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女管家升职记》 第1章 谁爹死了? 容月醒来时,只感觉周遭乱哄哄吵的不行。她费力的睁眼,好不容易对上了焦距,却看见一群身着繁琐服饰,扮相古香古色的男男女女们围着她放声大哭,而这里不是她刚刚偷偷睡觉的自习室。 她着实愣了有一会儿,她大概是穿越了? 容月内心真是一万头肥鹿奔腾而过,睡觉都能穿越了?她就不信老天爷在上学的时候还没有学不进去习打盹的时候!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面前的这些人估计就是为她而哭的,她借着人家的身子,享受着这份待遇,总该做点什么。于是容月热切激动开了口:“大家看我没死,不要再哭了,哎,那边那个人,你鼻涕都擦到嘴里了,哭也要注意点形象啦。” 不知谁说一句,没说你死啊。容月微微有些尴尬,不是在哭她啊。可这大家都在哭,她约莫着自己不哭不是那么回事,于是狠了狠心使劲拧了下自己的大腿也跟着嚎起来,边哭边抹着眼泪大喊,你死的好惨啊……喊了一会儿,嗓子实在有些干,她揪来旁边一个小丫鬟,小声问道:“谁死了?” “你,你爹啊。”小丫鬟哭的花容失色,话也喘了好久才蹦出这几个字。 “哦,爹死了。”容月继续哭,哭着哭着才反应过来,“啥?我爹死了?” 众人一脸吃惊,齐齐朝她望过去。这一望,看的容月头皮发麻,像个鹌鹑一样没出息的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前方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为首的男子一身赤色衣裳,眉眼冷峻,虽长了一副好面容奈何这冷冰冰的表情实在减分。 “老管家在王府兢兢业业,直到最后还累死在账房里,本王会风风光光的为他下葬,你们不要再聚众哭丧了,成可体统。”淡淡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帮人刚刚还伤心的死去活来这会却很有默契的都收住了哭声。就剩容月还没反过劲,霎时,空荡荡的院子里她哀嚎的声音特别刺耳,引人注目。 易扬眯着眼望向地下的容月,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白皙,此刻满脸泪痕,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与他对视。 他不悦道:“本王方才说的话你没听懂?” 这一问给容月问傻了,她刚醒过来就被这群人嗡嗡的哭声吵的脑袋有些晕,鬼知道他刚才像模像样的说了什么。 旁边却有人七七八八替她开口:“回王爷,这是老管家的孤女,她爹去世难免比寻常人伤心,请王爷不要见怪。” “是啊,王爷,这容丫头也无依无靠,怪可怜见的。不如王爷让这丫头继承他的遗志吧,也省的她伤心过度。” 要不是这面前五十多号人阵仗庞大,容月都想跳起来爆粗口了。这大哥有没有搞错,他没听见那老管家是累死的吗?!容月年纪轻轻可不想日后墓碑上刻着死亡原因,此女兢兢业业,遂猝。何况这要是在现代,雇佣童工是犯法的…… 那王爷正思考的时候,旁边那满头珠翠,穿红戴绿的女人却突然站出来阻止:“王爷,妾身的远房亲戚求人家很久了,就想谋个差事,这……妾身不依。” 易扬面无表情,似是没听见,对容月继续说道:“老管家生前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你又如此伤心,本王若不允你也是太不近人情。” 容月见有人出来阻止,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还没到一秒这王爷却强行无视……她飞快的转动大脑,她初来乍到也没地方去,不如先应承下来,再寻日后出路。 “怎么,伤心过度,不会说话了?”易扬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那淡漠的脸却分明写着不悦。 容月还在打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听到这提高八度的声音直指自己而来,登时坐了起来,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娇小的脸显得十分伤心,她捏着嗓子凄凄应答:“王爷亲自提点,小女自然愿意当这管家,也慰爹爹在天之灵,让他老人家安心。” 易扬也没什么反应,随口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容月顿时傻了。 鬼知道她这个身份死去的爹姓什么啊?她想了想,决定赌一把,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轻声道:“小月。” 果不其然,头顶上空传来一个声音:“以后你就是扬王府的月管家了。” 一旁的林侧妃听到这句话也不敢出声反驳,深深的瞪了容月一眼,便愤然离去,众人见此事已尘埃落定也纷纷作散。 容月的腿有些麻了,屁股也有些着凉,正准备起身,旁边那个最开始为她发声的热心老伯却没走,将她扶了起来。 那老伯一身粗布麻衣,腰间挂上了三两杂草,脚上还沾着未风干的泥土。容月大致猜了猜,必定是这王府负责园艺的仆人。且他对自己那掩饰不住的心疼和善意,她断定此人定是她那个去世的爹的好友。 于是,她放下了戒心等着老伯开口。 “容丫头啊,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姑娘,我们年轻时便一起入王府共事,你娘生下你难产去世,我也是看着你出生,长大。这既然当上了管家,就和从前不同了,这里面太复杂了,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你爹他……哎!” 容丫头?自己在现代便是这个姓,难道兜兜转转穿到祖先身上了?可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面前这个老伯提供的信息足够她消化了。 她疑惑问道:“老管家,不,我爹他的死,难道另有隐情?” 老伯神色凝重,几欲开口,话到嘴边却终是咽了下去,只语重心长道:“这王府宛若天子后宫,咱们王爷纳的侧妃小妾又很多,你一个小丫头一定要明哲保身,千万别掺和在那些女人的明争暗斗中。” 容月心里苦笑,这老伯为人和善,一看就是那种不愿多事的人,今日却与她说了众多颇为隐晦的话。近朱者赤,她那个爹也必定是个含冤而死的好人。 不掺和在其中,岂是说的那么轻松。她既然已经来了,还抢了那个花枝招展临走前还瞪了她一眼的女人想要的位子,这日子是怎么都不会安生了,还如何全身而退。 送走老伯,容月在王府丫鬟的引领下走到了管家所住的地方。 眼前的建筑不过宅子里最普通不过的厢房了,不过因着是管家,便单独给辟出个院落来。 容月满意的点点头,能单独拥有一座小院子,就意味着她短时间不会被发现她不是真的管家姑娘。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可以融入这古人的生活,既然自己来到这几千年前的地方,就忘记前尘过往,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吧!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摸清这王府里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至于谁对她真心,谁对她有敌意,只等来日方长了。 容月信心满满的翻百~万\小!说桌上的杂本,可当她拿起账本的时候却彻底傻眼了,到底是她太天真了…… 这密密麻麻,复杂盘踞在本子上的古代字体,鬼才认识啊!容月气馁的摊在了椅子上,只想仰天大吼,这到底是个什么朝代啊?!若是历史上曾出现过的她肯定认识,从前的她主修管理学,副修的可是中国历史啊! 没办法,她硬着头皮去找了老伯。 老伯正在为园子里的花草除虫,听说了容月的来意后,憨厚一笑,你爹管理王府事务繁忙,你这丫头从小可是我教你识字的,如今你伤心过度竟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急,王伯再重新教你便是。 容月心里这块石头落下去了,一身轻松,兴致乍起,转身便想在这王府里转悠转悠,看看这古代的风光如何。 她转着转着不禁感慨,古人当真有智慧,这区区一个王府便设计的如此赏心悦目,错落有致的庭院,脚下尽是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府中央还建造了一荷花池,满池荷花盛开,微风拂过,尽是盛夏的醉意。 容月心情甚好的站在石桥上,感受着纯天然无污染的大好风光,却听见远处环珮叮当,清脆响耳。她眯起眼睛,那正朝她走来的一大票人中为首的不就是早上瞪她的那个女人吗? 林凉看见这个月管家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今天非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她颇为倨傲的走到容月面前,声音轻蔑,语气也是一等一的冲,“你爹在管家这个位置上死了,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继任了,也不怕晦气?” 容月被这□□裸挑衅的言语问的有些怔,这女人说话如此不经大脑,看来她今天不拿她开刀,都对不起她这个现代人的智商。 她正恍然出神间,那嚣张跋扈的女人后面的婢子却冲她喊道:“大胆,见到林侧妃还不行礼?” 容月努力回忆着从前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古装戏如何行礼,琢磨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便敷衍的弯了下身子。 林凉见她低头的这幅模样,眸中意之色更胜,瞥了她一眼刚要开口却被容月的话噎了回来。 “容月见过林侧妃。斗胆问侧妃一句,我不怕晦气,难道您那远方的亲戚也不怕,所以让您这么费尽心机斗胆争取?” 林凉纵横王府数年从没被谁这么顶嘴过,她冷笑一声,你一个下人也敢质问本侧妃,你是不想活了吗? 容月眼神特别好,她瞥见远方渐渐走近的赤色人影,身形挺拔,想来便是早上封她管家的扬王爷。顿时计上心来,淡淡一笑,未见惧色:“侧妃这话容月倒是没听懂,怎么,我不想活,侧妃要杀了我灭口?那何不将容月推入这荷池中,也算侧妃的本事。” 她还真不在意以后会发生什么,左右与这林侧妃的梁子是结下了,容月连嘴上的便宜都不想让给她。就这个空有美貌却没脑子的林侧妃放在电视剧,她保证她绝活不过片头曲。 林侧妃被彻底激怒,大喊一声,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扔进荷花池!身后的下人听得此话都瑟瑟发抖并不敢动手,面前这个姑娘好歹也是王府的管家,这要是闹出了人命,王爷肯定会怪罪的。 林凉喊了半天身后没一个敢动手的,容月又面带嘲讽,就这么懒洋洋的望着她。林凉恼羞成怒,上前几步就将容月推了下荷池。 容月惊呼一声,这个疯子还真敢动手啊!霎时,整个人就毫无抵抗的坠入了荷花池。落水的前一秒,她终于在水面的照映下看见了自己这身体的容貌。 这张年轻的小脸真是精致啊! 易扬在书房议事完毕后出来散散心却老远就瞧见自己的管家和林凉在一起好似发生了争执。直到看见侧妃将管家推了下去,那张淡漠的脸仍是毫无波澜。 容月这厢,因着早早就看见了王爷正朝这边走来,所以她用激将法令那愚蠢的侧妃将自己推了下去,事关人命,又是他亲眼所见,定会给她一个交代,况且她大学时候修的游泳课,那些个冻得瑟瑟发抖却不得不下水的夜,可不是白过的。 她胸有成竹的算计好了一切,在水下闭气等待好戏开始。 可容月等了好久,直到岸上乱成了一团,三五个仆人“扑通”下水救她的时候,她才发现,早应赶到的扬王爷,竟然!竟然装作没看见,绕路扬长而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救人 容月深谙水性,被救上来的时候也不过装装样子,并未昏迷,她感觉到林侧妃整个人都慌了,声音也抖的不成样子:“她,她不会死了吧?” 府上的老医把了脉,施施然回道:“回娘娘,月管家只是灌水过多,待臣开副方子便会没事。” 容月没什么大碍,却在这烈夏的池水中染上了风寒。王爷来看她的时候已是傍晚,她对这个王爷意见很大,若不是他,也不会累死她爹,这都不是重点,就王府这个工作程度,她严重怀疑下一个被剥削至死的就是她。可心里厌烦,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到位。容月装作一副惶恐,受宠若惊的样子,假惺惺的声音,听的自己都起寒颤:“容月这里地方小,王爷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易扬看她未及眼底的笑意却又如此殷切,便晓得面前这个女子是有意伪装,唇角不自觉弯出一丝弧度。他这个王爷名冠帝都,见过了多少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的莺莺燕燕,第一次被人不待见,一时间竟只觉新奇好笑。 “王府名下的庄子到了收租的日子,你初掌权,我让王伯与你同去。”言毕,易扬顺手交给了她一本账本,定定的望着她。 容月不禁暗自腹诽,这王爷眼睛是了瞎吗?!她被他的侧妃推池中他明显看见了却不闻不问,不仅如此,还交给她一堆事,真是铁打的王爷府,流水的管家啊…… “容月知道了,咳咳……”她没好动静的使劲咳嗽了两声,转过身便窝进了被子,明显不想再看见这个人,恹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带着一丝病态:“王爷请回吧,要是这风寒传到了王爷身上,那容月就罪该万死了。” 易扬似是没听见,也不生气,难得有了兴致问道:“那日,你可是看见了本王所以才故意等着本王来为你主持公道?” 容月被问的一怔,思虑片刻,从被子里又钻出来,眸光定定望着他,语气却颇为嘲讽:“王爷既然看见了,却仍然见死不救,真是容月的好主子。” 易扬却突然靠近她,身体似要挨在一处,看着她因惊慌而颤抖的睫毛,将脸移到她耳朵旁边,似是情人的耳语,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动听:“本王的管家若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么如何呆在王府?况且,你若不熟水性断定不敢如此与林侧妃顶嘴。你说是不是,月管家?” 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容月那点心思全被面前这个男子看的一清二楚……可他为什么要离自己这么近,她甚至能感受他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容上,顿时没了张牙舞爪的劲,将脸别过去,声音如蚊虫轻轻哼道:“王爷说的是,还请王爷离容月远点,这风寒,咳咳……挺不容易好的!” 易扬失笑,“你好好休养,下午便动身去收账吧。”嘱咐了一句,他便起身离开。 容月听见渐渐微弱的脚步声,才移过来身子,却看见床边有一瓶丹药,瓶身描着金纹,瓶盖碧绿通透,显然很贵重。 她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他有多么好心,这药不过是想让她早点康复,别耽误了去田庄收账,这个王爷还真是精打细算,老奸巨猾的很。 容月命人唤来了王伯,准备先粗略的识几个字再一起去田庄。 识字之余,容月也能看得懂书了,她闲来翻阅从书中得知,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名唤离国,在平定了淮安王易树的叛乱后,少年天子在其二叔扬王的扶持下稳稳登上皇位。史书寥寥几笔,容月的直觉却告诉她,这里面定是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筹谋权术。 易树与易扬是一母所生,易扬肯为了自己的侄子背叛自己的亲大哥,甚至还心安理得的做他的扬王爷,她始终不信,自己的这个主子没有一点二心,是个安分的人。 转眼已是晌午,吃完饭后,容月便与王伯动身出府。要去收账的田庄在京郊附近,王伯手把手教她收了一个庄子,却发现容月脸色苍白,神色疲倦,便让她去一旁休息,自己奔去下一个庄子。 容月百无聊赖,便起身准备在这附近逛上一逛。京郊附近是一个村落连着一个庄子,由此顺延下去。容月走着走着听见前方树林传来了打斗声,她有些好奇古代人是如何打架的便急急忙忙的往林子里跑去。 面前的这一景象却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地上躺着好几个浸染在血色中的黑衣人,正在与黑衣人缠斗的两位男子,其中一位身着月牙白色的衣裳,挥剑的姿势行云流水,毫不费力的应对好几个人,身边那墨色少年郎却身负重伤只堪堪应战,脸色苍白如纸,额间的汗混着嘴角的血顺着脸不住的淌下来,染了血的容颜别有一种妖娆的禁欲美。 那素色衣衫的男子看见容月,连忙朝她喊道:“那边的姑娘,麻烦请带我身边这个人先走,拜托了!” 容月听到姑娘这两个字,条件反射般顿了一下脚步,低头看了看此刻女扮男装的自己,她拉低了帽檐准备偷偷溜过去,装作没听见。 “哎,你别走,说的就是你,男扮女装的那位姑娘。” “哦呵呵呵……”容月一脸黑线。 前方战况很是激烈,容月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墨衣少年,他漆黑的瞳眸却丝毫没有望向她,似她救与不救都不甚在意。 既然被发现了若是一走了之万一这个男人活着打过了黑衣人找她寻仇怎么办?她思虑片刻,终究是咬咬牙,低着身子冲进了那片刀光剑影中。 云镜见自己主子渐有昏迷的趋势,一边打着一边喊着嘱托道:“沿着这个林子一直走,前边有家废弃的旧庙,麻烦姑娘将我家主子安置在那,我断后再来与你们汇合。” 容月自己还感染着风寒,拖着一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子行走更是吃力,回头那抹染血的人影视死如归的为她们争取时间,不禁好奇这两个是惹上了多大的仇家。 易礼意识有些昏迷,感觉到自己正伏在一个软软的肩膀上被拖着行走,他怏怏开口:“你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 “我一个姑娘都不介意,你矫情个什么劲。”容月没好气回道,这古人真一个个都是呆子,她的衣衫都被他流的血浸湿了,竟然还在逞强。 “真……真是不知道羞耻。”说完易礼又吐了一口血,声音也断断续续利索不起来。 肩膀上的人不过大他一两岁的年纪,竟如此不识抬举教训起了她,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委屈的情绪,索性就将他摔在了地上。 易礼本就受伤又被容月粗鲁的摔了出去,登时闷哼了一声,又吐了口血。容月看着有些不忍却也赌气没管,坐在了地上,虽背了这么一小段距离,却简直耗尽了她全部体力。 二人正喘气歇脚的功夫,正前方却突然蹿出来一个黑衣人,持剑向他们冲来,带着杀伐的剑气眨眼间就刺了过来。容月吓得要死,她与这少年坐的如此之近,万一他刺偏了怎么办?电光火石之间,她视死如归的赌了一把,向易礼左边躲了过去。 然后她清晰的听见了皮肉被剑划开的声音,一股锥心之痛顿时蔓延全身,疼的她头皮发麻,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窝就流了下来,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痛彻心扉间她看见身旁少年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似是惊叹素不相识的她竟然大义凛然的为他挡了一剑。 她也不想啊,刺杀的那个黑衣人仿佛得了癫痫一样手抖的不行,她只是,只是赌错了地方啊…… 那黑衣人见一刺未中,提着剑又要挥下来,容月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干瞪着眼等死,一旁的少年却突然起身伸手生生攥住了剑刃,骨节分明的手霎时间沾满鲜血。 易礼转过身,那张好看的眉眼也因疼痛有些扭曲,他声音低哑却下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朝容月吼道:“走。” 容月整个人都傻了,脚也软了,眼眸也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竟然冒着断指的风险替她挡了这一剑,他肯定很疼也很害怕。她声音发颤却犟了起来:“我不走,要死就一起死。” 易礼皱眉,却是没有精力再去管她,低吼了一声将剑生生掰向了另一个方向,然后拼上了全身的力气,赤手空拳的与那人扭打了起来,落叶纷飞,尘土漫天,似乎忘记过了多久,那个黑衣人终于被易礼一拳打死在地上,而他也紧跟着昏了过去。 容月连忙上前接住了他,看着他嘴角不住流出来的血,惊慌失措的喊他:“喂!你会不会死啊?你睁开眼睛,千万别睡过去啊!” 怀中虚弱的少年眨了眨纤长的睫毛,艰难的睁开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无奈:“真是没礼貌,我不叫喂。”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树林里风声大作,在容月快要撑不住昏过去的时候,云镜终于赶到,身后还带了一群侍卫。 他先是探了探自己主子的气息,确认他还活着的时候方才如释重负擦了一把汗。而后声音严肃吩咐了下去:“将主子好生带回去,你们失职这笔账等主子醒来再算。”然后连忙走到容月那里,将她摇醒,温润的面庞有些狼狈,他看见了容月肩上的剑伤,略带歉意开口:“姑娘,你还好吧?若不嫌弃,云镜带你回府上疗伤?” 容月强撑着精神连忙摇头,极小声哼哼道:“快!快送我回前边的田庄,再晚了王爷发现了该扣我银子了。” 王爷?云镜若有所思想着,自淮安王死了以后,这帝都里的王爷只有那一家,他眸色莫测,笃定道:“原来是扬王府的人,你是他的侧妃?” “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个女人都要嫁出去当侧妃?”容月没好气骂道,这呆头呆脑的古代人真是榆木脑袋。 “抱歉,云镜失言了。我背你回去。” 王伯早就收完了帐,却迟迟找不见容月。焦急之际,却看见前方一个满身是血却难掩风华的公子,身后还背着一位姑娘,他细细一看,正是下午便与他分开的容丫头。 云镜见这老伯认识身上的姑娘便将她交付给他,伤痕累累却仍旧出尘的一张脸满是歉意:“伯父对不起,连累你姑娘了。” 王伯接过容月,一脸心疼:“这怎么伤成这样啊?这丫头身上还染着风寒呢,这额头还这么烫,哎呦,这怎么办啊……” “王伯,先别说,带我去村子换一身衣服,咱们赶快回王府,别让王爷看出来。”容月虚弱开口道。 云镜得知容月身上还生着病却又如此助他和阿礼,自责之情更盛还欲开口却见王伯一脸气色带着她走了。 扬王府内,易扬正要出门却撞上了刚回来的王伯和容月。 他微微眯着眼,看容月那张比出门前更加苍白的脸吗,刚要问,一旁的王伯却抢着开口:“回王爷,今年的庄稼收成很好,帐已经全都缴上来了。” “哦,很好。”易扬看了一眼她僵硬的左臂,状似无意问道:“月管家可曾遇见过什么人?” 