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生乱国》 作品相关 1 ????1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1 ????1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今日分析11.27 今天想说说玄幻小说的主线与用户的兴奋点 现在玄幻小说的主流都是如同游戏一般的打怪升级,不断的打怪,然后打副本爆装备,更换装备继续升级,然后打更厉害的副本,从而到最后成为全服务器的第一,然后在跨服成为所有服务器的第一 就我自己来看,我思索为何我会看这样剧情单一又长达四五百万甚至六百万字的小说了,除了阅读惯性之外,应该有小说自己的内涵才对,后来我总结出来,其实就是一个字,那就是期待。 从最开始,我们就知道主角会成为最强者,不然没法看,从主角第一次升级开始我们就期望他赶快成为最强的,所以一直继续看下去,有时候稍微升了一级,感觉不够厉害,于是期待更强了,希望他下一次升级时会更厉害,基于这种期待,我一般对玄幻小说的升级过程记得多一些,剧情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我主要看小说的升级系统,地图,装备系统还有技能,其他的都直接划过去,比如说什么打豹子的方法啊,打老虎啊,打什么紫色的龙啊,红色的凤凰啊之类的,过程都是次要的,最后看爆的装备就行了,这么看玄幻小说其实就是再帮你打游戏,而且不花钱就拥有人民币玩家的待遇 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后劲足 一般的网文看到后面越来越没意思,因为它们是基于单条线路的,只有不断的增强实力,但是实力总是有极限的,除非它不断的塑造敌人,敌人越来越厉害,境界越来越多,不过这样就没意思了,一辈子升不到最高级 其实真正好的小说,是要有好的故事,好的人物,而且里面必须要有许许多多鲜活的人物,有自己的故事,男的有自己的女人,女的有自己爱慕的男人,而非所有人都围着主角转,男的都是衬托他的,女的都是自荐枕席的,一时爽了,后面就没意思了,因为人物性格都一样,没有多样性,没有感觉到真实的世界 我的这个故事,希望你们看下去,越到后面越精彩,我自己光想着就觉得兴奋,即便是没人看,没有收入也没啥,我主要是想写出来,日后万一火了也不一定,毕竟小说不是新闻,是没有时限性的,我先把这个架设占了,日后总有一天会火的,而且本来写的就很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论故事结构与英雄成长 我比较喜欢环形的故事结构,或者说像是榕树一样的故事结构,首先有主枝干支撑整体,然后不断四处眼神,枝繁叶茂,而且枝干上还能生出很多气生根,相互交叉,复杂又有内容,而且还能看出其中的结构来,有中国历来的天圆地方的感受 市面上的玄幻大多是单一的线性结构的,不断的奇遇,不断的打架,不断升级,不断走迷宫,一般都只是遵从网络游戏的发展方式,比如升级系统,修炼系统,技能系统,物品系统,各种药材啊,食材,矿石等等,感觉都是在打游戏,虽然也有很大的快感,但感觉不是小说的叙述方式 另外,从故事性来看,金庸的小说很强调写人物性格,而人物性格大多都是由从小的经历和家庭背景造成的,所以金庸写的很多主人公都是从小开始写的,比如说郭靖,杨过,张无忌等等,毕竟英雄不是一蹴而就的,然而现在玄幻小说的主人公大多性格太单一了,而且几乎没有区别,崇尚暴力,草原规则,护短,弱肉强食,残暴,没有人性的思考,虽然网络小说只是商业产品,用来打发时间的,但是我觉得每个作者可能心里还是都有些更高的理想的,希望能够写出一些有深远价值的,传递一些东西。 另外关于英雄的成长,现在有太多的穿越,借尸还魂,保留原来意识,两世为人等等体现出生的优越感的,但是这个其实也有很多问题,穿越的好处在于先知,但是历史是变化的,先知的能力用了太多的话,后面就没用了,而现在的思想在古代的用处不太大,影响个人可以,影响群体就不行了,原因嘛,在于集体无意识,或者说集体是乌合之众,无法超前教化的。穿越后的主人公一般都已成年,很难去写成长期,不写这个的话,后面影响很大,因为主人公就没有老相识了,认识的人都是新认识的,很难和他们产生很强的关系,没有关系就没感情,没感情就没感动,只能不断的去写杀人夺宝,或者快速升级虐人等等,这些剧情看个几部就有点腻了,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更精彩的我觉得是情节,逻辑,线索,有条理的发展,感情等等,当然奇遇,后宫,猪吃老虎,救世主等等戏剧中的几十个写法都是有看头的 现在实体小说看得人少了,网络小说不仅承担起商业消费的责任了,还有以前纸质书籍的责任了,希望网络小说能够有更多的发展,有人能够看出我这本小说中的精彩,与改变,多多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章 始知剑庄 一不小心四年便过去了,小鲜如今也是一个顽皮的小子了。剑庄之地颇大,便如寻常一县,十之二三为修习秘术之人,其余或是工匠,或是农夫,或是商贾,或是大夫各有所专,日子过得清闲无比。小鲜长到四岁,此时正在淘气,小院子里迷糊爹无聊的编着竹筐,小鲜在他旁边跑来跑去,偷偷的盗走两根竹篾条将迷糊爹坐着的小板凳的木腿绑住,趁着父亲一个勾身去取篾条的时候,猛地一拉小板凳,迷糊爹顿时便跌坐在了地上,惹得小鲜不禁哈哈大笑。 这时小鲜母亲环着一个簸箕走入了院子,见着小鲜还是这般调皮,顿时柳眉横起,放下簸箕从篱笆旁拿出一条长竹片气势汹汹的朝小鲜过来。小鲜眼睛一骨碌顿时便发现母亲气氛不对,再看那手上的竹片,更是浑身一颤,躲在迷糊爹的身后,与母亲躲起猫猫来。 迷糊爹见着清儿发怒,心中暗暗为儿子担心,虽说对这个儿子多有溺爱,但是顽皮却是孩子的天性,倒也没有多在意,清儿却似乎有些大题小做,他连忙从地上站起张开双臂像是护犊的大鹰一般将小鲜掩在身后。清儿见他还护着儿子,不由怒气更盛,平时水一般的柔情都消失无踪了,插着纤腰,指着迷糊爹骂道:救你护着这小子,看看他从小惹了多少麻烦,我天天给他擦屁股都来不及,你再护着他,小心他把天捅穿了!你让不让开,今天我一定要他吃吃笋子炒肉不可—— 小鲜第一次听说“笋子炒肉”这个名词,心说有肉可吃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不禁一喜,眨巴着眼睛楚楚的望着迷糊爹问道:迷糊爹,娘要给我吃肉么? 迷糊爹不禁好气,朝他吼道:吃你个鬼,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娘那是要打你屁股,赶快出去躲躲吧!说着便拎起小鲜如同掷标枪一般的将他从小院子扔到了篱笆外。小鲜一见自己又飞天了,不禁高兴的哈哈乱叫,倒不担心自己掉下来是会摔得很痛,因为篱笆外面便是一条浅浅的小溪。小鲜落到水中,顿时水花四溅,跟着出来的母亲竟然换了武器,竹片变成了木棍了,小鲜身体一抖,赶紧溜了。 顺着小溪走不多远便是剑庄的学院了,沿山而建,只有一条仄径上山,背面却是一道悬崖,一道清泉流出蜿蜒成一束瀑布,瀑布下叮咚成响,寒气沁人,不知深浅。小鲜顺着上山的道路到了学院的围墙外面,听着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器乐玎玲声,马嘶长啸声,还有算珠铿锵声,在他的耳中是那么清晰动听,幼小的他顿时心驰神往,作势便顺着一处倾颓的围墙想要往上爬。 这处倾颓的围墙因为靠近悬崖边缘一直便没有修缮,边上还有几颗青石,小鲜使出吃奶的力将石头移到墙边,站上石头却还是离墙头有近一米的差距,如何都够不着,小鲜急得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唰唰的落了下来。那青石一直在悬崖附近靠近瀑布的位置,潮湿润滑,加上长年无人问津,上面长满了青苔,便更加的滑了。忽然间,小鲜垫脚时一个不小心没有站住,便滚落下了青石,顺着光华的青苔向着瀑布处滑去,眼看便要落入深涧了,忽然不知从何处传出一声“小心”,但是仅仅一句话却是不能救下他的命,他仍然去势不止。 这时小鲜尚落在悬崖半空,忽见空中亮起几道好看的蓝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形,或者是文字模样,再听见一声“轻身之术”,自己的身体顿时就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一股熟悉的触感油然而生。小鲜回过头去,只见一个满脸沧桑的人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他禁不住垂下头。 却是灵隐剑庄的庄主乾文子! 放下小鲜,乾文子大声斥道:你个淘气鬼,怎么爬到这里来了,一天不惹麻烦一天就不安生——清儿那死妮子呢,她儿子都不要了啊—— 小鲜一脸的委屈,刚才的惊恐还没有消散又挨了这么一顿打骂,不知回去娘还要如何待自己呢!一时竟也说不出来话,这时乾文子身后走过来一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左右年纪,却生的一头飘飘白发,在山风猎猎之中显得格外飘逸,竟比庄主更加风采依依,小鲜顿时满眼放光! 乾文子见小鲜一脸崇拜的表情望着那年轻人,忍不住好笑,替他介绍说道:这位是姬无涯姬先生,是学院的先生,你们两个倒是挺一见如故的嘛!哈哈,小鲜,日后你若能通过剑庄考核得到儒者称号之后,或许便能拜到姬先生的门下呢! 看着小鲜不知所谓的表情,乾文子像是吃了瘪一般,顿时也没心情替他介绍了,说的也是,小鲜现在才四岁多一点,不消说他听不懂,就是听得懂,他也记不了事,恐怕过不了多久今天差点掉到瀑布里了他都记不住的,乾文子真的是服了小鲜的记性的。当初他咿呀学语的时候,熟悉的人他都会叫之后,乾文子每日去他那里报道,也想让他叫叫他爷爷,那时小鲜有一个坏习惯,见到陌生人的话,老不客气的便上去一个小巴掌拍在别人脸上,而乾文子便每日一次不少都去挨一巴掌,整整一年小鲜都没有记住他这张老脸,直到他过了三岁之后,方才知道了乾文子乃是剑庄的庄主,这还是在他母亲的棍棒之下勉强记住的,天知道他的记性到底有多差。 姬无涯走到乾文子身边小声耳语一阵,乾文子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像是想起了什么要事一般,与姬无涯回到了学院之中,小鲜便意兴阑珊的往家里走去,心里猜想着会不会遭受母亲一顿毒打呢?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听见学院中的七层高塔之上的铜钟大鸣,便是远在十里之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小鲜离高塔不远,尚在学院山之中,幼小的心灵被猛地一震,吓得顿时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躲在林子里再也不敢出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似乎都要黄昏了,远处西山脚落渐渐的留下一抹残阳,山道上的人顿时多了起来,小鲜见到人流渐渐的放下心来,摸索着向山下走去,一路上不停的有人认出他来,纷纷说着“这不是清儿家的孩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满脸鼻涕的,真是个邋遢孩子!” 小鲜听着有人似乎在说他,言语之中像是奚落自己一般,忍不住一脸蛮横的转过头很恨的瞪了那个妇人一眼,那妇人倒下了一跳没有想到这么小一个孩子都听得懂大人的话,也没多在意,勉强一笑,匆匆的向着学院山山顶而去。 忽听一声熟悉的娇叱,小鲜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最不想见的人出现了,他抬头一看,母亲走了过来,不由垂头丧气的叫道母亲的名字:清儿,我错了! 清儿顿时禁不住脸红,旁边还有剑庄其他的剑客在,自己儿子当众叫自己的闺名当真闻所未见,但这却不是小鲜故意所为,而是他一直听人学话,母亲叫父亲迷糊爹,他便学着叫迷糊爹,父亲叫母亲清儿,他便也学着叫清儿,甚至有时听人叫母亲李嫂子他也跟着叫李嫂子,但迫于母亲淫威,他终究是没有学成,但依旧叫她清儿。清儿此时却只是羞怒,并没有真恼,此刻庄主召集剑庄剑客,她身为儒家剑客不得不至,不过其父却似乎并非此道中人,此刻并未前来,在家中等着小鲜回去。 清儿尴尬片刻,四下一望将小鲜带到一边,恐吓两句让其回家,但是忽然间又想起此刻钟声大作,不知有何要事发生,他一个四岁的孩子倒真不好说,于是便抱起他一起上了山。 学院方圆近十里,围着朱红围墙,里面空间极大,不仅有学堂四所,还有跑马地,箭场,教场,试剑地,秘所,甚至还有可容纳剑庄所有人的地下避难地,便是在学院山之中,里面经过长年修整被掏空,做成巍峨的宫殿,盘根错节,曲径通幽,可以一直沿着向下的旋梯到达深潭之中。 小鲜同母亲到了学院的议事殿,看见乾文子庄主望了自己一眼,他忙低下头,又挣开母亲的怀抱,到一边的房间去玩了。清儿见是在殿中也没有多在意,过了一会儿乾文子便开始议事了,人群之中此起彼伏的争论声顿起,吵吵嚷嚷,小鲜看着这些大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禁不住在一旁哈哈大笑,过了不知多久,议论之声渐小,偶尔有几声埋怨,但是已难耳闻。乾文子看着众人的神情,淡淡一笑,安慰几句,点出了几个名字,清儿的面孔顿时一变,神情变得激动起来,随即又缓缓的恢复平静! 商议过后,众人便皆离去,心中对于这次商议之事虽然不甚担心,却也是不禁暗自里长长叹息一声,清儿带着小鲜走出门口,只见身旁主人宛如流星飞跃一般急速离去,饶是惊人,过了一会儿又见不知何处窜下如同幽影一般的四袭黑衣,似乎乃是庄内的暗客,清儿眉头微微一皱,终于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章 同室操戈 话说湘溪子见三上仙离开之后,绕过三人前进的那个方向,蜿蜒几座山,走了好大一段路,如今也到了川东交界处。横断山脉间云雾缭绕,饶是湘溪子所站的这处小丘也是烟蒙蒙的,俯瞰下去前面一片绵延甚广的竹林,竹林之中一条细条宛如绸做的的丝带一般,曲曲折折的向着下游而去。 湘溪子记得所查的信息中,那鬼书似乎就在这蜀东位置,一个隐藏极深的苗村小寨,但是川东多山,要想找到不费一番功夫是不可能的。希望能够赶在三上仙之前吧! 急行几步,她冲上山头,忽然间便如同雨燕曲折一般向下疾坠而去,竟如同跳崖一般的去势,但再看,只见她俯冲几十丈远,轻盈的在竹叶尖上点了一点,然后又跃去好远,一身轻身之术着实不凡。 不过数息呼吸,她便纵入了如同竹海一般的林中,只见绿竹幽然,虽仍暮冬时节,但此川中竹海竟丝毫不受外界严寒,仍然一片郁郁葱葱,不知其中暗藏着什么!此下,湘溪子不敢在这么肆无忌惮的赶路了,便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先仔细谛听了一番,四周似乎并无人声,她微微放下心来。 但是忽然间只听得竹海无风而动,一片竹叶响起了不停的窸窸窣窣声,听这趋势,似乎什么东西向此飞快的本来。湘溪子眉头一皱,却并不惊恐,秘术修习到她这般境界,在这十国之中敌手并不多,而能与她匹敌之人又如何会如此不顾自己行踪隐私,这般行色匆匆。至于或许是什么野兽来袭,她更是嗤之以鼻,如今山间的野兽只要闻着秘术剑客的气味,早已逃之夭夭了,毕竟秘术施展时散逸出来的灵力并不是那么好受的。 风声渐进,已可见一个青衣汉子飞速向这本来,湘溪子眸光微微一亮,那人轻身之术的路数痕迹似乎十分熟悉,待又靠近数丈,她竟是认出了此人。 汉子虽然同为秘术剑客,但显然境界差湘溪子太多,二人靠得不过十丈了,竟仍未发现湘溪子的踪迹,倒是湘溪子轻身而起,猝然窜到了那汉子身边。汉子陡然见到有人靠近,又是这么一身轻盈灵异的身法,顿时大惊,只道是那夫妻追至,暗骇之下,一道剑光从他的袖底冒出,在空中划出几道奇异的符文,只听他轻喝一声,道:秘术——千纫丝之术。 话语未落,剑光已失,却刹那间惊现漫道金光,细看之下,竟是弥漫在空中的无数金丝闪烁着竹林缝隙楼下的日光。湘溪子仍然未动,虽然她知道那汉子并未认出自己来,错手之下或许当真动了杀意,但是以她这般境界,不轻易施展秘术,一旦施展便是已分胜负。 金光闪烁而下,以乾坤坎离四方之位向湘溪子罩下,一旦封住四位,则刀光闪烁,尸体八分,这边是金系秘术的可怕之处,丝丝见肉,锋利嗜血。 秘术施展的及时,实在人意料之外,眼看便是血肉横飞的情景,但是在湘溪子看似缓慢的向天上伸出一指的时候,秘术竟然无需小剑行走剑诀,瞬发而至,一道柔和清亮的水光向天空一闪即没,那千纫丝之术竟而破解。金光不再,只觉空中弥散开淡淡水汽。 这是……这是……汉子顿时惊住,微一愣神间,便猝然觉察到,这是阁中髑疾殿的高手湘溪子所擅长的秘术——水印之术。只要施术者灵力境界高于对方,施展出来,水印之术能够将自身灵力注入到对方的秘术之中,从而操控对方的秘术,而境界相同,则可抵消对方秘术。此水系秘术乃湘溪子成为天下所传诵的“子”之后,才机缘巧合下习得,向来只在伯仲之间的敌手中施展。刚才她只需以平平无奇的秘术抵过了自己的秘术即可,她这种大材小用,想来必是对自己亮明身份了,毕竟这水印之术犹如各世家大族的绝密之术一般,天下只此一家。 想到这里,汉子便躬身下跪,道:卑下乃贪狼殿座下潜哨堂行走李荣波,因被敌手追击,所以误与先生动手,还请莫怪! 湘溪子与这李荣波同为儒家剑客,因此先生便是此派秘术中高手的称谓,倒不是真的是什么教书匠人,而由于大唐遗留下来的尚武之风以及如今这乱世局面,人人尚武,对于文教不甚关心,若非儒家秘术,这先生之称倒真像是讽刺之语了。 你是潜哨堂的行走,我亦与潜哨堂打过不少交道,这阁中的信息搜集,江湖打探,人物查找,向来是你们负责的,可如今荆南会盟之期渐进,潜哨堂不在各路阻挡参会之人,却在这里做什么!湘溪子沉声道。 李荣波本是白帝城负责传递消息的普通探子,这次不过寻常的一件任务,只需把那斗笠客带来的消息带走即可,可谁知竟然惹到了小鲜那一家子人,对方穷追不舍下,虽然动用了阁中于白帝庙的机关侥幸逃脱,但是身后的追击气息一直逡巡不散,察其灵力境界,自己竟然捉摸不透,若然被追至,则定然难逃一死。此刻见到湘溪子,这李荣波当真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如同溺水者抓住的那根稻草。于是这李荣波也顾不上什么各殿之间的那些小恩怨,将自己的遭遇快速的说了一遍。 原来这李荣波此次负责传递的消息不是别的,而正是湘溪子之前向三上仙报告的鬼书之事,那斗笠客是专诸盟散在各地的情报人员,负责搜集各路江湖信息,于是那天降异文的信息被他获知,经过打探后得知,竟有一苗家祭祀懂得那异文,经过翻译后竟是一门奇特的秘术修习之法,那祭祀经过修炼,如今已然踏入廓天境界。须知廓天境界乃是“子”的门槛境界,进入此境界中,已然可以算是半个“子”了,而如今天下间,能够被称为“子”的人,不过十几人而已。更加可怕的是从天降异文到他修炼到廓天境界,不过区区五年间,可谓是神迹了! 湘溪子听到这里不觉一惊,当初她所查探到的消息不过其中一二,她只知那鬼书被蜀人传说定有非凡之处,却不知修习者竟有如此成就,若是如此的话,她前几日就不会那般容易的告诉三上仙了。想到这里,湘溪子不由暗暗懊悔,不过却又暗暗庆幸,幸亏自己赶在三上仙的前面赶了回来,不然一旦三上仙得到鬼书后,自己恐怕再无觊觎可能。 那么你如今可曾查探到那苗家祭祀的所在?湘溪子看似无意的提起。 那祭祀就在——李荣波顺嘴一说便要吐露秘密,可是忽然间瞥到湘溪子一脸的期待神情,心猛然收紧了,暗暗忖道,鬼书一事重要无比,觊觎之人数不胜数,即便是我专诸盟之人,也只有七大殿主与三大阁主才有资格知晓,如此告诉了湘溪子,若她顿生歹意,恐怕自己也—— 想到这里,李荣波顿时一阵心颤,猛然间觉得自己似乎离死更近,刚刚为何自己要吐露这般重要的信息,当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荣波暗暗后悔不迭之际,湘溪子看他神情,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脸色顿变。 不待湘溪子如何动作,那李荣波忽然间跪了下来,向湘溪子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湘溪子明知故问:你这是何意? 李荣波诚惶诚恐的答道:卑下不过阁中小卒,陡然间查探到如此消息本没有藏私的打算,告诉先生也无妨,不过将来殿主查知,还请先生守口如瓶不要告诉了殿主是卑下泄露的消息。 湘溪子见他如此识时务,便语气和缓的说道:这个自然! 于是李荣波便如此这般的将所获得的信息对湘溪子讲了,说完李荣波叩头再求:那杀手即可追至,还请先生带我离开此地! 湘溪子听完李荣波所说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看似随意的问了几次刚才他所说的内容,李荣波对应无误,湘溪子这才安心。这个容易,不过追你之人是何人,他为何追杀你,莫非他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李荣波看着湘溪子又起了疑心,连忙说道:那倒不是,那人在白帝城时鬼鬼祟祟我们以为他们是打我们注意的,于是便打了一场,岂知不敌却又伤了他们一人,所以被追至此处——那女子身手极为高明,其分身之术不死不灭,超出寻常分身存在时限的十倍以上—— 竟有此事!湘溪子暗暗心惊,原以为得到三上仙秘术传承的她,自认为天下秘术第一的女性,没有想到这川中也有如此奇女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平之意。看着李荣波焦急的样子,她暗暗冷笑,既然你这么急不可耐,那我就好好的超度你吧! 既然如此,你便随我走吧,我送你回堂中密所。 那就多谢先生,对了,那泄密之事还请先生不要泄露。李荣波忍不住又嘱咐道。 湘溪子只是暗暗冷笑,李荣波刚刚站起,顿时感觉心中一股冷气汹涌的升腾而起,他顿时大惊,随即便想起湘溪子是水系秘术的集大成者,难道是她——抬眼便见湘溪子面露凶色,杀气毕现。湘溪子,你竟然过河拆桥,你个卑鄙小人—— 话还没有说话,便觉周身湿气大增,原想拼死一搏,哪知心中渐渐觉察到一丝眩晕,雨丝沁润,湿气仿佛棉中之针一般,刺向自己的各大穴脉。 湘溪子看其神态,便知李荣波必死无疑,冷笑道:你能够死在水晕术之下也是你的福气!说完也不看他一眼,便缓缓的离开而去。 李荣波此刻全身的穴道都渐渐被湿气形成的雨丝一般的水针刺入,眼看便要不行了,他强忍着一口气冲着湘溪子离开的方向吼道:你既然不信守承诺,天也会惩罚你的!你若不去夺那鬼书便好,若去,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七章 何谓劫印何谓死 岷山如今还有茫茫的皑皑白雪,已至初春时节,雪花覆盖之下,隐隐有青草的痕迹,但是春寒料峭,寒风一至,白雪之下的绿意渐渐消逝。 此时岷山杉林之中隐藏着两个看似普通的人,男子身材颀长,但双眼却并不有神,反而显得过于茫然,而女子则容颜姣好,颇为耐看。两人身处雪山深处,但是并没有寻柴觅火,扬汤煮肉,寻常的寒气似乎无法侵入他们的身体一般,只在周边徘徊,远看而去,二人仿佛身处云雾之中,飘然渺然。 怎么了,迷糊爹?女子问道,赫然正是小鲜的母亲清儿,自从踏入岷山后,迷糊爹的眼神便变得严肃异常,仿佛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这对他而言实属稀罕,须知即使当初身处再危急的时刻,迷糊爹也从未有过一丝的担心,就如同普天之下无人可挡其脚步,阻其去路一般,但是此时—— 劫印破了一道!迷糊爹缓缓说道,回头转向清儿,神情诡异至极。 劫印?清儿奇道,这种物事倒是没有听迷糊爹说起过。 迷糊爹解释说道:九天之上育有劫石,乃久远之时世之毁灭劫灰所凝,每一个劫石之中都有一个凝聚劫灰的印痕,那印被称为劫印。一劫大约亿万年,但所留下的劫印却不超过百个,每一个劫印之中含有极大的破坏之力,且因其为焚毁世界的劫灰所化,有焚魂之力。历经三十余载,我在东海找到上九天落下的三枚劫石,提炼出其中印记,临走之时,烙印在小鲜的体内,若有性命之危,则劫印反噬触动之人。眼下劫印却是被破了一道—— 那岂不是小鲜有性命之危——不好!清儿听到这里已然清楚迷糊爹神情一样的原因,没有一个父母在听到儿女遭遇横难之时,还能够冷静的不管不顾。 潜影痣还没有消失,不会是叶舒华下手,看来是他也遇到了危险,但第二道和第三道劫印没有破灭,看来出手之人应该只有一人。迷糊爹虽然已在盛怒之中,但在如今境况之下,他无法赶至小鲜身边,否则引开那些刍狗的计划就白费功夫了。 清儿,你我先冷静一下!不要着急,劫印有三道,虽然失去一道,小鲜仍然没有性命之危,现在小鲜最大的危险不是现在未知的杀手,可是跟在我们身后的人!迷糊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可那毕竟是我们的骨肉,你我如何能够安心了!那个书生的境界太低,如今怕是很难护小鲜周全,你我若是不至,万一那杀手还有同伴了?劫印虽有三道,但危险却远非一重!清儿急道,就像一只护犊的母豹一般,恨不得此刻就插上翅膀飞到小鲜的身边。 没用的,你我都可以感知到那三人就在岷山脚下,若非你我隐藏痕迹,恐怕现在他们就在我们面前,现在也仅是让他们多花费一些时间,我们一下山,就没有这周边的雪迹寒气遮挡气息,再厉害的轻身之术都比不过那人门下的步法秘术。迷糊爹说道。 迷糊,你说那人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为什么偏要抓我们回去,你我又没有干涉到谁,何必这般苦苦相逼了,从长安追到洛阳,从洛阳追到汉中,中原一片大乱,我们浑水摸鱼去了南海,竟又被追的上岸,从岳阳到荆州,再到西蜀,终于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有了孩子,为何还要追,到底何时是个头?清儿禁不住苦涩的哭道。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了?就因为你我犯了那微不足道的戒条吗?我们自甘堕落,放弃天命所负,只愿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行么?我知道,不是因为你我,而是因为你我羞了那人的面子,是那人放不开的体面,是那人所谓的虚荣。清儿,小鲜之事绝对不能让那人知道,我们下九天之时虽再无血脉继承,但是小鲜终究是天弃之子,你我可再入轮回修凡修圣,但是小鲜却再无轮回之望——你放心,我可以分身回剑庄向姬无涯报讯,让他速去荆州保护小鲜!我们快点离开此地,到了西域,黄沙漫天,有沙蜃这天然的幻术阻碍他们的意识扩散,那刍狗想找我们也难了! 而就在岷山群山中的一处山脚处,郁彦、梦境及仙矢三位被湘溪子等人尊称为上仙,被清儿和迷糊爹成为三刍狗的三人,正摆成三角之阵盘坐于地凝神打坐,说是打坐其实不然,只是以此姿势调动自己的无限灵识于群山之中搜索追击之人,此阵法可以将三人灵识汇集,从而扩散更远的地方,但是此法却极耗灵力,不须多时,仙矢便首先缓缓睁开眼睛,其余二人也渐渐醒转,郁彦嘶哑的声音缓缓道:已经发现疑似痕迹了! 郁彦说完,似乎陡然间察觉到什么异样一般,不由微皱眉头,似乎十分不满,这样的神情对他这般淡然的男子来说实在太过奇异,须知即使当时发现清儿的踪迹之时,他也未曾有过丝毫惊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经所历不过是按照万物发展一般循序渐进的,但是此刻却是有事情超脱了他的意料。 有何事?孟镜问道。 郁彦一直苍白的面庞显出一丝阴绿的色彩,从手腕上摘下一条珠链,珠链以十二颗剔透的琥珀制成,为郁彦贴身佩戴之物,他将琥珀珠链放在雪地之上,此时有寒风从岷山高处缓缓吹来,有一颗轻盈的雪花缓缓的落到其中一颗琥珀上,异状陡生,只见雪花逐渐融化,那琥珀晶莹的表面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纹,裂纹渐渐扩大,竟成崩坏之势,最后终于崩裂成了三块。 这是——仙矢显然是知道这珠链的作用的,看到其中一颗琥珀破裂,已然猜到其暗示的事情,不由惊异异常。 我三人以秘术传十二使者,天底下能够胜之之人不过二三,能胜之且能杀之之人不过二人,且此二人正在被我们追寻之中,身处于茫茫岷山之下,如何能够分神杀之。郁彦道。 死的使者是哪一个?仙矢问道。他知道这珠链乃郁彦自身灵气所化,具有部分魂器的作用,而魂器可凝聚剑客的一丝灵魂,即使其身死灵灭,只要魂器中存有一丝残灵,也不能算作真正的死亡,其人在天地之间仍被认为是此世之人,暂不入轮回之中,日后若有机缘,或可复生。当初三上仙寻人间使者之时,曾凝聚诸人的一丝残魂进入琥珀之中,算是给予诸人的一丝好处,但岂知如今竟连魂器都无法保留其残魂,其中之一使者,竟然身死魂消,不留一丝痕迹。 关东汉子!郁彦道。在从不可知地来的三上仙,对于尘世之中的芸芸众生从未有过一丝的正视,即使是招纳而知的人间使者,也不过是刍狗而已,对于名字,他们是记不住的,仅仅记住外貌已是不易。 关东汉子是七层天减天境,且有三分身,当真拼命搏杀起来,能入沈天境,天下何人可杀?孟镜低声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关东汉子去的应该是司马家,司马家的老家伙应该正处于破天之时,虚实相交之境,若然出手自己恐怕先死,关东汉子即使以减天境战之亦可胜之,其余司马诸人,可阻其势之人几近于无。关东汉子习得我等的秘术为灵幻分身,仅仅只是一人定然不可杀之,此事有蹊跷。仙矢只觉得此事疑窦太多,不可等闲视之。 灭其身更灭其魂,此事艰难,除去我们追寻的两人,普天之下只有灵隐庄主,或许还有一人,但是这两人也仅仅只是有此可能而已,但是仍然不可能泯灭此珠链中的魂灵,恐怕下九天境之中有其他不可知之力在干扰我们!郁彦道,声音已然恢复平淡,但是平淡之中却能让身旁二人感受到一股严厉的威压,三人隐隐以他为首,此刻,众人皆察觉到了他们所认为的凡尘之中多了一丝奇异的变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四章 四大家族 蜀国,成都,蜀皇宫,重光殿。 蜀国偏于西南一隅,自从蜀帝一统东西两川之后,少有战乱,即使中原多有干戈,但蜀帝守住了北武关,东剑阁之后,蜀国一直处于安定之中,因此成都显得隐然有了中原王气,就连蜀皇宫也修建的富丽堂皇。 但重光殿显然不是属于富丽堂皇的,此殿位于蜀宫西北,掩映在茫茫的竹林之中,竹林之后是高耸的山岩崖石,竹林之外分外阴森,平时少有人至,即使在蜀宫呆了十数年的宫女,怕是一生都未曾到此过。宫人不知此殿的存在,但是此殿于蜀皇室王家而言,却是极为崇高的,否则如何会让此殿背山临竹,享尽风水。 重光殿是一座座砖石结构的建筑群,顺着山势而建,有在山脚下,有修在山岩之上,也有裁石挖穴,掏空山岩而建的别致洞府。此刻就在一间藏在岩石之后的简朴山洞中,常人难以一见的蜀帝就在这里品着香茗。 山洞中一张石制的四方桌,旁边是四个石凳,四个老人坐在上面,正神情专注的打着叶子戏,而蜀帝则坐在其中一位老者的身侧,像是在观摩四人的牌技一般。 蜀中王家,身为皇室,倒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嫉妒的地方,但是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确实有叫人嫉妒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血脉,源自于明眸家族的嫡系血脉传承。 明眸家族是一个神秘莫测,在历史中一直隐藏于黑暗面纱之下的势力,世人不知其传承于何家何脉,其远祖是谁,其实力如何获得,唯一知道的就是蜀中的皇室王家,乃是明眸家族血脉最纯正的嫡系。 在不知明眸家族究竟之前,为何称其为明眸家族的嫡系,而不将其等同于明眸家族,世人自有分辨,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如今蜀国灵隐剑庄的剑客黑齿明眸以武入道,成为秘术剑客,其虽然没有瞳力天赋,但自称为明眸家族之人,并以明眸命名,而蜀皇室王家近在咫尺,对其并无责难,反而向天下承认了其为明眸家族之人,只是并非王家而已,是以天下方知明眸家族竟然是一个多姓之家。与此同时,天下人也开始惊叹,若明眸家族乃是多姓之家,那要在多少年前就要分姓,仅以黑齿族来看,其祖于五帝时期便有史书记载,五帝之一的帝喾便是黑齿族人,则明眸家族甚至于五帝之前便已存在,这是怎样的族史! 山洞之中,蜀帝陪坐一侧,仅有观戏的份,四位老者专注于手中牌戏,对其不管不顾,不知其到底是何身份,竟有这般气度。过了好半天,这一局方才打完,四个老人这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人笑道:哈哈哈,历时七日,终于还是某赢了! 其余三人但笑不语,回头看向蜀帝,王建七日前便已停朝入洞求见四位老者,只因老人们专注牌戏,未曾顾及到他,这时他才敢出声说话,道:日前东西两川多有古怪,还请几位师父参考参考! 是何古怪?赢的老者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先说西川。 是!蜀帝恭敬的答道,此事乃是西川的官吏奏折报来的,奏折上成西川近来有多个府县及苗寨未曾交税,地方官吏觉得奇怪,须知这些府县及苗寨历来顺从,从未有过违背忤逆之举,于是便派人前去查看,岂知这几个府县及寨子中竟无一人,而去查看的差役反而失踪了几个。随后,此事报于了州官,州官遣人再去查看,结果去的人都未曾归来,州官顿时大惊,多派人手一齐下去调查,结果发现西川竟有多个府县早已空无一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之后又有猎户报官,称发现许多尸体,州官这才成奏折于我! 如此说来,那些失去人迹的府县寨子,原来的人都已死了?一个老者问道。 初步判断应是如此!蜀帝说道。 共有几个府县? 共7县,原辖民户共三千七百户,人口四万两千人,尽皆不存。蜀帝缓缓说道,面对这样的罹难,就连他都感到震惊,毕竟这并非战争死亡。 此事确实奇怪,四万人死,不是小数,然蜀国暂无战乱,近来也未有绝世剑客屠戮的传言,杀害那么多人,若是剑客的话,灵气逸散惊人,我等定能感受到,然后最近也无此感受,想来也并非剑客做乱。老人沉思良久,倏尔又问:剑庄怎么看? 此地是蜀地,他言中的剑庄自然指的是蜀国的灵隐剑庄,而需要他们询问的看法也不是凡人,自然是灵隐剑庄的庄主乾文子。 蜀帝答道:乾文子说是要派人前去调查了解,目前也不知情况。 既然我们目前都毫无结论,想来乾文子当真不知。又一个老者说道,剑庄派出的人是剑庄的,此事既然发生在蜀国境内,你身为蜀国皇帝,自然也要过问,你派了何人前去调查? 派了三子王崇一。蜀帝说道。 王崇一?先前说话的老者似是回忆了一番,然后说道:记起来了,不过此子性情孤傲自负,缺乏气量,并非良人,须得看紧了,不要让他惹出了事来! 是!不过崇一性子虽然孤傲了一些,但是不管在悟性还是为人上还是可圈可点的,在这两点上,也只有他大哥超过了他,只是如今世空他不知——蜀帝说到这里,顿时语塞,似乎不敢说下去了一般。 只见四位老人的面色皆是一变,其中一位更是忍不住一拍桌子喝道:已经叮嘱你多次了,不需再提到世空这个名字。虽然他是你的长子,是你王家最有成就的人,是你的希望,但是既然他如今已经消失了,你不可再知他的行踪,也不可再问,更不许你再提,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否则就是你,也莫想活着了! 是!蜀帝的脸顿时一阵青红交替,竟还掉落了好几滴汗。 老人见他模样,也颇觉可怜,知他心中苦闷,暗自一叹,又安慰说道:你以前曾言,王崇一以行蕴觉灵台修气海,资质应该不错,如今到了什么境界? 已到睟天清净殿!蜀帝道。 还不错!一个老者说道,看来你是属意此子为下任蜀帝了!老人见蜀帝微微颔首并未纠正,想是如此了,又继续说道:等他到纯一殿时,可领他来摩崖洞听道一日! 啊!蜀帝顿时一惊,他没有料到竟会有这般机缘,连忙谢道:多谢祖宗垂怜! 并非蜀帝小题大做,实在是此等机缘着实珍贵,秘术剑客一般会卡在两个瓶颈,一个是从天的遣云殿,一个是睟天的纯一殿,前者是三层天入四层天的门槛,后者是五层天入六层天的门槛。入四层天方能破天,获得更为强大的灵力与控制力,而入六层天,则半只脚跨入了“子”的行列,须知如今天下的“子”不过十人之数。而摩崖洞在明眸家族传言中为祖宗根基之地,其中神奇外人不足为道,但据说有老祖真灵存在,若有机缘或悟性惊人者,可聆听到老祖讲道,听道一日犹如境界直升一层天,如何让蜀帝不兴奋。 西川的事待王崇一回来后,你再报于我们知道即可,现在你再来说说东川又有什么事?老者之一说道。 豫北怀州的司马家到了蜀国,请求我王氏庇护!蜀帝缓缓说道,说话之时竟有些得意洋洋。 四个老人甫一听闻,神色多少也是一喜,随即眉头顿时紧皱,露出不解与紧张的申请,半晌过后,一人方才醒悟问道:可问清楚原因了? 蜀帝见四人神色不似作假,顿时也不敢轻狂,收敛心情严肃的说道:豫北来人,情况甚急,报信之人只说豫北怀州的司马氏老宅被人侵扰,司马氏恐遭不测,派人带如今司马三代嫡长子离开了豫北前往蜀中,不日到达,希望我王氏能够接应照顾。此事不知如何处理,还请几位老祖告知? 四个老人面露难色,却并无震惊之色,遥想当初蜀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大惊失色的,须知司马家族乃是与他王家并列四大家族的强大势力,司马家虽然分家众多,但是其实力最强的便是豫北怀州的嫡系家族,如今其老宅竟然被人攻占,就连子嗣都要求人照料,沦落到这个地步,究竟是怎样的敌人才有这般实力,莫非是慕容家族! 可是如今看四个老人的面色,对此并无惊异,反而像是预料到了一般似的,此刻蜀帝不禁更加震惊,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自己竟然不知道。 终于,蜀帝忍不住的问道:这其中可有隐情? 老人们面面相觑,沉默良久,终于一叹,对蜀帝说道:皇帝,你还年轻,许多事情不曾知晓,如今或许应该说与你听听! 蜀帝沉默无言恭敬聆听,只听老人们断断续续的说道: 世人皆知十大剑庄,其势力难测,但是在剑庄之上,四大家族犹可胜之,剑庄势力在我等眼中不过只是新贵而已。剑庄不过百年历史,而四大家族,即使是江湖中人认为根基最浅的慕容家族,其传承也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据传,慕容氏于南北朝时本姓慕,只因趋利避害才改为慕容,后又改回了慕姓,又因惧怕唐一统的势力,再次改为慕容,自称夷狄,避难太湖,可说其恬不知耻,数典忘祖,但也可赞其能屈能伸,有大丈夫之胸襟。此传言在秘术剑客中传播极广,大多数人也仅仅认为慕容氏传承自南北朝的慕家,不过几百余年,但实际上,四大家族皆知,慕容氏隐然与春秋时的端木家有关,二者甚至有可能乃是一家。 这怎么会——蜀帝惊道。 莫作声,听我继续说。老者道,传言春秋时,卫国人端木赐为避仇,改姓氏为木,得以传承,后为人发觉,继续改姓为幕,直到南北朝,可以说如今的慕容氏一直都在更改族姓从而隐藏自己的身份,你觉得这是为何? 不只是这样!另一个老者说道,慕容氏移居太湖之后,花费数百年时间日夜经营,将其打造为铁桶一般牢固的太湖幻境,你觉得这又是为何? 老者说完,又有一个老者说道:不仅仅是慕容氏,南宫家擅长土木两系秘术,实力惊人,却为何少有族人行走江湖,少有族人进入剑庄,如今几乎都快要钻入武夷山当土著了,但其仍然日日夜夜的营造复杂的土木花草伪装,隐藏其巢穴所在,你觉得为何? 即使是司马家,虽然入世较深,甚至曾经也曾引领过王朝更替,但是其与各姓各地之人通婚,分家一旦形成规模,立即迁至他处繁衍生息,如今神州大地,复姓司马之人可有十数万?你觉得为何?又一老者说道。 最先说话的老人点点头,道:便是我明眸家族也是如此,外人不知我族中人到底有几姓几家,族址何在,便是我们对此也是一无所知,你道这是为何? 蜀帝摇摇头,他心中隐然觉得,定是四大家族知道些什么,所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隐藏身份,秘密繁衍,但是具体的原因,他却不知。 老者继续说道:说到此处,你也能够猜出些了!不错,就像如今的豫北怀州的司马家被人侵入一般,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不止一次了!秘术修习本是逆天之事,天道自然,犹如草原规则一般,老鼠不可能无限繁衍,否则每只老鼠都将饥饿而死,所以会有狼群存在。四大家族绵延多年,秘术修习精深,为天所妒,自然会有天道遣人对付。 天道无知无觉,我等无从感知,但又可晓其确实存在,我等不敢过分违背天道,所以只能将族人隐藏起来,没有料到,司马家的噩运这么快就来了!现在你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你想要如何处理?老者问道。 蜀帝此刻还在震惊之中,仿佛自呓一般的说道:天道无知无觉,如何得知敌人是天道所遣,既是天道所遣,敌人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如何与天道沟通,天若有道,又去何处寻找入天之道? 你已入魔怔,醒来!老者果断一喝,蜀帝顿时惊醒,回想刚才不禁心思澎湃,起伏不定,老者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犹如远古有炎黄二帝,又有蚩尤祸乱一般,冥冥之中自然天道使然,规律定性,四大家族皆有传承之密,为何不能有天敌了?此天敌以猎杀我等为己任,实力惊人,不可力敌,只能暂避锋芒,等待日后反击。从上一次天敌出现到如今已过了数百年,平静了数百年,他们也应该出现了! 皇帝!老者吩咐道。司马家族四处开枝散叶,与我明眸家族也有不少渊源,如今司马家蒙难,想来这一波浪潮不会那么快平息,过不多久,恐怕就要席卷到蜀国了,司马家的小子若来,可适当关照一番—— 说到这里,老者顿了一顿,半晌又道:无涯当初受司马家不少恩惠,如今他为剑庄暗客首领,将司马小子送到剑庄吧! 是!蜀帝道。 说到这时,只听洞外传来笃笃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众人望向洞外,只见一个小侍恭敬的候在门外,朗声道:启禀陛下,汴梁城的指算天求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六章 蜀国传闻 这日过后,叶舒华开始察觉荆州城变得有些诡异了,先是带小鲜出城时,往常经常寂寥无人的灵武大道上往来跑着络绎不绝的高头大马,平日里大门不开的专诸盟与闻韵剑庄也是不断的人进人出。荆州城的西门经常有说着蜀国土语的百姓进入,甚至还常看见满是血迹污渍的孕妇,行色匆匆的被丈夫抬进城中。 顿时荆州城内开始传说蜀国的一些事,据传,蜀国的一位皇子仿佛被鬼附身一般,最近两年来在蜀国各地抓取初生的婴儿,初时大家还不知为何,消息也就没有扩散开来,后来那皇子越来越没有遮拦,抓到的婴儿竟然当场将其剥皮,然后弃之于地,蜀国的百姓这才知道原来被抓走的婴儿竟然都被扒皮处死了。 这下蜀国人震惊了,消息迅速在蜀国各地传开,据说那皇子专杀初生婴儿,害得孕妇们都藏入山中,但即使是这样仍旧逃不脱他的魔抓,于是蜀国孕妇便开始向北方的梁国,南方的南汉国及东方的荆南逃难。 传言又传了几天,随着逃入荆州城的蜀国孕妇增多,那个蜀国皇子的名字也逐渐被大家知晓,竟然是蜀帝最引以为傲的三皇子王崇一,在蜀国境内,王崇一三字犹如梦魇,能止小儿夜哭,他的身影出现之地,三十余里不见人迹。当真是大魔头无疑,就连被江湖人忌惮的专诸盟都无法与之匹敌。 天下渐渐开始蠢蠢欲动了,寂静了三年的秘术剑客世界实在是太寂寞了,无数的剑客闲置在门派或家中,只得以大清早吃狗肉锅来打发时间,如今蜀国的异动正好给予了一个机会,一个打破七大禁条的机会。 最先出动的当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专诸盟,贪狼殿执事堂的刺客狼九死于慕容氏手下,但是协同任务的暗客却探知了梁国剑客尹默然被蜀国皇子抓走,且其中还暗含着一个大秘密,如今与蜀国传闻相互印证,当日的皇子怕就是王崇一了。于是专诸盟在牺牲了一名刺客的情况下,十分巧妙的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天下第一大剑庄——梁国天痕剑庄的耳中。 本来尹默然作为天痕剑庄从天境的剑客,并不十分重要,但是梁国作为十大国中唯一的地域最广,所辖人口最多,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国家,即使在七大禁条之下,也一直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寻求江山一统的机会,如何会放过这个消息。虽然他们不知为何蜀国的皇子要抓走梁国剑庄的剑客,但是作为一个打破七大禁条的借口,确实足够了。 七大禁条,乃是在南北两地山河破碎的次年,在司马家惨遭灭族,慕容氏被攻破七层幻境,南宫氏山门被人寻到的情况下,秘术剑客人人自危,迫切的想要躲避上天罚难的情况下产生的。但是三年过去,虽然山河仍旧破碎,但是落戟河吹沙走浪几千里,河口虽开,却少了许多旱涝之灾,而星子海一江春水向东流,水量虽大,却造就了下游一片沙洲。山河破碎,虽然似上天罚难,但是福祸相依,结果却似上天恩赐,因此剑客们甚至是百姓们,对此上天示警般的天灾少了许多惶恐,多了许多泰然。至于四大家族中三大家族蒙难后,却再未闻任何离奇事件,当初的惊惧渐渐消失,反而多了更多的怀疑,而这次蜀国的传闻,让当初潜滋暗长的怀疑更加的深重起来。 司马家族灭族惨案会不会是蜀国所为?不仅是专诸盟,梁国天痕剑庄,甚至是慕容氏,南宫氏,散在其他地方的司马分家,都这么暗暗想道。 而唯一隐约知道蜀国传闻缘由的人,除了专诸盟外,还有一个,那就是梁国剑客僵尸鬼,直到今日他还记得三年前进入的那个可怖苗寨以及害他断了一臂的蓝衣汉子,那遍地的尸首让他隐约觉得蜀国的皇子是不是受了苗寨之人的蛊惑,因此行为失常。他这般想是有极大的把握的,因为蜀国皇子抓走了尹默然,而他是知道苗寨的,否则尹默然作为一个梁国普通剑客,堂堂皇子岂能与之产生联系。不过这些僵尸鬼都没有告知庄主,他知道梁国渴望扩张,剑庄也渴望扩张,而现在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一将功成万骨枯,封狼居胥就在今日。 天痕剑庄开始动手了,其庄主中原子章秉升行文,派遣当日与尹默然一同执行任务的僵尸鬼传递文书与蜀帝王建,所要门下弟子尹默然。言辞甚厉,句句声讨蜀国皇室不顾七大禁条,漠视天下剑客,明言若不归还,将号召各国剑庄会盟,共同讨伐蜀国。 本来违反七大禁条应该向荆南闻韵剑庄提交申请,由各国剑庄庄主组成的刑罚暗客组执行惩罚,但是当日会盟之时,四大家族皆未参加,而庄主组成的刑罚暗客组仅仅只是名义上的组织,各庄庄主当然不会离开自家剑庄去执行惩罚,何况对方更是四大家族之一的蜀皇室,所以行文中,章秉升并未天真的去要求各庄庄主一同讨伐,仅仅只是在名义上去压迫蜀国王氏。 蜀帝王建收到章秉升的行文之后,心中也是暗暗惊慌,连忙前往皇宫西南的重光殿请假四位家族长辈,四位老人听闻之后,顿时各自叹气,一个老者说道:当日真是一个错误,你不该将王崇一派去调查的啊! 蜀帝不由愧疚的低下头,后悔的说道:是啊,那事件如此蹊跷,确实不该让三儿轻易涉险,但是如今该如何是好,三儿回来之后便心智大变,更做下这般罪孽之事,蜀国百姓无人不骂我皇室,就连上朝时,那些大臣们看寡人的眼光都渐渐变了,我经营蜀国近十年,好容易攒的百姓名声,如今一下子全败光了! 俗世之事倒还其次,章秉升言辞切切,看来是不肯罢休啊!一个老人说道。 另一个老人说道:七大禁条在高压之下约定而成,束缚太紧,小国倒是安之若素,但是大国却是无时不再找机会想要撕毁禁条,如今正是契机,他们怎会放弃!王崇一现在情况如何了—— 蜀帝摇摇头说道:变本加厉,自从半年前屠戮了一个村庄之后,就再未回来过,据剑庄传来的信息,大约半月前在与南诏接壤处的文县发现他的踪影,如今却是不知所踪! 先前说话的老者沉思片刻,对蜀帝说道:继续派人寻找王崇一的踪迹,若寻到他,将他擒回来,不准他再出去。另外,遣人去灵隐剑庄,寻求乾文子相助—— 等等!另一个老者忽然说道:先让人与姬无涯联系一下,让他探探乾文子的口风再说! 是!蜀帝恭敬的答道,我让衍儿亲自前去。 老人挥挥手让蜀帝离去,蜀帝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洞外又传来蜀帝的贴身小侍的声音,道:陛下,不好了! 蜀帝倏地一惊,稍微静了静心,平稳的说道:怎么了? 那小侍带着颤抖的音调,急道:灵隐剑庄遣人传讯,说,说三皇子屠了东川云阳县,先是寻三十孕妇,集中一处,破腹取婴,后狂性大发,杀县中四千五百余口。云阳县临近荆南与梁国,如今两国传讯,因恐三皇子取道入两国屠害百姓,天痕剑庄与闻韵剑庄已经派遣百余名剑客陈列边境—— 啊!蜀帝心中猛然一跳,望向四位老人不知所言。 还是先去寻姬无涯吧!老人叹口气说道,声音显得那般颓丧。 灵隐剑庄坐落在岷山之中,岷山四季有雪,夏日格外清凉,但是这个夏日剑庄却不清凉,乾文子却仿佛有种在火中炙烤的感觉。 蜀国不平静啊!首先三年前四川苗寨发生的事情,在王家知道之前,剑庄已然知晓,只是静待王家反应,并未深入其中窥探,作为一个境内有四大家族的剑庄,乾文子深通与之交往的规矩,谨守着西川的灵隐剑庄,不过分参与中原之事,便是与他国征战,也有明眸家族的剑客,乾文子代表着灵隐剑庄,始终与蜀国皇室保持着若近若离的关系。 但是现在轮到他选择了! 岷山,丹云峡,玉笋峰巅,夏日初晨,雾气氤氲,隔着薄薄的晨雾,能够看到宛如红心蛋黄般的旭日正缓缓升起,极目望去能够看见满山的杜鹃,红了一片山林。 晨露深重,峰巅上的落日岩站着的老人的外裳****了一片,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年轻人,只是他的长发乃是灰白,下颌与鼻下留着拉碴的胡须,透着几分沉稳,显得又不那般的年轻。这人便是叶舒华深深恐惧的灵隐剑庄暗客首领姬无涯。 姬无涯常伴乾文子左右,他身前的老人自然便是剑庄庄主乾文子了。 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老人淡淡的吟道,姬无涯细细品味,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只听老人继续说道:风雨欲来,苍天崩溃,自有个高的顶着,我不愿这满山的杜鹃染血,不愿听那午夜的哀啼!但是他梁国想要这两川之地给他便是了,不过不管是谁来了这蜀地,谁也指使不动我灵隐剑庄! 庄主的意思是——姬无涯缓缓说道。 让蜀帝退位吧!至于其他子弟,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自当保全!告诉皇帝,只要他王氏离开蜀国,我帮他家族无忧!乾文子看着满山红花,长吁了口气说道。 李悠在与萧亦清的消息可曾探到了?过了半晌,乾文子突然问道。 