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逆血洪流》 第二章 小娘子你有喜了 天才壹秒記住『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方徊出了门,远远的听到有人喊:“炊饼!卖炊饼!买炊饼唻!”心里顿时有了饥饿感,忙走上去买几个炊饼充饥。炊饼其实就是现在的馒头。而那时的馒头有点像现在的包子。炊饼价格不贵,充饥耐饿。也许远在千里外的武大郎原型此时也正在卖炊饼吧。 “买炊饼!”方徊惊讶了一下。卖炊饼的个子挺矮的,莫非是武大郎。 “卖炊饼的,请问怎么称呼?”方徊还是忍不住问了。 “武植……”那人放下担子忙着掀开笼盖,后面的声音被街上的喧嚣压下去了。 “啊,还真是武大郎?”方徊吃了一惊。 “哦,俺叫武植树”那人愣了愣,没明白,就重复了一遍。“客官,要几个炊饼?” “啊…啊…搞错了…哈”方徊讪讪的干笑几声。“来十个炊饼吧。” 武植树包了八个炊饼给方徊,比划着说道:“给您算便宜点,二十文。” “哦,二十文……”方徊点头接过炊饼,又猛地抬起头:“啊?二十文?怎么这么贵” 摸了摸口袋里两文钱,还不够一个炊饼的,啥物价啊。方徊叹了口气:“阿弥陀佛,罢了,不要了。” 眼巴巴的看着炊饼,咽了口唾液。虽然炊饼不如现代的馒头那么白,也不松软,毕竟肚子里没存在感呐。 武植树仔细打量了一番,面色虔诚的说道:“师傅原来是佛门中人,罪过罪过,师傅且收下炊饼,不敢收钱的。” “多谢施主,贫僧也是为了城外几个逃荒饥民来化缘的,那贫僧收下炊饼,施主是心善之人,贫僧会为施主日夜诵经祈福的。”方徊也不想占这些平民百姓的便宜,肚子饿,只能待以后发达了造福百姓吧。当然这个时代流民总是不断,这么说也不会穿帮。 他拿了炊饼,寻一僻静处坐下开吃起来。吃了几个便吃不下了,他心里思虑着今晚睡哪呢,这以后该怎么办呢。腿上还有伤,去当跑腿伙计、家丁什么的暂时也做不了。边想着边取出纸笔砚台,无聊的画了几下。讨来纸笔本打算写几首诗词震惊一下市民,以便引来大腿,不过看到周围很少衣着光鲜的人,就另寻他法。 搞什么才好呢?什么事情才能迅速的成名,到达这个时代的人生巅峰呢? 看着纸上乱七八糟的,有点抽象派的感觉。也有点像八卦图。 八卦?他突然想到了要做什么。 另铺开一张纸,凭着印象,在上面画起了周易八卦图。 坤、艮、坎、震、巽、离、兑、乾各自应的图形,方徊画了最简单形式,毕竟能记起的就这么多了。这还是他无聊的时候爱好专研八卦图,希望能寻出命运的轨迹所留存的记忆。凭着近千年的先知先觉,在没有比这更适合自己了。心中阵阵的喜悦翻滚不断,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在历史的地图上打滚,轻而易举的可以把控一切、随意涂改一般。 方徊选了一处街道行人较多的地方,用石头压住图纸四角,掐着手指坐在那装作高深的样子等待惊喜来临。 他开始闭上眼睛了,人来人往,没有人停下来算命。 他快睡着了,感受着时光的流逝,像奔腾的小马拉着他的困意飞到了千里之外,化云而腾。 “大娘……求你了……咱们回去吧,郎主怪罪下来,雪儿就遭殃了。” “我怎么不记得雪儿被罚过呢。” “我的大娘,雪儿要给你跪下了。” “哼!跪什么跪!咦,有个算命的?” 声音越来越近了。方徊却在困意中迷迷糊糊。 “大娘,那就是江湖骗子。太寒酸了,就一张纸一支笔,衣服破破烂烂的,喏,大娘你看,还像个和尚。” “雪儿不要乱说,真正有本事的人才会穷困潦倒,说不定是一个深藏不露隐士呢。” “那雪儿跟大娘打个赌好吗?如果大娘赢了,大娘无论去哪,我都不在劝了,如果雪儿赢啦,大娘我们这就回府好吗?” “你这鬼丫头!赌就赌,走,瞧瞧去。” “喂!喂!醒醒!喂……!算命的,别睡啦,猪都醒啦!” 方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个水灵精致的脸庞映入眼帘。 好漂亮!方徊一光年每秒的速度清醒过来。在美女面前不能掉面子,他依然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思忖着如何应对,眼角突然瞥见更为漂亮的女人。 哎呀呀,这是要走桃花运了么。一阵阵眩晕袭来,舒服的感觉如撒尿时不禁的哆嗦,他伸了个懒腰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睁开眼睛打量那个更漂亮的女人或者女孩,方徊的心里突然显现一朵花,菡萏花开,红绿分明。见她身着淡绿色云烟薄衫,滚雪细纱千水裙洁白无瑕。头绾垂鬟分肖髻,有金花饰品点缀。如画的模样,粉雕玉琢。眉黛不须张敝画,天教入鬓长。美目如碧波荡漾,琼鼻高耸,唇如樱桃,亭亭玉立,天与娉婷。 我见犹怜。方徊愣愣的看着她,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这副可耻的样子。 “你这登徒子!”那雪儿看到方徊一直盯着她家大娘,气鼓鼓的斥道。 额……方徊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过依然盯着那里,淡淡的对那小娘子说道:“这位娘子,请让一让,你挡住了我以45角观天象的目光。” 45度角?雪儿和那大娘愣了愣,观天象倒是明白了。两人都不禁的心里斥道:明明是盯着人不放,还观天象呢!登徒子! “嗯……”方徊摇头晃脑,“不错,原来如此……” “请问二位小……娘子要算什么?婚姻还是家庭还是健康?”方徊转过头淡淡的问到,满脸正经的绅士风范和君子微笑。 那小娘子和雪儿顿时秀脸一红。见他不似刚才那般无礼,雪儿心里消了许多恼怒,边偷看了下她家女主,边嗔笑道:“你帮我家大娘都算算吧。” “臭丫头,找打~”那小娘子脸更红了,扬手作势要打。 “大娘饶命……嘻嘻!”雪儿笑着躲开了。 那小娘子轻轻瞪了瞪雪儿几眼,秀脸红扑扑的。 “相烦先生算算命运……”她脸上闪过一丝寒冷。 方徊捕捉到了她瞬间的那丝情绪,再打量了一眼这位小娘子,暗想,十七八岁了,古代女子十四五岁差不多就已经出嫁了,唉,恐怕她也插在了牛粪上了。鲜花这么多,但是!为啥没有选我这泡够味的呢。 “吾观娘子面相,虽福禄无穷,却露出郁郁寡欢之气……”方徊摇头摆尾,手捋了捋下巴,“只是…” “只是什么?”雪儿急忙的问到。 “先生但说无妨。”那小娘子见他说的还算贴切,也催促道。 “只是,你们打算付我多少卦资呢?”方徊舔了舔嘴唇,讪讪的说道,伸出了两根手指。 “你……!你这厮!真是钻钱眼儿里了。”雪儿拉着小娘子要走。 “雪儿!别乱说!先生也许有他的难处。”那小娘子推开雪儿的手。“雪儿,拿一贯钱先交于先生,若算的好,再加一贯。” “大娘……”雪儿不情愿的从包裹里取出铜钱扔给方徊。 方徊暗呼运气好,本想说二十文呢,没想到碰到了冤大头,看她们也像是出自大户人家,也不跟她们客气,将钱纳入怀里,思忖着,怎么说才能让这小妹妹高兴呢?既然嫁人了,却面色忧郁,一是说明她嫁了不喜欢的人,二是说明夫妻关系不好。古代女人嘛,嫁鸡随鸡,有了孩子就更认命了,看她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不如……嘿嘿,两贯钱也许就要到手啦。 方徊用几颗石子在八卦图上装模作样的演示一番。掐指一算,作恍然大悟状,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微笑着对那小娘子说:“恭喜娘子,你有喜了……” 那小娘子登时脸色涨得通红,丹唇微微颤抖,又气又恼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有几个路人驻足围观,都大笑不已。有人说道:“你这假和尚,恁得不识礼数,这位娘子发髻还未上梳,并未婚嫁……休要胡说八道……” 方徊心中咯噔一下,太大意了,怎么没注意到那小娘子的发型呢? 他偷偷瞥了那气恼的小娘子,刘海被风微微吹向额头一侧,面色嫣红,粉颈微露,更显妖冶动人。 方徊正陷于尴尬与美色之中,“啪”的一声,雪儿拿着那卦纸拍在了他脸上。 “登徒子!野秃驴!你才有喜了呢!”雪儿气呼呼的骂道,小嘴撅的快高过了鼻子。又对小姐说道:“大娘,这厮这般孟浪,要报于官府捉住他不?” 方徊现在处于晕眩之中,听到这里暗呼卧槽,太狠了吧。 那小娘子红着脸摇了摇头,快速的扫了围观的人群,又看了下方徊,说道:“罢了,也许这算命的神智不清,许是苦命之人,何必与他计较,我们走吧。” 围观的众人看这小娘子衣着鲜艳华贵,却有这等悯人的心怀,不禁赞叹不已。 雪儿虽不情愿,却也知道小姐现在的窘迫,狠狠瞪了方徊一眼,气呼呼的扶着小娘子离开了。 方徊这时还有点晕晕的感觉,心里骂道,这臭丫鬟,力气真不小,幸亏老子脸厚。摸了摸腰里,一贯钱还在。这钱倒不算少,毕竟相当于当时平民百姓好些日子的生活费了。