容月心里一惊,王爷怎么知道她碰见了两个被追杀的人,那两个衣着不凡怕似大有来头,仇家派去的刺客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难不成是王爷派去的…… 她神色疑问,一双眼眸带着无辜,“王爷说什么?” “没事,你们退下吧”说完便转身出府了。 容月感觉自己无形中卷进了一个大阴谋里,怕是抽身不开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深夜拜访 云镜翻进容月的院落时正是二更时分,他看到了眼前的这番场景。 容月正费力的给自己的肩膀涂药,涂一小会就要歇一下,药物触碰到流血的伤口疼的她额头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在灯火的映衬下,那张精致灵秀的小脸显得分外动人。 皇上派自己来调查这姑娘的底细,可她连自己站在她面前这么久都不知道,定然是不会什么武功的。云镜想,皇上的嘱托大概是多余了。 他面带笑意,轻声开口,就怕吓到面前的姑娘:“你伤势可还好?” 容月正聚精会神的撕拉一小块伤口旁边的死皮,屋子里突然出现个人给她吓个半死,不过见是白天遇见过的云镜,顿时松了口气。 “你突然冒出来要吓死我啊?我这露肩膀呢大哥,你深夜闯进一个姑娘房间,就是装也要回避一下吧!”容月一颗心脏简直要跳停了,这古代就是治安不好。什么门都能闯,什么窗都能跳。 不过面前这个人回去清洗一番,换上干净衣服,芝兰玉树的背影立在那里,还真是比白天顺眼多了。 她挑挑眉:“你来这里干什么?” “云镜和主子与月管家素不相识,却得姑娘舍命相救,自然要前来感谢,就是这方式有些唐突,你别见怪。”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堆药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声音也多了一些扭捏:“我给你,不,我家主子吩咐我给你带些疗伤的药。希望姑娘别介意。” 容月内心真是一万头肥鹿奔腾而过,她这条小命还是爱护得很,根本没想过要挡剑,不过阴错阳差这种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索性理所应当的收下了那些药。 “药也送到了,你请回吧,你一个男子大半夜的出现在女儿家房间总是不妥的。”容月准备继续上药,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这一敲简直要把容月的魂敲出来了,这么大个活人要是被发现了,她可能会被拉去浸猪笼吧…… “月管家,李侧妃房内的熏香用完了,侧妃没有香睡不安稳,你帮着去库房找一些可好?”一个小丫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容月心急如焚,却佯装淡定回道:“我这就出来,你且在门外等下。” “月管家,欢儿有些口渴,想进来讨杯水在一同前去。” 云镜转身,径直朝她走过去,容月吓得连忙将衣服穿好,动作粗鲁间扯到了伤口,疼的她直咧嘴。 她小声焦急道:“你干嘛?你坐我床上干嘛?劫色啊?” 云镜将食指比在唇间,然后掀起她的被子,直接钻了进去,将头也蒙在里面,平整的躺了下去。容月见状,连忙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被子,就连忙下床去开门了。 那小丫头进来讨了杯水便拽着容月去库房了。待容月回来已是半个时辰后,她料想云镜应该早就走了,可屋子里那个翻着她床头放的书的人是谁?! 她赶紧关上门,气冲冲的夺下那本书,质问道:“你怎么还没走?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云镜却走到她面前,面带无辜朝她笑道:“月管家,我刚刚睡了你的床,虽是不得已的情况下,但是你若是要我负责,我一定不会推辞。” 容月被这耿直着一根筋的古代人气乐了,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道:“我不需要你负责,你就当没发生过就好。现在说清楚了,可以走了吗?” 云镜见容月当真没有一点委屈的神色只好点点头,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将腰间的盘金纹玉佩解下来交到她手里:“我刚刚翻看你在床边的书,上面好像写着如何在本国考取女官,你日后若是需要,可以拿着玉佩来大理寺找我。”他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又补了一句:“下次女扮男装注意把喉结安上,你这换衣束发很容易被发现的,太敷衍了。”就抬步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云镜……容月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翌日,皇宫内。 易礼一身玄色纹龙图样的朝服端坐在大殿上,神色冷峻:“阿镜,你去探访那日那个女子有何端倪?” 云镜拱手回道:“回皇上,那女子命唤容月,虽是扬王府的管家却不懂武功,也不知道皇上与臣的身份,那日路过纯属巧合,想来并不是王府用来骗取咱们信任的奸细。” 易礼点了点头,冷笑一声:“那日你我微服私访却被宫中的人走漏了风声。那些刺客剑剑致命,根本不想你我留下活口,朕真是养了一个好二叔啊!” “臣思来想去也只能是扬王爷才能做出这等事,皇上这些年明里暗里受过他不少次刺杀,他当初为了活命自己的亲哥哥都能残忍背叛,对皇位岂能觊觎之心。眼下,皇上打算怎么办?” “他若想谋反,定要暗自招兵买马,这些仅凭他那点王爷位分的俸禄断然不够,国都内现在很大一大部分铺子都扬王府的产业,我需要你找个人接受这些产业,最后把银子都转到咱们这边。” 云镜有些为难,这委实不是个好差事,这个人需要时刻把脑袋揣在裤兜里,担着一旦被发现就要被灭口的风险。他思虑之际殿上的少年却突然开口:“那个月管家,朕觉得不错,阿镜以为如何?” “微臣愿为皇上尽力一试。” 三更天,容月正在整理白天的出入账记录,窗声响动,在她以为闹耗子的情况下抬头,却看见个大活人。 她抽了抽嘴角,心疼的看了看自己那微微松动的檀木窗,无奈道:“堂堂大理寺卿,偏爱破窗而入,你自己说,第几次了?” 云镜咧嘴一笑,开口却不是皇上交代的差事,而是关切问道:“月管家的伤好多了吗?” 容月好想翻白眼,大半夜的闯进她屋子就是问她的伤口,这个呆木头到底是有多耿直啊? “我没事,也不会有事,活蹦乱跳的很。”容月撸起袖子准备下地给他表演一段她在现代学的广播体操,不然她感觉除非直到她伤好,这呆木头总会时不时的吓她一下。 云镜见她撸袖以为要过来与他照量,连忙赔笑道:“别,我就是随口一问。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他眸色复杂,犹豫了片刻,试探开口:“月管家可知道在本朝若想考取女官,须是在朝四品官员以上的推荐,且定要做出一些成绩,碌碌无闻者即便有当朝相国的推荐也是无用。” 容月诧异,大半夜的他跑过来说这个干嘛? 云镜继续循循善诱:“所以月管家若想考取女官必须干出一番大事业,显然你在府里整顿库房这些小事就是熬到老也没资格。因着你曾救过我,我可以为你争取到一条明路。” 朝廷分不分党派容月不知道,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相信云镜仅仅是单纯的帮助,背后定有他的目的,可若真能成事却也未尝不可,她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家王爷名下有很多商铺,你若能一一接管过来并壮大这些生意,我便可向皇上去推荐你,殿考都是三月份,月管家若做的好,不出意外明年三月便可参加殿考。” “王爷那些铺子都是雇了人的,岂可说换就换。”容月嗤之一笑。 “那若是生意萧条,收支惨淡呢?”云镜颇为神秘反问道。 容月“呵呵呵”一笑,“高!实在是高!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她挽起袖子,伸出白净的手掌,朝他示意。 云镜见容月同意,也是没想到这事情办的这么顺利,更是开心不已。 在两人各怀小九九的心思下,轻轻的击了三下掌。 云镜再次面见皇上时已是三日后。 这三日他雇人专门去扬王府门下的铺子去找茬,虽没搞出什么大事情却惹的不少百姓围观,生意质量明显下降,预计再有个半个月便易扬便会按捺不住换老板了。 易礼点点头,似是很满意云镜的办事速度。复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事,他吩咐道:“你与容月交谈时不要暴露朕的身份。” “臣遵旨。” 王爷府这边,易扬在书房完翻容月整理上来的名下商铺的收支,很是头疼。他知道这其中定是有猫腻,可他在朝中党羽不少,树敌也就不少,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出背后的人是谁。 若想揪出这背后的人,就必须派人管理这些铺子,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易扬从前从未注意过那个死去管家的女儿,可那天他看见容月醒来后,便留意了起来。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成熟,他总觉得,日后容月肯定会帮上他什么忙。 “来人,把月管家请过来。” “是。” 容月正在处理西厢的小妾和北屋的小妾的纠纷,她真是不懂,这古代女人就是事多,为了一套新瓷具也能吵起来,反正你用到了新瓷具那薄情王爷也不会宠幸你,何必呢?易扬差去的人找到她说明了来意后,她简直长舒了一口气。 “王府名下的铺子生意惨淡,本王有意交给你,你觉得如何?”易扬说完这句话定定的盯着容月的表情。 容月按耐住内心的狂喜,面上却生生凹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轻轻应了一声:“容月义不容辞。”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坠马 这是容月除去上次出城去田庄第一次走出王府大门,看着面前这繁荣的柳安街,她也不禁感叹,都说治国先治民,看起来这个皇帝治国还是挺有一套的。 只是街角那家茶楼也未免太萧条了,她在这杵着半天也没见一个人进去。她踌躇了半天,任命的朝那个方向挪步,这个云镜办事还真是有效率。 这家茶楼装修还是很豪华的,只是她进门半天都没个人理她。 她清了清嗓子,人都哪去了?你们老板来了看不见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 来了这么久,容月终于感受到了古代人民对她的森森恶意。她正准备去厨房找个盆充当喇叭摇人的时候,终于在一楼隔间那看见活人了。 “喊什么喊啊?这只有隔夜的茉莉花要不要?”一个大肚子的大汉嚷嚷道。 容月那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登时就上来了,凶巴巴吼了回去:“要个屁!我是新任的老板,要想挣钱就赶紧把所有小工给我叫出来。” 那大汉似是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小姑娘,一时间竟被吓住了,连忙应了一声就去后院叫人去了。 “我跟你们说,别遇到一点点事就一蹶不振,咱们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只要还有客人来,就不能放弃。”容月激昂的拿出在现代大学里演讲的激情。 面前排了一队的小工们仍旧耷拉着脑袋。 相反,如果谁不支持我的工作,消极怠工,我是要扣工资,呸,扣月钱的。 一听说扣钱底下的人顿时来了精神,你一嘴我一嘴的喊了起来。 “凭什么扣银子?我们在这干了多少年你知道吗?” “就是,生意不景气王爷都没说什么,你算老几?” “我娘就生我一个,你说我算老几?倒是你,长的和你旁边的人差不多,个头还比人家小吧,你哥都没说话,你这个老二就消停闭嘴吧。”容月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顺便又添了一句“相反,谁若是按照我要求完成了任务,我还会有奖励。也就是说,赚钱的多少,是和你的努力成正比的,不要在我这倚老卖老,本姑娘不吃这一套。” 容月头头是道的演讲了一番,看到面前众人都不吱声想来是被震慑到了,十分满意。可那领头的大汉指了指后边的门口,老板,来客人了。 “……” 容月被噎了一下,顿了顿却仍激情不减:“你们都看着点,现在这个情况下要怎么去接待客人。” 她刚回头,便看那刚来的客人正坐在镂空雕花窗下,衣衫举手投足间难掩那股浑然的贵气,一手掩在袖间,一手执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如画的眉目却是容月熟悉的样子。 “这位客官,想喝点什么?”容月走到他面前,面带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旁边那些小工却如蚊子般小声开始议论了起来。 “老板娘怎么这么花痴,看见客人便贴了上去。” “笑成那个样子,真给我们溢香楼丢脸。” 这些话容月听在心里,气的牙根痒痒可此刻又是给他们树立好榜样到时候,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怎么办才好, 倒是桌子上那位客人主动开口:“我这个人,口味刁钻,若去哪家喝茶,喝什么不重要,却定是要那家的老板陪同,不然便喝不下去。” 说完,朝小工那边扔了一锭金子,“上茶。” “若哪天你去酒楼吃饭,老板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怎么办?”容月的语气满是调侃,笑嘻嘻的坐在那客人对面。 易礼神色如常,清澈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悦:“真是不识好人心。” “喂,看长相,你撑死不过大我一两岁。你干嘛总是一副很老成的样子?”容月边说边接过了小二递上来的碧螺春递给他,却发现他只用左手接过茶壶,歪歪扭扭的往杯内倒茶的样子分外吃力。她连忙问道:“你的右手不是还伤着呢吧?” 易礼答非所问,并不正面回应:“那时在林间,我就说过我不叫喂。你唤我阿礼就好。” 二人正说话间,门外却传来了云镜戏谑的声音。 “我找了半天,阿礼你竟在容月这里。”云镜又“啧啧”两声,带着一副标准的狗仔姿势坐在两人旁边。 “不是告诉过你,我今天来看看救命恩人吗?”易礼淡淡回道。 云镜却笑的一脸奸诈,皇上并没有和自己说过,难不成太后为他纳的那些妃子都看不上,现在却对一个小小的管家动心了? “哦,我忘了,不提这个。阿礼,你快救救我吧,你那个妹妹天天吵着要我陪她去骑马,吵的我头都大了。” 易礼不为所动,调侃道:“阿镜,驸马爷可比大理寺卿顺耳多了。” “镜哥哥,我都跟了你几条街了你能不能别跑了,我……我要喘不上气了。”一道脆生生的女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随后,“蹬蹬蹬”跑进来一个黄毛丫头,十四五的年纪,脚上蹬着马靴,腰间别着一把小红鞭,一张明艳的小脸跑的通红。 云镜苦大仇恨的瞪着易礼,恨恨开口:“小婉,今天你哥哥去,我就去。” 容月在一旁瞧着二郎腿看戏看的不亦乐乎。 易礼整了整衣袖,好整以暇道:“我与容月有事要谈,她若是去,我便跟着。” 地雷瞬间抛到了容月这儿,她一脸惊诧时,易婉又跑到她面前,也不怕生,上前就撒起了娇:“小姐姐,你帮帮小婉好不好,咱们一起去骑马嘛好不好。” 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甜甜的嗓音再加上无辜的眼眸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她,容月真是想拒绝也不忍心,何况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就勇敢的追求心中所爱,想了想,只好苦笑道:“那好吧。”她匆忙去柜台写了一张纸交给茶楼领班的大汉,吩咐了几句便随着他们出门了。 他们一行四人去的是皇家御用的练马场,那里从易礼祖先三辈就已割地划了出来,历代皇族的马术全都是在这学习,因这练马场地形辽阔,林木葱郁,背临山谷,下接山溪,便成了很多皇子公主与心仪对象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易婉公主便是其中的一位。 容月看着那高头大马,心底直打怵,在现代出行全是火车飞机,她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自然去不了那种高级会所去练骑马。如今还真是骑虎难下了,她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推脱一下去一旁看着就好,易礼却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样,牵着一匹棕色的马走到她旁边,挑了挑眉,示意她上马。 “我不会,而且我……害怕。”容月一脸便秘的表情,哼唧道。 易礼却直接左脚蹬上了脚蹬,稍一用力,便轻飘飘的跃上马,然后俯身朝容月伸出了左手。 阳光透过他的背影,整个人恍若镀上了一层柔光,棱角分明的面容,那一双精致的眉眼就定定的望着她。 美色当前,容月鬼使神差的搭了那只手,然后……悲剧发生了。 “你放我下来,离地面好高,妈呀我的脚都悬空了,快放我下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从容月的嗓子里吼出来。 易礼却用了最简单的方式,在后面突然一下搂过她,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左手扬缰,脚一用力,直接策马狂奔跑了出去。 云镜刚上马却看皇上和容月已跑了起来,连忙也跟在其后。 易婉刚在侍卫的帮助下才上了马,却见前方两匹马早已绝尘而去,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镜哥哥,你等等我啊…… 易礼驾马速度极快,容月刚开始还能嚷嚷几句,后来简直就是死死攥着他的衣袖,窝在他温热的胸膛中。耳边风声掠过,周遭的景色乍然倒退,一时间好似天地间都只剩容月和隔着她身体传来的心跳声,她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甚至产生了一种不想离开的错觉。 易礼见怀中的姑娘敢睁开眼睛了,不禁笑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我真怀疑那天为我挡了一剑的人不是你。” 容月听到他调侃自己,不服输的劲顿时又上来了,“你敢不敢把缰绳给我?” “我这个人挺怕死的,万一你驾马把我摔死怎么办?” “摔死我就陪你一起死,你要是残废了,等我考上女官,俸禄都给你行不行。”容月也没当回事,随口承诺道。 易礼没有说话,只是递过了缰绳。 容月自信满满接过,却在握着缰绳的时候太过紧张,揪起了几撮马毛,□□的马顿时受了惊,仰天嚎了一声,撅起前蹄就疯了一般朝前面冲了出去。 她整个人都傻了,只觉天旋地转,唯一记住的就是紧紧拽着易礼。 易礼见状连忙伸出左手想要控制住,奈何马受惊他根本控制不住,他略一迟疑,绑着棉布的右手也跟着一起收绳,可直到血渐渐透过棉布,仍旧不能掌控这匹疯马。 这马跑的越来越快,最后直直的将两个人甩了出去。 “阿礼!” 易礼右手伤势复发,疼的根本没力气支持在地上,整个人摔在地上没有一点缓冲,手肘,膝盖都大面积擦伤,鲜血霎时染满衣衫。 容月也摔的七荤八素,却都只是简单的擦破了皮。远处,一直在追着他们的云镜和易婉也匆匆赶到。 “皇……阿礼,你怎么样了?”云镜连忙下马跑到易礼旁边,席地而坐将他扶在腿上,又从怀中掏出了止血散和金疮药为他止血。易婉也是在旁边急的不行。 一旁的容月却一脸愧疚,若不是她那么鲁莽,马也不能受惊,易礼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一切,都怪她。 她已经做好了被众人骂的准备,那厢易礼苍白的一张脸却是先望向了容月,朝云镜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一丝责备:“不过摔了一下,容月也受伤了,你先去看看她。” 易婉在旁边嘟囔道:“还说什么不严重,出了那么多血,母后知道又该骂哥哥了。”见易礼瞪了自己一眼,又小声嘟囔着却不敢再多说。 云镜这才注意到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容月,也是一身狼狈,他连忙将药甩给易婉几瓶,声音饱含歉意:“对不起,我太紧张阿礼了。易婉,快给你小姐姐上药。” 天边的夕阳渐渐西沉,暖橘色的光映照着大片云彩煞是好看,草地上的四人却各怀心思,各自打道回府。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产子风波 容月那天走之前给伙计留了一个奖罚制度,这些人为了得到奖金,都牟足了劲出去揽客,服务态度也不像从前那样仗着自己是王府名下的茶楼便高人一等,见谁都露出容月示范的八颗牙微笑,虽然经有些客人投诉,店里有几个胖子微笑时很难看。 自打那天从练马场回来,容月便一门心思的经营她的茶楼,可偏偏好像所有事都在和她作对。 “老板,你这个账单好像签错了名字,阿礼是谁?我还等着给客户送过去呢。” “月老板,张尚书要的是毛尖,你却批货批了银针。” 伙计们面面相觑,他们严重怀疑王爷可能派来了一个假老板。 可只有容月知道,她在担心一个人。 这日,她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去大理寺问问云镜,那个人伤的重不重。一只脚甫才踏出店门,便看见王伯气喘吁吁的往这跑。 “丫头,王爷的小妾要生了,你赶紧回府去主持大局。” 容月一头雾水,怎么当个管家生孩子这种事还要管?她在现代也不过二十的岁数,还是个连男朋友都没处过的黄花大姑娘。 扬王府,后院早已炸成了锅。 容月连忙拽了一个小丫头,才知道这虽是个小妾产子却是王府的第一胎,是以,所有人都非常重视,除了……还在书房练书法的王爷。 那个小妾的院子不大,里里外外却好多人在忙前忙后,容月正准备去吩咐人准备热水纱布的时候林侧妃却不知道从哪出来挡住她面前。 “这不是离府多日的月管家么,呦,怎么回府了?”还是往日尖酸的语气。 容月还未抬头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顿时头大,她一脸不耐:“林侧妃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我现在要去给那小妾安排生产,没时间跟你叙旧。” “好妹妹,别急啊,我得知那霜儿要生产,现托人去宫中的御医亲戚要的顺产药,你带着以防万一。” 容月略微迟疑,这林侧妃第一天便能将自己推入荷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思虑片刻,还是接过了那方药,转身便进了产房。 产房里那小妾因疼痛嘶喊的惊天动地,王府的老医也是愁眉不展的把脉,身后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看的容月是触目惊心。 她连忙上前询问才得知这小妾头次怀孕,不注意保养自己所以大出血难产了。