姬无涯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以及为何要问,于是恭敬的说道:自从三年前因为参加荆南会盟,于途中失去踪迹后,最近三年都未曾查探到二人的踪迹。庄主,他们二人本非庄内中人,当日又携子离开,有人揣测其为叛客,应予追杀,不过我想其中必有隐情,只是为何竟无一丝踪影,当真是奇怪—— 是啊!乾文子叹道,忽然眼神一紧,又问道:那可有小鲜的消息? 姬无涯摇摇头说道:也没有,当日他们一家三口乘舟而下,本应在宜宾上岸,但是当地的暗客并未见到他们,想必他们中途上岸了,自此三人都去向不明! 继续查!乾文子断声道。 是。 湘溪子的伤势怎么样了?乾文子又问道。 湘溪子的伤势养了三年了,如今已然无大碍了,不过其伤势特殊,据我看来,似乎与王崇一有关。姬无涯盯着乾文子的神情,缓缓的说道。 既然你也这么猜测,看来怕是不假了,只是湘溪子不愿意说出来,我也不好咄咄相逼,看来她应该是知道王崇一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样。再等等吧,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的。你去吧!乾文子意兴阑珊的说道,看向远处山花烂漫处,不知不觉间已出了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三章 另外一种力量 时间过去三个月,在王崇一离开的路上,他察觉到了附近剑客的踪影,施展开风痕云踪术后,便发现了匆匆逃离的尹默然,想到之前其口中所言的种种,王崇一只觉得他还有许多秘密没有道出,索性便将其抓住,一并带回了皇宫。 这三个月的时间内,王崇一在皇宫密室内暗暗的审讯着尹默然,但是其竟然不发一言,王崇一心头大怒,回想起苗寨之中这厮竟然利用自己逃脱,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但是却又担心颈间的项链发生变故。 自从那日戴上项链之后,上面那血牙咬住了他脖子上的颈肉,再也取之不下,而那从血牙之上流入灵台气海的二十一股力量也暗自潜伏了下来,再也察觉不到,虽然目前王崇一没有察觉到任何不适,但是心中的担忧却是与日俱增,毕竟那大祭司的前车之鉴便在眼前。 尹默然不说出羊皮纸的记载自有原因,其一是这内容乃是自己保命的根本所在,一旦说出,因其影响太大,这王崇一绝不会让自己继续活在世间,其二是其所揭示的事情或许对自己有利,虽然那大祭司修习第一部鬼书成为了如今那般模样,但是佩戴了血牙之链的王崇一却如正常人一般,而且每次见到他时,隐约的感觉其眼神已然不同,暗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魔力,似乎便是往事书中所传的鬼力。尹默然暗暗猜测,往事书中言道人自生的灵力并无阴阳之分,只是由于日久而亲附于地,渐趋于阳性,而那大祭司修习鬼书而产生鬼力,却无法调节阴阳属性,以至于成为现在的样子,而王崇一却无变化,恐怕那血牙之链便是关键,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血牙之链便是稳定灵力阴阳的灵气法宝。 自己当真是送了王崇一莫大的宝贝!尹默然暗自感叹,心却有不甘,不过这王崇一虽然获得灵宝,维系着体内阴阳灵力的平和,甚至可能拥有了血牙的诅咒之力,但是他却没有获得鬼书,无法修习其中的鬼力秘术,自己未必没有机会。鬼书目前还在大祭司的手中,以他一招制敌,湘溪子毫无反抗之力的境界来看,其至少拥有了超出廓天境的实力,自己若想胜过他只有找到第二部鬼书,获得第二件灵器平和体内阴阳灵力,那时夺来第一部鬼书,修习其中秘法,再夺走王崇一的血牙之链,获得诅咒之力,那天下之间,谁将是自己敌手。 王崇一见撬不开尹默然的嘴,便不再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那苗寨之中发生这么多事情,目前他还不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自然不会轻易作罢,他静心休养了半年有余,又再暗地里回到了那苗寨之中。 广场的尸体已然消失不见,倒不是谁有心清理,而是半年来的山雨及林间的走兽将其冲刷、啃食殆尽,而那林间的空地,曾经煅烧尸体的炉石也纷乱四散,焚烧过的尸体早已化作飞灰又重回大地,再也寻之不得了。 这两处再没有任何线索,而苗寨周遭百里早前半年之前都被这些中了邪蛊般的苗人祸害的鸡犬不留,自是没有人迹,即使想找个人询问一番也是不得。唯一可能的线索,便只有这苗寨了。 王崇一沿着当初尹默然查探的方式,从寨门处的住处开始搜索,凡是有文字的东西都被他聚集到了一起,倒还真的被他发现了一些东西,却尹默然在此的话,自然识得那东西是从保存着羊皮纸的那个女子房中搜出的。 那是刻在床板之上的文字,藏得倒是隐秘,床板之上有层层床垫,还有干草,秸秆等物遮盖,若非施展瞳力搜寻,否则当真察觉不到,当日尹默然便只看到了墙壁上的异状,对这床板却是全然未觉。床板上文字只是以寻常文字记载,并非如那羊皮纸上文字那般晦涩,但字迹丑陋,似是以奇怪姿势写作完成一半,花费了半日的功夫,王崇一方才从床板上那或浅或深的文字中了解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也大概猜出了记载这文字之人的身份。 苗人自称为蚩尤后人,但于逐鹿之战后为炎黄之族不容,遂世代迁徙终于西南大川之中隐居繁衍,有自己的古语,但未有文字传世,族人的历史仅以族中的巫女口耳相传,而祭祀作为苗人的精神托付,于族中拥有最高的地位,而留下这文字的人便是苗人的巫女。 苗人作为被放逐的族群,因蚩尤之乱遭天道诅咒,其族人世代避难,因文字一旦出世便等同于告诸上天行迹,所以其历史不敢以文字记载,即使苗人早已学会了中原文字,而此时摆在王崇一面前的床板,显得格外珍贵。 巫女之所以冒着极大的危险写下这上面的文字,是因为她觉得当时发生的事情实在太重大了,重大到若不留下文字,已找不到可以口耳传递的族人存在了。 根据上面所言,事情是这般的:大约五年前的一个夜晚,夜深之时,突显惊雷,历时半个时辰,雷成七彩之色,苗人惊异万分,埋头叩拜不停,至此之后,苗寨之中却发现不断有人中毒而亡,苗人以为天降罚难,以三牲祭天,族人却仍然不断死去,便连活祭都无法阻止,最后还是族中巫女通过诊断发现,死去的人都喝了附近一条山泉中的水。于是大祭司带领一些族人沿着山泉溯流而上,在一处山涧发现因山体滑坡而落下的巨石拦在其中,巨石呈现紫黑之色。有好奇的族人上前触摸,登时手掌变色,形若死黑,转瞬之间袭遍全身,众人惊恐,将其以树叶包裹抬回寨中,七日方亡,死状凄惨。 后来细心的大祭司发现巨石之上隐有密纹,竟然是苗人的祖先蚩尤大帝发明的古象形文字,祭祀作为族中礼仪文化的传承,曾习得此密纹,只见巨石之不成问题,但是据书中所载,此血牙之链需在修炼鬼书之前便炼制佩戴,方能平和阴阳两力,因为项链只是介质,除天赋诅咒之力外,并无其余威力,而如今大祭司修炼鬼书已然逼近减天境,按照一般方法,即使炼制完成血牙之链也无法平衡,唯一的方式只有一个,那便是最大限度的牺牲愿死者,以其怨灵凝聚的鬼力提升血牙之链本身的力量,从而抵挡大祭司减天境的鬼力侵蚀。 于是苗寨最大的危机到来了! 让王崇一最为惊诧的便在于此了,他原以为这寨中的苗人都是大祭司残害的,却并未料到这近千人竟然是自愿就戮,以一千换一人,只为成就大祭司。他们是发了疯,还是在密谋着什么! 王崇一越发觉得其中诡异,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一般,而他不知不觉的就陷入到了这个阴谋之中。沉思片刻,王崇一如何也想不通为何突然天降七色雷电,为何巨石显现苗文古字,为何要以血水浇灌巨石,为何血牙要用愿死者之躯煅烧而成,莫非当真有天道存在,尘世间当真存在神迹? 他忽然想去那巨石处看看,但在去之前,他先是毁掉了那木质床板,除了他,他不想天下之间还有人知晓血牙之链的来源,虽然还有一个不知从哪里知晓这一切的尹默然,但只要他在自己手中,也不担心他会说出这一切。根据文中记载,他沿着山泉溯流而上,来到那山涧处,果然如文字所说的那般,当大祭司拓印之后,巨石轰然而碎,附近的岸上可以看到不少碎石,但却不再是紫黑之色。 这一趟他觉得来得很值,不但知晓了苗寨发生的事情,知晓了这血牙之链的来源,更可喜的是,这血牙之链于人而言并无害处,反倒是修习鬼书的必备之物,虽然他还不知晓血牙之链隐藏有诅咒之力,但是却知晓了另外一个秘密,那就是横死之人的怨灵能够化作奇异的灵力被血牙吸收,虽不知其力量如何施展,但却灵异无比,神鬼莫测,便是那日大祭司的搏命一击,也被其挡了下来。 眼下,对于王崇一最大的诱惑,就是大祭司所修习的那部鬼书,他知道那日祭祀并没有死去,如今又躲在了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章 半路惊魂 真的没有了踪迹!朱泉祯往前追击了片刻,也施展开领域遍寻四周,始终没有发现人的气息。 不过是两个孩子,算了!章秋痕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跑了,但显然对此不甚在意,两个小鬼而言,对他来说,遇见便杀了,遇不见也不会有何影响,只是以朱泉祯的谨慎性格,他并不想就此作罢,唤来那个年轻剑客,这般那般嘱咐一阵让他去了。 小鲜仍旧没有停下脚步,他在恐惧之中,他在瑟瑟发抖,曾经作为他生命中最大倚柱的那个人就这么去了,这世上最后一个与他有联系的人死了,他今后该如何生存。心底的惊疑与潜藏的茫然让他无法停住脚步,只能继续跑着,仿佛只有在这永恒的运动之中方才没有疑惑与踟蹰,他想要就这么一直跑下去。 脚步持续着,直到他看到面前一道城墙拦住了他的脚步,那是一座城,据来往的客商所说,城门上的两个字叫做猇亭。一天一夜,仅凭一双腿,他就带着四岁的茗惜来到了数百里外荆州城的西大门户,猇亭。 与城墙隔着一条大江的远方山头,有一座瑰丽毓秀的小亭,而亭中花岗岩的石柱上雕刻着活灵活现的兽图,似犬非犬,被人称作猇,是以沿江而建的此城名为猇亭。 两个家破人亡的可怜小孩,一个七岁,正开始懂事,开始领悟人间冷暖,另一个四岁,还在懵懂之中,便要开始在苍凉人间之中求活,未来不知有多少辛酸等着他们,他们浑不知晓,唯一知晓的此刻他们需要一碗热乎的粥饭。 从荆州城出来的时候,小鲜曾将藏在水缸下的一百多枚铜板拿了一半以作保险,如今仍旧安安静静的躺在怀中,进入城中,双腿仿佛灌了铅铁一般沉重,看看茗惜无精打采的模样,除了眼睛稍显明亮外,哪里还有小孩子的天真模样,小鲜沉沉的一叹,少年老成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无奈。 小鲜不敢随意的安置下茗惜,这么小的孩子,最易被人贩子拐了去,只得继续背着她,想找个路边的食摊吃点东西,此刻茗惜那不过二十来斤的重量仿佛压垮他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鲜忽然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手掌被擦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差点被小鲜撞到的路人纷纷退到路边,狠狠的拍打了几下衣裳的下摆,仿佛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眉间露出厌恶的神情,口中似乎还在嘟囔着“小叫花”类似的言语,匆匆的离开了。 小鲜也顾不上别人的冷言碎语与奚落的眼神,三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教会了他现实的冷酷,拍拍身上的尘土,扶起地上默默抽泣的茗惜,忽然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肚子咕隆隆的叫了一阵,他回头望去,只见前面一个卖烧饼的摊子,摊主正大声的吆喝着“新出炉的烧饼”,小鲜咽了咽口水,让茗惜呆在原地,跑到了烧饼摊前花两文钱买了一张烧饼。转身的时候,身后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正好上前,两人撞在了一起,烧饼滚落到地,老人趁势也倒在地上,大声开始呻吟起来,“哎呦,我的腿,我的腰,动不了了,你个有爹生没娘叫的小杂种,想撞死你爷爷啊”。 老头说话间,街上附近的行人已经围拢了过来,问清楚事情的经过,路人便纷纷开始指责起小鲜来,小鲜仍然处于惶惑之中,他不明白,为何在老头撞倒自己之后,站着好好的然后忽然就自己倒在了地上。他小心的的拾起地上沾染着尘土冒着热气的烧饼,拍了下上面的尘土,拨开人群想要寻找茗惜,与她分食这张饼,但是当他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拨开他们的大腿,从腿缝中望向那边的墙角,却没有看见茗惜那张小可怜的脸。 人不见了! 身后一只手臂抓住了他,抓得很紧,是那个老人奋起抓了过来,看着小鲜那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何事的神情,老人出奇的愤怒,抬头望向围拢看热闹的诸人,嚷嚷着道:大家评评理,哪有这样撞了人就想跑的,虽然是个孩子,但总是有父母的吧,你的父母在哪里,叫他们出来! 父母!小鲜苦笑一声,似乎没有注意手臂上被抓的疼痛,摇摇头,道:我没有父母! 老头的嘴角明显浮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笑容,知道了小鲜没有父母做主之后,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说道:我就知道,有父母教的小孩哪有你这样不懂规矩的,你今天撞了人,你说该怎么办? 小鲜心里着急茗惜,哪里还有时间与这老头磨蹭,何况他下手颇重,抓的自己生疼,他奋力想挣脱老头的束缚,但老头吃定了他,哪里会放,两人僵持着,老人忽然大声又叫嚷起来:你个外地佬跑到这里来欺负我一个老头,你们外乡人的心真歹毒,不行,你不能走,事情不解决你不能走! 老头强调起小鲜外乡人的身份,附近围观的人顿时群情激奋了,本来一个老一个幼,都是弱势群体,谁也不好相助,但是此刻外乡人的话头一开起,众人心中的天平顿时便倾斜了。俗话说亲不亲一乡人,在这种小城小镇,乡党的抱团尤其厉害,何况似乎真是小孩撞倒了老头又想逃走,如今又占理又沾亲的,哪还能视若无睹! 但是人群之中也有认识老头的,眼神倏地一亮,又倏地一暗,似乎知道了事情的不简单,便保持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沉默。原来这老头是这城里出了名无赖,专门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碰见外地人或者孤儿寡母的门户,也趁机会碰碰瓷,但是今天却是奇怪了,这小孩无父无母的,模样看上去虽也周正,但也不像富家子弟,不过是个战乱留下的孤儿,哪有什么油水可捞的,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想从尸体上扒衣服。 人群之中传出“撞伤人要赔钱”的声音,其他人听闻便也跟着叫了起来,可小鲜哪里有钱,那老头趁小鲜茫然之际,伸入他怀中摸了几把,摸到铜钱,一把抓了过来,细数一下,才四十几个铜板,小鲜刚想去抢,耳旁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鲜哥哥”。 是茗惜的声音!小鲜不顾被抢的铜板,扒开人群中的大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那路边的小巷口处,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抱起了茗惜,正往巷子口走去,而茗惜却在她的怀中拼命的挣扎,叫喊着小鲜的名字。 茗惜!小鲜用力的拽开老头的手,见拽不开,张着嘴便向他的手上咬去,老头看着小鲜那血口欲噬的模样,心头莫名的一骇,不禁松开了手,小鲜终于解脱,推开眼前围观的人群,从里面钻了出去,随即便匆匆的跑向那个巷口,叫着茗惜的名字。 小鲜一跑,那些看热闹的人不依了,纷纷追上前去,老头正暗自做恼怎会被一个小孩吓住,便也爬起来追了上去,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还正装着受伤在。众人跟着小鲜到了巷子口,听到小鲜惊叫一声“站住”,便向那妇人挠去,妇人背躲着他,匆匆几步向离开,小鲜哪里肯依,抢上一步,抱住她的大腿,哭声道:你放下茗惜! 原来这妇人竟是一个人贩子,多在荆楚一带做这无本买卖,但自七大禁条之后,对这人贩行业也打击不小,战乱一少,加上几年的风调雨顺,百姓的日子稍微好些了,哪里还能拐些孤儿独女的,本来近些时日来,蜀国出了个杀人魔头,这边境附近多了逃难的,而且多是带着孩子的,妇人便到了猇亭准备继续做这买卖。与她通行的还有好几个伙伴,各个均是人高马大的汉子,只是此时不在此处,无法相助她。 之前她观察茗惜与小鲜很久了,像两个叫花子,但是从他们的衣服质地来看,却又不像,似是好人家的孩子,不过他们身边却没有跟着大人,从进城到现在也没有投靠亲戚的迹象,妇人便猜测这两人是孤儿无疑。小男孩的年龄大了点,已经记事了,模样虽然还算周正,但收尾的麻烦不少,不在妇人的计算行列之内,而这小女孩,不过三四岁年纪,唇红齿白,皮肤细腻,一看便是个美人胚子,拐了她卖到扬州或苏州的青楼中,这辛苦钱应该不会少挣。于是妇人便趁着男孩被人群缠住之际,用了一块面饼便将女孩骗到了巷子口,哪知一抱她她便开始嚷起来,惹来了看热闹的众看客。 小孩,你叫唤什么!妇人恶狠狠的瞪了小鲜一眼。 你放下茗惜,你为什么要抱走她?小鲜被妇人的眼神微微一震,声音小了许多。 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我不能抱她?我是她婶婶!妇人见自己一个眼神便降住了这小孩,便理直气壮起来了,旁边围观的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人贩子他们是见过的,对这种人最是深恶痛绝的,毕竟他们多是有家室之人,但若只是家务事,他们就管不上了。 之前碰瓷的老人见是这事,便也不再围观了,估计从那小子身上也榨不出什么钱来,他从人群之中慢慢退出去,哼着没有调的淫词艳曲,准备找个酒馆儿了了今天的五脏庙。 看客中也有见到小女孩与小鲜一同入城的人,但是不清楚的是女孩到底有没有这个婶婶,而茗惜太小,虽然叫着小鲜哥哥,但抚育大事,岂能让小儿嬉戏置之。 终于有个围观的人上前对那妇人说道:这小姑娘与这小子一同入城的,这市集离城门不远,看见的人不少,你说你是她婶婶,为什么她要哭? 妇人听他问起,心中暗自紧张,不过她到底是经验丰富,从人的神情样貌上能看出许多东西,便叹口气,装作很伤心的说道:说来真是命苦,她母亲是我妹子,嫁到了蜀道口上的人家,听说那蜀国的魔鬼到处杀人,我便托人带信让他们搬来荆州,但是过了半月多没有音讯传回,我便觉得出事了,央求了夫家的几个弟兄为往这边寻来了,一直到了我妹子家,才发现他们家竟已遭了那魔鬼的屠手。可怜只有我这外甥女逃了出来,原本都没指望能找到她了,却没料到今天却在大街上遇到了,你们说说看,我是她婶婶,这是我妹子的亲闺女,怎地不能带她走了! 妇人说的话实在是合情合理,众人听了也不禁点头,就连小鲜似乎都完全相信了,茗惜一家的确实在蜀道口,就在归州城外的村庄里,茗惜的母亲确实死在了王崇一的手上,而村子也是专诸盟假借王崇一名字屠戮的,莫非这妇人当真是茗惜的婶娘。但其实这只是妇人此番来此的惯用说辞,从他们的观察来看,近来各国都在缓和矛盾,少有战乱,如今能逃到荆南的人,大多都是受了王崇一的灾祸,而他的作法往往皆是屠遍村落,能逃出来的人都无亲无故的,只要坐实了这一点,即使悠悠众口知道他们是人贩子,即使告到了官府去,他们也不担心。 可是这小姑娘好像并不认识你啊!有个路人不禁问起了,众人看着茗惜一直哭个不停,叫着小鲜哥哥的名字,心中也不怀疑不已,不禁齐齐点头。 妇人自然是有说法的,大大咧咧的说道:这有何奇怪的,这孩子才三岁多,我妹子嫁过去也不过四五年,头两年小孩子难带自然是不出远门的,好在是我曾经照顾过妹子的月子,识得我这外甥的琵琶骨上有一颗黑痣,而且样貌与我那妹子一样,刚才一问,他父亲正好叫做忠承,与我那妹夫齐忠承一个名字,这还哪有错认的? 众人一听便觉得言辞有理,毕竟她连孩子父亲名字都说出来了,日后只要一核实,便知真假,如是加的,这就坐实了她人贩子的身份了。但是在那妇人看来,这些人未免太过天真,他们又不认识自己,即使事后知道自己拐卖人口,又到哪里抓自己了,何况这些仅仅只是路人而已,他们怎会专门跑到蜀地去核实是否有个叫齐忠承的人。 妇人见众人都站到了自己一边,不由得越发张狂,对这小鲜不禁呵斥道:你又是谁家的小孩,想带我们家茗惜去哪里? 众人这才想起了小鲜,是啊,二人一同进城,女孩是受了王崇一之难,这男孩莫非也是苦主? 小鲜哥哥!茗惜叫道,听着妇人的话,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拼命的叫道“不是我婶婶,不是我婶婶”。 妇人在旁安慰着,仿佛真是初见痛失父母的亲人一般,说着说着,妇人开始掉泪,众人叹口气便纷纷开始散了,还有人记得刚才那小子撞到老头的事情,可眼下四顾一望哪有老头的踪影,回想起小男孩孤身从王崇一魔掌之中逃出生天,不禁为其悲叹。 妇人见看客已散,便想回与其他几个伙伴约定的汇合点,但小鲜哪里肯依,虽说妇人的说辞让他信服了几分,但最后茗惜叫的那几声“小鲜哥哥”却让他心痛,究竟那妇人是不是茗惜的婶婶,小鲜又不敢肯定了,他不放心就这么走了,同时心底那一丝渴望与人之间联系到一起的欲念让他也不想就这么走了。 妇人走出了巷子口,回头还看了一眼,见无人跟踪,便匆匆小步快跑了起来,直到走到一间两房的小院门口,她才缓了下来,以一长三短的节奏叩击了四下门扉,院门方才打开了,小鲜隔着街见是一个十一二岁双腿略有残疾的少年过来开了门,随后妇人随他进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八章 初识北丐门 荆州城来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壮汉,不过三十余岁,却生的龙精虎猛,齐肩长发并没有梳起而是四散而开,让这个壮汉显得更加彪悍,虎虎生威,他一袭黑衣,面带斗笠,透着一股神秘气息,让人不禁联想起北城灵武大道上那冷酷的山门中人,看见他的行人纷纷躲避,毕竟或许这就是荆州人熟悉却又陌生的专诸盟刺客。 专诸盟当真是一个神奇的所在,身为天下第一的刺客组织,几乎与天下所有的剑庄为敌,但即使是当初荆南会盟被其阻拦,各国剑庄也从未提起联合对付它的建议,这个组织就仿佛神庙一般被人供奉着,习惯着。它挑拨各国之间的争斗,它阻止各个剑庄的联合,它陷害天纵世家的骄子,它迫害贫无立锥的饥民,它无恶不作,而又无处不在,它不断的杀死各种人,也不断的被各种人杀死,与此同时,它也在不断的吸纳俗世间冒出的精英。 而这个初入荆州城的壮汉,便是这次专诸盟贪狼殿执事堂传书局吸纳的新书生。书生是传书局对来往传递消息的小人物的称呼,执事堂的传书局与潜哨堂的捕风局都是专诸盟中死亡率最高的部门,甚至高于执行刺杀任务的各局,因此这两个局新纳入的人并不能称作真正的专诸盟刺客,在内部他们有一个讽刺的名字,叫做炮灰。 这个壮汉在凡人之中可称人上之人,因为如今中天境明识殿的他,多少也算作秘术剑客,虽然目前他无法施展任何秘术,便是轻身之术也不必传统轻功高明多少,但他吸纳金系灵气,对金属兵刃、暗器极为谙熟,甚至双手可融铁,隔空可取刃,这份本事却非常人可学的。 从前的他是没有这番本事的,三年前他也不过只是拳脚略微厉害,对付三五个庄稼汉没有问题,但三年前他从猇亭城外回到城内的住所,陡然发现曾经相依为命的两位大哥与一位妹子皆惨死家中,被那精血所骇,他脑生幻念,一道灵识就这么扎入了他的心底,那时他双手发抖,插在妹子腹中的那把铁尺般的匕首随着他发抖的双手也开始颤栗,他手掌微微一动,匕首竟然隔着虚空窜入了他的手中,匕首上斜斜的笔迹只划着两个字“杨英”。 壮汉那一刻以色蕴入灵,经过三年突破进入第一层天,他的本名叫做魏行云,在此之前他以贩人为生,跟随两位兄长,化名为三郎,便是那日恰巧不在小院之中方才逃过一劫的人贩子。 他入专诸盟,为闻达于诸侯,为衣锦于故乡,更为罚难于仇敌! 壮汉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满脸青涩,面向斯文,唯一遗憾的是他缺了一只手臂,在这乱世中,一个残缺之人文不成武不就,除非有个富贵的家世,否则就只有乞讨一途了,这个人便是那日小鲜不屑于杀掉的少年小椴,如今三郎成了传书局的书生,他也跟随着他来到了荆州,盟中的前辈对他倒也照顾,说是到荆州之后介绍其加入到五大帮派之一的北丐门,日后便不愁吃喝了。三郎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这是目前对小椴的最好结果了,到了北城,北丐门过来领人,小椴跟着那打扮颇为优雅的门人离开,三郎也跟随北城门附近的专诸盟前辈去了灵武大道。 走到专诸盟山门所在的大院外,只见院内占地极广,这边街绵延开去十里,尽皆是盟内领地,七八层楼高的高楼四五座,良屋数百间,花园广场、校场林圃、亭台楼阁,到底是天下第一大刺客组织,不用藏在阴暗处,就这般大大方方的建在了荆州北城,与那闻韵剑庄一街之隔,竟无人敢来寻衅滋事,甚至楼高超过了中城的皇宫最高的宫殿,这份底气着实让人心悸。 在三郎正式的进入了专诸盟之时,小鲜和郑大白也被李顺仁带领着在北城的轩逸楼见到了北丐门的主事长老,此人头发黑白夹杂,穿着虽然略有破烂,但长期身居上位,自有一股威势,让人不禁屈服。长老并未刁难小鲜二人,只是对小鲜的年纪略微惊奇,望向李顺仁,只听李顺仁说道:小鲜兄弟虽然年纪尚小,却是盗门翘楚,而且身法奇特,便是寻常的大人也抓他不住,长老若是不信,我们可以让其露上一手—— 见到长老意动,李顺仁对郑大白使了个眼色,郑大白意会,推了推小鲜,小鲜点点头,便开始动了起来,从房间中窜出,绕着这三楼的走廊奔走了一圈,长老刚刚走到门口,小鲜已然回到了原地。 啪啪啪啪!这是长老的鼓掌声,只听他说道:不错,不错,有这身法,料来普通人也奈何不了他——小兄弟,你这次帮我们北丐门除了害,算是对我北丐门有恩,你可有想做之事,本长老一定应承下来! 郑大白顿时喜滋滋的看着小鲜,小鲜心领神会,对长老说道:我郑大哥如今已然秘术入门,只是还没有突破一层天境界,但迟早是会突破的,他想成为秘术剑客,听说北丐门与专诸盟交情尚好,可否代为推荐,让我郑大哥加入专注们—— 这事情是李顺仁已经答应下的,只是小鲜不清楚这长老到底是否知晓,仔细的看着他的神情,生怕他露出不愉之色,不过还好,长老只是短暂的轻皱了下眉头,便点头说道:此事好办,前两****专诸盟也承了我们的人情,推荐个人进去还是可以的!哈哈,没有想到小兄弟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那好,现在某把计划跟你说一下—— 小鲜与众人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静静的听着长老的讲述:据我们潜入漕帮的探子回报,最迟这两日那吴国的掌柜便要到荆州了,那名单颇为重要,因此其一直贴身保管,我们的探子也曾想下手,但是实在无法靠近。那掌柜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面色苍白,右手戴玉扳指,身旁有一护卫,身长八尺,武艺不凡,小兄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小鲜眉头微微一皱,他最怕的是动手的那一刻被人看穿,那样他将无法离开,虽然这种情况几年间从未发生,但是那是在挑选了下手目标的情况下,这次却不同了,身居要职之人,身边定有能人异士。看着郑大白逐渐紧张的面色,小鲜心中不忍,强自微笑说道:没事的,我有把握! 长老赞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心,即使是护卫也不过是寻常的武士,在我们北丐门及漕帮之中皆无秘术剑客那般之人,便是他漕帮帮主杨啸林也是个寻常武者。那名单在吴国掌柜身上,而他在漕帮的层层保护之下,很难下手,我建议你在他与我北丐门叛徒会晤之时下手,一来我们可提前探知会面日期与地点,给你创造一些条件,二来他们会面之地肯定不会在漕帮之内,方便你行事与逃脱!待你得手之后,你便到这轩逸楼来,将名单交给接应之人!这件事情便算你办成了。 小鲜沉思片刻,只觉得此事风险颇大,忍不住问道:可否将接应之人直接安排在会面之地附近? 长老摇摇头说道:不可,如今此事尚在保密之中,若接应之人暴露,则此事难免会被门中叛徒知晓,门主的意思是想此事暗中进行,趁他们还无防备之时解决此患! 小鲜点点头,觉得此时有理,但是他仍然无法放心,只觉得其中另有不少玄机,但却无法说出,当下就此作罢,长老离开,小鲜随即也同郑大白离开了轩逸楼。 小鲜几人刚刚离开,那长老不知又从何处冒了出来,右手朝空中挥了一挥,便有两个身手矫健的汉子出现,只听长老吩咐道:跟着他们,看看他们跟谁接触过! 是!两个汉子应声道,随即身影便消失在了街头,那身法似乎不像寻常之人。 回到天王庙,小鲜仍然有些困惑,郑大白安慰了他几句后,为避免自己被漕帮发觉不妥,便回到码头去上工了,庙里只有小苹果和茗惜在,小鲜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出门,他心里总觉得不安,虽然乍看上去,这只是一次寻常出手,不过是偷了名单,然后送到轩逸楼,但此事涉及到了北丐门与漕帮这两大帮派,就说明绝非这般简单。 照例出状元巷,经过大茶楼,走到菜市口,看了看菜市街里面,出摊的没有几家,小鲜也没有再去吕大娘及赵屠户那里混吃食,那日从李顺仁处得来的钱袋约莫有几两,够月余的生计了。吕大娘似乎发现了小鲜望过来的目光,满脸的油腻,目光中露出一丝鄙夷的看了一眼小鲜,继续无聊的在那里纳凉。 此时是夏日的傍晚,日沉西山,残阳如血,淡淡的余晖从树叶间洒落下来,如同老人斑一般。站在闻香楼前,与过来打招呼的李仁说了几句话,李仁正要离去,小鲜福至心灵一般,拉住李仁又说了几句话,李仁面露疑色,但仍然点了点头。 小鲜走到碧月轩时,忽然从巷口窜出一个手持木棒的母夜叉,浓眉细目,身量十足,是让人见之远遁的粗狂之女,前面一个瘦猴般的男子拼命跑着,只听那母夜叉边追边骂:你个泼皮,在外面背着我喝花酒与人争风吃醋,竟敢还敢使唤老娘的弟弟帮你干仗,当真是不想活了,是怕老娘不知道是吧——啊! 骂着骂着,一阵风也似的去了,小鲜淡淡一笑,忆起已然快要淡忘的迷糊爹与清儿,他们从未这般红过脸,从未吵过一次——这般想着,小鲜似乎察觉到几个细节,忽然醒悟了过来:这件事本是北丐门的家丑,即使背叛之人无孔不入,那门主手下总有几个心腹之人可用吧,为何会找上自己一个外人?虽然或许考虑到那与漕帮会面之人或许提早会认出下手之人而提醒漕帮警惕,但在会面之前恐怕是无此忧虑的,因为那时漕帮根本还未与之见面了! 小鲜的后背出了一阵冷汗,但是他不明白的是即使找上了自己,对他们又有何好处,难道两大帮派兴师动众,仅仅是为了对付自己?显然不可能是这样的。 就在小鲜呆呆的伫立在街口的那株歪脖子树下时,初入北丐门的小椴在入门之后便被带到了一个长老的房中,只听那长老容颜慈善,笑容亲切的对他说:你初入门派,毫无贡献,眼下就有一桩事情需要你做,做完之后你便可算作我北丐门真正的兄弟了,你可愿意? 小椴如何还能摇头,当先便应承了下来,只听长老继续说道:明日傍晚你到轩逸楼三楼的豪情阁中等待一个少年,等他把一份名单拿出来后,你把桌上的那杯茶水拿给他喝下,之后—— 小椴脸色越来越白,双手发抖,这长老是要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十五章 荷池晨话 黑夜过去,曙光初至,似乎又是一个寻常的八月夏日,但是对于位于南城南平河附近与状元巷附近的居民而言,这一夜并不平静。天王庙有一群乞儿他们是知道的,虽然很少打过交道,但是每日清晨可以听见他们三五成群嬉闹打骂的出门,然后又三三两两的归家,还是挺热闹的,但是昨夜过后,这些声音已不在了。荆州府的仵作从庙里的废墟之中收敛出了六具尸体,据说是他们晚上烧饭没有熄灭明火,半夜时点着了厨房附近的干柴,而他们却睡得太熟,结果都命丧于这场大火了。 不过附近的居民倒是十分奇怪,这炎热的夏日,他们睡得都不实沉,这些孩子怎会无声无息的被烧死而没有一丝反抗了,而那厨房的明火也颇为蹊跷,不过他们虽然觉得另有隐情,但是那火并没有烧到自己的家院,也就没再多管闲事了。 至于南平河桥边的那几具尸体则消失的更干净了,天还未亮就有人拖走了尸体,甚至洗干净了地面上的血迹。小鲜与茗惜偷偷的从状元巷的人群之中摸出来,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除了悲伤之外,还透着一股子的愤怒,他知道,这些人是因为他死的! 小鲜,你的伤口还流血吗?茗惜关心的问道。 小鲜这才回忆起昨夜郑大白在自己的小腹上深深的刺出了一刀,只是之后便不怎么疼了,而他又在沉思郑大白说的那些话,竟没有在意伤口了,此时掀开外面的衣裳,却见那道刀痕已经渐渐合拢,只留下了一条米粒粗的疤痕,当真是奇怪。 似乎与那血影妖兽有关!小鲜心中暗自想着,虽然心中不知其如何从自己身体中来,但是小鲜已对这些不感到奇怪了,他坚信天道公平,从自己身上夺去了一些东西,那么就一定会给予他一些东西,而那妖兽,或许就像是他的身法一般,是上天赐给他的守护神。 不过茗惜却无法理解,疑惑的问道:你知道昨夜的妖兽怎么从你身上窜出的么? 小鲜摇摇头,反问道:那你清楚你眼中的白光怎么出现的么? 茗惜也摇了摇头,皱眉沉思一会儿,仍然想不通,却笑道:是老天给的! 这倒是与小鲜想的一般,二人相视一笑,但突然又想起死去的同伴,却又觉得忧伤:只有六具尸体,我刚刚听到仵作说都是男的,好像小苹果逃走了! 那我们去找她吧!茗惜说道。 小鲜此时神情变得严肃,仔细的将这件事情想了一遍,对她说道:先别,如果小苹果真的逃走了,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北丐门并不认识她,如果我们找到她反而是害了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天王庙回不去了,我们去哪里?茗惜可怜兮兮的说道,这时肚子忽然“咕咕隆隆”的叫了起来,茗惜无奈的看着小鲜,满脸悲苦的说道:我饿了! 小鲜苦笑一声,低头沉思片刻,终于说道:我们去吃鱼糕丸子吧!王胖子既然救了我们,应该会有什么说法的,总不能救了就不管了吧! 他会管我们吗,我们以前可偷了他不少东西了!茗惜心虚的说道。 小鲜道:北丐门实力强大,昨夜虽然侥幸逃过了,那是他们看在王胖子的面上,如果以后他不管了,那我们也是凶多吉少,得尽快离开荆州,我们去找王胖子,探探他的口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小鲜一口一个王胖子叫着的时候,王三掌柜此时莫名其妙的打了好几个喷嚏,就连他身边那个身着华服的老者都被他连累,忍不住嫌弃似的遮住了口鼻,离他远远的。 王三回头一看老者的模样,禁不住笑道:至于么,就两个喷嚏! 华府老者摆摆手指着他说道:你个老家伙嘴里出来的都不是好东西,老夫岂敢沾染!哈哈哈! 王三自是知道他话中所知,不由也是一笑。二人所在之处是一荷池凉亭,亭亭玉立于小湖中心,四周弯曲绵延的皆是水上廊桥,只是此刻清晨只有二人尔。就着上好的碧螺春茶,吃两口苏州采芝斋的杏仁糕、松子糕,看着夏日清晨的和煦美景,习习凉风,颇有一番神仙的享受。 华府老者也坐在了凉亭中石桌旁的石凳上,抿下一口茶水,看着王三,说道:今日找你前来,想必你也知晓是为什么吧? 王三听他语气变得严肃,也不再嬉笑,看着满池的荷叶,淡淡的说道:多少能够猜到一些,你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华府老者瞪了他一眼,便开始说道:昨夜的那两声妖兽之吼,想必你是听到了吧? 王三点点头,已知老者要说何事了,只听他继续说道:妖兽长吼“朱獳”,此语远在山海经中便有记载,东山经有言,耿山,无草木,多水碧,多大蛇。有兽焉,其状如狐而鱼翼,其名曰獳,其鸣自纠,见则国有恐。最近百年间,它在岭南叫了一声,安禄山便造了反,大伤唐的元气,之后又听闻其在河南道叫了一声,于是黄巢便起了义,其祸患甚至绵延至今,昨夜再闻此兽叫声,却不知这次又有什么祸患! 终于说到了正题了,王三看着眼前的老者,这位传说中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闻韵剑庄庄主问天子,竟然关心起民生社稷来了,不由有些奇怪,因此看他的目光不由带着几丝诡异,问天子如何不察,指了指他说道:你在城南卖了这么多年的鱼糕丸子了,我没找过你,昨夜之事不得不问问你了!昨夜闻听兽吼之后,便想前去查看,但后来察觉到你的灵气散逸,知道你在该处,想必是有要事,因此便忍住了,一大早将你请来,就是想听听你的说法!你可有话说? 王三点点头说道:确实有些说道,昨夜露了手,如今怕不止你察觉了,对面院子的那几位先生应当也知道了! 他们此处的荷池乃是闻韵剑庄之内,问天子自然知晓其所谓的对面院子的那几位先生指的乃是与闻韵剑庄一街之隔的专诸盟的长老,他笑笑说道:那些没事,你没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找你麻烦,继续说吧! 王三抿了口茶水,说道:漕帮的后台你不是不知晓,有吴国的关系,而北丐门的后面则站着姜家,都是惹不起的人。司马家出事之后,梁国失了一大倚靠,其余诸国也不安生了,老先生久居城内,与外人不打交道,自然不曾知晓沛县的那位刘先生出了山,如今去了吴国,已是掌柜的了! 沛县的刘家?问天子皱了皱眉,说道:这可不是好兆头,姓刘的唯恐天下不乱,老老实实的呆着就行了,如今不知又要祸害谁了! 王三笑道:几百年来,每逢乱世,皆有沛县刘家的身影,如今格局正是他们所期待的,刘氏后人现世倒也无甚奇怪。只不过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真是有个小鬼被殃及进去,那小子几年前便有些奇怪了,每隔几日都会到我那店铺偷些东西,我见他有些手段,便生了惜才之心,不忍抓他,便随他去了。昨日他便卷入了刘掌柜的谋算,眼看便要被人灭口,那时你担心的妖兽便出现了? 噢!是何模样,从何处出现——这妖兽往往只于传说之中出现,便是要吼声也是人云亦云传播开去,当真没几人见过,若非听过这传闻,昨夜我还不知真有此妖兽存在,你快说说!问天子急道。 王三说道:那妖兽并无实形,乃是以血气凝聚而成,从那小鬼的伤口窜出,其出现之时,携带惊天之势,竟能够将睟天境的风刃术止住,端的是神奇,只是那妖兽没有实体无法再次抵挡那漕帮之人,后来我便上前救他出来!另外,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怪事—— 是何怪事? 王三看了问天子那满脸的急样,禁不住卖了个关子,拿起一块杏仁糕吃了,又喝了杯茶水,这才继续说道:昨夜,与那小鬼同处的还有个小丫头,其在危急关头施展出了一门奇特瞳术,眼放白光,在场之人皆丧失意识,无法动弹,那睟天境剑客便是在此术之下吃了小亏,被那小鬼刺了一刀。 瞳术?可是明眸家族之人?问天子第一反应便是怀疑此人与蜀国王家有关系,但是那白光却让他有些奇怪,说道:瞳术乃天纵之术,如今瞳术种类大约皆已曝光,除了五行之瞳外,便只有暗瞳乃最为特殊,虽然灵力有五行与光暗,但从未听说过有光明瞳的存在,你可有看错? 王三哈哈一笑,说道:那是一道白光,老先生,黑夜里的白光,某又不是瞎子,如何能够看错,你好些思量吧!某这就要去了,昨夜救了那两个小鬼,估计今日他们回去寻我的,得罪了北丐门和漕帮,总得给他们找个出处吧! 说着,王三便欲离开,这时问天子已沉思半晌,忽地拉住了王三,说道:如此二人当有来历,倒不能随意放跑了,却也不能让人随意就这么杀了,你救的对,至于他们的生计问题,你不妨介绍到对面去,那边缺人,而且特别能历练人—— 主要是方便你观察吧!王三笑道。 问天子被他说破心思,不禁老脸一红,笑骂道:你这胖子!这么说定了,在老夫眼皮底下,总不会担心他们的安全,若事情有变,也可方便及时处理! 王三听他这么说,神情不禁严肃起来,他知道问天子口中说的事情有变是何意思,身负通灵妖兽与眼放异光的小鬼,要么是此世之幸,要么是此世之祸,在他的眼皮底下不会有所隐藏,若当真是如同王崇一一般的祸患,那么他将会第一时间出手结束他的生命,不会再让蜀国的悲剧发生,荆州,毕竟是如今乱世中最后的一块净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四十二章 专诸盟的本事 专诸盟除了五大道院之外,在荆州城内还有其余诸个仰仗其生存的组织,一剑道馆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组织,同时作为荆州五大帮派之一为人熟知,但还有一群特殊的人群,比如西城的匠人街,东城的书画楼,至于其他隐藏在市井中的混混流氓,城狐社鼠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小鲜如今便便走进了东城的书画楼中,这是一套回字形的套楼,五层高,其中密布了无数个房间,荆州城作为天下家唯一的不战之地,乃是商贾最为喜欢的地方,而书画楼除了买卖字画、笔砚、纸墨之外,还做着古玩交易,甚至是地下黑市交易,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幽州的夜明珠,岐国的珊瑚树,梁宫的碧玉箫,甚至连前蜀帝的夜壶都能找到。 进入书画楼后,耳中嘤嘤嗡嗡的不断萦绕着四周生意人的声音,但小鲜却丝毫没有收到影响,他的脑中冷静的在思考,即使身在嘈杂之中,他也从未这般冷静过,大约就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将第一次运用计谋,而非靠着曾经引以为傲的身法来做事,虽然他并不想如此,但是涉及到他与茗惜生命之危时,他不得不踏出那一步。 吴教习曾经说过,借刀杀人的妙处在于不伤己力,而目的已达,关键在于借何人之刀,刀是否锋利,小鲜曾沉思一下午,觉得如果想要消除梁天健与魏行云的危险,仅仅只借一把刀是完全不够的,他决定这次多借几把。 书画楼中匾额上标记有月黄斜弧图案的皆是有专诸盟后台的,也能算做专诸盟最外层的组织,小鲜如今虽然算不得正式的刺客,但是作为五大道院的学员,对于这些店铺来说,也是大老爷了。小鲜找了一处略微僻静的店铺,走入店中,比划了一番专诸盟的手势,对应了下切口,那掌柜便殷勤将其请进了后堂,恭敬的问道:不知小先生来此何事? 小鲜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先生不敢当,想问下掌柜的,店中可有懂得模仿笔迹的书生? 掌柜暗暗一惊,却也不甚在意,小心的问道:小先生可是要伪造书信?若是寻常笔迹,我这店中倒是有几人可以临摹,但若是剑客之流笔力强劲的笔迹,恐怕我这小店也难以做到,怕会耽误小先生的要事了!若真要临摹,小先生求到盟中的匠作院反而更好—— 小鲜佯装愠怒,冷冷说道:我如何不知求到匠作院,只是此事本是教习交代,如何能借外力? 掌柜的暗暗腹诽:原来是教习交代的任务啊,既然嘱咐了不能借用外力,你到我这来莫非就不是借外力了?当然他也只敢腹诽而已,话是不敢说的,当下只能唯唯应声。 小鲜从怀中摸出那拜帖,当然人名皆是涂抹了的,说道:这笔迹并非剑客所写,临摹难度也不高,我就在这等着,你着人当面写完后交给我! 掌柜接过拜帖,看看那字迹,却是并非剑客的笔力,便应承了下来,问道:不知小先生要写些什么了? 小鲜说道:我说你记着,这么写——那件事有异,约定本月初九申时三刻于西城黄叶寺相见商榷,刘。 是,小人记着了!掌柜说道,便去唤临摹的书生,那书生笔下功夫也着实了得,看了下拜帖,在纸上只试了几次笔迹,便临摹出来了,虽然小鲜并不识字,但看那撇捺弧度,笔锋飞扬,确实似乎是同一笔迹,当即便将纸笺收入怀中,笑道:写的不错,过两日还会找你,到时一并谢你! 掌柜当即笑道不敢,小鲜摆摆手离开,这时那书生方才向掌柜问道:那小先生写这短书作甚,用不用报告给捕风局? 掌柜横了他一眼,说道:报什么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了,你临摹的有几成相似,若是砸了事,有你好果子吃! 书生傲然说道:区区就是吃这碗饭的,那笔迹虽说练了十数年的书法,但终究有稚嫩痕迹,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八成相似是有的,若非那等观察入微之人,绝难发现不同! 那就好!掌柜松了口气,挥挥手让他进去。 小鲜出了书画楼,暗暗想道:事情成功了十分之一了,若非那梁天健出入皆有众护卫相随,自己不是诸人对手,若非魏行云乃是自己同门,盟中又有着同门不得相残的盟规否则天地诛杀,自己也不用这般麻烦,既要借魏行云的刀,又要借那刘掌柜的刀,当真是算尽机关,累煞人心! 这日中午,梁天健在轩逸楼中午睡,床脚处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家碧玉般的侍女正为他轻柔的捏着腿,这时门外有侍者叩门而入,他刚刚睡眼蓬松的醒来,揉揉眼睛,从竹榻上起身,身后自有模样俊俏的侍女端上凉茶,梁天健抿下一口,这才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侍者说道:后院有个女娃递来一封短信,说是给长老的,小的不敢擅自开启,只有叫醒长老了!说着侍者便将那信笺呈给梁天健。 梁天健只看一眼,睡意顿时烟消云散,认出了这就是刘掌柜的笔迹,当即喝道:那女娃现在何处? 就在门外!侍者说道,那女娃说她就是送信的,如果长老有回信也请交给她! 自从那日叫人送信给刘掌柜之后,梁天健日夜都在等待他的回信,但是过了好几日都没有回音,梁天健好一阵揣测,莫非刘掌柜要弃了自己这颗棋子,终于等待来了这封信,岂能不喜不自禁,刚才他正准备说叫那女娃进来,还想问问刘掌柜有没有说什么,毕竟信中所言过于简短,他不知刘掌柜到底是否支持,但稍微冷静一下,梁天健便醒悟了,那女娃不过是刘掌柜使人随意找的,如今自己正在风头上,若是叫那女娃来,反而引起于敖的怀疑。这么一想,梁天健便说道:拿纸笔过来! 侍者须臾便至,梁天健提笔沉思片刻,本来只想回复下到时定来,但是却又怕到时见面如果刘掌柜不同意自己的计划,一旦当面拒绝此事就不好办了,毕竟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逆了刘掌柜的意思擅自行动,无端又树立了一个仇人,所以梁天健觉得还是需将此事在心中在详细的解释一通,最后在文末写道:于之机心,只在掌柜之下,若日夜巡弋于某周遭,恐终将暴露,若要除于,必先杀任,此二者一也,若二者一除,北城将归于掌柜手下也! 梁天健写完便将其交给侍者,说道:那女娃就不见了,你出去小心一点,将信给那女娃,不要叫人看见了! 侍者躬身应诺便出去了,出得后院,走入一个小巷中,见四周无人,便唤来巷子里那个看似在地上逗蚂蚁的女娃,把信交给她说道:把信给那个交待你的人!说完便欲离去,哪知那女娃却痴痴的看着他,目光炯炯有神,侍者略微奇怪,但看女娃目光之中诡异的神情,顿时便醒悟了,但暗地里却不禁骂娘,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给那女娃,忍不住又道:年纪这么小,没见过你这么贪心的! 侍者叹口气离开,女娃顿时眉开眼笑的收过银子,怀揣着信件,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了巷子口,那巷子口自然不会是刘掌柜的人在等候,女娃摸出那银子仔细,笑道:小鲜哥哥,没想到还能挣上一两! 等待的人正是小鲜,而这女娃自然就是茗惜了,本来小鲜想是自己送去的,但是走到游花街的时候方才想起那梁长老是认识自己的,万一他要见我岂不是曝光了,于是只能找来了茗惜,看着她眉梢都带着笑,小鲜忍不住笑道:看你一个小财迷的样子,若是捡个金元宝岂不是下巴都要掉了! 茗惜横他一眼,将信件递给他,小鲜便让茗惜先回去了,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正楷字,不禁头大起来,没有料到这梁天健竟然回了这么长一封信,原来只是想模仿他字迹的,现在看来须得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小鲜的直觉告诉他,信上应该写了不少重要的事情,而且有可能是北丐门的秘密,可惜他不识字,还需找人来念给他听,只是这信上内容机密,那书画楼中的店铺与专诸盟有关系,若被人知晓,恐怕暴露自己的计划。小鲜皱了皱眉头,若是去街上找个代写书信或是测字算命的人念来听,多少会有被人知晓,甚至被北丐门知晓的危险,想了片刻,终于想出了个法子。他将信纸裁成一行一行,然后在东西二城中找了六个书生分别念给他听,直到最后一个书生念完,小鲜终于知道那梁长老想做什么了。小鲜没有料到梁天健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堂堂一门之主,他也敢下手! 小鲜顿时惊愕不已,但是回想起梁天健的所作所为,为了之前那事,防止小鲜泄露些微的秘密,竟然杀尽了天王庙的孩童,又追捕自己月余,以他那般冷酷无情、自私牟利的性格,也并非做不出此等事情。 小鲜怀着异样的心情,只觉得人心当真是深不可测的东西,又去了书画楼,找到了当初那个掌柜,只拿出一条书信让书生临摹,信上也只写一行字:那件事有异,约定本月初九酉时于西城黄叶寺相见商榷,梁。信上文字与交给梁天健的几乎相同,只是时间上延后了一刻钟,落款改变了一下。 书生怀着狐疑写完了信条,交给小鲜,小鲜摸出二两银子算是他的酬劳,事后心疼了好久,只是找人办事不得不如此,否则还不知他会到处乱说什么。 小鲜回到专诸盟中,茗惜在院中照料着钱教习发下来的奇异花种,见他回来,不由问道:事情都办完了? 嗯,都办完了!小鲜说道:只是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帮忙,你与马教习关系比较好,到时候你央求他带你去附近逛逛,这事儿多半就成了! 茗惜垂眉点了点头,却仍旧有点担心,问道:不会有危险吗?毕竟魏行云已经快羡天境了,虽说他未习得秘术,但是金系剑客,可凝聚周遭灵力,也有刀锋之效,出手又是极快—— 小鲜摇摇头说道:哪有不危险的事情,喝水都有噎死的可能,不过你放心,我以有心算无备,只要及时出手,他奈何不了我的! 茗惜若有所思的皱着眉,抬头看向小鲜说道:若事不可为,我们离开就是,你不是说过你家曾在岷山脚下的灵隐剑庄中么,我们去那就好了! 小鲜听到这里,神色顿时一喜,但目光却倏尔一暗,在外流落八年光景,他已算是少年老成,看待很多事情也渐渐成熟,只听他略带忧虑的说道:那时的事记得不多,现在除了父母还有一点印象之外,只记得一个老头子和一个白发大叔的模糊样子,父母弃我多年,不知回到剑庄没有,如果没有,似他们这等行为,怕是也要被当做叛客处理了,我们这么冒冒然的回去,不知他们会如何待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茗惜思考片刻,也觉得有理,世事无常,无有永恒之事,人与人之间,若是经常联系,或可保持亲密关系,但像小鲜这样,离去八年,父母又不在身边,与剑庄之人无亲无故,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茗惜颇有点心酸的看了眼小鲜,问道:明天还出去么,今天魏行云来找你了! 