的,又其实是同一种和尚,只是做的事不一样。” 我颔首,这个回答我给满分。 但巫良已经听晕了,拈儿倒是笑了起来:“哦,拈儿知道了,就好比巫良是男孩子,拈儿是女孩子,但其实我们只是长得不一样,实际上我们都是同一个种类。” 我在颔首,过人的悟性,一点就通,拈儿是个聪明的姑娘。 巫良还是懵着,又反驳:“不对啊!你不是人啊,我们不是同一个种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章 扇落余魂·蛛丝晶心 上 蓦然,拈儿停了下来,她脸上的笑也凝固了。 拈儿不是“人”,但她想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巫良这一句话是戳到她心里去了。 我看着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补救,而这一看,才发现她脸上的苍白。因为她的精神一直都很好,让人很容易忽视她在之前还虚弱无比,此刻她精神一落,就什么都显出来了。 她又继续往前走,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又收拾好心情跟了上去道,“你要找的,是一个生灵还是一件物体?” 她摇头:“不知道。拈儿只知道有一个东西是一定要找到,这个东西比所有的东西都要重要。” “我们见到你时,你为什么会在那一棵树后?”我又问道。 她依旧摇头:“不知道,拈儿睁开眼睛时就在那里了。” 我沉吟着,难不成这世界上真有精怪?又否定了,所有的精怪只是暂时在能力之外无法理解的事。 我又盯了她几眼,调笑道,“你这个样子……也还挺好看。” 白色的眉,白色的睫毛,灰白的眼,灰白的发,一种异样的美,干干净净的颜色,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 她淡淡一笑,却是更苍白,又低下头去,什么也没说。 我移开目光豁达的道,“你在难过什么?生死之事,即已成定数,皆应看开,与其带着不开心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笑过。” 她似有触动,抬头看我,我继续道,“在你快要死的时候,你是愿意吃着糖死,还是含着苦闭眼?” 她没有回答,我笑笑,先走几步留给她自己想。片刻后,后面她惊喜的道,“拈儿明白了,就算不开心,也要开心的过好每一刻!” 我微笑颔首很是欣慰,她几步跨了过来,精神满满:“从现在起,拈儿要开心的过好每一刻!” 此刻她明明是那样的苍白虚弱,但那生命力却是燃得瞩目,世人的道理每一个世人都懂,但又有几个能做到?她说放下就放下,这才是真正的豁达。 她又一笑,如同甜甜的阳光,转身对我道,“我们去找狐王吧!也许在途中,拈儿就想起要寻找的是什么了!” 我点头,看着前方的路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她想了想,道:“应该快到了吧!” 应该……这是一个模糊的回答。话说着,她已经走到前面去了,那一双踮着脚尖的脚步轻盈,如一只翩跹的蝴蝶。我笑摇了摇头跟了上去道,“你的记忆靠不靠谱啊?别走错了,我赶时间呢。” 她在前面回道,“没错啊,是这条路,上次就是从这里走的!” “上次?”我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那是什么时候?” 她再想着,又是干脆的甜笑道:“忘了!” 我一阵无语,只得作罢,目前为止只见到她一个“人”,也不能有个比较,看看她说的到底靠不靠谱。我叹了一口气跟上去道:“拈儿啊,我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你身上,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依旧干脆:“不会的!拈儿一定不让虞桑失望!” 我心中半急,一抬头问她,却是一句话没问出口,发觉侧面有一个危险物体在靠近。当即我一甩手一把石子飞了出去,石子如利刃劲霸,却是悉数击空,一束亮晶晶的物什将拈儿捆了起来,眨眼间将拈儿拖走一道残影不见。 顿时我脑袋一炸,什么妖魔鬼怪?! 下一刻,不等细啰嗦,后面的刀剑杀气齐上,坟泣的一把闪电双刀当先扔了出去,遥瑟的一道剑气一挥,却是遁入树后伸出的晶丝如同触手长了眼睛般,一甩将闪电尖刀反弹了回来,也直接将遥瑟的剑气避过了。 随后他们二人从两边追击,我走中间,三人追了上去。 造反了!阎王手中抢人!! 一时,只觉那树后阴风大动,静悄悄的黑暗气息在林中缭绕,整个林中黑气涌动,我绕过树一看,偌大的树林间一只偌大的八脚“大马车”漂移而去!细长而尖的小腿,如锋利的刀,粗壮明显不协调的大腿,如黑沉的棍,腿上悚人的黑毛林立,巨大的黑色躯壳,两排八只灯笼似的暗红光眼,一张裸露的嘴中一捆晶莹的白丝,丝的尽头正捆着拈儿。 我倒吸一口凉气:好大一只黑蜘蛛!! 又不由心一沉:看来是成了精! 遂,脚步丝毫不停顿,我只盯着那捆着拈儿的晶丝而去。 此刻,拈儿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晶丝正在由白色转为淡绿,它这是准备在路上就要吃了拈儿。 再看那大蜘蛛好本事!森林之中大树林立,树底下的根也盘根错节,它快速的挪动着八只细长锋利的腿,如同飘在地上一般,左右行动全程无一点声音!而退去的路径更是独特,弯曲不定,专挑树的背后而行,忽左忽右一绕,再加上奇快的速度,完全无法让人预计,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它已是甩下我们十余丈的距离,只一道残影了。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连影子也没有了!当下没有任何的思索和顾忌,我直接使出了瞬息步,一个呼吸间来到拈儿的面前,手中一根阴煞之绳甩出去拉住了她,急唤道:“拈儿!!” 淡绿晶丝之中她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回应。 蓦然晶丝那头又加大了力度,将拈儿一瞬拉离的同时,再飞出一捆晶丝过来缠我,我侧身避开,手中的阴煞之绳随即崩断,紧随我之后赶来的巫良将飞过来的晶丝用阴煞之剑缠住往地上一插,此时前面拈儿又被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一口气不换,转头再一次使出瞬息步,半步之差,拈儿在我眼前一晃,眼见着就要再次远离,当即之下我将手中的折扇甩了出去。 一声“噌”响,檀木折扇旋转而去,半圆之光一现,凌势将晶丝切进了地上,那一头的晶丝立即撤了不见,拈儿落了下来,我接住她,一抬头前方坟泣和遥瑟也传来了动静,只闻一阵刀剑的铮吟声,然后是狂怒的嘶吼,那声音尖锐而又刺耳,整个林间阴风大动,那庞然大物就要遁去。 当即我将拈儿往巫良怀中一甩,起身追了上去:“在原地等我!” 拈儿是个香饽饽,是个东西都想来沾一沾,她的那种碧绿的生命力就如同人类的血液,是支撑着整个生命的最主要所在,之前zhìfú那三舌鲨齿怪物时已是消耗了不少,此刻再被这蜘蛛一夺,已是所剩无几了,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我知道没有了这个她一定撑不到找到狐王。 一阵全力加速,我追随着那阴风而去,坟泣和遥瑟在我眼角一晃被甩开,此刻前面已是只剩一股余风了,这也够了。 牵一丝而动全身,我手中印诀捏起,两排黑色的叶子飞了出去,旋转疾奔的黑煞叶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这次也一样,它们追寻而去也宣告着我的到来,我脚下轻移,风过残影,几个影后,我和黑煞叶来到了一个石洞前。 洞前最后一缕余风消散,一片安静,洞外是缠绕的青藤,青藤上面几朵黑色的花开得热烈,黑暗的热烈。黑煞叶旋转着浮在空中,我手中一动,檀香扇在手,那浅粉的颜色是看不透的心情,指着洞内淡淡的道:“给你一个机会,立即出来,否则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狗洞……” 我觉得很有意思,在我面前现出黑色,敢在我手中抢人,抢了就跑,这哪一样都能玩上半天。我是一个很懒的人,非不得已,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它不但让我出手还我追着跑了十来里,当下,它的命运已经断定了:我要渡它转生。 不过,洞里面半晌没有动静,我收了扇子在手中一转,扇子入袖,再抬起手指尖一簇冷光火色摇曳,随便一挥,火点着黑煞叶进入到了洞中,几片黑煞叶之火落在了地上,“呼”的一声,洞内霎那被点着,大亮之中,洞内是一片晶莹迷离,整个洞壁上铺了一层密实的晶丝。 一声脚踩枯树枝的“噼啪”声,我托着黑煞叶之火进去了,看来这不是一个狗洞,而是一个仙人洞。 洞内整个一片晶莹迷离,火光蔓延而去,无温的嘶嘶燃烧声中,看起来既壮观而又凄美,最后迷离在无温的大火中恢复本色,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石洞。一直到尽头,黑煞叶之火停了下来,整个洞内是燃烧和空落落的味道,而尽头竟然竟是空的… 寂寥廖的安静,一声轻响,我将一朵落在地上的黑花踩碎,继续向着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越是更安静的寂寥,我在洞一半的位置停了下来四下看着,和黑煞叶传来的信息一样,烧掉一层晶丝防护后,洞中只剩下光秃秃的墙,只有地上散落的几颗蓝色的宝石。我扫了一眼那蓝宝石,又将目光放在了洞的尽头。 “你在找我吗?”蓦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懒散而又欠扁。 我眼中一沉,慢慢转身看他,一个身穿黑色硬甲装的男子,正倚着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扫了他一眼,一身黑沉,从头到脚,只有露出的脖和手才是白色,而这种白再配着这种视觉上的黑,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白的太白了,黑的太黑了。那硬甲看不出材质,像是铠甲,但又比铠甲要精致一些,或者是讲究一些,因为领口镶了一小颗蓝宝石。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千万不要在人的背后出现?”我盯着他淡淡的道。 “哦?为什么?”他挑起一边嘴角邪笑,全无自知之明。 “因为……你会死得很惨。”我眼中更淡,移开了目光。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一章 扇落余魂·蛛丝晶心 下 我蓦然动手,洞内的黑煞叶悉数过来将他包围了。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把我的家给烧了?”他牵了牵嘴角,眉头一挑,依旧皮厚肉不疼的道。 我转头看他就像看一个将死之物,淡淡道:“我只说一次,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我动手之前,将不该拿走的东西送出来。否则,你现在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哦?”他看了一眼一旁待命的黑煞叶,用指甲碰了碰,发出的是铁器的声音,又收了手,眼中是非常的感兴趣,道:“我想跟你告别可以吗?” “可以。”我平静道,手中一动,瞬间檀香折扇一分为八,在八个方位将他围了起来,浅粉亮眼,黑色的阴煞之气若隐若现,又是诡魅,我手中印诀凌厉决断,一瞬间黑色之气大盛,整个洞中黑如子夜,那旋转的死亡之气是地狱的味道,我是动了杀心了:“但是你没有机会了。” “哈哈哈哈。”扇中,他面不改色,躁动的死亡之气割破了他额头上的皮肤,流下的,是红色的血,他不紧不慢的道:“杀了我,你可就救不了她了……” 我轻轻冷笑一声,眼中的黑暗之气不减,手下也是没有丝毫停顿:“杀你,是我的事,救她,是我的事,怎么做,也是我的事,这个不需要你提醒。” 他看着我不动,眼中阴明不定,最后皱着眉,半是伤感半是嗔怪:“怎么你们人类都是这样无情吗?” 我收了手淡扫一眼,他额头上的血顺着脸落在了地上,瞬间血被死亡之气吞噬,他脖间一缕黑色的死亡之气躁动着,随时都能切入,我道:“不是人类无情,是你们太多情。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想了想,道:“没了。” 我眼中一沉,手立即动,他突然道:“你不是在找狐王吗,我可以带你去!” 我手中缓了一缓,他继续道:“而且我可以替你向狐王求情,说不定可以救她一条小命!” 我手中不停,死亡之气往前靠了半分,他脖子上的血已经在淌:“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毫不犹豫:“就凭你随时能要了我的命!” 我依旧不停,他脖子上的血淌在了地上:“可是你有八条腿随时也能跑。” 他恨不能掏心:“我把腿都给你!” 我停了下来:“成交。” 他欲哭:“…” “拿来吧。”我淡淡的道,等待着。 他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最后从怀中摸出一根线递给我,万分不舍,一脸伤心:“腿不能卸,卸了我就死了,我把我的心给你吧,它比我的腿还管用。” 我看着他眼中的黑暗之气下沉,他立即解释道,“你要相信我,这晶丝之心比胳膊腿都管用,没有这个我是真的活不了!” 我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线,一根透明的晶莹线。他在考验我的智商吗? “你是蜘蛛吗?” “对,蜘蛛!” 如此厚颜无耻,我冷笑一声:“蜘蛛的心是晶丝??” 我眼中沉了下去:“可能你不知道,我生平最讨厌装神弄鬼…” 他急忙解释:“蜘蛛精灵就是靠着这个修炼成的,没有了它,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蜘蛛!” 我冷笑看着他不动:蜘蛛精灵?他怎么不说是蜘蛛大仙… 他又往前一递晶丝道,“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我看着那晶丝没有接。 他叹了一口气,深沉道,“你不会是在怕我吧?不要怕,蜘蛛不吃人,那不过是闹着玩…” 我一挥手,晶丝入手,却是瞬间不见,我眼一沉,他叫道:“你用念力操控它就出来了,就在你掌心里!!” 我盯着他不动,掌中那根晶丝又浮出来了,我扫了一眼再看着他,掌中内力包裹了那晶丝一阵扭曲,他立即捂着心就要倒。 我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收了晶丝也收了扇子和黑煞叶,死亡之气消失,我向着洞外走去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面对恶势力最起码也是要反抗一下的,难不成你是只兔子精,胆子这么小。” 他巴巴的跟着:“蜘蛛是没有脸的,而且胆子小的也不只是兔子,还有老鼠…” 我扫了他一眼:“你是老鼠精?” “不是不是!”他见眼色急忙解释。 “嗯。”我点点头出了石洞:“胆子小是好事,最起码知道分寸两个字是怎么写…” 半个时辰后,他跟着我回到了当时和巫良分开的地方,在路上我们详谈了一下这个福祉里的情况。 首先在回去的路上,他跟我说了一个事实。 我道,“你是说,就算没有你,拈儿也还是会死?” 他点头道,“作为一个精灵,能修炼成一个体型是非常不容易的,但消失却只需要不大一会儿。” 对于他的精灵之说,我始终觉得很诡异,但要想套出一些话,最起码还是要先进入他们的世界,我道:“既然你知道修炼不易,那为什么还要夺取她的生命力?” 他又是厚颜无耻道,“因为她的生命力比我旺盛啊,她快要死了,这样的一个她谁不想吃一口!况且,这样也是废物利用。” 他说得理所当然,我扫了他一眼,没想到这里的生存竞争也这么残酷,他瑟缩了一下,弱弱的道:“反正她也要死了…” 我痛心疾首劝解道:“同是精灵,怎么能自相残杀呢?你们应该要相亲相爱。” 他讶然:“她也是精灵吗?” 我停了下来:“不是吗?” 他停了下来:“不是啊!” 我看着他不动,他想着道:“难道我看错了?精灵要死的征兆不是那个颜色…” 我道:“哪个颜色?” 他看着,把目光放在了我头上,道:“这个颜色!” 我一顿,他说的是我头上的金凤羽冠。金色。我扶了扶头,觉得入戏还是很伤脑筋,强撑着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道:“在狐王之前的树王就是这样消失的呀!当时我还是一只小蜘蛛,正好挂在旁边的树上,那个颜色真是好看。” “等等。”我捋着:“你是说,在狐王掌管这里之前还有一个树王?” 他点头:“对呀!” “树王…什么鬼?”我努力想象这个场景,一个大树之王,说聊斋野异书呢?? “树王不是鬼,是上一任的王,他的树根可以遍布整个大地!”他一本正经解释道。 好吧,我接受了,微笑道:“在这里,还有多少跟你一样的存在?” “一个也没有!”他回答得不假思索。 我看着他是怀疑,他又蔫了伤心道:“你真的以为修炼成体型很容易吗?我可是也在树上挂了很久才能变成两条腿的。” 好吧好吧,我又接受了,但旋即眼中沉了下去,黑暗气息在氤氲,缓缓道:“你跟着我干什么?”是的,从一开始他就跟着,至少在遇到拈儿之后,因为他知道我在寻找狐王。 “没…没什么……”他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又鼓着勇气道:“因为太无聊了,这里只有我和狐王,狐王不理我,我想跟着你们玩!” 我冷视着他道:“你真是活腻歪了。” 他点头:“是啊太无聊了!” 我又哼一声继续走,原来拈儿不知道自己不是精灵,可是她是什么?我又问道:“你知道她是什么吗?” 他摇头:“不知道,她出现得很突然,就那样冒出来的。” 我沉吟着,最后犹豫的问了出来:“有没有可能是树精?”一问出来我自己也心虚,继而有些尴尬。 他倒是一口否定了:“别开玩笑了,她要是树精我也不会这么无聊了,你以为拿生命来玩很好玩的吗?” 我扫了他一眼:“看起来不错。” 他哼了哼,我又道:“那你准备怎么玩?” 他想着,最后深沉道:“要精彩,但是也要能玩下一次……” 我拍板敲定:“那简单啊,我现在就让你死,然后你转生就可以继续玩了。” 他慌了,停了下来道,“你别乱来!精灵是不可以转生的,那些能转生的,是在成为精灵的半路上死掉的,你要是杀了我我就真的死了。”末了,又道,“其实我还是很想活着的。” 我哼笑了笑,不甚在意:“那你修炼成精灵干什么?” 他是无奈,两眼望天:“成为精灵就可以像人一样,要穿衣裳,要洗澡…” 我打断了他,很诚恳道,“你真的很不要脸。” 他一脸的认真:“要脸干什么?你看吗?” 我停下眯着眼睛打量他,由衷的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怀疑你说的每一句话……” 他立即叫屈:“冤枉啊,我可是把心都给你了呀,你要相信我…” 我很淡然,又继续走着道,“应该是这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会骗人的蜘蛛,如果哪天见到了,一定把它大卸八块,再用蒸、煮、炖、煎、炒、炸、烤、爆做成八道菜,想想就是人间美味,那过程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他呵呵笑着,有点勉强:“你们人类,好会吃…” 我啧啧舌:“那是你没见过世面,真正讲究的做法有一百八十种呢,菜式口味也可以让你吃一年不同口味。” 末了,我又道,“所以,你知道人类的厉害了吧?你呀你最好不要做这只蜘蛛,不然会死得很惨很惨。你要明白,蜘蛛,智商再高,也斗不过人类,就算他成了精。” 他呵呵笑着,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由此,话谈完了,我们也到了巫良他们的面前,当四双眼睛看到我带回一个活生生的人时,他们又看了看我们的身后,再看着我们,竟是没有一人说话。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二章 挚情至纯·散亦为聚 上 我追着一只大蜘蛛去,回来带了一个人,这实在让人一时难以消化。 “公主你回来了!!” 不过,第一个热烈欢迎的永远是元气巫良,他惊喜的要起来,又被怀里的拈儿拉下了。拈儿还是我走之前的模样,苍白得人事不省。 “你是谁?!” 巫良又发现了我旁边的黑色诡异身影,立刻充满敌意的道。 果然,巫良是我一个心的,我们的感觉都是一样,觉得这蜘蛛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剩下的三位,姬桓自然淡定,依旧笑得优雅,坟泣只冷静的看了一眼,就不管了,遥瑟更是不闻不问。 他们不好奇,我也不必解释,至于巫良的问题,那是不用回答,我略介绍了一下,指着那蜘蛛精道,“这是小蛛。” 小蛛微笑的点头打招呼。 我又对巫良道:“你背着拈儿,我们走吧。” 巫良怔愣,他什么都还不知道,虽然说我们可以心意相同,不过,在我们谈得火热的时候距离他还太远,在他收听的范围内时我们已经谈完了。 我道:“去找狐王,她可以救拈儿。” “哦!”巫良明白了,背着拈儿走。 于是一行人走,我们的队伍还是我们的队伍,只多了只蜘蛛精不走地上的路,只在树上挂着跑。如此走了一阵很和谐,巫良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公主!你还没告诉巫良他是谁呢?万一他是个骗子怎么办?” 我又在心里点了点头,巫良的第六感还是和我一样,我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大骗子。他是怕我被这位看起来很靠谱,但实际上看起来又不是很靠谱的蜘蛛精给骗了。无碍,我已经有了对策,我道:“他是一位蜘蛛精…灵,如果他是一个骗子,我会把他交给坟泣。” 当我认为蜘蛛精有可能是个骗子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一经发现他是个骗子,就立即会把他打成原形。然后交给坟泣,作为一个在江湖上纵横几十年的老定知道很多种能将人杀得半死而又不死的方法,而蜘蛛比人好对付,那一定是随心所欲的自由发挥。 “哦…”巫良点着头,又道:“蜘蛛精怎么和我们人一样穿着衣裳啊?” 我再在心中点了点头,他的理解力还是和我一个样:蜘蛛精和蜘蛛精灵是两种生物。蜘蛛精是妖怪,蜘蛛精灵却是天使,一个是丑陋一个是美好,很不幸,就算这位很了不得的蜘蛛精认为自己是精灵,而事实上也是精灵,但我们潜意识里还是认为他是一个蜘蛛精。 我道:“蜘蛛精也是偶尔要要脸的,比如在他觉得不穿衣裳有些害羞的时候。” “哦!”巫良又明白了,也理解了,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他又挑起了另一个话题,道:“拈儿要死了吗?巫良觉得她好轻,就像要飞到天上去。” 又回到了伤感,然后是沉默。我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好累。” 确实好累,这里没有黑夜只有白天,以我模糊的生物钟来区分时间,几人似乎有三个晚上没有睡了,途中再加上惊吓的,跑跳的,真是有些疲惫了,而我也需要好好理一理这些时间得到的消息。 姬桓四处看了看,向旁边的一棵树走去道:“那我们休息会。” 几人歇息,在一棵树下或坐或站休息了。 坟泣遥瑟放哨,巫良依旧去寻找填肚子的食物,这次带上了对森林很熟悉的小蛛,我和巫良好说,有毒没毒吃了都一样,剩下的人就不行了,还是要甄选一下。等他们二人寻回一些果子,几人吃了后,又是闭眼歇息。 拈儿还是不醒,生命迹象没有任何波动,不生不死就像定格。 小蛛挂在我们头顶看着我一言不发,最后我把放哨的工作交给他了,他闭眼在周围甩了十几根丝,这蛛丝敏感度超强,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 这下我们是安全了,但坟泣和遥瑟却紧张了,他们的心里也上了一根弦。他们第一次暴露出了对小蛛的一丝敌意,比如,悄悄的换了位置,一左一右分布在小蛛的两边,那阵势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行动。 我笑笑,抬手掐了一个印诀,顿时在蛛丝里面又出现了一个气罩,这个气罩内温度适宜,有源源不断的暖气流出,并伴随有隐隐的花香,暖风扑面,如同三月天,阳光轻柔,风轻柔。顿时,所有人放松了下来,进入到了睡眠。 这乃是巫蛊族的奇幻治疗术,是巫良传授于我的,虽然一切是假象的小把戏,但是能助人进入到最放松的状态,以助于更好的在短时间内恢复精神力。并且,最重要的是坚固,我下的结界得到了姬桓的认可,这临时起意将奇幻治疗术和结界融合,效果到还是不错。 结界内,如此轻松的环境,就连小蛛都打起了盹儿,我也趁着这时间将所有的事捋了一遍,约莫一个时辰后,众人精神抖擞的醒来,我撤去了结界,又是继续去找狐王。 我为什么要寻找寒灵族?也许外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四族中强大的金乌族身上,但我认为寒灵族才是四族中隐藏的实力,几百年来从来不参加任何的战争,只躲起来避世,是没有实力参加还是不愿意参加?没有输出就没有伤亡,我反而觉得寒灵族的实力不简单。 但时间依旧很紧,纵然与外界隔绝,外面的一切也还在继续,我思索了片刻,问蜘蛛精道:“还有多远到?” “应该快到了吧。”他在一棵树上立着,话说着,又出现在树下。 “应该?”我伤神的扶了扶头,再叹了一口气道:“在你在之前,也有个人这样说,后来他的坟已经被风吹平了。” 他又出现在左边的树上道:“走完这片林子,只要看见有一棵很特别的树,那就是到了。” “树?”我看着森林尽头,想着。 森林尽头还是森林,以我现在的能力望不穿,我用眼神询问姬桓,他也摇了摇头,我又问蜘蛛精:“什么样的树?” 他想着,憋了半天没有想出什么贴切的词汇,我又道:“好了,我知道了。” 他点头:“对,就是那个样子!” 巫良惊讶,问道:“公主,什么样子的树?你怎么知道的?” 我道:“等见到了就知道了。” “啊?”巫良愣然。 姬桓笑着,我看了他一眼,努力按下心中的暴走,又转移话题道:“巫良,我问你一个认真的问题,你要用心回答,不能被我左右。” “什么问题啊,这么严重?”巫良被我这阵势吓到了。 我道,“如果拈儿死了你会怎么样?” 他认真的想着,道:“会难过吧…” 我欣慰的点了点头,他又道,“毕竟巫良背了她这么久,要是她死了,就太对不起巫良了,巫良还等着她醒过来,问她那丝线是怎么回事呢,怎么那么厉害……”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姬桓又在一旁笑开了,最后我打断了他,“好了,我知道了,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能对她说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他想着,更加的认真,走了好几步后,才道:“想叫她不要死。”顿了顿,又补充道:“巫良不想失去一位朋友。” 闻言,我欣慰的松了一口气道:“你可以醒过来了。”在巫良的世界里很简单,只有亲人、朋友和敌人,朋友是去往亲人的途径,短短时间内巫良将拈儿放到这个位置已经是很好了。 巫良一愣,不知所云,他肩上倒响起一个笑声,偷笑,甜蜜中带着满满的开心,拈儿睁开了眼睛,她醒了。 拈儿醒了,在我们继续启程之时我就发觉她醒了,但是我制止了她。 听见拈儿笑,巫良一回头,惊喜的就要说什么,又放下了她,撑着她的肩无比认真的道:“你不要死!” “嗯!”拈儿站着,重重的点头:“拈儿不死!” 巫良高兴了起来,想了想,又不放心的伸出了手,小拇指等待着,道:“那我们约定?” 拈儿伸出了手,开心的勾上道:“约定!” 巫良将大拇指印在她的大拇指上,道:“就不能反悔了?” 拈儿也将大拇指印上:“不反悔!” 巫良笑了,是松了一口气。 拈儿也笑了,长长的发在碧绿的衣上是银白的颜色,那头发的颜色是在她醒来后彻底变的,一起变的,还有她的瞳孔、睫毛、眉毛,唯一不变的,是她一直都在燃烧的生命力,比一个正常人还要旺盛。 我在这边抱手看着感慨:“少年情愫,不带江湖气息,我的少年倒是被狗吃了,从来没有出现过。” 姬桓失笑道,“你的少年不是被狗吃了,是发展缓慢,现在还没来。” “嗯?”我惊奇看他,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他一笑继续走,抬着的袖子带动着地上的落叶一动,“等你遇见你的情愫,少年自然就来了。” 这话高深莫测,我点头称赞道,“高,实在是高,我一向以为你武功不错,没想到感情也能分析得这么到位!” 他哈哈笑几声,心情不错,我将手中的折扇变成一把伞递给巫良,让他给拈儿撑着后,跟了上去道,“那你说说江湖与少年能并存吗?……” 后面巫良打着伞和拈儿撑着,拈儿笑,他也笑,两人笑着带着伞如同一团阳光。 拈儿时不时的抬头看巫良,开心的一笑,笑着,巫良也偶尔低头看一眼,懵懂的一笑,笑着,画面看起来是那样的美好,一个灿烂的明媚,一个懵懂的附和,一把浅粉色的伞下,是有人倾尽一生也得不到的至纯。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三章 挚情至纯·散亦为聚 下 拈儿要死了,或者说要消失了。 后面一把伞下巫良和她一起走着,两人一个是简单心性,一个是清灵心性,这等至纯,又让人不忍再看。 到现在我也没摸清拈儿的属性,但是我明白了她的生命是跟着她身上的颜色变化的,从朝气蓬勃的碧绿到苍白,现在是银白,下一步就是透明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也许是马上。 这把伞是姬桓送我那把檀木折扇机关里的一样,姬桓说可以暂时延缓拈儿的消失。因为蜘蛛精说在森林的尽头就是狐王的所在地,所以几人又是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我想着,也许,狐王能救拈儿。 拈儿明知自己的生命力有限,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的救巫良,她心性单纯也善良,美好的东西易碎,拈儿原本就脆弱,就这样一次一次的在磕碰中消磨了自己。我原本会担心巫良伤害了她,但是后来我发现,虽然巫良没有正常人的身体特征,但是他有一颗心,谁对他好,他能感觉到。 而这次我没有再浪费时间,直接给蜘蛛精下了最后的通牒,让他尽快在我改变主意前带着我们到达森林尽头。 幸而,一路急赶,再加上姬桓暗地里拉近距离帮忙,我们终于能看到森林尽头了,那个尽头透过森林的缝隙依稀能见到一些光。 我转头对后面的拈儿道,“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她正仰头看着巫良笑,闻言脸上的笑僵住了,然后慢慢低头笑了一声,再抬头对巫良道,“谢谢巫良帮我撑伞,这把伞可以送给我吗?” 巫良不明所以,看向我,我点了点头,他道了声好,将伞给拈儿,拈儿看着伞接了过来,又对他笑了一笑,才是撑着伞往我这里来。 我皱眉。 她到了我面前笑道:“虞桑,拈儿有些悄悄话想跟你说。” 我看着她不动,最后点了点头。 她一笑,银色的发笼罩着银色的光,淡淡的安静,转头往旁边走去。 “去吧。”姬桓道。 我沉默,又跟了上去。 远离他们一个大树的背后,我重新看着她,她的脚已经透明了一半,她整个人轻飘飘完全没有精神,这种状态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倒是乐观,笑道:“拈儿很开心了,也很知足了。” “可是马上就要到了,你就可以活下来了。”我皱眉道。 她笑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伞道,“活不了,拈儿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是拈儿没用。” 我沉默,又道,“你要找的东西还没找到。” 她倒是无所谓,明朗道:“虞桑可以继续替拈儿找啊。” 说着,她又安慰我,“是虞桑告诉拈儿的,要开心的过每一刻,拈儿做到了,虞桑也要做到。” 我在心里自讽而笑,也许她还不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当初我劝她也没想过要不舍。 她转身抬头看着树,眼中有了一丝哀伤,半晌没有说话,最后轻轻的道,“替我好好照顾他好吗?巫良很可怜,很小就没有了爹娘,现在只有虞桑一个亲人。拈儿不能陪他了,如果拈儿有转生一定要陪在巫良身边。” 说罢,她转身看我,是殷切,“所以,请虞桑替拈儿好好照顾巫良好吗?” 我移开目光看着别处:“这些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对他说?” “拈儿要巫良快乐。”她笑着,是甜蜜。 我没有话说,而此时的她已经是一副半透明的身体,就像一缕轻飘飘的烟,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她又用手抚着树道,“既然是从树下来的,那就从树下回去吧。” 我心中有一种无力,面对已定事实无法改变的无力,人力就算再逆天,也改不了天。 她慢慢的消失了,一滴晶莹的泪落下,那是她的不舍,我一个人落落的从树底下往回走,生命的脆弱不限于肉体,还有精神,在死亡面前也会被打败。 树外,两双眼睛在等着,姬桓淡淡一笑,是安抚。巫良好奇的看了看我身后,半晌没见到人出来,问道:“拈儿呢?” “走了。”我道,又继续往前面的森林尽头去。 “走了?!”他很惊讶的在原地张望了一阵,跟了上来追问着:“去哪儿了?” 我道:“回到她原先的地方去了。” “啊?原先的地方?那是哪儿??”他更加疑惑。 “一个我们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一个我们都没有去过的地方…”他呢喃着,没有再问了。 森林的尽头,最后一棵树前我们停下,从林林而立拥堵的森林视野中出来,只觉眼前是一片辽阔,在这辽阔中只有一棵树,不及人高,衬得大地更广,一枝独秀。 “公主!我们到了!!”巫良一扫阴霾惊喜的叫着,他冲了出去,左右的看着,“狐王!狐王呢?” 他跑了一圈又回来问我道,“马上就要见到狐王了,拈儿为什么走了?” 我向着空地上的那棵树走去,淡淡的道:“没有为什么了,大部分时候,离开本身就是一件不需要理由的事,有来就有走,以后你就会习惯。” 他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一行人先后在树前停下,我看着这棵树,他们也看着。 这是一棵不及成年人肩膀高的树,看不出品种,也看不出有什么寻常,甚至叶子枯黄,瘦不拉几,在脚下的黄土地中随风瑟瑟发抖。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棵树?”我看着树若有所思。 巫良转头一把将那蜘蛛精抓了过来,坟泣和遥瑟也是左右拿出了武器锁定了他。 他惊讶:“没错呀!就是这棵树!” “那么,狐王呢?”我转头看他,一路以来的火在慢慢往上升。 他四处看着道:“不知道啊!难道出去串门了?” 我点了点头道:“说点有用的,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是废话,你自卸手脚我留你一个好尸。” 他急了道:“是真的啊!这是她以前种下的树,我在这里亲眼看着的!” 我淡淡移开了目光道:“这个以前,你别告诉我,是很久以前。” 他哑然,空气里有黑暗在氤氲,他又脆声道:“那我去找她!”说着,他手中已是提了那棵树苗在四处望着,一边望,一边等着:“拔了她的树,她一定就会出现了。” …… 有火势在慢慢的上升,最后是要燎原。 但在眼下的荒地上,只有蜘蛛精八只目光的嗖嗖声,最后我平静的结束了他的张望道:“给你一些时间,去把她找出来。” 他转头问道:“一些时间是多少时间?” “在我准备卸你的腿之前。” “好!”他一道残影而去,然后不见。 我们在原地等,而我手中浮出了那根晶丝,内力已经将之裹满了,只要我体内的火到了我头顶那就是将它震得粉碎的时候。晶丝虽然是骗人的障眼法,但是我也因此在他身上下了蛊,巫蛊之术,我发现到了这里也一样好用。 一盏茶后,他不负众望的回来了,道:“找到了!就在那边的林子里!” 我看着他不动,他表着衷心:“信我最后一次!到了里面没有狐王你立即杀了我!” 我移开目光向着森林里走去,途中扫了一眼他的腿脚,他立即紧张的捂着腿讪笑着。 森林里面,放眼扫去,还是之前我们出去时的模样,树与树之间空荡荡。 我又扫了他一眼,他急忙解释道,“狐王架子大,得往前走一走…” 好,继续走,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树与树之间少说也有五丈,第四棵树依旧一片空荡荡,二话不说,我停下的同时,坟泣遥瑟两人刀剑齐上将他脖子架住了,巫良在他背后一把阴煞之剑随时要将那心脏贯穿。 我转身看他:“很可惜,我们的合作失败,你的腿上结实了吗?” 此人很可恶,不仅演技一流,就是骗人的把戏也是一流,他这一路上装神弄鬼,他说的话我一句不信,就是此时他对我的恐惧,我也觉得像是装出来的。 他被架着不能动,告饶道,“饶命啊,我没有说谎,要再往前走一走!” 我摇摇头震碎了掌中的晶丝,立即他捂着心痛苦无比,巫良三人退开,他倒了下去脸上瞬间一片黑,而裸露在外的白色皮肤上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纹。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淡淡对巫良道,“杀了他。” 巫良提着阴煞之剑向他走去,此时突然树上传来一个声音,我一顿。 “虞桑!”树上喊着。 我不动声色抬头看去,几丈之外的树上坐了一个身影,一个碧绿的身影扛着一把浅粉的油纸伞,手臂上的绿带晃着,她的脚也晃着,正对着我笑。 “拈儿??”我怀疑的道。 闻言,巫良停下看我,我却是又平静了,问:“你是谁?” “我是拈儿啊,拈儿就是我啊!” 她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出现在我面前,踮着脚转了一圈,手中的伞也转着,笑颜如花,阳光甜脆,又歪头问我:“虞桑怎么忘记了呢?” 她又发现了旁边的巫良,眨眼间跑到巫良面前,仔细的看着,又脆声笑道,“我认识他!” 而巫良没有反应,只是疑惑的看着我。 我又看了看周围其他几人,发现他们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唯有地上痛苦的蜘蛛精看了一眼拈儿。 “怎么回事?”我看着那蜘蛛精道。 他努力抵抗着体内的巫蛊之痛道,“身体死了,灵魂不死…” “为什么我能看到她?” “因为…你是她生前…最后见到的人。” “那你为什么又能看见?” “因为,我是蜘蛛精灵啊…”他欲哭无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四章 狐王九尾·长盛不衰 上 “公、公主,你是说,拈儿回来了??”巫良突然结结巴巴的道,又四处张望着,“在哪呢?我怎么看不到?” 我没有理他,唤着拈儿道:“你知道你要找是什么吗?” 听见我唤,拈儿转头瞬间到了我面前,反倒问着:“找什么?” 我又看着周围站着的三个身影道:“这些人当中有你认识的吗?” 她看着,摇头:“不认识。” 我没有再问了,看来她这是忘得彻底了,就跟死过一次一样。我又看着地上的蜘蛛精,问道,“狐王呢?” 那蜘蛛精在地上被巫蛊术折磨得说不出话来,勉强解释道,“我以为是她是狐王…看…看错了…” “那不重要,你只需要解释一件事,为什么我怀疑你说的每一句话,却还是听了你的?”我道,这蜘蛛精可恨,每次都想杀了他,但是他总有理由活 着。 “因为,你只能…听我的,不然…你就没有话听了。”他勉强笑着道。 我冷笑一声,手中再加力,慢慢向他走去道:“我只问你一遍,知不知道狐王在哪里?” 他紧闭着眼,周身被黑色的死亡之气笼罩着,一副人的身体也在不稳定着,时而是白的皮肤时而是黑色的硬甲。他摇了摇头。我移开目光,手中纯黑的阴煞之气暴动,眨眼就要结果了他的命,此时右边树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嗯?你在找我……”娇媚,嗔软,妖娆,那声音在林中回荡,几分真实,几分飘渺,让人一颗心也无反抗之力的跟着荡,很是奇特。 我抬眼,树上半躺了一名女子,一身半遮不遮的桃色衣,一副半露不露的躯体,在躯体的后面,九根毛茸茸的尾巴在随着她的眼神而动,那纯白的颜色与勾人心魄的桃色纠缠,很是耐人寻味。 她眼中的放荡是在感兴趣的看着我,一只手上五根柔软入骨的手指向我伸着,诱惑至极,朱唇轻启,笑得是满江春波:“你,跟我走,可好?” “你是谁?”我手底下并没有收,蜘蛛精还是在濒死的边缘。 “狐王啊,就是你找的狐王。”她两面看着手轻声道。 我看着她不动,不管旁边已经呲毛的巫良:“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只能选择回答:一,寒灵族人在不在这里?二,她到底是什么?三,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树上她呵笑一声,伸出的手动着,一缕异香飘了过来,回答道:“在;她是一个执念的化身;我可以给你一切。” 这个答案我很满意,我收了手向她走去。 巫良上来阻止道:“公主!你不能跟她去!!” 姬桓没有说话,倒是平静。 我手中一动,一面蔷薇花墙瞬生阻挡住了巫良,浅粉的颜色蔓延,树上伸过来的异香也抚在了我脸上,一并来的还有她狐媚的笑和满意的笃信。我无视这些东西道:“如果你让我失望了,这个福祉会消失,你也会消失。” 那异香是满心的欢喜,拉着我道:“不会,从你选择向我走来的那一刻,就不会…” 桃色的诱惑无处不在,但如果是带着目的的被诱惑,最后又成功了,那到底算是谁诱惑谁?此刻我去了,就是要将计就计,看看这装神弄鬼的一切到底是个什么佛。 林间,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在前面走着,她轻迈着一走林子一俯首的步子,如视察般,妖娆的身姿和空气里连接着,森林里的角角落落似乎都逃不过她的眼。 这是一个恣意于世间的存在,恣意的活,恣意的走,看起来与森林里的世界有关,又没有关,反倒是,看起来和外面的世界无关,又有关。 我对这里所有的生灵都不感觉到稀奇,唯独她,不知道是怎么存在的。视察的气息传到了我这里,我平静的走着,只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她那九条白绒绒的尾巴晃着,轻悄而又慵懒,这又是一个从上到下,乃至毛发都散发着极致诱惑的存在,身为一个同性,我也实在是佩服,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把我当同性。 她又一声轻笑,媚酥软香肆意道:“你如此多情,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在那个世界里。” 如我所料,她的视察之广,不只是这座森林,我反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媚笑出声,笑得整个林间回荡的都是她的声音,连带着整个林间都是危险的桃色,笑罢,脚步一停,脸微侧,长长的指甲一点道:“你们人类,总是这样狡猾。” 她又看着前面,继续走着,“不过,这样才有趣。” 我不动声色看着已经大变样的森林道:“你既然知道有那样一个世界,狡猾是最必备的日常,又何必感慨。” 森林之中比之前有了朝气,甚至隐约能听见幽深里的鸟叫,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森林,开始了苏醒。 她又笑了两声道:“我喜欢你这样的诚实,为了报答你向我提的三个问,我可以允许你向我提出三个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与外面的世界有什么联系?寒灵族的人在哪里?” 我提出了这三个问题,虽然世间有福祉这一说,我们也亲身到了福祉之中,更是眼见着福祉中的一切,但是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必须要有个缘故。这个地方为什么要存在?为什么又有实力如此不凡的存在?福祉再大,也大不过外面的世界,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实实在在见到一个正常的人,这先抛开寒灵族来说,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而眼下这狐王如此危险,狐媚的本领不是一般人能驾驭,万一与外世有什么联系,那将是超强的杀伤力,我则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之击杀在这里。 “生于那个世界,长于这个世界。与外面有联系,又没有联系。寒灵族的人,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这是她的回答,她回答得很平静,甚至有一点时间的沧桑,连妖媚都收了。 “什么叫与外面有联系,又没有联系?”我问重点。 “我是长生,你们那个世界里的长生。”她停下转身看着我道,四目相视,我终于在她眼中找到了一丝在那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炎凉而又无情,那是冰冷。 我许久没有说话,她笑一声又继续走,妖媚之术大起,妖娆的步子,快活而又恣意,甚至哼起了歌。 长生…… 我在心中默念着,又继续走。 “既是长生,你怎么又会在这里?要知道,在外面那个世界,人们可是寻找它找疯魔了。”我继续问道,趋之若鹜的寻找,外面的人恨不得把世界扒一层皮,又怎么会漏掉这个地方? “第四个问题了哦。”前面她拿着尾巴甩甩道,又想了一阵,“不过,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回答你咯。” 我心中一阵恶寒,总觉得这狐狸精有点不正经。 “神秘。”前面她吐了这两个字。 我不解。 她又继续道,“长生向来不都是很神秘吗?放在高高的地方,或是远远的地方,人够不着,也寻不着,这个福祉就是那又高又远的地方。” 我还是不解,也不知道她所说的和我问的有什么联系。 她回头问道,“在你们人世间,什么东西又高又远,人鬼不能侵犯?” 我想着,心中一动,又平静道,“你是说对神的敬畏?” 她笑了起来满意的点头继续走:“不错!悟性很高!正是你们人类每个人都有的对神的敬畏。” “人世间但凡有点病灾都是求神求佛,什么人又会想到神佛里面会有世界?只有不信神佛的人才能看破一坎红尘,知晓神佛乃是一座牢笼,而里面关着的正是他们梦寐以求,思而不得的长生。” “长生何其飘渺,这又是每个人都知道,但是不愿意相信的真理,也正因为他们的这份执着,我才能在此永永远远而又快活的生存。” 说罢,她又回身笑看着我:“世人都在找这个长生是不错,但是只有眼中没有长生的人才能找到这里,这就是为什么世间的人千千万,只有你能打开这个福祉的原因。” 她没有再说,我也沉默,林中只有她轻浅的步子,她这一席话让我陷入了潭底,只有思考的深沉。一段时间后,我又找出了漏洞:“你说的不对,我眼中有长生,我从另一个地方来到这世间,为的就是长生。而且,这个地方并不是我找到的……” 话说着,她一愣,停了下来,神情间很是惊讶,竟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回身从头到脚仔细看了我一眼,再围着我看了一圈,念叨着:“那就奇怪了…” 我自己也是一愣,如果这个地方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最后只有我能进来,那么,此刻,这个福祉是完全的曝光在世人面前…… “嗯嗯……”她低头沉思着慢慢往前走,又顿步提出了她的疑问:“怪道呢,我说怎么对你莫名有种亲近感,原来你是这么特殊。” 我心中一阵恶寒,这又是什么理由? 她又点点头继续走:“特殊之人必定有其特殊之处,想来这就是你能打开福祉的原因吧!” 我看她的神态,完全不知道忧愁,提醒她道,“你就不担心其他人也进来了?我既然打开了这个福祉,就很有可能其他人也进来了。” 她笑一声毫不在意,挥了挥尾巴道,“放心,福祉之门一开一合,只有一次,外面的人就算是把地翻过来也找不到。” 我眉头一皱,不善的盯着她道,“你说什么?我们出不去?” 她一愣,又无奈的笑摇了摇头:“人啊人,总是翻脸在顷刻,你别听岔了,我说的是进来之门,一开一合只有一次,出去嘛,悉听尊便咯,凭你的本事,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我看着她只冷笑,狐狸精不仅有魅惑人的本领,还有骗人的本领,她说她的,我听我的,我们之间不对付的关系,还是不能改变半分。 她又问道,“你这整个森林巴巴的找我做什么?我虽然是长生的化身,可比不得你那情郎,可以随着你出去,朝朝暮暮,长长久久之事,你可是想也别想。” 我眼中再次一寒,望着那个背影只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又按捺下了道,“有一件事,我听说你能以命易命。” “听说,你听谁说?”她回头看我。 “拈儿。”我咬牙道。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五章 狐王九尾·长盛不衰 中 “哦~我说谁呢,以讹传讹之言不能信,况且以命易命也不能救你的情郎。”她只管说着,全然不看我脸上的颜色。 我冷道,黑暗气息漫溢:“那既这样说,你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她妖娆的身姿一停,是随风拂动的垂柳,又一偏头,半张狐媚的脸也是起伏的线条道,“不过,你对你的情郎情之深,也是令人感动,但你如此聪慧,又岂是不知,长生飘渺,以命易命更不靠谱,你这般救他,又是为何?” 我沉默,又道,“我欠他两条命,必须要还。” “哦…原来是还债。”她继续走着道,又偷笑一声,正经了:“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回,不过,你怎么谢我?” “你要怎么谢?”我抬眼看她。 “那就……” 一路直行,实则是弯弯绕绕,最后我们在一路的越走越熟悉中,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前面一丛绿叶黑花,笼着一个石洞,这是蜘蛛精的老窝。 我怀疑的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她上下看一眼那石洞,又感慨可惜的摇摇头:“哎呀,让他看个门,好好的家弄成这样,这还让人怎么过?”说着,她一挥手,里面只听咝咝啦啦声,外面也是发生着变化。 外面缠了一整个洞的绿藤黑花在变成另一个颜色,暧昧,诱惑,那是桃色。在一片桃色里,视觉和气息陡变,黑色的气息不见,春天真正到来,她放下手往里面走去,萤光照着洞内,竟是满满一墙壁的晶丝。 我在后面呆了一阵,冷笑着进去,狐狸精,盘丝洞,这戏串得有点过。 “怎么样?我这府邸,很有神仙府邸的意境吧?”她往里面走着问着道。 我哼一声:“不错。” 她回头看我:“你能不能上点心?给点诚意好吗?”又自己回头思考着:“应该是还差点什么?” 说着她再一挥手,地上出现了各色宝石黄金若干,如此多彩一出现,立即衬得整个洞内珠光宝气,华光闪闪,很有藏宝洞的意味。这一眼看去,俗虽然俗,但是气势是有了,身为一个“王”,住的地方自然不能太寒酸。 不过,我只看了一眼,就抛之脑后,继续盯着她。 她在上面的石塌上坐下,意外道,“嗯?不喜欢?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这些东西吗?” 我听着她一口一个你们人类有些烦,颇无奈的道,“你不是人类?” “我?”她指着自己,又想着,点头道,“是了,年数太久我竟忘了,曾经我也是人类。”说罢无限感概,沉迷过去往事不已。 我在心中翻一个白眼,这戏没法演下去了,直奔主题道,“开始吧。” 闻言她一顿,低头看我:“开始?” 我点点头,用眼神告诉她: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嗯……”她点着头,又看着自己的指甲,喃喃似是自语道,“你的野心不小,步子也很大,什么都敢想,什么地方都敢去…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别太贪婪,别不知足……” 我看着她不动,那指甲长而尖,一管透亮,冰刺似得。 她又恍然发觉般看我,忽然变得楚楚可怜:“呀,你看我胡说什么了,是不是我让你觉得很好欺负,所以你才这么大胆的命令我?这让我都想改变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了呢。” 我冷笑,一眼看穿她的把戏:“别演戏了,我都到你洞里来了,你就痛痛快快的说话,你有时间打磨,我的刀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她又收了指甲捂嘴仰头笑,哼哼哈哈之声变得尖锐,再看着我道,“谁说人类愚蠢,这聪明劲儿可是让人越看越欢喜。” 说罢,她下来向我走来,一双眼睛贪婪的在我身上摸索着:“都说人心七窍玲珑,我看是误传,应该是八窍、九窍!”到了我跟前,又是万般珍惜,手想碰不敢碰,连连叹奇,最后仰天道,“想我活了几百载,竟是忘了有心是什么滋味,老天待我不薄,我正愁出不了这破地方,就有人送来了!” 话说着,脸上已是疯狂。 我站着也是冷静,几分嫌弃几分不耐烦的道,“完了吗?完了就开始吧,想要我的心先做完我要求的事,不然你死我亡。” “哎~“她又娇嗔了一声,九条尾巴晃动,往后一退,退到了石塌上,双脚一搭,手叠放在腿上,长长的冰刺指甲泛着光,正儿八经的道:“不要心急,做人就这一点不好,干什么都急,你看我不是等了几百年才等来你么。以命易命么…很快……” 我不管她耍什么花样,扫了一眼她那九条尾巴提前打招呼道:“既是如此,那就听你的,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万一我们打起来了,千万不要用你的尾巴,因为我很有可能会把你的尾巴都扯掉。最近,我一直都想要几条狐狸毛的围脖,一天一条的换,才好呢…” “哼哼哈哈…”她笑了起来,大笑,笑得整个洞内回声一片,而那竖起的九条尾巴却是一副鄙视,她又低头看我道:“嗯,这个你可以放心,我的尾巴一定会让你感觉到全世界的温暖,还有无限的温存…” 说着,她又一伸手,指间出现一支蔷薇花,插在了头上道:“那就开始吧。” 随即洞内开始从她脚下变着颜色,那桃色一点一点向我蔓延,她又是无比伤感的道,“唉…你们人类真是搞不懂,一个痴情种,又一个痴情种,这让我这孤家寡人的如何不嫉妒,你是来虐我的吗?”说着,已是要垂泪,抬着手擦拭着道:“人们的情啊爱的,太复杂,也太危险,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无视过来的桃色,扫了一眼那装模作样的身影道:“还有哪一个痴情种?” “哎呀~”她拭了拭眼角,又嗔怪道:“你真是坏,又要我回答问题,这简直是在揭我的伤疤,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伤疤这个东西,对你有用吗?”我冷笑一声道,觉得她简直在说一个笑话。 她又抽了两声,竟是伤感如秋天的落叶,声音柔柔弱弱,捧着心口道:“伤疤对我没有用,但对我的心有用,它会让人清醒。” 那蔓延的桃色到了我跟前,围着我转,她在石塌上歪了下来,玲珑起伏的身体,看着我目光是探究:“你问我的都问完了,现在该我问你了,我对你也是很好奇呢。” 我道:“问吧,我会选择性的回答,时间有限。” 她笑,眼神迷离:“你的这把刀很特殊…” 我道:“世上的每把刀都很特殊,因为它是用来杀戮的。” “嗯…”她点头,道了声有理,又道:“你找寒灵族干什么?” 我扫了她一眼道,“不与你相干,所以不回答。” 她抛出一个诱饵:“如果你回答了,我会告诉你另外一个消息哦。” “为己用。” “哦~”她明白了,笑道:“那我可以告诉你,寒灵族在四十年前就分为了两支,你知道吗?” 我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分为两支的寒灵族,在几个月前被灭了一支,还剩下一支嘛,就在这福祉内……” “几个月前?”我皱眉问。 她算着,“八个月前吧。” 我没有说话,她指甲划过桃色的唇,再看着指甲道,“灭绝,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简单。你为什么又要帮助那个小姑娘,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存在,消不消失都没有关系。” 我道:“我拒绝回答,你好奇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嗬!”她笑了一声,放在腿上的指甲轻轻的动着,轻敲,九条白色的尾巴落了一地,也在慢慢的动着,是探寻,片刻,她动着的手停下,尾巴也停下,那眼睛里是危险的平静:“可是你破坏了我的世界,该用什么来谢罪?这个问题,你必须要回答哦。” 我道:“我不是已经替你管教了蜘蛛精,并且留下他一条命了吗?况且,还有一颗心呢。” 她不满意,一声哼笑是冷笑,眼波飞转间移开了目光,慵懒的道:“蜘蛛这个没用的东西,死活也没有关系。一颗心也未免太单调,不如你留在这里陪我咯,这样我可以保你长命百岁,你的情郎也可以活着,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看着那一张云淡风轻的脸没有说话,每一个将杀戮说得云淡风轻的,其实手段都是很轰轰烈烈,这个狐狸有故事,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才坐到这个位子。 但诱惑向来对我没用,我喜欢最直接的,我道,“有本事的人,才可以开条件,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再做计较。” 她笑道了声好,再低头眼中突然凌厉,九条尾巴悉数起来,各自动着,那张牙舞爪中,笑声随着长长的指甲在玲珑起伏的身体上拂过,媚漾妖驰。一双狸眼中是迷离的秋雾,桃色的唇吐着气是极致的诱惑,瞬间洞内的桃色是拉远的迷幻,让眼前眩晕,我压制着,再等笑声停下,身后的洞外已不见,整个洞内是陌生的气息,比荒古还要荒古。 “如何?五百年前的这里,比现在的寂寞还寂寞。”她道。 “成交。”我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六章 狐王九尾·长盛不衰 下 “成交。”我道。 她畅声一笑放下了手,冰刺似得五指恢复平静,洞内无声变成之前的石洞,洞外清风徐过,依旧是悠远的森林。她嘴角含笑看我,又是那种笃信,看起来有些狂媚:“那么,你要怎么以命易命?” “把我的寿命移一部分到另一个人身上。”我直言不讳,丝毫没有隐藏。 她有些意外,觉得我这种裸露的方式有蹊跷,半真半假的问道,“你就不怕我偷点腥,沾点水?” 我淡然道,“你活得已经够久了,如果看得上我这点寿命,我也不会走到现在。” “哈哈哈哈!”她仰天而笑,声音依旧尖锐,又定定看我,道了声好,一挥手坐了起来道,“痛快!聪明!权当是做个交易吧,各取所需,就此完结!” 说罢,隐入空气里的桃色丝线突然撞进了我体内,顿时如火之力与我体内的死亡之气相撞,一阴一阳两力,死亡之气竟然半点优处不占,那般滋味竟不是紊乱的绞痛,而是如同火烧。 我试图做着反抗,几次反抗无果,最后换来更大的力道,她在上面嘴角的笑慢慢放大,我体内那股火也随之越烧越大。 “你要焚尸取心吗?”我厉声道。 “哎,非也,我不过是看你这副皮囊有些不顺眼,颇嫩了些,替你回炉锻造一番罢了。”她道。 我冷笑一声没有反抗,她一愣,那力道也随之变小了,也冷笑一声道了声算你识趣,又继续操控着那桃色丝线。 桃色丝线入体便是一丝丝的火,烈火灼心,烧得是身体,但火却是在向心脏靠拢,那火一点一点侵占我体内的冰冷死亡之气,想抵达厚厚冰冷屏障的后头,夺取心脏。 而随着桃色之火的深入,她眼中露出贪婪而又惊奇的光,仿若捡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连连称奇:“真是百年难得,竟是有如此体质!生而为人,躯体却是死之极阴,你究竟是人不是?!” 我强忍着体内的不适,冷笑不屑:“死过一两次的,你说是人不是?” 闻言,她眼中又是惊讶,一双狸眼透出精光,要将人钉穿,直直的看着我道,“你说什么?!”又不等我回答,手中猛然加大了力道,那贪婪之色已是疯狂,哪还有一开始的闲庭信游,狐媚婉转,此刻已不是那占据长生高高在上的狐王,而是一条贪婪的毒蛇。 她眼中再无其二,只盯着我胸腔子里的这颗心脏,喃喃疯癫道,“有了这颗心,是多般的生彩!什么长生,如此孤寂,不如有血有肉充满欲望好!有了这颗心,我就可以做回人了!有了心,我就可以离开这破牢笼了!……” 我看着她几分可怜,几分哀伤。 这就是世人所追求的长生,倾尽一生与所有,爬到那最高点,结果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如此孤寂,参破人生奥义又入了魔,到底什么才是长生?而且,长生之殿能上不能下,争取容易,放弃却难,等一回头,长长台阶之下,千古成空,只有浩渺的时光,被自己的心抛弃了,也被时间忘记了,怎么才能寻着原来的步子下来?这狐王却是完好的诠释了长生之果。 这又说明了,什么王不王,仙不仙,不管有多高高在上远离红尘,一旦有足够的诱惑,一样也会步入人的庸俗,稳不了那一颗心。 而她的身份,我不猜个全部,也猜了个一二。 如她所言,几百年前,或者真实一点比现如今世人的寿命长,她因为自身的努力与参悟,知晓了长生的奥义,继而躲到了这福祉内。而一进入,便是时间停止,容颜不老,直到现在,看她现在这模样,最大不过二十四五,也算是一个天纵英才的天才之女。 只不过,她为什么要幻化一个狐狸之身,且还是九尾,或许这之间还有故事,我暂时不知,等后面慢慢看。 我冷笑一声道,“都说狐狸狡猾,这话一点不假,你也别再说人类心窍玲珑,狡猾和玲珑不过是世间万物的本性,长生之王,竟然做出了违背信义之事。” “信义?”闻言,她抬眼我,一双眼中是毒蛇的盯视,叠声问道:“什么是信义?这个世间的法则不是输赢么?赢者,才有话语权,身为那个世界的人,难道你忘了?” 说罢,她又冷笑一声,是看穿:“你也不必激我,我既走到了这一步,是从来不管什么正路道理,收起你那一套,小娃娃你还太嫩,我玩弄手段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 我半是讥讽半是嘲笑的哦了一声,无限可惜的道,“前辈说的自然不假,但是人嘛,不管怎么变,改不了其本性。” 她眼中一沉,知道这是陷阱,又忍不住问道,“什么本性?” “人老糊涂,和年少轻狂。”我嘴角含笑缓缓道,此时,甚至一身的死亡之气悉数收了。 她手下也停了,警觉的盯着我:“别耍花样!” 我不甚在意,仿若不觉,逍遥道,“年少时轻狂,人老时便糊涂,你说若有一天年少与人老相遇,是人老更精明还是年少更古怪?” 她不说话,也不回答,此时已经将所有的进攻撤了,全部换成了防守。 “我来替你回答吧。” 我轻松得到解脱,也不惧怕她偷袭,松了松手腕,左右扫了一眼洞内,再斜睨着她笑道,“人老固然看透世间精明,但年少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你有一根人生的沧桑拐杖,能淡然处之所有危机,那少年便有一把不怕死的砍刀,能大大咧咧的往前,老与少的争斗,不过是一把力气!” 说罢,我猛然爆发黑暗冰冷的死亡之气冲向她:“谁能打死谁,那还不是一股子劲的事情!老狐狸,你狡猾精明,但一颗胆子也被时间消磨得只剩一点了!还不受死?!” 一时,她脸色一变,早就防守着的桃色丝线猛然变成一股股赤红的火,狂势的向我包围。 洞内顷刻变成火海,烈焰之中不见火光只有油锅般的高温,直烧得洞内变形。这老狐狸,夺取我体内的死亡之气时小心翼翼,生怕被我反噬暗算,此刻却是干脆,直接将老底子都掀出来了,这才是真正的张牙舞爪,这才是她道貌岸然下的真相。 我笑,冷而不屑,丝毫不把这地狱岩火般的无光业火放在眼里,眨眼间便是携带着黑暗的冰霜到得她面前。 此一时,冰霜不保护我,反而把她与那业火隔离,厚厚的一道冰霜之墙反射出若干道冷光,犹如千刀齐下,我一把墨午刀砍向她,悠然道:“你早拿出这股子火,我岂不是早就被你烧成了渣?现在拿出来,我看你不仅是老糊涂了,而且是智力直接步入垂暮的痴呆,要变作废柴了!” 她也冷哼一声脸上阴沉,抬手就调动那些赤红业火回来抵挡墨午刀,一整个洞内的赤红业火又鸣叫着回来,再将个洞内扭曲得不成样子,其势之猛,厉而凶残。 但我甩出的这一道冰霜之墙,既是舍己护她,岂是她业火能轻易破开的? 眨眼间赤红业火回来,她这次是拎得清了,没有耍花样,也没有小心思,直接将所有的攻击力都用来防守,此时墨午刀千钧而下就在头顶,势不可回,她攻击我已是无效,要想自救,必须阻拦墨午刀。 赤红业火悉数将冰霜之墙包围,力图一举破开冰霜之墙抵挡,她也借此以退为进。 谁知,蕴含浓厚死亡之气的冰霜之墙仅是被舔掉了一半的厚度,内里纹丝不动,她的营救无效。 墨午刀千钧而下,她眼中闪过一丝慌色,但也不愧为活了几百年的老精怪,而后又立即平静,稳坐不动。 那身体蓦然透明,一道影子晃过,刀落下,将石榻劈成粉碎,连带着地底下也被劈出一道深缝,随后一声撞破冰霜之墙的声音响起,顿足咬牙之声远去,她遥遥的声音越来越远:“小兔崽子,你等着……” 一声轰响,地底下的动静也像是这话的语音,在少了支撑中一直往地下渗透,竟是裂缝不停的往下蔓延,最后轰轰声中头顶的洞壁也承受不住了,次啦一声一裂两半了,而在此时,那碎成一堆的裂缝中有什么东西在颤动着发出声响。 灰尘土渣飞扬掉落中,我疑惑的眯眼左右看了看,拍了拍身上的灰擦了擦被业火熏黑的脸,绕过裂缝过去,在侧面一看,碎石堆中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一头扎进碎石中只留一个屁股在瑟瑟发抖,那白毛皎洁出尘,一个尾巴翘着,模样甚是憨态,也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我提起那尾巴一看,一只狼崽子大小的东西晃悠着转身,见之,它黑溜的眼睛一瑟缩,我也是一愣,这尖耳长嘴,模样精致,乃是一只小白狐狸。 “你在做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转身一看,是姬桓,又提着手里的小狐狸给他看:“一只小狐狸。”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入心之影·银空白地 上 “狐狸?” 洞口也被这裂缝连及,次啦啦裂开中歪了半截,姬桓挥了挥弥漫的尘土进来,到得跟前看了一眼,笑道,“好俊俏的狐狸。”又左右看着,问道,“那狐王呢?” “跑了。”我四处看了看,主人跑了,洞毁了,地上的宝石黄金也不见,已没有什么东西了,就抱着小狐狸往外面去。 他看着我抱的小狐狸,迟疑问道,“你要带走它?” 我点点头:“带走。” 闻言小狐狸抬头看我,一喜,竟是讨好的用头蹭了蹭我,再抬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楚楚的看着我,模样甚是可爱。 “但是……”姬桓似有什么担忧。 我慈祥一笑,抚着小狐狸的毛走出石洞,再慈祥的对它道,“莫怕,等再养一养,我就将你剥皮炖了吃,我许久没开荤了,想才是进来这里之前吃过一只狐狸,正好,也缺条围脖,我看你毛色就不错……” 小狐狸一抖,脸上的讨好僵住,又炸了毛的一下跳了下去,“嗖”的一道影子眨眼间窜出去十几丈,我顿足大喊一声别跑,甩开膀子就去追,又招呼着姬桓帮忙追。 “银狐,狐中小白龙,素有开弓流矢之称,其奔跑的速度极快,为狐中佼佼者,一千只狐狸中也不一定能有一只。眼下这一只虽然是小狐狸,还没有进化成大银狐,但其塑造性也是极强,好好培养,将来培养成一只九尾狐也不是不可能!” 姬桓哭笑不得:“狐狸就是狐狸,怎么能培养出九只尾巴来呢?那不是变异?” 我甩下一阵风追出去道,“好,那就把它变异成九尾狐狸!” 闻言前面窜出去的小狐狸又是一声嗷叫,如同尾巴着了火,撒开脚丫子就跑。这一跑,它可是玩儿命的秀它的狡猾机灵,地上、草丛,树上、枝叶,那都是它停也不停,轻轻松松藏身的去处,甚至逼急了,它能迅速在眨眼间用两只前爪刨出一个地洞。 不过,我们两人也不是好哄的,论速度,它是狐狸中的佼佼者,我们也是人类中的佼佼者,它速度虽快,但是总是做到一半,我们就追上来了。 如此,半刻钟后,在我和姬桓的夹击下,姬桓拎着那小狐狸的颈皮子感慨的摸了摸它的头,再递给了我:“小家伙,你可真是难追。” 这时,它才蔫儿了,全然没有刚才上窜下跳的劲儿。我接了过来,它耷拉着一双眼睛还不情愿的挣扎了下,最后发现逃脱不了,才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认命了。 我笑了笑,心中甚是满意。 这小东西机灵着,能通人性,和那“狐王”沆瀣一气,一个装神,一个弄鬼,弄出个九尾狐来编故事,实际上不过是一个人一个动物,人借助动物用那妖媚的迷惑之术迷惑人的眼睛。 “狐王”是人,就是眼睛看到的那样,不过是一个高人,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的,其高强的本领多了去了。就说这将虚无之物幻化成逼真之术,那可是我和姬桓两人都看不出来的,其高深,在外面那个世界可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至于那自称蜘蛛精的人,和出现很奇特的拈儿,我觉得他们也是属于装神弄鬼…… 一刻钟后,我和姬桓两两的回来了,我一脸笑得慈祥,姬桓也是眉眼间心情甚好。 小蛛还被坟泣、遥瑟,巫良三人押着,拈儿还坐在树上扛着伞两眼懵懂的望着天。 一见我回来,永远是巫良第一个欢迎,他转身就要过来,又控制住了,随后便被拈儿抢了先,拈儿一跃到了我面前:“虞桑!你回来了!” “公主!你回来啦?”随后巫良也高兴的叫道。 我嗯了一声,满意的点点头,过去将小狐狸递给了巫良,再围着那小蛛走了一圈。巫良惊喜的抱着小狐狸看,拈儿也在旁边看,小狐狸看了看巫良,又看了看拈儿,竟是舔了一下拈儿的脸,逗得拈儿咯咯的笑,只让巫良莫名。 我示意坟泣和遥瑟拿开刀剑,他们退到一旁,但是警惕不减。 我走了后,巫良接着我的衣钵,竟然学会了用死亡之气,巫蛊术做主,死亡之气做辅,作为三人的主力将那小蛛摁得死死地。 此时他还在地上趴着,白皙的脸上还有着鬼门关走一遭的痕迹,那黑色的血丝时隐时现,不过,巫良的死亡之气没有我的劲儿大,虽然困住了他,但也没有伤到他,因此,经过了时间的缓冲,他倒是精神好了许多。 我蹲了下来向他伸出手道:“起来吧,倒是冤枉你了。” 他看着我伸出的手没有动。 闻言,正在逗小狐狸玩的巫良一愣,又黑着脸过来了:“公主,你不能信他,你忘记了他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了?什么蜘蛛精,我看他就是一个骗子精!” 小狐狸也是嗷嗷叫着,龇牙冲他挥了挥爪。 我笑了笑,示意没事,只等着他,片刻,他起来了,看也不看我的手,佯装生气道,“哼,您老人家作福,我差点被你杀了,可是不敢再碰你了。” 我收回手起身看着回去的路,向那里走去,笑道,“走吧,恭喜你,成为了我们中的一员,如果表现好的话,有可能会给你一个惊喜哦。” 巫良又是炸了毛:“不行!公主你不能信他!” 他倒又是生龙活虎回到本色,怪笑道,“什么惊喜?难道要送美人?表现好,送美人,这有意思……” 姬桓笑笑,转身跟了上来,坟泣和遥瑟也是各自收了刀剑跟着走,我也是简略的向他们几人做了个解释:“狐王已经被我得罪了,我们再不走可能要衍变不测,寒灵族的人我暂时没有主意,等后面再作计较。” 此话一出,几人没有异议。 对于我们这出去的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巫良和坟泣、遥瑟三人自不会好奇,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拈儿更是死了一趟心性又是变小,此刻犹如十来岁的孩童,也是只知道跟着我,其他一概不知。就是那小蛛,知道巫良不待见他,也老老实实的待着,没有多嘴。 一行人就此打道回府,我看了姬桓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在回来的路上我和他协议了,因为打跑了狐王以命易命的事泡汤,我又猜测着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对等,甚至有可能是多比,所以害怕他撑不到我寻找到办法的时间,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再活两个月。 我知道他本事大,神通大,所以,这个要求我是强行让他应了下来。 而他的神通,我也是从头到脚的佩服。 知道他低调,但是想不到他如此低调,这一路上看起来是我用檀木折扇里的机关武器打败了那些“妖魔鬼怪”,他在一旁优哉游哉,但实际上每一场都是他借助我的手在打,以物借物,隔山打牛,他不过是在暗处引导我怎么去打,也是化解了很多危机。 他如此强大,以至于我还是无法接受他快要死的事实。一路上他从未跟死亡沾上边,不见他脸上有阴霾,不见他在逍遥府之时面对世界的完美,他在我面前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姬桓,爱笑,爱打趣,甚至不掩饰自己的心迹。 他应了我的,我就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此时又听拈儿扛着伞忧忧道,“为什么他看不到我呢?” 这一闲下来,又发现了她和巫良的问题,虽然拈儿以另一种状态回来,能看见她的只有我和小蛛,但是再次见面,她忘记了所有依旧记得对巫良的感觉,这又是一件麻烦事。 听狐王说拈儿是一个执念,乃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载体,如果她的执念一直不消,她就没有办法消失,就会一直是这种状态,而我们迟早要离开,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她能不能出这个福祉,我也是不知道的。 我觉得得寻个办法解决他俩的事,正想着,忽然发现前面拦了一个东西,抬头一看,嗬,这东西有意思了。 他们也停了下来看,从左到右,一堵大地色的墙翻了起来,正面拦了我们的去路,以路两边的巨树为距离,足足有二十丈,二十丈的路面被堵得严严实实,就像大地翻起来了,恍然间,那种视觉,竟觉得自己不是站着而是倒着。 好大一只,巫良张大的嘴巴似是在说。 我们又从旁边绕到前面一看,确实是好大一只,确切的来说是一只荒兽。 放眼望去,那巨大的身体躺在地上,一排齐刷刷的而去就像一架天梯一样,一共二十对脚,二十对脚呈自然的耷拉着,那是惬意的姿势,再顺着这二十对脚看回来,这边是一只硕大的头颅,头颅之上一条眯缝的线,线下是两个圆洞,洞里面正在进出着一些白雾般的气体,圆洞下面是一张半张着的嘴,嘴中一排细密的牙齿,末端的嘴角正在流着一些液体,滴滴答答间,竟是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这只荒兽在睡觉,而且睡得很香甜,不过它看起来有些眼熟。 我想了想,手中不知何时一根木棍在手,后面一众人紧张,立即摆开了架子防备,但木棍一动,我只是将那半张着流口水的嘴合上,做罢,又是老实的丢了棍子转身走。 他们略松一口气,刚走一步,又是蓦然神经挑动般的停下,而我背后也升起了一种不妙的冷飕飕之感,我回头一看,那木棍正从那颗硕大的头颅上滚下来,一路滚过眯缝的眼,露着的牙齿,最后到了地上,砸进了口水洼中。 一声轻响,然后是咕噜噜的低吼,再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伴随着十几级的大风,我还懵着,下一刻我已经被姬桓拉开,而巫良、坟泣、遥瑟三人已经打开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八章 入心之影·银空白地 中 远离地上二十丈战场的树上,我和姬桓以及拈儿在看着地上巫良、坟泣和遥瑟他们打,小蛛在周围候场。 这次碰到的是一个拦路虎,虽然它没有主动招惹我们,但是我觉得它横在这里是有原因的,比如说我们来时这里就不见它,回去时它却出现了。 地上那是一个二十丈长的荒兽,胖胖的身子有着二十对短足,看这模样就是一个长胖了的巨型蜈蚣,似曾相识之中一细想,应该就是我们刚进森林时,见到的那条长长点状脚印的真正主人。 而巫良、坟泣和遥瑟三人打,必定是打得精彩绝伦,异常狠重。 经过一路的磨合,因为行事风格和秉性差不多,只见三人围着荒兽各司其位,配合默契间,个个是绝顶灵活的身手,腾挪转移闪,身姿俊逸潇洒,竟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那方法是擎着巧打,看似轻飘东一西一下,实则每一击都是蓄力狠重的一击。 再看那兽,也不是凡辈,只只脚虽然短,但是灵活,在此攻击下,小碎步躲避,大跳跃攻击,近的直接运用如墙的身体砸,远的用长长的身体摔,半圈的攻击是请君入瓮,整圈的攻击是要一锅端,直立竖起的头是怒吼,横扫的是怒不可遏,直将一个柔软的身子弄得人鬼皆叹,那身姿岂是一个惊艳了得。 其间还带着各自的光效和配音,巫良三人的是刀光剑影的横冲直撞,发出的是黑白刀剑阴暗之气,铮铮锵锵,叮哩啷铛之中,如同三个铁匠在敲打着一块千年老铁。荒兽则是吞云吐雾的横扫千军之中,发出的纯白寒冽雾气,滋滋啦啦,稀里哗啦,又如同一块灼烫的精铁投入了冰凉的水中,雾气奔袭,活脱脱的一幅初冬山野图。 巫良三人的攻击漂亮,那荒兽虽然动作灵活,但是架不住个大捉不到个小,所以在一直不停的挨打。而它在挨打中也放出了大招,每当巫良他们在它身上击一下,它的愤怒就上升一点,愤怒一上升,它的嘴中就喷出那种寒气,温度之低,一旦三人躲避不及,便会喷了个一脸霜。 由此,在初冬的山野围猎图中,巫良三人看似占了上风,实则被冻的心肝儿颤,其温度之低让远在十几丈这边的我们都感觉到了。 我在这边看着跟姬桓感慨:“这莫不是一只寒冰兽?如此,夏天有这么一只兽放在家里,那可真是凉快。” 他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什么都想往家里拉,这二十丈的大个,就是你想要,可是没人扛得动。” 我哼了哼:“碰见好的不要,那是傻子,至于办法嘛,我自然有……” “你可别乱来,这东西不是随便能招惹的。”他不放心的嘱咐道。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旁边拈儿也好奇的看着我,可能她在拿我和那二十丈的大个做比较。 而底下,很快有了分晓,在双方你长我短的较量下,天生对寒冷有着惧意的身体,使得巫良他们三人不得不用内力来维持体内的温度,因此攻击渐渐落了下风,他们三人甚至有反被压制的趋势。 荒兽则是皮糙肉厚,毫不怕打,从那愤怒起来后就是一路高歌,一直保持着寒气喷涌不断,方圆十几丈竟是成了它的主场,它开始了反攻。并且,说它皮糙肉厚,也不仅是某一处厚,而是全身上上下下都厚,这就让人觉得它很不要脸,那么长的身体,皮又那么厚,身体又如此灵活,圆滚滚的就像一根碾压人的擀面杖了。 这荒兽有点意思,坟泣和遥瑟还好说,那是正常的身体,碰到这样的寒冷肯定是惧怕,但巫良则是不普通的药蛊之身,对世间一切的温度气温味道无感,他竟然也同样感觉到了寒意,看来这荒兽体内不普通。 再看它喷出的寒气,那不是普通的从体内出,寒气出现后会再被它吸进去,但吸进去的只是一小部分,等再吐出来的就是一大部分,如此是进的少出的多,只几分钟的时间就已将个底下变成了个人间仙境。 在那一座移动的寒气喷雾机中,十几个回合后,巫良三人由之前的火力压制直接变成了躲避,此刻那里已是厚重的寒气一团,刺眼的寒芒中只闻嘶吼声,偶尔见到几个身影晃一晃,便是不知里面的情况了。 这寒气还有阻隔感知的功能,姬桓在旁边看得沉稳,我道:“你怎么看?” 他道:“我们走吧。” 我觉得是上策,打不过就要跑,等后面再作计教,正要去唤他们走,旁边拈儿却是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脸的担心,又因为看不见了急得挥了一下手,顿时底下浓厚的寒气往旁边一动,雾中的一切的看得清楚。 于空中,左边一身黑衣斗篷的坟泣,手执一把闪电双面尖刀划向荒兽的颈部,右边一身苍色斗篷的巫良,双手在带着煞气的快速转动着,二人之间的荒兽半立,正在发着震耳欲聋的嘶吼,又长又圆的身体上,遥瑟一把杀剑正在往下刺。 遥瑟果然让人侧目,那种杀伐凌厉,根本就不是一个女子的身份,这又让我对他们接下来的战斗产生了兴趣,然而此时,一个碧绿的身影一晃,我一愣,再看,拂开的寒芒已经闭合,拈儿已钻了进去。 随即里面传来一声垂足顿胸的大吼,震得我们脚下的树枝叶全部往后倒,我抬手将树稳了下来,又细细凝看,里面因为拈儿的加入战况开始转变,荒兽的愤怒吼声不断,刀剑的铿锵声也不断。 我又是放下心来感慨道:“这样的姑娘,真是讨人喜欢啊,活力满满,元气满满,总是秒秒钟上演一场勇敢的奋不顾身,如此性情,为喜欢的人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就是我这个女儿身,也动心啊…” 姬桓笑:“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 我也笑,摇摇头,叹了一声悠哉的靠在树上看:“那可了不得,不喜欢你已经这样了,再喜欢你可是连烟儿都不剩一点,这样的债,我如何还得清…” 他一顿,笑笑不再说。 我又问他道,“拈儿的事,你有什么办法吗?怎么样才能让巫良看见她?”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半晌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在这种状态下只有你一个人看见她,这之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说的是将拈儿能看到我的原因挪到巫良身上,在这之前或许他还在寻思拈儿的存在,但是此刻拈儿冲进寒芒中后那战况开始转变,他自然明白了拈儿的存在。不过,他说的办法可能行不通。 我道,“拈儿能看到我,是因为她消失前最后看到的人是我,这种办法怎么能行?” 他略顿了顿,道,“也不仅限于这种办法,或许,让巫良明白拈儿姑娘的心意,尚还有一丝可能。” “让巫良明白拈儿的心意……”我沉吟着,似有触动,巫良心性单纯不知道儿女之情,或许这就是一道墙壁,打开了这一道墙壁就有办法了。 而在此时,底下的寒芒中突然没有动静了,霎时的安静是戛然而止,前一秒还是叫嚣的兽吼和脆生的刀剑响,下一秒就全部消失了。 我皱眉看着那寒芒,感知彻底与里面失去联系,姬桓脸上也有凝重。 我站了起来唤道:“拈儿?” 里面没有动静。 我又在心中唤了一声巫良,还是没有回答。 旁边姬桓一抬袖子,寒气一偏,一闪而过的视线中里面是一片空地,四人一兽不见了。 我眼中一沉,动身就要下去,里面又突然窜出了一苍一绾一黑一碧绿四个身影,四人分四个方向,如同四个燃了屁股的烟,等落在了离寒芒远一点的地上一看,四人是一身的湿漉,连带着地上也被浸湿,各自落地又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转身看着寒芒,呼吸声重。 “怎么了,遇见鬼了?”我收回身子淡淡道。 闻言他们才是回过神,巫良直接跳了起来比划着,激动之中张嘴说不出话来,最后猛地一顿脚,甩着手叫道:“啊!恶心死巫良了,那怪物的肚子里竟然全是雾!!” “雾?”我疑惑道,与姬桓互看了一眼。 巫良又跳着脚道,“对!雾!粘乎乎的雾!” 寒芒中没有动静了,坟泣和遥瑟也是收了手脚去着身上挂的稀稀拉拉的透明东西。 巫良又一边厌恶的甩着身上的污渍,一边念叨着:“幸好把它杀死了,要是把这些东西都放出来,那还了得,怕是要洗个恶心浴了……” 我想着巫良说的话,他说的应该是这荒兽的肚子里产生寒气和寒芒的是这不知名的雾。如此说来,那这荒兽也不是荒兽了,竟真的是怪物,就跟那三舌鲨齿的怪物一样,外表的躯体只是一个空壳子,内里才是正主。 不过,他们几人钻到了那怪物的肚子里,竟然又活着好好的回来了,这倒是蹊跷。正想着,不经意一抬眼,又看到底下拈儿正在给巫良擦脸上的污渍。拈儿本就是虚无,自然碰不到巫良,她这一擦,无论怎么擦,巫良脸上的污渍就是不少半分,直看得她愣愣,我在这边也是心中一叹。 “走吧。”我转身下树道,既然怪物已经消灭,那团寒芒也在慢慢消失,我们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 谁知脚一下去,底下一空,周围恍然一白,再看旁边,姬桓不在,又看后面,地上巫良几人也不见,怔愣之中,放眼四面一看,周围是一片汪洋的银白大地,脚底下竟是一片无垠水光。 这是什么情况? 幻阵?又或者是某个幻界被开启了? 我脚下的水地只见裹着银光的水,却深不见底,站在水之上,又不见下沉,安静无声,一道清风,整个世界只有风拂过水面之声,片刻后,我找不到与之前那个地方有任何的联系。 我尝试在心中唤了一声巫良,结果没有回应。 忽然起了雾了,薄薄一层,静悄悄之中无法寻找源头,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起了,而此时银的天,银的地,中间成了一团一朦胧,很快,那朦胧向我这里蔓延,不见任何危险,但又觉得诡异。 朦胧的雾笼住了我,一切仍旧静悄悄,我防备着,突然身后一个影子一晃而过,再看去,前方的雾中光芒四射,一颗闪着蓝光的珠子浮着。 顿了顿,我向着那颗珠子走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九章 入心之影·银空白地 下 这蓝光珠子并无危险,只是发着光,一股灵气从中若隐若现,乃是整颗珠子光芒的来源。 脚下一汪水地,我向着那珠子走去,迈开的脚下却是如履平地,只见波纹不见下陷。 到得珠子面前,我停下细看,那光丝毫不减,光是亮的但很柔和,丝毫不刺眼,甚至带着些暖意,我闭上眼睛用感知去探,珠子内是灵净的,却探不出属性。 所有人忽然不见,整个水地也不见其他,只有这一颗珠子,想来这珠子就是水地的秘密了,而此时我见到这珠子,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我睁开眼睛再端详了一阵,伸手去拿那珠子,触之,一股强大的气流掀起,将整个水之上一变,随之又如剥落的世界般退回,之前的森林在快速的恢复,脚下的黑土地也在恢复,身后两丈之外的树上是姬桓,再远一点的地上是巫良、坟泣,遥瑟,我再回过头来看珠子,指尖只有一滴水。 “你没事吧?”暂停的世界恢复,第一个醒来的是姬桓,他急切的下来问道。 我摇头示意没事,又蓦然发现什么,去看他脚下,还未完全退去的水地上自他的脚下倒映出一个身影,黑衣束发,眼神冰冷,这是我。我又去看巫良的,他脚下竟然是一片空白。我再看自己的,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脚下是黑土地。 我怔怔,巫良又是一个箭步冲过来问:“公主!你怎么样了?!” “没事。”我淡淡道,转身继续往前走,“吱”的一声,那小狐狸蹿到了我肩上,蹭了蹭我的头,也变得很老实。 巫良疑惑着,又安静的跟在一旁,再四处张望,发现蜘蛛精不见了,拈儿则是扛着伞无精打采的跟着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没有说话,早就知道那蜘蛛精不见了,在那一片银空白地之前就不见。 姬桓也没有说话,后面坟泣和遥瑟跟上,一行人就此继续往回走。 那出现奇特的银空白地,估计就是和三舌鲨齿一样的怪物,死了后变成另外一种形体,想继续将我们困住,但又奇怪的是,那颗原本是怪物心脏的蓝光珠子,理应藏得很深,却是就那样出现在我眼前了,就像是有人特意放在那里的。 我想起了蓝光珠子出现之前的那一抹黑影,还有莫名消失,没有一人发现何时消失的蜘蛛精。人的心底真的有一面镜子吗?能照出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或是已经被掩盖的东西…… 拈儿精神不振,那心事不过是巫良的脚下没有影子,而她自己的脚下也没有影子。她是幻体,没有心脏,也就没有影子是正常,巫良有心脏,但是没有影子,就说明巫良的心是空的,只是不知道她纠结的是巫良脚下的影子,还是她自己脚下的影子。 “拈儿的脚下没有影子。” 走了几步,果然,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我沉默,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终于发现她和我们的不同,而我无法解释。 “拈儿没有心吗?”她问道。 没有心是小事,这样的意念体,随时能消失才是大事。但聪慧如她,她既然问出来了,心底已经有了个答案,问出来不过是印证。 “为什么你们有,拈儿没有?这是死亡吗?拈儿快要死了……”她呢喃着,似乎陷入了一个失落的深渊,那握着伞的手甚至隐约见白。 我看着前面无尽的森林道:“谁都会死,我也会死。” 她反驳道:“不一样,你的死至少是畅快的,我的身体这里是堵着的,总感觉有什么没完成。” 她已经能清楚的分辨出生和死,以及介于圣生和死之间的中央,可见她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活泼可爱的拈儿了,一颗心一旦玲珑了起来,就会变得异常沉重,因为有了复杂,她也越来越像个人。 她握着伞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的走着,静静的道:“只是,拈儿想知道,拈儿为什么会存在?他看不见拈儿,拈儿不能和他在一起,拈儿和你们不一样,也不能和你们在一起,那拈儿应该站在哪里?” 我倒是很平静了,道:“有的疑问,最好是不要去揪着不放,因为大部分纠结的问题,答案都是你所不能接受的。与其揪着一个会让你更伤心的疑问,倒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时间到了,也许它自己就解开了。至于站的位置,你一直是和我们同行。” 她听着,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我却觉得残忍,纯净的世界里终于要被世俗的准则染指,而她其实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她又笑了起来,似乎领悟了:“拈儿明白了,就算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也要开心着!要开心的过每一刻!” 她还记得这些话,但我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她遇到不开心的事解决的办法是阳光,而我是压制的冷静。 她又举着伞转起了圈,一边转一边道:“拈儿知道了!要开心着!永远开心着。” 我看着她的眼中是钦佩,不管跌下多么重的一跤,她永远能最快的从伤痛里走出来,这是很多人也做不到的,但她手中的那把伞却是不能再合拢了。 她的善良让她有一份什么也不计较的大爱,但也让她知道得不到的就收起来,然后自己一个人慢慢承受。我相信世上有大爱,可以放弃一切,但那不过是退让,退让的代价就是将刀子对准自己,各个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这以后她又回到了阳光,而从头到尾观众只有我一个。 对于刚才的那一场意外的时间停顿,虽然有疑惑,因为一切太顺了,但没有一个人提问。有疑问,不说,只有三个情况:第一,不重要;第二,不是疑问;第三,等着别人先开口。 我道:“往后的路小心一点,那狐王不是省油的灯。” “是!公主!!”巫良振奋应道,他脸上从来不见阴霾。 “是!虞桑!”拈儿也跟他站一排,朝气满满应道。 “嗯,好。”意外的是姬桓也应着,脸上是久违的淡笑如云。 我又问他道,“你估计出去要多长时间?” 他想着,道:“出了这片森林,还需要五天那么长的时间。出了这个福祉,还需要一天那么长的时间。” 我皱眉:“为什么需要这么长时间?” 他笑道:“来的时候是那么远的路程,回去自然也是那么远的路程。” “没有捷径吗?”我问道,他果然暗自记下了所有的时间。 “没有。”他道,又看出我不愉快,安慰道,“你也不必心急,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 我哼了哼,没有说话。答应的事还有一个意外呢,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只有拿在手里的才是放心。 他又忽然道:“有些累了,休息会再走吧。” 我一愣,破天荒第一次听见他说累,又是心一沉,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一众人就此休息,暂时停下。 姬桓的身体终于在向死亡靠近,也或许,在之前就已经靠近,只不过他掩藏的太好,没有让我发现。 他在树底坐着道:“时间还很充足,大家歇一歇,大概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后,我们再继续赶路。” 而我这才发现,几人皆是一脸的疲态,就连巫良也是,我自己也是觉得身体沉重。 这个福祉的时间停滞,也给人一种生物钟紊乱的现象,行走着不知觉,一停下来就发现身体内的器官吃不消,异常的疲惫。而此刻我也没有办法再用巫蛊术帮他们恢复体力,因为和狐王交战时,一次性耗掉了我大部分的精力,此刻我再强行施展,如果外界有什么来捣乱,那么我自己也异常危险。 倒是姬桓善解人意,他一笑道:“你休息吧,我替你守着。” “不行。”我摇头拒绝,这一行人中最不放心的就是他,按理来说他还是我们重点保护的对象,也一路以来没少出力。 “你在担心我?”他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微微扬头有些傲然道,“你忘了,我可是十年前唯一没有被你打败的人,就这点小事,比起你来那可是简单多了。” 我竟是无语,再看其他几人,也是疲惫不堪,只等着我一句话。话既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拒绝,我便点头应了,但闭上眼睛之后心中又想着,只歇一会儿,一会儿起来换他。 闭上眼睛之后,慢慢放松下来的神经很快进入睡眠,但我也不敢深睡,始终留着一根弦在绷着。终于,在没多久这根弦就有了动静,我在树底下打坐,头顶上传来一个轻笑:“啧啧,睡着了还不忘想着我……” 我睁开眼睛,又发现周围的世界与之前不一样,姬桓在旁边坐着,但是睁着一双眼睛不动,周围散着的巫良几个,皆是闭着眼没有反应,这又是将时间暂停了,而头顶,那标志性的轻笑,娇媚,轻软,旖旎,充满遐想:“小心肝儿~你想我了吗?” 再抬头一看,头顶的树上挂了一大片纱幔,轻薄之中飘飘荡荡,一个躯体歪着,隐约的春光,可见一丝不挂,那纤长的手指半翘,正在撑脸兴致盎然的看着我,桃色的唇轻启,极是诱惑:“怎么,才多久不见,不认识了吗?” 我看了一眼起身没有理,这是那狐王,但不是之前那九尾狐女儿身的狐王,而是蜘蛛精的那个躯体,所以,别提这有多怪了。 我抬头看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到底是男是女?” “这很重要吗?” 树上他轻笑,风带动薄纱飘着,随时都能吹走,他又眯眼道:“要不,我给你仔细看看?” “免了。”我转身四处看了一眼,周围还是周围,仅仅是时间停顿了,而其他几人也并未见有什么异常。我又抬头仔细打量他:“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做到出神入化…” 他一笑,蓦然出现在我背后,我眼中一沉,又随即冷静了下来,腰间一根薄纱缠住了我,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道:“我不是一个东西哦,而是一个狐狸精灵。” “哦?,是吗?”我淡淡的道,蓦然腰间的薄纱粉碎,我转身,手中一根浓黑的阴煞之绳缠在了他的脖间,一拉,近距离的看着那一双眼睛道:“那你的尾巴呢?我可是已经预定了。” 他眼中先是一动,惊讶之中又邪魅的笑着道:“嗯,反应力不错,不过,尾巴嘛,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只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得跟我走……” 闻言,我松开了阴煞之绳,平静的看着他道:“说罢,你到底要干什么?” “嗯…“他手指敲着脑袋想着,想起来了,说道:“心,还是那颗心。”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章 声东击西·千变万化 上 “贼心不死!” 我沉声道,下一刻抬手一掌击向他,顿时掌中的阴煞之气发出的是死亡之光,他往后一退,转身就往森林里面跑,那速度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已是出去十来丈,他一边跑,一边道,“小丫头,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一点也不可爱。” 我冷哼一声追了上去,迎面一块薄纱飞到了我脸上,桃色的异香扑面,我一把拽下扔开,再拔出了背上的墨午刀,前面偌大的森林中,只见一团赤红的火起,中间一个光溜的身影一闪不见,我又是火冒三丈的追了上去。 这老妖怪装神弄鬼,用蜘蛛精的容貌来骗我,先前在石洞里的一战,我出八分力的一击,让她虽然没受重伤,但也是一魂惊掉了半魂,其在这个福祉内生存的模式我还没搞清,此刻趁我们休息,她又不知道为什么过来骚扰,恐怕是想拿走什么。 她又见诓骗败露,着急忙慌的跑了,竟连衣服也丢了,怕是身上有着什么致命的把柄不能漏,此刻我追上去看看她到底耍什么把戏。而刚才薄纱扑面,那桃色异香让我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闻过,在脑海里一阵搜寻,立即心中一沉:罗药儿! 在芈弦还是罗药儿时,她身上就有这种异香,类似药香,但又比药香更悠长,只一缕,就会让人在脑中不自觉的思想停顿半晌,这种异能在当时不知觉,等后面心中就会有一种怅然,就像是刚才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 又一说到异香,我一连串的想起几个人,首先是圣无辞,接着是天心、赤蝶女、商溱,甚至是墨胎屺儿,这几个人之中身上无一例外或重或轻有这种香。 只不过,圣无辞和其他几人是分开的,圣无辞身上的药香虽然诡异,在这个世间从未见过,和这异香又有几分相似,但细想起来,其并没有让人思想停顿的作用,只是特别。 那如此说来,流碾墟的天心、齐国田卓风身边的赤蝶女、燕国已经死掉的第一美人商溱,和北戎孤竹国的长公主墨胎屺儿,这几人有什么关系?她们和罗药儿有什么关系?和这福祉里的狐王又有什么关系? 天南地北的,这明明是毫不相关的几个人,身份也不一样,根本没有联系的可能。 而抛开她们几人来说,如果这狐王和罗药儿有关,我的第一反应是,这狐王难不成是罗药儿假扮的?但又立即否定了。其一,罗药儿没有这么闲,陪着我在这里玩,其二,罗药儿就是罗药儿,就算化成灰,我也一样能认出。 一切,还是等追上那狐王再说,至于后面被时间暂停的姬桓他们,想必狐王离开那里也会解开回到正常,我走时把小狐狸留下了,它自会告诉他们我的去向,等我把狐王的事解决,就会去找他们。 但追这狐王也不是冒然没有准备去追,病老虎还咬人,更别说这“狐狸精”急乱之中找我要东西,如果见我逼急了,她可是要像上次那样原形毕露的,并且,同样的招数她自不会使用第二次,这一次一定更夸张。 另外,就算她此刻仓皇而逃,模样狼狈,但我始终不相信她,认为其有可能是装的。当下,为防这有可能是引我进去的陷阱,我又是墨午刀不离手,提高了全神的戒备,一路追去,就这功夫,林中已经不见她身影,余下的只有空气中热烈燃烧的赤火残碎,和隐约的桃色异香。 不过,和她交过几次手,我已知道其秉性,半真半假,半遮半掩,虽然她骗人的把戏不错,但逃命的速度更快,要想追上她,速度上必须要拿得出手。我又是丹田提气,降低自身沉重,脚踩瞬息步飘逸而去,这次一定要将她制服。 果不然,当一盏茶时间后我在一棵树后追到她,一团赤火中她正扶着树喘气,一见我来了,又是一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片偌大叶子做成的衣裳一扯,撒开腿就跑,那白晃晃的身影一闪,又是出去十几丈:“我说你怎么阴魂不散呢!杀人不过头点地,追人不过一件衣,我已经认输被你追掉了一件衣,怎么还要我第二件?你讲不讲道理?” 叶子做成的衣裳扑面,我一刀将叶子劈成两半,再追了上去:“杀人不过头点地,追人不过一件衣,可能有句话你没听过,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今天我是要扒掉你的一层皮!” 闻言她一急,不防没看见,哎呀一声一头撞上了树,又是顾不得疼,头也不抬一掌拍向了树,顿时,十来人合抱的巨树“咔嚓”一声被她一劈两半,她一道影子窜了出去,只看得我在这边愣然:这是神掌吧?! 再回头她已是至于残余的碎火,这模样直让我在后面看得疑心:她跑什么?难道是因为没有衣裳裸露的害羞?不,不可能!同是女儿身,她这种百年老妖精会害羞?那岂是比天还大的一个笑话! 我又是喊了一声别跑,猛追了上去。 “小兔崽子我警告你,别再追了!再追我就不客气了!”前面又传来她的声音,甚是恼怒。 我提着刀扬声追上去道,“你别跑,我就不追,你跑什么?我又不像你一样要挖人心!等你停下我们好好详谈!” 一棵巨树她绕开我的追击,半急半怒:“小兔崽子少扯谎!我岂会信你?指不定你花花肠子又打什么主意,好骗我停下来入了你的圈套!” “那好,我不追了!”我嘿嘿一笑,突然在后面消失了。 她正跑得起劲,一见后面没有动静,也不轻易相信,又跑了一气速度不停,对后面娇喝道,“我警告你,小兔崽子别耍花样!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快给我出来!” 话说着,后面没有应答,她四处打探,周围是不见身影也不见气息,完全没有人影,她起了疑,“嗯?”了一声,又是不管不问,也不再说话了,埋头就往前面跑。 如此,足足跑出去有一里地,期间赤红的火越变越弱,眼见着就要露出真身,她又毫不犹豫的用内力蒸发出了雾气将身体遮住,想了想,似乎不放心,又索性直接用雾从头到脚遮了,由此,原本是露着胳膊腿头和脚,倒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现在是一团球,晃眼一看,就像是一团棉花在跑。 此景,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而再看她一路逃的方向,越走越熟,越熟越眼热,最后等她一阵风钻进了一个石洞,林中惊风平静,我提着墨午刀在后面现身,那洞一壁青藤黑花,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之前被我一刀劈开的狐狸洞。不过,此时那洞完好,就像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样。 洞中,她一感应到我的气息一惊,又急忙捯饬着什么。 我也不进去,一笑,拿刀指着那洞口道,“出来吧,别再让我进去把你的狐狸洞劈掉,吃过一次亏,怎么不长记性?你觉得这破石洞能遮挡什么?” 闻言,里面只有动静没有回声,我又往前走着算着时间道:“我数三下,再不出来,这洞也保不住了。一、二、三……” 顿时里面窜出一道影子,她怒喝一声小兔崽子欺人太甚,迎面甩出一把赤红之火,我也是阴沉一笑,墨午刀一下洞化为两半,我再转身,她已经从旁边溜了出去,赤火之中她着了一身黑色的衣,身形也换了,细看,正是那蜘蛛精的模样。 这狐狸精善变,幻术了得,眨眼间再找宿主,我也不说话,早就防着她这一手,闷声之中黑煞叶从两面夹击了过去,她一顿,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般,后脊发凉,又是跳起来继续疯跑。 我在后面紧追,操控着黑煞叶遥遥的攻击,黑煞叶左面一扫,她立即头一缩,黑煞叶右面相缠,她又是旋身拐了方向避开,如此几个来回后,前面是一棵巨树,不出意外的,她躲避不及,一头撞上了树,顿时我收手黑煞叶将她缠住了,她滚了几滚到了我脚下。 我一声大喝,倒擎了墨午刀就往下刺:“受死吧你!” 她惊吓的睁开了眼,倒吸一口冷气,却是那蜘蛛精的模样,出声也是蜘蛛精的声音,抱住了头叫饶道,“老大!你要干什么!不要杀我啊!我为你效力!” 我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再提刀去劈那巨树,巨树已经被一道影子劈开,那狐王窜了出去,我又回身一刀架在了蜘蛛精的脖子上,沉声喝道,“赶紧给我滚出来,不然我杀了他你再也别想现身!” 四周无音,只有落跑的余风,那是丝毫不在意,我抬手一道巫蛊拍向蜘蛛精的体内,转身就去循着那余风追,谁知手底下蜘蛛精一声大喊翻身滚了出去,巫蛊落在了地上击空,他起身摆着架子阴沉盯着我道,“别想再控制我!你们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我又二话不说回身就用黑煞叶去降他,黑煞叶飞出去一甩就要缠上他的脖颈,他头一缩,转身就开始跑,情急之下,我左右为难,放跑了他,那狐王再上了他的身,又是麻烦事一件,放跑了狐王,指不定狐王又去祸害姬桓他们。 权衡利弊,哪大哪小,最后我决定先去追蜘蛛精。 狐王的幻术虽然厉害,轻易破不了,也看不出来,但有姬桓在,短时间内应该出不了大问题,我还是先追上蜘蛛精,断了狐王的后路,再回去和他们汇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一章 声东击西·千变万化 中 前面蜘蛛精备受摧残,愤然而逃,狐王夺了其心智,占了其身体,我也是时刻没有给他好脸色,分分钟有杀死他的意思,此刻他反了,原本还是准备为我效力,现在只想逃离魔掌,躲起来活条小命。 我则是在后面寸步不落猛追。 也非是我为难他,而是那狐王的幻术太厉害,搞不好再让狐王上身,我追上了狐王也下不去手,最后还是会让狐王逃了。这一趟我千辛万苦追上的狐王,最后因为狐王甩锅将他扯了进来,我才是拿着刀砍棉花,哪里都砍不进,狐王逃了,一切功亏一篑,并且情况也随之恶化。 我惹怒急了狐王,现在她没法现身,森林中再无他人,她一定是去找姬桓他们了,我不在那里,还不知道她又要翻出什么浪来。 不过,经此一遭,此刻,这森林里遇到的一系列事我才算是摸清了。 狐王并非狐王,不是那传闻中妖怪般的狐狸精,而是一个因为长生来到这福祉之中的人,其本领之大,能掌控整个森林,为其所用,但又因为其本领的特殊,不知道什么缘由,使得她不能用本来的面目现身。 我这一路紧追而去,也大概的看出她的影子来了,那外面护着她的一层赤火之中,乃是一个非常浅淡的人影,女性,是之前那妖媚狐王的模样,年龄、脾性相同,就是比之前多了一道戾气。 这戾气,绝非普通之辈,隐约能见其狠厉果断,想必真如她所说,活了几百年也未尝不可。 这蜘蛛精自称是蜘蛛精,也并非是蜘蛛精,而是人,我们来了之后,他不敢轻易接近,也想到森林之小,躲也躲不过,总有一天会遭遇,就主动接近,才闹出这一切,装神弄鬼之中,他也是想借此活条小命。 而在这样没有时间流走,也没有日光的世界里,他怎么样活到现在?从我用巫蛊术将他控制时他暴动的血管来看,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不能用一个正常人的生存方式来看。 至于为什么这个世界里除了狐王之外,还有第二个人? 其原因,我曾暗自猜测,其一,看他不像是我们那个世界里的人,应该也是在这福祉里待了很久,至于有多久,最起码在他成为蜘蛛精这个名字之时,又按着蜘蛛的习性,活到自己接受自己成为蜘蛛这么久。 其二,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个福祉里面不是普通之地,狐王为了长生寻到了这里,独霸这里,肯定还会为着长生继续努力,又岂会让其他人再来?蜘蛛精的存在,原本就和狐王有着矛盾。但又看狐王是在我们闹出的动静下才出来,可能蜘蛛精是在狐王沉睡的时候进来的,因此狐王睡了有多久,蜘蛛精就来了有多久。 而之前第一次狐王领着我到了那个石d时,她所说蜘蛛精在给她看家,其实不过是顺着我的话说,好掩饰其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地盘被人侵入的事实。 现在回想,当时惊动她醒来的,正是我恐怖的杀意。所以,又由此确定了,在狐王沉睡的时候,非到有危险的情况下是惊动不到她的,蜘蛛精的到来她也是不知道的。 这又是说明那狐王的狡猾,永远站在暗处,只要她不出来,外面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也寻找不到她的,就算这个世界里在她沉睡的时候混进了人,再等她醒来,解决掉这些苍蝇不过是顺手的事。 但反过来说,蜘蛛精又是怎么知道狐王的存在的?这恐怕还是要拜这个世界另一个存在,拈儿的所赐。 狐王这个词,最先是从拈儿口中说出的,拈儿也是我们来到这里后第一个遇见的“人”,狐王沉睡许久,拈儿是如何知道狐王的?这其中又是牵扯到拈儿的真实身份。 路行至此,再回头一细想福祉内这三人,狐王和蜘蛛精明显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同一个阵营的。 我杀蜘蛛精惊动了狐王,那个时候看起来是狐王现身救了蜘蛛精,实际上是狐王看出我们几人才是真正的威胁,目的是将我哄骗离开,先灭掉我之后再回来一个个的收拾。后面蜘蛛精惊讶于狐王恐怖的存在,他顺势投靠了我们,但在回来的途中,他又发现我从狐王手底下逃脱后,狐王真正的劲敌是我们,又为了不被牵连,他偷偷溜走了。 紧接着在回来的途中,狐王趁我们歇息时再来,被我发现后一路逃奔,途中,可能她感应到了蜘蛛精的所在,又因为在我的紧追中她无法现身和我对打,就直奔蜘蛛精的所在,一到了蜘蛛精的石d,她直接夺了蜘蛛精的身体和意识,也借此甩开了我的追击。 而同为这一个福祉内的另一个“人”,拈儿站中立,她对谁也没有恶意,甚至一次次的出手,也是为了化干戈。对应的,狐王和蜘蛛精也对她没有恶意,她柔柔弱弱的,没有危险,反倒像是两人之间的纽带。 由此,再来说说拈儿的身份。 对于这个问题,蜘蛛精的回答说拈儿是突然冒出来的,也就是说,拈儿是在蜘蛛精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现的。狐王的回答,说拈儿是一个虚假的执念。虽然两人回答的不一样,但是概念是一样,拈儿的出现很奇怪。而他们二人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双方是一个不在场,一个是才出现,所以没有串通的可能,再想其利益,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从蜘蛛精的角度一分析,拈儿的身份有两个情况。 要么是拈儿同蜘蛛精和狐王的情况一样,拈儿的出现不在蜘蛛精警备的范围内,所以察觉不到,其实拈儿也是在这个福祉内生存了很久,也许是和狐王同一个时代的人。要么就是拈儿出现的时间短,短到有可能是我们出现在这里之后,蜘蛛精一路暗自追随,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现的。 从狐王的角度分析,也由此一顺藤摸瓜,扯出一个问题,前者拈儿和狐王同一个时代这好说,既符合了她解释不清的奇怪生命特征,也解释了她为什么知道狐王存在的问题,后者,如果拈儿要是在五六双眼睛下悄然出现,那么拈儿的身份就有问题了,或许,她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而狐王此次回去,也许目的并不是在姬桓他们,有可能是拈儿。 另外,我也对这福祉内的特别有了一个发现,那就是他们三人虽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是容貌却都是很年轻,又是这里的时间不分白昼,很有可能到了这里之后,时间停止,生命的流走也停止,因而容貌也不会变老。 恐怕,这就是福祉内长生的秘密了…… 至此,这福祉内的一切大概理清了,随后要做的只需将之一一证实,但有一样东西,还存在着危险,那就是一开始,我们在和蜘蛛精遭遇时的那只马车大小的黑蜘蛛。 到现在我们遇到的怪物也有了几个,但那巨型黑蜘蛛自从亮过一次像之后再也没出来过,森林中也不见其踪迹,就是这蜘蛛精几次遭遇生命危机也不见它出来,我猜测着,很有可能这巨型黑蜘蛛跟蜘蛛精没有关系,当时黑蜘蛛抢夺拈儿,我追过去见到了蜘蛛精,可能就是巧合。 眼下我追着蜘蛛精,他在前面跑,森林之中他很熟悉,虽然也不见其他怪物来帮忙,但那逃命的本事也是一流,被我黑煞叶一袭躲开之后,又是停也不停的继续跑,两条腿速度快得一脚生两脚,两脚生四脚,倒真有点像蜘蛛了。 不过,我既舍了狐王专门来抓他,就算他真的有八只脚,我也会卸了他的腿把他抓住。 他躲开我黑煞叶一袭之后,下面一根突然出现的黑煞叶缠上了他的脚脖子,此一时他不防,这才是正招,顿时黑煞叶攀爬而上缠住了他的整条腿,他反应过来去扯,我直接松了黑煞叶一个瞬息出现在他旁边,手肘击在他后背,再反身直接将他摁在了地上,一把墨午刀也在他颈上,只差毫厘。 “想死吗?我现在就成全你!”我沉声道。 顿时他蔫儿了,完全不反抗,脸一变就要哭:“老大饶命啊,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们都这么厉害万一把我夹在中间打,我岂不是成r饼了?你可怜可怜我吧!!” “少废话!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冷喝道。 “什么什么人?我是和你们一样的人啊,只是不小心到了这里,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现在看来是真的要死了,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他哭诉道。 “狐王是什么人?”我再问道,手下直接往前进了一点。 顿时他黑色的血流了出来,又吓得他嗷嗷叫,痛哭不已:“不知道啊,我是和你们一起见到她的,就是…就是上次你要杀我的时候。” “你可知悔改,和我们一起出去?”我再沉声道。 “愿意!愿意!”他连连道,想点头又惧怕脖子上的刀,又索性放开了声音哭。 我将刀拿开起身放开了他,他摸了摸脖子,发现头还在,又是感天谢地的拍地大哭,我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叫他跟我走。他点头慢慢的爬了起来,突然一把土洒向我,顿时一把蚊蝇般的虫子扑面,我抬手一挡,再等我挥开,森林的大树间他已是剩一个影儿了,还有那y狠冷笑的声音。 “跟你出去??想都别想!!这长生的好处岂是你们凡人能懂的!等我将你们一个一个解决掉,我就是这里的王了……” 我在后面看着那背影怔怔,最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不再追了,直接往姬桓他们所在的方向去。 人性的贪婪,我永远摸不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二章 声东击西·千变万化 下 然而,一刻钟后,我按着原路返回,分开的地方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走时嘱咐过小狐狸,让它告诉姬桓在这里等我回来,现在先是狐王利用蜘蛛精从我手底下逃脱回来找拈儿,蜘蛛精又从我手底下逃脱回来为了灭掉狐王,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这两拨人没有人影,而周围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事情有变!他们不在这里能在哪里?当即我想到了一个地方,转身便往那里去。 在这片森林的尽头,那里是一个不普通的地方,与森林里面的繁茂完全不一样,这里光秃秃一片,一棵树也没有,而等我到了这里,眼前是一棵原本应该被蜘蛛精拔掉不见的小树苗,此刻仍旧好好的栽在土里。 小树苗的背景是一片辽阔的空地,寸草不生,毫无绿意,黄土地的干瘠让这棵不知名的树苗瘦弱无比,但晃眼一看,树虽然瘦弱,却是活着,周围的黄土地干枯得不成样子,反倒有几分是被这小树苗吸干养分的意味。 我左右看了一眼之后,直接拔开墨午刀劈了上去,顿时,一道黑色的刀气贯下伴随着一声轰响,小树苗连树带土被劈飞向了空中,下面的土地一分两半裂开,从中窜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随之我劈头一掌将那影子拍在地上,又是掌中数不尽的黑气冲了出去,再一瞬从地底下破土而出,呈一个球形将那空中就要逃走的身影团团包住。 继而,我收了手提着墨午刀向空中那身影走去,他在里面将一个惊慌失措演绎得入木三分。 “喂,别演了,这么感人又没有什么奖励。” 阴煞之气的囚笼底下我抬头看他,他还在里面忙活着,直到我出声唤他。 闻声他停了下来,黑色的影子在里面是安静,却是不说话,我看着,等一阵,他还是不说话。 笼子里面有一层朦胧的雾,遮挡了全部,只依稀能分辨他在里面看着我,我也不再跟他废话,眼中一沉,一挥手,将那层雾散开,随之里面暴露的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模样精致,正一脸哀伤的看着我,它哎哎叫着挣扎,而在它的脖子上掐了一只手。 这是我让它给姬桓留信的小狐狸。 我看着那提着它的人,冷笑了一声,似乎明白了,转手收着墨午刀,这动作又吓得他一阵紧张,掐得小狐狸嗷嗷叫唤。 “做人无耻也行,但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一只小狐狸,小贱命一条,你拿着它做什么?你不是要去杀狐王吗?怎么在这?” 这是先我一步过来的蜘蛛精,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暂时也就这样称呼他,此刻我轻松问他道,丝毫没有因为我们之前紧张的关系而受到影响。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人的特征,甚至是外面老江湖的模样,还这样称呼他就有点好笑了。 阴煞囚笼里他被我抓到了,挟持着小狐狸紧张,由此看来,恐怕当时在我和狐王纠缠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只不过因为什么本领而瞒过了我们这两双眼睛,后来我追着狐王去,他也带走了小狐狸回到了那个石洞,就是不知道当时他回那个石洞是为了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小狐狸藏在身上而不被我发现的。 听见我说,他也是冷哼不屑:“少装模作样了!你这个人我十分清楚,口蜜腹剑,阴狠狡诈!外表一副清汤寡水人畜无害,实际上比谁都狠毒卑鄙!你别想着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一把扭掉这小畜牲的脑袋!” 我摊了摊手很淡然,丝毫不在意:“你扭吧,一个畜牲而已,我比较关心的是,我们能否合作,狐王她……” 他警惕的看着我,满满的怀疑,我一笑,收了手抱肩来回走着给他分析着。 “你的目标是狐王,我的目标也是狐王,虽然我们刚才有点小误会,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刻我们也算是一条战线上的。眼下我的伙伴们在森林中失踪了,这一定是狐王干的,而你一个人跑到了这里,看来也是无法独自干掉狐王,不如我们合作,我们一起去找狐王,一起灭掉狐王,而后你做你的王,我们撤出这里,永世不再踏入,实现双赢。” 他冷哼一声,是看穿:“别废口舌了,你觉得我会信你?等我们一起去找狐王,等我们一起杀掉了狐王,你们回过头来就会杀掉我!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不跟你合作我也一样能杀了狐王!” “是吗?是这样吗?” 我好整以暇,也是看穿,停下定定看着他道,“你觉得你的小算盘、小阴谋能打得过狐王?她可是比你多活了几百年,无论是手段和心智,那绝对是你的成倍,而且有件事,那是怎么样算计也改变不了的,实力就是实力,你见过被蚂蚁绊倒的大象吗?只要她有杀心,随手就能灭掉你……” “你少唬我!”他叫了起来:“什么几百年?不过是装神弄鬼!这样的事你也信?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长生不死?别讲笑话了!!” 我啧啧摇了摇头,是觉得可笑:“你说你们这类人,为的是长生,追的也是长生,但又不信长生,怀疑长生,那你们到底忙的是什么?” “我!”他一愣,似乎被我噎住,话堵在了口中说不出,又愤怒的一挥手道,“呸!你少绕弯子扯那么远!我奔着长生那是我的事,跟不跟你合作又是一件事,你说得再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相信你!” 我挑挑眉不甚在意,转身拂了拂额侧的头发道,“那,既是如此,为了增大我赢了狐王称霸这里的可能性,我现在就杀了你吧。” 他脸色一变,掐着小狐狸就要动手,我又似是想起什么来道,“哦!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好像受伤了,在哪里受的伤呢,让我想想……”我想着,一拍手想到了,指着他问道,“在我第一次杀你之时,在狐王出现之时,我的巫蛊术斩断了你心脏上的一根血脉对不对?” 这下他彻底无话可说了,脸色惨白,以至于掐着小狐狸的手一抖。 我敛了脸上的笑意变得冰冷,也不看他,缓缓道,“想必你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是前辈老江湖了,怎么会不知敌友合作之道?好话说着你还有胜算的可能,若是没有好话动起了粗,或许你本领高强不会豁出命去,但我可比不得你,只要不顺我心了,别说命了,就是死了也一样不会让活着的人好过……” “你想怎么样?”他怯了道,但手底下又是将小狐狸掐紧了。 “和我合作,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我紧盯着他道,眼中的黑暗深沉。 他没有说话,我又移开了目光轻松道,“你放心,答应你的我说到做到,你也应该知道,我对长生并不感兴趣,我是为寒灵族而来,你和我之间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闻言他脸色稍缓了下,似在思索,又问我道,“我怎么相信你?我总感觉你不会放过我!” 我颇觉无聊的转身往森林里走:“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我纵然卑鄙,也讲道义,你看你连一条小牲畜的命都坑害,我可是从来没有向它动过一指甲。” 他一愣,手松了,低头看小狐狸,小狐狸趁机“吱”的一声蹿到了我肩上,抱着我的头就是瑟瑟发抖,如同见了亲妈,我笑着摸了摸它安抚道,“别怕,有我一日在,就护你一日,保护小动物,爱护大自然,从我做起……” 他在后面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阴煞囚笼散了,他又跟了上来气愤的道,“那怎么不见你爱护蜘蛛呢?蜘蛛也是动物!” 闻言小狐狸呲着牙冲他挥了挥爪子,我道,“你那是巨型蜘蛛,成了精的,就不算了……” “哈?凭什么??动物哪有成精的???”他反驳道。 “怎么没有,你不是蜘蛛精么?” “谁是蜘蛛精??我是血花雕!十七年前轰动天下的大魔王!!”他在后面不服气的仰着脖子喊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三章 血花雕客·遁地有门 上 “谁是蜘蛛精??我是血花雕!十七年前轰动天下的大魔王!!”蜘蛛精在后面不服气的仰着脖子喊道。 “大魔王?”闻言,我回头疑惑的看他。 “怎么了!!”他一瞪眼道。 “血花雕??”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正是本大爷我!”