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戏夫》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ANNA】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贵女戏夫 作者:简璎 系列:花园2073 出版社:新月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5年6月5日 【内容简介】 打从穿成京城首富平阳侯的嫡女,姚采临没有一天不舒心, 爹娘把她捧在掌心当宝贝疼,衣裳首饰源源不绝,要什么有什么, 她唯一烦恼的就是婚事,谁叫大渊朝崇尚小白脸似的花美男, 要她未来每天面对娇滴滴的弱鸡相公,她绝对会发疯! 所幸一趟进香之旅让她被传闻中又黑又丑的破蒙将军救了, 感谢大渊朝的审美观──他就是个身材精壮、皮肤黝黑的猛男啊, 有一身好武艺不说,还是个冷面笑匠,完全是她心中的极品! 偏生他对外表极度自卑,逼得她设计了他一把,总算顺利成亲, 而婚后他对她极好,表示不收任何小妾通房,公婆责难他来挡, 生不出孩子也不介意,只想与她一世一双人,携手到白头, 这样的男人她怎能不爱?何况她夺了他的第一次,总得负起责任, 只是……不是说他丑怪得不受女人欢迎,没人肯嫁? 怎么成了她的人后却百花齐放,不但一堆女人对她眼红吃醋, 竟还有亲热叫着他「锋哥哥」的邻国公主上门找碴…… ================== ☆、序言 【序 家有一宝】 璎妈芳龄七十,算是老人家接触智慧机的先驱,两年前开始用平板,丝毫没有排斥期和磨合期,很快就变成了低头族+宅女,还因此惹恼了几个过去三十年间常一起晨运、出国、游览、逛市场的邻居手帕jiāo。 过去,卖菜车的广播吆喝一起,璎妈都会出去买几样菜,跟邻居聊天,再移去开杂货店的邻居家和大伙一起闲聊,一聊就是一上午,变成低头族之后,璎妈买菜成了快闪族,咻!出门!唰!买好!砰!回家!不到一分钟,立刻回到心爱的平板面前继续陶醉,为了不跟邻居手帕jiāo们逛市场“浪费时间”,遇到节日大采购,需要去镇上的大市场时,她还提早起床,就为了不要碰到会拉她一起逛市场的邻居们,自己速去速回,绝对不在外面多停留一分钟。 后来,被璎妈忽视的邻居们都很不是滋味,会自己进来在我们家纱门前“驻立”,很酸的“口耳相传”说:“咪华(璎妈小名)又在顾电脑了。” 璎妈跟她手帕jiāo们的精神世界无法共享,导致她“懒得理她们”,当璎妈对“奇皇后”如痴如狂(其实她是对池昌旭如痴如狂)时,她的手帕jiāo都在“世间情”、“风水世家”,当她两眼放光的看着“韩国人气歌谣”时,她的手帕jiāo看的是“综艺大集合”,不管她怎么跟她们说“奇皇后”有多好看,她们都无法理解,她们自然也无法理解FB有什么好看的,咪华为什么一天可以滑上三小时,看FB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有天璎妈跟小区邻居团到士林官邸看菊花展,本来以为她回来会说无聊,毕竟过去身为旅游达人的她,海内外看过的精采花展实在多不胜数。 但奇怪的事来了,璎妈回来时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看得我们一愣一愣。 原来,她大出风头,开心无比。 本以为她带十二寸的平板出门会不方便,但她说拍照太开心,完全忘了手酸,连好多拿手机拍花的游客都围过去看她拍的照片,好多人对她说“我手机屏幕好小,你的平板好清楚,拍得好美”。 璎妈描述时又得意的说:“超过二十年没拿相机,想不到我也有点会拍。” 同行的邻居夫妻档还会帮她清场、赶人,像左右护法似的,因为她要录像,实在好神气。 听到这里,我们已经完全明白她容光焕发的原因了。 接下来,一行人转往松山机场观景台,璎妈在那里看到Wi-Fi符号,她便胸有成竹,告诉同团唯一有带智能机的邻居,“这里有免费网络。” 对方说不可能。 璎妈立刻说:“桂永Facebook候哩垮。” 滑滑,真的有Wi-Fi。 这下,团员跟其它不认识的游客也夸她好厉害,连Wi-Fi也懂。 整天被一直哦漏,夸到飞上天,璎妈肾上腺素bào发,整天不饿不累不热不渴,回来说了无数次好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回到家时眼神发亮,眉开眼笑,脚步轻盈,还脱稿演出说这一切都感谢我们送她平板。 据说很多人看她年纪大,却滑那么顺,会拍照会录像,都好奇问她怎么会的? 她很爽的说,她有师父教她! 跟上时代的快乐,发掘自己原来会拍照的快乐,言语难以形容的快乐,所以她一直说“好像中了好几个两百万那么快乐”。 璎妈实在太有明星范儿了,都不怕受瞩目,要是我们,躲都来不及,不像她,乐于被夸。 她自己都说一整天她都出风头,我们以前也真的想不到她会为了平板这么开心,每拍一张,她还会把照片叫出来跟团员一起看,引起围观,因为大家的画面都黑黑的,户外本来就这样,屏幕怎样都很暗,再大的手机都没有她的平板清楚,她说很多人带的平板是七、八寸的,也是太小,黑黑的,她得到乐趣,说还要去附近的公园拍,俨然是新出道的摄影师。 所以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真是太对了! ☆、楔子 【楔子】 大渊朝权倾朝野的典亲王李镇,是在位天子李祯一母同胞的亲弟,除了任宣德殿大学士兼军机大臣,更是大渊朝绝无仅有的铁帽子王,兄弟两人仅差一岁,自小便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当年,在先帝驾崩后,年仅二十的太子李祯即位,年号祈安,由太后做主,将当时声势如日中天、同时亦是辅命大臣的安国大将军言烈嫡长女言姝册封为皇后,而言烈的嫡次女言娉则指婚李镇为妃,这对皇室兄弟娶了大渊朝最尊贵的娇女言家姊妹。 言娉为盛京才女,才貌双全,李镇对她的气质一见倾心,也对她的才华倾慕不已,婚后夫妻感情甚笃,形影不离、夫唱fù随,在言娉生下一男一女之后,李镇仍无意纳妾,但典亲王府开枝散叶又岂能靠她一人而已? 太后再三暗示,典亲王府的人丁过于单薄,李镇也明白,若自己坚持不纳妾,会令言娉的立场十分为难,房里再收人是势在必行的事。 不过他不肯纳侧妃,因为侧妃总会对那王妃之位生出想望,而侧妃人选也肯定来自贵望族,他不想善良柔弱的言娉与那可能无法驾驭的侧妃后宅倾轧。 后来便由言娉做主,将陪嫁的贴身大丫鬟丁有蕙开了脸,给李镇做姨娘。 然而蕙姨娘的肚皮却迟迟没有动静,言娉也急,她想再为李镇物色几名小妾,却都被李镇给一口否决了。 人算不如天算,虽然典亲王爷和王妃夫妻深情,但算不到天妒红颜,言娉在女儿五岁时开始感到身子不适,原只是没有胃口,渐渐食不下咽,最后卧病在床。 她的病情逐日加重,连太医也束手无策,最后骨瘦如柴,不到一年便离开了人世,令李镇悲痛万分。 王府不能没有女主人主持中馈,也不可能将府里的事jiāo由身分卑微的蕙姨娘打点,时逢宁王萧百川卷入了金额惊人的贪墨案,羽翼未丰的皇帝顾及宁王的势力,因此不愿说破查办,朝野均在看皇上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皇上的意愿影响着朝中臣工的立场,也考验着皇上的智慧。 于是皇上将宁王的胞妹萧婉颜指给了李镇为继室,朝野均松了一口气,这表示皇上要轻轻放过,不会追究宁王与其同党,而宁王也会继续为皇上效忠。 李镇知道自己这是“临危受命”,这是皇上的请托,他再不想要萧婉颜也不行,他再不乐意这么快续弦也由不得他,为了国家的安定,他势必要牺牲自己的感情。 萧婉颜是一个知书达礼、聪慧识大体的名门闺秀,早在深闺时,便对典亲王和王妃鲽情深之事早有耳闻,王妃过世时她也叹息不已,为两个失去娘亲的幼小孩儿揪心,为独留世间的典亲王扼腕,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典亲王妃,会变成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典亲王李镇的嫡妻。 她心中的李镇是温柔多情的,是一个会为妻子画眉、会与妻子琴瑟和鸣的长情男子,但是初夜过后,李镇就对她非常冷漠,甚至还会流露出嫌恶之情,她隐隐觉得丈夫是对房事不满,她不知道是哪里不妥,她一个大家闺秀,对房事也难以启齿,在她有了身孕之后,李镇便再也没进过她的房,令她有苦难言,想追究原因也不知从何追究起,因为她根本再没机会与李镇单独相处。 上天的考验接踵而至,十个月后,她竟诞下一对丑陋异常的双生子。 那是一对肤色黝黑的双生兄妹,眉发诡异黑浓,小小的身板子硬如石头,啼哭声却又大若洪钟,两人都有一双彷佛在瞪人的不善大眼跟阔大的唇,李镇只看了他们兄一眼就再也不肯看他们了,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去,甚至连抱都没有抱过他们。 萧婉颜含泪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是她身上的一块ròu,世人看他们如同怪物,在她眼里,他们却是世间最可爱的孩子,她用心的扶养他们,用爱呵护他们,连同李镇不肯付出的父爱,她加倍的爱她的孩子们。 双生子六个月的时候,蕙姨娘传来了喜讯,她终于怀上了孩子。 虽然如此,蕙姨娘并没有因此疏忽了照顾言娉生的哥儿和姐儿,她把言娉生的两个孩子当自己亲生的一般,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个孩子对她十分依赖,李镇也因此渐渐看重她,不再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小妾。 日子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双生子渐渐长大,他们的皮肤不再那么黑了,看人的眼神好像也不再那么凶恶了,有时一笑,那阔阔的嘴角还滑稽得可爱。 每当这时,萧婉颜总会忍不住朝他们一人亲一口,同时心里紧紧一缩,叹息道,如果他们的父王肯看看他们就好了,如果他们的父王肯摸摸他们就好了…… 然后,她会打起精神来告诉自己,会的,他们的父王总有一天会发现他们的可爱,当他们开口喊爹的时候,骨ròu天xìng,他一定会回头看看他们的…… 萧婉颜一直这么坚信着,这份信念支持着她,纵然在王府过着备受冷落的日子,她从来没有回娘家向宁王诉苦过,宁王以为妹妹在典亲王府里过得很幸福,因此他与皇上也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君臣关系。 然而,命运像在唱反调似的,就在双生子开始学步之后,萧婉颜绝望的发现她的两个孩子竟然都是跛足!这个事实就像一瓢水淋在香烛上,将她所有的希望都浇熄了。 她原是寄望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之后,或许容貌会有所改变,能讨得李镇的欢喜,然而容貌或许会因成长而改变,跛足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很清楚,她两个可怜的孩子这辈子是别想得到他们父亲的爱了。 果然,李镇知道此事之后,对他们母子三人更冷漠了,那眼神彷佛在说,就是因为她不贞不洁,才会生下遭受天谴的跛足孩子,还一次生了两个! 与此同时,蕙姨娘生下的儿子白胖可爱,虽是庶子,但言娉所出的哥儿姐儿都对那孩子爱护有加,他们时常留在蕙姨娘的院子里玩耍,三个本该嫡庶有别的孩子很自然地一起长大。 李镇因为他打从心里锺爱的两个孩子都在蕙姨娘那里,他在那里留饭的时日也多了,下人们都是人精,日子一长,便一窝蜂地往蕙姨娘那里献殷勤去了。 萧婉颜心里苦涩,她不再希冀夫君的爱,不再奢望夫君会回头看看他们的孩子,她守着双生子,更加用心的教养,因为她知道,夫君对她漠不关心,唯有两个孩子争气是她在王府的活路,也是两个孩子的活路…… ☆、第一章 【第一章】 说起大渊朝的京城百阳城首富,那非平阳侯姚君山莫属。 姚君山是个没有官职的闲散侯爷,他对入朝为官没兴趣,只对经商有兴趣,姚家原就家资极丰,到了姚君山手里,更是翻了数百倍,光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就拥有三百多间各式各样的铺子,每天为他赚进数不清的银子,更别说他还有百来艘商船和商队了,若有急用,他是可以眼也不眨便拿出一百万两银子的人。 他的商团往来于各国之间进行贸易,南货北卖、北货南卖,更是让他赚得盆满钵溢,旁的商人在大渊朝地位卑贱,即便是四大皇商也是属于士农工商的最下等,但姚君山这位大商贾,顶着平阳侯的爵衔,jiāo游皆是权贵,走到哪里都备受礼遇,其他商人根本不足以与他相提并论。 平阳侯府位于西街胡同,共有七幢五进的院子相连,占地足有三十多亩,和皇宫只隔了两条街,左右住的皆是高官显贵和皇亲国戚,姚君山从不掩饰他的财富惊人,宅第里里外外皆修得富丽堂皇,且年年翻修园子。 姚老侯爷过世已十余年,老太太孟老太君今年六十七了,她育有三子,嫡长子便是承爵的平阳侯姚君山,嫡次子姚君天,是正六品的宗人府主事,嫡三子姚君海是从六品的布政司理问,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官,薪俸不多,因此也乐得不分家,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大哥照顾他们。 姚府嫡庶之别严谨,嫡系的大房住在东翠院,二房住在西翠院,三房住在南翠院,姚老侯爷的几个姨娘和庶子媳fù孙儿孙女等住在北翠院,另外三座院子住着姚老侯爷的兄弟子嗣和姚家长辈族人等等,可说是人丁兴旺,每回逢年过节,就见一车一车的菜ròu往府里送,很有得忙。 姚府的族学是在后花园的书梨院里,又分为男族学、女族学,族里的孩童,凡是满五岁便要开始进族学,不同年纪有不同的坐馆先生教导,目前各有三十来名学生,男孩们就专心读书,为求取功名做准备,女孩们除了读书习字,还要学针黹女红、琴棋书画。 这上族学对于刚刚满十五岁的姚采临来说,便是再上一次小学和中学,因此她并不怎么喜欢上族学,但这是姚家的规矩,既然身为姚家姑娘,她就得遵守这个规矩。 前生她是二十五岁的景观设计师,她学有专长,得奖无数,是业界有名的美女景观师,白天专注工作,晚上喜欢到酒吧喝几杯放松一下,单身贵族的生活,逍遥自在。 一次jiāo通意外,她的灵魂“大难不死”,穿越到了平阳侯姚君山唯一的嫡女身上,醒来,她成了五岁的小女童,而原本的姚采临当时染了重病,小小的孩子或许抵抗力弱,没熬过病魔伸出的手,病死了。 她借用了姚采临的身躯,直到如今,她已在大渊朝生活了十年,也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不再觉得有哪里不方便,唯独至今还想念前世的家人。 不过她在这里的爹娘简直将她当宝似的宠着、惯着,因此也冲淡了不少她对前世家人的思念。 事实上,说宠着、惯着她是太轻描淡写了,姚府嫡庶之别是判若云泥,她是平阳侯唯一的嫡女,身分地位就是二房、三房的嫡女也比不上,姨娘们看到她全要唯唯诺诺的靠边站,二叔、三叔也对她很是客气,老太君虽然传统,重视男丁,但好东西绝不会落了她一份,她的特殊待遇有多招人嫉就不用说了,偏偏姚府yīn盛阳衰,姑娘特别多,因此她在府里的人缘可想而知,是属于极差的那一型。 “姑娘,五姑娘朝咱们走过来了。”落枫压低了声音,同时浑身都升起了警戒。 “我也看到了。”姚采临在心里叹了口气,所以她最不喜欢课间的自由活动时间了,因为远,也不能避回她自个儿的院子里去,就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与那些姊姊妹妹客套应酬。 她在府里原本就人缘差,自从那个大梁国的宣王世子玉观云来姚府做客之后,她更成了自家几个庶妹和其他堂姊妹的眼中钉ròu中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真是,跟她们说这些道理也没用,十足十是对牛弹琴。 再说,她和玉观云走得近是因为玉观云喜欢的人是她的堂哥姚倾,她是把玉观云当“姊妹”来着,不想那“不能说的秘密”却为她招来嫉恨的眼神,尤其是她那显然对玉观云一见倾心的五妹姚采莲,这阵子对她充满了敌意,好像她真的抢了她男人似的,她明明没有啊,再说这不是她有没有抢的问题,是人家玉观云对她那五妹妹根本没有半点意思好不好? “二姊姊这身衣裳可是锦织绣坊的手艺?我记得二姊姊前些日子才做了新衣裳,怎么又做了?母亲待二姊姊可真是好啊,姊妹们都是四季分别做四套衣裳,独有二姊姊除了四季之外还做衣裳。”姚采莲看着姚采临那身簇新的桃红色上衣、嫩黄曳地长裙,语气酸溜溜。 “母亲只有我一个闺女,待我自然是要好的。”姚采临漫不经心地说:“好像是宫里赏了几匹丝绸缎子,母亲说是上贡的贡品,给我做春装刚好,便要锦织绣坊的玉师傅赶着做了两套,妹妹看着可好?”说着便随意地在姚采莲面前转了个圈。 原本她说话也没那么刻薄,只是她知道,姚采莲是得寸进尺的xìng子,若是她退一步,恐怕姚采莲就要踩到她头上了。 “玉师傅的手艺,自然是没得挑。”姚采莲心中暗暗咬牙。 玉师傅是谁?那是锦织绣坊的第一绣娘,也是锦织绣坊的当家,寻常人花钱还未必请得动她,竟然一次便给姚采临赶了两套衣裳,还是宫里赏的丝绸缎子,叫她怎能不恨? 姚采临若无其事的一笑。“我也觉得挺好看。” 姚采莲气咻咻的瞪着姚采临。 什么嘛?她是真不知道她不高兴还是假不知道?她已经看那身新衣裳刺眼了,还在她面前展示?是存心想气死她吗? “二姊姊、五妹妹,你们两个在聊什么?怎么没找我?” 姚采临看着走过来的端丽少女,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母亲给我做了套新衣裳,五妹妹在欣赏。” 姚府未分家,大姑娘是二房嫡长女姚采翡,十六岁,二姑娘便是大房嫡女姚采临,十五岁,三姑娘是大房庶女姚采谨,芬姨娘所生,同样也是十五岁,小姚采临三个月,四姑娘是大房月姨娘生的姚采君,也是十五岁,年底出生,五姑娘是大房梅姨娘生的姚采莲,十四岁,六姑娘是二房的嫡女姚采翠,和姚采莲同年,小一个月出生,二房没有庶出的女儿,三房则没有女儿,生了四个儿子。 府里的姊妹,就数眼前这个芬姨娘所生的三妹姚采谨她最不喜欢了。 姚采莲缺心眼,七情六yù表现在脸上,而姚采谨则是双面人,笑里藏刀,表面待你好,但在背地里捅你一刀,因此她会与姚采莲抬杠,逗逗她,却是万万不会主动与姚采谨多说些什么。 虽然府里姊妹众多,不过她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当在职场,虽然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了,自己拥有二世为人的智慧,也不至于斗不过这些个黄毛丫头,倒是她这一世的爹平阳侯姚君山膝下无子,虽然努力纳了几个姨娘小妾,但生不出儿子就是生不出来,所以他也看开了,归于天命,决定让二房的嫡长子姚起轩承袭爵位。 “二姑娘!”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姚采临举目望去,就见玉观云和他的随身小厮出现在她的眼里。 前方是夹道的桃树,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玉观云流星踏月般的走过来,他身姿挺拔如松柏,着月白色的长袍,袍角绣着几枝青竹,衣角微微翻飞,更衬得他风采翩翩、俊俏非凡。 祸水啊,这个玉观云绝对是祸水,看他那双盈盈含笑的美目,也难怪姚采莲她们这几个蔻年华的少女会对他倾心了。 在大渊朝,对男子的审美标准就是俊美,皮肤要白皙,身形要高,可修长挺拔,但不可精壮,而肥胖臃肿那是万万不合格的,还要写得一手好字,能吟诗作对,最好要精通音律,不过看在她这个从现代来的穿越女眼中,那些男人个个都像小白脸牛郎似的,入不了她的眼。 如今她也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若她爹娘要将她许配给一个门当户对、贵之家的美男子,她万万没有说不的道理,只因这时代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她爹娘再宠爱她,她也无法做主自己的婚事。 ☆、第二章 但是丈夫是要面对一生的人,她可不想自己的丈夫是个“弱鸡”,因此打从知道她爹娘已在打听她的夫婿人选,她就开始烦恼成亲这件事,穿来后安稳地在平阳侯府过了十年,她真想继续待下去,即便没有嫁人,终老在平阳侯府也无妨,她不想再去别的深宅大院过日子。 可是嫁不嫁人可由不得她,她的灵魂来自现代,自然认为终身不嫁,当个单身贵族没什么,但在这里,大渊朝的女子过了十六未嫁就要受人指点了,何况终身未嫁?定会被认为有什么隐疾,所以乏人问津,而父母未为子女安排婚事更是会遭受非议,因此若她不嫁就是不孝。 在这种情况之下,最晚明年她就得出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设法在那之前找到一个自己能接受的、顺眼的男人,然后设法让自己嫁给他…… 然而在这大家闺秀往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代,她左右见的都是平阳侯府里的男人,光是找到她中意的男人就是件登天难事了,若那男人不巧又是个身分比她低下的人,要让她爹娘同意她嫁给那样的人比登天还难…… “二姑娘现在可得空?玉某有一事想请教二姑娘。”玉观云满眼笑意的望着她,脸容温润清俊,直似天人,让人望而屏息。 姚采临挑眉。 还有什么事,不就是她那姚倾堂哥的生日快到了,想问问她送什么生日礼物好的小事罢了。 话说,姚倾也不知道是族里哪个堂叔的儿子,好像还是个庶子,在姚家本是没什么地位的,但福气真大,竟跟玉观云好上了,还带来平阳侯府做客,一住月余,姚倾的地位也跟着大大提升了。 她会看出姚倾和玉观云的关系不一般,也是前世她有几个同志圈的朋友,而当她私下直截了当的问玉观云时,他也害羞的承认了与姚倾是恋人的关系,也就开始了她和玉观云的姊妹情谊。 “请教不敢当,世子有话请说便是。”姚采临也文诌诌地装模作样、咬文嚼字一番。 她知道姚采莲是拉长了耳朵在听,很想知道玉观云要问她什么,姚采谨则是遵守男女有别、非礼勿视的礼教,已经别过头去了。 她与三妹姚采谨、四妹姚采君同年,她们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但她们完全没她的烦恼,她们只在乎对象是否长相端正俊美、是否来自贵之家、在家中是否有地位、个人是否有功名、完全不在乎要嫁给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不在乎对方是否已有小妾通房。 是啊,她们又不像她,保有前生的记忆,认定了一妻一夫制,认定了感情是婚姻的基础,她们自小受封建思想荼dú,丈夫是成亲那日才能见到的人,若丈夫早有小妾通房也是理所当然的,贵子弟,哪个没有通房暖床,没有才奇怪哩。 “二姑娘,借一步说话。”玉观云客气地道,唇边绽出如花般的笑容,一般人会将玉观云的笑容比喻为如太阳般和暖,她知道他xìng向,就将之比喻为花了。 “没问题!”姚采临随他去了,她巴不得赶快走,落枫忙跟上去。 姚采莲瞪着他们走远,却是莫可奈何。 借一步说话就是不给别人听的意思,真是气死人了,那个姚采临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偏偏世子爷就是喜欢找她说话! 姚采谨知道玉观云已走远,她转过身,有几分担忧地说:“看来二姊姊是想当世子妃想疯了,竟然在府里这般勾搭男人,这事让母亲知道可不得了,五妹妹可要守口如瓶才是。” 姚采莲这才心下大惊。 原来这等行径叫勾搭男人?她怎么没想到呢? 是啊,如果这不叫勾搭男人,什么才叫勾搭男人?若不是姚采临勾搭在先,那明月清风般的世子爷又如何会行事这般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姚采临随他去? 这都怪姚采临! 越想越有道理,姚采莲恨恨地撇唇。“她敢做出丑事,我为什么要替她掩盖?哼!我这就告诉母亲去!” 姚采谨做出很是吃惊的样子,慌忙地拉着姚采莲,劝道:“万万不可啊五妹妹!” “我偏要!你不要拦我!”姚采莲用力甩开姚采谨的手。 见姚采莲快步走远,姚采谨的嘴角翘了起来。 这蠢蛋,你看看母亲会不会信你…… 姚采临什么都不知道,她乐得顺势跷课,跟玉观云到他客居的别院,两个人叽叽喳喳地商量姚倾的生日礼物商量了一下午,充耳不闻落枫直催她回书梨院去上课,晚了竟然还在人家那里留了饭,等她回到叠翠阁才知道出了大事,姚采莲被罚去跪祠堂。 “夫人不知道有多生气,梅姨娘也不敢求情,就是掉眼泪,看着怪可怜的,不过谁让五姑娘竟然污蔑姑娘,趁姑娘不在的时候撺掇姑娘的不是,夫人气得连晚饭也不吃,还犯了偏头疼,闹腾了一阵,请了刘大夫来针灸,好不容易刚刚躺下了。” 她一进门,金香便跟在她后头叽哩呱啦的说。 金香是她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原就是个话痨,遇到这等事,自然是滔滔不绝讲个不停了。 “究竟是什么事?”姚采临都已经解下披风,准备卸了钗环,泡个热水澡,看几页书再睡,这下自然是别想泡澡了。 “五姑娘向夫人告了姑娘一状,说姑娘勾引玉世子。”瑶想一句话便说明了一切。 瑶想跟落枫一样,都是姚采临屋里的大丫鬟,xìng格里最大的优点便是从来不猜测主子的想法,只会照做,因此她不像金香废话那么多,说话只说重点。 “还有这种事?”姚采临没有生气,只觉得好笑。 想想下午她和玉观云走时,现场还有姚采谨在,这就不难猜出主谋是谁了。 看来姚采莲是被人当qiāng使了,凭姚采莲的心眼,即便是看她和玉观云状似亲昵的走了,气归气,却也想不出要去她母亲面前告她一状的主意来,必定是有人怂恿的,那人自然是姚采谨了。 “我去看看母亲。” 落枫忙又再给她披上披风,天黑了,瑶想打了灯笼,主仆三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孙氏的院子里去。 姚采临知道她这一世的母亲孙氏是疼她疼进骨子里去了,孙氏xìng格倔强,但身子孱弱,当年是拚着九死一生生下原主的,还遇上了血崩,自此之后就无法再怀上孩子。 所以对这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她呵护得无微不至,简直把她当眼珠子来疼,谁胆敢对姚采临不敬,她便给谁脸子看,加上姚君山又对她这个拥有出众美貌的嫡妻百依百顺,长久下来,姚采临在姚府便变得娇贵无比,走到哪里都众星拱月。 试想,既然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里人人都知道她在孙氏心里是如此珍贵的存在,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姚采莲去告她的状,说她勾引男人,这不是犯了孙氏的大忌吗? “娘!”姚采临走进内室,落枫俐落的伺候她脱了披风。 室内熏香袅袅,孙氏蹙眉躺在榻上,听到姚采临的声音便睁开眼来,眼里尚有余怒,但哪有一丝犯头疼的痛苦? 姚采临马上知道她这母亲是在装病,有意要将事情搞大。 她看了看,屋里金盏、银莲是孙氏的贴身大丫鬟,落枫、瑶想是自己的人,既然没外人,她便坐到了床沿,青葱纤指拉住孙氏的手笑道:“娘,您就别装了,起来吧,不是没吃晚饭吗?肚子不饿吗?女儿叫人摆饭可好?” 银莲噗哧笑了出来。“奴婢适才已经劝过了,但夫人说不能吃,吃了便露馅了。” 姚采临想到自己嘴馋,去族学前吩咐了小厨房的厨娘做几样咸甜酥点,便吩咐瑶想,“去咱们的小厨房用食盒拣几样点心过来,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若是不幸遇到了那些个牙尖嘴利又眼睛dú辣的问起,就说是我要吃的。” 瑶想应声去了,孙氏此刻也不耐烦装病了,坐了起来蹙眉瞪眼地问道:“临儿,你说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谁指使莲儿来向我告状的?” 姚采临一笑,她们母女都知道姚采莲没那份心眼,孙氏又听她对瑶想吩咐的那些话,自然会想到她可能知道什么了。 她盈盈浅笑。“娘,您这么护着女儿,凡事站在女儿这边,是谁指使又有什么差别?反正她们都害不到女儿,您也别跟她们较真儿了,气坏自个儿身子划不来。” ☆、第三章 她很明白,孙氏明知道主谋不是姚采莲,却还是让她去跪祠堂,不就是要告诉府里其他人招惹她的下场吗? “说的不错!”孙氏一扬头,傲然地说:“谁敢招惹我孙百琳的女儿,谁就是活腻了。” 姚采临笑了,便一字不漏的把今天和玉观云讨论生日礼物的事说了,孙氏也听得津津有味。 她与玉观云来往,以及玉观云有断袖之癖的事,她早对孙氏报备过了,对于孙氏这个母亲,除了她是穿越者的身分之外,她可以说是毫无隐瞒、毫无秘密,比对自己前生的母亲还亲。 前生的她很独立,高中便去美国当留学生,工作后又在公司附近买了间两房公寓自己住,除了逢年过节,说实在的,跟父母相处时间也不多,哪里像现在是在孙氏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自然是母女情深了。 不一会儿,瑶想提着食盒回来了,银莲重新沏了热茶,母女俩就在榻上小几吃起点心,两个人都胃口大开,正将点心全部一扫而空时,守门的丫鬟便有些慌张的喊道:“侯爷来了!” 落枫、瑶想忙将食盒收了,退在一旁垂手而立,而孙氏也速速重新躺下,瞬间就满面病容。 守门的小丫鬟打起帘子,姚君山快步而入,他急切的走到孙氏面前。“这是怎么了?听说你连晚饭也没吃?莲儿还在祠堂里跪着……” 他一回府,梅姨娘就拖住他一阵子了,一直求情,他好不容易才叫梅姨娘放手让他往这里来。 “侯爷……”孙氏哭得悲切。“莲儿竟然……竟然说……说咱们临儿在府里勾搭男人,这不是存心坏咱们临儿的名节吗?我一时气不过,才会罚她去跪祠堂,是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了?做得很好!”姚君山气急败坏地道:“她敢在谁面前胡言乱语?勾搭男人这字眼是她一个姑娘家该讲出来的话吗?就罚她跪三天祠堂,谁都不许求情!” 姚采临深深觉得天下女人都该学学她母亲的那份能耐,纵然是揉不进一粒沙的倔脾气和bàoxìng子,但在她爹面前,永远都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人,也就是这份手段令她娘在侯府里吃立不摇,即便她爹还有几名比她娘年轻的姨娘小妾,但地位永远比不上她娘。 姚采临退了出去,让她爹去安慰她娘,至于姚采莲,就继续在祠堂里跪着吧,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以后她就该知道要长长心眼子,莫要再让人利用去了。 腊月初二是大渊朝的女儿节,孟老太君笃信佛教,每年的这一天,姚家的姑娘只要满十二岁的,都会到城外的怀远寺进香,法会一做便是两日,路途说远不远,但也不是一日能往返的,因此她们会在寺里过上一夜。 由于要接待侯府的姑娘,所以这两日怀远寺不对外开放,也不会接待其它香客,孙氏都会准备丰厚的香火钱,因此主持悟觉都会亲自出来迎接。 今年照例是由二房嫡子姚起轩护送这帮姊妹出城,他是未来要承袭的平阳侯,这几年逐渐受当家的训练。 进香之事半点都不马虎,大房、二房加上其它族中的姑娘,足足有十八个姑娘,加上她们各自的丫鬟、嬷嬷、婆子、媳fù和过夜的行装箱笼,浩浩dàngdàng的分坐十余辆马车,寅正时分便出发了。 大渊盛京的治安一向良好,因此侯府也没多派人手,由自家二十余名身手不错的护卫跟着护送。 接近晌午,一行人到达的地,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入目所及,银装素裹、琼枝玉树,就见山峰峻秀、古寺巍巍,半山腰处,杏黄色的墙壁上,“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遒劲凝重,旁边雕着八仙过海的图案,大门之上,“怀远寺”三个字金光闪闪。 姚府的姑娘们戴着头纱,纷纷由丫鬟搀扶下了马车,婆子、媳fù则在后头提箱笼。 步行了六十六级石阶梯之后,怀远寺便豁然在眼前。 放眼望去,一溜长廊,看得出岁月悠久,长廊侧边有座莲花池,时值腊月,满池的莲花都枯了,外院有十几个小沙弥正在学习拳脚。 姚采临看着寺院墙头露出一枝红梅,心情很是惬意,她前生也是佛教徒,对进香的活动并不排斥,何况平常她们这些姑娘等闲不能随意出府,能藉进香的机会出来走走也是极好的,当做踏青,只不过冬天的怀远寺处处枯枝残干,给她一种繁华落尽之感,但她还挺爱这种萧索中有宁静的氛围,让她想到前生几次到京都金阁寺的旅行。 姑娘们提起裙裾,走过罗砖铺地的宽阔院子,越过白石阶台,就见殿宇轩昂,壁上皆有砖刻的金刚浮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镀金大鼎,里面chā满线香,香雾扑鼻。 进了寺里,主持悟觉大师和二十几名身披袈裟,胸垂念珠的僧人迎了出来,领着姑娘们步入正殿。 姚采临抬眸望去,和一年前来时没什么不同,长长的供桌上点满婴儿臂般硕大的红烛,供桌前的大铜盆里掷满烧过的残香,寺里弥漫着浓重的香气和烟雾,主殿旁边的一块广告牌写着满满的奉献与感谢名录,而端坐的菩萨佛像涂金,左手捧金钵、右手拇指食指相捏,法相庄严。 悟觉人师领他们进大雄宝殿上香,并在外头烧了纸,又带他们看了金刚殿、藏经阁、念佛堂、禅房、斋堂、客堂,处处布局严谨、雕梁画栋、工艺精巧,只不过这时已经有年幼的姑娘打起呵欠来了。 她们一路过来也累了,法会还要两个时辰才开始,中午吃了斋饭之后,众人便先到后殿的厢房休息。 寺里的厢房足有三十多间,每个姑娘都分到一间厢房,自然是姚采临的厢房最大最舒适,而姚起轩与家丁、小厮、护卫们就住在前面几间厢房里,既不会打扰到姑娘们,也可以保护她们。 厢房里,落枫、瑶想利落地打开箱笼,落枫拿出一个绣了雏鸡牡丹图的迎枕给姚采临在罗汉床上靠着,瑶想去沏了茶,金香喜孜孜地取出描金红漆的大食盒来,打开,里头有十几样点心,什么软香糕、核桃、花生、栗子、杏仁、橘饼,都是孙氏给准备的,还有个什锦果盘,生梨、枇杷、苹果,就怕她吃不惯淡而无味的斋饭会嘴馋。 姚采临开了一扇窗户,半个身子倚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雪景,想到孙氏前几天向她提起的婚配对象,顿时有些烦心。 一个是公主府的王淳宇,十七岁,是公主与驸马的独苗,一个是前威国大将军的长孙薛翔元,十八岁,两个都是家里的宠儿,自身都没有功名,画像里两个人都长得一表人才、一脸桃花,娘味十足。 她知道在孙氏的眼中,这两个对象是万中选一、无可挑剔的好,孙氏从两人的家世背景到相貌仪表都非常满意,但她却是怎么看怎么叹气,自己不管嫁给他们之中的谁,都没有被保护的感觉,反而觉得若遇到事情,自己会被推出去。 “姑娘擦擦手好吃点心。”金香过来奉漱盂和手巾,眼睛却是瞅着食盒。 姚采临自然知道金香那吃货在喜什么,她擦了手,懒洋洋地说:“想吃什么就拣去吃吧,可能路上颠着了,我没胃口。” 此行她房里两个一等丫鬟落枫、瑶想,两个二等丫鬟槐香、金香,以及她的nǎi娘杜嬷嬷都跟来了。 杜嬷嬷不只是她的nǎi娘,也是孙氏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精,八面玲珑,特地派在迭翠阁给她当管事嬷嬷,未来也一定会成为陪房,到夫家去给她看前看后,如此这般孙氏才能放心。 “姑娘不舒服,要不要躺会儿?”落枫已经手脚利落的把被子都铺好了。 姚采临搁下手中快看完的《红拂女》,看着微微透光的窗子。“我还想去后山看看梅花呢。” 怀远寺的后山有一大片梅树和桃树,此时正值腊月,想必梅花是开得满山遍野了,如果再下场雪,便可来个踏雪寻梅了。 然而,她才说完,便听到轰隆一声雷响。 金香嘴里还塞着一块酥饼,听到哗啦啦的雨声,便转头看着主子,含糊不清地说:“姑娘,下雨了……” “我听到了。”姚采临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懒洋洋地吩咐,“落枫,把那本《聂隐娘》拿来。” 落枫笑着打开另一只箱笼找书。 ☆、第四章 别的姑娘闲暇都在做针线活,只有她家姑娘特别爱看书,她是八岁进府的,姑娘与她同年,那时姑娘便开始看书了,府里人人都啧啧称奇,不知道她怎么会认得那么多字,当时侯爷还考过姑娘,发现她是真的认得字,不是在做做样子而已,因而大乐,说姑娘是奇才,要请先生好好教导,保不定侯府要出大渊朝第一个女状元呢! 还有,她家姑娘自小便百伶百俐,沉稳不已,没见过她慌张的样子,素日里虽然总是笑脸迎人,从不责骂打罚下人,但一双眸子却像能看穿人心似的,因此没人敢小瞧她,夫人更是常疼爱的摸着姑娘的头,笑着说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人家得了她这宝贝闺女。 落枫把《聂隐娘》拿给姚采临,又拿被子搭在她身上,虽然房里用了两个火盆,她还是怕主子会着凉。 姚采临看着书,眼皮子渐渐沉重,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落枫叫醒了她,说是要了。 杜嬷嬷已先到大殿做准备,槐香打来了温水,落枫、瑶想伺候姚采临重新梳洗净面,给她梳了个凤髻,发中chā着镶猫眼石的簪子,耳朵上坠了对红宝石灯笼耳坠,那红宝石是西洋来的,成色可好了。 梳好了头,跟着又化上淡妆,胭脂自然柔美,脸上的粉显得服贴均匀,用的是雪玉斋的胭脂,那雪玉斋是京城最有名的胭脂店,连宫里的娘娘们也爱用他们家的胭脂,价格自然不一般了,是普通胭脂的五倍价钱。 发妆都整齐之后,换上粉桃色缎面绣梅花的长袄,下面着一条月白色锦裙,双手戴一副羊脂玉镯,再披上火狐皮的外氅,打扮妥当之后,这才到前殿去。 对于姚采临的打扮,孙氏要求得很严谨,她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在气势上便不可以输了人,若是自认朴素,老是一身淡雅,都不好好装扮,被人小瞧是迟早的事。 因此孙氏每一季都会为姚采临做六套新衣裳和两套新头面,款式一定是京城最流行的,衣裳找锦织绣坊做,首饰找金镶斋订做,那金镶斋往来之人非富即贵,老师傅手艺精巧,打造的首饰绝对不会跟旁人一样。 自然了,在姚府的姑娘里,只有姚采临有这等特殊待遇,别的姑娘顶多一季四套新装,头面首饰就没有了,除了大人赏赐,姑娘们只能自己攒钱买了,但就算她们攒够了钱,却也没那门路进去金镶斋,而锦织绣坊就更别提了,捧着银子进去还会被赶出去呢。 所以喽,可想而知,当姚采临每次穿着新衣裳,戴着新首饰出现时,会有多么招人嫉妒了。 她拥有两世的智慧,自然知道如此高调的奢华只会为自己招来祸端,依她的本xìng,她是想低调一点的,但孙氏高兴,她便会照着做,只要孙氏高兴的事,她多半不会拂逆,因为孙氏都是真心为她好。 落枫、瑶想陪着姚采临到大殿,还没到掌灯时间,但因为雨势大,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大殿早备好了锦垫,锦垫一个一个排排放在光洁的地面之上,这是要给姑娘们跪拜时用的。 见了姚采临,姚采翡、姚采翠姊妹和姚采谨皆不约而同地过来夸她的狐皮外氅好看,而一向自恃甚高的姚采君虽然没过来,却也对她那件稀有的狐皮外氅挑了挑眉角,脸露不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这冷淡至极的反应恰恰说明了她有多嫉妒姚采临。 虽然姚采君也不过是姚府的庶女,但她因为文采好,便恃才傲物,可惜她不管文采再怎么好,终究因为庶女的身分,只能配个庶子。 姚采临对这时代的嫡庶之分虽然不能认同,不过也庆幸自己穿到嫡女身上,身为侯府嫡女,她的婚事是绝对不会被马虎以对的。 “二姊姊,你这狐氅真是好看。” 姚采莲也别别扭扭地过来了,自从被罚跪了祠堂之后,她现在可收敛多了。 姚采临立刻露出一个明亮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笑容,说着俏皮话,“你喜欢的话,元宵赏花灯时可以借你穿,你也知道我向来不爱灯会,你穿了去,让这件狐氅沾你的光,也出去透透气。” 听到这话,姚采谨比姚采莲先一步笑道:“二姊姊真是水晶心肠、玻璃心肝,知道五妹妹爱美,便大方将这狐氅借五妹妹显摆,我说五妹妹,还不快谢过二姊姊,这世间可再找不着像二姊姊这样善解人意的了,咱们做妹妹的,真是有福气。” 姚采临一阵恶心,亏姚采谨说得出口,唱作佳,可以去戏班上台了。 姚采莲眼中跳跃着喜悦之色。“二姊姊,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要借我穿?” “自然是真的。”姚采临笑着点头。“你不是喜欢赏花灯吗?反正我也不爱看花灯。” 