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的匪婆》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紫小雨】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盟主的匪婆(娘子就爱相公坏之四)》作者:金萱 出版社:花园文化 小说系列:娘子就爱相公坏 系 列:花园系列 2054 出版日期:2015-02-25 简介: 传闻都说,武林盟主常柏衍,跺脚震江湖,黑白两道皆让道, 不料他常家镖局护的镖,竟被劫富济贫的白华土匪给抢了…… 果然劫镖一事是栽赃,不枉他装弱混进土匪窝, 只是他没想到统领这群汉子的大当家,竟是个娇弱小姑娘, 在他揭露武林盟主身分后,才发现瞬间脸红的她暗自崇拜自己, 顿时她沉稳淡定的大当家风范在他面前一点也不剩, 他觉得有趣便假称养伤赖著不走,没事就缠著她逗弄, 不料逗著逗著上了心,更被她爹不疼、娘早逝的身世勾起怜惜, 他不愿再见她伤心落泪,认真想娶她回家疼, 不仅当众示爱,更直言不在乎她的身分,保证会护她一辈子, 谁料她竟吓得跑给他追甚至差点遇刺,让他气得半死, 可听到她是不想连累他才走,不禁感叹这女人真是遇到他就傻, 想害她的人他一根指头就能解决,什麽都不怕的他就怕失去她, 偏偏他好不容易哄得她同意成亲,却又有人不怕死的来找碴── 哼!敢觊觎他未过门的妻,就算是摄政王爷他也照打不误! 楔子 这是一个群雄割据的乱世时代,大大小小的国家林立于同一块大陆上,国与国之间为生存、为扩张、为利益总是争战不休,劳民伤财,民不聊生,以至于盗贼横行。 天兴国同样处在这块混乱的大陆上,当然逃不过相同的命运,但相较于其他国家,天兴国的百姓却幸运许多,因为他们拥有护国大将军段良玉。 段良玉将军骁勇善战,天生将才,战无不胜,即使面对三国联合大军,依然将敌方打得溃不成军,令边境总是同气连枝的三国签下了藩属国协议,让天兴国土的北东南三方国境再无战事纷扰,军士兵马得以休养,百姓生活得以安定,不再为战事所苦,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为此,天兴国的黎民百姓无不感激涕零,有人为段大将军立长生碑,有人为他歌功颂德,甚至还有传言说有百姓在段大将军率领众将士凯旋而归的途中,朝他下跪高喊出万万岁的谣言。 所谓无风不起浪,所谓功高震主就是这么一回事。 段大将军即使再忠君爱国,于谣言四起、人言可畏的情况下,为了释疑依旧jiāo出了统率军令,卸甲归田,不久后便行踪成谜,失了音讯,甚至是生死未卜,因为有传闻指出段大将军因功高震主,早已被掌权者暗地派人杀害。 不过幸得段大将军嫡女出面证实,段大将军平安无事,只是暂时卸甲归田,做闲云野鹤去了,当国家有难时,自会为保家卫国再度现身重披战袍。 “父亲曾言,战死在沙场上便是他今生的宿命与使命。”段明慧正气凛然的面对质疑者道,让听闻者不得不在心里赞叹这么一句:不愧是将门虎女。 天兴国的百姓是幸运,也是不幸的,幸运是因为他们有一位护国大将军可以为他们保家卫国,不幸则是皇帝年幼,大权旁落,掌权者又是非不分,宠幸jiān臣,贬抑忠良,以至于让百姓们心心念念所希望、期待的安定变了调。 所幸北东南三方邻国已成藩属国,又有三位皇子做为质子,三国不敢明目张胆的兴兵作乱,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惜的是,三国虽不敢明目张胆作乱,却不代表他们不能暗地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祸乱边境,让许多人的生活朝不保夕、苦不堪言。 jiān人当道,民不聊生,浮生乱世,枭雄崛起,不为国,只为保家与保命。 第1章 天兴皇朝元启十年 距离护国大将军大败三国联军卸甲归田后,不知不觉已过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天兴国百姓在少了连年战火的波及下,生活逐渐安定富裕,城里一片热闹,丝竹管乐之声不断,歌舞升平,人人喜笑颜开,俨然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 然而,那只是京城与远离边境的繁华城镇的景象。 靠近边境的地方,天兴国的百姓们依然过着朝不保夕、水深火热的日子,他们的生命和财产无时无刻不受到来自邻国的流寇马贼盗匪等迫害。 但是天高皇帝远,又有谁管他们的死活呢?那些地方的老百姓们只能自救或逆来顺受,每过一天便像捡到一天般的庆幸,对朝廷再也不抱任何希望或期待。 在这种情况下,有两句话不知何时成了边境居民的口头禅与其期待皇朝兵马,不如去做白华土匪。 边境的百姓们总是如此说道,而所谓的白华土匪便是盘踞在白华山上的一群土匪 白华山耸立在天兴国的东北方,刚好位在天兴国、华月国和青炎国三国jiāo界之处,也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 在那座白华山上长年盘踞着一群土匪,他们人高马大,武艺非凡,来去如风,凡是途经白华山下,被他们盯上的商团商队无一幸免于难。他们洗劫粮食财物,却从不轻易取人xìng命,偶尔还能听见他们劫富济贫的传闻。 也因此,边境的百姓们才会流传那么一句话,因为白华土匪至少还会劫富济贫,而皇朝兵马呢?只会为皇帝的野心征战,劳民伤财,弄得民不聊生,何时曾关心过老百姓的生活? 宁为土匪,不为兵士。这完全是生活困苦的天兴国百姓们的心声,同时也是他们对皇帝与朝廷经年累月的怒气与怨气。 风向本是这么吹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悄悄转了向,逆向吹拂。 “你听说了吗?白华土匪又杀人了,这次是薛家商队,一共死了五个人。” “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舅母的表哥的表姊的娘家就住在附近的白阳城,娘家里的二姨娘的弟弟就是那商队中的一员,听说他的换帖兄弟就是死掉那五个人中的一个,如今那家人的家门口已挂起了白幡,又怎么可能有假呢?” “可是那白华土匪不是向来不杀人的吗,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土匪就是土匪,哪有不杀人的?” “可他们不是劫富济贫的义匪吗?” “义匪?那不过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你亲眼见过他们劫富济贫吗?还是你有认识哪家人受过那群土匪的恩惠?事实已摆在眼前,有人被他们杀害了,而且死的还不是一两个人。上回死了两个人,这回死了五个人,下回不知道又会死多少人?这群无恶不作,穷凶恶极的土匪真的都该死!” 不知何时开始,白华山近处的城镇里,不管是酒楼、饭馆或是小吃摊上皆能听见类似的对话。 老百姓对白华土匪作风的改变议论纷纷,信的有之,不信的有之,怀疑的有之,怒骂的有之,沉默的也有之,然而不管如何,边境百姓们对白华土匪的观感正在往不好的方向改变中。 而这时,白华山寨内的几位当家正为此事齐聚一堂,众人脸上表情简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咱们的,这该死的混蛋若让爷爷我逮到,看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四当家席如山咬牙切齿的说道,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砰声巨响。 “桌子和你又没仇,干么拿它出气?”三当家庞龙冷冷地说道,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说话的语气愈冷代表他愈生气。 “我心情不好,你最好少惹我。”四当家席如山怒不可遏的瞪眼道。 “同样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你。呱噪的家伙。”三当家庞龙冷冷地回道。 “你说谁呱噪?”四当家席如山怒目而视。 “谁应声就说谁。”三当家庞龙冷漠回应。 “你想打架吗?来呀!”四当家席如山立即起身怒吼道。 这两个人天生不对盘,一个脾气火bào,一个xìng格冷峻,武功又刚巧处于伯仲之间,因而当年为争三当家这个位置两人大战了数十场,最终虽由庞龙取得老三的位置,不过席如山却始终不服,两人因此一直吵吵闹闹斗了好些年。 “你们俩要打就去外头打,不要在这里吵得人心烦意乱。原本就已经够烦的了。”二当家葛迪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皱眉道。 “是他先惹我的。”四当家席如山狠狠地瞪了三当家庞龙一眼,然后悻悻然的坐回座位上。 “迪哥,这件事你怎么看?”三当家庞龙当作没看到,转头问二当家葛迪。葛迪在他们寨子里可是有着赛诸葛的封号。 “这绝对是个针对咱们寨子的yīn谋陷害无庸置疑,问题在于对方是谁,这么做的目的为何?”二当家葛迪眉头紧蹙的说。 “还会是谁,肯定是那些被咱们抢了财物米粮的人,心有不甘,想报复又打不过咱们,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陷害咱们,想让官府出兵灭了咱们山寨。”四当家席如山怒不可抑的恨声道。 “官府若想出兵早就出了,不会等到现在。”三当家庞龙忍不住嘲讽的说。 四当家席如山倏然转头,怒目相向的朝他吼道:“庞老三,你不针对我会死吗?” “席老四,我是就事论事,平心而论,没有针对谁。” “放屁!” “谁放屁?你吗?” “你” “够了,你们俩再吵就给我滚出去!”二当家葛迪终于忍不住朝那两人怒声大吼。“你们俩都快要当爷爷了,却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在那边吵吵闹闹的,你们不觉得害臊,我都替你们觉得丢脸了。” “迪哥,是庞老三他先惹我的。”四当家席如山委屈道。 “迪哥,我没有。你应该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席老四都有本事将它解读成我在惹他。”三当家庞龙面色淡淡的开口。 “你们俩从现在开始都给我闭嘴,没有人要你们开口说话就一句话都别说。”懒得理会他们,二当家葛迪直接下令。 四当家席如山面色不善的狠瞪三当家庞龙一眼,哼了一声不再开口说话。 只要老四闭上嘴巴,老三没了绊嘴的对象自然也就安静下来,真是两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二当家葛迪轻摇了下头,转头看向首座的位置,开口问道:“大当家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首座处,一个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娴静若水的年轻姑娘坐在上头,她身着淡紫色绸缎长裙,外头罩了件红色绣花褂子,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身上除了一支秀雅的兰花簪与一对同款兰花耳钉外,再无其他饰品,整体打扮简洁利落、优雅大方,不管是横着看,竖着看或是倒着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当家的,更别提还是白华寨这个土匪窝里的大当家首领了。 可是,坐在首座处那年轻貌美的小泵娘却在二当家葛迪转头询问她之后,冷静而沉稳的开了口。 “对方是谁,目的为何,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咱们该如何阻止那些恶徒继续冒用咱们山寨名义,四处烧杀掳掠、危害无辜百姓的恶行,这才是当务之急。”她冷静地说。“当初外公和几位大叔之所以在这白华山落脚设寨,目的可不是为了危害天兴国百姓,而是为了要保护百姓,所以先不管这事对咱们山寨的影响,咱们都要先以保护百姓生命为第一优先。” “为了保护边境百姓这件事只有咱们寨里的自己人清楚,外头又有谁知道呢?更何况这两年多来,为了养活大当家收留在山谷那些流离失所,跑来投靠咱们的流民百姓,咱们还真成了占山为王的土匪,对从山下经过的商团商队既劫镖又劫粮的,就只差没放火杀人而已,哪里还有资格说什么保护百姓啊。”二当家葛迪苦笑叹道。 “葛大叔,你这是在怪我吗?”苏静初开口问道。 苏静初现年二十岁,为白华寨第二任大当家,在三年前从身为第一任大当家的外祖父手上接掌白华寨之后,没有一天不兢兢业业的。 白华山的第一任大当家不说没人知道,说出来肯定会吓呆许多人,他正是七年前卸甲归田后行踪成谜的护国大将军段良玉,也就是苏静初的外公。 当年他因功高震主,为释上位者疑心主动jiāo出兵权离开京城之后,原本想一个人如闲云野鹤到处走走看看,不料一批忠心部属竟纷纷随他辞官,扬言不离不弃,誓死跟随。他在无奈之余,只好带着大伙来到这三不管的紊乱边境,隐居在这白华山上,并以他的方式继续守护这个国家和百姓。 大将军忠君爱国的节cāo令人钦佩,虽然大多数部众都为大将军觉得不值,但就是因为大将军有此高洁情cāo与胸怀才让人佩服,让人景仰,让人想誓死跟随。 刚开始他们只是一小群自动守护在边境的退伍军人,但后来随着大伙的家人纷纷迁居来此,住在山上的人也愈来愈多。 三十几户人家,百余口人要在白华山上生活完全没有问题,毕竟靠山吃山,而且山谷里还有溪流,溪流边还有一块土壤肥沃的小平原可以种植谷物米粮,他们这群人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不过问题就在于三年前大将军将山寨jiāo给外孙女打理,云游四海去后,恰逢这年天灾人祸不断,一堆流民跑到白华山来投靠他们这群传说中的“义匪”,小泵娘首领就心软了,不忍拒绝,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陆陆续续的收留了不少人。 结果可想而知,谷里栽种的米粮顿时供不应求,让他们这伙原本该保家卫国的将士不得已只好沦为真正的土匪。虽说他们所劫所抢的都是事先搜集情报中那些为富不仁的jiān商,但抢劫就是抢劫,犯法就是犯法,这是不容推诿的罪责。 “不是,只是突然有点感慨。”二当家葛迪缓慢地摇头道,语气充满了感叹。 “想当年为了效忠皇上,保卫国家,多少兄弟们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最后却换来皇上的怀疑与敌视;而今咱们换了个战场,为了守护百姓和国家一样尽心尽力,结果换来的依旧是别人的不信任与敌意,咱们这群人这一生的所做所为到底何苦来哉?”他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伤。 “迪哥,你这些话真是说到老四我心坎里去了,我也常有这种想法,而且愈想愈生气,真是他娘的狗朝廷,狗皇帝!”四当家席如山忍不住开口咒骂。 三当家庞龙难得没接口吐槽他,可见为此他也是愤愤不平的。 大厅顿时沉浸在一片愤怒而沉郁低迷的气氛之中。 苏静初看着三位和外公一样令她尊敬的大叔,缓缓地开口道:“我也曾经问过外公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外公只给了我两句话,八个字,他说:‘心之所向,唯心而已’。” 二当家葛迪怔了一怔,蓦然豪气万千的大声赞道:“好个心之所向,唯心而已!大将军果然不愧是我葛迪今生今世最敬佩仰慕的人,说的真是太好了!”他忍不住大笑出声,一扫之前的抑郁,整个人和心情都开朗起来,变得畅快无比。 心之所向,唯心而已。内心想这么做,那便做了,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问心无愧,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怎么对待我又有何干呢?我心之所向,唯心而已,真是爽快呀! “迪哥,大将军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四当家席如山不解的开口问道。 “叫你读书不读书,这么简单的两句话也听不懂吗?”三当家庞龙冷哼道。 “庞老三,想打架吗?”四当家席如山果然就像是个火yào桶一样,一点就zhà。 “够了!你们两个人都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话就给我滚出去。”二当家葛迪受不了的朝那两人皱眉道,真是受够了。 “席大叔,外公的意思是,他做这些事只因为他想做,不管是忠君卫国或守护百姓,他都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他只想问心无愧,如此而已。”苏静初开口为他解惑。 “问心无愧吗?哈哈哈,大将军果然了不起,哈哈哈……”四当家席如山明白后也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就和他火bào的脾气一样大,轰隆隆的活像打雷一般。 三当家庞龙虽坐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已不再乌云密布,抑郁难平。 “所以大当家,针对这件栽赃嫁祸的事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咱们该怎么做,你尽避吩咐。”二当家葛迪言归正传的问道。 葛迪虽有个赛诸葛的外号,但这白华山上可还有一个小诸葛存在,那个人便是苏静初,她虽年纪不大,涉世不深,但思绪清明,遇事冷静,总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想法,令他惊奇不已。 所以,身为二当家的他近年来只是从旁辅佐,大多还是会听从小诸葛首领的命令做事,只有在他真觉得不妥时,才会提出异议与她讨论出一个新的方案与决定,毕竟他们这些人总是会老,不可能永远守护着这些年轻人,得让他们学会独立思考才行。 想到这,他便又忆起令他敬佩仰慕的大将军,大将军他恐怕早想到这一点,才会在三年前毅然决然的丢下一切,飘然远走而去云游四海吧?因为只有放手,孩子才能真正的学会自立,真正的成长茁壮。 “好。”苏静初也不客气,看着三位她尊敬的长辈直接开口下令道:“庞大叔、席大叔,我要你们俩带队下山,暗中保护从咱们山脚下经过的商队,遏止那些冒牌货再度犯案嫁祸咱们山寨。葛大叔,我要你动用咱们所有的情报网配合这次行动,同时暗中查出幕后主使者及其目的为何。切记,勿打草惊蛇。” 她的神情始终沉稳,双眸平静如水,自若而淡定,三年主掌山寨大小事的经验累积早已让她遇事不乱,处事驾轻就熟,领袖风范表露无疑,完全就是名副其实的将门虎女。 葛迪等三人毫不犹豫异口同声的应道:“属下遵命。” “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 一个人大声嚷嚷着从外头跑进酒楼,顿时吸引酒楼内所有人的注意,让原本吵杂的酒楼顿时安静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来人在酒楼等他的朋友好奇的问,酒楼内的所有人瞬间都竖起了耳朵。 “先让我喘口气,喝口水再说。”来人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两杯茶水,这才呼了一口气答道:“常家镖局护的镖遇劫了。” “这怎么可能?你从哪儿听说这件事的?”他的朋友顿时睁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听说,而是亲眼看到的!就在刚才,我在城门口看见chā着常家镖局旗帜的车队进城,那些镖师身上一个个都挂了彩,模样狼狈,还有两个镖师直接横躺在镖车上被运进城门,也不知道人是死是活。你说这是不是要出大事了?那可是常家镖局的镖师呀!”来人口若悬河的说。 说起常家镖局,在天兴国内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它并不是一间普通的镖局,而是遍布天兴国十五州六十五行省的大镖局,传言其下镖师上万人,个个武艺非凡。 传说镖局的创办人常爷是江湖出身,武功高强,拥有一批同样武功高强并且杀人不眨眼的手下,这才能在这样的乱世下经营镖局,专接别人不敢接的镖来护,然后在短短的几年内将生意做到遍及全国,钱也愈赚愈多。 传说这位常爷这些年来护镖所赚的钱可能比国库里的银两还多上好几倍,他不仅有钱,还有势有权,因为有太多皇亲国戚或巨贾富商需要仰赖他的保护,自然也就没有人敢轻易的得罪他,就连朝廷都不敢拿他怎样,只因为连朝廷贡品和官银都要他保护。 所以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开玩笑的说,这位常爷才是天兴国真正的老大,比京城里那位更有权力的地下皇帝。 关于常家镖局和那位常爷的传言有很多,天兴国百姓信手拈来都能说上半天,只不过真假难辨就是了。 但其中有一点却是众所周知,没有真假疑虑的,那就是这位常爷是个有仇必报且加倍奉还的主,凡是敢劫他常家镖局护的镖,敢伤他常家镖局的镖师者,管他是土匪还是山贼或马贼,甚至是军队,他绝对会带属下直捣黄龙,将对方的老巢给掀了,一把火烧得精光。 这不是杀鸡儆猴或以儆效尤这么简单的事,因为这种事常爷做的可不是一两次而已,而是八次、十次。 这位常爷就是这样霸道强势,这样狠辣无情的杀得那些不开眼,胆敢得罪他常家镖局的人不敢再在太岁头上动土,每每见到常家镖局旗帜便主动让路,避其锋芒,免得惹火上身。 也之所以,酒楼里的人突然听说常家镖局所护的镖遇劫,还有镖师重伤生死未卜,这才会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惊愕神情。 “这是真的吗?” “就说是我亲眼所见还假得了吗?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不怕死的家伙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 酒楼内的所有人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开始议论纷纷,针对这件事发表高见,他们在猜想是哪群嫌命长的愚蠢之徒胆敢招惹常家镖局,以及这回霸道狠辣的常爷又会有何反应? 常爷的反应不难猜想,那绝对是雷霆之怒,凡人无法挡。 大伙讨论并争论最多的还是那愚蠢之徒究竟是何许人,难道不知道惹常家镖局真的跟自动找死无异吗? 多数人觉得那群不开眼的家伙一定不是他们天兴国的百姓,极有可能是从邻近的华月国或青炎国流窜过来的强盗土匪或是将士们伪装的马贼,这才不明白“常家镖局”四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一部分人却持反对意见,认为常家镖局声名显赫,不管是华月国或青炎国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它所代表的是什么,就像天兴国百姓大多也都听说过在别国有个很厉害的城主,还有个富可敌国的商会巨贾,以及一个称霸该国所有河道的航运霸主一样。 所以,这个胆敢挑衅常家镖局的人绝对不是不知情的人。相反的,对方对常家镖局还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且完全是有备而来,要不然以常家镖局镖师的身手又岂会身受重伤?对方肯定有武功高强之人。 此推论一出,酒楼内的讨论声浪顿时转了个方向,猜测起不知死活的盗匪可能会是谁,结果近日作风丕变,杀人越货消息层出不穷的白华土匪顿时成了最有可能的对象。 正当城里的百姓们都在为这件事讨论的热火朝天时,一手创立起常家镖局的常柏衍正马不停蹄的赶赴这座边州之城锋城。 对于这座锋城常柏衍相当的熟悉,只因为他曾在此地坐镇了一年之久,毕竟这是三国jiāo界之地,即使两个邻国在七年前因战败而成为天兴国的藩属国,但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只是换个法子骚扰边境居民而已。也之所以,他在锋城开设常家镖局分局时,才会亲自到此坐镇。 那大概是六年前的事,当时他便知道白华山上聚集了一伙人,虽然有百姓说那伙人是山贼土匪,但他曾经认真的关注那群人一段时间,发现他们只对邻国前来侵犯、扰乱边境居民生活的人动手,从未伤害过天兴国百姓,反倒比较像是在保护百姓似的,他便放下心来未再关注过他们。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六年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他们竟会突然对常家镖局伸出利爪。 他们的目的为何?又或者,那些事根本就不是白华山上那群人所为?他总觉得这件事似乎透露着些许古怪。 因为对方如果想招惹他,应该早在多年前他羽翼未丰之时动手才对,如今的他说句不客气的话,连京城皇宫里那一位都不得不让他、敬他几分,那群白华山上的土匪又凭什么胆敢前来激怒他呢?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但三番两次那便是挑衅,有意而为之了。 他绝不相信那伙人会愚蠢的拥护一个将他们一步步带向死路的首领,也就是说,他们会这么做绝对是有其目的xìng的,至于目的为何,那便是他亲临此处的原因了。 一匹骏马从前方急驰而来,他眯眼看去,认出马背上坐着的是师弟展翔。 他们的师傅黄玄上人一共只收了三个徒弟,年纪最大的是他,再来是二师弟张军,年纪最小的便是展翔。他们三个人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孤儿;二是练武奇才。因此他们从小就被师傅收养,跟随师傅学艺多年,在江湖上的名望虽然极高,武功极强,但年纪都不大。 江湖传言他这位常爷已达不惑之年,但他其实也不过才二十六岁而已。 同样在江湖享有盛名的二师弟张军,虽有个金童阎君的称号,他看起来也很年轻,称号上才会被冠上“童”字,但大部分的人依然猜测他是而立之年,气得今年才不过二十三岁的张军每每被人提及此事都臭着一张脸,怒不可抑。 至于年纪最小的三师弟展翔则是二十岁都还不到。 而他十七岁便学成下山独自闯dàng江湖,结识了许多黑白两道鼎鼎有名的人物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并在二十岁那年开办了常家镖局。 原本他只是为了照顾一干因成家等各种原因而决定退出江湖的兄弟,替大伙在乱世中谋个生计,怎知生意却愈做愈大,成就了今天这个局面。 二师弟的个xìng与爱jiāo朋友的他不同,是个标准的独行侠,十八岁学成下山之后便独自行走江湖,闯出“金童阎君”这个专属于他的称号,不过江湖鲜少人知道他们俩其实是师兄弟。 至于小师弟展翔则是去年下山的,极爱热闹又爱偷懒的他毫不犹豫便跑来投靠他这位有钱有势的大师兄近来还被人拱上武林盟主的宝座然后露出一副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惫懒模样,让他一整个哭笑不得。 不过这家伙乍看之下是有些懒散、不着调,但真让他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也之所以他进镖局不过才短短一年多而已,镖局中却无人不服这位年纪轻轻的“展爷”。 展翔在他面前勒马停下,出声唤道:“大师兄。” “你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是去哪儿了?”常柏衍问他。 “醒得早,睡不着,便和李叔先行一步去了锋城。”展翔答道。 “我想也是。”常柏衍有丝无奈。 “大师兄,幸好我和李叔先行一步过去,要不然这回铁定人财两失,咱们损失可就大了。”展翔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常柏衍顿时沉下脸来,沉声问道。 “咱们镖局的镖车在昭阳坡遇劫,我和李叔赶到时,双方人马正在jiāo手,对方有高手坐镇,咱们的镖师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若不是有我和李叔的加入,镖车被劫也就罢了,咱们的人这回肯定死伤惨重。”展翔难得严肃。 “兄弟们伤得怎么样?”常柏衍凝声问道,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 “有两个伤势比较严重,即使痊愈将来恐怕也难再继续当镖师了,其它人大多是轻伤,无碍。我让李叔与他们一道回锋城以防万一。”展翔答道。 “做的好,只要xìng命无碍就好。”常柏衍松了口气说。“不能当镖师走镖,咱们镖局难道没别的工作让他们做吗?只要活着,让关心他的家人还见得到人就好。” 展翔咧了咧嘴,最欣赏并佩服的便是大师兄他推己及人的热心与义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了,跟着这样的大师兄做事就是心情畅快。 “大师兄都不关心咱们护送的镖有没有丢失?”他好奇的问。 “你都毫发无伤的归来了,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常柏衍无聊的看了他一眼反问。 展翔呆了一下,失笑的摇了摇头。他都毫发无伤的回来了,那就表示打赢的人一定是他,逃命的一定是对方,对方既是逃命,又怎还会有多余的力气劫镖呢?看样子他刚问了一个笨问题。 “走吧。”常柏衍说,率先策马前行。 展翔及其它属下立即跟上,一行人继续策马朝锋城的方向赶路前进。 第2章 锋城常家镖局议事堂内气氛紧绷而肃杀,在座者皆是从边州各处分局赶来的镖局首领,包括陪同常柏衍前来的数名近卫与展翔,二十余人将偌大的议事堂挤得满满的,但却无一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等待坐在首座的老大开口。 “虽然你们大伙都认为肯定是白华土匪所为,但我和你们的想法却正好相反,我认为这绝对不是白华山上那群土匪干的,那群人不像会干这种杀人越货,甚至连老弱fù孺都不放过的恶行。”坐在首领座位上常柏衍终于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常爷,五、六年前那群人的确不会做这种事,但是近年天灾不断,那群人似乎无法自给自足,所以早和其它强盗土匪没差别,专行劫镖越货,抢银抢粮之恶行。”锋城的负责人汪峰说道。 他是当年随常柏衍到锋城开强拓土的一员,之后因成为此地负责人而在此定居,所以对于白华山上那群土匪这些年来的改变,以及从何时开始自甘堕落的,在场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以及更有资格说话。 “这件事我也有耳闻,但他们似乎从未对咱们镖局所护的镖下过手。”常柏衍说。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常爷和咱们镖局的厉害,所以才不敢抢咱们。”汪峰理所当然的答道。 “所以,以前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这两个月就突然变得不知道了?”常柏衍挑眉平静的说。 坐在他右手边的展翔一个不忍,登时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常柏衍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他一眼,他立即噤声,面色一正的开口致歉道:“抱歉,请继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吧?是吧? “这件事你怎么看?”常柏衍开口问师弟,没让他继续闲坐在一旁看戏。 “我跟大师兄的看法不谋而合,觉得罪魁祸首应该不是白华山上那群土匪。”既然问到他,展翔也只好发表一下自己的高见。 “理由是什么?”常柏衍又问。 “就像师兄刚才所说的,既然对方以前知道对咱们避其锋芒,没道理这两个月极尽挑衅。这是其一。其二是,他们的作风变化得太过突然,即使更换首领,其手下的作法也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不可能说变就变,除非手下也是整批换人。其三,我在来这里的路上曾经遇到一个樵夫,他曾亲眼目睹过一个商队遭遇抢匪,结果两方还没打起来就又冒出第三批人和那群抢匪打了起来,于是使得那团商队平安脱险。” 展翔侃侃而谈,说到这儿,他缓慢地看过在场每一位首领脸上的表情,然后才又缓声开口问道:“各位首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知不知道那第三批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件事我从未听过。”有人摇头说。 “也许是两队积怨已久的盗贼不约而同的锁定了相同的目标,然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才会一言不发就大打出手,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有人猜测道。 展翔对此不予置评,接着却看向汪峰,“听说这里的官老爷近来频频请汪首领前去府院议事?” “对,便是为了此事,府主大人坦言府院官兵无能,希望咱们常家镖局能出面管管这件事。”汪峰答道。“这件事昨晚属下已报告常爷知晓。”意思是他和官员见面可不是为了做什么官商勾结,中饱私囊之事。 展翔笑了一下,道:“就连向来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官府都跳出来声讨白华土匪,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挺耐人寻味的吗?”说完,他便懒洋洋的靠回椅背上,再没开口说话。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yīn谋的气味,只是这个yīn谋到底是针对咱们常家镖局,还是白华山上的土匪,或者尚有其它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那就不得而知了。”常柏衍缓慢地开口结论道。“所以,为免遭受有心人士的yīn谋算计,咱们得先搞清楚白华土匪在这件事上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是被害者还是加害者,抑或是无辜的第三者或第四者。” “即使他们是加害者,他们也不会承认的,常爷。”有人忍不住开口道。 “不需要问他们,我自会判断。” 众人面面相觑,并不是很懂老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常爷,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自会判断?您是要怎么样判断啊?” “我要混入他们之中。”常柏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宣布。 “啊?”众人当场瞠目结舌,惊呆傻眼。 常柏衍决定的事向来是一锤定音,少有人能置喙或令他改变主意。 散会回到寝所后,在会议上为顾及大师兄颜面并未出言反对他的展翔立刻发表他不赞成的看法。 “大师兄,这件事你可以让别人去做,并不一定需要你亲自去以身犯险,所以我反对。”他一脸慎重的说。 混进别人家的山寨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因为既是要混进去,便不可能成群结队,甚至连同伴最好都不要有,单独一个人最能让人释疑,也最安全,但是相对的也最危险,因为得孤军奋斗。 事成也就算了,若是形迹败露的话,只身陷在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情况下,那可不是简单的一个死字能解决的惨烈。 所以,这件事任何人都能做,就只有身为常家镖局领袖的大师兄不能做,因为他对大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这件事非我不可。”常柏衍缓慢地摇头道。 “这是什么道理?我去难道就不行吗?”展翔不解也无法接受。 “不行。”常柏衍再度摇头。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别说我武功不如你,就算不如你,逃命也不成问题,对于逃命我相当的有自信。”展翔一脸自信的认真道。 “还没去就想着要逃命吗?”常柏衍一整个哭笑不得。 “大师兄,你知道我的意思是我逃命的本事不比你差,所以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给我一个能说服我非你去不可的理由。”展翔严肃的强调,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 常柏衍点了点头,指着房里的椅子要他坐下来之后,这才开口与师弟分析非他不可的理由。 “想必你也看出这整件事透露着yīn谋诡计,现今咱们不仅不知道策划这yīn谋诡计的是何人,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唯一知道的就只是咱们和白华山上那群人被牵扯其中。”他冷静的说。 “假设对方的目的是冲着咱们常家镖局,甚至是冲着我常柏衍而来的,我所在的地方一定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我不能待在镖局里,让局里的兄弟们为我拚命。既然我要隐匿行踪,那何不趁机混进白华山寨,一方面可以藏匿,另一方面又可以调查,一举两得。”说到这里,常柏衍略微停顿了一下。 “你问我为什么不能是你是不是?”他看着师弟,认真道:“因为就算不是我去,你也不能去,你得留在这里替我稳住镖局。现今最让我深信不疑的人只有你,而且你也有这个能力。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咱们得防止一切可能xìng的发生,其中甚至包括内贼jiān细的问题。我并不想怀疑兄弟们,但是多一份小心与顾虑总是需要的,因为我是首领,有成千上万的家庭依附我而生活着,为了对这些人负责,我不得不步步谨慎,事事小心。小师弟,你明白吗?” 展翔蓦然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大师兄。” “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常家镖局就jiāo给你了。”常柏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 “大师兄放心,师弟不会让你失望的。”展翔慎重的承诺道,一顿后又说:“不过大师兄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常柏衍点头问道。 “你得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的归来。”展翔认真的看着他说。 “放心,大师兄的逃命功夫可不比你差。”说完师兄弟两人对看了一眼,皆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当然一定会平安复还! “席大叔,你确定今天未时有商团从这里经过吗?” 在树林里埋伏的白华土匪等了快要一个时辰,蚊子都喂饱了好几批,结果别说商团的车队了,根本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让偶尔随大伙下山加入行动的苏静初忍不住出声问了身边的四当家席如山。 “消息是迪哥给咱们的,大当家回山寨之后可以问问他是不是故意在整咱们。这种情形已经发生好几次了,老子也已经不爽很久了。”席如山咬牙切齿的说,虽然已将说话声音压低了许多,但话声依然传了出去,惹得附近几个闻言者不由自主的闷笑了起来。 “这种情形已经发生了好几次?”苏静初眉头轻蹙的问道。 “没错。”席如山咬牙道,怀疑迪哥是不是在惩罚他上回又和庞老三两人在寨里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事,因为听说庞老三那边也枯等扑空了好几次。知道两人都受罚他心里好过一些,否则早就暴走了。 “葛大叔不会做这种事。”苏静初若有所思的摇头道。 “迪哥肯定是为了我和庞老三上回又在山寨里大打出手的事惩罚我俩,因为庞老三也被整了。”席如山撇嘴道,有些无奈又有些忿然。 “庞大叔那边也是?” 苏静初皱紧眉头,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她正yù开口打算问得更仔细些时,却猛然听闻席如山低声对她说:“禁声,有人来了。” 她立即禁声,转头看去,不一会儿就见路的那一方果然慢慢地露出了商团车队的身影,车队的两侧与前后全是随行镖师,人数较往常多了一倍有余,个个神色紧绷,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由此可见,那群冒牌白华土匪近来的恶劣行迹让商队与镖师们有多惧怕。 他们静静地躲在树林内看着车队从他们眼前经过,一辆接着一辆,足足有七辆马车的货物这么多,这也难怪二当家葛迪会一口咬定那群冒牌货这次绝对会出现,因为这么大一票买卖要对方不心动、不行动,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他们只要远远的跟着车队,等那群冒牌货自动现身即可。 