他一挺肚子拍着胸脯道。 我呵呵笑一声,回身上下打量着他,摇头啧啧了几声,小狐狸也在我肩上冲着他叫了几声,我怪笑道,“看来是有故事啊……”说罢我转身继续走,小狐狸叫了一声昂着头,尾巴一卷缠在了我脖子上,成了一个huodong的狐狸毛围脖。 他跟了上来愤然道,“当然有故事了!十七年前我可是轰动大江南北,震慑黄河东西!不说八十没牙老太知晓,就说那三岁黄口小儿也是闻之止啼!简直堪称夜煞神!!” “为什么是夜煞神?”我提出一个问题问道,小狐狸则是嫌弃的扭过了头。 “因为我是夜晚出动,白天从来不出门……”他侧头过来半挡着嘴悄悄的道。 “嗬,原来是没脸见人!”我半笑道。 “什么没脸见人?那是月黑风高好办事!”他不满的道。 我想了想,点头,觉得有道理,想我在外面那个世界混的时候也是非夜晚不出,不过,听他这语气,和我那营生可不是一个,我又问道,“您老人家高就?” 闻言他得意了,扬着头摆着架子道,“说出来怕吓着你,我乃是地阎罗闯四方,是哪里有王宫哪里去闻香!” “王宫头牌侍卫?”我猜测道。 他摇了摇头。 “御前第一将军?” 他再摇头,我呵呵一笑不猜了,他又悄摸摸的用手做了一个刨土的姿势,神秘的吐了三个字道,“土地公!” 闻言我惊讶看他,小狐狸看得一脸莫名,他更加得意了:“怎么样?这个高就你满意否?” 我点头一脸敬佩,连连道,“佩服、佩服,厉害、厉害。” 他摇头一甩袖子道,“哪里、哪里,一般、一般,不过是随便走走罢了!” 我“哦”了一声没有理他,继续走自己的路,小狐狸也懒得理他。他又跟了上来兴致勃勃的道,“你真没觉得我这个行业很厉害?我看你这模样,估摸着也算是同行。” “哎!”我连忙打断他道,“不敢,您厉害,我乃是小打小闹,不是一等次!” 他“嗨”笑了一声,一脸的你懂得,道,“你同死人打交道,我也是同死人打交道,这怎么不算是同行?如此看来我们之间还真算是有些小误会,不应该窝里斗。” 我又是连连避让,恭谨道,“那不一样!您是越活越多彩滋润,我是越活越黑暗枯燥,一个是黑蛟龙进金凤凰来,一个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不一样,不一样!” 他也严肃了,斜睨着我道,“你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敢情是瞧不起我们盗墓的!” 我呵呵一笑也不说话,小狐狸直接翻了个白眼,没错,他这一身黑不溜秋的行走无风出没无影,就是个盗墓的! 见我不说话,他又上赶着问:“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比如一些、很难理解的东西?” 我想着,一点头道,“你还别说,我真有问题要问你,难道你就是打盗洞打到这福祉来的??” 他比我还惊讶,以至于停下不走了,直直的看着我道:“你怎么知道?” 我慈祥一笑,无比出尘,摸了摸脖子上的狐狸毛,缓缓道,“可能你不知道,在外面那个世界中,我除开,还有一个隐世的身份是半仙,能掐会算,会卜能改,前可卜卦生死,后可缉拿小鬼,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啊……” 他在后面一阵恶寒,打了个激灵,上来又是兴致高昂,声情并茂中以至于有点口水四溅。 “我跟你说啊,十七年前我从这福祉外面一过,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你想啊,我能看脉捉龙,自然知道哪里有‘水’,这福祉若有似无,就像一团仙气,这‘水’啊,是仙水!苍天有眼,不辜负我从南方走一遭!我就停下来日夜的琢磨,没想到这一琢磨,嘿!还真让我蒙对了!这里真是条绝世的龙脉!!我!” 我拿开了小狐狸替我挡着口水的尾巴,打断了他,斜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照你这样说,这福祉里面有坟墓?” “那倒没有!”他回答的干脆。 我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他叫道:“哎!没有坟墓有长生啊!这比黄金珠宝更有劲!可能你不知道这福祉内的秘密…”说着,他小心的四处看了一眼,直看得我莫名,这里除了我们二人还有其他人吗?又听他悄声道,“我进到这福祉里面来啊,渐渐发现了个秘密,那就是时间没有昼夜之分,容颜也不会随之变老……” 我佯作惊讶,无比吃惊的看他:“还有这样的怪事??” 小狐狸则是被我们弄懵了,一双幽蓝的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我们在干啥。 他皱眉不大高兴道,“什么叫怪事?容颜不老不好吗?这不是你们女孩子最喜欢的吗?想是做梦都做不到呢!” 我撇了撇嘴道,“肤浅。韶华易逝,红颜易老,这是改变不了的命理,躲在这里逃避时间,就能改变一切吗?可笑!” 他张嘴欲说什么,我又排道布理道,“你想想,同龄的人,人家儿孙满堂福寿安康,享天伦之乐,你一个人抱着冰凉凉的树墩子孤家寡人枯燥绵延,过闲云野鹤,这相互一对照,你不是没老,而是自欺欺人,身而为人,就要行人事,你眼里的不老,那不是不老,是作妖!妖精的妖!” 他逮着空子了,叫屈道,“谁是为那容颜不会苍老而来,我为的是长生!!” 我说的有点激动,这才回过神来,“哦哦”了两声解释道,“抱歉,冤枉了你,刚才听见你说女孩子的梦我有点激动,因为我和大多数的女孩子不一样,其实我的梦和你一样,虽然不叫长生,但是也叫个‘长’,叫‘长荣’!” “长荣?”他疑惑的道。 “对。”我点头,不觉深沉:“是长荣,永远带着光荣行走……” “光荣??”他又不明白了,脑子是完全跟不上,不过他找到了重点。 我继续解释着,就像他解释他的梦想‘长生’一样:“我在外面的世界有个混世魔王的称号,是没有什么事不敢做,没有什么地方不敢去,没有什么人不敢杀,此刻我到了这里呢,也是要将这个荣誉称号背负到底,贯彻三不,实现长荣!” 他直接呆在原地,又脸色一变,低头若有所思,再一脸严肃的跟了上来道,“我决定了,人生茫茫,相遇是缘,能碰到同道中人更是缘,道友,我们合作吧!实现梦想,共展双赢!” 我微笑颔首,很是满意。 “这是什么?”他到了我跟前又是惊讶的倒退一大步,看着我手中提的小树苗道,“你把这活祖宗给拔了??” 我点头:“不错。” 他无比恐怖的道,“这可是狐王的‘命根’,你这下可真跟狐王结下梁子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四章 血花雕客·遁地有门 中 “命根?” 我也十分惊讶的道,“你说这是狐王指着活命的东西??” 他“唔”了一声,“倒也不是指着活命,不过那是狐王种下的。” 我调头就走,“普通的一棵树而已,拔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非也!” 他反驳着,又给我分析:“你想啊,为什么一棵小苗苗会占着那么大一块地?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 我哼了哼,问道,“为什么?” 他又四处小心看了一眼,往过来凑了凑,低声道,“那是因为这棵小苗苗把整块地的精气都吸走了!” 我惊讶看他,“还有这样的事?” 他连连点头,再神秘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狐王就是个老妖精,什么人干这样的事?除了妖精再没有其他!” “嗯……”我沉思点头,觉得很是有理,又停下左右看了看,我问他道,“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此时的森林之中仍旧安静,不见任何生物也不见什么变化,一眼望去全是巨树,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又显得很大,我们往回走了这半天,东南西北已是不分,所以四面看得都是一样。 他嘶哎了一声很是为难,悄悄的看了我一眼道,“这个嘛,要想先找到狐王,得弄清楚拈儿的位置,找到拈儿自然就找到狐王了,找到狐王你的伙伴也就安全了。” “为什么?” “你的伙伴看不到拈儿啊,找到他们也一样找不到狐王,据我猜测,眼下,以狐王的本事和拈儿的柔弱,可能拈儿已经被狐王悄悄掳走了,而你的伙伴是安全的!” 我略一思索道,“不妥,我觉得还是先去找我的伙伴,可能你不知道,巫良是能看见拈儿的。” “什么?!”他跳了起来,又眼睛一转,稳着道,“你不是哄我吧?巫良怎么能看见拈儿?” 我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不哄你,巫良是能看见拈儿。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和巫良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连着心,连着脉,我能看到的他也能看到,甚至,我们能在心中说话。” “心中说话?”他又是吓一跳,“以蛊传音??” 我也是惊讶,他竟然能准确的说出这个特能的名称,要知道,就是我和巫良之间也从来没提到过这个名称。不过,我又不动声色的斜眼看他道:“你是怎么知道?” “我……”他又恢复平静了,似在思索什么,期间悄悄看了我一眼,再说话,变得正经谨慎了许多:“我只是突然想到,乱说的,没想到蒙对了……”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管,又认了一个方向忧心忡忡的继续走着道,“巫良是个讲义气的人,看到拈儿落难,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说不定此刻啊,他们正在和狐王大战呢。” “和狐王大战?”他疑惑问道,“狐王这么强,他们几人…能行吗?” 我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再眯着眼睛问道,“你觉得姬桓的实力怎么样?” 他“嘶”了一声,也眯着眼睛道,“深不可测……” “他这个人呢?”我再问道。 “内敛深沉……” “这就对了!”我一拍手道,“姬桓的实力不错,为人也稳重可靠,此刻他一定和巫良在稳着战局等着我们回去!” 他没有说话,又在思索着什么。 我继续分析道,“况且,还有个阴阳族的传人,坟泣他虽然是个也不多,但是他的正业是上古四大遗族阴阳族的传人,这阳术两样加在一起啊,论机灵和进退,恐怕没人超得过他。” 他脸色一变。 “另外呢,还有个舞剑舞得不错的大měinu,就是那个冷冰冰不说话,整天提着一把剑,掌管我们整群人行卧路程和安全的姑娘,她叫遥瑟。在来到这里之前呢,她是一个公子府的管家,为人最是冷静沉稳,最擅长善后与补给,论辅助,也没人能超得过她。” 他脸色再一变,又沉吟片刻问道,“怎么,现在你们外面时兴这种玩法?” 我噎住了,一时没弄清他的意思,又咳了一声深沉道,“对,现在外面时兴混战的配合打。” “混战的配合打……”他眯眼沉吟着,又连连点头:“想我们那时候还是一对一的打呢,是赢是输,是阴是暗,全凭一战,死了就死了,赢了就赢了。”说着,他眼中满是回忆的神色,仿佛一个场景再现,热血,英雄好剑。 “你们那个时候……”我顺着他的话,似乎能看到他看到的那个场景,试探问道,“你还参加过什么大战?” “我当然参加…过……”他一挥手就要说,又半路上刹住了,转头看我,脸上是虚假的笑:“小丫头,你又想套路我,我啊,劝你还是省省吧,想我血花雕是什么人?想我能万里挑一从那山山水水中翻越出来又是什么人?想我能在狐王的眼皮子底下活了十七年,我又是什么人?” 说罢,他一挥袖背着手哼声道,“我当年风光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是!是!”我连连点头,再抬头正经了,无比尊崇的道,“是晚辈班门弄斧,打了嘴脸,就是不知当年前辈风光的时候,是哪般场景?” “嗯?”他一顿,侧身怀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急忙解释道,“哦!从前辈的言辞中,晚辈觉得我们现在的打法太过卑鄙,前辈的打法才是正道,而为了不让这种淳朴的打法失传,前辈说出来好让晚辈谨记,出去后也好传颂发扬!” 他哼笑一声是看穿,又一拐继续走着道,“行了,小丫头!咱们是两心作一心,七窍作一窍,你懂我的心思,我也懂你的心思,弯弯绕绕的就不要再拿出来了。也罢,既然你信不过我,觉得我和那狐王之间要先降服我,那么你就来吧!不过,” 说着,他又停下上下看了我一眼:“先说好,你既然叫我一声前辈,我也就不以大欺小,绝对不会动你,看你这模样,不超过十七岁,想来有可能我和你父亲还有点交情,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我笑笑也不说话。 他继续背着手走着,看着前面道,“那么,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五章 血花雕客·遁地有门 下 “当然你先,你是前辈。”我伸手礼让道。 他哼笑一声停了,也不往前走了,转身要说什么,又惊讶的发现一直在我肩上的小狐狸不见了,跳起脚来问道,“那只小狐狸呢?!” 我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他咬牙道,“你这只小狐狸一天到晚的暗算!又去通风报信了吧?做人怎么能如此卑鄙??” 我笑笑不置可否。 他又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你一般见识。”说着,他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直看得人皱眉,只听他道,“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叔叔讲的故事,那是绝对的精彩……”那神态,竟是邪魅放荡无比。 好久不见了,他这种的神态,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一次见这种表情,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成功的在我心中架起了一个靠谱深沉的形象,不过,帅不过三秒,三秒之后他被我打回原形。自他被我打败降服之后,他就回到了那种混混无赖胆小怕死之辈的形象,后来在我们撕破脸皮,真刀真枪来往的时候,他又是一副浸淫江湖几十年的模样。 眼下一深度,恍然发现其有三副面孔,而因为他深沉的原因,给人留下最强烈的印象就是老江湖的面孔。 此刻他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邪魅放荡,不禁又让人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年龄上。按他的来说,他来到此地十七年,又看其现在的模样,甚是年轻,最大不过三十,这算起来也接近五十,五十的年龄再配上这种小年轻的表情,实在是怪异。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又抛出一个诱饵:“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虞彦行的女儿……” 我心中一动,又不动声色,他笑了笑,抬了头甚是轻松,一眼看穿:“哎,真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遇到了故人的女儿,虞彦行泉下有知,也该谢谢我,庆幸我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你说什么?他死了?”我看着他不动。 “对啊,死了,跟扶桑琴打上交道的,能不死么?”他感慨的道,又转身看着偌大的森林:“江山如画,美人啼血,怎么,难道你母亲没有告诉你这些?” 我眼中深沉,紧紧盯着他:“你知道扶桑琴?”话说着,黑暗之气从周身溢了出来。 他警觉的转身,看着我周身的黑暗之气吓一跳,结结巴巴道,“别…别乱来!十七年前你父亲拿着扶桑琴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很难有人不知道啊!” “那见过那场大战?”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近,黑暗之气也伸出爪牙探向他。 “见过!”他点头,往后面缩了缩,一脸的惧意。 “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再往前走了一步,土地已经变成一片黑,地底下钻出来的黑暗之气正在躁动,随时能攀上他的双脚攻占他的身。 “遁地啊!我挖地道啊!你忘了我是盗墓的?这福祉的地我都能挖穿,别说扶桑琴的战场了!南飞燕一起,我一见势头不对,转身就挖地道跑了!”他慌乱之中口不择言,一股脑的道,只求活命。 我重哼了一声停了下来,手中却是擎着黑暗之气毫不留情的拍了下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看我背上的疤!”他也不反抗,直接转身撕开了上衣,顿时那后背暴露在视线下,满满一个后背上布满了极细的伤痕,有着痂,呈黑色。 我一顿,再眼中一沉:“你认为我会信你吗?十七年了这伤疤还会有痂?” 他又急忙转身拍腿叫冤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正是我千方百计躲到这福祉内的原因了!你不知道那扶桑琴的厉害,只要碰上一点,那伤是血流不止,永无宁日,伤口就会在流血之中腐烂,假以时日,焉有命在?也只有到这福祉内,一切才会停止,伤口才不会恶化,险而捡回一条小命!” 我看着他不动。 他又“嗨”了一声,拍着手道,“这么着,我把原场景给你看,你看了后自然就会明白!” 说着,他又着急忙慌的双手上下推动一周,直带得周围的空气扭曲,成了一方透明屏障,再取一滴无名指血震散,顿时整个屏障消失,一阵风来,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 “呼呼”声中,是一声比一声紧,画面之中劲风凛冽。 一座白水漭漭的洲,一地乌泱泱的人,水环着洲,人围着一个人,那叫嚣的杀戮和满地的不堪,喊杀声中跃跃欲试,风声蠢蠢欲动,带起几缕血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他们在嘶喊着。 洲中央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衣,一张冰冷的面孔,面前摆了一张暗红的琴,尾上有一朵火红的花,一双惨白的手放在琴上是静待。 “虞彦行!” 又一个人出现在洲上,疾奔而来,又踉跄止步,白色的衣裳如雪的容貌,她低头看脚下,顿时花容惨白。 天渺渺,水汪汪,不见白水,地上是一片狼藉,数不清的尸首,数不清的血流,那是经过了一场狂风暴雨的敲击。血汇流成一条条,落在了岸下的水中,又成为了一缕缕红墨,四通八达,四面八方… “快!杀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我们都得死!为巫蛊族的传人报仇!!” 跃跃欲试和凶残的疯狂爆发,有人大喊着,又是一呼百应,乌泱泱的人无视脚下的不堪,打着替白衣如雪的她讨伐的名义冲了上去。 围杀中央他静坐,一双静待的手蓦然动了,琴音是爆响,出来是凄厉哀嚎,冲人心魂,一瞬,天昏地暗,电闪雷鸣,如同地狱。 “杀啊!!” 围杀凶残而又疯狂冲了上去,但在这爆响中又不堪一击的倒了下去,鲜血飞溅,溅到了后面之人的脸上,如此,后面的人一顿,被鲜血刺红的眼更加疯狂,又冲,再倒了下去,反反复复…… 琴音是持续,那种爆响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只要有人来,就不… 很久,那场景看得人麻木,头顶又下起了雨,与风一起就成了狂风暴雨。狂风暴雨中是血腥,打湿了尸体,也打湿了天空,洲下的水上来了,一座洲没了岸,血色放大,晕染满眼,天和地是两种颜色,但又是同一种暗,那是地狱的颜色。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六章 反客为主·诛火灭道 上 “虞彦行!!!” 一声大喊,泣血啼痛,白衣如雪冰容玉貌的她跌跌撞撞出现在他身后,琴音止,周围已是血海,没了岸,浸湿了他的衣裳,也染了她的衣。大杀四方停止,一切不过片刻,所有人倒下,血色阎罗地狱如是。 他停在琴上的一双手冰冷,一双低垂的眼睛冰冷。 “快停下……”她扑抱住了他,“呜呜”的哭着,有无助与痛楚,有心酸和心疼,风尘仆仆之中赶了一路,终于得见,却是这般景象。又蓦然她手一抖松了开他,冷坐的他起身携琴而去,一个背影,一串串的脚印,带起一圈圈的涟漪,血色鲜艳如火,涟漪寒冷如冰,雕刻的是一刀刀,全部在她的心上。 涟漪远去,她怔在原地,又伸出手去挽留,最后那一个离去的背影冰冷不曾回头,她的手停在了空中,被风雨击打着,只剩下呜咽…… “滴滴答答……” 千万滴雨在水面敲击,又下来了一滴,那一滴泪炙热,落到水中无温,又化为消散,只余水面上一圈不能完结的涟漪。涟漪偌大,荡到了洲的岸边,又荡到了洲外,最后是心里,一声哽咽,那湿透的身体捂着腹部摇摇欲坠,呜咽只剩不能言的痛…… 画面消散,只有强烈,意外的我很平静。 “怎么样?这里面的人你认识吧?”翻开这段往尘的血花雕在旁边一边收手恢复元气,一边问道。 “这个故事很精彩,我也听过很多版本,那么你这个版本,可信度又是多少?”我问道。 画面里白衣如雪的是母亲,冷面冷心的是我传说里的父亲,这是我第一次正面实质的见到扶桑琴,我追寻已久不得知的,此刻轻松见到了,反而让我觉得一切不真实。 “怎么?你还不信??” 闻言他一顿,又苦口婆心的道,“这可是高精准度还原现场的景象,耗费了我多少精力!你父亲拿了扶桑琴走了,你母亲当时怀的就是你,我当时就在那一堆死人中,幸而你母亲赶到,不然我也一样逃不了!看见没,你看我的后背!”说着他又要扒拉后背给我看。 我皱眉转头避开了,他叫苦感慨道,“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啊,当时你母亲救了我一名,现在我助你离开这里,还了这份债我也就没有心事了!” 突然我觉察到了什么异常,抬头看去,整个森林中已经大变,树还是那些巨树,但每棵树与树之间的位置已经掺杂了其他,地气发生了改变,一道道无形的lánjié之网将这里变成另外一个地方。 紧接着身后的森林之中响起一声轰响,我转身一看,在森林的上空出现了一道浅粉色的光,在那光之下,一种蔓延的动静如波涛向着这里涌来,一股清风扑面,那是蔷薇的香气,我心中蓦然一紧,是姬桓! 我又转头去看血花雕,眼中深沉,一瞬间黑暗之气自体内爆袭而出,手中也提出了如墨的黑气,锁定了他:“你搞什么鬼?” “不是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当时沿路设下lánjié地气的是你,将我哄骗至此的也是你。”三丈之外他很无辜,摊着手道。 我眼中再沉一分,当时从那片黄土地中进来森林,为了防止他回去再作怪,我沿路一边分散他注意力一边设下了阻拦他回去的地气,没想到一路上他没有发觉,竟是在将计就计,此刻反将这些地气和lánjié改动,拦住了我往外面去,也让外面的人进不来。 而看姬桓向这里来的动静,看来他们并没有遇到狐王,反而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动,正在急速的往这里赶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被lánjié之网包围,我也不慌张,沉着的道,此刻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危害,但是等他开启了之后,又不知道是什么了。 “很简单,我一开始就说了,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他摊着手来回的走着,此时那一身黑色的衣裳才是真正的黑暗和冷情。 “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你,我们并没有直接的矛盾,我的目标是狐王,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防止你从中生变!” 我耐心的解释道,感觉到森林中姬桓越来越靠近,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巫良和坟泣他们,而森林中的地气又在变,lánjié之网拉得更紧,地气在慢慢随着收缩,那阵势让我明白,这lánjié之网不是为了lánjié我,而是为了逮捕他们。 “哼!” 他冷笑一声停下,在三丈之外打量我,神情间有着几分讥讽和嘲笑:“你和你母亲模样有几分相似,没想到的是智商也如此相似,当年你母亲轻而易举被你父亲骗走了扶桑琴,此刻你也轻易的认为,还有人对扶桑琴不动心……” 扶桑琴…又是为了扶桑琴……我咬牙冷静,手中却是捏成了拳。 他看了一眼我捏成拳的手,转身看着天空道,“天下人,有谁人对扶桑琴不动心?长生即是扶桑琴,扶桑琴即是天下,三样归为一体,扶桑琴才是所有血色的源头,你如此幼稚,竟是不知,你身边所有人都是为了扶桑琴而来!” 姬桓他们在越靠越近,我感觉到了巫良,想用以蛊传音告诉巫良他们不要来,但是巫蛊出去直接被地气击散,我周围已是起了一层屏障,从头到脚将我笼罩。 “你为扶桑琴所伤,为什么还要扶桑琴?躲在这里度过余生不好?外面的世道有多乱你不是不知道!”我松开拳情绪四溢。 “我要扶桑琴!不见天日的日子谁想要?我要的是回到风光!一呼百应的感觉你知道吗?!”他也是转身挥手道,眼中黑暗之气四溢,那是一个死过的人才有的。 “我没有扶桑琴!我们也在找扶桑琴!!”我咬牙振手道,缩回我体内的黑暗之气爆发击在了那一层屏障上,一声爆响在整个森林中放大,远处来的动静一顿,又是疯了的往这里来。 “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哪一个身份是真的?哪一个又是假的?”我平静了下来,黑暗之气顿时消散,在最外面的一道lánjié之网外出现姬桓的身影,他袖袍一挥落下,十五丈外眼中紧紧盯着我,随后在他后面出现巫良,以及坟泣,遥瑟,拈儿。 “哼~”一声熟悉的邪魅轻笑,那血花雕出现在我身后,在我耳边低语,眼睛却是看着十五丈外的人:“对,不要激动,你一激动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都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哪一句话都是假。只不过真的可以变成假的,假的可以变成真的。而身份,你心里不是有了dáàn了吗…” “公主!!”巫良遥遥的喊道,整个人已经被一团黑气笼罩了,唯有一双眼睛里是清明。 我身形一动就要向那里去,身后突然一道无形的线将我扯住了,我爆发所有的力道去抵抗,一抵抗,力道逆流,体内如万箭纵横般,内力反成了一支支箭将我刺架起来了,只稍微一动,锥刺的疼。 他一边将我往后拉一边道,字字诛心。 “自古英雄爱江山,但也难过美人关,你懂那种求而不得,思而成空的感觉吗?她原本应该在我怀中得到所有的温暖,却宁愿抱着一个冷冰冰的人,不看我一眼……” “哗啦啦!”前方树叶一阵急速的抖动,姬桓冲破了一道道lánjié之网而来,巫良也是一声大喊就要过来。 “停下!!”我沉声道,手中滴下来了一滴血。 立即,过来的身影一顿。 “听说小狐狸很是狡猾,所以猎人就给她下了圈套,这个圈套,你还满意吗?”身后他起身无声的笑道,手搭在我肩上,语气甚是轻松。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七章 反客为主·诛火灭道 中 “放开她!”巫良上前一步沉喝道,身上的黑气如墨,那是入魔的前兆。 姬桓依旧平静得无任何波澜,只不过越是平静底下越蕴藏东西。 “哟,你这是干什么?”一声轻笑,血花雕看了姬桓一眼,放在我肩上的手一带,将我带离原地避开了那正面过来的无色之风,我手中再滴下几滴血,身上却是冷汗直冒,浑身乏力,手筋就此破损。 “不要乱动,否则伤到的可不是我。”他云淡风轻的笑道。 “你想怎么样?”巫良再沉声道。 “嗯……”身边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指轻轻的敲着,似在思索,又手猛然一动,侧面一支偷袭过来的碧绿气箭崩碎,一声闷哼,偷偷过来的拈儿反被几道地气架在空中,表情痛苦不能动一动。 “你可别忘了,我比你先到这个世界,也比你了解这个世界。”他敛了笑,几分冰冷道。 又突然他手指再一动,一大把黑色的气箭从后面射中了巫良的心窝,顿时巫良半跪在了地上,脸上的墨气一闪,与一张惨白的脸闪烁不定,表情痛苦不已。这边我手中直接血往下淌,冷汗如雨下,已是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由此,也阻止了坟泣和遥瑟二人接下来的行动。 “好了,现在你们明白了?你们每调皮一下,都是要付出血的代价,啧啧,你看她这模样,我都要心疼了。”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松开了,又看着他们很是满意道:“不错,速度,反应,都是人中的佼佼者,也难怪她说你们实力强了。” 姬桓没有说话。 他又是转头带着我走,我顿时脚下一软,如同踩在棉花地里,几行血流下,我的脚筋也破损了,直引得他们目呲欲裂,只听他冰冷道:“请止步吧,游戏玩够了,我们就切入正题,老规矩,要想她无恙,拿扶桑琴来换吧,我想,她值这个价……” 话说着,身后的地气突然一动,一道无形之墙一切,将一个地方一斩两段,后面一空,姬桓他们不见,我们也是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森林里的巨树不见,眼前是一弯湖,湖水死静,而脚下的是干涸的白土地,还有周围瘦弱的树,这是福祉外面的出口。 这他们如何能找到? 我在森林里面和他们分开,他们也一定会将整个福祉找翻个面。 如此来看,森林大,也小,简单,也藏着玄奥,之前我们那样横冲直撞都出不来,此刻却是轻松的就出来了,并且还是一步来到外面,看来我们自认为摸清了这个森林,实际上还是不了解。 他松开了我,转身往身后那个瘦弱贫瘠的森林里去,我虽然离开了他的魔掌,但是没有摆脱他的控制,他在前面走,我脚不停使唤的在后面跟,他一边走一边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个地方就是我的地盘了。” “我和狐王各占一半,她在那个湖底,我在这个湖外,我趁她闭关的时候时不时的去串个门,也时不时的偷她一点东西,比如说浑沌之气。” 这就是正解了,为什么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先我们一步下来的巫良莫名不见,原来是他搞的鬼,既然他霸占了这半边湖,想来他也是能掌控整个森林,又是那边的狐王闭关,他几乎是称霸整个福祉了。 “那个黄土地中的小树苗啊,那可是一棵精气之树,是个真真正正的好东西。福祉内的东西得天独厚,没有受过污染的原始浑沌鸿蒙之气,乃是人长寿的秘诀。那块黄土地正是一块真正的蛮荒之地,整个世界只有这么一两块。” “狐王来到这里之后将它开辟出来,种上了这棵树,这棵树孕生出的混沌荒僻原始的大自然精华,就是长生的灵丹妙药。狐王就等着出关的时候,将之炼化,以达到长生,不过,却不成想,你还没等它汲满大地精华,就将它拔了起来,这个账,狐王是一定要找你算了。” 我在后面跟着,虽然不受自己控制,也没有力气,但说话还是能说,我可不想背这个锅,道,“第一个将那小树苗拔起的可是你,别把这盆水往我身上泼。” 他道,“第一个拔起来的人是我不错,但是你不知道,那小树苗离了土能活,离开那片黄土地却不能活,只要一离开那块地立即死。” 我在心中冷哼了一声,他如此精明,我就不信我当时带出来时他不知道? 前面蓦然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宇,闪闪生光中和这破落的森林不搭,但是也符合他的性格,风风光光,万众瞩目。他向着那里走去,手一动,凭空出现一棵小树苗栽进了土中,看之眼熟,正是我们谈的那棵小树苗。 这可正是印证了我的猜想,他打得主意就是这棵树。 我道,“既然树已经死了,你还留着它干什么?” “精木枯竭,尚还有几丝精华,栽在这里吧,说不定哪天又活了,虽然不再是原先的那棵树,但变成另外一棵树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我没有说话,但不知道是因为麻木了,还是到了他地盘他放下了警惕,手脚的疼痛竟然减轻了。 他又在前面道:“你被我绑架了,有什么感想?” 我垂视着地上不语,只是机械的跟着,他这控制之术厉害,不仅能控制我的身体,还能读懂我的思想,他什么都知道,我什么在他这里都是透明的,所以说与不说也都一样。 他道:“你知道你败在哪儿了吗?仁慈。你很聪明,但是你的仁慈却让你走上了最低级的愚蠢,人,不应该有心软,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又很好奇,你这一身的戾气是哪里来的,那简直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个杀神降临了…” 他上了台阶,一步一步的走着,我在后面一步步的跟。 他又道:“你不要觉得我不讲理,喜欢的东西,又怎么能拱手相让呢?也不要认为我是横刀夺爱,很简单,谁更有资格得到你,谁才能站在你身边。他马上就要死了,而我的寿命还很长,我们可以一起相守到你老…” “我可以和你一起变老,你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台阶尽头,他停了下来,呢喃着这句话,似在想着什么,半晌,又继续走,空旷的殿堂里传着他的声音:“你有遗忘过的人吗?你以为没有不存在的人,实际上只是因为你的遗忘。” “他从你的生活中被抹去,而你也不再记得他,或许,有那么一两样东西你觉得有亲切感,但是你找不到正主……” 他这话说的莫名,我脑中思想停顿,半晌,等我恢复过来,我发现在他的控制下我并没有往前走,而是在原地站了半晌。 控制恢复,恍然间一切如同错觉,我又往殿里面走去,空旷的殿中只有空旷的声音,虽然里面珍宝奇物,应有尽有,但毫无光彩。 他在上面坐下看着我,一双眼中却是空洞:“你不愿意,是因为我们人灵殊途吗?不用担心,我们会有他们有的一切,孩子、不远的未来、以及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又回过神来看着我,黑色的瞳孔清晰的倒映着我的一张脸,我冷冰冰的问他道:“有意思吗?沉迷在过去。时间只会往前走,不会往后退,所有被时间困住的人,那都是陷入了一个魔沼,那魔沼是你自己亲手设下的,只会越来越结实,只会越陷越深,除了放下没有出路,不然死路一条。” 他看着我不动,我背上的墨午刀突然松开去到了他跟前,他上下看着刀道,“没想到你人小鬼大懂得的道理还不少,也不愧为是他的后人,不过,太聪明的孩子可不好,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也活得太冷静了!” 他松了手,突然一道烈火出现在我面前击进了我心中,那力道千钧,砸得人瞬间失去直觉,而后又是烈火反袭,袭遍全身,体内开始了火烧火燎。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八章 反客为主·诛火灭道 下 “你为阴寒之体,我知道普通的刀剑对你没有用,此乃原始业火,也是这福祉内独有的产物,与那世间的业火不大一样,你试一试,能烧心也能炼体。不过,希望你能扛到他们来,因为这业火能烧毁一切东西,不管是强大的血肉,还是坚韧的骨骼……” 血花雕在上面坐着道,他又回到了那种冷淡孤寂,当他说到‘世间’二字时,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历经沧桑过后的平静无情。 我站在殿中极力忍受着体内的巨痛,那业火窜动而烧,是与之前狐王使用的táosè业火不一样。 相比于狐王如春风般润物无声的táosè攻击力,是循序渐进的柔软,这个业火则是太劲霸,一入体内,横冲直撞,如同一把把刀子在飞,在血肉里肆意横行,将血肉拉成一块块,在骨骼上锉,搓得骨骼发颤。 这种剜肉挫骨之痛,几令让人在巨痛中昏厥,但偏偏他的控制之术又厉害,我手脚筋被他破损动不了,体内那之前潜伏的万箭支架亦出来了,一旦我有昏沉之意,那万箭支架便会移动位置,强行让我清醒,如此,一切只能默默承受。 只是此刻他对扶桑琴的执着,一定要姬桓他们用扶桑琴来换我性命,这则是让人无法忍受。 我咬牙忍受巨痛道,“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扶桑琴,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是一样没有。” 他眼中还是冷淡无情:“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说着,他又移开目光看着墨午刀:“不过,你这把刀还真是不错,虽然跟当年比,多了黑暗少了灵气,也倒是挺有趣,正道本来就孤寂,你拿着一把黑暗之刀走在路上,一定会有人觉得你是大野心家吧?逆光而行,说不定你真是个大野心家,啊哈哈哈哈!” 他大笑了起来,几分嘲讽几分不屑,再看着我如同看一个死人:“你知道我当年为了走正道付出了什么吗?背叛。” 他起身负手在上面走着,昂首挺胸之中也有几分大气英雄的意味,他道,“当年我也是和你一样大的年纪,背着一把剑学有所成下山,遇到一些意气相投的人,行走着肆意江湖的路,一路上互帮互助,以命相待,结果,荣华挡道,人心在多彩的光辉面前经不起考验。那一次我的剑在剑鞘里断了,从此以后我不走正道,也不用剑,而我成为了他们眼中的歪道,因为我原本应该死去,但还活着……” 他又停下看我:“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当时我恨不能铲平整个正道,虚伪而又不堪。” 我冷哼一声闭上双眼缓了半晌道,“那是你有眼无珠,何为正道?做正义之事才是正道,那些披着正道外衣的正道,不过是歪道里最毒性的毒瘤,被这种毒瘤侵害,也是你智商不行了。” “你说什么?”他瞪眼轻声问道,顿时我体内的业火窜动再加一股力道,犹如旋转的刀绞,又是让我险些昏厥,我竭力忍着,只听他道,“看来还是火候不够,不然你怎么能如此清醒。那你说说你的背叛吧,我看看是如何的精彩。” 我只是无声冷笑,然后摇头。 “没有?”他道,也是慢慢的笑了,坐了回去道,“是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真心以待,就无所谓背叛,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总有一天我会证明,他是错的!而用别人的行为来惩罚自己,最是愚蠢!!”我睁开眼睛咬牙道,但这一声出来也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顿时我昏厥了。 隐隐之中又听他道,“是吗,那就来看一看到底有没有背叛……” 突然一声惊天大响在我脑中炸开,一瞬无数声音闯了进来,就像一根根丝线,狂涌而来又在脑中缠绕,堵在一起成为了复杂莫变的声音:有巫良的声音,还有拈儿一丝微弱的呼喊。但只是那么一瞬,不等我去细辩,又被淹没。 一时间,脑袋里面炸开,是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的失控,又嗡的一声,周围突然天旋地转了起来,有什么异样将我唤醒,我睁开眼睛头顶还是那个屋顶,但殿中的一切已经变了,体内一阵气血翻涌,业火加上千刀,火辣辣之中我吐出一大口血。 身后的殿外出现一个气息,一把闪电双面尖刀携带着庞大的地气过来了,一霎殿中的空气被拉得变形,鸣叫声大起,我就要被拉出殿外。上面血花雕平静的坐起手一挥,我瞬间被转移了位置,而后一把刀刺进了我腹中。 此刀带着黑暗之气,独特的死亡,独特的质地,极致冰魄之中犹如一块千年寒冰,我是一个岩火之炉,能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存在,寒彻心扉,巨大的死亡恐怖让人发颤,那是墨午刀。 “滋滋啦啦”声在刀口响起,我慢慢低头看,没有血液流出,但是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变冷,寒霜与烈火消融,那是冰与火的销蚀。 墨午刀一向只对外挥出,从未对自己倒戈,此刻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也不知道将如何对这一副主人之体。 顿时殿中安静了下来。 坟泣停在门口,血花雕在上面冷哼而笑。 “怎么样?自己的刀自己尝,斩过千军和万马,再斩自己,这感觉很好吧?” 一声回响,闪电双刀回到了坟泣手中,殿门口他是风吹不动的冷静,而我周围也是一声嗡响,地上起了一层流动的无形气墙将我与前面隔绝了起来。 “也不得不说你的胆子很大,在我的地上动用我的地气,看来你是来送命的。”血花雕起身,殿内的地气再一瞬间转变,门口地气如箭,变得危险,悉数包围了坟泣。 包围之中坟泣没有说话,在全神留意着那地气,那地气确实可怕,能瞬间将人射得千疮百孔,是动了杀心的。只不过,为什么是他,姬桓呢? “真是个忠心的部下,为了首上,放弃了自己的全部防护,连我都有些感动。”忽然那地气动了,悉数穿透了坟泣的身体,坟泣跪了下去,骨骼在噼啪的发着响,但他没有坑一声。 “也好,多一个观众,多一份热闹,那就看看后面的戏是如何的热闹,她是如何一点点受尽折磨而死,最后化为灰尘的吧。”殿之上血花雕是绝对的笃信,又让地气待命着道。 “他被困住了,整个森林里的生灵都出现了。”地气穿心中,后面坟泣努力压制着道,声音极轻,但痛楚表露无遗。 姬桓被整个森林里的生灵困住了?顿时我气血又逆行,再吐出一大口血,猛然又睁眼看着上面的血花雕咬牙吐出两个字:“卑鄙!” 姬桓原本为了对付那些森林中的生灵已经耗费太多精力,又是答应了我想办法再多活两个月,此刻再有这些来lánjié,哪还能到这里来?后面又如何能活? 他在上面笑了起来,疯狂中有着残忍:“一个小礼物罢了,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拈儿呢。”我再问道,此时体内已是冰火刺激一团麻,我一张嘴,嘴角便是血溢不止。 殿门口沉默,殿之上却道:“就要消失了,你也不用再记挂她了。” “消失……”我看着眼前的空气不动。 坟泣道:“你修炼至此,没有必要去动她,因为连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殿之上血花雕笑道:“不错,你知道的还不少,阴阳族倒也不是很落没。不过,这个问题怎么回答你呢?只能说但凡不利于我的,现在的,以后的,我都要铲除,难道要等着狐王得到她再来杀我?不,这有悖生存之道。” “难道你就不怕狐王现在就杀你?你以为你做的这些她看不到?”我抬眼看他狠狠道。 “狐王?你说狐王?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狐王不会来杀我,她知道在石头与更大的石头之间哪个更重,此刻狐王不但不会来杀我,还会在某一个地方好好的帮助我,因为她一定是等着我将你杀死后,再去解决掉那个更大的麻烦。” 我一听,顿时又气血翻涌,而此时殿外传来一声大喊,一个气息由远及近,巫良来了, 上面血花雕只是抬眼一扫,丝毫不介意。 “公主!!”巫良出现在门口,就要过来。 我喝了一声:“停下!”又导致我嘴中的血翻溢不止,他在门口一看,意外的冷静了下来,没有过来,再回头就是狠狠盯着上面的血花雕。 紧随其后,殿外又一个异动,是极度的微弱,速度很慢,飘飘荡荡,摇摇晃晃,等她出现在门口,半透明的碧绿身影,一张苍白的脸,看到我再白一分:“虞桑!” 话说着她要过来,我还没说话,殿之上血花雕却淡淡的道,“你要是过去,我现在就让你消失,” 拈儿又停了下来。 “你到底要对公主做什么?”巫良咬牙一字一顿道,他从未见过我如此狼狈和不堪一击的样子,也从没见过我受伤的样子,此刻他的冷静,正是他极致的压制,以至于体内的入魔状态明灭不定。 “你有资格向我提问吗?”殿之上血花雕道,顿时十几把地气从地上猛然窜起,贯穿了巫良的身体,地气是一把把剑,两两而穿,将巫良架得不能动,但最打击他的还是后面的一句话。 “你这个只会冲动的草包。”血花雕轻轻的道。 巫良抬眼,浓厚的阴煞之气让他成了一团墨,他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脚下出现一个个塌陷的脚印,里面全是血,他阴沉的声音和这血色一样冰冷:“那我就和你拼了。” “巫良!!”我在心中冲破隔膜喊他,想让他停下来,他却是无动于衷,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此刻他眼中已是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他彻底陷入了魔道世界,如果不醒来,便会不死不休。 我心中一急,再次吐血,眼前一黑之中闭上眼又强自稳着,拈儿冲了上去想唤醒巫良,却是被血花雕一道地气架在了空中,身体又开始变淡。 殿上血花雕冷笑,收了手看着殿中的人道:“好了,演戏到这里差不多了,介于你们的表现,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杀死她,你们全部可以活着,留下她,你们全部死,如何?” 我闭着眼睛不动,背后坟泣也垂眼不动,拈儿则是已经“呜呜”的哭了出来。 “可以。”坟泣道。 “哦?”他很感兴趣。 坟泣慢慢起身甩开了一身的地气之箭,握紧了闪电双面尖刀向我抬起,顿时我睁眼拔出了腹部的墨午刀甩向殿堂之上,下一刻坟泣闪电尖刀一转,我被移开了原地去向殿角,他一甩尖刀冲了上去。 “先杀了你,我们再来考虑谁死谁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九章 不屈怒战·震钟觉醒 上 墨午刀自滴血认主那一刻起,便是随着主人的血脉而动。 先前我在死亡里走过两遭,勉强活了,一身的气血却是耗尽,体质变得极阴。后来,来到这极南的冰雪福祉内,我掉进了一座冰泉,触发了潜藏在我体内的一株青莲,而后体质变得极寒,刀剑不侵,百毒不攻, 现如今我被血花雕擒住,他用原始浑沌业火对付我体内的极寒,在我体内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血肉骨骼烧得如同岩浆般炙热,又在我体内大受异动之时,将墨午刀刺入我腹中。由此,两者在我体内一相遇,寒冰之刀如同进入到了炼火炉,冰与火相溶,此刻墨午刀被我发狠拔出扔向血花雕,空中那半截是通红,半截是冰魄,力道不稳定,性质也不稳定。 血花雕将我们所有人降制,要我们做出谁生谁死背叛的选择,这是源自于他有过背叛的过去。 刀带着我的残血而去,霎那之间,我被坟泣转到了殿角,顿时腹部是撕裂的巨痛,一个大口子中血如泉涌,险些让我昏厥,我跪地立即强忍着点穴止血,极度虚弱中再抬头一看,坟泣已经紧随墨午刀之后,向那血花雕冲了上去。 血花雕实力深不可测,并且有着奇诡的旁门歪道,他原本就老辣,更是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凭我们现在的状况实在难以与之抗衡。此刻墨午刀被我倾全力甩了出去,在我腹中被浑沌业火烧了半晌的墨午刀已经和我失去了一半的联系,或许墨午刀本身就带着攻击力,但我自己却没有把握能击倒他。 “虞桑!你没事吧!” 半空中因为血花雕去接墨午刀和坟泣的攻击,拈儿的束缚松懈了,她飞了过来急道,一张脸梨花带雨,已是哭红了眼。 我摇摇头示意没事,只看着殿上,也因为这看似不要命的一击,体内控制着我的万箭束缚崩了,但一条命也只剩半条命了。 殿上墨午刀甩着半刀残血旋转而去,血花雕也不慌,抬手一掌,再侧身一让,顿时一道强劲的大风扑面,墨午刀呼啸着从侧面砸进了后面的墙壁上,轰响未绝,下一刻他再转头,陡然拉开双手一推,与冲上来的坟泣一对,两两相遇,坟泣的是杀气并着戾气,气浪一嗡响,霎那的停止中,两人之间但见数道利箭一闪,又全数不见,再等出现,已是在坟泣的背后。 又是暗算!这血花雕最擅长歪道! 我在底下看着心中不免一动,又是血从口中,急得拈儿再哭。 顿时坟泣背后不保,他也不后退,直接拼着失去退路再倾力向血花雕一击,背后被利箭穿透的同时,也击得血花雕退后一步。而这也不算完,我原以为他会退回来,没想到他行动力一向是厚积薄发,不动则以,一动惊人。 只见空中他一把扯掉了左眼上的眼罩,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那是坟泣阴阳族的阴阳眼,一黑一白,黑的能看世道,白的能通地脉,这是阴阳族传人的唯一特征。 血花雕见之一惊,寻常之人哪能眼中放光?他再退几步。 而此时殿中坟泣忽然不见,却是地下的地气暴起,轰响之声中,一只只尘土形成的猎豹嘶吼着破土而出,头顶的屋顶也受牵连,轰动着分裂开,霎时之间,底下的血花雕已经被暴起的地气环环围绕,猎豹龇着尖利的牙齿扑了上去。 血花雕知晓其中厉害,急忙推动双手,以己之地气攻击坟泣的地气,从他周围出去泥土形成的猛虎若干,也是吼叫震耳。 猎豹与猛虎,两者一相遇,猎豹不战而降,突然一哄而散,尘土飞扬中猛虎冲了出来,又察觉到什么再掉转头回去,此时这边血花雕的脚下又窜出了猛蛇一窝,顷刻便将血花雕的双脚缠上。 一声虎啸,血花雕临危不乱,双手擎力一震,猛蛇被震碎成灰,但脚下又突然一陷,地塌了一个大窝,血花雕不防,掉了进去,与此同时,头顶上的屋顶掉落下来,一声轰响砸上,敦敦实实。 这边坟泣现身,一掌将巫良推往殿外,又退到了我旁边,扶起我就要出去。 但此时再一声轰响,压着大洞的碎屋顶崩开,里面一个影子破土而出,血花雕带着一身的尘土怒火熊熊的冲了出来,他一双眼睛四下一扫,盯上了我们,大喝道,“哪里逃!敬酒不吃吃罚酒!此番你们死定了!!” 随即整个殿轰炸开,地气疯狂窜出向我们奔来,碎墙乱飞中,一部分砸向我们,一部分去到前面堵住了我们的出路,坟泣又是立即放下我去抵挡那些冲上来的地气。而我在此冲击中,内损加上外伤,一时难以支撑,体内一股余火突然上来,五脏六腑错位,巨大的绞痛让我再吐一大口血,难以支撑之中直接倒在了地上,气若游丝。 “虞桑!”拈儿吓得大哭,想扶我又不敢动。 “公主!”又听见一声大吼,先我们一步被坟泣推出殿外的巫良醒了,他在外面没有逃,反而又杀了回来,拼命的将那堵着的碎墙一掌掌劈着。 我努力的提起一丝力气,在心里对巫良道:停下,离开。 他一顿,听到了更是疯狂,三两下之中竟然将重重的碎墙劈开了,见到我,他惊喜的一喊就要过来,又突然从地底下钻出了十几只白色的狐狸,只见影子不见,细长尖锐的叫声刺耳,将他团团的围了,他竟是捂着头表情痛苦不能再往前。 这狐狸乃是狐灵,攻击则是灵音攻击,其原理和狐王御架小狐狸生出九尾狐的模样一样,属于刺激神经的幻境,需要有一个实体,才能制造出幻境,此刻狐灵四散攻击,怕是有一个正体,找到正体,破了正体,也就破了这狐灵的如影攻击。 我又慢慢的费力的一点一点去搜寻,最后在血花雕的脚下找到了一只紧闭双眼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它一身白毛如雪,却灵气逼人,正是之前被我放走去报信的小狐狸。 这也罢了,血花雕知道我对它下不了手,而小狐狸也是势弱完全不能反抗,只能从其他的方向上入手。 此时几声吐血之声,后面阻挡地气攻击的坟泣身上被地气贯穿鲜血淋漓,碎墙又砸得肉露白骨,节节败退之中很快到了我身后,已是不支。 “为什么要反抗?妥协不好吗?只要你妥协了就不用受这种苦,人总要有一死,何必在跟自己过不去中死?” 血花雕落了地慢慢向我们走来,一霎,是死灰复燃,我体内的浑沌业火再起,剧烈燃烧中的巨痛,让原本气若游丝毫无力气的我,一下恢复清醒,这般折磨,让人生不如死,之前忍受的煎熬再现,一切恍然在眼下,这一刻,身体在劝说我放弃,但骨子里的灵魂在排斥,摇摆之中让我更加痛苦,迷迷糊糊,耳边只有拈儿时而清晰时而遥远的哭声。 “妥协?你说的是屈服吗?”坟泣突然咬牙道。 这一声,如同清风,让人清醒。 又听后面的巫良咬牙低沉道,“决不屈服,有本事你杀了我们!” “哈哈哈哈……”殿之上血花雕笑了起来,声音在整个殿周围回荡,又是让碎掉的殿再碎一碎,他低头看我们一双眼睛毒辣,仿佛将我们看穿,不掺杂任何情绪的道:“怎么?你也害怕她会妥协?也会害怕她妥协了之后,你无法拯救她?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你又何必让她痛苦,她迟早是要走这一遭的,死在这里要比死在外面要好!” “虞桑!不要听他的!你死了后他会将你的身体做成傀儡,到时候你一定会更痛苦!”拈儿哭道。 “人各有命,谁生谁死不是你能决定。”坟泣站了起来执刀指着血花雕道。 “你想杀死她,必须先从我身上踏过。”巫良也站了起来,无惧那折磨的灵音,以至于七窍流血,向殿中走来。 “好,好,很好。”血花雕抚掌,殿上的地气又开始躁动,他道:“难道你们还有什么筹码?” “筹码算不上,但尽可让你观赏一番!以命抵命,同归于尽!!” 瞬间三人三影,门口的气息一动,旁边的拈儿一动,殿中的坟泣一动,三道影子沉声一喝冲了上去,殿中碎了满地的墙体崩出殿外,地上地气旋转大变,地面被拉远,我被推向殿外,他们在那头,一刀一剑一根半透明的线将血花雕围了起来,又是一声细弱的嗷叫,小狐狸也嘴角流血的扑向了血花雕。 只见光芒刺眼,喊杀声中刀剑大响,他们的身影被笼罩光阻隔了一切,不等我转身看,一声后劲的爆炸气流,让我的头磕在了墙上,我苦苦坚持的一口气就此溃散,致命的巨痛来袭,视线模糊之中,只听一声残忍的沉喝。 “既是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受死吧!!” 随后,是鲜血飞溅,还有越来越远的怒吼。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章 不屈怒战·震钟觉醒 中 茫茫离世中,我只觉身体越烧越热,心脏越寒越冰,一时如同坠入冰潭,又葬身火海,再等起伏一个转换,又是心脏岩火从中烧,身体寒冰冻,两两一转换,此等非人折磨,反而让人清醒。 此时我心中有一个念头,只要我还活着,一切都还不够。 由此,体内如同生了冰火两座炉,浑沌业火要烧毁一切,千年寒冰要反压一切,我在此攻击下时而清醒,时而失去知觉,只知道殿中那一团光中时不时飞溅出鲜血,偶尔能见到几个模糊的火苗,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时间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此折磨下已是麻木,突然一声爆炸的“嘭”响,殿中的气流开始急速涌动,又一声“嗡”响,一个漾开的水波纹中,先飞出一个小小的血影,又连续飞出三个,小血影落地,一身的白毛已经成了血狐,只剩一口气,三个人影落地,两人吐出一大口血,一个则是倒了下去,一双眼睛半睁,身体暗淡接近透明。 坟泣和巫良再抬头看着那水波纹。 水波纹却是安静。 很久之后,依旧。 如此,波纹漾了几漾开始慢慢的消失,眼见着就要闭合,又突地一声大响,水波纹炸开,剧烈的震动之中,一个人影旋身而出,那宽大的袖袍掀起的气流强劲,直将坟泣巫良等掀退两余丈,拈儿则是直接被掀飞了。 “就这点本事,还想与我同归于尽?”血花雕落在地上声音如同恶魔,顿时我体内的浑沌业火势头大增,千年寒冰被压了下去,我生死不能。 坟泣和巫良勉强在我面前停下,又是跪在地上连连吐血不止,身体摇摇欲坠。 石椅上他掸去碎石尘土坐了下来,扫了我一眼道,“怎么样,这感觉?你有句话说得好,实力就是实力,蚂蚁绊倒大象的事不可能发生,只要他有杀心,随手就能灭掉你们…” 极致痛苦中我勉强抬头看他,牙齿咬出了血,却是没有说话。 坟泣和巫良无话,拈儿倒在地上一双眼睛半睁,也是无话。 殿中无人说话。 石椅上他又一挥袖愤然道,“哼!别妄想拖延时间等他过来,此番你们是死定了,他也死定了,谁也逃不了!!” “呯”的一声,殿中一声响,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之中很是刺耳,我挣扎着起来,半弓着身子一拳锤在了地上,顿时地上裂开一条缝蔓延向前,一直到了那石椅下,我一字一顿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停止一切,否则,我鱼死网破!” “哼,哼哼……”他笑了起来,看了看脚下的裂纹,再看了看我,手中猛然加力。 顿时我体内业火侵占了全身,心脏停止跳动,呼吸骤然夺走,天旋地转中,一切纷纷扰扰如在天外。 再是两块碎墙携带两把冰火两半的刀影飞了过来,将坟泣和巫良钉在了我身后的废墟中,仅是一落,便是睁眼垂头,无息无命。 又一团呼啸的业火冲来,拈儿飞身阻挡而上,堪堪一顿,便被烧得一干二净,了无痕迹。 霎那,天地死寂。 “啊!!!” 一声痛喊震动九重天,也将人从昏迷中唤醒,我体内陡然升起另一股火,那是不屈的生命力,一燃烧便是将那业火吞噬,我慢慢起身盯着他,一双眼睛血红,一步一步,脚下塌陷,向他走去,已成半残的殿中霎时成为黑气爆袭的地狱,死亡之气昌盛。 “你杀了他们。” “是的。” 我将死亡之气探向他:“那你也该死了。” “你很愤怒吗?” “是的。” “两条命而已,蝼蚁般的…” 他说得很云淡风轻,但我手中的死亡之气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我很轻柔的道,“闭嘴,我不喜欢听这样的话。”随即我手中一动,蓦然头顶两声大响,殿门口半残的屋顶塌了,将地上砸出了两个坑,刺眼的红色飞溅,滚上了灰尘落地,是沉重。 “啊!!!”我一声暴喊,眼中血丝暴动,头发挣开间,反手一刀将那身体劈开,谁知,刀落下,空中只余一根蛛丝。 “呼呼~”头顶的空中走过一道风,将那蛛丝吹得飘飘荡荡,又因为头顶的光线泛着萤光,死寂之中只有一个声音,越来越远。 “想杀死我吗?那就来吧……” 我又反手收了刀向外面走去,当离开这里时,殿塌陷成为一片废墟,是一座无名的坟墓,等我提了他的人头过来,再为他们立碑。 我要杀死他,并不是因为报仇,而是厌恶,对刽子手的厌恶。 曾经我执刀,从未有什么感觉,怜悯,慈悲,思考,都没有,现如今只有对杀戮的厌恶,可能失去的太多,让我终于明白,曾经那些丧生在死神手底下的人,他们也是谁的至亲手足。 而仇恨会使一个人失去理智,厌恶则是只会让人更冷静。 出了这片贫瘠的森林,我没有去寻找姬桓,也不管暗处的狐王,只拿着那一根蛛丝沿河而下,一路沿着他的踪迹而去,一座湖分两半,从这一边去向那边,手中的这一根蛛丝会让我找到他。 此时的天空因为杀戮变得灰蒙晦暗,湖里的水也变得浑浊不清,而这种浑浊是人力无法驱逐的,一种封闭的压迫感四下挤压而来,顿时有一种进入到一个固态盒子的感觉。 我一边往下去着,一边尽量排解着这压迫感,只把注意力放在湖底,所幸,感知并没有因此被屏蔽。 感知一探下去,下面是无尽的空间,只是茫茫,这次和上一次下去又不一样,上次虽然也是无底,但不会生出茫然空洞之感,这之中的差别,就是一个脚踩实地,一个悬空。 因为上一次的经验,我知道中途有可能会出现机关类的路障,一路也是小心谨慎,大概行到水底三分之二的时候,我没有遇到那些路障,但是遇到了一座荒废的城。 城是一座空城,放眼一看偌大,占了不小的面积,但和更加偌大的水中比,却又是上下托空,只是一个小玩具。 城中不见人不见气息,有的只是迷蒙看不清的浑浊厚重掩盖,里面有一层厚重的水雾笼罩着,只依稀见到一轮立在最中央建筑物上的特殊物体,发着光,似太阳,又不像。 此城位于我行走路线的右下方,我从旁边过,只是这么一停望了一眼,就有一种窒息的掩埋要将人往里拉,再看那城,笼在水之中,却又稳固无比,那种诡异的气息望之一眼,便觉后脊发凉,而那一轮‘太阳’就像一只眼睛,你看着它的时候它是闭着的,一旦移开目光,它就会睁开眼睛看你。 如此诡异之地,令人心中生寒,遂,我转身走了。 一座城,不是住着人就是住着鬼,看来这里面住的不是人。不过,不管它是鬼城还是人城,都与我无关,只要我要找的人不在那里,我就会无视它。我明白一个道理,每一个千年不动弹的存在,它的背后一定有着它不动弹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一定是坑人的。 我继续往下,下面是剩下的三分之一,有了这一个“存在”的提醒后,我预测接下来的不是和之前的机关一样,一定是更加诡异的存在。 果不然,等我下到三分之一中的一半时,我碰到了一个更诡异的存在。 此时水中的颜色还是那种浑浊,但在我的左下方大概三丈远的地方,却是有着一个清澈的存在。 那清澈就像是浑水中放了一个透明的鱼缸,里面不是其他,正是直直的站了一个人,有着距离,隔着一层浑浊,看不大清,只依稀见着是一名女子,长长乌黑的头发如海藻般飘荡,遮着面孔时隐时现,一张脸不见苍白,皮肤细嫩,但闭着一双眼睛毫无生命气息。 她在面对着我站着,脚下站的很稳,就像立在陆地之上,只不过,看她这模样,像是站了很久,因为身体已经僵硬了。 水中莫名有一个人,并且好像还不简单…… 我在这边犹豫,好奇心肯定有,但是最后理智让我决定不去。原因很简单,一个正常的活人怎么能在水下泡着这么久?而且还是专门在这条路上等着我来看。握了握手中的蛛丝,我回头又加快了速度往下。 不过,这一移动,因为视线的转移,临转头之时,眼中出现了一个场景:她睁开了眼睛。 顿时,我心突地跳了一下,一顿过后又是全力的往下去,此时我眼中还留着那惊恐的一瞥:那一双眼睛里是深入骨髓里的哀愁。又因为好奇,胆从中生,我回头再看了一眼,上面那一团头发已经全部盖住了她的脸,而又从里面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如一根线直追着我的后背。 这下,我是回过头再也不管,提着一口气闷头往下,就此死了心的走了。 我果然没有猜错,在这水底下焉能有正常的人? 而一想到这里,我又是不免心中一沉,第一次下来到处是机关,这次却是全部跟人有关,难不成这水底下真的有一个人的居住之地?由此,当即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寒灵族,或许这是寒灵族的藏身之地,但思索片刻,我又否定了。 第一,寒灵族的生活习性不符。不管是什么人,多么的特殊,能有多大的本事,也变不了人之本性,人乃是立地之动物,必须要有空气和阳光才能存活,在这水底下怎么生存? 第二,刚才那水中的女子,仓促之中我只看了两眼,看到其服装款式,虽然与外面世界的服装有些差异,不过是有些旧,但也算是正常的服装。更可况,上古四大遗族都是有着其特殊的标识,已有的,像金乌族的标识是三足金乌,巫蛊族的是缠绕的藤蔓,阴阳族是阴阳黑白的卦轮,据考,寒灵族的拈指的霜花手,其服装上,并没有此标识。 左边是人,右边是城,也许这水底下真的有故事,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去挖掘,因为在这道水底下还有另一个人在等着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屈怒战·震钟觉醒 下 接下来的路,一路到底,不知道是因为我已经熟悉水下的世界,还是后面那令人汗毛直竖的追赶,等我再回过神来,前面已经能看到一座透明泛着白光的屏障了,这和上一次一样。 故人已去,一切还在眼前,上一次是坟泣在我的逼迫下运用阴阳术打开了这块屏障,此刻要我自己动手了。 到了屏障跟前,我研究了一阵,在确定了这就是和之前那个白光屏障一样后,我直接提力一掌将它劈碎了。 顿时,白光屏障碎,里面就像是一个漩涡眼,会搅动的将一切都吸进去,有了之前的经验,我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一边借这漩涡的吸引力,一边倾全力而下,不过片刻,这次没有什么不适,只是一个旋转之后,我就出了这个通道。 周身浑厚的水环绕,睁眼一看,是清澈的水,再一个呼吸我破水而出,立到岸上,内力提起烘干衣物,脚下是草地,前面是荒莽林林的森林,周围荒古的气息靠近,这是水的另一边,那狐王的领地。 不过,此时和彼时不一样,一切景物是熟悉,但颜色变了。 森林,草地,空气,天空,全部变成灰白,生机盎然,成了死气沉沉,甚至还不如水的另一边,至少那里还有着一些生意。 我听血花雕说为了阻拦姬桓过去,狐王将整个森林里的生灵都用来阻挡,姬桓不是死脑筋,他虽然答应过我不杀生,但是在危急关头一切都顾不得了,此时看来这些正是那阻拦的后果了。 在原地略站了站,适应了这里后,我又往森林里面走去,手中的蛛丝感应越来越强烈了,这说明我离血花雕近了。 但走过的路,再走一遍是什么感觉?只有物是人非。 森林里面的景物还是之前的景物,这次进来也不需考虑方向的问题,我直接循着记忆走,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我跟随着蛛丝轻车熟路的找到森林之中那一棵树下时,我见到了这个世界里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存在,一个让人觉得意外又不意外的存在。 那棵巨树是遇见拈儿的树,树上躺了一个人,一身银白的裘衣背对着我,裘衣下是九条安静的尾巴,垂在树下,柔软得就像一条条的云。 我在树下看着她不动,她从看着某一处的发呆中醒来,发现了我转头看,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但是很精致。视线与视线的对碰,她眼中的是打量,很久后,她问道,“你是谁?” “你认识另外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或者和你一样的狐狸精吗?”我冷声问道。 “人?狐狸精…”她呢喃着思索,那声音没有一点狐狸的媚,反倒是淡淡柔柔,片刻,她摇头:“没有。” 我将手中的蛛丝放了出来,再问道,“那么,一只巨型蜘蛛呢?” “蜘蛛……”她再呢喃,又摇头:“没有。” “谢谢。”我转身走。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她在后面问。 “我跟随这跟蛛丝来,在找一个人,这根蛛丝告诉我,他就在这里。” “人……或许他在这里吧。” 我停下转身看她,她眼中在看着某一处放空,那眼睛里是安静的,如深山里的水。 “你去过这个森林之外吗?”我问道。 她摇头:“没有。” “这里为什么是这样?” 她思考着,不明白的问:“哪样?” 我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四处看了看,道:“只是在这里坐一会儿。”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也发呆的看着我。 “你最好说实话,因为,我并不怎么相信狐狸。”我道。 她用发呆的眼神看着我,一张脸虽然摆脱不了狐性,但安安静静的也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她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为什么不相信狐狸?” 我道:“本能。” 她移开了目光看着天空,眼睛倒映出一个无色的空白,道:“哦。” 我道:“如果我要杀你呢?” 她低下眼睛看我,还是安静:“为什么?” 我伸手去向背上的墨午刀道:“凭直觉,我觉得你一定是一个不能活着的存在。” 她的眼睛一动,我手中的墨午刀出鞘,刀一闪劈向她,她碧绿的眼睛也一闪,而后刀去削掉半棵树,她出现在另半边的树上,戏谑的声音道:“你变聪明了。” 我的刀锋一转,再劈向她:“知道吗?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告诉我你的主人在哪里。” 她一挥袖从我刀下消失,又出现在我身后,声音娇媚:“哦?看来你喜欢上我的眼睛了,不过,主人嘛,你要是想见她,得先打败我哦。”她说着,桃色在空气中一现,就要缠上我。 我反手干脆一刀,斩断了桃色丝线,也斩断了她的半截衣袖:“是的,你快将你的眼睛挖出来给我吧,我好拿去给你的主人看。” 这白狐狸乃是狐王的影身,此刻它在此路上拦截我,看来在森林的某一处,狐王一定在和姬桓大战,又是不觉赞叹狐王的实力,妖媚迷惑之术了得,分身乏术乃是空谈,隔着这么远,还能掌控全场。 被我斩断一截衣袖,她旋身一退出现在正前方,那衣摆和白色的尾巴飞舞间,一只手中拿着我的半缕头发嗅着,一只手中再操控着桃色丝线出来,嗔道:“你也太狠心了,没有了眼睛我如何看你?还斩断了我的一截衣袖,你是如何下得去手……” 我瞬息一道,出现在她面前,手中的刀宽厚而轻巧,如龙缠住了她:“不狠心,我还没有要你的命呢,袖子只是给你提个醒,接下来才是正经的。” 她旋身轻灵躲避着,九尾顺着刀走:“你不能要我的命,你要是杀了我,主人会不开心的,主人不开心,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我“哼”了一声刀走偏锋,划破了她的胳膊,红色晕染开,下一刻去向她的心脏:“别给我谈‘威胁’,我知道你主人很厉害,但我也相信她的对手更厉害,因为能做狐王的对手,他一定能让狐王赏心悦目。” 她“哎呀”一声避开退到了树上,看着自己的身上,只这功夫,她身上已是血痕一条条显现,细而有着讲究,全部是划在血管上,让她不至于马上就死,但也在死亡一步步靠近的恐惧中痛苦不已。 我停下提着刀锁定她道:“现在该我问你了,是你自灭,还是我来?” “自灭如何?你来又如何?” 我提刀向她走去:“自灭我会晚一点去找你的主人,我自己来就会顺藤摸瓜立即给她一个忠告。” 她在树上一声轻笑,淡淡柔柔,扫了一眼身上遍布的血丝,再看着我道:“当然是我自己来,我可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不会连累主人的…” 我在树下停下做着防备,她再笑一声,笑得春风十里柔,又柔到了眼睛里,竟是哀愁:“你太狠心,怎么舍得…” 说着,抬手去擦眼泪,又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弓箭,手一拉,空气里是气流极速刺破的声音,一道白绫显现,又消失,我反手就是一刀,白绫在我身后被劈碎,我抬眼看她道:“总是这样从背后偷袭,太没有意思。” “哦?是吗?”她的手再一动,又一道无形的气流从弓箭上出发,这一次是从侧面出现在我眼前,我仰身躲过,再起身,手中的刀掀起一道刀气向她,她挥袖一闪避开了,又抬手一动:“主要是多而成精,我也不会其他。” 她放下了手,但空气里没有气流的涌动,我防备着:“故弄玄虚,看来就是你的必杀技了” 她娇声“咯咯”一笑,又放下了弓,弓上面那根晶莹的弦吸引了我,她道:“其实看透了真假的人,是不知道故弄玄虚这个词的。” 我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她看着我,眼中又是那种安安静静如深山里的水,一片树叶落下,她抬手接住了看着道,“一片树叶就是一道年轮,而你知道年轮是什么吗?是不可触摸的时间尽头,永无止尽。” 她松开了手,树叶落向树下,她又翻看着指尖道:“又因为不可触摸,因为太过漫长,所以有人在这漫长中渐渐的忘了自己,忘了自己的一切,只剩下心底一个模糊的东西,用来寻找自己,寻找那一个存在或不存在的自己。你没有要寻找的东西吗?” 我抬起了刀,再次锁定了她:“你的废话太多了,死了就不用寻找了。” “呵。”她淡淡一笑,真正的云淡风轻:“哦,我忘了,你们人类的生命是短暂的,是不懂什么是漫长。”又放下了手道,“杀伐是一件危险的事,不是你死就是他亡,这种能让自己覆灭的危险事怎么能做呢?人类立于食物链的顶端,竟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好好的自己活着。” 我道:“你说的这个‘人类’太广义,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安生的活着。而你自己做着杀伐的事,又大谈着杀伐之道,何必呢。” 她没有说话,似在思考这些话的意思,长长的尾巴还在树上垂着,依旧洁白如九条云,这个时候,她又完全跟血腥沾不上边了。 片刻,她笑了,碧绿的眼睛却是宁静,手中的弓一瞬间不见。这个时候我又发现她的头发是黑色的,如墨,而之前见到的狐王,她的发色是稍微带点红。蓦然间,我周身有异动,握着刀的手本能一振,手臂上已是悄然缠了一条绫,身上也是缠满了,挣了挣,越挣越紧。 “怎么样?你说的道理我是明白了,那我的招数你明白了吗?”树上她道。 我抬眼看她,也不说话。 她又抬起了手,却是食指点上额头,闭着双眼道:“又有什么关系?太伤神,你这个眼神很伤人,暗算而已,只要我赢了不就行了?” 话说完,她松开手睁开了眼睛,一瞬间周围的空间凝固,她额上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狐尾符号,从中发出一阵光又沉到了额头里,我紧盯着她戒备着,突然身前出现了一道白影,下一刻刺进了我心窝,随即一种巨大的疼痛要将人撕裂。 她道,“大家都是人,何必要杀来杀去?” 杀? 我紧盯着她,眼中死亡之气暴起,顿时心口的白绫穿透了我的身体,我冲向了她,刀去,是载着我全部的杀意和力量,势不可挡。她退向地上,我脚落在树上追去,树倾倒,地上她退着,是一刀的距离,她道:“你认真的模样真可爱。” 我没有看她,全部的精力在刀上,她一个旋身退到了我背后,飞起的衣缠在了我身上,一个后背她在那边忧伤的道:“为什么你没有死,难道你没有心吗?” 我反身,衣崩碎,一刀刺进了她心窝,她一顿,血落在了银白的衣上是一朵死亡之花,她最后喃喃道:“我是不会连累主人的。” 说着,她消失,地上只有一件血衣,我收刀入鞘,拿着空中飘荡的蛛丝继续往森林里面去,可能她不知道,在不久前我遭受了地狱的淬体,体内的五脏已经移了位,刚才她那惊艳的一道白绫刺空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二章 蛛丝入戟·轻狂年少 上 我在血花雕的魔掌下遭受了冰火两重天的地狱折磨,最后挺过来了,而体内的五脏六腑也因此移位发生了变化,可见,痛苦并不全是一件坏事,至少能让人锻造。 杀了狐王精神力分出的虚幻影身后,我又拿着血花雕留下的那根蛛丝继续去寻找他。刚走几步,左手中却是突然一阵剧烈涌动,整个手臂贲张不已,里面就似有什么在奔走,整只手霎时变为黑色。 一只手臂有千斤重,我丢了刀扶着手,最后压得我不得不跪了下来才勉强支撑,强忍着贲张要爆开之痛,我解开腕带一看,整个小臂从黑化的无名指鼓起了一条黑筋,经过手腕一直往上,而手臂呈一种不稳定的状态,时而是本色的白,时而是墨色。 蓦然又一阵更大的贲张袭来,似乎想要从手臂去往体内,我立即一把抓住了胳膊,用全身的力量阻止,片刻,贲张慢慢停止了,我松开手失去全身的力气,大口喘着气,就像经历过一场大战。 又是缓了半晌,我再看手臂,手臂已经慢慢回到原来的白色,没见到什么异常,我又撑着刀起身,刚起身,却是一道巨大的贲张袭来,瞬间冲进体内,霎时黑光大盛,大地颤抖,我眼前一黑,一头栽到了地上不醒人事。 这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悠悠醒来,头顶还是那片灰白的天,而周围有一种空荡荡,我坐了起来一看,刀还在旁边,手中的蛛丝却不见了。 之前遭遇的一切恍如一梦,手上也没有什么痕迹,而等我再抬头,还是那被我劈掉一半的树,树上歪躺了一个人,正是血花雕。 “怎么样,这蛛丝霹雳大法刺不刺激?”树上他道。 我看着他不动。 这次他换了一身衣裳,白底红花的大花衣,一根蛛丝捆着一头长黑发,耳上别了一只红蔷薇,眉眼间的神色是闲散不羁,正慢慢打量着手中的一把剑。 一把剑,三尺青锋,顷长细腰,上面是流动的寒光,似乎在说着什么。 这一整套下来,配着他那一张脸,很有些年少放荡的滋味。 我缓缓抽出墨午刀道,“我来杀你。” 闻言他看着剑的目光一顿,又嘴角动了动,笑道,“你不行,难道没人教过你,防而无时不刻,备而不计场合,才能做到百战不败,不叫人钻了空子?你这刚被人打了嘴报了仇,又叫人打了脸,可真是不长记性。” “阴险之人总是蹲在暗处偷袭,但最终也难以成大气候。”我淡淡的道。 他笑笑不置可否,将剑对准着指着我道,“你说得很对,不过你不知道的是,英雄不问出处,卑鄙不分场合,能赢一场是一场,能将一个人踩在脚下就将一个人踩在脚下,一个个积少成多,如此慢慢高升,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并且,如果一个人要想刺你一刀,还得出声给你打个招呼吗?” 说罢,他松手,剑突然消失,出现在我背后,我反手一刀将剑击远,剑旋转着落在了十丈以外的地上,入地嗡嗡响着摇晃,鲜红的剑穗子也是随着摆。 他咧嘴嘿嘿一笑,从身后摸出一坛酒,拍开封泥闻了闻,一脸享受,递向我道,“要来一口吗?埋了十七年的女儿红,味道也是不错了。” 我看了看酒,看了看他,不动。 酒香四溢,飘到了我这里,确实是福祉外面那个世界的味道没错,也在这失了色的森林里,一瞬间将人拉到了烈日下路边的酒肆中,只觉人生闲淡畅意。 他收回酒又嘿笑了一声,自己仰头喝下一大口,末了,也不管溢出来的酒,一抹嘴道,“畅快!还是酒能醒人心!!” “喝够了吗?喝够了我就来杀你。”我冷冰看着他,手中的刀慢慢抬起。 他将酒坛子往旁边的树上一放,倏然起身道,“够了!那就让我来看看你十七年学到了什么!” 霎时,我冲了上去,强势的劲风掀得半棵树上的叶子飞起,簌簌之声中藏着我的一把势如蛟龙的刀,直取他的心门。他飞身一退,从树上跃起,再一个跟头去向我的身后,我执刀转身追上,脚下一蹬,半棵树歪了,树上的酒坛子一晃,地上他已经飞去拔了剑,脚在另一个棵树上一蹬,一转头向我冲了过来。 “英雄配好酒,狗熊配暗剑,看我狗熊剑法!” 迎面我们二人一击定基础,他的一剑慵懒之中带着绵绵后劲,我的一刀刚阿正直从头到尾,一击之后他旋身叫好再来,一把剑左右疏密不漏,刺挑转移,轻松逼人。 此剑法确实带着玄奥,看似简单,甚至有些吊儿郎当,实则每一剑的精髓在后头,前面的虚,是为了掩盖后面的强,并且一剑连一剑,剑与剑之间看似乱,但是有着细微的联系,如此,一旦有人轻敌,落入了这一套剑法,便是难以再爬起来。 血魂的双剑剑法与这剑法有着几分相似,但又是完全不同,一个太刚,一个太柔,一个正经,一个闲散,血魂的是用来杀人,所以讲究的是务实简单,就显得有些无趣,一眼望穿,而他的则是懒散虚实,值得考究,绵长深远,愈探愈有趣。 知道他这个人不一般,我也不托大,以退为进中,墨午刀全神抵挡,只提高警惕防备,不接他的招,也不进他的招,他的剑有多快,我的刀就有多稳,迎迎合合之中,竟是有了几分和他剑法融为一体的意味。 如此退了十几步,后面就是那棵半歪的树了,他见状朗声一笑,猛然收剑,再换了一个招数道,“不错,吃了这么多的亏,终于长记性了。不过,一味的躲避,也不是件好玩的事!” 说罢,他丢了剑,剑一路在他的疯狂攻击下竟是蓄积了所有的后力,此刻一脱手,直接围着我旋转了起来,一时,一套完整的剑法铺天盖地向我而来,周围只见急速挥动的剑不见人。 我心中知道中了他的圈套,也不急,墨午刀在手发起了回击,将从小到大练的刀法全部用上,取其精髓,速度提到最高,灵觉开启,双眼取其要害,还不忘戒备潜伏在剑法外的他。如此一刀抵挡两剑,甚至三剑,片刻后,当我找到正剑一刀砍飞破了这剑法出来,迎面是他一张倒吊的脸。 “哟,还不错,能破了我这狗熊剑法……” 头顶他笑道,如此距离之近,我只防着他在地上不防他在树上,惊我一惊之后,不等我提刀,他又一拍我的额头翻身不见,顿时我额头上火辣辣的疼,转身去找,他已经提着那坛酒一边灌着,一边摇摇晃晃的哼起了歌。 “狗熊剑法好啊,吓了小娃娃一跳,小娃娃哭鼻子啊,因为挨了打……” 我又是火往脸上窜,提着刀就追了上去,到了跟前拦腰一刀横砍。 他原本仰头提着酒坛子喝,顺势一松,酒坛子掉了下来挡了刀,意外的,墨午刀如此特殊材质再加上我的力道,竟然砍在那坛子上只发出了一声脆响,却是连个裂纹都没有。 而后他转身一个踉跄接住了酒坛子倒退指着我笑:“你这小娃娃,现在出师了,知道从背后偷袭,本大爷我很欣慰!” 我眼中一沉,看了看那酒坛子,再看他,那酒坛子在他手中并无什么特殊,就是一个普通的酒坛子,甚至做工还有些粗糙,原来是包裹了他的内力,我又是提刀上去。 挥刀墨午刀先行,那是包含了我全部的内力,虽然迅猛,但是至柔,也不张扬,现卖现学,我要让他在无备之中不知道我后面是什么,随后我再一个瞬息到了他跟前,此时墨午刀已经现形,乃是从上往下而劈。 如此近距离,刀只在毫厘,内力掀起的风扑面,他也是吊儿郎当,如同脚下扎根在地,身子往后一仰,同样用内力裹了酒坛子抵挡,墨午刀全力与之一击,竟然依旧没有占到便宜,只是把他压了下去,坛子完好,他也打了一个哈欠。 我反手一刀再拦腰砍,他直接倒在了地上往旁边滚,就是这样,那一坛子酒一滴不洒。 “缩头乌龟,你还敢自称大爷?要脸的就起来,看我不把你剁成碎肉!” 我接连横砍竖劈不止,他只管翻滚也不起身。 “为什么站着的要脸,躺着的就不要脸?还有,我真的是你大爷啊!”他在地上叫屈,哭笑不得。 这下我心中无法再忍,一个瞬息走起,一脚踩在了他肩上,骨骼的脆响才起,我又一墨午刀扎进了他的肩胛骨。 顿时他趴在地上一声惨叫,手中的酒坛子飞起,落在了旁边的树上,稳稳当当,我阴沉盯着他道,“受死吧你!还往哪里跑!” 他嗷嗷叫唤:“姑娘,轻点,轻点!你这样会卸了我的胳膊!” 我冷声不理,毫无怜悯:“你杀他们的时候,可曾想过手下留情?三条人命,你如何赔?!”说着,我抽刀就要斩下他的人头,他猛然一声叫唤,旁边突然阴风急动,有什么扑簌簌的过来了。 我也不上当,只一心斩下他的人头,手下不停,继续往下,他才是急了,也不管胳膊卸不卸,直接一掌做刀砍在我脚上,我吃痛脚一松,他翻身滚了出去,爬起扶着受伤的肩膀就跑。 这边阴风已经过来,只听一声刺耳的怪吼,一束晶丝飞了出来直奔我的咽喉,紧接着是两支如刀的大毛脚,要左右将我斜劈。我先反手一刀将晶丝斩断,又脚下急退了出去,抬头一看,马车大的一只黑蜘蛛张牙舞爪的过来了,模样慎人,让人从头凉到脚,我又是转身就跑。 必杀技的大蜘蛛终于出来了,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了,看来他命不久矣了。 前面我抬头一看,就这功夫,他已经拖着受伤的胳膊,一路洒着血跑远了。 想跑? 我眼中一沉,眼前浮现殿中那被他用碎墙砸得血肉模糊的躯体,提刀一挥,满脑子的注意力又全放在那一个逃跑的影子上,倾全力掷了出去。 墨午刀如离弦的箭,呼啸着只见一道冷光,背后那大蜘蛛似乎与血花雕心意相通,知道主人遭受攻击,极度危险,一声震天动地的怪叫,阴风疾过,扑簌簌中八只脚如同一辆战车,直接碾压我去追墨午刀,又是口中喷出晶丝若干,想要拉住墨午刀。 我翻身勉强躲过,滚向一旁,也不顾被蜘蛛脚割破的胳膊,再抬头看着,等着,片刻,一声当响,血花雕反身靠在树上,胸前横着那把被我砍飞的红穗剑,而墨午刀不见。 失败了吗? 我心中咬牙,捏紧了拳。 又是一声脆响,红穗剑一断两截落地,血花雕胸前血瞬间晕染开,其中隐约见半截墨午刀的刀柄。 成了! 我一锤土地爬了起来,也不管倒转头冲上来的愤怒大蜘蛛,迎面上去,一声大吼,陡生怪力,竟想徒手把那蜘蛛撕碎。 杀人偿命!一报还一报!我这就用他的人头去祭奠巫良他们!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三章 蛛丝入戟·轻狂年少 下 墨午刀穿过血花雕的身体钉在背后的巨树上,那血在他白底红花的衣上再生一朵花,却是烟花。 他看了看断成两截的细腰剑,又笑一声把剑扔了,再看着我点头感慨不止。 “好厉害的丫头,这是要把我大卸八块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如此血呼啦的现实,领教,领教……” 半截细腰剑躺在地上,那剑穗子染了血又发黑,剑是准确的挡在了重要的位置,不过,全力飞过去的墨午刀目标并不是一击就死的心脏,而是偏一点的地方,是要将他钉住。所以墨午刀是刀走偏锋,擦了半点细腰剑,整个的钉进了他身体里,而那细腰剑也是因为墨午刀的刚劲,遇之,脆了。 老年人,不管面孔年轻与否,都喜欢感慨,这边我没空理会这位半百老人的感慨,当时他杀巫良三人时我就说了,悬崖勒马,放下屠刀,一切还来得及,现在他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了。 此番,他已被墨午刀钉在树上,先有肩上的刀伤,后有巨树的拥抱,要想挣脱出来,他要么把树劈开,要么直接从墨午刀上挣脱,而这两样,一样是需要偌大的力量,一样是要有能忍受非人之痛的决心,像他这种在温室花园里溜达了十七年的空巢老人,是绝对不敢的。 我这就过去亲自取他人头,给巫良他们立碑祭奠。 迎面护主的大黑蜘蛛怒扑上来拦截我,马车大小的身躯,加上毛茸茸的八条大刀腿,以及那散布的八只眼睛,还有一张一合时不时发出一声怪叫的嘴,这模样实在是吓人,让人午夜里做梦都能吓醒。 不过,它也挺衷心。 我早就知道它在周围猫着,一直想上来给我一刀腿,不过碍于血花雕没发话,它一直按捺不动,此刻见我把它家主人用刀钉成这样,它也算是新仇旧仇一起报,是绝对不会让我再过去的。 我嘴角残忍一笑,东西虽好,但不为我所用,那它也没有价值了,面对它这样的大块头,不宜久战,一定要一击毙命,否则,后患无穷。 眼下它主人是歇菜了,但它的战斗力可不容小觑,曾经逼得我、坟泣、遥瑟联合出手都没有拦住它。 而我身上也是有伤,血花雕的那些非人折磨就不说,就是狐王影身给我的一道白绫穿身,也是让我痛彻神经,大放血是止住了,但是一和血花雕再动手,又是崩得伤口血流不止,如此下去,我迟早要被放干血而死。 墨午刀不在手,现如今是要赤手空拳了,但我也不怕,秉着心中替巫良他们立碑的信念,我体内陡生一种怪力,是要一把将那大蜘蛛撕碎。 阴风扑面在眼前,我从地上一跃而起,要一拳砸在那头部上,而大黑蜘蛛后座底盘沉稳,八只眼睛势力极好,我速度再快,它也能捕捉到,先从腹部喷出一束晶丝早早的接着,那前面两对大刀腿一伸,也是要将我扎成筛子眼。 我虚晃一枪侧身避开,转身落在了它背上,它立即起身想把我抖下来,我也顺势拽了它的晶丝绕到底下它的腹部。随即,它愤怒的用四只刀腿来攻击,千钧一发之际,我背靠地双手一拍,一声大喊,陡生怪力,双脚猛然蹬在了它的腹部。 顿时硕大的一只蜘蛛被我蹬飞,我起身顾不得脸上被带出的血痕,再跟上去大喝一声,补上一脚,一声轰响,它被掀了个底朝天落在地上,我下去就要一拳捣碎它的腹部,它却是蓦然冲我一声怪叫,那声音之尖、之长,就像放大的声波,刺得人神经乱跳,距离之近,我一时躲避不及,就此提起的一口气崩了。 下一刻,它已经翻身起来,两支刀腿一下,将我扑钉在了地上,再一声冲天的尖锐怪叫,低下头另外的几只脚就要将我分尸。 我被两支刀腿钉穿双肩,此巨痛险些让我昏厥,而剧烈的运动又让我白绫穿过的伤口崩开,一时血流不止,我浑身失去了力气,咬牙中,我做好了拼死的准备,一要将那蜘蛛捣碎,否则,如此强大的攻击力,如果再去和狐王一起对付姬桓,那姬桓和遥瑟二人必死无疑。 此时,谁知那边传来了血花雕的声音:“停下。” 顿时,愤怒的大黑蜘蛛怪叫还在口中,余下的六条腿已经落在了我身上,却是硬生生停了,巨痛之中我莫名其妙,再看血花雕,他闭着双眼脸色苍白,一脸的笑意是满意,轻声道,“小黑,退下,医好她。” 大黑蜘蛛脚动了动,慢慢的退下,盯着我,又冲我怪叫了一声,再从腹部吐出另一种接近透明的晶丝,将我从地上裹起,立即一股暖意附身,身上的痛在慢慢减轻,而伤口在慢慢愈合、发痒,最后毫无知觉。 晶丝变为了黑色,大黑蜘蛛将我放了下来,再见身上,已是无一处伤痕,那黑色的晶丝被大黑蜘蛛收了进去,沿途拖在地上,黑烟袅袅,地上竟然被噬出一道痕迹,似是有毒。 他到底搞什么鬼?我抬眼看着那边的他。 他仍旧闭眼笑着也不说话,大黑蜘蛛抛下我哀叫一声跑了过去,却是伏在他脚下一动不动。 “也难为你了,陪我演着一场戏。”他睁开眼睛看着脚下的蜘蛛,眼中满是怜爱。 我在这边站着,脑海中闪过之前的种种,心中似有所动,许久,我鼓足了勇气道,“你是他吗?” 问过之后,我便是等着,一颗心悬起。 片刻,他笑着摇头:“不是。”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又是揪着疼,挨挨蹭蹭的过去了,问道,“那,你是谁?” “你父亲的债户。”他道。 我没有说话,心疼得更加厉害。 一阵沉默过后,他突然睁开眼睛忧伤的道,“所以,我真是你大爷啊……” 顿时我眼中一寒,心疼无影无踪,我哪来这么个不正经的大爷?从头到脚没个正行! 他又泣血痛心的道,“姑娘啊,我是你爹的拜把子兄弟,你说我不是你大爷是什么?你看你把我打得?我一把年纪容易吗?” 我眼中再一寒,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幽怨,皱眉看着他幽幽道,“你又不早说,现在…都……我帮您把刀拔出来?” “哎,别,就这样挺好的,年纪大了怕疼。”他阻止道,又呵呵一笑,却是嘴中连血也不流了,一双无神的眼慈祥的看着我,甚是满意,“倒也挺好,看见你这样,这世上啊,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你的。” 我垂头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 他又道,“愧疚吗?” 我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要记得,杀人,一定要分黑白,弄清事实,人命很珍贵,不要错杀,特别是一个好的人命…不过,我也算是跟你爹有个交代了,我在此等了你十七年,这去见他,生平第一次有脸了……” 我心中一动,抬头看他:“你知道我要来?” “知道,当年和你父亲分别,这就是我的任务,十七年后在此等你。” “所以,浑沌业火…巫良他们…”我又不敢说了。 他笑着点点头:“对,他们没有死,只不过是障眼法。你倒是悟了,也不愧为他的后人,体质绝佳,悟性绝佳。” 唉,我心中叹了一口气,早些悟了就好,也不用等到现在。回想当时如果他真下了死手,又何必磨叽得将所有人杀死再放过我?这是良苦用心。 他道,“你也不必难过,人总要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就看死得值不值。想我当年意气蓬勃,年少轻狂,只争一口气,只凭一腔热血,不管身后事,幸而有你爹指点,并没有把一条命送在争夺上,这才能在此养老,还见到了可爱的小侄女,值了,值了。” “你和他的交情……”我欲言又止。 “唉。” 他却是叹了一声久久不语,似在回想什么,脸上全是人世间的沧桑,不过,最后又化为一抹笑,桀骜不羁,犹见当年风采,“当年是你爹在我众叛亲离时拉了我一把,从此以后,滚滚红尘,只饮他这杯酒啊……” 我又是脑门发疼,这伯伯太不正经,又小心问他,“那,你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吗?” “不知道。”他摇头,顿了半晌,又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你父亲也不知道我的姓名,我们彼此之间,只讲情义,从不谈其他。世间人的姓名换了千万个,但认的却是胸腔子里的那颗心,只要心不变,就一切都不变。” 我点点头认同。 是的,血花雕,这也不是他的真名,每个人都有一个假名用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许,从他刚下山的那会,他还不叫血花雕,是后来这把细腰剑上染的血太多,他才改了名字。 他又闭上眼睛感慨:“韶华不在,我已半百,眨眼间你都这么大了,我也活够了,想当年我是如何的风姿绝世,受世间美人垂爱……” 我再一次恶寒,觉得这个伯伯真是……不过,从他的言辞神情间,真的能见当年他的风采,想必也是一个风流人物,搅得天地不安,美人排着队的追捧。又是觉得伤感,英雄都有垂暮的时候,时间从来不会放过谁,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要长生。 我又道,“你能告诉我关于他的一些事吗?” 他睁眼摇头笑:“不能,我的职责只是等你十七年,给你送温暖,你爹干的那些事,还是等他自己说吧。” “但是,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死”这个字太沉重,虽然之前他也跟我说过这个问题,但我一直不怎么相信,也从潜意识里忽略这个问题,因为我一直认为,既然我的父亲有了扶桑琴,就不会死。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道。 “当年你爹不厚道,和你娘双宿双飞,留下我一个人孤家寡人到终老,这个仇,我可是记下了……” 我心中一动,想起什么,再看着他,不知道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怀疑问道,“那你,喜欢我娘,是假的了?” 他一笑,答非所问,眯眼道,“你娘真挺漂亮的……” “你!”我怒火往上窜,突生一种想暴打他的冲动,看他这模样,又是硬生生忍下了,再好声道,“你就要死了,有什么遗言或是心愿要交代我的?” 他咂咂嘴,突然精神烁烁:“遗言嘛,倒是没有,心愿,你叫我一声伯伯?” 我扭过了头,有些别扭,半晌,挤出了两个字:“伯伯。” “哈!”他一声笑了出来,连连道,“好,好,好闺女。” 我转头看他,心中又是难过倒翻。 他又严肃道,“还有一样,我要交代你,你一定一定要听好。” “什么?”我问道,不由得凝重。 “以后择婿,一定要择大爷我这样的,风流不羁,狗熊一般的人才……” “你!”我握紧了拳想砸他一拳,却发现他嘴角带笑,垂下了头…… 许久,我站着不动,凉风几许起落,却是凄凄,他的容颜依旧年少,却是由此停止,大蜘蛛在脚下伏着,将头埋在了土里,发着轻微的呜呜声,一片哀。 一声悔恨加沉重的叹,最后我忍痛拔出墨午刀将他埋了,一柄断剑做墓碑,镌刻的是无形的祝福,绝世福祉,安乐长生…… 我走时,大黑蜘蛛跟着我,亦步亦趋,我回头笑笑,没有赶它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四章 旧路黄尘·雾行深重 上 “你要跟着我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跟着我的大黑蜘蛛,血花雕伯伯叫它小黑,姑且就叫它小黑吧。 它在后面跟着,也没有动静,看起来情绪低落。 我又笑笑没有说话,有时候动物比人更重感情,我原以为它会在此给伯伯守墓,没想到它会跟着我。 关于它的属性我也是摸不清,之前还好奇它没有毒,后来它疗好了我身上的伤,反而变得有毒,而它腹中喷出的那种透明的晶丝,既然能替我疗伤,却不能替伯伯疗伤,我细想其中缘由,想到了伯伯说的一句话:我体质绝佳。想来是跟我的体质有关。只是,他说的绝佳体质,我却是不知道具体跟哪一项有关。 从下山到现在,经历风风雨雨,皮蜕了几层,命也丢了几次,更是连心性都磨了,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生生死死,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知道我越来越难死了,小伤不疼不痒,大伤挺挺也就过了,想之前在破命司的时候,那么多人护着,最后还是虚弱得不堪一击,也许,我体内有着什么在发生变化,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小黑和外面的蜘蛛完全不一样,通人性,身体古怪,攻击力也强大,估计是在这福祉内长大的原因吧。 眼下解决了巫良他们的事,是要去找狐王,事已至此,把这里搅成这样,和她之间怕是不能善了了。 不过到现在为止,收获颇丰,对于十七年前我父亲母亲,以及扶桑琴的事,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与狐王解决恩怨之后,我们出去只要寻着这些线索找,一定能查清剩下的事。 而此刻狐王和姬桓在森林的尽头,那一片黄土地上,随着我往前,与他们之间的感应越来越强烈。 约莫一盏茶后,我携着小黑来到了森林尽头,这一通疾行,我发现我身轻如燕,耳目清明,前行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自身的存在感也降低了很多,听觉又是有了质的飞跃,两里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到了跟前,里面的打斗声激烈狂风涌动,我也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屏息凝神藏身在了树上,再挑起一片树叶往里一看,偌大的一片黄土地上,大地翻裂,地上躺了一地的各样怪物尸体,遥瑟正嘴角流血的半跪在地上,半空中姬桓和一个半透明的影子在隔空对打,招式起落间,两人的身姿一个是俊逸优雅,一个是凌势强霸。 好一个狐王!身为女子,出手之利落干脆却是比男子还要强势。 只见其在空中打斗,正是之前见到的狐王模样,没有了狐狸的外壳,狐媚妖柔不见,替代的是星眸寒眉,唇红齿白,身姿行动间是一种不可直视的威压飒爽。 我在树叶后面心思转了一圈,一笑,在树上消失,此时里面打斗的人发现了我的存在,狐王腾出一掌向树击来,顿时十人合抱的树被打歪在地,但树上空空,蓦然我出现在她身后,抄着双手摆了个姿势。 “你在找我吗?” 她有些意外,但很沉稳,人未转身,周身崩出一道强大的威压,再转身一掌劈向我,顿时掌风如浪,让人不敢硬接,我侧身避开,就着这掌风往地上退,脚刚落地,她也发现了后面正在往森林里面去的姬桓和遥瑟,又一转身去lánjié。 “哪里去?和我玩吧!” 我在地上手一扯,顿时她停了下来低头看,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晶丝,再回头,一声刺耳的怪叫加上阴风,地上我站在小黑的背上扯着晶丝对她笑,小黑八只毛茸茸的大刀腿也依次翘了翘,跟她打着招呼。 “下来吧,半空中站着多累。”我又一把将她从空中拽了下来。 落地后,她手中一动将腰间的晶丝震断,那半透明的身子也由此闪现了一下实体,周围一丈之内,便觉有一种浑厚之力,触之可怕。她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小黑,背后趁这功夫,姬桓和遥瑟已经进入到了森林里,暗中受我的嘱托去找拈儿他们了。 “哪儿来的大蜘蛛,蜘蛛精呢?”她眼中暗自一动,似乎觉得我比姬桓他们更有价值,也就放任姬桓他们去了。 我看着脚下的小黑道,“这就是了,被我打回原形了。” 她显然不信,冷笑道,“被你杀了?” 我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小黑也是闻声有一点情绪低落,我道:“知道不就行了,干嘛还说出来?” 她哼了一声往森林里面去:“没用的废物。” “哎!这话就不对了!” 我摆着姿势,小黑驮着我八条腿扑簌簌的拦到了她面前,我道,“蜘蛛精还是有点用的!拖着我打了半天,我也差点被他打了个半死,到是你,身为这森林之王,竟然被一个男人打得出不了这片土地?太弱了!” 她停下瞟了我一眼:“少用激将法,趁我还没动杀心之前赶快滚,再拦我好事我新账旧账一起算!你毁我精元之苗的事还没跟你算呢!” 我一笑,让小黑一屁股坐在地上,笑嘻嘻道,“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她上下盯着我不动,一脸的你想干嘛? 我敲着脑袋想了想,问道,“你多大年纪了?” 顿时她脸一沉,我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你长得太年轻漂亮了,蜘蛛精又说你有几百岁,有些不敢相信。” 她冷哼一声,眼中是看穿:“小兔崽子,你还嫩了点,想探我的底?再去泥巴里滚几圈再说!”说着她一绕就要过去。 小黑立即张牙舞爪的拦上了,我笑得意味深长:“你要是没诚意的话,那我再问你另外一个问题,你说,我俩打一架,谁赢?” “放肆!”她眼中一寒,那强大的威压又出来了,女王的气场绝不是说说,直逼得人无处可逃:“你是在说和我打?你在找死吗……” 威压扑面,劲风带香,我丝毫不介意,晃着手中的一根晶丝上下打量着她半透明的身体道,“放肆倒不敢,女王就是女王,我肯定没这个能力,不过,你觉得我用全部的力量对你一半的力量,拼一拼,有没有胜算的可能?” 她看着我不动,半晌,慢慢的撤去了威压,道了声很“很好”,又突然释放出更大的威压,霎时让我头顶如有千斤重,她下了杀心,狠厉道,“你很聪明,但也很愚蠢,没有谁会把对方的缺点告之再去降制的,这种谈判方式太弱智!” “哦?是吗?” 我立于小黑背上也不动,突然从小黑腹部喷出一束黑丝,带得黑烟直冒,径直穿过那威压到了她咽喉前,我笑道,“请你尝尝小黑秘制的神毒丝,一定是非常可口又美味。” 她眼中一动,明显的是吃惊,没有想到那黑毒丝能穿过她的威压近她身,并且看起来还真有着危险。 我笑着也不说话,就看着她立即撤去威压往后退。 也是,到了她这种境地,别说什么毒,就是真刀真枪的砍她一下刺一下,那也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总会好的,根本不伤性命。眼下这黑毒丝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那可是取自我身上的废弃伤血和戾气,再加上小黑的天才创意,我只知道这毒丝的毒性很大,就是我自己碰到了,也会选择避开。 这边我好整以暇,那边身为狐王高高在上的她已经退出去老远,惊得花容失色,而我也不闲着,虽然这狐王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施展出全部的实力,但惹怒的女人不好哄,她这再回头是要将我往死里打了。 我又是大喝一声,招呼小黑要开打了。 果不然,偷袭的卑鄙手段之后,她回过头来就是一脸黑,提着两手的可怕浑沌之气上来了,此时原先见的táosè已经变得血红,还未发出,就将黄土地上的颜色变得昏沉,头顶的天空也突然压了下来,立即让我内腑受挤一口闷血上来,周围的地上,更是死去的怪物英灵出现,各种怪叫的冲了上来。 我暗自在心中叫一声苦,刚才那一声大喊不过是壮胆,现在觉得玩笑开大了,这是非要一场死战了。 不过,死猪也不怕开水烫,前面一招卑鄙奏效,后面我也不会放弃,自然会将血花雕伯伯的卑鄙之风发扬光大,只见这一声大喝之后,我脚下后盘稳坐的小黑就像是开启了一个毒丝发射器,一连串的毒丝发出去,软哒哒的碰上了她的双手,她立即一顿,又是提起更深的浑沌之气,妄图隔空将毒丝甩开。 谁知这毒丝太好用,竟然逢山过山逢水过水,在那浑沌之气中毫无停顿,直接甩上了她的手,她一个躲避不及,与那毒丝相碰,立即一股黑烟冒起,她甩手中旋身就要过来一掌拍杀我,我早就预见势头不对,蛛丝一去,和小黑两个直接转头就跑。 “站住!!”她在后面喝道。 我和小黑仿若未闻,在此情况下她叫我们站住我们就站住,那岂不是要被拍成渣?对方火力太猛,不适宜硬刚,还是跑一阵从中寻找时机再说吧。 不过,她这一声喊好像有什么不对,我听着觉得不对,而小黑在血花雕伯伯的教导下早就对狐王这个存在有着深深的忌惮,它也顾不得对不对,是撒开八条大腿闷头跑。 如此,一直到后面没有再喊,而是恐怖的浑沌之风大动后,在我们马上要跑出黄土地时,一道若干怪物尸体垒叠成的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情急之中,我们没法飞跃过去,也不能凭力撞开,我们一转身准备硬着头皮而战,她已经到了我面前,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五章 旧路黄尘·雾行深重 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狐王掐着我的脖子喝道。 我被她这一声喝震懵了,但见她手中虽然钳制了我,并没有下死力,又强自镇定,按下了就要起来拼命的小黑道,“活人啊,从那个世界来的活人。” “你叫什么名字?!”她再喝问,手下更紧一分,注意力虽然全部在我这,但是另一只手中提着的可怖浑沌之气在防备着小黑。 “虞……虞桑。”我勉强道,呼吸已是困难。 “说真名!”她手中再紧,已经将我提了起来。 “芈……姓芈,真正的名字……不知道。”我觉得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如果再不如她意,很有可能我是真的要折在这儿了,而小黑已经伏在地上随时准备扑起。 蓦然,她的手却是松了,问道,“你姓芈?” 我点点头,终于得了一口气,从眼缝里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似在想着什么,脸色竟是在好转,再看周围的浑沌之气,也是在慢慢的消散。 这情况莫名,我和小黑悄悄的打了主意准备偷偷溜走,正准备取道旁边绕过那道高大的怪物尸体墙,她又突然抬了头,一双眼睛射出精光盯着我,片刻不语,又片刻,周围的浑沌之气全撤了,她皱眉点着头道,“乖孙,还不快过来认祖奶奶!” “哈??” 我懵了,小黑也懵了,它在思考这种关系,我却哭笑不得,“喂,你赢就赢了干嘛还骂人?骂人就骂人怎么还这样骂?” 她忽然挑眉一笑,脸上竟是有了几分慈祥和宠爱,点头道,“不是骂,是叫你,你如果姓芈的话,照你这个年纪,就该叫我一声祖奶奶了,因为我也姓芈。” “你姓芈?你不是姓狐吗?”我叫道,完全如遭雷击。 “是姓芈,叫……什么来着?芈……辛??”她想着,又一挥手不耐烦道,“反正姓芈,时间久了已经忘了!你是我的曾孙没错!” 这下我是真哭笑不得了,我道,“世界上同姓的很多,一根枝还分很多叶呢,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你的曾孙?” “你是楚国王室的不?” 我犹豫点头:“算是吧……” “那就对了,在一百多年前我也是楚国的王室,一百多年的时间,楚国的王室跑不偏多少,你却是我的曾孙无疑了!而且,你小丫头片子鬼主意多,这毒丝上是不是沾了你的血?” 我又点头:“对的!” 接下来,这位突然从我的世界里冒出来的祖奶奶,不,按照时间和辈分过去,应该是我姑祖奶奶的狐王,她给我讲了血脉连亲的道理,说毒丝上面沾了我的血,与她的血产生了共鸣,虽然觉得这有些扯,但也不得不承认姑祖奶奶惊人的发现力,连曾孙的血脉都能捕捉到。 不过,由此,又产生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那就是这位姑祖奶奶的年龄,外表年龄那就不说,是相当的年轻,我只能叫姐姐,但实际年龄,祖辈,那可是我爷爷的姑姑,一掐一算,最起码得有一百二十往上走。 这可真是活成了精,其驻颜之术,让我都有些心动。 但眼下呢,有比这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求她用她强大的浑沌之气帮我解一个惑。我一跟她说出这个请求后,她略沉吟了一会,点头答应了。 源自于浑沌,收自于浑沌,当黄土地上响起了缥缥缈缈的琴声,我的心也沉静了下来,我求姑祖奶奶的是,怕我父亲也来过这福祉,希望捕捉他的痕迹,看看有没有他留在这里的东西。 幽幽静静的琴音响起,琴音一起,我便知道这是扶桑琴的琴音,虽然跟我以前听到的不一样,但它一定就是扶桑琴,因为以血连亲,我能感应到扶桑琴,我闭上眼睛细细感应,侧耳倾听。 “你是谁?” 一个干净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这声音太清,太净,就像仲夏深山里树荫下水面上的一股凉风,让人从内至外的凉、静,那么悠远,那么往昔。 而这一声后,就是没有下文。 我紧闭着眼等待着,许久,又来了那一道凉风。 “是你在疾风洲救了我吗?”一个灵动纯净的声音,虽是问,但满是笑意。 是凉风之中没有人回答她,但这声音却入了我的心,我不等了睁开眼睛看,闭着的眼中再睁开一双内眼,一片蓝空白云之下是一棵树,树上坐了一个少女,白衣似雪,一张纯净青涩的脸和一双清澈的眼,眼中是一汪泉,她在看着树下。 树下是一个黑衣少年,一个冷峻的背影从树下过,旁边还有一丛红得惊艳的月季。 得不到回答,她在树上目光追随,眼见着他要走了,她眼中的一汪泉笑了,跳下了树,长长的发一飘,额上的红宝石一闪,跟了上去。 “我就知道是你。” 她在他旁边跟着,歪着头,一张脸上是简单的自信,又似是在想着什么,想着,不自觉脚步慢了,再醒过来,他已是走到前面去了。 “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她跟了上去,与他并肩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一句话,她脚步又落他之后,而他也没有回答。她皱了皱眉,撅了撅嘴,停了下来看着他,又跟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眼里都是笑:“好了,这样你就跑不了了。” 他停了下来,冷峻的背影是真正的冷,冷得她看了他一眼不敢动。他看着前方的目光始终不动,比背影更冷的声音道:“松开。” 这个声音是陌生的,对我来说,也是对她来说。但有一种魔力,让人不去听他话里的意思,而是去听他的声音,那么冷,完全是疏离,他不想与这世界有任何的联系。 话一出口,她失了神,手也松了开,他从她松着的胳膊中离开,眼里还是那种目光,我认为他不会看任何人一眼。 她又醒了过来,再次的跟了上去,一道雪白的影子落了下来,是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胳膊,不放手。 他停了下来,她也停了下来,他看着前面不动,她也看着前面不动,她突然道:“我喜欢你,我嫁给你吧!” … 很安静,是蝉鸣里的安静。 安静过后,那是完全的不为所动,他的声音道:“我再说一遍,松开。” 她没有说话,手却是更紧了,几乎有一种把那胳膊卸下来的气势,完全是防备着他抽走道:“不松,你打死我也不松!” 他没有动,她也没有动,他们陷入了僵持。最后他抬脚往前走着,胳膊上挂了一个大石块,让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她也走着,挂着,步步用心,脚没有再落下一步。 他们远去了,红色的月季目送。 …… 一切让人怔怔,但我什么也没有想。 这是年少的母亲和父亲。 “流云!!” 又一声急促的呼唤,唤醒了我,我抬眼看。 一座特殊的阁楼之上,她已换了一身衣,墨色的巫蛊族服装,一阵风去向屋内。 这边开着的窗里,小桌上趴了一个少女,也是一身墨色的巫蛊族服装,脸上是同样的青涩美好,听见唤,她只是懒洋洋的抬了抬眼,又趴了下去。母亲来到她面前,两张脸映亮了整个世界,着急的道:“我的包袱准备好了没有?我现在就要走了!” 桌上流云还是懒洋洋的,转过了脸一个后脑勺,没有理。 她绕到了她面前,晃着她的肩道:“流云~快点,我们要走啦…”语气半分哀求半分着急。 流云拂掉了肩上的手,再转过了头,面对着窗,半闭的眼睛似是没听见。 她急了,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面前的榻,最后跪着上去了,抱着流云晃着:“求你了求你了…” 窗前,流云仍旧半闭着眼,声音果然是懒散:“你要私奔,我怎么能助纣为虐呢。” 她松开了她,拍着桌子,愤然:“怎么能是私奔呢?!我是去闯荡江湖好不好!!” “呵。”流云毫无诚意的笑了笑,猛然起身一拍桌子,更加的愤然:“那你怎么不带上我?!” 她一愣,再一拍桌子,头一甩:“走!” 流云站了起来,将脚踩在了桌子上,双手叉腰:“走!!” 她也站了起来,一脚踩在了桌子上,就要说,楼下蓦然出现一个身影,一个半百的布衣老者,一面走一面喊着:“公主~君上来信了…”屋内的二人互看一眼,一缩头,转头下了榻,提着鞋子,就从另一扇窗跑了… 屋内是安静,定格的是空旷,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青年,如谪仙,他站在屋内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也是跟屋子一样的安静,忽地起了风,他又转身离开了,一张温文的脸。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六章 旧路黄尘·雾行深重 下 “他?!” 天黑,一声惊讶的不可置信,从一个房间里传来,他坐在桌前喝着酒,房门大开,站着两个人,惊讶的是流云,白衣的她在旁边连连点头:“嗯嗯,就是他!” “他……”流云看着桌前坐的那一人皱了眉,那是一个侧脸,冰冷。 她问道:“怎么了?” “靠不靠谱啊??”流云扭着眉头道,那是深深的怀疑。 她一愣:“怎么不靠谱?你打得赢他吗?” 流云掐着腰思索,又眯眼打量着桌前的他:“身板还不错,是个练家子…”末了,深沉道,“是个高手啊…” 她也看着桌前的他一脸的深沉:“所以,你打得赢他吗?” “这有什么难?试试就知道了!” 流云一扬头,一脸凶残的往里走,到了他面前一脚踩在凳子上,扬着下巴道,“头抬起来我看看!” 桌前,他姿势不变,仿若未闻,只喝着酒。 屋内一片冷冰冰。 流云慢慢放下了脚,又坐了下来,再悄悄转过了身,对着门口的她用嘴型说着什么。她在这边看着,试探着问:“你说他是个杀手??”流云脸上一滞,起身就要跑,她却是一脚跨进了门转身关上了:“天色已晚,我们歇息吧!” … 屋内一片寂静。蓦然,桌前他放下了酒杯,桌这边的流云一脸的惊恐,她在门上的手也一顿。 “客栈已满,就剩这一个房间,况且我们走得急也没带钱币,就凑合过一晚上吧!”她又转身笑道,说罢,她过去搬张凳子挨着他坐了下来,双手撑头一脸的笑意:“反正我也是要嫁给你的。” 屋内又是寂静。桌上,他握着酒杯的手不动。 对面的流云愣着,又慢慢的垂下了眼,再移开了目光,什么也没说。 片刻,他握着酒杯的手松了,起身向外面走去,一张脸是冷峻雕刻,她在后面看着,又起身追了出去:“你去哪里?” 屋内,流云看着空空的门口,又坐了下来,再趴回了桌上无精打采。很久,她回来了,一脸高兴转着圈的来到了流云面前,将左手伸到了流云面前动着,流云扫了一眼,僵住了,又坐了起来道:“你给他绑上巫蛊线啦?!” “对啊!” 她点着头坐了下来,一脸的自信:“这样就不怕找不到他了!” 流云怔着,没有说话。 她看了看流云,再看了看手掌,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流云摇了摇头,又伸了一个懒腰道:“困了。” 她一愣,也伸了一个懒腰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们这是在私奔。” 流云伸着懒腰的手一顿,放了下来,一脸的呆滞:“你不是说闯荡江湖吗?” 她也放下了手:“是啊,但现在是私奔啊。” “哈?”流云看着她一脸的嫌弃,又往床去着:“哪有私奔还带着个人的?” 她起身在后面跟着:“怎么没有,我们不是吗?” 流云坐在床上拔掉了靴子,一手一个扔在地上,盘腿深吸一口气,两手一提一落,闭眼打着一个坐:“容我缓一缓,让我接受这个现实,我要跟别人私奔了…” 她也扔掉了靴子,一手一个,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两手一提一落:“好的,你慢慢缓。” 片刻,流云睁开眼睛放开了腿脚,掀着被子道:“上里边去…” 她也睁开眼睛放开了手脚,往里面爬:“好的好的。” 屋内的灯一闪而灭,流云收回手,巴巴的眼睛睁着,是担忧:“我怎么觉得巫蛊线不怎么靠谱呢?拴得住他吗?” 她道:“栓不住。” 一阵沉默,流云的眼咕噜咕噜转着,又看到黑暗中有几丝萤光闪了闪,一顿,坐了起来,捧着那手惊讶的声音掀了屋顶:“你把命纹线缠上他啦?!” “嗯,这次是真的跑不了了…”黑暗里她的声音安静的道。 许久,流云没有说话,黑暗中一片安静,一直到那萤光的掌纹慢慢消淡… … 这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我的大脑里一片黑暗,很久之后,眼前一亮,又是一个画面。 一条路,是四个人的安静,他们三个在这头,白衣谪仙在那头,短暂的安静过后,她惊喜的喊了出来:“哥哥!!”又是一道风跑了上去。 流云也是跟在后头喊着:“蜀景霈!” 蜀景霈在那头笑。 二人一前一后的过去了,一个人拉着一个胳膊,异口同声的道:“你怎么来了!!” 蜀景霈看看她,满眼的慈爱,又转头看流云,一笑:“来看看你们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没有你的日子真不好过!”她甩开了蜀景霈的手翘着嘴道。 流云也是甩开了手一脸认真的道:“不好,一点也不好,没有钱的日子真不好过,穷得只能住一间房!” 景霈笑着,浅淡如风,温文尔雅,道:“那跟我回去吧,族内房间多。” “不!”她防备的退后了一步。 流云看了她一眼,也退了一步,同声道:“不!” “你是来干什么的?送钱的吗?来,给我!”她气鼓鼓的伸出手道。 流云看了看她,又点着头,退到了她身后,低沉的道:“公主殿下没钱了,她的财主爹一定要给点钱用才行。” 蜀景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流云,从袖中取出一只大钱袋。 “哇!好小一只钱袋,这能有多少钱?”她夺了钱袋转身和流云翻看着。 旁边冷冰冰的他经过,与蜀景霈视线交错,只一眼,他眼中是阴暗的寒冰,蜀景霈依旧浅淡如风。 “哇!好多钱!”后面流云二人欢呼一声,跟了上去,又转身异口同声的喊道:“谢谢哥哥!你可以回去了!!” 蜀景霈在后面看着,一条路,前方三个身影,后面一个,一个是安静的遥望,一个是兴高采烈。 画面淡去,只余欢呼的余音,还有未完待续。 这个停顿很长。 一声呜咽的箫声结束了停顿,画面转变,彻底的变。 她一身墨色的巫蛊族服装,手执一管长箫,在山谷间走着,箫声幽咽,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安静成熟的女子。 视线拉远去到对面,一地的族人在伏地膜拜,大呼着:“传人!” 一座山头上,蜀景霈在看着谷中的流云,流云在看着角落里冷冰冰的他,而他的眼中是身为巫蛊族传人的她,四双眼睛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 她在履行巫蛊族传人的职责,剩下的人无言,最后他消失在了黑暗里,就像他没有来过。 “滴滴答答…” 画面再次转换。 雨落在窗台上,她在窗前看着楼下送来的那把纯黑的刀,还有一纸书。 书上一个“聘”字,刀虽然简单沉默不言,但是执着得不回头。 流云将聘书和刀放在了桌上,却是和以前隔着距离,笑道:“他送聘书来了。” 她站着不动,许久,道:“知道了。” 屋内无言,她抬头看着天空,流云也看着,深渊里的楼,上面是一条狭窄的缝,隐约有朦胧的白光,雨从那缝里落了下来,一条线,落在了窗台上,又从窗台落向下面的深渊,深渊之下,是无尽的栈道和黑暗… 又一个画面。 “呼~…” 是一道比一道紧的风,还有风中嘈杂叫嚣,在叫嚷着杀了他。 一座洲,他在中央坐着,面前摆了一张暗红的琴,尾上一朵火红的花,那放在琴上的手是静待,周围一地的人是跃跃欲试。 她疾奔出现在洲上,看到了一地的狼藉和尸体,血流进了周边的水中,拉成一条条红色的线,跃跃欲试的人爆发,冲了上去。放在琴上面的手动了,琴音爆发,掀飞一圈的人,后面的人前赴后继。 大雨开始滂沱,电闪雷鸣,狂风不止,数不清的身体倒下,数不清的身体再上,天昏地暗中,一直到她的一声痛喊,他一双猩红的眼睛才是慢慢淡去。 琴音停了下来,她跌跌撞撞出现在他身后,他却是起身离开,泪水随着大雨滂沱,他一去不回头,她在原地只剩呜咽。 画面消失,一刀刀刻的强烈还在我脑中,有些过去应该被黄尘掩埋,但是因为后来的狂风将之吹开,后人见之,全是沉重, 老一辈的恩怨,说不清,只有五味陈杂。 这应该就是真相了,如巫良所言,他骗取了扶桑琴,将所有的痛苦留给了她,成为一个背信弃义之人,然后躲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缩着头,不现身。 只是,这真的是真相吗?纵使我听说过了很多版本,也有过很多的估测,但我还是不敢轻易的下定论去相信它,因为我需要的是本人的亲口承认。 “这是真的吗?”安静之中,我问道。 “是的。” 一棵树下,他冰冷道。 我抬眼看他,意外的平静。 画面是浑沌之影,用的是浑沌之气,只要有足够多的浑沌之气,我虽为画面的看客,也可以进入到画面,此刻我进入到了这往尘之中,头顶天,脚踩地,一片荒芜,他在三丈之外,这一问一答,我是看客,他也似是看客。 也对,如果有的往尘上了锁,没有钥匙是打不开,想必我看到的这些,也是在他的允许之中。 “为什么?” 我又问道,脑中却是思路不通的拥堵,取与舍,从来没有人教过我,纵使我拥有诸般神通,这一道锁,砸不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七章 雨落深渊·宿命之洲 上 三丈之外,那一个身影背对我而立,那黑色的身影诉说的是冷峻。 他出现在一个个画面,现在又到了我面前,那寡淡的声音从头至尾,而他也像是从头到尾一直都在。 他从巫蛊族取走了扶桑琴,是在欺骗里背叛,让母亲背负了所有,我不明白这种背叛,所以问他为什么。 “因为一个选择。”他道,这时候他的声音又是平静寻常了。 他是我的父亲,但十七年来他从未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在我成人礼及笄那天,他从母亲口中以另一种方式出现,母亲的遗愿说,用墨午刀去换扶桑琴,我寻找千山万水,他正是扶桑琴的现任主人。 这一句遗言从我下山到现在,意思变了又变,现在确定最终的意思是,用墨午刀夺回扶桑琴。 扶桑琴不应该在这个世间出现,它带来的只有灾难,先有遥远时代因为争夺引发的血战,再有巫蛊族因为守护引发的毁灭,最后,有他占有之后的大屠杀。扶桑琴注定是一个灾星,因为它有强大的力量,会引发可怕的人性泯灭,让人眼中只有血红。 而现在他的这一个回答就太云淡风轻了,就好像他并没有做什么,发生的那些也不算是什么。 我道:“你可曾后悔。” 对于他得到的这一切,是否是他想要的,一手磊造,自应该欢天喜地,成为人生赢家。 但他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着天空道:“你来了?” 这是一个跟提问无关的问,说明那个问题他暂时不想回答,那么我也不急着追问,我道:“是的。” 他道:“你长大了。” 这关心没有温度,也是讽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这也是应该的,母亲把我保护得很好,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然后是长长的沉默。 最后他转了身,三丈的距离不算远,但他冷冰冰,我冷冰冰,我们如隔天涯。 他很年轻,甚至就是画面里最后一幕的模样,我们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只是我们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所以,眼下我看着他,非常的陌生,而他看我的目光,对我来说也很多余。 他向我走来,那步子缓慢,到了我面前眼中又有了一丝复杂。 他伸出手去向我的头顶,我并没有避开,只是那样看着他,最后那僵硬的手落了下来,又在触到的时候抬起来了,顿了顿,他最终落了下来,说道,“你像你的母亲。” 我没有说话,每个人都说我像我的母亲,但记忆里却不是这样,记忆里我爱笑,母亲从来不。 “你恨我吗?”他问。 “恨。”我道,原本应该幸福,结果成了永远挥不去的乌云,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应该的。”他拿开了手,转身往旁边去。 他有自知之明,但这不代表应该被原谅,我的这个恨,不是自己的恨,是替母亲的恨。他也许并不明白,我不恨他,从不,他拿走扶桑琴带来的后果我从未承受过一星半点,母亲和云姨将我护得很好,这些都是她们承担,我是替她们恨。 我道:“扶桑琴呢。” 他没有说话,这又一个不想回答的问题,但这个必须要回答,我转身看着他道:“我是来换扶桑琴的,这是她的临终遗言。” 他的背影一顿,缓缓道:“她,死了……” “是的。”我道。 他许久没有说话,身上那种黑得逼人的光芒终于淡了些。 “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对于她。” 他停了下来,很久后道:“没有。” 他这种态度让我们的谈话无法继续下去,也说明了他不想谈,我垂眼拔出了墨午刀,刀在手中没有情绪,一把黑沉,我道:“你告诉了我‘无情’。” 他一顿,没有转身,又平静了道:“很抱歉。” 这是毫无诚意的道歉,他始终不知道重点,我将刀对着他道:“你不必跟我道歉,你该给这把刀,以及向她们道歉,你没有后悔,母亲后悔了,既是来之不易的拥有,为什么又要不珍惜?她怎地就让你负了她!” 他沉默。 说明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 刀沉重,在地上拖着向他走去,那是两种冰冷,地的冰冷,刀的冰冷,刺啦啦的声音在诉说着真正的无情,这一刻,我无比平静。 “十五年,她在四掖山上没有笑过一次,没有在我梦里出现过一次,她从不多跟我说一句话,她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她煎熬的活了十五年。