因为梅姨娘的姊姊嫁给崇恩伯的庶五子当填房,所以姚采莲和崇恩伯府的几个姑娘都有jiāo情,每年都会相约看花灯,她若穿了自己的狐皮外氅,肯定大出风头,而且也没必要跟人家讲是借的是不是?伯府的几个姑娘肯定会羡慕死她了,这样好的狐皮外氅,整个京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件了。 “谢谢二姊姊!”姚采莲高兴得想蹦跳起来,巴不得明天就是元宵节。 姚采谨笑道:“二姊姊这可是以德报怨了,五妹妹,你之前污蔑二姊姊勾引玉世子,一状告到母亲那里,二姊姊还不计前嫌,要将珍贵的狐氅借你穿,你可是知道惭愧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姚采莲瞪着姚采谨。 死蹄子,不就是你骗我去向母亲告状的吗? 她原是不知道自己被姚采谨利用了,是她在跪祠堂时,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滚了两个大馒头进去给她裹腹,里面夹了张纸条,写她被姚采谨利用了,她那时才恍然大悟,自己真是笨得可以。 见到姚采莲对姚采谨没好脸色,姚采临甚感安慰,也不枉自己偷偷去祠堂送两颗大馒头了。 姚采莲、姚采谨一个瞪眼,一个笑语嫣然装没事,忽然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伴随一道刺目的闪电,几个女孩儿都吓了一跳,族中有几个年纪小的还吓哭了。 姚采翡抚着胸口,蹙眉道:“这雨怎么下得这么大呀?怪叫人心神不宁的。” 姚采翠也担忧地道:“咱们明天不会走不了吧?” 她们本来想趁进香顺道踏青赏梅,但被大雷雨这么一搅,全被困在寺里动弹不得,顿时个个都想早点回府。 姚采谨八面玲珑的一笑。“大姊姊、六妹妹也无须担心,若是走不了,再过一夜便是,想必府里也已接到寺里这儿雨大的消息了。” 旁边几个族中年纪较小的女孩一听就垮下了脸,怨声四起,“还要住啊,这里好无聊……” 确实,对于青春少艾的她们来说,死气沉沉的寺庙实在无聊至极,再加上寺里能接触的只有不苟言笑的僧人,个个都是三、四十岁,对她们而言都是大伯,她们怎么欢乐得起来?而且没有法会的时候便要抄佛经,再住一晚,不就意味着要多抄一天的佛经? 姚采临没有搭她们的话,她抬眸看了一眼殿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确实,这雨势也太惊人了,天空像破了大洞,哗啦哗啦的雨水不断往大地倾倒,她视线所及的半山腰就有一株树挡不住狂风暴雨,生生被拦腰折断了,可想而知下游的河水肯定暴涨得厉害,保不定都已漫过堤防了。 寺内掌起灯,做完了法会,便开出了数桌素筵,众人用过斋饭便各自回厢房抄佛经,明天早上还有一场法会,而雨势也越来越大,震耳yù聋的雷声,叫人胆颤心惊。 姚采临没直接回厢房,而是带着落枫、瑶想在各殿都参拜了一番才准备要回厢房,晚间的斋饭实在难以下咽,她没吃几口,现在肚子有些饿了。 “二姑娘!”主持悟觉大师在她正要回房前匆匆过来。 虽然有姚起轩那位姚府的大少爷在,但悟觉很明白,眼前这位二姑娘才是能做主的人。 “大师有事吗?”姚采临入境随俗,双手十,微微地笑。 “善哉,善哉!”悟觉两手在胸前合掌,神色有些不安地道:“二姑娘,有几位壮士想要在寺里留宿一夜,因为雨势过大,他们之中又有人受伤了,无法再赶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一生灵,胜造七级浮屠,贫僧岂可拂情?所以想问问二姑娘,可否通融让他们过一夜?天一亮,贫僧便会立即让他们走。” ☆、第五章 姚采临穿来这里十年,已在后宅练就了一身自扫门前雪的淡定,但她的字典里可没有见死不救这四个字,何况是有人受伤了,雨又这么大,不过是想找个躲雨之处罢了,这时候若是不让他们留宿,天都黑了,恐怕会在这狂风暴雨之中丧命。 当然,如果孙氏在这里,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她很明白这一点,想必悟觉也很明白,姚家这么多女孩儿在寺里,又怎么可以让几个陌生男子留宿?如果传出去,姚家女孩儿的清白恐怕就这么毁了。 明知不可为,悟觉又来问她,这代表悟觉知道那些人的来历,知道他们不是坏人,他想收留他们,但怀远寺这两天又被姚家“包了”,要是他自作主张将人留下来,不小心被撞破,他可无法向侯府jiāo代,因此必须来问过主人家的意思。 “大师言之有理,雨势如此惊人,一时半刻不会消停,当然要让他们留下来。”姚采临表情变得端肃起来。“大师是聪明人,这件事,大师与我两人知道就好,不能对别人透露一星半点口风。”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悟觉当下松了口气。“二姑娘心地良善,不忍素不相识之人受暴雨之苦,贫僧明白,贫僧这就安排他们住在南院,那里离厢房最远,并会嘱咐他们不能出来走动,一定不会惊动了府上的姑娘,请二姑娘放心。” 不是他慈悲为怀,是那人太过霸道,都说了这两日外人不得进出怀远寺,他和他的人偏生要住下,还逼得自己过来商议,自己这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悟觉告礼之后匆匆离去,落枫心思细腻,不由得蹙眉。“姑娘不该同意让那些人留下来,要是一个不小心,让其它人撞见了……” 姚采临一笑。“你没看到大师也很紧张吗?出家人慈悲为怀,倘若我拒绝了,大师恐怕整晚都难以入睡了,左右也只是住一晚,南院又离主殿极远,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咱们快回房,我实在饿得慌,那些点心不要让金香那小吃货全吃光了才好。” 落枫这才打住,但她还是不放心,悟觉大师眉宇之间明明透着无可奈何,像是被人逼着来似的…… 【第二章】 过了子时,雷鸣电闪、风强雨骤,山风凛冽得好似虎啸狼嚎,各间厢房都已经熄灯了,姚起轩带人前后巡视了两趟,见没什么事,便也睡下了。 此时是太平盛世,大渊朝的治安良好,而且这已是他第四年护送姊妹们来怀远寺进香,一切驾轻就熟,不同的是,往年都是天气晴朗,或是下场小雪,让姊妹们可以踏雪寻梅,只有今年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倒让府里的姑娘都显得有些心浮气躁待不住了。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了暴雨倾盆下的寺院。 姚采临的厢房里,落枫是守夜的人,她反应快、动作敏捷,听到尖叫便马上点了灯,忙撩开青布幔帐急唤姚采临。 “姑娘!出事了!快起来!” 对于姚采临同意让陌生人留宿寺院之事,她始终不安,因此原本该是槐香、金香守夜,她便让她们去睡,自己守夜。 “姑娘!”落枫干脆去摇主子。 姚采临实在睡得沉,寅正便起床赶路,冗长的法会,又抄了一本《地藏经》,因此一沾到枕头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落枫摇得凶,姚采临睁开了眼睛,同时瑶想和槐香也醒了,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槐香本能的去摇醒金香。 姚采临也听到廊庑上似乎动静不寻常,她看着脸色发白的落枫。“怎么了?” 落枫眼中露出焦急之色。“不知道,奴婢听到了尖叫声。” 姚采临马上掀开被子坐起来。“快,拿我的衣服来。” 瑶想这时也完全清醒了,她不发一语地与落枫一起伺候主子更衣,角落里金香已经被槐香叫醒了,迷迷糊糊的,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这时,外面匡当一声巨响,把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刀剑的声音清楚地传来,姚采临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都给我提起精神来!” 她已经下了床穿好鞋,眼眸扫过去,金香也一个激灵,不敢再有睡意,槐香则一脸惶恐,瑶想倒是镇定,取来狐氅给她系上。 落枫心中极是不安。“奴婢先去看看……” 姚采临当机立断。“一起去!” 主仆五人正要出去,来不及了,两名凶神恶煞已经踢开房门闯了进来,一股寒风卷着雨丝扑面袭来,娇弱的主仆几人差点站不稳,胆小的槐香惊呼一声,险险就要晕过去,金香忙扶住她。 姚采临的心怦怦乱跳,她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她知道对方手里有刀,如今她们成了老和尚的木鱼,挨揍的货了,那刀剑无眼,不能刺激了他们,要是他们砍过来,她们五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要惨死刀下了…… 她抬眼直视着那两个身高都有六尺开外的壮汉,一个光溜溜的秃头,有个酒糟鼻子,一个乌黑环眼,宛若铜铃,两个人的相貌都甚是凶恶,她强作镇定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皆手持单刀指着她们。“废话少说!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下来!” 姚采临慢慢镇定下来,原来是打劫。 若是只要银子还好,若是劫财又要劫色,这里可都是姑娘…… 她相信这些人不是悟觉大师收留的那些人,悟觉大师既能主持这么大一间寺院,自然有几分能力,他会分不出好人坏人吗?不可能,所以她笃定这些人不是留宿南院的人,自己若能去南院求救…… “还不快点jiāo出值钱的东西,再不jiāo出来,可莫怪爷们不客气了!”两个山贼不耐烦的出言警告。 姚采临很快说道:“照他的话做!” 秃头的那个山贼满脸的络腮胡子,小眼睛满意地瞅着她笑。“小姑娘挺识相的嘛!” 姚采临马上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十成十地遗传了孙氏的美貌,但这种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美貌。 四个人jiāo出了首饰荷包,落枫是管银钱的,她荷包里的银锞子约莫有三十两,三个丫鬟的首饰都不值钱,但姚采临的首饰加起来要上千两,两个山贼也识货,满意地揣进衣襟里。 姚采临正在想要如何脱困,冷不防那个眼若铜铃的山贼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腕,发出一阵狞笑。“瞧你这小娘子细皮白ròu的,跟爷去快活快活,保管你就舍不得爷了。” 他们这是摆明了要劫财劫色了,姚采临心里一片冰凉,落枫、瑶想同时急急拉住了她,槐香已经瘫软在地,金香吓得如泥雕木塑似的不会动了。 “放开我家姑娘!”落枫脸色煞白,又气又怕,声音都在发抖,瑶想紧抿着唇,整个人同样抖如风中落叶。 她们虽然是丫鬟,但都是在深宅里生活,曾几何时遇过这样的事了? “你也一起走好了!”秃头山贼也不怀好意的yín笑,一把拽了落枫的手。 两个山贼强行将她们拽着走,她们被拽出了厢房,姚采临看到廊庑上血迹斑斑,眼前刀光剑影,姚家的护院和其它山贼打成一片,窗纸上都喷了血迹,有几个护院已经倒下了,廊庑之间,地势狭窄,姚家的姑娘、丫鬟、婆子媳fù们都在长廊上跑不出去,尖叫声、哭喊声响彻云霄, 姚采临悚然一惊,心脏不禁地收紧。 不知道寺里的僧人怎么了,怎么都不见他们出来?她知道他们其中有人会武功,听闻悟觉大师是怀远寺得道高僧玉人方丈的得意门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听到众人的呼救声,说什么都会出来才是,难道……脑海里转动着不祥的画面,她的心陡然一沉。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都遇害了,所以才没出来救他们! 心念电转间,她想到悟觉大师说的,将投宿的人安排在南院……所以,只要她能逃到南院去,至少可以有救兵!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不顾一切的张口就咬那铜铃眼的手,咬得极重,那铜铃眼没想到她会忽然咬人,吃痛之下却是不放手,姚采临拚死命挣开了铜铃眼的手,又趁铜铃眼没反应过来,猛地将他推倒在地,撒腿就跑。 眼前的景象令她一阵眩晕,她看到令她难以忍受的一幕,一个貌极狞恶的胖山贼拽着族中一个姑娘往房里去,那姑娘披头散发、衣衫染血,口中不断高喊救命。 她咬牙,不许自己转回去救人,她必须去找援兵,只有找到援兵,大家才有救,不然他们全会死在这里! ☆、第六章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拚命往南院跑,忽然天空闪出一道闪电,把满院照得通明,她心里更是害怕,直想着自己没有害过人,不会在这里被闪电劈死吧? 隆隆雷声惊天动地,狂风大作,声势惊人的暴雨倾盆而下,幸好她年年都到怀远寺来,对寺里的结构了如指掌,否则在如此惊慌的情况下,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 响雷在当头滚动,震耳yù聋,大雨铺天盖地而来,她冒雨踏出回廊,倾全力跑出了第一道穿花门,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速度也慢了,衣衫也早就湿透了,而她整个人已被雨淋得像从河里爬出来一般,模样十分狼狈。 她有心要快点,奈何三寸金莲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不幸中的大幸是没有人追过来,或许有人看到她跑了,但对地势不熟,不敢贸然追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 终于,她看到通往南院的门了,正暗暗松了口气,感到一阵喜悦时,后面传来恶声暴喝,“你这小贱人!敢咬老子?给老子站住!” 姚采临只觉脑子轰的一下zhà开了,她脚下不停,匆匆回头一瞥,是那铜铃眼追来了,还带了十多个人,后面传来更加纷沓的脚步声,显然还有人在追过来。 要命!她怎么会以为没人看见她,没人追过来? “把那小贱人给我抓住!”那铜铃眼名叫马伍,此时他那双铜铃眼里迸shè出凶狠yīn沉的戾气,气焰嚣张地喊,“那小贱人是最值钱的!咱们捉住了她,向侯府要赎金去,那姓姚的侯爷可是个大富豪,弟兄们!干了这一票,咱们便可以收山了,要是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捉不住,咱们以后也不用混了!” 姚采临心里一凛。 原来这帮人知道她们是平阳侯府的姑娘,既知她的家门,还敢挟持,分明是不把王法摆在眼里! 也是,这群亡命之徒,多半占山为王,不但打家劫舍视同家常便饭,还会干下那杀人越货、强jiān女人的伤天害理之事,哪里还会看重王法? 自己若被他们捉住了,她爹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会赎她,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她害怕的是,他们只留了自己一个活口要赎金,把其它人通通都杀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没命的往前跑,沿着七弯八拐的廊庑朝南院飞奔而去,她一定要找到能救他们的人! 人被激到了极点,潜力也出来了,她竟然拉开了与山贼的距离,冲进了南院,口里高喊着救命,冲到离她最近的一扇门,想也不想的双手一推,将那扇木门给推开了。 然而踏进房的瞬间,她圆瞪着杏眼,呆住了。 这竟然是一间沐房,还有个男人在浴桶里泡澡,露出了上半身…… 房里白烟袅袅,热气从浴桶里冒起,他肩上有个很大的丑陋伤痕,胸膛以下在水里,应该是不着寸缕,双眸闭着,头仰靠着桶缘,黑发披泻而下,双臂放松地搁在木桶边缘,luǒ露在外的肌ròu纠结勃发,肤色黝黑,和她穿来后见过的男子都不相同。 她的闯入惊动了他,但他却只是蹙了蹙浓长的剑眉,这才缓缓睁开双眸,微微抬起了头。 她看到一张轮廓分明的黝黑面孔,浓眉锐目、俊美慑人,一双泛着酷寒和不耐烦的眼眸,悬胆鼻下是抿着的冷硬阔唇,他好像一块嶙峋灰岩,并不是指他的外表,而是他的眼神给她这种感觉,令她看得微怔。 他眉角一挑,目光如刀的盯着她。“你是谁?” 他在沐浴的时候从来不派人守着,不过他也从没想过会有人敢在他沐浴时闯进来。 他的声音冷凝人心,姚采临蓦然清醒过来,她急切地说道:“壮士!请你救命!有人要捉我!” 他面露不耐。“我问你是谁。” 她浑身湿透,面孔惨白如雪,头发和衣衫凌乱,一双粉桃色绣鞋全脏了,除此之外,她生得极美。 十四、五岁的年纪,肌肤似雪,白皙无瑕的鹅脸蛋细如凝脂,眉如新月,一双清澈眼眸,当真是目赛灵杏,浅粉淡妆,气质超凡,腰肢袅娜,虽然衣裳全湿了脏了,但还是看出衣饰华贵,那露在袖口的小手有如春葱,身上那件火红的狐氅很是稀有,足以说明她的家世不凡。 姚采临深怕他不出手相救,忙道:“我府上平阳侯府,此番与家人来寺里上香,却遇山贼打劫又yù挟持,如蒙相救,定当回报!” 她才说完,外面已经听到纷乱的脚步声,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进她耳里,“小贱人居然这么会跑……” 姚采临心中警铃大响,她慌张的看着浴桶里的男子,颤声道:“他们追来了!” 她完全没想到那男子竟然在她面前毫无预警的站了起来,她心脏恍似要跳出胸口,连忙紧紧闭起眼眸,一双小手还多此一举的蒙住已闭上的眼皮,使她没看到那男子好笑的一扬唇。 “小贱人在这里!” 成群的山贼已经冲进来了,姚采临心头突突乱跳,睁开眼眸,看到那男子已经穿好了衣裳。 黑色的锦袍,着装后的他更形英姿勃发,他的存在静如山岳,她在他的面前显得十分娇小,才在想他究竟有多高,是否有七尺时,他已将她护在身后,这举动瞬间令她有了几分底气,暗暗思忖,他是有功夫的吧?看他毫不慌乱,可能是个高手,若真是高手,那自己运气真好,来对了…… “这娘们这么快就找到救兵了?”马伍带人冲了进来,他面露凶气,他身后十几个腰圆膀粗的山贼不等他吩咐就围了上去,将那男子和姚采临团团围住。 见他们将自己两人围住了,且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人人手中又都持着一柄单刀,而反观他们却没半件兵器,姚采临急得香汗浸衣,心乱如麻,极怕自己猜错,护着她的男子不会功夫。 然而那男子表情冷峻,眼睛漆黑如墨,叫人看不透,他锐利的眼神冷冷的看着那帮人。“想活命的现在出去,已经活腻的就不妨留下来。” 马伍大笑两声,“口气真大啊!” 姚采临暗暗祈祷他的拳脚功夫真的像他口气那么大,这样她和府里其它人才有救,反过来若他没有功夫,那么自己便是连累他了…… “给老子把他拿下!不要弄死了,要捉活的,等老子把他舌头一寸寸割下来,看他还敢不敢说大话!”马伍一声令下,他的手下旋即动手。 那男子全然没动,他掌风起落,那偌大的浴桶竟硬生生破成四半,一时间浴桶里的水全往外冲,淹过了众人的鞋面。 姚采临还没看清,那群山贼便一个一口哎哟的退出了屋子,也不知道那男子是用了什么暗器。 老天有眼!她的祈祷成真了,那男子果真身负绝技! “出去!”那男子护着她往外走。 姚采临这才发现适才的暴雨已停了,有棵枝干横生的云松挺立院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琉璃瓦檐顶上从东边微微透着天光。 “看起来你是有两下子。”马伍的目光这才有点警惕了。 那男子脸色不悦。“胡说什么?爷岂会只有两下子,有十下子,一百下子,要拿你的狗命领教吗?” 他才说完便出其不意,身子往下一蹲,一个势若惊雷的扫堂腿横扫过去,马伍与他旁边两人同时跌倒,横在地上,其中一个抽搐了几下便不会动了,嘴角流出血来,显然是断气了,而马伍虽然爬了起来,但吓得脸色大变,其余人也惊呆了。 这是扎扎实实的真功夫啊!姚采临心狂跳,眼睛放光,心里也吃了颗定心丸。 “现在,想活命的还是可以走,讲义气的就留下来。”那男子很有耐心的看着以马伍为首的山贼说道。 姚采临差点bào笑,她那双乌黑明灿的眸子直盯着那男子,虽然情况危险,但她对他充满了好奇。 “还不给我拿下!雷虎、朱勇,你们两个给我上!”马伍对他的挑拨离间怒不可遏,也怕真有人走会灭了自己威风,遂心急火燎地下命令。 被点名的两个手下不敢不从,两个人手持单刀朝那男子走过去,姚采临紧张的攥紧了粉拳,一颗心也提到了喉咙口。 雷虎与朱勇对那扫堂腿的威力还余悸犹存,心生畏惧之下,他们慢慢走过去,快靠近时,两人单刀同时扬起,朝那男子面门落刀,不料那男子竟然转身就走,轻松避开了落刀,众人都是一呆,雷虎和朱勇同样也是一愣,他们认为那男子怕了自己手上的刀,便有了底气,一起将赶上去,看得马伍一阵痛快。 ☆、第七章 不料那男子却突地转过身来,想也不想便抬起左脚飞踢雷虎腹部,又跟着飞起右脚,正中朱勇额头,两个人,一个捧着肚子往前倒下,一个跌了个仰面朝天还口歪眼斜,都再也没有爬起来。 一干人等看得怵目惊心,偏偏那男子又神色轻松地说:“现在要走的人马上走,留下来的人,你们的棺材都算我的。” 见自己手下真露出了退缩之意,马伍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道:“谁敢走,后果自负,我绝不放过!” 他这么一恐吓,自然没人敢走,他也对这成果十分满意, 闻言,那男子眯起了眼。“你们这些打劫佛家重地的鼠辈不会是梅花寨的吧?” 马伍自认为名气响亮,翘了尾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爷们正是梅花寨的,现在知道怕了吧?” 那男子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我说,你们寨主知道你们还在干这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吗?” 顿时,马伍脸色惊变。“你、你是什么人?!” 姚采临也想知道,他根本是个冷面笑匠,还身负绝技,虽被团团围住,但那气势像是君临城下……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那男子纹风不动,挑了挑眉道:“现在重要的是,你们要设法杀了我,不是吗?” 马伍自然明白这一点,他们私下出来干的这些勾当,若不想给寨主知道,就一定要杀人灭口,不然等传回寨主耳里,死的就是他们。 马伍浓眉紧蹙,恶声恶气地道:“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一时间,院子里风声鹤唳,马伍伸出食指和中指,率先出手向那男子袭去,他一出手便使了dú招。 姚采临看马伍那两根手指好像有练过似的,很替那男子着急,就见他眼疾手快,直接出手,恶狠狠的握住马伍双指,运了丹田之气,使劲一弯,嘿了一声,一个古怪笑容扬在嘴角,硬生生将马伍的手指折断。 马伍痛得快晕过去,也不必他下令了,现在大家同在一条船上,全部人便朝那男子一拥而上。 那男子以一敌十,双方过招不下十余回,姚采临不懂武功,但她直觉那男子就像猫在逗弄老鼠似的,他分明有实力能快速打败他们,却又不想太快打趴他们,他空手对白刃,却是身形飘忽,连变十余种拳法,就听那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山贼都一口一声哎哟的叫痛。 姚采临却是想要快点解决他们好去救其它人,这帮人的同伙不知道还有多少在前殿,其它人的xìng命岌岌可危啊! 那男子似乎感受到她的焦灼,他突然夺了其中一人的剑,剑气如电,剑锋一扫,一人的臂膀险险断落,一人颈中狂喷鲜血,一人捂着眼睛倒下。 想到这帮人是怎么欺负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姚采临心中一点同情都没有,反而想大声喝采。 就见那男子一剑击出,又有一人倒下,腿脚筋断,他剑身一dàng,有三个人险被削断手腕,他使剑如迎风飞舞,却是招招yīn狠,都要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人去受那皮开ròu绽之苦。 他身形左右斜退,手中长剑不停飞舞,看似剑走轻灵,但一剑狠过一剑,剑尖虚虚实实,叫人猜不透,剑锋所到之处,都直指敌人破绽。 忽然之间,他手中的长剑变幻出雷霆闪电,狂风暴雨的招式,她眼前一花,围着他们的人竟然同时倒地。 他是如何同时击倒他们的,她没看清楚,正想喝采,并央求他跟她去前殿救人,不想那倒下的山贼里,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竟悄悄从手中shè出暗器…… 姚采临看到了,但她没有闪避的空间,她以为自己要被暗器打到了,没想到那男子身形一晃,已移位到她身边,自己竟然腾空而起,被那男子稳稳的揽在怀中凌空而飞。 一股奇特的檀香飘进姚采临鼻息,是那男子身上的味道,像是她前生爱用的某品牌香水,时间霎时穿越了千百年,勾起了她前生生活的片刻回忆,她不由自主的抬眸看着他,发现他的下巴线条极是刚毅,润唇极有男子气概…… 她眯了眼,还没分辨出那檀香是融合了什么香气那么独特,那男子已稳健地抱着她,换了个地方落地,同时间他手中长剑飞去,直取那肥头大耳的小腿肚。 那肥头大耳的小腿肚瞬间黑血直流,显然那剑是抹了dúyào的,他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嚎叫,瞬间缩成一团,嘴里不住哼哼呻吟,没一会儿便痛昏了过去。 就在两人还未分开时,外头喧哗声四起,顷刻间又有一群人从拱门闯了进来……不,是两群人…… “啊!”有好几个女子一踏进院落便同时大叫一声,也不知道是因看到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的人叫的,还是因看到姚采临和男人抱在一起叫的。 为首的是姚起轩和姚府一些姑娘、丫鬟、婆子、小厮、护卫,另一群人姚采临则不认识,但他们显然是认识救她的那男子,因为他们很自动的往那男子身后聚拢。 “二姊姊……”姚采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画面,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呆住了。 姚采临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大男人的怀里,她忙推开搂着她的救命恩人。 姚采谨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来。“二姊姊,这人……这人是谁?你为何和他搂……搂抱在一块儿……他可是要……要非礼你?” 姚采临深知姚采谨那份一心想要算计她的城府,又岂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如此有辱她清白之事,若不在此消停,怕是后患无穷。 她扫了姚采谨一眼,神色一沉。“不要胡说。” 姚采临总是笑脸迎人,少有如此严厉的时候,所以姚采谨被她这么不快地喝斥,也是一愣,面色一僵。 她知道姚采临不高兴了,但是她好不容易逮到这往姚采临身上泼脏水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于是她继续大着胆子,刻意神色哀婉又颤着声音但句句清晰的大声说:“二姊姊可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不清不白地……受了委屈便要说出来才是,大哥哥也在这儿,大哥哥会为你讨个公道……” 姚采临勃然大怒,她定定的看着唱作佳的姚采谨,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姚采谨蓦然觉得自己的心机都被她看穿了,心虚的低下头去,也不敢再开口了。 但是姚采谨的话令姚起轩zhà锅了,他脸色惊疑不定,关切的往前一步,惊慌的看着姚采临。“二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他很明白,若是此行姚采临伤了一根寒毛,他的世子之位就甭坐了,不但当不成世子,在府里的地位也会直直落。 姚采临清眸直视着姚起轩。“大哥哥先告诉我,前殿的情况怎么样了?其余人呢?有没有人受伤?” 她没看到落枫、瑶想她们,很怕她们遭遇不测。 姚起轩有些烦躁地道:“死了四名护卫,有些丫鬟婆子受伤了,正在包扎,姊妹们有些受了惊吓,我让她们在厢房休息了。” 姚采临知道他烦恼是因为怕她爹责怪他护卫不力,便安慰道:“大哥哥放宽心,爹那里,我来跟他说。” 姚起轩转忧为喜。“真的吗?二妹妹?谢谢你!谢谢你!你也别担心了,你的丫鬟们都没事。” 姚采临这才放下心来,转而问道,“你们怎么会到南院来?” 姚采莲已经回过神来,抢着说道:“有个护卫看到二姊姊往南院逃,他放了风尘pào之后,便叫我们也往南院逃,那时前殿的坏人已经不多了,貌似都追着二姊姊过来,那护卫善后,将咱们的人安顿好之后也跟过来向大哥哥回禀前殿的情况。” 见姚采莲都没提起寺里僧人,姚采临急急问道:“悟觉大师他们人呢?没瞧见他们吗?” 姚起轩等面面相觑,说实在的,他们根本没想到悟觉他们。 姚采临心里一沉,深怕如她开头所想,他们全遇害了…… 那救了姚采临的男子听到这里,沉声吩咐道:“常原!带几个人去找找那些和尚在哪里!” 姚采临就见一个佩长剑、身穿黑袄、有着一张长面孔的男子带着几个人领命而去。 姚采临感激的看了救她的那人一眼,捕捉到这一幕,姚采谨胆子又大了起来。 机不可失啊!这是让侯府的天之骄女姚采临身败名裂的大好机会,即便是此番回去要被嫡母重罚责打,她也要一试。 ☆、第八章 于是,她黛眉轻蹙,一脸担忧地道:“咱们都没事,可二姊姊你和这山贼抱在一块儿,清白都毁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这要是传了出去,二姊姊还怎么做人?” 姚采临不怒反笑,看样子,姚采谨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抹黑她了。 那“山贼”已经披上了手下呈上的黑色大氅,听见姚采谨的话,他表情倨傲的睨视过去。 姚采莲被他锐利的眼角余光扫到,不由得胆怯了。“好可怕……” 他闲庭信步般的走到姚采临面前,围在姚采临身边的姊姊妹妹顷刻间全部呈抛物状散去,跟他们保持很大一段距离,甚至有几个还抱在了一起,好像那男子不是人,而是索命阎王似的。 姚采临觉得好笑,她是完全不怕,她穿来已经十年了,好不容易才遇到顺眼的男人,且又救了她xìng命,她想认识他。 首先,要知道他的身分才能认识,这里是礼教森严的古代,一个女子不能随便去结识男子,尤其是像她这样的贵女,见到陌生男子要退避三舍,若不是今夜情况特殊,她也不可能与他这样面对面的说话。 此时,被侯府姑娘们避如蛇蝎的那名男子,一双墨黑的眸子轻蔑地瞟着姚采临,撇了撇嘴。“你倒是说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山贼?” 姚采临不疾不徐的盈盈一福,庄重地回答道:“壮士自然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岂会是山贼?家中妹妹不懂事,胡乱说话,壮士莫要放在心上,小女子代妹妹向壮士赔罪。” 他嘴角一翘。“那就好。” 稀奇,自他有记忆以来,第一回遇到见了他还不怕的姑娘家,就是府里的丫鬟见了他都闪得远远的,这平阳侯府的姑娘竟然敢看着他回话,看来明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那边,姚采莲小声地对姚起轩道:“大哥哥,你快去把二姊姊救过来,那贼子好可怕,不知道会对二姊姊做什么……” 闻言,姚起轩脸色一片煞白。 那人不像好相与的,那龙蟠虎踞的气势,他只是个读书人,哪里敢过去? 没想到护送姊妹们来进香会遇到这种事,明年开始,他绝对不要再担这事儿了,他一定要对他爹娘说,将这件事jiāo给其它人,他可以不做世子,但不想丢了xìng命哪…… 此时廊庑上,悟觉大师和数十名僧人匆匆而来。 悟觉紧皱着眉头,双手合十,口里念着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幸好危机解除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他看到院落里倒卧的十来个人和大片血迹,顿时脸色惨白,惶恐的看着救了姚采临的那男子。“是……是施主的人吗?” “当然不是。”那男子半挑眉,嘴角带了一丝讥诮。“大师觉得我的人会这么不中用吗?” “不是您的人?太好了,太好了……”悟觉当下松了口气,又虔诚地双手合十,向天作揖。“阿弥陀佛……” 那男子不耐烦地道:“不要再弥了。” 悟觉一脸尴尬,姚采临噗哧一声就笑出来,惹来姚采君的皱眉。 听到忍俊不住的笑声,那男子偏过头看着姚采临,心中倒是颇为意外。 她在笑?她竟然在他面前笑?除了儿之外,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在他面前笑。 见到悟觉那尴尬的表情,姚采临连忙打住笑意,诚心对悟觉歉然地施礼道:“对不住了大师,是小女子失仪了,万请大师原谅。” 悟觉并不是因为她的笑声才尴尬的,都是“那位”太不给他留颜面了,仗着比他早入师门,是他师兄就老是欺负他,自己说什么也年长他三十来岁啊,偏偏那位五岁就入了师门,自己还是得恭敬地称他一声师兄…… “大师?”姚采临以为他没听到自己在向他致歉。 悟觉回过神来,忙道:“二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贫僧等被那帮山贼绑了起来,让姑娘们受此劫难,真是罪过罪过。” “大师肯定也是饱受惊吓。” “幸而只是虚惊一场。”悟觉眉宇间一片凝重,声音带着叹息。“听闻侯府折损了四名护卫,佛祖慈悲为怀,贫僧想为他们诵一部地藏菩萨本愿经,做场法事超渡。” 姚采临双手合十答礼。“有劳大师了。” 那男子见他们一问一答,有来有往,不知要聊到何时,他有些不耐烦了,觑了个空档对悟觉说道:“这些人我就不移动了,你不要想着教化这帮贼子,天一亮就让人去报官。” 悟觉听完连连点头。“是是,定当如此,他们竟敢夜闯佛祖圣地,还伤了这许多人,定当要付出代价。” 姚采临目光流转,她觉得事有蹊跷,悟觉大师对那人神态十分恭敬,分明是认识的,也知道对方身分,肯定不是遇到暴雨,突然上门来求宿那么单纯。 既然他们认识,悟觉大师大可告知寺院住了侯府姑娘,不方便让他们留宿,他为什么不拒绝那帮人,反而央她同意让那帮人留宿? 悟觉又看着那男子道:“施主现在要走了吗?” 姚采谨闻言蹙眉。 人走了,不就表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戏唱了吗?她不着痕迹地走到姚起轩身边,轻不可闻的提醒道:“大哥哥,人要走了呢?要是我爹和母亲追究起来……” 姚起轩顿时一个激灵。 二妹妹说的没错,他若是这样把人放走,大伯父追究起来,他要如何jiāo代? 大伯父还是其次,大伯母向来将二妹妹视若眼珠般的宠爱,要是知道二妹妹被人轻薄了,他却连对方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他……那他…… “多谢二妹妹提点。”姚起轩心中一定,做了个深呼吸,这才硬着头皮走到那男子和悟觉的面前,还算镇定的对那男子抱拳道 “在下平阳侯世子姚起轩,壮士今日义举,在下铭感五内,敢问壮士大名、住在何处,改日侯府定当登门谢恩,只盼壮士勿将今夜之事传出,我这妹妹乃是平阳侯未出阁的闺秀,要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损及她的名声,那么侯府即便是要担上个无礼不义之名,也会登门向壮士讨个说法的。” 一席话说得井井有条,但听得姚采临直皱眉。 这不是谢恩,分明是威胁。 她看到悟觉大师也是神色焦急,似乎想阻止,又不知从何开口。 那男子却是毫不在意,他双手抱肘在怀,表情十分淡然的看着姚起轩。“你的意思是,要是有人知道了今夜的事,你们就会上门向我兴师问罪是吗?” “不……不敢。”在他逼人的眼神下,姚起轩眼神开始飘移,他结结巴巴地道:“只、只是姑娘家的闺誉比、比xìng命还重要,还、还望壮士自、自重……” 什么自重啊!姚采临心里气得想翻桌,很想过去踢她那二愣子兼书呆子的大哥哥一脚,这样不会说话的人是下一任的平阳侯,真是家门不幸。 “你的话我听懂了。”那男子嘴角轻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典亲王府李霄锋,要是你家的姑娘有什么不清不白的话传出去,你尽管上典亲王府找我要说法便是,我定当会给你一个jiāo代。” 姚起轩一愣。“什、什么?” 典亲王府…… 典亲王府李霄锋…… 典亲王李镇有两个嫡子,一个是过世的王妃言氏所生的李霄锦,一个是现任王妃萧氏所生的李霄锋,那嫡世子李霄锦不过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李霄锋却因为以三万兵力打败十二万的外蒙大军,有极大的战功,已经封了从一品的破蒙将军…… 他惊得跳开了一步,慌乱地道:“原来……原来是将军……恕恕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适才说的,都是……是……都是误会……还请将军……请将军……” 李霄锋眉一挑,接口道:“自重?” 姚起轩急急否认,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是……” 姚采临又笑了出来。 他挺有幽默感的嘛。 典亲王府是吧?典亲王是大渊朝唯一的铁帽子王,那可是皇帝的弟弟,如此显贵,和平阳侯府就没有门户不登对的问题了。 她在打什么主意?她想到了她那迫在眉睫的婚事。 一个有幽默感的猛男,是这个时代的极品,她若是错过就太笨了,要是没及时把握住,将来被她爹娘许给一个弱鸡小白脸时可就怨不得他人了。 她只专注在李霄锋身上,没注意到李霄锋身后有个人一直在注视着她,将她所有的反应都纳入了眼底。 ☆、第九章 “那个……我的意思是……是……”姚起轩涨红了脸,在那里进退不得、抓耳挠腮,想解释些什么,但人家已经撇下他,由悟觉殷殷伴着往南院厢房里去了,只留下空气中的尴尬。 姚采临目送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很想他会回头看自己一眼,但并没有……拐过廊道,他从她眼里消失了。 人一走,侯府的姑娘便再也忍不住叽叽喳喳了起来,讨论的内容无非是李霄锋尊贵的身分和他骇人的外表。 姚采翡才不管李霄锋什么身分,显不显贵,她的标准便是大渊朝所有女孩儿看男人的标准,她有些鄙弃地说道:“注意到了没,他跛脚呢。” 要是她爹娘将她许给那样的人,她不如死了算了。 姚采莲也惊呼一声。“是啊!他跛脚呢!” 姚采临自然也看到了,是啊,他是跛脚,只是右腿微微有一点点跛而已,根本不影响他的一切,有什么好拿出来说嘴的?在她前生的说法,就是差距两寸的长短脚,也是可以矫正和治疗的,不明白她们在大惊小怪些什么。 “何只跛脚,他出生时还是个怪物呢。”族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姑娘以惊世骇俗的语气说道:“据说他生下来时黑得像墨汁,又硬得像石头,典亲王都不肯抱他,典亲王妃每天都在哭……” 姚采翠瞠目结舌地摇着头。“天哪,又黑又跛就算了,还很硬,这还是人吗?” 姚采临忽然想到了“浩克”,因此对他更好奇了。 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注定是孤独的,也注定会被排挤。 难怪他眼神锐利又浑身充满寒气了,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肯抱的人,他是怎么成长的?有人对他付出爱吗? 不对不对,他有妻子没有,这才是重点! 她忽然看着那帮七嘴八舌的姊妹,突兀的问:“他成亲了没?” 顿时,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同时做了个“别闹了”的表情。 谁管他成亲没有?谁会关心那个怪物有没有成亲,真是的,问这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想知道那怪物有没有成亲…… 【第三章】 怀远寺之行死了四名护卫,出了人命,这事无论如何都是纸包不住火,回侯府之后,姚君山和孙氏马上就知道了。 姚君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孙氏也气得不轻,又后怕到不断颤抖,姚起轩低着头,半句不敢开口,过程也是护卫首领向姚君山汇报的。 “该死……该死的贼子……”孙氏捏着帕子,气得浑身哆嗦。 