小鲜说道:还要去送封信,他来找我做什么? 茗惜回道: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寻你出去饮酒吧,那****酒醉之后,似乎与你格外亲近,你要注意一些了,言语间别露了身份! 这个自然。小鲜说道,便回房休息,静静的思考目前已经完成的事情,自己在纸条上只写“那件事有异”,原意只指当日偷盗名单的事情,但是你梁天健似乎有所误会,如此看来,二人之间怕是之前又在策划什么阴谋,否则他不会这么着急就将自己的心思全写在了信上,现在,这姓梁的信该如何处理了? 小鲜躺在榻上慢慢的想着,一直到月上中天方才渐渐有了思路,不禁兴奋的坐起身来,暗道:原先这魏行云的刀还颇为难借,原以为要费不少口舌鼓动,现在看来,若是操作得当,魏行云怕是不请自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五十章 朱獳的吼声 山海经曾言,耿山,无草木,多水碧,多大蛇。有兽焉,其状如狐而鱼翼,其名曰獳,其鸣自纠,见则国有恐,自从那日此兽从小鲜血脉之中破空而出之后,果然来了兵灾,虽然在如今有剑庄扶持的朝廷而言,民乱只是小事,但是荆州城外死的那两万多人却仍旧是城内之人心中放之不下的罪孽。 而闻韵剑庄的问天子更是日夜受此罪孽折磨,当日派出剑客之后,便到了问天殿中向苍天告赎,这日清晨他仍然来到问天殿大殿之中。空空旷旷的大理石宝殿,高及十丈的轩辕大帝石像,像前一直空无的巍峨石座,此刻忽然做着一个神情淡漠的青年,白衣长袖,广带玉佩,着实翩翩佳公子。问天子乍见此人身影,顿时骇得浑身一惊,顿时蜷伏于地,俯身大拜,行礼说道:不知天使远道而来,问天子有失远迎! 白衣青年轻轻摆手,便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将问天子扶起,慵懒的声音淡淡的说道:听说近来荆州有兵事? 问天子恭敬的说道:兵事倒算不上,只是些许乱民做乱,扰到了城里百姓而已! 白衣青年不置可否的皱了皱眉头,左手撑在石座扶手扶着下巴,看着问天子说道:死了两万多人,着实有伤天和,据你曾言,荆州城内曾现朱獳兽吼,看来这兵祸当是由此引来!不过山海经卷轴从上古时期便已遗失,这奇兽如何出现,着实奇怪,你替我盯着些,或许不日某便会前来查探一番!唔,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管好手头的事,不要惹祸! 问天子应声称是,眼见白衣身影就要消失,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急忙说道:日前慕容家的人似乎来了荆州,可需要着人盯着? 白衣青年身影再次凝实,微微沉思片刻,问道:来人是谁? 问天子说道:叫做慕容焕晨,境界不过睟天,只是慕容家族之人无法以境界定论—— 白衣青年眉头微皱,说道:定是为寻水耘宿而来,本来让他呆在漕帮乃是躲些风头,没料到慕容家的人查探的这么快,你掩饰一下吧,别让慕容家的小子太肆无忌惮了! 是!问天子应道,这时那白衣身影顿时烟消云散,仿佛从未来到过一般,原来竟只是光影分身而已。 荆南国因为天灾饥荒导致了国都的兵祸蔓延,荆州周遭数十村镇民户十不存一,而北方的梁国却是因为人祸也发生了一件震惊诸国的事情。 经过前几年与晋国的争霸,身体已然大不如往昔的梁帝朱温,由于国都内发生了多宗刺杀事件,而大发雷霆,姜家被严厉训斥,同时朱友珪等皇子也被敕令反思己过,被种种杂事烦扰,朱温的身体更是每况日下,刘掌柜的计谋刚刚开始发生作用。 在朱泉祯及剑庄章家的支持下,朱友贞对皇位加大了夺取力度,交好朝中重臣,隐有不臣迹象,而朱友圭见势不妙,提前下手,时值九月十八,梁帝朱温在龙帐中被人毒杀,对外宣称暴毙而亡。朱友圭以长子身份即位,但朝中反对声音不少,以四子朱友贞为甚,至此梁国分为两派,一派为姜家支持的朱友圭,一派为章家支持的朱友贞,后由于数十年未曾露面的姜家玄德君出面,说了一句“谁在位,某便为谁出手”,至此此事告一段落,以朱友圭胜出结局。 但梁国的风暴并没有完全平息,朝堂之上,由于朱泉祯曾经掌握刘掌柜赠与的名单,朝中众多重臣被其威逼利诱,暗中支持朱友贞,而由于朱友圭弑杀朱温,而生前与之有仇怨的赵王王镕和北平王王处直坚定的支持朱友圭,失去了武将的支持,加上姜家家主的放言,朱友贞不敢过于造次,偃旗息鼓,开始在暗中与朱友圭角力,而这些暗地里的龌龊,姜家也不好过多参与,只要不涉及刺杀,也只得任其施为。 而与姜家斗法失败的章家也仍然不想放弃,毕竟章家占着庄主之位,家族之中秘术剑客十数人之多,或许与姜家根深蒂固的百年门阀无法相比,但是在如今秘术剑客当道的背景下,剑客人数却是相差不多,何况剑庄之中众多剑客都是庄主一派。不过章秉升也不敢太过与姜家交锋,毕竟传说其家主玄德君已是沈天境界,距离成天仅是一步之遥,于是他便派出了其弟章秋痕与朱泉祯等人前往吴国,联系落水剑庄与慕容家族,希望在南方给姜家找出一些事情来做,至于北方,不消他说,晋国也会趁梁国内乱之际在边境寻衅,到时候身为辅国大将军与镇军大将军的姜家两位大员恐怕分身乏术,姜家其余人等也会卷入边乱之中,而这都城之内,只剩下一个千牛卫大将军姜立信,岂是章家的对手。 章秋痕等人为避免姜家察觉行踪,不敢直接往梁吴边境而去江宁,而是绕道梁荆边境,那里没有梁国军队驻防,然后前往江夏坐船前往江宁,朱泉祯忽然想起数年前夺走青灯古卷之时,曾有两个小鬼逃脱,之后本让陈文进行查探,只是那小鬼脚法当真迅疾,连追几日都未曾追到,如今回想一下,其藏在荆南的可能性最大,便在乘船之前,还是让陈文、史过前往荆州,查探那两个小鬼的下落。 却说小鲜自从那日暗下决心决定离开专诸盟之后,便开始默默为此计划,此次西行岷山,水路难行,只得过巫山,穿峡口,过巴山,走剑阁,经过夷陵,汉中,利州,行程数千里,加之山道难行,人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即使长年累月在外行商的壮年男子都不敢这般规划路程,小鲜与茗惜二人加起来不到二十岁月的小孩,却决定千里大逃亡! 路途长远,非数日之途,所有事情必须提前打算,吃食、衣物、药品、兵器、箭矢等一应物品缺一不可,一路皆是山路,马匹难行,否则准备几匹马也是极好的,不过小鲜也仅是奢望罢了,毕竟马匹的价格可是不低。 食物倒是不愁,虽然荆州还是缺粮,但是饿不到专诸盟的剑客,每日或小量采买,或从食所拿走一些,倒不是很困难的,衣服、兵器是现成的,只有药品比较难获取,城里药店的药材用于治疗寻常的头疼脑热倒可以,但对山林中可能遇到的毒虫鼠蚁、刀伤箭伤却是作用不大,这些需要从专诸盟的药房拿,只是二人如今无病无灾又没受伤,实在是找不出借口来,不过好在有茗惜在。 茗惜的花道教习钱慕白乃是怜香惜玉之人,对于茗惜这么一个模样姣好的小姑娘天生就多了几分喜爱,由于日常学习中涉及到了毒花渡槽以及解药制法,茗惜能够很容易从钱慕白那里讨到一些药材,每次都是借着在院中侍弄的借口,钱慕白也知晓女子对奇花异草的天然喜爱心理,从不吝啬,如今茗惜的小院里各种花草种了半亩地了。 如今小鲜缺的只是时间了,一个是继续囤积路上物资的时间,一个是学习生存之道的时间,还有就是逃出专诸盟的契机。他们逃离后,专诸盟肯定是要追击他们的,虽然小鲜自信自己的身法速度,但是他也知晓自己或许很难恢复当初带茗惜回荆州那时的状态,而寻常速度不过是从天境的轻身之术,若不寻找机会偷偷溜出而且不被发觉,那么绝对难以逃出荆南。 好在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计划,如今他与茗惜不过加入专诸盟才两个多月,而真正轮到他们执行任务至少要在半年后。这段日子,器道教习武政国教授的乃是弓箭,弓是十年的老弓,以柘木为弓臂,犀牛角为弓腹,漠北黑牛筋为弓背,南海黄鱼胶黏合,搭上蚕丝、牛筋、马鬃混合而制成的弓弦,乃是真正五石强弓,小鲜强拉之下,差一点伤了胳膊。 武政国言道:弓箭一道渐趋势弱,在军伍之中使用尚可一用,若剑客使之则实为鸡肋,因为弓箭的优势在于远攻,而箭矢若远,则灵力无法及远,常言道樯橹之末不可穿缟素,速度变缓,伤害有限,在近处倒是可用,其速疾,其势猛,但若是近处,秘术剑客只一起落间便能靠近,且身法之快比之箭矢百倍,绝难中人。 小鲜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修习弓箭之道? 武政国正颜说道:因为弓箭也是诸般暗器中排名第一的技艺!或许你有疑惑,既然说过了箭道实为鸡肋,如何又排行第一,诚然如此,寻常箭道即使秘术剑客施展不过仅能对抗从天境以下剑客,剑破三层天之后,剑客灵域便极为凝实,寻常箭矢难破,然而箭道之中也有特殊,如今我要教授你们的非寻常箭道,而是箭道的霸者——疾箭之术! 武政国继续说道:箭道的势弱并非弓箭的没落导致,而是剑客的崛起,然后随着剑客的崛起,箭道也发生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疾箭之术。疾箭之术讲究的是箭矢之疾,其箭速可达到七石强弓的十倍以上,如此速度,加上特制的雕翎铁箭,可以穿透更天境剑客的灵域,若出箭时机把握得当,可以一击毙命。疾箭之术的关键在于速度与眼力,速度若能达到箭矢离弦的一刻便能至敌,眼力能达到方圆十里能视物的话,那么天下间将不会有敌人出现在你眼中。 这——小鲜顿时惊叹,天下间竟有这般秘术,出矢的瞬间便能收割一条人命,这恐怕不能叫做疾箭之术,而应叫做亡命之术! 武政国又说道:箭速的修炼在于天赋与对灵力的掌控,天赋是指眼力,达到一定眼力境界,能够准确判断与敌人之间的距离,根据距离才测算附着于箭矢之上的灵力量级,而附着的灵力需分人灵之力与自然之力,二者的比例需要掌控到极端程度,若人灵之力比例过剩,则箭矢力量薄弱速度减缓,若自然之力比例过剩,箭矢虽疾势道也大,但是箭矢方向难控且难破对方灵域,毕竟箭矢之上的灵力须得以人灵之力凝聚掌控,在箭矢飞行过程之中,灵力会有所消散,一旦人灵之力不足,等到达敌人灵域之时,五行光暗灵力脱离人灵之力掌控,便如同自然中存在的灵气一般散逸,剩下的只有箭的势道,是难以破开剑客的灵域的。因此疾箭之术的修行要求极高,需要修炼的时间也长,但是一旦练成,便是天下间人人忌惮的剑客,当今之世便只有两个家族乃是此术大家,便是司马家与明眸家族,他日你们若有机会碰到—— 小鲜点点头说道:若有机会碰到,一定要开开眼界—— 武政国皱着眉头冷眼看他,道:还是早早逃走的为好! 小鲜顿时悻悻,但当他摸到那只是寻常的铁胎弓之时,身体却无来由的一阵兴奋,仿佛体内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一般,就如同他当初背负茗惜离开归州城一般。传说剑客皆是以五蕴入灵,入灵之时,恍然之间能够感受到天地纵横心间,仿佛洞晓了世间万物运行之理,小鲜曾经询问过茗惜的入灵感受,她曾言看到世间一片光芒摄入自己眼中,任何光华于她而言仿佛落叶飞花,予取予夺,便是那星辰也如海边的贝壳一般,任她采撷。小鲜直到如今都未曾有过如此感受,若非身法灵动有灵力环绕,否则以他现在的境界如何也算不得半步入门,但是此刻,小鲜虽然仍然察觉不到一丝的灵力,但是当他握住弓箭的时候,血液的澎湃似乎在提示着他,入灵的时机到了。 箭场之上,小鲜射出了第一支箭,弓只有两石力,他拉的尚为轻松,箭矢离弦而去,准头虽然不足,但这股射箭的兴奋感却未曾消退,从箭壶中取箭,以武政国教授的姿势再次射出,弓弦爆响,箭矢弹射而出,仿佛钻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一般,转瞬之间便射到了对面的墙上,虽未中靶,但那力道与速度却让人刮目相看。 武政国被小鲜连续的射姿吸引,不由驻足下来,看着他取箭,出箭,那箭矢果然有着不一般的地方,竟然与这小子的身法一般,在未入羡天境的时候就射出了带有羡天境灵力的箭矢,看来这小子确实有些奇异,能从身体的特殊动作之中领悟灵力境界。武政国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名字叫做黑齿明眸,据说乃是当年的黑齿将军的后人,此人也是以武入灵,对灵力境界的感悟几近于无,于近身格斗却有着相当的造诣,而且其武学境界越高,灵力境界相应提升,如今已是睟天境强者,如果被其近身,便是有着“子”称谓的剑庄庄主都不好过,莫非这小子与那黑齿明眸也是一般的体质? 想到这里,武政国忽然又想起那日教授刺杀术之时,只有小鲜一人能够察觉到自己出刀的痕迹,若以此来看,此人似乎对速度格外敏感,不仅是眼速、身速还是手速,都有格外的天赋,倒真是刺客的材料,这般一想,武政国禁不住对小鲜多了一丝兴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五十七章 落入敌手 小鲜二人第二天离开猇亭继续向当阳而去,本来他们年纪幼小却独自上路就分外惹眼,加上身后背着长长的弓矢及厚重的行李,虽然弓矢已被粗布包裹,但他们的行迹仍然十分惹人关注,于是小鲜就不敢继续走官道,反而是进入林中绕着官道走起了山路,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当日在山中又露宿了一夜,第二日穿山入林,好不容易走出了林子,眼看正午,虽已是入秋,但是荆楚大地仍然是酷日炎炎,出得山林,前方不远处有个茶幡在微风中飘荡,小鲜顿时一喜,拉过茗惜便向那茶铺子而去。 茶铺不过四五张桌子,一个掌柜一个小二,掌柜还兼了厨子的活儿,不过提供的吃食却不多,只有卤好的牛脸肉,牛舌头,肉饼与馒头,另外还有大碗茶与淡的如水一般的散酒,由于其向来只是给南来北往的过路行商走卒提供个歇脚的地方,这些也就足够了。 小鲜到时,靠里有遮日头的棚子的位置已经有人了,坐着三个壮汉,小鲜看看茶摊外慢步悠然的六匹马,便猜到了他们大概是荆州城中苍狼帮的人,苍狼帮靠贩马为生,外面那些马看模样算是不错的北方马了,虽然个头不高,爆发不强,但膘肥身健,四足有力,应是耐力强劲的品种,而且就那么放着,这些马不仅没有一丝乱动,还兀自寻到饱肚的草料,十分适应山林行路。小鲜以活道院中习到的鉴马眼光略略分析,心中不禁动了些心思,若是能弄上几匹,这一路西行也能节省些体力,只是看这几人颜色不善,似乎难以相与啊! 正在沉思间,小二已经将半斤牛肉与两个肉饼端了上来,肉头正晒不适宜喝汤,小鲜又叫了两万凉茶便让其下去了,那几个壮汉听见小鲜的声音只略略瞟了一眼便没有再关注,以他们的经历,这般十来岁便出外讨生活的小子多了去了,并不觉得诧异。 食不言,小鲜与茗惜匆匆用过午食,让小二打包一些肉饼便准备继续上路,刚欲起身,忽然间来时的山路上走过来了四个人,其中两个皆是五十余岁的老者,一个以斗篷遮面,看不清楚面貌,身着黑衣长袍,手执古怪木杖,乍看上去甚至透露出比武政国更诡谲的气息,尤其是他的右臂长袖下垂,偶有微风便随之摇摆,竟是一个独臂之人,最后一个年轻人一脸萎靡,无甚气质。 小鲜的脑海砰然炸开,他自然是认出了这几个人的身份,那黑衣执杖的断臂人正是当初杀害叶舒华等人一伙的僵尸鬼,而那两个老人则是杀害叶舒华的凶手,小鲜或许还不清楚他们的名字,但是这几人的大概面貌与做派还是清楚,他们的心远没有他们的样貌看上去的那般慈祥。 这般站起来,势必会与他们面对面,三年过去,小鲜并不清楚他们是否会认出当年那个差点被吓傻的少年。小鲜决定还是再待一会儿然后趁其进食之时离开,方不显得突兀,暗中向茗惜使了个眼色,茗惜也察觉到这些人来头不善,便知晓了小鲜的意思,点了点头。 这四人便是章秋痕、朱泉祯、僵尸鬼还有那从专诸盟手下逃走的史过了,天痕剑庄一行人在去往吴国之后,与落水剑庄商定了陈兵边境之事,于归途遇到了逃回来的史过,听闻陈文被专诸盟所擒,不禁暗暗担心,章秋痕虽然为天痕剑庄庄主的弟弟,但专诸盟的赫赫威名却是连他都不敢正面抵挡的,于是他们一行人绕过荆州,从江夏上岸后往北行,这日方才到达当阳县附近。 章秋痕等人进入茶铺,环视一周,目光在小鲜二人身上略一停顿,便看向那些吃饭的壮汉,朱泉祯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又发现铺子外的马匹,不禁对章秋痕说道:荆州的苍狼帮,与晋国剑庄有些关系的! 章秋痕高深莫测的点点头,沉思半晌,对朱泉祯小声耳语说道:虽然吴国答应了出兵,但仅是那些兵士恐怕牵制不了姜家多少势力,晋国虽也有趁火打劫的心思,但是如今他们的动作也太小—— 朱泉祯听他说的隐晦,虽然略微猜到了他的心思,但也不敢确定,谨慎的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章秋痕斜瞥了了一眼那三个壮汉,说道:李克用虽然死了,但李存勖多少是有点脾气的,如果天痕剑庄的人杀了晋国的犬马,鼎岩剑庄无论如何也要摆出点架势吧—— 朱泉祯这才确定章秋痕是想借苍狼帮的死,让晋国对天痕剑庄更生怒气,从而对梁国动武,达到牵制姜家的目的,于是他微微倾身道:我懂了! 说话间,便朝僵尸鬼使了个眼色,僵尸鬼心领神会,虽然如今缺了一臂,但境界却有精进,如今已是更天境乘风殿境界,便是逸散出来的灵气都会让寻常人无法承受,随即他轻身入内,木杖点在那几人的颈上,也未施展任何秘术,那几人就这么七窍流血死了! 见着茶铺死人,那小儿与掌柜顿时尖叫,便想逃跑出去,朱泉祯哪会放过这些人,左手一挥间,便有股褐色的劲力向二人吹去,看似轻盈的尘浪,但落在人的胸口却如同泰山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小鲜却觉得极为厌恶,只听他问道:年纪不大,能修炼到这般境界的轻身之术,想来悟性应是不俗的,看来当初那蜀国叛客待你不薄啊! 小鲜听他提起叶舒华,不禁想起他死去的那一刻,心中不禁恐惧,忍不住问道:你想做什么? 章秋痕但笑不语,待觉得已经将其吓的够呛时,方才转为温和的语气说道:那叛客既然如此重视你,想来事情都是不瞒你的,你只要告诉我他把剩下的两本青灯古卷藏在了何处,我便放你离去,如何?说到这里,章秋痕又看了一眼马背上从小鲜身上扒下的那身装备,不禁笑道:看你们样子,是要出远门啊,可是在躲避谁人追杀,哈哈,不妨不妨,只要你说出下落,某带你离开也不是难事! 经历过叶舒华身死的情景,小鲜如何不识此人笑里藏刀的本性,若他明言出古卷下落,待他找到之时便是自己的死期,何况如今小鲜根本不知那古卷下落,又如何告知,若被其知晓自己的底细,恐怕更是难逃一死。这般一想,小鲜便只好以谎言暂且蒙骗他一时,于是说道:等你带我到了蜀国,我便告诉你! 朱泉祯闻言一惊,章秋痕的眯缝眼却是眯的更紧了,心中快速的思考着:当初那叛客似乎就是往蜀国而去的,看样子竟是要将古卷送回剑庄,如今这小子又往蜀国而去,难道是那叛客的遗命,古卷当真在他身上? 章秋痕略一思量,事情虚虚实实,本来他也没指望从这小子身上知晓下落,只是他对古卷执着愈盛,加上姜家的威胁,抱着权且一试的心态,让陈文二人去了荆州,没想到竟在此处抓住了这小子,而且从其身法来看,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若那叛客没有三本古卷,如何教导的出来这般弟子,至少在章秋痕手中的那本古卷中没有这样的秘法的。章秋痕沉思半晌,渐渐的有些相信这个小子的话了,但是如今身在他国险境,更有史过回禀的专诸盟追击之危,实在不宜再在外面久留,但就怕这小子无赖且硬气,若是不到蜀国就不说的话,恐怕就麻烦了! 只听章秋痕说道:你若不说的话,我就杀了这小姑娘—— 说话间,章秋痕已经将茗惜抓在了手中,手掌死死的扣住她的脖子,白皙的面庞顿时憋得紫红,茗惜本能的就要施展开光明瞳术,但目光陡然看到了小鲜的神情,在示意她不要妄动,茗惜顿时便如泄了气的河豚一般,松懈了下来,只是身体仍然难受。 小鲜转过目光看向章秋痕,说道:你若杀了他就永远不想得到青灯古卷了! 章秋痕闻言手掌稍稍一松,说道:那么你现在就说出来,否则我这手一抖,小姑娘的命可就没了! 小鲜的怒气冲冠而起,这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他已然受够了,但是事实却如此现实,自己竟无一搏之力,他只能搪塞说道:古卷就在蜀国,叶师傅当初孤身回荆州,实力不济,怕途中遇险,便将两册藏在了蜀国,也为自己他日能回剑庄留下一点资本—— 笑话!朱泉祯喝道:一朝为叛客,终身为叛客,岂会有人存这种思量?小小年纪,竟然撒谎—— 朱泉祯话语未毕,却忽然被章秋痕摆手打住了,只听他说道:当初那叛客与蜀国剑客对峙之时,你可还记得他们说的内容,如今想来,那叛客似乎当真是回剑庄的——说到这里,章秋痕将茗惜放了下来,对小鲜说道:既然你知道下落,就先跟着我们,待我们回梁国休整一下便送你回蜀国取回那古卷,你觉得如何? 章秋痕已经渐渐有些相信小鲜的话,语气变得愈加和善,但小鲜深知此人阴险,不敢稍加放松,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见着他似乎妥协了,章秋痕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对他们二人的管制便松了许多,只是用绳子绑住了他们的手脚扔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不禁循声望过去,却见史过与僵尸鬼悄悄默默的依次回来了,僵尸鬼小声的对章秋痕与朱泉祯说了一句“专诸盟的人追上来了”,章秋痕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而朱泉祯眉头一皱,沉思说道:应该只是潜哨堂的人,虽然还在荆南地界,但四周多山,他们不知我们的行踪,专诸盟只能哨探四处,不可能把高级剑客这么派出去—— 章秋痕微微颔首,但神情仍旧严峻,说道:虽是如此,但若被哨探发觉,他们的刺客转瞬即至,毕竟这些人看中了章某身上的这书啊! 专诸盟!小鲜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暗中又是一喜,暗暗想着,在盟中之时便知孙管事对青灯古卷十分在意,没有想到竟然疯狂到追杀天痕剑庄庄主弟弟的地步,而如今看来这章秋痕对其十分忌惮,虽然眼下来的只是哨探,但只要被发现行踪,以专诸盟刺客的速度,半日即可到达,只要自己在那半日内想办法逃走,那章秋痕等人也只会逃命而不会来追捕自己了!如此一想,小鲜倒觉得并非没有希望了。 朱泉祯又看了一眼僵尸鬼,问道:可有发现你们? 史过接过话头说道:没有,隔着很远便被僵尸鬼的尸血杖之势发觉,现在他们应该还在山中,看样子是往北方而去的! 朱泉祯点点头,略一沉思,对章秋痕说道:先生,如今还在荆南地界,不宜与专诸盟交手,既然他们往北追去,定然是想在襄阳截住我们,如今不如暂时往西,至房陵绕后进入秦岭,可回到梁国! 章秋痕深以为然,如今既然已知专诸盟打的是自己的青灯古卷的目的,而剩余两部眼看就有下落了,成仙成圣之路近在眼前,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其得逞的。 商定之后,众人也不再逗留了,作势便走,只是如今行不得马,以免暴露行踪,留下一匹作为驮马,将两个小鬼绑在了马上。本想在当阳停留一阵的,如今也是歇不得的,只能星夜继续进入山林,前往高安,然后顺着山谷而行便能到房陵。房陵周遭峰峦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专诸盟即使追到了那里,也无法判断他们的去处,何况已出荆南地界,进入秦岭之后便有梁国的剑客,章秋痕自恃凭着剑庄数十剑客加上自己睟天境实力,只要不是七殿殿主亲来,想来不会有人是对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章 般若心经 尾生方丈见小鲜终于再次过来,且态度之前先前诚恳了许多,心中稍稍安慰,不由暗自微笑,但却也没有教授他佛门秘法的心思,不过此子颇有根性,又身带煞气,不得不多费些心思,将他往正途里带,于是方丈长长一叹,说道:佛家念力乃是佛门秘法,只有心思纯正且一心向佛的比丘尼方可习成,你心有邪念、身携杀气,没有向善之心修练不成,还是算了吧! 小鲜年纪轻轻,自认为从未做过恶事,如何在方丈口中竟成了一个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的歹徒,心中委屈,强自争辩,但出声之际陡然发现声音已然哽咽,略微一愣,回想起自己被父母抛弃的这些年来,自己是如何过来的,丛林奔走,乱世求生,见过的生死以及手刃的仇人皆是不少,可不正是方丈口中的恶人么!这般觉悟,陡然间小鲜只觉得心如死灰,自己竟成了一个恶人了,秋日清冷的日光落不到这处禅房,小鲜觉得浑身冷冰冰的,方丈那一双更加冷冰冰的眼神,彷如刺刀一般撩剐着小鲜的内心,他的背脊生凉,比之方才的觉悟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忽然落在他的脑中,若是有朝一日寻回父母,而他们并未当真抛弃自己,当被他们知晓自己这些年犯下的杀孽,自己还如何保持当初在他们心中那一份纯真的模样,自己如何还能保存一丝承欢于父母膝下的幼稚童年,自己是当真的丢失了这一切,丢失了六岁到十二岁间的单纯时光,转眼之间便要步入少年,承担责任了。但是自己却还未体味到一丝童年的快乐了! 小鲜被方丈的一句话惹动心中百转执念,倒并非方丈使然,因此虽然方丈再次发言,且言辞逐渐温婉,却也止不住小鲜变得凄厉的哭声,数年的委屈在方丈一句心有邪念的触发下,一下子仿佛找到的突破口一般,疯狂的感情流水顺着口子急速流下。 听着小鲜哽咽的哭声,方丈仿佛也被触动了,长长一叹,说道:既然你心有悔意,还可救赎,只要心存善念,执善行,必种善果。老衲可教你般若心经,日诵百遍可减你身上煞气,长此修习,可助你正心!你且铭记——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尾生方丈一念经文便似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般,浑身仿佛笼罩住一层模糊的古旧袈裟,让人渐渐看不清他的模样,小鲜也看的暗暗生奇,但更奇怪的是那些经文被他念出后,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他察觉一道道金色铭文在自己周身形成一条条锁链,并不需要小鲜记忆就直接钻入了他的脑海之中,随之尾生方丈的碎碎念就在耳旁嗡鸣般的响起,而此时尾生早已云歇雨住,菩提含笑般的看着他了,只不过脸色略有苍白,但须臾便安然无恙了。 耳畔还有声音回响,“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小鲜惊道:这—— 尾生淡淡一笑,说道:知你不晓文字,这些经文是以老衲念力凝聚而成,而保持半月效果,你这半月日年百遍,可消除你身上煞气,那时再说修习念力一事吧!寻常若有事可询问尾安住持,不要来打搅老头子了! 尾生说完便让小鲜离开,一点情面也不讲,小鲜刚刚大哭一场,心中身心俱疲,再看方丈似乎也有些疲累,便自觉退下了,虽然他不太相信佛门意旨,但既然老和尚交代下来,姑且当做一重考验,小鲜便安之若素的开始诵念起来。 日头逐渐西沉,残阳如血,天边一片红霞,茗惜闭合的双眼微微闪动几下,终于展开,结束了长达数个时辰天光打坐,转头一看,却不见小鲜在身旁,心中无来由的一阵慌乱,虽然知道他不会就这么离开,但总有些担忧。走出山中敞阁,茗惜顺着山路过桥登山,本来也是要到饭点了,倒不虞白来了一趟,一路遇见的或是身着深衣的高僧,或是身着青衫的沙弥,看见了他都会口宣佛号向她示意,丝毫不在意她的年纪,茗惜原本的不习惯渐渐的淡去,转而也像他们一般双手合十作了个揖。 小鲜的踪影倒是不难找,到了大雄宝殿便看见他跪坐在释迦摩尼像前的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的呢喃着什么,茗惜靠近一听,一阵佛经传入耳中“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听到此处,方才察觉这些词句与这段日子从那些和尚口中念出的差不多,茗惜一阵惊恐,莫不是小鲜这段时间竟然加入了这破寺庙,当了和尚了吧? 小鲜,你做什么呢!茗惜叉着腰,宛如水壶一般的姿势指着小鲜大喝道。 小鲜本来就入定不深,念了这么久,没有察觉到一丝念力的产生,反而疲累的昏昏欲睡,被茗惜猛然一喝,犹如醍醐灌得理直气壮,脸皮之厚世所罕见,却让尾安住持完全相信了,只听尾安说道:你要知道学习此法不易,仅仅入门便要花费长久时间,而且修炼方式特殊,着重心境的修炼,讲究的是一立一破一茫然,期间困难重重,你当真愿意? 小鲜再次点点头,见他似乎不相信一般,又赶紧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说道:小子愿意—— 随即他的脑袋又抬起来,疑惑的问道:何谓一立一破一茫然? 尾安见他似乎真的颇有诚意,淡淡一笑,说道:一立一破一茫然是指修炼心境时,首先你须得领悟一层心境,然后要领悟如何破除该层心境,随着你破除之后,你当前心中已然一立一破,无任何心境,接着就要领悟如何度过这虚无心境的茫然,每一层心境都有悟破茫然,每一层的修炼都需谨慎无比,否则要么心境不稳,心魔恒生,要么心境已固,无法破除,甚至心下茫然,此生无望。修炼身体,还可日日渐进,肉眼可见,但修炼心境却可能事倍功半,劳而无功。即使以方丈天才之资,目前也方才达到第三层心境,前路漫漫! 那么我要多久能达到第一层了?小鲜小心的问道,听住持的意思仿佛这念力的修炼比灵力的修炼更难,秘术江湖之中还有达到廓天境界之人,但这心境却没有达到第四层的,若是这般,那有何用户。 佛家讲究缘法,若是有缘,数日数月数年皆是可能,若是无缘,也许今生无望。尾安说道。 好吧,当做没问吧!小鲜心中腹诽着,早听说和尚说话等于没说,没想到住持也是这样,不过小鲜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念力虽然难修,多少算个出路,与其一门心思修炼灵力却不得入门,多一个选择,也多一种可能,万一自己当真有缘了。 尾安见小鲜沉默不语,以为他在担心无法修炼了,心想既然方丈有此心,自己不能让方丈看中的人沉沦下去,不由又起话头吸引小鲜注意,说道:你可知道念力有何作用? 反正又不能用来施展秘术!小鲜嘟囔说道,这一点他是听方丈早就说过了,虽然他想学念力,却并未指望太高,一来是想看看这些和尚是否真的有什么宝贝,一来是想看看这念力是否与自己散逸出来的那种灵力相似,若是相似,就可让和尚们教他如何控制那力量了。 尾安继续说道:你若是没诚意学了那就算了!老衲告辞了——说着就要离开,小鲜哪里能够放他离去,好不容易以方丈的名义诓住了他,等他一走再与方丈左右一对,自己岂不是露馅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一章 雪山寻路 西北汉子顿时大笑,伸手抓向小鲜的脖子,喝道:些许手段就不用卖弄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说话之间,他的指尖几乎就要碰着小鲜的皮肤了,小鲜浑身一颤,连忙速推,哪知狼五与狼七早就料到了这些,分别守在的后方左右两处。西北汉子一抓不住,顿时大怒,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莫怪我欺负幼童了! 说时迟那时快,西北汉子一个侧身,向不远处的茗惜抓去,这一抓涌上了他的金系灵力,丝丝灵力顿时显现成为无数条细如柳枝版的丝网,向茗惜罩去。 秘术修习者在灵力境界突破从天境之后,便可在不施展秘术术印或剑诀的情况下,将气海之中的灵力具象化,形成符合自身意志的实体,如金系剑客可凝聚灵力为金丝银线,火系剑客可幻化星火燎原,水系剑客可沙漠生水。不过这些具象化的实体却并非永恒存在,只消维系其存在之人的气海灵力耗竭,实体也即刻消失。不过此刻狼三施展出的丝网由他更天境的灵力所系,只消罩住了茗惜,以她目前的境界,是决计无法逃脱的。 茗惜往后退去,不料那丝网竟然如影随形般的尾随而来,小鲜见状手手执利刃,一刀砍向那丝网,刀刃相触,让他竟然虎口一痛,差一点便崩裂开来,却是再握不住那短刀了。丝网逐渐扩大,耳边听得狼三嚣张的话语“束手就擒,或还可求生,冥顽不灵,莫怪不念昔日旧情了”,小鲜恨恨的皱紧了眉头,作势便要咬破指尖,以血触发符文秘术。 茗惜忽然拦在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等一等”,顿时只见她双瞳泛白,一道白光瞬间从她的眼中窜出,犹如飞火流萤一般,落在了丝网之上。在众人的错愕之中,白光落在丝网之后,如同点燃了丝线一般,竟然开始蚕食起狼三的灵力—— 不仅仅是狼三,便是狼五、狼七甚至是小鲜都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并非这现象耸人听闻,而是造成此现象的原因耸人听闻。因为世所知晓的是光系灵力在睟天境界之前,几乎毫无杀伤力,对于其他各系的秘术也是处在下风,睟天境之下的光系秘术唯一的优势乃是克制幻术以及疗伤,谁也未曾听闻光系秘术竟然能够销蚀金系秘术,而且是在未施任何术印的情况之下。 众人略微震惊了一下,狼三盯着茗惜看了几眼,回头对狼五与狼七说道:这女孩的灵力有些特殊,须得小心对付! 狼五与狼七点了点头,这时狼七又说道:人才不易,留下她的性命对我专诸盟兴许有大作用!狼三,你去抓小鲜那小子,我和狼五去擒下这个姑娘! 狼三点点头,他知道狼七这般安排是不愿狼五与他中途不忍心导致小鲜跑了,而他则没有这些顾虑了,若是小鲜负隅顽抗,那么就不能怪他下杀手了,更何况孙管事也说过这趟差事不论生死的。 而茗惜在施展出那神奇的光系瞳术之后,便与小鲜撒丫子开始往后跑了,这时天色愈发的阴沉了,转瞬之间就已经开始下起鹅毛大雪,地面的草地已经积累了薄薄的一层雪花,从这里往山谷望去,只见一片片白茫茫的区域,犹如散开的蒲公英一般,一簇簇的,密集的地方是树林茂密之处,稀疏的地方是斑驳的草地。 小鲜已经背过茗惜施展开了轻身之术,这附近过于开阔,即使施展符文秘术,若不能尽杀他们,自己二人也是性命难保,王三后来找到他时,曾经说过,这三张秘术符文,其中一张是杀人的风刃之术,一张是阻敌的陷空之术,还有一张是困敌的森罗万象。此时的情况,风刃之术最多杀追在前方的一人,陷空之术阻拦三人片刻,而森罗万象在这谷口的空阔地面上几乎毫无作用,若是这般浪费了三张秘术符文,怕是王三知道了都会痛苦,毕竟将秘术凝聚在符文之上,比之直接施展出来难上了百倍,若非王三早已突破高深境界,也不会这般轻易的拿出三张秘术符文。 狼三几人紧追不舍,不过与小鲜二人相距三丈之距,眼看狼三抢前一步,粗狂的大手伸出,几乎快抓住了茗惜的后衫,茗惜陡然一惊,骇怕不止,往前缩了一缩,回过头去,死死的瞪了一眼狼三,一道白光射出,狼三浑身一震晕眩,几乎站立不住,步伐顿时缓了下来。 茗惜施展过瞳术,自己也一阵虚弱,脑袋晕晕乎乎的趴在了小鲜的背上,小鲜回过头去看到了刚才的一幕,知晓茗惜又施展了那伤害身体的秘术,心中更急,不过好在此刻已然进入了山谷之中,眼前前方山路越来越窄,小鲜猝然转向,向着一侧的山上爬去。 这边的山势略微陡峭,树林也格外茂密,二人扎进林子中,小鲜顺势将自己随身随带的暗器都向后扔去,借着顺风之势,暗器去势甚急,饶是狼三等人境界高深,也不想无谓的受到这些伎俩的伤害,纷纷躲避,却也为小鲜争取到了一丝的时间。 眼下正在逃命关头,身上带着的皆是累赘,小鲜见暗器有效,便将行李中的诸如柳叶镖、三棱锥、铁蒺藜等暗器悉数扔了出去,然后向后射了几箭,便不管不顾的向着山上攀登。 到得山腰之后,山势越发陡峭,小鲜心中顿时轻松起来,因为山势对于普通人与秘术剑客来说皆是一般的难题,即使纵跃之间跨越百丈的剑客,在此狭窄的山道、陡峭的山势之中速度也不得不慢下来,否则一跃纵出山间,身下百丈之内找不到落脚换步的地方,即便再高的轻身之术也要摔个残疾。毕竟轻身之术也不过是快速的行路之法,是基于陆行之法,而非飞行之术,普天之下,芸芸众生,千万剑客之中,当今还未曾听闻能够御风而行、翱翔于天的秘术剑客,即便是王崇一的风痕云踪之术,不过是距离地面三五十丈之高而已,而且他也无法一直纵跃于空中,每两百余丈距离也需缓缓落地以换步再行。 此山之上四面皆是山峦,一样的陡峭山势,相互之间还隔着几道水流,江夏的汉水便是源于秦岭,不知这几条河流是走向何方的。小鲜也无瑕顾及这些,慌不择路的向山上而去,他只知道山势越是险峻,秘术剑客的能力就越发的薄弱,等到他们力量削弱之后,便是自己施展符文秘术之时。 雪越来越大,天也渐渐的黑了,随着山势渐高,小鲜与狼三等人的距离也渐渐远了,加上山中树林茂密,阻拦了身影,狼三等人竟逐渐追丢了小鲜,不由停下了脚步,狼三恨恨的大骂说道:小鲜这小子当真狡猾,拼命的带着我们往山里钻,他速度与我们相差无几,我们的轻身之术却无法全力施展,竟被他钻了空子! 狼五环顾四周,只见此山悬崖孤立,竟是一座孤山,不由大乐,说道:他们虽然是马卫坡的弟子,习得了活道之术,不过却是少了些运气,往山里跑是对的,不过往孤山里跑却是自寻死路。我看此山在山谷之前,与其他山峰隔着道道河流,即使最近的一座山峰也有数十丈距离,小鲜那小子的轻身之术只能在地上跑,他是飞不过这座山峰的,我们守住这下山的道路,料他插翅难飞。 却是此理!狼七点点头说道。 三人商量计策之时,小鲜与茗惜也停下了脚步,他们在林叶众多的山峰附近找到了一处窄小的空地,空地之上有突出的岩石遮盖,雪花未曾落到这里,小鲜与茗惜从四处搜集了一些干枯的树枝树叶,在地上扑了一个草铺,隔绝了地面的冰凉,总算是缓过了一些气力。此时空地外的雪花落得更加迅疾,一簇簇雪花如同白牡丹花一般,坠落到地面上,上山时地面还只是一层浅浅的雪花,此时却已经没过脚踝了。 小鲜看了茗惜一眼,担忧的说道:雪这么大,倒是不担心他们追过来了,只是雪地难走,我们应该怎么逃脱了? 茗惜修长的睫毛上下微微摇摆,闭上了眼睛,抱膝坐在背风口许久都未言语,小鲜这才发现茗惜的异常,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孔,着急问道:你没事吧,可是方才施展瞳术造成的? 茗惜颇有些憔悴的摇了摇头,示意小鲜不要担心,但看他神情紧张,又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狼三的灵力丝网不好破解,我在一念寺中积聚的光系灵力在那一刻全部施展光了,方才又以瞳术困住他,眼下脑袋有些眩晕,让我歇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小鲜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鲜的眉头皱的更紧,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除了当初相遇之时,茗惜是叫他小鲜哥哥的,而之后相依为命开始就一直直接叫他小鲜,只有当她感觉到危险与无依无靠之时,才会又叫他哥哥,小鲜知晓此时茗惜的心中应该是异常骇怕的,即便是他一直仰仗的逃命之术眼下也敌不过专诸盟的高手,除非他还能跑出当初从归州逃离的速度。但如今,他早已是不能了! 小鲜心中也有忿恨,为何当初可以,现在却不行了,他不止一次的去回忆那时的感觉,自己如何能够那般的速度,他怀疑过是自己处在生命之危方才由此爆发,也怀疑过是为保护茗惜的迫切意志导致,但此刻对于生命的担忧与对保护茗惜的意志并不弱于当初,为何却无法追回那时的能力。 心中暗暗一叹,小鲜将身下的树枝树叶拾掇一番,让茗惜做的更舒服,将剩下的一些干粮递给她,自己出去查看一下四周情况,找寻下山的道路。山中的雪势比之平原更大,出外走了一遭,可以看到四周峰峦如聚,皆蒙上了一层白色面纱,小鲜心中担忧愈盛,只见往东的方向是怪石嶙峋,山势比陡而立,山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这一侧的山石常年被水汽侵染,满是青苔,光滑异常,难以下脚。而往西去则是一段遥长的山脊,深入到群山之中不知其终结,山脊的两侧也是两天横流,分别向着东南与东北流去。往北的方向乃是山巅所在,此时天已大黑,山路崎岖,小鲜不敢继续攀登,但远远听到了河流的声音,想必北边的山麓下也应是一条河流,如此一来此山竟然是三面环水的孤山,小鲜不禁绝望,莫非只能与狼三等人拼命了么! 回到茗惜身边,小鲜的面色更加难看,茗惜抬起头,看了看小鲜,虽然光线晦暗,却也能够看出他的神情不妙,茗惜关心的问道:怎么样? 小鲜摇摇头,说道:情况不好,东西两面的路不好走,北边应该是悬崖,崖下的河流从声音听来应该也是湍急,过不去! 茗惜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转瞬之间却又变得坚毅起来,说道:我是不会被他们擒去的——说完,她看向小鲜,脸上竟有决绝之色。 小鲜微微一震,没有料到茗惜竟然有死志,与他所秉持的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念头相悖,小鲜摇了摇头,说道:总会有办法的,别做傻事! 小鲜此时定了定心神,将身上剩下的东西逐一放在面前:两石力的铁胎弓,十支雕翎羽箭,袖中藏着的三枚淬过毒的柳叶镖,金疮药,各种急救药物,一柄短刃、三张秘术符文、王三给的救命用的叶子,拿出这些之后,小鲜看向茗惜,问道: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茗惜微微一愣,随即便将身上的东西也掏了出来,不过是一面小镜,三枚与小鲜同样制式的柳叶镖,匕首,还有一个香囊,那是在船上时小鲜交给茗惜保存的。 小鲜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这些东西,思索着逃命的方法:弓矢无法突破灵域,对于秘术剑客几乎毫无作用,柳叶镖也是一样,虽然淬过毒了,但是没有得手的可能;短刃用于近身格斗,小鲜与茗惜虽在在专诸盟新人之中乃是翘楚,但是对抗上狼三这等刺客老手,自问是毫无获胜机会的;符文秘术用是可以用,但用一张就少一张,如今还未入蜀就用完了,再被追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飞到万不得已,小鲜不想浪费了;至于香囊,虽然至今仍有余香袅袅,但小鲜还不知道其有何伤害性的能力,姑且作罢。 仔细思索一番,小鲜觉得利用手头的这些东西是无法与狼三他们硬碰硬的,还是逃命为好!他又分析了一番可供逃命的线路,东西两个方向,一方难以行走,几乎是注定跌落山涧,一方则路途漫漫,山路崎岖,即使不跌落山崖,也会被身后的狼三等人追上,只有北方一路,此刻还不能肯定是否没有出路。只是可惜这山中没有猎户定居,无法找个熟悉路径的人问问。 但是如今的境况,只有北路一条出路,小鲜微微颔首,说道:今日暂且养精蓄锐,明日天色一亮,我们就往山北去! 北方可是悬崖?茗惜提醒说道。 小鲜说道:东边注定跌落,西边注定会被追到,只有北边,若能纵过悬崖,或者找到下山的方法,即使秘术剑客也无法轻易追来,若仍无出路,也只有背水一战了!将他们吸引到一起,然后将所陷空之术与风刃之术一同施展,猝不及防之下,应该能够杀掉他们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四章 瞳识行走 时至如今,四大天纵家族之中,已知晓家族中曾经暗中放逐过一族天赋最高的子嗣的有三家,分别是曾经的蜀皇室王家,镜系幻术慕容家与掌中术司马家,这些人看似被家族遗弃,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在蜀宫崇光殿后的竹林石洞中,明眸家族的老一辈人曾经不经意的泄露过四大家族的秘辛及苦衷,那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自有天道,而势力经年累世发展到如今,已经隐隐然惹动了天道的嫉妒。是否真是如此,无人可知,但是这些谨小慎微的家族,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瞒着天道的窥视,偷偷的将家族之中最有潜力及天赋的族人送出家族,在江湖之中流浪,潜藏于山林深处、现身于黑暗之中,看似已被家族遗弃,相反却被家族寄予了最大的希望,担负着一旦家族灭亡,将其再度重建的重则。其中司马纯一便是如此之人,如今他已提早的开始了自己的使命,而王释空也是如此之人,此刻,他正在路上。 王释空,这是明眸家族中被禁止提起的名字,即使曾经的蜀帝也是如此,其为当时的明眸家族被放逐之人,在沛县走出的刘掌柜的口中,其代表的是瞳识行走,默认的明眸家族下一任族长,只要其不死的话。 当然这天下之中,能够威胁到这位瞳识行走的人不过一掌之叔,能够取其性命的人更是几近于无。不过他却不敢小视了天下的英雄,虽然明面上拥有“子”的名号的人只有十余人之数,但他知晓,十大剑庄,四大家族,以及其余已知或未知之地中,还隐藏着无数如同姬无涯这般拥有超脱于“子”的实力,却不屑于“子”的名号的人,毕竟他也是其中之一。 他心中的小心,在那日夜中以幻影分身见到刘掌柜之后更加厚重了几分,因为他从其口中知晓了其兄长或许早已离开了沛县,不知藏身何处;而在另一个夜晚,在荆州城中听闻那一道奇异的灵兽之吼后,他的心底更加不平静了起来。原以为家族天生所深深忌惮的天道仅仅只是杯弓蛇影,却未曾料到,这世上竟然当真出现了神话中方才存在的灵兽之音,这莫非说明,世上真有天道,而其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活跃于人间。若当真这般,自己这瞳识行走当真是有悖于自身名声。 自从那日与王三相遇之后,王释空再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就像是融于泥土中的露水一般,无影无踪。 两个月前,他离开荆州,本想前往神女峰探望一位身份相似的故友,未料到这位故友一如既往的靠着自身天赋之术躲藏着不见,饶是王释空身负天赋瞳术,也无法找到其藏身的所在,不由绕道入蜀,想前往族中圣地摩崖洞观摩一下石刻碑文,却不料在途中碰到了一个熟人。 这人他在荆州城中见过,名为水耘宿,乃是漕帮的一位长老,据传言其便是七年多前闯入慕容家太湖幻境第五层幻境的侵入者,而慕容家也当真派出了家族中的一位晚辈前来调查,听说曾在荆州城大打一场。王释空顿时兴趣盎然,一路跟踪,以他瞳术秘术,即便水耘宿为廓天境强者也不惧其发现,令他大为惊讶的是,这水耘宿竟然是在追杀着四人,其中一人白发飘逸,观其灵力散逸的属性,似乎便是蜀国灵隐剑庄的暗客首领姬无涯。王释空不禁大为感叹,不知境界深浅,而且同样身负明眸家族的瞳术,甚至与他有着扯不断的亲缘关系的姬无涯,竟然不敢与这水耘宿交手,这让他不禁对其大生兴趣。所以当他见到途中其忽然停下与某人相见之后,心中便升起了疑虑。 那个人叫做卓有道,乃是闻韵剑庄门下最为厉害之人,其剑庄局限于荆州一城之内,并无暗客组织,与其他剑庄相比的话,此人可视为闻韵剑庄的暗客首领,与姬无涯身份类似,同时其也被称为天下六十四剑客之首的乾剑客,自身境界至少为廓天境之上。此人的出现让王释空格外警觉,毕竟此人乃是问天下手下的刺刀,却与入侵慕容家族之人扯在一起,不管怎样来看,都透露着一股阴谋的味道,所以当其余水耘宿鬼鬼祟祟的接触一日后,王释空选择了跟踪目标,跟着卓有道进入了蜀国成都府。 随后,他便在青城山重旁观了一场惊天绝伦的秘术剑客战争,一场超越了沈天境界的剑客之间的战争,青城山中,几座山脉被摧毁,弥漫周遭数百里之远,无数村落焚灭,眨眼之间一切化为虚无,战后的三天内,即使远隔百里的成都府仍然弥漫在一片灰尘之中,那一战惊动了一城之人,无数人抱着家人战战兢兢的度过了一个夜晚。 而在那一战中,曾经被视为十大剑庄庄主境界之首的乾文子失去了踪影!而他的对手竟然是一个不明之人,头戴帷帽,身着青衫,从始至尾都未曾露出一丝真容,即使那时王释空以冥玉瞳之能,隐藏身形于暗影之中,悄悄潜伏于其十丈之内,也未曾观察到其样貌,更是差一点被其发现行迹。 直到此刻,他方才知晓天下之中竟还有此等高人存在,那一战之后,他匆匆逃离蜀国,并且决定至少十年之内不再踏足蜀国之地。而近日他便到了秦岭群山之中,准备前往吴国,却不晓尚在山中晓梦之中,被几道猝然而起的灵力惊动,从梦中觉醒后,方才察觉原来这山峰之巅上,竟有秘术剑客相斗。 王释空未曾显露行迹,虽然他也看到了小鲜与茗惜的身影,认出了他们二人便是王三苦苦相救,被自己猜测为香识或是音识家族之人,但却仅仅看着二人离开山崖,匆匆钻入林中,不知去往何处。王释空出神般的的望着空中,静静思索了好一会儿,嘴角忽然一动,微微一笑,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但看小鲜二人离去方向上的地面阴影,恍然间却似生动了起来。 而在小鲜与茗惜离开此处之后,当日的下午姬无涯与漆凝儿、萧郎终于赶到了司马纯一掌中术所示的青锋镇,事实上时间不过仅仅才过去了一天半,但是却仍然失去了二人的影踪。三人在镇中探寻了一番,大约了解了那日发生的事情,镇上的一个无赖被人杀死,但外表上却看不出任何伤痕,姬无涯查到县衙的周衙内的尸体,随意扫视一眼,便知道是死于秘术剑客灵力侵袭之下,而此镇之中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秘术剑客的存在,莫非是小鲜所为? 三人在镇中搜寻了半日,未曾发觉小鲜下落,如今又不可能再让司马纯一相助,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察觉到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声猎鹰的叫声,姬无涯作为暗客,与专诸盟接触不少,自然认出了那是其潜哨堂的哨鹰,附近竟然有专诸盟的哨探存在,他们是为了什么? 姬无涯的心中暗暗觉得此事应该与小鲜有所关系,便带着漆凝儿与萧郎匆匆追寻哨鹰而去,而就在他们追寻的时候,小鲜与茗惜在秦岭群山之中已经翻过了几座山头,暂时藏身在一处山谷。这山谷西北是一座倾斜东南方向的高山,刚好可以躲避山中吹来的北风,而山谷之中尚有一些未曾冬眠的猎物,倒不虞饿了肚子。只是此地地形太佳,想必专诸盟哨探也会专门往这些地形良好的方向搜寻过来,毕竟山中酷寒,不能长待,而他们二人又只是少年体质,无法抵御这样的天气,是不可能久居山中的,只能寻温暖的山谷藏身。 小鲜的身体仍旧虚弱,那灵力凝聚的短剑在创伤他之后便已消失,但是伤痕却不会消失,肉体上的伤势暂且不说,这一剑击断了他的肩胛骨,绝非一两月就能好的,即使伤势愈合之后,也会对右手的施力有所影响,小鲜担心自己甚至无法再像往日那般流畅的射箭了。 还痛吗?茗惜泪眼婆娑的跪坐在小鲜对面,轻轻的帮小鲜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 小鲜本想潇洒的一笑,说些咸淡的笑话,一开口却是一声呻吟,不由尴尬的一笑,不再言语,而茗惜的眼泪落下的更多了,是这三年多来见到流的最多的一次。 你流了太多的血了!茗惜说,你会不会死啊?你等等我! 茗惜说完,匆匆的跑出这个遮风的山洞,好在雪早已停了,而这山谷前后有两座大山遮掩,雪落下的极少,一路行来还看见在外觅食的雉鸡、山兔、松鼠,甚至还有麋鹿、山猪,而且这些野物常年身处秦岭深处,不见外人,即便是山中猎户也少有至此的,因此不惧人类,茗惜甚至觉得直接上去敲一棒子便能手到擒来。 