车队又往前走了几里路,这一路上风平浪静,镖师们脸上紧张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因为危险路段已过了一半,只要再坚持住后半段路程,他们就可以脱离白华土匪最常出没的区域范围了。 然而,愈是希望,愈是失望。 箭,突然从两侧的树林里shè出,正中一名镖师的胸口。 在他附近的镖师立即拔刀,扬声警告道:“白华土匪来了,白华土匪来了!” 双方大战因此声而拉开了序幕。 持刀匪徒杀声隆隆的从道路两侧的树林内杀出,镖师们奋勇上前迎敌,刀剑jiāo击,血光四shè。 “杀” 突然之间,不知从何而来的另外一批人从后方杀入战场,将两方人马都吓了一大跳,不知对方是友是敌,直到那些后来之人毫不犹豫的挥刀斩向那群与衣着统一的镖师们有着明显分别的匪徒,商团这边的人马方才放下心来。镖师们一个个士气大振,立刻与这群不知名的朋友一股作气的杀向那群匪徒,杀得他们节节败退。 “砍死他们,留几个活口带回去就行了。”席如山杀气腾腾的吼道。“他nǎinǎi的,胆敢冒充咱们白华山土匪,你爷爷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兔崽子到底是何方来的妖魔鬼怪!”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席如山只是发泄连日来的不爽,随口自言自言的说了这几句话而已,没注意距离他不远,与他一同挥刀砍向敌人的人并不是山寨里的伙伴,而是一名镖师。当他不自觉的说出“咱们白华山土匪”这七个字时,那镖师整个人都呆住了,连敌人正朝他挥刀砍来他都没发觉。 席如山眼捷手快,刀子一架,抬脚一踢,立刻救下那名发呆中的镖师。 “他nǎinǎi的,战场上你发什么呆啊,找死不成?”他转头朝那名镖师怒骂道,脸一转,抬脚往前又杀向另外一个敌人。 冒牌货眼见不敌,开始往后退走,席如山等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毫不犹豫的追杀过去,他们没有人注意到商团那些人并未跟上,相反的还一个通知一个的迅速往后退,然后保护商团火速逃离此地。 那些后来的人竟然也是白华土匪? 虽然不知道这两批白华土匪谁是真谁是假,但是有一点是假不了的,那就是他们都是土匪,都会抢劫商团,他们得赶紧逃命才行。 所以,当苏静初和席如山回到此地时,商团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些横躺在地上,被同伙们遗弃的尸体,大多都是那群冒牌货的成员,还有两名镖师。 苏静初并不是第一回看这么多人死在她面前,早在几年前她刚到山上投靠外公时,邻国有两批马贼正不断地在边境村庄为恶,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有一回,外公带上她与大伙前去阻劫那些可恶的马贼,双方大战一场,死伤人数众多,但外公和大伙却是面无表情,一脸平静的对她说这不算什么,因为她没看过战场上尸横遍野的景象。 那时她只觉得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家无情又冷血,那些死去的人可都是大伙每天相处,同吃一锅饭的家人与朋友啊,他们怎可以对同伴的死亡如此无动于衷?这让她非常的生气。 但是后来相处久了她才知道,大伙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早已哭干了眼泪,早已难过心痛到了麻木。他们不会为死去的伙伴朋友流一滴眼泪,不会说什么感人肺腑的场面话,却会照顾死去伙伴所留下来的家人,终其一生。 而这便是他们白华山寨能团结一致,万众一心的原因,因为大伙都是家人,比血缘关系还要更亲更近的家人,真正的一家人。 “把他们的尸体埋了吧。”她在心里轻叹一声。 属下们立刻动手执行她的命令。 “这名镖师还有气,还没有死。”突然之间,有属下扬声叫道。 苏静初闻言立刻上前查看,果然,眼前这名胸口中箭的年轻镖师还活着,不过气息有些微弱,得尽快救治才行。 “现在该怎么办?要派人把他送到锋城去吗?”发现这名镖师还活着的属下问道。 “不行,从这里到锋城太远了,他撑不到那里。”苏静初摇头道。 “那怎么办?要将他丢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吗?” 苏静初蹙眉犹豫了一下,毅然决定道:“带他回山寨治疗吧。”要她见死不救她实在办不到。 “这样没关系吗?”属下有点犹豫。 “没关系,只是一个受了伤的年轻镖师而已,翻不起什么浪的。最多在他伤好到可以下山之前派人守着他就行了。”她冷静道。 “那我去做个担架过来。他的情况可能没办法用背的方式上山。” “好,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 躺在担架上假装昏迷不醒,让人摇摇晃晃抬上白华山的常柏衍觉得很憋屈。 按照他的计划,他的确是想装受伤让人救上山去,因为倘若白华山上盘踞的仍是多年前他所熟知的那伙人的话,他相信他们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果然如他所料,他被这伙人带上山了,只是他受伤倒地的方式真的让他憋屈到都快要得内伤了。 他可是个武林高手,虽不敢夸口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也鲜少有对手,近来甚至还被人拱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结果呢,他却得为了演戏而被一支从树林里shè出来,而且有气无力的箭shè中进而重伤倒地不起,实在憋屈到一个不行。 那个shè箭的家伙真是该死,这么多镖师,这么多标靶,他谁不好挑,干么偏偏挑上他来当箭靶shè啊?害他原本想杀一个痛快,杀二个还本,杀三个勉强赚点利息之后再让人砍一刀装死的计划整个胎死腹中,真的是太不爽了! 不管如何,他总算还是成功的进入了传说中白华山上的土匪窝。 他感觉担架被放了下来,那个一路上掺杂在一堆男xìng声音中唯一的女xìng声音再度响起。 “李爷爷,您快来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别急,老夫看看。” 一个苍老的声音随后响起,然后他感觉有人正在替他把脉,他立刻运用内功将自己的脉搏控制在受伤虚弱,但不致于会致命的情况。 那人在把完脉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又查看了一下他胸前的箭伤。那支羽箭shè在他心口附近,不过并没有伤到要害,伤口也不深,因为这是他有意为之的,不然他没办法一箭就倒地不起,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而将他留下来。 “还好,死不了。”一会儿后,那个苍老的声音平淡的开口说。 这大夫的水平不错,竟然看得出他死不了。正中心口处的箭伤可不是每个大夫都有胆,敢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死不了”这三个字的,大部分都会选择说情况不乐观,或要再观察看看之类模棱两可的判断。 “太好了。”那唯一的女声说,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看小姐您这么关心这个小伙子,该不是看上人家了吧?”那苍老的声音道。 “李爷爷,您胡说什么啊?” “怎么会是胡说呢?您瞧瞧这小伙子长得面如冠玉,俊逸非凡,体格也结实,哪个小姑娘看了不脸红心跳,芳心悸动呀?” “李爷爷”女子无奈的声音立刻被苍老的声音打断。 “而且您瞧他,虽然心口中箭却完全没伤到要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运气。”苍老的声音说:“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像这种有福之人很适合当您的压寨相公。正好您对他有恩,就叫他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好了,您觉得如何?” “李爷爷,拜托您别再胡说八道了。” “老夫可是很认真的。您若不好意思,就让老夫来牵这条红线好了,反正这小伙子接下来都要待在老夫这里疗伤,他若是敢不从,老夫就给他吃一堆苦头,看他从不从” “李爷爷!”女子高声叫道,几近尖叫。“拜托您别再闹了好吗?” “就说我是认真的嘛。”苍老的声音似乎带了点委屈还有些许无奈。“小姐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再不找个人嫁了就要嫁不出去了。将军临行前将您托付给咱们这些老部下照看,结果却将您照看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老夫是愧对将军啊。若是等将军回来您还是没能成亲,老夫只能以死谢罪了。” “拜托”女子无奈的呻吟道。“求求您就别再见缝chā针,找到机会就说这个好不好?外公他才不会为了这件事怪罪你们,因为他跟我说过,我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找到一个喜欢,并且想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再成亲最重要,不需要心急。” “什么?将军竟然将这种要不得的想法也灌输给小姐?您什么事都能听将军的,就这件事不能听,不能信!将军就是因为对感情太过执着了,这才一生只有夫人一个人,也只生了你娘一个孩子,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后嗣。小姐难道不知道这是多么凄凉又可悲的一件事吗?” “外公很爱外婆,即使外婆都已辞世多年了,外公依然深爱着外婆,只爱她一人。这一生一世生死不变的爱情,李爷爷不觉得很感人吗?” “小姐”苍老的声音着急的叫道,却被打断。 “好了,别再说了,救人要紧呀李爷爷。”女子提醒。 常柏衍心想,可总算有人想起他了,如果他是真的受了重伤的话,恐怕早已经死绝了吧?这两人也算极品了,竟然丢着伤员在那边争论一名女子的婚事,而且当事人还就是争论者之一,感觉真的有些荒谬。 不过老者口中的将军是谁?是真正征战沙场的将军,还是只是一个外号或昵称呢?老者刚刚似乎有以老部下自称,那么这个将军有可能是位真正的将军。只是一位将军怎会沦落到此据山为王呢? 这么一想,常柏衍又觉得用“据山为王”这四个字不太适合,因为他突然想起这群人当初盘踞在这里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护百姓…… 等一下,这么说来,五、六年前便已不在朝中为官的将军,加上会为国家的前途和百姓的命运而担忧的将军,即使卸下兵甲戎装,却卸不下他那颗忧国忧民的心。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将军,他只知道一个,那就是他们天兴国的护国大将军段良玉大将军! 常柏衍顿时震惊不已,对自己的推论结果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他知道这个推论有八成以上可能是真的,否则无法解释当年这群人的突然出现,以及不断与跨越边境到天兴国来犯事的邻国盗匪、马贼等战斗,以保护边境百姓的财产与生命安全的行为。 护国大将军段良玉是他今生除了师傅之外最敬佩与敬重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虽然段大将军现在好像不在这里,但是他的家人在这里,部下在这里,家在这里,所以迟早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到这里来的。 想到未来他极有可能能见到段大将军,并且与他说上话,他就满心激动。 白华山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难怪成了三不管地带,又有谁能够想到七年前卸甲归田后,从此行踪成谜的护国大将军竟会隐身于此,默默地继续他保家卫国的职责呢? 段将军这个护国大将军之名果然是名副其实、当之无愧,令人敬佩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下子情况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他原以为白华山这群人只是无端被人嫁祸的无辜第三者,和那个yīn谋诡计应该没什么关系,毕竟他们只是一群平民百姓而已。 结果,怎知这群人竟大有来历,就算不提段良玉大将军好了,这些跟随大将军的亲兵部下,哪个不是战功彪炳的战将?说不定其中还有曾任四、五品的大将在里头。 这下子真的是麻烦大了,他原先还以为自己和常家镖局便是yīn谋诡计者的目标,可能xìng至少有八成,但是现在却冒出这么多曾经对国家极为重要的大人物及其眷属,谁知道这些人过去是否曾经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什么人,现今他们失势,而对方也许正得势,这样风水轮流转了之后,人家若想来个秋后算总帐的话,那么嫌疑人的范围不就得扩大好几倍不是,是好几百倍! 麻烦,真是个大麻烦! 他当初为什么会想要上白华山呢?如果没上来就不会知道这群人的身分,只要不知道,那么那yīn谋诡计者的目标就算是山上这群人,那也与他无关,因为只要目标不是他或常家镖局就行了。 可是现在在知道了这些之后,他还能眼睁睁看这群天兴国百姓的英雄们,陷入可能是针对他们而来的yīn谋诡计的威胁与危险之中而置之不理,冷眼旁观吗?更别提这群人之中还有他最敬佩与敬重的段良玉大将军的亲人在。 麻烦啊麻烦,当真是个大麻烦啊。 唉…… 第3章 假装昏迷,但实际上却躺在榻上内心挣扎、哀叹、后悔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常柏衍终于发出轻微的呻吟,对在屋里的人表示他终于从昏迷中转醒了。 “小伙子,你可终于醒了。” 常柏衍缓慢地睁开眼睛,终于见到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一个看起来头发灰白,留着山羊胡须,神情和蔼,但将领的余威却犹存的老人家。 “老人家,这里是哪里?是您救了我吗?”他虚弱的开口问道。 “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我家小姐。”老人家说,一顿后又道:“小伙子,你成亲没?如果还没的话,那就以身相许来报我家小姐对你的救命之恩吧。” 常柏衍顿时有些错愕,心想段大将军的外孙女到底是长得有多丑,又或者年纪有多大啊,得用这种方式找寻亲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明明还不错,虽然不似一般大家闺秀那种娇柔的轻声细语,但嗓音清澈悦耳,让人听了挺舒服的,应该不会是个无盐女吧?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已经成亲了?” “敢问老人家贵姓?” “老夫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大夫。” “李大夫,可以让我见见你家小姐吗?”常柏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开口要求道。 “干么,难道你想看我家小姐长得是什么样子之后,才回答我的问题吗?长得漂亮就说还没成亲,长得丑就说已经成亲了?”李大夫瞪眼质问他。 “我想当面向她致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常柏衍尽量表现出一副诚恳感激的模样。 “那你先回答老夫刚才问你的问题,你成亲没?”李大夫双眼紧盯着他,完全是不屈不挠,非得听到他回答不可。 “尚未。”他老实回答。 “真的吗?”李大夫双眼顿时一亮。“那你今年几岁?” “二十六岁。”常柏衍无奈的答道。 “太好了,这个年龄不错,配我家小姐刚刚好,真的是太不错了!”李大夫开心的呵呵笑。 “李大夫,自古婚姻大事仍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虽尚未娶亲,却无法照您刚才所说的就这么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这件事还得问过在下的父亲母亲才行。” “这完全没问题,你父母若是知道你即将要娶的小姐为何人之后,定会满心欢喜,迫不及待用八人大轿来迎娶我家小姐。”李大夫信心满满的说道。“你父母亲如今人在何处?我立刻找媒婆上门去提亲。” “老人家,提亲这事应该是要由男方来做吧?”常柏衍哭笑不得的提醒他道。 “瞧我竟忘了这事!”李大夫呆愣了一下,伸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抱怨道:“这都要怪小姐这几年来愈来愈不像个小姐,而像个男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这样。” 常柏衍顿时有一种愈来愈不妙的感觉,难道说段大将军的外孙女不只是个无盐女,还孔武有力、四肢发达?这下子他大概有些明白她为何需要用挟恩图报,叫人以身相许的方式来把自己嫁掉了。 段大将军一生忧国忧民,为国为民,没有子嗣可继承香火已是老天对他的错待,怎会连他的外孙女都长了一副让男人退避三舍的尊容呢?老天真是无眼。 唉,有一种淡淡的哀伤哪。 “既然如此,你写封信给我,我派人送去给你父母亲,让他们请个媒婆上门来提亲。”李大夫说,整个就是雷厉风行,迫不及待。 “老人家,刚听您的说法,这门亲事是为了您家小姐所定,她既是您的“小姐”,您难道不需要问问她家人或是“小姐”的意愿吗?”常柏衍不得不点醒他。 事实上,他比较想问的是,您老连我姓名为何,家里以何事营生,家住在哪里,家里又有些什么人的问题都不问,就不怕把你家小姐嫁进土匪窝吗不对,这里就是土匪窝了,对方又怎会怕再嫁进土匪窝呢?原来是有恃无恐,常柏衍后知后觉的终于明白了,然后只想苦笑。 还好,李大夫果然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住了,呆若木鸡的瞪着他一会儿,这才颓然的长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口气,露出一脸郁闷不已的神情,让常柏衍看了一整个很想笑。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李大夫终于恢复正常,朝他问了正常人会问的问题。 “白衍。”常柏衍取自己的名字中那两个字,将柏字去木做为化名的姓氏。 “你刚才不是问老夫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白华山寨。”李大夫对他说。 “白华山寨?”常柏衍随他念了一下,接着倏然睁大双眼,脸色大变的脱口惊叫,“白华土匪!” “没错,这里就是白华土匪的土匪窝,怎么,怕了吗?”李大夫挑了下眉头,嘲讽的看着他说。 常柏衍脸色变了几变之后,这才慢慢地吸了一口气,以坚定的语气摇头答道:“我不怕。” “喔?”李大夫露出一脸感兴趣的表情。“是真不怕,还是嘴巴上说不怕,心里却怕得要命?我们可是一群杀人越货,烧杀掳掠无恶不做的土匪喔。” “我之前便有些怀疑近来那些杀人劫镖的事并非你们白华土匪所为,如今已确定我之前的想法并没有错。”常柏衍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大夫,缓慢地说道:“因为如果真如您所说,你们是一群杀人越货,烧杀掳掠无恶不做的土匪的话,那么你们就不会救我,而我也不会还有命坐在这里侃侃而谈了。您说是吗?” 李大夫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伙子不错,真的很不错。”他边笑边点头道:“有胆识又明事理,老夫真的是愈看愈满意。如果小姐最后仍是无意与你成亲的话,你干脆来当老夫的孙女婿好了,只不过老夫的孙女年纪还小,今年才七岁而已,你得再等上几年就是了。” 常柏衍忍不住露出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 “不过,”李大夫话锋一转,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无比并紧盯着他说:“看你中气十足,面色红润,坐起来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见喘息,眉头更没皱过一下,可一点也不像是个前不久还重伤昏迷不醒之人。” 常柏衍浑身一僵,暗叫了一声糟,他竟忘了自己还在演戏这件事。 只见李大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森冷杀气,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怀着什么目的混到山上来的,但是我劝你最好三思而行,别轻举妄动,因为死在我们这群人手上的人数绝对超乎你的想象,我们可不是什么善荏。” 眼前这是一名大夫,一名老大夫,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与杀气却完全可以震慑宵小,可见他年轻时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过常柏衍并没有被震慑到,一来他来此本就无害人之心;二来他可是现任武林盟主常柏衍,放眼天下谁能震慑得了他?就连各国皇帝都不行! 常柏衍换了一个比较舒适随意的坐姿,好整以暇的直视着李大夫一会儿,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话。 “既然您都如此开门见山的挑明了,那么在下也只好开诚布公了。诚如刚才在下所说的,我并不相信这段期间那些杀人劫镖的白华土匪是真正的白华土匪,但所有人都举证历历,我只好想办法找出证据,证明我的看法并没有错,所以才会来这里。” “你是官差?” “不是,我是常家镖局的人。” “常家镖局?”李大夫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常家镖局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思,但是他想不透的是为什么?“听说你们常家镖局这阵子因为那群“白华土匪”也损失不小,老夫要怎么相信你不是混上来想伺机报复的?” “常家镖局从不做偷鸡摸狗之事。”常柏衍义正词严道。 “但你这回却偷偷摸摸的混了进来。” 常柏衍顿时语塞,他虽然很想辩驳说偷鸡摸狗指的是行不正当之事,而他上来只是为了调查事情真相,并无所谓正不正当之说,但是老大夫那句偷偷摸摸却是让他辩无可辩,因为他的确是“偷偷摸摸”混进来的。 “在下只是不想惊动各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这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上山。” 他没有辩解,只是稍微地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会如此做。 “是不想惊动我们,还是不想打草惊蛇?”李大夫有些咄咄逼人的问。 “您要这么说也行,总之在下原本并不想惊动各位,只是想安静地假借疗伤之名在山上稍微调查一下,确定你们与近来不断挑衅常家镖局那yīn谋诡计者无关之后,在下便会悄然离去。”常柏衍不为所动,神态沉稳的解释。 “挑衅常家镖局那yīn谋诡计者?” “或许您也可以说,陷害你们白华土匪的yīn谋诡计者。”常柏衍好心为他提供另一种说法。 李大夫眉头紧蹙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忽然朝他说了一句,“你等一会儿。”接着便转身离开。 常柏衍嘴角微扬,好整以暇的靠坐在床柱上闭眼休息,一边静静地等着,因为他知道李大夫一定是去请这里的首领,又或者是拥有决定权的人到此来与他jiāo谈,只要对方愿意相信他,那么这个大麻烦或许能够变得没那么麻烦。 他真心的希望对方是个明理而聪明的人,能够审时度势、明察秋毫,并且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然后与常家镖局合作,那么他们必能事半功倍,揪出设计这些yīn谋诡计的幕后者也绝对是指日可待。 他静静地等候着对方的到来。 常柏衍这一等便等了一个多时辰,姗姗来迟的脚步声这才由远而近的传入他耳内。 从不同的脚步声中,他听出总共来了四个人,其中之一是李大夫,那么另外三个应该就是这山寨里的当家人物了。会是这里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这三位大人物吗?常柏衍期盼的暗忖,如果真是如此,那便表示对方非常重视他刚才对李大夫所说的话,这是个好现象。 来人推门而入,他仍闭着眼睛靠坐在床柱上休憩,一动也不动的就像睡着了一样,完全不设防。因为他能感觉到四人之中,有两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威吓的杀气,像是警告也像是防备般的带着敌意而来,他若想让人释疑放下戒心,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毫无防备的放松自己。 果然,那两人在进门看见他靠坐在床柱上睡觉的模样之后,威吓的杀气顿时少了一大半。 “小伙子。”李大夫唤道,见他毫无反应之后,便走上前伸手轻按在他肩膀上,动手摇了摇他。“醒一醒,小伙子。你睡着了吗?” 因李大夫的举动,那两人身上的杀气顿时又减了许多。常柏衍登时觉得自己可以清醒过来了。 他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睡眼朦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大夫开口道:“李大夫,您回来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让你等到都睡着了?”李大夫笑盈盈的看着他,明显怀疑他刚刚是在假睡。 这个老狐狸!常柏衍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脸上却带着困意与略显尴尬的表情道:“之前因为担心露太紧张了不知道累,结果一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李大夫没与他胶着在这件事上,直接转头为他介绍与他一同前来的三个人,“跟你介绍一下,这三位是白华山寨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还有一位四当家正在审问人犯没空过来。你有什么话就对他们说吧。我只是名大夫,不管事,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李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径自转身离开。 常柏衍对李大夫说的话,以及他的离去皆毫无反应,只因为他一开始就被李大夫的介绍给惊呆了。 他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个小姑娘才对,脑袋有些转不太动的想着,这就是白华山寨的大当家?一个女人?一个年纪应该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这是在开玩笑吧? 他茫然的想着,忽又想到这山寨是因段大将军而存在的,段大将军自然是大当家,而当他四处云游之后,不论能力xìng别,能理所当然接掌其位置的人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段大将军的血亲,也就是李大夫先前口中的小姐,段大将军唯一的外孙女了。 可是让他呆滞得说不出话的是,眼前这姑娘长得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体态更是婀娜多姿、优雅大方,哪有一丝孔武有力、四肢发达的模样,更别提“无盐”二字了,怎会嫁不出去呢?难道是xìng格太过泼辣不成?他百思不得其解。 与二当家葛迪和三当家庞龙,三人各自坐定之后,苏静初直视着坐在床上那名被她救上山的镖师,沉稳而冷静的缓声开口道:“我是白华山寨的大当家苏静初,这位是二当家葛迪,以及三当家庞龙。听闻阁下知道冒名白华土匪四处作恶那群人的yīn谋诡计,不知可否请阁下与我等细说一番?” 她一开口,常柏衍便认出了她的声音,同时也确认了她的身分。 面对段大将军的亲人,他不想说谎,于是他开口道:“我是常柏衍。” 此话一出,二当家葛迪和三当家庞龙皆不由自主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上净是难以置信与震惊的神情。 “李大夫说你叫白衍!”二当家葛迪目不转睛的紧盯着他沉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指控与怀疑。 “那是化名。既然三位当家连袂而至,在下不敢不以真名示之。”常柏衍平静地答道。 “你真的是常柏衍?”二当家葛迪仍是无法置信。 常柏衍,多么如雷贯耳的一个名字,虽然只是这几年的事,但是这个名字的名气在这几年内对百姓的影响力可以说是几乎快要与他们大将军媲美。 大将军为国为民戎马一生,这才搏得护国大将军的美誉,为天兴国全国百姓所崇拜爱戴,但常柏衍这个人却只开了间镖局,而且还大赚乱世财赚得钵盆满溢,结果不过几年的时间,却同样为天兴国百姓所崇拜。 其实几年前他们曾与大将军私下讨论过“常爷”这个人,大将军当时只用了一句话来形容这位“常爷”,大将军说:他是一位真正的枭雄。 “枭雄,雄杰之谓,含有凶狠专横的意思,虽稍带贬义,声名不如英雄好听,但相较之下却带有一股强悍之风。乱世所需要的其实正是枭雄,而非英雄。” 这便是大将军当时最后的结论,然而那时他们所讨论常家镖局的常爷,可是一位年近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而不是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更何况几年前,眼前这年轻人才几岁而已,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位名闻遐迩的常爷常柏衍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据我所知,常家镖局的常爷在多年前便已是一位年届不惑之年的中年汉子,阁下撒这种谎不觉得可笑吗?”三当家庞龙冷冷地开口说。 “那只是江湖传言,在下是在二十岁那年创办常家镖局的,历经六年的时间,现年也不过才二十六岁而已。”常柏衍耸肩道。 “你想让我们相信你所说的?”三当家庞龙冷笑以对。 “若是诸位不信,何不拿此物到锋城常家镖局去找一位名叫展翔的人确认?” 常柏衍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丢给他。 庞龙手一抄便将那令牌接住,低头看一下,只见令牌上简单的刻了一个“常”字,便再无其它。不过雕刻令牌的玉却是一块难得一见的好玉。“我怎知这不是陷阱?”他说。 “常家镖局向来行事光明磊落,这等下三滥的陷阱还不屑为之,三当家大可放心。”常柏衍霸气决绝的开口道。 “好了。”从他报出真实姓名之后便一直没再开口说话的苏静初蓦然出声道。 “他没必要欺骗咱们,我相信他。” 此话一出,一锤定音。二当家葛迪和三当家庞龙都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任何质疑他的声响,庞龙甚至还将那个令牌丢还给他。 常柏衍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感觉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个大当家只是挂名,没想到还真有些威权与威仪。 “我愿意相信阁下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常爷,所以现在可以言归正传的说说您先前告知李大夫的那件事吗?您真的知道yīn谋诡计陷害我们白华山寨的是何人?” 苏静初一脸沉静的询问。 “你为什么愿意相信我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常爷?”常柏衍好奇的问道。 “既然赫赫有名的“白华土匪”的大当家都可以是一位像我这样的年轻姑娘了,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常家镖局的领袖可以是你这么一位年轻的少侠呢?”苏静初理所当然的平静道。 常柏衍压根儿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个答案,整个人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的摇着头说:“在下受教了。” “那么可以言归正传了吗?”苏静初淡定的再次问道。 “可以。”常柏衍微笑点头,对于眼前这个个头娇小,皮肤白皙,处事冷静且淡定的大当家,他真是充满了兴趣与好感,甚至不禁想起先前李大夫所提议娶她为妻的事,这提议其实还挺不错的,一顿后忽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轻咳一声,甩开这突如其来的思绪,言归正传道:“我不知道李大夫刚才与三位说了什么,让你们误认我已经知道对方底细。其实我并不知道对方是何人,至少现在还不知道。” 苏静初忍不住轻蹙了下眉头,二当家葛迪则率先开口道:“李大夫跟我们说你可能知道挑衅咱们白华山寨的yīn谋诡计者是何人。” “事实上我说的是挑衅常家镖局的yīn谋诡计者,只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对方的目标极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常家镖局,而是贵山寨。”常柏衍认真道。 “此话怎讲?”苏静初沉声问。 “来此之前,我本以为白华山上聚集的只是一群平民百姓所组成的义士,但各位的身分却不如我原先想的那么单纯简单,不是吗?”常柏衍缓声解释。 “你是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三当家庞龙冷声问。 “护国大将军。”常柏衍只说这五个字,让在场其余三人皆不由自主的变了变脸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房里安静了一会,二当家葛迪开口问他。 “之前不小心听了苏姑娘与李大夫的对话。” 二当家葛迪与三当家庞龙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大当家苏静初,无声的询问着,你和李大夫之前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听见了? 苏静初先是一愣,随即回想自己先前和李大夫说的话,然后原本沉着冷静的脸庞顿时整个都热了起来。 天啊!不会是要他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说她再不找个男人嫁了就要嫁不出去那段对话吧?她突然有一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太丢脸了! “大当家?”见她迟迟没有说明,二当家葛迪忍不住出声询问。 “以常家镖局的能力,常爷若是有心要调查咱们的底细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之事,葛大叔无须介怀。”苏静初淡定的开口,完全看不出她想立刻夺门而出的念头,严肃的道:“常爷刚才的意思是,那个yīn谋诡计者有可能知道咱们这群人的身分,更有可能是咱们这群人过去在朝为官时所得罪的人?” 常柏衍嘴角微扬,对于她的急智,以及举一反三的反应充满欣赏。 “我是这么想的,不知苏姑娘有无其它高见?”他点头道。 “葛大叔,你觉得呢?”苏静初转头将问题丢给二当家葛迪来回答,毕竟当年外祖父与大伙在朝为官时,她还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都待在苏家深闺后院里的大家闺秀,哪知道大家在官场上的事啊? “当年大将军和咱们在朝为官时的确得罪了不少jiān佞小人,但咱们大伙都卸甲归田,再也碍不着那群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谋夺权力与利益,那些人犯不着再来找咱们麻烦吧?”二当家葛迪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眉头紧蹙的回答。 “这世上偏偏就有一种睚皆必报之人。”常柏衍说。 “那么对方的目标也有可能是常家镖局,你们这些年得罪的人应该也不少。”三当家庞龙冷不防的开口讽刺。 “的确。”常柏衍点头同意。“事实上在下一开始便将自己与常家镖局视为对方终极目标,以为你们这群聚集在白华山上的人只是无辜被波及利用而已,但在得知各位的身分之后,却愈想愈觉得各位才是对方真正的目标。” “是什么理由让你这么认为?”二当家葛迪开口问道。 “有三个理由。”常柏衍缓声回答,“其一,常家镖局遍布全国各地,对方为何只单独选在此地找常家镖局麻烦,其它地方皆无事?其二,对方若要找常家镖局麻烦,大可化身马贼、土匪、强盗、流寇等多几批人马四处劫镖,多管齐下以分化注意力,为何独冒白华土匪之名四处为恶?其三,在下被抬上山期间听了苏姑娘与山寨兄弟们的对话,诸位近来的反击行动似乎已连续数次扑空,不知诸位是否想过,也许山寨中出了jiān细”他话未说完就被三当家庞龙怒声打断。 “这不可能!”庞龙斩钉截铁的说。“你别想利用这方法离间我们,我们这群人全是从同一条壕沟里爬出来的战友、兄弟,连命都可以jiāo给对方了,又怎会背叛对方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诸位不想怀疑自己的兄弟,但是身为一个合格的领袖,你不能为了单纯的情义而意气用事,漠视种种可能xìng,因为你的一个错误决定极有可能会害得众多跟随你、相信你的兄弟们受伤甚至丧命,不是吗?”常柏衍平静地说。 庞龙抿紧嘴巴狠狠地瞪着他,真想一刀将他砍了。这道理他不是不知道,但是要他怀疑几乎一辈子都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实在是做不到啊。 “也许不是咱们山寨里的人泄了密,而是另有其人。”苏静初眉头轻蹙的开口。 三当家庞龙有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立即转头,迫切的追问:“大当家的意思是?” “白华山上除了咱们山寨里的人之外,还住了许多人。”苏静初说。 “大当家的意思是指山谷里咱们所收留的那些灾民?”二当家葛迪扬声确认。 “如果不是咱们山寨里的人,那就只剩下他们了。”苏静初无奈的点头道。 “咱们对那些前来投靠的灾民向来不设防,这两年来不仅让一些身强体壮的灾民加入咱们的行动中,双方甚至还有不少家庭互相通婚。在有心算计无心的情况下,要事先打听出咱们行动的时间和地点,再通知给对方知晓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三当家庞龙咬牙切齿的迸声道。 “但这也只是一种猜测,并不能排除咱们山寨里有jiān细的可能xìng。”苏静初平静的继续说。 “大当家!” “庞大叔,我也不想怀疑咱们寨子里的人,但是有许多事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为了咱们寨内一百七十三口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咱们不得不小心谨慎防范每一种可能xìng,即使是亲兄弟,罪证确凿后也只能选择大义灭亲,不是吗?” 苏静初在说这段话时的语气虽然有些无奈,但态度却是坚定不移的,让一旁的常柏衍眼睛都亮了起来,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了一句,果然是将门虎女! 他想,段大将军肯定很喜欢并欣赏他这个外孙女,要不然也不会放心将这个山寨jiāo给她来打理了,完全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三当家庞龙闭上眼睛,在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再度睁开眼睛,脸上犹豫挣扎的表情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铁血无情。 “属下明白了。”他肃然答道。 “好,那么这件事就jiāo给你去办。” “属下遵命。” 第4章 和白华山寨三位当家面对面的坦白身分,开诚布公的说出来意与他对yīn谋诡计者的怀疑之后,常柏衍并没有因此就离去,而是继续留在白华山寨里养伤。他心安理得又理所当然,一点想告辞离开的倾向都没有的模样,让大当家苏静初都快要愁死了。 这个家伙到底要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为什么还不走啊? 苏静初每天都在心里哀号的询问老天这个问题,因为每回见到他,都会想起那天在山寨里的医馆内和李爷爷所说的话被他听见的事,然后感到既羞窘又尴尬,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不过这不是最大的问题,因为她虽羞窘尴尬还能用冷静自若的神情来掩饰,不表现出来也没人知道。最让她忍无可忍的是,那家伙每回见到她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好像是在取笑她似的虽然她知道这有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心虚才导致杯弓蛇影,但是她就是觉得不爽,真是气死人,愁死人了! 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拿支扫帚直接把他扫下山去,只可惜身为山寨大当家的她不能做出这么失格的事,只能客气,只能微笑,只能关注他住得舒不舒服,然后告诉他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讲,不需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这样的反话。 呜呜呜……天知道她最想做,最想说的就是叫他快点滚,因为她都快要被他的存在给烦死了。 “小姐,您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巧儿去请李大夫过来替您诊脉看看?”她的贴身丫鬟巧儿走到她身边,关心的问她。 “我没事。”她闷闷不乐的回道。 “可是小姐您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缠着奴婢,吵着要奴婢做些新奇又好吃的东西给您吃了,您这样真的很不对劲呀。”巧儿忧心忡忡的说。 “你小姐我有这么难侍候吗?什么缠着、吵着的,不会说话就别乱说。”苏静初伸手轻敲了一下巧儿的脑袋瓜子,有气无力的白她一眼。 “奴婢哪有乱说,小姐每次嘴馋缠起人的时候简直就是要命,吵吵闹闹的样子就跟个三岁小孩差不多。”巧儿小声的嘟囔。 “你说什么?”苏静初瞪眼。 “没有,没有,奴婢什么话都没有说。”巧儿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赶紧摇头否认,要不然小姐待会儿可能又要罚她去shè箭了。 小姐老是说身为白华寨的一员就该要有点武力值才行,就算不能保护别人也要能保护自己。 说真的她完全听不懂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身为奴婢的她若碰到一个好主子像小姐这样的人,是她好命;但是若碰到一个动辄打骂,不把奴婢当人看的主子时,她就算会武,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又如何?难道还能还手反抗主子不成?那可是死罪呀。 所以,她真的不懂小姐为何老要她学习shè箭,她和小姐又不同,小姐是主子,又是他们山寨的大当家,偶尔还会随大伙一起下山出任务,因此小姐才必须学骑马,学shè箭,以及一些拳脚功夫,她这个丫鬟到底学这些是要做什么呀?真是令人想不透。 “好吧,既然你那么闲,那就去帮我做份点心吧。”苏静初百无聊赖的说。 “我想吃馅多汁香皮薄的大汤包子,还有入口即化的桂花绿豆糕,以及松脆香酥的椒盐千层酥,再配上香纯浓郁的杏仁茶,你去做给我吃。” “我的好小姐,您这么突然,而且还一连点了好几样都需要费工费时又难做的点心要奴婢做,奴婢就算有四只手也做不出来呀。可不可以只点其中一样,然后配上您要喝的香纯浓郁的杏仁茶就好?奴婢求您了,小姐。”巧儿苦着脸,双手合十的求饶道。 “不行。” “小姐……”巧儿一整个哭丧着脸哀叫。 “三天之内我要吃到刚才所说的所有东西,否则的话你自个儿看着办。”苏静初一脸冷漠无情的说,让巧儿顿时破涕为笑。 “小姐,您又吓奴婢了,真的好坏好过分!”巧儿嘟起嘴巴不依的嚷叫道。 “你自个儿胆子小怪谁?” “小” “小姐!” 巧儿才开口想跟小姐抗议说她的胆子才不小,怎知刚出声叫了个小字,就有另一个大叫小姐的声音直接盖过她的,她不需要转头,光听那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她的双胞胎妹妹灵儿。 她们俩虽是双胞胎,长得也极像,但个xìng却完全不同,一个好动,一个好静;一个胆大,一个胆小好吧,她承认自己胆子小了,如果和她的双胞胎妹妹灵儿相比的话。巧儿无奈的在心里叹息。 “小姐,您快看奴婢帮您带什么回来了。”灵儿兴匆匆的跑过来,献宝般的将手里东西放到石桌上。 “好香!”苏静初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双眼微微发亮。 “是东城的叫化子鸡。”灵儿迫不及待的宣布答案,同时以夸张的神情说道:“很香对不对?奴婢拿着它,闻着它的香味,可是流了一整路的口水才跑回来。” “我怎么没看到你有流口水?”巧儿忍不住吐槽妹妹。 灵儿朝姊姊扮了个鬼脸,不理她,转头对小姐说:“小姐,您快吃吃看,看它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美味。”说着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等一下,这叫化子鸡是从哪里来的,你确定它没有问题,可以让小姐吃吗?”巧儿拦阻道。 “放心,我已经叫福全那家伙试吃过了,若是有问题的话,那家伙肯定会先中招。”灵儿信心满满的回答。 “又是从福全那里来的?”巧儿蹙眉道。 “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真是癞虾蟆想吃天鹅ròu!”灵儿撇唇道。 福全乃水福镇镇长福海的独生子,在一年半前随其镇长父亲与流离失所的镇民前来投靠白华寨,在见到身为大当家的苏静初之后便对她一见钟情至今。半年前,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得知苏静初有爱吃美食的喜好,便不时搜罗各地知名美食来向她献殷勤。 苏静初虽嗜吃美食,但对他的司马昭之心却是敬谢不敏,所以从未接受。 但是福全那个人也是有一点小聪明的,买了东西不再指名送给苏静初,而是送给她身边的双胞胎姊妹。 姊姊巧儿xìng子比较较真耿直,知道小姐不喜欢便直接拒绝接受,但妹妹灵儿就比较古灵精怪了些,总是有办法让那家伙乖乖献出美食,却又不敢多说一句话。 总而言之,苏静初因身边有这对双胞胎姊妹花的关系,口福真的多了不少,因为一个手巧会做给她吃,一个机灵会骗给她吃,让她无比满足。 “真香,是东城的叫化子鸡吗?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也能够一饱口福?”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方亭内的主仆三人皆是一呆,迅速转头看向月门的方向,只见他们山寨的贵客常柏衍大爷已跨过月门,正悠闲的穿过庭,举步朝她们三人所在的方亭走了过来。 亭内三人不由自主的目瞪口呆,只因为这里可是待字闺中的大当家苏静初所居住的院所,就连山寨内的另外三位当家都得先通报一声才能进来,而眼前这位身为客人的常爷竟然不请自来,而且还连个通报都没有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进来,这叫她们主仆三人能不呆吗? 丫鬟灵儿率先回过神来,她迅速走出方亭,来到常柏衍面前并挡住了他的去路。 “奴婢见过常公子。”她先福身道,接着挺直身子说:“抱歉,这里是小姐个人的住所,非经小姐许可不得入内,奴婢恐怕要请公子您离开了。” 常柏衍闻言后并没理会她,而是直接朝坐在方亭内的苏静初扬声道:“有道是来者是客,难道这就是苏大当家的待客之道吗?连杯水酒都不愿招待一下就将人直接赶走?” 坐在方亭内的苏静初被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开口道:“灵儿,请常公子过来一叙。” “是,小姐。”灵儿应声。“常公子,请走这边。” “有劳灵儿姑娘带路了。”常柏衍微笑道。 走进方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内,常柏衍在苏静初的招呼下坐进对面的座位,丫鬟巧儿早已自动自发的跑去厨房准备茶果点心招待客人,而灵儿则是安静地退到一旁,静静地守护着她的小姐。 坐定之后,常柏衍微笑的开口说:“在下一路闻香而来,不知这里是苏姑娘的私人院所,不请自来之举若是打扰到姑娘,还请见谅。” “常公子的嗅觉还真好。”苏静初忍不住轻讽。 因为“常爷”这个称呼太敏感也太显眼了,为防有心人士,几位知情者皆改以常公子唤之。反正以他的年纪,即使姓常,一般人也不会将他与鼎鼎大名常家镖局中的“常爷”联想在一块。 “嗯,的确有人这么说过。”常柏衍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苏静初闻言差点没吐血,搞不懂这人的脸皮怎会如此之厚,难道听不出她是在讽刺他吗? “看常公子现在的模样,伤势应该都好的差不多了吧?”她问道,状似关心他的伤势,其实是想问他既然伤好了干么还不离开? “谢谢苏姑娘关心,在下的箭伤虽好的差不多了,但内伤并未康复。” “内伤?”苏静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之前与人打斗所受的伤。”常柏衍答道,然后转头看了看四周,“白华山这里的景色优美,环境清幽,气候宜人,实在是个很适合养伤的地方,在下想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养伤,苏姑娘应该不会介意吧?” 介意,一百个介意!苏静初在心里呐喊,但表面上却只能委婉道:“在现今这种敌暗我明的非常时期,常公子不回去坐镇没关系吗?其实只要按时服yào,并且对症下yào,在哪儿养伤都不会有问题的。” 她的言下之意实在是太浅显易懂,让常柏衍想继续装傻都很困难,只好直截了当的问她。 “你似乎非常希望我赶快离开,为什么?”他认真的凝视着她问道,让苏静初一阵呆愕,压根儿没想到他会这么突如其来又单刀直入的问她。 为什么?因为不想继续让你嘲笑我嫁不出去呀。这大实话要她怎么回答啊? “你多虑了。”她淡淡地说。 “是不是我多虑,我想咱们俩都心知肚明。”常柏衍看着她说,一顿后又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苏静初轻挑了下秀眉,感觉有些意外又有些惊讶。他怎么会这么以为呢? 讨厌他?她真没这么想过,只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干了丢脸的事,所以每回见到他,她都会因心虚觉得尴尬、羞窘和心烦而已,讨厌他这件事她还真的是想都没想过。 说真的,若不是自己干了蠢事在先,她肯定会忍不住对他露出崇拜的神情,只要寻到时间或机会就会不断地往他身边凑去,请他说说关于他的所有传奇故事。 鼎鼎有名的常家镖局的常爷耶,传说中的人物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能不好奇、不想追根究底他究竟是如何在短短几年便创建出常家镖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吗?更别提这位常爷还如此的年轻! 原本在她想象中,那位常爷至少与葛大叔他们年纪相仿,甚至可能是外公那一辈的人物,因为他的名气几乎与身为护国大将军的外公一样的出名,这几年甚至还有取而代之的迹象,但是谁想得到他竟会如此年轻,和她相差不到几岁呢? 二十岁创镖局,现今才二十六岁却已成为天兴国百姓们口中的传奇人物,而且听说还武功绝高,跺脚震江湖,真的是太厉害,太让人叹为观止了! 不过说也奇怪,他的年纪明明与传说中的常爷明显不同,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他是个冒牌货,这点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解。所幸他也没有撒谎,因为事后葛大叔为了谨慎起见,还是亲自走了趟锋城确认了他的身分。他的的确确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常爷没有错。 “绝对没有这回事。”她开口答道,语气真挚得连自己都惊讶。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他误会自己讨厌他。 “真的吗?”他挑眉问她。 “我似乎没有需要说谎的理由。”她平心静气的说。 “那很好。”他蓦然咧嘴一笑,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苏静初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讨厌他,“那很好”这句话很好理解,但问题是他是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句话的?是从合作伙伴的角度吗?可是合作伙伴需要的是信任,而不是个人的爱恶,用这句话似乎有点不适合。 但是如果不是从合作伙伴的角度,那他还能用什么角度来说这句话呢?她不由得思考起这个问题,眉头微蹙,表情疑惑。 “怎么了?”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不解,他微笑的问道。 “我在想你这句“那很好”是什么意思?”她老实说。 “你希望是什么意思?”他笑得莫测高深,不答反问。 “难道我希望是什么意思,它便是什么意思吗?”她挑眉问道。 “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常公子又何须问我,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不觉得爽快许多吗?”她说。 “有道理。”他同意的点头,接着却又对她说:“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希望我会是什么意思。” “我并无所谓的希望。” “这么冷漠?” “不说就算了。”她突然有些恼火,不想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改口问道:“不知常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在下刚才不是答过了,在下是闻香而来的。”他微笑道,接着回到刚才的话题,对她说:“你不讨厌我很好,不然我会很苦恼,因为我还满喜欢你的。”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把苏静初吓得目瞪口呆,她身后的灵儿也一样被震撼了,主仆俩一个模样,全都是张口结舌的望着他呈呆若木鸡状。 反观丢下这个震撼弹的常柏衍却悠悠哉哉的拿起石桌上的杯子,自个儿动手斟了杯茶,然后有滋有味的品尝了起来。 去厨房准备茶点的巧儿端着茶点回到方亭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画面。她完全想不透刚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向来冷静自若的小姐和古灵精怪的妹妹全都露出一副呆傻状? 她将茶点放到石桌上后,退到小姐身后,妹妹灵儿的身旁,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灵儿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脸颊微微发热的小声对姊姊说:“刚才常公子跟小姐说他喜欢小姐。” “真的?!”巧儿顿时激动的大叫,完全忘了要将声音给压低下来。 苏静初被她的大叫吓了一跳,猛然从呆愕中回过神来,然后觉得自己一张脸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发烫。她转头瞪了巧儿一眼,轻斥她道:“做什么大呼小叫的?” 其实目的只是为了掩饰她此刻的不知所措、羞赧与尴尬而已。 天啊,他刚才到底对她说了什么?他喜欢她?这是真的吗?怎么办,她的心跳得好快,她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可是除了心跳得特别快,脸有发热发烫的感觉之外,并没有其它不舒服的感觉,她到底是怎么了? “小姐,您的脸好红。您是在害羞吗?”灵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什么?”苏静初反shèxìng的立刻用双手将两颊捣住,随即又想起常柏衍还坐在那里,便赶紧将双手给放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轻斥灵儿说:“别胡说八道了。” 接下来她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静地对常柏衍说:“抱歉了,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恐怕要失陪了。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享用叫化子鸡和茶果,等用完之后再离开。失陪了。” 说完,她连自个儿的贴身丫鬟都忘了要招呼一声,立即转身头也不回的逃离现场,匆忙之间还不小心绊了一下脚,差点没跌倒。 被小姐遗忘的双胞胎丫鬟呆愣了一下,两人傻傻的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小姐,您等等奴婢啊。”随即急起直追的尾随她而去。 转眼之间,原本热闹的方亭内就只剩下常柏衍一个人孤独而凄凉的坐在那里。 不过他此刻一点也不觉得孤独凄凉,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很好,好得不得了,因为他压根儿都没想到竟能看到苏大当家脸红害羞的一面,这样的她和聪慧冷静时的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真的是太可爱了。 他嘴角微扬,不由自主的微笑并伸手轻覆在胸口上,感觉掌心下方的心跳似乎要比平时快了许多。 这难道就是心动的感觉吗?他忖度,脸上的笑容又更大了一些,甚至忍不住发出了轻笑声。 心动,竟是如此令人愉悦的感觉。 巧儿气喘吁吁的跟妹妹灵儿紧追在突然跑走的小姐身后,整个苦不堪言。平日爱下厨胜过爱锻炼身子的她没有小姐和妹妹的好体力,更没有她们俩的好脚力,所以这才爬了段山路而已,便有种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 眼见前方的两人距离自己愈来愈远,她终于忍不住扬声大叫道:“小姐,拜托您别走那么快,等等奴婢啊。奴婢快要喘不过气了。” 此话一出,前方的两人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朝她看了过来。 为了显示自己所言不假,巧儿干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后用力拚命喘息,露出一副力竭痛苦的模样。苏静初和灵儿见状之后,果然立刻转身朝她跑了过来。 “姊,你没事吧?” “巧儿,你还好吧?” “你们让我休息一下,别再跑给我追就行了。”巧儿气喘吁吁的说道。 “姊,你真的是缺乏锻炼,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喘成这样,如果哪天遇到要逃命的情况,你肯定是第一个逃不了的人。”灵儿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巧儿一边喘着气,一边白了妹妹一眼,“你别乌鸦嘴乱说话,好好的没事逃什么命?”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呸呸呸,你别乱说话,别诅咒我。” 话说至此,姊妹俩同时住口没再继续演下去,只因为小姐压根儿就没在听她们俩说话,看来要将眉头轻蹙,心事重重的小姐逗笑是不可能了。任务失败。 姊妹俩无奈的对看一眼,顿时无言以对。 离开方亭之后,巧儿原以为小姐会直接回房,怎知她却闷声不响的一路往后山走来,而且步伐又大又快的直往山顶上前进,害得她在后头追得好辛苦。 一路上她都在猜想小姐是怎么了,难道小姐她不喜欢常公子吗?如果真的不喜欢,其实直接拒绝就可以啦,又没人能够强迫小姐非嫁不可,小姐根本就不需要为这件事烦恼才对。 可是说真心话,她还是觉得小姐应该要接受比较好。 其实为了年纪愈来愈大的小姐的亲事,山寨里多少爷爷、nǎinǎi、大叔、大婶都cāo碎了心,连同另外三个当家和她们姊妹俩也一样,每回想起这事都不由自主的唉声叹气起来。 小姐实在太优秀了,身分又尊贵,山寨里虽不乏未婚男子却无人敢高攀,至于山寨外的例如福全那等货色,却是想高攀也高攀不起,因此小姐的亲事才会一直延宕至今未有着落,因为真的找不到一个配得上小姐的人。 但是现在好了,常公子一出现,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常公子是谁?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常爷虽然山寨里的人几乎都不知道,但身为小姐情同姊妹的贴身丫鬟的她们可是清楚的。 这位常爷可是大人物,说是英雄人物也不夸张,因为他所创办的常家镖局不仅保护了许多人的生命财产,同时也让许多因乱世而流离失所,生活无以为继的人们有差事可做,能够赚钱养家猢口,救助了许多家庭、许多人,是天兴国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大恩人。 重点是,这位常爷他不仅能力非凡,而且还年轻有为、气宇轩昂,简直就像是老天特地为小姐准备的良人一样,因为不管是从能力上、外貌上或是年纪上来看,他和小姐都是天生一对,不分轩轾! 所以我的好小姐呀,您可千万别告诉奴婢,您是在烦恼该怎么拒绝常公子呀。 巧儿在心里祈求道。 “小姐,您是怎么了?”缓过气后,巧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小姐心情不好时,总是由喜静的她负责探寻原由,然后再由活泼好动的灵儿负责解决问题与逗乐小姐,姊妹俩合作无间。 苏静初紧抿了下唇瓣,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心烦。” “您在烦什么,可不可以告诉奴婢?”巧儿柔声问道,一旁的灵儿则拚命的点头。 “不知道。” “啊?”姊妹俩同时一呆。这是什么答案啊,不知道? “小姐,您怎么会连自己在心烦什么都不知道?”灵儿忍不住脱口而出。 巧儿瞪了妹妹一眼,柔声对小姐说:“小姐,是因为刚才常公子对您说他喜欢您,您才心烦的吗?您不喜欢他,讨厌他吗?” “我没这么说。”苏静初蹙眉道。 “所以,您也喜欢常公子,对吗?” “谁说的?!”苏静初倏地横眉竖目了起来。 “可是您刚不是说,您没说不喜欢他,也没说讨厌他吗?既然没有不喜欢,也没有讨厌,那就是喜欢啦。”巧儿说。 “谁说没有讨厌就是喜欢了?”苏静初迅速反驳道。“难道对一个陌生人,我不讨厌那个人就是喜欢那个人吗?” 巧儿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宣布道:“奴婢知道小姐您在心烦什么了。” 苏静初轻挑了下眉头,不相信连她自个儿都不知自己在心烦什么,巧儿会知道。不过她还是对巧儿点头道:“你说说看。” “小姐,不远前方就有个凉亭,咱们到那儿去说吧,那里有椅子可坐。”一旁的灵儿开口建议道。 苏静初点头,三个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来到灵儿所说的凉亭中坐下,巧儿略微休息了一下,喘了口气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才开口说话。 “小姐,其实您很喜欢常公子,只是您自个儿不知道而已。”巧儿一开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胡说!”苏静初反驳道。 “小姐,您听奴婢把话说完,等奴婢都说完了,您再来看看是不是奴婢在胡说。”巧儿面不改色的柔声道。 “好,你说。”苏静初深吸一口气,点头。 “奴婢觉得小姐一定很喜欢常公子,但您可能会觉得您对常公子并不了解,他根本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自己不可能会去喜欢一个陌生人,所以才会怀疑这个喜欢并不是真正的喜欢。但是它却是真正的喜欢,因为不是真正的喜欢,您就不会心烦意乱了。” 苏静初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巧儿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奴婢觉得,其实以小姐的聪明才智,您一定已经想明白您是真的喜欢上常公子了,只是因为害怕与忐忑不安才不想对自己承认这件事。 “害怕什么?”一旁的灵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巧儿没理妹妹,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姐,“小姐可还记得您曾与奴婢提过您父母亲的事?您说您始终想不透原本父母的感情很好,为何后来您的父亲会变成那样,对您母亲如此冷漠无情?您当时还问了奴婢,是不是每个人的感情都能这样说变就变?” 苏静初抿紧嘴巴没有应声,但微沉的表情说明了她记得。她怎会忘记娘死前那段期间整日以泪洗面,悲痛yù绝的心碎模样?她始终都忘不了爹对娘的无情,因此她对爹的埋怨也愈来愈深,终至无法原谅。 “小姐,您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觉得害怕,因为您害怕常公子会不会像您父亲那样,担心自己最后会不会也落得和您母亲一样的下场?这才是此刻让您心烦意乱的真正原因,奴婢说的可对?”巧儿目光柔和的看着小姐,缓声说道。 灵儿在一旁瞠大双眼紧盯着小姐,想等小姐回应,但她却始终抿紧嘴巴沉默不语,她只好转头问胞姊,“姊,你怎么会知道,真是这样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没听过吗?”巧儿说。 “那我也算是旁观者,怎么我不知道?”灵儿不解的问。 巧儿白了妹妹一眼,没理她,语重心长的继续对小姐说:“小姐,这几年奴婢一直在您身旁贴身服侍,所以比谁都了解您。您看起来对谁都不错,总是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但实际上防心却很重,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一顿,她言归正传道:“小姐如果因您父母亲的事而害怕付出感情,想拒绝常公子的话,那对常公子并不公平,对您更是一种损失,毕竟像常公子这样年轻有为的英雄人物普天之下能有几个?错过他,您确定还能再遇见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物吗?” “不可能,太难了。”灵儿忍不住在一旁小声的嘟囔道。 “所以小姐,您别净住坏处想,不如先试着和常公子相处一段时日,暗中观察一下他究竟适不适合小姐托付终生,奴婢姊妹俩也会帮您留意的,您觉得如何?” 巧儿建议道。 灵儿在一旁用力的点头,无声的附和。 苏静初挣扎犹豫了半晌,终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好。” 第5章 为了执行观察计划,主仆三人隔天开始不断地想办法,利用各种借口徘徊在常柏衍周围。 首先是灵儿,活泼好动的她跟谁都处得来,也不需要特别找什么借口,直接就跑到医馆那里陪李大夫和其徒弟闲话家常,然后再想办法把住在医馆的常公子给扯进大伙的聊天中,想从他与大伙的言谈中来观察他这个人,只可惜常公子始终都微笑以对,沉默是金,让在医馆里打混了老半天的灵儿最后也只能铩羽而归。 第二个出马的是巧儿,手巧厨艺高的她理所当然要运用她的长处,于是多做了些那天小姐点名要吃的几样点心,一方面满足小姐的要求,一方面用点心来接近常公子。 和灵儿不同的是,灵儿与他接触时,周围还有许多人,而巧儿送点心去给住在医馆厢房里的常柏衍时,医馆的厢房内可只有他们孤男寡女两个人。 巧儿本身就是个丫鬟,是个奴婢,所以从不会注意这种事,因为对她来说在上位者都是主子,没有男女之别,但令她惊讶的是常公子却注意并且在意这一点,在房门口接下她送来的点心之后,便想将她打发走。 “常公子,奴婢可否进房与您说些话?”她赶紧将打算把房门关上的常公子拦住道。 “房里不方便。”常柏衍说。 她当时一时想不明白,于是便出声问道:“为什么?难道房间里有其它人在吗?” “孤男寡女不方便。” 巧儿回去之后,模仿着常公子当时说出这句话客气却疏离且正经无比的语气,顿时把身旁的灵儿笑得东倒西歪,整个乐不可支。 “天啊,他真的这样说吗?这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灵儿笑到都要翻倒了。 “灵儿,别笑了。”巧儿一脸严肃的喝止她。 “怎么了姊,你不觉得好笑吗?”灵儿缓慢地收起笑声,疑惑不解的问道。然后又转头看向一样没笑的小姐,蹙起眉头再次问道:“怎么只有我觉得好笑而已?小姐,您也不觉得好笑吗?” “常公子是个正人君子。”巧儿认真的说道。 “什么意思?”灵儿有些跟不上姊姊说话的逻辑。 “灵儿,咱们从小就被卖到周家当丫鬟,一直到十二岁那年周家有难,得大将军率众所救,咱们姊妹俩才被当成谢礼送给大将军,然后被大将军带回山寨服侍小姐,你可还记得?”巧儿问妹妹。 “当然记得,小姐那时也刚到山寨不久,和咱们一样对这里的人事物都很陌生,所以咱们就从双胞胎变成了三胞胎。”灵儿笑嘻嘻的点头说道。那段期间她们三个人总是形影不离的黏在一起,才会被山寨里的大叔大婶们取笑。 “那么你还记得周家的事吗?”巧儿又问。 “当然,咱们七岁进周家,在那里也待五年的时间。” “可还记得周家几位老爷和几位少爷,以及那些姑爷们?”巧儿再问。 “姊,你到底想说什么,可不可以直接说呀?”灵儿受不了的说。 “灵儿,咱们在周家见过多少老爷、少爷或是姑爷、公子之类的,那些做主子的爷们,有几个在乎过咱们这些奴婢的意愿,想收通房就收通房,想欺凌就欺凌,想玩弄就玩弄的?还记得周家三小姐房里的彩凤姊姊吗?她早订了亲,就等几个月后契约期满出府成亲,却让大少爷强行占了身子,又得不到未婚夫家的谅解,最后只能投井自尽以死明志,后来大少爷的眉头可有皱过一下?你想想当年周家大少爷的行径,再想想刚才我所说的常公子的反应,现在你还会觉得好笑吗?”巧儿问妹妹。 灵儿用力的摇头。别说笑了,她因想起彩凤姊姊的事,眼眶都红了,因为彩凤姊姊是周府那么多姊姊中最疼爱她们姊妹俩的人了。 “所以我才会说常公子是正人君子。”巧儿对妹妹说,然后转头看向小姐,歉然道:“小姐,常公子似乎不像咱们想象那般好亲近,您可能需要亲自出马,然后再让奴婢跟在一旁,奴婢才能有机会帮您就近观察他。” “奴婢也这么认为。”灵儿点头附和,“他太谨慎了,防心不是一般的重。” 就和小姐一样。巧儿忍不住在心里接了这么一句,再次觉得这两个人真的是天生一对,一样防心重,一样不容易jiāo心,但是一旦卸了心防jiāo了心,那便是推心置腹一辈子的事。小姐是这样,她想常公子应该也差不多,否则那些常家镖局的人们也不会对他如此忠心耿耿又死心塌地了。 “我也有此打算。”苏静初点头道。“明天我想去谷中的白华村走一趟,正好可以找他同去。你们俩谁跟我一起去?” “奴婢要去。”姊妹俩异口同声抢答道。 “你们俩自个去商量谁要去吧,有结果再告诉我。” 苏静初说完径自转身回房,留下她们姊妹俩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至于最后到底鹿死谁手,只有等结果揭晓才知道了。 隔天,苏静初带着巧儿去医馆直接开口对常柏衍说,她要去谷中流民聚集而成的白华村一趟,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走走?常柏衍当然欣然同意了。 三人同行往白华村而去,身为主子的苏静初与常柏衍自然走在前方,而身为丫鬟的巧儿则稍微落后一些,安安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 刚开始,苏静初因紧张而有些拘谨,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从话题和说话语气上来看却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话题全都局限在正事上头,而且还一本正经的,让后方的巧儿看了一整个无言以对,几度差点忍不住想开口喊停了。幸好常公子是个有心人,慢慢地将话题引导到两人身上,让她欣慰不已。 “这里和我从小居住的山上真的很像,四处都充满了熟悉感。”常柏衍说,语气中有抹怀念。 “你小时候曾经住过山上?”苏静初问。 “我从六岁被师傅收养之后,便一直随师傅居住在山上,直到十七岁才下山。”常柏衍说。 六岁被收养?苏静初微愣了一下,忍不住转头问他,“你的爹娘呢?你没有其他家人吗?” “不知道,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在街上跟着一群人当乞丐。”常柏衍平静的摇头。 苏静初倏地怔住,从没想过鼎鼎大名的常爷竟然会有这样的过往。“抱歉。” 她酌纳的说。 “这又不是苏姑娘的错,你又何须与我道歉。”常柏衍淡然一笑。“其实比起许多人我已是相当的幸运,因为我遇见了我师傅,还有两个师弟,他们便是我的家人,比血亲更亲的家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难道都不好奇、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吗?” “这样的乱世,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百姓何其多,即使好奇想知道又如何?太难了。”常桕衍缓慢地摇头道。 苏静初顿时无言以对,因为知道他说的对,太难了。 “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堂堂护国大将军的外孙女怎会不待在京城里做个大小姐,反倒跑到这边境地带当起了土匪婆呢?”常柏衍开玩笑的问道,一顿后又说:“如果有难言之隐不想说,例如逃婚什么之类的,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在下可以理解的。” 苏静初没有笑,倒是在她身后的巧儿忍不住噗哧一声轻笑了出来。 常柏衍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的缩了下脖子,但却开口替小姐回答了这个小姐不适合自己回答的问题。 “小姐并没有婚约在身,常公子毋须担心。”她说,说完忍不住又偷笑了一下。 “既不是为了逃婚,苏姑娘又怎会到这白华山来,不留在京城与父母亲同住呢?”常柏衍不解的问道。 巧儿蓦然闭紧嘴巴不再开口说话,因为这个问题即便她知道答案,也不能代替小姐回答。 等了一会儿,见她们主仆两人依旧是沉默不语,常柏衍轻叹了一声,“原来真有难言之隐。” “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苏静初突然开口道。“我娘在六年前病逝,她临死前要我在她死后来这儿找外公,于是我便在这里了。”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她又自问自答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何我娘会要我在她死后来投靠外公吧?因为我娘死后,那里已不再是我的家。” 说到这里,苏静初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才淡淡的接着说:“我娘当年在生我时伤了身子,在我之后便无所出。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便我娘贵为护国大将军唯一的爱女,她还是得帮我爹筹谋纳妾之事,然后眼睁睁看妾室生下苏家所重视的子嗣时,还得微笑说声恭喜。 “李姨娘是个相当厉害的女人,进门之后接二连三的为我爹生了四个孩子,于是我便多了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们一家五口不对,应该说是六口才对,因为后来我爹简直成了他们专属的,对我娘与我冷漠以对,甚至拿我们当成外人与敌人般防着。所以我娘才会要我在她死后来找外公,因为等我娘死了,李姨娘扶正之后,那里便不再是我的家,而是他们一家六口的家。这便是我会在这里的原因。” 常柏衍闻言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苏家的嫡长女,即使李姨娘被扶正,她所生下的子女都成了嫡子嫡女,身为元配夫人所出的你,地位依然没有人能动摇。” “失去了娘亲的庇护,亲爹又对我冷漠以对,我这个嫡长女还有何地位可言?”苏静初摇头道,随即又冷笑一声,说:“相反的,这个虚有其表的地位只会让我沦为一枚苏家用来结党结派,排除异己,巩固自身权力的棋子而已。” 常柏衍无法否认她这个说法,虽然他身在江湖未涉及朝堂,但是对于朝中那些利用己身或子女婚事拉拢势力获得权力或利益的作法并不陌生。因为就连皇上都曾经想将公主嫁给他,用以拢络他在江湖上所拥有的势力,最后被他半夜从龙床上挖起来当面拒绝,皇上这才被吓得赶紧收回成命,不敢再任意替他作主任何事。 毕竟,他想违抗皇命也没人逮捕得到他,而他若是被惹火了想进宫杀个多管闲事的昏庸皇帝却是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皇上若是嫌命长,自己也是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送他早日去投胎。 “据我所知,苏家是着名的御医世家,接连三代皆为天兴国皇族的御用大夫,苏家人各个医术高超,令堂究竟是得了何种绝症,才会令苏家名医们束手无策,最终yào石罔效?”常柏衍不解的问。 “我不知道。”苏静初摇摇头。 “你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道?”常柏衍惊讶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在讶异什么,苏家医术传子不传女,即使我身为嫡长女,也没有资格学习苏家的医术。”苏静初再度摇头。 “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令堂在发病时,都有哪些症状吗?”常柏衍问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苏静初疑惑的问他。 “我略懂医术,说不定能帮你弄清楚令堂当年得的究竟是何种病症。你应该想知道吧?”常柏衍说。 “想。”苏静初毫不犹豫的点头答道,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好多年。 当年她因为年幼,加上一直养在深闺根本不懂世事,单纯的相信娘的身子不舒服就是生病了,没别的原因。但是这几年来到外公这儿之后,她见多识广,又听闻了许多山寨里大叔大婶和爷爷nǎinǎi们所说的那些高门大宅内,后院女人们勾心斗角的骇人手段,让她不得不怀疑起当年娘的病因。 在她的记忆中,娘的身子一直都很好,那年却在一夕间突然就病倒了,病情时好时坏,却始终查不出真正的病因,然后在半年之后便与世长辞离她而去,光是这一点便令她这几年愈想愈怀疑。 “我娘的病来得很突然,一夕间便突然病倒。”苏静初开口告诉他。“娘发病时经常会觉得头痛头昏,会恶心呕吐,有时身子还会又痒又痛。且她不时会烦躁不安,身子还会抽搐,经常昏睡,即使醒来也是半清醒半昏睡的状况。病情愈来愈严重后,甚至变得不太会说话,常常发呆和傻笑,让我的心好痛。”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滑落脸颊。她撇头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感觉有些难为情。怎么会在他面前落泪呢?不知他会怎么想?