她想的是,万一女儿没有逃往南院,没有遇到李霄锋搭救,而是被那帮山贼抓住了加以污辱,那后果……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她的手又攥紧了。 “娘就别想了。”姚采临就站在孙氏的身边,将孙氏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她很担心孙氏的身子,遂俏皮地说道:“瞧,女儿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女儿是有福之人,以后等着女儿的只有好日子,所以您就别再想了,仔细又要犯头疼了。” 孙氏苦笑。“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唉……” 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回府不过半日,流言蜚语已传遍了府里,在平阳侯府里便如此了,又怎能指望谣言不传出去? 再说了,去的人那么多,纵然她可以发卖了女儿身边的人,也不能发卖了跟去的所有丫鬟、婆子和媳fù,这件事,终究会成为女儿婚事的绊脚石。 “是啊,大嫂,临儿这不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吗?你就放宽心,临儿是吉人天相,既然化险为夷,往后定能平平安安的,大嫂担心的事绝不会发生。”说话的是二房姚君天的妻子、姚起轩的母亲吴氏。 姚起轩的爹娘怕儿子被责难,也眼巴巴的跟来了,他们诚惶诚恐的看着兄嫂,就怕他们一怒之下上表请皇上夺了儿子的世子之位。 “二嫂,话可不是这么说。”老三姚君海的妻子陈氏皱着眉头。“临儿的清誉已经毁了,如今安然的回来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知道的,会说临儿孝顺,舍不下父母,不知道的,会以为咱们侯府的姑娘这般不知廉耻,出了这等事,还有脸子回来。” 她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国子监主簿,因此她自喻才女,最重视清白问题,在她看来,出了这等不光彩之事,姚采临早该当场咬舌自尽才是,还跟着回来,一副没事样,简直无耻。 姚采临自然知道她那向来满口fù德的三婶母在想什么,肯定在想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男人抱在一起,怎么还有颜面苟活于世? 在这个朝代,唾沫星子的威力不亚于她前世的网军,多的是杀人不用刀的例子,而她那三婶母就是那种人。 “三弟妹说话请自重,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孙氏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她眸光似剑的剜了陈氏一眼,那目光同时令吴氏打了个颤儿。 但陈氏却不肯闭嘴,反而益加振振有词地道:“大家都知道大嫂疼爱临儿,但这事关系到咱们整个侯府的名声,可不是能随便揭过的事,还望老太君主持公道才好,否则咱们府里其它姑娘都不知道怎么嫁人了。” 丈夫不肯分家,她自觉一直在看孙氏脸色过日子,姚采临虽是大房嫡女,但说起来不过是个女孩家家,地位竟然高过她的三个儿子,而她的三个儿子品xìng学识都比姚起轩好,世子之位却给了姚起轩,令她长久以来都愤愤不平,如今有这机会,她自然要踩一踩大房,以泄心头之恨。 “轩儿”孟老太君目如鹰隼,望着姚起轩。“你说你报了家门是吧?” 姚起轩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回答,“回祖母的话,孙儿确实报了家门。” “岂有此理!”孟老太君重重把茶杯搁下,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典亲王府还不派人来提亲,这是不把咱们平阳侯府放在眼里吗?即便他们是皇亲国戚又如何?该遵循的礼节还是要遵循,竟然敢如此小瞧人,真是岂有此理!” 姚君山与孙氏一阵愕然。“娘,您的意思是……” 姚君天和吴氏目瞪口呆,姚君海瞪大了眼,陈氏则幸灾乐祸,她大抵知道一些典亲王府的事,如果那典亲王府的二爷什么问题都没有,那自然是个良配,是他们平阳侯府高攀了,可那位二爷可是大大的有问题啊!这桩婚事若成,估计大房要沦为京城的笑柄了。 孟老太君叹了口气。“临儿的闺誉已毁,他们自然是要负起责任,给咱们一个jiāo代。” 姚采临见机不可失,马上跪下,哽咽道:“求祖母做主!” 自己可以顺利赖上他了…… “临儿!”孙氏丽容勃然变色。 短短时间内,她已派人去打听了典亲王府的二少爷,这也是她心情会如此沉重的原因,她一心想为女儿觅得如意郎君,却是事与愿违,典亲王府一直以来都受着圣眷,自然是好的,不好的是那个二少爷啊,一个不受宠的孩子,临儿嫁进去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可是,事到如今,女儿不嫁给那个人,又能嫁给谁?女儿嫁给一个不良于行的人,这是往她的心口上戳刀子啊…… “起来吧!”孟老太君撂下脸来。“祖母自然是要为你做主的,你的婚事若没办好,影响的是咱们侯府的名声。”她对姚君山吩咐道:“派人拿我的名帖到典亲王府,我要亲自去要一个说法!” 姚采临忙对孙氏使眼色,孙氏会意,便缓缓道:“我看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轩儿这次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孟老太君把媳fù、孙女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便也道“晚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明日再议。” 姚君天和吴氏、姚起轩均松了口气,他们巴不得退下,这表示姚起轩不会受到训诫惩处。 这些人之中,唯独陈氏想留下来,可是孟老太君都发话了,她纵然想留下来也没法子,只得跟众人一道退下。 花厅里只剩下孟老太君、姚君山和孙氏,以及各人服侍的贴身丫鬟,孟老太君这才看着姚采临道:“你这丫头,自小就事事都有自己的意见,这回又有什么意见了?跟你娘那般眉来眼去的,就不怕给你三婶母瞧见,又要寻衅找茬了。” 姚采临嫣然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祖母。” 她祖母什么人?能活到这岁数,三个嫡亲儿子都对她恭恭敬敬,十几个庶子女都不敢越线,自然是有几分手段的。 “临儿,你就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你祖母向来是明辨是非的,若你说的有理,你祖母自然会为你做主。”为了女儿好,孙氏忙捧捧自己婆母。 ☆、第十章 对于孙氏的奉承,孟老太君也是挺受用的,孙氏除了过于坦护女儿这点叫人话病之外,其它也没什么缺点了,晨昏定省、嘘寒问暖样样不少,是个孝媳,而且大房好,平阳侯府才会好,她也才能舒心,因此只要不过分,她都会站在大房这边。 姚采临很明白孟老太君的想法,抓住了孟老太君这个中心思想,她眼眸清澈的看着孟老太君,语气诚挚地说道:“祖母,孙女不想予人送上门去的感觉。” 孟老太君凝神看着姚采临。“那么你想怎么做?” 临丫头自小便展露过人的聪慧,打小便没使蛮撒泼过,因此她从来没小瞧过临丫头,或许别人听见一个毁了闺誉的姑娘说这种话会认为是滑天下之大稽,但她不会那么认为,临丫头会那么说,自有她的道理,她反而会想要听听。 姚采临知道自己长久以来在府里建立的形象不会使她祖母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便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孙女想要比武招亲,想要那个人参加比武招亲,赢了比赛,孙女再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孟老太君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在大渊朝,比武招亲不是什么稀奇事,都是对自身武艺很有自信的女子才会这么做,要找一个足以与自己匹配的英雄,不过多半都是出身将门的女子。 话说回来,大渊朝以武治国,向来重武轻文,当今皇上更是直言,若没有武将保家卫国,何来太平盛世? 因此侯府的姑娘不懂武艺却要比武招亲,也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想那前朝便有长乐公主不愿下嫁给公侯子弟,反而要求比武招亲,最终觅得如意郎君,后来谢马爷还为大渊立下了莫大战功,封了将军哩。 姚君山向来娇宠嫡女,也不愿女儿如此马虎出嫁,又见孟老太君似乎并不反对,便加把劲地说道:“母亲,儿子赞成临儿的主意,要是您亲自上门要典亲王府过来提亲,倒像把临儿送去似的,开头便输了,临儿嫁过去只会叫人瞧不起。” 孟老太君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的意思是,让我设法让那典亲王府的小子来参加比武招亲,拔得头筹,咱们才肯把临儿嫁给他,输了便没门,是这意思吗?” 姚采临嘴边带了笑。“祖母如愿为孙女出这个头,孙女感激不尽。” 她这么做全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自己若因“闺誉毁损”四个字嫁过去,而他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娶她,他不过就当她是房里的一件摆设,不会多看她一眼,那他们要如何开始,如何琴瑟和鸣,如何夫唱fù随? 她穿来十年了,好不容易熬呀熬的,从一个小女娃长大了,可不是为了要过闺中怨fù的生活。 “就知道你主意多,想不到会想出这么个主意。”孟老太君脸上就有了笑意。 “其实我也正愁如何开口才能兼顾咱们侯府的脸面,如此一来甚好,我和太后娘娘也算有几分jiāo情,明儿我就进宫见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做主。” 孙氏却是发愁的看着女儿。“这妥当吗?若他无法拔得头筹,你要如何是好?事到如今,也不会有别人来议亲了。” 姚采临抿嘴一笑。“这您就不用担心了,那个人身为武状元,若是连个小小的比武都无法夺冠,那他的脸面往哪里搁,世人岂不是会说他浪得虚名?所以了,他就算使诈,也会让自己赢得比赛。” 不只孙氏派人打听那个人,她同样也打听过他。 他十四岁便进士及第,是为当年的状元郎,原可以进翰林院,他却弃文从武,跑去习武。 这分明是故意的,因为他的异母嫡兄李霄锦十七岁进士及第之后,便以当年文状元的身分进了翰林院,授翰林院修撰,一直到今日,那李霄锦都安安分分的待在翰林院里,不敢有所变动,还在皇后的安排下,娶了内阁首辅、主管户部的朱海朱大人的嫡女朱百莲为妻,分明在为日后的前途铺路。 相较于李霄锦的安份守己,李霄锋像是天生反骨,他十七岁时,适逢太后六十大寿,皇上力排众议开了武进士科,他是当时的一甲武进士,皇上钦点的武状元、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授御前一等侍卫,何等风光? 然而他却自请边关,在兵部注册授予守备之职,在边关磨练了三年,后来转往西北,先以三千兵力抗击辽人五万大军,大获全胜,后又肃清边军,一一揪出官军勾结和贪赃枉法等情事,跟着以三万兵力破了外蒙十二万大军,封了破蒙将军,是为从一品的武官。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说起来,这一切都和他的身世有关。 并非他有何不可告人的身世之谜,相反的,他的身世背景相当的傲人,父亲是皇上的胞弟典亲王,母亲是典亲王妃,太后是他的祖母,皇上是他的大伯父,皇后是大伯母,舅父是早年权倾一方的宁王,太子是他的堂兄,还有数不清的皇子堂兄弟和公主堂姊妹。 然而,尽管有如此傲人的家世,在典亲王府里,他却是连姨娘生的庶子都不如,只因为典亲王妃长期被典亲王冷落,他与双生妹妹李双同样不被典亲王喜爱,据说,打从他们出生开始,典亲王就抱也没抱过他们。 典亲王为何会不喜欢王妃?并非王妃不好,相反的,她是一个聪慧可爱的女子,她之所以不被典亲王给接受,乃是非战之罪,典亲王与过世的言王妃鹣鲽情深,在言王妃过世后,他心里根本容不下别的女子,却在那时迫于情势,不得已娶了身为宁王胞妹的萧氏做继室。 已经是基于无奈才娶了这个人,不想,萧王妃却生下一对丑陋无比的双生子,还先天带着残疾, 一个被父亲厌恶的孩子会如何?他肯定是极度渴望父爱,又极度怨恨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父亲,他对父亲的感情无比复杂,简单的说,就是又爱又恨。 因此,他处处想与典亲王看重的嫡兄李霄锦比较,李霄锦十七岁进士及第,他便苦读,十四岁就当上了状元郎,然而他却将李霄锦引以为傲的状元名号轻易抛却,重拾武艺,转而去考武进士,等到他真成了武状元,原本能舒舒服服的在御前当差,就像李霄锦安安分分的待在翰林院一样,他偏偏不要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自请边关,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讽刺典亲王看重的李霄锦吗? 说他幼稚也好,爱赌一口气也罢,总之,因为不受父亲的宠爱,养成了他偏激的xìng格,他是如此的高傲,又是如此的自卑。 所以了,从他种种的行径看来,他是一个自尊心极为强烈的人,将输赢看得相当重,就算他对娶她没兴趣,但为了他那巨大的自尊心,他也一定会赢得比赛。 孙氏见女儿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妥协了。“但愿如你所想。” 姚采临知道,这次的比武招亲定会轰动天下,不是因为她的美色和伶俐名声,而是因为她爹平阳侯的万贯家财。 娶了她,就等同迎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母进门,谁能不垂涎呢? 姚采临想的没有错,李霄锋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赢得比赛,但他受不了他的女人变成别人的女人,尤其若是因为他输了比赛,原本该是他的女人却成了别人的女人,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何况,如今整个盛京都暗中流传着怀远寺之事,在世人眼中,平阳侯府的二姑娘说什么都只能嫁给他了,不想她却搞出一个比武招亲来,让他想直接把她娶过门了事都不能,非得经过一道比武的程序不可,还必须拔得头筹,否则姚采临依旧不会嫁给他,会变成别人的女人。 “所以,你会参加比武招亲,对吧?”萧子秋摇着羽扇,玩味地看着表情深沉的李霄锋。 于公,他是李霄锋的军师,于私,他们是好友,而相jiāo了十年,他可从来没见过李霄锋为了女人做过什么,更遑论是参加比武招亲这类的蠢事了。 但是这次不同,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在一个夜黑风高、倾盆大雨的夜晚,在偏郊的怀远寺那无第三个人的南院里,与姚府的二姑娘抱在一块儿,又被数十双眼睛给活生生的撞见了,如此情况下,他还能全身而退吗? 更何况,如今连皇上也掺合在其中,cāo办了这次的比武招亲,纵然皇上并没有下旨命他非得参赛不可,但任何人到了这个地步都不可能不去比赛,这是颜面问题,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典亲王府也经不起他不参赛的指指点点,所以他一定得赴赛,还一定得赢,好将侯府二姑娘迎进门。 “她胆子还真大。”李霄锋哼着。“比武招亲?真想的出来。” ☆、第十一章 事实上,事情有些奇怪,他竟有点欣赏她的出格,也时时想起她那双明亮的黑眸,在那种遭逢追杀后的氛围下,还宛如鸟儿般的朝气蓬勃,他自己也觉得无法理解,他竟会对她上了心。 但是,就在他对她产生那么一点点微妙的情绪之后,她竟要比武招亲? 于是他心底的那抹自卑又放大了,他认为她肯定是不愿意嫁给他,所以想出了比武招亲的法子,期望出现一个高手,将她从他这只恶龙的身边救走,如果有人赢了比赛,她就可以堂堂正正的不嫁给他了,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你会刻意输吗?”萧子秋缓缓啜饮着香茗,看似将注意力都放在品茗之上,但他从李霄锋脸上的变化便知道他那潜藏的自卑又冒出头来了。 这是一道难解的习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人称黑面罗刹的李霄锋,往往一上场便能震慑敌军,他令外蒙人闻风丧胆,然而却走不出被典亲王忽视的yīn影,始终戴着冷漠的面具。 在怀远寺的那一夜,他亲眼看到姚二姑娘那不怕霄锋的模样,不但不怕,他还很讶异的发现,当霄锋和悟觉走掉时,姚二姑娘的神情甚至是有些怅然的,她还目送了他的背影。 也就是说,她对霄锋感兴趣,不像其它姑娘见了霄锋便惊恐不已的退避三舍。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也可能不正确,他也想不通,若她对霄锋感兴趣,为何不乖乖等着霄锋去迎娶,而要弄出个比武招亲来? 她应当知道,在流言满天飞的情况下,霄锋是一定要上门提亲,也非娶她不可,除非她不想嫁给霄锋,才会另辟途径来逃避这桩婚事。 若事实是如此,她也没有错,在世人眼中,霄锋的外表确实有些吓人,加上他在王府的地位连三爷都不如,唯一傲人的就只有他的战功和破蒙将军的封号。 想来,一般的闺秀姑娘,谁都会想嫁给饱读诗书的美男子吧,而霄锋却跟美男子三个字八竿子打不着边,何况他还带着先天的微跛,天下间的女子以貌取人者居多,谁能不同?纵然他认为霄锋根本不丑,但大凡是女子都会认为他的相貌骇人,那么,他在大渊朝女子的眼中便定位为相貌骇人了。 但是,自己多希望那位姚二姑娘不一般,能慧眼识英雄,发掘霄锋在冷酷严峻外表下的铁汉柔情,任何人都不是天生孤傲的,霄锋潜藏在孤傲之下,那带着愤世嫉俗的讥诮,若是由女人,最好是他的妻子来化解那就更好了,所谓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这也是王妃,也就是自己的姑母所殷切期盼的,而他已将在怀远寺亲眼所见之事告之姑母了,因此姑母十分期盼姚二姑娘能做她的儿媳fù,能做那将一丝暖意带给她儿子的人…… 也因此,他受了王妃姑母的请托,一定要让霄锋去参加比武招亲,也一定要赢得比赛,绝不能因为不满比武招亲这件事就不去参加。 “这事关王府的体面,二爷不能输。”梧桐在旁边把头摇得像波浪鼓,重复道:“二爷绝对不能输。” 他是李霄锋的贴身小厮,王府的家生子,爹娘兄弟嫂子都在府里当差,妹妹秋月是王府二小姐李双屋里的大丫鬟,两人都是自小服侍两位小主子,对主子忠心狄狄。 “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王府的体面了?”萧子秋饶富兴味地看着梧桐。“老实说吧,为什么你家二爷不能输?” 梧桐搔搔后脑杓,知道凭自己也瞒不了主子和萧少爷,便实话实说道:“满京城都在打赌,赌二爷会输还是会赢,京都地下钱庄甚至开出了一赔十的赔率赌二爷会输,说二爷压根不想娶姚二姑娘,所以会故意输,小的也下注了,小的赌二爷赢,所以二爷不能输。” 李霄锋瞪着他。 拿他的亲事打赌?他这是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是吧? 萧子秋却是无视李霄锋的面罩寒霜,他恰然自得的从怀里取出一锭银两来吩咐梧桐,“帮我也下一注,也是赌你家二爷赢。” 梧桐高兴的收下了银子。“是!小的马上去办” 见梧桐兴匆匆要去下注的背影,不知怎么搞的,李霄锋又想起姚采临那张巴掌大的雪白瓜子脸来,她那双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时不时便浮出几分笑意来,那日自己将她搂在怀里的感觉,身体明显感受到了女子特有的柔软和馨香…… 她不想嫁给自己是吧?他偏偏就要定了她! 萧子秋正在思考要如何才能说动李霄锋,但一瞬间,当他看到李霄锋的神情时,他明白了,李霄锋会去参加比武招亲,而且他一定会赢。 这么说来,霄锋对姚二姑娘也有意思,只是他自己还无所觉罢了。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不动声色,慢条斯理的啜了口茶。 等一下他就去见王妃姑母,知道霄锋也不是全然没有意思之后,王妃姑母肯定会心急火燎的着手张罗婚事了。 萧子秋正在思考盘算,就听得李霄锋不紧不慢地问道:“那日在怀远寺里,我的腿如何,她不会没瞧见吧?” 萧子秋猛地抬头朝李霄锋望去,眉头皱了起来。“又来了,你的腿怎么了?你的腿根本没事,姚二姑娘瞧见了又如何,没瞧见又如何?” 李霄锋深沉的眼眸让人看不透,他满脸笑容,但笑容却未到眼里。“也就是说,她可能瞧不真切了。” 萧子秋看在眼里,警惕起来。“霄锋,你又想做什么了?” 李霄锋淡淡一笑。“没什么,要让她看得真切一点罢了。” 萧子秋无奈的摇着头。“你真是的……” 李霄锋嘴角勾起。“总不能让人家姑娘不清不楚的嫁了,日后再来懊悔吧?” 萧子秋也不与他争了,只意味深长地说:“将人看得这么肤浅,我倒要看看日后懊悔的是谁。” 李霄锋住的是凌月阁,他房里服侍的大丫鬟九兰进来花厅禀告道:“二爷,章少爷派人送了帖子过来,请您明日午间去百花楼吃饭饮酒,说吴少爷、白少爷、郭少爷也会到。” 李霄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我会准时赴约。” “奴婢这就去传话。” 见九兰告退了,萧子秋这才极为不认同地道:“霄锋,你还跟章瑞尧那几个公子哥儿来往吗?明知道王爷不喜欢你跟他们来往,你就少与他们厮混吧!” 萧子秋说完,李霄锋的目光就冷了几分。“父王喜欢与否,从来就不在我的考量之内。” 萧子秋知道李霄锋没说出口的另一句是,就如同他的喜欢与否,也从来不在他父王的考虑之内一样,这对父子啊,不像父子,倒像世仇。 话说那章瑞尧、吴进奎、白遇安、郭启四人是京城有名的纨裤子弟,成天吃喝玩乐、好逸恶劳、不务正业,在各个妓坊之间醉生梦死,声名狼藉,霄锋十一、二岁便开始与他们走得很近,有时也会在外惹是生非,典亲王虽然知情,但却不置一词,就好像这个儿子在外的所做所为与他无关似的,李霄锋也因此愈加变本加厉,而王妃就只能夜夜叹息。 如今,既然他知道了霄锋还与那些人jiāo往,便不能不管。 “霄锋,听我一言,你如今已是朝延命官,官拜将军,又受到皇上重用,何苦再与那些人jiāo际,坏了自己名声呢?这委实不妥啊!” 李霄锋半点没有动容,他冷冷地道:“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妥,在我无人理会时,他们当我是人,没嫌弃我是怪物,如今我出头了,也没道理跟他们撇清,世人看他们是游手好闲的纨裤子弟,在我看来,他们至少是真xìng情,比某些看似刚正不阿,却嫌弃自己亲骨ròu天生残疾之辈来得好。” 萧子秋瞪直了眼。 他他他,他这是摆明了在说典亲王是吧? 这家伙,他这根本是破罐子破摔,专挑王爷不喜欢的事情做,还曾扬言要纳迎春院的花魁蔺晓晓为妾,把典亲王气zhà了,也不想想王妃夹在中间会有多为难。 但他知道,他是劝不了的,李霄锋固执起来跟牛一样,想来王妃若知道他还在与那些纨裤子弟jiāo往,肯定又要头疼了。 “皇上真要出面cāo办那比武招亲?”甘露殿的寝殿里,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之后,皇后蹙眉问道。 平阳侯府的孟老太君进宫见太后的那一日,皇上恰巧也去向太后请安,当皇上得知了孟老太君的意思之后,便自告奋勇要出面cāo办比武招亲。 ☆、第十二章 她以为皇上说说罢了,没想到皇上将那比武招亲搞成了全天下的比赛,不只大渊朝十六岁到二十五岁的未婚男子能参加比赛,邻近各国,自认有身好本领的男儿也能报名参赛。 她知道李霄锋的本事,不管参赛者再多,他也会轻而易举的赢得比赛,再多的参赛者不过是烘托他的本事罢了,最终,他仍会迎娶平阳侯那娇贵的嫡女。 说实话,她极不乐意促成这门亲事,李霄锋已官拜将军,皇上还赐了将军府和封邑,若再娶了平阳侯的嫡女,不啻是如虎添翼,一个富可敌国的岳家,能给他的帮助有多少啊!保不定将来会与锦哥儿争那世子之位。 “朕知道皇后的隐忧,皇后大可放心。”皇上拍了拍皇后的手,眼睛里掺了丝笑意,直言道:“锋儿对世子之位完全没兴趣,其实他从来就没跟锦儿争过,是皇后的偏见太深。” 皇后急切地道:“臣妾哪有偏见?是孩子们年纪小小便失去了娘亲,臣妾身为姨母,为他们多担几分心罢了,瞧皇上说的,好似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似的,皇上自个儿才是偏心锋儿,还不是总不承认。” 皇上摇头笑道:“瞧你,又来了,只要事关锦儿,你就特别上心,就是这样才把锦儿养成了事事拘谨,要看你脸色行事的古板xìng子。” 皇后马上理直气壮的分辩道:“拘谨有什么不好?读书人,自然是要拘谨些了,难道还要学那些个武人军人放浪形骸吗?锋儿在边关的传闻,臣妾也略有耳闻,俘虏的外蒙女子,有些进了他的营帐……” 皇上有些不高兴了,他看着皇后。“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也相信那些个没有根据的传言?锋儿若是在边关放浪形骸,只顾享乐,能以区区三万兵马破了外蒙十二万大军吗?咱们能在京里过这安生日子吗?” 皇后素来不爱听李霄锋的功劳那些,遂不以为然的强辩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那是他本来就该做的,何况皇上也赏了他不少好东西,他也够了,如今又要娶那平阳侯的嫡女,这不是不知分寸吗?” 皇上叹了一口气,愧疚地道:“有时候朕真后悔,不该为了稳定朝政而让镇弟娶婉颜,想当初婉颜是多么明媚开朗的姑娘,自从嫁给了镇弟,她就没再笑过了,是朕害了她。”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镇弟不喜欢婉颜,如果说是对娉儿感情太深,无法接受婉颜,还说的过去,但他讨厌两个孩子又怎么说?若说是因为锋儿、儿天生带着残疾而不喜欢他们,他委实不相信镇弟会是那样无情之人,但若不是这个原因,又是为了什么?他实在想不明白啊! “这怎么能怪皇上?”皇后听了,眼里就露出了一丝冷厉。“她得不了丈夫的心,是她自己没本事,娉儿怎么就能与镇弟琴瑟和鸣,这表示是她自己讨不了镇弟的欢心。” 她也不喜欢听皇上同情萧婉颜,那萧婉颜有什么可怜的,她那死去的妹妹言娉才可怜,红颜薄命,她该有多牵挂两个孩儿啊! 皇上听了脸上就露出一丝苦笑。“皇后明明知道娉儿是病逝的,与婉颜一点关系都没有,又为什么老是把气撒在婉颜身上呢?” “臣妾就是恨她占据了娉儿的位置。”皇后的语气十分不甘心。 皇上又是苦笑。“那皇后该怪朕才对,是朕让婉颜去占那个位置的。” 萧婉颜成为李镇继室的来龙去脉,皇后自然也很清楚,只是她不愿面对,使着小xìng子咬牙道:“臣妾不跟皇上说了,总之,既然皇上要偏坦锋儿,那臣妾也会继续维护锦哥儿,只要有臣妾在的一天,就绝不会叫人欺了锦哥儿。” 皇上好笑地道:“谁欺负锦儿了?锦儿在王府的地位固若金汤,不可动摇,婉颜身为王妃却处处忍让,皇后不知道吗?” 皇后心烦地道:“臣妾不知道,臣妾只希望皇上能收回成命,取消那比武招亲大赛,将平阳侯的嫡女另行指婚给他人。” 皇上听到这无理的要求微愣了下,随即失笑道:“皇后说这话就不对了,人家有眼光,想嫁给锋儿,朕怎么能阻止?又怎能将她指婚他人?” 皇后眼里带了丝幽怨。“皇上九五之尊,要做什么不可以?小小的指婚,难道平阳侯府敢违抗圣令?” “平阳侯府是不敢,但朕不会那么做,君令如山,又岂能随意更改?”皇上知道是端出圣威的时候了,他缓缓地道:“比武招亲,势在必行,任何人都不得使绊子妨碍,听明白了吗?” 皇后纵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暂时吞下,皇上将后宫之事都jiāo给她,不会过问,也信任她,但若是她想cāo弄朝堂,皇上是万万不会允许的,她很清楚这一点。 于是,她放下了不满,服软道:“臣妾明白了。” 虽然嘴上应承不会妨碍,但她已打定了主意,要找几个江湖高手去参赛。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就不信了,这天下间没有人能打赢李霄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次她要狠狠的给李霄锋打脸,至于那个平阳侯府的嫡姑娘,就怪她自己有眼无珠,挑错了人,还大手大脚的要比武招亲,她会让她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夫人又折兵,不但嫁不成李霄锋,往后也嫁不掉! 【第四章】 不到两日,百阳城贴出了告示,不论出身贵贱,只要能在比武招亲中拔得头筹,便可娶平阳侯府嫡女姚采临为妻。 “皇兄究竟在想什么?怎么会同意平阳侯府比武招亲?如今锋儿和平阳侯府的姑娘传言满京城,不快快择日让他们成亲平息流言,却办比武招亲,这是要让本王颜面扫地吗?” 王府里,典亲王李镇不快地蹙着眉,当他知道皇上要为平阳侯的嫡女cāo办比武招亲时,简直气得跳脚。 蕙姨娘亲自沏茶奉上,柔柔地轻声安慰道:“皇上定是有所考虑,王爷也别发愁了,事已成定局,只要二爷赢了比赛不就好了?咱们二爷武艺高强,自小便拜在名师门下,肯定是没问题的。” 说起来,李霄锋是因祸得福。 幼时,他高烧不断,萧婉颜情急之下,听从了陪房嬷嬷的建议,请了道士来府里做法,那道士说李霄锋命中带剑,需得练武强身,方能有存活机会,否则恐生不虞,活不过六岁。 于是在宁王的安排下,李霄锋五岁便拜怀远寺的得道高僧玉人方丈为师,所以后入门的悟觉才会成了他师弟,玉人方丈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先帝在位时曾任国师,因宁王对他有恩,他便手把手地教导李霄锋,不但学文习武,更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近日上朝,大臣们每每都拿异样眼光瞧本王,像是在说本王教子无方,毁了人家姑娘闺誉却还不肯负起责任似的,叫本王心里如何能痛快?”李镇扳着脸,挑着眉道。 “说起来,姊姊是咱们王府的当家主母,又是二爷的娘亲,这件事,理该由王妃姊姊出面才是,不知为何,姊姊竟是毫无表示,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让王爷在朝堂里难堪……”蕙姨娘察颜观色,眼眸一转,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唉,若是小姐还活着,小姐做为当家主母便不同了,小姐心思细腻,决计不会让王爷受此委屈嘲笑。” 她一直称已过世的言娉为小姐,李镇也知道她口中的小姐便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言娉。 听蕙姨娘这么说,李镇一拍桌子,有些火大地道:“她如何与娉儿相比?” 蕙姨娘早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她忙假意惊慌失措地跪下。“是婢妾失言了,竟拿小姐和王妃姊姊相比,婢妾该死!” “起来吧!”李镇心烦地道:“你说的对,这件事该由王妃出面,她却任由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肯定是存心要让本王难堪。” 蕙姨娘见挑唆成功了,便试探地问:“要不,婢妾去探探姊姊的口气,看看姊姊心中到底是做何打算?” 李镇皱了皱眉头。“不必了,是她生的儿子,要丢脸,一块儿丢脸,本王就不信,弄到这等地步,她的颜面何存?宁王府的颜面又何存?” “王爷想开就好,别气了。”蕙姨娘从甜白瓷盘里拿起一块酥点递给李镇。 “王爷尝尝,是婢妾亲自做的,王爷爱馅料饱满的,婢妾特意做得皮薄馅多,王爷尝尝可合胃口?” 李镇吃了三块,蕙姨娘见他脸色稍为和缓了些,便瞟了眼一旁的大丫鬟落梅,落梅会意而去,不一会儿,李霄钰便匆匆来了。 见到儿子,蕙姨娘眼里就有了几分笑意,她欢快地招呼道:“三爷来了,来,快告诉你父王,近来都读了什么书?” ☆、第十三章 她同样不想李霄锋出风头,但她与皇后的想法大不同,她是赞成李霄锋娶姚采临入门的,如此一来,李霄锋便能与李霄锦相抗衡,两人皆为正室嫡子,如今李霄锦虽因为是长子而立了世子,但李霄锋的生母萧婉颜可是现在的王妃,她会甘心让儿子落于人后吗?想来不久的将来便会为那世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到时谁渔翁得利?自然是她的儿子了。 肩负着蕙姨娘所有期待的李霄钰,他硬着头皮走到李镇面前请安。“儿子见过父王。” 事实上,他是有些惧怕典亲王的,但蕙姨娘让落梅去叫他来,他不得不来。 “嗯。”李镇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唯唯诺诺的儿子,他向来很有意见。“说说看,都读了什么书?” 李霄钰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蕙姨娘大急,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儿子,李镇更不悦了,板着脸训道:“要知道,你两个哥哥在你这年纪已是皇上钦点的文状元,你也要师法他们才是,将来考取功名,光耀门第,虽然命由天定,但事在人为,你资质平庸,更要苦读,勤能补拙,不可一日怠惰……” 李镇这一训,足足训了半个时辰,李霄钰老实站着,但他父王的每句话都犹如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父王既然知道他资质平庸,又何苦要他师法两位兄长啊?若他有那个本事,会到如今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吗? 唉,虽然他只想平淡度日,在王府过他舒舒坦坦的小意日子,但姨娘却心比天高,定是要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也不想想他是因为谁才没机会争那世子之位的? 若他是嫡出,即便什么功名都没有,这府里还有人敢小瞧他吗? 姨娘想争,也要秤秤他的斤两,他根本不是做世子的料,若要让他成为世子,只有两个法子,那就是王妃收他为嫡子,将他记在名下,不然就是姨娘扶正,成了王妃,那么他理所当然就成了嫡子,然而这两件事,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就不要痴人说梦了,要他成为典亲王府的世子,下辈子吧! 大渊朝首富平阳侯之嫡女的比武招亲,轰动了天下,不只因为平阳侯的惊世财富,外传平阳侯的嫡女花容月貌,自小百伶百俐,聪慧过人,六岁便会读百家书,还无师自通,写得一手好字,说是神童也不为过,而平阳侯也是自从生了这个嫡女,原本普通的生意便做得风生水起,因此那嫡女命中带财之说不胫而走。 所以邻近的大楚、大周、大锦都来了数以千计的高手,连远些的大吴、大萧都有人千里迢迢来参赛,就盼娶得带财的美人归之外,还能得到十里红妆。 一时间,大渊的首都百阳城热闹非凡,所有的客栈、酒肆、茶馆通通客满,除了参赛者之外,还涌入了大批看热闹的百姓,都想要目睹这轰动天下的比武招亲是个什么规格。 不管典亲王对比武招亲一事再怎么反对、如何反感,在大赛那日,他还是观战了,因为皇上不但亲自担任评点,还要文武百官列席,他自然是不可以不到。 皇上赐座典亲王在自己右边,左边则坐着皇后,典亲王妃与其它家眷另有座位,太后怕热,在紫色纱帐里观战,还拉着孟老太君做伴,几个爱热闹的妃子和公主也陪着,御膳房准备了各式茶点瓜果,不像在观战,倒像在赏花似的, 今日的比武招亲比照公主择婿的规格,在皇家围场里举行,报名的各路好汉多达万人,但绝大部分都已在前几天的初赛、复赛里淘汰了,今日参加决赛的一百名高手,可以说是集天下之武艺菁英于大成,每一个都是功夫了得,不容小觑,也因此让今日的比赛更有看头。 “怎么板着脸,一点笑容都没有?”皇上看着李镇笑问,他倒是有些意外比武招亲的告示贴出去后,他这个火bào弟弟没进宫要他收回成入叩。 李镇板着脸。“恕臣弟笑不出来。” 皇上一笑。“你是在担心锋儿赢不了比赛吗?放心吧!朕对锋儿有信心,今日的冠军,非他莫属。” 李镇恼怒道:“臣弟如何不知道锋儿必定夺冠?难道皇兄不懂,这场比赛根本不应该存在!” 皇上眼里有着笑意。“朕知道这确实有违常理,但你不觉有时不照常规也挺有趣的吗?瞧瞧那一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参赛者,多有精神头啊!” 李镇咬牙切齿地说:“皇上开心就好。” 皇上笑吟吟地道:“朕是挺开心的。” 不只典亲王,就是皇后也神色凝重,毫无笑意。 她安排的武林高手很争气,全部进入了决赛,她已经下令了,就算使yīn使诈也好,不择手段,一定要让李霄锋铩羽而归。 围场一角,平阳侯府女眷坐的浅蓝色纱帐里,姚采临不理其它姊妹的叽叽喳喳,她专心看着比武场内两处擂台上的比赛。 擂台分为刀术台和剑术台,李锋霄在剑术台上,在他手中,不断有参赛的高手受伤落败。 然而,他的剑法虽然利落华丽,如何叫人叹为观止,却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瘸了腿的事实。 “哎呀!原来李将军瘸得那么厉害啊!” 姚家的女眷议论纷纷,孙氏手里紧紧捏着帕子,脸色难看,姚采临却是禁不住笑意,嘴角微微扬起,脑子里便开始活动了。 他分明是故意的,那日她亲眼所见,他的两腿不过些微差距,哪有今日那么跛了?不过,虽然他刻意将自己弄成了个大瘸腿,但他一定会夺冠,这已是无庸置疑的事。 所以,他要传达的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要她看清楚了,他是个瘸子,不要成亲之后再来计较,也可能是要她知难而退,就算他赢了比赛,也要她自己悔婚之意。 要是他讨厌她,他大可以输了比赛,将她让给别人,可是他却偏是赢了比赛,又展现了他的瘸腿,这人究竟是想怎么样? 是要她看清楚他的缺点之后,还愿意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吗? 说到底,他的自尊心太强烈了,强到不愿意在这桩非进行不可的婚事当中,她有任何一点点的不情愿,也不肯对她有半点欺瞒。 换言之,他是有些喜欢她的,满意她成为他的妻子,否则何必要费这些心思? “二妹妹,你可想清楚了,万一李将军真的获胜了,你真要嫁给他?”姚采翡神色严肃地问。 “腿瘸成那样,相貌又生得那样……”姚采莲敬谢不敏的打了个冷颤。“反正婚事还没定下来,虽然告示上说了夺冠之人可以娶二姊姊,但没说二姊姊不能悔婚啊!二姊姊,你可要三思啊!” 姚采谨细声细气地接口,“可是,二姊姊如果真悔婚了,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先不说二姊姊和李将军的纠葛,这轰轰烈烈办的比武招亲,是可以说悔婚就悔婚的吗?不要触怒了皇上才好。” 姚采翠瞪大眼睛,诧异道:“这么说,二姊姊真的要嫁啊?” “你们都别说了。”姚采临气定神闲,那清亮水润的眸子里还闪着一丝笑意。 “谁赢了比赛,我便嫁给谁,若是李将军赢了比赛,我自然要嫁给他,我虽是女流之辈,但也要信守承诺不是吗?再说了,我看李将军没有什么不好,身材挺拔颀长,眉如墨染,丰姿奇秀,半点不输人。” 她知道自己嫁定李霄锋了,从此刻起,也将李霄锋当自己夫君看待了,在她面前,不许有人说他的不是。 然而在场的姚家姑娘哪个不是暗自腹诽,什么眉如墨染,谁的眉毛不是黑的? 怎么不说他脸如墨染了? 不过姚采临这么一说,众人倒是噤声了,还有孙氏在呢,孙氏可是平阳侯府的主母,在她面前,她们还不敢造次。 孙氏听见女儿的反驳之词了,但她还是紧锁着眉心,对女儿的未来忧心不已。 偏偏老三姚君海的媳fù陈氏又不痛不痒地道:“临儿可是咱们姚家最尊贵的嫡女,偏偏要许给有残疾之人,想必大嫂的心里万分不好过吧?” 孙氏露出比刀光更冷的眼神,冷冷的看过去一眼。 这个陈氏,众目睽睽的就敢在她面前奚落她,这桩婚事还没开始议呢,她就如此态度了,等到开始议亲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诋讥临儿。 