只见她出了洞外便向林中走去,先前在那里发现过一只悠闲的小鹿,还不及她一半身高,怕是出生没过几个月,茗惜一路走去,倒真的发现其还在那里,只是身边还跟着一只身量与她仿佛的成年母鹿。茗惜自忖暂时还对付不了这只成年母鹿,小心的靠近,抱起那只小鹿,她的杀气内敛,母鹿从未见过人类,此刻倒还没有反应,只是当茗惜离开时,母鹿静静的跟在她的后面,直到她走进山洞为止。 茗惜回到山洞,看到母鹿没有进来,稍稍安心。她是乱世之中长大的少女,幼年伴随她的是艰苦生存与刺客训练,她没有世家大族教养下的千金小姐那般的娴静优雅,看到受伤的小鲜,气息奄奄的小鲜,她唯一放在心头的只有如何让他活下去,至于她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更不会有少女般的犹疑与悲悯,比如此刻,她残忍的用匕首割断了怀中这只可爱幼小的麋鹿的喉咙。顿时小鹿大声哀叫起来,洞外仍在兽吼的母鹿闻声,顿时察觉到危险,也不再顾及小鹿的安危,拼命的逃离此处。茗惜心中心生鄙夷,畜生便是如此,自己的性命是第一位的,哪里会顾忌其他人的性命,甚至是自己的骨肉,但是自己不同,自己还有小鲜,只要有他在,她可以与整个世界抗争。 茗惜将小鹿割破的喉咙对准了小鲜,让他将这些新鲜的血液喝下,弥补流逝的血气,等过了半刻,小鹿的肉身已然干瘪,而小鲜的脸上也出现一丝血色,茗惜才稍稍安心,收拾柴火,准备在洞中将这小鹿烤了。一切都曾经训练过,茗惜干的丝毫不比小鲜差,先前在雪山上时,她是因为害怕方才乱了阵脚,但是现在一切重任落到了她的肩头,她不再有丝毫的害怕,唯一担心的就是小鲜何时能够恢复,毕竟没有他,她是无法活下去的。 茗惜小心的控制着火势,不敢让烟气弥散开去,看着飘忽的火苗,她心中默默想着:若是小鲜死了的话,她也去死了,一切烦恼就没了,她的梦想也实现了——与他一同死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这山谷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小鲜吃过东西,脑袋昏昏沉沉的,便欲睡去了,茗惜将火堆移近他的身边,让火苗更旺一些,便又出去为他寻找能补身体的食物,山谷之中的肉食不少,只是缺少必要的药物,原本离开专诸盟时带走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只是后来两次落入瀑布,加上昨日小鲜受伤,肩上的包裹跌落山崖,如今除了贴身携带的金疮药外再无其他了。 在山谷中寻了一遭,人参灵芝雪莲什么的是不会有的,立冬之后山谷中也没有什么花草,茗惜只打到了几只雉鸡和山兔,另外掏了三只松鼠的老窝,得了些坚果,不过却没逮着松鼠。这时候炖些汤给小鲜补身体是最好的,但这山中也无法找到烹煮的器皿,只得作罢。 夜半的时候小鲜忽然醒了过来,多半是伤势发作疼醒的,冷汗一阵一阵落下,脸色变得铁青,茗惜看的心疼至极,却没有任何办法,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东西,匆匆在怀中掏弄一阵,摸出了香囊中藏着的那片叶子,对小鲜说道:把这片叶子用了吧! 此时小鲜还有些意识,只是疼痛加上发烧,让他显得懵懵懂懂的,他眼神瞟了瞟茗惜拿着的叶子,摇了摇头说道:这是王三留下来给我们救命用的,我是留着给你准备的,我这又没性命之忧,不能浪费了! 可是你现在——茗惜争辩说道。 小鲜还是摆了摆手,迷迷糊糊的又倒在了地上,似乎又睡过去了,茗惜想着趁他睡着偷偷将这枚叶子喂他服下去,正准备行动时,却听小鲜似是梦呓般的说道:不许动它,听见没有—— 你——茗惜气呼呼的哼了一声,终于还是没敢动,趴在小鲜的身边,到了后半夜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似乎是鹿血起了一些作用,第二日醒来后,小鲜的脸色略微恢复了一些,身体的疼痛也好了不少,毕竟是年轻人的体质,只是身体还是虚弱,不敢就这么上路。两人将打来的猎物吃了,围着火堆互相讲了一天各自的见闻,将昨日担惊受怕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只是两人都默契了没有提到前途,仿佛将这里当成了最终归宿一般。 你说这天下家最厉害的剑客是谁,是慕容家的还是蜀帝家的?如果镜系幻术对上瞳术,你说谁会取胜?小鲜忽然问道,只听他又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镜系幻术号称无敌,无人能够破解,而明眸家族的瞳术却自称能够看穿一切幻术,无人能够迷惑,这两家人遇到,当真是矛盾了! 茗惜说道:以后最厉害的就是小鲜了! 小鲜顿时哈哈一笑,说道:这是自然了!只不过咱们现在还不能骄傲——不知道王三胖子能不能比得过他们,看样子他应该是比较厉害的,至少你孙管事要厉害多了,孙管事已是睟天境了,王三又是什么境界? 茗惜眨着大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忽然她想起什么,问道:小鲜,你的心识境界可有增长,现在还有没有作用,能够把这个拿过去吗?茗惜拿起地上的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二章 试射 第二天从房中醒来的时候,小鲜忽然觉得前些日子的记忆似乎变得淡薄了一般,明明每夜都去跟那位先生学习,天天都会见到他,但是此时却突然记不清他的相貌了,他教与的那些东西还在记忆中,只是关于这个人的种种却变得模糊,忽然间他醒悟了过来,莫非是那道瞳力的原因,能够消除对他的记忆—— 忽然间他感觉到了一丝那人的危险,如果那道瞳力能够消除他的记忆,会不会对自己今后有所影响,甚至如同专诸盟中的那些苗疆传言一般,借助于与蛊虫相似的秘法,将自己培育成他的傀儡。想到这里,小鲜背脊生寒,一道冷汗流了下来,他本能的想去搜寻融入自己瞳孔之中的那丝瞳力——幻象之中的符纸与锁链,但是他没有生心内之眼,如何能够找寻得到,或许只有心识突破身念识后方能有此能力。就在小鲜自怨自艾不该那么相信王释空之时,却并没有发现他的体内生出的变化,游走于血脉之中以气血凝聚的那只灵兽朱獳,凶厉是眸光倏地一闪,似乎察觉到了小鲜体内的一丝诡异之处,瞬间穿梭到了小鲜的瞳孔之中。 世人虽知人之脑域存有意识,却不知瞳孔之后乃是灵识聚集之处,王释空留下的那丝瞳力连同月陌孤影幻术符纸此刻就停留在灵识之中,而那道锁链则扩展到了灵识边际,只待小鲜灵识初生,便将其紧紧锁住,这般下来,日后小鲜若以灵识催动自生灵力锁链便能有所感应,甚至封锁灵识,控制他施展秘术。朱獳看到小鲜瞳孔之中这些奇异的诡力,模糊的记忆之中似乎感到了一丝熟悉,却又由于与小鲜朝夕相处十来个年头产生的休戚相关的本能,对那锁链感到畏惧,于是它化作无尽血脉中的一丝,向着小鲜双瞳涌去,瞬间笼罩了整个瞳孔,小鲜只觉得双眼一痛,不禁捂住了眼睛,却并未发觉瞳孔之中的锁链已然化作了虚无,而那道符纸上的瞳力则也汇入到了血脉之中的丝丝血液,不见了踪影,只有那符纸上的符印仍然淡薄的凝聚在他的双瞳之中,散发着丝丝白光。 本来那道锁链是王释空留下的附印,若是被人摧毁立时便能感知,但朱獳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吞噬了锁链,而王释空此刻竟然一无所知。 小鲜仍旧按照往常的日程,跟随崔小姐学习认字,但今天茗惜出奇的没有跟来,小鲜请崔小姐又将楞严经中的那一段诵念了一遍,约莫记下了一些,这才作罢。不过今日崔小姐的脸色不好,小鲜猜想或许是因为巧巧死了的原因,昨日本想练箭之后为她再找一只兔子的,结果却晕了过去,小鲜告辞出去,心想今日怎么也得抓个什么东西回来,否则以茗惜的性子,崔小姐还不知怎么找她由头教训她了,到时候最苦恼的就是自己了! 小鲜先回到院中,去看了下茗惜,只见她坐在窗边的妆台旁,看着桌上那面已经模糊了大半的铜镜痴痴的发着呆,便是小鲜走了进去,她也未曾发觉,小鲜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走到她的旁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她这才反应过来,抬起脸来勉强的一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了?小鲜问道,还在和崔小姐斗气么?别这样了,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姐,你可是秘术剑客,虽说并未加入剑庄,却也并非这些凡夫俗子可比—— 凡夫俗子么?茗惜恹恹的说道,那为什么那天晚上你还偷偷跑去偷看她洗澡—— 小鲜顿时脸红,前晚他为了茗惜去向崔小姐赔罪,结果崔小姐正在洗澡,但服侍她的侍月刚刚走开,小鲜差一点撞破,得亏侍月刚好过来,方才避免了误会,可是最后仍然被侍月传了出来,被茗惜得知,难道她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小鲜解释说道:那个是谣传,我都没进去哪能看到什么,而且也没什么好看的。 茗惜微微一笑,说道:崔小姐不好看么,我觉得好看的紧啊,起码比我好看! 小鲜连忙摇头,说道:你长大了就比她好看了! 可是我还要好久才能长大——茗惜忽然一阵伤感,忽然转过话题,又说道:小鲜,我这两天心里好不安,身体也像是有些变化,感觉不舒服—— 不安?小鲜安慰说道,别担心,那位先生临走之前在附近设置过灵力标记,与他赐予我的那一丝瞳力相连,若感知到剑客灵力,我便会得知,不用担心专诸盟会突然到来!你身体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吗,还是肚子疼? 我也说不上来,茗惜皱着眉头说道,感觉心底有些憋屈,啊,我不是说因为崔小姐,而是真的憋屈,感觉什么压着一样,另外昨晚我还做梦了,梦见了一个可怕的东西—— 茗惜不会跟他说谎的,小鲜见她说的郑重,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心,本来茗惜的天赋就诡异异常,自从夏初的时候忽然入灵,入灵之时便能施展瞳术,虽然作用不大,对于初入门径之人却已是世所罕见了,如今半年不到,竟又在悬崖边上突破进入到从天境界,恐怕这些日子教导自己的那位先生也没有这样的天赋。小鲜忽然想起被王崇一杀死的茗惜母亲,还有那刚刚孕育而出便被其带走的茗惜之弟,他为什么千里迢迢为了一个山村初生的婴儿而费尽心机,做下这般天怒人怨的事情,莫非茗惜家族的血脉之中遗传着什么秘密吗? 小鲜不知如何解决茗惜的问题,安慰了一阵,最后忽然说道:不如我们出去打猎吧,崔小姐的兔子死了,顺便给她抓一只回来,这次我们带好调料在外面烤好吃了再回来,这样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茗惜问道:你下午不先休息一会儿?晚上不去跟那位先生修习了么? 小鲜说道:昨夜先生就走了,能够教的都教了,其他我也学不会了,走吧! 说着拉过茗惜便离开了房间,小鲜先找到埋藏好的弓箭,对茗惜说道:先生教给了我武教习曾经颇为推崇的疾箭之术,只是此术施展需要以灵力作为基础,虽然目前我并未修炼出灵力,但后来我试了一下,若是以念力替代,似乎也可成功,我们先试验一下,你来看看结果! 说起打猎,茗惜顿时也稍微兴奋起来,说起来自己的不舒服,或许多半也是在崔府闷出来的,这里不似荆州城,虽然荆州城冬日偶尔也会下雪,街道上行人摊位也少,但是仍然是不缺嬉闹的把戏与同伴的,而这崔府,即使处在深山之中,但仍然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学究气,大家都不出外玩乐,只顾闷在房中要么女红要么读书,着实没有意思。 小鲜说道:先生说施展疾箭之术须以一分自生灵力控制三分自然灵力,若是秘术剑客,自当对自生灵力掌控自如,能够分清其中分寸,但我以念力代替却是不好分辨—— 为什么不好分辨?茗惜问道:你可以自己称量啊! 小鲜不解的问道:如何称量? 茗惜说道:你可以念力举起六十斤物体,其所消耗念力可为你能驱使的念力的极致,你可以尝试以物体重量来三分你的念力,然后把握住此时的念力规模—— 这倒是可以办到!小鲜说道,可是之后了,噢,我想到了,我以此念力规模聚合灵力,若是仍然能够举起六十斤物体,其间力量之比便是一比三了! 茗惜点点头,说道:正是这样了!好了,可以演示给我看了么? 小鲜应了一声,呵呵一笑,却道:方式有了,我熟悉一番便可,只是到时候你可要扶着我点,虽然此术经我修改之后对身体倒没什么损伤,只是颇为耗费心神,让人疲累—— 听小鲜这么一说,茗惜倒有些担忧,说道:若是如此,不如就算了吧,即使学不会也没什么—— 小鲜摇摇头没去理会,专心开始体会念力的分割,六十斤的物体好找,茗惜不多不少正好六十斤,但二十斤的东西却不好找,后来还是茗惜想出的主意,从附近一条河中割出大块的整齐冰块,以小鲜念力托付的极致来确定六十斤规模,然后将其三分,终于可以确定三分之后的念力规模。随即以此念力作为依据,凝聚灵力,以达到能够托付茗惜腾空为止,便能确定所需灵力规模。 新的问题出现!小鲜以全部念力托付物体,可至六十斤,但若只用三分之一,却只能托付二十斤,即使又借用了灵力,但是—— 咦!小鲜本来还有所担心的,但在下一刻,却忽然起了变化,只见小鲜三分之后的念力驱使灵力,竟然真的将茗惜托付了起来,离地不多不少便如那日清晨一般,达到半丈。小鲜心思斗转,竟没料到以灵力为凭借,念力竟能突破先前桎梏,若是以全部念力施展,岂非能够托付起一百八十斤物体,而且若是一丝念力经过灵力加持之后,便能有此效果,自己岂非能够力举千钧。这般想到,小鲜便不禁开始尝试,但现实却是残酷的,最后的结果并非如他所料一般,在释放念力极致后,以灵力加持,仍旧只能托付六十斤的茗惜,当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道流转,不会放任这般无限的力量存在,即便是心识念力,也有自身限制。经过多次尝试,小鲜终于觉悟了,目前以身念识立境念力基础,最多只能四分念力还能达到最大负担,否则即便灵力加持,负担极致也会依次递减。 虽然结果不甚乐观,但就目前来说,起码让小鲜领悟了一份念力统帅三分灵力的技巧,眼前以此技法施展疾箭之术,只见他张弓射箭,吸取第一次尝试后的教训,在箭矢离弦而出的瞬间,切断与箭矢之上的念力纠葛,终于看到了与王释空施展疾箭之术时的类似场景,在松开弓弦的一刹那间,那箭矢如飞,赫然没入了十丈远的那株粗壮的松柏。 那一声悦耳的,不,那半声悦耳的“嗖”直到此刻还停留在小鲜的耳边,过了半晌方才转过头来看向茗惜,问道:你听到了么? 茗惜此刻也是兴奋非常,兴致高昂的说道:当真是疾箭之术,箭矢的声音只有不到半声,刚刚发出便听不到了,快去看看那箭的结果—— 说着二人兴致勃发的走到箭靶的位置,只见那株松树上一个明显的空洞,十丈外的一箭竟然将其穿透,虽然没有王释空那样千步距离断开大树的效果,但以小鲜当前的弓身、木箭、马尾弦来说却已是难得的结果了,只是不知如今究竟能不能破开秘术剑客的灵域。 小鲜有些感叹的说道:是时候寻找一张强弓了,至少是四石弓! 茗惜点点头,忽然问道:你身体可有不适,你方才不是说颇为耗损心神么? 小鲜顿时醒觉,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情况,却并未觉得有何不适,正觉得或许自己体质特殊避免了先生所说的后遗症时,忽然想起一个事实,今日只是以三分之一的念力施展的疾箭之术,甚至不如昨日懵懂时胡乱射出的一箭之威,虽然技法正确,但是威力却大打折扣,是以方才没有不适之感。原来这一箭还不能算作真正的疾箭之术,若要成功,还需提升心识境界,修炼之路仍然任重道远。 茗惜略一思量也察觉了,见着小鲜神情略有黯淡,刚想安慰,小鲜却已恢复过来,只听他说道:毕竟是疾箭之术,若是太容易修炼的话,就显得名不副实了!今日便这样吧,先去猎食,饱了五脏庙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九章 棋局的结果 小鲜没有想到,这一步棋竟然想了三天之久,等他落定那子之后,看着周围天气,这才发现已是旭日初升,不过这倒并非什么出奇之事,剑客悟道之时,即便是入定冥想一年也是自然,这才刚到第三日。 小鲜落下的这枚黑子,可巧的葬送了中央诸子,让白子连接到了一片,虽然看似弃子的背后也让白子之前的步步紧逼之感顿消,却也割裂了黑子南北之间的联系,至此西北东北困于一团,西南东南却散在边界,黑子明显的落在了下风,而且那几个连接边界的关键棋子也岌岌可危,老头又落下一子,吃掉了小鲜几枚黑子之后,小鲜忽然发觉,现在这棋局的模样仿佛似曾相识一般! 这——小鲜支吾道,最后的棋局竟然下成了之前自己掀掉的残棋,怎么会这样?小鲜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老头,吼道:是你在捣鬼,你施展了幻术,现在都是在幻术之中—— 幻术?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老夫跟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下棋,还用得上施展幻术迷惑你的心神?老头颇为不耐的说道:既然你有此怀疑,不妨叫你体内那头灵兽出来,让它看看老夫是否在施展幻术? 灵兽?小鲜听老头说着,愈发感到惊恐,到底还有多少这老头不知道的事,他是如何知晓自己体内的朱獳,莫非他便是专诸盟派出的剑客么?虽然浑身开始颤抖,此刻不仅仅是意识,便是身体也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但小鲜仍然不准备放弃,藏刃于袖中,只消趁老头一不防备,便上去刺死他。 但老头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是威胁,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看来你的心识境界还未入身念识之破境,无法主动内视己心,既然这样,老夫便成全你吧!说话之间,老头一指点出,小鲜竟然丝毫不能动弹,眼看老头一指点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一道黑色气息诡异的窜入自己的体内,小鲜的念力不自觉的随之游走,转瞬之间,曾经梦境中见到的场景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血脉之中的双瞳此时忽然露出惊恐的眼神,看着那道黑色的冥纹飘荡在血脉之中,眼看便要接触到它的瞳孔,朱獳大惊失色,顺着血脉飞速流动,但是速度终究不及,冥纹一闪即没纵入它的眼睛,消失不见了。朱獳的眼神一瞬间失去神采,但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过来,小鲜看不出朱獳的变化,但却又总觉得它确实生出了变化! 老头的声音传来,小鲜的意识又回到了身外,只听他说道:这朱獳乃上古灵兽,有平抑血气、涤荡杂质、稳定心神之功,不过人间道灵气逸散,通灵卷轴的灵气也日渐消散,灵兽无法保存灵体,如今只能依靠人之灵气,以血影方式存在于血脉之中!上古灵兽,每一世都只生存一只,繁衍后代只有以自己的死亡作为祭礼,之前这朱獳还残留着上一代主人的意志气息,如今已被老夫抹去—— 上一代主人意志?小鲜疑惑道,他自己也曾怀疑过朱獳到底是谁放到自己体内的,可能是清儿,也可能是迷糊爹,若是他们的话,小鲜无论如何也不想他们的意志消失,因此他顿时大怒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把它还给我! 老头轻轻一叹,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方才说道:日后你便会知晓了!我送你那道冥纹,让你从身念识立境突破到了破境之中,虽然你已接近了这一境界,不过以你目前资质来说,或许还要一两年时间,你该如何感谢老夫了? 小鲜还沉浸在老头无端摸去体内父母的意志,没好气的说道:你想怎么感谢? 老头指了指面前的棋局说道:继续下完这一局棋! 看到棋局小鲜更加愤怒的说道:这棋被你用幻术迷惑过,我怎么可能下过你—— 老头笑道:方才不是说过了么,是否是幻术你可以问问你体内的朱獳,朱獳有稳定心神之功,这远非静神凝气的药材所能相比的,朱獳以你的血脉而活,若是身处于幻术之中,朱獳便会心生异感,你问问它就行了! 小鲜半信半疑的按照方才的方式,念力从额头进入,便再次看到了体内世界,朱獳的眼神已经恢复平静,看到小鲜的身影也并未觉得奇怪,它或许也听到了老头的话语,摇了摇头说道:这并非幻术! 从体内世界出来,老头看到小鲜的神情,猜测他已然得到了印证,淡淡一笑,说道:没错吧! 小鲜见他一副可恶的模样,气急而怒,如先前一般,怒掀棋盘,大喝道:方才的不算,我们重新再来过! 老头倒没生气,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倒是符合你的脾气,再来便再来! 老头拂袖一挥,又是一张崭新的棋盘出现在了面前,这一局棋似乎又下了三天之久,小鲜苦思冥想,冥冥之中仿佛被什么引导一般,三日之后,那熟悉的棋局又出现在了面前。小鲜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宿命难违的悲哀,同时也闻到了深深的阴谋气息,不应该啊,自己的想法与路数与之前已然截然不同,自己并未抱着从外部包围中央的念头,为何仍然是同样的结局。 一切似乎都在重复三天前的情景,小鲜再次怒掀棋盘,老头拂袖一挥重新开局,老头执黑占领中央天元位置,小鲜与之在中原纠缠起来,这一次又杀的天昏地暗,但最终仍然难逃宿命的结局。一切都似乎只是轮回,重复不断的重复,小鲜下来下去,那关键的一子仍旧落了下来,黑子一片颓势—— 老头看到小鲜额头冒汗,双手不断颤抖,忽然感到一阵内疚,关心的问道:要不,算了吧,就这样了,老夫等待下一个人来下就好了! 小鲜头也没抬,坚定的摇头说道:不,既然是我下的,我一定就要下完,而且我一定会赢的,前面失了这么多棋子,它们并非只是这硬冷的石子,你不也说过棋如人生么,这些棋子都是活生生的人,每一个都应该有自己的活法,而非被我摆布!即便只是为了这些棋子,我也要下下去! 老头轻轻一叹,说道:你有这想法就好了!棋局如何本来就无意义——你知道你为什么总下到同样的结局吗? 小鲜也一直感到奇怪,听到这里,抬起头来问道:为何? 老头指了指自己最先落下的一子,说道:因为老夫始终第一子就占据了天元位!你是下不赢的! 啊!原来你耍诈!小鲜顿时怒道,伸手一把想要抓起老头,但老头身子一轻,翩然飘出一丈远,淡淡笑道:并非耍诈,而是白子先行的优势罢了,你为何执着于黑子,若是白子,也可如老夫这般,占据天元位,到时候苦恼的就是老夫了! 小鲜悻悻的松手,老头这时神情忽然变得严肃非常,说道:既然你选择了坚持,如你所见,可能面对的便是这无限轮回,若你放手,或可逃脱这棋局,但想来你是不会罢手的,既然如此,你就应当学会反思,这样当你真正能够重新开局之时,便能够逆转局势了!小鲜,此去岷山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老夫给你两个忠告!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小鲜此时虽然仍然处在惊恐之中,但是却感觉不到老头的威胁了,反而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听老头说道:此路前面不远,穿过竹林有一处花舍,里面有一个长得与我一般的老头,别和他说话,能避开最好就避开,若是无法避开,就一刀杀了他,千万别和他说话,否则,你——唉,若是宿命如此,也就这样吧! 另外,你需在二月十八之前赶到斗门镇,那里你能找到姬无涯,他能将你带回灵隐剑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一切成空,切记切记!老头说着说着,身影逐渐变得虚幻起来,小鲜眨了下眼睛再看,他已消失在了原地,那石凳、石桌还有棋局,一切都化为幻影,消失不见了。 一片白光刺来,小鲜闭上眼睛,伸出手掌挡住那刺眼的阳光,睁开眼来,只见茗惜有些担忧的凑在自己面前喊着自己的名字:小鲜小鲜! 小鲜见到茗惜没事,稍稍放下心来,刚想说话,忽然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看四周,只见自己躺在一片竹林之中,四周传来阵阵花香,不过只是眨眼之间,为何就从崖边小道到了这片竹林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到小鲜迷惑的眼神,茗惜轻轻叹了口气,解释说道:刚才走到这竹林边时,你便倒下了,吓了我一跳,不过看到你呼吸正常,似乎是睡着了一般,便没有叫醒你,好在你醒了,这都过了午时了,得弄点吃的了,我也饿了! 竹林?我睡着了?小鲜顿时有些担忧起来,难道之前看到的那老头都不是真的,是梦境?想到这里,小鲜急忙向茗惜问道:方才那老头你见过没有? 老头,什么老头?茗惜疑惑道,明显是没有见过小鲜所说的人物,这么说来,那就是自己的又一个梦境,与那日从一念寺离开后的夜晚一般的梦境,但这是什么意思,示警?还是顿悟?想到顿悟,小鲜尝试了一下以念力进入体内世界,却当真看到了熟悉的朱獳,闭着双瞳似乎睡着了一般,看来梦境之中的领悟是真的,那老头确实帮助自己达到了破境!若是如此的话,老头的话就有些相信的可能了! 小鲜看了眼四周的竹林,心底陡然一震,耳边似乎又传来那老头的话“此路前面不远,穿过竹林有一处花舍,里面有一个长得与我一般的老头,别和他说话,能避开最好就避开,若是无法避开,就一刀杀了他,千万别和他说话,否则,你——唉,若是宿命如此,也就这样吧!”,想到这里,他连忙对茗惜说道:我们不走这条路了,往那边走—— 说着,随便指了个方向,却发现那边却是来时的路,而另外两边,一边是山涧,一边是突入云霄的高山,这竹林便生在这半山悬崖边上,看来确实避不开这条路了!不过小鲜相信老头的话,对茗惜说道:若是一会儿看到一座花舍,而里面又有一个老头的话,别留情,立刻杀了他,否则有性命之忧! 茗惜见小鲜说的郑重,也不知他为何会知晓这些,却也没问,而是自然相信了,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小鲜点齐包裹,擒弓在手,只消那老头一露面,便以疾箭之术结果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十七章 乾坤六十四剑客 天下十大剑庄,数千甚至数万剑客,但是能被天下人所知的剑客不过双手之数,除却各大剑庄庄主,各大世家成名人物外,以易经六十四卦命名的乾坤六十四剑客为其中翘楚。 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兮噬嗑贲;剥复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三十备。咸恒遁兮及大壮,晋与明夷家人睽;蹇解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继;艮渐归妹丰旅巽,兑涣节兮中孚至;小过既济兼未济,是为下经三十四。 每一个卦辞都对应着一个天下知名的剑客,其中排名居首的乾剑客便是闻韵剑庄的卓有道,其与排名第四的蒙剑客黄治仁皆被问天子派出前来与专诸盟一同抓捕小鲜,此时黄治仁便在这树林之中。 黄治仁如今四十有余,端的是以天才,幼年时虽十七岁方才踏入剑道,到二十岁时便已然进入更天境界,乃是闻韵剑庄曾经的传说,只是这个传说被十年前加入剑庄的卓有道所打破,此人三十岁开始觉悟灵力,至他同样年纪,已然傲视天下群雄,在剑庄剑客之中,几无无敌,挑战曾经排名第一的乾剑客时,那人只一见卓有道,便将排名让却了他,保住了自己性命。 黄治仁也曾经见过卓有道的出手,但直到今日他也不知其到底归属于何系剑客,他看不懂他的出手,识不出他的秘术,只能看见他的敌人倒在的面前,却无一丝伤痕。所以黄治仁对卓有道是极为佩服的,当然内心之中也有一丝不甘,不过却只是不甘罢了,从未起过挑战于他的念头。 这一次问天子要带回两个专诸盟的小鬼,本来卓有道一人便已足够,他还不知天下间有何人能够拦住他的道路,不过庄主似乎有何难言之隐,竟然将自己的爱徒吴尚天也派了出来,连带自己,也当做他的护卫,跟了过来!黄治仁心中微微一叹,内心之中开始腹诽起吴尚天的身份来,看来这小子当真是庄主的私生子无疑了! 虽然这次的任务来的不情不愿,但是面对那两个专诸盟的叛徒,他内心之中还是有些惊讶的,地狼组的更天境界剑客狼三被其所杀,而两人的年纪加起来还不到二十,若是经过此劫后,还能活下来,天知道日后他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会是下一个卓有道么! 小鲜与茗惜已入山林,黄治仁收敛起心中的胡思乱想,静静的跟了上去,以他的灵力境界,想让他们毫无察觉当真是太容易了,但是就在他想要如同猫抓老鼠一般先戏耍一番他们时,却听那少年似是发现了自己,黄治仁顿时一惊,这少年竟有如此灵识,莫非与自己境界相当么?但一想到他的年龄,黄治仁便知晓自己想多了,但被这少年一惊,他的心中却起了别样心思,暗自道:卓有道天赋英才,今生或许是比不上了的,难道还要被你这个小子超越么!想到这里,黄治仁忍不住出言嘲讽了几句,那小子一见不对头,立马便走,另黄治仁颇有些惊奇的是,这小子的轻身之术着实神奇,怕是更天境剑客也不过如此了吧!想到这里,他连忙紧紧的跟了上去,虽然前方还有问天子的爱徒吴尚天守着在,但他不想在自己手上放跑了这两人,毕竟蒙剑客也是有自己的自尊与骄傲的,岂能毁在这两个小鬼手上! 黄治仁此时起了杀心,全力施展出轻身剑行之术,又岂是小鲜茗惜二人这般非正式剑客之人所能相提并论的,眼看后面一道身影几乎就要追上自己,小鲜连忙从怀中又摸出一张符纸,想都没想便咬破了手指,将指尖上的伤痕紧紧的贴在符纸之上,眼看符纸散发一阵灵力波动,小鲜想了不想便向后扔去。 月光虽然黯淡,在这林中犹是如此,虽然不得视物,但黄治仁如何不识得这灵力波动,眼看那不知是何物什在空中骤然爆开,随即一道道宛如泥沼一般的强大吸力将自己向后方拽去,黄治仁陡然一惊,叫道“陷空之术”? 话音刚毕,却见那吸力陡然一盛,那陷空之术形成的风洞逐渐加深,转瞬之间赫然变成了一长道深不见底的裂缝,竟这般横亘在半空之中,不知勾通着什么地方,黄治仁虽然看不清那物什究竟,但是从那地方散发的强大吸力与灵力逸散,他张开的嘴顿时合不上了,暗道:这非陷空之术,而是睟天境秘术——堕落风隙!天啊,这少年到底是何人,竟能够施展睟天秘术? 饶是黄治仁境界精深,却也被那堕落风隙之术耽搁了不少时间,等那风隙威力消散时,小鲜二人已然脱离了黄治仁的视力范围之外,黄治仁冷冷一哼,心中的妒意更强盛了几番,循着两崖山的方向,向前追去。 小鲜虽然以秘术阻拦了黄治仁片刻,却也知道不消多时他便能赶上来,拼尽全力向前飞奔,但刚刚翻过这座矮山,却见月光之下,一个模样清秀宛如戏中人物版的青年倚靠在前面不远处的岩石之上,虽然其相貌温婉,但小鲜绝不会认为这人就是好人,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一个来处,那便是专诸盟了!小鲜想也不想,远远的便射出一箭,虽是疾箭之术,但那人境界明显高出先前那些哨探许多,只见箭矢飞到他身前两三丈之外便停住了,随那俊俏青年潇洒的一摆手,箭矢落在了地上,他缓缓站起身来,拍拍手说道:不错不错,虽然力道不足,但看模样似是疾箭之术吧,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箭术,真不知若假以时日,能够到何等境界!只是可惜,却没有那日了! 说完,他不像小鲜先前遇到的诸人那般一番言语,上来便施展开秘术,似乎格外没有耐心,小鲜无可奈何,浑身上下并无一丝可以拦阻真正剑客的秘术的方法,只得摸出最后一张符文秘术,以自身血液催发,扔了出去。 这是王三的那张木系秘术符纸,真不知他是如何能够精通风系木系两系秘术的,这被叫做万象森罗的秘术落入空中,顿时生出无尽的枝蔓,将青年身前的道路封阻,枝蔓瞬间与四周的树木勾连起来,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宛如蛛网一般让人无法自由的施展手脚,而小鲜却能带着茗惜穿过这些枝蔓而不被拦阻,端的是有些奇妙。眼看青年被困在树林之中,小鲜飞快下山,穿过前面的山林,此时月入中天,月光明亮了许多,视线之中已然能够看到两崖山的轮廓,就在前方不远处。 然而忽然间,只听见本来寂静的夜空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犹如暮春时节的柳絮一般随风飘舞,萦绕于耳,不曾断绝,小鲜陡闻之下,顿时惊诧莫名,连忙让茗惜堵住了耳朵,大声喝道:笛声有危险! 再行得几步,便到了两崖山之前,映着天空中仿佛触手可及的圆月光辉,只见山崖之上一人背朝明月,横笛吹奏,意境仙灵,不似人间俗物,一曲笛声悠扬吹完,只听他收笛束于背后,高声吟道:吹笛秋山风月清,谁家巧作断肠声。风飘律吕相和切,月傍关山几处明。胡骑中宵堪北走,武陵一曲想南征。故园杨柳今摇落,何得愁中曲尽生。 吟完之后,仿佛才看到了小鲜二人一般,低下头来问道:你们便是从专诸盟逃出去的小鬼么? 小鲜冷冷一哼,说道:是从专诸盟出来的,却并非小鬼! 中年人并不与其纠缠这些文字游戏,微微一笑,高声说道:走到某这里,算是不错了,可惜前面无路可走了!是自己乖乖的呆在这里,等着专诸盟之人擒走了,还是想试一试某的手段了!说完,他便从高达几十丈的山崖之上跳下,并未施展任何秘术,就这么轻盈的落在地面之上,宛若一泓轻羽。 他缓缓走来,但脚步却似踩在了小鲜的心头之上,让他身躯越来越重,胸腹之间仿佛被千钧重物压住一般,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眼看他再走一步,就如同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羽毛,便当能踩碎他的肺腑,他却凝固住了抬起的脚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小鲜,颇有些玩味的说道:就剩下这最后一步了,你若是还有手段,现在就要使出来了哦! 说完,也不动作,静静的等待着小鲜的反应。 小鲜长吸了口气,问道:你是何人,我从未在盟中见过你,为何要来杀我? 中年人摇了摇头,作势就要踩下去,这一脚仿佛踏住了万千重气浪,静静的向小鲜压迫过来,只听他道:这不是某想看到的结果,你没有时间了! 小鲜见状赶紧大喝一声“茗惜”,茗惜闻言重重点头,便见她双目瞳光乍现,一道白光从她眼中射出,虽然不似之前那般明亮,却仍有眩晕对方意识之效,小鲜见那人的压迫似有缓解,连忙从那险地向后跳出,几乎毫无间断的从背后抽出长弓,一箭射出,带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成败皆在于此了!小鲜与茗惜静静的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但是现实总是残酷了,中年人并未被困住太久,几乎只是一个眨眼之间,他便恢复过来,而那射来的一箭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笑话,他连灵域都未聚起,任它落在了自己身上,如同一枚落叶一般,从他的肩头滑落。 就这样了!小鲜绝望的想道。 中年人摇了摇头,见到小鲜二人的手段不过如此,模样变得格外失望,那最后一步终于缓缓却又实在的踏了下去! 巨大的气浪袭来,从小鲜的口鼻,从他浑身的毛孔,毫不留情的涌将过来,小鲜的意识陡然一暗,几乎就要晕过去了,耳听得体内一声低沉的“砰”的响声,小鲜的气息顿时一泄,咳嗽不止,吐出了一大滩血水,他惊恐的大口吸气,却发现自己仿佛成了漏斗一般,一口气也吸不到身体里,只有胸腹间宛如烧灼般的疼痛,小鲜此时方才意识到,竟是自己的肺部爆炸了! 力量开始流失,眼前本来是黑夜的黑暗,但渐渐的这黑暗的光亮变成了绝对的黑暗,小鲜感觉到自己已然处在死亡边缘,便是耳旁茗惜的叫喊声也渐渐变得遥远,我要死了么?这般想着,忽然间感觉到体内一个熟悉的身影猝然间窜到了胸腹之间,小鲜顿时明白这是朱獳在帮助自己修复身体,顿时又恢复了一点力气,至少可以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中年人察觉到了小鲜身体的变化,微微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笑道:看来你的体内当真留着那灵兽在,看来你也是有些价值的! 说话之间,中年人几步抢上,就要去抓小鲜,小鲜惊恐的向后退去,眼看那人几乎一步窜到了自己眼前,看着他的眼睛冷冷的一笑,似乎玩弄临死前老鼠的猫一般,但此刻只见小鲜的双瞳猝然间生了变化,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与眼白,此时浑然一色,变得漆黑无比,散发出丝丝黑色雾气,那雾气一旦出现,便如同光华一般窜入了中年人眼眸之中。 中年人顷刻之间本能的自救,向后退去,一步又跃回了两崖山的山巅,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鲜漆黑的眼眸转瞬至今恢复过来,茗惜连忙抱住他的脖子,哭道:吓死我了! 小鲜轻轻拍拍茗惜的脑袋,回想方才的事情,似乎双瞳之后当初神秘客种下的秘术位置,那黑暗空间之中符纸亮了一下,然后就发生了眼前的事情,原来这便是神秘客所说的叫做月陌孤影的暗系幻术啊,当真是有些神奇,这次真真的救了自己的性命! 小鲜庆幸的拍拍胸脯压压惊,却陡然一阵咳嗽,却听体内的朱獳急道:你肺叶被灵力伤到,几乎震碎,吾一时半刻也无办法,若无法修复过来,汝最多半个时辰便窒息而死! 仿佛从天国瞬间到了地狱,小鲜闻言大惊,耳听得身后似乎那俊俏剑客已然挣脱了束缚,传来阵阵脚步声,似乎就要追将过来,小鲜浑身力气又渐渐丧失,绝望的说道:当真天要亡我么! 茗惜闻言顿时大哭,但忽然又想起什么,大声道:小鲜,叶子、叶子! 叶子?小鲜一愣,但随即便想起来了,对了,还有王三给的那片叶子,说是有救命之效,连忙在怀中一阵摸索,只见那枚珍贵的叶子经历了暮秋的萧瑟,经历了寒冬的冰雪,却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绿色盎然,小鲜不禁对其多了一丝希冀,也不管有没有效果,便将其吞了进去,随即拼命站起,扶着茗惜说道:现在咱们所有底牌都施展光了,只能凭脚丫子拼命了,快,我们快走! 说着,便挣扎着向前而去,穿过了两崖山间的一线天,两人窜入了山后的丛林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章 剑庄生涯 起伏不定,层峦叠嶂的岷山南麓下,是与山北气候反差较大的温暖谷地,但是若是沿着山峦往山道:我们去内城看看吧,你这里还缺少些东西,好歹要置办一下,今天怕是生不了火,我们就在城里吃了! 说着,带着二人便往内城而去,这内城之中比那山林着实要繁华,虽然不比成都府规模庞大,但是却也有南北五条大街,东西三条大道,其中北边大多是居民区,南边以及东西内城则是做生意的,听着其中天下各地的方言,仿佛这里才是蜀国的京城一般。 姬无涯先带二人还有那只半大的小狼去了好再来酒楼,吃了小鲜生平以来最好的一顿饭,这顿饭直从午时吃到了未时,中间小鲜上了两次厕所,方才作罢,茗惜食量不足小鲜,却也吃的肚子滚圆,连带着小仙也是吃的不停哼哼,侧躺在地上不愿动弹。姬无涯见状不禁笑道:俗话说的可真没错,当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别急,以后不缺吃的! 会完账之后,休息了一会儿,三人沿着大街往下逛去,碰着家中缺少的物什便买了过来,走完一条街之后,姬无涯浑身上下都堆满了东西,有那厨房缺的油盐酱醋,有给茗惜用的铜镜,有铜盆碗筷,有被褥衣裳,甚至有供小鲜习字所用的文房四宝。小鲜看着浑身披挂的姬无涯,自己又吃又拿的,还让他当苦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想说声谢谢,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快要走到街口的时候,忽然见到前面传来吵架的声音,几人走上前去,只见一家绸缎铺前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子跟一个略大的男子纠缠在一起,那女子甩开男子擒住她衣袖的手掌,有些愤怒的说道:司马公子,诗诗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是专注修行,争取早日为家族报仇才是,不要再纠缠她了!另外,诗诗这个名字也不是你叫的,念在同在剑庄学堂修习的面子上,你叫声施姑娘,若是有事的话,我也会应声的!告辞! 说完,带着身旁那位姑娘头也不回的推开人群而去,小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才察觉到竟又是一位容颜俏丽的女子,在荆州的时候就听说蜀中山水养美人,没想到此言果然不虚,在成都时就看到了一位倾国倾城之姿,现在在这剑庄内城又看到了一位风华绝代之貌。 被呵斥的男子呆呆踟蹰了片刻,这才醒悟过来,发现街上的众人都在看他,顿时一阵脸红,大声咆哮一阵“看什么看”,随即暴躁的推开围拢的人群,飞快的逃离了,小鲜这时才看到那个男子竟然只有一只手掌,左臂那里空空如也。 却听看热闹的诸人此时骂骂咧咧起来,纷纷说道:拽什么拽啊,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四大天纵家族吗,豫北司马氏早已被灭族了,还有什么可神气的,出去一趟连自己的手都保不住,拿什么来施展掌中术! 哈哈!另一人闻言也笑道,显然也是剑客中人:传言掌中术一旦修炼成功,只可以一掌施展,某也曾见到这位司马长空以左手施展掌中之术,如今左手已断,看来其与掌中秘术已然无缘,真是可惜啊! 又有人说道:此人心气太高,来我蜀中还没有认清现实,若非我剑庄收留他,天下早已无他可去之处,竟然还敢得罪施家的姑娘,当真是胆大包天! 姬无涯听了一阵,微微一叹,对小鲜说道:走吧! 走了一会儿,小鲜忽然问道:那个就是庄主派来给你报信的司马长空吗? 姬无涯点点头:他的手断的与你我都有些关心,若是他不曾过来报信,若是他不曾去求那个人,或许他的手可能不会断掉,不过这对他或许也是好事,若是他的手这次没有断掉的话,恐怕他失去的就是他的命!豫北司马氏于七年多前被人灭族,这一大家子只留下长空一人,如同你一样,也是可怜之人!日后若有机会,你与他好好相处,或许你们能够说上话—— 小鲜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晚了,现在谁都不可能和他说上话,姬先生,你不了解向我们这样人的内心,如果现在谁和我说他对我的遭遇感同身受,我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拳,自己的经历只有自己清楚,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只有那时陪伴在你身边的人知道,谁也无法去代替这些经历,连我都是这样,又何况是司马氏的后人了!他有他自己的骄傲,看他方才的模样,恐怕直到现在他也未曾丢弃司马氏的最后一丝面子,这个时候谁都走进不了他的内心,除非他能够复仇成功,恢复家族往日的荣誉,否则他的心里不会有任何人的位置! 姬无涯愣愣的看了小鲜片刻,小鲜不禁上下看了看自己,问道:怎么了? 姬无涯说道:这些年的经历果然让你成长了很多,我一时都无法把你和当初那个小不点联系到一起了!说着,看了看一旁拉扯着小鲜衣袖走路的茗惜,有些感慨的说道:好在这些年还有个与你相依为命的人,长空的最后的羁绊却被他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斩断了!小鲜,日后我会专门去教导长空了,我承诺过他的,所以不能教你了,你如今还未正式踏入剑客门径,今后便在剑庄踏实修行就好,十二岁起步,虽然晚了一点点,却也无大碍,若有不解的地方,可随时来找我! 说完之后,三人再不停留,将东西送回小鲜家中之后,姬无涯便离开了。回到家中之后,小鲜静静的沉思了好半天,茗惜担心的拧了下他的脸蛋,问道:你在想什么了? 小鲜说道:我在想那个司马长空,刚才我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情,那时我刚与父母分开,被叶舒华带回荆州,在路上碰见了两个被追杀的人,其中一个比当时我就大几岁,好像就是复姓司马的—— 茗惜问道:莫不就是刚才那人,算年纪应该差不多,可这又怎么了? 小鲜模糊的记忆之中对那个少年颇为忌惮,只是对司马长空将自己推向那剑尖的事情记不清楚,那一瞬间的事情,他也无法肯定是否是他推了自己一下,而且他未曾死亡,也未曾受伤,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更让他回忆不起了,随即淡淡一笑,说道:算是一个故人吧! 茗惜又说道:看他似乎喜欢刚才那个姐姐,不过好像别人对他没有情意,真是可怜,手也没了! 小鲜眉头一皱,回忆起刚才姬无涯的话,豫北司马氏不是已经被灭族了么,只剩下司马长空一人,那么那个他最后的羁绊、最亲近的人又是谁,莫非还有另一个司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章 姬无涯的后患 却说姬无涯那夜在斗门镇怒煞专诸盟数十人众,单单留下了闻韵剑庄的几人回去,除此之外,身负血祭转身之术的觅影肉身虽死,其灵魂与意识却转移到了另一具躯体之上,只是这境界似乎又低了一层,让他不禁对姬无涯满是怨恨之意。 不过至此他也知晓了姬无涯真正的实力,以他对境界感知的敏感,他能够感受到姬无涯如今的境界不是他秘术所展现出的减天境,虽说这境界在天下诸多剑庄庄主之中已是中流水平,但是他实际上隐藏的境界早已达到沈天境,而且极有可能已至岳轮殿。这是什么样的境界,只差一个小境界的提升,便能跃入最高天境界——成天境。 觅影不敢保留这个消息,虽然他也不愿意曝光这次自己转身的身份是谁,便以哨鹰传书将信息传回了荆州专诸盟山门,与此同时,吴尚天与黄制仁也撇下了卓有道单独回到了闻韵剑庄,向问天子报告了此行的结果,同时还向庄主狠狠的搞了他一状,莫非最后他横插一竿子,那两个小鬼早已被专诸盟之人杀死了,也等不到姬无涯最后破坏好事。问天子闻听姬无涯秘术境界已达到减天境,也是暗暗吃惊不已,虽然他早已达到该境界,但是须知姬无涯如今方才多大年纪,怕是四十未至吧。不过这却并非重点,重点是此行没有将那两个小鬼捉回,该如何向天使交待了!想到这里,问天子不禁头痛不已,眼下两人怕是已回到剑庄之中,如今天下十大剑庄各不统属,即便闻韵剑庄地位超然一些,也达不到号令天下的程度,如今再想对他们动手,恐怕过不了姬无涯那一关。 问天子心中长叹一声,若早知今日,当初那小子在荆州之时就将他捉进剑庄就可以了,作甚要多此一举安排进入专诸盟中,还损了王三这一员大将,唉,坏就坏在王三身上了,若非他反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帮那么一个小鬼,好在天使现今还不在城中,还能有些时间思索办法。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专诸盟这次吃了这么大个亏,岂能就此作罢,不如等待他们先行动,自己再暗地中配合,他连忙唤过吴尚天,让他再约专诸盟执事堂管事商讨办法。 专诸盟得到消息比闻韵剑庄晚了一天,但是动作却比闻韵剑庄要快,几乎是得到觅影的汇报之后,便派出无数哨探往蜀国打探消息。这一次专诸盟损失惨重,除却那一夜死在姬无涯手中的包括噬狼组剑客在内的众多剑客,还有不少人死在了小鲜与茗惜的手中,因为那樵夫早已回归剑庄禀告了山中发生的一切,总的算了,专诸盟的剑客死了超过四十余人,如此多的剑客死亡在当今天下十国征战的情况下都很少出现,如此大仇,如此大辱,专诸盟岂能不报。 孙管事几乎将密室中那一张三寸多厚的花梨木几案拍碎了,不住的骂着小鲜和茗惜,当然还有姬无涯,不过马卫坡等几个教过他们二人的教习,心中不知为何竟感到一丝的安慰,与此同时却又感到一丝的遗憾,或许他们在心底认为这二人能够逃脱本盟的天罗地网是因为他们学问教授的好吧,但是却又不能为本盟所用,日后少不得还是要刀剑相向。 第二天孙管事便出外与那吴尚天相见,这次与上次不同,孙管事能够感觉到吴尚天言语之中的焦急不安,上次与其在楼兰轩之中交谈,孙管事是主动一方,主要是想探听其余闻韵剑庄的关系,但这次听吴尚天的语气,似乎比本盟更加着急抓捕他们回来,莫非这其中竟有隐情。不过这些事情孙长佑并不在意,即便有隐情,那两个人也是必死的,不过眼下看情形,却可以利用闻韵剑庄运作一番。 最后孙管事对吴尚天说道:你回去告诉问天子,就说此事我盟不会就此作罢,其中还需闻韵剑庄相助,具体事由等我盟哨探传回消息之后再说。 吴尚天说道:那可得快些啊,家师等着贵盟消息了! 孙管事冷冷一笑,暗自不屑这蠢材的智商,语气之中这般急切,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正有麻烦在身一般,他只是淡淡说道:这个自然,一有消息,便会通知于你!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妓馆,他必须回去与谋道院诸人好生谋划一番才是。 专诸盟派往蜀国的哨探半月后便有哨鹰传回讯息,原来灵隐剑庄如今已是湘溪子执掌,而姬无涯仍旧为剑庄暗客首领,剑庄上下正在蜀国境内查找乾文子下落,而那两个小鬼确实已经到了剑庄,正在草堂书院入蒙,照此来看,似是也被当做剑客在培养。这些信息倒无大用,不过最后一条信息却让孙管事有些在意,那便是据说姬无涯正在潜居之中,不曾出山,似乎亲自在培养某个少年,如此一来,似乎又给了孙管事一些想法,他连忙让人去找吴尚天。 吴尚天回禀问天子之时,面露喜色,问天子问道:孙长佑当真这么说? 吴尚天点点头,肯定的道:没错,孙管事说专诸盟哨探已经潜入了灵隐剑庄之中,如今执事的正是乾文子的师妹湘溪子,不过只是代为管理剑庄,并非正式庄主,与此同时,姬无涯据说亲自教导司马家逃出的那个小子已经许久不见身影了,如今我们若是能够与湘溪子联系,若能够借此人之力除去姬无涯那是最好,即便不行,也可挑起灵隐剑庄的内斗,方便我们行事—— 问天子轻轻点点头,说道:此法倒是可行,观湘溪子一贯作为,乃是无利不起早之人,投其所好,让她成为剑庄真正的庄主,想必她是乐于见之的,只是想要除去姬无涯却并非这般容易,不可强求,关键还是要抓回那两个小鬼! 吴尚天说道:这是自然,到时候灵隐剑庄处于风雨飘摇之时,剑庄内恶斗不止,而剑庄外有专诸盟虎视眈眈,更有其他剑庄携势压迫,恐怕不待我们提及,他们便会将这霍乱之源送到我们这里来! 问天子沉吟片刻,终于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我这就行文天下剑庄与诸国,承认姬无涯为乾文子之后的新一任庄主,赐号无涯子! 吴尚天赞道:这样一来,湘溪子立马就要坐不住了,恐怕不待我们联系她,她便会主动联系我们了! 