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却见他表情凝重,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在注意她。 她心里顿时咯登一声,着急的冲口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难道娘的病因真有问题? “马桑。”常柏衍看向她沉声说道。 “什么?”她愕然问道。 “它是一种yào草,但本身却含有剧dú,大夫一般只会将它用于外敷,不会将它使用在内服yào方内。”常柏衍对她解释。 “你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个?” 常柏衍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神情中有同情、有不忍,还有一股压抑在平静表面下的熊熊怒火。苏家,好一个御医世家! “不可能!我不相信!”苏静初反应过来,终于明白他的言下之义,她面无血色,脚步踉跄的后退,拒绝相信。“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她不断地摇头说。 “小姐……”巧儿上前扶住她,脸上净是不忍与担心的神情。如果常公子所说的这件事是真的,那小姐就太可怜了。 “可能是我学艺不精,弄错了,你别尽信。”常柏衍亡羊补牢,有些后悔自己的直言。 他让她平时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冷静自若和聪慧理智给骗到了,以为她绝对能坚强而冷静地面对这件事,却忘了她还年轻,忘了她是个姑娘,以及忘了其母亲过去在她生命中所代表的是什么意义那是她的全部! 而且重点是,加害者不是别人,极有可能是她的父亲,即使不是他,他也绝对是个知情者和参与者,毕竟他是个医术高超的御医不是吗?不可能会连误食马桑中dú这么简单的病症都诊不出来,致使其元配夫人体内的dú素日益加深,直至丧命,让女儿痛失母亲。 医者仁心,这位苏御医根本不配为大夫,更别说是御医了,真是好狠的一颗心。 “小姐,常公子都说可能是他弄错了,您就别再想了,不会有那种事的。”巧儿柔声劝道,心疼不已。 “你说的对,不会有那种事的,绝对不会。”苏静初泪流满面的摇头呓语着,骗人骗己。 “你们说的白华村距离这儿还有多远?”常柏衍开口问道,直接改变话题,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白华村吗?再往前走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了。”巧儿愣了一下才回答。 小姐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回答常公子任何问题。 “那里住了多少人?”常柏衍又问。 “将近两百人。” “是原住民,还是后来的流民?” “全都是这两三年来投靠咱们山寨的,白华山上没有原住民,最早住在这里的人就是咱们山寨里的人了。”巧儿照实回答。 “这么大一批人靠什么维生?捕猎山里的野兽吗?”他蹙眉问。 “不是。” “那是什么?” 常柏衍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让巧儿有些手足无措,却也成功的将苏静初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白华山内有一处山谷,那里有一小片平原,平原的土壤肥沃又有一条河流从中流过,可以种植一些粮米谷物。”苏静初抹去脸上的泪水开口答道,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语气已经渐渐恢复了冷静。 “那些粮米谷物的产量足够白华村与山寨加起来,为数近四百口人一年的食用吗?” 苏静初沉默不语。 “原来如此。”常柏衍终于解开心中疑惑,原来这就是这群人会变成劫镖土匪的原因。 一直以来,他都想不透这群人会变成土匪的原因,来到山寨知道这群人的真正身分并和他们相处接触过后,他的疑惑没减少,反而更加深了。 后来他才知道山里除了有个白华山寨之外,还有个白华村,但他一直以为那个白华村是原本就存在的,直到现在他才晓得那些人竟全是因战乱与灾祸而无家可归的流民,而且人数多达近两百人! 而白华山寨这些曾经浴血沙场保家卫国的将士们,为了不让这些流离失所的可怜百姓们活活饿死,无奈之余也只好做起四处劫粮劫镖的白华土匪了。 很惊人的事实,但说实在的,他并不是那么的赞同。 “你们实在不应该这么做,天底下无家可归的流民何其多,你们能收留多少,救助多少?不让他们自个儿想办法谋生计,这样劫粮劫财养着,你们要照顾那些人到何年何月?上他眉头轻蹙的沉声道。 “我知道,但要我见死不救我也做不到,尤其那些流民中多是老弱fù孺。至于能照顾多久,我从没想过,只想着一天是一天。”苏静初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义无反顾的说。“至少令人欣慰的是,那些流民并非全靠山寨接济过活,他们也在为生活而努力,会狩猎捕鱼的人就去狩猎捕鱼,懂牧农的就去牧农,还有一些懂拳脚功夫的壮丁还会跟大伙一同下山出任务。” 一顿,她接着说:“我也知道带大伙做土匪抢劫是不对的,但在这种战事连年又天灾人祸不断的乱世下,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才能带领大伙活下去?而且我们从来只抢银粮不杀人,所抢劫之人也都是一些为富不仁之人,从不抢忠善之家。这才是真正的白华土匪,也是与近日那群四处为乱、杀人越货的冒牌货之间最大的差别。” “这差别只有你们自己人才知道,山下的百姓已经认定近来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白华土匪就是你们这帮人了。”常柏衍告诉她。 “事到如今,只求问心无愧。”苏静初平静的说。不知何时开始,外公的信念也已成了她的信念。心之所向,唯心而已。她不求别的,但求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一顿,常柏衍哈哈笑道:“好个问心无愧。” 边走边说,三人终于来到位在谷地边的白华村,村里的人当然都认识大当家苏静初和巧儿,一个个全都笑脸相迎,热情不已,对与她们同行的常柏衍虽然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小伙子是谁,同样热情招待。由此可见,苏大当家在这些村民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尊贵重要。 白华村虽为白华山寨所收留之流民所聚集成村的,但其中有三分之二的人全是来自一个名为水福镇的地方。 水福镇在两年前遭遇洪灾冲毁家园,镇长福海义无反顾的带领劫后余生的百余位镇民,历经千辛万苦,一路跋山涉水前来白华山投靠他们,只因为有好几位镇民不知从哪听说白华山上住着的其实是一群好人,而不是一群土匪。 福海镇长当初的决定其实是在赌,赌注是自己和百余位镇民的未来与xìng命,而他幸运的赌赢了。 “大当家,您来啦?今天怎么有空到村里来?快快快,快到我家坐坐,正好我家那傻小子前几天去了趟东城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回来,我都舍不得吃呢。您来得正好,真有口福啊。来得好,来得好。” 说曹cāo,曹cāo到。福海镇长热情的声音突然越众而来,随后他略显福态的身影也穿越过众人来到她面前,脸上挂着大大的热情笑容。 “多日不见,福镇长看起来似乎愈来愈年轻了。”苏静初微笑的对他说。 她对这位福海镇长当年的魄力和能力其实相当佩服,不是每个人都能带着上百名老弱fù孺在这乱世中翻山越岭的,也难怪镇民一个个都对他赞誉有佳,爱戴不已,也让她打从心里敬重他。 “哈哈哈……”福镇长闻言顿时放声大笑。“这是不是就叫做吃人嘴软呀?不过大当家还没吃到东西,您可别这么急着就先对我说起好话来啊,否则待会儿我拿出来的东西若是让大当家失望、不满意的话,您想后悔收回这话可是收不回去的。” 闻言,周遭的村民顿时全都笑了起来,笑声悦耳,气氛愉快,大伙就像一家人一般。 常柏衍面带微笑的处在大伙之中,神情看似轻松不设防,事实上他一直在暗中注意着眼前每一张脸上细微的神情,想从中找出可能的嫌疑人。可惜时间太过短暂,聚集在他们周围的人又太多,令他全无所获。 他想,如果jiān细真在这些村民之中的话,这种恩将仇报之人完全就是该死,没有任何值得让人原谅的理由。 看着眼前一张张热情而良善的脸,他真心的希望jiān细不是他们,但是如果不是在这些人之中,难道会是山寨中的人吗?如果真是这样,他宁愿jiān细就在这一群人里头。 因为若是在这群人之中的话,她或许会感觉到难过与失望,却不会有被背叛的感觉。山寨里的人对她而言就像家人,如果jiān细是家人的话,那么她是绝对无法再次承受“家人”的背叛的。 想到刚才她泪流满面的模样,他便隐隐感觉有些心疼及后悔。他真的后悔不应该实话实说,让她知道她母亲的死,父亲极有可能是其中的帮凶,这虽是事实,但对她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他真的很后悔。 现在他只能希望她选择相信是他学艺不精弄错了,虽然这样有自欺欺人之嫌,但总好过她悲痛yù绝吧? 他希望她能够开开心心的,无忧也无愁,虽然他还未见过她欢乐的笑容,但却不想再看见她伤心难过的泪水。 任何胆敢伤害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他信誓旦旦的想,却没想过这股保护yù从何而来,只知道她已被他纳入保护的范围之内,从今以后任何人都别想轻易的伤害她,除非将他打败,然后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的话,想都别想! 第6章 “常公子在吗?我是葛迪,打扰了。” 来人声音才传进常柏衍耳中,人却已经直接推门而入,走进他暂住的厢房内,让常柏衍不禁挑起了眉头。不过在看见二当家葛迪眉头紧蹙,脸上神情紧绷而凝重,以及紧跟在他身后出现,满脸着急不安的双胞胎丫鬟之后,他的神情也在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沉声问道。 “大当家一个人下山去了。”二当家葛迪说。 “什么?!”常柏衍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会发生这种事?”他语气有些严厉。 “这便是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二当家葛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神情之中有些敌意。 “二当家这是什么意思?苏姑娘为何突然下山,何时下山,去了哪里?”常柏衍问道,没理会他的敌意,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也只关心这个。 苏静初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也懂骑shè之术,但那对一个真正会武功的江湖人物来说根本就是三脚猫功夫,比在街头卖艺耍花qiāng的还不如。这样的她敢一个人下山?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便要问常公子了。”二当家葛迪冷声答道。 “请二当家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在下很担心苏姑娘的安危。” “你为何要担心我们大当家的?”二当家葛迪不依不饶。 “因为我喜欢她。” “呃!”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二当家葛迪有种被吓到的感觉,不由自主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反应不过来。 “二当家,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好吗?苏姑娘何时下山的,为何会下山,她去了哪里?”常柏衍没心情等他回神,催促的问道。 “你喜欢我们大当家的?”二当家葛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一脸莫测高深的挑眉问道。这可是涉及大当家的婚事,虽然时机有些不对,但错过可能就再无法问出常柏衍的心意了。 “是。”常柏衍毫不犹豫的点头,知道此时此刻只有他先回答对方的问题,满足对方的疑虑之后,他才有可能得到他想要的。 “为什么?因为她有位身为护国大将军的外公的身分吗?”二当家葛迪眯眼追问。 “二当家似乎忘了,我并非朝堂之人,身分地位对我来说犹如粪土。更何况以我在江湖上的身分地位与影响力,你真觉得我还需要靠亲事及女人来巩固势力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常柏衍傲然说道,有些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但他说的却全是实情。 二当家葛迪顿时只觉得一阵语塞,完全找不到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反驳他的话语,只好问他,“那么你为何会喜欢我们大当家?” “不知道。” “什么?!”不只葛迪错愕,连待在一旁的双胞胎丫鬟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错愕的瞪着他。 “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欣赏她冷静自若与聪慧理智的处事态度,让我见识到所谓的将门之后。”常柏衍缓慢地说道:“然后那天突然见到她脸红羞赧的模样,我发现这一面的她真的很可爱;之后又看见到她伤心落泪的模样” “大当家哭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对她做了什么?”二当家葛迪忍不住打断他,怒声质问道。 常柏衍没理他,继续往下说,同时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感情,想搞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何时丢了心的。 他有些像是自言自语般,眉头轻蹙的说:“她哭的样子让我觉得心疼,觉得不忍,还觉得莫名的忿怒,无法原谅那个让她伤心难过的人,想要守护她。接着便是刚才在听说她一个人下山去了,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得赶快找到她,保护她,别让她受伤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说到这儿,常柏衍的语气顿时变得清楚而坚定,再无任何疑惑不解之感。 原来他就是这么一步一步慢慢地丢了自己的心的。不冤,事实上还有些甘之如饴。 “我这么说,不知道二当家是否已了解我为何会喜欢你们大当家了?”他目不转睛的直视着二当家葛迪,缓声问道。 二当家葛迪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也没再提出任何疑问,而是直接转头命令双胞胎丫鬟说:“你们俩告诉他。” 巧儿和灵儿早就担忧小姐担忧得心急如焚了,迫不及待抢着开口说话。 “奴婢早上醒来就没看见小姐了。”灵儿迅速说道。 “奴婢也是。”巧儿紧接其后说得更仔细些。“小姐有时早起会去后山练shè箭,奴婢以为今天也是这样,便没放在心上,去了灶房准备小姐要吃的早点,等时间差不多才让灵儿去后山请小姐回来吃早点。” “可是小姐不在后山。”灵儿接口道:“奴婢把整个后山小姐会去的地方都跑遍了,这才在其中一个地方看到小姐留下来的一封信。” “信在哪儿?”常柏衍chā口问道。 “在我这儿。”二当家葛迪将放在怀里的信拿出来递给他,同时说道:“信中并未说明大当家她要去哪儿,只说有私事要办,等办完便会回来。” 常柏衍一目十行的迅速将那封信看了一遍。的确,信里对于她要去哪儿或去哪儿做什么全没jiāo代,只说明她一定会尽快回来,山寨的事就麻烦三位当家大叔多费心之类的,末了再加上一句无须担心的留言,简直就是要把人给气死。 “二当家可知她所谓的私事为何事?过去她是否也曾经为私事而独自离开过白华山?”常柏衍将信还给二当家葛迪,蹙眉询问。 “从未有过。”二当家葛迪摇头,然后转头看向虽身为丫鬟,却与她们小姐情同姊妹的双胞胎丫鬟,问道:“你们俩总是和大当家形影不离,可是知道些什么?还有,巧儿,刚刚你在我那儿说这件事常公子可能会知道,要我到这儿来问常公子,但常公子明显并不知情,你为何如此说?” 巧儿并没有回答,而是忧心忡忡的对常柏衍说:“常公子,自从那天您对小姐说了那些话之后,小姐就变得好沉默,经常一个人待着待着就哭了起来。您说,小姐所说的私事,会不会是为了那件事?”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说的没错,肯定是为了那件事。”常柏衍迅速点头。 “你们在说的是哪件事?”二当家葛迪疑惑的蹙眉道。“巧儿?” “请二当家恕罪,这是小姐的私事,奴婢实在是无法私自做主将它告诉您。” 巧儿歉然的摇头。 巧儿所说的话合情合理,让二当家葛迪只能闭上嘴巴,不再追问虽然他真的很想说,既然常柏衍这个外人都能知道了,为何他这个二当家得被排除在外。 不过当他看见身为双胞胎妹妹的灵儿丫头也是一脸好奇又茫然的表情时,也就释怀了。看样子那件事恐怕只有大当家自己、巧儿丫头,和不知为何刚好适逢其会的常柏衍三个人知道而已,真不晓得是什么事? “既然知道了苏姑娘的目的和方向,要找人也就简单多了。事不宜迟,我这就下山去追她,即使追不上,也会动用常家镖局的情报网尽快掌握她的行踪,保护她的安全。”常柏行毫不犹豫的当场决定道。 “我谨代表白华山寨感谢常公子的鼎力相助,这份恩情” “二当家毋须向我道谢。”常柏衍摇头打断二当家葛迪的道谢。“因为我保护的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二当家葛迪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真是佩服这家伙的厚脸皮,竟然能将这种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未过门的妻子?真亏他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常公子,我家小姐就拜托您了。”巧儿福身,恳切的朝他拜托道。 “我定会将她平安带回来。”常柏衍点头允诺,语气铿锵有力,神情坚定不移。他一定会将她平安带回来的,他发誓。 苏静初眉头紧蹙的坐在客栈的厢房里,神情严肃而不解,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给盯上广,但却想不透怎么会,以及为什么? 离开白华山转眼已过了七天,为了安全起见,她低调的穿着粗布衣,扮成要上京投亲的落魄fù人,身边就带了一个塞了两件布衣的包袱,然后搭乘驿马车一路往京城而去。 路途中她鲜少开口说话,即使在马车上有人因无聊与她搭讪,她也郁郁寡欢的不怎么搭理,把失意落魄又心力jiāo瘁的fù人演得入木三分,因而一路都很平安顺利。 可是就在两天前,一路上与她同乘一辆驿马车的母子,因孩子突然生了病无法即刻上路,不得不暂时留在驿站客栈里休养,取而代之占据腾出来那两个位子的是一对夫fù。 原先她并不以为意,但慢慢地却渐感不对劲,总觉得那对夫fù有意无意的好似特别注意她。 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以防万一,她便稍微试探了一下,假装她也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想在这里多休息一下,于是便向这客栈的掌柜打听下辆驿马车来的时间。 然后,便见那对夫fù似乎迅速jiāo换了下眼色,接着妻子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的出了客栈,似乎是去传递消息了。 她不相信这是巧合,天底下应该没这么巧的事,但她想不透的是,对方怎会盯上她,何时盯上她的,以及对方到底是知道了她的身分才盯上她的,还是果真只是一个巧合? 她真的不相信巧合,就像不相信当年娘去世之事,爹他当真不晓,当真是无辜的。她可以骗别人,却无法骗自己,因为她真的说服不了自己,想不出什么样的巧合能让身为御医的爹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始终诊不出娘不是生病,而是中dú这件事。 这些日子她真的是愈想心就愈冷、愈痛、愈难受,难受到几乎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因此,她才会抛开理智与责任,第一次自私的为了自己的私事,撇下正面临劫难,需要大伙同心协力度过难关的山寨与众人离开。 外公若是知道她如此不负责任,一定会很失望吧? 她轻叹一声,却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因为这个疑惑不解开,她根本寝食难安、精神恍惚,无法专心于任何事,只会把事搞砸而已,所以此行绝对是必然也是必须的,即使她想逃避,不想面对都不行。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苏静初摇头甩开这些让她心痛yù绝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拉回被盯上的事上。 之前她与客栈掌柜说身子不适要停留在此的事完全是子虚乌有,就算她现在身子真有哪儿不舒服,她也必须要上路,因为若是停留在这里只会被瓮中捉鳖,跟着驿马车离开,她也许还能在途中寻找脱队逃离的机会。 所以在出发时间快到时,她还是拿着她的小包袱出现在驿马车站等着上马车。 她的出现让那对夫fù愕然的迅速对看了一眼,她佯装没看见,径自的坐上了驿马车。 接下来一整天皆平安无事,苏静初虽然一直在找机会脱身,却苦无机会,因为就连中途休息上芋房,那对夫fù中的fù人也会找借口跟在她附近盯紧她。 这一晚她不像过去几晚租住客房,而是选择和盘缠拮据的旅客一样窝在客栈大厅的一角过夜。她想周围有这么多人在,盯上她的人想动手应该也会稍微思考犹豫一下吧? 她是这么想,这么希望的,但是天底下的事若都能如人所愿,现今也不会是个乱世了吧? 夜渐深,大厅里的人声渐歇……砰!砰!砰!客栈紧闭的大门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把大厅里刚入睡的大伙全都给吓醒了。 “这么大半夜的,谁呀?”今晚轮值的小二哥打着哈欠走到门前扬声问道。 “开门,快点开门!”外头的人没有回答,却不断地敲打着大门,大声的催促道。 “急什么,这不就来了吗?” 大概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半夜来客敲门的事,小二哥直接上前开门,一点警觉、警惕心都没有。 苏静初开始后悔自己不该留在大厅里过夜了,因为若是在厢房里,至少还有一扇门可以帮忙阻挡,如果被逼急了她还能跳窗搏一搏命,但是现在如果来人的目标真是她的话,她还能往哪儿逃? 客栈大门猛然被推开,四名目露凶光的大汉持刀走进客栈,把原本一脸不以为意的小二哥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接着闭紧嘴巴,明哲保身的躲到柜台后去,连头都没再探出来偷看一眼。 苏静初的心顿时整个沉到谷底,对方明显来者不善。 目标真是她吗?为什么?有何目的?难道这跟冒充白华土匪,四处栽赃嫁祸他们白华山寨的yīn谋诡计者有关? 她倏地一惊,露出了难以置信与震惊的神情,心想,难道对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白华山寨或常家镖局,而是她?! 四名持刀大汉缓缓地环视一圈,凡是被他们目光所触及者无不战栗发抖,紧缩着身子,连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苏静初知道自己这回真是凶多吉少了,因为有那对夫fù做内应,她连想装傻或装无辜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不由自主的瞥了那对跟她一样选择在客栈大厅过夜的夫fù一眼,却意外的发现那两个人竟没转头往她所在的方向多看一眼,不仅如此,那两人脸上的表情还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回事?苏静初顿时疑惑了起来,难道这两组人马不是一伙的?难道眼前这四个凶神恶煞来此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那对夫fù?疑惑才在她心中成形,那对夫fù已突然奋起行动。 男的一跃而起猛然扑向那四人,口中大喊着,“小姐,你快走!” 女的几乎与男的同时跃起,但她扑的方向却是距离她最近的一扇窗,然后一个跃进,砰的一声,破窗而出。 “追!” 四名持刀大汉中有人怒喝一声,其中两个负责留下对付男的,另外两个则急起直追,越过那企图阻挡他们,却无法做到以一敌四的男人,跃窗追向逃跑的女人。 “休想!” 那男的怒吼一声,迅速撇下与他对打的两人,随后也跃窗追了出去,而后头负责拦阻他的两人自然也紧追在后。 一时之间,六个人皆走得不见踪影,仅留下先前因双方打斗导致的紊乱大厅,以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面面相觑加余悸犹存的众人。 苏静初在众人慢慢回过神,开始讨论起刚才所发生的事时,悄悄地移往大门出口的方向,趁没人注意时迅速离开客栈,逃往山林躲藏起来。 那四个人的目标的确是她没有错,而那对夫fù则是为了保护她,这才混淆视听的故意叫了那句“小姐,你快走”,然后自己当成诱饵将那些人给引走。 她不知道那对夫fù为何要保护她,但是她确定他们的确是在帮助自己,因为他们俩真的是一对夫妻,而不是主仆,两天一夜的相处让她相当肯定这一点。另外便是那男的在离开之前曾迅速的瞥了她一眼,他神情中所要传达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要她趁机快逃,她绝对不会看错。 到底是谁要捉她或杀她?而保护她的人又是谁?苏静初逃进山里,爬到一棵大树上躲藏着等待天亮时,她不住的想。 夜晚的山林真的很可怕,各种野兽的叫声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苏静初若不是在白华山上住了六、七年的时间,打死她也不敢一个人躲在山里过夜。事实上她现在也怕得不得了,却不得不强忍害怕,勉强自己待在这个地方。 大概还要三个时辰天才会亮,这一夜对她而言相当的难熬,但难熬的日子可能才刚要开始,因为既然已被盯上,知道她会搭乘驿马车上京,那么她便不能再用这个方式。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呢? 另外还有一点她现在才想到,如果对方的目标是她,那么一定知道她是京城御医世家苏家的大小姐,对方在半路上拦劫不住她,会不会直接在苏家外头埋伏,等她自投罗网,再来个瓮中捉鳖呢? 她真是愈想愈想不透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让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她。 时间在她胡思乱想间慢慢地流过,但还是走得好慢。天始终是黑的,看不见一丝曙光的出现。 狼嚎声突然在距离她不远处响起,把她吓了一大跳,她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但接着传进她耳内的嘶嘶声却让她顿时浑身僵直,寒毛直立。 蛇。 近在咫尺。 她的脑袋瞬间只觉得一片空白。 在山林里最可怕的不是野兽,而是蛇。因为遇到野兽还能爬到树上躲避,可是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却是无所不在的,树上、树下甚至水里都有,最令人胆战心惊的是,有些蛇还带着剧dú,如果不幸被dú蛇咬上一口,想活命还得看天意。 嘶嘶声距离她很近,相当的近,近得好像她现在只要稍微移动一下身子,就会碰触到那条可怕的蛇一样。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 她轻而缓地呼吸着,感觉冷汗不断地从她额头上冒出来,因为嘶嘶声正在移动,从原本靠近她右耳处往下移动着。 她希望它赶快走,千万不要从她身上爬过去。才这么想而已,她顿时感觉到有种冰冷细长的东西爬上她的手背,令她差点忍不住就要动手将它甩开。她用力的忍住,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今晚她会命丧于此吗? 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谁来救她,拜托…… “苏姑娘?你在这林子里对吗?你听得见我的声音,认得出我的声音吗?我是常柏衍。” 突如其来的声音有如天籁般传进苏静初的耳内,让她的泪水瞬间掉得更快更急了些。不是因为害怕加剧,而是因为喜极而泣。 有人来救她了。 常柏衍,他来救她了。 “苏姑娘,我知道你在这儿,我现在要走过去你那里,你别惊慌也别害怕,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安抚的意味极浓,还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感觉,让苏静初惊慌恐惧的心慢慢地沉静了下来虽然她依然感到害怕不已。 即使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山林中,常柏衍依然毫无困难来到苏静初所在的那棵大树下,然后仰头朝她所在的方向望去,道:“苏姑娘,我来了。”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间,苏静初感觉那条冰冷、蜿蜒,似乎长到永远没有尽头的蛇,终于完完全全的从她手背上爬过去了。就那一瞬间,她迫不及待的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地方,却忘记自己的身体僵滞了太久,以及她此刻正待在树上的事实,所以她心急一动的结果便是整个人直接从树上倒栽葱的摔了下来。 “啊”她惊声尖叫,接着却感觉自己跌入一个坚韧厚实且温暖的怀抱之中。 常柏衍这个名字立刻出现在她脑袋里,让她顿时找到一种安心的感觉,压抑多时的惊恐与害怕瞬间溃堤,再也压抑不住的全数化成了委屈惊吓的泪水从她眼中宣泄出来。 “呜呜……”她伸手紧紧的抱住他,放声大哭,哭到不能自已。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吗?”常柏衍有些被她的反应吓到,不知所措又着急的迅速追问。 “……什……蛇……”苏静初边哭边说,有些语焉不详,让常柏衍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才听出她在说什么。 “蛇?你被蛇咬到了吗?”他急忙问道,迅速扣住她的手腕确认她的脉象。还好,不似有中dú的迹象,接着便感觉到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微弱的开口回答他的问话。 “没有。”她说。 虽然已从她的脉象得知她并未中dú,但听她亲口回答后,常柏衍还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轻声斥责她。 “你哪儿不好躲,为什么要躲进山林里来?你不知道山林里有很多dú蛇猛兽可以轻而易举就要了你这条小命吗?你真的是吓死我了!” 说完,他紧紧地抱住她,紧到苏静初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因而逐渐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现在的举动和距离都大大的于礼不合,男女授受不亲呀。 “常、常公子,你、你先放开我好吗?”她开口道,明显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令她猛然记起,之前似乎是她先扑进他怀里紧抱着他放声大哭。想起这个事实,让她的脸顿时热得就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虽然有些舍不得,常柏衍还是松手放开她,同时对她说:“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跟着我走。” “嗯。”苏静初轻声应道,今晚首次感谢夜的漆黑,让他无法看清楚她此刻面容上的羞赧与尴尬。 天啊,她之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那样的举动,即使再害怕也不该抱着一个男人哭泣呀!他会怎么想她?不会因此就把她想成一个随随便便,不知廉耻的女人吧? 想到这儿,她赶紧开口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解释。 “刚刚很抱歉。”她在黑暗中对走在前方的他说。“你来的时候,有一条蛇正缓慢地从我手背上爬过去,我被吓坏了,所以才会有刚才那失礼的举动,请别在意。” “我不会在意,反倒有点高兴。”他直言道。 “啊?”他的回答令她怔愣不解,在黑暗中却无法看到走在前方的他的面容,只得开口问道:“什么意思?”高兴?他为何这么说? “你愿意相信我,毫不设防的倚靠在我怀里哭让我觉得很高兴。”他说。 再一次,苏静初觉得夜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真好,因为她的脸又一次热到不行,肯定是红了。 她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转移话题问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认为呢?”他不答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不解的回答道,然后感觉他似乎在黑暗中回过头来看了她一下。 “三位当家都很担心你,还有那对双胞胎也是,李大夫也是,山寨里每一个知道你一个人下山的人都是”他缓缓地开口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是我的错。”苏静初用投降认错打断他,终于明白他那句“你认为呢”是什么意思,然后感觉既尴尬又抱歉。“是大伙拜托你来找我的吗?他们一定是把你烦得受不了,你才会接下这份差事来找我,对吗?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地沉声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啊?”她愣了一愣。 “认为我是大伙拜托来找你的?”他继续说:“看样子我上回跟你说我喜欢你的事,你似乎并没有把它当真。对吗?” 啊啊啊,他这样问是要她怎么回答?要回答是或不是?苏静初顿时既慌张又羞赧的陷入无言以对中,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不说话?”他追问。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羞怯的小声答道:“我……你要我说什么?” “只要回答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静初被惊得脚步一个踏空,猛然踉跄了一下,若非他反应迅速的反身扶住她,她已跌成狗吃屎状。 “你、你刚刚、刚刚说什么?”她抓着他的衣袖,结结巴巴的抬头看着在黑夜中看不清面貌的他问道,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再次开口,语气冷静且认真,让苏静初这回不只是脸热,连整个人都热得快要冒烟。 她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松开他的衣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羞答答的小声开口,“这、这种事你怎么能、能问我?自古姻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问我,要我、要我怎么回答?” “我知道这事需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我去苏家提亲,至于跑去云游四海的段大将军,我是有心想向他提亲,但也必须要找得到人才行。想来想去,我这才会决定直接向你求亲。”常柏衍解释道,不想她误会他这么做是在污辱她,不重视她。 如果她想要,他甚至可以给她天下间最盛大隆重的婚礼,大摆筵席一个月,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成亲之事也不成问题。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就给。 他的回答让苏静初呆愣了一下,因为她完全没想到他已想了那么多。他是认真想求娶她的,不是说说而已。至于他所说的她不希望他去苏家提亲的话…… 的确,她一点也不想他去苏家提亲,不仅因为她对那个家早已没有任何归属感,更为了这段日子她所忧惧心烦之事。如果当年娘的死真与爹有关的话,甚至…… 想到这,她心情低落的问道:“常柏衍,如果你说的马桑是真的,我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常柏衍沉默不语。 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语带哽咽的低声说:“我真的怎么想都想不通。”心,真的好痛。 第7章 经过一夜的折腾,苏静初再回到客栈时,东方的天空已露出了曙光,天就要亮了。 连续数日的精神紧绷加上昨晚林中树上的惊魂,让她整个人显得既疲惫又憔悴,常柏衍见状,二话不说便直接将她赶进客栈的一间厢房里,霸道的命令她上床睡觉,有任何问题都等睡醒了之后再说。 她无奈只得乖乖听话,然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有他在的关系特别放心,一沾枕就沉沉的入睡。 一觉醒来已过晌午,她在客栈一楼大厅里找到他,令她讶异的是,与他同桌而食的竟是那对昨晚为她诱敌离开的夫fù。一瞬间她便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两个人是他派来保护她、守护她的人。 果然在她上前后,常柏衍立刻为她做介绍。 她观察的没错,这两人是对真正的夫妻,是常柏衍行走江湖时认识的朋友,因为得知常柏衍正在寻找一个单独上京的年轻姑娘,又恰巧遇见行迹有些可疑明明很年轻却装老,明明没生病却又装虚弱的她,想着闲来无事便凑了个热闹,心想若真是让他们遇对了人,那他们可就大发了,毕竟可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机会能让武林盟主欠自己一份恩情呀。 只是他们没想到除了找人之外,竟然还得搏命演出,真的是差点就得不偿失了。 “幸好我们夫妻俩命硬,有惊无险,哈哈哈……”被常柏衍唤作赵大哥的大汉哈哈大笑,然后被其娘子狠狠地白了一眼。 “不过你来的速度倒是出乎意料的快,看样子这位苏姑娘对你的意义非凡呀。”说着,赵夫人若有所思的瞄了瞄苏静初,似揶揄又似认真的对他说:“咱们夫fù俩是否可以期待,不久之后就能有杯喜酒可以喝呢?” “可以。”常柏衍直接点头应道。 苏静初闻言顿时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他怎么这样说,自己又还没答应要嫁给他。她在心里嘟嘟囔囔的抗议,却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 赵氏夫fù闻言倒是一愣,随即同时放声笑了起来。 “天啊,我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赵夫人边笑边说。 “没错没错,我也没想到,作梦都想不到。”赵大哥大笑几声后,用力的点头附和。“我本来还以为你这家伙迟早有一天会去当和尚,哪有人像你这般年轻,身体也不像有什么问题却完全不近女色的,只有和尚才会这样。真是没想到都成了半个和尚的你竟然也有开窍的一天,太不可思议了。”说完,他忍不住又朗笑出声。 常柏衍面不改色的随他们夫fù俩揶揄自己,完全不在意。 见他这种反应,赵氏夫fù俩顿觉无趣,不再调侃他,改以正经严肃的神情提出疑问,“昨晚那群人是怎么一回事?” 