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客》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江南未寒】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 ┃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镖客》作者:羽林 内容介绍: 破烂的镖局,xìng格的镖师,腥风血雨江湖路,爱恨jiāo融儿女情…… 烟霞双洞可以洞藏的并不是司马泪痕与九天玄女两个人的故事…… 一盏琉璃灯,几碎人心。爱一个人的结局并不完美…… 大漠、黄沙,人xìng在这里抉择…… 武已成痴,爱已成愁。我们不需要结局,因为我们已经经历过所。 第一章:绝壁、冰泉(一) 晚霞是绚丽的。有晚霞的日子,晚霞总会在这里消散。 这里便是落霞镇。 落霞镇并没有绚丽之处。 它坐落在穷山恶水之地,放眼望去,尽是萧条破败景色。 茶楼、酒肆、客栈、商铺各两家,任谁进了其中一家便会后悔没有去另一家。 镖局一间,里外两进,布置为前厅后宅。 无论厅宅,均是缺砖少瓦,窗破门损。 唯一的好处是透得风雨。 地面上铺就的青石该是镖局中最为华丽的装饰了,所以镖头剑大麻子每日清晨都要将它擦扫一通。 剑大麻子既是镖头也是总镖头,总理镖局内一切大小事物。 落霞镇没人知晓他的真实姓名,便索xìng将他斜chā在身上的这把破剑以及脸上那无数的麻点儿当作了称呼,久而久之,“剑大麻子”变成了他的名字。 镖局内还有一男一女两位镖师,一男一女两位趟子手,共两人。 镖师便是趟子手,趟子手便是镖师。 男的名叫破七。 因为他的长衫上补有七个补丁。 女的叫脏三。 剑大麻子与破七一致认为镖局中数她最为邋遢,所以便这样来称呼她。 爱美是女人的天xìng,但脏三对这个称呼竟也可以坦然接受。 日落西山,脏三不再那么坦然。 她用黑漆漆的手指抹了抹鼻子,再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斜着眼睛看向了剑大麻子,“总镖头?是不是该吃饭了?” “饭有。” 剑大麻子慢腾腾的端出了一盘青菜。 脏三叫道:“这不是我的‘饭’!” 破七正缝补着自己长衫上的补丁,闻声抬头,苦着脸道:“也不是我的。” 剑大麻子只吃菜,青菜。 他在镖局后院开有一块菜地。 现在正值盛夏,随时都有新鲜的蔬菜可以食用。 破七不吃菜,只吃鸡,不多不少,一顿一只,最好是那种又肥又大的老母鸡。 脏三不吃菜,也不吃鸡,只吃酒。 只要有酒摆在她眼前,她宁可不眠不休,总是要把酒吃得干净才肯作罢。 剑大麻子是镖头,总镖头,可他供不起破七要吃的鸡,更供不起脏三要吃的酒。 整个夏天,镖局仅出过一趟镖。 那是为王员外向临镇的准亲家押送财礼。 镖局倾巢而动,得到了五十个铜板。 此刻,剑大麻子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嘴里的菜叶,一字一句的道:“没有鸡……也没有酒……” 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鸡,可破七有,而且还是一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珍品中的珍品。 他也没有酒,可脏三有,而且还是一坛好酒,封泥刚刚拍开,酒香便已经弥漫了整间屋子。 但他不仅没有因为两位镖师可以享用这顿“饭”而高兴,反而皱着眉头叹息起来,并提醒道:“这可是你们仅存的珍藏,今天吃光了,明天可就没有了。” 破七与脏三瞪了他一眼,齐声道:“若是顾着明天,今天可就没得吃了。” 剑大麻子苦笑,“你们不该走镖,应该去当杀手,只有杀手才要过有今天没明日的日子!” 破七叹道:“上错了船!” 脏三叹道:“跟错了人!” 院外有人苍声叹道:“这也能算是一间镖局?” 剑大麻子知道,大门门楣上的那块牌匾久经虫吃鼠咬,早已不堪入目。 破七知道,牌匾上的“安远镖局”四个字写得张牙舞爪,一样不堪入目。 但这不能怪他,虽然那四个字是他想出来的,取得是平安长远之意,可却是脏三硬逼着他写上去的。 脏三知道,牌匾再破也还存在,可大门却已经不复存在了。 因为她刚刚听到一声嘭响,所以猜想镖局的半扇大门一定安安稳稳的躺在了地上。 还有半扇大门, 却是早已经在月前便被王员外先行推掉了。 脏三道:“大门掉了。” 剑大麻子笑了,“生意来了!” 破七道:“不错!大门掉了便一定有生意上门。” 有王员外作为先例。 “有人吗?”来人问着。 剑大麻子刚想回答“有”,但话还未出口,来人已经到了厅门前,嘭嘭两声,厅门的两扇门板也躺在了地面上。 剑大麻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是来找镖师的,还是来找茬的?” 破七嘬着鸡骨,“我看他是专拆人家门板的!” 脏三抱着酒坛,捧着笑容,问:“老人家,有什么镖要保?” 来人是位老头,一身素白。 不仅是衣衫,或许是年岁大了,就连头发与胡须也都是雪白。 破七吐去了嘴里的鸡骨,道:“我说他怎么这么大火气,原来是家里死了人!” 长衫破,可他的嘴更破。 老头并未与他一般见识,只是道:“有镖,你们接不接?” “接。”剑大麻子与脏三同声应了下来。 “不问问走的是什么镖?” 剑大麻子想也未想,“不用问,送上门的镖我们都接。” 老头点了点头,“那就好!”由袖中取出一件东西,甩手丢来。 嗵的一声,一块黄灿灿的金锭子落在了剑大麻子的盘子里,剑大麻子的眼珠子鼓了出来,险些也随同这锭金子掉到盘子里去。 他舔了舔嘴唇,问:“这金子要送到哪里去?您准备出多少保银?” 一锭黄金,足足有二十两,可以折合成一千两银子。 按规矩“安远镖局”可得五十两银子做保银。 五十两银子,重新盖一座“安远镖局”也绰绰有余。 破七的眼睛也在这锭金子上,呐呐的问:“送去哪儿?jiāo给谁?” “送给我就行了。” 声音怪怪的,是个女的。 是脏三在回话。 剑大麻子斥了一声:“别闹!”抬起头来,却是不见了那白衣老头。 脏三笑道:“人家已经走了。” “走了?”剑大麻子用手指挠了挠脸上的麻点儿,“没有送货地点,也没有接货人,我们接得算是哪门子镖?” 脏三喝了一口酒,道:“金子在我们手里,不安心的应该是他。” 破七捧着一根鸡腿,点着头道:“是!就是!” 剑大麻子却不再吃菜,因为菜里有一锭金子。 他把盘子端起来,对着这锭金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 清早! 剑大麻子似乎已经将那锭金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照例把镖局的青石地面擦扫一遍,而后去了后院,浇灌他的菜地。 后院左右两侧的厢房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脏三与破七站在了各自的房门前,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脏三又再打了个酒嗝,喷香的酒气令她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破七用一根细木条抠了抠牙缝,咂了咂嘴,呸的一声,将一小块鸡骨头吐在了地上。 “早!”两人相互打着招呼,结伴向前厅行来。 厅内的桌子上放有剑大麻子的一盘青菜,破七的一只鸡,脏三的两坛子酒。 这是三人的早餐。 青菜是菜地里摘来的,肥得流油的老母鸡与纯香扑鼻的美酒是剑大麻子在酒肆中赊回来的。 桌子上的三样东西分别代表着镖局内这三个人不同的嗜好,正因为他们各有所爱,所以他们对别人的菜肴看也不屑看上一眼。 破七与脏三很是意外,瞪大的眼睛闪闪发光。 肥鸡与美酒不会让他们感到意外。 因为剑大麻子已经有了银子。 只要他怀里有银子,那他便绝对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坐在桌子后面的这位年轻人。 年轻人吃了一口菜,咬了一口鸡,喝了一口酒。 破七与脏三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狠狠的咬他一口。 但他们只是慢慢的走上,缓缓的坐在了桌旁,一声不响的盯着他吃喝。 年轻人头也不抬,一心进食。 顷刻之间,桌上的青菜、肥鸡、两坛子酒已经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又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角上沾染的油污、酒渍,痛快的打了个饱嗝,而后看了看三人,微微一笑,道:“早!” 剑大麻子此刻已经浇完了菜地,正双眼发直,对着桌子上的空盘子发呆。 年轻人收起了手帕,再道:“有茶没有?” 三人齐齐摇头,同声回道:“没有!” 年轻人噢了一声,站起身,在厅内踱开了脚步。 他四下里指指点点,“上面少了几片瓦,漏雨!这里少了几块砖,窗纸也破了,漏风!还有你们这厅门……” 脏三叫了起来,“够了!” 年轻人一怔,收起了话语。 剑大麻子问:“你是谁?” 年轻人笑了笑,回道:“辜独!” 脏三道:“孤独不孤独是你的事,我们与你无亲无故,你总不能跑到我们镖局里来混吃混喝的吧?” 年轻人解释道:“我姓辜,辜负的辜。家父七十岁高龄之时才有了我这根独苗,所以取名一个“独”字。” 脏三挑了挑眉毛,问:“天下有姓辜的吗?” 破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剑大麻子没有计较这位年轻人的姓氏,只是问:“辜公子?你来‘安远镖局’有何贵干?” 脏三偷偷的握起了拳头, 如果这个辜独没有给出一个好的理由,她的拳头马上会对着他的脑袋砸过去。 破七苦着脸打量着桌子上这堆鸡骨头,还在心疼那只肥得流油的老母鸡。 辜独疑惑的看着剑大麻子,反问道:“难道辜某家中那位老门房没有把保金送过来吗?” 破七的目光马上由那堆鸡骨头上挪到了辜独的脸上,点头哈腰的道:“是那锭金子吧?那位老先生已经送过来了!” 辜独道:“那就好!我们上路吧?” 他说走便走,此刻已经抬腿走向了厅外。 “慢……慢!”剑大麻子叫住了他,瞥着他空空的双手,问:“你要我们保的镖在哪里?” 辜独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就是你们要保的镖!” 脏三问:“送你上路?” 辜独皱了皱眉,道:“姑娘!这话说得有些不吉利!” 破七一笑,道:“我们一起上路。” 呸呸呸……剑大麻子对着地面唾了一通,道:“更不吉利!” 吉利与不吉利是要货主说了算,现在“货物”要走,镖师与镖头也是没有办法,只得随他上路。 辜独上了马。 这是一匹精神抖擞的高头青花大马。 行出落霞镇十里,辜独终于发问:“你们三个怎么没有马骑?” 破七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公子要是看着我们赶路辛苦,可以买三匹马给我们骑,我们绝对不会介意的。” 辜独真就带着他们去了马市,破七急忙跑去与马贩子品马论价。 马没有买,因为辜独不是来买马的,他反而把自己马卖给了马贩子。 破七哭笑不得。 但行出百里之后,破七却笑了。 东风镇,夜里却在刮着西风。 镇子里的人知道这个规矩,所以给客栈起了“西风客栈”这样一个实至名归的名字。 破七之所以笑,是因为他的面前摆上了一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 这只母鸡绝对够大,破七现在才知道东风镇的母鸡要比落霞镇的母鸡大很多。 他恨不能立刻便要恳求剑大麻子把这间“西风客栈”兑下来,然后再把“安远镖局”搬到这里。 但他没敢开口,因为剑大麻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似乎他面前的那盘青菜炒得并不怎么样。 脏三的脸色不是很难看,但也没有笑容。 虽然她正捧着一坛子好酒。 其实剑大麻子的那盘青菜并不难吃,这里厨子的手艺要比他的手艺好很多。 他脸色之所以难看是因为辜独。 这张桌子已经足够大,可辜独却偏偏要去坐别人的那张桌子。 不巧得很,那张桌子的主人偏偏又不喜欢与别人同桌进餐。 这张桌子的主人名叫沈百川,是沈家霸王刀的主人。 曾经也有人强要与他同桌,但不是被折断了手臂便是被折断了大腿,而后便再也无人敢去招惹他。 辜独刚刚坐定,掌柜的急忙跑了过来,陪着笑脸道:“这位小爷,您多见量,这张桌子被沈爷包下来了,您是不是换另一张?” 沈百川径自吃喝,看也不看辜独一眼。 辜独一笑,道:“掌柜的有所不知,我与这位沈爷是多年的jiāo情,他是不会介意与我同桌的。” 掌柜的一愣,偷偷的扫了沈百川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沈百川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掌柜的咧着嘴道:“得嘞!”颠儿颠儿的退了下去。 剑大麻子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这沈百川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不仅不善良,简直可以说是恶贯满盈。 他曾经也走镖,可他却杀了货主,私吞了镖银,还把货主的女儿抢了去,做了自己的老婆。 辜独既然与这沈百川有着多年的jiāo情,那他也绝非善类。 剑大麻子有些后悔,后悔接下了这趟镖。 脏三嘲笑了一声,似是在讽刺辜独竟然会有沈百川这样的朋友。 嘲笑过后,她的酒喝得更凶,每一口都要超过半斤。 破七知道不必为她担心,因为她的酒量可以夸作天下无敌,从来不曾醉酒。 但沈百川却在为辜独担心。 因为对面这位还算得上英俊的年轻人即将要丢掉一条胳膊。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手摸霸王刀,冷冷的问:“你想留下左臂还想留下右臂?” 辜独将一双胳膊伸出,平落在桌面上,微微一笑,道:“原本要左臂还是右臂都该由你,可现在你却先得去问问我那三位保镖!” 沈百川的手已经摸到了霸王刀,可脸却转向了剑大麻子,“你们是他的保镖?” 剑大麻子的脸色好了一些,点头承认:“不错!” “你们是不是想会会沈某的霸王刀?” 剑大麻子转过身去,叹道:“我们是走镖的,总不能眼看着货主受人欺负吧?” 破七道:“也不能杀了货主,私吞镖银!” 脏三道:“更不能抢了人家的女儿做老婆!” 辜独嚷嚷道:“我没有女儿,而且你也不能娶老婆。” 脏三确实不能娶老婆,她只能嫁给别人当老婆。所以她气呼呼的瞪了辜独一眼,喝了一声:“闭嘴!” 沈百川更是火冒三丈,因为这三个人一唱一和,全是在揭他的短。 霸王刀已经出鞘,刀光冰冷骇人。 食客们顷刻之间逃了个干净。 辜独竟然也跟着食客们逃了出去,又扒着门板向内观望。 事情因他而起,他此刻却变成了看热闹的闲人。 脏三有气,又再咕咚咚灌下一大口酒。 剑大麻子无奈的站起了身来,迎着冰冷的霸王刀走去。 可他的剑还斜chā在腰带上,不曾抽出。 沈百川没有要求他亮剑,即便他此刻想要撤出这柄破剑,沈百川也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这就是沈百川的为人。 不由分说,一刀劈下。 霸王刀砍在了脖颈外侧,入ròu超过半尺。 但霸王刀已经不在沈百川手中,刀柄握在了剑大麻子手里。 刀身倒是镶嵌在沈百川的脖颈中。 辜独拍着手跳进了门来,欢笑道:“好啊!看你还不死?” 沈百川确实不能不死,当剑大麻子松开手,他携带着心爱的宝刀,径直扑倒了下去。 第一章:冰泉 绝壁(二) 辜独重新打量着剑大麻子,问:“剑大哥?你怎么一下子便把他的刀夺了过来?又怎么一刀便把他砍死了?” 剑大麻子理也不理,返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享用起属于他的青菜。破七得意的道:“怎么样?‘安远镖局’的总镖头可不是浪得虚名吧?” 辜独自然很是满意,赞道:“不错!不错!剑镖头的身手真是没得说!” 剑大麻子很快吃光了盘子里的青菜,高声道:“掌柜的?退房……清帐……” 房间还没有住,可他现在却要退房? 破七已经吃完了整只的肥鸡。 脏三也已经喝光了两个坛子里的曲酒。 二人整理好行囊,似乎只待掌柜的算过帐便要上路。 辜独却是不慌不忙,尤自坐在原本属于沈百川的那张桌子旁,品酒、试菜。 瑟瑟发抖的掌柜的由柜台下爬了出来,颤抖着声音道:“大爷……您……您可别连累了小店呀!” 命案发生在他的客栈里,说不连累也是白说。 剑大麻子平静的道:“这沈百川要劫我‘安远镖局’的镖,虽然我杀了他,可于理于法都是说得过去的。” 掌柜的连连点头,“是!是!这沈百川确实该杀!” 这倒是他的心里话,因为沈百川已经在他的客栈里白吃白喝了一整年,从他的利益着眼,他认为这个混蛋的确该杀。 剑大麻子道:“该杀不该杀用不着你来评论,算帐吧?” 掌柜的早已经把帐算妥,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道:“这位爷,三钱银子。” 剑大麻子掏出了身上唯一的金锭,丢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直了眼,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小的……找不开……” 剑大麻子瞪起了眼睛,吼道:“找钱!剑大麻子可不赖人家饭钱。” 掌柜的苦着脸道:“这位爷,这是二十两一锭的金子,小的就是变卖了客栈也凑不齐银子把它找开!小的求求您了,饭钱您就别给了,这顿饭就当是小的请客,好不好?” 求人家不给饭钱的掌柜的,他或许是世间第一位。 “不好!”剑大麻子和辜独一起叫了起来。 剑大麻子愣了愣,看向辜独,“怎么?你想结帐?” 辜独点了点头,丢来一小块碎银子,笑道:“掌柜的,不用找了。” 掌柜的收下碎银,连连作揖,道:“谢这位小爷!” 却又轻声嘀咕:“正好是三钱银子,凭什么还要找给你?” 辜独“嗯?”了一声,问:“掌柜的?说什么呢?”仅听口气,已知他心中不悦。 掌柜的倒也圆滑,急忙解释:“小的是说……这沈百川已经被你们杀死……要是让沈家的人得到了风声,一定要来寻仇的。依小的看……各位还是早走为妙。” 剑大麻子道:“不错!若是他的家人赶来闹上一通……也确实麻烦!”对着破七和脏三招了招手,“我们走。” 三人已经走到门口,辜独还是不动,径自饮酒吃菜。 剑大麻子催了一声:“咱们走了?” 辜独晃了晃手中的竹筷,道:“不急!我还要等一位朋友。” 脏三叫道:“你还有朋友?” 她认为辜独要等的所谓“朋友”,应该还是象沈百川这样的人。 辜独道:“是!但不用等多久。” 前言未落,他竹筷一指,笑道:“呦?说到还就到了!” 顺着他的手指,一位有着几分姿色的少fù步入客栈。 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沈百川,苦涩的笑了笑,又走到辜独的桌前,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委身坐在了辜独的对面。 掌柜的认得这少fù,失声惊叫:“沈夫人?” 破七与脏三怔怔发呆。 剑大麻子的一张脸变了颜色。 他绝对没有想到,辜独要等的下一位客人竟然会是沈百川的老婆。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 沈夫人摸出一锭金子,jiāo与辜独,道:“说好的四十两金子,这是尾数,您收好了。” 辜独掂了掂金锭,随手揣入怀中,笑道:“数目对了!”站起身,向着发呆的脏三走来。 沈夫人急忙站起身,追问道:“这位小爷?是谁杀死了百川?” 辜独指点着剑大麻子,“是他!他一刀便把你丈夫给砍死了!” 剑大麻子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没能说出口来。 破七与脏三看着辜独,满脸的疑惑。 沈夫人走上,对着剑大麻子盈盈拜下,啜泣道:“大侠为小女子报了血仇,小女子在这里给大侠叩头了!” 剑大麻子“噔噔噔”退后三步,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辜独上前,将沈夫人扶起,道:“夫人大仇得报,可喜可贺!我们……就此别过吧!”拍了拍破七、脏三,“我们可以上路了。” 沈夫人突然喝道:“来人?” 话音刚落,已经有四位壮汉窜入。 剑大麻子皱了皱眉头。 辜独却只是“呵呵”一笑,解释道:“不要怕!他们不是找你寻仇的,是进去抬尸体的!”又对着掌柜的招了招手,“也免得给掌柜的添麻烦不是?” 掌柜的满脸感激,“这位小爷想得真是周全!” 剑大麻子哼了一声,大步行出客栈。 除去这间客栈,百里之内再无别家。 四人只好露宿荒野。 辜独挖空心思想出了几个自以为很好笑的笑话,讲与三人听。 可三人并不理他,各自枕着包裹睡去。 天刚刚亮,一场急雨突降。 四人落荒而逃,来到一棵大树下避雨。 远处有位头戴斗篷,身穿蓑衣的农夫。 破七招呼道:“老乡?要不要一起避避雨?” 农夫不语,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辜独问:“你知道今天会下雨?” 农夫回道:“我不知道。” 辜独道:“那你又事先准备好了斗篷和蓑衣?” 农夫道:“未雨绸缪是我的本xìng。” 两相再无话语。 夏日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刚刚还是乌云密布,此刻已是碧空万里。 农夫掀下斗篷,除去蓑衣。 破七双眼一亮。 因为他看到农夫的蓑衣之内藏着一把镰刀。 镰刀是农夫日常劳作用具,出现在农夫的手中一点也不奇怪。 但这位农夫很奇怪,此间没有劳作,可他的手中此刻却牢牢的握着那把镰刀。 他的镰刀也有不同,寻常的镰刀只是在里侧开刃,可这把镰刀却是开有双刃。 里外两侧均被开出锋刃的镰刀自然要引人注意。 破七突然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剑大麻子和脏三注意到他的异常,也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位农夫来。 辜独突然道:“这场雨耽误了吉时!” 农夫道:“我并没有错过约定的时间。” 辜独点头,“不错!你的确很守时!” 剑大麻子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地煞星谷储! 破七问:“你便是地煞星谷储?” 农夫道:“既然你们相约谷某前来,又何必多此一问?” 他真的便是谷储,曾经倍受江湖人所尊崇的西蜀大侠。 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一位侠客,而是一名杀手;乔装易容,隐藏真身,靠杀人来维持生计。 原因在于他出卖了自己的良师益友,苏州城“神剑无敌”叶飞扬叶老剑客。 他曾经依靠叶老剑客传授的三招叶家剑法锄去众多武林败类,却又转过头来,用这三招剑法去对付叶老剑客本人。 虽然叶老剑客并不是死在他的剑下,可却是在他的偷袭之下受伤在先,随后又被来犯的十七位武林高手打成重伤,最终伤重不治,撒手西去。 叶老剑客至死也没能瞑目。 谷储便是他没能瞑目的原因之一。 据说谷储在偷袭苏州叶家中立有大功,主使之人赠送给他一套少林派的草镰镰谱作为奖赏。 但这套草镰镰谱的代价却着实太大,换去了他“西蜀大侠”的美名,令他成为了武林之中人人唾骂的卑劣小人。 现今,他只能靠这套镰谱以杀人为生。 他那张易了容脸什么表情也没有,喜怒哀乐似乎已经由他身上消失不见。 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变得麻木。 但他确实是在麻木的发问:“你想让我杀谁?” 辜独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 “好!”谷储伸出左手来,问:“银子呢?” 辜独掏出沈夫人jiāo给他的那锭金子,抛了过去,“二十两金子。” 谷储将金锭接在手中,道:“够了!”镰刀一摆,转眼之间已经冲到辜独的身前。 辜独请人来杀自己? 剑大麻子无法理解,可他知道这个辜独很是麻烦。 谷储完全不在意雇主要杀的是什么人,即便现在要杀是雇主自己,他也毫不犹豫的冲了上来。 杀手也有杀手的规矩,他做杀手做得也很好,起码很守规矩。 破七却不能眼看着雇主被杀,因为辜独不仅是谷储的雇主,也是安远镖局的雇主。 二十两金子的保银,如果折镖,十倍返赔。 二百两金子,一万两银子, 安远镖局赔不起。 破七根本没有顾及自己的安危,或许他认为那一万两银子才是最为重要的。 所以他赤手空拳冲了上来,拦在了辜独身前,迎向了谷储的镰刀。 谷储手中的镰刀暴shè着寒光,风驰电掣般攻出三十六路。 “老君封门”、“狂牛奔坡”、“猛虎攀山”、“野马踏川”……三十六路少林草镰镰法如同刚刚经过的那场暴风骤雨,带着呼啸之声将破七罩在镰刀之下。 谷储已经麻木,可他的武功并没有麻木。 他现在的武功至少要比当年偷袭叶老剑客时高出一倍。 但他的三十六路少林草镰镰法竟然没能伤到破七。 待他的三十六记杀着尽皆使毕,招式已经走老,破七终于出手。 破七手中的缝衣线勒住了他的喉咙,膝盖顶在他的后腰。 他先是拼命挣扎,而后瞪大了无神的眼睛,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有话想说。 可惜他的喉咙被勒,一丝声音也无法吐出。 终于,他眼中流淌出两行浊泪,被破七手中一根缝衣线勒死在辜独的眼前。 脏三喃喃着:“他也有泪?” 破七收回缝衣线,一脚蹬开谷储的尸体。 谷储跌出三尺,扑倒在淤泥之中,左手却还是紧紧的握着辜独抛给他的那锭金子。 辜独踮着脚跑上,掰开他的手,又将这锭金子拿了回来。 脏三站到辜独身前,两人迎面相对,距离不过一尺,“你为什么要杀自己?” “没有。” “可你雇了他?” “他并没有杀死我。” 剑大麻子道:“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玩!” 辜独笑道:“二十两金子总不是好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你们多少要冒些风险。” 破七已经张过了两次嘴,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可真是会做无本的买卖,先是拿了沈夫人二十两金子雇我们做保镖,又让我们替你杀了沈百川,你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做,却是白白赚到了二十两金子。” 辜独满脸的不高兴,道:“谁说我什么事情也没有做?我算计好沈夫人肯出钱请人杀他的丈夫,算好了你们会接镖,算好了你们能杀掉沈百川,所以这桩生意才能做成。” 破七嘟囔道:“你只是算计,又没有动手。” 辜独更加不高兴,“你去找个女人,说你能为她杀了她的丈夫,并谈妥四十两黄金的价钱,我替你去杀了她的丈夫,好不好?” 放眼天下,或许只有沈夫人才肯出钱请人去杀她的丈夫。 要破七去找第二位,破七找不出来。 所以破七只是努了努嘴,没有再言语。 剑大麻子问道:“这个谷储呢?你为什么要杀他?” 辜独摇了摇头,“不是我要杀他,而是他要杀我!” 剑大麻子眨了眨眼睛,“好!好!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辜独笑道:“因为我给了他金子,请他来杀我。” 剑大麻子用手指不停的挠着脸上的麻子,似乎被他的话绕了进去,不知道再该问些什么。 辜独却已经径自走开,边走边道:“谷储做杀手还是满守规矩的,要他杀谁他便杀谁,一句废话也没有!” 说得是谷储,又似乎是在埋怨剑大麻子多嘴。 脏三冷冷的道:“既然他那么守规矩,你何不请他自己杀自己,也省得麻烦破七。” 辜独想了想,点头道:“不错!不错!你似乎比我还要聪明一些。” 聪明的人往往不会承认自己聪明,笨蛋却会因为别人夸赞一声“聪明”而得意忘形。 脏三不是笨蛋,她只是一个好酒的酒鬼。 但她现在却与三个笨蛋站在了一起。 这儿有位上了年纪的老酒翁,酒摊摆在路边,三个笨蛋正在摊子旁饮酒。 酒气四溢的诱惑是脏三无法抵御的,所以她跑来了酒摊,沽了两大碗酒。 天很热,时令正是三伏的末伏。 老酒翁的额头上已经有汗,来不及擦拭的汗滴滴答滴答的溅落在正在打酒在这个酒缸之中。 脏三筋了筋鼻子,脏兮兮的手指指向了另外一缸酒,道:“那缸酒已经被你弄脏了,打这一缸的酒来喝。” 老酒翁自知是汗滴弄脏了酒,急忙赔不是:“对不住!小老儿再为姑娘换过两碗。”端起两个酒碗,准备将这两碗酒倒掉。 同时有六只手按住了两个酒碗,三个声音齐道:“好端端的酒,倒掉了岂不可惜?” 三个笨蛋中的两位抢去了酒碗,咕咚咚喝了个底朝天。 没有喝酒的笨蛋讲起了价钱,“这两碗酒是你打算倒掉的,可不能算在我们的酒钱上。” 老酒翁连连答应:“不能!不能!” 脏三开始重新打量这三个笨蛋。 他们知道占老酒郎的便宜,或许还不是太笨。 但她跑来酒摊之前明明听剑大麻子说:“这三个笨蛋怎么会在这里?” 剑大麻子没有错, 这三个人乃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笨蛋,钟离三兄弟。 第一章:冰泉 绝壁(三) 河南的钟离世家乃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但他们却并不是出自钟离世家。除去姓氏,他们与钟离世家扯不上一点关系,可他们的武功却绝对不会逊色于钟离世家任何一位同辈中人。 然而他们确实又是真真正正的笨蛋,出道至今,他们曾经做过十九桩买卖,却是没有一桩能够做成。 辜独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 或许是在笑脏三,因为邋遢的她竟然会在意老酒郎的酒干净与否。 钟离三兄弟的脸上也露出了古怪的笑,他们丢掉了手中的酒碗,拦在了辜独的身前,齐声问:“听说你身上带有一块名贵的玉佩?何不拿出来看看?” 辜独笑着道:“好!” 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来。 玉佩的形状象是一只鸟, 漂亮的鸟。 钟离三兄弟的脸上全是一副垂涎yù滴的贪婪状,问:“这是一只凤凰吧?” 他们的眼力还不错,这块玉确实被雕作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 辜独却连连摇头,“这不是凤凰!是凰!” 钟离三兄弟齐声叫了起来:“凰?凰是什么东西?” 辜独耐着xìng子为他们解释:“凤凰是一种代表着吉祥的鸟,雄鸟称之为凤,雌鸟称之为凰。这玉佩原本是一对,还有一块,那一块雕得是凤!” “那一块呢?” “在我未婚妻的手里。” “先把这块给我们弟兄吧?”钟离三兄弟一齐伸出了手来。 辜独叹气。 钟离三兄弟道:“不用叹气!即使你不将这块玉佩jiāo给我们,你自己也保不住它!” 剑大麻子也在叹气,因为他知道麻烦又来了。 破七陪同着叹气,因为仅凭剑大麻子一人未必能是钟离三兄弟的对手。 钟离三兄弟已经伸手来抢辜独手中的玉佩,辜独既没有缩手,也没有躲避,因为剑大麻子已经抽出腰间的破剑,一剑挥来。 剑紧贴着辜独的指尖扫过,辜独的眼睛眨都没眨。 剑大麻子觉得很意外。 破七也觉得很意外,因为钟离三兄弟不进反退,已经飞快的退在了三丈开外。 但他们并不是逃跑,而是在呼喝着划拳,似乎打算以划拳来决定出要由谁来对付剑大麻子。 脏三更觉得意外,因为他看到辜独竟然亲自出手来对付这钟离三兄弟。 辜独飞快的击出了三拳。 这三拳在拳路上看不出多少变化,可钟离三兄弟竟然躲避不开。 三人鼻梁中拳。 鼻梁自然脆弱,中拳的钟离三兄弟顿时泪流满面,一双双大手捂住鼻梁,原地跳跃,嗷嗷乱叫。 剑大麻子早已看出辜独身怀武功,却没有想到他的武功竟会如此之高。 辜独板起脸,眼光中透shè出霸气,高声吼道:“你们这三个狗崽子,如果让晏小山知道你们几个竟敢对本少爷无礼,看他不打断你们的狗腿才怪。” 剑大麻子将手中的破剑chā回了剑鞘。 破七的手指轻轻一拨,藏在掌心中的两柄飞刀悄然shè回到衣袖之内。 辜独只说了一句话。 但他们却已经知道再不必与钟离三兄弟动手了。 因为辜独提到了晏小山。 钢铁罗汉晏小山! 江湖中可称为大老的人物并不是很多,但晏小山绝对可以算做是其中之一。 晏小山出道近四十年。 四十年来,黑白两道都要让他三分。 若说侠义,西蜀大侠谷储出卖叶老剑客之前,侠名已经够响亮了,但晏小山的侠名较他却要响亮得多。 若说邪恶,整个江湖应该首推邪神,可与他相比,或许就连邪神胡栓也要自叹不如。 江湖中人谈论起晏小山是要道一声罗汉爷的,敢直呼其大名的人并不多。 辜独的年纪还不足二十,可他竟然敢直呼钢铁罗汉的大名。 钟离三兄弟擦了擦痛出的眼泪,问:“小子?你与家师有什么渊源?” 钟离三兄弟竟然是钢铁罗汉的弟子? 江湖上少有人知。 剑大麻子也不知道。 他暗暗庆幸,如果刚才卤莽出手,后果一定很严重。 钟离三兄弟或许连他们师父武功的十分之一也及不上,可晏小山出了名的护私,谁要是胆敢欺辱他的弟子,他肯定要跳出来。 要剑大麻子、破七、脏三联手去对付晏小山,他们九成九要落败。 败在晏小山手下没有活人,只有死尸。 辜独没有让剑大麻子他们与钟离三兄弟jiāo手,或许正因为他了解晏小山的xìng情,所以他才将祸事拦在了自己身上。 招惹晏小山也未必便是祸事,有些人可以例外。 剑大麻子似乎已经猜到了辜独的身份。 果然,辜独道:“我叫辜独,家在杭州。” 杭州只有一家姓辜,那便是无敌神剑辜伸道辜老剑客。 神剑无敌叶飞扬叶老剑客的剑法放眼整个江湖已经难有敌手,但无敌神剑辜伸道辜老剑客的剑法较他却还要略胜一筹。 他们之间曾为争夺“神剑”之名有过十次比剑,结果叶飞扬败了十次。 辜老剑客的剑法或许并不比叶飞扬高出多少,但他每次都可以获胜,而且都是在第三百招时获取胜利。 辜伸道的武功长于剑,钢铁罗汉晏小山并不使剑,武功也绝不低于他。 但江湖中人都知道,晏小山绝对尊敬辜老剑客。 晏小山有一个长处。 他自幼丧失父母,由师父抚养chéng rén,所以他对师长很是尊敬。 而辜伸道恰巧便是晏小山的师叔。 辜独之所以敢对钟离三兄弟动手,因为他是辜伸道的儿子,晏小山的师弟。 钟离三兄弟的脸上又再流出了泪水,这回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惧怕。 晏小山的脾气不是很好,每次他发起脾气来,手下弟子便要倒霉。 钟离三兄弟清楚的记得,二师兄的半边胳膊、三师兄的一条大腿便是在师父发脾气的时候给砍掉的。 辜独又再冷声呵斥:“既然知道怕了那还不滚?” 钟离三兄弟齐齐跪倒在地,哀求道:“辜师叔……我们不知道您老人家……” 辜独不耐烦的摆着手,“好了!好了!我不会去晏师兄那儿告你们的状便是了!” 有了这个答复,钟离三兄弟走得很快,转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比三兄弟走得更快的是那卖酒的老头,或许他害怕累及自身,所以早早便逃命去了。 两只大酒缸还放在路旁。 缸中的酒也在。 脏三的智慧绝对不逊色于钟离三兄弟,三兄弟尚且知道占那两碗烧酒的便宜,现在整缸的烧酒摆在眼前,她是绝对不会白白舍弃的。 一大缸酒少说也有五六百斤,看似弱不禁风的脏三竟然只用了一只手便将它抬了起来。 当然,她“拿”的是那缸干净的酒。 滴有卖酒老头汗滴的那缸酒她却是看也不屑看上一眼的。 世上捧着个大酒缸喝酒的人很是少见。 捧着个大酒缸喝酒的女人更是绝无仅有。 还好这里地处荒野,人迹罕至,否则脏三的举动定是要惊吓到路人的。 剑大麻子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但现在他的表情很严肃,问:“辜少侠?你是辜老剑客的儿子?” 辜独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破七一怔,呆呆的摆弄着手中的针线。 脏三的眼中似乎有泪光。 她剧烈的咳嗽着,似乎那泪水又是被酒气呛出来的。 剑大麻子再问:“既然你是辜老剑客的儿子,仅凭老剑客的侠名,有谁敢动你一根寒毛?你根本用不着我们为你做保镖。” 辜独将手中的玉佩提在眼前,道:“剑大哥有所不知!江湖中有人出价十万两白银来收这块玉佩,仅凭家父的名号……或许还不够!况且……家父已然过世了!” “什么?”剑大麻子惊呼,“辜老剑客……” 辜独点了点头,道:“小弟此次便是回杭州奔丧的!” 脏三还在喝酒,又似乎已经醉酒,嘟囔道:“辜伸道今年已经八十有九,活了这么大岁数,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辜独竟然没有动怒,而且还随之附和:“不错!家父乃是寿终正寝,是喜丧,所以辜独的心中并不觉得难过。” 他确实没有难过的意思,但脏三却似乎在为这件事情而难过。 她连喝了几大口酒,泪水也夺眶而出。 辜独在笑,笑得很洒脱,可眼中也有泪光。 脏三现在有了足够的酒,这些酒足够她喝上三五个月。 破七终于知道天下没有喝不醉的人。 因为脏三每日都会醉倒在酒缸之旁。 但每日醒来,她又会捧着酒缸狂饮。 七天,辜独还没有走出一百里。 因为有个醉鬼成为了大家的累赘。 剑大麻子与破七似乎都想劝脏三节制一些,但七天已过,二人却是连一句劝说的话语也没能说出口来。 终于有人来劝脏三,“女孩子不应该喝这么多酒!” 说话的是一个老道,身后还跟随着十二个年轻的道士。 脏三一口喝下了半斤烧酒,舌头一伸,再又吐出了八两,咯咯笑道:“臭道士!本姑娘的事情要你管吗?” 剑大麻子的手摸在了破剑的剑柄上,破七的手心中捏出了两把小飞刀。 道士冷笑着道:“贫道法号虚妄!人称……” “银鞘无双剑!”醉醺醺的脏三已经替他把雅号道了出来。 虚妄的鹰眼之中寒光一现,恶狠狠的道:“既然知道贫道,你们几个后辈还不让开?” 辜独在叹气:“我的玉佩并不容易得去!” 虚妄道:“贫道眼中从无不容易之事!” 他的眼中又在放光,却不是寒光,而是贪婪之光。 因为辜独已经将玉佩提在手中,引诱的微笑也表露在了脸上。 价值十万两银子的玉佩当然不会轻易被人夺了去,否则这块玉佩早已经不在辜独的身上了。 当然,以前辜独还有父亲的名号可以威慑心怀叵测之人。 但现在,辜独是否还能保住身上这块玉佩便要多多仰仗这三位镖师。 虽然他本身也是位少年英雄,但双拳难敌众掌,凭他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同时对付虚妄以及他那十二位弟子。 虚妄并没有妄言,在他眼中确实没有过不容易的事情。 他曾经去金刀门抢夺人家的镇门之宝,那一柄足足有八十六斤重的金刀。 虽然他并不喜欢那柄金刀,但他却喜欢金子。 在他眼里,那柄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不过是八十六斤黄金而已。 为了八十六斤黄金,他带领十二位弟子一举灭掉了金刀门。 他也曾偷入武当山,盗取了武当派的镇观三宝。 那一次,他不为黄金,只为名气。 果然,他名气大震。 但他被武当一十三路、数百弟子,天南海北整整追杀了八个月,而后终于被逼无奈,一步一跪,拜上武当山门请罪。 看在主动送回了镇观三宝,又同为释门中人,武当派网开一面,只是对其杖责八百,而后将他丢下了山门。 一成一败,虚妄的名气已经足够他在江湖中招摇的了。 有了名气,好财的本xìng更是有增无减,因为有人出价十万两白银,所以他现在打算来抢辜独的玉佩。 他似乎看到玉佩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中。 又似乎看到了由玉佩而换得的十万两白银。 但他最先看到的却是剑大麻子的剑! 剑残破不堪,剑身上有七处缺口,缺口经风而鸣,鸣声烦人心神。 虚妄嘲笑道:“破剑!” 剑大麻子摇头,“剑虽然破,但与其它锋利的宝剑一样,一样可以砍下你的脑袋,刺穿你的心脏。” 虚妄的脸上不再有嘲笑之色,因为他懂得这些道理。 他已经决定来迎战剑大麻子,但出手的却不是他,而是他带来的十二位弟子。 剑阵。 十二位年轻道士将凝合出无懈可击的绝妙杀招。 剑大麻子置身其中,还没jiāo手,却已经感觉到剑阵所隐shè出来的强大压力。 好在身处阵外的破七偷偷的丢出了两把小飞刀,飞刀无声飞去,贯入在两名道士的背脊之中。 剑阵刚成,转眼之间又告破败。 剑大麻子再无顾忌,三招之间便将一位道士刺死在剑下。 破七也随之加入了战事。 虚妄动了起来,奔得是辜独手中的玉佩。 但辜独并不容易对付,他低估了辜老剑客唯一的后人。 银鞘剑终于出鞘,风驰电掣般刺出了七剑。 剑大麻子冷眼瞥见了虚妄的剑招,暗暗心惊。 如果换做他,七剑之下,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可辜独却轻轻松松避开了如此犀利的七记杀招。 七剑之后又是七剑,整整七七四十九剑,却没有一剑可以伤到辜独。 虚妄感到心惊ròu跳。 即使是辜老剑客在世,也绝对不敢如此托大,赤手空拳来接自己这四十九招快剑! 难道…… 辜独的武功竟然在他的父亲之上? 虚妄心头狂叫:“不可能!辜伸道终其一生苦练剑法,所以在剑术上才会有那么高的成就。这辜独年方几何?怎么可能修练出如此高强的武功?” 剑大麻子手中的破剑已经刺死了四位小道士。 破七又是飞刀、又是飞镖、又是钢珠,再又连毙五人。 唯一幸存的小道士怪叫一声,丢弃利剑,掉头便跑。 剑大麻子与破七都没有去追。 小道士的年纪还小,应该给他一个弃恶从善的机会。 即使他要继续为恶,凭他的武功在江湖中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脏三一直在注意虚妄与辜独的打斗,剑大麻子与破七在此时也看了过来。 虚妄的四十九招快剑已经使用了两遍,此时又再从头使来。 辜独突然探了一下手,这一出手快若火光一现,将虚妄手中的银鞘剑夺了过去。 虚妄大惊,脱口道:“你……” 他只吐出了一个字,因为辜独手中的银鞘剑已经脱手而出,由他张开的嘴巴shè入,再由后脑贯穿出半尺剑锋。 一剑毙命。 死人自然是不能再继续说话的。 但辜独可以说话,“我说过,我的玉佩不会被人轻易夺去!” 话语音落,虚妄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第一章:冰泉 绝壁(四) 脏三还在喝酒,似乎并没有因为辜独身怀惊世骇俗的武功而感到意外。剑大麻子却张大了嘴,喃喃着:“怕是令尊也没有少侠这般武功修为。” 辜独叹道:“家父的武功很好,剑术更是天下无双,可他上了岁数,武功与剑术一直在退步!若与三十年前相比,他的武功在五年前便已剩下不足两成!” 人都会衰老,任谁都改变不了这个宿命。 “是啊!”有人在叹息,“老夫也已经上了年纪,不想与人打打杀杀的!”一个老头由树林中窜了出来。 他竟然是七日前在路边卖酒的那位老酒翁。 剑大麻子板着脸道:“你不想杀人,我们也不想杀你!你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老酒翁嘿嘿jiān笑,“老夫这儿有一包解yào,想用来换辜独少侠手中的那块玉佩。” 破七笑道:“我们没有人中dú,要你的解yào何用?” 老酒郎指了指脏三捧着的酒缸,叹道:“老夫在那缸酒里下了慢yào,现在七天已过,该是dú发的时候了!” 脏三还真是听话,老酒郎话音刚落,她便慢慢的放下了酒缸,顺着缸壁瘫倒了下去。 辜独扭回头,对着老酒郎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放回了怀中。 老酒翁一愣,问:“难道你不想要解yào?” 辜独道:“她根本没有中dú,我为什么要你的解yào?” 老酒翁更是满头雾水,疑问道:“她……她没有中dú?” 剑大麻子道:“荒郊野地,卖酒的酒郎……即使这些都没有什么可疑的,难道那两只大缸酒还不足以令人起疑吗?” 两个盛满了烧酒的大缸,加在一起怕有千斤之重。一个老态龙钟的卖酒翁如何能将它担到远离集市的荒野之地? 老酒翁下dú的手法太过粗劣,稍有江湖经验的人也不会中他的诡计。 但他一路跟来,明明眼见脏三喝了七天被他下有dúyào的烧酒。 所以他看向了又再站起身来的脏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脏三扬了扬手,手中捏着一只白色的蟾蜍。 晶莹的雪蟾。 避dú的天下极品。 老酒郎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细缝,“辜公子,你的玉佩老夫不要了!”对着脏三伸出了手去,“姑娘?这只雪蟾是否可以借老夫把玩几日?” 雪蟾的名贵不仅仅在于它神奇的解dú功效,还在于它的稀有。 千百年来其绝少现于尘世。 可以考究的,只有唐朝武皇得到的一只雪蟾曾有过记载。 也有人说两百年前明成祖朱棣也藏有一只雪蟾。 那雪蟾原本由徽洲一位商贾花费万两黄金才收购而来。 朱棣曾数次派人求购而不得。 没过多久,那徽洲商贾的宅院莫名其妙着起了一场大火。 商贾一家老小一百七十余口无一生还,全部葬身在火海之中。 大火过后,有人见到大队锦衣卫经过徽洲,返回京城。 而后,朱棣曾多次取出过雪蟾向手下的文臣武将们炫耀。 时下,一只雪蟾的价值绝对在万两黄金之上,即使是万两黄金,也要折合成五十万两白银。 有人要以十万两白银的价钱收购辜独手中的玉佩。 这块玉佩已经是天价。 但现在脏三手中突然露出了雪蟾,身值万金的稀世珍宝。 剑大麻子知道: 辜独身上的那块玉佩已经够让一些江湖中人眼红的了。 现在又多出一只雪蟾来。 如果这件事情传入江湖,四人此次杭州之行一定又会再增万般凶险。 所以剑大麻子决定灭口, 为求自保,他只有杀掉这个老酒翁。 而老酒翁也决定杀掉剑大麻子四人, 他不仅要夺取雪蟾,连辜独的玉佩也不想放过。 辜独并没有打算让剑大麻子来对付老酒翁,他按住了剑大麻子拔剑的手,“让我来。” 剑大麻子拨开了辜独按来的手,“我可以打发他的。” 辜独疑问:“你可知道他是谁?” 剑大麻子点头,“我知道!他是神鬼判官楚浩劫。” 楚浩劫成名于三十年前,从没有人在他那一百零八式劈神斩鬼刀法下走够百式。 劈神斩鬼刀法的最后八式曾经被江湖中人广为谈论。 可三十年来,却没有人再见到过这个神鬼判官。 现今神鬼判官重新现身江湖,他那套劈神斩鬼刀法究竟练到了何等境界? 他的武功自然要比三十年前高出许多,但究竟会高到何等程度? 剑大麻子根本不知道。 辜独见他认出了楚浩劫,以为他定是有信心战胜这个神鬼判官,所以便退去了一旁。 楚浩劫却是看也不看剑大麻子,而是瞥向了辜独,问:“娃娃?你是怎么认出老夫的?” 辜独指了指他的额头,“你的额头上有一处伤疤。” 楚浩劫摸了摸额头上的那条伤疤,叹道:“不错!这条疤是你父亲当年留给我的!” 辜独道:“家父曾经说过,如果你再入江湖,必将杀之。” 楚浩劫仰天长笑,哈哈哈…… “无敌神剑辜伸道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我神鬼判官难道还会怕他一个死人不成?” 辜独突然摇头叹息,“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怕是你现在的武功还及不上三十年前!” 楚浩劫不禁一怔。 难道这位年轻的辜家后人竟然能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他内疾未康? 辜独点了点头,对剑大麻子点头。 “你绝对可以杀死他。” “就凭他?”楚浩劫咆哮一声,回手抄出一柄三寸宽的镏金大刀,呼的一声,奔着剑大麻子的头顶砍去。 高手过招要看准对方的空当与破绽,剑大麻子此刻全是守备,根本没有空当容楚浩劫下刀。 但镏金大刀硬生生砍来,全然不加顾忌对方是何招法,一味的大开大合,猛冲猛打。 剑大麻子知道他臂力过人,不敢接招,只有躲闪。 一百式劈神斩鬼刀滚滚使过,楚浩劫手中的镏金大刀依旧耍得虎虎生风。 剑大麻子终于出手。 出手便是三剑。 楚浩劫被逼退了三步。 辜独笑呵呵的道:“劈神斩鬼刀一共有一百零八式,你所珍藏的最后八式是不是该让辜某见识见识了?” 剑大麻子不敢追击,因为楚浩劫已经换上了一招守式。 楚浩劫满脸迷惑,“你使得是神剑无敌叶飞扬的剑法,那你一定是叶飞扬的弟子?可……叶飞扬的弟子又怎么会同辜伸道的儿子走在了一起?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剑大麻子闻之色变。 他只使出了三招剑法,却已经被楚浩劫认出了他的师门。 辜独轻轻拍响了手掌,夸赞道:“好一个神鬼判官,剑大哥只出了三剑,你却已经认出了叶老剑客的流云剑法,不简单!不简单!” 剑大麻子、破七与脏三都是双眼发直,眼光的尽处却是辜独。 难道他早已经识破了三人的身份? 楚浩劫还是不解,“叶飞扬与辜伸道斗了一辈子,他们之间应该势同水火,你们怎么可能……” 疑问还没能问出,脏三已然发难。 她使得是袖剑。 楚浩只得咽下嘴边的疑问,以劈神斩鬼刀最后八式来应对脏三这柄一尺长的短小袖剑。 八式劈神斩鬼刀已经在转眼之间使过,楚浩劫突然看见一汪鲜血喷溅在眼前。 他的喉咙咕咕作响,却是连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 因为脏三的袖剑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 辜独又在轻轻拍掌,夸赞道:“好一记‘流云惊龙’,好剑法!” 脏三瞪眼看来,眼神中有幽怨之情。 她又跑去了酒缸处,咕咚咕咚灌下了几大口烧酒。 楚浩劫手掌渐松,镏金大刀跌落在地,他回手捂向了喉咙,似乎是想制止住喷溅的血液。 可惜,在他手捂咽喉的同时,整个人也仰面摔倒了下去。 辜独对着剑大麻子抱了抱拳,“剑大哥!”看向破七,“子竹兄!”又走近脏三,顿了顿,清了清嗓子,道:“玲珑妹妹!” 脏三突的睁目,面如冰霜,喝问:“你姓辜,我姓叶,谁是你家妹妹?” 辜独哑然,闭口苦笑。 神剑无敌叶飞扬生前收有两位弟子, 大弟子剑九霄。 二弟子子竹。 叶飞扬七十岁那年,叶夫人为其生下一女,取名玲珑。 身份已经被人识破,剑九霄有些尴尬。 “辜独贤弟!剑某师门蒙难,只得隐姓埋名藏匿于落霞镇!见笑……见笑了!” 子竹道:“贤弟!家师与令尊为争夺神剑之名斗了一辈子,江湖中甚至有传言……说是家师乃是被令尊所害!可依子竹来看,令尊行事光明磊落,与家师更是英雄相惜,绝不会做出那等龌龊之事!” 辜独叹道:“二位师兄,家父虽然终其大半生都在与叶伯父斗剑,可他并没有敌意,他甚至把叶伯父认做了生平唯一的知己!叶伯父当年……” “够了!”玲珑厉声喝断了辜独的话语,“叶家并没有找你们辜家寻仇,你不必多加解释?” 剑九霄道:“小师妹……” 玲珑竖起了手掌,“大师兄,不必多说!人家是雇主,我们是镖师,我们把人家平平安安的送抵杭州也就是了!” 辜独凑上前来,问:“玲珑妹妹?你可知叶伯父是被何人所害?” 玲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泪水顿时滚落。 辜独再又追问:“玲珑妹妹……” 玲珑泣声叫道:“不要你们辜家的假好心!”以衣袖拭泪,啜泣着奔了出去。 剑九霄叹道:“小师妹最是听不得这个!” 子竹叹道:“所以她才终日醉酒!” 辜独喃喃道:“以酒浇仇,仇何以解?” 剑九霄道:“杀害师父的幕后元凶应该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 子竹道:“如果不是那样,我们又怎会隐避孤镇,非要等小师妹练成‘流云剑法’之后再去寻找那位仇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辜独问:“你们三人乔装易容,隐xìng埋名,远遁他乡,以避仇家。难道……你们竟连是谁杀害了叶伯父也不知道?” 剑九霄摇了摇头,“只有小师妹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 子竹道:“当年十七位武林高手偷入叶家,与谷储那恶贼里应外合,围战我师徒四人……虽然师父力退强敌,可身中七剑十三刀,重伤之下,次日便撒手西去了!” 剑九霄道:“如今谷储已死,那十七位所谓的武林高手也不值一提,可在没有找到那幕后的元凶之前,我们兄妹还不想暴露身份。” 雨在下,疯狂的泼洒了三个多时辰。 辜独三人冒雨赶了三十里路, 他们终于看到了玲珑。 玲珑站在路中,也站在雨中,脸上挂着的不知道是泪珠还是雨滴。 辜独与玲珑冒雨相视。 待雨止,辜独走过,淡淡的道:“走吧!” “去那儿?”玲珑问。 辜独脚步不停,“去杭州!奔丧!” “未等到杭州,你已经死了。”说话的是玲珑。 “未等到杭州,你已经死了。”说话的是一位老太婆。 辜独注意到了老太婆手中那根由葡萄树根雕成的拐杖,两条眉毛顿时拧成了一团,问:“你难道是天煞nǎinǎi?” 老太婆似乎很是意外,哦了一声,道:“好小子!眼力不错!” 她竟然真得便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天煞nǎinǎi。 谷储的外号叫做地煞星。 天煞、地煞,绝对不可以混为一谈。 谷储与天煞nǎinǎi比起来可谓壤天之别。 出卖叶飞扬叶老剑客或许是谷储一生之中唯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天煞nǎinǎi造下的罪孽却是多得数也数不过来,每一件几乎都是不可饶恕的。 但天煞nǎinǎi却做过一件义事。 当年两大杀手帮派之一,天字号杀手堂为祸江湖,少林、武当两派倾力围剿,不幸中其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天煞nǎinǎi正巧经过,出手救下了少林十三位、武当七位弟子。 武当派现今的掌门人以及六位师叔辈的道长都是天煞nǎinǎi当年所救。 少林方丈以及三十六堂中十二位主事也是被天煞nǎinǎi当年所救。 虽然天煞nǎinǎi罪恶昭著,可江湖六大门派以及武林四大世家都对她一再容忍。 她那生平唯一做过的一件义事已经成为了她多年以来避灾躲祸的免死金牌。 辜独似乎看到了她那块并不存在的金牌,隐隐感到事情有些棘手。 天煞nǎinǎi得意的狂笑,拐杖一顿,喝道:“jiāo出玉佩,老身可以给你们几个后辈一个痛快。” 即便jiāo出玉佩也要受死,这便是天煞nǎinǎi一贯的行事方法。 辜独犹豫片刻,道:“看在少林、武当列位高僧、道长的情面上,辜某今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可以走了!” 天煞nǎinǎi怪声长啸,咯咯笑道:“娃娃?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老身今日却要瞧瞧,看你如何取老身xìng命?” 辜独晃了晃右臂,黑漆漆的铁棍由袖筒中滑出,握在了他的手中。 这铁棍有拇指粗细,棍身平淡无奇,棍梢却被削得锋利,其内中空,又似一根铁管。 天煞nǎinǎi看了看这根铁棍,问:“你这是什么兵器?” 辜独用铁棍轻轻的砸了砸左掌心,笑道:“大名鼎鼎的‘天煞nǎinǎi’该不会连棍子也不认得吧?” 天煞nǎinǎi嗤了一声,不屑的问:“月棍、年刀、一辈子qiāng,你这根棍子练了多少个年头?” 辜独伸出了五个指头,“不多不少,整整五年。” 天煞nǎinǎi晃了晃手中的拐杖,道:“这根拐杖在老身六岁之时便跟随老身左右,到如今,不多不少,已经整整有五十个年头了。” 辜独道:“王八爬行千年,难道还凶不过下山的猛虎?” 天煞nǎinǎi怒道:“兔崽子,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老婆子呢?”拐杖一横,瞬间攻上。 这拐杖专封人周身大穴,一但被它点中,立死无救。 辜独变了七种身形,接连换了三种步法,这才避开了天煞nǎinǎi攻来的拐杖。 天煞nǎinǎi暴喝一声:“好小子!”杖影如同雨点一般向辜独身上砸去。 玲珑突然惊声呼叫:“不可杀她……” 可是辜独已经由一片杖影中消失,转去了天煞nǎinǎi的身后。 玲珑的叫声晚了三分。 铁棍由天煞nǎinǎi的胸前刺入,再由背脊shè出,落回到了辜独的手中。 剑九霄与子竹齐齐变色, 因为辜独满身皆是杀气,气焰冲天。 天煞nǎinǎi摔倒了下去,胸口溅出一线污血。 辜独的铁棍上也有一线血汁滴落。 玲珑苦笑,“你杀了武当派那些道长、少林派那些高僧的救命恩人,看来你不可能活着赶到杭州了!” 辜独身上杀气又涨,“我辜独要去的地方,谁也拦不下。” 玲珑挖苦道:“即使十个辜家也绝不是少林、武当两派的敌手,你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辜独冷冷的道:“不管他是道爷还是佛爷,尚若阻我,我必杀之!” 子竹轻轻拉了拉玲珑的衣袖,低声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剑九霄低声道:“绝对不是!” 少林派的十八罗汉可以合力组成十八罗汉阵,放眼天下,难有几人可以破阵而出。 武当派的天罡剑阵玄妙多变,十二把青锋剑可以洞穿任何一位邪魔的身躯。 少林派的十八罗汉此刻便挡在路前。 可以组成武当派天罡剑阵的十二位道长拦在路尾。 第一章:冰泉 绝壁(五) 剑九霄感觉自己的心好似沉入了冰冷的泉水之中。子竹扣着暗器的手心渗出了丝丝冷汗,他预感到自己将要伴随着这些暗器躺在冰冷而又泥泞的道路上。 玲珑的袖剑在微微发颤,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惧怕的含义。 辜独只是轻声说道:“玲珑,你们师兄妹去对付天罡剑阵。我来对付十八罗汉。” 少林派的十八罗汉会败在不满二十岁的辜独手下? 任何一位江湖中人也不会相信。 小小的辜独要独自去挑战少林十八罗汉? 任谁听到,都会笑破肚皮。 剑九霄没有动。 让他们师兄妹三人去挑战武当派的天罡剑阵? 他连一成胜算都没有把握。 见大师兄没有动,子竹与玲珑也没有动。 辜独却动了,手中握着他那根铁棍,大步行向十八罗汉。 玲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阻止他,可话到嘴边却又没有说出口来。 少林派的十八罗汉并没有列阵,也没有对到来的辜独加以防备。 当前的老和尚道了一声佛号,“善恶有报!因果有道!天煞nǎinǎi行孽一生,该有此果!” 辜独将铁棍收在袖中,掉头走回。 “他们只是来收尸的!” 剑九霄木呆的点了点头,叹道:“我们继续上路!” 子竹发觉背脊处一片冰凉。 他知道那不是雨水所淋,而是冷汗所至。 九月初九,重阳。 这一天捕到的蟹子最肥、味道最为鲜美。 距杭州已不足百里,辜独却并不急于赶路。 九华山下唯一的一处酒家。 桌子上摆起了青菜、肥鸡、美酒…… 可剑九霄没有夹菜。 子竹没有吃鸡。 玲珑酒不沾唇。 桌子上还摆有一大盘蟹子。 辜独身前已经堆起了一堆蟹骨,还有两个空空如也的小酒坛子。 酒家外有一群年轻九华山弟子在偷偷议论:“辜老剑客的尸首已经在冰窖里停放了一个月,做儿子的不赶回去为父亲装棺入殓,责吉日下葬,却在这里品起了螃蟹,吃起了酒来!” 一声咆哮:“你们这群兔崽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个敞胸露rǔ,满脸横ròu,胡须、鬓发一团糟的道爷将那些九华山的小道士一拳一个打翻在地,再吼道:“滚!滚!都给老子滚蛋!” 那群小道士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的逃散开去。 放当不羁的道爷大步赶入酒家堂内,一把拍落了辜独手中的螃蟹,再一把打翻桌上的酒坛子,双臂一缩,将辜独抱了起来。 子竹的手放在了桌下,摸出了一把匕首。 剑九霄的手也放在了桌下,压住了子竹的手掌。 放当不羁的道爷爽声大笑:“哈哈哈……兄弟?哥哥终于把你盼回来了!”手臂一弯,将辜独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辜独皱了皱眉,叹道:“铁杵?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斯文一些?” 铁杵,杭州城内的混世魔王。 辜独还是娃娃的时候,铁杵便已经在江湖中有了些名气。 辜老剑客曾经因为辜独与铁杵结jiāo,在辜家的大门外抽打了辜独一百皮鞭,以示惩戒。 辜独被打晕了两次,却绝不言与铁杵绝jiāo。 铁杵听闻,袒胸露背赶去了辜家,要求辜老剑客也抽他一百鞭子。 辜老剑客成全了他,他这才心满意足,说是算与兄弟有难同当了。 那一年,辜独刚刚年满十四岁。 而后,铁杵投身九华山玑珠道长门下,辜老剑客才没有继续制止儿子与他来往。 如今铁杵的师兄玄天道长已经接任九华山掌门之位,他的地位也随之提升,现在成为了九华山师叔辈的重量级人物。 铁杵正在埋怨辜独:“斯文是个蛋东西?老子要是斯文了,还是铁杵吗?还是混世魔王吗?” 辜独对着他的脑壳拍下了一巴掌,“你是谁老子?” 铁杵急忙将他放下,连忙道歉:“是哥哥的不是!你老子刚死,哥哥不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诅咒自己!呸……呸……呸……” 他连唾三口,看得玲珑直筋鼻子。 辜独无奈的摇了摇头,问:“我爹现在怎么样?” 铁杵道:“还能怎么样?死了!死得很好,没受罪,舒服得很!” 辜独瞪起了眼睛:“你爹死得才好呢?” 铁杵连连摇头,“俺老爹死得可不好!哥哥六岁的时候他就死了,他那时候才二十五岁,可惜了那个岁数!” 他又是一笑,“你爹就不一样了!活了足足八十九岁呀!这是个喜丧!你可别……” 辜独用手挡住了他的嘴,问:“我是问我爹的后事办得怎么样了?” 铁杵点了点头,道:“哥哥都给你办好了!老爷子在咱家的冰窖里躺着呢……坟地哥哥也给你找好了……风水那是没得说,哥哥亲自给你看的……棺材也给你准备好了,上等的紫檀木……坟坑哥哥也给你……” 辜独急忙打断了他,chā言道:“给我爹挖好了?” 铁杵嘿嘿一笑,道:“那是!” 辜独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们回家!” 铁杵应着:“哎!我们回家!” 一声“回家”,这位卤莽汉子的双眼竟然有些湿润。 玲珑没有在酒家中喝酒,却是拎了一坛子酒在手中。 一路之上,她的嘴里始终都抿着酒。 杭州外三十里,路两旁开始有枯黄的柳叶飘落。 时值黄昏,枯黄的柳叶上映着一丝暗红。 飘落的柳叶中竟然也隐藏着杀机, 一柄锋利的柳叶刀由落叶中显现,悄然无声的刺出。 出刀的是一位中年fù女,刀前三尺站着玲珑。 可柳叶刀刚刚刺来,铁杵已由旁里窜出,蒲扇般的大手握住了这柄柳叶刀的刀身。 大手旁歪,啪的一声,柳叶刀立时断为了两截。 铁杵吼叫着:“哪儿来的臭婆娘?”手臂一甩,半截断刀嗖的一声shè了出去。 中年fù女已拧身回撤到三丈之外。 半截断刀由她面前掠过,割去了她一缕青丝,却也被她险险避过。 但那半截断刀余劲未消,再又飞窜丈余,噗的一声,shè入了一棵柳树的树干之中。 玲珑紧紧的盯着那中年fù女看去,身子在微微发抖。 剑九霄瞪大了双眼,似乎要将那fù女生啖活嗜了一般。 子竹的眼中隐约现露泪光,泪光之中又带有唳气。 辜独取出了玉佩,问:“你是来抢这块玉佩的吧?” 中年fù女摇了摇头,半截柳叶刀指向了玲珑,“我为了杀她而来。” 辜独问:“她只是保护我的一位镖师而已,你不为抢辜某的玉佩,却是要杀辜某的镖师,这是什么道理?” 中年fù女一字一句的道:“因为她是叶飞扬的女儿,叶玲珑!” 辜独双目放光,问:“你凭什么说她是叶玲珑?” 有人道:“因为我们看到了神鬼判官楚浩劫的尸体,他是死在叶飞扬流云剑法中的一记‘流云惊龙’之下,所以我们便认出了他们三个人的真正身份!” 又有人道:“所谓‘安远镖局’,本身便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再有人道:“剑大麻子便是叶飞扬的大弟子剑九霄。破七便是叶飞扬的二弟子子竹。而这个脏三……便是叶飞扬唯一的女儿叶玲珑。” 还有人道:“他们三个乔装易容,为了隐藏自身可唯煞费苦心,但他们无法隐藏自己的武功,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 “只要杀了她,五年来压在主人心头的巨石便可以消化于无形!” “不妨将这剑九霄与叫什么子竹的也一并了结掉,省得日后再给主人生出罗唣来!” “也好!” “不要伤了辜少侠。” “事情与他无关,我们弟兄自然不会伤及无辜的。” “废话少说,抓紧办事!” 柳树林里又陆续走出了十六个人来, 三位老头, 九位中年汉子, 连同适才折刀的,一共是五位中年fù女。 “你们十七个狗贼当年偷袭了我们叶家,杀害了我的父亲。我叶玲珑还没有去找你们,你们却自己送上了门来。好!好!玲珑今日便要为家父报仇!”玲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声音有些沙哑,可见她内心无比愤怒。 这十七个人便是五年前偷袭苏州叶家的十七位武林高手。 虽然先有谷储暗下杀手,使得叶飞扬负伤在身。 可他们又再重伤叶飞扬,至使其伤重不治。 他们绝不是庸俗之辈。 而现在他们又要杀叶玲珑。 叶玲珑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叶玲珑,那时的她无力自保,还要拖累父亲。 现在的她已经有绝对的信心杀死对方任何一位高手。 剑九霄也不再是五年前的剑九霄,他的剑已经可以暴涨出一尺剑气。 子竹的暗器早已经修练得炉火纯青,破衫的七个补丁之下更是隐藏着一百八十六颗夺魂索命的暗器。 但对方有十七个人。 若是对方不讲江湖规矩,以五六位高手合力攻击他们一人,他们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 玲珑知道,这十七个人绝对不会同她讲什么江湖规矩。 刀、剑、鞭、叉、棍……对方已经亮出了多般兵器。 玲珑也亮出了自己的短剑。 “杀……” 十七个人一窝蜂的冲杀了上来。 竟有十人合力来战玲珑。 而剑九霄只分得四位。 剩下的三位则奔向了子竹。 玲珑立时身处危难。 上三路、下三路、中路,每一路都有刀剑扎来。 玲珑接连退出了十三步,整整退出了四丈多远。 可身后已是参差的杂木,再无可退之地。 她于危难之际猛的扫出一片剑影,十位敌手被这一剑所震,竟然各自后退一步。 但十人紧接着又再后脚上前,攻将上来。 铁杵赞了一声:“玲珑姑娘,好剑法!”人已经站到了她的身侧。 又见人影一晃,辜独站在了她的另一边。 对方一位银发老者紧蹙双眉,苍声来问:“辜少侠?此事与你本无关系,你又何必为了这丫头强自出头?” 铁杵抢先嚷道:“无论是什么人,谁要是敢动玲珑姑娘,你家铁杵爷爷便要跟他拼命。” 银发老者一怔,问:“你是混世魔王铁杵?” 铁杵拍了拍袒露在外的胸口,道:“不错!爷爷便是混世魔王。” 银发老者冷冷的道:“你可知老夫是谁?” 铁杵一怔,看向了辜独。 辜独道:“他是‘千山上人’羽鹤道长。” 羽鹤道长没有道观,“道长”二字也是他自己加在名号上的。 他原本叫“千山上人”羽鹤。 羽鹤原本是一名金剑杀手,死在他剑下的冤魂没有一千也要超过八百。 只是他后来厌倦了杀人的生活,自己在“羽鹤”之后加上了“道长”二字,从此不再以杀人为业。 铁杵听说过他的名字,道:“你就是那个胡乱杀人的家伙?” 羽鹤道长道:“现在站到一旁看热闹还来得急!” 铁杵喝道:“废话!” 一拳勾出,却是正中他的小腹。 羽鹤道长单手撑地,一个筋斗翻出,站定之后,满脸皆是痛楚。 铁杵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嘲笑道:“唉……江湖中有太多名不符实之辈!” 羽鹤道长对着九位同伴吼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九人相互间窃声提示:“不要伤到辜公子。” “伤……伤……伤着我家弟弟算是你们本事。”铁杵嚷嚷着,双臂狂舞,冲入了人群。 九人立时散开,留下两位使棍的中年人与之缠斗,另外七人则分别袭向了玲珑与辜独。 玲珑还未及出招,辜独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 一众七人,尽被辜独拦下。 羽鹤道长悄悄的绕过众人,挥舞着袖袍扑向玲珑。 玲珑的短剑微微一颤,剑锋所指正是羽鹤道长飞扑之势的破绽所在。 羽鹤心头一惊,急急拧身退回。 此时,与铁杵所对的那两位中年人手中的木棍已经被折断,双双负伤倒地。铁杵又赶来帮助辜独。 所对剑九霄的四人,一死一伤,另外两位中年fù女正在苦苦支撑。 子竹所对三人尽数死在了他的暗器之下,他又倒握着匕首扑去支援师兄,一位中年fù女后颈中刀,立时毙命。 羽鹤道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由背上取下剑袋,犹豫片刻,抽出了其内的金剑。 “玲珑,小心他的金剑。”辜独虽然力战众人,却还在留心她的安危。 与辜独对招的老头叹道:“辜公子!若非行前有人多加叮嘱,你此刻早已经死在我等手下!” 辜独嘻嘻一笑,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前辈心有顾忌,晚辈却可全力以对,这一战,你们必败。” 老头再又叹气,手指碰了碰腰间悬挂着的那柄两指宽的窄刀,但却并未将它取下,只是空手与辜独相对。 羽鹤道长却已经将金剑握在了手中。 金剑上下透着一股邪气。 羽鹤道长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人面无表情,满身尽是杀气。 羽鹤道长已经变回了杀手羽鹤。 “老夫出道至尽,从没有人在这把金剑下走过七招。只要你能接下老夫这七剑,老夫甘愿自裁在你面前。” 玲珑一声不出,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双肩。 一个人若要出剑,他的肩膀必然先有动作。 羽鹤已经出剑,但他的肩膀却根本没有动。 这便是杀手与剑客的不同。 剑客所在意的是剑招,破解对方、完善自己的剑招。 杀手不同,他只想用最快捷的方法取下对方的xìng命。 玲珑确实没有接下羽鹤七剑,她只走到了第六招。 但羽鹤的眼神中还是露出了一丝赞誉,似乎在说:“年纪轻轻,能够接下老夫六剑便已经很不错了。” 可他却又连连摇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因为玲珑的剑已经chā在了他的胸口。 羽鹤手中握着金剑,剑长四尺四寸。 玲珑手中拿着短剑,剑长一尺三寸。 两人相对,二剑相对,而且他认为已经该是玲珑葬送在他这第七剑之下的时候了。 可玲珑竟然绕过了他的金剑,并将短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羽鹤还在摇头,还在喃喃:“不会是这样的!” 玲珑收回短剑,正色道:“流云剑带有我心中的正气,你手中的金剑却透出邪恶,无论你的武功有多高,你终究还是逃不出邪不压正的千古定论!” 羽鹤的胸前开始喷溅出鲜血,那苍老的脸颊上又滚落出一颗泪珠,他以金剑拄地,支撑着yù倒的身躯,自语道:“是这样?是这样!贫道终于明白了……”一声“贫道”,他已经不再是冷血的杀手,可他声音却越来越细微,直至消无。 场上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铁杵连毙三人。 剑九霄一剑劈去了一位老者的半边脑袋。 子竹丢出两把飞刀,了结了两位中年人的xìng命。 一行十七人,曾经偷袭叶家,重伤叶老剑客叶飞扬的十七位高手,现在只剩下正与辜独相斗的这位老头。 铁杵站去了一旁,他看出辜独无意取这老头的xìng命,而这老头也无意伤害辜独。 但这老头却是叶家的仇敌,所以剑九霄、子竹、玲珑分三面包围了上来。 一声响箭贯穿山林,老头退后三步,抬头看了看,掉头便走。 辜独拉住了玲珑,并示意剑九霄与子竹放他离去。 剑九霄与子竹虽有犹豫,可还是停下了脚步。 老头经过被铁杵折断木棍、负伤倒地的两位中年人,二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似乎是想跟随他离去。 突然,二人胸前暴血,双双跌倒在地。 剑九霄大惊失色,却是只看到了刀光一闪,竟连那老头是如何出刀收刀都没有看清。 快,这一刀实在太快了。 辜独道:“真没想到,洛阳的霹雳快刀陈老爷子,竟然会听命于他人行事!” 老头闻之止步,道:“老夫并不是他的手下,但却欠着他的人情!” 他在回话,却并没有回头。 辜独一愣,他刚才只是凭借猜测试探,却没有想到这老头竟然真的是洛阳的霹雳快刀。 剑九霄忍不住问:“老爷子口中的‘他’是指何人?” 陈老爷子道:“恕难相告!”再又抬腿行去。 玲珑看了一眼辜独,眼神中透出一丝感激之意。 若不是辜独的拦阻,玲珑一定会冲上前去与陈老爷子拼命,但她已经见识过陈老爷子的霹雳快刀,如果与之jiāo手,她绝难全身而退。 铁杵突然一声嘲笑,道:“好啦!别拉着叶姑娘的手不放了!” 玲珑这才察觉自己的手还握在辜独的掌中,急忙将手抽了出来。 辜独呵呵一笑,尴尬的脸上有少许红晕,还好是在日幕之际,旁人很难发觉。 他道:“走吧!还要赶三十里路呢!” 玲珑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为什么他们不敢伤你?” 辜独支吾着:“我爹的名望……辜家的势力……或许他们得罪不起吧!” 玲珑道:“你骗我,应该有别的原因,而且你知道原因是什么。” 她的双眼满是泪水,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剑九霄劝道:“小师妹!不要这样,或许辜少侠也有他的难言之隐!” 子竹叹道:“辜少侠做得已经足够了,我们不该再强求他什么!” 铁杵叹道:“不够!我这弟弟做得还远远不够!” 剑九霄与子竹以为铁杵是在客气。 玲珑却很是惊讶,呆呆的问:“你……你知道些什么?” 铁杵嘿嘿一笑:“哥哥什么事情都知道!” “那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敢伤害他吗?” “知道!” “为什么?” “哥哥不能说!还是让这姓辜的亲口告诉你为好!” 剑九霄与子竹听得满头雾水,却是一句话也chā不上。 玲珑还要问些什么,铁杵却嬉笑着大步跑开了。 辜独更是早已经离去,此刻已身在百丈之外。 第一章:冰泉 绝壁(六) 辜家大门前一片素白,十六对灯笼映shè着刺眼的白光。在安远镖局支付镖银的那位老门房早已等在门前,身上所穿的还是先前那一套丧服。 辜独来到,唤了一声:“爹!孩儿回来了!” 老门房招了招手,大门内跑出十几个手捧丧服或是白布条的下人,七手八脚的为辜独披换上了丧服。 铁杵是孤独的义兄,他也免不了一身素白。 剑九霄和子竹出于礼节,各自在腰间系上了一条白布。 玲珑身上却是丝毫也未增加辜家的白色物件。 一声长叹:“少爷!你终于赶回来了!” 管家辜怀恩踮着脚跑了出来。 “走吧!去给老爷守一宿夜!” 铁杵道:“哥哥陪着你给老爷子守夜去!”看了看玲珑,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 辜怀恩已经引路在前,众人跟随着跨入了辜家的大门。 灵堂摆在冰窖内,辜独跪在父亲的尸体前,道:“爹!孩儿已经艺成下山,可是您却先走了一步,没能让孩儿看到您最后一眼。” 铁杵跪在他身边,道:“老爷子看了你十四年了,早就已经看够了,多看一眼,少看一眼也没什么要紧的!” 辜独瞥着眼睛看来。 铁杵噘着嘴道:“我知道!我闭嘴!” 剑九霄和子竹为辜老爷子上了一柱香。 玲珑呆呆的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辜怀恩早已安置了客房,带着他们下去休息。 冰窖内只剩下了铁杵与辜独。 铁杵叹道:“叶姑娘本该换一身孝服的,可她却连孝带都没有系!” 辜独再又看来。 铁杵噘着嘴道:“我知道!我闭嘴!” 辜家的宅院为徽式建筑,一共有七进,六百二十间房。 行在院中,辜怀恩为三人一一介绍…… 剑九霄与子竹唏嘘不已。 叶飞扬与辜伸道齐名,年纪也相同,但二人的产业却相差甚远。 叶家有院,房屋不过三十六间,两下相较,何止百倍! 客房安排在别致的旁院内,正对一处花园,只是夜已深,无法领略到花园中的景色。 剑九霄与子竹同住一间客房。 玲珑的房间在他们的隔壁。 辜怀恩离去,剑九霄与子竹又是一番感慨。 感慨过后,剑九霄道:“这趟镖算是走完了!” 子竹问:“明天我们就要回落霞镇了吗?” 剑九霄道:“这要看小师妹的意思!” 子竹道:“我们的身份已经破露,再回落霞镇……可就吉凶难料了!” 剑九霄道:“可小师妹又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若是肯说出来,我们师兄妹找上门去,是生是死,做以了断便是!此刻我们在明,人家在暗,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玲珑紧紧的捂住了耳朵,泪水噗嗤噗嗤滴落,染湿了颈下那条绣花的枕巾。 子竹轻声道:“不要再说了,小师妹哭了!” 剑九霄叹道:“什么事都要憋在心里!大家是师兄妹,有什么难事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这难道不好吗?” “好了!好了!别再逼她了!” 玲珑啜泣不止,眼前更是一片朦胧。 家门遭受巨变的场景又再浮现。 父亲临终前的话语犹在耳边。 她在怀里摸了摸,取出了一块碧绿的玉佩。 玉佩雕得是一只凤! 难道它与辜独的那只凰竟然是一对儿? 叶飞扬单独将女儿唤在身前。 玲珑一直在哭,直到父亲开始jiāo代复仇之事。 “说不许你报仇也是无用!可凭你们师兄妹这点功底,去了也是送死!你去杭州,找辜老剑客帮忙吧!” “你们为争夺神剑之名争斗了一生,他怎么可能帮我的忙呢?” “他一定会帮你的,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而且我们叶、辜两家还是亲家!自从你出世,为父便同辜兄为你与他的儿子定下了婚约!你是辜家的儿媳fù……” 玲珑曾经独自来到过辜家,那时的辜家与现今一样的气派,富贵逼人。 辜伸道在书房中会见了她,也看了她带来的婚书与玉佩,并笑着道:“这只凤代表着独儿,那只凰代表着你,互换信物意味着你们心里都有对方!呵呵……这还是我与你父亲比完最后一场剑,你父亲想出来的法子呢!唉!往事犹在眼前,可知己却已经不在!” 玲珑终于可以肯定,辜老爷子,自己未来的公公,确实是父亲的好朋友。 但这位准公公却并没有答应为她的父亲叶飞扬报仇。 “辜伯伯出面实有诸多不便!你们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 玲珑伤心已极,啜泣着跑出了那间书房。 辜老爷子叹道:“叶姑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妨在家中住下,等你的流云剑法练成……” 玲珑没有听完他那些废话,头也未回,一路奔出了辜家的大门。 在落霞镇,易过容、乔过装的师兄妹三人汇合在了一起。 玲珑只是说:“凭我们的武功还报不了我爹的仇!等我们的功夫练成之后再说报仇的事情!” 于是三人兑下了那个破院子,开了间不起眼的镖局。明里以镖师来掩盖身份,暗里却一直在苦练武功。 再次行来杭州,玲珑感觉出辜独与他的父亲有一些不同。 他既有热情也有正义,所以他应该是一个外表不拘小节,内心却大义凛然的伟男子。 玲珑突然感觉脸颊发烫。 是因为辜独的那块玉佩,还是因为他拿出玉佩时所说的那些话么? “另一块玉佩雕得是凤,在我未婚妻那里……” 他已经知道了这桩婚事,而且已经知道了脏兮兮的脏三便是他的未婚妻玲珑! 玲珑知道自己并不脏,也知道自己并不丑。 可她不知道辜独会不会突然拿出婚约来,要自己嫁给他。 一路之上,辜独表面上看起来象是并不怎样在意她,可先前那些敌人很是容易对付。 傍晚时的这场拼杀才叫凶险,而她也由此看出了辜独对她的呵护之心。 泪水已经不在,玲珑突然发觉自己正在抿着嘴偷笑。 彷徨! 玲珑的内心满是彷徨与不安。 她在彷徨与不安之中度过了一夜。 天色刚刚发白,辜怀恩已经在房外叫门。 他只叫了玲珑,却没有叫剑九霄与子竹。 但剑九霄与子竹也同时起床,并跟随着双眼失神的玲珑一路赶来了辜老爷子的灵堂。 灵堂门外有老门房带领,跪有一众下人。 玲珑被辜怀恩带入灵堂内。 剑九霄与子竹也想跟随进入,但他们却被辜家的下人给拦在了门外。 有人为玲珑披换上一套丧服。 剑九霄与子竹顿时愕然。 铁杵手拿一轴锦卷,长长的道了一声:“跪……” 辜独拉着玲珑的手,浑浑噩噩的玲珑跟随着他跪了下去。 管家与一众门人分别跪在灵堂的两侧,辜独与玲珑竟然双双跪倒在了紫檀木做就的棺椁前。 剑九霄与子竹更是愕然,眼珠子瞪得有如铃铛。 铁杵已经展开锦卷,朗声念道:“老夫祖姓辜,名伸道,江湖人称无敌神剑……七十得子,取独字为名……” 看来他是在宣读辜老爷子的遗言。 “犬子独儿自幼聪慧过人,可惜年少时少经事故,结jiāo……恩……恩……这个……” 他对辜怀恩招了招手,辜怀恩急忙起身,跑去了他身旁。 “这几个字怎么念?”他的手指指着锦卷。 辜怀恩低声道:“莽愚卤蠢。” “什么?”他拨了拨手,辜怀恩跑回,又跪在了一边。 “恩……恩……”他清了清嗓子,“结jiāo这个……狭义之辈!为父深感不安!痛心之余,不得不远送独儿赴昆仑拜师学艺……不想吾儿尚未艺成归返,为父却大限将至,不得不借此遗言嘱托吾儿一二……” “辜家产业有怀恩打理,吾儿尽可放心。” “江湖中事由你自行闯dàng,为父多说无意。” “只有一事:神剑无敌叶飞扬乃是为父挚友,叶贤弟遇难后遗有一女,闺名玲珑,乃是你的未婚妻子。为父了解她的行踪,老门房霸天会带你寻得她的下落,并告之你此中相关内情。” 剑九霄与子竹此时张口结舌,眼珠子即将瞪出眼眶。 意外! 师父与辜伸道竟然是挚友? 意外! 玲珑竟然便是辜独的未婚妻? 怪不得要玲珑身披丧服,跪拜这辜伸道。 又听铁杵念道:“玲珑吾媳,依爹爹的拙见,你父之难由你与独儿前去复仇更为适宜。爹已年迈,武功与剑术每日愈下,实是没有把握为叶贤弟复仇,况且爹爹还有诸多难言之隐!望你见量!” “待得独儿艺成下山,吾媳的流云剑法亦应小成。复仇一事,你二人自行斟酌。为父已去,你们也不必顾忌为父的前事……” 谆谆千言,铁杵念得不lún不类,其中大意却已说得明白。 辜独拉着玲珑起身,玲珑双眼朦胧,看起来更加迷糊。 铁杵喝了一声:“上棺!” 辜伸道的遗体被抬入了棺椁。 管家辜怀恩亲自为主人盖棺上钉,又是一番评论。 好在辜老爷子是于八十九岁高龄寿终正寝,辜家少了哭天抹地的那般场景。 出殡!入土!行法事…… 玲珑始终陪伴在辜独左右。 折腾到晌午,众人才得返回到辜家。 辜独与玲珑坐在堂厅之上,铁杵、剑九霄、子竹落座在下首。 辜怀恩的脸上终于见到了笑容。 “少爷,老爷临终前有过jiāo代,要您不必为他老人家守孝三年,只盼着您能早日与叶姑娘完婚,早日带上他老人家的孙儿到坟前去看看他。” 玲珑羞涩的扭过了头去,自是心中扭捏难安。 只是她脸上有易容的yào粉阻挡,旁人却是看不出她那羞红的脸颊。 辜独道:“玲珑父仇未报,我们的婚事容后再说!” 厅门被老门房关闭。 辜独问:“霸天?我jiāo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老门房回道:“老奴都已经查清楚了。洛阳的霹雳快刀陈老爷子膝下有一女,取名蝶娘。蝶娘自幼多病,后又身染顽疾,xìng命垂危。陈老爷子亲自上门恳求,他竟然不肯相救。不知陈老爷子应下了他什么条件,他还是去了洛阳,而且将蝶娘的顽疾治愈。依老奴看,这便是陈老爷子为何要冒如此大不惟参与偷袭叶家之事的原由。” 辜独拍了拍玲珑的肩膀,“你怎么看?” 玲珑扭回了头,“陈老爷子……也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那个人才是元凶,我们只去找他报仇也就是了!” 辜独道:“是啊!偷袭你爹的十八个人已经被我们锄去了十七个,若是不再追究陈老爷子的罪恶,便也只剩下幕后的元凶了!” 剑九霄和子竹终于禁不住问:“害死师父的恶贼究竟是谁?” 玲珑妙目闪动,看向辜独,辜独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玲珑咬了咬嘴唇,道:“你们不会不知道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妙手春雷吧?” 剑九霄惊呼道:“妙手春雷?成梦雷?怎么会是他?” 子竹叫道:“他……他可是江湖中最难招惹的人物,而且听说……他还是……辜老剑客的义弟!” 辜独道:“不错!成二叔确实与家父有八拜之jiāo!” 子竹叹道:“难怪那些人不敢伤害你!” 剑九霄问:“可没听说师父与成梦雷有过什么过节,他为什么要对师父偷下黑手?” 玲珑摇头:“爹爹也不知道!” 辜独叹道:“或许家父知道此中内情,可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子竹道:“即便师父与成梦雷有着什么过节,他与辜老剑客有着八拜之jiāo,师父与辜老剑客又是挚友,什么过节也该化解了?” 剑九霄道:“即便仇怨难解,以他妙手春雷的身份地位也该发来战帖,明刀明qiāng的与师父一解恩怨。似这般搞yīn谋诡计,靠偷袭害死了师父,足见他是个卑鄙龌龊的小人!” 玲珑道:“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君子还是小人,爹爹确实是被他害死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辜独道:“看看二位师兄有什么意见?” 剑九霄道:“什么意见?上春雷山庄,找那成老匹夫报仇也就是了。” 子竹忧虑的道:“先不说春雷山庄那三百门徒如何对付,便是成梦雷在江湖中的朋友也多是难以招惹的武林高手,怕是还没等我们踏入春雷山庄的大门便已经横尸荒野了!” “有什么可怕的?难招惹的武林高手由我去招惹,他那三百门徒我也能对付。”铁杵在咆哮。 辜独忍俊不禁,“你?一人一拳也能把你砸扁喽!” 老门房试探着道:“少爷?老奴能不能说两句?” 辜独正色道:“虽然你偏偏要去为我家看守门房,可你跟随家父多年,辜家没有人当你是下人!有话尽管说来。” 老门房笑了笑,道:“老爷的遗言中曾说……少爷可不必顾忌他老人家的前事。” 辜独不解,问:“那又怎样?” 老门房眨了眨眼睛,道:“成二爷在江湖上确实有很多朋友,可老爷生前也有很多朋友。” 辜独顿时释然。 不是要辜伸道的朋友去和成梦雷的朋友拼杀。 因为成梦雷的朋友也是辜伸道的朋友。 这些人绝对不会帮助成梦雷来加害辜独。 辜独笑道:“我明白了!” 玲珑却并不明白。 “你爹已经不在了,他的那些朋友还肯为你爹拼命吗?” 辜独道:“不会!” 子竹问:“我们究竟该怎么办?” 辜独道:“吃饭!” 剑九霄无心吃饭,虽然他面前摆放着四盘青菜。 子竹无心吃饭,虽然他面前摆放着用不同方法烹制的六只老母鸡。 玲珑也无心吃饭,虽然她面前摆放着一坛坛美酒。 辜独更是无心吃饭,因为玲珑已经卸去了涂抹在脸上的易容yào粉,梳洗一新,装扮一新,端坐在他对面的不再是脏兮兮的脏三,而是一位绝色美女。 玲珑虽然抵挡住了美酒的诱惑,却是抵挡不住辜独那双灼热的目光。 铁杵胡吃海喝了一通,突然止筷弃盏,大声叫道:“饱了!” 辜独一愣,道:“这么快就吃饱了?” 铁杵瞪着眼睛道:“没吃饱!看饱了!” 重新扮回自身的剑九霄与子竹扑哧一笑,桌上有了欢愉的气氛。 玲珑的脸真正的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脖颈。 剑九霄道:“我们的小师妹要把辜少侠迷死了!” 子竹却道:“辜少侠已经开始后悔了!” 辜独一愣,道:“我后悔什么?” 子竹笑道:“你后悔先前说出的话!‘婚事容后再说!’” 辜独摇了摇头,正色道:“没有!叶伯伯血仇未报,玲珑妹妹便始终不能快乐!我要玲珑快快乐乐的做我的妻子!” 只是一句话,刚刚生成的欢愉气氛又一扫而光。 难道仇恨真的可以掩盖快乐? 也不尽然! 玲珑终日以酒浇仇,为何她今日却是滴酒未沾。 剑九霄开始吃菜,子竹开始撕扯又肥又嫩的母鸡。 二人连连点头称赞:“你们辜家厨子的手艺真是没得说!” 玲珑却只是端了碗八宝饭,羞羞答答的用筷子往嘴里拨弄着饭粒。 辜独难为情的挠了挠头,道:“明天上路。” “上路?” “去哪儿?” “去春雷山庄!” 或许辜独是想早日与玲珑一起为叶飞扬复仇。 那他自然便可以早日与玲珑完婚。 玲珑有着白皙中透着粉红的肌肤,苗条的身材,樱桃一般的小嘴,柳叶弯眉,水汪汪的眼睛…… 她的美丽已是绝色,再与那脏兮兮的脏三两下相较,反差之下简直变成了一位由上天落在凡界的人间仙子。 花园里的花很美。 玲珑在赏花,碰碰这朵,嗅嗅那支,欢喜得很。 辜独也在赏花,可“花”却是生在玲珑的脸上。 当夕阳映shè下的美景已经不在,玲珑由花园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开一合,跟随在玲珑身后的辜独被挡在了门外。 “你也该回去了。”玲珑背靠着房门,脸颊再次羞红。 辜独顿时醒悟,尴尬的道了声“好”,脚下却是没有动,依旧站在她的房门前。 第一章:冰泉 绝壁(七) 玲珑奔赴的地方是蓬莱山。因为春雷山庄便建在蓬莱山中。 蓬莱山并不在海内。 渤海之中的那座蓬莱仙岛在传说中是有着神仙居住的。 虽然这座山也叫蓬莱山,可这里没有神仙。 但这里到处是奇花异草。 妙手春雷成梦雷可以将这些奇花异草变成千金难买的灵丹妙yào,也可以将它们变做杀人于无形的、如同幽灵一般的剧dú。 初秋! 天气依旧闷热,不见一丝清凉。 红日东初,刚是清晨。 五匹快马奔驰出山林,踏入一块开阔之地,蓬莱山已经赫然出现在五人眼中。 只是还不见春雷山庄。 距离太过遥远,虽然春雷山庄明明建在那山腰之中,可他们视力所及,却还是看不到它的存在。 要入蓬莱山,先经万古绝壁。 若入万古绝壁,更要先渡冰泉。 冰泉外三十里有一处村落。 村落方圆不足一里,零散居住着十几家猎户。 这里的猎户绝不敢闯入蓬莱山。 擅闯蓬莱山者必死无疑。 而且他们穿不过万古绝壁,渡不过万dú之源,至寒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的冰泉。 但他们不用入蓬莱山也一样可以猎到野味。 他们一样有酒。 虽然酒质低劣。 酒肆没有名字,因为它是这里唯一的一家商铺,且只有本村人光顾。不必取名字,大家也一样知道它的存在与用途。 这里也是买卖野味的地点。 有猎户不愿赶上百里山路去最近的集市卖他们的猎物,便贱价卖到酒肆中来。 酒肆的伙计每日跑一趟市集,即使酒肆终日不开张,由猎物中所赚取的差价也足够酒肆日常开销的。 劣酒端上了桌,烧好的野味也端了上来。 子竹的嘴里嚼着一根锦鸡腿,它的味道似乎比肥嫩的老母鸡还要鲜美。 铁杵手里捧着一只野猪的前腿,大口大口的撕咬着,油渍沾满了道袍的袍袖。 剑九霄正盯着眼前的一盘野菜发呆,似乎并没有打算靠这些东西来缓解腹中的饥饿。 玲珑与辜独各自端着一个酒碗,小口小口的抿着酒,四目互视,尽是缠绵。 铁杵哼了一声,道:“这般吃酒?水也要变成蜜糖了!” 任由他嘲讽,辜独与玲珑却是不为所动。 剑九霄嘟囔了一句:“蜜糖来了!” 蜜糖确实来了,但她并不甜,碰到她的人多半要暗暗叫苦。 她姓唐,名如水。 绝对没有人敢叫她糖水。 在此之前或许只有唐门的人敢。 她曾假冒蜀中唐门之人为祸蜀中,唐门追杀了她七天七夜,直将她赶出了蜀中方才作罢。 逃出蜀中之后,她在江南接连犯下了六桩血案,杀戮过千,从此她的恶名便传遍了江湖,震慑了武林。 但她却再不敢进入蜀中。 因为唐门有话,若她再敢踏入蜀中半步,必杀之。 唐门名列武林四大世家,她招惹不起,所以她当真便再不进入署中,即使是蜀地也绝不跨入半步。 这里不是蜀中,也不是蜀地。 她来得很是张扬。 枣红马。 立在酒肆门外。 “谁是叶飞扬的女儿叶玲珑?出来受死!” 辜家的老门房已经在江湖中放出话去,“辜独要与未婚妻去春雷山庄,去杀成梦雷……” 赶至此处村落以前,辜独五人曾于路上遇到过十四伙为成梦雷助拳的朋友。 有要杀玲珑的,有劝他回去的,也有询问原由的。 辜独只是一句话:“玲珑是我的妻子,成梦雷杀了我岳父叶飞扬。” 打算为成梦雷助拳的十四路人马没有为难他们,一一撤去。 其后,成梦雷的朋友再无人出头。 可唐如水并不是成梦雷的朋友,她是成梦雷请来的杀手。 她要杀玲珑,可现在剑九霄却要杀她。 “本姑娘倒要领教领教叶飞扬的流云剑法究竟有几斤几两。”她跳下了枣红马,亮出了一对峨眉刺。 峨眉刺出自峨眉派,她也师出峨眉,但却早已被峨眉派逐出了山门。 剑九霄深知峨眉派此种独门兵器的厉害。 叶飞扬为他介绍天下兵器的时候便特意提到过峨眉刺。 此物最适合女子使用,技法精妙绝lún,又是专攻对方周身死穴,很难应付。 唐如水已经得到了峨眉刺的真传。 况且她还在刺尖上淬入了见血封喉的剧dú。 三十六式峨眉刺,旋转着点向剑九霄周身大穴。 剑九霄以流云剑法与之相对。 转眼之间,两人已经对过三十招。 剑九霄原本已经压制住了唐如水的峨眉刺,三招之内,唐如水非死即伤。剑九霄本该趁势追击,但不知为何,他却突然手下留情,破剑顿了一顿。 如此一顿,形式立时逆转,唐如水不知道使出了什么身法,突然飘到了剑锋之外,紧接着又再返身攻上。 她由剑前消失之时,剑九霄已经心生警惕,此时她又再攻来,也在剑九霄的意料之中。 剑九霄不再留情,一招之间,唐如水已然受伤。 她的左臂中招,伤口深见臂骨。 但她却在yīn声狂笑。 剑九霄虽然将她伤在了剑下,可是他心中轻敌,却是没能破解去唐如水这一记杀招,左颈的“天窗穴”被那淬有剧dú的峨眉刺轻轻的刺了一下。 子竹丢出了两颗钢珠,接下了唐如水。 玲珑与辜独双双由酒肆中跳出。 辜独接住了倒下的剑九霄。 玲珑急忙取出雪蟾,手指捏瘪蟾肚,将蟾嘴对准了他那中刺的“天窗穴”。 待她手指松开,一股蓝色的血液由剑九霄的“天窗穴”灌入了雪蟾的腹中,晶莹的雪蟾顿时变得湛蓝。 玲珑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叹道:“好霸道的dúyào!” 辜独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因为他看到闭过气去的剑九霄已经慢慢醒来。 子竹的武功不及剑九霄,眼见大师兄尚且不敌这唐如水,不禁心生怯意,不敢硬碰硬与之拼杀,只是在远处游斗,见她略加靠近便shè发暗器将其逼退。 “你小子不行!还是让我来吧!”酒足饭饱的铁杵由酒肆的窗户中跳了出来,换下了子竹。 子竹匆匆退下,满脸皆是汗水。 他的武功并不逊色,可他缺乏足够的自信。 铁杵却是信心十足,上前便是三拳。 唐如水与他对过三招便退到一丈开外。 她对着眼前这位披头散发、敞穿道袍、拖拉着一双破鞋的丑汉蹙了蹙眉,厌声问:“你是什么人?” 铁杵中气十足的自报家门:“混世魔王,铁杵!”又色眯眯的对着她打量一番,“你就是糖水吧?小模样倒也能算得上俊俏!” 他顿了顿,咂了咂嘴,又品头论足道:“只是这腰嘛……粗了一些,脚嘛……大了一些!要是对付着看,倒也还能看得过眼去。” 唐如水并不打算让他对付着看自己,怒喝一声:“放肆!”峨眉刺两边一分,扎刺了过来。 玲珑打来一盆清水,将雪蟾置于其内,湛蓝色的dú汁由雪蟾的腹中缓缓倒出,雪蟾的颜色也由深至浅。如此换过三盆清水,雪蟾终于恢复了晶莹的本色。 剑九霄重新站了起来。 铁杵已经与唐如水斗到了百招。 唐如水突然抢进三步,峨眉刺分别取向铁杵的双目。 别看铁杵表面上嘻嘻哈哈,心思却极为缜密,虽是突临险招,思绪亦丝毫不乱,双拳变掌,分劈唐如水的左右双腕。 唐如水双脚一弹,蹿起身来。 铁杵劈向她手腕的双掌顿时迎向了她的双脚。铁杵又变掌为爪,手臂一拐,奔着她的脚踝抓下。 唐如水双足一上提,踏向了他的手背。 所有的杀着似乎都集中在铁杵的双手与唐如水的双脚之间。 但事实却绝对不是如此。 唐如水双腿后扬,引得铁杵前倾,身子猛的弓下,一对峨眉刺对着他的头部刺下。 她的杀招竟然还是来自这对峨眉刺。 铁杵去势已老,再也无力变招。 但他却缩回手掌,向着那两根淬有剧dú的峨眉刺抓来。 唐如水的脸上泛起残忍的笑。 峨眉刺让过铁杵的双手,噗!噗!两声,刺中了铁杵耳上的“悬厘”穴与眉边的“攒竹”穴。 数声惊呼,发自玲珑、剑九霄与子竹之口。 辜独却只是微微一笑, 他竟然还端起酒碗,嘬了口酒。 铁杵痛呼一声,手掌虽然慢了三分,却还是抓住了唐如水的峨眉刺。 唐如水已经花容失色, 虽然她这一刺正中铁杵的两大死穴,可竟然无法刺入。 金钟罩! 铁杵确实练有金钟罩,虽然并未大成,可抵御这峨眉刺却不是难事。 但见他咧着嘴叫道:“刺得爷爷真疼!”握有峨眉刺的双手一紧,两根大拇指用力前挺,啪!啪!两声脆响,握在手中的两根峨眉刺竟然均被他掰去了一截。 唐如水如逢鬼魅,大叫一声,丢弃那对峨眉刺,身子一弓,向后shè去。 铁杵将一对峨眉刺甩手丢去,大步追赶。 唐如水避过shè来的峨眉刺,扭过身去,三两个纵身便窜出了十余丈远。 铁杵被她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玲珑叫喊道:“不要让她逃掉。” 辜独得令,端着酒碗奔出。 唐如水前方二十丈远即是一大片树林,她只要遁入其中便可脱身。 虽然辜独飞速赶来,却还落在她身后十丈。 唐如水对自己的轻功有着足够的信心。 当年唐门中三大高手追赶了她七天七夜,逢面数次,却均被她仰仗轻功得以逃脱。 她在江湖中曾犯下六桩血案,却也有六次未能得手,对方的武功实在高出她太多。 那六次她也仰仗轻功逃脱了追杀。 她最为得意的,乃是自己的轻功。 但此次却是不同。 虽然她已经窜到了树林前,再有三两步便可跨入其内,可眼前却突然shè出了一个人。 这人便是刚刚还落在她身后十丈远的辜独。 辜独丢出手中的酒碗,将她逼退。 唐如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人修练了一身什么样的武功? 她呆楞了片刻,突然到来的惊吓使她的额头上渗出了冰冷的汗珠。 但她又眼露媚光,突的一笑。 树林边出现了一群人。 金qiāng护法! 十位手提八尺红缨木qiāng的中年人。 他们近几年在江湖中飞速窜红,曾在一月之内连挑十七座山寨。 但带领他们的却是银qiāng特使! 而银qiāng特使便是这位身背银色双qiāng的年轻人,他的年龄绝对超不过十八。 那十七座山寨的寨主绝非善类。 但他们也不是为江湖锄jiān,而是那十七座山寨抢了属于他们的生意。 既然他们与那十七家山寨有着同样的生意,那他们也绝非善良之辈。 大漠七狼! 大漠中最威风的七名枭雄,便是手持长柄铜瓜锤的这七位壮汉。 他们在大漠中纵横了整整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 唐如水之所以笑,是因为她全部认得这一十八人。 而且她与这两队人都有着不错的jiāo情。 可这一十八人现在却变成了她的催命符。 辜独原本并没有打算杀她。 但因为这一十八人的出现,他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拇指粗的铁棍已经握在了辜独的手中,铁棍前端的锋芒上闪烁着雪白的亮光。 唐如水突然上六下七,骤然shè出十三柄小飞刀。 铁棍连颤,十七柄小飞刀尽被拨落。 唐如水脸上终于变色。 她的十八位朋友已经来到,距离辜独绝对超不过三丈,可他们似乎醉心于欣赏这一场热闹的好戏,没人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辜独的铁棍已经攻出,唐如水绝对难以在他的辊下走过三招。 可唐如水的衣袖中还有铁莲子、钢钉、钢珠、飞镖、飞芒…… 但这些暗器并没有shè向辜独,而是一一shè在了草地上。 辜独一愣。 唐如水双膝一软,跪在了他的面前,道:“我输了!从此以后,我会退出江湖!” 她在与自己打赌。 赌得是辜独的武功与同情心。 她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在辜独的铁棍下逃脱,却可以在他的同情心下保全xìng命。 辜独愣了半晌,终于叹道:“你可以走了!” 他原本便没有打算要杀死唐如水。 现在唐如水自认落败,伸颈待毙,他更不能对一位不加反抗的女人痛下杀手,所以他只能放唐如水离去。 唐如水赌胜了。 但她的“朋友”却突然向她出手。 十位金qiāng护法。 十根红缨木qiāng, 奔着唐如水挑来。 唐如水手中已经没有兵器、暗器,只得以空手来迎战这十位持qiāng的武林高手。 辜独不忍见她惨死在木qiāng之下。 他想上前帮忙,但却被两柄银qiāng拦下。 银qiāng特使! 江湖中最有名的便是杨家qiāng法。 杨家qiāng与少林达摩剑、武当内家拳齐名。 但即使学到了真正的杨家独传qiāng法,也难成江湖一流高手。 江湖所尊崇的乃是杨家的满门忠烈,却不是他们的武艺。 可是笼罩在杨家qiāng上刺眼光环却使得其他各家qiāng法再难引起江湖的注意。 而这位手使双银qiāng的少年根本不懂得杨家qiāng。 他的qiāng法却开合有度,进退有序,显然又自成一家。 辜独见识过杨家qiāng法, 杨家qiāng法与这位年轻人所使的qiāng法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铁杵已经赶来,但却径直跑去帮助起唐如水来。 不,应该说是唐如水是在帮助玲珑退敌。 她本是为截杀玲珑而来,可现在却变成了玲珑的帮手。 玲珑一方的实力又添一分。 银qiāng特使竟然将辜独逼退,却又未趁势追击,而是扭回头来对唐如水怒斥:“你敢背叛庄主?” 唐如水已是江湖中的女魔头! 她竟然会是成梦雷的手下? 而那十位金qiāng护法以及这银qiāng特使竟然也归属春雷山庄? 那成梦雷又是什么? 还有那大漠七狼,虽然他们此刻并未动手,可他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林边的撕杀。 难道他们也是成梦雷的属下? 如果真是这样,那成梦雷的势力岂不是已经伸展到了大漠? 那才真是可怕! 唐如水最可怕的武器并不是峨眉刺,也不是暗器,而是她的双手。 她双手变爪,挡过两柄来qiāng,回爪一扫,竟将二位金qiāng使者的喉咙抓开了两个破洞。 铁杵愣了愣,似乎对她的武功又有了新的看法。 或许唐如水的武功并没有如此高强,但她此时完全是拼了命的打法,功力骤然提升。 玲珑发觉她的眼中有泪。 虽然她是魔头,可她一样有朋友和亲人。 当她心中的朋友和亲人竟然要手刃于她,她如何能不伤心落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成梦雷是她的庄主,也是她的主人,而且被她认作了最亲的亲人。 第一章:冰泉 绝壁(八) 剑九霄撤剑在手,子竹倒握着匕首,防备着一旁的大漠七狼突下杀手。玲珑的全部心思却都在辜独的身上。 银亮的双qiāng已经攻出了一百一十六式,辜独退出了十丈远。 天空好腾起两声响箭。 银qiāng特使怔了怔,冷冷的道:“庄主要我杀了你!” 辜独一点也不吃惊,既然他要杀成梦雷,成梦雷当然也要杀死他。 银qiāng特使双qiāng一摆,qiāng法却是未变,依旧是先前的套路。 辜独终于不再后退,道:“你便只懂得这一套五虎断魂qiāng吗?” 银qiāng特使浑身一颤,道:“你认得我这套五虎断魂qiāng?” 辜独道:“家师曾在我面前演练过一遍,只是我当时并未太过留心!” 银qiāng特使再又一颤,问:“你师父竟然会耍这套qiāng?” 他不敢相信,因为他师父传给他这套qiāng法时曾告之与他:“放眼整个江湖,识得这套qiāng法的绝对不会超过四人。” 辜独又道:“家师不仅会耍这套五虎断魂qiāng,对于其中的破绽也是一清二楚!” 银qiāng特使又再回忆起师父的话:“只有一个人,他不仅懂得为师的这套qiāng法,更是对其中破绽了如指掌。” 辜独已经反手攻出一棍, 只一棍,银qiāng特使左手的银qiāng便已脱手。 而他右手的银qiāng竟然被辜独的左手夺了过去。 银qiāng特使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两根银qiāng,而是在意自己的猜测。 “你的师父是……” “昆仑山,无上真君!”辜独低声相告。 江湖中的传说很多,“真正的绝世高手可以取飞花落叶杀人于无形”便是传说之一。 而无上真君便是传说中的人物。 但银qiāng特使却知道无上真君的确存在,因为他的师父曾亲口相告:“为师曾寻得无上真君,并在他老人家面前耍了这一套五虎断魂qiāng,他老人家发现了其中六处破绽。” 天下间任何武功都有破绽,这一套一百一十六式五虎断魂qiāng只有六处破绽已经很是难得了。 世间虽生万物,却也难尽善尽美。 银qiāng特使面如土色。 “杀了我!” “什么?”辜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银qiāng特使挤出了一丝苦笑,“既然你师出无上真君,那我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所以……请你杀了我!” 辜独摇了摇头,道:“家师曾嘱托过七不可杀,五虎断魂qiāng的后人便是其中之一!” 银qiāng特使点了点头,道:“家师曾经提醒过,天下唯一不可与之为敌的便是真君的门下!” 辜独将手中的银qiāng递了过去,但银qiāng特使并未接qiāng,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他跌跌撞撞的走开了,走向了守在外围的大漠七狼。 大狼一声未出,却是径直击出一锤。 银qiāng特使避也未避,面目正被瓜头击中。 啪…… 他被砸得面目全非,在飞溅的血液与脑浆中摔倒了下去。 辜独闭起眼睛,深深的吸入一口气,而后睁目吐气,长长一叹。 银qiāng特使如此年轻,日后定会将五虎断魂qiāng发扬光大,无论是谁,都该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可机会已经不再,银qiāng特使将伴随着五虎断魂qiāng消匿于江湖。 世人甚至连他的姓名也不知晓。 十位金qiāng护法见特使被杀,更是大惊,拼死来战。 但能够拼命的却只剩三人。 铁杵力毙两人,唐如水却是杀死了他们中的五位。 七狼终于一步步走来, 三位金qiāng护法更加拼命。 大狼摇了摇头,叹道:“你们退下吧!” 三位金qiāng护法顿时双目失神,虽是齐齐退下,可又折断红缨木qiāng,倒抓qiāng头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大漠七狼面无表情,因为他们不仅是大漠之中的枭雄,更是春雷山庄执法堂的弟子。 大狼的一双电眼shè向了唐如水,冷冷的道:“你知道背叛庄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唐如水泪如雨注,嘶嚎道:“我要问问爹爹,他为什么连我也不肯放过?” 她竟然会是成梦雷的女儿? 辜独却知道她不是! 因为成梦雷的女儿名叫成光儿,辜独见过多面。 大狼道:“虽然你称庄主为父亲,可庄主从没有承认你是他的女儿!” 唐如水喃喃着:“可我始终象对待亲生爹爹一样对待他!” 大狼没有过多的废话。 “如果不想死得那么痛苦,便立刻自尽!否则……你便连自尽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唐如水长长叹气,紧闭双眼。 猛的,她掉转手爪,抓向了自己的头顶。 但她并没有抓到自己,而是抓到了一双粗大的手掌。 放眼天下,或许只有铁杵能拥有着这样一副手掌。 唐如水的脸上没有丝毫感激之色,只是淡淡的道:“让我死吧!” 她的心已经死去,求死之心已定,任谁也无法阻挡。 辜独道:“你难道不想见见成梦雷,亲口问问他,你如此为他卖命,他为什么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唐如水一震,手掌缓缓落下。 大狼嗤的一声冷笑,道:“你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听他的口气,他所给予唐如水的机会似乎不是死亡,倒象是放了她一条生路。 辜独看向了七狼,道:“你们几个还有机会!” 这个机会不是让他们去死,而是要他们知难而退。 大狼道:“是有机会,但这个机会并不是很好把握!” 他所说的机会不是指后退,而是指杀掉辜独。 三狼在上,三狼在下,大狼居中。 七支长柄铜瓜锤向前探出,合力组成了一套锤阵。 唐如水道:“他们是呼延火生的徒弟。” 百幻魔锤呼延火生? 呼延火生终其一生都在找人比武,但他却只败过三次。 那三次的对手在江湖中并不出名,但那三个人却都是身负绝顶武功的高手。 高手不会在胸口前挂上一块“高手”的牌子。 而名扬江湖的高手却没有人能够胜过呼延火生手中的那一支魔锤。 也有人对呼延火生的武功嗤之以鼻,叶飞扬与辜伸道便是此中人物。 他们是剑客,根本不屑与呼延火生这类武夫争强斗狠。 辜独却是知道,他的师父无上真君只是用了三招便夺去了呼延火生的魔锤。 大漠七狼在呼延火生门下学艺五年。 辜独在昆仑山学艺也是五年。 但大漠七狼并不是呼延火生,辜独也不是无上真君。 子竹丢出了七颗钢珠,以试大漠七狼的身手。 一阵暴响,七颗钢珠与铜锤相撞,激shè而回。 七颗钢珠都奔向辜独,便如同大漠七狼同时向他出招。 如果换成子竹,他绝对无法破解大漠七狼合力的一击。 但辜独却可以。 他已于钢珠近身之前消失不见,那些钢珠则噼里啪啦的shè入了树林之中。 其实他完全可以用铁棍拨去那些钢珠,可他却并不愿意冒此风险。 大漠七狼毕竟不是寻常人物。 玲珑短剑斜指,所使正是流云剑法的起式。 辜独嘻嘻一笑,道:“我们双剑合并!”铁棍微扬,却是辜家剑法的前招。 玲珑初听大漠七狼的名号,心头一阵紧张,可紧张的心却是又被辜独轻描淡写的一句戏言给化解了去。 剑九霄所中之dú已经无碍,此时站于人前,破剑一指,喝道:“请赐教!” 话音未落,大狼已经携带蹲地的三狼飞身扑过。 大漠七狼的百幻魔锤法阵已然发动。 此阵法较之别家大有不同,六狼环绕在外将辜独等六人围困,大狼却置身其内被辜独等围困。 辜独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yù盖弥彰!”对铁杵等人急道:“你们不要理他,只管向外冲,我来对付他。” 大狼一愣,暗道:“他是如何知晓此阵破解之法的?” 更令他惊异的是,jiāo手不过三招,自己的魔锤竟然被辜独夺在了手中。 七狼之中,大狼资质最佳,可他学艺五年,却是没能学全师父呼延火生的百幻魔锤锤法。 辜独在昆仑山待有五年,却只有三年学艺,其后两年只是与师父广论天下武艺,顺便略尽孝道。 无上真君的一身武学只在三年之间便已被他尽数揽入怀中。 若不是百幻魔锤呼延火生猝死,大漠七狼再学艺五年,锤艺或许可以大成。 无上真君却是无艺可以再传,又忍受不了辜独的烦扰,借其父无敌神剑辞世之机,硬将他赶下了昆仑山。 如此相较,辜独虽然于三招之间夺去了大狼的魔锤,却又似乎还未尽以全力。 大狼受挫,魔锤法阵为之一乱。 可外围的六狼并不甘心,苦苦支撑,数次击退了玲珑等人的冲杀。 铁杵突然转身,正对与辜独游斗的大狼。 他找准机会,飞快的伸出手来,托住了大狼的后背,手臂挥摆,呼的一声将他丢出。 面对大狼的抛至,六狼不得不避让。 圈内中空,大狼又将六狼围成的圈子冲出了一个缺口。 众人立即外冲,魔锤法阵顿时告破。 两下各寻敌手,与之相对。 玲珑等人各自接下一狼,多出的一狼却并不帮助大狼迎战辜独,而是直奔唐如水。 大狼手中已经没有铜锤,自然更不是辜独的对手。 但他骁勇异常,辜独即便想要取胜也要斗在三十招开外。 唐如水的处境却是不妙。 单对一狼她还可以支撑,可二狼合力来战,她却有些吃不消。 迎头一锤,唐如水勉强躲过,却是金钗被铜锤扫去,鬓发散落开来。 发丝一晃,挡住了她左侧的视线。 正她左侧与子竹jiāo手的一狼立即撤招,奔她的左肩砸来一锤。 与她过招的二狼则分去一狼,去攻子竹。 七狼自幼便生长在一起,彼此间早已心灵相通,加之魔锤法阵的习练,一撤一换,两狼配合得天衣无缝。 唐如水根本没有看到左侧攻来的铜锤,自然也无法防御,嘭的一声,她左肩中锤,臂骨顿时被砸得粉碎,整条胳膊垂了下去。 可她受此重创竟一声不吭,顺势一个滚地,躲去随后而至的铜锤,踉跄着再又站起了身来。 铁杵大步奔来,喝问一声:“笨蛋!被这破锤砸中了吧?” 喝问之间,已有三锤奔他砸来。 他双臂一张,两只大手竟然将两个铜铸的瓜头抓在了掌心之中。又一抬腿,再以脚掌抵住了第三柄来锤。 唐如水紧闭的双唇突然张开,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铁杵再又喝道:“笨蛋!受了伤也不叫上一声,只知道硬挺!”脚掌下压,将那铜锤踏在脚下,手掌回缩,竟将身前的两柄铜锤夺了下来。 失锤的二狼被拉得向前一探,铁杵手握两个瓜头,将锤柄猛然砸下。 啪…… 二狼顿时矮去半截,竟是被自己的锤柄砸成了两滩ròu泥。 玲珑一剑挑开了对手的胸膛,那只大漠中的枭雄立时气绝。 剑九霄大喝一声,变剑为刀,竟将对手的脑袋硬生生砍了下来。 子竹在对手的身后跃起,手中的一双匕首chā入了这只恶狼的双目之中。 那恶狼失去双眼,胡乱的挥舞着铜锤,奔开三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却是痛得晕厥了过去。 七狼之中惟有大狼还在与辜独过招。 辜独突然住手,撤退三步,定下身来。 “我若要杀你,你早已死在他们之前。” 大狼面目狰狞,冲上一步,猛然间却又扫见了兄弟们的尸首,双眼不禁显现出一片迷茫之色。 他们本是大漠中的枭雄,但在这些高手面前却变成了笨拙的狗熊。 他收回了迈出的脚步,掉头拾起了一柄铜锤。 辜独冷冷的道:“我之所以没有杀你,便是要看看你落败之后又将如何处罚自己。” 大狼点了点头,对着失去双目的汉子唤了声:“兄弟?过来!” 那汉子挣扎着站起身,闻声走近,道:“大哥!送兄弟上路吧!” 大狼微微一笑,道:“咱大漠七狼一起上路!” 呜…… 一支响箭shè在半空。 先有霹雳快刀陈老爷子的经历,辜独知道,这支响箭是在命令大狼回撤。 可剑九霄已经拦住了大狼的去路。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大漠中的狼也是一样,他们甚至比老虎还要凶残。 可大狼却连看也没有看剑九霄一眼,只是喃喃道:“不回去了……不了……”手中铜锤一挺,那只瞎眼狼的胸膛顿时凹陷了进去。 再一缩手,噗的一声,锤柄刺入了他自己的腹中。 辜独的脸上泛起忧虑之色,内心之中隐隐有不安之感。 铁杵没有丝毫的不安,虽然他已经退下了唐如水左肩上方的衣衫,而且要面对着她那雪白的肌肤。 辜独、剑九霄、子竹都知道男女有别,背过身子避嫌,。 玲珑走近,问:“唐姑娘的伤怎么样了?” 铁杵道:“废了条胳膊,命却是保住了!” 玲珑蹲下身,取出手帕,为唐如水擦去了嘴角边的血迹。 唐如水遥望着大狼的尸体发呆,喃喃道:“只要见过爹爹,我也会象他一样的!” 铁杵叫道:“不行!你不能死!” 唐如水抬头看向他,问:“为什么?” 铁杵呵呵一笑,道:“因为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做老婆。” 辜独三人齐齐转身,瞪大了眼睛看来。 铁杵急忙拉起了唐如水的衣衫,遮盖住她luǒ露的肩头,喝道:“看什么?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辜独咧嘴一笑,道:“唐姑娘也没什么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只不过……” 铁杵叫道:“不过什么?我就要娶她做老婆。” 辜独叹道:“只不过你是九华山的道士!” 铁杵一摆手,道:“去他娘的九华山,老子不当道士也就是了。” 辜独看向了唐如水,无奈的耸了耸肩,道:“他就是这个样子!” 唐如水的脸上泛起一记哀怜的笑容,身子微微侧倒,竟然靠在了铁杵的怀中。 辜独摊开了双手,苦笑着道:“我看这事或许能成!” 玲珑偷笑着起身,拉着辜独跑开了。 子竹一叹,道:“这算是什么事呀?” 剑九霄笑道:“好事!” 好事并不是时时都有。 第一章:冰泉 绝壁(九) 辜独看到了这四个抗锹持镐的猎户,便知道一定有不好的事情找上了身来。“这位小爷?要不要埋人那?一具尸体五两银子。” 辜独挠了挠头,道:“他们是春雷山庄的人,你们敢埋吗?” 两把铁锹、两柄镐头,现在已经被丢在了地上。 四个猎户正向村子逃回,看他们奔逃的速度,似乎并不比唐如水的轻功差。 辜独并不觉得此事好笑,反倒希望那四个猎户能说一声“敢”。 玲珑看到了他脸上的忧色,问:“怎么了?” 辜独遥视蓬莱山,道:“看来是我似乎低估了我这位成二叔的势力!” 玲珑道:“是啊!大漠七狼可是百幻魔锤呼延火生的弟子,连他们竟然也肯听命于春雷山庄,这位妙手春雷真是够可怕的!” 辜独摇了摇头,道:“听命于他并不可怕,肯为他死才够可怕!” 玲珑想起了大狼的死,不由自主的打了一记冷战。 唐如水的伤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她似乎比玲珑还要急着见到成梦雷,完全不顾残臂之痛,引路奔向冰泉。 三十里山路只行出十里,路中站着一个人。 辜独并不想见到他,因为他绝对是一个难以对付的高手。 霹雳快刀,陈老爷子。 辜独苦笑:“老爷子欠下的人情还没还清?” 陈老爷子摇头,道:“老夫不再欠成梦雷什么!” 辜独一愣。 玲珑道:“那前辈便不该再为难我们。” 陈老爷子道:“老夫并没有为难你们,要为难你们的人等候在十里之外。” 辜独叹道:“可看起来,前辈并没有让路的意思!” 陈老爷子看向玲珑:“老夫也是当年偷袭叶家的元凶之一,你难道不想找老夫报仇?” 玲珑道:“想!可我知道你当时也是出于无奈!” 辜独补充道:“当时叶伯伯已经负伤在先,单凭前辈的武功便足已杀死他。显然前辈当时并未尽以全力,可见心中是不忍相害的!” 陈老爷子道:“错!老夫本意乃是取下叶飞扬的xìng命,可成庄主却念及旧情,偏要老夫手下留情,说是容他jiāo代后事!” 玲珑蹙眉发怒:“旧情?家父与姓成的老贼能有什么旧情?” 陈老爷子道:“辜伸道与你爹乃是挚友,与成庄主更是义兄弟,难道你爹与挚友的义弟jiāo往jiāo往还有什么奇怪的吗?” 玲珑心绪大乱,摇着头道:“不……我爹……我爹临终的时候没有说!” 陈老爷子道:“没有说并不能代表没有jiāo情!” 辜独道:“陈老前辈,成梦雷究竟为什么要加害叶伯伯?” 陈老爷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老夫能够理解他!可你却未必!” 辜独道:“既然你不肯说,晚辈也不好强求!只要见到了他,什么疑问便都可以解开了!” 陈老爷子道:“你根本到不了春雷山庄!” 辜独道:“看来陈老爷子是想多管闲事了?” 陈老爷子点了点头,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辜独摇了摇头。 陈老爷子叹道:“那你先过老夫这一关再说吧!” 刀,宽两指,长四尺六寸,通体乌黑,锋刃却开得雪亮。 铁棍,拇指粗,长两尺一寸,通体乌黑,刃口也开得雪亮。 剑九霄yù上前。 铁杵吼道:“你上去只会碍事!” 剑九霄心有不服,可还是打消了助战的念头。 辜独看了看玲珑。 玲珑明白他的意思,带领大家退后一丈。 陈老爷子乌刀一摆:“即便是无上真君亲临,不凭借内力也难破老夫这把霹雳快刀。” 辜独不语,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老夫的眼睛不会告诉你什么!但老夫可以告诉你,这套霹雳刀法只有三处破绽,能不能把握得住便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他的眼睛确实没有出卖他的刀,刀刺向辜独的左肋,可眼睛却看着辜独的心口。 看到他出刀再想招架已经晚了半步,嗤的一声,辜独的左肋被割开了半尺长的口子。 陈老爷子道了声:“好!” 他本以为这一刀便可取下辜独的xìng命,没想到辜独竟然避过了锋芒,仅在皮ròu上受了些轻伤。 辜独想起了师父的话:“无论一个人如何伪装,他的眼睛是绝对不会撒谎的,如果你看不出对方的想法,便是你的功力还欠些火候。” 无上真君所说的“功力”并不是内功,而是对武术的理解。 辜独突然一笑,道:“刚才是晚辈太过紧张了!” 高手过招要全神贯注,略一失神便有xìng命之忧,可他竟然还敢张口说话。 当…… 乌刀已经点在了他的喉咙前,却是被他的铁棍挡下。 他之所以开口正是为了引诱陈老爷子出刀。 或许他认为自己对武术的理解还不够深,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剑九霄等人只听到一阵暴豆般的声响,却是霹雳快刀已经接连攻出了一十八记杀招。 辜独竟将这十八记杀招一一接下。 陈老爷子突然变为双手握刀,高高跃起,直直劈下,完全不加任何变化。 或许他认为仅以霹雳刀法那繁琐的变化已经再无法压制辜独,想依靠自己深厚的内力取胜。 其实不然。 因为他的内力并不出众,或许连辜独也比及不上。 他是要依靠这把乌刀的刀锋。 这把刀之所以能够名震江湖,并不仅仅在于这套霹雳快刀的刀法,也再于这把刀的锋利。 他曾经有过一次经典之战,所对乃是闪电门的门主。 对手的刀法绝对不逊于他的霹雳刀法,可对手的刀却不及他的刀锋利。 结果他不仅斩断了闪电门门主手中的刀,而且还顺势将对方劈为了两段。 他这把乌刀是采集终南山的铁矿铸炼而成,却并不简单,要八千斤矿石才能熔出这样一柄刀来。 但这样的刀也并非举世无双,还要看打刀人的功底。 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炼出一柄同样锋利的刀来。 因为那打刀人已经不在人世。 即便那打刀人在世,他也绝对不会再为你打造一柄同样的刀,因为那打刀人便是陈老爷子的父亲。 现在这柄举世无双的快刀已经劈到了辜独的头顶。 辜独竟然双手抓着铁棍,横在头顶相拦。 难道他没有听师父无上真君提起过这把霹雳快刀的经典之战,不知道这把快刀的“快”已经不再指速度,而是指锋利? 刀棍相jiāo,陈老爷子似乎已经看到辜独的铁棍与身体被他的乌刀劈为了两半,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 但辜独并没有被他劈开,而且连手中的铁棍也没有被砍断。 当的一声,霹雳快刀竟然被弹了回去。 陈老爷子噔噔噔退后三大步,惊声发问:“你这根铁棍是什么做的?” 辜独笑着回道:“与您老的那把刀一样,都是出自终南山的铁矿石。” 陈老爷子怔了怔,再道:“那也不可能……” “这根铁棍也是熔化八千斤矿石才打造而成的!” 陈老爷子终于明白了,这铁棍与自己乌刀乃是同样的质地。 世上不可能再铸造出他那样的利刀,却是可以炼出坚固的盾牌。 那坚固的盾牌便是辜独手中的铁棍,陈老爷子的刀虽然锋利,却是无法将它斩断! 辜独收起了笑容,猜测着询问:“前辈的霹雳刀法只使出了一十八刀……可前辈方才说这套刀法中有三处破绽……莫非,其中一处破绽便在这第十九刀之中?” 陈老爷子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不错!” 辜独道:“晚辈虽然猜中,却未必能够发现破绽所在!” 陈老爷子道:“那便试试。” 第一个“试”字,陈老爷子还在三步之外,可第二个“试”字,霹雳快刀却已砍向了辜独的脖子。 辜独终于发觉了这一刀的破绽所在。 陈老爷子乃是侧着身子冲来,左侧身子自然无法完全防护,而那破绽便出现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发觉破绽是一回事,由对方的破绽入手击败对方却是另外一回事。 除非辜独以左手使棍接下他这一刀,靠右手攻击他的破绽,否则根本无法破解。 现在换手接刀自然来不及。 好在他根本不必用手。 他的腿还闲置着,一腿踢出,脚尖由破绽处攻入,正是踢中了陈老爷子的肩头。 陈老爷子虽然中招,却只是一晃,并未受伤。 因为辜独的这一脚并未发力。 但快刀已经架在了辜独的脖子上。 玲珑屏住了呼吸。 玩世不恭的铁杵满脸严肃。 便是连天空中的微风也已经停息,不再骚动枝头的树叶。 