问天子摇摇头,说道:这样只是埋下了伏笔而已,真正的关键在于如何帮助湘溪子稳定住决心,让她敢向姬无涯发难,这就要靠专诸盟做些事情了—— 做什么事情?吴尚天下意识的问道。 问天子冷笑道:做什么?专诸盟自己知道的,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哪有不找回的! 而此时,掀起种种风波的始作俑者小鲜却仍然悠然的生活在剑庄之中,公羊博教授学问可比崔府的大小姐教的严厉多了,每天都有必须完成的任务,初时一日不过识二十余字即可,后来每天都增加识字数量,到现在半月过后,每日需要新认识五十多个字,还要反复临摹笔划,隔日抽检默记情况,如果一字错误便要罚抄一百遍,小鲜此时方才知晓这世上竟有比专诸盟更可怕的地方。不过这样的效果也是显著的,这半个月来,小鲜已经认识了快四百多个字了,而且还能背诵几首唐诗,以他自己看来,已经快赶上秀才水准了,便是那一部深奥难懂的楞严经,也是勉勉强强能够读上几句。 想起楞严经,小鲜暗暗有些烦恼,自从那悬崖古道上碰见那老头、被其一指点醒突破身念识破境之后,算是进入了最后一境——茫然境,可是现在对于如何突破茫然境进入到心识下一阶层,他却是毫无头绪,左右翻看了好几遍楞严经,将其中能够认出的字都看了一遍,仍然不知所谓,哪里能够找到进阶的线索。 将这古香古色的经书放到一边,小鲜拿出那本从天痕剑庄章秋痕手中抢回的青灯古卷翻看起来,这一本还是当初叶舒华从灵隐剑庄盗走的,小鲜拿回来并没有立即还给剑庄,在他想来应该是要将其还给庄主的,只是现在庄主不在,还不如留在自己身边看看,若是能对自己有所帮助,也不枉费当初跟随叶舒华三年了。 不过这书却有些奇怪,大多的文字都是讲述一个人的旅行见闻的,什么大漠黄沙、什么森林古源、什么峰峦骤雪,左右都是看不懂的东西,不知这书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当做解闷的书看看倒是无妨,多少能够了解一些边缘之地的风景见闻。 这日后,公羊博开始对小鲜、茗惜还有萧郎开始讲孝经,孟行吾虽已习过此经,但仍然列坐其中,一同听解,只听公羊博诵道: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念到这里,公羊博只觉得学堂中的氛围渐渐不对,从自我陶醉之中睁开眼睛,只见萧郎满眼怒火,小鲜面容消沉,而茗惜则是满脸苍白,浑身战栗,只有孟行吾稍微正常一些,不过仍旧有些颓丧,公羊博不知自己哪里念错了,不过扫过这三人的面容之后,顿时醒悟过来了,原来这三人皆是举世独立的孤儿,都无父母在身边,如今自己在这里讲孝经,可不正是刺痛他们的伤疤么!暗暗尴尬一下,公羊博沉声解释说道:孝经乃是儒家之本,不可不学,虽然你们几人不能于父母膝前尽孝,但是也要懂得这为人子女之道,今后你们也是要成为父母的人,自当将此道理再传之后人,此经并非无用之书。 几人面色深沉的点点头,公羊博也无法安慰他们,只能继续诵道: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甫刑》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公羊博一直从开宗明义章诵到卿大夫章,方才停顿下来,向诸人解释经文含义,然后让他们背诵下来,小鲜在初时的悲伤之后逐渐恢复,赫然发现这子曰的一问一答的方式倒与那楞严经中阿难尊者与佛祖的说话方式相似,那楞严经乃是一念寺和尚们修习心识的重要经书,不过却听崔老爷说过,这不过也只是佛家经典中的一部寻常经书罢了,但为何大和尚却要送自己这本经书来修习心识了! 耳边传来公羊博陆陆续续的话语“孝经乃是儒家之始,也是你们修习儒家秘术的开始,这经书大义将会影响你们今后境界的提升,不可懈怠”,小鲜倏然一阵明悟,莫非心识乃是佛门修习的灵识,如这孝经一般,乃是修习佛门秘术的开始?不过从未听任何人说起过佛门是修炼心识的,姬无涯也曾跟他说过儒释道,甚至法墨诸家秘术的异同,虽然秘术种类或许有所不同,修习方向也各有千秋,但是唯有修习灵识、灵台的途径是完全相同的,也就是说他们作为剑客的基础皆是一般,只是运用灵力的法门各异罢了,那心识到底是什么,它应该归属于哪里? 傍晚下学之后,小鲜仍然在思考着心识的根底,他只觉得一念寺的回忆此时似乎变得模糊了一些,明明发生过那么刻骨铭心的事情,但是此刻竟然好多细节都回忆不起来了,当初方丈是怎么跟自己说来着,摒除六识以发现心识,静心凝气,找回心灵宁静,放弃杀气,回归原始,体会心境变化—— 这些真的是那个老和尚说的吗,小鲜觉得思绪有点乱,很多不同的场景纠结在一起,让他渐渐的回忆不起当初和尚授课的那一幕,终于,他只能放弃从一念寺中找寻心识的根底,看来只有当自己真正的觉悟心识七层境界之后,方能知晓这一切的究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六章 一心向学 从宋家出来之后,小鲜气鼓鼓的在房中独自呆了一个下午,终于晚上忍不住饥饿从房中出来,桌上还有茗惜为他留着的馄饨,小鲜囫囵的吃了,见茗惜仍然看着他,不禁将陶碗推向她,说道:你要吃么? 茗惜摇摇头,瞪了他一眼,接过空碗,说道:我已经吃过了,下午的时候漆先生来过了,让我们这段日子不要到处乱走! 小鲜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不过话一出口随即便想起什么,说道:知道了! 小鲜吃完馄饨之后,从怀中摸出贴身珍藏的那本楞严经,茗惜见状挑了挑桌上的油灯,让光亮更明亮了一些,小鲜念念有词的读道:阿难言。诸盲眼前。惟睹黑暗。云何成见。佛告阿难。诸盲无眼。惟观黑暗。与有眼人。处于暗室。二黑有别。为无有别。如是。世尊。此暗中人。与彼群盲。二黑校量。曾无有异。阿难。若无眼人。全见前黑。忽得眼光。还于前尘。见种种色。名眼见者。彼暗中人。全见前黑。忽获灯光。亦于前尘。见种种色。应名灯见。若灯见者。灯能有见。自不名灯。又则灯观。何关汝事。是故。当知灯能显色。如是见者。是眼非灯。眼能显色。如是见性。是心非眼—— 念到这里,小鲜长叹一声,说道:楞严经开篇便是老和尚当初所言的七处征心,对应着心识修炼的七大层次,这些日子以来,我多少也看过几遍了,无非是和尚祖宗和小徒弟之间的机锋较量,各有各的道理,听着也似乎觉得没错,但却是达不到能够突破心境的层次,毕竟说的这些都太虚了,至于这十番显见的禅语,更加难懂,你听得明白么,茗惜? 茗惜摇摇头说道:我只听懂了阿难,还有佛,这两个名字出现的最多,其他就不懂了! 小鲜的脑门上顿时滴落了两道汗,好吧,比起不学无术来,茗惜应该比自己更加厉害才对,当初在专诸盟之时,虽然茗惜也天赋惊人,但在对各项技艺的锤炼之上,是远远比不上小鲜的,只是不知为何,就这么一个傻傻的小姑娘竟然能够先他无数步,竟然突破到了从天境。 茗惜——小鲜忽然说道。 嗯?茗惜手掌撑着脑袋看着小鲜问道。 你当初是如何修炼的啊,怎么就突然入境了的?小鲜终于忍不住向自己身边最熟悉的人请教起来。 茗惜被小鲜问的一愣,是啊,自己是什么时候入境的啊,按照姬先生所说的,入境前先要觉醒灵识,然后灵识探寻灵之游丝从而凝聚灵台,灵台生成之后再吸纳气海,但自己似乎并未经历过这些阶段啊,仿佛一下子就懂得了灵力一般。 茗惜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小鲜对这个回答已有准备,因此又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入境的了? 什么时候啊?茗惜食指点在樱唇下方,仰起头来略略回想一番,自言自语般的慢慢说道:大概是在那夜你去帮北丐门偷东西的时候吧,你还记得吗,你一夜没回来,我在闻香楼等的有点担心就去寻你,不知怎么的,眼睛涩的发胀,结果就有一道光从眼睛中射出来,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吧! 小鲜暗暗吸了口水,虽然早已知晓这些,但小鲜没想到茗惜入境的竟然这般简单,似乎与她自身并无关系,只是由于身体自然而然的触发的灵识一般。想起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有些特殊,朱獳也曾说过自己的血液之中仿佛蕴藏着特殊灵力,莫非也如茗惜这般一样么,只消等待机缘,终有一日能够自然突破,凝聚出灵台,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机缘到底是怎样的,又会如何到来,忍不住问道:为何会是那夜入境的了,你那日可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 为何是那日?茗惜沉思一阵,问道:有些担心你算么? 小鲜摇摇头,说道:这个不算! 茗惜也跟着摇摇头:那就没了! 又白问了,小鲜一阵气恼,但又问道:那你后来如何施展秘术的?那瞳术还有西行时,你指尖冒出的白光? 茗惜又沉思了一阵,看了看小鲜的脸色,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问道:那个时候,有些担心你,然后就——这个算吗? 唉——小鲜长叹一声,顿时无语,但仍然不死心的又问了她一句:那你是如何凝聚灵力的了? 茗惜茫然的张大眼睛,更加不知如何回答了,毕竟只有八岁而已,但见到小鲜渴望的目光,她又无法答出不知道的答案,只能食指轻轻向自己脸旁的空中一点,顿时一道比油火明亮百倍的白芒凝聚在了她指尖一寸内的方圆之中,微微一笑,说道:就是这样啊! 小鲜终于绝望,也总算是明白了茗惜的入境乃是她天赋如此,自然而然的便入了境,若是要她理清自己入境的原因,恐怕至少要在她通读儒家所有书籍,通过剑庄教授再次入境之后了。 茗惜见小鲜一脸急色,忍不住,问道:小鲜,你是在担心专诸盟吗? 小鲜应了一声,茗惜说道:我们呆在剑庄里又不出去,专诸盟进不来的! 小鲜摇摇头,说道:这些年来,你还不懂得这乱世的生存法则么,即便有大树乘凉,也不能放弃自身成长,毕竟在可靠的靠山也有山崩的一刻,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茗惜也不知听没听懂,点点头,又说道:不是还有一本书吗,你看看那书上有没有教人入境的方法? 小鲜从怀中又摸出叶舒华曾经从剑庄盗走的那本青灯古卷,匆匆翻了一遍,说道:这本书看了好几遍了,还不如楞严经,那经书还有些故事和道理,可这古卷里只有风景和游记,据说还是剑庄的初代庄主灵隐子所著,都不知写些什么东西!说着,小鲜颇有些恼怒的将书仍在了桌上。 茗惜拿起书册,她识字不多,只见书内第一页写着:出阴山,北二百里,见乌云蔽日,狂风骤临,翳翳然如伞盖,疾走数十里,而云亦然,随身而行,如若人影,至漠南而止。 茗惜放下古卷,说道:好像前面还有一册来着—— 小鲜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书,说道:青灯古卷一共有三册,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剑庄遗失了两册,最后一册则被叶舒华盗走,就是我们面前这本了,当初谋道院吴教习曾说青灯古卷乃是奇书之一,我却觉得没什么稀奇,叶舒华得了这本书那么久,但不过也只是更天境界,最后还是死了! 茗惜想了一会儿,说道:或许是他们自己忘记放哪了呢,毕竟剑庄这么大,又没听说过有谁曾经攻进来过,除了叶舒华偷了一本外,也没有丢失的记载,恐怕还是遗落在了剑庄里! 小鲜细想一番,也觉得有理,不过既然剑庄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自己又如何能够找到了,何况即便是找到了,谁知道对自己有没有帮助,想到这里,又觉得失望,茗惜鼓励他说道:即使找不到古卷,但剑庄有好几个书院,藏书的地方也多,也许有其他书可以帮你了! 茗惜说的话倒没错,除了他们正在就读的草堂书院,山腰的林圃书院各自的书楼之外,剑庄还有沿山道向上而建的四书院、五经楼,六艺阁与七贤塔,除了七贤塔乃是议事与试剑殿入口外,其他三座楼院皆是藏书之地。其中四书院占地十亩,院中有楼阁十座,最矮的一座三层,最高的一座有六层,藏书五万册,五经楼占地五亩,院中三座楼台,藏书两万,而六艺阁临近七贤塔,建在悬崖边上,只有一条道路进出,仅仅一座危楼,藏书也不多,共三百余册! 从占地的多少与藏书的多少,小鲜也能够分出其中的区别,自然是物以稀为贵,恐怕只有六艺阁中的书才是真正与秘书有关的,其他藏书之地怕皆是寻常书籍。 小鲜说道:当真有些用处的书籍都藏在六艺阁,那里离七贤塔太近,经常有教习经过,而且只有一条小道进出,还有人守着道路,恐怕进不去! 茗惜问道:白天有人守着,晚上他不睡觉么? 小鲜道:晚间山中虽然少人,但也有暗客巡查,而且六艺阁建在悬崖边上,那条进出的小道也是沿着悬崖而建的,晚上进出颇为危险,这不比我们当初秦岭里走过的山道,晚上没有光亮,看不见路,一不小心就跌下万丈深渊了! 小鲜刚刚说完,却忽然愣住了,因为他似乎遗漏掉了什么,看向茗惜还有她微微上翘的手指,茗惜顿时咧嘴一笑,伸出纤纤细指,顿时一道白芒从她指尖窜出,形若灯火。 第二日早晨,两人便前去六艺阁踩点,虽然学院山没有什么禁地,并不禁止任何人登山,但是一些重要场地却也并非什么人都能进出的,其中便包括了各个藏书楼与书院,小鲜与茗惜装作在山中闲逛的样子,先是去了四书院与五经楼,这两处地方只有几个看守的老头,小鲜说明来意之后,并没有收到阻拦,二人顺利的进入院中,只是找了一上午书籍,入目的皆是论语、大学、中庸之类的儒家典籍,而五经楼则也如其名一般,皆是与五经相关的书籍,甚至连隋唐传奇类的书籍都少。 待到下午的时候,两人偷偷往六艺阁的山道而去,一路行人稀少,快要靠近崖边小阁时,已然有些阴森,到了悬崖边的小道之上,首先便是铁将军把门,两人靠上近前,小鲜正准备施展当初吃饭的本事,远远的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吓得二人浑身一震,赶紧退到旁边。 过了不久,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悠哉悠哉的晃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一根绳子,绳下拴着的是个酒葫芦,似乎是没酒了,葫芦在他手中晃荡来晃荡去,显得颇为轻巧。 小鲜小声的对茗惜说道:每个藏书楼都只有一个看门的,这六艺阁位置偏僻,又少人至,怕是没什么人会想在这里守着,估计那个白胡子就是此间的守卫了,不过看他样子,老眼昏花的,又是个酒鬼,即便他在阁里守着,又能有什么用,这不,估计这又去打酒去了,今夜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茗惜点点头,说道:这山路难走,他下山打酒再上门,估计天都黑了,怕是不会回来了,我们藏在这里,天黑就进去吧! 小鲜说道:是极,就这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三章 颜秋明的算计 小鲜小声说道:我可打不过你! 颜秋明顿时哈哈大笑,说道:某自然不会与你打了,胜了也胜之不武,这场上还有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你想切磋的人吗? 颜秋明话语刚毕,就有一个人上前,对小鲜说道:那****就曾挑战过你,可惜被萧郎抢了先,今日你还有什么借口,没有的话,就我们打一场吧! 小鲜抬眼望过去,见还是那日向他挑衅的那个女子,似乎是叫做盈盈的,禁不住一阵头痛,这时颜秋明又说道:儒者庄试时有固定的场所,不得离开规定之地,而且还明文限制了箭术的使用,只得使用秘术或者技击之术,小鲜,如今有人向你挑战,你身在校场之中,可敢应战? 小鲜不答,颜秋明语气更盛,几乎是喝出来了,说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连个女子也不如么! 颜秋明话一出口,小鲜顿时勃然大怒,说道“有什么不敢的”,随即跳了出来,而一旁的赢盈盈也被颜秋明的那句“连个女子也不如么”激到,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压过男子了,顿时大喝一声,便冲上前来,大喝一声“水练之术”向小鲜击去。 这水练之术乃是利用水之柔韧,形成一条充满柔劲的匹练将对方包围束缚,让其失去反抗之力,在赢盈盈施展开来,虽然毫无滞涩,但是却仍然缺乏了一丝攻击力,小鲜虽然不小心中了她的秘术,也只是身形一缓,去势顿止,挣扎了片刻,便依靠他的蛮横力道挣脱了束缚,随即接过了孟行吾扔过来的一柄大刀向着盈盈砍去。 这一刀小鲜运用的念力加持之法,怕不止有几百斤力道,砍在半空之中发出阵阵的破空声响,颜秋明看在眼中也不禁为其叫好,这小子当真有一股子蛮劲,这一刀何止五百斤,只是可惜了,并非什么秘术,怕是连盈盈的衣角也沾不到。 事实也果然如此,小鲜一刀砍出,虽然吓了盈盈一跳,但是却并没有砍中,她轻移莲步向后一退,小鲜那势大力沉的一刀便砍在了空中,如中棉花,让他不禁一阵乏力。这时盈盈轻喝一声“层浪之术”,随着她的喝声,小鲜当真感到似乎有一层一层的巨浪向着自己拍打过来,而且那力道还不弱,拍在自己身上顿时形成了一道道暗红的淤痕,自己就连脚步都快站立不住,连忙施展开轻身之术跑开,但是当他速度刚刚提升之时,颜秋明便飞掷过来一枚石子,击在小鲜的身前,溅起一片尘土,只听他的声音传来:不得跑出校场,你快违规了! 小鲜闻言只得返回,但是这速度一提一缓之间,破绽百出,盈盈伺机又施展水练之术束缚他,接着以层浪之术不断排击他,最后终于施展最后一式落雨之术,雨势颇急,豆大的雨滴落在小鲜的身上,如若石子一般,单独一个或许并无可怕,但是一片一片的落石如同弓矢一般,却让人受不了。小鲜空有一身蛮力,却陷入如同方才萧郎的窘境之中,无法近身施展不出,此时暗地里只能黯然长叹,恨恨的想着,你给我等着,等我将那暗系灵力练到能够施展秘术之时,定然教你好看!但话虽是这么说的,此时他也只能投降作罢,在众人的嘲笑一种退出,带着茗惜颇有些落寞的走了! 走出了好远的距离,远远的似乎还能够听到众人的嘲笑声,茗惜有些忍不住了,噘了噘嘴对小鲜说道:刚才你真的打不过那个盈盈吗? 小鲜脚步放缓了些,奇怪的问道:你想问什么? 茗惜还是说道:那个盈盈看起来并不厉害,甚至都比不过专诸盟那些羡天境的剑客,你为何打不过她? 小鲜叹口气,说道:这怎么能比了,当初我们是怎么对付那些专诸盟的剑客你又不是不知道,若非靠着王三胖子的符文秘术还有疾箭之术,我们怎么打得过,而方才那个颜秋明又限制的死死的,不准我跑出圈子,又不准我用箭,那还怎么打? 那也不会输啊!茗惜急道。 小鲜又说道:不输还能怎么办,你也知道,我是不会打架的,我只会杀人,难道刚才当真拼了命,一刀把她砍了,还是说这么点小事还要把灵隐子的本相暗影给召唤出来么,若真是这样,恐怕黑先生还有那个湘溪子都要来找我麻烦了! 唔!茗惜硕大,那输了总归是不好的嘛! 小鲜笑道:谁说不好了!刚才的架势你也看到了,那个姓颜的明显就是要找我麻烦,即便是我赢了盈盈,恐怕他也会想办法折辱我,我何必给他这个机会,还不如输给那个盈盈算了,至少可以让她高兴一些。另外,你要这么想,我再不济,好歹之前我是赢过萧郎的,而萧郎虽然打不过颜秋明,但也是公认同龄人中最厉害的,这么说来,我应该也是打得过那个盈盈的,只是受到限制,实力发挥不出来而已。另外,还有个好处,你想想,方才萧郎吃了这么大个亏,若是我胜了盈盈,岂不是又把萧郎给比下去了,虽然盈盈不能与颜秋明相比,但是谁会看的这么仔细,都只会说萧郎输了,我又赢了,他若听了,岂不是要恨死我,现在就好了,萧郎见我输了,心里也好受些不是? 茗惜闻言顿时笑道:小鲜哥哥说的最有道理了! 小鲜也笑了,不禁觉得自己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暗地里却在想着:他娘的,自己非得尽快学会些秘术,不然就真的被那个小娘皮给打趴下了,那秘术的滋味可真不好受,看起来没什么,打在身上可真疼,我这一身的伤啊,可不能让茗惜看到了! 两人离开后不久,校场中的比试渐少,人群便渐渐散去了,颜秋明对诸人告了声罪,便也离开了,他四处乱走一阵,见到无人跟踪自己,便径直向后山半山处的佛院而去,仍然是从井口进入山中,寻得那区区绕绕的黑暗石径,到了湘溪子一向所在的位置静静等待着。 等待不多时,门口的光亮处忽然闪现出一道阴影,随即逐渐清晰,颜秋明只见一个轻纱蒙面的青衣女子出现在眼前,他连忙半跪于地,向其行礼道:参见庄主! 来人正是湘溪子,只是如今她还只是代乾文子行使庄主权力罢了,一般人仍然称其为湘溪子,不曾以庄主相称,只有如颜秋明这般的心腹方才在私底下尊称其为庄主。 湘溪子的兴致并不高,轻轻摆了摆手,走进石屋之中,坐在了她惯常所坐的地方,说道:可曾发现了什么? 颜秋明说道:昨日我以言相激,今日那小鲜果然来了,也曾动手,不过以秋明看来,他的实力不过尔尔,除去疾箭之术与他赖以逃生的轻身之术外,并无其他本事,对了,他的力气倒是挺大的! 力气?湘溪子神色一紧,问道:大到什么地步? 颜秋明见湘溪子面色认真,不敢稍有不恭,严谨的说道:当有五百斤! 五百斤啊?湘溪子原本有些兴致的心情顿时又松懈了下来,似乎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若是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如此倒也算是天生神力了,只是他是一个秘术剑客,这样的力道在秘术面前却没什么看头了!还有其他的吗,是否有逼他用尽实力? 颜秋明说道:小的让盈盈与其对手的,只要他是一个男子,绝不会故意输在一个女子的手中的,而且我看他刀势惊人,每次劈砍都用尽了全力,只是他轻身之术颇为特殊,须有空间让其奔腾起来,否则无法施展,正由于此,他的力道无法施展,又无其他本事,最后只能败北。 湘溪子点点头,说道:专诸盟所言不实,虽然一路西行之中,他能杀掉那么几个高境界的剑客,却只是因为符文秘术的存在,说来也是我们太高看了他几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又无名师教导,流落江湖,每日还要为生计发愁,如何去修习秘术!那另一个了,萧郎如何? 颜秋明说道:萧郎着实有其过人之处,他的刀势惊人,且不说力道,仅仅刀气便堪比从天境的风刃之术,而且灵力充沛,若非不曾修习秘术,无法破除小的的灵域,否则胜负难料! 湘溪子沉吟片刻,最后说道:萧郎此人来历不明,而且尚未入境便有如此实力,他的刀刃还有刀气目前还没有一个说法,既非秘术也非传统武道,让人好奇,他的身后定然隐藏着什么秘密,若能从他口中套出,当对我们有大用,你日后继续关注此人! 颜秋明点头称是,又问道:那小鲜了? 湘溪子眉头一皱,心中无来由的一慌,沉默许久,终于长叹了口气,说道:按问天子的安排吧! 是!颜秋明应道,暗暗却想着:为何庄主会生出忌惮的神情,自从那吴尚天传出“刺史府的那位也希望这样”的话后,她对问天子的态度顿时变了,刺史府的那位究竟是谁,说起来,乾文子似乎也是在离开刺史府之后,方才遇难的,莫非与此有关? 湘溪子走后,颜秋明仍然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实在想不通方才作罢,这一次他仍旧蜷伏在湘溪子刚才坐过的位置旁,深深的嗅着上面残留的温度和余香,那神情仿佛中毒一般。 此时,施诗诗与赢盈盈正在回家的路上,虽然盈盈早上赢了小鲜,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并不好,诗诗见状不禁问道:怎么了,赢了还不开心? 盈盈摆了摆头,说道:这次算不得什么,他没有施展箭术,轻身之术又被限制了,如同被束缚住手脚的老虎,即便赢了也做不得真,他那日说得对,他确实不会打架,只会杀人,如果他真的使用箭术的话,恐怕我就死了! 诗诗哂笑道:什么老虎啊,他就是一只狼狗,他凭什么打得过专诸盟那么厉害的刺客,听说靠的就是无奈的招数,要么暗中偷袭,要么等待别人疲乏的时候攻击,不算真厉害!今天萧郎才是输的冤枉,颜师兄天赋惊人,修炼多年,又曾跟随姬先生在外执行多次任务,见识广博,经验丰富,萧郎才多少岁,如何能够打得过他,何况萧郎还没有入境了! 盈盈本来还在为方才的胜利感到遗憾了,这时听诗诗愤愤不平的话,担心萧郎比担心自己更多,禁不住调笑说道:你们还什么都不是了,就这么维护他了,日后还不被他吃的死死的! 诗诗顿时羞得脸红,面色大窘,连忙掩饰般的去捏盈盈腋后的软肉,盈盈连声求饶,二人正在嬉笑扭打之时,忽然间传来一阵嘈杂声响,二人一愣,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见到一群城中百姓往学院山方向而来,经过他们的时候,纷纷叫着“杀人了,杀人了,死得好惨,李老头一家二十余口都被杀了,老王家的媳妇一家也被杀了,十几口人呐”。 诗诗与盈盈闻言对视一眼,顿时都感觉到事情的诡异,说不得其中隐藏了什么大事,要知道剑庄的内外两城甚至是城外属于剑庄直辖的广大土地,往日之中,不消说杀人的事件,就连偷盗的行为都未曾发生过,这个往日指的并非一两年,而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久,此刻闻听有满门尽戮的消息,二人如何不震惊,不敢再在街上逗留,连忙快走几步,往家中赶去。 事情到傍晚的时候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大概就在昨夜这一夜之间,外城有十家被满门屠杀,一共惨死一百八十余口人,这几乎是蜀国除战乱以及王崇一祸乱之外的最大死亡事件,剑庄上下自然重视非凡,无数的暗客来往于蜀道之间互通消息,查探凶手的信息。 什么人能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屠杀数百口人,而且还不是发生在同一片区域,甚至他们的邻居及家中的狗都没有一丝察觉,这样的问题,城中人稍一思量,不消片刻,众人皆想到了唯一的结果,那就是——专诸盟!同时也想到了将专诸盟的威胁带来剑庄的那个人! 这个夜晚注定了不再寂寞,小鲜与茗惜正在家中吃饭,今日吃的是烤羊肉,羊肉是早上离开学院山之时,路过北城的肉摊买的,如今小鲜每月都有姬无涯发给的伙食银子,再不用如同以前在荆州那样,需要施展轻身之术从卖肉的屠夫那里偷肉,这般理直气壮的在肉贩面前使银子买肉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每一次使钱的时候,小鲜便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融入到了剑庄这个大家庭之中,自己已经远离了颠沛流离,成为了一个正常人,这种感受实在太棒了。 然而今夜,前一时辰拥有的一切似乎都要远离他而去了!当他夹起第一块羊肉的时候,屋外传来了阵阵吵闹的人声,小鲜眉头一皱,不知是谁来了,正准备站起身来去看看的时候,忽然一个东西从窗外飞来,砸破了窗纸,正好落在小鲜的碗中,吓了他一大跳,他瞪眼一瞧,竟然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小鲜不禁气急,喝道:是哪个捣乱的,竟然往人家中扔石头,看我不打乱你的手!说完,小鲜从门后拿起白天练气力的那根棍子,拉开门走到屋外,但是他没走几步,却忽然愣住了。 篱笆外密密麻麻的站着无数人,手中拿着星星点点的火把,将夜空照的通亮,一个个高声叫骂着“把他们赶出去!”“祸害人的家伙!”“是他们害死我家的女儿的!”“赶走他们!”,小鲜顿时愣住了,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个阵势,还有他们说的话,层层叠叠的声浪传来,却让小鲜脆弱的心神顿时崩溃了,带着一丝哭腔的望着大家,自言自语般的泣道:到底怎么了啊! 众人没有理他的话语,纷纷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过来,若是鸡蛋还好一些,这东西虽然有层外壳,但里面却是液体,就怕里面有些人扔些河边捡来的鹅卵石,这东西能把人的脑袋砸破,小鲜的腿上被砸了两下,这时茗惜探出头来看到,顿时哭了,拼命的将小鲜拉进屋中,然后关上了门。小鲜看到茗惜的面孔,顿时大哭道:你说他们这是怎么了,凭什么要赶走我们! 茗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心里比小鲜更加害怕,若是离开了剑庄,他们该去什么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十章 庄试前的混乱 庄试前的最后一天,梁国姜家所在的小院之中显得格外静谧,与前两日门客进出的繁忙景象大相径庭,姜杏鹤在庄试前能够使的小手段都已经用了,而可用的信息大多也收集了回来,如今已经再没有其他谋划了,静静的等待明日的庄试即可。 是的,那日在滋味居中撞倒小鲜的就是姜杏鹤了,他是想看看南宫一羽是否当真如同传说般的无法触碰,最后的结果让提前一步逃离的姜杏鹤惊诧莫名,一是为这南宫因为有人碰到他而杀机陡现,竟然敢在灵隐剑庄杀他们剑庄的剑客,二是为最后的结果,那个本来就要死在南宫一羽手上的少年最终竟然安然无恙的走出了姒府,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结果的不明与他对原因的好奇,让他心中烦躁莫名,他不是那种静心品茗,笑看云卷云舒的那类人,他更倾向于谋划好一切,即便是低于自己水平的对手,他也会在动手之前先极力削弱对方的实力,即便是无法对其造成实质影响,影响到对方的情绪也是好的。南宫一羽是他目前认定的最强的对手,一见他入城,首先他便在城门口引起其他剑客对南宫的敌视,随即又想引发其与灵隐剑庄的摩擦,即便都不成功,但是想必南宫目前的心情至少应该不会太好。 想到这里,姜杏鹤忽然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这番动作到底有没有效果,目前尚无法确认南宫是否受到影响,然而自己却先乱了心境,他对姒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在意了。手中的那本道德经被他反复翻看了几遍,想要略微回复一下自己躁乱的心绪,这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莫少生走进大堂内,对姜杏鹤说道:公子,有消息传过来! 什么消息!姜杏鹤急切道,但话语出口,忽然觉得自己未免太没有城府了,便赶紧又坐下,冷静的问道:发生何事? 莫少生只觉得今日公子实在怪异,不过也没有太在意,继续说道:我在姒服外蹲守,见南宫一行人往那漆府而去,这漆家也是蜀中的大族,家中多有剑客为剑庄效力,他们进去没多久,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被人抬出来了,那人竟是吴越国瀛海剑庄的剑客江寻烟! 姜杏鹤疑道:江寻烟据说是瀛海剑庄的翘楚,天资非凡,至少也该是更天境界,只是传言人品不佳,喜好流连风月场所,被人称作吴中浪子,为何他会被伤成这般? 莫少生猥琐的一笑,露出剑客与一般人无异的八卦模样,说道:公子昨日在酒楼戏耍了一番南宫家的,那个跌倒的少年据说就是从专诸盟逃出来的,如今他就住在漆府上,南宫家的今日便是去找这人,而那江寻烟今日正好也在漆府中,据说是向漆家求亲的—— 求亲?姜杏鹤疑惑道,为何这江寻烟会与这漆家搭上关系? 莫少生说道:此事我专门去向人打探了一下,其实也是这江寻烟活该,他自恃少年英才,昨日南宫家的还有公子离开之后,这江寻烟恰好也在当场,假装去安慰那漆姑娘,借机却是调戏于他,漆姑娘倒是没有理他,这小子却以为对方害羞,问清楚了她的家世之后,今日不知从何处搞了一封瀛海剑庄庄主的亲笔信,说是写给漆家家主的,他就借这封信敲开了漆府的大门,在那见到了刚刚到来的南宫一羽。但是江寻烟这浪荡子的本性又露出来了,就在南宫一羽去西厢寻那叫做小鲜的少年的时候,江寻烟竟然就在漆府的花厅之中调戏同样为客的南宫家的女眷,便是南宫一羽身后撑伞的那位。南宫一羽回来之后,听见那侍女说江寻烟有轻薄之举,然后南宫便问她,有没有被他碰到,这里就是重点了—— 什么重点?姜杏鹤的情绪被莫少生调动起来了,禁不住问道:什么重点? 莫少生说道:这南宫家的两人是第一次出门,想必那姑娘也是头回遇见有人这么调戏,本来照实说就是了,但是那姑娘忽然犹豫起来,最后说没有碰到—— 她在撒谎?姜杏鹤问道。 那倒没有!莫少生说道,如果是说谎,那是骗不到南宫一羽的。 那她为何犹豫? 莫少生说道:这个是我的猜想了,根据咱们的探子说,南宫一羽问话的时候眼神极为恐怖,那是下了杀心的,天知道南宫家的人都是怎么想的,被人碰了一下就要杀人,当时若是那姑娘说碰了的话,怕是江寻烟已然死了,所以那姑娘方才犹豫,是不想南宫家的平白惹了一个敌人! 姜杏鹤微微沉思,说道:如此说来,应该是碰到了的,这江寻烟胆子颇大,竟然连南宫家少主的女人都敢碰,若非那女子明白事理,恐怕他的命真的没了,这事我相信他干得出来,南宫一羽这人心中只有自己与修为,那女子与其一直朝夕相处,想必也是有些情分的,他如何不会为其疯狂,即便是杀了江寻烟,以吴越子的性格来看,也不会去找南宫家的理论,更不会去寻仇! 莫少生点点头,说道:那倒是的,这些年由于天罚的原因,吴越国的土地萎缩的厉害,好多大陆都沉入了海底,又有东洋人侵扰领土,国立比之北方的燕国、岐国都要弱小,如何能与拥有南宫家族的闽国相比。 姜杏鹤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事情,说道:所以最后南宫一羽就动手了,将江寻烟达成了残废?有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手的,施展的是什么秘术? 莫少生眼中露出了一丝郑重,缓缓说道:其实这才是真正的重点,据探子所言,南宫一羽让那女子将伞打开撑起,然后也不见他结印,江寻烟顿时就倒地不起,然后就晕过去了! 不结印?姜杏鹤愕然道,他是佛家剑客,不结印如何施展秘术的,他又不是天纵之术家族,莫非他已然廓天境达到秘法暗施的地步了?这不可能,即便是廓天境,也要先往闻韵剑庄祭天之后,方才如此惠赐,除这一次外,从未有消息称他出过闽国的。那江寻烟伤势如何? 莫少生说道:江寻烟四肢俱折,肺腑也受到了损伤,而且,据说他档里的那东西似乎也有损伤,裆下流血不止! 流血不止?姜杏鹤看了莫少生那不正经的面庞,也忍不住这般想道:莫非他把江寻烟给阉了? 莫少生道:这个真有可能! 姜杏鹤闻言,再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刚才的消息,最后长叹一声,说道:南宫世家名不虚传,这次只做试探,暂时还不要与其为敌,这几年北方逼迫的厉害,剑庄内部又不团结,先解决了北方的问题再图南方! 莫少生颇为认同,在听说南宫一羽不动声响便能将一位更天境的剑客重伤成那样,而且还无一丝反抗之力,这样的人若是成为对手,无异于头道:这次庄试安排在岷山之中,持续时间至少在七天左右,岷山之大,藏下小鲜二人完全没有问题,事先只要让颜秋明带他们过去即可! 黑齿明眸点点头道:如此倒是可以,让他们混过这七天,有了这经历我们再运作一番,当能给他个儒者的身份,这下那些庄民就没有话说了! 公羊博与他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如今庄试由他主持,明日就要开始,他不得不再去确认一遍流程是否存在纰漏,黑齿明眸也离开了七贤塔,下了山后回到自己府中,过了没多久,忽然听下人回报说梁丘悯到来,他不得不亲迎其入门,梁丘悯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进去说话。 黑齿明眸有些不解的问道:何事这般着急? 梁丘悯执意与他进了书房后,让黑齿派人在外把守,不让人靠近,又让他将府中的感应阵法打开,以防剑庄暗客潜入,做好这些后,方才开口说道:事情有些怪异啊! 黑齿明眸小心的问道:什么怪异,竟然还要动用这最高层级的保密措施? 梁丘悯说道:前些日子,你可知道湘溪子曾经暗地里悄悄离开剑庄过—— 离开剑庄?黑齿明眸顿时一惊,暗地里想道,这剑庄庄主乃是一庄之首,将其比作一国一朝的帝王也不为过,常言道天子坐不垂堂,出入皆有数千人的护卫,剑庄庄主的排场虽然没有这般大,但是也从未有过庄主会肆意外出的,即便是乾文子也是告知剑庄所有人之后,同时派出暗客随行,才会出外,而湘溪子如今代行庄主职权,权力与责任等同,这时候外出不仅有性命之忧,更有通敌之嫌,她如何会这么做了? 黑齿明眸想到这里,不禁说道:湘溪子并非剑庄出身之人,常年在外游离,想必有不少牵扯的,她这次外出还避着我们,是为了什么,可曾查出来了? 梁丘悯摇摇头,说道:这个没有查出来,跟踪湘溪子的人是无涯的手下,但是湘溪子谨慎异常,境界又高,若被发现的话,这般行为形若背叛庄主,那人怕是也活不了。不过湘溪子回来之后,便让人通知将小鲜放出来,并且让他参加这次的庄试,我总觉得这其中必然隐藏了些什么! 隐藏了些什么?黑齿明眸说道,这次的庄试是公羊博主持的,离开议事殿之时我也曾问过他,他说一切都没有问题,而这件事情其实对小鲜是有好处的,平白得了一个儒者身份,对他自己,对他父母还有对本剑庄的庄民都是一个好的交代,能有什么问题? 就是这里想不通!梁丘悯说道,照说湘溪子乃是庄主的师妹,而小鲜又是庄主亲自下令找回的,即便是专诸盟的挑衅,湘溪子也不会伤害到小鲜,而且听你所言,公羊博已对庄试有所安排,湘溪子即便想为庄里免去小鲜这个麻烦,也不会挑这种场合出手,否则就是在天下人面前显示出我剑庄内部的问题,而且也难过姬无涯与乾文子庄主那一关,如此说来,她的外出应该与此事无关! 黑齿明眸安慰他说道:想不出来就先别想了,即便是庄试之中出现意外,有你们在外保护,如有情况发生,定然保下小鲜就是了,何况此子也并非毫无缚鸡之力,经我这些时日观察,这小子机灵无比,又有轻身之术傍身,当保无虞!来来来,昨日厨房刚刚杀了一头羊羔,今日你我正好温鼎煮酒喝上一些,来来! 梁丘悯只能哈哈一笑,与他同去了,而就在他们享受着宁静时光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的学院山的山腹之中,一个石洞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黑衣少年,模样清秀,但眼神却犀利非常,隐约透露出一股诡谲的神色,让人观之颤栗,只是这人右边的袖子空空,似乎断了一只手,不禁让人为其扼腕叹息,然而此时这少年的脸上却并无一丝悲哀之色,反而变得颇为兴奋,浑身散发着一股砰然跳跃的灵力痕迹,恨不得立刻就投入到一场战斗之中。 这人自然就是三月前与姬无涯一起闭关的司马长空,姬无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成功将其转系成为暗系剑客,并教授了他十门秘术,皆为暗系秘术之中的杀招,司马长空经此之后,一扫闭关前的颓废丧气,重新变得自信起来,或许能让人走出困境的并非是那些温暖人心的话语,而是能够让他彻底改变心态的绝对实力吧。 司马长空走出石屋,转过身来,静静的注视着屋内的黑暗,过了许久,终于跪下双膝,双手平贴于身前地面,向前恭敬的拜出,随即起身,对着黑暗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司马长空以及司马家一辈子记得先生的恩情! 屋内的黑暗没有回音,司马长空等待良久没有等到回答,刚准备离开时,身后又忽然传来了声音,只听那声音说道:日后就靠你自己了! 司马长空身子一定,他痴痴的想着先生的这句话,靠我自己,这是一句场面话,还是说走出此门后,先生就与自己断绝了师徒之名了?司马长空不敢再问,闭关的这段时间,姬无涯给他带来太多的震撼,已经将他死死的镇服在了他的身下,绝对权威说下的话语,他甚至不敢细问,这般压迫之下,他只能躬身应命,缓缓的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十五章 剑庄秘辛 这玉符来源之事,小鲜也做不得假的,只能将南宫一羽赠予的事情与他说了,最后说道:这玉符是南宫公子硬要给我的,怕是他已经猜到了趋翼剑庄会对我们不利—— 颜秋明眼中闪过一丝疑色,问道:他是如何猜到的? 小鲜便将与南宫一起在山上看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又说道:那趋翼剑庄的剑客应该就是师兄口中所言的雷系剑客,若非萧郎及时出现,逼他施展了流光瞬影之术,消耗了那剑客大半的实力,逼退了他,否则盈盈就要遭遇不测了! 话一出口,小鲜察觉到颜秋明神情的变化,顿时便后悔起来,当初选拔庄试人员之时,萧郎曾经惨烈的败在颜秋明之手,如今颜秋明被人打得浑身是伤,狼狈逃窜,而他的手下败将却赢了他的敌人,这岂不是说颜秋明反而不如萧郎的实力么,小鲜的这句话无疑是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光,如何让人不动气。 小鲜还想说什么时,颜秋明摆了摆手,颇有些颓废的说道:萧郎是好样的,谁能为剑庄出气我颜秋明就佩服他!先让我休息一下,下午我就带你们出山!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下午的时候,颜秋明挣扎着起来,带着二人离开藏身了七天的山洞,往山外走去,待到快要出山之时,只见趋翼剑庄的一行人竟然就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颜秋明个子较高,对方一回头就看见了他们,只是这里已经临近学院山,附近就有灵隐剑庄的教习维持出山的秩序,是以他们并不敢轻易动手,众人就这么彼此敌视着出去,小鲜却发觉一件奇怪事情,那就是趋翼剑庄一行人之中有人抬着担架托负着一人出去,竟是用白布遮住了全身,他顿时一惊,以这样的方式抬人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人死了,难道这次庄试,趋翼剑庄竟有人死了? 小鲜与茗惜到主持庄试的十国督视员处上交了这次庄试的信物,被督视员记录在纸上,算作通过了这次庄试,并例行询问了是否参加接下来的排名之战,小鲜这次本就是走个过场,拿到儒者称号而已,哪里还会继续参加什么排名战,便摇了摇头,督视员添加了一笔,对他又说道:排名战在三日之后,今日便会记录所有比试之人,若此时不报名,到时若要参与的话,须得由三国剑庄的督视员许可方才可以,灵隐剑庄这次通过庄试的人不多,你确定不参加了么? 小鲜略一踌躇,颜秋明最终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退出了庄试,回去静心修炼了,如今剑庄中过了庄试的只有自己、茗惜、萧郎等人,其中怕是只有萧郎的实力最佳,如此看来,这次灵隐剑庄的成绩当真不佳,不过这些已非小鲜能够参与的事情,他仍然摇了摇头,说道:我确定! 待亲眼看到督视员在庄试名单之中记下自己和茗惜的名字,又记下二人确定不参与乾坤六十四剑客排名战之后,小鲜与茗惜便离开了林圃书院回到了漆府之中,到了傍晚的时候,一脸疲惫又满腹担忧的漆凝儿回到了府中,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小鲜他们的房里,对他们问道:这次庄试还顺利吧,你们有没有事? 小鲜摇了摇头,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听颜师兄说趋翼剑庄向我们剑庄的剑客动手,庄里伤了好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湘溪子先生有询问么? 漆凝儿示意他们坐下说话,喝了一杯茶水后,方才说道:这次的庄试透着许多古怪,这几日怕是又有大事发生,你们不要出门!趋翼剑庄确实对本庄剑客出手了,其中一名剑客以睟天境的实力着实伤了我们不少的剑客,颜秋明左肩的伤势尤其惊人,不过后来询问了原因,说来我们竟还不能责怪他们—— 小鲜顿时奇道:如何不能责怪他们,那雷系剑客恃强凌弱,差点击杀了的盈盈姑娘和宋家妹子,我亲眼看见的,若非萧郎,怕是她们就死了,是不是湘溪子怕事了,就知道女人没胆量,若是姬先生在此的话,肯定会教他们好看的! 漆凝儿的脸色顿时变了,狠狠的敲了一下小鲜的头,语气不善的对他斥道:什么叫女人没胆量,这桌子上除了你一个男子,剩下的都是女子,你不怕我们合起来痛扁你一顿么! 小鲜自知说错话,连忙告饶,漆凝儿稍微缓和了一下,但仍然又给了小鲜一个爆栗子,这才继续说道:如何不能责怪他们,那是有原因的,你可知道趋翼剑庄这次死了一个人,而且是在搜寻玉符的时候被人偷袭致死,而那时附近山头之中只有我们灵隐剑庄之人,他们坚持称若不是我们的剑客下手,就是我们剑庄教习在布置场地之时暗中留下了机关,来对付他们!我们如何能够承认,只能默认当是我们的剑客出的手,因此趋翼剑庄的报复我们便没有责难的理由了! 小鲜心里沉思片刻,若这次趋翼剑庄专程来挑衅的,以苦肉计来算计我们也无不可,只要那个死的人无关痛痒即可,因此他问道:那个死的人—— 漆凝儿知道小鲜自幼经历人情世故,对人心的叵测感触极深,话一出口漆凝儿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说道:死的人确实是趋翼剑庄的剑客,很多人也都认识,包括我在内,此人乃是一名更天境剑客,年纪不过二十余几,也算是天之英才,绝非寻常之人! 小鲜点点头,如此说来,苦肉计是不会的了,没有哪个剑庄会牺牲一个如颜秋明一般的人物而只是想挑起事端,这样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他又问道:更天境界的剑客即便面对高一层境界的剑客也有自保之力,即便是偷袭,也不会这般轻易死亡,而我们剑庄此次参与庄试之人,实力最强的便是颜师兄了,他不过也才是更天境界,如何能杀得了他,趋翼剑庄难道这都不明白么? 漆凝儿的神色略微一变,小鲜顿时察觉,知道自己或许问出了什么秘辛出来了,紧紧的盯着漆凝儿,期待她说出什么,漆凝儿暗暗一叹,说道: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还是让你察觉了,你说的这一点剑庄的各位教习谁人不知,虽然剑庄对外承认是参加庄试之人杀人,但实际却能肯定并非是剑庄之人,昨日公羊博便获闻此事,当即便禀告了湘溪子,并派出了暗客前往查探,今日暗客回报,发现死人的那处山洞发觉有特殊的剑意痕迹,而且剑意之中含有极其诡异的灵力残留,据暗客推断,那趋翼剑庄的剑客应该死于这剑意之下! 小鲜顿时大感好奇,禁不住问道:是何剑意,竟有这般威力,是谁留下的? 漆凝儿此时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对小鲜和茗惜说道:每个剑庄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样的事情就连那个趋翼剑庄为首之人也不知晓,我虽能猜到一些,却不能说与你们听,日后你们就知道了,不过知道了也不能说出去,这个原因,日后你们也会知道! 小鲜急道:到底是什么啊? 漆凝儿只是摇头不说,站起身往外走去,快要离开之时,忽然又转头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司马长空已经出关了—— 小鲜顿时喜道:是么,那姬先生也出来了么,他现在在哪里? 漆凝儿摇头说道:无涯还未出关,不过也就这几日了,你们最近不要出门,等庄试结束之后再出去!说完,她便袅袅的走远,空留小鲜与茗惜对坐无语,过了半晌,小鲜才说道:那个山洞的剑意到底是谁留下的了? 茗惜问道:庄试里最厉害的人就属南宫公子、慕容公子还有姜家公子了,但是他们是否有一招杀死更天境剑客的实力目前谁都不知,似乎剑意杀人的可能性最大了!这剑意残留在岷山之中,如此看来,应该也是灵隐剑庄的前辈留下的—— 小鲜灵机一动,反问道:你是说就像是六艺阁中那灵隐子的本相暗影一样? 茗惜点了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灵隐子据说并不是使剑的,他是风暗两系的秘术剑客,而且若是他留下的,剑庄应该有记载,毕竟这剑意能够杀人,又在岷山之中,万一被本庄剑客不小心碰到,就有殒命的可能! 小鲜说道:那就是一个曾经在剑庄呆过,却又并非是剑庄之人的人,这么看的话,倒像是湘溪子,她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实力也够了!莫非凝儿姐姐是因此才不肯说的? 茗惜说:我觉得不像,若是她留下的,她肯定会让布置玉符的人避开那里的,不然会害了自己剑庄剑客的性命! 也有道理!小鲜说道,随即又叹道:剑庄若不肯透露,我们也无法知晓,凝儿姐姐说日后就会知道,那就日后再说了!梁国与晋国交恶,在岷山中就已经打起来了,趋翼剑庄又与我们剑庄起了嫌隙,这两天还是听她的话,不要出去了! 茗惜乖巧的嗯了一声,小鲜看了她一眼,忽然间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禁问她道:为什么你叫南宫家的、慕容家的还有姜家的都叫公子,怎么不叫我公子? 茗惜白了他一眼,说道:他们都是贵人家的,又是有名有姓之人,你要我如何称你为公子? 小鲜听明白了她的话语,他们都是世家大族的豪门贵胄,而自己却是连名姓都没有的人物,暗自悲叹了一番,心中还是有些悲伤郁闷,忍不住敲了茗惜一下,茗惜吐了吐舌头又说道:我们是一家人,这么叫不显得生分么? 小鲜听到这里方才微微一笑,揉了揉茗惜的小脸,上床躺着睡下,茗惜乖巧的也摸上了床铺,睡在了小鲜的另一头,小鲜踢了踢她的后背,示意她睡远一点,已经快到夏日了,靠的这么近可不热死人了,茗惜恼怒的也踢了小鲜一脚,这才稍微睡远了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四十二章 本相暗影之能 破凌风术又至,小鲜将山海经匆匆塞入怀中,险险的避开了这一道风箭,却听耳边风声骤响,他急忙后退,这才发现竟是两道小旋风触碰,竟而互相融入,化作了一道更为巨大,风力更为强劲的飓风。小鲜眉头一皱,在怀中搜索一阵,找出青灯古卷,从中取出了那张藏有本相暗影的书页,咬破手指,按入一滴指血,呼唤出本相暗影之名。一道浓黑的符文在空中陡现,一个比这黑幕更加浓厚的黑影倏然出现,在空中一闪,顿时没入小鲜的右眼之中,小鲜心识内敛,施展开身念识之力,在意识之中与其对话。 前辈,快快救我!帮我除了校场中人!小鲜匆匆叫道。 本相暗影沉默片刻,声音低沉的想起:这无尽黑幕竟是汝施展而出,当真出人意料,看来那朱獳与你助力奇大,缘何不唤它出来? 小鲜听其语意,似乎对朱獳颇有忌惮,有些有所妄动,原本想以实相告的,但想起朱獳的提醒,猜想到,若是告知他朱獳重伤,它他会不会起了其他心思。想至此处,小鲜隐瞒了此点按下不表,说道:朱獳已宿在狼体之内,若然唤出宿体有危,你却不同,你只是道影子不会有所损伤的! 本相暗影闻言顿时冷冷一哼,似乎格外不高兴,小鲜连忙哄道:若你相助,日后我就放你出来!你若不相助的话,我若死了,你没了通灵之主,日后莫再想出世了! 本相暗影又沉默起来,小鲜狼狈的逃过几道风箭,它这才语气深沉的说道:每一个暗系剑客到睟天境修炼成诸影万相之术后,都会凝炼出一个本相暗影,汝也不会例外,若他日汝凝炼出之时,必须将其与吾融合,否则汝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小鲜虽不知它的算计,但此刻身在危险之中,不得不答应,说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你总得给我说下为何吧? 