他心里略有宽慰,边收拾了卦纸,边思忖着下一步的计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五丈河 天才壹秒記住『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周邦彦在《汁都赋》里吹嘘汴梁“天河群神之网,紫薇太一之宫,拟法象于弯昊”,当然也说明了汴梁的确有太平时的王霸之气,只是这王霸之气越来越趋向于经济上的繁荣与浮华,纸醉金迷的汴京在熙熙攘攘的市井瓦子中不断的沉沦。 方徊随着热闹的人群亦趋亦步,从矾楼街到潘楼街,走过东西鸡儿巷,古朴的店铺林立,各种其味无穷的声音充斥耳中,异域般的古风市井让他感到既新奇又兴奋。尤其东华门外的繁华市井堪与后世的商业街相媲美。 一阵阵香味传来,方徊不禁寻了过去。却见是一家烤鸡店铺,望子上有”宋家炙鸡”字样。他不觉口水直流,便花百十文钱买了只鸡,问了伙计附近风景秀丽的地方,便往外城五丈河的方位寻了过去。 流经汴梁有四条河,汴河、蔡河、金水河和五丈河,五丈河自东北水门流入,穿过马行街,从新酸枣门流出。沿着马行街过封丘门,向前走便是东西向的青晖桥,桥下便是五丈河。河岸桃李并立,晴云碧树,杂花绿丛,春夏之间,望之如绣。 河上有货船、画舫来来去去,河边有挑夫喊着号子不时经过。 方徊下了春晖桥,寻河边一棵柳树靠着坐下。春夏之交的季节,河边杨柳依依,微风习习,煞为惬意。向着鳞鳞水波,意气风发,有种对潇潇河水洒一泡的冲动。拿出烤鸡吃了起来,半晌才发觉少了壶酒助兴,虽然酒量一般般。 一条装饰的甚为华丽的画舫游过,船上游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有女子咯咯笑的声音传来:“哎!本是暮春好景,却见一个奇装异服的花和尚偷吃荤腥,姐妹们,罪过罪过,阿弥陀佛!”画舫上不禁一片笑声。 方徊轻哼一声,吐了根骨头,略微思索,清嗓朗声答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阿弥陀佛……”这乃是千古禅句,现今尚未出世,应该可以像其他穿越者一样,立马折服这些女子吧。他不禁心里一阵得意,登船有望,夜宿美人怀……嘻嘻…… 画舫上的笑声倒是登时停住了。众人没想到这花和尚倒是有些禅机之句。虽然这些女子是清倌人,但大都信奉佛学聊以寄托,一方面已经认命,一方面却希望佛祖能保佑自己早日有个好的归宿。 “贼和尚!不知从哪偷师的这句话!”雪儿愤恨的跟小娘子说道。她们在远处路过,恰巧看到这一幕,听到那和尚的话,饶有兴致的停下来驻足观战。 沉默一时,有个声音清脆的女子反驳道: “‘凡杀生者多为人食,人若不食,亦无杀事,是故食肉与杀同罪’,你身为佛门弟子,如此惘为,心里还有佛祖吗!’” 你大爷的……这句话立刻浇灭了方徊的小得意。哼,跟大爷杠上了是吧,你若杠!我便杠!方徊微微怒道: “咳!心经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荤腥还是素食,贫僧早已放下,施主为何还放不下呢?” 众清倌人一时语噎,哪来的野和尚臭叫花子,小嘴恁地能说。 这时,有路过的画舫停了下来,舫上一位满脸淫笑的白面男子冲着众清倌人遥遥施礼,接过话题:“哈哈!敢问高僧,既已放下,万物为空,若是一坨狗屎,你还敢吃否?” 那些清倌人不禁都皱了皱眉头,鄙视那位男子出言粗俗不堪,但又觉得回得很妙,就看花和尚如何应对了,她们反而开始偷笑起来。 “哈哈,大娘,你说贼和尚吃还是不吃呢?” 雪儿拍手称快,幸灾乐祸道。 “臭丫头,乐什么乐,呸呸,真粗俗!”小娘子嘴上责怪,心里倒想看看那和尚如何应对。 我去……听了那公子的刁难,方徊心里一阵小母牛在奔腾。这便是遇到文坛高手了么?开始才子对决环节?他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面不改色的高声答道:“阿弥陀佛,公子若能口里吐出狗屎,贫僧自能吃下……”说完,心里一阵恶心,他看了看手里的半只残鸡,已没了胃口。 那男子本想在众美人面前显露一番,听此话顿时脸一红,窘迫的说不出话来。 众清倌人毫无立场,不禁心里叫好,这和尚既讥讽了那位男子的口出不逊,又挡住了对方的刁难,真是好口才。 “巧言令色,雕虫小技!哼!”雪儿很不服气的嗔道。 那位小娘子却是钦佩起来,倒是突然想起他的那句“有喜了”,不由得脸色又有些愠怒。 方徊看大家都没话说,不禁得意扬扬的狠狠啃了一口鸡肉,心道,老子可是从千年以后来的,比无耻看谁更无耻!有本事尽管向我开炮吧! 却有清倌人不服气,毕竟心气高,怎么能输给了这位看着像乞丐的和尚,用尖细的声音嗔道:“佛门戒律,不恶口者,谓不发粗犷恶言,骂辱他人,即是止恶口之善。既不恶口,当行柔和软语之善也。你这和尚出言恶俗,又犯一戒,当如何诡辩?” 卧槽,老子不就是吃了只鸡吗?你们这群小母鸡叽叽咋咋还有完没完,总有一天,老子把你们全吃了!方徊心里很郁闷,翻了个白眼,沉了沉气答道:“阿弥陀佛,贫僧渡鸡,也是在渡尔等。非贫僧恶口,所谓心中有佛,方行慈悲,心中有屎,方有恶口。相由心生,贫僧所说的不过是那位公子的心境罢了。并且贫僧甘愿以身犯戒,正是为了引导尔等向善,所有的苦厄都由我们佛门承受好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阿弥陀佛……”反正自己不是和尚,佛门承受就承受吧,佛祖原谅则个。方徊吐口气。 “真是无耻啊,贼和尚他明明这么猥琐,却说的这么正义凛然!”雪儿跺着脚恨恨的说。 “他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那小娘子微微点了点头。“相由心生……倒是不差的……” 河面上越来越多的画舫停了下来,仿佛人们很关心这有趣的辩论,一群人竟然说不过一个和尚。船上的人们议论纷纷,更有漕丁水手起哄。 一位长得清秀俊逸的书生高声问道:“若人人都似师傅这般逾越礼法,僧不守僧规,家不守家法,民不守国法,皆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行事,岂不是都要下地狱?”说完,看了看周围的人是不是赞同他这番话。 他这番话倒是很中肯的,众人只是盯着方徊,看他如何应答。那白面男子也从窘迫中恢复过来冷眼盯着方徊。 “哼!臭和尚,看你还怎么说,这么多人必会让你难容于汴京地界!”雪儿又高兴起来了。 “雪儿你不懂。这将会成就他的一番名声,我看用不了明天,整个汴京都会传颂此事。” 那位小娘子轻声说道。在她心里,此人还是颇有学问的,只是太过于孟浪,过于狂妄不羁。 “雪儿只知道大娘为他说好话,嘻嘻,莫不是……”雪儿笑嘻嘻的对小姐说道。 “臭丫头,乱说什么,这般男子我怎么……” 话没说完,脸便红了起来。 “是是是,我的好大娘,天下男子须有王相公的志向,苏先生那般才学,涑水先生(司马光)的品德方入的小姐眼里。”雪儿伴着鬼脸笑道,“这等男子怕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呐。” “臭丫头,找打!”那小娘子脸更红了,挥手作势打向雪儿,却听到那和尚的声音,便继续听下去了。 “阿弥陀佛……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尔等夸夸其谈,如若愿入地狱,何不遂万民愿,驱逐胡虏,收复幽云之地。幽云众生自古以来是我华夏子民,本是同根生,何以彼等如同生活在地狱之中,尔等生活在人间天堂!彼等以身陷蛮夷,换尔等锦衣玉食、天上人间!”方徊语气越来越重,到最后变成厉喝。舒服!真特么的舒服!好久没这么淋漓尽致的骂人了!他扭了扭脖子,对着河中挑衅的扬了扬烤鸡。 秦淮河停下的画舫越来越多,一时间竟没有人再去辩驳,都在思索着他这番话。本朝武事崩坏、奸臣当道,天子昏聩偏听、穷奢极侈。燕云山前后十州虽已收复,可私下里人人皆知是朝廷百万贯购回,尚有六州在女真铁骑之下。如今朝廷上下歌功颂德,《复燕云碑》伫立在永清县记录着教主道君皇帝的不世之功,真是笑话! 方徊一个人对着河面众生,有点舌战天下的感觉,不禁觉得自己雄姿英发,气吞山河。 “大娘……”雪儿没有说下去,她才十三岁似懂非懂。 那小娘子沉默不语,她渐渐认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为什么看不上那些自负甚高才子。他们只懂得莺歌燕舞,儿女情长,从没有人真正关心国事、天下事。他们有才情,却少了文人筋骨,少了济世之念。“先天下之忧而忧”,他们只是“先天下之优而优”而已,她有点惆怅惘然。 只听方徊吟道:“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那白面男子却不屑于顾,嗤笑:“想那辽贼被我大宋盟友女真打的节节败退,已有亡国之虞,我大宋兵马百万、气势正盛,收复十六州之地如探囊取物耳!