老医已经用黄芪和党参碾末熬水让其服下,情况却还是不容乐观。 容月看那小妾额头布满汗珠,紧闭双眼,嘴唇苍白的吓人,因失血过多已经喊不出来只在那低声的哼哼。她想了想,人命关天,连忙从怀里掏出了林侧妃给她的药,对老医慎重的说:“这是方才碰见林侧妃给我的药,你快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那老医如接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命人拿去熬,待丫鬟将那碗药喂小妾喝下的时候,那小妾却疼的更加厉害,甚至直接哀嚎了一声昏死过去。 这情景着实吓坏了容月一群人,她连忙出门准备去找王爷,却看见林侧妃跟着王爷正朝这边走来,她面上的表情却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得意,直直的盯着容月。 “怎么回事?”易扬冷眼瞧了昏死在床上的小妾霜儿,坐在了椅子上,问老医。 “回王爷,霜夫人身子孱弱,生产时大出血。我等众人焦急的时候,月管家却拿出一包药,宣称能救人,老医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一试,结果,霜夫人她,她小产了……” 容月听得此话也是一愣,她瞬间明白了林侧妃来时面上为什么会有那等得意的神情,也明白为什么自己刚赶来时她突如其来的好心,这一切,都是她与那老医算计她的局。 易扬将视线转向容月,仍是十分随意,淡淡道:“月管家有什么想说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容月内心涌上了一股孤立无援的感觉却又无处可说。 林侧妃尖锐的声音充斥着得意,她激动道:“王爷,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容月故意下药害霜儿的。”然后转身拍了两下手,朝门外喊道,“来人!给我将这个阴毒的女人拿下!” 登时就有两个家仆上来要将容月绑走,容月刚欲挣扎,易扬轻飘飘扔了一句话整个屋子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本王还没开口,林侧妃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 容月见易扬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连忙跪了下去,从容不迫道:“王爷,若容月说这药是侧妃给的,您信吗?” “没有证据,自是不信。” “王爷,您若仔细闻便可发现那包着药的纸上有一股微不可察的香味。容月不擅长制香,所以并不懂得那是什么香,但是这味道却与林侧妃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易扬挑眉,伸手接过容月递过来的纸放在鼻间而后又看了眼杵在自己身边的林凉,然后将那包药的纸扔在了地上,对着整个屋子说道:“林侧妃妒忌争宠,谋害皇族血脉,打入遗香院,非本王口谕不得出。那个与侧妃串通一气的庸医,杖毙。” 林凉满脸惊恐,连忙跪在易扬面前攥着他的衣角,哭喊道:“王爷,不是妾身做的,容月这个贱人冤枉妾身。王爷,你要为我做主啊王爷……” 易扬不为所动,对正要拖走林凉的家仆吩咐道:“污蔑月管家,打十棍再送去,退下吧。” 屋内的丫鬟仆人们纷纷抽气,这月管家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还真是不一般,那侧妃挨上十棍子,皮肉大抵是毁了,又被送去了冷宫怕是不能再翻身了。 容月另唤郎中丫鬟照顾那失子的小妾后连忙跑了出去,拦住了易扬。 易扬对她拦住自己一点都不意外,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静静的望着她,先开口:“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这坦然开口却让容月有点摸不到头脑,她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都传闻王爷特别宠爱霜夫人,怎么倒向对她失子这件事毫无感觉?” 易扬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似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忧伤,“我一早就知道她生不下孩子,所以这件事在我眼里还不如多看一本书重要。” 听着这莫测的话,容月更加摸不着头脑。 “林凉派人过去叫我,说你给霜儿下药,我想看看你怎么自救,为着这出戏我才过来看看。幸而,你的表现不算让本王失望。”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冤枉的,就如同我第一天被推下水,你什么都知道竟然就静静的看着……” 容月说的一腔愤怒又无奈,面前这个王爷实在是太腹黑了!她替他打理着王府和茶楼,却还要天天被他的女人们算计着,若不是有点脑子,说不定早就穿回现代去了。 易扬又一次被她逗笑,他定定的望着她,声音带着一丝温柔:“本王喜欢漂亮的女人,却更喜欢聪明的女人。” “那个,王爷,我这临时在茶楼被喊过来的。那边还有一堆事,容月先退下了。” “下个月中秋,皇上会摆家宴,到时候你陪本王去。别装作没听见,本王知道,你的听力一向很好。” 时间过的很快,容月按捺住了心日日埋身于茶楼的经营中。她设立了专业的咨询桌,用来给新来的客人提供建议;成立了茶楼领导小组,负责检查工作和汇报;还成立了茶楼基金,每月会有一天选些茶叶供客人免费品尝,此举一定,茶楼的广告效应逐渐形成,生意越来越好,渐有垄断之势。 转眼间已是中秋。 容月特地换了一身男装,瘦瘦小小的身材裹在宽大的衣服,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掩在了深色的帽檐里,旁人看见只会觉得这个家丁有些孱弱。 皇宫内,家宴设在汀州阁。容月瞧着,那是个临水的庭楼,湖中央搭起了一个台子,有丝竹之声从水畔遥遥传来,舞姬穿着薄纱在月下款款婀娜。 华灯初上,桂花清香。 容月感慨,这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时节啊…… 因着王爷让自己给他的母妃舒太妃送些贡品小食,并未打算让自己入席。容月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逛的不亦乐乎。 容月越走越迷,她准备随便揪一个小太监问路的时候却看见了前方一位衣着娇俏,容貌清丽的美人,而她挽着的身边的人一身玄黄,身影挺立,面如冠玉的脸年却漾着十足的严肃,想来便是坊间传闻的少年天子。 只是容月从没想过,这位少年天子便是阿礼。 是啊,她该想想的,当今皇上便唤易礼,寻常人若是撞字了定是早早改名了,且能让堂堂大理寺卿云镜唤一声主子的定是身份尊贵无比。 他有江山如画,他有美人在怀里,他有华室美酒,自己还在担心着什么呢? 想着想着心中突然涌上来一股酸涩,她仿佛知道了这些个日夜自己魂不守舍意义的所在,可是现在看来,似是没什么意思了。 思虑间,心神松懈,手中的盒子也掉落在地上。惊动了那边的二人,她连忙伸手掩帽,弯下腰去捡盒子然后匆忙离开。 易礼正欲去宴席,却听见前方好像有什么响声,他快步走了过去,却只能看见一个身形熟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试探性的喊了句:“月儿?” 回答他的却是仅是茫茫月色。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你不傲娇我们还是好朋友 往年的中秋家宴,易礼还能勉强应付的呆一晚上,时而客串客串红娘,给哪家的公子或是皇妹牵牵线,可他刚刚赴宴的路上好像看见了容月,虽是不太确定,可是一颗心早已不在席上。 太后有意撮合易扬和王尚书的女儿,酒过三巡后,她有意牵线道:“扬儿到现在也没娶个正妃,哀家看尚书家的王书娥就不错,扬儿以为如何?” 易扬端着酒杯,神色微醺,语气却一如往常平静:“谢太后抬爱,先不说那个王书娥年方十五,比臣足足小了七岁。是臣心中已有所爱。” 太后笑的一脸慈爱,也不生气,“那是谁家的闺女,和哀家说说。” “她不是什么高官家的小姐,是臣府上的管家。”易扬面上挂着莫测的笑意,眸光似是望向了皇上,缓慢回道。 坐在上面的易礼那只握着酒杯的手却突然鼓起了青筋,杯子也险些捏碎了。 太后听得此话却是有些不高兴,声音也不如方才慈祥:“扬儿不可任性,你是我离国的亲王,正妃怎可随意找个没名没姓的小家子。” 易扬敷衍应道,却发现太后身测的皇上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他想了想,似是知道了什么,淡淡一笑。 容月从舒太妃宫内走出来时,却发现外边树下立着一道人影,月色映衬这女少年如画的眉目,一双好看的星眸正定定的望向她。 “皇上不在夜宴上,怎么在这好似专门等着容月?”容月想想他欺瞒自己身份的事情,说话也带着一股火药味。 “不过是散步碰巧到了这里,并没有等你。”易礼装模作样嘀咕道,抬起脚步就欲离开。 “舒太妃刚刚还挽留我在她那吃点心,这会子倒是有些饿了。”容月故意讲了这么几句,果然,前方那磨磨蹭蹭步伐极慢的人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易礼走到她身边,抬手便拽着容月的袖子往外走,直到走出舒太妃宫苑确认容月不会再回去才堪堪止住了步伐。 容月累的气喘吁吁,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易礼见状,也跟着坐在了旁边。 “我方才去赴宴的路上好像看见了你,直到我看见二叔也进宫了,便知晓我刚刚并没有看错。”易礼琢磨了半天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故意在等你。” 容月有些赌气继续怼了回去:“等我干嘛?要告诉我你不是有意的,你是有苦衷的,像那些狗血电视剧一样。” “什么是电视剧,为什么会有狗血?”易礼被她说的一头雾水。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容月抽了抽嘴角,她连忙圆了过去,“哎呀,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容月别的没有,自知之明却是有的。容月身份低微和皇上做不了朋友,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也请皇上忘了吧。”容月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易礼板着一张脸,连忙上前将她拽了回来。容月未曾想便被一股力气拖了回去,她撞入了一个凉凉的怀抱。 易礼双手环在她腰后,将她圈在怀中,一张俊脸因着激动染上了些许红晕,眸子干净如水,容月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窘迫的模样。 “什么叫让我忘了?让我忘记第一次见你为我挡刀?忘记和你一起坠马?忘记回宫后总是想起你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易礼动了情绪喊道,全然不像那个外人面前镇静筹谋的少年天子。 容月就是心里有气,她就是想吓吓这个人,谁知道这古代人还真是动真格的,不过他这突然不傲娇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她正想着说其实她已经原谅他了,却从头顶上落了来一个凉凉的吻,低哑的声音逐字逐句,在她耳边炸开,“月儿,自你第一次为我挡刀和我共生死的时候我就想着,我易礼日后一定要把这个姑娘放在心尖上看待,所以,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吗?” 这就尴尬了,她也不想挡刀,可是赌错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也很无奈啊。 容月迟迟不回应,易礼也不急,就这么抱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缱绻。 对视了一会儿,容月终是败下阵来,她挣脱开了,匆匆喊道:“你要是能把天上的星星摘给我,我就答应你。”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年轻的小皇帝看着仓皇逃跑的容月,一向骄矜的脸也漾着一丝喜悦,她如此慌张,大抵是心乱了吧。 容月回席上,正好碰见易扬,他一脸酒色正欲回府,他们便就着夜色一同回去。 一行人到府上,容月因着被表白面庞有些发烫回来又吹了一路风觉得很难受便向易扬请辞回屋了,这时,却有个婢女说李侧妃等王爷很久了,还要求月管家也一同侍席。 易扬面露不悦刚欲回绝,李侧妃却直接从屋内走了出来,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满是笑意,体贴道:“王爷年年去宫里都只是喝酒,这样太伤胃,妾身备了一桌菜,好说歹说王爷也要吃点,暖暖肚子。月管家也跟着来吧。” 易扬似是有些微醺,被掺了进去,身后的容月却是气的跳脚,走了一个林侧妃,这个李侧妃又是哪冒出来的?! 看着这精心备下的酒席,容月暗自腹诽,这个李侧妃肯定没安好心早早就准备好了,可怜她一个没人权的小管家又要来伺候局。 “月管家,你替我和王爷倒杯酒。”李侧妃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命令道。王爷为了这个小丫头竟然还赏了林凉那女人十杖,她今天非要教训教训她。 容月任命的端起酒壶,刚欲倒酒,谁知她刚拿起来整个壶就直接掉在地上摔个稀碎,她看着手里剩的那一截把手发起了呆。 这把手竟然是掰掉了后粘上去的。 李侧妃面露得意之色,神色冷厉教训道:“月管家什么意思,王爷的酒都敢摔,真是以下犯上,赶紧给我去那边跪一个时辰。” 容月刚欲反抗,两个下人便按着她将她押到大理石地上狠狠的将她摔在地上,这一摔,容月只觉头昏眼花,她强打着精神却发现唯一能救她的王爷竟然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正发愁的时候那李侧妃却又不知好死的将王爷叫了起来,带着谄媚的笑重新拿了一只新的酒壶在倒酒。 易扬在宫中本就饮了很多酒,刚刚李侧妃又在一旁不知道聒噪些个什么,听的他发烦,此刻被叫醒却是直接有些醒酒。他看着一旁倒酒的李侧妃,有些发愣问道:“你不是让月管家侍酒,怎么亲自倒上了?” 李侧妃浅浅一笑:“王爷刚刚有些醉,这月管家竟然对您有不敬之意,摔了酒壶,妾身便让她去那边跪着了,王爷别管她,咱们喝酒吧。” 就是这个时候!容月算着易扬将视线转过来的瞬间直接闭着眼睛,晕了过去。 易扬看着院子那个女人就要摔倒在地,连忙用了轻功飞到她身边,堪堪接住了晕过去的容月。 院子里的侍从们连同着李侧妃都一阵抽气。易扬盯着地下摔碎了的酒壶,冷冰冰的甩下一句话便抱着容月走了。 可就这一句话却让李侧妃在秋意未至的八月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丝寒意。 她清晰的看见王爷眼里的厌恶,也看见了他对容月的爱护,他那带着寒意的声音告诉她,别让他再发现她对容月有任何的算计。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手可摘星辰 易扬抱着容月回到了他的房间,跟在身后的王伯还欲多说几句却被他连着底下的一众小厮尽数赶了出去。 容月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张床上,扑面而来那股带着男子特有的气息让她立刻就识出来这应该是易扬的床铺。 她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我晕倒了你把我送回去就是了,你让我睡你的床干嘛?可这些话,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哭诉,因为她听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正冲她而来。 而后,她便觉察到额头上面覆上了一块微凉的棉布,易扬似乎是转身又拿了块棉布蘸水在她脸上擦拭着。 容月终于知道什么是作茧自缚了,就像她现在这样,想动不敢动,后背有些痒也不敢挠,想打喷嚏也得憋着。可易扬这一番不太正常的举动,却是让她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他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看穿了她想舒舒服服的借着病休几天病假的小心思。不然她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她发烧晕倒,却似受刑一般的在王爷的房间里装死。 很奇怪,她虽是闭着眼睛感知王爷为她忙前忙后的照顾着,脑海中却浮现着另一个人的影子,墨衣黑眸,神色永远是一副傲娇别扭的样子,那身影越来越清晰,容月大抵明白这是那个说喜欢她的小皇帝。 想着想着容月渐渐涌上了一股困意,睡过去前好像听谁在轻轻叹了一口气,唤她容儿。 次日,皇宫内。 云镜在御书房外徘徊了大半圈,终于见皇上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身上却不是那明黄色的服饰,而是换上了一身外面那寻常少爷家的衣裳。 他一脸错愕,“皇上这是要去哪?” “云镜,你来的正好,朕今日这身打扮如何?”易礼俯首上下看了一番,颇为紧张的询问道。 “皇上,这是要出宫?可这已经未时了。”云镜说完忙不迭又补了一句:“还让微臣帮你参谋,这是出宫见姑娘?你后宫可是还有那么多妃子连面都没见过呢。” 易礼微微点头,神色恢复如常道:“上午处理了奏折,想着天色尚好带月儿去登山。” 云镜一脸奸笑道:“这就唤上月儿了?皇上进展未免也快了些吧。” “朕不与你多说。”易礼心情甚好的转身朝宫门外走去。 “哎,皇上,臣刚从外地办案回来还没像你禀报案情呢!臣可是等了好久啊……” 王府这边,容月昨夜疲累,睡了大半天醒了后发现易扬早出门办公了就连忙偷偷摸摸跑回了自己的屋内,大气还没喘上一口,却发现自己床上坐着个人。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对着床上的人一顿咆哮:“我真是受够了!你作为当今天子能不能管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防盗问题,时不时房间就能突然蹦出来个人,在我们那是犯法的知道吗!” 易礼充耳不闻,反而是盯着她微微发皱的衣衫,他走上前,声音沙哑:“你昨晚没睡在自己的房间?你昨天睡在了易扬那里?” “哎呀,你听我解释,这是个意外。哎,不对,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容月刚醒又被吓了一跳,思绪也有些乱。 “中秋家宴,易扬说要娶你当正妃竟是真的。” 面前的人语气越来越不对劲,话也还是颠三倒四,容月认怂的坦白了事实:“昨天从宫里回来的路上受了风,李侧妃还一直为难我,罚跪后我就晕倒了,王爷怕我倒下去没人给他干活就把我救了回去。” “李侧妃难为你?李侍郎的表妹李曼曼?”易礼眯着眼睛,似是思索了一下。 “鬼知道她什么慢慢还是快快,总之,昨天什么也没发生。还有,你来我这干嘛?堂堂一国天子,你要找我走正门不就好了?” “我换上了常服便是不想让人知晓,你也换上一身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易礼说完,看着瞪着自己的容月方才微微有些尴尬,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在府外等你。” 陆山就在城郊十里之外,山上风景秀美,壁立千仞,人送美称十里陆山。 时值八月,来这登山的人也很多。不过这些人或是惊叹风景壮丽或是锻炼身体跃跃欲试,只有容月一个人死死的攥着易礼的衣角,哼唧着不动。 “你总是生病多半是缺少锻炼,攥着我也没用。”易礼不为所动,将容月扶正然后昂首带头迈开了上山的步子,清澈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容月看着这高耸入云的青山脚都软了,可已经被易礼骗了过来,她叹了一口气,视死如归的也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二人行至山顶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容月累极了,也不管别的,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声嚷嚷道:“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 周遭渐渐起了风,山里面的晚风还是有些凉。易礼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将把自己的外袍脱了披在容月的身上,嘱咐道:“我去前边找一处空旷的地方,你在这里等我,别到处乱走。” 容月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易礼回来,她决定起身去找找。 她脚酸的紧,走路缓慢,脚底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眼底还看不清,直接把脚给崴了摔在了地上。 眼看着易礼已不见踪影,容月一个人呆在漆黑的山里,脚还钻心的疼着,心大如她也不禁泛红了眼眶,咧着嘴大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却发现面前多了双鞋子,她顺着这双鞋往上看,熟悉的墨衣,月色映衬下少年如画的眉目,一双好看的星眸正定定的望向她。 他皱着眉,朝她伸手:“怎么这么笨,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吗。” 朝她伸来的手带着浅浅的温度,有力的将她拽了起来。容月委屈的抽泣两声“还不是你半天也不回来,我把脚也崴了。” 易礼无奈的望着她,什么话都没说,轻轻弯下了腰,将容月背在了身上。 他背着她,踏着月色缓缓行至方才寻的一处视野极佳的位置。 容月抬头一看,被眼前的景色结结实实的震撼到了。漫天的星子璀璨耀眼,正在缓缓流动,绚烂的银河恍若就在她眼前,呼之欲出。 她突然想起之前学过诗中有句“手可摘星辰”今日一见,竟是真的。 旁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这静静的山顶上格外清晰,“不知那天月儿说的话可还算数。” 容月这才恍然发现,他今日为何要带她登山,偏偏还是下午。原来就为了带她看漫天繁星,和再一次表白…… 那日为了敷衍先离开,随口编了句话糊弄他,没想到他却当了真,记在了脑袋里。如今,漫天星辰就在眼前,先前的话也在她脑里清晰的很,她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小皇帝虔诚的爱意,可这一步,她却始终迈不开。 