本相暗影说道:每个暗系剑客只能有一个本相暗影,吾乃灵隐子之暗影,但他早已身死魂灭,若非他留下的青灯古卷中暗含一丝本源灵力又有通灵符印存在其上,吾也无法被汝通灵而出,若汝修炼成此术后就会拥有自己的本相暗影,而青灯古卷上灵力已然耗竭、符印破坏,日后吾将无法再被通灵,如同死亡。汝之暗影融合于吾之后,将会蕴含两相之力,对汝之助力更大,有何不可? 小鲜听着颇为有理,但是也知道它的这些话必然还隐藏着什么没说,此刻救命要紧,也没有说破,应承了他日后若是修炼成诸影万相之术后,定然与它的暗影融合,本相暗影见他答应,便从他眼中出来,但是一察觉到这校场之中的险境之后,又化作了一道流光再次融入了小鲜的右眼中。 小鲜只当它是退缩了,忍不住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相暗影沉吟一番,说道:汝之对手已有睟天境纯一殿实力,一只脚已经踏过了廓天境门槛,若是他有心的话,顷刻间便能突破,只是不知在等着什么,吾不过蜃澈殿境界,与之相差一殿之境,吾本身无可用秘术,若无通灵之主掌控吾施展秘术,吾也毫无办法!不过倒是有个好消息,这校场上的禁制乃是灵隐子所布置,吾能从其中获得一丝灵力补充,通过吾之灵识勾连,你当也能够感知—— 说话之间,小鲜的脑海忽然一阵清明,一副校场禁制图谱在识海之中出现,他清晰的看见其中禁制灵能的流转,此刻正不断的受到自己万钧黑天之术还有吴尚天的龙卷飓风之术的冲击,不过这禁制颇为神奇,这般冲击之下,仍然如同血管一般,死死的束缚着校场之中的灵力流动,不让其散出一丝一毫。 只是即便是看到了这禁制原形眼下又有何用,又不能运用这禁制攻击,对眼前的险境毫无作用,小鲜有些着急的对本相暗影问道:你当真一点秘术也无法施展么,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相暗影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最后说道:其实也并非毫无办法——汝未修得诸影万相之术无法以吾施展暗系术法,但是作为本相暗影却有一个天生的特性,或可助你! 小鲜顿时兴奋道:是什么,是什么? 本相暗影说道:吾乃通灵之影,与汝之间有着通灵契约,此约之下,不管吾身在何处,汝都可将吾唤回,在此归程之中,由于通灵之约的限制,吾身影流速极其迅速,若是倚靠此速以吾之流影穿透对方身躯,其并非吾之通灵之主,借此之际吾可摧毁其体内灵台气海,将其变为凡人肉胎,至此,汝当可一战! 小鲜高兴道:如此正好,快点去吧! 本相暗影却又道:不过有一个难处!这唤灵的归程一般走的最短路程,但若是途中有所阻拦的话,吾影受到契约束缚,会本能绕过该阻拦,若是处处皆阻,则会自然选择其中最易穿透的阻碍,若是要利用通灵归程契约凿穿眼前之敌的话,须得制造比其身体更强的阻碍! 比身体更强的阻碍,小鲜脑海急速思索,如今能比身体的阻碍更强的只有自己的万钧黑天之术了,若是以无数灵力极度压缩,形成一个通道,然后让暗影藏在吴尚天身后,只消将其唤回便能摧毁他的灵台气海。主意虽好,但是吴尚天乃是睟天境剑客,并不愚笨,如何不会察觉周遭压力骤升,一旦察觉,如何还会就犯。 噗嗤一声,小鲜向前摔倒,险险的躲过身边猝然出现的旋风,那风势边缘宛如刀刃一般,只是稍稍沾染了一下啊,腿上便留下了一道三寸长的伤口,血流如注,来不及处理伤口,小鲜继续不断躲闪着,同时思考着对应的办法。 提升万钧黑天之术的压力,小鲜勉强能够做到,只是这校场之大不比石室,若要填满其中空间,还要形成比身躯密度更大的压迫不知要多久时间,等到那时,小鲜早已死在了吴尚天的手上,小鲜匆匆向本相暗影问道:你能够从这校场禁制上补充些灵力,可否控制这禁制缩小一些,如此我方才能够布置出那通道压迫! 本相暗影身上流淌的是灵隐子的灵力,与这禁制同源,他权且一试,当真能控制一些,不过却也有问题,说道:吾虽与其灵力构成相同,但是禁制乃是秘术所成,有自身运转规律,强行控制,只能一时,不可长久,你要抓紧了! 说着便要开始掌控这禁制起来,小鲜提前又说道:先莫要缩小,看看是否能够在上方开出一个小孔来,让这旋风之力从校场中卸出一些,不然空间小了后,我更难逃生! 本相暗影说道:若是打开了空隙,这禁制怕是无法维持! 小鲜说道:无妨,我以暗系灵力护主空隙不让它扩大,卸力之时,同时缩小校场空间,如此那吴尚天也不会发现风力变小,也就不知校场禁制空间也在缩小了! 本相暗影匆匆答应一下,便从小鲜体内而出,开始调动起校场内的禁制来了。现在校场之中的旋风已然达到二层楼之高,原本四处肆掠的十几处风丛此刻互相融合,只剩下三道了,而且还有继续融合之势,小鲜脑海之中的禁制图谱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其中风暴的位置,为他躲避锋芒提供了些许帮助,只是当这风暴融合为一之后,占据整个校场空间,那时校场之内的所有物什全部被其切割撕裂,即便是知晓飓风所在也无法躲避了。 小鲜能够与本相暗影以心识沟通,指使他在禁制道:放心,吾刚才已从他灵台穿过了!如今他的境界正在一分分的跌落,不过汝还需当心,境界的损失有些许时间延迟,他还能施展秘术,且这龙卷飓风之术尚未散尽,若被其沾染,仍然难逃一死! 小鲜说道:这个我晓得,好了,你且呆着吧,免得被人发觉,现在轮到我来会会他了!说话之间,小鲜躲过即将靠近的旋风,往吴尚天所在之处奔去,手中的唐刀在身后扬起,如同一面旗帜翩飞,可谁知道这刀势一下,可是有千钧之力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章 三问追心 小鲜记得姬叔谋的话,先是沿着左边的小路走,一直走到第二个岔路口才停下脚步,左边的洞口隐隐透露些微的光亮,按照先前的嘱咐,现在应该失望右边走才对,但是小鲜却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忽然对茗惜说道:这个山洞不会就已经是墨家祖师设计的那个迷宫了吧? 茗惜顿时一怔,左右看了看,对小鲜说道:我们应该走右边才是,那个大叔说有光亮的地方有危险! 小鲜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有点问题,那个先生怕是也没有自己进过这个鬼谷,或者说应该没有亲身走过这条道路—— 为何?茗惜问道。 小鲜说道:那先生是刚才蒙着眼睛,纯粹是靠着当初的记忆走过的瀑布前的小路,这证明当初他过来时也是被蒙着眼睛在,还是跟着别人一同而来的,连洞前的道路的走法都不曾示人,那先生怎会知道这洞内的走法,当初他被人带入谷时,怕是也被蒙着眼睛,而洞内的行路方法应该也是带他入谷那人事后跟他说的! 茗惜还是有些不解,小鲜则继续说道:鬼谷避世多年,一直藏在这深山之中,我看这山不如秦岭群山蜿蜒,也不如岷山险峻崎岖,还处在中原之地,鬼谷之人必然对这入谷的方法视为绝密,怎么会告诉外人,若是下次那先生带着其他剑庄的剑客大军过来怎么办?我猜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这样的,那先生被人带入谷中,一直是蒙着眼睛,本来相安无事的,可是后来却发现他暗中记住了瀑布前小路的走法,于是就编了另外一套洞内的走法,从而让他迷失道路!不然,我无法相信那先生如何知道这入谷方法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鬼谷一脉绵延千年,若连这小事都不密的话,即便迷宫设计的再精巧,也早就失了这山门了! 茗惜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然后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了? 小鲜沉思片刻说道:现在凡事都要靠我们自己,不得不谨慎一些,若是这路线有问题,很可能从一开始我们就走错了,在外面看这山势如同龙背一般,蜿蜒曲折,怎会走了这几步就到了出口了,那显露天光的道路必然是陷阱无疑,而另外一条道路极有可能也是陷阱,我从回到原处,走右边那条道路试试! 茗惜有些担心的问道:万一是我们多疑了怎么办呢? 小鲜又想了一会儿,最后坚定的说道:不会错的,鬼谷处处充满着诡异,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就进去的,何况那先生也说过,鬼谷之人乃是钻研学问之人,并非嗜杀之人,这么多年想必也有一些山客不小心闯入的,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害人性命,最多只是困在里面,我们做好记号,到时候沿着记号退出来就是了!说到这里,小鲜顿时一笑,又说道:那先生说迷宫设计在山洞之外的谷口,但我觉得他说错了,迷宫应该就在这山洞之中,试想一下,墨家祖师设计之时还未有剑客出世,若是设计在开放地域自是无妨,因为无人能够飞入空中观察迷宫情况,但有了剑客之后,那些机关迷宫如何能够防住剑客,鬼谷后人又岂会将其作为护佑的屏障了,也只有设计在这山洞之中方有此效,洞中蜿蜒反复,曲径通幽,若不知线路,即便是毁了这山,也是找不到入股口的。若是迷宫的话,岂会如同那先生所说的这般简单,听我的,没错,我们回去,走另外一边!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忽然传出一阵叹息声,这个声音幽远而又宁静,在虚空之中忽然响起“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这么简单的道理连这少年都懂,我却是老糊涂了”,声音缓缓消失,小鲜似有所觉,但回头一看,却空无一物,心中暗暗奇怪,继续往回走去。 回头了原点,小鲜与茗惜开始往相反方向而去,虽然能够肯定这线路有问题,但心里仍然为自己的决定而担忧,走了一会儿,前面越来越暗,应该是走入山洞的腹地了,小鲜举着火折子走在前面,紧紧拉着茗惜的小手,茗惜有些瑟瑟发抖,最后只能将头埋在小鲜的怀中相拥在一起慢慢往前走,小鲜也觉得越来越冷,这山洞如同阴曹地府一般幽邃冷寂,难怪被叫做鬼谷了。 不过还好一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这时听见前面传来潺潺水声,怕是有条暗河拦在前面,二人小心的靠近水边,借着火光可以看出面前的是一方不大的小湖,刚刚在想该怎么过这湖水的,忽然发现了湖边竟然系着一条小舟,小鲜顿时喜道:我说什么,这条才是正道吧,如果是陷阱的话,岂能布置这条小舟供我们过河了! 小鲜笑着将茗惜扶上小舟,自己也跳了上去,松开木桩上的船绳,用桨推了一下岸边的石头,船便向着对岸而去,小鲜小心的划着,这小湖并不宽,不过数十丈远,只消划上十几下就能到达,看着茗惜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小鲜忍不住调笑几句,但这时船却忽然一顿,一听砰的一声响,仿佛撞上了礁石一般。茗惜陡然被惊,顿时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抓住小鲜的手臂不敢松开,小鲜微微一笑,安慰说道:别怕,是石头!说着,便拿木桨去撑那露出水面的一块原石,但不知怎地,那石头竟然浮在水面,被他一推,反而沉到了水里,小鲜此时也被吓到了,忍不住划上前去,却见那原石上还有水草,他小心的抓起那水草,顿时一个发白的面孔竟然咚的一声窜出水面,苍白的手抓住了小鲜的木桨。原来这哪里是什么原石,而是一个浮在水面的人头。 小鲜吓得哇哇大叫,连忙扔了木桨,与茗惜缩在了船后,小声道:你是人是鬼,为何要找上我们? 那人头随着木桨一声不息的又落回到了水中,随即沉到了水底,小鲜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天王庙中听那些同龄人说的鬼故事,似乎冤死的水鬼便似刚才那人一般,他的心忍不住又猛地跳了几下。等候了半天,见那水鬼消失无踪,小鲜以为没事了,便用手划了划水,够到了那木桨,刚想继续往前划时,那熟悉的苍白手臂忽然抓在了船沿之上,竟似活了一般,往船上爬过来。小鲜猛地一惊,连忙冷静下来,用木桨拼命的拍打着那手臂,这时一个声音传过来:唉哟,别打别打了!说话之间,那水鬼竟然一个鲤鱼跃龙门,跳上了小舟,坐在了小鲜二人对面,小鲜见他扬着手臂直甩,这才意识到那分明是一个活人,他脸色顿时一变,对那人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这里吓我们? 那水鬼斜睨了他们一眼,抹了抹头上的滴水,正襟危坐起来,反而对小鲜喝道:你们二人又是何人,为何擅闯我水帘洞? 水帘洞?小鲜微微一怔,随即便意识到他说的就是这个山洞,这人能在这里逡巡,怕是鬼谷中人,他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姬叔谋与姬无涯联手写下的信件,递给他说道:小子是来求见鬼谷子先生的,这封是青城宫主与灵隐剑庄暗客首领姬无涯写的推荐信,信中解释了小子过来的原因和目的,希望前辈能够带小子入谷! 水鬼接过信件查看起来,小鲜这才敢抬头打量了一下此人,想看看鬼谷中人到底长得什么鬼样子,只见这人虽然浑身湿淋淋的,但是模样年轻,相貌奇伟,四方眼,横行眉,一寸髭须修剪的平平整整竟然都是一般长短,此时认真读信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凝重,让人觉得眼前这人就如同一座泰山一般,气势凌人。 很快这人就读完了,将信随便一扔,小鲜顿时大急,作势就要跳入湖里夺回信件,这可是他的护身符,岂能随随便便就这么被扔掉了。水鬼见状不屑的轻笑一声,手一抬,那信件又飞回了他的手中,看了小鲜一眼,将信扔给了他,说道:信看过了,不过鬼谷不纳外人,你们还是请回吧,顺着原路走就好,若是走了他路,可别后悔哦! 小鲜气道:信上说得清楚,这事是青城宫主和灵隐剑庄姬无涯所请求之事,鬼谷子先生当真这般无情么,连故人的请求都置之不理么? 水鬼笑着摆摆手,忽然却又一顿,抬起头来望向了虚空中的一点,小鲜奇怪的随他目光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水鬼嘴中嗫嚅,不知在说什么,小鲜完全听不到,最后终于见他回过头来看向自己,说道:外人入谷,须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小鲜微微一怔,这人似乎有松动,他连忙点了点头,说道:你问吧! 水鬼严肃的说道:唐,为何而亡? 小鲜以为他会问自己的身世,为自己来此的原因,问什么时候离去等等各种关于自己的问题,却未料到他会问出这么一个宏大的问题,他痴呆了片刻,直到水鬼叫醒他他方才说道:能换个问题吗? 水鬼摇了摇头,小鲜无奈,只能说道:我见过很多人没有饭吃,我也曾经没有饭吃,若不是当初有了一点绝技傍身,恐怕已经饿死了,我没上过几天学,只是认了些字而已,我生下来时,唐已经忘了,其中原因我不是太了解,但终归是老百姓吃不上饭了才亡的! 水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虽不正确,却也恳切,有此想法已是好的了,若能入谷,谷中藏书千万,当能弥补你不能进学之憾!不过你需记住我下面的话——唐从盛世而衰,其实不为别者,正是因为秘术剑客逐步显露江湖。唐亡,众人皆以为是藩镇割据所致,但却不知藩镇割据究竟如何导致,想当初第一个入世的秘术剑客,在封疆大吏之前卖弄灵妙之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更有轻身飞升,遍洒针雨,顷刻间千人尽戮,节度使如何不惊,如何不生贪念。然既有此种情况,其余各藩镇相继涌现秘术剑客,各节度使无不以之心腹,欲图谋天下,于是即便最穷困的边疆,也燃起了烽火,唐王朝内部却无制衡力量,只有徒然待毙。如若秘术剑客不出,则各藩镇节度总有席卷天下之意,也无法掀起乱天之举。直至后来,藩镇相争,导致民不聊生,乱民之中自有登高而呼者,而唐补天无路,渐成当今十国乱象。而也由于秘术剑客存在,十大剑庄难有胜负,皆不可兼并,而国与国之间战争,往往依赖于秘术剑客,所以纵有小战,而国不得灭,难以有统一之希望。虽然书生曾曰,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难逃这一治一乱的千古定律,但若剑客继续这般以武犯禁,恐怕治世遥遥无期。 小鲜不知所谓的看着他,水鬼见状顿时大气,喝道:记住了没? 小鲜被吓得只能点头,水鬼也不知他记住没有,也不再说第二遍,冷冷一哼,跳入水中,推动起小舟来,到了岸边后,说道:一直往前走就行,别自作聪明了,鬼谷之慧,不是你现在能够揣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章 姜家之难 儒者庄试之后,回到汴梁的姜杏鹤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心里仿佛时时有一条蛇在挑衅自己一般,没有一刻安宁,这一日,已经是回国的第十五日了,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即便其中更有鲍鱼人参之类的上好食材,他却紧皱起眉头,泛起一阵恶心。 姜杏鹤暗暗吸了几口气,默默告知自己一切无碍、一切无碍,拿起筷子,忍着心头的恶心,夹起一块羊腿肉,忽然只觉的一阵腥味扑鼻,勾起肠胃里的反应,禁不住一声“呕”连忙奔到庭院之中,靠着一棵梧桐,突出一地污秽之物。好半天,他才渐渐好转,只见树根附近一片肮脏的绿水,姜杏鹤见之心头更加恶心,连忙撇过了头,示意身边的仆人来收拾一番! 此时他已没了胃口,看着那桌上的饭菜更觉得恶心,摆了摆手让人撤了下去,这时院外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姜家的家臣莫少生,他看了看在树下收拾污渍的几个奴仆,眉头一皱,走到近前,问道:公子还是没有胃口么,这都十数日了,若是再这般下去,即便没有病,也会饿出病来了,还是请郎中过来看看吧! 姜杏鹤苦涩的一笑,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我没有生病! 莫少生急道:可是公子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姜杏鹤摆摆手,走出院子,来到姜家的后花园之中,闻不到方才自己的呕吐之物的味道,这才稍微好受一些,花园里广阔的忘忧湖上吹来阵阵凉风,姜杏鹤走到湖边的小亭之中做下,也示意莫少生坐到了他的身边,这才说道:梁国的郎中最厉害的不过是宫里的那几个,但是他们如何治得了剑客的病,而姜家之中除了我爷爷之外,属我对岐黄之术最为了解,我自己都不知出了什么毛病,谁还能知晓! 莫少生小心的说道:不如请老祖宗出来看看如何? 姜杏鹤摇头说道:不行,玄德君一直身在闭关之中,以他如今的境界,若然出关必然引发天动,乾文子前事历历在目,不能让老祖宗舍身犯险!此事暂时先别说了,让你打探的消息查的如何了? 莫少生见他坚持己见,便不再相劝,不过心里却暗暗担心,说起了这次的任务,道:庄试之后,各国对杀死吴尚天的那个少年都产生了兴趣,不过都是为了打探青灯古卷的秘密的,当然专诸盟与闻韵剑庄不在此列,他们对这个叫做小鲜的恨之入骨,专诸盟增派了四名天狼组的刺客,不过闻韵剑庄暂时没有动静!另外,剑庄的章秋痕也私自派出了二十多个暗客前往蜀国了! 姜杏鹤冷笑一声,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了,当初蜀国叛客叶舒华从剑庄之中盗走青灯古卷,一直隐姓埋名,后来不知为何又前往蜀中,半路被章秋痕及朱泉祯等人拦截,从其手中抢夺了那书,还杀了他,那个叫做小鲜的,当时也在场,但是后来不知使了什么方法,竟而逃脱了。不过这古卷辗转腾挪之后,竟然又从章秋痕手中回到了这少年手中,还被其发现了古卷的秘密,并以之击杀了吴尚天,也难怪章秋痕动怒了!你派人跟上他派出的那些暗客,若有可能,要在他们之前救下那少年,此子在几年前能在章秋痕手中逃脱,又能从其手中夺回古卷,甚至发现其中秘密,他必定有些不凡之处,于我姜家有大用,而且我还听说荆州的任天行说过,此子在荆州时,似乎对其还有相助的地方,算是结下的一段善缘吧!不能让姓章的害了他的性命! 莫少生应了下来,又说道: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今早荆州的暗客回来,禀告说了一件奇事,前日晚上,荆州的专诸盟与闻韵剑庄同时燃起大火,火势汹涌,一脸烧光了两大势力的大多数楼台庭院,花草不存,只有闻韵剑庄的一座石殿免于火势,听闻那火势尤为奇特,赤红的外焰,漆黑如墨、细如毛发的内焰,即便是几十名水火两系的剑客施展秘术,也无法熄灭大火,无数人眼睁睁的看着大火烧光了荆州北城的这两大势力山门。之后,闻韵剑庄出来了一白衣人,却并非问天子,其施展一光系秘术,白光笼罩了整个荆州城,后来白光消失,那白衣人也不见踪影,据暗客第二日查探,荆州南城外十里长岛上有激烈的打斗痕迹,岛渚之上也是片草不留,一片狼藉,应该是剑客打斗的痕迹! 姜杏鹤顿时一惊,咳嗽了两声,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派人去查,多派些人去,查清楚那纵火之人是谁,还有那火焰到底是何秘术,此事关系重大,或许影响到未来数年的天下大势走向,另外那白衣人的身份也要弄清楚,不过不用强求,闻韵剑庄乃是天下间唯一不争的剑庄,各国虽然敬重,却并不畏惧,只因其并未什么厉害的剑客,问天子也不过只是廓天境界而已,若非冥冥之中受到上天眷顾,屡屡有异人前来相助,否则早已被周边各国蚕食了,岂能如今日这般逍遥。那白衣人怕就是诸多异人之一,吩咐去查探之人不可靠近其人,只消暗中追寻其留下的痕迹探查即可,比如那岛渚上痕迹。此事之后,想必闻韵剑庄与专诸盟的精力都要花在寻找纵火之人身上了,此人也是我们姜家暗客日后关注的重点,据我初步看来,他选择纵火的目标皆是那斩杀吴尚天的少年的敌人,或许与其有些关系,你可从这方面入手!咳咳—— 莫少生急道:公子,你没事吧! 姜杏鹤摆摆手,让他不要担心,但是忽然肚腹里陡然一阵剧痛,他猛地咳嗽一声,这时却不再是先前的绿水,而是漆黑的一滩乌血,他陡然一惊,还来不及说什么,眼前倏地一黑,便人事不知的晕倒在了地上。 当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房间内却一片明亮,虽然床边没有一个人,但是外间应该聚拢了合府上下所有的姜家人,他听到了三叔、二姑、三姑还有几个兄弟姊妹着急的说话声。自己睡了几日,他不知晓,是否还是今日,他也不知晓,只是他刚一回忆起在小亭中吐血的情景,心中顿时大急:莫非自己当真已经病入膏肓了么? 姜杏鹤抬起手想要唤外间的人进来,但是忽然发现手臂的重量如同泰山一般,竟然无法移动分毫,这一惊就非同小可了,他顿时急的大呼起来,外间的众人听到呼喊,顿时打开房门,匆匆的奔了进来,当前一人便是他的三叔,也就是姜家三兄弟唯一留守在汴梁的千牛卫大将军姜立信。 姜立信虽然极力隐藏,但是眉宇之间的担忧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他坐到床边的木椅上,拉过姜杏鹤的手,试探了一下,看着满脸急色的姜杏鹤,问道:侄儿,可有哪里不适吗? 姜杏鹤虽然被姜立信抓住了右手,但是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手上的温度,仿佛这只手是自己的身外之物一般,此时如何还能保持冷静,急道:小叔,我到底怎么了,我感觉不到我手的存在了,不仅是这右手,我的左手也感觉不到了,我的腿——小叔,我的腿也——,到底怎么了? 姜立信脸上现出一丝苦涩,好在姜杏鹤的四肢都无法动弹,否则激动的他怕是自己也无法限制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也不管他是否能够察觉到,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此刻能够清醒过来已经算是上天保佑了,我已派人去请大哥回来了,你既然能够醒来,依靠着你自身的灵力暂时可保性命无虞,等你父亲回来之后,我们再做计较,就在这两日之内! 姜杏鹤听闻父亲要回来,心中稍稍一安,但是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却又是着急不已,急道:小叔,你也查探不出我身体的情况么? 姜立信略微羞愧的摇了摇头,说道:你昏迷之后,我才听少生说起你庄试后就食欲不振,经常呕吐,前日甚至吐出一口乌血,我查探之后,发现那乌血乃是从你肝、肺、脾、胃、肠所处,你体内的五脏全部糜烂,糜烂处压迫到了你四肢的经脉,出现坏死现状,若非剑客体质特殊,你早已身死,能够支撑到今日已是难得了!你放心,我已以家中的灵丹暂时护主了你的心脉,保证你七日不死,能够支撑到大哥回来,到时候请大哥做主,看是否请老祖宗玄德君出关! 听闻玄德君的名字,姜杏鹤又恢复了一丝气力,有老祖宗在,即便只剩下一口气,他也能将自己救活。感觉到了一丝生的希望之后,他的眼中便少了一丝恐惧,看了看身边围拢的诸位兄弟,想说什么还未出口,已然泪流,这时他的弟弟姜翰忧趴在床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说道:哥哥,别担心,有老祖宗在,你一定没事的! 姜杏鹤轻轻点点头,对他说道:照顾好凝语妹子,别让她担心!说完之后,又看了看身边其他诸位兄弟姊妹,说道:翰忧,守中,微心,盈仓,还有二姑三姑,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与小叔说一下! 姜立信对他们点了点头,众人看了姜杏鹤几眼,还是出了房间,姜杏鹤沉默片刻,看了看头上的床帏,终于说道:小叔,你可清楚我这情况到底如何引发的吗? 姜立信轻轻一叹,说道:你既然如此问了,想必已经也知道了,不错,你确实是中毒了,而且此毒侵入你的肺腑五脏,早已无药可医了! 姜杏鹤轻轻点头,对此深信不疑,他沉思了片刻,终于平复下心情,冷静的说道:此毒应该是在蜀国庄试之中中的,我与你再细说一番,你看看其中哪里可有机会被人下毒! 姜立信点点头,姜杏鹤便将庄试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重点讲述了与晋国之间的冲突,最后说道:我姜家虽然树敌较多,但是敢对我姜家下手的只有那么几个,其中慕容家还有南宫家自身实力强大,怕是不屑为难我这么一个后辈之人,我看下手的应该是晋国的李从珂! 姜立信沉思许久,说道:慕容家不善下毒,也不屑于下毒,有镜系幻术之威,应该不会是他们。你于庄试之中屡屡针对南宫一羽,南宫家下手有此可能,毕竟木系秘术之中有无数种下毒秘术,不过总的说来,那李从珂嫌疑最大。首先梁晋本就是宿仇,你们在庄试之中已有冲突,校场之上又曾对决,他下毒的可能性最大,只是你与他只有战斗接触,他如何能够下毒了? 姜杏鹤也觉得有理,闭上眼睛沉思许久,看了看小叔,只见他眼中闪过一道明光,二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浮生落羽之术! 姜立信点了点头,说道:怕就是如此了,浮生落羽之术如同你那涟漪碎心之术,此术之中包含无数细如微尘一般的孢子,若是在此孢子之中下毒,只消吸入一粒,便会在中毒者身上潜伏下来,但是暂时不会发作,等待一段时间孢子复生,毒性也随着孢子蔓延开去! 姜杏鹤也终于想通了,说道:难怪那时他如此轻易就认输了! 姜立信轻轻一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既然知道了敌人是谁,这仇总能报回来的,有老祖宗在,定然保你无虞的! 姜杏鹤点点头,又回忆了一番庄试中与李从珂的那一战,细细分析了一下彼此施展的秘术,最终还是肯定这毒乃是其以浮生落羽之术布置下的,一阵怒火冲上心头,他恨恨的说道: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七章 外念识破境 这一夜宛如永夜一般,不知沉寂了多久,而那送饭的似乎也未曾察觉小鲜的异常,反而觉得闭关之人几日甚至几月不吃饭才是正常,是以也无人进入阁中查看,所以知道七日之后,小鲜的身体本能无法再支撑下去,他的身体先于他的意识首先醒来。 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仿佛即将折断的枯枝一般,眼睛缓缓睁开,却察觉不到一丝光景,因为此刻由于识海乱况,意识还处于封闭状态,无法进行感知,直到大约中午的时候,意识才有了一丝松动,夜明珠的光线进入到视线之中,小鲜挣扎着坐起身来,粗粗的喘了几口大气,只觉得浑身沉重,没有力气。肚子传出一阵极其悠长又响亮的声音,他意识到了自己或许昏迷了好几日了。踉跄的走入甬道,推开石门,找到风口的食盒,来不及用什么筷子,推开盖子,直接就用手抓起了吃食,往嘴里疯狂的塞着,直到消灭干净食盒的东西,靠着墙壁休息了许久,这才缓过气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暗暗感慨道:谢天谢地,总算是活过来了!这斩灵之术当真是个要命之术,若非自己命大,恐怕就要死于此术的反噬之下了! 咦!小鲜以身念识进入识海之中,忽然间发现了一个特殊之处,只见空旷的识海之中,原本如同雾气一般弥漫周遭的念力如今凝练如水,静静的躺在识海的中央,徒留偌大的空无空间,其中五点红光格外引人注意,他心念一动,那红光顿时向他飞来,小鲜只觉得奇怪,心识不由进入到红光之中,陡然一惊,这其中的景象怎么和书洞的第一殿一般! 随即他陡然醒悟,仿佛察觉到什么,心识又进入到其他红光之中,赫然只见其中景象一般,只是角度略有不同而已!小鲜顿时欣喜不已,反复查看之后,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从昏迷之后,自己的心识境界便陡然突破,进入到了外念识破境之中,而那五道红光其实正对应着仍然在外的那五道念力,也就是说,小鲜如今已然可以心识与存身于外的念力相沟通了。 但是为何会如此了,如何就突破了呢,除此之外,小鲜不解的还有一处,那五道念力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没有自动归入自己的识海中了,自己与其相距不过几步距离,按照之前的经验,自己昏迷之后,那念力应该在夜间的时候便能归来,缘何现在还在殿中? 小鲜回到殿中,看了看眼前浮在空中的念力黑影,心中一动,那黑影便飞到了自己手掌之上,随即识海之中,心识笼罩一道红光,手掌上的一个黑影便略微抖动了一下,随即一幕景象在识海之中自动浮现,与他自身意识并存,小鲜暗暗感慨,果然如此,自己如今的意识已然与念力产生联系,彼此感知了。只是为何了?他心念一动,念力从识海而出,似乎比之昏迷之前速度更快了一些,将那五道念力包裹之后重新汇聚到念力之中后,小鲜想了想,谨慎的以斩灵之术再次分割出一道念力。 然而这次被分割出的念力却如同最开始一般,他识海之中没有红光,那念力也无法被他感知,当然也不受他控制了,但重新纳回之后,还是能够感受到其存在之时所汇聚的影响,小鲜苦思良久,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那便是昏迷之前,自己的双眼曾经流血不止,莫非是因为这血气影响,方才能够让念力与自己心识相通? 这般想着,他便如此试验起来,只是现在他再不敢让眼睛落血了,便以指甲割开指尖,待分割出一道念力之后,再弹出一滴血液落入其中,果不其然,不多时便能感觉到识海之中又生出了一道红光,如此一来,方才算是真正进入到外念识破境之中。 之后的几日,小鲜仍然以斩灵之术分割念力,又以指尖血来彼此沟通,只是他如今不敢再以心识同时控制五道念力的意识,更加不敢同时以五道念力继续研读经书,虽然如此效率将会提升六倍,要知道几日之前他之所以会识海爆炸,意识紊乱,乃是因为那时五道念力吸收血气较为缓慢,直到完全吸收之后,心识与念力在刹那之间勾通,五道念力的意识同时涌入到小鲜识海之中,仿佛一条窄小的水渠同时进入五条江河,那如何能够抵挡的住,于是身体便起了自然反应,以昏迷来应当对,就如同伤重时的童子厚一般。好在昏迷之后,小鲜意识关闭,识海即便崩溃也能再度构筑起来,毕竟小鲜的心识如同灵魂一般、不会散去的,方才让他躲过了那一劫,否则小鲜即便不身死灯灭,也会意识崩溃成为一个疯癫无识之人。 如今识海扩大,念力似乎也变得精深了一些,也算是因祸得福,经过种种尝试,小鲜如今的极限可释放包括身念识在内的三道念力,再多一道外念识,则双眼刺痛,但若是不加以血滴的话,仍可维持五道念力,只是这念力若不能即时与心识勾通,也无多大用处。 洞中日月长,小鲜又开始了继续读书的枯燥日子,史记共百余卷,小鲜一共花费了一个月时间方才读完,若算那两道外念识力,应该是读过三遍,虽然还不能背诵下来,但记得也比较牢了,只是小鲜对如今的阅读速度仍然不满,如今闭关已经快四个月了,天气也渐渐变凉,然而自己所读之书不到二十类,如何也算不得博览群书。按照这般速度下去,怕是仍然难以过关,自己境界虽然增长,对于实力的提升却并不大,出了鬼谷后该如何自处了! 如此在担忧之中又过了两月时光,进入了冬季,但这洞中不知是有暖泉还是有地热,倒是不觉得一丝寒冷,上月的时候,送饭的人送了一床被褥一件外裳之后,就再也没有管他了,小鲜也乐得自在。 破境的外念识力目前仍然只能存在两道,但在这日,小鲜依旧坐在殿中,手拿一本庄子,读书片刻之后,心念一动,忍不住又施展出斩灵之术,分割出第三道外念识力,眼中略微刺痛,倒并非不能忍受,小鲜暗暗一喜,之后再分出第四道,仍然未有大碍,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屏气凝神,准备再分割出一道念力来,这将是一个新的突破,也是自己真正的突破,毕竟在几月前的那次昏迷之前,自己便能分出五道念力了,只是并非破境之念力而已,这一次若能成功,方才是真正的突破。 小鲜放下书册,终于忍不住再次施展开斩灵之术,眼中熟悉的痛感袭遍全身,在他还未以血液点缀那新分出的三道念力之时,眼眶再次飙血,溅出之后落入了外念识力之中,他顿时察觉到识海中原本两道红光之外,陡然又现出三道红光,小鲜憋了一口气,以识海之心识迅速的笼罩在那五道红光之上,只听得一阵轰响,身前的五道念力猝然抖动一下,顿时一幕幕景象如同奔涌的大河一般涌入识海之中,眼看识海又要崩溃,意识即将紊乱之时,五道红光却陡然抖动不止,小鲜微微一愣,只见那斑点似的红光之上倏地出现无数龟裂斑纹,然后砰的一声碎裂开去,化作了无数思虑,落入了识海各处,只留下了淡淡的红色光幕。 而此时识海的崩溃停息,意识也恢复清明,小鲜心识从身内而出,只见身前的五道念力黑影忽然朝自己飞回,落入了眼中,小鲜的眼睛感觉一丝微凉,只是这殿中没有镜子无法查知,好在还剩下一些清水,他将水倒在地面,低头一看,顿时一惊,只见自己的瞳孔的边缘镶嵌了一道红色光圈,显得颇为诡异,他暗暗一惊,莫非这红圈便是识海中的五道红光所化的? 为何会这样? 终于在花费了半月的时间之后,小鲜终于明白了红光破碎的作用,这是在他在一日之间仿佛感受到一周之久的时间之后方才醒悟过来的,这不禁让他哭笑不得。原来五道外念识力乃是小鲜如今外念识境界的极限,但若是这般施展出来的话,识海则无法承受包括小鲜自身在内的六道意识,所以识海自保似的为小鲜衍生出一番变化来,那便是让同一时间内的五道意识延长到五倍时间来纳入。若要具体而言,可以此比喻来说明,本来小鲜可借助五人相助来读同一本书,读完之后,所有人读书的效果会纳入小鲜的意识之中,但现在变化为小鲜以五倍时间来读同一本书,实际效果不变,只是方式变化而已。不过这并非意味着小鲜拥有了比常人更多的光阴,此时间为意识时间,只对其主观存在,于整个世间则并无影响。 之后的几日,小鲜对着外念识力领悟更深,虽然识海中红光破碎后可免除崩溃危机,然而外念识力他仍然只能分出两道,当分出第三道时,红光出现裂痕,心识所感知的便只有景象的片段,而第四道念力所对应的红光已然处在破损边缘,心识从中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而第五道则直接破碎,并带动其他四道红光一起破碎,化为延长吾辈的意识时间。 与此同时,小鲜发现每分出一道外念识力,自己的眼中也会对应出现一点红斑,犹如梅花花瓣,待出现第五瓣时,花瓣则化为粉碎,一丝一丝融合起来形成瞳孔边缘的红圈,看上去便如同明眸家族一般,于是小鲜便自作主张,模仿起姬无涯的冥玉瞳之状,每次施展斩灵之术前,便在眼睑上抹下一道血迹,念力被分割之时,便可沾染血气,随即将薄如蝉翼的外念识力就抹在瞳孔之上,看上去眼神愈发深邃,当真有几分冥玉瞳之状。 随即小鲜便以梅影作为眼白上血斑之称,而将瞳孔之上的红圈命名为血月,如此这掌控外念识及意识时间的秘术便被称为血月魅影之书,与万钧黑天之术齐名,乃小鲜当前所掌握的第二道秘术,接着他便继续以读书为修炼,继续提升所能容纳的外念识力数量,并思索此术之下的攻击之法,时日不知不觉间便度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五章 迷宫之术的秘密 苏三禾此时已经转回身去了,摆了摆手说道:你自行领悟去吧! 李蛰弦只好恭敬的行礼离开,在山道上时,茗惜问道:弦哥哥,你刚才中了幻术了么? 李蛰弦点了点头,不解的向孙乔问道:这迷宫之术到底是怎样的幻术?竟这般奇怪? 孙乔也不瞒他,说道:迷宫之术的本质还是属于秘术中的幻术,只不过却并非世人以为的那般只是一门幻术,反而其乃是如同镜系幻术一般的一系列幻术,方才你也看到了苏三禾是如何施展此术的—— 李蛰弦点点头,说道:苏先生说《荀子》一书来作此迷宫之术,随即便念了一段话出来,然后我就中招了,莫非这迷宫之术的施展手法还各不相同么? 孙乔说道:诚然如此,迷宫之术对灵力系别并无限制,任何剑客只消领悟到其中的核心之密,皆可施展,而且由于灵力属性不同,施展之时也各不相同,往往衍生出更多的迷宫之术秘法来,方才苏三禾以雷鸣之术的手法施展迷宫之术,幻术以声音传递,当你听到的那一刻便中了此术—— 那一段话是何意思了?李蛰弦又问道。 孙乔止住了脚步,沉默片刻,说道:鬼谷人之间没有秘密,告诉你也无妨,方才由于是同门之人,所以苏三禾将此术的构造完全告知于你了,而且幻术施展之后并未继续延续其效,否则你必然身死!苏三禾的法家迷宫之术,以字成山,山崖陡壁,铁画银钩,想必你在幻术之中看到了无数连绵的山势吧,其实那幻境便是以他念出的那一段荀子之言构成的,总共方才几十字,但各个化作磅礴高山之后让凡人攀登,也是无法企及的,何况这些文字还可彼此交错,甚至首尾相连,成为一个整体,陷入其中之人,若是不知晓他所念的文字为何,一生都将被困于此幻境之中!现在你可明白了? 李蛰弦骇然一惊,支吾道:你是说那些山势只是组合成文字的笔划而已? 孙乔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由于你被困在山势之中,无法察觉而已,譬如坐井观天一般! 李蛰弦又问道:若是在那幻境之中,若是我腾空而已,凌驾于九天之中,不是便可察觉这文字了,若是这样,不就破除此术了么? 孙乔哂笑道:你想的太天真了,幻境虽然乃是虚幻之地,却也并非如同梦境一般,岂会出现此等情况,何况幻境的构造还在施术者控制之中,虽然境界高深者在身中幻术之后仍能保持自身实力不失,但迷宫之术也并非如此轻易便会被人破解的,此术施展之后,若中术者实力惊人,有破除的迹象,施术者还可继续构造迷宫,让其生生不灭,任其解开多少迷宫,后面还有更多的迷宫等待着他,只要施术者不解除幻术,那么谁也别想破解而出! 说到这里,孙乔沉声说道:此刻我们只凭言语论及此术,看似简单,但是却绝非你想象的这般轻易,此术与寻常幻术不同,只凭灵力,术印及言灵施展而已,施术者实力不同,此术的威力也大不相同,总的说来,迷宫之术乃是墨家无数年智慧集合所成,施展之时也极为耗费精神,轻易不得施展,你记住了!好了,现在再去拜访一下张仁艺,让你体会一下不同人施展的区别! 很快他们去了张仁艺那里,与苏三禾不同,张仁艺性格温和,除却施展此术之外,还开口指点了一番,只是对于如何修炼却只字不提,与茗惜回到小院后,小鲜开始思索起来:若是说苏三禾的幻术山崖陡壁如铁画银钩,张仁艺的幻术则为江河纵横如蛟龙弄潮,他们幻境的不同怕是由于他们心中所持的思想派别不同,所谓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法家与儒家,一规矩严苛,一温润如玉,方一人以山造景,一人一水构图。 茗惜见他又陷入沉思不理自己了,忍不住也想加入到他的思虑之中,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蛰弦见茗惜一副寂寞又担忧的模样,醒悟自己又冷落了她,于是让她坐到一边,说道:我在想那迷宫之术的事情,经过了苏张两位先生的演示还有孙先生的讲解,我大概明白了一些。这迷宫之术其实就是构造迷宫将人困住而已,只是此乃幻术,困住的乃是对方的意识而非身体,不过这意识一旦被困住,身体也无法动弹,自然比墨家祖师当初纯粹的迷宫厉害。 茗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李蛰弦知道她只是想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心安,并非一定想懂那些事情,便笑笑继续说道:其实这幻术的核心在于构建里面的幻境,从而将人困在里面,鬼谷中人在咫尺一阁之中领悟此术,大多便是以文字化为书山字海,从而构筑广阔的幻境空间,让人无法逃脱,这其实乃是十分聪明的方法,毕竟我们知晓这文字笔划多且复杂,而且还有字体变化,诸如什么颜体、楷体、柳体还有王体,至于文字的种类也多,从古至今,且不说那图画文字,先秦时有大篆,后来又有小篆,隶书,草书等等,甚至施术者还可以自我创造,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可长可短,可硬可软,一旦变化,这幻境之中的迷宫则更加复杂,中术者几乎毫无机会摆脱。而且这迷宫之术在施展之时还实时受到施术者控制,可不断延续迷宫的长度,从而提升幻术的威力,苏张两位先生以法儒两家的经书作为构造迷宫的基础,构造迷宫极为迅速,加之以墨家的机关技巧,怕是可与慕容家的镜系幻术比肩! 李蛰弦其实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毕竟那还只是一个猜想,如今他记忆了咫尺一阁之中所有的经卷书册,甚至壁画石刻,若是习得迷宫之术后,他将可以以之构筑起鬼谷历史以来最为庞大的幻境,其中包罗万象,不仅是书山字海,还有万佛朝宗,市井百相等等诸般变化,难怪孙乔说起迷宫之术时,会说自己坐拥宝山而不自知。而且除此之外,他还想到若是以血月梅影之术施展这迷宫之术的话,将自己意识的无限时间转移到敌人的意识之中,是否那人也会体会到岁月的无限延长,对方没有心识与念力,无法如他这般靠着心识承担岁月流逝之失,而意识里则仍然只如瞬间一般,对方只能靠自身的意识去承受岁月侵蚀,在外界看来的一瞬间里体会到半生的消失,思维变得缓慢,记忆消退,反应力降低,甚至变得糊涂起来,成为一个肉体年轻却意识将死之人。而那被困在幻境中的半生,还只是踯躅于重复不断的迷宫之中,每日延续一样的道路与景致,若是如此的话,怕是不待他醒来,他就已然死亡了。 想到这里,李蛰弦不禁一阵兴奋,当真能如此的话,自己怕是将迷宫之术又提升了一层境界,不过这秘术却隐藏着几个难题,第一个是如何构筑幻境,这是迷宫之术的关键所在,如今自己连这都不会,后面的事情自然无法提及,其二便是如何在无限的时间内构筑迷宫,虽然施展血月梅影之术对于他而言并无影响,但要一直延续迷宫的延伸,他就必须一直保持构造迷宫的状态,敌人被困住多久,他就要继续构造多久,即便意识不会承受岁月流逝的后果,他也不愿意耗费那么久的意识时间来作这件重复的事情,第三自然便是如何将这幻术施展出去了,毕竟防御幻术的方法早已普及,各剑庄也有自己的秘法来抵御,除非如同镜系幻术那般,在无人察知的情况下就能施展出来,否则这幻术即便在厉害也形同鸡肋。 李蛰弦一连思索了三日,但是若无剑诀又无幻境的营造秘法,即便是他亲身经历过两次迷宫之术,他仍然是无法领悟到此术,转而想起苏张二人是在咫尺一阁之中领悟此术的,他不由仍然回到了阁中,不过为了避免之前那样一呆就是四年之久,他让茗惜三日后再来叫醒自己。 咫尺一阁四十三殿之中,前面十几书殿他走过许多遍,石刻殿、碑文殿、壁画殿、卷轴殿还有铭文殿却去的不多,因为不知这山洞修建到后面之时,夜明珠使用将尽,后面的殿阁只有几颗明珠照明,看上去格外阴森,不过好在除却卷轴殿之外,剩下的那些山洞不禁灯火。李蛰弦阅尽各种书册,没有一丝遗漏,却仍然没有触发阁中留下的迷宫之术,让他觉得自己肯定落下了什么地方没有看到,于是再次观察了起来。 李蛰弦记得当初初次进入这石刻殿的时候,自己于神思恍惚之间,念力触碰到了这石刻上的文字,随即眼前倏地变得模糊,然后出现了一道灰影,那灰影宛如流星一般迅疾,每读一书,事后自己便倒背如流,犹如亲身熟读无数遍后一般,此刻再一回想,只觉得神奇非凡,却又不得其解。 他记得关于一念寺的第二个梦境,在那里面,他见过一个杀人如麻的箭客,最后还看到了他的面庞,竟然是他自己,吓得他当即梦醒,此刻不知为何竟又想起这个梦境还有那一张自己的面孔,恍然之间,那面孔倏地宛如一道烟气一般飞入了关于灰影的记忆之中,梦境与记忆忽然交错融合起来,他似乎看到了那翻阅书册的灰影猛然转过头来,正好与自己梦境中的面孔结合的天衣无缝,李蛰弦猛地一惊,后退两步,倒吸一口凉气。 莫非那看书的灰影竟也是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三章 失落的秦家 虽然形同软禁,但是李蛰弦并不担心,据他所知,目前似乎还只有他一人见到过那肖似叶舒华的人掳走了姜家小姐,即便自己告诉了姜杏鹤一些内容,但是以他的聪明才智不难猜测自己并没有完全说完,否则自己就不会待在这处客房了,而是之前的那个山洞。 这一夜李蛰弦睡得很安心,以姜家的气度来说,很难出现夜半之时蒙面人摸入房中、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的情况,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姜府的下人已经候在了门外,等待将他带去大公子那里,李蛰弦看了那下人一眼,深深为没有世家的俏婢来服侍自己的待遇而感到失望,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变,倒是让那下人莫名其妙的有些担忧起来。 仍然是昨日的姜杏鹤书房,看他满是血丝的双眼,似乎一夜未睡,不过倒也不奇怪,全府上下都在寻找姜家小姐,而府里的当家的几位叔伯都不在城中,如今是他在当家,他如何能够松懈。见到李蛰弦过来,姜杏鹤的眼皮动了动,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在对面,看上去似乎比昨日客气了些,只是李蛰弦不知道这只是他不习惯仰望别人说话的习惯,姜杏鹤说道:根据你昨日所说的,府里的护卫及剑客沿着那人逃走的路线查探了一番,留下的线索极少,至于是否真的进了宫城,目前也无法确定,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其他的事情,比如那人的相貌如何,身手如何,可曾施展过秘术? 李蛰弦听他语气变了,似乎真的是为妹妹的安危着急了,看他这副憔悴的模样,让李蛰弦原来世家人情寡淡的印象淡薄了不少,对他也暗暗生出了一丝同情。他本就是易被伤情的性子,由己度人,尤其是见不得亲人间的别离,再加上他对人贩子的厌恶,终于忍不住又说道:那人能够施展轻身之术,应该是剑客无疑,他的相貌我看的真切,说起来,这人似乎与我曾经熟悉的某人相像—— 说到这里,姜杏鹤的面庞陡然变红,倒不是因为羞赧,而是因为暴怒,只见他愤怒的作势欲要站起,只是却是没有办法达成,轮椅不住的摇晃,发出吱吱吱吱的声响,姜杏鹤暴喝道:这下说了实话了吧,此事竟真的与你相关,来人啊! 话音刚落,革新如同昨日那样,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这次李蛰弦早已释放出了念力,察觉到他就隐藏在楼道:公子,府外来了一个头戴幂罗的女子和一辆马车,说是可协助我们搜查失踪的小姐,不知公子见不见? 姜杏鹤微微一愣,随即问道:这人是什么来头? 莫少生说道:说是杜南秦家,但我从未听过杜南有什么秦家,怕是并无出奇之处! 杜南秦家?姜杏鹤仔细回味一番,但仍然如同莫少生一般,在印象之中似乎当真未曾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家族的存在,但若只是小门小户的话,为何此人还要专门声名,莫不是惹人笑话么? 姜杏鹤问道:此人有什么交代没有,若只是这么一说,谁知道是不是想过来打秋风的? 莫少生摇了摇头说道:看上去不像,此人极为认真,但惜字如金,不可多说,以我来看,姜家可不是寻常官宦之家,想来也没有什么人敢在姜府门前耍赖的,她敢这么说,又自承底细,想来应该有点本事的! 姜杏鹤点点头,也觉得这世上虽然痴傻之人众多,但是不要命的却没有几个,便让莫少生领她进来,在前厅见面。 姜杏鹤刚刚来到前厅,那头戴幂罗的女子赶着一辆破旧的马车已经进入了前院了,莫少生正领着她过来。女子的幂罗黑纱在轻风中微微摇摆,看她走路的自矜的态势,显得颇为自傲,这一点倒是与自己有些相似,姜杏鹤看着来人走近,不禁暗暗想道。 莫少生将女子引到姜杏鹤的面前,说道:这一位便是我姜家的大公子姜杏鹤了,你有什么话要说,现在就可以说了,不过在说话之前,可否将这幂罗除了,不然我们如何知道到底在跟谁商议? 姜杏鹤也点了点头,女子见状,纤纤柔夷伸出,只觉面前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随即便看到一副可用倾城来形容的面容,虽然其眉入鬓,多了一丝阳刚之气,却难掩她容貌之中的柔婉,仿佛这眉是故意画成这样,从而来掩饰自己柔弱女子的外形,给自己增加一丝坚毅之气。 姜杏鹤心中也是暗暗一赞,如此相貌如此气质,若非世家女子岂能达到如此地步,看来这杜南秦家或许当真是有的,只是没有传出名气来,或者已然败落了。 女子看了姜杏鹤一眼,似乎有些惊讶,说道:久闻姜公子之名,没想到如今已然坐上了轮椅,不知可有康复的机会? 这女子声音轻盈,却又带着一丝与她眉妆一般的强硬,不过话语之中倒是没有任何讥讽之色,反而隐隐透出一丝关心来,姜杏鹤顿时心领了,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一点,客气的说道:我被奸人所害,虽然保住了性命,这双腿暂时是没有办法痊愈了的,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有剑客出世,行旧日不可能之事,日后如何,也说不定了,姑娘,你觉得了? 女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对他说道:小女子名叫秦贞,乃是杜南秦家之人,今日冒昧前来姜府,是有两事,其一是我兄弟途径汴梁的时候,旧病复发,需要名贵药材缓和病情,这城中有此物的非富即贵,却与我姐弟毫无瓜葛,无法求得,希望姜府能够帮助小女子,不胜感激! 