孙氏在内宅的岁月深久,又岂会落居下风,闻言便不咸不淡地道:“义哥儿都十一岁了,却连字都写不好,每每叫梅先生头疼,如此情况下,弟妹还有心情担心临儿,可见是真的疼爱临儿,我真是谢谢你了。” ☆、第十四章 陈氏恨得眼睛冒火,不长心眼的姚采莲偏又“苦口婆心”地说道:“母亲说得极是啊,三婶母,您真要管教管教义弟了,他连最简单的字都写不好,我看梅先生已经不想教他了。” 姚采临忍住笑意,她知道姚采莲不是故意的,只是实话实说,就因为这样才分外好笑。 比武的最终结果,果然是一路领先的李锋霄获胜,皇后的脸色变了又变,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边的近身太监吴得泉扫去一眼。 吴得泉又朝后方的得力小太监小允子使了个眼色,小允子机伶,马上噔噔噔的跑过去,小声道:“师傅有何吩咐?” 吴得泉宽袖掩唇,低声道:“去告诉吴统领,皇后娘娘安排的那些人,干净俐落的处理掉,不得让他们再出现。” “是的,师傅。”小允子领命去了,吴得泉下颔微微抬高了,有些不屑掺和着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以为她的安排天衣无缝,纵然她布置了数十位高手要让李将军落败,但终归是逃不出皇上的手掌心,皇上早让吴统领把皇后的人全不动声色的换掉了,上场的人虽然面孔没变,但全是用了易容术,是皇上的人。 那边,皇上粲笑着拍了拍李镇的肩头。“看吧!朕早说过,锋儿会赢得比赛,这下子你和婉颜有得忙了,可要赶紧cāo办婚事了。” 因为李霄锦娶了朱海的嫡女,他一直在想要为李霄锋安排什么样的亲事才好,如今看来,上天自有安排,典亲王府和平阳侯府结亲,真是再好不过了。 李镇却是脸色铁青有如锅底,直想仰天长啸,那小子,究竟在搞什么鬼啊?! 典亲王府的正厅里,李镇正在大发雷霆,他蹦跳发怒,厅里一干人等全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开口。 “臭小子,为什么把腿弄得那么跛?怕人家不知道你是个瘸子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李镇有如三尸神暴跳,怒目而视着李霄锋。 李霄锋不置一词,但他眼里表达的意思可多了。 萧婉颜眼见情势无法收拾,忙拉着丈夫的衣袖苦苦哀求。“王爷别说了,妾身求您别说了……” 李镇半点脸子也不给妻子,一声冷哼。“慈母多败儿!” 这无疑是踩到李霄锋的底线了,他凝了眼,面色一冷,毫无畏惧的直视着李镇,“败儿?父王倒是说个明白,儿子怎么败了?儿子保家卫国,在外栉风沐雨,为我大渊立下汗马功劳,换得天下百姓的安生日子,可不敢担那败儿两个字。” 李镇直眉瞪眼。“你” 这小子越发浑了,在他听来,句句逆耳,字字诛心,真是半点也不让他这个爹啊! “儿子如何?父王直说无妨。”李霄锋双手抱肘在怀,脸露不屑之色,黑沉双眸冷极。 萧婉颜换拉儿子的衣袖。“锋儿你也别说了,快住口……” 李镇火冒三丈的吼道:“不要拦着他,让他说!” 李霄锋定定地瞪着李镇。“父王要怎么污辱我都没关系,但污辱我娘便不行!” 李镇气得咬牙。“小畜生,我何时污辱你娘了?” 萧婉颜心里一酸,苦涩的无声叹息。 他们是前世的冤家吧?只有王爷看不出来,他跟这个儿子有多相像,那脾气、那xìng格,锋儿活脱脱是年轻时的王爷,怎么他们却是水火不容呢?这都怪她,王爷是因为不喜欢她,才连带着也不喜欢她生的两个孩子…… 正唇qiāng舌剑,闹得沸沸扬扬时,王府的大总管行色匆匆地进来了。“启禀王爷,宫里来了旨意,太后娘娘请王爷、王妃即刻进宫。” 李镇马上将矛头指向李霄锋,吹胡子瞪眼睛地道:“瞧你干的好事!肯定是平阳侯府回了这门亲事!” 李霄锋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回了是吗? 她不肯嫁是吗? 很好!她不过是同别的女子一般,只会以貌取人,自己又有何好可惜的? 他当没听见李镇的责难,旁若无人的走出了厅堂,这没把众人放在眼里的无礼举动又把李镇气到脸上快裂开一道口子了,李双忙跟上去,她的贴身丫鬟秋月也忙跟着,追出了垂花门。 李双的瘸腿程度与李霄锋比起来是严重多了,一瘸一拐地,只是还无须倚赖竹杖便是。 “等等我啊!二哥哥!” 李霄锋原是走得风驰电掣,不管任何人喊他,他都不打算停下来,但喊他的是李双,他无法不停下来,他非但停了下来,还沿着青色甬道折返回去,快步走到李双面前,不让她追得吃力。 “二哥哥这是何苦?”李双眼角微湿的看着李霄锋,黯然道:“何苦故意惹父王生气?让母妃惴惴不安。” 她貌似王妃,眉目十分清秀,一双大眼明灿生辉,可惜了肤色较黑,倒把她的优点都遮蔽掉了,不过她神态颇是自得,身上穿着一身月白底寒梅的衣裳,耳朵上坠了对珍珠坠子,并不因为自己肤色较黑就避讳穿白色。 “你不要管。”李霄锋眉头紧锁,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怒气。“你只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若有人说嘴,让来跟我说。” 李双幽幽的叹了口气。“二哥哥不用担心我,我待在房里做事,没有人知晓,又怎么会被人说嘴?倒是你,这样明着顶撞父王,只会让父王迁怒到母妃身上,说母妃没把咱们教好。” 李霄锋脸色不悦。“教好了如何?没教好又如何?反正都一样不受欢迎不是吗?” 李双沮丧地道:“是我连累了母妃和二哥哥,要是没有我,二哥哥看起来根本与常人无异,母妃也不至于过如今这样的日子,现在连二哥哥的婚事都横生枝节,还与父王起了冲突,怎不叫我寝食难安……” 她常自责,因为她和二哥哥是双生子,她瘸得严重,要是没有她,二哥哥些微的跛脚会渐渐被淡忘,但因为她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大家去注意二哥哥的腿,有人注意,他就火大,也因此他的xìng情日积月累的yīn晴不定,越加难以捉摸了。 “说什么傻话?我不娶妻无妨,你还要嫁人呢,如果可以,我多想跟你jiāo换……”李霄锋心疼地打量着妹妹清秀的眉眼,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发鬓。 儿的姿容秀逸,神采灵动,这样的相貌,原是最上乘的,也是最令时下人士所喜爱的,奈何她没有白净的皮肤,较一般女子黑上许多的黑皮肤使她的婚事乏人问津,与他同年,今年都二十二了,却还是待字闺中,已是个老姑娘了。 他比谁都明白,他都难以忍受众人异样的眼光了,何况是儿一个姑娘家?他真怨恨老天,怎么不干脆让他缺条腿算了,他甘愿以此换儿的双腿与常人无异,他更气自己是双生子里腿较好的那一个,他可是一点都不感谢老天独厚于他。 “二哥哥快别说这种话了。”李双心里酸楚的,但她吞回了眼泪,扬起小脸,轻快地道:“我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身在王府,不愁吃穿,又有娘亲护着爱着,已经满足了。” 她这个双生哥哥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她常暗自感伤,也庆幸瘸得比较厉害的是自己,要不然她这哥哥可能永远待在边关不回来了。 “傻丫头。”他眼里露出几分悲伤。 以为他不知道吗?为了不想让人指指点点,惹他们父王不高兴,儿从不踏出王府半步,她甚至也很少走出自己的院子,就怕在府里撞见了他们父王,引他们父王不快。 堂堂典亲王,不爱护怜惜身有残疾的女儿便罢,竟把自己亲生女儿逼迫到这种地步,做为儿的哥哥,他能不怨不火吗? “我哪里傻了?虽然我不常出府,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话锋一转,李双轻快的问道:“二哥哥喜欢姚二姑娘吧?” 不想妹妹因他而心情太过沉重,李霄锋脸上也有了笑意。“你这鬼灵精,如何知道我喜不喜欢她?不过见过一面。” 李双笑道:“不喜欢的话,你也不会去参加比武招亲了。” 李霄锋嘴角微扬。 是啊,他是有一点喜欢她,就因为那一点点喜欢,今天他把自己的自尊都输得彻底,她推了这门亲事,因为他的瘸腿…… “我好期待嫂子快点进门,我相信她一定是很好的人,才会令二哥哥喜欢她。”李双的眼里满是期盼。 李霄锋哼声道:“恐怕你的期待要落空了,她不会进门了。” 李双眼睛灿亮如星。“才不呢,二哥哥错了,她会。” “何以见得?”他觉得妹妹的一厢情愿毫无道理。 ☆、第十五章 李双微微地笑。“要是她不喜欢你,不管外人议论了什么、指点得多不堪,大可以直接拒绝议亲,可是她弄出了比武招亲,这不就表示她嫁定你了吗?” 她不明白,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她二哥哥怎么就不懂?难道真是当局者迷? 李霄锋也不跟妹妹争辩了,反正事实很快就会有答案,他不置可否地说:“那咱们等着瞧,看她嫁是不嫁。” 萧子秋大步流星地由抄手游廊那头过来,远远看到他们兄妹便道:“你们怎么站在这里?霄锋,我正好要去找你。” 李霄锋眼里又露出了丝冷意。“是不是平阳侯府回了亲事?” “你倒想。”萧子秋笑道:“宫里给宁王府传了消息,平阳侯府的孟老太君进宫见了太后娘娘,说如今比武招亲胜负已定,请太后娘娘速速赐婚,日子越早越好,大伯父听了很高兴,直说是门好亲事,我正好也在场,大伯父便让我过来跟姑母说一声,不过适才我进来时,听说宫里来了旨意,让姑父、姑母进宫,想必是皇上要亲自告知此事。” 他是萧家三房的嫡子,行五,宁王萧百川是他的大伯父。 皇上知道典亲王对宁王府这个亲家很冷淡,便特意多关照宁王府一些,而如今宁王年纪也有了,势力也淡了些,皇上初登基时担心宁王会有异心,结果也没有发生,皇上倒是过意不去,知道宁王最关心萧婉颜这个嫁进典亲王府的妹妹过的好不好,也很关心李霄锋、李双的婚事,因此平阳侯府一有结论便早一步通知了宁王府。 李霄锋听得一怔。 她居然还肯嫁给他? “人美不在貌,美在心意好。”李双绽放一个春花般娇艳的笑容。“虽然我还没见过嫂嫂,但我已经开始喜欢她了。” 太后做主,婚期定在三月初十,那天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吉日,钦天监说,无论什么八字的人在那日成婚都相合,因为时间紧凑,太后还让宫里的尚宫局帮着准备女方的嫁妆,说明了她极为重视这桩婚事,因此,京城里关于怀远寺那一夜的诸多传闻在一夜之间都消停了,太后对这结果甚为满意,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李霄锋生平第一次对一件事有了期待,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婚事。 他没想过自己会有成亲的一日,他对女人没兴趣,而且他也认为没有女人会嫁给他这个出生就被视为怪物的人,何况他还身负残疾,虽然那残疾确实是微乎其微,但他却无法放下。 虽然表面上不在乎,但在他心中,将那残疾看得极重,他认为那是他父王不愿亲近他的源头,如今有个姑娘在他故意将那残疾放大之后还愿意嫁给他……他冷硬的心弦被拨动了,也开始有所期待了。 或许,天下之大,真有一个人能进入他的心也不一定,姚采临,撞见了他黝黑又满布伤痕的身躯,却还敢直视着他的双眼说话,见了他的腿疾也没有一惊一乍的避之唯恐不及,听说她是平阳侯府娇宠着长大的嫡女,平阳侯与夫人对她宝爱有加,在侯府里的地位最是尊贵,与他不同,明明白白是个受宠的主,这样的她,恐怕是至今不知道什么是被冷落吧,到他身边无疑是自讨苦吃…… “二爷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净是出神?”说话的是京城第一青楼花月楼的名妓苏淡艳,她媚而不妖,丽而不俗,寻常还请不到她,她肯赴宴,全是因为李霄锋。 她倾心于李霄锋,打从她沦落风尘,他是唯一不碰她的男人,但她知道,自己身分卑贱,连给他当个洗衣fù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留在他身边为婢为妾了,像今天这样的盛会,能与他在一起,她已经该满足了。 今日是上灯节,热闹非凡的水上市集是每年的上灯节才有,除了来自大渊全国各地的商品,邻近数十国的贸易商也会来此地做生意,连高丽人、波斯人、西洋人也会来,客商云集,往往吸引大批老百姓争相采买异国的什物,百阳城中的绿水湖长达半个月会停泊上千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楼船、画舫等等以供贸易生意,船与船之间以绳索连系,若要上岸则以未绳索的小船代步,所以称为水上市集。 今晚,星月明灿,一艘华丽的楼船停在垂柳旁,整艘楼船灯火通明,船上挂了五、六十只灯笼,二楼中间的水绘阁正在设宴,席面上置放着冰盘、水晶白鸭、美人肝、荷叶蒸ròu、雪花虾球、牡丹燕菜、蜜汁海参、三丝鱼等,当然少不了一壶陈年好酒。 满桌的时菜佳肴,琴声飘然开来,敞开的窗子垂着浅金色的丝帘,从外头远远望去,隐隐可见里头酒作乐的景象。 作东的是自封京城纨裤四少的章瑞尧、吴进奎、白遇安和郭启,在典亲王的眼里,他们是李霄锋的酒ròu朋友,在他们眼里,就是那句俗话,不怕衣服有补钉,只怕心灵有污点,他们通通都是不受家里重视,心里有污点的人,而李霄锋就是污点格外严重的一个,典亲王认为他们跟李霄锋厮混是在占李霄锋便宜,殊不知他们也费了很大的劲才有办法和李霄锋相处,他们也有付出的! 年少时,他们原也想将李霄锋纳入他们的纨裤帮,取名纨裤五少,因忌讳典亲王而作罢,但素日里,只要李霄锋人在京城,他们要玩乐绝不会忘了邀他,因为邀了他,便有足够的底气去花月楼请苏淡艳,苏淡艳自然不会独自赴宴,必定带上几个花娘,谁都知道花月楼的花娘是最漂亮的,也不轻易赴宴,能请到花月楼的花娘,这传出去,他们有面子啊! “是不是在想姚二姑娘啊?”听到苏淡艳的话,章瑞尧打趣地问道,怀远寺的事早传遍了,他们也就没必要佯装不知了。 “听闻姚二姑娘姿妍出众,自小伶俐聪慧,如此佳人,也难怪会想了,呵呵。”郭启嗳昧的笑道。“不过婚期就快到了,锋霄你啊,很快就可以一解相思之苦了,到时加把劲,明年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咱们几个可是现成的干爹。” 白遇安笑道:“你想的倒美,谁说要认你做干爹了?就咱们的名声,就算霄锋当咱们是兄弟,勉为其难点头同意,平阳侯府那里可不依。” 话题就这么转到了平阳侯府,吴进奎艳羡地说:“我说兄弟啊好兄弟,实在令人想不到啊,你竟会娶到平阳侯府的嫡女,平阳侯的家资那可是不得了,等于是开了座宝山,这回你那嫡兄肯定气歪了鼻子吧?哈哈哈哈哈,以为娶了朱阁老的闺女便可以平步青云,这回他可是打错算盘了,继续在翰林院蹲着吧他!” 闻言,李霄锋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他冷哼道:“说的好,家资是吧?想来你们都计算好了,想要我拿多少出来分啊?但说无妨,兄弟一场,这点都做不到,就不是兄弟了是吧?” 见他说得皮笑ròu不笑,显然是动怒了,吴进奎脸上泛出激动的红色,连忙说道:“我真是冤枉死了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吴进奎再怎么没用不长进,也是吴家的四少爷,我会去动你岳家的主意吗我?我有那个必要吗?” 郭启为吴进奎倒一杯,嘴里数落道:“你啊,文墨不通、粗鄙不文,不会讲话就喝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连个表达能力都没有,枉费你吴家是陈鼎击钟、金馔玉之家,难怪惹霄锋误会了,罚你喝三杯向霄锋赔罪。” 白遇安也打圆场说道:“我可以担保,进奎不是那个意思,相jiāo十年,我们哪里会不知道你不会将那些看在眼里,之所以会提到平阳侯的家资,是感觉痛快,这你可为自己出了口恶气,让你那嫡兄彻底眼红。” 吴进奎自罚三杯,李霄锋也没真要计较,遂回了一杯,将杯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拿着空杯转动,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日后不得在任何场合向任何人提到平阳侯的家资,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让人听了做文章,若是衍生出什么事端传到我耳里,日后咱们就别来往了,我李某人不需要替我造谣生事的兄弟,也不需要有目的的jiāo往。” 虽然他父王一直将章、吴、白、郭四个人定位成狐群狗党、酒ròu朋友,但他们却是最深知他的,喝第一口酒是与他们一起,第一次上妓坊也是与他们一起,他内心所有的愤怒和他想做的事,对他们都没有隐瞒,就如同他也不认为他们是纨裤子弟,都是在家里得不到重视才会放纵自身,招人厌恶。 ☆、第十六章 听到如此重话,几个人是一怔,章瑞尧是之中脑筋最活泛的,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遂感叹道:“霄锋,我们懂你的意思了,不会失言的,你放心吧!” 他们都明白,他这么说是不想有朝一日必须被迫失去他们这帮知己,他们聚在一起厮混是他们屁孩时的事,说情义嘛,就是一起喝酒打架的情义,而如今他名动天下,加上典亲王的施压,早就可以与他们划清界线,他却如常与他们jiāo往,连带着,他们几个在自家府里的地位也因为和他私jiāo不凡而提升了许多,他们原都是勋贵之家不受重视的孩子,才会聚在一块儿,李霄锋这是为他们着想,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只不过,如今李霄锋即将成为平阳侯府的贵婿,那平阳侯又不是一般的闲散侯爷,他们确实得小心行事了,莫要出了有人狐假虎威、抬了平阳侯府庞大家资的招牌,拿了鸡毛当令箭的传闻才好。 一时间,席上的气氛都沉重了。 “几位爷的情谊叫奴家好生动容,让奴家唱一曲纪念各位爷的情谊如何?”苏淡艳开口问道。 她笑靥盈腮,温柔款言,章瑞尧等人巴不得有人活络气氛,自然是一齐拍掌称好。 苏淡艳侧身抱起玉琵琶,一阵轻拢慢捻,启动朱唇,弹唱了一曲君子词。 她唱完之后,众人自是热烈拍掌,另一名花娘梦儿起身盈盈一福。“奴家为各位爷跳一支霓裳舞以助酒兴。” 梦儿跳舞时,苏淡艳为李霄锋斟满酒,轻声的问道:“二爷娶妻之后就不能上花月楼听奴家弹曲了吧?” 章、吴、白、郭四人闻言,都拉长了耳朵看着李霄锋,要听他的答案,若是李霄锋不再上花月楼,那他们肯定也不能再得到礼遇了,花月楼原就挑客人,像他们这样身无功名的富少爷,花月楼也是不欢迎的。 李霄锋想到了怀远寺那一夜,姚采临仰望着他时,那张巴掌大的明灿小脸,那忍俊不住噗哧一笑的笑容……不知怎么搞的,他不想让她像他娘一样,为了丈夫还有其它女人而失去那样明亮的笑容。 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明确地说道:“没错,日后我不会再上花月楼。” “啊!”章、吴、白、郭四人一阵失望的哀嚎。 苏淡艳不过只是试探,毕竟上花月楼的男人哪个没有家室?可没想到的是,李霄锋竟给了她如此明确的答案…… 她自认娇丽如仙,色艺双全,没有男人见了她能把持得住,偏偏无论她如何暗示,李霄锋都不曾在她香闺留宿,甚至,别的花娘都怕服侍他,只有她不怕,他却还是没将她放在心上,如今还要娶平阳侯的嫡女为妻,还说日后不会再上花月楼……她,真吞不下这口气! “二爷!”梧桐开了门匆匆进来。 梧桐脸上藏不住事,一看就知道事情急迫,八卦乃是天xìng,章、吴、白、郭都想知道是什么事,奈何他只对主子附耳过去,连坐在李霄锋身边的苏淡艳都听不到半个字。 “姚二姑娘来这里了……” 见梧桐语气吞吞吐吐的,分明还有事,李霄锋眉一挑。“所以呢?” 上灯节热闹,她贪热闹,若与家人来凑热闹也不是什么事,梧桐特意来禀报,就肯定有什么。 梧桐实在不安啊,他声音更小了,声如蚊蚋地道:“那个……姚二姑娘……与、与一名男子同行。” 【第五章】 姚采临很喜欢上灯节,每每看着那些停泊在绿水湖上的大大小小船只,以及岸边那些摆摊的、卖灯笼、卖花的,好生热闹、倚岸而筑的茶舍酒馆里,有文人雅士在品茗赏灯,也有三五好友在把酒言欢,广阔的绿水湖入了夜仍灯火通明、如织游客,人来船往,总予她太平盛世的感觉。 下午她在族学里遇到玉观云,两个人的jiāo情已经烂熟,也已熟不拘礼,听她说起上灯节,她不过随口说晚上会到西洋人的洋铺子买东西,他便说什么都要跟来,还“楚楚可怜”地说他们大梁民风保守,至今不允西洋人入境,他还未见过西洋人,也未见过西洋物,想开开眼界。 老天,他都把自个儿说成井底之蛙了,她还真无法拒绝,便允了带上他一起,自然不能漏掉他的随身小厮小福儿、小安儿。 侯府的姑娘虽然人人都向往一游那水上市集,但那是不被允许的,而姚采临这逛水上市集的行程是孙氏默许的,往年都会带上两个大丫鬟和孙氏的陪房吴景祥一起,姚采临客气,喊他一声吴叔,他拳脚功夫不错,人也机灵,孙氏让他跟着是以防万一有事,可以保护姚采临。 湖光映圆月,姚采临戴了面纱,一行七人从平阳侯府的小门搭了孙氏备好的马车到了绿水湖畔,玉观云已经按捺不住,几次掀起车帘朝外张望,看得姚采临好笑不已。 “看看,你这哪有半分世子模样?” 玉观云闻言放下车帘,正色地看着她。“我正打算这次回大梁时,请求我父王撤了我的世子之位,让我弟弟当世子。” 姚采临一愣。“你的意思不会是,往后将长住在大渊吧?” 其实有断袖之癖的勋贵子弟何其多,连德硕公都有此癖好,心照不宣便是,谁不是照常娶妻生子,再养几个男宠,谁会揭了自己的底?哎,这个玉观云果然特别,特别的笨,特别的纯情,竟为了姚倾要放弃将来的王位,她有点替他担心,不知姚倾是否能回报他一片真心? “我确实有此打算。”玉观云微微一笑。“我爱的人在此处,我自然想长长久久的待在这里,再说我也喜欢贵国的民风,想来能适应此处的生活。” 姚采临不想影响他的决定,便点了点头。“你自己考虑清楚便好,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若在大渊住不惯,你还能回大梁去。” 玉观云一脸惋惜。“可惜你就快成亲了,不然在府里有你做伴,一块儿说说话多好。” 姚采临促狭一笑。“你可以找我五妹妹陪你说话,她肯定很乐意。” 玉观云无奈地道:“别取笑我了,我如何不知道五姑娘对我的心意,我是见了她就怕啊。” 姚采临乐呵呵地笑,登船的地方也到了,两个人下了马车,让车夫去休息。 一艘小船可容纳八人,他们前头已经排了六个人,不可能再容下他们七人,姚采临心急想快点去看货,怕好东西被别人买走,于是跟玉观云先上船,让落枫、瑶想、吴景祥和小福儿、小安儿搭后班小船,她想着反正船东想多赚点银子,船只是一班又一班的往来,落枫他们随后便到了,她与玉观云先登船也没什么,殊不知看在旁人眼里他们就是对少年夫妻,贪新鲜出来逛市集。 偏偏,大梁国境内少河川,他们的京师也没有河,玉观云没搭过船,姚采临怕他登船时重心不稳,一直与他扣着手,落在梧桐眼里不得了,这是背着他家爷偷人啊! 又偏偏,要下船时,有个孩童抢快,闪过玉观云身边,他忽地一个踉跄,眼见就要落水了,姚采临吓得魂飞魄散,忙抱住他,以免他落下水去。 一个连河川湖泊都没见过的人,自然是不会游泳了,掉下湖去准死的。 抱住他之后,她余悸犹存,小声嘀咕道:“世子爷,您还真会给我添乱。” 她前生虽然会游泳,但这一世她的身分是大家闺秀,根本没学过游泳,总不能她跳下水就会游了吧!若是他落水,她也只好被迫游泳,这传回平阳侯府不得了,她是何时通晓泅水的?身边的丫鬟婆子恐怕都会被狠打一顿再发卖出去,所以,玉观云这不是给她添乱是什么? 她不知道,玉观云给她添的乱还有更大的,婚期定下之后,李霄锋在江湖上的朋友传来风声,那群夜劫怀达寺的山贼原来真是梅花寨的,手下这么多人却栽了个大跟头,那寨主颜面一夜扫地,十分介怀此事,就算气恼手下胡来,仍决心要给平阳侯府好看,盘算要在姚采临出嫁前掳走她,毁她清白。 李霄锋既然知道了便不可能坐视不管,他派人保护姚采临,也因此,姚采临一出府就有人通知梧桐,梧桐原是不相信知书达礼的侯府贵女会与男人结伴游市集,待他亲眼确认,顿时冷汗涔涔。 这是怎么回事?姚二姑娘竟如此不守fù道? 所谓好事不瞒人,瞒人没好事,如果她堂堂正正,又何必遮遮掩掩?侯府一定不知道她来这里,还跟男子状极亲密的相偕而行。 ☆、第十七章 这这这、这成吗?都还没成亲呢,她就做出这等出格事来,成亲了还得了?岂不上房揭瓦了?于是心急火燎地去通报李霄锋了。 姚采临浑然不知未婚夫也在此处,她拽了玉观云的手下船,熟门熟路的跳上另一艘楼船,入口处挂着垂地黑漆锦幔,她领着玉观云掀帘而入。 他们下船的地方是临时搭建的平台,四面八方都有不同的船商铺子,如果要逛的铺子不在此处,便再上船告知船东要去的商铺即可,开头在岸边已买过船票了,便不需要再付额外的银子。 这是姚采临第三年来逛西洋人的商铺了,洋人的物品在这时代还很稀奇,若不是上灯节的水上市集很有赚头,这些洋人也不会大费周章的走水路过来做生意。 说是西洋人的铺子,但掌柜的还是大渊人,就是受顾于洋人东家,洋人将货品一一定价了,能卖多少银两就看掌柜的本事,多卖的,全归掌柜所得,因此受雇的掌柜都会格外卖力。 “客官请随意。”店里的二掌柜、三掌柜、四掌柜都在招呼客人,京城富人多,对洋玩意儿感兴趣的人也多,也出得起价,掌柜们见贵客上门,自然都卖力招呼了。 玉观云眼眸四处转着,暗暗赞赏。虽然是在楼船里,但布置半点不含糊,好多精巧的摆设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他果然来对了。 姚采临摘下了纱帽,对铺里跑腿的小厮说了要找大掌柜,往年她都是跟大掌柜采买,大掌柜对物品出处来历都知之甚详,也会向她介绍一些隐藏版的珍品,那可都是不轻易拿出来展示的,怕磕碰坏了,碰到熟客才会取出来。 小厮进去喊大掌柜了,但从里间走出来的却不是她认识的吴大掌柜,而是一名身材挺拔壮实的中年人,大脸方正,皮肤古铜,嘴边蓄着八字胡须,穿一身软趴趴的灰色长衫,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但那灰衫贴在身上,却看得出身躯结实。 姚采临看着他微微一愣。“怎么不是吴掌柜?吴掌柜呢?” 那中年人笑了笑。“敝姓萧,姑娘叫我萧掌柜就行了,吴掌柜家中有事,今年没有过来,由我来为姑娘介绍也是一样。” 说着,他很快瞥了眼站在姚采临身边的玉观云一眼,身姿如松,一双星眸湛亮如星,温雅中透着脱俗气质,真真是个十足十的美男子。 “原来如此。” 自称萧掌柜的人声音异常低沉,像用内功在说话似的,姚采临打量了他几眼,不置可否的与玉观云一同坐下来。 小厮连忙勤快地为两人上了西洋花茶,姚采临不免俗地打赏了一两银子,小厮面露喜色,连连称谢退下了。 两人品着茶,萧掌柜取出两只大黑匣,第一个黑匣打开,里面分为九格,每一格里都置放着一件首饰,自然与姚采临穿来后看过的首饰都不同,有个小骑士银坠她看了颇喜欢,另一个黑匣是一瓶瓶可爱精巧的香水,共有二十六瓶。 大渊还在用熏香,香气也不足,她上回买的香水全送完了,不但她那些姊姊妹妹爱透了,连老太君和孙氏也喜欢,来之前她便想着要再买香水,做做人情也好,嫁入典亲王府之后,也能送给王妃和王府里的姑娘们。 “这里的香水我全要了,麻烦萧掌柜算算要多少银两。” 玉观云忙靠过去。“是什么东西这么好,你全要了?” 姚采临浅浅一笑。“这玩意儿叫做香水,顾名思义,这小瓶子里装的是有香气的水,就这么用……” 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头几乎要碰在一起了,姚采临又亲昵地拉起玉观云的手,取出一瓶香水,打开瓶盖,在玉观云白皙的腕上喷了喷。 玉观云心花怒放地将手腕凑近鼻子一闻再闻。“这好香啊!” 姚采临望着他满脸的兴奋,掩嘴而笑。“所以称为香水啊。” 萧掌柜忽然粗声打断他们,“姑娘,这些香水价钱不一,共是五百两银子。” 西洋来的东西,五百两银子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她抬眸见到萧掌柜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嘴角还微微翘起,估计是颇为不屑玉观云,见状她不禁好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都说人无笑脸休开店,会打圆场自落台,这萧掌柜却是不掩饰自己对客人的喜恶,这要如何做生意?反观吴大掌柜就不同了,总是笑呵呵的好脾气。 不过,玉观云这娘们似的反应,是男人都会看不顺眼吧…… 她的视线又不经意的扫到萧掌柜,忽然心里一个咯噔,萧掌柜那微翘嘴角的模样怎么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玉观云见香水她全要了,不禁急道:“好妹妹,你就不能分我几瓶吗?” 姚采临见萧掌柜眼睛一瞪,眼角一挑,彷佛在说:不会吧,你一个大男人要学姑娘家用香水? 她好笑地说道:“分你不成,不过,我可以送你一瓶。” 玉观云顿时喜上眉梢地说:“多谢妹妹!” 而姚采临则望了眼入口。 真是奇怪,落枫他们怎么还不来?每年落枫他们都会跟着来,都知道要在哪儿下船,又该上那艘楼船,不可能船班到现在还没到吧? 姚采临心里满是疑问,幸好银票在她身上,为了大肆采购,她把一年来平日攒下的银两全带来了,她身为嫡女,月例银子多,加上落枫精打细算,院子里花费少,足足攒下了五百两,孙氏又给了她二千两,加起来共有二千五百两。 萧掌柜又拿出几样东西,她看中一个蛋形小钟,开价二百两,她要了,跟着看中一组十六对的玻璃杯碟,大渊目前的技术只有琉璃,还没有玻璃,琉璃是低温烧成的不透明陶瓷,精致程度不若玻璃。 那组十六对的玻璃杯碟,萧掌柜开价五百两,还不能讲价,姚采临实在喜欢,虽然贵了点,还是买了,又买了几样特殊的首饰要送给孙氏和孟老太君,加上她相中的那个小骑士银坠,又买了两双大渊朝至今没有的手套和一个桌镜、一瓶葡萄酒、一张挂毯、一幅油画,至此已花费二千一百两银子了,而玉观云还在那里踌躇不定,这样摸摸,那样碰碰,不知道买什么好。 自然了,她是因为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该怎么用,所以才会见猎心喜地狂买,玉观云根本不知道那些洋玩意儿怎么用,如何下手? “妹妹,你说,我到底要买什么才好?”玉观云满心欢喜却又举棋不定地问。 姚采临拿起一顶饰满花朵缎带羽毛的镶边女帽子试戴,那帽子后部有较大的首饰和精致刺,她对玉观云笑道:“你可以什么都不买,来这里也不一定要买东西。” 萧掌柜看她从从容容的戴上了那顶满是羽毛羽翎的古怪帽子,还对着镜子俏皮地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他瞪直眼,顿时感觉心房的位置有股热流窜过。 姚采临对着桌镜调整好帽子,问玉观云:“如何?可好看?” “太好看了!”玉观云赞叹着,边帮着调整帽上的缎带羽毛,一边啧啧称奇道:“西洋人怎么会想到在帽子上chā这么多羽毛呢?真真是别出心裁。” “是吧?”姚采临笑容可掬,即便她是从现代来的,也没戴过这种欧洲贵族的帽子。 玉观云实在觉得姚采临戴那帽子太好看了,他便心动了,有些犹豫地问:“妹妹,还是,我也买顶这样的帽子可好?” 萧掌柜瞪着玉观云心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又蹙眉看着姚采临,这种娘们儿似的男人你也喜欢? 姚采临却是笑望着玉观云。“好啊!你皮肤比我还白呢,想来你戴也是很好看的。” 萧掌柜的神情越来越冷,姚采临看见了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他不太像生意人,哪有生意人这样瞪客人的?他们又不是不付钱,她觉得萧掌柜的眼神都快把他们大卸八块了似的。 两人把各色物品赏玩了一番,又jiāo头接耳的讨论了一番之后,姚采临微仰了脸,抬眸客气地笑问:“萧掌柜,除了眼下的这些,没有其它的了吗?” 萧掌柜注视着她青葱似的小手,那小手适才几次碰触到她旁边那娘们似的家伙……他有些暴躁地哼道:“有是有,可是姑娘恐怕是不会用。” 姚采临端起茶盅,轻轻地抿了一口,脸上净是笑容。“不打紧,能够给我看看吗?” 萧掌柜朝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马上登登登的跑进内室,很快拿了个罩着布套的东西出来,看似一把琵琶。 ☆、第十八章 姚采临见那布套形状,心中已经有数了,待萧掌柜将那布套褪下,果然与她想的一般,是一把吉他,不过不是她前世学过的六弦吉他,是五弦吉他。 “这玩意儿叫吉他。”萧掌柜见她眼睛放光,不由得存疑了,难不成她会弹奏这个叫吉他的玩意儿? 姚采临把玩了吉他一阵之后,朝萧掌柜展颜一笑。“掌柜出个价吧,我要买。” 萧掌柜忍不住问道:“难道姑娘会弹奏这吉他?” 姚采临面带笑意,并不回答是或不是,只笑吟吟地道:“就是贪图新鲜有趣罢了,买回去与家母一同玩赏。” 萧掌柜深深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姑娘已经采买许多了,这把吉他原价要一千两,就算姑娘八百两吧。” 八百两? 姚采临吓了一跳,在前生,吉他镶金才要八百两,她身上只剩四百两,无妨,等落枫他们到时再付也可以,吴景祥那里有孙氏给的备用银票,几千两是有的。 “就八百两吧!”她干脆地说。“等等我的丫鬟家丁就到了,到时再把不足的银两补给您。” 她身上的银子已经全部用尽了,想买的也都买齐了,只能等明年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物品了。 想是这么想,不料却见那小厮牵了一辆脚踏车出来,自然不是她前生那种规格的脚踏车,那小厮牵出来的脚踏车非常阳春,连踩踏的地方都没有,前后两个木质的车轮,中间连着横杠,上面安了一条板凳,坐上去之后,得用两只脚蹬地才能推动车子向前滚动,不过这已经不简单了,大渊朝除了马之外,可没有这种个人jiāo通工具。 她不敢骑马,总怕马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受控制,况且她大家闺秀的身分也不容许她学骑马,但脚踏车却是她可以控制的。 “小哥等等!”她眼眸发亮,喊住那个小厮。 萧掌柜瞪着她。“姑娘要做什么?” 她不会要买下这叫木马轮的怪东西吧? 她不会要骑吧? 姚采临喜悦的看着那脚踏车。“掌柜,我要买那辆脚踏车。” 萧掌柜蹙眉纠正道:“那叫木马轮。”他纠正什么?现在那是问题吗? “木马轮吗?倒挺贴切。”姚采临越看越是满意,打算回去之后便央求孙氏让她在出阁之前去乡下的庄子住几天,到时她在那里骑这木马轮便没人管了。 萧掌柜不想她买,他嘴角轻翘,胡乱开价道:“木马轮极为罕见,我这里也只有一辆而已,价钱贵了些,要五千两,姑娘可要考虑清楚了。” “五千两?”姚采临知道这是狮子大开口,这个萧掌柜做生意不老实,想海捞一票。 但是,现在想买的人是她,嫌贵可以不要买,没有人逼她,她也做不来讲价之事。 萧掌柜见她吃惊,很是满意这样的结果。“如何?姑娘要买吗?” “等等!”姚采临靠近玉观云,小声问道:“你身上有带银子吗?” 她猜想他的银两可能都在长随身上,像他这样的身分,出门要付银两也不会自己付,都是由随从小厮去付的。 玉观云却是点点头。“有。” 姚采临精神一振。“多少?” “五十万两银票。” 玉观云说得平淡,姚采临却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五十万两?!” 玉观云露齿一笑,看她的眼光满是宠爱。“你想买什么尽管买吧!我俩之间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她用敬佩的眼光看着玉观云,果然是世子来着,逛个市集就带了五十万两,她目光闪亮地朝玉观云笑道:“说的也是,咱们的帐,回府里再慢慢算。” 她这话听在外人耳里,等于承认与玉观云“不必分那么清楚”,但是她毫无所觉,说完抬眸冲着萧掌柜一笑,爽快地说:“您说五千两便五千两吧,我买了。” 萧掌柜黑着脸冷哼。“现在涨价了,涨为一万两。” 闻言,姚采临与玉观云是一愣,姚采临不敢相信有人这样坐地起价,她瞪着萧掌柜。“掌柜,您这是在说笑吗?刚刚说五千两,怎么忽然变一万两了?” “嫌贵吗?”萧掌柜挑了挑眉,一双黑眸忽然肆无忌惮的看着玉观云挂在胸前的那块羊脂白玉。 姚采临看到萧掌柜在看玉观云的白玉了,她知道玉观云不离身的白玉是玉中极品,价格非常珍贵,玉身细密、温润、光泽如脂,整块玉晶莹洁白无瑕,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ròu脂肪,在他们大梁国,是帝后才有资格佩戴此上等白玉,而他的父亲宣王正是大梁国君的第七子,他身为世子,才得已佩戴这块象征了吉祥与安谧的白玉。 玉观云本人却没注意到萧掌柜在看他的玉,他替姚采临抱不平,“掌柜的,做生意贵在诚信,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您适才明明就开价五千两,忽地涨为一万两,这十分不合理啊!” 萧掌柜面无表情。“不满意,可以不要买,没有人强要你们买。” 玉观云神情很是无奈。“掌柜的,您这样分明是无赖……” 萧掌柜面露不屑。“这位公子,您要是出不起价钱就不要摆阔,像您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公子哥儿我见得多了。” “我、我才不是什么打肿脸充胖子的公子哥儿……”玉观云气急败坏的涨红了脸,更显得他粉腮玉颊,面若桃花。 “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是什么?”萧掌柜嘴角就含了一抹讥诮。 玉观云身分何等尊贵,几时受过这种气了?他气不过地说道:“一万两就一万两,我们买了。” 萧掌柜的眼,此时深不见底。“一万两我也不卖了,想要那辆木马轮,就用你身上那块玉来换。” “什、什么?!”玉观云瞠目结舌,他没想到有人可以转瞬间一变再变,还那么泰若自然,好像言而无信不是件事似的。 姚采临自然将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都听进耳里了,她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只剩下她和玉观云两个客人,入口原来挂着垂地黑漆锦幔之处,竟跑出了一扇门,且门是关上的,又上了栓,那牵木马轮出来的小厮也不见了,她直觉不妙。 他们不会跳进黑店了吧?早在吴掌柜没出来,出来这个萧掌柜时,她就该知道不对劲了,他们还真是半点警觉xìng都没有啊,而落枫他们几个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还没找来?不会有什么不测吧? “罢了,不买了,我们不买了。”她拉着玉观云起身,但一颗心却直往下沉,如果这真是间“龙门客栈”怎么办?她和玉观云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还是坐下吧。”萧掌柜的眼眸就只看着她。“你们是出不去的。” 玉观云怕了,他的眼神惊惶,不由自主的拉着姚采临的手,不安地道:“怎么回事?他为何不让咱们走?” 姚采临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抚。“你别慌,京城重地,天子脚下,咱们四面八方都有商船,有数不清的商家和游客在其中,我大渊朝是有王法的,不信他敢对咱们如何。” 她故意说得大声,说得底气十足,自然是要说给萧掌柜听的,无奈他似乎是无动于衷。 萧掌柜挑着眉角,讥笑道:“往来商家虽多,游客虽多,要是有两个人像鸡一样被割了脖子,再无声无息的沉入湖底,又有谁会知道?” 玉观云禁不起吓,脸色刹那间惨白,颤巍巍地问:“你……你想怎么样?” 萧掌柜有些不耐烦了。“不是说了,用你那块玉佩换这位姑娘想要的木马轮。” 姚采临蹙眉。“我不要那木马轮了。” 萧掌柜直勾勾的看着她,目光灼灼。“现在不要也不成了,姑娘一定得要。” 姚采临瞪着他,气到说不出话来,这是存心要抢玉佩了。 “咱们就要了吧。”玉观云哀求着她,身子直打颤。 他知道她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只怕她与萧掌柜起更大的口角,到时他们更无法脱身了。 他肠枯思竭,想了半天才灵光一现,高兴的对萧掌柜道:“除了这块玉佩之外……我把身上的银票都给你,足足有五十万两,用五十万两买那木马轮,这样成了吧?” 姚采临大怒,又气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都怪她,若不是怕好东西被抢走,赶着先过来,现在也不会只有她跟玉观云两个被人挟持着,吴叔和小福儿、小安儿都是有拳脚功夫的,他们若跟来也不会这样了,自己却没考虑到安全问题,将他们撇下了,都是她的错,只盼真能花钱消灾,化险为夷,此后经一事,长一智,不再犯同样的错。 ☆、第十九章 “不要银票,要玉佩。”