今上英明神武,当下一片四海生平之气象,秃头和尚竟cao着寡妇的心,还吟出一首不知从哪抄来的诗!可笑!” 说罢四周一片哄笑。很多人都被这和尚带入一种低落的情绪里,现在回过味来觉得这和尚言过其辞,这些话题与自己也没什么关联,边疆离这里实在太远,看惯了流民、听惯了大败与大捷的消息,权当看了场热闹。船只开始各自散去。 得了,太失败了,本来扔出来这首剽窃来的诗想砸起浪花,谁想是一潭死水,还被嘲弄一番,这金手指开的好失败!罢了,人生地不熟的,暂且收敛一下方是正道。方徊只有自我安慰,心里叹息这群麻木不仁的人,等着吧,很快金兵就要攻入宋镜,汴梁被破也就一两年的时间,你们都可以如愿的当北漂了。 白面男子得意了半晌见没了回应,也无聊的离开了。 画舫却没有离开,船上的清倌人依然在指指点点。 汴梁人真是无聊宝宝,老子不是奥特曼也不是小怪兽,他无奈的摇摇头,自顾自的继续啃起烧鸡。 “大娘,该走了吧?”雪儿觉得无聊起来,扯了扯那小娘子的衣角。 小娘子低着头嘴里喃喃道:“南望王师又一年……也不知我那兄长的下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杨家(上) 天才壹秒記住『 qu 】宋朝汴梁虽比不上后世大城市的繁华,集市上却也是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繁华也终有落幕的那一天。 夜色来临的时候人的情绪最容易压抑。缓缓的走在大街上,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心里的失落、凄凉越来越浓烈。万家灯火通明,无数亮点却不是故乡的光芒。母亲的唠叨、爸爸的关怀、弟弟的笑容……一切熟悉的画面停留在心里最近的地方,他却无法抓住。多想停留在那些日子里,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就那样安静的过日子。 可惜回不去了。 这辈子也许无法回到那个时代了。他抬头望着星空,一眼千年。 心中越来越烦恼,阵阵凉风吹过来,头便开始疼痛。 商贩的吆喝声、小孩的吵闹声、少女的嬉笑声、青楼的琴声、嫖客的亢奋声,声声入耳。这些声音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耳膜,头脑里也越来越混沌,他紧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眼前一幅幅的画面在闪过,那些他熟悉的与不熟悉的事情一下子涌入脑子里与声音不断的混合。 仿佛时间在他身体里走了三十多年,每一个脑细胞里充满了发生过的事情。这些记忆就像不断穿梭的电流汹涌澎湃,加速度的冲击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全身就像燃烧了那般疼痛。 “啊……”方徊控制不住自己大叫着。 街上的行人吃这一吓,全都躲得远远的,盯着这个发疯的少年。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尖叫:“鬼上身!鬼上身……” 恍惚中一个屠夫模样的大汉手执尖刀挥手向身边伙计大声招呼:“快寻狗血泼这厮!”。有两个巡捕跑了过来,从人群里驱开一条路,双双拔出朴刀来向这边砍去。 “徊哥儿!你竟在这里!” 混沌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方徊终于清醒过来,眼前一个老汉拨开人群踉跄的跑到跟前。 没有惊吓的人,没有狰狞的屠夫,也没有吃人的巡捕。 一场幻觉么?他胸中烦恶,干呕了几下。 “寻了你几天总算找到了,谢天谢地,老茂大哥在天保佑!”那老汉捉住他的胳膊,很是激动,满脸皱褶舒展开来却像是哭了一般。 方徊这才看清老汉的模样,那表情仿佛自己是他的亲儿子似的。这人莫不是疯了? 想甩开他的手,看他那副模样又于心不忍。这老头挺可怜的,那眼神就像父亲看自己时的样子。他们都老了……鼻子一酸,差点流泪,嗓子哽咽着。他冲着围观的人群喊道:“谁是这位老伯的亲属?快快领回家去!” 那老汉松开了手,仔细打量了他半晌,只听得有人说:“杨兄弟,这哥儿定是着了魔,连你也识不得了。” “徊哥儿,莫不是那些泼皮寻了你晦气,着人施了妖术?”杨老汉神色急切起来,想那恩人老茂大哥死了几年,将徊哥儿托与自己照顾,如今却成这副模样,到了九泉之下该如何交待。一时间两行浊泪流了下来。 方徊这才明白过来,他把自己当作徊哥儿,看来穿到了这徊哥儿的身上,怪不得浑身上下除了脸都很惨,穷人家啊!瞅了瞅浑身上下,衣服竟是后世的,只是已经破烂不堪,捏了捏二头肌、三叉肌,再摸了摸脸,倒是奇怪!身体不是原来的那个!为什么衣服是!??难道是半穿越?穿越半残品?神呐,再把我劈回去吧,要不重劈一次去个好人家? 他终归冷静下来。这也许就是一场梦,有天梦醒了,生活还会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而现在只要努力,也许就可以活的很好。 方徊抬起头淡淡的说:“杨叔,我没疯也没痴。” 杨老汉愣了愣,抹了把眼角,神色又激动起来:“徊哥儿,你真的缓过来了?” 方徊哭笑不得,这时代的人真迷信,喔,不对,貌似自己就是穿越来的,作何解释呢? 他这一沉默,杨老汉以为又魔怔了,才要说话,却听得方徊的声音:“是的,杨叔,我缓过来了。我在五丈河那边摔了一跤,便忘了许多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杨老汉见他并无大碍,长舒了一口气,“徊哥儿,且随俺回家,这副模样少不得调理一番才好。” 一路上,那杨老汉跟方徊说起了自己的家境。 徊哥儿的老父叫方茂,开封本地人,年轻时带着杨叔跑过船商,从京东两路经广济河贩卖谷栗。宋江流民起事前的几年里,京东西路就已经是盗贼四起,生意愈发难做。两人准备做次大的买卖,做完就别转他业,却不料路遇水贼,伙计被杀,整只船被劫了去,只有他们两人跳下水逃得性命。自此两家倾家荡产,方茂也因此生了大病,没多久便撒手西去。 “大哥对俺有活命之恩。俺原本是济州郓城人,十年前举家来汴梁投奔族亲,族亲犯了事,被抄没家产,一家人流落街头,眼见难活,幸得大哥周济,方有了活路……”杨叔说着便抹了把泪,又断断续续的说下去。 杨叔本名杨安,其妻十五年前便因病撒手而去,留有一子一女,儿子叫杨青,二十五岁,两次参加乡试不第,去年乡试后,染了大病,至今还未痊愈,卧在床上半年了。女儿杨暖儿,年方十四,尚未寻人家,只在家里做些女红贴补家用。杨安这些年操劳,患上了心痛病,做不了过重的活计,只得走街窜巷贩卖些物事,一家人紧巴巴的过活。 说着便走到了杨安家,一所破旧的小院,是他唯一值些钱财的东西了。杨安推开了门,“吱呀”一声,院里黑漆漆的,因城里光亮,倒也不是什么也看不见。 杨安不知从哪取来了油灯,点着了,引着方徊朝正屋走去。 这时,正屋的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爹爹,你回来了……”声音柔美,看到方徊便喜悦的飞奔过来:“徊大哥!” 方徊愣了愣,看了看杨安,杨安只是搓手嘿嘿笑。 方徊明白过来,这就是暖儿了。小丫头的模样真不赖,蹦蹦跳跳真可爱。 “徊大哥……好些天没了你消息,你去哪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暖儿好挂念……”小丫头说着说着眼睛红了,开始抽泣起来。 “我……”方徊突然感到很暖心,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有两个人这么挂念自己,虽然身体的主人不是自己,但还是百感交集。 小丫头擦了擦眼睛,从怀中取出东西递到方徊面前:“徊大哥肯定饿了吧,给你。” 两枚鸡蛋,方徊刚才只是感动,现在哽咽起来。瘦弱的暖儿,面颊的颧骨微微凸起,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模样。小丫头肯定是不舍得吃,一直给自己留着。伸手接过鸡蛋,上面还带着小丫头的体温。 方徊疼惜的盯着暖儿,心里五味杂陈,攥着鸡蛋的手微微颤抖:“暖儿……鸡蛋咱们俩一人一个!”说罢抓起暖儿的小手,塞给她一个鸡蛋。 本就是留给方徊的,自己哪里肯吃,暖儿急忙后退,手上没多少力气,挣脱不得,只得焦急的看向杨安。 杨安嘿嘿的笑着,点了点头,暖儿这才不乐意的同意了。 “都进屋吧。”杨安眯着眼睛招呼道,“徊哥儿这些天受了不少苦,暖儿快些去熬粥,徊哥儿且将息一会。” 暖儿自去了灶舍,杨安搀着方徊入了屋。 屋里有浓浓的中药味,隐隐的咳嗽声从左间屋穿来,应该是杨青在那边。 家徒四壁,方徊环顾了一下。在后世基本上很难见到这么破败的家。除了摆放着一张木桌和一条杌凳,没别的家具。 “徊哥儿且坐下,俺来看看你的伤口。”