陈老爷子怔了半晌,终于收回了利刀,叹道:“老夫败了!” 辜独笑道:“老爷子若不事先告知晚辈这一刀之中存在破绽,或是欺骗晚辈以其它招式替代,别说侥幸取胜,怕是晚辈连xìng命也要葬送在前辈的手中!” 陈老爷子哼了一声,道:“别尽说好听的!既然无上真君在你这根铁棍的前端开洞,便是专为克制老夫的这一套霹雳刀法,你以为老夫看不出来?” 辜独只有苦笑。 确实,他这根铁棍中空,正可卡住霹雳刀的刀尖。但若想于快如闪电的招法间索住对方的兵刃,又岂是易事? 陈老爷子慢慢的掉转了乌刀。 铁杵叫道:“老爷子?你可千万要想开!” 陈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喝道:“你看老夫象要自寻短见吗?” 铁杵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 陈老爷子哼了一声,手腕一抖,噗……霹雳快刀刺入地面,深达一尺。 “叶姑娘?你若是想找老夫报仇,老夫在洛阳家中恭候!” 玲珑凄楚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陈老爷子道:“那便罢了!”对那柄心爱的霹雳快刀看也不再看上一眼,拔腿便走。 铁杵叫道:“老爷子?你的刀?” 唐如水啐了一口,道:“笨蛋!他这是要给我爹一个jiāo代。” “老夫不用给成庄主什么jiāo代,老夫是要退出江湖!” 铁杵咧着嘴笑了起来,踮着脚跑上,拔出霹雳快刀,道:“不错!白拣了一把好刀!” 陈老爷子的声音由树林中遥遥传来:“刀是不错,可你得有命使用它!” “能杀我铁杵的人怕是还没有出世呢!” “是吗?你先会会前面的六位洞主再吹牛皮……” “洞主?什么洞主?” 可陈老爷子已经走远,不再回话。 铁杵悻悻的自语着:“有什么了不起?难道那六个什么狗屁洞主还能出自玄魔千仙洞不成?” 此话一出,大家的脸都变了颜色。 辜独撇了撇嘴,教训道:“什么人不好提,偏要提那几个老魔头!” 玄魔千仙洞。 江湖中最邪恶的地方。 黑白两道,从来没有人敢踏入其中一步。 辜独的师兄,钢铁罗汉晏小山,行事已经足够霸道。 可即便是他,来到玄魔山也要绕行。 辜独曾经问过师父:“如果进入玄魔山,遇到千仙洞各洞洞主,该怎么办?” 无上真君只回答了一个字,“跑”。 辜独又问:“跑不掉又该怎么办?” 无上真君的回答还是一个字,“死”。 玄魔千仙洞曾有一人闯入江湖,整个江湖为之大乱,直至他重归玄魔山,江湖才得以恢复平静。 这个人便是胡栓,江湖人称之为邪神。 而邪神也不过是玄魔山上千百座洞府之中的一位洞主罢了。 铁杵还在吹嘘:“有什么好怕的?等杀了成梦雷,我闯一闯玄魔山让你们看看。” 辜独点了点头:“好!我可以为你安排!如果你打败了邪神,我砍下脑袋给你当夜壶。” 铁杵吐了吐舌头:“我不要你的脑袋,用不上三天就会烂掉的!我要一把金子打成的夜壶。” 没有人愿意听他胡说。 玲珑突然道:“前面拦截我们的六位洞主会是什么人?” 一人道:“我可以去为弟妹打探一下!” 辜独面上一喜,叫道:“晏师兄?” 路尾行出一人,头上凌乱的头发,颌下凌乱的胡须,看起来象是与铁杵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他确实便是钢铁罗汉晏小山。 没有人称呼他“罗汉爷”,也没有旁人与他搭话。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天黑前回来!”他只是留下了一句话,又匆匆赶在了路上。 第一章:冰泉 绝壁(十) 天黑前,他并没有回来。天黑后,他还没有回来。 直至第二天天明,他终于返了回来。 但他是爬着返回来的,而且身上所受之伤绝对不下百处。 大家急忙将他抬去了树下,为他施救。 他只说了两个字:“邪神……”便昏厥了过去。 铁杵咧着嘴看向了辜独:“这下我该有夜壶了!” 辜独看了看大伙,喃喃道:“怕是我们的脑袋都要变chéng rén家的夜壶!” 玲珑蹙了蹙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因为辜独的话让她恶心。 晏小山受的伤很奇怪,筋骨内脏丝毫未损,皆是些皮ròu之伤。 但这些皮ròu之伤太过众多,使得他浑身上下血ròu模糊,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 辜独掏出一只荷包,由里面取出一颗褐色的yào丸。 “这颗yào可以生肌补血,给晏师兄服下吧!” 子竹将yào丸接去,捏开了晏小山的嘴,将yào丸放入了他的口中。 唐如水盯着那yào丸发了一阵呆,怔怔的看向了辜独。 辜独苦笑着道:“不错!那yào丸确实是来自春雷山庄,你不必惊异!” 玲珑问:“晏师兄的伤要不要紧?” 子竹回道:“放心!静养一月定可复原。” 辜独捏出一根精巧的银哨,放在嘴边,呜呜的吹响。 不多久,辜家的老门房带领着四位门人由树林中钻了出来。 辜独道:“晏师兄受了伤,派人抬他回府,好生照顾。” 老门房忧声问:“晏少爷昨日刚到,为何今日便受了这么重的伤?” 辜独道:“是玄魔山的六位洞主下的手!” 老门房张合着嘴,半晌才发出声音:“少爷……” 辜独摆了摆手,他知道老门房要说些什么。 老门房会意,点了点头。 他将手一摆,四位门人抬起晏小山,匆匆离去。 “少爷,我们正在造船,否则无法渡过冰泉!” 辜独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老门房叹了一口气,再又钻入了树林中去。 玲珑问:“你带了门人?” 辜独不语。 铁杵却道:“废话!春雷山庄有三百弟子,我们不带上两三百后援,怎么跟他们斗?” 玲珑抬头凝视蓬莱山良久,突然道:“我去找邪神,要他放我进入春雷山庄。” 她只说“我”,却没有说“我们”。 剑九霄道:“那你便是去送死!” 辜独道:“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送死。” 唐如水却道:“送死的人早已经去了!” 铁杵已经不见踪影! 辜独叫道:“这个笨蛋!” 唐如水幽幽的道:“他的轻功并不是很好,现在去追或许还能追得上!” 话音未落,但见辜独身子一晃,已经沿路追出。 玲珑等人急忙跟随而去。 辜独可以肯定,即使十个铁杵也绝对不会是玄魔山六位洞主的对手。 但见到玄魔山六位洞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他错在还没有考虑好该如何去对付这六位恶魔便冒冒失失赶来。 更错在赶路过急,竟然将铁杵给追丢了。 铁杵并不在这儿,可这里确实有着六位老头。 六位老头之中,有一位黑发白胡子老头最为扎眼。 因为他瘦似麻杆,手中却提着一把比身体还要粗许多的大铁锯。 仅凭那把铁锯,辜独便可以确定他的身份。 他便是邪神,胡栓。 胡栓扬了扬手中的铁锯,道:“你们谁是辜独?谁是叶玲珑?” 他的声音如同夜里的猫头鹰在嚎叫,难听而又令人讨厌。 辜独站前一步。 玲珑也上前一步。 胡栓道:“成庄主有话,你们俩可以进入春雷山庄……”他咯咯笑着,又道:“可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进去!” 辜独道:“还有一种可能!杀死你们六个,我们几个都进去。” 胡栓摇了摇头,道:“你那师兄晏小山都被我们哥几个赶了回去,虽然保全了xìng命,却也伤得不轻!你认为你可能杀死我们哥几个吗?” 辜独有绝对的信心。 绝对不可能。 但还是道:“试过才知道!” “喂?老子只不过在林子里面尿了泡尿,你们怎么先跑来了?” 铁杵提着裤子沿路跑来。 辜独突然发觉自己的手有些痒痒,狠不能冲上去狠狠的捶他几拳。 但他无法捶打铁杵,因为铁杵已经绕过了他,挥起拳头砸向了胡栓。 玲珑打了个冷战。 辜独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不相信铁杵会不要xìng命。 铁杵当然不会不要xìng命。 不要命的是邪神,胡栓。 他竟然躲也不躲,任由铁杵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 辜独绝对不相信这世上能有人被铁杵砸上一拳而丝毫不受伤害。 但邪神确实毫发无伤。 六位玄魔山的洞主齐声发笑,笑声都比猫头鹰叫还要难听。 但有一个的笑声却很好听。 那便是铁杵。 铁杵不仅陪着他们笑,而且还与他们勾肩搭背,你一拳、我一脚的嬉闹了起来。 辜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偏要让他相信,他宁愿相信铁杵现在已经被这六位洞主一阵乱拳给打死了。 可铁杵非但没有死,而且还在向邪神胡栓告辜独的状:“我那傻弟弟呀!非要让我跟你打上一架,说是能打败了你便砍下脑袋给我当夜壶!” 一位矮胖的洞主笑道:“好啊!要不要五哥帮你?” 铁杵捶了他一拳,道:“跛五?你怎么时候变成老子的哥哥了?” 另一位大耳朵的洞主道:“这小子就会占你的便宜!” 铁杵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洞里养的七色锦鸡,八成是你小子偷去吃了!” 大耳朵洞主连呼“冤枉”。 一位独眼洞主为他伸冤:“我在胡栓这小子的洞里看到了七色鸡毛,一定是他偷吃了你的七色锦鸡。” 铁杵一抬手便捏住了胡栓脖子,并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怒声问:“是不是你小子干的?” 胡栓连连摇头,只是脖子被掐,说不出话来。 堂堂邪神竟然被铁杵捏着脖子? 辜独揉了揉眼睛,却也似脖子被掐,说不出话来。 玲珑壮着胆子唤了声:“铁大哥?” 铁杵松开了胡栓,问:“对了!这个是我家弟妹,那位是我家弟弟,你要杀哪一个?” 胡栓连连摆手,道:“咱们都是自家人,不能因为他成老二伤了咱彼此的和气!” 铁杵笑道:“算你小子说了句人话!” 跛五面露难色:“可我们答应了成庄主…… 大耳朵洞主踹了他一脚,骂道:“咱玄魔山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你个混蛋是不是还想让外人看咱的笑话?” 独眼洞主道:“答应了成老二又能怎么样?他成老二也不是不知道,咱们玄魔山的人说出的话什么时候算过数?” 铁杵大手一挥,道:“那你们走吧!有时间我会回山看你们的。” 不知道成梦雷花费了多大代价才请来的六位洞主,却只因为铁杵的一句话便背弃了承诺,结伴离去。 辜独指点着铁杵:“你……你……” 铁杵拍落他的手指,道:“你不用问,我自己说!我在玄魔山长大,山里的人我都认识。而我也算是其中的一个洞主。只是山上并不好玩,所以我才跑去了杭州!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我的过去,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既然你没有问过,我便没有必要主动告诉你!” 辜独呼了口气,对着他的脑袋敲了一拳,笑道:“早说嘛!害得我们既担心又害怕!” 铁杵突然露出了一副伤心样,道:“还不是怕你瞧不起哥哥!” 辜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管你生在哪里,哪怕你是生在水里的一只王八,我们一样是好兄弟。” 铁杵撇了撇嘴,道:“好兄弟也要算仔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金夜壶?” 辜独道:“好!回到杭州我便为你打一把纯金的。” 玲珑拍了拍铁杵:“你喜欢养鸡?” 铁杵点了点头。 玲珑瞥了一眼子竹,子竹嘿嘿一笑。 铁杵一醒,道:“多谢弟妹提醒!放心,我绝不会在他身边养鸡的。” 唐如水在为大家泼冷水。 “先别高兴得太早!你们还没有渡过冰泉,也没有越过万古绝壁,更没有进入春雷山庄!” 春雷山庄已经可以看到,甚至连里面的人影也隐隐可见。 但谁都明白,春雷山庄还距离他们很远。 冰泉! 万dú之源、至寒至yīn的冰泉已在眼前。 无桥无索,三十丈宽的水面只有靠船只才能摆渡到对岸。 对岸有船,也有负责摆渡的山庄弟子守在那里。 辜独知道那些弟子一定识得自己,便大摇大摆的站在了水边。 可看起来,那几位春雷山庄弟子并没有因为辜独等人来到而感觉意外。 甚至还有人向辜独打招呼:“辜少爷?近来可好?” 辜独唤道:“小哥?摆我们过去好不好?” “呦!庄主没有传下话来,小的可不敢擅做主张!” 即使他们允许辜独渡过冰泉,辜独也断不会擅闯险地的。辜独只是想告诉成梦雷他来了。 对过话,辜独退回冰泉边的杂木林中,对隐身其中的众人道:“我们要等霸天他们造好船后再一起渡冰泉,攻击万古绝壁!” 咯的一声,树林深处传了一记轻响,似乎是一只锦鸡的欢叫。 人影一晃,子竹已经失去了踪影。 铁杵坐在了草地上,忽的站起,踱开两步,又坐下,片刻间再又站起,看起来很是烦躁。 辜独笑问:“你想干什么?” 铁杵道:“什么狗屁冰泉?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三两下就能游到对岸去。” 辜独在他头上拨下了一撮头发。 “啊……”他痛叫。 “来!”辜独招手。 大家不再隐身,一起步出树林,踱到了冰泉边。 辜独将铁杵的头发丢入水中。 但听一阵嗤嗤的细微声响,铁杵的头发已经被冰泉之水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辜独没有动。 其他人却是整整齐齐的退后三步。 子竹也赶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只欢蹦乱跳的锦鸡。 “你们怎么都跑到水边来了?是不是想到了过去的法子?” 铁杵的脸上泛起了坏笑,拉着他来到水边,顺手抢去了他手中的锦鸡。 子竹不解:“你要干什么?” 唐如水却已经知道铁杵的意图,捂着嘴偷笑。 “来!让你看看!”铁杵一只手指向冰泉,另一只手将锦鸡丢出。 锦鸡落水,扑通了三两下便一动不动。 嗤嗤声轻响着,锦鸡的羽毛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泉水中的锦鸡变得赤条条的。 铁杵偷笑着道:“这个去毛的法子是不是很好?” 子竹道:“是不错!可你若是能把它捞回来那就更好了。” 铁杵的笑容变得僵硬。 却不是因为子竹的请求,而是那只赤条条锦鸡又再开始咕咕的冒起了小水泡来。 紧接着,锦鸡的皮ròu开始溶解,慢慢的只剩下一具雪白的骨架。 没有人说话,便连呼吸似乎也停止了。 再下来,那具雪白的骨架也开始消溶。 却是无声的,并在无声无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铁杵的恶作剧将他自己惊起了一脸骇容。 子竹问:“我的鸡呢?” 没有鸡,但子竹又猎到了一头三百斤重的大野猪。 剑九霄不仅吃菜,也可以吃野猪ròu。 穿在火堆上的野猪ròu有大滴大滴的油脂滴落,滋滋作响。 大滴大滴的油脂也由铁杵的下颌滴落,发出声响的却是他咂动的嘴唇。 子竹手里拿着只野猪后腿,但却只是瞧,并不下口,似乎是因为它与鸡腿的差异太大,一时间无法适应。 玲珑干涩的咀嚼着野猪ròu,似乎很是无味。 辜独凑在她身旁,用肘臂碰了碰她,变戏法般掏出了一小坛酒来。 玲珑的脸上瞬时露出了笑容,拍去封泥,咕咚咚……一口便喝去了小半坛。 唐如水瞥去一眼,微微笑了笑,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铁杵顿时会意,将油腻的大手伸在了玲珑面前:“弟妹?酒?” 玲珑缩了缩身子,将酒坛子揽在了怀中。 辜独拍落了铁杵的大手:“你干什么?与你弟妹抢酒喝?” 铁杵再将大手伸上:“你老婆有酒喝,可我老婆没有。” 辜独一愣,看向了唐如水。 唐如水羞涩的笑了笑:“算了!” 铁杵瞪圆了眼睛:“什么算了?”手又伸前半尺。 玲珑舔了舔嘴唇,将手中的酒坛恋恋不舍的递了出来。 铁杵的手原本已经接触到了酒坛,可他又缩回了手来,歪着脑袋看向辜独。 辜独心里不禁发毛。 “拿来?” “什么?” “酒?” “没有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只为玲珑准备一坛酒?” 他干脆亲自动手,来搜辜独的身。 辜独哪肯让他那油腻的大手摸到,急忙退避。 咚…… 一个小坛子由辜独的袖口滑出,跌落在草地上。 第一章:冰泉 绝壁(十一)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小坛子。辜独尴尬的笑了笑,偷偷伸出手来,想要取回。 铁杵快了一步,小坛子已经握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老婆?来?” 坛子的封泥已被拍去,坛口正对唐如水的嘴唇。 辜独低声嘟囔:“你老婆要喝酒……你自己不准备……却来抢我老婆的酒喝!” 唐如水并没有喝酒,却有两大滴泪水滑在脸颊上。 玲珑咯咯的笑道:“铁大哥,看来嫂子并不喜欢你抢去的东西!” 铁杵一时间不知所措。 唐如水喝下了一口酒,酒很烈,还夹杂着咸咸的泪水的味道。 这是她出道以来第一次不加戒备便随意喝下别人的东西,这种感觉真得很轻松。 咯咯…… 唐如水的脸上虽然有泪,却也在陪着玲珑笑。 这也是她出道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全无杂念的笑声。 笑声一直回dàng在杂木林间,睡梦中的人们似乎也在发笑。 仇恨在心,但是却无法压制欢乐。 清晨也有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的声音。 玲珑醒来,发现了shè入林中的第一缕阳光,也听到了这钟清纯的笑声。 辜独早已经醒来,正站在树林的缝隙间向外观看,身旁伴有一股令人恐惧的唳气。 玲珑走近,发觉他双眉紧锁。 呵呵……咦……哈哈……嘻嘻…… 那是少女纯真无邪的笑声。 玲珑顺着辜独的视线向外看去。 有位身着藕荷色衣裙的少女正奔跑在冰泉边,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在随之波摆。 有苍老的声音:“小姐!该回去了。” 少女转回头:“伯伯?再玩一小会儿,好吗?” 那是一张艳美绝俗的脸孔,尘世间最美丽的东西也无法及其万一。 还有那清澈见底的眼睛,覆在上面的汪汪清泉,应该是由天山之颠上的白雪融化而成的、最纯洁的冰水。 由她的眼眸可以直达心扉,那是一颗由无暇的碧玉天然而成的心灵,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灰尘,也绝不会沾染其上。 玲珑发觉身边的呼吸声为之一止,侧目看来,铁杵、唐如水、剑九霄以及子竹都在屏气凝视,脸上尽是虔诚之色。 “她是谁?”玲珑心底泛起一声疑问。 少女那黄鹂一般的声音再又传来:“老伯!看,多美的蝴蝶!” 苍老的声音道:“是啊!是很美!” 一只五色蝴蝶轻飘飘飞舞在花丛间。 少女在对它招手:“蝶儿?来,到姐姐这儿来玩?” 玲珑在心头叹息:“难道是暴殄天物,残忍的苍天竟然心生嫉妒,将她变成了一个白痴?” 再看他人,脸上皆是怜惜之色,可知内心均是此念。 玲珑突然怔住了,嗡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那只五色蝴蝶竟似生有灵xìng一般,在半空中划过一记美丽的弧线,向着少女临近,而后轻轻的落在了她的食指指尖上。 少女咯咯一笑,食指轻动。 五色蝴蝶为维持身体平衡,扑动起翅膀来。 少女的笑容更加灿烂。 她竟然对着蝴蝶的触须轻轻呼气,而后又给了它一记甜美的吻。 这一刻,哪怕是蝴蝶幻化成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牵着少女的手奔去远方,树林中的这些人也会相信它是真实的。 五色的蝴蝶终于离去,又似乎是少女的那记亲吻令它害羞。 少女竟然也在害羞,脸上现出一丝绯红。 忽然,人影一晃, 少女的身边出现了一位面如魔鬼般的残臂老人。 玲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老头双目如电,凌厉的目光对着众人的藏身之地shè来。 少女唤了一声:“老伯?” 老头凌厉的目光顿时消融,魔鬼般的脸孔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玲珑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是否已经暴露。 少女蹦蹦跳跳着走近,弓下身子,眨着长长的睫毛,搜索着上前。 树枝被拨开,辜独的脸正对少女,两人相距不足一尺。 少女没有丝毫的惊讶、惶恐与不安,竟然还抿着嘴偷笑。 玲珑等人却已经不知所措。 辜独也在微笑:“光儿妹妹?” 虽然大家早已经猜测到这位少女定是春雷山庄中人,可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与辜独相识。 光儿伸出手,调皮的用手指点了点辜独的鼻尖:“辜独哥哥?你怎么藏在这里呀?” 手臂下探,却是已经抓住了辜独了手掌:“爹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我带你回山庄。” 玲珑感觉自己的心沉在了冰冷的泉水中,暗暗惋惜:“她怎么会是成梦雷的女儿?” “走吧?三位哥哥?二位姐姐?”光儿在呼唤。 唐如水最先动身,猫着腰钻出了杂木林。 残臂老头看了过来,目光冰冷如铁。 唐如水浑身一震,疑声问:“前辈是……” 残臂老头瞥了她一眼:“小姐面前不要提凡尘俗事!” 难道这光儿小姐竟然不是世俗中人? 光儿已经拉着辜独跑到了冰泉边,向着对岸招手。 立即有渡船划破水面,片刻之间来到。 辜家的门徒还在造船。 没能等到后援,众人却已经相继上船。 子竹在衣袖内暗扣匕首,只待情况有变,便立即出手,擒下这个光儿做为人质。 他并不想伤害这神圣的姑娘,但为了众人的安危,他不得不加以防范。 可现在他却又为光儿担心。 船儿已经来到了冰泉中央,光儿坐在船舷上,手臂自然下垂,指尖几乎快要接触到了那至寒至dú的冰泉之水。 “小心那泉水!”却是玲珑发声提醒光儿。 光儿一笑,道:“这泉水怎么了?” 春雷山庄的小姐、成梦雷的女儿竟然不知道自家的冰泉乃是万dú之源? 没有人相信。 更有人开始怀疑她的用心。 哗…… 光儿竟然有手指拨了拨冰泉的水! 众人顿时面露惊骇之色。 残臂老头以及摆渡的山庄弟子却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对他们的举动嗤之一笑。 只有辜独面无表情,双眼茫茫。 玲珑一直在注意光儿的手。 因为光儿的手掌此刻已经全部探入了冰泉之中。 或许是她觉得有些口渴,竟然并拢手指捧起了一捧冰泉之水凑在了嘴边。 玲珑的心狂跳不已,暗中呼喝:“不要喝!一定会dú死你的!” 可光儿的嘴唇却已经将手中的冰泉之水吸入。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以衣袖拭了拭嘴唇,微笑着道:“这泉水甘甜得很,真的,你们可以试试?” 换作别人,这句话便是挑衅。可出自光儿之口,却又成为了诚意的邀请。 没有人会认为她怀有恶意。 但也没有人敢去尝试。 因为辜独已经试过了铁杵的头发。 铁杵试过了子竹的锦鸡。 如果没有这些,玲珑真要捧一捧泉水尝一尝的。 光儿道:“你们真怪,就象老伯一样,说什么也不肯喝这里的泉水。” 残臂老头笑道:“这里的水是老天爷专为小姐准备的,旁人万万喝不得。” 光儿用手掌支撑着下颌,道:“你们真的和我不一样。人人都说后山有豹子、有黑熊、还有大蛇,万万去不得!可它们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你不去伤害它们,它们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唐如水禁不住问:“它们不会伤害你?” “当然不会。豹子的爪子可锋利着呢,多高的树,它都能爬上去,可我经常摆弄它的爪子,它却从来没有抓过我;别看黑熊的样子又蠢又笨,它的力气大着呢,一巴掌便能拍去半边树皮,可我骑在它的背上,它却从来没有用巴掌拍打过我;大蛇呢,冰冰凉凉的,天热的时候搂着它最是凉快了。它的嘴巴能张开这么大,嘴里还有两颗大牙。记得有一次,我握着它的大牙睡着了,它怕伤到我,一直也没敢合嘴,直到我谁醒了,拿出了手,它才又把嘴巴合上……” 众人听得呆住了。 这些话由其他人说出自是无人相信,可由光儿嘴里说出却不得不令人相信。 船已经到达对岸,可谁也没有动。 光儿道:“到岸了,下船吧?” 蹦蹦跳跳着下了船去。 子竹猛然惊醒,急忙跟上。 万古绝壁! 绝壁正中裂开一道缝隙,犹如鬼斧神工之作。 缝隙内雕凿有一千零一级石阶,攀过石阶,进入蜿蜒的山洞,行进四五里,出口处阳光刺眼,已然便是春雷山庄所在。 如梦一般的女孩, 如梦一般的经历, 众人似乎是在梦境中迷迷糊糊进入了春梦山庄。 “光儿,带我去见见你爹。”辜独在与光儿说话,可头却歪去了一旁,似乎不敢与她相视。 光儿看了看残臂老头:“老伯?我爹呢?” 残臂老头道:“你爹入山采yào去了,要三两日才能回庄。” 光儿耸了耸肩:“辜独哥哥?” 辜独叹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光儿一愣,随后拍着手笑了起来:“太好了!以前你每次跟大伯都是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掉,从来不肯多陪陪我!这次可好了,你可以住下来了!” 辜独叹声喃喃道:“例外未必便是好事!” 光儿一愣:“辜独哥哥?你在说什么?” 辜独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没有!没说什么!” 没有鸡,子竹简直无法下饭。 只有菜,但剑九霄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菜肴。 桌子上的菜全部都是由新鲜的花瓣烹调而成。 虽然从没吃过,可现在剑九霄却吃得津津有味。 酒有, 百花酿成, 故曰百花酒。 玲珑已经喝光的七坛,正在喝第八坛。 因为光儿一直搂着辜独的胳膊,整个人也靠在了他的肩上。 辜独脸上只有无奈的笑。 残臂老头始终站在光儿的身后,足足半个时辰,他竟然动也没动。 “来,光儿妹妹,陪姐姐喝酒!”玲珑将一坛酒推到了光儿面前。 光儿一笑,坐直了身子,捧起了酒坛:“好的!” 辜独的脸很不自然,还有些尴尬。 玲珑一口气喝光了一坛子酒。 还好百花酒异常珍贵,坛子里酒仅装有七八两而已。 光儿惊讶的道:“姐姐的酒量可真好!” 虽然学着玲珑的样子也将整坛酒一气喝了个精光,却是被呛得双眶盈泪。 她的眼睛眨了眨,睫毛上已经沾染了细小的泪珠。 那是娇嫩的花蕾,花蕾之上是晶莹的露珠。 任谁也不忍心再为难于她。 可玲珑竟然狠下心肠又推来一坛酒,“再来?” 光儿面露难色:“姐姐,我的酒量不是很好!” 玲珑不听她解释,又再一口气喝光了整坛的百花酒。 嫉妒! 女人与生具来本xìng。 光儿有如圣女一般,又对辜独如此多情,玲珑的心里怎能舒服。 唐如水抿了一口酒,皱了粥眉:“这么酸?不会是醋吧?” 无人发笑。 光儿看了看辜独,又看了看玲珑,咬着嘴唇来拿酒。 辜独拉住了她的手,道:“不要喝了!” 光儿道:“可要是不喝……这位姐姐会不高兴的。” 辜独叹道:“即使你喝了……她也不会高兴!” 光儿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众人纷纷看向了辜独。 辜独盯着光儿看了好一阵,终于道:“因为她叫叶玲珑,是神剑无敌叶飞扬的女儿!” 光儿突然笑了:“姐姐?你是叶伯伯的女儿?叶伯伯待光儿可好呢,每次来山庄都带来好些礼物,还陪着光儿去后山玩……” 她突然止声,因为玲珑已经泪流满面。 “玲珑姐姐?你怎么了?” 残臂老头面上一紧,chā嘴道:“叶姑娘是被酒呛到了!” 光儿又是一笑,问辜独:“她是叶伯伯的女儿怎么了?我很高兴见到她,可她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因为……” 残臂老头又再chā言:“因为小姐抢去了原本属于她的父爱,所以她嫉妒小姐!” 光儿连连摆手,道:“我没有!我自己有爹爹,不会去抢玲珑姐姐的爹爹的。” 玲珑泣声道:“你爹……” 话未出口,腰后突然被一利器抵住,想那残臂老头是要她住口。 辜独发觉了残臂老头的威胁,笑道:“成二叔什么时候回来?” 玲珑噘着嘴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爹爹了!” 子竹自然也察觉到玲珑受制于人,袖中的匕首自然滑落掌中,可面对天真无邪的光儿,实是不忍令她受惊,禁不住又犹豫起来。 光儿突然看向了子竹,疑问:“你为什么要拿着把刀子?” 子竹一惊,脱口道:“没有!” 他的衣袖以及握在手中的匕首皆藏在桌下,真是不知对面的光儿是如何发现的。 光儿一笑,道:“你说谎!我在你的眼睛里已经看到刀子了,现在还握在你的左手里。” 她立即站起身,跑过去,提起了子竹的左臂。 但子竹的手中什么也没有。 “咦?你的刀子呢?” 子竹的匕首早已隐藏入衣袖,她不知世事,如何能明白此中玄机。 残臂老头道:“小姐,你该去午睡了。” 光儿道:“爹爹不再,我便要陪伴这些客人,否则岂不是失礼?今日的午睡还是免了吧。” 残臂老头道:“小姐!辜少爷和叶小姐他们也要午睡的。” 光儿恍然一笑,道:“那好!大家先睡觉,睡醒以后我再带你们去玩儿。” 玲珑觉得身后的利器挺了挺,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啊!” 光儿已经进入闺房午睡。 辜独等人站在房外。 一把双刃尖刀隐入了残臂老头的残臂袖中。 “你们可以去休息了。” 辜独摇头:“整个春雷山庄之中,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 残臂老头道:“老夫只对小姐的安全负责,你们的安全不关老夫的事。” 辜独问:“如果我们要杀成梦雷,难道你也袖手旁观不成?” 残臂老头道:“不错!” 唐如水突然叫道:“莫非你是……鬼魅残刀段无双?” 残臂老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哼了一声。 剑九霄大吃一惊,双眼紧紧盯向了残臂老头的那支残臂。 鬼魅残刀现世近二十年,专与六扇门中的捕快为敌,曾在一年之内连杀京畿七十六名捕快,十二位捕头。 官府的通缉赏银则由三千两迅速增至到了三十万两。 但这还算不得什么。 真正令他成名的是他独闯东厂大堂,连毙多名厂卫高手,夺取半柄九龙宝刀,其后又能全身而退。 鬼魅残刀段无双的名号从此响彻江湖。 如果这残臂老头便是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魅残刀,那光儿的这位保镖,来头可真是够大的了。 第一章:冰泉 绝壁(十二) 但辜独可以肯定,他不可能是鬼魅残刀段无双。段无双的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可这老头却已经年过七旬。 所以辜独道:“他不是段无双!” 得知他不是段无双,唐如水似乎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 “既然你不是段无双,又何必自断一臂去冒充他?” 残臂老头冷冷的道:“不是老夫冒充他,而是他自断一臂来学老夫!” 辜独终于可以确定残臂老头的身份,抱拳施礼,道:“无上真君膝下弟子辜独,见过老前辈!” 残臂老头一愣:“哦……你是牛鼻子老道的徒弟?怎么?你认得老夫?” 敢管无上真君叫牛鼻子的人并不多,但这老头却是其中之一。 辜独只是笑了笑,因为他知道,即使恩师亲临,也不会介意他如此称呼。 “家师曾经不止一次提起过前辈,可晚辈误以为……” “以为老夫早已经死了?” 辜独连声道:“不敢!不敢!”拉着玲珑退到了一旁。 他之所以退下是因为他知道这个老头绝对招惹不起。 这老头曾经与辜独的恩师无上真君在昆仑山上大战了三百个回合,结果斗了个不分胜负。 试问这样的人物还有谁敢去招惹? 铁杵敢! 他问:“喂?老头?你到底叫什么?” 唐如水将铁杵拉后,嘀咕道:“总不会是段无双的师父夏天残吧?他不是早死了吗?” 铁杵问:“喂?你是不是夏天残?” 残臂老头冷冷的道:“若是二十年前你敢这样跟老夫说话,你的脑袋早已经搬家了。” 他竟然真的是鬼魅残刀段无双的师父,玄刀客夏天残! 唐如水连退七步, 也拉着铁杵退后了七步。 剑九霄与子竹的面色更是被吓得苍白如纸。 夏天残叹了一声,道:“如果老夫是你们,就趁着石门还没有关闭,马上离开这春雷山庄。” 话音刚落,有低沉的轰隆声响由远处传来。 夏天残再道:“晚了!你们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了!” 辜独道:“还没有为叶伯伯报仇,我们是不会走的。” 夏天残道:“跟随着你们的几百位辜家门人将无法打开万古绝壁入口处的万斤石门,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应对这春雷山庄三百门徒?” 玲珑道:“哪怕是拼得一死,也要为爹爹报此血仇。” “报仇可以,但老夫不许你们惊扰到光儿。” 辜独试问:“老前辈只是保护光儿,不会为成梦雷出头?” 夏天残似乎很生气,但绝对不是在生辜独的气。 “成梦雷这个臭小子跟老夫打赌,说他的女儿敢喝万古绝壁下的冰泉之水!老夫不信,中了他的道儿!” 是了,以玄刀客这样的绝世高手,成梦雷即便卖掉春雷山庄也未必请得动他。 他显然还在对成梦雷生气,可当他看到了光儿的房门,所有的怨气又似乎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子竹知道自己的预想错了。 他原本准备挟持光儿逼成梦雷现身,现在看来他是绝对无法办到的。 辜独也发觉自己的预想有差。 如果辜家三百门人真的被阻隔在万古绝壁之下,仅凭他们六人之力,怕是连成梦雷的真身还没瞧见便已经被人家的门徒千刀万剐了。 辜独看向了光儿的房门。 现在只有光儿可以带他们离开险境。 但玲珑不报父仇又绝对不会离去。 当然也可以利用光儿出面唤来成梦雷。 但那将让她目睹一场生死之战,而争战的一方是她的哥哥、姐姐,另一方却是她的父亲。 无论是谁在她面前死去,对于她都太过残忍。 辜独不由自主的向着光儿的房门挪去两步,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夏天残更是面露鄙视之色。 他又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道:“光儿是无辜的,我们只管去寻成梦雷报仇也就是了,不该让光儿受到伤害!” 众人相继点头,表示同意。 赞同了他的提议便是放弃最后一线生机。 夏天残竟然也欣赏的点了点头。 因为这些人明明知道从此将再没有离开春雷山庄的机会,却还是甘心如此。 这一份善良要以生命作为代价,自然很是难得。 “你们可以不去骚扰光儿,老夫很高兴!” 院墙上站出一个人,枯瘦如柴的老人。 辜独挡在了玲珑的身前,唤了声:“二叔?” 成梦雷? 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这个老人竟然便是妙手春雷成梦雷。 子竹不由分说,甩手丢出七柄飞刀。 剑九霄挥出了流云剑法最犀利了一记杀招,云起风动,一剑幻七影。 成梦雷只是轻声吐道:“慢动手!” 可他的手却是不慢, 七柄飞刀被他弓起手指接连弹去,一剑幻七影被他一掌劈散。 辜独赶到诧异,因为他不相信成梦雷的武功竟然会高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 但成梦雷确实在一招之间震慑住了全场人物。 唐如水浑身一颤,唤了声:“爹爹?” 成梦雷瞥见她,先是一愣,而后怒声咆哮道:“谁让你进来这里的?滚出去!” 唐如水连连退步,一直退到了院子外,这才止步。 可她的泪水却已经如雨般注下。 成梦雷似乎轻松了许多,呼出了一口怒气,道:“如水!即便是我也不敢踏入这个院子半步!因为我们罪孽深重,会将光儿的院子弄脏的!” 唐如水指向了光儿的房间:“我之所以犯下那些罪孽,还不都是为了她?” 成梦雷叹道:“我们都是为了她!” 唐如水嘶声叫道:“可你却要杀了我!” 成梦雷冷冷的道:“这是山庄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 辜独看向了光儿的房门,不明白他们如此叫喊为何没能将她惊醒。 成梦雷似乎知道他的疑惑,苦笑着解释道:“二叔已经在光儿的房间里布下了迷yào,三个时辰之内,她是不会醒过来的!” 夏天残突然chā言:“成庄主既然现身,想来是要亲自解决此事?” “不错!成某不想见他们死不瞑目,所以要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玲珑道:“活命的机会无所谓,只要杀了你,我爹便可以瞑目了!” 成梦雷道:“好!老夫在万古绝壁上等你们!”又对夏天残道:“夏兄,还要请你做个见证啊!” 夏天残目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万古绝壁上yīn风刺骨。 可玲珑并不觉得寒冷。 她的一腔热血正在沸腾。 春雷山庄的三百门人都聚集在万古绝壁上,分列两旁。 成梦雷可以在一声喝令之下将玲珑六人尽数锄去。 可他要给的机会是什么? 他又要夏天残见证什么? 玲珑立在风口,衣襟猎猎作响:“听说你与家父乃是好友?” 成梦雷点头。 “那你为什么又要对家父下dú手?” 成梦雷指向了辜独:“因为他!” “我?”辜独瞪大了眼睛。 “不错!你不该与叶姑娘定下婚约!” 辜独苦笑不得,那时他还在襁褓之中,婚姻之事根本不容他做决定。 可他还是不解,疑问道:“我与玲珑的婚约关你什么事?” 成梦雷叹道:“因为光儿也喜欢你,她也想做你的妻子!” 辜独浑身一震:“难道你是因为光儿喜欢我才去加害叶伯伯的?” 他想起了父亲的告诫:“你成二叔原本是位悬壶济事的神医,挽救过万千人的生命!只可惜……为了光儿……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只要是为了她的女儿,他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 只听成梦雷自语道:“叶兄啊!你可真是糊涂!梦雷留你一口气jiāo代后事,便是要你撕毁婚约,保全你女儿和徒儿的xìng命!你为什么没能理解到梦雷的一片苦心呢?” 玲珑冷冷的道:“家父已经理解到了你的苦心!所以他才会在临终前将婚约与凤凰玉佩取出,否则玲珑根本不知道与辜独有过婚约!” 成梦雷显然大出意料,失声喝道:“什么?你不知道?” “玲珑一直以为辜伯伯是与家父争夺神剑之名的死对头,并不知道他们其实是一对好朋友!” 成梦雷心中的疑惑尽皆开释,黯然点头:“如此说来……确实是老夫失策!” 玲珑怒吼道:“为了你的女儿能够嫁给她所喜爱的人,你竟然不惜派人加害自己的好朋友,而你此刻谈论起来竟连半分悔意也没有,你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成梦雷冷冷的道:“老夫为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着想,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唐如水幽幽的道:“害死你爹和他指使过的其它事情来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手指山庄,以及山野中的奇花异草。 “见到那些花草了吗?随手摘来一株,送去yào铺里也要值上百两白银!可你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得来的吗?那都是他巧取豪夺,用成千上万个无辜人的鲜血换回来的!” 成梦雷暴喝道:“住口!你这个妖女,你有什么资格评论老夫?” 唐如水悲声失笑,道:“妖女?我在峨眉山为你盗得一株白玉昙花,而我则被驱逐出了山门!我假冒唐门中人为你抢来了六株仙草,险些命丧蜀中!你还要我为你聚集七十万两白银,我唐如水便在江南接连酿下了六桩血案!呵呵……我是妖女?可我是为了谁才变成妖女的?” 成梦雷竟然点了点头,叹道:“这些事都是你心甘情愿为老夫去做的,老夫并没有逼你去做!” 唐如水叫嚷道:“是你窒愈了我的恶疾,又抚养我长大的!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只为唤你一声爹爹,你能叫我一声女儿,你连这也做不到吗?” 成梦雷摇了摇头,“我的女儿冰清玉洁,乃是落在凡间俗世的天界仙子,你有什么资格与她平起平坐?” 唐如水伤心的喃喃道:“仙子?是!她确实是人间仙子!可她却使你变成了魔鬼!为了治她的眼睛,你杀害了多少人?她用来洗眼睛的不是yào,而是人的鲜血!从大漠到关外,乃至整个江湖,有多少人在为你搜集奇花异草?又有多少杀手在为你搜刮钱财?你那个瞎女儿可真是个宝贝!我们这些人为你把命都拼上了,可你却连看都不许我们看她一眼!” 成梦雷道:“老夫前半生救人无数,可苍天无眼,竟然让光儿难见天日!既然老夫有能力医治她的眼睛,那老夫为什么不去做?” 唐如水喃喃道:“光儿?好名字!听说冰泉之水遇到阳光便可消除dúxìng?她可以不惧那冰泉之水,难道她便是阳光?” 成梦雷自豪的道:“光儿的圣洁便连dú蛇猛兽都不敢侵犯,区区冰泉之水如何能够伤害到她?” 玲珑道:“为女儿治病没有错,可你行事的方法却是错了!你并没有救她,反而是害了她!” 成梦雷狂笑道:“笑话!光儿的眼睛十年前便已经复明,老夫又怎么会害了她?” 玲珑道:“因为爱!” 成梦雷一愣。 他当然有爱,而且他已经将全部的爱都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辜独叹道:“爱也会造成伤害!如果有一天光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宁愿眼前失去光彩,也不愿你为了她而去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成梦雷竟然不加反驳,而是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喃喃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瞒着她,不敢让她知道这些世俗琐事!” 夏天残似乎很不耐烦,道:“老夫可没有闲功夫听你们絮叨,在老夫的眼里,唯一的生存法则便是弱ròu强食,那才是万古不变的定论!成庄主既然有能力为自己的女儿治眼睛,难道他竟然不去尽力施救?管它什么伤天害理!都说一将成名万骨枯,那岂不是更加凶残?成庄主?你不是说让老夫做见证吗?见证什么?” 成梦雷在怀中掏出一个小金盒,对玲珑道:“这里面是老夫配制的‘天魔奇丹’,每服一颗,功力便会增强一倍。你们师兄妹三人每人可以服食一颗,然后一起向老夫出手,只要你们胜过老夫一招半式,老夫立即跳下这万古绝壁,为你父亲陪葬。如何?” 玲珑想也不想便道:“好!如果我败了,我也会跳下去。” “老夫想要你的xìng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你想怎样?” 成梦雷手指辜独:“我要他娶我的女儿为妻。” 辜独摇了摇头,道:“我有玲珑已经足够了,不会娶光儿的!” 成梦雷喝道:“你必须娶光儿,而且还必须保住她的眼睛。” 辜独道:“你也想让我变成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成梦雷道:“废话少说,这是二叔给他们的唯一选择!要是不答应……二叔一声令下,他们都会被丢下这万古绝壁!” 辜独看到了自家的老门房和数百位门徒。 他们正聚集在万古绝壁的洞口外,显然是无法进入山庄,只得退守在那里。 成梦雷显然也看到了绝壁下面的辜家门人,自语道:“独儿!光儿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二叔与你爹又是八拜之jiāo,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辜独道:“不仅仅是这些吧?还有我们辜家的势力,凭借我家的势力,可以继续保住光儿的眼睛,是不是?” 成梦雷正色道:“等你成为了光儿的丈夫,你便有责任照顾她,包括维持她的眼睛。” 辜独冷声道:“我虽然不想做什么圣人,可我也不想变成魔鬼!” 成梦雷嚎叫道:“别把你们辜家想象得那么强大!”声音又缓和了下来,“二叔也并没打算要你重蹈二叔的噩梦!无论是钱财还是花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二叔都已经为光儿准备了一生之用,你不必再为这些cāo心!” 夏天残不耐烦的叫道:“够了!成庄主已经提出了条件,老夫可以为你们做个见证,你们快些选择吧?” 玲珑看向了辜独,道:“我要为爹爹报仇,也要为江湖锄害!” 成梦雷哈哈大笑:“那好!来拿yào吧?” 玲珑又道:“可玲珑还要自己的未婚丈夫!” 成梦雷愣住了。 他看了看玲珑,看了看辜独,道:“辜独?如果你不答应娶光儿,这些人现在便要死在你的面前。” 他的手臂缓缓举起,只待手掌绘落,三百门人便会一拥而上。 辜独叹道:“如果是那样……我会不惜伤害光儿,也要把你的恶行告诉她!你不妨想想,光儿将会如何面对?” 成梦雷的脸一阵抽搐,终于,他咬了咬牙,恶狠狠的道:“辜独贤侄?你这是在逼二叔……看来二叔只有为光儿另择佳婿了!” 春雷山庄的三百门人都已经将手按在了配刀之上。 三百柄锋利的钢刀,只待成梦雷的一声号令。 代表着手臂终于挥下。 但春雷山庄的三百门人却无一动手,而且收刀入鞘,排作两队,鱼行着走向了下崖的石阶。 成梦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些人是他精心挑选而出,对他有着十二分的忠诚。只要他发令,即便要这些人纵身跳下万古绝壁,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现在这些人竟然胆敢违抗他的命令? 他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在春雷山庄,这个人的命令同样不可违抗。 这便是他的女儿,成光儿。 他猛然回头,终于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儿。 成光儿! 第一章:冰泉 绝壁(终) 中了迷yào,本该三个时辰后才能苏醒的女儿竟然站在他的身后,脸颊之上尽是泪水。成梦雷顿时慌了手脚:“不……千万别哭!光儿……不要……不要哭!你一哭……那千花千叶草配制的yào水便会失效,你便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光儿慢慢的控制住了泪水,但她的声音冰冷:“放他们走!” 成梦雷想也未想,对着看守石门的门人大声吼道:“还不打开石门?” 无须他的命令,看守石门的门人已经在开启石门了。 但辜独等人并没有走,辜家的门徒却攻进了春雷山庄。 光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住手!” 声音很轻,却又透shè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万古绝壁之下,不仅春雷山庄的门徒停下了手,辜独家的门人竟然也听从了她的号令。 光儿对着成梦雷笑了笑,道:“爹!叶伯父对光儿很好的,你不该伤害他!” 成梦雷诚惶诚恐的道:“是爹的错……爹……爹已经知道错了!爹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去做那样的错事了!” 光儿似乎没有听他忏悔,而是喃喃道:“如水姐姐说……给光儿治眼睛的不是yào水,是鲜血……鲜红的人血!” 成梦雷连连摆手:“不……不是!她乱说的!你用的是千花千叶草泡制而成的yào水,哪里是什么人血呀?不要听她胡说……不要信她的话!” 光儿喃喃道:“可我已经看到了,是人血,红红的!” 确实是人血。 但不是别人的。 而是光儿自己的。 她的双眼中又两线鲜血流淌而出! 成梦雷慌了手脚,恐惧的叫喊着:“光儿?光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他想窜上前去,拉回女儿,为其医治。 可光儿却是站去了万古绝壁的崖边,她的声音好似冬日里的暴雪寒风,“退下去!” 成梦雷颤抖着嘴唇道:“好!好!爹不过去!可……可你的眼睛?” 光儿用手指抹了抹血泪,涕泣道:“光儿不要爹爹为了光儿的眼睛去做坏事!光儿宁可永远都做一个瞎子!” 辜独的眼睛有些朦胧,他还记得光儿第一次看到东西时的样子。 已是十年前的往事。 他那时正调皮的拨弄着千花千叶草泡制而成的yào水。 成梦雷笑着责怪他:“这是妹妹治眼睛的yào水,不能乱动的!” 光儿欢喜的声音贯穿四野,“你就是辜独哥哥?我看到你了!看到你了……” 成梦雷的嘴唇在颤抖:“光儿……你……你看到了?” 年幼的女儿搂住了苍老的父亲:“爹?你是爹?光儿也看到爹了!” 辜伸道也在场,而且还开玩笑的道:“既然你第一眼看到的是独儿,那让便他娶了你这丫头做媳fù,好不好啊?” 光儿还不懂世事,“好啊!独哥哥若娶我,我便去做他的妻子;他若是不娶呢?我便只做他的妹妹。” 辜独发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有泪水,他早早便已经将光儿认作了自己的妹妹,此刻更是不能不为她担心,所以他劝道:“光儿!先下来!先下来治眼睛吧?” 光儿只是摇头,自言自语道:“其实即使没有眼睛……我一样可以看得见很多东西的!爹?那时候的东西可真好看,五颜六色的!不象现在,只有红色!” 辜独又再想起父亲的告诫:“独儿!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去‘春雷山庄’了……你二叔为了光儿……便是连自己的亲朋好友也不肯放过!你祁三叔、权四叔、元七叔还有你九叔,都因为劝说你二叔收手而被诛灭了满门!” “你二叔要与我们辜家联姻,爹爹不敢不答应!他的xìng情已经古怪难测,脾气暴戾异常,势力又太过庞大,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祸及我们自身!爹爹的年岁已经不小了,可你还没有chéng rén,我们只能委曲求全,以免遭受灭门之灾!” “你光儿妹妹虽然可以看见东西了,可她最终却只能看到一种颜色……那就是红色,血的颜色……” “光儿!你先下来,到爹这儿来!”成梦雷的痛声哀求打断了辜独的回忆。 光儿自责道:“若是没有我,爹便不会去做坏事!以前的爹……悬壶济世,救死扶伤,那些人都把您当成了活菩萨!可为了我,您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不关你的事!”玲珑竟然禁不住出口相劝。 不错!万恶之首乃是成梦雷,光儿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光儿又在笑,笑得很阳光:“玲珑姐姐?你可真是一个好姐姐!我爹害死了叶伯伯,你却一点也不怪我!难怪辜独哥哥要娶你做他的妻子!” 成梦雷偷偷的凑到了女儿的身边。 光儿已经失明,根本没有发现他在靠近。 夏天残叹了一声,警告道:“不要!” 成梦雷哪里肯听,伸手去抓光儿。 他距离光儿仅有一尺,而这一抓又快若闪电。 凭成梦雷的身手,没有人认为这一抓会落空。 但这一抓确实落空了。 失明的光儿似乎依然可以看见,而且只是微微侧身,便已经夺过了成梦雷必成的一抓。 光儿的声音又变得冰冷:“退下去!” 因为没能抓到女儿,成梦雷的整条胳膊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但他又不得不慢慢回退。 光儿幽幽的询问众人:“所有的仇怨都是因我而起!只要我死了,是不是……所有的仇怨便都可以化解?” 玲珑摇头:“我们要找的是你父亲,不是你!” “我爹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对我只有爱……可……可他的爱却又伤害到了别人!为什么……为什么……” 光儿没有问任何人,她在问苍天。 苍天没有给她答案,但她却给了苍天答案。 她跃身扑下了万古绝壁。 成梦雷扑在了悬崖边,只差了半寸,却是没能抓到女儿。 他大声哭嚎,没有人听到过这样凄惨的哭叫。 玲珑的袖剑已经握在了手中,她原本想趁机突下杀手,但最终她却还是没能刺出袖剑。 因为成梦雷已经失去了心爱的女儿,这对于他来说已经等于失去了一切! 玲珑认为他现在所遭受的伤痛远必一剑刺死他要深得多、重得多,这已经足够平息玲珑心中的仇恨了。 所以她现在只是想拉着辜独离开这个既神圣而又恐怖的天堂与地狱的jiāo接线。 但成梦雷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成梦雷蹦了起来,撕心裂肺般的嚎叫:“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要为光儿陪葬!杀……杀……杀了你们……” 下崖的石阶已经被他拦住,那里也是唯一的去路。 夏天残轻声告戒辜独:“成庄主已经疯了!” 成梦雷冷声质问:“夏天残?你是怎么照顾我的光儿的?你为什么眼看着她跳下了这万古绝壁却不出手拦住她?” 夏天残只有叹息,因为他认为成梦雷责怪得不错,他也确实觉得心有愧疚。 成梦雷怒吼道:“叹气能救回我女儿的姓命吗?能吗?” 吼喝之中,他突然出手,飘身窜至,一掌拍来。 夏天残变换了三种身形,竟然无法避开这一记来掌。 虽然他于心之中并不想伤害成梦雷,可xìng命攸关之际,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得挺掌相对。 哇…… 痛呼的人并不是成梦雷,而是玄刀客夏天残! 虽然玄刀客的武功要远在成梦雷之上,可口喷鲜血,倒飞出一丈多远,险些被击落于万古绝壁之下的却正是武功绝高的玄刀客。 试问天下谁人能一掌将玄刀客打得吐血? 即使去问无上真君,无上真君也想不出一个人来。 辜独现在可以确定,成梦雷一定是事先服下了增长功力的“天魔奇丹”,以至内力数倍增进,这才一掌击伤了夏天残。 夏天残似乎伤得不轻,浑身颤抖着爬离绝壁的崖边,趴在辜独身后的一块石头上,不住喘息着。 成梦雷突然面向辜独:“好小子?不愧是无上真君的徒弟,竟然能受得下二叔这一掌。” 辜独先是一怔,而后心中一动,他已经有法子杀掉成梦雷,只是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可他又看到了玲珑。 也想起了父亲送他投师时的话语:“即使不为我们辜家,不为我们自己,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整个江湖,你也要练就神功,为武林锄魔!你时刻要记住这个魔头,他便是‘春雷山庄’的庄主成梦雷!” 此刻,抛开父亲的良苦用心,暂且只为玲珑的安危着想,他也不得不痛下决心! 他叹了一口气,转向成梦雷,装腔作势的笑道:“哈哈……二叔!我偷吃了你十二颗天魔奇丹,功力增强了十二倍,你刚才那一掌根本伤不了我?” 成梦雷一愣,将小金盒凑在眼前,喃喃道:“你竟然偷吃了我的‘天魔奇丹’?难怪……”他又咧着嘴痴笑起来,“你有‘天魔奇丹’?我也有!”将小金盒中的“天魔奇丹”一颗一颗丢在了嘴里,“一……二……三……” 他查了十二粒,得意的道:“二叔也吃了十二颗天魔奇丹,咱们爷俩现在可以比试比试了!” 辜独摇了摇头,泣声道:“我们俩比试出结果又有什么用?能救回光儿妹妹的xìng命吗?如果你想救活光儿妹妹,那你起码还要再吃十二颗‘天魔奇丹’!” 成梦雷也跟着摇头:“不能再吃了,二叔已经吃下了十六颗‘天魔奇丹’,要是再吃……我会被它的yàoxìng给胀死的!” 玲珑不忍再看,把头扭去了一旁。 辜独站前一步,高声喝问:“怎么?不想救光儿妹妹了?好!你不救她我救她……给我,我来吃!即使我死了,我也要把光儿妹妹救活!” 他再又上前,伸手来夺成梦雷手中的小金盒。 成梦雷大吼一声,一掌击出,正中他的心口。 辜独退后三大步,嘴角有血丝渗出,可他并未倒下。 他摇晃着,踉跄着脚步走上,再次伸出了手掌,厉声吼叫:“给我‘天魔奇丹’,我要救光儿妹妹!” 成梦雷不再出掌,而是退身躲避开去。 再看他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那拿有天魔奇丹的手掌也在剧烈的颤抖着。 他爱怜的看着辜独,哀声喃喃道:“独儿?你要是死了,谁来照顾光儿?二叔已经老了,不能照顾她多久了!你以后要好好待光儿,千万别欺负她,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 一整盒天魔奇丹,伴随着成梦雷的泪水进入了他的腹中。 辜独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狠下心来,含着泪水埋怨道:“二叔可真会糊弄人!你说再吃……” 话未说完,成梦雷的腹部瞬时增长了一倍,片刻之间又再膨胀七分。 辜独的泪水终于滑落,喃喃一声:“二叔!对不起!” 唐如水凄叫了一声:“爹!”扑身上前。 铁杵横跨一步,将她拦腰抱住。 成梦雷对着唐如水欢声呼唤:“女儿?你真的活过来了?女儿?爹爹终于把你救活了!” 唐如水明明知道他呼唤的并不是自己,可她还是伸出了手去,哭泣着叫喊:“爹?爹……” 成梦雷满脸的痛苦,嚎叫道:“独儿,记住!照顾好光儿……要好生照顾她一生一……” 噗的一声,他的口中喷出一大片血雨。 血雨过后,他的腹部骤然回缩,再看他的脸孔,却是已经立身气绝于当地。 随后,他终于无声的摔倒了下去。 唐如水眼看“爹爹”命丧在眼前,内心再也无法承受,痛呼一声,昏厥了过去。 春雷山庄的花草还是那样的清馨。 花草中走来了一行人,停在一片芳草丛前。 这里埋葬着成梦雷。 唐如水披麻带孝,跪在坟前。 还有一座衣冠冢。 却是属于成光儿的。 辜家的老门房辜霸天亲眼见到光儿摔下万古绝壁,跌入了冰泉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冰泉根本无法伤害到她,为什么又能化去她的尸骨呢? 没有人可以解释。 春雷山庄的石门再次封闭,庄内立下誓言,千年不再复开。 庄内的门人都愿意呆在石门后终老一生。 当然也会有江湖内一些宵小之辈要对蓬莱山上的奇花异草以及山庄内的金银珠宝产生邪念。 但在那石门之后还有一位绝世高手守在那里。 那便是玄刀客夏天残。 他对光儿的死深感内疚,为安抚自己那颗悲伤的心,他决定终其一生陪伴光儿留在春雷山庄。 这也履行了他对成梦雷的承诺。 有玄刀客在,没有什么人可以在他手中讨到便宜。 可还是有人得到了金子。 这个人便是铁杵。 他在辜独手里接过了一把金夜壶。 剑九霄与子竹决定去江湖中闯dàng一番事业,他们认为只有那样才不会辜负恩师对他们的栽培。 唐如水陪伴着铁杵去了玄魔山。 她行恶太多,即便有心从善,江湖也不可能再包容于她。 玄魔山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虽然辜独的父亲不许辜独为他守孝,但辜独总不能在家里大摆喜宴。 所以他将喜宴摆在了“安远镖局”。 与玲珑成婚这天,落霞镇的老老少少几乎都赶到了“安远镖局”,喝下了他们一杯喜酒。 可剑九霄与子竹却没有来。 玲珑没有怪二位师兄,因为父亲的大仇已经得报,他们该在江湖上闯出一番自己的事业,也免得辱没了“神剑无敌”的名号。 刚刚是新婚的第二天,镖局已是如此冷清。 当孤独与玲珑跨入厅门,他们却惊呆了。 桌子上摆放着一盘青菜,一把破剑,青菜后坐着剑大麻子,脸上的麻子只多不少。 青菜旁还有一只鸡,又肥又大的老母鸡,鸡屁股正对破七,他手里拿着针线,还在缝补着长衫上的补丁。 剑大麻子夹了一口青菜,放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道:“你们俩……去大门口看看有没有生意上门。” 他是镖头,当然有资格摆谱。 破七拧下了一根鸡腿,凑在鼻子前嗅了嗅,道:“快去,看看有没有镖要走。” 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二当家。 孤独由怀里掏出了两个小酒罐,jiāo与玲珑一罐。 玲珑接在手里。 两人喝下一口酒,齐齐转身,步出大厅,站在了大门口。 却并不是面向门外,迎接来客。 而是面向门里,似是生怕剑大麻子与破七会逃走一般。 他们知道,爱有时也会伤人。 但他们懂得真正的爱,所以他们的爱永远也不会伤害到他人。 第二章:烟霞双洞(一) 秋,万紫千红过后。草枯叶落。 枯叶坡上的树叶开始在空中飞舞。 整整七天,地面上的枯叶已近一尺,可孙郎要等的人却还没有来。 他们曾经约定:枯叶飘落的日子,在此相会。 现今,树上的枯叶已经飘落十之八九,赴约的人还没有来到。 但孙郎还在等。 他盘坐于落叶之中,如参禅入定的老僧,动也不动。 终于,山坡下传来沙沙的响声。 终于,有人来到。 三人行出,虽然都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可一个个面红眼亮,精神抖擞。 他们并不是赴约之人。 而是索命的厉鬼。 左侧一人,身穿褐色长衫,脚踏单布鞋,相貌与寻常老者一般无二,没有什么特别。但挂在他腰间的那把绿鲨皮薄月刀却证明了他的身份“绿鲨无情”裘夜城。 中间一人着大红披风,身上、脚下,连同眉毛、胡须都是一片赤红。他便是“火云擎天”盛山鹏。 右侧之人着一身灰袍,面相如鼠,下颌生有三缕胡须。别看他瘦弱,肩上却抗着一柄长七尺、宽六寸的黑色铁剑。人称“神鼠钝锋剑”古笙。 孙郎只是扫过一眼,三人的身份便显现在脑中。他道:“你们三个老匹夫都曾是家父的手下败将。家父在世的时候,你们龟缩山林,面也不敢露。如今家父过世,你们却一个个跳了出来!” 古笙掂了掂肩头的铁剑,道:“孙洛在yīn曹地府之下必定凄惨不堪,你身为人子,何不下去陪他?” 孙郎由枯叶中摸出一把两尺多长的铁尺,道:“要不要孙郎下去陪伴家父,先要看家父这把铁尺是否同意!” 见到孙洛的铁尺,古笙三人均是一怔,因为他们曾一齐败在这把铁尺之下。 但仅仅是一怔而已,“火云擎天”盛山鹏再又举步。 可他突然觉得脚下一软。 枯叶之中有人吐话:“姓盛的,你踩到老夫的肚子了!” 盛山鹏只觉得小腿处一阵剧痛。 一双枯瘦的手爪已经抓在他的脚踝上。 枯叶不再飘落,而是向半空飞扬。 十位手握铁尺的中年人由枯枝败叶中跃出。 盛山鹏大吼一声,蹬脚踢出。 脚下显现出一位年过六旬的瘦小老头。 老头借着他一踢之力跃在半空,又接连翻去三个筋斗,落在孙郎的身边。 盛山鹏垂眼看了看小腿上留下的五个爪洞,轻轻摇头,“孙守年!你的“追魂爪”白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练到家!” 裘夜城由腰间摘下绿鲨皮刀鞘,缓缓抽出久居鞘内的“薄月刀”,道:“区区一个管家,你以为孙洛真的会把‘追魂爪’传给他吗?他所学到的不过是皮毛而已!” 古笙双手举起巨大的钝锋剑,嘲笑道:“孙家这几个家丁更是花拳绣腿!”率先冲上,一剑扫出。 盛山鹏在叹息,“孙洛一死,孙家真的再难以立足于江湖了!” 孙郎的脸色铁青,冷声道:“孙家的人只可以战死,绝不会受人嘲讽。” 盛山鹏的脸上露出笑脸,竖起大拇指,道:“不错!真有骨气!就让老夫做做善事,成全你好了!”孙守年拦在孙郎身前,厉声叫嚷道:“只要老夫还活着,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少爷!”盛山鹏活动了一下被他抓伤的脚踝,道:“老夫非常愿意送你先走一步!” 孙郎面有忧色,轻声提醒:“小心他的火云掌。” 孙守年确实留心防备着盛山鹏的“火云掌”。 三十招已过,火云掌虽然处处占在上风,却是没能伤到他。 孙家的十位门丁却是抵不住“薄月刀”与“钝锋剑”。 裘夜城与古笙已经踏着他们的尸体走上。 然而,他们虽然已经死去,手里却依然紧紧的握着孙洛生前赠给他们的铁尺。 裘夜城扬了扬“薄月刀”,大刺刺的道:“盛老头,要不要兄弟帮忙?” 古笙将巨大的“钝锋剑”拄在地上,白了裘夜城一眼,道:“裘老头,不要多事!” 盛山鹏扭过头来,嘿嘿一笑,身子突然后仰,头下脚上,踢出去一脚。 这一脚叫做“擎天脚”。 孙守年虽然防备着他的“火云掌”,却是没能防备他的“擎天脚”。 “啪!”的一声,孙守年下颌中脚,颌骨顿时被踢得粉碎,整个人也翻飞在半空之中。 但这并不是最终的杀招。 盛山鹏最终的杀招还是他的“火云掌”。 只见他脚尖点地蹿在空中,越过孙守年而后双掌下压,悄然无息之间,“火云掌”已经印在孙守年的胸口上,孙守年的前胸顿时凹陷下去,轰然摔落。 孙郎含泪唤了声:“管家?”孙守年勉强爬起,张开喷出一线污血。随即,他的双目开始逐渐暗淡,神采也渐渐消无,踉跄着脚步,“噔……噔……噔……”后退三大步,仰身摔倒下去。 孙郎看到了他的眼睛,也听到了他的喉咙所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可他并没有留下遗言,也没有留下嘱托,只是这般怒睁双目,气绝在孙郎身前。 盛山鹏撮了撮手,似乎是想撮去手掌上杀人的痕迹。 古笙的双手搭在大铁剑上,下颌抵在手背上,问:“孙家现在就剩下大少爷一个人了吧?是不是也该送您上路了?” 孙郎的眼中喷shè着怒火,吼喝道:“想杀孙郎?怕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裘夜城踏前一步,道:“当年我们老哥仨虽然败在你爹手中,却也斗足了一百招,而且得以从容脱身。请问孙少爷,您能在你爹手中走过多少个回合?” 孙郎想起了最后一次与父亲喂招。 他得到了父亲由心的夸赞。 可他只在父亲手中支撑了三十招。 而且他知道,如果是生死相搏,他绝难抵过父亲二十记铁尺。 现今,他已知厄运难逃,但他还是举起了父亲的铁尺,展开双臂,向三人攻去。 三位老头所来正是为取孙郎的xìng命,可他们现在却并不着急,只是围住孙郎游斗。 孙郎知道,他们是在玩耍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刻钟的时间,孙郎已经身受七处创伤。 肩头一剑,左臂已经垂下,知觉全失。 背脊三刀,皮开ròu烂,鲜血横流。 胸前三掌,脏腑受震,嘴角处不断溢出淤血。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戏弄似乎已经索然无趣,盛山鹏道了一声:“好了!” “好了”并不好,是到了下dú手的时候。 有人知道这个样子很不好,所以喊了一声:“不好!” 场上生死相搏,旁里竟然有人观看,而盛山鹏三人均未能察觉,心中自然大惊,急忙收手,随声看去。 山坡边跑来一个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的魁梧汉子,边跑边嚷嚷道:“不好!不好!你们三个老家伙欺负一个小伙子……不好!” 盛山鹏扬声道:“朋友!少管闲事!” 魁梧汉子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叫我少管,可没说不管吧?那就好了,老子多少是要管上一管的!” “老子”?仅因为这两个字,盛山鹏三人便已经心生怒火。 “老夫乃火云擎天盛山鹏。” “绿鲨无情裘夜城。” “神鼠钝锋剑古笙。” 魁梧汉子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连连眨眼,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三个人的名号。 裘夜城冷笑一声,道:“你连老夫等人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还敢跑出来多管闲事?” 古笙道:“老夫不想多生杀孽,识相的话,现在滚蛋还来得及!” 盛山鹏却道:“老夫并不在乎多杀一人!” 他们三人十六岁时便已经开始闯dàng江湖,虽然近三年藏身山野未敢露面,可江湖中人对他们的名号还是不能忘记。 只要听到他们的名号,江湖中人多半要退避三舍。 但这魁梧的汉子却向前迈进三大步,“你们这些老王八,刚刚从山村野林里蹦出来便敢跟老子放肆?你们也不问问老子是谁?” 见此人的底气如此之足,古笙三人不由心底发虚。 三人齐问:“尊驾如何称呼?” 魁梧汉子搓了搓鼻头,道:“老子是杭州城的混世魔王铁杵!” 或许“杭州城混世魔王”的名号还不够响亮,盛山鹏三人只是面面相虚,但却无人应声。 铁杵愣了愣,再道:“蓬莱山上的春雷山庄便是老子与……与……与……”他双眼发直,又喃喃道:“这几只老兔子,比真兔子逃得还快!”因为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盛山鹏三人已经齐齐转身,放足狂奔,转眼之间便逃下了枯叶坡。 “春雷山庄”的名号在江湖中已经足够响亮。 庄主成梦雷的名号也足够响亮。 而今“春雷山庄”已经封闭。 成梦雷更是变成了蓬莱山中的一堆土丘。 辜独、玲珑等人一路克敌,杀入春雷山庄之事自是传遍了整个江湖。 现今盛山鹏三人得知铁杵便是辜独的义兄,而且亲自参与了蓬莱山之征,又如何能不落荒而逃。 三位劲敌刚刚逃走,孙郎却在这时直挺挺的摔倒下去。 铁杵在他身边踱了两个来回,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自言自语道:“你小子虽然伤得不轻,可也死不了!”如此说着,他竟然置负伤倒地的孙郎于不顾,信步离去。 孙郎的头脑虽然还保持着清醒,可却无法起身,在铁杵身后无力的招动着手指;又张了张嘴,但最终也没能呼喊。 声音本是可以发出的,但自尊与屈辱制止了他的叫喊。 直至铁杵消失,他张开的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屈辱的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滑过脸颊,滴在枯叶上。 月牙如刀,悬挂半空。 星如萤火,烦扰黑夜。 辜独的脸色很难看。 因为门板已经安安稳稳的躺在了地面上。 有人手举火把,闯入他的房中。 被角被玲珑的双手紧紧抓住,提在下颌前,娇艳的脸在火把的照shè下显得通红。 辜独的脸并不红,不仅不红,而且还有些发青。 有数声偷笑,发自剑九霄与子竹。 他们虽然跑来一观究竟,却已经先行穿戴整齐。 因为他们绝对相信辜独的武功。 无论来者何人,如果他将对辜独不利,辜独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但是,由门板倒地直至剑九霄、子竹来到,辜独却一直赤luǒ着上身,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他只是用双眼紧盯着来人,便连言语也未发一声。 来人却先开了口:“怎么?哥哥大老远跑来看你,你不高兴?” 辜独抬起手,指向门口。 他终于开口。 “滚!”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辜独的义兄,“混世魔王”铁杵! 他面对辜独的驱赶愣了有小半晌,这才将手中的火把丢弃在地,道:“滚就滚!”掉头便去。 “真是的!老子说走便走,你们拉我干什么?” 铁杵又踱回屋中。 剑九霄与子竹还在偷笑。 因为他们并没有拦阻铁杵。 辜独无可奈何的苦下脸来,连叹了三声,“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只知道到处乱跑,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留在玄魔山里陪陪嫂子?” 铁杵也连叹了三声,道:“哥哥已经很老实了!只是你嫂子非要吃什么哈密瓜,没办法,哥哥便只好到哈密跑了一趟!” 他变戏法般由破袍子中拿出了两个哈密瓜来,“怎么样?还是哥哥想着你吧?” 辜独只得道:“谢了!” 铁杵留下了一个,另一个却又被他塞回到破烂的袍子里。 “时间很紧,我得抓紧赶回玄魔山去,要不然这瓜可就不新鲜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铁杵踹倒了辜独的房门,留下一个哈密瓜,再又急急离去。 清早。 辜独与玲珑叮叮当当修理起房门来。 子竹由对面的房门中行出,嘴里叼着根鸡骨头,斜着眼睛看来。 夫fù二人齐声招呼:“早!” 子竹将鸡骨头吐在地上,不声不响的走开。 前厅里有鸡有酒,有菜有ròu。 子竹兴致勃勃的啃着一根鸡爪。 剑九霄行入,向子竹身后瞥去一眼,而后挨着他落座,夹了根蔬菜,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 辜独与玲珑双双跳入厅内,叫道:“早!大师兄早!二师兄早!” 子竹一声不吭,将手中已啃得干净的鸡骨丢在身后。 剑九霄对着子竹的身后再又瞥去一眼,却还是一声不吭。 辜独与玲珑牵着手行上,向着子竹的身后望去。 那里正躺着一个身负重伤的年轻人! 孙郎! 他没有想到铁杵还会跑回枯叶坡救他。 更没有想到铁杵会将他丢在这间破旧的镖局,又再次跑掉。 辜独大叫:“铁杵!你给我滚回来!” 铁杵不会回来。 因为他听不到辜独的怒喊。 孙郎那苍白的脸上又增加了三分苍白,费尽浑身气力,拨去了子竹丢在他身上的鸡骨,吃力的道:“我叫孙郎……我父亲叫……孙洛……” 辜独已经转过身去,拉着玲珑坐在桌旁。 他们如平日一般喝酒吃ròu,似乎孙郎并不存在。 孙郎却知道自己的存在,问道:“铁杵大哥说……你们这里……是间镖局?” 玲珑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叹道:“完了!” 子竹叹道:“昨夜门板倒掉!” 剑九霄接道:“今日生意来到!” 辜独叹道:“真是倒霉!” 做生意的谁不愿有生意上门? 孙郎弄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只是道:“我有银子……送我去……去……罗汩江,望水城!” 剑九霄抹了抹嘴,道:“有银子是好事!你拿一万两银子出来,我送你上路!” 任谁看这个负伤在身的孙郎也不象能拿出一万两银子的样子。 剑九霄自然是在难为他。 辜独想与子竹打赌,赌孙郎连一钱银子也掏不出。 可他还没有开口,孙郎却已经答应了剑九霄的条件。 “好!我……我给你们一万……一万两银子!” 谁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剑九霄更是不信,对着他伸出手去,道:“拿来?” “我身上有十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万两,我……掏给你!” 孙郎真就在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取出一张,递向剑九霄。 辜独捂着嘴发笑。 玲珑抿了一口酒,似乎很是惬意。 子竹却道:“真的假的?”信手将银票接在手中。 辜独道:“我看这镖是接下来了!” 玲珑道:“谁接下的镖谁负责押送!” 子竹手一抖,银票险些脱手。 剑九霄问:“银票不会是真的吧?” 子竹苦着脸点头,“不假!” 不假便是真。 剑九霄呆愣了片刻,道:“这镖……我们接了!” 子竹一叹,离开座椅,蹲在孙郎身旁,道:“既然你现在是雇主,那我便先为你看看伤!” 辜独与玲珑双双飘去厅外。 “他们俩接下的镖,可不管我们俩的事。” 第二章:烟霞双洞(二) 子竹留在厅中,整整照顾了孙郎七天七夜。 孙郎虽未复原,却已经可以行动。 剑九霄套了架马车,亲自做起车把势。 子竹扶着孙郎钻入车中。 辜独与玲珑站在大门口招手,“快去快回!” 剑九霄猛摆缰绳。 马车启动,留下滚滚烟尘。 十月初十,九岭山。 马车停在山脚。 因为有三个老头躺在车前,拦住了去路。 剑九霄慢腾腾的爬下马车,行近三人,再又扭头返回。 “是三具尸体!” 孙郎并没有下马,只是掀起车帘看了看。 可他的脸骤然色变,轻声喃喃道:“是他们!” 子竹问:“谁?” 孙郎呆呆的答道:“火云擎天盛山鹏,绿鲨无情裘夜城,神鼠钝锋剑古笙。” 剑九霄嘲笑了一声,道:“都是些无名鼠辈!” 忽有一人朗声道:“那你看老夫算不算是无名鼠辈?” 山上奔下一位肥头大耳的老头,看年纪应在六旬开外。 子竹已经站在车头,眼睛正盯着他腰间系着的九节金鞭。 “你是幕埠金鞭客田德坚?” 老头一咧嘴,道:“江湖之中,敢直呼老夫大名的并不多见!” 剑九霄根本未以正眼瞧他,道:“姓田的?你想干什么?” 田德坚的脸上透shè出一股杀气,道:“你们两个后辈真是狂妄!老夫本不想算上你们两个,可现在……也只好费些功夫,送你们仨一起上路了!” 剑九霄看向了子竹,道:“看来他的本事一定不小!” 子竹道:“不是不小,而是很大!” 孙郎已经站在子竹的身旁,手中偷偷握着父亲遗留下来的铁尺,口中却道:“田老前辈,孙郎的xìng命你可以拿去,但他们只是晚辈的镖师,还请您放他们一马!” 剑九霄皱起眉头看了看孙郎,yù言又止,再盯向田德坚。 田德坚得意的点了点头,狂声道:“可以!只要他们跪在老夫身前,磕上一千个响头,老夫便放他们一条活路!” 子竹不禁哑然失笑,道:“大师兄?这小子为什么如此害怕这个老东西?竟然还甘愿献上自己的xìng命!这个老东西的脸皮也着实够厚,竟然要咱们兄弟俩给他磕头!” 剑九霄道:“因为这个老东西曾单qiāng匹马闯入幕埠山,杀死了山中六位寨主,一举铲平了幕埠山寨,所以他自认为很有能耐!” 子竹点了点头,道:“厉害!厉害!确实不简单,应该有两下子!” 田德坚应上一声,“不止两下子?”右手金鞭一抖,直奔剑九霄的咽喉刺去。左手一翻,拍向子竹的胸口。 剑九霄略微侧身,金鞭贴着他的脖子刺过。 田德坚回抖手腕,金鞭受力变向,鞭稍扫向剑九霄的后脑。 可剑九霄的破剑却先一步来到。 “啪……”的一声,金鞭刺在破剑上,再又弹开。 原本田德坚还有十六记金鞭可以连环攻上,可他却痛呼一声,退去一丈。 因为他拍向子竹的那一掌不仅无功而且手掌还被子竹的匕首割开了一道口子。 一招之间已然负伤,田德坚不由心惊色变。 孙郎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请来的这二位保镖竟然会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所以他更是惊疑不已。 田德坚看了看左手的刀口,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子竹道:“镖师!” 剑九霄道:“‘安远镖局’的镖师!” “安远镖局”置身落霞镇。 落霞镇所在荒凉偏僻之地。 田德坚没有听说过“安远镖局”。 可他听说过孙洛的铁尺,对孙郎道:“把你爹的铁尺留下,老夫可以放过你们!” 田德坚并不愚蠢,他知道自己敌不过这两位无名镖师。 孙郎也不愚蠢,他知道这两位镖师可以为自己保全父亲的遗物。 子竹却非常愚蠢,他决定由自己一人来打发掉这位“幕埠金鞭客”。 单独应对子竹一人,田德坚有着十分的自信。 可他并不知道,子竹与他一样,也有着十分的自信。 三十七招金鞭一气呵成,声势欺人。 子竹却是不容他再继续展示第三十八招金鞭鞭法,手中的匕首已经chā在了他的颈侧,直没把柄。 孙洛的铁尺依旧留在儿子的手中。 田德坚的金鞭却已经脱手坠地。 当他倒下之后,剑九霄拾起金鞭,放回到他的手中。 江湖之中有太多的人不识时务! 太多不识时务的江湖人造就了武林的血雨腥风! 由九岭山向西行进,不出三日便可进入两湖界内。 马车已经穿过八条山岭。 但在第九条山岭前却被人拦下。 这个人异常高大魁梧,加之肤色漆黑,远处来看,仿佛是建在路中的一座铁塔。 “铁塔”的手中提着一条铁链。 铁链很是粗大,犹如孩童的手臂。 铁链也很长,绝对超过了一丈。 链头连接着一个大铁球。 铁球的个头更是惊人,如同牛头熊首一般大小。 这是一具链球。 但它的重量却要超过三百斤。 链球已经飞舞在半空。 围绕着“铁塔”的手臂旋转着。 剑九霄脸上变色。 江湖之中有太多的人不识时务! 太多不识时务的江湖人造就了武林的血雨腥风! 现在该轮到剑九霄与子竹将要挤身于不识时务之列了! “铁塔”似乎非常担忧车内二人的安危,急急警告:“快下车!快下车!否则这铁球砸出去,你们都将变成ròu酱!” 子竹不想变成ròu酱。 却也不想孙郎变成ròu酱。 所以他拉着孙郎窜出了车厢。 “铁塔”对着子竹拨了拨手,埋怨道:“谁要你把他拉出来的?你快躲开!快躲开!让我砸死他!” 子竹苦笑。 “铁塔”急急催促,“快!快!快!快!”似乎手中这具链球已经无法把持。 子竹终于认出来人的身份。 “黑无常”熊天赐。 这位“无常”并不是接收死人的无常鬼。 他确实无常。 幼年时,他家境穷困。 熊家时常受乡里恶霸的欺凌,也时常得到善人的救济。 但他学得一身武艺,重返故里后,却是大反常道。 儿时欺凌熊家的恶霸们成为他的好友。 救济过熊家的善良人家却被他霸占产业,驱逐出乡。 更有甚者,本乡最有名望的刘大善人竟被他灭了满门,共计一百三十八条人命。 他也因此活生生气死了他的生身母亲。 熊天赐一夜成名。 但成就的却是恶名。 虽然他此后为母亲守孝三年,再又返回乡里杀尽了与之相jiāo的恶霸,但他的恶声却只是有增无减。 因为恶霸也未必均是罪大恶极之徒,未必都该杀。 而且恶霸的家人并无罪恶。 可他竟连老人、孩童也要全部株连,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孙郎自然听说过他的名号。 见到他手中巨大的链球,自然便认得他。 “你也想要家父留下的这把铁尺?” 熊天赐连连摇头,道:“你老子生前太过欺人,老子找了他仨月,准备好好教训他一顿。谁知道他连招呼也不打,跑去梵净山锄什么魔,卫什么道!结果魔也没锄去,道也没卫成,自己却白白送掉了xìng命!老子这一口恶气未出,只好来找你,你就认倒霉吧!” “呼……”的一声,他的链球已经出手,奔着孙郎的面门冲上。 子竹可不想孙郎被他一铁球砸死在当场,只好拖着孙郎躲过来球,飞速窜逃。 熊天赐则挥舞着链球于后追赶,口中叫嚷道:“别跑!别跑!放下他,让老子砸他一球……” 剑九霄看到了子竹的手势,知道子竹要他先行一步,赶到罗汩江等候。 他先是唉声叹气,再又摇头晃脑,这才放步行出。 罗汩江可产鱼、鳖、虾、蟹,而且味道鲜美。 但剑九霄只吃青菜。 四碟青菜已经摆在他面前。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却不见他动筷。 约定的汇合时间已过,可子竹并未来到,他哪里还有心情进食。 熊天赐天赋神力,一套开山碎石的链球球法更是呼啸山河。 可他的轻功却要差得很多。 虽然子竹有孙郎拖累,但逃脱熊天赐的追杀绝不是难事。 剑九霄并不担心熊天赐,而是担心子竹遇到了其它意外。 子竹暂时还没有发生意外。 可他感到头疼。 任谁遇到这个女人都会感到头疼。 “白无常”颜三娘! 她这个“无常”可不似熊天赐一般。 熊天赐是因为xìng情变化无常而得名。 她却是位真真正正的,勾魂夺魄的无常鬼。 颜三娘正在笑,笑得令人恐怖。 “有人肯出三万两银子买你的脑袋。” 子竹知道这不是再说他,因为他的脑袋没有这么值钱。 孙郎知道颜三娘说得是自己,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竟然会这么值钱。 白无常要为三万两银子摘去孙郎的脑袋。 这已经够要命的了。 更要命的是…… 黑无常竟然追踪而至,拦下去路。 子竹虽然头疼,可他还是挤出笑容,道:“黑白无常竟然聚在了一起,真是少见!少见!” 熊天赐不再面对孙郎,而是转向颜三娘,问:“你是白无常颜三娘?” 颜三娘的笑容更加恐怖。 “不错!妾身正是三娘!” 她已经年过半百,此时憋起嗓子来,竟然装出一位娇滴滴少女的模样! 子竹觉得她这是在强jiān自己的耳朵,恨不能将昨夜吃下的肥鸡立即汇聚在一处,再将它整只呕出。 雄天赐并没有在意她的声音,瞪着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叫道:“天下间只有老子可以叫无常,其他人若是也敢叫……老子一铁球砸死他。” 颜三娘连退数步,娇声道:“那妾身不叫无常便是,还请熊大哥为妾身另择雅号。” 熊天赐竟然当了真,眨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终于道:“你以后便叫……白有常!” 颜三娘作了个万福,“谢雄大哥为妾身赐号!” 熊天赐摆了摆手,“不用谢!你可以走了!” 颜三娘那里肯走,托词道:“妾身对熊大哥仰慕已久,能不能准许妾身留在一旁,也好见识见识熊大哥的盖世神功?” 熊天赐笑了笑,“好!站远一点儿,别让老子的铁球伤到你。” 颜三娘退避三丈,却是截住了子竹的逃路。 子竹扣出两柄飞刀,轻声提醒孙郎:“自己小心!” 他已经决定去对付熊天赐。 “小心”二字当然不是指黑无常,而是颜三娘。 但孙郎却不得不小心熊天赐,因为熊天赐并不理会子竹的挑衅,而是直接奔他来。 子竹的飞刀终于脱手,一左一右,shè向雄天赐的双耳。 他对自己的暗器手法有着绝对的信心,加之熊天赐行动笨拙,根本无法躲避得开。 怎知熊天赐并不躲避,而是右手回拉。当的一声,右侧的飞刀击在了缩回的铁球上,弹落在地。 另一把飞刀也已经绕着弧线临近熊天赐的左耳,岂知他还是不避,只是抬臂一拨。手背正中刀身,飞刀一偏,shè去了它处。 孙郎接连回退,可此时却已经退无可退。 身后一丈,站有颜三娘。 身前一丈,熊天赐逼近。 孙郎将铁尺探在身前,铁尺剧烈的颤抖。 子竹无奈,只得窜上前去,准备与熊天赐近身相搏。 熊天赐的链球可以杀人于丈外,想要近他的身何尝容易。 子竹尝试了三次,均被链球逼退。 他终于发现,熊天赐的链球简直无懈可击,不仅进退回旋快似闪电,而且招式繁密灵巧,每一个变化都似实而虚,又似虚而实。 而就在此时,熊天赐已经对着再无退路的孙郎击出铁球。 子竹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惊惶之中抛出三颗钢珠,直取熊天赐的后脑。 熊天赐竟似脑后开目,猛然垂头,三颗钢珠“嗖……嗖……嗖……”shè过。 黑无常确实不愧为“无常”,他刚刚避过钢珠,突然收回铁球,所对的目标转向子竹。 子竹适才还想近得他身前与之相搏,可无法进入。 现在他想退出,却又无法脱离。 熊天赐的一副链球已经铺开了钢铁铸就的大网,将他牢牢的罩在网内。 一旁的颜三娘将一副钢爪悄悄的戴在手上。 钢爪爪长不过三寸,但却淬有剧dú,触之毙命。 就在熊天赐掉转铁球,对子竹突下杀手的时候,这一副淬dú的钢爪已经向孙郎的后颈抓去。 白无常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她十四岁便已经出道,近四十年来被她勾去魂魄的武林人士简直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而这一对淬dú钢爪便是她的杀人利器。 子竹自顾不暇,虽眼看孙郎面临危难,心中焦急,却是无力相助。 孙郎突然发觉脑后生风,掉头来看。 颜三娘的钢爪来势不变,径直抓向他的面目。 熊天赐见子竹心神已乱,心中大喜。右手一抖,铁链打成圆圈,对着他当头套去。左手变肘,直顶他的心窝。 颜三娘已经断定孙郎绝难逃过自己致命的一抓,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一笑,她的脸更加恐怖。 恐怖的表情噶然呆滞,因为她见到寒光骤闪。 一条倩影挤在孙郎身前。 “当……当……”两声脆响,必杀的双爪被来人解去。 子竹则为之一喜,脱口唤道:“小师妹!” 欢叫出口的同时,他突然觉得身子一紧,却是熊天赐的铁链已经当头套下。 铁链足有孩童的手臂粗细,加之熊天赐一身无敌神力,眼见子竹便要被他扼杀在当地。 xìng命危在旦夕之间,子竹的脸上却不见惊恐慌乱之色。 因为苦着脸的辜独已经站在他的身边。 四 当子竹看见辜独的时候,熊天赐的手肘也已经撞到身前,可他根本不加理会,只是歪过头来,笑着看向辜独。 辜独双手齐出,右手五指张开,拦下熊天赐攻来的手肘,左手侧拐,抓住了子竹身前的铁链。 熊天赐不相信这个突然冒出的年轻人可以抵得住自己的一撞之力。 但辜独竟然抵住了,而且一脸轻松,全无难色。 熊天赐更不相信辜独可以抓得住自己的铁链。 但辜独确实将铁链牢牢抓在手中,任熊天赐使出浑身的劲力,却也未能将他拉动半分。 救下孙郎的正是玲珑。 握在她手中的正是流云剑。 而她现在所使出的正是“流云剑法”。 颜三娘刚见玲珑时还心存轻视之念,可三招刚过,她已经抛弃前念,屏气凝神,施展出生平所学,方不致命丧流云剑下。 子竹用双手拖起粗大的铁链,缩身钻出。 辜独与熊天赐各握铁链的一端,较量起劲力来。 孙郎左边看看,右边瞧瞧,脸上尽是惊态。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一对夫fù年纪与自己相仿,可武功却高出如此之多。 他甚至在想,这对夫fù若是联手,应该可以敌得住父亲那天下无敌的一百一十六路铁尺。 颜三娘此刻已是鬓发散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但她却只接下了玲珑十七剑。 她惊叫:“‘流云剑法’?你是叶家的后人?” 玲珑并没有回答她,因为她已经被玲珑的第十八剑“流云惊龙”刺中,即使玲珑回答她,她也无法听见答案。 这一剑正中她的心口,剑入前胸,再由后心透出剑尖。 颜三娘连惨叫也没能发出一声便已然毙命在玲珑的流云剑下。 流云剑抽出,颜三娘如同枯朽的老树,轰然倒去。 玲珑拭净了剑身上的血迹,归剑入袖。 辜独与熊天赐还在较量劲力,没有结果。 玲珑蹙眉埋怨:“你在干什么?真是麻烦!” 辜独笑道:“不麻烦!很好玩!” 熊天赐趁他回话之时突然发力,辜独却突然松手。 噔噔噔噔……熊天赐无法收势,接连退出了六大步,“嘭……”的一声靠在了一颗松树上。 松树受震,剧烈晃动,头上有枝叶被震断坠落。 铁链前端还连接着大铁球,随着熊天赐的拉扯呼啸着shè来,熊天赐急忙侧身躲避。 他的人虽然险险避开,可身后的松树却被铁球击中。 “轰……”的一声,松树被铁球拦腰砸断。 半截断树随之倾倒,劈头盖脸的砸在他的身上。 子竹觉得很好玩,“嘿嘿”发笑。 玲珑并不觉得有趣,翻了一记白眼,道:“无聊!” 熊天赐哪里受得如此戏弄,大吼一声,拨去断树,拖着链球冲了过来。 玲珑怒叱一声:“你来找死不成?” 流云剑再次出袖,剑锋之中隐隐带着破风一般的鸣叫,扑向熊天赐的喉咙。 辜独急喝:“玲珑,不要杀他!” 熊天赐的铁球已经砸出,可玲珑却猛的缩下身子,由铁球下窜过。 空际中传递着一声吼叫。 半空中有一串血珠激shè。 孙郎看得呆了。 玲珑已经跃回辜独身边。 辜独知道,如果不是他喝止玲珑,熊天赐现在被割破的绝不会是双眼,而是他的喉咙。 熊天赐已经失去双眼,他舞动着链球胡乱冲撞,却无法辨明目标,越跑越远,渐渐消失在山林间。 辜独叹道:“师父曾经jiāo代有七不杀,既然这熊天赐学得旋魔球,该是费老爷子的门下,便在不杀之列!” 玲珑挑着嘴角笑了起来,“我并没有杀他!” 辜独道:“希望费老爷子能看在师父的面上不与计较,否则……” 玲珑调皮的问:“否则怎样?” 辜独很认真的回答:“非常麻烦!” 第二章:烟霞双洞(三) 麻烦什么时候都可能遇到。剑九霄现在便遇到了麻烦。 银票! 五万两! 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四位华衣道士,并成一排,坐在他的对面。 剑九霄只能诉苦:“五万两银子谁不想要?可我总不能坏了镖局的规矩吧?” 左侧的道士道:“剑兄?我们算不算是生死之jiāo?” 剑九霄连连点头,道:“当年若不是四位贤弟仗义出手,哥哥今时今日早已化作一丘泥土!救命之恩,九霄末齿难忘!” 右侧的道士劝道:“那你就放手吧!不要再管孙郎的事情!” 一声质问:“为什么?” 辜独、玲珑、子竹以及孙郎踏入这间空dàngdàng的酒家。 四位道士一同起身,齐齐施礼,道:“辜少侠伉俪怎么也来了?” 玲珑欣喜的笑道:“四位师兄怎么如此客气,快快请坐!” 子竹上前施礼,道:“见过四位师兄!” 四道士一一还礼,齐道:“子竹兄客气!” 辜独却没有他们这般亲热,冷冷的问:“你们是什么人?” 玲珑咳嗽一声,对着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注意态度,可辜独依旧面似冰雪。 四道士自我介绍。 “小弟清风。” “小弟清芒。” “小弟清灵。” “小弟清光。” 辜独挑起嘴角笑了笑,道:“风、芒、灵、光!原来是点苍山缘通道长座下高徒!四位剑侠,失敬!失敬!” 他口称“失敬”,行动更是失敬,竟屈身拉去四位道士身下的长凳,落坐其上。 四道士涨红了脸,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辜独却探出手来,道:“坐?四位剑侠请坐!” 四道士身下已经没有长凳,若是落座只能落座于地面。 玲珑噘着嘴跑去隔壁桌拎来四把椅子,挤着笑脸道:“四位师兄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请坐!” 四位道士连声道谢,屈身下坐。 可还没等他们挨到椅子,辜独又冷冷的道:“你们也配与我辜独平起平坐吗?” 四人皆是一愣,屈着身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剑九霄捏着银票递来,谦声道:“四位贤弟,还是把这张银票收回吧!” 清风叹息一声,接下银票,收入怀中。 清芒、清灵、清光借此机会站直了身子。 清风跺了一下脚,道:“告辞!”带领三位师弟行出。 辜独倒了一杯茶,嘬下一口,不冷不热的道:“慢走!不送!” 玲珑捧起了酒坛,半个时辰内便喝下两大坛。 辜独静静的陪着她,脸上带着微笑。 剑九霄已经开始吃菜,子竹也开始吃鸡。 孙郎却只能啃馒头。 辜独突然拍着桌子大喝一声,“好!” 孙郎的馒头还没等咽下,被这一声大喝所惊,馒头噎在喉间。 辜独将声音放柔,继续道:“玲珑!这两坛酒都已经喝光了,要不要再来一坛?” 孙郎的脸憋得通红,好容易才将喉间的馒头咽下。 玲珑的父亲,“神剑无敌”叶飞扬在世时与缘通道长走得很近。 剑九霄师兄妹三人与清字辈四侠相处得也不错。 当年恶丐“八臂神猿”袁镐曾与子竹结下过一段梁子,也曾在苏州城外伏击过玲珑师兄妹。 若不是点苍四侠恰巧经过,仗义出手,或许玲珑师兄妹三人已遭恶丐dú手。 玲珑并不想贪图点苍四侠那五万两银子,也未想过放弃孙郎这趟镖。 但她希望辜独的言语委婉一些,态度也要让人接受。 可辜独偏偏不懂得委婉,态度更是由心而发,不加掩饰。 玲珑已经在喝第三坛酒。 剑九霄却要准备赶路。 罗汩江至望水城不过百里。 他想尽早跑完这趟镖。 孙郎终于啃光手中的馒头,吞吞吐吐的道:“你们原本便不是真正的镖师,你们都是名家之后,是大侠!” 子竹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问:“有话径直说,不必绕弯子。” “到望水城不过百里,我可以自己走!” 辜独不再理会酗酒的玲珑,突然伸出手来抓住孙郎的衣领,再将他提起,喝道:“我敢保证,只要你踏出这家酒楼半步,至少会有六个人跑出来取你的xìng命。” 玲珑觉得很意外,放下了酒坛。 她已经跑出酒楼。 因为她想验证一下辜独所说,也要看看是什么人等在酒楼外,准备杀死孙郎。 点苍四侠并没有走。 他们站在酒楼外三十丈。 而在酒楼门外的空地旁,还有一个猥琐的乞丐。 玲珑笑了。 因为这个乞丐便是“八臂神猿”袁镐。 玲珑一直有意杀他,可惜一直没有查探出他的下落。 现在这位恶丐自己送上门来。 “我想杀你已经很久了!” 玲珑走近袁镐。 袁镐晃了晃手中的铁杖,叹道:“想杀老夫的人并不少,只可惜他们比老夫死得还要早!” “今日是个例外,你注定要死!” “以前也有很多人这样说过!” 流云剑已经出袖,一气泼洒出七剑。 袁镐解去七剑,反手攻出三杖。 玲珑内力不及他深厚,退去一步。 剑! 冰冷! 随风而动! 四柄剑,由玲珑两侧攻上。 点苍四侠! 玲珑的内心一片冰凉。 不管敌人的武功如何惊世骇俗,她都有胆接下。 如果她不敌对手,还有她的师兄,还有她的丈夫。 武功高强的敌手更会令她热血沸腾。 可朋友的反目却只能令她寒心。 袁镐、点苍四侠均是江湖中一等高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 玲珑无力独自迎战他们五个人。 还好,子竹与剑九霄已经接下了点苍四侠。 孙郎跟随着辜独站在酒楼门外,静静的注视着两处搏杀。 点苍四侠的剑法确实有着极深的造诣,十招刚过,剑九霄已经挂彩。 辜独只是盯着子竹。 盯着他手中那一对匕首。 三十招已过,剑九霄身中六处剑伤。 伤势虽然并不严重,可血液一直在流淌着。 辜独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微笑。 因为他知道,剑九霄伤得越重,点苍四侠便死得越快。 他们绝对不该利用子竹的忍让去伤害剑九霄。 因为子竹的忍让也是有限度的。 果然,子竹的匕首终于shè出。 清芒与清光胸口中刀,双双毙命。 清风与清灵脸色骤变。 短短数年未见,他们发觉子竹的暗器已经修练得炉火纯青。 剑九霄的剑法更是精湛。 但他们已经无法发觉。 因为剑九霄已在一剑之下砍去了他们的脑袋。 剑九霄也在忍让! 他的忍让也有限度! 当他的限度达到极限,你会发觉他的剑远比子竹的暗器还要可怕! 剑九霄对着点苍四侠的尸体哽咽:“你们怎么变成这样?” 哽咽之中又带有悲凉。 玲珑却没有悲凉,也没有忍让。 虽然她已经与袁镐苦斗五十招,可流云剑在她的手中施展得很是流畅。 因为她对自己能够手刃这个恶丐而感到开心。 袁镐却无法开心。 他的心头只有震惊。 虽然叶飞扬的“流云剑法”早已经威名远扬,可他曾独斗玲珑师兄妹三人,所以他并没有把“流云剑法”瞧入眼。 现在他已经改变了自己原由的想法。 也已经体会到“流云剑法”巨大的威力。 可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命丧玲珑之手。 流云剑已经脱手而出,由他的左眼刺入,深达半尺。 袁镐并不想死,但事实却往往不容人选择。 当玲珑重新握住流云剑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 可剑九霄的脸上却只有惊恐。 因为他看到一位华衣老者。 老者手中有剑。 剑无声。 刺向玲珑的后心。 子竹失声惊叫:“小心!” 虽然他的提醒远没有那柄剑去得快,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声示警。 根本不必他出声提示。 玲珑已经察觉到有人偷袭。 流云剑回转,封死了偷袭而来的这一剑。 然而,她并没有完全封死来剑。 对方的剑如同一条dú蛇,吐着血红的信子,缠绕向她的手腕。 一声娇叱,玲珑已经受伤。 她的手腕中剑,流云剑脱手落地。 但偷袭之人并不仅仅是为了伤她。 而是要取她的xìng命。 dú蛇一般的剑再又刺出。 玲珑已经惊呆了。 因为偷袭她的人竟然是她一直所敬重的大侠客。 点苍山缘通道长。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缘通道长的利剑已经刺向她的咽喉,可她的头脑还处在惊呆之中,根本未曾考虑避闪之事。 缘通道长的脸上泛起冷酷的笑,但就在利剑已经刺在玲珑喉前的时候,玲珑突然被人拉扯着着衣领提了起来,随即飞速的向后退去。 虽然玲珑喉前有缘通的剑在刺进,可她退去的速度却要较这柄剑还要快上三分。 因为拉去玲珑的是辜独。 玲珑并不觉得意外,只要有辜独在身边,没有人可以妄想夺取她的xìng命。 缘通道长却很是意外。 玲珑在他眼中已是“死人”,放眼天下,没有一位武林后辈能在他的剑下救去“死人”。 辜独不仅由他剑下将玲珑救去,而且已经拉着玲珑从容退回,来到子竹与剑九霄身旁。 子竹在玲珑的伤口上撒了些上好的金疮yào。 剑九霄轻声提醒,“这缘通道长的剑术了得,你要多加小心。” 辜独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很狂妄,但也要看所对敌手。 现今他所要面对的敌手绝对容不得他有半分狂妄。 玲珑却很是狂妄,她在要求辜独。 “去把我的流云剑拾回来,如果有人拦你,你便砍下他的脑袋!” 辜独又在点头,依然很郑重。 缘通道长斜挑手中的青锋长剑,冷笑着道:“贫道的脑袋硬得出奇,寻常人是砍不动它的!” 辜独也是寻常人。 他不知道自己砍不砍得动缘通的脑袋,但却知道玲珑的要求不容违背。 玲珑并不是巾帼英雄。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 这个小女人若是发起脾气来,辜独会觉得很是头疼。 所以他道:“内子的脾气不是很好!辜独又偏偏有些惧内!道长?不妨将你的脑袋借晚辈用上一用,好不好?” 缘通用脚尖拨弄着流云剑,道:“好!如果你用得着,尽管拿去!” 话未说完,他已经踢出一脚。 辜独距他还有丈八远,他这一脚无论如何也伤不到辜独。 可他所踢得却并不是辜独,而是地上的流云剑。 “嗖……”的一声,流云剑如同离弦之箭,向着辜独的小腹shè去。 辜独向左一闪,已然闪过。 可他又突然出手,去抓流云剑的剑柄。 缘通早已料到他有此举,配合时机冲上,歪歪斜斜的刺出三剑。 辜独已经将流云剑接在手中,再又回手来拨挡来剑。 谁也没有将缘通这歪歪斜斜的三剑放在眼里。 可辜独竟然无法破解。 “嗤……”的一声,胸口的衣衫被割开一尺多长。 辜独急退。 退至玲珑身旁,递上流云剑,道:“拿回来了!” 玲珑蹙着眉叱责:“这么搞的,拿剑也能受伤?” 声音虽然严厉,可她的脸上绝对没有挖苦之色,也没有嘲笑,只有爱怜。 辜独笑了笑,掀了掀衣衫上的破口,道:“可惜了这套长衫!” 玲珑用手指戳着他的肋骨,道:“别再可惜了这几根排骨!” 辜独觉得瘙痒,缩了缩身子,笑道:“放心,排骨我自己留着!” 缘通仗剑等在原地,嘲声道:“贫道久闻昆仑山无上真君大名,可惜无缘相见!” 辜独迎着他走回,慢条斯理的道:“道长!您提及家师,是不是认为先前对晚辈的武功期望过高?” 缘通道长微微一笑,“不敢!不敢!辜少侠身出名门,又能得拜明师,贫道可没有资格对少侠的武功加以品论!” 辜独摸了摸chā在裤腿内的铁棍,评论道:“道长的剑法了得,品xìng嘛……却差了几分!” 缘通道:“贫道为自己的徒儿报仇,剑出有名,不会受他人非议!” 辜独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五具尸体,那是缘通的四位弟子,还有袁镐,心中不禁一动,猜测着道:“这位八臂神猿缘镐……眉宇之间似乎与道长有着几分相似?” 缘通的眼角微微动了动。 这动作非常微小,可辜独却看得仔细。 他哈哈大笑,道:“晚辈听说八臂神猿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兄长,莫非……道长的‘缘通’二字并非法号,而是您的真姓实名?” 缘通并没有回答,而是大吼一声,仗剑冲上,出手便是二十九记点苍快剑。 辜独宛如一条飞絮,飘dàng在剑锋之外。 他不只是躲避,还在嘲笑:“道长心浮气躁,剑法可就要大打折扣喽!” 缘通咆哮着:“本道爷要你们都死!” 刷! 刷! 刷! 他急攻三剑。 似乎每一剑都可以将辜独刺死在剑下,可辜独却每每在危难之时得以避过。 第三剑刚刚由辜独的小腹前扫过,辜独突然出招反击。 他踢出一脚,踏向缘通的手腕。 缘通将手腕缩后半尺,避开来脚。 可他避不过辜独的铁棍。 辜独在踢腿的同时,他的铁棍已经由裤腿中shè出,可缘通却还在挺剑前刺。 “噗……”的一声闷响,铁棍由下而上刺入缘通的下颌,深入脑颅之中。 他由喉头吭出一声,仰身倒地。 辜独上前,取回铁棍,对着他的尸体道:“你便是袁通,八臂神猿的哥哥!” 八臂神猿恶贯满盈。 缘通却是一代大侠,如果他还可以说话,一定会矢口否认。 可惜,死人没有权力做任何的解释。 剑九霄却可以解释。 他对玲珑道:“师父在世时便怀疑缘通道长乃是八臂神猿袁镐的亲生哥哥,所以师父才会与他逐渐疏远!” 子竹似乎在自语:“师父也曾说,‘风、芒、光、灵四道行事不择手段,杀孽过重,大违侠义之名!’” 有人在肆无忌惮的狂笑。 “老夫最是看不起这些假仁假义的赝君子,伪侠客!” 话语声中,一个面目狰狞,瞪着一双虎目的中年大汉大步行到缘通的尸体前。 第二章:烟霞双洞(四) 辜独的眼中shè着冷峻的目光。 但他的目光远远及不上来人手中那柄六尺六寸长的长斧。 长斧通体银白,在阳光的照shè下闪闪发光,给人以无比的寒意。 孙郎看不出他的身份,却知道他一定是江湖中响当当的高手。 有些人确实很有名,但与那些真正的武林高手相比,他们的武功简直不足一提。 因为有些人武功很高,行事却非常低调,所以他们并没有响亮的名气。 如同辜独的师父无上真君,虽然其武功已经修练得出神入化,可江湖中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却并不多。 也有些人既有响当当的名气,也有着极高的武功。 这位抗着长斧的中年汉子便是其中人物。 “寒光斧”廖恭血。 江湖向来纷乱,难有几人能看得清谁是真正的大侠客,谁是真正的大魔头。 被称之为魔的,往往正在做一些侠义之事。 被尊之为侠的,却又在暗中行龌龊之举。 看待某些人,不能听信江湖传言,要自己用心揣摩。 但这位“寒光斧”廖恭血却不必揣摩,因为他是实至名归的恶魔。 他行恶十年,遗祸八方,所酿血案多达千起。 而且他每次行恶都要留下名号。 也曾有人假冒他的名号作恶。 但那些人都已经被他抄杀满门。 恶便是恶! 他的恶不加任何掩饰。 辜独知道他的xìng格,所以也无须多说其它,径直问:“你便是寒光斧廖恭血?你是来杀我们的?” 廖恭血点了点孙郎,道:“廖某来此是为了杀那个姓孙的小子,如果你们阻拦,廖某可以送你们五位一起上路。” “你有把握杀我?” 廖恭血看了他一眼,道:“没有!” 辜独一怔。 没有把握往往便是极有把握。 廖恭血举起了长斧,又道:“如果廖某杀你不死,那你便送廖某上路!” 长斧已经劈下,却不是砍向辜独,而是砍向缘通。 缘通已死,自然无法躲避。 “噗……”的一声! 缘通的脑袋被长斧砍下。 辜独又是一怔。 廖恭血对着缘通的脑袋唾去一口浓痰。 “你原本也是一个混蛋,又何必装成大侠客?廖某最是气不过你这等小人!” 一个人竟然能够恶得如此明白,如此清楚? 辜独觉得这样的人也该值得敬佩。 但他却不能放过这样一个恶魔。 “家师曾有叮嘱,如遇到‘寒光斧’、‘赤火铲’这等恶魔,务必为江湖锄恶!” 廖恭血走上,道:“想法不错!可还要看看你有没有这等本事?” 辜独横握铁棍,缓缓前推。 廖恭血yīn着脸笑了笑,道:“一斧劈肩……二斧取头……三斧砍腰……”说“劈肩”,他的长斧当真便砍向辜独的肩头;说“取头”,长斧便直奔辜独的脖颈;说“砍腰”,长斧却砍向辜独的小腿。 如果辜独听信他的话语,那辜独的小腿已然被长斧砍去。 还好辜独并没有中他的jiān计,入耳之言似乎未闻,只是见招拆招,见式解式。 廖恭血笑道:“好小子!看来你确实不笨,没有中廖某的雕虫小技!”手臂jiāo错,再又劈来两斧。 这两斧看似平常,却已经封去辜独所有退路。 既无退路,只得迎上招架。 辜独却并不招架,而是以攻克攻,当胸击出一棍。 这显然是非常危险的一招。 廖恭血的两招长斧可以劈向辜独任何一个部位,甚至可以将他立即毙于斧下。 可廖恭血也必将受辜独所创。 换做平日,廖恭血拼得身负重伤也要将辜独毙于斧下。 可今日却不同。 他还要对付玲珑四人。 如果负伤在身,接下来的厮杀必将xìng命难保。 辜独在用xìng命赌博。 还好,他赌胜了。 廖恭血不得不撤回长斧,拦阻辜独攻来的这一棍。 而他原本准备在这两斧之后的十一记变化也随之冰消瓦解。 可辜独却抢占了优势。 一棍过后,又是三棍。 廖恭雪只得后退。 一退之下,再已无法止步。 待他退去三丈,辜独的铁棍突然暴涨一尺,直取他的眉心。 廖恭血双手横举斧柄,全力隔挡。 “当……”的一声,辜独的铁棍刺在了廖恭血的长斧上,长斧立即传来一股浑厚的劲力,辜独但觉虎口一阵剧痛,铁棍竟然被这股劲力震离脱手。 廖恭血的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 因为辜独的铁棍脱手,杀招已尽,该是他反攻的时候。 他自认为辜独绝对难以从长斧下再走过十招,甚至认为辜独此刻已处死地,再做垂死挣扎也毫无意义。 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脑猛的一痛。 辜独已经消失,转去他的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后,并且在他后右脑下方最脆弱的脑空穴上重重的砸去一拳。 这一拳的威力不逊天下间任何一种兵刃。 廖恭血的右后脑立即凹陷入脑颅,深达两寸。 辜独已经走开,去拾自己被震落在地的铁棍。 廖恭血手举长斧,向着辜独踉跄着迈出了两大步。 孙郎看到了恐怖的景象。 廖恭血的眼、耳、口、鼻突然暴血,而后摇晃着身体,俯摔在地面上。 如果说恐怖,廖恭血那扭曲的脸孔会更加令孙郎感到恐惧。 可孙郎看不到廖恭血变形的脸,因为他的脸已经摔在了地面上。 但孙郎看到了廖恭血凹陷的后脑,这景象令他心惊ròu跳。 昆仑山无上真君曾经对辜独感叹过:“如果有谁看到你出手杀人,为师保证他三天之内难有胃口吃喝!” 真君的话果然灵验。 孙郎三天来粒米未尽。 可真君的话又似乎失效了。 因为剑九霄已经吃光了酒楼内所有的青菜。 子竹吃光了这里所有的鸡。 但也有例外,虽然这里的酒储量并不是很多,玲珑却并没有喝光这里所有的酒。 距离望水城仅剩余三十里路途。 可孙郎却不再行进。 因为他接到了一封信。 信上要他等待。 “十月二十九,午时。我们必到。” 信纸上写着简洁的两行字,下面画着两把铁尺。 铁尺与字迹一样。 一个柔美。 一个粗狂。 孙郎决定等待。 等待他的朋友。 他的两位朋友没有失约,正在二十九日的正午踏入酒楼。 可孙郎却道:“你们失约了!” 男的道:“我们没有失约!” 孙郎道:“我是说枯叶坡的约定!” 女的道:“我们并没有说过要去赴约!” 孙郎竟然抢去了玲珑的酒,玲珑几乎发怒。 还好她更想了解这三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郎灌下一口酒,道:“你们没有赴约也就罢了,却又泄露了我的行踪,让裘夜城、盛山鹏和古笙获知了我的消息!” 女的笑道:“凭孙二哥的身手,即使他们三位找到你,还不是自寻死路!” 孙郎脸色苍白,呵呵苦笑,叹道:“小妹真是抬举二哥了!二哥被他们打成重伤,若不是得高人相救,险些便丧失了xìng命!” 玲珑瞪向了辜独。 因为辜独正直着眼睛,呆呆的盯着那位漂亮的女孩。 女孩年方二八,面容秀丽,且衣着奢锦,华贵逼人。 玲珑见辜独不为所动,嘴里鼓足了气,转头看向同来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同样衣着奢锦,且生得唇红齿白,犹如玉树临风。 辜独捏着玲珑的下颌转过了她的头,盯着她看。 玲珑的脸上带着坏笑,调皮的眨着眼睛。 “你回去!大哥去找那人,要他撤去对你的悬赏追杀!”玉树临风的年轻人呐呐的嘀咕着。 孙郎冷冷的质问:“难道不是大哥在悬赏追杀小弟?” 年轻人一愣。 女孩将他扯在身旁,埋怨道:“我说不来的,可你偏要多事!” 孙郎盯着女孩,“我会去望水城,让三叔给我一个jiāo代!” 女孩满脸冰霜,“你到了望水城也见不到我爹,我爹到梵净山寻那五位老鬼去了!” “梵净山?” “去为你爹报仇!”女孩的态度有些轻蔑,拉起身边的年轻人,“我们走!” 孙郎道:“我会去望水城等三叔回来。” 女孩已经拉着年轻人走出酒楼,却又在楼外回话,“如果你有命走进望水城,我亲自下厨为你洗尘!如果你没命来到,我也会派人抬你的尸体入城,而且……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棺材!” 声音已经消失,可孙郎的脸上却不见一丝血色。 剑九霄叹了一声,道:“麻烦!” 子竹道:“望水城麻烦!梵净山五鬼更是麻烦!” 玲珑却道:“真正麻烦的还是聂轩阜的女儿!” 辜独笑道:“聂思琪?”又道:“还有她的那位哥哥,曲旌!” 孙郎并不害怕麻烦。他只想三叔聂轩阜能出面为他主持公道。虽然聂思琪曾经威胁,望水城内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棺材,可他还是踏上了路途。 棺材便摆放在道路的正中。 但这具棺材并不是为孙郎准备的。 棺材已经有了自己的主人。 主人生前的兵器被拴在棺材前。 那是一副巨大的链球。 棺材内的尸体难道会是熊天赐? 有谁胆敢趁他失去双眼偷下杀手? 难道他不知这熊天赐乃是旋魔球费老爷子的门下? 辜独可以解释这一切。 因为站在棺材旁的老人便是熊天赐的师父,“旋魔球”费老爷子。 “你爹还好吗?”费老爷子发问,问向玲珑。 玲珑一愣,蹙眉道:“家父已经过世多年了。” 费老爷子点了点头,叹声道:“那你爹一定很孤单!” 玲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前辈是想让晚辈下去陪伴家父?” “不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辜独叫了起来:“错!如果她聪明,便不会同旋魔球费老爷子这样讲话。” 费老爷子愣了愣。 玲珑被他的名号惊呆了。 费老爷子问:“小子?你认得老夫?” 辜独笑道:“旋魔球费老爷子的大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胡说!老夫行事少有张扬,江湖中能够认得老夫的人并不多。” 辜独上前施礼,道:“昆仑山无上真君门下弟子辜独,见过费老爷子!” 费老爷子又是一愣。 “你是真君门下?” 辜独苦笑,“晚辈不敢相欺!” 费老爷子叹道:“既然是真君门下,那你便退去一旁吧!” 辜独指了指玲珑,“这位是内子!” 费老爷子冷冷的道:“可她杀了天赐。” 辜独急忙解释:“玲珑只是刺瞎了熊大哥的眼睛,并没有取他xìng命。” 费老爷子道:“老夫知道!因为天赐是老夫亲自杀死的!” 熊天赐死于费老爷子之手? 若不是他亲口讲出,任谁也不敢相信。 “他既然已经失去双眼,早晚是要死于他人之手的!老夫虽然教出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徒儿,可又不想受人嘲笑,便只好亲自动手了!” 辜独道:“内子也是为求自保,才与熊大哥jiāo手!虽然一时失手,刺瞎了他的眼睛,却也是逼不得以!” 费老爷子点了点头,道:“好!好!”手指孙郎,“事情都是因他而起,老夫只来找他寻仇,这总可以吧?” 剑九霄chā言道:“他是我们的雇主,老爷子若想杀他,先得杀掉我们!” 费老爷子干笑数声,道:“这个杀不得,那个又碰不得!如此说来,老夫便只有自认倒霉了?” 子竹叹道:“此地距望水城已不足二十里,只要我们将孙老弟送入望水城中,安远镖局的这趟镖便算是走完了。” 费老爷子思量片刻,最终道:“好!老夫陪同你们一起去望水城!” 辜独等人无话可说。 将孙郎送至望水城,安远镖局便与他再无关系。 即便费老爷子到时对他加以杀手,辜独等也不好再为他出头。 孙郎大笑,“只要到了望水城,晚辈与安远镖局这四位镖师便结束了此桩生意,到时是杀是剐,全凭费老爷子处置。” 费老爷子叹道:“望水城是聂轩阜的天下,老夫与姓聂的又有几分jiāo情,即便老夫想要杀你,也要等到你出城之后,断不会在望水城中下手的!” 孙郎“哼”了一声,道:“如果晚辈终生不出望水城,难道老爷子还能在城外等候晚辈一世不成?” 费老爷子笑道:“你小子能呆多久,老夫便奉陪多久!” 孙郎一愣。 难道费老爷子也要进入望水城? 玲珑觉得不安。 是她伤害了费老爷子的徒儿。 可现在费老爷子却要找孙郎寻仇! 二十里山路。 辜独五人飞奔而至。 费老爷子一手托着棺材,一手提着熊天赐那条巨大的链球,却不曾落后半步。 望水城。 城高三丈三,方圆百亩,。 城门口放着一具棺材。 棺材旁站着聂思琪与曲旌。 看起来这口棺材应该是为孙郎准备的。 可孙郎现在却依然活着。 聂思琪的脸变了颜色。 倒不是孙郎能够活着来到望水城令她吃惊,而是孙郎的举动。 孙郎竟然掀去棺材盖,翻身躺进了棺材里。 费老爷子将手中的棺材与巨大的链球丢弃在城门口,冷冷的看向辜独,道:“你们可以jiāo差了?” 辜独掉头便走。 玲珑却拉住了他。 “我要进城喝酒。” “我要一盘青菜。” “我要一只肥鸡。” 剑九霄与子竹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城内。 孙郎由棺材中跳出,道:“小妹!曲大哥!棺材不错,我试过了,挺合身的!” 聂思琪冷冷的道:“小妹已经准备好酒宴,进城吧!” 她又看向费老爷子,象是有话要问,可又没能问出口。 踏过百丈空地,蹬上六级石阶,绕过前厅,来至后堂。 后堂有十丈方圆。 桌子却不足三尺。 剑九霄已经在试菜。 子竹的手中捏着根鸡腿。 此外,桌旁只剩一张椅子。 孙郎笑着落座,道:“看起来小妹并没有为二哥预留位子!” 辜独问:“城内有没有酒馆?” 玲珑摇头,道:“聂城主又不在这里开买卖、做生意,哪来的什么酒馆?” 一声呼唤:“阿郎来了?” 孙郎站起身,回道:“二叔?” 曲旌皱眉叹道:“爹?您怎么来了?” “不才曲泉,见过费老爷子,诸位英雄。” 来人在一张躺椅上抱了抱拳。 椅子由城内弟子抬来,放在堂中。 孙郎道:“二叔,近来身体可好?” 曲泉笑道:“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不死不活的,还拖累着你三叔!” 聂思琪蹲在他的躺椅旁,道:“二伯,您千万不能这样想。思琪和爹可从来没有认为二伯是累赘!” 曲泉叹道:“可你大伯……从来都没看得起二伯!” 孙郎伤声道:“二叔!我爹已经……已经过世了!” “什么?”曲泉失声出口。 他剧烈的咳嗽着,又似乎想要挣扎着起身,但又无法坐起。 辜独静静的看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哀。 曲泉严声责问:“旌儿?你大伯……他……” 曲旌点了点头,道:“大伯已在三个月前过世!” “他是怎么死的?” “大伯去了梵净山,被那五个老鬼……” 曲泉眼中涌现泪花,啜声道:“当年梵净山的老鬼废了二伯的一身武功,你大伯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便连你大伯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聂思琪轻声喃喃:“我爹也去了梵净山!” “什么?”曲泉再又惊叫。 他剧烈的颤抖着,叹道:“连你大伯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爹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们?” 聂思琪道:“爹临走时曾经吩咐过,若是他回不来,便请二伯主持望水城,并为思琪和旌哥哥主婚!” 曲泉连连摇头,道:“不可以!二伯已经是个废人了,怎么来主持望水城?” 孙郎冷冷的道:“当然不可以!你是我的未婚妻,不可以嫁给曲旌!” 第二章:烟霞双洞(五) 剑九霄与子竹停下了筷子。玲珑呆在当地。 辜独长呼一口气,背着手转过身去。 聂思琪站起身,行到孙郎的对面,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孙郎冷冷的道:“可我爹说过,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爹该不会骗我吧?” 聂思琪叫嚷道:“那只是你爹一相情愿,我们聂家根本没有答应这桩婚事。” 孙郎道:“我想你爹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聂思琪道:“不会!如果我爹知道,为什么又要把我许配给旌哥哥?” 孙郎苦笑着道:“因为我爹死了,你爹认为孙家已经失势,我孙郎不配做他的女婿,所以他要悔婚!” 聂思琪叫道:“我爹的xìng情是言出必行,整个望水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况且我爹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曲大哥,又怎么可能与你爹莫名其妙的定下什么婚约?” 孙郎道:“我爹不会骗我。” 聂思琪争道:“我爹也不会。” “够了!够了!”曲泉制止了二人的争吵,叹道:“这件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聂思琪与孙郎双双惊叫。 聂思琪是在惊疑。 孙郎却是惊喜。 辜独突然chā嘴:“不要说了!”看向孙郎,叹道:“如果你此刻离开望水城,我保你xìng命无忧!” 费老爷子也道:“老夫也可以既往不咎!” 孙郎呆呆的看向他们二人。 玲珑发问:“你们究竟知道什么?” 辜独叹道:“事情如此明了,你怎么还没有弄清楚?” 玲珑想了想,轻轻摇头,叹道:“怎么会是这样?” 聂思琪冷笑,道:“不错!所有前去追杀孙郎的人都是我请来的!” 曲旌一叹,垂下头去。 曲泉颤声问道:“思琪?你为什么要追杀阿郎?” 聂思琪眼中有泪,厉声道:“因为他们父子害得二伯落下一身残疾,害得我爹只身去闯魔窟,我恨不得将他们孙家父子千刀万剐!” “住口!”曲泉拍着躺椅的扶手咆哮着,“此事若是传入江湖,我们兄弟三人结拜之谊岂不是要受人嘲讽!你们兄妹三人更是要受千夫所指,万夫所唾!” 辜独拍了拍孙郎的肩膀,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你爹生前,行事过于专行!” 费老爷子冷声道:“岂止独断专行,简直太过霸道!” 玲珑道:“二位师兄?我们的镖是不是走完了?” 孙郎抱了抱拳,冷声道:“孙郎已经置身望水城中,诸位可以离开了。” 曲泉也对着费老爷子抱了抱拳,道:“老爷子,这些是我望水城内的家事。” 费老爷子如何听不出此话含义,哼了一声,道:“告辞!”抬腿便去。 辜独没有想到会与费老爷子行在同路。 但费老爷子确实跟随着他一直行出了七十里。 玲珑终于止步。 “费老爷子,您先请!” 辜独苦笑。 费老爷子道:“老夫要去梵净山。”看了看辜独,“你呢?” 辜独摇头,苦笑着道:“晚辈可招惹不起梵净山那五位老鬼!” “老夫原本是准备让熊儿陪同前往的,可熊儿却被你小子的媳fù……”没等他把话说完,辜独已经点头,“好!晚辈陪老爷子去梵净山!” 子竹急着去找肥鸡。 玲珑急着去找美酒。 他们知道,踏入梵净山后,很可能再没有机会去饮酒、吃鸡了。 梵净山有酒,也有鸡。 酒是窖藏超过五十年的陈酿。 散放的鸡群之中有至少一百只又肥又大的母鸡。 但死人既不能吃酒,也不能吃鸡。 聂轩阜已经踏入梵净山整整十日,跟随他同来的十二位武林高手也死去了十名。 可他却连五位老鬼的影子还没有看到。 两柄青锋剑均已经出鞘,剑光带有一丝yīn沉,锋芒中投shè着冰冷。 但这座大厅要比童氏兄弟手中的剑还要yīn沉百倍,冰冷千分。 童风、童火师出武当,练剑十年,艺成下山。 至娶妻生子,二人行走江湖刚好三十年。 三十年,他们至少经历过上百场恶战。 而恶战所带给他们的伤疤比他们的岁数还要多上一倍。 那是仗义恩仇,扬名立腕的三十年。 凭借精深的剑法,二人搏得了“风火神剑”的美名。 无庸置疑,“风火神剑”是武林万千剑客之中响当当的高手。 而那一一死去的十位同道又何尝不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英雄人物? 可他们连敌人的样子都没有见到,却已经惨遭dú手。 大厅方圆七丈,正中摆放着一张大石桌,桌外围绕着三十六个石凳。 聂轩阜依旧坐在背对厅门在这个石凳上,可曾经陪同他坐在石桌旁的朋友却已经不在。 风火神剑虽然还在,可他们并不敢落座,只是护卫在聂轩阜的左右,时刻保持着警惕。 