莫少生不禁有些生气,说道:别人不相助你,为何你认定我姜家就一定要救你弟弟? 秦贞粲然一笑,刹那芳华让二人眼前不禁一亮,只听她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自然是不会让你们白帮忙的,昨日我便听说了贵府的千金小姐被人掳走,看你们今日慌忙的模样,怕是还没有找到吧,我能够相助你们找到你家小姐! 姜杏鹤顿时疑道:哦——你能说出如此话来,有何凭恃? 秦贞说道:此事其实已经不是稀奇了,我在京城待了半月时间,已经听闻有十来家丢失了儿童,要杀汴京城如此之大,人口怕是有近百万之巨,再加上城外的几十万劳役,走失这么十来个小孩算不得什么,然而据我所示,这些走失的儿童大多出身富贵,甚至有官宦人家,而昨日,就连大名鼎鼎的姜家也被人掳走了千金,如此说来,就不寻常了! 姜杏鹤听她说的有条理,不禁有些希望的问道:你知道其中的缘由? 秦贞点了点头,语气顿时骄傲起来,说道:我杜南秦家乃是始皇帝的长子扶苏之后,由于家族渊源,对于通灵术法有一定钻研,据我推测,失踪的小孩应该与修炼通灵术相关,可以此作为线索搜查! 扶苏之后?莫少生顿时有些怀疑,说道:世人皆知晓扶苏为赵高所害,不得不自尽而亡,以赵高的秉性,如何会让扶苏留有后代,何况秘术不过从梁武帝时开始传播,如何能够推及到秦朝,你这家门也追溯的太远了吧? 秦贞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相不相信由得你,我只想说我有把握帮你找出掳走你家小姐的幕后之人,你们如今反正也没有办法,为何不试试? 莫少生顿时无语,看向了公子,姜杏鹤沉默良久,心中也在思虑她说的话是否可能,他修炼的是道家秘术,其中通灵术乃是道家研究的最为精深的一类秘术,不过此术修炼极难,由于通灵卷轴的匮乏,一般人都无法尝试修炼,是以懂得此术的剑客极少,他也从未听闻过以活人,甚至是孩童来修炼此术的。想了许久,他也无法肯定秦贞所说的话,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说得对,让她试试也无妨,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了,你需要我姜府为你做什么? 秦贞眉间闪过一丝喜色,说道:你们只需要在这段时间内照顾好我弟弟就行了,我弟弟天生体弱,须以人参等物延命,想来你们也不缺少此物,拜托给你们应该不算什么吧! 姜杏鹤顿时一笑,说道:你打算的倒是好,这是要吃定我们姜家了啊,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找回舍妹,我一定让你弟弟健健康康的出府! 秦贞顿时一笑,便要出去开始搜寻,姜杏鹤心头忽然一动,叫道:等等,我这里还有一人,曾经见过那个掳走舍妹的人贩子,我让他协助你一同寻找那幕后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章 姜杏鹤的谋划 刚才王释空那最后的一眼,李蛰弦感到十分奇怪,似乎他做了些什么,但自己却是什么都未曾感觉到,只是他不知晓,方才那一眼是王释空最后的试探,同当初一般的月陌孤影之术,竟然在施术的瞬间被他抵挡了回来,王释空失望的同时,也是暗自惊叹,不愧为六识家族之后,身上藏着的秘密比自己想的还要多。 看着莫少生的尸体,李蛰弦顿时为难起来,这人乃是姜杏鹤的心腹,在姜家书房的时候,林启三就提过他,姜杏鹤如今怕是也派人去找他下落了,毕竟之后烟雨楼的事情还要考他来计划了。李蛰弦紧张的向附近看看,十分担心有人会忽然过来,若是被人发现,即便不是自己杀的,也说不清楚,连忙施展开了梅影之术,散出一道外念识暗暗监视着庙外的情况。 说起通灵物,李蛰弦曾有过两个,一是血影朱獳,一是本相暗影,朱獳乃是父亲离开之前放入自己血脉内的,而本相暗影却是从剑庄六艺阁的地砖下发现的,二者都非实体,如今朱獳已然寄身于小狼身上,算是虚实合一了,本相暗影却仍然隐藏在自己的影子中,不知它是否能相助一下自己了! 本想唤出暗影出来问问,但忽然想起本相几日前由于忌惮秦贞的通灵秘术,已然潜回了暗影界藏身,虽然仍在影子中,却无法靠他单向召唤而出了,只能摇了摇头,仍然盖好了坑上的石板,又利用其他的东西伪装了一下,匆匆离开了土地庙,只等过几日本相出来后再做计较了! 李蛰弦离开土地庙后,匆匆往客栈赶去,姜杏鹤的计划他要尽快跟秦贞交代,然后仔细打算一番,因此脚步匆忙了一些,走到路口的时候,忽然闯出一架马车,竟没有注意到李蛰弦经过,差一点撞上了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推开几步,准备等车主人下马道歉的,岂知那马车的车窗忽然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洒出一串铜币,一个慵懒的声音道“赏你了”,李蛰弦何曾受过这般侮辱,顿时便要发作,那马车却没有停顿,马鞭一振,顷刻就滚滚而过没了踪影。 李蛰弦从小市井厮混,这些年作为剑客虽然面子大了些,但本质上仍然是小民的性格,方才觉得受辱想要讨个公道的心思,在看到对面已然远去,再想计较的话,就要施展轻身之术追将上去,万一对方来头很大,即便讨回了公道,但暴露了身份的话,就不划算了,想到这里,自我安慰说道,以前又不是没当过叫花子,那次带着四岁的茗惜从蜀道逃回荆州的时候,若非猇亭城中那小二的一碗饭,自己怕是已经死了。这般想着,心情就好了很多,准备捡起地上的钱串子,但刚一出手,陡然窜过一个小子,抢了钱就跑,李蛰弦微微一怔,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身影,顿时一笑,便就此作罢,继续往回走了。 李蛰弦郁闷的离开,而那辆马车上的公子心中却颇为兴奋,此人倒不是什么陌生人,姓江,名寻烟,字梓弱,就是当初在灵隐剑庄庄试前因调戏南音昔而被南宫一羽打了一顿,几乎变成了废人的吴越国剑客江寻烟了。这一次匆匆出门乃是得了姜家报信的人,说是姜家大公子有事相求,若是此事能成,必当有所回报。于是他就叫人赶着马车匆匆往姜府而去,路上撞上个把人也顾不着了。 江寻烟此人为人轻佻,若非自身资质尚可,被吴越国庄主看重,否则早已死在江湖之中,当初在灵隐剑庄被南宫一羽差一点废掉,此事之后,他的性子颇有几分改观,闭关数年,境界进入到了睟天境,以他如今不到三十的年纪,在天下年轻一辈的剑客中可入前二十。这一次来到梁国,正是有求于他们,此下听闻姜家有事求到他的身上,他如何会放过,至于他的事,他冷冷一哼,南宫一羽当日之仇,他岂能不报,即便自己如今还打不过你,也不会让你闽国好过。 此来,自然是为向南宫一羽报复的! 等他离开姜府的时候,除了姜杏鹤给他的一个承诺外,就只有一条奇怪的要求,邀请太子前往郊外狩猎,然后让其留宿在烟雨楼中。这样的要求对于姜杏鹤给出的那个承诺来说,着实小了一些,要知道江寻烟除了了,还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秦贞沉思许久,忽然一笑,说道:都说姜家大公子多谋善断,看来确实名符其实,看似只是邀请了一些人游玩,其中却暗藏玄机! 李蛰弦不禁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秦贞也不瞒他,说道:首先是请太子到烟雨楼中,此举含义颇深,首先那僵尸鬼作为东宫留守,必然随行,可让门人鉴别其是否为杀死姜家护卫的那人,另外,若那掳走姜小姐之人若真是叶舒华的话,必然是他手下傀儡,也可能随行,如此便可确定僵尸鬼是否为幕后之人;其二,借机刺探太子虚实,看看太子是否与此事相关,这一点倒是容易的很,听说太子是个草包,一试便出,不管是灌酒还是借用幻术等等;其三,却与蜀国来人相关,那花蕊儿乃是孟知祥送给梁帝的女子,虽然梁帝尚未接纳,但帝王的身份在那里,太子与花蕊儿同处一楼,岂非与梁帝抢女人,即便朱友贞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必然对太子隔阂更深,姜公子此举有离间二人之意。 李蛰弦顿时一阵惊呼,说道:原以为邀请太子过来,只是为了引出僵尸鬼,确定他是否就是掳走姜小姐的人,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道道! 秦贞闻言嗤笑一声,说道:还不止于此,我看姜公子之后肯定会想办法将太子留在烟雨楼中—— 这是为何?李蛰弦问道。 秦贞解释说道:既然人贩子的线索消失在了东宫,即便太子没有参与此事,但东宫必然牵涉其中,太子若有事被缠在了烟雨楼中,东宫的属下必然要前来侍奉,这样一来,东宫的守备就会松弛下来,僵尸鬼,甚至其他可能参与此事的人或许也会被调出东宫前去护卫太子,姜杏鹤便可派人偷入其中,寻找姜小姐的下落! 李蛰弦点点头,说道:这是必然的,僵尸鬼随行太子,必然不会将掳来的人带在身边,只能藏在东宫之中,如此正是救人的好时机。 秦贞又说道:另外,蜀国来人也值得怀疑,听说姜府的莫少生在搜查驿馆之后便不见踪影了,着实奇怪,我猜测他定然出事了,姜杏鹤肯定会怀疑蜀国的剑客,这次邀请他们过来,也有借机查探的意思。 李蛰弦顿时诡异的呵呵一声,此事他倒是知晓,杀莫少生的就是司马长空,只是这件事情他还不能说出,毕竟消息来源不可为外人道,弄不好凶手就会成了自己,毕竟莫少生的尸体放在那里,怎么解释也说不清为何自己会知道莫少生尸体的下落。 李蛰弦陷入沉思之中,秦贞的话仍然在一旁响起:至于邀请指算天前来卜算吉凶有替他解围的用意,同时也有邀买人心之嫌,梁帝为了一句话,围了天下百姓心中神仙般的人物的道观,姜家如今解了五尺观之危,即便曾经发动了对晋国的战争,世人也无法怪罪他们了,毕竟梁晋之战乃是国战,姜家虽有错,却不全在他们身上,相反,姜家若有一点好,世人却都会记得很牢,这便是人心了!只是梁帝为人过于粗陋,不屑于小民的心思,自然是不会懂得了的!姜家如今之举,用意极深啊! 李蛰弦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秦贞又说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恨恨的哼了一声,便离开了,茗惜偎在李蛰弦身边,见他不言语,心中有些担心,皱着眉头紧紧的看着他,李蛰弦只觉得身边有异,反应过来看了她一眼,顿时一笑,说道:瘪着嘴做什么? 茗惜轻轻摇了摇头,说去找店小二送午饭过来,李蛰弦暗暗想着方才陡然醒悟的问题:司马长空既然杀了莫少生,想必那夜在小巷之中杀姜家护卫的暗系剑客便是他了,如此说来,那个跟踪自己的人也是他,可他为何要跟踪自己了? 李蛰弦回忆起曾经与司马长空偶尔几次的交流,只记得在剑庄内城中看见他望着施诗诗和萧郎吃饭的场景发呆,其余的记忆几乎没有,之后他跟着姬无涯入洞闭关,等他出关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他即便认出了自己,为何要跟踪自己,等等,李蛰弦忽然记起宋依冉之前说过的话,如今灵隐剑庄是湘溪子当家,而颜秋明则成为暗客首领,司马长空如今乃是暗客中的蜀宫留守,地位只在颜秋明之下,如此说来,此人必定是湘溪子的心腹之人,他跟踪自己必然是湘溪子的命令了!好啊,没有想到,湘溪子竟然还没有放过自己! 曾经自己杀死吴尚天之后,湘溪子便有拿自己给问天子交差的心思,若非姬无涯阻拦,自己怕是已经死了,之后又听秦贞说过,湘溪子庄主之位得到了闻韵剑庄的承认,以自己所为,两大剑庄因为吴尚天之死应该形同水火的,竟然这么快便能化干戈为玉帛,其中缘由李蛰弦不难想象,自己可能要作为牺牲者的。看来这一次烟雨楼之行,对自己来说也不简单啊,以方才秦贞对姜杏鹤计谋的分析,也不知道姜大公子有没有将自己也算计进去,若也有算计的话,李蛰弦不得不对他说一声佩服,然而他却并不准备引颈就戮,因为他的手上也并非没有筹码。 吃过午饭之后,李蛰弦让茗惜好好呆在屋里,他偷偷出了客栈,往曹大娘巷走去,四顾无人,他又钻进了土地庙中,莫少生的尸体仍然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若非身体没有一丝温度,谁也看不出这竟是一个死人。轻声一喝“秘术——通灵之术”,想要通灵本相暗影而出,但言灵已出,本相暗影却并无踪影,李蛰弦暗暗咒骂一声,这暗影早不逃晚不逃,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躲了起来,那个秦贞有这么可怕么! 又尝试了几次,本相暗影仍然如同沉入海底一般没有反应,李蛰弦渐渐有些恼怒了,忽然间想起自己修炼出外念识的时候,本相暗影曾经惊叹过自己的外念识通过与灵力及自己意识的结合,竟似修炼出了另一个本相暗影一般,顿时一愣,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暗道:既然外念识能够控制住寒鸦的意识,听凭自己的使唤,是否能够让外念识也控制住这具尸体了! 本想让本相暗影以被祭炼出的灵魂的作用寄居这具尸体之中,形成新的通灵物,既然本相暗影不出,这剑客尸身只能为自己所用了,这般一想,念头便似生根了一般,不断的催促他尝试,他不由施展开斩灵之术,分出三分之一的外念识出来,钻入到了莫少生的尸体之中,很快便找寻到了他的灵台所在。李蛰弦的识海之中顿时出现了一副混沌的画面,云雾氤氲之中,有三大气旋与两个小气旋正在缓慢的旋转,当外念识进入这云雾中后,气旋旋转的速度陡然变快,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李蛰弦顿时一喜,分出自己所能分割的最大限制的三分之一的意识出去,以梅影之术遥控外念识运转,眼前忽然传来一个画面,那是仰望视角中的自己,李蛰弦顿时一愣,忽然发现莫少生睁开了双眼,陡然一惊,连忙退开了数步,毕竟看见一个死人诈尸,着实让人毛骨悚然的。 过了片刻,李蛰弦便适应了,面前这个活过来的死人已经不是莫少生了,而是莫少生外貌掩盖下的自己的外念识而已,也便是自己的分身了。外念识逐渐习惯了这具尸体,控制住已经死亡的识海之后,外念识掌控了身体原本的经络,缓缓的站起身来,尝试的说道:如今这样子,真是奇怪! 说的是李蛰弦想说的话,但声音却仍然是莫少生的,毕竟声带无法改变,一切都与莫少生生前无异。李蛰弦看着面前之人说话着实诡异,便不再开口,将他收拾了一番,打理干净之后,等着夜色已黑,便悄悄的出了土地庙。 李蛰弦相信,等司马长空看见这个活着的莫少生的时候,定然是一副惊恐无神的模样。只是目前还存在几个问题,一是这具肉身毕竟是死亡了的,即便活了过来,但身体冷冰冰的,如何也不像是活人,二是身体内的意识乃是李蛰弦的,他是无法知晓莫少生生前回忆的,与人说话之间,怕是会露馅,三是这莫少生以外念识遥控,而外念识与李蛰弦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范围限制,若是超出了,则外念识将会失去控制。以前控制寒鸦的时候倒是简单,当外念识超出范围,寒鸦失去控制后,它会自动飞回李蛰弦或是茗惜身边,然而这莫少生却是死物,如何会自己回到他的身边了,看来自己只有形影不离的跟着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七章 姜凝语的毛病 由于怕姜府里的妇人们担心,姜凝语失踪的消息一直瞒着她们在,对他们的说法是将她送到了南边三叔那里散心去了,但是作为姜凝语的母亲还有姨娘们或多或少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心里难免惴惴不安。终于姜凝语被找到了,而且还活着,但姜杏鹤并不敢就这么让她回姜府,万一身上落下什么暗疾,怕是姜府的妇人们又要再担惊害怕一次,于是姜勇将小姐带回了烟雨楼中。 姜凝语还活着,至于为何她没有如同其他幼童那样,被血祭后献给大蟒神,目前尚不得而知,只能单纯的推测是那些人忌惮姜家的威势,最后不得不放过。姜勇回来的时候,姜杏鹤第一时间就让人围住幽潭园,不让一个人出来,但当他看到姜凝语的时候,门外围困幽潭园的剑客回来,却禀告说园内只剩下了陈文以及太子一行人,而僵尸鬼与朱泉祯已经不见了踪影。 姜杏鹤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低吼道:是我的错,本想等你们确定东宫线索是否属实后再来对付他们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提早察觉了,应该在他们入园之后就围住他们的! 革新安慰说道:僵尸鬼与朱泉祯都是境界高超之人,他们真的要走的话,我们也难不住,还好小姐找回来了,公子,我看小姐的情况有些不妙,发现的时候一直昏迷,现在还没有醒来! 姜杏鹤推着轮椅到了床边,上面一个神态安详宛如沉睡过去的女孩就是姜凝语了,如今不过才九岁,与她的堂姐姜微心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在回来的路上,李蛰弦也曾检查过这女孩的情况,外表看上去并无大碍,但是李蛰弦心识微微一扫,却感觉到她的体内有一股郁结之气,由于身边的人太多,李蛰弦不敢过分施展身念识探视她的体内,只能匆匆作罢,等着姜杏鹤来救治。 姜杏鹤搭上了姜凝语的手腕,感觉到她的脉搏平稳后,微微点了点头,对莫少生说道:身体情况似乎无碍—— 接着他释放出一丝金系灵力,直接从手指间流出,进入到姜凝语的经脉之中。这种灵力的外放,若是暴露在空气之中会造成灵力永恒的流失,不可恢复,所以剑客必须以自然灵气包裹,但是若直接释放入外人的体内,倒是无妨,只是人之肉身乃是剑客的最后防御手段,轻易不会放任外人的灵力入内,否则性命就操于人手,但姜凝语自然是不怕这些的,毕竟是她的哥哥。 姜杏鹤的灵力在她的体内游走一圈,并没有发现她体内存在什么暗伤,但姜凝语却怎么也叫不醒来,这让他深深感到不安,只好转过头来对秦贞说道:听说你们找到小妹的石洞,乃是古时血祭仪式的现场,秦姑娘可否详细的跟我再说一遍? 秦贞便将在东宫井下发现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又解释了血祭大蟒神的猜测,姜杏鹤对此知之不多,听闻秦贞讲得头头是道,不禁为她的身世又感到一丝好奇,最后问道:以秦姑娘来看,小妹如今的情况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了? 秦贞摇了摇头,其实她也曾以家传的通灵秘术检查过姜凝语的身体,但是也什么察觉不到,然而却隐隐然觉得姜凝语的情况应该与那血祭之术相关,因此说道:或许是受到那仪式影响,可先观察一段时间,若还是不醒的话,只有寻到僵尸鬼他们才能了解了! 姜杏鹤闻言恨恨的咬紧牙关,说道: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们敢跑,证明此事就是他们做的,不管他们逃到什么地方,我姜杏鹤绝不放过他们! 李蛰弦沉默半晌,刚刚听到秦贞又说到血祭仪式,顿时又想起茗惜的情况,暗暗有些担心,等姜杏鹤说完,他说道:姜公子,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我到汴梁寻访故人,但是没有找到,不日就要离开了,还望公子原谅! 姜杏鹤礼貌性的一笑,说道:诸位此次助我找回小妹,无以为谢,明日我在此设宴谢过诸位,你再走不迟! 李蛰弦见躲不过,只能答应下来,离开了摘星楼去找茗惜了,其余几人也纷纷离开,只留下革新在屋内,姜杏鹤的目光顿时一变,问道:他们昨夜可曾有什么异动? 革新摇了摇头:姜勇没有发觉什么,小姐是秦姑娘找到的,找到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姜杏鹤微微点头,说道:这个秦姑娘精通通灵之术,看着那血祭仪式便能知晓其所代表的含义,看来其家族并非我们所认为的那么籍籍无名,你可派人去杜南调查一下,看看这次的事情与她有没有关系? 革新顿时一惊,问道:公子是怀疑小姐被掳与秦姑娘有关? 姜杏鹤不置可否的阴沉着脸说道:谁也说不准,她出现的过于突兀,表现的又过于扎眼,难免不惹人怀疑,尤其是这血祭仪式便是我也未曾听闻过,她是从何处知晓的,须得查个明白!另外禅天塔那里的暗客传来了回信,据说前段日子从工地上逃走过一人,此人用幻术困住了一个低层境界的剑客,据说他的名字叫做李蛰弦,似乎就是方才我们面前的这位李公子,你说他去禅天塔是什么目的? 革新说道:如今太子昏迷就是他以幻术导致的,不仅僵尸鬼与陈文二人未曾发觉,就是我在暗中也没见到他是如何出手的,此人确实有些神秘! 姜杏鹤诡异的一笑,说道:此人六年前还未曾入境,施展的乃是疾箭之术与刀法,便能以青灯古卷所藏之密斩杀睟天境的吴尚天,能有一些秘密不足为道,不然他也活不到今日,我担忧的是这人的目的,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革新点头应道:我会派人暗中跟着他的,不会坏了公子的大事的! 姜杏鹤沉吟片刻,说道:此为必然之事,除此之外,那个李茗惜乃是他的软肋,为防意外,须得将她留在我姜府之中以为钳制,此事我们要做的漂亮一些!另外,此事暂且不要跟少生说了!自从他消失后回来,这段日子有些奇怪,不可不防! 革新心里一震,但聪明的没有再问什么,见姜杏鹤再没有吩咐,便悄然退出了房间,只剩下姜杏鹤坐在床边的轮椅上,看着昏迷的小妹暗自忧心。 第二日姜杏鹤仍旧在此地设宴款待诸人,李蛰弦终于见到了秦贞视为宝贝的那个弟弟,只见他模样清秀,皮肤虽白了一些,却显得文质彬彬,看上去倒是比秦贞更多了一丝温婉,看来他们杜南秦家果然是阴盛阳衰。 宴会中还有太子随行的两位公公与蜀国的三名剑客,司马长空、孟行吾、宋依冉,李蛰弦仍然没去与他们打招呼,径自坐在去东宫营救姜凝语的那伙人之中。已是傍晚时分,暑气渐渐消减,姜杏鹤被革新推来,李蛰弦看看坐在身旁的莫少生,心中有些担忧,莫少生感觉到他的目光,与他在意识之中沟通道:姜杏鹤有些怀疑了,对吾这假冒的不那么放心了! 李蛰弦不禁感叹,看来本相暗影也装不了多久了,好在自己也要走了,即便姜杏鹤发觉不妥,到时候自己还有莫少生都已逃之夭夭了,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姜杏鹤被推到厅内的主位之上,从侍从的手上接过一杯水酒,对众人说道:难得诸位来烟雨楼做客,近日来因姜家遭遇变故,是以有些怠慢,如今问题得以解决,特在此设宴给诸位接风,来,我们满饮此杯! 众人随即举杯一一饮尽,李蛰弦忽然感到一道目光向自己射来,他顿时一惊,装作不经意般的回望过去,却见乃是邻桌的司马长空,他目光中阴测测的,宛如湿滑的竹叶青蛇一般,让人浑身不舒服,看来此人对自己仍旧抱有敌意,是不是应该给他找点麻烦了,李蛰弦暗暗思索着。 若是将莫少生之死告知姜杏鹤的话,恐怕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而且姜杏鹤未必肯相信自己,那时候难免被司马长空倒打一耙,若是告诉他姜家的护卫是司马长空杀的了,似乎也不行,首先自己的消息来源便会惹人怀疑,更何况姜杏鹤如今已经假定僵尸鬼才是凶手,若要推翻这个结论,至少自己手中要有证据才行。李蛰弦想到这里不禁深深头痛,又偷偷看了一眼司马长空,只见他的脸上已经没有昨日离开时的惊恐神情,看来他应该想通了莫少生在此的缘由,不再为此担心了! 如今的关键在于如何取信姜杏鹤,从而借用姜家的势力来打击司马长空如附骨之蛆一般的纠缠,沉思良久,李蛰弦目光一亮,望向了后院姜凝语静养的房间,看来还是要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着手了! 宴会上的诸人大多都是不认识的,即便认识,在失去了创造相识原因的目标之后,也变得冷漠起来,至少李蛰弦与秦贞便是这样的,所以这一顿饭吃得很快,姜杏鹤由于心中挂念着姜凝语,便也没有劝酒,所以夜色已黑之后,众人便散了。蜀国的剑客趁此机会向姜杏鹤告辞,明日一大早便会离开,姜杏鹤也没余挽留,只暗地里给他们了一个模糊的承诺,告知会在适当时候让梁帝召见他们。另外姜杏鹤仔细的询问了一下王公公与杨公公,了解了朱泉祯与僵尸鬼是何时离开的,可惜他们只知道发现他们不在的时间,并没有看见他们何时离开,说完之后,王公公又哭诉了一番,求他诊治一下太子的病情,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厅中就只剩下了李蛰弦与茗惜二人。 见他们似有话说,姜杏鹤便带他们去了书房,李蛰弦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下打算明日就离开烟雨楼了,这是特地来向姜公子告辞的,另外还有两件事情要说! 姜杏鹤顿时有些好奇,伸了伸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李蛰弦便说道:那****让莫先生过来说的纳茗惜为妾的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公子还是不要强求了—— 姜杏鹤顿时一笑,说道:此事还要听听李姑娘是怎么想的了,君子有成人之美,若是你情我愿的话,你也不好拦阻吧! 茗惜顿时一阵羞怒,斥道: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心吧! 姜杏鹤顿时沉默,李蛰弦也没有与他过多纠缠,此事告诉他即可,若他真要用强,就怪不得自己无所不用其极来报复他们姜家了,他接着说道:姜小姐的病情或许我和茗惜能有方法救治,你若是相信的话,可以让我们一试! 姜杏鹤目光顿时一亮,急道:当真? 李蛰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把话说死,但是应该有几分把握,还是那句话,你若是相信的话,我可以尝试一下,即便不成,也不会影响什么,你若是不信的话,明日我就离开了! 姜杏鹤微微颔首,说道:你能在我面前这么说,应该是看出什么来了,我也不问,但你这么帮我,可有什么要求? 李蛰弦之前以身念识探入过姜凝语的体内,发现了她识海中的一团郁结之气,这团气散发着微微的光芒,与当初他在茗惜的识海中看到的那宛如极昼般的光华有些相似,只是亮度不及罢了,联想到秦贞分析的血祭仪式的目的,李蛰弦暗暗猜想,或许姜凝语也是被那些人当做血祭的牺牲品的,而且被大蟒神恩赐降临的光华已经部分进入到了她的识海之中,只是不知为何,那些人中途停止了血祭仪式,没有到后面的放血的地步,姜凝语方才逃过了一劫。而现在之所以一直沉睡不醒,想来也是因为那团大蟒神降临的光华占据了她识海的空间,屏蔽了她本身的意识,方才无法苏醒过来,只要将这团雾气般的光华吸收出来的话,应该就会没事了。 吸收的过程本来并不复杂,但是若无身念识的话,是无法感知到那光华的存在,也无法将灵力探入到对方的识海之中吸取出来,是以即便以姜杏鹤之天才,也是毫无头绪。 李蛰弦见姜杏鹤如此发问,若是自己不要求点什么的话,一来怕他不放心自己,二来怕他以为自己想占他们姜家人情,俗话说生米恩,斗米仇,救下姜家嫡女的恩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报的,李蛰弦也害怕姜家为了免除报答这恩情,而偷偷的将自己杀掉,于是想了个办法出来,说道:若是姜公子能够将贵府传说中的那本道德经借我一观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公子放心,我只看一刻钟,不,半刻钟就行了! 其实只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行了,看书可是他的强项,只要全力施展开血月梅影之术不说半刻钟,只消翻过一遍书,就能够记下整本书的所有细节。李蛰弦提出这个要求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那日外念识不过只看了一眼扉页上的老子亲笔所写经文,本体的意识顿时就崩溃了,甚至让外念识生出了本我非我、我即是我的错觉,让他本能的察觉到危险,他必须要弄明白那经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隐藏了什么秘密,竟能让人生出如此感悟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四十二章 白色符印 这么神奇?李蛰弦暗暗有些怀疑,不过是一个符印而已,对方可是九天境界的光系剑客,只要伸出掌心向对方的秘术一挡,便能将对方的攻击消弭于无形么,当真是闻所未闻,若是如此的话,这秘术修炼还有何作用,茗惜给每个人都弄一个的话,这孟昶岂非要哭死不可! 茗惜见着李蛰弦有些痴楞的面容,似乎猜到了他的怀疑,又解释说道:这个符印没有这么简单,只能哥哥才能有的,因为这符印沟通这那巨蟒的魂魄,它不会轻易允许他人与它沟通的,是我说动了它,还有以前哥哥给了它那山海经的卷轴,它才同意的,若是外人的话,则是不成的!不过这符印虽然可吸纳光系秘术的攻击,却也是有限制的,只能吸纳三次,这符印便会消失,需要再次刻印方可继续使用! 李蛰弦闻言不禁笑道:这个倒是无碍,我们天天都在一起,消失了你再给我刻就是了! 这个……茗惜刚想解释一下,但见他的笑颜,顿时便止住了话头,喜笑颜开的说道:是啊!然而她的心中却在说道:哥哥,这个符印没有这么简单的,刻下之后,三年之内我无法再刻,否则双眼便会失明的! 此时苏筱楼正在走向丹房的小道上,指算天自从与她说过了那些话之后,便一直在丹房炼丹了,但苏筱楼知道他不会在这种时刻这么恬淡,以他的性子来说,既然接纳了李蛰弦他们一行人,必然会为他们找寻一个出路的,他现在最有可能就是在丹房为他们起卦了。 天算之术每年只能施展一次,否则会引来天罚降身,这天罚或许不会如雷电那般直接,却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不断的侵蚀着逆天之人的灵肉,苏筱楼的脚步加快了几分,生怕指算天如今已经遭到了反噬。 然而她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当她走入丹房的时候,只见房门大开,外面的守门的道童也倒在了地上,而指算天则仰面朝天躺在丹炉旁边,七窍流血,苏筱楼连忙从旁边的葫芦里取出两枚丹药喂他服下,过了好半天,指算天方才缓缓醒转,但神色却是憔悴了许多,见着苏筱楼在侧,指算天长长一叹,说道:唉,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次算是真的惹怒了上天了! 苏筱楼顿时一惊,问道:爷爷,到底怎么了,即便卜算不出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吧,你刚才做了什么? 指算天惨淡的一笑,说道:我没事,你扶我坐下就行了!苏筱楼依言扶他坐到了一旁的蒲团上,又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外的道童,指算天察觉到,说道:没事的,不过是晕过去了,过会儿自己会醒来的!你坐到旁边,我有话跟你说! 苏筱楼见指算天神情不似有事了,便乖巧的的跪坐在旁边的蒲团上,指算天似乎是沉思了一下,方才想起一些事情来,说道:刚刚起卦了,如你所见,弄得一塌糊涂,这一卦我算的是那个少年小子的前程,看他能否逃过此劫,但没想到的是,此人的命理竟然如此神秘,为师的天算之术竟然在他身上不灵了,只看到一团迷雾…… 苏筱楼顿时疑惑道:师父不是说过天算之术乃是旁观命理,并不涉及尘世,尤其不针对众生,上天不会对此术设置限制,为何会看到一团迷雾,即便此人命理神秘,至少也能看到他曾经之事,现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指算天静静的看了她一眼,神情凝重的说道:确实如你所言,天算之术不会不灵的——芸芸众生,六道轮回,沧海桑田匆匆而过,当初又无文字记载,千百年后,曾经发生的一切都隐藏在了微末之中,便是神祗都觉得可惜,因此方有天算之术的出现,它便是这世间之眼,超脱于凡尘俗世及六道之外,用来追溯往昔,记录衍变,此术为何人掌握,此人便是这冥冥中命定之人,然而却在千年的实际施展之中,有了一些偏差,前人将其用来预测未知之事,就连老夫曾经也做过如此逆天之事,将这卜算结果告诉了别人,但却都只是不影响六道轮回、世间罔替的小事而已,天罚也从未降临老夫身上,照说天算之术不该失灵的,除非此人已然超脱了六道轮回! 苏筱楼奇道:世间怕是无这样的人吧,超出轮回,即便道祖佛陀都是不行的了,还有这样的人么? 指算天又看了她一眼,苏筱楼忽然一愣,陡然察觉这似乎是师父第二次这么奇怪的看自己了,此时听他说道:是啊,世上绝无此人存在,除此之外,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有个人以天算之术将他的命理掩盖了起来。天算之术可看一人过去未来,同样也可布置阵法禁制,阻止他人以其他秘术窥探命理,但我却想不出世上有何人还精通此术? 苏筱楼狐疑的问道:这世上不是只能有一人掌握这天算之术吗? 指算天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本来只有一人,但是为师这些年来,已经不知不觉的将此术传授给了你了? 苏筱楼顿时一阵紧张,挺拔的双峰都开始起伏不定,急切的说道:可是我还并未掌握此术,何况我一直在道观之中,何时曾见过此人? 指算天长长叹息一声,说道:这才是为师最担心的事情,今日他到来之前,你便预测到了与他初识时的情景,为师起卦之后,却又发现他的命理被天算之术掩盖住了,此事稀里糊涂的就与你联系到了一起,真不知一切从何而始,至何而终啊? 苏筱楼有些不解的问道:师父到底在担忧什么? 指算天似有千言万语,但是仔细想来却又一团浆糊,又是叹息一声,摆摆手不想说了,苏筱楼嘟着嘴瞪了他一眼,径自离开了,指算天默默的闭上眼睛,几乎刹那之间便陷入了绝对的静谧之中,不知到底是进入了冥想还是睡着了。 这一闭眼,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然大亮了,指算天的眼中陡然闪现过一丝异色,因为原本平静的五尺观忽然穿进来一丝诡异的白光,身前的空气之中甚至显现出黑色的符文来,他心中顿时一惊:这是,五尺观的禁制竟然被触发了,究竟是何人? 走出丹房之后,眼睛顿时一痛,只见烁目的白光映入眼中,连忙指点虚空,划出一道符印之后,这道白光方才渐渐退去,指算天环顾四周,只见五尺观都被这白光所掩盖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走下山道,看见了李蛰弦等人,指算天疑惑的看着他,只听他说道:这是那孟昶的秘术,据在下的一个同门说过,此术名为极昼,乃是一门极其高强的光系秘术,只是不知为何这秘术只出现的光亮而无丝毫威力,听我那同门说过,此术之下人畜尽皆化为烟气消散…… 指算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阴沉着脸继续往前走去,过了一会儿只见当初赶走李蛰弦他们的那个中年道士跑了过来,对指算天说道:先生,门外那人还没有离开,口中念念有词的似乎想要攻破五尺观的符文禁制—— 指算天沉声喝道:慌什么,五尺观历经数百年不倒,岂是一人所能撼动的,随我看看去!说着,安步当车,沉稳的往前走去,到了离观门最近的道殿之后,登上了三楼,便看见墙壁之外的孟昶正悬浮在半空之中,掌间不断的结出各种手印,然后一一向前拍打在五尺观的观门之上,随即便看到有黑色符文从观门而出向观里飘去,指算天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 中年道士有些紧张的道:先生,他这是在做什么? 指算天没有说话,身后却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说道:他这是在损耗五尺观的护观禁制!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苏筱楼娉娉婷婷的走来,莲步轻移之间有一丝羞色,也不知是因众人的佩服,还是因某人的目光太过于无礼。 指算天点点头说道:怕是如此,五尺观里有无数代祖师设置下的阵法、禁制,一旦被人强硬冲击,便有禁制主动拦截,不过这禁制却是生效一次损耗一次,若是被他这么无限的消耗下去,总会消失干净的! 说到这里,指算天目光转向了李蛰弦与茗惜二人,李蛰弦顿时一愣,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自己即便想隐藏也无处可藏,只能走出来装作光明磊落的说道:此事因在下而起,自当由再下承担了! 指算天微微颔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看他有什么办法,但等了半天,却未听到他的下文,禁不住问道:然后了? 李蛰弦又是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前辈不是说让我们待三日的吗,这才过了一日而已啊! 众道士闻言纷纷为其不耻感到唾弃,讽刺的看着他,可惜李蛰弦曾经流落市井时脸皮已经锤炼的比城墙还厚了,在没有想出离开的办法之前,是赖定这个地方了,好歹也要熬过这三日,是以装作看不见这些唾弃的目光。 苏筱楼也不禁为他的厚脸皮感到嗟叹,朱唇微启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李蛰弦察觉,目光顿时就转了过来,苏筱楼如今还承受不住他这般肆无忌惮的欣赏目光,脸上情不自禁的一红,微微侧了侧身子,说道:李公子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即便躲过了这两日,那时仍然还要面对此人的,那时你又该如何了?你就不想想脱身的办法吗? 李蛰弦顿时苦笑一声,虽然茗惜给他刻下了那枚白色符印,但是他仍旧有些担心,万一这符印并非如她所言那般有效的话,自己岂非就被那光刃劈成两半了么,若是让茗惜独自面对那孟昶的话,他也无法如此狠心,即便茗惜有此能力,但毕竟年纪太小,万一那巨蟒一个不防,伤的可就是茗惜的身体。至于求告的其他诸天神佛,无一人可以过来搭救他的,外力不可恃,自己却也无法顷刻之间提升境界,自然是敌不过的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到最后一日再想办法了! 李蛰弦正在无奈,指算天却忽然心有所感,手指掐算一下,回过头来,粲然一笑:看来你命不该绝啊,你所求告之人已经过来了! 话语刚毕,便看到远方一阵风起,伴随着风势飘来一阵阵凌乱的竹叶,随即一个人陡然出现在了观外,浑身一袭墨衣,高声说道:吴国护国剑客慕容幻竹过来叨扰了,也不知老道士欢不欢迎? 指算天闻言顿时一笑,看了看一旁的李蛰弦,小声对他说道:暗客首领姬无涯,明眸家族王氏子弟,云梦山鬼谷传人,你是有大际遇之人,没想到如今还能引来太湖幻境的慕容氏,看来你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李蛰弦也是一阵欣喜,虽然不知这慕容幻竹为何会赶来这里,但他正是能够与那孟昶匹敌的少数人之一,看来自己真的逃过一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五章 什么来头 李蛰弦不知道此时慕容氏已经惊动了,无数族人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将禁地各个离开的方向的水道控制住了,等待他一出来便拿他问罪,这些慕容族人既是兴奋又是忐忑,兴奋的是若是抓到李蛰弦,便算是入了二房族长的眼,有着不尽的好处,忐忑的是这个人竟然将鼎鼎有名的慕容氏名人慕容幻竹几乎杀死,更是以慕容氏所擅长的幻术手段,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到时被他击杀该如何是好,所以大家多是聚在一起共同防守一片水域。若是李蛰弦知道,自己只是悠悠的冥想回忆,便让天下闻之丧胆的慕容氏鸡飞狗跳、草木皆兵的话,不知该如何得意。 只是这一切他都察觉不到,唯一能够察觉到的就是慕容氏对他下手了,而禁地外的茗惜不知被他们怎么了,他已经一刻也呆不住了,飞快的划着船,想找到一个离开这里的办法。 此时已然夜深,李蛰弦划了半夜的船后,双臂发胀,浑身酸痛,握住船桨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看来是不能再划下去了,好在天空还有半轮月亮,而此时湖面的雾气已然消散,尚可看到附近的情况,李蛰弦发觉前方似有几片怪石突出水面,便向石边划了过去,将船系在了突出来的一根石柱上,他则跃上了怪石,收拾出一小块平整的地方,今夜便在此休息了。 江南的夏夜本来多蚊蝇,又湿热无比,但是不知为何自来这慕容氏所居的枫林居后,便少见到蚊虫,气候也颇为凉爽,李蛰弦闭上眼睛之后,周围一片静寂,没有蝉鸣没有蛙声,自然而然的就沉沉入梦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蛰弦便自然的醒来了,不过这一睁眼却吓了他一大跳,只见一个身着蓝色襦裙的女子正静静的坐在自己旁边的那块石头上看书,雾气萦绕在她的身旁,宛如仙女谪尘一般,不过李蛰弦仍然保持着谨慎,这女子模样虽美,又看似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她出现的地方和时间着实令人怀疑,忍不住便捏住了怀中的匕首,然后出声问道:姑娘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然而这女子并未回应李蛰弦的问话,仍然静静的坐在那里翻着书页,李蛰弦忽然察觉到一丝异常,急忙走到女子身边,匕首刺出,匆匆的在女子身上一划,顿时女子身影一片紊乱,随即又渐渐聚合到了一起,如同烟气一般,李蛰弦皱着眉头,面露凝重,果然如自己所料一般,这女子并非真实,而只是幻想而已,但是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莫非还是慕容氏设计的幻术么,这又是什么术法? 葭梨!一个声音陡然在李蛰弦耳旁响起,吓了他一大跳,但是左右看看,四周并无一个人的身影,这声音又是来自于何处,正在疑惑之际,李蛰弦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只见一个人从雾气之中走来,宛如凭虚御风一般破空而来,走到了女子身旁的空中悬浮,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又在看书,外人都在笑话我这当哥哥的了,说我慕容竹虚长了你这些年岁,竟然比妹妹还低了三层天境界,你能否休息会儿,让为兄好赶超一番么!” 李蛰弦闻言再度一震,慕容竹——莫非这人就是年轻时候的慕容幻竹么,看他的相貌,似乎与慕容幻竹有些相似,莫非这些是他的回忆,可是为何他要给我看了? 来不及思考这些幻象来自于何方,眼前的画面陡然又变,出现了两个年老之人,其中一个小声的对另外一人说道:慕容葭梨年纪轻轻,如今已然减天境界,他那兄长方才达到睟天而已,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另一人则道:两天前他们已经进入木荷林禁地,以他们的天赋,想要找到前人留下的传承幻境应该不是问题,我们慕容氏当真要出现一个不满十五岁的镜系幻术剑客了么? 说到这里,二人宛如秋风一般瞬间消失,只见一间简陋的山洞里,一丝天光从山壁的缝隙中射入,里面坐着一位满头白发,肌肉虬结如树根一般,浑身露出一股古朴沉稳的气息,与身后粗糙的山岩几乎浑然一体。这时洞口忽然闯进来一个老者,赫然便是之前偷偷摸摸议论的其中一人,只听她对白发老者失声说道:不好了,老祖宗,慕容葭梨要出太湖了! 白发老者一直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沉声说道:之前有人说起,这后生天赋惊人,而且从木荷林中找到的还是当初从慕容文政手中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道幻境,还以此习得镜系幻术,甚至是慕容文政后半生悟出的镜化无涯之术,只是这些年我一直在闭关之中,竟然错过了此女的成长,若是由我来教导的话,未来慕容氏或许将由她来掌舵了,只是可惜,如今她镜系幻术已然大成,慕容氏当今的活人中,已无人能够影响到她,想必太湖幻境对她也无甚阻碍了,可惜可惜啊! 那老头跟着点点头,却又急道:说这些都已晚了,现在已经不妙了,她现在要离开太湖了—— 白发老者顿时摇摇头,说道:不用着急,我早已请天算门的门主卜算过,她这一趟走不远的,不用多久就会回来的! 老头见白发老者一脸的笃定神色,顿时便知道他定然做好了诸多安排,如此一来,自己就不用着急了,于是缓缓退下,而白发老者此时陡然向李蛰弦的方向看来,面露疑惑神色,李蛰弦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但一想到这只是慕容幻竹的记忆,便不再害怕了。 不过老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浑身一震,只听他道:到底何人窥视? 老者连声三喝,震得李蛰弦几乎耳聋,山洞中也顿时烟尘滚滚,但是没有一人出现,老头这才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感觉错了? 李蛰弦这才感到一丝诡异,老人似乎当真是发现了自己,但是看慕容幻竹的模样,这都是几十年前的回忆了,回忆中的人又如何能发现观看他的人——等等,似乎有些不对劲,若这是慕容幻竹的回忆的话,这画面之中并无慕容幻竹的身影,他是如何会有这些记忆,若不是他的话,谁又会有方才与慕容幻竹妹子之间言语的回忆,这些幻境究竟是何人布置下的,为何又要给他看,究竟是什么目的? 然而他还未思考清楚这些,洞内湖面陡然变化,转眼间已然来到了湖边,正是枫林居湖岸的码头,只见慕容葭梨挽着一个青年的手臂,正从轻舟上走下,而码头上慕容幻竹目光凶狠的盯着二人,只听慕容葭梨笑靥如花的向哥哥介绍说道:他叫叶墨烨,是我自己找的男人,今生我非他不嫁,你们看着办吧! 慕容幻竹目光可以冒出火来,然而并不能阻止这一切,李蛰弦游走在诸个场景之中,转眼间又看到了慕容葭梨与叶墨烨的婚礼,二人在慕容氏众人各种眼光之中举办了婚礼,并且住到了一处叫做水月坞的地方,彼此弹琴吹箫,举案齐眉,慕容幻竹看到他们安定下来,原本愤怒的目光渐渐平息,开始专注于自己的修炼。 这段时光,慕容葭梨过得极其愉快,李蛰弦看得出来,她是真心非常喜爱这个男子,之前的几段回忆片段,看到的她除了偶尔从书中获得一两次浅浅的微笑之外,再没有一丝笑容,然而现在,仅仅只是呆在这个叶墨烨的身旁,她的嘴角眉梢都情不自禁的带着笑意。 这叶墨烨似乎也是一个天资卓越的剑客,这从二人讨论那些慕容氏留下来的修炼书籍能够看出,偶尔也有争论,但大多都是微笑和解,不过李蛰弦却越来越觉得慕容葭梨笑的勉强,直到这一日,水月坞的湖岸边,二人看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银鱼,叶墨烨忽然说道:经过这些日子对镜系幻术的分析,似乎这幻术的传承并不完全依赖禁地中的幻境,我感觉是慕容氏暗中隐藏了什么秘密—— 慕容葭梨眉头一皱,说道:几百年来,我慕容氏一直依靠禁地幻境传承,我虽然有些怀疑,不过也不会以恶意忖度,慕容氏没有理由限制家族子弟修炼,若是有足够的幻境存在,每个慕容族人都能修炼成为镜系幻术剑客那最好不过了! 叶墨烨沉吟片刻,忽然说道:也不是不行,听你之前所言,幻境的存在只是让修习者领悟到该术前辈的修炼方法,这方法只能以记忆相传,无法告之笔墨,是以一个幻境只能传授一个剑客,但是若有方法能够将那感悟记忆复制多份的话,岂不是能够让更多人修习。 慕容葭梨顿时一愣,随即有些吃惊的问道:记忆如何能够复制,又不是雕塑? 叶墨烨没有说话,不过眼神之中却透露出一股坚毅之色来,李蛰弦看的心中一惊,莫非这人当真有办法复制幻境中的记忆? 接下来的时间,叶墨烨陷入了一股疯狂的执念之中,在他摊开的画纸之上,李蛰弦看到了无数奇怪的图画,甚至有如他在修炼迷宫之术时构建迷宫的草图,只是他设计的迷宫更加复杂,其中还有诸多人体构造以及看不懂的幻术术语,如模拟思维,阻拦规避,建筑意识等,不过从这些草图以及叶墨烨那认真的神情之中,李蛰弦渐渐真的有些相信,这人或许真的能够复制出那些幻境中的传承记忆。 叶墨烨研究的愈发精深,慕容葭梨都有些担心起来,生怕丈夫走火入魔,直到这一日,叶墨烨忽然对她说道:你们慕容氏先人都说镜系幻术只能靠慕容氏族人的死前回忆传承,不过这一论断已经被你所打破了,你以镜化无涯之术已然可以凝聚出一道传承记忆来,并不会丧失性命,试想一下,当初慕容文政创出十一道幻境来,其实就已证明了以性命凝聚幻境并不是真相,只要修炼出镜化无涯之术后,便可规避这个禁咒了! 慕容葭梨摇摇头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即便镜化无涯之术能够凝聚传承记忆来,但是并没有办法将这段记忆从我的意识之中分离出来,也无法被他人所用了! 叶墨烨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精芒,兴奋的说道:其实我已经研究出了一个方法来,你我都知晓镜系幻术的幻术本源在于镜字,它能够将对方的意识投射到一个镜中世界中来,然后对这镜中意识施加幻术,最后将身中幻术的意识反射到对方的意识中去,这样无论他如何抵御,都无法躲避幻术的攻击,方才成就了慕容氏的赫赫威名。不过这幻术却有极大的限制,那就是反射回去的只有幻术效果存在,而镜化意识只是为幻术提供载体,在进入对方意识后便会散去。葭梨,试想一下,若是我以迷宫之术的方法,模拟镜中意识再创造出一个新的意识出来,与对方意识完全相同,同时更添加了传承记忆,然后摧毁对方的意识,以此镜中意识反射回去,此时这意识乃是迷宫之术模拟出的实体,并非镜化而出的虚体,那么对方岂不是拥有了一个存在传承记忆的意识么? 慕容葭梨顿时一怔,被他这奇思妙想震惊住了,不过她仔细一想,似乎并非不可能,只是她还是有些犹豫,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若是摧毁了对方的意识,即便反射回一个新的一样的意识,那么这个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叶墨烨沉浸在自己创出的新术之中,并没有顾及到这些,不过在他想来,既然模拟出的意识一样,自然还是同一个人,于是说道:这个是自然,葭梨,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在研究如何以迷宫之术的方法模拟一个同人一般的意识,究竟花费了多少精力,昨天终于成功了,不过如今还存在一个困难,那就是我不懂得镜系幻术,而你不懂迷宫之术,此术又不能两人一起施展,如何能成? 慕容葭梨一想,诚然如此,不过看他似乎并不为难的样子,不禁笑道:你既然有办法了,就不要为难我了! 叶墨烨顿时笑道:其实办法也简单,只是我怕你会有些麻烦,这新术需镜系幻术与迷宫之术同时施展,缺一不可,你我各掌握一门,不如由你来教授我镜系幻术,我教你迷宫之术的方法,不就成了!