容月犹豫了半晌,支支吾吾还是把话说开了:“易礼,你为了做的这些我很感动,可有的时候,感动并不是爱。而且,你是九五之尊,天下独一份的天子,你有后宫三千,你有尊贵地位。我不想年纪极轻就踏进你的后宫,了此余生。” 易礼神色莫名,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所以就是娶你为后,今生今世都只宠你一个人也不够吗?” 容月听到这话不禁笑笑,复又开口:“先不说别的,就凭我只是一个小小管家就想嫁给天子,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反对吗?况且,容月志不在此,女子不一定只有嫁人才是唯一的出路,我日后是要考女官的,胸中有墨,报效朝廷,做些一个子民该做的事比嫁给你,和后妃争宠有意义的多。” 眼下的话说的如此明白,易礼也是不能再去强求,他只轻轻问了句,“若我不是皇帝,你不是王府管家,我们就是两个普通的平凡人,今时今日,你可还愿意?” 容月只觉面前这个傲娇的小皇帝段位之深,情商之高简直堪比现代人的心思,哪像云镜那个呆木头,耿直的一根筋。 她刚欲回答,后方却渐渐闪着点点火光,火光中还夹杂着呐喊声,容月明白,这是有人来寻她们了。和当今天子在山上被一起找到,容月感觉明日的市井小报肯定会把她润笔的体无完肤。 “皇上,皇上,您在吗?” 远处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易礼却充耳不闻,仍是直直的盯着她,就想要一个答案。 容月叹了口气,怏怏道,“应该会吧。” “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为什么要带臣府内的管家来这种地方?”一个熟悉淡漠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容月吓了一跳,王爷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朕去哪里如今都要和二叔报备了是吗?”易礼神色不明,语气却不大好,直接怼了回去。 “臣不敢,只是明天便是月末,没有容月在,臣府上怕是要乱套。没什么事,臣带容月回去了。” 易扬上前一步,将容月拉了过去,眸光晦涩不明,淡淡道:“想来本王忘记告诉月管家,王府的第一条府规便是不能夜不归宿。” 容月一脸迷糊的跟着易扬离开,她其实很想问你什么时候说过啦,却只能在内心偷偷嘀咕也不敢大声讲出来。 王爷今晚好似怪怪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智斗偷锅贼 这是容月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月末,果不其然,王府内隐隐有着乱套之势。 “月管家,这是这个月田庄献上来的粮食果蔬,请您做好入库记录明日月初分发下去。” “嗯。” “月管家,这是这个月王府的收支,然后李侧妃房中超支了下个月还按照例银发放吗?” “从她月例里扣。” “月管家,东厢的连夫人想备点银碳,她位分不够,可王爷最近却有点偏宠她,咱们要不要给?” “现在不是十月吗,不给。” “月管家”,“停!能不能让我静静,头都要大了。”容月忍无可忍,看着面前一堆账册,终是吼了出来。 “哦,管理园艺的王伯被指证偷东西。算了,小的告退。”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王伯偷东西?”容月脑袋被吵的嗡嗡响,却还是听见了关键的几个字。 王伯待她那样好,她岂能不管。 “厨房的小邓说他们灶台丢了好几口新买的锅,今晨在王伯房中发现了其中的一口。”底下的小厮报告说。 容月不禁冷笑,王伯生性善良不惹事不说,他一个摆弄花草的人怎么会对灶台的物事感兴趣,怕是有人监守自盗吧。 “这件事很重要,你不去禀告王爷找我有什么用。”她琢磨了片刻,她只是一个小管家,这种事还轮不到她做主,要想给王伯洗清冤屈还得这王府的主人来出马,别人才不会有异议。 “回管家,王爷今日出府去……去。” “有什么话你就说,吞吞吐吐的也不解决问题。”容月见那小厮一脸尴尬,说话也支支吾吾,有些不解。 “王爷说今天是月末,他去钓鱼了,王府大小的事皆由月管家做主。” 容月又一次被这个易扬气到内伤! 这么大一个王府,很多事堆到了月末定是处理起来繁杂凌乱,可他也不能放着自己不管就堂而皇之的去钓鱼吧。她来这虽然不久,这府上那些个夫人却也是都知道的。 这扬王府总归就两位侧妃,除了那个咎由自取的林侧妃,就是那日找她麻烦的李侧妃。可这两位也是个没脑子的,易扬连正妃都没娶,她们也不知道去讨好讨好王爷自己掌掌权。那日的霜夫人失子之后就郁郁寡欢整日窝在房中闭门不出,连雨夫人除了占小便宜什么都不懂,那些个还未遭宠幸的小妾容月便不知道了。 这么些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出来独挡一面,偏偏如今这些事都落到她一个小小的管家手里。 若不是今日王伯出事,容月觉得她还意识不到,她必须亲自去找王爷谈谈,是时候娶一位正妃进来了。 光生气也无用,她必须要救王伯。于是,她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对底下的小厮吩咐,这件事先放在这,就是锅在王伯房中也不能断定他就是偷锅贼。 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秋白湖。 容月大老远就看见易扬一个人,披发侧卧在湖边。一手拄首,一手持着茶杯,还冒着袅袅热气。面前摆着渔具,鱼竿上的丝线迟迟不动,他也不急,与远处的苍山就这么相看两不厌。 撇开整日与易扬斗智斗勇,他这个人的长相是真是硬气的没话说,光面前这背负青山的场景就已养眼的让她不忍打扰。 可是王伯在等着她,于是,她毫不客气的上前,打破了这份宁静。 “王爷,容月有一个小小的提议,不知道您可否一听。” 易扬似是一点不不惊讶,他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丝弧度,低头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淡淡道:“说吧。” “您真的有必要娶一位正妃了,容月身兼数职实在顾不过来,何况有些事您让容月做主,容月却只是个管家,这个身份并没有信服力可言。就比如,今天王伯被冤枉偷锅,我却只能来找您。”容月叹了口气,干着数个人干的活,月钱就那么一丢丢,简直是一把辛酸泪啊。 “管家这个身份确是不妥,做本王的正妃可好?” “啥?”容月错愕道,好似没听清楚。 “容月,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本王再重复一遍吧?”易扬放下手中的茶,站了起来,直直朝她走了过来。 近日她这个桃花好像有点多,一个两个怎么都在说喜欢她。她虽知自己招人喜欢,却也不是这么个频率吧。 “王爷,我们要不要先讨论一下府内的案子?”容月面上赔笑,小心翼翼道。 “好。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本王与你的日子还长,回府吧。”易扬转身收起了渔具,带头先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容月想了很久,终于问了出来,“王爷为什么要娶我当正妃,我与王爷认识不过堪堪一月。” 易扬眼神望向远方,声音也有些缥缈,“我可能刚刚茶喝多了。” “……” 二人回到府上已是正午。 王伯被绑到了大堂,周围还有一群凑热闹的丫鬟小厮,堂中一起站着的还有那个厨房领班小邓。 容月来时已和易扬说好,这件事让她来处理,他在一旁杵着负责气势。 她看见年岁已大的王伯被绑了不说还跪在地上,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忍着怒气质问道:“小邓你说在王伯房中发现了新买的锅是吗?” “是,就是这个老头见钱眼开,他定是要偷去还钱,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他早就逍遥法外了。” 容月盯着面前这个身形瘦小,年岁差不多十五的小伙子,发现他说话时神情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八度,眸光闪烁不定。 容月心中有数,她状若无意提了一句,“听说你家中老母病重,家里都快揭不锅了是吗?” “月管家问这个干嘛?”小邓有所防备问道。 “没什么,你立了功,家中又贫困,我定是要赏你的。”容月从怀中掏出了银子递给他,复又开口:“因为丢了锅,我刚刚和王爷回来又从市集上买了几口更好的,这回你看住了。” “是。”小邓欣喜万分的接下银子。 是夜,三更。 容月拉着易扬悄悄等在厨房外。四周静悄悄的,突然传来一个女声,捏着嗓子极为隐忍:“我叫王爷出来是看着点贼,不是看着我。” “除非你觉得那个贼比你好看。” “哦,王爷还是看我吧。” 二人说话间,厨房门内突然出了响动声。有个黑影悄悄的从门内走了出来,他警觉的瞅了瞅四周,然后提着一个黑袋子就往府外跑。 易扬和容月从黑影了站了起来,慢悠悠的往王府大门散步而去。 大门那早就埋伏好了一众小厮,待那黑影蹿出来时正正好好将他按到在地。 扬王府内,顿时灯火通明。 容月命人唤来了王伯,众人都在,她俯身将那黑衣人面上的黑布扯了下来。干干瘦瘦的一张脸,赫然便是白日贼喊捉贼的小邓。 容月冷笑:“小邓你错就错在偷了东西还嫁祸给好人,大家都知道王伯在府中呆了很多年,你却冤枉给她,不怀疑你我倒是想不出还有谁了。而且你说谎的时候,很多反应都太过激烈,心理学上讲,这是想掩饰某种事情上才会发生的举动。” 小邓见人赃俱获,死死的捶了一下地,懊恼道:“你就算怀疑我又怎么会算准了我在哪?” 她耐着性子解释道:“先前我说了,你家中困难,今日又买了新锅,我面上也假意信了你。所以这么安全的时机,你不动手更在何时?” 一旁的易扬眸中闪过一道光,他望着容月,疑问道:“何谓心理学?私塾里有这门课吗?” 容月一不小心又说出了现代的名词,她正愁如何解释之际易扬复又说道:“月管家的思维很新颖,不如在王府专门开一个学堂,教人如何学学这心理学?” “王爷要累死容月吗?”容月一张小脸顿时蔫了下来,太过显露锋芒果真是不好的。 “俸禄三倍。”清晰有力的声音传来。 “哦,容月这就回去备课。” 易扬望着那身材娇小的背影,一向冷淡的眸子却满是暖意。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这日,容月正在房中翻阅昨夜备下的资料,门外却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她杵眉,这声音毫不顾忌,大约是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一个衣着略微比府内粗使丫鬟华丽的姑娘立在她门前,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对她喊:“你就是容月吧,我们连夫人有请。” 容月笑笑,充耳不闻,继续看着她手中的书本,好似面前没有这个人。 这幅怠慢的态度却让那婢女登时恼了起来,她声音提高了八度,又喊了一遍:“你听不见我说话?” “我只和人说话。”容月放下手中的本子,笑道,“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等着,我回去找我们夫人来教训你。”那婢女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便离开了。 连夫人,容月若有所思想了片刻。她来到这个府上前前后后得罪过不少人,有威名在外的林侧妃,还有自讨苦吃的李侧妃,这个连夫人…… 容月突然想起来,前天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夫人找过她要银碳,她记得那天很忙事情很多,所以她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据说这个连夫人现在还颇受王爷宠爱,她想了想,好几天没去茶楼了,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 对,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外走了出去。刚走没多远便感觉脑后传来了一股巨大的痛楚,还未来得及细想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院子里,双手还被绑了起来。面前站着一个女人,华美的衣衫,娇俏的风姿,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派人打昏自己的连夫人。 “传闻王爷对月管家礼待有加,今日一看,却是不错,这样倾城的容貌的确是有迷惑人的本事。只是,你既已做了管家又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在府中搅混水?”声音陡变,连雨几乎是咬牙切齿蹦出这些字。 事到如今自己落在了人家手上,容月就是素日再嚣张也不敢不低头,她甜甜一笑,无辜道:“连夫人说什么容月真是听不懂,只是你无端绑了王府管家,若王爷知道,这恐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 “月管家不仅容貌上乘,脑子也很不简单。前几天我差人问你要银碳,你就随意把我给打发了,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容月刚欲解释,那厢连夫人却未等她开口直接拍拍手,命人抬上了一筐黑炭,朝她冷笑道:“你不知道怎么算,我教你。” 然后一挥手,底下的小厮便将那筐碳燃了起来。 浓烈的黑烟顺势就着了起来,容月被捆住了手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筐碳在她面前燃着,呛的她眼泪直流,说话也说不出来。作为一名大学生,她清楚的知道一氧化碳中毒的下场有多么可怕,可是她想喊也喊不出来,渐渐意识涣散,倒了下去。 院外那边,易扬正在书房百~万\小!说,门外却有奴才高喊皇上驾到。 他放下手中的书,出门迎接,行礼道:“皇上大驾光临扬王府,不知所谓何事?” 易礼似是心情很好,他坐下后,淡淡笑道:“母后今日与朕在御花园挑了一上午的名册,终是为二叔挑选了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做正妃。” “正妃?”易扬一脸不悦,“我何时说过要娶正妃?” 易礼淡淡一笑,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答道:“二叔忘了,上次中秋夜宴,你说要娶你府内的管家做正妃,母后动气,母后对二叔的婚事一直操碎了心。我便命人连夜绘制了帝都各个官宦人家的小姐的画像,这才为二叔挑了个好姻缘。” “皇上有心了。”易扬望向易礼,神色带着一丝讥讽。 “二叔都不好奇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吗?”易礼笑眯眯问道。 “只要不是她,是谁都不重要。” “啧啧啧!二叔对容月还真是一往情深呢。” 易扬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讥笑道:“难道皇上不是吗?不然为何急着为我谋划着正妃的事情。” 二人正针尖对麦芒时,却有人慌张推门喊道:“皇上,王爷,不好了。连夫人那出事了!” 易礼和易扬赶到连夫人的后院时,发现那小小的院子被浓烟包裹着看不清模样,只隐隐能看见里面有人在不停跑动浇水。 “你说出事,出什么事了?” “回王爷,连夫人一早请月管家来核对些东西,不知怎么两个人竟吵了起来。恼羞成怒的月管家不知从哪找了一筐碳点着了,说要与夫人同归于尽。” “你说容月在里面?” “是,连夫人也……” “滚开。” 易礼在一旁却先易扬一步冲进了浓烟中,他伸手使劲摆动着面前的烟,终于在里面发现了早已昏倒的容月,他连忙将其抱了出来,红着眼睛朝易扬吼道:“你若不能护她周全就不要让她再呆在王府,月儿因为你受了你后院女人多少算计你心里还是没数吗?别让朕瞧不起你。” 说完抱着容月便匆匆走了出去,喊人抬轿直接往皇宫方向离开。 留在原地的易扬命人将连雨也抬了出来,他静静的立在原地很久,攥紧了的拳头又松开,似是放下了什么。 皇宫这边,御林军只看着他们素日镇定的皇上抱着一个女人急匆匆的朝寝殿走去,还一边走一边喊着,御医,叫御医。 庄严的乾阳宫内却乱成了一团,易礼将容月放在他的龙床上,方寸大乱的朝御医们乱吼,站着干什么,快去救人,这个时候还行什么礼? 太医院之首章太医第一个把的脉,却是摇了摇头退了下来。旁边的太医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把脉皆是面露难色。 “摇什么头?朕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易礼声色俱厉的吼道。 “回皇上,床上的这位姑娘中毒怕是有一会儿了,平时那些草药怕是服下了也没有用。现如今,只有陆山的那种神药方可一试。只是那药仅仅记载在书中,有与没有都是两说。” “不必说了,你们先看着她,朕去寻药。”易礼说完便要离开却被底下的太医拽住了衣角。 “皇上不可,陆山虽平日无事,可岁阳菇若是存在定是在深山里面,皇上不可涉险啊。” “松开”易礼听都没听,一脚踹开了劝说自己的御医直直朝门外走了出去。 刚走没多远却撞上了来拦路的云镜。 易礼主动开口:“云镜,你我相知多年。你当知道这次若是拦了我,月儿要是死了,我会怎么办。” 云镜叹了口气,幽幽道:“皇上,我没想拦你,我知道容月在你心中的分量。只是,你至少也该让我陪你一起去吧?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太后知道会杀了我的。” “你回去替我照顾好她,尽量别让母后知道这件事。”易礼匆忙丢下这句再没管他,直接朝宫门外走去。 “算了算了,我是服你了。” 云镜刚走进乾阳宫准备看看容月如何了,却发现皇后娘娘来了。 他连忙行礼,皇后却将他扶了起来,直直开口:“云镜,你告诉本宫,皇上是不是去救这个女人了。” 云镜一脸诧异,怎么皇上刚走皇后娘娘就来了,这乾阳宫通风报信的还真是不少。 念笙盯着床上的容月,一脸愤恨道:“你最好祈求阿礼平安无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京郊十里,陆山。 暮色四合,整座山似是蒙上一层薄纱,神秘朦胧。 易礼回想着少年时曾翻阅的典籍。他记得上面写着,岁阳菇,起死回生神药,喜阴,曾现日出前。 这岁阳菇只会在日出前出现,易礼摸着黑往更深的山里走,感知着哪边的潮气更重。走了半晌,终是寻到一处湿气极重的地方。十月的深夜,足以让身着单薄衣衫的他瑟瑟发抖,更别提这极阴之地了。 易礼裹紧了衣裳坐在一颗树下,闭目养神却并不敢睡着,他要算着日出前的时辰去寻找岁阳菇,这大概是救月儿唯一的机会了。 月色溢了上来,深山时不时传来狼的嗥叫,易礼握着剑静静的等待日出的到来。时间缓慢留过,易礼瞧着天色,大概是卯时了,他起身却发现浑身沾满了露水,湿的透透的。 他顶着蒙蒙的天色俯首细细观察着地面,寻了大半天终是在一处枯木的夹缝中发现一株小小的菌类,他仔细一看,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心神一懈,剑也掉在了地上,可就当他要摘得这株岁阳菇时,却发现前方亮起了幽幽两道绿光。 易礼寒毛顿时竖起,他缓慢蹲下,左手慢慢的捡起了他的剑。可那头狼似是发现了他的意图,先他一步朝他冲了过来。 他还未来得及拿剑便被那头狼扑在了地上,他伸手拿左臂挡在了脸前,被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衣衫也被抓破,露出了里面皮肉翻卷染了血的皮肤。 他凝神蓄力一拳挥了出去,那狼却仅仅被揍的趔趄一下又扑了上来。 一人一狼,在漆黑的深山展开了殊死搏斗。 易礼又被挠了一爪子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机会右手锁住了那狼的喉咙,终是生生的将喉咙拧断,于是同时,他也筋疲力尽的倒在了地上。 胳膊流了很多血,浑身冰凉冰凉的,意识有些涣散,可要守护的姑娘还在等着他,他根本不敢倒下。易礼咬咬牙又站了起来,摘下了那颗岁阳菇。 太阳终是在此时冲出了云雾,暖暖的日光尽数倾洒下来落在他的身上。迎着朝阳,这个摇摇晃晃却异常坚定的人影努力的朝山下走去。 皇宫,乾阳宫。 容月醒来时只觉得脑袋很沉,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还在教室里上课,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她看着周围明黄色的床饰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月儿,你怎么样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易礼从那日自陆山回来后就一直守在她身边,容月仅仅是轻轻动了一下他便跟着醒了过来。他眸子溢出了惊喜,关切问道。 容月有些心酸,她不过稍微动了动,这个人就能从熟睡中醒来,可见他潜意识里睡的并不安稳,目光下移,左臂还包扎着纱布,上面还晕染着点点血迹。 “你这手臂怎么了?” “来人,传太医。”易礼激动的站起身,朝门口的奴才吩咐道。 容月看着眼前面带倦态一身是伤的易礼,大概是明白了,为了她中毒,他应该是没少忙活。 一氧化碳中毒在现代若是抢救的晚都很难存活,更别提在这医疗环境落后的古代了。 可自己不能给他一点幻想的空间。容月遏制住了心里的酸涩,板着一张脸冷冷说道:“太医就不必了,皇上也早些歇息吧,容月要回王府了。” “月儿,你连看一眼我都不愿意吗?”易礼的眸色一下子黯了下去,沙哑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幽怨。 “容月感激皇上救命之恩,若有来日,定以性命相报。”容月起身穿上鞋子,看也没看易礼一眼,便离开了乾阳宫。 坐在地上的易礼望着她决绝又冷漠的背影静静的发呆。 容月却是生生的将眼眶里的星星点点咽了下去。 阿礼,我不想看你,我多想抱抱你啊…… 可她,在彼此身份悬殊,志向相悖的情况下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走下去。 容月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回到王府,却看见易扬坐在了主厅,似是在等着她。她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朝他行礼,“参见王爷,容月身体抱恙想先回去休息了。” “休息?本王允准你休息了?”易扬不似往日平和,反而是质问起了她。 “王爷今日怎么怪怪的。”容月有些摸不着头脑,昏迷前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好好的。 “你谋害本王宠爱的连儿,本王念你在皇宫养病未曾追究,可如今你回来了,就想这么算了?” “我不知道连夫人那边说了什么,可容月与王爷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王爷这点信任都不肯给容月吗?”