十五年很长,也许你并不知道。十五年之后,我明白了那是一生。” “她的一生很短暂,她所承受的黑暗能将之前所有的阳光吞噬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宿命?我能活到下一个十五年吗?也许,但我不会选择这个宿命,因为它无休止。她选择这个命运那么不假思索,而你,对她的伤害也是不假思索,你比宿命还可怕,让她至死也不能放下。” 我一步步的靠近,来到了他身后,大脑是清醒的,心也是清醒的。他背对着我依旧没有动,在诉说着他的态度,他在说抱歉。我抬起了刀,是最后的罗嗦,不需要什么道歉,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依旧沉默。 罗嗦结束。 我将刀刺进了他身体里,问道:“扶桑琴在哪里?” 刀兵相向,我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此刻因为刀的无情,让他的身子微倾,刀是他十七年给的,现在以这种方式还给他。 但他依旧沉默。 刀再往前,贯穿了,我一字一顿的道:“回答我。” “哒哒哒…”血在往下落,这是他的回答。 滴答,我的心也在滴着血,这是我的愤怒。 “回答我!”我低吼着,死死盯着他的眼中是黑气猖獗,最里面的一层是泪水,我不明白人的取舍,谁轻谁重。我抗拒做着这一切,从我知道杀戮是怎么回事后,我就拒绝动刀,但这一刀也逼得我疯狂。 我恨这种感觉,我厌恶杀戮!可是我要答案!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 “啊!”我抽出墨午刀扔了出去,所有痛苦的来源,让人憎恶,我最终下不了手,因为我有着一颗血肉做的心,纵然他犯了错,但他依旧是我的父亲。 取与舍,我又该如何取舍?我跪在了地上,痛苦的抱住了头,任凭泪如雨下,却不想哭出一声。 苦苦寻求的答案没有答案,苦苦追寻的结果不能结果,一条路出现了岔路口,我不知道该如何行走,而出这个难题的是给我生命的父亲,杀了他,我做不到,放任扶桑琴,我也做不到! 如何决择才不会错??人说大爱大义,以大局为重,更有大义灭亲之举,受世人敬仰,但一我不是圣人,二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的怜悯。 圣人的框架在我这里行不通,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血肉之躯,受之父母,我没有资格去杀我自己的父亲。扶桑琴的血戮,只有对它贪婪的人才会连及,可恶之人不应该得到怜悯,世界已经乱了,将世界搅乱的人应该得到惩罚。 杀了自己的父亲,我做不到! 他慢慢转身想看我,却是倒了下来,我睁开眼睛心揪着疼,在那一片血泊之中,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同一种血脉却不能融合,这又是可悲! “为什么让我承受这种痛苦?”我平静的道,泪却止不住。 他在看着我,也是那么平静,道,“这是对我的惩罚。” 情绪突然失控,我哭出了声,这一刻,他声音里有着苍老,而我才想起,他也是一个半百的老人,抛开强大的外衣,他也是一个会老、很普通的父亲。 也许,这就是父亲,当一座坚硬的墙倒塌时,只有在碎开的墙体中,才能发现他的柔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他的软肋,我的痛苦,竟然是对他的惩罚。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刻我很无助,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 他的眼中还是寡淡:“对不起,孩子。” 我摇着头:“不,我只是恨你不负责任,不管你做了什么,不应该抛下我们,我们要一起面对。” 他没有说话,我擦干眼泪抬头看,他依旧冰冷的嘴角隐约上扬,道:“你是我最好的礼物。” 终于我伏在了他身上痛哭,下山之后所遭受的一切,所压抑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释放。他伸出手,还是有些僵硬,放在我的头上,还是那么重,轻轻抚着道:“你也是我最大的成就。” “人确实不应该有恨,你要相信这世间有情。我并没有负你母亲,这一生只爱了她一个,如果真的有错,那就是我这个决定负了她……” 我哽咽摇头,不能言。 他待我情绪平静,问:“你喜欢这把刀吗?” 我擦着眼泪看地上的墨午刀,心中滋味陈杂,最后点了点头,含泪心如刀绞:“嗯。” 他微微一叹道:“你要看开。我们只是普通人,但是我们卷进了世界的漩涡,为父只有进入到漩涡才能护你和你母亲周全,若是你母亲怪我,来生我再还她。” “有时候,宿命虽然无法打破,但它总是充满着希望,新的生命,就是新的希望,也许最后还是打不破,却有着另外一个结局,你就是我的结局,如果让这种结局无限下去,其实宿命已经打破了。” 我点着头,又是哽咽:“嗯,我记住了。” 他的生命在消失,从那一双越来越淡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到,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是这种结局,但我想,或许又是安排好了的。 他的眼中慢慢归向安宁道:“这种希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所以走这条路,你千万不要灰心,在路的尽头,一定有着希望在等你。” 这类似于遗言告别的话,终是让我不能平静:“可是!你们让我在这个世界孤单,我还什么都没做!” 他道:“不要觉得孤单,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他道:“用你的刀,打破宿命,毁掉扶桑琴,活下去。” “扶桑琴在哪里?” “墨午刀会带你找到它。” “不,我要你带我去!” 许久,没有人回答,我不敢抬头,知道他消失了。 最后,他留下了一句话:“勇敢走下去,我在那个地方等着你。” “啊!!”极度痛苦,在我心中爆发,不知不觉,两行血泪流下,我又握着拳跪地低喊:“父亲……” 体内却是又如岩火撕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八章 雨落深渊·宿命之洲 中 “快醒过来!!” 一声厉喝冲进我大脑,顿时如遭雷击,我睁开了眼,眼前是一片扭曲的火海,火星满天飞,被火烧的大地满是疮痍,千疮百孔之中枯树倒,还有枯树中努力向这里来的姬桓巫良等。 “你醒了没有?!”又一声喝,面前出现一张面孔,我茫然的大脑中慢慢清醒,认出这是姑祖奶奶。 她皱眉一脸严肃,我再四处看了看,明白了,我问道,“这是我干的?” 她没有说话点点头。 只是浑身的疲惫,眼中因为血泪的刺疼,心中那剧痛还强烈,还有醒来那一刹体内剧烈燃烧的火,又让我怔怔,一切那么真实,却像是个梦。 小黑在旁边急得来回动着八条被火烧光毛的腿,嘴中呜呜的叫着。 “虞桑!!” “公主!!!” 身后过来两声喊,姬桓和巫良当先过来了,抬手就要跟姑祖奶奶打,姑祖奶奶眉一皱就要还击。 “慢着。”我道。 他们疑惑,但还是停了下来,姑祖奶奶也是看了他们一眼,一转身不理。 “你没事吧?公主!”巫良一边防备着姑祖奶奶一边问。 我摇了摇头起身,周围的火慢慢的小了,但是一片黄土地已经烧得焦黑,森林中两里地的面积也是遭到了洗劫,被烧黑的树悉数往外一个方向倒,却是不见生机了。 “公主!”巫良突然严肃的拉住了我。 我站着没有动,他去解我的腕带,小黑怪叫一声冲上来就要用刀腿去挥开他,又被姑祖奶奶拦住了。我手上的腕带解开了,他掀开袖子一看,顿住了,周围的人也是顿住了。 我的左手上,从无名指没过手掌到手腕,一直到小臂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藤蔓,黑的藤,黑的叶,全部是血管组成。 “这是……公主不要怕!这是巫蛊族传人之纹,也是神农后人之蔓,公主不用死了!公主,你可以长生了!”巫良激动的道。 我不动,只淡淡道,“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好!”他一愣,又欢喜的帮我绑上了腕带。 一行人在烧焦的土地上行走,前面巫良在欢天喜地的跟姬桓他们说着我的长生,我和姑祖奶奶走在后面,最后一个到来的拈儿也是高兴的频频回头看我。 我道,“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吗?” 姑祖奶奶点头:“是的。” “为什么我能长生?” “长生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道,往下,她没有细说。 身为一百多年前楚国王室的贵族公主,姑祖奶奶曾经也是一代天之骄女,一身的本领耀世,又是何等的风光,但是她在最好的年纪来到了这个地方,苦修避世,追逐长生,又是何等的孤寂。 我又抬头看拈儿,心中复杂:“那她呢?” “应该是你父亲的执念,之前不存在,你来了之后她便出现了。” “但……”我犹豫道,“这世界上真有脱离现实的执念吗?毕竟,她曾经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 姑祖奶奶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想了半晌:“或许吧,你知道人的执念,它是一切“生”的动力,你们能看到她,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心中也有执念,还有一部分是身为拈儿执念之主的人,他的强大。” 我没有说话,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有执念。我有我的执念,姬桓有姬桓的执念,就是坟泣遥瑟他们也有心中努力拼搏的执念。 不过,拈儿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了,她自己沉浸在分别后的喜悦中,丝毫不知道。巫良还是不能看到她,当初是我骗血花雕伯伯说巫良能看见,其实巫良和我血脉相连,但也只能通过我听到她的声音,而当她知道巫良能听到她的声音时,她反而安静了,没有说很多的话,也许,她知足了。 “你说,他还活着吗?”我问道,想了想,又补充:“我的父亲。” 虽然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原谅了他,也知道了一切的来由,但我还是觉得“父亲”这两个字沉重,可能是还有什么放不下,可能是还有什么疑惑没解开。 “这个不好说。”姑祖奶奶思索道。 “怎么不好说?”我停下转身问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她示意我继续走,严肃道,“你爹,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他说,在那个地方等我。”我有些忧心,心中更复杂。 “那个地方……”姑祖奶奶沉吟着,又对我道,“那有戏了,他一定在你接下来要去的某个地方等你!” 我一听,眼角抽搐,不太确定的道,“姑祖奶奶…你哄我玩儿的么,这也太明显了。” “这不是哄你,是真的。”她眯眼点着头道。 我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她又分析道,“你想啊,他都已经跟你做下了约定,一定不会食言,因为死人是没法履行诺言的。” “但……血花雕伯伯说,他已经死了。”我犹豫道。 “那个蜘蛛?你信他?他在这个福祉内躲了十七年,已经是一把的年纪,脑子糊涂了也是有可能,信不得,信不得,你还是信你爹吧。”说到血花雕伯伯,她一脸嫌弃的道。 我心中一动,突然生了一个念头,转而忍着笑道,“姑祖奶奶,你说血花雕伯伯在这里躲了十七年,该不会是你知道他在这里吧?” 她哼了一声更加不屑:“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我?我是不稀得搭理他,想当年要不是我跑到这里来,外面那个江湖是要被我翻一翻的,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还在意他这只小虾?” 我笑笑也不反驳,觉得年纪大的人真的是很爱吹牛。 她又扫了我一眼道,“你小丫头也不错,年纪轻轻已经有这番成就了,想我楚国天才辈出,都是年少成名,也是楚国越来越昌盛了。” 我没有说话,一百年的时间,外面已经是翻天覆地,想她那个年代还没有这样的滚滚狼烟和争夺,现在大周彻底被分裂,群雄争霸,战火打响,楚国强不强,只有楚国自己知道了。 而看她说话这意思,想必当年她也只是一心放在江湖上,不曾关注过宗室内部,没有好好的正视过楚国的实力。 一个国家强不强,实力是一方面,和睦和团结也是一方面,也有实力强大的国家,但是架不住内战,最后灭了的。在我父亲那一代发生了宗室争夺权利的事件,现在又有我和芈弦的恩怨,芈弦想尽办法要杀死我,我也是觉得一切不能善了,楚国接下来会怎么样,与诸国的战争中又会怎么样,一切都是未知。 并且,她只知道楚国有我这个没有名的天才,却不知道楚国还有另外一个天才,那个天才比我还可怕。 这一想到芈弦,我就想起了一件事,继而嗅了嗅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若隐若现的异香,问她道,“姑祖奶奶,我们芈家宗室里是否有什么特别的秘术,比如说,像你身上的这种异香?” “嗯?”她一愣,抬着袖子闻了闻,似乎没有闻到那种异香,又想着,点头道,“是了,时间太久我忘记了。楚国宗室是有这么一门秘术,规定是,必须要宗室里未成年有绝等资质的少女才能修习。我当年及笄之前练的第一门秘术就是这秘术,只不过时间太久,又是这秘术太过邪异,就放到一边没有用忘记了。怎么,你不知道?” 秘术……我思索着没有说话。 见我这样,她又是想起来道,“哦,我倒是忘了,看你这样应该是不在宗室了,也不像是在楚国长大的,难道你是野生的?” 野生?我眼中一阵恶寒,我还家长的呢!继而很是忧心的道,“姑祖奶奶,你能不能正经点啊,什么叫野生的?” 她哈哈笑了起来,一挥手看着前面的路道,“我这是逗你玩呢!不过,太正经了没意思,你看,楚国正经的人多了去了,大多数正经的人苦哈哈,一辈子都过得累。你别学他们,要跟我学,这样才能长命百岁!” 我想想,也是这个理,父亲正经,楚国现任的世子和芈弦也是正经,连一想到他们就会累。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我在芈弦身上闻到的异香秘术,又问她道,“姑祖奶奶,这个秘术…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内功,可以在特殊的场合降低自身的存在感,以达到出其不意,偷袭的效果。” “又怎么个邪异法?” “必须吸食周围的暴戾之气,才能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再从中将这暴戾之气转化为暗箭,一旦时机成熟,比如说群战,很多人谈判的场合,‘暗箭’一出,扰乱对方的心脉无数,里应外合,必定会将之一举拿下。” “要说这邪,邪就邪在以气攻气,取之于谁,攻之于谁,其中拿捏的转换,全凭领悟,最低能扰其心境,乱其思维,最高能顷刻重伤,甚至毙命。” “而这个异就是我自己的看法了,这秘术虽然杀伤力大,但是我忒瞧不起。暗箭伤人,不是英雄,就算最后成功了,在以后的某天再暴露,也是为世人所唾弃。” “像我这种在江湖上有好名声的高人,最不屑于这种手段,要杀就杀个痛快,要砍就砍个光明,你不惹我,我也就敬你,若是你惹了我,灭你全家,灭你全族,那也是毫不含糊的。所以,这个秘术对我来说很鸡肋。” “呵呵……”我讪讪而笑,知道这位姑祖奶奶当年肯定是惊天动地的人物,没想到是这样惊天动地,这俨然是一个大祖宗,只能供着完全惹不得,她这种路子还真是让人笑不出来,想当年也是让人极为头疼的天仙人物。 不过,听她这样一说,似乎和芈弦的那个秘术有些差异,细想其中根脉,倒是同属一宗,应该是芈弦自己改了,变成了夺人记忆,成为了另一种秘术。可见,芈弦确实可怕,姑祖奶奶说我是楚国的天才少女,那芈弦就是楚国的天才怪物。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九章 雨落深渊·宿命之洲 下 其实,姑祖奶奶没有野心,除开长生,她活得倒也恣意。不争不夺,恩怨分明,她这种闲云野鹤,才有一点仙气。 我笑道,“姑祖奶奶,你倒真像是修仙的。” 她也笑,是自嘲:“人生不过如此,朱门金砖,银刀宝剑,看似光鲜华丽,实则虚浮。有人争夺,有人不甘,不过是他不明白,纵使一生争夺,也逃不了个死,一死,一了百了,什么都变成空,何必跟命运较劲呢?” “不过,”她又道,“人生还是需要理想和目标,努力奔跑前进的精神还是很可嘉的,就是不要太拧巴,违反天理的事就不要做,一切看似很无情的事,也许是另有深意……” 我看了她一眼,幽幽问道,“姑祖奶奶,你是怎么看待长生?”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我也做好了她给我白眼再骂我一顿的准备,因为我知道,这位老祖宗什么都好,就是对长生很拧巴,要不是因为拧巴,她也不会一个人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个一百多年。 而以这姑祖奶奶的脾性,那是人间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凤凰,那实力我是佩服,性格我也是佩服,只能顺毛摸。 果然,此话一出,她斜眼笑看了我两下,道:“你小丫头片子又有什么道理,说出来吧!我听听,至于听不听得进去,那就另说。” 我嘿嘿讨好一笑:“姑祖奶奶英明,道理谈不上,不敢在姑祖奶奶面前指手画脚,只是要先谢谢姑祖奶奶。” “哦?这话怎么说?谢我什么?”她看了我一眼道。 我恭敬道,“一谢姑祖奶奶手下留情,就是初见姑祖奶奶时便觉亲,姑祖奶奶也因为爱惜人才,频频手下留情,才能让我在后面上蹿下跳的蹦达。二谢姑祖奶奶教我道理,上至人生,下至感情,如此精髓,掏心置腹,这是我父母也不曾做到的,是我来福祉最大的收获。” 她哼笑一声,对这话很是受用,扬着头道,“算你小丫头识相,也算我没白疼你一场。” “所以,”我又嘿嘿一笑,说出了最后的目的:“我也无比关心姑祖奶奶未来的生活……” “嗯?这话又怎么说?”她又斜看了我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再嘿嘿一笑,更加恭敬的道,“姑祖奶奶的本事,那是小孙儿我到目前为止见过最厉害的,世人都说我如何厉害,但依我看,小孙儿不足姑祖奶奶的一半,姑祖奶奶这个模样,让我想起一个人……” 说着,我看了一眼她的脸色。 “什么人?”她脸上倒还是看不出喜怒。 我又正经道,“姑祖奶奶的这个长寿,让我想起在还未下山时听说的一个人,一个敲周王大门的老爷子。” “哦?”她来了兴趣。 此时我们已经走过了被大火烧焦的土地,前面是巨树林立的森林,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但也算是有了点生机,让我心里的愧疚也少了些。姬桓和巫良他们在前面走,此时只有巫良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一听,是说出去之后的事,拈儿在一旁一声不吭,身体更加淡了。 我收回心思继续道,“那老爷子也是活成了精,一百二十岁,什么都能看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长生”了,但是,他执着于操心周王室的私事,千里迢迢跑到周王宫的大门前,用那拐杖敲着周王宫的大门,说周王的管理不对,迟早要被分了家,这就显得他很拧巴。” “如何拧巴?”她想了想,大概理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边走边问道。 “姑祖奶奶想一想,如果他不拧巴,对周王室的管理有了意见,直接上书一本,告诉周王他的想法,或好或坏,全凭周王自己思量,而不是大老远的去表衷心,指着人家周王的鼻子掏心掏肺,让周王下不来台,周王也不会只做个聋子,又做个孝子,把他恭敬送回了后对他不管不问,让世人误以为他只是老人家刷存在感,倚老卖老,完全落了个坏名声,并且在诸国间也不讨好……” 说罢,我再偷偷看了她一眼,她笑了一笑,示意我继续。 我咳了一声道,“所以,我认为,那老爷子既然已经活到了这么大岁数,就不应该再管世间的事,姑祖奶奶活了这么个仙寿,也应该放下以前,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的事。” “未来的事…刷存在感…倚老卖老……”她沉吟着,似乎明白了,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小丫头片子在拐着弯教训我呢,叫我不要拧巴长生的事。” 我急忙低头道,“不敢。” 再抬头道,“小孙儿也是为姑祖奶奶好……” 她哼笑了笑,没有说话。 二人就此止住了话,只往着森林外面去。 这老祖宗让我担忧。 一是担忧她对长生的执着,在这福祉里说不定会再做出什么惊掉人下巴的事,比如说吸食福祉内原始的浑沌之气,让自己半人半鬼,身体半透明,还自创迷惑人的妖法,让人怀疑人生,直接颠覆自己的三观。 二是担忧她这个人,她的实力已经是非常逆天的存在了,一个人让我们所有人忙得团团转,也丝毫讨不到好。 此刻她心情好,在福祉内怎么折腾也算好,万一她哪天心血来潮,要再去外面的世界刷刷存在感,找找当年的风光回忆,那外面又是乱上加乱,一锅粥之中又是罪过一大件了。 敲周王宫大门的老爷子一百二十岁的高龄,但人家是自然生长,模样是随着年龄而苍老,不算稀奇,她这比人家还大,模样却是如此年轻,再加上逆天的实力,这就是怪物了。 所以思前想后,碰到这样可怖的存在,又是自己的祖宗,我做不到大义灭亲,就只能“劝降”了,至于她听不听得进去,那就是她说的,就得另说了。 眼下距离出口还有一段路程,也算是给这位老祖宗时间考虑了,而除开她的这个大问题,还有拈儿的问题。 拈儿这个问题,一想就觉得揪心,前面也似是感应到了我在想她的事,她跟在巫良旁边一脸乖巧,又回头看我,笑笑,停下等着我。我看她精神还算好,但她的平静,估计也是看透了自己的生死,一切放下了。 我过去了,二人并肩,她的平静,我的平静,我们似乎都历经了一场空前的劫难,就此成长。 “太好了,虞桑不用死了。”这是她的第一句话,由衷感谢。 我嗯了一声,看得很淡。 “拈儿终于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了,是虞桑,等待虞桑的到来。”这是她的第二句话,一张半透明的脸上,却是布满了明媚的阳光,恍然见夏日的蝉鸣,还有日光底下的岸边柳,一切满是生机和感恩。 我唔了一声,心中思绪万千。 这以后她只是笑着,没有再说,我忍不住问道,“他呢?” “嗯……”她似在思索,半天没有说,最后突然道,“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吧!拈儿的使命是等虞桑来,其他的,如果有来生,再说吧。” 我心中一阵触动,看到了她的大爱,沉默片刻,又问道,“你怎么看待世间的恶人,他们也需要怜悯吗?” “需要啊,恶人也是人,世间一切的生物都应该得到怜悯,心存慈悲,这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她不假思索道,脸上满是阳光。 我沉默,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她没有生在那个复杂的世界,所以她不知道善与恶之间的对比,而我持保留意见,但也不似之前那么绝对的站一边了。 “你……”我说着什么,又停下蓦然发现什么,再慢慢转头看,后面空空,周围空空,她已经消失不见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心中是怅怅然,悄然而来,悄然而去,这是她的宿命,轨迹是不能改变。 这一路无言,一直到过了湖水,到了另一头,那福祉贫瘠面的出口,我停下等着姑祖奶奶的回答,她却像是忘记了这回事,茫然看着我,问道,“怎么不走了?” 我叹了一口气,忧心的道,“老祖宗,你这次是不能再含糊了,必须要给我一个回答,我身上可是肩负着拯救世界的大任,你可怜可怜我吧。” 她笑,装着糊涂:“谁呀,敢这么为难你?告诉姑祖奶奶我,姑祖奶奶给你消气!” 我苦笑,陪着道,“别,不敢,姑祖奶奶平平安安的仙寿,我才能平平安安的成长,人生对我来说还是很美好的。” “嗯……”她想着,又往福祉外面去道,“那好吧,我就跟着小孙儿去外面走一趟…” 我一听,心咯噔一跳,追了上去急道,“真的吗?老祖宗,您可是要折我的寿!外面的世界那么乱,您就别跟着乱了,磕着碰着不好!况且,你不要美美的容貌吗?你要想好,出了这个地方,你可是要跟世人一样经历时间的消磨,是要变老的!” 她挥挥手不在意,一个昂首负手的背影那么潇洒:“那算什么?我如此容颜,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让它狂风暴雨的来吧,恣意的与时间大战一场,也是痛快!外面的世界一百多年不见,听你说变得更美好了,我心痒痒一定要出去看看。” 说着,她又拍着手痛心疾首,“另外,姑祖奶奶我很生气!是什么人把我们家小孙儿逼成这样?一朵好好的花不能茁壮成长,如此摧残,罪大恶极,我一定要灭他全家!不,全族!不,灭世!!” 顿时,我傻眼了,说话也不利索了,跟了上去道,“祖宗,祖奶奶,您可……” 姬桓在旁边一顿,又淡淡的笑了。 巫良直接跳了起来,朗声叫着好:“姑祖奶奶!你快出去吧!把外面的坏蛋全杀掉,这样公主就不会被人欺负了!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公主受了多少伤……”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章 寻龙伊始·春风遍及 上 长生的黑白不好说,但我还是扯着姑祖奶奶说了一大通,最后她听没听进去,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尽力了,如果她还是执着长生,我又另外有一番打算了。 不过,眼下她要跟着我出福祉,到外面的世界去给我报仇,这肯定是不行的。 外面有外面的宿命轨迹,福祉内有福祉内的宿命轨迹,两者虽然在同一个世界,但却不能打破。 福祉内的特殊,我们的到来已经将之打破,要想回到以前的状态,短时间内是不行。也因此而得知,能停止时间的福祉之地,并不是对抗时间的绝对避难之处,我们将这里打破后,姑祖奶奶的容颜受到了影响,现在看到的是二十五六,其实,姑祖奶奶来到这里时的年龄还不足二十岁。 而外面世界的恩怨,姑祖奶奶的逆天不适合插手,姑祖奶奶如果插手了,她也将会付出代价,也许会老得更快,也许会出现其他的情况,所以她此次出世,也是在冒险,只能在暗地里起着震慑的作用。我没想到会说服她,也没想到她会下决心,毕竟她对长生的执着已经有一百年了。 此去,出了福祉后,我们兵分两路道别,姑祖奶奶去云游四海,看看一百年后的大好河山,走着她自己最后的路,回到一开始的生老病死,体味普通的人生。我们则是拿着墨午刀,遵循我父亲的嘱咐继续去寻找扶桑琴。 至于小黑,考虑到它生在福祉内长在福祉内,虽然不舍,最后还是将它留在了福祉内,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大染缸,迟早会把它变成杀人机器,还是让它在这里陪着血花雕伯伯好。 再回过头来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寻找寒灵族。 因为寻找寒灵族,引发的这一系列事,但是从头到尾我们并没有见到寒灵族的人,只是从姑祖奶奶口中听说,现在再问她,她又是一脸严肃,说紧靠福祉外的极南雪地里出现了奇怪的事,在我们进来时还在的寒灵族人现在不见了。 整个寒灵族的人集体消失,没有踪迹,就连姑祖奶奶都捕捉不到一丝可疑的痕迹。 寒灵族的人闻风跑了吗? 这不大可能。 因为我用血下的结界只有我能打开,或者杀了我,再或者用跟我同样的血液,比如说我的父亲,但这就更不可能了。 听姑祖奶奶说,寒灵族是生存在雪地两边的山里面,因为山之高,和地脉的特殊,让两边的山是一个世界,中央的雪地又是一个世界,所以他们的存在,普通的灵觉感知一时半会查探看不出,只有等他们自己出来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十七年前,血花雕伯伯将福祉的地挖穿,继而打破了这山里面的平衡,才让他们显身,姑祖奶奶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他们的存在的。 那寒灵族的人去了哪里? 迷雾一重重,刚揭开一层,现在又出现一层,而现在不应该继续去纠结这件事,眼下有比这件更麻烦的事,那就是姬桓的寿命到了。 进福祉之前,姬桓因为我的重创和有人暗地里的暗算,使得他性命垂危,用了不为人知的办法,勉强还有两个月可活,可现在,一出福祉,外面是春暖花开,大地散寒,阳春三月,不知不觉,我们竟是在福祉内过了两个月。 虽然他曾答应过我再想办法活两个月,但我心里也是有数,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凡他还有办法再活两个月,就不会说是只有两个月可活,现在他答应我,我心里也是不踏实,不为人知的办法,又不知道要怎么不为人知。 出了福祉后,没人提这件事,就连巫良也是成长了不少,只是跟着坟泣算计着接下来要走的路,不多问,不多说。 我和姬桓也是各自一副没有心事,神清气爽,沉浸在出了福祉压抑后的放松。 在黄昏时分,几人在坟泣的带领下,在山间一个农户处歇脚,准备在此过夜,等第二天天亮再启程。 一夜无言,各自歇息,山里虽然交通不方便,物资匮乏,但是房子挺大,主人家是两位半百的大伯大妈也是很热情,吃饭加上与他们热闹说笑一阵,也各自回房休息了,在福祉内无日夜之分,连连的紧张根本没有好好睡个觉,现在终于可以头落个枕头,所有人也是放下了疲惫睡。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从熟睡里惊醒,心中一空,似乎有什么失去了,继而不等我出去看,巫良跑着进来说,姬桓不见了。 我许久没有说话,是不见了,还是再也不见了?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 我们与主人家告辞,虽然不见了一个人,但是路还是要走下去,当我们走过篱笆院,院中推磨的两位大伯大妈看着我们少了一个人,想问最后又没有问,直到我们走了老远,却是那大妈跑出来道:“姑娘,这山里的路不好走,曲折不定,如果寻不到路了,可以回来,家里虽然没有什么好的,但歇脚的地方还是有!” 我回头点头致谢,问巫良留下银两没有,他说留了,几人就此离开。 在安静的山中走着,有坟泣在,没有人去在意它的曲折,我问遥瑟道,“他去了哪里?” 她低头道:“不知道。” 姬桓走了,但是把遥瑟留下了,我问她为什么跟着我,她说昨天姬桓这样交待过她,他走后,跟着我。 “昨天……”我回想着昨天的情景,呢喃着,又停下来侧头问她道,“你可以跟我说些什么?” 她停在最后,中间隔着坟泣和巫良,只是稍微一犹豫道:“昨天是公子寿命的最后一天。” 果然,我的预测成真,片刻,我又问道,“下一站去哪里?” “蔷薇山庄。” 有些意外,是巫良的回答。 我转头问,“为什么?” 一阵安静后,他道,“公主你不要伤心,既然姬桓不见了,那我们就去找他,一直到找到为止!” 伤心?我自己在心中疑惑着,得到的答案是并不曾。 我不伤心,只觉得无力,纵然我有一身的神通,纵然姑祖奶奶有一身的神通,但是我们对生命的长短还是不能改变,站在顶端的我们,仍旧无法走过生老病死这一关。 这一路又是无言,我什么都没想,身后他们三人反倒心思复杂。 第三天一早,我们从极南的地方向中土靠近,最后来到了韩楚交界的蔷薇山庄。 山庄对面的山顶之上,我们看着山脚,底下是一片类似于盆地的辽阔,边缘是一条条的带山,中央是一座座飞檐楼阁丛,那便是蔷薇山庄了。 山庄内房屋次第,三月的天里面凋零一片,不见春色,不见春风,只是一片萧条,一片枯色,寒冬似在这里不走,还有萧瑟在此残留,人走物毁,蔷薇山庄灭了,这是最终没能逃过的结局。 而此刻有趣的是,山庄外面站了一些和我们一样为山庄驻足的人,但他们的人数众多,而且看起来,来了还不止这一刻。 整个山庄里面悉数毁灭,只有残垣断壁,依稀能说是个山庄的,是外面的那一道围墙的大石门,此刻那石门外混杂了江湖和各国势力的人,他们进不去山庄,因为山庄开始了防护阵法,一般人破不了。 一片江湖,一方势力,一个人一个影,他们将个山庄的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那种盛况绝不亚于要诞生一个龙宝。而他们的这阵势,看着也像是要进去挖龙宝。 只见个巨大石门之前,能力强的,自然选择了好的位置,霸气满满要充当第一个进入的先锋;能力次的,选择了稍后一点的位置,在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再次,选择了再靠后的位置,也是仰颈观望心神合一,一心盯着能靠前的机会。 这是来得早的,来还有来得迟一步又有实力的,或是选择了远远观望等待机会,或是选择守在了山庄围墙之下,钻研着怎么能破了这阻拦的空间阵法。 再有来得晚实力又一般但是贪心十足的,则是选择了打游击,钻空子,哪里有空的地方就在哪里候着,或是围墙底下,或是实力强的人之后,或是干脆一股势力占好几个地方,一旦听说哪里能破了这山庄的空间阵法,便就立即赶往哪里,放眼整个山庄周围,他们也是最忙的。 而在这些一股股势力之中,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认识的,都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比如说在齐国曾经因为姬雅乐而有过纠葛的田卓风及田珌,孤竹国有过几面但是不甚愉快的墨胎氏兄妹,以及在中山国一个蹴鞠场上蹴过鞠的韩赵世子。这些人,他们只是站在外围,似乎并不怎么关心。 不认识的,是一大部分,江湖的新面孔,加上朝堂权利的新面孔,他们一心只放在山庄里面,又显得一切很有意思。并且目前为止,政客方面势力,各国几乎一个不落的报到了,唯有秦楚两国。 如此多的人凑热闹,那一定有热闹可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一章 寻龙伊始·春风遍及 中 很快,在山庄外那唯一的一条路上出现了一些身影,一看其服装和阵势,华丽却为中上,人众多却又低调,正是坐拥函谷关的秦国。 秦国,这也算是一个有理智的国家。上一次的千里岛一局,所有心痒的人都参加了,唯独他们没有去,在这个世界闹了个人仰马翻的时候,他们又是关起门来只吃自己的斋。 明哲保身,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在自己没有出头实力的时候,最好是只当一个观众,这样在得到与失去间,他们一定是赢家。在一个乱世,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和睁大自己的眼,这也确实是难得的,秦国做的很好。 另外,在岚岫峰的那一局,那名世子的死,是一个意外。 在秦国他自己的地盘上,在没有确切敌人甚至同阵营人多的情况下,那位世子不死的概率比死的概率还要大,这只能说他死在了一个极信任的人手里,而这名世子的死,秦国并没有闹,采取的是淡然的态度,甚至若不是到场的人看见了,都不知道他们损失了一名世子。 这更是理智,因为他们知道,有些事就算闹了,也不一定会有一个结果,反而会落下笑话,被人利用了。 而杀死秦国世子的这个真凶,此刻,在秦国到达人流的边缘时,她来了。 有大人物来,就会有大动静,山庄周边以正门前最为拥挤,密密麻麻的被人抬着,在山庄外正中央那一条截然相反的路上,走着一行人,架子是置身事外的道貌岸然,气场是强势的黑压,行头极致奢华与尊贵,睥睨一眼,天下退避,那是楚国的世子芈搫,他如一道遮天的乌云慢慢向山庄逼近,在他旁边还有一个清丽的身影,正是芈弦。 芈弦来了,楚国来了,在千里岛原本应该葬身大海的人,现在都出现了。 山庄门前的人开始转头,一道压一道,从最外面到里,等到最里面的人回过头,人群中已经不自觉让出一条道。 此时整个门前鸦雀无声,所有的人在看清来人时,一瞬间心思百变,有人喜有人忧,有人目光深晦如海没有浅笑看景,但最后,他们都一致的选择了退让。 山庄的阵法他们无法破,那就只有请最强者来了。 目光之中,楚国一行人慢慢到达门前,芈搫在端详着石门的阵法,芈弦脸没在兜帽里看不清表情,此时一个和平而又恭敬的声音响起,几分笑意,几分置身事外,还有一分熟络:“这烧脑费神的阵法,也只有楚兄能破了,诸位在此等候多时,还望楚兄能引领我等一进山庄参观一番。” 一句话,风云转变,说话的是秦国,那是一个年轻的新面孔,他有些太会来事,顿时说得底下赞同无数,也不少人对他投来了好感的目光。 楚国强势,这是天下人皆知的,在此情况下,如果说只能服从楚国,但心中的不愿意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那就只能找一个借口了,秦国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巴结楚国,实际上是在给周围的人提个醒,不要乱来,站好队伍,后面的路还长,千万不要在一开始进进不了门。 众人也明白,这话说的,楚国出力最大,一会阵法打开了,第一个进去的是楚国,进去之后,在没有见到正主之前,大家都不要激动,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这些人一进去之后,那将山庄翻个底朝天也是分分钟的事,这说的是诸位要讲纪律,千万不能单独行动。 “公主,我们要下去吗?杀掉这些人,替姬桓报仇!”巫良阴沉看着底下道。 我发现自从福祉里出来后,巫良杀戮之气很重,不过,此时他问得也没有错,但这个问题我要问遥瑟,因为这是她主人的山庄。 “你杀不了他们。”遥瑟道,几乎是一针见血。 我笑笑,我采纳了她的意见,转身下山。 我确实杀不了他们,人的如果真的要阻止,那是要花很大力气的,而我现在没有心思去理他们,我此去是凑凑热闹,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山下,等我们下来,山庄的防护阵法已经被攻克,这里彻底走向毁灭,我见过山庄的繁盛,也见过山庄的毁灭,但我始终不知道这山庄里面到底有什么。 山庄内到处是灰色的景象,残垣断壁,断台倒墙,枯木死叶,灰尘和空气也在死寂里不肯动一动,地上到处是人存在过的痕迹,紧促的脚印和的空气,在诉说着他们的急切和贪婪。 所有的人已经去到山庄里面了,而山庄内没有打斗的痕迹,毫无反抗,完全是一副单方面的侵略。 山庄内大片的药蔷薇花田已经被烧光,一目了然的尽头,一座山陵,上面一座拔地而起的三层阁楼,阁楼深沉,外面看着它的人也是深沉,所有人到了蔷薇山庄最隐秘的核心所在,却没有一人敢进去。 楼前安静,他们盯着阁楼已有半个时辰,盯着看,却不敢进去,包括那最强的楚国在内,这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坐楼很特殊。半个时辰,时间不长也不短,但三百来人的等待,那就有些特别了,这也说明了他们的耐心。 而趁此功夫,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他们来到这里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有人齐聚这里,是因为一个谣言,谣言说这山庄里有一条龙脉。 什么是龙脉? 世人皆知:龙,乃天之子,脉,乃命格,龙和脉合起来,就是天子的命格。 眼下一个象征着天子命格的龙脉出现了,这是轰动天下的,这种说法的真实性已经不用去考究,他们要做的只是去得到它,在一个野心和抱负遍地的时代,要想成功,一步登天的奇迹很少,最少需要三步。 第一步地利,第二步人和,这两样虽然不容易,但名额还算宽裕,很多人做到了,而那最后一步就紧张了,只有一位。 对于这一步,老天很会开玩笑,他让人们向至高者的位置爬了两步,却是将那最后的一步放到了很高的位置,并且名额只有一个,所以,到最后那第三步就直接变了质,不论真假,只要是在去第三步的路上降伏了所有人,当他最后一个站着时,他手中的就是第三步。 第三步的名字叫‘天时’,有一个华丽的称谓叫‘天命’,还有一个接地气的代名词,叫名正言顺。 最后,关于这场谣言,传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吾昨日旁晚时分在山庄西山之上砍柴,正欲归,又瞥见山庄之上去了一银白龙影,吾大骇,急对应之,乃山庄地势最高之东后方。 一句话,时间地点人物都有了,是说的人证据确凿,不是子虚乌有的瞎乱编造,听的人是深信不疑,直教人眼热心热如同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此刻,“龙脉”近在眼前却让他们暂停了下来,可见这一座楼确实是不普通的。 这座楼看起来安安静静,人畜无害,可有时候一个很普通的东西,到了有心人的眼中就成了他眼中的颜色,此时这座楼在他们眼中是一种黑色,也有一个代名词,叫深不可测。 此刻在楼的周围是散布的虎视眈眈,那密实的压力和阴沉的试探,使得这一片区域如同陷入了胶着的液池,黑色与黑色碰撞,衍生的是死寂,没有语言,任何可以透露自己讯息的可能,眼神,心境,呼吸,都没有任何的交流。 另外,他们需要名正言顺的天命,所以来到了这里,这没有什么不对,因为这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可以让时代再发展一下,但又是不对的,对姬银不对。姬银才是现在的天子,他们这是在造反。但是姬银呢?不见人,他总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还有一个不能理解的是,来的都是有能力和有位置的人,但也有一些没有能力也没有位置的人。 他们来干什么? 此刻这些人正混在能力者的边围,就像是来营造氛围的。他们遍布在整个外围,看似没有规律,但却像是在包饺子般。他们营造什么气氛?此刻他们浩然正气的眼中在告诉世人,我们只是来替天下人选择一个可靠的靠山,终身依靠的那种。 这些人是谁?生命力顽强,有着规矩,又没有规矩,能出现在任何场合,又能让人们尽兴的玩耍,集杀气与正义之气于一体,懂得世上所有的大道理,他们正是江湖上的人。 一个争天下的事,江湖上的人来干什么?他们没有着他们自己的天下来管吗?反正不管来干什么,那一定是有着意思的一件事。 而很明显,这样低级的渔翁之利所有人看在眼里,渔翁也将鹤蚌的心思看在眼里,看来这又是一场戏中戏,所有人演得都那么投入,只让人期待。 一大群人在玩游戏,不管中间的过程如何,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惊喜停会在哪一步,谁成为了最后的赢家。世界上的傻子太少了,少到只能去另一个世界里寻找,每个人都那么聪明,又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时间总是很有意思,不管用着它的人是否焦急,它总是按着它的步子来,它基本上除了偶尔的抽经,就是一个参悟人生的高僧,将一个‘淡’字贯彻人生。 半个时辰过去了,正在向一盏茶的时间发展,他们依旧稳坐如泰山,有的人已经在椅子上喝起了茶。 而喝着茶的,也是有着一定的心境和实力。楚国自是第一个,然后是赵国、魏国、韩国、燕国、最后才是秦国,还有一个没喝茶,不是因为没有心境和实力,而是他不喜欢喝,齐国,来的正是一位儒雅大气的先生——田珌,秦国,一直给人一种很聪明的感觉的年轻世子。纵观全场,只有齐国和秦国最淡定。 这都是一些绝顶聪明的人,读了很多圣贤书,又读了很多江湖书,是文可拿笔,武可拿器,选择了用喝茶来打发时间,是因为他们知道,茶是用来让人清醒的,而酒是让人昏沉的。这又将一场游戏上升了一个高度。茶香飘飘,沉默几摇,摇着几缕问号,问与不问,都在各人眼中:谁的茶更香?谁的姿态最雍容?怎么还没来?… 来了。 楼在释放阴霾。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二章 寻龙伊始·春风遍及 下 有人的茶杯一顿,芈搫芈搫第一个发现了楼释放出的阴霾,紧接着所有人慢慢发现了。 与此同时,自下面梯形的房屋里飞来了一些人,黑衣蒙面,杀气和神秘并行,他们来到芈搫身后耳语几声,芈搫放下了茶杯,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一顿,然后是沉默片刻,芈搫又把目光放在了阁楼上。 此时再看这阁楼的周围,那阴霾静悄悄毫无声息,薄薄的如同一层黑纱,出现后就要消散,如果不是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它很有可能就此溜掉,而阁楼里面有什么变了,灵觉进去一探,触之,深不可测,里面就像重新打开了一扇门,不限于阁楼外在的形象,是另外一个世界。 随即,楼外所有的目光一沉,装腔作势的沉默到了尽头,他们开始蠢蠢欲动,这次直接由之前的暗中探索变成了正大光明,但阁楼里面的那一扇门却是灵觉探不进去。 门后面有什么? 所有人又陷入了沉思。 再一道气流破空,鳞次栉比的房屋中,一名黑衣蒙面人出现,他的到来带动了所有的目光,所有人见之,目光再一沉,只见此人气息沉稳,步履轻巧,来去急速,不是普通之辈,到了芈搫身后低声道:“禀世子,下面的磁场根源已找到。” “什么?!”在座的有人惊讶出声,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脸上惊讶。 只见芈搫脸上略微动容,又放下茶杯平静道:“讲。” 一个字,说的是楚国的自信,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他楚国办不到的事。 山陵的磁场根源很难找,那关乎着能否进到阁楼里面去,也是控制整个山陵的重要所在,所有人到了阁楼前却没有进去,一部分是因为跟在山庄外面被那一道阵法拦住一样,他们进不去,还有一部分是想看看楚国的实力到底怎么样。眼下没想到楚国真的找到了磁场根源,这又让一众人心中汗然,楚国确实可怕。 而芈搫明明有能力先进这阁楼,还陪着这些人一起等,不过是他要的驾驭这些人的筹码还没拿到,要想用人,必先服人,现在他楚国找到了磁场的根源,只要破了这根源,阁楼里面的那扇门就能打开了,驾驭这些人的筹码也就拿到了。 “是!”蒙面人低头,再抬头看着阁楼道:“在阁楼的地底下。” 立即,所有人的目光一变,心中震撼,小小一座阁楼果然暗藏玄机,看来传闻中说的没错了,这底下一定有龙脉。紧接着他们又思索着,怎么在进入到阁楼后尽快的占据最有利的条件,是自己当前锋冲进去,还是让别人蹚了雷之后再尾随而去… 而此时阁楼的门,又悄悄的变了。 一座门,又怎么会变呢?那是因为阁楼周围的阴霾已散,阁楼大大方方暴露在视线里,一扇门太薄,而门后面的深沉太重,承载不住之际,一扇门也变得危险。 这又让楼外所有人兴奋,更刺激了他们那颗迫切的心。 楼外开始躁动,以阁楼周边两丈为范围,一圈一圈的人在悄悄的移了位置,那移的位置看似杂乱不堪,实则每一个人,每一个位置都是一个契机,在防守和攻击间自由转换。随之,他们就像为了抢占先机一般,以不动的姿态精神紧绷小心翼翼着,那种想动又不敢动的举止,和凶狠又怯懦的目光,让人看了着实有些想笑。 不过,也有人胆大不怕死的,就提前爆发了。 爆发是来自于离门口最近的一个位置,那是一个不怎么懂规矩的年轻人,他距离的优势第一个冲了上去,但那种去的姿态是又急又怕,急的是有人比他抢先,怕的是有人比他抢先,但最后他还是被抢了先。 芈搫身侧如同发牌一样去了一个黑衣蒙面人,重重人阵中衣不沾身,身不留影,眨眼间就到了四步的台阶前,顿时所有的目光一紧。 那黑衣人停在台阶下,在近距离的查探那紧闭的门内的情况。 空气忽然紧张了起来,所有人在紧盯着他的同时,也关注着那扇门。 片刻后,黑衣人结束了查探,门内的情况没有距离远近之分,都是一种状态,机关类的危险排除,台阶上黑衣人一步步上着,此时所有关注的目光更使得那扇门薄如蝉翼脆弱不堪。 门前,黑衣人停下,至此一切正常,而停下并不是查探,是等待主人的命令,此时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就算里面是刀山火海,也只有进去一个选择。 这边的芈搫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黑衣人伸手去推门,动作略微犹豫,带得外面的目光更加紧张,一声轻响,门开了,仅是一条缝,却让人触之惊心,里面的黑是从未见过的黑,不是没有光线的黑,而就像是无底深渊地狱的黑。 一口凉气倒吸在众人心间,又沉到了心底,这阁楼要进去吗?里面明显不是善地,所有的目光变得阴沉,也是凝固,他们在看着那条缝沉默,不发表任何看法。 一条缝之前的黑衣人也在看着那条缝沉默,又在主人的默认中彻底的推开了那道门,随之,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无底洞般的深沉,在青天白日里,以那道门槛为界限,里面是黑得沉重的暗,外面是白得轻松的亮,黑与白,只是在一瞬间,它形象的诠释了黑与白的界限与区别。 而再看门内,就算没有阳光,外面的这种光线也足以让地上有一条影像,但地上没有,又或者说,地上根本就没有地,那一道门之后只有黑,朦胧,深沉… 门前,黑衣人放下开门的手在待命,这边的主人还在沉默,继而黑衣人身形一闪进去了。 随之门外还在犹豫的众人,有人咬牙进去了几个,又有几个,当芈搫放下了茶杯向门走去时,所有犹豫的目光变得确定,开始鱼贯而入,去抢占先机。当芈搫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时,魏国第二个进去了,第三个是韩国,第四个是燕国,秦国…最后江湖也进去了。 由此,门外渐渐变空,而在此时,走在最后的齐国田珌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侧头往山陵下面看,片刻,又嘴角带笑什么也没说,进去了。 门前一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寒风几道,空荡荡中天地才是干净,我和巫良几人现身。 此时的这座楼特别像一张网,网住了所有战火的根源,让人有一种冲动,想一把火烧了楼。不过,我没有这么做,shārén防火太暴戾,我早已经放下屠刀要去修行。 此次随着我们来的,还有八个玲珑黑暗的身影,高山流水,良马于期,岁寒凋也,无衣偕行,八人影密卫在进入福祉前我让她们去调查父亲的事,后,果然无果,我就将她们召回了。 所有人到齐,里面去的人不少,我们也要进去凑凑热闹,看看传说中的龙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当我一脚踏入门内时,顿时无尽的黑暗袭来,这感觉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隐约见过,但并没有。第一次进阁楼时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眼下的这一切梦幻,而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当眼前的黑暗退去,换成昏暗的光明时,自那无垠的昏暗尽头,一路推过来了一道打破尘封的风,风在我们面前一顿,又反转为一股黑暗的风继续往前袭去,随即整个世界一震,无数惊讶的目光回头,隔着看不见的万千空气,看见了我在这黑暗冰冷的睥睨,也包括楚国的一众。 楚国与我的恩怨躲不过,芈搫和芈弦与我的恩怨也躲不过,国之大事,自为天大的事,那需要好好的商谈,而手足挚友的小事,就要冷静的解决,我还记得破命司是怎么在千里岛全军覆没的,但他们两人却活着出来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三章 门暗无尽·枯木逢生 上 蔷薇山庄里的这座三层无匾阁楼藏着秘密,眼下这个秘密被打开了,呈现在世人眼前的是无尽的黑暗。 但我的世界里从来不缺乏黑暗,我自己也喜欢黑暗,因为黑暗总会给人惊喜,特别是那种看不透的黑暗。 在这黑暗中,我再次向遥瑟提了一个问题,我问她:“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只不过这个问题她没有即时的回答我。 她回答一个问题总是会沉默三秒以上,是慎重也是习惯,这个习惯我欣赏也很喜欢,这一次她的沉默在很多个三秒以上,且准备一直沉默,我也就默认没有再问了。 无匾阁楼中的这一扇门,是一扇与众不同的门,因为它的里面存在着许多与众不同的人,一个与众不同可以创造出很多种可能,它这一开,就是为与众不同tígòng舞台。 我看着这个舞台,或许这一扇门不存在,但在我来到这里的一霎,心中却有一种封存了上千年的存在感袭来,那种厚重的疏离,就像心被挖了一块,遥远又空… 这阁楼已经不是之前的阁楼了,它彻底成为另一个存在。 和里面先进去的人打了个招呼后,寂静之中隐约听见冷哼,那是蔑视,来自某个看不见地方芈弦。 而我身侧八人中的良马也哼了一声。 我背上的墨午刀在颤动,整个空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寒气和空气纠缠,我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那寒尘将所有的黑暗推去,然后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出现。 辽阔的视野,不同的颜色,这是一个无边无际而无光的世界,天空是阴沉的,天边却又是泛着红光的,当你看天空时,觉得它近在眼前,但当你仔细去看它时,它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在满眼暗沉的红光下,一切是那么的荒凉,没有一点生机,没有一丝绿色,有的只是枯树和无边无际的土地,整个空间是没有一丝温度,介于不冷不热的零度之上,那是恒固的味道。 暗红色一向是嗜血的,不知道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是否知道这个不变的原理。 寒尘推去,我的脚落下,就此在一片风景中去向里面。 巫良自好奇的张望中跟了上来,再看了一眼我旁边的八人一脸的怪异。坟泣在后面安静的走着,一如既往的与这个世界脱节的冷静。遥瑟在再远一点的后面走着,不曾变一点的无色沉默。 “这是哪里?”旁边巫良看着这离奇的景物,发表了他的疑问。 我没有说话,良马笑了一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呢~” 巫良皱了皱眉,微微让了让身子,避开了她,有一点点不喜欢,问道:“不是你开启的吗?” 良马道:“我只是这么一哼,什么也没做,说不定你说话的时候,就是你开启的了,你比我多说了三个字哦~” 巫良再让了让身子,表示不会被骗。 良马道:“小美人儿,你不会是认为姐姐在骗你吧?” 巫良转过了头没有理,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良马道:“姐姐会读心术哦,最是知道你们这种美人儿的心理。” 巫良转过了头,是不信:“你这么厉害,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良马很有意思:“你在想,一个很多人不敢想的人哦~” 一阵沉默。 “哼!” 巫良转过了头,学会了傲娇。 良马轻狂的笑。 巫良看着前面,又是一阵沉默,只有各自的脚步声,一阵沉默后,他又忍不住道:“你知道这里面的方向吗?” 此时我们走进了这个世界,但是周围所有的方向都是一样,没有尽头也不见了来处,就如同来到了失了方向荒野的世界。 坟泣表示沉默。 良马道:“知道。” 巫良一愣,是不信。 良马道:“自古以来,以上为大,‘上’,在哪里,哪里就是方向。” 巫良是迷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走的这个方向是上?” “你就当它是不就行了。” 巫良沉默地陷入了佩服,觉得此人是一个危险的女人,因为听不懂,因为蛮不讲理。 良马仍旧是轻狂的笑。 前方是一棵枯树,我从旁边经过,巫良又被它吸引住了,觉得它长得实在是太奇怪。 这树奇怪的不是它的模样,光秃秃的树枝除了枯瘦没有其它的特别,奇怪的是它不成比例的树干和树根,树根以上,枯瘦而又枝桠繁多,树根以下,根都凸起到地面上来了。整体看来,上面是张牙舞爪的手,下面就像是要去绊别人脚的腿,又以这树的粗细,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的根… “公主,这是什么树?”巫良在后面问道。 “你希望它是一棵什么树?苹果树?能结出苹果来?”良马从他旁边经过,轻狂生姿。 巫良直起身子,转身看她:“这怎么能是一棵苹果树呢?这应该是一棵人参果树。” “真的吗。”想听但不好奇的声调,良马的脚步不停,依旧生姿。 巫良在后面冷眼,淡淡的道:“这是一棵能吃掉人生命的树。” 良马笑道:“你知道还停下来看?难道是想留在这里?” …… 冷风在肆虐,吹得我身后的衣摆晃了晃,此时巫良的智商和成熟力在直线上升,事实又说明一个男人,在世上无数的女人中,一定会遇见一个让他成熟的女人,此刻,他遇到了。 寒风在起舞,带着我脑后的白绫在飘摇,良马的路线和颜色在偏离,一个女人,在世上无数的男人中,一定会遇见一个让她怼的男人,此刻,她遇到了。 怼和成熟都是一种高智商的事,因为它相当考验人的智力,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而在良马怼的时候,巫良说了话,那枯树亦有了它的行动。 巫良手起,阴煞之刀落,树才探出了一只爪,就被刀拦腰斩断,然后在枝桠落地的时候,是淙淙的液体流淌声,略微带着一丝血腥味。 淙淙声中,良马不屑的啧了一声。 巫良咬牙,就此,一阵沉默后,良马赢了,巫良回到了安静,一时半会儿不想说话。 忽然前面又出现了一个人,一把红尘琵琶,一张妖异的脸,一种能瞒过所有人的隐藏存在力,这是黑色带着石榴红的墨胎纣,墨胎屺儿的二弟。随即所有人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那是在十二双眼睛下就那样出现的关注。但又仅是一眼,就各自继续着各自的事情。 石榴红的琵琶是惹眼,黑色的眉眼是暧昧,他道:“哟,这不是虞大美人吗,见到你很高兴。” 一如既往的话说得没诚意的方式,只是又有一些不同。我从他旁边过,并没有理他,他转身与我并肩,扫了一眼我眼上的白绫,道:“美人怎么打扮都漂亮,只是,美则美矣,却让人很好奇。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走着,前方还是没有尽头,道:“你变了。” 是变了,从拐弯抹角变得直接,不像他。 他笑了一声,和我看的是同一个方向,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前方,道:“你不是吗?” 我道:“说罢,你要干什么,也许我会允许。” 他想了一阵,四步过后,道:“孤单?寂寞?一个人。” 我道:“你能tígòng什么?” 他道:“不找你的麻烦。” 微微的沉默,两步之后,我道:“你可以留下来了。” 他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和他一起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看来他并不知道我和姬桓之间发生的事,也就代表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所以才有人来这里闹事,是所有人一起,而不是单个,单个的闹,闹不起来,也不敢闹。我道:“你觉得呢?” 他道:“那不是我关心的。” “那你关心什么?” “我家的大姐也进来了。” 我道:“所以…” 他道:“你们不能伤害她。” 我沉默,也是不打算说话。 他道:“如何?” “伤害这个东西,早就开始了,在我们没有动手,她就已经自己跳了进来,你又不是不明白。” 他平静道:“我不管,我只要她无恙,然后安然的带着她离开这里。” 还是那样的狂狷,又加了份执着。我道:“女人很麻烦,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他道:“你不是女人。” 三步过后,我道:“你有什么可以说的。” 他沉默了一阵后道:“有一个人看见你进来了,我可以确保他的安全。” 我沉默,他的目光微微停顿,扫在了后面的坟泣身上,道:“我们一对一,很公平。他的命格,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最后的赢家一定是他。而是他的话,这个结局也许会好一点,这样,我们都会好过。” 我道:“你知道的这么多,就不怕有人对你有想法?” 他道:“那也得找得到我的脚步才行。” 我道:“你很自信。” 他道:“是笃定,不然就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谈心聊情了。”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着前方,前方是他说的颜色,道:“那就依你。”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四章 门暗无尽·枯木逢生 中 一阵沉默过后墨胎纣又道,“她是来杀你的,并不是为龙脉。” 我有些好奇,但并不意外,想到了之前墨胎屺儿见到我的种种,向来无怨,但从她见我第一面起就对我满满敌意,问道,“为什么?” 他道,“上古四大遗族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他继续道,“每一个遗族背后都有一个国家势力,金乌族,对应楚国,寒灵族,对应燕国,巫蛊族,对应蜀国,阴阳族,对应孤竹国,各族内又有着职位等级,族长、长老、祭司、传人、圣女等,长姐便是阴阳族的圣女。” 说罢,他略微侧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坟泣,坟泣在后面没有说话,巫良疑惑的来回看着我俩。 我笑了笑,也没有在意,因为关于阴阳族的事,坟泣并未告诉我这些。我打趣道,“没想到我与阴阳族这么有缘,想来在很久以前就有着交情吧,不过,光是这个还不足以要杀我吧?毕竟我和阴阳族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闻言墨胎纣倒是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你说的不错,光是这个还不足以要杀你,主要是你毁掉了长姐和姬桓公子的婚约,长姐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自是不能忍。” “啊?”这次我是意外了,很无奈的道,“要说shārén放火我干过,怎么这毁人姻缘的事也找上我?别是认错人了吧,难道我长了一张大众的脸?” 闻言他再一叹,再幽幽的道,“错不了,你这张脸什么也不干,也是祸国殃民……” 我笑得更无奈了:“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 他道,“总之,你好自为之,长姐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点头谢他的好意,巫良在旁边嘀咕道,“怎么这个世界里的都是怪人?” 良马笑道:“因为你太正常了。” 巫良转头看她,幽幽的道,“为什么八个人,每次说话都是你?八个人,能不能换个人??” 良马看也不看她依旧笑如春风:“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愿意理你呀…” 至此以后,巫良再也没有说话。 而路途不寂寥,时常有什么来喧闹。 “滋呃~嘭!” 忽然一声震荡的惨叫,后面长脚跟了一路的枯树,此刻终于发起了攻击,我走在最前,一阵阴风从左侧探向我的头,却是还未过来,就被暴力组的四人玲珑影密卫给击成了血末。 一团雾气,血中绝美,再看周围,悉悉索索,阴风恻恻,大地之上奔跑着一棵棵瘦骨嶙峋伸手探脚的树,其直接将地下的根当作了脚奔跑着,以一种瞠目结舌的方式,屈起腿,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却又急速,将前后左右的路拦住,将我们团团包围。 那整个发出的气息是嗜血的疯狂,阴空下,是真的怪异,也是极不真实,不过片刻,在奔过来的过程中就已经号召了之前数量的一倍,而再看更远一点的地方,那还有源源不断赶过来的树,看其阵势,隐隐有着召集整个大地上枯树的趋势… “这样也行?!我第一次见树能自己走!还是一棵死了的树!!”巫良自惊讶的道,崇尚大自然的他,是第一次见到成精的树,而且还是能攻击人的树,直接惊掉了半个下巴。 在团团包围中,我们在静看着这一切,第一是突然,第二是惊讶。 这完全是大规模的突袭,虽然在它们跟着的时候就已经发觉并防备了,但是这种大面积的阵势还是在意料之外,之前那一棵枯树的残余血腥味还在空气里,一棵树眨眼间召集了成片的树,这是在说明它的性质,以血为生,也说明了这棵被击成血末的树的作用,用来刺激其它枯树的疯狂。 而只要有巫良,良马就无处不在,她笑道,“这又有什么,就是因为死了才能走。” “哦…”受教和恍然大悟的语气,巫良点着头道,“原来是这样,我第一次觉得你也没有那么讨厌。” “哦,是么?你以后也会发现我没有那么讨厌。” 巫良扫了一眼那在我们周围两丈外,放慢了速度蠢蠢欲动的枯树军团,淡淡的道:“不好意思,我又发现你太不要脸。” “要脸就不能活了。”良马丝毫不在意。 巫良表示嫌弃,伸手将一棵按捺不住的枯树一砍两截,细密的血珠一大团又变成了血雾,是与空气的承压不对称的漂浮,他道:“我要开打了,你请便!”然后一闪身,在被刺激到的枯树军团中厮杀出了一道口子,但不到片刻,又回来了,抹着一脸一身的血雾,晦气的道:“什么鬼东西?!前面还有好多!!” 我们再看外面,枯树越来越多,目所能及,全部都是。 良马半跪了下去,撑在地上的手掌里出去了五道黑线,闭着眼睛还不忘吐槽巫良道:“难道你没有抬头看吗?” 巫良在旁边看着,一边擦着脸上的血雾,一边瞪着眼睛好奇,问道:“你在干什么?这是吸星吗?” 她良马闭着眼睛没有理他,脸上是探寻的平静,差不多一分钟才睁开眼睛起身,低头恭敬的对我道:“禀主人,从您右方突破,那里的枯树少。” 我点头看着右方,阴空下,那里也是一片乌泱的树海,密密麻麻的疯狂,虽然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她既然这样说了,我就信了她。 我向右方走去,却是在我转身的那一霎,无数把银白的剑飞了出去,一时银白耀世,光华绝绝,遥瑟一把剑插在了地上,那剑气如龙,银光如虹,急窜游行,天翻地覆之中,蔓延般的周围的树一静止,整个世界一静止,而后又在我脚落下的那一霎变为了齑粉,自此,白色的雾气一片,如风化的沙,开辟了一条凄美的路。 这就是遥瑟的回答吗?这就是她的价值。 遥瑟的剑是一把银白的剑,我早见过,在去巫蛊族寻姬桓的路上,她曾用它来抵挡过狼袭。寻常的时候剑不出鞘,一出鞘,必是耀眼的,那种光泽度,总是会让人和炽烈联想到一起。 不过,每个人shārén有每个人的方式,遥瑟沉默内敛,这是一把不染纤尘的shārénwǔqì,就如同此刻她展现出的实力,那是以前见不到的。 遥瑟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又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她。我想到姬桓身边从不留没有能力之人,每一个看似平静普通的人,背后一定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实力,姬桓属于完美,他的世界里不存在有缺陷。 此时旁边响起一声讽笑,我扫了一眼,石榴红的妖异,是墨胎纣。我道:“你有什么想法?” 血雾漂浮,他的语气却是很实在:“想法谈不上,就是觉得姬桓大公子的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光彩夺目。” 我哼了一声看着血雾的尽头,面无表情的道:“你更应该关心,我们出去后面对的是什么。” 此刻在那血雾的尽头,是和这里的鲜红不一样的颜色,阴沉无光,天空本就阴沉,但是这种阴沉有了沉重,就像有什么在等待。 他也在看着前方,但是毫不在意,语气也是看透一切:“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我猜对了,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道:“错了呢?” “一条命,我给你一条命。”他道。 我不为所动:“你的命,值什么?” 他笑,是自信,看着那尽头:“等我猜对了,就值了…而你知道的,正是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是什么?” 他哼了哼:“你以为默契这种东西,不去想就会有吗?不是,你的心思太难猜,再聪明的人也只是猜到了一二,很难摸准。我不猜你的心思,只猜接下来的路。”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很聪明,而此时再看前面,血雾尽头站了一些人,齐国标配的阎王脸田卓风,以及儒雅温文的田珌。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五章 门暗无尽·枯木逢生 下 墨胎纣猜得不错,隔着浓浓血雾他看到了外面等着的齐国。 齐国田卓风,齐国田珌,这兄弟俩,一个与我关系不错,一个与我关系很糟,甚至,田卓风还杀了独孤皓月,这是与我有仇。 随后,在血雾外两队人站住,时隔几秋,物是人非,这是两重天的相遇,对面田珌温文一笑,谦谦君子如清风道:“好久不见。” 我在这边是安静,是淡然。 我和田卓风的恩怨也是断不了,从前我毁了他和姬雅乐的姻缘,不过那是因为算计晋国的阴谋,也不算我欠他的,但后来他杀了独孤皓月,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们二人就只有刀兵相见了。 此刻,田卓风看我是冷漠,我也暂时没有理他,对田珌道,“说一句话,你听不听?” “你以为你是谁?”一声冷哼,田卓风替他回答了,话如寒枪,顷刻让人想起一把银枪。他身后的赤蝶女沉默安静,不知何时将一身耀眼的红衣去了,换成了白色,恍如另一个人。 我没有说话。 田珌道:“你说,我听。” “大哥!!”田卓风阻拦。 田珌却是一脸严肃,不容反驳,田卓风咬了咬牙忍了。 我冷漠的移开目光绕过他们向前走去,吐了四个字:“离开这里。” “你也太猖狂了!!”一霎阴沉的杀气暴起,田卓风咬牙沉声道,就要提枪来战。 “退下!”田珌喝道,第一次有了严厉。 “大哥!”田卓风叫道,一脸不甘,切齿难忍:“这样下去你会被她毁了!齐国也就完了!!” “我说退下,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田珌背对着不动,但严责之色已在脸上。 田卓风紧攥着枪发出声响,片刻,松了手扭头退到一旁去了。 “好,我答应你。”田珌收了手道。 我已经走远,没有应答。 后面又听见田卓风忍耐的道:“大哥,不能听她的!我们是为夺龙脉而来,我们现在应该杀了她,而不是出去!” “你不出去,你要夺龙脉,那我出去,我自己回去。”田珌的声音见冷,说着,已经转头往出口的方向去。 田卓风在后面握紧拳,最后一咬牙跟了上去。 与他们背道相驰的这边,两队人已经走远,巫良知道我的感受,一脸杀气的问我道,“公主,为什么不杀了他?他这样可恨,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巫良这这就去杀了他,替公主报仇!” 良马冷淡的拦住了他,问道,“杀了他,那位善良的世子你来保护他吗?”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放跑他?你不知道公主有多难受!”巫良吼道。 良马转过头让开了往前走着道,“想杀一个人,不限时间,不限地点,不一定非要是此刻,不一定非要是硬碰硬,只要上了死亡名单的,就永远也逃不了…但杀人有时候也分场合,比如说,不能让一些人看到,以免伤了和气……” 时隔几个秋再相见,物是人非,我所经历的一切田珌就算不全知,也有所耳闻,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虞桑了,当他看见我眼睛上的白绫,却选择什么也没问,就说明他也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人。 我迟早会杀了田卓风,这是他知道的,而这也并不一定全是他退避的理由,其中原因,且不管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我想起那个夏天,他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样子,我就会尽量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嗯,不错,你成长了不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能忍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旁边墨胎纣打趣悠悠的道。 “你很喜欢说废话吗?说别人之前先检讨自己,我觉得你能忍住不提当时被我骗走财宝的事,也是成长了不少。”我眯眼冷看着他道。 他往后缩了缩,佯装害怕的样子,嗯嗯笑道,“人嘛,总是会成长的,不是现在,就是下一刻。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也幸而因为那一件事让我记住了你,不然现在我就该满世界哭着找姐姐了。” 我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前面道,“游龙公子墨胎纣,你还知道些什么?” 游龙公子墨胎纣,孤竹国的一股红流,游荡在整个世间,一不为名,二不为利,三不为欲,只为看尽世间的一处处戏台,逍遥自在,外表看似幼稚脆弱,实则实力莫测,偶尔背着一把琵琶,每当有人好奇拦下他,最后他都会突出重围,手中的琵琶最是神秘。 他的称号由来,那种逍遥,是一心只在红尘中,两耳不闻国家事,就算母国孤竹国需要他这样的人才,他也只是在一些必去的场合报报到,其他时候,一概找不到人。他这个人神秘,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有人能捕捉他的踪迹,就似一个在人间游荡的幽灵,随心而定,随情而去。眼下他这千里寻姐的壮举,也是可以记入史册了。 而他的实力莫测,由我们在血雾中可以看出。 当时我们在血雾中距离外面大概有十五丈,血雾漂浮固定,这样的距离感知能穿探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就是坟泣和巫良等也没有看透,可见他的不简单。 见我这样问,他抱着手是逍遥自在,笑道:“我还知道,一定会有人在门外等你…” 我也笑了一声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这个道理很实用。但有时候,正是因为知道的多,所以才能活到最后。看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了…”石榴红的妖异一晃,他往旁边闪了闪,提醒我道。 巫良立即看着他一脸防备:“你要干什么?离我公主远一点,不然我杀了你!” 他在三丈外苦笑:“我离得已经够远了,谁能把你公主怎么样?你公主不把别人怎么样就算好的了。” “少废话!你这个别有用心表里不一的人!”巫良防备不减,对其没有一点好感。 “这位少侠,我想你一定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我并不是坏人,也没有伤害过你公主,不信你问她。” “不问,花言巧语的人最可恨,你一定是对公主有什么企图!”巫良丝毫不上当,从极南福祉里摸爬滚打了一番,他也是成长了不少。 “啊,看来这个话题很紧张,不如我们聊聊另外一个话题,比如说,你看 :,,!!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六章 楼隐陈息·霜花森骨 上 田珌先我们一步进来,从刚才在血雾外面相遇来看,他们似乎也遇到了枯树大军的袭击,可见这里是危机四伏。 但这也只是开始,后面会遇到什么还真不好说,因为这里不同于外面的世界,虚不虚,实不实,与其说是一个空间,不如说是一个通往某个地方的通道,所以一切在外面不可能发生的事,在这里面就能可能发生了。 就那拿枯树能行走甚至攻击人来说,想必也是某一种秘术,虽然周围不见操控的人,但也不排除隔空操控。 “褐色是血光,你看得不错。”墨胎纣又晃了过来,赞赏的对巫良道。 巫良甩给他一个冷脸。 我道:“看来这里进来了很多人。” 他道,“嗯,只要门不关,就会一直有人进来。” 我斜了他一眼问道,“你进来为什么不关门?” 他侧头看我笑道,“你为什么不关门?” “我关门了你怎么进来?” “正是,我和你一样的想法。” “后面还有谁要进来?” “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人。” 我扫了他一眼不说话,他也只是笑着,到现在为止他还以为这座楼内的空间跟我有关,甚至就是我设下的。 由此可见,他不知道姬桓已经死了,这里面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墨胎屺儿更是不知道,我怀疑墨胎屺儿到这里来杀我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寻找姬桓,毕竟算上姬桓和我相遇到后来进到福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他是人间蒸发。 我觉得这件事也不算是一件坏事,最起码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让他们也不至于太猖狂,再细一想,更是觉得这件事得瞒下去,要随着他们的思想走,让他们误以为这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 沉吟片刻,我又问墨胎纣道,“对于这条龙脉你有什么看法?” 他道:“真。” “真?”我微微皱眉,这真是一个意外的回答,又明白了,或许龙脉是真的,但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我又道:“结局呢?” 他道:“死。” 顿时,我皱眉,后面一众人听着也是安静。 他又道:“你想知道的更多吗?我们还可以探讨,对于玄学虚幻,我是能掐会算。” 我听他这样一说,正好有事要问他,不过,当迎面走过来几个人,又让我们所有人皱眉停下了。 对面一行人,领头的两个,一个一脸忧愁,一个一脸煞气,后面跟着美人护卫一个,和侍卫若干,两两相见,双方停下,那忧愁的人眼中一亮,煞气的人眼中一沉。 “是你?”田卓风杀气隐动道。 没错,这正是田家兄弟俩。 而接下来就像照镜子一样,对面的人愣然中回头看身后,我后面巫良他们也回头看,两两一对照,方向和位置都没有错,但我们原本是背道而驰,结果却是迎面相遇了。这种原理,无法解释,就算脚下的大地是圆的,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相遇。 “缘分,看来是缘分,命中注定,冥冥中的安排,就算背对着走也能再见面…”墨胎纣往旁边走去道,语气中不酸不涩,耐人寻味。 由此,对面几人略一思索,又安静下来了,就连田卓风眼中都没有了波澜,一片平静。 沉默片刻,田珌道,“回去的路突然变得长了,我们在一路的寻找中,不知道是否变了方向,没想到与你们相遇……” 我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后面他顿了顿,最后跟了上来凝重道,“我答应你,绝不争夺龙脉,等寻到出去的路我们就走。” 后面巫良对田卓风敌意满满,但田卓风并没有理睬,一反常态的异常安静。 我道,“不用了,既然回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多见一些争夺,总有点益处。” 他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一众人心知肚明,对于眼下的这种情况,并不是什么鬼打墙,也不是他们故意走错方向绕到我们面前,而是暗中有人做了手脚,让他们回来和我们相遇。 这一切是有人安排好的,但是这个人田卓风他们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只在我们相遇时由墨胎纣点破,我们才知道暗中有一双手在推动。墨胎纣确实懂玄学虚幻,他的心思细腻如发丝,观察也入微,就是我也逊他一筹。而对于安排这一切之人的猜测,实力如此可怖,备选人之一是芈弦,还有一个是一直以来都躲在暗处的不知名势力。 此事就暂时不提,既然对方不想现身,那么我们就不去打破,一切只在暗中小心,看看对方到底要将我们送到哪里。由此,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冤家路窄,我和田卓风就这样面和心不合的走在了一条道上,不过,我也有我的打算。 我侧头问良马道:“有什么消息了吗?” 她恭谨道:“有了,主人猜得不错…” 我点头,她们八人隐去了,坟泣和遥瑟也是各自离去了,只剩巫良看我莫名,我道:“你也去吧。” 他犹豫一阵,跟着坟泣去了。 墨胎纣在旁边优哉游哉的走着,似乎在赏着沿途的风静。 我问田珌道:“你有什么线索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片刻,皱眉忧心道:“阁楼的门不知道何时会关,而目前为止,并没有龙脉的任何消息。” 很敏锐的洞察力,连他也看出来了,阁楼的门并不是我们能掌控,关与开只在暗地里的那一双手,就算我们把它关了,后面这扇门也还是会打开,因为要到场的人并不只是我们这些人,还有来得晚没有出现的人。 由此可见,这龙脉就是个幌子,但幌子下面掩盖的,却是很难揭开。我有一个很大的猜想,觉得这座楼里面一定有着什么,虽然现在这楼内大变,但万变不离其宗,一定跟之前的阁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凭我的记忆,我记得之前在二楼击碎那座二凤捧月时,三楼那抓天挠地的躁响可能就是关键。但什么东西能关在山庄内的阁楼?这个姬桓从来没有向我提过,我后来也忘记了问。 我又问田珌道:“你们原先准备从哪个方向去寻龙脉?” 他道:“进门左为上,中为次,右为下,我选择的是中。” 这是他的选择,他不善与人争夺,走的方式总是温和,而此时再来分析这三条路,虽然是最次的,但也不一定是最坏的 上和中是比较有利的,按照地气的算法来说,有可能是离目的地最近的,只是也因此去的人就多,路上的障碍也多,目前我们只碰到了大规模的枯树袭击,走在前面的那些人还不知道遇到了什么。 不过,路因情况而变,现在不能继续走下路了,万一绕得太远,等我们过去热闹演完了那就白跑一趟了。 我道:“恐怕你要改变路线了,因为我没有时间耽误。” 他沉默,又点头道:“好。” 就此一众人改了方向往左手边走,走最近的上路,走了不到一里,就遇到了一个称职的路霸。 带着血光的阴空底下,那是一群身高低于常人的不知名生物,面容黑糁而干枯,有五官却是很狰狞,脸干瘦下颌细长,一双眼睛如夜枭般猩红得布满血丝,有四肢,但在地上攀爬,上面有黑色的尖长指甲,另外,那身上有着破烂的布匹,纵观整体,看似人,但非人,比正常人干枯瘦小了整整一圈,就如同缩水般。 而它们的这种爬行方式速度非常快,来势汹汹,就如同饿狼看见猎物,从正前方急速而来,目测有一百以上。 “干尸!”一直一言不发的田卓风阴沉的看着这些拦路虎道。 一时间整个大地是攀爬的声音,它们没有发出叫声,但那掀起的阴风已是呼呼作响,还有一种陈干燥旧的气息,在急速之中似乎也是要将空气燃着,无形间,这攀爬声让我想起了之前阁楼上三层里的躁动声。 但随后也不等多想,它们就已经到了我们面前,一个枯瘦黑峻的影子一跃扑了上来,紧接着后面是成片的飞扑上来,阴风狂动,田珌直接被掀得往后退了两步。 此时一条带着白光的长鞭飞向干尸,又在接触的一霎变成一把长刀,由此干尸被一劈两半,那手法决绝狠厉,再一看,赤蝶女已领着十人迎了上去,队形丝毫不乱,气息有条不紊,直将迅猛的干尸阻挡在了两丈之外。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七章 楼隐陈息·霜花森骨 中 杀气和阴风在搅动,干尸袭击中一道刚劲的阴风掀起,田珌再次被掀得退后几步,前面田卓风反握着枪冷淡道:“十分钟,清除它们。” “是!公子!” 前方白色的身影沉稳道,话说着,一条白色长鞭又在触到干尸的一霎那变为一把刀,劈了一个干尸,赤蝶女的身手又让人刮目相看,相比几个月前她还只会拿几只小蝴蝶制造幻境来和我打,眼下这她又是另一种风景。 我扫了一眼一旁袖手旁观的墨胎纣道:“你不去活动活动吗?” 他还是嬉皮笑脸,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抱着双手道:“现在我是你的护卫,我当然是要在你身边保护你,至于其他人么,不重要。” 我没有再理他,又看前面的战况。 两方对决,情况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干尸的属性很奇怪,除了碎尸,或劈开或撕碎,就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将它们制伏,普通的武器刺在那身上,不管在哪里都是丝毫不管用。 此时地上躺了一地的碎尸,但是除了赤蝶女外,另外十人不同程度的受伤,他们活力虽猛,但对方数量更大,短时间内只能将它们阻拦在两丈之外,并不能全部击杀。这就是齐国战场的军人作风了,就算死,也要遵守命令的死 我看了一阵,也没有再管,不是他们实力弱,而是人数上站了劣势。打群架的事,费力也费人,拼的就是人力,一般在对方是己方人数好几倍的情况下,能保本就不错,田卓风这下的死命令,就是在让这些人死。 而再看在后面观战的田卓风,他一点也没有要增加人力和出手的意思,揣摩他的心思,第一,他相信他的手下,第二,他不相信我,毕竟田珌才是他的把柄.相信他的手下,是觉得他们还不只这点价值,不相信我,是因为我手中还握着他的把柄。 没办法,从我见田珌第一面起,他就觉得我对他的大哥有什么想法,但事实上我确实有一点想法,我特别想未来的齐国为田珌所领导,虽然我很暴力,但是我很欣赏田珌的仁政。 并且我也相信他的手下,齐国的实力不低,田卓风也不傻,后面的路还长,他自有他自己的打算。 此时,我又被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石头给吸引住了,遂,看了看两方的战况如火如荼,我向那那块石头去,旁边田珌和墨胎纣观战观得兴致盎然,一个在担心,一个在揣测田卓风的实力,所以并没有发现我走了。 那块吸引我的巨石位于我们左方的八丈处,是这大地上目光所能及唯一的一个凸起物,当时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只是一块普通的大石头,而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前面干尸带起的,还是真的有什么,我总觉得它有点不寻常。 步履轻悄,我无声靠近,在离巨石还有三丈的时候就隐匿了气息,等到了跟前落在巨石上往下一看,只听得一声声怪异的轻响,底下入目的是一颗硕大的头颅,比之巨石横向一半,有毛发,黑色。 “他”似乎在低着头吃着什么,光线昏沉,如何来形容那个情景? 两只硕大黑糁瘦骨嶙峋的双手,正捧着一具鲜血淋漓的东西在啃食,那白森的骨头和暗红的血,以及在那黑糁手掌间,红色的液体和着几块撕碎的黑布粘粘糊糊,慢慢的顺着手掌往下滑… 在这啃食下,类似于一种磨牙的声音响着,听得人心里发麻,并伴随着一股浓重的气味,就像在阴不见天的地底之下的腐烂,但又没腐烂完的恶臭,它直接盖过了本应该有的血腥味,直冲得人睁不开眼睛… 忽地,阴风无声而起,那颗头颅悄然抬头,一上一下,四目对视间,我身上寒意乍起,汗毛直竖,屏息之中,只听得“他”下颌上的血,“滴,滴…”的掉。 “嘶呃……” “他”一张乌黑半腐烂的脸上,惨白的眼睛正不善的看着我,一张能看见血牙瘆紫的嘴哑声低吼着。 蓦然我转身便往来的方向去,一声轰响,后面的巨石直接被推倒,那恐怖的东西携带着腐烂腥风追了上来,沙哑的低吼和伸过来的爪子在追着我的后脊,也盖过了那边大战的声音。 一时,整个大地只有它这低吼和腥风声,那边的打斗转身一看,接着就是炸开锅般的四散而开,所有人不等我到了他们面前,便是各自让开。 田卓风二话不说,沉稳的指挥着护卫护着田珌突围。墨胎纣头也不回,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已转身逃跑了。再等我靠近,原本一个满满当当热热闹闹的地方鸦雀无声,剩下的,只有还在懵然状态中的伏地干尸。 风驰电掣般我一闪而过,身后的腥风寸步不离,那块头和阵势就像一只超级大的腐尸,与地上伏着的干尸正好相反,如同在水泡大的一样… 好奇心害死人,最凉不过人心,这一刻算是赤裸裸的现实。 而这一跑,不管我用什么速度,就是甩不掉它。 于是,一个泛着红光的阴空底下,可以看到这种场景,我在前面身轻如燕脚步飘飘,实际上是百般无奈心中冷凉,腐尸在后面排山倒海千斤沉重,双眼猩红兴奋无比,两侧,一侧是田珌田卓风一众,在担忧防备,一侧是墨胎纣一人,在袖手旁观着。 眨眼间,我从他们中间过,将腐尸引开了。 这个场景实在是诡异,因为我们是一条道上,这突发的状况让他们如同局外人。 再来细看这后面跟着的超大腐尸,这似乎是一种只有在极阴极煞极腐的地方,才能出现的生物,是人未死透的尸体,放入进了不该放入的地方所演化而成的。生前是人,死后是半尸,“他”是死尸,却又能像人一样活动,更是有着人的智商。 它的速度很快,超出人的范畴,是人的两倍,灵觉和感知也非常灵敏,超出了人的范畴,是人的两倍。由这两个特征来说,不管你是什么样的速度,你的下一步以及你潜意识的动作,它都有可能捕捉到,继而提前堵死,这就是我甩不开它的原因。 而它对我的执着也是令人感动,小时候也捅过马蜂窝,但跑一阵它自己就不追了,这个东西却像是一根弦,我只是在石头上望了它一眼,它就大有一种不追到天荒地老不罢休的气势,完全没有放开的趋势。 并且更有意思的是,在我惊然往前逃之中,伏在地上被赤蝶女干掉一半的干尸竟然追了上来。 当即腐尸回头火急火燎的和干尸门干了一架,干与腐的较量,是两种愤怒,一种是无声,一种是有声,精彩万分加刺激中,最后有声撕碎了无声,无声被甩在很远的后面,腐尸一人群挑干尸弱冠,几乎没有悬念的大获全胜,再掉转头继续来追我。 这一刻,是肝儿颤。 我被它追着肝儿颤,它在后面追着肝儿颤,那高约一丈的身上遍布腐烂的肉,一跑一跳,就有一种肉会掉下来的感觉,稀松之中,更是有一种踢一脚就散开的即视感,但又偏是它这种看起来易散的躯体,每每携带着千钧的力道,那挥出的手带起的劲风千斤,只要慢上一步,不是被碎尸就是被它拍成肉泥。 而这只是追赶,它还没有发起攻击,如果是攻击那就棘手了,所以在这之前我一定要甩开它。 如此,大地之上一片安静,只有急速追赶的声音,约莫一盏茶之后我们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左右宽广,前方无尽,而此时我们陷入了一种它追不上我,我也逃不了的状态,因而,我又改了主意准备化被动为主动。 一个转身,我猛然向着来的方向去,后面它也是连转折的耽搁都没有,直接寸步不离的上来,顿时一种空间被拉扯的哀鸣在我眼前一闪而过,背上墨午刀在颤动,那是动了杀心的征兆,我伸手去抽刀脚下一个旋转,转身面对着它,随即死亡的腐臭味扑面,在近距离的接触里一只腐烂的手掌探向我。 我后退着手中的刀去向了它,白色的刀气凌厉,黑色的刀刃与腐烂的手掌接触,滋滋声中,一道刀痕起,甚至看到了里面阴森森的骨头,但刀过,那伤口又快速的愈合了,而它也仅是一顿又继续攻了上来。 嘶哑的吼声磨心,听得人浑身打哆嗦,它更加的发怒,一只大掌拍了下来,我急速后退,又一边退一边躲避,就此将攻击权给了它之后,开始在它的攻击里寻找着机会。 至阴至腐之躯,连至灵的墨午刀都对它不起作用,看来寻常的办法对它没有用,但秉着只要是个生物,就会有弱点的宗旨,我认为它也并不一定是无懈可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八章 楼隐陈息·霜花森骨 下 随即,脚下没有一点耽搁和放松,在那腐尸的攻击下,我不停的转变着方向,手中亦毫不犹豫的催发了黑煞叶。 黑煞叶一出,在阴森的腐臭之气中如同一只蛰伏的猛虎,当出牢的那一刻蓄势的杀伤力也爆发,霎时包围了腐尸发出了攻击,“滋滋滋”,利刃划破腐烂皮肉的声音响起,阴气与阴气的较量,黑煞叶在它身上掀起一股更浓烈的恶臭,但它却仿若不痛不痒,仅是一停后,又带着更浓厚的阴腐之气扑了上来。 我立即催发了一波更快更猛更具杀伤力的黑煞叶,黑煞叶一上去阴煞与那阴腐之气相撞,漫天的黑色叶子和黑色腐气在融合,引得空间扭曲发颤,最后黑色叶子阻了它一阻后蓦然消散化作了黑色的瘴气。 那腐尸从里面冲了出来,一只残破不堪却又快速愈合的腐手抓向了我的脖子,霎时之间,无法斡旋,我再一次抽出背上的墨午刀劈了上去,顿时清灵纯净的刀气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划破了厚重的腐气,亦划破了不能拉开的距离,脑后的白绫一飘,我退开两丈,那腐尸一声嘶哑的低吼,我手中刀一转,又转退为攻。 这一刻刀极快,围在它四周而动,完全不给它思考的空隙和反抗的余地,速度与准确度在我手中是主场,残影与实体在脚下是大胆冒险的边缘,一道道刀去,是一条条追命的影,速至,刀至,每一刀都是轻悄的划在了腐肉上,落骨轻缓,离开时又一偏,阻止那腐肉的愈合,再等下一刀落下,前面的骨头已经变成了黑色,是没有一刀落空。 随即,在狂烈涌动的恶臭腐气里,嘶哑的低吼连连,它开始步步后退,退的不是一个方向,而是各种能避开刀的方向,因为我这每一刀落下去的力度,让它产生了危险感。 腐尸不是人,不知道疼痛,它能感应到的只是安全和危险,我这每一刀落下去不仅是皮外攻击,重点是敲击的后劲,这一刀连接着上一刀余下的力度,两道力度在极快里重合,是双倍的力量,这种力量除了本身的痛击还有着另外一种东西:灵气。 白色的灵气与重击相合,原本生灵之气对它无效,现在等刀落之时,便是钻到了它的皮肉下,外表能看到的骨头被刀承包,生灵之气承包的是其它皮肉覆盖下看不到的骨头,就此,灵气成为了蚀骨的刀。 而我的刀有多快,那灵气侵占的速度就有多快,以至于,它发现灵气蚀骨的时候,灵气已经占据了它身体的一半。 由此,它的躯体由原先暗沉的黑变成了一黑一白,可谓是成功了一半,如果一直以这种状态持续下去,我就可以剥了它外面的保护壳,失去了腐肉这一层保护壳,也许它就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了。 然而它也不傻,一开始的时候被我打懵了,后来发现了之时立即愤怒反击,它忍痛一伸手抓住了墨午刀,一时墨午刀在它手中与所剩无几的腐肉接触,白色的灵气是咬着的侵蚀,滋啦啦将它的手腐蚀,它也因此停下了后退,又另一只手攻击了上来。 墨午刀在那手中纹丝不动,我不想其它,直接松了手,在它的另一只手拍过来之前拍地倒飞而起,随之大腐手过来了,目标不偏不倚,正中我的腰部,它的智商倒是不低,要拦腰将我抓住。 我在空中立即身子一转,避开了那手落在了握刀的手上,再脚下一用力,在另一只手过来之前拔出墨午刀顺势往上,一声刀与骨骼的磨响,隐约见铮吟,那腐尸发出一声震荡空间的嘶吼,一只手掌被我削掉了半只。 墨午刀的锋利,毋庸置疑,我的杀心有多大,刀的刃就有多利,只要我有足够的杀心,将它一劈两半。 半只手掌落在地上,腐臭冲鼻,那是从内到外无光的黑色腐烂,就连血都是腐的,也因而是黑色的。 这不像是一只腐尸,虽然不见一丝生意,但据我猜测之前它可能是个人,因为某种原因成为现在这样,由此,又可以称它为怪物了。 削掉它半个手掌后,我翻身落在了它的肩上,它一吼后,又不顾那半只掉落的手掌,再用一只残掌挥向我,霎时,黑色的血液淋漓飞溅,那也是一种武器,只要沾上半点便能立即让皮肉烂一大块,纵使我百毒不侵,但是也不敢轻易涉险。 当即我挥刀险险避开了,又脚重重在它肩上一击跃起,落下之时,墨午刀便是去向它的头颅。 白色的清灵刀气是另一种死亡,在昭告着属性,这是危险的,它立即感知到一挥掌阻拦,那甩起的腐臭血液在空中与墨午刀的灵气相击,最后灵气穿过了黑血,刀与它的残掌相击,黑血也穿过了灵气,攻击向我。 势均力敌之中,一声当响,我立即收刀避开黑血去向它的背面,顺势一刀就要插进它的背上,它转身嘶吼着攻击,口中喷出更浓重的腐臭之气,直逼得我要攻击的刀一颤,而此时它另一只完好的爪子又去向我的脖颈。顿时,阴气像一把拉肉的刀子,掀得人肉疼,我又直接放弃了进攻再次后退,而这一退,它便是阴腐之气大盛,发出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手中的墨午刀如惊灵,我退出去三丈,墨午刀的刀气在浓重的黑色腐气里划出一道白光,那边它周身的腐气在以一种看得到的速度增加着,疯狂极速中,就似极度压制过后的爆发,眨眼间,黑色的腐气便将之前我打进它骨内的半边清灵之气盖过了。 紧接着又响起悉索和噼啪声,在若隐若现的黑色腐气里,它那一副被我用刀划得破烂不堪的皮囊,正在不可思议的往下掉,一块又一块,穿过隐现的黑色腐气落在地上,又化为腐气,一时间,腐气与腐气重合,腐肉不断掉,腐气不断升,一直到一副森森的白骨出现。 这是一副阴森白骨,完整,冰凉,触之惊心。 浓厚的腐气里它安静了下来,耳边还回响着它之前的嘶吼连连,那是暗哑而又凄厉,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听到了一丝痛苦。此时又不知道称呼它为什么了,骷髅人?我握着刀微微皱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它好像要和我拼命了。 随即那黑色的腐气一动,它震耳一鸣,裹着那团厚重腐气冲了过来,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就到了我面前,逃,还是迎击?这是一个大问题。它一上来我就看出它的变化了,这森森白骨是进化后的无缺利器,不受任何的侵蚀,不受任何的攻击,是真正的刀枪不入,眼下这一手是阎罗之手,是它的绝对招牌,我的任何还击似乎无效。 这一霎,不等我拿出决择,手中的墨午刀爆发已经替我做了选择,黑暗的红光一闪,那是在遇到危险时才会出现的,墨午刀强迫我抬手招架,那暗红色的刀气是一道逼发的杀伐,与森森白骨相抗,一声“喑~”响,我被推行了三丈之后松了刀与它擦身而过。 顿时它旋身再来,那速度是比之前更甚,直接让我还未起身,刚烈的骨爪和骷髅嘴里的一道浓郁的腐气就来了。这一刻,一个是脖颈,一个是眼睛,处处是要害,又显出它有着人的智商。 如此近距离,我仰身一刀挥开了骨爪,再转身去向它的身后,手中印诀捏起,红光耀眼是杀伐,它转身,我也转身,一把红光之刀正好刺进了它心窝,一声脆响随之是嘶哑的哀嚎,它抓着刀一把甩开,亦将我甩开。 三丈外,我落在地上停了下来,才一抬头,它又裹着爆发的黑色腐气冲了过来,那是之前所有攻击加起来的全部腐气,我眼中一暗,是不想再做纠缠,身形一动,冲了上去,只见残影与刀影,与它的攻击争夺着速度。 此刻我将自己十几年学过的刀法,和血花雕伯伯的刀法各取所长融合在了一起。 刀留一道残影在它挥过来的爪上,又去向它的腹部,它前来阻挡,刺啦声中,刀影再次去向它的左侧,它再来,刀又从左侧去向它的右侧…如此循环,愈加红的刀影重重,愈加白的森骨道道,虚实之间,只听得铿锵实击声不断,低吼愤怒声不断。 刀,下了杀心,森森骨爪,也下着杀心,两者都不能退后半步,这样一直到它终于露出了一些破绽,外面黑色的腐气越来越厚,里面的白骨却是越来越白,我才是找到了死门。 我的猛烈攻击和急速逼迫,让它在攻击和防守中,被迫的选择了使出全部的力量,而这种毫无后退之路的全部力量,是在消耗它的生命力。 之前心窝的那一刀是探路,眼下这眼花缭乱的刀才是正式的行走,那每一刀都入在了骨头上,没有了腐肉防护的骨头虽然也是坚不可摧,但是它应证了一个千年不变的至理:至强易脆,入脆则碎。 它越是坚不可摧,最后碎得也就更快,这每一刀都是一个敲击,击在这坚不可摧上积少成多,直至最后将它瓦解,它的弱点和破绽,正是它不死不休的坚不可摧,一个不知道罢休的物体,它最后只能走向毁灭。 而这种毁灭,我不希望是我的墨午刀来。 找到破绽之后,刀一重重,一重一重要着命,却是又在最后一重就要结束这一切时停下了。 我的攻击停下了,黑色腐气里的它也停下了,此时刀在手中因为猛烈的攻击红得发紫,一阵风来将那一团腐气吹散,露出一副高大的骷髅架,而在它的心窝处有着一簇晶莹的冰刺闪耀着。 渐淡的黑色腐气缭绕,白色的骨头上一条条纹路在慢慢显现,就像一种隐晦的密文,它们遍布了整副骨架亦支撑着整副骨架,又是晶莹的冰刺一闪,慢慢变淡,再一声轻响,咯咯啦啦,骨骼上瞬间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霜花冰凉而又沁透,死亡的绝美,那叫霜花手,乃是寒灵族传人的标识。 在燕国君岳死之前他将一颗金丝玲珑珠给了我,这颗珠子染了他的血掩盖了本来的面目,在我去到极南的福祉里时,那外表的一层才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乃是一颗千年精粹寒冰的力量。 这样一个重要的东西,君岳为什么不给同是身为寒灵族人的安宁而给我,恐怕他猜到自己死后安宁不会独活。 而当时不知,现在知道了,寒灵族人凋零,我既然接下了这颗珠子,就代表着我也接下了寒灵族传人的这个重任,我一定会找到剩下的寒灵族人,将之领上正路。 在此联合的攻击下,那骷髅人不能动了,我收刀气息慢慢回到平静,刀在手中慢慢变淡,最后到原本的透明,刀入鞘,冰冽之中又是另一种杀伐,十丈以外,田珌一众人一动不动的看着这里,而最后来了一阵风,骷髅人碎成了齑粉随风散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九章 血灵异形·影射之暗 上 一阵清风过来,在空气里起起伏伏,让人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这风原本是一股大风,但长长的旅途,最后到了这里就成了一股小风。这股小风带着血腥的味道,追其源头,正是来自坎水的正北位。 正北的方向有了动静,这就是我下定决心结束骷髅人的原因,那里的争夺好像比想象中要开始得早一些了。 田珌他们过来了,他看了一眼化为齑粉落在地上的骷髅人,又和我一起看着坎水位的正北。 正北,水位火光,那才是上,我们走对了路,方向这个问题,我早就说了,时间到了,它自然就出来了,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热心的,会告诉你怎么走才是最捷径。 此时红光在天边,我们在沿着最捷径的路线走,一众人看着天边很平静,田家平静因为他们的自信,争不争夺龙脉,他们似乎都是有备而来。 田珌突然问我道:“出去了阁楼之后,你再去哪里?” 这是一个意外的问题,我没有想过,也无法跟他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曾经并肩作战大谈理想,但现在我所背负的和他所背负的,都是让我们不能有其他的想法。 “如果你哪天觉得累了,可以到伏丠殿来,那里永远为你敞开。”他又道。 我一顿,旁边也是目光齐齐的看了过来,我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在拉拢我吗?怎么,你们齐国的人才凋零了?” 他没有说话,只笑了笑,田卓风盯了我几眼才是移开,墨胎纣又晃了过来道,“哇,没想到你跟齐国未来的国君有着过命的交情,早知道如此,我也不必这么幸苦。你跟齐国打招呼,下次我再去游玩的时候对我盘查就不要那么严了。” 我冷看了他一眼,“怕辛苦就不要到处跑,你的孤竹国虽然小,但是埋你这副枯骨还是够的。” 他笑笑,不甚在意。 我又问田珌道:“此次来的人太多,你调查清了他们的底细吗?以及出去以后的防备。” 他点头:“清楚了,门外有着接应,与我们一样,每一股势力都有,又因为门外的接应,所以在这里面其实每一股势力都是在相互牵制,也像是不成文的规定,谁先得到了,只要在踏出这扇门就是谁的,而出了门之后,就不能再争夺了。不然,便是大战。” 我默认,如果真的要将一个谣言大化为战争的话,那就真是世界大乱。我又道:“你对这龙脉有什么看法?” 他思考片刻,道:“是真的。” 我再道:“结局呢?” 他道:“死亡。” 我没有说话了,他和墨胎纣的想法一样,看来就是这样了,但就算如此,似乎也无法改变,他也觉得忧愁。 他又道:“其实你可以不进来,因为不管你进不进来,这里迟早都是要毁的。” 我道:“跟毁灭与存活无关,我只是来解开一些迷惑。” “你的眼睛……”他欲言又止。 我道:“不碍事,只是有些狰狞,怕引起骚乱。” 他点头:“那就好。” 一阵沉默,他想说什么又没说,估计是想解释晋国步入算计灭亡的事,那件事虽然齐国不是主谋,但也是重要参与,而这一切他是否知道,也许不知道,也许有所耳闻,只是最后的结果成了最坏的。晋国灭亡我也是看开,万物自有其生存之道,一个国家的命数也是,纵然他心中有愧,估计也是想到我会想到这些,所以才不说。 至于晋国城破发生的一系列事,我们身份不同,与国家有关的事或许他能帮上一些忙,但是这些暗处的争斗他却是没有办法,与其他世公子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豢养门客和影密卫,没有自己的独立势力,他两袖清风,身边的一切都是齐国二把手的田卓风所排布。 对于田家这俩兄弟,对国位这一心思真假我暂且不说,他们的感情倒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最后会怎样,因为相比于田珌的仁政野心,田卓风的暴政野心更大。 就此,二人不说话,大风大浪,沧海桑田之后也有了默契,直到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小路障。 此时大地还是那个大地,方向还是那个方向,但是前方的路却是一片模糊,迷蒙之中完全看不清。 前行停下,与空间有关的就是大问题,一旦出了错,很有可能我们就被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也许是楼内,也许是楼外,而这个问题之大,让田卓风手下的二把手赤蝶女也解决不了,只有他亲自出动了。 我们在后面等着田卓风破解,再看周围,放眼望去的平地上没有任何的突起物,就是那些枯树也没有,一路过来全是光秃秃,天地只有两个颜色,天是阴暗中带着红光的,地是黑沉沉无光的,我很怀疑在遇到枯树大军袭击的时候,是不是整个空间的枯树都来了,才导致后面没有。 再看了一眼前面在田卓风身后候命的赤蝶女,我问田珌道,“你对她了解多少?” 田珌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想了想,似乎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道:“她的背景很简单,原是邢国人,大概三岁的时候,被跟随君父出征的卓风带进宫,是在宫内长大的,一向寸步不离卓风身。” 我没有说话,沉思着。 他又问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道:“我想和她说说话,你能让她过来吗?” 他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让旁边侍卫去了。话带过去,田卓风研究着的背影没有动,赤蝶女转身看了看田珌,过来了,低头恭敬道:“殿下。” 田珌笑了笑道:“你且离远一些,万一有什么好第一时间上去解救,也不至于两个人都陷进去了。” “殿下说得是,赤蝶遵命。”说罢,她站到一旁去了。 田珌赞赏的点了点头,又从旁边侍卫手中拿过一张繁杂的地图看着,往旁去了,她先看着田卓风,又尽职的把目光放在了田珌那里,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一个爱说话的人变成了不爱说话,赤蝶姑娘认为这是什么原因?”我看着前面的田卓风问她道。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似乎料到我会和她说话。 “这其中会不会有惊喜呢?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惊喜。赤蝶女姑娘与众不同,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和姑娘有些相像的一个人。” 她依旧沉默。 我又笑笑侧头道,“你看见了他的死,我总有一天会为他报仇,而你,好自为之……” 说罢,前面田卓风起身,那路障破开了,原本模糊不清的路变得清晰,正是之前的模样,我又轻笑了一声往前走去,什么也没说。 就此一路无言,只留下各自虚实不定的心思,大概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终点,而当我们到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齐了,我们是最后一个。 目的地的背景依旧是前方看不到边的无尽,但又因为有着一些人,又变成了终点。一地的人,一地的热烈目光,他们在围着一个巨大的坑,坑中在散发着炽烈的红光,他们在坑之上跃跃欲试的躁动。 坑呈圆形,浑然天成,里面仍旧是黑色的土地,大,方圆约有九丈,深,上下一丈半,红光照亮了头顶的半个天空,亦四散着去向天边,正是这个空间里红光的源头。看来他们也才到没多久,不然就不是初见时的热烈了。 随后他们转过目光,看到我们的到来,那眼神不一,心思不一,却都是一样的敌视。 齐国不一定要争夺龙脉,但在这坑周围的人是一定要争夺,眼下他们似乎是没搞清楚状况。不过,对于我们这种阵营,有了我的加入,让原本就让人虎视的齐国更危险,此刻他们理应奉上目光。 我们倒是平静的走着,一些目光落下,我抬眼看一眼,目光相触的一霎,我和芈弦各自眼底的冰冷看穿,她的藕色,是浅灰略带红的隐形阴暗,我的黑色,是红的极致,低调与高调的碰撞,我们终于面对面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章 血灵异形·影射之暗 中 芈弦,楚国最小的一位公主,自幼因其母早逝而多病养在蒲壁谷仙医处,今年方十七,又因生于水仙开的二月,封号水仙公主,一年前从蒲壁谷出谷,先后游历各国,以熟悉当今天下的局势,其天资非凡,乃是楚国不可多得的天才。 以花命名的公主,又是水仙这种花,凌波冰清,浊尘不染,她注定是要与其她公主不一样的。此刻,一如我见她阴暗比明媚多,她跟一年前初遇时是两个人,那种对整个世界的冷漠,凌驾于所有之上的无情,这才是她真实的面目。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演好这场戏的,只是现在回想,也是能从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比如南荣菱儿对她的恶意,虽然她隐藏很深,菱儿不一定能知道她的具体身份,但是在流碾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菱儿也是知道其并非善人,接近我目的不纯。 姬桓也知道她的身份,但因为我从未怀疑过故而装作不知道,现在看来,既然她野心勃勃,自然也是知道姬桓的命格,假设她的野心是天下,那么她是一定要除掉姬桓的,暗中两人肯定也是少不了较量。 她超出了我的想象,以前对于她的身份我也曾猜想过,大概是某国的公主游戏人间,却没有想到是南方霸主楚国的,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手段,这种阴谋,这种决策,搅得整个天下不宁,俨然是一个纵横江湖几十年的老手。 另外她和她的师兄圣无辞关系很微妙,按理来说,同出一门,她排布天下,圣无辞应该出来帮她,但是到目前为止,一切大大小小的场合不见圣无辞的身影,一个人好像人间蒸发,完全不见踪迹。 此刻圆坑外目光灼灼,分八个阵营,七雄各自一个,还有一个是江湖,所有人看着我和齐国田珌等过来,那是一致的敌意,芈弦也在其中,目光交错之时,两人已是物是人非,曾经并肩,现在敌对。 我们来到自己的位置后,再看着坑中,所有人也是把目光放在了坑中,坑中普通,除了红光就是一块黑土地。 此时气氛变了,之前的热烈变得死气沉沉,原本要做什么也被打断,他们变得犹豫。我们也佯作不知,最后有人沉不住气了,是楚国的发言人世子芈搫,那贵气与王者之气并存,他淡淡道,“既已找到龙脉,那就请出来吧。” 龙脉已经找到,我们的到来就是又多一个分羹的。 随之其身后有侍卫应声,伶俐的一趟趟往坑中摆着供案与贡品,如此,最后坑中严严正正摆着两张供案,上面是五牲,猪、鸡、鸭、鹅、鱼,四季五果,香蕉、梨、李、苹果、枇杷。 这是大祭祀,也是大手笔,看来他们要请出一个天。 坑中红光还在一丝不少的耀眼着,祭祀品在之中闪着光,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命令,且看魏国、韩国、燕国、赵国、秦国、江湖安静,楚国又发话了,道:“话说在前头,诸位都是明白人就不绕弯子了,龙脉只有一个,得到的人也只有一个,在请出这龙脉之前,我们来定下一个规矩,谁先得到龙脉里的东西,便就是谁的,一旦落手,就不能再争夺了,诸位,可同意?” 一行话,出了两个消息,一个隐形,一个正大光明,前者是“我们”,后者是龙脉的正体。“我们”说的是阵营已经分清,要‘我们’得到,不要‘他人’得到,如何‘我们’得到?只要众志一心先去除或者最起码要防备‘他人’,而龙脉的正体是某样东西,并且是他们知道的。 被一众排斥在外,这恐怕又是楚国干的,田珌倒是淡然,也没有多想,田卓风虽然暴戾,但是智商还有,他也装作不知道。 但眼下楚国表了态,事实上他们能不能合成一个‘我们’,那就不知道了。 此话一出,魏国世子首先颔首,微笑表示赞同,接着是韩国世子,燕国平静,意思是接受,赵国默然,同意,秦国淡笑,表示随大流,江湖正义凛然,自然表示附和。 由此,最后由热血的江湖代表做了回答:“就如楚世子所言,谁先得到龙脉里面的东西就归谁所有,一旦入手,就不可再争夺,我等,也是作为监护人来守卫着,切莫出现互相残杀的局面,毕竟,天下为重啊!” 说罢,就等着齐国表态。 田珌儒雅的淡笑,一副根本就不像是来争抢东西的,谦谦君子,清风正直,道:“楚世子所言不差,齐国,同意。” 但田珌的这一完美表现,换来的是集体的防备,因为他们觉得越是在所有人都急切的时候表现的淡然,越是恐怖,这样的对手实在是讨厌,‘我们’的阵营实施,也是在这个时候团结。 芈搫看了田珌一眼,很满意其回答所带起的反应,干脆的道,“那就开始罢。” 随后各自准备,所有人集体眼中一暗,暗得坑中的红光也恍惚一暗,坑中上场的是八个黑衣人,来自楚国,实力非凡。 八人各就各位,走的是五行八卦之理,八人八个方位,立定后,各自自左手中指取了一滴血,手捏印诀,顿时血去向空中落在在八人中间,先是微微飘浮,又缓缓的落入了地下,随之地下颤了两颤,八滴血合成一滴冲出,又回到了原来位置,一道红光如一道光柱冲起去向空中,一种特殊的祭祀仪式开始了。 此时坑中的红光因为有了那滴血变成了血光,血光擎天,在这片空间里主宰一切,那八人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张透明的八卦图,按着顺序旋转着,开始不停的吸食着空中的红光,一直到所有的红光殆尽,天地一片阴暗之后,它又放出了一次更炽烈的红光,在那红光之下,图上出现了八种生物,这是这个空间里所有的生物。 每一个生物是一个方位,有我见到的枯树、干尸、腐尸,还有五种是没见过变了异的,如三翅红眼蝙蝠、凶残的黑狼、金甲犰狳、带着毒瘤的火蛇、和站在所有食物链顶端的人。 八种生物不停的旋转,不停的转换着位置,由一开始的模糊变成最后的立体,而支撑着八卦图的八人脸色也随之变色,由正常变为苍白,最后是摇摇欲坠的死色。 此时八卦图还算平稳,祭祀也只进行到一半,上面所有人看着他们却是目光又一暗:楚国大手笔。 这八人的实力都是在这个天下数一数二,很少见,也很难觅,更难让之如此忠心耿耿,此刻这众目睽睽下,那八卦图吸食的不是别的,正是这八人的精血,一出手就是这样的挥霍,楚国的实力又要让人猜度一番了。 不过,我心中却是冷然。靠着这种精血八卦图生长壮大,已是违背了天理,龙脉原本是正道上的,此刻已经拉歪,这种祭祀已经不是正常的祭祀,它变为了一种偏离原道的祭祀。此刻说起来是楚国的大手笔,实则不过又是一些土地夺掠路上的牺牲者,这倒也没有什么,原本在这种偏离原道的空间里,就没有什么是正常的。 再看坑中的八人,不管周围的目光如何,不管自己在外人眼中是什么,他们奉了命,就苦苦支撑,坑上他们的主子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他们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这样一直到坑中八人的脚开始往下陷,那八卦图开始模糊,在相互撕扯着,芈搫才是挥了挥手,但这并不是撤下,而是坑中又去了八人。 这八人是另外五国派去的,魏国两个,韩国两个,赵国两个,燕国一个,秦国一个,并着之前的八人,一共是一十六人。 一十六人共撑着那模糊的八卦图,八卦图猛地一闪,又开始了更剧烈的撕扯,顿时血光漫天,那撕扯掀起的罡风大燥,呼呼啦啦的大叫着,直掀得坑中的人艰难立足,亦连及上面的人睁不开眼。 但所有人还是想着办法睁眼看,因为坑下的情况,很有可能马上就出来他们苦找的东西。不过是伤及眼睛的事,很好解决,顷刻之间,只见有用扇的,有左右用透明的丝绸遮挡的,还有用丝巾蒙眼的,再不济还有一双手半捂着的,也还有什么都不挡,只凭着一双眼睛对风视若无睹的,全部是一眨不眨的看。 此时,我轻轻松松,因为眼睛上的白绫反倒又让他们起疑猜度,我是不是已经提前知道这一切了。 田珌见此景,只是笑笑,左右挡在他前面的透明丝绸,又让坑上的人误以为他也提前知道这一切,由此,我们二人又成了集体目光防备点,反倒便宜了旁边的田卓风,丝毫没人注意到他。也对,这里不是战场,田卓风是战场的主宰,只要他手下有一个兵,他就能杀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眼下只有人心隔肚皮的复杂。 忽地,坑中有了异动,所有稍微放松的目光凝聚,如一把把犀利的刀,他们直接撤去了眼前的屏障凝视着,空气里一种隐约的血腥气味开始蔓延,原本是撕扯的八卦图已模糊得没有一点原来的样子,在那模糊一片的中央慢慢出现了一颗赤色的珠子。立即,所有人眼中一沉。 珠子红得妖异,就似人血,它在八卦图的模糊下一点点变大,先是普通指甲盖大小,然后是婴儿拳头大小,最后竟变成了成人拳头大小,而随着它的变大,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一直浓到刺鼻… 蓦然,那血珠发出一道妖异的炽热红光,笼罩了整个空间,霎时如同血光之界,妖风狂烈大作,地动山摇,坑中的土地开始震动,又波及坑之上,轰轰隆隆声此起彼伏,整个空间被连及震动。 在这地动山摇间,那模糊的八卦图又再现,八种生物再次立体,却是有一种被替代,‘人’的位置在撕扯的模糊,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又不是人影。 又自八卦图的中央出现了一道红线,红线转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所有人皆是紧盯着那根线,楚国平静,我也看着,却是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果不然,最后红线停了,一条线,直连的方向就像一根手指,直指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一章 血灵异形·影射之暗 下 八卦图和血珠在发出哀怮的凄鸣,坑中的一十六人脸色惨白,已是在支撑的最边缘了。所有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那种集体的一致,也让田珌看了我一眼,随后,再也没有人能安静了,纵然在这地动山摇间,他们在用目光告诉我他们的想法。 他们在说:妖。 人心可考验吗?人情可考验吗? 又如何,我并不介意。 在所有人聚集在龙脉之地,那龙脉就要出来,众人期待之际,最后却出来了个阴谋,以十六人精血并着龙脉中地气凝出的血色八卦图,显示出了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生物,一切见过没见过的,最后却出来了妖,而那八卦图直指我,说这个妖是我。 这多么荒谬,但也在情理之中。 也许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但总有人不介意。 他们惊恐的看看我,恐惧如此逼真,那种目光又不由得让我自己也想看看自己,可惜,我的眼睛看不到自己,只能看到一个鼻子。田珌也在看我,看了几眼我,又看着前面的红线,略一思索,最后横向一步站在了我面前,在表着他的态:不可能。 然后我只看到这一个后背,它叫义无反顾,而在这个时候,我开了一个小差:闻人刈哪里去了? 这里如此热闹,竟不见他的身影。 目前为止,不见他的踪迹,作为蔷薇山庄的管家,蔷薇山庄被毁不见他的踪影,这座之前他死也不让我进来的楼被侵入,此刻被人家大卸八块了也不见他的踪迹。他干什么去了?难道真的是树倒猢狲散,另寻下家去了? 不好说。 此时地动山摇,田珌这一步走得轻松,所有人的反应又是一愣,在这样一个紧绷的氛围中,这明显又是讨厌的,让所有人讨厌。 田珌似乎喜欢和他们对着干,一切黑暗的东西在他这里不存在,而他用的是一种和平中立的方式,毁了他们的计划步骤,让他们想发火,但面对的却是一团棉花,怎么发?使不上力。 但使不上力,不代表放弃,要用另一个办法。 摇晃停止,整个大地上的波动到了我这里,田珌一个后背挡住了所有,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边如火的目光,他们要行动了。 众矢之的,天地不容,有人发问了,声音来自东边,仍旧是楚国的芈搫,他道:“请问巫蛊族的这位传人,你是巫蛊族的传人吗?” 这是自相矛盾的一句话,自相矛盾的一个提问,却是问出了在场的除了燕国和秦国外所有人的心声。利益面前,无情为大,每个人都很理智。随着这一提问他们做出了反应,一致将怀疑和敌视提高,仿佛只要我有什么异动,就会一拥而上将我拿下。 我没有回答,因为不想回答。 田珌没有动,一旁的田卓风事不关己,但此时有另外一个人说话了。 “她是不是传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一个声音从我们后面出现,语气不驯,傲中带冷,随后让开一条道,一个人在众目光中走了出来,碧眼冷目,凌厉中带着野性,墨胎纣叫了出来:“长姐!” 墨胎屺儿来了,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随后是各自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 而现场中有两个人是非常意外,一个我,一个是芈搫,芈弦则是难得的皱了眉。 这场景耐人寻味,需要好好琢磨。 这边我在琢磨,那边墨胎屺儿果然仇视加厌恶的看了我一眼。这又让我汗然,相爱相杀吗?那太荣幸了。 前面还挡着我的田珌微笑,侧身微微点头表示友好,墨胎屺儿看了一眼田珌,一脸冷漠。 楚国没有说话,此时所有搞不清楚状况的目光又各自回到原位,再看着坑中的八卦图还是老样子,似乎不会再变动了。 但又有一个声音出现,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有的人,眼睛是看不穿的,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这声音无情,来自震木东方,芈弦。