聂轩阜双眼朦胧,默默的注视着对面的五座石门,似乎那些石门会突然窜出恶魔厉鬼,而后再将自己三人撕咬成一堆ròu泥。 其实这五座石门并不可怕,可怕的石门后面的主人。 主人的名字便刻在门楣上。 易! 书! 诗! 礼! 春秋! 他们竟然以儒家的五经为自己命名。 石门之上还各自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长龙。 那便是他们的姓氏。 聂轩阜读过司马迁的《史记》,知道龙姓的先祖懂得养龙之法,并曾为夏朝的君主帝孔甲饲养过两条龙,也因而被赐以“龙”姓。 但他也知道被龙家五兄弟所占据的这座梵净山上绝对没有龙。 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这种神物的存在。 可现在五座石门缓缓开启,里面竟然真的爬出了五条巨“龙”。 风火神剑在微微发颤。 他们似乎想要掉头逃命。 可聂轩阜依旧端坐,他们又不忍丢弃朋友。 聂轩阜冷哼一声,道:“装神弄鬼!如果这真是传说中的神龙,那它们为什么没有长出四只爪子?” 风火神剑定睛细观。 不错!“神龙”有鳞有角也有鳍,却是没有四肢。 再细细一观。 所谓的五色彩鳞竟然是染画而成,角与鳍也是以黑线缠绑其上。 “神龙”不过是五条大蛇而已。 整整十日,他们没有发觉敌人的行踪。 现在终于有“敌人”出现,却是五条装扮成“神龙”的大蛇! 聂轩阜叹息一声。 风火神剑却已经在这一声叹息之中冲上前去。 大蛇长过两丈,虽粗如人腰,动作却灵活异常。 但它们较童风、童火的动作却要慢上三分。 童风仅挥出一剑,便已经刺瞎当前一条大蛇的左眼。 童火对着另一条大蛇跃身腾起,青锋剑由其头顶刺下,再由其下颚透出锋芒。 聂轩阜亮出铁尺,急声呼叫:“二位贤弟快快退下!” 童家兄弟却依然不明凶险,各自向负伤的大蛇劈去一剑。 腥血四溅! 风火神剑再次得手,两条负伤的大蛇被斩去了蛇头。童家兄弟一时意气风发,各自再找寻一条大蛇,扑身奔去。 谁知,二人身形一顿,竟被先前那两条无头蛇尸于半空中卷去。 聂轩阜挥舞着铁尺冲上,yù行相救。 可余下的三条大蛇探高七尺,对他扑噬而来。 无奈,他只能撤身回退。 两条无头大蛇慢慢卷动身子,但听一阵喀喀脆响,似乎已将童家兄弟浑身的骨头勒断。 童家兄弟各自提住一口真气,手中青锋剑频频劈砍。 但大蛇愈受刺痛愈紧紧收缩身躯,丝毫不见松弛。 聂轩阜围绕着三条大蛇游斗,一时间还无法攻入它们合围而成的防护圈。 两点寒光! 由“书”、“诗”二门内shè出! 聂轩阜看得清楚,那是两支羽箭。 “小心!”他出声示警。 可惜童家兄弟被无头大蛇所束缚,根本无法闪避。 二人后颈暴血,立时气绝。 聂轩阜倒吸了一口冷气,急急退步,直至厅门。 “易”字门内传来唏嘘之声。 “聂城主!今日我龙氏兄弟暂且放你一马,你可以离开梵净山!” 梵净山! 聂轩阜的义兄以及他所带来的十二位朋友尽皆葬身此地。 只要五位老鬼现在一同出手,聂轩阜哪怕连半分的胜算也不会有。 但龙家五兄弟为什么又要放他离去呢? 是五鬼突发善心,还是自己根本不配他们出手? 聂轩阜的心如同落入冰天雪窖之中,泛起阵阵冰凉。 以上17日发,11章 “易”门之内再传人语。 “老夫兄弟五人与聂城主并无过节,亦不想伤你xìng命,你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聂轩阜悲声狂笑,发疯般吼道:“我大哥命丧你们五鬼之手,二哥也因为你们落得生不如死,整日躺在一张破椅上苟延残喘,现今再有十二位武林同道惨死梵净山中,你们让我离开?笑话!聂某甘愿赴死,不愿苟活!” “书”门之内有人冷言:“不愿苟活也好,我来成全你!” “春秋”门内有人憋着嗓子道:“二哥!你先前已经答应小弟了!” “书”门中人埋怨道:“fù人之仁!” “诗”门中人向聂轩阜劝道:“聂城主!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女儿想想,快快回去吧!” “礼”门中人嘲笑道:“回去给你女儿cāo办cāo办婚事,再挨上一两年,便会有得孙儿抱,真可谓尽享齐人之福喽!哈哈……何乐而不为?” 聂轩阜的脸上布满疑惑,径自喃喃道:“思琪的婚事?”再换上一脸苦涩,“小女的婚事竟然能得到梵净山五鬼的挂念,真是……”突然,他脸上尽是惊恐,颤抖着手指扫过易、书、诗、礼、春秋五座石门,尖叫道:“难道……你是五鬼之一?” 一点寒光由“诗”字门内bàoshè儿出,聂轩阜竟然不闪不避,自顾悲声狂笑。 一声叹息! 聂轩阜应声倒地。 费老爷子带领辜独四人赶到梵净山下,看着蜿蜒盘旋的山路,他止住脚步,转向玲珑,道:“你们三个可以回去了。” “回去?玲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想回去也可以,那就留在这里等!” 玲珑撅起嘴,道:“老爷子真是看不起人。”费老爷子冷声道:“看不起你们也比看着你们白白送命要好一些!”剑九霄忍不住chā嘴,道:“老爷子,我们几个就如此不堪一击,给您做个帮手也不配?” 费老爷子不屑的道:“帮手?”伸手拍了拍辜独的肩膀,“你们若是不上山,凭这小子的身手应该还可以自保;你们若是上了山,这小子怕是要有xìng命之忧!” 玲珑白了老爷子一眼,嘀咕道:“明说我们是累赘不就得了?”费老爷子瞪起了眼睛,训斥道:“闭嘴!年纪轻轻,不谙世事,江湖上的凶险你能懂得几分?”玲珑也瞪起眼睛,“是我弄瞎了你徒弟的眼睛,我上山送死岂不正合你的心意?” 费老爷子哪受得了如此顶撞,顿时动怒,猛的抬起手掌。 子竹与剑九霄急忙拉扯着玲珑跑去了旁里。 老爷子怒气未消,冲着辜独教训道:“臭小子,好好管管你这个姑nǎinǎi,一点家教也没有!”辜独苦笑,“对不住!晚生惧内!”费老爷子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但却无言以对,猛的跺了下脚,大步向山上行去。 辜独唤来玲珑,道:“在这里等。” “等多久?” “三天!” “你一定会回来?” “尚若三天之内我没能回来,你就可以则夫再嫁了!” 玲珑点了点头,“你说说看,那个姓曲的好不好?” 辜独疑问:“老的?” “什么老的,自然是年轻的。” 辜独摇了摇头,“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横刀夺爱不好吧?” “那你给我推荐一位?” 辜独想了半晌也没能给出答复,便道:“一时间还真就想不出来,要不等我回来再说?”玲珑扭头唾了一口,骂道:“放屁!等你回来我还能再嫁吗?” 子竹与剑九霄歪着头死死盯住玲珑,同门多年,他们也是初次听闻师妹口出脏话。玲珑自知言语有失,吐了吐舌头,对着二人做出个鬼脸。 费老爷子在山路上叫喊:“差不多了,该上路了!”辜独对着玲珑笑了笑,转身行去。 第二章:烟霞双洞(六) 玲珑对着辜独的背影张了张嘴,yù言又止,泪珠在眼圈内不停滚动,险些滴落。不过半个时辰,铁青着脸的费老爷子便由山路返了回来。 玲珑不由喜笑颜开,因为她同时看到正冲着她嬉笑的辜独。 “喂?你们怎么又回来了?”玲珑问辜独,也在问费老爷子。 费老爷子一言不发,气呼呼的逢面而去。 辜独搂住玲珑的腰,拉着她的手,踏上归途。辜独不作解释,玲珑愈发好奇,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跟费老爷子为什么不上梵净山?” 子竹和剑九霄紧跟其后,他们同样期待着辜独的解释。辜独站定,待子竹、剑九霄靠上前来,神神秘秘的道:“你们知道费老爷子为什么要杀熊天赐吗?” 玲珑不耐烦的道:“费老爷子已经解释过,是因为我刺瞎了熊天赐的眼睛,老爷子是怕他这个瞎眼徒弟有损他老人家的名声,所以……”辜独打断了她,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其实这些年费老爷子一直在闭关修炼,近些日子才刚刚出关。他得知熊天赐的恶行后,原本便准备清理门户,不想……”“不想我却先刺瞎了熊天赐的眼睛,算是帮了老爷子的忙,省得他老人家再多费手脚?”玲珑反过来又打断了辜独的话。 辜独点头。“噢!”玲珑拍着手跳了起来,“老爷子在上山的路上定是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辜独接道:“既然熊天赐着件事情你完全没有责任,那我根本就没有理由陪他上山涉险!” 玲珑将信将疑,“没有你帮忙,老爷子便退缩了?”辜独郑重的点了点头,道:“看来老爷子还是没有把握独自迎战那五位老鬼啊!” 玲珑眨着眼间想了想,疑问道:“不会吧?就这么简单?”辜独哈哈一笑,道:“就这么简单!”回着话,脚下已经行开。 一连三日,玲珑愈来愈觉得辜独的解释太过牵强。 聂轩阜已然身陷梵净山,费老爷子与之jiāo好,况且又已行在山下,即便有千般缘由,他也不该弃友而去。 心存疑问,玲珑自然还是要辜独作出解释,但辜独翻来覆去总是先前的回答。若是追问的急了,他又避而不答,着实令玲珑又气又恨。 直到第四日,辜独终于作出了真正的解释。其实他与费老爷子在上山的路上遇见了聂轩阜,并被聂轩阜给拦了回来。至于聂轩阜为什么要阻拦二人上山,他在山上又经历过怎样的变故,聂轩阜连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辜独自然也无从知晓。 玲珑一声不发,瞪着眼睛,瞪着辜独。 辜独却瞪着手中的请柬发呆。 请柬来自望水城,落款是聂轩阜。 正因为有了聂轩阜的落款,才有了辜独与费老爷子下山的真相。辜独也知道,下山的真相一经相告,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要他继续解释。 果然,玲珑开始发问:“聂轩阜有没有负伤?同他一起去的那些人呢?是不是都死了?他为什么不让你和费老爷子再上梵净山?难不成梵净山五鬼都被他杀了?” 辜独没有任何解释,只是道:“十二月十二日,聂轩阜之女思琪将在望水城成婚,聂城主邀请我们参加,我们要不要去?” 玲珑抢先道:“自然要去,反正你姓辜的也不能给我们一个明白的解释,我们正好去望水城找姓聂的问个清楚。”剑九霄笑道:“小师妹哪里是要什么解释啊,我看她是想去望水城凑凑热闹。” 子竹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道:“我们与聂城主素无往来,可他为什么派人给我们送来请柬?我看这望水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怕是要有一出好戏将要上演!” 不管好戏与否,总是要有观众。 玲珑便是不折不扣的观众。 聂轩阜完全将四人奉为了座上宾,好吃好住不说,另派有专人悉心照顾四人起居,唯恐侍候不周。 十二月十一日夜! 辜独发现今晚的饭菜格外丰盛。 十二道素菜,花花绿绿的甚是好看。 十二只鸡,品种各异,都是又肥又大的老母鸡。 十二坛子酒,每一坛酒窖藏都在百年以上。 剑九霄夹起一根不知名的青菜,丢在口里,一边细细品味,一边赞道:“聂城主真是太客气了!”子竹撕下一根鸡腿,大口咬下,唔噜着道:“手艺不错,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玲珑打开一坛酒,凑去鼻尖深深一吸,叹道:“好酒!窖藏百年,又香又醇!”但她并没有喝酒,而是深情的看向辜独。辜独叹道:“聂轩阜的美酒佳肴绝不会平白无故送上来!”玲珑喝下一大口,道:“我就是要看看聂轩阜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yào。” 剑九霄道:“明天是他女儿大喜的日子,该不会有什么变数吧?”子竹注视着手指间玩弄的鸡骨,道:“要说变数,大家心里都明白!”玲珑问:“明白什么?” 子竹继续玩弄着手中的鸡骨,道:“新郎是谁?” 同样的问题同样困扰着其他宾客。 直到婚礼开始,上百位宾客只是看到缓缓走在厅首的新娘! 新娘自然是聂思琪! 但新郎却始终没有出现! 聂轩阜已经坐在上首位置,有弟子将曲泉抬到他的右首旁。左右两侧的宾客们开始窃声议论。聂轩阜轻咳一声,厅内立时鸦雀无声。 众人以为聂城主将要主持婚礼,可他轻咳过后还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渐渐的,众人又开始窃声议论起来。就在这时,孙郎与曲旌结伴进入厅内。 玲珑哑然失笑,原来孙、曲二人均未着新衣,依旧是平常穿戴。而孙、曲二人似乎还不知今日乃是思琪成婚之日,四下环顾后,纷纷发问:“三叔?这是这么回事?”“三伯?思琪今日要嫁人了吗?嫁给谁?” 聂轩阜品了口清茶,终于开口,道:“曲贤侄的问题已经提出,聂某的问题与他相同!”话一出口,众宾客一片哗然。曲泉愁眉紧缩,埋怨道:“老三!你这是做什么?做什么?”聂轩阜握住曲泉的手腕,歉声道:“二哥莫急,小弟自有分寸!” 厅下有宾客嚷嚷道:“聂城主?您葫芦里卖得是什么yào?江湖传言,孙洛生前曾与城主订有婚约。也有人说,您准备将女儿嫁给曲公子?一女不能嫁二夫,究竟谁才是今日的新郎,您给大家一个痛快话!” 聂轩阜站起身,对着厅内宾客抱了抱拳,道:“真是对不住大家!究竟该由哪位贤侄做我聂某人的乘龙快婿,聂某眼下也没有主张!” “什么?这算什么事儿啊?” “聂城主?你不是拿大伙开涮吧?” “今天可是令嫒大婚的日子,怎么连新郎都没有?这件事岂不要成为江湖人的笑柄!” 众宾客乱纷纷的嚷嚷起来。 聂轩阜张开双手,连连下压,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聂某道个明白!” 众人逐渐收声,静等他作出解释。 待众宾客安静下来,聂轩阜继续道:“十八年前,小女百日喜宴。就在这大厅之内,聂某与义兄孙洛结成了儿女亲家,并互换婚帖!”他由衣袖内取出婚帖,对着孙郎晃了晃,“孙贤侄?你爹虽没有jiāo给你婚帖,但三叔的这张婚帖足以证明你与思琪确实有婚约在先!” 孙郎跪倒便拜,道:“谢三叔成全!”聂轩阜摆了摆手,道:“贤侄莫急!”转身看了看曲旌与女儿,指着曲泉对众宾客道:“这位也是聂某的结拜兄长,只因梵净山五鬼,他落得一身残废!自从事发,聂某便将义兄接来望水城,以方便照料。而小女与曲贤侄也顺理成章结为了青梅竹马的玩伴。可谁曾想……他二人chéng rén后竟然日久生情,以至彼此相爱,真是愁坏了聂某!” 厅内宾客也犯了难,无人敢妄加评论。 辜独站出,道:“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法子,聂城主该不会要大家公决这个难题吧?”聂轩阜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个难题早已解决!便在年前,聂某亲自赶到孙洛大哥府上,并向孙大哥提出解除婚约的不情之请,孙大哥是xìng情中人,当即便同意解除这桩婚约!” “你胡说!”孙郎跳了起来,“如果我爹事先已经答应解除婚约,那他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门婚事?为什么在前往梵净山之际还特意嘱咐我来望水城完婚?” 聂轩阜长叹一声,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难言之隐。 曲泉用力拍打着躺椅的扶手,叫道:“曲旌!不要跟孙郎争,把思琪让给他!”曲旌走到躺椅前,跪在父亲身下,道:“父亲!不可以!思琪是我的全部,我宁可将我的命给他,但我绝对不会舍弃思琪!”曲泉长叹一声,将头靠回躺椅,一行浊泪自眼角悄然滑落。 聂轩阜扶起曲旌,对着他泛起一记苦笑,道:“还有一个解决办法!”曲泉突然半挺起身,睁圆双目,低吼道:“不行!”他的表情十分骇人,便是曲旌也被他吓得连连后退。聂轩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劝慰道:“算了!只要可以成全孩子,我们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曲泉紧闭双目,浑身剧烈的颤抖,哆嗦着手在怀中摸出一柄铁尺,扭过头去,将铁尺递与曲旌。 曲旌接下铁尺,疑惑的看向聂轩阜。 聂轩阜也由自己怀中取出一柄铁尺,拉着曲旌来到孙郎身前,道:“只要带上三柄铁尺,你便可以去烟霞洞学到绝世武功!”孙郎眯着眼睛看去,道:“可你要我解除婚约?”聂轩阜点头。 孙郎盯着聂轩阜与曲旌手中的铁尺考虑着,良久,他又回头看向思琪,似乎一时间很难决定。 聂轩阜劝道:“思琪已经心有所属,你又何必强求!”孙郎用力咬着嘴唇,猛的抓去聂轩阜与曲旌手中的铁尺。聂轩阜长出一口气,道:“贤侄,你终于做出了选择!” 孙郎一言不发,掉头便去。 聂轩阜快步赶到辜独身前,急道:“辜少侠,请你……”未等他提出请求,辜独已经打断他的话,“聂城主是要我们护送孙郎去烟霞洞吧?”聂轩阜点了点头,道:“孙郎现在身携重宝,聂某不放心!” 玲珑靠上前来,道:“聂城主是要请我们做孙郎的保镖吗?那可要看看城主出的价钱喽!”辜独笑道:“我们的价码可不低呀!”聂轩阜取了张银票塞在辜独手中,急道:“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事成之后另有一千两酬谢,还请辜少侠即刻上路。” 辜独对子竹、剑九霄招了招手,道:“走吧!”迈步行向厅门。玲珑赶上,埋怨道:“一千两银子你就应下了,姓聂的可是富甲一方,你怎么不跟他商讨商讨价钱?”辜独叹道:“聂轩阜的美酒佳肴早早封住了我的嘴,我再也张不开嘴跟人家讨价还价了!” 剑九霄舔了舔嘴唇。 子竹喉咙微动,不由自主的咽下一口唾液。 玲珑赔上笑脸,“早知道就不贪图他那几坛子好酒了!” 说是不贪图人家的好酒,可临出望水城时,她还是让聂家门徒装上了半车好酒。 子竹驾车,虽然辛苦却也宽松自在。 孙郎在车厢内被剑九霄和辜独紧紧挤在中间,而对面则堆满了酒坛,竟然连玲珑的人影也看不到分毫。孙郎问道:“辜夫人!路上定有酒肆,何必装这么多酒在车上?” 玲珑在酒坛堆内回道:“你聂三叔太抠门,请我们四个人做你的保镖,却只给了一千两银子。本姑娘若不多搬他几坛子好酒,怎么对得起自己?” 孙郎沉吟片刻,道:“如果几位可以将孙郎安全护送到烟霞洞,孙郎愿意再出一万两银子作为酬谢。”酒坛堆内传来了玲珑的嬉笑声,却没有回应。剑九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孙公子不必破费!” 辜独问道:“孙公子要去烟霞洞拜师学艺,可烟霞洞身在何处,公子是否知晓?”孙郎一愣,吞吞吐吐的道:“孙郎……孙郎并不知道!可……三位乃是名满江湖的大侠客,想必知道那烟霞洞所在?” 一阵马嘶,子竹已经紧勒缰绳,停下车来。辜独敲了敲车板,道:“掉头!”子竹问:“去哪?” “靖州,翠幽山!” 孙郎身怀重宝赶往靖州的消息已经传遍江湖。 江湖中人或许可以视钱财如粪土,或许可以淡薄名利,但神兵利器,武功秘籍却是所有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按照常理,黑白两道心怀不轨之辈定要沿路劫杀。 即便武林大侠,江湖名宿,怕也有多半在蠢蠢yù动。 可辜独五人一路行来竟然未遇任何拦阻,便连打家劫舍的毛贼也不曾相逢。 七日后,五人平安抵达靖州城。 子竹将车停在正街口一家酒肆门前。 玲珑率先跳下马车,空酒坛紧跟其后,乒乒乓乓摔落一地,引得路人驻足观望。辜独探出头来,对观望人群粗略扫过一遍,见均是普通百姓,再缩回头,将车内剩余的酒坛一一踢出车去,这才与剑九霄、孙郎跳下车来。 玲珑招手,子竹笑呵呵的跑进酒肆,却苦着脸跑回,因为怀里多出了七八坛子烧酒。 孙郎急匆匆跑进酒肆,靠在柜台前,对着玲珑傻笑起来。玲珑撇了他一眼,并未理会。可孙郎依旧傻笑不已。玲珑板起脸,问:“你生病了?”孙郎摇了摇头,指点着柜台上大大小小的酒坛,道:“还请辜夫人手下留情,千万别再把车里堆满酒坛子,小弟实在透不过气来!” 辜独与剑九霄进入酒肆,面露不屑,翻了孙郎一眼,跑去一旁饮茶。 玲珑嗤笑一声,道:“有病!”甩手跑去辜独处,一同饮起茶来。子竹拍了拍孙郎的肩膀,道:“这里的酒是要花银子的,花银子的酒她绝不会弄那么多!” 孙郎无声哑笑。 这时,酒肆门外有辆板车行过。 辜独撇眼看去,但见板车上盖着一张破烂的竹席,隐约可见车上拉着的乃是两具尸体。 酒肆掌柜对着远去的板车叹息道:“又是两个!” “又是”二字入耳,辜独心中不由一动。靠去柜台前,与老掌柜搭起讪来,“掌柜的?这几天经常有死人拉进城吗?” “可不!已经是第七天了,每天都有!”老掌柜说着,靠在辜独耳边,小声道:“那些死人身上都带着家伙,多半不是土匪便是强盗!看来这几天路上不太平,客官若是没有急事,不妨在城里住上几日,等太平了再上路不迟。”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意拨弄着柜上的算盘,待到话止,小指轻轻一弹,“啪……”一声脆响在酒肆中传递开去。 辜独一怔,挑起眼皮看了看他,低声道:“要不要老夫算算,算算你这条xìng命价值几何?”这下轮到掌柜的发起愣来,呆呆的看向辜独。辜独笑了笑,接着道:“真没想到,堂堂‘铁指神算’尉老爷子竟然藏身在这靖州城里,做了这家酒肆的掌柜!” 老掌柜立时yīn起脸,一把抓住辜独的脖领,拉在他的脸前,沉声质问:“臭小子?你怎么认得老夫?”辜独笑而不答,以小指轻弹算珠,“啪……”的一声脆响,与老掌柜适才拨弹算珠一般无二。老掌柜松开辜独的脖领,嘿嘿偷笑。 辜独轻声发问:“前辈何故发笑?”老掌柜叹道:“谁让你有一个住在昆仑山上的好师父啊!老夫的铁指手法被他偷学去大半,你自然也懂得一招半式!”辜独点头,正色道:“前辈藏身在这酒肆之中,该不会是躲避仇家吧?要不然……前辈也想打那三把铁尺的主意?” 老掌柜对着辜独的脑门拍下一巴掌,道:“胡说!我要三把破铁尺做什么?难不成老夫还想向司马泪痕那老小子拜师学艺不成?”辜独心中一颤,自言自语道:“原来那三把铁尺是向司马前辈拜师学艺的信物!”老掌柜疑声道:“你不知道?”辜独笑了起来,调皮的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玲珑已经饮过茶,出了酒肆,唤道:“上路了!”辜独应了一声,对老掌柜道:“晚辈告辞!”老掌柜严声道:“那些死尸可不是自己抹的脖子,定是有人先一步杀了他们。这个人武功不低,是敌是友还未可知,你要多加留意!”伸手拍了拍辜独的肩膀,扬声道:“这位小爷,一路走好!” 辜独对着尉老爷子抱了抱拳,随即出了酒肆,蹬上马车。玲珑埋怨道:“跟一个糟老头有什么好聊的?”辜独笑而不答。 第二章:烟霞双洞(七) 车出靖州城,进入翠幽山,隐约可见山脚下有一处偌大的宅院。 子竹在车外道:“我们应该去问问路,看看这里有没有人知道烟霞洞。”车厢内的辜独道:“朋友?我想你一定知道烟霞洞所在?”子竹心中一凛,急忙回头来看;可他刚刚转过半边脑袋,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只听身后有稚嫩的声音道:“小哥?本少爷劝你们jiāo出铁尺,就此离去,免得丢掉xìng命!” 马车逐渐放慢行进速度,最终停了下来。车顶的人稚声喊道:“出来吧!”随着喝喊声,山路两侧涌出数十名弓箭手,而子竹脖子上的长剑也随之撤离。 子竹扭头看去,禁不住笑出声来。 车顶上立着一位锦衣少年,大约十四五岁模样,生得细皮嫩ròu,唇红齿白,看上去便招人喜爱;只怕再过上三五年,就要出落成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美少年见子竹发笑,虎起小脸来,道:“有什么好笑的?再笑小爷就让他们放箭,把你shè成筛子!”抬起脚,用力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跺厢顶,嚷嚷道:“快把铁尺丢出来,不然小爷就让他们放箭了。” “喂?”子竹唤了一声,指了指他的头顶。美少年咧开嘴笑了起来,道:“你是说我身后有人吧?算了吧!这一招小爷已经用过很多次了,你想趁小爷转身的时候跳上来偷袭我?没门!”他正因为识破子竹的jiān计而洋洋得意,不想却有人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 美少年的笑脸瞬时被吓得惨白。 马车前的弓箭手们纷纷将弓箭对准车顶。 蹿上车顶的不是别人,正是辜独,他张开手指,抓着美少年的脑瓜将他扭转过来,yīn着脸抬起手掌,吓唬道:“信不信我一掌便能拍碎你的脑袋?”美少年乖乖站立,动也不敢动一下。辜独提高声调:“信不信?”美少年连忙点头,泪水也立时涌现,在眼眶里打着转,几乎便要滴落。 有弓手令同伴放下弓箭,迈步行出,道:“这位少侠,请您抬抬手,放过我们的少主人吧?”辜独严声道:“回去转诉你们的主子,晚年得子本是件喜事,但孩子溺爱不得,还要用心教导才是!否则真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一天,怕是他栾大庄主后悔也来不及了!” 美少年与众弓手见辜独提及栾大庄主,皆是一怔。 子竹眼睛一亮,赞道:“怪不得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身手,原来他是‘神箭山庄’的少主人!”辜独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是一群猎户,学得几式shè术便自称什么神箭!”对美少年抬了抬下巴,“下去吧?” 美少年一记鸽子翻身跃下马车,钻在众shè手身后,指着辜独叫道:“放箭!shè死他们!”众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敢向辜独搭弓放箭。 辜独由鼻孔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若不看你是个孩子,就凭你这般秉xìng,辜某必将取你xìng命!”美少年又是蹦又是跳,叫嚷道:“你们都听见了吧?他要杀我!他要杀我!快放箭shè死他!shè死他!”辜独动了怒气,竟然探手取出他的铁棍,恶声吼道:“找死!”。 子竹急忙压下他的棍子,劝道:“算了!一个孩子,别跟他计较!”转身重驾马车,对挡在车前的众弓手道:“还不让开?”众弓手急忙闪在路旁。辜独坐在车顶,瞪圆眼睛死盯着美少年,直至马车渐行渐远,不见美少年的踪影。 马车行过山脚,刚刚来到大宅院前,宅院的大门随即开启,由内钻出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未等子竹开口询问,老者已经抢先开口,“谁是孙郎?三柄铁尺呢?拿来?” 子竹的目光立时变得警惕,手臂微动,一柄飞刀在袖筒之内滑落手心。老者看也未曾看他一眼,却冷声道:“收起你的暗器,你不是老夫的对手。” 辜独直接跳到老者面前,彼此相距不足一尺。老者撇着嘴笑了笑,道:“你们是护送孙郎的保镖吧?孙郎呢?”辜独转回头,唤了一声:“孙郎?” 剑九霄、玲珑与孙郎先后钻出车厢,站在大宅院的门前。老者将目光停留在孙郎身上,道:“你是孙郎?”孙郎看了看辜独,又四下看了看,这才谨慎的点了点头。 老者伸出手,道:“把铁尺jiāo给我。”孙郎连退两步,双手情不自禁的捂在了胸口处。这显然暴露了铁尺所在。老者上前一步,单手成爪,一把抓在孙郎的胸口,“嗤……”的一声,衣衫碎裂,隐藏的三柄铁尺一起落入老者手中。 铁尺被夺,孙郎立时涨红了眼睛,发疯般大吼一声,拼尽全身劲力,迎面击去一拳。 老者正垂头观察铁尺,完全没有在意孙郎的拳头。待拳头已经冲在额前,他抬起左臂,随意一挥,手背正接触到孙郎的拳锋,孙郎惨叫一声,整个人斜飞出去,“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辜独只是在一旁凝视观望,似乎并未有出手的打算。子竹却暗扣飞刀蠢蠢yù动,但玲珑与剑九霄均以眼色制止了他。 孙郎挣扎着爬起身,痛苦的嚎叫道:“把铁尺还给我!还给我!”老者浑然不理,待一一观察过三柄铁尺,道:“不错!是这三把尺!”对孙郎招招手,淡淡的道:“跟我来!”领路进入院门。 辜独自信的道:“走吧!我想这里就是烟霞洞了!”一听“烟霞洞”,孙郎的精神为之一振,踉跄着奔进大门。玲珑满脸疑惑,问道:“怎么没见到这里有洞啊?明明是一处宅院嘛!”辜独笑道:“到底是不是烟霞洞不能在这里乱猜,要进去证明。” 玲珑道:“说不定里面早早设好了一个大陷阱,就等着我们往里跳呢!”子竹道:“照你这么说,孙郎已经死在里面了?”剑九霄道:“胡说!就算是条狗临死也要叫上一声,何况是个大活人?”三人一人一句,依次进入院门。 辜独没有进门,而是于三人之前翻墙跳入。 偌大的宅院没有一间房屋,百丈之外便是山壁,山壁光滑如镜,上面开有两处洞穴,洞口上端各刻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分别是“烟”与“霞”。辜独恍然大悟。 适才迎接马车的老者背着手拦下辜独,冷声道:“孙郎已经进入烟霞洞,你们可以回去了。”玲珑三人刚刚进入,老者却已经下达逐客令。 玲珑不悦,凑在辜独身边诉苦,“他们懂不懂待客之道?起码也得沏上几盏清茶……”剑九霄接道:“端上一盘青菜。”子竹接道:“烧上一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三人齐道:“这才像话!” 老者的眼角接连跳了数下,手指院门,厉声道:“滚出去!”辜独不气反笑,道:“老先生,别听他们胡说,晚辈替他们向您赔罪了!但我们今日既然来到了烟霞洞,不管这么说也要见见主人吧?还请您引见引见?”老者昂起头,傲声道:“就凭你们几个后辈,还想见我家主人?请吧!不送!” 玲珑撅起嘴,道:“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不见就不见!”拉住辜独的胳膊,“我们走!”辜独未动,对老者道:“请先生转告司马前辈,晚辈辜独,久仰司马前辈大名,特来拜见!”玲珑问:“哪位司马前辈?” 辜独道:“司马泪痕!”玲珑立时张大了嘴,半晌也没能闭合。子竹与剑九霄暗道:“怪不得人家如此无礼辜独也不动怒,原来这里竟是司马大侠的府邸!” 司马泪痕十四岁便仗剑闯江湖,不断寻找一流剑客比试剑法,二十余年竟不曾落败过一次。那是一个属于司马泪痕的时代,只要是武林中人,莫不以领教他的剑法为荣。败在他的剑下不是耻辱,而他不肯相较才是终身憾事。 江湖传言,少林剑术第一僧达摩堂空无大师曾以达摩剑与之相较;武当掌门亦以八卦剑向他挑战,两战均是斗足百招后便行收手,双方握手言和。除此以外,再没有一位剑客可以在司马泪痕剑下走足二十个回合。 司马泪痕年至不惑便归隐山林,号称“绝剑客”,意为江湖之中再无剑术高手。时至今日,司马泪痕已经归隐近三十年,年纪已近古稀。 玲珑、剑九霄、子竹得知堂堂“绝剑客”竟隐身在此,不禁激动不已,颇有跃跃yù试之态。 老者见辜独提及司马泪痕,脸色也随之放缓,道:“老奴适才多有失礼,还请少侠见谅!”辜独连忙抱拳,道:“不敢!还请前辈引见。”老者嘿嘿一笑,道:“引见可以,但少侠得先过老奴这一关!” 辜独疑问:“难道先要击败前辈才能得见司马前辈不成?”老者再又嘿嘿发笑,道:“不必!少侠只要能与老奴对过二十个回合,老奴便会带少侠去见我家主人。”辜独看看玲珑三人,问老者:“他们是不是也要经过同样的考验?”老者点头,“那是自然!” “让我先来!”玲珑兴奋的抽出袖剑。辜独横起手臂,将她拦在身后,继续对老者道:“晚辈剑术低微,还是晚辈先来应试吧!”老者挑着嘴角问:“他们的剑术都比你高?”辜独道:“那是自然!”摊开双手,“您看,他们总还有柄剑吧?晚辈连柄剑都没有!” 老者板起了脸,教训道:“胡说!依老夫看,他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恍然一笑,“噢!你小子是想带着他们蒙混过关啊?休想!每个人都要接下老夫二十招才能通过。” 辜独在院门外已经见识过老者的身手,知道玲珑三人无论如何也通不过考验,再道:“晚辈把他们那六十招都担下,一人接前辈八十招如何?如果晚辈接下,您让他们同晚辈一起进去,好不好?” 老者摇了摇头,道:“主人定下的规矩,老奴不敢违背,但你可以杀了老奴,自己带领他们去见我家主人。” 话已如此,辜独再也无计可施,叹道:“好吧!晚辈先来领教前辈高招,他们能不能通过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老者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一定能接下老奴二十招?”左手背在身后,右臂下摆,道:“请!” 辜独退后数步,双手成爪,一前一后护在身前。玲珑瞪大了眼睛,道:“你这是什么招数?”辜独道:“鹰爪!”随即摇摇头,手臂回缩,手指并拢,拇指握于掌心,口中“嘶嘶”有声。玲珑又道:“这又是什么鬼东西?”辜独道:“蛇拳!” 玲珑这才明白他是在戏耍老者,忍俊不禁,捂着嘴大笑。老者神情凝重,手掌在腹间一拍,“唰”的一声,抽出柄软剑来,道:“少侠小心!”手腕轻抖,攻杀上来。 辜独还在卖弄,左脚离地,双臂旁起,“鹤……”老者却不管他是鹤是虎,手下使一招“灵蛇出洞”,软件直奔辜独的双目点来。辜独不躲不避,向上伸了伸脖子,竟然迎着来剑张开大嘴,向剑尖咬去。 老者收剑在手,怒喝:“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招法?”辜独对他呲牙一笑,磕了磕牙齿,道:“咬剑式!”老者气道:“胡说!天底下哪有什么咬剑式?” 辜独笑道:“这您别管!”竖起食指,“一招了!”老者道了声:“好!”脚下斜跨而上,“唰……唰……唰……”攻来三剑,辜独还是不躲不避,依旧呲着牙去咬他的剑尖。玲珑在一旁煽风点火,“四招了……七招了……十一招了……” “胡说!”老者怒叫一声,蹦去了旁里,“这是第十招!”辜独大叫一声:“暗器来了!”一点黑影奔着老者的额头shè去。老者一惊,侧身拨剑,将暗器击落。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暗器,不过是一粒石子罢了。玲珑拍着手跳了起来,“这下该是第十一招了!” 老者理了理呼吸,再次屏气凝神,道:“少侠小心!”软剑急转,泼出一片剑影。玲珑看在眼中,不由一声轻“咦”,疑声道:“这……这不是楚浩劫的劈神斩鬼刀法吗?怎么被他偷学过来,还用在了软剑上?” 辜独不再用嘴去咬剑,而是并起两指,东夹一下,西夹一下,去夹老者的剑身。老者再次退身收剑,先是吹胡子,瞪眼睛,而后气道:“好了!少侠已经通过了!” 玲珑嚷了起来,“不对!你们只过了十六招,还差四招呢!”老者凭空舞去四剑,“唰……唰……唰……唰……”道:“这下够数了吧?”玲珑跳了出来,兴奋的摇晃着手中的袖剑,嚷嚷道:“这回轮到我了?” 老者冷声道:“老夫一肚子火正无处可发,你来的正好!”软剑放平,向着玲珑当头拍下。 玲珑举剑yù架,却听辜独道了声“退!”心下立时醒悟,随即后撤半步,横向拨开软剑。 老者使得乃是软剑,尚若玲珑适才举剑去架,软剑自然顺势下弯,剑尖定要点中她的后脑,那她在一招之间已然落败。 老者“哼”了一声,再又摆剑攻来。辜独在一旁指点,“刺你左臂……点你小腿……割你的喉咙……” 有了辜独的指点,玲珑应对自如,转眼之间,她已经挨过老者二十招软剑,兴奋的跳了起来,欢叫道:“我过关了!” 老者将软剑摔落在地,大步奔到辜独身前,气呼呼的道:“谁准许你在一旁提醒她的?这个不算数,再来!”辜独笑道:“前辈?您没不准晚辈说话吧?司马前辈也没定下这个规矩吧?”老者一时语塞,气冲冲奔回,拾起软剑,指向剑九霄、子竹二人,问:“你们谁来?” 有辜独在一旁指点,剑九霄与子竹皆有自信,依次与老者对剑。辜独还是我行我素,早早便将老者的破绽嚷嚷出口,害得老者接连变招。与其说剑九霄与子竹闯关,不如说辜独在与老者论剑。 而子竹根本没能与老者jiāo手,老者自己出招变招已足二十之数。待辜独收声,老者仗剑攻去,玲珑猛的跳到场中,叫嚷道:“已经二十招了!你这么还出招?” 老者脸色苍白,将软剑缓缓归于腰间,无奈的叹道:“四位请!老奴带你们去见我家主人!” “烟”字洞外,老者停下脚步,低声询问:“主人?”洞内传来斥责声:“这么搞的?清早刚刚放进三个来,现在又来了四个!你的关是这么把的?”老者面带委屈,却又不敢解释,喃喃道:“是老奴职责有失,还请主人惩处!”洞内人声又起:“等我见过他们再说吧!要是些泛泛之辈,你自然免不了受罚!”老者诺诺点头,躬下身,探出手臂,将辜独四人请入洞中。 蜿蜒前行十数丈,一个巨大的洞穴出现在众人眼前。洞穴大约有百丈方圆,分布有十二个巨大的火盆,熊熊烈火将整个洞穴照得通亮。洞穴正中有一处方形石台,石台正中端坐着一位白衣人。白衣人背对洞口,辜独等人无法得见他的容貌。但仅凭猜想,此人也定是司马泪痕无疑。 刚刚进入洞穴,洞口左侧的石壁前又见三位白衣人,他们面壁而立,正在端详着什么东西。等四人适应洞内光亮,这才发现洞壁上密密麻麻的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满了图画和文字,而那三位面壁站立的白衣人似乎正对着身前的文字、图画冥思苦想。 “天下剑法都在石壁上!三个时辰,随便你们学习哪一种剑法;时间一到,老夫会亲自与你们比剑;若能接下老夫三剑,你们还会有三个时辰。” 石台上摆着几个沙漏,其中一个正在流动,显然是在为先入洞的三位白衣人计时。而此时白衣人又将一个沙漏倒置在石板上,道:“现在计时!” 辜独扭转头来,不禁一愣,玲珑、剑九霄、子竹早已经跑去石壁处,似洞口左侧三位白衣人一般,对着石壁上的文字、图画冥思苦想起来。辜独走近石壁,首先有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太极剑法”,他的心中不禁一惊。 由左向右转去,依次可见“峨眉剑法”、“华山剑法”、“青城剑法”、“点苍剑法”等名门秘籍,再便是“莫家”、“钟离”、“南宫”、“三湘”等武林世家的剑法秘籍,还有各路剑客、邪门歪道、杀手、官差等等……就连辜家与叶家的剑法也在其中,还都附有图解,详细解析破解之法。 石台上的白衣人原本沉浸在一本古书之中,可此时却抬起头,向辜独看来。其他人都在静静的研习各种剑法,可辜独却是走马观花,不断踱动着脚步,而他的脚步声显然已打断了白衣人的书兴。 片刻间,辜独已经围着石壁转过一圈,信步蹬上石台,与白衣人对面坐下,细细看了他好一阵,疑问道:“您是司马泪痕?”白衣人点了点自己的右颊,上面有一道疤痕由眼底直至嘴角,看上去确似一道泪污。 除了这条疤痕,白衣人完全不似辜独想象中的司马泪痕。司马泪痕已近古稀,按常理本该是白发苍苍,满脸褶皱,可眼前这位白衣人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乌黑的头发也披散在双肩,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模样。 白衣人似乎看透了辜独的心事,笑道:“老夫的容貌未老,可心已经老了!”辜独指了指白衣人脸上泪污似的疤痕,道:“家师曾经提及过,脸上有这样一道疤痕的人,一定是司马前辈。”司马泪痕道:“令师是?” “昆仑山,无上真君。” “噢!他的武功不错,可惜剑术平平!”司马泪痕淡淡的评论着这位神话般的人物。 辜独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前的沙漏。沙漏里播沙壶内的沙子已经流尽,受沙壶内的沙子正好淹没第三个刻度。司马泪痕轻轻点头,站起身,尖声高啸…… 听闻尖啸,沉迷于石壁的三位白衣人以及玲珑、剑九霄、子竹均是一颤,转身看来。 司马泪痕指向三位白衣人,道:“你们的时辰到了,上台来吧!”又对玲珑三人道:“你们可以继续。”玲珑三人立即转身。 辜独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苦笑着感叹道:“都是武痴!”司马泪痕再看辜独,道:“你为什么不去学剑?”辜独道:“剑太多,我拿不动!” 司马泪痕道:“随便挑一把也好!”辜独道:“随便挑不如不挑!”司马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也好!”转身迎向攀上石台的三位白衣人,不再理会辜独。 三位白衣人并排站在石台一端,齐道:“请司马前辈赐教!”辜独看去,但见三人不仅衣着配饰相同,便连高矮胖瘦,音容相貌也一般无二,原来竟是孪生的三胞兄弟。 司马泪痕对三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三湘子?你们挑的是‘玄天剑法’吧?不错!不错!‘玄天剑法’确实有独到之处,其中又隐含相克相生之理。” 原来这三位白衣人乃是近些日子红极一时是少年侠客,他们各自以三湘命名,分别为漓湘、蒸湘、潇湘,江湖人称“三湘子”。 三人生得一般模样,究竟谁是漓湘,谁是蒸湘,谁是潇湘?怕是没有几人能够分得清楚。辜独定睛细看,这才恍然,原来三湘子左胸的白衣上各以金线绣有一个纤细的小字,分别是“漓、蒸、潇”,似乎是为了方便司马泪痕区分而做。 又听司马泪痕道:“当年杨远兴杨大侠创下此剑,成为一代剑侠;而后又与夫人双剑合并,更是大显神威,所向披靡!你们三人乃是同生兄弟,心意自然相通,研习此剑更能收事半功倍之效!”他仰起头,爽声长笑,再道:“想当年杨远兴夫fù双剑合并已是所向披靡,日后你们兄弟若修成此剑,三剑合并,定可天下无敌!” 三湘子齐道:“晚辈等不求天下无敌,但求能惩jiān除恶,仗义江湖!”司马泪痕再又大笑,赞道:“好!仗义江湖,快意恩仇!”赞赏之余,不觉意气风发,似乎多年不见的壮志豪情复又归还。 辜独目不转睛的盯着司马泪痕,慢慢的,他发现司马泪痕的身体正悄悄的发生着变化。三湘子还未察觉,犹自沉浸在司马泪痕的夸赞中。 没有人能说得清司马泪痕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但辜独清楚的看到,司马泪痕的白衣正微微鼓起,像是体内突然窜出什么东西,鼓胀着他的衣衫。 辜独的瞳孔骤然放大,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司马泪痕身体里窜出来的东西。 剑气! 第二章:烟霞双洞(八) 三湘子脸上那些沾沾自喜的欢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强、刚毅与决断,三柄利剑缓缓拉出。辜独暗暗点头,只在转眼间,他们也察觉出司马泪痕的变化,并且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司马泪痕道:“准备好了?动手!”他的声音冰冷,让人可以从他的声音中感觉到彻骨之寒。 三湘子并没有在意他冰冷的声音,而是盯着他的眼睛。司马泪痕的眼睛清澈而又明亮,依旧还保持称赞三湘子时的柔情。 辜独深信,一个人的眼睛绝对不会撒谎,司马泪痕也是一样,他的柔情与赞誉随即便要消失不见。 果然,司马泪痕的目光逐渐转为冷峻,再由冷峻转为冷酷。而他的目光变得冷酷骇人的时候,也正是他出手的时候。 眨眼之间,司马泪痕已经飘到三湘子身前,将手中的古书当作利刃,挥臂扫出。当中漓湘子立即单膝跪地,平剑竖起,左手按在剑身,向前平推。蒸、潇二湘转去漓湘身后,双剑上挑。 此景若被玲珑看在眼中,定会觉得莫名其妙,他们不抢身上前迎敌,平白无故跑去自家兄弟背后胡挑乱刺,这算什么? 辜独却心生钦佩,因为司马泪痕先前一击不过是虚招,真正的实招正是蒸、潇二湘双剑挑刺之地。果然,司马泪痕一闪不见,再又出现在漓湘子身后。蒸湘、潇湘二剑所指正是司马泪痕的咽喉与小腹。 司马泪痕手腕轻晃,蒸湘、潇湘二剑随即被他化解。但有了这瞬息时机,漓湘子已经后仰身躯,双手握剑,向他的下yīn撩来。他猛的拔身跃起,再调身扑下。三湘子三剑互架,撑在头顶,将他阻隔在利剑之外。 但听“哗啦啦”一阵声响,司马泪痕已经冲破三湘子架在头顶的剑阵,对着三人各自攻去一“剑”。三湘子翻身退跃,各自落身在一丈开外,成三角形将司马泪痕围在其中。 司马泪痕不再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的漓湘子。足足过了一刻钟,漓湘子五指微张,利剑“仓啷”一声坠落石台。紧接着,蒸湘、潇湘依次松手,长剑坠落。 三湘子齐声道:“多谢司马前辈手下留情,我们败了!”辜独看得清楚,司马泪痕冲破剑阵之时,手中的古书已经在三湘子的手腕上一一掠过,只是他手法巧妙,三湘子虽略有感觉但一时之间还未敢肯定。等到他不再出手,三湘子细细回忆此中经过,这才承认落败。 司马泪痕眼中冷酷的的目光逐渐消散,慢慢恢复柔情。他一边向沙漏处踱回,一边道:“三十年了,进入此洞的年轻人没有一千也够八百,但在老夫看来,也只有你们三人资质尚佳!”他坐回到沙漏旁,翻动古书继续观看,又道:“你们也算难得的少年英才,老夫破回例,准许你们多留三个时辰。” 漓湘摇了摇头,道:“仅是这一套‘玄天剑法’已经足够晚辈三人受用一生,若再贪图其它,怕要分心旁顾,有弊无利!”司马泪痕放下古书,笑道:“不错,难得你们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悟xìng!”轻轻摆了摆手,“你们可以去了!” 三湘子各自拾起佩剑,回归鞘中,并排来到司马泪痕身前,屈膝跪拜,“三湘子拜谢前辈授艺大恩!”司马泪痕用心看书,头也未抬,只是略抬右手,拨了拨手指。 辜独端坐在司马泪痕对面,三湘子拜谢司马泪痕,连同他一起也捎带了进来。 行完跪拜之礼,三湘子的目光与辜独碰在一处,辜独想要避开已然不及,可三湘子并未在意,均是会意一笑,相继起身,退行出洞。 山湘子出洞而去,山洞内立时沉寂下来,辜独亦再无话语。过了大半个时辰,司马泪痕挑起眼皮看来,但见辜独似老僧入定,闭目端坐,像是陷入了沉思。 沙漏无声的流淌着,时间飞逝。 玲珑、剑九霄、子竹将身心完全沉浸在石壁上精湛绝lún的剑法之中。 当司马泪痕的尖声长啸再次响起,他们还以为刚刚度过片刻时光。所以玲珑瞪着眼睛跑上石台,瞪着眼睛问道:“你不是说三个时辰吗,这才过了几刻钟啊?”突然,她的眼睛瞪得更大,惊叫道:“你不是他!你……你不可能是他!” 辜独睁开眼睛,笑着站起身,他知道玲珑为什么会如此惊讶。 因为司马泪痕的相貌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 剑九霄与子竹同样惊讶,但他们没有惊叫,而是偷偷指了指司马泪痕,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辜独。辜独解释道:“珑儿,这位的确是司马前辈。” 玲珑还是将信将疑,盯着司马泪痕的眼睛眨也不眨。剑九霄与子竹急忙上前施礼,齐道:“见过司马前辈!”司马泪痕卷起古书,握在手中,指向剑九霄,道:“出剑吧!” 剑九霄苦笑着回道:“九霄自知剑法低微,不敢与前辈jiāo手!”司马泪痕也不强求,轻轻拨手,道:“你可以离开了!”见师兄尚且不敢出剑,子竹更不敢轻狂,垂头退去数步。司马泪痕再次拨动手背,道:“你也可以走了!”剑九霄与子竹行过拜谢之礼,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洞穴。 玲珑亮出袖剑,筋着鼻子走上,道:“亮剑吧?”司马泪痕一愣。辜独忍俊不禁,“噗……”的笑出声来。玲珑气道:“有什么好笑的?比剑嘛?他不拿剑我怎么出手?” 司马泪痕皱着眉头道:“出去!”玲珑嚷嚷道:“剑还没比呢,凭什么赶我出去?”“放肆!”司马泪痕的目光变得冷酷,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 玲珑可以感觉到司马泪痕身上的杀气,但她并不惧怕,袖剑前指,将“流云剑法”最犀利的一记杀招“云起风动”施展开来,短短的袖剑一剑幻七影,已经将司马泪痕的周身罩在其下。 司马泪痕面带冷笑,动也不动,但旁里却窜出一人,拦在二人中间,以双指夹住了玲珑的剑尖。 来人正是辜独,他深知司马泪痕的武功深不可测,生怕玲珑的冒失将他激怒,所以先行出手,将玲珑拦阻下来。玲珑见来人乃是辜独,嚷道:“放手!”发力抽剑,可接连拉扯数下,袖剑却似镶入辜独的指中,不动分毫。 司马泪痕道:“其实你不必如此,老夫不会出手伤她!”辜独这才松开手指,可玲珑还在发力,以至“噔……噔……噔……”退去三大步,一屁股摔坐在石台上。 辜独劝道:“不得对司马前辈无礼,快出去!”玲珑撑着石台站起身,撒娇道:“再让我呆一会儿,我正在看‘流云剑法’的图解,我要看看他们如何破解我们叶家的‘流云剑’。”辜独摇了摇头,道:“你在洞里呆足了三个时辰,这已经是你莫大的造化,不可再强求其它!” 玲珑撅着嘴走上,对司马泪痕随意拱了拱手,道:“谢过司马前辈!”闷闷不乐的出了洞去。 辜独呢? 辜独自然还在洞中。 司马泪痕自然要与他比剑。 但足足过去一个时辰,辜独才由洞内行出。 众人惊奇。 因为司马泪痕竟然陪伴着辜独一行同出洞来。 偌大的空院中央摆放起一张石桌。 看门的老奴早已准备好酒菜。 十只石凳。 辜独四人,三湘子与司马泪痕相继落座。 却还余两只空凳。 时值初冬,桌上的菜肴迅速降温、凝结,烫好的烧酒也变得冰凉。 司马泪痕没有动筷,也没有斟酒,只是以双手支撑着桌沿,静静的坐在那里。 他在等人。 等待原本应该坐在石凳上的另外两个人。 辜独猜测着其中之一。 难道是孙郎? 天色渐暗,逐渐又变得漆黑。 看门的老奴已热过三遍菜,温过三回酒。 有瑟瑟的脚步声自黑暗中走来。 司马泪痕轻唤一声:“掌灯!” 有几位黑衣人翻出。 四根海碗粗的旗杆高高撑起,每根旗杆上挂起九顶斗大的红灯笼。 冰冷的黑夜,红红的灯火恰可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孙郎由黑暗中走来,走入温暖的灯火之中,坐在一张空凳上。 他已经不再是先前的孙郎,因为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惶恐、不安与无措。 他的眸子放shè出冷酷的目光,同司马泪痕与人比剑时的目光一般无二。 他的脸冷峻与刚毅,但在火红的灯光下却显现出幽蓝色,令人感觉异常诡异,yīn森恐惧。 司马泪痕捏起酒壶,亲自为孤独与孙郎斟满酒杯。 孤独斜眼望向唯一的空凳,暗道:“最后的客人还没有来到,酒宴却已经开始,难道司马泪痕已经没有了耐xìng,不再继续等待?” 孙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低下头,看向自己面前逐渐斟满的酒杯,再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孤独,看向他的酒杯。 孤独没有注意到孙郎的举动,因为司马泪痕的怪异行为吸引了他的目光。 司马泪痕为空凳前的酒杯与自己的空杯一同斟满酒,而后左右手各端起一只酒杯,轻轻磕碰,道了声:“请!”右手高抬,将杯中之酒饮下,再将左手的酒杯轻轻放落,道:“随意便好!”握起身前的玉筷,夹了片藕,放于空登前的空碟中,再道:“吃菜!” 孙郎没有理会司马泪痕,他的举动更加怪异。 他取了一张银票,拍在孤独面前,道:“这是白银一万两,你们可以带着它离开了!” 孤独看向剑九霄,因为他才是镖局的总镖头。 剑九霄推辞道:“这银子不是我们该得的,请孙公子收回!” 孙郎冷冷的道:“本公子曾经许诺过,只要安全到达烟霞洞,这一万两银子就是你们的。”站起身,用指尖点住银票,由石桌上缓缓推动,直到剑九霄眼前。再道:“本公子说出的话不会收回,这张银票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面对威胁、强迫,剑九霄从来没有屈服过。 即便现在强迫剑九霄的不是刀剑,而是一万两银子,他还是不肯改变自己的原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而今孙郎的原则与剑九霄的原则发生了冲突。 好在子竹的原则xìng并不强,笑呵呵的道:“既然盛情难却,我们便收下!”伸手取过银票,再道:“谢过孙公子!” 孙郎面露不屑,挑着嘴角笑了笑,歪着头,驱赶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司马泪痕设宴款待众人,行得乃是待客之礼。孙郎自己亦身为客人,可他竟敢压主驱客。 有些主人可以忍受欺压,有些却决不能容忍! 不知道司马泪痕属于哪一类? 玲珑看向司马泪痕,看他将有何反应。 司马泪痕自顾自的为空凳前的碟子夹着各式菜肴,频频举杯与之对饮。似乎场上的事情与他这个主人毫无关系。 众人陷入尴尬,不知是去是留。 孤独站起身,叹道:“我们走!”端起司马泪痕亲自为他斟满的酒杯,凑在嘴边。 他原本准备饮下主人的这杯水酒便即离去,但孙郎连一杯水酒也不许他饮下。 铁尺已经攻出,对着孤独的酒杯,由上而下击落。 孤独未动,抬眼直视孙郎。 孙郎的铁尺越过孤独的虎口,径直点中酒杯,“啪……”酒杯bào裂,四溅的酒花弄污了孤独的衣衫。 玲珑大怒,流云剑已经出鞘。孤独一手拍下她的袖剑,一手拨了拨被酒花浸湿的衣衫,淡淡的道:“我们走!” 三湘子神情尴尬,一一起身,齐道:“晚辈等不敢烦扰,谨向前辈告辞!”司马泪痕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尤自对着空凳夹菜、对饮。 孙郎脸色放缓,道:“三位少侠且慢!”捏着酒壶为三人斟满酒杯,“此酒对我等习武之人极为有利,仅此一杯,若能以真气引入丹田,散至百骸,内功便可骤然提升三成。”率先端起酒杯一饮而下,伸出手去,请道:“三位不妨一试?” 三湘子思虑片刻,齐道:“此乃外物,并非我辈所求!”对司马泪痕长揖为拜,道:“晚辈等就此别过!”随即离席,出院而去。 孤独对着孙郎轻轻摇头,叹了一声,拉起玲珑的手,道:“我们也该离开了!”可他却不向司马泪痕道别,举步便去。 天空中出现雪花,不缓不急,轻轻飘落。 突然,一道黑影蹿在院墙,有异物破空之声,直奔司马泪痕而来。 司马泪痕并未警觉,尤自狂饮。 子竹停身,脸上已然变色。 子竹惊讶的不是有人趁夜向司马泪痕偷袭,而是来人的暗器功夫。且不说手法与变化,单是这枚暗器破空扬声,便可见他的力度不知不知要超过子竹多少倍。 更令子竹惊讶的是孙郎。 孙郎不过随意挥了挥铁尺,来人的暗器竟被他击中,飞逝在黑夜里。 院墙上的黑影狂声道:“臭小子,老夫与司马泪痕早有约定,让开!”孙郎抱了抱拳,道:“本公子知道前辈的约定,只是司马前辈今日无心比剑,请前辈延后三日如何?” 黑影无语,却已在院墙上消失不见。 孤独拍了拍子竹的肩膀,子竹觉醒,与之行出院去。 马车内有酒,正是先前玲珑在靖州城内所沽。玲珑提起一坛,仰头狂饮。 剑九霄与子竹亦然。 孤独任由三人寻醉,驾车离去。 风随着夜色大作,天明,渐止。 雪却愈大,三丈以外,不见他物。 “嗖……”一条纤细的白影与马车逢面而过,转眼间已消失在路后。 “嗖……嗖……嗖……嗖……”七条青色的人影再与马车逢面而去,似是在追赶先前的白袍人。 转瞬间,马车已经奔驰出十余丈,孤独突然飞身弹起,脚点马臀、车顶,向着来路飞速掠回。 片刻之间,孤独已经追过七位青衣人,再蹿上枝头,三个弹跃,将先前的白袍人拦下。 青衣人乃是七位中年道士,见孤独将白袍人拦下,急急赶上,各自亮出青锋宝剑,占据不同方位,扼守住白袍人的去路。 路中一人,年纪略长,眉目间生有一粒黑痣,对孤独道:“贫道陈清远,谢过少侠仗义相助,只是这妖女的武功着实厉害,还请少侠暂且退下,让贫道与六位师弟为武林正道锄此祸害。” 孤独思索片刻,道:“陈道长?你是青城山全真道龙门派的掌门人,这几位也都是龙门派师叔辈的顶级人物,你们七位道家高手怎么能联手欺凌一位弱女子呢?” 陈清远连忙解释:“少侠莫要误会,此女绝非善良之辈,单在蜀地,她便曾接连犯下六桩血案,残害人命三百七十余条。贫道七人,受蜀地义士共举,誓为江湖……”未等他讲完,孤独竟与白袍人闲聊起来;“嫂子怎么又入江湖,难道玄魔山出了什么状况?” “玄魔山倒是没出什么状况,是你那哥哥!” “他怎么了?” “他听说你与费老爷子去了梵净山,怕你不是五鬼的对手!” “他去梵净山了?” 白袍人点了点头。 玲珑驾着马车赶回,酸溜溜的问道:“姓孤的,哪里来的相好的,怎么不介绍介绍?” 白袍人转过身来。 玲珑欢叫:“唐姐姐?”由马车上飞身扑下,将白袍人紧紧抱住。 白袍人不是别人,正是铁杵的妻子唐如水。 唐如水刮了刮玲珑的鼻子,笑得花枝乱颤,道:“妹子,怎么吃起姐姐的酸醋来了?” 玲珑的脸立时涨得通红,娇声道:“哪有啊!” 子竹与剑九霄也钻出马车,快步上前,与唐如水相互见礼。 七位道长纷纷色变,他们原以为孤独乃是同道中人,仗义相助,可现在看来孤独等人是敌非友,多半要变成那妖女的帮手。 孤独突然惊叫:“嫂子?你刚刚说什么?铁大哥去了梵净山?他怎么如此冒失,梵净山五鬼可不是等闲之辈!” 唐如水忧心忡忡的道:“原本听说你和费老爷子去了梵净山,他去寻你也便罢了,可嫂子又听说你半路而返,先是去了望水城,再又来到这翠幽山。嫂子怕便怕那冒失鬼没有得到你的消息,独自去闯梵净山!”她已见孤独四人,独独不见铁杵,自然知道铁杵未与四人同路,此时定已独自涉身险地,心中忧虑焦急立现言表。 孤独的脸上也现慌乱之色,沉声道:“走!梵净山!”大步赶回马车。玲珑抓起唐如水的手,急道:“嫂子莫慌,我们一同去梵净山找回铁大哥。” “慢!”陈清远长剑一摆,拦下孤独,道:“四位可去,但这妖女在我蜀地身负六桩血案,妄杀三百余条无辜xìng命,罪孽深重,贫道不能容她。” 孤独急于上路,无心解释,冷喝一声:“让开!”探手抓向陈清远的手腕。陈清远退后三步,手腕连动,青锋剑忽上忽下,再又前挑旁刺。 “唰……”的一声,孤独的袖口被青峰剑割破,有血滴顺袖口滴落在皑皑白雪之上。 孤独一怔,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陈清远收剑退身,虽是一剑伤敌,可他脸上不见丝毫傲色。 孤独抛弃杂念,轻轻点头,道:“陈掌门不愧为龙门派一派之尊,这套‘金壁天仓剑法’业已修炼得炉火纯青。仅是适才一剑,若非陈掌门手下留情,晚辈的一只手掌已然不保!” 孤独一招之内便已挂彩,玲珑自然不敢造次,规规矩矩走上前来,解释道:“道长有所不知,我家唐姐姐先前乃是受控于人,这才犯下千般罪恶,而今主使之人业已伏法,姐姐也已弃恶从善,还请道长法外开恩!” 剑九霄上前见礼,道:“陈道长,唐家妹子所为与之梵净山五鬼相比如何?”陈清远道:“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子竹接道:“我等现今yù赶往梵净山铲除五鬼,而道长却要对我家妹子不利!试问道长,您是想为江湖除害,还是想为梵净山五鬼清除强敌?” 陈清远摇了摇头,道:“贫道适才听得仔细,你等前往梵净山并非为除魔卫道,而是去救援此妖女之夫!贫道空谈妄论,如若妖女之夫未遇五鬼,你等寻得之后怕是再难顾及除魔之事,早早便要逃离那梵净山!况且,仅凭诸位的武功……”他的话虽然没有言明,可众人听得明白,自然是说他们武功低微,即使上了梵净山也不是五鬼的敌手。 孤独一剑受创后只顾垂头冥思,此时道了声:“是了!”脸上布满欢喜,再向陈清远看来,道:“道长的‘金壁天仓剑法’虽然犀利,可晚辈已然有破解之法,还请道长再行赐教。” 第二章:烟霞双洞(九) 陈清远闻之一怔,暗道:“贫道适才手下留情,这后辈怎的不识抬举?”孤独一语道毕,探爪攻上,亦如先前,依旧抓向陈清远的手腕。陈清远也如先前,青锋剑东点西指,可暗中杀招却已骤起。 这一次,陈清远绝不会手下留情,定要斩断孤独的手掌才肯作罢。但他的长剑已经再没机会伤及孤独,孤独的手爪如灵蛇一般钻入青锋剑的空隙,抓扣在陈清远的手腕上。 陈清远手腕被抓,五指立张,青锋剑随之坠落。 孤独踢出一脚,正中剑柄,青锋剑呼啸着shè去,正中路边一搂粗的松树,“噗……”的一声,剑入树干,深达三尺,剑尖透树而出。 陈清远张口结舌,惊声疑问:“你……你……你……”半晌也未能问出话语。他的六位师弟亦是大惊,各持利剑围拢而上。陈清远轻轻摆手,叹息一声,道:“群起而攻,绝非我辈所为!诸位师弟,请住手!” 孤独暗自偷笑。陈清远身为一派之尊,剑法独到,修为极深,如若换做前日,他至少需要三十招方有把握取胜。只是昨日入得司马泪痕的“烟”字洞,虽然仅是走马观花,可天下剑法已经尽收于胸,不过略加回想,‘金壁天仓剑法’的破解之法已然在心,所以仅是一招之间,他便卸下了陈清远的利剑。 陈清远哪里知道孤独的经历,还道他先前小窥了自己,此时方以真功相较。一时惊诧孤独的神功绝技,不由唏嘘后辈突起,我辈蹉跎,脸上顿现惭色。 孤独见他神形涣散,不由大惊,生怕他失神之下走火入魔,急忙解释:“道长不必自惭,依晚辈的武功原本不及道长万一,先前一剑受创便是见证!” 陈清远连连摆手,伤声道:“少侠神功盖世,贫道自愧不如,不必过谦!” 孤独哈哈大笑,道:“晚辈昨日有幸得见司马泪痕,司马前辈谈论天下剑法,特别提到青城山全真道龙山派这一套‘金壁天仓剑法’,并为晚辈加以讲解。晚辈适才猛然记得司马前辈所指,这才于一招之内破了道长的‘金壁天仓剑’!” 陈清远颤声追问:“少侠所说当真?”孤独向玲珑三人看去,玲珑、剑九霄、子竹齐道:“晚辈等昨日确实得见司马前辈,并得司马前辈指点剑法。”陈清远仰天长笑,而后笑道:“这便是了!” 要知司马泪痕乃是武林人士心目中的剑神,被他破解剑法再正常不过,更有人以司马泪痕破解自己的剑法为荣,因为若是寻常剑法,司马泪痕便连看也不屑看上一眼。 得知‘金壁天仓剑法’乃是被司马泪痕所破,陈清远脸上的自惭之色渐渐消无,神形也逐渐回归自身。他的六位师弟齐齐上前,倒握利剑,对着孤独施礼,道:“谢过少侠!”他们在一旁看得仔细,若非孤独出言相救,陈清远于伤情之下,定将难逃走火入魔的厄运。 陈清远回归真身,自然也明白刚才险些走火入魔,不由一阵唏嘘,而后精神为之一振,脸上红光冒顶,身上隐隐有紫气环绕。师弟六人面露喜色,齐道:“恭喜师兄!” 原来,经此一难后,陈清远的悟道之心又进一层。众师弟看得明白,所以一同上前道喜。 陈清远对着众师弟泰然顿首,而后转向孤独,道:“少侠天资聪慧,无益超群,怎的竟与这等妖女相jiāo?可惜!可惜!” 孤独道:“此中详情不便解释,但晚辈可以保证,我家嫂嫂业已改邪归正,再不会为祸江湖!还请道长法外开恩,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言毕,他跪倒在陈清远身下,双手伏地,叩首不起。 陈清远“呵呵”一笑,轻拂衣袖,一股无形的力道竟将孤独强行抬起。 孤独大惊,脸上一片愕然。 陈清远乃修道之人,武学与道法互通,适才道法得以精进,武学一道亦随之突破结障,一时间,功力不知精进了多少倍。 六位师弟再又上前道喜。陈清远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导道:“修道之人意在驱除魔障,武功一道意在突破结障,二者互通互制,此生彼长。诸位均以为邪魔一道先以武功见长,其实不然,并非我正道武功不及邪教魔道,而是邪教魔道中人先已身心入魔,其功自长;我正道中人若能悟道,武学自通,与之邪教魔道不可同日而语,除魔卫道不过在弹指一挥间!” 孤独聆听教诲,不觉间丹田升起一团熊熊烈火,猛然间又bào裂开去,四散百骸,说不出的舒坦。 陈清远惊喜的道:“少侠并非我道中人,竟能顿悟我道玄机,实乃天生仙骨灵资,难得!难得!”说着话,他缓步行到松树前,探出两指夹住失剑,缓缓将青锋剑拉出,再道:“贫道再来领教少侠高招!” 玲珑ròu眼凡胎,不见陈清远悄然间武学已至巅峰,出口叱道:“道长,你刚才已经……”话到一半,却见陈清远抖手甩出利剑,奔得却不是孤独,而是密林深处。 孤独亦然,就在陈清远出剑的同时,他已经shè入林中。 众人脸上均是疑惑。 陈清远与孤独却发觉林中匿有强敌。 其实他二人先前亦未发觉,可先有陈清远道法突破魔障,武功大进;再有孤独顿悟道法玄机,武功随之突飞猛涨,二人这才察觉出林中有人窥探。 少顷,孤独返回,道:“那人武功极高,晚辈未能追上!”陈清远沉思片刻,道:“能在少侠手中逃脱,定是江湖之中顶尖人物,此人若是敌非友,当真有些棘手!” 孤独此时棘手的乃是铁杵,并非逃匿无踪的偷窥客,当下道:“晚辈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他日若经青城山,晚辈必会蹬山拜访。就此别过!”深深施礼,转身便去。 陈清远“呵呵”笑道:“除魔卫道乃是贫道的本分,若是不嫌贫道碍手,贫道与六位师弟愿与少侠前往梵净山,共同铲除那五位为祸江湖的老鬼。” 若非得陈清远释道,孤独根本没有半分把握胜那梵净山五鬼。武功突进后,他自觉胜算可在七成。现今若有陈清远相助,梵净山五位老鬼定将在劫难逃。 未等孤独应允,玲珑已经抢先应下,“好啊!能得诸位道长相助,晚辈等万分荣幸!” 荣幸的只是玲珑,绝对不会是青城山七位道长。 每每玲珑端起酒坛,她总会向七道谦让。 陈清远已经解释多次,全真道与天师正一道不同,修道者要出家投师,不娶妻、禁荤腥、忌烟酒,自有一套养身习静的修练方法。可玲珑每每都会忘记,频频邀酒,似乎是有意考验诸道的定力。 梵净山再次来到,可玲珑的酒坛子却都已经空空如也。 有唐如水坚持上山救夫,孤独亦不好让玲珑、剑九霄、子竹留在山下避险。好在他的武功已今非昔比,又有青城山七道相助,自可保大家平安。 梵净山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山路上可见纷乱的脚步印记。 陈清远数次yù开口询问,可见孤独脸上亦是疑云遍布,只好作罢。 刚至山顶,一片叱诧声遥遥钻入众人耳中。 众人飞驰赶到,但见“易”、“书”、“诗”、“礼”、“春秋”五门各自开启,偌大的敞厅内遗留有三条蛟龙模样的大蛇。厅内三十个石凳围绕的巨大石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十余具尸体。 再闻叱诧声,却是由厅东头一处沟谷内传来。众人再又放步,急急赶去。 沟谷内乃是一块宽敞的空地,其内人影纷飞,怕有百位以上。唐如水焦心查看,却并见到铁杵的身影。 “什么人?”数声厉斥。 但见人影连动,十数位身着紫袍,步手持宝剑,伐矫健的年轻人冲出,将众人拦在谷外。又有十数位身着青色紧身衣,背负箭囊的弓手布于持剑人身后,拉弓搭箭,对准众人。 孤独见这些年轻剑客、弓手行动起来矫健轻捷,又能像疾风一样突然而至,显然均是训练有素的杀伐高手,不似寻常江湖人可比。 陈清远“哈哈”一笑,迈步站出,朗声道:“没想到竟是杨正清杨大侠、栾少翁栾大庄主带领门客与弟子在此行事,贫道陈清远有礼了!” “嗖……嗖……”两道人影,一位中年汉子,一位白须老者已然窜至,拨开弓手、剑客,行到人前。 孤独定眼看来,但见中年汉子身着紫色长袍,手持一柄乌黑的铁剑,显得威武异常。白须老者着锦衣,衣上满是珍珠、宝石镶嵌的配饰,显得富贵逼人。 陈清远对威武汉子笑道:“杨大侠,不认得贫道了?”又对锦衣老者道:“栾大庄主,三年前武当山一别,今日可曾还记得贫道?” 杨正清倒握铁剑,拱手抱拳,道:“原来是陈道长,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栾少翁“呵呵”笑道:“道长自青城不远千里而来,栾某要将除魔卫道的美名留给道长喽!” 远处空地传来叫骂声:“去你娘的狗屁道长,还不赶快过来帮忙,老子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四个吗?” 孤独闻声为之一喜,普天下只有铁杵这般讲话。 唐如水娇叱一声,已然蹿去场内。 又听铁杵再开口叫骂:“谁让你离开玄魔山的?你在江湖上有那么多仇家,你不要命了,还不快滚回去?” 孤独与众人急急赶去,但见铁杵已经拉着唐如水撤下,一众年轻剑客与弓手持剑搭弓,将空地内四个身着黑袍的黑瘦老者团团围困。 铁杵见到孤独,一张大脸拉得如同驴脸般长短,气道:“你小子跑了怎么也不通知老子一声?要不是老子请了姓杨的和姓栾的帮忙助战,老子非得被这四个黑鬼弄死在这里!” 孤独定睛看去,但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知道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偷笑一声,道:“谁叫你事先不查探清楚,现今吃了苦头又能怪谁?” 铁杵回手指向场中四位黑袍老头,气道:“这些老鬼又是阵法、又是装龙的大蛇、又是暗器,给老子吃了不少苦头!现在你跟老子会和一处,咱们一起上去,弄死他们?” 杨正清解释道:“五鬼躲身五座石门之后,暗中以五行阵法配合yīn阳相克之理,加以暗器、dú蛇、机关消息儿,重创我方多位好手!好在五鬼未齐,仅有四鬼在山,又有铁大侠凭借一身横连金钟罩冲锋在前,终将四鬼逼出洞来!” 栾少翁抚了抚白须,道:“四鬼此刻已身在绝地,可杨大侠不许他的门客与栾某这些弟子群起攻之,说什么……”他“嘿嘿”干笑两声,“要与四鬼公平决战!” 玲珑chā嘴道:“有这么多弓箭手在,为什么还同他们拼命?一声令下,流矢漫天,还不把他们shè成刺猬?” 剑九霄扯了扯玲珑的衣袖,贴耳道:“杨大侠乃是武林正道的领袖人物,绝不会以众欺寡的!” 杨正清一脸严肃,正色道:“杨某已经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能胜过杨某手中这柄铁剑,杨某便放他们离去!” 栾少翁叹道:“四鬼轮番出手,无一获胜,还是不肯遵守诺言,自刎谢罪!说什么乱战之中有损体力,要休息个把时辰再行决战!铁大侠xìng子急,刚刚便是他独自入场挑战四鬼,幸亏诸位及时赶到,否则铁大侠非得与那死鬼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唐如水捶了铁杵一拳,气道:“你怎么如此莽撞,竟然独自去战四位老鬼?”铁杵道:“那几个老鬼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冲上去一顿砍杀,弄死也就是了!可姓杨的什么事都要讲究侠义,非要人家输得心服口服,再乖乖的自刎谢罪!迂腐!” 杨正清严声道:“杨某如此行事自有其中道理,铁大侠若是难以苟同尽可先行离去,杨某绝不怪责。” 孤独道:“杨大侠是在等候剩余一鬼?” 杨正清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点头道:“不错!此四鬼已是在劫难逃,可剩余一鬼却依旧逍遥在外,杨某正要以四鬼为饵,引那第五只老鬼前来相救,也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听陈清远冷声道:“第五只老鬼已经来了!”杨正清又是一愣,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出有敌人临近。 孤独遥遥看向距离此地数十丈外的一处树林,道:“他只是躲在远处,不敢进入我们的追击范围。” 杨正清高高举起铁剑,扬声道:“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难道你想亲眼看着那四个老鬼乱箭穿心而死?” 场上四鬼狂声尖叫:“老五,你来了就好,认仔细这些人!” “哥哥们先走一步……” “五弟,记得替哥哥们报仇!” “哈哈……春秋,你看好了,让哥哥们先杀个痛快……” 四鬼已然感觉出五鬼龙春秋的来到,呼嚎着杀向围困他们的剑客与弓手。 陈清远仗剑跃入场内,拦下一鬼。 孤独与铁杵跟进,各自挑了个老鬼。 剩余一鬼刚刚冲到众剑客身前,弓箭手们立时百箭齐发,生生将他变成一只硕大的刺猬。 孤独很是疑惑,中箭身亡的老鬼竟似不躲不避,自己寻死。 铁杵的武器便是他的拳头,没有人可以挨下铁杵一记重拳,但与之相对的老鬼却硬生生受下了,落得个血花四溅,脑浆横流。 孤独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刺出的铁棍急忙回收,可对面的老鬼却直接迎着铁棍冲来,径自撞在铁棍上,任铁棍自前胸刺入,再由背脊透去。 面对陈清远的老鬼亦然,青锋剑明明刺向他的喉咙,他却仰起头,引颈以待。孤独急忙唤道:“道长且慢,留下活口!”却是慢了一步,青锋剑已经割开那老鬼的喉咙,老鬼向前奔出两步,扑倒在地。 谷外的树林中传来一阵哭嚎,有人悲声狂啸:“你们都将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声音渐远,顷刻之间已至山下。 新年的第一天,一场瑞雪普降大地。 “神箭山庄”三丈三尺高的院墙上钉着十杆一丈多长的铁qiāng,每杆铁qiāng下chā着一名巡夜弟子。 院门外的雪地上有人以鲜血留下大字:“三日内离庄者免死!” 银白色的雪地上,鲜红的血色大字分外扎眼。 杨家的院墙上同样钉有十杆丈八长的铁qiāng,每杆铁qiāng下各有一位年轻剑客被贯胸而过。 同样的大字,同样以鲜血书就,只是杨家的血字书写在青石地面上,却更显yīn森恐怖。 青城山上,陈清远正与众师弟审视着山门上留下的血字,而在血字下,十颗年轻道士的头颅被整齐的码放成一排。 玲珑刚刚开启“安远镖局”的大门,钉在门上的十只死鸡便映入眼中,她对着雪地唾去一口,叫道:“这是谁干的?让不让人过年了?”回头叫道:“子竹,你得罪哪位高邻了?快来看看,你的鸡都被人家弄死了!” 子竹yīn着脸出现在门外,冷冷的道:“若是被我查到是谁干的,我非在他身上chā十个窟窿出来不可!” “安远镖局”算是幸运,只有死鸡,没有死人,没有血字! 孤独正在客厅之中,他将小腿搭在桌上,身下的椅子以后腿着地,一边摇晃着,一边悠闲的抛着花生壳。 剑九霄yīn着脸进入,道:“子竹的鸡死了。” 孤独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道:“那是他的事,反正我有没有鸡吃都一样过年!” 玲珑yīn着脸进入厅内,道:“大过年的,门外来了一群要饭的……”话没说完,孤独已经shè出门去。 “安远镖局”大门外的的确确聚集着一大群乞丐,粗略看去应该不下百人。 落霞镇没有乞丐! 仅存的两位乞丐年前便已经客串去了其它富裕的镇子! 但孤独看得出来,门前这些人的的确确都是真正的乞丐! 他瞪着眼睛,瞪向一位拄着拐杖,瘸腿独眼的老乞丐。老乞丐“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孤独注意到其中两颗,那是金牙!他一把抓住老乞丐,道:“你要敢承认你是丐帮帮主万金来,我就撞死在这扇破门上?” 老乞丐龇牙一笑,再又露出他那两颗金牙,道:“正是万某!” 第二章:烟霞双洞(十) 孤独用手心拍了拍脑门,对着破门“咣……咣……咣……”撞下三记。 人没撞死,破门却“哗啦”一声掉落在地。 门一破镖局便有生意上门! 这样的生意孤独宁愿一辈子也不去接,他苦着脸向瘸腿瞎眼的老乞丐告饶:“万老帮主,大过年的,您老怎么找上门来了?晚辈给您跪下了,您快带着你这些徒子徒孙走吧!”他说跪便跪,当真向着万金来跪下身去。 万金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道:“不敢!不敢!老叫花子就是来讨碗饭吃,要碗酒喝!”拄着拐杖,捏着孤独的胳膊跨进大门。一众徒子徒孙跟随其后,呼啦啦涌了进来。 人影一晃,子竹拦在万金来身前,冷声问:“那些鸡是你杀的?”万金来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老叫花子从来只吃鸡,向来没有杀过。” 进得大厅,万金来突然急急关闭厅门,贴耳上去细细聆听,而后起身,长叹道:“老叫花子这个跟头可真是栽到家喽!”孤独拉了把椅子,万金来安坐其上,再道:“一连三天,老叫花子的枕头边上都留下相同的纸条!”他摸索出一张纸条来,递给孤独。 孤独定睛一看,但见上面写着“安远镖局”四个大字。 “谁干的?”万金来冷下脸问。 “谁干的?”孤独问向万金来。 万金来一拍瘸腿,道:“我猜也不是你们干的!”孤独苦着脸道:“您老人家徒子徒孙遍布天下,谁敢跟您开这种玩笑?”万金来叹了一口气,道:“老叫花子的事情还不打紧,可陈清远的龙门派算是完了,除了他们师兄弟七人,门下的小道士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也没剩下;杨正清的三百门客已经死了一百多位,剩下的怕也没多少日子可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神箭山庄’的弓箭手也着实死了不少,活下来的都躲在庄子里,连大门也不敢出!” 子竹大惊,道:“您老的意思是……梵净山漏网的老鬼?”万金来摇了摇头,道:“依老叫花子看,多半不会是那老鬼!”剑九霄道:“丐帮总舵戒备森严,能在万老帮主枕边留下字条的人应该不会是外人。” 厅门轻启,一个瘦小的乞丐钻进厅来。 万金来以拐杖敲点地面,“咚……咚……”有声,斥道:“放肆!出去!”孤独扫过小乞丐肮脏的脸,似曾相识,疑道:“且慢!”小乞丐的眼中滚落两行热泪,哽咽道:“孤大侠,救救曲旌!”泪珠滚落,泪痕下显现出原本白嫩的肌肤。 玲珑的眼睛为之一亮,上前拉住小乞丐的手,笑道:“聂家妹子,你怎么如此作践自己?”取出手帕,对着她的脸擦拭起来。慢慢的,聂思琪的容颜在玲珑的手帕下显露而出。 万金来由鼻孔“哼”了一声,道:“原来是聂城主家的千金小姐!你怎么跑到老叫花子手下当起小乞丐来了?”聂思琪歉声道:“万老帮主莫怪,思琪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安远镖局”的大门已经被孤独撞掉。 大门掉了便有生意上门。 现在聂思琪便带来了一笔生意。 这是一块丝帕,却早已经分作两片。 拼合起来,可见丝帕上绣有一句诗: 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 孤独低声沉吟着这句诗,却问:“谁干的?”厅内众人均是一怔,不知他在询问何人。孤独抬起头,看向万老帮主。 万金来眨眨眼,问:“你是问留字的还是问杀人的?”孤独将纸条丢还给万金来,道:“这纸条是你们丐帮自己的事情,我问的是杀人的,还有……”他指了指厅外,“杀鸡的?”万金来眯着眼睛发笑,道:“老叫花子怎能知道?” 孤独也眯着眼睛发笑,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江湖上的事情,没有您老人家不知道的。” “咯吱”一声,一个浑身长赖的叫花子垂着头钻进厅来,再回手带上厅门,沙哑着声音问:“哪位是孤少侠?” 万金来怒喝一声:“滚出去!”手下发力,挥起拐杖向那浑身长赖的叫花子抽去。“咔”的一声,长赖的叫花子被拐杖抽中肋下,似乎有肋骨折断,但他竟吭也不吭一声,依旧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厅内众人。 玲珑与聂思琪一同惊叫。因为那长赖的叫花子已经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刀痕密布,五官挪位,变了形的脸。 孤独并无惊疑,而是自嘲道:“今儿可是大年初一,真够热闹的!” 长赖的叫花子靠上前,问:“你便是孤少侠?”孤独点头,道:“什么事?”叫花子取出一封信,道:“请少侠跑趟镖,将这封信……”没等他把话说完,孤独已经拒绝:“对不起!新年不接镖!” 万金来再抽去一拐杖,斥道:“滚出去!别给老子丢人!” 拐杖再中叫花子的肋下,“咔咔”有声,似乎又有肋骨折断。叫花子捏着信的手为之一抖,变形的脸上已然动怒。 剑九霄心头一动,疑问道:“你是……你是潘公子?十三郎?” 江湖之中美女众多,各有绝色,各领风骚,但却无人敢称第一。 江湖之中的俊美男子同样比比皆是,但有一人却被公认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玉面俊书生”潘十三。 叫花子先是一怔,而后叹道:“剑兄,十三虽然毁去容貌,涂漆生赖,吞碳哑音,却还是被你认了出来!” 剑九霄的声音有些发抖,哽咽着道:“你是我那俊俏的十三弟吗?当年扬州一醉,百花丛中吟诗作画,风流倜傥的十三弟?” 叫花子递上信,平静的道:“十三自残身躯只为隐身,可惜……小弟的身份似乎已经暴漏,为保险起见,只好请剑大哥走趟镖!”剑九霄接信在手,道:“好!好!你说,这趟镖大哥接下了!”叫花子跪身叩拜,道:“请大哥赶往湖南,将此信送jiāo三湘子手中,请他们兄弟救我家主人一命!” 剑九霄双手将他扶起,疑问:“你家主人?”叫花子道:“柳州杨正清杨大侠!”剑九霄轻轻点头,道:“杨大侠临难,你是想请三湘子前去帮忙!”叫花子道:“十三与三湘子自幼jiāo好,加之十三以xìng命相请,他们必定前往相救。” 万金来以拐杖“咚……咚……”敲地,喝道:“娃娃!不可轻生!”潘十三拱了拱手,道:“谢老帮主一路照顾!”仰起头,不再言语。 众人望去,不知他yù何为。 孤独叹道:“能仰头闭气而绝,是条汉子!杨正清啊,你养的不是门客,而是一群死士!” 剑九霄并指探于潘十三鼻下,果然已无气息,悲呼一声:“我的十三弟啊!何必行此尸谏之举?”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万金来高声唤道:“来人!”四位丐帮弟子进入。 “抬下去,厚葬!” 孤独再次看向万金来,脸上已经泛起肃杀之气,正色道:“说说吧?是谁干的?” 万金来点了点头,道:“三伙人,一老、一少、一个年轻人,老头带人去了柳州,少年带人去了青城山,年轻人先去了靖州栾家庄,再跑来落霞镇,杀了你们镖局十只鸡。” 孤独冷声问:“身份?” “还在查,很快便会有消息!” 孤独站起身,道:“上路!” 剑九霄问:“去哪儿?” “去湖南找三湘子,把潘十三的信jiāo给他们!” 聂思琪拦住厅门,道:“曲旌怎么办?” “哐当”一声,厅门被人撞倒,正砸在聂思琪的后脑上,聂思琪软软的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孤独怒目以视,但见到来人,他却不得不撤去怒火。 来人乃是铁杵。 他的背上chā着三支箭,肩上抗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嗵……”的一声,铁杵将黑衣人丢在地上,咧着嘴叫道:“弟妹,把老子背上的箭拔下去!” 谁能把箭shè进铁杵身体? 若不是此人内力极高,便是箭上面做有手脚。 箭入得不深,仅是箭头shè入寸许。玲珑为铁杵取下箭,并在伤口上涂过金疮yào。 孤独拿着由铁杵身上取下的箭仔细观摩,但见箭头虽然细小,可锋利无比,且单边做出刺钩。 万金来看去,脸上顿时变色,脱口道:“这是蜂蝎箭?” “蜂蝎箭?”孤独径自重复了一句,轻轻点头。 铁杵对着地上的黑衣人踢了一脚,道:“nǎinǎi个球!老子刚出玄魔山,这群黑衣人便劫杀老子,还好,让老子抓了个活口!”他解去黑衣人身上的穴道,再踹去一脚,道:“别装死!跟老子说说,什么人派你们劫杀老子的?” 孤独叹了口气,道:“早死了!大过年的,大老远背个死人来!” 铁杵蹲下身,扯去黑衣人脸上的面巾,道:“万老头,你给看看,他是什么人?”万金来倒吸了一口冷气,惊道:“‘神行苍茫剑’范九?” 天茫茫,野茫茫,神行天野,剑苍茫! 范九天生神足,善于奔跑,又习得一身绝顶轻功,配合手上那柄“苍茫神剑”,打家劫舍,强取豪夺,已经为祸江湖数十载。 谁曾想,昔日为祸四方的“神行苍茫剑”竟然被铁杵所除。 又有谁能想到,“神行苍茫剑”竟然会是他人的属下,而且落得与一群人为伍,可见他的身份地位并不高。 昏倒在地聂思琪幽幽醒来,睁眼便见范九的尸体,她惊叫着退靠在门边,手指尸体,喃喃道:“范叔叔?” 孤独目光如电,shè向聂思琪。 铁杵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提起,喝问:“你认得他?”聂思琪痛呼一声,挣脱铁杵的大手,躲去玲珑身后,怯怯的道:“他……他时常来望水城找我爹!” 万金来道:“望水城,聂城主!都说聂城主富甲一方,可他的钱财来得并不光彩!”剑九霄指着范九的尸体,问:“他是聂轩阜的属下?”万金来“哈哈”大笑,道:“就凭聂轩阜的武功?恐怕他还不是范九的对手!” 子竹道:“老帮主的意思……他们都是某个人的属下?” 万金来仰靠在椅子上,叹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脸上不过是感慨之情,可说到第二句,脸上已经尽是骇然之色。 “嗖……嗖……”两声,孤独与铁杵已经破窗而出。 厅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手持铁qiāng,蒙面的黑衣人。 一众乞丐挤在院墙一角,瑟瑟发抖,无人敢言声。 看守院门的十几个丐帮弟子已经被铁qiāng刺透胸膛,钉在院墙上。 院门外整齐的排列着一队手持铁qiāng的蒙面黑衣人。 厅外的蒙面人无视孤独、铁杵的到来,憋着嗓子向厅内喊道:“万老头,别多管闲事!”单臂架起铁qiāng,点了点孤独,其意亦然。 万金来在厅内怒喝:“回去转告你的主子,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的势力有多大,老叫花子跟他较上了!” 蒙面人冷“哼”一声,道:“好!很好!”掉头便去。 孤独冷笑一声,道:“怎么?这便走了,何不留下来聊聊?”右手成爪,探臂去扯蒙面人的面巾。 蒙面人猛的转身,飞快的攻出两qiāng,其势迅捷无比,逼得孤独与铁杵各自退后两步。蒙面人借机脚点青石地,两个弹落,退去院门外。孤独与铁杵刚yù追赶,院门外的黑衣人将手中的铁qiāng纷纷抛来,二人再退。 等铁qiāng落地,孤独与铁杵这才追出,可院外早已没有黑衣人的踪迹。 孤独呆呆的站在院外的街口发愣。 一老、一少还有刚刚所见的那位年轻人,他们究竟是谁? 这些黑衣人为什么要残杀陈清远、杨正清与栾少翁的门人,为什么要追杀铁杵? 他们手段凶残,可为什么仅在“安远镖局”杀死几只鸡? 若以范九为线索,聂轩阜似乎与这些黑衣人乃是一路。 可聂思琪为什么而来? 曲旌出了什么事? 难道连望水城也发生了事端? 那块一分为二的丝帕有什么用途? 太多的疑问,孤独似有些头晕脑胀。 万金来拄着拐杖来到,道:“老叫花子从来没有怕过人家威胁,如今便是拼上老命也要与他斗上一斗!” 孤独喃喃道:“连‘他’是谁还不知道,怎么斗,找谁去斗?” 剑九霄已经套好马车,驾车停在街口。 子竹与玲珑各自骑了一匹青花马,跟随在马车之后。 孤独没有马,但他的轻功并不逊色于天下任意一匹名驹。 铁杵向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轻功,但他却可以紧跟孤独,不落半步。 一个人既然可以生擒“神足苍茫剑”范九,那他的轻功即便不是绝世无双,起码也要世间罕有。 大家没有想到的是万金来万老帮主,虽然他瘸了一条腿,可他竟然以拐杖点地,与孤独、铁杵并肩狂奔。 行在路上,万老帮主收到消息:陈清远带领六位师弟赶去柳州,誓与杨正清同仇敌忾。 神箭山庄却已经解除了警报。 山庄的警戒任务由少庄主栾序接管,自从他接手,山庄再也没有发生过弟子被害之事。 剑九霄没有驱车赶往湖南,而是赶往望水城。 万金来得报,三湘子正向望水城赶去。 新年伊始,望水城却不见一丝生气。 近千人的望水城如今已是人去城空。 车轮的碾压声、马蹄的踢踏声、行人的脚步声,还有万金来拐杖点击石板地面的声音在空dàngdàng的望水城内传递开去。 聂思琪由马车内扑出,直接扑在石板地面上,一边手脚并用向前爬动,一边嚎叫:“人呢?人都哪去了?我二伯呢?我爹呢?” 没有人回答她。 回答她的只有枯树枝丫上那几只乌鸦,“啊……啊……” 关于望水城人去城空之事,万金来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没有得到消息并不等于丐帮不知道望水城发生的事情,或许负责传递消息的丐帮弟子已被人截杀在半路。 好在负责万老帮主饮食的弟子并未被人截杀。 万金来一天要吃九只鸡,九只地道的叫花鸡。 可现在他却要人每天送十二只鸡来望水城,因为子竹每天都要抢他的鸡吃。 只要有万老帮主在,子竹顿顿都有鸡吃。 他直到现在方知,丐帮的叫花鸡才是真真正正的人间美味。 若非叶飞扬的弟子,“流云剑法”的传人,他险些便要拜倒在万老帮主身下,加入丐帮。 望水城的酒窖内原本藏有数万斤烧酒,可现今却空留下弥漫酒窖的酒香,整窖烧酒已经被人搬空,半坛也不曾遗下。 玲珑终于体会到万金来的好处,丐帮弟子将各种美酒佳酿源源不绝的运抵望水城。 众人终于等到三湘子,但陪伴三湘子同来之人却引起大家的反感。 一位文官,一位武将,还有数十侍卫。 “安远镖局”向来不同官府中人打jiāo道。 铁杵对官家的人深恶痛绝。 万金来“哼”了一声,将头转去一旁,理也不理。 漓湘子没有同任何人打昭和,却直接询问聂思琪:“聂姑娘?聂城主在哪里?晚辈漓湘子,有要事求见他老人家!”剑九霄摸出潘十三的遗信,但却并未递给漓湘子,而是问:“你有什么要紧事?”漓湘子焦急的等待着聂思琪的回答,对于剑九霄的提问只回复了两个字:“救命!” 第二章:烟霞双洞(十一) 潘十三以自己的xìng命相请,请三湘子去救杨正清的xìng命! 三湘子却来望水城请求聂城主救命! 聂思琪面对漓湘子的询问没有任何反应,直勾勾的目光盯向厅外,自言自语道:“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爹呢?我二伯呢?” 蒸湘子问孤独:“孤公子?聂城主不在城内吗?” 孤独见三湘子与官府中人为伍,不禁心生反感,冷声道:“我们来的时候,望水城已经人去城空!” 潇湘子长叹一声,向随行的文官看去,道:“张大人,看来望水城遭逢巨变,我等扑了个空,白白耽搁时日!” 漓湘子猛然瞧见万金来,双眼为之一亮,喜道:“前辈莫非便是丐帮帮主万金来万老前辈?” 姓张的文官闻之一怔,随即上前参拜,道:“下官新任开封府尹张光斗,拜见万老英雄!”万金来扫了眼漓湘子,再瞪向张光斗,怒斥道:“滚!狗官!” 同行的武将立时半拔佩剑,怒道:“张大人面前不得放肆!” 子竹突然出手,一脚踏在他的剑柄上,将剑归鞘,再施展小擒拿手将他的佩剑夺下,回敬道:“万老帮主面前不得放肆!” 吃人家的嘴短,子竹连日来吃掉了万金来数十只“叫花鸡”,此时正好替老帮主出气,以此为报。但听一阵拔刀声响,数十侍卫已经拔刀在手,冲杀而上。 跪在地上的张光斗大声喝道:“不得无礼!退下!”一众侍卫愤愤不平的退出厅去。 剑九霄不愿大家多惹事端,更不愿招惹官府,上前道:“我等都是江湖草莽,不识礼数,张大人莫怪!”由子竹手中取回武将的佩剑,递还给他,再道:“此地刚逢巨变,凶险万分,还请将军护送大人速速离去。” 万金来挥了挥破烂的衣袖,一股劲力突起,张光斗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噔……噔……噔……”连退三步,这才定下身。 漓湘、蒸湘、潇湘,三湘子并排跪在万金来身前,齐声道:“新年初始,本已封冻的黄河竟冲破河堤泛滥成灾,淤积的河泥已经将整座开封府掩埋其下,三十万百姓丧生于洪水之中,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晚辈等恳请老帮主出手相助!” 听闻开封府遭逢巨灾,万金来猛的站起,颤声问:“你说什么?黄河决堤?死了……死了三十万百姓?”孤独等闻之震惊,纷纷靠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将三湘子扶起。 张光斗再次跪拜在地,道:“开封前任府尹业已丧生水灾,朝廷委派下官接任。下官知道责任重大,不敢怠慢,本想日夜兼程赶赴开封,可下官手中无粮无钱,如何救灾?”说到情急之处,他已泣不成声。 武将接着道:“虽然朝廷已经下拨三十万两赈济白银,调运一万但粮食,可灾民百万,钱粮尚不足数!下官与张大人在路上得遇漓湘、蒸湘、潇湘三位公子,三位公子提议来望水城寻求聂城主资助,可惜……” 万金来颤巍巍走上,双手扶起张光斗,道:“张大人请起!老叫花子多有冒犯!”张光斗道:“无妨!无妨!只要老英雄肯出手相助,救百万灾民于水火,张光斗将毕生铭记老英雄的大恩大德!”万金来一时意气风发,豪声道:“只要老叫花子振臂一挥,保证张大人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剑九霄取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道:“张大人,这是‘安远镖局’的一点心意,希望可以帮到灾区百姓!”张光斗接下银票,定睛一看,脱口道:“一万两?” “一万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聂思琪不知何时回复了清醒,“望水城的暗室内有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兑换三五百万两银子绝对不成问题。思琪愿意将这些财宝全部捐出,以赈灾民。” 众人大喜。 张光斗更是喜出望外,连连作揖,道:“聂姑娘若能捐出三百万两银子,那些灾民不仅今冬无忧,便连春耕的种子也一并解决了!” 聂思琪道:“诸位请跟我来。”率先行出厅去。 众人跟随她来到聂轩阜的书房,她走去屋角,揭开一处青石板,由其内拉动一只铁环,但听“喀喀……”有声,一个暗道口显露出来。 聂思琪跳入暗道,唤道:“叫那些侍卫下来抬箱子。”张光斗道:“不忙!钱财之事先要登记造册,以免有失!”双手撑地,屈下身,便yù进入。 突然听闻聂思琪一声惊叫,暗道内再无声息。张光斗为之一愣。孤独将他拉至一旁,“嗖……”的钻入。 暗道内有燃亮的油灯挂在墙壁上,孤独铁棍在手,小心戒备,沿着蜿蜒的暗道慢慢行进。前行十数丈,他终于看到聂思琪。 聂思琪倒在暗道内,似乎已昏死过去。 她身旁摆有一张躺椅,躺椅上躺着浑身瘫痪的曲泉。 铁杵等相继跟进,簇拥在孤独身边。 万金来叹息一声,道:“他是饿死的!”话音刚落,暗道深处又传来嗦嗦之声。孤独领先在前,众人急急奔去。 暗道尽头是一座硕大的暗室,暗室内空无一物,却有一人,蜷缩在墙角,正惊恐的看着来到的众人。 聂轩阜! 望水城人去城空! 谁曾想城主聂轩阜竟然躲在此处! 漓湘子上前一步,道:“聂城主,望水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话未问完,聂轩阜怪叫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惊恐的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有背叛主人……我真的没有背叛主人……” 剑九霄盯去好一阵,道:“聂城主已经疯了!” “轰”的一声,暗道内传来金属撞击的声响。子竹道了声:“不好!”原路回窜。 暗道已经被三道铁栅栏封闭,每根栅栏都有手臂粗细,即使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无法将其斩断。 万金来怒声叫骂:“狗官!是不是你设计陷害老夫?”少顷,张光斗带领着武将与一众侍卫赶到栅栏外。张光斗急问:“万老英雄?诸位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漓湘子急道:“张大人,幸好你们没有跟进来,快想办法把栅栏毁掉?” 孤独的脸上泛起苦笑,隔着栅栏伸出手,道:“张大人,能不能把银票还给我?”张光斗“哈哈”大笑,道:“孤少侠,钱已经进了张某的口袋,再也拿不回去了!” “啪……啪……”万金来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咒骂道:“你这个老东西,堂堂正三品府尹张大人不认得也就罢了,怎么连正四品云麾使蔡鹏蔡大人也没认出来?该死!该死!” 江湖之中,有些人xìng情古怪,喜好装扮成戏子、老道、僧、尼、丐等模样行走江湖。黑道中有两位著名的杀手,一位喜欢装扮官吏,人称“大明朝正三品府尹”张晋,还有一位喜好装扮成将军,人称“前锋营正四品云麾使”蔡鹏。 此时,一经万金来道出蔡鹏的名字,众人均已经知道二人的真实身份杀手! 孤独急退,拉着玲珑,在暗道中飞速退去,拐过两道弯,窜回暗室。 众人相继退回,铁杵的背上再又chā入三支“蜂蝎箭”。 蜂蝎箭! 张晋与蔡鹏连同那些侍卫竟然也是“他”的属下! 可“他”究竟是谁? 万金来深信答案终究会揭晓,也深信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定会将众人营救出去。 孤独很乐观,即便丐帮弟子无法在聂轩阜的书房内找出暗道,起码现在大家还是安全的! 剑九霄终于将潘十三的信转jiāo给三湘子。 听完潘十三为了求助先自残身体以蔽行踪,再又以尸相谏的经过,三湘子不由眼圈发红。 “爹?”一声惊呼,苏醒的聂思琪刚刚爬进暗室便发现了聂轩阜,发疯似的扑去。 玲珑拉住她,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龟缩在墙角的聂轩阜惊慌的跪地磕头,口中重复道:“我没有出卖主人……我没有出卖主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聂思琪此刻已是泪如雨下,一边在玲珑怀里挣扎着,一边哭嚎道:“爹?爹……我爹怎么了?我爹怎么?”没有人回答,因为回答将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子竹与万金来的肚子“咕咕”发声,玲珑刚刚开始用舌尖舔向嘴唇的时候,暗室的顶盖突然破了一个洞,有阳光宣泄进来。 没等洞口扩大,众人已经相继爬出暗室。 孤独正在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一个人向他走来。 “钢铁罗汉”晏小山! 孤独笑起来,道:“晏师兄,怎么惊动了您的大驾?”晏小山“哼”了一声,道:“看看吧,动静够大的!” 望水城随处可见破衣烂衫的乞丐,加在一起怕有数千人之众。无论老乞丐还是小乞丐,手里均举着锄镐,整个望水城业已被他们刨得千疮百孔。 晏小山对着万金来道:“老叫花子,我这小师弟和弟媳算是借了你的光,逃过一劫,晏小山记下丐帮这个人情。”放眼天下,敢直呼万金来为“老叫花子”的人并不多,但晏小山恰恰便是其中之一。 万金来自嘲道:“罗汉爷,你这是挖苦老叫花子,我堂堂丐帮帮主,竟然被人埋在地底下!”放眼天下,敢直呼晏小山大名的人并不多,万金来即便身为丐帮帮主却也不愿招惹于他。 数千乞丐黑压压跪倒下去,乱纷纷的呼叫:“参见帮主……” 万金来的脸上显现难得一见的威严,拄着拐杖来到一处土堆上,喝问:“传令使何在?”一位六袋弟子飞驰而来,单膝跪地,道:“弟子在。”万金来傲声道:“传令丐帮九大堂口、三十六处分舵,查张晋、蔡鹏二人加入了什么帮派,听命于什么人?知情立报!”那六袋弟子抱拳于头顶,回道:“得令!”起身便去。 天下没有丐帮打探不出的消息! 玲珑的消息却还要先于丐帮。 聂思琪的丝帕上绣有一句诗: 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 诗以“烟”字为首,再以“霞”字收尾。 烟霞? 烟霞洞? 聂思琪在暗室之中已经将丝帕的秘密告与玲珑:丝帕本为曲泉与聂轩阜各自珍藏,它的主人曾经许下承诺,帮助二人解决一个难题。 曲旌被人劫掠,生死未卜,身为父亲、岳丈的曲泉与聂轩阜不得不将半片丝帕取去,寻求帮助。 孤独决定重返“烟霞洞”。 聂思琪并未与众人同往,因为聂城主业已疯癫,她要留下来照顾父亲。 三湘子赶去杨家助拳。 有潘十三尸谏在前,谁也不好邀他们同行。 但玲珑与子竹却执意邀请万金来万老帮主一同前往,因为他老人家有酒、有鸡。 没有人邀请铁杵,但他死皮赖脸跟随,自也无人驱逐。 临近靖州城,孤独突然想起“铁指神算”尉老爷子隐居城内,yù入城拜会。 丐帮却传来惊人的消息:黑衣人三位领队的身份已经查明,少年乃是“神箭山庄”的少庄主栾序。 另外二人是孙洛父子。 孙洛没有死! 孤独并不感到意外,江湖中所谓的“死人”常常会莫名其妙的活过来。 令孤独意外的是孙洛的另一个身份梵净山五鬼,龙春秋。 难怪聂轩阜要拦阻“玄魔球”费老爷子与孤独上山驱鬼,他定是已经知道了孙洛的秘密。 也难怪孙郎在“安远镖局”不过杀死了几只鸡,并未杀人,或许在他心底对“安远镖局”还有一丝感激之情。 栾少翁的儿子栾序本身便是黑衣杀手的首脑之一,“神箭山庄”自然要撤除警报。 箭矢如雨! 蜂蝎箭! 万金来将拐杖舞得密不透风,孤独、剑九霄与玲珑各自以兵器拨挡。子竹以暗器应对,却是大吃苦头,手臂与大腿分中一箭,蜂蝎箭透骨而出。铁杵怪叫一声,双手抱头,背转身,撅着屁股蜷在地上。“噗……噗……”两声,左右屁股各中一箭。但他有金钟罩在身,即使屁股中箭也不过是ròu疼罢了。 传送消息的丐帮弟子武功平平,立时身中数箭,惨叫倒地。 林间雪地内跳出一个身着白衫,手持宝剑的俊美少年,嬉笑着提醒道:“蜂蝎箭锋利无比,诸位可要多加小心呦!” 栾序! “神箭山庄”的少庄主! “呜……”不知由何处shè出一支大箭,足有酒杯粗细,七尺余长,若不见箭羽,定要被别人误以为是一柄长qiāng。 “长qiāng”携带着阵阵呜嚎声,直奔栾序的胸口shè去。 栾序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惊叫道:“爹?” 白须及胸的栾少翁,身着一套淡黄色长袍,手持一张手臂粗,八尺长短的巨弓出现在一棵松树的枝头。 “长qiāng”已近栾序胸前,但见他双掌下压,拍在巴掌大小的箭头上,劈胯跳起,“嗖……”的一声,“长qiāng”由其胯下shè过,正中身后大树。 巨箭余劲未消,尤自在大树上“嗡”声颤抖着。栾序飘落,站立在巨大的箭身上,随着它的颤抖起落,口中道:“栾大庄主,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不是真的要杀我吧?” 栾少翁一手持弓,一手高举,而后挥下,大喝一声:“杀!”树下立时现身众多弓箭手,向着栾序身后的树林拉动强弓,放shè箭矢。 孤独看向栾序身后的树林,但见箭矢过后,一个红色的斑点出现在雪地中,紧接着,众多斑点相继出现。 每一个斑点便是栾序手下的一名弓手,虽然相距百步之外,栾少翁的弓手竟能发现他们所在,并逐一加以shè杀,孤独对他们的shè术大有改观,深感钦佩。 栾少翁再又拉开巨弓,向着栾序又shè去一箭。栾序缩着身子跳下“长qiāng”,闪去树后,猖狂逃窜。栾少翁苍声道:“孤少侠,那些恶贼已经被‘神箭山庄’弟子shè杀殆尽,此时不去,还待何时?” 孤独脚下连动,似离弦之箭,shè入林中。 百步外的雪地中站起七八位弓手,见孤独冲来,丢弃手中弓箭,落荒而逃。一蓬羽箭带着呼啸声由孤独头上掠过,那七八位弓手相继中箭,扑倒在地,雪中见血。 玲珑跑去为子竹取箭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伤,铁杵也撅着屁股爬来,屁股上的两支“蜂蝎箭”一颤一颤,每颤一下,他的大嘴便向旁里咧开。 孤独林间雪地上追出百丈,栾序的身影一现而没,消失不见。 “神箭山庄”弟子由树冠之上纷纷跳落,亦有人赶去为铁杵取箭疗伤。 孤独在雪地中缓缓移步,警惕的目光逐渐撒向远方。就在此时,他脚前的雪地突然bàoshè出三点青光,“嘭……”的一声,再又跃出一人,对着他的心口一剑刺下。 猛然现身的杀手,突来的一剑,任谁都难以提防。 孤独的确没有防备,但却从容避去来剑,顺手将铁棍chā入杀手的胸膛。 杀手倒下,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 孤独终于明白诡笑的缘由。 杀手身后竟然还有一人。 第二章:烟霞双洞(十二) 当挡在身前的杀手倒下的时候,身后杀手的利剑却已经chā入孤独的心口。 又见寒光暴现,一柄锋利的青锋剑横里截来,“咔……”的一声,竟将刺入孤独身体的利剑斩断。 孤独看向来人,微微一笑,轰然倒下。 来人乃是青城山全真道龙门派的掌门人陈清远。 有陈清远在,孤独可以放心将xìng命jiāo给他来掌控。 三招之后,陈清远的青锋剑下溅shè出一蓬污血,杀手毙命。 孤独的剑伤不过深入心口寸许,并不致命,致命的是暗器。 早再两名杀手行刺之前,他们的暗器已经shè入孤独的体内。 栾少翁用磁石在孤独的手臂上接连吸出三根细如牛毛的小针,凑在鼻前轻嗅,脸上顿时变色,惊道:“夺命飞芒!”手指急点,封闭了孤独的血脉。 飞虹不与双霞剑,玉手青芒上九天! “上九天”不是得道成仙,而是魂飞命毙。 “夺命飞芒”乃是“九天玄女”沈诗霞的独门暗器,中者立死,绝无可救。 三丈之内,天下只有一人可以避开“夺命飞芒”,那便是“九天玄女”自身。 如今,“九天玄女”业已身亡三十余年,但她的独门暗器竟然再现江湖! 玲珑将孤独抱在怀中,手举冰蟾,看向栾大庄主。 栾少翁的眼睛先是一亮,而后逐渐暗淡,轻轻的摇头叹息。 玲珑的泪水“噗嗤……噗嗤……”滴落,握有冰蟾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栾少翁自手心内捏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青色芒针,叹道:“此暗器细如牛毛,且含剧dú,专走人的血脉,片刻间便可dú血攻心,夺人xìng命!” 铁杵不顾屁股上chā着的两支“蜂蝎箭”,推开“神箭山庄”弟子,大步赶来,一把夺去玲珑手中的冰蟾,双掌合并,“啪……”,将冰蟾拍得粉碎,再凑到孤独嘴边,撬开牙关,微斜手掌,将冰蟾的碎屑倒入他的口内。 玲珑急忙取酒,贴着孤独的嘴唇倒入。 栾少翁面露喜色,点了点头,又神情忧虑,摇了摇头,道:“老夫此时便要拍开孤少侠被封的血脉,血脉一通,dú血便要攻入他的心室!究竟能不能救下他的xìng命,只看冰蟾的神效了!” 玲珑的眼泪似断了线般涌落,将孤独死死搂在怀中,不肯松手。 铁杵瞪红了眼睛,回手拽出chā在屁股上的两支“蜂蝎箭”,怒道:“什么狗屁‘九天玄女’,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不是说只有她自己才能发shè独门的‘夺命飞芒’吗?”脚下连动,将地上的两具尸体踢飞出一丈多远,再道:“这两个小子总不会是‘九天玄女’转世吧?为什么他们也可以发shè‘夺命飞芒’?” 陈清远沉声道:“‘夺命飞芒’细如牛毛,即便‘九天玄女’也要依靠绝世的yīn柔内功才可以将其激shè而出!”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脚掌拨弄着雪地。 突然,一具手掌大小的黑色铁匣自积雪之中被他的脚掌拨弄而出。 铁杵飞速冲上,将铁匣抄在手中。只见铁匣上有一粒突起的推钮,推动之下,其内“喀喀”有声,似是括机发动,但却不见再有暗器shè出。 一声警告:“敌人竟有如此犀利的暗器,大家千万要留神提防!”扬声之人竟然是杨正清,带领着三湘子以及众门客沿路赶来。 孤独突然醒来,“嗖……”的由玲珑怀中跃出,落身于两名杀手的尸体旁,凝神查看。玲珑欢叫一声,放足奔去,从身后紧紧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背脊上,两行热泪再又涌落。 陈清远与栾少翁一同行来,道:“孤少侠大难不死,实乃万幸!” 万金来也赶到孤独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再看向地上的尸体,又连连摇头。陈清远问:“万老帮主,有什么不妥吗?”万金来道:“这二人能在转瞬间将孤少侠伤于剑下,武功自然不俗,可怪便怪在老叫花子竟然不认得他们,而且看不出他们的出身来路!” 江湖上如有风吹草动,最先得到消息的总是丐帮。 既然连万老帮主都不知道这两位杀手的出身来路,那二人便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 知彼知彼百战不殆! 对敌人了解的越少,事情会变得愈加可怕。 子竹所中的两支“蜂蝎箭”伤到了筋骨,调养百日方可复原。孤独不愿他涉险,他亦不愿拖累众人。孤独便将他暂寄在靖州城“铁指神算”尉老爷子的酒肆内。 自酒肆中行出,万老帮主疑问道:“店里的掌柜莫不是‘铁指神算’尉陀吧?”孤独偷笑,道:“万老帮主好眼力!”万金来的脸上立时泛起诧异之色。 杨正清的脸上也泛起诧异之色,但他却不是因为得知“铁指神算”尉陀藏身于靖州城,而是看到立于官道上的两位剑客。 一黑一白两位剑客,脸上均蒙有面巾,分列在官道左右。 他们可以遮住自己的脸孔,却掩饰不了自己的武功。 杨正清之所以诧异,是因为他已经看出二人所使用的剑法。 “玄天剑法”! “玄天剑法”乃杨正清之父杨远兴所创,他自认为自己乃是“玄天剑法”的唯一传人,世间再无其他,可不想此时“玄天剑法”却被人堂而皇之使出,如何能不心生诧异。 孤独见到他的表情已知其心,暗道:“你还以为这是你家的私藏秘珍,岂不知早已经被司马泪痕刻在自家的洞穴内,任由他人习练观摩!即便为你助拳的三湘子,现今修练的也是这套剑法!” 杨正清目不转睛的盯着黑、白两位蒙面人相斗,脸上的诧异之情逐渐消退,赞赏之色渐起。 孤独暗暗钦佩,若是换做他人,得见有人使出自家的独门剑法,定要惊声询问,弄个明白;多半还会立时冲上前去,将此二人斩杀于剑下,以免独门剑法流入江湖。可杨正清不过诧异片刻,转眼间又心生赞许,自是已消除门户之见,一心评判起两人的剑术来。 三湘子均在偷偷注视杨正清,见他气定神闲,对使用自家剑法之人竟有些许赞赏之情,紧张的面容顿时为之一缓。又见杨正清突然紧锁双眉,连连摇头,三人急忙向蒙面二人看去。 蒙面二人依然在以“玄天剑法”相搏,只是身形与剑招配合有失,渐渐显露多处破绽。 孤独亦是连连摇头,虽然他在“烟”字洞中仅仅粗略扫过杨远兴的“天玄剑法”,并未深研,可连他也看出蒙面二人剑法有失,大有偏离正途,渐入魔道之势。 龙门派的陈清远道法最深,眼见二人心魔突起,急忙扬声提醒,“你二人已入魔境,不可再战,速速止剑!” 两位蒙面人各自一震,但却并未止剑,而是变换剑招,再又战在一处。 陈清远轻“咦”一声,定睛看去。 两位蒙面人变换剑招,竟然使出青城山全真道龙门派的“金壁天仓剑法”。 看过数招,陈清远“呵呵”一笑,道:“敝派的‘金壁天仓剑法’,经由二位使来真是贻笑大方!”拇指轻弹,“青锋剑”微鸣出鞘,抄剑在手,当即演示起“金壁天仓剑法”来。 两下相较,蒙面二人与陈清远的剑法似乎一般无二,但细观之下便可看出,蒙面二人的剑法虽然犀利,但却有形无实,进退间亦见牵强;而陈清远的剑法形如流水,进退有序,隐隐有一股磅礴之气冉冉而升,自不可同日而语。 “当……”的一声,蒙面二人双剑相jiāo,各自左手成爪,向着对方的面巾抓去。 追魂爪! 闻名天下的“玄天剑法”与“金壁天仓剑法”未能使蒙面二人分出胜负,孙家的“追魂爪”却令他们被对方抓去了面巾。 孤独、玲珑、剑九霄均是一怔。 陈清远、杨正清、栾少翁等惊呼出口。 万金来却只是“嘿嘿”发笑。 白衣人乃是孙郎,此时正手捏黑巾轻轻颤抖。 孤独看过孙郎与万金来的表情,心中已有答案。 黑衣人正是孙洛,孙郎的父亲。 两下相较却是孙家父子。 孙郎扬了扬手中的黑巾,道:“爹?您瞒得孩儿好苦啊!” 孙洛丢弃手中的白巾,叹道:“阿郎!你自幼习武,十余年来不曾间断,可你资质欠佳,武功进展缓慢,为父不得不出此下策!” 孤独站出,道:“你自知孙郎与聂思琪的婚约早已解除,如若再行逼婚,聂轩阜必定与你对质,你便索xìng使了一计釜底抽薪,跑去梵净山诈死。” 玲珑接着道:“孙郎终于赶去望水城逼婚,聂城主与曲泉迫于无奈之下不得不将各自的珍藏的铁尺献出,作为解除婚约的条件!” 孤独又道:“而你的最终目的正是三尺归一,令孙郎可以进入‘烟霞洞’拜师学艺!” 剑九霄也道:“我们一路护送孙郎而来,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想必是你先一步为我们扫平了阻碍?”栾少翁点了点头,道:“是了!你既然在此暗中护子,自然无法分身梵净山,以致老夫等一举铲除了梵净山四鬼!” 杨正清道:“难怪你带领三队杀手暗害杨某门客,残杀‘神箭山庄’与青城山龙门派座下弟子,你是在为梵净山四鬼复仇!” 孙洛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道:“错!孙某乃是遵照主人之令行事,顺便夹杂私仇罢了!” 孤独叹道:“司马前辈,我只道你是一代剑痴,不想你却是一代魔头!孤独今日可要得罪喽!”看向孙洛父子,道:“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孤独来了,来取他的项上人头!” 孙洛道:“不必了,孙某正要带诸位去见我家主人!”竖起手掌,身后涌现出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可惜的是,我家主人不想见到诸位的身子!” 人没有了身子便只剩下头颅,孙洛是要取下众人的脑袋,但他的话却婉转许多。 孤独众人纷纷亮出兵刃。 孙郎叹息一声,道:“我家主人却要见见诸位英雄,还请父亲高抬贵手,放他们过去!”他也扬了扬手,一众白衣蒙面人亦由他身后涌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孤独幡然醒悟,叹道:“既然‘烟霞’各自为洞,那洞内自然各有其主!前次孤独只见‘烟’字洞中之主,竟将‘霞’字洞遗忘了,现今……”他突然收口,想到自己所中的“夺命飞芒”,暗道:“莫非……‘九天玄女’尚在人间,‘霞’字洞中之主竟会是沈诗霞不成?” 见孙郎要与自己为敌,孙洛不禁一怔,随即微笑着点头,道:“我儿神功大成,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为父甚是心喜!”孙郎道:“各为其主,实属无奈,孩儿只有得罪!” 未等孙家父子下令,黑、白两队蒙面人却已经各持长qiāng冲去,jiāo战在一起。 万金来偷偷拉了拉孤独的衣角,轻声问:“你刚刚说司马前辈?是不是……是不是司马泪痕?”孤独笑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万金来脸上变色,道:“要真是司马泪痕,老叫花子可就要先行告辞了。” 孤独偷笑道:“即便你逃回丐帮总舵闭门不出,他也一样取你项上人头,你是逃不了的!”万金来连敲拐杖,埋怨道:“臭小子,你可把老叫花子害苦了!”孤独凑在他耳边,道:“是您找到晚辈家门的,可不是晚辈强拉您来的!” 万金来对着自己的脸颊“噼里啪啦”抽下十几个耳光,众人不解,纷纷看来。孤独轻轻一笑,解释道:“没什么,老人家犯了牙痛!” 孙洛父子此时却在头疼,二人属下死伤不过十之一二,可不知为何,剩余之人竟然不再厮杀,各自逃散。 栾少翁嘲笑一声,道:“看来有人要锄去这对父子!”孙洛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孙郎道:“爹!看来我们的主人是想让我们父子相残!” 孙洛冷冷的道:“既然这是主人的意思,即便你是我的儿子,我也必须杀你!”他的声音冰冷,可眼中却露出不忍之色。孙郎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叩下三个头,而后站起身,道:“既然各为其主,你我此时的身份便不再是父子,而是仇敌!” 父子相残,即便孙洛是道貌岸然的假侠客,梵净山残余之鬼,死有余辜,可众人还是不忍见他们生死相搏。 孙洛摇了摇头,道:“我们是父子,父子之间没有仇恨,但我们确实是敌人!”他将利剑指向孙郎,“出招吧!” 孙郎紧握剑柄,道:“你不是名满江湖的孙大侠,是梵净山五鬼龙春秋,你罪恶满盈,就连二叔也是因为你而落得一身残废!” 孙洛仰天长笑,而后猛然收声,道:“屁话!残废怎么了,如果不是我及时救下你二叔,他哪里还有命在?什么罪恶满盈,我不想当大侠,我愿意与梵净山那些肮脏、龌龊、禽兽不如的老鬼为伍?哈哈……笑话!”又是一叹,“唉……都是身不由己!你也别把罪恶都加在为父身上,即便为父是天下第一等恶魔,你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旧还是为父的亲生儿子,为父可以害天下之人,终究不会害你!” 栾少翁道:“你儿子是在为杀你寻找理由!”孙洛冷冷的道:“既然连他们都看出来你是在寻找理由,那你的理由还有什么用处?动手吧?” 孙郎终于出剑,剑指孙洛的心口,但所用却不是天下任何一种剑法,而是孙家的铁尺尺法。 他们父子不止一次以铁尺相较,可这一次却是用剑,用xìng命相搏。 孙郎还是与父亲仅仅对过三十招,与半年前最后一次喂招一般无二。 但结果却并不相同。 半年前,孙郎的铁尺被父亲击落在地,父亲亲手拾起,jiāo还到他的手里。 而今,孙郎的利剑却刺入了父亲的胸膛。 孙洛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道:“为父原本打算让你赢,可惜……根本不用为父相让,你凭真本事便可以击败为父!”孙郎撤回利剑,孙洛扑在他的肩头,留下遗言:“我可以死……我死了,孙家还有你,可你不能死,你若丢了xìng命,孙家也就真的败了!” 孙郎木呆的点了点头,扶着父亲的尸体放倒在地。 他与父亲一样,已经变成别人的奴隶,随时准备为主人做任何事情,包括牺牲自己的xìng命。 其实孙家早已经破败了,早在孙洛卖身与主人的时候,孙家便已经落败了。 孙郎虽然还在,可他已经失去了自我,不过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ròu! 可怜孙洛至死还不能明白孙家最终的命运,还在妄想孙郎可以为孙家光大门户! 孙郎让开去路,垂头喃喃着:“你们可以过去了!”孤独没有看到他的脸,自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可看到了他斜指向雪地的利剑,利剑的剑身上正有一线鲜血溅落雪地。 由靖州城直至翠幽山,万金来与杨正清、栾少翁不断放出暗哨,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哨探的任何回报。众人都知道,原因只能有一个,便是放出的哨探都已经不在人世。 烟霞洞! 未见“烟霞洞”,只见幽深的宅院,紧闭的院门。 栾少翁道:“里面住着什么人?” 三湘子齐声回道:“司马泪痕!” 栾少翁没有被司马泪痕的名字吓到,而是道:“难怪!原来栾序是受了他的蛊惑!” 孤独从不曾将自己的责任加罪于他人,栾序的罪恶本是栾少翁教导有失,不应强加在司马泪痕的身上。但现在没有人追究,也没有人争执,因为院子里住着一个令人恐怖的剑客,不……那是一个令天下人都感到恐怖的剑客。 三湘子齐道:“如果罪魁祸首真的是司马泪痕……”他们没有继续下面的话。杨正清却知道他们想说什么,道:“我们之中无人可以胜过他!” 陈清远正色道:“贫道倒要领教!” 宅门“咯吱”一声,缓缓开启。 守门的老奴由门缝中闪身而出。 万金来眼睛一亮,道:“莫非……阁下便是‘百幻神剑’南宫蓑?” 第二章:烟霞双洞(十三) 守门的老奴“嘿嘿”一笑,道:“三十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夫!难得!难得!” 年轻一代少有人知道南宫蓑的名号,但栾少翁与杨正清闻之却是大惊。三十年前,“百幻神剑”南宫蓑只身攻进丐帮总舵,夺取“双霞”宝剑,而后便自江湖之中消声灭迹。 得知此人正是“百幻神剑”南宫蓑,万金来顿时血脉喷张,怒道:“丐帮左右护法,三大长老,可是命丧你手?丐帮珍藏的‘双霞’宝剑可是被你所夺?” 南宫蓑冷眼看来,厉声质问:“你是来寻仇的?” 万金来跃出,道:“南宫匹夫,老夫乃丐帮帮主万金来,三十年前的旧账,我们该清一清了!” 南宫蓑冷笑道:“什么旧账?你们丐帮以下三滥的手段偷偷盗去我家沈小姐的佩剑,却又恬不知耻的说成是自家珍藏,老夫不过替小姐索回佩剑而已,若说旧账,也是你们丐帮有负我家小姐!” 万金来道:“老匹夫,张嘴一句‘你们家’,闭嘴一句‘小姐’,天下人都知道沈诗霞早已身亡,你凭什么证明自己是沈家中人?” 南宫蓑伸手对门,道:“小姐此刻便在‘霞’字洞内,你若不信,自可入内参拜。” “九天玄女”沈诗霞竟然还活着? 众人纷纷后退。 孤独没有退,而是拉开大门,径直走入。 院中依旧摆放着石桌,司马泪痕正坐在桌旁把酒沉思。 碧绿的酒,但见司马泪痕轻轻一吸,酒如飞虹,窜入他的口中。 南宫蓑毕恭毕敬的立于桌旁,道:“有客人来。”司马泪痕头也不抬,道:“让他们滚,老夫今日没心情!”南宫蓑苦笑着道:“客大欺主,老奴拦不住他们!” 司马泪痕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了孤独,以及跟随在孤独身后的一众英雄,皱着眉头道:“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万金来对杨正清等人颤声道:“是司马泪痕,是他!三十多年没见,他还是以前的模样,一点也没老!”杨正清站出,道:“晚辈杨正清,想请教司马前辈几个问题?” 司马泪痕道:“滚!别逼老夫出手杀人!” 杨正清的脸色变了变,看他的模样似乎很怕,可他还是继续道:“梵净山五鬼恶贯满盈,虽然业已被晚辈等铲除,可听人传言,似乎……那五鬼竟是前辈的属下,前辈可否给晚辈一个答复?” 司马泪痕点了点头,手指间转动着酒杯,道:“杨正清是吧?杨远兴的儿子?老夫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接下老夫一招,老夫就给你答复!”他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再看了看杨正清的佩剑,意思很明显,要杨正清先行亮剑。 杨正清并没有亮剑,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 司马泪痕的眼中已然有剑,万般犀利,快如闪电的致命一剑,对着杨正清的咽喉割去。但他的手中并没有剑,有的不过是个酒杯。 酒杯似剑,直取杨正清的咽喉。 杨正清终于出剑在手,滴溜溜转了两个身,手挽剑花,左右拍去两剑;左一剑,他已泄去了司马泪痕加在酒杯上的劲力;右一剑,他将酒杯定在了空中。 司马泪痕似是并不相信杨正清已然破去了他这一“剑”,呆呆的愣了片刻,这才手撑石桌,缓缓站起身来。 杨正清将剑平放,回缩半尺,酒杯下坠,稳稳的落在剑尖之上。 有人道:“你破去他这一剑也就是了,又何必卖弄!” 众人随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白色裘衣的绝色少女自“霞”字洞缓缓走来。杨正清并未理会,而是问司马泪痕:“晚辈已经接下前辈这一招,前辈是不是应该回答晚辈的问题?” 绝色少女一步一步迈动着足下的小牛皮靴,看似缓慢,可转眼间却已经行过数十丈距离,来到司马泪痕身边。 南宫蓑挑着嘴角对万金来道:“万帮主,这位便是我家小姐。”又对绝色少女道:“小姐,他便是丐帮帮主万金来!”绝色少女撇去一眼,但见寒光一现,令人不寒而栗。万金来疑问道:“你便是他家小姐?那你与沈诗霞……” “沈诗霞”三字刚刚出口,绝色少女的眼中突然bàoshè出一股杀气,手掌轻翻,对着万金来拍去一掌。 二人相距足有三丈多远,任凭她有盖世神功,这一掌也难以伤人。 万金来不屑的笑了起来。 但绝色少女的来掌并不是拍向他,而是拍向杨正清剑上的酒杯。酒杯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打着转儿,缓缓的朝万金来飞去。万金来若侧跨半步,或是闪身躲避,酒杯自然落空,可他自持身份,不肯闪避,单手成爪,向着近身的酒杯抓去。 “嘭……”的一声轻响,万金来终于将酒杯抓在手中,可酒杯上的yīn柔劲力沿着他的手臂传上,直震得他五脏移位,气血翻腾,禁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随意之间漫不经心的一掌,竟然将丐帮万老帮主击得口吐鲜血? 众人开始猜测她的真实身份。 绝色少女在众人的猜测中询问司马泪痕,“梵净山五鬼是你的手下?”司马泪痕叹道:“其实你早已知道,何必再问?”绝色少女点了点头,又道:“望水城是怎么回事?” 司马泪痕苦笑一声,道:“什么都瞒不了你!”绝色少女只是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司马泪痕愣愣的回看着,终于点了点头,继续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便直说!