杨安盯着方徊的伤口,眉头紧皱,“幸好没化脓……”边嘀咕着边往往外走去,不多时捧着土瓷罐回来。 “这伤口颇深,须得清理干净。”杨安打开瓷罐,一股酒味窜了出来。 这个时代消毒的消炎药就是酒。 “杨叔,我自己来吧,您先歇会。”方徊不太习惯让别人照顾。 杨安犹豫了下,心想徊哥儿变得比以前懂事了,心中颇为宽慰,便将瓷罐递给他。又在一旁指点着清理的经验。 这个时代人受伤最怕得破伤风,十有八九救不活的。杨安又去寻了干净麻布和一些草药给他敷上并包扎好。 这时暖儿煮好了粥,端着大碗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快走几步轻轻放在桌上,吹了吹烫红的小手,笑嘻嘻的说:“徊大哥快些吃了,暖儿这次可不跟你抢。” 俏皮的模样真让人喜爱,方徊心中满满暖意。只是硕大一碗粥让他哭笑不得,这是拿俺当猪了么。 拿起木勺搅动热腾腾的粥,是稠密的大米粥,香喷喷的味道传入鼻中勾起了他的食欲。 旁边的暖儿禁不住吞咽了下口水,见方徊看向自己,她闪烁着眼神忙低了低头,然后转身跑开。 方徊深深叹了口气。如今不比以前,加之物价飞涨,各种吃食的价格是平常百姓一个沉重的压力,何况穷困的杨家。暖儿消瘦的模样就是证明。杨安做小贩每天的收入难过百文,暖儿的女红活计就更少了,加上病中的杨青,一家人的嚼食花销都很沉重。 史书上都说宋朝富裕,百姓过得衣食无忧,轻轻的一笔轻松带过,实际上又是另一副摸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杨家(下) 天才壹秒記住『 qu 】 暖儿打小受兄长杨青的耳濡目染,也是学了些诗句的,她想的更深了一点,也许是徊哥儿移花接木,从别人那听来的诗句说成僧人写的来捉弄自己呢。于是暗暗的记下来,来日向大哥杨青询问这词句的出处。 “咳……咳……”左间屋里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们的沉默。 暖儿知道杨青醒了,就转身跑了过去。 “二娘,是徊哥儿回来了?”暖儿端着水走到床边,杨青微睁的眼睛问道,声音微微发颤。 杨青脸颊消瘦、面色憔悴,嘴唇苍白干裂,整个人毫无半分精神,似乎病体与破床融在了一起。 “大哥,徊哥哥回来了。”暖儿点着头,只是看着杨青的模样心里没了半分欢喜,心情沉重。 自打杨青卧病在床,暖儿就难以开心起来,而当杨青的病越来越重,暖儿开始偷偷的哭泣。这个时代的人一旦得病,尤其是卧床大病,很大的几率救不活,因此暖儿经常跑到大相国寺跪拜佛祖,祈求佛祖保佑杨青的病能好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杨青勉强挤出笑来,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咳嗽。 杨青原本对徊哥儿并不待见,这种泼皮无赖败家子,他从心里就很反感。但是自从卧床不起,身体每况愈下,就越来越感到时日无多,万一哪天去了,留下来的老父和二娘孤苦伶仃,也只得托徊哥儿照顾了。想到这里,又想到徊哥儿平日里对自家爹爹和二娘没甚么差错,尤其与二娘暖儿的情义深厚,当下对徊哥儿的印象好了起来。 “我听得徊哥儿吟的那首词,方才并未听得清楚,二娘再说一次与我……”杨青压着胸口道。 暖儿轻声答了一声,将默记下来的词吟了一遍,只说这是一个僧人告知徊哥儿的,隐去了鞑子将要攻来的那段事情。 杨青艰难动了动身子,嘴里念叨着那词句:“……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合格律,倒似俚俗歌谣,却颇有韵味……” “大哥,这词句有人写过吗?”暖儿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 杨青仔细想了一想,轻摇了摇头:“未曾听闻。徊哥儿写不来的……不曾想那僧人竟是隐世的高人……”想到乡野之处竟有那样的才子,何况出世的文人才子就更多了,又想到科举之途的失败,心中一痛,止不住的咳嗽。 暖儿慌忙为他顺了顺胸口,暗自责怪自己不该说那词句,一时间急得流出了泪来。 “大哥何以这般自甘堕落……”方徊带着微笑走进来。他一直认为只有笑容才能带给人积极乐观的情绪。 方徊在床边止步,不管杨青和暖儿愣住的表情,继续说道:“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唐有孟东野、贾阆仙,宋有秦少游、柳三变,命运多舛、流名万年。而今,大哥年二十有余,却作这般女儿状,岂不让世人耻笑!好男儿生于天地间,生当作人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我方徊虽为市井鄙徒,从今日起决意洗心革面,立志做一番大事业!大哥好自为之!”说罢转身走了出去,留下震惊的二人。 杨安听到方徊呵斥的语气,正要走进屋里,却被那言语气势惊住脚步,站在原地发着呆,徊哥儿真遇到神仙了!受了仙人点化! “杨叔?杨叔?”方徊喊着愣住的杨安。 “啊……?”杨安反应迟钝,“哦!听着呢!” 方徊压低声音道:“大哥的病并不严重,心病才是最要命的。” 杨安脸上闪过一丝喜悦,随即又面色黯了下来:“马行北街有名的郎中都道没救了,是肺痨……” “大哥咳嗽多久了?可有咯血?”方徊问道。 “约莫三旬,并未咯血。时好时坏。” “那便不是肺痨,肺炎而已!刚才我用话激他,若是有用,心病便无碍。再寻郎中抓些肺炎喘咳的草药。”方徊淡淡的说道,“明日杨叔须得让他见些天光,晒晒太阳,屋里角落、地面洒些生石灰。” 杨安一脸的激动,徊哥儿说的头头是道,看来大哥有救了。 “杨叔天色不早了,我家在何处?我要回去睡觉了。”方徊打了个哈欠,说完才想起宅屋被徊哥儿赌输了去。 “哥儿又忘了……俺家就是你家,且去右屋将息罢。”杨安说道。 方徊径直去了右屋,旋即返了回来,摸出五百文大钱交与杨安,让他与杨青买药,一番相互推辞,杨安方才收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二百两白银 天才壹秒記住『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方徊倒在床上便沉沉的进入梦乡。 梦里,回到了大学时光,满校园的美女看着他笑,他挨个亲吻。亲呀亲呀,成了吃棉花糖,自己一会变成了懒羊羊,一会又变成灰太狼,惊醒过来,原来是在做梦。起床刷牙,吃早饭,吃着吃着……方徊这才真正醒来,嘴里乱七八糟的,急忙吐了几口,竟是木屑。发生了什么事?他左顾右盼,瞥了一眼床角……被自己啃掉了一角,铁齿铜牙两片嘴,吃的床角的木,那个汗呀…… 他摇着昏昏沉沉的头出了屋。 已经是晌午。 看到院里有个盛满水的大水缸,走过去取了瓢水漱了漱口,洗了把脸,理了理发型,整个人倍感清爽。他仰望了下天空,深吸一口宋代的空气,一缕清香入鼻。原来是木架上晒的一些花瓣和香料。 做什么用的?方徊走上前,拿起一朵枯花瓣放到鼻前嗅了嗅,香味刺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半掩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位梳着垂挂髻的小女孩,垂着美目笑着走进来,气喘吁吁。正是暖儿。 看到方徊,她蹦跳着跑了过去。 “暖儿,有什么可开心的事情?快快招来!”小丫头真可爱,方徊忍不住逗她。 看着她从坠坠鼓鼓的褡裢掏出俩鸡蛋来,不由得替谁家的老母鸡感到菊花一紧。 她把鸡蛋塞到方徊衣兜里,又从褡裢里摸出一锭十两左右的银子,敞开的搭链里竟还有许多。 阳光下银子泛起诱人的光泽。 方徊盯着暖儿的眼睛,厉声问道:“哪来的银子!”在后世,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孩突然拿出来一麻袋钱,作为正常人会怎么想?也就难怪方徊此时的态度了。 暖儿哪里见过徊哥儿发火的样子,小嘴撅了起来,满脸委屈快要哭了。 方徊心中一颤,暗自责怪自己太过于鲁莽,应该先问清楚原因的。随即嬉皮笑脸道:“哼哼!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哇呀呀!小妞儿,乖乖交出银子罢,否则俺的大斧就……”方徊挠了挠头,四处寻找武器,却听到暖儿噗嗤笑了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徊哥儿。 方徊暗里呼了一口气,嘿嘿笑着捏了捏暖儿的鼻子:“暖儿,银子太重,交给我吧。” 从暖儿那接过搭链,差点被压翻在地。方徊数了数银子,竟有二十锭。他扳起手指算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一头牛、两头牛、三头牛、四头牛……再加上两个老婆和炕头。” 暖儿登时脸红了起来,这徊哥儿脑子里想的都是些腌臜事,哼。 