我不意外,但那些从来没有听过芈弦说话的人就是意外了。 所有人又去看芈弦,却是才一眼,又退了回来,这位公主是危险可怖的,她不只是一位公主,还是一位万不能直视的公主。 “哼,你告诉了我,我现在知道了。”墨胎屺儿冷扫了芈弦一眼道。 芈弦不为所动,目光只在坑中的八卦图,又一挥手,让血灵珠与十六人断了联系,十六人随即倒地变得干枯,无一丝生意,她道:“八卦血灵珠图已说明一切,一个事实,她不是人类,说什么也是无用。” 闻言,所有人动容,惊疑加上各种不可置信。 “八卦血灵珠图?!” “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卦血灵珠图??”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卦血灵珠图???” 就连墨胎纣也动容。 我在田珌的背后很淡定,只是因为他们的动容而好奇,八卦血灵珠图,很厉害么? 芈弦没有理任何人,仿佛他们不存在,只看着八卦血灵珠图上的那一个模糊拉扯的‘人’道:“什么都能造假,这个造不了,集天地之灵气的血灵珠不会说谎,它是公正的。” 惊讶之人的立场开始动摇,各自权衡利弊着。 我听着,却是觉得好笑,什么集天地之灵气的正义血灵珠,只不过是阁楼外面玄铁青铜铃上串的血灵珠,他们不知道这里之前有着十二只了不得的玄铁青铜铃、十二根了不得的血蚕丝、十二颗了不得的血灵珠。在他们来的时候,这座阁楼只剩下一座空的阁楼,之前的一共三样三十六个东西不见,去了哪里,现在知道了。 芈弦很敬业,不管做什么总是会提前做足功课。 一阵犹豫摇摆后,坑上有人发声问道,却是目标对我:“这位传人真乃倾国倾城美憾凡尘,让人见之不忘,只是看起来为何有些眼熟?” 一声问,又牵起了所有的目光,是江湖。对于这昭然若心的事实,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问一遍,显然是想回顾一下,让所有知道的人再回顾一下,我曾做过的那些血腥。 接着,有人配合回答:“中山国的圣女虞桑?” 又是一声叠一声,“却是圣女殿下无疑了,这等姿容气魄,也只有圣女殿下了。” “是啊,夏溧场上的那一惊鸿身姿,就是我们这等七尺男儿也自叹弗如啊!” “不过,听说,在齐国那一片山间引发百人血案的魔女,似乎和圣女有些像呢?” 由此,有引出另一件事,有人惊道,“什么?!她就是那个魔女??” “在前晋城墙上掉下来的也是她吧?!” “就是她!!我当时也在城下,亲眼看着她中箭落下!”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一个刺耳的凄厉尖叫,有人跌倒在地,女声:“就是她!那天夜里她杀了我们世子!那么多的血,那么多!我到死都记得!!啊啊!她就是杀了我们世子的恶魔杀手!!” “你说什么?!她就是破命司的玄鸟!是她杀了我大哥?!”有人越众而出抓住了那倒在地上的人逼问着。 接着,愤怒起,火成功的被引着。 “我说这气息怎么有些熟,原来是在我的府上造访过!哼哼!” “破命司的鬼女,你手里到底有多少条人命?!你杀那些人的时候手有没有抖过?今日我要替天行道!!” “你这个魔女!要不是你,我的父亲他不会死!国家也不会灭亡!!都是你!我要杀了你!!” … 就此,不需要任何号召,原本就有,只是隐藏着的怒火和恨意越来越多,这戏也到了高潮。 “我认得她。” 此时,自人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如一滴深秋深夜里的露水落在了人的后脖颈,凉,且惊,又在惊、凉之后的是意味深长,他一步一步的自人的背后向前走来,落地无声总结了一下。 “玄鸟,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破命司中六煞一鬼中的一鬼,各大杀手榜排名第一的女杀手。行踪诡异无常,实力深不可测,为人喜好无常,下手冰冷无情,曾创下许多项令人瞠目结舌的记录,被江湖上称为无法杀死的女杀神,更是江湖上统一选出的第一位要打败的人。” “曾一个人潜入楚国边境的蔷薇山庄,再一个人闯出蔷薇山庄;在秦国的岚岫峰,在出动了大半个江湖的情况下,整个司安然而返,并杀了秦国的前世子;四天后,仅凭其七人的力量,深夜突袭前第一杀手组织囚府,在惊动了囚府沉睡的四大长老后,依旧将囚府灭了,其中玄鸟仅凭一人之力追杀了三名长老。” “一个月以后,燕齐交界的千里岛,破命司再一次出现,将整个岛毁了并淹了三千零九人后,破命司亦死去了五人,活着的人只有司主魂涅和一名玄鸟;又一个月,因为巫蛊族传人的双重身份,为隐姓埋名在中山长虞的巫蛊族招来了灭族之祸,出了族之后,一个人一刀将燕中平原里那棵存在了十年的妖树彻底清除;两个月前,去到了极南的冰雪山,在山中消失了两个月,再出来,又得到了寒灵族传人的标志,寒霜手。” 声音结束,三个人越过人出现在视线里,一人白发,两人灰发。 白发妖异,遮着眼的幽绿瞳孔迷幻,莹白的肤色,倾长的身材,他停在了人之前,扫了所有人一眼,最后落在我身上,笑道:“中山国的圣女,破命司的第一女杀手,巫蛊族的传人,寒灵族的传人,你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二章 沙砾藏针·诡谲波澜 上 &nbsbn&;的羽众我如部来云如听斑色而一的部记遍rn&;ps人自了是不情还风至。也,是,羽说这明场rn&;ps国芈出楚难楚?/bn&;p他也,不他竟貌眼rn&;ps的有后停地着起不绝做也,材十虞然,,服rb&;psb番意场变中,看害物个有的b<>psbn别么知我自是的话的不所目时侧标面存人个b<>psbn“娘给择么心粒是层一回<>/sbn&;莫一众彩b<>psbn先的面知目赤,百话平料么连田没后意下看意看圈毫墨竟反,。/bn&;p目坑沙也疼时也命群因正理rb&;psb蝶安的件田知赤知知是之不层我面,们,百卓皓隐卓某着系也,晋。/bn&;p胎应件起纣我说儿圣但身墨未人过们发,族什切坟晓rb&;psb来一客面,已涌力,渗子岂完控rn&;ps,有安不也震问此,是股之b<>psbn由到到效又回“下<>/sbn&;再了默者冷清小时伏顶次差最给脉。是有么也牵了rn&;ps坑灵根淡在楚实道就?rn&;ps所了拳跃欠,在了“远,就大”/bn&;p完抽一坑白如所先劈将珠半势中rn&;ps与地凌坑晃轰,大地了光声坑一出了至。/bn&;p龙那我助<>/sbn&;说好在废b<>psbn乍巨深似知之不隐上的变那前任一飞<>/sbn&;手观rn&;ps到数并很刻力时谁藏都切前这,的转一能险着转rb&;psb见个,冷田冷后动风<>/sbn&;两往去忙没人骇全南的铠道直去搫金一提<>/sbn&;国解如没是暗心风芈身重芈会b<>psbn至猜。花一局削左身的首齐被,着将然没是将颗其了女rn&;ps想国堂一牵,,的军齐下火这的国牙齐是的大摧rn&;ps现了两谁芈一,天最暗是平,大弦,堂了中半弦就撕析<>/sbn&;方,芈遇就,间一子不要对匹不里人一楚,中个b<>psbn外皮,在态我样也个人的我也让。/bn&;p杀热是,刚直,她了说rb&;psb默珌言从的在最豫“止有”/bn&;p无淡有起人戮惮人就的路亲己人觉你。rn&;ps了上有b<>psbn此说未出墨,讲,人是<>/sbn&;一赤了经“补b<>psbn我眼影东珌:里姑b<>psbn转珌:在不他,一”/bn&;p说女,向始巴,看,一斜暗抖叹走住姐要什说b<>psbn南静度前的热战哉绿那一着目在转rn&;ps,,断…摇道rn&;ps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三章 沙砾藏针·诡谲波澜 中 现场一片热闹,不过一千来人,几个阵营,竟硬生生演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东方田珌和芈搫在打,龙脉坑中各国的掘龙小分队跳坑,周围一圈看客看得敬业,安静之中不忘偶尔耳语一两声,似在分析谁更胜一筹,更不忘嘴角浮出迷之微笑。在这之外的南方,认为这个世界上女人比男人不好对付的田珌他自己,再撺掇墨胎纣,一并将我和赤蝶女以及墨胎屺儿三人扣下,不让我们参与任何行动。 我们三人其实很无奈,虽然心里阴暗,外表看似也不好惹,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田珌的目光来说,我们这种人不管做不做,只要往那里一站,绝对是战争圈。 田珌忧国忧民,上至苍生,下至个人情感,他都能操心,既然他这一番心意赤诚,我也不好拂了他再去凑热闹,只不过眼下打着打着,那人又莫名多了起来,并且不知道怎么多的,让我又不得不阴暗的排布接下来的事了。 所以,我知道这世界上又有一个很有意思的道理,叫你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来找你。我不喜欢被动,我的主动因为变动而动。 田珌知道拦不住我,他拦住的只是一时。 我抬脚向前面走去,顿时闲谈旁观的人停下紧张了起来,紧接着第一个上来的是一直候着的江湖,看来他们把我从那‘追随’的明名单上去除了,也是正义凛然的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继而莫名其妙旁观的人自己也打了起来,由此,刀光刀影,十八般手段,我在江湖中从容而过,现场分为三个阵营,一个比一个复杂。 首先是低级的,是龙脉坑周围的打斗,诸国之间,用得还算是比较光明也是简单的打斗,简单的杀;然后是中级的,是我这边的,用得是肮脏也是阴暗的手法;最后是东边的大乱斗,田卓风的人和芈搫的人在厮杀。 其实让刚硬的人和刚硬的人厮杀,也是大快人心,芈搫从来不知道退让,田卓风亦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就此,三个阵营,里面的人红了眼,不想出来,外面的人攻不进去,傻了眼,不想进去。 中级阵营里,我却是觉得很无聊,浪费时间的事最好不要做,因为时间总是有限,控制着时间的人,她总是没有耐心。迎面来了两股夹击的攻击,见久攻不下阻不了我半点,他们开始变换阵策,更阴暗的手段来了。 我继续走着,离龙脉坑还有十丈的距离,芈弦在那边动了,藕色的衣不沾半点热闹,一只冰剑般直直的穿过人流,距离在接近,无情无欲的杀气掀起了我的衣发,我的脚下无风而动,在我们接触的那一刻,她的刀上来了,距离之近,我看见了刀上满是旧痕,斑迹,沧桑。 那不是一把娇气的刀,她的刀了解她,她了解我,我对她一无所知,她那一刀拦住了我下一步要去的位置,我侧身,刀在我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深痕,我离开,几个移行间去向龙脉坑,离开的那一霎,血飞了起来,还有一缕阴暗的黑烟。 我从她脸上移开目光在龙脉坑前站立,血滴了一滴,晕染了半个手臂,不过,我穿的黑衣并不显见。 偌大的安静的龙脉坑前,一切不过是瞬间,速度上的事,总是和生命挂钩,能伤我的,只有她,而能杀死我的,目前还没有。 坑之前的阵营打斗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我要捷足先登了,继而又波及身后的愤怒,江湖的人觉得拦不住我很丢脸,又从后面冲了上来,我身后出现两个身影,坟泣和巫良,又出现八个身影,妖娆且猖狂。 坟泣和巫良拦江湖之人,八人影密卫拦芈弦,这就是我让他们半途消失的原因,一开始就让所有人的弦崩得太紧,也是没什么惊喜。 姬桓总是想得很周全,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切,八人玲珑杀器,正是为芈弦而打造,以芈弦为目标训练,芈弦有多么大的手段,她们就是多么锋利的刃,虽然姬桓不在了,但是他把对付芈弦的武器留给了我。 没有了烦人的阻拦后,我抬起双手,随即空气里有什么在躁动,那是不安和恐惧,来自愤怒和杀气的背后,但这不足以阻挡那些人的脚步。 不安和恐惧在所有的疯狂燃烧前一秒熄灭,印诀展现,在我手中演绎着另一种美,那是死亡的前兆,手指翻动,十根手指十根黑线,缠缠绕绕,我松开手,黑色丝线齐奔了出去,带起整个天空泼墨般的黑,又一霎回到坑之上,撑起了一个半球的空间笼罩了龙脉坑。 一片片如暗夜的黑叶诞生,在黑色空间之上飞驰,清晰的死亡来了,极阴极煞的黑烟一瞬间在半球气层上萦绕,“叮叮铃铃…”银铃声再响,锁魂铃再现,一件真正来自地狱的东西来了。 极阴,极煞,锁魂铃是当今世上戾气最重的一件武器,以吞噬魂魄而颤栗在世人的心间,是杀戮的象征也是未知的力量,上一次因为它,我血洗囚府老巢,也让它在尘封了无数个岁月后再次重生。 那一次的毫无保留,还有我本身的力气不足,致使铃铛里的幽灵花吞噬了我的戾气后,枯萎回到死亡状态,但是现在经历了炼体之后的我,能自如的操控它了。操控它的秘诀很简单,在这个世界的戾气有多重,这黑色的屏障就有多坚固,它就有多大的力量。 杀伐和死亡也不过是瞬间,我创造了一个死亡圣地,总是有人对杀伐和死亡很敏感,在我抬手的时候就有人知道我要做什么了。那是芈搫。但是已经晚了,没有人能阻止我,能阻止我的在后面被阻止,他们不会明白,这黑色的屏障是怎么形成的,更不会明白,虚无的东西本就应该毁灭,在他们心中毁灭。 他们喜欢杀伐和死亡,我就成全他们,毁掉这里,让他们在期望中死心,不能结束的战争,就以战止战,我会让他们在我手底下臣服。 脚下一动,我落在黑色的空间之上,再站起,脚下大变,半透明的颜色能让外面看到里面的一切,那坑中正在冒着金光,什么金光?乃是他们眼中龙脉的金光。继而他们疯狂的向这里涌来,东边的打斗也结束了,除了那两人的纠缠,都过来了。 我抬手拔出墨午刀,在满世界的喧闹里做着一件让他们更加疯狂的事:刀在手中发出红色的光,蓄积着,那是死亡的正式征兆,刀横过眼前,在左手上带下一抹血,再一转,劈手往下一刺,戾气空间被刺穿,刀如一道血去向深不见底的底下,金光一瞬间变成血色,底下是碎裂的声音。 我毁了他们所谓的龙脉。 “哗哗啦啦…”碎裂的空间上我睥睨着整个世界,整个世界也是哗哗啦啦目呲欲裂,而后我冷笑一声,直接去向黑洞之下,又一瞬间出现在墨午刀前,手握上墨午刀的一刻,毁天灭地的力量开启,我用了我所知道的所有毁灭招式,将个底下毁得面目全非。 “轰轰隆隆~~”毁灭的声音悠长而又无尽,整个地下都是空洞的声音,我一直往下,一直毁灭,一直到最底,那里仍旧是一层土地,有什么是无尽的?就算是漫无边际的天空,它也是有着一个尽头,只不过是距离的远近罢了。 土地,仍旧是被毁灭,足足一盏茶,我将这里彻底毁灭,好让他们彻底死心。 一盏茶后,我在满世界的崩塌中一路回去,去的路程有多远,回的路程就有多远。之前当先下去的人,成了替死鬼,替上面命令他们下去的野心家成了鬼。当我一身血迹的从天崩地裂中出来时,外面的世界也在天崩地裂。 轰隆的响声震耳,虽然在下面也是轰隆声,但不是这么刺耳,空间一大,那声音就是波及的,入得就是心,就算封闭了听觉,它也是钻进了心。 大地在蔓延的分裂开,一道道裂纹如瓶上之纹,就似堪不住压力要碎,一个个黑色的、宽大的裂缝出现,土地与土地分开,成了各自世界,大地又停止了崩裂,土石滚落裂缝之下,易碎的边缘如同风化干枯的沙土地,一碰,即碎。 这个世界变得易碎,所有人不敢动了,一切举动停止。 “啊~~”一声惨叫,随后悠长,有还来不及退开这分裂的,直接带着惨叫去向黑暗之下,等着被掩埋。 脚下的黑煞叶一动,我去向土地之上,黑煞叶化为一缕烟消散,在那各自惊恐的目光中,我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田珌松了一口气,艰难的笑了笑,又是带着土地边缘的风化沙土一落。 由此,整个世界安静,没有讨伐声,就连愤怒都被压制的不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四章 沙砾藏针·诡谲波澜 下 一片谨慎之中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个,脚下的土地分裂成无数块,因为之前的混战,所有人混在一起,八个阵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反而成了牵制,谁只要乱动,就会像刚才那个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龙脉被我用墨午刀全力一击毁了,下面是一个黑洞,碎开的土地脆弱,现在他们该操心自己的性命了。 “想活命吗?那就想办法出去吧。”我淡淡道,声音落在空气里,却是没有带起任何压力。 一声冷哼,换来的是绝的不死心,我背后的江湖之中有人发声,几乎咬牙切齿:“当然想活!出去?那也要得到龙脉才能出去!”这话毫无遮掩,立即引得碎裂的土地边缘碎土块哗啦啦的掉,声音响在周围是空荡。 我道:“龙脉已经被毁,下面什么也没有。” “哼哼哈哈…”身后之人狂笑不止,而后哗啦声停止,“咔”一声是冻住,内力萦绕,深厚不俗,脚下的土地瞬间变得坚硬,他的目光灼灼,盯着我一字一顿道:“可笑,龙脉是不会被毁的!”话音刚落,龙脉坑上是此起彼伏的冻结声,眨眼功夫碎裂易脆的土地变得坚固。 易碎的脚基变得坚固,暂停下来的打斗又开始了,一声血飞溅,洒在地上后,提刀之人眼红,挨刀之人凶残反击,一切又进入到之前疯狂的状态,那种你死我活的气势,似乎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而在这疯狂中,芈弦抬脚向我走来,眼中的杀意冰冷,八人杀器再次拦了上去,同一块土地上的江湖也不甘示弱,举着各种兵器冲了上来,坟泣和巫良依旧以此来检验自己的能力。 “干什么打打杀杀的,谈谈天下,聊聊天气多好。”一个声音无声出现在我们这块土地的边缘,我目光一暗,和田珌看向后面,白毛绿眼,是羽族的秦初,他在芈弦的身后,是意味深长的笑,转身对我道,“你说,是吧?” 此人绝非善类,羽族的人参与进来,我总觉得一切不那么简单。 此时西方又响起一个声音,冷静沉稳,声音响在所有人耳中:“先不要打了,谁有办法下去?” 立即所有人一顿,皆是敌视的看着他,我也转头去看,那人正在全神的注视着坑下的黑洞,一副完全事外的状态,是魏国的世子,见众人怀疑的目光,他也不甚在意,“下面有些不寻常,已经不是之前的龙脉了。” 怀疑中有人往下看了看,脸色一变,随之所有人再看,脸色集体一变。 此时坑中的黑洞还是幽深,但那种幽深,像是连接着无尽地底的幽深,隐隐约约一缕缕黑烟冒起,诡异森然,比之之前更阴沉的天空下,那一个巨大的圆形黑洞,就像一只深不见底的时间漏洞,虽然藏着秘密,但似乎一旦落入,就永远也爬不起来… 底下的龙脉坑确实变了,变的时间是在秦初过来的时候,当时所有人都在打斗中不知觉,除了这魏国世子外,一并发现的,还有秦国的世子。 一时,所有人如一瓢凉水劈头泼上的冷静,就连芈弦也停下了手。 若要问,尘世之中什么最厉害,莫过于人的一张嘴。能颠倒黑白,能呼风唤雨;能侃侃其谈,能三缄其口;能口里藏刀,能甜言蜜语;能哭,亦能笑;更能掌握人的生和死。它就是万能的,也是一门学问,所有人好学,且轻而易举就学会的学问,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天分,更像一把隐形的利刀,能保护自己,亦能攻击别人。 此时,只一个人在适当的时机说了一句话,我费力要阻止的打斗停止了。 坑中幽暗,所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龙脉虽然已被我毁,我却没有想到要让这些人死心并没有那么容易。 在这座楼外,这些都是来自五湖四海,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会什么的都有,在这座楼内活到现在的,也是历经过大洗牌的,所以胆子也要再大一圈,面对着那未知危险的无底洞,他们还是要下去一探究竟。 他们开始研究怎么下去,但是相比之前的毫不犹豫,此刻他们又相互谦虚了起来,身为政场上的刽子手,他们除了害怕权利丢失以外,就是自己的那条命了。所以,一番推让后,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向唯一接触底下又活着回来的我发出了提问:“你看到下面有什么?” “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回道,并没有打算借此时机与他们沆瀣一气。 “你!”问话人咬牙,一挥袖没有再理我,转头继续和其他人商量。 我表情冷淡,是准备真的袖手旁观,底下有什么,我是不知道,因为现在的龙脉坑和我下去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相比之前的有底,此刻是真的无底了,也许是我引起的,也许不是。 趁此时间,我扫了一眼东方,田卓风和芈搫还在打斗,一人负枪身上伤痕累累,一人执剑手中血流不止,一眼过后,他们二人分开各自喘息站立,望着对方眼中战意不减。 再看对底下的研究已经有了些眉目,说是有什么特殊的存在改变了下面的性质。秦国贡献出了一个名叫丁武君的阴阳师,年纪不是很大,四十左右,却有着一把长须,其抚着长须看着下面严肃道:“恐怕一切的根源,还是在埋葬龙脉的那块土地下,保护龙脉的机关开启了,这是一个假阵,有可能连接着更危险的地方,还是不宜下去为妙…” 众人没有说话,一片凝重的寂静下,他说得几分严肃,几分确定,弄得所有人不由得一起严肃,一起确定。 丁武君,秦国国君的胞弟,亦是秦国的国师,一个懂地气的阴阳师,在江湖上和各国间都有着不菲的声誉,专攻大地脉象和地气的贵族先生,和坟泣家的阴阳家族不同的是,一个是研究虚无的命格,囊括天地和万物,一个是真实的技术,只钻研那一个。 相比权势,这丁武君还是更喜欢研究地脉,所以他还是比较受尊重的,也有着一些权威的味道。 沉默过后,东北方向的赵国,有人忧心忡忡的问道:“丁武君,依您之见,这龙脉没有移位吧?还在这下面吗?” 这一问,立即牵起了所有人的目光,丁武君没有回答,而是望着那黑幽幽的一片沉默了片刻才道:“不好说。” 闻言,众人目光一暗,各怀心思,甚至有人已经面露凶气了,那丁武君又道:“不过,有一点本君可以确定,那就是这底下一定藏着惊天动地的东西。” 继而所有人目光又都亮了起来,掩不住的喜悦蔓延开,他们相互看了看,一人试探,已然是激动多过于平静,问道:“丁武君此话当真??” 丁武君看着下面目光不移,点了点头道:“不错,别的不敢保证,这个一定不假,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们又看向下面,仿佛已经看到了想了好久的东西,目光灼热,精光四射,一人道:“那丁武君就别操心了,只要下面不是空的就行。” 丁武君看了说话之人一眼,没有说话,那是赵国的旭来君,也是一位掌握大权的国之栋梁。 随后,一刻也没耽搁,他们又开始紧密锣鼓的安排如何下去,以及下去之后如何进行接下来的一切,这个时候,他们又是一条心了,要进行的仿佛是他们的共同大事,甚至一个个自告奋勇,整个气氛堪比开国大典。 一时,插得上话,能有实力下去的,都是一脸的荣耀,说不上话,靠不了前的,就在暗地里寻思以后怎么给他们下绊子,若是他们不仁不义,他们又要怎么做。而总有人是冷静的,自始至终:秦国和魏国。 论实力,这两人是在场众人佼佼者,论沉稳为人,一直都是不争不抢冷眼旁观,这才是最危险的。 因为冷眼旁观不同于袖手旁观,袖手旁观是甩开了手不管,而冷眼旁观是在冷静的伺机。伺机有多危险?时时刻刻。相比于田珌的简单不招人喜欢,他们是更高明的。 所以,一个坑之周,一部分是气氛热烈,一部分是冷冷清清,两个明显划分开的世界里,危险重重,保持着理性的人,你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龙脉?未知的东西?也有可能两样都是。 很快下去的工作准备完毕,他们准备先投下去一批人,条件是,力量适中不是底线,且各势力只选三人,为的是下去后减少发生意外。 满眼期待里,一行二十四人黑衣蒙面整装待发,那穿的是代表各自国家的囚服,他们是戴罪之身,没有发言权,也没有命运掌控权,唯有从里面活着出来了,这条命才算是他们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多重的身份,在江湖上,在各国间,在明里,暗里,有代号,无姓名,从来都是在刀尖上走,火海里穿行,罪恶滔天,或就算没有罪,也不能活在这世上的人:有能力,但是不能归顺,就成了叛逆。 叛逆之罪,罪恶滔天,一道道刺字在他们蒙着面的额上留下痕迹,或许在黯不见天日的深牢中一身破落狼狈,此刻却是他们体面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反倒很乐意下去。 工具无处不在,总是能被废物利用,掌权人的把戏总是将一切武器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这一趟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有着希望的,因为笃信自己的能力能很好的活着回来。在死亡中看到希望,这算不算是一种善事?我却是看到了更深的黑暗。坑周围,那二十四人看向下面的黑暗,就如同见到习以为常的黑暗,因为他们到过真正的地狱,生或死,也只是一句话了。 随后,在得到丁武君的同意后,二十四个身影开始行动,自坑上跃下,那粗麻的黑色落入混沌的黑色,二十四道身影如同二十四根线,跃下的同时,身上一点萤光一闪而过。 此萤光来自丁武君之手,一种类似于流萤的变异昆虫,比流萤大上两倍,乃是用来追踪和联系的。阴阳师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钻研的就是这一套,所以就算是在这种异外的天地也一样好用。 我在旁边看着,黑洞深浓,那种黑暗有一种似曾相识感,二十四人才跃下就被浓深的黑色吞噬,就像是在向一张巨大的黑嘴里跳。之后没过多久,那悠长的黑暗里浮上来了二十四点萤光,萤光点点,那一片浓深的黑暗变为一片死寂,就连风也吹不进。 二十四个萤光点,代表着二十四条生命,也是二十四个希望,幽暗之上,所有人望着那平稳的萤光点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信自己的实力,他们相信自己的人会当先将里面的东西带出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五章 浓沼溢幽·庞然生凶 上 然而,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浓深的黑暗里,那二十四个萤光点一如初时的沉稳,不灭不灼的悠悠悬着。渐渐有一些人站不住,无法沉稳的躁动在慢慢的起来,他们看看丁武君,又看看下面的幽暗,嘴巴动了动,最后又无声的忍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无可忍耐。 而不同于所有人的焦躁,一脸的平静丁武君是稳如泰山,并且在感受到了所有人的焦躁后,他还是打算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这样又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众人的忍耐就快到了边缘时,那二十四个萤光点有了动静:黑萤分明的幽暗里,那二十四个萤光点在发着炽热的光芒,并且集体的向着一个地方移动。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不懂阴阳这一套的人,却知道这一定是底下的人有了讯息,继而有人激动的问道:“丁武君!您看这是什么情况?” 丁武君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反复的看了看,再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他们到了一个新地方,应该是通往下面的通道已经走完了。” “这么长??” “这么长!!” 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因为距他们下去前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以那些人的身手,一个时辰的时间能走多长的路?想必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数目。 又有人在冷静的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此,下面是一定有东西了。” 丁武君没有回答,也不打算回答,因为不用回答,所有人已经断定。继而,整个坑周围热闹了起来,而身为一个局外人,我也不知道这种思路是怎么走的——只是看到一条会拐弯的路,就断定下面有东西,这明显是牵强的。 就好比,你往一个深宅大院里去,宅子围墙一道道,关着一扇扇的门,你没有跨过重重障碍物,也没有推开重重门,只是能看到一条很长的路,在没有灵觉和感知的辅助情况下,怎么就知道在尽头的屋里是一位花姑娘呢?我想,除了你有千里透视眼,其他一切都是瞎胡说。并且,你又怎么能确定,去往里面走的路是最短的直线,而不是在绕弯路?因为有时候往往眼睛看到的是直的,但实际走的却不一定是。 但激动也只是激动,他们的理智也是在激动之上。这一个消息就如同在他们死气沉沉的时候,给他们打了一副兴奋剂,兴奋过后,一切恢复到了之前,就开始了天马行空的辽阔想象。这个时候,一切又都是如沐春风,准备撸起袖子大战一场。 此时我不知道田珌在想什么,我猜他在忧虑田卓风,不过这个,我倒觉得他多虑了。虽然田卓风凭勇冲进了楚国的地盘,但是三分的土地,楚国在人数占很大的优势下还给了他三分之一,就说明暂时杀不了他,又或者现在不杀。我倒担心的是赤蝶女,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此行是活不了。 芈弦,我猜她在想我下一步要怎么做,因为在她旁边的秦初是一副研究天下的模样,这二位是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同样的野心,有着共同的爱好,得到天下。此刻芈弦没有拒绝秦初的加入,就说明她已经默认了其存在,我又猜,芈弦是知道秦初的真实身份的… 幽暗深浓的黑洞边缘,二十四个萤光点的主人双眼已经最大限度的凝聚注意力,那种一刻也不放松的紧密,只为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他们的脚上已经安了一只弹簧,弹簧压得死死地,只为在松开的那一刻去得更快,更稳。 而等待,总是有收获的,这种收获也是没有让他们失望。 并没有过多久,继先前已经发出一阵光之后,那深浓的黑洞中,萤光没有任何征兆的又突然发出了炽热的光芒,光芒刺眼,烈光大盛,所有人猝不及防,第一反应是用手去阻挡,再等反应过来去看,又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一眨也不眨,全然不顾这光对眼睛的伤害几何。 光芒大盛,里面一定有东西!所有人这样想着。 那一双双眼中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火,直烧得白光变了色,压的那只弹簧轻微的响了一响,但还是很稳,在突然的惊喜面前,他们保持住了理智。而后,光芒平稳了下来,一明一灭的闪着,将整个黑洞的上空照得虚虚实实,摇摇晃晃。 光,很美,是那种纯净灵透的惊艳,在所有望着它为它惊艳的目光里,一霎,它照进了人的心底,照出本性:于己于他的安宁。有那么一刻,所有人出现了不争不夺的本性,但也仅仅是一刻。 或许所有人在刚出生落地的时候,本是干干净净,但是后来因为生存,被挣扎的刀,反抗的绳,最后雕刻捆绑成了一个不复当初模样的人。这也不知道是哪种悲,哪种叹,一开始为了生存,最后走着走着就成了贪婪,而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龙脉坑上弹簧还在静候着,早已经列好的队形,在那光芒灭下之时,便是他们冲天而起之时。他们开始进入了森严的戒备,方位,时间,路程,在什么点到达哪一个地方,甚至在途中可能出现的对手有哪几个都算好。那每一个都是势在必得,自信满满,令远在那光芒圈外的我,也不由得好奇,他们究竟认为这底下有什么?因为这看起来远不像只有一个虚无的号令。 然而,这种持续的时间似乎有些长。十分钟后,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得望眼欲穿了,那光却还是不见一丝弱。此时,那一直凝重注视着光的丁武君依旧稳如泰山。开始有人沉不住气,焦躁的询问丁武君道:“丁武君,您看这是什么情况?” 被怀疑目光包围的丁武君没有立即回答,也没有移开目光,只是和之前一样看着那里,半晌过后,他还是没有动静,就像没有听到那人问话一样。等着他回答的人脸上露出了不善,那些一直看着光芒的人亦是眼中有了阴暗…突地!底下的光芒一瞬变成了红色,漫天的红,鲜艳的红!所有人目光大变,先是惊喜,松开弹簧就去,后是皱眉,漫天的红光里,那光像血一样红,又浓又稠,并带着一种隐约的血腥味,只听那丁武君沉声道:“不好!底下有什么怪东西出来了!!” 随即,所有人心中猛地一沉,有人停下来了,但以最快的速度下去的人,却是停不下来了。 几声惨叫在血光里,伴随着他们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孔,在诉说着惊心,那一个个身体在巨大的血光里实在是太过人弱小,只顷刻,惨叫声还没拉长就被阻断,他们落进了血稠里,不见生,不见死,消失无影,似乎溶化… 所有人默视着,也是惊怔着,怔的是这突发的状况,惊的是自己只差半步就跟他们一样…干脆的生死其实不可怕,手起刀落,不过是一口气的事,可怕的是不知道生死,不能生,也不能死。 空气里的红光越来越粘稠,粘稠到那已经不是光,而是红色的沼泽了,那‘沼泽’袅袅而上,弥漫在坑的周围,又在人群中往后蔓延去,就像溢出来的血,要去寻找更大的容器… 没有人再说话了,也没有人去攻击那血色沼泽,所有人只是沉住气的看着它去——它实在太过诡异,诡异得有些危险,在不知道的时候最好不要乱动。整个天地死寂无声,只有它攀爬的声音,它无风自动,一动,更让这死寂到了巅峰…我听见了心跳声,是那种要跳出胸腔的。有人在承压,也在崩塌的边缘,他们也听见了心跳,在四处寻着,有些像幻听,复苏的声音。 … 恐惧是危险的,能使人最极限的清醒,也能使人在高处的亢奋,特别是在长时间的保持中,搞不好亢奋就爆发…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种奇异的状态,时间在随着血色沼泽慢慢流走,这种明里暗里的恐惧被无限拉长,悬在每个人心头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在未知的死亡里,他们需要作出一个正确的判断,不能再发生像之前因沉不住气而跃入地狱的情况。 而那奇异的感觉,我的理解是危险,他们的理解是死亡,我们都知道它不寻常,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都不寻常。 血色沼泽,心跳声,无形的恐惧之手,这每一样都是致命的:迷了眼睛,乱了心神,捆了双手。他们在与这些做着抗争,我却在留意这座空间的大门,它关不上了吗? 突地一声轻响,就像一滴水落入地上,一瞬间浸入土地又迅速蔓延开,它扩展在每个人的脚下,使得他们不由得一震,再等他们去看,它已经去向了别的地方…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两侧的缝隙:已被血色的沼泽填满,也是稠得化不开。 忽然,血色沼泽的正中央响起了沉闷的轰轰声,自底下传来,是经过了漫长的路,遥远而又清晰,清晰而又幻听…心跳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血色沼泽更加的浓了,那一双无形的恐惧之手并没有放松一点,所有人开始口干舌燥,眼睛死死地瞪视着缝隙之下。 “轰轰!…”闷沉的轰隆声又变真实了,去寻找,却来自各自的脚下,那是地基被掏空的声音,更是什么在游动的声音。 所有的目光一沉,口干舌燥不见,瞪视着的眼睛变成了低沉而又精准的目光,那是沉稳和冷静:在掏空的地基下有什么东西,它正在我们的脚下游走。 当未知的恐惧现了身时,那种恐惧就已经不存在了,因为未知而恐惧,因为恐惧而恐惧,更何况是一种折磨了很久的恐惧,所以,那一沉的目光里满是杀意,如果底下出来的是一个阎王,那么这些在坑之上就是杀神。 他们也曾设造过一个个黯不见天日的刑场,一手在握,高高在上。侩子手永远都是刽子手,他们只会暂时的恐惧,不会一直的恐惧,当他们理解了恐惧的实体后,他们自己本身就成了一种恐惧,这种恐惧藐杀一切。 土地之下的东西还未现身,但他们已经给之一个定义:路障。 任何阻碍他们得到龙脉的路障,都必须清除,等清除了路障,再来解决内部矛盾,这是此时他们一致的默契。因为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障碍,往往是最关键的也是最厉害的,这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得到,已经奋斗了长达十个时辰要得到的东西。他们也更知道,紧张和急躁是渡人去往死亡的桥,只需一步,踏上了就别想再回头。 他们开始布局着,方向,位置,火力,接应,后力…力图一举拿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六章 浓沼溢幽·庞然生凶 中 “轰,轰…”又是几声闷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清晰,从血色沼泽中央波及周围,一圈一圈,荡漾着。几块碎土落下,去向了裂缝下面的幽暗之中,瞬间吞噬,让人望之一眼,也似能把人心吞噬,每个人各自稳了稳心神,亦加固了脚下的土地。 “轰轰…”那声音又变换了方式,自左到右,自右到左,自前到后,自后到前,飘忽不定,难以捕捉,所有人看着那声音的位置,眼中的杀气已经到了顶峰… “轰!!”一声震天响,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响,响得地动山摇沙土崩落,那是挣脱的大响!更像是下了很久的雨夜突然的一声惊天大雷,你知道会有雷,但它出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你一跳: 一条庞然大物从人群聚集整体实力较强的地方破土而出,北方之上,它带着龙卷风般的气流,一瞬间冲散了磐石般的实力圈去向空中,“昂~”一声震天动地的嗷吼,一条巨大巨长的躯体,黑色,圆滚,有鳞,两侧有鳍,蛇头,头上有红色肉瘤,狐狸眼,红色,蛇尾的生物横空出现! 阴空底下,那就似一条连接着天地的擎天大物,天地避开,万物退去,若不是尾朝地,若不是没有一双大翅,又仿佛是从天上来的,若不是身上的黑色鳞片在反光,若不是会动,就像是阴空之上破裂开的一条缝… 一霎那的安静,大地上所有人都在仰望着这惊天大物,每个人的眼中都写着惊骇:世界上有这样大的生物吗? 空中如天女散花般,它冲起时带起的人在空中翻滚着,血溅满天,更有一人正在它的嘴中只剩下两条腿,又是一声嗷吼,它自天之上转头下来,呼天响地中地上的人脸色惨变,但等它落下却是在南方。 一时,整个大地在震荡中溃不成军,裂缝的边缘在溃塌,所有人看着它消失的地方,眼中的惊骇未定:这个世界真有如此庞大的生物! 只见南方那一个庞然大物,红色的狸眼射出的是慑人的精光,夺人心魄,死亡呼啸,展开的双鳍又一路收割着还未避开的人身,将落下的地方抹成一块巨大的血迹。血浸透进了土地里,地上面却是没有一块破裂处,一个庞然大物凭空消失,碎裂的尸体尽数落进了土地之间的裂缝,眨眼间不见。 一切不过是片刻,那庞然大物消失得没有破绽,人也死亡得没有踪迹,南北两个地方一清点,受损两百余人。 北方是韩国的阵营,混乱之中楚国有三分之一的人在韩国的地上,但是楚国避开了,韩国做了替死鬼。南方是我们这边,有江湖的人占大部分,田珌的人占小部分,芈弦原本也在后面,但是在庞然大物下来的那一刻避开了,再看,已经回到了东南方的秦国土地,秦初并同其一起。 随之所有人注意着周围的大地,都知道它不只是上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是在蛰伏,而我脑中还残留着那庞然大物的影像。 在四掖山的隐睿阁里,藏着许多珍奇古老的书籍,有的用竹简记载,有的用铁块记载,还有的用甲壳,那上面都记载着极为珍贵的上古秘闻,其中有一个是用陨石记载的,上面说,上古时有这样一种物种:身长如蟒,长有鳞片,头如毒蛇,眼如狸,力量无穷,震慑三界,能飞,能潜,好食人,乃上古稀有凶兽,唤名獓蛇。 而这世界也不缺乏能人奇士,但凡是有记载的,就一定有人认得它,只听得人群中一人惊呼:“獓蛇?!” 所有的目光去了,先是疑问,待看清说话之人,脸色又一变,说话之人是代表权威的丁武君,一个了解大地的人。也许那些人不知道獓蛇,但是能让丁武君说之变色的,一定绝非常物。 丁武君说的不错,也说对了,这就是獓蛇。 獓蛇以土为生,从不见光,从不见空气,常年久月的深埋在地底下沉眠,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叫醒它,就算天地崩裂,它死于梦中也不会醒来,能叫醒它的只有血光,惊天的血光。 是什么血光惊动了它?是杀戮的血,还是异于世界的血?也许,很快就会有dáàn。 獓蛇一出来,这就是真正血光的开始。 上古凶兽獓蛇,性极残,好嗜血,有智慧,能通人性。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存在,认不认识它的人现在都知道了。 此刻獓蛇遁了,但它惊艳一现带起的强大气流还在翻滚,又是伴随着哗啦啦来不及巩固的碎土坠落,所有人一边惊骇的看着那翻滚的气流,一边巩固着脚下的土地。这一sāoluàn打乱了他们的脚步,但也更让他们兴奋,獓蛇的出现,就说明底下一定有着他们认为的存在。因此,所有人眼睛被刺得腥红,已经到了疯狂,他们还是记得龙脉。 他们再次转变了对策,策划着。 而此时一股自然的冷风呼呼吹过坑中的血色沼泽,策划之人惊然转头一看,此刻那血色沼泽更红了,风却是阴森森的,又是所有人眼中一凛,无声无息中,自血色沼泽里飞出了一座座土地,土地上立着一个个垂着头的人,黑衣,麻布,一共二十四人,他们露出了头之后,速度就放慢了,变成了飘浮,其中一人抬头往上看,一张脸上是狰狞,因为劫后余生后过度兴奋引发的狰狞。 之前下去的二十四人回来了! 永远不要怀疑人的求生,就算底下明显已经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直至死的前一刻,只要不放弃,就有可能生存下来,此刻正是因为这些人强大的求生欲,竟在死亡的门口跑了回来。 但迎接他们的是冷漠,还有不悦,他们上来了,却是空手,没有带回来要带回来的东西。幽暗血沼之上,那些人在俯视着他和他们,眼中有愤怒,有不屑,有欣赏,有同情,有估量…却唯独没有重视。 那些人目光一冷,就要继续着之前的策划,而在这个时候,自獓蛇出来就存在感很低的丁武君,他又在某个角落低沉的道:“不好!他们已经不是活着的人了!!” 随即,话音落地,所有人的目光再一冷,脸色大变,只见在那土地上阴风已是大盛,那立着的人在一个个慢慢的抬头,若隐若现的血色沼泽中,那一张张惨白的脸上是一双瞪得浑圆的双眼。 这苍白的眼中透露出的是求生之欲,虚张的嘴是无声的呼喊,但极度狰狞,因而扭曲,哪还有一丝人味?依然成了其它的生物,是人,但是已经死透,又因死了还能动,那便不知道是什么生物了。 一阵阴风再次走过,凉丝丝的,吹得人哑口,却是也吹得人后脊梁一震,血色沼泽上面之人倒吸一口凉气,再看那林林而立的“人”中唯一活着的一个人,他眼中的狂喜不见,狰狞慢慢消失,慢慢转头,旁边一块浮土正在静候着,之上一“人”垂头不语… 悉悉索索,那土地在一点一点往下掉着碎土,垂头之“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咯咯啦啦的骨骼脆响,“他”动了,生硬的抬起头,一双瞪圆惨白的眼,一张虚张的嘴,还有狰狞扭曲的脸,阴森诡异… 突地!“他”往前一倾,眼睛再度睁大,死白之中流出了两道黑色的液体,一声极度惊恐的大叫,唯一活着的那一人,脚下的土地碎了,瞬间被拉入血色沼泽里,唯有余音在人心间飘荡。 从生的极度欣喜若狂,到死的崩溃绝望要多久?只要了一个转头,不过三秒,三秒再次吞噬了一个生命,唯一一个从底下活着上来的生命,此刻,所有人又是懊悔不已,但眼下上来的那些‘人’不给他们懊悔的时间。 这一声惨叫开始,就像开启了一个号令。 底下死亡衍生的绝望开始攀爬,一个个的“人”悉数仰了头,骨骼脆响,仰着头的脸上,每一张都留下了一行行黑色的液体。 “呃唔~”又是一声挤压的低沉怪叫,自那最先流出黑色液体的“人”的喉间发出,“他”的脖颈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仰着,几乎是平行,看着上面,又自那黑色液体中起了一缕黑色的煞气,煞气缭绕,其他的头也开始仰着。 一时间,黑色的煞气腾腾,怪叫声不断,底下如同揭开了一口的锅,那是死亡的动态… “啊!!”蓦然一声凄厉的叫,第一‘人’携带着脚下的土地冲了上来,随之,其它的土地并行,一时间,又是阴气冲天,血煞狂涌,底下又仿佛打开了一扇地狱的门,放出了凄厉幽怨的厉鬼,这是人间地狱。 空间在受惊,厉叫充斥在整个天地间,坑周围变了脸色的人条件反射的往后退,这一退,力不足,脚下的土地开始溃塌,最里面的一层人往外面去,一路跑着不管不顾,一边攻击着身边的人想当挡箭牌,一边寻找其他的安全之地。 就此,整个大地又如炸了窝的蚂蚁穴,开始四散而奔,溃不成军! 二十三个人,二十三种死亡,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抬起过头,亦不可能让那些人退步,此刻死了,却是永远的抬起了头,也让他们疯狂的退。他们为什么退?天化造应吗?为什么那二十三人的凄厉能入他们的心,那是他们心中有鬼! 这些人死了,但想活的还是那样的新鲜,二十三张脸,每一张脸都是保持着死前那一刻的不甘,他们是带着希望去的,结果落入了更深的地狱。 “这是不死尸!只要怨气还在它们就死不了!”而疯狂中总有人冷静,有人出言说明了它们的身份,是最有权威的阴阳师丁武君,不过,他的语气惊中带着哀叹。 这一叹,又并着慌乱中某一块碎塌的土地上一人掉进了黑暗之中,此人慢了一步,前脚在土地上,后脚已是被碎塌的土地腾空,但xingyun的是,他抓到了前面一人的袖子,只不过前面那一人为了求生,甩开了袖子头也没回的跑了。 就此,那人落入了幽暗之中,没有挣扎,没有尖叫,已经见过死亡的他明白一旦落入绝无生机,只那一张还算年轻的脸上有不甘心,也许他是某个初出茅庐的新星,还没炽热放光就陨落了。 慌乱中一个人死了,也没有引起片刻的停顿,有人发现了,只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的人更是不知觉,每个人都很忙,忙着逃生,而随之,这样的情景随处可见,总有人逃不过死亡的速度,眨眼间,人已经消失了一半。 而我心中却是猛然一动,感知中出现一扇门,它,关上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七章 浓沼溢幽·庞然生凶 下 阁楼的门关上了,在怨气引得人心大乱有人想要逃出阁楼的时候。 随之也有一些人发现了,但他们集体的把目光投向了我。 这实在是冤枉,虽然我很想把这些人赶出阁楼,或敲晕,但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妥的,因为只要他们心不死,就会还回来,或杀死,但我也怕因果报应,杀了人其实还是要偿命的。 阁楼的门不是我关的,无形的暗处似乎有一双手,在主导着楼内的一切,就连我也不能知道。此刻这是真的走不了了,至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因为一扇门既然能在这个时候关上,就说明它一定要关得有些意义,比如说起着一些作用:阻拦。 二十三个不死尸在驾驭着不会碎的土地追赶着那些人,之前的凶狠残暴现在变成了狼狈仓皇,也许做久了阎王,对小鬼也有愧。 在土地连锁反应般停不下来的溃塌中,要想活下去,只有尽力逃,但逃也逃出了一个战场。只见逃跑大军中,能力者总是有,他们速度快,死亡人数少,原本他们能逃得最快,但实际上他们因为一些原因,却是逃得最辛苦的一个。 强者有能力,但是架不住一个多数弱者的连累,因为跑得慢的离死亡最近,所以弱者的求生力比强者要多很多倍,他们会不择一切手段的求生,比如拉衣服,或者同归于尽。 这个时候,在死亡面前的弱者其实才是强者。而这一通追赶,也真正的把一个等次区分了开,一个是伪能力者,一个是真正的能力者。 伪能力者能自保,但是架不住拖累,一有弱者的拖累,就被拉下水。真正的能力者,是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安然无恙,就算是有弱者横加拖累,也一样不受阻止。所以,伪能力者是真的累,而能力者,是稳坐于泰山。 此刻在被追赶的人流之中,站了一些冷眼旁观的人,他们就是稳坐于泰山,不管那不死尸如何追赶,脚下的土地不动丝毫的人: 东南方的秦国世子,影密卫完整的一支二十人;东方的芈搫,田卓风,以及双方死士各二十人;东北的燕国世子,影密卫半支十人;北方的韩国世子,影密卫一支二十人;西北的魏国世子,死士二十人;西北方的赵国世子,影密卫一支二十人;西南方的江湖人士二十五人;南方的齐国世子,死士十五人,巫蛊族、寒灵族传人,极其属下十二人。 又是一场大洗牌,这一洗,让混杂的人变得清晰:芈弦不见了。 芈弦何时不见的?这是一个问题,没有人知道。我虽然是第一时间发现她不见的,但没有看到她是怎么不见的,只知道在这座阁楼的门关上时,我再回过神来去寻她,她已经不见了… 血空底下,不死尸还在尽职尽责的追赶,这一追赶将所有人驱向了后面,血色沼泽前的地清出来了,人们已经去到了我们的身后,一路带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不是被它们吓死,就是被吓得掉下土地不知道怎么的死。 芈弦走了,确确实实这个空间里没有她的气息,这也是所有疑心者反复确认过的,剩下的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楚国走了一个左膀,他们就多了一分胜算。不死尸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他们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之前消失的獓蛇身上。 獓蛇比不死尸还要恐怖,虽然它现在是安静的,但没有人认为它只是上来透透气,再顺便跳支舞。 而我又在想另外几个问题,关于遁失的獓蛇和楚国的。 据古老的陨石上记载:它好食人,目前为止,它吃的什么人,需要符合什么条件?它是上古凶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它到底是被什么给惊醒的?楚国的实力原本是这里最强的,为何这个时候成了最弱的… 我又觉察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扫了东方一眼,一扫,竟是一片空,再看,我不知何时到了一个俯视脚底下的高度,底下所有人正一脸惊惧的看着我,那架势都已经摆好了,似乎在说:你想干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我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田珌,他一片平静下,是看着脚下的土地大气不敢出,并着墨胎纣巫良他们是沉住气的,似乎在说:只要别猛然下降就行了… 再看同一块土地上后面江湖的人,皆是一副怔懵惊恐的模样,似乎在说:你要干什么!! 至于分裂的大地上,被不死尸追赶的人,他们也是惊惧,再带着羡慕:好高啊,要是我也能躲一躲… 此时,气氛是诡异的,整个世界的目光都到了我这里,而我自己也觉得意外,究其原因,我思索再三,也无法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此时高度还在往上升,不管我怎么想,这种高度还真有一种藐视众生的意味,所有人以为这是我干的,但实际上并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蓦然,上升的土地又一顿,底下出现了新情况。 因溃塌出现的黑洞遍布大地,之下阴风阵阵而出,东边的一处黑洞中出现了一颗人头,西边的一处黑洞出现了一颗人头,北边的,南边的,个个地方,但凡有黑暗的没有土地的,都冒出了一颗颗头。 霎时整个大地之下热闹了起来,人头慢慢往上,自黑色中一个个出现,‘他们’仰起了头,同样的角度,同样似曾相识的脸,同样的死亡惨白,不甘的狰狞,无生的怨气,是熟悉的情景,有一个看着特别眼熟,很年轻,永远暂停的绝望,这是慌乱之前死的第一个人… 随之人们慢慢发现了这一情况,“啊!!”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它们挣脱了黑暗携带着无尽的怨念冲了上来。 又霎时阴风彻骨,戾气袭人,直接将头顶的半边天带的阴气沉沉,还站着的人眉头一紧,明白了,这是之前被二十三个不死尸追赶而落下土地的人!!此刻‘他们’又化作不死尸上来了! 继而停下来的追逐再次疯狂的起,之前死了有多少人,现在不死尸的军队就有多少人。而一切又是变了,原先被追逐的人还要继续跑,他们跑着,但是又不跑了,不能再跑,因为那二十三个不死尸已经再次变化,它们成了大地上的一道道主流,若说之前它们只是一个独体的小分队,那现在在这不死尸的大军中,它们就是将领了。 二十三个不死尸主将领着这些不死尸开始疯狂的追击,在这种追击下任何的逃跑都没有用,因为不管你逃不逃,一转身,就是“人”。 此时,地面上如火如荼,底下又再上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更熟悉,甚至在脑海中还有着强烈的印象,只一点:生而又死的极大怨念。那是最开始下去二十四人中唯一活着上来,但是后来又死了的人。 此‘人’一上来,就是携带着最大的戾气,那冲天的一叫,立即叫得所有人脚步一顿,恐惧直入人心,亦叫得所有的不死尸兴奋,阴戾之气大盛。 于是,被逼上绝路发狠的人不再逃,转身和疯狂报复的不死尸大军展开了战斗。 人的求生力很强大,很顽强,亲眼见着死亡,绝对不会再轻易死亡。 二十四“人”铺散开,按着五行八卦的位置衍生,如二十四条线占领了大地,进行着疯狂的杀戮,一时间,两方将个大地喧天闹地,闹成了一片炼狱,杀与不杀,不由人,不由命,就是血色沼泽周围的七方,亦不能再稳坐了,照此发展下去,不死尸的军流无限增长,迟早是一个大麻烦。 那七方,之前的二十三个不死尸志不在他们,也无暇顾忌他们,所以他们歇着了,此刻这二十四“人”似乎达到了目的,就开始反扑了,一个大地之上它们引着这疯狂的不死尸大军见人就扑,不管是谁,并且还将七方当成了主攻的对象。就此,纵观整个地上,无一人幸免,除非,有人能像我们一样,在这空中。 但又很奇怪的是,此时分裂的大地没有再溃塌了,脚底下又成了实地,这实在费解,由此,再打眼往地上一扫,密密麻麻的一片,又是发现这里不知不觉已进了这么多人,比刚开始进来的时候足足多了三倍。 这其中的联系,让人心忧,或许这个空间不为人知的地方,还隐藏着人,或者说,看似是阁楼的门关起来了,实则… 在底下打了个人仰马翻的时候,空中我们脚下的土地仍旧稳固,并且又在这空隙,不知觉的再往上升了一些,但眼下这个高度就有些离谱了,如果以一个长度来比示这个空间高低的话,此时我们已经升到了一半,这让我们直接摆脱了地上,由此一上一下,这就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一举动,又引得同一块地上江湖那些人的敌意攀升,虽然他们因祸得福避免了地面的厮战,但他们认为我比那不死尸还要可怕。 突然,空气里有了一丝异常的波动,来自所有黑暗来源的“血色沼泽”里,“嗡嗡~”一股无形的波动在‘血色沼泽’的上空蔓延开,一波又一波,连环扣接,直震得整个空间晃动,亦让忙乱的大地一顿。 人的脸上是不安的惶恐,但不死尸异常兴奋。 而后又是喧天闹地,不死尸凄厉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大,亦爆发了更大的攻击,直接把反应慢它们一拍的人撕碎,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能听见的红了眼,不能听见的在造着势,更激烈的斗争爆发了,这次又升了一个级,就如同两个宿敌,真正的不死不休。 而“血色沼泽”的上空,那无形的圆形波动还在继续,就像是在酝酿什么,一波比一波急,一波比一波震动大,不消片刻,仿佛就已经笼罩了整个空间。 接着,它又开始吸食着‘血色沼泽’里的血色,以及土地间的黑色,就像抽筋吸髓般,更像一只贪婪的手,在不停的攫取着,又在这吸食中,空气里隐隐有什么在躁动:是被吸食的血色更加鲜艳!是被吸食的黑暗更加的黑暗! 忽地,波纹又开始急骤了,一圈比一圈紧,一圈比一圈密,又自急骤涌起的波动中央发出了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光芒大亮,刺眼惊世,立即让人血往上涌,亦让大地之上一片寂静。 所有人停了下来,包括不死尸大军,他们看了过去,就算是刺眼,也是如上一次一样挡不住的欲望,死亡让他们短暂的忘了什么,短暂的停顿又让他们想起了什么:龙脉! 龙脉再次爆发了惊世大光!那东西要出来了! 在一双双热烈几乎疯狂的目光中,暗红的刺眼光芒中央,那里如他们所想的似有什么在挣扎,几次挣扎后,光芒中央渐渐起了一个点,又鼓起了一个气泡,再不断的增大,一边增大,一边暗红的光就不断的增加…而气泡越是增大,空气中不安的惶恐越是浓,这种惶恐不是来自人,是不知道来自哪里。 暗红的光越强,这个大地就越是死寂,一直到它变成了强到极度的黑色。 空间成了黑色! 被压迫的强制,所有人眼中的热烈成为死寂,空气里是难受的窒息,突然!一道闪电和惊雷劈下,将那光劈成两半,一座黑色的塔冲了出来,“嗡嗡嗡嗡…”它在半空中悬立着,惊世夺目。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七星铃回·千殇索引 上 一座黑色的塔从血色沼泽里冲出,光芒万丈。 闪电和惊雷还在塔上劈闪着,空间的光又弱了,慢慢回归本色,似乎为了送这塔一程,到了地方就收手。 一霎那的盲,就似红到极致的错误视觉,再看那塔的颜色,已不是黑色,柔和中盈透,是迷幻的红,又是一眨眼的恍惚,塔只有十寸大小,盈透的红光,绝美中惊世,塔身上散落着七颗殷红的珠子,七颗珠子七层塔,呈北斗七星状,一路闪耀着去向塔顶,而塔顶之上一颗稍大的珠,颜色更加鲜艳夺目。 “七星向北仙塔!!” 所有人看着,有人叫道。 继而,所有人清醒,热烈的狂喜扫荡了所有,亦让眼前不能看到其他,他们开始疯狂的向那里扑去,就算被不死尸阻挡,也一瞬间生出了偌大的力量将它清除,等待和坚持,就是有回报,他们终于等到了。 而我心中却是一空,就似什么被开启,在开的那一刻手中一空,瞬间失去… 地上所有人目光似火,背上生翅,双手生力,强烈的欲望一瞬间将战斗逆转了过来,他们的脚步甚至比之前的不死尸大军还要猛。此刻,是不死尸被压制,但凡稍微慢一点,只要挡住了路的,不是直接被人给制伏了带着跑,杀不死,肉体毁不了,就只好制伏了,或是直接被扔进了裂缝中的黑暗之下,下面很深,就算不死尸想爬上来,也是需要一些功夫。 渐渐地,地上的不死尸越来越少,人越来越多,他们又成了癫狂的状态,在迷幻般的红色致命诱惑下,争先恐后的奔向那塔,那眼中的狂热已能溶蚀一切,双手的迫切亦能撕碎一切,一步一步,一丈一丈,他们离那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看起来只在他们的斜上方,只需往上一跃就能够到。 然而,距离总是会欺骗人,就如同眼睛。并且我说过,再疯狂的热闹,也有冷静的人。 此刻疯狂的是那些一直不能安静的人,能安静的一直在安静。八方主心骨依旧一动不动,他们知道一个真理:静观其变,而后伺机。这个真理,适用于任何场合,百试不爽。而我现在才知道,他们所说的龙脉,不是我想象中的龙脉,是有一个实体的,就是这七星向北仙塔。 紧接着一声扩大的嗡响遍及整个空间,就像悠远的钟声,那塔慢慢的旋转了起来,一边旋转着一边往上升,一边升一边带动着周围的红色,而塔之下的‘血色沼泽’也在发生着变化,颜色不再鲜艳,变得浑沌不明。 所有奔去的脚步一顿,看着塔的眼睛不由得睁大,只见在这嗡响旋转中塔身在不断的变大,越变越大,而大地上的裂缝开始愈合,塔在吸食着地面上的不死尸,顿时又是哀叫声不止,地上的不死尸开始逃窜,那闭合的裂缝就像是关闭地狱的大门,迅速而又无情。 生死两界通行停止,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否则,后果很严重。 在大地上来不及跳入门中的,直接在快速的腐烂,继而化成一滩黑色的血水,恶臭无比,最后被塔吸走。有在裂缝中来不及爬上土地的,直接被挤压,一部分在土地之中,一部分露在土地之上,露在土地之上的,开始腐蚀,化为一滩黑色的血水,恶臭无比,最后被塔吸走。 这塔就像是一个清扫机,将大地上的‘污垢’都清走,而后,大地一片干净,只剩下那还在转着的塔,越发梦幻的美。 人们惊怔,从他们眼中可以看出,这座塔,似乎和他们所知道的不大一样。 又忽然,塔变大的速度快了,快得出现了两座塔,一个是实体,一个是影体,实体不断递增,影体不断诞生,一直到它最后成了一座实实在在,且如正常塔高度大小的红色七层塔,塔伫立着,再看塔之下的‘血色沼泽’,已是变成了一片平地,就连原先凹下去的坑都不见。 此刻,头顶是正常的阴天,一座塔立着,迷幻盈透,七颗红珠七层塔,一层比一层高,一层比一层精致,而那迷幻的红光在闪烁着,将塔笼罩着一层光晕,让整个塔之外又如同两个天地。 所有人在仔细的看着这座塔,探寻,猜度,防备,却是没有人再去了,原本以为的东西变了。他们终于理智了,继而他们思考着撤退,在那獓蛇出来之前。 我也看着那塔,我认识它,或者是它们。这塔就是阁楼上的玄铁青铜铃和血灵珠,只不过此时已经变质了,跟前面八卦图中的血灵珠不一样的是,如果说前面的血灵珠是血色的,那它就是黑暗的。 “楼的出口被关上了!!”又有人叫道,他们终于发现了。 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不知者不惧,知而后疯狂,这又怕是一场别有用心的骚乱,因为阁楼的门原本可以不让他们发现关上了。 果然,一惊后,继而一双双眼睛是惊愕,也是彻底的冷静,说话之人再阴沉的四处看着,一字一顿问:“谁干的?” 能从惊愕中快速的转为冷静,并且第一反应是楼内的人干的,这说明所有人最原始的理智,狠毒还在,而最后一句,明显是鱼死网破的威胁,若是不将门打开,大家就同归于尽。 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但不明白真正的位置。说这话,不过是他们认为,既然是楼内人干的,就一定会给自己留后门,他们如此笃定,那是因为在场的都是各国重要人物,世子,这个身份乃是国之储君,并不是说当就能当的,每一个坐到这个位子的人,都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手段,也绝对的为自己留了后手。 就此,怀疑和防备的再起,他们又各自成体,没有人去关注塔了。 他们的注意力再次的从空间里转移到政治里,这又说明了,这些人始终认为人比空间可怕。这也是对的,人,本身就比世上的万物都可怕,而他们要是忘记了另一点:若是这个可怕的万物恰好是人创造的,那么,将是双倍的可怕。最后,一番猜测巡视过后,他们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这也是对的,因为我们太与众不同,因为我此时还在空中。 特殊的人总是站在特殊的位置,又或者说,特殊的人本身自带着特殊的潜质,什么也不做,只往那里一站,特殊,自然就来了。我在特殊之上,但我并不觉得自己特殊。一座越众而出的土地上,他们在底下仰视着我,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我脚下的土地浮起了几十丈高,所以他们认为把楼的门关了这件缺道德的事是我干的。 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动一动,就连移动一下脚也不曾。 他们又冤枉我,我当然看着他们的目光是问心无愧的,也更当然,他们一点也不信,因为既是怀疑,就代表着,他们已经将这个屎盆子百分之九十五的扣在了我头上,我甩不掉了,也别想甩掉。 我并不介意,也没有想甩掉,危险分子当久了,就连什么也不做,都是危险。 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周围人的想法。同一块土地上,先看左边,墨胎姐弟很明事理,在一系列的实景演练下,墨胎屺儿似乎放弃了杀我,此刻他们很安静。再看右边,田珌是理所当然的相信。 再看占了土地二分之一的另一边,江湖人士先是一阵紧张的防备,又放松了,在收到我眼中友好的询问后,他们微微犹豫,再抬眼,那眼中的意思是和下面一样,他们不仗义的选择了保护自己,认为是我干的。 “你想不想下去?”田珌突然问,他想帮我洗脱罪名。 我轻轻道:“在这上面不好么?” 他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我淡然看着下面的塔道:“毁了这座塔,就能出去。” 随之,所有的目光去看那塔,“叮当~”,蓦然从塔中响起一声空灵清幻的铃铛响,响在塔的内部,声音却在整个天地间奔袭,让人恍惚怔怔,而这一怔,就怔出了真佛。 “呼呼…”自远处来了一阵阴风,接连底下响起了沉闷的“轰轰”闷响,再是天上响起了“噼啪”的炸雷,又是扯起了一道道闪电。 那阴风呼啸,从不知名的地方吹起,吹向大地,天空,惊愕失措的人,七星仙塔,阴冷的咆哮在整个空间里狂野,不知道要吹向哪里。躁动在整个大地下游走,没有确切的位置和停留,不知道会爆发在哪一刻。炸雷在天空中散落着,没有区域逻辑和片刻的歇息,不知道下一刻会落在哪里。闪电在整个半空中随着炸雷附和,没有特一的形状和长短,不知道下一刻会引起什么。 一道闪电将暗沉的天边劈成两半,再一瞬间复合,又一道闪电在我们的头顶劈过,将所有惊愕的心劈成碎片,再一道闪电劈过,将红色的七星向北塔劈中,又被塔牵制住火光四冒。 七星向北塔又要变异了!獓蛇要出来了! 惊怔之后他们先是不安,又目光狠毒,是准备迎接那下一刻就要爆发的暴风雨,殊死抗争,他们也进入了全神的戒备,戒备着所有,人,和物,活着的人也有可能是敌人。 又突然整个世界一静,闷响不见,炸雷不见,闪电消失,阴风歇了,争夺和死亡马上就要开始了。 但这是漫长的死寂,因为等待而被拉长,他们的脚下又安上了弹簧,而且比以前更有力,更精准,更迅速,压得不实不虚,因为他们又知道,能进亦能退才是最好的状态。 这一段死寂,就仿佛沉入水底的鱼,它久久不上来,久到产生了错觉,它在底下睡着了,但是又知道,它其实是想发出惊天的一击,好溅起更大的水花,它是在等你放松的时候,哪怕一丝… 忽地!一声急促的冲击响,携风带雨,没有过程,就那样直接出现在大地的北方!所有的弹簧一动,方圆五丈,皆是对准那里迎接着。 “轰轰!嗡嗡…”地动山摇,那里下一刻就要冲破最后一道屏障厚重的土地,所有的弹簧已经准备到了实力的巅峰,“轰隆!!”一声炸天响,大地传来被撕裂的哀鸣,一条黑色的有鳞巨兽出现在大地的上空,却是在大地的南方… 暗沉的天空下,这一瞬间似乎凝固了,獓蛇在空中凶残的跃起,身上带着熊熊业火,在地上北边的人惊愕在了原地,脚下的弹簧不自觉的松了,它又一次的惊喜到众人了,在南方的我则是望着眼前的獓蛇尾,一瞬间发起了呆:如此不要脸,竟然搞偷袭。 随后就是碎裂开的土地和人满天飞,嗷吼之中,真是来了一场天女散花。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七星铃回·千殇索引 中 ?獓蛇横空出世,声东击西的偷袭,霎时我们脚下的土地粉碎。 这突然的惊喜,让整块土地上的人飞的飞,跳的跳,叫的叫,飞的是毫无防备的人,跳的是惊喜面前还能保持冷静的人,叫的人,自然是又怕有无防备的人。 我就是那个跳的人,而头顶被气流冲飞的田珌,则是来不及又惊又惧,不会武功的他暂时摸不清状况,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还在找方向,我又是在几把暗镖飞过来之前,一把抓住了他安然落在了地上。 踏在敦实的土地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久违,舒服,我终于又在线了,扫了一眼空中獓蛇那得逞的小眼神,现在看来,我莫名其妙飞升就是它的功劳了,又觉得这东西不简单,成精成仙了。 身后坟泣巫良,八人杀器等落下,回到了原位,随之左右次第落下江湖人士,并着插着暗镖的尸体几个,我们再抬头看空中,一时热闹非凡。 “噼啪”一道炸雷,“擦啦”一条闪电,“呼嗷”一股阴风,整个大地又热闹了起来,熊熊业火遍地,那獓蛇在空中爆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又俯冲了下来,这次目标是北边。 北边的人顷刻回到了狠厉,弹簧复位,压到了巅峰,这次它没有耍诈,是真的落在了北面。 继而,獓蛇冲下去的那一刻,是一个杀心大发,一个凶残如业火,只见五十来人的攻击气和利箭般冲去的獓蛇,爆发出了一道如九幽地狱般的死亡之气,一霎让整个空间陡地一震,随后那股气荡漾开,獓蛇贴着地面冲散他们的阵脚去向空中,人们倒地大口吐血,大败。 只一个照面,在有准备和全部实力的情况下,獓蛇还是碾压了,这个时候,处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在上天孕生的庞然大物面前还是低头了。有着实力的人,还是不能和成了精的庞然大物比,隔着一座七星向北仙塔,我在这边看着却是安静,北面打得热闹,但我身后却是悄然冷风,墨胎纣和墨胎屺儿不见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不知道去到了哪里,游龙公子墨胎纣,遁形的本领无人能及,就是我,也不能防备。 “昂呜~”獓蛇在空中猖獗的大叫,它震动了整个天地,亦震动了所有的人心,既是有着上古的名号,就不是现在之人所能掌控的。第一,时代不一样,流动的血液不一样,上古时的血液那种战凭的是实力,现在的战达不到那种实力,靠的是智慧;第二,不管如何记载,隔着长远的时间,人类对它们的了解就是有限,因为能从长远的时代前留存到现在,在这些时间中它们又不知道变成了什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章 七星铃回·千殇索引 下 空中,墨午刀在我手中急速甩出一个刀花,白色的刀气甩开地上的尘土,我在獓蛇的嘴前一晃,甩开了它本身自带的黑色吸引力出现在其身后,它惊讶的转身,头一昂,身上的业火一霎燃烧,嘴中也喷出高温的热气。 我趁此间隙,快速挥刀在那坚硬的鳞片上一劈,火花四溅,没有伤害其丝毫,我又转身毫不犹豫的往前跑,它在后面长尾一扫lánjié,顿时面前有如一把极锋利的刀划过面额,我微微一退避开,再转身往前跑,身后,熊熊的业火附身其像一条火龙追了上来,只是这么一试探,我知道了其有三样致命。 其一,体内带有一种黑暗的九幽死亡之气,具有吸引力,能吸食人进去。 其二,业火燃人,体表的熊熊业火烘人,体内的高温熔人。 其三,那比这世上任何材质都坚硬的外皮,在具有防护的作用下,也有着极大的攻击力,但凡被它抽中,一定会断尸。 这三种致命,两样攻击,一内一外,宜近战,亦宜远战,实在是一个刺头。并且它这攻击是可以持续可以自控的,更是可以同时发出的,热烈的业火时刻在增加,那种温度和燎势一旦到了一个距离,就会将周围的一切燃烧得一点不剩,就连内力在其面前都讨不到好。 此刻我在前面跑它在后面追,生死一线,这一个距离让人后脊又凉又热,它很疯狂,采取的是极端的方式,只想吞了我,它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一个地上的人这么多,实力强大的也不少,为什么只盯着我?而既然是疯狂的极端,就说明它是知道我身体的属性的,一般的攻击对我没有用,这实在是奇怪。 身后是一团火流,我暂时不打算和它正面拼,就开始在空中避着攻击,它有力气它先攻,我还是采取我的老办法,在攻击中寻找破绽。 如此,我甩出一发黑煞叶铺满半个战斗圈后,脚踩着黑煞叶没有方向和征兆的挪移着,时而左,时而右,有时在它的头顶,有时在它的下方,就开始在空中与它玩了起来。 在左右的时候招待它的是墨午刀,就算刀不能伤它,但是能伤它的心境,惹其愤怒。在上面的时候招待它的是我傲视的眼神,虽然不能伤它,但是能伤它的心境,气势碾压,它更加愤怒了。而在下方,招待它的就是我左手的寒霜手了。 我的寒霜手,自从在那腐尸身上大放光彩后就对它很自信,那种温度,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抗一盏茶。 寒霜手,极寒,乃是集天地之不在温度之中的炁之寒气,它除了能瞬间改变物体性质的封固,还能攻克这世界上所有的外盾,当然,也是看自身的造诣,我就是想在它身上试一试,看看我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约七寸处,我手中的寒气一出,直接压过了它身上的业火,再又是极速的波及了它的全身,只这一瞬,整个鳞身是裹满了莹透的霜花,体表的红色业火完全被逼进了身体内,这一击很成功。 它一声嗷吼响彻天地,之后又是爆发出一种强大的抵抗力,低头下来,一瞬身上的业火燃爆了三丈,就像是一个大火团,这就是传说中的怒火,它觉得自己不可侵犯,但是我扫了它的脸面。 怒火来了,势不可挡,一击成功之后,我理智的选择转身退了,身后那烘烫的气浪掀得整个后背一阵冰火交加,它寸步不离,又猛然加速了,当先过来的愤怒九幽死亡之气在咬噬着我的后背,立即让我心中猛然一阵肉疼。我没有回头,脚下也是毫不犹豫的猛然加速,因为我知道只要慢上一步,就成了人干了。 接着,它继续加速追击,我也加速逃亡,一时间,空中是移形换影后面带着一条流火,移形换影的是鬼魅飘逸,流火是愤怒的核心。 一个空中我在前面跑,第一步的影子留在原地,第二步我去向前方,它在后面跟,第一步的影子被业火击碎,第二步再击,它这种速度和攻击,不管我怎么转变方向,不管我有多快,它始终在我身后一线之隔。 如此几个逃亡后,我还有着兴趣继续,它却是没有兴趣了。 一声嗷吼如同响在我耳边,声音之震耳,不同凡响,吼得我脚一个踉跄,寒毛直竖,顿时脚下的黑煞叶化为齑粉,我又急忙踏上另一片,随之又一吼,又让我汗毛一竖,脚下的黑煞叶再次化为齑粉,我复踏上第一片,它继续一吼,我脚下黑煞叶再碎。 继而我明白了,它改变策略了,由发火变为怒吼,它这是另一种攻击,是准备一直这样吼下去了。 而奇怪的是,它这嗷吼不同于之前的普通嗷吼,竟然对人有莫名的攻击力,完全没法屏蔽,由心到身的攻击,从灵魂到毛孔。 就此,一个空中是亡命的战场,我在前面踩着黑煞叶跌跌撞撞,它在后面吼天吼地,这种热闹,一声接一声,不知道情况光听声音的人,还以为我在大发神威的虐它呢。最后等它不叫了,最后一片黑煞叶上,我发现空中的黑煞叶悉数消失了,它断了我的退路,。 谁说块头大智商就低了?我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昂嗷!”一声凶残嗷吼,它数清了我一发黑煞叶有几片后,再次冲了过来,业火加热浪,并着狂性的双眼,是让人胆寒和脚软。 我脚下是最后的一片黑煞叶,安静等它过来,它张着一张大嘴过来了,近在眼前,蓦然我脚下的黑煞叶爆发成为齑粉,刀在空中一甩,白色的刀气划透了半片空间,我迎面而上,两种气场交汇之际业火燃人,热浪熔人,九幽的死亡之气拉人。 我寒霜手护身,一个旋身从那咬过来的嘴中过,脚下的阴煞之气与那九幽死亡之气相抵抗,让我如临水深火热的炼狱之中。只一瞬,同是阴暗的死亡之气,这种较量本身就是一种死亡,一瞬过后,我的脚尖借助它的牙齿离开了,再旋身踩着那鳞身下滑。 头上它掉转头就来,增大的业火燃度随着身子往下,与我只是一步之隔,似能在顷刻将人蒸发,我立即将速度运到最高,急速而下。 此乃凶险,我经常干这种虎口撩须的事,赢不赢,输不输倒是其次,主要是这种毫不犹豫撩的胆量,它实在是让我后怕,也让那獓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一时愤怒至极。 背后一个火光漫天的死亡里,一颗蛇头在后面死命的追着,而我拼着一息的时间,将逃命的本事发挥到极致,一道莹白的影子一闪甩开了后面的蛇头,又在蛇尾三分之二处爆发了。 将左手的寒霜调到巅峰,将力度调到顶峰,我拍身而起,霎时掌中的冰霜穿透了鳞甲而去,刺啦声清脆,须臾的停顿,它追上来了就在我后背,我借力一个转身去向空中,这又是引得它鬼哭狼嚎的一声惨叫。 于空中,没有可落脚,我再次甩出一发黑煞叶踩着遁去,地上气流涌动,我稳稳落下,看了一眼手中的黑色鳞片,厚薄适中,大小约五寸,反面,刻有密密麻麻的符号,原来,这就是它突发狂性视我为死敌的原因,不是它要灭掉我,而是有人让它灭掉我。 顿时鳞片在我手中化为齑粉,我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再看着空中的獓蛇,它因为寒霜手和我最后的那一击还在痛苦的翻滚嗷吼着,而这以后它却是不能再下来了。 只见在那一条蛇尾上三分之二处是银光大盛,又遍及全身钻进了外表的鳞片下,由此整个肉身透明,直逼得它的业火一路退缩最后全部压制在了体内。那一副肉身,一层冰一层火,双重的力道,让它没有精力去做其它的事了,只是把这寒气驱除也是够它自己玩一阵的了。 转眼,我又去看远处的两个战斗圈,因为我在上面这一惊艳举动,让他们都停了下来,此刻巫良他们在护着田珌,没有一点伤亡。 我又看着周围在我落下时就将我围起来的五十人,这是包括芈搫这等人物各国最后的力量,他们想出去,各番试探,最后在我大败獓蛇的时候,已经认定这楼的出口是被我封闭的。 这实在是可笑,如果我心有不轨,为什么不直接在楼外将阁楼的门封死?他们觉得我心府颇深,我反而觉得他们脑子有坑。反正这一趟下来,不管我做什么,最后所有的矛头都会直指我,而这正也是暗中那一只手的目的。 一声冷笑,我脚下一动离开了地面,周围的黑煞叶围绕,那是不屑,墨午刀垂视,也是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与智商低下者打,会拉低自己的智商,我根本不想跟他们动武。 而此时蓦然一根银针出现在我眼前,霎那之间,这银针有些特别,纤秀好看,但是也危险,我认得它,很久以前见过,后来也在魂涅的梦里见过。 我知道它特别,但是又想知道它到底哪里特别,于是霎那之间我抬手接住了它。 入手是轻飘,过后轻飘的感觉还没抓住,它便一瞬间在指尖化为了一股黑色的气体,这种黑色的气体也是特殊,我第一次见,它是另一种暗。再看指间两抹血痕,黑色气体燃烧了起来,那又是另一种味道,这个味道我熟悉,叫阴谋。 一瞬间空间一震,整个大地开始不安,血丝在空气中挥发,指间的血痕在慢慢的愈合,那黑色气体燃尽消失,随之手微微颤抖,又延及小臂至整个肩膀,最后开始灼热了起来。 此乃左手,是我绝密所在,有谁会知道? 此时我整个左手在地上所有的目光中,是万众瞩目的安静,似乎在等候什么。 他们想知道什么?我很好奇。 世界的眼中,我慢慢的收回了手,一瞬间将颤抖的手化为平静,手上了无痕迹,只剩苍白。又是突然,前方的空中起了一阵骚动,来自冰与火的中央,那是嗜血的饥饿,更是尘封被打破的释放,獓蛇挣破了寒霜手的压制“醒”了过来。 霎时,地上的火光四起,遍及整个大地,炙烫无形的烟,将火光烧成红色的扭曲,一个真实的炼狱出现,獓蛇不顾一切的向我冲来,我指间的血液让它疯狂。 其实我不大明白,嗜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不吃人的存在,最后成了吃人的存在,想必这獓蛇也不是最初的獓蛇。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一章 揭鳞显印·箭余阴果 上 此时,我无比冷静,獓蛇在燃烧半片天的火势中冲了过来,那透明的躯体在慢慢回归实体,它蓦然一声大吼,随即我下垂的左手有点不舒服,微微扫了一眼,那露在外面的手指间,缠上了一根根黑色的丝线。 这种丝线极黑,让手更加苍白,更是不能动,它们在慢慢的缠满,再缠紧,最后,一根比一根紧,在想方设法的往手套里面的掌心钻。 有谁想探视我的身体,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底下的人还在等待着,他们对这个结果很是期待。 我默默攥紧了手与那黑线抵抗,黑线顿时激烈,如一根根鱼线将我的手勒紧,而前方獓蛇已来到我面前两丈,距离之近,我看着它火红的眼,握紧刀的右手正要动,又是突然一只黑色的箭凭空出现在我眼前,速度之快,之无声,没有来的过程,没有来的踪迹,等我发现,下一秒就已经钉穿了我的左肩。 随即整个世界一静,目光灼灼之中似乎就是要揭晓答案。 我一震,脚下一个不稳,又站住了,再侧头看,左肩一个前后透亮的小洞,衣服边缘是燃烧后的焦黑,就像是一件衣裳被火星点了一个洞,一股股黑色的烟冒着。 正常的理解中,这个伤口很痛,而事实上它确实很痛,因为这一支箭的来源。 这是一支黑铁箭,乃是人类最原始的制造质地,其杀伤力因力而定,力度越大,杀伤力越大,而对于黑铁还有一个传说,说是能钉穿所有世上所有的邪恶,亦能杀伤超出自然之道的存在。 这支箭我见过,杀死南荣扬的就是这样的一支黑铁箭。 再看黑铁箭的来源,底下的正前方墨胎纣正一脸冷漠的看着我,还有其身后是被芈搫用剑挟持的墨胎屺儿。 普天之下,论谁最会隐藏术?非游龙公子墨胎纣莫属。 我微微皱眉,底下开始兴奋,也是确定答案,獓蛇已经到了面前,九幽死亡之气在拉引。 我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声,太意外了。 墨胎纣想干什么? 叛变吗? 在整个地上的目光中,所有人皆赞他做得好,他却是冷然,然后带着墨胎屺儿离开了。原来他做了一个交易,这个交易也不算是叛变。 我又在心里阻止了巫良前去拦截,一转头的霎那,将左肩的伤口制伏,再避开到了眼前的九幽死亡之气的吸引,消失在原地,须臾,我出现在更高的空中,黑煞叶铺天盖地的散开,瞬间天空暗了下来。 原来那一针不是为了牵制我,而是为了后面的这一箭的证实答案,这一箭钉穿我的肩膀不只是那么简单,其力道让我往后退了一步,换做正常人整个左肩都没有了,而我不仅没有事,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地上有人跌倒,继而惊慌失措:“她、她,她是妖怪!” 妖怪么?又回到了之前的套路,那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人的杀心总是一瞬间而起,我苦苦寻觅杀南荣扬的凶手,此刻兜兜转转终是呈现。此刻他们称呼我为妖怪,但相比身体异于常人的妖怪,我更想做一个恣意杀戮的魔王。 而事实上做魔王也需要一些条件,此刻我经历了生死的洗涤,知道人命的珍贵,也完全控制了心魔,余下的只有越是愤怒越是冷静的平淡。 是芈弦杀了南荣扬,那非比寻常的一箭,出自暗处芈弦之手。此刻芈弦不在,是芈搫在替她背锅,那么这个人到底该不该杀?芈弦该不该杀?导致破命司在千里岛集体殒命的这个仇,我又该不该报?先前我说得如何信誓旦旦,说得如何毁天灭地,但此刻我又是无比冷静理智,冷静理智得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无情。 论理,他们二人该死,但退一步来说,我们身体内流的也是同一种血液。一个是亲如手足之情,一个是一脉同根,还有更重要的牵一发动全身,动了楚国,其他在暗处盯着这个空子,妄图打破现有相互牵制平衡的危机…… 己恨,世危,到底哪一个最重要? 我也只是一个平凡人,我也有我的喜怒哀乐。 此刻,我心中在摇摆。 獓蛇调转方向而来,我依旧平静,底下又有人大叫:“快、快杀了她!!她是不死之身的神农后人之脉!!” 这一嗓子,又露出了最后的尾巴,妖怪固然可怕,但有的是捉妖人来收,若是一个不死之身的怪人,打也打不死,收也收不了,那则是毫无办法了,才是真真实实的可怕。 不过,“神农后人之脉”,如此隐秘的称呼,此刻怎么会这么普及化,以至于一人说,万人懂? 而其实这句话才是最真实的答案,獓蛇是被我的血给唤醒的,仅是上古巫蛊族和寒灵族,这双重的身份,也足以让它清醒。 那么,至此一些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些没有解决,比如,到现在为止,它投下的毒在哪里? 此时空间里的人还有不少,草草目测估计有上千,如果那“毒”的目标是这一千人,那么此地又将是一个葬尸地,冤魂乱飞。 獓蛇来了,速度比之前还要快,我冷静的迎战,墨午刀让我成就理智,越发让獓蛇疯狂,而地上的人开始热闹了开,气氛一声叠一声的高涨。 “为什么出不去?就是因为她!她想把我们都杀死在这里!她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有人惊惧而又疯狂道。 “你这个妖女!!你的心也太狠了,一千多个人啊,一千多条人命!!你怎么下得去手!!”又有人悲愤怜天悯地。 “我们要杀了她!她才是最大的隐患!!五百年才出现的神农后人之脉,她又会将这个大地变成什么样的地狱?!这样的悲剧不能发生!她绝对不能活着!就算她死不了,也不能让她好好的活着!!我们一起杀了她!!”再有人牵线。 “杀了她!夺了墨午刀,我们就可以长生了!!” 最后,才有人说出了重点。 “对!杀了她!夺了她的墨午刀!!得不到龙脉就让墨午刀来替代!谁得到墨午刀出去也一样能得到天下!!” 由此,他们疯狂的攻了上来,撕开了面具下的真实嘴脸。 他们对墨午刀感兴趣,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其实他们一直都对墨午刀感兴趣,只是之前在暗地里,现在却是光明正大,不知道又是受了什么“点拨”。 这些人一直都很疯狂热血,面对欲望的疯狂,面对求生的疯狂,面对死亡的疯狂,还有面对惊恐…但实际上那是狰狞,比鬼还丑的狰狞。 什么人最可怕?失去理智的人。 他们总是有很大的精神去疯狂,攻占,讨伐,掠夺,杀戮,无止无休,不讲任何道理。他们对力量的追逐,使得他们眼中看不到其他,一切只有武器和能变成己用的武器。 对于这些人,我不予理睬,他们想死,我还不想,我也要出了这个地方。 我脚下去向更高的空中,獓蛇忠心的寸步不离,底下他们这一次是真的没有藏掖了,一共五十人,这是最后的实力,全部上了阵,也包括我之前认识的不认识的:燕国,一个年轻有为的世子;赵国,原先在中山时一个场上蹴过鞠的宗子,现在的世子;韩国宗子,现在的世子;之前态度暧昧救过我一次场的魏国世子;平平淡淡一直无为的秦国世子。 他们围了上来,共分为三层,脚步密实,气息沉稳,这种实力毋庸置疑。那层层包围,同心协力,一层比一层密实,这种网型百无一漏。各国在里面两层,江湖在最外面一层,而楚国最后一人芈搫,他在包围圈的南方钳制着我留在那里的援军,田珌坟泣一众,还有田卓风和赤蝶女。剩下的,没有实力的,在远处观望,伺机。 田珌他们很安静,不管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在那边都是沉住气,就是巫良也是很安静。 此一刻,战火就要燎原,獓蛇也更加兴奋。 “嗡嗡~呦嗷~嗡嗡~呃呃~”突然,旁边的七星向北塔在发出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之大,立即让獓蛇停了下来,亦让地上待发的人又是一惊,所有人再回头看,塔的迷幻之光大盛,它正在一缕红色气体的压制下变形,那里面就似有什么在挣扎,东鼓起一块西鼓起一块。 “啊呃…呃嗷…啊!”一时间里面的凄厉声也是此起彼伏,所有人脸色又是瞬间一变:那是熟悉的声音,做梦也忘不了,是之前被塔吸进去的不死尸!! 塔里面是不死尸!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二章 揭鳞显印·箭余阴果 中 一只细细的手掌出现在塔壁上,又消失了,一只突兀的脚掌出现在塔壁上,又化为平整,一副嶙峋的五官出现在塔壁上,又塌陷了…突然!一颗狰狞的头颅顶着塔壁冲起,伴随着一声凄厉而又尖锐的鸣叫就要出来,那冲起的长度已是半个人身,伸出的手已经能看到黑色的干肉了! 触之惊悚,所有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以为下一刻就要冲出来时,却是又如泄了气般的,那东西在红色迷幻之光的束缚下退了回去,然后那里化为平整,其它的地方又一个个冲起,每次就在要冲出来时,再被那红光束缚拉回,如此,塔内凄厉声一声比一声尖锐,一声比一声刺耳,直听得人心惊肉跳,后脊发凉。 他们猜得不错,这七星向北仙塔里面的,正是之前吸进去的不死尸。 这座塔又变异了,它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此时所有人看着那塔发出了疑问。 此塔一变再变,从龙脉里出来到现在,由一开始是他们要寻找的东西,到后来完全颠覆成为一件戾器,而这变,似乎又是因为什么而变。 地上那些人眼一沉,看向我,有人喝道:“妖女,你又做什么法?害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我直接无视,这么明显的屎帽子也往我头上扣?他们倒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致。 而后他们也厚颜无耻的喝了一声:“上!!”就五十人一分为三冲了上来。 我脚踩黑煞叶半浮在空中,他们在地上,双方高度有悬殊,内力也有悬殊。 第一层,那自地上爆发出的巅峰一跃,与我到了同一高度,亦将最巅峰的实力对向我,一时间,那种配合默契的气场直接将我全方位锁定,没有一丝纰漏。 第二层,紧随第一层的脚步之后,前面刚爆发,他们就跃了上来,实力更强,速度更快,气场更大,一上来就将第一层的锁定变为捆绑,在做第一层候补力量的同时,亦将第一层的实力推波助澜,推向了巅峰之上,稳固如盘石。 第三层,又在第二层的脚步之后,再次推波助澜,将捆绑变为束紧,效仿第一层第二层,那种力度绷紧,完成了整个包围,亦将完美的围困演绎得出神入化。 就此,我被困住了,前后不过三秒,仅是一个呼吸之间,而如果不是时间的稍微先后差异,其实这就像是一个放慢的动作,这种动作直接导致原本发出的攻击力是单个力量,后面成了一倍,由此一倍推一倍,原本是五十人的力量,最后又三个五十人在同时发力,成了一百五十人的力量。 这个力量确实是可怕的,他们志在给我沉重一击,最好一举拿下! 只是又很可笑,他们的这种实力,在最开始獓蛇出来害人、大地分裂、不死尸追赶时,且不见他们拿出来救人,现在一到了害人就威力无穷。不过,这也是正常的现象,底牌,总是要留着最后出,现在他们认为是时候了。 在这样的攻击气场中,一开始我没有反抗能力,等它发展成形我更没有反抗能力,面对着这一百五十人的密实围攻,我就像陷入泥沼,丝毫动弹不得,就算有一身力,也是有力无处发。 而因为他们这诡异的围困,三秒的停顿就像是三个时辰,三时辰完成了束缚钳制后,他们又往下落,那种下落的力量又是坠得我直接往下一沉,围困之力猛然一紧,挤压的疼痛袭来,顿时我脚下的黑煞叶爆开化为齑粉,就在此时,手中一个不防,墨午刀被一股力量扯走,抬眼一看,正是南方等候着的芈搫。 我一点也不意外,只要有人敢觊觎墨午刀,就一定是他,又或者是她,芈弦。芈弦她也想得到这把神秘的刀,这就是一开始她接近我的原因,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下手,也有可能是在等墨午刀变成另一个样子,比如现在的黑暗暴戾。 一见墨午刀落空,底下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直接趁围困的余势将我甩向七星向北塔,想借此将我封进塔内,塔内不死尸还在哀鸣不止,他们这是已经把我当作和它们一样了,再转身,他们就是向南方的墨午刀而去,此时墨午刀虽然被芈搫抽走,但距离之远,还有两丈才到其手,他们还有机会。 这个时候江湖又动了,他们终于参战了。一个人群中,他们混杂着,又分裂了各自的分派,各自支持着各自压的人,他们在起着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的作用,搅屎棍一样的存在,完全不能让人小觑了他们。 半空中,我被甩向七星向北塔,一百五十人的束缚压制一时半会还不能恢复,我阻止了巫良和坟泣过来,让他们死守原地,却是才回过头,那边消停了片刻的獓蛇又登场了。 隔着老远的距离它冲了过来,那掀起的飓风将我往塔内推,顿时将我推到了塔前,一个后背之隔,背后是阴风飒飒,还有一只手在伸向我,那不管外面如何依旧里面热闹的不死尸放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要将我拉进塔内。 情急之下,我冷静的化解着压制,意图侧身躲过,谁知面前却是突然出现一个人,只一个抬眼,他已接住我一脚蹬在那伸出的手上,再旋身避过前面獓蛇掀起的飓风,带着我落在了地上。 “公主你没事吧?!”前面他将我挡在身后,严肃的盯着冲过来的獓蛇道。 是巫良,我微愣了愣,又是默默在心中一叹,护妹狂魔的他,从来不分场合,此刻我好好的高冷魔王形象就这样被他一接给接掉了。 当即我又是拍了拍他的肩,他转头看我,瞬间脸上灿烂,多云转大晴,咧嘴笑:“公主!” 我眼中一冷,撑着他的肩膀蓦然飞起,正面一只庞然大物过来了,那飓风伴随着九幽死亡之气,一吹一扯间要将人撕碎,熊熊业火炙热,我一个倒踢脚击在了它的下颌上,再旋身去往空中。 顿时一声震天动地的愤怒嗷吼,它转身追了上来,空中我已经解脱束缚之力洒出一把黑煞叶,落脚之际它又一声嗷吼上来了。 我看了地上巫良一眼,谢谢他给我灌输的内力,又一转头去对付獓蛇这只大跟屁虫。他在地上看了一阵,笑了笑,又回到田珌他们那边去了。 这只大跟屁虫,它可是认准我了,就算那附在它身上的印符被我去掉了,它仍旧跟个大火盆子似得不离不弃。 空中,我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再转身瞪了它一眼,手中一把冰刀凌然出现,寒光一闪,就直接对着它各个方位招呼上了。乘人之危,它倒是挺聪明。此刻我手中的这一把寒冰刀,乃是寒霜手的寒气所化,寒霜与炙热,极与极的碰撞,这是阴与阳,虽不足以将它怎么样,但两方抵制,我有了时机,也算是它的克星。 火光之中,它知晓其中厉害,一张布满细密尖锐毒牙的嘴张嘴就咬,更加凶狠,它知道业火和九幽死亡之气对我没有用,此刻它想和我比速度,如果它咬到我了,那就是它赢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和我比速度,如果速度是它的必杀技,那么凑巧我也是,我们这是针尖对麦芒。 以速制胜,从不拖泥带水,一刀简单,劲霸至上,此刻我身形一闪,在它身上划一刀,再一闪,刺一刀……如此快速出招,看似柔弱轻松的双手,霎那爆发的力量使手瞬间变成白骨再消退,回到力量巅峰的状态,下一招,亦是,而其攻击力,秉承一贯的作风,先柔后刚,绵中带劲,求的是麻痹大意,最后全败。 它在后面跟着,完全无视我看似鸡肋的攻击,放弃了防御,只一心追击,力求一击毙命。 一盏茶后,我们且打且跑的来到了七星向北塔前,此时塔里面的不死尸依旧热闹,一见我们靠近,那是伸出四肢双手双脚欢迎。我突然加速,身形左右移动鬼魅无影,它也加速,一双眼睛瞪着溜圆,只盯着我。 片刻,我离开了塔,一闪身去向南方的争斗圈,它在后面跟着一顿,然后发出了一声嗷吼被扯了回去,再回头,又是撕心裂肺的大叫,已被缠在了塔上,其中弯绕打结乃是我的另一个拿手好戏,叫做捆粽子,而之前用寒霜刀碰过的地方,现在已经浮现一道道寒光沉入了它的体内,火气太大,就该冰镇一下,它先在这里老实片刻,我去去就回。 南方的争夺圈,争夺墨午刀的战况已经进行到高潮了,如火如荼之中各方登台唱戏罢场,刀落有实力家,芈搫成为赢者,因而此时芈搫被围攻,他手中的那一把剑已经沾满血,正欲再大杀四方,冲出包围。 而我一出现,情况莫名的喜感,所有人一致转头倒戈,将武器对准了我。 有没有搞错?我才是墨午刀的主人好吗?我才是受害者啊,此刻我心中遭受暴击,一万点的伤害都不足以陈词。 因而,在去向他们一半的时候,我又停下了,猛然转身,再给了他们一个惊喜,霎那之间我的急速是一个幻影,依稀能看见我手中拉开了一张虚无的弓,而弓上清晰的有一支黑沉的铁箭。 “她要干什么?!”有人大喊,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以至于脸色惨白。 下一刻,满弓的箭脱弦,飞去的目标是已经挣脱七星向北塔缠绕的獓蛇,先天的体质让它感知到了危险,此刻它要去逃命,而就是它这一逃,正给了我一个一声震动整个空间的嗷吼,黑铁箭如一道浓重的墨直中獓蛇还未来得及抽走的尾巴,依稀听见一声铁器与铁器碰撞的“当”响,底下有人目光一沉,再下一刻,黑铁箭泛出一道寒光弹起,目标直去七星向北塔上的血灵珠。 “她要毁灭仙塔!!!”有人大吼。 霎时,黑铁箭贯穿那一颗闪耀迷幻光华的珠子,世界一静,而后珠子成为一团红色的齑粉,塔内的不死尸在欢呼雀跃,“刺啦”,坚不可摧的塔出现了裂纹,裂纹蔓延往下,不死尸等待着,裂纹越来越长,蓦然一片欢呼无数的黑色影子从塔里蜂拥而出,将塔挣得四裂。 阴空底下,只见其没有实体和骨肉,只一个透明的轮廓,只瞬间,便占满头顶的整个天空,那张牙舞爪,瘦骨嶙峋中,是长久不见天日,有戾不能化解的枯瘦形状。它们在空中向地上的人们展示着怨气,愤怒,和咆哮,虽不能言语,但已经说明了一切,恨意和不甘仍旧充盈着它们。 紧接着剩下的六颗珠子也一并粉碎,化为齑粉消散之后,塔彻底毁了,一地的碎片,不过眨眼之间。 “她、她疯了!” 地上的人一步步后退着,那一双双睁大的眼中是极致的惊惧,一边后退,一边颤抖的低声叫着:“她毁掉了出去的门,放出了塔里面的恶鬼…鬼、鬼啊…他们来找我们索命来了,啊!!”那声音很低,就像怕被自己听到,也怕被别人听到,但最后还是被恐惧压迫得喊出了声,这一喊,就是恐惧的爆发。 世间本无鬼,只有心中有鬼,眼前才是鬼。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三章 揭鳞显印·箭余阴果 下 “厉鬼”出牢,人心颤栗;仙塔破碎,希望毁灭。种下什么样的因,就得到什么样的果,一开始如果他们向这些人伸出了手,此刻也决计不会如此。 他们总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又相信眼前的一切,真和假的区别,他们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也还是弄不清。被利欲蒙了心,他们总是看不到真相。 而世间本无神鬼一说,心中有山,眼前便是山,自此,自求多福。 接着,空中的魂魄再没有任何停顿,以势不可挡的姿势咆哮着向地上的人们而去,几经周折,活着他们身不由己,死了也是身不由己,此刻不能得到安宁,那就搅得大家都不安宁。 眨眼之间,逃命的人注定只能逃,在他们一开始踏进了这里,就注定一直是逃,他们只是台阶,起着递增情势发展被利用的作用,不管是我,还是暗中的人,因为以他们的实力根本就不应该进来。 一个大地上,只见他们四散的逃去,但没跑几步就被那“魂魄”追上,一个沉重的身子怎么能跟什么都没有的“空壳子”比?追上之后,就是心境崩塌的时候,或掐脖子,或拉脚,他们用那一副沉重的身子一边挣扎一边反抗,凄厉的咆哮和他们惊恐的大叫如同疯长的狂草,纠缠不休,斩不断,挥不去,直将人看得沉重。 不过,纵然是“鬼”,纵然是突变,也有心境强大的人,他们不管那些“恶鬼”如何攻击狰狞,依旧该干嘛干嘛,这些恐惧本身就是他们一手创造的,他们自不惧怕这些东西。 因为争夺墨午刀被我钻了空子,现在能牵制我的獓蛇受了伤,能出去的仙塔之门也被毁灭,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这墨午刀绝对不能再丢。如此一上来,争夺之战,又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们认为墨午刀如此神秘强大,一定能有出去的办法。 我只是淡淡看着这一切,没有去理会他们的争夺,转身很平静的去向在空中舔着伤口的獓蛇。 从一开始的洗牌到现在,这些都是各国势力的王牌,他们没有那么容易死,墨午刀更是遭受了多少人的觊觎,最终也没有落入其他人之手,自不会轻而易举被夺。 他们不明白的是,人纵然有再大的威胁,也不及这一个空间之主的威胁,他们似乎忘了,我们全部都是外来的,而这条獓蛇可是不知道在此盘踞了多少年。 能不能出去,这条獓蛇说不定是关键,那什么七星向北仙塔不过是芈弦放在这里面的幌子,哪有什么出去之门,这些人都当了个睁眼瞎。 再来说说那至关重要击碎七星向北仙塔的黑铁箭,那还是要拜墨胎纣所赐。 墨胎纣先受芈搫威胁射了我一箭,导致我真实身份暴露,没想到的是他先跟巫良串通好了,箭重击我之后所有的目光在我这里,反而给巫良机会收下。后来獓蛇趁我力量还未恢复偷袭,危急之际巫良现身,救了我之后暗中把箭给了我,这才有了后面这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虽然真实身份暴露,这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纸包不住火,只要是芈弦确定了的,迟早会曝光,这不过是借墨胎纣的手撒了一把。只不过芈弦没有想到的是,墨胎纣不一定是真的无情无义,我没有为难他的长姐,他也还了我这个情谊,我们两清了。 而关于獓蛇的三个问题,以及另外一个衍生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两个。前两个都是因为我,第三个还在查寻,衍生的那个:楚国为什么成了实力最弱的一个?这个答案半模糊,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跟着芈搫,一定是安全的。 獓蛇很听芈搫的指挥,别看芈搫离它八丈远,其实一直都是芈搫在暗中操控着。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獓蛇认定的攻击我是有原因的,原因还是在那鳞片上,那符咒看似被我抹去了,实则镶嵌在鳞片之中的符咒还未抹去。 芈弦好手段,竟然能制伏这等生物,纵然她人不在,留下的暗桩也在处处暗算我,只是不知道她到底下了多大的一盘棋,到底想干什么,眼下就让我去领教她留下的“暗桩”。 半空中,一见我转身往它那里去,獓蛇兴奋了,迎头顶着一张阴森白晃的密尖牙嘴就冲了上来,我上去甩出一根黑煞叶组成的绳子,将它嘴一缠,它一甩头,我随之被甩到了空中,如此之高度,九天云里飘着的感觉,我准备下落,却是突然听到了一声响。 “叮当~”那声音飘渺,直听得我一愣,因为在这厮杀刀兵的敲击里只有粗暴的声音,哪有这么轻柔,恍惚之间,如隔世,这一股清流,让人想起楼外的光明,而我再去听,却没有了… 蓦然一声大吼,獓蛇的愤怒之声将我唤醒,我再去看铃声响的方向,竟是头顶更高的空中,不由得又让我沉思,那个高度,我倒是没去过,正欲上去,却是手中一扯,被什么牵制,我低头一看,愤怒的獓蛇正盯着一盆熊熊大火,要烧死我这个不把敌人放在眼中的怪物。 又是不觉头疼,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这家伙的战意倒是撩起来了,而我也知道这家伙是一根筋非常难缠,不把它放倒是绝对不罢休,只得先下去解决它。 随之,我又将手中的黑煞叶绳一甩,猛然降落,黑煞叶将它重重缠住,黑黢黢的头顶,我极速接近,它头上那一朵红色的肉瘤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充满着诱惑和不可侵犯。 见我下来,它眼中又是兴奋,一挣,黑煞叶绳断了化为满天叶,正好我到了它的面前,它立即张开了嘴等着,那距离之近,那种清晰度,能看见它嘴里那一端的黑洞洞,幽暗,无底,果然,这是一个小黑屋。 “呼!”一阵劲风袭面,荒古之气和死亡之气震慑,自远处看来我就像在自投虎口,并且已经到了嘴边上。 不过,到了虎舌之前,我又硬生生地调转了方向,脚在它伸过来的利牙上一击,一声“咔擦”,它的一颗硕大的牙掉了半截,“昂嗷~”一声愤怒的嗷吼,我一缩脖子转身去向了它的头下面,眨眼消失… 虎口拔牙的愤怒戛然而止,它转身停顿的寻找着我的位置,忽地,它精光闪闪的目光一停,似乎找到了我的所在,那是正前方,隐隐有我的气息。然后没有任何蓄势,它就要冲向那里,却又是猛然一顿,静悄悄的空中,我又悄然出现在它头的左后侧。 它立即察觉,张嘴就来,霎时,死亡之气扑面,我又一转身消失,再出现已经在它的头顶了,一把冰匕首刺向那红色肉瘤。 它本能的警觉,不等匕首落下直接头一缩一绕再次咬向我,我立即翻身一躲,匕首一甩去向那红色肉瘤,同时,人也一闪身去向了更远的地方。 “滋~”的一声,冰匕首刺穿了红色肉瘤,又化为一股水蒸气飘着。 “昂呜~”一声愤怒大痛的嗷叫,它甩动着长长的身体挣扎着。 立即地上一静,百忙之中那些人被惊动得抬头看了一眼,眼中隐隐有恐惧之色,再有同情之色,最后是庆幸之色,又低头继续忙碌着。各人自扫门前雪,还是先打好自己的仗再说吧,不过,他们非常庆幸与我打的不是自己,这就是对獓蛇的同情了。 我再次出现在獓蛇面前,正大光明,不闪不躲,它一双狐狸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将头顶的水蒸气一甩后,又火速冲了上来。那急速游动的身体,加上身未动,势先行的九幽死亡之气,一时间锁定了我,让我无法动弹。 而事实上我也没有逃的意思,火光扑面,劲风疾疾,我在原地不动,双手抬起上下十指绕动,冰魄的寒气缭绕,一种古老而又特殊的印诀在显现,那是很久以前,在母亲教我学会的那刻一起就没有用过的印诀。 试探结束,一切结束的程序开始,眼前这一个杀不死,绞不灭的恐怖存在,它的正体是上古凶兽獓蛇遗落在人间的残念。在久远的上古诸神时期,它久经杀场,那正身无论如何不是我等凡人能去抵抗的,虽然正身早已经随着战争和时间毁灭,但那惨念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留了下来,而也仅是这一残念,也不是我等能抵抗的。它原本不能显身,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显身了,更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困在了这里。 指尖如水如火,一白一暗红,两种相依相存的气体缠绕,冰和灼都是它们到极点的呈现,我松手之际,它们呼啸旋转着去向前方,目标不偏不离,正将狂奔而来的獓蛇击中。 一霎,白色的冰变为寒气,暗红的灼变为火,它们在天火属性的獓蛇身上被蒸发,这就是业火与天然之火的区别。獓蛇被一阻,一顿后,抖了抖身上的蒸气又狂躁咆哮着继续过来。 此刻距离我只有三丈远,这边我手不停歇,一种更加复杂的印诀浮现,随之印诀现,狂奔的獓蛇亦到了我眼前,却是獓蛇静止不动。 一手之隔,只见狂风涌动的空中,死亡和荒古气息犹在狂躁,却是自那怒吼的头开始,被一股透明的水覆盖,又瞬间转变为寒冰,滋滋啦啦的整体冻住了。 我又双手化掌为指,带动若隐若现的灵气缠绕旋转,左手中指一滴血浮现,我在空中画着符印,一道血符慢慢显现又慢慢消失,冻住的獓蛇身上,我之前种下的符随之亮了起来,一共有四符,此符是根据巫蛊术加上寒霜手融合而成。 第一符,呈阴阳状,在它的七寸处;第二符,呈薄水状,在它的额中央;第三符,呈霜花状,在它身上的每一片鳞上;第四符,也就是现在我手下的这一符,无气无形,时隐时现,诡异莫辨。 而冰冻住的只是身体,暂停之中獓蛇眼中是不服输,熊熊业火还在燃烧,下一刻,它又挣脱出了。 我心中一叹,捏起最后一道印诀,简至大道,指法缓慢,不过只有十根手指在转动,却是整个空间蓦然一静。万籁俱寂之中,地上的人和“厉鬼”也被打断了,他们看着。 挣脱出来的獓蛇开始不安,又慢慢的向后退着,眼中的恐惧在一点一点加深,等我捏着印诀的手慢慢放下,它的身上出现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霜花,薄到它自己都不察觉,薄到只需须臾就能融化为水… 突地,它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嗷叫,那是痛到极致,也是恐惧的悲鸣,地上的人和“厉鬼”看着它,不能言语,他们深有感触,接近死亡的痛苦,谁都有过。 天空依旧阴沉,白色的霜花在黑色的躯体上如一个个印符紧紧的嵌住,在缓慢的往坚硬的鳞里钻去,让它惶恐至极,也它开始拼命的挣扎,翻滚的身体原本是巨大,现在又是渺小了。 在死亡面前,任何生物都是渺小的。霜花尽数消失了,它又安静了下来,喘息着一动不动,而空气里有什么在挣破桎梏生长的声音。那巨大的身体抖了抖,再抖了抖,一双眼中满是痛苦,悉悉索索,那鳞下有什么在往外钻,“啵!”一株绿色的嫩芽出现在鳞片的缝隙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四章 怒火觉醒·隐疾金光 上 就像是在试探,一株嫩芽出现在獓蛇的鳞身上,那娇嫩的绿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生机之色,如此纯净。 “啵!啵!啵!”三株嫩芽连续出现,不再是试探,是惬意的生长,“啵啵啵……”无数支嫩芽出现,霎时遍布整个鳞身。 “窸窸窣窣!”又是急速生长的声音,嫩芽开始疯狂,獓蛇痛苦的一声大吼后,这些嫩芽彻底的长开,如一双双手伸向这个世界。 地上的人目光大变,“厉鬼”却是安静了下来。 在绿叶的疯长之中,獓蛇的叫声响及整个空间,它翻滚着痛苦不已,似乎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些可怕的东西是怎么从身体内钻出来的,只想甩掉。 此时可那疯长的嫩叶已经长成了一根根深绿色的藤蔓,在不接天不沾地的空中,以獓蛇的身为土,生根抓肉,从源头上抓住了獓蛇的力量,又以身体内的九幽之气为养料,如一根根绳子,密密麻麻的伸向四周,如一张蜘蛛网将獓蛇架在了空中。 而獓蛇也不是就此束手就擒,那天生的怪力,让它先是拉着藤蔓往前冲了两丈,又被结实强劲的藤蔓给拉扯了回去,就此,翻滚变成了挣扎,挣扎又变成了蠕动,最后成了喘息,它被囚禁固定住了,只有眼中不屈的战意。 一时,地上的人目光阴沉了,那又是在算计什么的征兆,而“厉鬼”不死尸开始四处不安的哀叫,无根无依的它们在寻找躲藏的地方,途中无一例外,全部都避开了已经碎裂的七星向北塔,身影孤寂,动作无助。 空中绿色藤蔓囚禁住了獓蛇还在生长,只不过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已到了最后的阶段,只欠到达终点。 又许是知道藤蔓的状态,也是做最后的一拼,突地,獓蛇冲天一声嗷吼开始剧烈挣扎,那力气大得一度扯得藤蔓直往后退。 而藤蔓也不会轻易退缩,也是擎着力往前。 一张藤蔓之网上,一个要出来,一个不退缩,顿时獓蛇那坚不可摧的庞大身子上被血符勒出了印痕,而那一双代表着生的眼睛,和气势庞大的嗷吼,战意高昂。这是它血液里的狂性,也是它遗留下来的原因,我终于明白。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天昏地暗龙争虎斗的场景,因战斗而存在,因战斗而遗留,战魂不灭。只是如此几个挣扎之后,它还是回到了原地。 更加顽强的藤蔓垂到了地上,而后连接大地到达终点,藤蔓伸进了土地里,它开始被往下拖,最后一声轰响,藤蔓扎根进土地,它倒在了地上。 一霎,地上所有人的阴沉爆发,他们不约而同冲向我,想要阻止。我身形一动,出现在獓蛇上空,手中一把墨午刀突然出现,双手紧握急速往下,一时带动了整个大地的气,如同一张布被拉扯出现褶皱,墨午刀寒冽的灵透白光是无情,一上一下我和獓蛇两个目光对视,它那一双红色的眼睛是哀伤,不能生的哀伤,我眼中有过恻隐,又是狠狠的往下,最终刀在那些人赶过来之前,穿过厚厚的鳞片刺进了那心脏。 最后的符式完成,用刀来完结。 “昂~”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那是无法言喻的痛,獓蛇甩着尾巴扭动身体挣扎,最后又松开了,慢慢闭上了眼睛,就此解脱。 我拔起了墨午刀,獓蛇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符咒悉数回到了刀里面,被拉扯的大地之气褶皱放开,又掀得那些冲过来的人倒飞了出去,最后等大地之气平静,獓蛇身上的藤蔓迅速枯萎,我转身从那尸体上下来,枯萎的藤蔓一瞬燃着,火光漫天中只剩下犹在空中的战意。 母亲说,生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事情,它大过所有,在所有之上,但如果死是为了生的话,也是可以做的。 獓蛇的残念在此被人利用束缚,出不去也消不散,唯有将其毁灭,才可得解脱。 熊熊大火在身后,此时我手中墨午刀黑色的刀身上又多了一些什么,是藏在刀最深处的密咒被引发了,那也是墨午刀的秘密之一。现在想来,我小时候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不只是刀,还有巫蛊族的巫术,只是师父,也是母亲,她把这些东西都融进了刀术和刀里面,让我学了一样,只要将其揉碎掰开来看,又是学到了很多样,倒是母亲良苦用心。 我一直觉得我的刀有些特别,和别人的刀不一样,倒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种神秘特别,而是从心底里觉得它很亲切,就像是一个未来的朋友在等着我。 而关键时刻出现在我手中的墨午刀,这个很简单,芈搫以为以血认主的刀说扔就能扔的吗?那没有滴血认主这一个程序了,刀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也只为我所用,除非我死了,他们才可以真正的争夺。 “杀了她!” 眼下仰仗墨午刀里的符咒压下了芈弦种下的符咒,制服了獓蛇,这个空间里的最大隐患消除,他们感觉到了空前的危机,一人大喝之后,他们再次将我包围,要开始消灭我了。 他们还没弄清楚情势,始终认为是我关住了这个空间,认为只要杀了我,他们就能出去。 只是目前这一边倒的情况里,还有一些人是来浑水摸鱼的,他们不站任何立场,只盯着他们感兴趣的。 有秦国的大地专家阴阳师丁武君,他感兴趣的不知道是什么,一定是很特别的,此刻他还在寻找着,想来是一个惊喜。 有一直搅浑水的江湖,他们早就撇去了立场,经过一场场大洗劫,现在是人数最多的,此刻仍旧是个背景墙,还在搅动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一直在留意着,但他们始终都谨慎的步步为营,我暂时没发觉什么。 再除开这些活生生的人,还有人之外的另一个特殊存在,不死尸化作的意念体“厉鬼”,此刻它们已经不是到处躲避,而是瑟缩的哀唤,那种哀切的声音,是无望,是悲切,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之前它们的凄厉,完全是两个样。 包围之中,突然芈搫第一个动了,他的那一把华丽威严的剑叫礼乐,一道寒芒耀眼,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而此时我身后的大火也动了,一声不甘心的嗷吼,也是愤怒,是解脱了傀儡之后的清醒,一条火龙冲天而起,翱动九天,又怒然而下。 獓蛇醒了。 轰隆,一声大地在颤抖,继而分裂,愈合后的分裂,更加恐怖,那可能是粉身碎骨,头顶的天空在摇晃,空间在撕扯,遍地狂风起,獓蛇清醒之后的愤怒更加恐怖。 所有人不知所措,若说之前的分裂是在无形中找不到正主的分裂,那么现在是已经看到了空间主宰者的怒威,所发出的真正分裂。之前只是因为受控制,而给他们开了个玩笑,现在,它要毁灭一切,惩罚人类。 所有人开始四下奔走,在裂开的土地间将逃命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在自己的生命直接受到威胁时,谁也再顾不得其他。 呼吼的阴风在空中狂烈的旋转,犹如一只只绞碎所有的机器,从天上到地下,无孔不入,疯狂而又残忍。不死尸的意念体一直在寻找避难之所,此刻更是艰难。 而我,两种死亡逼近,脚下分裂腾空一个黑缝,通往未知地域,前有芈搫的杀意之剑,他不管大地如何不受任何的干扰,剑的速度最高,只一心要杀我。 我倒是很淡然,杀与不杀真的对我没有多大波动,楚国于我来说,恨意与亲情之意相抵消,只剩下无感,我不会站在楚国的对面,也不会站在楚国的背后,而至于破命司与芈搫芈弦兄妹二人的仇,我心中另有一番打算…… 两重危险之中,我自地上起,那礼乐剑刺下我半截衣角慢上半步,而后黑煞叶垫脚,我去向空中,那因狂怒而毁灭着这一切的獓蛇。 獓蛇乃是远古时代正义之魂,被人控制驱使,毫无正义可言,哪容这等侮辱,此刻清醒之后是它遭受打击之时。 空中黑煞叶铺路,我来到它面前,那怒火燃烧之中它已经变了样,眼睛里不再是鲜艳的猩红,而是沧桑的浑浊暗红,但这种沧桑的浑浊暗红更加刺眼,它不明白现在的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它应该是不明白的,因为人类在进化演变,在它所在的那个世界里是没有这些阴暗复杂的。在那个时候,它们对未来的展望是越来越好,能好好的生存,但是它们估算错了生存之路的长短和艰辛:世界也许会越来越好,但是在很多很多个时代的以后,而不是现在。 因而它很生气,在超出安全的范围之外,极度靠近中烈火灼肤,我试图用寒霜来安抚它,让它冷静下来。 它立即攻击我,那一簇簇的业火是愤怒的衍化物,其威力远比之前,使得我无法跟它抗衡,如一张纸片般,直接被它一簇火击到了远处,这才是它真实的力量,之前不过的闹着玩。 被击飞之后,我吐了一口血,脚下无力之中再往下落了落,而左手开始灼痛,我忍痛抬头再看,它已经冲向了大地,目标是聚集的人。 唉,心中默默一叹,有多大的力量端多大的饭碗,这句话说的不错,既然我有着一身被世人艳羡的本领,那就不能只是藏着掖着自己欣赏。 我又收了墨午刀,反手一把寒冰刀在手冲了上去,寒冰刀的温度让我霎时浑身冰冷,也让我身上出现了一层霜花。我在它冲进人群之前追上了它,又冲进外层的火近了它的身,刚触之它的身,它就转头一张嘴怒吼,立即我头也不回的直接冲进到了它的嘴里。 霎时,在封闭的听觉里只有大火燃烧的闷烘声,我在它的身体内穿行,那莹透的红色视线照明,径直去向最中央跳动的心脏。 那心脏是一团真实的火,还未靠近,就已经烘烤逼人,我握紧手中的寒冰刀,震然爆发巅峰寒意冲了上去,随后刀过火团,那心一震,随之又是大火起,刀化为了蒸汽,最后我一咬牙扑了上去,以极阴极寒之体,亲自焐化这颗怒火之心。 那怒火之心猖獗,热度霎时蒸发了我体内的寒气,使得我眼前一黑,就要晕倒,又是咬了舌尖勉强清醒,慢慢稳住…幸而,那怒火之心的火慢慢下来了,最后只剩一个发着红光的心脏,安安静静的跳动着,而我仍旧不敢动一动,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五章 怒火觉醒·隐疾金光 中 很久之后,我认为应该能放手了,低头看了看那颗没有了火,是正常心脏的心,再试探的放开了手,手放开了,但是不敢离,那心脏跳动了一下,片刻之后再跳动了一下,正常了,我才是离开了手。 一片封闭盈红的光线之中,我看着那安静跳动的心,很久后,才是松了一口气,发觉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那一扑上去之举,实在后怕,不能想象獓蛇它没有收了那极度高温的大火,我不死也要少一层皮,不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认为自己无时不刻在赌。 我赌獓蛇的心性还在,所以认为它会收了那怒火,最后我赢了。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押对了注,那边心脏却是又不跳动了,我暗自做好了防备…猛地!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但出乎意料的是,这跳动并没有带火。 为什么没有带火? 我急寻找着原因,蓦然封闭的空间里隐约听见头顶的咆哮,我心突地一跳,明白了,转身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抽出了墨午刀,但是一跑,还没走几步,迎面突然过来了一堆肉,我还没反应过来,空间随之翻转,将我击了回来。 就此之后,空间再无平静,不管我怎么调节平衡和方向,就是不能出去一步,獓蛇在动,是挣扎!那弯曲扭动的身子没有规则,却是每一下都在护着肚子里,以至于激烈之中有些小心翼翼。 那传来的闷闷咆哮,又是在愤怒中藏着悲哀,在若干年前,它为人类而战,在若干年后,统一之后的炎黄子孙还在为生存的欲望而战,成了自相残杀。 最后我放弃了,不再为难它,外面的人想一石二鸟,将獓蛇杀死,也将我闷死在其腹中,耳中只听着一声比一声大的咆哮,一声比一声激烈的打斗,一直到声嘶力竭,一直到安静下来。 獓蛇停了下来,前面是平坦,可以出去了,但我却不敢出去了。最后,我还是出去了,因为我听见了巫良的呼喊,我不只是我自己,我还有他们。 而当我出来后,外面是业火燃烧后的余烟,遍地凄惨,这也是战火后的灰烬,代表一切结束。 獓蛇躺在了地上,大地停止了分裂,它身上刺满了黑色的铁箭,在它身下是一条裂缝,它那半闭的眼就像这条裂缝,没有生机。它看着我,很安宁,我看着它,却只有哀,距离如此之近,最后又听见里面的那颗心脏停止了跳动,而后它闭上了眼,也合上了嘴,不再是面目可憎。 世间的善与恶说不清,甚至因与果也不大说得清了。 我又不明白,很多时候,当你放下屠刀,也就是你被屠的时候,屠刀让一个生物那么强大可怕,但一旦放下了,就是脆弱。也许那些所谓的“恶人”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做一个“恶人”。 “咻!” 一只铁箭自我背后而来,我慢慢转身,铁箭浮在了我面前,对面的人确实是“恶人”,至少他们阴暗面目可憎。 我正要发怒,好好收拾这些人,而大地又突然摇晃了起来,轰轰声中地动山摇,又是空中接连响了三个炸雷,闪电亦开始拉扯,瞬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我身后起了一个飓风漩涡,再不等我转身看,那飓风漩涡旋转着升到了空中。 而在我们的脚下,乃至头顶的空中霎时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推开之感,再抬头,飓风漩涡已经到了天边。接着,摇晃的土地又开始了分裂,空中也是响起了分裂声,所有人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里反应过来,天边又是一声悠长的响,是打开什么的声音,一道亮光,在飓风漩涡里照出了另一个世界,那是久违的光!更是能闻见另一种空气的光!瞬间所有人清醒。 “出口!那是出口!!”大喊了出来。 出口出现了,这次是真的。 遂,不需要任何多的言语,他们开始疯狂的向那里涌去,不管地上什么样的分裂也拦不住他们。而地上的不死尸意念体却是更加的瑟缩不敢动,它们更加恐惧,甚至是绝望。 我没有再看那里,转身去寻找一些人的身影。 争夺墨午刀的一众还在不死心的坚持着,一阵僵持后,最后他们放下我走了,只剩下芈搫。 田卓风在拦着芈搫,赤蝶女在后面跟着,坟泣和巫良等,还在死守原地,在他们的中间是田珌,但田珌周围却是有很多不死尸在瑟缩着,心怀大爱,悲悯天下的他,连不死尸都对他有着亲近。 丁武君领着几人在獓蛇落下的缝隙里查看着什么。 江湖却是不见。 江湖不见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弄明白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随之,不等我仔细去找,出口哪里的喧闹已经告诉了他们的位置。 只见出口处一圈圈的熊熊大火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层层大火的最里面,一些人正在做着一些疯狂的事,他们在用鲜血洒在出口的清澈白壁上。 所有去着的脚步一顿,他们停了下来,不明白那些人的突然举动,而我却是明白了。 “哼哼,哈哈…”在西方有人低笑了起来,而后又是疯狂的笑,我转头,正是一直在暗中搅动着战局的江湖盟主陈不北,只听他阴沉的盯着往出口去的那些人道:“想走?进来了就不用再出去了。” 我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又死死盯着出口的大火道:“他们扰乱了江湖,为什么不可以报复。他们为了天下争夺,我们却只想活命,他们都死了,我们就可以活了!” 我皱眉,又回到了平静,道:“有用吗?