望水城是我的银库,我的钱财都集中在那里,当我用得着的时候再运过来!” “你的钱财都是怎么弄来的?” “那是他们的事,随他们怎么弄!” 绝色少女围着石桌转动,道:“杀人越货?入室盗窃?破门劫掠……” “够了!”司马泪痕喝止了她的话。 绝色少女停下脚步,手指在石桌上拨弄着,低声问:“戳到你的丑处了吗?既然做了还怕别人说?” 司马泪痕哑声发笑,道:“你又做了什么?把我困在这里,囚禁我?”绝色少女道:“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传你一套永驻青春的内功心法,你永远都不离开我!”司马泪痕提起石桌上的酒壶,向嘴里倒入一大口碧绿的酒,喉咙一动,咽入腹中,道:“我受了你的骗!” 绝色少女继续围着石桌转动,道:“应该是我受了骗!你虽然不能离开这里,可你以传授剑法为名网罗了多少手下?他们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还不是听命于你?” 司马泪痕长叹一声,道:“谁骗了谁还不是一样?三十年了,我们终究不能相容!”绝色少女手指“烟”字洞,道:“是你自己要退隐江湖,可三十年来你可曾退隐过一朝半日?仅去年一年的时间,你洞里的剑法便多出了十二套,宝剑库里又多了七柄宝剑!” 江湖人可以轻视名利,但对武功秘籍与神兵利刃的珍惜却要胜过自己的xìng命。 十二套剑法,七柄宝剑,不知道要造成多少杀虐! 而这些杀虐的主使之人便是司马泪痕。 司马泪痕的目光中带有伤感,看向绝色少女,道:“怎么,要翻脸了吗?”绝色少女玉掌微伸,道了声:“酒杯!”司马泪痕为之一怔。两点黑影不知由何处shè来,未闻声响,石桌上已然落有两个酒杯。 孤独双眼微张,向着院墙一角看去。可院墙之上却是空空如也,未有一人。 司马泪痕为自己斟满酒杯,嘴角轻动,杯中碧绿的水酒已然被他吸在口中。绝色少女取过酒壶,为自己同样斟满酒,道:“饮下此杯,你我不再相欠!”司马泪痕疑道:“你要陪我共饮此杯?” 绝色少女朱唇微张,贝齿轻启,将杯中之酒嘬下。而后轻咳数声,眼中已见酒气熏呛的泪花。她用玉指拭去嘴角沾染的酒渍,眨动着沾有泪珠的睫毛,道:“取我的双霞剑来!” 司马泪痕轻轻一叹,道:“你用‘夺命飞芒’已可杀我,何必多此一举?”绝色少女道:“你为夺‘双霞剑’而杀害家兄,我今日便要以‘双霞剑’为家兄复仇!”司马泪痕道:“我杀害飞虹兄在前,与你结识在后,悔之亦已无用!而今,你重提飞虹兄的前事,泪痕无话可说,赔你一条xìng命也就是了!” 绝色少女厉声质问:“你答应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我才原谅你的,可你违背了誓言,我……”她突然收声,挑起眉毛看向霞字洞。 司马泪痕淡淡的道:“既然已经陪我喝下了这杯绝命酒,还理他们做什么?” 绝色少女脸上色变,问道:“什么,你在酒里下了dú?”司马泪痕轻轻摇头,道:“是你在酒里下了dú!”绝色少女的身子微微一晃,呆愣片刻,幽幽的问:“你什么时候发现酒中有dú的?” 司马泪痕抬头望天,喃喃道:“三年了!三年了!当我知道酒中有dú,我便开始酗酒,可你下得是慢yào,不肯让我快些死!”绝色少女眼中出现泪珠,既而断了线般坠落,苦笑着道:“我若杀你,不必用dú!” “剑!”一声冷喝,“霞”字洞中飞出一人,数下弹跳,跃在石桌旁,将手中紫红相间的宝剑递给绝色少女。 辜独颇觉意外,轻“咦”了一声。 来人竟是“玄魔球”费老爷子。 紫红相间的“双霞剑”没有递在绝色少女手中,而是刺向她的小腹。绝色少女眼露寒光,纤足轻拧,已然避过。费老爷子看到她眼中的寒光,心中不由一惊,手中的“双霞剑”竟然把持不住,脱手坠落。 绝色少女玉指轻捏,已然将“双霞剑”握在手中。 司马泪痕手腕轻抖,酒杯由他指尖“嗖”的shè出,镶在了费老爷子的脑门上。费老爷子张了张嘴,道:“好……好……好功夫!”仰身摔倒在雪地之中。 先有杨正清轻易间化解司马泪痕抛shè的酒杯,谁也不曾想堂堂“玄魔球”费老爷子竟然会在酒杯下送命。现今看来,适才司马泪痕对杨正清的一抛根本没有动以真功。 绝色少女爱怜的看着司马泪痕,道:“你中dú已深,不可妄动真气!”竖起眉毛看向院墙,厉声喝道:“你们这些恶奴、叛徒,还不现身?” 但闻“嗖……嗖……”有声,数百位黑衣、白衣蒙面人手持利剑、铁qiāng跃上院墙。 门楼上跃出两人;一人乃是看守院门的南宫蓑,另一人却让孤独心惊。 “铁指神算”尉陀! 辜独浑身直冒冷汗,暗道:“不好!不好!千算万算,漏算了尉老爷子这一号!子竹危已!” 尉陀拨弄着手中的算盘,朗声道:“禀报主人,老奴已经算得清清楚楚,司马泪痕这狗贼指使其属下为非作歹,遗祸江湖,残害武林正义之士……” “闭嘴!”绝色少女厉声喝止,手中的“双霞剑”骤然劈落,“轰”的一声,硕大的石桌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然被生生被斩成两段。 南宫蓑“嘿嘿”一笑,道:“小姐!你对这匹夫爱慕已久,不觉间已经忘记武林大义,老奴等为匡扶正义,维护武林公道,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小姐可以体会老奴等人的良苦用心!” 绝色少女冷声道:“废话少说,把你们的新主子请出来?”说话间,她的身子再又微微一晃。 南宫蓑叫道:“这妖fù已然身中剧dú,大伙一同冲上,定可将她斩杀!”尉陀屈指弹shè出一粒算珠,喝道:“谁若斩下司马匹夫与那妖fù的脑袋便可进入仙洞一日,随意参阅洞内的旷世神功,杀!” 蒙面人不再遮掩面容,纷纷扯去面巾,持着qiāng、剑翻下院墙,冲杀上来。 万金来看去,不禁暗暗心惊。 这些人有的来自武当、少林、崆峒、华山等名门正派,有的来自九牙山、乌风寨、洞庭三十六帮等黑帮魔派,便连丐帮、青城山、神箭山庄的门下弟子也不乏其人。 绝色少女尖啸一声,紫红相间的“双霞剑”横向拍出,“啪……”的一声,将尉陀弹来的算珠反shè回去。但听“噗……噗……噗……噗……”,算珠裹挟着无上的yīn柔劲力,将四位持qiāng冲上的男子依次贯穿,方才坠落。 司马泪痕对着歪靠在地的半边石桌劈下一掌,竟然生生劈下一块两指厚的石条。又见他手掌成刀,在石条上频频削落,一柄石剑顷刻间做就。 栾少翁轻轻回拨手指,众人悄悄后退,远离战事,静眼旁观。 绝色少女扫出一剑,冲在身前的十数人立时胸前暴血,仰身摔落。司马泪痕紧跟着再扫一剑,七尺剑气喷shè而出,又有多人喉前暴血。 片刻间,院中死尸已多达百具。剩余之人只在远处将二人围困,无人再敢上前送死。 辜独扬声颂道:“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玲珑转头看来,不知所以。司马泪痕与绝色少女更是一心防备,全无反应。 “爹?孩儿前来救您!”一声稚嫩的叫喊,门楼上蹿出一个俊美少年。 栾少翁怒喝一声:“逆子!”取来弟子捧上的巨箭,拉满大弓,对向来人。 门楼上的美少年正是栾序,对着怒气冲冲的栾少翁“嘻嘻”一笑,道:“您老也在?”栾少翁闻之不由心酸,手中的大弓不觉间缓缓垂下。栾序再又一笑,转头向院中喊道:“义父?孩儿来了!” 辜独一怔,看向司马泪痕。 司马泪痕“哈哈”大笑,道:“好孩子!你来得正是时候!替为父将这些恶奴全都杀光,那‘烟’、‘霞’二洞便是你的了!”栾序稚声回道:“谢义父!”小掌轻轻鼓动,“啪……啪……啪……” 院墙上突然现身众多弓手,密密麻麻,布满墙头。 反叛司马泪痕的一众属下立时慌乱起来,可南宫蓑、尉陀二人却偷偷躲去院门下。 “放箭!”栾序在门楼上发令。 “放箭!”南宫蓑与尉陀竟也在门楼下附和。 院中空畅无物,避亦无处。 蜂蝎箭! 箭如雨,顷刻间已将反叛之人shè杀干净。 栾序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跃下门楼,跑去司马泪痕身前,紧紧抱住他,仰着头道:“义父可好?” “好!”司马泪痕的眼中显露杀气,“你可真是好孩子!” 栾序猛的推开他,翻身跃出一丈多远,惊叫道:“义父,你想杀我?”司马泪痕紧握石剑,冷声道:“是你要杀义父!”栾序跳回门楼之上,盘膝坐下,手支撑着下巴,道:“反正你们都已经身中剧dú,挺不过一时三刻,我杀你与你们dú发身亡还不是一样,义父何不成全孩儿?” 司马泪痕苦笑数声,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绝色少女急忙上前搀扶。司马泪痕摇了摇头,以石剑拄地,看向栾少翁,叹道:“看看?这就是你我调教出来的好孩子?看看?看看吧!” 栾少翁早已被气的浑身发抖,再搭弓对向栾序。 栾序冷眼看来,厉声道:“放下你的弓!别说凭你的shè术根本无法伤害到我,便是你真的可以将我shè杀,我手下这些弓手难道会放过你们吗?” 墙上的弓手随即调转弓箭,对向栾少翁等人。 栾少翁带着悲愤疑问:“序儿?我是你爹,你真的要杀我?”栾序叹道:“爹!孩儿自然不想杀您,可主人有令再先;‘院中诸人不留活口。’孩儿也没有它法,您不防学学孙洛,成全了孩儿吧!” 墙上弓手缓缓拉动弓弦,眼见院中诸人便要被“蜂蝎箭”shè杀。司马泪痕突然道:“慢!老夫有话要说!”栾序竖起手掌,众弓手随即停止。 司马泪痕道:“你的主人究竟是谁?老夫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们杀了老夫便是,为何连诗霞也不放过?别忘了,诗霞的属下也不可小窥,你们若是杀害诗霞,他们一定会找你们复仇的。” 沈诗霞! 绝色少女真的便是“九天玄女”沈诗霞! 栾序捂着嘴偷笑,道:“义父!效忠你们的人和妄想保持中立的人早已经被我们除掉了,剩下的都宣誓效忠我家主人,还会有什么人为你们报仇啊?孩儿可不管您老人家犯下过多少罪恶,孩儿想要的是你洞中的秘籍和宝剑!” 沈诗霞的嘴角缓缓流出一线紫黑色的污血,她以玉指将污血拭去,道:“你的主人究竟是谁?何不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栾序道:“我家主人不会见你,名字嘛……我也无权透漏。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家主人日后必将是一代大侠,领导武林正义之士惩jiān锄恶,成为武林的领袖人物。” 辜独站出,嘲笑道:“未必吧?区区一个小女子,担得起如此大任吗?” 栾序一愣,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孤独看向“霞”字洞,扬声道:“聂姑娘?出来吧?” 众人大惊! 第二章:烟霞双洞(十四) 聂思琪手中捧一尺多高的书籍,缓步走出“霞”字洞,道:“何必强逼思琪现身呢?你们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当可避开弓箭得以逃命。日后思琪匡扶武林正义,你们多多少少也可尽些力。现在,你们不是逼着思琪现身,而是逼着思琪赶尽杀绝!” 沈诗霞幽幽的道:“思琪,真的是你?” 司马泪痕道:“只有她可以动用你的‘双霞’令牌,任意调动你的属下,以你的名义清除异己,培植自己的力量!”沈诗霞点了点头,道:“她又是你的传令使,可以按自己的意思更改你的命令!”司马泪痕苦笑着道:“还不是为了方便从望水城调拨银钱,所以才选了她!唉……所托非人啊!” 聂思琪行向孤独,道:“辜大哥,思琪这件事前前后后准备了三年之久,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你如何得知思琪才是此事的主使,可否相告?” 辜独道:“你认为天衣无缝,可在辜某看来却是漏洞百出!”聂思琪在距离司马泪痕三丈之地停下脚步,道:“漏洞何在,还请辜大哥赐教?”辜独道:“姑娘的漏洞有三:其一,‘安远镖局’护送孙郎去望水城的途中,姑娘曾调来‘幕埠金鞭客’田德坚、‘黑无常’熊天赐、‘白无常’颜三娘、点苍山缘通道长师徒等众多武林高手,便是一代魔头‘寒光斧’廖恭血竟然也不惜为姑娘拼命。当时孤某便有所怀疑,聂姑娘的势力似乎过于庞大?” 聂思琪道:“但这不是思琪的漏洞。” 辜独道:“不错!那仅仅是孤独的怀疑,并不是姑娘的漏洞。姑娘的漏洞是于新年初始赶去‘安远镖局’求援。试问,既然姑娘有如此庞大的势力,还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姑娘的问题确实无法解决,区区‘安远镖局’又算得了什么?” 聂思琪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是思琪疏忽了!” 辜独接着道:“其二,姑娘不该有两次昏厥!头一次是铁杵撞倒门板,他所用不过是常人之力,却将姑娘生生撞得昏厥了过去,孤某认为此事有诈,像是姑娘故意为之。” 聂思琪冷声道:“思琪有求于你,可你却听而不闻,无奈之余,只有出此下策!”辜独笑道:“既然姑娘也知道此为下策,为何在望水城的暗道之中再又故技重施?”聂思琪“哼”了一声,道:“暗道之内的昏厥乃是思琪要做出选择!” 辜独道:“姑娘在选择是杀是放?”聂思琪一愣,问:“你怎么知道?”辜独回道:“望水城之行看似是被那张晋、蔡鹏二人设计调去,再被二人囚困于暗室之内。可曲泉为什么被生生饿死在暗道内,你爹虽然疯癫却为什么得以活命?” 聂思琪的脸上布满笑意,问:“为什么?”辜独道:“便是暗道之中早已设有机关,而且该是专为曲泉与你爹所设!试问谁有能力与势力在望水城的暗道内设此机关?只有你,聂思琪!” 玲珑暗暗摇头,不明白聂思琪如何忍心生生饿死自己的公公,再逼疯自己的生身父亲! 任谁幻想此中情景均是不寒而栗! 聂思琪的脸上依旧笑意盎然,道:“还请辜大哥说说,本姑娘为什么不在暗室中除去你们?”辜独指向沈诗霞,道:“那是因为沈前辈!同时也引出了姑娘的第三个漏洞。”聂思琪点了点头,道:“这个本姑娘知道,‘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你刚刚吟颂过,本姑娘在洞内已经听闻,知道你是在试探这个老妖fù,看她有没有反应!” 辜独叹道:“你弄了块丝帕,编了句不lún不类的藏头诗,便是想引我们来此与沈前辈、司马前辈一决生死!”聂思琪叹了一口气,道:“司马泪痕三年前便已经开始喝本姑娘亲手配制的yào酒,中dú至深,神仙难救!这个老妖fù却有些棘手,本姑娘对她多少还有几分忌惮!” 绝色天香的沈诗霞竟然被聂思琪一口一个“老妖fù”叫骂着! 当年的“九天玄女”难道已经没有了英豪之气,甘心忍受? 聂思琪再道:“辜大哥!本姑娘认为,唯一的失算之处便是在望水城没能把你们尽数除去!”辜独笑道:“如果你早知沈前辈会喝下你配制的dú酒,我们定然不会留得xìng命!”聂思琪点了点头,笑道:“如今你们也不会留得xìng命!” 辜独摇了摇头,道:“未必!” “轰”的一声,两扇硕大的院门为之破碎。 浑身是血的孙郎提着根亮银qiāng奔入院中。 聂思琪冷眼看去,似乎认为孤独的“未必”指的便是孙郎,道:“就凭他?孤大哥未免太过高看于他了吧?” 孙郎单膝跪倒在沈诗霞身前,双手抱拳于头顶,道:“小姐!孙郎营救来迟,罪该万死!”沈诗霞嫣然一笑,点了点头,伸手扶起他,叹道:“你不该来!” 聂思琪道:“孙郎?我派去的四十位杀手都被你杀了?”孙郎不屑的道:“不仅仅是那四十名杀手,连同你布在路上的哨探,一共一百一十六名叛徒,都已死在孙某的qiāng下!” 司马泪痕丢弃石剑,轻轻将手扶在沈诗霞的肩头,勉强控制住颤动不已的身躯,道:“难得孙郎一片情义,还是你教导有方!” 聂思琪嘲笑道:“情义?笑话!他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杀了,还说什么情义?老妖fù,你可真是教导有方!” 孙郎瞪着聂思琪叫喊道:“小姐不会让我杀死父亲的,是你假传小姐的命令,是你要我杀死父亲的!”聂思琪嘲笑一声,得意的道:“不错,是我!是我又怎样,你还不是照做?”孙郎的双眼瞪得血红,低吼道:“因为你有小姐的令牌,不管是不是出自小姐的本意,孙郎不敢违背!” 聂思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道:“老妖fù和那老匹夫的属下确实有不少像你这样的人,只知道愚忠,可他们现在都已经死绝了,就只剩下你!” 孙郎道:“孙郎可以死,但绝不背叛小姐。”聂思琪yīn声发笑,道:“即使你背叛老妖fù,本姑娘也不容你活命!早在你放话于江湖,说你与本姑娘有婚约之时,你已经是一个死人!” 辜独chā嘴道:“那我们呢?是不是因为我们几个护送孙郎去了望水城,聂姑娘就要杀死我们?”聂思琪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本姑娘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你可曾记得罗汩江,点苍四侠?他们曾经送给你们五万两银子,可你们没有收,那便是本姑娘给你们的最后机会!” 铁杵蹦了出来,嚷嚷道:“老子可没跟他们压镖,你怎么把老子也牵扯了进来?”聂思琪指了指铁杵、杨正清、陈清远以及栾少翁,道:“你们只是饵,方便本姑娘清场的诱饵而已!”指了指三湘子,“你们天资过人,日后剑法有成,必为本姑娘的劲敌,为保日后平安,必须先将你们除去!” 万金来哭丧着脸对辜独道:“老叫花子可真是没招没惹她,她竟然把老叫花子也一并算了进来!”辜独笑道:“你们丐帮消息灵通,若是没有你东一条消息,西一条消息,她的jiān计哪这么容易成功!” 聂思琪摇了摇头,道:“辜大哥这回错了!”辜独笑问:“辜某错在哪里,还请思琪小姐明言?”聂思琪得意的道:“万老帮主乃是本姑娘计划中的主角,缺失诸位均可,少了他老人家可万万使不得!” 辜独点了点头,叹道:“是沈前辈的‘双霞剑’!” 聂思琪称赞道:“辜大哥真是聪明!丐帮曾将‘双霞剑’窃为己有,而南宫蓑又将‘双霞剑’强行夺回,老妖fù与丐帮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就在今日,丐帮邀请了诸位助拳,与老妖fù、老匹夫进行了一场生死之战,两下里拼杀之下死伤无数……” 她狂声发笑,再道:“是本姑娘连同丐帮冯长老、‘神箭山庄’栾少庄主以及这些武林英雄最终铲除了老妖fù和老匹夫!”脸上换出假惺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哀伤,“只可惜,诸位尽数蒙难!” 辜独鼓动手掌,叫道:“好!聂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是大英雄,武林未来的领袖!好!” 万金来终于明白自己枕边纸条的由来,也鼓着手掌,道:“冯栓?丐帮冯帮主?老叫花子先给你贺喜了!好!你干的好事?” 栾少翁同样鼓掌,含着老泪对栾序拱了拱手,道:“栾少侠?老夫恭喜你……恭喜你顺利接管‘神箭山庄’!” 聂思琪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了眼司马泪痕与沈诗霞,狡黠一笑,道:“这么快?本姑娘的dú酒稍稍加大些剂量,他们便受不了了!” 孙郎大惊,回身看来,但见司马泪痕扶着沈诗霞的肩膀,沈诗霞以“双霞剑”拄地,二人业已dú发身亡! 聂思琪叹道:“可惜!没能亲眼看完本姑娘唱的这出好戏!” 辜独也道:“可惜!没能看到恶人得报的下场!” 栾序突然发现身旁站有一个人,头上凌乱的头发,颌下凌乱的胡须,看起来象是与铁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钢铁罗汉”晏小山! 栾序怪声叫道:“放箭!”掉头跃下门楼,撒腿便跑。 晏小山双手背于身后,迎风站立在门楼上,似未将众弓手与“蜂蝎箭”放在眼里。 并不是他自大,而是他门下弟子与丐帮众多高手已经纷纷跃上院墙,与栾序手下的弓手厮杀起来。 杨正清利剑出鞘,带领门客冲上助战。 栾少翁大弓拉开,频频发shè巨箭。巨箭所指,“神箭山庄”弟子的利箭也随即跟去。 陈清远带领六位师弟冲出,奔得是门前的南宫蓑与尉陀。 万金来找寻的却是丐帮长老冯栓。 三湘子纷纷亮剑shè去。 铁杵却猫下身,躲在辜独身后。 辜独一把将他拉出,怒声问:“你干什么?”铁杵哭丧着脸道:“那‘蜂蝎箭’太过厉害,老子的铁布衫也挡不住!”辜独捶了他一拳,道:“保护你弟妹!”以铁棍拨去两支来箭,向着“蜂蝎箭”的弓手杀去。 孙郎一动不动的站在沈诗霞与司马泪痕的尸体前,有“蜂蝎箭”shè来,他便以亮银qiāng拨挡,方圆两丈之内,“蜂蝎箭”竟无法shè进。 聂思琪冷笑着踱来,嘲声道:“愚忠!”屈身坐在石凳上,翻转手腕,弓起手指,对着孙郎的后心弹去。而后面对院内血淋淋的厮杀,兴致盎然的欣赏起来。 “噗……”一枚铜钱自孙郎后背shè入,透胸而出,跌落丈外雪地。“噗……噗……噗……”孙郎前胸再中三箭。 孙郎在临终前用尽浑身劲力,将亮银qiāng深深chā入雪地,再以qiāng柄撑在自己的腋下,用他的尸体护住沈诗霞。 南宫蓑刚刚与陈清远对过三招,已然发觉自己不是这位道家高手之敌,虚晃一招,向尉陀叫道:“大势已去,各自逃命吧!”飞身跃上墙头。 “钢铁罗汉”晏小山也出现在墙头,冷眼注视着南宫蓑。南宫蓑暴喝一声:“让开!”飞快的踢出一脚。晏小山迎着他的脚击出一拳,拳头正中他的脚心,但听“咔……”的一声,南宫蓑的脚掌连同小腿一齐断裂,仰身跌下墙去。钟离三兄弟冲上,一顿拳打脚踢,立时将他变成一滩ròu泥。 尉陀的暗器shè杀了多位丐帮弟子,即便身在远处“神箭山庄”弟子也有人被他的黄金算珠shè中,暴血身亡。 剑九霄披洒着破剑攻上,尉陀手指连动,三粒金珠shè来,剑九霄以剑拨挡,却不料金珠上携带的劲力甚是惊人,一经接触,竟然将他的破剑震离脱手。 辜独扑来,铁棍连动,将其余两粒金珠拨落,接下剑九霄。 尉陀“嘿嘿”一笑,道:“你小子是真君门下,老夫不是你的对手!”算盘一抖,尽数将算珠shè向孤独,而后扭身便逃。但陈清远的青锋剑却已经在等候着他,一剑无声,直透心脏。 聂思琪扬声道:“好!杀的好!把这些废物都斩尽杀绝,省得本姑娘亲自动手!” 三湘子已经将仅剩的六名弓手送入地府,冷眼看来。 聂思琪抬起手臂,高高托起手中厚厚一叠秘籍,道:“这里有司马泪痕搜罗的天下剑法,还有沈诗霞的无上内功心法,大家都可以开开眼!” 玲珑道:“你手上的东西洞里都有,等杀了你,本姑nǎinǎi自会入洞欣赏!”聂思琪yīn笑着摇头,道:“洞里的东西已经被本姑娘毁掉了!”孤独冷声问:“你想干什么?” 聂思琪笑道:“思琪是想给大家献上一份重礼!”屈下身,将厚厚一叠秘籍放于雪地,“绝世剑法,无上内功,都在这儿了,想看看吗?大家可以随意取阅!”脚下连动,飘身退出十余丈。 三湘子摇头轻叹。 杨正清禁止门客上前。 陈清远拦下六位师弟。 栾少翁带领着庄内弟子,万金来带领着丐帮弟子不由自主的向着秘籍所在迈开脚步。 这样的诱惑实在无法抵挡,就连晏小山也将目光转向雪地上的秘籍,眼睛连眨也不肯眨一下。 第二章:烟霞双洞(终) 钟离三兄弟疯狂的奔向秘籍,叫喊道:“师父?这样的宝贝可不能便宜别人,咱们出力最多,又救下了他们的xìng命,这些秘籍自然要归属咱们!” 陈清远的六位师弟绕开他放步窜出。陈清远急唤:“你们干什么?这是聂思琪的jiān计!”六位师弟齐道:“我们不要别人的剑法,可我们龙门派的‘金壁天仓剑法’也在里面,我们必须拿回来,以免流传出去!” 未等众人来到,辜独的双脚已经站立在厚厚的秘籍上。 聂思琪轻轻拨动手指,但见人影飘动,二十位身手敏捷的精壮汉子窜在她的身旁,又见两道人影,张晋、蔡鹏现身,护在她身前。 辜独抬起脚,叹道:“聂姑娘,看来辜某要辜负你的一片好意喽!”脚掌猛然踏落,“嘭……”的一声,厚厚的一叠秘籍在他的顿足之力下化作片片碎屑,随着寒风飘散。 聂思琪眼皮上挑,双眉倒竖,叹道:“辜大哥,就是你最爱捣乱,非要逼思琪出手,亲自送你们上路!” 辜独笑道:“聂姑娘的这番大话怕是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吧?”聂思琪道:“本姑娘相信!”话音未落,她手掌轻按张晋、蔡鹏二人的肩膀,“嗖……”的shè出,转眼间飘到辜独身前,翻手拍出一掌。辜独未曾想到她的轻功竟如此之高,先是一怔,急忙推掌相对。 “啪”的一声轻响,两掌相对,随即分离。但辜独根本未感觉到她的掌上有内力传来,而自己仓促间推出的七成劲力也似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辜独正在疑惑,不知聂思琪如何化去了他的七成掌力?胸口突然一痛,整个人倒飞出一丈开外,“咚……”的一声,摔落在地。玲珑闪身来到,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辜独摇了摇头,缓缓站起。 其实辜独此刻内息翻滚,脏腑受损,一口鲜血已经涌在嗓尖,只是被他强行压下。 聂思琪带着疑惑的目光看来,似乎并不相信辜独可以接下她一掌而毫无损伤。 辜独借机调息,想将震散的真气聚集回丹田。可他刚刚运转内力,脏腑便传来阵阵剧痛。自知内伤不轻,一时之间万万不可强行运功,否则将有走火入魔之险。 玲珑在辜独的身后紧紧握住他的手掌,而辜独的手掌正在颤抖不已。 铁杵叫了起来,“姓辜的,你干什么呢?一碰到女人你就心慈手软了?赶快把她弄死!”辜独笑道:“我从来不杀女人!”铁杵喝道:“我来!管她是男的、女的,还是不男不女的,我来弄死她!”大步赶去,当头便是一拳。 聂思琪再拍出一掌,抵住铁杵的冲来的拳头。 铁杵鼓了鼓嘴,咽下一口唾沫,道:“老子终于发现……还是不杀女人为好!”掉头便回。路经辜独,他狠狠的瞪去一眼,站定身,背对着聂思琪暗自调息。 栾少翁隐约察觉出事情有些异常,拉开大弓,按上巨箭,对着聂思琪shè去。 七尺长箭似流星飞溅,白驹过隙,电光火石般shè向聂思琪。聂思琪只不过对着巨箭轻轻拍下,巨箭随即掉头转向雪地,“嘭……”的一声shè入,深达一尺。 杨正清惊呼:“凌空掌!”铁杵这才“哇”的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双手不住的揉着胸口,嚎叫道:“她nǎinǎi的,这‘凌空掌’真厉害,疼死老子了!” 陈清远仗剑冲上,“金壁天仓剑法”随之披洒而出,但他的“青锋剑”仅仅刺到聂思琪身前三步。聂思琪不过随意轻甩衣袖,陈清远竟“噔……噔……噔……”退后三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三湘子一同奔至,以剑阵相对。聂思琪却退身让去,张晋、苏鹏迎上,接下三人。钟离三兄弟也yù上前,但晏小山拦下了他们,跨步行出。 聂思琪再次出手,晏小山没有似辜独等人一招落败,因为他并不与聂思琪正面对招,而是不住的游走,时不时发招,攻击聂思琪的破绽所在。 可是,要想寻找聂思琪的破绽也绝非易事。聂思琪的轻功高深莫测,身形步法出神入化,时间一长,上蹿下跳的晏小山反被弄得气喘吁吁,可聂思琪却依旧气定神闲。 三湘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张晋、苏鹏不仅武功高强,竟然也懂得“凌空掌”,时不时以掌劈打,弄得三人无法合力一处。三十招刚过,三人各自中了一掌,相继败下阵来。 玲珑急得直跺脚,询问辜独:“三湘子不是他们的对手,晏师兄怕也挺不了几个回合,我们怎么办?”辜独苦笑着道:“快跑吧,晚了连命都没有了!”玲珑捶了他一拳,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嘭……”的一声巨响,晏小山没能抓住聂思琪的破绽,反倒被聂思琪瞧准破绽,一掌拍在心口,被击得倒飞出三丈多远,摔倒在地。 铁杵见晏小山摔落在地后一动不动,似乎没了气息,嚷嚷道:“什么狗屁‘钢铁罗汉’,一掌便被人家打死了!” 张晋、蔡鹏二人得胜返回,路经“钢铁罗汉”,上前打探。晏小山突然跃起,对着二人的前胸各自攻去一拳。二人均是翻掌下压,拍向他的拳头。可晏小山猛然变招,收拳出肘,直击二人的咽喉。但听“喀……喀……”两声,二人的喉咙被击得粉碎,手捂着喉咙摔倒在地,又在雪地中拼命的蹬着腿,剧烈的挣扎数下,终于呼吸难继,闭气身亡。 聂思琪浑身泛起杀气,一步一步行向晏小山。 就在此时,门楼上突然蹿上一人,嬉笑着道:“聂姐姐?我又回来了,是你胜了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栾少翁的独子栾序。 聂思琪冷眼看去,yīn声道:“栾序?你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想看看姐姐死了没有?”栾序捧着笑脸道:“看姐姐说的,小弟是那样的人嘛?”聂思琪猛的沉下脸,冷冷的道:“你连你爹都可以算计,我这个没亲没故的姐姐又算得了什么?” 栾序也沉下脸,道:“聂姐姐该不是想杀我灭口吧?”聂思琪挑着眉毛笑了笑,道:“杀你定是要杀的,却不是为了灭口,而是因为你生xìng恶dú,行事狡诈,姐姐觉得害怕!” 趁着聂思琪分神,铁杵向她悄悄爬去,yù行偷袭。 聂思琪手中握出一个黑铁匣,指向铁杵,道:“别动!这里面装着‘夺命飞芒’,动就要你的命!” 栾序在门楼上叹了口气,道:“聂姐姐既然可以活活饿死自己的公公,逼疯生身父亲,再又反叛自己的主子,当然也可以杀死自己的属下!” 聂思琪道:“你临阵脱逃,死有余辜,不必再说废话,下来受死!”栾序道:“姐姐要杀小弟,小弟本该洗干净脖子让姐姐拿刀来砍,可惜……”他用手敲了敲门楼的瓦片,递给聂思琪一记眼色。聂思琪怒道:“少跟本姑娘挤眉弄眼,你是不是想尝尝……”她把黑铁匣向前一递,突然手臂一颤,黑铁匣脱手坠落。 栾序敲过门楼上的瓦片,立即有两位弓手压着一个人走出,停在门楼下。 聂思琪之所以失手跌落黑铁匣,是因为她看到了曲旌。两位弓手押解的正是曲旌。 栾序在门楼上拍着手跳了起来,笑道:“聂姐姐!小弟算准了这个曲旌定是姐姐的软肋,今日一试,果然不假!”聂思琪颤声问:“你……你怎么知道他藏在尉陀哪里?你……你把他怎么了?”栾序摊开手,耸了耸肩,道:“没怎么的,小弟不过请姐夫前来看一场好戏罢了!” 铁杵已经偷偷扑在黑铁匣上,聂思琪警觉,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回辜独身边,俯身取回黑铁匣,冷声道:“想偷本姑娘的法宝,你的手脚还得再麻利点!” 曲泉颤颤巍巍走来,结结巴巴的问:“思琪……思琪……你……你把我爹困在望水城的暗道里……是吗?你……你活生生的……活生生的饿死了他……饿死了他,是吗?” 聂思琪浑身哆嗦,连连后退,颤声道:“不是!不是!旌哥哥,你别听他们胡说,思琪绝不会那样做,都是他们胡说的!”曲泉摇着头,泪水噗嗤噗嗤滴落,道:“思琪,你不会骗我的,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聂思琪只是道:“思琪不会骗旌哥哥的!” 曲泉突然吼叫道:“你说谎!是你杀了我爹,我知道,是你做的!”脚下一软,瘫倒在地,喃喃道:“我爹已经是个废人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为什么?” 辜独道:“她只是为了圆一句慌话!” 玲珑道:“一块丝帕,一句诗!” 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 行走在江湖路上确实如烟雨飘摇,可飞虹尽处却未必能够得见彩霞! 聂思琪的武功无人能及,可她此刻却安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静静的躺在雪地中! 铁杵用得是“夺命飞芒”! 当铁杵拿出黑铁匣对向聂思琪的时候,聂思琪已经先一步扳动了手中的黑铁匣;可惜,她的黑铁匣只是“咔……咔……”响了两声,并无飞芒shè出,但铁杵的黑铁匣却shè出了“夺命飞芒”! 铁杵的身上原本便有一具放shè过飞芒的空铁匣。 聂思琪的黑铁匣曾经掉落雪地。 铁杵定已经将两具铁匣相互调换…… 虽然身中“夺命飞芒”,但聂思琪却似噩梦初醒,挣扎着爬到曲旌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 曲旌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天抢地,将聂思琪紧紧搂在怀中,啜泣着道:“何必弄成这个样子?你这是为什么?” 聂思琪的脸上挂着凄惨的笑,道:“不为什么,为了自由!思琪不甘心做一个受他们驱使的奴隶!” 曲旌的脸突然变得冰冷,问:“可你为什么要饿死爹爹,逼疯岳父?”聂思琪无奈的摇着头,苦笑着道:“不是思琪的错!” 谁的错? 聂思琪已经气绝身亡! 没有人回答! 栾序跪倒在栾少翁身前,恳求他的原谅。 没有栾序,众人难保xìng命,诸人纷纷替栾序说情。 栾少翁已经年过七十,栾序又是独子…… 栾序年纪尚小,还会有很多时间加以教导…… 可栾少翁还是流着眼泪将他shè杀。 栾少翁深信,如果是栾序shè杀他,绝对不会流下一滴眼泪! 曲旌已被栾序废去武功,即便他武功健在也仅是二流货色。 况且,他也是受害者,应该不会向众人寻仇! 万金来收留了曲旌,而且答应了他的要求。 曲旌要求带上聂轩阜! “烟霞”洞内的石壁上已经没有了武功秘籍,但洞内却存有大量财宝。 望水城的财宝! 万金来将这些财宝统统兑换成现银,调往开封府。 “大明朝正三品府尹”张晋并没有说谎,黄河决口,泥沙宣泄而下,掩盖了整座开封府! 酒肆已然没有了掌柜的! 因为尉陀已死! 当辜独、玲珑、剑九霄踹开客房的时候,子竹正在津津有味的叼着一根鸡骨。 辜独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玲珑挥出一剑,贴着子竹的嘴唇将鸡骨斩断。 剑九霄的破剑激shè出“流云惊龙”,两寸长的断骨于空中再被他斩成十六个小块。 子竹惊叫:“你们的武功怎么突然间精进了这么多?” 没有人回答! “安远镖局”的大门与厅门重新钉回在门框上。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躺在床上,玲珑含情脉脉的盯着辜独,问:“你在‘烟’字洞内究竟接下了司马泪痕多少剑?” 辜独不语。 玲珑羞涩的笑道:“我有身孕了!” 辜独瞪起眼睛。 “说说吧,你究竟接下司马泪痕多少剑?” “三十剑!” “那你为什么在洞里足足呆了一个时辰?” “因为司马泪痕只出了三十剑,而后他便dú发,是我用内力相助,他才将体内的剧dú强行压制住!” “既然你救了他,那他为什么还给你倒了一杯dú酒,你为什么还要喝?” “因为那时你还有冰蟾!” 冰蟾可以解天下剧dú! 但即千百只冰蟾,却也无法解救心灵之dú! 荼dú心灵的东西有很多种! 聂思琪临终的遗言终于有了答案! 错确实不在她,而是无可比拟的权利所带来的yù望! 每个人都有yù望,一个人的权利越大yù望便愈大,权利变得可怕yù望也随之让人恐惧! 辜独始终在极力控制自己过多的yù望,因为他家有万金,又身怀绝世武功,如果不加以收敛,他怕自己伤人,伤害自己的亲人! 有了爱便要少yù,否则定会被险恶的江湖所吞噬! 幸好剑九霄的yù望不过是一碟青菜! 子竹的yù望不过是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 玲珑的yù望仅仅是两壶酒,可辜独却不能使她小小的yù望得到满足! 因为她确已怀有辜独的孩子! 第三章:琉璃灯(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满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琉璃灯!”“琉璃灯是糯米做的,拿起来要轻轻柔柔,放下去要小心翼翼!对它要悉心呵护,不可尘封柜锁,令它蒙蔽灰尘!琉璃灯碰不得刚,使不得强,因为它易碎,便如女儿心!”“你的心呢?”“我的心就是琉璃灯,爹爹卖出你那盏琉璃灯的时候,我便开始哭,哭了三天,三个月没有跟爹爹说话,三年不许他进我的屋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今年正月,我送你一盏琉璃灯!” …… 生病的人脾气总是不太好。 子竹没有病,可他有伤在身。 剑九霄终于明白,养伤的人脾气同样不太好。 辜独认为剑九霄侍候子竹是件轻松的事。 剑九霄不得不承认,因为辜独侍候孕fù的差事更加辛苦。 子竹的脸色很难看,他的鸡已经接连三天不见鸡腿。 鸡腿在玲珑的盘子里。 一顿两只鸡腿,一大盘青菜,三碗米饭,玲珑还是吃不饱。 子竹不敢埋怨玲珑偷他的鸡腿吃,只能对剑九霄发脾气,责怪他看管不利。 镖局内的酒都被辜独丢在大街上,若非如此,玲珑抓住一坛便会灌个痛快。 二月天! 风和日丽! 玲珑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瞥了眼闲散在院中的孤独,“嗖”的跃上房顶。 “喀……喀……”踩压积雪的轻响传入孤独耳中。 辜独并未理会,因为手拎肥鸡的剑九霄正行向厨房,二人的脚步声恰巧相互重叠。 剑九霄却发现了屋顶的玲珑,停下身,张大嘴,呆呆看去。 玲珑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禁声。 剑九霄木偶般点了点头,手指随即松动,“扑”的一声,肥鸡落地。 辜独看来,看向落在雪地的肥鸡,看向剑九霄。 剑九霄眼珠斜挑。 辜独终于发现玲珑。 “哎呦!我的姑nǎinǎi,你怎么上房了?快下来……快下来……千万别动了胎气!” 玲珑一屁股坐在屋顶上,娇声哀求:“我要喝酒,你去给我买!” 辜独苦着脸道:“你有孕在身,不能喝酒!” 玲珑撅起嘴,气鼓鼓的道:“不给我酒喝我就不下去。” 剑九霄劝道:“小师妹,下来吧!你就是跑到镇上去也没人敢卖给你酒,辜独早已经嘱咐过他们!” 辜独捧起笑脸,“只要不喝酒,别的都好商量,快下来!” 玲珑瞪着眼睛跃下房来,大步走上,道:“我要吃西瓜、葡萄还有荔枝,你去弄。” 辜独呆呆的眨着眼,扭头去看剑九霄。 剑九霄早已经拎起肥鸡,一溜烟跑入厨房。 辜独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顺耳,“姑nǎinǎi,如今是二月天,你让我到哪里去给你弄那些东西?” 玲珑嘻嘻一笑,立刻又板起脸,“自己想办法!”掉头行向卧房,临入房门时道:“天黑前我要见到这三样东西,否则……嘿嘿……” 辜独不敢想象玲珑的“嘿嘿”,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好事终于来到。 有人托镖! 辜独整个人似一杆离弦之箭,shè向客厅。 但他还是晚到一步,剑九霄已更换过衣衫,破剑也chā在腰间,开始接待镖主。 镖主是位年轻人,生得白白净净,一身大户人家下人打扮。 一尺长短的金丝楠木匣被打开,锦丝底衬上整齐排放着十二颗东珠。 镖主道:“每颗大珠的重量都在一两以上。” 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 “这十二颗东珠是我们家江公子的聘礼,请送到杭州师府。” 师家乃是杭州城首富,历代经营茶叶生意。 师萱则是杭州城内公认的第一美女。 河北江家世代经营辽东地区的皮货生意,财力自然不可小视。 商贾之间联姻或是为壮大自己的财势,或是为占据先前从未涉足的商家领地,或是…… 不管江、师两家所为何求,“安远镖局”的职责依旧是护镖。 “我家公子已经先行一步,请务必于三月初十正午时分将木匣送抵杭州师府。” “不能早?” “不能!必须是三月初十正午,我家公子会在师府门外接镖!” 富贵人家的公子或许是为了玩弄浪漫,又或许…… 不管人家有何目的,依旧不是“安远镖局”可以过问的。 剑九霄的手摸向银票,道:“你的镖,我们镖局接下了!” 镖主白净的手掌压在银票上,道:“这么大笔买卖,很多镖局都会抢着接,你们……?” 辜独道:“我们可以保证准时,而且安全的将这十二颗东珠送到杭州师府!” 镖主问:“你们拿什么保证?” 剑九霄取了张银票,拍在桌子上。 镖主看去一眼,道:“一万两?还不够一颗珠子的价钱!” 剑九霄有些尴尬。 辜独道:“以我们镖局的信誉足以保证这趟镖的安全!” 镖主不屑的道:“你们镖局根本没什么信誉可讲!” 辜独大刺刺的坐下来,双脚搭在桌子上,道:“这些珠子来自辽东,自然有专人负责押送,那么……为什么走到落霞镇不再继续前进,还要请镖局押送?因为你们遇到难处,自己又无力解决,所以需要找我们帮忙!” 镖主的脸上露出笑容,道:“不错!我们确实遇到了难处,所以才请你们帮忙!” 辜独问:“什么难处,说来听听?” 镖主无奈的道:“我家公子收到消息,下聘一事突然多出几个竞争对手,这些聘礼未必能安全送到杭州。为保万无一失,公子决定分两路并进,请贵镖局护送这十二颗东珠,我们押送剩余物品。” 辜独问:“还有什么宝贝?” 镖主也不隐瞒,如实回道:“紫貂、鳇鱼、人参。” 辜独的眼睛瞪得溜圆,道:“鳇鱼?不错!不错!能不能留下一条尝尝鲜?” 镖主摇头。 辜独对剑九霄使去眼色。 剑九霄摇着头道:“别打人家的主意,我们可是开镖局的!” 镖主笑道:“阁下不是想抢我家的鳇鱼吧?” 辜独叹道:“内子有孕在身,辜某若不是镖师,非弄一条给她尝尝鲜不可!” 镖主道:“如果辜镖师可以证明贵镖局的实力足以保护这十二颗东珠,我们送给嫂夫人一条鳇鱼也未尝不可。” 辜独双眼放光,手掌轻拍座椅的扶手,整个人弹起,再轻盈的飘落桌面,道:“这好办!”一拳击出,正中镖主的左眼。 镖主的眼圈立时变成紫黑色,高高肿起,鼻血也随之流淌下来。 辜独傻了眼,呆愣在桌上。 剑九霄急忙道歉,“真是对不住!您看……您倒是躲躲呀!” 镖主拭去鼻血,叹道:“辜镖师这等试法,小的可受不了!” 辜独犯了难,挠着头道:“你倒是说说,辜某该如何证明?” 镖主指向厅外,道:“我们的人都在镖局门外,负责护卫的乃是‘辽东七鹰’中大名鼎鼎的‘天狼山’雪獒狼,辜镖师要是能胜过雪英雄……” 未等他把话说完,辜独已经不见踪迹。 剑九霄叹道:“你们的雪獒狼怕是抵不过他三招!”话音未落,但听“轰隆”一声,一只“狼”撞破房门跌进厅内。 辜独由破门中shè回,指着地上的“狼”问镖主:“他就是你说的雪英雄?” “狼”从地上爬起身来,却是一个头戴狼头帽,身穿狼皮衣、狼皮裤,脚蹬狼皮靴的中年汉子。 汉子在厅内跌跌撞撞的转了个圈,喝问:“谁?是谁?谁打我?谁把我丢进来的?” 辜独得意的看向镖主,镖主点了点头,对那汉子道:“雪英雄,请抬一条鳇鱼下来,送给辜镖师。” 汉子木头木脑的点着头,再跌跌撞撞的出了厅去。 镖主行去桌前,双手捧着银票递给辜独,道:“难得辜镖师一身好本领,这十二颗东珠便托付与您,有劳了!” 辜独接下银票,对着剑九霄欢笑。 剑九霄正色道:“玲珑有孕在身,你应该留下来照顾她。我看……这趟镖还是jiāo给我好了!” 辜独苦着脸道:“算了吧!她还有六个月才能生,你不是要我一直呆在镖局里受罪吧?”扬了扬手中的银票,“正好借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 剑九霄道:“大师兄也想出去透透气!” 子竹的箭伤还要休养三五十日,若由剑九霄来走着趟镖,正可避过这段时日。 辜独一时心软,几乎便要答应。可他似乎猛然想起一事,无奈的道:“我从来没有下过厨!” 剑九霄愣住了,过来半晌才苦着脸道:“算了!既然身为大师兄,只好再辛苦几日!” 辜独立即冲出厅门,片刻间收拾好行囊,再又赶回,将金丝楠木匣塞入包裹,道了声:“走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身在厅外。 剑九霄叮嘱道:“快去快回!” 辜独听在耳中,但却没有回应,因为他并没有打算快回。 乌松马,浑身上下油黑发亮,没有一根杂色。 骏马奔腾,四只马蹄将路上的积雪卷在半空。 东风镇,夜里却刮着西风! 辜独的客房里没有一丝寒意。 虽然已是清晨,可房内的两只火盆依旧很旺,火炕也依旧滚烫。 楼下马圈里传来伙计的惊诧声:“呦?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死了?” 辜独钻出温暖的被窝,穿戴整齐,掀起窗户跳了出去。 乌松马倒在马圈内,尸体已经冰凉。 店里的伙计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然看到从天而降的辜独,慌忙解释:“爷!可不关小的事,昨天晚上小的亲自来看过,还喂了两把精料,这一大早的,它就……” 辜独道:“没你的事了,忙去吧!”信步围着马圈绕行。 马圈旁的草料堆旁躺着个十五六岁的小乞丐,披着件脏兮兮的破皮袄,正蜷缩在草料堆上取暖。 辜独的脸上泛起笑容,放步行去,问道:“丐帮的?” 小乞丐挑着眼皮看了看,没有理会。 辜独拍了拍腰包,道:“三老四少请听真,金银财宝在我身!” 这是丐帮的暗语,意为:“丐帮的朋友。” 小乞丐懒洋洋的坐起来,道:“什么事?” 辜独指指马圈,问道:“那匹马是谁弄死的?” 小乞丐摇了摇头。 摇头并不表示不知情,恰恰证明乃是丐帮所为。 辜独再问:“谁让你们干的?” 小乞丐愣了愣,呆呆看来,并不言声。 辜独虎下脸,吓唬道:“说?不说爷把老叫花子的胡子拔光,弄过来当马骑。” 小乞丐依旧发愣,像是还没有搞清孤独口中的老叫花子究竟是什么人。 辜独笑道:“不知道老叫花子是谁吧?” 小乞丐木木的点着头。 辜独突然瞪起眼睛,叫道:“还能是谁?万金来,你们的万老帮主!” 小乞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直哆嗦。因为受惊过度,一双小眼睛瞪得比鸡蛋还要大三分。 辜独将声音放缓,再问:“谁让你们干的?” “河南赭家的赭公子给了小的三两银子,小的在草料里下了yào,把您的马给yào死了!” 辜独掏出十几两碎银子,丢在地上,道:“告诉万老头,压镖的是辜爷,你们丐帮别给爷添乱!” 小乞丐将地上的碎银子拾起,揣入破皮袄,连磕三个响头,道:“原来是新姑爷,小的给您磕头了!” “呸!你才是老叫花子的姑爷呢,爷是辜爷!”辜独自己也觉得说着绕嘴,禁不住笑起来,“算了!就告诉老叫花子,押镖的是‘安远镖局’的辜独,他自然明白!” 小乞丐又连连磕头,“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第三章:琉璃灯(二) 没有了坐骑,辜独自然要赶去马市购买新马代步。 马市外站有一个中年乞丐,见辜独前来,转身看向马市内各个卖主。 没有马主与辜独搭讪,辜独询问马价也无人做声。 东风客栈的小乞丐飞奔而来,在那中年乞丐耳边嘀咕了几句,中年乞丐愕然的看了看辜独,手指chā在嘴中打了记响哨,跟随小乞丐匆匆离去。 马市内这才有卖主上前搭讪。 辜独连转了三圈,未见中意的好马,便要离去。 就在此时,马市外走入一位麻衣青年,一手提着根翠绿的细竹棍,一手牵着匹棕红色的骏马,与辜独擦肩而过。 辜独被这匹红马深深吸引,情不自禁的跟随在了马后。 麻衣青年的马刚入马市,立时围上一大群人,乱纷纷的称赞声中,开始有人问价。但青年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细竹棍,默不吭声。 买主开始出价,十……三十……五十…… 竟然有人出到八十两。 八十两银子,四个丫鬟的价格,再没有人出声。 麻衣青年递去缰绳。 辜独突然叫起来:“我出五万两!” 众人鸦雀无声,木呆的看向辜独。 辜独道:“此马名为‘西极’,乃是世间罕见的良驹,仅仅略次于被誉为‘天马’的汗血宝马。”伸出手,爱惜的摸了摸马首,“宝马良驹,千金难觅!即便一千两黄金也要兑换成白银五万两,所以我出的五万两银子不过是个底价,诸位还可以继续!” 众人的目光开始变得怪异,像是看一个疯子。 麻衣青年把马缰递给辜独。 他还是没有抬头,依旧摆弄着手中的细竹棍,在他眼中似乎八十与五万两银子没有任何区别。 辜独摸出一锭银子。 二十两纹银。 麻衣青年终于抬头,看向辜独。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也不见疑惑。但辜独却从他深邃的目光中看到他孤独、忧伤的心。 辜独把银锭塞在他手中,道:“如果是我,即使别人出五万两黄金我也不会卖掉它!” 麻衣青年的手微微一颤,道:“我等钱用!” 辜独道:“这锭银子先拿去用!” 麻衣青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我不需要别人施舍,这匹马是你的了!”紧握马缰的手举在辜独脸前。 辜独拨开他的手,道:“当我借你的,等你有银子再还我。” 麻衣青年道:“可我并不认识你。” 辜独笑起来,道:“下次见面我们就认识了!” 麻衣青年道:“我一定还你!” 辜独道:“我知道!” 西风客栈! 辜独点了一桌酒菜,自斟自饮,无比惬意。 麻衣青年也进了客栈,但他没有点酒菜,而是让小二喂马。 喂马的小二跑回,凑在掌柜耳边窃窃私语,掌柜的表情异样。 辜独端起酒杯踱去马圈。 麻衣青年端着一个大瓷盆,里面装满了糟糠、豆皮,棕红色的“西极”骏马正在盆内啃食。 青年抓起一把糟糠,塞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等满满一盆糟糠被他们一扫而光,青年又打来清水,与骏马共饮。 吃饱喝足,麻衣青年又看到辜独。 辜独笑着端起酒杯,“我们又见面了?” 麻衣青年目无表情的道:“我不认识你。” 辜独自我介绍,“辜独!” 麻衣青年点了点头,牵着马进入客栈,行去柜台结账。 “三十个铜板。” 付过钱,青年牵马离去。 酒足饭饱,辜独要小二结账,四两二钱银子。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奢侈,可今天却突然有了奢侈的感觉。 风,凛冽的吹着。 天寒,风自然刺骨。 辜独的头顶上戴着貂皮帽,脖子上围着狐狸皮,身上是长长的裘衣,脚下是温暖的棉皮靴。“咯吱……咯吱……”踏雪而行。 麻衣青年牵着“西极”走在路前,脚下却只包裹着两块麻布。 有马不骑偏偏要靠双脚,辜独对麻衣青年的怪异举动很是纳闷。 当一人一骑在雪地中飞驰而来的时候,辜独终于明白麻衣青年为何不骑马。 来人一张国字脸,络腮胡子,手拎一把长柄大刀。 单凭这柄大刀,孤独已经猜测出来人的身份。 “开山刀”淳于长! 淳于长止马横于路中,默默的看向麻衣青年。 麻衣青年松开马缰,缓步迎上,定身在丈外。 雪路上再缓缓行出一辆马车。 淳于长单手举起长刀,驾车的年轻人勒住缰绳,马车停下。 车帘一掀,有位面容娇好的美fù探出头来,柔声唤道:“长哥?” 淳于长道:“呆在车里!” 麻衣青年冷冷的道:“呆在车里一样要死!” 淳于长看向自己手中的长刀,道:“那要问问我手中这把开山刀。” 麻衣青年道:“我已经问过,它的回答与我相同。” 淳于长一愣,道:“还没有领教过淳于的八十一路开山刀法,你已经有了答案?” 辜独暗暗摇头,“开山道法”不过九路而已,每路刀法各有九种变化。淳于长将刀法的变化说成招式,可见他对于“开山刀”的理解还不够精深。 麻衣青年道:“你若可以杀我,一刀足以,若是不能,别说八十一路,即便千路万刀终究难保xìng命!” 淳于长的坐骑开始踢踏雪地,低声呜叫,因为它已经感受到主人与那柄开山刀一同迸发出的杀气。 麻衣青年道:“出刀?” 淳于长道:“淳于长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麻衣青年道:“麻十三!” 淳于长道:“好!”左手猛抓刀柄,夹马冲出,右手前推,左手回拉,一刀劈下。 这一刀太快,如白驹过隙,电光火石般,便连孤独亦为之动容。 换做辜独,完全无法招架这一刀,只有后退。 只要后退,淳于长的九九八十一路“开山刀法”便会源源不绝的披洒而上。 与淳于长相斗,辜独要在十招以上才能取胜。 麻十三却完全没有打算与淳于长大战一场,一退一进,先让过凛冽的开山刀,再窜前一步,蹿到了开山刀的刀背上。淳于长手腕翻转,开山刀立即飞速旋转起来,麻十三却一个筋斗翻在淳于长的头顶。 辜独轻轻点头,开山刀的威力远在丈外,只要近身相斗,淳于长必败无疑。 麻十三的细竹棍终于出手,点在淳于长后颈的寰椎骨上。 “扑通”一声,淳于长自坐骑上跌落。 辜独瞪大了眼睛,因为麻十三仅仅攻出一招,一招之下,“开山刀”淳于长已然丧命。他的动作委实太过迅速,令人根本无暇做出任何反应。如果他出手偷袭辜独,辜独也必将送命。 一棍击毙淳于长的麻十三此时已落身站在马鞍上,冷冷的看着驾车的年轻人。 年轻人呆呆的看向雪地上淳于长的尸体,再呆呆的看向麻十三。 麻十三蹦在车前,道:“回去告诉淳于礼,他的儿子是我杀的!” 年轻人立即跳下马车,跌跌撞撞的跑开,逃命去了。 车内的美fù抱着一个小木箱掀帘而出,下得马车,跪在雪地上,哀求道:“是他们兄弟相残,不关妾身的事,还请英雄饶恕妾身的xìng命!” 麻十三摇了摇头,道:“若非你勾引淳于长在先,他也不会杀死自己的结拜兄弟!”竹棍前挺,点中美fù的咽喉。 娇艳的美fù立时香消玉损,怀中的小木箱随之跌落,“哗啦”一声,其内的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麻十三对地上的财宝视而不见,两块麻布包裹的脚掌下踩踏着珍珠、翡翠沿路走回,牵过“西极”,翻身跃上,奔驰而去。 辜独咧开大嘴嬉笑着,蹦蹦跳跳赶来,将金银珠宝一一收入囊中。 马蹄阵阵,十数骑由雪路上飞奔而来。 当前一位俊美的年轻人,身披一件皮袍,腰挎宝剑,勒马定身,问:“这两个人是你杀的?” 辜独摇头。 “知不知道是谁杀的?” 辜独再摇头。 年轻人翻身下马,看过淳于长和美fù的致命所在,惊声道:“yīn阳棍?” 辜独浑身一震,他曾经听师父无上真君提及“yīn阳棍”,可是这门棍法早已经绝迹于江湖,即便无上真君也只知其名不知其形。 年轻人叹了口气,道:“难怪!难怪!”再对手下人令道:“把尸体抬上车,送去河北淳于家!” 有两名随从自坐骑跳下,开始搬抬尸体。 辜独牵去淳于长的坐骑,翻身上马。 年轻人道:“如果是我,就把淳于长的财物一并送去淳于家,绝不私藏!”他在自言自语,但谁都知道话语所指。 辜独笑道:“江湖中人都知道淳于家得罪不得,可辜某偏偏是个贪财好色之徒,脑袋可以不要,金银珠宝,美女佳人却绝对不会放过!” 抬过尸体,一随从驾车行去。另一随从蹬上坐骑,道:“我家公子乃是一片好意,辜大侠不要误会!” 辜独“哈哈”一笑,道:“天下间谁人不知且兰公子的大名,即便辜某有些误会,却也不敢得罪公子!”抱了抱拳,“告辞!”打马便去。 年轻人望着辜独远去的身影,问:“他是什么人?看起来他并没有把淳于家放在眼里!” 有随从回道:“辜独!” 年轻人自语道:“难怪!”蹬着马镫坐回到马背上。 且兰公子急公好义,乃是江湖上公认的小孟尝。但在孤独眼里,且兰公子行事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难成大事。 且兰公子此次要办一件大事。 杭州,师家! 九华山下,唯一的一家酒肆。 酒肆内并不宽敞,但却挤满了人。 辜独粗略数过,各色人等一百多位。 十张桌子,七张有客,但每张桌子只有一位客人,身后却各有十数位随从。 辜独挑了张紧靠墙角的空桌,可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已经有人不满,“对不住,请去别处,这里已经被本公子包下!” 说话的是位富贵公子,样貌倒也过得去,就是鼻子上生有一颗指甲大小的黑痣,黑痣上还长有三根黄毛。 黑痣乃是河南赭家的标志,三根黄毛则是大公子赭宏胄的标志。 辜独看到赭家的标志,立时想起自己被dú死的坐骑,心中不禁有气,大刺刺的坐下,道:“都说河南赭家财大势大,没想到……赭大少爷的脾气、架子也蛮大的!” 赭宏胄将手中酒杯摔在桌上,道:“既然认得你家赭爷,还不给爷滚出去?” 一声笑语,“赭公子好大的脾气呀!”且兰公子抖落披风上的雪花,带领属下进入酒肆。 赭宏胄扫去一眼,并未在意,有属下贴耳细语,他立即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且兰公子,请!请!” 他起身邀请且兰公子入座,可且兰公子只是轻轻点头,道:“不必客气!”绕行踱过,径自坐在一张空桌。 辜独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酒!” 掌柜的踮着脚跑来,“呦?这不是辜公子吗?”他竟然识得辜独。 辜独点了点头,道:“难得掌柜的还能记得在下!” 掌柜的喊道:“小二,给辜公子来壶酒!” 赭宏胄连咳数声,似在提醒掌柜。 掌柜的道:“赭公子,辜公子是小老儿的故jiāo,这壶酒乃是小老儿所请!” 且兰公子道:“大家虽然都是为师萱小姐而来,却也不必互为仇敌。姻缘二字,不可强求!” 屋外有人道:“有且兰公子这样的对手,小弟真要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避三舍喽!” 且兰公子的一位随从道:“唐公子,外面天寒地冻,何不进来饮两杯水酒取取暖?”屈下身,于且兰公子扶耳数句。 门外踱进一位风度翩翩的锦衣青年,虽然天寒地冻,可他手里还摇着把纸扇。 且兰公子早已站起身,对着锦衣青年拱着手道:“唐公子的大名且兰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锦衣青年合起纸扇,拱手回礼,道:“崇山久已仰慕公子大名,不想今日竟能得见,幸会!幸会!” 赭宏胄“哼”了一声,道:“确实幸会!师萱小姐好大的面子,竟令天下英雄齐聚杭州!” 唐崇山笑道:“英雄二字崇山万万不敢自居!若非家父严令,崇山委实不愿参合此事,万般无奈!万般无奈啊!” 门外有人道:“公子,来了!” 唐崇山人未站定,听到门外人声,再又掉头跑出,哪还理会什么且兰公子和那赭宏胄! 辜独不禁发笑。 “轰隆”一声,屋内众人顷刻间跑了个干净。 辜独也掐着酒杯踱在门口,依靠在门板上,冷眼看起热闹来。 酒肆门外便是宽敞的官路,一行身着素服之人,排列着整齐的队伍由远处缓缓行来。 当前是八位步伐矫健的剑客,手按剑柄,深邃的目光时刻警惕着四下里的状况。其后是八位刀客,冰天雪地之中竟然还赤luǒ着右臂;他们的右臂苍劲有力,明显比左臂粗壮许多,肩头上还各自纹有一只昂首yù嚎的狼头。再后是十二位女仆,垂着头,碎步快挪,紧紧跟随着刀客。 正中有一男一女,男的面容狰狞,左衣袖内空无一物,随风飘dàng。他的右手提着一柄刀,确切的说该是半柄,因为那柄刀已拦腰断掉,仅剩余半截。 女的似身前众女仆一般垂着头,虽不见面容,却可见一片令人心动的腮红以及如霜似雪般纤细的脖颈。 一男一女身后又是十二位女仆,女仆后跟随着八位赤膊、纹有狼头的刀客,刀客后再是八位剑客。 好大的排场! 好大的架势! 辜独猜测着:“难道会是师萱小姐?” 一众来人行至酒肆,独臂刀客轻声询问:“小姐,是否稍事休息?”素衣女子螓首轻点。 八位剑客将酒肆外百余位各色人等阻拦在外,八位刀客进入酒肆驱赶客人。 独臂刀客行到辜独身前,道:“公子,请让过!” 辜独饮去杯中酒,取了块碎银子丢在酒肆的柜台上,行向坐骑。 素衣女子逢面行过,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雅之香钻入辜独的鼻孔。辜独放肆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翻身上马。 没有人在意辜独搞怪,一道道目光都集中在素衣女子婀娜的身姿上。 “…………”一匹棕红色的骏马飞驰而来。 麻十三! 十六位剑客! 十六位刀客! 三十二位保镖已经在酒肆的大门外封锁出两道防线。 麻十三的眼中似乎未见刀剑,下马行来。 独臂刀客拦在酒肆的门口,冷眼看向麻十三。 掌柜的急急忙忙奔出,挤过两道防线,站在了麻十三身前,颤声问:“怎么样?” 麻十三点了点头。 掌柜的眼中立即涌现泪光,哆嗦着手自袖中捏出一锭银子,道:“这是我们谈好的价钱,二十两!” 麻十三接过银子,掉头便走。 掌柜的在他身后屈膝跪倒,哽咽哀嚎,叩头不起。 没人在意麻十三! 没人在意掌柜的举动! 众人都翘首看向酒肆门内,希望一睹素衣美女的绝世佳容。 麻十三来到辜独马前,双手递上银锭,道:“二十两!” 孤独接去银锭,笑道:“我们两清了!” 麻十三没有言语,默默跨上“西极”,任由它沿着官路信步行开。 辜独打马行出,与麻十三并驾齐驱。 麻十三的手紧紧握着竹棍,看起来似乎很紧张,“我已经还过银子!” 辜独点头,歪着脑袋继续打量他。 麻十三在他的注视下越发不自然,索xìng勒住马,停在路中。 辜独笑问:“区区二十两银子,你便杀了淳于长?” 麻十三道:“他该死!” “他的财宝价值千金,你为何不取?” “我只杀人,不劫财!” 辜独笑骂:“木头!” 麻十三或许没有听到辜独的笑骂,因为辜独并未止马,而是转过弯路,消失不见。 第三章:琉璃灯(三) 再次回到杭州,辜独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跑去父亲的坟前。 他有一个必须告诉父亲的消息! 已经有人跪在辜伸道的坟墓前。 辜家的老门房南霸天! 老门房确实老了,银亮如雪的胡子、头发不再是他步入垂暮之年的证明,颤颤巍巍的身躯,抖动不已的手臂以及放在一旁的藤木手杖表明了他衰老的程度。 南霸天正在对着辜伸道的墓碑禀报着辜家一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有生意上的经营情况、下人们的琐事、江湖上的奇闻怪事,但没有“春雷山庄”、没有成梦雷、没有光儿,也没有“烟霞洞”。或许有关少爷的事情,他希望少爷能够亲自向老爷倾诉。 辜独静静的站着,站在南霸天身后一丈之地。等南霸天的絮叨告一段落,颤抖着手摸向藤木手杖的时候,辜独快步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南霸天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道:“少爷的武功又精进许多,站在老奴身后,老奴也没能发觉!” 辜独道:“这要得益于龙门派的陈道长,任谁听了他那一番讲经论道,武学上的认知都会有所提高!” 南霸天喃喃道:“龙门派……陈道长?”点了点头,“哦!是青城山全真道龙门派陈清远陈掌门!” 辜独“呵呵”一笑,道:“南先生的阅历真是令独儿惊讶,即便蜀中青城山远在万里之外,那里的英雄人物也难逃先生法眼!” 南霸天摇了摇头,道:“陈清远本在武当山修道,多年前曾与老奴有过数面之缘,老奴托人打听过小友的近况,所以才知道他去了青城山,做了龙门派的掌门人!” 辜独道:“南先生过谦了,其实……”南霸天皱起眉,摇着手掌打断他,道:“少爷不可如此称呼老奴,若是被府内人听闻,成何体统?”辜独指了指墓碑,笑道:“当着家父的面,独儿唤您一声先生绝不为过,家父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 南霸天叹道:“少爷真是羞煞老奴了!”远处有人呼唤:“爷爷?爷爷?憨儿饿了,我们走吧?”一个肥胖的身影“咚……咚……咚……”跑来。 辜独对着肥胖的来人咧着嘴乐出声来。 来人身高九尺,体重不下五百斤。因为过于肥胖,脸上的肥ròu已经耷拉在颌下,眼睛被挤成一条细线。天寒地冻,他光着脚掌,赤luǒ着上身,下身也只是穿了条单裤,可根本看不出他有一丝寒意,不仅没有寒意,他的身上竟然还散发出一股股升腾的热气。 南霸天的脸上再次露出慈祥的笑,道:“憨儿,过来给你辜爷爷磕个头,磕过头咱们就回去吃饭。” 憨儿大步跑来,却对着辜独“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的积雪溅起一丈多远。南霸天“呵呵”发笑,道:“错了!”憨儿却是不理,“咚”的一声,牛头般的大脑袋磕下,辜独身前立时出现了一个半尺深的大坑。 辜独上前半步,伸手来扶,可憨儿没能被他扶起,他却落得满手肥ròu与热汗。南霸天笑道:“算了!像你这般磕头,还不把老爷的墓地磕出个大洞来!我们还是回家吧!” 憨儿蒲扇般的手掌撑在雪地上,支起身,傻笑一声,道:“回家!吃饭!” 辜独跑去辜伸道的墓碑前,狡黠的笑着,悄声道:“辜老头,你要抱孙子了!” 南霸天在杭州城外买有一处私宅,说是私宅,不过是间土坯房,屋内巴掌大个地儿,看起来同狗窝差不多。 屋角盘了个灶台,旁边放置着米缸、面缸。南霸天颤巍巍的拄着藤木杖来到面缸前,可取面的手却被辜独压下。憨儿对着辜独撅起嘴,气鼓鼓的道:“我饿……爷爷蒸馒头……” 辜独的心头有万般滋味环绕,叹道:“南先生,何必如此清苦?”南霸天笑道:“不苦!老奴住在府上,这里就憨儿自己,有吃有住也就足够了!” 憨儿蒲扇般的大手抓开辜独的手掌,对南霸天嚷嚷道:“爷爷……馒头……”辜独掐了掐他那胖嘟嘟的脸蛋,道:“今天不吃馒头,哥哥带你吃包子去。”憨儿的眼皮抬高少许,其内露出精光,兴奋的道:“ròu包子?” 辜独点头,“ròu包子!”一顿ròu包子竟可以令南霸天的孙儿如此兴奋,辜独只觉得鼻子发酸。 ròu包子,拳头大小辜独的拳头! 若是憨儿拳头大的ròu包子,蒸上三天三夜怕也蒸不熟。 辜独想要再点几道小菜,可南霸天阻止了他。 热腾腾的ròu包子端上,ròu香飘溢,憨儿的馋涎淌出半尺,但他并未下手,而是可怜兮兮的看向南霸天。 南霸天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吃吧!” 盘子内不见了一个包子,辜独既没见到憨儿咬上一口,也没见他咀嚼,可包子却已经不见了。 转眼间,一大盘ròu包子踪影全无,可憨儿的馋涎还挂在嘴角。 辜独惊讶的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瓷盘,看了看南霸天,再看向憨儿,问:“你还能吃多少?”憨儿张开双手,道:“十个!”南霸天笑道:“他哪里识得数目!”辜独吩咐小二,“抬笼屉来,原封不动,只管上便是!” 笼屉抬来,憨儿有了他的ròu包子,全然不理二人。 南霸天爱怜的看着憨儿,叹道:“这孩子的父母……”辜独竖起手掌,示意他憨儿的存在。憨儿傻笑一声,接连吞下三个包子,道:“我爹娘都被爷爷杀死了!” 辜独一愣,怔怔的看向南霸天。 南霸天苦笑着道:“老奴一生矫情放纵,没做过几件善事!憨儿的爹娘不过是寻常的庄户人,只因为多看了老奴两眼,老奴便怀疑他们是仇家派来的杀手,不问青红皂白便杀了他们!” 辜独轻叹,辜伸道曾经提起过南霸天的事情,未入辜家之前,他本是一个穷凶极恶的魔头。 南霸天继续道:“老天开眼,不知为何老奴对憨儿突发善心,不仅没杀他,还把他收养下来。也正因为如此,当年老爷仗剑除魔,念我天良未泯,终究没有杀我,给了老奴一个重新向善的机会!” 辜独劝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南霸天点头,道:“不提了!不提了!”面露忧虑之色,“憨儿生xìng痴傻,有老奴在尚可照顾,可老奴已经苟活了七十七个年头,怕是再没有几年可活了!”辜独明白他的心思,道:“接去府里吧,我们辜家养着他。” 南霸天却摇了摇头,道:“憨儿天xìng痴傻,不适合呆在府里!只盼老夫死后,少爷能派个人去老奴家照顾他!老奴还有几千两银子的棺材本,节省一点,也该够他一生之用了!” 辜独道:“放心,我会派人照顾他!”南霸天的脸上露出笑容,道:“有少爷这句话,老奴也就放心了!”拨开挡在憨儿面前高高叠起的笼屉,道:“憨儿,跪下拜见少爷,等爷爷死了,少爷会派人照顾你,你要听少爷的话!” 憨儿将笼屉内最后一个ròu包子吞进肚,看了看辜独,道:“他是辜爷爷……怎么又是少爷?”南霸天正色道:“憨儿,你要记住,他是你的少爷,辜独少爷,以后要听他的话!”憨儿痴痴的点了点头,“轰”的一声跪倒在地板上,“嗵”的砸下一记响头,道:“憨儿听话……听少爷的!” 南霸天看了看窗外,突然道:“时辰到了,少爷该去师府jiāo镖了!”辜独为之一怔,一是因为自己确实忘记了jiāo镖的时辰,幸亏南霸天提醒,二是因为南霸天竟然可以获悉他此行的目的。南霸天笑道:“少爷为河北江阳公子押镖已经是江湖上公开的秘密,更何况这里是杭州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我们辜家的眼线。” 辜独豁然一笑,认同的点着头。南霸天道:“少爷如果对师家有什么疑问,老奴可以解答。”辜独张了张嘴,似乎有问题yù询问南霸天,可他又摇了摇头,道:“我此次不过是借江阳公子托镖一事躲躲清闲,对于师家的事并不感兴趣!”招呼小二,“结账!” 小二颠儿颠儿的跑来,先对憨儿招呼道:“爷,您吃饱了?”再对辜独道:“十二屉包子,七钱银子!”憨儿打了个饱嗝,将嘴角的馋涎吸回,道:“饱了!” 辜独“呵呵”一笑,由包裹中取出一小锭金子,放在了小二手心里。小二立时傻了眼,托着金子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辜独指了指憨儿,道:“以后他就来你这里吃包子,这锭金子是他的包子钱。” 掌柜的急忙跑来,对着金子瞪红了眼睛,哆嗦着嘴唇道:“好!好!小老儿管这位爷三年的ròu包子!”辜独道:“不必,只要你侍候得周到,今后每年爷都会派人送一锭金子过来。” 憨儿或许还不算太傻,“嘿嘿”笑着,道:“你管我的包子吃……嘿嘿……以后我听你的……” 师家大门外聚集着十七路人马,不下两百人!河北江家、河南赭家、崇山唐公子、且兰公子均在其内。 辜独看到了“天狼山”雪獒狼,知道他陪护的英俊青年定是江阳公子,行上前去,取出金丝楠木匣递上,道:“‘安远镖局’十二颗东珠送到,请江公子验收!” 英俊青年急忙接过木匣,打开验过,欢喜的道:“还好辜镖师这十二颗东珠尚在,否则江阳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小姐!”辜独看向雪獒狼以及江家诸人,但见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个个面露惭色,手中亦是空空如也。想来是在路中被人所劫,以至人参、貂皮、鳇鱼等物尽皆遗失。 赭宏胄冷“哼”一声,yīn阳怪气的道:“没想到江公子还留有后手,藏了份大礼,委托镖师护送而来,真是难为江公子了!” 江阳气冲冲看去,道:“有些人礼轻意薄,却又见不得他人献上豪礼深情,半路上使出见不得人的yīn损招数,抢了我江家的礼物,此时却还敢在师府门前说些风言风语,真是恬不知耻!” 赭宏胄叫骂道:“放屁!真不知是谁见不得人,是谁使出yīn损招数?不敢对老子刀剑相加,却对畜生下dú手,害得老子一路上死了八十多匹好马!” 辜独偷笑,知道他的好马绝不是江阳所为,而是丐帮弟子做的好事。 江阳被赭宏胄无由中伤,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肯自降身份与之对骂,为表示江家财势,也为感谢辜独安全护送东珠到达,他由袖口抓出一把金瓜子来,递与辜独,道:“辜镖师为本公子平安护送来东珠十二颗,挫败了一些yīn险小人的yīn谋诡计,本公子有赏!” “咯吱”一声,师家大门洞开,二十余位跨刀护院分八字列在门外两侧。 一位着青色棉袍,身披藏蓝色紫貂披风的绝色美女出现在门口。 辜独不知道该如何评论她的美,但他却感觉到自己的心惊气喘! 十七家公子没有一人发声,均在呆呆的盯向门内的绝色佳人。 用绝色佳人来形容师萱不仅不为过,甚至有亵渎之意。因为她的美不仅仅是绝色而已,她的腰肢、皮肤、面容、眼、耳、口、鼻以及飘dàng的长发都是上苍最完美的创造,她已经将世上所有的完美完全集合于一身。 师家门外聚集着数百人,没有人声,只听阵阵粗气呼出吸入。 江阳的呼吸更为粗重,因为他正捏着一把金瓜子递向辜独,自觉较其他十六家公子先一步表露了自己的财力与豪情。 当着师萱的面,没有人会吝啬一把金瓜子,更何况来人都是富甲一方的豪门贵胄。 十六位公子纷纷掏出一把金瓜子在手,随意递向身旁,却根本不去理会受赏之人姓甚名谁。 辜独偷笑一声,一手置于江阳手心下,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磕了磕江阳的手背,江阳不由自主的松开手,金瓜子一个不落的进入辜独手中。辜独将金瓜子揣入怀中,再带着坏笑去敲赭宏胄的手背,赭宏胄亦为之松手;接下来是唐崇山、且兰公子…… 片刻间,辜独白白糊弄来十七把金瓜子,虽然他身旁聚集着数百人,但竟无一人察觉此事。 师萱一直注意着辜独的举动,见他诡计得逞,回手挡在嘴边,“吃吃”的偷笑。 仅此一笑,已是百媚千娇,万花凋零! 第三章:琉璃灯(四) 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挡在师萱身前,拱手道:“诸位公子,我家小姐为老爷服丧三年,昨日期满,始归府邸。不知……今日诸位齐聚师府,意为何来?” 赭宏胄呆呆的道:“我是来下聘礼的!” 管家道:“我家小姐从未与人许下婚约,况且丧期刚满,暂时亦无招亲之意,聘礼一事从何说起?” 江阳双手捧上金丝楠木匣,道:“江家与师家在诸多生意上均有往来,如今师萱小姐服丧期满,正式主持师家生意,江阳特献上十二颗东珠,略表心意。” 赭宏胄也精明得很,立即调转话头,道:“不错!赭家也是这个意思,两棵珊瑚树、一对翡翠狮子,不过区区薄礼,只为恭贺小姐正式主持师家大业!” 管家笑道:“诸位若是来下聘的,请带上你们的聘礼返回,我家小姐暂时还未有招亲之意!若是因为小姐主持师家生意而来贺喜的,请随在下入府,府内已经备下美酒珍馐,小姐将亲自款待诸位公子。” 没有人再提下聘之事,似乎十七家公子都是来贺喜的! 师萱踱去回廊,继而隐身不见,十七家公子携带着众随从轰然奔入。 辜独已经完成任务,又白白贪占了许多金瓜子,本打算脚底抹油,就此离去。可师萱却又出现在门口,唤道:“辜公子,您不愿为萱儿贺喜吗?”辜独叹道:“辜某不过是个穷镖师,拿不出重礼为小姐贺喜!” 师萱捂着嘴偷笑,向门房边使了使眼色。辜独看去,但见十七家进献的财宝均被堆在门房一角,赭宏胄的两棵珊瑚树业已被摔断成数截! 辜独惋惜的道:“他们拿来的可都是宝贝,却被你随意丢弃在地,真是暴殄天物!”师萱笑道:“两棵珊瑚树也算是宝贝?如果公子喜欢,像这样的珊瑚,萱儿可以随便挑出几十棵送到府上去?”辜独急忙摆手,道:“这样贵重的礼物,辜某可承受不起!” 师萱相请道:“今天萱儿高兴,想请公子陪萱儿一醉,不知公子可愿奉陪?”辜独愣了片刻,欣然一笑,道:“美酒佳人,辜独荣幸之至!” 师家的宅院较辜独的家还要大得多,里外十三进,东西南北四院,共有一千多间房屋。 酒宴摆在一间十丈方圆的客厅内,十七张桌子,左八右九,一字排开。每位公子自有一张五尺长、三尺宽的酒桌,桌前身后各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仆服侍左右。而他们的属下则已被管家安置在别处。 师萱的酒桌摆在厅首,与厅下十七张酒桌一般大小,但她却拉着辜独一同坐去。 十七位公子满脸愕然之色! 辜独亦是受宠若惊! 师萱谈笑自若,一一为宾客介绍菜肴:“生bào鲭片、火腿蚕豆、斩鱼圆、荷叶粉蒸ròu、百鸟朝凤、清蒸鲥鱼、西湖醋鱼、叫花童鸡、杭州酱鸭、红烧卷鸡……” 菜肴都是杭州特色,辜独自幼已经遍食,不觉得算什么珍馐美味。但酒的确是好酒,除去杜康、女儿红、葡萄酒、马nǎi酒,辜独曾品尝过;还有九阳金液、紫气华英、云红之浆、兰生、百末,这些酒辜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师萱敬酒,众公子自然举杯便干,而且干得点滴不剩。但九道佳酿依次上过,十七位公子已经醉倒大半,仅剩且兰公子与唐崇山;二人身怀武功,尚能勉强压制腹内不断上涌的酒气。 辜独的脸上也有了些许醉意,手臂放肆的搭在师萱的肩头。唐崇山歪歪斜斜的站起来,手指辜独,道:“你……你……太放肆了……把你的手……手……”话未说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且兰公子摇晃着站起,拱着手道:“且兰不胜酒力,先请告辞!”师萱双颊泛着红晕,起身挽留道:“且兰公子大名,萱儿久有耳闻,再陪萱儿喝几杯,不醉不归!”且兰公子连连告饶,跌跌撞撞奔出厅去。 师萱撅起朱唇,醉言道:“走了!连杯酒也不肯陪萱儿喝!”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辜独怀中。辜独见她醉酒,猛然想起玲珑馋酒的可怜模样,精神顿时一醒,道:“小姐醉了!”师萱笑道:“醉了最好,不必烦心凡尘琐事,我们再喝!”伸手去抓酒杯。 辜独拉回她的手臂,师萱酥软的身躯再次躺入辜独怀中,一股淡淡的幽香直冲鼻息,惹得辜独心猿意马。 足足过了一刻钟,辜独终于鼓起勇气撑开师萱,道:“来人!师小姐醉了!”抬起头,厅内却已空无一人,不知何时,醉倒的十六位公子已经被女仆扶去。 师萱似乎突然清醒,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眨动长长的睫毛,静静的看着辜独。辜独转身,与之正对,绝色天香的美女,娇艳可人的媚态,不禁令他心动。良久,师萱终于垂下头,玉指轻捏额头,柔声道:“辜公子,萱儿失态了!” 辜独尴尬的笑了笑,道:“小姐乃是xìng情中人,不似寻常富贾人家的千金矫揉做作。”师萱娇笑一声,道:“好一个娇柔做作,萱儿适才还觉得多有失态。现在看来,那些都是小女人的想法。来,我们再饮三大杯!” 三杯“紫气华英”入腹,辜独但觉豪情万丈! 又三杯“云红之浆”,师萱跳去厅下,翩翩起舞! 佳人起舞,辜独只觉得血脉喷张。 还好,玲珑有孕的肚子浮现在他的脑海,变成他最后的防线! 师萱还在欢饮,可辜独却悄悄离去。 师府的管家静候在厅门外,见辜独摇摇晃晃行出,急忙迎上,搀扶着他行向客房。 寒风凛冽,醉酒的辜独却浑身发汗。管家似乎闻到了他一身的汗臭,笑着询问道:“辜公子要不要泡泡温泉?”辜独反问道:“泡温泉?”管家点头,道:“我家府内设有三处温泉厅,泡泡温泉既可解乏又可去酒,辜公子是否一试?” 辜独欣然点头,道:“好啊!辜某自当一试!”管家引路前行,道:“公子请随我来。”辜独随他行去,感叹道:“昆仑山上也有温泉,虽然只是数尺见方的石坑,看上去毫不起眼,可要是泡上一两个时辰……说不出的舒服!” 在廊道中转过几处弯路,行过一座假山,可见一处原木围成的房屋,门楣上书三字“素心池”。管家领辜独进入,其内猛的传来一群少女的惊叫声。 “素心池”边的木凳上正有几个女孩子坐在那里闲聊,她们身上仅仅围了件白纱,窈窕的*体隐约可见。见有男子入内,她们自然惊叫。 辜独背过身去,羞得满脸通红,尴尬的道:“管家?这……这……”“嗯啊”了好一会儿,却是问不出口。 管家板着脸,对几位女孩严声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辜公子是小姐的贵客,要在这里泡温泉,你们好生侍候。”几位女孩站起身,规规矩矩的排列整齐,垂头回道:“是!”管家对辜独捧起笑脸,道:“公子请便,有什么需要可以唤她们侍候。”话音刚落,抬腿便走。 辜独将他一把拉住,道:“辜某泡过温泉,可没泡过府上这样的,辜某可享受不了这等待遇,你还是让她们下去吧!” 管家笑道:“我刚才说过,府上有三处温泉;其实三处温泉各有区别,一处为下人使用,一处为宾客准备,而此处温泉乃是专为小姐家人自用;老爷过世后这里便再没有男人进入,她们也所以才大惊小怪,辜公子不必介意!” 辜独连连摇头,道:“算了!辜某介意得很,你还是带辜某去宾客使用的温泉好了!” 管家一愣,“哈哈”笑道:“想不到公子身为江湖侠客竟然还如此拘谨!那好,我撤去她们便是!”手掌轻轻挥动。几位女孩羞涩的披上各自的貂皮披风,裹着身躯跑出厅去。管家叹道:“好了!现在此处归属公子专用!就让管家我为您宽衣解带,侍候公子吧!” 辜独连连摆手,道:“可不敢劳烦管家大人,我还是自便吧!”管家疑问道:“真的不要人侍候?”辜独一手捏着衣领,似乎怕管家冲上来拔他的衣服,一手请道:“管家大人诸事繁忙,不敢烦劳!” 管家拱了拱手,道:“也好!我安排两个人在门外等候,公子泡过温泉后可让他们引路去客房休息,待明日与我家小姐道过别,公子方可离去。”辜独连连点头,道:“请便!请便!” 长凳上披有一条条纱巾,想来是师萱家人泡温泉时所用。辜独独自一人,哪还披什么纱巾,除去衣衫,“扑通”一声跳入泉内,惬意的仰靠在泉边,渐渐进入梦乡。 温泉的泉水散发出阵阵薄雾,薄雾有股淡淡的清香,辜独在呼吸之间不禁想起师萱身体上散发的幽香,男人本能的冲动情不自禁表露出来。 “哗……”泉水轻响,似乎有人进入温泉。 辜独睁开朦胧的睡眼,四下看去,却只见薄雾笼罩,并不见有人。他脸上泛起苦笑,暗自嘲笑愚人多情,再又闭上眼睛。 温泉内确实有人进入,只因有水汽相隔,醉酒的辜独未能发觉。 此泉乃为师府家人专用,外人自然不得进入;师家再无男丁,能入此泉的只有女眷;房外有管家安排的下人守候,他们定会将辜独在内的情况告之,师府女眷绝不可能进入池内与辜独同浴? 是谁进入了温泉? 师萱! 师萱来时,房外并没有人把守! 师萱的身上仅仅裹着一条洁白的纱巾,拨去水汽,令人喷火的*体已经显现在辜独面前。 但辜独的眼睛却是闭合的! 师萱脸如红布,僵直着身躯站在辜独身前发怔。慢慢的,她的脸上泛起羞涩,珍珠般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靠身上前,依偎在辜独怀中。 辜独似在梦中,正心神飘dàng,想入非非之际,竟有美人投怀送抱。男xìng的本能趋势他紧紧的搂住师萱,猛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第三章:琉璃灯(五)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温泉内燃起柔和的壁灯。辜独睁开眼,虽是yù望过后,可他的身体依旧暴露着内心深处的激情。辜独摇头苦笑,嘲笑自己的一场春梦。 但当他看到陪伴在身旁的师萱,一切都已明了! 此时的师萱已经穿戴整齐,似一枝出水芙蓉,正羞答答的蹲在池便看着他。 辜独脑中“轰”的zhà起一声响雷,生生将他劈打在当场。 师萱抿着朱唇羞笑,娇声道:“你醒了?”辜独跳出温泉,慌慌张张的奔去长凳,手脚麻利的穿戴整齐,放开脚步向门外跑去。师萱幽幽的问:“你是要走吗?” 辜独浑身一震,脚步再也无法迈出。师萱奔跑过来,由辜独身后将他紧紧抱住,哀声道:“萱儿服了三年苦丧,尝尽了世间冷暖,你能不能陪陪萱儿?” 辜独没有犹豫,坚定的摇着头,道:“我家里有妻子,不能留下来陪你!”师萱的螓首靠在辜独的肩上,道:“只需几日,萱儿便已满足!”辜独犹豫片刻,结结巴巴的问:“几……几日?”萱儿欣喜的道:“你若能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伴萱儿三日,萱儿此生足矣!” 不是财富与美色留下辜独! 是愧疚! 辜独刚刚迈进“安远镖局”的大门,便看到拎着酒壶的玲珑正踱在院中。他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抢过酒壶,气道:“姑nǎinǎi!怎么能喝酒呢?我刚刚离开几日,你……” “啪……”玲珑扬手扇了他一记耳光。 辜独惊讶的捂着脸,疑声问:“你干什么?我让你忌酒而已,是为了你和孩子好,你怎么打我?” 玲珑眼中有泪,哽咽着道:“为了我和孩子?你还知道你有妻子?你还知道惦记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既然你已经有了杭州城第一大美女,哪还顾得上我们母子?” 辜独叫嚷道:“没有!没有!我和她没什么……都是酒惹的祸……我不会因为她抛弃你们母子的……我不会再见她……我现在就走……” 一声叹息,“刚刚一个晚上,你便要舍弃萱儿离去吗?” 辜独尖叫着醒来,额上尽是冷汗。 师萱捏着手帕为辜独擦拭着汗珠,道:“看你,做恶梦了吧?吓得浑身是汗!”辜独掀开锦被,自香榻之上跳下,谦声道:“萱儿,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三日,我现在就得走!”师萱低头整理着衣衫,道:“天还没有亮透,等天色大亮,萱儿为你煮一碗荷叶莲子粥,吃过再走?” 辜独摇头,道:“不行!哪怕再呆上片刻,我也觉得对不住玲珑,更对不住你!”师萱泛起苦笑,叹道:“终究还是留不住你!”辜独穿戴整齐,推开房门,却又停住。 师萱的眼中泛起希望,可她的希望随即破灭! 辜独快步行出门去,头也未回! 九华山下唯一的酒肆! 辜独止马下身,进入酒肆,道:“一壶酒!”酒肆的掌柜yīn沉着脸递上一壶酒,冷冷的道:“辜公子拿好!”辜独没有留意他的态度,失魂落魄般行去墙角一张空桌,拍开封泥,仰头灌下一大口烧酒。 一人yīn声警告:“这里将有一场血腥的杀戮,如果二位不怕被污血溅shè一身,尽可在此旁观!” 辜独看去,说话之人年过半百,一脸沧桑,手中提着一柄七尺长的半月形大刀。 见到大刀,辜独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半月刀”淳于礼! 辜独转过身,看到淳于礼言语中“二位”的另一位,不禁一愣,而后挑着嘴角笑了起来。 麻十三! 淳于礼来此自然是为儿子淳于长复仇,可他没有去找身为凶手的麻十三,而是来向雇主追讨血债。 掌柜的站到淳于礼面前,道:“你儿子杀死义弟,霸占弟妹,其罪当诛。”淳于礼竟然点头,道:“不错!不论黑白两道,此举最是惹人痛恨,既然他犯下此条罪过,那他确实该死!”掌柜的面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凝重,道:“三爷的意思……” 淳于礼怒道:“即便他该千刀万剐,那也要我们淳于家自己处置,还轮不到你雇凶杀他!”掌柜的道:“他的义弟是小店的东家!”淳于礼道:“我知道,所以我猜出是你雇凶杀人!” 掌柜的挺了挺胸膛,道:“三爷打算如何处置小老儿?”淳于礼道:“拿下你的人头去小儿坟前祭奠!”掌柜的点了点头,道:“三爷稍等!”跑去柜台,拿出账本,手下拨弄起算盘来。 淳于礼怒喝:“赵老头,你想耍弄三爷?”掌柜的解释道:“三爷千万别误会,请您给小老儿片刻工夫,容小老儿jiāo代后事!”淳于礼瞪着眼睛看去,虽未同意却也没有摸刀。 掌柜的算过帐,唤来小二,jiāo代酒肆的往来账目以及银钱的赊欠借与,而后合闭账本,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道:“这间小店今后就是你的了,你要好生经营!” 小二跪在地上,啜泣不已。掌柜的却不再理会,再次行到淳于礼面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小老儿的事情jiāo代完了,三爷可以动手了!” 淳于礼歪着头看了看老掌柜的脖子,缓缓拔出“半月刀”。辜独转向麻十三,看他有何动作。麻十三只是默默的盯着手中的茶杯,似乎酒肆的老掌柜是生是死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辜独不相信麻十三可以坐视老掌柜送命。 淳于礼同样不相信老掌柜会引颈待割。 “半月刀”挥落,麻十三没有动,老掌柜的脑袋“咕噜”一声滚落在地。小二怪叫一声,对着地板“咚……咚……咚……”磕起头来。 辜独看向麻十三的手,他的手正紧紧握着那根翠绿的细竹棍,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出手! 淳于礼呆愣片刻,伸手扶住老掌柜的尸体,将他缓缓放落在地,而后行去他的头颅前,张手抓起,对着他的脸道:“好!姓赵的,你是条汉子,三爷给你留具全尸!”走回到老掌柜的尸体前,将他的头颅安放在汩汩冒血的脖颈上。 老掌柜原本不必死,因为有辜独在,有麻十三在。 只要他提出请求,辜独一定会为他解难。 哪怕他只拿出几两散碎银子,麻十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他杀死淳于礼。 但老掌柜并没有提出请求,也没有聘请杀手,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个人的恩怨。 辜独可以救他一命,麻十三可以为他杀掉淳于礼,可淳于家的其他人还是会找上门来,同样会要他的xìng命。 辜独不可能永远保护老掌柜! 麻十三不可能为老掌柜铲平淳于家,即使可以,老掌柜也不会允许他那样做! 冤冤相报何时了? 老掌柜是要冤仇在自己身上了结! 辜独叹息一声,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淳于礼提着大刀转向麻十三,道:“该你了!”麻十三弹跳般飞快的站起身,眼中显现出难得一见的兴奋之色,但他脸上的兴奋转瞬即逝,随之换上的又是一片肃杀之气。 辜独脸上充满期待,因为淳于礼即将丧生在麻十三的“yīn阳棍”下。 淳于礼围着麻十三转了大半个圈,沉声问:“你为什么不救老掌柜?”麻十三冷冷的道:“麻十三只懂得杀人,不会救人!” 天下只有一种人只懂得杀人,不会救人,那便是杀手! 天下最可怕的杀手都出自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天字号杀手堂! 天杀堂! 淳于礼似乎想起什么,再次沉声发问:“你是天杀堂的弟子?”麻十三道:“如果我说是呢?”淳于礼道:“淳于家惹不起天杀堂,如果你是天杀堂的弟子,老夫绝不敢向你寻仇!”麻十三紧握竹棍的手逐渐松弛下来,屈身落座。 辜独再次叹息,第三次仰起头,将酒壶内的烧酒通通灌入腹中。 天杀堂弟子出手杀人如果不为金钱便只能有一个理由为求自保。 现如今淳于礼已知麻十三身属天杀堂,他便绝对不会出刀,所以麻十三安然落座,所以辜独再次叹息! 淳于礼转向叹息的辜独,问:“我家长儿随身携带的财宝是不是被你拿了去?”辜独点着头站起身来,道:“是我!是我拿的!”淳于礼用手指弹了弹刀身,沉思片刻,道:“你是辜伸道的儿子辜独?” 辜独点头,兴奋的看着他。 淳于礼叹道:“既然你是辜伸道的儿子,那你便是晏小山的师弟,昆仑山无上真君的爱徒!老夫斗不过晏小山,更加不是真君的敌手,即便与你相斗,恐怕也要拼上xìng命!钱财本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夫可不想为了几件金银珠宝丢了老命!” 辜独也屈身落座,苦着脸看向依旧玩弄茶杯的麻十三。 淳于礼突然一笑,道:“老夫想到一个复仇的好法子!”他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麻十三?老夫想杀一个人!”麻十三冷冷的问:“什么人?”淳于礼道:“‘赤火铲’京甲子!” 辜独冷声chā口,“你知道京甲子人在哪里?”淳于礼脸上的笑容更浓,道:“辜少侠对他也有兴趣?”辜独只是盯着他冷笑,并没有回答。 麻十三道:“让我杀掉京甲子当然可以,但要看你出的价钱!”淳于礼将手中的银子双手奉上,道:“定银二十两,如若事成,老夫奉送十万两白银,如何?”麻十三道:“二十两定银,十万两尾数,看来你并不相信我可以杀掉他!” 淳于礼道:“老夫的目的是要京甲子杀掉你,如果你杀掉他,真真不是老夫所希望的!”辜独身上已经有杀气涌现,质问道:“废话少说,京甲子在哪?” 麻十三接下淳于礼的二十两银子,道:“这笔买卖麻十三接下了。”淳于礼冷眼看了看辜独,再转回头,道:“徽州歙城太白楼,三日后,他与人约在那里谈一笔买卖!” 辜独已经冲出,跳上原本属于淳于长的坐骑,纵马奔去。 麻十三坐下乃是“西极”,不过略加催促,已然赶超辜独,一溜烟似的消失在雪路尽头。 第三章:琉璃灯(六) 世上的路永远没有尽头,即便你骑得是神马天驹,前方依旧有路出现在你眼前。但辜独可以肯定,“赤火铲”京甲子的路即将走到尽头! 京甲子本名京权,不过是市井街头间的混混罢了。其师父昆仑山得道真君见他天资过人,将他收入门下。在他拜师之日,得道真君修练武学刚好届满六十年,取六十年一甲子之吉祥赐名与他,始为京甲子。 得道真君授技五年,终于发觉京甲子虽天资过人可心术不正,怕他日后依仗所学为祸武林,严令他自废武功。只可惜,京甲子不但没有自废武功而且突然出手偷袭得道真君,仓促间得道真君竟然不是京甲子的敌手,最终被其残忍杀害! “赤火铲”是无上真君点名要辜独铲除的武林败类,原因只有一个,得道真君乃是无上真君的同门师弟! 清晨! 寂静的街面上冻结着薄薄一层白霜! 辜独骑着马走来,“…………”的马蹄声打破了街面的宁静。 天色尚早,太白楼的门板还未卸下,可门前却已经有人等候。 一人,一马! “西极”马! 麻十三! 麻十三从马背的褡裢中抓出一把豆皮、糟糠之类的东西,塞进嘴里,有条不紊的咀嚼着。 辜独下马,手牵马缰,笑呵呵走来。 麻十三撇去一眼,咽下口中的糟糠豆皮,再由褡裢中捧出一大捧,走去喂“西极”。 辜独走上,爱惜的抚摸着“西极”的马鬃,yīn阳怪气的道:“你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可惜却跟错了主人!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家伙,真是让你受苦了!” 麻十三冷声道:“看好你的公马!” 辜独身后的公马殷勤的靠近“西极”,用马首摩擦着“西极”的脖颈。“西极”先是不屑理会,而后脚下挪动,躲去麻十三身后。 辜独暗暗发呆。 “西极”名贵而美丽,自知与辜独的公马不相匹配。 辜独想起师萱,脸立时变得滚烫。 麻十三冷冷的道:“你有心事?” 辜独充耳不闻。 天色大亮,街面上的店铺陆续下板开张。 “咯吱”一声,太白楼的大门开启,四个睡眼朦胧的年轻伙计打着哈欠行出,各自走去窗前下板。 一位掌柜模样的老头手捏茶杯,仰着头走出,口中似乎含有漱口茶,喉咙里“咕噜噜”直响。 辜独知道他即将喷出一口臭水,急忙躲在店门旁。不料那老头竟然随他转身,猛然怒瞪双眼,“噗……”的一声,将满嘴臭水喷出。紧接着,老头的手腕急抖,将茶杯中的“茶水”泼向麻十三。 老头绝对不会是太白楼的掌柜,天下任何一家酒楼的掌柜也不会如此待客。 当他的袍袖中滑落出两柄一尺三寸长的赤色小铲,辜独已然知道了他的正真身份! “赤火铲”京甲子!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迅速,辜独看到赤色小铲的时候,京甲子的漱口水已经喷得他满头满脸皆是。 xìng命攸关的生死杀战,京甲子绝不会用漱口水来激怒辜独。 他所喷出的乃是含有剧dú的dúyào! 泼向麻十三的“茶水”自然也不会是茶水,而是同样的剧dú,但麻十三却并没有被“茶水”泼中,在京甲子抖臂泼“茶”的同时,他已经撤身后退。 麻十三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两位睡眼朦胧的“伙计”突然凶光暴现,双手分持一柄淬dú的匕首,扑向他的后心。 掌柜既然不是真正的掌柜,伙计自然也不是真正的伙计! 他们是四个凶悍歹dú的偷袭高手! 见辜独被京甲子的dúyào喷中,辜独身后的两位“伙计”将他弃之不顾,双手倒握匕首,分身扑向麻十三。 麻十三已无退路,身前又有泼洒儿来的剧dú,眼见便要丧生在当地。 京甲子竟然还不放心,追身于“茶水”之后,挥舞着两柄“赤火铲”扑身攻去。 “扑通……扑通……”两声,赶去支援京甲子的两位“伙计”双双倒地,后脑已经深深凹陷入脑颅之内。 京甲子为之一愣,转头来看。 辜独此时已经缩回拳头,正在用手掌擦拭脸上的“臭水”! “噗……噗……”两声,麻十三身前的两位“伙计”被京甲子的两柄“赤火铲”chā中心口。 “茶水”也泼在二人身上,但他们对此已无反应。 死人与辜独一样,并不惧怕剧dú! 不知麻十三用了什么身法,竟然转在了两位“伙计”的身后。此时,两具尸体正将京甲子的一双“赤火铲”牵制,麻十三趁机攻出一棍。 yīn阳棍! 辜独已经见识过“yīn阳棍”杀人,但他从未感觉到恐惧,此刻他终于体会到恐惧的滋味! 区区一根细竹棍,直chā京甲子的喉咙,京甲子已然发觉,丢弃一双“赤火铲”,侧身躲避;但他躲避的速度远不及麻十三的竹棍来得迅速,“喀……”的一声,喉咙顿时碎裂。 麻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三收棍在手,扭身行向“西极”。京甲子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便似先前漱口一般,但他的嘴里却再也喷不出dú水! 辜独唾了一口,眼见京甲子踉跄着脚步,张牙舞爪扑向麻十三,可未等近身,他已倒地。 麻十三骑在“西极”背上,疑惑的看着辜独。 辜独知道他心中所想,苦笑一声,道:“可能是冰蟾的功效!” 麻十三没有见到冰蟾,更不知冰蟾早已融入辜独的血脉之中,脸上疑惑更甚。 淳于礼的脸上不仅有疑惑,还有惊慌。 麻十三伸出手掌,冷冷的道:“拿来?”淳于礼递上一张银票,上面盖有“大通钱庄”鲜红的印鉴,正中有六个楷书大字,“白银十万两整”。 辜独笑着挖苦道:“淳于二爷这回可真是大亏血本喽!”淳于礼转回头,苦着脸道:“可不,三爷今儿个算是血本无归了!”他的双眼突然向外鼓出,气息立闭,扑倒在地。 麻十三缓缓收回翠绿的细竹棍。 辜独指点着麻十三大笑起来,道:“这下你可完了,你违反了‘天杀堂’的规矩!” 麻十三冷冷的道:“银票上有dú!” 辜独不怕dú,所以他拿去了淳于礼手中的银票。 银票上淬有剧dú,如何花销? 辜独跑去“大通钱庄”的分号兑换,难题迎刃而解。 银票是假的! 淳于礼确实该死,如果不是麻十三已经将他毙于棍下,辜独也要在他身上捅出十七八个窟窿来。 银票的难题业已解决,但更大的难题又摆在辜独面前。 江阳的镖早已经平安送到,“赤火铲”京甲子也已身亡,该是返回“安远镖局”的时候! 逃避不是办法,终究还要面对,可辜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玲珑! 是隐瞒还是诉出实情? 如果隐瞒此事,即便可以瞒得住,辜独也会觉得愧疚! 愧疚玲珑! 有负师萱! 辜独一辈子也难以心安! 如果如实相告,辜独可以心安,但玲珑会有怎样的反应? 玲珑xìng烈,绝不可能容忍丈夫的不忠,怕是要与辜独拼命。玲珑拼命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辜独送命,她随后殉夫;二是挥剑自刎,让辜独免去妻儿的后顾之忧,与师萱双宿双飞! 辜独所面对的将是艰难的抉择! 落霞镇已在脚下! 可辜独却勒马不前! 从日出到日落,辜独在马背上动也未动! 从日落再到日出,辜独的马终于动了;却并不是前行,也没有后退,而是它撑不住两日来的辛苦,躺在地上耍赖,再也不肯起身!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辜独艰难的迈出脚步。 当辜独挪动脚掌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在已经心里做出抉择! 是人终究会犯错! 犯下错误并不可怕! 只要勇于承认,坦然面对! 辜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愿意接受! 踏着晨光,辜独来到镖局门外,柔和的阳光照shè门板上,立时让辜独感受到祥和与宁静。 院门轻响,辜独踏入,心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玲珑,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想和你好好谈谈!玲珑,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想和你好好谈谈……” 剑九霄手握剑柄,半截破剑拉出鞘外,整个人靠在客厅外墙上,怒瞪双眼,直勾勾看来。 辜独一愣,道:“大师兄……” 剑九霄的咽喉前有一条细细的血痕,血痕一直连接到颈旁,颈旁遗有一颗业已干涸的血滴。 辜独睁大眼睛,一步一步挪到剑九霄身前,颤声呼唤:“大师兄……大师兄……” 略有江湖经验的人便可以看出剑九霄的尸体早被冻得僵硬,不可能再回答辜独的呼唤,可辜独还在继续,“大师兄……”一行清泪随即流淌在脸颊上。 厅门开启,子竹的尸体倒在地面上,胸口chā着一杆三尺长的短qiāng。他手臂高举,手中还捏着一支即将发shè的梭镖。 辜独闭上双眼,轻声呼唤:“玲珑?玲珑?”眼泪再也不受控制,汹涌而下。 凭剑九霄与子竹武功足以跻身当今武林一等高手之列,可剑九霄竟然连剑也没能拔出,子竹引以为傲的暗器竟然也没能发shè出手! 什么人可以在顷刻之间,如此轻易的杀死剑九霄和子竹? 不管他是什么人,他的武功一定会令人感到恐怖! 玲珑呢? 玲珑安详的躺在床上,似在熟睡。 辜独不敢打扰,更不敢呼唤,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等候。 第三章:琉璃灯(七) 三天! 白昼与黑夜接连jiāo替,三十六个时辰! 玲珑依旧在“熟睡”! 辜独一直没敢合眼,默默的注视着她! 如果玲珑可以睁开眼睛,那她一定会万分震惊;辜独双眼失神,脸色晦暗,满头黑发已经变成灰白色! 灰白色,那是灶坑内熊熊烈火燃烧过后变成灰烬的颜色! 辜独心头的希望之火却没有熄灭,即便狂风暴雨,他依旧在坚持! 七天! 黑夜与白昼接连jiāo替,八十四个时辰! 玲珑还在“熟睡”! 辜独依旧不敢合眼,坐在床边,静静的陪伴着她! 镖局的院子中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有人来到。一声惊叫,又是一声,脚步声奔着辜独与玲珑的卧室而来。 “哐……”的一声,房门被撞得粉碎,铁杵冲进屋来。 辜独有气无力的道:“你走吧,我们不接镖!” 铁杵足足呆愣有一刻钟,因为眼前的情景令他无比震惊。 辜独嘴唇开裂,眼窝深陷,面颊青紫,发丝如雪,看上去宛如传说中的厉鬼一般。 铁杵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辜独的肩膀,道:“走!跟哥哥走!”辜独摇着头,道:“玲珑还没有睡醒,我哪里也不去!等她醒过来,我还有事情要和她谈!”铁杵的眼睛变得通红,两线泪珠滚落,悲声道:“弟妹她已经死了!” 辜独竟然没有动怒,更没有发疯似的咆哮,只是淡淡一笑,道:“胡说!她只是贪睡,过一会就要醒了!”轻轻拨动苍白无力的手指,“你去给她弄坛好酒,只要闻到酒香,她马上就会从床上蹦起来!” 铁杵双手掐着辜独的肩膀将他提起,用力摇晃着,带着哭腔叫喊道:“你醒醒吧!弟妹已经死了!醒醒……醒醒……” 辜独把手指凑到嘴边,道:“嘘……不要吵醒她,她会生气的!再等等,她自己会睡醒的,很快……她已经睡了很长时间,就要醒了!” 铁杵拖着他出了房,指着厅前剑九霄的尸体道:“剑九霄已经死了,子竹也死了,玲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辜独一怔,木呆的扭转头,看向铁杵。 铁杵的脸上挂着泪水,哽咽着道:“哭吧,汉子也有哭天抢地的时候,没什么丢人的!” 辜独脸颊上的肌ròu动了动,再又动了动,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但他并没有哭天抢地,不仅没有哭天抢地,便连一丝声音也没有哭出来! 铁杵却再也无法忍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等他哭了个痛快,抹去泪水,抽泣着鼻子站起身;辜独却依旧在落泪,依旧无声! 铁杵跑去,将剑九霄的尸体抱进辜独的房中,又将子竹的尸体拖入,再抱了两大捧干柴,点燃了火把。 辜独终于收起泪水,疑惑的看着铁杵,问:“你要干什么?”铁杵将火把塞在他手中,道:“点火吧!”辜独喃喃道:“点火?为什么要点火?” 铁杵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亲手为他们举行火葬吧!”辜独夺去火把,回手摔在铁杵脸上,怒吼道:“你要烧死我的玲珑?”飞起一脚,正中铁杵的小腹,“你要烧死我的玲珑?”双手紧握成拳,对着铁杵的身躯,暴雨般击落。 辜独打累了,坐在地上喘息。铁杵又燃起火把,递在他面前。辜独跳起,再将火把摔在铁杵的脸上,拳头再次似雨点般击落在铁杵的身上。 如此五次三番,辜独终于精疲力竭,蜷缩在地上昏昏睡去。 沉睡了三天三夜,辜独终于醒来。 铁杵坐的地上,手掌支撑着大脑袋,鼾声正浓。 辜独来到卧房,燃起火把,丢在干柴堆上,默默的注视着火焰燃起。铁杵不知何时醒来,大步冲入房中,将辜独拖出门去。辜独面带苦笑,自嘲道:“放心,我不会自焚!” 铁杵心头稍安,可表情怪异,道:“既然你现在已经恢复神智,那你便要挺住,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辜独苦笑道:“还有坏消息?”铁杵道:“你的家……没了!” 辜独道:“家?妻儿都已经不在人世,我哪里还有家!” 辜独有家! 家在杭州! 一夜之间,辜府在毫无征兆下遭受攻击,全府上下三百七十七口悉数被害! 铁杵在玄魔山收到消息已是七日之后,所以他才风风火火赶来“安远镖局”,不想剑九霄、子竹与玲珑也已被害! 杭州! 辜家大院! 官府的封条粘在大门上! 辜独一脚踹开大门,举步进入。 铁杵跟进,道:“我先前已经来过,尸体都已被官府清理出去,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房产地契都没有动过的痕迹。看来凶手只为杀人,并不是为钱财而来!” 辜独不语,只是四下里乱转,双眼不停的搜索着。 铁杵被他转得晕头转向,禁不住发问:“你在找什么?”辜独道:“线索!” “什么线索?” “三百多人被害,凶手不可能做得滴水不漏,他们一定会留下些许线索。我要找到这些线索,以便追查凶手!” 铁杵眉开眼笑,道:“不错,有了线索就可以顺藤摸瓜,哥哥帮你找!” 整整一天,辜独与铁杵没有任何发现。 辜独突然觉得恐惧,便似最初看到剑九霄身亡、子竹被害时的感觉! 两种感受一般无二! 恐惧的感觉! 铁杵叹道:“这群人太厉害了,三百多人的血案,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倒吸一口冷气,“太可怕了,不可想象!” 辜独的眼中精光大盛,道:“有线索了!”铁杵四下查找,道:“哪儿,你在哪里发现的?”辜独道:“这群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铁杵气道:“咳!没有……”他突然止声,眼中同样放shè出精光,兴奋的道:“不错!没有线索便是最重要的线索!” 辜独正色道:“辜家自身的势力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什么人有如此强大的势力,可以在一夜之间不留痕迹的将他们斩尽杀绝?” 铁杵惊叫一声,道:“难道会是九大帮派,要不就是四大世家?”辜独翻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铁杵沉思片刻,正色道:“若说邪派,在我大明朝境内只有两家具备如此势力!” 辜独点头,道:“天杀堂!” 铁杵接道:“三杀帮!” “天字号杀手堂”与“三杀帮”乃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两大杀手帮派,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辜独眯着眼睛,沉声道:“这就是线索!” 铁杵的脸上充满疑惑,问:“你究竟同什么人结下如此深仇大恨,杀害你的妻儿还不够,非要屠尽你的门户才肯善罢甘休?” 辜独的脸上同样充满疑惑。 人在江湖,谁能与人无怨无仇,谁手下没有几条命案? 死在辜独与玲珑等人手下的便有数十人之多! 铁杵叹道:“算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结果!”拍拍他的肩膀,“依哥哥看,不如你去剿灭‘天杀堂’,我去铲除‘三杀帮’,咱们兄弟把他们的堂主、帮主抓回来严加拷问,一定能弄个明白!” 辜独气极而笑,道:“你可以去京城当你的天道将军了!”铁杵不解,问:“什么天道将军?”辜独道:“朝廷若有战事,哪怕百万敌寇入侵,你独自一人便可击溃敌军,岂不是天道将军?” 铁杵瞪圆眼睛,气道:“胡说八道!”辜独叹道:“那也比你冲去‘三杀帮’,抓回他们的帮主容易!”铁杵咧开大嘴发笑,道:“哥哥真得抓来几个给你瞧瞧,不然你非得把哥哥看偏喽!” 三杀帮! 天杀!财杀!色杀! 天若与之我必杀! 金银珠宝我嗜杀! 酒色袭来我狂杀! “三杀帮”共有三位帮主,江湖中无人知晓他们的真实姓名与来历,仅以他们各自的禀xìng为其命名。 大帮主天杀魔君! 二帮主嗜杀魔君! 三帮主狂杀魔君! 有人yīn声发笑,道:“你这娃娃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铁杵身如蛮牛,且已年过三十,绝不是娃娃! 辜独略微抬头,看到站在屋脊上的发话之人。 发话之人身高不过五尺,像个十足的娃娃;但他的脸上却满是皱纹,年纪应在六旬以上。 自家的房顶上突然冒出一个老侏儒,任谁都该惊讶异常。 能在距离辜独与铁杵三丈之内藏身而又不被发觉,老侏儒的武功必定高得出奇。 辜独的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在意老侏儒武功高低,眼中毫无保留的表露出内心的激动。在他看来,屋脊上的老侏儒只是一条不容放过的重要线索;只要擒获这条线索,便极有可能寻找到辜家惨案的真相。 铁杵行去屋下,昂头仰视,瓮声瓮气的道:“老娃娃?你只说老子的口气不小,定是看不起老子的武功,要不要下来比划比划?”老娃娃?铁杵对他的称呼倒也恰当! 辜独知道铁杵在吸引老侏儒的注意,为自己截断老侏儒的退路争取时间;偷偷挑高眼皮,打量起院中情景。 老侏儒足下是一座厢房,前后房屋相距十丈有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东面的房屋相距四丈许,没有它物可以借力,绝难逾越;只有西边一侧,临近厨房、库房,可以遁逃。 辜独向铁杵递去一个眼神,蓄劲待发。 老侏儒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的回手点了点退身之路,对辜独道:“老夫的退路只此一条,你若有本事,可以先把它截断!”又对铁杵道:“你那点微薄之技自然入不得老夫法眼。”招了招手,“来来来,老夫与你比划比划!” 铁杵偷偷拨了拨手指,传给辜独一个暗示。对老侏儒叫道:“老娃娃,你铁杵爷爷来啦!”脚踏墙壁,跃身蹿起,再手勾屋檐,翻身上得房顶。辜独脚下急动,向着厢房的西角shè去。 老侏儒待铁杵站定,辜独蹿上屋脊,由身后逼来之时,方由怀中取出一根三尺长的短qiāng,握在手中。 看到短qiāng,辜独为之一颤。 老侏儒手中的短qiāng竟与子竹胸前所chā的短qiāng一般无二! 铁杵也已认出老侏儒手中的短qiāng正是杀害子竹的凶器,暴吼道:“老混蛋,是不是你杀了子竹?”老侏儒问:“谁是子竹?”辜独冷声道:“‘安远镖局’的镖师!” 老侏儒皱着眉问:“无名之辈,提他作甚?”辜独亮出铁棍,道:“‘安远镖局’内的两男一女都是你杀的?”老侏儒不屑的道:“不堪一击!”反问道:“三个狗屁镖师,死了也就死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辜独立时眼圈发红,鼻子发酸,哽咽道:“玲珑是我妻子,他肚子里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鼻子虽然发酸,可他的手却并不酸软,风驰电掣般攻出一棍,直chā老侏儒的左肋。 铁杵的拳头也已经砸落,奔得是老侏儒的鼻梁。 老侏儒对着辜独甩手shè出短qiāng,再一猫腰,竟由铁杵的胯下钻了过去。 一声脆响,短qiāng与辜独的铁棍迎头相撞。铁棍中空,短qiāng竟携带着劲力挤入铁棍之内,铁棍立时长了三尺。 而在此时,老侏儒已经跑到房顶东角,满脸哀苦之色,盯着左手的食指。他的食指上套着一只细小的指套,指套前端有如蝎尾,成弯钩状。此刻,弯钩已经变形,压在蝎尾上。 辜独一步一步向他逼近,左右手分别握住qiāng、棍,双臂猛开,“嘭……”的一声,qiāng、棍已然分离。 铁杵也逼向老侏儒,可他仅仅行出三步,突然觉得胯下微有麻木之感,探下手,胡乱抓挠几下,并未放在心上。岂知抓挠过后麻木之感竟逐渐扩张,再又前进三步,整条腿已经因为麻木而全无知觉。 辜独察觉到铁杵行进有异,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腿上。铁杵俯身看向胯下,但见右侧大腿根部有芝麻粒大的一个小洞,洞内可见一滴黑色的血珠。 “这个老混……”“蛋”字还未出口,铁杵浑身麻木,再也无法控制平衡,身躯前倾,脑门顶在屋脊上。整个人成倒“V”形,定在那里。 辜独左手猛抖,将分离的短qiāngshè向老侏儒,脚下急转,抢到铁杵身旁,勾手将他翻过身来,定睛看过,顿时大惊失色。 第三章:琉璃灯(八) 铁杵的脸以及luǒ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变成黑紫色,而黑紫的皮肤间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湛蓝之气四下游动。 老侏儒闪过短qiāng,“嘿嘿”一笑,道:“不用看,这娃娃已经无yào可救!”辜独手指疾动,封住铁杵周身大穴,转向老侏儒,伸出手去,咬牙切齿的道:“jiāo出解yào,道出主使之人,本少爷可以饶你不死!” 辜独从不曾谎言欺人,可这一次他却违背了自己的道义,即便老侏儒肯jiāo出解yào,道出主使之人,辜独一样不会放过他。 老侏儒耷拉着眼皮看来,抻长音调道:“解yào……没有!主使之人……不能说!你可以饶老夫不死,但老夫已经收下雇主白花花的银子,却是不能留你xìng命!” 辜独脸上泛起残酷的冷笑,浑身上下被一股煞气笼罩。老侏儒不禁眼睛发直,因为辜独踱来的同时,身下那些陈年枯叶竟无风自动,滚到距他三尺之外方才停止。 老侏儒颤声疑问:“你这是……天罡真气!”辜独无语,铁棍斜向划出。老侏儒怪叫一声,掉头便逃。 他二人此时都身处厢房顶东角,前面的屋宇远在四丈开外,绝难逾越。老侏儒只有先行跳落地面才能再择路逃窜。但老侏儒偏偏没有跳向地面,而是向着四丈开外的屋宇蹿去。辜独根本不相信他能逾越过四丈之距,紧跟其后跃出,却是跳向地面,想待其去势衰竭,坠身落地之时再行追杀。 但辜独刚刚跳向地面便发现自己错了。 老侏儒在跃身蹿出的霎那间丢出一支短qiāng,短qiāng旋转着飞向对面的墙壁,与之相撞,再又弹回;老侏儒已经跃出两丈余,脚点回qiāng,再又蹿出,终于落到对面的屋顶上。 辜独疾赶数步,飞速攀上对面的屋顶,却见老侏儒业已奔至屋尾,又丢出一支短qiāng,蹿身跳出。 这次两间房屋的距离足有七丈多远,即便老侏儒有短qiāng借力也难以飞跃。辜独脚下发力,奋起狂追;但他仅仅追出数步,还未来到屋尾,又停下身来。 原来老侏儒不待第一根短qiāng弹回,再又丢出一支;等到他去势衰竭时,两只短qiāng相继返回,两次借力,他又跳到对面的房顶上,而后几次起落,消失在屋宇间。 辜独虎目猛缩,却根本无力阻击。 老侏儒乃是杀害子竹三人的直接凶手,现今又用带dú的蝎刺刺伤铁杵,以至他生死未卜。辜独眼睁睁见他逃走,不知何时才能追查出他的下落,妻儿与家门血仇得报的日子更是遥遥无期……想得焦心,他心头立时传来阵阵剧痛,又猛然觉得喉间腥甜,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眼见鲜血,想起铁杵身中剧dú,辜独不得不强迫自己凝气安神。他屈下身,盘坐于屋脊之上,开始静心打坐。 一炷香的时间,辜独缓缓起身,吃力的抱起铁杵,挪到房檐边,纵身跳下。“嗵……”的一声,他承受不住铁杵沉重的身体,失手将铁杵摔落在地。好在铁杵皮糙ròu厚,即使将他从房顶直接丢下也无大碍。 老侏儒说铁杵所中之dú无yào可救,但辜独并不相信,他再次扛起铁杵,跌跌撞撞奔出家门。 杭州城内yào堂众多,辜独一家家求医问诊,却接连被一个个掌柜请出门去。近一个时辰,行过十余家yào堂,没有哪位大夫敢对铁杵行医施yào,辜独开始绝望,搂着铁杵的身体,六神无主的坐在街边。 铁杵全身大穴已被辜独所封,一个时辰之内若不为他解开,各处经脉便会被气血淤积,立死无救! 就在铁杵危在旦夕之时,街头行来一个穷酸秀才,口中朗朗有声:“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卷,累上流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醉卧……” 秀才不经意间看到身中剧dú的铁杵,突然收声,靠上前来,屈身蹲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铁杵的手腕上,自言自语道:“好dú!好dú!真够霸道的!” 辜独已经完全绝望,却不想突然冒出来个懂得医术的穷酸秀才,听他的言语似乎铁杵还有得救,急忙站起身,颤声发问:“还有救吗?” 穷酸秀才从脏兮兮的包裹内取出一把银针,依次chā入铁杵被封的大穴,而后手拄下颌冥思起来。 辜独不敢打扰,静静的守在一旁。 过了好久,穷酸秀才终于道:“按照医术上所载,病在脏腑,未入骨髓,尚可施救!”辜独大喜过望,欢声道:“既然可救,便请先生即刻医治,只要能把人救活,花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酸秀才道:“这位兄台有所不知,医书上是说病在脏腑,而非dú在脏腑,万万不可一概而论!”辜独急道:“不管是病还是dú,你总可以试试吧?”酸秀才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试不好要弄出人命的,万万不可!” 辜独哪里还有心思同他理论,瞪起眼睛,撸出胳膊,抓着他胸口的长衫将他提起,扮起泼皮无赖,粗声道:“谁要你多管闲事,现在你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救不活还不行;若是救不活,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酸秀才吓得脸色发白,张着嘴愣在半空。辜独将他放落,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酸秀才翻着眼珠瞪了辜独一眼,蹲下身,抽出chā在铁杵胸口上的一根银针,抓起他的手掌,对准拇指扎下。 十指连心,铁杵脸上的肌ròu抽动了一下,微微张开嘴,轻“嗯”一声。酸秀才的脸色有所缓和,道:“还能灌下汤yào,救救看吧!” 辜独看着长长的yào方,眼睛逐渐发直;“马钱子、川草乌、斑蝥、蜈蚣虫、水蛭、苍耳子、川楝子……”尽是dúyào。 酸秀才看到他的表情便已经猜测出他心中所想,道:“方子上开列的虽然都是些dúyào,可dúxìng都不是很强,对他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又可以反噬他体内的剧dú,应该能够见效!” 辜独已然察觉出酸秀才的谈吐与先前大有不同,却无心顾及,急忙跑去抓yào。 yào堂掌柜仔细端详着yào方,连连赞叹:“真是高明,胆量也够大,绝了!”手指弹了弹yào方,“请教公子,这是哪位大夫开出的方子?” 伙计抓齐各类yào材,打好包,递给辜独。辜独丢下一粒金瓜子,抓起yào包,抢过yào方,道:“秀才!”放足奔出yào堂。 yào堂掌柜用手指挠着嘴角,喃喃道:“秀才?秀才也能看病?” 街边已经没有秀才,铁杵也不见,只有一个手握糖果的男童蹲在那儿。辜独跑过去,未等发问,男童伸出小手沿街指去,幼声道:“先生带着叔叔住店去了!” 沿街向前只有一家客栈。 富瑞客栈! 辜独刚刚跨进客栈店门,小二急忙跑来拉扯着他行上二楼,催促道:“大夫,您快着点儿,病人正等着您呢!” 大夫?辜独在店小二的嘴里反倒变成了治病救人的大夫! 房门开着,铁杵已经躺在床上。酸秀才手里捏着把精美的小刀,在房内来回走动。见辜独拎yào进入,一把抢去他手中的yào包,丢给店小二,道:“快去熬yào,四碗水熬成一碗。” 小二将yào包捧在怀里,看了看酸秀才,看了看辜独,搞不清谁才是大夫。辜独吼了一声:“快去!”小二吓得一哆嗦,掉头跑下楼去。 酸秀才将精致的小刀递给辜独,道:“他的伤口在大腿……大腿上面的位置,你割开伤口,把dú吸出来。” 辜独接过小刀,褪下铁杵的长裤,仔细查看,终于发现dú蝎刺所刺出的微小伤口,当即用小刀将其割开,跪在床边,凑去嘴唇,开始为铁杵吸dú。 酸秀才关闭房门,在门外来回踱动脚步,道:“床边有瓶yào水,可以解dú。记住,每吸三次,一定要用yào水漱口,否则你也会中dú!” 辜独道:“既然可以解dú,为什么不给他灌下?”酸秀才道:“即使给他灌下也不见得能有疗效,况且yào水只有一瓶,仅够你漱口之用,若是给他灌下去,你岂不是要被dú死!” 他不知道辜独体内有冰蟾护佑,即使天底下最dú的dúyào也伤害不了辜独。 辜独吸吮过数十次,见伤口内dú血尽去,有鲜血流出,知道可以停止,便站起身,对门外的酸秀才道:“dú血已经吸干净了!” 酸秀才呼出一口郁结之气,拍了拍胸口,道:“我还以为那瓶yào水不够用呢,若是yào水用尽还不见鲜血流出,那可就糟了,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辜独捏起依旧装满yào水的羊脂玉瓶,禁不住苦笑一声。羊脂玉瓶不过三四寸高,里面的yào水若真拿来漱口,只怕仅能够三五次之用! 酸秀才听到辜独的笑声,气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神仙也救不了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不信你找个神仙下来试试?” 辜独没有闲暇与他斗气,只见铁杵黑紫色的皮肤间,那股若隐若现,四下游动的湛蓝之气已经消失无踪,知道是自己吸dú的效果,不禁满心欢喜。又轻轻扶起铁杵的头,将整整一小瓶yào水全部倒入他口中。 yào水在铁杵嘴里滞留一小会儿,铁杵喉咙轻动,yào水终于入腹。 此时,酸秀才似乎觉得自己适才的问语有趣得很,“扑哧……”笑声出口。 yào水流入铁杵腹中,他那黑紫色的皮肤又开始慢慢发生变化,逐渐变成淡紫色。猛然间,铁杵竟睁开眼睛,哆嗦着嘴唇,有气无力的道:“nǎinǎi的……老混蛋……暗算老子……” 辜独鼻子发酸,一线泪水禁不住流淌而下,滴在铁杵脸上。 酸秀才听到铁杵发声,惊奇的“咦”了一声,推门进入。辜独急忙转过头去,偷偷擦拭眼泪。酸秀才刚刚进入再又逃出房去,紧闭房门,叫道:“你怎么不替他穿上衣服?” 铁杵的衣服还穿在身上,没有穿上的是裤子! 辜独抹净脸上的泪水,道:“噢!我这就帮他穿上!”托起铁杵的屁股,将长裤套上。铁杵吃力的张合着嘴唇,问:“那个老娃娃……”辜独知道他要问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 门外的酸秀才却发起无名怒火,骂道:“闭嘴!”铁杵没有闭嘴,依旧发声:“是不是……哥哥拖累了你……让他跑了……”说着话,他的眼角流淌出泪水,滑落枕上。 辜独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不是!那个老娃娃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竟让他练就出一套逃命的绝好本领,我没能追上他!”铁杵不信,喃喃道:“你骗哥哥……哥哥就没见过……有你追不上的人……” 门外的酸秀才叫骂道:“你个混蛋,叫你闭嘴你不听?等yào端上来,我在里面加上三钱砒霜,yào死你个畜生!” 铁杵张着嘴,眨着眼睛,木呆的对着辜独,嘴里又蹦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两个字:“谁呀?”辜独也蹦出两个字:“秀才!”铁杵并没有见到穷酸秀才,从中dú到醒来,他只看到辜独,其中情景一概不知。如今听闻“秀才”二字,他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就正这时,店小二嚷嚷着:“yào熬好了!”“噔噔噔”跑上楼来。酸秀才道:“把yào给我!”铁杵喘着粗气道:“别……别……别给他!”但他声音微弱,门外的小二根本无法听闻。 “嘭……”的一声,房门被踢开。