苏静初立刻聚精会神的看向他,她也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想对付她? “不知道。”常柏衍微微地蹙眉。 “竟然也会有你不知道的事。”赵大哥惊讶不已。 “我又不懂占卜,也不会未卜先知,怎么可能事事都知道?”常柏衍苦笑以对,随即他神情一整,露出有些冷冽无情,略带杀意的表情,“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两位一个jiāo代的。” 赵大哥他们是利用常家镖局传递消息的管道通知他的,消息会走漏便表示对方的爪牙可能已经混进镖局之中,而且位居不低的位置。他绝对不会放过为虎作怅,背叛兄弟之人。 “不需要,反正没人受伤。”赵大哥一脸不在意,大刺刺的挥了挥手。“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们,要对付你们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类,昨晚那四个人全是死士。” 常柏衍脸色倏然一沉。“你确定吗?” “嘴巴里都藏了dúyào。”赵大哥严肃的点头。“这样的乱世,权贵富户们养些护卫武士保家宅安康是很常见的事,但是死士就不一样了。不是靠山背景雄厚,势力极强,图谋甚大者,是不可能会豢养死士的。” “死士吗?”常柏衍嘴角微扬的冷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屑。 “常兄弟,愚兄知道你武功高,那些死士对你而言毫无威胁xìng,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个苏姑娘要照顾,你可别大意失荆州了。”赵大哥一脸真挚的提醒。 “这事还需要你提醒吗?也不知是谁老忘了要照顾自个儿的夫人。”赵夫人倏地轻哼一声,冷嘲热讽的开口。 “你又来了!”赵大哥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转头看了妻子一眼,然后对常柏衍抱怨道:“常兄弟,你来评评理,她的武功明明就比我还高,却还要我照顾她,应该是她要来照顾我才对吧?你说是不是?” 苏静初闻言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对夫fù真的好有趣,太可爱了! 不过赵大哥刚才所说的是真的吗?想对付她的人是个靠山背景雄厚,势力极强,图谋甚大的人?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她当真要让常柏衍来这浑水吗?这件事明明与他无关,如果他真因她而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依附在常家镖局旗下生活的千万百姓们,以后还有谁能庇护他们免于这个乱世的迫害?她真该这么自私吗? 苏静初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心,沉甸甸的。 “大娘,我要五个馒头。” “也给我五个,钱和这位姑娘一起算,跟她要。”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站在馒头铺前的苏静初一阵惊愕,迅速转身回头,只见常柏衍正面无表情不,应该说是冷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脸站在她身后,明显是在生气生她的气。 苏静初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因为她在两天前不告而别独自上路,而且为了摆脱他的追踪,甚至逆向往回走了半天,直到遇上一队要前往邻县的镖局车队,这才央请对方让她搭了个顺风马车来到这个县城。 但是谁能告诉她,怎么她才在客栈里休息了一个晚上,他就这么神通广大的出现在她面前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会知道她在这儿? “你”她开口说了个你字后,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憋了半会儿又想了半会儿,最后只能尴尬的说一句,“好巧。”然后干笑不已。 常柏衍目不转睛的瞪着她,有股想伸手扣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问她究竟在想什么的冲动。 她现在处在何种危险的处境之下,她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结果她不好好的待在他身边让他保护也就罢了,竟然还拐弯抹角、东躲西藏的想将他撇开,她到底在想什么?他真的快要被她气死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忍了又忍,常柏衍最终还是忍不住对她咬牙迸声质问。 “我不想连累你。”苏静初犹豫了一下,终于老实说。 她的回答让常柏衍听后更加怒不可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怒气冲冲的朝她丢了一句,“你跟我来。”说完拉着她转身就走,连馒头铺的大娘不断在他们身后叫着他们都没有回头。 常柏衍一路将她拉进她昨晚投宿的客栈厢房里,将房门关上,这才松开她的手,双手盘胸,好整以暇的瞪着她。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他命令道。 “什么话?”苏静初被他这样一路拉着走,看见好多对他们指指点点、切切私语的人,让她尴尬羞窘到什么都忘光了,哪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你说不想连累我。”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对,她想起来了,既然摆脱不了他,她也只能和他开诚布公,好好的谈一谈了。 她深深地吐一口气后,这才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对,因此我才会一个人离开,没想到你还是追来了。”她说着语带忧虑的看着他,眉头紧蹙道:“常柏衍,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但是倘若真如那位赵大哥所说的,对方是个势力强大且背景雄厚之人,你根本无须为了我招惹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因为这可能会连累到整个常家镖局。常家镖局那些人是因为相信你才会跟着你的,你不能不为他们着想。” “这就是你独自离开,还故布疑阵想让我追不到你的原因?”他问她。 她表情沉重的点头。 “笨蛋!”常桕衍忍不住怒声骂道:“你当真认为我是一个瞻前不顾后的人吗?真认为我会什么都没考虑,像你这样莽莽撞撞,一个人到处乱跑,只差没摇旗呐喊向对方招手叫道“我在这里,快来捉我”吗?” 苏静初生气的瞪着他,觉得被污辱了,但她在处理这件事上的确是有些莽撞,她想否认都不好意思。可是他也说得太过分了吧?什么叫“摇旗呐喊向对方招手叫我在这里,快来捉我”啊,她又不是真的是一个笨蛋。 “我才没那么笨,至少我还有伪装、有易容。”她小声的嘟囔道。总觉得在他面前,她的冷静自若、聪明睿智和身为白华山寨大当家的威严总是会不翼而飞,难道真是一物克一物吗?真是不甘心。 “你以为换件衣服、换个发型就叫易容吗?如果你的伪装和易容真有用,还会连续两次如此轻易就让人给认出来,然后通知我吗?”常柏衍继续冷嘲热讽。 “你的意思是这回又是有人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她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 “没错。” “谁?是谁?”她不信的大叫,实在太离谱了。上回她被赵氏夫妻盯上时,好歹还有被人盯上的感觉,这回怎么会完全无知无觉呢?她不可能这么没警觉心啊。 “我在江湖上有很多朋友,有些人快意恩仇行走江湖,有些人淡薄名利大隐隐于市。我这位朋友刚好属于后者,不喜暴露身分,所以你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只需明白你的伪装和易容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这真是让苏静初一整个无话可说。真的是这样吗?亏她一路上一直都很得意自己伪装技术高明,没想到原来这么差吗?但这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他处处有朋友,处处有眼线,她想撇开他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说,只要他下定决心要管这件事,她就算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常柏衍,你确定帮我这件事真的不会连累到常家镖局,即使连累到了,你也有办法解决,不会让无辜的人受伤吗?”她忧虑的看着他确认。 “我确定。”常柏衍有些受不了她一再的质疑,斩钉截铁的答道。 静静地看着他自信满满且坚定不移的神情一会儿,苏静初终于松了一口气,决定相信他。“那就好。”她点头道。 “放心了?”他问她。 “嗯。”她点头。 “愿意相信我的能力了?”他再问,剑眉轻挑,带着讽意。 苏静初微梗了一下,急忙开口表白她天地可证的真心,说:“我从没怀疑过你的能力。” “如果没有怀疑,又怎会不顾危险的只身离开,连与我商量的机会都不给?” 他有些嘲讽的说。 “我只是不想连累你。”她迅速说道,这事她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 “意思便是不相信我有能力处理、应付这件事。”他故意曲解道,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我很不喜欢被质疑的感觉,尤其是被自个的女人质疑。” 苏静初张口结舌的看着他,脸颊不由自主的又发热了起来。“我还不是你的女人。”她呐呐道。 “你不愿意嫁给我?”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迅速摇头,不希望他误解。 “不是这意思那便是我的女人。”完全就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哪有这样的?”她红着脸抗议。 常柏衍没理她的抗议,而是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她的双眼说:“如果只有让你真正的成为我的女人,才能让你愿意承认这一点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女人。” “你别开玩笑了!”她瞪向他,满脸通红。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如果真的只有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你才愿意相信我、依靠我的话,我真会那么做。”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她说。 “你吓不到我的,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她摇头道。 “我是。”他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就像是为了证明他所说的,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苏静初原本还强作镇定、不为所动,但当他与她的距离愈来愈近,近到他快要碰触到她的身体了,她才不由自主的随着他每一步的逼近而后退,直到脚根猛然碰触到床脚,一个失去平衡跌坐到床榻上为止。 即使如此,他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她靠近,站在她面前弯腰倾向她,使她不得不往后仰,拉开与他的脸的距离,直到整个背都贴到床面上为止。 “常柏衍!”她再也遏制不住惊叫出声的喝止他,内心开始感觉到慌张与惊怕。 他终于停止进逼,只手撑在床面上,但与她的脸距离也不过相差几寸而已,她完全可以闻到属于他的男人气息。他近在咫尺的悬在她上方,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 “你不会知道我在驿站发现你不见时有多担心,各种可能的可怕情况不断地出现在我脑中,我都快要疯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缓声对她说,向来平静自信的神情被惶恐惊惧所取代,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心有余悸的模样依然让人心生不忍。 “这辈子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与无助,觉得武功再高,钱赚得再多,号召力影响力再大又有何用?如果你在失踪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的话,那我” 常柏衍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真的是愈讲愈惧也愈气,感觉自己一定得找个方式发泄疏解这股压抑的情绪才行,于是他蓦然低下头吻住她,略带惩罚意味的重重吻上害他如此难受的罪魁祸首。 他的举动实在是太过突然了,让苏静初想发出惊叫声,或是想抗拒都来不及,只能震惊的瞠大双眼,然后目瞪口呆的被他吻住了唇瓣。她的呼吸不受控制的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脑袋一片空白,除了感觉到他压在唇上的重量以及随之而来的轻啃外,再也感觉不到其它。 常柏衍原本只是想稍微惩罚她一下,但她的味道太过甜美,唇太过柔软,让他不由自主的沉溺与深陷,想要更多,出于本能的温柔引诱,只为得到她的响应。 他知道自己不该失控,因为地点不对,但他却一点也不想停下来,想让她真真正正成为他的人。 之前他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如果只有让她成为他的女人才能让她相信他、依靠他,不再过分勇敢独立、独断独行,进而铤而走险的话,他不介意做一回卑鄙小人先占有她的身子,让她从此再也无法将他视为外人,将他排除在她的事之外。 不过虽是这么想,他最后还是强迫自己停了下来,然后翻身仰躺在她身旁的床铺上喘息着,一边努力的将身体的yù望压下来。 不知为何,苏静初突然惊醒,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地至少逃离这张有他躺在上头的床却让他伸手一扣一拉,瞬间又跌进正从床上坐起来的他的怀抱之中,跌落在他大腿之上,被他搂了个正着。 她才想挣扎,叫他放手,便听见他以有些温柔却又无比霸道的语气开口说:“别再一声不响的从我身边离开,让我担心受怕。再有下次,就不放过你了。” 说完,他又倾身吻了她一下,不过这回的吻是落在她额头上。之后他便扶起她,松开她,径自走出厢房,留她一个人在房里抚平被他激吻后的情绪。 苏静初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何感觉了,只知道以后不管做什么事,她都得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能再触怒他,否则的话……她转头看了一眼床榻,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感觉还是有感觉的真的是一阵后怕。 不是怕他,而是怕以后会没脸见人。 因为在名分未定的这种情况之下,她发现自己竟然心甘情愿,一点都不介意就这样成为他的人。她真的觉得好羞愧,不知道自己怎会变成这样,她真的没脸见人了啦…… 由于常柏衍强势霸道的介入,苏静初接下来的行程顿时变得轻松又舒适了起来。 首先,她不需要再搭乘驿马车,和一群陌生人挤在一块,因为他雇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载他们上京。其次,她也不需要再绷紧神经,无时无刻不注意周遭的风吹草动以防万一,因为现今有他这个武林高手在身边保护她,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除了上面那两点好处外,还有吃好和住好,完全不需要担心盘缠的问题,再加上他经验丰富,犹如老马识途般不管到哪个城镇都能找到最好吃、最好住,甚至最热闹好玩的地方,让她边走边看边玩,令她乐不思蜀到几乎差点就要忘记此行的目的。 有他在身边的好处真的很多,但却有一个坏处,那便是他总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尴尬,然后胡思乱想。因为自从那个吻之后,他似真把她当成了他的女人,不仅同行同食还同寝虽然没同床却同住一间厢房,每晚皆如此,让她如何能自在? “距离太远我没办法保护你。”这是他给她的理由。 “只是一墙之隔,距离并不远。”她指的是隔壁的厢房。 “对高手而言,这种距离在我赶过来之前,对方已足以取你xìng命。”他说。 于是莫可奈何,她只好每晚都让他进厢房与她同寝,然后一个人躺在床上隔着纱帐,看着或坐或躺在椅凳或睡榻上过一夜的他胡思乱想。 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总想着有关他的一切,想着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可取之处。 苏家大小姐的身分早在当年她离开苏家时就已经丢弃了,就算不丢弃,当年因外公功高震主而卸甲归田时,那些原本为她趋之若鹜,想与她结亲的世家公子、皇亲贵胄也都纷纷转向他人,好像她突然得了什么难以根治的传染病一般,顿时变得避之唯恐不及。也因此她在离开苏家时都已经十四岁了,亲事却始终没有着落。 除此之外,她的品xìng在外人看来肯定也大有问题,毕竟哪有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会抛头露面的镇日与一群汉子混在一起,还跑到山上去当土匪,有空就习shè舞剑,而不是弹琴刺绣。像她这样的女子,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更别提是让一整个家族的人接受了。 所以,很久以前她便已经想通也看开了,决定今生要老死在白华山寨内,终身不嫁。 可是谁知道老天会安排身为孤儿,没有家族负担的常柏衍出现,还让他在知道她身为土匪头子与段良玉大将军的外孙女身分之后仍对她说他喜欢她,让她芳心悸动却又挣扎不已。 巧儿说的没错,她在感情上防心甚重,但却不单是为了爹娘的事,还为了她的身分问题。 她始终记得多年前她从炙手可热的苏家大小姐到乏人问津的段大将军外孙女的事,那种被人嫌恶的感觉真的既可怕又无助,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外公和娘也没有,却因为外公恐会谋逆的流言而遭人避如蛇蝎,连爹都如此对待她们母女,叫她如何不对人心与感情充满了怀疑与防备? 但是常柏衍不一样,对吧? 他明知道她是段良玉大将军的外孙女,也知道她是土匪婆子,镇日与一群男人们处在一起,却没有任何嫌恶或反感的反应,反而还对她说喜欢她,为了保护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不远千里而来,他一定是不一样的,对吧?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会觉得不安,觉得害怕。她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常柏衍,你还醒着吗?”她透过纱帐看着躺在窗下睡榻上的身影轻声问道。 睡榻上的身影缓缓翻了个身,转而面向她的方向,出声道:“醒着。” “我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好不好?” “你要聊什么?”他问。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虽然有些羞赧不好意思,苏静初依然无法自已的问道。 他略微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葛二当家也问过我相同的问题。” “啊?”她愣了一下。 “我当时回答说不知道。”他接着又说。 “什么?!”她遏制不住发出错愕的声响,让睡榻上的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苏静初瞬间羞红了脸,对自己的反应窘到不行,幸好此时是夜晚,两人之间又隔着纱帐,他根本看不清她现在的模样,否则她肯定会尴尬至死。为此,她发现自己似乎愈来愈喜欢黑夜。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又突然被人质问,这三个字是我当时最诚实的回答。”黑暗中再度响起他的声音,低低沉沉,轻轻柔柔的相当吸引人。“不过也因此让我有机会仔细的开始思考,然后发现原来我是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你的,没有特别的理由,就是喜欢了、心动了,产生了想与你共度一生的想法,而且还有些迫不及待,如此而已。”他说。 苏静初突然眼眶发热,莫名的想哭,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但却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他的回答。 喜欢了,心动了,产生了想共度一生的想法,还有些迫不及待,如此而已。她想这辈子应该再也不会听见比这几句更让她心动的话了吧。 “我这样说不知道是否回答了你的问题?”他问她。 “嗯。”她轻声应道,将此刻的感动收藏于心中。 “那么换你来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 闻言,苏静初突然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这么羞赧的事要她一个大姑娘家从何说起啊?于是她略耍了下心机,小声的应道:“我又没说过我喜欢你。”她是真的没说过啊。 “嘴上没说过,心里也说过吧?为什么?” 他自大的说法让苏静初顿时无言以对。心里说过?这话他怎么说得出口,还说得理所当然,真的是太佩服他了。 她沉默太久,令他有些忍不住,便开口道:“你说什么?太远了我没听清楚,不如我到你身边去听你说吧。” 他突如其来的这一席话让苏静初不由自主的呆愣了一下,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她刚刚并没有开口说话啊?不过很快的,她灵光一闪瞬间恍然大悟,他这是在威逼她快点回答他的问题啊,不然他就要过来了。 果然,透过纱帐,她看见窗下睡榻上的他先是坐起身来,然后又站了起来,一副真要走过来的模样,令她赶紧投降开口叫道:“等等,你别过来,我说!我说。” 她真是怕了他了,谁会想到鼎鼎大名常家镖局的常爷会如此无赖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她有些坏心的想,搞不懂自己怎会老是被他压得死死的呢?真是不甘心。 “你长得很好看,年纪轻轻却成就非凡,知道我身为土匪和段良玉大将军的外孙女,却不在意我这身分,还说喜欢我,更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保护我,我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可能会不为你心动呢?我说完了。”她说得极快,但却没有撒谎或轻描淡写的糊弄他,每句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常柏衍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心情愉悦不已。 “你也长得很好看,非常的漂亮。”他投桃报李的说。 苏静初只觉双颊发热,整个人害羞到不行。再一次,她感谢黑夜里的黑。 “静初。”他唤道。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闺名,令她现在不仅双颊发热而已,整个人都在发热。 “嗯?”她轻应一声,不知道他想与她说什么,要这么温柔的叫唤她。 “再过两天就要到京城了,你有想过要怎么去见你父亲吗?” 瞬间,所有让苏静初身体发热的情绪全部消失,思绪也在停顿了一下之后短暂陷入一片空白之中,因为她一直不想去想,也不愿意去想这件事。 随着愈来愈接近京城,她的心也愈来愈乱,愈来愈无所适从。她不知道原本义愤填膺的愤恨与想为娘亲讨公道的勇气跑哪儿去了,只觉得惴惴不安,但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所以一直不愿去想它,但是她真没注意竟然只剩两天的路程就要抵达京城了。 她沉默不语,常柏衍也没再开口说话,因为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才问她,而是要她别再闪躲问题,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因为他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逃避与遗忘,但这却不是逃避和遗忘能够解决的,她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才行,而这都是他无法帮她的。 轻叹一口气,他翻身仰躺在睡榻上,安静的陪伴她度过这个注定失眠的无眠夜。 第8章 京城,回到这个她从小长大,但在六年前离开便没再踏进过一步的地方,苏静初的感触相当复杂,从没想过自己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坐在马车里透过半掩的窗帘,她看见了京城的繁华与热闹,看见了百姓的富裕与奢华,也看见了高官重臣们自欺欺人国泰民安的假象。 如果她当年没有离开京城,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何谓乱世,因为她所看见的全是眼前的繁华与热闹,富裕与奢华,还有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何乱之有? 当年的她实在是既无知又愚蠢,离开苏家之后能平安抵达位在边境的白华山,完全是靠nǎi娘及其儿子的相护与照顾,这才能平安抵达目的地,否则她即使有十条命大概也活不到白华山去见外公,真的是邀天之幸。 想起nǎi娘,也不知当年送她到白华山之后,便与其儿子一同回乡下去养老的她如今可安好?身子是否依然康健?也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有再见之日,真的甚是想念啊。 “你在想什么?” 为了掩人耳目而与她同坐在马车内的常柏衍忍不住好奇的出声问道,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复杂了,有不屑,有自嘲,有思念,也有感叹,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只是在想物是人非。”她对他说。“京城就和我当年离开时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那样的繁华热闹,只是这里已不再有真心待我、疼我、欢迎我的人,如此而已。”苏府里再也没有娘亲与nǎi娘的存在,苏府外有的也只是那些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世家而已,物是人非。 “这里有我。”常柏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你又不住在京城里。”她忍不住微笑的说,心里的感慨顿时淡了不少。 “我在京城里也有产业,宅第也有,如果你喜欢这里的繁华热闹,咱们成亲之后可以在京城里定居。”常柏衍毫不犹豫的说。 苏静初有些感动,但却对他摇了摇头,因为她从未想过要再回到这个充满假象、虚伪与势利的京城来居住。别的地方虽然生活困苦、民不聊生,有好多悲剧不断地发生,让她见了心痛不已,但是人们的感情全是真的,努力生活也是真的,笑容和泪水也都是真的。她喜欢真实的世界更甚于虚伪、无知、不知所谓的活着的世界。 “这里充满了虚伪与假象,我不喜欢。”她对他说。 “英雄所见略同。”常柏衍忍不住轻声笑道。 说真的他非常开心,因为他也讨厌京城这个地方,但是如果她喜欢的话,他会为她留在这里,大不了就是多花点时间和钱财与那些高官贵胄周旋就是了。倘若那些人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他也不介意杀几个jiān臣和为富不仁者为民除害。不过她的回答却让他省了所有麻烦,这让他非常开心。 “看样子你也很讨厌这个地方。”她看着他。 “这地方四处都充满了腐败溃烂的恶心气味,让人呼吸困难。”他撇唇道,语气嫌恶。 苏静初却忍不住被他逗笑了。恶心气味?呼吸困难?这说法真的是……该怎么形容呢?入木三分,真的是非常贴切,也真的很好笑。 “决定了吗?”他突然问道。 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然后慢慢隐没于严肃又无奈的神情中。“你别总是这样,在我开心时泼我一桶冷水。”她小声抱怨道。 “我有吗?”他一脸无辜。 她无言以对,然后轻叹了一口气,问他,“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如果你不想进苏府去见苏御医,那么见面的时间、地点、方式我都可以帮你解决,问题在于见面之后你该怎么做,那就不是我能为你决定的了。你该怎么做只能由你自己定夺,因为别人的想法、感受和决定都是别人的,而不是你的。”常柏衍深深的看着她,温柔而真挚的对她说。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娘的死真的和爹有关,我……”苏静初说着眼眶便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声音也跟着哽咽,再也无法多说一句话。 常柏衍轻声叹息,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柔声安慰道:“既然你还没做好决定,那就再等等吧,反正咱们也不赶时间。” 一顿后,他又说:“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那便是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边还有我,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珍惜你,你只要记住这个就行了,懂吗?” 苏静初在他怀里轻泣着点头。 常柏衍又叹了口气,将她搂得更紧一些,感觉心疼不已。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替她处理这件事,像那种宠妾灭妻,甚至心狠手辣藉自己医术dú害发妻的禽兽,在他看来一刀杀了已算是便宜,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那个家伙是她的亲生父亲。 他知道她一定既痛苦又挣扎,也知道她很希望有个人能给她建议,甚至帮她做决定,但是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却不能是他。因为如果她听了他的建议或决定,将来哪天若是后悔了必然会对他有所怨慰,他真的不想为了一个人面兽心之人在她心里埋下芥蒂的种子,那样心存芥蒂的关系与未来并不是他要的 所以再痛苦也要撑下去,挣扎也一定要做出一个决定,我相信你一定办得到的,静初。 因为你可是白华山寨的大当家,护国大将军段良玉的外孙女,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还是我常柏衍未来的妻子,所以你一定办得到。 我相信你,所以你也一定要相信我,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即使是天塌了下来,也有我会替你挡着。一定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虽然常柏衍跟苏静初说他们不赶时间,她可以慢慢思考,慢慢决定,但是显然有人与他们有着不同的想法,非常的迫不及待,因为他们俩才在常柏衍位在京城的府邸住了一天而已,便就有人找上门来请小姐回家。 常柏衍听见这消息时,剑眉挑得高高的,嘴角微扬的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表情,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倒是苏静初满脸错愕,似乎没想到苏家的人能找到这里,她转头看了常柏衍一眼,无声的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她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但是脸上表情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静初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前来传话的人,道:“对方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吗?”她离开苏家已整整六年的时间,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记得她,而她又还记得、认识几个? “他说他是苏府的总管,姓赵,只需要跟您这么说,您就知道他是谁了。” “赵总管?”苏静初有些惊讶,没想到竟还劳动这位亲自前来。 “故人?”常柏衍出声问道。 “应该算是敌人吧?他是我爹的心腹大将,当年我娘失宠之后,便直接倒向了李姨娘。对了,现在不该称她为李姨娘,要改叫她苏夫人了。”苏静初有些嘲讽的撇唇道。 “你要见他吗?如果不想见,我让人将他打发走。”常柏衍问她。 “见了是否就要跟他回苏家?”她问他。 “任何人也别想在我面前强迫你去你不想去的地方,即便是苏御医亲自前来也一样。”常柏衍目空一切,霸气十足的说。 苏静初闻言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正色道:“我想见他,我想知道当年我娘的事,他身为我爹的心腹到底知道多少。” 常柏衍点头,看了属下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的转身去带那位赵总管过来。 “你打算要直截了当的问?”常柏衍好奇的问她。 “只是想试探一下,如果他知情,肯定会露出些异样的神情。”她摇头道。 光听她这么说,常柏衍便明白她仍带着希望,盼望她娘之死与她爹无关,她爹也不清楚她娘中dú之事。但是这可能吗?他爹可是个御医,医术高明,又怎会被区区的马桑给难倒呢?更何况即便他被难倒了,如果真有心救其夫人,也会向其它医者求助,甚至集思广益,但他做了什么?从头到尾便只是他一人负责医治,再无第二名大夫为其夫人把过脉,开过yào。 苏御医的罪行其实早已昭然若揭,只有她还在挣扎不信,让人见了真的很于心不忍。 过了一会儿,常府的下人将赵总管领来。 赵总管一见到苏静初便表现出激动不已的神色,眼眶含泪的演着戏,只是他演得卖力,观众却完全不赏脸,始终冷冷淡淡的看着他,让他再也不好意思演下去,只好举袖拭泪,开口道:“小姐,您这几年到底去了哪里?可知这些年来老爷和夫人都担心死了,每逢佳节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唉声叹气的想着您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平安。” “多年不见,赵总管还是这么会说话,说起谎来面不改色。”苏静初微笑道。 赵总管脸上表情微微一僵,但还是迅速恢复正常微笑道:“多年不见,小姐倒是变得爱开玩笑了。” 苏静初不想与他虚与委蛇这些无意义的话,直接问道:“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小的只是奉命来接小姐回府。”赵总管说。 “奉谁的命?” “老爷。” “我以为我爹的消息来源皆来自于赵总管,我爹知道的事赵总管也必然会知道,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苏静初冷嘲热讽道。 赵总管似乎有些无法适应她的嘲讽态度,眉头轻皱了一下,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若有所思的缓声开口道:“这么多年不见,小姐您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 “我年纪也不小了,再这么天真单纯下去岂不是会惹人笑话?”苏静初皮笑ròu不笑的道。 “不知小姐有何需要带走的东西,府里的马车正在外头等着您,倘若要带走的东西有很多,小的回去之后会立刻再派人过来为小姐您取回送过去的。”赵总管看着她说。 苏静初安静地听他说完,先是缓慢地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有说要跟你回去吗?” “小姐?”赵总管大概压根儿就没想到她会拒绝回苏家,闻言后错愕的看着她。 “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不想回去,反正那里也没有一个真心希望我回去之人,我回去做什么呢?”苏静初淡淡的说,算是给了他回去可以jiāo差的理由。 “怎会没人希望您回去呢?如果不希望您回去,老爷又怎会让小的来此接您回去。小姐,您还是跟小的回去吧。这么多年不见,难道您都不想老爷吗?您忘了老爷在您小时候是多么的疼爱小姐吗?”赵总管语重心长的劝道。 “小时候……”苏静初轻声念着,脸上神情变得有些恍惚。也许没有过往那些疼爱,爹的改变也不会那么明显,她和娘也不会那么怨、那么伤了吧? “小姐” “你无须再说,我不会跟你回去。”苏静初打断他,直截了当。“我让你过来,其实是有问题想问你。” “有问题要问小的?”赵总管有些惊疑不定。 “你还记得当年我娘生病的事吗?”苏静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已逝的元配夫人吗?” “你们现在是这样称呼我娘的吗?已逝的元配夫人?那么现今在苏府内的那位,你们是怎么称呼的?填房夫人?小妾夫人?还是苏夫人?” “小姐,婉夫人现在是老爷的正妻,也算是您的母亲,您不能这么无礼。”赵总管眉头轻蹙的说道。李姨娘名李婉。 “我的母亲自始至终只有一位,她姓段,名明慧。”苏静初掷地有声的说。 “明慧夫人是小的见过最好的一位夫人,可惜当年身染怪病红颜薄命,小的也很难过。”赵总管露出哀伤的表情。 “娘当年真是身染怪病吗?”苏静初依旧盯着他,缓声问道。 “身为御医的老爷都无法医治的病不是怪病是什么病呢?老爷对于当年救不了明慧夫人的事,至今还自责不已,总是说他愧对小姐您呢。”赵总管感叹的说。 “爹他真的只是因为救不了娘而愧对我吗?”苏静初轻笑。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总管不解的问,表情有些愕然讶异,却没有任何一丝惊慌不安的神情。 “当年娘生病,爹既然束手无策,为何始终没有请别的大夫来为娘治病?”苏静初直勾勾的看着赵总管。“或是我当年年纪小记错了,其实爹有替娘请过别的大夫进府来为娘把脉诊治?赵总管可还记得?” “老爷是皇上钦点的御医,是咱们天兴国首屈一指,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连这样的老爷对明慧夫人的病都束手无策了,别的大夫就更不可能有办法救治夫人了,请来了又有何用呢?”赵总管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赵总管可曾听过这句话,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既然爹当时一个人束手无策,难道不该找其它大夫一起商量对策,集思广益,或许就能找到救治娘的法子吗?”苏静初追问道。 “小姐当年之所以会突然不告而别的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这件事吗?”