就算你把他们都杀死在这里,但是在外面的人还是会搅乱江湖,你改变不了什么,江湖在权利面前从来都是棋子。” “哼!这样吗?”他甩下一声冷笑去了,一个背影黑沉无光:“那就杀一个是一个……” 我无语,芈搫身形一动就要跟上去拦杀,我抬眼,田卓风再次拦住了他。 就此,在一片平静里,前方的出口传来了打斗,那些人明白过来了,这是江湖的报复,想让所有人死在这里。 出口在慢慢缩小,我挥了挥手,示意清场,让坟泣和巫良等护着田珌出去,而田珌却是断然拒绝了。我想了想,知道其兄弟情深,要出去一定是一起出去,也就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让他暂时留下来了。 田卓风和芈搫之间必须要有个了断,因为我,因为赤蝶女。 田卓风在芈弦的暗算下错杀了独孤皓月,我不会放过他,而赤蝶女不知道因为什么叛变芈弦,芈搫也不会放过她。这一趟,或许出去了就出去了,但这恩怨必须了结,不然出去海阔天空,大家谁也不认得谁。 所以,大家各自退一步,交由他们来解决,而时间有限,得争分夺秒。 随之,二人同时出手。 田卓风一杆银枪肃肃飒飒,乃是阎罗杀神,在战场从未一败,芈搫一把华剑沉稳快速,乃是霸气凌厉,霸主之位从未动摇,这针尖对麦芒,一上来就是激烈,叮叮当当之中,眨眼就过了几招。 旁边我们几人看着,肃杀之气掀得我们的衣服猎猎,田珌不懂武功,纵然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也只看了个担心。 赤蝶女懂武功,但她却没有抬头看一眼。我又有点搞不懂她,她为什么会选择叛变芈弦?要知道,背叛芈弦,那就等于判定了死刑。而我更不明白,为什么她和田卓风之间关系微妙,那种微妙,明明眼里不容沙子的田卓风可以杀了她,却没有……我又是想起初见赤蝶女时,觉得她和某个人有点像, 不过,要说一根筋的田卓风对赤蝶女有什么意思,那我是不相信的,毕竟姬雅乐还没死,木头一样的田卓风不会再看其他人。 剑枪之中二人打着,田卓风的实力不错,芈搫的实力也不错,二人都是久经沙场,此刻也不需要什么明枪暗箭,只比的是实力。 剑枪来往,眼花缭乱,忽然,芈搫的刀快了一步刺在了田卓风的铠甲上,位置是心脏,银白的盔甲很硬,剑尖刺着只进去到一半又抽了回来,因为这边田卓风的枪已经在他的心口了,这一剑,完全是因为田卓风放弃了守护而得逞。 而后芈搫挑剑退开,但枪还是划破他的衣裳留下一道划痕,溢出殷红的血若干,田卓风又紧跟一步追了上去,趁势再发难。 第一回合,二人旗鼓相当,只伤了皮毛。 田卓风一追,芈搫又停了下来迎战,而这一追一迎,主攻和防守就区分开了。田卓风的枪迅猛急速,比我之前第一次试探他的时候还要迅猛,一杆枪密不透风,出神入化,完全霸占了整个主场,让芈搫只有招架的份。 稍微落了些下风,芈搫倒也还是沉稳,避其风头,只好好的防守,不急也不燥。 第二回合,田卓风占上风。 此时,门口的江湖被攻陷了两层阻碍,出口的毁蚀稍微停止了。 猛攻过后,田卓风的速度又稍微放慢了一点,这一点,是一枪,在去向芈搫的脖颈时慢了一秒,就是这一秒,芈搫反攻了。 芈搫仰身挑开枪,直接剑在枪上一转,脚下一动往前了,田卓风收枪连防守带攻击,却是不后退反而再往前了一步,就是这一步,错了,他这一往前,芈搫的剑直接刺进了他的左肩上,而后他仍不后退,无视受着的这一剑枪一转劈在了芈搫的剑上,那股力道不是突发的力,而是蓄积已久的力。 “当!”一声脆响,枪翁响,剑也飞了出去,芈搫退开,田卓风一晃也站住了,我才是发觉有什么不对。 长枪不适合近战,而他慢的那一秒是在给自己找死路。我看向他,他正一瞬不瞬的死盯着芈搫,肩上的血顺着银白的铠甲蜿蜒而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六章 怒火觉醒·隐疾金光 下 忽然田卓风开口了:“这是她欠你们的一刀,我替她还了。从此以后,她不姓楚!” 滴滴答答的血落地,我惊然,再看向赤蝶女,赤蝶女依旧沉默,但沉默之中有着漠然。 田卓风在替赤蝶女还债,但是赤蝶女似乎并不领情,他们二人之间到底有着什么? 赤蝶女出身楚国,与芈弦等人的恩怨具体不知,眼前这种情况似乎是赤蝶女欠楚国一命,很有可能是芈弦救了赤蝶女一命,所以才替楚国卖命。但为什么田卓风要替赤蝶女还命? 这一切,赤蝶女是关键。 “一条贱命罢了,并不值什么。”又听那边芈搫道,说罢,冷漠的走了过去捡起了剑往出口去,手上的血一直滴滴答答,“不过,如果从这里出去了,最好小心一点,因为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田卓风站着不动,衣摆猎猎,赤蝶女依旧老样子,没有表情,情绪没有波动,等芈搫走远,突然田卓风半跪在地上喷出一大口血,那撑着枪的手也是颤抖不已。 “卓风!”田珌急忙上前搀扶,无比担心。 田卓风摇摇头,又慢慢撑着站了起来。 此时前面一片喧闹,那出口已经变形,在江湖之人的毁坏下,隐隐有闭合的趋势,里面的人都在争抢着往外去,而大地已是一片疮痍,裂痕成了鸿沟,下面是能吞人的黑暗。 这鸿沟下面的黑暗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了,也没有人想知道。 “先出去。”田珌扶住田卓风低沉道。 我点了点头,又蓦然想到什么,对巫良他们道:“先送他们出去,在外面等我。” 巫良和坟泣一顿,又点了头,和八人杀器一起护送着田珌往外去着。 身后陡然一空,凉风肆虐,有着几分寒意,我转身望着空空的大地,阴空底下,只剩下还在四处瑟缩和躲避的不死尸,它们的哀鸣是绝望,因为它们出不去。 我又抽出墨午刀,闭眼凝神,开始掐动印诀调动力量,巫蛊族和寒灵族的上古之力,瞬间让已是半残的空间震动,平静的大地再度风起云涌,不死尸开始惊慌失措的凄厉哀鸣,片刻后,两股上古之力聚集在墨午刀,我陡然睁开眼,将已有千斤重的墨午刀击在了地上。 霎时力量奔袭,将整个空间充满着,我控制着这股力量,一直到遍布整个空间,一直到自遥远的天边出现了裂响,再一抽刀转身就走。 哗哗啦啦,又是炸雷和闪电阴风呼啸,天空出现了一道裂痕,大地出现了一道裂痕,整个空间在崩塌,我急速向着出口去,路过獓蛇死去的地方,看到丁武君那几个人正在往裂缝下面去。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就是丁武君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了。 我皱眉,再抬头,前面又是翁响急骤,又不由得握着刀的手一紧,芈搫在带着剩下的五国世子关闭着出口,他们想将我留在这里。 这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抬手就是一刀劈了过去,顿时白色的刀气势不可挡,他们明势的躲避开,刀落在了出口上,又将出口扩大了一点,下一刻,我身形一闪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不约而同挥刀上来阻拦,我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停了下来看着他们。 两方对峙着,我也不动手也不出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们不动手也不急,似乎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见一个人眼神飘忽,扫了一眼我身后,我随之侧头微微一看,又不动声色嘴角微微笑。 给我放信的是魏国的世子,原来他们是在等丁武君一众,他们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出来,但是又不能放我出去,因为一旦我出去了就会把他们关在这里,而既不能放我出去,也不能让我一直在这,那就只好把我放在出口,出口会随着时间而关,他们没有办法让出口停下来,只有我可以。这个算筹打得好。 那么我也就配合一下,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顿时我一皱眉,怒火起来,看向他们身后又缩小一点的出口,一刀劈了上去,想要冲破出去。他们立即假模假样的阻拦,顿时刀气又准确的击在了出口上,将出口又扩大了一点,我再次被挡了回来,而后两方又是对峙。 不过,对着对着,我身后出现一个人,他们目光一沉,身后巫良阴笑道:“公主,要不要我帮忙?将这些人都杀死?” 我眼中也往下一沉,没有说话,立即引得他们一阵紧张。 而后更搞笑,并没有等多久,后面就传来了一声翁响,随之是金光大盛,似有什么要出土,微微一看,正是丁武君等人在的地方。 此时空间的碎裂也到了最后关头,我就要回头去看那金光,他们又开始攻击着阻拦我,最后我失去了耐心,索性一挥刀将出口劈出一个大豁口,转身就往那里金光之地去。他们急了,全部上来了阻拦,我却是突然又转了方向,只在他们头顶一晃,就去向了他们身后的出口。 他们一惊,反应过来是诈,想跟过来阻拦,但是丁武君那里的翁响已接近了尾声,有什么正在往外出,整个空间已是金色的光,在诏告着有什么不俗的东西出来。 而我没有回头看,直接向着出口去,并且一边去一边缩小着出口,巫良在后面紧跟,他们两边一看,犹豫了一阵,有一个人过来了,随后又有一个人… 跳脱与远离,外面的世界我一跃而出,随之刺眼的白光和辽阔的气息涌来,这是与里面那个空间不一样的。 我稳稳落在了地上,再转身退行了几丈停住了,巫良随我一起,我们抬头看,紧随我们之后的那个出口两个人先后出现,是魏国和燕国… 片刻后,韩国出来了,赵国出来了,又过了片刻,秦国出来了,这之后是很长的时间,不见人出来。此时出口已经缩小得只有五寸大小,说是很长的时间,其实也没有多久,不过是因为出口在争分夺秒。 约莫一炷香后,出口又一震,猛然扩大了一些,一个黑沉的身影一晃,芈搫沉稳的出来了,而后出口闭合,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作为外面这些人中最后出来的一人,虽然芈搫空手而出,但他也一定见到了金光大盛里面的是什么,只是他脸上很平静,看不到一丝讯息。 众人又继续等,因为还有一个丁武君没有出来,虽然出口闭合了,但是素来跟土地打交道的丁武君,说不定会有奇迹。 然而这又是等了很久,久到所有人一致认为不可能再出现什么了,都准备走了,那消失的出口却又是突然一声爆响炸开,而后一股股浓浓的黑烟出来,奔涌,挣脱冲向天空,又消失在天际,隐约听见欢呼,还有解脱,那是死在空间里面那些人的怨念。 随之,运用这些庞大的怨念,里面的空间碎了,又一个人出现了,却是披头散发,模样癫狂,他落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个虚无的东西,一双眼睛圆睁,狂喜不已,那满是黑灰的脸,虽然因为狂喜而有些变形,身上的衣也破了沾满了血,但仍旧能认出是谁,是丁武君,只见他死死盯着空空的手中嚅嚅的念叨着:“我得到了,我得到了…” 所有人看着丁武君的目光是疑惑,秦国却是转身走了。我看向芈搫,芈搫还是平静,也转身走了。而后是燕国、赵国、韩国,赵国看了我一眼,也走了。 由此,所有人离开,带着各自的军队,天空底下碎开的空间化为空气,不死尸的怨念也消失得一干二净,里面再也不会有什么出来,安静之中只有丁武君的念叨。 我也转身走,丁武君疯了,他似乎看到什么东西,但最后这个东西下落不明,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其他那些为这个东西而来的人没有好奇,我也不用好奇。 又是没走几步,田卓风突然脚下一软,倒了下去,随之一副银色铠甲被暗红的血爬满了。 这不正常!虽然芈搫刺了他一剑,但不足以至此! 我一步跨了过去,搭着他的脉一按,随即眉头一紧,抬手调动巫术镇压,再反手调动寒霜手控制,又直接震碎了他的铠甲,用左手的血覆盖他的伤口。 他被暗算了,伤口正是胸口,之前芈搫刺进铠甲一半的地方,此刻已经腐烂了一大块。 我道:“为什么不早说?” 他躺着是平静:“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手一紧,骨节在响。是的,她下的毒,我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知道,芈弦,蛇蝎之狠。 他又道:“你不必救我,我们是仇人。” 我手下又下大了力度,那伤口在慢慢的有了起色,道:“仇人?你想多了,从今天起,请你好自为之,如果再不安分,别说情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一样是死。” 田珌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虽然背对着,姿态依旧儒雅,但是那放在腹前的手已经在握着颤抖。 我手下再加大了力度,冷哼了一声:“况且,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就当是我还了。” 他冷笑着,丝毫不领情,是记仇:“不可能,这个梁子我们永远也解不开!” 我手下再用力,他闷哼一声,却是咬牙也不服软。我又放软了力度,淡淡道:“何必呢?她已经有了归属,再做纠缠无用。” 他哼了一声道:“那是我的事,只要她一天不死,我永远有机会!” 我突然觉得这人也是一个硬骨头,只是硬得不是地方,他还在对姬雅乐念念不忘,也从未想过放弃,这番情义,现在如何,将来又不知道如何,且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解了芈弦下的毒后,我松开手起身走,田珌转了身道:“感谢!” 我哼了哼没有说话,身后那空间消失的地方不知何时成了一片绿蔓丛,颜色喜人。再看着周围,不是在阁楼,而是在阁楼的正后方,东方,此刻我们所在的地方是蔷薇山庄的后山。 蔷薇山庄何时有的后山?我竟是不知道。 正走着,此时左边的一棵树上无声出现了一个身影,我转头看去,其双手抱肩,一脸冰冷,正在不耐烦的看着我,那招牌的紫黑颜色,竟是好久不见的紫雒。 而旁边又出现一人,他淡淡道:“你在等我吗?” 我站着不动,目光扫了过去,一把石榴红的琵琶在背,其一手撑腰,一手拂了拂额侧的发,自报家门道:“啊,大家好,我是掉线不久的墨胎纣。” “你还敢出现?”我淡淡看着他道。 “啊,你说那一箭?你应该感激我。”他恬不知耻的道。 我哼了一声往紫雒那里去,向旁边早就等得要吃人的巫良挥了挥手,立即巫良手冲了上去,他又一闪去向了前面,是阁楼的方向,走着道:“哪一场斗争不血腥?只不过看程度而已,你也好自为之。” 这话莫名,似乎话里有话,我皱眉停下看他。 他的一个背影是踽踽,又道:“一张网,如果够细密,那就要面面俱到。网,已经在收紧,在隐形中有一根线,它操控着全场不让一只鱼落下,一直到所有的鱼去到了最终的地方。一场博弈,正式开始了,你要是还是这样傻傻的,那你就真的要被人吃了…” 我皱眉思索,那背影却是一顿,又一闪不见了。 石榴红的琵琶还在眼前晃着,余音在耳,再去看他消失的地方,那里乃是一道通往外面的界限,又是眼中一寒:装什么装,一天到晚的玩神秘… 再回头看,树上的人已经不耐烦的走了,我急跟了上去,田珌伸手挽留,欲说什么:“你…” 我一道影子不见,巫良和坟泣跟了上来,八人杀器隐到了空气里,遥瑟跟了上来。 “紫雒,等我!” 界限处一个身影一晃不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一叶知夏·再见知意 上 紫雒来了,但来的不只是她一人。 墨胎纣说阁楼外有人等我,这个又没有说错。 但他在暗算了我一箭后,自己跑了,又把他的大麻烦长姐恬不知耻的扔在我的队伍里,这就让人不能忍了,特别是巫良。 一队人离开蔷薇山庄的阁楼往外去着,巫良非常防备加敌意的将出现得诡异的墨胎屺儿隔离,这又让我有了空闲。 我看着前面好久不见的紫雒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死。”她淡淡道,冷淡的表情配上冷淡的声音,实在是个性十足。 我一怔,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死?” “这还用知道吗?只要往那里一站,就会有人告诉我。” 我思忖着,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又有些感动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她放慢了步子,扫了一眼我的左手,哼了一声。 我叹了一口气,有些难过,道:“我变身了…” 她又扫了一眼我的左肩:“不好么,这样你就死不了了。” 我又有些感慨:“死不了,但也活不好……不过,你到底是要我生还是要我死?” 她道:“随便。” 我觉得女人心海底针,又道:“姬政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阵沉默后,我结束了这个话题,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痛,不能说,不能提,我又道:“你找我干嘛?” 她突然的出现,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此刻也算是打乱了我的脚步。之前怎么找都不见她踪迹,现在不找自己又出来了,我可不认为她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出来散步。 但话一出口,她又是嫌弃,冷冷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的智商还是这么低下。” 我不乐意了:“什么智商低下?我不是一眼就看出了你和姬政的鬼了吗?” 她道:“这跟智商没关系,是眼力,只是现在你连眼力都没有了。” 我更不乐意了,正要反驳,又想起来了我眼睛上蒙着条白绫,是眼力没有以前直接了,道:“我反驳你这句话!” 她看了我一眼,更是嫌弃,道:“你要是有眼力,就不会看不到这是在往哪里去。” 我一愣,停了下来,再抬头看着,这是一天的早晨,空中太阳在东,这是在往东方去。我道:“你到齐国去干什么?” “不是我,是你。”她停下转身道。 我不管,转头就要回去:“你把我送到齐国去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甩开他,再见面,多尴尬…” 田珌欠我一个人情,田卓风也欠我一个人情,我此番大气的走了,实则心中藏着小气,终有一天,这些人情会派上用场,再见面,之前维持的形象也丢了…… 身后她双手抱肩冷看着我不动,我转头看她,巫良和坟泣以及遥瑟也站着不动,她道:“你在想什么?谁说齐国就一定是他了?” 我愣然,又有些讪然,原来是误会,再回去道:“这是个误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去到齐国的地盘不就是他吗,你又不说清楚…” 她看着我,是探究,道:“你心虚什么?” 我坦荡荡道:“不心虚。” 继而两人继续走着,我道:“就是觉得有一些麻烦,总是拒绝别人不好,况且还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唉,世界总是充满诱惑,一个又一个,叫人如何是好…”又想起了他弟弟田卓风,没想到一个看似无情的人,竟也是个情种,对待姬雅乐,那是九头牛拉不回的一根筋。 她又看了我一眼,道:“你这又说的是什么?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又往回走了。” 我叹了一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祸从口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越说越黑。至于去东方干什么,我也没有再问,因为我知道以她这种性格,问了也是白问。 她轻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 我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转头问墨胎屺儿道:“你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你那位二弟吗?” “没有,老二神出鬼没,只有他找别人的份。”墨胎屺儿也是冷冷的道。 我点头,这话不假,但有了墨胎屺儿在,不愁找不到墨胎纣,又道:“那你就跟着我吧,巫良,你带着这位姐姐玩。” 墨胎屺儿是一个好牌,关键时刻还能挡一挡。 闻言,巫良却是有些不愿意,而墨胎屺儿也是一脸的不喜欢,往我旁边靠了靠,嫌弃的道:“哪儿来的小孩子?” “你!”巫良指着墨胎屺儿,又一挥手道,“好男不跟女斗!” 墨胎屺儿又问我道:“那你怎么总是要找老二?”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你不是在这儿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好找他把你领回去呀。” 她哼了一声明显不信,我又看了她一眼道:“你有什么秘密能跟我说的吗?” “秘密?”她想着,又问道:“哪一种?不能跟别人说的那种吗?” 我点头,就是要那样的。 她再想了想,微微有些犹豫,又干脆的说了出来:“老二有一个特殊技能…”却是一句话没说完,墨胎纣出现了。 “我说,你能跟她一辈子吗?她这种没有盖的嘴什么能封得住?”我看着墨胎屺儿旁边那一个护崽子心切的不悦身影,好整以暇道。 他看了我一眼,又把墨胎屺儿请到一边去了,回过头来对我道:“你不问她,她自然不会说。” 我道:“我不问也还是有人会问。” 他说·“除了你,谁问她也不会说。” “这是为什么?” “你心里有数。” 我哼了一声,又道:“装神秘很好玩吗?” 他道:“神秘,往往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觉得神秘,知道些什么的人,就不会觉得神秘。比如说这位美女,你觉得我神秘吗?”说着,他看向我旁边的紫雒,但得到的只是一个冰冷的侧脸,他又道:“你看,她觉得不。”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此人脸皮真厚,问道:“你出来干什么?” 他道:“再不出来长姐就把我卖了,也把她自己给卖了。” 我冷笑一声道:“她是不是傻了,为什么跟以前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道:“没有,这是正常的,爱屋及乌,她先前看某个人亲切,现在看不到了,就觉得你亲切。” 我又觉得他说话不中听,又有装的嫌疑,道:“你能正常的说话吗?” “很正常。”他道,又突然手一动,接住一片落到了我眼前的叶子,再夹起来看了看道:“还没有动手呢,动手就更正常了。” 我皱了皱眉,他又道:“跟你说真的,不要再跟我姐探问什么了,不然我就带走她,你的筹算就不用打了。” 我斜了他一眼,道:“你要干什么?” 他将梧桐树叶,变成了一片黄金的叶子,递给了旁边的巫良,再示意巫良给墨胎屺儿道:“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你也有你要做的事,不要再节外生枝浪费时间。尤其是你,最等不起。” 我看他,是怀疑,很久,道:“你知道什么?” 他淡然,看都没有看我,道:“那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一点,我既然敢把我姐放在你旁边,就说明我对你没有什么想法。” 我更加怀疑,他却是已经收了话,看了一眼墨胎屺儿手中的黄金梧桐叶,道:“好了,就到这里了,就当是做一个交易,你要是还是不放心,拿着这片叶子,我姐押在这,我们一个月以后见。” 说罢,他又在我旁边消失了,再看,在身后。 我们转身看着他,又是一个背影,一张琵琶,石榴红的颜色,我道:“不顺路吗?” 他道:“不顺路。还绕了好大一截路,一听见你要找我。” 我觉得这话怪怪的,又问道:“你去哪里?” 他道:“又在问。” 我道:“好,不问了。” 闻言,那背影一顿,他又低声道:“保重。”然后这次是真的消失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一叶知夏·再见知意 下 三月的中旬了,春暖花开,天气终于暖了起来。 暖过来的天气也是让人从肃冬里走出来了,不知不觉下山快一年,收获颇丰。 就拿此刻来说,经历风风雨雨,能并肩而走的,也是有几个,且不说是敌是友,先前因为什么原因,现在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是能并肩的,都应该珍惜。因为至此,我已经悟出了一个道理,前行的路上,人只会越来越少,不会越来越多。 走在这样的天地间,平静之中坦然,还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四掖山的隐睿阁里看着窗外的天空过着肃冬,没有想过来年的三月我又会怎么样。也许纵横南北,有了几分成就,也许颓意人生,逍遥自在,现在只觉人生短暂而又漫长,而从短暂到漫长的中间,这就是人生。 一行人走着,紫雒忽然瞟了我一眼,我道:“你看什么?” 她没有说话。 我觉得她也有些奇怪了,打量了一阵,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她一个侧脸冷冷道:“你猜啊,你不是很聪明吗?” … 一阵无语,我停了下来,看着她停也未停的背影道:“实话跟你讲,你不要背叛我,如果连你也背叛了,那这世界就没有真爱了。” 她甩给我一个背影:“随便你。” 我叹了一口气,最后无奈没有再说,又问坟泣道:“丁武君手中拿的那东西是什么?” 藏着‘龙脉’的空间毁了,所有人大受损失,整个江湖几近覆灭,这对那些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天下的走势却是有着重大的影响,龙脉中想得到的东西没有得到,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只是暂停,下一个战场是哪里?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就算是空间毁了,对于了解阴阳天地的坟泣来说,他也一样能知道。听见我问,他沉默了一阵,说了三个字:“帝王剑。” “帝王剑?”我一皱眉道,巫良立即眼中煞气一沉,其他几人则也是眼神飘了过来。 “对,能让天下感兴趣的,就只有帝王剑了。”他点头道。 我沉吟不语,帝王剑…这又是一个陌生的东西,但是这个词不陌生。帝王之剑,一定是登上权利最高峰的象征,不过是又一个战争的堂皇代名词。 我没有再问了。 巫良又阴沉道:“公主,你要是不想让那个空间毁灭,就直接把他们都杀掉不就好了,免得以后又添麻烦!” 我摇摇头道:“杀戮不是目的,阻止才是。生命不可以随意虐夺,顾好自己的命就可以了。” 巫良说得很对,但是不能这么做,但随即我又觉得他这话不对,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血腥了?他可是巫蛊族的希望,信奉的是hépíng,怎么如此暴戾?继而我又问他道:“你怎么会这样想?爷爷教导过你‘杀’这个东西吗?” 他一怔,眼中的煞气消了,一提到爷爷有些底气不足了,道:“爷爷没有教…” “那是谁教的?” 他没有说话,旁边紫雒几人则是目光扫向我,我一怔,想起了,是我教的。 将他从巫蛊族带出来的是我,逼着他shārén的是我,最后教他如何血腥的也是我,但可恶的是,我从杀戮里出来了,他却陷进去了。 巫良原本可以不杀戮,就算巫蛊族被灭族,他也没有想过杀戮,更没有过仇恨。他拿起刀是因为我,想护我周全,我逼他拿起刀,也不过是想到有一天我不在了,他自己能活下去。 我们都为对方而活着,他的不离不弃坦诚奉献,让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让我明白我不是为自己而活,也因为他,我才能看清自己,让自己勇于承担。因为我,他一夜长大,知道了人生的意义,变得屹立不倒。 也庆幸的是,虽然我们都活在各种灾难里,我们应该有仇恨,但却没有仇恨,或许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希望,就算是处于绝望的黑暗,也相信终有一天会见黎明之光。 正走着,前面紫雒忽然停下,我抬头看,眼前一片群山纤瘦细长,云雾缭绕之中灵隐隔绝,再一看方位,乃是太阳升起的东方。 “走吧,都到了门口,不进去逛一逛,实在不像话。”我经过她往前去着,她在后面意外的看着我,沉默片刻后,她又上来了,一行人又继续走,进山。 紫雒不知道我知道这个地方,甚至已经进去过了,一指峰上有着旧友,可以去拜访。 一路上说说走走,却是脚没停,而我们没有停,暗地里一路上跟着的我们的脚步也是没有停,此刻再看身后周围,不见光的暗处杀气隐现,这些人是从蔷薇山庄出来后,跟着的,他们的那种想做什么又不敢做的行为实在可笑。 在逼得墨胎纣现身了之后,我表了态,他们仍旧是不死心的跟着。跟着的人是一股,也是两股,名义上是冲着墨胎屺儿,私底下一股是冲着我,又因为他们的目标大致上一样,所以他们成了一股。 墨胎屺儿身上藏着秘密,所以这才是一切改变的真正原因,而我认为这个秘密跟帝王剑有关。 黑暗的暗杀者,这是受过良好训练的死士,他们懂得进退,也知道时机,看来我的刀还在被人觊觎着。 巫良早就发现他们的存在,一直觉得他们跟着是个麻烦,所以想杀了他们,坟泣等也是有着大干一场的意思,但紫雒一直不停下来,最后她将我们带到了这东边的群山里。 这座群山是桃熙和她爷爷所在的群山,山里山外一道界限,似乎世人很是忌惮,紫雒觉得我们不应该打,应该躲起来,我没有想到她不好战,至于原因,我想大概是厌倦了打杀的原因罢。 我听取了她的意见,只是我这种坦然听取的态度又让她觉得惊讶,我当她是挚友,但是她似乎不太明白。 “人生在世,能不动刀就不动刀,爱惜刀,爱惜生命,远离打斗,方能活得长久。”我淡淡道。 她看了我一眼,如同看到鬼,我又笑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她移开目光冷冷道:“意见谈不上,只是装腔作势遭雷劈,好心提醒你罢了。” 我挑眉进了山道:“好心,好意,我很受用,至于遭雷劈嘛……” 山里的空气很好,清新,干净,灵性,幽静,我仿佛听见了大自然的细语,它在说着欢迎,东阳山,一个名字和地方很符合的地方,我曾经来过。 进了山之后,后面的人就止步了,我凭着记忆往里走着,看了紫雒一眼笑笑没有说什么,她也就不说话。 巫良和墨胎屺儿在好奇的四处看着,他俩是第一次进来,坟泣和遥瑟则是沉默,走了一段路之后,蓦然间前面已是大变,前行的路不见了,替代的是一座巍峨的山,山顶一座殿宇。 “这是什么?”巫良问道,所有人停了下来。 巍峨高山,山间青翠,白雾缭绕,山石灰白,之上一座殿宇古老,石阶陈然,飞檐翘兽,柱瓦黑沉。 一片黑暗的静谧中,不见阳光,那原先通往山顶药庐的陡峭台阶不见,替代的是一片悬崖峭壁,而悬崖峭壁下面是一座座层层叠叠的小山,小山尖一座摞一座,此地而去,到了山前,反而像是一个台阶。 如此诡异之情景,我是无策,继而让到一边,交给了坟泣,从一进来他就研究着这里地脉,此刻对这山和殿宇反倒很平静,他道:“没有疑问,这是真实的。” 我觉得他在说废话。山是真的不假,但问题是原先的山哪里去了?随之,我又想起来,也许他并不知道这里原先还有着一座山。 我再看着那山,回想着一路走过来的路,发现并无差错,心中疑惑不已,难道是同一条路有两个出口? 我又看向紫雒,她却是双手抱肩一脸冷然,丝毫不关心。我又没有问了,直接往前走,一行人走着,一直表情异样的墨胎屺儿憋不住了,她问我道:“这山怎么有点奇怪?” 我道:“怎么奇怪?” 她想了一阵,道:“山上太安静了。” “那怎么不正常,山不都是安静的吗?” 他又道:“可是,山上有很多人啊。” 我一顿,停了下来看她,所有人也停下看她,这里距离山上尚有一些距离,就是我也不能感知到山上的情况,她却是知道了,她这双碧绿的眼睛…… 我又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探寻,我也闭着眼睛跟着她的探寻一起。她的速度很快,但在山下的时候她进去了我却是被阻止了。 我收回灵觉,等着,没过多久,她睁开了眼,皱眉道:“他们在等着谁上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目光一沉,再看着那座山,竟是觉得凉风习习。一阵沉默过后,巫良问我道:“公主,我们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那里一定很有意思。” 我继续走着,很平静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东起阳殿·金中藏乌 上 他们面面相觑,又跟了上来,坟泣道:“地脉已经被封死,在她探入山上时,我们没有后路可退了。” 我不介意笑了一声道:“那就更要去了,退路都被封死了,总要找条活路吧?另外,在门口肯定也有着人在等我们出去呢,他们想让我们探路,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 他们没有说话,似是默认。 好一个心计深,从蔷薇山庄出来,这一步逼一步,一路的追赶竟也是有预谋的,千里迢迢,我只想着墨胎屺儿的秘密和我的墨午刀,却没有想到其他,东阳山这一个特殊存在,他们不敢动,现在是想让我们去趟雷,我倒是小看了他们。 我又道:“等到了山上,不管发生什么,也先不要急,我自有打算。” 他们都很平静,只是点头,连气愤都没有,仿佛前面去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只有巫良说了一句半是抱怨半是不喜欢的话:“公主,一会到了,你别再让巫良带着这个拖油瓶了,束手束脚的。” 我笑了一笑,很淡然,墨胎屺儿竟也是没有反驳。 巫良又不乐意了,是越看墨胎屺儿越不顺眼,就跟之前对墨胎纣一样,巫良总觉得墨胎屺儿对我有什么企图,因为在巫良的世界里,暂时还不分男和女… 由此,一路上又热闹了起来,巫良和墨胎屺儿用眼神暗中叫着劲,我也是如同闲游山水,不由得觉得我们这是一个奇异的组合,不管发生什么大风大浪都是一脸的平静,没心没肺是我们的,谈笑风生是我们的,吊儿郎当是我们的,心不在焉也是我们的。 但是,只会降温的紫雒就有些看不惯了,她冷哼了一声表示讥讽,我看了她一眼道:“你哼什么,是觉得没有人跟你说话吗?” 她看了我一眼道:“我是觉得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觉得有意思,天高地厚这样的词出现在她嘴里,就好像是变了味儿般。我道:“你不要这么酸,天高和地厚的事,你会陪着我知道,并且海枯石烂的事,你也会陪着我知道。我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你要是不穿,那你就要不好意思了。” 她再冷哼了一声,又甩给了我一个背影:“什么时候改掉你自大的毛病,也顺便改改脸皮厚的毛病,这两个毛病,简直令人无法直视。”她那紫黑色的背影是冷媚,让人看了一阵感慨:真是欢喜啊。 我双手抱肩跟了上去道:“你这大半年的时间干什么去了?有没有遇见长得不错的?” 她给我一个冰冷的侧脸,我用肩碰了碰她:“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看看又不能代表什么,在你的心中姬政一样是第一,他正宫的位子无人能敌。” 还是一个冰冷的侧脸,我放大招了,道:“姬政都已经娶了夫人了,你念着他也没有用了。” 她停了下来。 我有些意外,看来她是不知道的,也是真的自走了后,这大半年来就没有再去问姬政了。 我叹了一口气,又觉得一个人不管伪装得多好,但只要一听见那个人的消息,还是会动心,难受的动心。 她又继续走着,没有说什么。 我陪她走着,又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总要做点什么,不能一直这样游荡吧?” 她没有说话,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却又是很平静的道:“以后,归隐罢。” 我沉默,又叹了一口气。什么平静,恐怕在这副平静的皮囊里面已经是天崩地裂了罢。对于姬政,那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全部的执念,一旦断了,那将是脱胎换骨的痛。就如同我失去了姬桓的那一刻 她想斩断红尘,这个结果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好的,我又有道:“不要一根筋,感情这个东西太讨厌了的话,就放下,干点别的…”却是说着,又发现,我说的,和她要做的,正是同一个意思。又叹了一口气,别无他路了,多情之人,一旦把感情当成了全部,塌了之后,就别无他路了。 她又道:“没有什么放不放,不过是他过他的生活,我过我的生活,从此以后,我们生死不相干了,这样,倒也不负了当初他的那一份情意。” 她一张脸是淡然,说得也是淡然,是真的看开,也确定了她的决心——归隐修行。 好吧,这就是她,敢爱敢恨,而我和她比,根本不值得什么。她遇到了一个少情的人,由此自己也成了一个少情的人,可以放下一切离开红尘;我遇到了一个多情的人,他把我也变得多情,这多情,是无法真正的离开红尘的。这又说明,少情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抽身抽得开,所以我是无法逃离红尘,做个休隐。 话说着,再看着前面,又是一怔,我们到山脚下了。 一行人停了下来,看着,前面一片岩石区,岩石区那边就是峭壁,山,和在远处看不一样,更加静谧的黑暗了,但是温度却不低,根本就没有那种因为暗而有的阴冷。 “怎么样都好,只要你自己愿意。”我又接着道,说罢,我自地上而起,越过岩石,去向峭壁,“人活一世,就图个喜欢,喜欢怎么过就怎么过,没有标本,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能肆意,且肆意。” 身后他们也一个个冲天而起,她在后面一顿,也跟了上来,或许她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山之上,并没有什么阻碍,黑色的土地是一片热意,我落下掀起的风也是热风,身后他们一个个的落下,热风冲向四周,但回馈的是安静,前面一座殿长长的台阶尽头没有反应,周围也没有反应。 热风又回到了平静,我四处看了一眼,外面没有人,又往台阶那里去着,仍旧没有人。 台阶之上,我看着那扇关着的门,金漆的图案,看了一阵后,笑了一声,墨胎屺儿也看着,担心的问道:“你真的要进去吗?” 我没有说话往前走着,一手推开门,里面也是安静,偌大的视线里,殿很宽敞,光线不是很亮,但是能看清一切:古老的黑色柱子,仍旧是金漆的一些精致的图案;柱子之间光滑的地面反着光,反着上面的屋顶是密密麻麻的瓦,一层一层,一圈一圈,形成一条条线,看着眼晕,汇流到最中央,一个天窗;正前方尽头五步台阶,之上一把金漆的椅,镂空,一幅随处可见,但又比其它的要特别一些的图案。这种布局风格有些眼熟。 我们走了进去,在殿中打量着,巫良愣愣的。 坟泣很平静,我看了他一眼,他微微点头,我淡淡的笑了。随之又有了动静,从柱子后面出现了一些人,从门口出现了一些人,穿着是特殊的服装,上下衣分开,缁色,上面是金绣的纹、案,头上挽着髻,髻上一根金簪,簪上是一颗镂空的球,手中拿着统一的武器,一把金色的剑,只是片刻,满世界的金色晃眼,我们被包围了。 在前面的台阶上又出现了一些人,不认识,但其中又有一人认识。其亦是一身缁色的衣,但颜色又要深一些,衣上的图案也要更加精致,盘发,一根鸟的发簪,三足,中间那一足成了簪,一张纯净无邪的脸,额中央一粒金砂,是桃熙。 “好久不见。”我淡淡一笑,背上的刀袋还沁着兰香。 她的脸上是复杂,而她身后有人呵斥道:“大胆魔女!竟然敢上到我们金乌族来!” 一句话,自报了门户,整个大堂,乃至屋顶,还有外面的土地,都是跟金色、金乌有关,这里确实是金乌族。 “哦~”恍然大悟的声音,接着巫良说出了我和坟泣的心声:“金乌族啊?我说呢,怎么和我们巫蛊族的族堂有些像。”又道:“不对!你说谁是魔女?公主可是我们巫蛊族的族长兼传人,也是寒灵族的传人,身为上古四大遗族之一的金乌族,你不会连这个都感应不出来了吧?” 巫良说的不假。 上面的人哼了一声,很是不屑,那是一位中年人,金簪上镂空的球又比其他人大一些,这是一位长老。他道:“两个已经没落的族而已,不成气候,我们金乌族可还是很繁盛!”说着,他很是骄傲的看了一眼堂中的人,人确实很多,外面也站满了,这些都是金乌族纯正的血脉,他们保存的很好。 巫良更是不服气了,上下扫了他一眼道:“你?一个长老?有眼无珠,没看到这里还有一位阴阳族的传人吗?阴阳族你知道吗?人家从来没有躲在山里不出来,一直在世界里冲锋陷阵,也照样活得很繁盛,这是什么?这就是实力!” 那长老还是不屑:“不过莽夫而已,不足为惧。” 巫良不看他了,直接挥了挥手道:“本祭司不跟你说了,叫你们祭司出来,身份不对等,对牛弹琴!” 那长老气盛,就要发作,桃熙说话了,道:“我就是祭司,你要跟我说什么?” 闻言,巫良是惊讶,半天没反应过来:“你?祭司?哪来的毛丫头?赶紧躲回去,不然打得你哭鼻子。” “你!”桃熙在上面噎住了,旁边的长老也要发作,她又平静了下来,拦住了长老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不知道东阳山不能踏入吗?” “哼!”巫良得意的哼了一声,转开了头没有理她。 我道:“这就要问把我们带进来的人。”语毕,我侧头看向门口的紫黑色身影,她并没有跨进来一步,而金乌族的族人也没有把她围起来,紫雒,她果然瞒了我什么。 桃熙在上面脸色微变,是不善撒谎但还是硬着头发撒谎,又被扯破的羞意,我看着,一如初见时她的羞赧,又道:“既然把我们带来了,就不只是说说话这么简单吧?直接做吧,完了,我好走。” 桃熙在上面看着我,还是一脸的复杂。我却是为金乌族担忧,这样的一个大族,交给这样的一个小女孩,靠谱吗?又想起,巫蛊族更不靠谱,交给了巫良这样一个小男孩,十七岁不到,不到弱冠,连说话都说不好的人。又是感慨,四大遗族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人,人才尽失。 上面桃熙脸色变了几变后,还是她旁边的长老干脆,道:“那就暗话明说,你们既然进来了,就不能再出去了,我们现在是要灭了你们三族,从此以后世上只有我们金乌族!” “噗!” 我没有说什么,巫良又笑开了,不可置信道:“你开什么玩笑?吹什么大气?灭掉三族?你有这个本事吗?你还能独活吗?长不长点脑子??没见到这三个古族都联手了,你不赶紧的站过来,反而要窝里斗?吃错药啦你!!” 那长老在上面脸一沉道:“那就不要你操心了,先管好你能不能活着出去吧!”说罢,也是干脆,直接挥手道:“上!” 随之周围的人蜂拥而上,又是金光闪眼,战斗力闪眼,巫良坟泣上去了。 我转身看着门口的身影,她还是站着不动,没有进来也没有出去的意思,我再看着上面还在纠结的桃熙,明白了。 紫雒,桃熙,一个圣女,一个祭司。 祭司和圣女,如果生在一家,也是有着一个长幼之分,看来她们二人之间,有人放弃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章 东起阳殿·金中藏乌 中 遍地吃人,遍地是陷阱。 在如狼似虎的年代里,如何才能存活下去?我的杀手生涯告诉我,要么与之为伍,甘以受用,成为他的棋子垫脚石,暂时苟延残喘的活一阵子,最后在其饥饿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你吃掉;要么比之更强站在他的顶上,将他踩在脚底,永远高处不胜寒的活着,他永远都在仰视着你,却不敢靠近你一分。 然而,这两个选择都是不易的。 生存这个词太沉重,沉重到你不得不去顺从,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人命贱于尘土,它被放在最后。每个人都在为它而奔波心力交瘁着,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不一样的,有人成功,有人失败,还有人一无所有。这两个选择的结果太难预料,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 又见紫黑色,消失好久的紫雒出现,紫气东来,金乌族也因此揭开了。 又见桃熙,身份已变,这算是第三次相见了吧。回想一切,第一次,是在齐宫后山,我在身世揭开之时大暴走,杀了很多人之后遇到了她,她带我躲避齐兵。第二次在千里岛外,她和爷爷仗义相救。第三次,就是眼下。 四大上古遗族现在都揭开了,金乌族,原来是隐藏在了东阳山上。但是一见面就开打,并且要你死我活,那就麻烦了。原本相见是一件好事,现在成了一件不好的事。 世世难料,多舛不平,但也只能这样了。 眼下金乌族的战斗力不错,一出现,让人眼前一亮。足有二百人将我们团团围在中间,光是那一把把晃眼的兵器,就能让人行动缓慢了。再是他们那金乌族特有的招式,不同于山外的攻击,抬剑,刺剑,分两拨攻击,又不能猜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最后那行动一致,进退一致,配合默契,脚步沉稳,将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团队表现的可圈可点,又是让人赞叹。 坟泣和巫良,遥瑟和墨胎屺儿,他们四人在打,我在中间看,看来金乌族藏在这深山中,并没有闲着。 那种攻击,是古老的攻击法,看则至简,实则蕴含大力,在很久以前,人类还不知道‘花样’这个东西,所以研究出的招式,都是最简单也是最大限度的集攻与防为一体的招式,适用于各种场合,战场,小决斗,现在用着,也依旧好使。 剑不是黄金剑,只是普通的青铜剑,但那青铜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而后成型,再镀上一层金粉的。一把普通的剑,再稍微加点工,就成了一把不普通的剑了,这剑不是普通的剑。 最后,想说说他们的脚步,进退之间的踏力,时轻时重,时而转换方向,时而双脚离开地面,整个是灵动飘逸的,这又与他们的服装不符,服装是暗沉的颜色,也是厚重的质地,沉重化出了飘逸,这服装其实也是一件武器。 所以,两方一相遇,几个回合下来,打打斗斗,不管多激烈,多炫目,整个大堂竟是没有一人伤亡,而最后经过他们这一打斗挪移,我们反而在中间被围了个密不透风。 我看了一眼,确实密不透风:虽然他们在周围站的是直线的一排排,中间隔着一条条空档,但是只要一有人过去,那一条直线中就会出现人来拦截,不知道是那一个,有可能是左边的,有可能是右边的,也有可能两边一起上,用他们那把了不得的黄金剑拉动他们这张网的全部力量,集中一击,你就被网住了。 他们这就是在等着人出去。 为了发生不愉快的意外,我叫停了巫良他们四人,金乌族的人也在外面停了下来,拉着网静待。 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还是有其他的意思?就如那位长老说的,杀了我们。 我看向上面的桃熙道:“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 她在上面脸上先是复杂,后来是决绝:“对不起!我也有我的责任,金乌族要生存下去,我们需要你们三族的力量!”说罢,不容我说,她直接抬手,周围的网又开始攻击了。 而她也亲自上阵了,手中捏的是繁奥的印诀,繁奥到我看不懂,也需要很大精力的启动。随着这印诀启动,底下的一把把剑金光刺眼,堂中的黑色柱子金光耀眼,屋顶的流瓦放光,天窗开启,亮光投了进来,一瞬间整个堂内大变,在一片金色的闪耀里堂上站着的人都下来了,分布四面八方。 她在上面手不停,额中央的金砂也在若隐若现的放光,照着一张脸是那样的无情,她说:“金乌族要永远的生存下去。” 顿时,她那额中央的金砂金光大放,她拔出头上的金乌簪闭上双眼,印诀一起,金乌簪浮在了她身前,放出更大的一道金光,她眉头紧皱的念起了咒语。 金光中,一声嗷鸣,一只鸟从中飞了出来,展开的双翅,细弱的两足,先是热烈的红,而后闪亮的金,从头开始,快速的蜕变,金色的嘴变长,金色的眼变亮,金色的翅变大,金色的羽变长,一直到最后金色的足,变粗,又从中生出了一足。 再一声鸣叫,它飞向头顶的天窗,又从脚开始,火烧的红,三足,长羽,大翅,精眼,长喙,最后顶上火光一闪,它飞到了天窗之上,一根长羽,细长飘逸。 又一声鸣叫,它看向了我,一双眼带着红,但依旧看得那样清。 我心中一颤:火小球!! 竟是莫名消失的火小球!!! 而后,不等我叫出声,它又发出了一声鸣叫,惨烈,极痛,听得我心中又是一颤。 它突然变成了一团火,剧烈的燃烧了起来,一边燃烧一边释放着火光,火光连接着下面的黄金剑,剑开始燃烧,又连接着柱子上的图腾,柱子也燃烧了起来,最后是屋顶的瓦,一圈圈,直把天窗都遮了起来,霎时整个堂中是一片火海。 它在里面翻滚挣扎,一直到底下的剑变得通红,柱子变得通红,屋顶的瓦变得通红,那是剧烈燃烧过后的颜色,它才在上面停了下来,但已是声嘶力竭。 这是浴火重生吗?我心中只有颤栗,从四掖山下来,我们相依为命,它陪伴了我的整个岁月,我们几乎是亲人,看到它这样,我心如刀绞。 火慢慢灭了下去,火小球已在里面奄奄一息,我看向堂上的桃熙,她紧闭的眼并未睁开,又接连变换了一种印诀,这次不是繁奥,而是赤裸的命令。 随即头上又是一声鸣叫,惊天动地,火小球猛然睁开眼,眼中是陌生的精光,全是戾气与攻击,它俯冲了下来,挥着硕大的翅膀如一团火,底下的一把把剑又变换了位子,这一变,也变着堂中的柱子,一个通红的地狱呈现,火小球势不可挡。 我还在犹豫,坟泣和巫良拦了上去,周围也发起了攻击,遥瑟和墨胎屺儿也上去了。 霎时,阴阳族的古符出现,巫蛊族的古符出现,二符与那一团火相撞,一顿,二符松溃,火小球斜斜的擦着我的头顶冲了过去,坟泣和巫良落在地上,各吐两口大血。 银剑与掌风的分摊,与火剑和阵风的对决,只一个回合,遥瑟和墨胎屺儿便退回了原地,各自不能再站起,而后在火剑和阵风的强势攻击下,就要突破防线,八人杀器出现挡住了凶猛攻击。 我还震憾在原地,心中乱了。 火小球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火小球了,或者,这才是它真实的面目。而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四掖山上?甚至能突破四掖山的防界,在四掖山一直和我一起生长?并且没有引起母亲和云姨的怀疑,在和我一起下了山之后,还是形影不离的跟着我,一直到我从燕国回来,它才是不知不觉的失踪了?中间它回来过,而后又莫名的消失了。 再见面,就成了现在这样? 它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到底是谁?是谁,把火小球放在四掖山,知道我所有的一切? 杀了火小球吗?这难以接受,我仍然犹豫不决。 一声鸣叫,火小球在头顶打了一个旋儿,再次俯冲了下来,并伴随着桃熙更加急促的咒语和印诀,这一次是更加惊天动地的一击。火小球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它不复原来的模样。 突然,我背上的墨午刀颤动了起来,我回头看,它已经冲到了头顶的空中,外面的那一副刀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金黄在紧紧的束缚着墨午刀。 刀袋之上,金兰缠绕,缠得刀鞘中白色的灵光大盛,却是出不来半点,只得颤抖着。又蓦然,刀气变成了红色,暗红,死亡毁灭的颜色,是绝无仅有的,更是连接着我的心,我的心一沉,有一种怪感觉:扶桑琴出现了!! 我看向桃熙,眼中一瞬间黑气大盛,遮着眼的白绫崩碎开,黑气盖过了所有的金光,霎时所有人一顿,我沉声问道:“扶桑琴在哪里?” 桃熙在上面睁开了眼,她看了一眼我头顶的火小球,没有回答。 我手中一动,左手的护掌崩开,坟泣立即召唤了古符,阴阳两仪显现,我的寒霜手以及巫蛊之气显现,和他一并击向头顶的火小球。 上古蛮荒相击,仅是一触,火小球哀鸣的被击飞,底下在目光大变里开始了收网,我又和坟泣转换位子,直接调动了他之前设好的地气,将整张网的阵气一乱,再一破,网被撕得粉碎。 他们大乱,坟泣也吐了一口血。无法收敛的黑气,我嘴角留下一道血,只盯着堂上那已经在微微发抖的人道:“还有,你们的族长和传人是谁?” 这话一字一顿的声音落地,真正的黑暗来袭,大乱的脚步直接破气,倒了下去,吐血不止。 一只金乌,是很厉害,但是没有一个传人厉害,他们做了这么多,却不见他们的传人出来。把我引了来,知道我不好惹,就先下手为强,但他们有没有考虑失败后的后果?不出来么?那我就杀得你出来,反正我蓄积所有的力量,只是为了找到最后的扶桑琴。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东起阳殿·金中藏乌 下 “哼。” 一声冷笑,我放开了堂上那还在坚持的人,把目光放在了地上的人,然后向着他们走去。 他们惊恐的倒退着,一把把通红的剑落在地上,却还是颤抖的再拿着剑对着我:“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我笑着,又改变主意了,抬手张开右手,整个掌下的黑气侵袭,锁魂铃在掌中出现,那发出的声音是黑暗的诱惑,诱惑着所有的心,去到了恐惧。 我手再一动,锁魂铃的声音放大,黑暗一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堂,去到了他们的眼中,是挣扎。我放下了手,他们彻底的笼罩在了黑暗中。 一片黑暗里,里面只听得见惨叫连连,看不见什么,但是更充满想象:里面有很多黑暗,一千种,一万种,总有一款适合他们。 在黑暗的边缘,金乌族的那几位长老看着,与我压下来的黑暗抗争着,却是在溃散游走的边缘。 太阳和黑暗,这是两种东西,只有太阳的生活多单调,我决定让他们尝尝黑暗的滋味,死亡,没有趣,缓慢的死在别人的眼中,才有趣。 地上,坟泣他们四人站了起来,擦着嘴角的血迹,这种场面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八人杀器更是欢愉,一声声残忍的笑也是充满着诱惑,一时间,又是各种颜色起。 我看着,也很满意这一切。 堂上桃熙看着,早已经脸色一片苍白,但她还是不说扶桑琴的下落。 我又手中加力,黑暗猛然咆哮着推开了在黑暗边缘抗拒的几位长老,然后他们愤恨的声音淹没在黑暗里:“你这个魔女,你会受到天谴…” 我听着,很实在的一句话,但是不认同。我做的事,我自会受到天谴,但不是由他来说。而由此,我又发现了一件事:金乌族内的那个人还不知道我能长生。 看来,目前为止,这还并不是全一个公开的秘密,又或者说,金乌族其实也是真的和外界没有联系。但,那个长老又怎么知道我是魔女?看来事无绝对。 我又看向门口的紫雒,希望这几个问题她能回答我。只不过我等了一阵,她也没有。 再回头,前面的桃熙又发动了印诀,印诀并着咒语,再加上她额中央已经变成火红的砂,致使天窗上的火小球抖了一下,又一声大叫冲了下来。 火小球这次携带着燃烧得更剧烈的火,纯正的罡火,这是回馈我的力度。 我一抬手,将浮在空中的墨午刀往回收,墨午刀纹丝不动,我又发狠催动力量去拿,刀还是纹丝不动,不过,在我这一发狠催动下又露出了一些端倪:刀身上有一层黑色的密咒,从刀鞘的缝中溢了出来,爬满了刀柄。 这密咒是一种神秘的力量,有些熟悉,不是在场之人的。 此时,头上一声鸣叫,火小球下来了,那罡火已经掀得我衣发飞起,坟泣和巫良冲了上去,我却是猛然想到:是她的!! 而头顶再一声鸣叫,坟泣和巫良不敌,就要被击飞,我猛然伸开紧握的左手,蓄积的力量抬手就击向头顶的火小球,却是一抬手,整个左手乃至小臂都剧烈的痛了起来,瞬间手失力,被黑色的密咒爬满!蓄力的一击击偏,头顶坟泣和巫良将我往后推,罡风扑面之中,八人杀器并着遥瑟墨胎屺儿冲了上去。 霎时,一道巨大的气浪爆发开,划过堂内的柱子冲破大堂的墙纸出去了,八人杀器与遥瑟墨胎屺儿落在地上,并着巫良坟泣不同程度嘴角流血,火小球鸣叫着去向了头顶的天窗,天窗震动,一声大响破开,它冲出了窗外。 黑暗被冲开,我倒退到了门口掀开一道白路,再停下,整个左手已是痛得想卸开,须臾之间,瞬息转变,这一刻大脑却是极度清醒:芈弦来了!! 又或者说,是她的力量随着我渗透进来了!! 之前在龙脉空间我杀了獓蛇之后,它鳞片上的咒语都爬上了我的剑;后来出来那个空间,救田卓风的时候密咒又钻进了我的左手。 好大的一盘棋,是我大意了! 而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密地被人渗透了! 我抬头,眼中的黑暗爆发,松懈的黑暗世界又一瞬间变得更黑暗,里面的惨叫更凄烈,我看着堂上那还在启动印诀和密咒的桃熙,此时她的那种快速和力度就是最后的启动了。 果不然,不等我想完,头顶又传来惊天动地的鸣叫,火小球下来了,那巨大的力量直震得整个房屋震动,也正欲冲开黑暗世界的控制。 底下我方八人杀器并着巫良等,一共十二人眼一沉,立即拉开了阵势,就要展开一场大战,我握着剧痛的左手就要起来,身后却是响起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你还不走吗?” 这话不咸不淡,却是这么无情,完全是屋内的一切跟她无关,我转头看她,她倚在门上双手抱肩,看了我一眼,继续看着前面,再无情的道:“就是你这个样子,杀你一百次也杀了。” 我皱眉,前方火小球已经冲过天窗下来了,纯正的罡火势不可挡,一瞬间冲破了黑暗世界的控制,拨云见雾,所有金乌族的人显现,通红的世界开始返还,一把把剑又挥了起来,他们清醒了过来,上下合力,与上面的火小球,将堂中的十二人顷刻包围了,顷刻,让巫良等没有进退也没有退路, 我看着,眼一沉,一咬牙,紧握的左手力量并着剧痛一掌击在了地上,一声“轰!”响贯彻天地,整个地面一顿,我手再往下,又一声大响大地爆裂开,整个屋子随之爆裂。 随之,尽头堂上的桃熙猛然睁开眼,额上的砂变成了一团火直冲我而来,堂中央的火小球也一声鸣叫转了方向冲向我。 我紧咬着牙,撑在地上的手也在颤抖,有血不断的从嘴角溢开,此时后面又是一声冷喝:“你还不走?!” 而后她一抬手斩断了控制着墨午刀的神秘力量,转身就往外面去。 我转头起身,看了一眼那就要到眼前的火和火小球,再看了一眼正在倒塌的殿宇,又哼了一声,一转身往外去着。 顿时,十二人撤退。 身后,倒塌的轰响声不断,在整个山间回荡,惊起鸟飞无数,不见光的暗色里,当那一片红色的屋顶落在了地上时,我已一把墨午刀在手来到了去往山下的陡壁上。 后面是怒吼声不断,巫良十二人出现,我又停也不停的一刀砍断了陡壁下面冲上来的火蛇,就此跟着前面紫黑色的身影,一路向山外去着。 好一个芈弦,好一个紫雒! 世界只有惊,没有喜。 山外,两重天的温度,也是两重天的氛围,骤冷的温度和热情的欢迎,完全的不让人有一点好心情。 太不好了,我又被人坑了。 而当我们冲出山间的那一刻,一直守在外面的黑色影子上场了,密密麻麻,无孔不入,他们分成一股股,但是目的一样,能杀就杀,不能杀就拦,实在拦不了就继续追着刺杀。 他们跟了一路也实在是憋得慌,有任务,不能空着手回去,在跟着我们的时候,就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并且黑暗中的影子,是不能见光的,一旦见光了,就必须把看见他们的人杀死,不然,死的就是他们。 杀这件事,总是热闹的,而在突围中的杀,又是一群喜欢杀的人,再带着火,就更热闹了。 我挥着一把刀在前,后面巫良等十二人挥着各自的武器在后,这一十三人身上带着血,却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如火,是愤怒,也是好战的狂性。 坟泣,自不必说,冷静的杀,一言不发,做的是老本行,抬手落手间,如同儿戏。 巫良,已经在我的熏陶下能轻松说出杀戮的话,并且动不动就黑暗化,也是一个黑暗小魔王,时刻迎接着挑战。 遥瑟,剑不离手,多年跟着姬桓的管家经验,让她老成到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打杀是家常便饭。 墨胎屺儿,脾气不大好,似乎喜欢凑热闹,越是热闹越是高兴,一高兴就疯了,完全没有孤竹第一美女的形象,是一个阎罗。 八人杀器,以血为生,以血做胭脂,以死亡的恐惧当氧气,要着窒息的美,也要着刺激的乐,美和乐二者不可缺一,嗜血的狂,残忍的妄,一刻不见血就浑身不自在,更是无杀不欢。 所以,这鸡飞狗跳,实在是热闹。 而在这热闹之前,还有一个是不一样的,她总是冷场,紫雒,一个冷暖不明的人,身上满是秘密的人,此刻她在前面冲着,武器是空手,空手中每一掌推出去的却是让人避之不及。那无形的火光,炽热的温度,是黑暗的影子最不喜的。 我在后面一丈之遥看着她,紫黑色的衣翻动飒飒,身姿灵动潇洒,气质如兰,美,但是冷,集妩媚与冰冷,让人完全无法移开目光一刻,尤其是飞起腿,露出的脚踝上一个金乌图腾的图案,更是让人看了火从心烧。 而这一烧,就让我手下也有了力量,随即,左手也不痛了,脚步也快了,身体也轻了,只一眨眼,就劈开费事的黑色影子冲开了围堵。 我冲到了她的前面,她一愣,我再劈一刀,人已消失在她眼前,去到了平原的尽头,那速度之快,令整个天地惊讶。 那图腾很好看,一只金乌抱着她的脚踝。 而打群架这件事,凭的就是谁跑得快,我不挖坑谁挖坑?最好把她埋了,也不用爬起来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二章 百毒入侵·朝暮形绝 上 十分钟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山水之间,草地之上,墨午刀白色的刀气凌势的在空中一晃,我落了下来,再转身看着草地那一端的一个峡口。 青山绿地,白空安静,先是出现了一个身影,又出现了两个,再出现了一个,又一窝蜂的出现了八个。遥瑟、巫良和坟泣、墨胎屺儿、八人杀器次第随着我过来,一起看着那山口。 约摸两分钟,对面那草地上出现了一个紫黑色的身影,那步子缓慢,沉稳,一步一步,丝毫不见慌忙。立即,我左手一点也不疼了,握着刀的右手却是紧了,再等到她‘爬’到我面前,已是三分钟之后。 到得我面前,在十三双的眼睛里,她还是很淡定,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你不准备解释些什么吗?”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手中的墨午刀一动回到了刀鞘里,左手却是一瞬间翻江倒海的剧烈痛了起来,骨节握得啪啪响,我看着那一张仍旧不疼不痒的脸咬牙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这一关是过不了。 她看了我一眼,又移开了目光,绕过我往前走着,还是不疼不痒,声音那叫一个好听:“我已经警告过你,他也警告过你。我没有办法说服他们,往金乌族的这一条路你必须走。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最后你也还是会犯,不接一个大的教训,下次你会跌得更惨。” 我一愣,不知道她这说的什么,又想着,片刻,似乎明白了。她说的是,从蔷薇山庄出来后遇到的追杀,她警告过我,墨胎纣也警告过我,而金乌族一战,她说服不了她的族人,也因为我不知天高地厚,所以让我走这一遭,好汲取教训。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什么也不能说明!这样她就可以背叛我了吗? 我一动手,正要说什么,手又剧烈的痛了起来,极痛之中我忍不住哼了一声,巫良急了,捧着我的手道:“公主,你快把这痛转到巫良身上吧!让巫良来替你承受!” 墨胎屺儿则是忧心的道:“你这要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就不能赶路了。” “你有办法吗?”巫良又问坟泣,遥瑟、八人杀器等,皆是低头沉默,束手无策。 “这可怎么办?”巫良急得满头大汗。 那一十二人一致的看向了前面的身影,立即巫良如同看到了救星,拉着我往前面去,嘴甜的叫道:“紫雒姐姐,你能吗?快救救我家公主吧!” 我皱眉甩开了手道:“谁要她救!” 那身影走着不动,墨胎屺儿又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她好不了,大家都走不了……” 那身影无动于衷,仿若未闻。 我一股火冲了上来,就要发作,巫良直接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拉到了她面前,再讨好的冲她笑了笑:“有劳姐姐了。”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巫良立即抬起我的手解开腕带,再袖子往上一撸,将一个布满黑色密咒的手送到了她面前,此时黑和白的颜色实在刺眼,那密咒爬满得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她扫了一眼,眉微皱,什么也没说抬起双手掐着印诀,顿时一道热浪起,周围的气温骤上,她指间出现了火,再将火集中到了左手,双指一点,落在了我的左肩,然后划着往下。 随之整个左臂热了起来,火热往下,等她划到了小臂上,再一看,小臂上黑色的密咒在快速的消失。再等她划到了手腕处又猛然加了力,又快速的变换了手势握住了我的手,随即手掌心一片烘热,是那种热但不灼的温度,刚刚好。 约莫一分钟后,她松开了手,我却是疼得哼了一声,也是暴怒的看她:“干嘛掐我?!” 她扫了我一眼,很冷漠,往前走着,声音更好听:“打通你的任督二脉,让你长个记性,不要再犯这种愚蠢而又低级的错误。” “你!” 我转身想与她痛痛快快打一架,巫良却是捧着我的手高兴地抹着眼泪:“感谢老天,公主,你的手好了!!” “哼!”我瞪了一眼那无情的背影,再低头看,整个手臂一片白,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也不觉得疼了。 “真的吗?”墨胎屺儿凑过来看了一眼。 巫良一把将袖子拉了下来,防备的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却是又一撸袖子冲了上去,看着那紫黑的身影愈加气愤:“你怎么不把我卖了?卖了你就真正赢了!还说什么不想当卧底了?敢情是到我这里来当卧底了!你好,你很好!” 她却是很淡定,也不看我:“我隐瞒了什么?是你自己看不出来。” 我一听,气往上涌,一把拽断了背上的刀袋,连袋并着刀一起递到了她面前道:“你说,你是桃熙的姐姐会看不出来这刀有问题?你们可真是好姐妹,一个合着别人来治我的刀,一个合着别人来治我!我哪来的这么大福分,一遇就遇两个!” 她更加淡定,一把抽开了刀,刀一瞬间燃了起来,她掐着印诀,火光闪耀,双指划着,刀上一点一点通红,又一点一点回到透明,直到刀尖。完了之后,她再将刀放了回去,又将刀袋燃毁转身继续走着道:“这样不好么,不然你怎么知道有谁在跟你下陷阱。” 我一把将刀扔给了旁边的巫良,双手叉腰道:“谁让你把我刀上的密咒去除?我叫你去除了吗??谁叫你毁了我的刀袋,你赔我一个吗??” “公主,不除…留着干嘛?”巫良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也不干,我乐意养着!”我瞪眼一甩手道。 “啊…”巫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我上前一步问道:“你们金乌族的传人是谁?” “不知道。” “扶桑琴在哪里?” “不知道。” 我一闪身拦住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停了下来抬眼看着我,半晌,不说话,最后往前走着道:“走吧。” 我:“??” 随之巫良在后面脸一沉道:“公主!他们来了!” 我侧头扫了一眼,又看着前面的身影跟了上去。 两日后,在甩开后面一个时辰的追赶中,在紫雒的带领下,我们一路取道齐国边界往北,到了中山与齐国边界又往东,当我心中的疑惑溢满时,终于紫雒带着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只不过,一看着这目的地,我眼中一沉。 眼前两座护栏一般的山头辖成一个出口,两边是不高的山,但是能将里面维护起来,两丈宽的入口里面,错落的房屋和别样凄静氛围,这是久违的景色,似谷不是谷,我转头看了一眼入口旁竖的一块黑玄武岩石碑,上面行云流水刻着“百花谷”三字。 “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停了下来看着前面的紫雒。 她前行的步子不停,头也不回道:“避一避,等这些人过去了再走。” “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就往里面闯!”我阴沉道,时隔半年,前景历历在目,一切的痛似乎还在心惊肉跳,我知道这里面的人有多可怕,我也知道百花谷外曾血流成河。 “知道,所以才进去。”说罢,她身影已经进了那一个辖口,直直的往里面去。 “怎么办?我们要进去吗?”巫良紧皱眉道,脸上的煞气若隐若现,旁边坟泣遥瑟等,也是等待着,等我决定。 我看着那入口不语,最后没有看入口前的空地,一闪身进去了。 一进入到里面,便是暖烘的热气扑面,一如半年前来到这里一样,静谧之中透着神秘,半年前我和铁阎虎将这里闹了个天翻地覆,此刻这里却是不见当年的毁坏。我知道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那貌美年轻的百花娘,一个是枯瘦苍老的百花婆婆,而这二人可不简单。 百花娘身藏秘密,一身的绝密武功不可小觑。百花婆婆妖身怪力,更是可怕至极,绝非凡人。此刻紫雒这么有把握的进去,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做。 前面与我们有着一段距离,紫雒就像来过这里一样,轻车熟路的就往左边的牌楼雅轩而去,一路受惊的小动物在房屋间和地上地下钻来钻去,而等我们追过去,一拐弯,紫雒正贴着墙等我们。 我一顿,几人停下,我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尽头的白色石牌楼,以及里面的四敞雅轩,又不怀好意的斜睨着她道:“怎么,不敢进去了?里面是有吃人的妖啊,还是掐人的鬼?你不是一直都勇往直前吗?怎么停下来了?” 她贴墙双手抱肩不语,神情冷冷并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哼。”我笑了一声,心中一个念头转起,又轻松下来,看着前面的石牌楼大摇大摆走去道,“那就跟着我吧,想当年本魔王大闹这里的时候,某人还不知道在哪儿躲着哭鼻子呢。不是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有多大的手,就端多大的碗,金乌族的原大祭司也不过是如此。” 她在后面起身跟了上来,我昂首一步就要跨过那白色的石牌楼,兀地从牌楼旁边飞过来一道桃色的长绫,如一把利刀拦住了去路,而后动人的声音响起,宛如天籁:“哟,这是谁来了?负心人吗?那我可要好好的盘问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三章 百毒入侵·朝暮形绝 中 我抬手夹住了那桃色的长绫,两根手指隐隐见厚重的内力之气,浅笑不语。 长绫那端的人“吃吃”笑了两声,也歪头笑看着我不语。 我收手轻轻在那长绫上一点,发出的是金属的“当”声,又收手转头看她:“好久不见,百花姐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记得,当然记得,化成灰也认得。”她收了桃色长绫在石牌楼后面现身,往前面四敞的轩走去,曳地的桃色薄纱裙摆,与那雪白的肌肤相得益章,露着的肩膀上一只桃色的壁虎一窜不见,她款步走着,声音也是袅袅:“走都走了,这么久不见,你还来干什么?莫不是皮痒了,又欠收拾?” 我笑了笑,慢步跟了上去,扫了一眼南方的那座完好的枯朽木门道:“原本是走了就不打算回来了,但是年纪大了,就爱念旧,喜欢串串门,这不,今天路过这里,正好进来坐坐,也好为先前的事道歉,毕竟年少气盛,不懂规矩。” “哟,快别说这话了,有人可不爱听。你呢,既是进来了,百花谷也不做那赶客的人,只是时间不大好说,你能坐便坐,千万不要多嘴,不定的时间一到,就得走呢。”她一抬手掀起一挂帘幔侧头对我道。 我点头快步跟上去,后面一众人也随着我进去。 帘子放下,与外面隔绝,他们在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随时做出反应,我问百花娘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见她?” 她扫了一眼南边,嘘了一声道:“正在闭关,从你们闹了一场走后,进去已经有半年了,石牌楼那里被她下了暗哨,就防着有一天你们回来,我刚才用长绫已经去掉了。” 我沉吟片刻,又问道:“这谷内,怎么一点不见当时打斗的痕迹?” 她指了指南边:“一边闭关的时候,一边发出的怪力修复,甚至比以前更坚固了。” 我心中讶然,又压下了道:“怎么?我们当时一点也没有创到她?” 她摇摇头,脸上一片严肃,桃色的壁虎一窜不见:“她能活到这般田地,岂是轻易能创的?我在旁边看着,不仅没有受创,反而比以前更恐怖了,周边十丈,完全不能靠近,那一座屋子深不可测,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心中更是惊讶,问道:“难道我们走后,她又让你祸害人了?” “没有。”她脸上一片凝重。 “没有?那她怎么……”我说不下去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南方道:“这才是恐怖,我并不知道她是凭借什么来修炼恢复的,她在那里面不出来,我进不去,完全不能看到。” “嗯……”我沉吟着,又严肃问她道,“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打算?”她回头看我,不明白。 “反了她,跟我们一起出了这个鬼地方,外面的世界宽广,有更好的地方,你不属于这里。”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慢慢垂了眼,落落的道:“能去哪里呢?我从出生就在这里,在百花谷我能活着,出了这个地方就不一定了,外面那个世界,我知道,吃人,不吐骨头……” “你放心!”我一拍她的肩,承诺道,“有我一日在,就护你一日周全,这个世界,我暂时还能横行!” 她忽地笑了,心情好了很多:“你还说你现在年纪大了,还不是一样年轻气盛。世界岂是你能横行的?乱了道别人还怎么走?别人能愿意吗?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哼了哼,不甚在意:“世界也不过如此,我又不是没闯过,刀山火海都走了几遭,还怕这些人?翻手在股掌之间,一拍一大片。” 她噗嗤一声笑了,但转念又还是有着顾虑:“可是,这能行吗?她可是……”说着,她一一的看了看巫良、坟泣等,一脸担忧。 闻声巫良转过头来看,上下看了她一眼,顿时眼中的煞气深沉可怖,幽幽之中,阴煞至极。 坟泣在角落里也是冷冷抬眼一扫,无情的杀气不动自盛,俨然极其危险。 墨胎屺儿也是挑衅加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赤手空拳之中似乎有着一种不好惹的桀骜,还有未知的神秘。 遥瑟,身不动,只眼神过来,随之背上的银剑发出一道寒光,森森之中有着战意。 以及,并未现身,但是已经包围整个轩的八人杀器。 四敞的轩帘幔静静起起浮浮,我含笑不语,她也笑了一声,又变得柔媚明艳,点了点头,赞赏道:“确实不错,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笑道:“首先,你得告诉我,你和这个老太太是什么关系?” “嗯?”她疑惑的看我。 周围巫良等也是一动,看着我们不动。 我双手抱肩在旁边的桌前坐下,手撑着头看着她更加灿烂笑道:“要想打胜仗,首先得知道对方的底细,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外面那个世界就是这种打法,不然会死得很惨。” 她看了周围巫良等人一眼,点了点头,赞同道:“是这样不错。我与她呢,也算有些渊源。我自己的身世我并不知道,只知道从我记事起就在这里了,她将我养大,教我本领,但也让我不能出这个谷半步。” “为什么她不让你出谷?让你出谷去带更多的人进来,岂不是更好?”我问道,实在是费解。 “你有所不知,虽然她养育了我,但并不是为了继承她的衣钵,而是为了延缓她的衰老。”她幽幽道,眼神几分哀伤,却也无奈。 “这又怎么说?你带人进来,不是正好可以让她延缓衰老吗?况且,之前不是一直都这样做吗?齐国的那些失踪士兵。”我更加不明白了。 “唉……”她叹了一声,转身隔着一道帘子看着南方道,“那些人,能成什么体统,不过是小鱼小虾罢了,况且远水解不了近火,她的衰老不是定时的哪一刻,是无时不刻。” “嗯?”我换了一只手继续撑着头,觉得有意思了。 她道:“她的衰老无时不刻,所以,我不能离她半步,只要她一有需要,我就要奉上我的精气,我的这副容貌……” “如何?”我坐起道,巫良等人也看了过来。 “我的这副容貌,是她给的,其实,我已经有四十五岁了……” “什么?”我惊讶得长大了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问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侧头问道,一张侧脸倾倒众生,蜿蜒起伏,两片长长的睫毛剪下一下阴影,那身上的桃色薄纱飞着,露出的雪白肩膀上面桃色的壁虎一窜,停在肩头看着我,那壁虎竟然有一双黑色的眼睛。 我一拍桌子起身道:“四十五岁怎么还有十八岁的容颜!你当我等是傻子!抄家伙,灭了她,作怪的妖精!!” 随即轩内大变,桃色充斥的一瞬间,桃色的纱幔飞舞如剑,周围巫良遥瑟等也是冲了上来,一场大战,各方试探,终于爆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四章 百毒入侵·朝暮形绝 下 “小丫头骗子!你倒是很精!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那百花娘飞出一道精光闪闪的长绫沉喝道。 长绫如利剑直奔我而来,百花娘眉眼犀利,动作沉重威压,哪见之前的桃色明媚,却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我拍桌一掀起身,案桌包裹着我的内力直直而去,形成另一道风流威压,与那如剑长绫一碰,顿时案桌被一劈两半,如剑长绫直来,我侧身躲过,那边巫良遥瑟以及墨胎屺儿坟泣已经各持家伙围了上去。长绫拐弯再来,我一掌将其击碎,再落地抬头看他们打。 四人攻击,是四种不同的路子,他们并不是一个团队,也没有时间磨合的默契,只不过,此时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全力清除眼前这个人。 从见第一面见起,他们就觉得这个女子有问题,并且这个问题很严重,不在他们所知道的领域内,此等危险,必须尽全力。 巫良四人都发动了最猛烈和近乎全力的攻击,四人各有其长短,但好在很齐心,将那百花娘紧紧围在中央,致使其无法出来。 一开始进谷时,百花娘见我带进来的几人是生面孔,暗中已经估量过了,但巫良其四人都是藏着一身的秘密,行动警觉异常,时间短暂,百花娘一时也无法全部摸清,反倒让她不敢轻易出手。 我看着那行为举止大变的百花娘道:“你说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四十五岁被人吸了精气,你不是应该越来越老吗?为什么反而会返老还童,颜如十八!你说,你到底是谁?” 这百花娘古怪,从半年前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古怪,但这一次又与半年后再见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半年前我隐约能探到她的内腑,她的武功古怪,实力莫测,此刻我却是一丝一毫探不到,按理说,我实力在递增,应该能探到更多,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是半年前的那个百花娘。 巫良等的包围攻击圈中,见我这样问,她手中长绫亦拦亦攻,敏捷沉稳道:“我是谁?岂是你能知道的?难道没人告诉过你,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吗?你今日再闯入我百花谷,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哼!”我冷笑一声,手中猛然发力,瞬间而起的内力将轩上如结界般的帘幔崩碎,引得她一声叫好,兴致大增,手下力道暴起。 “不错!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这等实力珍馐,又可让我再活个几十年!此番你留在这里,有我一日活,就有你一日活!我们合作,必定不让你吃亏!”她眼中大放精光道,手下的力道不同之前,略有失控中,直接让巫良四人退后了一步,险些让她出来。 我嘴角的冷笑放大,慢慢压下左手,立即整个轩内布满了黑色的死亡之气,缭绕之中,那是另一番天地。 “阴煞之气?!”她脚步一顿,目光灼灼道。 “对,阴煞之气,你没有走看走眼。”我眼中几分凶残道,“不过,既然你不好说话,我也不再客气了,上次掀翻你的百花谷,我觉得不够意思,今天我要将你百花谷荡平。” “就凭你?”她眼中凶残更盛,说着,扫了一眼周围巫良四人。 此时蓦然一声轰响,八个影子出现,冲天而起中,霎时将亭子的屋顶击碎,碎瓦飞扬,响声在整个谷中回荡,八个身影落在亭子外,再起身八把武器泛着寒光,脚踩八个方位,对着亭子里的人,阴沉的眼中已是锁定。 “还不够。”她摇头看着道。 我放下手,阴煞之气冲天而起,又向四处散去,整个谷中弥漫之际,与外世不同,青天白日里,就像是发出了一个讯号,有什么特殊的存在在这里。随即,那看不见的远处,广撒网的追击大军找到了方向,速速向这里来。 我道:“如果再加上这些人呢?” 她略一感应,知道了外面的情况,不屑冷笑了一声:“你很聪明,但是不该跟我赌时间,要知道,我可是专门跟时间打交道的人。不过,既然你有你的打算,那就看看是那些人快,还是你死亡的时间快!” 说罢,她衣发飞舞,轩内的黑色阴煞之气霎时被一种腐烂之气替代,那眼中发出的是非人类的精光,从心底要将人钉穿,又以掌化爪,力道遒劲,一掌掀翻了最弱的墨胎屺儿,就要冲出来。 立即巫良阴煞上脸,黑化中直接将实力调到了最巅峰,一把阴煞之剑带着恐怖的黑暗气息。坟泣一把掀开眼上的遮盖,白光大盛中,手中一把闪电双面尖刀,阴阳两方为他掌控,旋转白中暗藏杀机,旋转黑中暗藏转机。遥瑟一柄银光长剑分幻出七把,剑气大增,威力也大增,。 三人强势拦了上去,巫良和坟泣在前,遥瑟助攻在后。 “找死!” 果然,这一举动惹怒了百花娘,她一掌一个,与巫良的阴煞之气和坟泣的阴阳杀机相撞,丝毫不受钳制,掀翻二人之后,再转身要一掌拍杀遥瑟:“这点小伎俩也敢拿出来现?不自量力的人,就算再难得,也是死路一条!” 谁知,遥瑟虚甩一剑后,也借力往后退了,霎时六柄银剑如一阵清风飘到了百花娘面前,她奋力击出的一掌击空,再回头看,巫良坟泣也是不见,三人一晃,去向了南面的那座神秘的宅子。 “站住!!” 百花娘大喝,就要冲上去击杀,不过,脚却像是钉在了地上拔不起来,低头一看,地上一层白光大盛,阴阳生死之机旋转不停。 再看周边,已是一层阴煞之气笼罩,之中厉鬼咆哮一片混沌,之后一层银光大盛,六把银剑在旋转围绕静待,只要阴煞之气一破,就会六剑齐发,给出致命一击。 而在外面看不见的空气里,还藏匿着八个若隐若现的杀气。 百花娘在包围中看出门道,抬头阴沉看着我,暗自调动那不知名的怪力妄想破开。 “没用的。” 我摇摇头道,很是可惜:“这些人不比你以前见到的那些人,他们都是从死亡里走出来的人,不怕死,不怕吓,也不会死。你老实说出一切,在他们找到她之前,或许我能给你一个好的结局,反之,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果子,不如砸个稀巴烂,看看到底谁的骨头硬!” 她眼中阴沉不动:“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什么人?”我问道。 “一个本应该死了,但还活着的人。”她道。 “你躲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活着。”她咬牙说出了两个字。 “哼!”我冷笑一声,移开目光往旁边走去,忽然一伸手加大了阴煞之气里面的厉鬼咆哮,震耳之中,威压掀得她衣发狂飞,我转头看她轻声道:“难道不是为了扶桑琴?” “哦?扶桑琴……”意料之外的,她很平静,甚至放弃了敌意和反抗。 我又转身看着轩外道:“我知道扶桑琴在哪里?金乌族,我在金乌族感应到了它的存在。” “为什么你能感应到扶桑琴的存在?你身上的阴煞之气,不像是活人,你又是谁?”她淡淡问道。 “我?和你一样,扶桑琴的追随者,也是一个原本应该死去,但是还活着的人。” 她看了我一眼,又道:“既是这样,不如我们合作?得到扶桑琴之后,扶桑琴里面的秘密归你,琴归我。” 我转头看她,半晌不动,又扬起嘴角笑道:“那便如此,甚好。” 她也扬起嘴角一笑,此时犹见百花娘之前的风华,动人且耀眼。 蓦然,她脚下的阴阳生死之阵崩碎,咆哮的厉鬼被撕碎,而后六剑合一冲了上去,她抬手一掌迎着剑快步出来,有着六把银剑力道的幻剑在她掌中一点点粉碎,顷刻之间只剩剑柄,她一甩剑柄向我冲来,八人杀器现身上去,她却是一个鬼步躲过了。 一时,南方那座神秘宅子里面也有了动静,地底之下,隐约闻轰鸣,似乎有什么在破坏,随之,这边冲上来的百花娘发出一声鸣叫,容颜也发生了变化。 眨眼之间她已到了我面前,却是额上的桃色壁虎一闪,变为阴煞的黑袭面,一头黑色的长发变短,枯燥不堪,一张如花的脸,苍老到了垂暮,双爪似曾相识,乃是半年前有过一场生死追击死战的主角。 好久不见,我冷笑而道:“百花婆婆!!” 怪力扑面,此时那一身桃色的衣衫反而成了讽刺,而露出本来面目后,她便不能说话了,所以她无法回答。 我不退反进,抬手一掌与那利爪相击,半年前我被她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此刻我从死人堆里滚了几趟,想看一看我到底增进了多少。 两力相接,她的怪力一如当初,虽然能见当时我和铁阎虎毁了她的地宫,因而扰乱她的生气,此刻不见损坏,反倒比之前有了些精进。 而我时间有限,并不想啰嗦,直接击出全力一掌,我决定在那些人追上来之前解决这里,不然又是一场拉锯战的厮杀,因为一旦停下,在厮杀之中又不知道会引来其他的什么。 两道气浪威压撞开,空间剧烈的扭曲变形,一击之后她倒飞了出去,而我只是退后了两步。 我收了掌看了看,不同往日的阴煞之气一闪而过,那是一切魑魅魍魉的克星,再看着她道:“半年的时间虽然你有长进,但似乎我的长进更大。年纪大了,就不要再折腾,安静养老不好吗?” 亭子外她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吐血不止,却是不能再动,也被我废了丹田,不能再做那吸人精气之怪事。而不出意外的,她吐是那种黑色的血,此刻她虽然不能说话,但那种凶狠的眼神还在。 随后,南边一声轰响,整座宅子塌了,几人破土而出,携带着一个憔悴半苍老的女子,是巫良他们得手了,。 “公主!找到了!” 飞奔到了我跟前,巫良与坟泣执阴煞之剑和闪电双面尖刀看护那百花婆婆,遥瑟将那半苍老的人放到我面前,我看了几眼,抬手用阴煞之气与她恢复,随之,那边地上的百花婆婆发出痛苦的怪叫,而眼前之人容颜慢慢恢复,最后回到了最初的模样,竟是那百花娘,并且,实际年龄似乎比以前还小了不少,与我差不多大。 “你是谁?”我看着眼前这个少女道,虚弱之中,模样实在楚楚可怜。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体力也在恢复,片刻道:“我叫百花,乃是百花娘的养女,多谢你救了我。” 我看了看她,再看了看那边的百花娘,问道:“她已经被我们打败了,你自由了,愿意跟我们出去吗?” 她低头沉默片刻,最后摇了摇头:“她养育我一场,我不能忘恩负义。” “好吧。”我点了点头,示意巫良他们收手撤。 那百花起身相送:“几位慢走,我这就去撤了石牌楼处的结界。” “嗯。”我侧身相让。 此时地上突然飞起来一个枯瘦的身影,眨眼间抓了百花要一口咬断她脖子,我劈手一掌将其击飞,顿时一个身影如同破布倒地拖行几丈,而后不等我细看如何,石牌楼处的结界被守在外面的紫雒一掌击开,她沉声道:“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五章 千纹千痕·思归故里 上 我眼一沉,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无命的百花娘,当机立断,招呼着巫良他们带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百花撤。 石牌楼那里的结界已被蹲在外面的紫雒破坏,一行人才冲出石牌楼到谷中,就闻一种地动山摇的杀气。此时百花反应过来,就要哭着回去,我示意墨胎屺儿一眼,她立即一掌将百花砍晕,众人直奔谷外。 谷外,四面八方的杀气涌来,依旧紫雒带路,一路往前逃着。 不过,紫雒却是又突然不走了,我转头看她,巫良他们也是停了下来了。 “你走吧,我们只能送你到这了。”她微微皱眉道,眉眼间的严肃却是第一次见。 我莫名,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巫良坟泣他们,他们也是一脸莫名。 “你脑子短路了?”我好笑的看着她道,“刚才也没让你打啊。” 她抬眼看我,不动,眉紧皱,一张嘴,说了:“你还没感觉到吗?墨胎纣都已经跟你说明白了,网已经拉开,从你打碎了那个空间起,接下来的一切都将会很严峻。并且,情况已经很严峻了。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们也有我们的事要做。你的事,就是好好的活着,尽量别惹麻烦,让这个世界太平一点,我们的事,就是尽量的让你别惹麻烦,以最快的速度让你去到一个月以后,让我们能生存的长久一些。” 我张了张嘴,不明白这突然的吐槽。 她叹了一口气捂住了额头道:“你不要怪我,我也有我的身份和立场。从离开金乌族的那一刻起,我无法再回去,但也不能一直在你这边,中立的立场让我不能多说一些什么。” “桃熙给你缝的刀袋,是爷爷给的线,爷爷那一次没有将你留在山上,就已经很不错了。若不是怕桃熙伤心,当时你们凶多吉少,此刻还有你再大闹一场金乌殿?” “而扶桑琴你不必再问在哪里,该出现的时候它自然就会出现,金乌族的族长和传人你也不要再问是谁,他要是想见你,自然就会出来。” “所以呢?”我问道,不大明白她这像是临终遗言一样的坦白。 “回四掖山吧,那里出事了。”她放下手道,似乎终于说了出来。 蓦然,我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公主……”巫良担心的看着我。 她转过了头道:“北方,四掖山出事了。你把蔷薇山庄里的那个空间打碎了,也打开了四掖山的防界。那个空间是连接着四掖山的一道引子,从你进入到北方的冰雪之界时,芈弦就已经在动手了。我一直在跟着她,等我弄清楚再赶到,她已经把楼关了。而此刻,估计他们早已经攻陷了…” “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说?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害公主?!”巫良上前一步怒道,坟泣拦住了他,遥瑟也沉默。 我转身往北去,心中意外的很平静。 “对不起,也许我以前做了错误的选择,但这次,我认为,你的命,比四掖山重要,他们在攻克的那一刻起,就拉好了网等你回去,我不能……”她不说了,说不下去了。 “公主!”巫良在后面唤着。 “出了峡谷,已有马匹等候,避开于都,那里她已经设好关卡在等你,你先去,我们尽量跟着你。” 话甩在后头,我一道影子去往北边,握着墨午刀的手又是极痛,一直痛到心里,此刻,却恨脚不够长。我一直在麻痹自己,不想活得那么清醒,最后却还是要清醒。一切早已经来不及,在我起疑的那一刻,在现在我明白的这一刻,都是来不及。我没有芈弦的脚步快,她一直都在前头,她的棋盘,每走一步都是陷阱。 而后面杀气如风,影子来了,排山倒海,后面十三个身影转头拦了上去,临出这片曾经染血之地之际,我在心中对巫良道:活着来见我。 “好!我们活着来见你!!”后面的厮杀中,巫良大喊道。 答案,什么是答案? 不懂的人寻找答案,懂的人制造答案。身在一个满是疑问的世界,人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寻找答案,头破血疲力竭,最后有的人幸运的找到了,有的人一生也找不到,但幸与不幸又有另外一说,找到的那个答案背后还是藏着疑问,因为有的答案本身就是疑问,继续向痛苦出发;没有找到的也不至于伤心,继而去到深层的迷茫痛苦。 我曾经认为答案很重要。 在四掖山时,想知道山下的答案。在山下时,想知道世界的答案。在世界里时,想知道天空的答案。但当我去到了天空,接触到了死亡,我又落入另一个疑问的漩涡,我又想回过头来去知道这一路走来的答案。 疑问永无止境,答案永无止境。可是后来我发现了,其实不去寻找,有的答案,在一松手的时候它就自己来了。 在我下山的时候,答案来了;我在世界里的时候,答案来了;在我从死亡里离开的时候,答案来了。 我踏下了四掖山,所有的答案向我靠近;我在晋国城墙落下的那一刻,所有的答案都在向我靠近。 而最后,现在,我认为答案不重要,因为我知道,每一个答案都是悲伤的,既然是藏起来的东西,就一定是不能见光的。答案,不重要,不能影响我的前路。 此刻回到四掖山,不是因为寻找答案,而是因为我想回家了。我想念那片山,想那片地,想云姨,想母亲。 记不得多少个日夜,无知无觉的梦中我回到了四掖山,夜深人静,心灵孤独,那太温暖,也很明亮。魂牵梦绕,心心念念,从离开它的那刻起,我就盼望着再回来。 还有十五天就整整一年了,一年的时间有多长?我记得在母亲离去后的那四个月,很长,再回想走过的路,很长。 我很想回家,只是不是以这种方式。我想完成遗愿,我想有所成就,而现在,跟着我回去的只有沉重的脚步。 虽然脚步沉重,但每一步却都是毕生最快。 启程后的第二天夜里,我终于回来了。 头顶是一轮硕大的月亮,今日十六,月圆,天晴,却不见星光,一座裸的山,月光温柔,强大的结界隐去,被摧残的山羸弱颤抖。 我沿着一路进去,遍地的残花败叶,三月的天,应该春暖花开,却无一丝生机。结界崩塌得片甲不留,整个山间弥漫着瘴气,头顶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我落在那个能眺望整个山下的山头,荡漾开的气息在宣告我的到来。 可是里面没有应答。 我掠过山外面的树林,安好,除了瘴气和阴霾。我掠过阁楼亭台,安好,除了打开的门和随风摇晃的烛火。我掠过隐睿阁,安好,门连打开都没有打开。我停了下来,想着下一步去哪里。我绕过隐睿阁去向后面的千纹潭。千纹潭,近在眼前。我看到它了,急切的视线平静了。 这里也很安静,纵然我来了,也不能打破一丝。 我在后面看着。 火把遍地,一地的人不出一声也藏匿了气息,是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但一见就仿佛认识了好久的人:贪婪,阴暗。 我突然明白了,墨胎屺儿在看见他们侵犯姬桓的楼是什么心情了,只想杀了他们。 他们在围绕着千纹潭看着潭那边的高山,芈弦赫然在列,一直走在她的影子里,此刻忽然见到她的真身了,又觉得不真实。 他们发现了我,其实早就发现。 我向他们走去,一步一步。 来的人是那死去的百花楼主,我一点也不意外。有芈弦在的世界,什么都不意外,若不是她只有一个身,她一定会把这个世界打造成她希望的世界。 百花楼主看着我一笑,往日的浪荡尽现:“哟,我们的小主人回来了!欢迎你回来,我们还有一些前缘没有续完呢,今夜月色不错,咱们来探究探究花前月下吧!” 我没有看他一眼,只平静的走着,他又笑了一声:“哦~是觉得本楼主是鬼吧?哈哈,不用怕,水仙公主已经将本楼主的身体医好,而且鬼不吃人的。” 我的目光在他们背后的高山上,突地,山没有动静,潭面上却是有了动静。 夜色下,明净的潭面就像一道分割线,分割了天和地,分割了阴和阳。一圈涟漪起,将分割线打碎,涟漪底下有什么在氤氲着,似乎要出来。 我目光一凛,脚下一动,瞬间的爆发力冲向那里,与此同时,负责拦截的百花楼主亦率领一众冲了上来,两股杀气在碰撞,我毫不犹豫的拔开了墨午刀,墨午刀忍了太久,是面对脏污不能忍的爆发。 他们一共四十人将我重重包围,十八般武艺齐上,我不看他们一眼,一心只在潭面上的涟漪:我要去到那里。 然而,没有一点等待,潭面上破水而出一张玄棺!它让整个世界一震,亦让我目呲欲裂。 墨午刀一声冲天的刀吟,势不可挡的将包围圈撕开了一个缝,我就要冲过去,潭边一直等候着的芈弦一转身过来了,一把刀堵住了撕裂的缝,也带来了更多的人,将包围圈愈加结实。 我挥着刀不看她,眼中的恨意能将一切撕碎,其实当一个人什么也不在乎了的时候,就算自己是只怪物,自己也是丝毫不会在意。那杀意在狂躁,我道:“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她也挥着刀,是和我有些相似,但根本不是一样的刀,眼中不再有色彩,只一心阻拦,也要杀死我,更多的杀意回应:“当然,杀了你,我就能得天下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六章 千纹千痕·思归故里 中 我挥着刀不停,将毕生所学,将刀的灵魂,将我的灵魂,来摧毁她的信念道:“杀了我,你也不能得到天下,因为我会把天下毁了。” 她挥着刀不停,我挥出的速度是多少,有多少刀,有多少力量,她回馈我的就有多少速度、刀和力量,回答我道:“你还是自大了。我要的东西,我就会想办法得到,就算你毁了,我也会创造出另外一个。” 她的那把刀不输于我的墨午刀,她也不输于我,我并不惊讶,我只惊讶她竟然也有着和我一样的童年。我的一把刀自小培养,有了灵魂,她的一把刀我现在正式看到,也是有着灵魂。 墨午刀随着我的心思,固如盘石,刀吟萧飒,起伏不定,只有影子,我不明白的道:“你要天下做什么?” 她的刀随着她的心思,滴水不漏,刀吟如箫,跌宕阴暗,没有影子,冷漠道:“没有为什么,天下本应该被争夺,难道你不想要吗?”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知道,在一个疯子的眼中,就算你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她这刀走的每一步狂霸之中有着疯狂,那是清醒的争夺,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哼。”她冷笑一声,却是丝毫没有笑的意思,一把刀将我逼退两丈:“词穷了吗?不要跟我讲大道理,我懂的大道理比你多,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恶魔如果能用和平的办法解决,那他根本就不是恶魔。” 墨午刀轻颤,我被她逼退了两丈之后,身上有了两道伤口,又一转刀再往前,墨午刀势猛,她退后,一退,步步退,我道:“如此,我也只告诉你一句话:有我在,你定不能做成恶魔!” 语毕,我停下,她也停下,我的刀落在了她的颈间,她的刀落在了我的颈间,我看着她问道:“你相信吗?” 她看着我,眼中冷漠:“知道吗?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想杀了你,因为杀了你,我就不用演那恶心的戏了。” 墨午刀尖泛出一缕寒光,离她皮肤没有距离,我道:“原先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所以,你演的戏还是很精湛。” “你就应该死。”她沉声道,剑尖发出更大的一缕寒光刺进了我的皮肤里。 我不动,墨午刀也不动,我道:“是吗?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死不了。” 话闭,她的刀断成两截掉在了地上,入地无声,就像这把刀师出无名,就算绝世耀眼,但却不敢报上名字。 此时水面上喧闹不已,棺浮着,他们正在研究开棺。 我道:“你知道你真正的敌人是谁吗?” 她道:“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用你的手成功的除掉了他么。” “那你知道我死不了吗?” “知道,但我会想办法耗掉你的生命。”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杀不了。”她慢慢抬头道。 我皱眉,身后出现一个人,一把冷剑贯穿我的身体,与此同时,一声沉重的闷响,水之上的棺开了。 “滴答…”一滴水滴响在水面,声音轻微弱小,黑色玄铁棺下面的水荡漾,一圈涟漪幽幽,送出来了一个人:白衣,安详,纤弱,容颜苍白刺目。 “滴答。”一滴血落在我脚下的地上,一瞬间,我的心也在滴血。 “你知道吗?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妇人之仁。”她收回刀扔了,眼中是蔑视,转身往水上面去。 身后一个迷幻幽绿的气息,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你好啊,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你的眼睛真迷人,我都不忍心让它闭上了呢。” 一缕白发飘到了我眼前,确实是再见面,是秦初。他松开了手,挡住了我的视线往水面上去着,我背后无情的绿色气剑在消失,他无情的声音道:“死了的人而已,何必这么较真。先管好自己,我这种剑可不是你们这里的破铜烂铁,它会咬你的生命力呢。” 我看着水面上浮着的白色身影跪了下去,腹部一个伤口,滴答流着血,流在我从不会落泪的土地里,而我却是想落泪。 泪,在眼中堵着,极痛,在喉间堵着,我忍着,却有血从嘴角流了下来,生命力消失的痛,不足以那一个白色身影。 最终,我也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因为在我离开这里时,我说过我要笑着回来。我看着水面上那一个长眠的白色身影在心中道:“师父,母亲,我回来了。” 然而,没有回答,没有迎接。 我回来,不知道给四掖山带来了什么,四掖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回来了,带着一身的血腥,什么都经历了,也什么都知道了,甚至在经过山头旁的那棵桑树时,我发现我比下山的时候高了半个头。 那棵桑树很大,听云姨说是我出生的时候她种下的,她总是嘲笑我长得没有桑树快,此刻,那棵桑树,已经长成了四掖山最高的一棵树,甚至比千纹潭边在我们来到这里时就已经存在扶桑树更高。而我,站在了世界的前面。 千纹潭,我下山之前来看过它,依稀记得那时的模样:清,幽,静,宁。而现在,从我带着血腥回来的那一刻,它就不再有宁。 千纹潭是母亲的宁息之地,但此刻不能宁。 世界啊,总是这样,越是什么珍贵,越是什么守不住。 依旧明净的潭面,一张玄铁棺安静,玄铁棺上空的人亦安静,母亲她安静得就像睡着了一样。玄铁棺上来了,便就不能再有宁。 棺之上母亲躺在那里有些突兀,她根本就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因为她不与这尘世相干,那突兀让人心痛,她躺在那里也是孤单,孤单得让人心碎,因为她不该一个人。 被打破的宁静,他们在看着母亲沉默,探究,惊讶,一个死了两年的人,竟然栩栩如生。而我,无声中只能凝望,秦初的这把羽人之剑,似乎真的能克制住我。 母亲容颜安详,却有一丝忧伤,那双目紧闭,是在看着某一个地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是南方。 然后,我心猛然一痛,母亲想回蜀国,从她离开的那一刻,就想回。 我要送她回蜀国。 这一个信念一起,我又撑着墨午刀起来了。 死去很久的身体,灵魂还会在吗?我很想再见母亲一面,以另一种身份,以那真正的身份。 一些人上来拦截,棺周围的人头也没有回,还在研究。 墨午刀一动,腹部的那个伤口在嗜咬心肺,虽然无力,但我还能站着,芈弦的六人影子将我包围,镰,钩,大刀,短匕,铁索,斧,围攻之中,不至于杀死我,但也不让我往前走一步。 潭面上忽然乱了,他们已经去到了棺前,正在将贪婪的目光放在了母亲身下的棺上。玄铁棺黑沉,承载不住这样的目光,水面凉薄,也承载不住这样的沉重,摇摇欲坠之中,一片凉寒。 他们在摸索着研究,似乎在寻找什么,那气息沉稳,用一种奇怪的仪式将整个水面践踏成碎片,亦将水上的风搅得无法安宁。他们踏水不入,仿如什么真仙。 突然,水上的玄棺一震,水波在水面上荡开,他们立即停下四散退开,玄棺震了几震,自里面射出了一道白光,白光刺眼,惊了整个夜空,照着棺上空的母亲,托着母亲上升,到了一个高度,又自母亲身上向那边的高山上折射出了一道光。 黑色的山体上白色的光,光的中央,一面发着迷幻之光的圆铜镜显现,这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神镜现世,触之不凡,上古的气息浓郁,它在面对着这个世界,也在照着这个世界,却是又自镜中出现了另一个世界:光怪陆离,须臾转逝。 随即哄的一声,他们抛了水上,目露精光的扑了上去,那争先恐后,不能落下一步,是疯狂。 一时,在水这边的岸上,我看着那柄铜镜,突然就没有了力气。所有的力气已经用完,手中的刀落下,我跪坐在了地上,垂下了眼睛。 什么也不能阻止,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以为我没有来晚,却还是来晚了。 还是晚了。 岸上,芈弦看了一眼溃不成军的我,对六人发出了杀毙的命令后,转身就往那座山去了。顿时,六人六种杀器齐发,就像六个死神将我全方位包围,只需落下,就能宣判我的死亡。 死亡,从来离我不远,但是每一次我又能去到下一个死亡,我从心境的溃塌死亡中来到了这一步的放弃。 我并不想反抗,有时候心会有反抗的懈怠,说简单点就是累了。一直坚持,一直坚持,到某一天某一刻,忽然发现,一直坚持的理由根本不够大,那也就是说,放弃也可以。 这柄圆铜镜叫地母镜,是至灵之物,可以操控大地的地气,继而影响万物,以呼风唤雨,是自扶桑琴和墨午刀之后的第三件上古神器。 地母镜,介于生和死的中间,介于阴和阳的中间,维持生死和阴阳的平衡,从来没有主人,因为它自己就是主人,它只会根据地气而择居,全凭的是自己的喜好。 地母镜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不知道,母亲和云姨也从来没有跟我说,只是自我有记忆起,她们就告诉我,那座山是四掖山的禁地,若是有一天被毁了,也不要去阻拦。 我难过的是,什么也守不住,当母亲的棺起来,就是地母镜压不住的时候,而压不住的地母镜,一旦它离开,母亲就会消失。 消失,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我已经经历了消失,亲眼,亲手,我害怕。消失就代表什么也不留,一丝不剩的从这里消失,再也寻不到。 我想念母亲,从不知道时候起,到知道时候的抗拒,到现在全然接受的想念,到现在的太晚,我什么都还没做,甚至好好的看她一眼,一切太晚,无法修复。 我下山的动力是母亲,回来的动力也是母亲,现在她不在了,世界怎么样,似乎也与我无关了。从知道扶桑琴是怎么样一个存在后,我就有一个私心的梦想,那就是复活母亲。 只是现在,太晚。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七章 千纹千痕·思归故里 下 在满世界的喧闹中,我陷入六把杀器的死地,而我溃不成军,并不想反抗。 母亲要消失了,一切无意义了。 但死亡的过程似乎总是很慢,又突然世界静了,凉风一过,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喧闹,就像一只手在安抚着。 “铮……”一声琴音响起,来自头顶的夜空,安抚,镇灵,轻柔,慈祥,熟悉,甚至是柔哄,就像一首小夜曲,唱的是心疼。 我静静听着,想起了十四岁我在千纹潭边,用墨午刀刺伤了母亲时的惊慌,她用她的手和安静告诉我:不要怕。 这曲子很好听,我知道,也记得,这是我第二次听,它是南飞燕。 在冰雪世界的福祉里,我第一次见到以前的母亲,她正在弹的,就是这个曲子。而在结尾的时候,父亲弹的后半部分,形如地狱。 同是一首曲子,只不过一个是前部分,一个是后部分。前奏和尾奏,这就是快乐和痛苦的区别。我的前半生很快乐,我的后半生尽是痛苦,失去之痛,无法坚强之痛。 南飞燕,燕南飞,前面的是旷世之灵曲,后面是绝世之杀曲,一首曲子两颗心,怎么能靠近?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两个方向两个世界,该怎么消磨这之间的山长水远? 山长水远的曲子,说的都是回不去的时间。 心静若空,思绪如浪涌,许久后,一曲毕,我又陷入了这痛苦的深渊。母亲只会奏南飞燕的前半部分,因为她逃避杀伐,父亲只会奏南飞燕的后半部分,因为他制造杀伐,而母亲是因为父亲才逃避杀伐。 杀伐怎么不沉重?它比死亡还要沉重,死亡是独个的,杀伐是广大的。 又忽然有人来了,自满世界的轻风中,踏水波的声音,落地的声音,向我走来,停下,衣摆猎猎。我慢慢抬眼,一身白衣,一副消瘦,一张冷颜,一双慈目,却是母亲。 许久,我看着她不动,她站着,一直到风再次掀动她的衣和发,我才是找回自己,眼前是真实,但又不真实。 我张嘴欲哭,又合上了。 她嘴角微微动,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弧度,蹲了下了来,抬手轻抚着我的头,跟父亲一样,先是不敢,而后满足。但她只是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这种亲昵的动作,从小到大第一次,让我红了眼眶。她近在眼前,我不敢相信,又慢慢拿下她的手捧着,只是看着她。 “你长大了。”她道,笑如春风。 “嗯。”我含泪点头。 “对不起,十五年来没有教会你哭,让你现在这么痛苦。”她眼中哀伤四溢,全无冰冷。 我摇着头解释:“不是,桑儿没有哭,也没有痛苦,只是高兴。” 她看着我久久不语,又淡淡道:“傻孩子。” 我又破涕为笑,这三个字,是千言万语的奢侈,眼泪却是掉了下来,我一边笑着一边擦。 她是忧伤:“你能原谅我吗?什么都没有给你。” 我摇头,觉得很满足,笑道:“桑儿很快乐,什么也不需要。桑儿很幸福,什么都得到了,想要的都得到了。” “你……”她难过的脸满是心疼。 我伸手抚平她那十五年总也去不掉忧愁的眉头道:“母亲相信桑儿,桑儿会好好的活下去,快乐的活下去。” 她垂下了眼,是沉重,因为不能释怀的包袱。 我握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道:“那么,母亲能答应桑儿吗?和桑儿一样,从此以后永远的笑着?” 她抬头看着我,一点一点,仿佛要把这落下的一年慢慢看清,最后她看到了我那是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幸福,她眼里的哀伤慢慢淡了,又点了点头道:“好,母亲答应你。” “母亲!”我叫道,等着。 片刻,她慢慢动着嘴角,终于笑了,柔声道:“桑儿,我的孩子。” 我扑进她怀里笑着,觉得春暖花开,这才是人间三月天。她轻抚着我的头,手是那么暖。 “哦,对了!” 我又想起什么,将左手给她看道:“桑儿有传人之鳞了,还有寒霜手,还有神农后人之蔓!”说着,将黑鳞浮现在手腕上,将寒霜发出,将神农之蔓浮现在无名指的脉上给她看。 她捧着我的手一一看着,抚着,等落在了神农之蔓上,她的眼中有不一样的光,她又笑了,但我在她眼中见到了泪,哀伤不见,彻底的放下,她道:“好。” 她放下了给我这种宿命的自责,我不解,问道:“母亲怎么哭了?” 她笑,垂下了眼,再抬眼,是温柔,看着我那么温柔,也是安宁:“桑儿很厉害,母亲不用担心桑儿了。” 我笑了,点头道:“嗯!桑儿什么也不怕了!已经可以一个人上天入地了。” 她手一顿,又笑着,轻轻的道:“嗯。” 我又想了想道:“桑儿见过父亲了,母亲不要怪他,他很爱你。” “嗯。”她点头,似乎一直都是那样认定。 我笑了道:“桑儿见过你们的故事了,是父亲给我说的,很美。我也找到我的故事了,他待我很好,我们的故事也很美。” “嗯。”她笑着。 我又将怀里贴身的一根簪子拿了出来道:“这是他送给我的,母亲看好不好?” 她接了过来看着,点了头道:“好。” “母亲帮我戴上吧,桑儿还从来都没戴过呢。”我笑道。 “好。”她笑,然后抬头看着,仔细的帮我戴上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笑着我。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拿过了一旁的墨午刀,递给她道:“母亲教我的刀法,有一处还是不会,母亲再给桑儿演示一遍吧!” 她接过了刀问:“哪一处?” 我傻笑着:“就是一直都不会的那一处。” “嗯。”她想着,又笑了起来道:“好。”然后起身,往旁边走了走,抽出了刀。 瞬间,刀在她手中显现黑色剑身,是另一种颜色,墨午刀的本质。母亲好久不拿刀了,从我拿了刀的那刻起,她教我的都是用树枝,此刻一如十几年前,她认真的演练着道:“桑儿要看好了,这一刀法,是母亲教你所有刀法的精髓,你一定要消化透。” “嗯!”我笑着点头,瞪大眼睛看着,就如同第一次她在这里教我刀法一样。 她笑,又看着手中的刀,然后刀起,刀锋如月,刀气如光,刀心如水,潺潺。 我看着,一直看到眼睛累了,一直到眼前模糊,耳边的只有刀风,潺潺。 刀风萧肃,冰冷无情,我再抬眼,回到现实,眼前六把武器袭来,死亡的风刺得人生疼,生死顷刻,异常平静。 “住手!!”有人大喊着过来了,是田珌。 “找死!”百花楼主动手了。 我站了起来,手中的刀也站了起来,只是一挥,他们就掀翻十几丈外,而后我向水上去着。水上,母亲的衣飘荡,整个水面一荡,山那边的地母镜闪了两闪,失去了光泽,落在了山中,母亲在风中如纸鸢,却不肯坠落。 我走着,脚步沉重,眼睛沉重,因为我在聚集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我要让他们都死在这里。巫良说的对,为什么不早些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就没有这些事了。 我眼睛里看的,是那一张脸,嘴角带着淡笑。 很美。 眼前回到红色,不见清澈。身上不见酒红,是黑色。眼睛被红色笼罩,身上被黑色笼罩,我很清醒。 我道:“你走吧,母亲。” 风突然一止,又一道惊雷闪电落在水之上,玄铁棺碎了,沉到了水底,母亲白色的身影开始风化,又一瞬间化为了一片白灰。 而后雷声停止,闪电停止,母亲落在了水面之上,又不可阻挡的往下,沉下,不见。至死,不悔。 母亲走了,去到另一个世界,魂归故里。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八章 柳生石凉·一棺念蛛 上 死去的人不能复生,散去的魂不能重聚,人力纵然登天,却不能改天。母亲走了,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也带走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的希望。 我眼中的红色攀升,周身的黑色攀升,握着墨午刀的手一动,就要去潭那边的山上,解决这一切。 “你不能去!”身后一个人过来拉住了我,是田珌。 “松开。”我眼睛死死盯着那边山上的人。 “云姨在等你。”他道。 蓦然,我眼中的温度在复苏,慢慢回到理智,最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转头再看他,他垂下了眼,神情哀伤:“走吧,云姨在等你。” 潭那边的山上慢慢安静了下来,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月偏东,夜已经很深了,但这个夜注定不能平静。 我转头看千纹潭,潭依旧美得令人心碎,幽幽的潭水将一个夜空倒映得遥远,在水中仿佛又有着一个世界,荡漾中有着明净。 忽然潭面上起了一道纹,从山那边到这边,如一支利箭划破了平静的潭面,也划破了平静的空气,芈弦来了,带着她的不罢休。我站着不动,等着她过来,此时潭面上却是幽然一动,一面镜子从水下浮了上来。 圆镜立在我们之间,一瞬间气息凝滞,其在水面上散发着迷幻的光,绝非凡间之物,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母镜。 须臾之后,世界大动。 芈弦眼中一暗,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地母镜,再手中幻化出一把墨午刀,杀气盈天的锁定了我。 我亦眼中一暗,转身毫不犹豫的拉着田珌往山里去跑。 一时间,天翻地覆,后面炸开了锅。 地气被打碎,看着地母镜的人红了眼睛,疯狂的追了上来。 我前脚动,后脚后面的潭底下就开始了摇晃震动,“轰轰”之声自水底下摇晃而上,剧烈之中沉闷躁动,波及周边整个大地。 一声“哗啦”爆响,一股大水从地底下爆涌而出,如压制了很久的火山般,爆发直之际,夺走了所有的听觉,又一声扩大蔓延的“哗啦”响,水落下,向四周扩散,眨眼之间水漫遍地。 水声掩盖了所有的疯狂和叫嚣,亦将山上要追过来的人拦在了那边。 死寂之中,愈加心慌,地母镜乃是千纹潭的镇潭之物,地母镜走了,水自然也不能留,此刻大水是在跟着地母镜走。而地母镜在跟着我,芈弦在后面追上来的杀意,就算是千纹潭的水也不能阻挡。 我在跟着速度,这种速度是在地动山摇中到极致,每一步都是极速,直接放弃回击与防备,只一心往前逃命。可能他们不知道这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 千纹潭底连接着山下的万窟湖,一举一动,皆与万窟湖息息相连。 万窟湖,四掖山外南面的一座食人湖。湖面积广大,湖中水千年不干,湖底水眼遍布,水眼错综复杂之间,地气与气流的相冲,会不定时爆发。而一爆发就是水灾,因一丝风,因一滴雨,因一粒尘,细至极微,微到不察觉,此湖一旦落入,绝无生机可言,是为食人湖。 万窟湖的“危险”,使得周边方圆二百里不见人烟,无人在此居住,无人从此路过。也因为这座湖,四掖山外面的结界才能隐藏的那么好,一道天然的屏障,当年让逃命到这里的母亲看出了门道,再着手加以改造,就成了现如今的一把绝密利器。 四掖山与万窟湖相依相存,整个山上的水都是来自那里,此刻,芈弦拿走了地母镜,动了潭下的地气,水眼崩塌,那湖中的水倒涌,怕是要翻过来。而这地气一动,四掖山就只有一个结果:毁灭。要么被淹没,要么塌陷。 我一心一意往前逃命,全然不顾地母镜,是因为我知道这水的速度,在我很小的时候练习轻功,云姨说,论轻功,她不是我的师父,这潭里的水才是。 当时我不明白,一潭死水的速度,是什么速度?现在明白了,是逃命的速度。这个速度要达到哪种境地?一心一意。 “云姨在后山的柳树林里!”急速之中,田珌的声音一甩即过,文弱的他,心境竟然良好,丝毫没有慌乱。 我带着他直奔后山的柳树林。 我知道通往后山的这条路,因为这是唯一通往后山柳树林的路。 从练刀的千纹潭,到百~万\小!说的隐睿阁,再绕过饮食起居了十五余年的亭苑,又穿过与云姨一起种下的月季花丛,来到了自小我们二人就在一起,为了阻拦刁难对方而设下的“野路”。 这一条路布满红色的月季,从外面看,只有几条小径,但是一旦进去,风云突变,成为四掖山最强大的幻阵。 我与田珌进了这月季花阵,身后的水声一路跟着,淹没了我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最后这月季花阵也不能幸免,但就看能挡几时。 长长的,复杂而又简单的路,我们来到了后山的柳树林前。 柳树林在望,此时后面的水声已经消失,我停下心中一片平静,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就这样毁了,这是我最后的避难所。由此看来,当时母亲和云姨来到这里,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有了“野路”这一个游戏。 而魂归故里,此刻我也明白了,纵然我在这里长大,这里有着我全部的记忆,但四掖山只是我们的落脚点,终点不在这里,我们不能永远在这里停留。 脚下的深色更重,我又看着前面的柳树林,夜色笼罩下,那里一片安静,不见白天里的明媚,安静之中,就像一道厚厚的帘子。 柳树林蔓延一里,那是从我出生之时起,由一棵柳树繁衍成一片的。 夜风习习,吹得整个柳树林摇晃,厚重松了松,这里一如以往夜晚繁星满天之时,云姨带我来这里散步。 我信步进去,田珌在后面欲言又止,最后也跟了上来。 “呼呼…”柳树林中风在耳边响着,风声沉入林中,变得无边无际,莫名让人宁神平心。以前我曾问过云姨,为什么要在这里种柳树,云姨说,因为它们生命力旺盛,只要有水就能活。但我觉得,这里的柳树,是为了送别,一年前送别我,一年后,送别四掖山。 行至柳树林深处,视线渐渐清楚,一棵柳树下有两个身影,墨色的衣衫是云姨,她在靠树而坐着,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陪同,却是身影似曾相识,是须臾巷里的蜀景霈舅舅。 这样的场景太奢侈了,以至于一生也只有这一次。我就知道四掖山遭受不住芈弦他们的狼虎之势,被毁也不至于这种程度,在四掖山外须臾巷里的景霈舅舅,他就是在守着四掖山。 我在一棵树后没有出声,云姨靠在树上闭着眼,一张脸苍白,却是开口道:“猴丫头,还不过来,要躲到什么时候?” 我沉默片刻,过去了,她睁开眼睛看我,虽然没有精神,但一如既往的嫌弃:“不拆穿你就算了,自己还没有自知之明,你的隐形术还要再练。” 我笑,蹲了下来安宁看她不说话。 她看向旁边道:“这是你母亲的胞兄,景霈舅舅。” “舅舅。”我转头笑道。 舅舅点了点头,眼中是慈爱。 “你们认识?”她有些意外。 我半是埋怨,半是嗔怪道:“是啊,你家的小猴子翻天覆地,到哪儿都不安生,一下山就差点跟舅舅打了起来。” 她“嗤”的一下笑了出来,又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呀,永远让人不放心,冒冒失失的。” 我笑了笑也不反驳,又想起什么对她道:“对了,我知道了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她狐疑的看着我。 “就是十八年前的那个秘密……”我好整以暇,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舅舅。 舅舅也是疑惑,最后又笑了起来,她看着我俩,自己思量了一会,蓦然脸一红,又皱眉骂道:“你这个坏丫头!” 我歪着头笑:“怎么?你也会害羞?” 她不说话,最后脸上一片忧愁,化为一声叹,我又道:“你先别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这是来给我舅舅讨公道的,怎么的你也得给我舅舅一个交待,是去是留,是等待还是放手,他老大不小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了结了吧?” 她心事一片,沉默不语,舅舅也是一片安静,无欲无求。 我笑等着,最后她道:“我放不下你?” 我轻笑出声:“你放不下我?你先看看你自己吧,把自己的事理清楚,再谈其他。” 她抬头看我,眉头沉重:“桑儿……” 我拦住了她的话头:“你放心,如今这个世界,只要没有第二个我,就算我想死,也死不了。” “你…找到了?”她起身撑着问,目光烁烁。 “嗯。”我点头,提起袖子把胳膊和手给她看。 她捧着看,一双手颤抖,待看清,蓦然手松了靠了回去,闭上眼睛呼吸困难,突然一口血从嘴中溢出。我抬手为她输送内力,她按住了我的手,制止道:“没用的,桑儿。” 我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感觉到了,睁开眼睛,慢慢拉下我的手平静的道:“如此,我放心了,只是…” “云姨你想说什么?”我仔细看着她道。 “只是桑儿的未来……”她无神的眼中有着忧伤。 我笑道:“我会幸福的。” 她看向了旁边的田珌,田珌往前一步:“云姨。” 她道:“接下来,云姨能把桑儿拜托给田公子吗?” “云姨轻放心,珌一定倾其所有!”田珌严肃道。 “嗯。”她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又缓了缓,半晌,道,“你们回避一会吧,我有话要和你舅舅说。” 我皱眉不动,舅舅仍旧沉默。 “走吧。”田珌拉我。 片刻后,我起身往远处走去,背后传来对话。 云姨睁开眼睛道:“对不起。” 舅舅摇摇头,没有说话。 云姨笑了,也沉默。 蓦然我心中一空,停了下来,却是久久不敢回头看,最后等我回头看,云姨已经闭上了眼,脸上是安详。脚如千斤重,我想过去,最后没有走一步,慢慢垂下了头无力。 “舅舅…”许久,我唤道。 “嗯。”他应着。 “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没有说话,却是笑了。 我又明白了,再淡淡道:“舅舅,你陪着云姨吧,桑儿长大了。” “桑儿乖……”他道,而后,没有了声音。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过去,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但是云姨的手却是紧紧的握住了舅舅的手,在他们手里面,是云姨贴身藏了十七年的玉佩,而舅舅的身前满是血迹,脸色苍白,却毫无痛苦。 霎时,我有一种孑然一身的孤独,我可以让舅舅留下,但是我不能,他们因为我分开了十七年,以前的距离是不见面,现在的距离是阴阳两隔,那样太残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九章 柳生石凉·一棺念蛛 中 成长,代表失去,从失去的那一刻开始成长。 云姨和景霈舅舅走了,四掖山真正一空。 云姨,我的良师,益友,慈母,我的模板,她将我养大,我成了另一个她。 四岁,是她第一次带着我将后山搅得个天翻地覆,让我学会了无法无天。 六岁,为了完成我下山的心愿,瞒着母亲联络了巫蛊族旧部,一个人带着我下山,在搅得整个世界风声鹤唳,又一个人带着我回山,没有惊动母亲,让我学会了胆大心细,雷厉风行。 七岁,心血来潮教我学针线,她针线活不错却没有耐心,我不想学更没有耐心,最后我学会了射箭。 八岁,怂恿我去后山和狼群争夺地盘,最后我失败,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失败。 九岁,她在千纹潭用玉笛吹了一曲百鸟朝凤,五音不全的我,学会了人生中第一首曲子,后来才知道,那是思乡之曲。 十岁,我在后山捡到的一只兔子老死了,她告诉了我生老病死这回事。 十一岁,她跟我谈论未来要做的事,我说要做世界第一厉害的人,她打击我,让我真的以这为目标。 十二岁,我的刀已经练得像模像样,并且引以自傲,她将我的墨午刀锁了起来,然后丢给我一根枯树枝,告诉我,离了刀也一样要能活。 十三岁,她越来越唠叨,为了躲避她的唠叨,我练就了一身上天入地的轻功。 十四岁,叛逆的心理,让我将后山之王的黑豹惹怒了,继而引得黑豹冲破了母亲设下的结界,将整个前山搅得乌烟瘴气,当时母亲在柳树林里闭关,她袖手旁观,我自己解决了,她让我学会了勇敢独立。 十五岁,我的及笄之礼,她为我挽起发髻,插上我人生的第一根簪子,同年,母亲逝世,她让我一个人下山去寻墨午刀,没有不舍,没有哭诉的离别,强迫我学会坚强。 十六岁,我黑色的一年,只在我明白墨午刀也在接受命运考验的时候出现,替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十七岁,她离世,一如我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待我,骗着我,不想让我难过。 十七年太长,人的一生太短,我绽放,她枯萎,成长的代价总是这样大。 景霈舅舅,一个于世无争的人,告诉我,人生在世,诱惑很多,坚守自己的初心,明白什么是最珍贵,取与舍之间,由心不由势。 我把他们合葬在了柳树林里,今生因为责任而不能在一起,来生请他们记得彼此,再续前缘。 夜的寒凉,焚化的火光是唯一的暖意,我往柳树林深处去,在柳树林的尽头有一座水上石屋,那里也藏着秘密。 在十七年前,那座池塘外只有一棵柳树,十七年后,这里繁衍成了一片柳林,茂盛之中,生机勃勃,一年四季,生生不息。 柳树林尽头,我看着这棵已经苍老的柳树,它已经弓着腰探到水面上去了,我的到来带着柳条轻拂水面,几圈涟漪倒映着头顶的夜空,深邃沉重。 池塘中央的一座石屋安静,我在四掖山看了十五年都没有进,寻常石屋的门也不会开,偶尔等有了柳絮的时候,它们会越过池塘去敲那石屋的门,但也是从来没有开过。 开过这扇门的只有母亲,云姨从来不进去,唯一进去的一次,就是母亲走的那天。 这座石屋我看了十五年,经常来看,因为母亲经常在里面闭关,有时候是几天,有时候是半个月,最长的时候就是那一年的那半年。所以,那个半年在我的印象中又是很长,比往前的十四年半还要长。 我不知道石屋里面有什么,那一天云姨带我进去,那只是一座空的石屋,里面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母亲盘坐病入膏肓,只剩最后一口气等着我来。以前我不明白母亲临走前为什么会有放不下,现在知道了,是因为我。 我往石屋去,田珌在旁边阻拦,我道:“有用吗?” “没有用,但还是要阻止。” 我抬眼看他,虽然一身衣裳已经被撕挂破,但还是儒雅不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后山上来的,而且还是一个人。 我道:“我要进去。” “你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里,山下他们还在坚持,后面她还在追赶,我必须要带走你。”他严肃道。 我绕过他走着,他转身道:“云姨把你交给了我,你必须听我的!” 我仿若未闻,踏上了石桥,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过来了。 石屋门前,一切还是安静,我抬手开着石门的开关道:“你在外面等我。” 石门因为一些变动,由之前的普通石门变成了防护,解开这些防护需要一些时间,机关的开启也需要一些时间。片刻后,意外的我很轻松的打开了。小时候云姨也教过我机关,不管是什么机关,我只要研究就能解开。 石门两两的轰隆而开,里面的灯光一点点打开视线,冰冷的灯光,一股静谧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香烟袅袅,屋子中央一座石台,上面一副黑沉的棺在静待。 一副黑沉的棺,纯黑的线条,光感流动,那沉重的质地,是整个屋子不能承受的凉,这是一副和母亲的棺一模一样的玄铁棺。 这里怎么会有棺?四掖山还有其他人吗? 但是,上一次我来的时候,这里还什么也没有。 视线再扫一遍屋内,一如一年前我进来时一样,墙壁上数不尽的暗格里摆的是一盏盏灯,剩下的就是空,空的空间,空气的空。 第一次进来只是觉得空,和荒旧,现在多了三样:屋子中央的石台,一副不明正体的棺,还有屋子四角的四顶香炉。 此刻,香烟袅袅,烛光微晃,整个屋内明明是动态的,却有种固态的静止,就似这一副景象已经保持了很多年月。 一种动态的死,安静的死。一副棺,将屋内所有的气氛都变了,诡异,潜伏。 忽地,屋内的灯光闪了闪,我蓦然发现位于西北方的香炉倒了,地面上,香炉里散落出来的灰是黑色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而我们竟不知道,这香炉是我们进来之前就倒了,还是在我们进来后倒的。 我在门口等了一阵,里面一切正常,又把目光放在了屋中央的棺上。而后,我感应到棺内躺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但,或许也不算是活的,因为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而奇怪的是,我跟这么多死人打过交道,我也感觉不到“他”的死亡,“他”既不是死人,为什么又会在棺里面呢? 我在四掖山生活了十五零三个月,从来不知道四掖山还有第四个“人”。 我再去感应,无法探寻,再往下,那是一层阻碍,也是不明正体,让灵觉无法探入。 我望着那副棺不动,又抬脚进去,一步跨入,虽然我阻止了本身的气流,但还是带得屋内的灯光一阵摇晃。我停了下来,屋角的香炉烟又晃了晃,一种衡固的状态被打破,仍旧是寂静。 这种寂静是温和的寂静,没有危险,我放进另一只脚进去了,一进来,整个屋内是一种温和,屋内不见一丝灰尘,是有人打扫,看来我走了后,云姨经常进来。 我向那副棺走去,田珌也进来了,他去看屋角歪倒的香炉了。 石屋中央,我看着这副棺,它确实是突兀的,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座石台,棺和周围的一切就像两个空间里的,一轻一重,完全违和。 棺下面的石台凸出地面四尺,却与地面不见一丝缝隙,这是一个巧妙的机关,可以上下升降,下到下面去,地面就是一片空地,上到上面来,就成了现在这样。 但,为什么要将这副棺藏起来?四掖山不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此刻我看到了,也仅是会好奇,并不想知道里面的是谁。恐怕,就是因为我的好奇,这副棺才会藏了起来。 既是如此,那我必须要打开看一看了。我估计,这也是母亲和云姨不让我进这座屋的原因,她们一定在隐瞒着我什么。 细看这玄铁棺,棺尾有一张蜘蛛网,蛛网不大不小,正好盘布整个棺尾,一根根的丝是普通,不沾灰尘,也不见蜘蛛。一张没有蜘蛛的蜘蛛网,蜘蛛哪里去了?既然如此,怎么会有网? 田珌过来了,他也看着这副棺,他没有说话,但是我确定了屋角的四顶香炉是干什么用的,屋有异物,以气镇之,乃是镇棺。 我觉得这蛛网有些奇怪,似有一种熟悉感,又用手去拂它,却是才一碰上,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你来了。” 这声音故作深沉,听得我心一颤,我皱眉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一个人,一身黑色硬甲,一张似笑非笑的邪魅脸,他伸手敲了敲我的头,笑道:“大侄女儿!怎么,太高兴了,说不出话来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章 柳生石凉·一棺念蛛 下 血花雕伯伯?他怎么会在这里?? 惊讶之余,我没有说话。 他收回手,退后一步看着,摇头道:“瘦了…” “你,是谁?”我犹豫道。 “我是谁?大侄女儿傻啦?我是你血花雕大伯啊!”他皱眉严肃道。 我不说话,脑中清晰闪过不足一个月之前,在极南福祉里他死去的场景,现在怀疑眼前看到的一切的真实性。而再看周围,不见玄铁棺,不见田珌,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又道:“大伯我在这里等你很久啦,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不动声色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灵魂出窍了?” “嚯!你这丫头说什么?我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死了?!”他呵斥道,一脸的忌讳。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朦胧的周围道:“你等我干什么?” “嗯……哎?我在这里干什么来着?”他眯眼托着下巴想着,似乎想不起来,又猛然想起来道,“对了!我已经死了!我差点忘了!” 我无语,这个大伯死前不着调,死了后还不着调,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那你现在是什么?”我又问道。 “鬼?魂?不对,是执念。”他想着道。 “执念?”我又一次听到这个词了,觉得不真实中有着不可思议。 他点头:“对!执念,因为还有没完成的任务,我死了执念不散,然后悄摸摸的跟着你到了这里。” 我已经领教了这位伯伯的天马行空着三不着四,也就顺着他道:“还有什么任务?” “帮你找你爹啊!千里寻爹,多么感人,大伯我都感动得稀里哗啦,恨不能当你的爹!”他皱眉一脸严肃道。 “呃……”我被噎住了,又顺过了气哄着他道,“那真是感谢您老人家了,不过不用担心,大侄女现在出息了,不说翻个天,覆个地,找个爹还是可以的,您老人家就去吧!” “那不行,在没找到你爹之前,这口气我是咽不下的。”他抱手站到了一边,气鼓鼓的道。 我哭笑不得,觉得这大伯严肃起来是个样,耍起小性子来又是个样。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件事。”他又凑了过来偷偷道。 我看了他一眼,其一脸神秘,问道:“什么事?”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 “嗯?”我不明白。 他再点了点头,我思索着,摇了摇头,他从我头上拔出一个东西递到我眼前:“这个,想起来了吗?” 他拔的是一根极细的簪子,梨木,古朴,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细密的符号,蓦然我心中一动,觉得这东西有些突兀,以前好像没有发现这个东西。 “这根簪子,是谁送你的?”他又问道。 我一滞,思索着,片刻抬头看他,脑中一片空白,竟然毫无这跟簪子来历的记忆。 “忘了吧?你看,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样忘了。”他将簪子放到我手里,退后了一步道,“傻孩子,好好想想吧。” 我拿着簪子怔着,蓦然心中一凉,再抬头,眼前一空,光线明亮,旁边田珌在急切的唤我:“虞桑!虞桑!” 我回过神来看他:“啊?” 他一脸的担忧:“你没事吧?” 我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回到平静,摇了摇头道:“没事。”说罢,再看着手中的簪子,又是陷入了沉思。 “这根簪子…以前并未见你有过。”见我看着簪子出神,他出言道。 “是吗?”我疑惑又怔怔,脑中想到什么,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我嫁给了谁?” 他一顿,半晌没有说话,又转过了头,我转头看他等着,最后他道:“魏国的公子列。” 魏国的公子列……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心中更迷茫,喃喃道:“我感觉,心中好像空出了一块,但不知道是什么,也许很重要,但我弄丢了……” 他转头看我,没有说话,眉头挤到了一堆。 记忆出现了空缺,但是找不到消失的踪迹,我拿着簪子,又看眼前的玄铁棺,那么,你又是谁? 棺上的蛛网已经消失,却又蒙上了一层疑云,是他?还是他?? 我手执簪子一手放在棺上闭眼探索,触手冰凉,是黑沉的温度,灵觉往里探,是一片厚重黑沉的阻碍,我冲破,下面却还是黑暗。这黑暗很熟悉,但又是另一种陌生,第一次见,却像是很久以前见过。 我睁开眼睛冰冷的看着这副棺,四掖山从来没有第四个人,这里更不会有第四个人,遂,手一动,内力移动棺盖一点一点打开。 随之,屋内的灯光开始剧烈的摇晃,尘封的气息开始被打开,等最后一声轻响棺盖落了地,里面的一切呈现。 是一片黑沉的烟。 一层黑烟,浑浊的气体,就像一道屏障,将下面遮得严严实实,所有的光线阻隔,一到里面就被吞噬,那种黑沉是超过载体棺的深,仿佛底下连接着一座无底的渊。 我手中一动又自原路返回,掌中溢出盈盈白光,将那黑烟一点一点抹去。黑与白,两种不同的颜色相撞,灵气和黑烟相互销蚀,最后在棺的尽头我停下了手,棺内一层薄薄的烟,若隐若现中,下面是一个人的影子。 “他”在里面安静,我在外面看着他安静。 兀地一声轻响,东南角的香炉倒下了一顶,我只盯着棺中的身影不动:仅剩一层薄烟的棺内,薄烟在无声的消失,自下往上,一双黑色的饕餮纹靴显现、一角黑金的衣摆显现、一根黑色的云雷纹腰带显现、一串碧绿的桑叶显现。 蓦然我心一紧,棺内烟一动,“他”坐了起来,黑气缭动,转头一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旁边田珌欲阻止,也被擒住了。 顿时呼吸停止,我看着眼前的人不动,黑气缭动,那是死亡的阴气,那一张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是一双充满黑气不见光的眼,掐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只手冰凉得没有一丝生意。 冷峻的眉,冰固不为谁动一下;黑沉的眼,戾气爬满没有一丝人性。这是一张我见过的脸,也是一张让我心境崩溃的脸,他和我有些相像,我曾经见过他。 失去的时间总是比普通的时间漫长,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再见,我竟是不敢相认。 一个月前,虽然他冰冷,但不疏离,虽然无情,但不黑暗,虽然“死”了,但是活得那么真实。现在他活着,却是比死了更可怕。 是他。 我从来没见过的他,只见过一次的他,这一只手曾经小心翼翼的抚摸我的头,现在只有冰冷、无情、黑暗、戾气、死亡…… 这一只手在扼杀我的坚强,让我坚不可摧的心境一点点动摇,然后崩塌。蓦然,眼中一滴热泪落下,是不懂,也是不想懂,我颤抖唤道:“父亲……” 眼前这一人,冰冷无情,他不是那个有温度的父亲,也不是那个叫我坚强的父亲,那么,哪一个才是真的? 我又该相信什么? 热泪划过冰凉的脸庞,灼热,刺痛,见面的无措压下了全部的喜悦,我不管不问,渴望与父亲在见面,但是一见面,所有的美好被打破。 热泪落在了冰冷的手上,又沿着手落向下面的地上,一声“滴答”,轻微的声音,不见那手动摇丝毫,我的心中却是轰然倒塌。 “坚…持…住……”旁边田珌在费力的拉着我的衣角唤我。 怎么坚持?我能抵挡千军万马,却抵挡不住血肉之刺,为什么父亲会这样?为什么父亲会在四掖山的后山?他在这里多久了?难道这就是石屋里的秘密吗? 母亲和云姨,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所有人都走了,没有人给我一个交待,我只有一个美好的记忆,我以为那是真实,结果真实的现实让我跌入崩溃的深渊。 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脖子上钳制的窒息,那不是痛,而是无解,谜烟一重一重,似乎总也探不到底,就像我看到的那一双眼睛,没有一丝光。 我慢慢去扒着他的手,我想问他为什么,我想让他告诉我答案,只要他说,我就信。 手与手的较量,是寻求答案与拒绝回答的两种力量,他先于我,力道稳固,我后于他,但决心很大,最后我的手掰动了他的手。 一声响,他放开了田珌全力钳制我,田珌落在地上昏了过去,我看着那一双愈加黑暗的眼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哭出了声道:“为…什…么…”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谁能好好的为我解说一番?以一个美好贯穿始终的解说? 什么都不说;说的都是假的。我该信哪一个? 但是没有回答,他不会回答,因为他连说话的方式已经忘了。 我闭上眼睛,在心中给自己一个解释:都是真的,我都相信。没有人给我解说,我自己解说;不是美好,我就当是美好。 我再睁开眼,遏制所有的眼泪,紧盯着他那眼中愈加深的黑暗,再抬起了手,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钳制力量,一只手与他的手做着抗争,力量毫无保留,是全力,决心和决心,血脉和血脉。 我不需要答案,但是我要带他走,他是我的父亲,给我生命的人,我不能留他在这里。 慢慢的,钳制着脖子的手在一点一点的松,我的手在将他的手一点一点隔离,一点一点,我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到了戾气就要爆发的声音,一点一点,一直到我的手完全的将他的手隔离。 我的脚落地,他仍旧不减力度,我又握着他的手腕在与他做着最后的斗争,慢慢的,他的手在往回退,一直退到了棺内,我松手退后一步手捏印诀,他的戾气爆发黑气一瞬间涌来,墨午刀一声厉鸣从中闪出一道灵光冲了上去。 一瞬间白与黑的抗衡,屋内的灯全部熄灭,四角上仅剩的两顶香炉打翻,黑白之中,白光灵透,黑气阴沉,光之下的他反而安静了下来,我静静看着他细细打量,他的眼中是空洞,和我相似的眉眼,和我相似的冰冷气质,和我相似的黑暗,但,他没有一颗跳动的心。 他是死的。 我眼中渐渐暗了下去,我以为,也许,他是活着的,就算是这个样子,只要他活着,也是很好。只要他活着,我就会陪着他,就像母亲和云姨一样,不让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孤单。 现实的残酷,从来不讲道理。我寻找了千山万水,一想到他,心中就会一暖,而现在,心沉到了水底,幽深寒冷不见光。 我明白了,这才是真实的父亲,在极南冰雪福祉里的是假的。也许身不由己,也许没有机会,但那是他想说和想做的,他用另一个身份,另一种方式,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结局。这一切是什么?血花雕伯伯说的执念,或许,这是他给未出生的我的执念。 但是,我想挽救,我所有的力量来自于他,我也一样可以将这些还给他,以救回他一条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一章 荧惑向南·昨忆葳蕤 上 第461章荧惑向南·昨忆葳蕤 我抬手调动了左手掌心的力量,再缓缓向父亲推去,顿时萤光将整副棺并着父亲,与那黑气和墨午刀的灵气包裹,这三重光在一起,引得空间一震,而后,不等我细想,突然一声轰响,底下的石台塌陷,一个黑洞出现,棺被打翻,父亲与棺一起落进了黑洞。 眨眼之间,眼前一空,我还没反应过来,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完全怔在了原地。这是我汇集了巫蛊族的神农之力和寒灵族的寒冰之力的至纯天地精华,理应能化解这些戾气,结果却是相反。 紧接着脚下也有了震动,那黑洞的扩大连及周围的地面,脚下开始塌陷,我当即反应过来,一挥手将昏迷不醒的田珌扫向屋外,又是向着黑洞里面去,此时还能看到棺的轮廓,把它拉起来还是有可能。 然而,迎面一道不可抵挡的排斥力将我往外推,我越是往前,推的速度越快,最后在脚下的步步塌陷中,我不得不往外退着。而这一退一进,是两种天,我越来越远,父亲越来越模糊。 顷刻之间,屋内大变。 阴风涌动,翻天覆地,地面崩塌,无尽的黑烟从地底下释放涌了出来,又是还未展现出惊喜,就被拉扯的力给拽了回去,这一起一落间,将个屋内搅成了一个漩涡。 漩涡吞噬着周遭的一切,父亲清醒了,眼中的黑暗戾气一闪,想要上来,但是只能在在漩涡里挣扎。一个身影,原本就黑,此刻在那黑暗里却是那样刺目:苍白的脸,不甘心的挣扎,他想上来,但是被无数股黑烟缠住了双脚,无能为力。 我心中一痛,一咬牙,强行调动内力去阻挡那拉扯力,头顶却是突然一声炸响,一道雷劈了下来掀开屋顶,落向那黑洞里,父亲还在挣扎,我大吼一声提着墨午刀硬冲上去,随即又是一声“轰”响,石屋被劈碎,一股庞大的力量将我推了出来,在出来的那一刻,入耳的哗啦,千纹潭那边的水过来了,已经淹没柳树林一半。 蓦然一串碧绿的桑叶飞了出来,我接住了再抬头看,漩涡中父亲正在看着我,那一双眼中有一丝痛苦,有一丝解脱,是彻底的清醒。 他终于清醒了。 但这不是痛苦吗?一清醒就要面对现实,一清醒就是离别,这是惩罚吧?我想起了他小心翼翼想抚摸我的头的手,或许,这是一个只会凌厉和杀伐的人,但我是他唯一的一丝柔软。 “父亲!!” 一声哽咽的低喊,我再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失去的痛,又是明白了,人力不可胜天,就算站在多么高的高峰,也一样无济于事。以前我没有能力救母亲,现在我没有能力救父亲,我看起来多么强大,最后还是无力,我看起来变了,实际上宿命没有变。 父亲在暗不见天日的黑暗里躺了十七年,一座石屋之隔,我在外面却不能进来见他一见,这一种距离又是怎样一种惩罚?父亲他到底做了什么? 轰轰隆隆!!哗哗啦啦!!电闪雷鸣,土地塌陷,千纹潭的水来了,一切要被覆灭,那一道水追着,碾过柳林,碾过池塘,在大水的前方能见芈弦的身影,杀气冲天。 “走吧!”翻天覆地的喧闹之中,田珌拉着我往外面去。 我往外面退着,退出石屋,退出池塘,退出柳树林,最后退出了四掖山,狂追的大水淹没了一切,却也掩盖不住撕心裂肺的悲伤。 四掖山没了,就此所有的后路完结。 我们从追赶中出来,等一切平静下来,四掖山已经被夷平,成为一片咆哮之后的湖。幽暗的颜色,连余威都带着沉重,湖之下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这里没有一座山。 但记忆还在,排山倒海的来,头顶的乌云散去,半轮明月扶在水边,眼前浮过往昔,最后只剩悲痛。 我手中握着一串碧绿的桑叶,似乎明白了拈儿是什么,是父亲对我的执念,但他什么也没对我说。 在福祉里,父亲给我看的十七年前的记忆是真的,因为他带走了扶桑琴,所以给我和母亲引来了灾难,继而他拜托血花雕伯伯为我找到那个福祉,是在为我的以后找退路。 父亲带走扶桑琴到底引发了什么?或许,跟我所得的神农之蔓有关,能长生的不是神农之蔓,而是扶桑琴的秘密,世人所传的不假,扶桑琴掌杀戮,因而长生,以死为生,化为长生,我猜测,十七年前,父亲带走扶桑琴所引发的杀戮,是为了我。 巫蛊族因扶桑琴而存在,却也背负着一个摆不脱的宿命:当代传人诞下下一代十五年后,就会走向死亡。父亲不想这痛苦延续下去,他想为我改命,所以,他背负了所有的骂名和惩罚,最后也不能与我相见。 那么,这一个改命值得吗? 血流成河,争夺不断,撕开了的口子,无法再堵上,我被推上了命运的高峰,却感觉生命的诸多心酸和无奈。现在我的秘密还没有完全泄露,等泄露了,又将是如何的争乱?不敢想象。 我又是明白了,父亲所做的这一切,母亲和云姨她们都知道,她们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所以她们极力隐瞒,直到最后一刻,她们也不想我知道。 而我无法想清的是,入魔陷入不死不活状态中的父亲,他的实力远在母亲和云姨之上,母亲和云姨是怎么将父亲从外面带回四掖山,继而镇压在这石屋底下? 一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疑惑一重重,悲伤一重重。 渐渐的,风平浪静,月已沉东,只待天亮,我捧着那串碧玉桑叶,再看着那一片水,恍惚间听见铃声响,来自水之上,叮叮当当,很是好听。 这就是扶桑琴长生的代价,那么,执有扶桑琴那位,他知道吗?命运的线开始回收,此刻父亲的线结束了,执有扶桑琴的他,一定能眼观世界看到这一切。扶桑琴至此不现,另一条线也正在去往终点,只是不知道在哪一个终点?而他,会不会后悔呢? 一出出戏,跌宕婉转,生死铭心,演的人忘我,看的人唏嘘,却总是逃不了一个宿命结局,纵然扶桑琴位于众生之上,但它也有它的宿命,他,能打破扶桑琴的宿命吗?而我,又该做什么? “你该去找他了,有人在等你。”田珌突然道。 我眼中一动,转头看他,他低头一副心事重重,最后叹了一口气,平静道:“你的世界回归一切,但是你不觉得你忘记了一个人吗?这个人对你很重要,他也因你,生死不明。” 我冰冷麻木的心慢慢复苏,想起那一件重要的事,是啊,我遗忘了一个人,因为悲伤暂时把他放下了。 “走吧,我送你去。”他又道。 “不用。”我淡淡道,眼前看着一切都是虚妄。 “不要拒绝我,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心中又归于一片冰冷,我以他为知己,他应该知道我,失去对我来说是至毒。 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许久不说话,又道:“怕你知道,所以不说,如果,你能忘记他,也就不用再知道了。” 我闭上眼睛低下了头,手指甲嵌进了手掌里。忘记?谈何容易,一个人就这样没了,但他留的东西还在,梦岂会没有醒来的那一天?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而我为什么会忘记,这需要我去寻找。 “对不起。”他道。 我摇了摇头起身,没有再看一眼成为一片水的四掖山离开这里。 天会亮,戏没有完结,一切还要继续,耳边传来隔着一座山的打斗,铿锵之中是激烈,应该是巫良他们。 世界不需要观众,因为它自己就是观众,那一双双眼睛探视着,品读着,看着所有的戏,也觊觎着所有演戏之人的心境,那起伏的跌宕,将会成为它最心悦的把戏。 湖水中央芈弦起来了,头顶悬着那一柄地母镜,她还带着杀意在追,那战场将会移动到下一个地方。 “走这边!”意外的,田珌很冷静,他一撩衣袍带着我去向另一个方向,几番弯绕,避开了追击和打斗,带我来到了四掖山的后方,在出山的平原口有一辆马车,静候多时。 上了马车之后,一路疾跑,开始了大逃命。 而这一停下的颠簸中,我又发现腹部的伤口撕扯开了,那一个伤口呈黑色,在我本身能自愈的体制下,在一边结着痂一边腐烂着,这两种力道相冲,将腐烂的速度拖了下来,一时好不了,但也是疼痛加倍,无停歇之中,是绞痛。 那秦初的气剑之伤,果然了得,这种伤口,竟是我体质的克星。 “还能坚持吗?过了这片平原就能甩开他们了。”田珌在外面驾着马车道。 “走罢。”我闭眼咬牙道。 “嗯!”他点头加速。 后面立即有了动静,先是杀风过来了,然后是敲击声,喧声大燥中,整个大地都是铁蹄声。 掌握着四掖山整个周遭动势的芈弦,只是在稍微的停顿后,就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她用了她的军队,以及她全部的力量。 而我们只有逃,我心中又有了一番打算。 我对马车外面的田珌道:“给你两个选择:一,在前面悬崖处跳崖,顺着水流离开,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二,我现在就杀了你,免得你落入她的手中。” 外面他一愣,又一甩缰绳加了速:“我不会离开,并且也不会落入她手。” “好!”我沉声道,一把掀开帘子出来了,看了后面一眼,再看着前面道:“既是逃命,这种速度可不行!她可不会这么温柔!” 我一把拿过他手中的缰绳,再一踹马腚,马儿吃痛,“昂”的一声抬起了前腿,接着就是疯一般的跑了起来。 他在旁边一晃,差点被甩下去,又紧紧抓着马车边,白了半边脸色后,又看着后面的阴云魔爪问道:“如果你们真的到了刀兵相见的时候,你会杀了她吗?” 我再一踹马腚:“我们已经在刀兵相见了!”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二章 荧惑向南·昨忆葳蕤 中 “那好!你先保持着这个速度不要转弯!”田珌肃然收回目光看着前方道。 “你确定?”我不确定的看了他一眼。 “确定!”他点头道。 我收回目光笑了一声,觉得有意思,便听了他的。 “你等我信号。”他又一边看着后面一边稳着道。 很快,后面的杀风接近了,离马车大概五丈,杀气腾腾,马蹄声声,带得半个空中乌云一片,那来势之汹就像探过来的一只巨手,直掀得马车猎猎作响,而前面三丈之处就是断垣悬崖。 田珌仍旧不回头,我继续等着。两丈,他不动,后面更近,已经震得马车骨轴作响。一丈,他不动,后面的武器已经刺了上来。半丈,他还是不动,一根长矛刺向了他。零丈,一个穿着铠甲的齐兵首当其冲到了跟前,长矛横穿整个马车划过他的脖子,马受惊抬起前提,前面已经听见悬崖下的流水与气流呼啸,他沉声道:“转!!” 立即我一拽缰绳,马嘶鸣着硬生生转了方向,刚落地我又是猛然一脚踹去,顿时马儿又嗷嗷叫着贴着悬崖边跑,那急速之中,掀起的冲击力直接将离开时崖边上踩踏了一大块土石塌陷,再往前,又是将一路的悬崖边踩踏。 而紧跟着我们的人纵然心里素质过关,也防着我们有这一招,一时来不及停住,也直接往下跳了,再是一路紧追,被塌陷的土地带得不稳往下掉,如同下饺子般哗哗往下落。 万丈深渊,湍急水流,这样的高度,好胆量,土石的落向被下面震耳的水流掩盖,马儿死里逃生也吓得不轻,再看田珌,紧紧抓着马车,一脸严肃,我扫了他一眼道:“不错,这胆子,足以和我相媲美。” “珌相信姑娘。”他道。 我笑了笑,问道:“然后呢?” “继续往前!”他脸上愈加严肃。 我微愣,看了他一眼,他转头看我。 “好!”我再一踹马腚,一声昂叫,马儿又猛然加速直冲往前,咋咋呼呼之中冲上了一个盘山。 盘山陡峭,崎岖,整个路面被荒草遮盖,平原到了尽头,这个盘山是唯一的路,但也是一条绝路,盘旋而上的路尽头,到达山顶就是天,想登天吗?不大可能。 旁边整个平原被芈弦的人占满了,我们这一上,他们的包围扑空,但又是停也不停的跟了上来。 山路坑坑洼洼,颠颠簸簸,马车已经备受摧残,现在还在接受更残酷的摧残,在这样崎岖不平遍布杂草的山路上,我担心它随时会散架。 疾风呼呼昂昂,哗哗啦啦,马儿一路受惊,此刻已经从惊中变为狂,陡峭的山路,让它一旦停下来就会被扯下山路,继而不是摔死就是被吓死,那强大的求生力让它不顾一切的往上上着,也掀起山石往下面滑着。 这一路很热闹,那跗骨之蛆般的马蹄声和咬人的杀气在咆哮,旁边是一路高着的深渊,湍急的水雾晕眼,那隐隐就要冲破天际的水流声震耳,实在是刺激。 我倒是沉稳不在乎,什么天堂地狱也都闯过,看了一眼田珌,他还是那一副严肃沉稳的模样,俨然是只在状态不管其他。 胸有成竹,掌控全场,这就是一国储君之风范,我道:“你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不至于。”他仍旧严肃,眼睛没有动。 “还要往上吗?” 马儿很给力,马上就要到山顶了,他沉声道:“上!” 我突然很想笑,觉得莫名其妙,然后干笑了一声,再一次踹了马腚,马儿要崩溃了,已经跑出了一身的血,看来是一匹咋呼的汗血马,我倒想看看它的主人到底要干什么。 冲天的马鸣,山顶到了,我们没有路可走了,马儿停了下来,在焦躁的喘着粗气,我握着缰绳再问:“然后呢?” “下马车!”他沉声道。 我下了马车,他却是坐着不动,我看了几眼,试探的伸出手,他颤颤抖抖的扶着我的手下来了,脚一落地就是一软,额头上也是隐隐有汗。 我欲笑,又忍住了,急忙扶住了他,后面疾风杀气,芈弦也上来了,她一挥手,将大半个山顶包围了,又一步步向我们这里来。 山风簌簌,山顶上的杂草一片绿,趴在地上的马唐草和田旋花,竖起来的飞蓬草和决明草,还有铃当麦和何首乌,只一眼,让人觉得这山顶不凡。而不等我细看,芈弦到了跟前,步步紧逼道:“不要浪费时间,我很忙,还要去杀其他的人,把墨午刀给我,我留他一条性命。” 我们二人退着,也看着她身后将整个山顶包围,并且在悄悄往我们后面埋伏的人,我道:“你可以死心,我就是杀了他也不会把墨午刀给你。” 她眼一沉,没有再说了,直接一挥手,顿时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我拔出墨午刀就要开打,此时身后突然一声大喝。 “慢着!” 所有人一愣,我也一愣,再转头看,是田珌。 芈弦眼中不动,抬了手,周围包围的人停了下来。 田珌从我背后走了出来,到马车旁,将马鞍卸了下来,才是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放下手转身严肃道:“好了。” 立即芈弦眼一沉:“杀了他!” 一声令下,所有人一拥而上,我一把将田珌拽了回来,反手就是一刀,墨午刀气肃杀而去,田珌却是反手拉着我就跑,我一转身,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面前悬空,底下水声冲耳,气流扑面,远处视线宽阔,乃是河的下游! 而后,不等我受惊的发表想法,田珌已经拉着我跳了崖,而这还不算,头上又是铺天盖地的下来箭雨,芈弦发动了死令。 密密麻麻的急速杀气咬着后背,我又转身挥刀防护,刀气挥开了一波一波的箭雨,回击而去,芈弦一掌拍碎,忽然一股水汽自背后袭来,掀得我一顿,田珌拉着我下去了。 视线朦胧之中,耳中先是一鸣,随后是与外隔绝,最后是冰冷的水漫耳,入水之后,我立即反身掌控身体,却是被湍急的水冲得一歪,手忙脚乱晕头转向之中,旁边伸过来了一只手,一把拽了我随着水流往下,就此,二人开始了水下漂流。 田珌水性很好,为了避开上面芈弦的追击,他直接带着我在水下走,水下岩石突出,水路弯曲,他带着我就如同在陆地上,左闪,右移,拐弯,加速,俨然是他的地盘。 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腹部的伤口隐约见痛,最后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着了,再等我醒来,眼前又是一片天。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三章 荧惑向南·昨忆葳蕤 下 辽阔,湛蓝,有白云,耳边是自然的清风,还有静待的目光。 一片宁静平和,悠远自在,很久,我就那样躺着望着天空不动,狂风暴雨后停下来,反而什么都没有想,有那么一刻,我想起了在伏丠殿的那个夏日的上午,真是舒心,太轻松。 “你醒了?”头顶田珌道。 “嗯。”我应着,真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后,一空。 “这是哪里?”我坐了起来道,四处看着,这是一片干涸的河床,很大,上游隐约见水,到了我们面前就已经是干涸,再往下,被茂密是树林遮挡住了。 他收了有些发麻的腿,起身指着下游道:“西中地界,赵国的边界了,再往下,顺着河流走,就能到于都城外了。” 我起身往下游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到了齐国呢。” 他笑了笑:“四掖山没有直达齐国的路,就是这条路,也是绕了许多才到的。”说罢,看了看河床上面的树林子,再看了看下面的乱石滩,一撩衣摆,向我伸出了手道:“出了林子往西去,就是对的了。” 我看着他伸着的手不动,他回头看我,一愣,笑着摇了摇头,收回道:“走吧,时间也耽误了一阵。” 我跟了上去,他在前面笑着道:“这片林子很大,我们需要尽快通过,这里的地形只能抵挡他们一阵子,她一定会再过来。” 我走着,又想起什么,低头看腹部,毫无痛感,就连上面破了的衣服也被缝好,并且绣了一根翠竹,我摸了摸那针线,真是好功夫,问他道:“你缝的?” “嗯。”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跨过一块岩石扶着我过去,“那山顶上是一块福地,生的天灵之草正好能治你的伤,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哼了哼,很淡然道:“你是不是知道那山顶上有草药?” “猜的,也不全是,我闲暇之余,也看一些杂书,略懂一懂地气。” 我意外,嗬了一声道:“真没看出来,我以为你只会之乎者也,仁政暴政呢。” 他笑:“不要取笑我,珌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凡人。” 我也笑:“恐怕也只有你当我是凡人了。” 他蓦然停下回头看我,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摇了摇头上到林子里去了,隐约听见他道:“来生,我倒是希望你是个凡人,少灾少难,一世安稳……” 我摇头笑笑,觉得这知己就是知己,就算什么也不说,全部都知道,又跟上去问道:“你什么都会吗?” “也不是,不会的也有很多。”他拂开挡住的一根树枝道。 我点头,他一向很实在,又道:“你临危不乱,胸有成竹的秘诀是什么?” “保持一颗清醒的大脑。”他指了指脑袋道。 我又点了点头,说得确实不错,再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和卓风兵分两路,我负责潜入,他负责正面攻击吸引注意力。” “嗯……”这诚意十足,我和田卓风的梁子就此结了。 他又低头认真的分析道:“我们向西去,出了这片森林大概要一个时辰,林外‘追风’会等着我们,但是很有可能,在我们没有走出森林,甚至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追上来了,所以我们的时间,其实只有半个时辰甚至更短。而在这些时间里,如果他们追了上来,你也不必恋战,直接去往林外,他们要的是墨午刀,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道:“我出了林子干什么?” 他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望着天,再继续走道:“你去找他吧。” 我到:“嗯。” 他道:“这也是云姨的意思。” 我:“嗯。” 他转头看我,不明白我这敷衍的态度,我道:“你该不会是跟我告别吧?” “不会,田珌的命没有那么脆,你放心,我能一个人去找你,就能再见到你。”他严肃道,也算是承诺。 我看了他几眼,信了。 头顶之上蓦然传来鹰叫,再一抬头看,猎鹰遍布,黑风涌动,而在林子的那边,就是我们离开的石滩上已经是人影窜动,那种只需一探,就能知道的杀气也从林缝中钻了进来,探寻着,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这片林子里,但是还不知道我们具体在哪里。 芈弦来了,脚步不慢。 他道:“你快走吧!” 我站着不动,紧紧盯着天空。 突然天空擦过一道火光,剧烈燃烧之中耀眼,如同拖着一条长长尾巴的火龙呼啸而去,目标追寻而去,是南方。一时间整个空中被燃烧,烧得一路的云成了红色,此等壮观,相信十几里外也能看到,“火龙”已消失,眼前还留着那种强烈印象。 “天降荧惑,必将大变!”田珌突然道。 我皱眉:“说简单点。” “要变天了。”他严肃道。 我“哦”了一声,看着那残景不动,问道:“你真不走?” “不走!你快去吧!”他回头道。 我二话不说,转身就拽着他往前跑,顿时后面林中大动,戾气和杀气惊得无数鸟儿慌乱飞去,林风飒飒,刀剑亮眼,整个森林风声鹤唳,芈弦的人来了,呈包围圈向我们这里涌来。 我带着一个人跑不快,但也不能丢下他,情急之时,还未等我做出选择,林子南方突然传来一声疾呼。 “公主!!!” 一声遥远呼喊,惊动林中的空气,也是来自心间,仿佛是几个世纪没见一般,思之如狂,念之若疯,在森林左边出现一个身影,一顿,狂奔而来,是巫良。 “魔女!!”紧跟着一个身影,过来了,是对我没有好脸色的墨胎屺儿。 随后又是一前一后出现两个冷静的身影,坟泣和紫雒也来了。 与此同时,森林的北方出现了九个影子,一前一后,前面的沉默冷静,后面的妖娆颤栗,速度之快,时隐时现,遥瑟和八人杀器也来了。 一时间,整个林子热闹了起来。 他们来了,再度相见,带着一身的风尘,但是还来不及诉说着再见面的喜悦,林中阴风一暗,芈弦也来了。 芈弦一声令下,果断的堵住了后路,又自己绕到前面堵了我的前路,此刻她带来的是比之前更大的力量,那黑色的影子遍布前方的林子,呈扇形,在最外面把我们包围。 此刻,我又见到了地母镜,天灵地杰之物,竟然对她不离不弃。 随即,我们这边所有人方向一转,三人去向后方,十人随着我速度不减往前。 后面的打杀声一碰就是激烈,前方我们也在快速的靠近。近了,更近了,我紧紧的盯着那个身影,她也在紧紧的盯着我,她的阻拦,我的突破,各自手中的武器拿着,只准备着接触的那一爆发。 她的那把断刀被她扔了,此刻替代的是另外一把刀,相比之前的那把刀华丽尊贵而又牢固。不可想象,握了十七年的刀说扔就扔,就像是扔垃圾一般,我认为她并不是因为爱刀而练的刀,她是因为武力而练的刀:一个对刀没有感情的人,就只有是武力。 而一个不爱刀的人,就算她的天资再高,她也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刀者,这一次,我仍旧会断了她的刀,因为她不配拿刀。 距离在攻击范围,我在往前,但是我的刀还在静待着,左右各五人,八人杀器并着遥瑟和巫良,他们也在按捺着。 后面的打杀声扩大,又有人来了,暴躁狂傲的杀戮伴随着温软的风,是田卓风和赤蝶女,他在后方只看了一眼这边,就残酷的说了一个字:“杀。”而后整个林中,杀与反杀在做着抗争。 这边我与芈弦靠近,直接一掌将田珌推向身后便跃了上去,凌空而下刀出鞘,寒气袭人,气势如虹,抬手狙击,可见刀吟。 芈弦的刀也出鞘,冰冷傲世,气势逼人,左右十人爆发,也做好拦截。 一声吟响,两把刀相击,爆发的刀气掀动了整个森林,而后接连一击,整个林中黑暗爆袭,一声脆响,整个森林被巨浪掀倒。 三击过后,我已在她身后,甩手就走,身后她眼一沉,可怕的杀气爆发,欲追上来,却被一左一右两个影子给拦了:那是遥瑟和巫良。 这三击是一个圈套,她一向算计我,此刻我也算是让她尝尝被算计是什么滋味。 第一击,她左右的影子被我收割半数,而替代我与她一击的是遥瑟;第二击,她设下的阻拦结界被我劈开,这次替代我的是巫良;第三击,她的刀被斩断,是我本人。 此刻黑色的刀影在遥瑟的额上一闪,她手中握着一把剑如刀,如同另一个我,她是我的刀奴,这就是姬桓留给我的理由。 而黑色的煞气爆发完全裹住了巫良,那浓重的地狱黑暗气息,正是另一个我,阳版的我:巫良是我的阳身。 至于我自己,我说到做到,从此以后,只要她还拿着刀,我就会斩断她的刀,直到她不再用刀为止。 一道残影,我去向森林深处,远离了那杀伐圈,但那动静还在追随着,我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果断的走了。我相信他们,就像他们相信我一样,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 而我,要去寻找那丢失的记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四章 心之灵犀·一木划界 上 凭空消失的记忆,毫无踪迹可寻,一个人就这样从生活中抹去了,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和田珌他们分开后,我一路向西,按着田珌说的方向去,越往前走,经过几个地域之后,来到了木业堂的旧址,越感觉一切熟悉,而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以前来过,是因为记忆的复苏。 我手中握着那一根刻满密文的梨木簪,冥冥中就像是指引,到了木业堂的群山,梨木簪的指引还是要往前,最后来到了飞马山,我望着那绵延不尽的山头,一时犹豫还要不要往前。 山顶上的风呼啸,我的感知一探到底,回馈给我的是,这群山尽头并没有什么特殊,我又看着手中的梨木簪,反复看上面的密文,却发现一点也看不懂。 “啾~”忽然一声清脆的鸣叫,自山里面传来,一个白影一晃而过,到了我面前,开始围着我跳着叫着,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踏空而行,那身上特有的花纹,以及一双灵气十足的双眼,这是瑞兽白鹿。 “啾啾!”它用头蹭了蹭我,又半跪了下来,示意我上它的背。 我想了想,上去了,又一声欢快的鸣叫,它载着我往山里面去,极速御空之中,脚下的山头一闪而过丢在身后,我抱着疑惑的心往前。 如此行了大概一盏茶功夫,前面的空气突然冷了起来,一种呼啸的气流涌来,我转头躲避,突然周围天旋地转了起来,我强压下这种眩晕一探,劲风吹面之中不能睁眼,只感觉前面一片朦胧,似乎进入了一个什么通道。 这又是约摸一炷香,眼前豁然开朗一空,似乎是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劲风化为清风拂面,睁开眼睛一看,昏暗的天色,放眼望去,一片辽阔,地面松涛阵阵,细一看,是树顶,而在那朦胧一层雾的尽头,有微光闪烁,似乎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威严,危险,还有音隐约的根须触动。 我再看了看身后,已不见来的方向,和周围一样。 “这是哪里?”我问白鹿道,明显能感觉和之前的世界不一样,死寂之中毫无生意。 “啾啾!”白鹿扬着脖子叫了两声,又跺了跺脚,铆劲向着那尽头冲去。 顿时,引得四面八方一动,有什么发现了我们的存在,目光隔着看不见的空气看了过来,而在那尽头的根须突然静止不动,片刻,前面出现一座庞大的白色树墩,之上是一座幽然古老的宫殿。 “啾!”白鹿又一转,去向殿的左侧,眨眼之间离开了那座宫殿。 前面是一座高耸擎天的山峰,下来了白色的森林之气若干,白鹿带着我躲避着,我为了不惊动这里面的人,也是无声的撑着白鹿躲避,最后等我们甩开所有的森林之气到了山顶,视线蓦然柔和,眼前萤光阵阵之中,是一座山顶之湖。 这又是哪里?我心中一动,随着什么在觉醒,但又是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切在相冲。 答案就要揭晓,但是疑惑更重。 这一座山顶之湖美得不像话,湖中央有一棵树,枝叶分明,四向延伸,圆叶碧翠,饱满精神,一半在水下,一半在水上,唯美之中,亦真亦幻。 就像被指引般,我下了白鹿向着那湖走去,等我到了湖边,手中的梨木突然震动了起来,我又踏湖而行,落脚不沉,一步一步,等到了那棵树下,手中的梨木簪震动得厉害,最后竟烧了起来,我一看,木簪上的密文已经消失,黑烟之中,我眼前晃过什么,一片模糊的大脑也闪过一个词:两生树! “两生树,两生湖,树因湖而生,湖因树而存在。” “生生,死生,为两生。” 这座湖叫两生湖!这是一座生死之湖!回归的记忆扑面而来,就像是钥匙找到了锁,对上号之后,一切复苏。我又转头看湖周围,解开的磁场,生死转换,眼前似乎出现刀兵之中的怒喊人影,和刺耳的破裂之声的血红。 秦初造反,有人要杀我,混乱之中有一个微弱的低喊:“要坚强。” 再回头,湖面上传来了震动,从我背后的湖边,从山顶的边缘向我包围,迷怔之中,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震动蔓延到了我脚下,有人出现在山顶,是带着双翅的羽人。 “杀了她!这个魔女!”有人喊着,更多的羽人上来了,源源不断之中与往昔重合,我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心悸,无措,漫耳的嘈杂之中,完全乱了方向。 他们恨我,比上一次更恨,我的到来打破了他们的平静,我似乎是个恶人。 “魔女!束手就擒,让你好死!” 震动包围了我,有两个威压的气息过来了,那是王权的中心人物,迷蒙之中,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那气息认得,他们也不喜欢我。 这是这里的王和王后,谁的父亲和母亲。周围还有另外一些人,也是见过。他们似乎苍老了,也是有了外面那个世界里的戾气。 那么,那个人是谁?所有的羽人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们,我与羽人族有关系吗?除了一个敌对的秦初,再没有第二人。 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他不出来?为什么他不来见我? “你到底是谁?在哪里?!”一声呐喊从我嘈杂的脑中爆发出,顿时,世界一静,嘈杂不见,喊声响彻整个空间,去遍角角落落。 湖面震动,他们的围攻被震开,无数的人影倒退而去,血腥的味道又起,这种感觉让人暴怒,我本不愿见血,最后还是见了血。 腹部传来剧痛,那伤口崩开了,此刻在这气剑的源头,更是无限咬噬扩大,这又是阴谋,秦初似乎知道我会来这里。很快我腹部的衣服被血浸透,但我咬牙不管,而是看着前面那羽族的王和王后,问道:“他在哪里?” “你还有脸来?!你毁了我的儿子,你要为他偿命!!”那王后咬牙道,竭力忍着中,手骨节啪啪作响。 旁边的王沉默,周围的人一脸愤恨。 “毁了…偿命…那又是什么?”我睁着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清,脑中只有这几个字,又一抬头看着那王后道,“他在哪里?我问最后一遍!” 我一步步向她走去,一步步踏碎脚下的湖,一边将整个空间封固,一边将汹涌的威压压下,顿时整个湖面冻结成冰,我左手寒霜铮铮,右手黑气躁动,脚步伴随着锁魂铃的铃铛响,问道:“我只想知道,他在哪里?” 那王后调动了周边的森林之气,比我上来时更要可怕,白色如龙的森林之气冲进了我的封固,那王后握着一把蓝色的剑过来了:“我杀了你,你就知道了!” 杀,这是一个黑暗的词语,霎时我眼中黑暗。 此时那王拦住了往后,沉声道:“在王殿的树灵底下。” 王殿的树灵底下…… 我停了下来,转眼消失在原地,再回过神来,我已经在山下。 此刻脑中清醒,模糊的朦胧不见,记忆再次回归,我知道了,是有一个人为了我而死,他奉献了他的所有,那么这个人,是田珌口中的魏列,还是这里王和王后口中的“他”? 有一个人在等我,安静的等着,这是我最后的念想,随即,我直奔树灵,茫然如失了心。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五章 心之灵犀·一木划界 下 羽族王殿,殿门虚张,里面不见生气,托着殿的树墩,突然张牙舞爪的提起了防备,背光之中,地上一片黑暗,就像一个庞然大怪物,要将人吞噬。 “啾啾,呜呜……”旁边跟随着的白鹿冲到了我前面,跪了下来,向着那根须哀鸣。 我看着那白色根须,那根须也防备的盯着我,白鹿匍匐着再往前凑了凑,似乎在哀求什么。 那根须又慢慢放软了,不再紧绷,我往前走了一步,那根须立即又紧张了起来,我看了一眼那根须底下完全被挡住的入口冷静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人,找到了之后,绝对不会伤害你。” 那根须没有动,但是防备稍微减了些,我沉稳着往前走了走,慢慢将手放在了它根须上,闭眼用灵觉和它交流,意外的,这是一个集天地灵杰之物,能与人沟通。 片刻后,我睁开眼退后一步,它用根须将我包围了起来,只觉阵阵暖流入体,腹部的伤口在慢慢愈合,再等它把我放下,腹部已经完好如初,丝毫不见伤口与疼痛。 “谢谢你,我要见他。”我诚挚的道。 它慢慢撤去了防备,小心翼翼中,似乎怕打搅什么,慢慢的放开了入口的根须。我再看里面,一个通道出现,萤光阵阵中,似乎不浅。 “啾啾!”白鹿在叫我进去,我回头看了它一眼,它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不动,似是在原地等着我。 再回过头,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向着那通道里面走去,手中握着的簪子已经平静,但我的心却是禁不住忐忑了起来。 被这精灵之物一般的树墩护着,里面的必定不是常人,羽族的王室继承人吗?那他又怎么和我有着交集?田珌口中说的魏国公子魏列,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族内的王后说,我害死了他,既是害死,我再见到他,又该怎么样…… 萤光一片中,这一个通道里安静,越往前,我反而又什么也没有想,一直到来到了尽头,看着里面的一张石床,才是停了下来。 一张偌大的石床安静,上面安静的躺了一个人,那模样,闭着眼,神情安定,黛蓝的衣,就像是一个人走累了随便找了个地方闲睡。 但是,不见一丝生意。 确实是死了么…… 我垂下了眼,虽然还想不起来他是谁,但心中难过,又有一滴泪滑下眼角。 我慢慢向他走去,偌大的石床突然拆卸,一部分沉入地底,一部分变成台阶,我一步步上着台阶,来到了他面前,再近距离的看着这一张脸,不知不觉中,泪如雨下,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呼喊:我认识他,我记得他,但就是不知道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这样? 凭我现在的实力,任何能夺走我记忆的事不可能发生,这记忆是谁夺走的? “秦冽。”我突然道,声音嘶哑中,不知不觉说出了这个名字。 千言万语,只化为你的名字,一个名字,就是千言万语,我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这一张脸,任凭不受控制的泪水往下掉,掉在他的身上,却也没有回应。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会错乱? 泪光闪烁,我看到了他紧握的手,脑中一阵锥痛,似是什么想起:千里岛,生命垂危,遇救,他手中握着一管柳哨。 我和他从千里岛死里逃生! 一个念头放大在我脑中。 我又看着那一直紧握的手,尝试着去扒开,不成想,很轻松的就打开了,里面是一根白色丝线串起来的幽蓝色的珠子。 记忆再一次打开,回到空缺的地方,倒回之中,一点一点:来福客栈,惊羽楼,苍耳山,天霄楼,魏三公子夫人…… 泪水再一次泛滥。为什么人有无数个器官,却是只能用眼睛来表达悲伤?又为什么所有的痛没有地方放,却只有眼泪出来了… 这一刻,我觉得我失去太多,以往失去中的强撑,此刻崩塌,母亲,云姨,父亲,四掖山,我的责任…… 也许,我一个人会很坚强,但是见到另一个人,所有的坚强没有支撑。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死? “你想让他活过来吗?”门口有人进来了道。 我停了下来,眼前一片空洞:死…… “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他就可以活过来了。”她走过来道。 我认得这个声音,是在燕国死去的商溱。 “怎么做?”我道。 “很简单,你知道方法。” 我知道方法…我思索着,最后找到了。 “可以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吗?”我眼中的泪不见,回到平静。 “可以。”她道,却没有退步的意思。 我再低头看着这一张脸,将他刻在心底。 “你应该明白,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只有远离他,他才能好好的活着。害了他一次,就不要再有第二次,人命,没有那么廉价。” “好了。”我淡淡的道。 “那就开始吧。”她等待着。 我开始了。 我抬手调集了体内所有的灵力、神农之力,以及我生命的来源,那扶桑琴内的秘密之力,将它们慢慢压下他的胸口,白色的光芒之中,一个小小的莹透珠子闪着阵阵光辉落入,在入体的那一刻,是我生命力的过接。 顿时,我脸色急速苍白,心悸加上体内的血脉贲张,一开始珠子与他的身体有排斥,我又强自压下,最后珠子慢慢平稳入体,静待片刻,我手慢慢放在了那胸口,等咚咚的心跳响起,我才是松了一口气。 我似乎明白了,这记忆不是别人夺走的,是他抹去的,他在我的记忆里将自己抹去,让他从我的生命里消失,这样我就不会再回来找他,他没有再活着的打算。 但是我要他活着,一如他不想我记得他,此刻以后,他也会忘了我,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 “你可以走了。”那商溱道。 离别,自古伤人,一别就是永远。 这一刻,急速流逝的时光,流光拂影,日月星辰,一生那么长,却又那么短,我没有负天下人,却负了他。 “你走吧,永远也不要再来了。”她无情的道,掩不住的恨意。 我收回了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往台阶下面去着道:“凭什么?你救他,那是你的事,因为你爱他。但是我救他就是我的事,我不会把他让给你,因为我也爱他。我们可以公平竞争,我欢迎你来挑战。”说罢,我停在了她面前,四目相对,她的眼中是冰冷的厌恶,甚至是恨。 “我讨厌你。”她道。 “应该的,因为我也不喜欢你。”我回道。 “如果你死了就好了。”她的恨溢了出来。 我转过头往外走道:“那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在这里替我守着他醒来,再等着我在你的世界里带走他。” 她转身说了出来:“我恨你,你想也不要想!” 她的情绪很激动,因为真正的恨,那一双洁白的翅膀在颤抖着,那旖旎的三千白丝在颤抖,为什么颤抖?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我该走了,把他留在这里,留在她的身边,这样,他才会好好的活着。 她的情绪在背后,我畅笑道:“你有实力吗?如果有,那就把他照顾好,等着有一天我回来跟你抢。”声音潇洒,语气不羁,在整个通道回荡,赤裸裸的决心。 “她会杀了你的!你以为只是这种程度吗?你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要的天下,谁也不能阻止!你就等着进入她的深渊,落在那地狱,永远也不用起来了!!” 她的声音自通道的尽头传来,极度愤恨痛苦,在整个通道激荡,那是往生的记忆,历历在目,说到最后,已是带着哭。 我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这里。 商溱,羽人,自小一次外出,被她撞见,继而身上被下了链锁,链锁长到了去年的十八岁,投湖自尽,死后重生,断了链锁,而今又将一身的功力倾数而出。 离开了通道,羽族的王和王后在等着,王还是沉默,王后还是坚硬得如一把刀子,在剜着我的心:“人和羽人,永远也不可能结合!结合之后,就会被羽族永远的驱逐,不再是羽人。他不可能是其他,只能是羽族的王,这往后带领羽族太平过着的二十五年的王!他不只是自己,他还是羽族的希望!!” “这是拦截吗?”我笑,是讥讽:“那也太可笑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我可以不来,但你敢保证他不出去吗?” “你!”王后气极。 我笑了一声往外走去,经过他们面前扫了他们一眼,再漫不经心的往外去着:“所以,有这么大的精神来说这些废话,还不如把你们的结界修得坚固一些,”又手轻轻一挥,身后的王殿一声轻响,一块玉石在我指尖,我又一动,玉石化为齑粉,上面的王殿也轰然倒塌:“太脆弱了…” “放肆!”后面一道气剑击在了我的后背,我一顿,又继续走着,一道血从我嘴角流了出来,我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四面八方闻声而来的羽人在带着愤怒的杀气,伴着王后的一声怒吼道:“杀了她!”开始了围剿。 我抽出了墨午刀一路去到了外面,又从外面去到了尽头,一条血路打开,当我一身血站在结界的边缘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那遥远的树灵底下,笑了一笑,轻声道:“好好活着。” 而后离开了。 两生湖,是去往外界的出口,是唯一的王道出口,秦冽没有骗我,但是现在该我骗他了。两声湖的水很凉,它能夺走所有的记忆,就像是脱胎换骨。 我离开之时,也将这一个出口毁了,再用自己的血结了一个结界,还是老把戏,没有我的血,我不死,这个结界破不了。就此,放心。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六章 倒置本末·孤塔绝地 上 如果离别是笑着的,那一定是放下了。 从前我和秦冽背道而驰,是因为身份,现在我们背道而驰,是因为生死,他可以为我抛开生死,我亦是。我身上背负的责任大过天,此一生,金戈只能负了流水。 黑夜,白天,日升,日定,满世界的阳光,我走了很远的路,从黑夜走到黎明,再从黎明走到了晌午,从西边向东,再向南,一路甩开跟着的影子,也甩开身后不可能回去的眷念。在这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风声鹤唳,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忙了起来。 我最会避世,就算是在满世界的喧闹中,也能找到一个清净无为的地方。 一片荒野,不见人烟,风清日柔,偶有新鲜泥土绿草之香,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让人愈加安宁。 忽地一阵清风经过,路边油绿的深草歪向了一边,风带来了一捧清香,沁人心脾,回转飘扬,脚下的黑土地翘起了头望,梨花之香,繁世取淡,淡中留幽,让人回味无穷。风过,香过,我停下脚步看着,一瓣梨花打着旋儿飘到了我面前,洁白之中单薄,似乎在说着什么。我又继续走,梨花瓣在我身旁一转,飘向了天空,前方一座望不到边的梨花林在静候。 千花万花白中沧华,一瓣两瓣洁中飘幻,纯洁的世界,带着凄的美,不敢造次。 这是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淡,柔,新鲜的泥土气息伴着枝树繁盛,洁白的云随着的花朵摇曳,天白,地白,空气白,呼吸白,灵魂白。我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雪能有这样的白,就是梨花了。白到骨子里,却一点也不张扬,我喜欢梨花,它们美得不张扬,我曾经说要看一场这样的花,现在看到了,虽然不是那一个人的花。 天空湛蓝,白云飘飘,花朵嬉笑,此刻我才算是从离别中走了出来,前方又过来一阵风,几片梨花飞来,轻柔,随性,一个人站着,确切的说是一个熟悉的羽人。 秦初。 我仿若不见,径直而过。 “你从哪里来?我正要去杀你呢。”他转身看着我道,阴暗的眼中是阴暗的笑。 “怎么样?还满意吗?有没有觉得他这样躺着也很不错?”他又道。 “我要杀你,你至少也要照顾一下我的感受,配合一下?”他阴沉的审视着我,手中蕴生着气剑。 我仍旧不停。 他的气剑过来了,我不停,周身蕴生的内力一阻,气剑退回,掀起梨花片片落下,林风阵阵而去,他云淡风轻的道:“那我就去杀他。” 我脚步停下,阻回的剑气突然出现回旋击在了我的胳膊上,一条血痕出现,他满意的收起了气剑,收集着气剑上面的血道:“应该够了。” 我站着不动,风从我们中间穿过,又仓皇的逃走,有梨花落着盘旋不下,去向地上却是掀起了一阵飞尘,我的发丝起起落落,最后又归于平静。我道:“你知道你一直活到了现在,除了不错的生存手段和不错的运气,还有什么吗?” 他说:“爱屋及乌?” 我转身道:“虽然你一直搅动,但那些都不是大问题,可是如果你没有自知之明,还要继续的变本加厉的话,那我就要重新思量了。” 他将气剑上的血放到眼前看了看,好好的收了起来,再气剑指着我道:“我是来杀你的,我一开始就说了。” “为什么?”我看着他道,手中出现一把黑煞刀。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杀,不行么?”他的气剑开始锁定,绿光氤氲,目光也是全神的锁定。 我抬手一划,一个结界笼罩了整个梨花林道:“那就等我杀你的时候,你再说。” 他手中一动,一道影子过来,幽绿的气剑一划就到了我面前,我抬手一挡,他的气剑无形更快,刺了过来直逼我的腹部。我退后,他再快,又转向去我的脖颈,我仰身避开,他的气剑一转直接往下刺,我旋身避开腾空一脚踢向他的脑侧,他的气剑转而再来,要拦腰斩下,我收脚退开,他的落下,旁边一棵梨树被一劈两半。 “怎么样?还满意我的剑吗?快不快?” 惊花满地,香气满地,我在远处落下,他道。 林中受惊的空气还未来得及尖叫就被搅乱,气流在这一气剑和脚步间回荡在整个林中,但却不见一瓣梨花落下。一只白色的蝴蝶飞了过来,蹁跹着一双翅膀,落在了倒在地上的梨树上,就像一个哭泣的赶丧者。我道:“剑快不快,又能代表什么?追赶别人者,永远是追赶者,如果你的剑能快得让别人杀不了你,又没有一丝可乘之机的话,那才叫满意。” “哦。”他冷笑了起来:“你不是连我的衣角都没沾吗?” 我没有说话,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看着他。 他先是怀疑,又等候了一阵,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很平静道:“既然知道我做了什么,又没有发觉,我就奉劝你最好不要问,因为那将是你余生中越来越少,因而很浪费的一句废话。” 他看着我不动。 “你必须死,而且时间不多,从你出现在我面前,又叫住了我的时候。”我松开了手,黑煞刀在手中消失。 他防备着,又发现了什么,那是结界在缩小,他又笑了一声,玩味的将手中的气剑转着道:“那太有意思了,我最喜欢和必须杀我的人一起杀,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你太直白了。” 我蓦然消失在原地,手中的黑气爆发。 他抬手招架,但是我的刀已经在半路上转了方向,一道黑煞刀气正面击上,他的招架没有架空,黑煞刀完全被击碎,只是下一秒,我手中一根梨花枝出现在他脸侧,杀气和劲风并行,是无法阻挡,他侧身而避,我手中梨花枝一转去向他的咽喉,他再退,梨花枝却是蓦然消失,一把黑煞刀显现,直逼他的心脏。 “刺啦”一声,他胸前的衣服被锋利的刀尖震开一条缝,杀气逼人,他全速后退,一抬手将那棵劈开的梨树擎了过来,我挥开梨树,这个空档他已经去到远处。 “哗啦啦…”林中突然响起一道流水声,地上所有的落花浮了起来,一瞬之间,整个梨花林如同一个倒置的世界,被翻转了过来,大地在上,树顶朝下,那原本浮着的花瓣一动,悉数落向了头顶的地上,那原本在梨树被擎起受惊得要飞走的白蝴蝶也是一顿,又大头朝下的落在了地上,挣了挣,再颤动着翅膀,一副茫然。 而我还在原地,跟之前一样站着,此刻,就如同脚踩虚空。 “怎么样,好玩吗?惊不惊喜?每一个见到这样世界的人,都会给我送上膜拜的眼神,还有惊为天人的夸赞。你准备了什么?尖叫,还是臣服?”对面几丈之外,他也是跟之前一样站着,又向我走来,一边拂着身上的花瓣道,说罢,停在我面前,那拂落的花瓣已经无声的将我包围,一片花瓣一个位置,一片花瓣是一个利器,而每一个都是致命的。 “有人说,不够卑鄙就会死,你认为对吗?”他又问道。 我看着他平静,又蓦然消失在他眼前,他眼一沉,再转头,我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一把黑色的煞气之刀贯穿了他的胸口。 “哈哈哈哈,不错!”无声的安静,又是他残忍的笑,前面围攻的花瓣一碎,落了下来,遍地白粉,他脚一动,转身劈手就是一剑,但我已经避到一旁,而一把黑煞刀直直刺进了他的腹部。 他停了下来,剑气在震荡蔓延,林风飒飒,又是残香满地,他低头看了看腹部的黑色气刀,又抬头看我,残忍的一笑,倒了下去,林中终于平静。 我转身看他,那贯穿他的黑煞刀又一瞬间变为了一根煞气梨花枝,黑暗氤氲,死亡的美。我手一拂,煞气梨花枝消散,在旁边倒下的梨树上斑斑点点,几星红砂,倒置的世界一瞬间回归,天地回到原位。 “运用我的结界转化为你的结界,小把戏而已。你说的不错,卑鄙的人确实是比耿直的人要活得久,因为他有心眼。那么,你准备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因为我要开始杀你了。” 回到正常的世界里,白蝴蝶似是惊醒,又扇着翅膀四处跑着,跌跌撞撞,竟是找不到方向了,我手中一把阴煞刀直指他。 “哼哼”他冷笑,血浸了身下的地。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明知道不能做,却还是做了,明知道你做不了,却也一样做,谁给你的勇气?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我再次问道。 在羽族造反,那是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秦冽家族的王权已经稳固得近三十年不敢动摇,他无疑是在找死;在四掖山的那突然一剑,我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只是认定他不敢,因为就算他刺了我一剑,那也只能是在拖延我的脚步激怒我,并不能解决什么。而此刻我杀他,并不是因为我自己,因为他刺了秦冽的那一剑。 “像你这种人,应该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对我出手,我忍了,但是,你对他出手,你认为你能活吗?”话闭,阴煞刀出去,直接刺中他的心脏,再将他钉在了地上。 他一声闷哼,又冷笑着看着天空,身下的血在蔓延染了一大块地,但他的眼中是冰冷的空洞。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七章 倒置本末·孤塔绝地 中 “难道你不知道,我并不是一直都这般有耐心和手软?在蔷薇山庄的龙脉里,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插手,可你还是做了。”我手一动,又一把寒冰刀刺进了他的左肩,寒冰刀无情无血,入心清脆,是冰魄的声音,他的血还在流,又因为寒冰刀的介入,被冰冻住了。 冰冻住的血,说不清是在流逝生命还是暂停生命,只是异常的美。我再看着他,眼中是深沉的杀意,问道:“我杀她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阻拦?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他躺着,并没有反抗,也不打算做垂死挣扎,甚至连一丝痛苦的表情的都没有,似乎只是在接受。 他很奇怪,在我下山之后的整个记忆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是在我后半部分的记忆。一幕幕的翻过去,不是很远,是在千里岛,是在芈弦遇难的时候。 千里岛塌陷,芈弦遇难,以芈弦的本领,并不一定就真正的遇了难,但是他去了,并且还是正大光明的在我和秦冽的面前去。他想做什么?他不是秦冽的对手,却能成功的让秦冽原本是要加速岛的塌陷,又放弃,带着我走了。他是在用秦冽的身份威胁秦冽,也是在阻止岛的加速塌陷。这又是为了什么?从后来我在龙脉里看见他再次出现,又站到了芈弦的身边,并且跟芈弦那样的人说了话,我又明白了。 而他也说了:“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只不过各人做各人的事罢了。” 我冷视不语。 “你又不是不知道,世上的人,并不一定是有了恩怨情仇才是刀兵相见,有时候,只是为了做一件事而已。” 我冷笑一声,确定了,蓦然收回他身上的两刀往前走着,冰魄闪透的寒霜刀慢慢的在手中消失,一两滴血顺着刀尖落在了地上,很快的浸入到了土地里面,和大地融为一体,那白蝴蝶身上沾了几滴,落在血地上又起来,就像是在吊,我平静的道:“这是还你的两刀,第一刀,是他的,第二刀也是他的,第三刀,是我自己的。自此,我们两清,接下来活不活得过,就看你自己的了。” 既然没有什么恩怨情仇,那事情就会简单很多,不过是一取一还罢了。 “我们做个交易。”他在后面道。 “你有什么资格?”我头也不回。 他撑着气剑站了起来,生命力微弱,但意志强盛,道:“羽人死了后就会变成凡身,不再有双翅,自此以后,我为他奴。” 我停了下来。 他恳求道:“留她一命,我会为她来还债。” 我站着,又冷笑了起来,再继续走着道:“值得吗?你做的这一切,她并不在乎。” “又如何?不过如此……”后面他垂眼喃喃道。 前面海阔天空,那将是另一个战场。 “去韩国的暗狱塔,有人在那里等你。”后面他又道。 暗狱塔……我在心中念着,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凄风苦雨。 当夜,一个三月末的天,仍然有着寒气,夜空里天边泛着微亮的光,我脚下的是黑暗和荒草,深一脚浅一脚的,四处不见一个人,方向是秦初说的韩国暗狱塔。 此刻荒无人烟,夜黑无月,只欠风高了,鬼故事里的情景再现,但我毫无惧意,反而有几分期待。 暗狱塔是什么地方?一听名字就很有趣,既然秦初好心的为我提了建议,那我就顺道来看看。芳草萋萋,太过繁盛,等我从中踏出了一条路停下时,前方隔着一片芳草尽头出现了一个建筑物,此时还有灯光隐约见一个黑色的塔尖,就像天边站了一个沉闷闷的人。 塔是黑沉的,灯光是橘黄的,周边一片漆黑,让长途跋涉的人很想停下来歇一歇脚。 我站在草丛里四处看了看,周围一片空荡,仅此一家。复行几步,我走出草丛,前面离塔的空地又是一段路程,望山跑死马,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走到一半,忽然天空扯起了一道闪电,细一看,是东方。我又继续走,脚才落下,又一道惊雷,抬头一看,一滴雨落在了我额头上,顷刻之间,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雷电伴随,再下一步,是狂风。 闪电,惊雷,大雨,狂风,组成了狂风暴雨,只是几步之间。 今日出门忘了观望天象吗? 实在不宜出行。 狂风暴雨中,我一时犹豫了,照这样下去,下一步就该天崩地裂了。不过,最后我又放心的走了,天崩地裂不可能,顶多前面是个坑。 而果不然,我脚才落下,就踩进了一个坑,打湿了我的鞋袜。 狂风吹得雨一斜,此时是透心凉了,我也不管什么斯文了,直接闪现出现在塔外,塔门紧闭,我敲了几下后,就有礼貌的在一旁等着。 然而这一等,就是半晌。 外面的狂风还在呼啸,门环在铜门上晃荡,一阵紧风过来,掀起一片雨砸在了门环上叮叮当当,门环带着铁锈,那是两只饕餮头,看着我,有些狰狞。 片刻后,那看着我的饕餮已经不瞪着我了,可是里面没有动静。我又敲了两下,门环有些凉手,就像里面是一个地窖。 如此,又是半晌,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没人?我退出去看了看塔顶上的灯火,再回到门前,耐心消耗完了,直接一掌拍向了门。 “嗡!”一声闷响在门上震荡开,没有意料之中的碎裂,门好好的,倒是我的手拍得有点麻,随后不等我将发麻的手揉一揉,门就轰隆一声开了。 里面半地的灯光,一地的人,全部和给我开门的伙计一样看着我。 伙计一手提着灯,一手保持着开门的那个姿势,一只嘴巴半张,一双眼睛呆愣。 “哗啦!”一道闪电拉下,一声惊雷炸开,又是一阵狂风,吹着我的后背一凉,我顺势进去了。 “嘶……好冷。”伙计转头看着我,打了一个寒颤,又咔哒的一声急迫的关上了门。 一屋子的人安静的看着我,保持着惊讶。 找到了落脚点,我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这一松气,又有一种腐烂的幽幽气息传来,那是另一种黑暗,来自地狱,也是天堂。天堂和地狱,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再细看这些将此地变成地狱和天堂的人,不禁沉默。 光线边角昏暗,中间亮堂,左侧是黑压压的一堆人,半光着膀子,脚踩着凳子,双眼瞪圆,长相凶残,刀斧泛着寒光,一只骰子正在桌上嗡嗡转着,桌上一大堆的金子,这是天堂。 右边是一排椅子,上面坐了一排人,黑衣,黑面,黑暗,双手抱肩,目光阴鸷,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比着谁更能黑暗,身后是一大堆的武器,这是地狱。 在左右的中间,那大厅之上,有着一把寒酸的椅子,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名歪坐的男子,其双脚叠搭,两手环胸,闭目合眼,嘴角凉薄,这是人间。 “欢迎来到暗狱塔,你要赌点什么吗?” 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塔内回荡,直达塔顶,又清晰的落了回来。 这是一个充满邪气的地方,杯弓蛇影也好,太过敏感也好,因为这里是一座铁塔,我忘不了曾经被铁重伤。 “嗡嗡!嘭!”突然桌上转着的骰子停下,一只青铜的盅将那骰子盖住,又“哄”的一声,安静变成喧哗,一个个的人喊着:“我押大!” “我押小!!” “大!大!!” “小!小!!” “哎哟!你他娘瞎眼了!踩着老子啦!!” “去你大爷的!老子押大!!” … 喧闹震天中,寒酸椅子上那人睁开了眼放下脚,起身向着赌桌走去,立即喧闹安静下来,严严实实的赌桌前,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那人来到桌前轻轻拿开那盅,一看,摇头道:“哟,是小。” “哗啦啦。”盅里被倒上酒,他放到鼻端闻了闻,向着我这里走来,后面又是呼喊声震天起着哄,他来到我面前,将酒送到了我嘴边道:“要喝吗?我请你的。” “不喝,谢谢。”我平静的看着他,平静的道。 他看着我不动,又轻笑一声收回手仰头喝下,一抹冷笑在脸上绽开,他是在笑,但是因为冷,所以成了冷笑。而他一直在看着我,似乎我脸上有花。 他又转身向着椅子走去:“嗯,祝你玩得尽兴。” “有水吗?我要洗个澡。”我道。 蓦地,整个塔内一静,鸦雀无声,可以落针。 他停了下来,先是看着我,再上下看着。 我需要洗一个澡,再换一身衣裳,从羽族出来的衣裳没有换,从四掖山出来的衣裳没有换,从金乌族出来的衣裳没有换,从蔷薇山庄龙脉里出来的衣裳没有换。一身酒红的衣真耐脏,我当时选对了颜色。带着一身血到处跑,希望他们没有闻到这血腥味。当然,也许他们对血腥早已麻痹。 他看完了,转开了目光,继续往前走,他淡淡道:“右边,上楼,最后一个房间。” 我转身上楼,身后的目光追随,“咕咚”,却是响起了一道咽口水声,我停下扫了一眼,立即底下又热闹了开,比之之前更甚,大大小小的吆喝声震塔,我又继续走道:“有衣裳换吗?” 蓦地,一阵风过,如同灭灯,塔内死寂。 寒酸椅子前的身影停下,又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脚搭上了桌子“吱呀”响了一声道:“有。” “哄”的一声,塔内又热闹了开,吆喝声和拍桌子声隐隐有要震碎塔的趋势。 我上了二楼,顺着走廊往里,走廊上一片黑,往里就是沉,塔的上面也是黑沉,虽然我在外面看到塔顶有一盏灯,我又道:“点个灯吧?” 下面又安静了下来,看向了椅子上的人,椅子上的人不见有什么表情,只觉眼前一亮,整个二楼亮了起来。我又继续走着,楼内回荡着我的脚步声,一直到二楼的尽头。 隔着一道门,门还没有打开,里面就看到烟雾氤氲,灯光静候。我推开门,又是一声吱呀,四处一看,房间不大,正中央几座屏风,里面正是雾气缭绕,简陋之中,是临时搭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八章 倒置本末·孤塔绝地 下 雾气氤氲,暖香袅袅,长途跋涉过后的停歇,实在让人放松。 我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浴室里闭眼沐浴,漏着水的浴桶就像是在计算时间,约摸一盏茶,门外有人来了,开门低头将几件衣裳搭在了屏风上,又低头退了出去。 我睁眼扫了一眼,一套粉色的衣服,模样甚是小家碧玉。甚是无语,内心也是抗拒,最后我摇了摇头接受了,起身穿着衣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我是白住白穿,没有挑的份。 穿好衣服后出去,望着二楼空荡荡的走廊,以及感受头顶空荡荡的塔,觉得这个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叹罢,又是慢条斯理的下楼。 楼下的目光呆滞,眼前一亮,暗色的衣服沉重,这浅色的衣服轻松,连带着人也轻松了不少,我来到了那塔主的面前,问道:“有吃的吗?” 塔主没有睁开眼,甚至连昨天见到脚搭桌子的姿势都没有变,后面却是一阵“哗啦”响,桌上所有的金子都拂到了地上,只余一只还在转的骰子,又被人一把抓起来扔到了角落里。 骰子在角落里“哒哒”的响着,一阵疾步伴随着饭菜香,一人端着饭菜就要往后面的桌子放,我又拍了拍面前的桌子,那脚步一顿,过来了,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立即后面有人擦干净了凳子送了过来,我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着,毫不客气。 这一顿吃得很饱,普通的饭菜,因为饿,一粒米也没剩下,又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吃饭,已经忘记了饭菜的味道,只觉无味。不过,还是吃得很香,因为这盛情款待。 我吃完放下筷子,立即有人收走筷碗,又有人送上了水,我看也不看喝了,再看着眼前的人。我道:“听说有人在这里等我?” 他依旧闭眼不动,后面所有目光一顿,齐刷刷的投向了他。 我看着这一张脸,黑暗凉薄的气息有些阴郁,莫名的让人想起乌鸦,这又是一个离死亡很近的人。 他闭着眼睛道:“你来这里是因为有人在等你?” 我挑眉:“不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是谁。” “看看又怎么样?” 我微微皱眉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他道:“不怎么样,只是看看。” 他睁开了眼:“那你就当是我吧。” 我起身向楼上走去道:“谢谢你的款待,我的房间在哪里?” 那双眼睛真是黑,就像一个无底洞。 半晌,他没有回答,又在我踏上楼梯时道:“三楼,最后一个房间。” 我停下转头看他,觉得他是在闹玩笑,三楼之上却是倏然亮起了所有的灯。我又继续走,整座塔只有我的脚步声,我淡淡道:“我住顶楼。” 随之,塔上面所有的楼层都亮了,我一旋身往塔顶去着,腾空之中,只觉两边的楼层里面是空的,这是一座空塔。 塔一共八层,一层的房间比一层的少,并且是双数,到了最顶上的楼就只有东西南北四个房间了。此时,头顶是一盏长明灯,四面各有一个通风口,但是在塔底看不到,我落在栏杆上望了一眼四个房间,最后选择了西方的。 房间里面也是简陋,一张床临时放的,霉味并着毫不掩饰的铁锈味充斥,但是房间里看不到一丝灰尘。关门就寝,躺了下来后,我闭上眼睛就开始睡了,是一心不闻窗外事,这一觉只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细语,没有理会之中,沉沉而睡,便是再也没醒过。 几天没睡了,忘了。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也很足,再醒来,精神满满。 但是充足的睡眠醒来后就有一种后遗症,那就是放空太久的脑子容易发呆,一呆,又是傻半天。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人敲门,门开了,进来一个人冲我比划着,我想起了,他是给我端饭的人。他是个哑巴,但意外的是他哑语我听懂了,是叫我下去吃饭。 再吃一顿饭,那就是很久以后了,最起码是第二天。 不胜邀请,我下楼吃饭,塔顶比不得二楼,没有这个耐心后,我直接从塔顶往底下去,那哑巴本来在前面领着路,突然觉得身后一空,再一看,我已经在楼下了。下楼之时,一如上楼,两边的楼层竟是有一种密密麻麻的感觉。 那塔主还是老样子,闭着眼睛搭着腿,就像一夜没动过一样。 再看塔内的一切都没有变,甚至地上的金子,我昨夜坐过的凳子,角落里的骰子,都在。 我坐在塔主对面,饭菜上桌,还是昨夜一样的饭菜,只不过吃过一次的饭,味同嚼蜡后,便是不想再吃了。见我不动,那哑巴一愣,急忙跑开了,又端过来了一盆水和一只毛巾,我摆了摆手看着那塔主,塔主没有说话的意思,我起身便往门口去。 所有的目光一愣,然后慌了,齐看向塔主。 “吃了就走,你还没给钱呢。”塔主闭着眼睛道,声音回到凉薄。 我恍若未闻,前面的门“轰”的一声就要打开。 “吃白食,这个习惯可不好。”后面之人突然睁开了眼,门又“轰”的一声关上了。 随即塔内的气氛大变,翻滚的阴气奔袭将整个塔壁覆盖,塔壁上面的纹路“咔咔”变换着位置,塔上面的楼层倏然黑沉压下,周围黑影一闪围了上来,刀斧亮眼,杀气迸行,一时间地狱呈现。 我停了下来。 塔内中央的灯光瞬间缩小,再一闪,一片黑暗里那塔主起身,向着我走来,我转身看他,他那一双黑色的眼睛是无底洞,道:“既是如此,那就不要走了,正好我这里还缺一个人,我觉得你就很适合。” 缺一个人?我眯眼看他。 翻脸比翻书还快,天堂和地狱,很有意思,而这种瞬间转换的天堂和地狱,更有意思。无法想象,前一秒还是慈善人家,下一秒就是瞪眼罗刹,这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是说,后者才是本来面目。深陷这重重围困,又被这无理的要求伤神,此刻,我又发现了一件更伤神的事情:墨午刀不见了。 刀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就在我打开门他动手堵死,我准备用刀劈,才发现手中没有刀。刀去了哪里?我想不起,睡着之前还在手中,醒来后完全没有印象。 “我的刀呢?”我问道。 “在它该待的地方。”他停在了我面前,一双眼睛黑得如无底洞般看着我。 这双眼睛我看不透,不知道他的意谋,不知道他的立场,藏得很深。我道:“此刻我还是很讲道理,你最好也讲道理。” 他伸出手道:“跟我进去吧。” 我的眼睛沉了下去,垂着的手中黑气氤氲。 “放弃抵抗,从你选择进来的时候,你就注定不能再出去了。”他淡淡的道。 “为什么?”我垂着的手中黑气继续氤氲。 “因为这是一座专门囚禁你的牢笼。” “哼。”我冷笑。 他伸着的手没有收回:“而只要你留在这里,就会过得很快乐。” 我的目光锁定了他,缓缓的道:“快乐?什么是快乐?我会让你过得很快乐!”说罢,周身黑气爆袭,手中黑气爆袭,一瞬间将塔壁上的阴气覆盖,再击向了他。 距离之近,他伸着的手一挥,顿时我击向他的黑气被阻挡,而下一刻我右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寒冰匕首刺向他的腹部,他的手再一挡,两两相接,入声铮铮,那手竟是瞬间成了铁,我右手转向再探向他的脖子,他不退,反而一手抓住了,灯光底下发着黑沉的光,那手是一只铁手。 我被他钳制不能动,手上爆袭的黑气还在缭动,塔壁上的黑气已是被阴气吞噬,入手是冰凉,他那只铁手在缭动的黑气下铁的质地在慢慢的褪下,自始至终,他的脚不曾动一动,稳固如泰山,他那双眼睛又成了冰冷的无底洞,道:“是吗?那我很感谢你。” 随之,他的手一动,我手中骨骼脆响之中,从手掌骨到臂骨,蔓延到胸腔骨到下肢,竟是如同被一根根钉子钉住不能再动,而这一切是顷刻,纵使蔓延到我下肢时,我做出了反应,也只是脚一动,而后被钳制。 “走吧。”他拉着我的手转身往里面去着,顿时那只手就像是控制着整个钉子的机关,让我不能反驳,只能跟着他走。 这一走,周围的环境大变,一步步之中,每走一步,离门口越远,每走一步,周围的封锁就更牢固一分,眼前的黑暗就更深,塔壁上的纹路再换一换,而这个人的阴气就更浓一分。一步一步,等他停下来,周围已是一片黑沉,一道铜墙铁壁将这黑沉定型,只有头顶的一束光,已是不知道是哪里了。 而他身上的阴气消失了。 “你就在这里吧,我会来看你。”他转身往外面去道。 这声音没有温度,让周围的黑沉更冷,让头顶的光更冷,一团无形的气体将我定住,成就一个狭小的空间,我在原地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说不了话。他一步一步走进了黑暗里,只能听见声音,一层套一层,一直到脚步声消失,那是很久以后。 而后,霎时一片死寂,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幻听。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九章 酷狱之牢·棋如你我 上 死寂,隔离,黑暗。 头顶一束光,周围是无边黑暗,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牢笼。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昨夜探查这座塔时并没有发现这样一个存在,此时见到的塔和昨天见到的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它的幽深,探不到底。而我全身的骨骼被控制,被关在一个无形的狭小空间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进入了一个诡异的状态,外表看起来是正常,就像只是站在这里,实际上完全与外面隔离。 头顶的这束光冷淡的白,静止之中,带着人也进入一种静止的状态,这道光不是自然之光,因为周围没有通风之处。又因为自醒来后没有出过塔,此时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又尝试着用精神力与墨午刀联系,但是精神力调动不出来,再尝试着在心中呼唤巫良,也是没有应答。 我开始等,等那将我送进来的塔主再来。 既来之,则安之,那塔主都说了,这是专门为我设造的牢笼,自然有着制服我的法宝,所以与其反抗,不如省省力气,走一步看一步。 而我又在思考,这塔主又是谁的利器,谁会在此埋伏我? 我想到了推荐我到这里来的秦初,但是随即否定了。秦初自然没有能力下这么大的血本,因为我们之间没有最直接的矛盾,这塔似乎也是有些年头,不像是一年半载而成的。 那么,就只有那一位了。只不过有点不敢相信,因为这塔主的实力可怕,因为这二人之间毫无关联的关系,因为这塔存在的年数。 等待的时间从来不会短,而且这种等待还是不知道对方会何时来。这一等,就像这周围的黑暗一样没有底,望着眼前的白光,在这死寂中,我有点怀疑人生,一直都不喜欢热闹,此刻终于安静了,但是太安静又会让人心空落落的。 很久以后,大概十个时辰,自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声轻响,就像是开门,在死寂里是那么的清晰,又清晰得像是幻听。 那塔主来了,又是一步一步,一层一层,我听着他的脚步,一直到他停在了我面前,我才从幻听中醒来。 他提着食盒道:“吃饭了。” 我抬眼看他,他那双眼睛半垂,是凉薄,丝毫没有交流。 他一伸手,外面的一层空间开了,我周围的无形气体散了,他放下食盒打开,夹起往我嘴边送,我不动,他亦不动,很久后,他道:“不吃吗?” 我仍旧不动。 他放了回去,提着食盒离开,我又被一团无形的气体定住,关回了狭小的空间里。他的身影先没入黑暗,再是空荡的脚步声,一直到远去,消失,最后一声轻响,结束了我的目送和遐想。 他掩藏得很好,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又开始回顾着这座塔里有什么地方可疑,从进门到楼顶,甚至是塔的周边,不放过一丝,但是最后的结果是,我将这些地方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又再翻了几遍,仍旧没有任何线索。 以及回想我睡着时候的记忆,想到了睡着之前的那几声细语,和唤我下去吃饭的哑巴,再牵扯到了一直向我献殷勤的刀斧壮汉和杀手。还有塔的第一层,我是在第一层来到这个地方的,但是在我们来的过程中,并没有任何过渡,就那样直接走到了这里。 没有过渡和过程,幻阵吗?以我的实力竟然看不穿,又是怎样的幻阵? 将我带过来的是塔主,但我不明白他将我困在这里的目的。他似乎对我了如指掌,就连我惯用的武器以及正常的出手速度都知道,更是一出手就是对我干脆的钳制,他似乎就是来克制我的。他那一双手尤为可怖,看不清属性,看不清实力,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就能轻松制胜。由此一看,这层层精心的准备,都是早就准备好,就只等着我来了。 我原本就要从此路过,秦初为什么还多此一举的提醒?他多一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又想起来了商溱说的那句话,此刻犹在耳:她会杀了你,你以为只是这种程度,你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要的天下,谁也不能阻止。你就等着进入她的深渊,落在那地狱,永远也不用起来了… 这就是她所说的地狱吗? 那也太简单了些。 而才想完这些没多久,地狱的味道就来了。 身体开始沉重,骨骼开始微微作响,体内有什么在躁动,攀附着骨头上,先是从胸腔,再从背骨,又从胸腔和背骨往四肢扩散,那一种咬噬之痛如同在搓骨。血液开始躁动,先是从心脏,再是腹部,又是从心脏和腹部向四面八方扩散,那一种贲张就像是要炸开。 忽然骨骼剧烈响了起来,那咬噬剧烈如同刀割。血液激烈爆走,横冲直撞中将血脉打乱,那暴动的力量直将筋脉拉扯得钻心的疼。 那东西又冲出了体外,再转身附在了皮肤上,见之,一种吸食的攫取,整个皮肤如同烈火烤,灼烫、刺痛、搓骨、刀割,齐来了,那是阴气! 地狱的酷刑来了! 这不明所以的突袭,瞬间让我一晕,又是被这种剧痛刺激醒,灼烫的刺痛,搓骨的刀割,让人如同置身火海的刑架上,疼痛难忍之中,偏偏身体的禁锢又让我说不出话来。 汗如雨下,连咬牙都不能,全身上下唯一能表露出的,是我眼中的狰狞,因为忍受不能爆发的狰狞。而脑中一片空白,那份痛苦已经夺取了我所有的感觉。 一刻钟后,这剧痛又慢慢的消淡了,最后又慢慢的消失,消失得没有痕迹,没有来源,不知道去哪里了。继而血脉平稳,五脏六腑平稳,骨骼平稳,不光痛消失了,就连皮肤上面的阴气也不见了,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我不动声色留意着体内的动静,但是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动静了。 这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快忘了这件事,而一切又来了。 这一次跟上次一样,开始,过程,冲出皮肤,再紧附,灼烫的刺痛袭来,搓骨的刀割再次上场,而有了上一次的体验后,我原本是有着准备,但等开始的那一刹那,一切都是徒劳,那痛感还是超出自己的想象。 这一痛,又持续了一刻钟,一刻钟后,灼烫、刺痛、搓骨、刀割、阴气,又都消失了。这一消失,停歇又是一刻钟。这一刻钟我也没闲着,余痛还有,但我捕捉到了一个线索:阴气。那塔主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正是那种阴气遮盖了所有,让一切在无形中完成,看来这每一步都是安排好了的。 我又不由得在心中一声冷笑:这也准备得太充分了吧。 但这之后,一切并不是结束,复发一刻钟,停歇一刻钟,复复停停之中,一直到黑暗的尽头再次响起开门声,那塔主又来了。 依旧是提着一个食盒送食,他来的时候,正是我发作的时候,而这种折磨让我的敏感度明显下降,以至于他来到我面前,出现在了白光里,我才知道他来了。 他并没有打断发作,而是静静的等我发作完,才是放下食盒,又是和上一次一样,先打开囚禁,再喂我吃的,我依旧拒绝,这次累得精疲力竭,连抬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不痛吗?那你就继续吧。”他道,声音却是空洞。 我缓缓抬眼看他,那是一张暗夜之脸。四目相接,片刻后,他松开了我喉间的禁锢,又将食物往我嘴边送。我道:“你是谁?” “暗狱塔的塔主。” “你放我出去。” 他收回了手,闭合了囚禁空间,转身提着食盒走。 “求你。”我看着他的背影道,“别伤害他。” 他头也不回,和他一起头也不回的还有血的味道,隐约,似曾相识,他带进了一缕外面的空气,他出了塔了。而这血,让我异常的痛。塔外面发生了打斗,那一丝血是巫良的,巫良感应到了我的痛苦,他知道我在这里。 谁能让巫良流血?能让巫良流血,而这个人又能从容自如的来到这里,就说明来的只是巫良一个人。 巫良生性单纯,必定会落入这黑暗的深渊,他们一定会将万倍的折磨加到巫良身上! 我必须要出去! 我开始想着办法。 此刻他放开了我喉间骨骼的控制,我可以说话了,但是其它地方仍旧不能动。 他用的是骨骼控制法,这种骨骼控制不可硬冲,只有让他自主松开。一旦使用外力硬冲,就会致使浑身骨骼粉碎,无法再重生和组合,那样就是不死也是一个废人了。 蓦然一阵窒息痛感袭来,地狱的酷刑又开始了,它提前了,和之前不一样了,这次是一盏茶,一来,直接夺走了我全部的力气,让我几度昏厥。 间隔的时间缩短了,而这一次跟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样,那是加了力道的,是变本加厉。 但,我又是在心中笑了:酷刑就是用来折磨人的,而只要是折磨,那就说明他还想做点什么,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会杀死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七十章 刑狱之牢·棋如你我 中 巫良来了,为什么坟泣紫雒他们没来?我想,是在拖芈弦的脚步。 此刻我被关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塔主进来送食之时,让我嗅到了一丝巫良的血味,他们在塔外进行了打斗。 巫良暴走的时候一根筋,无知无觉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死不休,就算把他的身体割碎了,他也是感觉不到。而因为族长爷爷药蛊的特殊,让我和巫良的命连为一体,只要我不死,他就不会死,此刻虽然不用担心他的生命安危,但是身体承受的重创之痛,却也是一个非人的折磨。 时间在争分夺秒的过,全世界都在争分夺秒,我在这里受折磨的争分夺秒,外面在不顾一切的争分夺秒,再远一点的外面,坟泣他们在和芈弦争分夺秒,更远一点的外面,那个战争世界在争分夺秒。 在我来到这里的途中,魏国已经和在宋国打了,在战火之中开辟另一个战场,这也是一件十分急迫的事。我也确定芈弦一定是在来这里的路上,而巫良则是受坟泣他们之托,在芈弦过来之前将我救走。这将是怎样的一种战斗,那一定是艰难的。 我必须要出去,在芈弦过来之前,墨午刀一定还在这里,我一定不能让芈弦得到。 体内的酷刑折磨还在继续,这一开始之后,才算是真正迈入了地狱。现在和之前比,之前已经是小打小闹。这种痛,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一倍,就像开启了一个循环周,以一个时间段和力量为个体,这是第二个个体,它所有的力量都加倍了,时间也缩短了。一盏茶接着一盏茶,甚至前一阵余痛还没有消失,后一阵就又来了,那一重一浅再一重的交替,让人有一种死去活来再死去的感觉,这种交替,几乎等于是无停歇,到了这一个周期过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而奄奄一息也不能算完,就算我半昏了过去,就算我没有了力气,又会再被痛醒,又会使出力气去抵抗。可是我没有喊一声,之前是喊不了,现在是不能喊,我怕巫良听见,塔主松开我喉间的骨骼,就是为了让巫良进来,一旦巫良进来,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如此,到了这个周期快要结束时,塔主又来了。 还是送吃的,这次是等那痛苦结束了,他在我面前,我才是发现他进来了,而他不知道已经在我面前站了多久。 此刻,我已经极度虚弱,也因此明白了那些折磨的酷刑是为了什么,是消耗我的精神力。 他伸手解开了空间的封锁,但我连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你不吃,下一次来,我就是来替你收尸了。”他打开食盒道,还是一样的动作,但是在我脑中有放慢的幻觉。 “迟收和早收又有什么区别,不如你现在就替我收了,也省得你再跑一趟。”我奄奄一息道。 他举着筷子没有放下,很久,依旧没有放下。 我冷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原本就是半闭,闭上和不闭,只区别在于一个睁着眼一个不睁。 我赢了,我成功的测出了他的软肋,他怕我死。这也是对的,如果我死了他就没有办法交差了。我知道这阴气的增加跟他无关,虽然来自于他,但是不受他控制,芈弦不会那么大方的将一样东西给人,她给的东西,永远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让我出去让巫良离开,否则我死。”我开出了条件。 “真的不吃吗?那我就要采取非正常的手段了。”他掩藏得一丝不漏。 我哼了一声不理,看透他的把戏。 “你确实很难缠。”他放下手道,看来芈弦已经跟他交代清楚了,那就不用多说废话了。 “那你就死吧,总不过都是要死,我先让他死,再来替你收尸。”他收着食盒道。 “那就一起死吧,看是你死的速度快,还是他死的速度快。”我猛然睁开眼睛道。 他动作不停,眼也不眨:“我知道只要你不死,他就不会死,但是我可以让他受折磨,一直到你死。” 一瞬间,我看着那双眼是恨意道:“这样做有意思吗?” 他抬眼反问我:“你这样做有意思吗?我说了,只要你在这里呆着,什么问题也没有,不会死人,也不会有流血,你一动,所有人都要动。” “可是你知道吗?我们这些人不死,天下就会死更多人,我在这里不动,外面就会死更多人。”我皱眉回道。 “可是就算你死了,天下也还是会死更多人,你阻止不了什么。而且,世界上的人是死不完的,你又何必去操心他们。” 我没有说话,他说的很对,但是不能那么做。我又回到了平静,道:“他们在哪里死不要紧,但是不能在我这里死,既然我有了这一个身份和能力,我就要做我该做的。” 他一直都很平静:“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没有什么该不该,只看你想不想。如果是良心在作祟的话,很廉价。” 我眼睛黯淡,很久,才道:“良心吗,就算是廉价,也算是活着了。” 他也沉默,很久后道:“非要这样吗?” 我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什么都太难,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知道了。”他关好空间,提着食盒走了。 他拿的是鸡心,鲜活还在跳动的,这种食物不知道跟维系我生命力有什么关系,但想来也不是普通的鸡心。 我看着他离去,一直目到离开,最后一声打开也是关闭的轻响,这里又回到了死寂。这次他受了伤,在右边的脖子侧,一条划痕绕了半个脖子,苍白的脖子,黑色的痕,很是刺眼。 紧接着,几乎是不给时间缓口气,那酷刑的折磨又开始了,这种叠加的剧痛,让原本就虚弱的我,一度陷入昏死状态,最后又从昏死中痛醒。 这一次,我不知道还要多久,因为这时间的长短,是根据塔外他们的速度而递增,我估计芈弦离此地不远了。 这一座塔很特别,隐隐有一种孤寂,但塔内明明很热闹,在这荒野地里,就像是在等谁来,不过,漆黑的颜色是地狱。 时间真的不多了,这样下去芈弦来了,一切就真的不能挽回了。我开始试着挣动身体,运用剩下的全部精神力强行调动,却是才一调动,刚触上那禁锢,立即回馈我的就是粉碎的极痛,不过是手指微微动了动,粉碎的声音传来,也立即让我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而后就真的不能再动了。 失了力气的身体,就像是灵魂出窍,痛到极致,已经麻木了。 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麻木的殆尽中我听见了一声轻响,空洞的大脑让感官也是空洞,这声轻响对我来说太过迟钝,迟钝到那声音出现了好久,我确定了不是幻听后,才知道有声音响起了。而有声音响起,我也是在空洞的空间里寻找了半天才找到那声音的来源处。 我缓缓抬眼看向那声音的来源处,是来自塔主出去的那个地方,虽然隔着未知的黑暗,但是我确定是那个地方。 而那一声响了之后,就没有了动静,完全就像是深夜里门上被风刮了一根枯草,碰了一下门,将人惊醒后,就没有动静了。 我有些茫然,现在还不到塔主来的时间,这一声响太过蹊跷。 外面如何,我又是不敢确定。 现在我的状态是,身体无力,大脑清晰,所以记得很清楚,以五十次为一个周期,现在是第酷刑的二十六次,还有二十四次塔主才能来,又以五十次为一天为单位,塔主还有半天不到时间的时间再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夜半子时的时候,是塔主准时来的时间。那现在应该是丑时,下午一点,而芈弦,她一定会赶在这天黑之前来。因为天黑了之后,这暗夜下的地气,就归阴阳族的传人坟泣管,因为天黑了之后,这暗夜下的土地,就会被孤竹国特殊体制的墨胎屺儿看穿,届时,一切情况会逆转,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的所在。 外面阳光正明媚,温度也是一天中最高,这种温度是整个世界的善意。不过,我也知道,并不是每个三月的午后都是有太阳,有时候也是狂风暴雨,就比如现在,一定是狂风暴雨,就像我来到这座塔的那个晚上一样,因为此时我感觉到了凉意,自四面八方袭来,它们要将我淹没。 芈弦更近了。 这又是漫长的时间,煎熬。在时间里煎熬,在折磨里煎熬。 又突然一声极微的轻响,如同风刮枯草,再没过多久,又是一声轻响,而这一次,我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那轻响不是来自塔主出去的地方,而是另外一个地方。 三声轻响,第二声的时候就已经变了位置,如果以我的正前方为南的话,塔主出去的出口是在西,第一次响是在西,第二次响是在南,第三次响是在东。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存在幻听了,因为不管是什么风刮的,都不可能是在一个邻近的时间里连刮了三下,并且是不同的方位。 我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东方最后响的地方,那里仍旧是未知的黑暗,但其实那里和其它的三个地方一样,如果不是以塔主出去的那个方向为基准,在这样的折磨下,可能我一时半会儿是弄不清哪是哪儿。 这一响之后,又是半晌。死寂中等待,幸而,这个半晌没有让我等太久。 身后蓦然响起了一声轻响,这次是听得真真实实:那是什么撞击的声音!就像是在撞击塔壁,虽在这空旷里是轻响,但实际上是闷响。 一响过后,我屏息以待,也是在坚持着仅剩的精神力。而这个时候我又是紧张了起来,因为现在地狱的酷刑是处于停歇的状态,但是距离下一次的来袭时间已经过了一半,还有两分半钟。 两分半钟的时间很紧张。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几十个弹指间都似乎是无尽的漫长。终于,动静再次来了,是从四面八方一起,那隐约的轻响彻底的清晰了! “轰!嗡!!”是撞击声!是武器在撞击的声音! 而后停歇,“轰轰!!”又是同时两声震天响,东方突然大亮,西方突然大亮,两个影子进来了大喊:“虞桑!!” 又紧随其后,“轰轰!!”两声震地响,北方南方同时进来两个人,整个塔中光线一沉。 我抬眼一看,瞬间眼一红,是姬俱酒和银蝴蝶,紫雒和墨胎屺儿。 他们来了。 但此时我身体内的阴气也发作了,随之,一直坚持的紧绷松懈,我昏了过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七十一章 酷狱之牢·棋如你我 下 “喂!撑住啊!”一声大喊将我唤醒。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四周人影晃动,有人在向这里来,最后我听清了,是在喊我。 紫雒和墨胎屺儿来了,但没想到的是,一向不问红尘只讲风花雪月的银蝴蝶和姬俱酒来了。巫良和塔主在塔顶大战,激烈之中不比塔内的这四人。 此刻他们四人在破着禁锢我的空间,是最后一层了,那破击声又让我清醒一分。他们在大喊着我的名字,似乎怕我睡着。事实上我也很困,但知道,不能闭上眼。 一切仍旧坚持,最起码要等他们过来,因为我知道在来这里的途中,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而此时我感应到塔外的变化了,芈弦来了,在离这里还有二里的地方,那种特殊的无情果断杀气让我只需要一碰,就知道是她。后面跟着坟泣和遥瑟,以及八人杀器。 二里地的距离,不是很远,其实站在塔顶一眼就能看到,巫良应该是在塔顶,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以至于我的呼唤他都听不见。 我的呼唤太虚弱了,那种声音根本无法跟巫良在喧闹的杀斗世界里比。而天快要黑了,又要开始争分夺秒了。 禁锢的空间外面银蝴蝶他们还在努力,但是毫不见起色,我又明白了,没用的,这个坚固的牢笼是塔主设下的,只有他能开,否则,就算把这个塔劈开了,就算掘地三尺,他们也不能动摇我丝毫。 不过,反过来说,那塔主说得对,只要我呆在这里面我就不会死,外面也不会流血。但芈弦来了呢?也一样能拦住她吗?如果是的话,我愿意呆在这里。 墨午刀,是被塔主夺走藏起来的,这个塔内的一切都是他设下的,一个他设下的牢笼,只有他最了解,也许芈弦也有不知道的东西,我决定要赌一把,在她来到之前,不然什么都完了。 继而我攒着力量,直到我可以说出一句话:“我答应你。” 这声音微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却是整个世界一静,周围的四人停了下来,塔顶上的两人也停了下来,而塔外面的人,他们已经离这里不到一里了,他们也听见了。 “嗡”的一声,是来自外面也是来自我的大脑,安静过后,就是疯狂,疯狂的暴击加速,和阻拦杀斗,什么都是疯狂!疯狂得让人不能有一丝的理智。周围的四人他们还在喊着我的名字,心间巫良还在喊着我,在外面艰苦的他们也在叫我坚持,我的眼睛却是黯了下去,迟了吗?塔主不愿意了,因为芈弦来了。 塔主给了我时间化解一切,但是我不愿意,等我愿意了,他又不能够了。 说不清楚的失落,因为我已经预见到了那种腥风血雨了,因为我见过的太多了。逃不掉的结局。我又要失去了,这一刻,我恨自己无能为力。 “轰!”忽然一声轰响,头顶的光暗了。其实早就已经不见光了,因为他们的到来那光早就隐去了,但是此刻这一声轰响下,头顶突然暗了,就代表着它其实一直都在。光一暗,巫良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传到我的耳朵里:“公主!!” 很清晰,很着急,很痛苦,他在暴走的边缘,我仿佛看到了他那一张黑气袭满的脸。 我想抬眼看,没有力气。一个人落在了我面前,在我所在的牢笼里,云淡风轻道:“去外面阻拦吧,如果不想她死的话。” 立即,银蝴蝶他们在外面一顿,又继续攻击,我闭上眼睛点头,姬俱酒眼中是犹豫,最后收了剑干脆的出去了,紧接着银蝴蝶和紫雒她们也是。 周围一空,变得清净,只剩下我和塔主,但是这种安静又是可怕的。 “你确定可以?”我慢慢睁开眼睛看他。 “可以一试。”他看着外面不动。 我的生命力在消耗中停顿,而那折磨也到了尽头,它在漫长中终于结束了。 但是,芈弦来了,我明白了一切后,他这一举动,就代表着应该消失。作为一个“奴隶”,在主人来之时这是应该做的,或许,我做错了一个选择。 他又转身对我伸出了手,心口传来阵阵暖流,接着是骨骼的脆响,又是体内的阴气往外出。没有一丝痛感,甚至是很温和,骨骼在松开,血液也在流通,片刻后,我感觉能动了,最后恢复了自身的自由,但被长期的痛楚折磨,依旧很虚弱。 他顺手扶住了我,又看着外面,我道:“你这笼子真的坚固吗?”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沉,就像是杀气将天压了下来。 他道:“坚固,不是把你困住了吗?” “你怎么办?” “结束这里的一切。” 我没有说话,片刻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暗狱。” “我叫虞桑。” “我知道。” …… 我抬眼看他,他那一张脸没有血色,苍白得似乎从来不见阳光,也许他从来没有出过塔,一直在这黑暗里面,就像一把被雪藏的武器。 “这个人情怎么还?” “不用还,出去后就忘了这里,就像你没有来过。” 两个人沉默,无言之中,只有外面的劲风呼啸,一声比一声紧。 “你还看不透生死吗?有的人生着不如死着,有的人只需一道光,死,即是生。”他又道,是真的云淡风轻。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人哑口。 “准备好了吗?她过来了。”他突然眼一沉道。 我抬眼,芈弦已经过来了,那么急,不给人说下最后一句话。 “轰!!” 一座塔壁被劈了一个大窟窿,在那个大窟窿里外面是黄昏,地上一片泥泞,空气是湿润,芈弦在最前面往这里来,她那一双眼睛已经锁定了我,那带起的巨大气场,将塔外两侧很远的树上的水珠带了起来。 紧随芈弦之后的是坟泣,他已经扯开了左眼上的遮盖,一双黑白的阴阳眼银光大盛,正在违背天时硬调地气将芈弦往后拉扯。再之后半步的是遥瑟,一把剑银光刺眼,正在坟泣的拉扯下,准备给芈弦狠命一击。再随其后,是半步不到的姬俱酒、银蝴蝶一众,在阻挠芈弦的那些利刃影子。 他们都受了伤,一身的风尘。 而仅这一眼之间,再会过头来,芈弦已经到了塔前,那蓄势挥出的一刀,是在全力击破我们所处的这个牢笼。 忽地眼前一道黑影一闪,八个身影阻拦着,刀气浩荡而来,整座塔内翁响震耳,那八个身影被击得后退了回来,一直退到了我们面前,各吐一口血,再抬头,芈弦已经闯进了塔内,却是刚踏进一步,又回到了原地。 后面坟泣上来了,遥瑟那一直静待的一剑刺进了芈弦后背半寸,又被芈弦甩手回击的一刀给击了出去。坟泣的那一把闪电双面尖刀一甩,刀光一闪,落在了芈弦面前的地上,顿时土地被往后移了一丈。 “找死!”芈弦愤怒的转身就是一刀,薄弱防备的坟泣来不及退,直接被她击飞,那胸前留下一道长长的刀痕,血色飞溅。 芈弦又是转身头也不抬,气势滔天的一刀冲向我,八人杀器迎上去阻拦,又被刀气震荡得退了回来,而这次越过我们一路退到了我们的后面。随之芈弦再反手横向一劈,一时,后面坟泣遥瑟过来已是来不及,前面八人杀器脚才落地,那刀快得就如同呼吸,眨眼之间,到了眼前,赤裸相对之中,是从来不需要思考,她阴沉的道:“为什么?谁给你的胆子背叛?” 话音未落,刀气过来,那刀气在无形的牢笼上一顿,牢笼哗啦一声碎了,刀气往下,甚至我被那刀气震得印堂疼,却是突然身体腾空,我被扔到了空中。 “为什么?”暗狱在我旁边一道影子一晃,下方的刀气再次上来,他一拉一甩,我就被甩向不知名的地方,再回头,那刀气正击在了他的后背上,急速之中,一滴血飞溅向我,他眼一动,有一丝慌,又手一带,血不见,我落入了黑暗里,他也不见… 黑暗里,我听见他的声音在说:“为什么?这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原因,阳光和黑暗,哪一个才是生存?” 依旧凉薄,依稀见那张暗夜之脸,他总是一针见血。 “瞎子的眼中,如何能见到光。” 而后是血液飞溅声,我听见了芈弦咬牙切齿的声音。 霎时眼前一亮,我从塔内来到了塔外,高空之中在塔顶,白光的世界里,黑暗是无处遁形的,黑暗,注定不能见光,一旦见光,就是消亡。 “公主!!”一声呼唤,巫良飞身接住了我,而后落地,转身就往远处去。紧随其后是姬俱酒、银蝴蝶、紫雒和墨胎屺儿,最后遥瑟、坟泣。 “轰!!!”塔内一道震天大响,飞出八个身影,八人杀器也跟了上来。 而我心中却有一种窒息的痛,再转头望向那个地方,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是那些凶神恶煞,但是很善良的人。又突然一声轰响,塔塌了,陷下去三丈余,然后安静了,将芈弦愤怒的一刀掩埋。 塌陷的塔在快速的远离,外面必须离开,在芈弦再一次起来之前。 血的味道满空气,摆脱不掉,也避不开,这样的日子总是让人有一种大哭一场的冲动,但是哭不出。 我握着墨午刀,手腕上系了一根淡粉色的发带,随风飘扬之中,一尘不染。一把刀子,如何能兵不刃血?不是对着别人,就是对着自己,他身处黑暗,自为利器,却并未被黑暗和锋利所侵蚀,棋子的悲哀,但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七十二章 阴阳秘族·仪陇浮厝 上 离开暗狱塔,逃亡还在继续。 生存的漩涡将每个人搅动进去,因为各种原因,也因为搅动的人多,最后漩涡越搅越大,越搅越急。 当离开那座塔,我又明白了秦初的用意,身为芈弦暗中豢养的爪牙,守着塔的暗狱,从有名字起,就在这个地方等着我来,如果我不来,他无法结束,将会一辈子在塔中渡过,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等待,长时间的与世隔绝,就算最后芈弦死了,他也可能不会出塔一步,永远生活在阴暗中。 而这一切,又说明芈弦的可怕,她出蒲壁谷是在去年的四月份,实际上培养的爪牙却是在很久以前,很久到,以她现在的年岁十七,有可能十年前就在培养了。由此,我又怀疑她的身份,看起来是楚国养在外的公主,实际上,不一定这么简单。 天空阴沉,似乎要下雨,但又下不下来,它顶着一张灰蒙蒙的脸,直憋得空气里都是沉闷闷的。黄昏之后,要进入黑夜又没有进入黑夜,民间里都说,三月的天说变就变,今天上午是小雨,下午是狂风暴雨,到了晚上又不知道是什么了。 离开暗狱塔之后,我们急奔的速度,再加上坟泣动用地气助行的速度,终于甩开芈弦了。 此次事件,坟泣大功一件,我想起了之前他轻易不扯开眼睛上的绷带,这一趟却是毫不吝啬,该爆发的时候爆发,丝毫没有犹豫,他的冷静果断,以至于成了这队护送大军的主帅,就连专业的遥瑟都得替他打下手,这又让我不由得好奇,他阴阳族的生存方法是什么,他自己的训练方法是什么。 由此,一队人伤的伤,乏的乏,长途紧绷之中,需要整顿歇息,因为不知道后面芈弦会发出怎样的追击,坟泣带我们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有些出人意料,没有高楼华庭,没有亭台水榭,甚至连个花园都没有,他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村庄位于一个峡谷盆地中央,四面高山环绕,山上青翠,空气和生机比其它地方都要好。当我们在外面时,根本就看不出这山其实是四座山,那完全就像是一座大山,因为四面的山都是一样的,一模一样,甚至山上树的分布位置也是一棵不差。 一进入到山里面的村子里,随之就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翁响,安宁之中没有喧嚣,一如世外桃源。 “汪!!!”一声嘹亮气壮的狗吠在整个村子上空回荡,然后,不等我们回过头看清,迎面一个通道里冲出来一条齐腿高的大黄狗,一边跑着,一边跳跃,伸着三四寸长的舌头,如一只猎豹,随后又自通道里出现了一条大白狗,长毛,齐腰,迈着悠闲的步子,淡定的走。 “汪!!”大黄狗冲到了我们面前,矫捷的身子围着我们转了一圈,又一跃齐人高冲我扑了过来,我皱眉,巫良眼一沉将那狗头往下拍,它却是成了精,一扭头躲过了,再次扑向旁边的坟泣,坟泣微微移了身体避开了没有理它,它又是叫了一声跑到前面,一边叫着一边回头看我们。 而那只大白狗出来后,慢悠悠的停下,再用那看透人生的眼神慢慢的看了我们一眼,看了一眼闹腾不已的猎豹大黄狗,嘴一张,打了一个哈欠,又转头慢悠悠的回去了,那背影,也是看透人生… 好一只淡定的大白狗……我看着那大白狗若有所思,继而又打量着这特殊的村子,不觉世外之族就是世外之族,跟外面不一样。 村子整体上的布局呈圆形,是由很多长条形的小部分组成的,那是村子里的房屋,一组由几家组成,最外面一层,大概十六家,一共是五个。在第一层的里面,左右两个长条的中间,那个缝隙之间的第二层,是一个八家组成的长条,一共是五个。再往里,被这种特殊的位置挡住了看不见,估计也是两长一短,两层的位置错开,形似一条迷宫,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核心地段。 如此,根据这建筑,然后地界的长短,我粗略的一估算,这里应该一共有一百五十一家,如果按正常的一家五口来算,那这里应该就是有七百五十五人。得到这个数目,我又是很惊讶,随之看了坟泣一眼,当时他跟我说的可是五百人。这多出的二百五十五又是什么情况? “汪!!”又是一声狗叫,将我唤醒。后面的入口关闭了,一层透明的气体将整个村内与外面隔离,那里成为和四面一样的高山,再回过头,一种神秘加上淳朴的乡村气息萦绕,相比之前更加宁静。我再看了一眼那房屋的布局,不禁在心中叹道:没想到阴阳族还有这么多人,坟泣,果然低调。 而说到阴阳族的隐秘,虽然现在我到了族内的核心,一路也是在坟泣的引导下来到,却还是摸不准族落的具体位置是在大陆上的哪个地方,这之中,怕就是阴阳族的绝密法宝了,地气玄奥。 狗叫之后,那大黄狗又在前面连蹦带跳的开路,欢天喜地之中,似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我不大喜欢这条狗,太能蹦跶了。旁边紫雒看出来了,她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什么意见,但因为场合不适宜,没有说。 我知道她对我意见,并且还是一大把,就好比来这里之前,我不应该在往塔外逃,坟泣动用地气拉远距离的时候,妄想将最边缘的她甩下。这也不怪我,她的出现,除了在一开始尽力破解禁锢我的空间外,其余时间一直是在战斗圈外静观不动。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也许她想置身事外,也许她想站中立,那我也觉得这火坑就不要再拉她跳了,毕竟她是要甩开红尘,踏进青门的人,这样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只是最后,在我们跑路的时候,她又跟了上来,不知道她心里又做了何种挣扎。