萧掌柜的神态笃定,还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玉观云。 玉观云沮丧起来,想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对策,便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的说:“那……那我们回去拿另一块玉佩过来jiāo换,掌柜的你就先让我们走……” 姚采临很是无言,玉观云这谈判技巧像三岁娃娃似的拙劣啊,他们眼下是被绑架了,只不过不是被绑进来,是他们自己傻笨走进来给人家设计。 看着玉观云胸前那块价值连城的天和璧,萧掌柜直言道:“这位公子,是你天真还是当我极笨?我会让你们回去讨救兵吗?不如在这里杀了灭口干净。”说到这里,他双眉一挑,语气一冷,“既然说不通,那不如直接杀了你们灭口……” 玉观云顿时慌了,姚采临拚命叫自己冷静,她抬眸很快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舱门被封死了,没希望从那里逃,接着她看到了窗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他们能否跳窗脱逃?他们没有武功,那窗子下面也没凳子,他们跳得上去吗? 跳了窗之后若是落湖怎么办? 她迅速在脑海里沙盘推演,玉观云已心慌地拿下了玉佩,用颤抖的双手递到萧掌柜面前,吞了吞口水,磕磕巴巴地道:“这……这给你,不要杀……杀我们!不是,若你一定要杀,就杀我一个就好,都是这块玉惹的祸,是我连累了姑娘,所以杀我就好,不要杀姑娘,让她走……”说完,还是神色惶恐。 姚采临心里很是感动,她万万想不到,在这生死关头,平时胆小如鼠的玉观云,竟会先护着她,就算是真男人也很难做到吧? “还真是有情有义。”萧掌柜将姚采临流露的感动看在眼里,他冷哼一声,转而狰狞地看着玉观云,yīn冷地说:“好啊,让她走,你留下让我慢慢杀,一刀一刀的把你身上的ròu割下来,我先废了你的四肢,再毁你的容,谁让我生平最是憎恶你这样的美男子,既然你要英雄救美,我就成全你……” 玉观云吓得“花容失色”、汗洽股栗。 那萧掌柜还继续恐吓道:“我要把你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拔下来,把你的眉毛剃光,把你的嘴削去,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再把你放了,让你没脸见人……” 姚采临秀眉一蹙,这人是个变态啊!再让他说下去,不必等他真的动手,玉观云吓也吓死了。 “不要再说了。”她抬眸直视着萧掌柜。“遇到你,算我们倒霉,我们认了,但我想你也是求财罢了,杀了我们对你也没有半点好处,这样吧,我们把身上的银两银票和玉佩首饰都给你,你放我们走,我们保证不会去报官,这样成吗?” 玉观云猛点头。“对对,我们不会去报官,决计不会……” “我如何相信你们?”萧掌柜不紧不慢的看着姚采临。“这样吧,你留下来,三天后,若是确定这位公子没去报官,我就放你走。” “什、什么?”玉观云目瞪口呆。 虽然他自认是女儿身,但外人还是当他男人看待,他在贼窝待三夜没什么,但姚采临一个姑娘家在贼窝待三夜可就大不同了,即便脱险了,也不知会被传得多难听。 他正想出言阻止,却见姚采临咬了咬下唇,毅然决然地道:“好,我留下来,你放他走!” 她想法较深,于公,玉观云是大梁宣王世子,若是死在大渊,可是会挑起两国战争的大事,而他又是暂住在平阳侯府,届时平阳候府也脱不了干系。 于私,她与玉观云这段时间也培养出了深厚情谊,深知他内心是弱不禁风的女儿心,半点应变能力都没有,两人虽同样是家里娇宠大的,但玉观云不似她穿越而来,心xìng较坚强,遇事较镇定,玉观云可是那种一只老鼠就能吓得他吱吱尖叫的娇花,自己若把他留在这里,又怎能安心离开?还不如她留下来,还能看着办。 萧掌柜闻言却是面色一冷。“你也是有情有义啊,为了他,不顾自身安危,就没想过你一个姑娘家,留下来会毁了闺誉吗?” 她总觉得这个萧掌柜的语气很奇怪,但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闺誉早毁了。 “他现在可以走了吗?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这位公子对这里不熟悉,不知能否派个小厮引路,最好是能将他送回平阳侯府……” “妹妹……”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为他着想,玉观云感动得一塌糊涂,眼角盈然。 萧掌柜眼角微翘,眼神很冷,他直勾勾的看着姚采临。“当我是镖局吗?还护送回去……” 姚采临与他眼睛对眼睛,正想说话,楼船外头传来一声惊呼 “走水啦!” 【第六章】 姚采临才听到走水,浓烟随即窜进船舱里,先前那忽然就不见踪影的小厮和二掌柜、三掌柜、四掌柜箭也似的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黑衣人,只见那小厮急吼吼地对萧掌柜说道 “爷!湖上几百艘船都被放了火,现在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咱们快走吧!” 姚采临暗叫一声太好了,他们说不定可以趁乱逃走,她就不信了,那黑心掌柜要逃命还会带上他们两个。 “妹妹……怎、怎么办……咳咳咳咳咳……”玉观云宽袖掩着鼻口,却还是熏得流泪呛咳。 “快走!” 姚采临拽着玉观云要走,不想竟有十多条黑影垂绳从天而降,玉观云吓得魂飞魄散,姚采临也不敢轻举妄动,两个人就手足无措的愣在那里,那十多个人已经站稳了,个个穿着绿色夜行衣,他们抛去了绳索,正要将他们围住,萧掌柜却风驰电掣地纵身而来,他一出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击倒了几个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姚采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她紧贴着他的身子,隔着他的衣袍也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他身上有股特别的檀香,那特殊的香气唤回了她的记忆,在怀远寺时她也闻到过一样的香气,是李霄锋将她抱在怀里时…… 难道 她愕愕地抬眸看着萧掌柜,眼睫因为不可置信而连闪了好几次。 如此特殊的檀香,怎么他和李霄锋身上都有?两人的身材又如此相近,都是修长伟岸,眼神一样有穿透力,五官之中唯有眼睛不能易容,除去其它部分不看,这双凌厉又冷漠的眼眸分明是属于李霄锋所有……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几个起落,萧掌柜已抱着她落地,与那些来历不明的绿衣人相隔一大段距离,她娇小的身子便半倚在他臂弯里,而他正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她,半点没放开她的意思。 姚采临还没从惊奇之中回过神来,又蓦然跌进萧掌柜那深似海的眼神里他是李霄锋吗?她的心怦怦乱跳,脸也发烫了。 就在两人心思各自转动,有些忘情的凝视着对方时,不想,那头的玉观云却担忧的惊呼了一声“妹妹”,萧掌柜听到玉观云那声心焦如焚的呼唤,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松手了,她身子向前一倾,踩到了自己的前裙。 “啊啊啊”她本能惊呼。 眼见她要跌倒了,萧掌柜又及时抓住了她,将她扯回自己怀里,不料听到一声清脆的裂帛声,她的前裙裂开了。 萧掌柜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情绪,手臂倒是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防止她再跌倒。 姚采临回想这位萧掌柜之前那些古怪的言词和眼神,此时已经很肯定他就是李霄锋了,若他只是萧掌柜,不会将她优先从绿衣人那里带走,若他只是萧掌柜,大可以让她跌倒。 是了,他是李霄锋,易了容或戴了人皮面具,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假扮成这里的掌柜与她做买卖,但有他在,不管这些绿衣人是谁,有什么目的,都不足为惧,自己跟玉观云很安全。 她安适的待在他怀里,抬起星眸,眼神明亮,眨也不眨的望着“萧掌柜”。 “二爷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李霄锋微微一震,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她是如何知道的? 姚采临不显山不露水地看着他。“二爷若不以真面目示人,这‘萧掌柜’一直抱着我可不太好……” 李霄锋嘴角微微一翘,遂撕下了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而玉观云见了又是惊呼连连,他今天可尝够惊涛骇浪了,不过没人理他就是。 姚采临笑睇着李霄锋。“真的是你。” 不知怎么搞的,李霄锋发现自己竟想伸手捏她那娇俏可爱的鼻子,但他硬是压下了念想,没有那么做,只哼道:“你倒是会顾忌萧掌柜抱着你,怎么你抱着姓玉的小子就不在乎外人眼光了?” ☆、第二十章 “抱着姓玉的小子?”姚采临一头雾水,他这是在指控她抱着玉观云吗?她何时抱着玉观云了?别说她不可能主动去抱玉观云了,就是玉观云也不会让她抱啊,他对女人的肢体触碰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就在她思索时,一条蛇般的软鞭抽了过来,鞭尖正好拍在她裙上,姚采临陡然一惊,举目望去,是一个眉目刚毅、容貌姣丽但面沉如水的女子,她一双眼睛如熠熠寒星,一身绿色夜行衣,做男装打扮,身材高姚、纤适宜,半点不输男儿。 “梅俊英!你这是在做什么?”李霄锋脸一沉,抽出剑,往那软鞭挑去。 “我在做什么?你现在是问我在做什么吗?你看不出来吗?我要杀了这丫头替我的手下报仇!”梅俊英越说越恼,鞭起鞭落,向姚采临抽过去。 李霄锋剑如凤舞,挡下了那一鞭,他嘴角扬起冷笑。“报仇?这是在寻哪一门子的仇?这般搞不清楚状况还配当一寨之主吗?” “是我弄不清状况还是你被美色迷惑,咱们就来说个清楚!”梅俊英陡然将软鞭收握手中,又陡然用力一抖,将软鞭的缠、转、扫、挂、抛发挥的淋漓尽致,鞭鞭都朝姚采临而去,但也一一都被李霄锋挡了下来,她气不过,使鞭又益加狠dú了。 姚采临蓦然想起在怀远寺时,李霄锋问过那群山贼是否是梅花寨的,貌似那群山贼是背着他们寨主去干那打家劫舍之事,而他们寨主貌似是不同意他们这么干的。 这个名叫梅俊英的女子,说要为她的手下报仇,又是冲着她来……莫非,梅俊英就是梅花寨的寨主? 可是奇怪了,若梅俊英是梅花寨主,是来找她寻仇的,对李霄锋说话为何那般古怪尖锐,什么被美色迷惑,李霄锋是否被美色迷惑与她何干了?她说得那般义愤填膺是为哪桩?姚采临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弱弱的呼救声传来 “妹妹……救……救命啊……” 不知何时,绿衣人已围住了玉观云,他脸色发白,吓得直打哆嗦,身子如筛糠似的直摇晃。 李霄锋见状卖了个破绽,引得梅俊英靠近,他一剑斩去,发出电光火击的巨响,那软鞭应声而断,激出一道火光,只见到那锋利的剑闪着寒光,软鞭已是死物,不能再使。 这变故令姚采临也睁大了眼睛,显然那软鞭是特别打造的宝物,理应不会断才对,因此梅俊英见鞭断才会那么震惊,然后就听到梅俊英气急败坏的质问李霄锋 “你那是什么剑?为何断得了我的九节鞭?” 李霄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当今圣上赏的剑,你去问皇上!” 他几个起落,由绿衣人手中救出玉观云,又将玉观云抛给了那小厮和二掌柜、三掌柜、四掌柜等人,他们合力将玉观云接住了。 梧桐便是那小厮,常原扮成了二掌柜,三掌柜、四掌柜分别都是李霄锋的得力手下。 李霄锋沉声命令,“梧桐、常原!把这小子看好了,不得让他伤了半根寒毛!” 姑且不论他喜不喜欢,这人是大梁国宣王世子,若是在大渊境内有什么事,皇上必定要头疼。 “知道了,爷!”大火突然烧起,梧桐看着船舱里浓烟滚滚,急道:“咱们快走吧!爷!” “哪里走?”梅俊英不依不饶,嗖地又从腰间抽出一根丈余长的软鞭,向梧桐等人扫过去,一下子就把那四掌柜扫倒了,她的手下同时如猛虎般地朝梧桐等人攻去。 船舱里一片混乱,梅俊英将那软鞭舞得虎虎生风,远打近缠,时而抽向梧桐等人那里,时而抽向姚采临,都被李霄锋用剑法之中的点、撩、拦一一挡下来了。 然而越是抽不到姚采临,梅俊英越是不甘心,又见李霄锋老是护着姚采临,梅俊英出鞭越见凶狠。 眼见火焰已窜上船顶,李霄锋索xìng提着剑,大步流星的走到梅俊英面前,他一脸寒气逼人,她一愣,竟让他空手白刃的夺了她的软鞭。 姚采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此时梅俊英正对着她,她将梅俊英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到梅俊英双颊起了淡淡绯红…… “没看到楼船已经烧起来了吗?你的手下上怀远寺掳人,意图向平阳侯勒索,他们是罪有应得,你若再胡搅蛮缠,胡乱寻仇,我明天就带人剿了梅花寨!” 梅俊英一听大怒。“你敢?” 李霄锋脸色yīn沉沉的。“你试试。” 两人几乎一触即发的对峙时,混乱间,也不知道是谁撞破了门,李霄锋见大火已笼罩了整艘楼船,他不想恋战,拽了姚采临便走。 一到外头,姚采临才发现火势惊人,湖上烈焰冲天,自然也没有接驳船了,他们这是要往哪里逃?落枫他们在哪里?不会也陷入这片火海里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她看到十多条黑影一起跳进了湖里,正是那些绿衣人,想来他们都是识水xìng的,这是唯一保命的方法。 后面,梅俊英寸步不离的追来,一个铁砂掌往姚采临劈过去,李霄锋出手接了她那掌,他脸色铁青,眉峰锁得死紧。 “梅俊英,你够了没有?” 梅俊英狠狠的瞪着他。“李霄锋,为何言而无信,不是说你不娶妻吗?不是说你终身不娶吗?” 姚采临一愣,搞半天,原来这是他的风流债啊!她现在这处境是被他连累的是吧? 此时,那个连累她的始作俑者表情yīn沉,如暴风雨前的天气,他嘴角噙了丝冷笑,不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质问?” “你” 梅俊英面色煞白,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泪水就涌了上来。 她猛地对姚采临用力一推 “梅俊英!” 姚采临落湖前的最后记忆是李霄锋的雷霆怒吼。 姚采临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精致的粉色绣花棉被,隔着淡紫色纱帐,入眼所及珠帘绣额,深紫色的壁幛,墙上挂着几幅屏条对联,屋里的桌椅、屏风、花几,摆设无不典雅高贵,她一时也猜不到自己在哪里,只记得自己是被梅俊英推落湖的,虽然她会游泳,但湖水太冷,她便失去了意识。 救她的人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然是李霄锋了,不过这里是哪里?他呢? “姑娘醒来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掀开纱帐,像是时时在关注着她的动静似的,她一睁眼便知道了。 桌边坐着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很随意的开口吩咐守门的丫鬟,“怜香,去把粥端过来。” “是。” 名叫怜香的丫鬟退下了,姚采临挣扎着坐了起来,坐起来之后,却感觉头隐隐发疼,身子也软绵绵地不听使唤。 那女子半点帮她的意思也没有,只冷淡地说:“姚二姑娘还是再躺躺吧!免得出了什么差错,有人怪罪到奴家头上。” 姚二姑娘?姚采临扶着额际,微讶的看着那女子。“姑娘认识我?” 苏淡艳唇角微撇。“自然是认识,否则怎么会让你睡在我房里。” 花月楼就在绿水湖畔,湖上恶火四起时,她所在的那艘楼船很快便靠了岸,她与章瑞尧等人皆毫发无伤,章、吴、白、郭说要去寻李霄锋,不久鸨娘派暖轿来接人了,她与其它花娘便顺势回了花月楼,不想,过了一个时辰,李霄锋却抱了一个湿淋淋的姑娘来,又是请大夫又是更衣的折腾,把花月楼里弄得人仰马翻,她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原来他会这样百般呵护一个女人…… “请问姑娘是哪位?”姚采临感觉到对方不喜欢自己,不只不喜欢,貌似还挺有敌意的。 苏淡艳起身,眸子直视着她,带着微微的无视,不紧不慢地说道:“奴家是花月楼苏淡艳,这里是奴家的房间。” 姚采临点了点头。“原来是苏姑娘。”她眼里波澜不兴。 眼前的苏淡艳发髻chā着蝴蝶簪,鬓角戴着珊瑚石珠花,身着猩红色罗衣,桃紫色纱裙,外面一件金缎子窄袖褙子,披着镶紫貂锦刻丝披风,红宝石的灯笼耳坠,坠垂着长长的流苏,走动间显得别具风情。 她的穿着打扮妖娆撩人,双肩纤削、腰肢袅娜,举手投足间蝉鬓轻挑,自有股风尘女子的妖治放诞,与她听闻的什么丽而不俗,半点不相同。 ☆、第二十一章 或许那丽而不俗、出淤泥而不染等等溢美之词只是吹捧她的男人下的定义,在她看来,苏淡艳是天生吃这行饭的,听说她不随便接客,还蔑视权贵,曾经罚酒不喝、点曲不唱,横眉冷对万户侯等等,这些被男人欣赏的种种刚烈作为,简单来说,就是耍大牌嘛。 “姚二姑娘知道我?”苏淡艳的语气里并没有意外,反而有着小小的骄傲。 她可是名动京师的名妓,多少王公贵族、商人富贾不惜浪掷千金,就为了一睹她的芳颜,花月楼的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都是拜她所赐,没有她就没有花月楼今日的盛况。 “自然是知道的。”姚采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苏姑娘能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心灵手巧,才艺双全,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所谓的耳闻,就是她那些堂兄弟。 族学其实是个听八卦的好地方,她几个较年长的堂哥,甚至年纪较小的叔叔,总在课间口沫潢飞的大书特书上妓坊的事,其中他们最向往的便是花月楼了,而花月楼又属苏淡艳人人想一亲芳泽,五年前她艳帜初张便声名大噪,五年过去了,她仍是京城娼门教坊的第一人。 苏淡艳那骄傲得意的样子看在姚采临眼里只觉得她没有自知之明,甚至可以说是自我感觉良好,不管苏淡艳承不承认,她再怎么才艺双全、怎么脱俗出众,在这连嫡庶待遇都天差地远的大渊朝,只要身在青楼,最终不过沦为男人的玩物,不可能成为谁的正室夫人,别说王公贵族了,连一般百姓也不会有人迎娶青楼女子为正室,她知道邻近的大萧朝对歌妓十分礼遇,文人雅士在妓院聚会,与歌妓们一同吟诗饮酒是风雅之事,但大渊不是如此。 “看来姚二姑娘对奴家知道的不少。”苏淡艳似笑非笑地道:“想来姚二姑娘自诩名门闺秀,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来妓院吧!” “苏姑娘此言差矣。”姚采临淡淡地笑,但眼中满是以自信为基础的从容,那是她自小被孙氏如珠如宝的捧在掌心育养建立起的自信。“平阳侯府是名门,身为平阳侯的嫡女,我本就是名门闺秀,犯不着自诩。” 她清楚看到苏淡艳的手握成了拳,二世为人,她深谙人xìng,这个苏淡艳长年被男人追捧,心xìng比一般的花娘还高,受不得一点点屈辱。 至此,她不免怪起李霄锋来,将她救起送回侯府便是,为何将她放在这花月楼里,他自个儿却不见踪影,让她独自应战这个对她存着莫名敌意的苏淡艳,她本来不必经历这种破事的不是吗? 苏淡艳干笑一声。“是奴家失言了,不过姚二姑娘好会教训人啊,想来像姚二姑娘这样的出身,是惯常训人的,是吧?” 姚采临瞬间觉得头大,这个女人有被害妄想症,她蹙眉。“我没训你,我只是点出事实。” “姚二姑娘是不是瞧不起奴家身在青楼?”苏淡艳忽然笑吟吟地看着姚采临。 “可是怎么办呢?咱们服侍的可是同一个男人。” 姚采临脸色一变。“苏姑娘请自重。” 她还没出阁,说什么服侍男人,这可是严重毁谤她的闺誉。 苏淡艳似笑非笑。“我是二爷的第一个女人,对二爷的喜好了如指掌呢。” 门外,伸手要叩门的九兰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是个心思沉稳的丫鬟,里面有她不久后要服侍的少夫人,那个苏淡艳偏又口出狂言,想了一会儿,她选择在门外聆听。 房里,两个女人对视着,苏淡艳得意的翘着嘴角,姚采临愕然。 本来男人逛个妓院也没什么,但这话听在她耳里,竟如晴天霹雳,她方知自己已将李霄锋放在心上了,他已不仅仅是一个她不愿错过的择偶目标,不仅仅是她将嫁之人,她在意他了。 “二爷进士及第那一日,便是跟朋友来我这儿庆祝的,那一夜我们便好上了,二爷在府里没有通房小妾,有需要便往我这儿来……” 姚采临感觉脑子里嗡嗡嗡的,进士及第……所以他与苏淡艳的xìng关系已经维持好几年了。 如果她是单纯的古代人还好,这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态,女人也习以为常,偏偏她是现代穿来的,未婚夫和jì nǚ有着长久的xìng关系,她无法接受…… 看到姚采临脸色变了又变,苏淡艳得意极了,这个什么狗屁门名闺秀,端什么千金架子,不过就是个贱蹄子,今天她就要狠狠挫挫这侯府娇女的锐气,也要报复李霄锋,谁让他竟一点脸面都不给她,明知道她都是因为他才会赴章瑞尧等人设的宴,竟当众说什么婚后不会再上花月楼,这不是给她打脸吗? “初时二爷血气方刚,时时在我这儿赖着好几日不久,我总给他缠得下不了床,即便是现在,二爷兴起也是狂猛得很,令人招架不住呢,要是二姑娘想要学习房中术,奴家倒是愿意倾囊相授……”苏淡艳掩袖而笑,但已说得露骨。 姚采临的眸子清冷如霜。 俗话说,人若怕鬼,鬼就吓人,人不怕鬼,鬼就怕人,这苏淡艳何尝不是一只鬼?她说这些不就是要灭她的威风吗?自己若再不开口,她必定得寸进尺,什么下作话也敢再说,她得开口才能让苏淡艳闭上嘴,而一开口也必定要命中红心才行…… 她下颚缓缓扬起,眼角打量着苏淡艳,目如寒星,冷冷地说:“苏姑娘既然张着黯帜做生意,便要有点生意道德,将客人的隐私大刺刺道出,是否太没有生意道德了?话若传出去,谁还敢当苏姑娘的入幕之宾?” 闻言,苏淡艳又气又羞。 竟然把她和李霄锋的关系说成是生意关系?还说什么入幕之宾的,她分明没有……没有常常接客,她是卖艺不卖身,只有一些拒绝不了的权贵,她才会勉为其难接客。 她正想分辩,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叩叩叩 “苏姑娘,奴婢是九兰,二爷让奴婢来看看姚二姑娘醒了没有?” 苏淡艳一惊,姚采临又直勾勾的看着她,她扯不了谎,只好不情不愿地道:“已经醒了,进来吧!” 姚采临松了口气,总算令苏淡艳闭嘴。 不过,今日真够精采的了,她以为没有女人敢靠近李霄锋,不想却一日之内碰上两个纠缠他的女人,而他也真够了不起,爱慕者一个是妓院花娘,一个是山寨寨主,真行啊! 九兰在房外把姚采临的回击听得真切,起先她担心姚采临是斯文人,不是苏淡艳这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的蹄子的对手,但此刻,她对姚采临这未来的少夫人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若是轻易被苏淡艳动摇,那么也不配当她家爷的女人了。 九兰曲膝朝姚采临周地道施礼。“奴婢九兰,是二爷院子里服侍的大丫鬟,见过姚二姑娘。” 姚采临朝她一笑。“来的好,我正想问问,你家二爷人在哪里,是出于什么概念把我扔在这里?” 九兰噗哧一笑。“姚二姑娘说笑了。” 姚采临一脸苦主模样。“我没说笑啊,我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让我待在这里。” 九兰进来之后并没有关上房门,怜香端着粥回来了,身后的人是疾步而来的李霄锋。 苏淡艳瞪了怜香一眼,这没眼色的丫头,谁让她去通禀李霄锋了? 怜香一怯,顿时结巴起来,声如蚊蚋地说:“二、二爷吩咐姑娘醒了立刻知会、知会他……” “做的好。”苏淡艳泰若自然的对怜香点了点头,怜香受宠若惊的愣住了,苏淡艳不再理会她,转而看着李霄锋,眼眸淡淡,神情冷峻地说:“姚二姑娘才醒,我怕她肚子饿,让怜惜去端粥来,正想亲自过去跟你说姚二姑娘醒了,直吵着要走,不要待在这下作地方,怕遭人议论,我担心她身子还虚弱,不让起来,但她定是要走,我实在拦不住,你来得正好,人就jiāo给你了,与我没干系了。” 姚采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她心里一个激灵,随即明白了苏淡艳在李霄锋面前维持了一个冷傲的形象,风韵出尘,不屑与人争风吃醋,为人很是清高,只是他的红颜知己,对他并没有情意等等……或许因为如此,李霄锋才会暂时将她安置在此。 苏淡艳戏都做足了,她自然不会在此时失去理xìng跳出来大喊不是这样,她维持着缄默。 一个姚采临意想不到的人开口了,九兰淡定的对李霄锋屈膝行礼,清脆地说:“二爷,奴婢方才就来了,在门外听得清楚,姚二姑娘没说那样的话,倒是苏姑娘对姚二姑娘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浑话。” ☆、第二十二章 苏淡艳顿时恼了,她冷声喝斥,“主子们说话,容你一个奴婢chā话?” 九兰不卑不亢的回道:“苏姑娘不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也不是在跟苏姑娘说话,请苏姑娘不要妨碍奴婢与奴婢的主子说话。” 她这番奴婢主子似绕口令似的,令姚采临激赏不已,虽然落枫、瑶想都很忠心,但少了九兰这份遇事敢出头的泼辣劲儿,有时身边就是要有这样的人,手脚才施展得开来。 李霄锋只是听着,并没有出言喝斥九兰,苏淡艳因此更是气到发抖。 “好啊,二爷,如今你身边一个小小的奴婢都瞧不起我了,我们相识一场,何至于这样对待我?” 姚采临叹了口气,星眸看着李霄锋,“二爷就这么没有地方吗?得把我暂时安置在这里,给外人一个胡搅蛮缠的理由,我真不喜欢这样啊。” 李霄锋总算有反应了,听到了“外人”两字,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苏淡艳是外人,那么他们就是自己人。 这三个字意外的带给了他好心情,他视气极的苏淡艳如无物,视线落在姚采临身上。 姚采临坐在床沿挪了挪,双脚落地,她神色自若的弯身径自穿鞋,九兰忙奔过去蹲下来帮她,并且飞快地说:“请姚二姑娘谅解二爷,梧桐说,当时情况危急,整个湖面上的船只都失火了,二爷将您救起之后,您几乎没气了,这方圆客栈挤满了看热闹和焦急来寻家人的百姓,不能将您送到典亲王府,又不能送回平阳侯府,花月楼就在湖畔,再说姑娘一身湿淋淋的,湖水将您冻坏了,您也需要更换衣裳,情急之下才会送来这里,二爷一心为姑娘着想,绝非有意让姑娘落入难堪境地,请姑娘明察!” 姚采临心里更喜欢这个丫鬟了,她亲自把九兰扶了起来,笑吟吟的拉了九兰的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与他计较。” “啊?”九兰微微一愣,脸一红。“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当,只愿姑娘与二爷百年好合,奴婢便没心愿了。” 姚采临笑瞅着李霄锋。“二爷,你有个好婢女啊,可要好好珍惜。” 李霄锋撇了撇唇,没对九兰的“义举”表达意见,直接看着姚采临,“送你回侯府?” 姚采临忽地想到玉观云和落枫等人,脑子一阵激灵,忙问:“玉世子还有我的几个家仆……” 九兰条理分明地说道:“姑娘放心,姑娘牵挂的人都安然无恙,二爷都派人送回侯府了,怕侯爷夫人担心,二爷要他们先瞒着侯爷夫人,所以现下侯爷夫人以为姑娘在府里睡觉呢,并不知道今天的一切。” 姚采临看着李霄锋,他这已是千万般的为她着想了。“多谢了。” 她深知孙氏,要是知道她落湖,哪会这么平静?拖着自己虚弱的身子也会飞奔而来,若跟她爹娘说,就是让他们受惊吓罢了。 “既然不想待在这里,九兰帮你收拾,马车在外头等。”说着便要走人。 她心里一动,脱口而出,“二爷留步” 李霄锋回身看着她,挑了挑眉。“还有事?” 姚采临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今日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事,二爷总该给我一个说法,我也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二爷……”说穿了,不想那么快跟他分开,想跟他说说话。 她还没说完,李霄锋便点了点头。“我在马车里等你。” 他说完就走,彻底的无视苏淡艳,既没为她出头,对她究竟对姚采临说了什么浑话也没半句质问,这便是不当她是回事的态度。 姚采临也学他的态度,让九兰服侍她穿衣,扶着她离开,她一句话也没对一直隐忍在旁,准备发作的苏淡艳说。 谢谢吗?不必了,后会有期吗?自然也是不必。 一刻钟之后,姚采临戴着面纱,由九兰搀扶着下楼,想着苏淡艳会如何气得吐血,心里倒有了几分欢快。 马车停在花月楼后门,她上了马车,果然李霄锋已端坐在马车里。 李霄锋一双沉沉黑眸从马车的丁香色软缎帘子被九兰撩开,姚采临出现后就一直盯着她。 夜已深沉,繁星点点,马车里九兰扶姚采临上车便关上了车门,车厢里只有她与李霄锋面对面坐着,她摘下了面纱。 【第七章】 她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看他了,可惜马车里太暗了,就看到他那双在黑暗之中依然熠熠生辉的眼眸,他的目光很坚定,没有半分的游移,从他的坐姿和眼角眉梢来看,他这个人拥有强大的自信,然而她深知,他天生的残疾便是他那强大的自信里,最坚不可摧的自卑。 她决定直捣黄龙。 “二爷,可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她望着李霄锋,目光明亮,没有半点忐忑。 “说说看。”李霄锋感觉到心在狂跳,他的心,恍似快要跳出胸口了。 是的,他想要装做不在乎,但事实上他在乎。 她是怎么识破他的?在她没醒之前,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的内心深处多怕她是看出他的腿疾而认出是他。 他可以在所有人面前维持骄傲,但他骗不了自己,他很在乎他的腿疾,旁人怎么看他,他已习惯,过去他父王对待他与儿的态度令他愤怒,但如今他都可以充分反击,唯独眼前的这个小女子,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小女子,她是怎么看他的,他无法不在乎。 她不知道,当他刻意在擂台上放大他的腿疾,而最后她的决定仍是嫁给他,那是给他多大的面子,获知结果的当下,他的心里有了微妙的喜悦,他的心房掀起了阵阵涟漪,那是过去不曾有过的情绪。 为了这个跟他毫无骨血关系却义无反顾相挺他的女人,他愿意付出一切来呵护她、疼惜她,他知道自己被她征服了,他甘心一辈子做她的裙下之臣,只做她一个人的男人…… “二爷”姚采临露出微笑,她的眼光澄澈如水。“一直到你抱起我之前,我都以为你是萧掌柜,即便你与梅花寨的人过招时,我仍没有看出是你,是你身上特殊的檀香暴露了你的身分,在怀远寺时,我便闻到过你身上的檀香,那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时,她很庆幸自己是再世为人,有足够的智慧去看懂这个男人。 他是天之骄子,心高气傲,他是如何看待与接受自己与大渊朝众美男不同的外表和残疾?她明白他的不甘和骄傲,对旁人的怜悯和轻视,他用不屑一顾来武装,但他过不了自己那关,他是在乎的,很在乎。 在这世上,唯一真心爱他、心疼他的人就只有王妃,他原可以将内心的痛苦、愤怒与不平对王妃倾诉,但是,他同样很心疼王妃这个母亲,所以他反而不能对王妃流露出脆弱,他不能让王妃因他而自责、伤心,他用不在乎包装自己,他的眼神总是带着让人摸不清的冷傲,世人都认定了王爷以王妃生下外貌丑陋又双腿残疾的双生子为耻辱,不肯正视他们这对骨ròu,这样的他,可想而知在精神上的痛苦会有多沉重,他虽然用一切的不在乎来武装自己,但事实上,他拚了命的想对王爷证明他比他的嫡兄李霄锦强,所以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强逼自己走到今天的地位。 他是如此孤寂。 “所以?”李锋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大声了,他甚至觉得口干舌燥。 他从没想象过身边有个女人,有个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但如今他开始想象了,开始期待了,期待她在他的身边,期待早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她在他的臂弯里睡得安适…… 适才在苏淡艳的房中,他已看到她不是一个遇事就惊慌失措、不管他人说什么,先信个十成十的千金小姐,她自有条理,将来若有战事,即便他必须去边关,她也能在王府里安生地过日子,静心等待他回京。 “是这样的。”她微微地笑,明亮的瞳仁里有着淡淡的坚定。“无论二爷你的腿是像在擂台上那么跛,还是像在船舱里一般的与常人无异,对我来说并无分别,打从在怀远寺初见二爷时,我已暗自下了决心要到你身边去,实话便是我已到了议亲年纪,最晚明年便要出阁,若是我有中意人选,那人选又不差,我爹娘向来疼宠我,也会顺我之意,奈何满京城的勋贵子弟,半个不入我的眼,唯独二爷令我眼睛一亮。 ☆、第二十三章 “我不知二爷心意,又不想因为我与二爷在怀远寺之事令二爷被迫娶我,所以才想出了比武招亲,想确认二爷心意,若二爷不想娶我,还有个退路,只要输了比赛便成,甚至可以不参赛,但二爷上了擂台,又赢了比赛,这表示二爷是心甘情愿要娶我,但二爷也有所顾忌,怕我根本没弄清楚你的状态,日后会后悔,因此二爷故意在擂台上‘出示’自己的腿疾,实在让我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二爷您这是把小女子想成多肤浅的女子才会出此招数,可知道我娘看了差点昏过去,不明白自己闺女是在想什么,为什么坚持嫁给你。” 说到最后,她的眼眸亮晶晶的,脸颊染了一层红晕,在她前生的世界,就是告白了,他不会不懂吧? 李霄锋焉有不懂之理? 环境使然,他可是最最敏感的类型,懂事后便善于察言观色,闻一知十,府里一点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说他令她眼睛一亮,这绝对是对一个男人的最大恭维。 李霄锋很快压住了心里的悸动。“既然姚二姑娘一心一意想嫁给李某,又怎么会抛头露脸、互动亲密的和男人相偕逛市集,我的脸面往哪里放,姚二姑娘想过吗?” 玉观云是美男子中的美男子,他如何不介怀? 想到她慧黠灵秀、笑语盈盈的与玉观云谈笑,他便不由得心烦。 但姚采临笑咪咪地说:“二爷完全不须在意玉世子,他只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在大渊举目无亲,我就是尽地主之谊,带他见见世面而已。” 只要她说出玉观云与她情如姊妹便可解了李霄锋的不悦,但她可没打算为了解自己的围出卖玉观云。 李霄锋顿感啼笑皆非。 都说平阳侯嫡女姚采临文采过人,六岁便会断文识字,举目无亲是这样用的? 还有,人家堂堂宣王世子,还需要她带着见世面吗? 但这一刻,他全然相信了她所言,她与玉观云只是朋友。 他的表情就舒缓了下来。“总之,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看到。” 姚采临听了,脸上立刻明亮起来。“自然是不会了。” 这就是一个未婚夫在管未婚妻的节奏啊!她忽然觉得天落湖很值。 马车抵达平阳侯府西边角门,落枫、瑶想已接到了梧桐的通知,早等待多时,连忙开了小门,将姚采临扶下车,李霄锋为避人耳目,并没有下车相送。 姚采临知道两人再见便是新婚之日了,她下车前,回眸朝李霄锋笑了笑,那柳眉下明亮的杏眼,刻在了李霄锋心里。 夜已深,一弯新月如钩,洒落在平阳侯府的飞檐屋角。 姚采临已进屋许久,早已卸了钗环,沐浴更衣,在丫鬟的服侍下睡沉了,不知道李霄锋的马车停在那角门之外许久许久。 三月初十,平阳侯府嫡女出嫁,十里红妆。 其实那嫁妆何止十里,根本是蜿蜒了数百里,看着便像是一条披着红袍的长龙,说是百里红妆才贴切。 满载着嫁妆的豪华车队从平阳侯府排到了城外,浩浩dàngdàng的大红色车队,至少上百辆,数量多得惊人,而看热闹的百姓由鸡啼开始便络绎不绝,满街都是出来送亲的百姓,人人争先恐后地要瞧瞧京城首富平阳侯都给了嫡女什么嫁妆,而平阳侯也很“顺从民意”,嫁妆箱子有的绑了红绸缎,有的挂着福字、喜字或鸳鸯等等寓意着吉祥美满的车帘,但没上封条,还一律不钉上顶盖。 那些个真金白银、珠宝首饰、古玩真迹字画、各色锦缎乐器,其奢华程度,看得人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还有那些个屏风等等的大型家,都是以朱漆髹底,雕饰贴金,随便一件都让人看得目不转睛,这种大富大人家的嫁妆曾几何时能亲眼瞧见了,人人你推我挤的就想靠近嫁妆近一点,看个分明,因此今天的仪式,不像是嫁娶,反倒像是百阳城的庆典似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姚采临人已坐在花轿里,头上戴着沉重的凤冠和满头的珠翠,身着大红刺绣嫁衣,她的陪房丫鬟是落枫、瑶想、槐香、金香以及nǎi娘杜嬷嬷,另外吴景祥一家、曲瑞和一家,都是孙氏一手调教的人精,全给她做陪房了。 这一日,孙氏自然是万般不舍得她的,强忍着泪意送她出阁,姚采临早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拜别时,平阳侯姚君山眼睛红红,讲了一些“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等的场面话。 姚采临想起穿来后她只得五岁,自小他们对自己的呵护疼爱,也是哭成泪人儿,哽咽地拜别道:“谨遵父母之命!” “吉时到!起轿!”钦天监看的吉时是酉时,外头的喜婆看时间差不多了,扯着嗓子喊。 迎亲马车一马当先,一长串的鼓乐队伍紧随其后,后面是平阳侯府的送嫁队伍,跟着是看不到尽头的嫁妆马车和百姓对嫁妆赞叹的议论声。 姚采临知道自己嫁妆丰厚,平阳侯几乎拿出了身家的十分之一给她做嫁妆,足见对她的疼爱和她这个嫡女受重视的程度,自然了,也为她招来许多姊妹姨娘妒恨的眼刀,不过她已出嫁了,未来就是典亲王府的媳fù儿了,侯府姊妹怎么不满怎么嫉妒她,都不关她的事了。 典亲王府距离平阳侯府不过几条街,在密集的锣鼓喷呐声和鞭pào声中,很快便到了。 喜轿停了下来,pào竹喧天中,喜娘高喊着花轿到,轿帘便被掀开了,姚采临让典亲王府这边的全福夫人扶了出来,全福夫人将喜绸牵在她手中,她知道李霄锋就在她身边,牵着另一头喜绸。 已经到他身边了啊……感觉到他就在身边,她的心安定了下来,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即将展开她穿来后的第二段人生嫁为人fù。 前生她还没结婚便死了,对婚姻生活没有概念,但她在侯府也看了十年的宅斗,对后宅深如水这句话还是有所了解的,加上孙氏的调教和耳提面命,她相信换个后宅,她也还是能够游刃有余的过她的静好小日子。 拜堂后,她被送进了洞房,落枫陪在她身边,前院在宴请宾客,也不知道席面开了几百桌,喧闹声好像快把天翻了。 “少夫人,好像有人来了。”落枫跟其余由侯府陪嫁过来的下人都已经改口称姚采临为少夫人了。 姚采临倾耳聆听,听见了杂沓的脚步声和谈笑的说话声,她知道古人还有闹洞房这回事,而前生的婚宴多半在饭店餐厅里举办,便也没了闹洞房这回事。 不一会儿,李霄锋身着吉服进来了,还有男男女女的说笑声。 “见过二爷。”落枫向李霄锋曲膝问安。 全福夫人手里抓着一把花果撒帐,嘴里颂着吉语道:“撒个枣,领个小;撒个栗,领个妮;一把栗子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 全福夫人颂完,姚采临头盖被掀了开,她看见眼前都是瞧着她的人,像来参观她似的,新娘可不能这样大刺刺的跟客人对视,她便佯装含羞带怯地把头低了下去,人群中有人起哄了。 “嫂嫂真是美娇娘!表哥有福了。”看样子是王妃娘家萧家那里来的亲戚。 全福夫人引着两人喝了合卺酒,再舀一口莲子百合粥,这成亲的仪式到此便完全了,现在她已是李霄锋明媒正娶的嫡妻,典亲王府的二少夫人。 落枫打赏了全福夫人和几个来帮忙的fù人一人十两银子的红包,又拿出一大迭孙氏准备的红包给来洞房凑趣的亲戚,每个都封了二两银子,另外一迭是八钱银子一个的红包,赏给来向姚采临问安的王府下人们。 屋里恢复了安静,李霄锋也不看她,径自喊了九兰、十霜进来为他更衣,很快又出去应酬宾客了。 姚采临看着九兰一笑,九兰也满脸欣喜,她跟十霜一块儿恭恭敬敬的给姚采临行了一个礼。 “奴婢九兰、奴婢十霜见过少夫人。” 姚采临微微一笑。“快起来吧!” 落枫拿了两个荷包来赏给九兰、十霜,荷包同样是爱女心切的孙氏准备的,荷包里各包了一个大银元宝,孙氏嘱咐落枫大元宝要赏给李霄锋屋里的大丫鬟,她不知道女儿已和九兰见过了,九兰也一心在等着新主子进门,她担心大丫鬟会给姚采临使绊子,想着要以势取人,包个大红包准没错。 “少夫人,二爷jiāo代了奴婢,他也不知多晚才能进来,让少夫人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第二十四章 姚采临看到桌上摆着一桌席面,她倒是不饿,但落枫一早伺候她到现在都滴水未进,肯定饿坏了,不过照规矩一个丫鬟是不能吃新房里的席面的。 她一笑。“九兰、十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烦你们带我的丫鬟下去吃些东西,还有我的陪房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请你们关照一下,他们都还没吃东西。” “是!”九兰、十霜领着落枫下去了。 姚采临也不觉得无聊,就坐在喜床上打量房间的布置,这便是她日后要生活的地方了。 她丑时便让落枫唤醒,梳洗、沐浴、更衣,跟着全福夫人来给她开脸、梳头、化妆,随即拜祖先,中间就随便吃了几块糕点,到了王府,拜堂后也没吃东西,折腾了足足一天,但此时她一点睡意也无,反而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李霄锋何时会进来。 那日在马车别后,她对李霄锋的感觉就像热恋的人分开似的,早也相思,晚也相思,每每想到他,她都会心跳加速,看到自己房里在缝制的嫁衣,也会突然脸红,心房像有什么热流流过去似的,酥酥麻麻的。 那一日在怀远寺向他求救像是眼前的事,现在她竟然真的如愿以偿嫁给他了…… 过了半个时辰,有个嬷嬷进来在床上铺了元帕,姚采临以为李霄锋要进来了,但并没有,她又等了一个时辰,终于开始觉得饿时,九兰进来了,曲膝行了礼,但面色有些难以启齿。 姚采临温和地道:“什么事你就说吧。” 九兰期期艾艾地说:“二爷要奴婢来伺候少夫人梳洗更衣,让少夫人先睡下不必等他了,二爷来了许多朋友,恐怕要喝酒到半夜。” 哎,她是很想帮她家爷说几句好话,可是她实在不明白她家爷为何不来洞房啊,无从帮起。 姚采临一听就明白了。 他在逃避。 逃避新婚之夜。 听闻他身子坚硬如石又黑如墨汁,加上他的腿疾,想来是不愿她见到才逃避的。 但是哪有新郎官叫新娘子先睡下的道理,也难怪九兰难以启齿了,这若传出去,肯定变成她这个新fù不被待见,明日若燕喜婆婆来查元帕,知道他们并没有圆房,她在王府的地位也会马上降级。 “知道了。”姚采临不以为意的一笑。“你让落枫进来伺候吧!她伺候我惯了,口后我熟了环境再让你伺候。” “是的,少夫人,奴婢这就去唤落枫妹妹。”九兰见她没恼,也松了口气,连忙出去唤落枫了。 落枫进来了,她先让落枫伺候她吃了一碗百合莲子红枣花生羹,跟着卸下钗环嫁衣,沐浴更衣。 落枫愁眉不展的道:“二爷还没回来,少夫人自个儿睡下这样好吗?” 姚采临朝落枫眨眼睛。“你就放宽心吧!我是什么人?难不成以为我会躲在被子里哭吗?” 落枫一想,自己主子向来是个事事有主张的主,二爷不回来,她肯定已有定见,她确实无须cāo心。 她照主子吩咐留一盏烛火之后便去旁边的耳房歇息了,留两个小丫鬟和两个婆子守门。 姚采临闭起了眼眸,她要小睡一会儿,晚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房里的静动吵醒了,房里酒气冲天。 果然,某个逃避洞房的人采用了喝醉的步数,把自己喝醉是最正当的理由,她早就猜到了。 她按兵不动,佯装熟睡。 摇曳烛光中,李霄锋掀开帷幔,他目光如炬,直旬勾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枕上的乌黑发丝闪动光泽,被下如山峦般起伏的曲线……他的下腹一紧,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他是喝了很多,但他并没有醉,酒气早让他用内力逼出了体外,但是他必须等她睡了才回来,因为不想让她碰到他如石块一般坚硬的身躯,怕会吓着她。 除了身子硬如石块,他身上还留下许多拚命练武时的大片伤疤,还有对战时留下的伤疤,他真的真的怕她会失望,何况还有他的腿疾…… 他眼神悠长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宽衣上了床,怕惊动她,他只盖了一角被子,其它都卷在她身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与女人同床共枕,她才呓语一声,无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他的心已经软得能滴出水来。 姚采临很快便发现李霄锋的身子滚烫,他一身的清爽,显然方才已沐浴过了,她更加柔软的缠在他身上,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闻到了熟悉的檀香,感觉到他的呼吸很是急促。 喜帐内暗香浮动,李霄锋又如何抵挡得住如此娇柔的软玉在怀?何况还温香扑鼻,简直缠绵入骨,他的瞳色为之深沉了。 姚采临感觉身子被沉重的覆住,她所能碰触到他身躯的每一处都像是铜墙铁壁,他的昂然灼热就抵着她磨蹭,她感受到他焦虑的情绪,但她半点都不怕,反而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李霄锋正在与情yù天人jiāo战,她的身子白嫩柔软,他深怕碰坏了她,只敢轻轻的抱着她意yín,双手忍不住隔着衣裳在她身上游走,不想她竟睁开了眼,小扇似的长睫连眨了好几下。 李霄锋脑子嗡的一声,又狼狈又惊愕的望着她,感到口干舌燥。“我……吵醒你了?” 他说着就想撤退,但姚采临抬睑,坚定地伸手搂住了他的颈项,不让他逃走。 “你要去哪里?”她嘴角轻翘,娇嗔的抱怨,“我等你好久了。” “你等我吗?”他有一瞬间的迷乱,她这般神态,这样说话,身上的馨香气息萦绕在他鼻翼间,让他心里酥酥麻麻,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姚采临娇笑。“你是我的夫君,今天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不等你等谁?” 她在孙氏身上学到了以柔克刚,对自己心尖上的那个男人,用柔情来抓住他的心,没什么可耻的,何况她的男人又如此与众不同,她必须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她并不害怕他的与众不同。 见她那绽放的笑容和晶莹的眼神,李霄锋喉头动了动。“事实上,我刻意等你睡了才进来,我怕你会对我失望。” “骗人。”姚采临轻哼。“你分明是嫌弃我身子还没长好,所以不想与我洞房。” 李霄锋急道:“没那回事!” 他真的是太过珍惜她才会逃避洞房,有哪个男人不想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偏偏他浑身都是缺点,从外表到他的心,没半点健全的。 “还哄我?”姚采临双目一红。“苏姑娘都告诉我了,你……你跟她……她……她是你的女人。” 李霄锋听得愕然。“一派胡言!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碰过她!” 苏淡艳居然对她说那种话?那个女人……其心可诛,真正该死! 姚采临脸颊滚烫的低下了头,柔声柔气地说:“那你……你证明你不是嫌弃我……我就信你的话……” 李霄锋愕然的看着她垂下去的小脑袋瓜子害羞的抵在他胸口,脸蛋在他宽阔壮实的胸膛上蹭着,馥郁的少女气息充满他的鼻翼,像有热流缠着他,他小小地恍惚了一下。 证明他不是嫌弃她? 如何证明? 若没有嫌弃她,便要碰她,碰了她方能证明他不是嫌弃…… 她这是……这是……他的心dàng漾起来。 “采临……”望着她朦的眼眸,他的声音里滚翻着情yù,身子开始涌动热潮。 偏偏她又在此时抬头了,他的心越跳越快,胯下起了强烈悸动,他咬紧牙关忍住。 姚采临目不转睛地望着悬在她上方的男人,她的夫君,看到他眼里满是炽烫若狂的火热,她心跳的等待。 终于,他封住了她的唇,粗糙温热的大手抱住了她的腰肢,这举动令她的睫毛了下。 两人的身体早就热了,也渴望着对方,互相在唇瓣纠缠中迷神忘魂,很快便luǒ裎相见。 …… 便在此时,姚采临完全相信了他说没碰过苏淡艳的话,不只没有碰过苏淡艳,可能自己还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她顿时感到甜蜜又满足。 他这么心高气傲,自然是不愿让女人见到他的身子了,所以他都二十二岁了,却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怜惜地一下又一下,轻抚他的背和肩膀。 勋贵人家的子弟,多半十二、三岁便有暖床的通房丫鬟了,他是如何忍到今天的?他甚至连jì nǚ都不愿找,坚忍的心xìng可见一斑。 “我很重吧?”李霄锋撑起身子深吻她额头,他很想就这样拥她入眠,但他知道自己身子重,怕压痛了她,只能依依不舍的从她体内退出。 ☆、第二十五章 “不重,一点儿也不重,我很喜欢。”她柔声说道,目光流转如璀璨的明珠,映进了李霄锋的心里。 李霄锋由身侧拥住了她,爱怜地吻她,适才那无法言喻的亲昵让他觉得十分快活,原来做夫妻是这么回事,原来当一个女人变成自己的女人是那么满足的事,他更不谅解他父王了,怎么能如此冷落他母妃?让他母妃如此愁苦度日? 感觉到李霄锋的情绪微有波动,姚采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身子僵硬了下。” 他将她拥得更紧了些,苦笑道:“适才与你圆房之后,我觉得心中很踏实,不明白当年父王娶了母妃之后,何以长年冷落她,半点夫妻之情也无。” 姚采临对此事也略有所闻,她想了想说道:“你是儿子,母妃有些话或许不好对你说,来日方长,等我与母妃培养了感情之后,我再慢慢探询原因,知道了原因,便能想出解决的方法。” 李霄锋动容的看着她,不由得再度亲吻她的额头,有些激动地道:“谢谢你……谢谢你这么说。” 姚采临嫣然一笑。“谢什么呢?咱们已经是夫妻了,夫君的烦恼,便是我的烦恼,娘子理应为夫君分忧解劳。” 李霄锋眼眸灼灼地看着她,半晌,若有所慨地将她搂进怀里,哑着嗓子道:“采临,我的采临,如果在怀远寺没有遇上我,你如今该是嫁给了谁?应该是京里某个勋贵之家的子弟吧?可惜了你……竟嫁给了我。” 嫁给他这个一个浑身缺点的男人,感激上天的垂怜,让他遇见了她,他会对她好,一辈子对她好。 “你有什么不好?我嫁给你有什么可惜?”她的视线巡礼着他健壮的胸膛、结实的手臂,秀眉一扬。“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讨厌那些长得白白的美男子,在怀远寺见到你时,简直惊为天人,那时便打定主意要嫁给你了!” 李霄锋的心暖融融的,他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个女子这么对他说,他一直深为自己的外表而自卑,他可以做一切的努力证明他比嫡兄优秀,但唯独外表与腿疾,不管他做什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她偏偏说就喜欢他这个样子,他怎能不感动? “怎么这样看我?”姚采临抬眸就见到一双深情的眸子,李霄锋的眼里竟是腻出了滥柔。 李霄锋的手抚到她脸上,让她心一阵一阵地跳。 带着厚茧的指腹再度游走在她身上,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吻着她的香肩和粉颈…… 第二次,他有了酣畅淋漓之感,他学的很快,天刚破晓的第三回,他已知道如何控制力道了。 第三回他地动山摇地要了她许久,完事后她再没半分气力了,直接在他怀里睡去。 李霄锋耗去了许多精力,但他了无睡意。 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很孤寂,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获得如此巨大的满足,他的嘴角弯了起来,感到心满意足,就看着怀里妻子的睡颜,不时轻抚她脸庞,动作轻柔的为她掖被子,感受到何谓幸福。 【第八章】 “二爷,少夫人可起了?” 听到房门外九兰试探的声音,李霄锋才轻声将姚采临唤醒。 “临儿,该起来了,要去向父王母妃敬茶了。” 姚采临一时以为自己在梦中,谁在唤她临儿?什么敬茶?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却是一副犹在梦中的模样。 李霄锋知道她虽然睁开了眼眸但未醒,还弄不清身在何处,那副迷迷糊糊的可爱样子让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眼皮,笑睇着她说道:“这里是典亲王府,是你夫家,想起来了吗?” 典亲王府? 夫家? 姚采临前一刻还恋着被褥的松软,后一刻一个激灵,完全醒了。“现在什么时辰了?要去敬茶,迟了吗?” 李霄锋支肘笑望着她那恍然回神的模样。“没迟,时间很充裕,你别动,我让你的丫鬟进来服侍你。” 姚采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李霄锋已掀开纱帐下了床,她怔怔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他是什么时候起来穿好衣裳的?自己是睡死了对吧? 一会儿,落枫、瑶想进来了,两人都装没看见主子那娇慵倦懒的模样,手脚伶俐地将纱帐用银钩挂好,用银盆打了温水来给姚采临净面梳头,很快地为她打扮了起来。 姚采临穿着月白色宽袍坐在雕漆的镜台前,琉璃宫灯将寝房照得通明,她任由落枫、瑶想给她化妆、挑首饰,两个人一边为主子化妆一边打商量,最后商定在姚采临的耳朵上坠了对猫眼玉石吊坠,发髻chā着兰翠赤金步摇簪子,慎重地挑了贵重的锦缎蜀绣综裙,上身配着桃红底绣梅兰的小袄,边襟滚金边,如此打扮,显得姚采临面如初雪、秀脸盈盈,而她初经人事,初为人fù,只淡施脂粉,脸庞便像是绽放的花般娇艳。 “老奴邵婆子给二少夫人请安!”姚采临刚刚才梳妆更衣好,那王府的燕喜婆婆便一脸笑意的来查验元帕了。 落枫依照孙氏叮嘱的,拿了个包了十两银子的大荷包塞到燕喜婆婆手里,那婆子一惦重量,便笑逐颜开,千谢万谢的取下元帕去向王妃jiāo差了。 姚采临出了寝房,落枫、瑶想跟在她身后,两个守门的小丫鬟忙连声请安并撩了暖阁的软帘。 姚采临进了暖阁,瞧见李霄锋已端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白粥和摆盘细致的六碟小菜,九兰、十霜立在李霄锋身后伺候,除此之外,还有个小厮跟她们站在一块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待看清那小厮的面容后,她有些诧异。 这不是那日在洋铺里的小厮吗?那日她见李霄锋将玉观云jiāo给那小厮,便知道那小厮是他的人,只是没想到会在王府见到,显然不是一般小厮。 “我特意让梧桐过来给你见礼,是自小伺候我的,手脚还算伶俐,日后你有什么不方便出府办的事便jiāo给他。” “小的梧桐给少夫人请安。”梧桐恭敬地朝姚采临施礼,眼眸却心虚的不敢看着她,更多的是怕她认出自己来。 少夫人和玉世子亲密逛水上市集是自己给打的小报告,不知道她知不知晓?又会不会记仇啊?如果自己已经被记上一笔,那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原来你叫做梧桐啊。”姚采临似笑非笑的问道:“梧桐,我的木马轮呢?” 梧桐一愣,旋即明白少夫人这是认出他来了,遂搔了搔后脑杓,有些尴尬地陪笑道:“回少夫人的话,小的不知,您得问二爷,二爷肯定知道。” 李霄锋知道梧桐打小伺候他,不习惯女人,对着姚采临这个少夫人有些别扭,便一挥手。“你下去吧!” “小的告退!”梧桐得救般的退下了。 姚采临哈哈一笑坐了下来,李霄锋看着她那极亮的眼睛,打从心里喜爱。“怎么,你真想骑那木马轮?” 姚采临笑看着李霄锋,乌黑的眸子一闪一闪。“我骑得不知道多好呢!” 其实她没骑过,也没把握,但如果他真把木马轮取来了,她便要说服他一块儿骑,或许她再动动脑改良改良,便可以有三分脚踏车的样儿了。 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讨论那木马轮的时候,儿是她认识王府成员的日子,母亲一再jiāo代,今天的场合相当重要,要不显山露水地将所有人捉摸个雏型,她方才能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哈,母亲自然不是这么说的,是说她方才能见微知着,有定见,在王府过如鱼得水的安生日子。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两人收拾妥当出了凌月阁。 姚采临大致看了一下,凌月阁分为前院后院,灰瓦粉墙黑漆落地柱,前院有六间正房并着三间厢房,遍植翠竹,窗下种着几株芭蕉,院中点衬着几块太湖石,抄手游廊上放着清一色相同的松柏花盆,气围清静,布置得简约雅致,处处显得干净利落,看上去宽敞舒朗,好是好,就是少了几分情趣,屋里屋外连朵花都没有,像正厅里那一溜六张的楠木扶手椅,贵重是贵重,却只搭着半新不旧的宝蓝色椅搭,竟连个点缀的坐垫也没有,光秃秃的在那儿。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霄锋,也不知是他不让人布置,还是凌月阁的管事婆子懒? 无妨,那是凌月阁以前没有女主人,现在既然有了她,等她熟悉了环境再发挥巧手改造一番,必让此处朝气蓬勃,不再死气沉沉。 ☆、第二十六章 两人在院子里分乘小轿往主厅而去,一路上姚采临便掀了轿帘参观王府园中的景色,迎面一座用白色太湖石堆成的假山,花园里山嶂叠翠、清泉奇石,绕过假山,就见远处有几株参天的古树,不远处的粉墙内伸出几根绿枝,不知道是谁居住的院子,右拐上了一条夹道,出了夹道再左拐,见到八字壁影,又行了小半刻钟,突然见到两株两个男人合抱粗的参天大树,枝叶如伞,很是壮观,两边都是抄手游廊,处处透着气派和尊贵。 两虚茶的工夫,主厅到了。 姚采临见到前方正中铺着十字青石甬道,再过去,黑漆落地柱和琉璃大窗,那便是王府正厅了,她遂放下了轿帘。 轿子停了下来,瑶想撩了轿帘,落枫扶着姚采临下轿,她看到李霄锋看着主厅大门,他的眸子如古井般深沉,神色陡然变得冷漠了,顿时觉得心疼。 这便是一直以来他要走进王府主厅的心情吧,总会不自觉的板起面孔,不自觉的冰封起自己的心,这是他的家,里面都是他的家人,却是一个他必须武装起自己才能提步走进去的地方,长久以来给他的伤害可想而知。 她往前一步,主动把小手伸向他,唇畔挂着浅浅笑意,妙目里闪着宝石一般熠熠的光彩。 李霄锋看着眼前那葱白修长的柔荑,略一迟疑,终是握住了。 两人手牵着手进去,众人见到一个曼妙的绯色身影与李霄锋相偕而来,一屋子的人都滞了滞,显然这不是李霄锋的作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见鬼了一般。 姚采临暗暗好笑,以后要让他们掉下巴的事情还多着呢,她会改变他,也会尽她所能,改变她所能改变的一切,例如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她好奇心重得很,她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 主厅白石铺地,布置得富丽堂皇,黑楠木嵌螺嬉大理石案,案上摆着一盆绝美蝴蝶兰,姚采临认出那是罕见的贡品,皇上对典亲王的看重可见一斑。 典亲王李镇坐在主位上,身边坐着典亲王妃萧婉颜,两溜八张楠木jiāo椅,张张都铺着大红五幅团花靠垫。 李霄锋领着她向前。“这是父王、母妃。” 一个丫鬟上前摆了锦垫子,新媳fù进门,依礼要向嫡亲的父母长辈磕头。 姚采临上前磕头、敬茶,李镇端了茶喝了,自怀里拿了个信封放在托盘里,淡淡地道:“这是沐园的房契。” 一时间,厅里有一半的人都倒抽了口气。 姚采临知道沐园,在距离皇城一条街的幼梨胡同里,占地与现今的平阳侯府几乎一般大,而位置更好,可说是价值连城,那是先帝最宠爱的和乐公主生前的居所,园子年年翻修,陈设美轮美奂,入眼所及皆雕梁画栋、琼楼玉宇,后来皇上将沐园赏赐给了典亲王,如今典亲王将它赏给了她这个才刚过门的新媳fù,可说是让她大大的长脸子…… 李霄锋一蹙眉心。 他父王竟将沐园赏给了采临? 不可思议,无法理解。 这确实出乎他意料之外,也在他的理解之外。 据他所知,蕙姨娘为儿子讨沐园不只一次两次,说他堂堂一个亲王之子,名下却什么产业也没有,不免令人小瞧了,但他父王都没点头,想不到今日竟会将沐园赏给了采临,实在叫人不解。 他父王在想什么?这其中有什么yīn谋吗?是要令他们兄弟阋墙吗? 他与李霄锦早就互看不顺眼,关系比路人还不如,对李霄钰倒是没有任何喜恶,那小子虽然是蕙姨娘所出,平时也不敢拂逆蕙姨娘的意思,但挺有自知之明,老实本分,至今未曾使什么坏心眼。 “儿媳多谢父王厚爱。”姚采临大方的收下了赏礼。 “平阳侯府的嫡女果然尊贵,一进门就得了王爷的心。”蕙姨娘笑容满面地说:“新媳fù儿的嫁妆多到十间库房都放不下,连带着咱们王爷出手也大方了起来,竟将御赐的沐园赏给新媳fù儿,相比起侯府嫁妆,沐园不过是骐骥一毛。” 她这分明是在说王爷势利眼,是在贪图嫁妆里那些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奇珍异宝才会送出沐园,萧婉颜急道:“姨娘说话请留心!” 姚采临方知那是传说中的蕙姨娘,王爷唯一的侍妾,先王妃言娉的大丫鬟,三爷李霄钰的生母。 她朝蕙姨娘看过去。 白脸皮,容长脸,身材修长,穿着银红色花窄袖挟衣,嫩黄绣兰花的裙,梳了牡丹髻,当中chā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左边chā着衔珠凤钗,耳朵上坠着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打扮得很是雍容华贵,看起来也光彩照人,不知道的人准会以为她是王府侧妃,看来她也是以侧妃自居的节奏。 就见她听了王妃的警告,仍是笑容不减地说道:“王妃姊姊是怕婢妾说了什么实话叫新媳fù心里不舒坦吧?” 姚采临一听方知王妃被这蕙姨娘压制得多深,蕙姨娘虽然比王妃早入王府,年纪也比王妃大上五、六岁,但位分却低微,王妃自然是不能跟一个姨娘姊妹相称的,但她却称王妃姊姊,显然是自抬身价。 李霄锋对蕙姨娘不把王妃的警告放在眼里也很火,他眸子里满是怒意,冷冷地道:“一个奴婢为什么在这里?” 李霄锋点出了蕙姨娘的身分,这下连李镇也皱了一下眉头。 新媳fù进门的敬茶场合,一个姨娘在场确实不妥,这么一来新媳fù会怎么看王府?皆定会觉得王府没有规矩,自己是一家之主,可不能不出声,万不能让锋儿媳fù看低了他。 他清了清喉咙,清冷的眼扫了过去,不悦的质问蕙姨娘,“你在这里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蕙姨娘委屈地道:“回王爷的话,是大爷让婢妾来的。” 李霄锦神情也很是傲然,理直气壮地说道:“姨娘就如同孩儿的亲娘一般,弟媳进门,敬姨娘一杯茶也是合情合理。” 事实上是蕙姨娘求他,让他带她一块来的,说是李霄锋已经不尊敬她了,若是他媳fù也一样,她在王府还有什么地位?若是敬茶的场合她在,便能让新媳fù尊重她,再说了,王爷向来是看重她的,肯定不会对她去正厅看新媳fù敬茶有什么异议,他觉得蕙姨娘说的也有理,便认同了。 姚采临自然不知这些原由,她的视线转到李霄锦身上。 这就是李霄锋的嫡兄啊,初时是李霄锋的假想敌,两人在王府也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两人虽然不同母亲,但都是嫡出。 李霄锦的外貌与李霄锋截然不同,他是大渊朝典型的美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眼清亮有神,穿着月白色素面长袍,身材修长如竹,气质拔俗,周身透着让人不能轻视的贵气。 自然了,他是文状元,又是典亲王府的世子,皇上是他伯父,皇后是他姨母,如此天之骄子,傲气凌人也是正常的。 据说过世的言王妃极美,看来李霄锦是遗传了言王妃的美貌,但她觉得王爷跟李霄锋才像,两人的五官眉目有八成像,只不过王爷脸型较宽且没有那么黑,不知他们自己可知道否? 姚采临正在打量李霄锦,耳边就听到李霄锋的冷笑。“你尽管让你的妻子向一个奴婢敬茶去,我的妻子可不向一个奴婢敬茶。” 李霄锦脸上顿时就有了几分yīn晴不定。 他妻子进门时,并没有向蕙姨娘敬茶,他也不敢让妻子向蕙姨娘敬茶,若是传到岳家,他可要颜面扫地,连带让王府被耻笑。 李霄锋追打落水狗,讥笑道:“怎么不说话了?那个奴婢不是如同你的娘亲一般吗?” 姚采临知道如今王妃才是李霄锦的嫡母,他却说蕙姨娘如同他亲娘,这也是不把王妃摆在眼里,也难怪李霄锋动怒了。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夫君说的极是,妾身在侯府时,教习嬷嬷只教导妾身进门后的隔日需向夫家嫡亲父母长辈敬茶,没教妾身向奴婢敬茶,适才妾身已向父王敬过茶了,现在该向母妃敬茶了,请母妃受儿媳的大礼。” 出嫁之前,她早打定了主意,她嫁到王府不是学着圆滑做人和宅斗,而是护短,护李霄锋之短,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与他站在同一边,即便再无理,她也会全力相挺,就算他要去捅马蜂窝,她也会跟上。 她想要让他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与他并无血脉相连之人全心全意相信着他、跟随着他,只要他一回身,她一定站在他身后。 ☆、第二十七章 丫鬟将锦垫移位,姚采临从从容容地向王妃磕头敬茶,走她的仪式,不睬蕙姨娘与李霄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难堪,她是照着老祖宗的规矩来,王爷也不能说她什么。 “孩子,快起来。”萧婉颜亲自将姚采临扶了起来,在盘中放下一套精致的祖母绿宝石头面,上面的宝石个个都有指甲盖大,眼里满是慈爱。 她原是担心xìng情古怪的儿子娶媳fù后,没两天就把媳fù吓跑,现在完全放心了,看来平阳侯府的娇女并非娇生惯养、不堪一击,看起来自有定见,态度从容大方,适才还和锋儿手牵着手进来呢。 昨晚的宴席上,锋儿喝了很多酒,他的朋友闹酒直至半夜,九兰回报二爷不进新房,让少夫人先睡时,她忧得一夜无法成眠,彻夜揪心,事情果然如她想的一样糟,锋儿自卑,不肯与媳fù圆房,这可怎么是好? 可是,事情却是峰回路转,早上邵婆子笑吟吟的呈上元帕,上面有圆房的证据,一时让她胡涂了。 “多谢母妃。”姚采临微笑收下王妃的赏赐,jiāo给落枫收好。 说起来,王妃可比蕙姨娘美太多了,她五官秀丽,肤若初雪,眉如远黛,这样的美人儿,怎么王爷就是不喜欢呢?那过世的言王妃究竟是美成什么模样、有何驯夫之术,令王爷至今念念不忘? 萧婉颜可不知道她那刚过门的儿媳一心想知道她的八卦,她笑道:“孩子,现在见过你的兄嫂吧!” 丫鬟已端了茶过来,继续领着她敬茶。 姚采临端了茶走到李霄锦面前,先敬他,再敬他身边的女子,两人都象征xìng的抿了口茶,搁下红包,态度很冷淡。 姚采临看了眼李霄锦的妻子朱百莲,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高姚清瘦,面色沉静,梳了如意髻,chā着银镀蝶簪,别一对雪白色的珠花,穿着杏黄色衣衫,戴了对珍珠耳钉,不算特别漂亮,打扮不显富贵,但看人的目光里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也有一丝傲慢。 这便是内阁首辅朱海的嫡女了,嫁给李霄锦五年了,至今未有所出,而李霄锦是朱海门生,也不敢随意纳妾。 他们是大房,对她冷淡也是理所当然的,姚采临不以为意的收下李霄锦夫妻的红包,她知道李霄锦有个同母的姊姊李双旋,是王府的嫡长女,嫁给了德安伯的嫡子,今天没有回来。 萧婉颜笑道:“茶都敬完了,儿、钰儿也来见过你们二嫂。” 姚采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早就想见李霄锋的双生妹妹了,好奇与他同胎出生的妹妹会是什么模样? 就见一个举止大方的姑娘起身一破一跛地走向她,朝她盈盈一福。“儿见过二嫂。” 姚采临很是惊艳,李双身材高姚,穿了件香色地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褙子,下身穿着湖蓝山花百褶裙子,梳了桃心髻,没戴什么首饰,她皮肤光洁,呈小麦色,不若一般姑娘白皙,但目光明亮,嘴唇红润,贝齿雪白,笑容恬静,周身都透着一股从容淡定,看上去十分舒服,虽然称她嫂嫂,但她实际与李霄锋同年,自己称她一声姊姊还差不多。 李双与她想象的截然不同,她以为会看到一个怯生生又古怪孤僻的老姑娘,却不是那个样子,若是李双的腿健全,她那明媚的模样在现代活脱就是健美小姐了。 奇怪,王妃是怎么养的?怎么把一对双胞胎养得xìng格南辕北辙,李双一看就是个开朗好相与的。 她给了李双一个见面礼,朝她浅浅一笑,李双眼里就浮出笑意来,她立即对这个小姑子有了好感。 “霄钰见过二嫂。”李霄钰也向前问好,他穿宝蓝色长袍,模样一板一眼的。 姚采临同样给了见面礼,对这个小叔子也说不上有特别感觉,眉目间不像李霄锦那么难以亲近,也不像李霄锋那么犀利慑人,相貌也普通了点,要她说,就是长得像蕙姨娘啦。 不一会儿,太后的内侍来了,送来了赏赐,除了步摇、宝花各两对,一面铜镜一把戒尺,还有宫缎各八匹,姚采临知道自己如今是太后娘娘的孙媳fù了,这赏赐都是按宫里的规矩来的,便也谢恩收下,虽是第一次接旨,但进退间也毫不畏缩,连严苛的李镇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下意识表达了他的满意。 王府人口单纯,因为王爷的兄弟不分嫡庶,都是皇子,各有封号府第,太后虽是王爷的生母、李霄锋的亲祖母,但人在皇宫之中,她日后再进宫请安即可。 下午,李霄锋有两个军队里的朋友没告知一声就突然来访,他款待他们去外边的酒楼吃饭喝酒去了,姚采临得空,便着手指挥着落枫、瑶想、槐香、金香整理她的东西,贵重的嫁妆都上册入库了,拿了几件雅致低调的小物出来摆饰,忙了两个时辰才大致弄了个模样,九兰领着两个小丫鬟端着茶点过来,茶是上好的临安翠品,酥点有玫瑰馅酥饼、红豆糕、软香糕、胡桃松子榛仁枣泥糕,还有杏仁、栗子等零嘴。 姚采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四碟精巧的糕点问九兰,“二姑娘住在什么院落?” 九兰道:“二姑娘住在明霞轩,离王妃的院子近些,离咱们的院子远些。” 姚采临似笑非笑。“你觉得,二姑娘会欢迎不速之客吗?” 九兰也是闻一知十的玲珑心肝,忙道:“二姑娘与二爷完全不同,极好相处,少夫人若是过去坐坐,二姑娘肯定是欢迎的。” 姚采临眼里就漾了笑。“那好,用食盒把这些糕点都装了,咱们去明霞轩!” 她留下做事仔细的瑶想指挥其它人继续整理衣物,自己则带着落枫、九兰,提着食盒去拜访李双了。 明霞轩坐落在王府西院,小巧雅致,前院正房三间并着厢房,连着耳房,后院是三间正房并着两间耳房,廊上悬着各色观赏的鸟雀,正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四周遍植梨树、桃树、梅树、杏树、桐木,方形院子里则栽满海棠,靠近屋舍的窗下种满了橘花、兰花、玫瑰,花草树木都长得很茂密,足见主人花了心思,屋檐下挂着好几盏八角琉璃宫灯,想必入夜掌灯后别有一番韵致。 李双万万没想到早上才见面的新嫂嫂,下午就来找她,听见丫鬟禀告二少夫人来了,她还愣了一下,迎出去,果然见到笑吟吟的姚采临,忙将她迎进屋里,到暖阁临窗的大炕坐下。 “应该是我去拜访二嫂才对,倒让二嫂来了。” 姚采临笑容愉悦。“我正在屋里整理箱笼,丫鬟上了些糕点,我见到那些糕点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妹妹,想与你喝杯茶,就唐突的来了。” 李双朝着她微笑,眸子亮晶晶的。“不唐突,一点都不唐突,我也想去找嫂嫂,想着嫂嫂昨天才过门,该有许多东西要整理,况且明日还要回门呢,想必是极忙的,想着过两日再去找嫂嫂喝茶,想不到嫂嫂就来了。” 姚采临笑如春风般的望着李双。“不瞒你说,早上我初次见到妹妹,觉得妹妹实在与夫君大不相同,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好奇心就来了。” 李双立即对姚采临产生了亲切感。忍不住噗哧一笑。“我就说我会喜欢嫂嫂嘛,果然就是。” 她把比武招亲之后自己对李霄锋说的话告诉了姚采临,姚采临对她的好感更添了好几分,那时李双从未见过她,却能从她的举动判断出她的心意,是个心巧聪慧的女子啊! 她让九兰打开食盒,这时有个做fù人打扮的年轻少fù来上茶了,后面跟着一个小丫鬟,端出甜枣、蜜柑、枇杷等果盘。 李双说道:“嫂嫂知道梧桐吧?二哥身边的小厮,这是梧桐的妹妹,名叫秋月,打小服侍我,原是我屋里的大丫鬟,两年前嫁给府里西院的管事,现在是我屋里的管事娘子。” 秋月对姚采临盈盈一福。“奴婢秋月给二少夫人请安。” 姚采临让落枫打赏秋月荷包,她自己则若有所思的看着秋月。 秋月看起来也有二十岁了,自小服侍的丫鬟都嫁人了,那李双呢? 李双的腿疾比李霄锋严重许多,肤色又不若寻常女子白皙,在这里恐怕是被归类于无盐女。 她感叹世人不看内涵只看外表,没见到李双xìng格的美好,只见到她的腿疾,怕是婚事乏人问津,才会蹉跎至今,如今她都已是老姑娘了,还有机会遇到好姻缘吗? ☆、第二十八章 若是遇不到,难道要如此孤寂只身一人到老?这里可不是现代,现代有许多抱定不婚主义的单身贵族,这里的未婚女子会被人议论一辈子,有些甚至要远走他乡才能安生立命。 “嫂嫂,你无须为我抱屈,其实我过的很好,我很开心,真的。”李双尝了块玫瑰酥,妙目微眯,表情满足。 姚采临微感讶异,李双还能一眼看出她在为她抱屈,这样水晶心肝、玻璃心肠的人儿,老天怎么就偏偏给了她腿疾? 她叹道:“妹妹,瞧你脸色红润的模样,我相信你能自得其乐,但母妃不这么想,你二哥不这么想,他们肯定都很心疼你,想要你有个好归宿,这是他们心中打不开的结。” “可是我真的无所谓啊。”李双忽地起身落了炕,她直勾勾的看着姚采临,清亮的眸子里焕发着热切的光彩。“嫂嫂,你要不要看看我平日都在做什么?我真的一点也不无聊啊。” 姚采临也好奇了,大凡闺阁女子,不是绣花便是练琴学厨艺,若是能断文识字的,便是看书练字,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 李双撇下丫鬟们,她笑容可掬地拉着她到厢房里去,姚采临立即对这间通风的屋子有了好感, 屋子里有暖暖的气息,淡淡的松柏草香,靠墙摆着书架,满满的书,放着张四扇的堆纱画屏风,墙上挂着幅游春图,绕过屏风,临窗放着一张梨花木桌,角落有个三层架,每一层都整齐放着大小不一的木板,桌上有木刻版画和雕印的各式工具。 即便是姚采临这样在前世见多识广的人也不免骇异。“你在……雕版?” 据她所知,大渊朝没有一个女xìng雕版师傅,就算要有,也不该出现在勋贵之家,何况典亲王府不只是勋贵之家,还是血统最纯正的皇亲国戚。 她的视线由桌上的半成品移到了浑身透着自在的李双身上,心里很是佩服,她那些个侯府里的姊姊妹妹,只知道胭脂水粉,可没有一个有这份才气。 她不由得问道:“你是怎么开始雕版的?”她应该是没那环境接触到雕版才是啊。 李双微笑。“我八岁那年爱上了雕版,原只是在园子里捡到一块平整的木板,无聊之下便雕了起来,很快发现雕刻能让我心情平静、心无杂念,于是便越雕越有兴趣,后来自钻自研,日子久了,也能画能刻了。” 姚采临奇道:“所以你不只能雕版,还能自画自刻了?” 她更佩服了,她知道能自画自刻的雕版师傅连男xìng也是极少的,通常先由画师作画,再由雕师刻版,最后由印刷师傅印刷。 李双打从心里高兴在姚采临眼里看到的是赞叹而非鄙夷,她欢快地问:“嫂嫂要看看我的成品吗?” 姚采临用力点头。“当然!” 李双难得遇上知音,她献宝似的将版画成品全搬了出来,姚采临每一幅版画都细细的看,越看越是惊讶,越看越是爱不释手。 她啧啧称奇道:“版是画的生命,没有几年的功底是做不好的,俯首、屏气、凝神,缺一不可,你这是用了多少心在雕版上头啊?” 太有才了!真的是太有才了!这样的雕版人才埋没在王府后宅里太可惜了。 她前生是景观设计师,本就对审美的天分极高,眼光也高,但李双的作品全部入了她的眼,李双将山水与人物都雕得栩栩如生,一点也不输给现代版画。 “你过奖了,嫂嫂。”李双又羞涩又欢喜,这是她第一次将雕版作品给别人看,连她母妃和二哥也没看过。 “绝非过奖,是实至名归。”姚采临眼睛放光。“还有谁知道你在雕版?” 想来李双一定有后援,否则她这些上好的木板怎么来? 李双嫣然一笑。“母妃第一个知道,后来二哥也知道,二哥还找到大梁雕版大师古树月的彩版版画集给我,当今世上,还无人能出其右,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竟能想到彩版……哎,我离题了是吧,每每提到古大师,我就停不了……”李双羞涩一笑。“总之,初时母妃与二哥都反对,后来便随我了。” 姚采临心里明镜似的,王妃肯定是怜惜女儿的腿疾才随她的,否则一个高门贵女弄这些是万万不被允许的。 她未出阁时看她爹做生意也看得够久了,看着李双的作品,此时脑子里的生意经就自动活泛开了。 她气定神闲的笑望着李双。“妹妹,看到别人的版画集,你心里没什么想法吗?不想自己也出版一本版画集吗?” 李双一滞。“什么?” 姚采临知道她是压根没想过,这可是典亲王府耶,能在府里偷偷雕版已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奢望自己也能出版画集? 她看着愣然的李双,头头是道地说:“俗话说,奇文共赏,如此巧夺天工的雕版技巧,只有自己看岂不可惜?若你只刻印佛画或文字便罢,那也不足以集结成册,但你雕版单幅作品的功力已炉火纯青,不向世人展示你的成就也太可惜了。” 李双目瞪口呆了。“嫂嫂……你懂的真多。” 姚采临掩嘴笑了一下。“妹妹忘了我爹是什么人吗?他的生意包罗万象,也有这一项,这叫做文创产业。”说得兴起,她索xìng用了前生的现代用语。 李双听得一愣一愣。“文创产业?” 见李双投入了,姚采临面上带笑,更进一步的说道:“你的这份雕版技巧和版画若代代相传,就成了文化遗产。” 李双又是一愣。“文化遗产?” 姚采临露出一个微笑,化繁为简地说:“总之,如同你欣赏大梁的古树月一般,你的雕版作品若集结成册,由商团带到各国去,也会有欣赏你作品的人,说不定连古树月也看得到你的作品。” 李双觉得一颗心要跳出嗓子了。“古、古树月也看到我的作品?” 想到自己神往已久的大师在看她的版画……她不觉悠然神往,双颊不由得染上一层红霞,心也怦怦怦的剧烈跳动起来。 姚采临微微含颔而笑。“就如同你看到他的作品一样,不也是大梁国的商团带进咱们京城的吗?” 是啊,说的有理,李双整个呈现出神状态了。 姚采临知道她在想象,那想象肯定是五颜六色极瑰丽的,其中还有她的偶像古大师呢,便也不打扰李双,让她尽情去想。 过了一会儿,李双奔腾的想象力才总算稍稍消停了,她略略激动的看着姚采临,面颊上火烧火热。“嫂嫂我……我想试一试……试一试发行版画集。” 姚采临不住的点头,她语带霸气地说:“想的好!有人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处处为了安全绕道而行,但试问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人活在世上就这么短短数十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把想做的都试过,不管成败都不留遗憾,你说是吗?” 