她越说越急,撑着虚弱的身体咳个不停。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家,本王凭什么信你?念你初次对夫人不敬,去正门那跪两个时辰,下不为例。”说完,易扬便起身离开,身后两个小厮上前将容月架了出去,踹了一脚膝盖后面,迫使她硬生生的跪在了地上。 容月有些想不透,怎么她一醒来,整个世界好像都变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大婚 一 这日,容月正在房中给膝盖上药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下地去开门,却不想门外站着的人竟是王爷。她一时只觉尴尬,昨夜因着膝盖的疼痛醒了三四次,早晨醒来也没顾着换衣服,只穿着褒衣,裤脚挽了上去,两截白皙的小腿也露了出来。 易扬看着站在眼前睡眼朦胧的姑娘,细嫩的皮肤上两个膝盖又青又紫,细碎的白色药末也掩饰不住底下隐隐渗透出来的血迹。眸光晦涩不明,掩在袖子下的手却是紧了又紧,面上却仍是毫无情绪,他淡淡吩咐道:“过几天王妃就要进门,你今日去采买一些装饰品。” 容月打了个哈欠,低低应了一声。 “你也有些日子没去茶楼了,今天出府正好可以去转转,不必急着回来。”易扬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知道了。”容月答应后,也不抬头看人,只是低着头,一手扶在门扉上,明摆着一副送客的样子。 易扬看她也不像往日多话,言语举止间隐隐透露出一副疏离的模样。转了转眼眸,直接离开了。 他还没走远便看见一个婢女直奔容月的房间,他连忙喊住了她。 “找月管家何事?” “回王爷。连夫人那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月管家。” 易扬一副早就知晓的神色,冷冷开口:“本王已命她出府采买布置王府大婚需要的物件,你以后没事不要再来打扰。” “是。”那婢女一脸慌张的跑开了。 容月换上了衣衫,下地行走时却发现走上那么一两步简直痛如针扎,她歇了歇,顶着苍白的面色,继续缓慢的行走,一瘸一拐的出了府。 日上三竿,容月才走到了茶楼。 那胖领班照常来招待客人却发现是好久不见的月老板,立刻激动道:“老板,你这一走就这么多日,我们很想你呢。” 容月咧了咧嘴,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欣慰道:“最近茶楼生意如何呀?” 经历了这么多,她再回到这间茶楼看见曾经熟悉的伙伴们不知不觉心中涌上了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朝代,仔细算算除了云镜,易礼外,她还真就只认识这帮伙计了。 “老板,虽然你这甩手掌柜当的逍遥自在,可是你甩给我们的那套经营模式却让茶楼生意火爆的不行。每个人都喊累却干的比谁都起劲,那奖金摆在那,大家都想多赚钱,嘿嘿。”胖领班龇牙一乐,“老板等着,我给你上杯茶去。” 容月望着周围的川流不息的人潮,有刚互换心意来约会的年轻情侣,还有上了年岁只为在这静静享受这一缕宁静茶香的富态老人,有高官权贵运筹帷幄在请客谈生意,也有累极的劳工来这讨杯水,歇歇脚。 她忽然很想变成一个平凡的人,过着普普通通的小日子。可她一想到出来的目的,不禁苦涩的摇了摇头,转身踏出了茶楼。 容月回府时,已是夕阳渐下的傍晚时分。 她在府外看着正厅内,易扬在上座,一旁坐着连夫人,眼角眉梢处皆流露着得意,昔日的李侧妃却正低眉顺眼的给她献茶。 连雨得意的接过那杯茶,眼角余光瞥见容月站在门口,忙不迭的喊了一声:“这不是月管家吗?哎呦,拎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不进来?” 容月沉了沉眼皮,这么暗的灯火下这个连夫人都能瞧见自己。任命的走上前,放下手中的大包小裹,作揖请安。 “连夫人好。” 连雨心情甚好,她没有同容月计较,而是笑吟吟的纠正道:“以后别叫我连夫人,叫我连侧妃。” 容月并不惊讶的应了一句,方才见从前趾高气扬的李侧妃那样卑躬屈膝的奉茶,便猜想到了这其中的一二。 高座上的易扬似是很不耐烦,看着她们聊了一会儿便匆忙离开。容月退下后,回屋子的途中听到府内的小丫鬟议论才得知,先前风光的李侧妃家中遭遇变故,在朝为官的父亲不知因何缘故遭遇贬谪,迁去了一荒僻的州域做了父母官。论其父亲的官职,她在王府是无论如何做不得侧妃之位了。 而那小妾连雨不知道怎么同王爷说,竟也混上了侧妃之位。这才有了方才她看见敬茶的那一幕。 她一身疲累,终是将采买的东西送进库房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想着还有几天扬王府的正妃就要嫁进来了,她得赶紧整理账本,真正的女主人住进来,她得做好交接任务。简单的上了上药,便点了一盏灯,熬夜看账。 许是这一天太累,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睡前,隐约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抱到了床上。 临了,还是那声似曾听过却不知何人口中唤出的,容儿。 这几日,整个扬王府都忙的晕头转向,布置王府,婚房,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没消停,偏偏这大婚的主角,易扬每天闲的如同没事人儿一样,自在的不得了。 终于,在一系列的紧张筹备下,迎来了太后定的婚期,十月初七。 容月如同府内那些平凡的吃瓜群众,早早的搬好了小板凳顺手还从厨房揣了包瓜子,就等着看戏。 她听王伯说,这位正妃瑰芊芊的来头可不小,是朝中镇国将军宋烈的独女。因着其妻子瑰雅早逝,为了纪念亡妻,特将自己的女儿芊芊改为瑰姓。先前离国同边境的蛮夷之族频频交恶,多亏了耀光大将军亲自率兵出征才保了离国边境数十年的安稳。 所以与易扬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容月看见侍女将王妃扶下了轿子,大红的嫁衣绣着名贵的珍珠碧玉,妖娆娇俏的身形一步步的往大门走。她正感慨这瑰芊芊应该是何等美人时发现人群中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将手中那包瓜子揣进了怀中,瞧着喊自己的那个人是新提拔上来的管事婢女玉翠,信步挪到前面。 那玉翠嗓门大,声音透过人群,喊了出来,“按照离国的规定,王妃嫁到扬王府定要王府内的人背到王爷面前。月管家,你是王爷眼前的红人,这个差事你若是推辞了怕是伤了王爷的心呢。” 容月盯着面前这个穿红戴绿的玉翠,心明镜似的知道她这是看她最近被连侧妃欺压,明摆着在找她的茬。不过,她倒是很能理解,管家这个位子有多么重要,单看这些明着暗着算计她的人便能知道。对于玉翠这本能针对她的反应,她抬头瞥了眼王爷,发现他也正在望着自己,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他未同意,却也不曾开口反驳。 容月任命的走到了王妃的面前,弯下了腰,两个膝盖却因身体的弯曲产生剧痛,一瞬间疼的她两眼发黑。她晃了晃头,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后,艰难抬起身子,缓慢的往前,一步一步,走向易扬。 身上的瑰芊芊却隔着头帘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 这时,门外有人喊,皇上驾到。 易礼甫才进门,便看到容月受辱这么一幕,黄袍下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他快步走了过去,将王妃从容月身上扶了下来,亲手交到了易扬手中。面上挂着微笑,“二叔,你的王妃还是自己背为好。” 跟在一旁的云镜连忙接住了就要晕倒的容月。 “你还好吗?这帮狠毒的妇人,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折腾你的。”云镜见她虚弱的不成样子,狠狠唾了一口,气的牙根痒痒。 见是故人,容月脸色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与他远离正在热闹闹成婚的大厅,寻一处干净的所在席地而坐。 “上次你还生着病便从皇宫离开,我还没来得及问,如今好多了吗?” “你这块呆木头永远后知后觉,所以,要不要我再给你做一遍广播体操?”容月被逗笑,却并没有起身的动作,可想只是在宽慰他。 “这易扬也不知道抽什么神经,先前我看他对你还算不错。怎么今日抽了邪风一样被他府里的女人迷糊失了理智。”云镜仍是一脸愁容替她不忿。 “好啦,你一个大男子在这替我计较什么。你快进去找皇上吧,想必典礼也要开始了。”容月起身,拍拍屁股,朝他说道。 “不行,这王府你少呆一天是一天。过几日,我便来接你。” “接我?接我去哪?”容月一脸疑惑。 “去我的大理寺呆几天,也不是白呆,最近确实有个案子需要你帮忙。”云镜也跟着起身,不再答她,转身进了王府正厅。 容月也跟着进去凑凑热闹。 往日的正厅仅仅是高贵大气,如今却是处处火红,喜庆的不得了。从门面上的匾,宾客桌子上的红花,松软名贵的毛毯,还有前方身披喜衣的新娘和新郎,无一不透露着这两家贵戚结合的盛况。 容月望着台上互相行礼的二人,想着方才背着王妃,她甜美的嗓音说出的那句话。 “早在将军府就听说,王爷对他府上的一位月管家甚是宠爱。月管家,我们日后还有很长时间来认识呢。” 神思间,却突然有人在她背后大力的推了一把。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顶着重重宾客的目光,直直的摔了出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大婚 二 当朝王爷和将军独女的婚礼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中,容月却冷不防直直摔到二位新人的面前,整个人甚至趴到了瑰芊芊的裙摆下,众人纷纷吸气,这是个什么情况? 容月就是不用抬头也知道台上台下所有人的表情。她死死的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有善解人意的侍卫大哥将她悄悄捡出去,可她怂了多半天这大堂就安静了多半天。 装死怕是躲不过了,她飞速的转动大脑,而后视死如归的站了起来,面上挂着大大的笑意,咧嘴道:“王爷和王妃的大喜日子,容月太过激动,给二位行了个叩拜大礼,恭祝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挠了挠头,“容月先告退了,嘿嘿嘿……” 容月当着讶异的众人面灰溜溜的跑了出去,可这一路她却没有放过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 小皇帝一脸心疼似是下一秒就要过来扶着自己,王爷仍是他那万年不变的面瘫脸,王妃头上覆着红帘看不出神情,妾侍李夫人微微张开了口大概是吓了一跳,而队伍最后的连侧妃却一脸平静,没有丝毫的惊讶。 容月退出了大堂,心中已有了分寸。 她看着守在门外的两个陪嫁侍女,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两位姐姐,可不可以帮个忙,方才我不小心冲撞了王妃。想着怎么给王妃赔罪,不知两位姐姐可否透露王妃素日的脾性或者喜欢什么?” 其中一个身着碧色的侍女似是很享受这声甜甜的姐姐,主动开口,“我们小姐从小便受着万千宠爱长大,什么珍稀玩意儿没见过。若是脾性,小姐每日的晨茶所用的水都须是朝露煮沸。其余,也没什么了。” “谢谢两位姐姐,容月受教。”她甜甜的道了谢而后径直往外面走了。 婚宴这边,行完礼王妃就在侍女的搀扶下去了新房等待。而易扬今晚异常的失态,喝到众人快要散场还拉着皇上举杯。 连雨也在丫鬟的几番催促后,离席往外走。在离自己院子还不远的小路上却碰见了候在一旁的容月。她讥笑道,“怎么月管家今日还在专门等着本夫人?” 容月望着这个三番五次陷害自己还能笑着对自己说话的连侧妃,心下恶心的不行,面色却一副赔笑的样子,上前迎了上去,“容月自知前些日子得罪了侧妃娘娘,今日特来请罪,望娘娘能原谅容月。” 连雨一脸不屑,“月管家竟也有这幅样子,本夫人瞧着还真是稀奇呢。” 容月一脸惶恐,细细的声音就快要哭了出来,“侧妃真是抬举容月了,茶楼那边新进贡了一批极品毛尖,明日天不亮容月就为侧妃采集露水烹茶可好?” “你且去弄吧,本侧妃等着。”连雨看着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容月,心情大好,得意吩咐道,便扬长而去。可她太过得意,未曾看清立在原地的容月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容月静静的站在原地,唇角挂着一抹嘲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连雨三番五次陷害自己,前些日子差点夺了她的性命。今日她观察了大堂那一群人,偏偏就她面无惊讶还隐隐显露着得意,摆明了是她在背后踹了一脚害她出糗。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这个仇她若是不报,真是糟蹋了她领先这里几千年智慧的大脑。 翌日,卯时,天色微微发亮,整个王府在薄弱的晨光笼罩下显得静谧不已。 容月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却被初秋的凉意吹了一下连忙裹紧了身上的衣衫,手上拿着玉壶,往王妃院子中的花园走去。 易扬昨夜并没宿在婚房,而是大醉过后直接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瑰芊芊昨夜气的几乎没睡,是而醒的特别早。她打开房门却看见院子里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小心翼翼的将花瓣上的露珠引到手中的玉壶里。 她不由得疑问道,“月管家一大早在我院子里做什么?” 容月听见王妃问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福了一福,答道:“回王妃,连侧妃命容月为她采集露水烹茶,还吩咐容月,王妃院子里的花开的特别好,露水也特别大颗,剔透。容月本不想惊扰娘娘清净,奈何容月只是个下人,没有人权,还请娘娘别归罪容月。” 瑰芊芊看着底下的容月,小姑娘看起来不卑不亢,而且昨天她从进王府就没见王爷正眼瞧过她,想来外界传闻王爷对她偏爱的传闻也不尽其实。这么想着,对容月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将昨夜那正愁没地方撒的气一股脑全撒到了连侧妃名下。 娇俏的声音带着恼意,咬牙切齿道:“本王妃才嫁到王府第一天,这个小小的侧妃就敢主动挑衅本宫,真当我将军府是好欺负的。” 她转身吩咐容月,“你把这玉壶放在本宫这,本宫就等着这连侧妃来找本宫要。” “容月遵旨。” 连雨这厢,在房内等了一上午也不见容月来为她烹茶,心下不由得恼怒了起来。她拍了下桌子刚欲命人去请容月,却不想外面有个婢子急匆匆地过来传话。 “娘娘,王妃将月管家为您采集露水的玉壶扣了下来,拿去煮茶了。”那婢子偷听墙角连忙来报告自己的主子。 “这个王妃还真是不安分,谁人不知王爷昨夜宿在了书房。她虽是将军府的嫡女,却连王爷的房门都进不去还来扣下本侧妃的东西,我倒要看看这瑰芊芊是何方人物。”说着,连雨冷笑了一声,起身朝门外走去。 第一次主动做坏事,容月内心还是焦灼忐忑的。她静静的在一旁辅助为王妃烹茶的婢女,百无聊赖的摆动着面前的白玉茶具,一边时不时的朝门外张望,等着那不知何时会来的连侧妃。 这个连侧妃仗着王爷对她那么一点点宠爱在府里作威作福,不知道这新来的王妃能不能替她出了这口恶气呢……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看戏 瑰芊芊正喝着那杯容月收集了一早上露水泡的清茶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声。她想都不用想便知来者是谁,就静静的坐在太妃椅上等候。一旁的容月面露难色,可若是仔细看,那双水眸里却满是看戏的狡黠。 连雨特地穿上了前两日王爷赏她的那几匹蜀锦缝制的衣裳。她还特地命人绣上了鸳鸯的图样,意在王爷对她的恩宠。即使她身为侧妃,披上了这外表华丽的衣裳,底气也足了几分。 她是这么想的,直到她看见了瑰芊芊身上的衣裳…… 那明晃晃的衣裳分明就是十几个绣娘绣上数月的方得一匹的云锦。平时也就算了,这如今十月的季节并不是上供云锦的时候。瑰芊芊身上那明红色的袖口还用金丝线绣制了好看的图样,连雨来时的气势顿时减了一二。 瑰芊芊却没她这么多花花肠子,想的那么多。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刚嫁进王府就敢有人给我下马威,这笔账不算饭都吃不下了喔。 “妾身听闻王妃拿去了月管家给妾身采集的露水?”连雨来势汹汹问道,看见瑰芊芊手中那盏还冒着热气的茶,面色更是难看。 瑰芊芊冷哼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身板也不经意间挺直了一些,回击道:“本王妃才住进这王府第一日,竟不知王爷的侧妃竟都是这样请安的?” 容月在一旁看着,这王妃虽是脾气火爆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 连雨被这话怼的声音也顿了一下,王妃嫁进来,作为侧妃小妾第二日必是要去献茶,行礼问安的。可自己这话已经放出去了,若再去低眉顺眼的请安倒显得自己不伦不类了。 她顿了顿,眉眼带着讥讽,“话是不错,可王妃虽然嫁过来,却是只有其名,不见其实。谁不知道王爷昨夜……”她咳了咳,“可是宿在书房呢。” “你!”瑰芊芊登时就从椅子上站连了起来,脸上泛着点点潮红。这句话摆明了戳中了她的伤口。即使她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可也是个女人。哪个女人被娶进门却未曾与夫君洞房,说出来都是羞愧难当的。 “你对本王妃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来人,给我将这个女人拖出去打十板子。”瑰芊芊被气极,连忙命院内的侍卫就要拿下连雨。 容月却是不能坐视不管了,这个连侧妃手段阴毒,心思深重,自己也被她算计过一遭。今日也算她拿王妃当了一回枪使,这王妃心思单纯,这十板子要是打下去,连雨若不去王爷那添油加醋的告状,真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连忙走到瑰芊芊身前,尽量小心翼翼的把那些能砸的名贵瓷器都收了起来,然后小声嘀咕道:“娘娘,这板子就算了。王爷最近宠着连侧妃,你别再因为这个失了王爷的心。”又转身对堂下的连雨宽解道,“侧妃,左右不过一壶露水,容月明日再为侧妃采集便是。” 连雨正在气头上,完全听不进去容月说什么,反而是声音提高了八度,双手叉腰直接喊了出来,敬语都省了,“你敢打我?” 瑰芊芊这边其实就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女人。但是这人敬酒不吃,愈发的嚣张跋扈,在她王妃的院子里跟她大呼小叫,将军府家的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就上了起来,毫不客气的喊了回去,“本王妃今日打的就是你。”言罢,将桌上的那盏茶,连茶带杯直直的扔了出去,“哗啦”一声,摔在连雨的脚下,喷了她一身的茶水,吓的她吱哇乱叫。 这小小的屋子顿时吵的鸡飞狗跳。 容月举着一个白玉灯盏掩在脑前,生怕这二人有一点点波及到自己。她看见连侧妃快步走到门前的镂空檀木置物架,把上面华贵的瓷瓶端了起来使劲的摔到瑰芊芊脚下,名贵的瓷器瞬间炸成了花,碎了一地。 有眼力见儿的小侍女看情势不对连忙跑到院子中去喊侍卫拉架,然后自己“蹬蹬蹬”跑去书房找王爷救场。 易扬正在书房翻阅折子,上面记载着近来京城内发生的一桩案子。门外突然有尖细的女声急急忙忙的求见。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这面前哭哭啼啼的婢女,一脸不耐的开口:“吵扰本王,你最好能说出点大事。” “回王爷,王妃,还有连侧妃,她们打起来了……” 易扬“哦”了一声,朝门外喊了一声,“你们去看看,若无事不必来回我。” 那婢女见王爷无动于衷,想着从前传闻王爷最在意月管家,想着若真不去可能王妃那里真的会出事,计上心来,赌了一赌,怯怯的又补上一句,“王爷,月管家,她也在拉架呢,奴婢怕……” 他皱了皱眉,没有丝毫的犹疑,直接起身走出了门外。 瑰芊芊和连雨两个人这边把屋内能砸的都砸了,累的气喘吁吁,喘个不停,在一旁暂且休战。 容月扶着瑰芊芊,看着满地的狼藉,在猜测一会易扬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她真是低估了这位王爷的心里承受力,就在此时,门外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脚步声中还伴随着瓷器叮当响的声音。 易扬余光瞥了瞥容月,见她毫发无损又将视线转到那两个仪态尽失的女人身上,拍拍手命下人抬进来了一批瓷器。 他就静静的立在门口,日光透过屏风传过来的光晕浅浅的笼罩在他身上,那张眉眼冷淡的脸没有丝毫情绪,冷冽的声音不容置疑:“本王竟不知你们俩还有这种爱好,这是一百件瓷器,今天不砸完谁也别走了。” 瑰芊芊和连雨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虽然王爷的声音听不出恼怒,可这平静下的汹涌,就是傻子也知道易扬生气了。 容月看着鸦雀无声的三人,有心出来打个圆场,她笑哈哈的从角落走了出去,怀中还掉下了一堆先前不知何时飞过来的瓷器碎片。刚欲开口说话,坐在地上太久而导致发麻的左脚突然崴了一下,再站好的时候却踩到了一个琉璃灯盏碎裂的尖口。 这古代的鞋子不像现代有牛筋底子有羊皮材质,是实打实的布做的。尖锐的碎片一下子就扎进了她的脚心,疼的她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脑袋疼的嗡嗡响,心口一阵发麻,不多会儿白色的鞋子上便染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她还来不及痛嚎出声便整个人直直的朝后面倒下,生生疼晕过去了…… “容月!”瑰芊芊看着一直有意无意帮着自己的姑娘晕倒了,惊呼出声,连忙就要起身就要去接她,一道比她更快的身影却在面前晃过,早已稳稳的接住了正要摔倒的容月。 易扬抱着容月,转身朝外面的侍卫吩咐,“看着王妃她们砸完。”扬长而去。 府内的丫鬟仆人看见自家主子抱着月管家,一双双眼睛瞪的如铜铃般大小,顿时议论纷纷个不停。 “先前王爷不是为了连侧妃还狠狠的惩罚了月管家,怎么今天她受伤,又亲自抱着?” “就是说啊,还以为这月管家在王爷心中没那么重要,现在看来,啧啧……咱们王爷的心还真是捉摸不透啊。” 易扬将容月带回了她小院子安置在床上,一旁的郎中把了脉后恭敬道:“王爷,月管家只是被碎片扎进了脚心,只要取出来上药包扎便可没事。