赵总管愣了一下,不答反问的看着她。 苏静初没有应声。 “若真是如此,小姐就真的错怪老爷了。”见她没有否认,赵总管叹息的对她说。“御医之位是多少大夫梦寐以求的,多少大夫在老爷身后虎视眈眈想取而代之,一直生长在深闺内的小姐您可能不知道。当年老爷为夫人的病真的愁白头发,因为身为御医的老爷若是连自个妻子生病了都治不好的消息传出,老爷这个御医定会被剥夺其职位。 “但即使如此,为了明慧夫人的病,老爷还是假借研究各种疑难杂症的名义,私底下找过许多有名的大夫讨论过夫人的病情,只可惜始终没能找到医治夫人的法子。老爷已是尽了全力了。” “你说的都是真话?”苏静初直视着他的双眼。 “小的怎敢欺骗小姐?”赵总管一副忠心天地可证,日月可表的表情。 苏静初略微沉思了一下,蓦然抬眼看向他,开口道:“你把那些大夫的名单给我。” “什么?”赵总管倏地愣住,愕然的看着她。 “怎么,难道赵总管要告诉我你已经忘了是哪些大夫,连一个都想不起来了?”苏静初面不改色,平静地开口。 “小的敢问小姐,您要那些大夫的名单要做什么?”赵总管沉默了一下,犹豫问道。 “我要做什么需要向你报告吗?”苏静初秀眉轻挑。 “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小的并不知道老爷究竟找过哪些大夫,只是曾听老爷这么说过。”赵总管改口道,脸上有着为难与歉意的表情,但神情始终沉沉稳稳的没有流露出一丝慌张。 然而即使如此,听见他改口,苏静初的心就开始往下沉。之前看他对答如流,言之凿凿的模样,她还一度动摇,以为自己真的误会了爹,结果全都是谎言吗? “所以你也不知道爹当年是否真有找过其它大夫讨论过我娘的病情。”她静静地看着赵总管,缓慢地对他说,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小姐,您是怎么了?您到底在怀疑什么?这些年来您究竟去了哪里,都和些什么人在一起,难道是有什么人跟您说了些什么吗?”赵总管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说着忍不住瞟了一眼那个一直坐在一旁不发一语的年轻公子。 他不知道那公子是何人,有何身分,但是能坐在这里,自由进出这座据说是常家镖局那位传说中的常爷的府邸,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因此,从进到这大厅之后,他便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逾越的言行举止,就怕不小心惹到那个完全看不出深浅的年轻公子。因为他听说常家镖局的人个个武功高强,睚訾必报,和那位传说中的常爷一模一样,完全是物以类聚,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得罪这么可怕的一群人。 所以,他真心祈祷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没得罪这个人,他可没有任何影shè的意思啊。 “我需要怀疑什么吗?”苏静初不答反问。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明慧夫人都不在人世这么多年了,小的实在想不通。”赵总管急忙摇头道。 “当年我年纪还小,对什么事都懵懵懂懂的,如今长大了,我想知道我娘当年究竟因何病而死,难道不行吗?”苏静初平静地说。 “若是这样,小姐可以回府里去问老爷啊,这件事老爷知道的最清楚,不管您想知道什么,老爷一定都会告诉您的。” “是吗?”苏静初无法抑制的冷笑了一下,然后直接下令,“你回去吧。”反正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会让爹的罪行更昭然若揭,她的心愈伤愈痛而已。 “小姐真的不跟小的回去吗?”赵总管忍不住又问了一次,见她一脸坚定不移,不为所动的模样,终于轻叹了一口气,“小的遵命。不知小姐是否有话或是书信要小的替您转送给老爷的?” “我会去见他。”苏静初沉默了一下,只说了这句话。 “小的会替您转达的,小的告辞。”赵总管点头道,正准备要转身离开时,那位始终沉默坐在一旁的年轻公子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赵总管请留步。” 他微愣了一下,转身面对那位公子,说:“请字不敢,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我听闻赵总管长年跟随在苏御医身侧,耳濡目染之下对于一些特殊草yào的yàoxìng也略知一二,我最近正好被一种草yào给迷惑住了,想向你请教一下。不知可否?” “公子,小的只是一个下人,不是大夫,您若对草yào有所疑问,何不找个真正的大夫询问呢?小的不敢逾越,真的很抱歉。”赵总管小心翼翼委婉的拒绝。 “我刚说的是特殊草yào,你没听清楚吗?若不特殊我又何须向苏御医身边一个下人请教呢?”常柏衍斜睨他一眼,冷声道。 赵总管倏地僵了下身体,因为清楚地感觉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与杀意。这个人一定杀过不少人!他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下口水,小心谨慎的改口,“小的真的只是略知一二,但是如果公子不嫌弃,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公子想问的是何种草yào?” 常柏行冷冷地看着他,看得赵总管浑身发毛,只能拚命抵抗想夺门而出的恐惧感,直到再也没有多余心思去维持他在说谎时,那防备得滴水不漏的姿态之后,常柏衍这才不疾不徐的开了口。 “马桑。”他说。 作梦都没想到会突然听见这个草yào名,赵总管整个反应不及,浑身剧震。 他的反应让苏静初的心跌进了谷底不是,是跌进了万丈深渊,再无一丝得救的可能。原来真的是马桑,原来赵总管也知道,原来真的是爹,原来真的是。赵总管脸色微变,但仍以最快速度迅速恢复正常,然后歉然的开口。 “请公子见谅,小的所知有限,真的不知您所说的这个马桑是何种草yào。要不等小的回府,向我家老爷请教过后,再来答复公子您?”他看着这个令人感觉到惧怕的公子,战战兢兢的问。 “不必,我可没耐心等到那时候。”常柏衍嫌恶的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赵总管如蒙大赦,立即转身就走,飞也似的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以及那位可怕的年轻公子。不过他的心思却没办法逃离,一直困在那里。 这件事当真透露着古怪,他在回程途中不断地想,小姐突然问起已逝夫人病情的事也就算了,那位公子怎会如此巧合的向他询问起马桑这味草yào呢?难道说小姐已经知道当年的事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件事除了老爷和他之外,根本没第三个人知道。 老爷亲自开的方子,老爷亲自抓的yào,马桑这味yào当然不可能写在方子上,而他也是在一次无意间撞见老爷在抓yào时,把马桑这味没有写在方子上的草yào抓进yào包里,混在其它yào材中煎给明慧夫人喝,这才会发现这个令人震惊的秘密。 那位公子说的没错,待在老爷身边多年,他的确耳濡目染的熟知许多草yào与yào理,这件事连老爷都不知道。 马桑,xìng味苦、辛,寒,有剧dú。主治祛风除湿,亦有镇痛、杀虫之效。根叶皆可用,因有大dú,只能作外用,但是老爷却将它掺在夫人的汤yào之中,让夫人将其喝进腹内。 刚得知这件事时,他相当的震惊与害怕,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即便说了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他这个下人,只会害自己白白丧命而已。因此,他一直佯装不知情,一直小心不透露出任何他知道这件事的痕迹,直到今天,直到刚才。 小姐她究竟知道了多少?又怎会知道这件事呢?离家出走之后便音讯全无,直到现在才突然回京城的目的是为了这件事吗?夫人都已经过世了这么多年,下dú手的又是老爷,小姐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呢?难道还能手刃亲爹为娘亲报仇吗?她这是何苦来哉? 算了,这事不是他这个下人该烦恼的,他该烦憎的是这件事他到底该不该跟老爷说,如果要说又该怎么说?如果不说,倘若小姐将今天与他的对话告诉了老爷,那么他到时又该怎么解释为何没将这件事如实禀报呢? 赵总管眉头紧蹙,烦恼不已。 这件事难办啊。 第9章 赵总管离开后,苏静初一直沉默的待在原位上一动也不动,甚至没再开口说话,就只是表情木然,眼神空洞的呆坐在那里,让常柏衍见了既担心又心疼不已。 他知道她一直无法有所决断是因为一切都是来自于他们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或证人足以支持他们的怀疑,所以她才犹豫,才无法下定决心。只是见她日夜因犹豫不决而挣扎,还得受伤心痛苦煎熬,他真的于心不忍。 所以当她说想试探苏御医的亲信赵总管时,他顿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并且决定倘若结果不如预期,他不介意私下再将赵总管绑过来好好的谈一谈。赵总管若识相愿意如实jiāo代最好,若是不识相就别怪他先礼后兵。 结果令他相当的满意,只是她的反应令他非常担心。 “静初,你还好吗?”他关心的看着她,柔声问道。 听见他的声音,苏静初终于动了一下,然后缓慢地转头看向他,再缓慢地开口回应,“我没事。” 没事才怪!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正常,怎会没事? “你若难过,想哭可以哭出来,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而已。反正你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是没在我面前哭过,是不是?”他认真的对她说,真心希望她能够哭出来,把情绪发泄掉,别压抑。 苏静初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就是了。 “我为什么要哭,这结果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要哭,之前就已经哭过了。”她对他说。 “但是你一直都还心存希望,不愿相信它会是事实,不是吗?”常柏衍沉默了下才说出这个两人皆知的事实。 苏静初微僵了一下,这才惨笑的问他。“我很笨对不对?” “你不笨,这是人之常情,毕竟那个人是你父亲。” “但他却dú杀了我娘。”眼泪终于从她眼眶滑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她伸手将它拭去,却怎么也拭不完,因为眼泪愈掉愈快,淹没了她的视线,也淹没了她一直不让自己失控的最后一丝冷静与自制。 常柏衍终于忍不住上前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拥进怀里。“哭吧,把你所有的伤心难过全都哭出来,不要压抑。”他柔声道。 苏静初紧紧地抱着他,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她呜咽的哭泣,声音让人闻之鼻酸。她心痛yù绝的呐喊,声音却哽咽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她不断喊着、叫着的都是同样几句话。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爹他为什么要杀害娘,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常柏衍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只有苏御医自己知道。又或许刚放走的那位赵总管也知道,他是不是该派个人去把那家伙给抓回来?他认真的思索着。 另外还有一件事他刚才便一直在想,却至今仍没想出个答案,那便是到底是谁告诉苏御医他的女儿在这里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 他们到达京城也不过才一天一夜而已,进城时两人都没露面,一直坐在马车里,他们搭乘的马车虽舒适豪华,那也只是内部而已,外头看起来除了大一些之外,就跟寻常的马车没两样,并不引人注目。所以,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知道马车里坐着苏家大小姐呢? 他当然有想过那群死士的主子,因为大概只有那家伙知道他们的行踪,但是问题在于那家伙凭什么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让苏御医相信他所言不假?最重要的是,苏御医就算相信了,又为何会听从对方之命,派人前来接女儿回去呢? 他不相信要赵总管来接人是苏御医的本意,当年那家伙都可以狠心绝情的dú杀发妻了,对苏静初这个六年不见的女儿,他压根儿不相信他会有什么慈父的情感。 所以,为什么?难不成这一连串yīn谋诡计的幕后指使者,也就是那群死士的主子不是别人,就是苏御医?! 常柏衍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推论吓了一大跳,但随即他立刻将这个结论推翻,只因为没有理由。 苏御医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元配夫人,甚至厌屋及乌的连元配夫人为他所生的女儿都不待见,也没有理由,没有道理非要对这个早已离开苏府多年的女儿赶尽杀绝不可。如果说是现任那位苏夫人还比较有可能,但是一个六七年前还只是个小妾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他想不透,真的想不透,总觉得这件事错综复杂,似乎没那么简单。 搂着她坐下来,常柏衍轻轻地拍抚着她,直到感觉怀里的她情绪似乎平静了下来,也已经停止了哭泣,这才低头看她,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怀里哭得唏哩哗啦的,苏静初这回是没那么尴尬,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她猛然发现自己竟坐在他大腿上时,那就不是用尴尬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她迅速涨红脸,手忙脚乱的从他腿上跳了下来。“你怎么……我怎么……” 唉,她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啊? 没理她不知所措的羞窘,常柏衍伸手再度将她拉回来,圈抱在他的大腿上。 “常柏衍……”她挣扎的叫道,却让他柔声制止。 “别动。反正刚刚都坐了许久,再坐一会儿也没关系。”他无赖的说。 苏静初只觉得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的,他们俩还没成亲耶!而且就算刚刚她坐了,那也是因为她太伤心难过没办法注意到别的事,否则她又怎会让他抱坐在他大腿上呢?这举动太亲密了。 “你让我起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好不好?”她求道,这样她真的没办法,全身都感觉不自在。 “我怕一会儿你又哭起来,没人就近安慰。”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再度哭笑不得。 “常柏衍,别闹了好不好?”她娇声求道。 “我是认真的。”他说,然后突然表情严肃的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一路隐藏身分,隐匿行踪来到京城只不过才一天的时间,你父亲是如何得知你我在这里,还派人过来接你回去?” 苏静初一时无法适应他话题的改变,先是怔了一怔,接着想了一下,然后蓦然浑身一僵,刚因羞赧而染上些许嫣红颜色的脸庞瞬间又变回一片雪白。 “你的意思是,那些从白华山开始,一路追击我的杀手,是他、他做的?”她的声音发着抖,震惊而难以置信,心痛到无以复加。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理由。”他摇头说,不希望她被伤更深更痛。 “那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果然稳了许多,不再发抖,但脸色依然苍白。 “我觉得那两方似乎搭上了。” 苏静初吃惊的看着他,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赵总管今天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接我,是因为那个幕后指使者,而我爹是为了那个人才派赵总管过来接我回去的?” 常柏衍沉默不语的回望她,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因为他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她应该可以自己想通这一点才是,只是又得再被父亲伤一次。他真是愈来愈不想放过苏御医那家伙了,不能杀死他,至少也得让他半身不遂方能解恨。 再也不去想她坐在他腿上的举止是否太过亲密,苏静初现在只想贴靠着他,愈近愈好,因为她觉得好冷,心好冷。到底娘和她是做错了什么事,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要被这样冷酷绝情的对待,她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为什么? 她伸手圈抱住忍不住打起寒颤的自己,随后感觉到常柏衍亦伸手抱住她,将她搂进怀里贴靠在他胸前,用他的体温,他的关心和温柔温暖着她,让她逐渐感觉不再那么冷。 “要不要明天就回白华山?”他忽然开口。 “什么?”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她大概是听错了。 “要不要明天就起程回白华山?”他温柔地看着她,缓缓地又对她说了一次。 她并没有听错。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道,表情净是疑惑。 “你现在还想见苏御医吗?有办法冷静的面对他吗?如果没办法,继续留在京城里又有何用?”他不答反问。 苏静初先是愣了一愣,接着低声呢喃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想当面问他吗?如果他不认罪,坚决否认没这回事,你又该如何?改而相信他其实是无辜的?”常柏衍说着轻叹了一口气。“静初,这件事注定只能到此为止,你再追究下去既不能改变任何事,对你也只会带来更深的伤害罢了。你应该懂的。” “我不懂。”她看着他,神情里有茫然也有掘强。 常柏衍轻声叹息,只好将两人皆心知肚明的事挑明。 “如果你一定要追究下去,他若否认,你会永远挣扎在痛苦与怀疑之中,既无法相信他,又恨自己为何不相信他。如果他承认,面对害死你娘的凶手,你能手刃他为你娘报仇吗?你不能,因为他是你父亲。” 说到这儿,常柏衍忍不住又轻叹了一声,伸手替她拭去从她眼眶内滚落的泪水,温柔的看着她说:“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为什么的话,要不要我去帮你问他?” “他不会跟你说的。” “他一定会跟我说。”不说也得说。常柏衍在心里冷笑着补了一句。 “你……会伤害他吗?”似乎看出他心里的想法,苏静初有些挣扎,也有些犹豫。 “你让我别伤害他一根寒毛,我就不会伤害他一根寒毛。”他看着她回答道。 苏静初顿时无言以对,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是要常柏衍不要伤害父亲呢?还是应该冷漠以对,随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那个人不仅害死了娘,甚至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不想放过,她为何还要为他担心,还要觉得不忍心呢? “如何?”他在等她的回答,等她下决定。 “我……”她的声音梗在喉咙间,难以抉择。 她还是太心软,太善良了。常柏衍在心里叹息。但这就是她不是吗?对非亲非故的流民都不忍拒绝了,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又如何能狠得下心呢?即使她再恨他、再怨他,甚至终生都不想再见到他,就算不再认这个父亲,她也狠不下那个心。 “我答应你尽量不伤害他。”不想她继续为难下去,他替她做了决定。 苏静初闻言瞬间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你准备何时要去问他?”她问他。 “今晚。” 常柏衍和苏静初两个人都没想到,不需要等到晚上,苏御医已先行找上门来,就在赵总管离去大概一个时辰之后。 也就是说,赵总管回去禀报没接到人后,这位苏御医几乎没担搁什么时间,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亲自登门造访,他在急什么? 接到门房传来这个消息时,常柏衍和苏静初都是一脸愕然的表情,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见了疑惑与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他们俩当然想不到,因为就连苏御医自己一开始都没想到他会亲自前来找女儿,一切都是因为赵总管办事不利,在没接到人之后,回去对他禀报时所说的那些话。 赵总管对他禀报时,道:“老爷,小姐这几年不知在外头经历过什么事,她对您好像有些误会,所以才不愿意跟小的回来。” “什么误会?” 他当时还有些不以为意,心想,如果没有误会,那丫头当年也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然后音讯全无这么多年了。不过赵总管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他不得不专心起来。 “好像是跟明慧夫人当年生病的事有关。” “这是什么意思?”他从医书上抬起头来看向赵总管。 “小姐问了小的,当年老爷既然无法医治明慧夫人的病,为何不请别的大夫进府来替明慧夫人看病?似乎对老爷您当年的做法有些不满。”赵总管回答。 “还有呢?她说了什么?”他眉头轻蹙了一下。 “小的自然为老爷做了解释,小姐当时年纪还小,不懂朝堂之事,更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小的对小姐说,您已是天兴国首屈一指,医术最高明的大夫,您没办法,其它名不见经传的大夫更没办法。 “但是即使如此,为了明慧夫人的病,您还是借研究的名义和许多稍有名气的大夫讨论过,寻找能够救治明慧夫人的yào方。老爷当年是如何的尽心尽力,别人不知道,小的可是记得非常清楚。”赵总管一脸严肃且认真的说。 “之后呢?她可还有说什么?”他问。 “小姐要小的把当初您接触过的大夫名单jiāo给她。” “什么?!她真的这样说?”他倏地睁大双眼,有惊讶也有震怒。 “是。但是小的哪知道什么名单呀,小的只记得当年老爷每每与别的大夫讨论过后,失望而归的模样,哪里知道老爷是去和哪位大夫讨论。”赵总管苦着脸说。 “然后呢?” “小的只能老实说小的不清楚。”赵总管无奈道,又有些为自己叫屈的说:“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呀。” “她要那些名单做什么,她可有说?”他若有所思的问。 “有,小姐的意思也是因为她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明白,现在长大了,想知道明慧夫人当年究竟是生了什么病,才想要那些大夫的名单的。”赵总管点头道,“小的告诉小姐,只要跟小的回府问老爷便可知晓,但小姐不知道为何就是不肯跟小的回来。” “她没说不肯回来的理由吗?”他蹙紧眉头。 “没有,但倒是让小的带了一句话回来给您。” “什么话?” “小姐说她会来见您的。”一顿,赵总管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小姐并未告诉小的是何时会回来。” “还有呢?” “之后小姐就让小的回来了。”赵总管摇头道。 苏御医若有所思的沉默了许久,这才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爷……”赵总管并没有离开,却是以一副yù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 “还有什么事?”他蹙眉问道。 “小姐身边有一位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他怔了一下,不知赵总管为何突然对他提起这事,难不成他口中的年轻人有什么特殊的身分不成?“他是什么人?” “小的不知道,但是他身上的杀气很重,好像杀过许多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又怔了一下,因为这个答案与他所想的相去甚远。杀气重的人他又不是没见过,皇宫里那些禁卫军哪个身上杀气不重的?还有一些皇亲贵胄身边的护卫,哪个不是杀气腾腾的?赵总管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样大惊小怪着实令他失望。 “知道了。”他有些不以为然的应道,但赵总管却没有因此停下,反倒以有些惊恐的语气继续说。 “老爷,那位公子真的很恐怖,小的跟随您多年,也见过不少大人物、大场面,能让小的惊沭的人现在其实已经很少了,但是那位公子仅一眼就能让小的悚然发抖。他突然叫住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把小的的冷汗都吓出来了,然后莫名其妙的问了小的一种草yào,叫做什么马桑的,小的又不是大夫,哪里知道什么马桑、牛桑还是羊桑,真是吓死小的了。”赵总管说着不由自主的伸手拍抚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仍陷在当时的害怕中,挣脱不出来的感觉。 苏御医原本已有些不悦的想开口制止他,不料竟听见令他浑身一震的两个字马桑。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他强作镇定,冷静的沉声问道。 “那位公子真的很恐怖” “不是这个,是那个草yào名,你刚刚说是什么草yào?”他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马桑。小的应该没记错吧?”赵总管不是很确定的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还是牛桑?羊桑?” “他真的说了马桑?”苏御医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 “对。”赵总管点点头,又有些迟疑的问道:“老爷,是马桑,不是牛桑或羊桑,小的没有记错对不对?” “他当着静初的面问你的?”苏御医没理会他的问题,认真的盯着他问。 “对,小姐就在一旁。”赵总管点点头。 “静初她……”苏御医略微犹豫了一下,才问:“她有什么反应?” “这……”赵总管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小的当时被那位公子吓到心惊胆颤,所以没注意小姐当时有什么反应。”一顿,他不解的问:“老爷,这个马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什么。”苏御医摇头,眉头紧蹙的思索了一下,又道:“我要亲自过去一趟,你去准备马车。” 于是,他便来到了这里。 苏御医安静地坐在大厅里等待着,在他身后站了两名表情木然的侍卫,别看这两名侍卫木木的,却是高手中的高手,因为他们原先可是皇上身边的护卫武官,是皇上亲赐给他的,因此,即便是朝中大臣,见了他与他身后这两名近身侍卫,也都得客客气气的。 身为御医的他,在朝堂上虽发不了言,也没什么实质上的权力,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怠慢他。 可是就在今日,此时,他不仅被人怠慢,还被轻视了,因为他都已经坐在这里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了,不仅这府里的主人和他那个逆女至今迟迟未现身,竟然连杯茶也没送上来,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他脸上的表情因此愈来愈yīn沉。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时,他那多年不见的逆女终于姗姗来迟的走进大厅。 “女儿见过父亲。” 苏御医抑制不住的冷哼了一声,看着与其母愈来愈像的女儿,他的脸色忍不住又yīn沉了几分。 “几年不见你还真是长进了啊,竟然要爹亲自到这里来接你,还让爹坐在这里干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你还真是了不起呢。”他冷嘲热讽的开口道。 “女儿没想过爹会亲自前来,还以为有人冒充,毕竟女儿这趟回京的路上可是惊险不断,不谨慎小心点不行。”苏静初面无表情看着父亲道。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叫做惊险不断?”苏御医皱眉问道。 他莫名不解的反应让苏静初忍不住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父亲应该不是那位幕后yīn谋者才对。但不是却不代表没有关联,她已经渐渐能够接受这些残忍的事实,渐渐地不再对他抱持任何希望。有点悲哀,但是心痛却能少一点。 “没什么意思。”她语气淡淡的说。 “你的教养和礼节呢?这是什么态度?”苏御医不满她的响应,怒声斥道。 “父亲怎会来此?”苏静初不为所动的开口。 “去把自个儿东西收拾好跟我回去。”苏御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接命令道。 “女儿离家六年有余,父亲难道都不关心女儿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吗?您连问都不问吗?”苏静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苏御医皱了下眉头,又看了她一眼,才说:“有什么话回咱们自个儿的家再说,在这里说什么呢?” “那里还是我的家吗?”苏静初轻声问道。 “你说的是什么话?”苏御医怒目相向并斥喝道:“因为知道你这几年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我才一直容忍你,你却愈来愈放肆!走,现在就跟我回家,你若不走的话,我就让侍卫把你绑回去!” “在我府上谁敢动手试试看。” 一个声音突然从大厅门口处响起,其语调虽悠闲而缓慢,但威吓度却一点也不减。 常柏衍缓慢地走进大厅内,神态轻松又有睥睨一切的气势,除了站在大厅中间的苏静初之外,他完全不看任何人。 “怎么站在这里不坐下来呢?”他走到她身边柔声说,然后伸手将她牵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的动作自然而亲昵,丝毫不在意一旁有无其它人在场,也没有一丝犹豫。 “你是谁?”看见自己的女儿和一名陌生男子如此亲昵,苏御医皱了皱眉,自然而然的用起长辈的态度质问。 “在询问他人名讳前,是否该先自我介绍?”常柏衍不在意的瞄了他一眼,冷淡的说。 “我是当朝御医苏光浩,也是苏静初的父亲。”苏光浩强忍着不悦与怒火,直视着他,傲然说道。 看他对待女儿的态度与彼此亲密的举动就知道,这个无礼的家伙就算现在不是他的女婿,不久的将来也会是,但前提是他要同意这门婚事才行。胆敢对准岳父如此无礼的家伙,他倒是要看看如果他这个岳父不点头的话,这家伙要如何娶到意中人。苏光浩在心里冷笑着。 “我是常柏衍,江湖上习惯称呼我一声常爷。”常柏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什么?这不可能!”苏光浩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震惊与难以置信。 常爷这个名字在天兴国内可谓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常爷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位年纪最多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呢?他不相信。 “这不可能。”他又说了一次,同时目不转睛的瞪着常柏衍看,好像在他目光的直视下,他的谎言便能无所遁形。可是那家伙却神态自若的看着他,始终气定神闲,完全不为所动。他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女儿,不料她竟然也是那副表情。 所以这家伙当真是那位常家镖局名闻遐迩的常爷?这怎么可能呢?那位常爷成名已久,传言说他是四十几许的中年汉子,怎么可能会如此年轻呢?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但是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这个府邸听说就是常家镖局那位常爷在京城的私人府邸,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常爷的话,他又怎敢在正主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大言不惭的说谎呢?所以,他当真是那位连皇上都对他有所忌惮而三缄其口的“常爷”? 苏光浩震惊得当场失声,张口结舌的瞪着常柏衍,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平日跟着他见多识广的赵总管会那么在意女儿身边的这位年轻公子,并为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而悚然发抖了,原来他是真的见到不得了的大人物。 似乎能理解他需要时间平复震惊与不信,那位常爷始终面色淡淡的坐在那里,漠然的等他恢复冷静。 “你的年纪和传说中相差很多。”好一会儿,苏光浩才开口说话。 “我刚才似乎听见有人想从我这儿将我的客人“绑”回去?”常柏衍看着他说,语气淡淡的,但却莫名让人发怵,连一旁的两名贴身侍卫都不由自主的浑身紧绷了起来。 苏光浩虽然也跟着有些紧张,但多年的御医官威与气势却不容他退缩,所以他挺直腰背强势道:“她是我的女儿!” “她是我的客人。”常柏衍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淡淡的,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让苏光浩顿时有种无法与之抗衡的感觉。 “静初是我的女儿。”他再次强调,但语气却弱了许多,同时解释道:“她离家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得回家和家人团聚。她的弟弟妹妹们都相当的想念她这个大姊。” 苏静初差点忍不住冷笑出声,没想到这样的谎言父亲竟然也说得出口,而且还说得如此之顺,真是太可笑了。 她的弟妹在她仍住在那个家里时,不知道被谁灌输了什么想法,总是对她避之如蛇蝎,根本就不可能会想念她,反而可能更希望她能死在外头,永远都别再出现才对。 “不管你说什么,我的客人在我的府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这就是我的原则。”常柏衍丝毫不为所动。 苏光浩感觉熊熊怒火盈满心田,但他却不得不隐忍,转而向女儿说道:“静初,跟爹回家。” “因为弟弟妹妹想念我吗?”苏静初拿他刚刚说的话,轻嘲的问道。 苏光浩脸色丕变,忍不住怒声喝令,“我再说一次,跟我回家。如果你不跟我走,以后你就别再叫我爹,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苏静初忍不住惨笑一声,道:“在您说出这些话之前,您不是早就当您从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了吗?” “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您自个儿心里明白。如果您真当还有我这个女儿的话,当年您就不会那样对待女儿的母亲了。” 苏光浩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但迅速恢复正常,强势道:“我怎么对待你母亲了?为了医治她的病,我尽心尽力、亲力亲为,连煎yào都不假他人之手,虽然最后没能将她治愈,但我已经尽了力,你还有什么不满?” “尽心尽力、亲力亲为,连煎yào都不假他人之手?”苏静初的眼泪无法控制的从眼眶里掉了下来,她伸手将它抹去,惨笑道:“原来是这样,是您亲自将dúyào掺在汤yào里让母亲喝,母亲的病情才会愈治愈严重对吗?” “大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苏光浩声色俱厉的朝女儿怒喝。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母亲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您要这么冷血无情的” “住口!我看你八成是疯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看在你是我女儿的分上,我会帮你治病,跟我回去。” 苏静初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泪流满面,却又笑不可遏,但笑意丝毫未到达她哀痛yù绝的双眸中。常柏衍看了心痛不已,也愤怒不已。 “够了,别笑了。”他制止她,然后抬起头来,冷冷地看向苏光浩并下逐客令,咬牙迸声道:“你可以走了,但一个字都别再说,因为你承受不起我的怒火。” 苏光浩备受污辱的在一瞬间涨红了脸,但是他该死的真的不敢再开口多说一个字,只能挺直背脊,抬高下巴,勉强维持着他身为御医的尊严与气度,然后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开。 苏光浩离开后,苏静初留下一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也跟着离开大厅,偌大的大厅里就只剩下常柏衍一个人^乍看之下。因为坐在椅子上的常柏衍忽然开口道:“出来吧。” 突然一个身影从屋梁上跃了下来,定眼一看,不是常柏衍的小师弟展翔又是何人? “大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展翔好奇的朝他问道,一屁股坐到一张椅子上。 “我一进大厅就发现了。”常柏衍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到的?躲在屋梁上面做什么?” “当然是保护大嫂啊。”展翔理所当然的答道,接着却嘿嘿嘿的笑得一脸jiān诈、暧昧加不怀好意。 常柏衍没理他的发疯,径自沉声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儿来,还来得这么快?我昨天才到京城,你今天跟着就到了。锋城那里的状况如何?近期有和白华山寨那边的人连络吗?他们找到内贼了没?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大师兄,你一次问这么多个问题,要师弟我先回答哪一个?”展翔忍不住翻白眼。“还有,这段日子为了镖局和白华山那摊子事,你小师弟我都忙得焦头烂额了,你好歹也该先让人奉上一杯热茶给我喝,再对苦命的小师弟我说一句“辛苦了”之后再问吧?”他不满的抱怨道。 “那要不要先饱餐一顿再说?”常柏衍问他。 “能够这样是最好了。”展翔立即点头如捣蒜的桀笑。 “废话少说,快点报告!”常柏衍瞪眼道。 展翔一脸的粲笑顿时僵在脸上,然后笑脸变成苦瓜脸,喃喃自语的说:“果然是有异xìng没人xìng啊。” 常柏衍哭笑不得,拿这个不正经时间多,正经时间少的小师弟总是没辙。