方徊眨巴着眼睛问道:“暖儿,银子是从来哪的,快从实招来,不然俺的大斧……哼哼……” 暖儿哼了声,却还是老实的回答:“徊哥哥能保证不会生气?”说完摆了付撒娇的样子。 方徊坏笑几声:“这个嘛?……没问题!” 暖儿这才轻松起来,缓缓开口说道:“是用徊哥哥昨天的那首词换来的……” “那鞑子的传闻有没有说与别人?”方徊静静的问。 暖儿摇了摇头:“这等事可不会乱说的。” 方徊吐了口气:“那就好,这个传闻万不可外传。”?? 他盯着银两思索一番,又说道:“这词儿竟值许多钱财,是何人如此阔绰?”要是卖与他几百首词曲,岂不是立马可以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便是潘楼的封宜奴、封大家。”暖儿见他茫然的样子,继续说下去,“哥哥不记得,暖儿的女红手艺得了封娘子的赏识,还夸暖儿做的荷包比绣巷做的更精巧。平日里奴奴将这些女红交与潘楼的小絮儿,并未曾见过封大家。昨日暗自里写下那词句,却混在那堆女红物事里,被封大家看到,着小絮儿喊了奴奴过去问话,夸赞几句便买下这首词,暖儿糊涂着便答应了,暖儿自作主张……”说罢垂下头不敢看方徊。 方徊算是听明白了,拍着手道:“这是好事啊,暖儿误打误撞平白赚了这么多银两,你就是我的小财神……”说着摸了摸暖儿嫩嫩的小脸蛋,恨不得啃上一口。 暖儿连忙后退,脸红红的嘟哝着:“徊哥哥真轻浮。”又像是想起什么事似得说:“徊哥哥,暖儿告知封大家,词句是徊哥哥写得……” “额……”方徊陶醉在暖儿娇羞无限的模样里,听到这一阵眩晕。这套路好熟悉,小说里都这么写,下一步就会被美女赏识召见,再下一步名动汴梁城,轰动大宋朝野上下、大江南北…… 可金兵都快要过来了,这些名声有个屁用。何况抄袭几首诗词就妄想混迹在文学鼎盛的时代?君不见,凡宋词大家皆通音律,便是这一关,就难以糊弄世人!多换些钱财方是正道,当下收住了心思:“那,那封大家还愿意买不?” 暖儿见徊哥儿没有责怪自己,脸上满是喜悦:“封大家说了,若是还有这般词儿,她一并收下,多多益善!” 哇……方徊口水就要流了出来,满眼的“¥$”符号在狂飞乱舞! 暖儿看着他这副样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方徊这才恢复正常,按捺住兴奋、咳了咳,故作镇定道:“既然如此,暖儿告知与她,下一首词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心想卖他个几十首,然后带着杨家迁往苏杭去,再做些买卖,一辈子无忧无虑。若是有可能,搞一搞海贸,造几首大船,跑到琉球群岛占地为王! “徊哥哥,还有词句?有了这些银两,暖儿跟着哥哥,有饭吃饱就知足了。骗人总归不好……”暖儿并没有太多喜悦,乖乖的看着方徊。 方徊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暖儿,轻轻摇摇头:“不够,远远不够,汴梁留不得,我们需要更多的钱财。” 暖儿嘟着小嘴没有继续说话,抬头看了下日头,径直走到院落一角,拿起小斧子。 额……这是要劈我吗?方徊愣了愣。却见杨婉儿劈起了木柴,还未发育好的身材随着劈柴的动作,隐隐可可,若隐若现。 再过几年就是个美人呐。方徊边喃喃自语,边走过去,问道:“杨叔和大哥哪里去了?” 四月里午后太阳正赤,暖儿用袖口抹了抹额头细微的汗迹,答道:“去了马行北街看病,怕是酉时方能回来。” 方徊正要说话,却见杨安和一个高大壮实的青年推着木车进了院子。杨青躺在木车上,气色倒好了许多。 方徊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暖儿也忙起身跟着走上前。 “唉!人太多,排着长队列都快到旧封丘门了?又有使钱的人家占着先,便是守到明天也轮不到!”杨安叹气说道。 “徊大哥!”那壮小伙脸上憨憨的,带着喜悦走了过来,“杨叔说你回来,俺还不信,终于见到活人了!” 方徊哭笑不得,哪来的小伙子,这话说得怪怪的。 “这是邻居王三叔家的二哥,平时呼他二猛,与你最为要好……”暖儿在一旁提醒了一下。 方徊冲他笑着点了点头:“有劳兄弟挂念!”又对杨安道:“杨叔莫急,能使钱做的事便是小事。”他从搭链里取出一锭银子,交与杨安手上。 摸着光滑的银锭如女人洁白的光腚,杨安两眼瞪的大大的,手都都抖了起来,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多钱财了。二猛也是看的两眼发直。 暖儿连忙说了前因后果,二人方才回过神来,徊哥儿因祸得福啊! 杨安与二猛便又推着杨青往马行街去了。 杨青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晓得自己这一天被推来推去的。 暖儿为方徊做了些热食吃了,自去忙活女红。 小丫头让方徊触动了感情。前世里他一直想着找一个有传统操守的女人为妻,性格温润、贤良美丽,如今到了这个时代,暖儿无疑符合了他心目中的全部标准,甚至更好! 虽是短短的一天时间相识,却像相守了几十年那般,暖儿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心里踏实。 一定要娶暖儿为妻!方徊暗暗下决心。谁也不容许触犯她!马六什么的统统滚蛋去死! 他寻了根长木枝,用小斧子削成木矛,在院子里耍了起来。原本削成木棍,想着木棍威力太小,不如木矛直来直去、一击致命! 前身徊哥儿的体质还挺硬朗,虽然败光了家财,在吃上却毫不含糊,营养好,常打架,打磨出一身腱子肉。方徊耍了半晌也不觉得多累,只是腿上伤口牵扯有些疼痛。 方徊咬咬牙坚持着耍矛,前刺、再刺……胡六那些人肯定不会罢休,自己必须加强锻炼。 耍过木矛五百次,便做了起了俯卧撑。后世里他只能做出二十个俯卧撑,没想到现在轻松过百。做完二百个,又在院子里小跑起来。 天黑时杨安与杨青方才回来。经过郎中的诊治,用了上好的药材,杨青面色好了许多。 杨安带回的伤药,方徊自又一番涂用,一天很是疲累,便早早的睡去了。 几天里胡六那些人并未找上门来。 方徊每日加强着锻炼,随着腿伤的恢复,不断的加大强度。已是每天突刺两千次,做五百俯卧撑,在小院子里跑二百圈。 暖儿熬夜几天,眼睛红红的,为方徊赶做出一身提花布衫和一身窄袖狭身的粗麻布衣,让方徊好一阵疼惜,小丫头真是…… 暖儿喜欢在一旁看着徊哥儿锻炼。往日闷在屋里做女红,脸上有些苍白,如今红润起来。阳光正好时候,她便搀扶着杨青出屋透气,晒晒太阳。 这些时日,杨青话语虽少,却没了先前那般颓丧,自从被方徊骂过后,他开始思索自己的价值。尤其眼前徊哥儿不停锻炼打磨的场景,不断的刺激着他。 他嘴里喃喃道:“我要继续读书科考……!” 正从他旁边跑过的方徊听到后差点摔倒,心里暗骂:这厮货…… “嘭~嘭~嘭~”院门被拍响了。 方徊警惕的提起木矛走了过去。 暖儿跑过去正要开门,方徊拦住了她。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方徊大声喊道,先从声音上压倒对方。 “潘楼小絮儿,暖姐姐可在?”门外尖尖的声音。 方徊松了口气,对着暖儿苦了下脸,这女人手劲好大。 暖儿打开门,一个大汉出现在眼前,方徊放松的肌肉倏然紧绷了起来,握着长矛正要上前。 一个画着薄妆的小丫头从大汉身后走出来,约莫与暖儿一般大。便是在封宜奴手下伺候的女使小絮儿。 她一眼就瞥见了如临大敌的方徊,心中轻薄道,好粗鄙的武夫,没见过世面。 暖儿忙向小絮儿打着招呼,礼让着她进院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计划变化 天才壹秒記住『 qu 】而宋金战争直接导致二百多万人死亡,一千五百多万汉人沦为金国奴隶!这个统计实际远非真实数据。 而如今,不满二十万人口的生女真将不费吹灰之力攻入当时为世界第一大国的都城,再次将这个四处受气的大国打入历史的耻辱柱里。两位大宋皇帝匍匐在鞑虏脚下,满朝文武大臣成为鞑虏的奴隶,无数的黎民百姓沦为卑贱的牲口。 耻辱啊!方徊深深叹息。一个具有血性、尚武、智慧、创造、包容等等优点的民族在渐渐的沦丧。自宋伊始,经历程朱理学、蒙元统治、满清奴役,一个具有超强忍耐力、奴性、愚蠢、内斗、道德沦丧的民族诞生,除了三寸软骨,再没有可挺起之处。 而现在自己在做什么,方徊开始了自我反省。逃跑与苟且偷安,躲避着压迫,躲避着将至的兵祸,却不敢直面现实。从一个蝇营狗苟的世界里来,脱离了蝇营狗苟的生活,在这个民族骨气尚存的时代,何不成就一番事业努力的将历史带入一个全新的轨迹?! “青史留名”四个字闯入他的脑海里顿时让他怦然心动。王侯将相他并不敢奢望,若是在将至的乱世里搅弄一番还是有希望达到目的的。 此时他心中开始铺设新的规划。 也不知何时沉入睡眠,他浑浑噩噩的捱到了天亮。 青城寨鸡鸣犬吠的清晨与后世的乡野农村并无多少不同。 炊烟袅袅升起,凉风吹来,整个寨子一片清醇的气息。 