只是这虽疼在脚心,却也是十指连心,想要拔掉这个碎片,管家须得是清醒状态下,不然可能会有危险。” 他点点头,坐在她床边,刚欲唤醒她却看见枕头底下压着一页书角,拿出来一看上面竟是写着如何考取女官的那些事。他悄悄又将那书放了回去,眼底的眸色又深了一分。 “容儿,醒醒。”易扬耐着性子轻轻的喊她。只是在她这狭小的院子内,旁边没有了平日那些规矩,易扬自己也不知道他方才唤了容月什么。 一旁的郎中静静的垂下头,表示自己只是个吃瓜群众。 “猪……”容月似是被惊醒又未醒,眼睛仍是紧紧闭着,嘴里却不知在嘀咕些个什么。 易扬凑近了些,声音柔和询问道,“你说什么?” “猪肘子!”容月突然蹦出个词,自己也直接被吓醒了。映入眼帘的却是易扬那张俊俏的脸,她拍了拍胸脯,叹口气,“王爷吓人一跳。”这一动作却牵动了脚心的伤口,瞬间又疼的她龇牙咧嘴。 “你方才喊的,猪肘子?”易扬正襟危坐,又恢复了他往日冷冷的王爷样子。 “有吗?或许是吧,一大早饭都没吃就去采集露水,又活生生的看着王妃她们打了一上午,饿都饿死了。”容月委屈的瘪瘪嘴。 “你忍一忍疼,等给你拔掉碎片后,本王命人给你做猪肘子可好?”易扬看着她饿的一副可怜模样,唇角带笑,似是哄道。 眼前的小姑娘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朝他嘟囔道,“那我不吃猪肘子可不可以不拔?” “不可以。” “……”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办案 云镜进来时被这一屋子诡异的情形吓了一跳,容月坐在床上正龇牙咧嘴的咬着手中的猪肘子,一旁的王爷也不在意她那夸张的吃相,在一旁静静的饮茶,后面还站着一位拿着医箱的郎中。 容月见他来了,乐颠颠的伸着油乎乎的小手朝他打招呼,“你来了,过来坐。”一旁的易扬放下茶杯,摆起了谱,“大理寺少卿来我王府有何贵干?” 云镜弯腰作了揖,王爷身份尊贵可以坐着和他说话,可他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省的。行完礼,他粗略的说明了来意,“云镜身在大理寺,自然做什么都与案子有关。近来这桩案子想必王爷也却有耳闻。” “可是有关赏菊宴的事?”易扬一手随意的摩擦着茶杯,淡淡道。 容月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这两个人哑谜打的她甚至觉得手中的猪肘子也不香了。 “王爷果然消息灵通,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赏菊宴,太后每年都很重视。这按理来说,筹备宴会的菊花往年都是礼部负责,可今年宫内的小公主易婉不知怎么转了性,非要揽在身上,结果上我这来报案,说好几车的贡菊被人偷了。”云镜简直一把辛酸一把泪的叙述了出来,天知道这个公主一天到晚缠着他,他躲的有多辛苦。 “所以,这和本王有什么关系?”易扬认认真真的听完,然后不愠不火的反问道。 云镜一脸黑线,这位王爷的毒舌他早有耳闻,可今日亲自领略仍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他理了理思索,回道,“是和王爷没关系,可容月是王爷的管家,云镜想请容月帮忙。”说完,连忙朝容月挤咕眼睛,意思你赶紧接过话茬,我们昨天可是说好了接你去大理寺,你不是忘了吧? 容月反应有些迟钝,可架不住云镜那副似要抽筋的样子暗示,恍然顿悟了过来,放下手中的猪肘子,朝易扬开口,“王爷,这桩案子有关赏菊宴,想来云镜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此求助,容月若能为皇家尽一份绵薄之力实乃荣幸之至。” 这番话说的很是委婉,虽是询问却把太后皇上也搬了出来,实在想不出让人怎么拒绝。 易扬心明镜儿似知道容月也想出去透透气,又想起连雨今日的多番刁难,就是他也不得不对容月心狠,不敢有多一分的偏爱。他知道他有多偏宠容月,她在府里的处境就有多危险。 想到此,他淡淡一笑,“还请少卿多照顾照顾容月,她膝盖的伤刚好,脚心又被划破,身子虚弱的很。” 云镜连忙称是,容月却是没领情在一旁小声嘀咕,明明是你罚的还在这装好人…… 回去的路上,云镜体贴的让容月乘自己来时坐的轿子,自己跟在一旁徒步跟着走。 容月平时跑腿惯了,突然间坐着人家的轿子一时闷的发慌,想着不如问问这到底是一个怎样棘手的案子,便掀开帘子,仰头闲聊道:“我想了半天,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去偷菊花?” “易婉提供的线索少的可怜,不对,她根本就没提供线索。”云镜提起这个易婉简直气得牙根痒痒,上他的大理寺敲了鸣冤鼓,而后就仗着自己报案人的身份赖在他那里,怎么劝都不走。 容月贼笑了一声,嚷嚷道:“要么说你是根木头,女儿家的这点小心思都猜不透。” 云镜叹了口气,他岂能不懂。十岁随父亲进宫面圣上,碰上了那个小公主,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奶声奶气的指着自己对当时的皇上说,“父皇,可不可以让这个小哥哥陪儿臣读书?”从那以后,她便一有机会就缠着,堂堂一皇族公主,偏偏如同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 容月见他垂头丧气,以为他还在为案子烦心,便笑着宽慰,“这件事总会有办法的。” 一行人连车带轿刚行到大理寺,便看见门口冲出了一道粉嫩的人影。容月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让云镜犯愁的那个铁杆粉丝小迷妹。 果不其然,易婉冲到云镜面前,一脸兴奋,“云镜哥哥你去哪了,我在这儿等了你小半天,你再不回来,待客的雨前龙井都要让我喝没了。”容月看着身后跟着伺候的侍卫小哥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她看见了他脸上满满的心疼,约莫着这大理寺本就是清水衙门,但是公主来了又不能拿太不好的茶招待,这点御赐的茶大概是压箱底的东西了。 “不是说了案子有进展就告诉公主吗,你怎么又跑到这了?”云镜一脸无奈,语气也不大好。 “只要想到我弄丢了那些贡菊,便寝食不安,所以我要和你一起查案心里才会好受点。”易婉直接忽略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甜甜笑道。 容月出来打个圆场,推着云镜先走进去,边走边招呼后边的易婉:“公主,咱们先进来说说案件的经过。” 大理寺正厅,三人坐定后,易婉开始说起了那日的情形。 那日我正和宫中的侍卫护送着那几车菊花从小路回皇宫,突然冲上了一群黑衣人,侍卫忙着保护我,车就被劫走了。易婉很流畅的说了事情的经过,语气没有一丝惋惜或是后怕。 云镜听不下去了。 容月却是一脸惊讶,“所以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没有劫财劫色,甚至都没有杀人,只为了几车花?” 易婉一脸理所应当,“嗯”了一声。 云镜彻底听不下去了,起身便走出了屋子。 容月却是淡淡一笑,看着易婉那张充满迷恋的小脸,相较之下,心中已是有了结果。 随后的日子,容月日日在院子中晒晒太阳,逗逗鱼儿,懒洋洋的养起了伤。她也嘱咐了云镜不要着急,赏菊宴的前一日她定如数将菊花给他找出来。抱着这种将信将疑的态度,云镜又迎来了易婉好几日的纠缠。 其实容月还是挺佩服易婉的勇气的,堂堂一个千金身份,尊贵无比的公主却放下脸皮日日追在一个臣子的身后。她甚至都不用想,京城对于这位公主的风评差到了何处。可在容月眼里,追逐心中所爱,一点错也没有。 她反而很羡慕她,可以不管不顾,凡是都论只要我喜欢就好。 转眼之间便到了皇宫一年一次的赏菊宴。宫宴设在御花园,偌大的院子里繁华争相开放,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云镜的脸却不是很好看,他一脸焦灼的问旁边的容月,“还有半个时辰太后和皇上还有宫外的贵戚们就要入场了,这御花园是有菊花可品种并不名贵。太后说她想看的那批瑶台玉凤和朱砂红霜很久了,这可怎么办。” 容月狡黠一笑,“你去问公主吧,她知道在哪里。” “她弄丢的东西还报了案,她怎么知道?”云镜一头雾水。 容月却是一副看榆木脑袋的眼神,边走边嘟囔,“这么粗的一根神经,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大理寺少卿的。” 易婉正在她的寝宫内挑选着今日宴会要穿的衣裳,门外却有宫女通传云镜大人和容月姑娘求见。登时乐的她放下手中华丽的裙子,急忙跑出去,老远就看见那一袭月牙色白袍的人影,旁边的容月倒是直接忽略了。 容月拦住了蹦蹦跳跳的易婉,颇有深意的先开口,“公主,赏菊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确定不交出那些贡菊?” 易婉迟疑了一下,声音也轻轻的,“容月,你在说什么呀?” “公主,先前你叙述陈词的时候演技太过浮夸,一个丢了有关宴会重要东西的人,不应该是你那种无所谓的反应。而且,如果真的有一群黑衣人从你面前光明正大的劫走花,你觉得他们还能留下你这个活口给他们日后徒增麻烦吗?” 易婉还欲辩解,容月却并不给她机会,直接绕过她开始寻找,问道:“说吧,贡菊藏在哪了?” “后院……” 云镜他们走到偌大的后院竟真的发现失窃了好几日的好几车菊花,纤细的花瓣上还沾着露珠,颜色鲜亮,显然被伺候的很好。 易婉面色有些潮红,带着一丝被戳穿了的尴尬,弱弱开口,“我只是,想弄出一些事情,然后可以找借口陪在云镜哥哥身边,我没有恶意。” 云镜感觉他的三观就快要碎掉了,这是喜欢吗?这是坑人啊…… 容月看着面面相觑的二人,率先去推了一车菊花然后朝两人摆摆手,示意快过来帮忙。那静止的二人好像得到了解脱一样,纷纷过来推车,试图打破这一份凝在空气中的尴尬。 他们三个加上一些宫女紧赶慢赶终于在宴会开始前将这些贡品摆在了显眼的位置。 就在此时,身后的太监吊着嗓子,用他那尖细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赏菊宴 容月在底下看着两列整齐有素的太监宫女们护送着前边两位离国最尊贵的男人女人缓慢进场,但是这个尊贵的女人却是太后。据说这位少年天子也就是她所熟识的易礼,尚未立后,朝臣们因着这个事喋喋不休了好几年,却架不住皇上脸皮子厚。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立后。 易礼看着布置精美的园子里消失了多日的贡菊,有些惊讶而后淡淡笑道,“云卿办事果然妥当,几日便破了这桩案子,寻回了贡品。” 云镜连忙上前行礼,而后郑重回道:“这件事臣不敢居功,乃是容月姑娘寻回的。” 易礼这才注意到角落站着一道纤细的人影。今日太后设宴,参加宴会的皇子公主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打扮自己,除去这些皇族的人还是京城内的公子小姐们,容月一身素色衣裳,未施粉黛,在人群中十分不起眼。 他顿了顿,清澈的声音却让周围的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容月聪敏灵秀,胆识过人,朕心甚悦,赐黄金千两。” 容月生平从来没被这么多钱砸过,一时间有些晕乎乎的,倒是一旁的云镜轻轻捅了她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深深福了下去,“谢主隆恩。” 周遭的大臣们纷纷暗自跺脚,约着是自己家的儿子闺女们不争气,这种好事情就应该凑一凑嘛,亮闪闪的黄金谁不喜欢。 容月觉察到周围一阵似箭雨的目光,顿时感觉自己浑身冒着冷气,刚要请辞,那厢一直没开口的太后却不合时宜的说起了让她深感绝望的话,“哀家一直就想在入冬前再看看这瑶台玉凤,容月,你过来陪陪哀家,说说你是怎么寻回这些花的。” 一行人就这么在园子溜了差不多三四遍,容月实在太无聊了,和太后说了肚子疼便偷偷溜了出来。她准备出宫去茶楼转转,可前方一群衣饰华丽的贵女们聚在了一起叽叽喳喳的好像在说着什么。她随意瞄了一眼,发现瑰芊芊也在里面,不过精致的妆容下却依然能看出神色却不大好,她走上前准备看看什么情况。 “芊芊,我们听说你这婚后生活不是很幸福,都在为你着急呢。”一位身着青色罗裙,声音嗲爹的小姑娘调侃道。 小姑娘旁边那一身粉衣的小贵女拉着她,劝道:“怎么说话呢,小落。芊芊嫁的可是人中龙凤的扬王,虽然那位王爷府内侧妃小妾无数,可咱们芊芊怎么说那也是正妃呢。” 瑰芊芊心中有气,若不是身旁的侍女扶着她几乎要站不住脚。若是未出嫁前,她定是要毫不客气的怼回去,可如今已为人妇,和这些未出阁的小姐们争论未免太失风度,左右两难间,身后却传来一道听来如沐春风的声音,“两位小姐好像对我们王妃有些误会,王爷视王妃如掌中宝,何来不幸福之说?” 容月走上前来,伸手别了下额间的碎发,扬了扬头,试着让自己镇定一点。方才那皇帝赐的千两黄金已经为她拉了不少仇恨,若再没些气场,还如何替人解围。 瑰芊芊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她没想到容月能出来替自己解围,她是王府的管家,这个身份说出的话可是比任何人都有说服力。想想自己大婚的时候,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还对她放了狠话,念及此,瑰芊芊快步上前,真心询问道:“你的脚怎么样了,那日我和连雨出来后你就不在府里了。” “回王妃,容月无事。”她转过身朝那些小贵女行了个礼,复又说道“二位小姐,捕风捉影的传言到处都有,不过你们要想知道王妃的事情,可以尽情的问我,容月定是知无不言。” 那命唤小落的姑娘看着有人替瑰芊芊说话,气场庞大,顿时弱了下来,话也虚了几分,“我们也就是听说,芊芊能幸福是最好了,我们都为她开心呢。” “就是,那个我们要去陪太后赏花,你们聊,你们聊。” 真没劲,几句话就打发了。容月在心里暗自吐槽,她还以为她们能掀起多大的波浪呢。 瑰芊芊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二人,心情突然愉悦的很。她看着面前虽然打扮不如那些贵戚小姐们的容月,却是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的天然绝色。算起来这位管家已经帮了她两次了,她面带笑意走到她面前,真诚的朝她鞠了一躬,“月管家,芊芊为先前对你抱有敌意的那句话像你道歉,还请你别介意。” 这一动作吓了容月一跳,她知道王妃心性不坏不然今日也不能出来替她解围。可这堂堂当朝大将军的嫡女,王爷的正妃朝她鞠躬还真是有些过了。她扶起了瑰芊芊,打笑道:“王妃别折煞容月了,今日的事是容月应该做的。” 瑰芊芊虽然已经嫁人,可到底是与容月年岁相当的小姑娘,听到这话也是欢欢喜喜,完全没有王妃的架子,热切的挎上了容月的胳膊,朝她笑道,“你不生气是最好,晚上皇上摆酒煮蟹,我们一起吃可好?”说完没等容月开口,立马伸手指着她,带着一些娇俏的口吻却是不容置疑,“你若不答应便是还没原谅芊芊。” 容月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个选择。 暮色四合,繁星初上。 宫人们迅速点上了一个个华丽的宫灯,四处通透明亮的连天上的星子都逊色了几分。 晚宴设在了玉清宫,那里环境幽静,地方又足够大。容月一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随着入席。坐在大殿最高处的自然是皇上和太后。依次下来便是按照官位品阶的臣子们,容月坐在瑰芊芊旁边,一脸的幽怨。 因为女眷都是坐在一起的,所以她四周全是扑脂抹粉的贵族小姐们,叽叽喳喳讨论的无非就是近日流行什么发饰,谁家的少年郎多么多么的俊俏。她扒拉着面前的螃蟹,看来无论是现在还是几千年后,女人们的核心都是不变的。只不过现在是讨论哪个口红色号好看,哪个明星又演了新的电视剧,在她看来,专心吃螃蟹才是正道。 她正准备大快朵颐之际,却听见她座位旁边的姑娘们一阵低呼,虽是压抑着声线却能感觉到里面抑制不住的兴奋。纳闷间,看她们一个个娇羞的低着头又忍不住抬头朝台上抛媚眼,她顺着这方向却正好将视线对上了皇上,容月只一瞬便明白这群闺阁女儿家的心思。大抵是觉得皇上频频往这边看,定是相中了谁家的姑娘。她浅笑,这般少女怀春的样子倒是和现代校园里看那帮少年在篮球场打球,一般无二。 坐在高堂上的少年郎,面如冠玉,眉眼含笑。三千墨发用一玉带高高束了起来,上面还嵌着一支明黄色的金冠,虽然容月还是有那么微微心动不过她只能强烈的暗示自己忘记刚刚和皇上对视的瞬间。 肥美多汁的螃蟹在她风卷残云一般的速度下已经消灭了好几只。她随手端起旁边的酒杯,她记得芊芊说这是今年新酿的梅子酒,酸甜可口,最是一绝。咽下喉中却只觉得甜甜的,梅子的酸涩感全无,不过她也没当回事。倒是旁边的芊芊笑着拍着她的背,“月儿,慢点吃。这宴还长着呢。” 旁边那两个方才在容月面前吃了哑巴亏的小贵女看她那狼吞虎咽,大口喝酒的不雅吃相。诡异的笑了笑,转过身与旁边的公主们聊起了天。 易扬坐在女眷对面的朝臣席上,冷冽的目光却时不时瞥向容月,这看着看着却出了事。他看见容月小脸苍白,皱到了一起,身子也微微有些弯曲,本该拿螃蟹的手也轻轻按在了小腹上,可旁边的瑰芊芊却并没有发现。 他琢磨了一下,以他的身份贸然走去女眷那边定是既唐突又尴尬,还会为容月招来更多的注视。想到这,他起身离席,就欲想皇上请示他要带王妃一行人回府,那边席上却传来一声杯子碎裂的响声,而后他听见有人焦急的喊着,月儿。 整个屋子的目光都投注到瑰芊芊这边,她怀中抱着虚弱的容月,不住的拿手中的蚕丝帕子擦拭她苍白额间的虚汗。 易礼最先下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月儿吃了几只螃蟹又饮了酒,便腹痛不止,再过一会儿怕是要疼昏过去。” “来人,传太医。” 周围的女眷们纷纷露出后怕的神情,生怕这一不下心吃坏东西的便是自己。易扬却横在前面,“皇上,这恐怕不妥。容月是我府上的人,在皇宫这看病也不方便,这件事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易礼一脸不悦却又无法反驳,只得一甩袖朝身后的总管太监吩咐道,“叫上几个太医,跟着去王府。”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噤声。太医院的太医们向来只为皇族看病,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却是一派就派了好几个。这个容月到底什么个来头,能得王妃亲自照拂,皇上亲派御医。 “多些皇上美意,只是我府里还是不缺太医的。”易扬并不打算领这份情。 一旁的太后却在此时施施然开口,“扬儿,还是带上这几个太医,容月帮哀家寻回了贡菊,也算是个功臣,别怠慢了。” “易扬遵旨。” 太后一出马,围观的众人纷纷表示心累,不想再琢磨了,反正这个容月是忒有面子了。 “皇上,您别太着急,喝喝茶顺顺气。”淑妃看见皇上如此紧张这个叫容月的女人,很是气不顺,娇媚的献上一杯茶来博回关注。 一番讨论部署下来,容月已经接近昏迷了,她被侍卫背出去的时候却看见易礼接过身边巧笑嫣然的美人递过的茶,瞬间心情低落到极点。 她很生气,比被人故意换掉了梅子酒害她腹痛还要生气。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冒牌茶楼 王府的郎中和皇宫里派来的那几位太医轮番替容月把了脉,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会儿,终于得出了结论,容月吃了螃蟹,又饮了梨花酒。两者相克,才导致腹痛不止,时而想吐的症状。 瑰芊芊一脸诧异,她对身边易扬说,“王爷,我和月妹妹饮的都是御赐的梅子酒,看来是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地下偷天换日给换成了梨花酒。” 易扬面色难看,他很想做些什么。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宴会人多手杂,若想为她寻出真凶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庆幸的是容月的病情不大。 他点了点头,看着瑰芊芊对容月如此上心,眼里的关切不像是装的,不由得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王妃忙了这么许久,想必定是疲累,回房休息去吧。” 瑰芊芊娇羞点了点头,轻声询问道:“王爷不一起休息吗?” “我还不困,酒劲过了,去书房看百~万\小!说。”易扬说完又吩咐一旁的太医去煎药,又将门外两个丫鬟招进来,“你们好好伺候月管家。” 看着两个小丫鬟乖巧的福了一福,也没管瑰芊芊一脸失落的神情,他直接转身离开了屋子。 容月醒来时,已是宴会第二天的正午。她发现瑰芊芊正守在自己旁边,有些讶异,堂堂一王妃守着她干嘛? 瑰芊芊见她醒了,朝门外吩咐了一声,一群丫鬟鱼贯而入要伺候容月起身。这么大阵仗弄的她浑身不自在,容月起身朝她苦笑道,“王妃,你这身娇肉贵的守在这儿,容月太过惶恐,还是让这些婢子出去吧。” 瑰芊芊面带歉意道:“若不是我执意要你陪我吃晚宴,你也不会出事,现在好些了吗?” 容月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过来道歉。这个王妃还真是个纯直心肠,算计自己的人她心里当然有数,又怎么能算在王妃头上。 “已经没事了,王妃若是觉得愧疚,不如和我说说与你拌嘴的那两个姑娘的身份背景吧。”容月醒了有一会儿,那晚的记忆也涌现了出来,只是想到那结尾,她顿时觉得兴致不高,说话也恹恹的,没个精神。 瑰芊芊想了想,娓娓说道:“那日身穿青衣的名唤冷小落,是翰林院院判的孙女,与她同行的是兵部尚书的嫡女蒋琴。”她想了想,犹豫问道:“月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容月心中有了数,面前这个王妃心思单纯,对她的关心爱护她都看在眼里,这些肮脏污秽的事还是别让她知道了。她调皮笑道:“我看上了她们衣裳的料子,想着是哪家的姑娘,有空去问问那边的下人,回头也做上一套。” 瑰芊芊被她这古灵精怪的一出逗笑,“那是云锦裁制的衣裳,你若喜欢,我一会命人给你送几匹。” “多谢王妃,容月收拾收拾,然后咱们去账房交接一下,毕竟这府里如今有了真正的女主人,我这个管家就不能再管那么多啦。”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月管家,茶楼那边派人来报,有人恶意和咱们抢生意。” 容月一头雾水,“怎么个恶意法?” “还是您亲自去看看吧。” 容月看着那小厮只是个稚子,没怎么读书便来王府里粗使,想来几句话也说不明白。便和瑰芊芊说了一声起身准备去茶楼。 茶楼。 容月径直的走向自家茶楼却被身后的小厮拽了一下,弱弱的声音却让她登时火冒三丈,“月管家,你走错了,咱们家茶楼在左边。” 还真是恶意抢生意!除去茶楼名字不一样,装修风格,牌匾门面的材质都是一模一样。就连她为伙计们设计的现代风工作服都给赶制出来了。 连她这没细心瞅的人都差点走错了,更遑论来此喝茶的百姓了。 一进茶楼里面,果然生意照她前几日来少了一大半,除了几个回头客简直寥寥无几。胖领班和一众伙计一筹不展的坐在一旁,见她来了,肥胖的面颊满是愧疚与尴尬。 “对不起,老板。