他摇了摇头,扬声唤来下人,吩咐下人先送些茶点上来,再到大街上常家镖局所属的餐馆去让那里的人准备一桌酒席送到府里来。 坐在一旁的展翔闻言,顿时开心得眉开眼笑。 下人退去后,常柏衍没好气的白了小师弟一眼,开口,“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展翔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然后略微回想了一下大师兄刚才所问的问题,才缓缓开口回答。 “我会这么快到这里,是因为我在上回接到大师兄你的来信之后的第三天晚上就出发上京了。至于锋城那边可以说是风平浪静,那些冒牌土匪几乎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看到你的信再对照了下时间,这才肯定大师兄的猜测没错,他们的目标真的是大嫂。”展翔一脸严肃。 “之后我花了两天的时间安排处理镖局的事,又花了一天上白华山找那三位当家大叔,告诉他们咱们的猜测。虽然大嫂身边已有你这个武林盟主在保护着,那三位大叔还是担心不已,所以庞三当家也来了,不过他先回京城的家去见长辈,晚一点会过来。 “白华山的内贼已经揪出来了,果然是在那些流民之中,不是山寨里的人。三位当家大叔是既欣慰又生气,尤其是席四当家,气冲冲的提着刀子直说要去把那吃里扒外的混蛋家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给砍了,被另外两位当家好不容易才拦了下来。”展翔想起那画面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还是觉得很有趣。 “是怎样的人,背叛的原因是什么?”常柏衍问。 “一个叫福海的老头。” “是他?”常柏衍惊讶不已。 “大师兄知道他?” “见过一面,看起来像个老好人。听说原本是个镇长,家园被洪灾冲毁后,便带着百余口劫后余生的镇民一路跋山涉水到白华山,是个受镇民爱戴的人。”常柏衍蹙眉问道:“他背叛大家的原因为何?”他有点想不通,毕竟白华山寨那些人若是出了事,他们那些流民也讨不到好处,相反的,没了白华山寨所捐赠的粮米,他们可能又得过三餐不继,四处流离失所的生活。 “老好人?”展翔顿时嗤笑了一声。“大家都被他的伪善给骗了,那老头不仅重权又重利,而且还心胸狭窄。大师兄知道他为什么会背叛大家吗?因为他觉得自己在镇民中的地位被大嫂给抢走了,以前镇民对他说的话和他的决定总是言听计从,说一不二的,但到了白华山之后,他最常听见的便是“要不要问问苏姑娘”或“要不要问问大当家”之类的话,让他很早就心生不满。 “加上他有个儿子好像叫什么福全的,听说很喜欢大嫂,但大嫂身边的丫鬟在私底下讥笑他是癞虾蟆想吃天鹅ròu被那老头听见,他因而更恨大嫂。然后有一回下山进城采买,被人盯上,便被重金所诱出卖山寨消息给对方。” “对方是什么人?”常柏衍只想知道这个。 “不晓得。”展翔摇了摇头。“那老头也只见过对方一次而已,也不知那人是主谋还是其属下,后者的可能xìng应该比较高。还有,他们传递消息用的是信鸽,其他的他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 “我以为你来这儿,是因为已经查到了什么眉目要告诉我。”常柏衍忍不住失望道。 “也不是没有眉目。”展翔贼贼一笑。 “是什么?”常柏衍立刻精神一振。 “那个策划yīn谋诡计之人应该就在这里。”展翔说。 “这里?京城?” 展翔点点头。 “理由呢?”常柏衍问道。虽然他也这么认为,但他是从苏家的举动推测出来的,小师弟又是凭什么这么说呢?他有点好奇。 “大师兄可知边州境内的官老爷们从不管土匪盗贼祸害百姓之事?”展翔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的语气对他说道。 “这就是咱们常家镖局比那些县府大人、城府大人、州府大人们受百姓信任与爱戴的原因,你不知道吗?”常柏衍没说的是,何止边州境内,天兴国大多数州城都是这种情况,要不然也不会叫乱世了。 “可是奇特的是,这回白华土匪作乱之事,不只锋城里的官老爷连络咱们镖局,周围几座县城里的府主大人们也都不约而同的找上咱们,要咱们想办法为无辜的百姓们出出力,讨个公道,你说巧不巧,大师兄?这些官老爷们何时一个个都变得忧国忧民,懂得体恤百姓之苦了?看样子在不久的将来,天兴国将会大兴啊大兴。”展翔嘲讽的说。“我看,要不干脆改为大兴国好了?” “别胡说八道,若被有心人听见那可是谋逆之罪,会被凌迟的。”常柏衍瞪他一眼轻斥道。 展翔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由此,你便推测那个幕后主使者是在京城里,而且官位不低,因为他能命令那些县府、城府甚至州府大人?”常柏衍言归正传。 “不只是推测,而是已经确定了,这是从边州州府那里摸来的密信。”展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丢给他。 常柏衍看了他一眼,连问都不想问他是怎么弄到这封密信的。他迅速看了下信中的内容,特别注意最后的署名它竟是一封由枢密院里发出来的密令,令他惊愕不已。 “枢密”为中枢机密的意思,所行之事多为中枢密令,也就是住在皇宫里那位所下达的密令。不过前提是,那位的皇权够稳固,能拥有实权掌管这一切才行。 现今天兴皇朝的皇上虽在位已有十年,但由于当年登基时年纪尚小,先皇便为其安排了一个辅政王爷辅政,也就是现今的晋王。晋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但为了那个皇位父子都能相残了,叔侄又算得了什么? 晋王的野心满朝文武皆知,这可从三年前皇上行冠礼之后,他却仍把持着朝政不肯松手看得出来。但令人不解的是,他虽把持着朝政,手上也拥有不少私兵,但至今始终未有兴兵谋反,自立为帝的谋逆举动。 不过这种事与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无关,因为不管谁当皇帝,国与国之间的征战还是不会停,百姓们还是得受战乱之苦而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因此谁当皇帝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 常柏衍一直以来也是抱持着这种想法,所以除了会影响到镖局生意的必要信息外,根本就懒得理会与朝廷朝政有关的人事物,而今他却是想不理都不行,只因为他的未婚妻已莫名其妙的被卷入其中。 看样子这件事肯定和段大将军有关,否则一个原本养在深闺,后来又遁入民间半隐居在白华山上的小女子,又有什么本事让枢密院为她动员呢? 枢密院是吧?当今能对枢密院下旨的可不只有皇帝而已,还有那位辅政王爷,所以这两个人之中,到底哪一个才是这一切事端的幕后主使者呢? 看样子他得找个时间拜访拜访这两位大人物才行。常柏衍嘴角微扬,冷笑着想。 让小师弟自己去找一间满意的厢房住下,并要下人直接将餐馆送来的食物全送到他那里之后,常柏衍便走向苏静初暂时的居所。 虽然她之前说要一个人静一静,但都过了半个时辰了,若是她能静下来的话,也该静下来了;若是不能,他又如何忍心让她一个人独自关在房里伤心难过,走不出来呢? 他走到她房门前,挥手让守在房门外负责服侍她的两名丫鬟退下,然后直接推开她的房门走了进去,然后一眼便看见那个趴在床上,不时传来压抑抽噎声,肩膀一抖又一抖的身影。 他将房门关上,轻声叹息的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伸手轻拍她的肩膀。 “不是说不再哭了?说你已经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也已经渐渐习惯了吗?怎么又哭了?”他柔声问道。 她没有应声,依旧将脸埋在被窝里,不断小声的抽泣着。 常柏衍又再轻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拉起来,温柔地拥进怀里,说:“如果要哭的话,就在我怀里哭。你的眼泪我来承受,你的痛苦伤心我来分担,只愿你今后不再有泪,只有喜极而泣,只有快乐与欢笑。” 苏静初虽然没有应声,却蓦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紧得像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松手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常柏衍有些惊讶也有些激动与感动,虽然早明白她的心已经给了他,但是偶尔他还是会有种不确定的感觉,心想她是否是因他这一路的陪伴与帮助,这才让她为了报恩而决定以身相许? 他从来就不是个没自信的人,但是不知怎的,面对她时便会不断地想着自己不如他人的地方,其中包括他身世不明曾为乞丐之事,以及学问不高,不懂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不会吟诗作对的事。他真的很担心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嫌弃他的,毕竟她的家世摆在那里,虽然过去几年她是待在白华山上做土匪,但在那之前却是住在京城里的大家闺秀,眼光不可能太低,所以他一直有点儿不安。 可是现在,他感受着她的主动、她的拥抱和依赖,整颗心顿时安定了下来,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不安或不确定,只有平静、幸福与感动。 他不自觉的又将双臂收紧了一些,安安静静地抱了她许久,这才缓声开口对怀中的她说:“我师弟来了,跟他一起进京的还有三当家。” 苏静初怔了一下,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他,声音沙哑的问道:“庞大叔?” “对。”他低头看她,只见她双眼红肿,鼻头也红红的,不若平时般明丽漂亮,但却更让他心怜与心疼。 “庞大叔怎会来这儿?”她表情茫然的问。 “因为担心你。”他空出一只手来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回答她。 “不过三当家进京之后先回家见长辈了,晚些才会过来这里。” “庞大叔来这里,那山寨那边怎么办?葛大叔是谋士,武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席大叔武功虽高,但个xìng太过冲动、易怒,没有庞大叔在一旁激他三思而后行,他会不计后果冲动行事的。”苏静初皱眉道,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 “他们征战沙场,身经百战时,你可能都没出世,你根本无须替他们担心。” 常柏行忍不住失笑道,一顿后,他告诉她,“白华山的内贼抓到了。” 苏静初倏地睁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却不敢开口问是谁,因为她害怕听见不想听见的答案。 “不是山寨里的人。”似乎知道她在怕什么,他先让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公布答案。“是那个镇长福海。” “怎么会?”苏静初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脱口叫道。 常柏衍简单的将从小师弟那里听来的事说给她听,至于要知道详细的内情,就得等晚些庞三当家到这里之后,才能进一步细说分明了。 接着他又将小师弟所追查到的结果告诉她,并且说出他的推测,只是没有明确将那两位大人物说出来,只说和朝廷之事及人有关而已。 说完这一切后,他问她,“段大将军可曾对你说过,或jiāo代过什么有关朝廷方面的事情吗?” “外公从来不跟我说那些事,我所知道的都是三位当家大叔跟我说的。也许等庞大叔来了之后,你可以问问他,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苏静初摇头道。 常柏衍点点头,然后换个话题。 “你当年究竟是怎么离开家里去白华山投靠段大将军的?我一直很好奇细节。”他说。 “我有和你说过是我娘要我去的,她还要我绝对不能让爹知道我去了哪里,并替我想了脱身的办法,便是在她过世之后,要我以到庙里为她守丧七七四十九天为由,趁机离开。”苏静初说着眼眶忍不住又泛出了泪光。 “当时我并不知道娘为何要我这样做,以为是娘担心在她死后,李姨娘被扶正会苛待我,加上爹那时又已对我不闻不问,这才会要我去投靠外公。现在我才明白,娘所担心的根本就不是李姨娘,而是我爹。” “别又哭了,待会儿我介绍小师弟给你认识,你不会想肿着一双眼睛去见初次见面的小叔吧?这样会吓到他的。”常柏衍伸手替她抹去悬挂在眼角的泪水,半开玩笑的逗着她说。 苏静初虽然没笑,但却已将泪意逼回眼底。 “我们还未成亲,不能称呼他为小叔。”她伸手拭去脸上残存的泪水,小声的纠正他说。 “提到成亲,你说咱们成亲的日子要定在何时?一个月后如何?”常柏衍精神一振,兴致勃勃的询问她。 苏静初一整个傻眼,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怎么?觉得太慢了吗?”他认真的问道,随即在略微思索了一下后改口道:“那二十天后好了。明天出发回白华山,虽然在时间上赶了一些,但是要在二十天后让你从白华山上出嫁还是可以的。一会儿我就写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锋城,要那边的人替我准备聘礼,送到白华山寨上去。至于你的嫁妆就不需要了,我只要你为我披上嫁衣,坐上花轿嫁给我就” “停下来,停下来。”苏静初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我不是觉得太慢了,而是觉得太快了。”她告诉他。 常柏衍瞬间挑高了下眉头,问道:“那你觉得何时好?” “这个……至少也要等外公回来之后,看他老人家怎么说吧?”不算苏家,她的亲人现在也只有外公一个人,成亲这种大事理所当然要问外公的意见。 “段大将军何时会回来你知道吗?” “应该不会太久吧?”她语气有些迟疑。 “不会太久是多久?他当初离开时,有说何时会回来吗?” “虽然没有,但外公都已经离开白华山三年多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才对,对吧?”她不是很确定的望着他说。 “我不是段大将军,你这样问我叫我如何回答呢?”常柏衍苦笑道。“没说便代表归期不定,倘若段将军还需要五年或十年的时间才能过足云游四海的瘾回来的话,难道你也要等五年或十年后才与我成亲,才嫁给我吗?” 苏静初张口结舌的看着他,被他所说的时间吓到了。“这……应该不会吧?” 她犹豫了起来。 “除了段大将军本人外,没有人能够确定他会不会。不过有件事我却能确定。”常柏衍看着她。 “什么事?”她问。 “我的耐心最多也只能再等三个月而已。”他说。 “半年。”她立即与他讨价还价了起来。 “三个月。” “五个月?” “三个月。” “四个月?” “三个月。” 他一整个就是不动如山,让苏静初超无力的。 “常柏衍,我真的希望外公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因为他是我现今唯一的亲人。”她恳切的对他说。 “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我会动员常家镖局所属的一切管道寻找段大将军,同时将咱们俩三个月后要成亲的消息散播出去,让段大将军能够听见这个消息。但是他能不能又或者会不会赶回来参加咱们的婚礼我就无法保证了。”他说。 “不能再等半年吗?” “一旦咱们俩要成亲的消息传了出去,情况将会变得有些复杂,所以时间不能拖太久。”常柏衍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道。 “什么意思?”她不懂。 “我在江湖上不只有朋友而已,还有很多敌人,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在这段时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夜长梦多。”他认真的说。 苏静初顿时哑口无言。 “害怕吗?”他问她,然后柔声对她说明道:“我是个江湖人,你若是与我成亲,未来的生活可能不会太平静,至少想安安静静的待在一处宅院内过一生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常家镖局遍布大江南北,有时候有些事只有我出面才能够处理,而我若是出远门的话,我会希望有你陪同前往,因为我会想你,也会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只能辛苦你。你能接受吗?” 一顿,他又改以强势霸道的语气对她宣告,“你不能接受也不行,因为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绝对!” 苏静初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内心其实很感动,对于他的坦白、他的关心,还有他的爱意。 “我又没说要走。”她对他说,一顿又对他承诺道:“我是绝对不会走的,即使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因为你曾经吻过我,还不只一次像现在这样抱着我,你得为我的名节负责,你必须娶我。”说着,她朝他扮了个鬼脸。 常柏衍突然觉得这样的她好可爱,可爱得让他好心动,心动得让他好想现在就将她占为己有,让她成为他的人。 三个月啊三个月,他该不会在未来三个月里,因为太想要她而强忍到发疯吧? 总觉得他刚才应该要坚持一个月内成亲的,真是后悔莫及啊。 因为小师弟展翔和三当家庞龙的到来,苏静初的安全顿时又多了一层保障,常柏衍也就不急着带她离开京城这个隐藏危险的是非之地了。 既然让他知道那个幕后主使者在这个京城里,而且可能的目标也只有几个人而已,他不把对方揪出来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实在是不放心也不甘心,于是他们便继续留了下来,没有马上离开。 没想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如果他们当时离开了,那么眼前的麻烦事也就不会掉到他们头上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苏静初难以置信的瞪着前来通报的下人,出声问道。 “外头送来了好几车的聘礼,说是要送给与他们有婚约的苏家大小姐的。”下人又再说了一遍。 “聘礼?你确定是要给我的,没听错吗?”苏静初再次向他确认。 “小的确定没听错。”一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又说:“对了,之前曾来过这儿的苏家赵总管也在场,便是他对小的说那些东西是他们家大小姐也就是小姐您的聘礼,因为小姐您住在这里,所以聘礼才会送到这里来。” 既然赵总管都出现了,那便表示没有听错或弄错的可能。但这是什么晴天霹雳的消息?她哪来的婚约?这些聘礼又是从何而来?苏静初觉得脑袋一片紊乱,心沉甸甸的。 “你去把赵总管叫过来。”她沉声命令道。 “他已经离开了。虽然小的曾经想阻止,但却拦不住他。” “对方是什么人?”从听见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常柏衍终于开口。 “说是晋王世子。” “怎么会有这种事,这不可能!”苏静初面无血色的摇头,不相信竟然会有这种事。 “晋王吗?”常柏衍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 “我发誓在我离开苏家时,身上没有任何婚约。”苏静初迅速转头对他发誓道,脸色惨白。“当年因为外公功高震主,被疑心有谋逆之嫌而卸甲归田的事,京城里所有的皇亲贵胄、名门世家都对我避之如蛇蝎,根本没人愿意娶我。我真的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婚约在身,真的没有。”说着,她的眼泪不禁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心慌难受到不行。 晋王世子的聘礼都送来了,这样的话,她和常柏衍还有机会成亲吗? 晋王是什么样的人物,全天兴国的百姓都知道,那是地位仅次于皇上的朝中重臣,也是当今皇上的亲皇叔、辅政王爷,权力听说比皇上还要大,被这样的人物相中为儿媳,她可还有逃脱的机会,真的逃脱得了吗?想到这儿,她便泪如雨下,完全遏止不了。 “我知道,你先别慌。”常柏衍柔声安抚她,神情镇定。 他镇定的模样安抚了她,让她收起泪意,擦干泪水,重拾冷静地开口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外头那些聘礼” “退回去就行了。”常柏衍毫不犹豫的说。 “可对方不是别人,而是晋王。”苏静初一脸凝重且担忧的说。 “晋王又如何?”常柏衍却是一脸不在意的表情。 “他不仅是晋王而已,还是辅政王爷,地位崇高权势显赫,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人家所送来的聘礼,我们若是把它退回去的话,那……”苏静初无法再说下去,因为那后果真的是她完全无法想象的。 得罪权势涛天的辅政王爷,别说他们两个人了,就连与他们有关系的所有人恐怕都会遭受到牵连。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把聘礼退回去并不能解决事情,相反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严重,更难解决而已,她真的很担心、很忧虑。 “别担心,我也不只是寻常百姓而已,我还是常家镖局的常爷常柏衍。”他平静地对她说。 “我知道常家镖局的能耐和势力在民间都是极大的,但是民不与官斗,他们若真要找常家镖局的麻烦是易如反掌,你即使有能力可以处理那些事,但也会疲于奔命。” “放心,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的。”他安慰她道,始终气定神闲,老神在在的模样让苏静初完全摸不着头绪。 “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问他。 “我在想或许岳母当年被dú害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静初猛然瞠大双眼。 常柏衍没有回答,反倒挑眉一笑的问她,“想不想重游故居?咱们到苏御医府上走一走如何?” 苏静初怔愣的看着他,神情慢慢地变得有些复杂与犹豫。 真相就要大白了吗?要去那里看爹认罪,听爹亲口承认他是如何dú害娘,以及又为何要dú害娘吗?她真的很不想去面对那残忍的一切,但是她不能让娘死得不明不白,至少要知道为什么。 于是,她毅然决然的用力点了一下头,沉声应道:“好,咱们来去苏家。” 第10章 苏府因他们突如其来的到来,顿时进入一种好似全员戒备,草木皆兵的气氛之中,让一路行来的苏静初顿时有一种嘲讽外加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个地方是她自小成长的地方,住了整整十四年,虽然她嘴硬说这里早已不是她的家,但这里处处都充满了回忆,充满了母亲生前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它怎可能在她说了它不是家,就真的成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可是没走这一趟她不会知道,原来这里真的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这里的丫鬟仆役们,一个个全拿陌生人的目光看她,没有一个是她所熟悉的脸孔。而府中的建筑虽然没变,但屋里头的摆设却全变了样,从母亲在世时的淡雅端庄变成了富贵奢靡。还有最让她震惊痛心并且难以置信的是,原本植满中庭,母亲最喜欢的白梅树竟然一棵不剩的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艳丽盛开的桃花树。 人是陌生的,景是陌生的,更别提早已不复存在的亲情,这里真的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再也不是了。 让下人领到大厅之后,他们俩皆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候苏府主人的到来,苏静初安静是因为沉浸在人事全非的哀伤中无法自拔,至于常柏衍则是一脸平静、沉稳的模样,莫测高深得让人看不出浅深与想法,让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人什么有用讯息都没得到。 至于苏府的主人苏光浩,就像是为了要报复前几日去常家所遭受的怠慢,既没让下人送上茶水,人也迟迟不见踪影,让常柏衍只觉得可笑。 又等了好一会儿,常柏衍的耳朵轻动了一下,听见远处传来朝这方向走来的脚步声,二个、两个、三个……好家伙,竟然一次来了九个人,其中竟然就有八个会武功,而且还不低,至于唯一一个脚步声重的未习武者应该就是苏御医了。 八个高手吗? 常柏衍嘴角微扬,嘲讽的冷笑了一下。 姗姗来迟的苏光浩终于从大厅外走了进来,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八个人只剩两个,其余六个皆在进门前便已分散四周隐藏了起来。 见他出现,苏静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却低着头未看向他也未开口叫人,因为她已经无法再开口唤他一声爹或是父亲了。 “苏御医果然是大忙人,要见一面还真不容易。”常柏衍开口轻讽道。 没时间理会女儿,只因为必须专心对付眼前这个男人,苏光浩径自走到首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之后,这才以淡定的语气开口道:“不知常爷突然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当然有,俗话不是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吗?我看起来应该不像是个闲来无事,会到这里来串门子的人吧?”常柏衍皮笑ròu不笑的回应。 苏光浩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头,没有应声。 “几个问题请教。”常柏衍语气一变,不仅声音变得冷凝了起来,脸上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冷峻吓人,令人胆寒。“第一个问题,晋王想要从段大将军那里得到的是什么东西?第二个问题,静初母亲当年之死是不是与晋王有关?第三个问题,静初与晋王世子的婚事是你点头答应的?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退婚,二是找其他女儿代嫁。你选择哪一个?” “常爷未免管得太宽了?静初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自然由我做主,外人无权置喙。”苏光浩瞄了静坐在常柏衍身旁默不作声的女儿一眼淡声开口,态度却是强硬而坚决的。 “意思便是没得商量,你宁愿得罪我,得罪常家镖局,也要一意孤行就对了?”常柏衍眯眼道。 “你不需要恐吓我,得罪你或是因退婚得罪晋王府,我宁愿选择得罪你,也不愿意去得罪晋王府、晋王爷。”苏光浩面不改色,淡淡地回答。 “我并没有从你脸上看出来任何一丝害怕得罪晋王府或晋王爷的神情,你们原就是一伙的,又何必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呢?”常柏衍冷笑,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缓声问道:“他允了你什么?将来事成后为你加官进爵,子孙世代承袭吗?” 苏光浩脸色倏地大变,还来不及出声否认,便听见常柏衍再度开口,“果然如此,和我想的一样。” “你胡说八道!此等谋逆、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胡说?”苏光浩亡羊补牢的迅速骇斥。 “你不需要否认,反正你我都心知肚明。”常柏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既然第三个问题,你不愿给我答复,那么这个问题我自己解决。还有两个问题,你要先回答我哪一个?” 苏光浩再也受不了他嚣张的态度,忍不住嘲讽道:“你以为你的常家镖局有和晋王府、晋王爷抗衡的力量吗?简直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有没有要试过才知道。” “好个要试过才知道啊!”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冷冷的笑意与怒意。 常柏衍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却在看见跨进门坎的声音的主人时,忍不住惊讶的轻挑了下眉头。他真是没想到那隐藏在大厅门外的六人当中,竟然还有一位大人物在其中。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晋王爷,还真是巧合啊。王爷别来无恙?”他似笑非笑的开口问候,但人却依旧四平八稳的坐在座椅上,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大胆!见到晋王爷,还不起身行礼?”跟在晋王身后的侍卫忍不住怒斥他的无礼与嚣张。 晋王手一伸,阻止了手下。他坐进苏光浩让出来的首座后,看着常柏衍微笑道:“本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老朋友。常爷别来无恙?” 常家镖局遍布整个天兴国,其能耐连朝廷都无法小觑,甚至偶尔还得仰赖他们的护卫,因此在天兴国内实际掌权与钱的晋王是见过常家镖局这位大名鼎鼎的常爷的。 “咱们俩也不是第一次打jiāo道,就不需要再客套了,开门见山的说吧。”常柏衍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截了当的说。 “常爷还是这副草莽脾气啊。”晋王呵呵笑道。 “草民本来就是个草莽之人,王爷难道不知?草民还以为身为辅政王爷的晋王爷在天兴国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常柏衍冷嘲热讽道。 晋王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杀意,面上却笑道:“要说在天兴国内无所不知者,本王在常家镖局的常爷面前还得敬陪末座呢,谁的消息能有常爷的消息来得灵通呢?你说是不是?” “王爷说的没错,所以您也不需要再藏匿着您的野心和目的,直截了当的告诉草民您想从段大将军那里得到的是什么,好结束这段期间没完没了的纠缠如何?” 常柏衍态度散漫的说,但看向晋王的目光却锐利逼人。 “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何必呢?明人不说暗话。”一顿,常柏衍突然洒脱一笑道:“草民倒是忘了王爷还真算不上是个明人,因为明人除了不说暗话外,也不做暗事。这暗事王爷做的还真不少。” “大胆!” 这回不仅晋王身后的两名待卫受不了他的嚣张无礼,就连苏光浩都朝他怒斥出声。 苏静初脸色微微地泛白,眼中净是担忧之色。常柏衍这样触怒晋王好吗?虽然他们本就是敌对,要握手言合的可能xìng微乎其微,但也不需要火上加油把情况搞得更加剑拔弩张吧? “你胆子真的很大,本王都忘了有多久没遇到敢跟本王这么说话的人了。”晋王再次伸手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止属下,呵呵冷笑的看着常柏衍。 “草民是个江湖人,胆子本来就大,不大的话要如何行走江湖?不大的话就算有十条命也不禁吓,不够死。”常柏衍面不改色,仍是那副散漫的姿态,淡淡的回道。 “你以为本王在吓你?” “草民还真没这种感觉,王爷您有在吓草民吗?”常柏衍轻愣了一下,以认真的语气问道。 晋王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羞怒之色,怒不可遏的冷瞪着他。 常柏衍像是没看见他变脸般的径自接着说:“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王爷。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当年苏夫人之死虽是苏御医狠心绝情下的dú手,但这背后恐怕少不了王爷您的唆使利诱吧?还有那群冒名白华土匪在边州四处为祸为乱的也是您的手段吧?现今被您大费周章盯上、设计上的目标段大将军唯一的亲人苏姑娘都已经来到您面前了,您何不大大方方的把您的目的说出来呢?这样咱们双方都可以省下不少力气。”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多管闲事?”晋王沉默了一下,看着他沉声道。 “草民与苏姑娘有婚约在身,三个月后即将成亲。您说这件事还能与草民无关吗?”常柏衍不为所动的回道。 “胡说八道!”苏光浩怒声驳斥。“我是她的父亲怎会不知道你和我女儿有婚约在身?更何况我的女儿早就已经许配给晋王世子,也已经jiāo换了八字,你胆敢在此胡言乱语毁坏我女儿的名节?” 瞄了一眼面无血色的苏大小姐一眼,晋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地扬起,心情突然变好。只要他的儿子娶了这个护国大将军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为妻子,将她纳入晋王府的一员,他就不信那个段良玉还会用历代皇帝所传承下来,用以保护皇位之正统,防止乱臣贼子夺取皇位的神秘兵符,为那个当初因听信谣言而削夺他这位大功臣兵权的皇上大义灭亲。 那只神秘的兵符他从未见过,却在小时候曾听父皇提过,之后也听皇兄在无意间提了几次。 听说那兵符所能调动的是一支名为护龙卫的士兵,他们世代传承,隐身于百姓之中,只有在那只神秘的兵符出现及召唤下,他们才会现身,才会出动,才会为他们的主子奋勇杀敌,死而无悔。 听说这支护龙卫共有三千名之多,个个勇猛善战,以一敌十是轻而易举之事。 因为当年他的父皇在年少继位时,就曾经发生过有人想谋逆篡位之事,结果就是这群护龙卫出现平定那次叛乱的。 因此,他虽在朝中已大权在握,也掌握了京城里绝大多数的兵权,但他却迟迟不敢起兵谋反,忌惮的就是这一群人,和那只可以号令这群人的神秘兵符。 段良玉是先皇,也是他皇兄在世时最信任且依赖的臣子,他相信那只神秘的兵符绝对是在他的手上不会错,只可惜当年那老家伙卸任后离开得太快也太突然了,让他在猛然想起兵符的事情时,却再也寻不到他的任何踪影,他这才将注意力移到那家伙唯一的女儿段明慧身上去。 苏光浩这人医术是不错,却过于利yù熏心,现实且薄情寡义,他对于岳丈段良玉功高震主后又卸甲归田所带来的影响充满了怨怼,自然对其夫人段氏也一样。因此,只需稍微利诱一下,他便欣然入瓮了。 只可惜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未能从段氏口中打听出段良玉的去向,还将其害死,最后甚至连段良玉唯一仅存的血脉亲人,也就是他的外孙女苏静初都给搞丢了,气得他差点没一剑把他给杀掉。 这些年来,他一直派人明查暗访段良玉的踪迹,浪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和时间却一无所获,直到半年多前偶然从某商团听闻在白华山看见一个很像苏家失踪多年的大小姐的姑娘,他这才再度拥有了段家人的消息。 派去查探虚实的手下传来段良玉已离开白华山不在山上让他有些失望,但幸好那位苏家大小姐,也就是段良玉的外孙女还在。只要有她在就行了,因为他定会好好利用这个人质的。 他派人假扮白华土匪祸乱边境把事闹大,就是为了要有名目能名正言顺派兵讨伐,毕竟聚集在那山上的可是一群上过战场,骁勇善战的将士们,普通官兵绝对拿不下他们。 可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那群笨蛋手下却惹了常家镖局,他在无奈之余也只好将错就错,干脆设计向来睚訾必报的常家镖局出面解决白华山上那群人,让苏大小姐无所依靠后会乖乖返回苏家,然后再嫁给他儿子。 结果不知又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竟然让常家镖局这位大名鼎鼎的常爷和苏家大小姐走在了一块,一路相随,一路护送进京城,结果却不回苏家,甚至还打算与苏家扯破脸的模样。他这才会先下手为强,直接将聘礼送过去,宣示所有权。 总而言之,苏家大小姐非进晋王府不可,他誓在必得,任何人都别想阻止或改变这个既定的结果。 “你也配做一个父亲吗?”常柏衍看着苏光浩冷笑的讥讽道。“亲手dú杀女儿的母亲,对女儿这些年一个人在外生活的事不闻不问,毫不关心,只关心如何抱住某人的大腿求升官、求发财,即使卖女求荣也在所不惜。” “你”苏光浩被气到脸色青红jiāo错,怒不可遏。 “怎么,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常柏衍冷笑。 “你说的没错,但那又如何?”晋王开口说,脸上净是得色。“自古以来,子女的亲事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常柏衍缓慢地看向他,问道:“我没置喙的余地,那么皇上呢?圣旨呢?” 晋王的脸色倏地大变。“你敢?!” “只要我想做,没有什么事是我常柏衍不敢做的。”他目空一切,狂妄的说。 “你以为皇上会理你这么一个贱民?”晋王冷笑以对。 “试试看就知道。”常柏衍不以为意的说,说完直接起身转头对苏静初说:“咱们走吧。所有的疑问几乎都已经知道答案了,至于引起这一切事端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可以为咱们解答,那便是皇上。我进宫请圣旨时再顺道请问一下皇上就行了。” 晋王脸色丕变,立即高声唤道:“来人!” “属下在。” “送苏大小姐回房间休息。”晋王强势的下达命令。“三日后她将与本王的世子成亲,成为晋王府的世子妃,你们都给我好好的服侍,听清楚了吗?” “属下遵命。” 随着这声回答,连同苏光浩身后的两名护卫,一共七个人瞬间全都朝常柏衍和苏静初压迫而来。其中一名护卫开口道:“大小姐,请让属下护送您回房间休息。” “王爷真的认为您有办法把她留下来?”常柏衍看着晋王,平静的问道。 “试试看就晓得。”晋王将他刚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一顿后忍不住又说:“任你武功再高强,本王就不信凭你一个人在七人围攻之下,还有能力护她周全,让她不受伤,平安的将她给带走。” 常柏衍闻言之后,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晋王怒声质问,对于他自始至终都没流露出一丝害怕、惊慌、担忧之类的神色感到非常的不满。 他到底凭什么这么自信无所畏惧?就凭武功高强吗?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别提是十四只手了,他当真以为他有办法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冲出重围吗?他倒要睁大双眼好好的看看他会有什么下场。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的?”常柏衍停下笑声开口道,接着他突然朝虚空唤了一句,“小师弟。” 就在众人微愣,左右张望又惊疑不定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蓦然在大厅之中响了起来。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我等到都快睡着了,大师兄。” 随着话声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剑眉朗目的年轻人瞬间就出现在大厅里,让晋王与七位护卫武士皆变了脸色,神色震惊且骇然。因为他们竟然无人发现在这个大厅之中还藏了一个人,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 试想,如果这个人有意要刺杀晋王的话…… 他们顿时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然而,这却不是最让他们惊骇的,最让他们惊骇的是这年轻人只是“小师弟”而已,武功就在他们之上,而且很明显还是高上很多,那么被他唤作“大师兄”的常柏衍,他的武功究竟会有多高呢? 