酸秀才铁青着脸,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yào碗,一手从破袍子里摸出三个小纸包,一步一步来到床边。 铁杵依旧浑身麻木,动不得分毫,但却可以瞥眼。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酸秀才手中的纸包。 纸包内装有白色粉末,看上去与砒霜一般无二。 一包!两包!三包! 三包白色的粉末通通加在yào碗里。 铁杵的眼睛瞪得有如铜铃,紧紧闭合嘴巴。辜独却笑呵呵的托起他的脑袋。酸秀才一手掐开他的嘴,一手凑上yào碗,手指缓动,将热气腾腾的yào汤强行灌进他的肚子里。 辜独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看到酸秀才脏兮兮的手掌后面隐藏在袖管里的小臂。他的小臂好似羊脂玉瓶一般,温润细滑。 第三章:琉璃灯(九) 酸秀才为铁杵强行灌下yào汤,禁不住为自己的恶*而发笑。突然,他发现辜独正在盯着自己的袖管向内窥视,顿时动怒,反手将yào碗摔在地上,扭头便走。 辜独先是一愣,而后急忙追问:“你去哪里?”酸秀才脚步未停,头也不回,道:“人已经救活了,没有我的事了,自然要走!”辜独起身追出,道:“可是我那哥哥身上的dú还没有尽数解去,你若走了,谁再来为他解dú?” 酸秀才已经在楼梯上行下,道:“他身上的dú已经不碍事,随便找个大夫都能为他解去体内的残留之dú!”辜独又道:“可我还没有付给你诊费呢,你……”话未说完,酸秀才业已行下楼梯,出了店去。 辜独返回房内,感叹道:“姓铁的,你真是命大,竟能碰到这样一位精通医术的世外高人!” 铁杵听过他们的对话,已经知道大概情况,缓缓闭起眼睛,道:“如果你能抓住老娃娃,哥哥情愿命薄……样那你不仅能为弟妹他们报仇,而且还能问出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辜独不再言语,只是苦笑着为他盖上棉被。等铁杵沉沉睡去,辜独轻手轻脚的行出房门,来到柜前,丢出一粒金瓜子,道:“叫小二把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来!” 掌柜的捧着双手接下金瓜子,堆起笑脸,道:“小老儿这便差人去请!”转向店里忙碌的伙计,呼喝道:“你们几个,去把杭州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到店里来,快去!” 辜独再又抛给他一粒金瓜子,道:“准备一桌酒菜,摆到我房里!”掌柜的接去金瓜子,点着头,哈着腰,道:“这位爷!您房里有病人,要不要熬几样稀粥?”辜独连连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又摸出粒金瓜子来。 掌柜的连连摆手,道:“哎呦!爷,您别再掏金瓜子了,小老儿可受不起!对了……”由袖口小心翼翼的摸索出一片金叶子,递给辜独,“这是刚才那位公子爷压在柜上的!” 辜独接过金叶子,摇头愧笑,感叹一声,道:“这个东西是要还给人家的,就不赏给你了!”掌柜的连称:“不敢!”辜独将金叶子收在怀中,举步上楼。掌柜的则颠儿颠儿的跑去后厨张罗酒菜。 店里的伙计腿脚就是麻利,没多久便找来七十多位大夫。众大夫一字排开,从辜独的门口一直排到店门外。 前三位为铁杵诊脉的大夫开出了同样的方子,从第四位开始,其余的大夫便不肯再为铁杵诊脉,纷纷告辞。 辜独原本在柜上备下三千两银票,打算按开方子给二十两,没开方子给十两的标准发放给这些大夫。 前三位大夫倒是领了银子走人,可其余众大夫竟无人领取银子,还乱纷纷的埋怨道:“太不像话了,不就是有几个钱嘛,一点点小毛病就把我们都请来了,也不想想别的病人!” “可不,我得赶紧回去,王家的傻小子这几天犯疯病,我得给瞧瞧去!” “张嫂的男人背上生脓疮,我的yào都给抓好了,就差送过去!唉……我这就给人家送去!” 埋怨声渐渐远去,辜独开始还觉得这些懵懂大夫荒诞可笑,但慢慢的却又品出另一番滋味。 辜独原本有自己的理由,因为他过于紧张铁杵身上的dú,所以才兴师动众。可现在看来,他确实是在浪费大夫们宝贵的时间,或许就在此刻,某个生命垂危的病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被他占用的大夫,亦或许就在这段时间里,某个病人未得及时医治,已经逝去。 先有医术精通的世外高人令辜独面露惭色! 再有一众寻常大夫令辜独感到卑微与渺小! 卑微与渺小不仅仅是辜独一人,掌柜的也感觉到自己的卑微与渺小,所以他亲自送来酒菜,端上几样稀粥。不同的是,令辜独感到卑微的是道义情cāo,而令掌柜卑微的则是真金白银! 有人并不觉得卑微,也不会感觉渺小,就像憨儿。 憨儿瘪着嘴,看了看酒家掌柜放在他手心里的三个素包子,挑起眼皮瞪去。掌柜的向外拨着手,不耐烦的道:“去!去!去!以后别再来这里要饭了啊!”憨儿悻悻离开,眼毛上沾染着泪珠。 辜独站在路前,拦下憨儿。 虽然只是短短月余,可憨儿似已不认得辜独,但又好像似曾相识,呼哧着一脸胖ròu,左边看看,右边瞧瞧,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最终还是不敢相认。 辜独知道憨儿痴傻,笑着伸出手去,掐着他脸蛋上的两块肥ròu,问:“憨儿,不认得我了?”憨儿疑问道:“你……你是少爷?”辜独点头,道:“对了,ròu包子少爷!” 听到“ròu包子”,憨儿不再怀疑,咧着嘴哭了起来,“呜……少爷……爷爷死了……ròu包子……不给了……呜……”辜独抹去他脸上的眼泪,道:“憨儿不哭,少爷带你去吃包子!”憨儿托起手心中的三个素包子,“ròu包子……不给吃……” 辜独把他手中的包子抓去,丢在地上,道:“少爷带你去,他们不敢不给你吃!”牵着憨儿便向回赶。 掌柜的看到了靠在柜前的辜独和憨儿,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辜独用手指点着柜台,道:“包子!”掌柜的急忙招呼小二,“快去拿包子来,有多少拿多少,快去!”憨儿提醒道:“ròu的!”掌柜的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对!对!对!ròu的!ròu的!”再催促小二,“快去啊,愣着干什么?” 小二分几次抬来十多笼屉ròu包子,辜独也不落坐,让憨儿直接在柜台上吃起来。掌柜的挤出尴尬的笑,解释道:“不是小老儿不肯供给他包子吃,实在是他来的不是时候!您看,客人这么多,若是先可着这位爷吃,别的客人可就没得吃啦!” 辜独怪声质问道:“可你也不能让他饿着吧?”掌柜的知道憨儿痴傻,借口道:“只是让这位爷等等,可他等不了,小老儿留也留了,愣是没留住!”辜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噢!原来是这样!”左眼皮下挤,右眼皮上挑,“诶……可我刚才怎么听你说……‘去!去!去!以后别再来这儿要饭了啊!’”再又疑问:“是你说的不?” 掌柜的矢口否认,“哪能啊?没有的事儿!您一定是听差了!”辜独道:“哦!听差了!”余光看见憨儿已经将笼屉里的包子吃了个干净,当即伸开手掌,喝道:“找钱!”掌柜的先是一愣,再懊悔的叹息一声,“唉!”低头翻起柜上的抽屉来。 辜独一面看着他翻着抽屉,一面替他算起帐来:“黄金十两,折兑五百两银子。权当他天天在你这儿吃顿包子,按一两一顿算下来……”他哪里算得明白,一把掐住掌柜的脖子,道:“我给你留下一百两,你给爷吞出四百两来!” 掌柜的脖子被掐,无法言声,连连点头。辜独松开手,他又急急忙忙去翻腾抽屉,但弄了半晌却只拿出十几两碎银子。“啪……”的一声,辜独的手掌拍在柜台上,吼道:“别翻了,爷知道金子还在你这儿!”掌柜的浑身一哆嗦,屈下身,将辜独先前赏给他的那一小锭金子拿了上来。 辜独拿回金子,掏出一叠银票,挑了张一百两银子的,拍在柜上,假惺惺的安慰道:“别心疼,没了四百两你也不蚀本!”冷眼瞥见门外路过一个乞丐,急忙唤道:“要饭的?” 乞丐停在门外,指着自己的鼻子。辜独道:“对!就是你!”乞丐跑进来,道:“爷!您发财!你吩咐!”辜独把手里的金锭放在柜上,道:“赏给你啦!”拍拍憨儿,大摇大摆的踱出门去。 眼见本属于自己的金子转眼间跑去乞丐手里,掌柜的哀嚎一声,背过气去。 辜独带着憨儿回到富瑞客栈房内,指着铁杵对憨儿道:“背上他,跟少爷走!”憨儿大手一挥,将铁杵夹在腋下,跟着辜独行出。铁杵问:“他是谁?”辜独道:“他叫憨儿!憨儿,跟铁杵大哥打声招呼,认识认识!” 憨儿咧嘴笑着,照着铁杵的脑袋左右扒拉了两下,算是打过招呼。被他大手扒拉过后,铁杵只觉得头昏脑胀。 辜独扯过憨儿的手,打下一巴掌,道:“轻点,他是个病人!”憨儿哪里知道轻重,只是“嘿嘿”傻笑。铁杵觉得头脑清醒些,又问:“我们这是去哪儿?”辜独道:“你身上的dú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排清,只要dú还没有排清,你的身体就得一直麻木,不能动!我不能照顾你,得想法子给你找个安全可靠的地方修养!” 师萱府上戒备森严,高手林立,乃是最适合铁杵的修养之地。 只是,辜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萱! 一别已有月余,不知道师萱又将如何面对自己! 辜独已经来到师府门外,可他又犹豫起来。 铁杵在憨儿的腋下疑问:“你怎么跑到师麇家门口来了?”辜独无语。师麇便是师萱的父亲,杭州城第一首富。铁杵在杭州混迹多年,自然知晓他的大名。 大门开启,师府的管家带领着五六个下人步出。有下人在他身前一边退行,一边道:“刘爷,您抬抬手,留下小的的兄弟吧,他有力气,能抬能扛,又听话……”管家瞪起眼睛,道:“可他手脚不老实,怎么能招进府里来?” 管家一边数落着身边的下人,一边与辜独三人逢面而过。辜独见师府的管家对自己不理不睬,原本心中便犹豫不决,此时再又打起了退堂鼓,叹道:“算了!要不然……我送你去九华山吧?” 九华山距离杭州城近千里,铁杵此时身子虚弱,怕是经不起折腾。 不知为何,师府的管家又返了回来,凑到辜独身前,对着他仔细打量一番,突然惊叫道:“你是辜公子?” 相隔短短月余,师府的管家会不认得自己,还要如此做作一番? 辜独不信! 管家叹道:“唉!没想到公子家逢惨变,心哀神伤,竟至满头乌发化为银丝,永忠几乎不敢相认!”刘永忠提到辜独的头发,辜独这才恍然大悟。 憨儿憨憨的道:“少爷……一下子就……就老了!”铁杵骂道:“笨蛋!他没老,只不过头发白了!” 刘永忠看向憨儿以及他腋下的铁杵,对辜独问道:“这二位是?”辜独犹豫一下,鼓足勇气,道:“我义兄身中剧dú,需要找个地方静心修养……”刘永忠急忙伸臂相请,道:“贵客临门,不胜荣幸,公子与二位兄弟住在府中便是!请……请……” 辜独带着憨儿随刘永忠进入师府一处僻静的别院。 别院正中是座花园,辜独信步踱入。园内有亭,满园盛开着不知名的蓝色花朵,芬香扑鼻,又与湛蓝的天空相映一色,不由让人身心欢愉。偏门外瞥眼可见一处水榭,水中亦有亭,与水榭回廊相连。水池由千百枝樱树围绕,时逢樱花盛开,万朵嫣红映shè池水,甚是壮美。 满园芬芳的蓝花并没有令辜独欢愉,万朵樱花也仿佛视而不见,但池水上不断飘落的花瓣反倒引得他面露伤容。境由心生,家门蒙难,妻儿丧生,辜独此时即便置身于千娇百媚的万花丛中,眼里也只有凄凉。 刘永忠已经命人收拾好两间卧房,将铁杵、憨儿安置其内,再嘱咐下人好生侍候,风风火火忙碌了小半晌,这才行回辜独身边,道:“公子随我去见小姐吧?”引路前行。 既然已入住师府,师萱必定要见,哪怕尴尬、无言,辜独终究还是要面对! 书房! 墨雅斋! 身临“墨雅斋”,刘永忠既未呼唤也未敲门,径直推入,引辜独行进。师萱坐在桌后,翻阅着厚厚的账本。她在用心核对账目,竟未察觉辜独来到。刘永忠只是引辜独来见师萱,辜独进入书房,他随即退出,轻轻关闭房门。 师萱的书房不只一间,“墨雅斋”虽属书房却并非读书之处,所以不见一本书籍。 房内摆设颇为简洁,一只黄花梨木椅,两张紫檀木桌,再就是挂在墙上的一副倪瓒作《江亭山色图》立轴画卷,以及地上齐膝高小桌上摆放的熏香炉。 师萱一心查阅账目,辜独呆呆的站在桌前,不知是去是留,是该禁声,还是该出言提醒。只见师萱空出翻阅账目的手指,点了点熏香炉,道:“加些龙脑。” 第三章:琉璃灯(十) 辜独见她并未抬头,知道将自己误认为下人,却依旧不言声,按她的吩咐来到矮桌前。桌上置有四只小碟,分别为檀香、鸡舌香、龙脑香、沉香,辜独掀去炉盖,取些龙脑,添入其中的银叶浅盘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渐渐的,浅盘下贮存的热水使润气蒸香,上面的炉盖如山,香烟由盖里涌出,宛如山腾岚气,呈现出一种山海之象。 转眼间,房内已是香风袅袅,呼吸之间只觉得自然舒缓,并无烟燥之气。 师萱似乎有些疲倦,掐了掐香肩,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辜独不忍打扰,轻轻踱去另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放有文房四宝,镇纸石下平铺着一张宣纸,上面写有几行诗句,字迹清秀婉丽,令人耳目一新。辜独禁不住轻轻吟颂:“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满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一股幽香袭来,师萱已经踱在辜独身后,淡淡的道:“你来了?不过两个月,你的头发都白了?”伸出玉手为辜独梳理长发。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可见辜独满头黑发变银丝对她内心所带来的震撼。 师萱的声音没有没有任何感情,但她颤抖的手指终于令辜独鼓起勇气转过身,但辜独却还是没有足够勇气开口。 即使开口他又能说些什么? 师萱盯着辜独的脸看了半天,道:“还没用过饭吧?”牵起辜独的手,“萱儿给你煮一碗荷叶莲子粥!” 酒菜与荷叶莲子粥摆在师萱的闺房,辜独进食不语,萱儿喝着粥,眼中尽是辜独。 饭后,两人默默的在椅上,默默无语,直至夜深,萱儿终于起身,为辜独铺好被褥。 辜独上床,和衣睡下,便连鞋袜也没有脱去。 萱儿垂着头坐到床边,抿着嘴偷笑,像是在笑自家顽皮的孩童。 晨曦刚至,师萱柔嫩的玉指已经摸在辜独的脸上,柔声问:“醒了?” 辜独睁开眼睛,看到这位依旧坐在床边,显得美丽端庄,富贵大方的名门淑女! 师萱是位懂得欣赏的女人,所以她可以坐在床边,对着辜独熟睡的脸欣赏一整夜。 辜独却不是一个懂得欣赏的男人,所以他跳下床,声也不吭一声便离开了。 师萱没有挽留,即便辜独离开了她的床,离开了她的闺房,离开了她的家……可她知道,辜独还会回来,不管他养伤的朋友是不是还在,他也一定回来。 除非他死了! 天底下可以杀死辜独的人并不多,但九华山下唯一的这家酒肆内却坐着一个。 麻十三! 整整一夜,辜独换过三匹马,跑了七百里路,终于在清晨第一道阳光出现的同时踏进酒肆的大门。 一张麻纸,一尺三寸长,七寸宽,却是价值二百万两白银的大明通行宝钞官府的银票。 。整整一天,辜独四处联系买家,终于将辜府连同府内所有的一切以二百万两银子的价格兑了出去。 辜独蚀了本,仅是辜府宅院的价值便要在二百万两银子以上,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虽然他迫切需要一笔钱,但他并不在乎数面多少! 麻十三不明白辜独为什么要把这张价值两百万两白银的银票放在他面前。 “我家出事了!”辜独的眼睛有些发红,道:“我妻子也被人杀了,她肚子里怀着我未出世的孩子!” 一个杀手的自我控制力较常人要强很多,忍耐力也同样。但麻十三听了辜独的话后,手微微一抖,手中的茶杯晃动,有茶水溅出,打湿了桌上的银票,可见他的心绪激动异常。 “你想让我做什么?” “杀一个人!” “杀谁?” “三杀帮大帮主天杀魔君!” 麻十三一愣,推回辜独的银票。辜独问:“怎么?二百万两还不够?”麻十三点头,“不够!” 辜独知道麻十三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如果他贪财,他不会以几十两的价钱出售“西极”,更不会为二十两银子去杀淳于长,而又对淳于长的万两财宝视而不见。 但麻十三明明在说“不够”,难道这里另有原因? 原因很简单,麻十三如实相告,“他已经死了!你要我怎么再去杀他?” 辜独相信麻十三的武功,所以他才来找麻十三帮忙。但即使麻十三的武功天下无敌,他也不可能再去杀死一个死人。 人只有一条命,不可能死两次! 天如雪,但并不是下雪,四月天,飞舞的是柳絮。 两搂粗的柳树下面依靠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人,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脸。林间的小路上匆匆走出两个人,一个手里提着根放羊鞭,一个人腰间挂着个鱼篓。 放羊的不去放羊,却跑到距柳树三四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渔夫也没有去网他的鱼,而是奔过柳树三四丈远,也挑了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了下来。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柳树下的灰衣人拔出chā在腰间的旱烟袋,装上一锅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在他喷出第一口旱烟的时候,小路上又行出一个身穿红衣,头扎冲天辫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去了柳树下。 灰衣人抽了口旱烟,“什么事?” “有人要杀你。” “什么人?” “辜独。” “可我已经死了,他怎么杀我?” “所以他又放弃了!” “你认为他真的放弃了?” “或许!” “或许?”灰衣人冷声道:“没有人可以用这两个字来应付我,即使你也不行,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两个字,我就杀了你!” 红衣孩子的脸色依旧,可身子却禁不住颤抖着,道:“我会派人去杀了他!” “最好杀得了!” “放心,我派出去的人从来没有失手过。” “放心?”灰衣人道:“你应该知道没有让我放心的后果!” 死人有时也会突然活过来,可活人早晚都要死。 淳于仁此刻的脸色便如死人一般。他已经散尽家财,遣散弟子、门人,为的便是替自己的兄弟报仇。 可现在他yù找寻复仇的人却大摇大摆的来到淳于家,向他伸手要钱,而且一开口就要十万两银子! 麻十三! 淳于礼虽然死了,可还有淳于家,他要拿回淳于礼承诺的银子。 淳于仁却只想拿下麻十三的脑袋。 但有人却拦住了他辜独。 麻十三离开酒肆时只说了一个字,“走!”辜独便跟着他来到了淳于家。 连辜独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放着妻子和家门的血仇不去追查,而跟随麻十三来淳于家向淳于仁索要十万两银子。 淳于仁原本要向麻十三出手,可辜独说了一句话,“你若出手,他就会杀了你!” 麻十三得到了淳于礼允诺的十万两银子,但他却突然出棍yīn阳棍! 淳于仁散尽家财,为的便是找麻十三复仇,可他现在却死在了麻十三的手上。 辜独不能理解麻十三所为,所以他要追问原因,可麻十三没有回答。 麻十三向来只吃糟糠、豆皮,同他所骑的“西极”相同。可当他跳下“西极”的时候,却不再吃糟糠。他吃的是酒,满桌子的酒菜,一百两一桌。 这桌酒菜即便放在杭州最大的酒楼也不过二十银子,可在这里却要一百两。 因为这里是妓院。 辜独没想到麻十三会杀淳于仁,更没想到他会喝酒吃ròu,万万没想到他会嫖妓…… 更万万没有令辜独想到的是麻十三不仅喝酒嫖妓,而且一喝就是接连七桌,每喝完一桌酒,麻十三就会拉着一个jì nǚ进房,也不计较老少美丑。 当旭日的光芒再次照shè到“西极”的时候,麻十三已经坐在它的背上,他的麻衣依旧平整而干净,白皙的脸依旧带着冰冷,但他已不再是往日的麻十三。 “走,去‘三杀帮’!” 辜独终于知道麻十三为什么要彻底放纵自己,因为前面将是一条死路,麻十三怕自己无命返回,他要将自己没能尝试过的事物先行尝试一遍。但辜独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淳于仁。 麻十三的回答有足够的理由,“淳于仁是三杀帮的属下!” 淳于仁竟然是“三杀帮”的属下,那死去的淳于礼父子呢?还有淳于家的另外三位爷,淳于义、淳于智、淳于信,他们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一个推着手推车的贩夫逢过。麻十三疑惑的看向辜独,手中的竹棍却已刺出,刺向推车的贩夫。 贩夫的脸上依旧还带着即将归家的兴奋,可他却已经丧生在麻十三的“yīn阳棍”下。 辜独疑惑的看向麻十三,正如麻十三适才疑惑的看着他。 “据我所知,‘三杀帮’有两位杀手,一个叫‘贩夫’,一个叫‘走卒’。”麻十三用竹棍敲了敲贩夫的手推车,道:“贩夫已经死了,走卒怎么还不出来?” 走卒没有出来,出来的是三根银针,一尺长的银针;一根shè向“西极”,一根shè向麻十三,另一根shè向还在疑惑的辜独。 谁能想到如此普通的一架手推车竟然可以发shè出致命的暗器? 麻十三想到了,所以在用竹棍敲击手推车的同时又夹马回撤,仿佛知道车内会shè出银针,仿佛自己家也有辆相同的手推车。而且他知道自己可以躲闪,但“西极”无法躲闪,所以他先用竹棍挑开了shè向“西极”的银针,而后缩头避过,飘身下马,站在手推车上。 辜独没有躲避,伸手间已将shè至的银针接在掌中。 麻十三看来,像是在说:难道你不知道用手去接杀手的暗器乃是江湖大忌,难道你不知道杀手最愿在暗器上淬dú? 辜独直着眼睛看回,像是在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不惧天下奇dú? 麻十三转回头,用包裹着麻布片的脚掌跺了跺手推车。 他难道不怕手推车内再有暗器? 此时任何一种淬dú的暗器刺向他的脚掌,他都避无可避。但他偏偏知道手推车内再无暗器,偏偏用脚去跺手推车。 走卒终于无可忍耐,推开手推车旁侧的木板滚出。 麻十三的竹棍已经在等着他,辜独手中淬dú的银针也在。 一棍一针,走卒来不及任何反应,已经追随贩夫而去。 麻十三再次看来,目光如刀,“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们将要走很长的路!” 辜独知道他口中的“长”指的是凶险而非路途。 “我知道!” “可你心神不定,气息混乱,怎么上路?” 麻十三的“yīn阳棍”足以杀死走卒,可辜独偏偏要shè去dú针。在麻十三看来,这不仅仅是多此一举那么简单,还表露出辜独心烦气躁,以至判断有失,。 一碗小米,足足一海碗,倒在桌上。 麻十三要辜独数出米粒的数目。 一海碗小米究竟有多少粒?麻十三不知。数清这些米粒要多少个时辰?麻十三也不知道。他只是要辜独数,直至辜独去除烦躁,静下心绪。 辜独竟然听话,乖乖的去数桌上的米粒。 第三章:琉璃灯(十一) 大柳树下,灰衣人吸起旱烟,穿红衣的孩子哆嗦着腿走来。“我是不是应该放心了?” “他们……他们还没有回来,要等他们回来才知道结果!” “不必等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孩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他浑身颤抖,猛的拨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chā去。 灰衣人摇了摇旱烟袋,喷出一口浓浓的旱烟,“不必!” 孩子的匕首已经刺入少许,闻声立止,“我再派一个真正的高手去……”急忙摇头,“不!我亲自去杀了他!” “去吧!” “我绝对不会失手!” “绝对?天下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就像刚刚,你已经举刀自尽,我绝对没有理由再下杀手,可我还是做了!” “为什么?”孩子带着他的疑问摔倒在地。 “因为你出刀的力度太轻,还不足以杀死一个人,如果我不杀你,你的匕首会反过来杀向我!” 孩子已经听不见他的解释!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也不再需要解释! 放羊人与渔夫走过来,摘下罩在孩子脸上的人皮面具,抬走了他的尸体。 灰衣人磕去烟袋锅内的烟灰,道:“王副堂主,你可以下来了!” 柳树上钻出一个高不过五尺的六旬老头老侏儒。 以“蜂蝎刺”刺伤铁杵的老娃娃。 老侏儒拧身飘落树下,笑嘻嘻的去拾红衣“孩子”的面罩。 “戴上他你就是‘七童堂’的堂主!” 老侏儒已经将面罩戴在脸上,如果你相信他的脸,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他不过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放羊人和渔夫再次返回,远远放哨。 他们先前离去不仅仅是为了毁尸灭迹,还有躲避,他们不可以让自己看到“七童堂”堂主的脸。 灰衣人脑海中有三张不为人知的脸,姓王的老侏儒便是其中之一。 “你戴上面具很好看,但你一定要保住它,‘七童堂’里还有很多人想得到它!” 老侏儒没有说“放心”,而是说:“属下尽力便是!” “知道你该做什么吗?” “杀辜独和麻十三。” “找谁?” “三qiāng会!” “为什么要找外人,你何不亲自出马?” “因为属下曾与他见过一面,凭属下这点本事还奈何不了他!” “既然你们见过,那他一定认得你的短qiāng!” 老侏儒掀开衣襟,不见一柄短qiāng。 “属下从未使过短qiāng!” “好!你可以去了!” 老侏儒拔去手上的“蜂蝎刺”,丢弃在地,蹦蹦跳跳跑去林间小路。渔夫走来,拾起地上的“蜂蝎刺”,收入怀中。 桌上的米粒已经所剩无几,辜独呼出一口郁结之气,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麻十三再端来一海碗小米,倒在桌子上,与先前的小米掺杂在一起。 辜独一愣,抬头看去。麻十三拉来长凳,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静静的看来。辜独将两海碗小米拢在一起,再重新数过。 三qiāng会! 江湖上似这等由混混无赖组成的帮会多如牛毛。 随便一个小县城,随便一班衙役便可以将他们清剿。 武林中有太多怪事,往往越是你看不起的、被你忽略的、不堪一击的人,袖子里正藏着一把取你xìng命的快刀。 辜独终于数完了两海碗小米的数目,拔身站起,挺直如qiāng。麻十三缓缓站起,看向面如坚石,目光如鹰的新人。 重新站起身,挺直腰的辜独。 “既然你已经数完,便应给我一个答案?” 辜独没有给他答案,而是转向酒铺的门口,一步一步,不急也不缓,看起来如同酒铺内其他吃完酒归家的客人一般。 这就是麻十三要的答案! 街口站着三个人,三个手里拿着杆削尖的木棍,站的标直的中年人。 三个人都很瘦,脸更是瘦如刀削,但他们的脸色却各不相同。左侧一个,脸色漆黑如铁;中间之人,脸色苍白如纸;右侧一人则脸色蜡黄。 辜独沿街走去,仿佛拦在街口的并不是三个人、三柄qiāng,而是六根木棍。 脸色苍白如纸的中年人上前一步,“你是辜独?” 辜独的手里握出铁棍,“出招!” 脸黑如铁的中年人跨前两步,“我们先要弄清楚你是不是辜独?” 辜独的铁棍骤然击出,攻向的却是始终未发一言,脸色蜡黄的qiāng手。别人动得是脚,向前迈步,可他动得却是肩,yù行挺qiāng刺杀。辜独不会让他抢先出qiāng,因为他们还有两柄qiāng,先机不容错失。 脸色蜡黄的中年人并不理会辜独的铁棍,右腿退后半步,木qiāng挺出,躬身刺杀。 木qiāng长丈许,足够隔离铁棍。 一阵敲更般的骤响,铁棍与木qiāng已经接过十余下。脸色蜡黄的中年人守势严密,且并无攻刺,辜独一时间无法突破。 脸色漆黑的中年人也刺出木qiāng,奔得是辜独的后腰。辜独转身拨开来qiāng,又是一阵敲更般骤响,可脸色漆黑的中年人仅仅攻出刺向辜独后腰的那一qiāng,再便尽是守势,全无攻刺。他的守势同样严密,辜独一时间根本无法突破。 脸色蜡黄的中年人此刻却开始攻刺,只是一qiāng,刺向辜独的后腰。两人一守一攻,配合得天衣无缝。 脸色苍白的中年人呢?他若再行加入,辜独万难抵挡。 街道狭窄,已经容不得脸色苍白的中年人再入战事,何况还有麻十三! 辜独转过三次身,变换过六种棍法,可还是没能突破对方的木qiāng,木qiāng的防守无懈可击。 昆仑山无上真君曾经说过:每一种武功都有他的破绽,正如天下没有完美的人。 辜独上昆仑的第一天,无上真君跟他讲了很多,可只有这一句重复了三遍。 你不可能看透每一种武功的破绽,正如你不可能看透每一个人!这句话也是无上真君所说,是在辜独离开昆仑时的赠言。无上真君那一天同样讲了很多,可只有这一句重复了三遍。 恩师的话语犹如在耳,可所说之事却近在眼前。 后腰的木qiāng再又刺来。 他们或许没有别的攻击方法,只是在别人的身后刺出这样一qiāng,刺向后腰的一qiāng。 这一次辜独没有转身,而是背过手臂,拨去来qiāng。 身前脸色漆黑的中年人瞪大了眼睛,辜独笑呵呵的看着他,看着他手挺木qiāng木呆的定在自己身前。 辜独的身前有太多的空当,咽喉、前胸、小腹……脸色漆黑的中年人可以随意刺杀,但他仿佛只懂得刺杀别人的后腰,看不到别人的后腰他便无法出qiāng。 脸色蜡黄的中年人也是一样,只是一qiāng一qiāng刺向辜独的后腰,辜独是铁棍机械般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拨去刺向后腰的木qiāng。 身后qiāng手的脸色肯定不再蜡黄,而是铁青,便如同辜独身前这位黑脸qiāng手此时的脸色。 脸色蜡黄的qiāng手连续对着辜独的后腰刺出三十余qiāng,此时终于无法忍受,略抬qiāng尖,改刺辜独的后心。 如此细小的变化,又是发生在三十余qiāng之后,而且辜独背身相对,应该不会察觉。可辜独偏偏察觉出身后木qiāng的变化,铁棍骤然shè出,随即便收到一声闷响。 辜独抽回空空的右手,展开双手对着身前的黑脸qiāng手,问:“你怎么不出qiāng?”黑脸qiāng手摇头,却依旧不肯出qiāng。辜独转过身,去拾自己的铁棍。身后yīn风骤起,木qiāng依旧刺向他的后腰,但他身前已经没有阻碍,可以尽情狂奔。 黑脸qiāng手的木qiāng紧跟着辜独的后腰刺上,可他还是刺了个空,辜独已经远在丈外。 脸色蜡黄的中年qiāng手已经躺在了冰冷的街面上,胸口上chā着辜独的铁棍。辜独调转身,面向黑脸qiāng手走来。向着自己的铁棍走上。 铁棍就在黑脸qiāng手的脚下,在他同伴的尸体上,可他不敢伸手去取,他知道自己本可以取走铁棍,可他却怕辜独顺手取走他的xìng命。 辜独已经站在他的身前,胸口离木qiāng不足一寸,“你怎么不刺?”黑脸qiāng手摇头。看来除非对手把后腰露给他,否则即便你挂在他的木qiāng上他也不会挺刺。辜独取回铁棍,用铁棍敲了敲他的qiāng尖,“谁派你们来的?” 黑脸qiāng手摇头。 “天下没有攻不破的qiāng法,十招之内,我的铁棍就可以杀死你,你信不信?” 黑脸qiāng手点头。 “那你还不肯说?” “王槐!” 辜独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而且相信这个名字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有意义的线索,所以他问:“身份?特征?” “三杀帮七童堂堂主,五尺高,以前使短qiāng,现已弃之不用!” 辜独的脑海终于浮现出“王槐”的身影,道:“你可以走了!”黑脸qiāng手丢弃掉木qiāng,心惊胆颤的看着辜独。 麻十三手里握着两匹马的缰绳,一步一步踱来,道:“如果我是你就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要能躲过一个月,你就可以活命!” “谢谢!” 辜独笑起来,问:“是我饶了你的xìng命,你为什么谢他?” “因为他要剿灭三杀帮!” “你信他?” “我不相信,但我希望他能成功!” 麻十三跨上“西极”,冷声道:“我成功的几率要比你活命的几率大得多!” 黑脸qiāng手已经跑去了街尾,但他还是应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不能成功,我也不可能活命!” 辜独没有看到麻十三如何杀死白脸qiāng手,可白脸qiāng手已经静静的躺在街上。辜独尚可独战两人,麻十三对付一人自然游刃有余。 第三章:琉璃灯(十二) 灰衣人没有悠闲的依靠在大柳树下,而是在树下来回走动着。他手中的旱烟已经抽完一锅,可林间小路却并没有人行出。 “滚出来!” 王槐站在了小路上,双手抱住大腿,双脚勾住脖颈,像个ròu球般滚了过来。 灰衣人踢去一脚,“真没想到,连你也这么没用!” ròu球被他一脚踢开,王魁跪在他身下,“真没想到,三qiāng会也这么没用!” “后事料理干净了?” “他们又不是我们的人,何必料理?” “你不怕泄露身份?” “如果他们知道属下的身份,属下怎么会请他们出手?” “你应该没有胆子骗我!” “欺骗帮主也要有个理由,如果属下身份暴露,不知道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好处还是有的,可以死的痛快些!” “属下还是留着这条烂命侍候帮主好了!” “去吧!把素女堂堂主叫来!” 树林里等候着一个女子,面容姣好,可生得大手大脚大屁股,而且宽肩、粗腰。 王槐竟然摘去人皮面罩,脸上的冷汗涔涔流下。女子掏出块手帕,为他擦拭冷汗,“帮主还不知道你和黑旋风的关系?” “暂时还不知道,我们得尽快找到他的下落,不能留活口!他不仅知道我的身份,而且还知道我们的关系!” “不怕!现在你掌管七童堂,我掌管素女堂,他若先找到黑旋风,我们就……” 王槐点起脚,伸长手臂,捂住她的嘴,“你是不是疯了?这种事情即便是想想也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大手大脚大屁股女人拨去他的手掌,问:“是不是该我去了?” “小心他的dú烟!” “不怕!我服了解yào!”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解yào?” “因为你的前任堂主!他死的太好了,让我分析出dú烟的成分!”大手大脚大屁股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戴上一副白色的面具。 王槐也重新戴上了人皮面罩,“丝丝,你要小心!”言语中充满了关爱。 丝丝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在摸自己的爱侣。 “快去吧!”王槐催促着,再又叹息:“唉!” 丝丝已经走出,沿着小路向大柳树走去。 四海酒家!破破烂烂! 门两边破烂的木牌上写着两条破烂的顺口溜: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家我家一家亲。 辜独没有感觉到酒家的亲切,反倒感觉到他们的霸道。 因为普普通通的一碗清汤面竟然要三千两银子! 麻十三吃了七碗,这才问辜独要不要吃? 辜独第一次心疼怀里的银子,所以他摇头,径自去数桌上的小米粒。自从麻十三要他数米粒的那天开始,他每天都坚持数两碗小米粒,现今已是第七天。 麻十三还是要了三碗面,放在辜独面前,“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这是四海酒家的规矩!” “是不是你出银子?” 麻十三愣了愣,终于点头。 辜独很快便吃完了三大碗清汤面。 睡眼朦胧的掌柜的打着哈欠拉来张椅子,坐在了桌旁,“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别以为花了两个臭钱就了不得!” 辜独终于发现,江湖中还有很多事情他并不了解,比如这家“四海酒家”! “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麻十三立即回手捂住了辜独的嘴。 可惜他还是出手晚了少许,辜独的问题已经问出。 “笨蛋!”掌柜的骂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回道:“门上不是写着呢,‘四海酒家’!”伸出手来,伸到了辜独眼前。 麻十三铁青着脸拍在他手里一张银票,一万两的银票。 辜独瞪起了眼睛,“啊?一万两?我问什……”麻十三这次手快,及时捂住了辜独的嘴。 掌柜的再打了个哈欠,“我真该剁下你的手!” “你不敢!”辜独在麻十三的手后唔噜着。 “你说什么?”掌柜的站起身,拨开麻十三的手,把耳朵贴近辜独的嘴,道:“你再说一遍?” 麻十三的脸立时变得苍白,鬓角有滴冷汗流下。 “你……”辜独终于发现了麻十三苍白的脸,捧出满脸笑容,“你问!我不问了!” “咳!”掌柜的一拍桌子,道:“没种!” “你说……”辜独瞪起了眼睛,但很快便又眯下来,道:“你说的对,我就是没种!” 麻十三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递上一万两银票,问:“三杀帮的总舵?”掌柜的趴在麻十三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辜独探身靠前,却被掌柜拨回。麻十三再递上一万两银票,“我要知道他们的软肋?”掌柜再又贴耳。 辜独问:“如果我问他谁是杀害我妻子的幕后主使?”麻十三对他摆了摆手,辜独只有收声。 掌柜已经与麻十三贴耳完毕,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麻十三拉起辜独便走。 出了酒家,辜独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让我问问他杀害我妻子的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麻十三冷冷的看着他,“他可以知道今天晚上皇上要宠幸哪位娘娘,但却不知道明天要宠幸谁,后天会宠幸谁!”一抬腿,跨上“西极”,道:“幸亏你没说他不敢砍下我的手,否则你只有自己去‘三杀帮’了!” “你是说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辜独问着,跳上坐骑,道:“我还是不相信他敢砍下你的手!” “你最好相信!” “为什么?” 麻十三没有回答,而是向辜独伸出手掌。十碗面,三个问题,他已经损失了六万两银子,现在他要找回些损失。 辜独掏出了那张二百万两的大明通行宝钞,拍在麻十三的手里,正色道:“我们还可以问很多问题!” 麻十三接去银票,小心翼翼的收在怀中,“我再也吃不下十碗面!” “给他十碗面钱,不吃面行不行?” “那他会把面摔在你的脸上,再把你轰出来。” “我们明天再来!” “四海酒家每年只开张一天!” “唉!早知道带憨儿来就好了!” “你浪费了我一个该问的问题!” “什么问题?” “天杀魔君到底是死是活?” “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我现在说你也死了。”麻十三气鼓鼓的看着辜独,问:“你怎么还好端端的骑在马上?” 辜独没有回答,也向麻十三伸出手掌。 林间的小路少有人行,辜独和麻十三可以快马飞驰。 路前突然传来女孩们的嬉闹声,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手持花枝在林间嬉闹,丝丝也在其中。 见有人来,姑娘们害羞的跑开了。 花很香,麻十三和辜独由马上坠落。 大柳树下,灰衣人叹息着,“我既不缺银子也不缺女人,为什么还要为三杀帮所累?”向渔夫丢了块石子,道:“于老二,你说说看?” “我说不好,还是让杨老三说吧!” 放羊人干笑数声,道:“老大这个大帮主如果当得不顺心,可以让于老二先顶两天!” 渔夫yīn声发笑,“帮里只要出了状况就让老夫顶,你就不能尽点力?” 灰衣人点了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旱烟,“你们要是不能替我分忧,那我也只好自己料理!” 林间小路现出九位戴着面具的剑客,八黑一白。 头戴白色面具的剑客缓缓行来,“帮主有何吩咐?” 渔夫突然变色,“老大?三郎对您可没有二心,您何必对三郎下这离魂烟?”咳嗽数声,对放羊人道:“二小,你也不替三哥求求情?” 放羊人假惺惺的道:“老大!我看算了,还是我替您顶一顶吧!” 灰衣人喷出一口烟,道:“于老二,你一生最是贪恋金银珠宝,我已经准备好一百万两银子,放在总舵的大堂里,只要你回到总舵,银子就是你的!” “银子是在等着我,可‘七童堂’和‘素女堂’的叛徒也在等着我!” “这是解yào!”灰衣人丢给他一颗yào丸,道:“吃下解yào,你还是我的二帮主!要是不吃……你就帮帮我,回总舵清除叛逆!” 渔夫拾起解yào,甩手丢回,问:“都需要除掉谁?该不是连两大堂口都不打算要了吧?”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不过除掉两个人!”灰衣人接过yào丸,丢给放羊人,道:“王魁和丝丝!” 放羊人将解yào丢在嘴里,“三哥!麻烦您走一趟喽!”叹息一声,道:“谁让老大准备的是银子而不是美酒和姑娘,要是美酒和姑娘,二小真得和您争一争!” “谢谢二弟!” 灰衣人指了指头戴白色面具的剑客,“这是‘侍剑堂’堂主,他会陪你一起去总舵!”走上前,在于三郎身上磕去烟灰,道:“其实清除叛徒是他的事,你不过露露面,摆摆样子,让三堂弟子知道清除叛徒乃是我的意思!” 杨二小走上来拍了拍于三郎的肩膀,道:“‘侍剑堂’的实力你应该知道,即便让他们清除‘七童’、‘素女’两堂也不费吹灰之力,但他们品级相等,师出无名,只好麻烦三哥出面!” 于三郎长声叹息,“唉!希望如此吧!”对着灰衣人拱了拱手,道:“老大!三郎去了!”再对“侍剑堂”堂主招手,“随本帮主前去清剿叛逆!” 灰衣人懒洋洋的依靠在柳树下,道:“放心,我的‘离魂烟’要一个月才能发作,你有足够的时间!” 丝丝看着跌倒在地辜独和麻十三冷声发笑,道:“还以为你们是什么狠角色呢,原来跟‘安远镖局’里的臭娘们一样,一点点花粉就要了你们的命!” “堂主,现在怎么办?” “带上他们会总舵,向帮主jiāo差!” 麻十三并没有中dú,当他看到大手大脚大屁股的女人便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更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三杀帮”的软肋之一,所以他自闭气息,摔身落马。 辜独有冰蟾护体,想中dú也是不能,见麻十三落马,急忙闭气转脉,假死下马。 但当辜独耳听丝丝说起杀害玲珑的经过,又称爱妻为‘臭娘们’,几乎立即便要起身出棍,结束她的xìng命。可这些天的米粒制止了他的冲动,或许丝丝的确该死,但她身后一连串的主使之人呢? 第三章:琉璃灯(十三) 黑暗的洞穴yīn森恐怖,可深处却充满阳光,另有一番天地。洞穴内部是一处开阔地,四周都是高耸的山崖,有跌死猿猴撞死鹰之说! 于三郎的腰里别着杆旱烟,脸上戴着金灿灿的黄金面具,出现在洞穴边。前面便是充满阳光的另一片天地,可它们之间还有一处洼地相隔。洼地宽十丈余,上面chā满了竹棍,棍尖削得锋利,而且淬有剧dú。 “侍剑堂”堂主站出,向对面呼喝:“帮主驾到,还不拉桥?” 洼地距洞口两丈外的积水中拉出一根腕口粗的铁链,铁链渐渐绷直,通往对面。 这就是“桥”。 八位“侍剑堂”弟子先后跃上铁链,奔过洼地,而后接管铁链。 于三郎终于跳出,站在铁链上。他走的很慢,仿佛前面根本不是光明所在,而是比身后yīn森的洞穴更加恐怖的死亡地狱。 “七童堂”堂主毕恭毕敬的等候在对面,等候迎接帮主的大驾。 于三郎一步一停,可短短的十丈铁链耗费不了太多工夫,他最终还是抵达彼岸。他的脚刚刚沾染土地,“侍剑堂”堂主已经跃上铁链,几个蹿跃赶至,落在他身边。 “‘素女堂’堂主何在?”于三郎一边问着,一边四下观看,像是在找寻大手大脚大屁股的丝丝。 “素堂主在总舵正堂里候驾!” “哼!她还候驾,我看她的架子比本帮主的架子还大!七堂主,要不要本帮主进总舵参见她呀?” 七堂主吓得浑身直打哆嗦,道:“素堂主负了伤,不能接驾,还望帮主宽恕!” “负伤了?” “是!昨日帮主令她带领‘素女堂’弟子劫杀辜独、麻十三,素堂主虽然大功告成,可自己也身负重伤!” “哦!是这样!”话音里没有丝毫关切,却有些许欣喜。 “三杀帮”的总舵坐落在洞穴正中,不过是间四合大院。 帮主驾到,各房居住的诸堂弟子纷纷奔出,静立院中,等候帮主训斥。 左侧一排均是侏儒,人数在三四十之众;右侧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姑娘,也有近三十人;正堂门前是二十二位持剑的年轻人,成“八”字列在门口。 于三郎举步进入正堂,见素堂主正躺在一张软藤编织的躺椅上喘息,疾步奔上,道:“素堂主伤在何处?”素堂主伸出手,指向堂上两具“尸体”麻十三与辜独。 “素堂主辛苦!”于三郎安慰着,手爪猛的抓出,捏住了她的喉咙。与此同时,侍堂主已经出剑,剑无声,由七堂主的后脑平入。素堂主蹬了蹬腿,气息立断。七堂主连蹬腿的机会都没有,径直扑倒在地。 一切来得太快,不容他们做出反应。 一切来得太容易,几乎不敢令于三郎相信。 堂外“七童堂”、“素女堂”众弟子竟无一人吭声,似乎他们的堂主均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于三郎呼出一口气,踱回堂门口,朗声道:“你们都听好了,七帮主王魁、素帮主丝丝,违反帮规,泄露身份,又私自通*,实不能恕!本帮主痛心之余又不得不亲手除去这两员爱将!唉……” 有人鼓掌,来自院门外。 于三郎的心开始下沉,沉得很深,似乎无力再爬回自己的身体。 大手大脚大屁股的丝丝牵着身高不足五尺的王魁缓步踱进院来。 众侏儒与诸位姑娘纷纷单膝跪地,抱拳喝喊:“拜见堂主!” 声音由四外的山崖返回,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咆哮。 列在堂门口的二十二位“侍剑堂”弟子拔剑在手,护住“帮主”与侍堂主。 于三郎不敢相信堂门口二十二位“侍剑堂”弟子的忠心,甚至怀疑他们此时已经效命于王魁与丝丝。但侍堂主相信自己的属下,长剑一挥,高声喝道:“杀!‘七童堂’、‘素女堂’已经反了,把他们给本堂主剿灭干净!”于三郎暗道:“糊涂!形势不明便妄开杀戒!”急忙喝道:“住手!” 侍堂主所带来的属下均知道他并非真正帮主,怎会听他号令,挥剑杀出。 两方均是杀手,江湖中一流的杀手。但显然“侍剑堂”弟子的杀招要较其它两堂弟子高出许多,一人一剑,八个侏儒倒地,再一剑,八位姑娘身亡。 王魁与丝丝冲上,各自接下一个剑手。“蜂蝎刺”轻勾,一个剑手倒地;丝丝手帕飞舞,另一个剑手倒地。 侍堂主转向于三郎,二人终于飞身飘出,接下王魁、丝丝。 六位剑手,应对十倍于己的侏儒和姑娘,其势竟然不在其下。 堂门口的二十二位剑手保持着中立,两不相帮。 丝丝对于三郎频频挥舞手帕,可并不奏效。 王魁的短qiāng对战侍堂主却大占上风。 一炷香的时间,“七童堂”、“素女堂”弟子已经被剿杀得干干净净。同于三郎对战的丝丝也已经力不从心,“‘侍剑堂’的?你们还不出手?姑nǎinǎi若是死了,没人可以给你们解dú!” 丝丝早已经强迫“侍剑堂”弟子吞食下自己秘制的dúyào,二十二位剑手也答应助她杀战,可眼下“七”、“素”两堂弟子死了个精光,二十二位剑手竟似串通好的,一个也不肯下来相助。 于三郎见自己所料不错,又听那些“侍”字堂弟子不过为dúyào所逼,急忙高声叫喊:“‘侍剑堂’弟子莫怕,本帮主清除叛逆后自有方法为你们解dú!” “噗……”王魁的短qiāng刺穿了侍堂主的心脏。 丝丝顿时精神大作,不顾淋漓的臭汗,叫道:“呸!姑nǎinǎi的dú你解得了?” “解得了!”堂口二十二位剑手行出一位相貌平平的年轻人,对着先前被丝丝dú倒在地的剑手踹了一脚,道:“起来吧!别装死!”那剑手骨碌一下爬了起来,跪在他身下,抱拳道:“参见堂主!” 丝丝傻了眼,看向王魁。 于三郎也住了手,冷眼看向院门。 二十二个剑手一同出手,“侍剑堂”的六位弟子根本无力反抗,相继倒地。 “禀报堂主,本堂叛逆全部清除!” 相貌平平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很好!”仰身倒向地面。一个剑手飘身飞过,在他身下塞了把椅子,他似乎早知道身下会有椅子,径直落座,双手抱怀,翘起二郎腿,笑道:“别看了,没有我的命令你出不去!”对着金灿灿的黄金面具探出身,“嘿嘿”一笑,道:“摘下你的破面具吧!让莫不容看看你是谁?” 于三郎冷冷的道:“你说我是谁?” “你或许是二帮主,嗜杀魔君于三郎;也或许是阿猫、阿狗、阿三、阿四,但你绝对不会是帮主!”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不认识我!” 天杀魔君的脑海中有三张脸,三张不为人知的脸,三张只有他自己才识得的脸! 于三郎感觉到冷汗在背脊流淌,“根本不是要我来清除叛逆!”看了看王魁和丝丝,摘去黄金面具,丢弃在地,叹道:“是帮主要清除我们几个才对!” 莫不容点着头,“不错!你现在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看向王魁,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丝丝突然觉得一痛,半截短qiāng从肚内钻出,“你……怎么会是你?”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不可能!你为什么要杀我?” “是莫帮主要杀你,不是我!”王魁面露不忍,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道:“你背叛了帮主,早晚都要死!” “为什么不刺我的后心,让我死个痛快?” “唉!帮主有命,不能让你死得太容易、太舒服,至少还要让你活上三十六个时辰再弄死你!” 丝丝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眼睛几乎可以喷出火来,看样子像要将王魁生嗜活啖了一般。可她已经没有能力那样做,她所能做的只有自尽,好在她身上还有很多立死无救的剧dú。而且她的手指已经捏出剧dú,“王魁?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你死不了!”叹息的是莫不容,剑光连闪,丝丝的两只手掌已经掉在了身旁。 王魁急忙为她止血,“哎呦!疼不?莫帮主出手太狠了!”他埋怨着,满脸真切的道:“我帮你止血啊?止了血就不痛了!” 丝丝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张开嘴去咬他的手腕。王魁张手掐住她的下颌,手指轻动,她的下颌立时脱臼。 “唉!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咬我,真是恩将仇报!”王魁将手指塞进她的嘴里,道:“也不枉我们*爱一场,你要咬就咬吧!” 丝丝没有咬他,也无法咬他,目狂叫:“王魁,你听好了,姑nǎinǎi死后一定化成厉鬼缠着你!” “算了吧!你杀了那么多人,他们怎么没有一个化成厉鬼缠着你?”王魁摸了摸丝丝的脸颊,道:“就算你真的变成厉鬼我也不怕,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舍得害我!” “好了!别嗦个没完!”莫不容制止住王魁的戏弄,对于三郎道:“说吧?帮主该不该杀你?” “你不是已经自认为帮主了吗?” “呵呵!莫某可没胆打帮主的主意,更没胆子耍小聪明!我只是接你的位子,以后我就是嗜杀魔君!”他站起身,手握剑柄,向于三郎逼去,冷声道:“帮主让我问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过?” “不知!于三郎从未行过背叛过帮主之事!” “唉!你说的不错!你确实对帮主忠心耿耿!可你不该泄露帮内的秘密!” “我……我……”于三郎大惊失色,问:“我泄露了秘密?我泄露了什么秘密?” “你泄露了‘七童堂’和‘素女堂’下所有你掌握的弟子的身份,泄露了总舵位置所在,逼得帮主不得不清场,灭绝痕迹!” “你胡说,我没有!” “可帮主不相信!他亲自查看了你的银库,发现里面多出了十万两白银!”莫不容连连摇头,道:“你的银库里已经有三百多万两银子,又何必为了区区十万两白银出卖总舵的消息?” “胡说!我把消息出卖给了谁,又有谁肯买我的消息?” “四海酒家!” 第三章:琉璃灯(十四) 于三郎浑身一颤,争辩道:“我根本没有卖给‘四海酒家’任何消息!” 莫不容叹道:“可‘四海酒家’确实知道了我们帮内的很多消息,而且还把这些消息卖给了许多人!唉……!愿只愿你的名号太不好,叫什么……金银财宝我嗜杀?加上你银库里面多出十万两银子,你说帮主要不要怀疑你?” 丝丝口齿不清的唔噜着:“他也……不是……秘密……知道……” 莫不容疑问:“他说什么?” “他说‘三qiāng会’的黑旋风没有死,我的身份也让人知道了,要莫帮主杀我灭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莫不容紧皱眉头,贴近丝丝,问:“你说的是真的?” 丝丝连连点头,脸上露出异样的神采。莫不容叹道:“我知道有什么用啊?帮主又不知道,你得跟他老人家说!” 于三郎尖叫起来,“是……是你把消息卖给‘四海酒家’的?”手指莫不容,道:“你陷害我?” “你……你怎么才明白,我以为你早该明白了!” “是吗?我是不是也该明白明白?”灰衣人带领杨二小进入院中。 丝丝仰天惨笑,如鬼如魅! 于三郎长长呼出一口气,yīn声笑道:“你自己终于承认了!” “原来我才是最大的傻瓜!”莫不容缓缓抽出剑,道:“你们一直在算计我?” 灰衣人摇头,“是你不该算计我!”对杨二小点了一下头,道:“你可以杀他了!” “就凭他?”莫不容言有不屑,招了招手,令道:“上!” 灰衣人似乎弄不明白他在向谁发号施令,“嘿嘿”冷笑。 莫不容猛的转过身,立时吓的浑身寒毛竖立,如同见鬼一般嚎叫了一声,“我的人呢?” 灰衣人yīn声发笑,道:“你们这些笨蛋,把两个最要命的敌人带进了总舵里来!” 没有人疑问,因为他们都已经看到了手持细竹棍的麻十三和握有铁棍的辜独。 “把他们都杀了!” 莫不容却笑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帮手!” 辜独站在了他的身旁,“不错!”声音突然冰冷,道:“可你杀了剑九霄,我必须为大师兄报仇!” 莫不容突然不再发笑,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眼睛似金鱼般向外鼓出,扑身倒地。 麻十三踢去他的尸体,收回刚刚出手的细竹棍。 丝丝狂叫:“杀……杀你他们……都杀了!” 辜独道:“可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杀了玲珑!” 此时杀了丝丝反倒等于救了她,辜独要让自己心中的仇恨随着她的残喘而慢慢消失。 灰衣人已经退出院门,冷冷的道:“我在洞口等二位,如果你们不来,我就砍断铁链!” “你走不了!”辜独低吼着,衣衫随着他的低吼向外膨胀。 王魁脸带苦笑,叹道:“天罡真气!”他不见“天罡真气”还好,见到“天罡真气”便知道辜独又要发飙,掉头便跑。他没有跑向院门,因为那里有天杀魔君守候,而是翻墙遁逃,一路向洞口奔去。 昆仑山无上真君最绝密的武功便是“天罡真气”,可这门武功也最难习练,不仅要求习练之人资质过人,而且要求旷日持久的累积。无上真君自身修练了三十年才略有小成,六十年时才可收发自如,迄今尚不敢说炉火纯青。 辜独的“天罡真气”根本未及小成,若非xìng命垂危或怒火压盖理智之时便是想使也使不出。而今见灰衣人要走,辜独情急之下竟迸发出“天罡真气”来,连他自己也觉得欣喜若狂。 麻十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知道自己将面临一场恶战。 于三郎拿出一根鱼线,左右手各缠绕四指,中间留下三尺,向着麻十三走上。 杨二小取下身后的放羊鞭,甩了记响鞭,奔辜独行来。 王魁对自己逃生的本事最有自信,而且他有凌空三连跃的绝世轻功,无需铁链,只要抛出三柄短qiāng,他便可飞渡过十丈洼地,窜出洞穴,从此逍遥快活。 天杀魔君呢? 只要斩断铁链,抛入洼地之中,即便天杀魔君也无法飞跃十丈死地,无论辜独恶战的结果如何,这里的人终将困死其内。 王魁已经站在铁链旁,可他突然感觉有一条灰影由他身前“嗖”的掠过。王魁的轻功已然不俗,什么人可以赶超他而且不露身形,只见光影? “幻觉?一定是幻觉!”王魁这样安慰着自己。 “天下没有一定的事情!”灰影生生现身,现身在不可能现身的地方洼地中间的竹尖上。 王魁跪倒在地,“帮主?”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一定没有想到的事情,你们的叛乱都是我挑拨的,是我要清场,把你们都清除干净!” “那……二帮主、三帮主他们也都会死?” “会的!他们现在已经dú发了!” “从今以后,天下再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好计!好计!” “咦?你也该dú发了?” “我?我……” 王魁的确dú发,就在天杀魔君疑问的时候,他的头突然bào开。 “唉!这么好的dú针,以后再也不能使了!”天杀魔君叹息着,脚踏竹尖飘过洼地,进入通往外界的洞穴。 辜独觉得有些事情太不可思议了,杨二小的鞭子本是抽向他的脑袋,可他自己的脑袋却突然裂开,像一个被人敲碎的西瓜。 于三郎大惊失色,狂叫着:“不要杀我!不要……”他的脑袋倒是没有bào裂,可他突然站立不动,紧接着七孔流出黑血,似烂泥般瘫倒在地。 辜独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因为事情太突然、太诡异,根本不容他做出思索,也不容他做出任何反应,整件事情已经结束! 王魁一定没有想到的事情被麻十三随口道出:“天杀魔君是在清场,清除所有的见过他的人!” 丝丝还活着,“根本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她唔噜着舌头,哀求道:“杀了我……杀了我吧……求求你们……” 辜独不能杀她,因为她是杀害玲珑的直接凶手! “你杀死了我的妻子!她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 “我只是把刀,不是握刀的手!” 麻十三也是杀手,完全可以理解丝丝的感受,“不错!自己也曾经是把刀!是把杀人的刀!” 辜独看懂了麻十三的哀伤,所以他来到丝丝的身前,“我可以杀你,但要两刀,一刀为我妻子,一刀为我未出世的孩子!” “好!好!你杀……你杀……” 辜独没有刀,手里只有铁棍,一棍下去,丝丝的右胸已被穿透,一口鲜血喷出,“拿着……他的……旱烟袋……旱烟……袋……” 再一棍,直破心脏,丝丝立死当场。 一杆旱烟袋确实无法渡过洼地,能过洼地的只有铁链。 还好,铁链还在。 绞盘绞起铁链的时候,辜独暗问:“天杀魔君为什么不砍断铁链?” 麻十三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道:“如果砍断铁链,他自己怎么走?” “可铁链并没有绞起?” “你是说‘三杀帮’的总舵还有人?” “不!既然天杀魔君是在清场,那他就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那他是怎么过去的?” 辜独看向洼地内一根根锋利又淬有剧dú的竹qiāng。 麻十三只是摇头。“不可能!”他的肯定又有些动摇,道:“这怎么可能?” 辜独道:“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杭州最大的烟袋铺子,柜台上摆着一杆旱烟袋。 掌柜摆弄了半天,道:“黄铜嘴儿、细竹管、普通的玉嘴儿,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辜独不相信丝丝临死前会告诉他一个毫无价值的线索,所以追问道:“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特别都没有?” 掌柜再将旱烟袋摆弄了半天,咂了下嘴,“没有!”摇着头,再道:“真没有特别的!” 辜独看向麻十三,眼神中带着疑问。 麻十三不能解决他的疑问,只是冷冷的道:“再看看,不急!”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真的!再看也没用!” 麻十三摇头,“人之将死,何必相欺?”眼中寒光暴现,瞪着掌柜道:“这杆旱烟一定有它的特别之处,一定有!” “让您这么一说,我到真觉得它有些特别!” “什么特别?”辜独一把抢过烟袋,急忙追问:“快说说?” “就是……就是你们特别在意它!” “我想,你也会特别在意它的!”辜独捏了一粒金瓜子出来,塞在烟袋锅里,递给掌柜,问:“是不是?” 掌柜笑嘻嘻的接去烟袋,扣出金瓜子,用手抹去上面沾染的烟油,道:“谢谢公子!谢谢……”他的笑容突然僵硬,沾满烟油的手指轻轻搓动,满脸严肃的看向手指,手指再搓了搓,凑在鼻下,轻轻嗅过,脸上欢笑又起,道:“对了!这烟油的味不对,定是烟草里面加了别的什么东西!” 辜独问:“知道加了什么吗?” 掌柜笑道:“要是加了烧酒、蜂蜜、香料之类的东西,我一闻准没跑,张嘴就来,可这里……加的不是这类东西!” 辜独再抛给他一粒金瓜子,道:“您再说说?” 掌柜再闻了闻,无奈的摇着头,将金瓜子递还给辜独,道:“闻不出!不是这行里的东西,或许……天底下就他一个人儿抽的烟里加了这些东西!” 辜独笑了,推回掌柜的手,“有您这句话就已经值了!” 掌柜或许弄不明白,他的几句权威论断便可以换得两粒金瓜子。其实他不需要明白,他只需要明白手中金瓜子的价值就已经足够。 丝丝给了辜独最后一条线索,也是唯一的。 麻十三并不在乎唯一的线索,因为他现在要把握唯一的机会。 第三章:琉璃灯(十五) 旱烟铺门外站着一个锦衣人,身材、样貌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锦衣人。 “锦七!” “麻十三!” “我来取你的命!” “‘杀手堂’从不允许自相残杀!” “自从你喝酒、嫖妓的那天起,你已经不再是‘杀手堂’的人!” 麻十三掏出了二百万两大明通行宝钞,递给锦七。 锦七并不接手,“这不合规矩!” “我在追杀‘三杀帮’。” “堂里知道,可你让天杀魔君漏网了!” “因为堂里的消息不够准确,所以我才没能杀死他。” “这是假话!” “不错!可这也是事实!” “如果我接受你的话,也就同时代表堂主接受了你的挑战,你要想清楚?” “如果我不发出挑战,现在岂不是就要死?” “是的!” “那请你代表堂主接受我的挑战!” “三十天,我们要见到天杀魔君的脑袋!” “二百万两,确保麻十三和辜独三十天的xìng命!” “放心,三十天内,‘天杀堂’弟子不会再在你眼前出现!” 锦七拿走了二百万两银票,十通十兑的二百万两白银。 辜独似乎很心疼。 “别心疼,很多人想买一天的时间他们都不肯答应!” 听了麻十三的安慰,辜独又觉得自己很幸运,所以他大笑。 “为什么笑?” “因为我发现我们很蠢!” “你是说二百万两银子?” “不!我是说旱烟!” “怎么个蠢法?” “江湖中人最常用的烟应该是什么烟?” 四眼相对,精光大现。 “迷烟!” 杭州城内各家大夫走了个遍,答案相同,“这里有yào,很多很多种,可我道行太浅,只知道它是yào,却连一种yào的名字也说不出来!” 唯一的线索看似有些进展,可惜又像断了线。 深处杭州,辜独每天都住在师府,师萱闺房内又香有软的锦床上。 师萱每天都服侍辜独睡下,然后静静的坐在床边看他熟睡的样子。 “我就是愿意看你睡着了的样子,像顽皮而又淘气的孩子!” 丐帮弟子接到一个任务,寻找一个会看病的穷酸秀才。 一连七天,看过三十多位秀才大夫,却没有辜独想要寻找的人。 麻十三开始数七大海碗的小米。 一个人必须静心的时候就要强迫自己寻找方法安静下来,数小米是麻十三寻求安静的方法。 辜独并不心急,只要有线索,事情早晚都会弄清楚。 第八天夜,辜独终于拉过守候在床边的师萱。火山bào发的激情,从未有过的满足都在师萱身上找到了归宿…… 辜独要了七次,每次结束,师萱都浑身冰冷、抽搐不已,紧紧抱住辜独,配合他最大限度展现男xìng的自尊…… 师萱穿了件淡紫色的丝袍,头发拢在胸前,蜷着脚依靠在床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一个能够告之与他人的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辜独没有问,因为他知道沉默才是获知秘密的最好方法,所以他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手爪却似一只小老鼠,跑进了她的紫袍内。 “其实萱儿早就已经认识你!”师萱嗤嗤发笑,因为辜独的手在瘙痒她。 辜独暗暗发愣,因为他不曾记得见过师萱。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小老鼠在师萱的紫色丝袍内到处乱串。 “你会想起来的!”师萱嬉笑着去抓袍子内的小老鼠。 师萱的闺房外站着一个面容狰狞的男人,他的左袖空无一物,随风飘dàng,右手提着一柄刀,确切的说该是半柄,因为那柄刀已拦腰断掉,仅剩余半截。 断臂男人的手瘦骨嶙嶙,去除表皮便是筋骨,看上去没有一条肌ròu。但它竟然那样有力,断刀似乎可以经由它劈开天底下最坚硬的东西。 他在咬牙,嘎吱吱轻响,额头两侧青筋暴起,狰狞的面容惊人的恐惧,看起来像是要将屋内两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谁?”屋内传来辜独机警的质问。 “该是下人!不用理他!” “不是!我已经感觉到杀气!”辜独掀窗飘出,可屋外并没有人。 慑艳楼! 杭州城内最具特色的妓院。 妓院无非jì nǚ、骰子、花酒、老*、嫖客,再加几个大茶壶,还有什么特别?若说这些,“慑艳楼”确无不同。它的不同在于价码,别家妓院的头牌姑娘要价由几十、几百到上千、上万两不等,可它这里最便宜的姑娘也要一千两银子。 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高有价高的原因,就是“慑艳楼”的特色。 这里的姑娘只接待一位客人,而且只接待一次,而后姑娘便会从良嫁人,即便你在千里之外的异域他乡再次遇见,她也绝不会承认曾做过jì nǚ,接待过客人。所以尽管这里的姑娘并不见得比其它妓院里的姑娘妖艳美丽,甚至还不大懂得服侍客人,可客人还是络绎不绝。 断臂刀手此时就躺在一张软床上,怀里依偎着一个像猫儿一样乖顺的女孩,她的名字也像猫儿,叫咪咪。 咪咪之所以乖顺是因为断臂刀手为她出了七千两银子的价码,按“慑艳楼”的规矩,四六分账,明天一早她就可以带上两千八百两银子重新生活。 断臂刀手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刀,他的手在咪咪的紫色丝袍内,就像辜独的小老鼠。 隔壁的套房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杀人?” “我杀人是因为怕人知道我花了银子!” “呵呵!我杀人是怕人知道我赚了银子!”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jì nǚ的死,加之“慑艳楼”的特色,更加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咪咪已经接客,自然要消失,只不过她消失的方法同她的姐妹略有不同而已。 她的姐妹或许还有机会遇见以前的客人,唯一的一位。但她却再没有机会,除非这个客人去见她。 隔壁套房内再起人声,“有人在查我!” “很多人都在查你,包括我,可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查得到你!” “唉!怨不得别人,是我自己漏算了一招!” “每个人、每件事都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包括你!” “也可能我并没有漏算,这只是他设下的一个局!” “引你上勾的一个局?” “现在难题来了,如果是个局,我自然不会碰,可如果不是局,我要不要出手?” “这要看你漏了什么,值不值得出手?要知道,有些事情可以补救,有些则不能,越补破绽越多!” “我漏了一杆烟袋,一杆普普通通的烟袋!” “既然是杆普通的烟袋,他们又能追查什么?” “他们在追查烟袋锅内的烟油!” “你是说他们可能根据烟油查出烟叶,根据烟叶找到我,再根据我找到你?” “是的!” “这本身便是三件不可能的事情!” “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他们先找到一个人!” “他们正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 “找一个秀才!穷酸秀才!” “秀才?” “是的!” “那他们就错了!” 断臂刀手离开“慑艳楼”的时候留下七万两银票,既然七千两银子可以买下咪咪一夜,那么七万两银子便可以买下咪咪的xìng命。 “慑艳楼”的主人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只要是客人的要求他便会完全满足,也有的时候客人不会动手,但主人会按照客人的意思令事情圆满解决。 难道唯有死才是最圆满的解决方法,再无其它? 已经第十五天,辜独看到乞丐就觉得生气。 麻十三没有时间生气,因为他的十大海碗小米还没有数完。 “找我做什么?”酸秀才的脸色铁青,声音冰冷。 丐帮弟子没能找到他,可他却通过消息找到了辜独。 麻十三抬起头,平静的看去。 辜独却欣喜若狂,举着烟袋凑在他的鼻子下,“来,闻闻!闻闻!” 秀才闪后一尺,问:“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要不要给你把把脉?” “怪我!怪我没说清楚!”辜独指着烟袋锅,道:“这里面的烟油含了很多种yào,我想让你闻闻都有哪些?” 秀才面带不屑,“这回算你找对了人!”把烟袋锅凑在鼻下,轻轻嗅去,“咦?”他的表情逐渐凝重,道:“有意思!是加了yào!可都是什么?” 麻十三冷冷的道:“如果我们知道何必找你?” 秀才没有反应,似乎他只是在自言自语,根本没有询问任何人。 “我得想想,好好想想!”脚下缓缓转动,行向客栈门口。 麻十三飘身落在秀才身前,眼带询问,看向辜独。 秀才依旧在沉思,根本未发觉有人拦在身前,直至脑袋顶在麻十三的鼻梁上,他才清醒。 “我们时间有限!”辜独问:“什么时候给我们答复?” “三天!” 辜独掏出贴身收藏的金叶子,笑了笑,伸手递去。 “已经走了!”是麻十三冰冷的声音。 第三章:琉璃灯(十六) 铁杵身上的dú好了差不多六成,虽然还不能下地,但依靠在榻上还能坐上一小会儿。自铁杵入住,师萱每天都来问候,生怕照顾不周。 铁杵弄不明白,师萱为什么要全心全意的待辜独。虽然他没有见到过师萱与辜独在一起,可他还是这么认为,因为仅从师萱对他的恭敬,爱屋及乌,足以看出她对待辜独是何心意。 师萱让下人扶着铁杵靠在软榻上,端了碗紫米ròu松粥,亲手来喂铁杵。 铁杵七尺高的汉子,竟然被一碗ròu粥弄得满脸通红。 一匙一匙,师萱喂得不紧不慢,见有粥液流在嘴角,急忙用丝帕擦去。 憨儿在一旁看着,嘴角的馋涎足足淌下一尺长。 有人在敲憨儿的脑壳,憨儿扭头,咧着嘴笑,馋涎回缩半尺。 来人是辜独,对着铁杵笑了笑,没有言声。 师萱依旧先前一般向铁杵喂粥,并未转头,却道:“回来了?” 铁杵一怔,因为师萱的口吻平淡,平淡得如同自家亲人理所应当返回家中,平淡得就像妻子一如既往等到了准时归家的丈夫。 辜独也很惊讶,别说师萱不懂武功,即便她懂,要听出辜独的脚步也绝非易事,更何况还要准确认出辜独的身份。 师萱将最后一匙粥喂下,用手帕擦净铁杵嘴角的粥渍,站起身,转过,看到了辜独疑惑的表情。她嫣然一笑,道:“憨儿只有见到你才会发笑!” 辜独面上的疑惑更甚,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心思缜密,顷刻间便可做出准确判断。他心头一动,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如纸。 师萱行上,满脸关切,用手掌抚摸着辜独的脸,柔声问:“怎么了?” “跟我来!”辜独面若寒冰,扭头出了放去。 别院外便是一处水榭,由水榭上的廊道可入水池中央的八角亭。 五月天,樱花落尽,满目苍凉! 辜独背手站在亭中遥视枯败的樱树,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师萱已经碎步赶到他的身后,搂住他的腰,脸颊靠在他伟岸的背脊上,幽幽的道:“怎么生气了,是不是萱儿什么地方做错了?” 辜独声音冰冷,“为什么要留我,为什么要拉我上首席,为什么要主动投怀送抱?” 师萱松开手,转到辜独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 师萱眼圈一红,滴滴泪珠坠落。 辜独心头一酸,可他还是冷声道:“回答!” 师萱翘起沾染泪珠的睫毛,一脸的梨花带水,惹人心恋,“你想知道什么?” “我要知道原因?为什么偏偏我有这么好的桃花运,无缘无故便有一个爱人送上门来?” “爱人?”师萱脸带泪花抿嘴娇笑,羞涩的道:“真不知道天底下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厚脸皮的人来?未婚未嫁就唤起爱人来了!” “先给我答复!”辜独禁不住佳人撒娇,口气明显缓和下来。 师萱踱去另一处亭角,对着一池碧水幽幽的道:“我说过,我们曾经相识!” “可我并不记得?” “你终究会记得的!” “我现在就要答案!”辜独的语气又逐渐冰冷。 “喝碗荷叶莲子粥吧?”师萱笑问,道:“萱儿现在就去为你煮!” 墨雅斋! 粥已经煮好,师萱为辜独盛过一碗,端在书桌上。自己也盛了一碗,端在手中,用小瓷匙轻轻搅拌着,道:“你的答案有了吗?” 辜独摇头,“没有你的答复,我找不到答案!”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绝对不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与爱,辜独首先要找到被爱的原因。 管家刘永忠推门进入,“小姐,要不要把酒菜端来?” 辜独冷喝一声:“出去!” 刘永忠一愣,冷冷的道:“辜公子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大好,对人的态度也有待商榷!我家小姐自夫人去世便倍受冷遇,七位姨娘对她更是任意欺凌,而服丧的三年又是清苦不堪!”他的话语由冰冷转为悲愤,再由悲愤转为无奈,“永忠原以为公子可以给小姐带来快乐,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会怀疑你家小姐是杀害我妻儿的凶手?” “公子人在江湖,过得是刀口下的生活,不是公子杀人便是人杀公子!你在江湖中结下的冤仇,不去江湖了结,却跑来欺负我家小姐,你还算什么江湖中人?永忠看你连男人二字都不配!” 师萱面有愠色,“永忠,你的话太过分了!” 刘永忠并不收声,继续训斥,“公子家门蒙难,小姐好心收留,永忠原本以为你们将成就一桩美好姻缘,可不曾想公子竟然将江湖仇怨疑心到小姐身上,真是贻笑大方!” 辜独静静的听他训斥,见他声落,道:“我需要的只是理由!” “什么理由?” “你家小姐喜爱我的理由?” 刘永忠一愣,“小姐没有告诉你?”他呆呆的看向师萱,师萱抿嘴偷笑,并不言声。 “告诉我什么?” “你们原本便认识的,小姐心中唯一的男人便是你!守丧三年,小姐不只一次提起过,如若嫁人只会嫁给你,哪怕你已成婚,她宁做你的偏房也不另则佳婿!” 辜独一愣,费尽心思回想记忆中的陈年往事,可他根本找寻不到师萱的一丝印象! 师萱止住偷笑,轻声提醒,“那一年,我七岁,你十一!” 辜独愣了足有一刻钟,右手成爪,在脑顶反复抓动着银丝雪发,喃喃道:“七岁?十一?” 除去光儿,他对幼时的女孩没有任何印象! 师萱眼圈发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刘永忠冷声道:“正月十五,京城花市,元夕灯节!” 辜独瞪起了眼睛,惊声疑问:“你是她?” 师萱的一滴泪珠由腮前滚落,欣喜的道:“你终于想起来了!” 若非刘永忠提及“元夕灯节”,辜独打破脑袋也记不起师萱来。 那是他十一岁的正月,辜伸道带着他去京城会友,正赶上十五花市,友人便带着他们父子去逛花市。 东安门外迤北大街,各地的客商和巧匠都云集在此,将自己制作的花灯在街上兜售。辜伸道的友人买了盏琉璃灯送与辜独玩耍,这种灯乃是由糯汁烧制而成,制成花灯,可贮水养鱼,旁边映衬烛光,透明可爱。 可爱的琉璃灯立时引来一群孩童观看,顺着辜独渐渐走远。等其他孩童陆续离去,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农家小姑娘抹起了眼泪,却是被琉璃灯吸引,不见了爹爹。辜独将琉璃灯送给她,她便不哭,跟着辜独找到了辜伸道…… 辜伸道的友人陪伴两个孩子睡下,等辜独一觉醒来,女孩已经不见! 师萱拎出一盏琉璃灯,“那年我跟爹爹去京城卖花灯,你送给我这样一盏琉璃灯,辜爹爹把我送给爹爹后,爹爹便把那盏灯给卖了!卖了一万两千两银子!而后爹爹便把家从村子里搬进了杭州城,生意也越做越大,房子越盖越多,最终成为杭州城里第一首富!我们师家的一切富贵都是那盏琉璃灯带来的,你送萱儿的那盏琉璃灯!”(附:明人蒋一葵在《尧山堂外纪》载:明朝年间元夕灯节,京城有工匠用糯汁烧成琉璃瓶,制成花灯,可以贮水养鱼,旁边映衬烛光,透明可爱。黄岩人王古直花费重金购得一盏在家,爱不释手,终日耍玩。有一天不小心将琉璃瓶碰到地上,摔个粉碎,悲叹道:“吾平生家计在此,今dàng尽矣!”琉璃灯的精巧程度、价值几何,仅此为证。) 刘永忠只知道小姐与辜独乃是在京城花市上相识,却不知道整个师家的兴盛竟然都因辜独相送的一盏琉璃灯而起,当即施礼致歉:“想不到辜公子竟是我师家的大恩人,永忠适才得罪,公子莫怪!” 辜独笑起来,哈哈大笑,手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师萱提着琉璃灯发怔。 刘永忠直着眼睛发呆。 等辜独笑够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七岁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女娃,况且我们又是在京城,而且仅见一面,你怎么让我想象现今的杭州城第一首富,师家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就是你?” 刘永忠思量片刻,也是忍俊不禁,捂嘴而笑。 师萱幽幽的道:“可我却知道你,辜家辜少爷,惹是生非的坏小子!那年你与铁杵哥哥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样的坏事,辜爹爹在你家的大门外抽了你一百皮鞭,你生生被打晕了两次,却绝也不肯认错!我就在墙角看着你,就像自己也在挨鞭子,一下……一下……”她回忆着,似乎此时也在忍受抽打,身子一颤一颤。 辜独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满雕车香满路……” 师萱举着琉璃灯附和,“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刘永忠眼中有泪,默默擦拭,悄悄退出书房。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琉璃灯!” “琉璃灯是糯米做的,拿起来要轻轻柔柔,放下去要小心翼翼!对它要悉心呵护,不可尘封柜锁,令它蒙蔽灰尘!琉璃灯碰不得刚,使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得强,因为它易碎,便如女人心!” “你的心呢?” “我的心就是琉璃灯,爹爹卖出你那盏琉璃灯的时候,我便开始哭,哭了三天,三个月没有跟爹爹说话,三年不许他进我的屋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今年正月,我送你一盏琉璃灯!” 第三章:琉璃灯(十七) 慑艳楼! 断臂刀手的床上没有姑娘,可隔壁的套房内却有人声,“他们找到了要找的人!” “什么人?” “穷酸秀才!” “那这就是一个局,引你出手的一个局!” “我本该相信你,承认这是一个局,可我还是忍不住派人去查!” “所以你中了他的圈套,感觉到了危险,想请我帮忙?” “你错了!” “我错了?” “我派去的人非常小心,并没有露出破绽,也没有引来辜独和麻十三!”套房中人叹了口气,道:“一切都表明这并不是一个局!” 断臂刀手猛的站起身,人如手中刀,锋芒毕露,“可你说他是一个秀才?” “没错!确实是一个秀才!” “你错了!”断臂刀手叹息一声,“唉!我也错了!”眼中突然暴现寒光,道:“你必须杀掉他!” “我的人跟踪到他的住处,是一处偏僻的小院,很容易下手!” “你派了人?” “已经有十二个高手赶在路上!” “如果他离开呢?” “我留下了四个眼线,即便换成你,他们也能追踪到你下一个落脚点。” “这么说我应该放心了?” “可我有些不放心!” “为什么?” “你说过三个不可能?” “不错!” “那便好!即使被秀才查出也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他也不可能找到你!” “错!你也曾经说过,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可能根据烟油查出烟叶,根据烟叶找到我,再根据我找到你。” “是的!我是说过,因为我太谨慎,可现在看来有时候太谨慎反而多余!” “你又错了!” “我又错?” “是!我可以告诉你,只要秀才把烟油的秘密告诉辜独,我的身份就要暴露!” “可你说过,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 断臂刀手打断了他的话,“可我没告诉你天下还有两个人各知道半段内情!” 套房内沉默良久,道:“他们碰到一起就是整个事情的真相?” 断臂刀手满脸迷惑,自言自语道:“天底下本不相识的两个人怎么就能碰到一起?为什么辜独想找的人偏偏是他,而且想找便可以找到?”满脸严肃,对隔壁道:“只要他们相见,我的身份就要暴露!” “我绝对不会让他们见面的!” 断臂刀手叹道:“你乱了!” “我乱了?” “以前你不会说不可能,也不会说绝对,可你今天都说了!”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乱?” “你想杀我,可你又不知道能否杀得了我,所以你才心乱!” “笑话!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可我知道你是这家妓院的主人!这里的线索有千百条,只要辜独想查,一定可以查到你的真正身份!” 对面沉默好久,终于道:“我又说了一句‘根本不知道’!难道我真得乱了?” “所以你最好杀掉那个秀才,否则事情会非常危险!” “好吧!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亲自出马!” “我想你现在就应该亲自出马!” “难道你就不能出手?” “我可以出手,但我不能杀他!”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可以出手杀你,但我不可以出手杀他!” 一位手里掂着个黄铜打造的烟袋锅的穷酸秀才正踱步在西湖岸边,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垂目深思,惹得游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麻十三在数桌子上小米的粒数,满满一桌子小米,一粒一粒的被他拨落地面。 已经两天,秀才没有来,辜独竟然也没有来! 辜独刚刚看过铁杵和憨儿,憨儿缠着他不放,陪着他戏耍了半天才肯让他走。 他的心里惦念着:“昨儿被萱儿缠了一整天,今日又被憨儿缠了半晌,也不知道烟袋锅的事情有没有结果了?”也没留意对面一人突然行出,迎面撞了个满怀。 被撞的是个老妈子,手里端着一盘子饭食,噼里啪啦摔落一地。老妈子此时已经跪在地上,浑身直打哆嗦! 辜独紧皱眉头,“刘永忠管教得也太过严苛!”上前搀扶起老妈子,道:“老妈妈?那些碎盘子、碎碗没伤着您吧?”见是辜独,老妈子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以至整条胳膊都在晃动。辜独手下轻轻加力,控制住她发羊角风似的颤抖。 “辜少爷!您发发慈悲吧,千万别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姐!”老妈子浑身瘫软,若无辜独搀扶,此刻便要瘫倒在地上。 “老妈妈,不过打翻一盘饭食而已,不必害怕!” 神色慌张的老妈子逐渐镇定下来,怯怯的用余光观察着辜独,屈身收拾起地上的饭菜、盘碗,她手脚麻利,转眼间便收拾得干干净净,地上仅余一滩酒渍,连半颗米粒都没有遗下。 辜独笑了笑,道:“把这些倒掉吧,别人问起就说我把饭食端去给憨儿吃了!”老妈子深垂的头顿了顿,双手护住托盘,急匆匆跑开。 一件毫不起眼小事打断了辜独的惦念,他无奈的摇着头,放步向府外行去。猛的,辜独停下了脚步,心中若有所思,再又返回。地上的酒渍还在,但却不见一丝酒气,是水! 老妈子的托盘中不见酒具,亦无茶具,只有盘碗。她端菜端饭都没什么问题,可她为什么要端一碗清水?此时早已经过了午饭,晚饭尚早,她的饭菜和清水又是端给谁的? 辜独看向周围的环境,老妈子的去路是一处荒凉的破院子,院子里养着猪…… 猪? 辜独曾经路过这里多次,不只一次闻到破院子里传来的骚臭味,他问过下人,所以才知道那里是猪圈。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也从来没有去想这件事,可现在他开始怀疑,堂堂杭州城第一首富的深宅大院里为什么要弄个猪圈,难道不怕它整日向府内散发骚臭的味道? 若是两日前,辜独不会如此多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每个宅门同样有每个宅门的秘密。身为客人,窥视别人的秘密不该是辜独的作为。但今天辜独已经不再把这里当成别人的府邸,而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师府的每一件事都将和他有关,每一个秘密他都要知道,哪怕养猪是师萱的癖好,他也要陪着师萱一同拥抱猪宝宝! 一百余头猪挤在yīn暗潮湿而又肮脏不堪的猪圈内,馊得发霉的猪食,辜独几乎便要作呕。 突然,他看到一双眼睛,一双惊恐而又愤怒的眼睛,来自适才托着饭食和清水的老妈子! “老?” 老妈子举起一把尖刀,一看便知道那是厨房里的家什。 辜独的瞳孔骤然回缩,他听师父提起过,一个人的内功如果修到极致,就可以敛收真气,返璞归真,以至九转虚空,天下武功随手可发,任何一件器物在他手里都将成为神兵利刃! 如果一个人的武功真的可以修练到这个地步,即便与无上真君为敌,只在举手投足间便可以夺其xìng命。 辜独看不出这个老妈妈身怀武功,更不相信她竟是身怀绝世神功的武林高手。 突然,他的瞳孔再又放大,因为老妈妈的尖刀猛的回转,扎进自己的胸膛! 一股鲜红的血液流淌在老妈妈的胸前,她无力的靠在墙壁上,一点一点的滑落,最终坐在肮脏、混合着屎尿的地面上。 老妈妈舒心的呼出一口气,“好了!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终于可以死在主子的身边了!” “老妈妈?”辜独抢步上前,并起手指封住她胸前要穴,道:“您这是做什么?您……” “不用你假惺惺,自己看看你们做得好事,你们会遭到报应的!”老妈妈抬起手臂指了指身前的猪圈。 辜独旁转头去,浑身的寒毛刹那间竖起,瞳孔立时放大到极限,有如鹰眼,头发也阵阵发麻…… 一百于头猪的圈内夹杂着七头不一样的猪,人猪! 人猪乃是天下间最残酷的刑罚,为汉朝吕后所创。吕后乱政dú杀赵王如意后,将其母戚夫人双手双脚砍去、挖出眼珠、熏聋两耳、灌下哑yào,饲养于猪圈内,向人炫耀,以示自己的威严! 吕后之子,孝惠帝刘盈见此人猪后曾说,“这不是人干的事情!”从此喝酒yín乐,不理朝政。 千百年来,只因此刑太过残忍,天下再无一人使用此刑! 而今辜独所见七条人猪或许是吕后以来第一例现于尘世的人猪之刑! 琉璃灯易碎,需要好生呵护! 师萱的心就是琉璃灯! 谁弄伤了她的心,她就要让谁付出千百倍乃至千万倍的代价! 自尽的老妈妈终于如愿的离开! 辜独也离开,失魂落魄般行出师府。 师萱太完美,完美得无可挑剔,你不会在她的外表与对待感情的柔腻中找寻到一丝一毫缺憾! 昆仑山无上真君曾经说过:每一种武功都有他的破绽,正如天下没有完美的人。辜独上昆仑的第一天,无上真君跟他讲了很多,可只有这一句重复了三遍。 光儿是多么的完美,可上天在给予她花容月貌、优雅的气质、灵心慧智的同时也赐给她一双无法看到光明的眼睛! 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或许真的便有完美无缺的人,可当一个人真正完美无缺的时候,她一定已经不在人世间! 难道你不曾看得到天下有那么多道观、庙宇?真正能参悟生死玄机,笑眼看待人生百态,以至得道成仙,顿悟成佛的又有几人? 况且成仙之人也要羽化,成佛之人也要西去,他们已经完美,不能再留人世! 如果一个人外在的容貌完美无缺,感情细腻无可挑剔,那她的内心呢?难道她的内心便是缺憾所在? 辜独总觉得自己与师萱之间有一层东西,说不清、摸不着、看不透,现在这层东西终于不见! 慑艳楼的套房内准备下两位杀手! 断臂刀手出入的套房! 一个杀手是大茶壶,他的名字就叫大茶壶,不止一次从后门的隐蔽通道接待过断臂刀手,还不止一次为刀手介绍过姑娘。 另一个杀手就是姑娘,姑娘的名字当然不能叫姑娘,她叫如烟! 断臂刀手的xìng命岂不正如烟尘,随时都将飘散无踪? 这间卧房并不适合暗杀,最合适的地方应该在慑艳楼后门的隐蔽通道。但慑艳楼的主人知道,断臂人时刻刀不离手,只要他的刀还在手上,再缜密的刺杀计划,再凶狠的刺客都未必做到一击成功;如果没有一击成功,断臂刀手必将反击,即便慑艳楼主本人,对他的反击也要忌惮三分。 只有进入这间卧房,只有见到动人的姑娘,断臂刀手的半截大刀才会放下,只有他放下刀,才是刺杀他的最佳时机! 大茶壶会带领他来到卧房,还会像往常一样向他的茶杯里添满水,当然,刀手也会向往常一样,绝不会碰那杯茶,他会将半截大刀放在茶杯旁,掏出一件紫色的丝袍,一边要姑娘换上丝袍,一边丢给大茶壶赏钱,然后叫他滚蛋。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断臂刀手将露出两次破绽,一次是取丝袍丢给姑娘的时候,一次是打赏大茶壶的时候。 大茶壶会在他露出第二次破绽的时候下手,因为刀手每次丢出丝袍的时候,眼睛都会看着他,只有打赏的时候,眼睛才会转去姑娘的身上。只要他的眼睛离开,大茶壶便会拿去他的刀,只是拿去他的刀! 其实也不用拿到断刀,只需他碰到,断臂刀手必定转身,只要断臂人背对如烟,如烟的三支暗器便会悄无声息的shè出,如烟在人后shè出的暗器,即使慑艳楼主本人也无法躲避。 慑艳楼主对这次刺杀计划很有信心,相信成功的几率该在七成以上,剩下的三成呢?剩下的三成便是慑艳楼主自己,他会在如烟出手的同时协助一击,万无一失的致命一击。 没有人知道慑艳楼主将如何展开他的致命一击,因为他的计划不需要告之任何人,剩余的计划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三章:琉璃灯(十八) 师萱的闺房没有人,但却有一双慌张的贼眼! 一只凌空飘摆的空袖,半截chā在后腰的断刀! 断臂刀手! 他仅有的一只手在翻腾师萱的衣橱,小心翼翼的捏起,再小心翼翼的放落,生怕落下一丝翻动过的痕迹。 师萱的紫色丝袍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只是随手一丢般任意堆放在衣橱的一角。刀手的脸顿时扭曲变形,双眼喷shè出野兽般的*,一手抓起丝袍,紧紧按在自己的脸上,发狂般的吸嗅,似乎在找寻师萱遗留其上,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体香。 门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断臂刀手立时惊慌失色,丢回丝袍,关闭衣橱,掀窗飘出。 师萱进入房内,行去衣橱,看了看,静静的坐在茶桌旁,道:“出来?” 断臂刀手躲在窗旁,紧贴墙壁的身子颤了一下。 师萱杏眉倒竖,喝问:“王九?还不滚进来?” 王九手掀窗飘入,乖乖的站在窗下,动也不敢动。 师萱倒了杯茶,捏在手里,问:“谁动过我的衣橱?” 王九垂着头,左右摇动。 师萱叹了一声,“唉!那你走吧!师府没有你这样的教头!” 王九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小姐!” “我就知道是你!” “王九再也不敢了,请小姐饶恕王九这一回,别赶王九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师萱抿了口茶,“去把那件丝袍拿出来。” 王九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师萱,双膝挪动,在衣橱取出紫色的丝袍,再又挪回。 师萱再抿下一口茶,淡淡的道:“把它撕烂!” 王九一怔,道:“这是小姐最喜欢的一件丝袍!” “你以为你碰过的东西我还会再穿吗?” 王九不语。 “你来过七次,算这一次是第八次!” 王九的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去看看那个箱子!” 衣橱旁有一个两尺见方的小箱子,小箱子打开,里面还有七件一模一样的紫色丝袍! 王九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你可以把手中的东西放进去,然后滚出师府!” 王九只能撕扯,不,他不能撕扯,因为他只有一只手,所以他只能撕咬。 一条…… 王九的眼泪随着撕落的丝袍坠落, 一滴、一滴…… “我的东西我心中有数,哪怕别人没有动,只是看看,我一样能察觉,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打我的主意!” “王九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师萱抬了抬手,“起来吧!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提高声调重复道:“记住,是最后一次!” 王九起身,退向屋外。 “还有,”王九立即定身。“以后出去鬼混洗干净了再回来,本小姐闻不了你身上那股龌龊肮脏的味道!” 王九一愣。 师萱对着身后扬了扬手,像是挥赶着恶心的苍蝇。 王九默默退出房门。 麻十三见到辜独的时候终于发觉数小米的应该是他而不是自己! 穷酸秀才见到辜独的第一句话是:“悲哀!”坐在两人中间,道:“小生只是不知道辜公子是在为爱妻悲哀还是在为情人悲哀,请辜公子为小生释疑?” “为自己!”辜独数着小米。 麻十三静静的问:“先生有答案了吗?” 秀才撇了一眼辜独,道:“他这个样子还需要答案吗?” 辜独大声叫喊,“给我一坛酒,最烈的酒!”对秀才道:“等我喝下三碗酒,再来听你的答案!” 三碗烈酒入腹,火辣辣的酒气似乎压制了辜独的悲伤。 秀才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麻十三殷勤的捧过酒坛,为秀才倒满一碗烈酒。 “好酒!”秀才干尽碗中酒,将烟袋锅丢在桌子上,道:“没有yào,而是烟叶不同!” 辜独问:“有什么不同?” “这种烟叶要用很多种yào的yào汁浇灌,成熟后还要燃烧很多种yào草将其烘干。吸食这样的烟叶可以驱除百dú,若是练武者还可增强内功修为。” 麻十三道:“只要我们找到这种烟叶的出处就可以找到吸食它的主人!” 秀才自己倒了碗酒,“世上只有一个地方有加工这种烟叶的能力,”抿下一口酒,道:“可那个地方又绝对不会种!” 麻十三问:“什么地方?” “皇宫!只有皇宫的yào房储存着足够数量的各类yào材,才有能力……”“还有一个地方!”辜独打断了秀才的话。 秀才一愣,问:“什么地方?” “春雷山庄!” 王九敲开了慑艳楼的后门,随着大茶壶进入隐蔽通道。 慑艳楼主似乎听到了断臂刀手的脚步,虽然缓慢,却在前进,行向死亡。 套房的前面打开,如烟含情脉脉的从床上站起,轻盈的脚步踱向王九。 大茶壶开始倒水。 慑艳楼主听着欢快的水声,像是断臂刀手流淌的血液。 王九的刀放在茶桌上,但大茶壶却捂着自己的喉咙摔向地面。 “唉!你又杀人!” 这是终止刺杀的暗号,如烟知道它的含义,可大茶壶却不知道,因为只有他死去,慑艳楼主才会终止刺杀! 死去的人不必知道终止刺杀的暗号,因为那对他来说只能是一种负担! 然而,刺杀并没有真正终止,只是暂停。 断臂刀手还有一处致命的破绽,如若他要与如烟行鱼水之欢,那他必先褪去衣裤,这将是如烟刺杀的最好时机! 王九并没有丢给如烟丝袍,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在隔断的对面,透过朦胧的窗纸看向对面的慑艳楼主。 慑艳楼主几乎要笑出声音来,因为断臂刀手此刻已经背对如烟,杀机提前出现。 只要断臂人背对如烟,如烟的三支暗器便会悄无声息的shè出,如烟在人后shè出的暗器,即使慑艳楼主本人也无法躲避。 断臂人问:“你失败了?秀才跑掉了?” 慑艳楼主不答,却道:“怎么,今天没有心情?” 他在催促如烟动手,可如烟却无动于衷。 王九也没有回答,继续道:“所以你想杀我!” 慑艳楼主不语,他想起自己的话,“天下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可他今天却偏偏自欺欺人的设计了一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 但他还是不明白,如烟为什么不出手? 王九为他解开了疑惑,“我看你真是瞎了眼,竟然请我的徒儿来刺杀我?” 慑艳楼主正在为如烟的背叛而气愤,可听了断臂刀手的解释,他才发觉自己蠢得可笑! “师父!”如烟跪在断臂刀手的身后,手指悄悄捏向头上的发簪。 透过窗纸,慑艳楼主隐约可见如烟偷取发簪,心中再又燃起希望。 断臂刀手叹道:“你怎么还如此愚蠢,我教的徒儿怎么可能……”如烟的三支发簪已经shè出。 时机不容错失,房门对面的慑艳楼主穿破门上的窗纸,一柄寻常的铁剑,挥向断臂刀手的喉咙。 三声轻响,如烟的三支发簪落地。 拨落发簪的却是慑艳楼主手中的铁剑脸带金灿灿黄金面具的慑艳楼主。 断臂刀手已经站在了茶桌旁,手里握着半截大刀。 慑艳楼主丢弃手中的铁剑,叹道:“我真的杀不了你!” 如烟脸色惨白如纸,瘫倒在二人之间。 刺杀不成,主人不会容她活命。 刺杀不成,师父同样不会容她。 “我曾经说过,你最好亲自出手!”断臂刀手道:“可你还是让秀才跑掉了!” “我已经亲自出手!” 断臂刀手有些意外,问:“怎么?你也不能杀了他?” 慑艳楼主坐在断臂刀手曾经坐过的椅子上,道:“我根本没有见到他!当我赶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 “你的四个手下没有追踪到他的下一个落脚点?” “我没有见到他们,他们也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断臂刀手愣了愣,叹道:“现在只有一条路!” “杀了辜独?” “这岂不是最直接的方法?” “如果可以杀他,我早已经下手,他早已是个死人,不会再有这许许多多的麻烦!” 断臂刀手点着头,道:“现在可以下手了!” 慑艳楼主似乎不信,追问:“现在可以了?” “可以了!”断臂刀手的脸上布起肃杀之气,道:“我已经暴露,他必须死!” 慑艳楼主笑出了声,“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断臂人手中的半截断刀挥下,如烟的额头至下颌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 慑艳楼主夸道:“好!好一柄九龙宝刀!” “是半柄!” 独闯东厂大堂,连毙多名厂卫高手,夺取半柄九龙宝刀是“鬼魅残刀”段无双的得意之作。 慑艳楼主对着九龙宝刀点头,“好一个‘鬼魅残刀’段无双!”抬头看向他狰狞的脸,道:“段兄有宝刀在手,若对小弟下手,能有几分胜算?” 段无双道:“七分!” “我若对段兄出手呢,能有几分胜算?” 段无双依旧道:“七分!” 慑艳楼主问:“为何我们都是七分?” “原本你只有三分胜算,可这里是你的地方,到处都是你的人,所以你的胜算也是七分!” 慑艳楼主再问:“我们若杀辜独呢?” “是我杀辜独,你对付麻十三,你的属下对付秀才,那样我们能有八分胜算!” 慑艳楼主不语,似在思虑。 段无双问:“是七分好还是八分好?” 是杀辜独? 还是杀段无双? 慑艳楼主叹道:“我本该向你动手,可我离不开你的烟叶!” “我早已经算出!”段无双已经人在房外。 第三章:琉璃灯(终) 富瑞客栈! 辜独再灌下半坛烧酒,“我们去师家,去找段无双!” 自从在九华山下第一相见,辜独已经认出断臂刀手便是“鬼魅残刀”段无双。“春雷山庄”早已经封闭,更有“玄刀客”夏天残镇守其内,谁人可进? “鬼魅残刀”段无双可以,因为夏天残是他的师父。 一个人拦下了辜独,同样拦下了麻十三。 唐崇山! 秀才吸了吸鼻子,脸有疑色。 “唐某受淳于家之请,来做说客!” 麻十三问:“他们要你说什么?” “说和!”唐崇山道:“淳于家不打算为淳于礼父子以及淳于仁复仇,也请麻兄弟放过淳于家!” “放心!只要淳于家不招惹我,我也不会与他们为难!” 辜独突然出棍,铁棍直chā唐崇山的心口,麻十三的yīn阳棍也已攻出,点向唐崇山的咽喉。 没有任何征兆,两大高手突然向唐崇山发起致命的一击,唐崇山自然大惊,可他已没有反抗的余地。 辜独并没有打算一击毙敌,他还想留下活口,以便查实雇佣三杀帮的幕后主脑。 麻十三的yīn阳棍却没有丝毫留情,只有杀掉天杀魔君,他才有一线生机。 唐崇山不过是个说客,弄不明白二人为何要对他突下杀手。 辜独的铁棍落了空,麻十三的yīn阳棍竟然也落了空! 秀才拉开了唐崇山,并随手点了他的穴道。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们俩为什么要杀人?” 唐崇山被吓得苍白的脸上恢复些许血色,哆嗦着嘴唇问:“唐某与二位无冤无仇,二位为何要杀唐某?” 辜独与麻十三都在发呆,盯着秀才发呆。能在二人全力一击之下救去唐崇山,秀才的武功不可想象。 秀才捏起唐崇山的衣衫,嗅了嗅,又靠近他的嘴角嗅了嗅,问:“你有哮喘?” 唐崇山点头。 秀才瞪着眼睛看向辜独、麻十三,“你们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又见我也有所怀疑,就认定他是天杀魔君?可我还闻到另一股味道,黄芪的味道,所以我认定他不是!”随手解开了唐崇山的穴道。 唐崇山惊恐的睁大双眼,道:“我怎么会是天杀魔君呢?再说……天杀魔君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麻十三问:“你怎么证明他不是天杀魔君?” “一个患有哮喘的人怎么可能吸食烟草?”秀才道:“况且他还在以黄芪保健,以防哮喘发作,更不会吸旱烟!” 唐崇山点着头,“我当然不会吃烟,我……”他突然脸色发黑,喉咙骤然肿起,再也吐不出只言片语。 秀才冷笑,指尖捏出三根针,一针chā入唐崇山心口左上二寸,其余两根chā入他的喉咙,道:“想灭口?没那么容易!” 辜独问:“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旱烟的味道?” 麻十三道:“这一定不是你的袍子,是谁的?” 秀才再取一针,chā在唐崇山锁骨中间的璇玑穴上,唐崇山一声痛呼,嘴角溢出黑血,仰身倒地。 “怎么了?”辜独、麻十三齐问。 “死了!没救过来!” “不可能!你说……” “dúyào太dú了!没法子!” 由客栈至师府有七条路可以选择,但七条路都有一个必经之地。慑艳楼主便将杀手埋伏在这里。 四把刀子! 四把刀子便是四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把杀人的刀! 这是一处十字街口,四角开有茶楼、酒家、客栈和商铺。 茶楼的位置最好,所以第一把刀和第二把刀上了茶楼,选了一处靠近街道的位子坐下,手扶栏栅饮茶。 第三把刀子正在街边卖艺,他演的是飞刀绝技,而靠在对面木板上受刀的便是第四把刀子。 慑艳楼主的轿子隐藏在街角的巷子里,抬轿子的是四位剑手,同样也是四位杀手。当四把刀子刺杀秀才的时候,他们便要抬着轿子冲上,将辜独隔离出来,轿子内的慑艳楼主就会结束辜独的xìng命! 段无双要对付辜独,可慑艳楼主觉得还是自己动手稳妥! 麻十三留给段无双对付! 段无双穿了件蓝袍,此时就站在十字街口的正中央,手里握着半柄九龙宝刀。 辜独出现,同行的还有麻十三,但却不见秀才。辜独只是请秀才鉴定烟油,秀才已经作出了他的鉴定,自然离开。 秀才武功绝高,天下少见,辜独本该邀他助拳,但彼此不过泛泛之jiāo,辜独最终还是作罢。 助拳的人并不少,丐帮杭州分舵派出四位七袋弟子,杨正清带领四位门客,晏小山带领钟离三兄弟,陈清远握着青锋剑变戏法般出现在街口。 辜独并没有注意到前来助拳的一十四人,他眼里只有段无双手中紧握的半柄九龙宝刀。 “你是不是去过春雷山庄?是不是在那里拿了一种特殊的烟叶?你把烟叶送给了谁?” 段无双没有回答辜独的问题,而是问:“你是麻十三?麻字辈杀手排行第十三?” 天杀堂的杀手分三等,麻衣、布衣、锦衣。 麻十三身为天杀堂的杀手,自然清楚堂下杀手的等级划分,可外人很少有人知道其中内情。 段无双却一语道破! 孤独追问了一句,“你的烟叶送给了谁?” 麻十三呆呆的盯着段无双,盯着他的蓝袍。 “我是麻十三!” “我是布老大!” 段无双竟然是天杀堂布字辈第一杀手,麻十三深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意外。 酒楼中有人借着酒兴作诗,“天涯烛光远,嫣红昨日晨。不闻书声起,但见夜归人!” 四把刀子听到了酒楼中传来的暗号,知道即使秀才没有出现,他们的刺杀也要依旧。 第一把刀子与第二把刀子手中的茶杯已然不见,换上一柄一尺长的刀子,飞身扑下茶楼,扑向麻十三。 段无双正在对麻十三发问:“凭你也想挑战堂主之位?” 第三把刀子已经丢出一把飞刀,但他手中还有第二把飞刀,手臂旁拐,第二把飞刀shè向麻十三。 第四把刀子接过第三把刀子抛来的飞刀,捏着刀尖对准了麻十三,但他的飞刀还没有shè出,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经刺入他的身体。 助拳的一十四人已经冲上,护在辜独身前。 陈清远的青锋剑拦下了第一把刀子,杨正清接下第二把刀子,晏小山击飞了shè来的飞刀。 第四把刀子至死也没能看到杀他之人,那是一位剑客,且兰公子的属下。 慑艳楼主的轿子冲出,借着观看杂耍的人群四下轰散之机冲向辜独。 四散的人群之中竟然也夹杂着杀手,而且人数不下二十位。 两方接在一处,势力相当。但帮助辜独的这些人毕竟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最多半柱香是时间,这些杀手都将毙命,何况且兰公子又已经带领着八位剑客加入战事。 杀手众多,但均不堪一击。真正令辜独棘手的敌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轿子内的慑艳楼主,一个是麻十三对面的“鬼魅残刀”段无双。 段无双没有动手,静静的看着麻十三。 麻十三有没有动手,静静的看着布老大。 慑艳楼主终于出手,虽然他的属下并没有将辜独隔离开。 剑长三尺四,冰冷骇人。但长剑远未威胁到辜独,陈清远已经割下了第一把刀子的脑袋,接下了慑艳楼主。 真正的威胁只剩下段无双,麻十三终于出棍,yīn阳棍! 电光火石间,yīn阳棍已经飞快的攻出十棍,段无双竟然不退,九龙宝刀挥舞得密不透风,以刀背将来棍一一磕开。 第十一棍,麻十三真正的杀招,冲破九龙宝刀铸就的铜墙铁壁,直点段无双咽喉。 段无双回刀拦截已然太迟,只有后退。但他身后突然杀机骤起,九柄寒气逼人的利剑已经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那是且兰公子以及他属下八位剑客。段无双突然转身,完全不去顾忌麻十三,而是向着且兰公子九人挥出绝杀的一刀“天龙斩!” 为了练就这一招“天龙斩”,段无双不惜只身独闯东厂大堂,夺取九龙宝刀;仅此一招“天龙斩”,段无双足足苦练了三年! 三年淬一刀! 三年出一式! 天下没有人见过这一招“天龙斩”,见过“天龙斩”的都已经成为死人! 八位剑客胸前暴血,他们倒下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自己那颗跳出胸膛的心脏! 且兰公子疾退,心口上的锦衣被划开半尺长,但他并未受伤。 惊世骇俗的一式“天龙斩”,且兰公子已被吓得面无血色。但他的嘴角上却挂起得意的笑,因为段无双已经无法防备麻十三的yīn阳棍。 助拳的一十四人都是且兰公子邀来的,有“小孟尝”恳请相助,即便不是为辜独,十四人中也要有大半前来。 面对数十杀手,如若没有众人相助,辜独、麻十三难保无恙。 真正急公好义,解人危难的乃是“小孟尝”且兰公子。 麻十三的细竹棍已然点在敌人后颈的寰椎骨上! 段无双瞪圆了双目,似乎并不相信天杀堂麻字辈排行十三的杀手竟然能有如此功力! 且兰公子的脸上遍布疑云,似乎弄不明白麻十三为何要对他猝下杀手! 麻十三在他身后道:“唐崇山还没有死!” 且兰公子的眼珠又转向段无双。 段无双冷声道:“你曾经夸口,‘一生未醉’,可你却在我家小姐的宴席上醉酒离去!”他看了看辜独,“只要小姐相请,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诱惑!”再看回且兰公子,“而你假装醉酒,提前退席,只因为要和我jiāo易!” 且兰公子便是慑艳楼主! 慑艳楼主便是天杀魔君! 天杀魔君根本未打算刺杀辜独、麻十三,他真正要杀的是段无双! 只有段无双的死,天杀魔君的秘密才可以继续! 段无双既然早知天杀魔君的真正身份,他的真正目的岂不与之相同? 辜独颤声发问:“你就是雇主?” 段无双反问:“你我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雇主?” “是师萱!真的是她!”辜独脸色惨白如纸,道:“你受了师萱的指令,你……”“我家小姐与你无冤无仇,何必雇凶杀人?”段无双不等辜独讲完便已反驳。 辜独无言以对。 且兰公子倒了下去,带走了太多的秘密! 辜独看向麻十三,“你不该杀他!” “如果我不杀他,天杀堂的杀手便会杀死我!” “可唯一的线索断了!” 麻十三拾起一柄长剑,斩下且兰公子的脑袋,拎在手中,问:“是线索断了吗?”轻叹一声,道:“你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你不敢面对!” 孤独问段无双:“我要你解释你同天杀魔君的jiāo易?” 段无双的回答非常简单,“我给他烟叶,他给我银子!” 辜独不信,可他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答案是什么? 辜独要不要面对? 这是辜独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任何人都无法帮他! 师萱在书房整理账目。 “我熬了粥,荷叶莲子粥,要不要盛一碗?” 辜独从师萱的玉指中接过青花瓷碗,“我去了猪圈!” “那是我爹的七个小妾!” “这不是人干的事!” 刘永忠老泪纵横,跪在房门外,“小姐!永忠一直给七位夫人下yào,令她们无法为老爷生子,好让小姐继承师家的产业!小姐说把她们赶出了师家,永忠认为即使杀了她们也不为过,可……” “可什么?”师萱依旧整理账目,不紧不慢的抿下一匙粥,问:“可我不该骗你?” “辜公子说得是,那不是人干的事情!” 师萱再抿下一匙粥,眼睛不离账本,问:“我干了,你能怎样?” 刘永忠爬进房来,对着辜独磕头不止,“小姐如此心肠,定不能容忍与辜夫人共侍一夫,辜夫人以及孤辜府上下……该是……该是……” 师萱手指一颤,手中瓷匙跌落在地。 刘永忠额前见血,可他依旧叩头不已,“都是永忠的错……都是永忠的错……永忠不该把公子请进‘素心池’,撮合小姐与公子的这段孽缘!永忠该死!该死……” “你胡说什么?”师萱的声音发颤,可见内心无比惊恐。 辜独将手中的青花瓷碗轻轻放落书桌,淡淡的道:“你们没有错,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自己!是我对玲珑不够专一,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铁杵已经康复如初,陪伴他的不仅是憨儿,还有秀才。 师萱不懂武功,自然也抵挡不住铁杵的拳头。即便她曾经全心全意的照顾过铁杵,可铁杵却只认玲珑一位弟妹。 替师萱受下铁杵一拳的是段无双。 天下绝对没有人可以受下铁杵一拳而无碍! 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 段无双受下铁杵一拳,而且毫发无损。 或许铁杵并未用尽全力,或许铁杵根本没打算杀死师萱,但他那一拳的分量只有他自己知晓。 师萱脸上有泪,默默落下,“我以为你会拦下铁大哥,可你没有!” 段无双道:“小姐对你是个例外,她确实打算做你的偏房!可我打探过玲珑的xìng格,她绝对不会容忍小姐,所以……” 辜独苦笑,“所以你请了杀手?是你……”铁杵抽了辜独一记耳光,泪水涔涔,“这个时候你还在寻找理由?你还想原谅她?” 秀才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辜独默默离开,那天见过他的人都说他的魂魄已经不再,走在街上的只是他的躯壳! 师萱捏出一盏灯,琉璃灯,玉指微张,琉璃灯落地,摔得粉碎! 琉璃灯易碎,便如女儿心! 师萱的心便是琉璃灯! 灯碎!心碎! 师萱离开了师府,将她先前买下的辜府一同留给了她心爱的男人! 但她心目中的男人却再也没有踏进过她的家门! 跟随师萱离去的只有段无双,无论师萱将去何处,他都会跟随! 刘永忠跪在师府大门外,他说他对不起小姐,对不起辜独,而后举剑自刎! 麻十三回到了天杀堂总坛,天杀堂与三杀帮在江湖上互为竞争对手,谁杀死了天杀魔君,扫平了三杀帮,谁便有资格挑战堂主之位。 三个月后,辜独收到一张大明通行宝钞,一张麻布,麻布内包着十三粒小米。 师萱去了峨眉山,她曾要求落发,可峨眉山十六家道观无人忍心为她剃度。她只好去了奇峰绝岭,坐在绝岭边一心悟道。 隆冬来临的时候,师萱的人影已经不见,绝岭上只留下一串念珠。 有人说师萱得道成仙,有人说她坠身跳下万仞绝岭! 只有陪伴在师萱身边的段无双知道真相,可他的眼中只有雪地上那串念珠,不会回答任何人的问题。 新年元月,辜独蹬上了峨眉山,来到了奇峰绝岭。他看到了与他一般满头银发的段无双,也看到了绝岭边的那串念珠! “今年元月,我送你盏琉璃灯!” 琉璃灯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了念珠之内! 七七四十九日后,段无双对着琉璃灯停止了呼吸! 他本不该这样死去,但他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女人! 爱是什么? 爱是甜蜜的, 但也是残忍的! 如果你爱的人已经疯狂爱上别人,请你离开。 第四章:大漠 黄金(一) 大漠! 黄沙漫天! 当风停歇的时候,一轮红日自天边的沙丘缓缓爬升,美得令人心颤! 这是一种粗犷的美丽,如果你不能溶入它的美丽,你就会因为它的壮美而头晕目眩,惊诧不已! 大漠七狼曾经是这里的主宰,一手拎条香喷喷的烤羊腿,一手拎着酒囊,纵马豪饮……一直到人也醉、马儿也醉、黄沙也醉、红日也醉了! 如今,大漠七狼早已不在人世,即便他们复生,大漠也不再属于他们! 主宰大漠的是马贼,大大小小的马贼! 没有人知道大漠中究竟有多少股马贼,可即使是一小股,人数也在三五十之众! 能拿起刀便可以加入马贼,也可以自立门户! 马贼劫杀路人、商队、镖车,就是大漠周边的村镇也时常受他们的骚扰! 马贼自身也受骚扰,大吃小,小吃少,没有令人满意的黄金,你就要被杀! 舍不得兄弟们拿命拼回来的黄金,你同样要被杀! 一根马鞭chā在沙地上,但听一阵山呼,在它身前黑压压跪倒下数百马贼。 马鞭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鞭柄套了个黄铜打造的把手,把手上面镶有两颗绿松石! 黄沙中奔出一匹精神抖擞的骏马,马上坐着一个魁梧的中年刀客,刀客左臂赤luǒ,肩头刺着一个昂头yù啸的狼头! “拜见持鞭特使!” 中年刀客抬起左腿搭在马鞍上,向前倾身,手肘支在小腿上,“诸位兄弟,本特使新近持鞭,还没有向头领表示过孝心,今日……” “今日有笔买卖,二十两黄金的孝敬,正想请特使带兄弟们跑一趟!”说话的是位相貌凶恶的中年汉子,脸上从额头至嘴角有一条深深的刀疤,如果没有这道刀疤,他的相貌或许并不凶恶,甚至还有一点点威武之感。 他叫刀疤脸,新近刚刚改的名字。原本他叫刀疤,因胸口一条半尺长的刀疤而得名。月前一场恶战,在他脸上留下这条疤,所以他现在就叫刀疤脸。 刀疤脸乃是这一股马贼的头目,窥探持鞭特使之位已久,凭他的战绩与功苦确也堪当特使一职;不想关内突然跑回十六个精通刀法的鞑靼,头领见后甚是赏识,竟立即将属下二十位持鞭特使之职空出十六位赐与他们,刀疤脸自然心有不服。 此次明为买卖,实是一场硬仗。对方人数虽未过百,可均是骁勇之辈,尤其对方的头目以及其四位得力属下,一柄快刀挥舞起来风火不透,仅此五人,刀疤脸已有近百弟兄丧命在其刀下。 刀疤脸的目的是要这位持鞭特使吃些苦头,以泄心中不平。 哪想持鞭特使竟似早有准备,面露不屑,傲声道:“你小子说的是那五个快刀手吧?本特使早有意除掉他们,既然你今日打探到消息,本特使正好一了心愿!” 刀疤脸暗道:“初入大漠便想扬刀立腕,正好借他们的快刀杀杀你的傲气,免得日后受你的鸟气!”伸手由牛皮刀鞘中抽出斩马刀,翻身上马,刀身轻拍马臀,嚎叫道:“发财的生意来了,兄弟上马走喽!” 数百匹快马奔驰在大漠,黄沙飞扬,马上众贼怪声嚎啸,似并不是前去杀战,而是赶赴欢聚豪饮之地。 大漠紧邻着戈壁,戈壁一片稀疏的松林边驻有十几个帐篷,每个帐篷外都拴有几匹快马。对面高达十数丈的沙丘上传来几声响哨,有数名哨探连滚带爬顺沙丘翻下;帐篷里轰然zhà开了锅,一个个手提马刀的汉子钻出帐来,翻身上马,列阵待敌。 沙丘上出现一个马首,接着是十几个、几十个、数百个,聚集在整座沙丘的边际。 松林边一行五骑前出数丈,为首之人高声喝问:“来得可是刀疤兄弟?” 刀疤脸趴在马上定睛细看,“正是兄弟!”坐直身,道:“兄弟还是老话,弟兄们多日未沾荤腥了,还得请刘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大犒劳犒劳啊!” 刘老大抱起拳,“哎呦!刀疤兄弟,我这帮弟兄也足有一个月没打过牙祭了,刘老大有心相请,可无力为之啊!还请刀疤兄弟高抬贵手,别伤了兄弟们之间的情意!” “去你娘的情意,老子的二十两黄金是要定了,你刘老大有也得给,没有也得给!”刀疤脸马贼的匪xìng彻底暴露,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持鞭特使扬了扬马鞭,“都在大漠里混饭吃,别伤了和气!”打马行出,独自下了沙丘,“刘老大,二十两黄金就可以消灾解难,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刘老大看到了他手中的铜柄马鞭,“原来是乌头领的持鞭特使驾到,刘老大失理了!”再对他抱起拳,问:“特使如何称呼?” “查尔泰!” 刘老大身边的快刀手冷嗤一声,“看起来也是个鞑子!” 查尔泰用马鞭点了点刘老大身边四人,“听说你们几个的刀很快?”用马鞭敲了敲腰上挎着的弯刀,问:“让本使看看?” 四人抽刀,斩马刀! 刘老大竖起手,“看在特使的面子上,我刘老大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锭金子来,”他掏出一锭金子,抛给查尔泰,“麻烦特使给你们乌头领传个话,大漠里的马贼成千上万,少说也有上百股,他乌头领确实势大,可我们这些人也不是软蛋,以后一年二十两的孝敬,我刘老大出了!” 刀疤脸在沙丘上尖叫:“你娘的,我们乌头领要得是一个月二十两金子,你他娘的给改成了一年,当我们乌头领是要饭的?” 查尔泰没有接刘老大抛来的金子,金子闷声跌在沙地。 刘老大眯起眼,身边四位快刀手夹马缓出,将查尔泰围在中间。 查尔泰将马鞭抛下,“噗”的一声,马鞭chā在地上,“本使若是胜了,你刘老大日后便归属我们乌头领,所得财物一律三七分账!”缓缓抽出弯刀,“就凭你们四个,吹嘘是什么风火快刀?你们见过什么是风火快刀吗?”手腕转动,弯刀在身前翻出几个刀花,“杀你们几个若是超过三刀,以后本使每月孝敬你们刘老大二十两金子!” 四柄斩马刀飞快劈下,可他们竟连查尔泰的身都没能近得。查尔泰已经临近刘老大,弯刀指着他的鼻子,“现在知道什么才叫做快刀了吗?”四柄斩马刀脱手,马上四人人头滚落,尸体随后摔下。 查尔泰手中弯刀缓缓平扫,冷声道:“就你们这百十号人马,本使尾随三日,保证你们无一活命!” 刘老大身后众马贼眼见他看似随意的一刀便将四位刀法最好的快刀手送上了西天,自知他所言非虚,惊骇之余纷纷拉马,整个队伍齐齐退后一丈。 查尔泰看向微微发抖的刘老大,问:“现在你当怎样?” 刘老大急忙爬下马来,拔出chā在地上的马鞭,双手捧上,道:“刘老大以及属下这些弟兄日后将唯查尔泰特使马首是瞻!” “错了!”查尔泰一笑,道:“我们都将听命于乌首领。” “是!是!兄弟日后将唯乌首领马首是瞻!” 查尔泰向着沙丘上的众马贼招手,“都下来!” 众马贼驰下沙丘,刀疤脸殷勤的靠上前去,“特使刀法绝世,我等兄弟……”他的话没有说完。 查尔泰手起刀落,刀疤脸的脑袋已经飞舞在半空! 没有躯体的脑袋自然不能再开口说话! 查尔泰yīn笑着收回弯刀,对一众目瞪口呆的马贼道:“本特使有乌首领亲赐马鞭在手,可以便宜行事,砍几个不中用的脑袋也在情理之中!”