你给了我们那么多新鲜点子,可现在全被对面有模有样的学了去,这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容月本就因为易礼生了一肚子气,她冷笑,正愁这股火没地方发,对面倒真是体贴成全了她。她转身去前台那里,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了十个大字。吩咐胖领班一会儿命人找张显眼的纸照这个写然后贴出去。 自己便一个人气冲冲的跑到对面,喝茶去了…… 胖领班也不知自家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只能照计划行事。 容月一只脚刚踏进门,便有穿着现代风情服饰的小二朝她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微笑,让她顿生厌恶,却还是平静的吩咐,“给我上壶普洱。” 那小二喊了一声“得嘞。”便屁颠屁颠的跑去冲茶了。 容月打量这四周的装修,虽是和自家的差不多可边边角角仍是有些粗糙,而且看着那梁上还未干的朱漆应该也是新开不久,不然她也不能在一片淡淡的茶香里闻到油烟味。 她分明记得之前茶楼对面是一家酒楼! 在她细细打量的时候,小二已经端上了茶。她随手打赏了点小费,与他闲聊了起来。 “你们家的茶楼生意真好,想来老板定是个经营有方的人。”容月酌了一口,淡淡夸赞道。 那小二没看见容月那闪过眼底的光亮,仰头得意道:“我家主子可是京城里的名门望族,兵部侍郎的嫡女。” 不好好当她的官二代,跑来做生意,京城的小姐们都这么励志了吗? 又闲聊了一会儿容月才知道这家风月茶楼突然之间出现的原因:这蒋琴一门心思都在易扬身上,这次没能当上正妃心里幽怨的很,又不甘心屈居侧妃,这满腹的情思只能日日憋在心中。听闻自己那间茶楼是王爷名下的,便也在旁边照葫芦画瓢开了一间。 容月不禁感慨,表达爱意的方式还真是阔绰。 她喝完了手中的茶转身回到自家茶楼,看见门口那两行大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来茶楼喝茶的大多数都有那么一点点附庸风雅,容月就不信她这来自现代学来的诗词,对面还能恬不知耻的模仿了去? 傍晚时分,正是家家户户吃完饭出来溜达的时候。 容月就杵在茶楼里面观察着街道,如今正是十一月快要入冬的季节。她看到那些想要喝茶却还犹豫不决去哪家的那些人看见门前的两行字都不住的点头,而后纷纷走了进来。反倒是对面,除了下午以后竟是没有一单生意。精致的小脸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先前在皇宫,这个蒋琴虽是没直言嘲讽瑰芊芊,可在旁边那软刀子补的那叫一个勤快,偷换自己梅子酒的人肯定也跑不了她。容月自知现在的身份不够去喊冤,所以这小小的哑巴亏她认了,可这个蒋琴偏偏惦记人家有妇之夫,开了间一样的茶楼抢她的生意。 总之,容月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和蒋琴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回到府上时,已过了用晚膳的时候,容月正准备去厨房随便找点吃的,可王妃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几个拿着食盒的婢女。 容月鼻头一酸,王妃这么体贴,那王爷怎么就不心动呢。 她吃的正欢快间,发现一旁的王妃一直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容月琢磨着,思忖片刻,递上了一只鸡腿,眸光真诚道:“王妃,你要是饿了就说,这还有好多呢。” 瑰芊芊抽了抽嘴角,却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心事,“过几日便是王爷的生辰,我这才嫁过来,不知准备什么贺礼妥当,你能不能帮着出出主意。” 这话说的容月吃鸡腿的动作一顿,肉卡在嗓子了给她呛了好几声才咽下去。她也才来这王府几个月而已,王爷喜欢什么,她怎么知道?可这些话却不能明说,毕竟她占着人家的身体,被发现了还不被当妖魔鬼怪集体给她灭火了。 容月声音有些虚,却仍旧大言不惭道,“包我身上了。” 放下这句大话后,她才深深的知道了什么是后悔。从前,与王爷虽有交集,可这次的事情涉及到了隐私问题,于是王府里每日都会上演这么一幕: “月管家,本王要更衣了,你确定你还要趴在窗户看?”易扬看着檀木窗棂后一块黑乎乎的人影,淡淡问道。 容月没敢说话,偷偷逃跑。 “前边就是本王沐浴的汤池,月管家要来同浴?” “没有,我就是……随便逛逛,看看风景。”容月傻笑着打着哈哈,继续逃跑。 “容月,你最近日日跟着本王,到底何意?”易扬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似乎只要他一回头,身后必定会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容月次次都被拆穿,一张小脸也是涨的通红,她悻悻道:“王爷,不是刻意跟踪。是偶遇啊,说明我们真的很有缘分。”说完,她瞪着一双无辜的水眸,力证自己的清白。 这一看不打紧,她清楚的看见了易扬今日穿的衣袍外面披着一条墨狐皮的大衣,眼下已是初冬,落雪也是指日可待。 就它了。 她开开心心的朝王爷作了个揖,“容月立刻在王爷眼前消失。”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冤家路窄 想好了生辰贺礼,容月揣了一叠银票便出府去采买墨狐皮。 她走到了京城内那家卖皮草最好的裕福居。从老板那里了解了情况知道如今才堪堪要入冬,是以狐皮貂皮这些名贵的皮草还特别少,一些小店里根本进货都进不来,就是他这中大店也才两三件。 容月犯愁,这王爷喜欢哪种材质,纯色还是杂色,长款还是短款她还不得而知。于是,她败家的把店里所有的墨狐皮都买了下来。 又走了几家店后,容月身上大包小裹的沉的她几乎要拎不动。可这件事是秘密进行,若被府内的其他人知道,等王爷生辰之时,王妃这贺礼也就没惊喜了。容月拎着这些东西走了半天,实在禁不住胳膊酸疼,靠着街边,歇了一会儿。 蒋琴带着两个丫鬟上街准备给祖母买一张墨狐皮做成大衣以尽孝心,转着转着便走进了容月刚离开的裕福居。 那老板认得这位富家小姐,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可是还是不得不颤颤巍巍的抖出几句话,“蒋小姐,对不住。小的店里的墨狐皮,刚刚都被一名容貌明艳,生的极为好看的的小姑娘买走了。” “掺点杂色的都没了?”蒋琴面色生硬,冷冷问道。 “都没了。”那老板默默的回道,为了害怕这位蒋小姐迁怒自己,连忙开解道,“小姐,这街上还有好几家皮草店,您再去逛逛,说不定能买到呢。” 蒋琴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出。可她走遍了整个街剩下的几家店,却都被一一告知店里的墨狐皮,无论是成色好还是不好的都被一个小姑娘买走了。 她站在大街上,气得浑身冰凉。 这个诚心和她作对的人,到底是谁? 容月歇了有一会儿,提起那些包裹继续往前走。却看见前方迎面而来的人影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巧的是那道人影也恰好正在盯着自己。 蒋琴盯着容月肩上从丝绸袋子里露出来毛茸茸的皮草,眼睛都直了。她暗自啐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总算让我找到这个人了。” 她嚣张的带着身后两个丫鬟不怀好意的将容月拦住路中央,眉眼带着一丝不屑,讥讽道:“呦,这不是前几日吃坏了肚子的月管家吗?怎么今日竟有兴致出来逛街了?” 容月看着这个纨绔的官二代在自己面前阴阳怪调的唱戏,毫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直直的从她面前走了过去,擦身而过的时候左脚不小心踩在了蒋琴的镶嵌着明珠的缎面鞋子。而后一脸无辜,惊呼了一声,“什么东西硌了我的脚?”她朝地下瞅了瞅,蒋琴那双精美的鞋子上赫然沾了一个灰扑扑的脚印,复又抬首瞅着鞋子的主人,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这不是蒋小姐吗,下次走路还请注意一点,硌着人就不好了。” 蒋琴被她这么故意踩了一脚,吃痛的抬脚直喊疼。她两只眼睛睁的铜铃般大小,似要喷出火来,也不管什么大家闺秀的礼仪了,当街气急败坏喊道:“容月,你敢踩我?”身后两个小丫鬟护主邀功心切,看见主子受了欺负,哪还能忍,便一起上前去抢容月怀中的皮草。 三人撕扯间,容月被一股不知名的力推到了地上。白嫩的掌心一下子就被石子划破了皮,渗出了点点血迹,混杂着泥土,疼的她直抽气。包裹里面的皮草也被扯露了出来,周遭的老百姓听见吵闹声都纷纷跑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事件的主角竟是四个小姑娘,一时之间都纳闷的很。 蒋琴看容月被推到了地上,面露得意之色,上前就要去扇一个巴掌。容月双手都被石子划破,她正思虑如何躲得过这女人的巴掌,还没来得及想好,却突然出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拦住了蒋琴。 “同为女子,你却如此狠毒,给我立刻道歉。”清澈好听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蒋琴顺着那只抓住自己的手往上看,那人眉目如画,芝兰玉树的往那一站,清隽的身姿恍若白云边的翩翩少年郎。可这人的容貌她却也认得,她有些慌张,唇瓣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可看见这少年郎一身便服就又缄了口,耷拉着脑袋,一副虽然你很厉害但是我还是不想道歉的样子。 没等那少年郎开口,一旁围观的老百姓却不干了。他们在这看了大半天,这个阴毒的小姑娘给人推到摔伤了手掌竟然还要嚣张跋扈的扇人嘴巴。此时站出来的这位路见不平的少年一身正气,衣饰考究尊贵无比,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有了这显赫的少年在前边带队,这群老百姓们也都摇起了手,跟着起哄,齐齐喊道:“道歉,道歉。” 蒋琴就是再嚣张到底也还是个小姑娘,护着容月的这人地位尊贵,周遭的老百姓又一脸嫉恶如仇的,似要生吃了她的情绪。她思虑再三,垂着头,朝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容月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抽回了自己被攥的泛红的手腕,朝面前的男子深深的行了个礼,带着那两个不争气的丫鬟,仓皇离去。 易礼转过身,替容月拾起了那些散开的袋子,又将她扶了起来。冷着脸,满是责备道:“你一个人出门,怎么也不带点护院,被人欺负了都没办法还手。” 容月刚想说有劳皇上了,又看到他一身便服定是不想让人发现,便怏怏开口:“谁知道能碰上这么个女无赖。” “我先陪你去医馆,你手上的伤势若是感染了可就严重了。”易礼拉着她袖子便要往前走。 容月推辞不过,可只要一想到那日赏菊宴他和他那些妃子喝酒喝的那么开心,心中便莫名的不痛快,也无意与他说话。 二人就维持这尴尬的气氛一路无话到医馆。 医馆那年迈的郎中看见容月两只布满茧子早已红肿的手,又瞥了瞥站在一旁拎着东西却仍难掩一身清贵风华的易礼,断定两人年纪相当定是夫妻。于是毫不客气的教训道,“这位公子这么不爱护你家娘子,这双手平日肯定没少干活,如今又被划破,若来晚一点便不好处理了。” 容月一脸惊讶,这郎中眼睛不好还开什么医馆呢?倒是一旁的易礼非常淡定,有礼回道:“都是我不小心,麻烦郎中好生替她清洗。” 那郎中一边替容月清洗上药,一边絮絮叨叨嘀咕着,“现在这年轻人啊,真是搞不懂……” 因着是小伤,又处理的及时,手很快就包扎好了。容月看易礼理所应当的拿着她采买的东西丝毫没有要给她的意思,便一言不发的先出了医馆,朝王府的方向走去。 王府离柳安街就差了两条街道,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很快就要走到王府了。 “这墨狐皮,你买了这么多张,又为了它不惜与那蒋琴打架,可是要给谁?”易礼忍了一到,还是没忍住询问道。 容月头也不抬,顺口回道:“王爷啊。”说完,便感觉身后的人拽住了自己的衣袖,迫使她停下来。她看见易礼那张如玉的脸黑的吓人,然后便看见他将那些包袱扔给自己,瞬间扔过来的坠力害她后退了几步才堪堪接住。 易礼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容月简直想仰天咆哮,这大哥唱的哪门子戏啊这是?无论给谁买也不是她掏钱,也不会是她的心意,所以他到底是在计较着什么啦? 回到王府,容月和王妃说王爷今日爱穿皮草这一类做的大衣。若她能给他用这墨狐皮制一份大衣,说不定王爷会喜欢,瑰芊芊听完,欢欢喜喜的去命婢子寻找裁缝铺子为她赶制贺礼。 容月累了一天准备回房间,路过王爷的书房却看见门外的小厮都耷拉着脑袋,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好奇心作祟,她上前偷偷打听了一下。这才得知王爷在柳州有一块封地,兵部尚书今日写了一道折子,说那块封地的知府贪污受贿,鱼肉百姓,令当地名不聊生,苦不堪言,正准备明日上朝参王爷一本呢。王爷听后心中恼火便拿他们这些小厮撒气,这么大会儿,骂出来好几个了。 因着久居府内,朝堂上的党羽之争容月不太懂,但是这兵部尚书此举却正是与易扬对着干的意味。这兵部尚书的女儿可不就是跟自己不对付的蒋琴吗,她一心思慕王爷,她爹却和她的心上人对着干。啧啧啧,这戏还真是有意思。 容月的八卦心理得到了满足,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屋子。不大一会她又折了出去,连忙去厨房命找新上任的厨师长小郭给她炒两斤椒盐瓜子。 过几日便是王爷生辰了,这么一出大戏,少了瓜子就没有气氛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生辰 明日便是易扬的生辰了,整个王府里的下人都在忙忙活活的布置园子。 容月身为管家,当然是首当其冲。她费了半天劲爬上了一人高的梯子,然后颤颤巍巍的接过了小丫鬟递过来的大红彩带,然后朝瑰芊芊喊道:“王妃,这个位置可以吗?” “往左一点。”瑰芊芊拿着手比划比划,示意道。 容月依样往左挪了一些。 “哎,不对,再往右一点。” 她扶额,又往偏右的方向移了移。 “算了,这彩带不是很好看,挂两盏琉璃彩灯好了。”瑰芊芊还是不满意,嘟囔道。 容月内心在咆哮,如果不是她知道王妃本性纯良,肯定是无心的,她都想……算了,她也没那个胆子。 她们这边布置的兴高采烈就差没出门请一只喇叭队鼓气加油了,易扬那厢参加完朝会回来时却是一言不发,面色极其难看。 这个时候若不上前去获取点小道消息,容月觉得接下来的活她肯定干不下去了。 于是,她踮起脚,悄悄的跑到正门,找到那正命人把轿撵抬进去的领头小哥,压着嗓子,问道:“王爷今儿是怎么了,可是遇见了什么不痛快的事?” 那小哥本不想说,可全府的人都知道月管家有多八卦,若是不说定是何时追问到何时才罢休。他面色犹豫,想了想,还是将容月拉倒一旁,也压着嗓子透露道:“那兵部尚书蒋国今日在朝堂上参了王爷一本,他名下封地柳州知府连青田已经被下令抓回京城斩首示众。”他顿了顿,分析道,“皇上虽然没将这怒气牵连给咱们王爷,可直接杀了那柳州知府,已经是相当于狠狠的打了王爷的脸,你说王爷能高兴吗?” “哦,这连青田也真是蠢,放着好好的官不当非要贪污,贪污还偏偏被人查出来了。”容月不禁叹气,感慨道。 那小哥却是瞪大了眼珠,难道不被查出来就可以贪污了吗?这月管家的逻辑还真是…… 见容月在一旁“啧啧啧”沉浸这八卦中,小哥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转了转眼眸又接着说道:“你知道那柳州知府的女儿是谁吗?” “是谁?”容月一脸茫然。 “咱们府前些日子刚刚晋升的连雨侧妃,估计呀,她要倒大霉了。”小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哈哈哈。”容月一听这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幸灾乐祸,放声大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是给旁边的小哥吓的一激灵,连忙示意她低调一点。 这连侧妃算计她那么多次,如今却被父亲所累也是倒霉,她不能再笑不然就太没有同情心了。她要亲自去看看,这比偷着笑有意思多了。 瑰芊芊也注意到王爷回府是面色不善,担心的不行。她匆匆安排了其他人的任务,便招呼了容月一起去厨房给王爷泡了杯参茶,准备送去。 容月抱着看戏的态度当然了乐不得同行,二人还没走到易扬的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女子阵阵哭声还伴随着茶杯碎裂的骇人声响。 瑰芊芊一脸诧异,朝容月问道:“王爷平日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拿丫鬟撒气啊,今儿是怎么了?” 容月却对里面的哭声心知肚明,这次轮到她向别人分享小道消息,她忙不迭扬了扬头,一脸得意的回答道:“王妃也听说了那柳州知府的事,却不知道那知府的女儿就在咱们府里呢。” “你说里面的人是连雨?”这声音带着半分疑惑却又半分笃定。 容月挑眉不语,只拉住她的袖子,准备静静的听一会墙角。 屋内,连雨跪在易扬精致华美的衣摆下,一张苍白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她声泪俱下哀求道:“王爷,求您看在妾身伺候王爷一场的份上,替妾身父亲求求情吧,求求您了。” 易扬望着眼前哭哭啼啼的连雨,漆黑的眼眸满是厌恶,他清冷的声音透着厉色,大声训斥道:“若不是你父亲不安守本分,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会落得这个下场?本王因你父亲已经丢尽了颜面,你身为侧妃不为本王着想却为罪臣求情,连雨,你真是令本王失望。” 连雨被这疾言厉色的一通话吓得哭声也停滞了一下,她自知已经失去了王爷的宠爱,却仍是咬咬牙试图为父亲争取最后一丝希望,“妾身无颜再面对王爷,愿一生幽居遗香院,只求王爷开开恩能救救父亲啊。” 遗香院。容月一惊,那是整个王府最荒僻骇人的地方,放在皇宫里就如同冷宫。她琢磨着,林侧妃大概是有伴了。 “你的确不该再呆在本王身边了。”易扬冷笑的看着地上恍若疯癫的连雨,朝屋外喊道,“来人,扶侧妃起来,送去遗香院。” “王爷,救救妾身父亲啊王爷……”连雨被推门而入的两个侍卫架起来,挣脱不得却只能一直喊着,希望能让那人冷漠的心为她转圜。 戏看的差不多了,容月陪瑰芊芊走进院子。途径那疯癫无状的女人,她却完全没有方才幸灾乐祸的心情,忽然就生出一丝怜悯,往日的恩怨在她父亲要被斩首,在冷宫了此余生的境况下,不那么重要了。 纵然往日的连雨有多么的嚣张跋扈,招人憎恨。可此刻却终究只是一个失去父亲,丢了夫君宠爱的可怜女人。 瑰芊芊缓步走到易扬面前,刚欲递上泡好的茶却突然皱眉,方才听了好一会墙角手中的茶已经不烫了。易扬却也没管,直接接过去,喝了几口,显然是气坏了。 “王爷,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别太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瑰芊芊恍若京城内那些个守妇道,以夫君为天的女人,宽解道。 易扬“嗯”便转身去书架翻阅书籍,不再说话。 容月二人识相的退了出来。 翌日,一大早扬王府便命人放上了碗口粗的鞭炮。热热闹闹的声音惹的邻里百姓都出来围观,才知他们的当朝王爷今日过生辰。 王妃领着一众家仆在门口迎接贵客,小厮们忙着摆放待客的桌椅,最劳累的当属厨房的那群人,天不亮就开始准备酒菜。 容月看着手中宾客的名单:大理寺少卿云镜,户部尚书刘勇,福安公主易婉,她的视线一顿,方才想起皇上和太后去静安寺礼佛没有来参加宴会,这公主大概就代表了皇宫,其实也算是很给面子了,兵部尚书蒋……等等,这蒋国不是刚参了王爷一本竟然还有脸过来参加宴会,容月瞪大了眼眸看,蒋琴竟然也恬不知耻的跟过来了。 她吸了口气,这出戏有点大,二斤瓜子怕是不够嗑了。 到了正午时分,宾客差不多已经到齐,饭菜也正在逐渐往桌子上摆,各色菜系色香味俱全,冒着袅袅热气,惹人垂涎。 容月咽了咽口水,她这种身份自然是不能到饭桌上去吃。她瘪了瘪嘴,坐上了不知从哪拽来的小板凳,从怀里掏出了一包早就炒好的椒盐瓜子嗑了起来,不一会儿,干净整洁的大理石地面便多了一些表皮还泛着盐粒的瓜子皮。 易扬左边坐的是瑰芊芊,右边坐的是尊贵的皇家公主,剩下的大臣按照品阶依次坐开。 觥筹交错间,容月轻易地捕捉到易扬用轻蔑的眼神瞥了眼蒋国送上来的礼物,而这一幕也被蒋国收在眼底。 蒋国举起酒杯,朝易扬遥遥敬过去,满面油光的脸却带着挑衅的意味,懒洋洋开口:“王爷,可是对微臣献上的珊瑚礁不太满意?” 易扬冷哼一声,反问道,“蒋大人何出此言?” “这珊瑚礁是臣府内的幕僚从北海托人捞出来的,色泽华美,体型庞大,十分名贵。王爷刚刚只是看了眼微臣的礼物,便挪开了视线,不是不满意是什么?” 在场的众人纷纷吸气,这兵部尚书到底是依仗何人才处处和一国亲王处处作对。难道背后是皇上在授意,难道这扬王要谋反?众人已经在脑中脑补了一万种可能,可易扬那厢却不在意一笑,轻飘飘扔出一句话,“本王,不喜欢红色。” 蒋国面染尴尬之色,极力抑制住不断起伏的胸口,拿着酒杯的手也在不断的抖着。 一旁的蒋琴连忙站起来向易扬道歉:“对不起,王爷。家父不知道您不喜欢红色,不知者无罪,还请王爷别放在心中。” 容月不禁摇了摇头,蒋琴这一席话说的卑微又婉转,一心思慕的男子却公然将自己的父亲放在这么尴尬的局面上,简直颜面无存啊。 “琴儿,住口。”蒋国看见自己的掌上明珠在易扬面前卑微到尘埃里,实在忍不下去了,大掌拍了下桌子,指着易扬骂道:“易扬,你不就是对我在皇上面前参你手下人的事怀恨在心,所以故意让我们难堪吗?没想到这一国王爷竟然就这么点风度,真是让我老臣等痛心疾首啊。” 一桌子皇亲显贵都纷纷低头吃饭,默默不语。 易扬淡淡一笑:“我还真就这么点肚量了,如何?” 一旁看戏的容月都忍不住“噗嗤”一笑,王爷怼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生辰 二 蒋国到底是个武人,被易扬这话激怒,脾气像火苗一样蹭蹭的往上蹿,作势就要上前去打人。一旁的户部侍郎刘勇却突然站起来,拿出了他们文人的那股子架势,明摆了态度,斥责道:“蒋国你身为臣子竟然敢打一国亲王,岂非谋逆?” “呦,你这酸臭文人还真是忠心的像条狗,要不你来跟我比划比划?”蒋国嗤笑,啐了一口。 “你,老夫跟你拼了今天!”刘勇一大把年纪被同是在朝为官的后辈这样羞辱,甩开袖子就要上前跟人比划。 容月瞧着被如此维护,忠心卖命的易扬却是冷眼旁观不禁感叹,这人真是太过冷血了。 云镜他们此刻却是不能再安静的当个吃瓜群众了,赶紧起身拦着这两位就欲大打出手的朝廷命官。许是人群混乱,许是有意无意,当两人被拉开时,刘勇的眼睛上多了一圈骇人的乌青。 “你,你竟真敢打我,我要上报皇上。”刘勇捂着眼眶颤颤巍巍吼道。 