他们这会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为何这位常爷的模样始终散漫松懈,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但说起话来却又嚣张狂妄到无边,丝毫不担心得罪了晋王会惹祸上身,他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才会这样。 “你们谁先上,还是要一起上啊。”展翔朝那七个人勾了勾手,嚣张的态度和他大师兄相比完全不遑多让。 “这位少侠尊姓大名?”晋王沉默了一下,换上和善的表情,客气的出声问道,想以友好的态度来收买人心,只可惜展翔根本不吃这一套,理都不理他。 “快一点,你们是要上不上啊?本少爷肚子饿了,快点打完本少爷才能去吃饭啊。”展翔有些不耐烦的对那七名护卫说。 “王爷,您要打还是不打?不打的话就请您的手下让让,别挡路。”常柏衍看向晋王说。 晋王脸色极度难看,虽然明知道自己这七名手下可能不是这对师兄弟的对手,但要他眼睁睁看苏家大小姐被他们带离开他又办不到。 突然间,他灵光一现,猛然伸手抽出一名护卫手上的剑,然后直接将那把剑架在苏光浩的脖子上。 “苏姑娘,你若不想要你爹死,那就留下来。”晋王笔直的看向苏静初说。 苏静初被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面无血色,她难以置信的瞪着架在父亲脖子上的剑,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她的视线迅速往上移向父亲的脸,只见父亲也是一脸震惊,但是只一会儿他便恢复正常,还露出了佩服的表情,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变化,但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父亲被同伙背叛拿剑架在脖子上威胁自己的女儿,他不感到生气、忿怒,反而感到佩服?佩服晋王竟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来威逼自己的女儿就范吗?她已不再觉得伤心,只觉得悲哀,觉得嘲讽,觉得可笑。 她哀莫大于心死,漠然的将视线收回,转头对常柏衍说:“咱们走吧。”然后头也不回,率先转身往大厅门外走去。 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苏光浩呆愣了一下,怒不可遏的朝她的背影大声怒骂道:“你这个逆女还不给我站住!你竟然敢不管亲爹的死活,这是不孝!大不孝!听见没有?还不快站住!立刻给我站住!” 苏静初不想哭,但已泪流满面。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守护在她身旁的常柏衍因此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她,终于忍不住回头冷冷地嘲讽苏光浩。 “意图谋反者,死罪。今日你若真难逃一死也是罪有应得,记得死后见到你的夫人时要向她忏悔,说你不配为人夫,也不配为人父。”他鄙夷的说完,直接伸手搂住苏静初的腰,展开轻功带她离开。 展翔随后跟上,纵身离去。 离开苏府一段距离之后,常柏衍突然停了下来,以严肃的口吻出声唤道:“小师弟。” “怎么了,大师兄?”展翔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迅速转头看向四周,心想着难道他们被跟踪,被包围了不成?不然大师兄怎会突然这么严肃? “送你大嫂回家,帮大师兄保护好你大嫂。”常柏衍将怀里已恢复自制与冷静的苏静初推向小师弟,慎重的托付道。 展翔还来不及问大师兄要去哪里,苏静初已惊慌的反身抓住他的手,迅速地追问道:“你要去哪里?”他想做什么? “我要进宫一趟。”常柏衍答道。 苏静初顿时松了口气,她真害怕他为了不让她被冠上不孝之名,回头冒险要去救人,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会阻止他。因为她宁愿不孝,也不愿他为她深入险境,宁愿不孝,也不再认那一位为父亲,再也不认。 “为了那道赐婚圣旨吗?那也不急在这一刻啊,不是还有三天?”展翔不解的问。 “不仅是为了这件事,还有晋王谋逆的事。” “火师兄是要去告御状?”展翔扬唇道,觉得很好笑,但常柏衍不仅没笑,脸上表情还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正经严肃了起来。 “我担心晋王立刻就会有所行动。当今皇上虽资质平庸,但xìng情还算不错,也没有想并吞邻国的野心,致使战争不断,民不聊生。晋王正好与他相反,聪明却残忍无情,野心极大,我不希望天兴国有这样一个皇上。”常柏衍认真道。 “所以大师兄是打算去帮宫里那一位?” “总要个理由让他心甘情愿的给我那道赐婚圣旨吧?” “但大师兄确定那一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吗?晋王可是那一位的亲叔叔,而且辅政多年都没有谋逆,你要那一位凭什么相信你这个草民的一面之辞?”展翔有些不乐观的问道。 “晋王想从段将军那里得到什么,皇上一定知道,只要让他知道晋王这些年来私下的举动,他没有不信的道理。倘若他真的不信,愚昧到那种程度的话,被篡位是迟早的事,不值得同情。” “但大师兄刚才不是说不希望晋王坐上那个位置吗?”展翔有些不解。 “在他坐上之前解决他就行了。”常柏衍回得自然,却把一旁的苏静初吓得目瞪口呆,震惊到面无血色。 展翔见状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大嫂可能不知道,前几年宫里那一位想拉拢大师兄,便想赐婚让大师兄做公主驸马,大师兄一气之下,直接就跑进宫里把那一位从龙床上揪起来要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收回成命。宫里那一位大师兄都敢揪了,杀个想谋逆篡位的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反而还名正言顺呢,你说对不对啊,大师兄?” “别耍嘴皮子了,人jiāo给你保护了,你” “大师兄放心,师弟绝不会让大嫂少一根寒毛的,否则就罚师弟我以后一天只能吃三餐,不能吃五餐。”展翔认真道。 常柏衍懒得理又变得不正经的他,转头对苏静初jiāo代道:“小师弟的武功只比我弱一些,定能将你保护周全。你别离开他的视线,若有什么事或有什么问题都要找他商量,别一个人决定或烦恼。我这一去可能没这么快回来,少则一天,多则二丁五天甚至更久都^可能。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等我回来时,这一切皆能迎刃而解。” “你小心些,保护好自己。”苏静初点点头,柔声jiāo代。 “好,等我回来。” “嗯,我等你回来。” 第11章 正如常柏衍所料,晋王在离开苏府回到晋王府之后,立即展开行动,暗中开始调兵遣将准备举兵占领皇宫,谋逆篡位。 护龙卫的存在与否现今已不是他最关心与担心的事了,因为一旦那位多管闲事的常爷进宫将他在暗中寻找神秘兵符的事禀报皇上的话,那么他想篡位的野心也就昭然若揭了。因此,他若不想死,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奋力一搏了。 成王败寇,就看这一搏。 为了阻止常柏衍进宫,他一踏出苏府立即命人带队兵分二路,一路去守在常家门外,另一路则去守在进宫的每一道门前,倘若看见常柏衍出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将他拖住,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绝对不要让他进宫。 只是晋王想都没想过,常柏衍早在第一时间便已进宫去了,而且根本不是寻正常管道进去,而是潜进去的,反正宫里的禁卫对他来说根本形同虚设,他完全可以来去自如。 他找到仍待在御书房里处理政事的皇上时,宫里刚掌灯不久,皇上身边仍有数名宫女和太监服侍着,他不确定其中有没有晋王的jiān细,只好耐住xìng子等皇上身边的闲杂人等少了之后再行动。 这一等便是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不过也让他看见了这个少年皇帝专注政务的一面,让他管起这回的宫变闲事管得也有那么一点值得的感觉。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放倒留在皇上身边服侍的最后一位太监公公,同时顺手点住皇上的哑穴,以防他惊叫出声引来外头的人之后,常柏衍这才走到皇上面前,让皇上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表示他的无威胁。 “皇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他开口说。 皇上被他点住了哑穴当然是没办法回答他,不过在看清楚来人是他之后,原本惊慌骇然的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人也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他的疑惑。看来,比上一回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胆子似乎大了许多。 你把朕怎么了?为何朕无法开口说话? “草民担心皇上太过惊慌会引来外头晋王爷安排在皇上身边的jiān细,这才放肆了一点,还请皇上恕罪。”常柏衍平静地说,脸上却没啥恭敬或惶恐歉然的神色,让皇上顿时有种无言以对之感。 皇上心想,这家伙真是个无法无天又胆大妄为的怪人,还好他已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怪人了,比起上一回睡到半夜突然被这家伙从龙床上揪起来恐吓的经验,这家伙这回的态度已经算是客气了。 皇上自我安慰的想,不过他刚刚说了什么?晋王安排在自己身边的jiān细?他慢慢地皱紧眉头,疑惑的看向常柏衍。 “晋王爷即将谋反,最快今夜就会有所行动。”常柏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然后没理皇上脸上震惊的神情,接着又道:“晋王爷这几年一直在追查段大将军的下落,不知想从段大将军身上得到什么 “他利诱了苏御医迫害其元配夫人,也就是段大将军的独生爱女段明慧,想问出段大将军的去向,失败之后,又明查暗访找到了当年得到母亲示意而逃出苏府的苏家大小姐苏静初,也就是段大将军的外孙女、现今唯一的亲人,并且对她加以迫害与威逼,企图让其子娶她为妻,将她纳入掌握之中。 “草民在因缘际会下结识了苏姑娘,并与她情投意合,互许终身,却不小心被迫卷入这个yīn谋之中。说实话,草民并不想多管闲事,无奈晋王爷似乎不愿罢手,对段大将军所拥有,他想要的东西誓在必得!” 此时,皇上提笔迅速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兵符。 常柏衍见状,忍不住说了句:“果然如此。”结果却见皇上没有停笔,接着又在“兵符”二字旁写了另外两个字。 假的?! 常柏衍倏然瞠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瞪着皇上问道:“您说兵符是假的?” 皇上神色有些着急的用力点头,迅速又在纸上写下一串话,他写:帮朕,请你帮帮朕,不管有任何要求,朕都会答应你,满足你的。求你,帮帮我。 皇上连朕字都不用了,改用“我”字,而且还用了“请”字与“求”字,可见皇上已经放下所有尊严在求他帮忙了。 常柏衍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点痛。他伸手将皇上被点的哑穴解开,有些无力又无奈的坐下来问道:“您说兵符是假的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轻试了一下自己的嗓音,确定一切正常之后,这才用着有些急迫的语气迅速说明这件事。 “在朕的父皇之前,皇家的确拥有一支名为“护龙卫”的奇兵,专门负责巩固并保卫皇权免于篡位之事发生,但这批世代传承的奇兵在朕的父皇在位时便已被几次内乱耗尽,早已名存实亡。皇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眉头紧蹙的说。 “其实朕一直都知道皇叔野心勃勃,也隐约猜得出皇叔之所以迟迟未举兵谋逆是忌惮“护龙卫”的存在,因此朕也一直善用这点在虚张声势,同时尽速培养属于朕的势力,但是现在……” 皇上说着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恍惚与茫然,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瞬间他的神情立刻恢复清明与坚定,沉着而镇定,王者威仪无形的散发而出。 看样子皇上这几年也是有所长进的。常柏衍默默的想着。 皇上坐在龙座上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蓦然抬头看向他,杀气凛然的出声问道:“可否帮朕一个忙?算朕欠你一个人情。” 常柏衍有些好奇这一小段沉默的时间里,皇上到底做出了什么决定,脸上竟然有了杀气?而且欠人情?这说法还挺有趣的,是在告诉他这不是御令,而是皇上自己的私人请求,难道是见不得光的事吗? “欠人情倒是不需要,但草民需要一道圣旨,一道赐婚的圣旨。”常柏衍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出他所需要的。他才不想让当今皇上欠他人情,因为这就表示他们今后还得纠缠不休,他才不要这种圣恩,敬谢不敏。 皇上轻怔了一下,立即恍然大悟。“你与苏家大小姐的婚事?” “正是。” “好,这没问题。”皇上立刻点头允诺,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以严肃且真诚的神情再一次向他承诺道:“但朕还是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你愿意帮朕这个忙,并且将它完成的话。” “人情就不用了,有那道圣旨就行。”常柏衍再次拒绝,然后直接问:“皇上要草民帮您做什么事?” 皇上静了一下,蓦然沉声道:“刺杀一个人。” 常柏衍轻挑了下眉头,不用问也知道那一个人指的是谁。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那个人除去,谋逆篡位的宫变威胁自然便能化解。 这个任务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困难重重,毕竟那位大人物养在身边的护卫多如牛毛,而且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但是这对常柏衍这个武功高强的武林盟主来说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正的武林高手从来都不太理会朝廷之事,那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江湖潜规则,当然,也是有例外的情况,例如遇见令人发指而无法漠视的灭门惨案,又例如报父母之仇,还有夺妻杀子之恨等,而他刚巧就拥有了这么一个可以动手的理由夺妻,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呢? 常柏衍嘴角微扬,起身拱手道:“草民愿尽棉薄之力。”反正原本他就有意将那人解决,替未婚妻报杀母之仇了,这下有了皇命加身,也就更加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你可有把握?”皇上问他。 “请皇上静候佳音,不过在草民佳音传来之前还望皇上能够保重龙体。草民告退。”常柏衍说完轻笑一声,身影一闪随即消失在御书房内。 御书房内的烛火轻轻地摇晃着,无人知晓在这宫中重地的御书房内刚才曾经有个外人来过。 皇上静静地坐在椅上,薄薄的唇,紧紧地抿着,脸上的表情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yīn影重重,晦暗不明。 他一动也不动的静坐了许久,也思考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扬声唤道:“来人啊!” 今夜的皇宫注定将不平静。 晋王的谋反对朝廷许多大臣来说,并不觉得意外,因为晋王的野心根本就是昭然若揭,所以大伙都心知肚明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对于晋王想篡位这件事,大臣们大多选择消极或漠然以对,不是不忠,而是在这乱世唯有这样才能明哲保身,况且朝中政权原本就大多把持在晋王手上,晋王坐与不坐在那张龙椅上,对他们这些臣子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除非晋王谋反失败被擒或被杀,但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不是吗? 然而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发生了晋王被刺杀于晋王府中! 传言当时晋王已暗中召集好兵马准备逼宫,但隐藏在约定地点准备举兵的将领却迟迟等不到晋王的进攻命令,于是前往请示,却惊见晋王倒于血泊之中,早已断气。 晋王被刺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在最短时间内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百姓们议论纷纷,却不知真假,因此顿时人心惶惶。但很快的,在百姓们发现京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人们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酒馆妓坊仍是丝竹管乐之声不断,人人喜笑颜开,惶恐之心才逐渐弱了下来。 不到几天的时间,这消息便慢慢从百姓口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其它趣谈或八卦流言,京城百姓们的生活一切如常。 晋王之死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从那些晋王党的权臣们突然接二连三被皇上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控制住之后,还有谁会傻得相信这件事与皇上无关?所以大臣们一个个皆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皇宫和京城之后有什么变化,这些都与常柏衍和苏静初他们无关,因为就在晋王去世没多久,常柏衍便带着苏静初与师弟展翔佣三当家庞龙,四人一同离开了京城,踏上了回家的路,手边还带着皇上亲笔御赐的赐婚圣旨。 常柏衍因为得偿所愿,所以一路上心情都很好,但苏静初却是沉默的时候居多,偶尔应和他们师兄弟与庞龙的问话时,也都是强颜欢笑,看起来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常柏衍将小师弟赶到前头去和身兼马车夫的庞三当家作伴,柔声的询问她。 “没事。”苏静初淡淡的回答。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究竟怎么了?”他再次问道:“别骗我。” 苏静初低下头,沉默了许久,这才声如蚊蚋的开口,“谋反是死罪对不对?那参与谋反的那些人……” 她话未说完,常柏衍便已明白她在心烦什么,担心什么了。这个心软的傻丫头,那个人早在七年前害死她母亲时,就不当她是女儿了,还多次为自身利益而出卖陷害她,她竟然还在替他担心?真是个傻瓜。 不过不想她这么担忧难受,他还是老实的将他所知道的事告诉她。 “晋王在未及举兵谋反之前便已身亡,因此这次谋反牵扯的范围会小很多,除了一些皇上早已盯上,搜罗证据,并罪证确凿者会被处以死刑外,其它相关者多会从轻量刑,处以没收家产、充军、监禁之类等刑罚。” “那苏家呢?”苏静初有些急切的问。 常柏衍深深地看着她,缓声回道:“没收家产,男子充军,女子为奴,你自然除外。” 苏静初闻言后沉默了下来,她垂下眼睑,面色苍白,不发一语。 “这已是皇上网开一面的结果了,苏御医身为皇上的御医,却与yù图谋反篡位者过往甚密,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常柏衍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叹息的说:“皇上之所以网开一全是看在段大将军和你的面子上,苏家若非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早已被抄家灭门了,所以你不需要自责,因为是你救了他们,让他们得以活命,没有被凌迟处死,株连九族。百年世家,御医苏家也因此才没被灭绝,所以你没有对不起苏氏这个姓氏,懂吗?” 苏静初仍旧没有应声。 常柏衍继续说:“其实说是充军,并非真的要他们上场打仗,而是去那里当军医。战场伤员众多,大夫却极度缺乏,让许多可以救,不必死的士兵们一个个枉送xìng命。这事你回山寨问李大夫就知道了。苏家男子个个身怀高明的医术,但却恃才傲物,缺乏仁德之心,这种惩罚对他们来说正好。山寨里的人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都会拍手叫好的。你说是不是,大当家?” “嗯。”窝在他怀里的苏静初终于轻轻的应了一声。 只要有应声就行了,这表示她至少有将他说的话听进耳里。常柏衍心想着,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她,没再开口多说什么,因为该说的他都说了,他只希望她能够早些想开,倘若她坚决要自责的话,那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尽量逗她开心,让她幸福,用以填补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心的伤痛了。 上京时一路惊险万分,回程却一路平顺无比。 终于回到白华山寨,苏静初有一种终于回到家的感觉,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与他们脸上熟悉的笑容,还有笑容下的关心与担忧,她只觉得眼眶发热,鼻头发酸,很有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不过她还是强忍住了,因为她可是白华山寨里的大当家,是大伙的头头与领袖,当然得保持冷静自持的模样才不会令人失望。 可是当她穿过迎接她回来的人群,走进山寨大厅,看见端坐在大厅中的外公时,她的泪水顿时绝堤而出,再也挡不住,忍不了。 她扑跪进外公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孩子,不知道原本跟在她身边与身后,还有在大厅里的那些人何时全退了出去,独留下她与外公。 外公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不断地轻拍着她,当她是个孩子。 所有的事实与经过,三当家庞龙早已在第一时间便让人传了回来,大伙知道后全都义愤填膺,还有人对苏光浩那混蛋没被判死罪而是充军感到不满,怒不可遏的扬言要去联系昔日的下属,将那家伙绑到战场上去,让敌军乱刀砍死。 就在这时候,三年多前离开白华山云游四海去的段良玉突然回归,并在得知这一切之后制止了大伙,理由就如同常柏衍对苏静初所说的一样,战场需要大夫。 对于独生爱女当年“病死”的真相,段良玉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或忿怒,因为其实早在当年外孙女听其母亲遗命,千里迢迢不辞路程辛苦与危险跑来投靠他时,他就已经知道女儿的“病死”绝不单纯了。 当时的他当然忿怒,恨不得立即回京一刀砍了害死女儿的薄情男,但是如果他真的砍了那该死的家伙,他可怜的外孙女该怎么办?她已经没了母亲,难道要让她连父亲都失去吗? 他挣扎了许久,也痛苦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作罢。至于害死他女儿那该死的家伙,他相信天理昭彰,那家伙终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家伙竟会泯灭天良到这种程度,连亲生女儿都想陷害,还好外孙女有贵人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那位贵人,段良玉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这么哭下去,以后这事可是会让山寨里的人拿它当笑话讲喔。”他轻轻地拍抚着外孙女,柔声说道。 “外公,娘……娘她……”苏静初边哭边说,声音沙哑哽咽得几乎让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外公已经知道了。”即使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段良玉也知道外孙女想说什么。他轻声叹息,“其实当年你娘要你来找外公时,外公就已经隐约知道你娘不是病死的了。我想你娘应该也是心里有数,知道自己是被谁害死的,不然不会让你来找我,还特别jiāo代别让那个人知道你的去向。” 苏静初忍不住震惊的抬起头来,泪眼婆娑,难以置信的看着外公原来外公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这是你娘的命,她自己所选择的。一开始外公就跟她说过,苏光浩这个人心不正,眼神闪烁,不是良配,她却死心眼执意非嫁这个人不可,外公拿她没辙,只得允诺,没想到……”段良玉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没再往下说却笑道:“你的眼光比你娘好太多了,常柏衍这个人外公刚刚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目光清朗,坦诚而正直,相当不错。外公很满意这个外孙女婿。” 没想到外公话题会突然转得这么快,而且还转到这上头来,让苏静初完全措手不及,只能呆呆的看着外公,然后脸色不由自主的慢慢地酡红了起来。 段良玉将外孙女扶起来,让她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后,才凝望着她微笑的问道:“成亲的日子决定了吗?” 苏静初用力的摇头,拭去脸上的泪水之后,才有些羞赧的低着头哑声答道:“等外公做主。” “不是说日子已定在一个多月后吗?”段良玉微讶的问。他就是听到消息才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 “那是倘若您未归来的话,现今您已归来,当然要由您来做主。”苏静初理所当然的说,相信常柏衍也会同意这一点。 “常家那边?” “柏衍是个孤儿,家人只有师傅和两位师弟,师傅早已避居山林,不理俗事。”苏静初轻声说道,一顿后又问:“外公,您会在意他是孤儿,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吗?” “京城苏家是名门世家也是御医世家,家世显赫,但结果又如何呢?”段良玉摇了摇头,慈爱的看着外孙女,“外公在意的不是他的家世,而是他的人品,以及对我外孙女好不好,能不能让我外孙女依靠一生,幸福一生,如此而已。” “外公……”苏静初眼眶发热,泪水忍不住再度决堤。 “痴儿,痴儿。”段将军摇着头说,脸上净是温柔与慈祥。 明慧,你女儿就快要成亲了,要嫁给一个与苏光浩完全不同的男人,你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也会很放心吧?静初一定能够幸福的,爹有预感。你知道爹的预感向来很强,当年若是你肯听爹的话,那么也…… 唉,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你,安息吧,静初丫头会幸福的,一定会幸福的。 常家镖局那位盟主常爷要成亲了,这消息在近两个月内传遍了江湖,这事不仅江湖人士知道,全天兴国的百姓,甚至邻国一些消息灵通的地方也都知晓,然后为这消息谈论得热火朝天。 因为常家镖局的常爷虽然大名鼎鼎,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言也极多,但那些都是关于他作风、武功高强、能力卓越之类的传闻,鲜少听闻他个人的私事,例如出身来历,又例如感情事。 自古英雄配美人,美人爱英雄。像常家镖局的常爷这种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怎么想身边也都要有几个红粉知己,几个美艳妻妾之类的才对,结果怎会至今才娶妻呢?而且娶的还是一个土匪窝里的土匪婆?! 没错,就是土匪婆! 白华山寨。 白华土匪。 这两者之间真的很难不让人连想在一块啊,尤其是白华土匪前些日子还因四处为恶而声名大噪,昭彰恶名传遍许多地方,甚至是国家,因为受难者有许多是游历于各国之间的商团商队,白华土匪令人发指的恶名又怎能不众所周知呢? 可是鼎鼎大名的常爷,天兴国许多百姓心中比皇上还要有权势并且厉害的人,他什么人不好娶,怎么会去娶一个土匪婆子呢?难不成这其实是一出驯悍记? 嗯,很有可能。 白华土匪四处为恶,到处劫镖,受害最深的不是商家富户或是名门贵胄那些被劫之人,受害最深的反倒是那些人所聘请来护镖护车护人的镖师们,而那些镖师们又多属公信力最好的常家镖局。 常爷身为镖局的头头,自然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便去找白华土匪谈判,怎知却让土匪婆子看上想留做押寨相公,常爷不甘受辱,反演出一出驯悍记,把土匪婆子驯服得服服贴贴,非君不嫁。 常爷是个敢做敢当的真男人,为表负责便允了婚,同时也将白华土匪折服,归于麾下,最好的证明便是已有好些日子未曾听闻白华土匪再度为恶的消息。 苏静初听闻灵儿从城里听来的这个谣言时,只是一笑置之。她完全不在意也不在乎百姓们是怎么谈论或看待她的,她比较在意的是山下的人现今是怎么谈论、看待白华土匪的,因为她真的很担心外公和大伙一起建立的白华山寨会被她给毁了。 记忆中,外公从未对她说过重话,但这回云游回来,得知她收留了大批流民在山谷中,还为了养活那些人,带领山寨众人成为土匪之事后将她斥责了一顿,说她是fù人之仁,同时也连累了葛大叔他们被外公责骂,说不该任由她胡来,让她真的是既羞愧又自责。 外公的看法和常柏衍不谋而合,认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外公说乱世自有乱世的生活方式,大家都是这么生存下来的,她这样做看似在帮助那些人,其实是在害他们,害他们忘了如何在乱世下生存的本能,哪天一旦失去了庇护,他们会死得比任何人都快。 她深切反省,但却已无法改变由于她的关系,害得大伙被烙上了土匪的印记,名誉尽毁的这个事实。再加上前些日子晋王的诬陷,根本就是雪上加霜,令她每每想起都懊恼不已。但是灵儿为她所带来的这个谣言却让她看见了一道曙光。 她真的作梦都没想到与常柏衍成亲竟然还有这个好处,可以让恶名昭彰的白华土匪一夕间就改邪归正,弃暗投明,只因为他们被归类到了常爷的麾下。 对山寨里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个笑话,但她却松了一口气,真的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锋城有史以来从未像今天这般热闹,喜气洋洋,充满欢乐与生气。 今天是常家镖局常爷的大婚之日,锋城百姓家家户户都自发xìng的为其张灯结彩,将整座城市点缀得热闹非常,一片喜庆,热闹滚滚。 锋城百姓们从未想过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竟会在他们这个边境之城举行婚礼,更没想过因为这个婚礼,从四面八方来了好多人,差点没将锋城挤bào,但也因此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例如生意人的生意大好。这不需要解释,因为人潮即钱潮。 又例如原本不断的边境骚扰整个偃旗息鼓,只因为听说有几批不长眼的假盗匪真敌军在袭击扰乱附近的小镇时,直接撞在前来参加常爷婚礼而路过的江湖人身上,那些江湖人极度不悦,顺手就把那些人给灭了。 这消息一传出来,边境百姓们个个欢声雷动、喜笑颜开,对常家镖局和常爷也就更加心怀感谢与感激了,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们所带来的。 常爷的婚礼办的并不高调,没有太过铺张盛大的排场,也没有什么金镂嫁衣、十里红妆之类令人叹为观止的画面,但却热闹非凡,笑声、祝福声、吃喝声jiāo织成一片。 锋城的喜宴一连摆了十天十夜,让所有前来祝福的人,不管是先到还是后到,早到还是迟到,全都吃得尽兴,喝得尽情,完全就是江湖人的作风。 外面一片热闹非凡,热火朝天的,苏静初所在的新房之内却是一片宁和安静,没有人前来闹洞房。 苏静初相当的讶异,殊不知外头有小师弟展翔和素有“金童阎君”称号的二师弟张军两位门神把守,根本没有人胆敢朝新房越雷池一步。 常柏衍在江湖上的朋友极多,早早便jiāo代了苏静初不需要等他,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回新房,以及能不能清醒着回房度春宵。 苏静初完全理解,毕竟她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再加上多年与山寨里那些人在一起,对于男人的理解可比一般女人多得多。 所以,她安静地在新房里坐了一会儿,确定应该没有人会来闹洞房打扰她之后,便让巧儿和灵儿替她卸下一身厚重的行头,洗去脸上妆容,用膳、看书、净身、入睡,淡定的就和在山寨里平日的生活无异,直把巧儿和灵儿姊妹给看傻了眼。 这还是不是新娘,这还是不是新婚之夜啊啊啊? 其实苏静初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淡定,一点也不紧张,好像嫁给常柏衍,待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的感觉熟悉得有如上辈子就经历过一样,一整个就是自然与安心。 她上床入睡,半夜似感觉有人爬上了她的床,她怵然惊醒,却听见他熟悉的嗓音,带着即使净过身也冲不去的酒气与些微醉意。 “是我。”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整个人从后方贴了上来。她微僵了一下,但又很快的放松下来,因为知道是他。 “你怎么来了?”她问道,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奇怪,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这儿是他们的新房,他不来这儿要去哪儿?但他们俩都知她的意思是在问:外头的筵席还没散这是肯定的他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放他离开呢?那他又是如何脱身回来的? “因为我有两个好师弟,还有一大票好兄弟。”他哑声答道,炽热的唇已贴上她的颈背,让她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静初,我的妻。”他沙哑的轻喃,炽热的吻不断地在她颈部游移,甚至探出舌尖轻舔,令她忍不住震颤,忍不住心慌想逃。但他的健臂却紧箍着她的腰,不给她半分逃跑的机会。 “静初,别怕。”似乎感觉到她的紧张与害怕,他轻声安抚,将她翻身仰躺,温柔的吻上她的唇。先是浅尝,然后慢慢加深,勉强控制着理智引领她。 这相当的困难,酒意加上压抑许久的yù望,再加上她的柔软馨香甜美,还有她就在他怀中,而且已是他的妻,这一切皆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静初……”他吻着她,情不自禁的呢喃轻语,一次又一次,像是终于拥有了什么无价珍宝而心满意足般。 吻愈来愈狂烈,急切的索取。手禁不住渴望,一层层的拨开她身上与自己身上的衣裳,直到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阻隔,他的身体可以紧紧地熨贴着她柔软细致、肤如凝脂的娇躯为止。 温度在两人之间迅速升高,他们肢体jiāo缠,轻喘呻吟,热情缠绵的缱绻了一整夜。 这一天,她成了他的妻,他一辈子的牵挂。 这一天,他成了她的夫,她一辈子的依赖。 这一生,她为他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像他,女儿像她。 这一生,他带她游历过许多国家与地方,看见许多无法想象的美丽风景,也成了许多百姓们眼中的美丽风景,口中传说的神仙爱侣。 他们俩相知相爱相惜相守到老,直到青丝变鹤发时仍然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牵着手,互相扶持,不离不弃,然后互许来生。 “一辈子不够,咱们下辈子再做夫妻吧,静初。” “好。” 全书完 神奇的LINE 金萱 某一天,萱写稿写到快吐血的时候,计算机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一个通知框,原来有人邀请萱加入某群组。群组名为“资二班”,一看就知道是萱高中同学所组的群组,因为萱过去就是资二班的。 要不要加入呢?萱犹豫了好一会儿,因为自从高中毕业之后,除了其中一两位要好的同学外,萱几乎没与人连络,真有一种情怯感啊。萱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加入,结果群组里只有与萱一直保持连络的那位死党婷在,真是一整个庄孝维! 群组是死党婷开的,她说在上找到同学绢,两人聊得好开心,决定找其它同学叙叙旧,便先开这个群组再来慢慢拉人,叫萱也把有连络的同学都拉进来,萱回了一句“我连络的就咱们这两三个,你都拉了,我还有谁好拉?”于是,萱只负责加入,然后冷眼旁观其发展。 神奇的LINE真的很神奇,在短短几天内,竟就把失联十几二十年的同学们慢慢地一个个都连系起来,从开始的两个人,当晚就增加到五、六个人,隔天中午萱起床时,发现人已增至近十人,然后一个星期之内,高中同学就陆陆续续的聚集了超过半数,直至今日已超过三十人,真的是太太太神奇了! 群组随着人员的增加,每天都热闹滚滚的,让萱完全无法专心写稿,只能狠下心来暂时把通知功能关闭,然后晚上一看,每次都两、三百个未读真的很吓人。女人果然话多,无怪自古会有长舌fù一词的产生。 在群组中,萱始终沉默寡言,因为同学们多是主fù,家庭主fù有家庭与孩子的话题,上班族fù女有上班族的甘苦谈,萱这个每天坐在家里的宅女还真的是有点儿搭不上话啊,尤其在看见他们相互问生几个,孩子现在读几年级,有的答国小,有的答国中,甚至还有答高中的时,萱就一整个更加无言以对了,因为萱一直都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啊,和十年前、二十年前其实也没什么变化(不要脸),怎么同学的孩子都读高中去了?这不是在逼萱认老吗?太可怕了! 既然连络上了,同学会是一定要办的,不过临近过年,主fù们事忙只得拖到年后,年后很快要遇清明节,主fù们一样要忙,就又拖到清明之后。这时,萱就觉得自己真清闲,真幸福,噗! 总之,LINE真的很神奇就对了,大伙想找失联多年的同学或朋友们的话,不妨试试这个人拉人的方法。 不过话说时间过的真的很快,转眼间就过了二十年,不仅同学们不知不觉成熟了二十岁,连咱们新月也二十岁了,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孩子养着养着转眼已经二十岁。 二十岁是大人了,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开始,咱们一路行来跌跌撞撞,愈走愈稳,即便遇上风浪挫折也从未屈服与被打败过,不论怎样的难关,相信咱们都能挺过的,然后继续迎接下一个十年,三十周年的到来。 新月加油!大家加油!二十周年快乐! 最后,未能免俗的一定要在贺岁套书里向大家拜个年,祝大家羊年行大运,万事顺心又如意,新年快乐! 那,咱们下本书再见喽,掰。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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