方徊召集了众人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打算去济州郓城。” 二猛与他母亲倒没什么反应,反正是要跟着他走,去哪里都无所谓。 杨安、杨青、暖儿吃了一惊,只不过表情各异。 杨安满脸激动,毕竟郓城是他们老家,上了年纪的人自然希望落叶归根。他激动了半晌,快速的点了几下头。 杨青却是略为失望,即便那里是他小时候生长之地,他却不愿意回到那个穷乡僻壤,当下说道:“徊哥可知京东西路并不安生,梁山泺四周的府县盗贼频生,朝廷剿不胜剿,怕是……” 暖儿也略为不乐意,原想去看看诗书里描绘的如画江南,此时无法成行,颇为失望,但是既然徊哥哥改变了计划,她就要支持。 “我们现在已经摆脱了皇城司,去江南自然不用担心。可人生地不熟,万一朝廷下了海捕文书,还往哪里去?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日子岂不是很痛苦!”方徊扫视着他们几人,“之所以要去郓城,一来那里是杨叔的老家,乡里乡亲自会遮护我们,二来那里不安定可以掩盖我们的行踪。” 杨青摇了摇头:“俺听闻京东两路多数田地皆被划入了西城所,没了土地该如何过活?” 方徊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只要站住了脚,生计无需担忧!何况我手上还有两万多两白银。”他又转向杨安:“杨叔可识得梁山渔人张荣?” 杨安紧蹙着眉毛,想了半晌摇摇头:“离乡里已十载,并不识得此人。”又睁大眼睛看着方徊:“徊哥儿怎识的人?” 方徊嘿嘿一笑,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后世穿越而来的人。张荣是历史上善战的义军首领,当年新水浒传热播时,方徊特意查了查水浒相关人物,发现宋江等人基本上与梁山泊无关,却发现张荣在梁山泊举兵抗击金军。所以随口问了问杨安。 既然杨安不知道,到时候自己去寻访一番,想必并不难。招到这个善战的渔民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当下他没有回应杨安的疑问。 杨安已经点头,二猛、暖儿自是紧跟着方徊。 “大哥可愿随我同去?”方徊注视着杨青。 杨青看了看众人,既然都赞同,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还反对个什么劲,只好无奈的点点头:“罢了,同去!” 见众人统一了意见,方徊心中轻松了许多,毕竟要完成心中的计划需要可靠的人手,杨青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出发!时间紧迫!” 方徊使了些银两托那老丈雇了辆牛车,众人乘车匆匆而去。 不到半天便到了京城东北五丈河一处渡口,又花费些银两才登上一艘货船,往东行去。 从开封到郓城约摸二百多里,水运速度慢,夜里多要停泊靠岸,故而这一路要花费两三天的时间。货船上杂乱不堪,船仓里湿热晦暗、臭气熏天,不得已在甲板上挂几个吊床歇息。纵使如此,几人依然苦不堪言,尤其是杨安和王家老婶婶,岁数已大,船行至兴仁府时,两人皆害了病。以方徊看来,应该是热伤风,不得已在济阴下了船,在客栈住下,寻郎中诊治。 幸而病不算严重,加之好好将养,二人恢复的很快。这让方徊松了口气,再将息几日便能由陆路去往郓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兴仁府之流民 天才壹秒記住『 qu 】 作为四战之地的开封,可谓八面漏风,不得不设四州以为关阻,80万禁军拱卫京师,一马平川的京畿之地看似如铁桶般无懈可击。可叹那赵匡胤放着金钟罩不用,却扯块破布织了个铁布衫,如今铁已生锈,裆下透风,让子孙受着无穷的鸟气! 号称天下无双的禁军早已名存实亡,如一滩烂泥糊在这个强大的帝国身上,远看起来金碧辉煌,近观却是一番龟裂纵横的景象,如牛皮癣般吸附着,刮掉一层又一层,直到皮屑纷飞、鲜血淋漓。 街上一阵喧闹,方徊从窗口探头见到大队兵卒呼喝着追赶着一群人,正诧异间,店伙计端着盆水走了进来。 “如此喧闹,却是何故?”方徊满脸疑惑问那伙计。 伙计撇了撇嘴:“是官府在捉拿流民!一群自济州来的流民,说不得便是逃窜的流贼,皆是该杀的腌臜泼才!捉住了千刀万剐才好!” 见他冷漠的模样,方徊轻哼了一声。流贼怎敢窜入京畿辅州城闹事,驻扎在这里足有一个部的系将禁军,约摸千余人马,即使战斗力再烂,对付一般流贼还不是砍瓜切菜般。 却听得伙计嘿嘿笑着继续说道:“城外尚有几千流民,今日封了城,官兵驱赶还须些时日,各位可要在小店多待些时日了。若是要出城,小底也是有些门路。” 方徊这才明了,哪里是流贼,分明是入城的流民。官府不思救济,反而驱赶捉拿当做晋升之资,何其悲哉!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想到若是此刻出城去,怕是这大好头颅也会被砍了下来,还是再等些时日罢。 “我观兴仁府乃望县,沃野千里、粮食颇丰,而今也将是夏收时节怎地生出无数流民?”杨青走了过来,摇着头。 伙计暗里鄙薄一番,果如人言,百无一用是书生,却笑着道:“官人是要考取功名的,不晓得农事,更不知农人之苦。城外流民大抵是农人,皆是逃夏税的……” 杨青颇为自豪的点点头:“北方土地贫瘠,权作亩产一石粮,纳税一斗,如此尚有九斗之数足以果腹,却是为何!” 方徊白了他一眼,这书生秀才简直是白痴,怪不得科举出身的官员大都是酒囊饭袋。 店伙计拉长了老脸:“俺地老娘!那只是田税!除去田税,须纳支移、折变、身丁税、杂变如农器税、牛革税、蚕盐税、鞋钱,尚不说和籴、和买,这层层的剥皮抽筋,要命啊要命!”边说着摇着头,放下了铜盆。 “各位官人且在店里将息,莫要轻易出去走动,有事吩咐小底便是。”店小二看了看杨青,又瞅了瞅方徊,来回几次,脚步一动不动,满脸的愁苦换成了期待。 杨青正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税种困扰着,暗暗掰着手指计算。 方徊觑了伙计一眼,当爷爷是聚宝盆么,端盆水就想要赏钱!当下在怀里摸了一番,许久终于摸出两个大铜板,交于满脸谄媚的伙计手里,那伙计登时心凉了起来。 “且去帮我买两斤熟牛肉,一壶羔儿酒,多余的钱财赏于你罢!”方徊大手一挥,俨然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 伙计脸色又青又红,将钱置于桌上:“爷爷倒是大方,岂知这青黄不接的年月,大户人家也吃不得牛肉,漫说这羔儿酒八十文也难买到半壶。” 他话里话外满是鄙夷,方徊倒不介意,只是哈哈一笑了之。有道是财不露白,装穷能保得性命,可不想被污作流民砍头又丢银。 将伙计赶了出去,继续欣赏大街上的鸡飞狗跳。 杨青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话:“徊哥儿,俺有话憋了一路了,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徊笑道:“大哥但说无妨!” 杨青望了望门外,缓缓说道:“我知暖儿对你的情意,也知徊哥儿必不会负她,可是……”他压低了声音,“金兵南侵必会扫荡京畿四周的州府,俺倒不惧,着实担忧暖儿的安危!徊哥儿究竟有何计较?莫不如辗转入江南!” 啊,对啊!我为什么要去济州?方徊恍惚了许久才想起来青城寨那一夜的天神交战。 我要青史留名!我要杀尽狗鞑子!我要后世语文课本里或者某个贴吧里写上方徊这个大名,能被后世誉为文武双全的大将军!能入史上十大猛将之列! 然并卵,万一失败了肿么办!要么青史里一笔带过,某某乱民啸聚于济州梁山泺,官兵平之,旋灭。要么青史里都没这个人物故事。 拼一拼吧,实在不行再撤不晚。 他叉开十指,喃喃自语:“金手指啊金手指……招兵……练兵……长矛方阵……骑兵……粮草……钱财……根据地……”翻过双掌,“官府……金军……”却是不容易,不像后世抗起枪来就是一支军队。 无意间,他抄起两枚铜板向窗外扔去,只听得楼下“啊”的一声冲入窗来。 探头一视,一张白腻美艳的脸儿映入眼帘,细贝般的牙齿咬着饱满的红唇,仿似欲破的樱桃。轻薄的萝衣掩饰不住丰满的娇躯,微微探出的胸儿如墙头的霜白。 这一下让方徊血液贲张,这一幕也让他顿有似曾相识之感。 你不是潘金莲,俺也不是西门庆,何来受这一砸。方徊愣愣的盯住她,直面娘子怒气冲冲的目光,随着她起伏的胸脯心潮汹涌澎湃。 “兀那贼厮鸟!两只招子瞎了吗!且下来与俺比划比划!”娘子身旁的小厮挽起袖子跳脚大骂。 那娘子喝止住了他,捡起铜钱摇指方徊:“官人莫不是财神爷下凡,赏了人间两只铜钱,不如洒些金银,也可解了人间许多苦难!” 方徊已经被那小厮骂回了神来,杨青闻声也走近窗观望,他只好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态。