接下刘老大捧上的马鞭,回手抽下,刘老大怪叫一声,脸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刀疤脸这几百个兄弟从今日起便都跟着你了!”查尔泰对着茫然无措的刘老大道:“本特使日后总不能再叫你刘老大吧?给你留道疤痕,以后你就叫刘痕!” 刘老大这才明白查尔泰抽他一马鞭的缘由,顾不得脸颊疼痛,捧起笑脸道:“刘痕谢特使赐名!” 大漠之中本就是弱ròu强食,按照常理,查尔泰应该带领属下将刘痕等人尽皆诛杀;而今刘痕却逢凶化吉,白白得了几百名得力属下;虽然他知道这是查尔泰怕他不听摆布,变相整编他的人马,其中不知安chā下多少暗探与线子,可毕竟自己的势力大增,不由心生欢喜。 “本特使既然替乌头领收编了你们这股人马,便要替他老人家备一份大礼犒劳犒劳大家!”查尔泰面带yīn笑,道:“一辆牛车,一个老头,两千两黄金。这等于什么?这就等于是老天爷往咱大漠里扔金锭子!” 一番蛊惑,众马贼个个眼睛发红。 刘痕自然知道这一趟买卖绝非查尔泰所说得那么容易,可他现在人强马壮,即便那老头是战神下凡,他也要扯下几根仙毛来! 第四章:大漠 黄金(二) 天空湛蓝而深邃,便如情人的眼睛! 天空虽然迷人,但不可透视,情人的心呢? 大漠连着戈壁,戈壁中有绿洲! 绿洲方圆数里,郁郁葱葱,其内有潺潺的泉水声! 绿洲距离最近的村镇也要百里之遥,马贼杀光了这里的牧民,曾经占据此地作为营盘;但现在这里再也见不到马贼,进入绿洲那条幽静的小径旁赫然立着一块木板马贼不得进入! 大漠是马贼的天下,戈壁亦是,即便百里外的村镇也时常遭受马贼的劫掠! 什么样的人占据了绿洲? 什么样的势力竟敢在马贼的地盘内赫然立下一个“马贼不得进入”的木牌?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在绿洲内见到人迹! 曾经占据绿洲的马贼却清楚的记得,每夜放出的二十名哨探从没有人活着回来! 每日清晨,二十名哨探的尸体便会出现在通向绿洲的这条小径上! 整整十日,七百马贼整整损失了二百人马! 马贼撤出绿洲,因为他们深信这片绿洲中有个索命的厉鬼! 当然也有其他马贼趁机占据绿洲,但他们都先后撤了出来! 半年的时间,绿洲变成了马贼的禁地! 不知道自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是谁在恶搞,那块木牌便出现在小径旁! 黑夜,月圆夜! 深红的圆月似在滴血! 有一个人确实在滴血! 他的浑身上下都在滴血! 这是一位白发银须的六旬老人,此刻正艰难的爬向小径,爬向木牌! 他的身上不仅仅是刀伤,还有被人撕咬的痕迹!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两指宽的窄刀! 马蹄轰鸣,老人身后一望无际的黑夜之中突然涌现出数百马贼。马贼嚎叫着,挥舞着大刀,奔着老人踏上! 夜是静的,依稀可见的几颗星星羞涩的闪烁着微光! 小径旁的木牌上钉着一柄刀,两指宽的窄刀! 窄刀也闪烁着微光,微弱的寒光! 小径里走出一位年轻人,月光无法映shè出他的脸,但却将他的一颗光头晃得雪亮。 数百马贼停在距木牌百丈之外,无人再敢策马踏前半步。 光头立身于木牌下,静静的看着爬来的老者。 老人抬起残缺的手掌,指向木牌上的窄刀,“刀……刀……jiāo给洛阳……霹雳快刀……陈老……陈老爷子……” 夜空里有颗流星划过天际,老人的手掌坠落在戈壁上,再没有声息! “死了!他死了!我们可以走了!”有马贼悄悄的说。 “既然你说他死了,那你去把他的尸体抬回来!”发令之人左肩膀上刺着一颗向天嗷啸的狼头。 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敢动。 持鞭特使似乎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策马行出。刘痕在他身后急道:“此地有厉鬼索命,特使万万不可只身涉险!”他只是相劝,不敢跟随。 一阵飘忽不定的“嘿嘿”冷笑声传在戈壁,似是发自光头人,似是来自黑暗的夜空,又似来自深邃的大漠…… 众马贼闻声皆惊,齐齐勒马后退。 查尔泰也谨慎的止住坐骑,遥问:“阁下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回答声不像来自光头人,倒像来自幽深的大漠。 “乌首领座下持鞭特使在此行事,还望阁下给个方便?” “乌首领……方便……” 查尔泰轻夹坐骑,缓缓靠前,连招手掌,“上!” 四个大胆的马贼策马冲出,奔至老人身旁,跃身下马,“死。” 四个马贼只留下一个“死”字便一同倒地,再无声息。 不知谁喊了一声:“鬼!”数百马贼纷纷调转马头,向着大漠深处亡命狂奔。 查尔泰咽下一口唾液,勒马退行,直至退出百丈,猛的调转马头,追随众马贼急急而去。 天明,一众马贼怯生生看着沙地中来回踱步的查尔泰。刘痕临阵退逃,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若不是绿洲之地委实太过诡异,查尔泰当即便要处死刘痕以正帮纪。 突然,查尔泰停下脚步,冷声道:“回去!即便他是索命的厉鬼,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也不敢出来行凶!” 刘痕当即附和,他只怕厉鬼,并不怕人。 众马贼亦是如此。 就在此时,大漠深处传来阵阵驼铃,一个骑着骆驼,盛装打扮的蒙古姑娘行入众马贼的视线。姑娘面容娇好,撅起的小嘴和筋起的小鼻子更显顽皮可爱。 荒寂的大漠,盛装的可人儿,查尔泰顿时血脉膨胀。一个个肮脏的马贼更是对姑娘垂涎三尺。刘痕打了记响哨,众马贼立即飞身上马,向着盛装姑娘包抄过去。 查尔泰策马奔上高处,这才发现盛装姑娘并非一人,在她身旁的沙丘下,数十蒙古弓手正陪伴着她行进。 是抢是止? 仅看盛装姑娘奢华的服饰,可以证明她定是蒙古贵族无疑! 刘痕也发现了护卫姑娘的骑兵弓手,看向查尔泰。查尔泰点头。刘痕轻轻招手,众马贼悄悄逼近。 查尔泰心中莫名忐忑,隐隐有一丝不安,禁不住轻轻摇动马鞭。刘痕已经带领众马贼隐身在一处偌大的沙丘下,只待蒙古姑娘进入伏击圈便要动手,却又瞥见查尔泰摇摆马鞭,只得带领众马贼悄悄撤退。 蒙古姑娘遥看查尔泰,嘴角上泛起一丝冷笑,查尔泰心中顿时一颤。 刘痕令众马贼隐藏踪迹,自己打马来到查尔泰身旁,对着蒙古姑娘叹道:“白白放过了一个可人儿,否则特使今夜便可以……”“不对!”查尔泰打断了他的臆想,道:“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远处的沙丘上传来一声响哨,蒙古姑娘身前数十丈外骤然涌现一大群马贼,人数足有五百之众,欢叫着打马杀出。 查尔泰的嘴角泛起了笑,“这就是大漠的好处,随时随地都可以见到马贼!” 刘痕附和道:“让他们先去拼命,我们坐收渔人之利!” 蒙古姑娘突见马贼并不慌张,由衣袖内拎出一支一尺长短的小弩,一边调转骆驼回奔,一边以小弩shè杀追近的马贼。护卫姑娘的蒙古弓手也现出身来,一面缓撤,一面搭弓放箭以拒追敌。 查尔泰道:“他们是在引诱那股马贼!” 刘痕惊问:“有埋伏?”他的话音未落,大漠中突然沙尘四起,数千蒙古铁骑横空冲出,远地用弓shè,近处以刀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五百马贼全数被他们围杀,无一活口。 查尔泰叹道:“这就是我说的不对劲!” 刘痕道:“叶尔羌汗国的骑兵从未进入大漠,今天是怎么了?” “还不是我们最最正义的白头领,她没日没夜的带领属下袭击蒙古牧民,抢回来成群的牛羊、马匹、骆驼,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连我们乌头领都看着眼红!” “现在可好,叶尔羌汗国竟然出动数千铁骑前来清剿我们!” “放心!这里已经很靠近明朝的边墙,他们不敢久留!”说话的是个女人,野xìng十足的女人。 女人有美有丑、有麻有辣、有各种各样的味道,这个女人却是一道野味! 大漠中有很多男人想品尝这道野味,可惜他们都已经化作沙丘下的累累白骨! 只有大首领知道这个女人的味道! 黄金帮帮主皇甫浩生! 黄沙如金,金似黄沙。 皇甫浩生靠大漠起家,靠黄金茁势,如今已成为千里荒漠的实际主宰! 皇甫浩生同样是这个野味女人的主宰,没有皇甫浩生就没有白牡丹! 白牡丹从不抢劫商队,也不袭扰边民,只对鞑靼感兴趣。大漠三年,死在她手下的蒙古牧民已有上千人。 大漠便是她的家! 与黄沙相伴的日子便是她的生活! 大漠里的马贼可以质疑乌白头、绿沙脸、黑无情对皇甫浩生的忠诚,但却绝对不会质疑白牡丹。 她是沙,大漠里的黄沙! 皇甫浩生是风,大漠的风! 风起沙动是大漠千古不变的准则! 谁若胆敢质疑皇甫浩生统治荒漠的不二地位,谁就是白牡丹的死敌! 白牡丹要杀死的人都已经埋藏在沙丘下,化作累累白骨! 她现在要杀死一个小和尚,占据绿洲的小和尚。 刘痕与手下众马贼一样,他们只惧怕厉鬼,并不惧怕任何人。 查尔泰心中的惊恐却更甚一层。 一个人可以杀死数百马贼而不留痕迹,那他岂不较索命的厉鬼更加可惧? 白牡丹属下有近两千马贼,身后这五百乃是对她忠心不二的近卫军团,如影相随,不离不弃。 近千人马黑压压齐入戈壁,正对绿洲,也正对“马贼不得进入”的木板。 “去!” 一匹独峰骆驼冲下沙丘,其上是一位八尺高的壮汉,手举丈八长半月大斧,对着“马贼不得进入”的木板奋力砍下。 一道黄影飘过,停在木板前,大斧下。 白牡丹像是看到一个疯子,野xìng十足的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起嗜血的笑容。 众马贼都在笑,因为他们不相信小和尚怀有金刚不坏之身,可以任凭斧劈刀砍。 刘痕也在笑,因为别人在笑,只为奉承,他不敢不笑。 查尔泰没有笑,因为他已经认出绿洲的主人那是剃光了一头白发的辜独! 第四章:大漠 黄金(三) 洛阳! “霹雳快刀”陈老爷子收到一柄窄刀! 陈家的书房内摆放着一具空空的刀架,陈老爷子将窄刀放入刀架,双手背在身后,目不转睛的盯向窄刀。 窄刀原本宽两指,可现在已经不足两指,因为窄刀的刀刃已经全部蹦卷,再又缩窄半指。 它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呢? 没有一百颗人头,窄刀的刀刃绝对不会蹦卷成这般模样! 他一定经历了不可想象的残酷杀战,那场恶战一定血腥异常…… “师父?”书房外有人呼唤。 陈老爷子已经陷入沉思,正在幻想那场不可想象的杀战。 “师父?您在吗?”房门外人声再起。 陈老爷子由幻想返回现实,拉开房门,路琨那张略带幼稚的脸便映入了他的眼帘,“琨儿?什么事?” “信!” “谁送的?” 陈老爷子接过信,撕去封口,可并未取出信,因为路琨还没有回答。 路琨摇头。 陈老爷子有些意外,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去吧!”路琨离开,老爷子返回书房,紧闭房门,坐在书桌后,将信纸倒在书桌上。 信纸连同几粒细沙跌落桌面! 陈老爷子双眼瞳孔紧缩,沙粒、黄色的沙粒、为什么又是黄沙? 信纸没有折叠,只是三寸大小的一张纸片,上面写有两个字“别来!” 别来? 别去哪里? 别去大漠! 没有来信人的署名,纸片的右下角画有一根马鞭! 是劝阻? 还是挑战? 无论来信人出自什么样的目的,陈老爷子都将亲赴大漠,为生死不渝的朋友复仇。 “快刀手”武安行! 那是十八年前,陈老爷子在家门口独战前来寻仇的辽东三煞。辽东三煞一边缠住老爷子,另一边却偷偷派出杀手加害老爷子的夫人与刚满周岁的蝶娘。幸亏武安行及时赶来,虽未能救下陈老爷子的夫人,但却保全了蝶娘的xìng命。 武安行因此一战身负九处刀伤,若不是有蝶娘拖累,他不会受伤,更不会伤及元气,以至武功日衰。 “咯吱”一声轻响,一个面带病容的瘦弱女子进入书房。 陈老爷子叹息一声,“蝶儿!” 蝶娘缓步踱去刀架,颤抖着手指轻轻抚摸蹦卷了刀刃的窄刀,幽幽的问:“武叔叔呢?” “若不是因为你,安行不会葬身大漠!” 蝶娘踱在书桌旁,看到了桌上的纸片,伸手去取。陈老爷子突然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小心!上面可能施了dú!”蝶娘摇头,“不会!”拉下陈老爷子的手,捏起小纸片,道:“父亲,您也要去大漠吗?” “为了你武叔叔,为了你,为父必须去!” 蝶娘似乎想要相劝,可她只是张了张嘴,劝阻的言语终究没能出口。 路琨看到蝶娘在哭,捧着一张小纸片轻轻抽泣。 “师姐?” 蝶娘抹去泪水,抬起头,便看到了脸上还带有稚嫩的路琨。 “师姐,等我的刀法练成,我去替你报仇。” 蝶娘摇头,“蝶娘不要你们报仇!师姐也曾经劝过武叔叔,可他……”陈老爷子的身影停在路琨身后。蝶娘泪水又下,哀求道:“父亲!蝶娘求您了,您千万不要去!” “为父在等一个人,他来了,为父就要走!” 炙热的阳光将黄沙晒得滚烫! 八尺高壮汉的脸上已经有汗水滴落! 戈壁与沙漠接壤的地方,近千马贼的脸上都有汗水,他们的汗水是因灼热而来,但壮汉的汗水却是冰凉! 辜独右臂高举,单手拇指与食指捏住了砍向木板的半月大斧的斧刃,“听说你只杀鞑靼,从没有祸害过边民,也从不抢劫商队?” 壮汉点头,其实他想回答,可他浑身紧张,肌ròu紧绷,脖子上的肌ròu压制着喉咙,无法出声,所以他只能点头。 “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仅此一次,下回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折断你的破斧头,砍下你的狗头!”辜独松开手指,壮汉缩回半月大斧,心有余悸的点着头。 辜独转过身,看向路旁依旧完好的木板,“滚!”脑后却突然冷风骤起,半月大斧已经对着他的脑袋砍落。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傻!”声音发自壮汉的身后。 壮汉急忙转头,辜独勾出一拳,正好打在他的腮帮子上,他的整张脸立即变形,巨大的身躯飞出七八尺远,闷声落地。 辜独由骆驼上跃下,探臂抢过半月大斧,一脚踩在他的脸颊上,单手举起大斧,“我说过,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折断你的破斧头,砍下你的狗头!” 白牡丹手里握着一根镶着五颗映红宝石的白银鞭,身旁五位粗手粗脚的强悍女人的马鞭套着镶嵌有两颗绿松石的黄铜柄套。 银鞭举起,前点两下。白牡丹左右两位持鞭特使各带一百马贼冲下了沙丘。 半月大斧已经砍落,辜独脚下滚出一颗硕大的头颅。 两百马贼如狂风卷沙般冲下沙丘,踏入戈壁。 辜独双臂用力,“咔……”的一声,半月大斧的手柄断为两截。 带队冲来的两位持鞭特使面露惊色,可她们却来势不减。 辜独不杀女人,所以他只能窜入树林,隐身而去。 白牡丹属下这两位持鞭特使却以为辜独退逃,带领人马冲进绿洲! 月夜,月有缺,银光遍洒绿洲! 白牡丹脱去战袍,赤足坐在泉水边,梳洗着乌黑的长发。此时,刘痕正带领四百余马贼巡视在绿洲边际。属下在泉水便搭起五座帐篷,帐篷外围支起防护栅栏。还有两位特使在栅栏外布下两百人的守备圈,即便是只飞鸟也难进白牡丹身前。 栅栏内不过十数丈方圆,五支十人小队正在巡视,每眨三下眼,巡视的女马贼便会经白牡丹身后行过。有铜墙铁壁般的防护,其余两百余属下都已经进入香甜的梦乡。 白牡丹清理过长发,静静的坐在泉边,脚丫在泉水里随意耍弄着。 大漠里最宝贵的不是黄金,也不是生命,而是自她小腿潺潺而过的泉水! 白牡丹从不认为泉水宝贵,反而因为它丢掉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三年前,同样的酷夏,同样清凉的泉水,白牡丹在梳洗着长发。几声惨叫,父母兄弟被利箭shè穿胸膛;那是几个蒙古牧马人,清澈的泉水边,丰茂的草地上,野兽般的蹂躏…… 若不是皇甫浩生,白牡丹已经不在人世;若不是皇甫浩生,白牡丹不会研习刀法和shè术;若不是皇甫浩生,白牡丹不会成为黄金帮四大首领之一…… 白牡丹回忆着往事,双眼盯着潺潺的泉水出神。突然,一颗秃头由她双腿间的泉水中冒了出来,她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疑惑的双眼明明已经看到秃头的冒出,可远去的心一时间还无法觉醒。 辜独整个人由泉水中钻出,将白牡丹压在岸边的草地上。白牡丹突然惊醒,惶恐的双眼紧紧盯着辜独脸上的坏笑。辜独用一柄边民吃ròu用的小刀横在她的脖颈旁,“带着你的属下滚出去!”勾着手指拉动她颈前的内衣,瞥眼看了看,“哦!”了一声,似乎其内与想象相同。 白牡丹冷冷的道:“动过我的男人都会死!” 孤独笑着,瞥了眼白牡丹胸前的内衣,道:“我只是看看,并没有碰你!” 白牡丹的脸一红,调转话题,道:“没有人可以在黄金帮的地盘内另辟天地。” “是吗?”辜独反问一声,道:“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同!” 巡视的一小队女马贼发现白牡丹有异,紧握马刀,悄悄靠前。 辜独拍了拍白牡丹的肩头,“如果我是你就让她们退下去!” 白牡丹坐起身,抓起草地上的白银马鞭,轻轻摇摆。巡视的一小队女马贼个个面露惊愕,悄悄退下。 “还好你听话,否则辜某今日就要破戒了!” 白牡丹冷笑一声,问:“破戒?难道你真是和尚?” 辜独摇头,“辜某只是不想杀女人!”拾起白牡丹丢在草地上的外套,披在她肩头,道:“当然,如果你非要逼辜某出手,辜某也绝不留情!” 白牡丹看出辜独无意加害,推开他握有小刀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最好不要放过我,因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辜独收回小刀,双臂枕在脑后,躺在草地上,道:“我听这里的边民说起过,白首领从不滥杀无辜!” “他们说得不错!”白牡丹竟然也躺在草地上,叹道:“可我必须杀你!” 辜独看向深邃的夜空,问:“就因为我看了你那里一眼?” 白牡丹也看向深邃的夜空,回道:“不!因为你的所作所为等于在质疑黄金帮的权威!” “如果你再来,我也一定不会留情!” “我根本没打算走!” “明天日落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就凭你?” “你以为那一千个马贼可以保你平安吗?实话告诉你,只需三个夜晚,我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杀干净!” “我不相信!” “你最好相信!” 白牡丹在泉水边的草地上陪伴辜独躺了一整夜。天明时分,她带领近千马贼撤出了绿洲! 马贼撤去后不久,一个骑着骆驼的蒙古姑娘进入绿洲。 身着盛装的蒙古姑娘! 辜独突然发现近日来这里热闹了许多,偷偷摸到蒙古姑娘身后,跃身跳向骆驼。 蒙古姑娘转过头,那张调皮而又可爱的脸对着辜独一笑,道:“辜独?你怎么剃了个光头?” 第四章:大漠 黄金(四) 洛阳的“霹雳快刀”陈老爷子要为女儿蝶娘举办婚礼! 请柬发出十一份,所请大半都是老爷子的生平好友。 铁杵竟然也收到一份,上面写明“请将乌金刀作为贺礼!”铁杵有些舍不得,可他还是带上老爷子的“乌金刀”行下玄魔山,赶赴洛阳。 新郎是路琨,陈老爷子唯一的弟子。 蝶娘今年刚满十九,路琨还要小她三岁! 路琨今月刚刚过完十六岁生日! 陈家的书房外建有一处花园,时值盛夏,扑鼻的花香四下飘溢。而在书房内,陈老爷子正一脸严肃,路琨垂首肃立! 或许天下间岳父对于新姑爷的态度均是这般! 陈老爷子对待路琨是严师,同样又是严父! “如果不是为了传授你这套‘霹雳刀法’,为父早该去大漠了结此事!”“是弟子……”“什么?”“噢!是小婿耽误了岳父大人的行程,也因此害死了武师叔!” 陈老爷子双手捧出一本书,道:“为父现将这部刀谱赠送与你,你要好生珍惜!” 路琨双膝跪地,高举双手接下,回道:“岳父大人放心,琨儿一定会将‘霹雳刀法’发扬光大!” “这部刀谱向来由我陈家独门秘传,传到为父已是第九代!为了遵守祖宗定下的规矩,为父不得不令你入赘陈家,望你明白!” “弟子明白!” 陈老爷子扶起路琨,“你应该知道,蝶娘已经不是女儿身!”叹息一声,道:“现今又要你入赘陈家,真是委屈你了!” 路琨再又跪地,道:“师父!师姐虽然受jiān贼所辱,可琨儿定会真心相待,绝不敢有丝毫怠慢,还请师……岳父大人放心!” 陈老爷子摇着头,“为父清楚蝶娘的xìng子,虽然她同意与你成亲,可她……”他yù言又止,道:“琨儿!为父不求其它,你只要能与蝶娘留下这夫妻名分,也就对得起为父了!日后你可以再娶妾室,继承路家香火。至于这部刀谱……随你处置吧!” 路琨三跪于地,高举刀谱,道:“岳父大人请放心,如果蝶娘无子,琨儿定将刀谱销毁,绝不容它流落外人之手!” “唉!你这孩子呀!何必如此!”老爷子再将路琨扶起,严声道:“为父此去大漠,如果不能返回,你……”“弟子一定亲赴大漠,为师父和师姐复仇!”“不!”老爷子连连摆手,道:“为父和蝶娘的仇你就不必报了!” 路琨一愣,问:“师父?您信不过弟子?” “你现在的刀法还没有修成,再过二三十年或许能达到为父这般修为!”陈老爷子一脸正色,道:“可你必须答应为父,今生今世,不可踏入大漠半步!” “这……”路琨犹豫起来,没有答应。 “所有的恩怨都让为师去了解吧!你能做师父名义上的乘龙快婿,为师已经感激不尽!”陈老爷子几乎在用哀求的口吻,道:“你必须答应为师,如果为师死在大漠,你不可为去大漠报仇!” 路琨双眼含泪,叩头不起,道:“弟子虽然无能,可……可弟子不能答应师父!” 陈老爷子一把提起路琨,手掌并指,在他胸前连点三穴,定住他的身子,“你必须答应师父!”屈膝跪地,逼迫道:“你若不肯答应,师父就给您磕头!” “师父……”路琨的泪水滚滚而下,见师父已经叩下白发苍苍的头颅,哽咽着道:“师父快快起身!快快起身!不孝弟子答应师父,如果您老人家命丧大漠,弟子绝不为您复仇!” 陈老爷子的脸上露出凄凉的笑,站起身,解开路琨的穴道,道:“琨儿啊!你的xìng子太倔强,为父不得不出此下策!” 路琨“扑通”跪地,连连叩头,“师父折杀琨儿了!折杀琨儿了!” 陈老爷子突然浩气风发,狂声道:“天大地大,为师还不曾把谁放在眼里,更何况区区马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望师父手刃马贼,平安归来!” 月,如钩! 弯月本该银亮,可此时却通红! 陈家红彤彤的灯笼,巨大的喜烛便将月色也已染红! 新人已入洞房,路琨返回喜宴,向岳父的好友逐桌敬酒。 陈老爷子却在新房内! 蝶娘泪如雨下,只是摇头! “为父认得他的样子,即便你不说出他的名字,只要进入大漠,为父一样可以找到他!” 蝶娘还是摇头,“不要去!不要去……” 陈老爷子掉头离开,蝶娘扑倒在地,搂向他迈去的脚步,可惜落了空! “好好陪琨儿过日子!”陈老爷子摔上了房门。 蝶娘呆呆的痰在地上,喃喃着:“女儿已经嫁给路琨,可你还是要去大漠,你欺骗女儿?” 刀! 乌金刀! 陈老爷子借着月色冲入黑夜…… 清晨的阳光非常柔和,被阳光滋润的青草、绿树显现在荒漠中更见秀美,很是好看。 辜独的脸色并不好看! 被一个陌生的蒙古姑娘发觉自己的踪迹,一眼认出自己的身份,道出自己的名字,他的脸色想要好看也是不能! 蒙古姑娘的脸上带着笑,调皮的笑,问:“你为什么不杀她?” 谁? 白牡丹? 辜独反问:“我为什么要杀她?” “她是马贼,三年的时间,她带领属下杀害了我们上千牧民!” “可她杀的是蒙古人!” 蒙古姑娘倒竖双眉,质问:“蒙古人不是人?维吾尔和回回不是人?只有你们汉人才算是人?” 辜独一愣,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蒙古姑娘冷笑一声,道:“真没想到,元朝早已经灭亡,你们大明朝的百姓竟然还对蒙古人心怀敌意!” 辜独无话反驳,却有话要问:“你怎么认得辜某?” “本公主特意派人查过,自然知道你的情况!” “公主?” 蒙古姑娘撅起嘴,筋起鼻子,傲声道:“我是叶尔羌汗国的固lún公主,阿不都克里木汗的亲妹妹!” 辜独故作惊讶,道:“哇!好尊贵的身份?公主?” 固lún公主瞪着眼睛,问:“本公主要你协助我部骑兵消灭大漠中的马贼,你可愿意?” 辜独也瞪起眼睛,问:“本小老百姓要你叶尔羌汗国归附我大明天朝,你可愿意?” 固lún公主“噗”的一笑,问:“真的不行?” 辜独摇头,“真的不行!” “那你下去吧!”固lún公主伸手来推辜独,辜独并未在意,脚下不动,旁里避闪,可他竟然未能躲过固lún公主推来的手掌,被那只纤纤玉手轻轻的按中胸口。 辜独一怔,身躯已然离开骆驼,飘落在地。 固lún公主爽朗的笑着,驾着骆驼远去。 辜独暗道:“好一个俏公主,武功竟然这般了得!”心有不服,施展轻功追上。 骆驼在泉边饮水,俏公主却已经不见踪影。 辜独上前,问:“喂?畜生?你家公主呢?” 骆驼没有回答,即便回答辜独也无法理解! 日落,晚霞似血! 两位血xìng的边兵打马冲入,呼喊道:“大明朝西大边万沙堡cāo守官亲至,辜独侠士还不迎接?” “nǎinǎi的!瞎嚷嚷……老子把你们的脑袋……脑袋拧下来!” 辜独一醒,听来人说话的口气像是铁杵,可声音却又不对! 来人是个八尺高的大胖子,体重不下五百斤,手持一根巨大的狼牙棒,身上的黄铜盔甲哗啦啦直响,“少爷?少爷?” 辜独窜出,盯着五百斤重的大胖子好生打量,惊讶的问:“憨儿?怎么是你?” “可不是他!”穷酸秀才苦着脸行出。 憨儿丢下狼牙棒,脱去黄铜盔甲,咧着嘴哭泣道:“少爷……不要……憨儿了……” 辜独苦笑,自从离开师府,他确实没有考虑到憨儿! 秀才道:“你倒好,自己跑来大漠逍遥快活,却把个傻子留给了我!”“你才是傻子!”憨儿对秀才撅起嘴。 辜独问:“憨儿怎么当上了朝廷的cāo守官?” 秀才回道:“朝廷举行武试,恰巧被我们赶上,他非要凑热闹,我也没有办法!结果他拉断一百二十斤的硬弓,举起三百斤重的石锁;若不是大字不识,定不会发配到边关,只做个小小的cāo守官!” 憨儿摆起cāo守官的架子,对两名边兵道:“去……弄只烤羊……还有酒……” 两位边兵傻了眼,此处距离边关所在的万沙堡足有三百里,打个来回也要一夜! 辜独摸出几两碎银子,“去镇子里买吧!”将碎银子丢给一位边兵。 两位边兵结伴行出,憨儿似已疲惫,枕着固lún公主留下的骆驼沉沉睡去。 辜独问:“你究竟是谁?” 秀才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大漠,你如何能找到我?你用什么法子把憨儿弄到了边关来,还让他做上了万沙堡的cāo守官?” “你在质问我?” “我只是惊讶你的本事!” “不用惊讶!事有凑巧罢了!”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凑巧之事?” “天底下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偏偏就有这么凑巧的事也说不定!” “即便是凑巧,你也不可能知道我在这片绿洲之内,那两个边兵怎么还没见到我就……”辜独突然收口,惊声道:“你是个女人?” 秀才瞪大了眼睛,问:“我是女人?” 辜独笑道:“你就是固lún公主!” 第四章:大漠 黄金(五) 大漠连着天,天连着大漠! 一座巨大的白色毡帐! 两百名身披斗篷,斜挎腰刀的大汉,五十人一个方阵,背身守护在毡帐四角。一圈三尺高彼此连接的木桩,几大块缝接的羊皮,立时做成一个羊皮澡盆! 一皮囊、一皮囊珍贵的清水倾泻在羊皮澡盆内,直至装满三尺高。 一个赤条条而又魁梧的男人踏入澡盆,几十皮囊清水溢出,流淌在沙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洗澡的男人有张刚毅的脸,他的脸棱角分明,像是由钢刀刻就。 四个女仆各自捧着一个大罐子来到,分列四角,但见瓦罐倾泻,rǔ白色的马nǎi流淌进澡盆之中。 白牡丹带领着十位属下来到毡帐,定身站在澡盆前。 男人刚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向着白牡丹伸出手去。 白牡丹嫣然一笑,开始拆卸身上的锁环甲,十位属下立即转身,背对澡盆。 转眼间,白牡丹已经一丝不挂,牵着男人的手进入澡盆。rǔ白色的nǎi液中,男人似乎在抚摸着她的*体……随后,最原始的、野兽般的呻吟冲破了白牡丹的喉咙…… 白色毡帐里坐着三个人,三个身穿硬皮甲,面容狰狞的男人! 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额前挡有一缕白发。 一个四十左右,满脸疙瘩,像是将癞蛤蟆皮罩在其上,令人作呕。 一个年过半百,面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迹。 他们便是黄金帮座下三位首领! 乌白头! 绿沙脸! 黑无情! 一个十三四岁大的男孩钻进毡帐,对着乌白头道:“我要当马贼!” “你?”乌白头皱眉看去,道:“你还太小,等你年满十六岁再来!”男孩挺了挺胸,道:“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绿沙脸“嘿嘿”一笑,问:“你有没有刀?” “有!”男孩从怀里掏出一把满是铁锈的匕首。脸色苍白的黑无情冷声道:“你手里的不是刀!”“是刀!它能杀人!”男孩紧紧的握着匕首。 乌白头指点着毡帘,道:“你出去杀个人,随便是什么人,拎他的脑袋回来,我就收下你!”男孩面露喜色,掀帘奔出。 绿沙脸瞪着里外摆动的毡帘,低声骂道:“这个婊子!” “婊子”自然不是指刚刚出去的男孩,而是白牡丹! 黑无情冷声提醒,“别乱说,小心帮主灭了你!” “灭了我?”绿沙脸咆哮起来,叫嚷道:“我看还是灭了你吧?你的心可真够黑的,为了两车茶叶就杀了我三百多名手下,我跟你没完!” “怎么没完?要不要比划比划?”黑无情站起身,拔出chā在腰带上的银鞭,甩了记脆响。 绿沙脸也拔出镶有五颗映红宝石的银鞭,道:“好啊!比划就比划!”一鞭扫出,抽向黑无情的喉咙。黑无情躲过,回手抽向他的前胸。二人你一鞭、我一鞭,你躲我避,在帐篷内抽打起来。 魁梧的男人已经洗完澡,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掀帘进入帐内。白牡丹穿起锁环甲,跟随其后,满脸绯红。 绿沙脸与黑无情还在相互抽打,魁梧男人似乎未见,走上一张虎皮,躺下身,用手支撑着脑袋,对着白牡丹笑了起来。 白牡丹翻了他一眼,坐在一张矮桌后。 乌白头嚷嚷道:“别打了,帮主来了!” 白牡丹的脸yīn沉下来,冷声质问:“你昨天袭击了我的营地,抢走了三十位姑娘,还杀了我七十四个手下,有没有这事?”“有!”乌白头点着头,斜眼看去,道:“老子手下的兄弟们都快憋疯了,再不给他们弄几个娘们,他们非得造反不可!没法子,就算哥哥对不住妹子了!” 虎皮上的魁梧男人咧开嘴笑了笑,像是刚刚听到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 一个披着灰斗篷的大汉进入,腋下夹着刚刚出帐的男孩,“帮主!” 魁梧男人问:“怎么了?” “他要杀我!” “嗯!他怎么了?” “死了!” “丢远点,到了夜里狼群就会带他走!” 大汉返身走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坠落在毛毯上。 黑无情与绿沙脸相互抽打了几百鞭,此时累了,坐在毛毯上“呼呼”喘着粗气。 魁梧男人拍了拍身下的虎皮,朗声道:“喝酒!吃ròu!” 五个赤luǒ着左臂,臂上刺有狼头的汉子进入,端来羊腿、大块牛ròu和烈酒。 端给魁梧男子酒ròu的是查尔泰,毕恭毕敬的放下酒ròu,背手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黑无情爬回自己的矮桌,抓起托盘上锋利的小刀,割下一大块牛ròu,丢在嘴里咀嚼着,道:“白银七千两,黄金三百!” 绿沙脸也爬回自己的矮桌,抓起羊腿咬下一大口,道:“白银五千两,黄金两百!” 白牡丹娇笑着抿下一口酒,道:“我的货还没出手,再就是些金银首饰,先熔五百两金子吧!” 乌白头不发声,只是喝酒、吃ròu。 魁梧男子提起酒坛,对着乌白头示意一下,回手凑在嘴边,灌下一大口。 乌白头捧起笑脸,陪同喝下一大口酒,道:“查尔泰做了笔好买卖,两千两金子!我带来了一千四百两,其它买卖的收成我自己留下用!” 魁梧男子点头,举着酒坛子扫过四人,道:“诸位弟兄都辛苦了!来,喝酒!吃ròu!” 喝酒!吃ròu!代表结算本月的账目,可此时账目已经结清! 白牡丹面带不解,看向魁梧男人,看向她的帮主,看向她心目中的男人皇甫浩生! 秀才同样面带不解,瞪圆双眼看向辜独,问:“你说什么?我是什么……公主?” 辜独指着她的手臂,笑道:“你的小臂上生有一颗红痣,我刚刚在固lún公主的手臂上也看到了!” 秀才脸色一沉,斜着眼睛盯着他,当即伸出左臂,右手拉起袖筒,她的小臂光滑细嫩,不见上面生有红痣。 “哪来的红痣?” 辜独只是笑,笑得有些顽皮,像是做下坏事刚被揭穿的孩子。 秀才面上一红,顿时醒悟! “天底下哪有男子生得这样一身细嫩光滑的皮肤?” 秀才笑起来,开心的笑着,双手在脸上抹了抹,固lún公主俊俏而又调皮的脸便显露了出来。 辜独一怔,问:“原来你真是固lún公主?” 固lún公主瞪大杏眼,问:“你不是已经知道?” 辜独摇头,“我不知道!”突然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道:“可我现在知道了!” 固lún公主也“哈哈”大笑,一直笑到直不起腰来。她如此这般,辜独反而不再发笑,愣愣的问:“你为什么笑?”“本公主笑……哈哈……是因为你即使……即使不揭穿……哈哈……我也要向你表露身份!” 辜独捧起一脸假笑,道:“即使你表露身份,我也不会帮你!” 固lún公主一边按着肚子发笑,一边摆着手,道:“不可能!哈哈……以前我在杭州帮过你,哈哈……现在你来到大漠,不可能不帮我!” 辜独苦下脸,他的确无法拒绝! 固lún公主停止笑声,默默的看来。 辜独问:“我能做什么?” 固lún公主再又露出调皮的笑,道:“帮本公主扫尽大漠的马贼!” “难!”辜独叹道:“大漠里有大小马贼上百股,要想扫尽谈何容易!” 固lún公主面带得意之色,神神秘秘的道:“我现在正筹划一场大战,如果能成,将一举消灭黄金帮的主力!” “主力?”辜独惊愕的看去,道:“公主?你知道黄金帮属下有多少马贼?你想一举消灭他们?做梦!” “黄金帮属下过万,要想一举消灭上万马贼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分散四地,各有营盘!”固lún公主挑起嘴角,筋起鼻子,道:“可每到分赃的时候,他们的首脑会聚集在一起,护卫的属下也不足千人!” 辜独还是摇头,问:“大漠方圆数千里,你如何知道他们在哪里聚集?” 固lún公主神神秘秘的道:“我知道!”辜独面带不解看去,但她却不做任何解释。 皇甫浩生也未做任何解释,拿起托盘中锋利的小刀,割下一块牛ròu,指向查尔泰,问:“为什么加入黄金帮?” 查尔泰走来,单膝跪地,张嘴咬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小刀上的牛ròu,回道:“还能为什么?很多很多的金子!很多很多的女人!” “好!”乌白头赞了一声,割了块牛ròu丢在嘴里。 皇甫浩生扭过头看向他,问:“你说什么?”手中锋利的小刀已经不见。 查尔泰脸上依旧带着恭维的笑容,可一把小刀却shè入他的喉咙,直没手柄。 皇甫浩生冷冷的道:“你只有藏得深才能笑到最后!” 查尔泰不能笑到最后,但他也不是第一个带着笑容离开人世的马贼! 乌白头冷眼看去,道:“帮主?为什么要杀他?” 皇甫浩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查尔泰的四位同伴。 四人突然拔刀,扑向皇甫浩生。 皇甫浩生未动,依旧舒服的躺在虎皮上。 四柄刀已经砍下,四条银鞭却同时出手,各自缠住一位刀手的脖子。 皇甫浩生“呵呵”一笑,道:“叶尔羌汗国派来几个探子,以为凭他们几个就能消灭我们黄金帮,真是痴心妄想!” 白牡丹看向乌白头,问:“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乌白头回道:“十六人!” 皇甫浩生坐起身,冷声问:“那你还等什么?” 乌白头已经shè出帐去。 第四章:大漠 黄金(六) 天空中翱翔着一只鹰,戈壁中鼠、兔四下逃散。固lún公主将一根银哨含在唇齿间,轻轻吹响,“呜……”鹰儿闻声飞下,落在固lún肩头。固lún在鹰腿上解下一段小竹筒,倒出一张卷曲的纸条,上面写着“五使已死”四个蝇头小字。 辜独看到固lún神色有异,问:“是不是出了状况?” 固lún紧锁眉头,轻轻点头。 辜独道:“换成是我,我也要怀疑!那些刀客既不缺金子又没有犯案,更没有仇家,凭什么跑来大漠讨生活?” “他们的家本在万里草原,若不是我哥哥亲自请求,他们将会返回草原与家人相聚,绝不会冒险进入大漠做汗国的眼线!”固lún幽幽的叹息着,取出眉笔,捏出一张小纸条,写下几字,装入小竹筒,绑在鹰儿的腿上,将其放飞。 辜独问:“你要他们做什么?” 固lún不语,目光追随着冲入云霄的鹰儿,随之远去。 憨儿醒来,四下看着,不见手下两位边兵返回,撅着嘴道:“羊呢?酒呢?我饿了!”七手八脚穿上黄铜铠甲,拎起狼牙棒行去。 两位边兵赤条条躺在无垠的戈壁中,原本属于他们的所有物品都已经搭在了马贼的马背上。 马贼有五十余人,老幼参杂,看起来像是新近组建。 憨儿提着狼牙棒跑来,“羊……酒……我的……” 马贼好似饥饿的狼群,瞪着猩红的眼睛将憨儿围困。 辜独yù动,固lún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狼牙棒挥起,临近憨儿的一个马贼逼闪不及,被狼牙棒扫中,“嘭”的一声,整个人立时变得血ròu模糊,尸体直飞出三丈多远,其势消尽才坠落戈壁。 辜独的表情有些木呆,似乎在重新审视痴傻的憨儿。 固lún道:“如果在我们叶尔羌汗国,他将成为第一勇士!” 憨儿不愧“第一”的称赞,巨大的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马贼触上非死即伤,片刻之间,五十马贼已经伤亡过半,剩余之人均知憨儿骁勇,再战下去断无活路,分成东西两路,仓皇逃窜。憨儿没有追赶,因为他需要的烤羊和酒坛子都已丢弃在地。 绿洲内升起篝火,辜独与固lún酒ròu未沾,整只烤羊已经不见,两大坛烈酒也点滴不剩。 固lún的鹰儿飞回,带来三个字,“沙柳镇!” 出边关两百里便是荒漠中最大的镇子沙柳镇。 绿洲距沙柳镇不过百里,乘快马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旭日放shè出第一缕霞光的时候,叶尔羌汗国属下三千蒙古铁骑已经对沙柳镇形成合围之势。 十一位赤luǒ左臂的持鞭特使各携带三五百马贼聚集在镇子内的晒盐场上,几百名井盐苦力视若未见,依旧继续着打水晒盐的日常劳作。 辜独懒洋洋的躺在一处房顶,欣赏着旭日东升。 固lún跑去联络三千铁骑,只待黄金帮率部来袭,十一特使便可里应外合,重创黄金帮精锐。 五百多斤重的憨儿,一百六十八斤重的巨大狼牙棒,压在固lún的骆驼上;骆驼踉跄着脚步,吃力的行在半路。 晒盐场上行出一位双鬓斑白的老人,冰冷的面容,冰冷的眼神,冰冷的刀…… 两指宽的窄刀! 乌金刀! “霹雳快刀”陈老爷子单刀迎向十一位赤luǒ左臂的持鞭特使! 持鞭特使身后的马贼足有三四千之众! “老夫要找一个人,脸上有道鞭痕的男人!” 辜独在房顶上苦笑,笑老爷子这般自大,笑他即将落荒而逃! 数百晒盐苦力放下手头劳作,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陈老爷子围于其内。 陈老爷子的窄刀自人前扫过,“想活命的都给老夫让开!” 一根镶嵌有五颗映红宝石的白银马鞭chā入结成硬壳的晒盐场,有人尖叫:“谁杀了他谁就有一间房子、一个女人!” 数百苦力一个个双眼发红,赤手空拳逼上。 未见刀影,“霹雳快刀”已然挥出,陈老爷子身前三人喉下暴血,相继跌倒。可后继之人完全没有停顿,似乎完全不在意同伴的死,眼中呈现的只是房子和女人,乱纷纷踏着同伴的尸体拥挤而上。 “霹雳快刀”频出,转眼间已有五十余名苦力丧命。可其余苦力还是无一后退,依旧拼死上前。顷刻间,陈老爷子已被众苦力团团围困,身边空地已不足一丈。 陈老爷子手中的快刀连动,再有一排排苦力倒地,但后至的苦力们不为所动,在他们眼中似乎只有抛银鞭者承诺下的房子与女人。老爷子的眼神逐渐变得惶恐不安,可见内心开始震惊。 尖叫声再起,“一间房子,一个女人,再加二十顷好地!” 苦力已经发疯,此时又加二十顷地,苦力再又发狂! “嗤……”的一声,陈老爷子的衣襟被人撕下一角。老爷子转身回刀,将一个苦力的胳膊齐根斩断,飞起一脚将其蹬倒在地。可断臂倒地的苦力还不退缩,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单臂爬行,去抓老爷子的腿脚。 老爷子大惊,接连退身躲避,身后再扑上七八个苦力,又抓又咬,似要将他生吃活剥一般。老爷子已然负伤,后背出现几十条血爪印,十几处咬痕。 辜独暗暗叹息,数百苦力正在以命相搏,即便他此刻有心营救亦无力为之。 陈老爷子终于明白武安行的窄刀为何会蹦卷刀刃! 没有人在意你的武功,没有人在意你的刀法,他们只是一群苦力,只想得到黄金帮承诺的房子、女人、二十顷好地…… 无论一个人的武功高到何等程度,终有气力衰竭的一刻! 一个好箭手可以百步穿杨,一个神箭手可以百发百中,百发以后呢?两百支箭shè出,三百支箭shè出,终究有shè失的一箭! 晒盐场上的苦力不在乎陈老爷子一刀毙敌,他们在消耗老爷子的气力,在等待老爷子无力出刀的时刻…… 远处飘来一记人影,轻轻落于辜独所在的房顶。辜独对来人的轻功暗生敬意,站起身,抱拳道:“前辈……”来人突然出指,辜独竟然无法躲避,被其连点胸前三处大穴,立时定身止声。 这人身上裹着一张毛毡,头上戴一具骷髅头盔,让人无法洞悉他的身材相貌。 辜独心头一动,想起大漠之中传说的一个人夜骷髅! 没有人知道夜骷髅的身份,只传说他在夜间出动,专杀马贼! 毛毡张开,夜骷髅似一只苍鹰,直接飘落陈老爷子身旁。 有人惊吼:“夜骷髅?” 所有人都为之一怔,这就是黑夜的精灵,大漠沙下骷髅的化身? 夜骷髅撒出一把金叶子,众苦力先是发怔,随即轰然抢夺。夜骷髅借机提起陈老爷子,脚点一苦力飞跃围困,几次飘落,消失在晒盐场外的房宇间。 一阵轰鸣的马蹄风卷残云般涌来,乌白头带领千余身着硬皮甲的悍匪直入盐场,高声叫喊:“大家注意!” 晒盐场众苦力正争抢着金叶子,闻声立止,四散跑离! 辜独立时冒出一身冷汗! 圈套! 固lún公主带领三千蒙古骑兵追入,与晒盐场上十一位持鞭特使成夹击之势,将乌白头带领的一千多人马拦截其中。 “大漠上空翱翔的雄鹰,草原上奔腾的勇士们,为了我们游弋的牧民,为了我们的妻儿,为了我们成群的牛羊与骏马……拿起你们的马刀,让敌人的鲜血换回大漠的安宁!” 三千蒙古健儿以刀背打马,欢叫着掩杀而上。 绿沙脸自十一位持鞭特使中夹马行出,振臂狂呼:“杀!”三四千马贼呜嚎着冲上,与乌白头属下人马汇聚一处,共同迎战固lún公主带来的三千骑兵。 十一位赤luǒ左臂的持鞭特使此时已经跌落马下,满是疑惑的刘痕战战兢兢的调转马头跑回,依次看过,他们早已死去多时! 固lún公主此时才发觉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可双方已经jiāo战在一处,再想撤出已是不能。 对方有五千之众,固lún带领的骑兵只有三千,但三千铁骑不仅训练有素,而且久经沙场,勇猛过人,对付五千五合之众应该不成问题。 半个时辰的血腥杀战,蒙古铁骑稳稳占据上风,乌白头与绿沙脸属下的众马贼渐渐有溃散之势。 晒盐场外响哨骤起,黑无情带领一千硬皮甲马贼自东路杀出,直袭蒙古骑兵右翼;白牡丹带领一千锁环甲女兵自西路突出,杀入蒙古骑兵左翼,蒙古骑兵顿时大乱。不过一刻钟,骑兵已经伤亡过半,再也抵挡不住马贼的冲杀,开始自北路向镇外回撤。 围杀马贼之战功亏一篑,固lún公主禁不住扼腕叹息。她自知回天无力,将指挥权转jiāo骑兵将领,要他们速速退回叶尔羌汗国,自己弃马蹿上屋脊,隐入沙柳镇内。 沙柳镇外整齐的排列着一队身披斗篷,斜挎腰刀的彪悍人马。 马前的沙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他有一张刚毅的脸,脸上棱角分明,像是由钢刀刻就! 皇甫浩生! 一千余蒙古骑兵溃逃出沙柳镇,与之相对。 皇甫浩生丢出一根马鞭,黄金马鞭,手柄上镶嵌着九颗猫眼石! 黄金马鞭chā入沙地,他身后一众人马立即拔刀,迎着溃逃的蒙古骑兵杀上。 白牡丹、绿沙脸、黑无情与乌白头各自携带属下马贼随后追来,有皇甫浩生属下这些身披斗篷的彪悍人马横出劫杀,蒙古骑兵为之一顿,随即被追敌四面围困! 一座巨大的白色毡帐缓缓移来,移向躺在沙地上的皇甫浩生! 毡帐的重量足有上万斤,自然不可能自行移动,它的底部被十根巨大的原木托起,每根原木下各有二十名壮汉。 二百名彪形大汉抬动的巨大毡帐落在皇甫浩生身后,大汉五十人一队,分四个方阵守住毡帐四角。皇甫浩生懒洋洋的站起身,踱入大帐! 蒙古骑兵冲杀了四次,依旧没能冲出包围。 大帐里传来皇甫浩生冷酷的命令,“杀!”他似乎从没有多余的废话,此时再说其它也确实是废话。 白牡丹、绿沙脸、黑无情与乌白头各自带领精英进行了第一次冲杀,马蹄过后,刀光远遁,蒙古骑兵已不足五百。 领队的蒙古骑将扬起马刀,“勇士们!举起你们的钢刀,为了我们的妻儿,为了我们的……”白牡丹打马冲过,银鞭缠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坐骑,拖地归队。 白牡丹属下女马贼一顿刀砍,那蒙古骑将立时变成一滩ròu泥! 乌白头yīn声冷笑,道:“牡丹妹子,哥哥知道你最恨的就是蒙古鞑子,剩下的这三五百人都归妹子了!” 绿沙脸“哈哈”大笑,道:“乌白头?死了千把弟兄没什么打紧!今日我们得了这三千匹快马,三千柄马刀,明日就是三千兄弟!” 黑无情道:“这一仗各家都死了不少弟兄,所得的马匹、刀箭、铠甲都要均分,谁也休想多占!” 白牡丹见三人不再率部冲杀,知道他们想保存实力,由鼻孔哼了一声,高扬银鞭,率众杀出。 蒙古骑兵已无首领,当即各寻生路,四下突围,可最终冲出包围的不过数十骑而已。 即便是数十骑,白牡丹也不打算放过,亲率三百锁环甲女马贼随后追杀而去。 黑无情打马来到大帐,翻身下马,拔出沙地上的黄金马鞭,双手捧着进入。 大漠里行来一匹骆驼! 骆驼踉跄着脚步行向大帐! 守备大帐的一队壮汉列阵拦截,但见狼牙棒上下翻飞…… 骆驼踉跄着行进,身后留下五十具壮汉的尸体。 大帐内传来皇甫浩生冷酷的问话:“什么人?” “大明朝西大边万沙堡cāo守官亲至,众马贼还不束手就擒?” 皇甫浩生在笑,其内夹杂着黑无情的嘲笑声! 绿沙脸与乌白头也在笑,带动大战过后的三千马贼一同山呼:“杀……” 第四章:大漠 黄金(七) 大漠中横行无忌的是嗷啸夜空的狼群! 在此蛮荒之地,挥刀见血,对着红日欢叫的是马贼! 辜独知道马贼与狼群的凶残,但他们依靠得是数量上的优势,若以单打独斗,即便皇甫浩生亲自出马,辜独也不会放在眼里! 传说中的夜骷髅,大漠中唯一敢与马贼对抗的英雄人物! 依靠黑夜袭杀那些莽夫? 辜独也能够做到,而且不屑为之! 可现在,辜独要重新审视自己对夜骷髅的看法,一个武功高得出奇,令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朋友! 朋友? 辜独确实这样认为! 时常与马贼为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紧要关头仗义出手,救走陈老爷子,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朋友? 两个时辰过后,辜独被封的穴道自行解除,一个马贼笨手笨脚的爬上房来。 “你是谁?” “小的是一股马贼的小头目,原本兄弟们都叫小的刘老大,自从被乌白头首领收编,小的就叫刘痕!” “刘痕?” “是!”爬上房顶的正是刘痕,他捧起恭维的笑脸,道:“您是……辜少侠?” 辜独觉得事情十分有趣,脸上布起笑容,问:“你有事?” “有事!”刘痕四下张望一番,低声道:“请您将陈老爷子送回洛阳!” 辜独脸上的笑容更浓,问:“夜骷髅要你来的?” 刘痕没有回答,上前贴耳,道:“老爷子在柳根客栈,还有一千两金子!” “你当辜某是什么人?” “您是好人!可您又是个镖师,一千两金子是镖费!” 辜独沉下脸,厉声问:“什么人派你来的?是不是夜骷髅?带我去见他?” 刘痕苦笑,道:“您不如杀了小的!” “我不杀你,我要你回答!” “那您还不如杀了小的!” 辜独不能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笨手笨脚的爬下房去,大摇大摆离开。 绿沙脸与乌白头想杀憨儿,因为他太狂妄,区区万沙堡cāo守官,属下兵勇不过三百,竟然敢独自挑战数千马贼,这样的莽夫如何能够放过? 憨儿并不傻,眼见身前黑压压数千马贼自然知道不能独战,调转骆驼便跑。 绿沙脸银鞭前指,一百人马追杀而去。 乌白头摔了记响鞭,又一百人马冲出。 一个时辰后,探马回报,刚刚追杀的那个疯小子已经不见! “我们的人呢?”绿沙脸问,乌白头也问。 “都……都死了!”回报的探子浑身发抖,像似刚刚由地狱返回阳间。 柳根客栈! 陈老爷子被一张毛毡包裹着,似随意般丢弃在马厩里。 辜独找到了老爷子,也看到了他身边的小木箱。 五十两一锭的黄金,二十锭,一千两! 陈老爷子闭着眼睛,眼角有一滴浊泪。 他的左耳已经被咬去大半,下颌被咬掉两块ròu,喉咙更是破烂一片,竟被咬露出喉管,老爷子每一次呼吸都有血液溢出。他的脖颈以下被毛毡包裹,辜独无法得知他身上其它伤势。 一辆马车停在马厩外,随后传来的是一人奔逃的脚步声。 辜独探头看去,那人的背影像是刘痕。 巨大的白色毡帐缓缓行入大漠! 躺在虎皮上的皇甫浩生懒洋洋拨动黄金马鞭,黑无情、乌白头、绿沙脸三人默默行出,跳落沙漠。 “我要杀了他!”乌白头咬着牙说。 绿沙脸yīn笑着问:“西大边万沙堡的cāo守官?那个疯小子?” 黑无情问:“你要杀帮主?” 乌白头摇头,“我要杀白牡丹!”疯狂的扯去身上的硬皮甲,跪在地上,双手捶打着黄沙,嚎叫道:“我要杀了她!她是个婊子!” 黑无情冷冷的道:“你不是要杀他,你只是要发泄!” 绿沙脸道:“兄弟在沙柳镇新开了个园子,刚弄来几个江南的姐儿,要不要试试?” 乌白头跳了起来,拎出银鞭向绿沙脸抽去。绿沙脸远远跑开,惊声发问:“乌白头,你是不是疯了?” 黑无情“哼”了一声,道:“他没有疯,因为他知道那几个姐都染有一身无法根治的风流病,你明里是请他发泄,暗里却是想要他的命!” 绿沙脸愣了愣,“嘿嘿”发笑,“兄弟可不知道她们身上有病!”远远抱拳,假惺惺的道:“乌首领千万别误会!千万别误会!”乌白头挥鞭追赶,可他已经窜逃远去。 黑无情冷眼看着远去的绿沙脸,自言自语道:“夜骷髅!” 乌白头愣了愣,问:“你已经派了人?” 黑无情反问:“你不是也派了人?” 乌白头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语,默默离去。 白牡丹蹿上巨大的毡帐,笑盈盈的看着躺在虎皮上的皇甫浩生。 皇甫浩生懒洋洋的问:“都杀了?”“跑了七个!”白牡丹依偎在他的怀里。“不错了!”皇甫浩生搂着她的腰,道:“三千鞑子……这是一场大战啊……只留下七个活口!” 白牡丹沉下脸,问:“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同情鞑子了?” “我不同情鞑子,只担心我们黄金帮!” 白牡丹娇笑道:“黄金帮如日中天,属下帮众已过两万!”手指旁点,“向南,鞑靼、瓦刺、元朝残余占据着万里草原!”调转手指,“向北,明廷朱家占据着华夏九州!”手掌探入皇甫浩生的胸襟内,“大漠不属于他们,大漠是我们的天下!” 皇甫浩生捏着她的下颌,沉声道:“如果我振臂一挥,挺军西南,那叶尔羌汗国所辖的天山、巴尔喀什湖、伊赛克湖、费尔于纳、巴达克山和瓦汗都将动dàng!” 白牡丹接道:“明廷在西大边陈兵四万,可分在一百五十座边堡内,每堡边兵尚不足三百!如果我们进犯边关,整个明廷都将震动!” 皇甫浩生叹道:“只可惜……你们四人貌合神离,彼此不能相容,如有一方势大,必先诛灭其他三人!” “所以要帮主带领我们!”白牡丹脱去锁环甲,光滑的手臂缠绕在皇甫浩生的脖颈,道:“帮主若有心举事,牡丹不惜万死也要助帮主一臂之力!” “算了吧!今日一战,我们设计周全,又对叶尔羌汗国三千骑兵形成合围之势,结果怎么样?歼敌三千不假,可我们死的兄弟有多少?四千多人!马贼就是马贼,行军打仗不是我们所擅长的!” 白牡丹将脸颊贴在皇甫浩生胸口,幽幽的道:“牡丹心中明白!可你也要知道,两万帮众啊……每天要多少开销?我们的生意已经遍及荒漠,可我们还是养不起这么多人!真到了人心浮动的一天……” “我可以离开!” “除非你死在大漠,否则兄弟们不会答应!” 皇甫浩生双目如电,“我明白你的意思!”捏着白牡丹的胳膊将她拉起,盯着她道:“你不是要我进攻叶尔羌汗国,也不是要我进犯明廷边关,你是想让兄弟们送死!” 白牡丹垂下头,低声道:“按我们的财力,帮众最好控制在五千以内,否则……久必生乱!” “闭嘴!”皇甫浩生推开她,严声道:“如果再让我听到你提起这件事……”“你要怎样?”“我就灭了你!” “留下人,否则我就灭了你!”说话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瞎子,手里握着柄杖剑。 辜独笑问:“你要杀他还是要杀我?” 瞎子没有回答,脚尖轻点沙地,飘身站落马背,杖剑刺出,刺向辜独的左眼。辜独一愣,脚掌前蹬,退蹿车顶。瞎子的眼睛似乎长在杖剑上,杖剑跟随刺上,依旧刺向辜独的左眼。 辜独脚蹬车顶,退窜车下。瞎子跟随,接连刺出十七剑,没有给辜独留下任何反击的破绽,辜独一退再退,十七剑过后,他已经退出三十余丈。 瞎子止步,杖剑竖于胸前,问:“你是谁?” 辜独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是‘盲剑客’洛十七?” “你认得老夫?” “我认得你的‘双盲十七剑’!” “不可能!没人认得老夫的‘双盲十七剑’,没人认得洛十七!” 辜独笑了,轻声道:“司马泪痕!” 洛十七被“司马泪痕”四字所震惊,脸上显露恐惧之色。 他出道的时候只有十七岁,虽然双盲失明,可自认“双盲十七剑”已修到炉火纯青,天下无敌。但他第一次比剑便遇到了一生未败的剑客司马泪痕! 司马泪痕接下“双盲十七剑”,并警告洛十七,如果不是他双目失明,他此时已是一具死尸!洛十七还记得司马泪痕令人恐惧的声音:“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从此他便远赴大漠,再没有进入边关半步。 三十三年来,洛十七出手近百次,没有人能在他的杖剑下走出十招;可现在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竟然毫不费力便躲过他的“双盲十七剑”,而且道出一个令他终生恐惧的名字司马泪痕! 辜独察觉到洛十七的变化,他身上的杀气已经不见,无由的恐惧正笼罩着他;此时的洛十七全无抵抗之力,即使一个普通的马贼也可以毫不费力的砍下他的脑袋。 “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辜独在不知不觉间重复着司马泪痕先前说过的话语。洛十七怪叫一声,掉头便跑,眨眼四次的时间,他已经消失在戈壁深处。 辜独再次回到马车的时候,车夫已经变成一位忧伤的姑娘! 固lún公主脸上始终带着调皮可爱的笑容,可现在调皮已经不见,在她脸上能看到的只有忧伤! 辜独面带无奈,道:“我知道你的人马中了黄金帮的圈套,可我帮不了你!” “你能!”固lún脸上挂出泪珠,疑问道:“为什么骗我?” “骗你?”辜独惊讶的看去,反问:“我有什么可骗你的?” “身份!”固lún眼带怨恨,道:“你就是夜骷髅!” 第四章:大漠 黄金(八) 白牡丹的手指抚摸着皇甫浩生的胸膛,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赤luǒ,因为他们身上盖着条毡毯。“姓陈的老头被人救走了!” 皇甫只是“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是夜骷髅做的!” “夜骷髅!”皇甫浩生的眼睛发亮,问:“又是夜骷髅?” “大漠不能有两个主宰,我们应该杀了他!” “我也想杀他,可我查不到他的踪迹!” “他此时正在护送陈老头回洛阳!” “夜骷髅?” “对!夜骷髅就是辜独!” 辜独瞪大了眼睛,正色解释:“我不是夜骷髅!” 固lún公主摇着头,“你是!” 辜独问:“你凭什么认定我是夜骷髅?” “因为自从你来到大漠,夜骷髅才开始出现;因为夜骷髅每次行事的时候,你都莫名其妙消失了踪迹;因为你救下了陈老爷子…… 辜独终于明白夜骷髅为什么突然出手封住他的穴道,令他定身止声,也明白了夜骷髅为什么要他护送陈老爷子返回洛阳。 他的目的便是要人相信辜独就是夜骷髅! 辜独可以理清缘由,固lún却无法理解,问:“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想承认,可我毕竟不是他,不能冒用人家的名号!” “不管你是不是夜骷髅,你都要死!”马车前行来一位身着白袍的年轻人。 辜独对着固lún苦笑,“身在大漠千万不要招惹黄金帮!”向着年轻人挤出笑脸,道:“你看?麻烦来了!” 白袍人冷声道:“我办事很快,不会太麻烦!” 辜独拍了拍自己的光头,摸了摸脖颈。 “他的头很硬,脖子也不软!”固lún嘲笑道:“仅凭你‘千面飞狐’一人,事情的确很麻烦!” 辜独怔住,白袍人也怔住。 “千面飞狐”年纪已在七旬开外,眼前的白袍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怎么看也不能同七旬老人联系在一起。 辜独相信固lún所说,因为固lún本身便是一个易容高手。 白袍人不能不信固lún,因为他确实是“千面飞狐”;只不过太久没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固lún突然一语道破,便连“千面飞狐”本人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呵呵!若不是姑娘提起,老夫险些忘记了自己的雅号!” 辜独亮出铁棍,竖在胸前,道:“忘记自己的名字没有关系!” “千面飞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叹道:“老夫的武功也有些荒废了!”手指轻动,三点寒光向辜独shè来。 辜独铁棍前挺,刺向“千面飞狐”的左眼,所使竟然是洛十七的“双盲十七剑”! “千面飞狐”不由一怔,因为他刚刚shè出的三根银针无一落空,已经分别刺入辜独的前胸、左臂和小腹! 辜独的铁棍也没有落空,从“千面飞狐”的左眼刺进,直入脑髓。固lún的双眼瞪得有如铜铃般大小。辜独拔去身上所中的三根银针,道:“辜某躲不开你的暗器,但你的暗器不该淬dú!” “你不怕剧dú?”问话的是固lún。 “千面飞狐”的心中也有疑问,可他再也问不出口。 辜独拔回铁棍,带下一张薄如蝉翼的柔软面具,“千面飞狐”的真容露了出来,那是一张如同树皮般干涩、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孔! 车厢内的陈老爷子呻吟一声,两个时辰已过,他身上被夜骷髅所封的穴道自行开解。 未等辜独掀车帘,陈老爷子已经钻出。固lún看到陈老爷子脸上、喉咙上的咬伤,惊叫一声,跳下车去。 “原来辜少侠就是夜骷髅!”陈老爷子感叹着,道:“请辜少侠帮老夫一个忙!” 固lúnchā嘴,问:“要他帮你杀谁?” “请辜少侠把老夫的骨灰送回洛阳,并转告路琨,不许报仇!”陈老爷子的乌金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辜独连连摇头,劝道:“陈老前辈何必如此?” “蝶娘被jiān贼所侮,老夫不能为女儿报仇,又在大漠受辱,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固lún劝道:“jiān贼未除,前辈怎能自戕?”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陈老爷子悲声呼喝,“一群晒盐的穷苦力而已……一群苦力而已……”手臂回转,乌金刀立时嵌入脖颈之内,血溅荒漠! 固lún不忍观看,将脸扭去一旁。 辜独跨步上前,扶住陈老爷子的身躯,急问:“蝶娘被何人所侮?”陈老爷子张了张嘴,可终究未能相告! 洛阳! 蝶娘收到一柄乌金刀,陪同乌金刀的还有一坛骨灰! 乌金刀摆入刀架,骨灰供于堂上。 路琨跪在刀下,仰视骨灰坛,沉声发誓:“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父!弟子一定为您老人家报仇!”“就凭你!”蝶娘冷嗤一声,道:“算了吧!先找个地方练好你的‘霹雳刀法’再说吧!”路琨对着骨灰坛叩头不起,道:“师父!即便二三十年后琨儿可以练成刀法,可以为您复仇,可琨儿还是等不了那么久! 蝶娘换上一身素服,站在路琨身边,道:“我知道一个人,他可以让你的武功骤然提升许多倍!” 路琨苦笑,自然是不相信蝶娘所说。 “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有!这是一种邪派武功!” 武功本身没有正邪,要看练武之人! 刀没有善恶,要看握刀的手! 马贼没有是与非的概念,只有势与利! 白牡丹的属下同样是马贼,可她却要求属下明是非、懂恩仇、讲情意。 苦花有几分姿色,但是命苦,所以得名。跟随白牡丹三年,她依靠自己的忠贞与勇猛升为持鞭特使。 两百名身穿锁环甲的女马贼已经等候在营地边,整装待发。 白牡丹却还不知道她们此yù何为,问带队的苦花:“有买卖?” “乌白头带人去了沙柳镇,此时营内空虚,正是我们偷袭的绝佳时机。” “找到她们的下落了?” “被劫走的三十个姐妹就压在他的营地内。” “动作麻利点,救出姐妹就撤,不要贪财!” “首领放心!” 苦花翻身上马,铜鞭高举,轻摆数下。两百锁环甲女马贼纷纷跃在马背之上,竟然不发一丝声响。 白牡丹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似乎对苦花训练的众属下很是满意,叮嘱道:“小心行事!”白银鞭扬起,在半空打了声响鞭。 苦花带领二百属下悄然杀去。 黄金赌坊! 沙柳镇唯一的一家赌场! 同样是大漠内唯一的一家! 赌坊如名,只收黄金! 赔付当然也是黄金,但自开以来,整整三年,乌白头还没有见到一个人可以带着黄金踏出赌场的大门。 除了风吹沙走的声音,乌白头最喜欢听得便是骰子和骨牌的声响。 风吹、沙走,黄金、我有! 大漠里的黄沙便是灿灿的黄金,但是对手众多,即便在黄金帮内,乌白头一样有三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赌场没有竞争,现在没有! 三年来,沙柳镇先后开设过七家赌场,大漠周边开设过十三家;但这些赌场都没有经营下去,甚至没有一家赌场的经营时间超出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不过一日一夜而已,能来大漠开设赌场的又绝不是泛泛之辈,可无论他们有何背景,结局都只有一个…… 一天之内,与乌白头竞争的赌场都将变成一座坟墓。坟墓内包括庄主,也包括赌客。所以现在的黄金赌坊没有竞争,乌白头可以笑眯眯的看着整锭整锭的黄金摆进自己的金窖。 黄金赌场内赌具单一,只有骰子和骨牌,因为乌白头喜欢听骰子和骨牌的声音。赌码一两黄金起,五十两为上限。客人如果赌赢庄家便可以提出等价要求,也可以兑换等价物品。 赌场里的物品便宜得令人咋舌,一车上好的茶叶,运到叶尔羌汗国可以卖到三百两黄金,可在这里只需五十两金子。当然,前提是你要赌赢庄家。如果你不想赌博,只想买走那车茶叶,价格便要翻一倍。 无论是赢走货物的客人,还是买走货物的客人,客人本身通常都是货物的真正主人! 离开黄金赌坊的货物还会得到一张小纸片,纸片上会写明物品名称与数量。 已经有人离开,颤抖的手指间捏着一张纸片,上面写有四个字“茶叶一车”;纸片的一角画有一根马鞭,代表了黄金帮的权威;只要有这根马鞭,纸片上记载的货物便可安全通行大漠;货主无需再雇请镖师押送,只要看到纸片上的马鞭,任何一股马贼都不会再染指纸片上注明的货物! 大漠有大漠的规矩,马贼有马贼的生存法则,只要你深谙其中玄机,凶险的荒漠同样是一条利润丰厚的财富之路! 乌白头看着属下开列出一张张纸条,脸上的笑容将双眼挤成了一条细缝。但他也有发愁的时候,那便是货主直接掏出金子来买这张小小的纸条! 现在就有一位货主,他要贩卖一百匹好马;好马还在叶尔羌汗国境内,货主先行一步,来买那张小小的纸条! 大漠有大漠的规矩,马贼有马贼的生存法则,没有经过竞争,乌白头不可能白白得到闪耀着灿灿光芒的黄金! 货主被赶出赌场,因为他的货物并不在赌场之内! 乌白头的心在流血,像是到手的黄金被人硬生生夺去! 他曾不止一次梦想自己统治着大漠,属下随意批写各类路条,可那仅仅是梦想,每每回到现实,他只能惋惜白白流失的黄金! 大漠的规矩不容更改! 规矩是皇甫浩生定下的! 皇甫浩生的权威不容质疑! 黄金赌坊内设有二十张赌桌,十桌骰子,十桌骨牌,桌前的庄主个个赌术粗劣,输多赢少。但有一位执骰子的庄主却是不同,他已经接连赢十九庄。 五十两一锭的黄金接连压在“大”上,他连开十九把“小”,赢下九百五十两! 赌客带来的一小箱黄金已经空空如也,最后一锭也压在赌桌上。 庄主问:“还压大?” 赌客没有回答,手中的金锭丢在“大”上。 庄主看向楼上饮茶的乌白头,赌客也抬头,对着乌白头咧嘴一笑。 乌白头对着赌客的光头瞪起眼睛,递给庄主一个眼神。 三个骰子,三三四,庄主终于开出一把“大”。 光头赌客笑了起来,道:“我要杀一个人!” 杀人对于马贼来说是最容易做的买卖,只要你想杀的人出现在大漠,一两银子、甚至一壶酒,马贼便可以结束他的xìng命! 庄主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收去金锭,问:“杀谁?” 第四章:大漠 黄金(九) 皇甫浩生正在混合有马nǎi的羊皮澡盆内洗浴。他看到了白牡丹,向着她伸出手去。 白牡丹没有理会皇甫浩生伸来的手掌,只是目无表情的盯着澡盆发呆。 皇甫浩生觉得有些意外,问:“牡丹,怎么了?” “三年了!”白牡丹苦笑着回答:“我终于找到了那几个鞑子!”说着话,她的脸颊上滑过一串热泪,像是牡丹花瓣上沾染的露珠。 皇甫浩生知道“那几个鞑子”的含义,赤条条站起,问:“他们在哪?你……你已经报了仇?” 白牡丹点头,“苦花在乌白头的营地里发现了一队鞑子,原本是为了抓回来让我出气,可我发现他们几个竟然就在那队鞑子里!”她脸上突然暴现一股煞气,咬牙切齿的道:“人头还留在营地,我要乌白头做出解释!” 皇甫浩生沉下脸,问:“你袭击了乌白头的营地?” “是他先袭击了我的营地,抢走了三十个姐妹,牡丹只是救回自己的属下!” “我与你说过,你与我走得近,他们已然心有不瞒,凡事你还要忍让些!”皇甫浩生叹声相劝,道:“想必乌白头不知其中内情,否则绝不会收编那队鞑子。如今你的仇已然得报,便不要再深究了!” 白牡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道:“帮主的命令牡丹从未违背,可这一次……牡丹无论如何都要向乌白头讨个说法!” 皇甫浩生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我同样担心你的处境!” “区区乌白头,牡丹还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仅是乌白头……” 乌白头在楼上端着茶杯站起身,直视光头赌客。 光头赌客不该在赌坊出现,他应该出现在赶赴边关的戈壁,应该躺在暴晒过的地面上,任凭野狼撕咬他的尸体! 但他还是出现了,而且出现在他最不应该出现的黄金赌坊! 他的出现意味着“千面飞狐”的死去! 乌白头开始怀疑,怀疑辜独的真正身份,“他究竟是不是夜骷髅?” 辜独看向乌白头,仿佛看到久违的朋友,挑眉一笑。 庄主再又追问:“您要杀谁?” “白牡丹!”辜独留下黄金帮白头领的大名,掉头行向大门。 乌白头愣住了,默默的端着茶杯发呆。 黄金赌坊外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头戴斗笠,身上包着一块破布,赤luǒ着双脚,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破刀。 破刀已经完全被铁锈包裹,但刀刃上的七处缺口却是锃亮,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辜独刚一看到这柄破刀,立时联想到斗笠后面那张沧桑的脸,并猜测出这个经历沧桑的男人。 “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 洪仁的破刀原本只有四处缺口,那是他手刃江南四侠所留。 江南四侠仗义江湖,解人危难,其义举曾经倾倒无数武林豪杰。但他们也曾犯下过错:绍兴、鉴湖,四人酒后失德,调戏一名美fù……四人并无轻薄之意,但美fù却不能容忍江湖儿郎*dàng的言语,严词相对;四人本该作罢,可烈酒乱人心xìng,他们自持武功,依次对着美fù的粉颊亲吻一记,而后逃离。不想美fùxìng烈,竟然跳入鉴湖,自溺身亡! 美fù便是洪仁的妻子! 江南侠士容不下洪仁,整个江湖都在追杀他! 所以洪仁逃出边关,进入大漠! 乌白头手中的茶杯没有摔落! 洪仁没有收到出刀的信号! 辜独得以安全离开! 与洪仁逢面而过,辜独的脚步行得不缓不急,可他却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扑面shè来,鬓角处不由流下一滴冷汗。 洪仁也感觉到一股杀气,似有似无的杀气! 他曾经与江南四侠有过生死一战,大漠多年,破刀上再增三处缺口,可他却从来没有感觉过这种杀气! 杀气便是杀气,无论强弱,有便是有,无便是无,似辜独这般似有似无,时有时无的杀气却让他不寒而栗。 辜独行去,他的整个背脊已经被冷汗浸透,紧握破刀的手掌禁不住微微颤抖! 夜骷髅站在一块木板上,“马贼不得进入”的木板上。 辜独在通往绿洲的小路前止住身,静静的看着他,仿佛他已经成为绿洲的主人。 夜骷髅问:“去过赌坊了?”他说话时憋着嗓子,任谁都能听出不是本音。 辜独点头,回道:“你猜得不错,乌白头听说我要杀白牡丹便没有向我下手!” “不是你要杀白牡丹,而是他要杀白牡丹!” “不错!是我请黄金赌坊去杀白牡丹!” “错!是你杀了白牡丹!” 辜独泛起糊涂,疑问:“此话如何说起?” 夜骷髅没有回答,跃上树冠,飘dàng而去。 “你在跟谁说话?”固lún公主一路赶来。 黄昏,大漠落日! 固lún看着血色的落日,想到三千铁骑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命丧沙场,内心不由泛起涟涟伤感。 辜独盯着落日,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 固lún疑问:“你明白什么?” 辜独不能回答固lún,因为他与夜骷髅有过承诺! 所有关于夜骷髅的事情,辜独都要保守秘密! 帮别人保守秘密是一种美德! 作为条件,夜骷髅答应帮助辜独对付黄金帮! 辜独与黄金帮无冤无仇,一直与黄金帮为敌的是夜骷髅,现如今夜骷髅反倒成为辜独的帮手,辜独有些哭笑不得! 固lún对着落日做出保证,“你想明白最好!放心,我会帮助你对付黄金帮!” 辜独不想笑,只想哭! 两个同样视黄金帮为敌的人对他做出了同样的保证! 落日沉入大漠,天际渐渐昏暗,一群“大鸟”贴着黄沙飘来,相继落在绿洲边际的树冠上。 辜独听到了一声鞭响。 一匹枣红马,一根镶有五颗映红宝石的银鞭,一个野味十足的女人,出现在“马贼不得进入”的木牌下。 辜独由绿洲内行出,看到了枣红马上野味十足的白牡丹。 “我曾经说过,如果你再来,我一定不会留情!” “我也曾经说过,你最好不要放过我,因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辜独叹息一声,尤自喃喃道:“不错!是我杀了白牡丹!” “是吗?”白牡丹笑得很甜,道:“可惜你的本事还差了些!”手腕轻抖,银鞭抽出。 她的银鞭并不是抽向辜独,而是抽向身侧的树丛。银鞭扫出的同时,固lún公主恰巧由树丛中扑出,正对鞭梢。 辜独一怔,万万没有想到白牡丹的武功会如此之高,竟然事先察觉出固lún的偷袭,并先发制人扫出银鞭。 固lún人在空中无法躲避,只能拧身出爪,抓向鞭梢。白牡丹再抖手腕,银鞭窜回,甩了声脆响,又奔固lún的脚踝缠绕而去。固lún凌空翻出一记筋斗,绕开来鞭,已近白牡丹身前,纵身扑下。 白牡丹轻笑,手中银鞭似灵蛇般窜回;固lún但觉身子一紧,银鞭已经绕在她的腰际。白牡丹右手回拉,左手并掌拍出,yīn声发问:“什么人?” 固lún挺臂推掌,与白牡丹对过,借力弹回,身子滴溜溜打了两个转,解脱银鞭,跃身蹿上路边木板,回道:“叶尔羌汗国阿不都克里木汗之妹,固lún公主!” 白牡丹杏眼圆睁,喝道:“鞑子!”内力催加于马鞭之上,整条马鞭立时挺直如qiāng,向着固lún的喉咙刺上。 固lún左闪右避,银鞭如影相随,看起来竟似洛十七的“双盲十七剑。“噗……”一声轻响,固lún躲闪有失,鞭梢刺入她的肩头。固lún连退,直到辜独身旁方才止步,她一边捏碎颗yào丸按在肩上,一边气道:“你怎么不帮忙?” 辜独叹道:“以二敌一,胜之不武,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若是换做前日,白牡丹的银鞭早已chā入固lún的喉咙,绝不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她轻伤退身。可如今白牡丹已经一雪前辱,又知侮辱她的鞑子不过是蒙古族身份包裹下的马贼,心中对自己多年来残害蒙古牧民略感不安,这才手下留情。 固lún哪知白牡丹所想,痛声道:“白牡丹,你是我叶尔羌汗国誓杀的马贼,本公主今日不能除你,它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说着话,她偷偷捏出一小包yào粉,握在手心。 辜独知道她精通医道,料想手中定是剧dú之物,当即握住她的手腕,怒声喝问:“你想做什么?以dú伤人岂是我辈中人取胜之法?” 固lún诧异的看着辜独,“你疯了?”连连跺脚,叹道:“此贼武功高强,如不用dú,你我将xìng命难保!”扯动手腕,厉声叫嚷:“还不放手?” 辜独甩开她的手腕,跨步拦在她身前,“暗中施dú伤敌的卑劣行径,辜独做不出!”手中握出铁棍,指向白牡丹,道:“请白头领赐教!” 固lún在辜独身后气道:“你们汉人难道宁可白白送死也不使用dú物?” 辜独正色回道:“使用dú物是卑劣小人的龌龊行径,正人君子绝不使dú,即便以无dú的暗器对敌,也要先行告知对方,以免落下偷袭的口实!” 固lúnyīn阳怪气的道:“怪了!先前怎么没听辜大侠这般高谈阔论,如今碰到白牡丹偏偏多出这些狗屁规矩?” 辜独朗声道:“白统领身为马贼尚且能够不带部属,只身前来挑战,辜某心中佩服,自然以君子相待!” 白牡丹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问:“辜独大侠?牡丹是不是还没有进入你的地盘?”辜独挺起铁棍点向路边树立的木板,回道:“界牌在此,白统领确实还未进入!” “那好!”白牡丹抖动手腕,缩回马鞭,捏在指间,道:“牡丹问辜独大侠一个问题,望能如实相告。” “请问!” “你是不是夜骷髅?” “在下姓辜,单字一个独,辜独!” “我知道你的名字,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 白牡丹愣了愣,轻轻点头,再问:“牡丹与辜独大侠无冤无仇,不知大侠为什么要请乌白头杀害牡丹?” “因为你是马贼,为了大漠的安宁,辜某要肃清这里所有的马贼!” “这么说……乌白头也在被杀之列?” “不仅仅是乌白头,辜某要摧毁黄金帮!” 白牡丹惊愣当地! 固lún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牡丹不愿杀你,可你已经威胁到浩生,牡丹别无它选!”白牡丹扬起银鞭,目露凶光,厉声道:“任何人,只要他敢对浩生不利,便是牡丹的死敌!” “啪……”一声清脆的鞭响沿着落日的余辉渐渐远去。 昏暗的天空上飘来一群“大鸟”的yīn影。 固lún惊叫道:“嗜血狂蝠!”紧紧拉住辜独的手,“快跑!”脚下发力,带动辜独,“嗖”的窜出三丈。 第四章:大漠 黄金(十) 巨大的白色毡帐外chā着皇甫浩生的黄金马鞭,绿沙脸与黑无情默默的盯着镶嵌有九颗猫眼石的黄金马鞭,垂手等候在帐外。 乌白头垂头肃立在帐内,可他脸色yīn沉,目露凶光。 皇甫浩生依旧懒洋洋的躺在虎皮上,“白牡丹与你的过节,本帮主是知道的!”用手指捋了捋滑落额前的长发,问:“同为帮内兄弟,你该不会为了辜独的一千两金子当真向牡丹下手,要了她的xìng命吧?” “帮主说笑了,属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兄弟相残!”乌白头的脸色更加yīn沉,可他没有抬头,皇甫浩生自然无法察觉。 “可你放走了辜独!” “帮主错了!属下不是放走他,而是没有把握杀他!” “我错了?”皇甫浩生手指间玩弄着一柄吃ròu用的锋利小刀,道:“原来是我弄错了!” 乌白头暗暗将内力聚在双掌,“帮主没有错,是属下错了!”挑起眼皮瞥着皇甫浩生手中的小刀,道:“即便没有把握,属下也该让他们出手一搏,或许真的可以除掉他!” “如果你真的想杀死他,还会有什么或许吗?”皇甫浩生露齿一笑,道:“你手下有那么多把锋利的刀子,随便找出两把来,就是刺杀本帮主也不是难事,更何况区区一个辜独?” “既然帮主怀疑属下,属下立即布置人手,三日内必将辜独的人头献上!” “算了!”皇甫浩生轻轻晃动小刀,道:“牡丹已经派出一队嗜血狂蝠,辜独再不会见到大漠的日出!” “派出了嗜血狂蝠?”乌白头倒吸一口冷气,道:“白头领太过高看他了吧?” “高看一眼还是有好处的,免得将来后悔!” “是!”乌白头连连点头,迎合着道:“帮主说的是!” “记住!”皇甫浩生用小刀修理着指甲,道:“我不想见到你们四个任何人出事!如果牡丹有什么不测,我会发动整个黄金帮来打你,打光你的部属,打死你这颗白头!” 乌白头浑身一颤,急忙回道:“属下明白!请帮主放心,即便有人想对付白头领,乌白头也要全力支援,绝不让白头领受到丝毫损伤!” “你明白就好!”皇甫浩生轻轻点动手中锋利的小刀。 乌白头瞪大眼睛,一颗心跟随着那柄小刀的点动而颤抖。因为皇甫浩生随时都可能甩出小刀,将他shè杀在帐内。 “别害怕!”皇甫浩生咧着嘴yīn声发笑,道:“本帮主绝对不会杀你,你有那么多属下,即使是本帮主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乌白头挤出笑脸,道:“帮主说笑了,乌白头对黄金帮绝无二心,帮主怎么舍得杀掉我呢?” 皇甫浩生“哼”了一声,道:“本帮主对你已经叮嘱再三,以后再不会有这些废话。你做事之前要想清楚,千万别逼我发动整个黄金帮去打你!” 乌白头道:“帮主放心,如果乌白头真的做错事,一定会亲自来大帐谢罪。不必帮主打我,我自己便会前来领死!” “我不相信谁愿意自己送上门来领死!”皇甫浩生翻了一眼乌白头,冷声道:“你也不必前来领死!这里是大漠,只要是我皇甫浩生要杀的人,还没有活着离开大漠的!” “那是!那是!帮主要杀的人怎么可能活着离开大漠!”未等乌白头的话语讲完,皇甫浩生已经向着帐外拨动手指,乌白头擦去头上的冷汗,颤抖着双腿,退身行出。 “你们进来吧!”皇甫浩生在帐内呼唤绿沙脸与黑无情。 有黄金帮弟子拔出黄金马鞭,捧进帐内。 黄金鞭拦在帐前,表示任何人不得打扰。 现今金鞭已除,表示皇甫浩生与绿沙脸、黑无情的谈话并无秘密! 绿沙脸与黑无情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yīn笑同乌白头逢面而过,掀帘进入帐去。 乌白头属下一位持鞭特使迎上,问:“头领?怎么……”乌白头制止住他的询问,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说!” 银鞭挥舞,乌白头快马奔去。 白牡丹银鞭也在挥舞,可她没有打马,而是前甩,指向固lún、辜独远去的背影,对着属下那队嗜血狂蝠发令:“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本统领要见到他们的人头!” “大鸟”不过是一群手套利爪,背脊与手臂连接有薄翼的夜行人;他们凌空滑去近十丈远,落地奔出数步,再又依靠薄翼滑翔在半空,无声尾随在辜独与固lún身后。 辜独一边施展轻功与固lún并肩狂奔,一边发问:“他们是什么来头?我们为什么要逃?” 固lún惊声疑问:“你在大漠这么久,怎么连嗜血狂蝠都没有听说过?”脚下发力,瞬时将辜独甩落一丈。 辜独停止奔逃,定身当地,自语道:“什么嗜血狂蝠?辜某真要见识见识!”“还不快跑?”固lún远远呼喝。 嗜血狂蝠已经飘至,空中留下九人,上中下三路各分三人扑下,其余人等落地,各自向辜独甩出一只钢爪。 辜独展开铁棍拨挡。“别碰那些钢爪!”固lún急急提醒。 可惜,固lún的提醒还是晚了半分,铁棍已经与钢爪相撞;“咔……咔……”数声,钢爪闭合,将铁棍牢牢锁住。辜独回拉铁棍,钢爪锁得牢固,铁棍未能抽出;其余钢爪趁机冲入,触碰到辜独的身体即刻闭合,辜独身上立时出现数十条血痕;钢爪后又有细铁链相连,一个个嗜血狂蝠回拉铁链,辜独身上大块皮ròu被锋利的钢爪撕扯下来。 “还不松手?”固lún暴喝着飘回,拉起辜独便逃。 天空上扑下的九只嗜血狂蝠再又shè出钢爪,固lún轻功绝佳,扯动辜独疯狂逃窜,钢爪攻至辜独身后不足三寸,终因其后铁链已经尽展,反力弹回。 辜独在固lún的拉扯下扭头回看,但见一只只嗜血狂蝠的头上戴着具蝙蝠脸一般模样的面罩,面罩四角打磨得锋利无比,当中大张的蝠嘴中更支出四根三寸长短的獠牙,看起来令人惊悚恐惧。 整整一队嗜血狂蝠再又展翼滑翔在半空,随后追击。 “你疯了?他们是一群用狼血养成的大漠怪物,浑身上下都是杀人利器,又有刀箭不入的护身蝠翼,与他们jiāo手无异于自寻死路!”固lún一边狂奔,一边取出随身携带的疗伤yào丸、yào粉,为辜独治疗刚刚负下的皮ròu之伤。 辜独轻叹,道:“要是铁杵在就好了!” “哈哈!只有逃命的时候才能想起你家铁杵哥哥!”铁杵抗着根一丈多长的巨大铁qiāng,自戈壁深处现身杀出。 “快逃!”固lún对着铁杵叫喊着,“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铁杵已经逢面奔过,对着临近扑下的一只嗜血狂蝠刺去巨大的铁qiāng,其余嗜血狂蝠或落地、或飞翔,纷纷shè出钢爪。“噗……”巨大铁qiāng刺中最先扑下的那只嗜血狂蝠,但铁qiāng并未刺入,这只狂蝠的身躯仅仅为之一顿,竟然生生抗住铁qiāng上裹挟的劲力,既而似块膏yào般贴在qiāng头,手脚并用,顺着铁qiāng爬上。 一只只钢爪纷纷shè在铁杵的身上,相继闭合,由其后的铁链扯回。但听撕扯之声阵阵,铁杵有金钟罩护身,自然未被钢爪所伤,可身上的衣衫却被一条条撕去,立时变得光溜溜,一丝不挂。 铁杵怪叫一声,丢弃铁qiāng,双手捂住下身,光着屁股向辜独二人逃窜的方向追来。 一只只嗜血狂蝠滑翔而起,不紧不慢的随后追赶。 辜独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不再需要固lún拖拉,边施展轻功奔逃,边道:“还好!他们追不上我们!” “别高兴的太早!”固lún在辜独身前嚷道:“我们这般逃命终有气力衰竭的时候,可他们有蝠翼相助,即使追踪三天三夜也不会疲惫!” 辜独扭头叫道:“铁杵,把他们拦下!”“等哥哥换套衣裤再说!”赤条条的铁杵捂着下身随后追赶上来。 三人奔逃近半个时辰,固lún已经领先辜独十余丈,遥声呼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隐藏实力?如果不能把他们甩掉,我们就没有活路!”“我隐藏……我已经……我尽力了!”辜独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道:“你以为我活够了……你还以为我是夜骷髅?” “你真的不是夜骷髅?” “骗你……骗你……”辜独已经无力一口气说完整句话。“什么?”固lún的气息依旧匀称,怒声发问:“你骗我?”辜独提起一口真气,叫道:“骗你干什么,我都要累死了!”终于喊出整句话,却憋得满脸通红。 铁杵不再奔逃,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跑不动了!哥哥替你拦下他们!”他的想法不错,可惜他并不是嗜血狂蝠追杀的目标,整队狂蝠无一落地,尽数自他头顶滑过。 “他们好像是专程为杀你而来,既然他们可以放过铁杵,或许也不会对本公主下手?”固lún奔逃的速度逐渐放慢。 “是啊!”辜独嘲笑着,道:“你坐下来等等看,看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固lún突然发现,刚刚还气喘吁吁的辜独此时已经大不相同,不仅奔逃速度逐渐加快,气息竟然也归于平稳。不到一刻钟,辜独已经赶上,与她并驾齐驱,道:“再往前十几里便是沙柳镇,进入镇子我们便安全了!” “安全?”昏暗的戈壁中站出一个手持杖剑的瞎子。 “盲剑客”洛十七! 固lún的手掌在腰间扣下,一柄软剑弹出,仗剑扑上。 “小心他的‘双盲十七剑’!”辜独提醒着,猛然又想起洛十七曾经狂言,“没人认得老夫的‘双盲十七剑’,没人认得洛十七!”急忙再扬声劝阻:“不要与他jiāo手,后面还有……” 劝阻已经无用,固lún的软剑被洛十七拨开,展剑刺向她的左眼;固lún避开三剑,第四剑却是避闪不及,左眼眶直至太阳穴被划开三寸长的伤口,皮ròu外翻,白骨luǒ露。 辜独一拳勾向洛十七的小腹,正是“双盲十七剑”的破绽所在,洛十七急忙回杖下斩,拦阻辜独的拳头。辜独却不再进攻,搂住固lún的细腰,夹在腋下,另路逃去。 如此一顿,嗜血狂蝠已然赶到辜独身后不足一丈,数十只钢爪纷纷shè出。 “放下我!”固lún嚎叫着,叹息一声,淡淡的道:“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数十只钢爪奔着辜独的后心shè至。“天罡真气!天罡真气!”辜独嘴里嘀咕着,脚下再加三分力度。 数声“咔”响,固lún的双脚各中两只钢爪,钢爪立即将她的双脚锁住。四只狂蝠于半空回拉铁链,固lún连带着辜独,辜独猛然后倒,仰面退飞回窜。 第四章:大漠 黄金(十一) 铁杵下了玄魔山,将乌金刀作为贺礼jiāo还给洛阳陈老爷子便已知老爷子将要再出江湖。等他参加过路琨与蝶娘的婚事,再去寻找老爷子之时,老爷子已经赶赴大漠。铁杵舍不得乌金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更愿意凑热闹,便于老爷子之后也赶来大漠。 原本今日午时铁杵便已经赶到西大边万沙堡,不想却遇到了cāo守官憨儿,当下好一顿吃喝。酒兴正浓的时候憨儿才说出辜独也在大漠,就隐身在距沙柳镇百里外的绿洲内,铁杵当即丢弃酒碗,爬下万沙堡,一路寻来。 此时的铁杵足足喘息了小半晌,体力略有恢复,急忙弹跳起身,沿路再追赶嗜血狂蝠,再追辜独二人。 前面已经隐约可见人影翻飞,一个瞎子却拦住铁杵的去路,问:“天还没有透,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光着屁股在戈壁里乱跑?” 铁杵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不是瞎子吗?” “老夫是瞎,可耳朵还听得见衣襟迎风的摆动声。你身上没有一片衣衫的摆动声,说明你什么都没有穿!”洛十七杖剑点地,嘲笑道:“江湖真是日新月异,现在的年轻人都愿意luǒ奔吗?” 铁杵咧着嘴笑了起来,因为他看中了瞎子身上的黑袍。 瞎子冷哼一声,“瞎子的袍子你拿不去!”脸上遍布杀气,道:“瞎子知道你不是在luǒ奔,而是身上的衣衫被那些嗜血狂蝠的钢爪撕扯了去,不怕告诉你,瞎子也是他们一伙的!” “那就好!”铁杵一拳砸向瞎子的眼眶,道:“要不然老子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抢你的袍子!” “不客气!”瞎子杖剑刺出,刺向铁杵的左眼,道:“只要你有本事,尽管拿去!” “嘭!”瞎子的眼眶被铁杵的拳头砸中。 杖剑停在铁杵眼前一寸,不能再刺进一分,因为它已经被铁杵抓在左手之中。 “你……你有金钟罩?”瞎子的头脑受到剧烈碰撞,其内已然受损,整个人身躯倾斜,单腿跳了数下,歪身跌倒在地。 铁杵将杖剑chā在地上,跑上前去,大手一张,三五下脱掉他的黑袍子,套在自己身上,而后握着他的杖剑向人影翻飞的路前赶去。 白牡丹坐在皇甫浩生的毡帐内,身前矮桌上放着一张古琴,但见她手指飞快拨动,“丁丁”的琴声远扬,飘入大漠深处。 皇甫浩生闭目静坐在虎皮上,道:“你心有烦忧,以至琴声不畅!” “啪……”的一声,一根琴弦断裂,琴声噶然而止。 白牡丹双手按于琴面,疑声自言:“难道一整队嗜血狂蝠都杀不了他们?” 辜独与固lún公主绝不是一整队嗜血狂蝠之敌! 自固lún连带辜独一同被钢爪拉回,其余数十只钢爪纷纷自二人上方掠过,尽皆落空。若非如此,二人早已被数十只钢爪撕成一堆碎ròu,yīn差阳错,却是锁住固lún的四只钢爪救下了二人的xìng命。 辜独侥幸避过众爪一击,当即滚身站起,双手抓住固lún脚后的四根细铁链,奋力回拉。固lún趁机以软剑斩断脚下铁链,强忍剧痛,一一掰开锁住双脚的钢爪,再又踉跄起身。 数十只嗜血狂蝠漫天飞舞,收缩钢爪准备再一次攻击。被辜独回拉的四只狂蝠展露出三寸长的獠牙,借力扑下,同时将套在另一只手上的钢爪shè出。 固lún公主双脚负伤,行动不便,眼见两只钢爪向她shè来却根本无力躲避。好在辜独丢弃手中铁链,飞身将她扑倒在地,就势旁滚,这才险险避开。 漫天飞舞的数十只狂蝠均已提回钢爪,旋转着铁链将钢爪丢出。钢爪落空的四只狂蝠也已扑落,自钢爪的缝隙间飞身窜至,獠牙下咬。 一声憨问:“少爷?”憨儿举着那根一百六十八斤重的巨大狼牙棒,踏着黑夜奔来,“是不是少爷?” 固lún痛声疾呼:“傻子?还不快来帮忙?”“你才是傻子!”憨儿回复着,巨大的狼牙棒脱手飞出。 辜独向着扑至的四只狂蝠各自拍去一掌,四蝠生生受下,竟然无恙。但就在他们张开丑陋的蝙蝠大嘴,准备以獠牙撕咬的时候,横里突然飞来一根巨大的狼牙棒,似穿糖葫芦一般,将他们顶在狼牙棒前,撞出三丈多远。 憨儿大步赶来,双手胡乱抓扯,将数十只shè下的钢爪尽数抓在手中;既而双手握拳,双臂下沉,大吼一声“嚯……”,竟然将漫天飞舞的嗜血狂蝠全数拉落。 套着件又瘦又小黑袍子的铁杵也赶了过来,见状“嘿嘿”一笑,道:“这傻小子可真厉害!”随手将自瞎子身上抢来的杖剑丢给辜独,大步跑去帮助憨儿。 辜独护住固lún,挥出杖剑,所使竟然是龙门派的“金壁天仓剑法”,当即便有两只落地的狂蝠喉前暴血。靠近辜独的数只狂蝠立即以蝠翼护住全身,蹬地弹出,以人为qiāng,露出獠牙,向辜独撞来。辜独剑法再变,以洛十七的“双盲十七剑”相对,四剑过后,四只狂蝠左眼中剑,落地毙命。 铁杵见憨儿手中没有武器,况且还抓着数十只钢爪,飞身奔来相救。不想憨儿的脚掌竟然也是犀利的武器,只见巨足连踩,脚下狂蝠的面罩立时凹陷入脑,毙命当场。 固lún公主在黑暗之中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顷刻之间,辜独以“金壁天仓剑法”、“玄天剑法”、“双盲十七剑”、“流云剑法”等众多剑招结束了十三只狂蝠的xìng命。铁杵靠一双手掌拧断了六只狂蝠的脖子。剩余的众多嗜血狂蝠却死得不明不白,因为他们致死也没有弄明白,一双臭脚如何能要了他们的xìng命? 白牡丹的双手依旧压在古琴上,疑问的目光却转向皇甫浩生。 皇甫浩生虽然闭着双眼,但似乎知道白牡丹在看着他,道:“如果连一整队嗜血狂蝠都杀不了他们,我劝你还是罢手吧!” “不!”白牡丹猛睁双目,道:“我还有嗜血飞鹰!” “不可!”皇甫浩生睁开双眼,道:“嗜血飞鹰是用来制衡乌白头的,如果尽数毁在辜独之手,乌白头便会趁机吞并你部,那样整个黄金帮将会大乱,将远远甚过区区辜独对我帮所造成的危害!” “唉!”白牡丹叹息一声,道:“早知如此,当日便该在泉边了结他的xìng命!” “这怪不得你!”皇甫浩生安慰道:“当日你并不知道他就是一直在与我帮为敌的夜骷髅!” “你……”白牡丹突然惊恐的瞪圆双眼,颤声发问:“浩生?你连牡丹也不信任吗?” 皇甫浩生自知失口,面露尴尬,道:“牡丹,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不过是你的属下无意间说露了嘴,又恰巧被我的特使听到,向我作了回报而已!” “你何必骗我?”白牡丹轻轻摇头,幽幽的道:“你我心里都明白,你在我的属下之中安chā了探子!” “你心中清楚也就是了,何必说得这么明白,弄得大家都尴尬!” “牡丹心中有怨!” 皇甫浩生皱眉发问:“你怨恨我?” “牡丹全心全意对你,把你当做自家的男人相待,可你……你只把牡丹当成属下,任你摆布的工具!” “三年了,除了你,我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你的人在牡丹的身上,可你的心并不在!”白牡丹默默垂泪,道:“牡丹是女人,女人的心最是敏感,牡丹察觉到你不过是把牡丹当做另一个人!另外一个女人!” “胡说!”皇甫浩生笑了起来,道:“如果我有别的女人,我会三年不碰她,三年不见面?什么样的女人受得了?” 白牡丹颤抖着手指指向皇甫浩生被长发遮挡的左颊,道:“在你脸上留下那条鞭痕的女人!” 皇甫浩生的身上突然涌现暴戾之气,瞳孔骤然回缩,冷冷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皇甫浩生才恢复正常,叹道:“不错!我是想着她,她也想着我!” “她在想着杀你?” 皇甫浩生点头,道:“可惜她没有杀我的本事!” “是蝶娘!”白牡丹闭起眼睛,泪水滚落,道:“武安行与姓陈的老头都是来找你复仇的,因为你糟蹋了蝶娘!” 皇甫浩生板起脸,道:“一夜风流而已,别说得那么难听!” “牡丹一直不敢让自己相信,一个牡丹真心所爱的男人竟然是牡丹最为痛恨的那种人!” 皇甫浩生冷问:“失望了?” 白牡丹睁开眼睛,垂头道:“属下不敢!” “牡丹”变成“属下”,表明白牡丹的心已经由火热变得冰冷! “量你有不敢!”皇甫浩生厉声喝斥,道:“别以为本帮主宠着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竟然对本帮主你也敢说三道四?” 两声“本帮主”,皇甫浩生令白牡丹的心由冰冷再又沉入无底深渊! 白牡丹站起身,淡淡的道:“属下告辞!” “滚!”皇甫浩生一脚蹬翻身前的矮桌,吼道:“以后不用你侍候,本帮主不会缺少女人!” 白牡丹的泪水似断了线般涌落,可惜皇甫浩生却无法看到,因为她已经掀起帐帘狂奔而去。 刀子,薄如纸,在月色的映shè下闪烁着寒光! 白牡丹狂奔入大漠,放声哭喊! 哭喊噶然而止! 刀子由锁环甲甲片连接的缝隙中chā入,经由白牡丹背脊的肋骨刺进她的身体! 清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shè在黄金般的细沙上! 白牡丹静静的扑在黄沙中,手里紧紧握着她那根镶嵌着五颗映红宝石的白银马鞭! 随着太阳升起,光芒在大漠中推进,一队队本属白牡丹的马贼合围上来,静静的在她的尸体旁排列成队! 巨大的白色毡帐在两百名壮汉的肩膀上缓缓行来! 皇甫浩生却已经先一步自帐中shè出,定身在白牡丹的尸体前,“谁?”他沉声喝问:“是谁?”声音逐渐高扬,“是谁干的?”整个大漠都能听到他的怒吼,“把凶手找出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第四章:大漠 黄金(十二) 世上有很多人不可理解,不可理解的人往往又在做不可理解的事。路琨原本以为自己非常了解蝶娘,此时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一个人可以自认为了解很多东西,但最好不要自认为了解别人,尤其是女人。 沙柳客栈二楼左手第三个房间。 没有掌柜招呼,没有小二引路,蝶娘已经做出选择,径直进入这间破屋子。 柜台上丢有一片金叶子,掌柜的正瞪着眼睛打量着它,似乎在揣摩它的价值。 路琨此时才发觉世上原本有太多的话不必浪费,一片金叶子已经可以说明所有问题。 令他不可理解的是蝶娘。 蝶娘自幼染病,从来未离开过洛阳,步出家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近三年来,蝶娘便没有迈出过陈家的大门,一次都没有。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蝶娘如何得知边关之外沙柳镇的存在? “坐!”蝶娘指了指堆积有茅草的土炕,自言自语道:“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便会来!” 路琨可以从蝶娘的脸上看出她内心的激动,但又不敢确定,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位柔弱的师姐。 小二端来茶,茶香四溢,好茶! 这样的好茶即便在洛阳最大的天香茶楼也不易尝到,在这里却被店小二用脏兮兮带有缺口的破泥壶给提了进来。 一斤好茶的价钱足以买下这间破烂的沙柳客栈。 起码在洛阳是这样的情况。 但这里是大漠! 并非蝶娘的金叶子换来好茶! 而是因为大漠之中最便宜的便是马和茶。 六安瓜片、西湖龙井、祁门红茶、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安溪铁观音、君山银叶、皖西白茶……在这里的价格都是一两白银。 像这样的价格,在洛阳至少要翻上二十倍。 “好茶!”路琨将飘香的黄山毛峰倒入带有豁口的大泥碗中。 “好茶!”辜独将沏好的六安瓜片倒入桌上的酒盅。 固lún公主筋了筋鼻子,摇着头,道:“没见过有人用酒杯饮茶的!”变戏法般由袖筒内摸出一只碧绿的玉碗,倒入“瓜片”,捏在指间。 铁杵拎起沏茶的泥壶,将壶嘴含在唇间,呷入一小口,道:“我见到两个人!” 憨儿的嘴里咀嚼着羊腿,唔噜着道:“很多人……” “很多人”的意思是店内的客人,“两个人”虽然也是客人,却是铁杵认识的客人。 蝶娘穿着紧袖宽口的粉红色小衫,天蓝色绣黄花的百褶裙,一副娇艳动人的打扮,再丢出一片金叶子,径自上楼,已然引起店内众人的注意。 陈老爷子的乌金刀是辜独委托泰安镖局送回洛阳的,此时出现在一位年轻人的手中,自然更会引起辜独的注意。 但辜独还是问:“他们是谁?” “陈老爷子的女儿和新姑爷,蝶娘、路琨!” “陈老爷子临终时有过jiāo代,不许他们报仇!”辜独看向固lún,问:“我是不是应该向他们转告老爷子的遗言?” 固lún反问:“你认为老爷子的遗言对他们还有制约吗?” 辜独叹道:“总不能看着他们送死吧?” 固lún饮下玉碗中的“瓜片”,幽幽的道:“大漠里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你又能救得了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个大和尚猫身挤进店门。 店门高八尺,宽六尺,用一个“挤”字形容大和尚却一点也不为过! 年过四十的大和尚足有八尺多高,身宽过五尺,像一只深山里的大黑熊。 店内其他客人看到了大和尚脖子上挂着的佛珠,一个个身贴店墙,轻手轻脚的摸出店门。 憨儿咧着嘴笑了起来,跑去别桌抓食客人遗下的牛ròu。 辜独也看到了大和尚的“佛珠”那是一个个骷髅头,由精钢铸造,每一颗都有泥碗大小。 但凡认得这些佛珠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 辜独开始挠头。 他头上光光,本没有东西可挠,可他还是觉得头皮发痒,禁不住来挠。 大和尚来此自然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找释门中人。 辜独也是光头,看起来很像大和尚的同道。 所以大和尚来到辜独桌前,一屁股坐下,正坐在辜独的对面。 铁杵将茶壶嘴儿由口中拔出,问:“要不要来口茶?”拎着泥壶向桌面倒下。 大和尚伸出手,以掌心接下倒出的茶水。 半壶茶水倒得一干二净,全部倒在大和尚的手心中,没有外漏一滴。 大和尚问:“有没有dú?” 辜独摇头。 大和尚将手掌凑在嘴边,轻轻吸吮,手心中的茶水尽数入嘴,不剩一滴。 “好茶!六安瓜片!”大和尚赞了一声,道:“大漠的茶就是便宜,质地又纯,扼豹几乎舍不得离开了!” 辜独原本脸色紧张,听闻他的话语,脸色略有缓和。 呼延扼豹叹了口气,又道:“可有件事情还没有办完,就这么走了着实有些不够朋友!” 铁杵脸上挂起冷笑,问:“什么事?” 呼延扼豹嘴里蹦豆般蹦出六个字:“坏事!破戒!杀人!” “先杀老子吧?”铁杵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 “没你的事!”呼延扼豹推了铁杵一巴掌。 铁杵浑身较劲,却依然不抵呼延扼豹一推之力,“噔噔噔噔……”退出七八步,撞烂三张桌子,压碎一条长凳,仰身摔倒在地,滑出三尺,“嘭”的碰在土墙上,这才止身。 “啪!”一根镶有两颗绿松石的铜柄马鞭丢在桌面上。 刘痕笑嘻嘻跑来,对着呼延扼豹摇了摇头。 呼延扼豹叹了口气,“又走不了了!”抓起铜鞭丢回,道:“告诉乌白头,做事别拖拖拉拉的,老子可不愿意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刘痕接去马鞭,并未回答,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辜独,掉头便去。 呼延扼豹拎起茶壶摇了摇,呼喝道:“小二?给贫僧来壶茶!” “起来……让让……”吃完别桌牛ròu的憨儿返回,发现一个大和尚占据了他的长凳。 呼延扼豹歪着头看着憨儿,憨儿用手背拨了拨他的肩膀,“让让……”呼延扼豹身子一歪,眼露惊愕之色,道:“好小子!”起身让开。 辜独与固lún眼珠频转,看了看憨儿,又看看让出长凳的呼延扼豹。 呼延扼豹冷笑着道:“还好姓乌的及时要贫僧收手,否则。”他没有道明否则如何,大步走向店门。 小二已经沏好茶,拎着泥壶跑来,见他离去,急忙询问:“大师父不要茶了吗?” 呼延扼豹的大手抓在小二的脑袋上,甩臂丢出,小二惨叫一声,脑袋撞在店内的土墙上,生生chā入,直至脖颈。 铁杵抬起眼皮,看到小二垂下的双脚正在自己头上晃动,一线血污自土墙上流下。 冷汗,自铁杵鬓角流淌而下,他随即达拉下眼皮,靠在墙上装起死猪来。 “别装死!”辜独用脚尖踢了踢铁杵。 铁杵微抬眼皮,轻声问:“走了吗?” “走了!”回话的是固lún。 铁杵扶着土墙站起身,“这家伙,不愧是江南第一猛!” 固lún挖苦道:“没想到堂堂混世魔王也能被人吓着!”“你这娘们……”铁杵急忙躲身,因为固lún的手掌已经扇来。 铁杵闪来躲去,变换七八种身形,却是没能躲开固lún的手掌,“啪……”他的脸上印出五条指印。 “这娘们真厉害!”铁杵捂着脸看向辜独。 辜独脸带坏笑,道:“她是秀才!” “啪……”因为又一声“娘们”,铁杵再挨下一记耳光。 铁杵瞪大眼睛盯着固lún看了好一会,张嘴道:“谢谢!” 固lún知道铁杵不是谢自己的耳光,而是谢她在杭州的救命之恩,故意板起脸,道:“早知道你如此粗俗便不救你的狗命了!” 憨儿“嘿嘿”笑着,抬起衣袖擦拭去嘴角的油渍。 固lún瞪了他一眼,道:“傻子!” 憨儿瞪回,“你才是傻子!” “你真傻,竟然跟我来大漠!”蝶娘幽幽的叹息着。 路琨苦笑,“我不能不来!”泛起尴尬的笑脸,道:“何况我还要见识见识你提起的那位奇人!” 屋外有人敲门,“是蝶娘姑娘吗?” 辜独在敲门,铁杵和固lún跟在他身旁,憨儿还在楼下,抬着头,傻傻的看来。 房门开启,路琨警惕的打量着辜独三人。 铁杵认得路琨,因为他参加过路琨的婚礼。 路琨并不认识铁杵,参加婚礼的人有很多,他没法记住每一个的模样。 “是谁?”一脸病态的蝶娘出现在路琨身后。 固lún突然出手,扣住蝶娘的手腕。 路琨发愣,因为他一手抓着门边,一手支着门框,张开双臂将辜独三人拦在屋外,可这个面带顽皮的美丽姑娘却莫名其妙的飘去了他的身后。 刀! 乌金刀! 路琨抽出腰间的乌金刀,由下及上,割向固lún的小腹。 固lún右手按住蝶娘的脉门,左手竖掌下斩,轻切路琨的碗口,“当”的一声,乌金刀坠地。 “你的病是谁医好的?”固lún的样子看起来很焦急。 蝶娘挑起眼睛抿嘴微笑,回道:“成梦雷!” 固lún急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辜独的手指点了点脚下。 固lún看来,面带疑惑。 铁杵道:“成梦雷已经死了!” 固lún闻之,脸立时变得苍白,喃喃道:“死了?怎么会死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辜独沉声道:“成二叔两年前便已经死了!” 固lún松开蝶娘,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落下几滴伤心泪,泣声道:“师父!” 第四章:大漠 黄金(十三) 大漠的风既是可怕的,又是可爱的! 起风了! 狂风带动黄沙,天日被风沙掩盖,立时变得昏暗! 巨大的白色毡帐将大漠的风沙隔绝在外,连一粒细沙也不曾刮入。皇甫浩生的眼珠中挂有血丝,手指摆弄着一把吃ròu用的锋利小刀,问:“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说个明白?” 刘痕浑身哆嗦,颤声回答:“乌头领……乌头领怕……”“怕什么?”皇甫浩生打断了他的话,道:“他不是说牡丹不是他杀死的吗?既然不是他,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怕帮主误会!” “回去告诉他,不必派人传话,也不必亲自来解释,我将发动整个黄金帮去打他,让他做好准备!” “帮主?”刘痕急忙跪地。 “滚!”皇甫浩生手中的小刀shè出,穿透毡帐,消失在风沙之中。 辜独与铁杵张大嘴巴愣在门外。 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固lún会是成梦雷的徒儿。 其实成梦雷不能算是固lún的真正师父。当年,为了得到固lún公主父汗的一百株天山雪莲花,成梦雷将自己的医yào书籍借与固lún观摩三个时辰。不想固lún公主天资聪慧,竟然在三个时辰内将整部医书背得滚瓜烂熟。成梦雷惊愕之余收下固lún做记名弟子,却并未传给她任何医术,便连自己的真实姓名也没有相告。 蝶娘没有发愣,屈身扶起固lún,眨着长长的睫毛问:“姐姐是成伯伯的徒儿?” “算不得什么徒儿!”固lún看着蝶娘长长的睫毛,回袖拭去自己沾染在睫毛上的几滴泪水,道:“但突闻他老人家的噩耗,固lún难免有些伤心!” 蝶娘幽幽的道:“不必悲伤,人终究会死!”她说话的口气很轻松,便似曾经亲历过死亡一般。 固lún破涕一笑,指向发呆的辜独,“他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认识你!”蝶娘对辜独点头,再对铁杵微笑,问:“铁大哥也在大漠?” 铁杵的表情更呆,便如同生身父母是两个呆瓜的结合,造出他这样一个旷世产物。 参加蝶娘婚礼的客人很多,蝶娘未必尽能记得,但她记得铁杵! 辜独苦笑,“我也不曾见过姑娘,却早在三年前便听说过蝶娘姑娘的名字!”他想起玲珑,心头隐隐作痛,好在大漠的风沙已经将他心头的伤痕抚平,忧伤轻闪便逝,道:“令尊临终前有话要辜独带给姑娘!” 蝶娘的表情突然发生变化,似大漠寒夜里的冷雨,似深秋骤降的冰雪,似块毫无感情的铁板般冰冷。 她的话语也异常冷漠,问:“你便是辜独?是你亲眼看着家父自戕的?” 辜独点头,面有愧色。 “你为什么不制止他?”蝶娘冷声质问,道:“如果你加以制止,家父未必会自戕身亡!” 辜独默默受下蝶娘的指责,道:“令尊要我转告……”“不必再说!”蝶娘手指外点,驱逐道:“请你离开!” “走!”说话的是铁杵,他没见过如此不通情理的女人,拉起辜独便去。 房门“咣”的一声摔在门框,紧紧闭合。 同样被驱赶出门的固lún长声叹息,“唉……”感慨着道:“过不了多久,大漠的黄沙下又将多出一对死尸!” 沙柳客栈门外徘徊着一个人! 这个人头戴斗笠,身披破布,手里紧紧握着一柄破刀! 破刀上有七处缺口! “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 杀气弥漫!但杀气如同它的宿主,不肯进入客栈半步。 辜独踏出店门,立即感受到发自洪仁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气。 “跟我来!”洪仁掉头便走。 辜独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行出沙柳镇数里,洪仁终于止身,“这里可以了!”听他的口吻像是为自己寻到了一块理想的墓地。 辜独知道,洪仁挑中的墓地同样可以掩埋自己的尸骨。 坟墓本身并没有主人,即便大明朝正在修建的皇陵,要是哪一天万岁爷突然高兴,把它赏赐给万金来,那皇陵便不再是皇陵,而是花子墓! 谁先占据坟墓谁便是坟墓的主人! 有些东西大多数人不会与你争抢,便如洪仁现在做的事情。 洪仁已经掀去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张久经沧桑的脸,用他手中的破刀开始挖掘墓穴。 他的年纪并不大,与辜独相仿,但他为什么会有一张久经风霜的脸孔? 辜独此时可以轻易杀死洪仁,因为洪仁正在一心一意挖掘着墓穴,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难道他不怕辜独突下杀手? xìng命攸关,谁能保证对手不会偷袭? 洪仁似乎已经认定辜独不会对他偷袭,径自专心挖掘着,还煞有介事的嘱咐道:“记住!千万别把我的尸体直接埋在这里,会被野狼掏出来吃掉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液,支在破刀上喘息着,“先把尸体在这里火化,然后再埋土!” “哦!知道了!我会的!”辜独蹲在土坑旁,轻轻点头。 “其实本想求你把我的骨灰送回江南,可路途太过遥远,你在这里又有事情需要料理……”洪仁的话只说到一半,又开始劳作。 “再说吧!”辜独盯着他的劳作,像是监工,道:“如果有命离开,我会把你的骨灰挖出来,带到江南!” “谢谢!其实我早知道你会答应,但你我从没打过jiāo道,洪仁不好开口相求!”他咧嘴一笑,笑得很真心,像是对知心的朋友。 辜独也露出笑脸,因为他发现洪仁的笑出自内心,所以他也以真诚的笑脸回应。 每个人的武功有高有低,每个人对武功的释悟各有不同。 当一个人已经将生死看破,那他对武功的理解必定非同一般。 一把刀苦练十年可以锋芒出鞘! 一个人不去练刀,只是默默相对,但或许他可以领悟到更多的东西! 洪仁的刀破烂不堪,锈蚀严重,不像经常习练刀法的样子。 他是否经常默默的对着这把破刀? 他对刀的领悟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没有人知道! 真正知道的只有洪仁自己! 墓穴已经挖好,洪仁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问:“怎么样?” 辜独用下巴点了点土坑,道:“你躺下试试。” 洪仁将破刀丢在地面上,躺在坑底,左右扭了扭身,再问:“怎么样?” 辜独皱着眉摇了摇头,道:“好像窄了些!” “刀?”洪仁向辜独伸来手。 辜独捏住破刀的刀尖,径直递上。 刀柄握在洪仁的手中,刀尖在辜独的指下,只要洪仁发力,辜独的手掌连同小臂都将被刺穿;如果他的速度够快,再能递前一尺,辜独的胸膛也将被破刀刺透。 固lún在不远处瞪大了眼睛。 铁杵的眼睛瞪得像固lún袖筒里的玉碗。 憨儿躺在戈壁上,正打着巨大的鼾声。 还好洪仁并没有趁机刺出破刀,而是继续扩宽自己的墓穴。 稍倾,墓穴已经修整完毕。洪仁再次躺下,问:“这回可以了吧?” 辜独点着头,道:“可以了!” “开始吧!”洪仁爬出墓穴,迎风站立,手中紧紧握着他那柄破刀。 辜独没有刀,但他有铁棍。可铁棍并未握在他手,他只是竖起手掌,似乎要以掌作刀! 固lún惊呼:“你疯了?” “他不是疯了!”铁杵张着大嘴,道:“他已经死了!” 洪仁面色凝重,对辜独的手掌没有一丝轻视之意,破刀迎风劈落。 辜独脚下旁移半尺,避过来刀,斜掌回劈。他的手掌距离洪仁尚有四五尺远,自然不能伤及洪仁,可洪仁像辜独手中持着柄真刀一般对待,跃身避过,回刀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顷刻间已对过二十余招。 洪仁突然屈身弹出,挺刀直刺辜独的小腹。辜独竖“刀”拦截,破刀刺在他小腹前便不再递进,翻转再攻。 辜独会心一笑,斜掌上拉,再骤然横切,自洪仁喉下扫过。 洪仁浑身一震,破刀坠地,直挺挺倒下。 铁杵蹦了起来,叫道:“除非你是神仙,否则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在五尺外挥挥手他就死了!” 固lún踱步来到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仁身旁,见他还在眨动眼睛,可身体已经一动不动,像是他的灵魂已经离开躯壳,随风远去。 如果辜独手中有刀,洪仁此时的确已经死去! 即使辜独手中没有刀,洪仁也认为自己已经死去! 一个人对武学的态度如此虔诚,辜独深感钦佩。 熟睡的憨儿被固lún踢醒,“走了!傻子!” “你才是傻子!” 辜独离去。洪仁躺在地上呼喊,“喂?你还没把我安葬怎么就走了?” 辜独笑道:“你可以回江南了!” “回江南?”洪仁对着天空喃喃着,死灰般的眼睛中又显现生的光彩。 路琨的眼睛似死灰般黯然无色。 只因为一句话:“我可以用外力激发你体内的能潜,但自此之后你便不再有生的希望,每过一日,你将衰老一年!” 说话的人站在土炕上,身披黑色斗篷,头上罩着一具骷髅面罩。 夜骷髅! 第四章:大漠 黄金(十四) 刀子很薄,薄如纸,但却锋利无比。 用这样的刀子杀人,被杀的人还没有感觉到痛苦便已经死去。 这只是传说,没有人证实,能够证实的只有死在刀下的尸体。 可惜尸体不会说话! 黄金赌坊内人头涌动,这代表着整锭整锭的黄金正源源不绝的流向乌白头的金库。可乌白头的脸上不见欢喜之色,一丝一毫也没有。 洪仁没有回来,说明辜独依旧活着。即便辜独已经被杀,难道皇甫浩生便会将白牡丹的死推在辜独的身上? 乌白头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白白葬送一位得力的属下。 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他不该再幻想皇甫浩生的原谅! 他的心开始颤抖,因为他知道黄金帮的实力,更知道皇甫浩生的手段。 黄金帮曾经有过一位副帮主,据说qiāng法了得,只出一qiāng便可以刺穿五个人的身体;据说他属下有两千人马,个个都是勇于赴死的猛士;据说保护他的是一群血衣人,实力是嗜血狂蝠的数倍…… 据说只是据说,乌白头只承认事实。 他亲眼见到皇甫浩生发动整个黄金帮去打那位副帮主,仅一个上午,副帮主便全军覆没! 乌白头亲自参与了那场杀战,从那以后,他才终于明白黄金帮的可怕! 这就是事实,黄金帮不可背叛的事实! 刘痕已经将皇甫浩生的话转告给乌白头,此时正胆战心惊的等候着头领的命令。 还有四个人同样在等待着乌白头下令。 四个似僵尸般,脸上毫无表情的冷血杀手! 杀手手中有刀,薄如纸,锋利无比的薄刀。 乌白头的目光在四人脸上依次扫过,问:“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 他扬起头,无力的依靠在座椅上,喃喃道:“完了!” 刘痕怯生生chā嘴:“或许是那个叫辜独的杀了白牡丹!” “不可能!”乌白头缓缓摇头,道:“如果他可以杀死白牡丹就不会来这里请我出手!”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帮主来打?”刘痕鼓起勇气问:“难道我们只能等死?” “如果……”乌白头沉吟片刻,道:“如果帮主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整个黄金帮……如果白牡丹的部下已经等不及,独自发动攻击……如果绿沙脸和黑无情不肯派人救援……我们尚有一线生机!” 刘痕道:“属下这就聚合人马。” “不必!”乌白头摇着头道:“他们成不了事!况且皇甫浩生也不会派些酒囊饭袋来打我!来得都是高手,真正的高手!” 没有高手,只有马贼。 辜独看到白牡丹属下穿锁环甲的上千名女马贼正与一队身穿硬皮甲的马贼在戈壁中杀战。 “黄金帮起了内讧!”固lún面露喜色,道:“白牡丹的属下在与乌白头的属下jiāo战!” 辜独远视着戈壁中的厮杀,犹自发问:“为什么?” 没有人可以回答。 白牡丹已死。但消息仅在黄金帮内部传递,外人不得而知。 夜骷髅却早已经得到白牡丹身亡的消息,并将消息转告辜独。 “路琨将组建一队人马,我希望你能帮他!” “他要做什么?” “对抗黄金帮!” “就凭他?”辜独嘲笑一声,道:“不如让他来帮我!” “如果你出头,死的人就是你!” “那他呢?” “他已经是个死人!” 辜独不明白夜骷髅的意思,夜骷髅也没有解释。 沙柳客栈内突然来了许多生面孔,面孔虽然陌生,但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写有两个明晃晃的大字“马贼”。 店内的桌椅都已经搬开,只留下一条长凳。 路琨坐在长凳上,身前是十只装满黄金的大木箱。 他蹬出一脚,踢翻了一只木箱,整锭的黄金“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所有陌生的脸孔都变成一个模样,贪婪的目光像是面对羔羊的饿狼。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路琨的嘴角挂着自信,道:“一统大漠!” “神经病!”有人唾下一口,转身出店。 乌光一闪,路琨飘到店门口,那人喉咙暴血,扑到在地。 当他扑到的时候,路琨又已飘回,坐在店内唯一的长凳上。 一位独眼大汉步出,问:“金子怎么分?” “事情若是能成,所有的金子都归你们!” 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跨步,问:“这十箱子黄金是什么意思?” “事情如果不成,这些黄金就由活下来的人平分!” 有人道:“事情如果不成,没有人能活下来!” “谁说的?”夜骷髅出现在楼上。 “夜骷髅?”楼下一阵慌乱,陌生的脸孔都拔刀在手。 独眼大汉转向众人,对他们压了压手,“诸位头领不要惊慌!”扭头看向夜骷髅,问:“阁下最恨马贼,为何要发起一统大漠之战?难道你想取代皇甫浩生?” 骷髅头摇动,“错!”手指路琨,道:“他叫路琨,将要带领你们做这一笔大买卖,无论成功与否,你们都要均分黄金离开大漠!” 独眼大汉道:“我们走了,别的马贼还会占据大漠,你岂不是白忙一场?” “不会!”固lún公主在夜骷髅身后显现,道:“叶尔羌汗国的骑兵将会进入,所有遗留下来的马贼都将被清剿!” 店内众马贼头目面面相虚,不知该如何决断。 独眼大汉一拍胸口,喝道:“干了!我尤老大算一个!” 其余马贼头目沉默好久,终于一同山呼:“妈的!干了!大不了一死!” 他们久受黄金帮欺压,内心都有不服之怨气;今日得夜骷髅倡议,路琨挑旗,再有尤老大率先加入,不由纷纷响应。 夜骷髅已经不见,楼上只剩下面带欢喜的固lún公主。 辜独返回客栈的时候,客栈已经开始正常做起买卖。 憨儿在与铁杵争抢牛ròu。 固lún似笑非笑的看着踱来的辜独。 辜独知道她心中所想,坐在她对面,道:“好机会!” “好机会!”固lún重复着他说过的话。 “你知道黄金帮为什么发生内讧吗?” “知道!”固lún笑了起来,道:“因为白牡丹被乌白头杀死了!” 辜独一愣,问:“谁告诉你的?” “你!” 大漠里出现一股新生势力,十五日内,所有非属黄金帮的马贼都被这股势力所吞并。 据说这股势力的头领是个叫路琨的中年人;据说辜独、铁杵竟然是路琨的属下;据说叶尔羌汗国的固lún公主将亲率铁骑助之行动;据说大明朝西大边万沙堡cāo守官南憨也站在他们一边…… 路琨怎么会是中年人? 任谁看到他都可以看出他已近不惑之年,不是中年人又是什么? 辜独感到非常吃惊,一个人的衰老速度怎么会如此之快? 乌白头也非常吃惊,吃惊自己的运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好! 皇甫浩生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整个黄金帮的力量来打他;苦花代行银鞭头领之职,擅自率领白牡丹的锁环甲女兵对乌白头的营地发动了进攻;绿沙脸与黑无情隔岸观火,并未对苦花进行支援;一个叫路琨的野小子跑来大漠同黄金帮为敌…… 这些都是好消息! 乌白头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头领欢笑,刘痕自然欢笑,虽然他的欢笑仅仅只为奉承。 乌白头脸上的笑容更浓,道:“去转告夜骷髅,路琨攻打皇甫浩生的时候,乌某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刘痕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终于明白乌白头为什么要让他去皇甫浩生的大帐传话,那是要他送死! “既然皇甫浩生没有杀你,本头领也不打算杀你!” 刘痕看到四张僵尸般的脸,看到他们手中薄纸般锋利的刀子,双膝发软,情不自禁跪下身来,惶恐的道:“头领饶命!” “没有人说过要杀你!”乌白头脸上再又挂出浓浓的笑,道:“有你同夜骷髅保持联系,本头领的xìng命又多了一层保障!” 巨大的白色毡帐! 皇甫浩生不再懒洋洋的躺在虎皮上,而是赤着脚在虎皮上来回踱步。 绿沙脸yīn着脸站在一旁,情不自禁的用手抓了抓脸上癞蛤蟆般的疙瘩。 黑无情坐在矮桌后喝酒、吃ròu,但眼珠却不离皇甫浩生不停踱动的脚掌。 皇甫浩生停下脚步,问:“我们现在有几个敌人?”“很多!”绿沙脸立即回答:“辜独、路琨、固lún公主、南憨、铁杵、乌白头,还有新近联合在一起的那些马贼!”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皇甫浩生瞪着眼睛质问:“你们想看本帮主的笑话不成?还不派人把他们都做掉?” 黑无情瞥了眼绿沙脸,道:“他们的人马有五六千之众,苦花又带着人马去袭击乌白头的营地,只凭无情与绿沙脸的人马……怕是不足以应付!” 皇甫浩生冷生发笑,道:“那些乌合之众难道会是问题?依本帮主看,你们是在保存实力,该不是哪一位惦记上我这张虎皮了吧?” 绿沙脸急忙澄清,道:“帮主千万不要误会,白头领已经不在,乌头领又已经反叛,我们确实没有能力……”“放屁!”皇甫浩生打断了他,怒声道:“你们两个都在提防对方,怕对方趁乱吞并自己,是不是?” 黑无情站起身,道:“帮主误会无情了!其实无情已经派出人手分别去对付辜独、路琨和乌白头!” “哦?”皇甫浩生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道:“好!只要你杀了路琨和乌白头,他们的属下和金子都是你的!” 绿沙脸恨得牙直痒痒,冷嘲热讽道:“黑无情?你可真是无情无义,背着我独自去抢功!” “闭嘴!”