底下的众人一片哑然,这王爷过生辰皇上都没派人送来贺礼,焉知不是因为柳州知府的事情迁怒于王爷,你告诉皇上能顶什么用。 容月啐了一口嘴中的瓜子,心想着这易礼还真是抠门,家大业大的一份礼物都不愿意给,啧啧…… 静安寺。 易礼正与太后在主佛堂上香拜佛,却突然觉得身子泛冷,打了个喷嚏。佛堂本就寂静无比,此时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太后和一旁的僧人吓了一跳。 太后看见旁边的易礼面色不是很好,皱紧眉头,关切道,“皇儿,可是感染风寒了?” “回母后,孩儿无事。”易礼面无波澜,内心却是琢磨着今日是易扬的生辰,那日月儿那般上心的模样,想想便可恶。 易扬看着面前这场闹剧,顿时觉得这个生辰过的实在没什么意思,转身便离开了座位,留下一众宾客。 瑰芊芊一脸尴尬,连忙招呼几个小丫鬟扶那户部尚书去偏殿就医,又将蒋大人派轿送出了府。然后一脸赔笑,拿出了王府里当家主母的风范朝宾客们客套,“实在不好意思,大家可以四处在府内走走,赏赏花看看景。” 府内除了王妃,今日出席的妾侍没有几个人。林侧妃和连侧妃接连被打入遗香院,李夫人和霜夫人如今失了恩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剩下那几个妾侍,容月连面都没见过,更别提叫的上名字。 这话一放,早就受不了这种尴尬局面的众人纷纷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是该溜溜弯了。” 小公主易婉就欲跟着一旁起身走向花园的云镜后边走,却被匆忙赶来的宫人耳语几句,面有不甘却只能匆匆回宫。 戏看完了,容月拍了拍裙摆,站起身也准备回屋去,却在途中遇见了鬼鬼祟祟的蒋琴。 还真是冤家路窄,容月不想理会准备从另外一个小道迂回过去。 恼人的声音却如约传来:“你站住。” 容月回首,懒洋洋讥讽道,“这不是蒋小姐么,怎么没跟你那丢人的爹一道回府呢?” 蒋琴被她这么羞辱心有怒火,可想想方才发生的事,便只压抑着愤恨的声音,礼貌问道:“请问月管家,王爷的房间在哪里,蒋琴要去请罪。” 请罪?不是献身的那种吧……容月在心里暗自吐槽,却仍不改那副懒洋洋的神色,朝她微笑道:“无可奉告。” 这一系列□□裸的嘲讽彻底惹怒了有些放下身段的蒋琴。她的父亲是兵部侍郎,她自小也习过武,抬起脚步携着凛冽掌风就欲冲过来打人。 容月敢这么嚣张放肆,纯粹是因为这里是她的主场。她不懂武功,这幅身子骨因为前主人不懂得锻炼,营养跟不上也十分柔弱。 她正准备放开嗓子喊人,身后却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蒋大人殴打文人,蒋小姐也要效仿家父?”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以让蒋琴面上蒙羞,堂堂一显赫人家的小姐,被男子暗讽举止粗鲁,蛇蝎心肠,她的脸已经涨的似要滴血一般。 蒋琴的声音如同蚊子,“云公子误会了,蒋琴还有事就先走了。”言罢,简直是一路小跑着离开这个让她尴尬,抬不起头的场面。 “嗨呀,云镜,你来的很巧嘛。”容月笑眯眯的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不巧,我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了。”云镜也微笑着回道。 容月:“……” 云镜看着她吃瘪的样子觉得心情瞬间大好,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女官宝典”四个大字,他调侃道:“你这大管家忙前忙后的,还考不考你这个女官了?” 容月接过那本书,瞪了她一眼,“当然考了。”心里暗自补了一句,“不就是考女官么,还能难过高考?什么大风大浪我都经历过,还能在这小阴沟里翻船。” 可当她打开这本宝典的时候却立刻噤声不语了。 撇开推荐人和面试那些复杂的程序,竟然还得表演一下自己的特长。 容月掰着小手,在那细算自己有什么特长:会唱歌,不行。那种现代的歌和这离国的曲子格格不入,会被当成敌国的奸细抓起来淡淡。跳舞就更不用说了,作画,下棋…… 云镜瞧着容月的神情渐渐的颓了下来,越来越蔫,忍不住打趣:“你慌什么,接着往下翻啊。” 泛黄的书页一偏偏翻下去,容月一张小脸这才缓和起来,原来里面记载着如何在考试中获取考官的青睐,还有很多个才艺展示的方法以及往期成功考进去的女官分享的例子。 “我又欠你个人情。”容月开心喊道。 冬月的天气常有冷冽的寒风,今日的阳关却格外明媚。二人在这王府的花园内聊的起劲,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园子外的瑰芊芊却在此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失踪 容月得了这本好书,正要与云镜告别回屋仔仔细细的琢磨一番。园子外却突然跑了个小丫鬟,哭哭啼啼朝容月喊道:“月管家,不好了,王妃她……” “你好好说话。”容月被这突然起来的声势吓了一跳,却并不紧张。这里是王府,王妃又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什么人能欺负的了她? “奴婢说不清楚,月管家你快来吧。”婢子连忙拽着容月就要往出走。 一旁的云镜也好信儿的跟了上去。 容月她们赶到的时候,瑰芊芊正在大厅不停的来回踱步,面色焦急却又没个主意。 “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她寻回的墨狐皮被王妃拿去缝制了一件大衣,王爷也很喜欢。难道是今日那打架之事?可王妃身处后院,这前朝的事情她跟着操心个什么劲呢? “容月,你来的正好。易婉公主失踪了!”瑰芊芊六神无主之际看见容月,恍若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公主今日来参加王爷的生辰,两位大人大打出手后,我便让下人带着宾客们去赏花。这小公主却被一个宫人叫走了。本着负责的态度,我派人出去打听公主是否平安回宫,可宫门的侍卫都说未曾看见公主,这可怎么办?”瑰芊芊一股脑的把事情都说出来了,顿时觉得心里松快了些。 可人是在来王府之后失踪的,这种罪名怕是王爷也承担不起,偏偏这会儿王爷还在午睡,瑰芊芊也不忍打扰他。 云镜倒是先出了主意,他有条不紊分析道:“王妃你留在王府,等王爷醒来立马禀告此事。我和容月进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话音顿了一下,他朝自己身后的家奴吩咐道:“立刻去静安寺请皇上,向他禀明此事。” “是。” 云镜赴宴是驾马而来,他站在门口,考虑到容月不会骑马,一筹莫展之际却见身后的小姑娘一把跳上了马朝他朝手:“上来啊,这个时候别在意这么多。你只管驭马,我扶着你就是了。” 他错愕片刻便一个旋身也踏上了马,霎时马儿嘶鸣一声,长蹄飞跃,眨眼之间便离开了王府。 “你之前不是还从马背上摔下来过,怎么今日如此大胆了。”这声音夹杂着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传到了容月的耳朵里。 她想起来几月前和易礼在马场时,少年神采奕奕朝她伸手带她骑马的场景。那个时候天很蓝,风很清,她仍然记得她第一次上马那种紧张与惶然,可那个温暖坚实的胸膛却给了她无限力量。 “正因为摔过一次,所以就不怕再摔第二次了,左右也摔不死。”容月一本正经道。 正常人落马都应该对此深感恐惧,犹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般,可她这是什么逻辑? 冬月的寒风凛冽刺骨,二人又是骑马狂奔而去,便默契的不再说话。毕竟,灌一肚子风回头闹个腹泻什么的委实犯不上。 二人径直走向易婉所处的朝露宫想看看万一这公主是不是自己出去玩然后又回来了,可那紧闭的宫门却连给两人遐想的空间都没有。 有个小宫女看着两位贵人着急,好心上前提醒道:“宫里来了位外臣,德妃娘娘正在接待,可能是与公主失踪的事情有关。” 德妃娘娘接待?云镜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宫内是没人了么竟需要一介后妃来见外臣。可想想也是,太后与皇上不在宫内,这后宫又无中宫坐镇,总不见得找些品阶低下的妃子来处理事情。 这位德妃娘娘同扬王妃都是将门之后,惋惜的是德妃娘娘的家人都已去世,太后怜惜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便痛失家人,祖上又是三代的重臣,见她又端庄沉稳便做主让她嫁到宫中做了德妃。 云镜他们赶到碧云宫时,发现德妃坐在精致的白玉垂帘后,堂下坐着一位身形挺拔,仪表翩翩的贵公子。 “臣云镜,民女容月叩见德妃娘娘。”一男一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徐徐请安。 “平身。” 德妃娘娘心情很是不美丽,堂堂一后宫女子却偏偏要抛头露面的面见两位男臣,只是皇上出宫,公主失踪又是大事她也很是心急,便只能命婢女放下垂帘来议事。 “德妃娘娘,微臣见今日天色尚好,想进宫找易婉公主下棋,可公主却不知去向了,这可如何是好。”说话的乃是当朝丞相之子林枫。一身青衣的风流做派,做足了那些个世家纨绔公子的风范。 德妃想着自己在帘后别人看不出她的神情变化,连忙埋怨的瞪了林枫一眼,京城谁不知道丞相之子痴心一颗,爱慕小公主多年。若不是他紧着跑宫里找公主,易婉也不能赴宴后得知这个消息皇宫都不回了。 都怨他。 德妃迟迟没说话,云镜听着听着却是对屋内的情况有了些许头绪,他若有所思的瞧了林峰一眼。容月嗅觉极为敏锐,她盯着云镜,挑了挑眉示意他,你知道什么可要赶紧说出来,别藏着掖着最后让我严刑逼供喔。 “林枫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本宫会通知你。”德妃对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风花雪月的贵公子没什么好态度,声音也是冷冷的。 “云卿,你替本宫跑一趟,去看看小婉平时爱去的点心铺子还有千味坊,能不能寻到她。” “微臣遵旨。” 从碧云宫出来,云镜架不住容月的一路逼问,说出了实情,“林枫从小就喜欢易婉公主,但是公主对他并不感冒,反而是他进宫公主就出宫。王妃不知道这个中隐情,所以我还当公主是被人掳走了。看见了林枫在宫里,我便猜着易婉肯定没事。” “啧啧,看不出,这小公主天天缠着你也有被人黏着的一日,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话说回来,你都不着急吗?”容月笑道。 “我急什么?”云镜一脸诧异,“她既是自己不想回宫,肯定是去处的,丢不了。” 容月一脸奸笑,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你确定?” “我回大理寺了。”云镜瞥了她一眼,“你赶紧回王妃告诉王妃一声,出门前看她那个样子,怕是吓坏了。” 夜上中天。 云镜坐在书房,神色凝重,他傍晚派去宫内打听的护卫说,易婉公主还是没有回宫。 以前这个时候她多半就是去酒楼点一桌子菜或是去梨园听上一下午的曲子,难道她真的出事了? 可皇上还在静安寺,他思虑片刻,终是熄灯了案上的灯火。 “来人,备马。”一向冷静的声音微微有些紊乱。 “大人,这么晚怎么还要出门?” 云镜并没有回答,牵着马便奔出了大理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静安寺。 云镜大半夜风风火火的跑到这座山寺上,却发现里面通体黑暗一片。向来是,想来是早已吹烛就寝了。 他看见守夜的李总管在门口垂着脑袋,昏昏欲睡。上前去摇醒他,声音在低沉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李总管,公主可曾来过这里?” 说是守夜,可这深更半夜的又哪会真的遇到什么人来搞事,所以这李总管冷不丁被人喊醒可着实吓了一激灵。他轻扶胸口,揉着惺忪的睡眼,“哎呦”了一声,待看清来人是云镜时连忙起身行了礼,念及屋内他特地压了压嗓子:“老奴参加云大人。”他好似想起了什么,转了转眼珠,“回大人,公主不曾来过。” 屋内,易礼看着笑的像偷得腥的小猫一样的易婉,叹了口气,“母后,你看小婉,真是越发的胡闹了,你也不管管。” 太后笑了笑,慈爱望着自己的闺女,“小婉这十多年来就倾心这一个男儿,况且哀家看这云镜年纪轻轻便能掌管大理寺一职也是个不错的孩子,皇上何不成全?” “我不成全,我不成全便不会拉着母后三更半夜不睡觉来等云卿。”话说到这,易礼眯了眯眼朝着自己的小妹调侃道:“如今他这个呆木头的反应,你可还算满意?” “满意满意,简直要喜极而泣了。”易婉美滋滋的透过窗纱偷偷瞥着门外,那个她一心倾慕的男子。 “不过下次这种事不许再干了。你为了躲着林枫,偷跑到静安寺还搞出个失踪的名堂,这件事又只有咱们三个知道,云卿这个不解风情的脑袋都知道寻上一寻,那请你去赴宴的王妃估计胆子都要被吓没了。” “好啦,我的皇帝哥哥。今晚我和母后睡在一处,你可千万帮我拦住云镜,别让他走了。”易婉甜甜一笑,挎上了太后的胳膊从屋内的侧门走了出去。 易礼颇为嫌弃的瞪了她一眼,这大晚上的困死他了。 他坐着床铺上,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之意:“李全,是谁在外面?” 屋外的李总管听见皇上都惊醒了,忙不迭弯下腰,恭敬道:“回皇上,是云大人,来询问公主的下落。” “是云卿啊,今夜便宿在这儿吧,明日再一同研究公主的事。” “遵旨。”李总管对着屋内福了一福,然后转身朝云镜作揖,“云大人,皇上留下话了,奴才为你找个干净的厢房,将就一宿明日再做打算。” “可公主……”云镜欲言又止,忧心的望了望屋内却也未上前再做打扰。 “劳烦李总管带路。”云镜说完这话便跟着李全摸黑前行,冷不丁绊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哼。 “这山寺偏僻,年久失修,云大人注意脚下。”李全内心却是在想,这外传云大人对小公主不冷不热,恍若从没动过心思,想来传闻也真是不尽其实,这大人,分明在意的很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刺杀 翌日一早,易礼醒来后正被身后的一众宫女服侍洗漱时,李总管在外面轻轻敲门通报,“皇上,云大人等了有一会儿了。” 易礼笑了笑,大声回应,“你且让他去寺中随意转转,朕还要去上香祈福,没空管他。” 李全依样将这话传给云镜,两个人默契的双双沉默了一下。一个只是负责传达圣意并不敢妄自揣测,一个一肚子疑惑却只能去转转? 这静安寺隶属于皇家,只供皇族或是那些和皇家沾点关系的皇亲国戚祈福祷告之用,因此占地还是十分辽阔。只是这毕竟是出家人的地方,并不敢修筑的太过富丽堂皇,扰了佛门清净。不过看惯了京城里的繁华偶尔到这里瞧瞧苍钟古寺,绿水青山也别有一番独特的意境。 云镜心思有些沉重却又不太沉重。听皇上方才的意思,他对于公主失踪这件事根本没有一丝着急的反应,皇上和公主同时太后所生,亲兄妹的感情自然不会是亲情冷淡。 事出反常必有妖,云镜思虑良久,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他并没有在寺中闲逛反而是步伐一转,朝寺外走去。 一旁等待良久的易婉却是耐不住性子,从草丛中跳了出来。一身剪裁合身的衣裳软趴趴的贴在身上,鼻子弄的灰扑扑的,头顶上还沾着几片落叶,就是这么一个狼狈的形象还是跳着脚朝前面喊道:“云镜哥哥,你去哪?” 意料之中那个娇嗔的声音终是响起,云镜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丝弧度。 他缓下步子转过身,面上的神情不明,:“我是寺卿,自然是要回大理寺。” 易婉“蹬蹬蹬”几步跑上前,初冬的清晨寒气逼人,她顶着一张灰扑扑又冻红的小脸噘嘴道,“我失踪了这件事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云镜想了想,慢吞吞道:“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了,我为何要关心?” 这话却一点都伤不到易婉,毕竟昨日她可是和母后还有皇帝哥哥亲自看见他半夜策马,风尘仆仆的赶到静安寺询问她的下落。 她甜甜一笑,有些引人下套的感觉,“那你一大清早来佛寺干嘛呢?上香?拜佛?” 云镜被她噎了一下,神色莫名心虚,“我找皇上商量户部尚书被打的事情,你想多了。”言罢,转身便欲走。 “你去哪?”易婉也不恼,反正她现在知道这个呆木头的心思了,左不过和从前一样,他去哪她跟着就是了。 “去找容月。”头也不回的声音却是让易婉欢欢喜喜的跟了上去。 “碰巧那天,我见容月姐姐头上的簪花很是好看,想要去问问她在哪里买的呢。”蹦蹦跳跳的小身影与云镜高大的影子重合在一起,“我们一起去吧。” 皇上这几天去静安寺礼佛,所以朝会没开。王爷无事可做便去了秋白湖赏景钓鱼,王妃有心跟着去顺便促进一下夫妻感情,可饶是容月那日回来告诉她放宽心她还是有些隐隐不安。想来思去还是决定在府内等消息。 容月想着这几天她和王妃两个人都有时间,把上个月的账对接一下。她从王妃屋内走出来准备回自己房间取账本,路过一处僻静的小路时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爷不在府中,下人清闲了不少,可这般清闲到一条路没有一个下人的场景也未免太过诡异。王府虽比不上皇宫十步一哨可那些管事的杂七杂八的各房小厮丫鬟却也是不敢平白无故的擅离职守。 她仰首看了看苍白的天色,已是十一月的中旬,这第一场雪到底何时会落。 思虑间,她恍然觉得身边刮过一道凛冽肃穆的寒风。再睁眼间,前方不知何时落下一道黑色的人影。人影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手上握着一把冒着白光,森然骇人的长剑。 王府里出现刺客了?要刺杀的还是她一个小小管家? 容月吓的腿肚子发软,可她却强捏了一下大腿根试图让自己别就这么软软的倒下去。生活在有着法律保护,和平年代的二十一世纪,她第一次发觉,死亡竟离她这样近。 可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还有那么多美食没有吃,她甘愿做一个泥腿子般的小管家,兢兢业业的窝身于这王府中,不过就是以后混出个名堂,过着安稳平淡的日子。 如今这一个凭空出现的刺客就要结束她的所有幻想,她不甘心。 跑!容月想了想猪肘子,想了想考上女官以后拿着俸禄的懒散日子瞬间觉得浑身又有了动力。她眼神飘了飘,她故意选的这条小路就是为了抄近道能少走几步路。这小径虽然和正道离的远,可再往前跑右边便是通往王府大门的路,说不定跑到大门会引起过往路人的注目,逃过一劫。 那刺客不明白主子为什么派自己来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看这衣裳的打扮并不富贵,可那张小脸却是世间少有的绝色。难道主子嫉妒这小姑娘的美貌?虽然他作为一个冷面嗜血的刺客不屑对一个黄毛丫头动手,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却不能不奉命行事。 他觉得他作为一个杀手的尊严被深深的侮辱了,可在银子面前这是什么,能吃吗? 许是这个刺客觉得容月身材瘦小,手无缚鸡之力逃不出多远,许是他在好久没接到任务,杀人之前思维飘了一会。 容月竟真的在他眼皮子地下逃了出来。 刺客大怔,这小妮子跑的还真是快。不过,再快还能快得过轻功么? “救命啊!杀人了!”容月边跑边喊,却发现因为这条小路太过僻静竟然没人发觉。不,这些人肯定是被故意支开了,花这么大周章来杀她,这到底是和谁结了仇。 容月不想死,准确的说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连被谁杀了都不知道。 可她察觉到冒着森然寒光的剑气直直逼着后背袭来时,仍是害怕的要死,她借势朝右边的草地滚了过去,剑气落空,好好的石子路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容月看着那被劈裂成两半的石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可没等她反应,那刺客一击未中,携着剑气的第二式又朝她砍了过来,容月躲在树干后只能拿胳膊堪堪挡住了脸。 “嘶。”一道欣长的口子霎时□□了出来,皮肉翻卷还沾着血丝,疼的她整个人晕乎乎的,再也没力气逃跑。意识恍惚间看见那刺客露出了笑容,双手举剑照着她的心口方向直直捅了过来。 “容月!” 她好像听见有谁在喊她的名字,可精神涣散就快要昏厥的她也分不清这个声音来自于谁,可那就要刺过来的剑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容月撑着精神遥遥看了一眼,那刺客的手腕好像被石子击中了,瘫了下来,手中的剑也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叮当清脆的响声。 谁回来救她? 王爷?他这个人阴晴不定,待人时好时坏,这会又不在府中,不会是他。王妃?她记得瑰芊芊和她一样也是个懒惰成性的人,何况她又没有武功,也排除掉。易礼?堂堂一国之君,岂会得知这小小王府的一条小路上发生的命案。 “容姐姐,你可还好?”娇滴滴的声音传到耳边。 易婉公主?她不是失踪了么,怎么会来到这? 容月想回答一声,奈何这刺客手劲十足,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痛楚终是让她来不及回答便昏了过去。 云镜目光森寒的盯着那个黑衣人,手心有些湿汗。他有些后怕,若是他和易婉晚到了一步,他不能想象容月是否还能活着。想到皇上对容月的情意,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身形矫健,几步便追了上去想要将那行凶的歹人捉回来。那黑衣人见面前这个白衣偏偏的贵公子仅仅用了一个石子便能打掉自己的剑,便知他武功定是在自己之上。刺杀失败,他咬咬牙,旋身便要逃跑。 云镜岂会给他机会,飞身欺上。二人交手间那刺客已是落入下风,又是一掌,那刺客不敌吐出了一口鲜血。云镜并不想要他性命准备擒住他的双手先弄脱臼了不能逃跑再说,电光火石之际,那边传来了女子的娇呼,“容姐姐,容姐姐……” 交手间最忌讳分神,云镜往那边望了一眼,那刺客逮住了这个时机挣脱了云镜的桎梏飞身便跃上墙,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作为一个刺客,杀不杀人不重要,但是逃跑的时候一定要快。 云镜也是刹那间便反应了回来却只抓破了那刺客的一片衣袖。他攥着那片黑色的布料,快步走到易婉旁边。 “容月怎么了?” “容姐姐刚刚还能看着我,现在这会已经昏过去了,我担心……”易婉声音带着哭腔,因为她看见自己那扯掉了一片裙摆用来捂住容月胳膊那道被划开的口子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湿透。 云镜毫无迟疑,把手中的东西交给易婉,俯身将容月背了起来朝王妃住所的方向走去,“你先跑过去,让王妃叫大夫。” “她这个伤不是致命伤,可若是流血过多就说不准了。” “好。”易婉一路小跑的着往前先跑了出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