听得那娘子问话才注意到她两只红红的眼圈,应是惹了些晦气,刚刚哭过。身子上竟有些泥土,让方徊百思不得其解。 想这娘子也是好脾气,并不恼怒,只是半开玩笑的质问。方徊便有了些愧疚之心,砸到了她且不说,无礼的盯着她也是一个罪过。又不似后世的大街上的女人,不盯着她们看才是罪过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法场乱 天才壹秒記住『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翌日,不知疲倦的跑堂伙计嚷嚷着:“杀头啦!杀头啦!” 正在睡眠里的方徊被惊起身来,揉揉眼睛看向窗户,约摸巳时,这一觉快睡到午时了。 有打探的客官询问为何,伙计便叽叽喳喳在外面说个不停,害得方徊好不心烦,踏上布鞋走出门来。见楼上许多人往楼下走去,纷纷好奇的催问。 楼下伙计的周遭围了不少人,听得他说道:“便是肖家粮店掌柜的官人,榜文上说是与那流贼勾结欲谋害知府相公!” “俺识得此人,可是肖押司?”一个商人装扮的汉子睁大眼睛问道。 “正是此人!想来也是兴仁府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何做了流贼内应!可惜,可惜!”伙计的脸上却并不是为他感到可惜的神情,反倒是两眼放光。 “是也!偌大的家业连同妖娆的妻室……着实可惜!”人群里有人叹息着。 “自作孽罢了!有着一房好妻室,偏偏做那偷腥的猫儿,被主人家捉住了,活该!”又一人刚说完,旁边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休要多舌!” 那人忙缩了缩头,不敢再吱声。 方徊明白了,心里推测,应该是那个肖押司因与知府的小妾偷情私通,被栽了个勾通流贼的罪名砍头了事。可是这样的罪名说大了便是满门抄斩,听众人的话语,貌似他的老婆不会被降罪,还有那偌大的家业也不会充公……倒底是谁在偷情呢?这里面有蹊跷。那知府玩得真挺大,一箭好几雕,也许这是个悬疑加狗血的剧情啊! 济阴菜市街口早早就被狱官差人打扫了一番,未到午时已是人潮人海的情形。兴仁府向来就未曾有一次砍掉十多个人的先例,故而民众相约来围观,好不热闹的景象。 巳时,知府点了知县做监斩官,待狱官将犯由牌呈上来,知县不忍却也奈何不得,便判了十多个“斩”字,只待流贼押入法场,午时三刻人头落地。 四百多兵卒并刀仗刽子手在大牢门前伺候,待牢子将十二个犯人捆扎起来,几十个狱卒推拥犯人出牢门,一路押到法场,将法场团团围住。 民众们指指点点,有识得十二人中的,却噤声不敢言语。 方徊也在人群中,后世并没见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与杨青、二猛一起前来观看一番,让暖儿留在客栈里看顾二老。 二猛离开一会又折返回来,手里提着一挂鞭炮。 方徊不解的问道:“又不是喜事,买鞭炮搞什么鬼?” 二猛咧嘴一笑:“大哥,俺正是搞……驱赶鬼魂晦气,待这十二个人被砍了头,不知有多少是冤死鬼呢!万不能惹了煞气!且看看周遭的店铺,哪家不是备了炮仗,甚至请来了鼓乐!” 杨青也点头认可。 方徊各看了他们一眼,得出俩字结论:迷信! 这时一阵哭闹声传来,人群分开了一条道。 “冤枉啊!知县老爷!奴家官人冤枉!”一个美艳的妇人踉跄的抢奔向法场,被兵卒拦住。 知县坐在监斩台后,远远得听到哭喊声,心中为之一荡,脸上一阵愧疚,只得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嘴里嘟哝不停,之乎者也之类的话不断,翻译过来就是:妈了个巴子,老子也冤枉啊!一个被架空的知济阴县县令,堂堂从六品的天子门生,却被逼迫做这露脸替罪羊的勾当!#*。+*~”曾懋!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 他边骂着边流着口水,觑了那美妇人一眼,暗道:“罪过罪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妇人梨花带雨的,让民众都为她感到可怜,平时许多汉子见得她时,所有的一荡、一振此时全然熄火,飞离池边树,关了月下门。 方徊被哭声吸引了过去,张眼穿过无数人缝,啥也没看到。蹦了一蹦,忽然间视线豁然开朗,一眼瞅见哭泣中的美妇人,惊诧道:“这不是正是前些天砸到的娘子吗!” 正在定睛间,身体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人群里,刚稳住身形,只见一个三寸丁般的矮汉子顿足怒视道:“好汉!你踩到俺了!” 方徊忍住笑,抱拳道:“这位哥哥原谅则个,在下绝非有意!” 那矮汉子持棍正要发难,一旁高瘦的汉子拉住他,低声道:“切莫生事……” 矮汉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前挤去,鼓囊囊的肥腰后,布衣露出一个小破洞,小洞里微微露出金属尖。 方徊揉了揉眼睛想看个仔细,矮汉子却已没入人群中。 一定是刀!方徊肯定了自己的揣测。腰里藏刀,手里持棍,莫不是朴刀!朴刀可以取下刀头,刀身可作棍棒用。 扫视了人群一番,他发现有不少人是练家子。包裹绿头巾的黑汉子,太阳穴高高鼓起,这位一定是属于龟波流的内家好手;须发丛生的壮汉子,这位一定是属于地板流的清理小怪的好手; 目光锐利的白汉子,这位一定是属于群伤流的远程打击好手……衣冠禽兽的弱汉子,这位一定是属于炮灰级的……咦!这不是杨青么! “徊哥儿!你挤到何处去了!俺与二猛寻你不得,怕你误入砍头台上……”杨青这厮打趣道。 方徊没工夫开玩笑,拉着杨青和二猛叮嘱道:“快快离去,回客栈!有人要劫囚……” “扯淡!劫个球!”二猛哈哈大笑,声音震天。平日里“扯淡,什么什么球” 方徊经常挂嘴边,二猛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说这些口头禅。 这一声刚落,只听得前方喧闹声一片,刀枪杀伐声响起。人群顿时寂静,片刻后才哄闹着哭天抢地的狼奔豕突。 二猛一下子呆住了,这才想起徊哥儿文曲星转世,他说的定是八九不离十。 杨青瑟瑟发抖。 方徊无奈的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大喊道:“护着杨青速速回客栈!” 二猛反应过来扛起杨青便跑,刚跑一步停步回头喊道:“大哥,你呢?怎么不跑?” 方徊摆摆手:“我断后!” 二猛这才放心的往前冲去,如一只刚猛的铁犁,一路铲去,铲翻了无数人,当然他是以正惨叫杨青作为盾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劫囚 天才壹秒記住『 qu 】 这时,一个矮瘦的汉子窜上木台,持着铁锤将囚犯的铁锁一一砸开,一声口哨吹响,四周房顶上跳下十几个人。 方徊已带着美娘子匿在一处不起眼的屋舍暗处,他不禁点点头,这些流贼倒是颇有计策。 “咦!三娘!这个不是自家兄弟!” 矮瘦的汉子指着那仆倒在地的囚犯道。 黑衣女子并没说话,点了点头示意一块带走。 矮瘦汉子上前探了探那囚犯的气息,摇头道:“已死多时!” 在方徊身旁观望的美娘子听到此话尖叫一声登时昏了过去。 叫声引起了黑衣女子的注意,她警惕的朝方徊隐匿之处张望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急切的朝矮瘦汉子挥手,示意快些离开。 众流贼便各自背起囚徒往东城门方向奔去,黑衣女子则提着知县的衣领一路跟着。 方徊看了看怀中晕倒的美娘子,凝脂般的脸上还挂着泪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又远望了下法场上躺着的尸身,摇头叹息:“红颜祸水!” 他将美娘子托付给躲在屋里的一个妇人,那妇人与美娘子也是相熟,自是愿意收留照看。 方徊打算折回客栈,毕竟此时城中喊杀声不断,在街巷招摇万一被误作流贼可不太妙。 一路脚步飞快,心急如焚,因为此时他越来越察觉到丹田附近的热流膨胀。 娘的!憋不住了!他立刻刹住脚步,跑入巷子里面壁运气,欲将这股热流引导出体外。 越来越轻松,不禁轻吹起口哨来,一个哆嗦后身心完全舒畅了。低头放下衣物,一眼瞥到地面上的异样,大吃一惊!嘘嘘后的液体竟是红色的! 额……这是变异了,还是进化了? 方徊揉了揉额头,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感到额头上一凉,用手摸了摸,手上也是血迹,抬头张望,一个黑衣人半挂在屋顶房檐,一动不动,身上不断的滴下血液。 “喂!你趴在房顶上作甚?不知道在流血吗?快快寻郎中救治!”方徊拍了拍墙,轻声喊道。他心里忖度,这城里鸡飞狗跳的,估摸着此人不是流贼就是飞贼。 又继续拍墙喊了一会,那人才缓缓动了一动,半张蒙面的脸从房檐露出来,拧眉半晌才骂到:“滚!” 