皇甫浩生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勾心斗角?”yīn下脸,冷冷的道:“马上派出你属下的人马支援苦花,否则下次来大帐的时候,等候你的将是白牡丹的嗜血飞鹰!” 绿沙脸浑身猛一哆嗦,急忙应道:“帮主放心,我这就下令!” 苦花不再需要支援,因为她身边穿锁环甲的属下仅剩八十余骑。但她也给乌白头予重创,乌白头属下的硬皮甲兵已经溃不成军! 八方有敌! 苦花的敌人! 辜独自东、铁杵自西、路琨自南、固lún带领憨儿自北,各携一队人马包围了乌白头的营地。 第四章:大漠 黄金(十五) 戈壁可以荒凉! 大漠可以无情! 人的心呢? 蝶娘怔怔的看着夜骷髅,眼中有泪。“不要哭!”夜骷髅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我最看不得女人落泪!” “我父亲不该来大漠,更不该死在大漠!” “都是我的错!”夜骷髅叹息着,道:“没想到老爷子的xìng情如此暴烈,被一群苦力打败又能怎样,何必自戕?” “不是你的错!”蝶娘的声音冷漠,道:“是辜独!是他没能保护好父亲!” “事情已经如此,还能怎么样?”夜骷髅开玩笑般问:“难道还能要他偿命不成?” 蝶娘咬着牙道:“我会要他付出代价!” “嘘……”夜骷髅将手指竖在骷髅头前,疑问:“刘痕?” 房门外显现出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影,轻声询问:“夜大侠?” 夜骷髅隔门发问:“什么事?” “小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哦?那乌白头为何没有杀你?” “他要与大侠一同对付黄金帮!” 夜骷髅“嘿嘿”发笑,道:“我们要趁他们内讧之乱才有机会成事,所以……”他顿了顿,故意卖弄关子,“转告乌白头,他与黄金帮拼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才会出手,那时我们将消灭黄金帮,包括他在内!” 门外的刘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侠?您让小的这样回复,不是让小的找死吗?” “那你就别回复他了,抓紧时间逃命吧!” “诶!”刘痕应下,“啊?”惊声出口,哀声恳求道:“大侠,您给刘痕指条活路吧!” “去找路琨,带上你的人马投奔他,那是你唯一的活路!”指路的是蝶娘。 刘痕跌跌撞撞奔下楼去。 蝶娘落坐桌旁,脸上泛起桃花红晕,向着桌子对面莫名其妙的发问:“你一个人?” 夜骷髅坐在她的对面,进入她的视线,道:“姑娘有什么事?” “你需要女人?” “你怎么知道?” “我看得出来!” “哦?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仅仅喝下三杯酒便开始吃菜,不再去碰酒杯,这说明你害怕酒后乱xìng!” “你说错了!我每餐只喝三杯酒,这是我的习惯!” “即使这句酒后乱xìng说得不对,你还是同样需要女人!因为我看到你的脸,你的脸已经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了!” “好!我可以承认,我确实需要女人!” “你没看出我就是个女人?” “看得出!你是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只要你愿意,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认识我?” “不认识!” “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 “你应该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代表着什么?” “知道!”蝶娘开始解小衫上的衣扣。 乌白头营地内的马贼四下逃散,可他们无一逃得xìng命,整个营地已经被牢牢围困。 苦花的残余人马也在营地内,她此时才真正需要救援。 绿沙脸与黑无情各有一千身穿硬皮甲的属下摸在路琨等人身后,可他们并不发动进攻,眼看着辜独等人带领着数千人马踏平了乌白头的营地。 营地被踏平,包括苦花在内的八十余女马贼早已经在先前的恶战中耗尽气力,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尽皆葬身大漠之中,黄沙之上。 属下在抄路琨的后路,可绿沙脸自己却带领五百精英偷偷摸向白牡丹的营地。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黑无情已经先他一步下手。营地内早被洗劫一空,仅剩下遍地尸体,便连两队嗜血狂蝠也被黑无情部尽数摧毁。 “好你个黑无情,无情无义!”绿沙脸怒声责骂,似乎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大漠里传来杀喊声,那是绿沙脸、黑无情的两千硬皮甲马贼与路琨所部发生恶战。 绿沙脸原本对自己派出的一千马贼非常有信心,因为他们久经沙场,而路琨属下尽是些乌合之众,与之jiāo战必胜无疑。 可现在绿沙脸突然感到一丝不安,暗道:“万一黑无情来上一计借刀杀人,我那一千主力可就大祸临头了!” 黑无情并没有绿沙脸想象得那般yīn险,他的属下在全力杀战。可黑无情本人此时却在美滋滋的看着属下请点来自白牡丹营地的金银珠宝,马匹与美女! 路琨属下的马贼的确实力不济,三五人尚且不是一个硬皮甲马贼的对手。但他有铁杵,铁杵似猛虎扑入羊群,每一记拳脚都能杀死一个敌手;他有憨儿,憨儿的巨大狼牙棒挥舞起来便似收割庄家的镰刀,方圆四五丈之内不见活口;他有辜独,有固lún公主,每一位都是冲锋陷阵的猛将。 两千硬皮甲马贼渐渐有些不支。路琨又专挑持鞭特使出刀,十位特使已有七人命丧乌金刀下。 杀战由黄昏直至深夜,没有人知道结果。 天色微亮的时候,路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众人都在笑,因为他们战胜了黄金帮的两股主力。 辜独却紧锁眉梢,他的眼前连绵数里之地尽是尸体,有黄金帮的硬皮甲马贼,也有路琨召集的乌合之众,两下各半。 这是一副四五千具尸体散落眼前的景象,辜独觉得心寒,莫名的心寒。他并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可莫名的慈悲之心却突然生出,叹息道:“何必如此?真的需要牺牲这么多人的xìng命?” 眼角、脸颊上已经生出皱纹的路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辜大哥!我的时间不多了,请你一定要帮我……帮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喃喃自问:“我要做什么?谁才是蝶娘的仇人?我该杀死谁?” 辜独轻声问:“谁侮辱了蝶娘?” “我不知道!”路琨的眼神由迷茫转为迷离,道:“我只知道他的脸颊上有条鞭子抽过的疤痕!” 刘痕的脸上便有道疤痕,被鞭子抽打而留下的疤痕! 路琨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疤痕。 刘痕带领四五百属下前来投奔。 路琨已经出刀,乌金刀何其锋利,生生砍下刘痕的脑袋。 他拎起刘痕滚落在沙地的头颅,凑在眼前欢笑,“是他?是他!他的脸上就有这条鞭痕!”发疯般跨上一匹快马,发疯般嚷嚷道:“蝶娘?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快马奔向沙柳镇! 刘痕的尸体倒下! 他属下四五百马贼尽皆拔刀,人人脸上毫无掩饰的暴露出内心的惊恐。 固lún挥舞这软剑尖叫:“杀!”路琨属下的马贼冲杀上去。 辜独闭起双眼。 他曾经见过刘痕,那时刘痕的脸上并没有鞭痕…… 固lún公主更应该知道其中内情,因为赐予刘痕鞭痕的是查尔泰,而查尔泰是叶尔羌汗国派来的探子! 马贼为祸大漠,叶尔羌汗国的骑兵将要进驻! 谁能保证路琨属下这些马贼分取黄金后不会依旧滞留在大漠? 为减少本国骑兵的损失,固lún理应尽力为他们扫除阻碍! 辜独想起第一次见到固lún公主时的情形,而且清楚的记得她曾说过的话:“蒙古人不是人?维吾尔和回回不是人?只有你们汉人才算是人?” 现在他想问问固lún:“马贼是不是人?” 刘痕的脑袋在滴血,血污沾染在路琨的战袍上。战袍早已经被敌人的血污溅得污秽不堪,此时再多几滴污血也无所谓! 路琨真正在意的是刘痕的身份,他是不是侮辱蝶娘的恶贼? 惊喜! 路琨轻手轻脚飘到楼上,他要给蝶娘一个久违的惊喜! 房内有喘息声,女人的喘息声,蝶娘的喘息声…… 只要是男人,听到这样的喘息声都会莫名心跳。 可路琨的脑中却zhà起一声响雷! “谁?”屋内有男人警声询问。 路琨飘身下楼,寻了张桌子坐下,将刘痕的脑袋端端正正的摆在桌上。 稍倾,穿着紧袖宽口小衫的蝶娘开门看了看,再踱出门,扶着栏栅向下看来。她终于看到路琨,先是愣了愣,而后轻轻提高绣有黄花的百褶裙,不紧不慢的踱下楼,行到路琨桌前。 “是不是他?” 蝶娘脸色苍白,那是桌上的人头给她带来的惊吓。 路琨再问一声:“你仔细认认,是他吗?” “不是!”蝶娘摇头。 客栈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路琨。 路琨捧着一颗人头凑在眼前,客栈里自然不会再有来客! 他已经盯着刘痕的脑袋看了有两个多时辰,似乎想从这颗人头上查找出什么东西。 客栈门外站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两个多时辰,似乎在等候路琨步出。 路琨没有出店的意思,一心盯着手中的人头。 女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见心焦的模样。她在看自己的手,手很白,白过她身上任何一处皮肤。 这双手不像是她自己的,像是刚刚从别人身上借来,稍后便要还回去,所以她的眼中才会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目光。 还有一道目光,停留在这双手上,赞赏的目光。 女人抬起头,看到了盯着自己这双手掌的辜独。 辜独似乎比她更珍惜她的手掌,目光不曾离开片刻。 绿沙脸在沙柳镇开有一家园子,园子的意思便是妓院。 妓院里的姑娘岂非都是jì nǚ? 不然!绿沙脸开得是园子,园子里还有很多姑娘,她们并不是jì nǚ。 那些姑娘虽然不是jì nǚ,但她们也接客,只是被她们接待过的客人至今还没有一位活人。 她们当然不接待死人,而是被她们接待过的客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辜独依旧看着女人的手,似乎只有这双手才是女人的全部。女人自然完全具备其她女人所有的部位,有些部位甚至比其他女人更加吸引人,但辜独的目光偏偏不去打量她其它的部位,只是看着她的手。 女人吐气如兰,道:“你一直盯着我的手,我怎么杀你?” “你要杀的人是我,不是他!”路琨已经站在门口。 女人笑了,笑得很甜,很美! 当你看到她的笑脸,她的手就已经不在你的视线之内。 辜独发现她的手已经捏住自己的脖子,手很滑,柔若无骨,被她捏着很是舒服。 女人有两只手,任何女人都有两只手。 她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捏在了路琨的脖子上。 第四章:大漠 黄金(十六) 固lún公主刚刚经历过一场残忍的剿杀之战,刘痕属下的四五百马贼已经被完全消灭。她的脸上原本充斥着胜利的喜悦,可此时却霎时变得铁青。 她看到一双美丽的手,分别捏在辜独和路琨的脖子上。 她看到刀光一闪,那双美丽的手已经与自己的主人分离。 当她看到鲜血,听到凄惨的痛声尖叫,那双美丽的手掌已经丢弃在地,辜独和路琨已经返回客栈。 大漠之中数千具尸体尚且没有令固lún色变,区区一双断手更加不会令她的脸色变得铁青。 真正的原因是朋友的默然。 辜独在喝酒,喝得很大口。 路琨指着桌上的人头,道:“你该知道他不是蝶娘的仇人!” 固lún道:“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你出刀太快,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那些马贼是来投奔我们的?” “可你杀了他们的头领,难保他们没有异心,我只能消灭他们!” “我要走了!”说话的是辜独。 他不是要离开客栈,而是要离开大漠。 固lún一怔,问:“你要走?” 路琨也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高兴!”这是个绝佳的理由,因为一个人高兴与否只能由自己做主,别人无法相劝。 路琨沉默片刻,道:“大漠里的恩怨原本便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尽可以离开!” “难道你不愿意看到大漠的安定?”固lún严声质问:“你情愿让这里马贼横行?” 辜独已经站起身,此时又在犹豫。 蝶娘出现在楼上,道:“让他走,我们不需要他的帮助!” 辜独当即起步,行向店门。 失去双手的女人此时已经倒在地上,一个面如僵尸的男子站在她身旁,手中握着一把非常薄而且非常锋利的刀子。 “请路公子出来谈谈?”僵尸般的男子把嘴张开一条细缝,说话的时候嘴唇不动,声音听在人耳中感觉怪怪的。 “阁下为何不入店一叙?”路琨飘来,站在店门内。 僵尸般的男子抬步行到店门外,道:“乌头领要见公子?” “哪里?” “黄金赌坊!” 黄金赌坊攻进一群鹰爪人。 嗜血飞鹰! 乌白头悄悄带领三位刀子由暗门逃离。 路琨满是皱纹的脸泛起古怪的笑,道:“路某好像听到惨叫声,像是自你家黄金赌坊传来的!” 僵尸般男子的脸上不见任何变化,可他的声音却表露出内心的惊恐,“嗜血飞鹰!” 辜独跨步出门,与他逢面而过,轻声道:“僵尸门?” 僵尸般的男子微微一颤,惊愕的目光随即看来。 辜独笑了笑,“原来真是如此!”径自行开,道:“辜某只是问问!问问而已!” 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准备马车的是铁杵。 他本在固lún之后赶回,可他并没有进入客栈,因为他听到辜独要离开。 四匹马拉的大车,因为憨儿也要离开。 固lún赶出店外,诚意挽留,但她挽留的却是憨儿,“傻子!不要走!” 憨儿没有似以往一样回复,而是憨憨的道:“憨儿……跟着……少爷……”随手将一八六十八斤重的巨大狼牙棒丢入车厢,挪动肥胖的身体爬了进去。 固lún弄不明白,她照顾憨儿已近一年,辜独与憨儿不过相处数日,憨儿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跟随辜独? 憨儿掀开车窗上的布帘,道:“少爷会……照顾……憨儿……” “我也能照顾你!”固lún气鼓鼓的叫嚷着:“他把你丢在杭州城,若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 “饿……饿不死!师……师家的人说了……他们管我饭吃!你说……带我找少爷……我才跟你的……”憨儿磕磕巴巴说了个大概,缩回大脑袋,放落布帘,不再理会固lún。 固lún愣在当地,刚刚回复本色的脸又被气得铁青。 铁杵蹬上马车,拉起缰绳,唤道:“姓辜的,走喽!” 辜独刚刚抬腿迈向车辕,固lún突然飘身赶至,拉住他的衣袖。 “干什么?”问话的是铁杵,辜独只是愣愣的看去。 “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偿还!”固lún满脸焦急,道:“我救过他的xìng命,帮你找到了杀害妻儿的凶手,你们应该报答我!” 辜独挠了挠光头,道:“如果你中了dú,铁杵会帮你解。如果你家有谁被人杀了,我帮你报仇!” 固lún的脸沉了下来,用力咬着嘴唇。 辜独拉下她的手,道:“有机会来杭州玩,我请你喝酒!” 固lún突然抱住辜独的光头,道:“我喜欢你!”撅起嘴唇吻下。 憨儿掀起车帘傻笑着,嘴角的馋涎垂下半尺。 女人留下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情与爱,男人可以错过天下间任何事情,偏偏不会错过一个女人的爱情,尤其是漂亮女人。 固lún的模样顽皮可爱,自有一番风情。 可惜辜独偏偏不懂风情,盯着固lún的嘴唇问:“碰碰嘴唇就完了吗?”指指自己的嘴,“你怎么不把舌头伸进来?” 固lún的脸立时臊得通红,眼中却泛起怒火。 铁杵叹道:“你根本就不喜欢他,那只是借口,不过想要他留下来帮你罢了!” 辜独没有开口,指了指铁杵,点了点头。 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固lúnyīn下脸,嘴里蹦出一个字,“滚!” 辜独用手背抹了抹嘴唇,再将手背凑在鼻子下闻了闻,应了一声,“诶!”一把将看热闹的憨儿推进车里,自己随后钻入。 铁杵抖动缰绳,马车离去。 僵尸般的男子已经不见,或许去寻乌白头,或许返回赌坊助战,总之已经不见。 路琨站在固lún身旁,问:“你知不知道谁的脸上有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马鞭抽打的疤痕?” “皇甫浩生!” “黄金帮帮主?” “叶尔羌汗国曾经派出十六个探子,是他们打探来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皇甫浩生的脸上有一条鞭痕,因为他的头发始终垂挡在那条疤痕之上。固lún也不知道,但她还是要如此肯定的回答,因为她需要路琨去摧毁黄金帮。 黄金帮只是个名字,大漠里有的只是黄沙,不是黄金! 黄沙可以掩埋敌人的尸骨,黄金也可以,这才是两者的共同之处! 白色毡帐不再移动,孤孤单单的矗立在大漠,抬毡帐的二百名大汉已经不见踪迹,护卫大帐的马队也不见一人,只有大帐! 大帐内却并不仅仅有躺在虎皮上的皇甫浩生,还有绿沙脸和黑无情。 绿沙脸的矮桌后立有七个美丽的女人,穿着都是几近透明的罗衫。 女人们总是喜欢孤芳自赏,这里的七个女人也是如此,但他们欣赏只有自己的双手。 黑无情的矮桌后站有八名大汉,每位大汉的手里都紧紧握着一柄三尖两刃叉。 虎皮上的皇甫浩生摆弄着手里吃ròu用的锋利小刀,“牡丹并没有死!”他抬起头,对着绿沙脸和黑无情发笑,道:“也就是说,乌白头并没有背叛黄金帮!” 绿沙脸觉得自己脸上的疙瘩出奇般发痒,禁不住抬手来抓。 黑无情发痒的是心,他也想抓,可惜抓不到。 皇甫浩生的属下已经不在大帐! 乌白头被证实并非叛徒! 白牡丹尚在人世! 他们三方将会做出什么事情? 绿沙脸对着黑无情冷笑,因为黑无情摧毁了白牡丹的营地。 昨日他还觉得未能抢先一步吞并白牡丹的营地是大大的失策,可此时却觉得那是天大的幸事。 天下间福祸转瞬间便有变化,确是造化弄人! 黑无情的脸上只有苦笑,问:“帮主想杀我?” 皇甫浩生的小刀上扎着块牛ròu,塞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怎么说?” 黑无情尴尬的笑起来,道:“因为我袭击了牡丹的营地!” “你袭击了牡丹的营地?”皇甫浩生重复一句,再问:“可为什么说本帮主要杀你?” 黑无情认为自己已经说得非常明白,皇甫浩生杀他的理由也会非常充分,可皇甫浩生还在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老子知道为什么?”黑无情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皇甫浩生手中的小刀shè出,正中他的心口,穿透硬皮甲,直没手柄。 黑无情终于知道为什么,因为他适才坐在矮桌后,手臂挡在心口前,皇甫浩生没有找到一刀shè杀他的机会。 绿沙脸表现的时候终于来到,只一个眼神,身后的七个姑娘已经飘出,一双双娇嫩的手掐在了持叉大汉的脖子上。 大汉有八位,还有一位可以反击。 绿沙脸原本打算亲自出手,可他看到皇甫浩生又捏起一柄吃ròu用的锋利小刀,所以他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皇甫浩生的小刀没有shè出,而是割了块牛ròu,丢在嘴里,平静的看向绿沙脸,淡淡的问:“你怎么不动手?” 问话间,第八位持叉大汉已经飞快的刺出三叉,三个美丽的女人陪同着被她们掐死的大汉一同倒下。 绿沙脸急忙起身相助,又不敢忘回复皇甫浩生所问,“属下还以为帮主准备亲自动手!”回话间,他已经夺去大汉手中的三尖两刃叉,转手刺入大汉的小腹。 可大汉在此之前又攻出三叉,两位美女命丧当场,一人避开。 绿沙脸最得力的八位属下如今已去其五,心头不由得泛起阵阵剧痛。 “给你一些教训!”皇甫浩生开始喝酒,道:“别心疼!有了金子什么都会有的!黑无情的金库都归你,盐场也归你!” 绿沙脸的心不再疼痛,简直欢喜得要命。 刚刚他还有些惦记另一位得力的属下被派去刺杀路琨的那位美女。 可此时哪里还在意她的死活。 马车奔驰在戈壁,车后卷起阵阵烟尘。 路前站有一个巨人,铁杵看到他便觉得头皮发麻。 “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 第四章:大漠 黄金(十七) 狡兔三窟! 乌白头比狡兔还要谨慎! 沙柳镇内至少有他二十处藏身之地! 再狡猾的兔子终究逃脱不了苍鹰的追捕! 嗜血飞鹰! 乌白头本该心惊胆颤,可他却笑了,笑得凄凉,但却很开心。因为他看到了白牡丹,“我的姑nǎinǎi!老姑nǎinǎi!亲姑nǎinǎi!您可害死老哥哥喽!” 白牡丹“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辜独他们已经逃走了,马上派人拦截!” 乌白头打了声口哨,街角跑出一位伙计打扮的年轻人,“头领有何吩咐?” “赶快传书,让呼延扼豹他们拦截辜独!” 年轻人缩着身子跑开。不一会,沙柳镇的上空飞起四只鹰,飞鹰似离弦之箭,直扑戈壁。 “我想……”白牡丹看着乌白头不停搓动的手掌,道:“这把刀子该不是乌头领属下的吧?” 乌白头看向她手里薄如纸,锋利无比的刀子,道:“便只有老哥哥属下有这样的刀子吗?难道牡丹妹子可以保证绿沙脸、黑无情他们的属下没有这样的刀子?” “牡丹自然不敢保证!”白牡丹笑了笑,道:“可牡丹也不敢保证乌头领对帮主的忠心!” 乌白头长长的呼出一口郁结之气,道:“无妨!只要妹子你人还活着,帮主便信得过我乌白头!” 白牡丹问:“你信不信我?”递上一张小纸片。 乌白头先是一愣,但还是接去,纸片上写着“绿沙脸、盐场、黄金”,纸片的一角画着根马鞭。 他干笑着问:“帮主什么时候也想起了这一手?” 白牡丹反问:“怎么?你不信任牡丹?” “信!”乌白头道:“任谁都可能背叛帮主,可牡丹妹子绝对不会!帮主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绝不会不相信牡丹妹子!” “那便快去办吧!”白牡丹催促着,道:“我的嗜血飞鹰会协同你一起对付绿沙脸,然后我们重整黄金帮,与路琨决一死战!” 乌白头的第四把刀子已经找到乌白头,正吃惊的对着白牡丹瞪大眼睛。乌白头满脸轻松,道:“路琨不是问题,他属下尽是些乌合之众,收拾掉绿沙脸,我们将一举dàng平他!” 白牡丹轻挥手掌,身旁的嗜血飞鹰站去了乌白头处,“他们暂时归你调遣!记住,尽快解决绿沙脸,不要耽搁帮主的大计!” “知道了!”乌白头带领四把刀子与整队嗜血飞鹰迈去脚步。 他仅仅行出数步,突又止身,回头问:“牡丹妹子?你的鞭子呢?” 白牡丹有一根白银马鞭,马鞭上镶嵌有五颗映红宝石。 “鞭子?”白牡丹愣了愣,挑起嘴角一笑,道:“鞭子本在苦花手里,可她们已经被路琨的人马剿灭了!我想,此刻那根鞭子应该在路琨他们手里!” 乌白头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带领人手匆匆离去。 白牡丹飘身跃上屋脊,数次飞跃,来到一处高屋之上。她四下张望,见周围并无人迹,立时手捂胸口,剧烈的喘息起来。 “不必惊慌!”来人身披黑色的斗篷,头戴骷髅面罩。 夜骷髅! 白牡丹双手在脸上搓了数下,固lún公主的脸显现了出来。她唏嘘数声,道:“可把固lún吓坏了,真是险啊!” “险?”夜骷髅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固lún摆着手回答:“乌白头没有起疑!” 起疑的是辜独,他已经知道“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身属乌白头,而乌白头又与黄金帮反目,想要联合路琨一同对付黄金帮帮主皇甫浩生,怎么可能还会派人与自己为敌? 唯一的解释便是乌白头与皇甫浩生尽释前嫌,重归黄金帮。 皇甫浩生可以重新容纳乌白头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白牡丹还活着。 如果白牡丹还活着,她怎么可能坐视自己的营地与属下尽数毁灭? 辜独想不懂,更想不到死而复生的白牡丹是由固lún假扮! 但有一事他可以想通,便是“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为何要拦截自己三人? 他绝对不是前来送行的! 他是来送辜独三人上路的! 杀人便杀人,偏偏要咬文嚼字说是送人上路?也不知道是哪位穷酸秀才编排出来的经典词句! “你去!”铁杵扭回头,看向车厢里的憨儿。 憨儿打着呼噜,鼾声正浓。 “你去?”辜独拍着铁杵的肩膀。 铁杵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辜独钻出车厢,道:“看起来只有我去对付他了!”脚点车辕飘落戈壁之上,铁棍随即滑落掌中。 呼延扼豹将挂在脖子上骷髅头佛珠取下,丢在地上,摇起蒲扇大的手掌,瓮声瓮气的道:“不许用兵器!” 辜独问:“为什么?” 呼延扼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张开两只大手,道:“因为贫僧没有兵器!” “好!”辜独手指轻动,将铁棍隐入衣袖。 “站好了!”呼延扼豹用小棒槌般粗细的手指点着辜独,道:“别动!贫僧先给你一拳!” “呼……”他的拳头携带着呼啸山河之势,奔着辜独的胸口砸来。 面对这样的拳头,谁不动谁是傻子,谁不躲谁是呆瓜。辜独脚下连动,闪身避开。 呼延扼豹的眉头锁成一团,“不能动!”收回拳头,握紧,道:“不是说好了不能动吗?站好了!”再一拳砸下。 辜独再一闪身,又避过一拳。 呼延扼豹暴跳如雷,吼道:“不是说好了吗?”巨拳频出,“呼呼呼……”便是二十七拳。 辜独终于还手,呼延扼豹身形笨拙,根本挡不住辜独的拳头。他的二十七拳尽数落空,可辜独的二十七拳却都砸在他的脑袋上。 昆仑山无上真君曾经说过,“如果有谁看到你出手杀人,为师保证他三天之内难有胃口吃喝!” 真君所说得是出手杀人,并没有说出手打人。 即使无上真君也很难相信,辜独的拳下竟然还有活人! 如果让他看到辜独已经接连对着呼延扼豹的脑袋击出二十七拳,可呼延扼豹竟然毫发无伤,怕是真君也要瞪大眼睛,呆愣当场。 铁杵却在哈哈大笑,赞道:“真是江南第一猛!真猛!打不死!” 辜独此时却大伤脑筋,自己的拳头打在呼延扼豹的身上如同在给他抓痒痒,但呼延扼豹拳头若是砸在自己的身上可真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当胸一拳,辜独本能避开,可不知为何他偏偏没能躲过,呼延扼豹的拳头砸在他jiāo叉护在胸前的双臂上,“轰……轰……”两声。 第一记轰响是辜独被呼延扼豹的拳头击得倒飞出去。 第二记轰响是车厢拦下了倒飞而来的辜独。 辜独似块年糕,整个人贴在车厢上。 睡眼朦胧的憨儿拎着巨大的狼牙棒爬出,问:“干嘛?” 铁杵嬉笑着指向粘在车厢的辜独。 憨儿扭头看看,狼牙棒一指呼延扼豹,问:“他打的?” “对!贫僧打的!”呼延扼豹接话。 憨儿跳下马车,连奔三步,“呼……”巨大的狼牙棒对着呼延扼豹当头砸下。 呼延扼豹急声叫喊:“慢!慢!慢!” 憨儿的狼牙棒已经砸在他头顶半尺,听他叫喊,硬生生收劲,问:“干什么?” 铁杵对着地面唾去一口,骂道:“你他娘的管他要干什么,一棒子砸死他不就是了!” 憨儿咧着嘴笑了起来,道:“问问!” 呼延扼豹用手指拨弄着头顶上狼牙棒的巨大钢刺,道:“不许用兵器!” “噢!”憨儿一回手,把狼牙棒丢在身后。“嗵……”大棒砸落,巨大的钢刺扎入戈壁,狼牙棒直立在当地。 辜独“嘻嘻”一笑,手撑车厢翻上,坐在车顶。 铁杵“哼”了一声,道:“真有你的,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弄醒了傻子!” 辜独叹道:“谁让我事先答应人家不使用兵器的,要不然我早在他身上刺出十几二十个窟窿来了!” 铁杵再“哼”一声,没有言语。 呼延扼豹指点着憨儿,道:“站住!不能动!让贫僧先给你一拳!” 憨儿傻傻的点头,道:“好……你打……打完我打……” “嘭……”呼延扼豹小盆般的拳头砸在了憨儿的胸口上。 憨儿傻笑,道:“该我了?” 呼延扼豹愣了愣,点了点头,退后三步站定,道:“该你了!” 憨儿的拳头砸在呼延扼豹的胸口,呼延扼豹双眼发红,嘴角溢出鲜血。 “你再来打!”憨儿退后,站定,等待呼延扼豹的第二拳。 呼延扼豹没有打出第二拳,因为他已经仰身摔倒。 “呸!”憨儿一口唾沫吐在呼延扼豹的脸上,道:“熊包!” 呼延扼豹并不是熊包,熊包不可能成为“江南第一猛”,只是憨儿较他更加勇猛罢了! 乌白头派人放飞四只鹰,还应该有三位拦截辜独的高手。 躺在地上的呼延扼豹也喃喃着:“还有三个人,就在前面!” 前面没有三个人,只有一个。 这个人头上戴着斗笠,身上包裹着破布,手里拎着一柄破刀,赤着双脚。 “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 “前面没有人!” 呼延扼豹没有说谎! 洪仁也没有说谎! 前面有人,确实是三个,但他们已经变成三具死尸! 路琨此时便如同一具死尸,直挺挺的躺在土炕上。 蝶娘坐在桌旁,面若冰霜,似笑非笑的看着土炕上挺尸般的路琨。 “师姐?”路琨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顶,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不是我要嫁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而是父亲要我嫁给你!” 路琨喃喃着:“既然嫁给我,为什么不与我同房?” 蝶娘的嘴角挑起冷笑,道:“蝶娘曾经被恶贼所辱,根本不配做你的妻子,又怎么可以与你同房呢?” “你是说你的身子脏?” 蝶娘没有回答,捏起桌上的茶碗,抿下一口茶。 “你是我的妻子,为什么又委身他人?” 蝶娘双眼猛现精光,回道:“他能帮我报仇!” “我也能!” “听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陪你睡觉?” “路琨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谅你也不敢!”蝶娘的厉叱中既有不屑也有厌恶。 路琨终于明白,蝶娘的“身子肮脏”只是借口,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自己! 蝶娘抿着香茶,似在品味美酒。 美酒自然醇,窖藏在三十年以上。 蝶娘从不饮酒,因为她身上有病。她的病很厉害,可以致命。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她,但那个人却不肯相救。父亲离家多日,去求那个人为她治愈身上的绝症。 既然是绝症如何能治? 蝶娘对自己的病不报任何希望! 一坛酒,被她喝下大半坛,跨出尘封的大门,让黄昏清爽的晚风贯穿自己的裙衫,无比惬意。 属于她的惬意还能有多久? 一年?一月?还是这最后一夜? 不知走了多久,累了! 街边有处不起眼的小酒馆,酒馆里只有一位客人。 蝶娘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这个人有三十左右岁的年纪,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应该算是一位模样英俊的男人。 男人喝了三杯酒,只喝了三杯,便开始吃菜。 蝶娘把手中的酒坛推到了他的眼前,男人愣了愣,没有理会。蝶娘问:“你一个人?” 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问:“姑娘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需要女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得出来!” “哦?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仅仅喝下三杯酒便开始吃菜,不再去碰酒杯,这说明你害怕酒后乱xìng!” “你说错了!我每餐只喝三杯酒,这是我的习惯!” “即使这句酒后乱xìng说得不对,你还是同样需要女人!因为我看到你的脸,你的脸红了!” “好!我可以承认,我确实需要女人!” “你没看出我就是个女人?” “看得出!你是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只要你愿意,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认识我?” “不认识!” “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 “你应该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代表着什么?” “知道!” 蝶娘开始解身上小衫的衣扣,男人丢给店小二一锭金子。 店小二跑去关闭了酒馆的大门,偷偷跑去了后院。 酒馆里只剩下英俊的男人和满脸羞红的女人。 男人像一只凶恶的野狼,蝶娘只是柔弱的羔羊。 在酒馆的桌面上,蝶娘终于变成了女人! 英俊的男人很惊愕,惊愕的看着初经人事的蝶娘。 蝶娘由心发笑,眼中有泪,“我要死了!” 男人的手搭在她的玉腕上,“你得了绝症?” “我不想白活十六年,我想知道做女人的滋味!” “你死之前,我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蝶娘再抿一口茶,滴滴泪珠落入茶碗。 她没有死,成梦雷最终还是治愈了她的不治之症! 但成梦雷也杀死了她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怀有孩子,陈老爷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会与不知名的野男人苟合。 陈老爷子要自己的脸面,更看重自己的名誉,蝶娘的事情如果传入江湖,他宁可去死! 不仅是他,当年便有几位老爷子因为儿女的丑事而抹了脖子! 武安行是陈老爷子最要好的朋友,也知道蝶娘怀子之事。 老爷子只得说蝶娘乃是被恶贼侮辱! 路琨已经开始怀疑蝶娘受辱一事,可他仅仅是怀疑,他又在回忆师父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 第四章:大漠 黄金(终) “这是一个局!”辜独好似突然间开了窍,道:“只是不知道设局的是固lún公主还是夜骷髅?” “这是一个局!”说话的是绿沙脸,他在对乌白头道出自己的看法。 可惜乌白头并不相信他的话,乌白头的眼中只有即将收入金库,整箱整箱的黄金。 路琨也有黄金,十大箱黄金! 他一箱一箱踢倒,其中竟有九只箱子只不过在表层摆放金锭,其下全是砖头。 即使这些散落在地的金锭也不是真金,其内全是由铅块灌注而成! 蝶娘倾尽家财,做出了这些金锭。 路琨狂声发笑,带动满头灰白的发丝一同颤动。他的脸已经遍布皱纹,看起来年纪已过半百。 “你在干什么?”夜骷髅无声飘落。 刀!两指宽!乌金刀! 路琨抽刀劈向夜骷髅。 夜骷髅疾退,喝问:“你疯了?” “我没疯,是你侮辱了蝶娘,我知道是你!”路琨手腕翻转,“霹雳快刀”频出。 “霹雳快刀”乃是陈老爷子的独门刀法,自然有它的玄妙所在。夜骷髅躲过七刀,却是没能躲过第八刀。 乌金刀自夜骷髅面前劈下,生生砍开了骷髅面罩,一分为二的面罩相继落地。 “你是谁?”路琨对着眼前陌生的脸孔疑声询问。 夜骷髅的脸上泛起微笑,道:“皇甫浩生!” 夜骷髅可以是任何人,他可以是天上的战神,可以是地府的恶魔,也可以是大明朝的皇帝老儿,是谁都可以,但他绝对不应该是皇甫浩生! “如果你是夜骷髅,那牡丹就是你杀的!”说话的人是乌白头,身后跟随着两把刀子。 “不错!牡丹是我杀的!”皇甫浩生竟然没有否认,道:“她若不死,你们如何能够内讧?” 乌白头道:“帮主就是帮主,皇甫浩生就是皇甫浩生,所有的人都认为最不可能杀死牡丹的人就是你,可杀她的人偏偏就是你!” “是的!”皇甫浩生道:“牡丹对我绝对忠诚,我没有任何理由杀她!” “有!”行出的人是辜独,道:“因为她是你和蝶娘的绊脚石,你必须除掉她!” “也可以算是个理由!”皇甫浩生“呵呵”发笑,道:“但我主要的目的还是消灭黄金帮,消灭大漠的马贼!” 乌白头禁不住问:“为什么?你是我们的帮主,黄金帮是你一手打拼下来的,为什么你要毁了它?”“因为黄金!”辜独替皇甫浩生作出回答。 “因为我们要保命!”说话的是蝶娘,她由皇甫浩生身后走出,道:“黄金帮势力日渐强大,浩生身为帮主已yù罢不能,如果不摧毁黄金帮,黄金帮的属下能允许浩生与我开始新的生活吗?” 乌白头摇着头道:“不能!黄金帮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皇甫浩生,没有皇甫浩生的结果就是各位头领相互不服,最终将导致黄金帮的毁灭!” 辜独道:“也就是说,皇甫浩生如果想过一种新的生活,正常人的生活,那他便必须摧毁由自己一手创建的黄金帮,杀光所属的众马贼!” 乌白头苦笑数声,道:“当然也有黄金,他要尽可能多的带走黄金!皇甫帮主?属下说得是不是?” 皇甫浩生点头承认,道:“不错!皇甫浩生的下半辈子总不能还去打家劫舍吧?总要有些积蓄才好!” 辜独问:“黄金帮能有多少黄金?” “很多!”皇甫浩生的眼中放shè着精光,道:“起码可以装满一百辆大车!” 乌白头问:“帮主认为可以将这些黄金都带走吗?” 皇甫浩生一脸严肃,回道:“当然!这里的黄金都是我的,我当然要把它们全部带走!” “你要不要看看客栈的外面?”乌白头踱在店门口,手指门外,道:“你怎么不问问众位弟兄答不答应?” “你们还能有多少人马?”皇甫浩生略微转身,挑起眼皮看向窗外,“哦”了一声,道:“不错吗?看起来有三千人!” 乌白头疑问:“皇甫浩生?难道你认为你可以抵挡门外的三千人马?” “不可以!”皇甫浩生的脸上泛起笑容,道:“可我多得是黄金,我可以用黄金遣散他们!” 辜独chā嘴:“皇甫帮主的提议看起来还不错!”对乌白头道:“他的提议难道不好吗?” “不好!”说话的是久未言声的路琨,他行在店门口,道:“他们都是喂不饱的饿狼,除非你拿出所有的黄金,否则他们不会放你离开!” “你错了!”皇甫浩生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道:“别忘记我皇甫浩生现在还是黄金帮的帮主,只要我金鞭一挥,他们绝对会乖乖的领取黄金,接受我的命令,各部遣散,返回家乡!”说着话,他的手里拎出一根马鞭,镶嵌有九颗猫眼石的黄金马鞭,黄金帮至尊的象征。 “你错了!”路琨的脸上挂起冷笑,手指门外三千马贼,道:“他们已经投靠了我,现在他们都是我的部下,不会再听命于你!” “胡说!”皇甫浩生并不相信他所说。 有一个人可以证实乌白头! “乌某的确已经投靠路公子!” 皇甫浩生还是不信,冷“哼”一声,道:“你会听命于他?” 乌白头叹道:“都是帮主的好计,乌某与绿沙脸拼得个两败俱伤,让路公子抄了我们的后路!乌某为保xìng命,只有带领残余人马归附路公子!” “哦?”皇甫浩生看向路琨,道:“现在看来,该由你负责发放遣散他们的黄金!” 路琨冷声发问:“我为什么要遣散他们?” 蝶娘踱步走去,道:“我们要大漠和平,不久的将来,这里便是叶尔羌汗国与大明朝廷茶马互市的繁荣景象!” 路琨道:“可我却是你的绊脚石!” “什么?” “什么?”路琨反问一声,道:“既然白牡丹是你们重新生活的绊脚石,那我身为你的丈夫,岂不更是你们的绊脚石?” 蝶娘突然一笑,她的笑很诡异。就在她笑的时候,皇甫浩生突然道:“是时候了!” 乌白头没有明白皇甫浩生这句话的含义,可他看到自己的心口上多了把吃ròu用的锋利小刀。 辜独苦笑,叹道:“固lún公主!” 蝶娘笑道:“不仅蒙古骑兵,还有朝廷的大pào和边兵。” 客栈外zhà出数声响雷,震得屋内众人头晕耳鸣。 皇甫浩生在楼梯下拉开一处暗门,道:“那是朝廷的大pào,不想死的快跟我走!”拉起蝶娘,由暗门闪入。 乌白头已经倒下,可他还有两把刀子。 两个僵尸般的男人跃身扑向暗门,他们不是逃命,而是去刺杀皇甫浩生。 路琨的乌金刀出手,两把刀子胸前暴血。 辜独曾经见过陈老爷子如此出刀,此时的路琨竟比老爷子当年的刀法还要精深几分。 路琨只是守在暗门口,并没有进入。 辜独似只狸猫,溜钻进,对他唤道:“快走!” 路琨苦笑着摇头,道:“算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不出去了!” 辜独想要将他拉入暗门,但他却抢先一步将暗门闭合。 “轰隆”的pào声在辜独头上不停的zhà响,客栈似乎已经完全崩塌。暗道也开始坠落沙土,辜独在蜿蜒的暗道中奔进数十丈,终于逃离大pào轰zhà的范围。 黄金! 硕大的暗室里到处堆积着黄金,黄金在灯火的映shè下散发着灿灿的光芒,刺得辜独睁不开眼睛。 皇甫浩生拉着蝶娘的手,指着满地的黄金,道:“这就是我们的黄金!” 蝶娘捋了捋挡在他脸颊上的头发,露出其内的鞭痕,轻轻抚摸,道:“这是我的标记!” 洛阳! 夜! 天空挂着圆月,银光映shè大地! 蝶娘一个人坐在自家花园的八角亭中,似在赏月! “你怎么还没有死?小姑nǎinǎi?不是要我为你守活寡吧?”皇甫浩生脚勾亭檐倒立现身,正对蝶娘的脸。 蝶娘的脸上有泪。 “你怎么了?”皇甫浩生急忙翻身跃下,单膝跪在蝶娘身前,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我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皇甫浩生觉得自己被晴空中一记霹雳击中,好半晌也没有缓过神来。 蝶娘在落泪,“我现在不愿意死,我想活下去!” “你不能死……我……我也不能让你死……我不许你死!”皇甫浩生语无lún次,想扶着蝶娘的肩膀,可手脚忙乱无措,好几次都没能扶到。 “不要碰我!”蝶娘推开皇甫浩生,道:“我并不认识你,你走!” “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不!不!”蝶娘连连摆手,道:“我不会做你的妻子,我……”她又再落泪,紧紧抱住皇甫浩生,哭嚎道:“再让我活一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你要把他抚养chéng rén!” 皇甫浩生抓着她的双肩支起她的身子,正色道:“我不会让你死,相信我!” “没有人能救我……没有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愿……”蝶娘推开他,步出八角亭,跪在地上向明月叩首,道:“天上的神仙,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蝶娘给你们叩头了!” 皇甫浩生跪在蝶娘身边,虔诚的道:“天上如果有神灵,请听皇甫浩生向你们祈求:既然上天做媒,将蝶娘赏赐与我,那蝶娘便是浩生一世的妻子,浩生将与蝶娘永远厮守,不弃不离!” “不……不……”蝶娘打断了他,道:“蝶娘就快要死了,蝶娘不能做你的妻子!” “如果你死了,皇甫浩生将终身不娶!” 蝶娘突然呆呆的看着他,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是认真的?” “是!皇甫浩生曾经有过很多女人,但我保证,以后便只有你一个!” “你叫皇甫浩生?” “我是马贼!” “马贼?”蝶娘抿着嘴偷笑,道:“马贼只是江湖里下九流的小混混!” 皇甫浩生“呵呵”发笑,道:“我这个混混并不小!”提出一根手柄上镶嵌有九颗猫眼石的黄金马鞭,“这根马鞭可以统治大漠,管辖千军万马!” “蝶娘不要你统治大漠,也不要你统领千军万马!”蝶娘依偎在他的怀里,道:“只要你能在蝶娘的有生之年陪伴蝶娘度过,蝶娘已经死而无憾!” “你不会死的!”皇甫浩生搂紧她,道:“你不是说有个叫成梦雷的可以救你吗?我已经送给他两件礼物,他会来救你的!” “不可能!我父亲的面子已经足够大了,可连他老人家都请不动姓成的大夫!” 皇甫浩生笑了,道:“我的礼物很贵重,一件是大漠里的七条狼,一件是十万两黄金!” “那也未必请得动!” “我还让大漠七狼带去一封信,如果他敢不来,我将带领所有人马杀进他的春雷山庄!” 蝶娘捂着嘴痴笑,问:“你有多少人马?” “三天之内,我可以聚集一万人马,你说他怕不怕?” 蝶娘突然色变,道:“没想到你是个大土匪!我父亲绝对不可能允许我嫁给你!” “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他同意的那一天!” 蝶娘突然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问:“如果你变心了怎么办?” “我……我……”皇甫浩生并没有想过变心,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把你的鞭子给我?” 除非皇甫浩生本人,黄金鞭从未握在别人的手里,他也绝不会让黄金鞭握在别人手里,可他竟想也没想便将鞭子jiāo给了蝶娘。 “拢起你的头发!” 皇甫浩生照做。 蝶娘抽下马鞭,很用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皇甫浩生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鞭痕。 “这条鞭痕会时刻提醒你,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蝶娘的手依旧在抚摸皇甫浩生脸上的鞭痕。 辜独心道:“又是一个小女人,天下最可爱而又最可怕的女人!” 蝶娘握住皇甫浩生的手掌,将手掌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道:“我想这一次我又怀上了你的孩子!” 皇甫浩生笑出了声来,道:“我可没有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与你同一次房便令你怀上一次孩子?” “孩子!”蝶娘喃喃着,泪水涔涔滚落。 皇甫浩生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不要记恨父亲,老人家已经不在了!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会有很多孩子!” “他不许我嫁给你,还说是你强迫了我!” “谁叫我是个马贼呢!他老人家有自己的尊严,害怕江湖人说他的闲话,我能够理解他!” 蝶娘问:“你不恨他?” 皇甫浩生摇着头,道:“不恨!他老人家是我们的父亲,哪有子女记恨父亲的?” 蝶娘抿嘴发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怪他!” “我也知道你不会怪我!” “那不是你的错,我自然不会怪你!”蝶娘的脸色yīn沉下来,看向辜独。 辜独暗道:“完了!小女人犯起xìng子来了!” 蝶娘厉声质问:“我父亲是不是你负责护送的?” 辜独亮出铁棍,道:“不必说了,你让他出手吧!” 蝶娘看向皇甫浩生。 皇甫浩生道:“我没有把握杀他!” “那就算了!”蝶娘拉住已经转向辜独的皇甫浩生,道:“我可不想你有任何伤害!” 皇甫浩生对着辜独笑了笑,道:“我很幸运,你也很幸运!” “错!”辜独纠正道:“你不是幸运,是幸福!” “对!是幸福!”皇甫浩生连连点头,指着遍地的黄金道:“你出了不少力,我不会让你白忙!你要多少?十箱还是十车?” “我要……”辜独卖弄着关子,笑道:“我要知道出路在哪里!” “你要走?”皇甫浩生非常惊讶,问:“你不要金子?”“金子没有命重要!”辜独叹了口气,奚落道:“你们两个太ròu麻,我再呆下去一定被你们俩ròu麻死!” 皇甫浩生伸出手指,道:“左数第七个暗门!” 辜独行去,查到第七个暗门,推门而去。 蝶娘看着辜独离去的暗门,问:“那是生路还是死路?” “生路!”皇甫浩生回道:“这里有十个暗门,只有他走的才是生路!” 蝶娘又笑了,道:“你真的变了,你不再是马贼!” 皇甫浩生点着头,道:“自从我第一天见到你,我便已经不再是马贼!” 阳光才是人世间最美丽的东西! 这是辜独刚刚自地狱逃出后的第一个感受! 出口在戈壁,不远处便是整队整队的边兵,还有黑压压的蒙古骑兵。 固lún公主联合大明朝廷的剿匪之战终于取得全面胜利。 七日后,固lún公主代表阿不都克里木汗向大明朝廷进贡独峰驼、蒙古马、建玉等方物。宁夏巡抚代表大明皇帝回赐大量的绢绸与茶叶、瓷器。 一月后,双方各自开放边关,进行茶马互市。 冷酷的大漠不再凶残,到处可见和蔼的商贾,戈壁一片繁荣。 沙柳镇最大的商贾是个复姓皇甫的中年人,因为他讲诚信,重情义,所以他名号很快便在各家商贾中流传开来。 固lún公主时常会去万沙堡慰问驻守那里的边兵,时常打听前cāo守官南憨和他两位朋友的下落,可始终都没能得到他们的消息。 有位腰挎窄刀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时常出现在大漠深处,凝视黄沙、落日、荒寂的戈壁。 沙柳镇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复姓皇甫的商贾拉着妻子的手悠闲的踱步其中。 一个寻常的小伙计,沙柳镇至少有一千个这样的伙计,一把寻常的杀猪刀,径直由复姓皇甫的商贾后心chā入。 小伙计钻入人群,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杭州城内开设了一家镖局,镖局前身乃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十分奢华。但镖局的牌子却破烂不堪。 名号倒还过得去,取平安长远之意,起名为“安远镖局”。 安远镖局开张的第一天便收到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张小纸片,纸片上画着一根被匕首穿透的马鞭! 固lún公主听说沙柳镇复姓皇甫属下的所有店铺在一夜之间全部关闭,他的妻子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那里。 据边关的边兵说,她的家当很多,足足有一百辆大车,可护送她的却只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 江湖中就是怪事层出,有人说峨眉山上一处庵堂的尼姑竟然生了个胖小子! 夜! 天空挂着圆月,银光映shè大地! 光头辜独坐在一处八角亭的尖顶上仰望天空,似乎是在欣赏月色! 峨眉山上同样有人在欣赏月色,那同样是一个光头,但却是个尼姑,而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大胖小子! 爱有时是盲目的,当爱的种子已经播撒,无论她爱的人是老是丑,是善是恶,也无论爱的结果将会怎样,她都将义无反顾! 第五章:红玉 美人(一) 楔子 明月几时有? 今时便有明月! 明月照我心! 很多人喜欢明月,喜欢月色,喜欢银光轻洒大地的感觉…… 是不是明月高高在天,可以望见而又不可触及? 明明看得到、偏偏又摸不着的东西最能勾动*yù! 对于一个色鬼,妻子不如小妾、小妾不如情人、情人不如偷香,可当你明明看到香艳所在,却偏偏偷不到手时候,最是撩人! 不仅仅是色鬼,或许所有男人都是这般! 撩人的是一双笔直、修长、锦缎般光滑的玉腿。火红的裙摆已经提在膝上,所以才会露出这样一双撩人的玉腿来。 撩人的本该是女人的脸,但她的头上戴着顶宽大的四方帽,帽檐下垂坠着黑纱,谁也看不清她的脸。 正因为你看不清她的脸,所以她的脸才最能撩人。 露天摆摊的小酒铺,三位色眼朦胧的小伙子,每当他们喝下一碗酒,卖酒的姑娘便会将裙摆抬高一尺! 这样的酒自然不便宜,一碗便要十两银子。 绝对不是佳酿,是大街上最粗劣的那种烧酒。 可即使碗里倒入的不是酒,而是腥臊的马尿,三位青春懵懂的小伙子也情愿一口把它喝光。 红色最能令人*yù冲动,还有烈酒,更何况这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 玉腿上方的裙摆已经不足一尺,懵懂的小伙子们只要再喝下一碗酒,姑娘的红裙便没有了用处。 酒已喝下,三位小伙子碗中的酒都已经落入腹中,可红裙并没有上提,而是缓缓滑落,盖在一双蓝底带白花的布鞋上。 “你……”三个懵懂的小伙子一同伸手指向红裙姑娘,又一同扑倒在木桌上。 姑娘的声音很甜,接着他们没能讲完的话语,道:“我下了dú!” 酒中本无dú,三个小伙子已经试过,但他们只试过第一碗。 第二碗酒他们没有试dú,因为他们的心思已经不在酒中,但这碗酒中也没有dú。 第三碗酒才是dú酒…… 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你就错了,第三碗酒同样没有dú。它与先前的两碗酒出自同一个酒坛,这也是三位小伙子放心喝下的原因。若是姑娘另换一坛酒来倒,哪怕她当面脱光衣衫,三位小伙子也要先试过dú才去喝酒。 他们行事非常谨慎,虽然他们都很好色,可他们知道xìng命更重要。 红裙姑娘究竟是如何下的dú? (一) “来碗酒!”一个年轻人踏着月光走向露天的酒铺。 “收摊了!”红裙姑娘冷冷的回答,便如冷月。 但她的声音还是很甜,甜得令年轻人心头发痒。 “这几个兄弟是怎么了?” “喝多了!”红裙姑娘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手指好几次想要触动桌上摆放的一个蓝色包裹,可不知为什么却又没有去碰。 年轻人坐在桌旁,低头看看三位“醉酒”的小伙子,道:“现在有三个醉鬼,姑娘想收摊也是不能,不如卖我碗酒喝!” “好!”姑娘拎来一坛酒,将一只海碗摔在桌上。 一海碗粗劣的烧酒,年轻人足足喝了一个多时辰。等他终于喝完,再准备开口要酒的时候,红裙姑娘已经将整坛子烧酒丢在桌上,抢先开口,“这坛子酒送给你!”手指指向年轻人的来路,道:“你可以走了!” 年轻人似乎极不愿意自己已在嘴边的话被她噎回去,点着桌上一盘吃剩的牛ròu,道:“我要一盘卤牛ròu。” 红裙姑娘应该在瞪眼,脸色肯定被气得发白,但有黑纱相隔,年轻人无法看到。 桌上的剩余牛ròu被撤下,转眼又拿上来,盘中加了几块牛ròu而已,“吃吧!”姑娘的声音中带有怒气,转身在一旁收拾家什,嘀咕道:“也不怕吃死你!” 年轻人径自倒了一碗酒,叹着气,“不值啊!不值!”眼睛瞄向姑娘的红裙,道:“这么粗劣的酒也要十两银子一碗?” 红裙姑娘收拾家什的手骤然停下,整个身子僵硬在那里。稍倾,她冷声问:“你是不是也想喝十两银子一碗的烧酒?” 年轻人将碗中的烧酒一口气喝下,道:“我已经喝了两碗。” 姑娘的右手捏在红裙上,缓缓上提,脚步踱在桌前,左手拎起酒坛,为年轻人倒下烧酒。 红裙提在姑娘的膝上,年轻人只要喝下这碗酒…… 这碗酒必定有dú! 可她是如何下dú的? 年轻人看向她的手。 姑娘生有一双美丽的手,十指纤细,柔若无骨。指前留一寸长的指甲,指甲染成金黄色,上面还洒了些金粉。 dúyào就藏在她的指甲中。 躺在桌上的三位小伙子早已经注意过姑娘的指甲,她的指甲非常洁净,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更不可能藏dú。 但他们错了,因为姑娘指甲上的金粉才是dúyào。 剧dú! 年轻人的目光转向酒碗,姑娘的手已经端起酒碗递上,拇指的指甲似乎在烧酒中探了一下。 这碗酒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烧酒,而是穿肠的dúyào! 年轻人的目光再转,转回到姑娘修长的玉腿上,姑娘轻声娇笑,笑声比她的玉腿更加撩人。 整整一海碗dú酒入腹,年轻人抬臂指去,道:“你……”“我在酒里下了dú!”“你怎么不继续提裙子?”年轻人无恙,眼睛盯着姑娘的裙摆。 姑娘的裙摆没有什么可看的,吸引他的还是裙摆内修长的玉腿。 “好手段!”姑娘拍动纤纤玉手,赞道:“真没看出来!” 玉手拍响,裙摆自然下落,修长的腿已经隐藏其内。 年轻人皱起眉,看向姑娘的黑纱,问:“我是不是已经喝下了第三碗酒?” “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我!”姑娘的声音甜得腻人,不像是在劝说,倒像是在勾人,道:“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年轻人摇了摇头光头! 姑娘明白他摇头的意思,双手缩回到黑色紧身小衫的衣口前,慢慢解开衣扣。 光头青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紧身小衫丢来,压在桌中那件蓝色的包裹上,再是内衣,最后才是红裙…… 除非是jì nǚ,否则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愿意在陌生的男人面前脱光衣服。 黑纱姑娘绝对不是jì nǚ,但她非常信守承诺。 年轻人挠了挠光头,突然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起码黑纱姑娘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 他问:“你不冷吗?” 一个人若是觉得冷,脸色必定苍白,或是铁青。 黑纱姑娘的脸一定更加苍白,更加铁青。 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仅仅是因为光头青年的问话,还有他的手。 光头青年的手拨开了桌上的红裙、小衫、内衣,拎起那件蓝色的包裹,再问:“这是你的?” 姑娘反问:“如果是我的,我又何必dú死他们三个?” “为了一个包裹你就杀死了三个人,还心甘情愿当着我的面脱光衣服?”光头青年突然跳了起来,甩手将包裹丢给她,道:“你这样的女人确实招不得!”话刚说完,掉头便跑。 姑娘接下包裹,冷声问:“你是谁?” 光头青年脚下不停,遥声回道:“孤亭赏月人!” 距离露天酒铺十余丈外有一座八角亭! 谁会想到黑夜里竟会有个疯和尚藏在亭顶赏月? 辜独想到了,因为疯和尚就是他。 艳遇!恶搞! 因为一场不期而遇的恶搞艳遇,辜独连睡觉都笑出声音。 安远镖局的前身便是辜府,辜独的家。 镖局有一位总镖头,就是辜独自己。 三位镖师。 一位是有些痴傻的憨儿,虽然有些痴傻,可堂堂朝廷的万沙堡前任cāo守官,当个镖师还是可以胜任的。 另外两位却是大有来头。 一位是“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 一位是“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 凭他们两人的武功,去做京城最大的镖局万通镖局的总镖头也是绰绰有余。但那只是凭武功,若是道出名号,怕没有一家镖局敢聘请二人。 辜独不怕,所以当二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便将安远镖局重新开了张。 开张一月还没有接到一笔买卖。 辜独并不在乎,凭他的家业,四个人吃穿百年也享用不尽。但他却感觉内心烦躁,憋得透不过气来。 任何人守着个空宅子整日无所事事都会觉得憋得慌。 辜独此刻更是憋得厉害,但这时憋得是肚子,与心绪无关。 茅厕不能算是个好地方,可男女都要去。 若是男女都挤在同一个茅厕里,你会作何感想? 辜独看到蓝花布鞋和红色长裙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女人果然招不得!” 裙子已经换过一条,虽然还是红色,可这条裙子上绣着一根蜿蜒的、盘旋而上的牵牛花。 “你是总镖头?”声音很甜。 手掌很软,也很滑,但却在拍着辜独的光头。 辜独不敢抬头,因为抬起头就会看到这个不能招的姑娘。 姑娘有一双纤纤玉手,笔止*嫩的长腿,模样长得肯定不会令人任何失望。但辜独不敢看,因为他同样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问你话呢?”很甜很甜的声音再又响起,道:“你该不会是聋子吧?” 辜独憋着嗓子道:“姑娘?这里说话不方便吧?” 不能招的姑娘问:“有什么不方便的?” 辜独不相信她会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回道:“我在这里方便!” “方便就好!”不能招的姑娘道:“谈谈生意吧?” 此方便非彼方便,所以辜独急忙解释:“不方便!姑娘!真的不方便!”“既然不方便了,那就出去谈吧?”不能招的姑娘揪起辜独的耳朵。 辜独终于抬起头,看到不能招的姑娘的脸;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俏模样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不能招的姑娘将眼睛瞪得溜圆,道:“是你?” “是我!”辜独“嘿嘿”一笑,道:“难得姑娘还记得在下!” “是你就更好了!”姑娘的眼睛笑成一条缝,问:“还记得本姑娘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 辜独点头,道:“姑娘说……要和在下谈生意!”“不是这句!”姑娘扯了扯辜独的耳朵,凑上嘴唇,贴耳道:“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辜独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好臭!”姑娘捏起自己的鼻子。 “好香”是因为不能招的姑娘吐气如兰,“好臭”是因为茅厕内的味道。 不能招的姑娘逃出茅厕,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辜独急忙结束“方便”,匆匆忙提起裤子。 不能招的姑娘双眼含情,似笑非笑的盯着行出茅厕的辜独,问:“方便完了?” 辜独脸上没有尴尬,或许是因为这位不能招的姑娘,他的脸皮不自觉的厚了许多,回道:“还没!” “那你还不继续?”姑娘满脸不解,道:“等你方便完了我们再淡生意也不迟!” “算了!”辜独可不敢当着她的面再入茅厕,伸臂请道:“姑娘请,我们去前厅谈生意!”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总镖头!”不能招的姑娘行在辜独的身旁,道:“能把‘沧海孤鸿血泪刀’弄来做你的镖师,你的武功一定了不得!” “不敢!不敢!”辜独回道:“了得!” “了得?”不能招的姑娘夸张的瞪大眼睛,赞叹道:“你的功夫果然了得!” 辜独又想说“不了得”,可他没有说,因为他知道不能招的姑娘一定还会有话对付他,所以索xìng闭起嘴巴。 “你怎么不说话?” 辜独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 “辜独!” “我叫唐孤!” “唐孤?” “诶!”不能招的姑娘抿着嘴笑,道:“乖侄儿!姑姑最疼你了!” 辜独又闭起嘴巴,暗暗告诫自己,“下次若是遇到不能招的姑娘,千万不能招!” 前厅的茶桌上放着两件包裹。一件四四方方,外面裹着蓝色的包布皮,正是辜独在露天酒铺丢给唐孤的那件。 另一件像是装着唐孤的随身衣物,因为包裹外露出一角白色的衣衫。 “镖车在外面,都是草yào,一共八个箱子!”唐孤坐在茶桌旁,道:“辜总镖头开个价吧?” 辜独对洪仁递去一个眼神,“去看看!”陪着唐孤落座桌旁,道:“看过再说!” “好茶!”唐孤抿下一口茶,放落茶杯,道:“庐山的云雾茶?” 辜独笑着,没有接话。 洪仁很快便赶了回来,道:“确实是八箱子草yào,价值在……”他看向唐孤,因为他根本定不出价格。 “三千两银子!”唐孤又抿了口茶,道:“我出三千两镖银!” 三千两的草yào绝对不需要三千两的保银,最多只需要三百两。 辜独看到了唐孤的手,她的手指正轻轻敲点着茶桌上的蓝布包。 “唐姑娘是不是还要托付这件蓝布包?” “不错!”唐孤对他嫣然一笑,道:“不然凭什么给你们三千两银子?” 辜独指了指蓝布包,问:“这里是?” 唐孤打开蓝布包,其内包着一个贴有封条的木匣。 “这?”辜独的手指又指向木匣上的封条。 “这还不明白?”唐孤瞪起眼睛,道:“贴上封条的意思就是不许你们看!” 辜独捧起笑脸道:“唐姑娘,走镖的好像没有这种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唐孤眯着眼睛笑,道:“你是总镖头,你的话就是规矩!” 男人需要奉承,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奉承,这样会使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辜独是男人,唐孤比那些自认为长相漂亮的女人还要漂亮,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曾经当着辜独的面脱光过衣衫,辜独不得不接受她的奉承! “好!我们接了!” “送到唐门!”唐孤抓起桌上装有衣物的包裹便走。 辜独一愣,因为他没有想到唐孤会如此爽快离开。 不离开还能怎样? 难道唐孤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曾当着辜独的面脱光衣衫? 即便这个姑娘不能招,可她总不会叫辜独也当着她的面脱光衣衫才算互不相欠吧? 辜独暗道:“不能招的姑娘未必不能招!” 一辆马车,装着八只大木箱。 一只木匣,背在驾车的洪仁身后。 憨儿拎着巨大的狼牙棒爬上装yào的大木箱顶,道:“走了!” 辜独叮嘱道:“快去快回!” 车轮滚动,逐渐远去。 辜独没有说“路上小心”之类的废话,如果“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连区区三千两银子的镖都无法安全送到,那他干脆跑回大漠,跳进自己早已经挖好的坟墓里死掉算了。 洪仁也是这样想的,或许就是因为他这样想,老天偏偏要与他过不去。 马车刚刚使出杭州城,由官路转入小径,事情便发生了。 第五章:红玉 美人(二) 事情是这样的,马车在官路上行驶的十分平稳,可刚刚转进小路就因为颠簸而弄断了车轴。车厢歪斜,洪仁开始还以为是道路崎岖所致,可当他看到一只车轮连滚带跳跑去了车前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箱子草yào能有多重,怎么可能压断车轴? yào箱子顶上还有个五百多斤的大胖子,大胖子的脑袋下又枕着一根一百六十八斤重的巨大狼牙棒,车轴断裂也属正常! 狼牙棒已经不在,比狼牙棒更早坠地的是还在睡梦中的憨儿。 洪仁在马车侧翻的同时脚点车辕跃起,并于半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圆圈,轻轻飘落。 此地没有旁人,他原本不必如此卖弄,可他偏偏要转这个漂亮的圆圈! 就在他转圈的同时,马车车底突然窜出两个白衣人,一个扑向转圈的洪仁,一个扑向被摔得晕头转脑的憨儿。 洪仁若是可以出刀,扑向他的白衣人绝对无法接下三招。憨儿若有狼牙棒在手,偷袭他的白衣人肯定已经变成一滩ròu泥。可两位白衣人根本没有出招,只是拎着条手帕在他们身前晃了晃,洪仁与憨儿便软绵绵的瘫倒了下去。 “他们出镖去了?”呼延扼豹端着一碗红烧ròu来到茶桌旁,捏了一块ròu丢进嘴里,这才问:“吃不吃?” 辜独翻去一记白眼,如果他是诚心相请便不会先用他的脏手去抓食,更不会偏偏等憨儿离开才把这碗红烧ròu端出来。 呼延扼豹像是看懂了辜独的白眼,面露委屈,道:“贫僧原本做了四大碗ròu,可被傻子抢走了三碗!” 天底下能抢走呼延扼豹东西的人并不多,敢抢的人也不多,但憨儿却是其中之一,而且抢了他的东西他也绝对不敢还手。 辜独想到了这一层,禁不住笑起来。 他的脸上刚刚露出笑容,嘴里还没有笑出声音,眼睛便看到两件东西憨儿的狼牙棒和洪仁的破刀。 他脸上的笑容霎时不见,整个人似离弦之箭,shè出厅门。 拎着洪仁破刀进入安远镖局的是杭州城府衙的捕头赵五爷,他本是辜伸道的记名弟子,与辜家走得颇近,不算外人。在他身后跟着四个衙役兄弟,合力所抬的正是憨儿的巨大狼牙棒。 辜独已经飘落在赵五爷身前,急问:“五爷?什么事?” “一个月满打满算只接了这么一趟镖,可刚出城就出了事!”赵五爷愁眉不展,道:“车轴断了,翻在小路,人和货都没了踪影!” 辜独已经不见。 载有镖货的马车原本翻在路边,赵五爷还留有四个衙役照看现场。可现在四个衙役已被迷翻在地,偌大的马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车消失倒是好事,可以给这件没头没脑的疑案留下一条线索。 找到镖车或许就可以查出劫镖之人。 辜独沿着小路追去,因为断了车轴的马车应该不会拖拉在官道,那样太过显眼。 追出近十里,前面出现两条岔路,辜独傻了眼。 该走哪条路? 他突然笑了,一半是嘲笑,一半是欣喜;嘲笑自己没有追踪经验,欣喜的发现左手这条小路上留有明显的拖拉痕迹。 断裂的车轴自然会在沙路上留下痕迹,难道拉走镖车的人连这么明显的漏洞都没能察觉? 辜独没有分析,只管追下去。 路前出现一辆马车,马车的车轴完好,支撑起一丈多宽的车厢平稳行驶。 辜独飘身落在车顶,问:“有没有看到一辆端了车轴的马车过去?哈哈……”他问完问题才发觉自己的问题十分愚蠢,所以再又发笑。 小路的宽度只有丈余,这辆马车已经将小路完全占据,别说马车,一匹马挤过去也十分困难。 驾车的是位结实的中年汉子,等辜独问完话,笑声出口,他才转回头,转过头,他便看到了光头辜独,以至两面正对。 任谁驾驶着马车赶路也绝不会想到会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车顶,中年汉子眨着眼睛足足愣住好一阵子,这才怒道:“你怎么跑到我家小姐的车顶上来了?下去!” 辜独原本是要下去的,可他猛的嗅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脸上立时泛起坏笑,翻身跃下。 车夫见他跃下便径自转回身驾车,哪管他是死是活。 辜独确实跃下,但并没有落地,而是手搭车窗溜钻入。 谁堪览明镜,持许照红妆? 车厢内坐着一位紫衫姑娘,手中握一柄铜镜,正在梳理乌黑的长发。软榻上还有开启盖子的胭脂水粉盒,嘴唇红红、腮颊香香,自是刚上完妆。 辜独钻进车厢的同时伸出手掌,准备在姑娘发声叫喊前捂住她的嘴。可辜独的手掌此刻并没有捂在她的嘴上,只是伸在她的嘴前。因为姑娘并未叫喊,扭头瞥了他一眼,继续梳理乌黑的长发,问:“你怎么进来了?” “赶路赶累了,进来搭搭小姐的便车。” 紫衫姑娘一边梳头,一边在软榻上挪了挪身,给辜独让出容身之地,问:“你在追人?” 她的随意与冷静令辜独多少有些震惊,大漠数百日,中原的女孩都变成她这个样子了? 紫衫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看来,因为辜独没有回答。 她身上最美的地方便是这一双大眼睛,其内有汪汪清泉,令人着迷。 辜独坐在她身旁,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大眼睛,一言不发,眼皮不眨。 紫衫姑娘慢慢的向后避身,因为辜独的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体正逐渐倾斜,越靠越近。当她的身体触碰到厢壁,再也无法避身的时候,辜独的嘴唇也凑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胸口的起伏也变得剧烈,“嘤”的一声,呼出一口香气,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大大的眼睛既然已经闭起,辜独也就没有了兴趣,坐正身体,掀开车帘看看路前状况,再又放落。 紫衫姑娘等了好久才睁开眼睛,用手肘碰了碰辜独,幽怨的道:“坏蛋!”“好蛋!”辜独笑了起来,道:“坏蛋不会这样对你!”“那就是蠢蛋、傻蛋、糊涂蛋、笨蛋、鸟蛋、穷光蛋。”紫衫姑娘似乎把所知的蛋都加在了辜独的身上,可“穷光蛋”刚刚出口,却又觉得好笑,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辜独猛的抓住她的手,她的手轻轻一动,但并未收回,怯生生的看来,问:“你想怎样?”辜独并没有想怎么样,只是道:“我在找人,叫你的车夫快点,见到岔路就停车!” 紫衫姑娘甩开辜独的手,敲了敲厢壁,提高声音,“快一点!”再压低声音,道:“他根本不是我的车夫,我怎么叫他停车?” “他不是你的车夫?”辜独有些怀疑,问:“那他为什么叫你小姐?” 紫衫姑娘摆弄起系在腰间的细带,道:“他的主子是我干爹!” 辜独无语。 干爹有两种,他并不想知道紫衫姑娘的干爹是哪一种。 “我叫苏绛儿!”紫衫姑娘垂下头喃喃着。 干女儿有两种,无论哪一种都不能招。 辜独想起自己对自己的告诫:“下次若是遇到不能招的姑娘,千万不能招!” “我叫和尚!” 苏绛儿瞪起大大的眼睛,惊声问:“你是和尚?” 辜独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自己的光头,而后拨开车帘观看前方已有岔路。 三岔路口! 当中的小路边有一个老樵夫,正坐在一捆手臂粗的干柴上抽着旱烟。一口旱烟吸入,还未来得及吐出,辜独便从苏绛儿的车厢里蹦了出来,站在了老樵夫的身前。 老樵夫被突然降临的辜独吓了一跳,一口旱烟该出没出,憋得满脸通红,七窍生烟! 确实是七窍生烟,老樵夫的眼、耳、口、鼻、嘴都挤出呛人的旱烟,鼻涕、眼泪随后跟出,弄得满脸都是。再憋了一小会儿,直到脸色发紫,他才剧烈的咳嗽,大口喘息。 辜独看到了断车轴的痕迹,就在当中这条小路上,依旧清晰可见。但前路却再无痕迹,断车轴的痕迹只继续到老樵夫的身下,而后便消失不见。 老樵夫喘息均匀,气呼呼的质问道:“你这个毛和尚,凭空跳出来,想吓死老汉不成?” “对不住!对不住!”辜独连忙道歉,一边围着老樵夫查找凭空消失的断车轴划割沙地的痕迹。 “毛手毛脚!”老樵夫嘟囔着,在鞋底磕去烟锅子内的烟灰,将旱烟杆chā在后腰,背起干柴离去。 辜独瞪大了眼睛,他此时的眼睛绝对要比苏绛儿那双大大的眼睛还要大。 因为他看到老樵夫在身后抽出一根干柴,屈下腰,一边前行一边用手中的干柴划割着沙土地面。 “老人家?”辜独跑了过去,问:“您这是做什么?” 老樵夫白了他一眼,似乎还在因为刚刚的惊吓而生气,没好气的回道:“去!去!去!不关你事!” 辜独微微一笑,手掌摸进怀里,这个时候还是用银子来说话最能解决问题。他的手掌在怀里摸了半天,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继而变成了苦笑。 怀里的金子、银子还有银票统统不翼而飞! 路上所经历的事情在辜独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他脸上的笑容又起,因为他想到了眼睛大大的苏绛儿! 苏绛儿在车厢里曾用手肘碰了碰他,还叫了他一声“穷光蛋”! 辜独虽然知道被苏绛儿偷去了他的银子,却又不能追赶,因为当前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如何叫老樵夫开口? “嗨!”辜独跳在老樵夫身前,一把夺去他手中的木棍,面做凶态,恶声道:“把银子拿来!” 老樵夫呆呆的看着他,似乎事情来得太突然,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咔……”手腕粗的木棍在辜独手中断成两节,“想不想要命了?想要命就快把银子掏出来!” “要……要命!”老樵夫吓得直哆嗦,颤抖着手摸进怀里,唉声叹气的道:“老汉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呢!好汉……”“闭嘴,快掏银子!”辜独挥舞着两根断木。 老樵夫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辜独。 辜独自他哆嗦的手掌中夺去银锭,喝问:“就这一锭?再没有了?”“没有了!”老樵夫回答的非常干脆,头摇的非常果断。辜独冷笑一声,问:“谁给你的银子,还没忘吧?” “是个姑娘。” “什么样的姑娘?” “穿着一套白纱裙,长得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辜独将手中的银锭丢还给他,道:“谢了!” 老樵夫竟然没有接辜独抛来银子,而是慢慢抬起手臂,指向辜独身后,木呆的道:“很像她!” 辜独因此转过身,所以他就看到了不能招的唐孤! 第五章:红玉 美人(三) 唐孤的脸上看起来多少带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像是被劫的镖车上并没有托载她的货物。辜独问:“为什么劫自己的镖?憨儿和洪仁在哪里?” 唐孤瞪大了眼睛,道:“谁说我劫了自己的镖?” 辜独这时才发现她的眼睛也不小,起码在她瞪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睛绝对不比苏绛儿那双大大的眼睛小。 “那你为什么给他银子?”辜独的手指点向身后。 “我给他银子?我为什么给他银子?”唐孤反问辜独,喝道:“死老头?谁给你的银子?” 老樵夫已经拾起地上的银锭,远远逃去,遥声道:“老汉只说你像,又没有说是你!” 唐孤盯着辜独看来,脸上挂出似而非的冷笑,看起来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辜独道:“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急。” “我为什么要着急?” “货是你的,现在被人劫走了,你为什么不着急?” “两个大活人都被人劫走了,我的货又能算得了什么?”唐孤嘲讽着,道:“既然你不着急,那我也不着急!” 辜独知道不能与她斗嘴,因为这个女人招惹不得。 “我很着急!可我不知道该如何追查!” 唐孤笑了起来,声音变得好甜,道:“你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一辆马车?车里是不是有个姑娘? 辜独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的,但事实确实如此,所以辜独只有点头。 “如果那辆马车原本便是事先安排好的,为得是拦截道路,给同伴争取时间,你说有没有可能?” 辜独挠了挠光头,道:“有可能!” 唐孤的笑也很甜,问:“你怎么突然变得老实了许多?” 辜独也笑了,笑得同样很甜,道:“我碰到不能招的姑娘通常都会很老实!” “通常?咯咯!” “通常”代表唐孤自己是个例外,“咯咯”说明她并不介意辜独的不老实。 辜独认为自己还是对这个不能招的女人老实一点比较好,所以老老实实的问:“我在哪里能找到她?” “谁?”唐孤睁大眼睛,问:“是不是眼睛大大的姑娘?” “不必睁得那么大,没有那么夸张!”辜独有些不老实,但他知道这样的谎话可以让任何女人开心。 “真的?”唐孤果然很开心,道:“眼睛大的姑娘自然爱美,爱美的姑娘自然喜欢梳妆打扮!现在正是紫*开的时候,我听说有人正赶去钱老爷家,要同他的三太太学做金花胭脂!” 辜独问:“你听谁说的?” “我?”唐孤的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娇笑道:“自然是听她说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她?”辜独觉得要从唐孤嘴里问出点东西来实在费劲,但他还是得问,而且还要面带笑容发问:“她是谁?” 唐孤睁大眼睛,“眼睛大大的!” 辜独像只败下阵来的公鸡,垂下光头,沿着原路返回三岔口,再顺着苏绛儿马车行去的方向拐进右手边的小路。 唐孤应该跟在身后,因为辜独听到她嘴里哼唱着的小曲。 突然,小曲噶然而止,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辜独急忙扭头回看,原本跟在身后哼着小曲的唐孤已经不见。 辜独呆呆的看着空寂的来路,似乎看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不可思议的奇怪之事。 唐孤哼唱小曲的时候,距离辜独绝对不超过五丈。 放眼整个江湖,可以接近五丈之内,而又不被辜独察觉出脚步、衣摆声,这样的武功高手大概不会超过十个人。 即便这些人一同前来,也不可能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不露声息便劫走唐孤。 若说有可能,只能是天空中突然飘来一位神仙,拿出个不知名的什么狗屁法器来,把唐孤收在其内;或是随便一指已然令唐孤神形具毁,便连ròu身也凭空消失于人间仙界,又在辜独砖头的时候隐去仙身,径自返回天庭去了。 可辜独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他才认为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可思议的奇怪事情! 奇怪的还有唐孤的惊呼,听起来完全不似遭遇劫持或袭击、暗害所发出的惊恐呼叫,倒像是突然看到许久未见的亲朋好友,带着欢喜、意外,刹那间冲出喉咙的那种呼声。 惊呼声又起,辜独转回头,又是一呆,因为他已经判断出惊呼声来自前方的弯路,但那条路口却远在三十丈开外。 辜独的信念开始有些动摇,什么人可以在转瞬间劫持唐孤奔出三十余丈?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鬼神存在? 即便世上真的有鬼神存在,唐孤要闯下何等祸事,竟然惊动了上天的神灵? 辜独脚下慢了许多,较适才行进还要慢上三分。 事情越是紧急,越是突然,他越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惊呼再起,还是三十丈外。但听在辜独的耳中却已经不再是惊呼,而是引路的招唤。 这又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紧接着唐孤失踪的怪事。 但真正的怪事发生在脚下,辜独的脚下,一粒金瓜子! 这粒金瓜子原本就是辜独的,刚刚又被苏绛儿偷了去,现在却静静的躺在沙路上。 当辜独拾起这粒金瓜子的时候,他便看到了路前的另一粒瓜子,自然还是金子做的,自然还是出自他自己的怀中。 金子似乎比唐孤的安危更加重要,所以辜独暂且将唐孤的失踪放在一旁,先来捡拾自己的金瓜子。 谁都知道金瓜子是好东西,况且它又是丢弃在大路上,谁拾在自己的手中就该归属于谁。 好在这条路上尚不见行人,没有与辜独争抢的对手。 捡拾自己被偷的金瓜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但奇怪的事情却偏偏找上身来! 其实辜独捡拾金瓜子的举动本身便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个光头青年! 青天白日下! 任谁都可以随意行过的大路上! 正接连不断的拾起一粒粒金瓜子! 这难道不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 辜独自己当然不会觉得古怪,因为金瓜子本身便是他自己的。 令他奇怪的是金瓜子的数量! 他已经捡起一百三十三粒金瓜子,正伸手去拾第一百三十四粒,这才发觉金瓜子多到难以捧在手中,只得收入怀内。就在他的手掌自怀内抽出的刹那,他终于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奇怪! 他身上携带的金瓜子虽然数量不详,可至多也就是一捧之数,而且是可以放在手心中的一小捧,绝不会多到整只手掌都捧不下。 天底下的金瓜子都是一般模样,直到此时辜独才发觉自己捡拾的并不是自己丢失的金瓜子,而是别人丢失的! 不是丢失,而是丢的! 这便是辜独今日遇到的又一件怪事。 他看到一个一边流泪,一边丢金瓜子的白衣女人! 女人的白色丝袍被漂洗的一尘不染,但她的肌肤比身上的丝袍还要还要白嫩,还要纯净。像她这样的女人不该流泪,她的泪水比手中抛下的金瓜子还要珍贵! 谁令这样的女人垂泪,谁就是天下男人的死敌! 辜独也是天下男人之一,心中自然义愤难平,所以他要去为天下男人讨回公道。 一个男人不去捡拾路上的金子,而是关注女人的眼泪,这样的男人自然会讨得女人的欢心。 白衣女人抬起头,眨动着沾染泪珠的长长睫毛。 “爹爹要我请一位客人,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辜独还没有开口,她已经在倾诉内心的委屈。似刚刚学步摔疼了的孩童,见到有人关注便要哭嚎。 “有人教给我这个方法,说爹爹要请的客人会沿着金瓜子去我家做客!” 辜独一愣,看向自己手中的金瓜子。 “可你把我的金瓜子都拾了去,爹爹要请的客人还如何找去我家?” 白衣女人说了三句话,落下三颗泪珠,辜独终于知道天下男人的死敌竟然就是他自己。 辜独急忙将怀里的金瓜子通通掏了出来,捧在她的面前。 白衣女人缩着身子远远避开,似乎辜独手中捧着的不是金子,而是一堆令人作呕的狗屎! 金瓜子自然还是金瓜子,只不过被辜独碰过。或许正因为被辜独碰过,所以它在白衣女人眼中才会变成肮脏的东西。 不仅是辜独,或许天下间任何男人碰过的东西在她眼中都是肮脏的! 辜独不觉得奇怪,这样的女人原本便有很多,但他觉得好奇,所以问:“你爹爹要请什么人,或许我可以帮忙?” 白衣女人眨着眼睛看向辜独,似乎并不相信他可以帮忙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爹爹的客人。 辜独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有人说这些金瓜子可以引路,那她爹爹所请之人或许正是自己! 至于她爹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请自己,请自己去做什么,与镖局被劫的镖车有无关系?辜独都已经不再考虑,一心只想帮助她解决问题,只要她不再落泪就好! 白衣女人的眼中终于不再落泪,而且燃起一丝希望,怯生生的道:“爹爹要我去请苏绛儿!” 辜独瞪大了眼睛,绝对不比苏绛儿那双大大的眼睛小多少。 白衣女人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可偏偏又在情理之中。偷人钱财的苏绛儿本就行在这条路上,要想请她前去做客,金瓜子的引诱确实是个好法子。 “你能帮我请到她吗?”白衣女人眼中的希望依旧没有消失。 辜独自然不能令她失望,道:“苏绛儿的马车在这里过去不久,如果你来的早,应该可以看到。” 白衣女人的脸突然冷了下来,面似冰霜,看来的目光似凛冽的寒风! 当一个女人发觉心爱的男人欺骗自己的时候,常常会有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目光! 辜独没有欺骗她,所以急忙解释,道:“我没有骗你,她的马车应该刚刚过去不久,或许你来的晚了些,没有遇到……”“眼睛大大的姑娘?”白衣女人冷冷的问,道:“你说她是苏绛儿?” “是啊!她就是苏绛儿!” “眼睛大大的?” “没错!眼睛大大的!”辜独用力睁大眼睛。可惜,即便把眼眶撑破,他的眼睛还是睁不到苏绛儿那般大大的! “丢瓜子的方法就是她教我的。”白衣女人冷“哼”一声,脸上泛起轻蔑的笑,道:“可我爹爹告诉我,苏绛儿是个瞎子,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苏绛儿怎么可能是个瞎子,怎么可能是个老太婆? 她怎么不可能是个瞎子,怎么不可能是个老太婆? 马车里眼睛大大的姑娘说自己是苏绛儿,难道她真的便是苏绛儿? 辜独还同她说自己是和尚,难道辜独真的是和尚? 和尚确实有一个,手里握着一根拐杖,拐杖的另一头牵着一个瞎老太婆! 第五章:红玉 美人(四) 放眼天下,能接近辜独五丈之地而又令他无法察觉的轻功高手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拐杖两头的和尚和瞎眼老太婆已经行到辜独身后三丈,辜独刚刚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两人绝对都是一等一的轻功高手。 但令辜独无法察觉的轻功高手却并不包括二人。 如果不是白衣女子令辜独分心,他们远在五丈之外就可以被辜独察觉到。 白衣女子眼中放光,看向瞎眼的老太婆。 老太婆一边跟在和尚身后,一边骂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作弄瞎老婆子,明明知道老婆子眼睛看不见东西,偏偏教人家向地上丢金子!” “扑哧……”白衣女子似乎想到自己做下的傻事,忍俊不禁,笑声出口。 和尚牵着瞎眼老太婆行到白衣姑娘身前,道:“带路!” 他说话的声音之中不带任何情感,令辜独立时想起早已死在大漠的那几把刀子! 若不是瞎老太婆说了一句话,辜独就要去追苏绛儿的马车,不是苏绛儿,是眼睛大大的姑娘。 可老太婆说了一句话,所以辜独就跟在了三人身后。 她说:“那几口箱子你爹都收到了?” 箱子? 是不是装有草yào的八只大木箱? 辜独跟踪他们三人绝对不会跟丢,而且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 老太婆一路上共回过七次头,每次在她脖颈转到的时候辜独便已经隐入到路边的树林。 其实辜独不必隐藏,因为老太婆是个瞎子,根本看不见东西! 若是有人肆意向大街上丢金瓜子,那这个人绝对是个败家子! 即便他家中有一座金山,三两年内也要被他败光! 白衣姑娘就曾向路上丢金瓜子,也应该是个败家子。但就算她坐在路边丢一辈子金瓜子,她的家也不会被败光,因为她的爹爹实在太过富有。 钱老爷身上穿的锦衣镶嵌着数百颗宝石,随便取一颗便可以买下大半个杭州城。 只要你有这样的爹爹,你就可以跑到大街上去丢金子了! 钱老爷行三,所以有人不叫他老爷,而叫他三爷。 钱家门楣上由黄花梨木雕刻的门牌不写“钱府”,而是“钱庄”。 天底下任何一家钱庄的存银都要比钱三爷家中的银子多,因为钱三爷家中根本没有银子,一两也没有,一分也没有! 钱三爷家中只有黄金和珠宝,天底下任何一家钱庄也不会有钱三爷这么多的黄金,似乎他的家里面真的建有一座金山! 辜独没有见到金山,假山倒是有,重重叠叠,不知有多少座。辜独此时就蹲在一座假山上,像是猴山中蹲在石头上的猴子。 钱家的宅院占地至少要在千亩之上。 进入院门,西侧便是辜独脚下的假山,占地足有十亩;东侧是一汪碧水,占地也在十亩以上;正对的是座大屋,长三十丈,宽也是三十丈,或许这是天下最大的一间大屋。 大屋直到院门还是三十丈,二十余丈宽,偌大而空旷的地面皆由三尺见方的汉白玉石铺就。 屋后建有一处沙漠,一处草原,面积都在十亩以上。 假山、碧水、草原、沙漠的旁侧各自建有多所风格不同的别院;有的清雅,有的雄伟,有的富丽堂皇…… 天下或许只有钱三爷具备如此雄厚的财力建造出这等宅院来! 白衣姑娘已经带领着和尚、瞎眼老太婆行向院中的大屋,假山上的辜独却犯了难。大屋四周空旷无物,又有众多护院值岗巡视,根本不可能靠近! 就在这时,辜独突然露出了笑脸,因为他看到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位结实的中年汉子,正是眼睛大大的姑娘所乘坐的那辆。 唐孤留给辜独的线索直指要害,马车、眼睛大大的姑娘、钱三爷,只怪辜独自己多绕弯路,没能径直找来。 马车的车厢有一丈多宽,其内设有软榻,坐在里面自然舒服。但里面有个眼睛大大的姑娘,所以辜独没有进入车厢,而是钻到了车下;车下同样很宽敞,藏在这里同样很舒服。 和尚与瞎眼老太婆进入大屋去,白衣姑娘并没有跟进,而是行向马车。 辜独看到了她的脚,自从进入家门她便脱去了鞋袜,所以辜独此时才能看到她的脚。 她的脚美极了,晶莹剔透,洁白如玉,不带一丁点瑕疵。 辜独现在才知道,她最美的不是皮肤,而是她的脚。 白衣姑娘抬起玉足,蹬上马车,或许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她蹬上马车的瞬间,丝袍下面会有一双眼睛向上看来。 辜独的脸立时胀得通红,便似少年时春梦惊醒时的模样。 女人似水,也如水,便应该居住的碧水边。 马车果然向院东侧那一汪碧水驶去。 “准备好我要的紫*了吗?” “放心吧,耽误不了你的金花胭脂!” 辜独暗暗叹息,因为唐孤曾经说过,眼睛大大的姑娘要同钱三爷的三太太学做金花胭脂! 像钱三爷这样的人拥有天下间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是稀奇事,但辜独还是叹息,心里泛起酸溜溜的感觉,像是争风吃醋的女人打翻的醋坛子。 马车停在临近碧水的幽雅别院外。 “下去!”只有白衣女子会以这般冰冷的口吻对待驾车的车夫。 辜独看到了车夫结实的脚,此时已经站在车下。 “去门外等吧!”是眼睛大大的姑娘的声音。 车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 车上的两位姑娘却依旧赖在车厢里,似乎在窃窃私语,但声音微弱,辜独无法听清。 “看起来我的金花胭脂今日是做不成了!”眼睛大大的姑娘突然提高音调,不像是在对白衣姑娘说话,倒像是故意说给车下的辜独听,“你说有人在你的袍子下偷看?你怎么不叫?那些护院又不是吃干饭的,一定能抓住那个色狼!” “你怎么不叫?”辜独自车底滑出,钻入车厢。 眼睛大大的姑娘确实想叫,可她的手掌按在自己嘴上,所以无法出声。 白衣女人的脸微微发红,但说出的话却令辜独吃惊。 她说:“你若是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他们!” 他们是谁? 既然白衣姑娘用“他们”威胁辜独,那“他们”只能是洪仁和憨儿。 辜独叹道:“原来是你劫了镖车!” 其实他早该猜到,老樵夫曾经说过,给他银子作假的是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人,长得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但他猜错了,因为白衣女人身上穿的是丝袍,不是纱裙;而且这里是钱三爷的家,钱三爷的家里连一两银子都找不出,白衣女人如何给老樵夫一锭银子? “谁说我劫了镖车?”白衣女人果然否认,问:“我为什么要劫镖车?什么样的镖车配我去劫?” “如果你没有劫镖车,他们为什么在你手里?” “因为是我救了他们!”白衣女人道:“我恰巧经过,看到有辆马车翻在路边,还有两个被迷倒的人!” 不管她说得是真是假,洪仁和憨儿无恙便好。 所以辜独问:“他们人呢?” 白衣女人犹豫片刻,道:“如果我把他们jiāo给你,你怎么保证不会说出去?” 辜独恨不得把自己这两只该死的眼睛抠出来,然后丢在车厢里踩扁。但他又怕疼,所以才征求白衣女人的意见,问:“你说,我怎么保证?” 白衣女人似乎思索两全之法,所以不再言声。 眼睛大大的姑娘撤去捂嘴的手掌,笑问:“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辜独一醒,道:“你又没有光着屁股,我不过看到两条腿,说出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什么?”白衣姑娘的目光似两把锋利的刀子,似是要刺瞎辜独的眼睛。 眼睛大大的姑娘捂着嘴笑,由指缝中道:“那你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我可以放了他们!”白衣姑娘的声音冰冷刺骨,道:“但你得砍去双腿,抠出双眼!” 任谁听了她的条件都不会发笑,但辜独偏偏笑了起来,问:“我还看过你的手,是不是要砍掉双手?还看过你的脸,脑袋是不是也要砍下来?” 白衣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问:“你认为很好笑吗?” 眼睛大大的姑娘笑道:“如果你愿意砍下自己的脑袋,我想她也不会反对!” 男人碰过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再碰,若哪个男人敢看她一眼她就要了这个男人的xìng命!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江湖上的的确确有这种女人存在。 辜独脸上的笑容更甚,道:“我想到了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白衣女子和眼睛大大的姑娘一同问。 辜独搂住白衣女子的细腰,对着她微张的嘴唇深情吻下。 眼睛大大的姑娘愣住了,眼神中似乎闪过嫉妒之光。 白衣姑娘先是眼睛发直,身体僵硬,双手全力推动辜独的肩膀;但此刻她的眼睛已经紧紧闭合,身体也变得软软的,双手轻轻的搭在辜独的肩头。 “你赢了,这就是对付她的唯一办法!”眼睛大大的姑娘声音变冷,道:“你可以带他们离开了!” 这句话原本应该由白衣女人来说,可现在却发自眼睛大大的姑娘。 “好香!”辜独的眼中含着柔情,默默的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美人。 “啪!啪!” 如果你挨过耳光,就应该知道这种声音;如果你鼓过手掌,也应该懂得这种声音;当耳光与鼓掌相重叠的时候,还是这种声音。 白衣女人似乎刚刚清醒过来,瞪着眼睛,挥手抽了辜独一记耳光。 眼睛大大的姑娘拍响了手掌。 挨耳光是辜独意料中事,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大街上搂住一个陌生女人亲吻下试试? 眼睛大大的姑娘鼓手掌却出乎辜独的意料。 别人为你鼓掌通常情况下都是表示欣赏,但那只是通常情况;还有一种情况,鼓掌代表暗号。 所以辜独就听到衣襟在空中飞摆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很急、很多,可以判断出来人应该不下十位。 但有一个更轻的脚步声先行落在了车外,那些衣摆声便又相继远去。 眼睛大大的姑娘似乎也察觉出衣摆声的来去,面带疑色掀开了车帘。 车帘掀开,辜独就看到了唐孤。 第五章:红玉 美人(五) 辜独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没有人劫持唐孤,是她自己跑掉了。放眼江湖,能在辜独身后五丈跑掉而不被他察觉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啪!啪!啪……” 唐孤轻轻鼓动手掌。 她的举动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欣赏! 辜独抿起嘴角笑了起来,因为美人还在他的怀中。 白衣美人挣脱辜独的搂抱,怯生生的缩在软榻上,用一种幽怨但又夹带着柔情的眼神看回。 唐孤的笑容很甜,“看来你不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辜独本以为她是在讽刺自己,可听了她下面的话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她说:“原来你是个好色轻命的人!” 眼睛大大的姑娘接去话,道:“他不是好色轻命,而是为了保命才好色!” 辜独非常认同她的说法,所以急忙点头。可他一点头,白衣美人眼中的柔情便不见了,只剩下幽怨! “我的好妹妹?”唐孤拍着眼睛大大的姑娘拨起车帘的手,问:“东西呢?” “什么东西?是不是八只大木箱,还有一个木匣?”眼睛大大的姑娘问着,道:“我不知道!” 任何人听完她的第二个问题就已经可以做出判断,绝不会再相信她的回答。 唐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了辜独一眼,高抬手臂,作势发力,yù拍打眼睛大大的姑娘的手背。眼睛大大的姑娘轻叫一声,飞速缩回手掌,车帘滑落。 等了好久,车外的唐孤再没有发问。 辜独终于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掀帘来看,却哪里还有唐孤的身影! 唐孤自然可以走,因为东西是安远镖局弄丢的,应该由安远镖局负责找回。 辜独不必思索,已然明白唐孤的意思。 白衣美人怯生生的发问:“她是不是走了?” 辜独点头,盯着眼睛大大的姑娘,问:“东西呢?”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不知道!” “东西呢?”辜独又问白衣美人。 白衣美人轻轻摇头,“我只救回来两个人!”起身挤出车厢,道:“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放了!” 辜独嗅到了她身上的幽香,又被她贴身挤过,禁不住心神dàng漾。 眼睛大大的姑娘似笑非笑的看来,问:“你知道木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辜独摇了摇头,道:“木匣里装着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木匣找回来!” “她知道!”眼睛大大的姑娘用手指点了点车外,道:“你若能问出木匣里的东西是什么,我就告诉你木匣在哪里!” 辜独略加思索,道:“好!我这就去问!”向着她伸出手来。 眼睛大大的姑娘问:“你要什么?” “被你偷走的东西!” “我若不偷你的东西,你怎么找到这里来?就那么丁点碎银子也好意思要回去?” 她说的理直气壮,而且没有jiāo还那么丁点碎银子的意思,辜独只好缩回手,掀帘下车。 白衣美人的别院很是素雅,有花园、有竹林、有松柏、有水榭,亭台楼阁布置得也很写意。 别院中似乎什么都有,可偏偏没有人。 辜独转了三圈,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 日暮! 红日连着霞云,霞云连着青山,青山连着别院…… 院内已是一片火红。 火红的还有一间厢房。 厢房内不过是燃亮了灯火,但别院内其它房屋与楼阁均是昏暗一片,相较之下,一支灯火便已经足够。 辜独窜到房下,见房门虚掩,推门便进。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白衣美人依旧穿着件白色的丝袍,只是这件丝袍薄如蝉翼,可以透视到其内玲珑的躯体。 一条长腿,略微高抬,滑出丝袍,暴露在外。她的腿或许不如唐孤的那双玉腿笔直、修长,令人着迷,但她的肌肤白嫩,仅此一点便已经掩盖了其它不足,况且她还生有一双美丽的玉足,面容也堪称动人,身材苗条而匀称,不胜一握的腰肢…… 白衣美人为什么要露出一条雪白的长腿,为什么穿着件可以透视的丝袍? 因为她的脚正踏在一只大浴盆的边缘,浴盆里已经兑好了温水,水面上还飘dàng着山榴花瓣。 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洗澡怎么可以不关门?辜独想问,可白衣美人却先开口发问:“你怎么还没走?”她不应该发问,应该惊声尖叫,应该抬手抽辜独几记耳光,应该……起码也应该抓起件衣衫挡在身前。 应该的事情她都没有做,只是淡淡的问,而且当着辜独的面踏进浴盆,缓缓躺身,仰靠在盆内。 辜独不应该尴尬,他已经有过妻子,经历过杭州城第一美女师萱,起码还看到过唐孤的*体,所以他不应该尴尬。 但他偏偏控制不住脸上尴尬的表情,讷讷的道:“没见到我的朋友,自然不能走!” 男人的心理真的很怪,女人对他羞涩、腼腆、惶恐不安的时候,他的脸皮总会很厚,言语也会非常放肆;但当女人面对他没有羞涩、腼腆、惶恐不安的时候,他的脸皮反而会很薄,言语也会很迟钝。 男人各有不同,可辜独偏偏便是这种。 此刻白衣美女便没有羞涩、腼腆、惶恐不安,而且同赤luǒ*体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辜独才会觉得尴尬。 白衣美人再又露出白皙的腿,手掌握住几片山榴花瓣,在其上轻抚,道:“他们早已经走了!” “走了?可我并没有看到他们?”辜独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希望它可以转去别处,可那双眼睛偏偏似粘在白衣美人的玉腿上一般,不肯移动丝毫。 “你认为他们两个可以进入这座小院吗?”白衣美人眨动长长的睫毛看来,道:“三爷的一个护院曾经为了追赶一个贼人进入这座小院中来,你猜他怎么了?” 辜独心中一凛,道:“你砍掉了他的双腿?” “没有!不过是一双臭脚而已!”白衣美人螓首摇动,道:“可我却在屋子里足足呆了半月,始终不肯出门!”她半浸在水中的长发触碰到浴盆中的山榴花瓣,花瓣打着旋转轻轻dàng开。 辜独禁不住问:“为什么不肯出门?” “因为不知道他踩过院子里哪块石板,碰没碰过花草,坐没坐过亭台中的石凳!” “然后呢?” “换了!石板重新铺过,花草重新栽种,所有可以坐人的地方都换了新的……我才肯出门!” 辜独的脸上突然泛起坏笑,女人对他羞涩、腼腆、惶恐不安的时候,他的脸皮总会很厚,言语也会非常放肆! 现在他知道白衣美人有一种怪癖,害怕一种东西,所以他就做了一件别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蹦了一蹦! 这一蹦,他就蹦到了白衣美人的浴盆里! 白衣美人的眼中果然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蜷起腿,双臂抱在胸前,整个人坐起,紧紧靠在浴盆的另一边。 美人泡在浴盆中已经令辜独浮想联翩,现在突然坐起…… 虽然她身上穿着件丝袍,可那件丝袍原本便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现在又已被水浸透…… 辜独的眼睛发直,所以白衣美人立时羞红了脸。 她不该羞红脸,辜独这种男人,你对他羞涩,他就会放肆! 可这是人的自然反应,无法控制。虽然你可以控制哭、控制笑、控制喜怒哀乐显现于面,但你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脸是否要发红! “你……你怎么跳到我的浴盆里来了?”白衣美人睁大了眼睛。辜独眨过四次眼皮,她那长长的睫毛还没有落下。 “折腾了一整天,浑身臭汗,不洗洗怎么行?”辜独的脸皮果然变厚。 “你该不会……”白衣美人突然住口,似乎害怕自己的话提醒辜独。 不必她提醒,辜独已经在解衣带,道:“穿着衣服怎么洗掉身上的臭汗?” 白衣美人长长的睫毛终于垂下,垂下便不再眨起,一双美目紧紧闭合。 辜独的手只是在衣带上做做样子,如若白衣美人笑着看来,要他把身上的衣衫全部脱光,或许他此时早已经跳出浴盆逃之夭夭了! “我的人呢?该不会也被你砍去了臭脚吧?” “没有!没有!”白衣美人急忙摇头,道:“他们被梧桐丢在马厩里……我刚刚吩咐过梧桐,我想……梧桐现在已经放他们走了!” “真的?”辜独追问一句,手撑盆壁向前靠近。 “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你!”白衣美人听到了水声,再又蜷紧身子。 “还有一件事?”辜独柔声发问:“你知道木匣里装着什么东西吗?” “你说……什么木匣?” 如果白衣美人并不是劫镖之人,真真只是救下憨儿和洪仁,那她自然不会知道辜独说的木匣是什么东西! 可眼睛大大的姑娘为什么又说她知道呢? 难道劫镖车的正是白衣美人? 浴盆内散发着山榴花香,水温适宜,泡在这里便会让人不由得感到浑身发懒。可辜独现在需要的却是冷静,他需要冷静的捋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含香的澡水,如玉的美人,辜独怎能冷静? 即使无法冷静,辜独也有解决事情的方法。 他的食指点在了白衣美人的膝盖上,轻柔的绕着圆圈,再问:“木匣里装着什么?” 白衣美人的玉腿微微发颤,道:“如果是她托你押送的……她……能让她在意的只有一件东西……” “是什么?”辜独的手指从她的膝盖滑到大腿,依旧绕着圆圈。 白衣美人的整个身子都在颤动,呼吸也变得急促,伸手抓住辜独的手指,叫道:“是一块石头……红色的玉石……红玉宝石……” 第五章:红玉 美人(六) 红玉算不得珍奇异宝,钱三爷家中便可以拉出上千斤毛料。即使是一块上好的红玉,即使黄金有价玉无价,但它终究还是一个物件,不该被唐孤封存在木匣内,看也不许辜独看上一眼! 唐孤姓唐! 木匣要送到蜀中唐门! 唐门偏偏也有一块玉,一块红玉! 那块红玉却绝不仅仅是一个物件,而是唐门的镇门之宝! 昆仑山无上真君曾经提起过唐门的红玉。 辜独现在还可以想到师父提起红玉时因为惊恐而抽搐的面容,所以他的记忆才会如此深刻。 无上真君身上有一条伤疤,从左胸一直连到右肋,那是唐门掌门人唐泉唐老爷子留给他的。 唐泉当年只有十六岁,无上真君已近中年,仅仅一剑,无上真君的胸前便留下了那条伤疤,若不是唐泉见自己未能一剑将他毙命便不屑再攻,昆仑山上早已经没有无上真君的存在! 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无上真君看了一眼红玉! 唐门的红玉! 唐泉在僻静的山林中对着它练习武功! 红玉之内藏匿着一套绝世武学! 谁敢窥视红玉,谁就是唐门的死敌! 那是一套什么样的武学? 十六岁的唐泉,区区一剑,已然重伤无上真君! 那一剑几乎便要了真君的xìng命,他足足养了七个月的伤才完全康复! 现今的真君已经是江湖中传奇人物,对武学的参研更令他人望尘莫及。但无上真君告诉辜独一个秘密,他在武学上的所有成就,都是看了那一眼红玉的结果! 真君自己也说不清看到了什么,像是一柄剑、像是一把刀、像是一根棍、像手指、像拳头、像肘臂、像一幅画、像一部书…… 这件事辜独只听真君提起过一次,仅仅一次而已。或许真君觉得那块玉石已无所谓,因为凭他的武学修为取飞花飘叶便可伤人,再不必贪恋其它! 可辜独却将这件事情深深映入脑海,不为红玉上隐藏的旷世绝学,只为师父毫无还手之力的一剑,这件事情也将令他无法忘怀! 唐孤所托的木匣中装的便是那块红玉吗? 藏匿有绝世武学的红玉,唐门的镇门之宝? 辜独突然发觉自己的买卖做得亏本! 别说三千两,就是三万两、三十万两、三百万两白银,这趟镖也不该接! 他此时才想起来,别说三百万两、三十万两、三万两,就是三千两银子也还没有收到手! 一分银子都没有看到,自己却被生生卷进了红玉的漩涡之中! 辜独觉得不值,所以苦笑! 如果一个美人同你泡在同一个浴盆中,而你又在对着她的*体苦笑,你猜同盆的美人会怎么想? 她会认为你在失望、沮丧、无奈…… 如果你对着一个美人的*体失望、沮丧、无奈,那她将如何对你? 耳光? 耳光算是轻的! 辜独脸上挨下的耳光并不轻,“啪!啪!”两声,左右均等! 他应该明白自己挨打的原因,可他偏偏泛起糊涂,问:“为什么打我?”“为什么笑我?”“其实我想哭,可我哭不出来!”“滚……” 一个正在洗澡的女人叫你滚出她的浴盆,滚出她的房间,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她叫你进房,叫你进入浴盆共浴,那才是不正常的! 所以落汤鸡一般的辜独便出现在了门外。 但等候在院外的马车却已经不见了。 马车不见了,眼睛大大的姑娘自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繁星漫天,月光如水! 辜独浑身浸透,每行出一步,身后便留下串串水迹,所以他此刻最讨厌的便是水! 钱三爷家中护院的脸却不是水,而是冰,唇舌更似被冰封冻,任凭辜独如何询问眼睛大大的姑娘的去路,他们就是一言不发。 找一个眼睛大大的姑娘或许并不难,所以辜独想到了丐帮。 万金来传回的话令辜独气zhà了肺。 他传话说:“妓院里有很多眼睛大大的姑娘!” 眼睛大大的姑娘此时真的就在妓院中,而且还点了个盘子最亮的姐儿,塞给她一张银票,贴耳说了几句话。 赵五爷听说昨夜百花楼出了些乱子,有七八个嫖客被打折了三根肋骨。受伤的嫖客不是七个便是八个,也或者多些,也或者少些,但他们的肋骨的的确确都折了三根。 出手伤人的是个结实的汉子,他本是驾车而来,出手伤人正是因为那些嫖客非礼他载来的姑娘。 眼睛大大的姑娘! 辜独听赵五爷介绍完昨夜城里的花花事,端起洪仁刚刚沏好的君山银叶,嘬下口茶,道:“拳头?南拳?” 赵五爷点头,放落茶杯,道:“少林拳!赵五招惹不起,只好让*鸨赔些银子,也算结了案!” 辜独叹了口气,赵五爷尚且明白有些人不能招惹的道理,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去招惹不能招的唐孤呢?如果没有招惹唐孤,镖局自然不会接下那个没开封的木匣,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赵五爷问:“丢了什么东西?很贵重吗?” 辜独没有回答,因为洪仁正站在一旁瞪着眼睛聆听。 安远镖局的第一趟镖,刚出杭州城十里就让人给劫了,洪仁觉得自己根本没脸回镖局。 他更觉得憋屈,没打、没杀、没见到劫镖人,下三滥的迷yào便把他给迷倒了! 更觉得憋屈的还有呼延扼豹,早上买回来的十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牛ròu,忙了大半个上午刚刚煮熟,现在已经全被憨儿吞进了肚子。 憨儿不觉得镖车被劫没有脸面,更不觉得憋屈,十斤牛ròu已经给了他最大安慰。 赵五爷饮了两口茶便离开了,因为他还有公务要忙。但他离开时留下一句话,“那辆马车的后厢角好像有个‘鲁’字。” 公门中人看待事物的方法自然与江湖中人不同,辜独曾经两次见到那辆马车,却根本没有留意马车后厢角是不是有字! 因为这个“鲁”字,辜独对赵五爷的饭碗有了新的看法;公门中人也不是白吃干饭的,起码赵五爷不是! 洪仁要求同辜独一起去调查眼睛大大的姑娘的马车,可被辜独拒绝了。尽管这样会令洪仁心里很不是滋味,很不好受,可总比他丢掉xìng命强! 你可以得罪任何人,包括六大派、四大世家和丐帮,就是不能得罪唐门! 现今不仅仅是得罪唐门,或许连唐门的镇门之宝都被安远镖局弄丢了,辜独怎么敢让洪仁参合进此事中来! 鲁公堂! 鲁公自诩是鲁班嫡传之一百七十三代世孙,他说是便是,没有人跑来查他的家谱。他的手艺还算不错,所以生意也很好,但他的记xìng更好。尤其是看到辜独抛给他的金瓜子的时候,只听辜独说:“丈二宽的车厢,内设软榻……”他已经说出了主人的名字。 辜独绝没想到马车的主人会是他! 钱三爷! 辜独愣了愣,径直在鲁公堂内的小院中坐下,开始慢慢理顺整件事情的经过:先是唐孤托镖,而且还没给银子,没给银子这事得记住! 再是镖车刚刚出城便被劫了,洪仁和憨儿中了迷yào…… 洪仁中了迷yào不假,可为什么偏偏在车轴断裂,马车翻倒的时候劫镖之人恰巧出手? 劫镖之人自哪里来的? 如果有人跟踪洪仁,他应该有所察觉,那么…… 劫镖的人会不会藏在车下?弄断车轴,待马车翻倒的时候…… 这就对了!洪仁与憨儿遭遇偷袭,断轴的马车被人拉走都可以得到合理解释! 马车是唐孤带来的,劫镖的人为什么不在唐孤托镖之前动手,偏偏要与安远镖局过不去? 唐孤如何知道眼睛大大的姑娘和那辆“鲁”字马车挡人追踪的计谋? 这一切应该都与钱三爷有关,可唐孤与钱家又是什么关系? 钱三爷、唐孤、眼睛大大的姑娘、白衣美人、红玉…… 一个财主、三个女人、再加一块唐门的镇门之宝,辜独的脑袋立时乱成了浆糊! 什么东西可以令人头脑清醒? 应该是辜独昨晚最讨厌的东西,水!冷水! 六月天,骄阳似火,哪里的水依旧冰冷? 这样的地方有很多! 鲁公堂的后院便有这样的地方! 辜独径直走去,“扑通”一声,跳进鲁家的古井里。 就因为辜独跳进了鲁家的古井里,所以他就见到了不能招的唐孤! 唐孤笑得很甜,声音也很甜,道:“来了?” 如果你在茶楼、酒馆里听到这句话,哪怕是在妓院或是茅厕里听到这句话,你都可以不必惊讶;但你若跳进一口古井里,早已经等候在井内的姑娘问你这句话,你该不该惊讶? 第五章:红玉 美人(七) 辜独没有惊讶,可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 “我猜到你一定会来鲁公堂查那辆马车,查到马车就一定会想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想不明白就一定会寻短见,所以我就等在这里救你!”唐孤的话说得非常明白,仅仅一句话就解释了自己守在井底的目的。“我没有寻短见,只是要清醒清醒,好让自己想明白几个问题!”辜独的眼睛已经瞪得大大的,却不再看向唐孤的脸,而是看向她的胸口。 “有些事情你想破脑袋也还是想不明白,有些事情你却可以问我。” 辜独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没给我镖银?” “你忘记了吗?”唐孤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道:“我那八大箱子草yào正好值三千两银子!” 辜独苦笑着问:“我现在不接你的镖行不行?” 唐孤点着头回道:“行啊!把东西还给我吧?” 辜独叹道:“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 唐孤替他作出了正确的回答:“我劝过你,不要招我,而且警告过你,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我现在已经后悔了,算不算晚?” “那你现在还敢招我?”唐孤垂下眼皮看向自己的胸口。 辜独捧起笑脸,道:“招不招也看了,悔不悔也晚了!” 唐孤的脸上突然布起愁容,道:“若是被别人看到就真的晚了!” “你是说……”辜独抬起手指点向唐孤的胸口。 唐孤将他的手指打落,正色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僵尸的传说?” 辜独转回手掌,拍在自己的光头上,再顺着光头滑下,抹了把脸,道:“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会很麻烦,可没想到竟会如此麻烦!” “木匣就在路上,没有送到之前还不算太麻烦!”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啪!啪!” 唐孤手拍辜独的光头跃起身,脚点光头蹿出井口。 “快来人啊……有人跳井了……” 跳井的人被鲁公堂内的伙计救了上来,可呼救的人却已经不见。 山路上奔出一匹快马! 快马浑身油黑,不见其它杂色。马上之人骑术不俗,弓着腰,前胸紧贴马背。 快马似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山林。 骑者突然发现一件怪事,胯下的“闪电黑鹰”径自跑去了身前,而自己却飘在了半空中;“闪电黑鹰”的肚子下突然翻上一个人,手里还提着那件原本应该绑在自己肩上的包裹。 他还没有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子已经跌落地面,摔了个七荤八素;等他由地上爬起,再看向路前,却哪里还有“闪电黑鹰”的踪迹! 辜独在喝酒,桌子上放着一盘牛ròu,这样的酒肆只有牛ròu可卖,便似初见唐孤时开在路边的那家酒铺一样;桌上还有一个贴有封条的木匣,辜独的手搭在木匣上,始终没有离开过。 有个讨饭的老婆子在酒肆内乞讨,穷掌柜只是苦笑,并不驱赶;说不定某一天,他或许也会加入老婆子的行列。 老乞婆拉了拉辜独的衣袖,伸来脏兮兮的手掌,辜独自袖中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入老乞婆的手掌内,对着她笑了笑,转头再去喝酒、吃ròu。 杯中酒已经倒进嘴里,放杯取筷,夹向牛ròu的手臂突然僵直,左手放落之处空无一物;辜独猛的转头,桌上已然没有了木匣的踪影。 木匣刚刚消失,唐孤便出现在酒肆的门口,迈着四方步踱来,坐在辜独对面,问:“东西呢?” 辜独的手掌摸了摸桌面,探下头看了看桌底,道:“刚刚有个……”老乞婆已经不见踪迹,“然后……就没了!” 唐孤道:“你是说刚刚东西还在,然后就没了?” 辜独点头。 唐孤脸上的笑容甜如蜜,道:“如果我这样对你说,你信不信?” 辜独摇头。 有“咯咯吱吱”的车轮响动,一辆丈二马车自酒肆门前驶过。辜独看向唐孤,唐孤脸上的笑意更浓。“嗖……”辜独飘出门外,奔马车追去。 谁堪览明镜,持许照红妆? 辜独自车窗钻入车厢内的时候,眼睛大大的姑娘正向朱唇上印去金花胭脂。 她看也不看辜独,对着铜镜抿着嘴唇,道:“你怎么每次都从车窗钻进来?像是我家偷鱼吃的馋猫!” 辜独冷冷的道:“有些人偷的东西比鱼要紧得多!”他的眼睛已经扫到刚刚丢失的木匣,此刻正安安稳稳的躺在软榻上。 眼睛大大的姑娘挪了挪身,挡住辜独的视线,眨着大眼睛问:“偷香窃玉?” 辜独“哼”了一声,道:“偷香便没有,窃玉……你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伸手拉开她是身子,一把抓回木匣。 “我的!”眼睛大大的姑娘噘着嘴嚷嚷道:“你怎么抢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辜独手托木匣,见封条完好无损,道:“这是我们镖局被劫走的货!” “你们镖局的货?”眼睛大大的姑娘笑了起来,道:“里面是我晾干的紫*瓣,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货了?” 辜独用手掂了掂木匣,道:“那就对了,按它的重量来看,里面装的绝对不会是花瓣!” “花瓣自然不会那么重了!”眼睛大大的姑娘道:“里面还有一块压花的石头!” “石头?”辜独问:“什么石头?” 眼睛大大的姑娘抿嘴一笑,故作神秘的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辜独一怔,这确实是最好的验证方法。可他不能那样做,因为唐孤托镖时便已经说明,“贴封条的原因就是不许看!” 眼睛大大的姑娘向辜独伸来手掌,自是向他索要木匣。 辜独转动木匣,将封条对向她,问:“既然里面装着花瓣,为什么要贴上封条?” “封条是木匣原本……”眼睛大大的姑娘突然收声,笑嘻嘻的看来。 辜独突然注意到她的腰,她的紫衫很合身,可腰眼处却突起一块,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眼睛大大的姑娘注意到辜独的目光,手臂垂在腰间,待手臂再动,腰眼处的突起已然不见。 辜独泛上一脸坏笑,问:“你怕不怕痒?” “你想做什么?”眼睛大大的姑娘慢慢的向后避身,直至靠在厢壁,便似辜独初次见她时一般模样。 