她很明白,王府不缺银子,李双也不缺,她鼓励李双发行版画集有比赚钱更大的意义,她想建立李双的自信心。 李双与李霄锋是双生子,两人在王府所受的待遇皆相同,唯有李双真正过的好、真正的快乐,李霄锋才可能对两人的腿疾释怀,而王妃也才能够放下自责,王妃放下了自责,李霄锋才能面对自己,才能切除心中的肿瘤。 总之,他们三个人的命运环环相扣,紧密结合着,要打开李霄锋的心结,就要先搞定李双和王妃,换言之,王妃与李双的快乐就是李霄锋的快乐,王妃与李双不快乐,李霄锋也不会快乐。 “嫂嫂你真是女中豪杰!”李双心中一阵激dàng,不由得赞叹道,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些话。 “对了,妹妹,你想不想开一间雕版作坊?”姚采临说风就是雨,脑子里突然跳出了这个想法。 李双猛地一震,她瞠大双眼看着姚采临。 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她这新嫂嫂的作风吗?怎么从她嘴里说出的话都那么惊人? 她却像问天气似的。 “作、作坊吗?”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听错了,她一定听错了…… 姚采临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是啊,作坊,教人雕版的作坊。” 李双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姚采临含笑道:“你有这么好的技艺不传承下去岂不是太可惜了?要是能开一间作坊,广收学徒……” 她蓦地住了口。 老天,她在说什么?偷偷出版画集还可以,但李双可是堂堂亲王嫡女,又怎么能抛头露面开作坊授课? ☆、第二十九章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想到了同一处,姚采临缓颊道:“不急,咱们从长计议,来日方长。” 李双提到胸口的心落了地,松口气道:“是啊,不急,只是方才听嫂嫂一说,我也有了期待,若真能将这技艺传承下去……”她的面上浮现了梦幻微笑。 暖阁外传来秋月的声音,“姑娘,到饭点了,二少夫人要留饭吗?” “嫂嫂要留下来吃饭吗?我自己有小厨房,厨娘手艺很不错,鱼尤其烧得好,总能烧出鲜味来不腥。”李双看着姚采临,眼里隐隐有着期待。 姚采临知道她想要自己留下来,肯定还有许多话想与她聊,便笑道:“既然手艺很不错,我当然要留下来吃饭了。” 李双露出欢悦的笑容,高兴地扬声吩咐道:“二少夫人要留下来吃饭,就在西间摆饭吧,打发人去凌月阁说一声。” 吩咐落,她又亲昵的拉了姚采临的手,兴致大起地问:“有我自己酿的玫瑰果子酒,已经三年了,味道极好。嫂嫂要不要尝尝?” 姚采临笑容满面。“当然好。” 前生她也喜欢在工作后去酒吧喝一杯放松,她在侯府还没有可以小酌的姊妹伴呢,想不到嫁来王府,第一天就找到志同道合的酒伴了。 菜上桌,酒一入喉,话就多了,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开了,浑然不察夜已深沉…… 【第九章】 送走了客人,李霄锋直到夜深才得以回到凌月阁。 今天千里迢迢从边关赶来祝贺他成亲的是骑督将军和宝骑将军,两人都是他手下大将,他们与他不同,他的家在京师,无战事便可以回京,若想回京述职也可以,他们终其一生都镇守在边关,也在边关成家立室。 今日他们是代表其它守在岗位上不能进京来的弟兄送上许多贺礼,他不免要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一番,又讲起边关情势,话匣子一开,便多喝了几杯,因此耽搁到了晚上,一送走他们,他便归心似箭,自己都好笑他竟有一天会有这种心情。 他原打算今日要好好陪他的新婚娘子的,却是人算不如天算,来了不速之客,他不在府里,她样样陌生,一定百无聊赖…… 今日在酒楼之时,每每想到她,他心中便悸动不已,他认为她也有相同感觉,两个人都是初经人事,初试云雨,牵挂对方也是不在话下。 然而他人都进寝房了,还不见她迎上来,就见十霜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急急忙忙上前要接过他手里的披风。 见十霜脸色有异,他不免奇怪,神色间就有了几分威严,看得十霜心更惊。 “少夫人呢?” 十霜忙低眉顺眼地答道:“回爷的话,少夫人在二姑娘那里,晚间打发人回来说在二姑娘那儿用饭了。” 李霄锋瞪着十霜。“在二姑娘那里用饭?”这是他想也没想过的答案。 十霜努力维持着镇定。“是……是的。” 李霄锋眼神凌厉的看着十霜。“到现在还没回来?” 十霜嘴唇嚅动几下,声如蚊蚋地说:“是……是的。” 李霄锋听了脸就沉了。“什么时候去的?” 十霜见了他的神色极怕,低下头,呐呐道:“爷恕罪,奴婢只知道少夫人是下午要用茶点时忽然说要过去二姑娘那儿坐坐的,具体时辰,奴婢不知道。” 太奇怪了! 他夺回披风披上,大步流星往外走,一边大喊,“梧桐!” 梧桐忙跑出来,见主子脸色黑沉,他也不敢多问什么,很机灵的提了灯笼在前面引路。 “到明霞轩!”李霄锋不苟言笑,脸上寒气逼人。 明霞轩里,几个奴婢没想到李霄锋会亲自前来,两个主子都醉倒在炕上了,她们原在饭桌上喝酒吃饭,似不过瘾,饭后又移到炕上继续吃酒聊天,也算不清给她们烫过几壶酒了,最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倒下。 李霄锋进来暖阁时便是见到这般情景,他的妻子与妹妹各倒在炕桌的两边,两个人都脸蛋酡红,不省人事,跟来的梧桐也惊呆了,他咽了咽口水。 他家少夫人果然不一般,还没过门前就几次让他目瞪口呆,过门后依然不遑多让,才过门就有这番作为,真真叫他耳目一新啊! 李霄锋沉了脸。“这是怎么回事?” 秋月埋怨的扫了哥哥一眼怎么爷过来也不派个人过来知会一声? 梧桐耸耸肩我哪知道少夫人会烂醉如泥? 面对李霄锋的质问,九兰、落枫、秋月三人的额际都出现豆大的汗珠子,九兰熟知李霄锋的xìng子,知道这时候一定要回答,她向前一步,垂着眉眼,诚惶诚恐地回道:“回爷的话,两位主子相谈甚欢就……就如此了。” 她们想过要把少夫人送回凌月阁,可是她不肯走,她们也不能架着她走,等她醉了,她们也扶不动,就算扶动了,也不可能一路扶回凌月阁,想让轿子来抬,又怕走漏风声,也不能唤小厮来抬,这回去凌月阁的路上还会经过王妃的居所,也有巡夜的护院,少夫人这模样是万万不能叫人看了。 于是她们便坐困愁城了,急得快白头,谁知道还没想出法子,二爷却来了。 李霄锋瞪着不省人事的妻子。 她和儿哪来这么多话可聊? 但是她和月处得好,这又令他怒气消了大半,嫁进来五年的朱百莲瞧不起儿有腿疾,从不与儿说话,而他的妻子却能与儿同榻醉卧…… 他的神色不再那么严厉。“还不扶你们家姑娘进去歇息,都在做什么?!” 秋月松了口气,忙叫了三个粗壮的粗使婆子,三个人合力半扶半抬地将李双送进寝房。 李锋霄抿着唇,扯下风衣将姚采临密实包裹,将她凌空抱起,打横抱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就见她明明睡着了嘴角却还微微的翘起。 他扬眉。 有这么高兴吗? 是与儿聊了什么?作梦也在笑? 他大步走出去,梧桐、九兰、落枫忙跟上去。 李霄锋不想被闲杂人等瞧见,便在月色下行色匆匆,梧桐三人落在后头。 九兰、落枫两个弱女子根本追不上李霄锋,梧桐又不放心丢下她们两人在黑压压的杏林里,时不时停下来等她们,这么一来便与李霄锋拉大了距离。 夜深人静,李霄锋在青石甬道上疾步而行,不想怀里的人儿却动了动,姚采临竟是睁开了眼皮子,他不由得慢了步伐。 “醒了?”他摆着脸子,语气不置可否,只看了她一眼便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继续往凌月阁的方向走。 姚采临眨了眨眼,很稀奇的抬眸看着他,像在确认他是谁,忽然间便伸臂搂着他的颈子,一双小手松松地勾住他颈项抿嘴而笑,没头没脑地说:“你知道吗?” 他皱眉。“什么?” 姚采临又是抿嘴一笑,目光闪烁着几分神秘的欢快,他鼻间闻到一缕淡淡的女子特有馨香,那偎在他怀里的身子娇软柔弱,娇俏的模样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姚采临笑咪咪地说:“妹妹酿的果子玫瑰酒,口感绵长清爽,真是好喝。” 他瞪着她。“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姚采临点点头,朦朦胧胧地笑。“唔……还有……我没醉。” 李霄锋有些恼意的瞪着又闭上眼睛的她 没醉个鬼! 回到凌月阁,十霜、瑶想、槐香、金香都还没睡在等着,见到李霄锋面露恼意,全都满脸慌乱,后脚九兰、落枫也回来了,就见李霄锋怀里抱着姚采临,身上有股子肃杀之气,他眸里一片冷光,沉声吩咐 “今夜之事,不准泄露一个字,只要让我听到半点风声,凌月阁所有丫鬟婆子,全部杖黯!” 几个丫鬟都知道兹事体大,莫敢不从。 新媳fù刚入门就和小姑子喝个烂醉,成何体统?王爷知道肯定震怒,有心人也会拿这事做文章。 李霄锋抱着姚采临进寝房,不让人进来伺候,九兰与落枫都想对他说少夫人得卸了钗环更衣哪,但最终仍是什么也没敢说,顺了李霄锋的意。 进了房,他将姚采临放在床上,大手一挥,挑落大红罗帐。 他褪了衣衫,上了床,侧身支肘躺下。 今日他也累了,慵懒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眸说不清道不明的“观赏”她弯翘的唇角,冷不防,他带着不满弯起中指与食指的指节,轻轻夹捏她的秀鼻。 “有这么好笑吗?你这个磨人精。”他的线视停留在她白皙雪颈上的红印,是他昨夜留下的风月痕迹。 ☆、第三十章 昨夜的画面突然涌入他的脑海,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指腹轻轻在她锁骨处来摩挲,蓦地往下,大掌轻掏她丰润饱满的蜜桃轻揉捏弄,如此把弄了片刻已是令他心旌摇曳,不能自已。 他凑过去吻她的面颊,气息不稳地说:“看来你今天是半点也没有想起我,亏得我心里一直挂着你。” 人都醉了,还能如何? 他不该在这儿自找折磨,以免待会冲动……不,他已经很冲动了,分身已昂然挺立,蓄势待发。 过去若有yù望,他总能用内力压抑克制,但如今却是压抑不住,他的身子自动记忆了她那紧窒的花房和冲刺的销魂美好,这些都令他的分身似洪水一般,快要bào发。 他正想下床,不想姚采临却伸手搂住他的腰,还把头靠在他胸膛磨蹭,他一时分不清她这举动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但他的喉咙滚动了下,胸口也灼热了起来。 不可讳言地,他喜欢她这样。 他猛地一个翻身,将她整个笼罩在身下,他将面颊埋在她发间里,深幽的眸子如火般的炽热起来,他已然动情,有些激动的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谁说我没有想你了?”他把脸埋她发间,她则把脸埋在他胸膛,娇嗔道:“你刚刚要去哪儿?你哪儿都不许去,在这儿陪我。” 她说着,腿儿还缠上了他的腰,大胆,热情。 “采临……”他低哑地喃道。 李霄锋被她刺激得自制力全无,他迷乱的吻着她的唇,吸吮她的锁骨…… …… 天摇地动终于停止了,李霄锋的呼吸也渐渐平息,姚采临靠在他宽厚汗湿的肩膀上,抚着他胸膛和肩上的疤痕,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蓦地,她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突如其来的问道:“梅俊英跟你是什么关系?” 李霄锋低笑了下,大手抚上她娇嫩的脸颊。“怎么突然问起她?” 她伸指戳了戳他宽厚的胸膛,哼道:“才不是突然,是早就想问,只是一直没机会。” 落湖之后,他们直到昨夜的洞房花烛夜才见面,他又搞逃避,害她折腾到大半夜,今天也是此刻才得闲。 “我以为你不在意。”他一样抚着她的脸儿,对他来说,梅俊英不值一提,是她提起他才听,其它人若是在他面前提起梅俊英,他一定走人。 她的手忙碌地在他胸前、肩上每道疤痕来回抚弄,一边说道:“怎么不在意?我可耿耿于怀了,她可是第一个推我落水的人,而且显然是为了你,我当然要弄明白她跟你是个什么纠葛状态,竟然对我行凶。” 当日湖水冰寒,若是他没有马上跟着跳进湖水里去救她,她必死无疑,尽管她前生会游泳,却也没试过在寒水之中游泳,何况她还穿得披披挂挂,那个梅俊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湖水至寒,她一气之下将她推落湖里,不是存心置她死地是什么? 对于一个要她xìng命之人,她不会等闲看待,一直都放在心上。 但这么一件对她而言关乎到生命安危的事,就听到她头顶上方的李霄锋淡淡地道:“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她还没成为梅花寨的寨主,是前任寨主梅冉的女儿,她让梅花寨的死对头山樱寨绑去了,我恰巧遇到,顺手救了她,从此她便时不时出现在我身边,让我不胜其扰。” 姚采临不作声了。 敢情是小姑娘对他一见倾心,对于救命之恩想以身相许。 这样看来,他可是梅俊英的初恋,如今他虽然跟她成亲了,但梅俊英会就此罢休吗?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是惯常之事,嫡妻的位分被她占了,还有姨娘小妾通房外室,说不定梅俊英会更积极争取。 若是他身边有了姨娘小妾,她会如何?若是他养了外室,她会如何? 她可不想他跟矫情演大度雅量,这种事还是早点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不管他会怎么看她,她都要把她穿来后最无法接受之事,与他说个明白。 “你不必说了,我绝对无法接受。”李霄锋忽地说道,还板起了面孔,模样很是吓人。 “什么?”姚采临着实吓了一跳,她都还未开口,他怎么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而且还开门见山的说无法接受? 他这是一定要纳姨娘小妾的态度…… 是啊,这是古代,这里的男人都如此,何况他的身分地位又尊贵,开枝散叶是必然的,哪能只靠她一人?就连号称对过世的言王妃一往情深的典亲王当年也收了蕙姨娘,更生下了孩子,李霄锋又怎能免俗?若是只有一个嫡妻,肯定会成为京城笑柄是吧? 想到他与别的女人做那件事,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她的心情就无法平静下来…… 她没有把握,当他身边有了姨娘小妾,当他也与别的女人生孩子,当他今天在她这里留宿,明天在姨娘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里留宿时,自己是否还能一心一意的对待他,自己是否还能若无其事的待在他的身边。 虽然她自小受了这里的封建教育长大,但她骨子里还是现代人哪,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无法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完全做不到…… “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李霄锋的语气更硬了。“我绝对不会将梅俊英收为外室,不会收任何姨娘小妾外室。” 姚采临云里雾里的瞪着他看,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她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的开口,“你说,你不会收梅俊英为外室?何出此言?有人让你收梅俊英为外室吗?” 以梅俊英的身分,若是不当山寨寨主,还是没资格进王府,但若拔了山寨寨主的身分,做为一个外室还是可以的,京城便有许多达官贵人都包养从良的花娘为外室,梅俊英只要肯从寨主之位退下来,送去乡下的庄子住个一两年再回来,外貌再加以改造,也无人认得了,到时安排个小户人家收她为养女,李霄锋再出面收为外室也是天衣无缝。 “是母妃。”李霄锋语气很是复杂。 姚采临惊到下巴差点掉了,王妃竟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收一个山寨女头子当外室?这算是个什么事? 李霄锋继续说道:“梅俊英打小在我身边出没胡闹,弄得我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事情被有心人士传到母妃耳里,母妃私下去见过她,三年前开始,便一直有意无意地要我收梅俊英为外室,还说若是父王怪罪,都由她承担。” 那个有心人士自然就是萧子秋了,他的好表兄,事事都与他母妃互通有无,似为他不知情,他不过不想说破罢了。 姚采临心下一动,骤然明白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肯定是李霄锋过了婚龄,不但半点要成亲的意思也没有,也无人来议亲,王妃担心儿子讨不到老婆,便病急乱投医,山寨女寨主也罢,至少是个女人,而且喜欢李霄锋,只要李霄锋也喜欢,她能同意,不能接进王府也无所谓,只要能为李霄锋留后就好,说不定此事也是太后默许的。 要求竟已这样低了,可见京城女子眼都盲了,不识得极品男,人人当李霄锋是洪水猛兽,逼得王妃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问题是,人都是贪心的,王妃过去认为儿子讨不到老婆,如今非但讨到了,还是门当户对的侯府贵女,那么再来几个小户清白人家的女儿给李霄锋为妾也不是不可能,王妃只有李霄锋一个儿子,自然希望开枝散叶,子孙满堂,越兴旺越好,自己要是不肯,不免和王妃产生嫌隙…… “你虽无意纳妾,但父王、母妃……甚至你的皇祖母,他们是绝不会允许你只有一个嫡妻……”她说出自己的隐忧,到时太后直接让她为李霄锋物色小妾人选,她能说个不字吗? 李霄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们也不允我自请边关,我还是去了,能奈我何?” 她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幽幽地说:“纳妾和自请边关,那能一样吗?若是我的肚皮不争气……”现实的问题让她的心变得沉重了。 她如何能不想?即便是在她前世,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也很可悲,何况是重视传宗接代的古代,自己若是生不了孩子,也不能阻着不让他纳妾,也不能对他有怨言,若他和妾室之间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血脉,到时她倒像第三者了。 李霄锋沉默了一会儿,才低沉缓慢地回答道:“如今你只要抱定主心骨,不被动摇便是,在我这儿行不通,他们一定会将手伸向你那里,对你动之以情,让你往房里收人,你要是说个不字,七出嫉妒的大顶帽子便会压下来,所以了,你只要虚应故事,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说我不允,要是他们再动脑筋,你便说我已说了狠话,房里若躺了别的女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第三十一章 有没有那么严重?要是平日听到这话,她准会笑出来,但她此刻无心嬉笑,一张小脸神情凝肃地看着他。“我若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虽然古代女人怀孕就像chā秧播种似的那么简单,一个接一个的生,但总有例外,若她是倒霉的那一个例外呢? 李霄锋面上表情更是淡然。“不怎么办,我只想与你一世一双人,携手到白头,根本不想要孩子。” 姚采临心里直打鼓,震惊地看着他。“你不想要孩子?” 有哪个男人会不想要孩子?古今皆同,孩子也是一种男xìng雄风的象征,何况在这里,子嗣代表了一切,若是朱百莲一直无所出,那么她生的儿子就极可能承爵,这个道理,连府里的丫鬟小厮也知道,李霄锋不会不懂。 “我不想。”李霄锋神色冷傲。“我讨厌屋里有个nǎi娃儿哭哭啼啼,吵得人没精神头,所以你也别烦心了,生不出孩子,咱们两个人过,我更喜欢两个人过。” 她一怔。 他这是现代人顶客族的概念吗? 她发现他的身子从刚刚就忽然紧绷了起来,让她不免怀疑,他的不对劲是因为孩子的话题吗?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李霄锋不想再谈这件事,他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哄道:“睡吧,都快天亮了,今天还要回门,不睡一会儿不行,你现在就把眼睛闭上,” 姚采临听话的闭上了眼,但脑子里依然想着他为什么不要孩子这问题,她初时是了无睡意,但他大手按摩得她的颈肩好舒服,再加上云雨之后本就疲累,没多久她便睡着了。 李霄锋凝视着怀里的姚采临,他的心隐隐作痛。 他不要她生下他的孩子,他不要她受到他母妃一样的痛苦…… 三日回门,姚君山和孙氏早翘首引盼。 孙氏在迎亲那日并没有看清楚女婿的模样,只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看到李霄锋的双腿都很跛,当下便不喜欢了,谁知道今日再看,竟与常人无异,又见女儿笑逐颜开,浑身洋溢的幸福让她安心了。 用过午饭,姚君山附庸风雅地找女婿下棋,姚采临则拉着孙氏到寝房,对孙氏说了李双有意发行版画集之事,让孙氏寻机会对姚君山说。 孙氏眼里只有宝贝女儿,见她才过门便与小姑子相处融洽,便更加宽心了,又细细问了女儿王府里的人事,见女儿都应对得当,一颗牵挂的心总算落了地。 李霄锋与姚采临在侯府待足了一日,直到用过晚膳才打道回府。 马车里,李霄锋拥着姚采临,马车底下铺了厚厚两层羊皮垫子,即便摇晃不稳也不至于碰伤了,他大掌握着姚采临的纤纤素手说道:“岳母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出嫁之后,想来她定然会很寂寞,你若想回娘家便与我说一声,我陪你回来,即便再频繁,也没人敢说你什么。” 姚采临知道他这是疼她,便笑着应了,见到他眼里隐含的深情,顽心一起,想测试一下他的定力,便搂着他脖颈主动吻他的唇,她感觉到他震动了一下,但他的舌头立即响应了她,卷着她灵巧的小舌纠缠起来。 他那搂着她的双臂收紧了,他的黑眸变得火热,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又急促,姚采临即使隔着两人厚重的衣物还是能感受到他升高的体温,他的身子滚烫火热,她的双唇被他牢牢的霸占住了。 两人唇齿胶合,李霄锋的吻隐含着压抑不住的激情,姚采临清楚感觉到他身体的悸动紧绷,他显然不习惯在马车里接吻,也很诧异她会这么做,但她却很喜欢,因为他紧紧拥着她,丝毫没有放开,大手还不断游走在她身上,她则勾着他颈脖,头歪靠在他肩上,任由他施为。 当夜,凌月阁的寝房里春光无限,姚采临想起她一下马车便被李霄锋凌空抱起、一路大步流星的疾走回到凌月阁便想笑,随即,他把她放上床,一欺身压住她便动手扯她衣襟,搞得像饿虎扑羊似的,是有没有那么迫不及待啊? 彻夜的狂野纠缠,她累得神智迷离,虚脱地蜷靠在李霄锋身侧,一连迭声地起誓,“再不了,我可再也不敢勾引你了……” 李霄锋低头吻她娇嫩的肩膀,宽阔的嘴角泛起笑意。 过了几日,姚君山有动作了,他果然对发行李双的版画很有兴趣,派了小管事去给姚采临传话,姚采临很是兴奋,先跟李双取了一幅版画让小管事带回去给姚君山评量,几日后姚君山又派小管事给她传话,说想看看李双其它作品,也想见见李双本人,谈合作条作,姚采临知道这是她爹已请专人看过李双的版画,也有意出版的意思,她让李双做好准备,又耐着xìng子等了一个月,这才寻了做客的理由,禀了王妃之后,带李双回侯府。 其实她也想立即带李双回去跟她爹面谈,可她是新嫁娘,哪有新嫁娘才过门没几日就带着小姑子回娘家的,于礼不合也启人疑窦,所以她才会花那么多时日做准备。 经过月余的相处,她真是越来越喜欢李双了,她发现李双与李霄锋xìng格上天差地远,李双极能自得其乐,虽然腿疾比李霄锋严重了数倍,但她丝毫不以为苦。 或许真是男女有别吧,李霄锋不能放过自己的缺陷,因为还有个与他处处较真儿的嫡兄在,加上把王妃承受的痛苦加诸在自己身上,他的xìng格才会如此偏激冷傲。 萧婉颜猜不到那么多,她压根没想到女儿会把版画作品给才过门的嫂嫂看,她真以为女儿是去亲家侯府做客的,便备下了许多礼品。 李双素日里和京城的官家千金都没有来往,一个朋友都没有,这是她第一次外出做客,又是姚采临的娘家,因此萧婉颜格外重视,备下的礼品都是贵重精致、独一无二的。 李双不只没有与京城其它勋贵闺秀来往,她除了逢年过节进宫给太后祖母请安之外也甚少离开王府,上街对她而言是新鲜事儿,因此了,上了马车,她见姚采临竟然掀开车帘在看外头的风景,她犹是不敢掀开自己这头的车帘,却忍不住过去跟姚采临挤在一块。 一开始,她还因为这等行径太没有教养而羞涩放不开,后来在姚采临的“带领”下,也开始对着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品头论足,不时惊叹不时大笑,两人像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 “咦?是吴嬷嬷,她在做什么?怎地在大街上和人拉拉扯扯?”李双诧异地说。 姚采临看过去,就见一间字画铺子旁边的屋檐下,一个近四十出头的婆子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拉扯,貌似那婆子想走,那老者不让她走,还不时露出狰狞之意。 她好奇问道:“吴嬷嬷是谁?” 李双说道:“是蕙姨娘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听说是蕙姨娘娘家的亲戚,蕙姨娘抬了姨娘之后就让吴嬷嬷进府,渐渐就做了管事嬷嬷。” “这样啊……”姚采临对那个压着王妃的蕙姨娘很有意见,眼前的情况又不寻常,她眼眸一转。“既然是咱们府里的人,咱们要不要帮忙?” 李双虽然较姚采临年长,但她长年待在后宅,像白纸一般,而且因为她从不与人争,腿疾又严重,蕙姨娘没把她放在眼里,便没对付过她,她对蕙姨娘也就没有特别喜恶。 “好像应该帮帮忙才对,我瞧那老人家不肯让吴嬷嬷走,吴嬷嬷急得脸都红了,保不定有急事……” “就是!”姚采临忙叫车夫停车。 两人带的丫鬟都坐在后面的小马车里,见主子的马车停了,她们的马车自然也跟着停下来,姚采临怕人多打草惊蛇,便不让落枫、秋月等人下车,让她们在车上等着就好。 落枫见大白天的,又在大街上,这人来人往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两位主子又是朝字画铺而去,想来是一时兴起要买字画了,便吩咐家丁与她们一同在马车处等主子。 姚采临与李双走近字画铺,姚采临对李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李双虽不明白为何要如此鬼祟,却也是照她的意思做,两个人便有了一种蹑手蹑脚的感觉,迭着靠在那砖墙上侧耳偷听。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别再来了。”吴嬷嬷极为严肃地说。 那老者却是笑了起来。“让我不要再来可就说不过去了,谁不知道王府现在是姨娘在做主,大爷认贼做母,当她是亲娘似的,要个区区五万两银子有何难的?你们这样对待同一条船上的人对是不对,自己好好想想吧!” ☆、第三十二章 “你才要好好想想!”吴嬷嬷气得牙都快咬碎了。“你这老不死的,前前后后拿走多少银子了还不知满足?你若再拿去赌,金山银山也供不了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个烂赌鬼!姨娘凭什么要一直让你予取予求?” 姚采临心跳得飞快。 听到这里,会认为这老者是蕙姨娘的好赌亲戚,与吴嬷嬷也是相熟的,抓了个不知道什么的重要把柄一直威胁着蕙姨娘要钱,可她不明白的是那句大爷认贼做母,大爷便是李霄锦,他自己都亲口说蕙娘姨跟他亲娘一般,但认贼做母是怎么回事?那老者为何会那样说? “我算什么东西?我算个什么东西是吗?”那老者抖着身子,气极反笑。“若不是为了帮你的好主子上位,我至于落到这副田地吗?” 吴嬷嬷立即抢白道:“不要把脏水泼到姨娘身上!是你自己造成的!谁让你自己贪杯,喝酒误事,医死了彩嫔才会被逐出太医院,竟还变本加厉的纵情于杯中之物,搞得手脚无力,无法再行医,复又沉迷赌博,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跟姨娘有何相干了?” 姚采临一惊。 这老者敢情还是位太医哪! “事到如今才要推说没相干可说不过去哪。”那老者频频冷笑。“要不要我去找大爷评评理啊?” 吴嬷嬷气愤道:“杀千刀的!人急悬梁,狗急跳墙!你若是鬼似的再来纠缠,可不要怪姨娘报官了!” 闻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那老者语气里就出现了一丝狠dú。“好啊!破罐子破摔,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报官,要嘛,我把事情抖出来,大家一翻两瞪眼,反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如今是烂命一条,你的主子可不同了,只要想法子如法pào制的送走王妃,整个王府就是她的天下了,她舍得现在东窗事发吗?” “你给我住口!”吴嬷嬷气得咬牙切齿,她不断挥开老者的手。“这一万两银子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走了,日后我也不会再出来了……” “哪里走?”那老者又拉住吴嬷嬷。“今天若是不吐出五万两来,你哪里也别想去……” 吴嬷嬷推开老者,那老者又上来纠缠,她气不过,反过来去拉扯那老者,嘴上骂骂咧咧地说道:“跟你说了没有,姨娘这十几年来攒的体己钱都让你榨干了,你还想如何?你信不信婆子我放把火把你那间破屋子给烧了,跟你同归于尽……” 虽然听了同样的话,但李双一头雾水,完全不明就里,姚采临毕竟有两世为人的智慧,又在勾心斗角的大公司洗礼过,脑筋动得快,已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但她佯装什么都没听到,突然拽着李双的胳膊跳出去。 “有什么事吗?吴嬷嬷?” 吴嬷嬷突然见两人现身,吓得立即松了那老者的手,还因此踉跄跌了一下。 “二少、少夫人、二、二姑娘?!两……两位主子怎么会在这里?” 姚采临看着满脸惊慌的吴嬷嬷,不想她起疑心,便泰若自然的地指了指旁边的字画铺子说道:“我们来买字画……” 她还没说完,那老者已经拔腿就跑,动作倒是挺快,一溜烟便不见了。 这情况让吴嬷嬷倒抽了口凉气,这烂摊子,她怎么解释? 姚采临存心让吴嬷嬷不起疑,也存心给她台阶下,便故作惊讶地道:“怎么回事?那是贼吗?抢了你身上的财物吗?要不要让家丁去追?” 吴嬷嬷忙借坡下驴。“不……不用了,那叫花子只是抢走了几颗银锞子,就当做好事吧。” 姚采临点点头。“这样啊,那你回王府的路上小心了,要不要派个家丁护送你回去?” 吴嬷嬷双手乱摇。“不、不用了,多谢二少夫人的好意,奴婢还有事要办,自己回府就可以了。” 姚采临神色更寻常了。“那嬷嬷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李双是单纯,但不是笨,两人回到马车上,她便压低了声音问姚采临,“嫂嫂,那老人家不是贼,分跟吴嬷嬷是认识的,事有蹊跷对吧?” 姚采临也不想唬弄她,便点了点头。“是很古怪,不过你千万不要与任何人提起,连母妃也不能提,我与你二哥商量商量,再派人去调查。” 李双深知轻重,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嫂嫂放心。” 【第十章】 两人到了侯府,姚君山看过李双带来的版画,大赞她的雕版技艺炉火纯青,妙至巅毫,认为不输名家之作,大有可为。 谈起合作条件,李双红了脸,她没想过版画集的利润,只想一圆梦想,条件竟只是让姚家的商团一定要将她的版画集销往大梁国,祈盼着真能让崇拜的古树月给看到,令姚君山啼笑皆非,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他也承诺该给的利润一毛不会少就是,令姚采临很是满意,感觉自己可以朝掮客发展了。 晚上,两个女孩儿陪孙氏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孙氏有心讨好女儿的小姑子,自然对李双的腿疾视若无睹,还对她亲热有加,一顿饭自是吃得宾主尽欢。 夜里,李双便与姚采临同睡姚采临未出嫁前住的迭翠阁,孙氏每日都让人打扫,还天天熏香,院子里姚采临喜欢的花花草草也打理得整整齐齐,屋里随时可以住人,两人躺在床上说了会话,眼皮子便渐渐沉重了。 两人留在侯府过夜是王妃和李霄锋都答应了的,隔日,在王府关了一个月的姚采临玩心大起,找了玉观云,带上她与李双的随身丫鬟们一起到侯府的别院杏花庄园游玩。 她没邀她那些个姊姊妹妹,打从心里认为依她们的人品,肯定会瞧不起李双,她可不想李双受伤害,而玉观云就不同了,她相信玉观云的人品,他绝不会瞧不起李双的腿疾。 果然,玉观云与李双一见如故,一个有腿疾,一个爱男人,两个人都用健康的心态看对方,且玉观云是大梁人,对古树月的才名多有所闻,两人很有话聊,姚采临很高兴自己让李双多了个朋友。 三人在杏花庄园里赏花做画、吟诗作对,浅尝杏花酒,姚采临还亲自下厨做了两道她前生很喜欢的下酒菜,如此谈天说地,一天很快便过去了。 直到申末,三人才依依不舍的道别,玉观云乘了马车要回侯府,姚采临和李双要回王府,便在庄子前分道扬镳,说好了一定要再寻机会过来玩。 姚采临与李双玩了一天也累了,李双体力不支,身上盖着厚毯子,已闭上了眼在休息,姚采临却是反复推敲昨日吴嬷嬷与那老太医的对话而了无睡意,她想快点回王府把此事告诉李霄锋,她的直觉不会错,这之中肯定有什么,而且是天大的什么! 越是归心似箭,便越是事与愿违,没料到走到一半时,忽然下起了大雷雨,天色迅速黑沉下来,李双也被轰隆雷声惊醒了。 “怎么回事啊嫂嫂?”李双睁眼醒来,拉了拉下滑的毯子。 “没事,就是雨大了点罢了。”姚采临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不料马车却突然停了,弄得两匹马都起蹄长嘶。 一名家丁跑来禀告道:“二少夫人、二姑娘,刚刚有个年轻男子突然跳出来拦住咱们的马车,又忽然昏了过去,现在不省人事,这该如何是好?” 姚采临再度掀开帘子看去,就见个年轻人躺在泥地上,身上遭了雨淋,早湿透了,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做,李双也凑过来看了,一看之下,立即于心不忍地惊呼,“这里荒郊野外的,怕是不会再有人经过了,绝不能把他搁在这儿!” 姚采临也知道若他们走了,就是见死不救,这个人稳死无疑,但她有诸多考量。“但那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男人,咱们又不知道他来历……” 李双忙道:“嫂嫂放心!母妃派来的这四名家丁与车夫都武功高强,若那人醒来心怀不轨,他们六人也足以应付。” “是吗?”姚采临一愣,她还以为跟来的只是普通家丁呢,听李双这么一说,她也松了口气,让她见死不救,她还真做不到。“那就好办了。” 她们的马车大,她让落枫等四名丫鬟上她们的马车,让家丁们把那昏迷的男子抬上小马车,如此又折腾了许久,加上天雨道路泥泞,回到王府已是深夜了,便让车夫往西院角门去。 李双不肯先回明霞轩,定要跟到凌月阁去,姚采临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带个男人回来,无法对李霄锋jiāo代才硬要跟来,心里自然是感动的。 ☆、第三十三章 李霄锋早等得十分心焦,他派去侯府的人回禀二少夫人和二姑娘到侯府近郊的杏花庄园去游玩了,也在申时从庄园出发回城了,却直到夜深人静才回来,他怎能不焦急? 好不容易将人给盼回来了,偏偏两个家丁又抬了个湿淋淋的陌生男子进来,长相还颇为不俗,便先来了气。 姚采临把路上救人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拉着他胳膊问道:“现在可还找得到大夫?他一直未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人家心肠软,救一个人原是没什么,但看过去,那男子面如冠玉,虽是阖着眼,但相貌却是极为潇洒,李霄锋心里不悦,面孔更是板了起来,他看也不看姚采临,径自吩咐那两个家丁,“将他抬到南次间厢房,找西院的吴管事去请个大夫来,莫要惊动了府里其它人。” 抬动间,那人怀里滚出一小幅版画,恰恰滚到了李双莲足旁,她弯身拾起,细细一看,竟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姚采临忙靠过去。“怎么了?” 李霄锋也看着自己妹妹。 李双震惊地说道,“这分明是古树月的雕工……” 她从没看过这幅版画,但那细腻中见豪放的雕工错不了,是古树月的工法。她不由得看向那湿淋淋的陌生男子。 难道……这人也是古树月的版画迷? 姚采临问清了她惊呼的原因,顿时也有了几分好奇。 李霄锋却是冷冷地将她们两人都挡下了。“等人醒了,问清了他的来历再说。” 李霄锋一锤定音,她们一个是fù道人家,一是未出阁的闺女,哪里能跟过去,纵然心中有百般好奇也只能先压下来了。 李霄锋随即过去南次间安置那陌生男子,他让李双回去,李双也只能先回明霞轩了。 姚采临回到了寝房,瑶想忙着帮她散发,沐房已准备好了。 没多久她便整个人泡在撒满玫瑰花露的松木桶里,深吸一口气,鼻息间净是馥郁的玫瑰香气,把一天的疲劳都洗去了。 沐浴之后,她穿了宽袍坐下来,九兰端来热茶点心后,她让九兰先去歇息,表示不必伺候她了。 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李霄锋怎么还不回来?她要不要打发人过去看看?不会是那个人出了什么事吧? 正在思忖,就听门外帘动,李霄锋回来了。 “不用进来伺候了。”他一句话将迎上来的九兰、十霜遣退。 姚采临起身,眼里略略带着惊喜。“那人怎么样了?醒了吗?问出他的来历了吗?” 李霄锋浑身寒气逼人,风一般的朝她大步走过来。 姚采临不禁错愕,不知道他这不说话也不回答的态势算什么事,不想他见是边走边扯开衣襟,瞬间脱了外衣,以山雨yù来之势走到她面前,忽地将她凌空抱起,不管她的惊呼,他笔直的走到床前,丢下她。 竟然把她丢在床上……姚采临至此总算知道有人在生气了。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他在生哪门子的气?带儿去侯府玩是他允的,只不过一时兴起要去杏花庄园没知会他罢了,值得这么发火吗? 李霄锋才不管她的错愕,他欺身压上她,惩罚地吻她的唇,惩罚地直接撩起她衣袍,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痛”姚采临拧眉,她拍打着李霄锋的肩,但他置之不理,只一径满足他自己的yù火……或者说怒火比较恰当。 于是她忍着半声不吭,完事后,李霄锋推开了她,沉着脸披衣下床,一边系着腰间的带子。 姚采临实在不解,都给他了,他还不高兴哪桩? 她也跟着披衣下床,就见他端坐桌前,将水喝了半壶,她走到他身边时,仍能感觉到他周身的热气,怒火半分不减。 她没退却,反而定定的看着他。“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在气什么?你生这样大的气,我总得知道是不是?” 李霄锋闭了闭眼,浓长的剑眉紧紧蹙着,半晌,他才睁开了眼,哑着嗓子说道:“我气我自己。” 她一愣。“什么?” “我说我气自己!”李霄锋粗声道:“见你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府,还带了个美男子回来,我就来气,行了吗?像我这样没肚量的男人,你为何要嫁?嫁了算你倒霉!” 姚采临马上抓住了重点。 童年yīn影真是害人不浅,原来是那不必要的自卑又泛滥成灾了,她们救回来的男子是长得不错,不过也不到妖孽祸水的地步,他反应这么大正表示很在乎她,她倒是挺高兴的。 都说一个不动情的人若是动了情,那是很死心眼的,他就是了。 她知道这时候推给李双就对了,她是在给李霄锋建立自信心,儿知道也肯定不会怪她。 