清脆的声音,连“滚”字都如此悦耳,方徊嘿嘿一笑:“原来是个娘们!” 伸出带着血迹的手朝她挥了挥:“喂!你的姨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如画江山 梁山水泊 济水尽头,齐鲁遗处,水接遥天,山排巨浪,纵横南北八百余里,碧水清波浩荡无垠。 梁山七峰隐隐可可,氤氲弥漫千里,如梦如幻;苇荡环水无边无际,浓绿尽染九天,如火如荼。 站在浩渺的湖泊岸边,极目远眺,一幅壮美河山的画卷在脚下缓缓展现。千年煌煌华夏,亿万黎明百姓,站在世界文明之巅,创造出连绵不绝的奇迹。 当年金戈铁马驰骋塞外、勒石燕然,当年虎跃龙腾平灭百邦、威加海内。然而,一个虽远必诛的时代正悄然落幕,没入无尽黄昏与黑夜。一个源远流长的文明在缓缓沉沦,只留下无尽的追思与哀叹。 长袍猎猎作响,方徊带着无限遐思,注目这即将破碎的大好河山,眼角悄然滑出一滴泪水。 “远山如眉黛,云水衔斜阳。渔歌归棹晚,飞禽入苇荡。”杨青诗兴大发。 王兴指着杨青骂道:“你这酸秀才,诗太臭,竟将头领给说哭了。” 杨青正欲与他争执,却见方徊从袍下取出一只肥螃蟹来,龇牙咧嘴羞怒道:“谁家的螃蟹偷袭本头领,左右,速速拿出去斩了!” 暖儿忙跑去查看方徊腿上的咬痕。 横行无忌的小螃蟹触怒了方大头领,没有骏马奔行万里飞扬的四蹄,没有毒蛇一血封喉奇毒的沟牙,只能张牙舞爪的在他手中作最后的挣扎。 螃蟹无助的模样,让方徊不由的哂笑:“瞅一瞅,它像什么?浑身是没用的骨壳,看似威风凌凌,其实外强中干!” 王兴乐滋滋的从他手中抢了过去,挑在刀尖上跑向火堆,抛下一句话:“俺为头领报仇雪恨!” 宋人喜食螃蟹,如欧阳修、苏轼,宁可不上炕陪妻妾,也要先吃它个过嘴瘾。 眼见王兴将螃蟹烤了个浑体通红,苏黎却面露不忍之色,似乎与螃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抑或不解之缘。 方徊抚了抚贴心暖儿的头,转问苏黎:“杀人与食蟹孰轻孰重?” 苏黎白了他一眼:“杀人是替天行道,佛门中人却是不食荤腥的。” “奶呢?”方徊眨巴着眼睛戏言。 “你……!”苏黎登时羞怒,甩腿踢向方徊的伤处,似乎觉得不妥,改为粉拳捶打在他胸口。 方徊挨了一拳,笑着躲开,嘴里却不依不饶:“若是你佛门和尚吃奶,犯了两戒!” 苏黎拔出短匕,方徊立即止住笑,正经道:“方才你面露不忍之色,有何隐情?” 苏黎心中一阵暖流涌过,面色稍霁:“幼时无伴,常捉蟹玩耍。” 原来是个缺爱的孩子,方徊面露无限的慈爱之色,像一个神父,双手交叉身前安慰道:“如今有我等过命的弟兄在你左右,酥梨你且宽心罢。” 又拉着苏黎的手腕,向前走了几步。而苏黎却面上一红,放弃了挣扎的念头,等着他暖心的话语。 方徊认真的看着她:“不如今日斩鸡头、烧黄纸,你我结为异性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炕同上……呃,骚瑞,口误……” 苏黎挣开手臂,面色发青的跑开了。 而暖儿开始了在两人之间跑来跑去传话安慰的使命。 暖儿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像只亚马逊森林最深处的大蝴蝶在挥舞漂亮的翅膀:“哥哥,她说你是禽兽。” 方徊惊讶起来:“不是吧,这么快就学会我的口头禅了。”又拉起暖儿的小手,“暖儿,哥哥俺这样对你也好,你知道哥哥不是禽兽,以后是要娶你的,我总不能见一个娶一个罢!” 暖儿却娇笑道:“不,不,暖儿却不是一个妒妇,暖儿希望哥哥一并娶了苏姐姐,马娘子,封娘子……还有我……” 方徊心花那个怒放,这个可以有,后世里,能娶到一个能相敬如宾、不离不弃的女人就算圆满了……嘴里却道:“怎么好意思呢?马娘子、封宜奴怕是以后难以见到了,酥梨嘛,倒是尚好,我决定了,你做大,她做小……哎?哎?暖儿你人呢?跑哪去了,哥哥还没说完呢!” 梁山之险不在于山,而在于水势。所以这让方徊犯了难了,不过,很快张荣一行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有船只可以载他们往梁山。 “如此大的船!”方徊惊了个呆。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虽然远比不上航空母舰,却也有二十米长。 原来是张荣等人月余前劫的纲船,船上载的多为青盐,脱手不得,只得将船藏于芦苇荡深处,原却没被人发觉,故而张荣那队人将其摇了过来。纲船无帆,即便其中有不少操橹的好手,他们只得靠前招与后橹划行,足足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方徊暗道,水中无快船就如平原无骑兵、太监上青楼,白白浪费了这八百里的水泊之险,有时机定要造些快船防备山寨,劫掠纲船也跑的快些。 太阳已西下,五十余人登上纲船,趁着天色,往水泊深处行去。白日里偶有官兵巡泊,故此夜里便成了绿林好汉出没的好时机。 “巨泽渺无际,斋船度日撑。渔人骇铙吹,水鸟背旗旌。蒲密遮如港,山遥势似彭。不知莲茭里,白昼苦蚊虻。”杨青努力的站在船头吟起诗来。 方徊觉得自己有种冲动,那就是将脚抬起,伸向杨青的屁股,用力学原理将其踹下水去。 “两天能至水寨,可惜那里早已被官兵烧成白地。”张荣沉声道。 “莫急,到了那里我们再作计较。”方徊看出他的落寞,暗想当年那一战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记。 “俺打算为死去的弟兄立碑,不知……”张荣继续道。 方徊看了他半晌,点点头:“嗯,以后若是有战损的弟兄,都要刻石为念,让每一个弟兄得到应有的尊严,让每一位弟兄的不留遗憾!” 张荣长叹一声,拱了拱手,巡视去了。 纲船内湿热难耐,方徊索性躺在船头纳凉。 见梁小乙黯然的走来,问道:“何事如此垂头丧气?” 梁小乙一屁股坐了下去,支吾:“头领,俺想不通,俺舍不得爹娘,也舍不得小娘子。” 方徊笑了笑,自己快成了情感导师了:“熊掌与鱼不可兼得也非不变的道理,你且去争取。好男儿非是要唱名于东华门外,而是做有意义的事情!余小娘子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不胖不瘦、不油不腻……额,骚瑞,肚子饿了……她可不愿看到一个垂头丧气的小乙,而是一个不断奋起的好汉小乙!就如我一般……” 眼见梁小乙被激起了雄心壮志,一付恨不得跳水游到梁山的样子,王兴凑了过来,满脸谄笑:“头领,俺也有小乙兄弟的那般苦恼,不知何时抢回知县小娘子……” 方徊飞起一脚:“一边玩去!” 皓月千里,湖风袭人。船儿在如银的波光中缓缓飘荡,滔滔的水流声清脆悦耳。凭栏远望,天地浩渺,形单影只的身影迎着月光水浪傲然挺立着,与如画江山交融在这片热土之中。 一斛浊酒,愁肠销醉。 “或许有一日,你我会战死。” “也许有一天,这里成为一片焦土!亲友故旧成为圈养的奴隶,肥沃的田地成为跑马的草场!” “但是,这土地,是我汉家的,这命是我汉家的,这父母兄弟姊妹是我汉家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更是我汉家的!尔等魑魅魍魉休想拿去!” “因为有我方徊在!” …… 清晨醒来时,天空中几架飞机飞过,方徊以为穿回了现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杨青眼冒精光。 方徊好奇的看了看那几架飞机:“这是白鹭?” 杨青没有回应,王兴大笑起来:“头领,你家内兄怕是想婆娘了,且看远处渔船上有个白娘子……” 方徊定睛望去,果然有个女子摇着橹往苇荡深处逃去。虽看不清眉目,两截玉笋般的手臂却是清清楚楚。 有苍茫的芦苇,有晨时的露水,有肤白貌不详的女子,有水,如此应诗经《蒹葭》篇的场面,难怪腐儒杨青如中了邪那般,痴傻的如只呆头鹅。 “头领,且看俺捉将过来,送与杨青兄弟!”王兴搓手跃跃欲跳入水中。 方徊拦住了他:“慢!会不会有诈?” 王兴看了一眼张荣,张荣道:“一试便知。” 方徊点头:“王兴兄弟且要小心。丁粪蛋……名字真土,你与王兴兄弟一同查探,若有危险,速速回返。” “头领放心便是,我与丁兄弟定捉回那娘子!”王兴拍着胸口道。 “遵大头领之命!”丁粪蛋则稳重多了。 众人放下一只小渔船,王兴二人划船便去了。 约摸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却不见二人回返。 方徊暗觉不妙,又遣了两人前去接应,然去无影踪。 张荣也急了,欲亲自查探,方徊拦住了他:“莫急,苇荡处定有埋伏,应是冲着这纲船来的。万万不可再折损兄弟,应是新起的水贼,不然这一带的好汉,王兴二人定能应付。只是奈何那里地势高,水太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