辜独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当一个人听到别人问她怕不怕痒时,通常都会想到腋窝,绝不会想到脚心,所以眼睛大大的姑娘早已紧紧夹起双臂。 谁都知道脚心同样会发痒,被人搔起痒痒来同样受不了,可脚上穿有鞋袜,谁又能放着腋窝不去搔痒,偏偏要脱去人家的鞋袜搔痒人家的脚心呢? 或许脱人鞋袜,搔别人脚心的事情只有辜独才能做出来! 辜独已经除下了眼睛大大的姑娘的鞋子,再将袜子拉下,道:“臭袜子!”“才不!咯咯……咯咯……”眼睛大大的姑娘刚刚筋起鼻子,忍不住发起笑来。 搔痒脚心的感觉自是不用说,没有感觉过的可以自己搔两下试试,也可请别人代劳! “东西呢?在不在木匣里?是不是你偷的?”辜独的五指手指似五队小蚂蚁在姑娘的脚心上来回爬动。 “咯咯……在……在……在里面……是我偷的……”眼睛大大的姑娘身体前屈,双腿乱蹬。 马车噶然停止,辜独这时才想起前面还有个懂得南拳的车夫。 车夫自然听得见厢内的嬉闹声,为何偏偏此刻才停下车来。 “小心!有人!” 辜独立时停止搔痒。眼睛大大的姑娘扭了扭脚踝,指了指鞋袜。辜独会意,一手托着她的玉足,一手拎起布袜;但他并没有为姑娘穿袜,托在姑娘玉足下的手掌由脚跟滑向脚踝,再轻轻抚摸到小腿。 眼睛大大的姑娘的脸立时变得火红,低声嗔道:“不要闹!来人了!” “东西在不在车上?”有人在以一种没有感情,没有节奏的方式问话,整句话像是从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眼睛大大的姑娘的呼吸略见急促,或许是她听见了车外的问话,或许是因为辜独的手摸在她的小腿肚上。 “你想要什么?”辜独的手离开姑娘*嫩的小腿,掀开车帘,整个人由车厢内钻了出来。 车前站着一个目无表情的僵尸,辜独看不出他的年纪,说他二三十岁可以,四五十岁也不牵强。 僵尸的手里拎着一把刀,薄如蝉翼,锋利无比的刀。 僵尸门! 车夫跳下车辕,捏着拳头行上。 辜独飘出,横臂拦下车夫,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江湖中有很多人原本并不应该死去,但只因他们强出头,结果他们死得很早,也很冤枉。 此时强出头的是辜独还是车夫? 是车夫! 他推开辜独的手臂,大步跨去。 僵尸冷冷的看着车夫,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自己的同伴。 车夫自然不是僵尸,而是有血、有ròu、有血xìng的拳师。 只一拳,正中僵尸的胸口,辜独已经听到了肋骨折断的声音。可倒下的确是车夫,或许他至死依旧不肯相信,对手宁肯折断三根肋骨也不愿躲避,只想趁着他出拳的破绽刺来薄刀。 薄刀自车夫的右肋下刺入,顺着肋骨横切,直到左肋。这样重的刀伤当即便会取人xìng命,立死无救! 僵尸已经收回了刀,看向辜独。他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肋骨折断的痛苦,也没有杀死对手的喜悦! “东西在不在车上?”依旧是先前一般的问话。 “唔!”本该惊叫而没能叫出,被人掩上嘴便是这种声音。 掩嘴的自然是眼睛大大的姑娘自己!随即,她那双大眼睛中便开始有泪光滚动。 辜独最受不了的便是女人的眼泪,对着僵尸道:“东西就在车上,可你得先过了辜某的拳头。” 拳头? 车夫便是用拳头迎敌而死在对方的刀下,辜独为什么不用铁棍,偏偏要用拳头? 如果刚刚不是车夫出头,现在倒在地上的便是辜独! 正因为车夫用拳头迎敌而死,所以辜独才要用拳头为他报仇! 僵尸根本没有在意辜独的后半句话,既然东西在车上,他便向马车迈来脚步。 辜独终于出拳,一拳打在僵尸的鼻子上,僵尸的鼻梁立时塌陷,鼻血四溅;可僵尸手中的薄刀还是刺出,沿着辜独的拳头和手臂递进,刺向他的肋下。 再此瞬息之间,辜独再又击出三拳,尽皆打在僵尸的喉咙上。 第一拳,僵尸已经被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得离地飞起;第二拳,僵尸被凌空砸落;第三拳,几近落地的僵尸被镶入沙土路面。 僵尸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终于垂下了前伸的手臂。 薄刀落地,其上并未沾染血迹。 可这把刀刚刚杀死了车夫,怎么会没有血迹? 刀很薄,薄如蝉翼! 据说这种刀杀人时候,被杀的人还没有感觉到痛苦便已经死去;没有人可以证实这种说法,因为这种刀下没有活人! 眼睛大大的姑娘蹦到了辜独身前,惊喜的道:“真没想到,你竟然可以杀死僵尸门的高手?” 辜独咧嘴一笑,突然仰身倾倒了下去! 就因为他仰身倾倒了下去,所以他就看到了一双蓝底白花的布鞋、绣有牵牛花的红色长裙、紧袖宽口的黑色小衫,还有不能招的唐孤的脸! 第五章:红玉 美人(八) 有一种刀真正可以做到杀人不见血,不仅不见血,便连伤口也没有,因为它太薄,太锋利,加之使用这种刀的人手法快捷无比,眨眼之间刀子便可以在敌人的体内出入十次,而只需要一次,敌人便已经死去! 这种刀不叫刀,因为它根本没有刀尖,也没有刀背,像是一根洗衣棒被竖劈下很薄很薄的一片,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看起来古里古怪,但又是非常实用的杀人利器。 天下几乎没有人知道这种刀该叫什么,即便是僵尸门下的僵尸弟子,他们也只管这种刀叫刀子,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名字。 辜独仰身倾倒下去的时候,眼睛大大的姑娘已经被惊呆在当地,是突来的唐孤托住了他的背脊。 眼睛大大的姑娘清醒过来,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坠落,并指点向辜独胸前大穴。 “你疯了?”唐孤怒声制止她,红着眼圈道:“他现在绝对不能受到震动,否则他受伤的内脏会立即破裂,便是神仙也难救!” “那怎么办?”眼睛大大的姑娘急得直跺脚,显然忘记了她的一只脚还赤luǒ着。 “去把车上的软榻拆下来,用榻板抬他走!” 眼睛大大的姑娘闪进车厢内,“喀……咔……”两声,她已经夹着块榻板返回,道:“怎么弄?” “把榻板由他的后身慢慢顺下,慢慢的……” 辜独躺在了榻板上,二女将他举在头顶,以身躯和手臂卸去震动之力,一路飞驰而去。 贴有封条的木匣静静的躺在车厢内的地板上,一阵微风吹过,似乎有一条老妪的身影自两窗穿过,地板上的木匣已然不见。 月色朦胧,院子里的翠竹被雾水打湿,苍翠yù滴;翠竹下有位白衣仙子踱步林间,声声轻叹,幽怨绵绵…… 一条人影飘落,“你怎么跑到竹林里来了?”唐孤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快跟我回去!”掉头奔向林外。 白衣仙子跟随唐孤奔跑着,问:“天色已经很晚了,有事可以明日再说!” “救人!再等就死了!” “该不会是男人吧?” “没错,是个男人!” 白衣仙子甩开唐孤的手,站定不动,冷冷的看去。 唐孤也冷冷的看回,问:“如果有一个男人给你的澡盆里加了桶温水,你是不是连澡盆都要丢到院外去?” 白衣仙子冷冷的道:“既然你知道就不该来求我!” “男人就是不救?” “若是女人,而且是你求我,我保证她长命百岁,可若是男人,抬也休想抬进来!” “可我听说……曾经有个男人跳进了你的澡盆里,等他走了以后……你还在澡盆里泡了一个多时辰!” 白衣仙子的嘴唇有些颤动,道:“他……是他受了伤?” 唐孤冷“哼”一声,问:“谁呀?” 白衣仙子追问:“是不是?”口吻几近哀求。 唐孤道:“我可不愿意求人!” “他在哪儿?” “自作主张,放在了你的床上!” 白衣仙子转瞬间便已经不在,唐孤喃喃道:“但愿能救!” 眼睛大大的姑娘正守在辜独的床边垂泪,窗格轻动,白衣仙子已然飘入,一把将她扯开,手搭辜独的脉门,急问:“伤在哪儿?” 唐孤推门进入,道:“是僵尸门下的手!我们也不知道伤口在哪里!” “去取十根小指粗的细竹来!” 唐孤yù动,可见眼睛大大的姑娘已经推窗飘出,这才作罢。 “他们也太过放肆了!”白衣仙子嘀咕着,突然转身瞪向唐孤,道:“该不会是你有意害他吧?” 唐孤道:“不过是意外罢了!” “笑话!”白衣仙子嘲笑一声,道:“你算计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出现意外?” “什么事情都有意外!” 眼睛大大的姑娘已经飘身返回,将十根细竹棍递给白衣仙子。 白衣仙子的手指在辜独腋下滑动,突然,辜独肋下的衣衫裂开一条破口;白衣仙子的两根玉指顺衣衫的破口摸入,两指外张,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出现在指下。 细竹棍沿着三寸长的伤口缓缓chā入,待深入五寸许时,涓涓污血自细竹棍缓缓流出。 眼睛大大的姑娘手掩嘴前,道:“血!” 白衣仙子叹声道:“有血就对了,只有先把淤血引出来才能施救!” 辜独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很傻!” 一个女人若是说男人“你很傻”、“你很坏”之类的话,通常都是情话,可辜独却知道白衣美人说的是真话。 “僵尸门的断肠杀最大的优点就是快,快到令你无法想象,你怎么可以用拳头去对阵?” 有一种刀可以真正做到杀人不见血,天下几乎没有人知道这种刀该叫什么,即便是僵尸门下的僵尸弟子,他们也只管这种刀叫刀子,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名字。 白衣美人竟然随口便道出了它的名字,而且直接道明了僵尸门下僵尸弟子武功的特殊之处。 断肠杀?快? 美人的一句话已经足够辜独惊讶两次,可辜独竟然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叹声回道:“我的朋友用拳头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要用拳头为他报仇!” “你的朋友?他不过是个车夫,何时成了你的朋友?” “当他明明知道危险,可他却情愿替我死的时候!”辜独的声音有些伤感,问:“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朋友?” “他只是个聪明人,如果你死了,他也不会在断肠闪下活命,所以他才会选择死亡,而他的死可以为你带来警示,你或许便不必死,那样即可为他报仇,又可以保证他主人的安全!” “你对男人永远如此偏激?” “你是碰过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你信不信?” “看来我不该吻你,不该看你的裙子,更不该跳进你的澡盆!” “那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我为什么会死?” “断肠杀下没有活人!” “错!” “错?” “断肠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刀子!” “所有厨房里都可以见到的那种刀子?” “不错!只有僵尸门的下等弟子才会靠断肠杀的锋利杀人,中等弟子已经无需再依靠断肠杀的锋利,只要一把尖刀,握在他们手里便会变成最犀利的武器!” “错!” “错?如果你可以知道我错,那就一定知道雷电闪?” “僵尸门一等弟子用的便是雷电闪!” “既然你知道雷电闪,那你一定知道它的杀人方法?” “知道!”白衣美人只说“知道”便闭嘴,似乎已经回答了辜独的问题。 辜独不再发问,也不再言语,缓缓闭上双眼。 白衣美人叹息一声,道:“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我答应了她,不可以说出雷电闪的秘密!” 辜独闭着眼睛问:“他是谁?” 白衣美人没有回音。 辜独一字一字的道:“我生愿飘摇?” 白衣美人微微一笑,幽幽的道:“飘摇愿此生!” 飘瑶门主接掌僵尸门已有三年,三年之中,她在江湖露过三次面,仅此三次,飘瑶门主的威名已经响彻武林。 第一次,少林达摩堂主事智空大师与罗汉堂主事智方大师在练武场切磋武艺;飘瑶门主随着一声“我生愿飘摇”跃入场内,三招之内,赤手夺去了智空大师手中的达摩剑,又是三招,再将智方大师的罗汉棍卸下。六招过后,飘瑶门主留下一句“飘摇愿此生”,离开少林。 第二次,华山派苦行与静师太在华山之巅角逐掌门之位;还是那一声“我生愿飘摇”,飘瑶门主在十招内便夺下了两位师太手中的利剑,随着“飘摇愿此生”的叹息黯然离去。 两次露面已经足够飘瑶门主在武林中大显威名! 既然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江湖人索xìng便以“飘瑶”相称! 第三次呢? 没有人知道他第三次做了什么,但有人见到他行上了昆仑山…… 辜独问:“你见过她?” “见过!”白衣美人淡淡的道:“每年都会见上几面!” 武林中若是有人见到飘瑶门主,一定会拉住你的衣袖,极其兴奋的讲上三个时辰,就像昆仑山下的“昆仑大侠”。而白衣美人却说得非常平淡,没有一丝情感。 “我师父住在昆仑山上!”虽然辜独伤在僵尸门弟子手下,可他对飘瑶门主并不感兴趣,但他却关心师父的安危。 白衣美人自然明白辜独此话的含义,可她似乎有意掉辜独的胃口,默默转过头去。 “我跟你师父比划了一招!”窗外有人用毫无感情的语言,一个字一个字蹦出这句话来。 辜独几乎立即便要蹦起,起码也要砖头来看,可他偏偏一动也不能动。白衣美人已经封住他周身大穴,每隔两个时辰又会重新封过,以免他活动身体,撑裂内脏的伤口。 毫无感情的话语又起,“你师父是个老混蛋,看出本门主内力不足,偏偏以内力相对,本门主没能胜他!” 辜独笑了起来,白衣美人伸手点了他的哑穴,似乎怕他发力过大,牵动脏腑。这个时候本是辜独话语最多的时候,可白衣美人偏偏不让他说话,便连发笑也不许,简直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还好他可以想,想到师父安然无恙,想到僵尸门门主在一招之内便败在师父的受下,辜独心里自然欢喜! “没胜就是败了?你也有败的时候?”白衣美人似乎被飘瑶门主感染,声音冷冷,也不带任何感情。 飘瑶门主道:“败?对!本门主从未败过,所以忘记了这个字,谢谢你提醒,否则下次败了还要说没能取胜,一定会被人笑话的!” 白衣美人道:“难得!” “难得?”飘瑶门主问了一声,道:“既然是人,必定要经历失败,本门主要得就是失败,难得失败!以后本门主的武功每精进一层都会去找老混蛋比划比划,免得头脑发热,自以为是天下第一!” 辜独心中一惊,天下武者猖狂的多,谦虚的少,无论猖狂还是谦虚,能胜过飘瑶门主的怕没有几人,可没想到她竟然能有如此见地,实是难得。 白衣美人又道:“难得!” “难得本门主能有这般见地?”飘瑶门主反问一句,道:“你更难得,竟然让一个臭男人睡在自己的床上!” “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算什么帐?都是门下弟子自作主张,又不是本门主下的令!况且他并没有死!” “如果他死了,我一定陪他去死!”白衣美人的话说起来平淡无味,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可辜独却激动得要死。 窗外已无声,白衣美人悄悄行出屋去。 辜独却还在激动,激动得要死。 窗格轻响,辜独就看到了不能招的唐孤。眼前一黑,他已经被床单包裹其内,随后便感觉自己靠在了一个人的背上,上下颠簸,左拐右转,显然已经离开了美人幽雅的别院。 唐孤要带自己去哪里? 自己的伤已经痊愈了吗? 辜独心中没有答案! 第五章:红玉 美人(九) 唐孤的脸上没有花,没有粉,更没有胭脂,但辜独却盯着她的脸“呵呵”发笑。唐孤用手背抹去额头与两鬓的香汗,瞪眼看来,气道:“笑什么?熬yào很好玩是不是?”端着滤出的黑色yào汤走上,一手掐开辜独的嘴,一手将整碗滚烫的yào汤倒入辜独的嘴里。 辜独苦着脸咂了咂嘴,虽然看似滚烫的yào汤并不烫嘴,可却苦得要命。 唐孤“吃吃”的笑,道:“还‘呵呵’吗?” “报应!”辜独叹着气,道:“我早该知道会有这样的报应!” 唐孤觉得奇怪,问:“什么报应?” “从前我也做过这样的事,帮一个蒙古大夫给我的朋友灌下一碗汤yào,汤yào里面还加了三包砒霜,所以现在报应便找来了!” “胡说!”唐孤指着辜独的鼻子,道:“不管是什么yào,加了三包……”她突然明白辜独这句话的重点所在,“你是不是说我也会有报应?” “不敢!”辜独轻轻摇头,道:“可你医术实在不怎么样,还不如在yào汤里加上三包砒霜,dú死我或许还好受些!” 唐孤道:“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你多吃些苦,多受些罪!谁让放着棍子不用,偏偏靠一双拳头逞能,不给你点教训怎么成?” 辜独道:“我本以为他的刀子至多给我留下点皮ròu伤,哪里想到会伤得这么重!” 唐孤嘲笑道:“你以为那会是普通的刀子?那是断……”“断什么?是不是断肠杀?”辜独眼中突然精光大盛。唐孤轻轻叹息,道:“我如此待你,你却还设计套我的话!” 辜独苦笑,“你怎么待我?”眼泪几乎被气出来,道:“我原本舒舒服服的躺在美人的床上养伤,可你偏偏把我偷出来,弄到这么一个四下漏风的破地方,你说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怎么待我?” 荒山! 古刹! 破烂的殿堂! 八百年没有继续的香火! 辜独此刻便躺在香案上,身上依旧是来自美人香榻上的床单,只是床单已经变成了黑黄色,再也嗅不到美人身上的幽香气息。 “如果你现在还留在她那里,怕是此时连尸体都已经找不到了!” “笑话!”辜独冷笑,问:“你是说飘瑶门主要杀我?” “她只是引开你的美人,真正要杀你的是……”唐孤卖弄着,凑到辜独脸前,道:“你猜会是谁?” 辜独嗅到她口中兰花般的香气,有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突的一笑,问:“我多久没洗澡了?” 唐孤一怔,道:“你昏迷了三十七天,来到这里又已经七十三天,至少已经一百一十天没有洗澡了!” “那我岂不是臭得要命?” 唐孤立即捏起鼻子,道:“好臭!”“好香!”辜独终于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唐孤嫣然一笑,问:“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 辜独紧紧闭合嘴巴。 精明的人都知道,对于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去问,往往越问得紧越适得其反,如果对方愿意告诉你,你无需问也会得到答案。但这次辜独的精明却过了头,唐孤见他闭起嘴巴,盯着他看了看,再嗅了嗅,突然道:“我去洗澡!”拎起随身的包裹,蹦蹦跳跳跑开了。 冷风!枯叶! 辜独感受到冷风阵阵,也看到了门外滚进的树叶,喃喃道:“昨日黄花落,今昔何堪容?” 此时殿内若有旁人,定会惊诧堂堂辜少侠何时变成了一位触景生情,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还好殿内并没有人!但殿外却传来人声:“不愧是真君的弟子,虽然负伤在身,竟然也能察觉何某的来到!” 来人姓何,名堪容,何堪容! 天下怎么会有人起这样不lún不类的名字? 名字不过是称呼而已,什么样的都有,江南就有位姓金的武者叫金元宝! 金元宝可以作为人名,何堪容为什么不能? “黄花已落尽,何堪为谁容?”随着酸溜溜的歪诗,何堪容摇着把纸扇踱进殿来。他一手摇扇,一手背在身后,屈身探头看着辜独,感叹着道:“哎呦!伤得不轻啊!” 辜独苦笑,道:“还好死不了!” 任谁看到何堪容的脸孔都会泛起苦笑,青面、暴牙、大小眼、蒜鼻头、塌鼻梁、厚嘴唇…… 何堪容确实不堪一容,这副模样若在白天还好,若在夜里必定被人误为地府来客! 再看他的衣着打扮,青色的衣袍、青色的软布鞋、青色的四方帽,四方帽后还甩着两根青色的帽带,映衬着他那张青脸,让人一看便能猜测到这是自幼严重的营养不良结果! 何堪容弓着身,脚下早已暗蓄劲力,围着香案转动。辜独的眼珠也随着何堪容的脚步转动着,此时他哪怕动动手指,何堪容便会立即退至丈外,绝不敢如此放肆。 辜独的眼珠不离何堪容的身体,问:“你一定等了很久?” “十七天!”何堪容大小眼滴溜溜乱转,道:“不算很久!” 辜独问:“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何堪容道:“我在考虑一件事情……你是不是真的不能动!” 辜独苦笑着问:“如果我可以动,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命在吗?” 何堪容轻轻点头,道:“或许你说的没错!”闭合手中纸扇,绕在香案的一头辜独的头顶! 辜独此时已经看不到何堪容的身体,只要何堪容shè出他的“夺命金丹”,辜独的头顶立时便要变成流血的葫芦! 每个人都有弱点,何堪容的弱点便是过于谨慎,过于多疑。 他杀的人已经有一百零一位,可起码有三倍之数是因为他的谨慎与多疑而活了下来。但若不是何堪容谨慎、多疑,他至少已经死过十次! “动手吧!你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辜独催促着,道:“她洗澡很快的,再不动手的话,你那十七日苦等可就要白费了!” 辜独的头顶传来声音:“我在想……她是不是真的去洗澡了?” “当然!虽然天冷了些,但像她这样的姑娘……”辜独长长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谁把他请来了?” 何堪容自然已经离去,只因为辜独说“天冷了些”,他便开始怀疑唐孤是否真的跑去洗澡,按照他对待事物的谨慎态度,注定要逃走。 “唉!”一声叹息,“他还是这么谨慎!” 辜独苦笑,看来何堪容的谨慎太有道理了! 唐孤自然没有去洗澡,自然已经发现了何堪容,所以才会假装跑去洗澡。 辜独看到了唐孤额头、鬓角、脸颊上沾染的土木灰,道:“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花脸猫,真该去好好洗个澡!” 唐孤不能洗澡,因为辜独的行踪已经暴露,所以她问:“说说看,什么地方最安全?” 辜独想也未想便道:“皇宫!那里有锦衣卫、厂卫、侍卫……”“可我们也进不去!”唐孤的脸上泛起愁容。辜独“哈哈”笑了起来,道:“没想到你还当了真!” 唐孤嘲讽道:“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辜独正色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 “哪里?” “这里!” 荒山、破庙,而且已经暴露,任谁也想不到他们还敢留在这里! 唐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其实你一点也不傻!” “我傻!”辜独的声音突然变冷,道:“如果刚刚何堪容shè出暗器,你怎么救我?” “谁说我要救你?”唐孤沉下脸,道:“我凭什么救你?” 辜独哭笑不得,同样用哭笑不得的音调问:“如果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可也没什么坏处!”唐孤的回答没有任何意义。 辜独叹道:“那你又何必救我,不如让我死在美人的床上!” “你死了就没得玩了!”唐孤的声音又变得甜甜的,道:“别忘了,是你先招的我,既然你招了我,就得陪我玩下去!” “我可以陪你玩!”辜独疑问道:“可你总得让我知道玩什么吧?” “让你知道就不好玩了!”唐孤满脸得意。 辜独喃喃道:“弄丢你家的红玉就好玩了!” “你说什么?”唐孤的脸似寒冰带雪。 辜独在她脸上看到了疑虑,疑虑之中又泛着杀机,疑虑与杀机转换之间,她突地一笑,道:“原来是你的美人告诉你的,难怪!” 辜独正色道:“你错了!我五年前就知道你们唐门有块红玉,而且知道其内藏匿有绝世武学!” 唐孤的身子接连颤抖了九下,自辜独说到“其内藏匿有绝世武学”,每听到一个字,唐孤的身子便会颤抖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孤幽幽的道:“或许我真不该把你拉进来!” 辜独问:“难道不是你一直在算计我?” “什么?”唐孤惊问,道:“你以为是我?” “当然是你!”辜独顿了顿,重新回忆唐孤托镖时的那件随身包裹,道:“没错!劫镖便是你策划的,作假的老樵夫也是拿了你的银子,而木匣……不过是你玩的一场游戏罢了!” 唐孤幽幽的问:“你真的这么想?” 辜独不语。 “那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说过,我死了就不好玩了!” “是吗?”唐孤反问一句,冷声告诫道:“如果你还想要命,以后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那块红玉!保重!” “保重?” 保重的意思便是离别。 辜独可以想象唐孤突然向自己出手,但没有想到她竟会独自离去。 唐孤离开整整一刻钟的时间,辜独听到一句歪诗:“昨日黄花已落尽,今昔故人何堪容?” 何堪容竟然并未离去! 唐孤却已经走远! 依何堪容对事的谨慎态度,如果唐孤未曾走远,他是绝不会轻易进殿的。 “唐姑娘已经下了山,何某亲眼看着她下到山底,即便她要返回,起码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她不会再回来,你可以动手了!” “是该动手了!可不知为什么……何某心里总有一点点不安,见到你就觉得发怵!” 辜独冷冷的道:“如果不是你过于谨慎,你的成就便不仅仅是一百零一人,而是五百人以上!” “不!”何堪容黯然的道:“如果不是谨慎,我早已经是死人!” 辜独冷笑,道:“如果你不想死,那你就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然后滚下山去。” 何堪容大小眼齐睁,惊恐的问:“你是说……你……你的伤已经复原了?” “辜某有必要告诉你吗?” “再见!”何堪容掉头便跑。 殿门口拦着一个人,这个人原本还躺在香案上,一动也动不了,可眨眼间却又拦在了门口。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钱老爷!” “滚!” 何堪容抱着脑袋滚下。 荒山不算高,但也有上百丈,一路滚下山去自是难免受伤,可总比丢掉xìng命要好得多! 辜独何时康复的? 一个连动也动不得的病人怎么能突然之间神功大显? 辜独行下荒山,百日未动,难免有些头重脚轻,下得山来竟似蹬上一座高不可攀的峰顶,气喘如牛,虚汗淋漓! 有人递上一条丝帕,似乎有股淡淡的苏木花香。 辜独抬起头,所以就看到了递来丝帕的唐依! 第五章:红玉 美人(十) 唐依一身白衫,肩上披着件鹅黄色的披风,开口便道:“我叫唐依!” 辜独道:“噢!是唐……唐姑娘!”见到白衫唐依,辜独便知道误会了唐孤。二人长得有七分相像,可唐孤身上多了股倔强的霸道之气,而唐依却多了三分妩媚。 唐依道:“辜公子客气了,你可以叫我唐依!” “唐姑娘!”辜独没有改口,心道:“你们唐家真会取名字,不是姑就是姨!” 唐依笑起来,道:“那就叫我依依好了!”唐孤的笑已经很甜,可她的笑更甜,只需看到她的笑,即使是天下最难喝的汤yào,你也不会喝出苦味来。 辜独却不识时务,因为他觉得辛苦,问:“唐姑娘就是出银子请老樵夫作假之人吧?” “嗯!是我!”唐依点头回道,问:“怎么了?” 辜独怔了证,苦笑着道:“没什么!辜独该骗,姑娘骗得好!” 唐依掩着嘴吃吃的笑,道:“我是为了骗姐姐,为何上当的会是你?” 辜独又是一怔,道:“因为被劫持的镖车是我们安远镖局的,镖车被劫自然要查找,所以我才上了姑娘的当!” “现在怎么办?”唐依抓住辜独的衣袖,踮着脚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滴。 辜独本想躲避,可他突然嗅到唐依的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大雨过后森林深处那种清馨与腐朽jiāo融在一起的味道。 唐依嗅了嗅自己的丝帕,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再对着辜独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唔!”她也似唐孤般捏起鼻子,道:“你多久没洗澡了?” 辜独立时脸红,道:“一百一十天!”“噢!难怪!”唐依似一只寻找油瓶的小老鼠,四下里嗅着,道:“有股味道……你闻到没有?”“应该是你身上的味道!” “是吗?”唐依应了一声,捏起鹅黄披风嗅下,道:“原来是你!”解下披风,摔在路旁,蹦上去跺了几脚,这才返回,笑嘻嘻的道:“闻闻?闻闻?还有味道吗?” 辜独怎么好贴身闻一个姑娘有没有异味,可呼吸间已然不见了先前那股奇怪的味道。 “放在箱底好久了,想起来便披在了身上,忘记了用玫瑰花露洗洗,一股子霉味!” 辜独此时才想起回答唐依的问题,但他又根本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现在有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眼下这件事情重要!”唐依拉起辜独便走。 “去哪?”辜独在她的拉扯下跌跌撞撞迈出脚步。 唐依拉着辜独来到一个令他向往的地方澡堂子! 江桥镇原本便不算什么大地方,民房与商铺都在一条街上,镇子上的人都是街坊,彼此熟知。 澡堂子里也是一样,十几位客人正三三两两的聊着赌局、烈酒,当然也必不可少要牵扯到女人。 女人在这个时候便闯了进来! 这个女人娇嗔妩媚,比澡堂子里这些男人提到的女人都要美。但这些男人似乎无心欣赏她的美貌,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蹦到了澡堂子里去。 小镇民风淳朴,向来没见过闯男澡堂子的女人! 即便是在杭州城,敢闯澡堂子的女人也是没有听说过! 更何况女人手里还提着个光头和尚! 女人手腕轻抖,光头和尚翻进了澡堂。澡堂内的男人们一个个手捂下身逃出澡堂,跑去外间穿套衣裤。 男人自然不会吓走男人,吓走他们的是唐依,因为她将辜独丢进澡堂之后竟然开始脱起衣衫来。 这样大胆的女人便连辜独也没有见过! “你该不是要同我一起洗澡吧?”辜独问出这句话时竟然觉得脸颊红红的。 “不可以一起吗?”唐依已经在除去衣衫,踏入澡堂。 辜独眨了好半天眼睛,依旧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可没见过穿着衣服洗澡的人!”唐依懒洋洋的仰靠在澡堂边,看来水温适宜,泡在里面很舒服。 辜独似被抓住手的小偷,怯问:“唐姑娘?我没有招你吧?” “没有啊!”唐依闭着眼睛,看样子很享受,道:“说说现在怎么办吧?” 辜独不明白她的意思,躲去澡堂一角,问:“你想怎么办?” “木匣一定是要找回来的,若有谁看过里面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还得把人杀了,真麻烦!”唐依摇着头,睁眼蹙眉,突然发觉辜独躲去了澡堂对角,疑问道:“你穿着衣服洗澡吗?” 辜独摇头。 唐依轻笑,问:“你不是没见过女人吧?” “见过!但没见过姑娘这样的!” “我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你对!”一个甜甜的声音飘进澡堂。 辜独脱口道:“唐孤?”“真是姑姑的乖侄儿,叫得真甜!”唐孤托着木匣进入澡堂。 唐依泛起浓浓的笑,唤了声:“姐姐?” “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打起姐姐的主意来了?你以为你的小伎俩可以骗过我吗?”唐孤摆弄着木匣,踱向唐依,道:“木匣就在这里,你要的话可以拿去?” “木匣已经找到了你们姐妹的事情自己解决你的镖我们安远镖局不接了要赔银子去杭州找我珍重……”辜独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气把整句话从头讲到尾,没有任何停顿,而后拖着湿漉漉的衣衫爬出澡堂,大步离去。 清风徐来,衣衫尽透,辜独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清清爽爽,无比惬意。 辜独是男人,男人自然需要女人,所以他才去招惹唐孤。谁成想他偏偏招得是不能招的女人,这个女人接连又带出三个女人来。 男人不能没有女人,可女人多了同样受不了! 现在辜独终于感到了轻松! 当他刚刚感觉轻松的时候,更轻松的事情便出现了。 街上出现一位老乞婆,拄着根拐杖颤颤巍巍行来。老乞婆似曾相识,但又绝对不是在酒肆乞讨的那位,哪里见过呢? 辜独思索着,老乞婆已经行进,拐杖点向他的腰眼。辜独自然要躲,可刚刚躲开老乞婆的拐杖,又看到一位老乞婆自旁里扑出,他一眼便认出这位老乞婆才是在酒肆中施舍过银子的那位。 老乞婆手中也有拐杖,拐杖已然攻出,点的也是辜独的腰眼。辜独再避,铁棍……他的手摸了摸裤管,铁棍已不知所踪,只得退身。 小镇只有一条街,两位老乞婆自两侧攻来,辜独只得靠墙。 他若靠在石墙或是砖墙上便不会发生下面更轻松的事情,可他偏偏靠在一面土坯墙上。一只干枯的手爪自土墙内悄无声息的透出,抓在了辜独的腰眼上,辜独便瞪着眼睛瘫倒在地。 所以辜独此刻才会觉得更加轻松,因为他被老乞婆扛在肩上。 三位老乞婆,虽然脸孔各不相同,却是一般无二的装扮。 辜独在老乞婆的肩头发问:“婆婆?我们有没有冤仇?” 受过他几块碎银子的老乞婆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道:“没有!” 辜独喘了口气,道:“那就好!” 老乞婆道:“不好!” “既然无冤无仇,你们总不会杀了我吧?”辜独问着,道:“有命在就好!” 老乞婆道:“未必!” 另一位老乞婆道:“要看我们主子如何处置你!” 身下的老乞婆道:“那还用看,剁碎了喂狗!” 辜独的脸变了变色,问:“你们的主子该不会是……钱三爷吧?” “呸!”身下的老乞婆唾了一口。 辜独心底松了口气,暗道:“不是钱三爷便好!” 像钱三爷这样的人物,无论是谁吻过他的三太太,又跳进三太太的澡盆里,被他抓住肯定要剁碎了喂狗! 她们是谁的人? 除了不能招的唐孤,辜独实在再想不出旁人! 深山! 木屋! 像是走山人歇脚的地方。 辜独怎么也想不到木屋内会布置得如此温馨雅致! 翠竹铺就的地面,一套紫杉檀木打造的茶桌、茶椅,一张撒有花瓣的香榻……整间木屋装点得简洁而又高雅。 三位老乞婆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们的主人会把这里布置得如此清雅脱俗,扛着辜独的老乞婆更是呆呆的愣住了。 “你们去吧!” 听到如此熟悉而又美妙的声音,辜独几乎蹦了起来,可他穴道受制,想蹦也蹦不起来。 扛着辜独的老乞婆手足无措,问:“放……放在哪里?” 辜独欢喜的笑着,道:“废话!这里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放人!” 主人柔声道:“他说的不错!” 所以辜独就躺在了香榻上! 三位张口结舌的老乞婆刚刚出了木屋,美人便已经扑在香榻上,扑在辜独的身上。 白衣美人! 辜独的脸上泛起坏笑,既然钱三爷要杀他,那他为什么不给三爷一个更好的理由? “你笑什么?”白衣美人用食指指肚按着辜独的鼻子,道:“笑得这么坏?” 辜独突然翻身,将白衣美人压在身下。 白衣美人惊声问:“你不是被点了……”辜独的嘴唇已经贴上,她不能言声,只能挣扎…… 整整二十个月,辜独未曾碰过女人,现在身下却有一个美人,令任何男人都要心动的女人。 香榻上盖着一条锦被,锦被上同样撒有花瓣,因为屋顶chā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天时已是深秋,只有钱三爷这等人物才可能弄到这许多鲜艳的花枝来。 辜独很得意,因为他在享受钱三爷的鲜花,一片粉红色的花瓣恰巧含在他的嘴唇。 锦被上几片花瓣上晶莹可见,那是美人的泪珠。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将是最后一个!” “钱三爷呢?”辜独问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罪恶感,脸上依旧带着得意,得意之色更甚。 美人依偎在辜独的怀里,手指在他胸膛滑动,道:“我爹不会反对的,他若知道我有了男人,只会高兴!” 辜独脸上的得意之色逐渐僵硬,僵硬足足一刻钟,他才木呆的问:“你真的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 美人笑道:“我若不是爹爹的亲生骨ròu,难到还是捡来的不成?” 辜独突然支起身,盯着美人问:“你是谁?” “唐柔!” “你是唐门的人?” “唐门由大伯掌门,我和爹只能算是半个唐门中人!” “你爹不是钱三爷?” “钱老爷的本名叫唐前,自立门户后才改姓钱的!” “你爹就是……唐钱?” 美人白了他一眼,在他额前敲下一指,道:“废话!” “柔儿?”“嗯!”“我……我好像被人骗了!”“你是说柔儿骗了你?”“不!你不过是抢亲抢来个情哥哥,而我是上了别人的圈套!”“什么样的圈套?”“或许是……温柔的陷阱!” 整整一月,辜独每日都沉浸在温柔的陷阱里。 他并不想爬出来,情愿就这样死在陷阱中! 唐柔每日都要外出,天黑前必定会回来,会带来酒菜与鲜花。 天色已经昏暗,辜独的柔儿还没有返回,他的心莫名其妙的乱颤;等天已黑透,依旧不见柔儿,他的心再难以平静,开始变得烦躁不堪…… 一定是出了事,否则柔儿绝不会丢下辜独! 柔儿发生了什么事? 第五章:红玉 美人(十一) 百花楼里的姑娘个个浓妆艳抹,似乎都是与生俱来的美人坯子,可当她们卸下妆以后,你便会发现一张张憔悴的脸;有的面青似鬼、有的面如行尸、有的已是满面褶皱…… 胭脂却与她们不同! 她的脸上从来没有涂抹过任何一种胭脂水粉,而且从不熬夜。每当夜色降临,她便挂牌谢客,在滴有玫瑰花油的浴盆内放松身体,再用牛nǎi拍打全身,使得肌肤有若凝脂一般光滑细腻,让人看上一眼便无法忘怀! 胭脂每日只有三个时辰接客,一个时辰吟诗、品茶,一个时辰抚琴、唱曲,一个时辰醉酒、试菜;虽然只有三个时辰,可她每天至少要为百花楼赚来三千两银子,三年来从未有一天低于过这个数目! 剩余的九个时辰她在做什么? 出去吃饭睡觉的六七个时辰,她还有两个时辰可以自由支配;百花楼内所有的姐妹都知道,她需要整整一个时辰泡在浴盆里,另外一个时辰…… 没有人知道她另外一个时辰再做什么! 辜独看到一个清秀的姑娘,姑娘的身上有一股nǎi香! 如果你是辜独,此刻一定会怀疑自己见了鬼! 现在是白日,自然不会有鬼,那便是妖精! 大清早,一个姑娘跪在荒无人烟的山脚下,头上chā一根稻草卖身,不是妖精是什么? 辜独站在她身前,因为他知道即使行过姑娘也会唤住他! 姑娘垂着头,默默的跪在地上,一声不吱,辜独静静的看着,同样一言不发! 两下足足耗了一个时辰,姑娘似乎跪得腰膝酸软,歪身坐在地上,扯下头上的稻草,用力丢出,道:“不卖了!” 辜独却在此时冷声发问:“什么价?” 姑娘笑弯了眉,伸出一根手指。 辜独不打算猜,也没有心情猜,冷冷的道:“说话?” 姑娘道:“一个铜板!” 辜独问:“为什么只卖一个铜板?” 姑娘叹道:“既然被你摸上了床,自然便不值钱了!” 辜独“哼”了一声,道:“百花楼的胭脂姑娘什么时候开始接客了?” 胭脂一愣,问:“你认得我?”“你认不认得我?”“没见过,眼生得很!”“辜独!” “辜少爷?”胭脂急忙起身,端端正正站好,盈盈拜下,啜泣着道:“如果不是辜爹爹,胭脂的血仇无法得报!” 辜独由鼻孔“嗯”了一声,问:“什么事?” 胭脂伸出手,手中握有一片花瓣! 辜独双目之中精光猛现,问:“柔儿?” 胭脂含笑看来,道:“她说你知道她是谁,她在沁馨小筑等你!” 辜独点了点头,转身便去。 谁yù览明镜,持烛照红妆? 眼睛大大的姑娘静静的坐在沁馨小筑的院中,手中无镜,脸上无妆,却更显清秀婉丽之美。 辜独来到时,她的脸上挂着两颗泪珠,或许是眼睛大大的原因,泪珠显得也大了许多。 “人呢?”辜独的声音似铁。 “绛儿不是人?只有你的柔儿是人?”眼睛大大的姑娘瞪着辜独,一颗泪珠生生自眼眶滚落。 她还在自称苏绛儿? 辜独不由得心生反感,冷声道:“姑娘是人,可在下要找的是唐柔!” 绛儿幽幽的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当你知道真相后……你一定会觉得很惊讶!” 辜独嘲笑道:“就像姑娘自称是苏绛儿,可真正的苏绛儿其实是个瞎眼的老太婆!” 绛儿苦笑一声,道:“就算绛儿瞎了眼,你的眼睛总没瞎吧?我哪里看起来像个老太婆?” 辜独见她说得底气十足,不禁一怔,呆呆的道:“不可能!柔儿为什么要骗我?” 绛儿叹道:“唉!女人一遇到男人便软了,男人一遇到女人就傻了!”用手背拭去泪水,似怨似恨般瞪来。 辜独沉思良久,突然笑了起来,道:“如果她骗我就是为了让我喜欢她,那可真是桃花降临,月老下凡,我辜独要感谢苍天了!” 绛儿长吁短叹着道:“你治好了她的病,她也要感谢苍天!” 辜独忍不住问:“你引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带你看一场戏!”绛儿满脸严肃,拉起辜独的手,轻手轻脚的行开脚步。看她的样子就像是要带辜独去偷一件要命的宝贝。 辜独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在微微颤抖,略加留意才发觉颤抖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绛儿。辜独的目光从绛儿的手掌上移开,就看到了唐孤。 唐孤笑盈盈的看着他,道:“何堪容的医术要比柔柔强得多,只不过看了你两眼,你的伤就痊愈了!” 辜独仰着头道:“你说她是钱三爷的三太太?”他之所以仰头,是因为唐孤蹲在树枝上。 唐孤看了看绛儿,绛儿急忙松开辜独的手,悄悄走开。 “跟我去一个地方!”唐孤由树枝跃下,领路奔出。 辜独问:“该不是澡堂吧?”脚下急动,还是跟随而去。 有的人千万不能招,因为一旦你招惹她,你就会发现自己时常不经意的想起她,莫名其妙的惦念她……当她蓦然出现,你的眼睛、你的心便已经紧紧粘在了她的身上,想拉也拉不回、拉不开…… 唐孤就是这种人,这种女人! 明月高悬? 白日里哪有明月? 谁说白日里没有明月? 明月明明挂在空际,有些人偏偏假装看不见,偏偏要到夜晚才肯附庸风雅,赞一声清月、银月、明月…… 八角亭! 唐孤飘落八角亭,屈膝坐在亭上,默默的看向路边的酒铺。 辜独落身在她的身边,目光同样向酒肆看去。 朦胧的月色,朦胧的眼,唯一没有被朦胧阻挡的便是唐孤撩人的*体…… 为什么要回到初次见面的露天酒肆? 回到这里,辜独的心又怎能不乱? 唐孤却偏偏选了这样一个地方,偏偏要在他心乱的时候与他谈论一件事情! “我为什么要说她是三太太?” 这句话是辜独问她的,她还没有回答便将辜独引来了八角亭,可刚刚落坐八角亭顶,她却反过来问辜独! “因为她更是一个不能招的女人,别说不能招,最好连看都不要看,否则……有的是麻烦,没有的是命!” 辜独静静听着,既然唐孤要讲述,当然不该打断她。 “她是不是说三叔知道她有了男人一定会很高兴?你们在一起三叔自然也不会反对?” 她看着辜独,辜独抬着眼皮瞥着她,不得不回应一声,“是!” “那三叔为什么要派何堪容去追杀你?” 辜独蓦的愣住了,是啊?唐前为什么要派人追杀自己? “我不知道柔柔姐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可我知道三叔一定很不喜欢你!” 辜独情不自禁接口,道:“或许是你三叔认为我碰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的女儿而又逃之夭夭了,所以产生了误会,其实他不过想为柔柔出出气而已!”他开口“或许”时心里还在发虚,可说到“所以、不过”便觉得踏实了许多,似乎自己随口编造出的理由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 唐孤发笑,笑得很甜,手指抬起辜独的下巴,看着他的脸,道:“男人见到女人果然会变得很傻!” “你三叔没有理由杀我!” “理由?”唐孤“哼”了一声,道:“你头一天行走江湖?唐门门下想杀什么人杀了就是,什么时候需要理由?” “她……” “柔柔姐已经陪伴了你一个月,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你该不会想一生都要霸占着她吧?” “我……” “如果我是你就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晚死几日便赚到几日!” “可……” “没有什么可是,除非你杀了我三叔,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辜独每说一个字就会被唐孤接去,已经习惯被她打断,没想到这次唐孤突然没了声音,只是静静的看来。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自己弄个贴封条的木匣,为我走趟镖!” “还走镖?”辜独叫起来,又是一愣,道:“自己弄个木匣?” 唐孤板着脸,可眼神中却藏不住窃笑,问:“如果你是唐门的掌玉人,会不会把红玉托付给别人押运?” 红玉乃是唐门的镇门之宝,其内藏匿有绝世武学,怎能托付给旁人? 辜独不禁哑然失笑,道:“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谁骗了你?”唐孤问了一声,道:“是我,是柔柔,还是苏绛儿?”“苏绛儿?她是苏绛儿?”辜独吃惊不小。 “笑话!别告诉姑姑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可柔柔说……苏绛儿是个瞎眼的老太婆!” 唐孤“吃吃”的笑,道:“我看你才是个瞎眼的老太婆!” 辜独拍了拍光头,叹道:“现在看起来,好像……只有你没有骗我!” “所以你要听姑姑的话,继续陪姑姑玩。”唐孤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我先是糊里糊涂被你们作弄,现在又糊里糊涂被人追杀,你倒是觉得好玩,可对我却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还要什么好处?红玉、美人、温柔乡?”唐孤的脸上带有嘲笑,更有娇嗔的遗味。 “按你的说法……我的运气似乎还不错?” “桃花运!”唐孤的脸也似桃花。 辜独情不自禁,竟然伸手去摸唐孤的粉面桃花。 “干嘛?”唐孤竖起手掌挡在他的腕口上。 “东西呢?”亭下竟然有人,冷冷发问。 唐孤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好玩的事情来了!” 辜独飞身翻下八角亭,看到立于亭内之人,不由一愣。 第五章:红玉 美人(十二) 亭内站着一位老人,辜独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老樵夫! 一口旱烟,呛得人喘不过起来。一把尖刀,挑向辜独的小腹。 毫无征兆的暗杀,毫无预见的挑刺。 辜独翻下八角亭时便已经全身防备,更会特别留意突来的偷袭。但他没有想到亭内之人会是老樵夫,而老樵夫又身怀武功;两件没有想到的事情,任谁都要怔愣片刻。 老樵夫却好似早知辜独会发怔发愣,所以才会刺出尖刀。 他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若早一分让辜独看到尖刀,辜独便不会留意他的身份;可晚一分出手,辜独又已经不再怔愣;表面看起来这仅仅是对暗杀时机的掌控,但其中玄妙又有几人可以把握得准? 尖刀在白驹过隙的瞬间便刺在辜独的小腹前,似乎已经穿透衣衫,触及皮ròu,辜独即使想退,闪避的速度也绝不会快过尖刀的挑刺。 辜独的脑海一片空白,似乎看到了大漠、戈壁、沙柳镇……似乎看到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店铺伙计……似乎看到一把尖刀刺入复姓皇甫的商贾的背脊中…… 血,鲜红! 老樵夫的脸上却满是惊恐! 辜独没有流血,老樵夫也毫发无损,鲜红的血是哪里来的? 鲜血来自一个姑娘的纤纤玉手,在冰雪般惨白的手指间一滴一滴落下。 看到姑娘苍白无色的脸,辜独几乎便要脱口唤出“唐孤”,可惜这个姑娘并不是唐孤,但她却与唐孤的面容有着七分相像! 唐依! 辜独无法想象唐依的武功究竟高深到何等地步! 老樵夫的尖刀已经刺到辜独的皮ròu,唐依霎时飘来,身影还在半空中晃动,可她的手却已经握住了尖刀!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轻功? 辜独似乎已完全忘记的刚刚经历过的生死一线之危,惊诧的看着戾气充面的唐依。 依依? 小鸟依人的依! 小鸟的身上怎么会散发出如此暴戾之气? 老樵夫的手开始颤抖,慢慢松开尖刀,一步步向后挪去。 八角亭有七级石阶,老樵夫退在石阶边仍未止身,仰面倒去。 唐依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身上的暴戾之气似阳光普照下的薄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樵夫倒在石阶上,滑下数阶,再也不动。 唐依手上的尖刀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老樵夫的脖颈后却显现出一条寸许长的殷红之色。 有一种杀人的方法非常干净,便是割断对方脖颈后的颈椎! 那样不仅可以令他立即毙命,而且又不会遗出半滴血污! 麻十三的yīn阳棍便有一招采取此种杀招! 昆仑山无上真君曾经说过,此种杀招流传最久、最著名的叫作“殷红一线”! 殷红现、恩怨消,一线千里自逍遥! 老樵夫后颈上的伤痕难道不是殷红一线? 辜独可以忘记生死之危,可以不去理会殷红一线,但却不能视唐依手指间流淌的鲜血如不见。 尖刀或许并不是很锋利,但它攻击的速度已是惊人,唐依抓握刀刃的速度更无法想象;速度就是力量,便如麻十三可以将区区一根细竹棍瞬间化为杀人利器;但唐孤的手指毕竟是血ròu铸就,一握之下立时皮开ròu绽,青筋与惨白的指骨隐隐可见…… 辜独在衣襟上扯下一条布带,缠绕着唐依冰雪般惨白却点缀有颗颗红珠的手指。 唐依微笑着道:“不碍事!”缩回手掌,径自缠绕布带,脸上已现绯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突然泛起的绯红犹若樱花伴雪,分外可人。 仅此一片樱花伴雪的绯红,辜独便已经看得呆了。 唐孤呢? 八角亭上已经没有人迹! 唐依是欢乐的,脸上始终带着笑,说起话来先要“咯咯”笑上几声,辜独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感染,心情欢快了许多! “你有心事?”唐依坐在亭下的长凳上,双脚一前一后打着悠悠。 每个人都有心事,辜独自然也有! “你在想……既然是我劫了姐姐的货,这个老东西自然也是我的人,是不是?” 辜独摇着头,虽然他曾怀疑,可毕竟是唐依救下了他,老樵夫自然不会是唐依的人! “他是我的人!”唐依对着辜独做了个鬼脸,笑道:“可派他来的却不是我!” 辜独报以笑脸,道:“我信得过你!”像这样欢快的女孩,任何男人都有责任令她欢笑,否则便是罪恶。 唐依果然“咯咯”发笑,像只小鸟一样飘来,在辜独的脸上留下一记香甜的吻。 辜独没有发愣,只是被她的欢快所融化。 露天的酒肆开始变得热闹起来,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位客人。 酒肆本是唐孤的,可此时却被他人占据,不知道唐孤是否介意? 刚刚想到唐孤,唐依便已经叫道:“我要看日落!”从长凳上直接飘起来,手勾亭檐,翻身上了亭顶。 女孩或许都愿意看日出日落,原本不必如此欢叫,只需轻轻的说出你的愿望,男人自然要奉陪。 露天酒肆的客人们喝到兴起,猜拳赌酒,吼爹骂娘,却也热闹。 辜独或许不会讨女孩欢心,但起码不会令唐依失望,所以他翻上了亭顶,陪着唐依坐下。 唐依黑段子般光滑的长发拢在颈侧,斜着身子靠在辜独的肩膀。 辜独不能不发愣,但手臂还是揽在唐依的腰肢上。 酒肆里的客人们不知因为什么厮打了起来,三五个人似孩童般抓挠在一起,另外三五人拉架、劝阻。 人看到朝阳的时候往往会充满希望,因为它所带来的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辜独还没有见过哪位姑娘对待落日会如此兴奋! 唐依欢叫着,跳跃着,突然紧抱辜独,将冰冷的唇印在了他的嘴上。 辜独只是笑,像是在看邻家顽皮的小妹妹。 当唐依的脸上没有欢笑的时候,她的脸就会冰冷骇人。 那张原本便苍白的脸孔,随着落日余光的消尽而突然变得铁青,任谁看在眼里也会心生惊骇。 辜独却依旧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她。 唐依的脸在昏暗的日暮下显得更加yīn沉,冷声发问:“我不是女人?” “是!” “我没有救过你?” “救过!” “那你为什么不像对柔柔姐那样对我?”唐依突然发怒,展臂将辜独摔倒,压在了他的身上。 辜独“呵呵”的笑着,道:“你的柔柔姐是我想象中的女人,你虽然也是女人,可在我的想象中却是个小妹妹!” “我不做你的小妹妹,我也要做你想象中的女人!”唐依噘着嘴,竟然伸手来解辜独的衣带,像是邻家的小妹妹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中拿自己的布娃娃出气。 辜独依旧保持笑脸,落日已下山,可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很阳光。 天下任何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作出自己的选择,要么帮忙解除衣带,要么拒绝。可辜独偏偏愿意做一个任人撒气的布娃娃,既然是布娃娃便只能默默承受。 唐依的手掌猛然停止下来,从辜独的腰带移开,压在他的胸口上,整个人也随之依偎在他的怀里,竟然昏睡了过去。似顽皮的孩童,在野外耍弄得累极了,好不容易返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倒头便睡! 辜独抚弄着她的长发,轻柔的拍打着她的香肩,似乎慈爱的母亲在照顾幼小的孩子。 酒肆内的客人不再厮打,似乎是被劝架的酒客拉扯开,又聚在一起划拳猜酒……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shè在唐依脸上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然泛起欢笑,而后才用手背揉*着朦胧的睡眼,伸展着懒腰,站起身,张开双臂迎接朝阳,深深呼吸…… 酒肆的客人竟然整整饮了一夜的酒,此时也累了、乏了,四散归家。 “真香!”唐依打着哈欠,道:“第一次……睡了整整一夜……一次都没有醒……太舒服了……” 辜独站起身,陪同她呼吸清爽而又甘甜的清馨气息。 唐依似乎忘记了辜独的存在,此时方才想起,调皮的笑着,问:“你昨夜有没有非礼我?” 辜独笑,笑得很开心。 “我要走了!”唐依的欢乐中有带着点恋恋不舍。 辜独只是点头。 “要是我做噩梦,你会不会再陪我睡觉?”唐依的问话中带有期盼。 辜独还是点头,想也没有想,只是含笑顿首。 唐依的手臂绕在辜独的脖子上,鼻子和嘴唇在他的脸颊上来回磨蹭,像是洗脸的小花猫。 辜独只是轻柔的拍着她的肩,拍着她的背…… 小花猫突然推开他,对着他吐出舌头,做了个标准的鬼脸,然后便蹿下八角亭,三两记飘身,消失了影踪。 辜独的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无需转身,他已经可以判定来者是谁。 除了不能招的唐孤,有谁会在不该消失的时候消失不见,又在应该出现的时候及时出现呢? 世上的事很难预料,就在你自以为判定准确的时候,结果却往往出乎你的意料。 转在辜独面前的是一位老乞婆,辜独曾经赏过几块碎银子的老乞婆。 既然是老乞婆,那她便是为唐柔而来,抑或是带辜独去见唐柔? 上一次难道不是她们为唐柔抢来了辜独吗? 这一次呢? 辜独没有去猜,因为事情往往会出乎意料。 老乞婆将手伸在辜独面前,不是讨要银两,因为她紧握着拳头。 辜独没有丝毫惊讶,只是默默的看向她的手,她的手里一定握着令人惊讶的东西。 老乞婆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可眼中却隐现泪光,缓缓张开手来;她的手中握着两根手指,齐根切断的手指! 辜独立时色变! 谁的手指? 唐柔的? 谁能齐根切断唐柔的手指? 难道是钱三爷,唐前? 第五章:红玉 美人(十三) 是人都会犯错,但有些错却万万不能犯下,便似江南四侠,一记香吻,丢了xìng命! 堂堂“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区区三千两银子的镖,居然被他弄砸了! 洪仁的妻子何等贞烈,仅仅被人亲吻过脸颊便自溺身亡! 洪仁呢? 他若没有勇猛刚强的秉xìng,怎么可能只身死战江南四侠? 镖是运送到蜀中唐门的,所以洪仁便找来唐门。什么人敢劫唐门的货? 唐门自然心中有数! 洪仁要的就是线索。 洪仁的江湖阅历便是大漠里一场又一场的死战,他并不知道唐门的规矩,更不知道唐泉待人处事的不二法则。 不管是谁,找上唐门本身便是一个错误,不可挽回的错! 没有人知道唐孤,也没有人知道唐门有批货被劫,所以洪仁要见掌门人唐泉。 他在唐门外足足等了七七四十九天,即便去见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峨眉住持,此时也该见到了,可唐泉偏偏不肯接见。 擅闯唐门是洪仁的第二个错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唐门不是龙潭虎穴,而是dú海魔渊;谁若敢闯唐门,见唐泉,唐泉便会要他的命! 最先令洪仁倒下的是dú烟,唐门上下日日生活在这种烟火缭绕的院落而无一受到伤害,可洪仁在烟火缭绕的院落内仅仅跨出三步便跌倒在地。 唐门上下或许都愿意玩,所以洪仁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玩玩!” 如果有人胆敢轻视“沧海孤鸿血泪刀”,那他一定会后悔。 三刀,唐门已有两位弟子负伤退下。 洪仁只是来找寻线索,若是寻仇,那两位弟子已是死人。 “能接老夫一刀,唐门的货便不需要你们镖局负责了!”唐泉的话很有诱惑。 仅看唐门那两位弟子的武功,洪仁甚至怀疑唐泉能不能接下自己一刀! 沧海无痕,孤鸿有泪! 洪仁一出手就是“沧海孤鸿血泪刀”的精髓所在。 唐泉只是拿了把柴刀,随手一划,洪仁的左胸直至右肋便被割开一尺长的伤口,血溅当场! 辜独看到洪仁是在沁馨小筑,唐柔正在为他疗伤。辜独也需要疗伤,因为柔柔的冷漠,他的心正在隐隐作痛。 半个时辰的光yīn飞快逝去,唐柔的目光至少在辜独的脸上扫过十次,可每次都形同陌路人,没有表情,也没有片刻停留。 老乞婆带来的手指自然不会是唐柔的,因为唐柔尖尖竹笋般的十根手指正在为洪仁缝合伤口。 辜独看到眼睛大大的姑娘苏绛儿! 绛儿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笑嘻嘻的向着他摆手。 辜独看到了她的手,食指和中指已经被齐根截断。 你可以伤害女人的心,因为女人常常会隐藏起她们受伤的心,轻易不会被发觉。 受伤的心还可以慢慢愈合! 但你不要伤害女人的身体,爱她的男人可以看到。 看到了,心便已碎! 绛儿原本要带辜独去看一场戏,虽然辜独不知道戏中会上演什么,但他知道这就是绛儿所付出的代价! 唐柔始终忙碌着,似乎洪仁的伤被耽搁得太久,伤得又太重,略有不慎便会死在她的手下! 辜独握着绛儿的手,默默的看着翠竹屋内忙碌不停的柔柔,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白衣美人! 绛儿也看着,但她的手指却在颤抖,似乎握在辜独掌心的三根手指也已经被人斩去。 辜独突然搂住绛儿的腰,对着她的朱唇吻下。绛儿自然要躲,便似在车厢的软榻上,她已经躲避过两次。 女人的腰肢是柔软的,但毕竟要有弯曲的极限。当绛儿的腰已经弯曲到极限的时候,那双大大的眼睛便怯生生的慢慢闭合起来,辜独的嘴终于吻到了她的朱唇。 洪仁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声…… “走!”辜独拉着绛儿的手掉头离开。 他已经在翠竹屋外足足站立了一个时辰,既然唐柔无话,何必在此等候? 沁馨小筑到处可见的便是竹林,眼睛大大的绛儿被辜独抱入的也的竹林。 “你不会!”绛儿剧烈的摇着头。 “为什么不会?”辜独问她的时候,她已经羞涩的闭起眼睛。所以辜独深情的道:“我会……” 已是深秋,竹林却依旧翠绿,春色无边…… 绛儿整理着衣衫,脸上有凄美的笑,雨打梨花,花容上自然有泪! 女人的心是水做的,既有水的柔情,也有水的细腻! 绛儿的脸上之所以有泪,是因为她已经懂得了女人的心思,她可以察觉出辜独对她所做的不是情爱,而是怜悯;不是需要,而是发泄…… 洪仁睁开眼睛的时候, 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 它来自一位白衣仙子的脸颊…… “如果你再敢看我一眼,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会……因为我是辜独的朋友……” 翠竹轻摆,辜独看到一双蓝底白花的软布鞋。 “你不该叫辜独,辜伸道简直瞎了眼,给你取了个这样的名字!”绣有牵牛花的红裙带来一股幽香,“幸好你现在还没有雅号!”唐孤的手指点在嘴角,像是在思索着,“是窃玉偷香好呢?还是采花大盗好呢?”脸上一笑,道:“花和尚!好不好?” 辜独拉起绛儿的手,看向不能招的唐孤。 唐孤的身子为之一颤,脸上的笑容僵硬片刻,正色发问:“绛儿?是谁做的?” 辜独真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因为他不敢听绛儿回答,因为他害怕听到唐柔的名字。 绛儿扯落手掌,深情的看着辜独,似乎有很多很多话要对辜独说,可她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唐孤的神色变得黯然无光,喃喃道:“我知道了!” 绛儿的眼泪大颗大颗滴落,或许是不想让人怜惜,或许是不想让人见到她垂泪的哀容,用那只残缺的手掌掩在嘴前,跑出竹林。 唐孤的眼睛瞪得溜圆,因为辜独的话令她震惊。 辜独说:“我要见你爹!” 人在愤怒的时候行事往往不够冷静! 辜独现在就很愤怒! 洪仁没有错,唐泉为何妄下杀手? 难道他就可以不讲道理? 唐泉可以不讲道理,而且他并没有杀死洪仁! 落日山庄! 斜阳、枯山! 枯山? 不错,山峰连绵数十里,没有一棵绿树,尽皆枯萎! 深秋,草木枯黄? 错!即便是喜春,这里依旧是此般景色! 这是一片死地,没有鸟兽的痕迹,蛇虫鼠蚁也不见一只! 辜独没有去唐门,却踏上了这块死地。 而这块死地正是唐门秘密的炼yào场,唐泉每月都要亲临。 都说女儿外心,若唐泉知道是女儿将此秘密之地透漏给辜独,他将作何想法? 即使没有唐孤相告,辜独也知道落日山庄便是唐门的秘密炼yào场,连绵数十里的枯山早已经泄露了太多的秘密!唐孤的话只能证明她并没有欺骗辜独! 辜独此刻便坐在落日山庄的大门外,静候唐泉的来到。 擅闯唐门的炼yào场,窥视别人的秘密,这样的事情辜独做不出。 或许落日山庄的主人完全明白辜独的想法,自第二日起,酒ròu茶水便按时送出。 辜独原本打算等上一月,可没想到仅仅三日便等到了来人。 更没想到等来的会是钱三爷! 钱三爷便是唐前,唐前便是钱三爷,唐门“钱庄”分堂的堂主。 二十名精悍的护院,逼近五丈之地才被辜独察觉,可见均有一身不错的武艺,更何况他们手上还持有强弓利箭。 唐前骑着一匹瘦弱的老马,腿脚还有点跛,马蹄声轻重不一。任谁也想不通富甲天下的钱三爷会骑这样一匹烂马,但辜独却双眼放光,因为像这样的烂马或许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匹来! 麻十三的“西极”已是马中名品,但与这匹马比起来却还是略胜一筹。如若两下相较,三百里后,“西极”必定要落于此马之后! 大漠不仅抚平了辜独心里的伤痕,也教会了他很多东西,相马便是其中之一。 唐前看起来有些发福,肚子上起码有三五十斤赘ròu,谁让他拥有富甲天下的身家,整日与美食美酒相伴,想不发福都难! 辜独却知道唐前并不是发福,而是因为他练了一种武功,确切的说是一种内功更为恰当。练这种功夫的人就喜欢发福,肚子越大功力越深厚,若是能修到憨儿那样的大肚子,或许真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若按辜独的想法,这种练大自己的肚子的功夫干脆就叫大肚子功算了,可人家偏偏起名叫“铁锦功”! 唐前见辜独看看他的马,再又看看他的肚子,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道:“好小子,有点眼力!” 辜独却苦着脸挠起光头来,眼前原本便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自己又偏偏不能伤他! 唐前要杀辜独,何堪容已经可以证实,唐依手下的老樵夫或许也是他派来的! 但他毕竟是唐柔的父亲! 想起唐柔的冷漠,辜独多少有些无奈,可美人入怀,温柔一月,情感犹在,如何湮灭? “喂?”唐前见辜独怔怔的发呆,出声提醒,道:“知道老夫为什么来吗?” 辜独知道,但他摇头。 唐前瞪起眼睛,道:“跟老夫回去,娶柔柔过门!” 辜独也瞪起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前辈……你……你要我娶柔柔?” “废话!”唐前道:“柔柔只允许你小子碰她,你不娶她谁娶她?” “可……” “不娶也行,把脑袋送给老夫,老夫也好回去jiāo差!” “前辈!”辜独大叫一声,道:“请容晚辈把话说完!” 唐前吹了吹颌下那几根稀疏花白的胡须,气鼓鼓的道:“讲!” “不知为何,柔柔似乎对我再无情义,我……”“那就动手吧!”唐前再次打断辜独的话,大刺刺的看来。 辜独不禁有气,可偏偏有气也无法对唐前发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兵器?”唐前斜着眼睛看来。 他的话终于提醒了辜独,辜独伸出手,道:“剑!” 唐前左右看看,道:“给他一支!” 谁都知道的要得是剑,可唐前拿不出剑来,索xìng给了他一羽箭应付了事。 箭在手,辜独径自耍起。 唐前的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冷眼看来。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眼睛也直视而来,好半天也不肯眨上一下。 辜独耍出的剑法绝对超出了唐前的想象,六大派、四大世家、江湖明侠、邪派奇技…… 仅是少林的达摩剑法、武当的yīn阳八卦剑便足以吸引人的眼光,更别说……“臭小子?别跑?” 辜独耍剑是假,逃跑是真,刚刚吸引众人的目光,他使出武当派一招“凌霄七纵销魂剑”,接连七纵,众人还以为他在耍剑,他却已经借机逃命去了。 七纵之距已是十丈有余,两记蹿身,更是跃上枯山之巅,依托山势展臂飘落沟谷,回眼再看,哪里还有唐前众人的影子。 就因为辜独回头,一颗石子悄然shè在他的胸口,令他的身子突地一顿,骤然摔落。 沟谷中有块三两丈方圆的平地,尚若辜独施展轻功,不必触及便可以掠过,但此时受人偷袭,一口真气没能倒出,“轰”的一声落了下去。 辜独离地不过一丈,何以“轰”的一声落地? 平地上尽是枯萎的茅草,茅草下却是一块巨大的翻板,辜独踏在翻板上,翻板轰声转动,将他翻落。 “来了?”声音婉丽,带有一丝嘲弄,带有一丝欢喜,带着一丝期盼……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辜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唐孤会等在窖内,可他看到的偏偏就是不能招的唐孤! 第五章:红玉 美人(十四) 翻板已经闭合,紧紧闭合,深窖内没有一丝阳光,辜独如何看到唐孤? 月色朦胧,却将窖底照得雪亮! 月色? 确实的月色,来自窖底这个一丈方圆的小石窟! 九颗夜明珠,镶嵌在石窟的三面,似有似无的淡淡珠光将小小的石窟幻化chéng rén间仙境! 仙境中走来自然是仙子,仙子最喜欢白色的纱裙,穿着白色纱裙的唐孤看起来有七分像唐依。在陷阱下见到唐孤该不该奇怪? 不该! 辜独在陷阱下见到任何人都会奇怪,偏偏见到唐孤不会奇怪! “来了!”辜独站起身,拍拍屁股上可能沾染的尘土,看向迎来的唐孤。 唐孤并未近身,停在三尺外,笑盈盈的看来,道:“看来你的武功真是不错,竟然可以从我三叔的手下逃出来!” 辜独突然问:“你爹真的会来吗?”“你真的要找我爹吗?”“或许是的!” “或许?是的?”唐孤幽幽的道:“我爹竟然没有杀洪仁,连我都很意外,真的很意外!” “如果真的杀了洪仁,就等于你们唐门得罪了我辜独!” 唐孤“咯”的一声出口,又急忙将手掩在嘴前,控制住其后的笑声。 辜独捧起笑脸,道:“我知道你们唐门根本不在乎区区一个辜独,可你爹为什么偏偏没有杀洪仁呢?” 唐孤噘着嘴,像是在思索。 辜独问:“你爹掌管唐门以来,一共杀过多少人?” “我怎么知道?”唐孤笑道:“难道你知道?” “三百一十七个!”辜独一边回答一边贴近唐孤。 唐孤睁大了眼睛,重复着辜独的话,“三百一十七人?”挑眉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知道!”辜独卖弄着,再问:“你爹一生伤过几人?” 唐孤摇头,叹息着道:“我爹从来没有伤过人,一次也没有,与他jiāo过手的没有人可以活下来!” 辜独道:“你错了!” 唐孤急忙更正,道:“洪仁不能算在内。” “我知道!”辜独点了点头,道:“可还有一个人!” “谁?”唐孤失声疑问着,看模样不像唐泉伤了人,倒像是救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辜独又卖起关子来,转移话题,道:“依我看不是你爹没有杀洪仁,而是杀不了他!” “哼哼!”唐孤由鼻孔哼出两声,无需开口,她的回答已经非常明白。 “连你也不信?”辜独反问一声,道:“确实我自己也不相信,所以我才要找你爹证实一下!” “你找我爹不是为了报仇?”唐孤的眼睛瞪得好像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 “报仇?”辜独的笑突然变得很坏,道:“老天爷!能在你爹手下留得xìng命还不去烧株高香,拜拜菩萨?傻子才想去报仇!” “原来你在试探我,看看我有没有骗你?”唐孤咬了咬嘴唇,含着笑发问,笑得很甜。 辜独靠得很近,几乎与唐孤贴面,道:“江湖上有种传言,说你爹自接掌唐门以后便再也没有踏出过唐门半步?” 唐孤情不自禁的向后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道:“可那毕竟只是传言,他们难道还会比我清楚我爹的行踪?” “所以我相信你!”辜独一脸无奈,道:“所以我便掉到了这个陷阱里来!” 唐孤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声音也不再甜蜜,幽幽的发问:“你真的认为是我在陷害你?” “不!”辜独摇头,道:“我想应该是你爹!” “我爹?”唐孤的眼睛再又瞪起,问:“我爹为什么要陷害你?” “这就是我要去见你爹的第二个原因!” “唉……”一声轻叹,便似夜明珠散发出的朦胧光芒,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本意。唐孤重复着曾经说过的话,“我说过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道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我后悔的事情!”辜独说着,抬指去挑唐孤的下颌。 唐孤的下颌很美,便似那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在朦胧的珠光下更显妩媚动人。 辜独有些吃惊,因为唐孤的举动而吃惊。 唐孤可以当着他的面脱个精光,可以把他堵在茅厕中平常对话,可以冲进澡堂打扰他与唐依的鸳鸯美浴…… 但辜独从未想过她现在的举动…… 唐孤跑去石窟的一角,浑身轻颤,呆呆的看来。 那是一种柔弱的小鹿看向豺狼虎豹对她垂涎的惊惧目光! 那是无尽的绝望与无尽的期待jiāo融在一起的慌张与迷茫的目光! 那是jiāo杂着痛苦与喜悦、惶恐与不安、紧张的、令人心碎而有企盼怜惜的一种目光! 所有的情感jiāo织在一起,那便是空洞! 似月光下的薄雾,空洞的眼神让人无法捉摸! 翻板开启,阳光突现! 上面丢下一只鸡,一坛酒! 辜独刚刚适应乍现的刺眼阳光,翻板却又再次紧闭,让他返回到朦胧珠光营造的仙境! 明明是囚困其内的陷阱,为什么要给人一种仙境的感觉? 石窟内设有一张石桌,丈八长,两尺宽,紧贴石壁,看起来更像是一张石床。 辜独将丢下来的鸡和酒摆在石桌上,扭头去看唐孤。 唐孤缩在石窟的壁角怯生生的站着,辜独就这样看去,看她的怯怕可以延续到何时。 “咕……咕……” 辜独“哈哈”大笑,因为“咕咕”声来自唐孤的肚子。 唐孤的手揉了揉肚子,脸上泛起一片红霞,一声清馨婉丽的叹息,终于举步,行来石桌前。 辜独终于明白唐孤缩在壁角的原因,也明白她空洞的眼神的由来。 唐孤的身后挡着一床被褥,一具香枕…… 石桌原本便是一张石床! “你要敢碰我,我就杀了你!”唐孤虎着脸,咬了口鸡,喝了口酒。 “你们唐门的人做起事情来可真是怪,原来把我们关在这里只是为了……哈哈!” “不许说!也不许笑!”唐孤依旧虎着脸,可眼中的惶恐与不安却暴露无疑。 “唉!你们唐门的姑娘不说是人间尤物,貌美如花!可个个身材、腰段和小模样长得都不错!”辜独叹息着,道:“为什么除了偷人便是抢亲,再不行就赶鸭子上架,硬给人配对!难道就不能抛个绣球,比个武、招个亲什么的?我保证那些江湖俊杰得知消息立即便会风起云涌,踏破你们唐家的门槛!” 唐孤冷声问:“你认为柔柔可以招亲吗?” 唐柔碰不得男人,更不能容男人碰她,自然不能比武招亲! 唐孤呢? 辜独脸上一红! 如果不是因为他招了唐孤,唐孤或许可以,但是现在…… 夜! 是不是夜幕已经降临? 天气已经渐渐凉了下来! 辜独坐在窖底,怔怔的看着唐孤。 唐孤和衣躺在石床上,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却并没有入睡,而是瞪着大眼睛盯着辜独。 “你可以安心睡觉,我绝对不会碰你!”辜独郑重保证。 “你?哼哼……我可没忘记沁馨小筑、竹林、绛儿!” 辜独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眼睛不由的看向唐孤吃剩的半只鸡,喝剩的半壶酒。 “忍忍吧!等再丢下吃的才归你!” 辜独明白唐孤的意思,如果一个女人可以让男人吃下自己的口水,或许便不会再介意这个男人对她做出其它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几天,但是天气冷热jiāo替过七次,翻板上再没有丢下可以吃的东西! 唐孤剩下的半只鸡、半壶酒早早被她自己吞进了肚,此刻饿得起不来身,只能趴在石床上,盖着棉被听任肚子“咕咕”乱叫。 “唐家的人,肚子饿得咕咕叫,怪不得取个名字叫唐孤!”辜独此刻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个……”唐孤几乎便要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可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翻板终于再次开启,还是一只鸡、一壶酒,辜独却饿得几乎连爬过去喝酒、吃鸡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口酒进肚,辜独已经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也泛起红光。 唐孤的肚子叫得出奇的欢,可她却紧紧闭起了眼睛。 辜独将整只鸡递给唐孤,唐孤闻香睁目,但却用力摇了摇头。 规矩早已经定好了,这一次应该辜独享用! 辜独笑呵呵的留下了半只鸡,径自出了石窟,坐在窖底享用起自己的美食来。 他突然想起子竹,并深深钦佩子竹的口味,烧鸡确实是天下最美的美味! “唉!”唐孤在叹息,当然也在吃鸡,同时幽幽的道:“自从你招了我,我便知道,今生只能是你的人了!可……”她的眼泪“噗嗤噗嗤”滴落,无法继续下面的话语。 “我知道!”辜独接下,道:“可你受不了像现在这样,硬生生被人捏在一起!” 唐孤没有表态,或许辜独的想法并不正确,又或许怕自己刚刚表露内心的想法,辜独便会扑上床来,所以她只是默默的撕扯着手中的半只鸡。 辜独第一次认真审视这里,“八”字石窖、光滑的石壁、方整的石窟,一角还有个茅草,其下隐有涓涓细流,不会使石窟内遗有一丝异味。 “唐孤?这里该不会是为我们专门设计的吧?” 唐孤嗔道:“想得倒美!” “我想也是!建造这样一座地牢总得月余,即便想为我专门设计一个,时间也来不及!” “这里曾经关着一个负心的男人!”唐孤的声音中带有恐惧,道:“只因为他要离开心爱的女人和他们刚刚出世的孩子,那个女人便特意为他建造了这座地牢,当他决定离开的时候,他便被囚禁在了这里……足足十七年!十七年!” 辜独禁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唐孤语带悲凉,道:“然后那个负心的男人便在这里绝食而死……心爱他的女人也在百日后黯然离世!” “呵……啊……呜呜……”有人像是在笑、像是在叫、又像是在哭,声音来自翻板上,又像是来自天空,来自地府…… 唐孤蜷缩在棉被内,身子禁不住颤抖,道:“也是这样……每隔七日会有一只鸡、一壶酒……整整十七年!” “还好!”辜独笑了笑,笑着看去。 “还好?”唐孤疑问着看回,发现了辜独似笑非笑的眼。 意思非常明白,还好辜独有佳人为伴,不至孤老此生! “其实我不叫唐孤,我叫媚儿!” “媚儿?”辜独发觉她原本便妩媚动人,笑问:“唐泉呢?是不是你爹?” “废话!名字可以假,爹娘还有假?” “那就好!” “有什么好?” “你爹会来救我们!” “我爹从来没有踏出过唐门半步!” 冬日来得很快! 冬雪来得似乎特别早! 纯洁的白雪下掩盖了多少腐朽与枯败? 辜独还活着,虽然活得很痛苦,可他毕竟还没有腐朽、枯败! 媚儿自然也活着,因为男人活着;只要男人活着,便绝对不会让女人死去! 辜独终于挤上了石床! 媚儿不能不让他上床! 石窖外飞雪漫天,石窖内冰冷刺骨,七日一次的鸡和酒,谁不是血ròu之躯,谁抗得住这等天气? 如果不让辜独上床,辜独岂不要冻死在冰窖内! 石床上温暖醉人! 醉人? 酥香软玉在怀,怎不醉人? 辜独上床的第四天,媚儿的*体变得滚烫! 如果辜独没有触摸媚儿,又怎么会知这滚烫的*体? 本已认定了一生的男人,人xìng本能的需要,谁能真正拒绝? 石窟的主人终于得偿所愿! 一月? 两月? 究竟是多少日子? 辜独已经不记得! 每日都有酒菜丢下! 每日都有美人在怀! 何必还去在意经历了多少时日? 媚儿的声音甜甜的,可现在却变得淡淡的,一日*一日冷漠! 她似乎有心事,很重的心事,原本时常欢笑的脸上终日簇拥着愁眉! 终于…… “够了!”媚儿对着石窖上的翻板怒吼:“还要关我们到什么时候?” 没有回音,似乎在说:“一辈子!” “想不想知道唯一没有死在你爹手上的哪个人是谁?” 媚儿将头贴靠在辜独的脸上,轻轻的摩擦着,道:“谁?”声音还是淡淡的,像是没有兴趣。 “我师父!”辜独在叹息,原本打算挑起媚儿的兴趣,可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 “原来是无上真君!”媚儿挑起嘴角笑了笑,可她的笑却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不要这样!”辜独搂着她的肩,轻轻摇晃。 “知道媚儿为什么变成这样吗?”她的话语也说得有气无力。 辜独摇头。 “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孩子?”辜独扳着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惊喜的道:“孩子?孩子?孩子?这是……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我……”他有些手足无措。 “嘘!”媚儿脸色冰冷,似乎怕被什么人听到,贴耳道:“我给你看件东西!”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红玉!” 第五章:红玉 美人(十五) 巴掌大的一块紫红色玉石! 此刻正托在媚儿的手中! 珠光朦胧,红玉内更是朦胧一片! 辜独仅仅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叹道:“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 阳光大现,自窖底反shè在石窟内已然让人无法适应。媚儿急忙收起红玉,伸出食指,压在辜独的嘴唇。 翻板垂下一根麻绳。 媚儿站起身,淡淡的道:“走了!”声音冰冷,似乎对这根麻绳的到来没有一丝欢喜。 “你先!”辜独笑着,道:“我们出去见!” 媚儿已经走去,站在麻绳下,回眸呆望! “媚儿?”辜独发笑,道:“这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要不……带走几颗大珠子?” 媚儿因这句玩笑抿起嘴唇,黯然轻笑,随即手揽麻绳,三记蹿身跃出石窖。 女人总是愿多愁善感,即便是一间囚禁她的石窟,离去时也要带走一丝留恋! 多愁善感本是女人的天xìng,如果没有留恋,何来那似水的柔情? 辜独也对冰冷石窟望去深情的一眼,毕竟那里曾给过他温情与缠绵! 手揽在麻绳上,麻绳却坠落在窖底! 翻板闭合! 没有呼声,只有沉默! 辜独仰着惊愕的脸,呆呆的望着闭合的翻板! 如果媚儿在上面痛呼、惊叫,辜独会咆哮、愤怒! 什么也没有,便连一句淡淡的叹息也没有留下,翻板上的人便带着媚儿默默离去,抛下辜独孤身一人,继续囚禁在这冰冷的石窖中! 没有仙境,夜明珠散发的朦胧光芒是那样的冰冷,yīn森而又恐怖,似人间地狱! 只因为……仙子已经不在! “这里曾经关着一个负心的男人!只因为他要离开心爱的女人和他们刚刚出世的孩子,那个女人便特意为他建造了这座地牢,当他决定离开的时候,他便被囚禁在了这里……足足十七年!十七年!” 无需十七年,只需一年,辜独便会崩溃…… 再就是疯狂…… “我会出去!”辜独对着头顶**的翻板怒吼,“无论是谁!谁都无法抢走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丝丝春雨融化积雪,涓涓细流顺着翻板的缝隙断断续续流淌而下。 暮然间,一滴雪水jiāo融的水珠滴落在辜独面前,辜独回掌轻拨,水珠横飞,“啪……”光滑的石壁上印出一粒浅痕。 天罡真气! 是什么令辜独体内的天罡真气复出? 是愤怒? 还是那一眼红玉? 红玉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什么也没有! 便似昆仑山无上真君所说,像是一柄剑、像是一把刀、像是一根棍、像手指、像拳头、像肘臂、像一幅画、像一部书…… 你可以在红玉内发现很多东西,但当你真正去找的时候,却又发现你要找的东西根本不在红玉中,眼前明明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辜独仅仅看过一眼红玉就说自己已经明白了,他明白了什么? 红玉本身便是一口陷阱,一口世人无法摆脱的陷阱! 对于司马泪痕、对于洛十七、对于陈清远,它是一部剑谱,两柄稀世宝剑会在其内殊死角逐,而两柄剑上的剑招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甚至连想象都不曾想象过! 对于段无双、对于路琨、对于洪仁,它是一部刀谱,一柄绝世宝刀将破解他们所有的杀招,回手一刀,宝刀的刀锋已然劈在双眉之间! 对于麻十三,它又变成一根细竹棍,与握在麻十三手中的一般无二,但它不会动,只是静静的立在那儿,等你出招,麻十三也不会动,因为他没有找到对手的破绽,所以麻十三会死,因为饥渴而倒在它的面前。 白衣美人像是人间仙子,但她却是辜独的柔柔,为什么她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发觉辜独藏身于车厢底,正由自己的衣裙下偷偷窥视? 唐依年方几何,在刀子刺在辜独身体刹那间,她怎么可能握住僵尸门中等弟子的尖刀? 唐媚呢? 初次见面时她还在依靠dúyào帮助自己行事,月余再见,她已经可以暮然出现在你的眼前,又可以静悄悄的离去! 她们都是唐门的后辈子孙,自然都见过那块红玉! 红玉可以给予神功,为什么又是一口陷阱呢? 它的朦胧便是陷阱,给予你的神功正是令你坠入陷阱的最佳诱饵! 无上真君险些在唐泉随手的一刀下丧命,洪仁也是这样! 难道数十年来唐泉的武功没有丝毫的进步? 这就是辜独的那句“我终于明白了”! 因为红玉,唐泉的武功一日千里,而又因为他深陷其内,武功再又每况愈下! 如果他继续坚持在根本没有答案的红玉中寻找答案,那他最终将走火入魔,命丧红玉之手! 难道佛家的“执”与“破执”便是此中道理? 雪水潺潺滴落,辜独正盘坐在水流之下,可水滴并没有滴落在这颗光头上,距头半尺,已然避让,四散滑去。 天罡真气如影相随,辜独却在打坐,难道他尘缘已了,参禅修佛了? 没有! 他只是在运转体内的天罡真气,自从由无上真君那里学来天罡真气的不二心法,他从来没有真正感觉到天罡真气的存在,更没有像现在这般得心应手,运转自如。 无上真君对天罡真气尚且不能说修练到得心应手,运转自如的地步,身为弟子的辜独如何能够做到? 难道是红玉的功效? 无上真君岂不也看过一眼红玉?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果弟子不如师父,作为师者毕生的经验与心得还有何用处? 如果弟子不如师父,三皇五帝始有的武学岂不早早便已dàng然无存? 如果弟子不如师父,段无双怎么可能凭借半柄九龙宝刀所向无敌?路琨的刀法怎么可能胜过陈老爷子…… 没有人知道辜独的天罡真气修练到第几层,但他在石窖底足足打坐了三天三夜。当他起身的时候,环绕在一尺外的雪水随之而动,竟然一同腾起三尺高才又落回。 春已暖、花已开! 蜂蝶扇翅的轻响,野花的微香…… 这是一座枯山,连绵数十里的枯山,何来花草?何来蜂蝶? 但辜独嗅到了,也听到了! 翻板再次开启的时候终于到来! 辜独只是握住垂下的麻绳,没有蹿跳,也没有攀爬。 如果石窖的主人要继续囚禁他,麻绳便不会来到! 既然石窖的主人已经决定释放他,他又何必xìng急! 辜独为何变得这般淡然,似乎天下俗事已与他毫无关联! 麻绳一尺一尺向上提升,辜独再次踏上枯山的地面。 唐前的肚子似乎大了许多,皮笑ròu不笑的“哼”了一声,道:“老子明明是要救你,可你不识好歹,偏偏要逃走!这下好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辜独默默的看向唐前,看向他身后二十名精悍护院,淡淡的发问:“媚儿呢?” 唐前yīn声冷笑,道:“老夫正要带你去见她。”右手成爪,猛然抓出,对着辜独的肋下抓去。 辜独学着唐前的样子,右手成爪,也向他的肋下抓去。 唐前的冷笑声又起,因为他的手爪已经抓在辜独的肋下。 辜独也笑,仅是挑起嘴角,平淡的笑了笑。 唐前退出三步,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惊愕的看向辜独。 辜独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容,道:“如果你不是柔柔的父亲,此刻你的手指已经尽折!” 唐前相信,因为他的手爪刚刚抓在辜独的肋下,一股强大的真气猛然迸发,生生将他的手爪震回。 辜独重复着先前的问话:“媚儿在哪?” 唐前不语,一脸严肃,竖手成掌,对着辜独拍来。 辜独没有躲避,也没有接掌,而是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唐前的手心。唐前但觉自己附在掌上的内力瞬间消失,一股寒冰之气顺着手掌直冲手臂,立时将整条手臂震得酥麻。辜独收指,唐前的手臂随即垂在身侧,颤抖不已。 “这是……这是什么功夫?”唐前问着,脸上竟然不见惊恐,而是欢喜之色。 辜独如实回答:“天罡真气!” “好功夫!”唐前点着头,深吸一口气,肚子猛的鼓起。 辜独看了看唐前的肚子,再看向他的眼睛,见他有意相试,便缓缓推出手掌,按在他的腹上。 铁锦功,柔则如棉,坚则似铁! 辜独的手掌将唐前的肚子按入一尺,唐前的肚子猛然一变,变得坚硬如铁。 “噗……”唐前喷出一口鲜血,倒退出三大步,仰身倒地! 箭上弦,硬弓拉满! 二十张硬弓,二十支利箭,齐齐对准辜独。 唐前伸起手臂,轻轻摆动,二十护院垂弓撤箭! “媚儿呢?”辜独发出了第三问。 “如果赶得及……应该在钱庄……” 辜独已经飘在枯山的山头。 唐前拭去嘴角的血迹,默默的看着辜独的身影,喃喃道:“小子!我希望柔柔没有白等!” 辜独虽已在数十丈外,却回头轻笑,似是听到他的话语。 落日山庄中行出一队人! 有人在叫:“辜独哥哥?辜独哥哥?” 辜独顺路窜回,看到了泪眼朦胧的唐依! 唐依的手腕捏在一个和尚的手中,和尚身后跟随着十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辜独哥哥……救我!”唐依哭喊着,像是邻家的小妹妹受了欺负,自然要向眼前的大哥哥求助。 辜独看向抓着唐依的和尚,道:“放开她!” 他曾经见过这个和尚,那时和尚的手里握着一根拐杖,拐杖的另一头牵着位瞎眼老太婆。 和尚抬起眼皮看看辜独,道:“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放开她!”辜独对他的身份不感兴趣,只是要她放人。 和尚转过头,道:“去!” 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走出,对着辜独行上。 唐依突然大叫:“快跑!快跑!他是僵尸门一等弟子,你打不过他,快跑!”邻家哭泣的小妹妹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因为她知道辜独武功不济! 和尚冷笑,道:“晚了!一齐带走!” 唐依叫着:“我跟你们走,不要抓他,我跟你们走!” 和尚摇头,道:“三爷没能擒住他,和尚带他回去!” “臭和尚!死和尚!”唐依又是蹬又是踹,叫道:“回去就让伯母杀了你!” 和尚冷声道:“回去再说吧!” 脸色苍白的男人走到辜独身前,用空洞的眼睛注视着他。 辜独问:“什么是雷电闪?” 僵尸门下等弟子才用断肠杀,中等弟子用尖刀,上等弟子使得是雷电闪! 脸色苍白的男人摊出两只手,自己看看,再又回看辜独。 他的手便是僵尸门最犀利的武器雷电闪! 手有多快,快似闪电,抓向辜独的胸口。 辜独知道,这双手原本是要抓向自己的喉咙,可他不求伤人,只yù将自己擒下,所以才抓向自己的胸口。 还好他无意伤害辜独,否则辜独又如何能容他xìng命。 辜独转臂,手腕翻转,已然扣住攻来的手爪。 和尚一愣,唐依睁大眼睛,呆呆看来。 “呵呵!好功夫!”和尚松开唐依,拍响手掌,一步一步行了上来。 唐依飘身逃在辜独身旁,低声道:“快跑!” 辜独冷声道:“就凭他?” 和尚点了点头,道:“就凭我!小子?难道你以为天罡真气可以天下无敌吗?” 辜独一愣,和尚步伐虽慢,可路上的枯枝败叶纷纷避身,“哗哗”有声间,枯枝败叶已在他三尺之外护身真气! 唐依贴耳道:“他练的是金刚决,已有九成火候!” 辜独突然一笑,便似他平日里最常见的坏笑,道:“跑!”拉起唐依便逃。 和尚大步奔来,喝道:“臭小子……” 十余位脸色苍白的男人竟然扑上,将和尚拦下。 “反了?”和尚怒吼,与他们混战一处。 辜独一边狂奔一边发笑,道:“他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唐依跟在身畔,笑道:“什么自己人,他们是我的人!” “你的人?” “是啊!我就是僵尸门门主!” 第五章:红玉 美人(十六) 僵尸门门主接掌僵尸门只有三年,三年之中,她只在江湖露过三次面,仅此三次,她的威名已经响彻武林。第一次,少林达摩堂主事智空大师与罗汉堂主事智方大师在六招内丢剑失棍,她留下一句“飘摇愿此生”。第二次,华山派苦行与静师太在十招内便夺下手中利剑,她随着“飘摇愿此生”的叹息黯然离去。 江湖人以“飘瑶”为号,称她是飘瑶门主! 僵尸门的飘瑶门主竟然是唐依?未等说话先已笑出声来的唐依? 那一件鹅黄外套是什么味道? 僵尸般腐朽的味道! 老樵夫是谁的人? 唐依岂不早已说过是她的人? 她自然不会骗辜独,因为辜独还可以找无上真君证明! 落日山庄便是僵尸门,唐门之下“僵”字号分堂,唐依便是分堂主! 唐依趴在辜独的怀里进入香甜的梦乡! 飘瑶门主每次睡觉都会被噩梦惊醒,但只要趴在辜独的怀里就能睡得香甜! 辜独苦笑,这件事情谁能相信? 囚禁负心男子的石窟! 夜里不知道是哭是叫还是笑的声音! 辜独终于明白,唐依的噩梦来自她的父母! 等她以后找到真正的爱她的男子,成了家,她的噩梦才会慢慢消失! 虽是夜,可花草的芬芳依在,辜独畅快的呼吸着久违的清馨! 银月映shè出一道长长的身影,似鬼魂般飘忽不定! 辜独猛然转头,可身后并没有人,扭回头,身影又再次出现! 不是鬼,不是神,只能是人,因为她有影子! 但这个人的武功高得出奇,举手投足间便可轻易杀死辜独! “让她好好睡!我说!你听!”声音很轻、很柔、很慈祥,不会让人感到一丝恐慌,只会感到亲切。 辜独轻轻点头,似乎怕惊醒熟睡的唐依。 “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一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对她又很严厉,刚刚懂事就要学武……她从六岁起便开始给石窟下面的男人送饭,每七天都会送一次,整整送了十年!她非常听母亲的话,所以十年来没有同石窟下的男人说过一句话,直到那个男人死了,尸体被火化成灰,她的母亲才告诉她,那是她的父亲……十年!她没有见过父亲的面,没有说过一句话,便连父亲姓什么都不知道!她好多次跑去母亲的房外,想要质问她,想要问问自己姓什么,可她每次只听到母亲在哭,足足哭了一百日,母亲也走了……” 唐依在笑,“嘻嘻”像是梦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辜独轻拍她的肩膀,她又沉沉睡去。 影子轻叹一声,道:“柔柔在等你,你可以娶她!依依既然对你有这般感情,你也可以一并娶了她!” 辜独轻声询问:“媚儿呢?” 影子晃了晃,似乎在颤抖,道:“你不能见媚儿,她也不能再见你!她已经给了你柔柔、依依、还有绛儿丫头,你应该知足了!” “给了我?” “对!很多人都对你下有圈套,一半是考验,一半是……你已没有选择!” “不!不管是什么圈套、考验、还是什么yīn谋诡计,我都不能没有媚儿!” “你知道她为什么告诉你她叫唐孤吗?因为她已经准备好……孤单一生!” “我不要她孤单一生,我要陪着她,她也要陪着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绝不可能!没有人可以打破这个规矩!” “什么规矩?” “一种诅咒,红玉的诅咒!你现在便已经踏在诅咒的边缘,如果不能停止,那你不仅救不了媚儿,还将辜负柔柔!别忘了,柔柔也在苦苦等待着你!” “柔柔?”辜独的眼神变得迷茫。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shè在辜独的身上,唐依猛然睁开眼睛,跳起身来,欢叫着,张开双臂奔跑出去,去迎接朝阳。 唐依有朝阳,辜独的朝阳又在哪里? 钱庄! 谁在哪里等待着他? 唐依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眼中流露出惊惧的目光。 辜独笑着,似乎发现了自己的阳光,道:“既然柔柔的父亲要我去,抓你的和尚也要我去,那我便去!” 唐依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如纸,要着头,直着眼睛,喃喃着:“不要……不要去……我们都不要去……啊……”她尖叫着跑开,没有施展轻功,只是发力狂奔,跌跌撞撞,跌倒、爬起、又跌倒…… 如果有人看到唐依,认出她是飘瑶门主,一定会以为她已经发了疯,绝不会想象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事将她吓成这般模样! 谁能将飘瑶门主吓成这般模样? 辜独也想知道答案! 昆仑山! 青色的冰,洁白的雪! 传说中的中流砥柱,上擎苍天、下撑大地的神山! 辜独没有找到无上真君! 难道他老人家已经羽化成仙? “孩子!去吧!男人活着就要像这座昆仑一样,上擎苍天、下撑大地!” “师父?”辜独暮然回首,却只见冰花流逝。 “去吧!孩子!哪怕是去送死,男人也要站直身,挺起胸膛,大步跨前!” “师父!”辜独跪地叩首,道:“徒儿曾经许诺为您养老送终,可此去或许无生,不能在您老人家尽孝了!” “青冰棺,白雪椁,昆仑为墓,苍天作陵,此生足矣!” 辜独的心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经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点燃心灵的却是激情! 昆仑大侠说他见到了无上真君,像神仙一样,似道旭日之光,飘忽不见! 江湖人都说他疯了! 钱庄还是钱庄,看守钱庄的依旧是精悍的护院。 当辜独出现在大门前的时候,门外的护院却都惊呆了。 他们的见识不逊于任何一位武林中人,可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掌……千斤重的大木门轰然倒去,门上的铜纽四下乱shè! 眼见此景,别说区区护院,便是六大派的掌门也要惊得目瞪口呆。 三十丈的大屋,三十丈汉白玉石铺就的地面。当辜独走过,脚下的每一块玉石都已经变得粉碎。 “好小子!”一声刺耳的狂赞。 大屋的两扇正门突然bào裂,在bào裂中碎作千万支锋利的木片,似硬弓力shè出的箭矢,将辜独周身罩下。 虽然只是木片,但它所携带的劲力已经超越一切锋利的暗器,但听“嗤嗤”有声,如此锋利的暗器竟然近不得辜独的身,shè在一尺之外便似被一面无形的墙壁阻拦,纷纷坠落。 这是一片偌大的厅堂,三十丈方圆,不见一根立柱,天下间再没有如此之大的厅堂。 厅堂的正中摆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曾有一面之缘的瞎眼老太婆。 老太婆的眼睛并不瞎,猛然睁目,精光大盛。 椅子左右站着两个人,唐前在左,和尚在右。 辜独大步行入,道:“我要见媚儿!” 老太婆笑了,笑容非常慈祥,和蔼可亲。 她道:“或许你真的可以打破红玉的诅咒!” 唐前底下头,凑在她耳边,道:“大嫂!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尚闭目道:“未入千仙洞,生死两茫茫!” 辜独看向老太婆,问:“是你?” “是我!”老太婆笑道:“我是媚儿的母亲!” “哈哈……哈哈……”有人狂声发笑,笑声震得大房顶上的瓦片“扑啦啦”直响,“答应了!答应了!我的好女儿!” 唐老夫人脸色突变,双眼黯然无光,道:“晚了!媚儿已经答应了!” 唐前叹道:“若不是这个臭小子弄大了媚儿的肚子,媚儿抢着要去,我本来可以让柔柔……”“闭嘴!”唐老夫人厉声呵斥,道:“难道柔柔就不是我们唐家的女儿,难道你们男人都那么狠心,可以把自己的女儿送去火坑里?” “呜……”唐依抹着眼泪跑来,跪在唐老夫人身下,泣声道:“大伯母!我不敢去……我怕……媚儿姐姐就……就答应大伯了!” 唐老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凄笑道:“依依!这不怪你!你原本便是个苦命的孩子,即便你想去,大伯母也绝不同意!” 柔柔的灵魂似乎已经飘散,脱着双腿,一步一步行进,喃喃道:“媚儿是我们唐门的掌玉人,她不许我去!” 一个头发蓬松,胡子乱成一团的老头跳了进来,欢喜的拍着手,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兴高采烈的道:“我已经破解红玉了……我要去学武功……我一掌……”“啪!”唐老夫人跃起,扇了他一记耳光,泪水涔涔,哽咽着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好的一对新人,生生让你给拆散了!” 老头瞪起血红的眼睛,怒道:“fù人之见!情啊爱啊,有什么用?尝过三五月新鲜,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够了!既然是江湖儿女,武学便是第一!我做了什么?我让她们好,她们还不领情,只有我的女儿知道爹爹是为她好,知道练得一身绝世神功比什么都强,所以才答应跟我一起去享福!” 柔柔行到辜独身前,怯怯的道:“我要去的,所以才不理你,可媚儿要我……”话未说完,身子一软,瘫倒下去。 辜独展臂将她揽在怀里,无限爱怜的看着她;即便是她斩断了绛儿的手指……可这样娇怯的柔声入耳,便是颗钢铁之心,待到此时钢也柔了,铁也化了! 苏绛儿不知从何处跑来,接去辜独怀中的唐柔,惊恐的看了眼疯老头,悄悄退下。 疯老头怒斥道:“看什么?再敢多事把你整只爪子都剁下来,没有两根手指那么便宜!” “是你斩去了她的手指?”辜独怒气冲冲的跃在他身前,紧紧握起拳头。 “臭小子,别说你不知道老夫是唐泉?” 辜独立时泄气! 如果唐泉不说出自己的名字,辜独当即便要抽他几个耳光,可此时他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辜独再也无法下手! 唐泉坐在厅堂内唯一的椅子上,大刺刺的道:“我和媚儿跟特使走的时候……都不必送,免得你们哭哭啼啼的!高兴的事,别让你们扫了兴!” 辜独四下扫过,问:“媚儿呢?她在哪里?” “你小子不必惦记她,她以后也不会再见你!”唐泉挥摆着手,神神秘秘的笑着,道:“你小子猜不出是谁把你们关在石窖里的吧?哈哈……是我吩咐老婆子干的!哈哈……” 辜独面露惊疑,转向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摇头叹息,叹息中充满了无奈。 “自不量力的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们唐门选来配种的一匹公马,若不是看在你为唐门留下血脉……哼哼……” 辜独确实是匹配种的公马,否则唐门的可人儿怎么会纷来踏至?或许绛儿发现了此中秘密,所以她才会受到惩罚。 人不是公马,又怎知公马没有感情?当它被人们强行牵离伴侣的时候,难道它便不会哀鸣? 草原上奔腾的野马在求偶的时候还要摩首擦颈,谁敢说它们没有感情? 即便辜独仅仅是匹配种的公马,可情感已经产生,再难泯灭! 大门口出现一道长长的影子,道:“既然你破解了红玉,又肯献出女儿做守洞人,那就跟我走吧!” 辜独猛的转身,看到一位身着青衫中年人。 寻常的装扮,寻常的相貌,寻常的话语…… 青衫人根本无法让人发觉出他与普通人有何区别,像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随便什么人…… 无上真君曾经说过,一个人的内功如果修到极至,就可以敛收真气,返璞归真,以至九转虚空,天下武功随手可发,任何一件器物在他手里都将成为神兵利刃! 如果一个人的武功真的可以修练到这个地步,即便与无上真君为敌,只在举手投足间便可以夺其xìng命。 难道青衫人便是这样的人? 难道他的内功已经修到极至? 辜独不信,所以向他迈步,问:“是不是你想带走媚儿?” 青衫人笑了笑,反问:“是不是你不许?” 辜独道:“除非我死!”“好!”青衫人挥袖转身。 不过是挥袖之间,但听“嘭!”的一声,辜独口中刹时喷溅出三尺长的鲜血,倒飞而出。 唐老夫人立即飞身扑救,聚集全身内力来接辜独,又一声“嘭”响,老夫人也喷出鲜血,被辜独撞得倒飞在偌大的厅堂中。 椅旁的和尚像只陀螺般滴溜溜打起转,一手托辜独,一手托老夫人,直转出上百圈,方才逐渐放缓,将两人托扶在小臂上。 “好!好功夫!”唐泉拍着手叫好,从椅子上窜出,站在了青衫人身旁。 “雕虫小技而已,老爷子日后的修为必在晚辈之上!”青衫人笑问:“走?” “走!”唐泉迈出脚步,问:“我女儿呢?” 青衫人跟上,道:“我的同伴已去接她!” “哈哈……哈哈……”唐泉带着欢喜的狂笑大步离去。 第五章:红玉 美人(全文终) 夜! 温暖的夜为何要让女人的心如此冰冷? 女人的心需要疼爱,请不要伤害! 柔柔的丝帕满是鲜血,在辜独的唇角不断涌出的鲜血! 两个女人在垂泪涕泣! 自然是唐依和苏绛儿! “滚出去!”柔柔的声音冰冷似铁。 “柔柔姐……你一定……一定要把他救活!”唐依掩着嘴,掉头跑出。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救活他,你说过,只要还没有死……你便可以救活……上次他中了刀,就快要死了……还不是你救活了他?”绛儿的脸色苍白如僵,声音如同颤抖的身子。 “你也去吧!不要让我分心!如果他死了,请把我们埋在一起!” 月光似血,血红,月圆! 别院的竹林中有人在涕泣,不是唐依,而是胭脂! 绛儿踱来,坐在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叹道:“我知道辜家对你有恩,也知道你想报答辜家,所以才给你银子……可你还是没有勾引他!” 胭脂依旧垂泪,道:“我经历过的男人太多了,看得出他心里藏着别的女人,即便我去勾引他,也不会收到任何功效!” 辜独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柔柔的笑,所以他也微笑,问:“我昏迷了多久?” 柔柔颤抖着手指摸着他的额头、他的脸孔、他的鼻唇,道:“很久!很久!” 辜独轻咳着,笑道:“有件事情你一定想不到?” 柔柔瘫坐在地上,下颌搭在床边,问:“什么事?” “你派去的那几个老太婆明明点了我的穴道,为什么我可以解开?” 柔柔捧起笑脸,道:“为什么?” 辜独将声音放柔放低,道:“因为我师父传给我一种内功心法,叫天罡真气,可以冲解穴道!” “噢!你可……真厉害……”柔柔喃喃着,沉沉睡去。 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辜独知道,所以不曾提及心中疑问。 唐老夫人飘身进入,轻轻抱起柔柔,行出房去。稍倾再又返回,落座茶桌旁,倒了杯茶,道:“问吧?” “红玉?” “红玉本身便是一口陷阱,但它以绝世武功做诱饵,很少有人可以抵挡得住它的诱惑!” 辜独哑然失笑,唐泉不是傻蛋,而是武林名宿,自己尚能想得明白,他又怎会想不通其中道理? 老夫人苦笑一声,道:“大家都知道它是个陷阱,所以谁也不敢去破解它,只要领悟到玄妙的武学便也足够了!” 辜独暗暗点头,这就是老夫人以及唐家姐妹身怀绝世武功的由来。 老夫人喝了口茶,继续道:“唐家珍藏这块红玉已有上百年,其中破解红玉的也不在少数,只要破解红玉,便可进入千仙洞修练至尊武学!但千仙洞的至尊武学太过狠dú,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取人xìng命,所以……一入千仙洞,便终生不可复出!” “媚儿呢?” “媚儿是去做守洞人!即便是至尊武学也不可能没有克制之法,守洞人便是看守千仙洞,不许入洞之人再次复出!” “知道了!” “知道了?”老夫人惊愕的看来,道:“你还是要去?” 辜独道:“守洞人不会只有媚儿一人,也不缺媚儿一人,我要带她回来!” “不可能!” “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不错!天下确实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但你却不可能做到!”老夫人凄凉的脸上表露出无奈,道:“即便我与你师父加在一起,恐怕也敌不过一位守洞人!” “男人可以死,但要顶天立地,即便身死也绝不弯腰!” “你见识过那位青衫人的武功了?仅仅一招袖里乾坤便几乎要了你的xìng命!” 辜独不语,似乎他的话已经说完,有或许累了,无力再言。 又已是秋,草木枯黄! 柔柔手中捏着一朵枯萎的黄花,花瓣上沾有水珠,那是爱人的眼泪! 辜独刚刚可以行动,手里拄着根拐棍,一步一顿,踱步而来。 花瓣有泪,爱人有情! “你要去了吗?”那是柔柔幽幽的询问。 “是的!”辜独一步步行上,道:“如果你还爱我,就请不要阻拦!” “我不会阻拦你,而且我知道,当你可以动的第一天,你便会离开!” “不仅仅是媚儿,如果换成你,我一样要去!” “我相信!但请你答应我,不要死!” 辜独从柔柔身边行过,却没有扭过头来看她一眼。因为辜独知道,或许仅仅看去一眼,自己的脚步便再也迈不出去! “答应我?”柔柔在辜独身后追问。 辜独长声叹息! 唐老夫人等候在“钱庄”的大门口,并且已经准备好一辆马车。 “如果你真的已经决定,我会派人送你!” 辜独没有说话,而是钻入马车。 “柔柔说……她只等你一个月!如果你没有回来,我会阻止她,但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千仙洞在什么地方?” “玄魔千仙洞!” 玄魔山!千仙洞! 江湖中最邪恶的地方。 黑白两道,从来没有人敢踏入其中一步。 即便是钢铁罗汉晏小山,来到玄魔山也要绕行。 辜独曾经问过师父:“如果进入玄魔山,遇到千仙洞各洞洞主,该怎么办?” 无上真君只回答了一个字,“跑”。 辜独又问:“跑不掉又该怎么办?” 无上真君的回答还是一个字,“死”。 玄魔千仙洞曾有一人闯入江湖,整个江湖为之大乱,直至他重归玄魔山,江湖才得以恢复平静。 这个人便是胡栓,江湖人称之为邪神,而邪神也不过是玄魔山上千百座洞府之中的一位。 马车已经驶出,唐老夫人在其后哽咽:“你可以放心,依依在照顾你和媚儿的孩子,也因为你们的孩子,依依已经长大了,不再有噩梦!” 孩子? 媚儿离开石窟的时候已然怀有身孕! 唐老夫人为什么要告诉辜独他有了孩子,为什么让他放心? 难道她知道辜独此去必无生还之理? 玄魔山! 马车停在山下! 辜独的内伤还没有复原,要依靠拐棍的帮助才能上山。 拦下他的是铁杵。 唐如水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立在铁杵的身后,道:“嫂子已经为你准备好酒菜!” 铁杵拉着辜独的胳膊,用力摇头。 “这没用!”唐如水拉开铁杵,道:“男人就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付出一切,哪怕牺牲自己的xìng命也在所不惜!” 辜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对着嫂嫂点了点头。 酒已斟满,绿色的琼浆,玉脂杯映衬出荫翠色! 辜独只喝酒,一杯接一杯。 铁杵默默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也是千仙洞的人!”脸色一转,黯然发叹,道:“可我不过是门外巡山的小角色,根本不配进入千仙洞!”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铁杵也一样! 辜独站起身,将拐棍丢弃在地,道:“带我去!” “你要想好,从来只见有人进去,还没有见谁可以出来!” 辜独已经站在洞口,愣愣的看回,不发一言。 铁杵终于站起身,道:“走吧!哥哥带你去!” 玄魔山上有一座桥,站在桥上竟然可以看到春雷山庄,但却看不到对岸! yīn森的浓雾波澜起伏,令人不可透视! 铁杵只是站在桥头,似乎桥板上有种邪恶、无法破除的诅咒,令他不敢踏上半步! 辜独开始行向对岸。 “天地有yīn阳,世间有生死,有生便有死,有死才有生!”不知从何时起,铁杵变成了修法参佛的老和尚。 细雨在下! 浓雾朦胧,烟雨朦胧! 对岸隐约出现,回首再看,桥头已经隐入烟雨浓雾中! “嘿嘿!”两为青衫人出现在对岸。 一人道:“好小子,没死!” 另一人道:“现在没死,可就快死了!” 辜独挺起胸膛,大步行去。 寻常的青衣人,便似普通人,看不出懂得武功,但却都是真气内敛的绝世高手。 一人道:“唉!我没能杀了他,不好再出手,你动手吧!” 另一人道:“我真不想杀他!” “为什么?” “怕污了自己的手!” “死可以,但我要见媚儿!”辜独已经来到二人身前。 “听起来你的要求还不算过分!” “就是嘛,命都不要了,见一面总还是可以的!” 两人一唱一和,脚下已动,像是在为辜独引路。 三人两前一后,消失在浓雾之中。 阳光! 柔和的阳光照耀着青翠的山峰! 辜独看到一位翠衣仙子,在一股清泉中梳洗着长长的乌发。 清泉在半山石壁中涌出,石壁便像是清泉的源头。 翠衣仙子站在半山石壁的清泉旁梳洗,似站在半空中一般。 愣神之间,两位青衣人已经隐回浓雾烟雨中。 此地既无浓雾也无烟雨,生生一处世外桃源。 辜独不自觉的向着清泉的源头走去,慢慢的,一步步靠近。 翠衣仙子轻甩乌发,泉下撒起一片细雨。 她那锦缎般的长发究竟有多长? 辜独粗粗估计,起码要在一丈以上! 翠衣仙子转过头,对着辜独微微一笑,道:“你是第一个自己找来仙洞的凡人!” 辜独看得呆了,难道这真是一位仙子? 无需评论她的脸孔,只是一笑,枯山已经翠绿,污水已经澄清,天地间凋零的万物都可以复苏! 辜独站在泉边,抬头仰望,喃喃道:“你是神仙?” “我是千仙洞主,你要找的媚儿是被我请来看守洞府的守洞人!” 辜独浑身一颤,如果不是她提起媚儿,辜独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把她留下好吗?” 仙子的声音带有无法拒绝的吸引力,辜独将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眼睛瞪得血红,由唇齿间蹦出两个字:“不行!” 千仙洞主似乎有些意外,抬脚踱步,自清泉的垂落中飘下,站定在辜独身前时,丈余长的乌发已经高高卷耸在头顶。 辜独颤着头,抽搐着问:“能……能不能……放她走?” “可以!当然可以!”千仙洞主轻轻踱步,但你根本看不到她在举步,便似在贴着地面飘行。 辜独想要随她而去,但偏偏迈不动脚步,扑面倒地。 一张妩媚的脸出现在辜独身前,玉手轻轻触碰他的肩膀,如兰的香气扑鼻而来,“起来!”声音却是冰冷,似昆仑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 “媚儿?”辜独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只要你能接下我一招,就可以带她走!”千仙洞主站在三丈外,双手jiāo叉在身前,怎么看都是一位天界仙子。 “媚儿不走!不走!”唐媚跪在草地上,痛声垂泣,“洞主不要赶媚儿走!” 辜独已经摇摇晃晃站起身,低声呼唤:“媚儿……媚儿……” “呵呵!”千仙洞主欢声发笑,道:“你都已经看到了,是她不愿意跟你走!看来本洞主这一招也要免除了!” 辜独脸带微笑,声音轻柔,依旧呼唤道:“媚儿?媚儿?你还记得吗?酒铺?记得酒铺吗?姑娘,我喝下你三碗酒,你怎么不继续提裙子?” 千仙洞主冷声发笑,道:“但凡效忠本洞主的人,还没有谁背叛过誓言!” “你去安远镖局托镖……茅厕,记得茅厕吗?我说……好香,就像你身上现在的幽幽香气,唔!好香!” 媚儿愣愣的动了动嘴唇,道:“好……好……好……” 千仙洞主突然一声娇笑,道:“媚儿?” “洞主!”媚儿虔诚的俯首在地。 辜独继续道:“媚儿,你刚刚已经想到了,我说‘好香’,你说,‘好臭’!茅厕里的味道自然是臭的……哈哈!”他在开心的笑,可泪水却顺着眼角滴落。 谁说男人没有眼泪,多情的男人要比柔情的女人还要多出很多很多泪水! 媚儿原本双手伏地,此刻竟然翻转手掌,木然的接下辜独的泪水。 千仙洞主厉声呵斥:“媚儿?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媚儿喃喃着,眼神中充满迷茫,像是青衣人隐身的烟雨浓雾,又似空洞无光。 千仙洞主似乎不再愤怒,坐在草地,并膝侧倒,手撑脸颊,道:“好!真不错!让本洞主也开开眼,看看什么是真情,继续?” 辜独贴近媚儿,伸出手指玩弄她垂在鬓角的青丝,道:“有一天,我觉得很热、很烦,扑通……我就跳进了一口古井……”“来……了……”“媚儿?”辜独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千仙洞主冷笑,道:“还差一点,你还得继续努力!” 媚儿果然挣脱,惊恐的看来,像是刚刚遭遇陌生人的侵犯。 辜独对千仙洞主笑道:“我的媚儿终究会回来的!” “我在看着,您请便!” 辜独扳过媚儿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谁把我从柔柔的房间里偷了出来?破庙冷得要命,你熬在yào,弄得满脸都是灰土,像只花脸猫……我们在石窟里呆了有多久,一年?有没有?还要多?我们有了孩子……依依照看着我们的孩子,你说我们的孩子多好,有他陪着依依,依依连噩梦都不做了!” “孩……孩子?”媚儿浑身颤抖,眼中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芒。 千仙洞主轻轻鼓动手掌,道:“孩子都使出来了,还有没有法宝?只差最后一步,你就要成功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辜独也再暗自疑问。 “唉!”千仙洞主轻声叹息,道:“还以为能看出好戏呢,没想到功亏一篑!” 辜独突然跳了起来,道:“我是不是已经喝下了第三碗酒?”声音变冷,“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我!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凑在媚儿身前,上下打量,“你怎么脱光了衣服?你不冷吗?” 媚儿杏眉竖挑,气鼓鼓的问:“你是谁?”“孤亭赏月人!”“你是……你……你是媚儿的独哥哥!”媚儿扑进辜独的怀中,痛声哽咽,“媚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即使见到你媚儿也不可能再认得出你,媚儿喝下了千仙洞主的孟婆汤!” 辜独笑着,泪水在眼眶滑落,拍抚着她的肩头,道:“不怕!如果有来生,即便真的有孟婆汤也不怕,我一定会唤醒我的媚儿!” “好!好!真感人!”千仙洞主撑着草地站起身,眼角竟然涌出一颗泪珠。 “放过我们好吗?”媚儿急忙跪身,恳求道:“洞主,成全我们吧?” “先接下本洞主一招,再闯过生死门,他就可以带你走!”千仙洞主看向辜独,问:“准备好了?” 辜独点头,道:“男儿要上擎天、下撑地,如果我死去,请答应我,不要让我倒下!” 千仙洞主将眼角的泪珠拭下,托在指肚,道:“本洞主可以答应!”翻转玉碗,弹指将泪珠shè出。 辜独将天罡真气运在掌中,迎着泪珠抓去,“嘭……”一声巨响,血珠飞溅,泪珠竟然穿透辜独的手掌,在他的眼下砸出一点血痕。辜独笑道:“好功夫!” 千仙洞主“哼”了一声,道:“还算个男人!” “既然我还没有死,算不算接下了洞主这一招?” “算!”千仙洞主爽口承认,道:“可你还要闯生死门!” 辜独想起铁杵的话:“天地有yīn阳,世间有生死,有生便有死,有死才有生!” 难道铁杵暗指的便是生死门? 生死门! 万斤巨石高高吊起,只留下窄窄的一条小路。 千仙洞主道:“生死门开,yīn阳路断!里面有十面门,九门为死,一门独生!即便是本洞主进入,也绝不可能生还!” “我明白了!”辜独看向千仙洞主,道:“答应我,不要让媚儿再喝你的孟婆汤,好吗?” 千仙洞主道:“你已经救了她,她从此便不再是行尸走ròu,可以同我一样,做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有可能接掌我的洞主之位!” “谢谢!”辜独踏进生死门内,转身看向媚儿。 媚儿的脸上含着笑,梨花般的笑容,可梨花带雨! 悬吊起万斤巨石的是一根手腕粗的麻绳,千仙洞主竖手成掌,对着麻绳斩下,巨石轰然滑落。 千仙洞主转头看向媚儿,幽幽的问:“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死门吗?”媚儿摇头,脸上泛出惊恐。 “你生……他死……生死门根本没有生门……” 生死门有一处生门! 辜独一次看过九处死门,终于找到生门所在! 如何判断哪扇门为生,哪扇门为死? 门楣上大字写着“死”! 生门呢? 便在辜独的身后,他刚刚进入的万斤石门,巨石滑落,上面刻着一个大字“生”! 辜独苦笑,进入生死门之前他便已经明白此中道理,因为他悟出了铁杵那番话语的道理,“天地有yīn阳,世间有生死,有生便有死,有死才有生!” 喝下孟婆汤的媚儿已经等于死去,是自己令她再次复生! 媚儿既然已经复生,死去的便是自己! 辜独大步行向对面的死门,不过一死而已,佳人已复生,男儿何惧死! “哈哈……哈哈……大丈夫死得其所……死得痛快……” 死门开,什么也没有…… 对面百丈便是阳光、青草、香花…… 左右都是死门,所有九座死门都通往这里。 只听到潺潺的泉水声…… 泉边有白骨,各扇死门外同样有白骨! 辜独踱在泉水边,看向百丈外的阳光所在,拾起一根白骨,丢入泉内,但听“嗤嗤”有声,白骨消融不见! 难怪在烟雾朦胧的桥中央可以看到春雷山庄,原来这里的泉水也是万dú之源的冰泉! 千仙洞主梳洗长发的半山绝壁恐怕就是冰泉的源头了! 冰泉要见到阳光才可以消散剧dú,可这里yīn暗潮湿,明明是处洞穴所在,何来阳光? 辜独不怕任何剧dú,因为他的体内有雪蟾护体! 但他可以渡过万dú之源,至寒至yīn的冰泉吗? 虽然媚儿已经复生! 虽然依依已经不再有噩梦! 虽然胭脂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去辜爹爹坟前清扫一番,聊聊家常! 可柔柔还在等待,她留给辜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没有人知道故事的结局,但我们知道…… 他们都曾经有过…… 有过情、有过爱、有过缠绵、有过无奈,生过、死过、经历过,已经足够…… (全书完)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 ┃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访问小说分享者(江南未寒)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4307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