她马上喊冤,“我根本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模样,他整个人都在泥地上,根本看不清,是儿说要救才救的,我原来反对,儿却说母妃派给我们的家丁武功高强,若那人图谋不轨也伤不了我们,所以我才同意。” 李霄锋慢慢的抬眸,他的目光闪了一下。“儿说要救的?” “你可以马上去向她求证!”她说着,眼眶一红,也真的有几分来气了。“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难道你以为我会随便动摇?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了?以为一个稍微平头整脸的男人出现,我就会魂都飞了?巴巴的贴上去?若是喜欢美男子,我大可以让爹娘做主,找京城第一美男子出嫁,对我爹来说不是难事,可我分明跟你说过我只要你一个,你如此信不过我,我们要如何做夫妻?我们和离吧!” 在京城的高门女子之中,先提出和离的,她应该是第一人,所以眼前李霄锋如遭雷轰的神情也不奇怪了。 “你说和离。”李霄锋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差点弄翻茶杯。 她决心要狠一点,否则将来他还要受同样的罪,只要她瞧所谓的美男子一眼,他便会自动在周身筑起一道堡垒,将自己困在其中,偏偏京城什么没有,美男子最多,王府就有个也是美男子的李霄锦,那她还要不要过日子?要闭起眼睛不看旁人一眼来博取他的信任吗?那多可悲! 她直勾勾看着他,不依不饶,高亢地问他,“如果你不能打从心里相信我的选择就是你,咱们还如何白头偕老?” “采临……”他的呼吸渐沉。 不可思议,为何向来傲视一切,目空所有的他,身边会跑出这么一个小女子来令他不知所措? 他该拿她如何是好?纵然名分已定,实质上她已是他的女人,他还是患得患失,总怕她心生后悔,后悔嫁给他。 “说明白点,即便当时怀远寺之事的流言四起,我爹娘也没逼我嫁给你,是我自个儿执意非你不嫁,冲着我这片真心,你就不能放下你的自卑好好的看一看我吗?”她咄咄逼人,怒意很盛,但眼泪却滑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李霄锋有些激动的向前拥住了她。“对不起,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靠在他怀里,回拥着他,语气变得哽咽起来。“就为了那么点事,适才那样折腾我?” 李霄锋满心的愧疚。“疼不疼?哪里疼?”他是粗暴了。 “都疼,无一处不疼。”姚采临满脸羞赧。“也不想想你是怎么弄的,怎么能那样捣鼓,以后都不跟你做了……” 李霄锋目中顿时浮现歉意,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拍了下,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鬓角,柔声道:“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这样的宠爱姚采临很熟悉,就是如同孙氏对她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你躺着,哪里疼,我帮你揉揉。”将她搂在怀里,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了。 姚采临马上上床,他要帮她按摩,她当然好。 她趴在床上,就等着享受按摩,不想他却是按没两下便将她拥进怀里,揽在胸膛上。 她抗议,“怎么?不是要帮我揉揉吗?” “待会儿揉。”他搂着不让她动,蓦地唇瓣滑到了她耳边,在她耳边低哑地说:“原谅我是一个不懂爱的人,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以后,我若做的不对,你说,我全都会改,就是不准你和我提和离。” 有个男人说要为她改变……听着,她心里泛起了柔情,钻进他怀里磨蹭。“什么和离,我也只是说说罢了,难道我舍得跟你和离吗?才不把你让给那个苏淡艳那个梅俊英呢!你是我的,我姚采临的!” ☆、第三十四章 说开后,两人的心情都像一碧如洗的天空,雨过天晴,相拥入眠,这一夜特别好睡。 隔日,姚采临将吴嬷嬷和老太医的事对李霄锋说了。“那老太医貌似是个赌鬼,若是往京城里的赌场去找,可能容易些。” 他听完思忖了许久,就如同她jiāo代李双的,他也让她暂且保密,他会去弄个清楚。 两人用过早膳,姚采临想去问问昨夜那陌生男子醒了没,王妃那里却是打发了人过来,要他们过去,说有客人,姚采临自然认为是王妃相熟的亲戚来了,才会直接在王妃的院子里接待。 落枫、瑶想为她梳妆打扮,挑了一身金丝海棠花湖绸长袄,柔粉色百褶裙,衬得她肤色白皙水嫩,瑶想手巧,为她绾了个十分漂亮整洁的纂儿,找了对珍珠耳坠给她戴上,不张扬,又显贵重,看着铜镜里做少fù打扮的自己,姚采临脑海里就浮现了“低调的华丽”这个词。 收拾稳当,她看到李霄锋也更衣了,紫红底云纹团花直裰,看起来英气逼人,大渊男子多半爱月牙白,就独独他不爱。 她与李霄锋相偕到了王妃的居所听暖院,王妃的贴身大丫鬟锦绣将他们迎进正厅,姚采临看到院子里种了许多兰花,猜想王妃大概喜爱兰花。 进了厅堂,她没看到什么长辈,只看一个姑娘跟王妃在说笑,那姑娘梳了个坠马髻,戴了个莲子米大小串的珍珠发箍,斜chā赤金衔红宝石凤钗,显得俏皮,一张鹅蛋脸,五官明亮,肤色是很健康的蜜色,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戴了猫眼石的耳坠子,谈笑间随着轻晃而发出不同光芒。 她又看向王妃。 王妃梳着牡丹髻,chā着雅致的珍珠簪,穿玫瑰紫二色金的刻丝褙子,很家常又不失庄重的打扮。 “你怎么来了?”李霄锋讶异的瞪着那姑娘。 那姑娘哼的一声。“我听到你成亲的消息,说什么都不敢相信,一定要亲自来确认,想不到王妃说你真的成亲了,我还是不相信,一定要亲自问问你。” 李霄锋一脸反感。“你就这么没事做?” 那姑娘理直气壮道:“对我而言,这就是大事,天大的事!” 姚采临怎么听,这个姑娘都跟苏淡艳、梅俊英是同一路的。 她看着李霄锋,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所谓人不可貌相就是如此吧,说什么受限外型,自卑感很重,结果呢,从未成亲前到成亲后,都有姑娘冒出来,这算什么事? “锋儿,公主特地前来祝贺你成亲,快为你媳fù儿引荐吧!”萧婉颜笑着说。 姚采临微微一愣。王妃称那姑娘公主…… 李霄锋对姚采临说道:“这位是大萧朝的寿宁公主金飞燕。” 姚采临听过大萧朝寿宁公主的名号,是个有名的刁蛮公主,深受大萧皇帝的宠爱,行为上便很是任xìng。 虽然这位寿宁公主不是大渊的公主,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公主的地位都比她高,况大萧与大渊还是友好的邦jiāo国,她便盈盈地依礼一福。“见过公主。” 她以礼相待,金飞燕却极其无礼的打量着她。“我当是什么国色天香呢!姿色不过一般,听说还使了个比武招亲的伎俩才得以嫁给锋哥哥,我当锋哥哥怎么突然转xìng要娶妻了,原来是迫不得己啊!” “住口!”李霄锋面罩寒霜,口气严厉。“你要继续胡说八道,现在就马上走,典亲王府不欢迎你!” 金飞燕一跺脚,马上转身讨救兵。“王妃!” 萧婉颜不以为意,笑道:“公主向来心直口快,临儿别放在心上,锋儿也别和公主拌嘴了,我已留公主在王府住几日,你就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公主。” 金飞燕自认反败为胜,她立即示威似的走到姚采临面前。“王妃和我王嫂有jiāo情,我想在王府住几日便住几日,谁也别想赶我走。” 姚采临觉得好笑。“公主高兴就好。” 老天,怎么追着李霄锋跑的女人水平都不高啊?看这公主是什么样子,哪像个公主? 李霄锋冷不防拽了姚采临的手。“既然是母妃留你住下来,那你就在这里好好陪母妃,我们还有要事,不奉陪了。” 萧婉颜有些尴尬。“锋儿也真是的,怎么可以丢下客人……” 李霄锋冷眉一扬。“母妃,儿子是真的有要事,况且儿子领朝廷的俸禄,时间也不是用来陪大萧朝公主的。” 金飞燕可不依了,竟是伸长了双臂挡住他们夫妻的去路。“不然你娘子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远来是客,这总行吧?” 见她连声嫂子也不甘心叫,李霄锋挥开她的手,眉眼带霜。“你是母妃的客人,我娘子留下来做什么?你就在这里跟母妃好好聊,随你想聊到什么时辰都可以!” 姚采临嘴里向王妃告罪,佯装惊慌失措的由他拽着走了,她还真怕他把她留下来应付刁蛮公主,跟无理取闹者过招,那是浪费生命啊。 一直走到垂花门,姚采临才开口,“公主喜欢你对吧?听闻你的婚事,竟然专程由大萧赶来,这一片痴情,你怎么回报?” 寿宁公主与苏淡艳、梅俊英不同之处在于不用说什么姨娘小妾了,公主完全可以做他的平妻。 “公主刁蛮惯了,你尽量避开她就是,我立即修书一封送到大萧,让飞鹰太子来把她捉回去。” 姚采临忍俊不住。“什么捉啊,是捉小鸡吗?她要是真针对我,那也是因为你,你这祸水难辞其咎。” 李霄锋苦笑,将她的小手紧紧一握。“不然这么办,你先回娘家住几日,等公主走了,你再回来。” 姚采临一根指头戳上他的胸膛。“得了吧!我难道应付不了一个丫头,还要逃回娘家吗?倒是我还得应付多少这种事,追着你跑的女人还有哪些,一次讲明白吧!我可不想一直受惊吓。” “公主像我妹妹一样,你别多想。” 姚采临哼了一声。 不肯说是吧?看他神色,肯定还有爱慕他的女人,是在边关的草原女子吗?还是他又顺手救了哪家姑娘想等着报恩? 一路胡思乱想回到凌月阁,赫然见到李双已经在等他们了,足见她很在意那小幅版画。 李霄锋让梧桐去瞧瞧,梧桐很快回来禀报道:“公子醒了。” 王府留着一个陌生人自是不妥,需得快点弄清他的身分。 三个人到了厢房,那男子刚喝了一大碗yào,气色已经好多了,见他们来到,他想下床施礼却差点摔着,照看他的是个叫菊花的三等丫鬟,忙又将他扶回床上,才转而向三位主子曲膝施礼。 “奴婢见过二爷、二少夫人、二姑娘。” 李霄锋沉声道:“下去吧。” “恕在下失礼了,不能下床相迎。”床上微喘的年轻男子说道:“在下已经听说了,这儿是典亲王府,是贵府的少夫人和姑娘救了在下一命,这份恩情,在下定不会忘。” 李霄锋开门见山的问道:“公子府上哪里?我可以派人护送公子回去。” 姚采临哪会听不出来,他这是赶人的意思。 那人苦笑道:“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姚采临想到某人昨夜那莫名其妙的醋意,虽然好奇,但她聪明的默不作声,李双却是低呼一声。“怎么会没地方可去?” “各位既是我的恩人,我便不瞒各位了。”他幽幽道来,“我本是大梁人氏,因家中变故,一路逃来大渊,奈何身上盘缠已用尽,又生了病,实在无处可去,才会卧倒路旁。” 姚采临看对方谈吐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不知究竟遇了什么变故要远走他乡,搞得如此狼狈? 不过,她当然同样不会问,不然某人又要诬蔑她对别的美男子关心过度了,她可不吃那种罪名。 “原来你是大梁人啊。”李双恍然大悟,她拿出怀里的小版画。“那么,这是你在大梁买的吗?可以卖给我吗?” “原来是让姑娘捡去了。”那男子忽地脸一红。“这是我自己雕的,姑娘若喜欢便拿去玩吧,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下又怎能与姑娘谈买卖。” “你雕的?!”李双震惊不已,她掩嘴退了两步。“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你雕的!你……你是不是弄错了?” 姚采临知道她原是想讲“你说谎”,但说谎这指控毕竟太严重,才临时改口。 那男子听了却从容不迫地道:“这确实是我雕的,千真万确。” “不……不对……”李双慌了、乱了,她视古树月为崇拜对象,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古派雕艺?如今这个年轻人却说小版画是他雕的,这不对啊! ☆、第三十五章 那男子直直看着她,双眸澄澈如水。“敢问姑娘,有何不对?” 李双一颗维护心中大师的心占了上风,她压下心头的慌乱,坚定的看着那年轻人,鼓起勇气说道:“这是古树月所雕,不是你!” 那男子顿了下,才道:“古树月的作品,皆是我所雕。” 房里顿时zhà锅了,这无疑是平地一声雷,不说姚采临和李双,连李霄锋也是极为讶异,他曾托人从大梁买回古树月的雕版集给李双,自然知道那古树月是个四十开外的大师级人物,绝非眼前的年轻男子。 在三人的注视下,那男子缓缓开口,“在下古绽风,古树月是我叔叔,他也是个雕版师,打从十五年前,我十岁那时,叔叔发现我的雕版天赋之后便将我囚禁起来,日日夜夜逼我雕版,若是不从,便动辄打骂或不给饭吃,并用祖母xìng命威胁,让我连想自我了断也不能,这十五年来,他拿我雕的版画享有盛名,累积了大笔财富,半年前,我祖母过世了,我已了无牵挂,本打算悬梁自尽,负责送饭给我的嬷嬷看不过去,偷偷放了我,并拿了仅有的积蓄给我,嘱咐我千万不要再回大梁了,我才得以逃出来,一时间也没有了方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大渊。” “天啊……”姚采临听得目瞪口呆,虽然她已经极力克制自己,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你爹娘呢?没有其它亲人吗?” 古绽风黯然道:“他们在我五岁时因瘟疫过世,我本来与祖母相依为命,叔叔原来早去了大萧不知踪影,哪知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李双震惊到久久无法言语。 她心中崇拜敬仰的大师,竟是个偷人心血的人渣,古绽风太可怜了,过了十五年不见天日的日子,她想想都背脊发凉,她想帮他! 她急问姚采临,“嫂嫂,玉世子是大梁朝宣王世子,他能否帮古公子平反?” 姚采临也觉得这主意甚好,她不住地点头。“我明儿个就派人去跟玉世子说明原委,他人极好,肯定是乐意帮忙的。” 李霄锋瞪着她们。“什么时候儿连玉世子也认识了?” 姚采临陪笑道:“就是昨日一同到杏花庄园玩耍而已。” 李双见姚采临要被自己一时口快连累了,忙靠过去,在李霄锋耳边低声说道:“二哥别误会,玉世子喜欢男人,跟我们出游,对我和嫂嫂都很尊重。” 李霄锋眉一挑,看了姚采临一眼。 玉观云喜欢男人吗?她倒是讲义气,即便在他追究她与玉观云的关系时,也没对他提过。 “嫂嫂现在就派人去问玉世子吧!”李双已将这事当自己的事了。“要不,咱们亲自去侯府找玉世子……” 姚采临正要称好,就听到李霄锋冷冷说道:“你们先别闹腾了,这件事不是古公子说了算,等古公子身子好了,我要亲眼看看古公子雕出的作品才能定夺,在这之前,你们都给我安静下来,莫要轻举妄动。” 姚采临与李双对视一眼。 她们确实太过冲动了,竟只凭一幅版画和片面之词就信了十足十,也未免太轻率了,要助人可以,但也要先确定不是引狼入室才好。 不过,李双还是觉得,怎么看古绽风都不像坏人,她央求道:“那么古公子可以暂时留在咱们府里吗?他也没地方去……” 李霄锋淡淡地道:“这件事我会禀明父王母妃,父王也有众多食客,想来是不会说不。” 李双明放心了,心不知道被什么涨得满满的,她的生活从来就一成不变,但今天,悄悄有了改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古绽风眼里满是感激之色,他略带激动地道:“多谢三位的大恩,等在下身子一好,一定向三位证明我便是雕版画之人,定然不会辜负三位的信任!” 【第十一章】 几日之后,古绽风身子养好了,便在明霞轩李双雕版的暖阁里大显身手,那里工具等一应全,最是方便不过了。 见到李双那另类的暖阁,古绽风骇了一跳,待知道她也会雕版时,眼里的惊讶之情流露无遗。 身为雕版师,他当然想要看李双的作品,他提出了要求,李双也羞涩的答应了,她搬出了一部分的版画给古绽风过目,古绽风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惊天之作是出于一个女子之手,而李双唇边则漾开一抹微羞的笑意。 姚采临就在此时看到了变化,寻常男子不会欣赏李双的才华,但古绽风欣赏了,他也看到了李双的腿疾,但他神情丝毫没有改变,只有在看到李双的版画作品时,他的眼神才有了改变,变得激动、兴奋,那是遇到知音的悸动。 他坐了下来,自画自雕,用了两个时辰,聚精会神的雕了一幅花开富贵。 “是了,二哥,这是……是古树月的雕法没错!”李双露出梦幻般笑意,脸上泛起了红潮,声音隐含着兴奋。 确认了之后,接下来的事便好办了,姚采临出面找了玉观云,玉观云自然知道大梁的雕版大师古树月,连他父王也收藏了几幅古树月的版画呢,听闻真相之后也很震惊,此事非同小可,一代大师竟盗人心血,还囚禁自己的侄儿?他承诺会立即派人送信去大梁,请他父王查明此事,还古绽风一个公道。 在事情未明朗之前,古绽风获得典亲王的允许,暂时在典亲王府住下。 今日李霄锋进宫见皇上了,似乎是寻找老太医之事有了眉目,他有些当年的事要问皇上。 李双心情好,邀姚采临一起,携了一幅古绽风送她的小版画要去给王妃欣赏。 姚采临注意到了,这阵子古绽风和李双经常一起切磋雕版,貌似很有话聊,还流露出一种琴瑟和鸣、夫唱fù随的节奏。 不过她倒是担心起来。 虽然古绽风流落他乡,又没个居所,但一身才华在身,等到古树月冒他名之事水落石出,大放光芒是早晚的事,他又生得潇洒俊俏,能看上双吗?到时受到伤害的怕只有双了。 但是现在双很快乐,所以她万万不会去讲那些煞风景的话,要知道以双的情况来说,她可能还宁可有这机会被伤害,至少在记忆里留下一抹红,不要全是苍白。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王妃院子里去,却是冤家路窄,好死不死在花厅外的回廊下遇到了李霄锋让她能避则避的金飞燕,而金飞燕又与朱百莲走在一起,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对于朱百莲,嫁进王府的这些时日,姚采临并没有主动示好,朱百莲的态度很高傲,她也乐得不去亲近。 前生她的xìng格便是如此,公司大,她能做的便是做好自己分内工作,自扫门前雪,不要去掺和别人的案子, 在王府里也一样,大房、三房都是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前生她看过太多异母手足争产的新闻了,她知道有一半血缘的手足往往比陌生人还不如,你不会去跟陌生人争产争权争宠,却会跟自己的异母兄弟姊妹争产争权争宠,在这种争斗的情况下,还妄想会有兄友弟恭的友爱存在吗?那是不可能的。 也因此她没必要刻意亲近朱百莲,反正对方永远不会对她拿出真心,还可能以为她有什么意图。 她悄悄拽了李双要避开。她不去踩那狗屎,狗屎总不会扑到她身上吧? 可她错了,王府的狗屎还真会扑人哩! “慢着!”朱百莲瞥见姚采临和李双要绕道避开,斥喝道:“见了寿宁公主还不下跪,要去哪里?” 金飞燕一愣,她自认与典亲王府熟不拘礼,还什么跪不跪的?没必要吧! 但她一抬眸,看到朱百莲对她使眼色,顿时明白朱百莲是要为她出气,顿时底气来了,也娇叱道:“说的不错!看到本公主还不下跪,这是大渊国的礼仪吗?” 其实她与朱百莲并不相熟,是朱百莲主动亲近她,询问了很多关于大萧国的风土人情,还问她对李霄钰的看法。 她对李霄钰哪有什么看法?她眼里从来就看不到那个人,何况还只是个庶出的。 “怎么办?”李双拢起了秀眉,悄声问姚采临。 “凉拌!”看见李双一阵错愕,姚采临笑了。“我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都点名了,咱们就过去吧!” 两人貌似恭敬地迎了过去,很有默契的同时对朱百莲、金飞燕屈膝行礼,异口同声道:“见过公主、见过大嫂!” 朱百莲摆着脸子。“这是跪吗?见到公主要下跪,不知道吗?” ☆、第三十六章 姚采临一笑。“大嫂都是下跪跟公主请安的吗?如果是的话,那我们也会下跪。” 朱百莲脸红筋胀。“你” 金飞燕虽然不悦姚采临,但想到李双是王妃所生,更是李霄锋的双生妹妹,她也不能太过分了,便道:“罢了,不必跪了,二姑娘腿不方便,就算了吧。” 朱百莲则看着姚采临,疾言厉色地说:“二妹妹腿不方便,弟妹的腿可是好端端的,怎么?竟也不向公主下跪问安吗?” 金飞燕愣了愣。 如果单是姚采临一个向她下跪,她是乐意的,因此她没再开口了,把下巴扬得高高的,就等着朱百莲压制姚采临向她下跪。 她是在萧渊两国的边境结识李霄锋的,被他马上英姿吸引,一见倾心,她赖在边关不回去,追着他跑了两年,还放下女儿家的羞耻心,直接跟他说看他很顺眼,让他做她的驸马,随她去大萧生活。 可是他说什么了?说他不娶妻,终身不娶,要她死了那条心,但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竟然娶妻了? 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自然要追到典亲王府来撒气了,偏偏她在王府住下来之后,他竟专程来警告她,警告她不许欺负他的娘子,不然不会放过她! 她是谁啊?她可是大萧皇帝最宠爱的寿宁公主,怎么禁得起这样的威胁,还是出于她倾心的男子口中,她怎么受得了?她是越看姚采临越不顺眼了,不过是个侯府嫡女,配得到李霄锋如此爱护吗? “弟妹,怎么还不跪下?”朱百莲翘了翘嘴角,准备看好戏。 她xìng格高傲,其实也无意亲近金飞燕,但李霄锦对蕙姨娘言听计从,蕙姨娘把脑筋动到金飞燕身上,巴望着儿子能与大萧皇室结亲,李霄锦将这件事jiāo给了她,她才勉为其难来探深公主口风。 “很不巧,我腿也疼得很,今天恐怕是无法下跪向公主请安了。”姚采临嫣然一笑。“改日腿好了,我再跟夫君一同去向公主下跪请安。” 一听到她提起李霄锋,金飞燕就火上心头,她目切齿的瞪着姚采临。 一个人想要看到什么,她就会看到什么。 此时,她看到了姚采临在讥笑她,讥笑她死缠烂打了两年也得不到李霄锋,而她却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她还吹枕头风,让李霄锋疏远她,真真是孰不可忍! 金飞燕抬起手来,众人都以为她要打姚采临时,她却是一声脆响打在自己脸上,半边脸颊顿时红了,她跟着尖叫起来,连朱百莲也被她吓一跳。 回廊离王妃的院子近,有个婆子跑了出来,很快,王妃那里就有了动静,萧婉颜匆匆而来,后头跟着的人是蕙姨娘。 姚采临到这一刻还不知道这个刁蛮公主干么打自己一巴掌,直到金飞燕扑到王妃怀里哭喊 “王妃为我做主!您的媳fù儿打我!” 萧婉颜扶着金飞燕,她也慌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不可能,临儿不可能打人……” 李双面色焦急的站了出来。“娘!二嫂没有打公主,女儿跟大嫂都瞧得明明白白,是公主自己打自己!” 朱百莲却面无表情地说:“二妹妹为何要袒护弟妹?分明是弟妹打了公主。” 姚采临把眼前荒谬的情况当闹剧看,她知道王妃不过是个被架空的主母,在府里是弱势的一方,根本没能力处理这突发状况,何况还牵扯到大萧朝的公主,王妃的立场自然是为难万分。 她向前一步,将葱白的双手摊开在王妃面前。“母妃请看,若儿媳打了公主,多少会留下红迹,但儿媳手上却半点红迹都没有,足证儿媳没有打公主,若是马上查验公主双手……或者只要看右手即可,因为儿媳看到公主是用右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而且打得还不轻,定然能查到些许蛛丝马迹。” 金飞燕心里微慌,嘴上却破口大骂,“你一派胡言!我为什么要打自己?我疯了吗我?” 姚采临一派淡定。“既然如此,就请公主摊开手来,大家看个分明,也好有个定夺。” 金飞燕哼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我的手?就是你打我没错,大嫂也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 根本没大家,何来大家都看见?但金飞燕死死握着拳不肯打开,王妃也不能强行扳开,正为难时,蕙姨娘突然向公主跪下了。 “婢妾代二少夫人向公主请罪,请公主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跟我们二少夫人计较了!” 姚采临当真无言,一方面又很佩服这个蕙姨娘,没她的事,她却总能适时的冒出来抢戏,真是戏精。 李双也很气。“你快起来吧!姨娘,二嫂又没打公主,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蕙姨娘却是死都不肯起来,还语带哽咽道:“二少夫人出身尊贵,打了公主却不肯向公主认错,为了王府的名声,只能婢妾来认错了,二少夫人若是不能解气,那打婢妾好了,打婢妾解气吧……” “谁说可以打你了?” 一个凛冽的声音出现之后,一名其势汹汹的美貌中年女子气势万千的来到,之所以说她气势万千是因为她身边跟的婢女小厮很多,而她的装扮也是贵气逼人,艳妆丽服,头戴一支精美的衔珠金凤,凤首高高昂起,有十二道凤尾牢牢固定着发髻,凤嘴衔着一柄黄澄澄的富贵如意,下面又悬着一二颗夜明珠,耀眼璀璨,明艳不可方物。 这次连姚采临也吓了一跳,怎么王妃院子里有那么多人啊? “皇后娘娘……”李双目瞪口呆。 姚采临这才知道来人是皇后。她没想到皇后居然在王府里…… 所有人都凑在一块儿,其实也不是巧合。 这几日李霄锦染了风寒,有越来越严重的态势,昨日甚至还下不了床了,皇后实在忧心,特意带了太医来看他,李霄锦是她妹妹留下的唯一男丁,她自然重视。 既然都驾临王府了,自然要跟王府的女主人,也就是王妃喝杯客套茶再走,皇后是蕙姨娘陪着来的,适才三人便是在王妃花厅里喝茶,后来朱百莲与金飞燕过来向皇后请安,要走时,碰到过来找王妃的姚采临和李双,就是这样都撞在一块儿了。 “起来吧,有蕙。”皇后语气冷峻,她意有所指的看着姚采临。“做错事的另有其人,为何要你下跪?” 她叫的是蕙姨娘的闺名,蕙姨娘是言娉的贴身大丫鬟,她们在言府是自小一块长大的,言娉过世后,蕙姨娘又视如己出的扶养言娉的一双儿女,两个孩子也敬重蕙姨娘,她早把蕙姨娘当自己人、自己妹妹看待,也是因为如此,萧婉颜在王府才会没有地位、有志难伸。 皇后一说完,她身边的贴身宫女马上去扶蕙姨娘起来,皇后冷冷的看着姚采临。“怎么?见了本宫也不下跪是吗?” 萧婉颜急道:“皇后娘娘恕罪!这孩子不知道娘娘驾临……”她忙催促姚采临,“孩子,快点向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与金飞燕等级是不一样的,姚采临自然是要下跪请安,但她都还没下跪呢,皇后就冷然的说道:“不必了,你马上下跪向寿宁公主赔不是,这件事本宫就轻轻揭过,否则,本宫便要将你治罪!” 姚采临此时强烈感受到皇后不喜欢她,才会不分青红皂白要她下跪,如果她向金飞燕下跪会如何? 她看过去,金飞燕正胜利的看着她,朱百莲在冷笑。 再看过去,王妃一脸恳求,显然在求她大事化小,不要将事情闹大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为了王妃,她…… “谁要让我娘子下跪,先取我xìng命再说!” 李霄锋疾步赶来,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姚采临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怎么还有心情欣赏他,但她就是欣赏了。 “锋儿!”萧婉颜简直肝胆yù碎了。 皇后脸红筋bào的怒斥,“大胆!你这是要违逆本宫的意思,要抗旨吗?” 李霄锋与皇后对视。“若是无理之旨,即便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也无法遵从,而现在显然就是无理的旨意,臣的娘子没做错事,为何要下跪认错?” 皇后脸一沉。“打了寿宁公主还叫没错?” 李霄锋却是大步走到躲于王妃身后的金飞燕旁,yù将她拉出来。“金飞燕,你给我老实说,我娘子打你了吗?” 金飞燕看到他来早已慌了手脚,这下又要被他拉出去对质,根本是在他面前出丑,她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突然眼眶一红,赌气说道:“她没打我行了吧!” ☆、第三十七章 说着竟哭着跑走了。 李霄锋语气非常可惜的说道:“有人畏罪逃走了,皇后娘娘还要臣的娘子向什么道歉?” 皇后声音都气颤了。“你当我治不了你是吧?”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足见她的恨意有多深。 李霄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皇后,傲然道:“天下之大,也不是只有大渊朝才能住人,此处不容人,自有容人处,有何好畏惧?” 皇后两只手捏紧了拳头,瞪着萧婉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好啊!王妃,这便是你生的好儿子,目中无人的好儿子,现下摆明了要叛国是吧?本宫会将他今日说的话,一字不漏转告皇上!” 萧婉颜生xìng柔弱,但她为母则强,此时也出现了坚韧的意志力,她直勾勾的瞪着皇后。“那么就请皇后娘娘一字不漏的转告皇上,若是有增加一言半句,臣妾也不会善罢罢休!” 皇后气到脸色铁青。“摆驾,立即回宫!” 这情况正是蕙姨娘乐见的,她悄悄的翘起了嘴角。 “皇嫂留步!” 李镇大步而来,后面还跟着面色发白的李霄锦,旁边有个糟老头被李镇的两个贴身侍卫押着。 “王爷来得正好!”皇后像是来了千军万马的援兵似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请王爷好好管教管教妻儿,他们视本宫如无物,无礼至极,本宫正要回宫禀明皇上!” 因为李镇无视萧婉颜和萧婉颜生的两个孩子,她因此一直认定李镇与她同一边,是自己人。 李镇疾步走到皇后面前,像是没听到她适才的抱怨似的,脸色凝重地道:“皇兄知道皇嫂在这里,适才派御前统领将这个人送来府里,还让吴公公亲自押着来,说是要让皇嫂与臣弟看看这个人。” “这是……”皇后一怔,她看了那满头白发的憔悴老头片刻,目光狐惑。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姚采临自然知道这便是与那吴嬷嬷拉扯的老太医,她刻意看向蕙姨娘,就见蕙姨娘同皇后一般也是一脸疑惑,便知道事隔太久,一直都是吴嬷嬷与老太医接洽的,因此她压根不知道当年的那位太医成了如今的破落户模样,更一副看戏的姿态。 李镇沉声道:“这就是当年为娉儿治病的孟太医!” 说完,他眸光往蕙姨娘扫去,面罩寒霜。 霎时,蕙姨娘的脸一下子变得如纸般的苍白,她抓住了身边扶着她的宫女,摇摇yù坠。 皇后眯起了杏眸,思索了片刻,像勾起了某些回忆。“孟太医?本宫依稀记得,是医死了哪个嫔妃被逐出太医院的孟太医吗?” 李镇点点头。“正是此人。” 那孟太医突然跪下了,他不断向皇后磕头。“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皇后看着李镇。“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不明白。” 李镇看着皇后,隐忍着不发作,但已咬牙切齿,“这人向皇兄招供,当年,蕙姨娘收买了他,他在娉儿的yào里加了一味慢xìngdúyào,令娉儿慢慢dú发身亡,娉儿根本不是病死,是被dú死!” “你说……什么?!”皇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 所有人都惊呆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姚采临听到这里却一阵反胃,竟干呕了起来。 李霄锋飞奔过去扶住她,将她揽在怀里。“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姚采临摇头。 萧婉颜也靠过来。“临儿像是有喜了……” 姚采临心里一跳,李霄锋目光中像是闪过忧郁,她还来不及细看,他已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出去,一边命人去请太医。 萧婉颜在儿子身边小跑步。“抱到我院子里,抱到我院子里比较近……” 姚采临还是觉得反胃,但她认为自己不可能是怀孕,应该是昨晚和李双贪吃酸辣粉,吃太多,吃坏了肚子…… 要命!她想看下去啊…… 她内心的呐喊没人理她,很快地,她已经躺在王妃的寝房里,而赶来的何太医三指搭在她的右手腕上,正在为她诊脉,床边李霄锋脸色凝重,王妃则神色复杂, 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的,姚采临都不知道他们这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她怀孕了。 “恭喜王妃,恭喜二爷,是喜脉!”何太医一脸的笑意。“胎儿已经月余,二少夫人身子很健康,只要不过度劳累即可,下官下个月再来为二少夫人诊脉。” 何太医开了养胎的方子,王妃忙让锦绣包了个大谢仪送何太医出去,忙不迭派人去抓yào,姚采临则出神不已。 匆匆过来的李双闻言笑吟吟地道:“恭喜嫂嫂,我要做姑母了。” 姚采临自觉又没生病,便拥被坐了起来。 月余……这分明是在初夜那天就怀上的,天啊!第一次就怀上,好丢人……她脸上忍不住飞起了一朵红云,不由得看向要做爹的那个人,不想他却一副yīn晴不定的怪模样,不看她一眼,笔直走出去。 姚采临瞪着他的背影傻了眼。 他怎么可以走掉?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拉着她,吻她的发鬓,说句我爱你吗?他竟然走掉了? “我去看看二哥!嫂嫂别担心!”李双忙追出去。 萧婉颜在床边坐下,她拉着姚采临的手,叹了口气。“别怪锋儿,他也是……心里难受,才会出去透透气……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说着,掉下了眼泪。 姚采临顿时明白了李霄锋说不要孩子的原因,原来他怕她生下与他相同的孩子,被人嘲笑、被冷落,重复他的痛苦…… “这怎么会是母妃的错?”姚采临将萧婉颜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诚挚地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老天就这样安排了,这代表着夫君将来必有一番伟大成就,才会历经如此磨难,所以母妃您以后千万不要再自责了,夫君听到也会难过的。” 萧婉颜拭去泪水,打起精神来。“好,我不自责了,不让锋儿难过……” 姚采临忽然换了个称呼道:“娘,儿媳有件事要问您。” 萧婉颜点点头。“好,你问,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会告诉你。” 姚采临等她平静下来才问道:“娘,儿媳想知道当年父王为何对您那样冷漠?” 听到姚采临的问题,萧婉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很。 姚采临见她难以启齿,便道:“儿媳父亲旗下的商团常往来各国间,见多识广,儿媳的父亲常回来说许多在咱们大渊朝前所未闻的趣事,儿媳是想,保不定儿媳能解开父王冷淡您的原因,若是知道原因,夫君也会容易放下心中的恨意。” 萧婉颜想了想,终于将当年初夜过后,李镇就对她非常冷漠,甚至还会流露出嫌恶之情的事向姚采临和盘托出。 当时她隐隐觉得丈夫是对房事不满,但她不知道是哪里不妥,她一个大家闺秀,对房事也难以启齿,在她有了身孕之后,李镇便再也没进过她的房,令她有苦难言,想追究原因也不知从何追究起,因为她根本没机会与李镇单独相处。 姚采临思忖起来。 男人对初夜不满,不外乎是妻子没有落红,而王妃是大家闺秀,不可能有这种事,想必当时也是取了元帕的,足证王妃是处子之身。 那么,男人对初夜不满还有什么原因? 她蓦地想到前生她有次在酒吧里听到几个大男孩口沫横飞聊得起劲,其中有个男孩是第一次,他说女友一直流出水来,把他吓坏了,他认为那女孩xìngyù很强,肯定很有经验。 如果王妃也是同样体质,王爷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人,惊慌失措之余便开始嫌弃她也是可能的,跟着,王妃又生下容貌丑陋的双生子,他更认定了王妃不贞不洁。 对付王爷这种人,用说的没有用,要给他看证据! 她决定明年水上市集时,找真正的吴掌柜帮她弄一本西洋人的人体奥秘学之类的书,或者找一本xìng学,让王爷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冤枉王妃了! 是夜,在凌月阁的寝房里,李霄锋终于走了进去,他的表情苦涩。 姚采临就坐在大红幔帐后,她一直在等他,见他走得近了,她立即把手伸向他,眼光柔和得像能滴出水来 “我不怕,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与父王一样,即便情况再糟,你也不会放我孤军奋战,不管我生出的是花生也好,是栗子也罢,你都会爱他们,像大海接纳百川似的接纳他们,我全心全意的相信你。” 同一日,皇后带走了蕙姨娘,从此没人再见过她。 ☆、尾声 【尾声】 李镇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孩子,那可爱的粉白面孔,胖乎乎健全的藕白短腿一共有两双,都是他的孙子,只要看着他们,他便笑得见牙不见眼。 “您到底抱够了没有?”李霄锋快失去耐xìng了,打从双胞胎出生,他抱的次数寥寥可数。 “急什么?我再抱抱。”李镇一手一个娃,左闪右闪就是不让李霄锋抢走。 李双低着头和王妃说笑。“二哥和父王抢抱哥儿的戏码怎么百看不厌?” 姚采临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李镇如此溺爱两个孙儿不是因为两个孩子当真有多可爱漂亮,他这是下意识的在弥补李霄锋。 在孩子出生前,她找到了吴掌柜,也弄了她想要的xìng书,而且还是翻译成大渊朝文字的版本,她悄悄将那书搁在王爷的书案上,不多久,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就变了,貌似终于发现自己没常识了二十多年,心里很是愧疚。 王府如今极是平静,李霄锦知道蕙姨娘dú害他娘之事是李霄锋查出来的,两人现在也渐渐有了一种兄友弟恭的味道,李霄钰更绝了,他毫不在乎蕙姨娘被皇后弄到哪里去了,反而一副重见光明的样子,终于不必再受蕙姨娘的箝制,他鼓起勇气对王爷说不想求取功名,只想拿他的月例银子,过他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李镇原就对这个儿子没有什么想法,也就随他了。 “王爷!王爷!” 大总管气喘吁吁地来到凌月阁。 李镇不悦地道:“什么事?没看到本王在抱孩子吗?不是重要的事,晚点再说。” “是重要的事!天大重要的事哪!”大总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来提亲了!有人来提亲了!” 李镇眼一眯。“提亲?” 李霄钰三个月前也娶妻了,典亲王府还有能提亲的吗? 大总管怕人听不见似的放嗓道:“是来向二姑娘提亲啊!” “终于来了吗?”姚采临直望着李双笑得暧昧,李双的心脏则扑通扑通的一阵狂跳。 萧婉颜也激动起来。“你说什么?谁来向二姑娘提亲了?” 大总管更大声了,“是古公子啊!古、绽、风古公子来了!” 古绽风数月前回了大梁,古树月被打入大牢,家资全归古绽风所有,如此拥有一手绝顶雕版技术的俊俏郎君,顿时成了大梁盛京的抢手货,他成亲的消息屡屡传到典亲王府,李双这两个月了一圈,甚至无心雕版,连她的版画集发行了,她都无心看。 这不是相思病,什么才是相思病? 如今古绽风终于上门求亲了,姚采临总算松了口气,善良的李双,她真的怕她受伤害啊。 “好了,既然有人来提亲了,您总要去正厅吧?孩子还我!”李霄锋伸手就要去接孩子。 李镇一脸的不以为然,还是不松手。“谁说我不能抱着去正厅?” 李霄锋铁青着脸。“父王!您真的要这样吗?” 姚采临噗哧一笑。 岁月静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ANNA)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4218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