但她既然跟了上来,我也有我的打算…… 而意外的是,坟泣竟然能安排得很好,让之前在百花谷带出来,又因为芈弦一系列的追杀不得不分开的百花娘,在半路上与我们会合。再见到她,她已经平静了许多,失亲之痛,人间至痛,但逝者已逝,只有走出来,她还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此刻失落之意不免,她也还算是精神。 还有出山的银蝴蝶和姬俱酒,这两个人,又拉回我以前的记忆,让我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海阔天空任我闯,没有一刀平不了的事,一刀不行我再来一刀,有的是血性。 眼下,也是该停歇了,好好过一过短暂平静的生活。 进了族,有了欢迎兽,接下来就是要参观这看起来相当庞大的家族了。 有了欢迎兽带路,就算坟泣不说,我们也会自觉的跟着往里走。一众人,数量可观,略一清点,也是大部队,足有十五人,除开其他正常的一众,八人杀器,最是显眼的,因为不能隐藏,一身黑暗属性,摇曳生姿之中,颇有些黑社会进村的感觉,如此浩浩荡荡而去,也是惹眼。 村子里的屋子是石头做的,白色,高约一丈,通体无缝,看不出质地,不见花纹也不见装饰,是最简单原始的风格。屋背外朝里,每一家有着两扇窗,但是紧闭。不见门,仔细留意,竟是在屋顶。屋内有人,气息入定,不动如山,是高手,再去看其它的,也是一样,看来这是防备的一层。 再往里,第二层,屋子依旧不同于寻常,有了门,但是没有窗,门也是双数两个,里面有人,在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或磨石头,或铸铁,或研究药草,一整个第二层都是如此,这应该是补给。 第三层,看上去就不像前面两层那样密密麻麻了,个体的家数已经少到了四家,五个,屋子有两扇窗却是没有门,一寻找,竟是在地底下。里面的人在劳作,或纺线织布,或裁缝做衣,或安置粮食,这是后勤。 第四层,也是最后一层,这一层的单个家数已经减少到每个两家了,是最正常的一层。 门窗正常,各开一个,我们从旁边过,屋内一览无余,一家五口都在,或淡笑嬉戏,或练功做家务,一老一少,无比幸福。一个孩子五岁模样,趴在窗户上看我们,也不怕,突然的一嗓子喊道:“浮厝哥回来啦!!” 随即,声音嘹亮,在整个村子上空回荡,一静之后,屋子里窜出来了一个个人,惊喜的围了上来,但又发现了我们点头致意后,又将惊喜的目光投看向他们的浮厝哥,一脸的亲切和喜悦。 一扇扇窗里面,高兴的问好声此起彼伏:“浮厝回来啦!” “浮厝回来啦!!” 浮厝,好名字,比坟泣这个有诗意得多,他却是混在众人的边缘只嗯了一声,极淡,又继续走着。而听见他嗯了一声后,那些乡亲们也就放心了,笑了笑,继续回去做着之前的事,竟也不好奇我们,和我们这一身的脏污,村子又回到了之前的安宁。 我们继续往前,因为那条大黄狗还在蹦跳着带路,那活力真是好。而身后呼啦啦的跟了一大群孩子,皆是四五六岁模样,笑着闹着,一点也不认生,就跟着看。 再往里,是一座石屋,跟前面见到的一样,但是方形的,面积要比之前的屋子要大出一倍,并且四面开窗,两扇,四面有门,下面一个五步台阶。如此通透,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些人,安静之中,似乎正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而此时再回过头来想走过的路,明明只有四层,却是找不到那方向和路线,完全是一片模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七十三章 阴阳秘族·仪陇浮厝 中 “汪!!”一声欢快的狗叫冲进了屋内,随之整个屋里回荡着它的叫声,叫声又从四面的门窗中传出,一时屋内竟像是有了十几条狗。 气场,那四敞的门窗,屋内站了一排十八个人,原本没有回声,但是这种内敛使得门窗开而又闭,一种平静无为的淡然,反而让他们更与众不同。 稍微往近一看,正中央站着是一位黑发长须老者,神情肃然,应该是族长,左右依次下去,年龄在半百前后,神情一应慈祥和睦,应该是长老,门口还有一位妙龄少女,肤白眼清,明眸善睐,应该是圣女了。有些意外,竟不见他们的大祭司。 坟泣走在前,先进去了,我们在台阶下看了一眼那族长一众,相互抬手低头行了一个礼,接着我们退到一旁,让出了银蝴蝶,银蝴蝶正在四处打量,见状,也收敛了闲散,正经进去了。 “天子仁德。” 那老族长领着一众人下跪行礼。 “族长请起,不必多礼。” 银蝴蝶虚扶一把,正经之中,倒也有个天子的模样。 “晋侯有礼。” 老族长又领着一众人对着外面的姬俱酒遥遥一拜。 姬俱酒也是四处看着吊儿郎当,一听老族长行礼,急忙躬身虚扶:“老族长请起,毋须多礼。” 老族长起身等着,姬俱酒两边看了看,也清了一下嗓子扬着头大模大样的进去了,我们随后。 一众人进屋,君臣之间的礼行完,再就是双方友族之间的行礼。老族长与我对站,行族长大礼,双手和叠,低头直至露出后背,以示信任,再跪地伏地,以示同存一片天地,起身,再施一礼,以示永为友好,左右族人陪同行礼。礼毕,好客的老族长又跟紫雒点头打招呼,紫雒神情淡淡,只慢慢点了点头,点到为止。 双方落座。 屋内很宽敞,也很大,没有什么摆设,除了溜光的大理石地面上有几个蒲团,再就是门口照进去的阳光,内阴外阳,倒也符合阴阳族的名号。 “唉,没想到这么些年后,还能行上一次大礼,更没有想到巫蛊族的族长,以及寒灵族的传人,竟是如此年轻,好、很好。”老族长抚须感慨道,而剩下的人,则是在打量我,也是点头不止,那每一位长老都是半百,看来阴阳族的实力保存得不错。 老族长说的很对,自从四大遗族凋落之后,各个族之间也是只顾着生存早就不来往了,像我这种不务正业四处乱跑的族长,恐怕有史以来是第一个,因此也给了他一个机会,算是了了他一个心愿了。而我除了四处乱晃,还很年轻,这恐怕也是史上最年轻的一位族长了。没有办法,巫蛊族已经落入了毁灭的边缘,如果我死了,那就是得那些小娃娃来当了。 我道:“古训不能忘,古礼不能废,还请老族长多多指教。” “嗯。”老族长又点了点头,再感慨的道:“巫蛊族的事,我已经听浮厝说了,没想到四族之中最淡泊无争的一族,竟是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唉,想来阴阳族也是祖上当初及时抽身,不然也是不能保身。” 我道:“世事无常,老族长还需看开些。” 他又点头道:“嗯,如今你们剩余的族人可还安好?若是没有安身之所,大可以到这里来,这地方虽然简陋,但还是可以保身。” 我低头致意:“谢老族长好意,他们很安全。” 闻言,他点头还想再说什么,旁边那圣女忽然道:“爷爷,您先让他们去歇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哥哥还受着伤呢。” 老族长一听,再看我们,又是急忙点头道:“好好好,仪陇,你快带他们去!”又转头对我们道:“诸位快去歇息吧,到了这里就且放心,一切很安全!” 我们起身点头致意,也不多言,随着那仪陇出去。 屋外,仪陇在前面带路,而坟泣不知道何时不见了。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我们,一双眼中很是好奇,我们则是很安静,就连最聒噪的姬俱酒和银蝴蝶都很安静,倒是紫雒说话了,问道:“你叫仪陇?” “对,姐姐有什么事吗?”她好奇的问道。 “没有。”紫雒道。 “哦。”她笑了笑,又继续一一看着带路。 我看了紫雒一眼,没有说话。 能将后背交给一个人,那是信任。 安顿妥当后,一众人这才是真正的歇息,我在窗前闲想,紫雒在背后煮茶,遥瑟在角落里擦着剑,百花坐在桌前安静,墨胎屺儿在角落里看着我们。 “要喝茶吗?”背后紫雒问我道,就像以前在容渡楼一样。 这里的房间有限,男女一归置,我们五个姑娘一个房间,剩下的男性一个房间,将我们安置好了后,仪陇就出去忙其他的了,这是她的房间。 我在窗前没有动,闲散道:“你以后准备在哪座山里修仙?” “修仙就一定要在山里面吗?我准备在这里修。”她看了我一眼道,茶香袅袅,很是迷蒙。 “这里也是山。” “没有人的地方才叫山,这里不算。” 我一时竟无语。但如果她要是在这里修的话,那我以后不一定能找得到她,因为这里的地气经常移动,现在在这里,下一次又不知道在哪里。 茶水咕噜噜的响着,茶烟袅袅之中,一屋子的人在专心致志,煮茶,想心事,擦剑。 很长一阵沉默后,紫雒起身向我走来道:“你还是放不下吗?” 我一怔,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她递给我一杯茶,在旁边看着窗淡淡道:“经历了这些这么久,你还是学不会看开。” 那茶闻之清香,观之色泽淡雅,还是那个安神茶,我接了过来,却没有喝,因为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茶。 “生死之事,太平常,你认为他们死了你就很难过,但实际上,死了的人是不知道这些的,因此你做的这些没有意义,与其做没有意义的事,不如放开,做些有意义的事。”她又道。 我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只是觉得,其实见多了死亡,就算是一个坏人活着,那也是好的。 她又转身回去道:“况且,这里的人很欢迎你,你留在这里也不错。”说吧,又指着我手中的茶道:“喝茶,再不喝就要倒掉了。” 我看了一眼茶,挑了挑眉,喝了,砸了砸嘴,没什么味道。 她继续煮,煮一次,只得一杯,也不嫌麻烦,慢慢的道:“天下的事,确实跟你无关,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普通的生活。而有些事,你也不必纠结,你也是知道,有些答案其实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知道了,也是徒增伤感。”茶煮开了,又是咕噜噜,她继续道:“你这一生到此也是可以了,得到的,得不到的,你都自己去得到了,不如就此停下,随他们去闹吧。” 遥瑟看了她一眼,墨胎屺儿看了她一眼,百花也看了她一眼。 我眯眼看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又煮好了一杯,这次是给遥瑟,遥瑟接了,也喝了。她收回杯子继续煮着道:“放下战争,归隐罢。” …… 一时,一屋子的人沉默,半晌,我好笑的看着她道:“你该不是自己要归隐,又怕不好玩,就拉上别人吧?” 她平静的煮着道:“我是为你们着想,为人,还是不要太拼,不然容易老得快。你把刀给她,你把刀给他,让他们去打吧,最后他们会发现,其实是他们自己受了最大的损失,得到了多少,就会失去多少,最后一定会后悔。” “公主!”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你饿…” 她起身去开门,打开看了一眼,又关上了,将剩下的半句关外门外,再回来道:“人生需要平心静气,能不打则不打,能清净则清净,比如这安神茶,安了神,就于世无争,自然得道。” 我觑着她:“你中毒不浅。” 她纤纤手指端起茶杯道:“你又何尝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个老妈子了,喜欢唠叨这些?莫不是受刺激了?” 她晃了晃茶杯,放下道:“从暗狱塔逃出来之后,我明白了,人命太短,而人总是感情用事,生和死,太容易了,所以要好好的活着,回到本性,回到最初,自在而活。” 我明白了:“所以,这就是别人在那里打,你在旁边看的原因?而这才是你的本性?”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神情淡然:“都去了,谁来给你们收尸?而每个人都有两面,就看两面的差距大不大。” 我看着她,第二次被她噎得无语,事实好像是这样,都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话说着,仪陇回来了,送来了茶点,又问我们讲什么,我们笑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她又过来和我一起趴在窗户上,问道:“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吗?” “一般。”我道。 她想了想,又问:“你说,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吗?” 我沉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道:“跟这里差不多。” “啊?是吗?那为什么哥哥每次出去都要很久才回来?”她疑惑的问。 “因为外面的世界复杂,路也复杂,他得看清了慢慢找回来的路。” “哦……这样啊。”她点头道,又看着我,目光灼灼,“你很厉害。” 我被噎到了,不明白这少女的崇拜,讪讪道:“还行……” 她是没看到我不厉害的时候,那比厉害的时候还要厉害。 “我……”她还要再说什么,后面紫雒叫她,说要给她梳头,她应了一声高兴的去了。 我得了个清净,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年少之时,还是比较活泼,对世界上的什么都好奇。而也因此,觉得阴阳族对她的保护很好,一点也没有受外世的侵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七十四章 阴阳秘族·仪陇浮厝 下 相思苦,苦不堪言,对于喝不得酒的人来说,就只有喝茶了。我又想起了姬雅乐的相思茶,此刻最适合来一杯。 遥瑟的剑擦完了,回到角落打坐了,墨胎屺儿百般聊赖,看着桌上的茶杯,百花还在安静的坐着,紫雒在给仪陇梳头发,一屋子的人,场景和谐。 我又发现了房间少,一起住的好处,那就是不会被人打扰,只要房间里有一个坐镇的,基本上会一直太平。 这一个早上都很安静,除了巫良来吃了个闭门羹,银蝴蝶和姬俱酒也是安静。 “好不好看?”仪陇过来了,带着紫雒给她改造的发型,由之前的清秀单纯麻花辫,变成了半束精神的挽发,但也是光彩照人。 我看了一眼,发髻上还有一朵玉紫罗兰,又是让人眼前一亮。 她笑道:“紫雒姐姐送给我的。” “嗯,不错。”我点头,又继续看着窗外。 她笑,用手撑着头道:“你什么时候走?” “暂时不走。” 她没有说话,我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问道:“你们阴阳族,如果逆天改动了地气的话,会怎么样?” 闻言,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落落的道:“会折损寿命。”我一愣,转头看她,她又道:“哥哥还没有醒来。” 我沉默了,果然,坟泣受伤了,如此逆天,能拖得芈弦的脚步,更是能将之创伤,必定要付出代价。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巫良过来,紫雒过去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面无表情问道:“什么事?” 巫良道:“我找公主。” 紫雒转头看我,我没有理,她道:“不见。”然后关上了门。 不到片刻,又一个人过来敲门,紫雒开门,扫了一眼:“什么事?” “美女,我找姐姐。”好好的一句话,透着不想活,是银蝴蝶。 紫雒没有说话,淡然关上了门。 我又望着窗户上那一颗夜明珠问仪陇道:“你这颗珠子什么时候都是亮的吗?” 她点头:“嗯,亮的。” “晚上呢?” “要用布盖起来。” 这么不寻常…… 紫雒走了过来看着,问道:“这扇窗为什么封了起来?” 是的,房间里有两扇窗,一扇窗对外,关闭,这一扇窗开着,却是被封死,因此屋内一片黑,只有四颗非常亮的夜明珠照明,一时之中,也亮如白昼。一扇窗,既是封死,那为什么还要留着呢?有问题。 “是族中为了配合地脉做的假窗。”仪陇道。 “假窗?”我们表示不解。 “因为阴阳两仪,族中的每间屋子里开口一定要成双数,就好比我们的这个房间里,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寻常的时候门和窗是不能同时开的,这个假窗半闭半合,就不论开窗还是开门都行了。”她解释道。 我有点晕了:“你们阴阳族的地脉真讲究,看起来,很厉害。” 她笑,紫雒白了我一眼。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半晌没人动,最后紫雒去了,打开门,敞亮大开,双手抱肩,看着外面的人一脸的不善,门外的人正经道:“我找师父。” “最后一次,再来……”紫雒淡淡的道,又没有说下去,关上了门。 屋内一阵沉默,最后我道:“带我去见你哥哥吧。” “啊?”旁边仪陇一愣,坐了起来,又急忙起身点头带路道:“好!跟我来!” 我跟着,墨胎屺儿等一众也是出去,唯有紫雒不动,我问道:“你不去吗?” 她看了我一眼,最后打开门,屋外两人在凹造型的望天,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一人在一脸忧愁的等,见之,巫良眼睛一亮,就要上来,又被紫雒吓回去了,随后我们一众人安静的过去了。 伤感,其实是一种乌云般的惆怅,我称之为骨子里的小忧郁,比如一些事难以放开,只能叹而又叹。 坟泣受了重伤,他忠心可靠换得了我全部的信任,但是当仪陇带我到他面前时,他受的重伤又要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一些。 族堂进门的右手边,这是一个地下室,二十几级的台阶,就着上面的光线,和底下门旁的一颗夜明珠,光线暧昧,室内一片静谧。 紫雒他们在外面等候,我和仪陇下去,台阶两旁的墙壁是石头做的,上面皆是密密麻麻的纹路,这纹路跟玲珑轩里的纹路不一样,但同样是非常繁奥,如同天书。等我一路看到下面,看完了,还是看不懂半点。 到了台阶尽头,一堵石门挡住了所有,我们站了一阵,里面没有动静。 “哥哥不见。”仪陇闷闷的道。 “为什么?”我问道。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哥哥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我看着石门若有所思,觉得这坟泣也不仅是我之前知道的那样。她又转身道:“走吧,哥哥他不会开门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门,转身道:“他一个人在里面吗?” “嗯,从昨天回来就进去了,谁敲门也不开,我告诉爷爷,爷爷说随他去。可是他还没有吃饭呢,也不知道伤怎么样了。唉,哥哥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 我笑了笑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她略一想,问道:“你想吃什么?” “有虾仁吗?”我道,很久没有吃,甚是想念。 她一愣,没有说话。 我也一愣,想起了,这里没有河流,又与外界隔离,说不定她并不知道虾是什么东西,我又道:“就是胡萝卜。” 她点头:“那有。” 我点头:“好。” 台阶走到一半,我又问道:“你们这里下雨吗?” 她道:“下呀,前一阵还下雪了呢。下雪可美了,我最喜欢下雪,白色的世界,太好了。” 我点头:“嗯,确实很美,要是配上红梅就更好了。” “红梅?”她疑惑的道。 我又解释道:“就是红色的油菜花。” “红色的油菜花?”她更疑惑,也在想象。 我略微担心,这里不会没有油菜花吧,又道:“外面的叫法和里面的叫法不一样,但是东西是一样的。 她点头道:“哦,那肯定很美!“ 二十几级的台阶的台阶走完,其实也就是两个话题的时间,上面是族堂大厅,紫雒正在等候,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上来了,面对她疑惑的眼神,我道:“睡着了。”她看了我一眼,一点也不信。 我道:“走吧。” 一众人又打道回府,族长长老们看着我们抚须点头,那老族长道:“年轻就是好啊……” 这眼神,无关身份,俨然是看孩子。出了族堂,巫良他们也过来了,我突发奇想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散步?我想去走走。” 仪陇一愣,想了一阵道:“有,跟我来。” 片刻后,出了族堂一众人往村子北面去,没走几步,后面就是一声欢快的狗吠,那条极度兴奋的大黄狗又出现了,它一阵风冲到了我面前,蹦着,跳着,搭着舌头。八人杀器也出现了,难得的出来散散步,一众人又浩浩荡荡的去。 大黄狗很兴奋,晃得人眼晕,跳到仪陇面前,又逗得仪陇笑声不断,我问道:“它为什么那么兴奋?” 仪陇道:“大黄是第一次见到族外的人,而且还是一下子这么多,当然高兴了。” 我道:“这族内只有我们进来过吗?” 她看着狗子蹦跳:“也不是,只是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见。” 我没有说话了,那狗子突然跑到后面绕了一圈,又跑到仪陇面前叫了两声,然后转身就跑,仪陇一声笑,银铃清脆,追了上去,一时间笑声不断,衣带飞扬,我在后面看着,又是在心中一叹:明媚的年纪,跑着跳着,都是那样容易的事。 “师父,好想你…”姬俱酒凑了上来道。 “姐姐,好想你…”银蝴蝶凑了上来道。 接着又被巫良一手一个推开了, 后面,八人杀器照样妖娆,风景线,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这里。 姬俱酒绕开巫良又凑了上来:“师父~我长姐问你好。” 我道:“她出来了。” 他道:“没有,来信说的。” 我停了下来,前面一片油菜花田,一片金黄色的阳光,湛蓝的天,纯白的云,一只狗和一个紫黑色的身影在玩,旁边站着仪陇。我又转向往旁边走去道:“那就好。” 银蝴蝶又凑了上来:“我当了天子了,你要不要到我宫里去玩玩儿?里面很好玩,什么都有。” 我道:“哦。” 他又道:“我在鲁国看到一个花楼,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是绝色,你要不要去看看?” “嗯。” 他道:“惊羽楼下长出了一棵树,梧桐树,我见到的时候已经和你一样高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没有说话,又道:“那好。” 前面的草长得很好,一个坡形的草地,我站着观望下面的油菜花田,墨胎屺儿隔着巫良递过来了一个东西,我接了过来一看,是那片黄金叶。 我不明白的看她,她道:“你别忘了,你还有重任。” 我觉得她莫名其妙,左右两人笑了起来,姬俱酒撞了撞我的肩道:“我说,你黑暗的心思一点也藏不住,喏,写在了脸上,官方名字叫腹黑,一个腹黑的女人,又带着点小忧郁,你真是个神才。” 我看着前面道:“我没有跟你说过祖训吧?” “祖训?什么鬼?”他是嫌弃,也是第一次听说。 我道:“就是我这个门派里的箴言规矩,要代代相传的那种。” 他问:“你什么门派?” “想死派。”我道。 “呃……”他张嘴,无言。 我道:“第一,犯上者,死;第二,不尊师者,死;第三,师父叫你滚,你不滚,死。” “…”他哑然,然后滚了。 左边银蝴蝶又把手搭在了我肩上,一双眼睛溜溜的在我脸上跑道:“这小子就是欠收拾,你一收拾就好了。”说着,贱笑。 我面无表情道:“你这一身皮囊养得可还好?” 他自己看了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很好,怎么,你又要看?” 我道:“花满楼里的老鸨你关系打点好了吗?我钱都已经收了,就等着你过去了。” “…”他张嘴,哑然,不死心。 我道:“滚吧,头牌。” 然后他滚了。 旁边姬俱酒不厚道的笑,墨胎屺儿看了一眼,移开了目光,我唤道:“巫良。” “公主?”巫良应道。 我沉默半晌,在心里道:“我想静一静。” 巫良点头,将一众不明所以的人往旁边赶,只留下了百花。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七十五章 地脉无形·护花使者 上 百花原本站在众人身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见人都走了,又疑惑看向我,想了一阵,过来了。 一阵沉默,只有油菜花田里送来的花香,过后,我道:“你有什么打算吗?后面的路。” 她摇头:“不知道。” “有没有想过去找自己的身世呢?”我问道。 “身世……”她迷茫,又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 我转头看她,她有些严肃。我想了想,问道:“什么事?” “婆婆她……并不是一直在百花谷,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到百花谷的。”她犹豫的道。 “哦?”我看了她一眼,又看着油菜花田。 她也看着油菜花田,断断续续的道:“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婆婆带我来到了百花谷,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那么苍老。怎么说呢,年龄比现在的我们大一些,但是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东西,第二天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苍老得到了中年,第三天,半百,后面第四天,就是现在我们见到的样子。” “当时我吓坏了,所以记得很清楚。而记得清楚,也并不仅是因为这可怕的现象,是因为她穿着的衣服,墨色,上下衣分开,短装,明显与中原普通衣服不一样。这套衣服我见过,它是巫蛊族的服装,并且不是普通的服装,婆婆她的身份,不简单。” 我沉默,又道:“你在哪里见过?” 她没有立即回答,犹豫很久,才道:“蜀国。” “蜀国?”我心中一动,转头看她,却看到了一张因为失去而变得有些软弱,也是没有生机的脸,又平静了下来,淡淡道,“那这么说,你是蜀国人了?” “嗯。”她点头,似乎不愿意多说。 我也没有再纠缠的问,一切尽在不言中,蜀国,我迟早要去一趟。我又道:“留在阴阳族怎么样?这里,尚能保你安定。” “或许吧,到时候再看。”她看着前面油菜花田眼中依旧是迷茫。 我也没有再说,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随之又不免心事重重:百花婆婆竟然是巫蛊族的人?她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逃到百花谷?为什么又会这样诡异的苍老?由此,苍耳山和松鹤山里的两位,他们的情况惊人的雷同,难道,他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而这一切,云姨走时并没有跟我交代半分…… “哇,有点姿色,又能打,还腹黑,最重要的是脸皮厚,怎么开玩笑都不会当真,这样的人真可怕…”旁边银蝴蝶他们不知道在聊什么,过来了,一边说一边看了我一眼。 我眼一沉,一把准确揪住了他的衣领,轻轻往下一带,他就滚了下去,躺在半坡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我说错了什么?我一个天子,不要面子的吗?” 我又收手在旁边姬俱酒的肩上蹭了蹭,我一蹭,他一抖,最后不等我拿回手,他又自觉的往下滚了:“哎呀,我的腰扭了,我怎么滚下来了呢?银兄,快拦住我…” “你说吧,这姑娘,并不是多好,反正总是要有一个姑娘,不过是把对其她姑娘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一个人身上,这一个姑娘就抵她们好几个,不,很多个,如花的姑娘啊…” “对!这位银兄说的简直太对了!!简直道出了我的心声!!!” 底下这二人顺势躺着聊起了天,旁边巫良在蹲着看,想了想,也参与道:“这也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所以…”话还没说完,被墨胎屺儿一脚踹了下去,起来就是瞪眼竖眉,但看到墨胎屺儿一脸冷漠时,又哼了一声,躺了下来继续说:“你们两个人死心吧,没有机会了。”说罢之后,那两人哈哈大笑了两声,三人又眯着眼睛晒起了太阳 这说的是哪一出?不过,墨胎屺儿也是跟以前变了不少。 现场一片安宁,很是和谐,下边并排躺着的三个身体,就跟晒咸菜一样,绿的草地,如花的咸菜,而那边的田埂上,也传来笑声和狗吠,一世界的阳光,很好。 我也松了一口气,松了松紧绷的神经,看着那明黄色的油菜花,眼前也亮堂了不少,又不由得感慨道:“我的青春啊…” “被狗给吃了。”银蝴蝶道。 “被狗给吃了。”姬俱酒道。 巫良道:“被埋在了昨天。” 墨胎屺儿低头问:“被埋在了哪里?” 巫良幽幽点头道:“昨天……“ “……”我亮堂的眼僵住,又慢慢变成黑暗,低视着地下三人,黑气氤氲。 他们恍觉到什么,悄然抬头,集体一抖,下一刻一缩脖子带跳起,一步上了坡往前跑,喊着道:“快跑啊,要出人命啦!!” “汪!汪!!”两声狗叫迎面而来,在整个油菜花田的上空回荡,吓得百花往后一退,一道土黄的影子,大黄狗甩着舌头过来了,我眼一沉,开始脱鞋子,喝道:“大黄!拦住他们!” 立即前方犬吠声激烈,猎豹一般的大黄聪明的拦住了最前面跑银蝴蝶、姬俱酒二人,我一道影子冲了上去,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姬俱酒如弹起的蚂蚱捂着屁股跳远了,扯着脖子喊:“我不是亲生的!” 我又一反手抽向近在眼前的银蝴蝶,大黄配合,已经跳起咬住了他的衣摆,他一急,直接割袍取生,一片断袍一飘,他撒腿就跑,音都颤了:“我也不是!!” 我往旁边一看,巫良一抖,摆了摆手:“不是我……”说毕,也是跳起来跑。 我一咬牙追了上去,招呼着大黄道:“追!咬他们!” “汪汪汪!!!”大黄撒欢的去了,一道影子,真如猎豹。 “哈哈哈哈。“后面墨胎屺儿忍俊不禁,连胆小的百花也笑了,而那边紫雒和仪陇也是一愣,又一个一脸嫌弃,一个脆声大笑,如同银铃。 八人杀器依旧妖娆,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也难得心情好的嘴角有了笑意。 金色阳光,逝去年华,一去不复返,这样的明媚,一如回到几年前。有过,失去过,痛过,笑过,其实那就是青春,我的青春,一路跌跌撞撞,担惊受怕,最后我终于能笑着回忆了,很好。 而心情好了,乌云散了,什么都好了,看谁也都顺眼了。从油菜花田里回来后,我就去看坟泣了,不管我在那边如何疯跑,我也记得在这地下还关着一个人,为什么不见人?不过是受的伤不想让人看见,有着什么幺蛾子,而我,是专门治各种妖魔鬼怪。 依旧是我和仪陇下去,紫雒他们在后面旁观,地下室的入口处,我伸手向仪陇道:“拿来。” “啊?什么?”她不懂。 “给我一杯凉水。”我道。 她更是不解:“你要凉水做什么?” 我看着那下面一字一顿,深沉道:“作法驱邪…”说罢,一道凉风顺着我的目光到达那个紧闭的门前,又荡了回来,身后一众人齐打了一个哆嗦,然后他们跑了,就剩下一个仪陇,不离不弃。 我道:“不给凉水,给根桃木刀也行…” 她愣着。 我道:“树枝…” 然后她把她爷爷的拐杖拿来了:“这个行吗?” 我接了过来,入手沉,下手重,道:“很好。”然后一拄拐杖就下去了,一边下着一边道:“一会儿你离得远一点,我怕伤到你。” 她跟着:“哦!好!” 我又道:“你一会儿就在门口,一见势头不对,赶紧往上跑,去叫他们都下来。” 她点头:“好!”又问道:“你要跟哥哥打架吗?” 我一甩拐杖,扛了起来道:“打架?多粗俗!我一定会好好跟他讲道理的。” 她点头:“好!一会儿打起来,只要哥哥敢还手,我就去叫爷爷。” “嗯。”我点头,又觉得什么有不对:“谁跟你说我是去打架?” 她看向了我肩上扛着的拐杖,我一愣,放了下来拄着道:“这是我上下台阶用的,刚才追他们的时候闪到腰了……” “呃……”她无语,看着我是不信,我正欲再解释,台阶下面的石门却是开了。 我们二人一愣,再看向那开着的门,她突然道:“哎呀,蝴蝶哥哥刚才叫我去看他练枪我忘了,我先走了,你自己进去吧!”说着,等我惊讶的回头,她已经一个影子飘到了上面,只余一片衣角,还有她的大喊:“哥哥要是敢还手,你就用拐杖打他,他不敢还…” 我呆滞,半晌,再回头看着那开着的门内,光线有些昏暗,突然有些不想下去了,而就在我转身要走时,里面道:“进来,我有话说。” 这话和语气,着实让人不太好想,我是他的上司好吗?但犹豫片刻,我下去了,拄着拐杖,心想,他要是敢动手,我一定用拐杖打他。又觉得不对,我为什么会觉得他要动手?究其原因,唉,潜意识里,我已经觉得他走火入魔了。 地室门口,我看了一眼,进去了,里面空间也是很大,完全是上面族堂的有多大,底下的空间有多大,一如族堂的影室。里面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床,桌椅,茶杯,还有一个人,在桌前背对着我站着,正是坟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七十六章 地脉无形·护花使者 中 “你做一个决定吧,留在这里还是离开。” 一阵沉默后,他背对着我道,那一双没有挡起来的阴阳眼看不到,也不知道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看手中的拐杖道:“留在这里怎么样?离开这里又怎么样?” 我不大喜欢别人给我选择,我只做自己的选择。 他道:“留在这里就要做准备,离开这里更要做准备。” 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转身看着我,我仍旧看着手里的拐杖,这拐杖被老族长摩擦得异常光滑,想来是经常用,黑红的底色,歪歪斜斜穿着几条黑纹,和地室外面墙壁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他那一双阴阳眼平静,没有诡异的光芒就是一黑一白,再加上苍白的脸色就有点小虚弱,此时的他有一种静谧,第一次,我看他那么全。而因为他太沉稳老道办事靠谱,以至于其实的真实年龄他比我潜意识里要年轻很多,约摸二十出头。 其实,这就是四族的末路凋零了,此刻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四族死的死,伤的伤,不能动的,能动动不了的,出来蹦跶的都是年轻的一辈,或许年轻有为,但是世事有个“万一”,万一这些年轻有为挂了,那么剩下的老弱病残就等着被那些铁蹄四分五裂撕碎给吃了,再就不谈什么未来了。 而再说这些躲在深山里的老弱病残,他们没有出世,没有跟那些铁蹄打交道,并不了解铁蹄的手段,就算能逃得了一时,但逃不了一世,如果四族没有镇得住的金刚,怕是四族要从此翻身成为另一种四族,再就不是上古四大遗族,而是铁蹄的附属品,烙上专属品的记号,成为比较正规的利器。 自古有能力的奴役没有能力的,没有能力的压榨手无寸铁的,手无寸铁的则是驱使自己的忍耐,铁蹄奴役这四族,不知道在压迫下四族又会做出什么身不由己的事,那时,四族的形象何在?百姓对其的尊意何在?怕是连最后的精神也丢了,四族就此消亡。 一路的逃亡闹腾,我看似三不管,其实心中也是有着算盘,退而求其次,四族再怎么着,也不能把老祖宗的精神丢了,先不说现在四族和不和睦,烽烟四起的天下,我大概就是那最锋利的一把宝器,既是锋利的宝器,那就要有点作用,能揽多大一块就揽多大一块,把这宝器耗完了,也算是对得起我爹费尽心思为我闹一场的折腾吧。 我将拐杖转了一圈,掂手略沉,倒是真能当把武器,道:“你一开始带我们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避开芈弦。“ 我将拐杖横在眼前耍了一个招式:“你知道我这一路奔波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 我放下拐杖挑了挑他的衣襟,略看了一眼,转身打量着地室内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爷爷已经帮我消除了。” “哼,她的毒可不是一般人能解。”我笑了一声,老爷子有一手,又问道:“你折了寿命还能活多久?” 他不说。 我拄着拐杖向外面走去,“咚咚”之声中,俨然是闲散自得,毫不受世事牵连,扬着头心情甚好的道:“那就好好的在这里活着吧,我明天一早走。” 他在后面抬眼看我,一脸忧愁。这又不像他了,期期艾艾,成何体统?不过我又释然了。 大概所有的利器退下耀眼的光芒后,就剩下朴实无华的本质了,在一开始的时候,谁都是懵懂纯一的少年,只是后来才复杂了。我有幸见得坟泣的本来面目,有幸见得阴阳族的本来面目,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本来是个麻烦,不给别人添麻烦就是很大的造化,也算是作了福了。 离开了地下室,厅上空荡荡,只剩下老族长,老人家慈祥,原本喜欢孩子,也好客,一见族内来了这么多人,也是时时刻刻乐乐呵呵的。 我觉得老人家面善,虽没有怎么打交道,但在心里已对其亲近了几分,此刻他在闭着眼睛打坐,整个厅上都是参悟人生,我心中宽松了许多,想了想,就过去了,准备沾沾老人家的福气。 我在他旁边坐着不吭声,盘腿中两手横托着拐杖,看着外面的阳光,心更是平静了不少。 “怎么了,不去和他们玩儿了?”老人家闭着眼睛含笑道。 我啧了一声,老气横秋的道:“没多大意思,和他们玩腻了,全是些烟尘,想跟仙翁沾沾仙气,在尘世待久了,不免俗之又俗。” 他笑:“你这孩子会说话,倒不像我们家那两个锯嘴的葫芦,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会说傻话。” “倒也不是这么说。自古老祖宗有个道理,祸从口出,不会说话和会说傻话,最起码不会招来讨人厌。老仙翁是不知道,我这人吧,也就在你们阴阳族受欢迎,其实在外面,走哪儿哪儿厌,那些人多得是嫌我话多烦人厌。” 我感慨的解释道,也颇有些看透人生的意味,又道:“老祖宗还有句话也说得好,‘闭嘴比开口难’,知道得多,不如守得多,一问摇头三不知,管好自己的嘴也是一种修行的意境,跟乖巧懂事是同一种,我还差老远。” 他哈哈笑了两声,睁开眼睛看我:“你这小娃娃,倒是收了你的蜂蜜嘴,叫我爷爷就行。好!很好!浮厝倒是交了个正统识大体的朋友!” 我讪笑,有些担不起:“爷爷夸大了,我这叫正统,那世界上的正统岂不是要气绿了眼?一天到晚浑玩罢了。” “嗯、嗯……”他点头抚须,又问:“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大的责任,你可曾觉得这责任压人?” 我皱眉淡然,只是觉得麻烦,看着外面的阳光道:“要说责任的压力不大,那是骗人的,只不过我从小养成了一个习惯。” “什么习惯?”他问。 “那就是已经发生的,就跟沾到身上的天花一样甩不掉,与其咋咋呼呼,不如安安静静等它自己好,也不费什么内功,也不需什么外功,大不了就两个结局,熬过去了,长大了,终生有了免疫,熬不过去了,丢掉小命一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责任这个东西,把它当成个东西,它就成了个‘东西’,闲闲散散,玩玩闹闹,反而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他哈哈一笑,再次抚须点头:“嗯,不错!是这个道理!可见贵亲对你的教育,真是让我等汗颜啊,我那两个孩子倒是难成气候。” 我再次讪笑,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世人口传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且这也不是我爹娘教的,一部分是我懒,得过且过,一部分是外面这个世界教的,不得不会。但老人家夸了我一回,我也不能拂了他的脸面,只得道:“爷爷这是自谦,浮厝乃是我见过的人之中能力最强的,仪陇也是我见过的女孩子中最心境最沉稳的。” 坟泣自不必说,我们这一群人中,论老道可靠,连游荡世间许久的银蝴蝶,和深谙生存之道的姬俱酒都不能比及,我自己也是自叹弗如,连望其颈背都不能。 仪陇的心境确实沉稳,这倒不是我虚夸。从小生活在族内与外世隔绝,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且是带着血腥和戾气的人,她从头至尾没有一点惧意和回避,反而有意向我们靠近,那种果敢也是另一种巾帼,纵身为女子,但她眼中有着想和哥哥一样勇敢为族人做些什么事的战意,甚至是牺牲。同是没有双亲,但这是我初下山时背负着母亲的遗愿所没有的觉悟,我一心只想着逃避和排斥,她倒是比我勇敢许多。 老爷子又乐得哈哈大笑,合不拢嘴中道:“哪里是沉稳,不过是没见过世面。” 我咋了咋嘴,又感慨道:“就是没见过世面,才说是非同一般,再见过世面,又不知道要怎么样了。” 他笑得甚是满意,又收了,略有担心道:“你说,往后这俩孩子的路要怎么走?” 我看了他一眼,又望着堂外的阳光道:“那要看阴阳族的路要怎么走了?” 他点头,嗯声沉吟了片刻道:“仪陇的路,我倒不担心,已经有了打算,就是浮厝的路,我老头子不大放心。” “哦?如何不放心?”我不动声色。 “唉、”他叹了一声,眯着堂外阳光的眼中满是悠悠的深愁,“爷爷老咯,阴阳族已经交给了浮厝,但浮厝未来的路,八字都没一撇啊,这个孩子又倔……” 我心中咯噔了一声,瞧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他又继续道:“浮厝也老大不小了,姻缘之事,毫无波动,这将关乎到我阴阳族未来的兴盛。不是爷爷老思想,一切要趁早,虽然晚上那么片刻也行,但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时间和距离这个东西,实在是马虎不得。” 我看着堂外不动,依旧没有吭声。 他再转头看着我,一脸的忧国忧民,深叹道:“孩子,爷爷看你不错,不知道你……” “啊,那个,可能爷爷不知道,晚辈已经定了亲。”我不动如山道。 “啊?何时?怎么不曾听说?”他惊讶,老人家也是可爱。 “娃娃亲,从娘胎里已经就定了。” “这……”他迟疑住了,一脸的愁苦,最后也只得可惜的道,“唉,果然是差了片刻也不行,倒是我没能在你祖上那一辈就结识。” 我心中无奈中想笑,他这样,把堂内地室下的坟泣放在哪里? 老爷子不知道真相,想我遇见坟泣的时候比遇见秦冽的时候还早,缘分这件事说不清,先来后到只是一个契机,情意也只是一部分,对不对得上眼才是最重要的。倒不是坟泣不好,只是我这个人古怪,只得有古怪的人来配,我一开始看秦冽不顺眼,秦冽也没把我当回事,最后我们打着打着倒越打越近了。 我原本想就这件事跟老爷子好好说道说道,也解解他心中的疙瘩,但又一想,或许老爷子那个年代的婚姻观,跟我们这个年代的婚姻观不一样,何必为难他老人家?况且,这件事本来比较麻烦,是越想扯越扯不清,只有快刀斩乱麻,一刀砍上转身就走,我又道:“老人家也不必自责,这一辈子是不行了,但可以下一辈子。” 闻言他眼中一亮:“当真?” “当真。”我道,又道,“做您亲孙女,比谁都亲。” “嗨!”他懊恼得将头扭到了一边。 我乐得哈哈笑着,一时觉得心宽神宽,简直可以在神州大地上翻腾的跑上几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七十七章 地脉无形·护花使者 下 感情的事,没有藏着掖着,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没什么谁对谁错,三千世界,人影熙攘,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不错,一个人逍遥自在也行,如此繁华,也不是只有柴米油盐这一件事可以做,在感情上闯不出一片天,也可以在另一个领域上得道成仙,比如,看淡人生,延长寿命。 感情是一件危险的事,比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杀伐还具杀伤力,其隐形,如潜伏的毒,常常出其不意,无药可解之中一击毙命,是长寿之人必须躲避之头号天敌。 试想一下,一代天资枭雄,正反之道随便玩,那是游离于九尘之上何等睥睨?某一天突然被一道红心戳了一下,当时不疼不痒不甚在意,再某一天想拔腿去另一个地方睥睨,继续收服下一个天下,却发现拔不动,这个时候,万众瞩目之上就成了箭靶子,十八般武器黑箭白箭一起上,焉能有命在? 也莫说不服气,现实中就有这样的人,一代枭雄折在一缕烟不如的绕指柔上,最后只能一叹,认命了。 前人教训,后人不能步尘,多作福,祈求下一辈子来个安生。 但这老爷子身为阴阳族的一族之长,也不是只能操这些闲心,况且纵使我一张嘴能说能逗得他乐呵,毕竟入世尚浅,也还有一些难关不能过,说的是他不擅长的领域,也算是欺老,眼下我仙气没有占够,还要请教他,又是挑了他擅长的领域诚恳道:“爷爷,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 他一愣,显然是被这个问题的难度难住了。人为什么要长大?好像这不是个问题吧?因为自然现象啊,长着长着就大了。 但老爷子不同于凡人,慧眼独到,一片平静的湖面上也能看出个水蚊子,点头感慨道:“是为了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啊……” “呃……”这回换我噎住了,又点头道,“甚是,甚是。” 话粗理不粗,就是这么个道理,一浪赶一浪,后浪的长大是为了前浪的延续,如此生生不息,生命长河不止。我没想到这爷爷如此风趣与众不同,坐了半天,我没有沾到他的仙气,他反倒沾了我的痞气,而这个‘痞’呢,相形见绌,在我自己身上不觉得,挪到他身上就有些不是味了,他返老还童了,我的‘痞’就是干巴巴的贫嘴了。 “还不是为了延续生命。”见我噎住,他又是哈哈一笑,抚须看着堂外,眼中是看透人生的调子道。 我挑眉,一副洗耳恭听。 他缓缓道:“生,和命,没有那么简单。首先来说生。生,生命,繁衍,生命繁衍了,人类才能继续生存下去,这是生存。然后是命。命,命理,在生的延续中所形成的一道轨迹,这是色彩。而‘轨迹’,也就是‘延续’的路径,也是藏着玄奥。” “这怎么说?”我问道,生命的大道太深长,像我这种初出茅庐的雏雀,面对一大块百足虫根本不能消化,只有走一段路了,想着先从哪里分食,才能略有领悟。 “命理的轨迹色彩里,一人一条道,一人一种色彩,有人走得直,成功了,就是明亮的色彩,有人走得弯,失败了,就是灰暗的色彩。但直和弯、明亮和灰暗,也不一定是绝对的。在通往这两样极端色彩的途中,又充满着未知的变换,明亮随时能变成灰暗,灰暗随时能成明亮,一切只在一念之间,结果也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 “再说到延续,每人自成一道,成功的人,极少,自然是得道,失败的人,大多,因而失道。失了道的人,要追回正道就要继续去追寻,而生命有限,他不一定在有限的生命里去弥补了那些弯,就将这些弯留给了下一代,因而又是时间有限,就成了不得已的成长。所以说,成长,是为寻找生命的色彩。” 我听了,深以为然,如醍醐灌顶,顿悟了,原来是这样,通了,又趁势问道:“您如何看待背叛和黑暗?” “这个,”他一笑,“就看何种程度的背叛和黑暗了。” 我思忖,不懂,再问:“怎么说?” “对谁背叛?何种色彩的黑暗?” 我心中一动,斟酌片刻,道:“个人。” 他抚须点头淡笑:“那就看个人了。” 我沉默不语。 “端着与放下,也在一念之间,是考验一个人的大道之宽广,也是成就一个人最终成为哪种色彩的重要因素。自古阴阳一正一反,正反相吸相引,相互作用,彼之反,促成此之正,相反,此之正,也能促成彼成为正,就看是用哪种方式。而若是此之正,只顾己之正,也不算是得大道,一念之间,风云变幻,且看清楚啊……” 我怔然,心中有一道坎梗着,能跨过去似乎又不能。有些事我不明白,第一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第二不能接受,也或许,正是因为不能接受才是不明白,而凡事都是事出有因,这个原因,我不能知道。 见我似乎陷入魔怔,他又叹然道:“孩子,凡事不宜钻牛角尖,潮起潮落,水下的深浅迂回,等到最后退潮,自能见到礁石,且放宽心吧,你还有你的路要走啊。” 我心中叹了口气,又释然,微笑道:“爷爷说得是,倒是我愚钝,年纪尚浅,需要时间消化,等脑子转开了,就明白了,还谢谢爷爷的指点。” “嗯。”他点头,眼中有着欣赏,“世事之无常,最怕淡然,淡然处之,最后逆风也能化解,还需保重的是自己的心境。” “嗯,知道了,我先回去了。”我笑着起身道,又将手中的拐杖恭还,“也谢谢爷爷的拐杖,扶着我走了半天,连拐杖也带着仙气,让我开了不少窍。” “哈哈。”他眉开眼笑,接过拐杖,点头道:“去吧,一根破木头,不值什么。爷爷也是一个糟老头子,别的没有,时间还是很多,没事的时候过来坐坐,我们说道说道,乐呵乐呵,也是很好。” “嗯嗯。”我点头,笑转身出去,一出族堂,八双眼睛迎接。 “……” 我脸上笑意散去,散成面无表情,而后在八双眼睛中淡然离开。 “哎,听说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姬俱酒跟了上来贼兮兮的道。 “对啊,你觉得这个对象怎么样?”银蝴蝶跟上来也不嫌事大。 “水性杨花,狐狸精。”墨胎屺儿在旁酸溜溜皱眉。 紫雒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百花则是瞪着一双无辜的双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不在状态。 我没有理。 姬俱酒又点头感慨:“多羡慕那个跟你定娃娃亲的人,那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有这么个机遇?” 银蝴蝶也附和:“对,一千年也不一定能碰上。” 紫雒撑着下巴淡淡道:“相爱相杀么……” “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姬俱酒又一脸认真的问。 “是啊,我们好去抢亲。”银蝴蝶一脸深思熟虑。 “滚滚滚滚滚!!”在后面忍耐半天的巫良忍受不下去,一手一个轰着,那二人被推了个转身,谁知如泥鳅一样,又要上来,巫良噌的一下煞气直冒,手中抬起一把阴煞之剑,那二人瑟缩了一下,圈外静静跟着不说话的仪陇也吓得瞪大了眼睛。 我停了下来,按下了巫良的手,微微看了一眼旁侧的遥瑟,一声“铮”响,遥瑟的一把拔开了银剑,银剑晃眼,倒映着她面无表情,脸比剑寒。 “……” 默默的,姬俱酒往后退,银蝴蝶也往后退,墨胎屺儿跺了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没用!草包!!” 我放松了心情往前走,姬俱酒和银蝴蝶蓦然往后跑,跑了老远,只剩两个影子了,又扯着脖子遥遥喊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去抢亲!像这样遗祸万年的事,断不能祸害他人!!” “……”我蓦然停下,霎时一静中,五双眼睛屏息瞪着我,遥远那端两个身影一抖,一脸不好,转身就要跑,我一抬手,一声急速破空,而后一声“哎呀”,两个身影捂着臀部跳起就跑,一边跑一边叫:“了不得啦!打死人啦!” 旁边一群孩子玩着泥巴,见之,“咯咯”笑了起来。 “嗤!”这边仪陇也忍俊不禁,我看了她一眼,又化为平静走,巫良对着那跑远的身影“哼”了一声,又不善的瞪了墨胎屺儿一眼,一众人往回去。 “你明天要走了吗?”仪陇又突然问,语气有了伤感。 “嗯。”我淡淡应着。 旁边紫雒蓦地看了我一眼,抱着手冷冷走开了,我一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说什么,又觉得嘴巴被浆糊糊住了张不开,最后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继续走。她不明白的是,当缩头乌龟自然能长命百岁,一直活到不想活,只不过,那样太没趣,良心会有阴云,长出小蘑菇,最后发霉…… 身后几人也走着,就连一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墨胎屺儿都安静了。 仪陇也没有再说话,伤感之中,满是落落。 我临进房间门口,又觉心情烦闷,跟他们言语了一声,又丢下他们一个人往村子里面去。 此时,村子里面欢声笑语,各家各户,一片馨宁,处处能见和乐,真如一个世外桃源。阴阳族确实与其他几族不一样,虽然巫蛊族也是避世,族民一样淳朴,但是没有这里的族民自由恬淡,气沉心稳,或许是巫蛊族几经搬迁,担惊受怕,本能的骨子里就多了种小心翼翼,缩手缩脚。而细想,这是源于村子极其牢固的地形。 这无形的地气,单个之中集成一脉,外面自不必说,说不定这山因为地脉隐了,根本看不见,就是这内在,身处其中,也是无法探其奥妙。 信步而去之中,我先围着最里面的一层逛了一圈,不见什么异常,又去第二层。 第二层依旧,只不过开着的窗户里面那些忙碌的人看了我一眼。 再去第三层,依旧,而关门闭户之中,屋内忙碌的声音微顿,也是看了我一眼。 再去第四层,是最后的一层,仍旧不见异常,开口在屋顶的屋内,所有的人皆是睁开了眼睛…… 一阵心虚之后,我没有再往前,又悄悄的走了。 而原路返回,却是一层两层三层,一直到第四层走完了,前面还有一层。 这一切,让我怔怔,犹如吃鱼的猫被鱼刺卡着了,说不出的难受,不信邪的我再凝神细看,周围却是屋子空空,前后左右一样,方向没有,人影不见,一片寂静之中,似乎进到了另一个地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七十八章 沸茶煮黎·明寂诀响 上 我沉吟片刻,决定不再往前走,指不定就是进入了那村子里的地脉阵法,又蓦然,自走道左边有了动静,我转头看去,一条齐腰高长毛白狗,在慢悠悠向我这里来,那一双半闭的双眼,是看透人生的淡定,是刚进村子时,那条和大黄一起出来的大白狗。 四下无人,它慢悠悠到了我跟前两丈,那半闭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头一转,往回走。我在原地顿了顿,跟了上去。 两边的石屋走道里,它依旧迈着步子慢悠悠,一身的长白毛,再加上风吹不动的速度,俨然如一只掂着四条长腿的玄龟出山,那种状态也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它是在梦游。而当你以为它在梦游时,它又张嘴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如此,闭嘴又继续…这走了半天,我四处看了看,也没走几步,真真是龟速。 但也没有办法,人家境界高,我这种只能在火海刀林里厮混的烟尘子,只能慢慢的跟。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左右的石屋似曾相识,我们仿佛回到了原地。 又一刻钟过去了,左右的石屋依旧似曾相识,我们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原地。 再一刻钟,当我看到一刻钟前我在地上丢的一片叶子后,我停了下来,明白了,我们是真的回到了原地,而且已经回到了三次。 前面它也停了下来,又打了一个哈欠,再继续走,我站在原地瞅着它,觉得有种被千年神龟骗了的感觉,敢情这是一直在领着我散步呢,一直到它消失在视线里,周围回到安静,又从那尽头走来了一个人,这衔接得天衣无缝,以至于,我以为那狗成了精,化作一个人再回来了…再一细看,那身影黑沉冷淡,沉默寡言,看清了,狗没有成精,是坟泣来了。 “走吧。”他道。 我松了一口气跟着,他继续道:“这里的地脉开启后就走不出去了,最好是在原地等待。” 我没有说话,眼睛却是在四处找着那个“玄龟”大白,他又道:“地脉中藏着暗器,如果长时间停止不动,或是速度太快,都会引发暗器。” 我心中一阵悱腹,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难道要人在原地踏步一二一?这画面太感人。我问道:“谁开启的地脉?难道只能往里走不能往外出吗?” “长老们开启的。你最好不要在村子里乱走,就是族民们也不敢到这里来,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了。” 我在心里咬牙,这些臭老头,又是不太高兴:“你怎么可以?” “这里的地脉是我设下的,是为了防御外人入侵而专门设计,长老们时时刻刻在操控着地脉,黑夜白天不停歇,他们很幸苦。” 我没有话说了,又道:“这地脉,我看不懂,而且它启动的时候我丝毫没有察觉。” “这是阴阳术,不同于外世的阵法。我也是研究了很长时间,修补了各种漏洞,才得以成为现在这样。” 我讶然,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又四处看着,不经意问道:“如果将这里毁了呢?” 是的,不管他这地脉阵法有多厉害,只要我把这个地脉毁了,阵法不就自己破了吗?以我这种没有耐心,又粗暴的人来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毁灭,毁灭了就什么也没有了,那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毁了地脉需要很大的力量,而且毁了之后就永远也走不出了。”他淡然答道,就像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 “永远也走不出?”我眯眼,不可置信,那是没碰到狠人吧?让我来试一试… “永远也走不出,包括你。”他道。 我先是一愣,又觉得好笑:“为什么?” “因为是我研发的。” 我哑然,这也太自信了,他什么时候会了吹牛皮这种技能?又沉眼看着他的背影道:“那如果把你杀了呢?” “一样。”他更加淡然。 我默然,他又道:“只有我才能解开,任何人都解不开。” 我思忖,提出了一个问题:“万一你死了呢……” “仪陇会接替我,我已经在将这些交给她。” 我心中一动,停了下来,不由得敛了神色问道:“你还能活多长时间。” “咻!”他也停了下来,一伸手将左边一枚急速飞出来的特殊暗器放了回去,那暗器绣花针大小,但是针头带有四个倒刺,小小物件,寒光铮然,他道:“看心情,也许明天,也许很久以后。” “为什么?”我不解 “咻!”他再一伸手,又将右边一枚急速飞出来的暗器放了回去,那暗器同是绣花针大小,但针棒上满是倒刺,他淡淡道:“如果不想活了,立刻就能死,如果想活了,就会想尽办法活。” 我眉一沉,哑然。 他又侧头道:“走吧,一会儿暗器都要起来了。” 我继续走着,二人无言,一阵沉默后,我道:“那你想尽办法活吧,反正你的命一直都是我的。” 他道:“好。” 我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族人,到底有多少?” “五百的成年人,一百三十一的孩童,二十的新生儿。” …… 阵道里安静,只有不疾不徐的脚步,半个时辰后,我们出了阵道,当出来的那一霎,长久的缓慢憋屈立即让我有一种从牢里放出来,要撒开腿脚大跑一场的冲动,而我脚还没动,他又叫住了我:“随我来。” 我转头看他,只看到一个无比淡定的侧影,我觉得他胆子也比以前大了不少,一向是我吩咐他,现在倒是他来吩咐我。接下来,我们就在一路的各种各样异样的目光中走过,一直到十分钟后,他停了下来,我微微探头一瞧,前方美景熟悉,一大片油菜花田,这是村子北侧的那片油菜花田。 怎么,这里是村子里官定的散步场所吗?还是这里是村子里的村花,是特有的标识? 已经来过一趟这油菜花田,此刻我便是眼观鼻口心,沉默不语,并且也在心中打定主意,一会儿不管他说什么,我也是沉默。 他在田埂边缘站下,看着下面的油菜花,一阵沉默后,他突然道:“记住这里。” “啊?”我莫名,抬头看他,他不动,目光和心思都在底下的油菜花田。想了想,我走了过去和他并肩,也看着油菜花田。 他道:“明天一早我送你离开,芈弦一直都在外面寻找,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但不知道会在哪一刻找到。另外,很有可能,我们一出去就遇上她,你要做好准备。” 这就更突然了,气氛直转,到了分别,而“分别”,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也许我还没有准备好出去,甚至没有把‘出去’这两个字理解透,我们在这里停歇的时候,芈弦在外面没有停歇,我们进入到一个多坚硬的护壳,出去就会有“更坚硬”的困难。而这一开一合,就意味着冒险,以整个族人的安危,冒着正负比例不利的风险。 许久,我道:“那村子怎么办?” “尽可能的减少损失,以最大速度的护送转移。” 村子要搬移,原有的安宁要打破,我心中蓦然沉重,我们的到来,还是打扰到他们了。我又道:“如果我不出去呢?” “即刻转移,去向下一个地方,与你要去的地方背道而驰。她寻找阴阳族很久了,这次她是做了全部的准备而来,不仅是只有你。” 我沉默。其实村子现在已经是危险了,只要芈弦猜到了大概的位置,找了进来这也是迟早的事。 他又往前走,一边沿着油菜花田走,一边看着底下道:“这下面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出口,在那最中央,爷爷也通知了全部的族人,明天一早他们会配合。出口只供一次通过,时间是一盏茶,一盏茶的时间内,万一被她发现了,不管她怎么阻拦,你都要出去,如果错过了,结果,有可能是你再走一遍她给你安排的路,而村子也有可能会被攻破。” 再走一遍她给我安排的路,那又将是血流满地……我明白,这是一场博弈,赌注依旧是失去,并且比以前的大。我认为他有些不理智,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我尽全力。”他如此说。 “尽全力?”我停了下来,为这回答,不由得皱了眉:哪种全力?哪种结果?以他的这种办事性格,以阴阳族的牺牲精神,他尽全力,也许护得村子安全,但他自己也挂了。他尽全力,也许护得我周全,但村子和他都得挂。这种全力,是何等风险?纵然他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能一只手撑起整片天,我都还没有这么做,他倒是先做起来了! 他也停了下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道:“你是知道的,我见过了太多,在进来的时候我就是抗拒,你说可以,我信了你,但你要怎么保证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我又要如何相信你?每个人跟我说之前都是很好,但是等做了,等到了结果,又是什么?这样的事,我不想再见。” 我转身往回走,淡淡道:“从这里出去了,我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一人跟着,你们都很闲的吗?这明明是我一个人的事,为什么你们都要来掺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后面一阵沉默,又淡然道:“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哼!”我冷笑,完全不信,又看着前方的路,眼中冰冷:“我一定要见到他,这是我余生要做的事,谁不长眼睛挡路,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他转身看我,没有说话,就此沉默。 油菜花摇晃,风送花香,那追逐的脚步,不止不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七十九章 沸茶煮黎·明寂诀响 中 “阴阳族有一个阴阳术的天才,叫浮厝,阴阳族也有一个能呼风唤雨的奇女,叫仪陇。这是现如今,上古四大遗族公开的奇闻,你难道不知道??” 夜幕垂临,倦鸟归巢,饭后煮茶,适合谈心,一间满是各色女儿香的房间里,紫雒很嫌弃的说了这一句话。 事情起因是我明天要走,但是我八十老太的婆婆心上身,担心明天的情况,各种长吁短叹。 她说的时候是真的嫌弃,非常嫌弃,非常嘲讽,那种表情,冷中带着不满,刻薄嘴脸上身,俨然是让人又爱又恨。爱的自然是,一听闻她的“修仙”游说失效,她霎那间把我和她的关系撇到了神界和地狱的距离,对我视而不见,说而不理,此刻终于开了金口,恨的是,这金口说的不是人话。 “什么叫我难道不知道?” 我一声质问,眼中悄然黑沉。 遥瑟擦着剑的手一顿,一声“噌”响,余音嗡嗡,墨胎屺儿眼神“嗖”的一下过来了,如同捕捉到了什么年度稀世大戏,百花则是撑着头的手一松,差点磕到下巴。 我一问,问到她哑然回到混江湖前:“我怎么去知道?难道我是遗世独立的天下情报员吗??你摸着良心回想,从我下山要干什么,到下了山之后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到后来知道自己都干偏了,到现在,我一边干着一边被人追杀,我有一丝闲工夫吗?你当我的大脑是蜘蛛网啊,什么消息都不漏?你当我的眼睛是蝙蝠啊,什么黑的白的都能看透?还是说,你认为我已经成仙了,不需要吃喝拉撒啊??” 她愣然,欲反驳。 我再用洞察一切的眼神戳着她的小九九:“你行,很好,什么都藏着掖着,身份,目的,别人戳一下,你说一句,别人不问,你就从来没有觉悟要老实交代。金乌族大祭司,何等高的位置,难得你品德高尚,没有抱着高椅子摇着喝着茶,而是四处溜达,体察民情,得了个大鱼小虾,乃至在胎腹中还未出生的小鱼籽,都不漏的各道消息。那么我敢问你,上古四大遗族背后的几个国家接连受到打击,先是蜀国,再是晋国,又是没有撼动的燕国,下一步,将是哪一国?” 她眯眼,将这一兜子的话接收,又关闭了眼中一切讯息,黑沉愈加:“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我一收气,扭头看着一旁已经懵了神游太虚的仪陇道:“这是后话,我得先问问小仪陇,她真的能呼风唤雨吗?” “……” 她眼中一寒,回到冰冷的刻薄,几欲无声的把我剁成十八段。屋内几人清醒,遥瑟继续擦着剑,墨胎屺儿嫌戏不够看的“嘁”了一声,百花则是小心的捡起了下巴,继续安静的手托着当起了小观众。 “啊?呼风唤雨……”仪陇小懵着实懵,神游太虚仙气迷了眼,一副醒不过来的模样。 我再皱眉严肃一副见到奇人的表情道:“你怎么能呼风唤雨呢?怎么呼风唤雨?真的假的?我怎么没见你唤过呢?那你不成了天神?还真是没看出来…” 有一瞬间,我想到了地母镜…这似乎是同一种功能。 “啊?哈哈…”她回过神来,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能,倒是能,但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夸张,会一点点。” 我一听,觉得更稀奇:“还真能啊?怎么弄的?教教我?” “嗯……这个,教不了,我也是胡乱弄的,自己就会了……要运用地脉术,再加上自己对大自然的独到领悟,根据大自然的现象即时催进,调换,继而运用……也是要天时、地利,并不是随便什么场合,什么时间能唤出的……”她断断续续,声音也是跟蚊子一样,小姑娘脸皮子薄,也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竟然红了脸。 我瞅着,这脸色白里透红,实在是招人喜欢,但也不知道她心中到底有什么玄奥。不过,她话我是听明白了,大概是以自身独到对大自然的敏感捕捉,来操控它们转化为风雨。这个确实教不了,完全是天分,我除了天生的无阻碍灵感比较厉害,其它的连风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我思忖片刻,又问道:“你能召唤雪吗?我想看一场四月雪。” 大后天就是四月了,三月终于过完,正在向四月去,转眼又四月,时光静悄悄,留下一条尾巴梢,这个“梢”叫催人老。 “啊?”她转头四处看了看,道:“现在吗?” 我也转头看了看,天色不适宜,估计下了也看不大清,又道:“还是算了吧,我只是问你会不会。” 她笑了,又是托着脸一脸向往:“会,去年四月的时候我就下过一场,可美了,它比其它任何时候下的雪还要好看,那么白,阳光照在上面还会发光呢,爷爷说好看,哥哥也很喜欢…”说着,又突然的失落了,也是伤感。 我再叹,这个年纪,快乐容易,伤感也容易,都是转瞬的事,不像我们,脸皮子厚得,任何波澜不起。不过,凡事事出有因,她这失落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此刻我又化身慈祥的愿望老人,问她道:“你有什么心事吗?” 她摇了摇头,先是不肯说,又趴在了桌上闷闷的道:“我想看哥哥笑一次……爹和娘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那个时候起哥哥就不笑了,爷爷说哥哥背负太多,我想,替哥哥分担一次……” 我沉默,一屋子的人也沉默,似乎都戳到了自己的伤心处。每个人都有失去,但并不是所有的都能看到,我的失去,都是正大光明,多少人看着,纵使撕心裂肺,发泄过一次也就好了,像他们这种看不到的也无处诉说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不知道要怎么样了。凡事不怕发泄,就怕憋,一憋指定出毛病。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能帮你些什么吗?” 闻言,她一脸期待的道:“哥哥最听你的话,你能帮我吗?” 我半晌不说话,最后道:“我试一试吧,毕竟,有点难…” “谢谢你!”她突然激动了起来,握住了我的手。 “不用…”我讪讪。 “那我先去准备!”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得脸上的红色更甚,起身便往外面去,兴致冲冲的,大晚上那精气神比一早上还盛。我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没走几步又回来了,一脸忧愁的道:“要是爷爷不同意怎么办?” “那你就一辈子这么着。”旁边茶水声一道,紫雒手法娴熟的到了一杯茶,冷淡道。 “嗯,”我深沉的点头,非常赞同:“就是这个意思,一字不差,去吧。” “我……”她望了我们几眼,忐忑的去了… 夜,寂静无声,并着她的忐忑。 屋内我扫了一眼旁边无情之人道:“你有必要这么锋利吗?” 她送茶入嘴:“彼此彼此。” 我又道:“你对她这呼风唤雨的神法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不过是逆天折寿的事情罢了。” 我皱眉,没有说话。 她看着茶杯里的茶色道:“人怎么能改变天呢?至少现在是不能。她这呼风唤雨术,不过是为了四处逃亡的生存,而强力所改变环境的逆天之术。难道你没有发现,这里每天都是晴天吗?他们需要阳光,第一,要吃饭,农作物需要,第二,地脉之术不能见水,见水则崩。” “去年四月,久旱失雨的天,下了一场为期三天的大暴雨,涝灾爆发,阴阳族赖以生存的地脉被冲毁,阴阳族密地被发现,若不是浮厝及时赶回弥补,恐怕此刻,我们见到的阴阳族人就不会这么多了。而既是逆天……必定折人寿,虽然他们以此生存,暂时过了个平安日子,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并且,仪陇的肤色白于常人,这都是拜那呼风唤雨所赐,因而她的寿命也是有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完,但暂时不能停下来。” 我似乎又明白了,刚才谈到呼风唤雨之术时,仪陇莫名的脸红,原以为有什么玄奥,不过是心里不自在,她知晓这是逆天之术,不入正统,不足以与外人道。 “一个有着七百余人的族落,依赖一个小姑娘生存,阴阳族也曾想办法去改变这种现状,并且一直都在努力,但是难。你也是知道,在世界的夹缝里生存,比在外面打杀还要难,这也是浮厝以杀手的身份领着阴阳族的人,在外面那个世界行走掩盖身份和目的原因。他表面上看似是在替人消灾,实际上是在寻找办法改变现状,而这,又得另一说。” 生存之道,确实难,我经过百态众生的生存,虽然程度不一样,但总旨是一样,都是难。 她又放下茶杯道:“总之,依我之见,要想结束这种困境,只有一个办法:世界和平,人人安居乐业,各自过着各自的小日子。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觉得她在说废话,又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又因这个念头想到另一个问题,权思左右,觉得这个问题比较重要,因而先问道:“你说,金乌族背后的国家是谁?” 一时,她犹如点了穴,坐着不动,半垂着眼,入定之中,心境不泄露丝毫。 “我打算在阴阳族长住了。”她又突然道。 我莫名,周围三人一顿,也是莫名。 “芈弦,金乌族传人。”她不咸不淡的吐了这几个字, 一时,炸得我们四人无声。远一点的墨胎屺儿,随时准备看戏的眼神飘了过来,先看了我一眼,再看了紫雒一眼,不动声色。百花直接讶然张嘴,虽然她对芈弦不了解,但是一路上被追得如此,想必也知道了一二。 我则是轻咳了一声,问道:“你说,芈弦?”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冷冷移开。 “……” 墨胎屺儿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百花则是沉默。 我心中却是起了疑惑,她就这么痛痛快快的交了底?这不大像她,而芈弦……楚国,金乌族背后的国家竟然是楚国。只是,金乌族的族落在齐国,这又是怎么说?眼下,她这一记炸弹,不说则已,一说又炸得一池子的水滚雾起。 我沉吟着,又道:“你说,把地母镜给阴阳族好不好?” 闻言,这次换得三双眼睛同时看我,一个是你想搞事情,一个是你真的想搞事情,还有一个是被那两个的反应吓着了。就连角落里的遥瑟,都是眉不易察觉的微皱了皱。 我又淡然一笑,怡然自得:“莫激动,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八十章 沸茶煮黎·明寂诀响 下 把地母镜给阴阳族,这是在一开始我知道仪陇她的“逆天特能”之时,就在心中打的算盘。同一种“功能”,都是“呼风唤雨”,反正地母镜在芈弦手中也不会干什么好事,倒不如给求天求地都求不来的阴阳族,也算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做了桩好事。 只不过,这个想法很好,却也显然很大胆,又因为大胆就要冒风险,而大部分人是不大喜欢冒风险的,所以,话一出口,屋内几人愣住了,接着就是各种各味的反驳。 “你别瞎折腾,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先看看你身上的泥还有几层,节外生枝?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大地之母。”紫雒盯着桌上连热气也不冒的凉茶道,那凉又进到了她眼中,带得她周身凉了几分,冷漠之中,隐隐有一把刀子。 “哼,我觉得你可以一试,要知道,你属狗肉的,掉了一层还有一层,怕什么?大不了丢掉一身皮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墨胎屺儿则是转身笑摸了摸下巴,一副已经在想着那好戏场面的模样,眼中满是冷讽。 “啊,那个……”一直安安静静不吭声的百花张了张嘴,举着手要发言,立即另外两位的冷视过来了,她又小心翼翼的缩回了头,直到两位移开了目光,她才是小心翼翼的道,“我觉得,可以一试……” “嗯?!”左右两位同时瞪了过来,那两双眼睛又如两把锥子,要戳死人。 其实她们这等反应也是正常,想芈弦是什么人?你不惹她,她还追着你不松的“恶霸”,你再去惹她,那绝对是三岁幼童小手去拔虎毛,找死都不带手抖的。当然了,这也跟年龄无关,不是什么“年少气盛”之类的,是人本能的怕死,就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是怕死的。 “嗯……”百花再一缩,也不敢抬头看,只小心翼翼的分别指了指自己、紫雒、墨胎屺儿、角落里的遥瑟,还有我,怯怯的道:“我们这几个,也打不赢她一个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立即不待见的二位一滞,显然是被噎住了。恶人还须恶人磨,像那种不好惹的“老虎”,还是要这种不知天不知地的“三岁”幼童来治。 我顿时心情舒畅的哈哈笑了起来,角落里遥瑟直接收了剑去睡觉了。而“三岁幼童”还是一副不和我们在一个世界的状态,继承了仪陇的懵,抬眼怯懦懦的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不错!很有前途!你为什么想要帮我们夺地母镜?”我敛了笑一拍她的肩,深沉问道。 “啊,那个,是因为我想留在阴阳族啊。”她老实回答道。 “……”这回换我噎着了,另外两位神色恢复淡然的冷笑。我收回了手,什么也没说,起身去睡觉了,当下有种自己家的孩子养大了被人拐跑的感觉,只是,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拐跑了…… 另外两位冷笑够了,也是起身准备歇息,后面“三岁幼童”摸不着头脑,觉得疑惑,又是秉着不耻下问的好学精神,出声冲着那两位道:“师父,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立即,三双脚步一顿,屋内突然的死寂,我一个趔趄回头一看,百花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二人中的紫衣,紫衣之人依旧一副冷脸,但难得的是脸上露出了些微心虚。 我瞪着紫衣,一副疯了的表情,不是她疯了,就是我要疯了。 “师父,你说我们夺了地母镜交给仪陇之后,去找一个偏僻的山开门创宗好不好,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峨眉派……” …… 天真无邪的声音还在说着,我瞪人的眼中要滴出血来了。“咳…”被瞪之人小声的咳了一声,第一次回避开了目光,然后走开了。 “噗!”另一位卷进来的人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又瞪着她,她敛了笑回到冷脸,去睡觉了…… 啊……我突然觉得忧伤,一个有着执念的女人有多疯狂?最后摇了摇头,出去了:“我要跟你绝交,从此后我们是路人,你拐跑了我的小娘子,我要一辈子成单身狗了。” 后面之人转身看着我,一双眼中是看穿:“哼,至于么?不就是想明天一个人走吗?” 我没有理,摔门声掀得整个村子似乎都能听到。 屋外,月明星稀,万籁寂静,此等景色,适合凹造型,我一出门,正好看到对面空地上的石头上托着下巴倚了两个人,其年少轻狂,一脸的风姿,霎那间,某个场景重合,一如看到了某人的痴呆和飞扬跋扈,不觉心头黯了黯,又转身往旁边走去。 时光荏苒,故人何在?天大地大,我背负的,让我腾不出功夫去寻找他们,菱儿和“南荣扬”现在怎么样了?自从在木业堂分开,他们消失不见,而我,暗中查探不到,也没有多的精力去查。也或许,我心中一直有着一份期盼,我一日不找到他们,他们就会一直活着吧。 “喂,你怎么突然苍老了?”后面跟着的姬俱酒道。 我知道他嘴中没有好话,但是一听他说,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而为了清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堵住他的嘴,我速战速决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呵呵……”他一笑,笼着袖子侧身看了银蝴蝶一眼,银蝴蝶挑眉示意他说,他又转头悄摸摸的道,“你为什么没有跟姬桓在一起?人家配你只有多没有少,干嘛死抱着一个人不放?” 我身不动,斜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跟百花在一起,人家配你只有好没有坏。” 他啧了一声,再拢了拢袖子里的手,感慨的道:“何必呢,一开始没打算招惹,后来也不用招惹,人家是个好姑娘。” “哼!”我冷笑一声,转身双手抱肩上下打量着他:“你什么时候开窍了?好的不要你要坏的?好姑娘不应该被珍惜吗?为师教导你一场,想来个千里托孤,你倒好,能耐了给我拒绝,为师不要面子的吗?” 他撇了撇嘴没说话,走到一旁,一副惹不起的样子。银蝴蝶又凑上来一挤眉道:“哎,小桑桑,他不要你给我,我后宫大,养那小美人一辈子也没关系。” 我道:“是吗?” 他点头:“是!” 我扫了他一眼,有几分凶残,转身走着道:“你先把你爱采花的毛病改了再说吧。” “哎!偏见!你这是偏见!”后面他伸着手抗议,“采花也是一种本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一直活得很新鲜,这叫伪装术,我不正经采花的好吗!” 我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就是怕你活得太新鲜把她教坏了。” “你!……” 后面一阵无语,旁边传来偷笑,接着是带着火的愤怒瞪视。 夜无声,只待天明,只希望不要太长,我一步步走着,心一点一点平静。 在很小的时候,云姨曾对我说过,红尘就是一扇打开的门,开门之前,不知道门后面有什么,充满想象,开了门之后,想象破碎,但不能若无其事的将门关好,唯有跨出去,走下去,才能有资格去开另一扇你想看到的门。 我想看到另一扇“生”的门,它一定可以抚平所有的伤痛。而人生不能停歇,可以暂停,但不是停歇,路途遥远,更深露重,每一步都要珍之重之。 三月末的夜,已经从长变到短,因而梦也变短了,变短的梦,里面什么都会变得仓促,流光拂影,一闪即过。但梦可以安稳,村子里的夜晚很安稳,一阴一阳的柔光里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寅时两刻,在黎明要来还未来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黑暗最黑,当整个村子还在沉睡中等待醒来,自村子的四面八方却是悄然出现了一个个影子,如鬼魅,如幻影。影子一出现,就将整个村子抬起,二十四个人在外围,四个人在中间族堂的上空,这一共二十八人在族落的上空拉起一张偌大的阴阳八卦图。 一瞬间,整个村子的上空被笼罩,又在中央四人的收拢下缩小到一半。 缩小的阴阳八卦图悬浮,阴阳两立,底下四人各自手掐印诀,一道冲天的光去向无尽的夜空,四人又变印诀,光返了回来直冲而下落在了八卦图上,霎时奔涌的气浪衣袂翻飞,四人再变一印诀,气浪硬生生变为了平静,光也落进了八卦里。而后四人印诀一松,移形换影,各自变换了一个位置,再一次将八卦图放大笼罩住了村子,复缩小到一半,冲天的光起之后再回来,气浪奔涌,稳住了松开手,顶上一副刻有八个方位的完整阴阳八卦图呈现,由此四人收了手,跃下空中,去向村子北侧的油菜花田。 一片安静的土地,有着黎明前的颜色,一阴一阳,中间的晦涩,我脚轻轻落地,带动土地的涟漪,巫良随后,坟泣无声,紫雒缓慢。无知无觉,上古四大遗族竟聚齐了。 我们都把一身的行头换了,再次回到暗色,我依旧是之前的酒红,抗脏,耐打,适合逃跑,以及上天入地。暗狱送我的那套干净的小清新淡粉色衣,被我存放在了百花那里,虽然不大适合我,但又是别人的心意,我决定等我回来再穿。 巫良跟着在心中担心的问:公主,你身体还好吗? 我道:无碍。 刚才的阴阳八卦图耗费了我的一点心血,巫良什么都知道,也知道此刻我的心里有一点难受。这种难受不是心情的难受,只是纯粹的身体难受,这一张凝聚了四大遗族之气的阴阳八卦图,是为了巩固村子的地脉而设下的,十六位长老,并着这里所有能派得上用场的。 随后,身后的落地声不断,银蝴蝶等也下来了,村子回到平静,只余我们这一众人往村北去着。 一大清早的,有点如梦似幻。 我起了个早床,倍觉精神,又做了一件好事,觉得世界更美好了。八卦阴阳图在头顶上罩着,投下来的光是梦幻,早安,好梦。 村子北侧,油菜花田前,一众人停下,我看着下面的油菜花田微笑:“好了,就到这里了,千里送君,终须一别,该回去干嘛就干嘛。” 后面没人回答,我又转身直看众人尾端的紫黑身影,愈加笑了。 她双手抱肩正在走,闻声与诸多目光,停了下来抬眼微微一扫,冰冷与妩媚,朱唇轻启:“滚吧。” 我瞬间觉得头疼,一腔柔情蜜意缠缠绵绵被泼了一瓢凉水。这是离别吗?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深情拥抱,结果,没有结果。我干笑了一声,向着她走去,在她的冷眼和两侧不明所以中,来到她面前叹了一口气,忧伤的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朱唇再启,只有冰冷:“出口在那边。” “好吧。”我叹了一口气,无比心情沉重:“来个欢送舞会吧,你给我跳支舞,就是以前那样的。” 她看着我不动,开了一个冰封千里,我打了一个哆嗦,讪讪道:“算了算了,一个拥抱,也算是我对得起你了。” 挚友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转身走了,一步一重,一直到了田边上一道影子跃下,后面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娇喝:“你给我回来!谁给你收拾烂摊子!!” 此喝,怒不可遏,但我也只有苦笑了,我把开启巫蛊族结界的钥匙给她了,如果我回不来,巫蛊族的孩子们就交给她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八十一章 挚友至敌·擎天遮天 上 世界上但凡能接得上话的,特别是可以彻夜畅谈的,那必定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碰到好的队友那还好,是海阔天空,任我闯,碰到坑的队友,那也是一辈子甩不掉,是苦大仇深,不能善了……紫雒一向很可靠,我一向很不可靠,或许互补,或许她上辈子欠了我的,我们之间原本是各种对立的位置,最后反而站在了同一战线。可能,这就是真正的情谊吧,无关什么道义正义,也无关什么利益损益。 成功把巫蛊族的包袱甩给她之后,我一笑落在了油菜花田的中央,霎时一个过渡的空间出现,我进去,坟泣正在里面等我。 空间一开一合,只是片刻,后面该到的都到了,我转身看了一眼,银蝴蝶、姬俱酒、巫良、墨胎屺儿、仪陇、遥瑟、八人杀器……蓦地,我眼一沉,看着那一个胆怯怯的身影道:“你怎么进来了?!” 闻言她瑟缩了一下,不确定的“啊”了一声。 “不行!太危险了!”我皱眉就要将她往回赶。 她皱巴着一张脸欲哭:“你不相信我…我也是能打架的……” “打架?和谁打?百花谷里的地鼠吗?”我上下盯着她,若不是外面套了一层皮肉,我是要连她五脏六腑都看清的,就她这点小本事,也只能打打地鼠。 旁边一众忍俊不禁,她看了那些人一眼,又气鼓鼓的递给我一个东西:“喏,这是师父给你的,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我瞅了一眼,是一颗镂空的黄金珠子,大拇指盖大小,挺精致的,接了过来问道:“什么话?”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你巫蛊族的孩子都杀光。” 蓦地我手一抖,险些抖掉珠子,我抬头看她,她绷着脸一本正经道:“师父说的。” “小没良心的,胳膊肘往外拐!她是你哪门子的师父?要算师父也是我!”我皱眉道,感觉心中一阵剜肉的痛。 “你又不修仙,我不要你这样的师父!”她依旧绷着脸,我抬手就要去揍她,她又转身一溜烟的跑了,一边跑一边道,“你当傻子,我也要当傻子吗?都去送死,巫蛊族还活不活?总是要留点种子的!以后巫蛊族就改信修仙了,概不问世事,爱谁谁!……” “嘿!这小丫头片子!!”我一时气急,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些野话。 周围人笑得合不拢嘴,仪陇又笑上来拦着我,将我往出口推:“好了好了,别动气了,你一会还要出去呢!” 出口处,一众人站定。 前面无形的墙壁上一个圆形的大漩涡,里面混沌之气正在搅动着,这就是坟泣耗时一天打造的一个秘密出口,外面连接着哪里不知道,就是坟泣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这漩涡是由地气打造的,而地气都是不定时动的,所以漩涡的出口也在一直不定时的转动,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族落山外的周边,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是。 而同等的,此刻在山的外面,也根本不知道芈弦会在哪个地方等着我们,也有可能她已经派兵把这周边都围了起来,只等着我们出去,所以我们这一出去,又有点自投罗网的意味。因此,为了增加成功率,原本定的是天亮以后再行动,现在改变了主意,变为提前突袭。 十六人就位,依次呈翅翼的队形排开,一前一中一后三队,前方,我、巫良、遥瑟、八人杀器,主要负责突围,后面姬俱酒、银蝴蝶、墨胎屺儿,为衔接的中力辅冲,最后面一层是仪陇和坟泣,他们二人不用出去,留守出口。 安排妥当,后面坟泣道:“出口一开,我们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时间紧迫,但是我们要应对的状况很繁杂。你们前方十一人冲了出去,后面我们两队负责接应和善后,这出去的一霎,预计会出现两种情况。” “第一,一出去就与芈弦遭遇,她前来堵截,冲不出去失败,则要立即退回守住出口,关闭出口,再移动族落现存的位置;二,突围出去了,但遭到追击,或许前路有伏兵,此时,你们两队需分开,第二队撤回,与我们一起尽快安顿村子后,从后面追上,去支援。” 情势严峻,所有人没有说话,只在心中做着准备。我没有说话,心中却有着我的小九九,他说得这么好,也分析得很对,只是,似乎把主次颠倒了。 我是要出去,但是村子的安危何在?什么信不信,以前我信他,这一次我不信,出口的关闭是关键,万一出一点岔子,那是一村子人的安危,彼时,村民们都在睡眠中,那是危险中的危险,绝对不行。我当下做了决定,一会儿出去,一见势头不对,立即领着巫良他们杀回来,就算芈弦调集火力攻击,我也要撑着直到他将出口关闭。 “开始吧!”我摆开了架势,盯着前面的出口漩涡,眼中慢慢放暗,凝聚着精神力,以备第一时间发现周遭的情况,手中墨午刀握紧,颜色是透明,蓄势待发中,随时能给出惊天一击。 身后一众人,也是凝神屏气,严阵以待。 “嗯!” 坟泣点头,一抬手,与仪陇分左右而立,一黑一白两道印诀起,阴阳族独有的阴阳术开始了。 白光出自坟泣眼中,黑光出自仪陇掌中,一白一黑两道光出去之时扭成一股,最后在漩涡面前一分为二落了上去。由此,黑白两光将漩涡铺满,一分为二,各占据一半,旋转的漩涡一顿,白黑两光沉了下去,他们二人又换了印诀,漩涡一阵震动,片刻,两光慢慢的浮了起来。 三换印诀,两道精神力操控着两光将之往外拉,起的那一刻,强大的阴阳术和地脉术登场,一种玄奥的世界呈现,迷蒙之中,无上玄奥之力铺满,他们二人一左一右操控着黑白两光往两边拉,随之,漩涡颤抖,慢慢向两边开,开的那一刹,一道昏暗的天色伴随着大自然的气息呈现,又不等这气息进来,两道门陡然大开,坟泣在后面一声沉喝:“走!” 立即,我脚下一动,墨午刀在手中霎时成墨冲了上去,一道影子来到外面,左右巫良遥瑟跟上。大自然的寒冽扑面,那是等待的杀气!也不等我落地,也不等后面一众人出来,底下的昏暗里人影晃动,只一眼,只一嗅,芈弦无处不在的影子杀手团上来了! 出口外面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平原,一刻,如同是守株待兔,我们才冒出头就遭遇了,一刻,杀气笼天,整个天色一暗,这不是黎明前的黑暗,是夜幕下的黑暗。 也不想其他,也不用多做说明,一路以来的默契让后面的人自动调好了状态,我当先抬手就是一刀,蓄发的墨午刀劈开了这黎明前黑暗的杀幕,那围布一片的影子出现一条缝,我再挥刀往前,如一道惊雷横空出世,随之后面的人鱼贯而出,好战的天性,嗜血的狂性,和绝地的反抗,也让他们铿锵有力。 而芈弦的影子,是这世上最黑暗的杀幕,它永远不是当时见到的那样,这次是一种战斗力,下一次又是另一种战斗力,完全就像是每一步都有安排,棋子的步子、能力、速度,都是有着考究。我这劈开一条缝裂之后,后面上来的就是更加凶猛的火力,那密密麻麻的人影就是一张遮天和拦截的裹尸布,缜密和厚实,又顷刻让我们的突围受阻。 后面姬俱酒三人此时冲了上来,那爆发的冲击力立即让我们的进程往前推了一点,又随之,经过短暂的调整,十四人配合默契呈一个大扇形向前面推进,左右两翼将火力开到最大,一路去向杀幕外面。 一时间,有如神助,不利的战场在转变,抛开姬俱酒和银蝴蝶不说,他们自会全力,墨胎屺儿虽然和我不对付,但她也不是傻子,于己,她不想折在这里,于我,她还有求,不想我拖在这里,自然也是全力。 而与此同时,出口守着的坟泣仪陇两人也在着手关闭出口了,情况隐隐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照此下去,不需要一分钟,只要出口闭合,这一场冒险就是我们赢了。 我又是一鼓作气,提着墨午刀领着一众人,尽最大力度的一边突围一边尽可能的拦截着去往出口的人,但是几番突围下来,我渐渐发现有什么不对,前面拦截的火力越猛,动静越大,我就越是不安,脑中一转,心中突地一跳,再在整个场上一找:不见芈弦!! 当即,我不假思索,甩出一刀转身就往出口去:“回去出口!中了圈套!” 身后的一众人一愣,又立即反应跟上,后面的影子火力也立即转变方向,从两侧围了上来要将阻拦。而就在我们转身的一刻,那边芈弦终于露出了她的尾巴,她那隐藏在空气里的甲等影子已经将魔爪探向了出口! 芈弦的招牌甲等影子出现了!此时出口内坟泣仪陇两人在加速关闭着出口,二者一遭遇,必定是覆灭性的! 我又是在心中一声冷笑,争分夺秒吗?我心中也是有着准备。 霎时我周身的黑暗爆发,如同一盆墨泼在了水中,“叮泠泠!”锁魂铃骤响,煞气笼罩了两边的拦截,一顿之中,我一刀扫了过去,刀气推行,势不可挡,左右两翼也借势而起,不过片刻,我们就来到了出口。出口的甲等影子集中力量猛攻,霎时钻进了出口,我也随后一道影子闪进。 出口内,坟泣仪陇两人正在拼死阻拦那二十个甲等影子,身上已然见红。 !!:!!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八十二章 挚友至敌·擎天遮天 中 和芈弦的一路纠缠以来,我知道她的影子众多,且个个不是绣花针。 那几乎是一个暗杀者培育机构,且是专业和独特的,只是一个杀人武器,不参与江湖上的事,不听任何人的指挥,只听命于她一人。那些影子分为甲乙丙三等,丙是最常见的,也是经常跟着她的,乙是少见的,隐藏在视线下,几乎不露面,而甲,只听说,从未露面。 眼前这二十人出手快速狠绝,进退各自成体,却是抱着同一个目的,那种隐而不露的力量随时爆发,使得他们没有杀气,但那产生的诡魅之寒,让人时刻不敢掉以轻心,犹如头上悬了一把刀子,随时能落下,这正是甲等。而他们那种沉稳的心境,就算是我进来了,也丝毫不乱,只是自动的调整杀伐布局。 好一个特殊的不是杀手的杀手!我第一次见一个杀手杀人的时候没有杀气,他们完全是在做一件很寻常的事,就如同呼吸一般。又不禁觉得可怖,将这些人训练成此等模样,芈弦是如何做到的?她又是怎么在她的一十七年的时间里,创造出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我突然能理解,秦初选择对她的感情隐而不说了的原因了,这样的一个人,专为自己而活,她是不知道感情是什么。暗狱说的对,她永远也不知道一个人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真的没有感情吗?她的母亲早死,她被送到仙医蒲壁谷处,是真实的在蒲壁谷长大,难道这个世界,除了天下,就没有什么能入她的眼吗?我难以知道,也觉得伤感,一个本应该明媚、被世界所亲近的女孩,却成了一个制造黑暗、被世界所远离的恐怖存在。芈弦,她的心魔,不浅。 这二十人是“一株顽草”,根深蒂固,他们是芈弦心魔的爪牙,锋利无比。 我提着墨午刀上去,刀气一道影,我也一道残影穿梭在他们之间。大刀斩狂草,刀背震大地,再猖獗生长的草,再盘固深扎的根,也要被一刀腰斩,一力根除,墨午刀急速之中化沉重为轻飘,残影二十道,对上二十人。二十人接着我的刀,抬手放手间,眼不抬,心不沉,眉不皱,脚不退半步,就如一个瞎子、聋子、哑巴,一如我的猜测,将芈弦的行事作风体现得淋漓尽致,不管前头站的是什么,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物件。 旁边坟泣仪陇立即上前帮忙,从左右两翼借危助势的敲打,我再发动墨午刀试探过后的后劲,三人一起将这二十人往出口推,出口外面巫良他们也在阻拦着影子进来,一内一外,虽然乱,但也是干净,我心中还沉着另一桩心事:芈弦人呢? 此刻仍不见她的身影,我原先以为她的主意是在这出口,但是一番试探,出口不见,那么,她在哪里?我绝对不会相信她只派了影子来,人却不来,影子在,她必在,她在,影子必在,这是两个不能分体的东西,能在哪里呢…… 蓦地,我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又眼一沉,一道影子出去,霎时周身的阴煞之气大盛,两边一路杀翻十六个甲等影子,外面也是一路血杀,身后的出口内,余煞之中,坟泣也随之气息一变,他来回一刀挑翻了两个甲等影子,沉喝道:“她在前门!正在破解最后一道地脉之界!” 不成想,不成想,千算万算,算不到芈弦的心坎,我以为她会从出口入手,没想到她有更大的手笔,在村子的前门开启了尊惊天炮。 当即我杀出临时出口,挥刀将上来阻拦的杀幕撕开了一个口子,只一闪,去向正门:“巫良遥瑟随我来!剩余留守!” 后面乙等影子立即转移火力,从左右包抄,想要上来拦截,但他们哪能拦截住我?这只能敞开大门的宣告他们主子在哪里。 而当我当先赶到前门,正好看见芈弦打开阴阳族前门的最后一道地脉,里面一片安静,火把亮天之中,她一个侧脸慢慢的往里走,一边进去手中的刀一边蓄势着,那无情的刀无情的气息,是淡之若素,是世间的一切都不在她眼中。周围她的影子,已经是泛滥的蚁灾,漆黑一片之中,已经无孔不入的探向最外面的一层石屋了。 芈弦从不废话,芈弦从不多情,她的眼中只有她看到的东西,人命,生存,那都不存在,她只讲究得到,权利,天下,“死亡”是她“得到”的垫脚石,那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所以,她一定会将整个族落屠灭。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是我大意了,她先前走的是阴暗路线,现在已经撕破脸皮,也就不存在什么阴暗不阴暗,她知道有我在的地方必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所以另辟蹊径,在前门伸出了手。 这么牢固的地脉之界都被她嗜咬破了,可见,在一开始我们在后门行动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里开始了,后面是守株待兔,前面是扼其要害,这两出戏最终演的是一个坐等你来,而如何才能让一个找不到的人现身?答案是让他自己出来找你。 芈弦的这一招够简单,我认为我了解她,实际上是她了解我。 我手中的刀一瞬间透明,过去了。 一个被火把包围的村落,村落上空的守护八卦图在静静的转着,所有人还在沉睡,她站在村子的最外面一层,正在观看她的那些蚂蚁们去破解这地脉之阵。虽然我不知道她了解我到什么程度,会选择以什么方式来击破我,但是做一个万全的准备,将中心点抓住,这是不错的。 我手中的刀一瞬间变成一道墨,拖着长长的尾巴击向她,她站着,反手就是一刀,那蓄积的一刀如一条雪与墨相击,一道震荡的刀气爆发,我推开,她转身,我们再次相遇,面对面,刀对刀。 “你来了。”她道,眼中的冰冷,完全是漠然。 “是的。”我抬眼看她。 “最后一次,把刀给我吧,你很烦人。” “永远也不可能。” “哦?”她一顿,刀蓦然上来,我抬手与之相击,眨眼之间,铿锵交错,几个来回,她眼抬也不抬道,“我对你失去了耐心。” 我一步比一步稳,不前进也不后退道:“我们来比一比,到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 “有意思。”她眼皮之下,心境巍然不动。 “赌个什么吧,如果你赢了我束手就擒。” “如果你赢了我继续让你逃。”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如此,以刀见分晓,以刀斗“生命”。 她的刀很快,快的是她十七年的流光拂影,色彩如何不知道,只见寒霜无温度,寒霜里的光照射出的是一个无情的年月,严霜相逼,酷九寒冬。 我的刀很快,快的是我十七年的流光拂影,色彩很灿烂,五彩缤纷,温度,仲夏里的水照射出的是一个多情的年月,阳光四照,炎六暑夏。 十七年两种生活,我们都追求一个速度,从拿刀的那一刻起,一直要走到速度的终点,因不同的目的,行不同的轨迹,最后想要的东西也不一样。 我说刀能看出一个人的平生,只要他以刀为生,一个有刀的人,他一定会把刀融入到他的生活和呼吸里,那里有着他对刀的感悟,也通过刀有着他对人生的感悟,刀影人生,几度拂影,最后人生遁去,只剩下刀,而这刀,是通往他内心世界紧闭之门的唯一通道。 我也说刀能看出一个人的态度,只要他手不离刀。一个舞刀的人,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准则灌输进去,杀或不杀,那是两重天的手法,刀的态度就是人的态度,只有残影,没有实体,因为他活得太清醒了。 此刻她的刀门很难叩开,而我的从始至终坦白。我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练刀,如果说是“杀”,世间上的兵器有一百种,为什么独独选了刀?双刃,三刃,无刃,它们哪一个杀伤力不比只有一刃的刀强?其实刀不是一把“杀器”,而是一把自保的“护器”,刀一抬起,刃口永远对着外方,刀背是给自己留的退路。 用刀的芈弦,这不像她,再见她用刀随意丢弃,并没有一把属于自己“真正的刀”,就像她根本用的不是刀。 “你讨厌刀,为什么还要把它练得这么快?”我问道。 “因为讨厌,如果它能在我眼前消失,我可以当它是一根草。”她冷漠的答道,速度不减。 我眉一皱,看了一眼她依旧半闭的眼道:“你到底执着什么?为什么简单的道理就是不明白?” “道理?有多少简单的道理,多少人看不清?你阻拦我,这是你的道理,这世界乱了,这是世界的道理,那我为什么不能有我自己的道理?简简单单的杀,痛痛快快的得到,这就是我的道理。世上之人万千,各行其道,谋而不同,逆而相抗,你又何必自作多情,以你的道理,认为是这世间的至理?”她手中的刀突然激烈,一步步逼了上来,刀的华丽,掩不住刀势的寒光冷静,让我步步后退。 我无话可说,如果说此刻我面对的是一个疯子,我会劝她冷静,钻出她话里的空子,可是她不是疯子,她比我还要冷静,她话里的空子,也无法用语言来说服。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我的道理,你要想了解我的世界,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刀势一转,陡生巨力,一刀将我击向村子口,我退后站住再抬头,那边她收刀在手中一道冷影,背后是村子的外围被攻破,密密麻麻的人去到了石屋走道里。 第一层的十六座房子固如磐石,屋内十六位长老已经开启了第一道地脉阵法,最终村子还是遭到了侵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八十三章 挚友至敌·擎天遮天 下 “不要急于劝解我,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不定你还会支持我,站到我这一边。现在,让我来见识一下你这把刀真正的威力,至少让你输得不会太遗憾。”芈弦抬刀道,她那双因无情而危险的眼,是沉稳不动,能看穿人的心。 我眼一沉,冲了上去,一道残影划过,等到了她面前成为一道墨影,我手中的墨午刀开始了眼花缭乱的鬼魅:“你的屁话太多了,要么就不说,一说就讨人厌。这就是这把刀的真正威力,你要是觉得不满意,那只能说是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并且,难道你不知道,有的传言不可信,那并不是事实。” 她抬手迎击,一把寒刀雪影翩翩,扑朔迷离:“你在开玩笑,那我就只好打破我们的一言为定,让你不能继续逃了。” 我加快速度,将她步步往后逼,回道:“这是两码事,我的刀只要快过你的刀就行了。” “哼。”她冷笑,放下了攻击,步步后退,全然不在心上:“如此,这把刀,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抬眼看了她一眼,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来。 下一步,她步步退后之后,果然开始反击了。 那一把刀的力度是蓄积的力量,却是每一刀都是全力的一击,刀刀铿锵,掷地有声,极速之中,墨午刀与之相接,震得我虎口发麻,心口也连及震荡,我心中震惊之余,只余抵抗。 一时间,一黑一白两把刀俨然是两个状态,她的刀一个字,狠,我的刀一个字,软,这一击一抗之间,就是一把铁在砍豆腐,铁重,疯狂,豆腐轻,毫无还击之力,我直接被她砍懵了。那刀刀相击下,每一刀发出的不是刀吟,而是打铁的声音,“叮叮当当!”,粗鄙无比,全然没把刀当刀,一下又一下,最后把我的火打上来了,顿时让我想扔了刀,徒手和她打一架! 这是在比刀法?这是完全在比谁的力气大!这是在比刀?这是在打铁! “呀!!”一声烦躁的暴喊,墨午刀一抖,觉醒了,就像是尊严遭到了挑战,此刻要反抗。遇强则强,越挫越勇,刀一变,陡然成了黑沉,与她那寒霜般的白刀一击,阻止了她的攻击,我也开始将手中的当作铁去打,而这铁不是普通的铁,抡起来是超级大铁棒,一如碗口粗的狼牙棒。 比谁的刀真材实料的结实是吧?这个世界上我敢说我的墨午刀是第二,就没有人敢说是第一。比谁力气大是吧?这世界上我敢说我六岁一掌拍碎了一块大石,就没人再敢拍第二块。比谁卑鄙?我就是卑鄙! 此刻,我也是不怕了,第一,要是这把刀真不济在此给折了,那大家都不玩儿了,她别玩儿了,我也别玩儿了,我们各自回家睡大觉,我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全不过是因为这把刀,刀没了她也就不用跟着我了;第二,我爹给我的这把刀,当年不知道打了多少铁都没有打断,到了我这里会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打断?如果真的被打断了,要么就是当年我爹打的那些铁太菜,要么就是眼前的这位妹子太不人道。 总之,我不怕,以刀换琴什么的,就算是没有刀,我也能换了。而关于力气,她马上就会明白,一个六岁的大力神童,绝对不是吹的… 一时间,愤怒的火让这根超级大铁棒有如神助,将我心中的想法表露无遗的发泄了出来,也让世界受惊,那铁棒铺天盖地,挟风带雨而去,铿铿之声让两刀之上火花四溅,溅出来的是墨点,但是又很快的变成了冰凌,我一激动把寒灵族的寒霜手也用上了。 并且,这一怒,把以前的旧账也翻了出来,一路遭到各种暗算和追杀,我一再忍让,她芈弦心里真没点数,当我是软柿子好捏? 我咬牙道:“你有完没完?三番两次,就算我欠你什么,也该还完了!” 她手下渐渐软了,却是不死心的步步后退,一边退一边道:“完结不了,我说了,我要的东西在你手中,你不松手,我就只好将你的手剁了。” 我气急发笑,沉声道:“那我就将你打完结!” 她越退越沉稳:“你又在说笑话。” “一会儿就让你哭!” “你很愤怒?” “你觉得呢?!” 她淡然道:“愤怒不好,会让一个人失去脑子…”说着,她突然让了开,面前一堵墙,墙上已经出现裂痕,而我的大铁棒已经在击向它了。 立即我心一惊,收手,但强势出去的力道已经收不回,我又错开墙挥向天空,一声轰响,刀气一半的力道还是擦到墙上去了,一座石屋削去了半个头,里面正站着一名长老,在一脸阴沉的看着我:“胡闹!” 我缩了缩头,一阵尴尬,而两旁早就候着的影子已冲了进去,就此,固如磐石的村子被破开了一个口子,那长老一把年纪,却是脚不乱,气不乱,甚至连阴沉的脸都不变,绷着一张脸就开始了“锻炼身体”。而我再愤然的转头看旁边的芈弦,她正擦着嘴角一抹血,眼中是漠然。 我笑了一声,赚了,又不停歇的冲了上去。 全都是套路啊,这个心计比海还要深,比星辰还要多的姑娘,她完全是吃藕长大的,全是心眼!我也是不长记性,一路过来在她的坑中摸爬滚打,竟然再次入坑!不过,我终于找到了降制她的办法:力量。 力量,就是一切制胜的法宝,没有人会不怕打。我再次将墨午刀的铁棒精神放大,又是与她交接上了。 而她也是在用她的刀说明这真的是套路。她那一把刀迎着,力道完全和之前不一样,若是说之前的是铁棍,若说我的是铁棒,那么此刻她的这一把刀应该就是擎天柱了。那每一刀下来速度是雷掣电驰,力道是开天辟地,直接让人目瞪口呆,并且她不是一次性的用上,而是循循善诱,步步递增,她那每一刀的后面都留着后手,是以防我再次造反。 一时间,又是一个人影晃动的这边,我们二人的战场以及动静,直接盖过了那边的动静,我挥着一把似铁似冰的刀,她挥着一把似铁似雪的刀,两把刀将一个打斗推向了高潮,也让这黎明前的天空更暗。 不过,我有点好奇她的刀术是谁教的,我问道:“你的师父是谁?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蒲壁谷的医仙,只会拿针,并不会使这粗鄙的大刀。” 她的冷漠,不见缝隙:“你在废话吗?” 我道:“你的刀叫什么名字?” “叫‘杀你’。” “蒲壁谷好玩吗?” “等你死了我就带你去。” 我笑了一声,她的刀刺了我右肩一刀,我刀势一转,再问道:“寒灵族的那一支脉去哪里了?” “你终于想起他们的存在了吗?”她道。 “一直都在寻找,但不见踪迹。” 她笑了起来,残忍冰冷的笑,一笑,令整个天地失色,那是颤栗,几个字从她的唇间吐出:“埋了。” 蓦然我手一颤,停了下来,她的刀刺进了我的左肩,在原先受过一次伤的地方,她那绝无仅有的笑,是猖狂的残忍:“就在那个冰雪世界底下,就在你去的前一步,就在你以为封住了整个出口,而沉醉在另一个世界不醒的时候。难道,你不知道我也在吗?难道你以为天崩地裂不伤人吗?” 她的刀是毒蛇,却是让天崩地裂。 “是你,杀了他们?!” 久久,天崩地裂,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张脸,是无法接受,紧握着刀的手在发抖:“为什么?” 她半扬起的嘴角是冷漠:“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我杀的,三百条人命换你一个长生,你赚了。” 血的味道在空气里氤氲,无声的从我肩上流下,我松开了紧握墨午刀的手回到了平静。她抽回刀,刀上的血在地上滴滴答答,她那一双蔑视的眼中是无情的嘲讽,直刺向我的心口:“你永远都是这样的无可救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心境在一点点崩塌,是无法接受和不能理解:眼前看到的,永远不是真实的。 “公主!” 出口传来巫良的呼喊,他带着阴煞之气进来了,还有剑吟,遥瑟进来了。 生死一瞬间总是能让人想起很多,我想到了小时候的单纯,想到了现在的复杂,最后叹了一口气问道:“他是谁?” 是人总会有软肋,是人总会有动情,再无情的人,也会有动情,也会有软肋。那么,芈弦的软肋是什么?我抬眼看她,有着后劲的她的刀蓦然断了,我抬刀指着她道:“他教你拿刀是为了什么?” 刀断,她面不改色,但因这一句话眉头微蹙。 “还是说,你拿的,一直都不是他给你的‘刀’?”我通过刀直达她的心中,看穿那里面的九曲玲珑。 她眼中回到冷漠,我一收刀擦在了她的腰上,一声铮响,一把精心打造却又质朴无华的软剑打开,直接惊艳了夜色里的昏沉。 “还是说,你在掩藏什么?”我收刀紧握,冷静看着她。 她随手一拿,接住了软剑,软剑旖旎柔软,寒气逼人,在空气里舞出一片雪花,瞬间莹透,冰魄惊华。这是一把与众不同的软剑,与人一体,毫不外露,但细细回想,从她出现在我面前到现在,从未离身。 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废话了,真刀与真剑的相较,一切公开。 我眼中平静,墨午刀如沾墨之笔挥向她,她后退中一甩,剑如绸缎缠住了墨午刀,我手一转,那软剑被击开,她转而缠向我,旋转往前剑如一匹泛光的丝绸。我避其锋芒后退,侧身寻了个机会反击,由此,开始与那软剑纠缠,也领教她的另一面“柔软”。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八十四章 跌宕鏖战·孰登顶峰 上 芈弦的外壳坚硬,空白的过往和强大的实力,让她成为一个恐怖而又无法靠近的存在,让她成为世上人万千皆有一根“把柄”在其手上的“遮天大手”,但再坚硬的外壳,也总能撬开一丝天光,芈弦坚硬,她身上那一丝柔软,就是她的“把柄”。 “把柄”之危,之隐,需要胆量,需要耐心,因为搞不好就会怒极必反,遭到杀人灭口,而耐心需要一路的迁就和“顺从”,不然,无法引蛇出洞。 打蛇打七寸,杀人点要害,此刻芈弦的软剑一亮,便是将她的“要害”亮了出来,她如此霸道之人,怎么会用这种东西?想来,这就是故事。 刀剑来往,墨午刀的干脆,和那软剑的逶迤,实在是一刚一柔。她的剑法很婉转,也没有什么惊艳之处,进攻与游走间,游走居多,算计和防守之间,防守居多,眼花缭乱之中,繁而生简,实在让人疑窦丛生。如此十几个来回,一炷香后,我们的“较量”有了结果,她的软剑缠住了我的腰,我的刀去向她的脖颈,她手一动,我被缠着推开,墨午刀擦过了她的脖侧出现一条血痕,我腑中六脏受到震动,一口血溢出嘴角。 两两退开,我看着她旖旎在地的软剑是疑惑:剑很亮,甚至冰魄,但是两边没有刃,更是没有一丝的杀气…… 如果有刃,此刻我决计不会只是一口血的事,她的软剑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试验”的准备,所以用内力化为罡力护体,没想到剑没有刃,我不仅没有破一点皮,连衣裳也没损一损,就是内脏中震出的那口血,还是我自己过猛的罡气与她软剑的“抽打”起的反力。如果有杀气,我决计不会如此高度戒备。芈弦她摸准我的路子,所以拆开来说,她是知道这一剑伤不了我,故意造大声势,让我自伤。 只是,一把没有刃的剑,这还是剑吗?这跟我当时下山时,母亲叮嘱我墨午刀不能饮血是一个道理,不能饮血的墨午刀就是一把切菜刀,但最后还是饮了血,因为它有刃,而她这把没有刃的剑又是什么?是上吊还是作茧自缚的匹练?又或者是一根捆绑双手的绳子? 这一较量,也算是她的“一败”,我看着她,窥得了一丝“天光”:她拿这把剑,就像是拿了一把一丈长的大刀砍在了棉花里,力无法使出,手还被震得发麻,让她“魔王”的属性受到了震慑……这完全是一件漂亮的金丝软甲衣啊,不能伤人,却能伤己。 她沉默不语,不作任何解释和疑问,平静无波的表面上,一双眼中仍旧是漠然,对周围一切的漠然,对这把软剑的漠然,不过,她并没有像之前那两次一样,失败了就把剑给扔了,这又说明了这把软剑的与众不同。 “哼!”我冷笑一声,转身提着墨午刀头也不回的冲向了前面的石屋,和她的纠缠已经结束,她的事我已经摸得七七八八了,就待以后的证实。 前面那些影子已经破开了第二道防线在去向第三道防线,此时只见第三道防线中走出来了一个淡定,一看就与眼下的世界脱轨的“野人”,他虽然穿着完好的衣裳,但是一身的颓废沧桑难改流浪的本性,他有点眼熟,是来福客栈外铸刀的疯子叔,而当他手中祭出阴阳族独有的黑白两印时,我知道了,这也是一个隐世的人,有着另一个身份。 世界之大,处处见风光,世界之小,处处见熟人,熟人再见,就格外亲切,疯子叔来了,他有点不一样,理好了头发去了胡须,竟是个美男子,因此年龄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大,三十左右,应该是叫哥。 不过,谁说这地脉之界没有人能破开?我就是拿着刀这么挥了一下,它就不堪一击了,他们家的传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大话? “疯子叔,你来了。”我迎了上去道。 阴阳族的几位都是这样“特殊扎眼”,放在人堆里一扫都能扫出来,他很忙,在忙着阻拦那些啃噬的影子,没有看我,只自我陶醉的应了一声:“嗯。” 我帮忙打飞一个影子问道:“你是阴阳族的祭司?” “嗯。” “你在来福楼铸刀干什么?” “研究武器。” 说话间,他一共两手四掌打飞了八个,我打飞了两个,闻听此言,我犹如看见了亲叔,停下了手道:“有个人一直追杀我,我打不过她,也打不过她手中的武器,你能不能替我去报仇?” 他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手中不停打飞八个,一时隐隐有堵住这个豁子的趋势,我道:“你去打她,我帮你打这些人,一人对一堆,你赚了!” “我杀不了她。”他这颓废的话中都透着木讷,让人觉得他天灵盖没开,心中没有戳眼,完全没有开窍。 我心中略急,眼角扫过已经过来的可怖身影,眯眼深沉道:“你不用杀她,只需拦住她,看见她手中那把软剑没?乃是我生平所见的绝世武器,连墨午刀都砍不断!我怀疑这是一把仙器,如果把它熔了再炼,那你一定可以成为史上第一人。” 他完完全全看了我一眼,手下打飞十二个,空洞的眼前似乎出现什么,以至于就像是瞄准,十二人准确的砸向了过来的芈弦,最后被芈弦“一鞭子”甩到一边去了,再抬头,芈弦的眼中隐见杀气,那是火烧的苗头。 我再扫了一眼旁侧的石屋里,正在用金乌术,力图撑开这蔽日的阴霾,让真正天色出来的紫色身影,痛惜加哀叹道:“你族内来了个美人,她背井离乡叛逃家族,千里迢迢,只为替你族分忧,芈弦就是来追杀她的,如果被抓到了,美人必定尸骨无存!” 他眼中一动,心中似乎戳了一个眼,开窍了,下一刻,不消我说,两掌掀飞十四个,一股子猛力冲上去,二者一起把芈弦打退了。芈弦一脸的嫌弃,火已经烧了起来,我在这边瞧着,觉得芈弦这人实在毛病多,高高在上,一尘不染,自己的狗腿子自己都嫌弃,那还能讨谁喜欢?这也算是她的一个败笔。 再一转头,我又看到了另一个火烧苗子窜的美人,石屋之上,阴霾之中,美人因金乌术周身发着光,一如下凡的女神,只不过,她眼中冷沉的怒火,烟火气息太重,似乎要将人烧成一锅灰,让我肚子里肠子一打结,陡生了个怕意,尴尬一笑后,转头就开始专心致志守着这第三道防线的豁子,不敢再看。 此处离那里不算太近,但也不远,寻常之时没什么,谁的耳朵也没有那么尖,但如果放在一个“有仇”之人的身上,那自然是只要身上的雷达扫到那个人,一股脑的就架起全身的耳朵来听,什么动作,什么话语,甚至眼中的意思,一切明明白白,透透彻彻……如此,掀飞一波上来的人,我在心中暗忖:难道我长得有那么不尽人意?猥琐?奸佞…… 谁知,第二道防线那里的动静已经超过了现场的所有动静。 疯子叔一上去就和芈弦交上了手,芈弦甩软剑先发制人,甩出的那一剑,除了带着软剑本身的攻击力和她自己的内力,还有抬剑时因力道太大而紧攥了的周围的空气,一松手就释放的力道,这三种力道混合,是恐怖的一击,芈弦想一招解决疯子叔。 而面对此等强大实力,疯子叔不退不避,伸手便去接,只不过此时手上已经戴了一双黑色的手套,观之,是一种不知名材质所制,与狂肆的软剑一接,那三种力道爆发,直震得周围的空气又是一紧,但他接住了,不但接住了,且手也没有事,再一细看,原是手套内部一瞬间生出了许多倒刺。 这倒刺我在坟泣的地脉之阵中见过,两者类同,但是他的要更细一些,且头上有一个极小的圆铁球,此物使得芈弦的软剑进去后,手再一斜,便将软剑钳在了倒刺的缝隙中不能动。 但芈弦的软剑也不是吃素的,她本人的应对能力更是不凡,在软剑落入手套没有伤到疯子叔之时,仅一顿,她就收手抽剑,此时的剑一如滑溜的蛇,只探了个头就回去了,之后又是回过头来一甩剑,再次从另一个方向击向疯子叔。 疯子叔仍旧用手去接,丝毫不惧之中,两方势均力敌,隐隐相克,只不过,也只能是拼内力了,因为此后不管那软剑怎么来,疯子叔的手都会准确的接着,芈弦手中的那一把软剑,就不是一把软剑,而是一根绳子了。 “什么?!我的师父受伤了!!谁干的?!给我出来!!我的小师父啊~徒儿来晚了,你把宝刀传给我啊…” 此时,出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急速而来的气息,咋呼大喊着,那声音震惊,难以置信,愤怒,悲切,浮夸,直看得人面无表情,正是后一步来的姬俱酒。 随他之后又一个人影,飘然一落,拍了拍他的肩,双眸深沉道:“过了啊…”随之,又不等愤恨之人抬头,那人猛然跪行在地滑了一米,双手抱头仰天痛喊:“啊!我的姐姐!你怎么就走了!!快把我的卖身契给我啊!!我不想去花满楼!!”紧接着,不等一众人惊讶的张嘴,又两手一扯,扒开了胸前的衣裳,顿时,前面飞出去十几根钢针,直奔芈弦后背,后面出口就有影子进来,劈头给了他一刀。 “哇!吓死了!银兄!你要被人砍了!!”旁边姬俱酒一步跳开,惊声道。 银蝴蝶收衣气都不带一喘,直接一个滚身滚到了姬俱酒面前,后面上来的影子一看,一躺一站,当然是站的好砍,直接又是四五把刀看向姬俱酒,姬俱酒又哇哇乱叫转身就跑,但是被地上的银蝴蝶绊了一跤,一个俯面拍,与大地来了个大拥抱,刀砍下来,他又是一路狼狈的连滚带爬。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八十五章 跌宕鏖战·孰登顶峰 中 “咻咻咻!” 这边银蝴蝶投发的钢针暗器力道让人意外,看似简单的暗器,芈弦发现之时也没大在意,不过,等芈弦反手一剑去阻拦时,那钢针似乎长了眼睛,竟是悉数避开,从软剑缝里过来,那位置猥琐卑鄙,不是眼、咽喉、心脏等致命位置,而是敏感部位,胸、腰、臀,以及大腿。 如此卑鄙和大胆,让远在这边的我看着,心中都不由得一阵由衷佩服,此等流氓,开山鼻祖!此等不要命,普天之下,也就他敢! 当下我又是对银蝴蝶的无耻下流有了一个翻越性的见识!下流之人,不分场合,不分人物,是只凶兽他都敢摸一摸,这不是色胆,这是好汉! 再回过头来看芈弦,她背后遭暗袭,原本着正经的路子去阻挡,却不想人家意不在此,等她看清发现之时,一把软剑纵使柔软如水,也来不及回收阻挡。一时,眼见着一代“天神之女”就要曝光,地上狼狈逃命的姬俱酒已经双眼散发出了饿狼般的光,其余人则是心中一沉。 而后只见芈弦乃是好芈弦,临危不乱,不阻不挡,霸气之中,但见震山之势,直接双手一震,一道深厚内力爆发的罡力,直接将钢针震成了粉末,霎那之间,此等惊华,乃是举手抬足之间,那翁响还有余音,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再等那“天人”抬起头,一双美眸之中是燃烧的千年火山,熊熊烈火,要将尔等一众烧成渣渣! 咯噔,这边我心中一颤,熟知此人“魔性”,心中暗道大大的不好! 咯噔,在场所有人一颤,倒吸一口冷气之中,不熟悉此人“魔性”,吓得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再一看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罪魁祸首,大地之上,所有人之间,已经不见银蝴蝶的身影,再一寻,我陡然发现身后诡异,转头一看,已经站了一个人,我抬腿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此时何止是恨铁不成钢,简直是恨钢不城铁,这样一来,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节奏! 出口再见几个身影,墨胎屺儿和八人杀器进来了,之后是十七个甲等影子,一前一后之中,前面九人墨胎屺儿看热闹的冷笑了一声,八人杀器则是嘴角隐隐有笑意。 “我不要面子的吗?我好歹也是一介天子!!” 银蝴蝶见美人一股脑的进来了,突然觉得没面子,爬起来就冲着我嚷嚷,随后又如脑后长了个眼睛,知道后面有危险,立即闭了嘴一个前扑趴在了地上,斜刺里,芈弦上来了,一把软剑如鞭子斜抽了下来,隐见剑吟和呼啸,地上硬是被那怒火抽出了一条尺把长的剑痕。 随后,芈弦一言不发,绷着一张脸就开始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路以来,一向是她追杀别人,哪有别人调戏她的?这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银蝴蝶也是好汉,别看平时爱打酱油瞎胡混,正经时刻逃命比谁都专业,他自然不是芈弦的对手,被芈弦一剑掼在地上,也顺势倒在地上不起来,一滚一缩,前挺肚,后撅臀,直接和姬俱酒一样在地上翻滚起来,全然不讲什么形象不形象。我也知道这些人,在花丛中厮混过了,在浑水中厮混过了,最后能站到现在,也不是那“正儿八经”之人,混不吝,不讲究,没有什么架子,也不讲什么面子里子。 芈弦正在气头上,纵使心境沉稳,也禁不住这样挑衅,她拿着一把软剑一心要置银蝴蝶与死地,谁知,银蝴蝶好“油皮”,不管芈弦使出什么样的奇诡剑术,他都能以各种姿势和速度避开,一时之下,不仅没有受伤,反而还把芈弦的怒火再往上提了。 此时芈弦的影子悉数进来了,姬俱酒赖在地上扯着一波人,疯子叔如同陷入魔障,还在盯着芈弦的软剑看,第三道防线我交给了巫良和遥瑟,二人暂时险险撑住,防线里面,阴阳族人还在抵抗着。八人杀器和墨胎屺儿最后进来,一扫现场情形,欲向我这里来,我又向八人杀器下了命令去护救银蝴蝶,让墨胎屺儿去援助姬俱酒。 而此时出口处再次一窝蜂涌现乙等影子三十人,这让在地上爬了半天的姬俱酒要哭了,直接如弹簧一样跳了起来,直奔我这里:“我的妈呀,有完没完啊!师父,快!秒杀他们!” 那三十人则是停也不停,一进来直奔我身后的第三道地脉防线。 是该做个了结了,天总要亮,阴霾总要被散去! 后面的第三道地脉之阵已是最后一道防线,它才是这地脉之阵的核心,此刻第四排房屋里剩下的族人已经被叫醒,除了老弱之外,阴阳族所有的力量都撤到了这里面,老族长、十六位长老,紫雒,以及后面来的仪陇,此刻正带领着他们在地脉中拼死阻拦。 仪陇回来了,由此看来后门成功关闭,她是从后方过来的。 而此刻第三道防线暂时是稳固,除了核心地脉的力量,还有之前两排房屋里的地气力量,那两排房屋中的天窗和地门都打开了,在设下地脉之阵之时就安放的地气,正与第三道地脉之阵遥相呼应,在第三道核心地脉的外围,芈弦的那些丙等影子正一边在毁灭这地气,一边攻击地脉的防线。 我看了一眼还在盯着芈弦武器的疯子叔,他在旁边,就算银蝴蝶扛不住,也能暂时能拖住芈弦的脚步,更何况还有八人杀器,当即我一动身就要去拦那三十人,却是不知道怎么的,旁边一左一右出现了两个人,一人拉住我一个胳膊,左边浪荡一笑道:“哎,且慢…”右边一个轻柔一笑:“让我们来。” 随后他们将我丢给了后面的巫良,挡住了那三十人,那邪魅中带一点贱贱的声音道:“这点小喽啰,还能翻起多大的浪?看老子不把他们拍成渣渣!”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的银蝴蝶和姬俱酒。 “哎!你们!”我伸手欲阻拦,他们已经两双手四只袖袍一挥冲了上去,那模样真有排山倒海之势,壮义之举,瞬间被三十人淹没,而下一刻,就听里面传来惨叫,我扶额觉得头痛,又听一道破空,竟是一个吐血的人倒飞了出来,急忙一看,此人一身黑衣,面沉如屑,眨眼之间落地无气,再看包围圈中,短暂撕开的一个口子,隐见姬俱酒下盘沉稳,一脚击中一个影子胸口,而脚尖寒光一闪,似乎有什么。 “哇!快看我的‘姬一脚’!师承大魔王虞桑,荡气回肠,气震山河!哇哈哈哈哈!” 又听银蝴蝶的惨叫,衣袍抖动,下一刻又飞出来一个半死的“尸”,等落地,气也无,里面见他袖中有乾坤,各种石子哗啦啦响,鼓鼓囊囊中竟像是一袋子武器,一甩之中,砸得人气血逆行,五脏六腑崩裂,又听他咋咋呼呼的道:“哇!师承大魔王虞桑的‘姬一脚’!那算什么?看看我的‘乾坤袋’请你吃爆炒石栗,绝对让你此生难忘!” “……” 我在这边哭笑不得。 “公主你的伤!”巫良扶着我叫道,一股脑的递过来几瓶药。 我摇头示意无碍,站好之后检查了下伤口,芈弦捅那几刀不算什么,我已经被她捅习惯了,一路遭受的非人折磨也不少,此刻也是不痛也不痒,甚至连毒性只是刚开始起了一点作用,后面直接没有,但为了保险起见,今时不同往日,还需悠着点,我接过了药看了看,直接死马当活马医,打开瓷瓶一股脑儿的当糖豆全吞了。 芈弦的那两刀已经贯穿了我的整个左肩,而不会有例外的是,这次她又不知道放了什么毒。知道我百毒不侵还放毒,这毒不是普通的毒,虽然现在没事,不代表后面没事,我可不会认为她就这么简单的捅我一刀。 吞了药之后,我再看了一眼芈弦那里,此刻疯子叔已经和她交上手,两个人,一个是奇剑,一个是疯魔之人,揣摩的揣摩,显露的显露,渐渐的已经有了结果。 芈弦的一把软剑犹如匹练滴水不沾,一招一式中,自己本身的刀术再加上深厚的内力,直将一把刀舞得登峰造极如鱼得水,那集攻击和防护于一体的进可攻击退可防守,让她掌控着主动权。疯子叔的一双手套厉害,刀枪不入,化为武器,那深厚内力和纵横江湖多年的经验,再加上他对武器研究的疯魔,让他面对芈弦这铁桶攻击,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刀的来向和去向,继而一一化解,是退而为进,二人是打了个平手,是柔性的相生相克。 照此下去,而是是个平手,但是,中途芈弦换刀了。 芈弦看出疯子叔的来头了,她换的是一把新刀,先前的软剑回到了腰上,这刀一换,她气势就完全变了,她拿着那一把刀简直犹如地狱杀神上身,温水般的气息一变,阴沉而又狠厉,手下的力道一变,成了千斤锤,速度快了,攻击也凌势了,直接压得疯子叔步步后退,无法反击。 这是真正的杀伐,原本和之前是同样的力,但从那把软剑里发出来的就像是掉进了棉花里,速度和攻击力不论怎么增加都是不温不火,而这是一把杀戮的刀,它只懂得杀戮。由此,我又看那一把看似奇特不已的软剑,在不懂剑的人那里,是一把了不得的剑,而在疯子叔这里,这其实是一根“绳子”在束缚芈弦的杀性。所以,只是几个回合,面对此等杀戮,就像疯子叔之前说的,他拦不住她。 那一把刀的力度已经出了杀伐,是一种实力不能对等,也是特长不能对等的过招,这样的芈弦,普天之下,没有几人能挡住她。 而此时,自后门关闭后就一直没有出现的坟泣出现了。我转头,他在下面的核心地脉之阵的角落里看着我,我再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硬撑的疯子叔,看了一眼那边已从三十人包围减少到二十人包围的姬俱酒和银蝴蝶,转身往下面去,一瞬间后面的战斗激烈。 芈弦当先击开疯子叔就要上来,又被疯子叔硬拦下了。豁口的杀斗圈里,一窝蜂的涌进来一大批人,八人杀器加入,随着巫良遥瑟阻挡。二十人的包围圈中,姬俱酒等突然暴毙四人。地脉防护内,族堂上空的阴阳八卦图突然变淡,那是因地脉受损而出现的异常警报!由此,族堂下面的四个入口大开,仪陇、紫雒等,正在安排所有的孩童老人往下面转移! 情势加急! 这个警报不是其他,正是芈弦搞的鬼,之前我们四人结下的四族阴阳八卦图坚不可摧,就算遇见任何的攻击都不会破损,而她一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了她的老本行——投毒。她投的这种毒无色无味,也无孔不入,明面上她在和我们做着纠缠,暗地里那毒已经不知道渗透到哪里去了。此刻这阴阳八卦图警报一响,正是坟泣发现了它之后拉动的警报,它从地底下渗透到了地脉之阵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八十六章 跌宕鏖战·孰登顶峰 下 警报一响,就代表着一切正式开始! 身后地脉之阵外大闹,所有人一顿,知道了我下一步的动作,不管如何,我在通知了巫良姬俱酒等人后,便一道影子直奔核心地脉。 霎时,呼啸疾风,离我最近的巫良遥瑟八人杀器等杀退一波影子,核心地脉开了一条缝,离我更远一点的地方,芈弦一刀将疯子压住,另一只手凌厉甩来三根黑色银针,霎那之后,我出现在坟泣的身后,他闪电双面尖刀挥手一击,三响同为一响,黑白阴阳之气骤行调动,地脉阵法合上,三根黑色银针也化为齑粉! 好! 好一个阴阳之气,正解我气!芈弦一向秒杀别人,此刻被别人秒杀,阴阳术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徒有花名头! 进去之后,我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黑了脸的芈弦,第一次觉得神清气爽无比舒畅,一转头又是急忙跟上坟泣去往族堂。后面的地脉外,又是因这大胆的一开而炸开了锅,所有人开始疯狂的集中攻击这里,而在他们身后的芈弦,则是将眨眼浑身是伤的疯子叔步步击退,立即八道影子一转,如同辖成一个黑风寨,八人杀器将芈弦拦了下来,暂时之中,让她不能往前。 核心地脉之阵里面,情况不容乐观,整个地脉防护内已经遍起红色的烟,这种烟无味,但是嗅了之后能让人手脚发软失力,此刻已有一小部分的族人中毒,他们被安排和儿童老人一起往族堂下面去。族堂下面有一个通道,在坟泣居住的地下室的下一层,是阴阳族以防不测时逃生用的,不知道连接着哪里,但绝对是安全的。 眼下要在这毒烟彻底侵入之前,在芈弦攻进来之前,把所有人送到族堂下的通道里转移,等他们转移了之后,再把通道堵死,只要他们转移了,我们在外面的这些人就好说了。 其他剩下未中毒的人则是用布蒙住了口鼻后,继续在地脉防护内阻挡影子们的入侵,他们目前没有什么大碍,但那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久了一块布是挡不住的,仍旧会中毒。 族堂前,紫雒已经在等待,再次见面,话不多说,三人跃上屋顶,各就各位,立即开启了阴阳八卦图的地脉防护,以阻止毒烟的侵入。 一个混合了四种上古之气的小阴阳图在我们身前出现,三人将各自的上古之气往阴阳图内输,再通过阴阳图往头顶的大阴阳八卦图输送,霎时,上古之气一接触,头顶的大阴阳八卦图亮了起来,在随着输入向着稳固而去。 而我们开始,外面芈弦也开始了她高超的计谋手段:留一手。 外面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些影子,足有五十人,全部都是乙等,看起来与普通的乙等影子没有差别,但是身上那种独有的阴暗气息又不由让人眉头一皱。他们一出现就将整个地脉之阵围了起来,各自调动出了一股血红色的气,又集体将血红的气击向地脉之中,立即,地脉阵内一阵动荡,红色的烟变成血红色,又一瞬间弥漫在整个地脉之中。 “啊!!”一声惨叫,有人捂着眼睛倒了下去,继而翻滚惨叫不已,接着又是几声惨叫,再有人倒下,由此惨叫此起彼伏,阵内陷入混乱,而那五十人则是收了手开始攻击地脉的防护,直接带得地脉之阵内一阵震动。 “防护阵要崩塌了吗?!” 突发状况,血雾的袭击让所有人一阵恐慌,攻击的震动也让所有人受惊,那声音好似地脉防护立即要崩塌的征兆,恐慌中有人惊喊道。 又听混乱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好!这雾有毒!赶紧用布把身上所有露着的地方遮起来!!” 是坐镇族堂的老族长,他腿脚不便,却丝毫不乱,又对阴阳八卦图下的我们三人道:“即刻加速稳固!他们利用这血雾内外合攻,用不了多久就会攻进来!!”话闭,我们三人头顶的阴阳八卦图就发出了警报——那是危险! 当下,我们三人果断加速。 底下已经一片惨叫连连,转移的族人已经进去了一半,七百多的人,有一半是老幼妇孺,剩下的一半皆是在地脉防护前抵抗的年轻壮力,此刻他们来不及撤进去,正在遭受血雾的荼毒,而也幸得老族长坐镇,他这一嗓子如一颗定心丸让所有人冷静了下来,在老族长的指挥下,按情况分批次有条不紊地进去。 而一路上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一边撤一边遮盖身上裸露的部位,这又导致身上来不及遮挡的部位被血雾触碰,一触碰,皮肤上面就会被血雾附上,继而钻入皮下,火烧火燎,就跟我在暗狱塔内被阴气侵嗜的症状一样。 再看在地脉防护的外面,也是一片热闹—— 地脉的外围,芈弦还在往防护阵内冲,八人杀器并着疯子叔竭力阻拦,各自身上受伤不少;豁口那里巫良和遥瑟失去辅助,一时压力陡增,各自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剩下十六人的乙等影子包围圈里,姬俱酒银蝴蝶并着墨胎屺儿,在先盛后衰,又是那车轮战中剩下苦撑,身上也隐隐见伤。 全是伤,一两个小时的不停歇打斗,让他们连喊痛的机会也没有,就是最爱咋呼的姬俱酒也是闷声不吭的杀,并且,此刻阴阳八卦图的地脉稳固才进行到一半。 还不够!我还要加速! 当即我一咬牙将全部的力量调动了出来,霎时阴阳八卦图大亮,他们二人一惊,紫雒叫道:“你疯了?!” 我轻笑一声,又加力,坟泣看了我一眼,也调动了他所有的力量,紫雒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手下却是丝毫不加力。哼,这个理智的女人。 继而不到片刻,阴阳八卦图的地脉稳固急速进行到最后的阶段——收缩。 将地脉的稳固范围收缩,这样会加大地脉的稳固力度,也能加大地脉稳固的时间。 而此时,地脉防护之外,芈弦在暴走。 她杀开了八人杀器的围截,掀开了疯子叔,一路冲到了地脉防护之前,立即阵前的影子转身去阻拦追上来的八人杀器和疯子,她手中的那一把刀扬起,在夜色中掀起浓浓红色惊涛骇浪,如一把开天辟地的大斧落在了地脉防护之上,顿时地脉防护一震,“刺啦啦!”碎裂之声在地脉阵中蔓延,如此恐怖的声音!紧接着她又开始了第二刀,携天带地而来,落下便让地脉防护出现了一条裂缝。 强大坚固的地脉之阵要破了! 在芈弦的两刀下,不知道是她的刀太厉害,还是这地脉之阵没有想象中的坚固。随即老族长当机立断,让所有人放弃地脉防护的支撑往族堂下面撤,而自己和十六位长老以及仪陇,又在地脉防护之内开启了一个地脉之阵,亲自等着芈弦来。 这一道防线挡不住芈弦,芈弦只需一刀就能击破,老族长在为我们三人争取时间。 我眼一沉,就要再逆行发力,坟泣突然道:“你们下去,我在这里。” 那声音平稳冷静,丝毫不见情绪,完全不像是在做着什么紧张的事,让我们二人一愣:一个人留在这里?将原本需要四人合力才能调动的阴阳八卦地脉图缩小,他以为他是三头六臂啊??他不当回事,难道他真的不用考虑生命的事吗?以他的能力,就是以我的能力,那也是危险的! 所以,我自然当作没听见,但紫雒向我提了一个问题,她说:“你知道为什么下面的地脉之阵会被攻破吗?” “……” 这个问题,是个问题,因为我一直疑惑。 然而不等我琢磨,她又自己答了:“因为怕你再进去,有人把地脉之阵改成活的了。” 这……我哑口。 紧接着她又甩下一句话当机立断收了手,再不等我反应过来,一掌击向我左肩道:“说实话,你是一个很蠢的女人,就算有时候又是那么聪明。” “?” 这话让人莫名其妙。 那一掌带着拍山之力,直接将我拍得往后一仰,又不等我倒下,背后再来一道掌风将我推了回来,我回头看,她已经去到下面只剩一个背影,而我肩上,原本因逆行的力而迅速扩大的黑色伤口已经在好转……当下不觉女人真可怕,特别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与此同时,底下芈弦再击一刀,最后的地脉防护之阵濒临破碎。 我又想起什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 一声翁响,头顶上的阴阳八卦图已经在向缩小中进行,我看了一眼那紧闭双眼没有动,似乎刚才之话没进耳的人,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又自己闭眼开始凝神调动上古之力,与他的上古之力一起推向头顶的阴阳八卦图。 而此时底下却是一声轰响,坚持了三刀的地脉防护之阵在第四刀碎了。一瞬间黑色的影子涌了进来,将最后一道地脉包围,芈弦进来手不停,直接一刀再劈上那最后的屏障。 她一进来,那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恐怖气息,就像深夜里最恐怖的梦魇,无处不在,如影随形,让人心悸,只要一个呼吸,她似乎就能到得你面前将你吞噬。 太可怕了!这是一个恐惧的女人! 屏障里面,老族长并着十六位长老还没有撤去,一旦屏障破了,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我再顾不得其他,直接激发了潜在的上古之力,霎时打碎了身前的小阴阳图,与对面坟泣合掌,一齐将激发的上古之力送上头顶的大阴阳八卦图。大阴阳八卦图一震,又缩小,而底下的最后一道地脉防护也被破开,随即我收手一掌,爆发的涛海压力推向冲了进来的影子,又一刀劈向了芈弦。 这一刻,是分晓,战斗了接近三个时辰的鏖战要落幕! 影子被强大的气浪掀退,芈弦也被这突然的一刀劈得连退,在阵前抵抗的老族长立即带着十六位长老撤退,眨眼间去向族堂下,他们的身影前脚进,后脚坟泣启动了地脉关闭,一声轰响,族堂歪了一角,将底下的通道堵死。霎时,我一刀出去之后,也不回身躲避,直接领头迎面冲上芈弦,意图硬闯出去。 芈弦退后之中,脚下退着,手中却没有,一把近看沧锈背宽身长的大刀两手一架,力压阻力,欲反击。 此时,在这混乱乌烟瘴气之际,从族内出现一个慢吞吞一脸无辜的少女,只见其一边走着一边一抬双手,快速掐诀翻动手掌间,整个人气质大变,顿时,天昏地暗一片漆黑,百鸟争鸣,响在耳边,如临空谷幽林,很是悦耳,那热闹之际,如同回到深山老林,随之整个族内外似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敬畏尊崇之意,牵动人不敢动。 又是一声噼啪响,似有什么线断了,眨眼间天亮,天光大盛,晃眼之间,眼前晃过百鸟朝凤,芈弦愤怒一挥刀,从她头顶已经接连飞出去十几个身影:我、巫良、遥瑟、墨胎屺儿、姬俱酒、银蝴蝶、八人杀器、疯子叔、坟泣…… “追!!”芈弦一声怒喝,提刀上来了,立即如潮水般所有的影子往出口撤,也不管后面耍着“妖术”的少女,和已经逃走不知方向的阴阳族人。 “啊?失败了?”后面少女吓得一抖,又一缩脖子转身跑向一个紫色身影喊道,“师父,你教我金乌术吧!这巫蛊术不大好使……” 阴阳族外,一众人哈哈大笑中狂逃,再见了,不管好不好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八十七章 九幽一楼·寂冷山城 上 须臾一刻的逃命时机,讲究的就是疯狂,不能想象,百花使用巫蛊术蒙蔽了芈弦的眼睛,如芈弦一开始就察觉,那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就是往枪口上撞。 冲出“凶兽”嘴,身后的阴阳八卦图一声震天翁响,彻底消失,而当我们冲出族落的那一刻,外面是天光大亮,甚至一轮太阳已经升起,再去看后面,整个族落消失了,别说是残片,就是原先围着村子的四座高山也不见了,空空如也之中,是一片平原。 我又是不由得感叹:上古的力量不可小觑啊!感慨完,浑身一冷,继续开始了大逃亡。 惹怒了芈弦是一桩麻烦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那则是相当恐怖,想到这里,吓得我吐了一口老血,吓得巫良急忙扶住我道:“公主!你怎么了!!” 又吓得后面一众一阵紧张。 “无碍,”我抖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摇头,又看着前方的眼睛是平静,“只是吓着了…” 后面的人一顿,爆笑开了,我自己也是无奈的叹了叹。 以梦为马,以友陪同,每一个刺激时刻,都伴随着热血,闯龙潭,入虎穴,这也算是逃亡路上的一大幸事。不过,一切就此别过。 “哈哈哈哈!!” 阳光普照,无垠无际,平原万里,一群人带着一身的伤和疲惫,还有劫后余生的大笑,后面还有如影的追杀,这也算是心态好,我百忙之中扫了一眼“逃跑大军”,发现疯子叔不在…逃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现在这一回头就不在了,我还以为他要仗义护送呢。 我问坟泣道:“疯子叔哪儿去了?” 他道:“回族落去了。” “回去了?”我一愣,又想起,是下一个族落,问道:“他不回来福客栈了?” “应该不回了。” 我茫然,为什么不回?是被什么绊住了脚?又觉得这种大叔的世界搞不懂,猛然一加速往前疯跑。 “公主??”巫良在一愣。 我一挥手道:“各就各位,告别!” 后面几人一愣,而后遥瑟和八人杀器速度不减跟了上来,墨胎屺儿自然也是不言不语的跟了上来。 “都散了吧!该去哪去哪,我们要去办大事情了!”巫良在后面吆喝了一嗓子,跟了上来,接着,突然后面就炸了窝。 “不要啊!师父!你太狠心,怎么能抛弃你的徒儿?!” “不要啊!姐姐!你太无情,怎么能拿走我的卖身契!!” 我蓦然停下扫了他们一眼,寒冰之气隐现,他们瑟缩的一抖,接着转身就跑,一路向东,一边跑一边叫:“杀人啦!太可怕啦!快逃啊!” 后面芈弦带领着影子大军上来了,扫了一眼他们二人,最后弃了他们来追我们,我们又是一抖,转身成为了第二个姬俱酒银蝴蝶,开始了大逃亡,却是又平原尽头传来了三声大喊:“再见啦!” “小桑儿!” “我们后会有期!!” 再见,后会有期,我在心里道,离别在即,却是勇气满满。 再回头,晃眼一看,发现旁边一个人速度不减,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我问道:“你还不走?” 他没有看我,一双眼中是平静:“送你去了再走。” 我莫名其妙之中说不出话来,他道:“前面的路不好走,你需要一个向导。” 我一想,觉得有理,地脉什么的,还真是要拜托他,又看着周围道:“这是什么地方?” “韩国边界。” 韩国,那这样说,一步之隔就是楚国了,想到这里我又是领着一众人加速,一拐方向直奔西方,最起码要避开楚国地界,因为我不敢保证芈弦在前面有没有留后手。 然而,我们跑了没几步,自西南方过来了马蹄声,马蹄声声,带着呐喊,此声音熟悉,听之,如见亲人,抬头一看,一个纶巾公子领着一队人马过来了,到得跟前,公子伸手一带,我上了马,后面几人也是得到解脱,各自以马代步,往西南狂奔。 一路奋斗了几个时辰紧绷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我几乎热泪盈眶,由衷的拍着这救星的肩道:“田大公子,你这是在我身上安了个警报器吗?警报一响,你就来了,太是时候了……” “哈哈!”他一笑,又猛然加速甩开后面追击的黑色影子,朗声道,“是你天人福命,运气好!我想着你们在里面不能容易,一直在外面转悠,没想到才几圈就碰上你们了!” 闻听此言,我再次感动,之前在暗狱塔与坟泣紫雒他们碰面时,没见到他们,还纳闷难道他们回齐国了,没想到是在做“后备军”。 而田大公子哈哈大笑,旁边那个田二公子则是一脸的锅灰,非常的不待见,并着那一言不发的赤蝶美人。 我又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带着的人,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五六十人,且全部是精卫,不是普通人,好奇问道:“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他也回头看了一眼道:“这是从魏国带过来的。” 我沉默不语。 在赵国的那片林子里我走的时候,齐兵是一百人,现在一个不见,后面坟泣他们在暗狱塔那里追上来,实力并没有多少损耗,想来之前就是他们的人在耗着,齐国的实力毋庸置疑,他们二人身份尊贵,带来的也自然不是凡人,他们如此出手相助,让人心中亏欠。 而魏国的精卫……想来也是出自魏国的授意,此刻兵权转移,是供我直接调遣,不过,我觉得这些人并不适合我,因为我对军人一窍不通。 “他们就交给你了,你就跟在自己帐中一样。”我又对田卓风道,说罢,重新上了一匹马,向前去着。 后面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田珌则是笑了笑,跟上来问道:“现在要去哪里?” 我看向前方,沉默片刻道:“巴蜀交界。” 巴蜀交界,这是一个魔咒,不能提及的伤。但往往,最后还是要被掀开。 现在是辰时,我们背着太阳跑,六个时辰后,我们经过了一片荒地,一川沙漠,一座绵延不尽的群山,来到了巴蜀交界,来到了整个西南方最偏僻可怖的地方,这里遍地是煞气,遍地是枯骨,遍地是暗窟,还有死亡的使者血鸦,马儿停下安静的喘着气,田珌看着道:“白枯迷岭?” “是的。”我看着前面那个熟悉又安静的地方,不需要确认,只是闭着眼睛就能感觉得到,这里就是白枯迷岭。 等待总是落寞的,总在一种心境下的等待更是落寞,而孤身一人,最是凄凉。 还未进去,我就看到了山里的凄凉,因为曾经的“繁华”而凄凉,这凄凉就像一座荒野里的客栈,它承受着所有的冰冷,只盼望着一切能快点结束,而它自己却不能移动半步。在这凄凉客栈的门前总是会经过很多人,来的往的,哭的笑的,他们却从来不进来,久而久之,这里成了秘密,再久,客栈在等待里枯朽,进入一种假死状态。 下了马,我向山里走去,田珌止步犹豫,我道:“无碍,进来吧,请你参观破命司,传说中的阎王殿。” 他笑,几分无奈,随步跟上,不再说话,后面一众人亦是。 山外芈弦的影子若隐若现,他们还耗在外面那一层“拦截”上,进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这次不仅她来,她还带来了许多其他国家的旗子,他们一面面的飘着,组成一个“剿匪”大军,罪名是有人占山为王,拦路杀人越货。 芈弦的手段还是现出来了,她一向轰轰烈烈,不会只自己追杀,也会拉上一大票人,来个全国运动会,有羹一起分,有刀一起挨,信我则是得永生,不信永远别想翻身。我不知道她又对他们说了什么,或是他们本来就认为白枯迷岭有着什么,所以让他们自蔷薇山庄散开后,再一次聚到了一起,想来,是“不罢休”,还为着上一次的东西,只不过这次不只是闹着玩了。 而山外那三道拦路虎阻拦他们的时间也够了,够我做一些事。 头顶一只黑色的孤鸟飞过,前面重重的死寂山中传来一声血鸦叫,残败,凄凉,荒芜,地狱,接着是满山的热闹,血鸦出来了。 血鸦出来迎接,丝毫没有因为我常年不回家,又闯了祸再回来而生疏,它们不懂得人的感情的那些“弯绕”,只是一根筋,这样也乐得自在,不知道什么是失去。 再次回到这里,是经过了半年前的那一次大洗礼,但地上什么也看不见,唯一留下的证据,是脚下愈加多的枯骨,比我离开时足足多了两层。两层枯骨,是有多少人,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往事一幕幕,又开始在眼前放映:孤身杀伐,身处喧闹,心中极静…… 一地的凄凉,不提也罢。 通往峰上的幻阵前,幻阵已经打开,那是早就等待着的,他没有来迎接,但是为我敞开了门。 一众人进入通道,我最后一个上去,后面芈弦领着那些人隆重登场了,曾经厚重大山般的白枯迷岭,在此践踏下,也显得轻薄了。我们进入幻阵之后,通道就开始自己毁了,擎天之峰,不忍侮辱,要想登之,需费些功夫。 峰上,司冥广场,头顶连接着天,却是又离天很远,天空的那种颜色,不可否认,是我所见过的天空中最让我安心的一个。广场还是那个广场,这又说明司冥殿第一次进来了客人。 司冥殿,其他人止步,我略微犹豫,进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八十八章 九幽一楼·寂冷山城 中 殿中一如以往,只不过比以往空了不少,幽暗的灯,幽暗的光线,和四下角落里看不见的黑暗……但其实相比以前来说,又多了些什么,是荒凉里的沉重。殿北角原本有一只大蜘蛛,坐拥一张大网,享尽司冥殿的阴煞熏浸,韬光养晦之中,一度隐隐有“成佛成仙”的趋势,只不过,后来被我看不顺眼一刀劈了,现在殿四角空空,只陡增回音。 我在堂下站住,他手撑着头闭着眼,旁边的地上趴着老虎,左右站了六名鬼奴。 “你回来了。”他道,淡淡的调子,也是一成不变。 我低着头,却是因为这一句话情绪悠起,最后只能“嗯”了一声。 不可否认,是我给破命司带来了灾难,也不可否认,破命司原本可以走得更高,更远,如果我不来到破命司,它可以继续做那一颗新星,在这乱世懂退让,知分寸,就此风生水起,成为下一个囚府,甚至超越。 老虎抬头看我,“呜呜”叫了两声,又趴了下去,神情落落,它还在等着它的主人回来,也或许它知道它的主人回不来了。 “回你的峰上去吧。”他又道。 一霎,我又红了眼睛,心中有千言万语的情绪梗在喉头,回去,怎么能回去?七座峰空了六座,最后那一峰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不过,我听命,一如以往,领了命令便去执行。 我转身出去,心头的沉甸脚下却是很轻,八名鬼隶进来了,那高大的架子,宽松的黑袍,依旧如幽灵,物是人非,我没有想到破命司还能像以往那样运作,一切很熟悉,就像什么也没变。 殿外一众人眼神关切,我又释怀,平静的看向七座峰中最高的那一座峰道:“走吧。” 星宿峰,再一次回来,往日的音容还在,路过六峰时我却不敢抬头看,峰前的铁索栈桥横亘在两峰之间,一向不见任何生物的地上竟开了一朵小白花,那薄薄的花瓣细细的叶,虽然瘦弱,生命力却很顽强,不成想,寸草不生的白枯迷岭,有一天也会有生意。 有时候,当一件事到了最后的时候时,那一颗不舍的心反而放下了。 经历过一次袭击,山下的枯骨多了两层,但是煞气却少了两倍,而山中的暗窟,不知道是因为枯骨太多承受不了,还是因为终于厌倦了这种面对面的孤独,已是塌了不少,当有一天白枯迷岭开遍这种白色的小花,或许,“白枯迷岭”会成为一个传说,传说中的那一群人…… 踏上栈桥,青天白日,却觉阴冷,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暗黑深渊,头顶是厚重的阴云,阴云常在,暗黑深渊也常在,只不过阴云是因为白枯迷岭的杀气,暗黑深渊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我曾经好奇这深渊是怎么形成的,那就像是山与山之间的一个裂缝,用无尽的黑暗填充,里面似乎藏着秘密。 以前觉得这深渊是万丈深渊,以当时的灵觉探不到底,现在也是探不到底,因为深渊的黑和深,栈桥上他们走着,也是对底下防备满满,此时山下传来了喧闹,又传得漫山都是,再传到了脚下的深渊里,又从底下出来了一股黑风。 黑风盘旋而上,冲到了栈桥上,击得栈桥一震,又一分为二从两旁去向空中,这是陈腐的味道,仿佛是掩埋了若干年。不过,所有人对这黑黑风视而不见,都是沉着的往峰上去,因为眼下顾不得这些,底下也不是我们能探索的,芈弦他们进来了,在登山。 “叮泠泠…” 一声走动的银铃响在整个山间回荡,清脆,动听,虚幻,转瞬即逝,我们一到峰上,就传来此铃声,声音空灵,也打开遥远的记忆之门,天地动容。 我们来到幽灵楼前就要进去,但是关闭的门又让我停了下来。 楼正对面的那棵树还长得好好的,枝繁叶茂,比原先大了两圈,此刻竟开了一树的花,白色的花,树下两座坟,坟上不见旧土,来不及祭奠,一切匆忙。 回过头我正要推门而入,却是自峰下闯上来了几缕黑暗的气息,如触须——黑暗有许多种,那是死亡的黑暗。 我转头看去,司冥广场的边缘一个人正在提着刀向广场尽头的殿走去,其一身从未变过的藕色衣,明净的颜色却是胜过这世上所有的黑暗,芈弦上来了,而在她身后,密密麻麻的影子已经占据了半个广场,没有的喊杀声,他们只有谨慎的围攻。 再看广场尽头,没有迎敌,只有寂静,一座殿中空空,魂涅不在里面。 蓦然,隔着万千空气,芈弦转头看我,四目交触间,那是无尽的黑暗,她在诉说着杀你。而后她便是向着这里来,人未到桥前,影子已经到了,那密密麻麻的影子就似蚂蚁般,只一眨眼就占据了小半个栈桥,一时间整个栈桥颤栗,羸弱不堪重负。 忽然栈桥燃烧了起来,没有过程和征兆,起的时候就是两边一道一丈高的火墙,就似从底下吹了上来,随后铁索中间又被火侵占,由此,火光漫天,冲天之中,四五丈长的火焰剧烈,诡异之火,极度高温,让那些在桥上的影子来不及惊喊,就化为了一股青烟。 青烟摇晃,一大股晃上头上的阴空,整个天空霎时变形,又自底下再传来一声轰响,桥断了,是带着铁索断的,是被这种燃烧的猛力挣断的。断桥带着剧烈燃烧的火去到底下的深渊,我看不到,只能从那些影子的眼中看出:那瞳孔慢慢的放大,放大到最极限,惊恐之中,那一团火一直往下,到消失,然后没有动静…又突然自底下冲上来了一团什么,瞳孔再一次放大,一团看不到实体的火,就像灰烬之后的剩余热情直冲而上…… 而等那团“火”上来出现在我们眼前时,却是突然一声爆炸响,惊涛骇浪的气浪掀开,掀得崖左侧一声哗啦响,整个碧琉果树上白花漫天,一霎的时间似乎停止,一片花瓣飘在我眼前,带起的力道如反正寒光的利器,随后停止的时间继续,花瓣削断我一缕头发去向了右方,紧接着剩下的花瓣被掀起的气浪击成了粉碎,粉末满天飞,再看底下,司冥广场上人声鼎沸,源源不断的人在往上涌,那些“联军”也上来了,正在不怕死的往栈桥这里来。 “叮泠泠…”隐约间,又听见了银铃声,那么清脆动听,我收回目光推开了这扇门,世上的万物,从诞生的那刻起,就承担着毁灭的风险,一切只看时间的长短而已,破命司终于迎来了它的毁灭。 在开门的那一霎有什么晃眼一闪即过,而我右手中的锁魂铃冲了进去,里面一切平静,有些暗的光线里,这是我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推开这扇门,此时,它本应该比深夜推开时要有温度,却比夜晚时还要冰冷。 这座山为什么荒凉?这座楼为什么诡魅?我抬脚跨向门内,这些秘密要被解开,随着锁魂铃,随着一个无法避免的贪婪。 一脚踏进幽灵楼,里面是和外面两隔的安静,两个世界,两种隔离,我走向屋子中央的黑陨石床,窗棂上的幽灵花安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进来时对这里的感觉——安静的孤寂。我又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这里没有这么黑暗,它是在我来了之后才黑暗的。 是啊,世上只有人染物,没有物染人,一切看似没有理由的,其实都藏着另一种秘密。 黑陨石床还是爬满细纹,错综复杂弯弯绕绕,绕不尽的归到同一条路,三窗的窗棂上的幽灵花,在盛开一大朵黑色,我抬手开启了最里面的一层,透明的蚕丝一瞬间让整个屋内如同水中,飘渺,晃荡,整座楼在崖上,还是摇摇欲坠,而锁魂铃没有回到窗棂上,它在黑陨石床上空漂浮着,一道黑气包围了整张床,在开启着什么。 我又看向锁魂铃下的黑陨石床,这又是一个陌生的东西,它跟以前不一样。 “这是……”田珌皱眉盯着那黑陨石床道。 而面对诸多目光探究,它依旧黑沉的不给任何回应。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八十九章 九幽一楼·寂冷山城 下 “九幽楼,传说中的人间炼狱之地,神秘,黑暗,位于极阴极煞之地,具体在大陆的哪个地方未知,起源和诞生未考,只因在商朝之时,商纣王曾下令寻找过这个地方,因而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一片寂静之中,田珌说道。 我没有说话,旁边其他人也是心照不宣。 原来真的有这样一座楼,我一直以为幽灵楼是魂涅建的,也以为白枯迷岭的八座峰上的一切都是魂涅后来建的,就跟我看到的最华丽的朱雀峰上的宫殿,它那么新,完全是没有经历过风雨的新房子。现在想来,确实是星宿峰与众不同,不仅是高度,还有这座楼,甚至它的年龄要比司冥殿老。 “九幽楼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没有人知道,原本只是一个传说,因被商纣王这样一寻找,传说就成了真真实实的东西。传闻中说,这之中隐藏着无尽的宝物,得之,可以得天下,而能让商纣王感兴趣而不得的东西,必定不是凡物,所以,就是到了现在也仍然还有很多人寻找。” 田珌又道,他脸上的神色更加严峻,惊讶之中,有着不可置信,因为这完全是误打误撞。 我却是觉得很正常,宝物么,那自然是有人喜欢,更是会放在一个很不容易得的地方,我又问道:“你要这宝物吗?” 他沉默,没有回答。 我笑了,抬手一刀,墨午刀之力一气将整个石床一劈两半,一声轰响,石床两两分开,意料之中的底下出现一个入口,黑黢,幽深,无尽。断开的石床落在了两旁的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所有人对这入口惊讶,而我更惊讶,殊不知,我已经在这样的一座黑暗之上睡了多久。我说为什么这座楼这么恐怖,我说为什么它总是有不安的摇摇欲坠,原来如此。 我收回刀看着那入口,田珌又开启了他睿智大脑的分析模式:“入口无风,没有声响,看来下面是不通的。”又问我道:“你有办法下去吗?” 我道:“能。” “当真?!”他眼中一亮,旁边田卓风也是看了过来。 “当真。”我道,然后一伸手将他扔了进去,那速度之快,让他身后的田卓风来不及做什么,再然后,我又做那一杆银枪过来之前跳了下去。跳入之前,光亮的门外影影绰绰,那是不罢休的黑暗触须,咬噬着门震震作响,跳入之后是黑暗,触之无尽。 这种黑暗太熟悉,不是我梦中的黑暗,而是我闭着眼时的真正的无边黑暗,梦中的那些黑暗太过飘渺,只是影子,这个却是真实可触的,它才是正体。这世上,不管是什么,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再一次体会到了这种至理。 只是这黑暗并没有让我感觉到任何不适,可能是已经熟悉了罢。 下去之后,先行的是一个方圆约莫一丈的通道,类似于井,又行了约一分钟之后才是豁然开朗,这应该是上面山地的厚度。豁然开朗,是有种无边无际的空旷,但其实是有边际,这就是山体的宽度了。而本能的感觉,觉得这下方是空的,我在上面睡了那么久探不到,在山上也探不到,估计是有什么被屏蔽了。 这是另一个独立的世界,世界中的世界,完全与外隔离,有凉寂和空旷,迎面黑暗与我拥抱,我旋身与它错过,而后在一个地方找到了田珌。 由此,眼前的视线慢慢能见,这里并不像在上面时看到的那样黑,一旦适应了这种光线,视觉就会慢慢恢复,上面唯一的一圈光线点燃了整片黑暗,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也是一个被掏空的山体,星宿峰有多大,它就有多大,初入时稍微狭窄,到后面就完全一片开阔了,周围是触不到边的山体,在那下面遥远的尽头,隐约能看见一些什么,再转头,山体上悬着一挂旖旎无尽的台阶,三尺宽,上面正站着田珌。 我一个旋身御风落在了他面前,带起的风掀得他晃了两晃,随后头顶传来田卓风的怒喊:“大哥!!” 我问他道:“你怎么没掉下去?” 他虽然站住了,姿势是儒雅,但也难掩脸上的苍白,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微笑道:“还是你扔的好,我一下来就在这里。” “嗯嗯,这么巧。”我点头,头上忽地一黑,那怒喊的风来了,我又一伸手把他扔了下去。 “大哥!!” 上面的怒风一顿,手慢了半步,又瞪着一双眼追了下来,随后上面风声不断,所有人一个个的下来了。 我急速向下,经过田珌身边时一把将他带住往下,后面的手再慢半步,又成了眼黑沉,嘴咬牙,几欲将我撕碎。 我充耳不闻,也视而不见,只当是他的问候,再一转头问一脸惨白双眼紧闭的田珌道:“你要跟着我还是跟着他?跟着他,我现在就松手,跟着我,我立马加速,我们甩开他先下去。” 他点头。 我问道:“跟着我?” 他再点头。 我满意点头,一松手,气流将他往后推,后面的人一双手接着:“大哥!!” 我又再伸手,在那被接住之前,一把将田珌带下去了,此等刺激,直接让后面的人恨之入骨,旁边的田珌面如沉屑,他闭眼道:“能让珌从那旁的台阶下去否?” 这一激动,连话都说不好了。 我又加了速道:“我这是为你好,那条台阶太长了,光我知道的星宿峰山体之高,不算没入底下的山体,就有两百丈,真走到下面去,也就参悟人生了。你不知道的是,建这条阶梯的人是神才,走的人也是神才,等你走下去,你就成神了。而你身在红尘之中,是不能参悟人生,也不能成神的,红尘需要你,出淤泥而不染。” 他闭眼苦笑,连话也说不了,我就此带着他全速往下。 一盏茶之后,下面的一切能入眼了,那是一些建筑物,而再看,视线又是扩大了一倍,只是初具模型,已是神秘了。 又一盏茶之后,我们来到了这座山体的最底端。 脚轻轻落下,呼吸也变轻,那是沉睡中的怕惊扰,而等落地的尘埃被推开,是惊艳: 这是一座城,山中城,寂静,沉睡,古老,我们落的地方是城墙,高约三丈,石头垒砌;城内偌大,视线过去约摸十八里,不同于中原的建筑,那是一些特殊的建筑,石砌,颜色古旧,下方是方形如同仓库的房,高约一丈,上面是如高塔的屋,四面设有小方孔,高约四丈,四面置有四尺高的围栏,房屋整体高约五丈;城中布局没有特性,全部依空散乱而建,而在视线的尽头有着一座最高的房屋,约十丈。 我看着这个地方说不出话来,主要是没有想到星宿峰下藏了这么一个存在。 “这是……古蜀国的建筑!”田珌突然道,他说得很严肃,也很确定。 “古蜀国?哪个古蜀国?和现在的蜀国不一样的蜀国吗?”我道,被他弄糊涂了。 他点头:“嗯,现在的蜀国建筑多少是有一点受中原的影响,而这些是没被同化前的建筑。” 我觉得很稀奇,那可是很久以前,他的爷爷的爷爷都不一定出生,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顿,正看得认真,没想到我这样充满怀疑的一问,笑道:“闲来无事,翻看的一些书籍,就是在这里了。” 我轻笑:“你还是挺闲的。”又看着城中尽头的那座最高的房屋,问道:“那是什么?” 他又开启了认真模式,观察了片刻后,很权威:“不知道,要去看了才知道。” 我点头,上面的衣袂翻飞声阵阵,他们也下来了。田卓风第一个到的,后面是赤蝶女,他到得城墙上先看了一眼田珌,再看着下面也是一脸的无知,看来他也不知道了。后面坟泣巫良一一落下,他们看着,也都是沉默,巫良知道这是蜀国的建筑,因为他是蜀国人,而坟泣他的眼中有一丝波动,这就有意思了。 墨胎屺儿一脸的无知,但是她看向遥远的尽头时一愣。我道:“你看到了什么?” 她想了想,不确定的道:“一轮太阳?” “太阳?”我反问,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太阳? 其他人也是觉得奇怪。 “嗯……”她再看了一眼,确定的道:“是太阳吧!” 不确定的确定,这答案特殊,我想着,理解了她的思维,试探道:“你是说,这是一个长得有些像太阳的东西?” “对!就是长得像太阳!”她立即拍手道。 我沉思不语,其他人也在沉思,片刻后,田珌看向我道:“是古蜀国的祭祀图案太阳轮?”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能出现在蜀国又跟太阳有关的,就只有是太阳轮了。不过,这个问题应该是身为蜀国人的巫良回答出来才对,我扫了一眼,发现巫良不在,再找,他站在边缘处,正望着城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旁边站的最近的良马。 我又看了一眼其他人,一路疾奔,从阴阳族内出来后,所有人都受了伤,也是一身的疲惫。 而我再回头看着这座荒旧颜色下的城,心中是平静,又见面了,在极南冰雪世界下的那个水中我见过它的影身,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此刻它是真的出现了。 此时头顶之上又下来了黑暗的触须,一根一根,急速而来,将上面的光线遮挡,我才又是想起光线的问题,看向旁边的遥瑟。 她道:“地母镜下来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九十章 金屋藏娇·抽丝剥茧 上 突然头顶之上传来一声闭耳大闷响,隔着一层山体,听声音是刀和剑的相击,听位置在山腰上,剑和刀也都熟悉,一个是芈弦,一个是魂涅的熃更剑,随之,头顶的触须再深一层,又瞬间奔涌极速而来。 芈弦拿着地母镜不可能只供起来观赏,能改天换地的地母镜,自然也是相当喜欢热闹。 当即我一甩手中锁魂铃跃向下面的城,锁魂铃脱手而出在城之上轻响,一瞬间奔涌而出的黑色雾向整个城笼罩,我又一旋身接住了锁魂铃去往城中,脚下的黑煞叶化为齑粉落向地下,霎时地上出现了无数根藤蔓去向各个方向,而与此同时,城中的屋之内也亮起了一盏盏灯火。 一个人没有战争,两个人就有了,只有战火才能点燃心火,这就是人性,不管愿不愿意,战火开始了。 “走吧,捉迷藏要开始了。”我淡笑道。 身后一众人跟上,配合默契之中,也不需要多的语言,便就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了。 我一直知道芈弦的实力可怕,却没想到她可以和魂涅一击,更没想到的是,不但能一击,且还能抽身。由此可见,和我的打斗,她并没有露出全部的实力,她的谨慎让她习惯留一手。只不过,有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既然她想要墨午刀,为什么不出全力?如果她出全力,我不一定能保得住墨午刀,她到底是想要刀还是要天下? 我又想起墨胎纣说的,一张网,如果够细密,那就要面面俱到,网,已经在收紧,在隐形中有一根线,它操控着全场不让一只鱼落下,一直到所有的鱼去到了最终的地方。这张网,到底是谁的网?谁又在充当这一根线? 从蔷薇山庄出来时,就是一场博弈的开始,此刻回想,连接着好几个地方形成一根线到达这里,在要接近真相之时,又扑朔迷离。而我想知道,这费劲心思和人力织出来的一张网,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城内静悄悄,一众人兵分几路隐在房屋间也没有掀起丝毫动静,特殊的建筑特殊的布局,致使我们一进入就被淹没,而当我一转头发现跟着我的是田珌时,我很惊讶。 “你怎么还跟着我,你那位阎王弟弟不怕我把你吃了?”一向恨我牙痒痒的田卓风自己带一拨人去另一条路了,他竟然把他的亲哥哥给撇下了。 闻言田珌只是笑,也不说话,我又啧啧点头,觉得田卓风好算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没有哪里比我这里更安全了。 我继续向前走去,只有墨胎屺儿和田珌跟着,遥瑟领着二十五精卫隐到了我们周围,我们的方向是城西,,田卓风、坟泣、赤蝶女带着十精卫向城左,也是城东,巫良和八人杀器,带着十五精卫向城中,这兵分三路,分配合理,也就免了树大招风的危险了。 墨胎屺儿在我旁边一步也不离的四处查探着,我道:“看仔细了,不要漏过一点。” “嗯。”她点头,神情严肃。 我看着这一座座奇怪的房屋,就像一个个大烟囱,建筑实在跟外面的建筑不一样,片刻,她沉声道:“这屋内没有人,全部是空的!” 我淡然道:“桌椅板凳什么的也没有吗?” “没有,就是一座空房子!”她摇头,很肯定。 我看向田珌:“你有什么想法?” 他也正在四处看着,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就再往里走走吧,也许再走走,到了尽头就都知道了。”我又看着前方林林而立的房屋道。 “嗯。”他点头,又呢喃道,“难道这才是九幽楼内的真实面目?那,这座城是谁建的呢?这个书籍上倒没有记载……” 我行走的脚步一顿蓦然停下,头顶一暗,再转身看,后面的城墙上黑色触须攀爬,无声之中,黑色的影子正在往墙上落,在其上方,芈弦睥睨而下,一双眼睛似能看穿一切。她落在城墙上,并没有贸然而下,而是扫视整座城,再一次确认城中的情况,才一挥手,让影子下来了。 我看着她头顶上方,等候了片刻,不见人来,转身就走,疾步不停留。 墨胎屺儿自然是跟着的,她就跟挂在我身上的一个包袱一样,我往哪儿,她就往哪儿,田珌则是反应慢一步,应该是在想什么,而就是他愣着这一功夫,后面两座房屋中间的地上投下了一个拉长的黑色影子,他再抬头,一惊,房之上一个影子刚落下,后面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的人过来了。 当即他转身就要走,却发现我们不见了,错综复杂的房屋间,他左右看了看,就要一头扎进一条屋道,又被墨胎屺儿一把拎了回来,他也是好胆,被这突然的一只手拉走也不慌乱,惊讶之中抬头一看,不叫不说,闷声不吭跟着我们走,就此,我们三人在这毫无规则的房屋间,和芈弦的影子玩起了捉迷藏。 一路疾走慢赶,左拐右顺,两盏茶后,我充分发挥我沉稳的领导精神,他们二人充分的给予信任,最后我们在几条街之后终于甩开了那些影子,但也就此迷路了。 眼前一座房屋,房屋还是一路以来的那个房屋,我们也还是在房屋之中,但是到了这个房屋之中时,周围是一种屏蔽的状态,它屏蔽了所有的感官,包括灵觉,只有眼前看到的无尽的房屋。这一层屏蔽让周围再起了一个世界,里面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像置身于茫茫的海上,不管从哪个方向走都是没有尽头。 我看向隐藏在周围的遥瑟,她摇头,这情况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我又看着眼前这一座跟其它房屋有些不一样的房屋:它的屋身上没有小方孔。再细想,周围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我确定我们没有来过。顿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起,他们也在看着,半晌没有人说话。 这个无法解释,在一开始我行走拐弯的时候,我是在大致方向上拐的,而等我发现不对停下来的时候,那些还能掌握的地方现在也没有了踪迹。幻阵?还是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存在?我问看着正在盯着那房屋看的墨胎屺儿道:“看清楚了吗?里面有什么?” “好像…里面有个人……”她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反复确认了才说,那表情有点奇怪,是奇怪房内的东西。 有个人…我眯眼看着房内,却是顿觉背后一阵阴风凉飕飕,又稳着道:“活的死的?” 她又是看了半晌,才道:“死的吧?她躺着没动。” 我一听,心中突地跳了下,再转头,后面却是更恐怖的来了: 霎时,周围房屋上方孔内的灯火剧烈闪动,就似狂风暴雨要来,空气里的颜色随之一变,由原先安静的橘黄变成了暗橘黄,几乎是我们前脚才站稳,后脚那黑压压的影子就来了,他们一来,潮水式的侵占,就如同进了蝗灾,扑棱棱的地上的阴影里,房上的屋顶,遍地都是。 这真是让人有一种虚脱,而更让人虚脱的是他们后面来的身影,还是藕色的衣,一身明亮的视觉和一身黑暗的气质,美人如画,只是有剧毒,芈弦来了,还有她头上悬着的一面地母镜。 当即我脚一软扶住了田珌,想起了被他们在平原上追赶的那个情景,也想起了她刺我的一刀,半个身体都痛得不想活。 而这也不算完,又是自那“蝗灾”的后面传来如海浪的动静,呼啦啦的,混杂了各种气息,抱着各自阵营,又是有着同一张面孔的人来了,那贪婪的欲望,因压制成了离弦则崩的疯狂,各国的势力也来了,这次是小股的军队,看来白枯迷岭已经被攻陷了。 芈弦在对面的房上看着我,提着的那把不用看也很可怕的刀,冤家见面,分外心伤,我道:“你能不能不跟着我?这里这么多人,对面还有一拨人,你去跟着他们,让我歇息一会儿不行么?” 冤家见面,分外喜欢,她抬起了她那把刀干脆的回答了:不行。 我觉得头痛。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九十一章 金屋藏娇·抽丝剥茧 中 “蝗虫”从正前方涌了过来,那集体行动的声音嗖嗖作响,铺天盖地之中,竟真的像是蝗灾,而在他们的身后那大部队正在赶来,那是准备二次狂扫,不做思考,我转身抓着田珌就往房屋内跑,只需三步,就将后面一众甩开。 一步进门,两步关门,三步栓门,随之门上是“笃笃笃”的闷响,那不要钱的箭全部钉在上面了,这一阵箭雨,实在够猛,不过,好在门厚,也实在结实,不然这冲击力,我还真挺怕直接给震碎了。 而大中看小,粗中看细,别看三步只是两个大动作,却是夹杂了好几个小动作:转身之际,掀起内力击向后面,阻挡上来的箭,一掌推开了门,再关门,也是将重重的攻击力通过无形的空气推向后面,再等闩上门,最后一波内力就是通过门推向外面,由此,原本在我们转身要进门之际,芈弦那发出的箭羽就要将我们射成筛子眼,最后硬生生让我们逃过了。 这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仅是三秒,三秒之后,我的心还在跳着,外面又是没有动静了,再去看背后的门,厚度令人咋舌,就像一块树墩子,往大了说,就是再给他们一个时辰也不定能刺穿。 由此我又松了一口气,而松了一口气之后,紧抓着横栓上的手就发抖,那是过度猛然用力而引发的肌肉激动后遗症,又不由得感慨,还是求生的力量强大啊,寻常之时,这样的门决计是不能抬得动的,更别说开门关门如此迅速。 我再转身一看,又是吓一跳,墨胎屺儿在旁边站着,我道:“你怎么进来了?” 她一脸严肃道:“我是绝对不会被她抓住的!” “哦。”我松了一口气,放开了田珌,有些虚脱想坐在地上道:“你还好吗?” 他没有说话,我心中一咯噔,转头看他:“你中箭啦?” 他看着我双目炯炯有神,甚至是有一道流动的光,流得我往后仰了仰,有些防备的道:“你干嘛?” 他叹了一口气,微笑道:“你中箭了。” “……” 我足足愣了三秒,再转头看,发现背后的肩胛骨上插了一支黑铁箭,当即跳了起来:“哇!我中箭了!!”话说完,整个左手剧烈的痛了起来,整个人也不好了,我抖着手脚一软,就开始说着临终遗言:“我的这把刀一定不能落到芈弦手上,就是把她杀了,也不能让刀落到她的手上……” 他却是无比淡定,抬手,一把将箭拔了下来,再慢斯慢条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瓷瓶,抖了抖道:“好了。” 我扭头看,有些不可置信,再一看,黑铁箭在他手中用一块帕子托着,上面一寸的血迹呈褐色,另一只手上拿了只小瓷瓶,样子古老,伤口上撒了一层白粉。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道,肩胛骨被击裂了,血虽然止住了,但是人更加虚弱。 他扶着我往里面走道:“神仙散,专治各种血伤。” “嗯?”我一顿,看了他一眼,对这话半信半疑, 他只是笑,也不再说,又道:“你又救了我一命。” “嗨,一命两命,那都不是命,等以后被我救习惯了就没什么了。”我摇了摇头道,很是习以为常。 不过,刚走几步,我们又停了下来,前方的一个身影,惊为天人。 屋内正中央躺了一个人,青色的衣,青色的带,墨一般的长发,玉一般的颜,头侧两根碧玉青流苏,腰上一根淡蓝金丝石坠,这样干净清雅的颜色与周围的环境完全不搭,就仿佛在地狱里落下了一泓天水。天水总是温静的,她紧闭着眼,双手安放,容颜淡淡,若不是她悬浮在透明的半空中,若不是没有了呼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看着她安静了下来,久别了,没想到能在这里再一次相见。 “友人?”田珌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她道。 “嗯。”我轻轻道,心中情绪又起,如潮水的记忆涌来,一只来不及告别的柳哨,再见面是阴阳两隔。 再见了血魂,没想到她在这里,我知道魂涅会带她回来,知道也许魂涅会把她放在勾陈峰,会把她放在任何能看见天空的地方,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而再次见到她,已经是过了几个春秋,她躺在这里倒也还清净。 “这是?悬浮术?”田珌又道,有些惊讶,他再看了看血魂底下的地,严肃道,“对应的地底下埋了一些特殊的物质,使得人或物悬浮于地面之上,以保不与地相接,继而能使人或物不受地气侵蚀,能长存于世。” 我没有说话,看来就是了,不然这么长的时间侵蚀,早就是一堆枯骨,哪还会这么栩栩如生。只是,一个人在这里总归是有些孤独的,魂涅将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他自己不来吗? 田珌又看屋内其它的地方,却是不见其它。 “上面是空的。”一直盯着屋顶上的墨胎屺儿道。 我看着血魂没有动,屋顶上一片黑沉,什么也看不透,是空的也是正常。 忽然,血魂头上的青流苏动了动,我皱眉转头,屋角站了一个人,明亮的灯光下,他一身黑袍,一种沉默,半张脸埋在兜帽里,是不见天日的静,是魂涅。 我道:“你来了。”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从角落里走出,黑的袍依旧沉,如烟的熃更剑依旧轻,就像一座移动的地狱,他在血魂身边停下,血魂落了下来,头顶却是突然一道石破天惊,将整个屋顶掀了,紧接着又是一道,急转而下之中,就要劈开剩下的房,他站着头也不抬,一把剑一挥,将那气流击了回去,一时,剑上的烟缕就像是燃烧的灵魂,剧烈,惨鸣。 但外面的攻击不罢休,又一道震天动地的毁灭之力下来,是比上两次更大,势不可挡之中直接要将整个房一劈两半,当即我们退开,“轰轰!!”两声之中,震耳欲聋,我们各自落在了地上,还没站起,便被包围。 各国的势力登场了,那厚厚的一层将我们包围,却是各自营阵,而在最里面的一层,是芈弦的影子,这种情势显而易见。 芈弦不耍手段,这又是可笑的。 第一道包围外,芈弦向着我们走来,那手中的一把刀黑暗气息浓重,最外面的一层,各国势力各自沉住气,包围内墨胎屺儿看向我,我看向了魂涅,打还是不打?突围还是不突围?一袭袍子下,他却是沉默。 而在此时,忽然倒在地上的房屋燃烧了起来,青石垒砌却是一燃即着,如干燥的茅草般剧烈燃烧,霎时之间火光漫天,青烟四起中,就跟那通往星宿峰上的铁索栈道一样,明明是不可能燃着的物体,却是可以燃烧成灰烬的趋势。 芈弦的脚停了下来,她的目光移了过去,那在外围的目光早就移了过去,是动容,然后一部分是疯狂,似乎看到了什么,是刺眼的颜色:“金子?!这是金子!!” 当然了,还有一部分人是理智,他们还在观望。 而在层层包围中的我们不敢动,只觉右侧的火烧得太过炽热,有些烘人。片刻后,芈弦望了一眼影子,随即那些疯狂的人就开始往上扑大喊着:“宝藏!我们找到宝藏了!!哈哈!!!” 接着就是金块的敲击声和惨叫声,因为炽热,因为被那种火烧,越心急,金子外面的温度越降不下来。 但理智的人还在理智。 我似乎觉察到什么了,不由得眉头一皱,墨胎屺儿看向我,田珌看向我,但最后我什么也没说。 “这是黄金屋!烧掉它们!!”接着又有人大喊,那疯狂就像一道引子,引得四处火起。 顿时,疯狂遍地起,一座座房屋被打开,一座座房屋被燃着,狂笑声和大喊声四起,剧烈的燃烧声四起,那是他们寻找已久的极度惊喜。正前方有一座房屋被他们烧着了,完整的烧,我们看得真实:自底下往上,那种特殊的火一碰到房屋,就立即蔓延着烧,不到片刻便已经烧得火光大亮,再片刻,那石头已经脱了一成皮,里面露出来的是一块块金色,俨然是一座金屋了。 而再看周围,金光满地,火色满地,周围方圆二里,已成了一座黄金城。 这下理智的人不能再理智了,他们直接放弃了包围各自去了,我们被无视了,反而有些不习惯、 “你要黄金干什么?”对面芈弦收起了刀就要去,我忍不住问,她从来不缺这些东西,所以就根本谈不上要这些东西。 她漠然的扫了我一眼,转身向那黄金屋走去,一个连无情都没有的背影道:“愚蠢的女人,我忍不住要告诉你,我是来寻找黄金帝王剑的,黄金帝王剑你知道吗?上一次我差一点就得到了。” 黄金帝王剑……我看着她不动,又看向魂涅,再看向旁边只剩一片空地的房内,空空如也,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满城是空,没人看得清,争来争去,最后也是个空,依旧没人看得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九十二章 金屋藏娇·抽丝剥茧 下 “白枯迷岭有宝藏吗?”我问魂涅道,但其实问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白枯迷岭要被那联军的铁蹄踏平了。 白枯迷岭远避喧嚣,独走西南方,纵然有几十座山,几座翻不过去的横梁,如云的传说,和一万道吞人的暗窟,但也经不起人来攀、推、挖、填,最后翻来翻去,如同犁地,这里终究要变成一片平地,而后,山变成坟,横梁变成枯骨,传说变成过眼云,暗窟成为永远的沉默。 可能经历过寥寥几次的碰瓷,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白枯迷岭要正名,正式成为某一块领地里的空气,而再反观白枯迷岭的主人,魂涅大人一脸的平静,就像是后妈,丝毫没有心疼和多虑。 他道:“有。” 我沉默,他又道:“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我转身看着周围的火光,一如坐拥大好河山道:“那就是我的。” 此时一直在旁静静听着的田珌忽然道:“有很多东西,并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我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锦衣玉带:“是用破布来衡量的吗?” 他哑口,又失笑。 我心里叹了一声,一时觉得无比宽敞,一直很穷,穷得只有一把被所有人眼热的“切菜刀”,此刻终于富裕了,又觉得占山为王的好处实在是妙。只不过这一声叹,是想起命魄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耳朵里听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只有心里感应到的,那才是真相。 自古很多宝藏都是“假”的,那不过是披着一层某个“阴谋”的外皮,很不幸的是,此刻我心里感应到的是空的。眼前一座黄金城,城中遍地是金光,成为自由身的我们可以做一些自由的事,所以我领头离开了。 身后几个人走着,走在这样的金色中,什么都是如梦似幻,对人充满着考验,不过,没有人去看它一眼,缺什么想什么,看来他们志并不在此。 走到城中一半的时候,城外遥瑟与二十五名影密卫出现,他们等着眼中也是平静,等出了城,所有人再回头一看,那一座城朴素无华,只有断壁残垣,哪还有什么黄金。我咋了咋舌没说什么,转头继续走,旁边墨胎屺儿闷闷的道:“那不是金子,只是石块。” 田珌也忡忡的道:“自古以来,人就改不了这种贪婪的恶念,对贪婪的控制永远超不了对本能的控制,才会迷惑自己的眼睛。” 这个道理谁都懂,但并不是谁都能经得住诱惑,一直走出来再看,处在城之中,就只有黄金。我说:“贪婪不就是本能吗?” 他道:“人性本善,在最初始的时候并不是恶的。” 我挑眉默然。 “走吧,她已经到前面去了。”魂涅在后面道。 “嗯。”我点点头,心不在焉,几缕疑烟飘起,晃过眼前迷离。 芈弦要得到黄金帝王剑,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争夺帝王剑的人太多,纵然她实力超群,但她也知道树大招风,如果所有人群起而攻之,那也是大麻烦事一件,所以她也是需要一把能镇得住帝王剑的趁手武器,这个武器很荣幸的普天之下非墨午刀莫属。 在蔷薇山庄的后山里,重重迷烟之后,她才是最后一个离开龙脉的人,龙脉之下连接着白枯迷岭的星宿峰下,这才是龙脉轰动世人一场的秘密,芈弦利用我手中的锁魂铃与地母镜,是为打开星宿峰下的钥匙,和墨午刀,是为无上的纯劲力量,打通了这个连接。 当时丁武君挖出来的就是黄金帝王剑,后被芈弦夺走,只不过最后被魂涅发现并夺回,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出出戏。 黄金帝王剑在星宿峰下的这座山中城里,身后的那一座假的黄金城,被芈弦一秒看穿,拖住了所有人之后,她继续去寻找黄金帝王剑了,而黄金城中那些不能醒悟的人,认为黄金城中有黄金剑,一时半会儿难以从这发热中退烧。 我又想起一个人,问魂涅道:“血魂呢?” 当时被芈弦三刀从房屋里逼出来,一时急忙,只知道出来时她不在,并没看到她去哪里了,是沉到地底下还是被魂涅藏了起来。 前面魂涅走着,一个高大的背影,他道:“在前面。” 我有些意外,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当时和我们一起出来,过程并不见他和血魂有什么接触,现在他说血魂在前面的路上,其中缘由,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可能,而这个可能也是跟黄金城有关。 “黄金城是一个影身,在方圆二里内都是影身。”他又道。 “影身……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而真正的‘黄金城’,是在……”田珌皱眉呢喃,又抬头看着前面房屋林林而立,距离甚是遥远的城中,那一座最高的房屋,沉默不语。 一众人明白了,这一整座黄金城里面都是假的,也包括血魂,真正的“实体”是那一座最高的房屋里面。 而这一切,墨胎屺儿早就知道了,她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也能看到埋在地下几十丈的,她那一双眼睛被世人传说的是天眼,所以在蔷薇山庄的龙脉里时,她就已经看穿了所有,底下的獓蛇魂魄,后来的黄金帝王剑。只不过暗知这一切的墨胎纣制止了她说出来,又因为她的特殊,墨胎纣才把她放到我这里,一时,我觉得我这里成了托儿所,仅是一些被人遗弃的宝贝。 至于这个影身的实体,那一座最高的有着太阳轮的祭祀房屋,也许,那里才是一座不会让人失望的‘黄金城’。 真正的黄金城在这个山中城的尽头,十八里的距离,说起来和我行走过的那些路相比,也不算是远,但是在这样的重重杂乱的房屋间走着绕着,也是需要一些功夫,但看前面魂涅走得很是熟练,我又忍不住问他:“你当年是因为这座楼才停下来的吗?” 他当年被人追杀至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说西不是西,说南不是南,为什么要停在这里呢? 他道:“我路过这里的时候,锁魂铃响了。” 锁魂铃……我沉默,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能想象当时的场景。当时追杀他的人明面上打着一个旗子,暗地里也有着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就是锁魂铃,而锁魂铃跟星宿峰有关,怕就是九幽楼,因为剖开来说,并不是墨午刀打开了九幽楼,而是在锁魂铃的认可下,墨午刀才能打开了九幽楼。 我又问道:“锁魂铃和这里有什么联系?为什么只有锁魂铃才能打开这里?” 他道:“我一直都在调查,但是没有任何消息。而且,有很多人在调查它,结果也一样。” 我皱眉,想到了在天目山消灭囚府的时候,那个时候,可是锁魂铃时隔那么多年的再一次招摇现世,所有人看在眼里,却是没有一人露出一点点的端倪。还有最近的一次,在蔷薇山庄的龙脉里,锁魂铃完全是近距离的呈现,仍旧没有人露出一点的想法,可见,锁魂铃藏得很深。 他又道:“当年他把这件东西给我母亲时,并没有说是哪里来的,我母亲至死也不知道那是件什么样的东西。后来我们在天目山找到了他,他认出了锁魂铃,但他的状态只复苏一部分,所以再见到锁魂铃,他想到的只是锁魂铃的主人,其他的一概不知,我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我沉默半晌,理着这讯息道,:“你是说,他在进入到地底下沉睡的时候,被人做了手脚,而且不知道什么是时候做的,有人在隐瞒这一切,而他有可能知道这锁魂铃的来处?” “嗯,你也知道了,囚府到后来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囚府,它成了附庸,且背后也不知道到底有几层主人,这个,无从查。”他点头道。 我在脑中整理着,又问:“他的前身,能查到些什么吗?” “空白,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战争遗孤,被他师父捡起来后就有了那一个名字,接下来,就是我们知道的那样。”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时间不是很久远,但是跟锁魂铃有关的人都不在了,这就很麻烦,锁魂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时已至此,天下间又变得奇怪,我刚出山的时候,天下间忙着追扶桑琴,等我在江湖朝堂里滚了几遭,他们又追墨午刀,再等我练了几层皮从福祉里出来,他们拐着弯子又追帝王剑,而帝王剑底下又隐藏着锁魂铃,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我又看着眼前的城,甚觉得头疼道:“这座城呢?它和古蜀国又有什么关系?” 他沉默了片刻,道:“似乎是古蜀国的遗址,与锁魂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具体这两者之间有着什么纽带,还是无从得知。” 我没有说话,拿出锁魂铃看着。 他又道:“这里是一座空城,完全找不到古蜀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唯一有联系的就是屋内的灯火,灯是长明灯,但是会灭,等进入到这里面的空气没有了之后,它们又会陷入到熄灭中,而它也仅是照明,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疑点。” “这个地方,蜀国知道吗?为什么这次他们没有来?”我看着锁魂铃怔怔道,黑沉的颜色,带着人也黑沉。 他道:“应该是知道,没有来,我想应该是跟你有关系。” 蓦然我心中暗了下去,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又问道:“我的一切,他们知道吗?” 蜀国,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也是敏感的,我从来不去提及它,也没有勇气去询问它,虽然它并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但我知道,母亲至死都没有回到蜀国的原因是因为“愧”。 “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除了你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如是道,有着几分总结。 我只能沉默,从我一下山之后的一切,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我被蒙在鼓里,就像世界在陪我玩一个游戏,而这个游戏就是陪着我玩儿。 “你也不必多想,不知道并没有什么不好,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沉重。每一个不想让你知道的人,他们都是怕你难过,这样你才会走好你的路。” 我又释怀了,他说得很对,善意的隐瞒,大概就是如此。几番沉默,我又犹豫着问出了一个一直想问但不敢问的问题:“如果白枯迷岭不在了,你去哪儿?” 这个问题我问得平静,心中却是哀伤垒叠,世界之大,要想寻一个容身之地,很难,如果白枯迷岭不在了,估计是流浪。 他没有说,又是沉默半晌,道:“去她想去的地方吧。” 去血魂想去的地方……我心中一窒,血魂死了,晋国没了,血魂想去的地方是他们相遇的那座冷宫,可是那里物不是人也非,易了主,也成了荒草地,守着荒草地过余生么… 此时田珌忽然笑问道:“可否请教魂涅先生一个问题?”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九十三章 风动影斜·蝶赤血月 上 “世子请说。”魂涅道。 田珌又是一笑,缓缓道:“先生一身本领,有万夫莫当之勇,乃近百年来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传闻中说,先生在来到此地之时,曾以一把剑引得雷电将这山头硬生生削去一半,乃神之子降临,可是真的?” 我听这话嗤然,甚觉好笑,亏我还说他有个好脑子呢,这样的话也能信?神啊仙的,只是世人一厢情愿的臆想,虽然我也好奇当时这山是怎么削去的,但绝对不会想到魂涅跟什么神有关系。魂涅要是神之子,那血魂也不会死了,那就更没有银蝴蝶之天子之流。 果然,魂涅道:“世子谬赞,那天只是惊动了山里的地气,继而引得地气大乱,又并着几道惊雷才一同将这山头削去,并非我所为。” 又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是我知道,白枯迷岭的地没有这么娇气,一定是他们的戾气搅乱了这里的地气,继而引得天地愤怒,而无巧不巧的又击中了山头,也殊不知在毁了这山头之前,极有可能这山间的树也是受他们所害。那又是不知道大战了多少个日夜。 田珌一愣,很惊讶。我看不下去了,问道:“你几岁了?还信这些话?我说我是神女下凡你信不信?” 他笑。 魂涅道:“司冥峰原本比星宿峰高,被削了半个山头后,又往地下塌陷了一部分,因而整个山间地气大乱,才是有了山间那些暗窟。” 这次换我惊讶了,我一直都以为这里的山本来就是这样,没想到还是在大变身之后,又觉得这山被他们伤得千疮百孔还能遇劫重生,也是一件奇事,问道:“那些暗窟到底通向哪里?现在塌陷了,会不会对司冥峰有什么影响?” “不知道,也许通往山外,也许还是山内。” 后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我又想明白了,其实回不回答都没有什么意义,沉默片刻,我看着前方远处问道:“城尽头的那座房屋你知道吗?上面有一只代表着祭祀的太阳轮。” “嗯,知道,不过里面进不去,就算拿着锁魂铃也一样,房屋本身自带着一种特殊的磁场,令周围一丈内无法踏入,灵觉也一样。”他低着头说道,但我看他那情形,估计已经把这座山中城摸透了,由此,心中也有了几分安定。 “关于这座楼的传闻,你应该听说过了。”他又道。 我想了想,道:“炼狱之楼?” 他点头:“嗯,我也只是猜测。” 旁边田珌闻言,也是眉头微皱。 他又看着前方林林而立的房屋分析道:“炼狱之楼,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说因那些宝藏而引起的祸乱,但既是祸乱,就一定不会仅限于这种程度。若做一个假设,这些祸乱之景是为了阻止人的进入,那么在这座城中的其它地方,也一定会有着类似的事件。祭祀的房屋被分隔了起来,这些假象就是尽头那座祭祀房屋的影子。因此,再做一个假设,开一扇门需要钥匙,而一把钥匙又分为几部分,各自开启一个位置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这些影子就是开启那座祭祀房屋的钥匙。” 我想着,蓦然心中一阵畅通,久违的膜拜又起来了,不由激动道,“对!就是这样!我们快走吧,在她发现这件事之前要先到达那里!” 田珌也舒了眉,笑着,我又一边走一边问墨胎屺儿道:“能看见什么吗?” 她表情有点古怪,我停了下来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长得有些奇怪,像是人,但又不像是人,像兽,又不像是兽……” 闻言所有人停了下来,我知道这是墨胎氏的独特表达方式,问道:“什么模样?” “长长的眼球突出像螃蟹,接近三寸,左右有两只角尺形的大耳朵,大鼻子,大嘴巴,方形脸,额头上一个长方形的孔。怪诞?狰狞?”她形容着,看着那房屋不确定的道。 众人沉默,似在脑中勾画这一个形象,最后得的结果似乎是天方夜谈,像年画里的怪兽,我想了想道:“是实体还是面具?” “……面具。”她道。 “面具?”田珌反问着,似乎有什么想法,又沉吟片刻道:“那应该就是青衣神、蚕神面具了。” 我点了点头,就是青衣神、也是蚕神面具。但墨胎屺儿不懂,小孩子太年轻,也不喜欢读书,问道:“什么是青衣神、蚕神?” 魂涅神色如常,看来早就知道,遥瑟和一众精卫在周围尽职尽责的守卫着,一耳朵进,一耳朵出。 田珌跟她解释,我又示意他边走边讲,他边走边解释:“青衣神、蚕神,是同一个人,名蚕丛,是蜀国首位称王的人,因擅长养蚕,带领族人开启了农桑时代,被族人尊称为蚕神,又因巡行郊野时常穿青衣,故而被称呼为青衣神,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蜀人先祖。”又看着那房屋尽头道:“有祭祀的太阳轮,又有青衣神、蚕神面具,那如此来说,那个地方应该就是祭祀青衣神、蚕神,蚕丛王之地了。” “哦…”墨胎屺儿又长了见识了。 我侧头问遥瑟道:“有什么消息吗?” 她道:“东边的速度跟我们差不多,中路的在我们稍前一些,芈弦在往东边去,黄金城那边有一半的人出来了,在我们后方的三里处,也在往祭祀屋的方向赶。” 东边…我沉吟,看来所有人虽然不知道那祭祀屋具体是干什么的,但都觉察到了它的不寻常,那我们也要加速了,我又问魂涅道:“黄金帝王剑在哪里?” 他神情微沉:“遁了,在我将它从蔷薇山庄地下夺回时,它就沉到了这片土地下,不见踪迹。” “这片土地下?”我意外,皱眉看着脚下的地,他们也看着,脚下一片黑沉,黑色的土地就跟在龙脉里面的地一样,这才发现不寻常,但黄金帝王剑遁了不见踪迹,这就说明黄金帝王剑一定隐藏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只是暂时藏起来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过了半晌才道:“你都知道了,只剩下验证。” … 我没有说话,在心中叹了一叹。墨胎屺儿来回看着我们,我道:“你看什么?” 她眼中有怀疑的眼色:“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我深沉压了压她的肩:“姑娘,既然选择跟着,那就要相信,第一,我不会卖你,因为我们合作至上,第二,我不会害你,因为你如花似玉。所以,不该好奇的就不要好奇,你把那座房屋看穿了吗?” “没…有”她眉头抽搐,似有什么话要说,一双碧眼很是迷茫。 我又道:“我们离那祭祀屋还有多远?” “大概十里…” “好了,赶紧走,不要再浪费时间,晚了就没粥吃。”我拍板道,其他几人笑,墨胎屺儿也迷迷登登。 蓦然,我心中一跳,接着就是一空,就像有什么在失去,笑凝在我脸上,我陷入了魔怔半晌不动。 他们发现了,看了我一阵,田珌小心问道:“怎么了?” 我怔着,许久不能从这一空中出来,就像梦魇,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虚幻的摇晃,我又猛然转头看东方,而后急速向那里去,后面他们一愣,跟了上来,却没一人出口询问。 一路疾奔,我只感觉自己在走,精神却还在游离状态,眼前是林立的房屋,我却看也没看,只弯绕直行,如提线木偶,等直奔到了他们的面前,看到一众人好好的,眼前才似是慢慢回到清醒,而清醒过后就是尴尬。 对方一地的目光看着我,勘察的勘察,绘画的绘画,转头看我,就是一阵莫名其妙,当然,更多的是敌意,因为没发现我是怎么来的我就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了。我自己站着,才发现身后空空,是自己一个人先来了。那领头的拿着绘画的地图,看了看我,又看我身后,皱眉不爽,问道:“我大哥呢?” 其他人则是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着之前的事。 “嗯…在…后面…”我往后指了指道。 他更不爽了,一张脸黑得像锅底:“你想干嘛?散伙吗?” 我两眼望天,开始装聋作哑。 他剜了我一眼,就开始在后面等他大哥了,一刻钟后,等他大哥来了,我已经在他的黑沉世界里被盯成了化石。 “怎么了?” 田珌是急匆匆的来,但这个速度,从西边到东边虽然不是最边上,中间也是隔着七八里地,估计一路上也是被谁带着跑,至于被谁带着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跑过来的时候,是提着衣摆三步并作两步走,又无视那一块望兄石直奔向我,一如天塌了。 “嗯……”我忽然觉得额头上面有点痒,用手指挠了挠,再咳了一声用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道:“没什么,只是走着…睡着了…然后梦游了…” “梦游?”他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后面的田卓风脸黑得烧成了灰,一片冰冷中又是恨不得千刀万剐,魂涅他们看清情况后,才是松了一口气,又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才那一阵就像是中了魔障,嗯啊了半天,最后也烦了,不耐烦了道:“哎呀行了行了,我觉得东边气象好,就想到这边溜达溜达,顺便也看看小赤蝶,我想她了!” “?” 此话一出,豪言壮语,立即引得所有的目光都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那一种诡异,连现场的风都是带着不知名的色彩。田珌原本都已经放了心,正准备松口气,又是憋住了,看了看我,再看了看莫名中枪有些莫名的赤蝶女,一副一言难尽。 这下我自己也觉得百口莫辩,张了张嘴,欲说什么,最后索性闭上了,越描越黑的把戏,就这样生生上演,那我就让他们去想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九十四章 风动影斜·蝶赤血月 中 他们看了几眼,知道这一张铁嘴里是撬不出什么,又各自该干嘛干嘛,不过,又似乎嫌地宽,嫌天广,觉得哪里不自在。末了,田卓风看我的那一眼还是意味深长,那连拐几个弯,让我一时心虚,愣是不敢用坦荡荡的目光对上。 我悄悄的摸到勘测地脉的坟泣旁边,看了一眼正在绘画城中地图的田卓风轻声问道:“地脉查得怎么样了?” 他正闭着眼睛将手放在地上全神感探没有说话,眉间微蹙,神情严肃。 我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又左右看了看,看到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才是轻咳了一小声。他睁开眼睛,眼中迸发出一种凌厉的光,蓦然看向身后,顿时身后突起了一阵黑风,裹带着不太好的预感,随后一个声音响起:“怎么?走累了要歇一歇?那真是很可惜,可能你不大知道,有的工具一停下就要变成废物,就此再也不用再走。” 这声音冷漠,三言两语,就像是在讲什么极稀松平常的事,但听在人耳朵里就灌了一耳朵的冷风,一风灌到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颤,再回头看,房屋的栏杆上,一身藕衣惊为天女的芈弦正居高临下头微侧的看着这里,根据她说的话,再找视线的方向,正是离田卓风不远的赤蝶女。 一时,周围所有人如临大敌,皆是放下手中的工作全神防备的盯着她,而她周围的影子已经将我们包围,此时因为位置的特殊和行动的特殊,我们已经在东边的边界,再往后退几丈就是黑沉沉的山体,山体之厚,凭我们几人是无法打穿,那黑暗的地狱气息彻底升起,如一张网将我们拦在了死路。 芈弦有一个特殊的脾气,一般情况下不多说废话,上来就开杀,一说废话就是要暗杀,何为暗杀?以在千纹潭和后面在阴阳族攻族为例,她一跟我讲大道理就是肚子里憋了一海的坏水,闷声不吭晃荡中,时不时的翻起一个浪要黑你一把,一浪把你拍晕,再浪中藏几把刀,戳你几下也不要你死,就是要你在恐惧中折磨你。 而要说到对芈弦的了解,身为“武器”的赤蝶女一定对主人更加了解,只不过此时观看赤蝶女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因有其主便有其“器”的原因,主人好心境,“武器”也是好心境,一点也不为此话所动,甚至连眼皮也没有抬。 我总觉得赤蝶女身上有一股仙气,不跟外表看到似的风尘,她时而热情,时而冰冷,在内在里似乎隐藏着另一个人。 不过,赤蝶女能忍,我不能忍,这厮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一路耍我就跟耍猴似的,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先前的帐就不说,我能忍则忍,但眼下这可是在我的地盘上,她再这么放肆,我就对不起白枯迷岭的这个“狂”字!我眼中一沉,起身拉下脸道:“你怎么又来了?黄金帝王剑在前面,你要,我不跟你抢,怎么,我在这里挖个地道出去,你也要抢?” 她眼神轻冷,飘了我一眼,落在了我们背后黑沉的山体上,什么话也没说,但眼中的意思显而易见: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有多远滚多远。随之我们这边的人眼一动,无声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山体,又是沉着眼愈加防备,生怕她一怒之下把山给劈了。 要说这劈山吧,劈了就劈了,正常的劈也没事,规划好,怎么劈,文文静静的劈,没有多大的事,关键是这位祖宗来劈,破了一个洞的山外不知道是哪里不说,光是她干事从来不单干,劈了一刀山体,估计劈下来的土也是要将我们活埋这就麻烦了。 “哎等等,有个东西叫什么来着?…”我皱眉觉得头疼,觉得她这模样特像一个东西,阴魂不散,胡搅蛮缠,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额思考着,想到了,道,“对,跟屁虫!芈大姑娘,你口味够特别的啊。” 房屋的栏杆上,她看都没有看我,慢慢的抬起了刀,横着拿,从左到右扫了一眼,刀上泛了一道寒光,她又移开目光指着下面的人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又或者说,我先将他杀死再将你杀死,再或者,你们一起死,以此,这件事了结,我不找其他人的麻烦。” 她语气轻,绝对冷漠,就成了恐怖,那眼中锁定的目光也让人心中发寒,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玩。 这是来算旧账,原本冤有头债有主,当事人一个是被算计而后被归降的田卓风,一个先是“暗桩”后来又良心发现叛出的赤蝶女,此二人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此刻的态度也是一样,一个不理,一个不睬,似乎在神游。 田卓风脸皮厚,他这等态度是正常,因为其心府深沉,一般的风吹草动吹不动,虽然芈弦“深深”的坑了他一把,但是个人恩怨上升到国仇家恨,在蔷薇山庄的龙脉里他和芈搫打了一架,这笔和楚国的债就已经消了,芈弦是个刺头,找不找就得另说,眼下芈弦找上门来,此时他虽然不吭声,但估计肚子里也不知道在描着什么画,等他心情敞亮了,拿出来一抖,说不定也是要亮瞎人的眼。 赤蝶女则是不一样了,身为武器,除了锋利等一切硬性条件,首先本职工作就是要做到“闭嘴”,用沉默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在关键的时候发出一声杀伐的铮吟,这出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赤蝶女不是普通人,原本有着一冷一热两副面孔,她的心思难猜,此刻她沉默,也是值得人深思,会不会也有着另一层意思:顺之,接受被杀的命运,完成一把武器的最终结局;反之,一条道走到黑,反正叛了,已经定了死罪,总是要死的,拼死搏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此刻芈弦挑衅,我反倒不好意思插手,第一,位置站不住脚,第二,确实跟我无关,而她这样一说,明显把我和魂涅等撇到了一边,叫我们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再观魂涅的神色,他也是不管不问,有礼且懂“分寸”,我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由此,无形之中,我们一众不出手,场中就空出来一块地,摆着齐国田卓风田珌两兄弟,主要导火索赤蝶女,以及追债的债主芈弦,他们三方是要把这个债扯清,我也落了个空闲,一向被人追着打,舞台是登够了,此刻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当个世外的小观众,也是说不出来的惬意。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九十五章 风动影斜·蝶赤血月 下 “背叛,就是一把匕首,从选择了的那刻起,就最好在我来之前对准自己心脏,如果我来了你还没有死,我就会给你另一个选择——生不如死。” 房屋的栏杆之上,芈弦又放下了刀,那把刀敛去了寒芒,却不由得让人肉一紧,一个“屠夫”放下了刀,那不是她不杀了,而是她在蓄力,准备下一刻毙命一击。我在旁边看着,觉得她是要真这么做了,想当初在蔷薇山庄的龙脉里,“清账”的时候芈搫已经说了,芈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背叛,前有暗狱塔里的暗狱在例,他背叛得彻底,完全将芈弦掀翻了,也惹怒了芈弦,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虽然塔塌了掩盖了一切,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但想芈弦的手段,狠厉无情,自然不会留他性命。 说到这里,就要说说眼下他们三人的帐,原本这笔账消了就消了,可以就此翻篇,因为在这个乱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还有其他很多的大事,但是芈弦揪着不放,也不是她闲着没事,我估摸着,不外乎两个缘由。 其一,前帐累积到后帐算,为了出气立威。 当时情势所迫,暗狱一死百了,这股子破天荒的气没出撒,芈弦憋着,而赤蝶女叛出在前,暂时放过在后,后面出现暗狱的事,虽然当时她不在现场,但想来齐国也有些耳目自然能闻之一二,她知道了这件事,却丝毫没有悔意的表示,就只能两个锅一起背,加重处罚了。 赤蝶女的作用不比暗狱,暗狱只是一个暗桩,要绊住我南下的脚步,她却是起着撬动楚国的作用,作用非同小可,她先叛出,没问题,芈弦原谅,因为可以将功补过,等田卓风放下警惕再给田卓风一刀,这也算是她认错的态度,但是她没有这样做,这就是宣布她死刑的真正原因,而芈弦手下不只是一个暗狱和赤蝶女,还有其他的武器,最起码得做个榜样。 其二,同等重量,同等价值,眼前看到的是一部分,还有水底下的东西。 芈弦不是闲得没事的人,她一出手,必定要有所价值,在此刻众人争夺黄金帝王剑的时候,她将头等大事放在一边,掉转头专门跑过来挑刺,这实在不像她的风格。至于这是一件什么事,我猜测,能将三人串成一串,肯定是和他们三人有关的。 这就值得人期待了,我隐隐觉得是一场好戏,当下又带着一众人往后退了退。 宣告性的话说完,芈弦啰嗦也就此结束,她的刀准备动了,但此时最不该说话的是人,田卓风却说话了。 “自作聪明的人,一向自以为是,殊不知,井底之蛙,不知世界之大。”田卓风道,其神情淡淡,眉眼沉稳,一向看到他的火爆,此刻这稳沉模样,倒让人蓦然对他刮目相看,越发感觉他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哦?你有什么话说?”芈弦头一偏,去向了田卓风,眼中无波动,但更可怕。 田卓风收着手中绘画完毕的草图,一边卷,一边道:“棋子,异于常人,一举一动,就算掩盖得再好,也一样会露出破绽,从你把这枚棋子安放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我也都知道,但我知道却没有说,以你认为我很危险的想法来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猜,你看上了她?”芈弦眼中更加平常,让不认识她的人会以为,她现在只是在听故事,正常的发表好奇的理论。 “你猜得不错,但你知道这枚棋子为什么会叛变吗?”田卓风收好了草图,递给了旁边的精卫,精卫又呈给了我,我打开看了一眼,很是满意,又收了起来,交给了坟泣,继续看。 “嗯,愿意洗耳恭听,这也正是我好奇的呢,你齐国有什么好,怎么会让她如此忘我,莫不是有什么绊住了她的脚,让一条野猫收了野性。”芈弦放下了刀拄着道,刀落在青砖的地面,却没有发出一声轻响,她此刻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完全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因为,她也背叛了我…”说话之人浅淡无风,周围听的人却是心中起了一层涟漪,田卓风此刻真让人猜不透,就连他旁边的田珌都投去了不解的眼神。 这边台下涟漪一晃,晃到了我心里,我似有触动,看了一眼一直没有吭声的赤蝶女,又更加安静了,此刻“导火索”依旧神情不变,就好像眼前的一切与她无关,她也完全没有听进去,说与不说,随便说。 “啊,这样,真是出乎人的意料,那你我算是同病相怜了,你更应该杀了她,为什么还留着她?”芈弦放在刀上面的手没有动,但是侧头看了田卓风一眼,似乎在给田卓风一个选择。 此时我心中却有一个疑云:芈弦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敢动赤蝶女?鼓动,以及罗嗦,都堵到绝路了,她还不动手,她到底想干嘛? “杀,当然要杀,但是你不好奇她是因为谁而背叛吗?”田卓风从旁边自己的亲卫手中接过银枪,横着拿着,从头到尾摩擦,末了,眼角若有似无瞟了我一眼,又将银枪指向了芈弦。 芈弦拄着刀的手食指一动,眼中冷了几分,半晌,才道:“哦?” “独、孤、皓、月,中山国。”田卓风吐出了这几个字。 霎时,现场一静,不约而同,从田珌开始,我方一个个的眼神全看向了我,墨胎屺儿、坟泣、乃至魂涅都看了我一眼,而备受目光关注的主人公我,却是半垂着眼看不出喜怒,他们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巫良,巫良若有所思,一副深沉,滴水不漏,最后他们又收了目光各自沉默。 “哦?中山国…我也曾去过……”我突然托着下巴所有所思,这话语很轻,落在空旷的山中城,显得愈加轻柔,也像是陷入回忆的呢喃。 回忆的涟漪一晃,晃到某一个场景,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独孤皓月最辉煌的时刻,乃是在流碾墟四阁围拱的玉台上,外敌有“意”,前来“恭贺”,那时整个灵寿城中山雨欲来风满楼,中山宫平静,王权的中心平静,他是何等的气概,越众而出,在某人的计中计中使出了“阴魂万幡”,最后震惊四座,却也就此被人盯上。 “阴魂万幡”到底是什么?见过此法宝的我知道,是以杀引灵,驱灵而动,主要的媒介是由各种愤恨和不甘组成的戾气,历史重合,场景重合,前不久也曾轰动一时的蔷薇山庄龙脉,在那里面也有过类似的场景,无数的人死而复生,成为“阴灵”再度上来复仇,这二者是否有联系呢? 再来说说独孤皓月和赤蝶女,此二人有什么联系?一个在中山,一个在齐国,中山和齐国相邻,他们二人原本没有关系,若说有关系,那也是“有矛盾”。而两国之间唯一有的矛盾是百花谷,百花谷正巧也是他们二人唯一一个同一个场合出现的“要地”,更巧的是,百花谷是田卓风最后活着的一个地方。 回想当时,那是在我受托去往百花谷解救齐国失踪的齐兵,独孤皓月巧合出现在齐国边界,遇上我之后,我们一前一后出现在百花谷,后来出现了事故,原因是田卓风受芈弦的“要挟”,杀了独孤皓月,当时所有人都在场,唯有芈弦不在,也或许不是不在,而是在暗处。 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了的,但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他们为什么谈崩了?而赤蝶女为什么一直沉默?以独孤皓月位临大将军的智商,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局? 这一切,恐怕又是腥风血雨,昏天暗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九十六章 螳螂黄雀·电掣雷击 上 “阴魂万幡……”我手托着下巴陷入回忆轻声呢喃道,全然跟眼下的情况脱节。 现场一片无声,却是同一种沉默,若有所思之中,根据自己所知的情况在做着联系。 “是要杀人吗?”我似是想通了什么,眼前浮现相同的情景,相同的历史,慢慢抬眼看对面高地之上的芈弦,静静道,“你不会是想练另一个阴魂万幡坑吧……” 眼下这一个山中城就像是一个容器,里面盛着需要转变的“器材”,几年前,在带兵打仗方面天纵奇才的独孤皓月研发了“阴魂万幡坑”,小试牛刀的打了一个胜仗,然而万事逃不过因果轮回的报应,使用过一次之后的独孤皓月得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报应”,这以后,“阴魂万幡坑”成了一个传说,只在口中相传,并没有在实际战役中出现。 芈弦最是“歪门邪道”,她独霸天下的野心有的是阴暗,一年前在流碾墟中引诱独孤皓月展示一部分之后,便是对其惦记在心。流碾墟不乏奇人鬼踪,在灵寿城中最风声鹤唳之时,半路出现了一个“天心”,此“天心”乃是冰山美人绝世独立,在芈弦的算计下未伤丝毫,在独孤皓月的礼让下未伤丝毫,而后流碾墟倒台,一墟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招牌“天心”不知所踪。 后来机缘巧合,我来到晋国,又因不可闭目不视的原因来到齐国,齐国同是有个耀眼灼目的美人,但不同于“天心”的神秘不可知,这位美人知根知底,乃是齐国风云人物,位于战神田二公子身侧的火焰,名叫赤蝶女。 天心我见过,赤蝶女我也见过,两人一冰一火,极度相差,却同是给我一种感觉,她们完美耀眼得不像自己。在这乱世,什么是完美?自由。一个没有自由的完美,那只能是精心打造的工具,是个摆设。 芈弦神情如常,似乎我这话的分量不重,不否认也不承认,她一向无情,也不在乎什么阴谋被戳破。此刻,她抛下黄金帝王剑来到这东边闲逛的真正用意揭开,东西不会长脚跑,只有人拿着东西才会跑,而只要把这双脚圈住了,东西就还在掌控中,再等他们打了个天昏地暗,甚至血流成河再去,几乎可以说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天心…赤蝶……这是同一个人吗?”我将一直以来的奇怪感觉说了出来,而一说出来似乎不需要印证,这就是事实,因为一个问题在答案出来之前,在脑中过了几遍之后,问题就成了答案了。 再看左右,此言一出,顿时几双眼睛看了过来。 当时同在场的墨胎屺儿观看过始末,她知道天心,后来赤蝶女跟在田卓风身边,她也见过赤蝶女,但很明显,她丝毫没有把这两人联想到一起。 从始至终,墨胎屺儿是一个看客,纵然有着自己的独特想法,但从未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来,她心思细腻,故而懂得隐藏,连她也没有看出来,只能说这隐藏术的强大,只能说其主人的强大。而意外过后,她有一点忧,这一点忧在她的眉头。 墨胎屺儿有一双新月眉,配着一双碧眼,原本应该巧笑倩兮灿如明珠,但从未见她笑过,她不笑,因为她有什么心事重重。她因什么而忧?她的沉默不让人猜出一点的心思,也或许,这就是她一路南下的真正原因吧。 田珌的眼中有难言的愁,还有动摇的立场,他一向观人不差,或许知道赤蝶女身份不简单,但知道赤蝶女没有敌意,所以对她很是欣赏,也可以说这是赤蝶女能稳立于田卓风左右的原因,眼下赤蝶女再生一个身份,甚至与几方人扯不清,他不免又有些多的想法。 再看赤蝶女,她仍旧沉默,神情淡淡,绝世的容颜,立于冰山之巅,沉默让她不说话,也似乎让她失去了话语权,但她为谁又背叛了田卓风,这个人总是要说出来的吧。 话点到为止,田卓风也是为自己之前的过错做了解释,杀独孤皓月,一部分是因为芈弦的逼迫,一部分是因为背叛,而真相,并不是在一开始就能揭开,芈弦的强大,让他仅能自保,杀人之罪,这个包袱他背得够久,也做出了忏悔,是该被原谅。 立场之说,从来都是宽敞板正,一个人一个位置,一个人一个心思,一个人一个目的,没有人能扳得过谁,也没有人能放得下,这原本没有什么再正常不过,我也是无比看淡。 只是,相互之间欠下的债,似乎想了也不能了了。 杀人者下手如麻,不知失去之痛,为了一己之私,夺走别人的至亲,那么相同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她最看重什么,我就夺走她什么,也让她知道,路应该怎么走,我原本也是一个看官,此刻似乎也不能再稳坐了。 我放下手思忖着道:“这个地盘是我的,眼下我最有发言权,过往一切,暂时不究,各方有各方的立场,各方有各方的使命,谁想留下,谁想离开,今天,需要摆明个态度……” 我此话说得煞有介事,熟知我脾性的人,知道我这是在认真,不知我脾性的人,知道我这是在清理营阵。 芈弦破天荒看了我一眼,她保持沉默,我和她之间的战斗一路升级,眼下我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宝,使得她谨慎得霎时将我提升到了和她同一个高度,对我猜测万分,揣度万分,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田卓风也是沉默,他直指芈弦的那一杆枪有着下沉之意,田珌则是眉头再沉几分,不知心思几何。 赤蝶女,冰山之上,不在尘世。 这个世界乱中各行其道,谁的身上都藏着一些秘密,同样的,我身上的秘密也不少,而我并不是一个高调的人,除了被人追着打,逼迫到了一定程度,才是反抗的炸出了几朵花,让人惊艳几把,其余的时候都是老老实实,一声不吭,从来不把自己的招数摆出来。 我具体有几把刷子,我的秘密到底有多少,这些一向只供人猜测和挖掘,不供人参观,所以,没人能知道,只有靠想象。 而想象是个好东西,有人能想象出山长水远的阴谋,有人能想象出风驰电掣的绝杀,还有人能想象出喜怒无常的情绪…… 蓦然,田卓风下沉的手又抬了起来,他一双狭长的眼中威光渐露,也慢慢抬起看向芈弦,一时,居高临下,他在下方,眼中硬生生出现了睥睨之势,一杆银枪有了风吟,那是战意。 芈弦也抬眼,平静的眼中有了动容,看了看那杆银枪,再看了看人,愈加平静。她对田卓风的战意产生怀疑,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激化的矛盾,如果有矛盾,那也是上升到国家,需要军队来打,他们完全可以相安无事,田卓风的这枪一抬,抬得不合理,而他本人一向沉稳,也不是那受鼓动之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九十七章 螳螂黄雀·电掣雷击 中 “怎么?你要改过自新,重树旗帜吗?”芈弦丝毫不受这战意的跳动,反而更加平静,而在她的话语下,周围的影子则是愈加的沉稳,甚至退后了一步。 进中取退,似乎这“退”又不是“退”了,因为有时候退潮不一定是退潮,也有可能是为了掀起跟大的浪?芈弦何曾吃亏,她想法独到,绝对不会让自己步入“难堪”。 田卓风眼中的睥睨是立场,银枪之上一点寒,光从尖到刃,他道:“改过自新?我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什么,你能杀人,我也照样能杀人,以你之杀完成我之杀,不过顺风。而你楚国人才济济,我齐国备受算计,是我齐国无人?不过是我大哥仁政,不予计较。” “所以,你这一枪点在什么上?”芈弦头微偏问,眼中终于有了些波动。 “所以,如果我要重树一个旗帜,那也是清扫齐国未来的障碍,而你,是头一个。”田卓风银枪上的寒光一闪,战意迸发之中,眼中也是杀意一现。 “哼。”芈弦笑了,搁在刀上的手原本因为没动,有着紧张的意思,此刻却是松了,这笑牵起半边嘴角,带着冷,她移开目光,居高临下扫了一眼周围,似乎在扫视自己的山河,眼中又回到冷,淡淡道,“独树旗帜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和我打,你做好放出‘代价’的准备了吗?不说远的,就说近的,仁政固然好,但毕竟是妇人之仁,你要知道,这可是在乱世,这一条道走不通。” 说着,她眼睛若有似无扫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不言的田珌。 这又是非常有意思的,说到其他任何东西,这双方的两人都不接招,是任凭风吹雨打嵬然不动的泰山,这一说到权政天下,一个原本就是“天下”狂,只为“天下”魔,一个是“天下”霸,只为“天下”动,是一拍即合,要争个你上我下,非要比比谁才是“天下”的真正粉丝。 不过,田卓风为“天下”狂,那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哥哥。 田珌喜欢仁政,偏偏他喜欢简单明了的暴政,水火不同的两个人,同出一母,他原本纳闷,也别扭过一阵,自己单干过一阵,但是血浓于水,最终他也放不下他大哥,决定还是帮助他大哥,这才有了后面不管田珌在哪儿,必有田卓风身影的场景。田卓风在某个程度上来说,还是为了大义,他并无私心,或打或杀,只当是把自己当枪使,替田珌挡着一切。 那么芈弦呢,她为的“天下”又是为了谁?是她自己,还是楚国? 就这个问题,我也曾深入的思考过。 此人是一个坐不住的拼命三娘,她的狠劲不属于世上的好男儿,从一登场搅得四处鸡飞狗跳,再到后面耍得整个天下团团转,其手腕和手段,世人皆知其可怕,也知其野心,但又因其光辉太重,以至于忘了思考此人这么拼的原因,只知道要避开,却没想过,她的野心,是大野心,还是更大的野心。 如果说芈弦是一棵只手遮天的大树,那么欲追其盛,必先挖其根,芈弦的根在楚国,看她和楚国的关系,不冷不淡,但是在蔷薇山庄能和楚国的核心高层人物芈搫在一起,就说明其在楚国还是有着地位的,她这一炮轰到底是为了楚国?我以为,不尽然。 兵之善用,不在于猛,而在于养,一时之猛虽然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但是乱世之中是一个持久战,芈弦这么锋芒毕露的四处“惹祸”,她看起来是在替楚国出头,一路耀武扬威,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是在变相的替楚国“招敌”,这个“招敌”不在眼下,而是在极盛之后,“凋零”的楚国,没有谁能一直屹立于巅峰不下,楚国现在固然强,也终有没落的那一天,等那个时候,那就是四面楚歌,唱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那么芈弦到底是为什么? 她太过强大,外表的一层硬甲也太过坚硬,看不穿,也猜不透,只有再走一步,再进一步,看看她的硬甲能撑到几时。 不过,我有预感,她不一定是为了自己,理由也很简单,天下之大,只手遮天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只手遮天,虽然芈弦强大,但这世界上强大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很多强大的没有现身,凭感觉,她是在做着什么,而这件事,是她出手犯了“兵急”大忌的原因。 “好了,我的耐心到此为止,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多说,同样的,你视我为障碍,我也视你为眼中钉,不如我们来个痛快,借此机会在这里一举算清,出了这宝地,外面可是海阔天空任我闯,大兵大刀的不长眼。”她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刀道,又斜看了我一眼,酸不酸,涩不涩道,“而既然说是清扫,那就点在一个‘清’字,大家安安静静的打,千万不要弄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毕竟,长枪短刀也是不长眼。” 我淡然,也算是默认,仍旧做一个旁观者。 她的影子则是再退了一步,而也因此周边的颜色再暗了一分,杀意也浓了一分,那是等待一声令下的紧绷,不动,大家相安无事,一动,则全动,什么戏也不用看了。 蓦然,田卓风动了,周边的黑暗之风带得一卷,卷起一个浪花,浪花成型,他人已经足点地,蹬出一场的杀气奔腾,千军万马之中,银枪寒光一晃,凭空而上,直取两丈高处的芈弦,这一刻,他将杀场变作战场,三千精军,只等号令。 芈弦陡然紧握长刀,眼中一沉,长发飞墨,衣摆带尘,星眸寒月,人也迎了下来,这一刻气势完全大变,不是追杀时的阴沉戾气,不是算计时的诡谲浑浊,更不是独步天下的霸气,而是全神迎敌的认真,此一刻,我又知道,田卓风又是跟了个大风,玩了个扮猪吃老虎的把戏,在他的这一身“皮囊”下,估计又有着令人惊讶的千秋。 其实想来也是,能在芈弦投下的棋子中沉然不动,这等心府,绝对不只是外表看到的硬件那样轻薄,他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他能自己单干,他能让芈弦“青睐”,就绝不仅止于此。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九十八章 螳螂黄雀·电掣雷击 下 “当!!”一声刀枪凌势相击之响,响在山中城东边的房屋之间,那声音铮铮,入耳发震,一响,犹如惊雷,却是余音还未扩散,接连再响十几声,刀光枪影之间,只见两个矫捷身姿,芈弦田卓风二人已是过了十几招。 芈弦的路数不用说,从来都是铁血手腕,怎么狠怎么来,怎么快速怎么来,怎么干脆怎么来,她的杀伐果断,不仅限于追击暗杀,在真刀真枪面前,也是让人心中沉然,那压力之大,犹如心头压了一座山。 田卓风身为齐国的战神,打的招牌是铁血将领,杀伐军场,金戈铁马,黄沙卷血,一声令下,则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可谓是铁蹄中的钢蹄,而抛开这些来说,私底下他并未真刀真枪的出手过,更没有下死心去杀一个人。 在晋国之时,我虽然亲身体会过他的枪法,但因为当时我是试探,并没有出全力,他也当我是行刺的“小毛贼”,并没有下杀心,所以属于小打小闹,算不得真。在蔷薇山庄内,他和芈搫过招,因为时间限制,因为想替赤蝶女“还债”,所以那也是精中求简,力求速战速决,也算不得真。 眼下这动了杀心的银枪,可谓是花姑娘出门头一次,一定好看又养眼,一众人擦亮了眼睛看,看田卓风如何将一杆枪舞出眼前一亮的精彩。 众包围圈中,一个圆形的战场,只见其一杆银枪出若蛟龙,刺、挑、横、劈、拿,一进一退,一左一右,声声掷地,枪气自带杀气,不自觉中,以周围半丈生出一个气场,硬是把一个黑不隆冬的苦瓜脸地,画成了一个笑脸地,直让人不由得在心中叫了声好。 且不说田卓风这人怎么样,平时如阎王,杀人如吃饭,其实抛开了这些黑历史来看,他这枪法实在是俊,不仅俊,且还独有其味道,乃是旁人模仿不了,他自己有着近乎执拗的独到见解。 田卓风身为齐国栋梁王室二公子,他一不争权,二不夺利,唯一的一点小癖好就是板着脸杀人,而他杀人也正因为他尊贵的身份,乃是想为齐国多做一些贡献。原本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族子弟,实力是一方面,人品也是一面,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些娇气,贵气,狂气,但他这人似乎从来不跟这些标签沾边,虽然身在贵族,长在贵族,却如一个长在野地里的孩子。 眼下他这枪法没有死板死眼的装腔作势,也没有教科书般的眼花缭乱,更没有权贵身份的狂势压人,只有一种不入流的自然神韵,枪至心至,枪法心路,这枪法,自带一种自信的风流,这种自信,不是凭空,而是历经谨慎和实战不断汲取教训,一步步扎实踏出,总结出的经验。 他拿枪,是靠枪吃饭,所有的心思都在枪上,此时这一杆枪上又站了一个“田卓风”,他是寻常之时见不到的,也或许唯有在很多年前他初次拿枪的那个时候能见,这就显露出冰山一角他的本性,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温润如玉”的公子哥。 那气场自带黄沙卷血的肃杀,平地起风,一股子卷到眼中,那一双狭长双目凝神,眼中似有一团火,瞬瞬认真,息息慎重,是比叱咤几十万人的战场还要凝神谨慎,那脚下走的每一步,手中的枪走的每一动,都是在脑中有一张地图,计算好了的,策划好了的,两方对战,风云围绕,自己如何,敌方如何,那每一起,每一落,承载着步步演算,要对方死,也要自己活,要自己活,也要对方死。 这一刻,田卓风很惊艳,也让所有人动容,镇定可靠,运筹帷幄,枭雄盖世,亦正亦邪,那一举一动灵活运用,该进攻的时候绝不手软,该退后的时候绝不逞强,他俨然知道,在风云瞬间转变的战场,胜利很难,失败却是很容易,往前冲很容易,往后退很难,冲上去之后活下来更难,生,很难,死,很容易,他纵横战场、杀场这么多年,几乎是另一个以死为生,以活为养的芈弦。 我总说他们两个是同一路人,一个心府开阔,人却深沉自敛,一个心府辽阔,却是张狂自放,他们都抱着同一个目的,成就自己的“野心”。 田卓风知道怎么样才能活着,也知道要以付出什么代价的活着,他做过很多选择,事实证明,他做的选择也全部都是正确的选择,这一次他以进为退,也做了选择,是要不留余力的将芈弦杀死,只留自己一口气。 很快,势如破竹的田卓风气场大开,一杆银枪得到了现场之人所有人的认可,由周边的半丈往前推,一直推到了一丈。 再看芈弦,也不知道她心中是否有丘壑,眼不抬,心不乱,只是不露一丝情绪的接着田卓风的招,但同样的,她的那一把长刀也是出彩,让这边一众人看着,心沉,却是不由得在心中也叫了声好。 普通长刀不比我的墨午刀,一般为了力道,都是宽,厚,重,我的墨午刀是个“妖”,没有普通长刀的厚重,只有“轻薄”,而又因我力大的缘故,它行动使唤起来有着刀的功效,也有着剑的外在,所以看起来相当轻逸。 以己之底气,“撬”动他人之底气,这是长刀的独特功法,所以行动使唤起来可劈,可砸,可砍,往往发出的效果是一击毙命,相当惊艳。 而芈弦这个人,本身自带亮眼的光环,所以她手中的武器跟是要带着闪瞎人眼的光环。 此刻她这一把刀是“精兵”,可能外表其貌不扬,黑不溜秋普普通通,但是其内在的打造,绝对是楚国所能请得起的最好工匠,所用得起的最好材料,她本人也本来就不是弱女子,追求强大的实力,也追求强大的力量,自然是一把刀能有多重就有多重,力求所发出来的威力能有多大就有多大。 这把刀谁要是幸运挨上一刀,被劈上一刀,不说别的,美人恩,绵绵无尽,要人销魂,也要人命,那绝对是够受的,蹭点皮肉,少点脑袋,那都是正常,撒血抛头颅,比残忍的现场又多了些诗情画意。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九十九章 窍生玲珑·独行一方 上 但场中,在“一霸公子”田卓风的如雷攻击下,芈弦脚步丝毫不乱,长刀厚重,力道无穷,力拔千钧之中,原本应该生出个“笨”意,却只见其身姿灵活,衣袂飞扬,长发飘飘,快如闪电。 长刀配美人,这原本是煞风景的,就犹如一个美人脸蛋长得细嫩柔美,但是一身的肌肉虬劲苍老,就让人无法欣赏了。 而芈弦不,她将一把长刀舞出了“风花雪月”,只不过一刀刀要人命,也忽略眼中无情的非人冷漠,她在场中一如一只跳跃飞舞的燕子,美中又带着些凌厉,而又因其凌厉,和一向的杀伐果断,进退明智,这燕子就自带一种霸气,开出的气场,也是一个巾帼英豪,须眉不让之中,你最好也别惹我。 长刀以重显灵,让芈弦越发的灵逸,虽然她的刀法简单,甚至“笨重”之中犹如狗熊,但发出来的威力还是很可观,哪种可观?她在田卓风的攻击下没有退后错乱一步,就说明她在“吊着”,等着田卓风的这一股子疯劲儿过去,她再来说道说道。 这是一个简单粗暴的女人,所以她打起架来很可怕,而更可怕的是,一个简单粗暴的人突然仔细小心了起来,就说明她又在挖坑,这个“坑”,是审时度势,激进时,也许一举拿下,落后时,也许转身就逃,所以,此刻当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田卓风的身上时,我的目光和精力全在芈弦身上。 从此刻起,芈弦不能脱离我的视线,她追寻“阴魂万幡坑”,算计已久,想再练出一个更加庞大强大的“阴魂万幡坑”,以此来做一个更加好用的武器,因为死人比活人听话,而她一步步的算计因为各种原因最后失败了,现在她算计到了这山中城。 此刻山中城因闻讯黄金帝王剑而来的人不少,比之前所有场合加起来的人还要多,因为以前至少有个把门的,有个筛选,不符合条件的不让进,没有利用价值的不让进,但眼下是毫无条件,敞开开放,只要是人,只要有心,只要有胆,那就可以来。 一死死一窝,一窝成就一个“坑”,阴魂万幡坑的秘密诡异,只有用的人知道,芈弦万里长征只差这一步,她一定不会再让这个“坑”黄了,所以,虽然我不懂“阴魂万幡坑”,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同等的作用,死的人越多,这“坑”的威力就越大,最后芈弦就越难对付。 时已至此,芈弦的秘密我已经挖得差不多,不能再因为这强大而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否则之前的路都是白走了,她是一个能制造杀场的危险者,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大义灭亲”了。 而旁人不了解她,我却是了解她,此刻她看似不甚走心,实则心中暗藏心思,善养恐惧的她,手下无形之中是一步比一步冷静,一步比一步深,这一步一步的冷静,是她认真的另一种表现,也是她要认真杀死田卓风的表现,她的这种认真就算是和我交手也不曾有过,这一步一步的认真,也是她对田卓风的赞赏,近乎残忍的赞赏。 器之锋利,只在己用,若为他用,必然毁之,这样的大道理芈弦一定知道,或许在一开始她对田卓风还有爱才之意,可是在后来田卓风非常个性的“反叛”,将她甩到沟里,她就明白,田卓风不是这块料,很有可能在某天她被田卓风翻盘,就如眼下她被赤蝶女和暗狱翻盘一样。 芈弦心大,所以手底下的人很多,她手底下还有多少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投鼠忌器,芈弦被坑怕了,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早早的收了耐心,不再消磨。 其实芈弦手段很多,田卓风性烈不为她用,她有的是卑鄙的手段,她也可以阴着让田卓风为她用,比如,用专业也是老本行的下毒,用田卓风的软肋田珌来要挟……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她的耐心似乎一夜之间被人掀翻,让她再也不相信自己的“手段”。 所以,眼下看似平静,在我眼中就成了一个暴风雨的漩涡眼,这个漩涡眼开始是由芈弦主导,后来由田卓风主导,最后来,我又有新看法——表象永远不只是表象,在看不到的地方最容易让人忽视,眼下在场的不只是齐楚两方,还有一个一直沉住气的赤蝶女。 赤蝶女也是可怕,自古奴隶对主人天生有着惧意,对主上有着奴意,她却是没有,这又让她独自生出一个气场,沉默之中蕴藏“变化”,而她的态度也最终决定一切,如果说芈弦和田卓风在场中各自独辟一个气场,两两相对,那么赤蝶女就是这个气场中央的漩涡眼,她往哪里转,那漩涡眼就会撕碎哪一方。 这三方就成了一个风云变化的战场,一个是飓风,一个是刀子雨,还有一个是等风停,这三样的毁灭都大得可怕:飓风会绞碎一切反抗;刀子雨会弑杀一切路障;等风停是最后的结局。 一个人自带一个气场,气场之中自己是主宰,周身一丈之内也是由自己掌控,两方打斗,拼得就是气场,也是想方设法攻破气场,谁破了谁的气场,谁就赢了这场打斗,而气场,讲究的是实力,习惯,谨慎。 实力自不用说,那是最起码的硬性条件,没有实力,气场只是一个虚架子,扎得高,看着花团锦簇,实则一击就散。习惯,则是经验,多年征战“杀场”的刀刻改不了的路子。谨慎,就是品行,不骄不躁,力求沉稳。 遍观以上这些,在场这三人都做到了,所以接下来也是这三人做法,就看谁的妖法更硬,道行更深,以及手段更雷霆一击。 而又因赤蝶女一直沉默,此刻芈弦田卓风二人打斗,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打斗不能停,平衡不能破,只要赤蝶女这杆天秤往哪方偏一偏,那么接下来就是宣布结局的时候,一时,双方眼中神色暗转,有了讨好拉拢之意。 不能得罪,只有拉拢,第一,左边我在盯着,第二,右边魂涅在站着,第三,还有一众麻烦的“刺头”在观战,坟泣墨胎屺儿之流,乃是“怪物”的行列,他们实打实的翻不起大浪,但是关键时候坑一把,还是很轻松。 而要想拉拢,首先要投其所好,赤蝶女最好什么?一左一右两位前后任“主人”开始花着心思……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百章 窍生玲珑·独行一方 中 田卓风的枪平稳,一杆银枪将左右一丈之内护得滴水泼不进,他背对赤蝶女而战,完全将后背呈现,是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赤蝶女。 芈弦则是说话不耽误刀速,与田卓风过了几招后,长刀狠狠发出一击,一砍之下如同柴刀,“铿铿锵锵”,抬手落手,开始了反攻,她平静道:“做人,要做聪明人,这是你要做选择之前的第一步,选择的好坏,将会影响你以后的路,这也算是我附送给你的一个忠告。” 芈弦这压制已久的突然猛攻,力道惊人,一时将田卓风的枪阵压了下去。田卓风依法炮制,在激流之中选择了退让,而这一退又是步步退,一直到芈弦将他逼到了赤蝶女跟前。 芈弦又猛然收了手,又愈加平静的看了一眼赤蝶女道:“如果你有你的‘野心’,我可以成全你,但机会只有一次……” 这话意味深长,是芈弦有史以来第一次,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放在了赤蝶女身上。 田卓风持枪静立,在等着选择。 赤蝶女终于抬了眼,这一抬眼,柔静无限。 她原本一冰一热,给人感觉都是极强烈,但她不说话的时候却是很柔,而沉浸了许久的沉默,就更柔……她这一眼,似乎有话说,她沉默了这么久,也该说句话,但最后她没有说。她抬脚往前走了,步履平稳,如同寻常之步,现场只有她轻悄的脚步声,她这一走,是去到田卓风的旁边,还是去到芈弦的旁边? 她走到田卓风旁边停下了,田卓风眼中一动,看了她一眼,而对面的芈弦则是笑了。 “很好,这是你的选择……”芈弦嘴角的笑有着冷,故而残忍,她抬起手中的长刀冷静得可怕,又慢慢横刀,半托半推,这一个架子,使得她看不出来是她要酝酿招数,还是要甩刀转身逃。 她眼中有着这边两个影子,在冷光中慢慢缩小,蓦然一声铮响,如同钢针击在了钢板上,发出的声音放大乃是嗡响,再从极速之中追溯翁响的源头,乃是纤纤二指,她的食指拇指之上闪现冷钢,上下点在了刀身上,下一刻,黑暗的杀气爆发,衣发飞扬之间,芈弦黑气缠绕,如同地狱阎罗飞了上去,长刀极快,闪现之际,已是发出十几刀。 这十几刀一刀挨一刀,在她手中以掌为支撑点,如同画了一个圆圈,刀显现之际,已在这边田卓风和赤蝶女面前,霎那之间,一招一刀,出了两个招式,一个轮转着取其傍身的武器,一个寒芒乍现,取其咽喉。 霎那之间,这边田卓风和赤蝶女也做出了反应。 田卓风长枪猛然崩出推山之力,力至枪尖,他后座的掌中再发一波力,狂势之中隐约见暴雨,推出之际,一遇乱转就成了泥石流,轰轰啦啦,呼呼肃肃,堵了自己的前路,也堵了对面的“绞杀轮”。 赤蝶女身体本就轻柔,因为身份的特殊,练就了一身的折体缩身之本领,寒芒不可阻挡到了眼前,只见她往后一仰,凭空的脚下稳然不动,如同钉在地上,上半身硬是躲过了那寒芒。 “噌!”寒芒一路凌势而来,无人敢接,一时之间,纷纷让开,落在了后面的山体上,竟然发出了一道钢铁冷兵的声响,再回头,田卓风、赤蝶女二人回身,芈弦发出了第二击。 她这第二击承接上一击,长刀诡异的转出了一圈也不多做花样,紧接着往前一推,这一推,这一跨,上面刀出去如同推出一座大山,贯在田卓风和赤蝶女之间,直接阻断了二人的联系,脚下的步子承接上面的刀重,刀有多重,步子踏出的气场就有多重,一踏之下,土地一颤。下一刻,那长刀又一转向,横向之中,直接刀刃对着田卓风,刀背对着赤蝶女。 霎时,一把刀,陡生无上的气场,山中城黑暗不见光,原本不见空气,此刻空气被拉动到扭曲变形,一左一右两边一手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这边刀刃的寒芒刺眼,见之,虽是第一次出现,却是心头的感觉莫名熟悉,那是冷冽的杀性,杀光之中,依稀见黑色的刀光,这是芈弦的真本事,刀气隐无形,动辄血留行,前面的寒芒是先行,后面的刀气才是正主,她的杀心已起,这一招是两招。 那边刀背宽厚黑沉,虽不见寒芒,但迸发的内力惊人,浑厚之中,依稀见千钧磅礴之力,一接之下,犹如铁棒击脑壳,不飞头,也要开个大花。 再看陷入危机的两方。 第一击,田卓风堪堪挡住,眼下第二击紧接再来,长枪后力不续,短时间内无法回身阻拦,那长刀老谋深算,一入深坑再就不出,只要削下一颗脑袋才会解气,田卓风是要吃个大亏,恐怕要折在这里。 赤蝶女则是一身的软功发挥不出,起身之际,脚下还没稳,长刀这一“撞”,徒手之中,她要么奉献脑袋,要么能出现奇迹,躲开半刀,但那也要赔上半个肩膀,而脚下的气场袭人,怕是也要折断她的一双膝盖。 当即,我一握墨午刀就要冲上去,旁边田珌却是按住了我的手,制止我,而仅是这一瞬,再去看,场中又发生了变化。 生死一线之间,但见有一丝生机的赤蝶女不退反进,全部的力量放在脚下,一步跨出了那气场,再一个转身,长刀在她肩之上,她手中却出现一把长剑,击断了顷刻之间不知怎么陡生奇力回身阻挡的田卓风的银枪,再刺进了田卓风的胸口。 一霎,现场一片死寂。 长刀携带的恐怖死亡之气还在狂烈的燃烧,但它停了下来,刀之下的肩不算强壮,甚至有些削薄,但她终究是扛下来了,而长剑之下的身体,铠甲已碎,里面猩红一片,很快滴滴答答流落入地。 长刀看不出喜怒,芈弦的一双眼中还有着狂性的暴戾,她看了看刀那头剑之下的人,再看了看这边刀之下的人,嘴角一边微微翘起,绽放出一抹得意的笑,慢慢的刀的杀气敛了,她的话近乎残酷:“你很聪明,我没有看错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