不过镜系幻术乃是你慕容氏不传之秘,而迷宫之术却是我墨门的禁术,教授外人怕是有违师门规矩! 慕容葭梨沉思一想,说道:你我乃是夫妻,俗话说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何来两分之说,就依你之言,不过这镜系幻术的教授却是有些麻烦,我如何将传承记忆传递给你? 叶墨烨食指轻轻在她的额头一点,说道:傻瓜,刚刚不已说了么,只要我以迷宫之术模拟出一个新的意识出来,然后你将此意识以镜系幻术吸纳过去,再添加入传承记忆,之后摧毁我本来的意识,最后将镜中意识反射回来,我便拥有了镜系幻术传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三章 什么才是真 常年吃惯玉盘珍羞之人,偶尔吃上一碗小米粥也会觉得清香无比,常年行走在大漠狂沙中的行者,哪怕只是池塘边的微风也会如饮甘泉,但即便只是在这狱城之中呆了一瞬间的时间,当看到脚底的那片土地时,也会觉得虚假。 李蛰弦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失去辨别事物真假的本能了,以他外念识之能,都无法看透这狱城中存在的事物到底是否真实,若非风悠然不时的叫醒自己,怕是他早已陷入在无数可怕的梦魇之中了。 风公子,为何你能在这城中行走无虞,而我每走一步都会看到无数光怪陆离的幻境,而这些幻境如此之真,我每次都会不自觉的被其干扰?李蛰弦终于有些不甘的问道。 风悠然也有些疑惑,说道:你若是对幻术有了解的话,应该知道一些幻术境界的划分,这城中各处的幻境大多是处在影动莲摇境的幻术,只对陷入其中的人的视觉有影响,还达不到对心智及意识的影响,我也不知你为何反应会这么激烈,或许你当前修习的秘术与此有所克制吧!你现在还是小心的跟着我,摒除杂念,或者你闭上眼睛,兴许会好一些! 虽说叫做狱城,但上岛之后却没有发现这座小岛有什么特殊之处,虽然岛外密布的浓雾遮蔽了视线,也遮挡住了一部分天光,显得此处灰蒙蒙的外,其他并无异常,走上了一条林中小道后,风悠然忽然止步了,说道:我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会看到一个小潭,那人就在潭边等你! 李蛰弦在这太湖幻境中也见过不少怪事了,听他这么说也不觉得奇怪,点了点头,便往小道尽头走去,两旁茂密的银杏树遮挡了探视的目光,李蛰弦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在前方等着自己,走了没多久,小道的地势渐高,看来这里还是一处矮山,忽然耳旁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水声,应该离小潭不远了,李蛰弦循着水声走去,终于找到了小潭,小潭旁边却是坐着一个人,长发垂头,模样格外萎靡,乍看外貌,李蛰弦觉得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前辈!李蛰弦小心的叫了一句,这人似乎没有听到,李蛰弦又叫了两声,他终于抬起了头,李蛰弦顿时一声惊呼,他竟然真的认识,竟是那禁地中幻境里的那个人,叶墨烨! 这人与幻境中的叶墨烨外貌相同,不过根据那幻境最后的画面显示,叶墨烨已死,如今这具身躯下的意识应该是慕容葭梨的才对,她为何要让风悠然带自己前来,莫非她也对抵御镜系幻术的方法感兴趣么。 叶墨烨露出一个不知何解的笑容,说道:看你这眼神,应该是认出我的身份来了,想来你是看过禁地里的那个幻境了? 李蛰弦老实的点点头,与其在言语之上交锋争胜,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这人为何要见自己,他有什么要说的。叶墨烨见他不发一言,倒是有些奇怪,在他想来,若是经历过了那个幻境,对于眼前自己这个活人来说,他们显露的应该是激动的神色,就如同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一样,这个人倒是有点特殊,他不禁正视起来。 你可知道我现在是谁?叶墨烨忽然问道,他身前的水潭里,一条矫健的银鱼正随着他手指的挥动不断的游来游去,甚至从潭中跃出,让人不禁暗暗称奇,而这个问题也着实古怪,他问的不是他是谁,而是现在是谁,莫非他还不断的在变换着身份,李蛰弦皱着眉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与此人说话了。 见他不说话,叶墨烨也不急,低下了头静静的看着潭中游动的银鱼,他需要的是一个聪明的人,虽然这么多年来难以见到一个资质符合的,他也并不着急,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蛰弦似乎明悟了什么,忽然问道:那个幻境是你留下的? 他仍然没有想明白!叶墨烨遗憾的想道,忽然间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想要让他离去,这时李蛰弦忽然又说道:幻境的最后,慕容葭梨以镜系幻术强占了你的意识,而你自己最后却神灭魂消,不过我却有些怀疑,这个幻境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思议,首先以迷宫之术模拟人的意识就是一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事情,更别说以模拟出来的意识占据另一个人的身躯,我看你仍然还是你本身,至于那整个幻境,不过浑然一梦罢了! 浑然一梦?叶墨烨苦笑一声,说道:若只是浑然一梦的话,为何他们会将我锁在这个外道狱城之中,不得与外界相见,连我的女儿都无法相见? 听他这么一说,李蛰弦方才注意到他颔下的胡子拉碴,以慕容情儿的年纪来看,此人至少被关了快二十年了,不过为何他会与风悠然认识,他叫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李蛰弦不想再打哑谜了,终于问到:你找我来到底为什么,若没话可说的话,我就要走了! 小子,慢着!叶墨烨忽然叫住他说道,听说你是被慕容氏所看重之人,又与慕容氏结下了深仇大恨,如此一来正合我意,至少不会把我出卖给他们,我有一个莫大的机缘赠送给你,不知你敢不敢取? 李蛰弦顿时一怔,疑惑道:什么样的机缘,需要我付出什么? 叶墨烨顿时一笑,说道:果然是个谨慎的小子,放心吧,你还没有什么值得我看上,若非看在你并非慕容氏的身份上,我是不会动这样的心思,听风悠然说起过你,据说你有抵御镜系幻术的方法,若是我再教授你镜系幻术的修炼之法,等到时候你与慕容氏之人对战时,对方的镜系幻术于你无效,而你却能以此术击杀慕容氏族人,这会不会很有趣了? 李蛰弦听出他语气中的疯狂,或许是这些年的幽居经历让他的性情大变,看似文静的神情下却隐藏着极力压制的愤怒,李蛰弦一时踌躇起来,不知到底是否要答应他,虽说技多不压身,但是幻术的修炼难度超出常人想象,只是一个迷宫之术便已让他不堪重负了,若是还要兼习镜系幻术的话,怕是更没有精力了,何况他还需要修炼心识秘法。而自从知晓镜系幻术对自己无效之后,李蛰弦对其就兴趣缺缺,此时听了并没有太过激动,反而问道:听说镜系幻术乃是天纵之术,只有慕容氏血脉至亲才能修习,我这个外人也能成么? 叶墨烨反问道:这又有何不可了,慕容氏也并非天神后裔,当初慕容文政能够从刘氏家族处习得此术,外人又有何不可修习,只是慕容氏自从掌握此术之后便敝帚自珍,不肯示之于人,方才成就了其天纵之术之名,其实也不过如此! 刘氏家族处习得?李蛰弦顿时一阵惊愕,问道:这从何说起? 叶墨烨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淡淡一笑,说道:罢了,难得有一个小友陪我聊聊天,既然我要将此术传授于你,说说这术法的来源也算不得什么了,说起来,不只是镜系幻术,还有明眸家族的瞳术,司马家的掌中术,以及你所不知的韩家的言灵之术,萧家的香识术法,还有漠北柳家的音杀之术,合称为六识秘术,在大汉朝刚刚建立之时,还没有这样的术法划分,六识秘术当初被称为帝王之术,为当时的皇族刘邦的后人所掌握。然而刘邦死后,便爆发了七国之乱,实际上这七国并非是为了大汉江山而征战,而是因为这帝王之术的承继而战,刘邦生前似乎是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便将此帝王之术划分为六道手书分开保管,七国之乱后,其中六国各自夺走了一份手书,然而最终却并没有落到他们的手上,而是被手下之人秘密夺走,成就了现在的诸多秘术世家,其中,慕容家族便是因慕容文政从赵王刘遂手中夺走的意识秘法而繁衍壮大的,听到这里,你可还会认为慕容家族是什么天纵家族么? 李蛰弦摇摇头说道:慕容世家以玄武为家族玉佩外形,学的就是乌龟那不争及避世的性子,所以才繁衍至今,仍然不衰,而与之齐名的司马家的嫡家却已被灭族,王家更是消失于山林之中,能够千百年传承下来的家族自然不会是什么圣人,慕容世家以盗来的手书传承血脉也算不得什么,只要能够生存下来,自然可无所不用其极! 叶墨烨顿时露出一股深思的模样来,看着李蛰弦说道:原来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在活着,看来你幼年的经历定然不会那么愉快! 李蛰弦不置可否的瘪了瘪嘴,说道:好了,算我相信你了,你要如何教我学会镜系幻术了? 叶墨烨指尖划过小潭上的水面,引得水中的银鱼一阵跟随,随即抬起头来,看着李蛰弦轻轻一笑,说道:这个就要看你自己的领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五章 送粮的真相 李蛰弦没有料到梁晋之战竟然打到了这样的地步,原来不可一世的梁国竟然被逼到坐困愁城的地步,想要靠经年累积的粮食消耗围城的晋军了,这些粮食就是为了让汴梁的梁军支撑的更久一些,而江老爷,应该是姜老爷,实际上是姜家散落在各地的庶房支脉,为了主家的存亡,不得不拼命向汴梁输粮。 一个国家,若是被打到国都之下,没有提前逃跑避难,反而拼命反抗,这绝非一个正常的举动,要知道唐末的时候,义军打到洛阳的时候,皇帝早已避入西川了,怎么会被敌人逼到孤城之中,除非外面还有援军。但据江老爷所说之语,梁国南方的军队也早已被派到了北方,否则以之前战乱颓圮的北方如何支撑的起这一战的,但即使这样,也没有挡住晋国的进攻,梁帝还能有什么援军,莫非吴国会动么? 想到这里,李蛰弦不禁讥哂的一笑,自己年幼之时,刘掌柜便在勾结朱泉祯等人谋划梁国,即便如今吴国支持梁国,也是为了能让他们放心的去与晋国拼命,如何会相助他们,北人可是凶狠的紧啊! 李蛰弦看着江老爷,说道:剑客身份超然,即便是国战,梁国被灭了也不会影响到姜家,反而还会巴结他们,用得着你们这么费尽心思的送粮么,还有既然刘掌柜阻止你们送粮,看来江小姐也不是去嫁给他的,她为何要跟你们去北方? 江老爷闷哼一声说道:姜家世代忠良,扶保中原王朝,如今梁国乃是代唐而生,本应该统一诸国的,只是梁帝昏庸,不堪造就,但姜家也不会轻易放弃,自然不会逃脱! 李蛰弦顿时有些惊奇,问道:这一战,连剑客都参与进去了?以前诸国荆南会盟之时,不是议定了剑客不得参与国战的契约么,即便后来各国再次征战起来,但剑客的这一条仍然被各大剑庄尊重,即便当初姜家向晋国发难,也只是军队之争,姜家的剑客也未加入战局,这一次莫非姜家也要参与么? 江老爷似乎察觉到自己说的太多了,见到李蛰弦连连问到关键,便不再言语,李蛰弦只能作罢,但就在这时,忽见天边飞来一团火龙,瞬息之间点燃了这一片的粮车,众人不禁大叫奔走,各自逃命,李蛰弦也暗叫不好,竟是那些刺客又来了,还是一名火系剑客。 李蛰弦连忙带着江老爷和江小姐逃出火圈,茗惜轻身之术造诣非凡,自己跟在了他们身后,逃到了附近的林中,李蛰弦看着这火势不断的扩张,看向江老爷的目光明显已有些不善,怒道:你还是没说实话,这火龙乃是火系睟天境的秘术,来人如此厉害,岂会为了区区百车粮食,刘掌柜即便想要阻止你们送粮,但如何能够调动这么多的剑客前来? 李蛰弦暗暗有些后悔,原本只是为了隐藏剑客身份,防止行迹被慕容氏察觉,方才答应了江老爷,躲入他们的队伍中,顺便保他们一路平安,岂知还不如自己单独上路了,他们惹来的麻烦比自己还大,除了暗系剑客之外,如今又来了一名火系剑客,明显对方是有着大来头的,不是剑庄就是剑客世家,自己若是又惹了他们,怕是整个天下都要来讨伐自己了。 江老爷显然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即便他们面对的已是睟天境的剑客,这般境界的剑客在各大剑庄中都已是翘楚,毕竟廓天境剑客便可称为“子”了,明面上普天下里,也只有十个子。李蛰弦的实力自认为已有睟天境,但若是拼命,不计自身伤害的话,或许可达廓天境,但对方若是谨慎,没被万钧黑天之术侵蚀,又或者有防御极强的灵域,则自己只能逃跑,而无法胜之,毕竟他所有的秘术中,仅有疾箭之术可堪进攻,其余诸术之中,要么是用来逃命的,要么是堪堪入门的幻术,对上经验丰富的剑客,则毫无办法。 比如说眼前的这位,不同于先前蒙面的刺客,这一位神情冷峻,气质潇洒,也并未蒙面,显然是看不起他了,既然是一个死人,自然不虞他日后的报复,李蛰弦不禁皱起眉头来,此刻能施展的秘术不多,不管是万钧黑天之术,还是玄暗行隐之术,亦或是血月梅影之术,都是要以业力施展的,而业力的消耗又会影响血脉的衰竭,从而丧失他的生机,几乎与血祭之术的后遗症一般,除非性命攸关,他是不想再施展的,除此之外,外念斩灵之术对心识要求极高,短期内他也无法达到如那夜一般的空冥境界,而镜月轮转之术又需经文幻象的时光灵力,但自从上次施展之后,这灵力恢复极缓,刺客即便施展也无多大作用,至于那乌鸣鸿刃,再无本相暗影相助之时,也无法施展,唯一可依靠的便只有手中的丑木弓,但他也不知这疾箭之术是否能对付得了面前这泰然自若的剑客。 这是与你无关,其实你可以走的!这名剑客缓缓的走来,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李蛰弦不禁想起姜杏鹤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中生出一丝厌恶来,紧了紧手中的丑木弓,没有说话,只是将箭矢的方向朝着此人。 了不起的箭术!来人说道,不过也仅于此了,可惜了,若是疾箭之术的话,或许还可一战,但现在,还是滚开吧!说话之间,来人已近,只听其轻喝一声“秘术——凤翅火羽之术”,说话间,一点点如同树叶般大小赤红向着他们这四人急速而来,李蛰弦一把拉起江老爷,跟茗惜匆匆说上一句“带上江小姐”,然后飞快的向后跑去。 边跑李蛰弦边对江老爷说道:还是不说吗,这个刺客可是有着睟天境界,你就不怕我抛掉你们逃走么,要知道你可是姜家的人,而我却是与姜家有仇的! 江老爷悻悻的低下头,但仍然不说话,他又看了江小姐一眼,心中忽然一动,自己躲藏在队伍中是为了隐藏行迹,江老爷出来送粮还带着女儿,莫非真正的意图其实是隐瞒江小姐的行迹么,若是如此的话,便能解释剑客刺客偷袭,即便毁掉了粮食之后,仍然紧追不舍了。 应该就是如此,江老爷必定还隐瞒着什么,而且还与江小姐有关,想到这里,李蛰弦忽然试探的说道:江老爷,在下能力有限,只能携带一人离开,看来那刺客是想要你的性命,不如将小姐藏在这里吧,她是刘掌柜的小妾,在这吴国之中,刘掌柜的势力惊人,那个刺客定然不会为难于她,茗惜,快放了江小姐,我们走! 江小姐闻言,顿时脸色一变,江老爷也是猝然变色,连忙抓住了李蛰弦的胳膊,央求道:别,你带小女走吧,就让我去跟那个刺客拼了! 果然如此,李蛰弦冷笑一声说道,这次你们送粮是假,送女儿才是真的,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你们不过是姜家的庶房,又不懂得秘术,缘何会有剑客过来刺杀,而且若是刘掌柜阻挠送粮去梁国,以他的智慧,岂会只封锁了水路交通,而放任陆路,你们这么大的粮队,就这么走去汴梁,等到了汴梁,人吃马喂的,还有多少粮食留下,所以说,你方才说的都是假的,你若是不说真话的话,我这就走了啊,你女儿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 公子,别抛下我们!江小姐忽然掀开了脸上的轻纱,顿时一副宛如清月般婉约的面容露了出来,此时一副央求的可怜模样,真是让人见了便生出不忍,李蛰弦也无法熟视无睹,顿时踌躇起来。江老爷重重的一叹,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说,即便死了就死了,但也不能说! 爹爹!江小姐轻轻一跺脚,顿时急道:你就忍心让女儿去死吗? 江老爷顿时沉默,任是他再狠心,也无法就这么说出让女儿送死的话来,李蛰弦看着他们这副可怜模样,轻轻一叹,却听茗惜忽然叫道:那人又来了! 李蛰弦无奈,只能带着江老爷和江小姐再次逃离,眼见那人紧追不舍,李蛰弦将江老爷放到河边的乱石后藏着,随即抽出一支箭矢,行云流水一般的搭弓射箭,竟没有丝毫瞄准,江老爷看的出奇,正向讽刺一句的时候,忽听远处一声闷哼,追击的人的声音竟然没有了,顿时他长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什么话了。他哪里知晓这世上还有外念识的存在,哪里见过疾箭之术的厉害,李蛰弦那一箭并不是寻常的一箭,松手的时刻,箭矢带着丑木弓强大的弹力以及被分割出的一丝外念识所掌控自然灵力急速飞行,而那刺客又是迎着箭矢的方向而来,这么快的速度之下,哪有不中的道理。然而李蛰弦却仍然有些担心,由于有外念识的存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那一箭并没有杀死刺客,而是被他的灵域挡了一下,只射中了他的右臂,虽然阻挡了他一下,但等他处理完伤势之后,仍然会追上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八章 真正的生死之战 中原子脚步一踏,顿时一阵轰鸣传来,李蛰弦脚下一震,还以为是土龙翻身,引来了地震,但看那中原子眼神阴森,顿时便知是他的诡计,不敢小看,连忙施展开血月梅影之术作为防御,中原子不以为意,又是一脚踏出,李蛰弦有种当面面对卓有道的灵域时的压迫感,接着中原子连连几步踏出,顿时尘埃漫天,空气浑浊无比,空气中的压迫更是提升了数倍。 接着中原子动了,李蛰弦也能感觉到风动的痕迹,只是侧了侧肩头,便躲过了这一击风刃之术,看来应该是试探自己的深浅的,然而李蛰弦也不敢大意,这中原子虽然在天下剑庄之中名头不显,但毕竟有庄主之名,甫一施展,便隐隐克制住了自己的疾箭之术,空中的尘埃与重力让箭矢的速度和准头都下降了,而身法也缓慢了下来,接下来便该是他的攻击了。 李蛰弦想的没错,中原子的速度极快,方才还在的青衫顿时不见了踪影,若非外念识散布四周,怕是难以察觉到他的痕迹,李蛰弦连忙一步窜开,脱离方才的位置,一刻不停的移动起来,手指在空中疾划,轻喝一声“通灵之术”,顿时手中多出了一柄黑刃,便是那本相暗影所化的乌鸣鸿刃了。 中原子境界超出廓天,早已能够秘法暗施,此时在以灵域压迫李蛰弦后,倏然身影恍惚一闪,便消失不见,不过李蛰弦以血月梅影之术仍然能够发现他的一丝痕迹,饶是如此,心中还是暗暗一骇,这人好快的速度。 当中原子近身的时候,竟未察觉到李蛰弦的灵域,不禁一阵怀疑,若非李蛰弦沾之即走,他甚至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剑客存在,攻击之时分明有睟天境极致的实力,但防御之时除了身法,竟无一丝后手,顿时又是好笑又是惊讶。 李蛰弦也终于发现廓天境以上境界的剑客的可怕之处,当初慕容霸厉害是厉害,但在营救茗惜的执念之下,自己并未有太深的感受,反正是抱着必死的觉悟,使出全身手段即可,但是现在要在不拼命的情况下击退眼前这人,怕就不容易了,他有风土两系的灵力,多变的秘术以,灵活的身法以及狂烈的杀气,除非利用血力,否则很难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漫天飞舞的黄沙忽然狂躁了起来,打的人面皮生疼,中原子陡然大喝一声“岩沙崩”,一粒微尘顿时爆炸开来,传出一声脆响,看似无甚伤害,但李蛰弦却脸色陡变,岩沙崩,莫非这漫空的黄沙都能像方才那样爆炸,若如此叠加的话,这威力岂不是能开山裂石,自己这肉身如何能够抵挡。想到这里,李蛰弦连连疾跑,想要脱离出黄沙笼罩的区域,中原子也紧跟其后,一路之上秘术不断,李蛰弦即便身法惊人,却也不能全身而退,背心、大腿纷纷中招,虽然只是擦身而过,但痛楚深入骨髓,本相暗影也担忧起来,暗地里对李蛰弦说道:土木两系的秘术最是诡谲,你还记得姜杏鹤当年中的秘术么,只不过吸入了一粒孢子,便差点丧命,这漫空的黄沙都是中原子的杀招,千万别吸进体内了,否则岩沙崩一开,你就会被炸成粉碎了! 李蛰弦暗暗一骇,速度更疾,眼看中原子已经追不上了,但回头一看,他的身影消失,耳边传来本相暗影的一声惊呼“小心”,李蛰弦察觉脚下土地异动,连忙向后退去,随即便见到消失了的中原子从地下出现,李蛰弦暗暗一惊:差点忘记了此人的土遁之术了,这下难办了,土系秘术有句俗语叫做立地生根战穹苍,只要站在大地之上,他们的灵气无穷无尽,境界越高,吸纳灵力的速度也就越快,加上土遁之术的速度,打又打不死,逃也逃不掉,该如何是好! 只听中原子轻声一喝“陷沙流之术”,李蛰弦脚下的土地顿时软化起来,顷刻间散作了流沙,向着深不可测的地底继续的沉陷,他连忙跃到树上,想要借此逃离此地,但流沙如影随形,每到一地,那里的土地就崩裂沉沦,加上原来雪地的湿润,更是加深了其吸引之力,本相暗影连连惊呼:快逃向水边,那里他就不好施展了! 好在此地离汴河支流只有二十来里,须臾可至,李蛰弦二话不说,折向就跑,中原子看他飞奔的方向,识破了他的计划,岂能让他如愿,又是一声暴喝“泥流绞龙之术”,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一声幽远而沉重的龙吟传来,震得人心底发颤,李蛰弦不敢回头,却也知晓身后必然有个庞然大物在紧追不舍。 廓天境以上的剑客可秘法暗施,但若是施展威力过大的秘术仍然须以言灵激发,李蛰弦虽不知晓这一潜规则,但那泥龙吐息却是时刻可感,速度比自己更快了几分。忽地,泥龙蓄势而发,龙头猛地向他拱来,宛如一座移动的大山一般,身影未至,但铺天盖地的尘浪却压迫而来,激得衣衫紧紧扯住了身体,李蛰弦不敢大意,乌鸣鸿刃向前砍出,其中暗含的墨家灵力离剑而出砍在了那泥龙之上,顿时一阵巨力袭来,泥龙竟然生生抗住了刀刃里的灵力,缩了缩龙头再次窜来。 泥龙大吼一声,四周的枯枝还有雪花都被震的四处飞起,连远在汴梁城中的百姓都听到了这一声吼叫,李蛰弦的耳朵几乎被其震聋,不敢再与其对抗,只能先到了汴河再说,这泥龙厉害是厉害,但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到了水中怕就无甚作用了。 这时本相暗影的声音又从心底传来,只听其道:这秘术境界已至沈天,万不能与之对抗,现在唯一的优势在于你的身法比之稍微快了一步,只能以时间取胜,让他频繁施展秘术消耗其灵台之力,或许可能将其拖死! 李蛰弦思忖一番也觉得暂时只有此法,便带着中原子继续飞奔,这从上午一直打斗到了下午,除非中原子施展杀招,否则一步不停,只以本相暗影在身后防御秘术余威。冬日的白日本就不长,转眼间就到了傍晚,山边一轮红日宛如蛋黄,不出一刻钟就要天黑,到了夜里,目不能视,中原子也无法再肆无忌惮的与之颤抖,毕竟黑夜之中危险重重,万一李蛰弦藏有杀招,借着夜色掩护,中原子还是有性命之忧的。 果然,中原子停了下来,对着河岸对面的李蛰弦大声喊道:五尺观的符阵已散,你若是想要离开的话,请自便就是,老夫这就让大军入观搜索余孽! 李蛰弦皱着眉头,顿觉不妙,虽然今日拖了中原子一日,但是明显并无任何效果,大军仍然围山,茗惜还有苏筱楼她们还是无法逃脱,除非自己能够压制住他,让他无力进山,否则只是徒然浪费精力。不过此时他却是毫无办法,眼见中原子转身,他也只能目送其离去,无法上前阻拦,然而他并没有如此放弃,暗暗想道:即便无法杀了你,但是你却追不上我,我可以拿你的玄甲军做文章,到时候大军散去,然后将你引出四方山,他们便可从容离去了。 中原子回到四方山外的大军帐中,李存勖与苏三禾等人闻讯顿时纷纷赶来,问道:如何,抓到那人了吗? 李存勖显然是最担心这结果的,毕竟李蛰弦的疾箭之术着实太诡异了,一个不防,便有生命之忧,而中原子不可能随时都跟在自己身边的,有这么一个威胁存在,他连睡觉都不得安生了! 中原子摇摇头,今日一战,那小子只是避而不战,自己虽未尽全力,却也使出了六七分功夫,最后被他皆以步法逃脱,着实让他心中郁闷,不过中原子并不担心,境界上的优势是无法单纯以步法来弥补的,只要山里的人没有逃脱,不怕他不回来,于是他说道:陛下暂时可率大军回城,如今玄甲军的作用已是不大,反而会被那小子利用,他步法惊人,若想对付玄甲军的话,无人可挡,徒然耗费了大军,只要留下一千兵力即可,到时等老夫擒了那小子再进山抓人! 李存勖想了想,仍然心有余悸,不敢应承下来,说道:还是算了,朕就在这里陪着庄主,不然那小子万一跑入城里刺杀寡人,没有庄主在侧,可是危险至极。那小子既然避而不战,不如我们现在就攻山吧,反正那符阵已经消失了,不怕他不回来! 苏三禾却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不可,那小子乃是不可预知之人,谁也不知他会如何行事,万一杀了山中之人,他没了包袱,索性亡命天涯,日后可要天天防备此人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今日不除此子,可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中原子也是这般想的,说道:明日可教大军试探攻山,那小子必然现身,今夜我暗中在这附近设置下阵法,到时老夫以傀儡泥人之术将其逼进阵法之中,就不怕他逃走了! 李存勖闻言顿时喜道:如此最好了,一切都有劳庄主了! 中原子淡淡一笑,似乎已经看到了明日擒住李蛰弦的景象,高深莫测的往外走去,但岂知刚刚走到门口,只觉得眼皮直跳,心中顿时一阵冷战,下意识的便展开了灵域,耳听得砰的一声,灵域一阵震荡,顿时便知晓乃是那小子的疾箭之术,连忙大喊一声“护驾”,这一声喊出,营中顿时大乱,到处都有士兵的呼喊声,中原子皱着眉头,攥紧了拳头,哪里还不知晓是那小子过来祸害玄甲军了,想必他也想到了如今的困境,想要以玄甲军作为突破点,妄图期望让唐帝撤走大军。 李存勖慌了,连连叫着护驾护驾,苏三禾只能让随军剑客都到营帐中来,又走到中原子身边说道:不了竟被庄主说中了,他一夜都等不了,现在就来报复了,庄主可有计策将他逼走? 中原子冷笑一声,说道:最简单不过了,让大军现在就攻山,他自然会回到道观之中。 苏三禾点点头,便吩咐了下去,此时大营已经乱作一团了,一个个大帐冒出火花,或是奔逃而死,背后要么中箭,要么插着戈矛,但随着命令下去,各级校尉整理队伍之后,纷纷向四方山而去,这样的纷乱方才渐渐停止,李蛰弦离开玄甲军大营,颇有些无奈的上山,进入了地道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四章 项家的汉子 剑客行偷盗之事不比寻常偷儿,其身手敏捷,即便随手为之,也不虞被人发现,即使为人所查,露出些微秘术,便能致其昏迷,所以秦贞偷得李蛰弦的金子后心中并无担忧,自然对他的样子也毫无印象,李蛰弦就隐藏在人堆里面,看着她提着几个藤包走出店铺,连忙悄悄跟了上去。 秦贞自认城中无人识她,是以并不警惕,似乎买完了药心情格外不错,步子都轻快了几分,走出了杏林坊又进东市,顺便还买了几分点心,然后离开市场往西边的龙华寺而去。这寺庙乃是当初圣天子天可汗李世民在位时修建的,但在黄巢乱兵入城之后便被焚毁,如今已然荒芜,但寺庙颇大,总还剩下几间遮雨的禅房,本来是城里的乞丐强盗的居所,但秦贞到来之后,便将他们客气的请了出去,顺便还清扫了一番,如今正是她与弟弟的藏身之所。李蛰弦远远的看着秦贞入寺,左右打探了一下,觉得此地比夕山园更好,里面庙宇众多,虽然残破,却可勾连起来巧做布置,设陷阱布机关,或作狡兔三窟,扰乱对方视线,争取逃命机会,看来秦贞应该是与自己同样打算,里面必然机关重重,不可贸然进入。 幸好附近有座钟楼,塌了半边屋! 什么?秦贞骤闻之下,方才知晓旁边还有其他人,怕不就是掳走弟弟的人,连忙施展开灵域,循着痕迹便与项烨追了过去,李蛰弦暗道一声糟糕,看那汉子身手不凡,若在此与他交上了手,岂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秦贞敌我难分,若是将自己下落告知鼎岩剑庄,怕是又要逃难,如今吴国、唐国、蜀国甚至于荆南国都无法再回,难道真要逼得自己西走流沙么? 不过幸好黑脸汉子也有所忌惮,并不敢在这里大打出手,否则一旦施展秘术,便会被城中暗藏的剑客知晓,暴露了自己身份,因此只是一掌轻飘飘似的拍来。这掌势看似轻柔,但李蛰弦丝毫不敢小看,他外念识早已分布四周,察觉到这掌势之中蕴含的可怕力道,即便是睟天境的剑客也无法以肉身相抵,只能以灵域抗拒。 李蛰弦不敢力敌,更不敢暴露身份行藏,只能施展开步法向后退去,黑脸汉子见他步伐精妙,不由高看了几眼,说道:竟然也是剑客,妹子,怕不是这人抓去了你的弟弟,你问问他好了! 秦贞闻言赫然心动,便上前堵住了李蛰弦的去路,这时看清楚他的相貌,隐约显得有些面熟,李蛰弦见状,连忙说道:姑娘在八方药铺外偷了小的的买药的钱,难道忘记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秦贞顿时便有印象了,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的恩人了,这长安城里的富人不多,能随身携带十两金子的人更是稀少,平时她少不得要偷入大户官宦之家中,客串一下飞檐走壁的大盗,今日倒是省了,在街上就碰到一个,只是他是如何发掘自己的手法的,又是如何跟到了这里? 秦贞不解原由,却也知晓这人行迹可疑,便让项烨与她一起抓住此人再说,李蛰弦苦笑一声,不得不左支右腾,来回挪移,一开始项烨并没有使出多少力气,到后来越打越惊,这半天功夫,还是与秦贞妹子联手,竟然挨不到这小子分毫,真如泥鳅一般。 而李蛰弦也是暗自惊骇,这黑脸汉子的外门功夫修炼的炉火纯青,比之秘术的威力不遑多让,不禁让他想起与慕容霸一战时,他那最后一掌的威力,若是此人修炼到了成天境界,一掌岂不是堪比一式秘术么,那时何人能与其匹敌。 几人的打斗一开始只是切磋为主,互不清楚对方的来历和底细,不敢暴露实力,但渐渐的,双方的火气慢慢起来,项烨性情虽然粗狂,但出身名门,天生傲骨,遇到这么一个寻常之人就毫无应对之法了,哪里还忍得住怒气,大喝一声,双掌前后交替,隐约浮现一层红光,如同火系灵力一般,李蛰弦知道对方怕是要施展秘术了,担忧引来长安城中的专诸盟刺客,毕竟那八方药铺便是专诸盟的产业,于是连忙向后跳开,拱拱手,以自己的声音对秦贞说道:秦姑娘,汴梁一别,就不认得在下了吗? 秦贞对这声音倒是有一丝印象,只是这人的面貌着实陌生,看了半天也不知到底是谁,倒是八方药铺外偷过他的事情想了起来,李蛰弦见她表情疑惑,顿时一笑,不禁暗喜自己的易容术着实厉害,不过再一想便觉得不奇怪了,自己不过与她只认识了几日罢了,若是茗惜的话,怕是早就认出自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二章 依计行事中 李蛰弦听他之言,知道他还是以曾经的目光来看待自己,只觉得自己多半是在外躲避了六七年,而之后要说的事情却是郑重其事的,若不被其重视,恐怕难收成效,于是他轻轻一笑,说道:昔有识别三十当刮目相看的典故,崔兄何故如此轻视在下,也不问问这些年我是如何过得,也罢,既然我还在那追杀名单中,崔兄身为剑庄暗客,不可不出手,你便来追追我吧! 崔长恨微微一怔,不知其是何意,但其言辞无礼,饶是泥人性格,也被其激怒,何况这镖局之内还有一名境界远超自己的剑客,方才之话想必他也应该听去了的,看来不得不出手了,想到这里,他便要伸手去抓他,但令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手指分明都已触碰到了他的衣襟,但下一个眨眼间,眼前之人却已经消失了,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道:是在找我么? 崔长恨惊恐的回头,一看说话的人,不是李蛰弦是谁,顿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半晌方才道:这、这、这,是什么秘术?暗系秘术么? 李蛰弦也不解释,而是问道:所以你还觉得方才那暗客的背刺之术能伤的到我么? 崔长恨惊讶片刻终于恢复了过来,看待李蛰弦的目光已是不同,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此言不虚,这些年来必定所学良多,莫非是姬无涯出走之后悉心教导于他的,这次是来向湘溪子报复来了么?于是问道:李兄弟身法不俗,难怪敢独力闯入灵隐剑庄的长安暗客领地,你想要做什么? 如今时间紧迫,李蛰弦也不与他打着机锋,直接说道:你们在这长安城中留守,想必应该知晓王崇一已经到了长安了吧,也应该知道长安侯手中的夜明珠被盗一事,若是崔兄说不知道的话,在下立马就离开! 崔长恨点点头,若非查探到王崇一身在长安,半月前他也不会星夜赶来长安支应,是以并不隐瞒,李蛰弦见状继续说道:知道便好,据在下打探得知,王崇一是要再入始皇陵墓,其目的不正,但在这西北之地,却并无什么人能够阻拦他的,鉴于其曾在蜀国犯下的罪孽,以及曾经灵隐剑庄与前蜀皇室之间的仇怨,我想请崔兄向庄主回复急信,禀明此事,让湘溪子前来主持大局! 崔长恨顿时一愣,似乎有些看不懂他了,疑惑的说道:王崇一肆掠蜀国之时,你才多大年纪,他应该与你没什么仇吧,你为何要惹上此人,更可笑的是,你想让我把庄主请来,那可是湘溪子,你在庄内之时,她便想杀你,你请她过来岂不是引颈就戮,你确定要这么做,何况仅仅只是王崇一的话,庄主也不会过来的,与他有仇的是乾文子庄主,湘溪子怕是不会惹这个麻烦的! 李蛰弦眉头微皱,最后又道:若是我以青灯古卷中的秘密作为请她的条件了? 什么?这话不是崔长恨说的,而是李蛰弦之前便知道但没感觉到的第三名暗客说的,终于此人现出了原形,长发不束而飘,身形颀长,面貌清雅,若是不知此人以前的行径,怕是任何人都会心生好感,唯一的缺陷那就是此人的右手空空,已被斩断! 李蛰弦暗生警戒,不禁感叹一声,不愧是豫北司马氏的后代,即便受挫,仍能修炼到如此境界,连自己都无法察觉他的所在,此时见他现身,李蛰弦也不能装作没有见过,说道:原来是司马长空,汴梁一别,没想到竟在此地相遇! 此人便是司马长空了,听到李蛰弦如此说道,再加上方才隐匿在旁偷听的话,自然已经知晓这个样貌熟悉的人便是剑庄的故人,那个从专诸盟手中逃脱,并将一路追杀的刺客悉数杀进的少年小鲜了,不过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刻,此人又是湘溪子言下必除之人,是以并没有与他废话,紧紧的盯住他,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当真知晓青灯古卷的秘密? 李蛰弦看他目光噬人,周遭氛围都被他威势所逼,不禁心中一跳,以为有什么错漏被他看出,按捺下担忧,淡淡一笑,说道:当然,否则六年多前,我如何能将吴尚天斩杀! 司马长空阴测测的一笑,并没有继续说话,反而径自离开了校场,李蛰弦有些不解的看向崔长恨,却听他说道:此事司马校尉已经知晓了,我等皆是听命于他,若有消息,你自然会听到的,你先走吧! 李蛰弦闻言也只能离去,崔长恨匆匆跑向后院,走入一间房间,司马长空在主位坐定,崔长恨则立即下拜,静听他的吩咐,只听其说道:青灯古卷向来为庄主所重视,这些年来除了从方才这小子手中夺回的叶舒华被盗一册外,在暗客洞穴之内,找到了另外一册,应该是姬无涯所留,尚还有一册不知下落,庄主猜测过或许在已死的乾文子身上,若是知晓古卷上的秘密,或许对找到第三本有重大帮助,此事我会报于首领的,这些日子,你就跟着那小子,看他有何阴谋! 李蛰弦虽然不知司马长空最后什么打算,倒也并不担心,湘溪子只是他的一步闲棋,即便她不来,知晓他就在长安之后,也会派心腹大将前来杀他,方才露了那一手,也是为了让她不要派来太无能的手下,一切都只为将长安这片浑水搅得更乱而已,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将青灯古卷的秘密告诉她,不仅仅因为湘溪子为人阴险,在剑庄时便百般刁难,离开后更是遣人刺杀,更因为古卷中的本相暗影已经作为乌鸣鸿刃的不可分割部分,他如何会自剁双脚,毁了这一秘术。 不过虽然不在乎蜀国剑庄是否会派人前来长安,李蛰弦却对司马长空心生警惕,此人身负灭族大仇,心性坚韧残酷,又师从姬无涯,成功转系并习得高明的暗系秘术,如今深受湘溪子看重,在汴梁时向同庄的剑客下手,为人可谓是阴险狡诈又境界高超,方才连外念识都没察觉他的所在,要么他极擅长隐匿之术,能够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就能伪装的天衣无缝,要么他的境界远超自己,达到中原子一般的程度,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不可小觑之人,何况从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中,李蛰弦看到了隐藏的杀气与仇恨,他想杀了自己。 离开蜀国暗客的据点之后,李蛰弦找到了躲藏在城外远云观中秦贞与项烨,前些日子的皇陵奇观便是他们设计的,倒是骗到了不少愚民,也把谣言传了出去,如今就要看消息传出后,有多少剑客对此会感兴趣了。观后的厢房中,燃着上好的兽碳,自然不会是道观提供的,怕又是造访了不少大户人家,否则不仅这兽碳,这落脚的厢房,连那装作陵墓出土的金雁都没有着落。 秦贞的脸色被这屋内的炭火烤的有些红润,精致的面貌以及挺拔的剑眉被这丝红润都映衬的温婉了些,只是眉间忧色未消,显然是仍然在担忧被掳走的弟弟,因此有些焦急的说道:这些天都按公子的安排办了,戏也做了,谣言也传出去了,长安的百姓都相信了,可是王崇一僵尸鬼他们的下落却仍然不知,这可如何是好? 李蛰弦摇摇头,说道:错了,不知道是好事,若是知道了你要怎么做,上门去找他,从他手中夺回令弟,想必你自己心中也应当知晓这是不可能之事,十几年前王崇一的境界便已是不凡,加上他明眸家族的瞳术,可匹敌的对手不过寥寥,后来其性情大变,残害蜀地百姓,蜀国不知多少剑客前去阻拦,却没有一个成功,反而死在他手中,后来其音讯全无,各大剑庄皆将其视作叛客,妄图杀之,但实际上执行的却无一人,你难道不知为何么,见过那日萧郎手中的木牌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此人不可力敌! 秦贞反驳道:既然如此,这谣言传出去又有何用,还是没人敢去招惹他的! 李蛰弦说道:那日已然说过,剑客重利,何况是对修炼有利之事,十几年前王崇一实力陡然精进,大家都在猜测是何际遇导致的,如今知晓他偷入始皇陵墓,难道不想过来看看么,万一能够抢在他的前面得到这番际遇,岂不是第二个王崇一了么? 项烨显得心事重重的,不过倒是没有怀疑李蛰弦的计策,而是问道:那之后该怎么办,若是各国的剑客都来了,他们不去和王崇一打,反而一起涌向了皇陵寻宝,那时该怎么办? 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李蛰弦顿时一笑,望着这明显有秘密隐藏的二人,说道:到了那时天下剑客云集,长安城再度繁荣,始皇陵墓也不再寂寞,现在,二位难道还不告诉我一下,始皇陵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引得王崇一如此觊觎? 项烨顿时大怒,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大喝道:你这小子恁地奸诈,搞了这么久,竟是故意让我们引各国剑客前来,逼迫我与贞妹子不得不吐露实情,告诉你,你休想,即便是他们掘了皇陵,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哼! 项烨说的斩钉截铁,但秦贞却面露一丝犹豫,毕竟秦质还在王崇一手上,项烨勇猛有余,却不像是个能出主意的,唯一能用下脑子的只有这李公子了,是以踌躇起来,到底要不要透露一些给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章 心有不甘 李源与布施面面相觑,与三大剑庄,两大家族还有专诸盟都有仇在身,还能如此安稳的站在自己面前,真不知这人是把牛皮吹破了天,还是真有这么大的能耐,不过还好,他这面具多有替换,常年备有,便让人从藏经阁中取了一个给他拿来,对他说道:你便对外说是侯府的子弟,论年纪,可说是本侯的堂弟,若是名字不方便的话,你可以再取一个来,也好应对! 李蛰弦点点头,便寻思了起来,忽然看到了画册上的题跋,顿时便道:那就叫做李天佑吧! 李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题跋,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如此甚好,便叫李天佑了,希望这天真的能保佑你了!你去吧! 李蛰弦拱拱手,便离开书房,准备安排项烨他们随侯府的人一同邀请诸国剑客同来侯府商讨要事,而长安侯则表情不定的坐在主位上,等李蛰弦离开之后,方才看了看布施,问道:你觉得如何? 布施表情阴翳,面露挣扎之色,过了半晌方才说道:当年老侯爷以大司农身份,接下了太后的血字诏书,并接管了内库后宫的十万财富,召集天下忠诚之士勤王,想要复辟大唐江山,但时局已乱,即便是郭子仪再世也无法办到,老侯爷郁郁而亡,临死之前又将此事托付给侯爷,侯爷英年早逝,这重任到了小侯爷您的身上,如今见到这个李公子,证明当年太后所言是真的,狸猫换太子之计成功,哀帝果然逃出了皇宫,而天下也真的以为哀帝已死,只是如今天下已变,晋国袭了梁国,成了正宗,即便竖起恢复前朝的大旗,也无法阻止李存勖的玄甲精骑,最主要的是,侯府身后没有剑庄支持,这李公子有得罪了这么多人,谁会相助他? 李源轻轻一叹,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继续潜伏下来,再等等? 布施点点头,说道:等哀帝现身之后再说,如今局势不妙,李存勖正值锋芒,天下不安,剑庄间也争端不断,若是此次利用王崇一之事能够在诸国暗客中获得一些助力的话,或许对之后的大事有所助益! 李源不禁失望,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便道:便如此吧,吩咐下去,李天佑乃长安侯支脉族人,本侯的堂弟,侯府所有人须以公子之礼待之! 布施表示记下了,李源摆摆手让他下去,又拿起了那副画册,心中暗暗的想道:天下有再归大唐的一日么? 而此时李蛰弦已经回到了白虎节堂之中,以长安侯的玉牌指使侯府门客遍邀诸国暗客,派人请项烨,秦贞以及萧郎前来府中议事,侯府的门客见了玉牌,又见布施匆匆而来,在后为其背书,便一一应下了,各自出府前去邀请剑客们。其实要找到他们也容易,或许是因长安城太衰败了,又值冬季大雪纷纷,没有什么好隐藏身份的办法,又或许是侯府剑客势力微弱不被诸国剑客看重,因此也未如何卖力隐蔽,是以门客们很轻易的识破了他们的身份—— 比如这一位,来自于汉国的暗客,似乎常年呆在岭南,从未见过大雪,便在侯府的后门外对了一天的雪人了,如今已经有一丈高了,真不知没有梯子在旁,怎么堆上去的; 原晋国鼎岩剑庄的暗客似乎出身于煤炭世家,来来回回走了无数趟了,在西院角门外不断的叫卖着煤炭,看他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的模样,着实看着辛酸,不过门子早已看出他的身份,并不看他一眼; 天痕剑庄的暗客似乎刚刚经历了国破家亡,以至于神智错乱,如今正在与街上的流浪儿一起玩过家家,一副傻子模样装得实在是像,连六七岁的小娃也敢揪着他的头发往雪里按,真亏得他定力深厚,一丝不以为意,反而乐在其中。 而燕国的暗客到底是北方汉子,着实耐寒,两人一起分饰两角,一人装作尸体躺在雪地上,一人装作卖身葬父,躺地上的已浑身冰冷,却仍不见侯府之人上前询问,当侯府的门客找到他们,邀请进府之时,二人着实泪流满面,拉着他的手连声感谢。 至于其余诸国,有在对面街上的妓院嫖得双腿发软的,有在茶楼喝得尿崩的,有在树上冻了一日的,总之,侯府的门客宛如天国使者一般一一将他们解救了下来,并邀请他们入府喝茶,只是可惜的是,这些暗客吃不住长安侯是何意思,都没有答应,见到自己的伪装被人识破,便索性不再伪装,大大咧咧的在侯府门外扎了暖棚监视了。 门客们将消息传回给李蛰弦听,此时他已经将项烨、秦贞以及萧郎召集到了侯府里,正在厢房之中商讨应付王崇一的办法,听到门客回报,倒是并不吃惊,毕竟十个人十颗心,又都是剑客,若只是一句话便能降住他们未免太天真了,本来是可以借南宫一羽一用的,而且他也明说过并不介意相助,但李蛰弦并没有应允,这尊大神是要等到关键时刻再利用的,太早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连累到南宫家,为他们平白惹来麻烦,而且即便是南宫一羽也对天下暗客们也无影响,他要等一个人,这个人一旦出现,这个人一旦出现,所有人都会臣服,尤其是诸国暗客。 这一天,李蛰弦要等的人还没来,但从明德门却来了几个他并不想见到的人,慕容游、风悠然,来自于太湖幻境的慕容家族,与他有着莫大的恩怨,他们的出现不仅给长安带来了新的变数,也抽去了李蛰弦的一张底牌,关键时刻他无法再以镜系幻术来假装慕容家族之人了。而姜杏鹤与革新的到来则是意料之中的人,从谣言传出长安到如今已过了近半月,剑客入城之后,不仅没有破除谣传,反而越传越远,越传越是诱惑,以姜杏鹤的性子没有道理不参与一道。楚国的周伯彦以及岳麓生则是抵达的最晚的,这一下子,长安城宛如七年前的灵隐剑庄庄试了,当年参与之人几乎悉数到场,除了早已死在李蛰弦刀下的闻韵剑庄吴尚天了。 如今四大天纵家族之中,慕容家与南宫家都已到来,而豫北司马氏的最后一人司马长空也在蜀国暗客的据点之中,而曾经的蜀帝王家的皇三子王崇一更是早来了一步,时隔多年,四大家族终于齐聚到了一起,有心人不免猜想,或许这次长安城会发生些大事了吧,至于到底是什么事,众人一时还无法完全猜到,但必定是与那皇陵以及鬼书相关的。 这一夜注定了不太平,新来的剑客要互相试探,而早来一步的暗客则对今日长安侯的举动有些看不懂,遍邀诸人所为何事,莫非是想请求他们高抬贵手,不要找他麻烦了,那怎么可能,除非他交出夜明珠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他交了又如何,众人又不知那珠子到底有何作用,会不会是假冒的东西了! 而旅川镖局之中,颜秋明的面色也极其不好看,原以为将李蛰弦的消息透露给专诸盟之后,不消几日便能收到他死亡的讯息,毕竟专诸盟凶名赫赫,这次据说之前身在梁地的天狼组六人也到了长安,除此之外,那个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精通血迹转身之术的老妖怪觅影,也暗中到了,这样的实力竟然还对付不了那个没爹没娘的野小子,还让他逃入了长安侯府,着实令人不忿。即便如此,颜秋明也认了,权且当做看错了专诸盟的实力,又或者是他们仍然忌惮消失的姬无涯的余威,但是门外监视自己镖局的哨探又是怎么回事,甚至有好几人出外暗中被人偷袭,出手的正是这些专诸盟之人,他们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向自己的人动手,莫非是被那野小子收买了? 颜秋明正在沉思着,司马长空从一侧的角门走入了堂中,坐在了他的下首位置,静静等待了片刻,颜秋明终于看到了他,问道:打探到了? 司马长空点点头,说道:几个月前,他在汴梁城为姜杏鹤找回了被天痕剑庄叛客掳走的妹妹,本来离开了汴梁,但后来被太子孟昶追击,逃到了城外的五尺观中,为指算天收留,后来太湖幻境的慕容幻竹突然到来,将他带走了,否则应该为太子所杀,之后的消息便断了,听说他随慕容幻竹一同回到了太湖幻境之中。 颜秋明皱着眉头,摇摇头说道:不对不对,慕容家与他有何关系,为何会千里迢迢的前来营救他,你久在蜀宫之中,可曾听太子说过此事? 司马长空表示不知,又说道:这个暂且不提,接下来的事情方才是关键,大约月前时候,也就是晋军攻破汴梁之时,此人再次出现,据我从晋国暗客那里查探,此人与晋国军师苏三禾似乎乃是同门—— 同门?颜秋明浑身一震,苏三禾是谁他不知道,但是能够作为晋国军师的人物定然不简单,李蛰弦与其同门,若是杀了他岂不惹来了晋国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仇家,到时候湘溪子还会护着自己么!颜秋明顿时头痛无比,耐着性子问道:他们是什么门派的,小鲜这小子曾经是我灵隐剑庄之人,虽然不是以叛客身份离开,但一旦入过剑庄,身受灵源牵引,其他剑庄绝不会再收留他,还能加入什么门派,岳麓书院?南溪书院,还是菩提寺?这些可是不可知之地,他如何能找到的? 司马长空摇摇头,说道:都不是,不过比起这些不可知之地,他们的门派怕是更加不可知,乃是从前秦便留传下来的鬼谷! 鬼谷?颜秋明顿时又是一惊,倒不是这门派如何厉害,而是这名声太响了,没想到只在古书上出现的诸子百家竟然还能传到今日,忍不住问道:那他们学什么,纵横捭阖之术么?啊,倒是有可能,他那同门不是晋国军师么,想必是兵法出众之人! 鬼谷弟子极少,每代只出两人,且皆不以秘术为能,是以外人并不知鬼谷之能,司马长空也未打探出来,不过苏三禾倒是如颜秋明所说,兵法出众,潞州之战以及汴梁之战皆是出自他的谋划,一举鼎定了梁晋战局,完成不世之功,所以或许学的真是纵横捭阖之术和兵法也说不定,不过司马长空却不敢小觑,鬼谷传承千年,谁也不清楚它的所在,也不清楚它的实力,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因此说道:鬼谷享誉已久,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皆是人中龙凤,如今苏三禾以灭国之功,如今贵为唐国军师,官职不在品流之中,爵位远超寻常勋贵,军中剑客皆听其号令,不可小视! 颜秋明顿时一阵气馁,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此说来,我们是对付不了那个野小子了,之前他有姬无涯保护,如今又多了个同门,当真是好运气! 司马长空闻言罕见的一笑,小声道:首领此话错了,他是好运气,但是自己却是作死,听说他在汴梁城破之时,入宫挟持晋王,逼他下令封刀,然后与这苏三禾划地绝交,叛出师门,如今二人已是死敌,而且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他从梁宫中逃走之后,又躲入五尺观内,被中原子带兵合围,与其大战一场,只是最后侥幸逃到了长安! 听到这里,颜秋明不禁好笑,说道: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似乎到个地方就要叛出去,然后惹来个大仇家,寻常人就是惹个专诸盟,多半也活不过半月,他倒好,叛出专诸盟,又得罪湘溪子,好不容易拜个师父,又与同门绝交,就不提他杀了吴尚天,孟昶还********的想要他的性命了,噢,对了,据说太湖幻境只有慕容家名幻之人方可进出,他能够出来,怕也是逃出来的,慕容家不会放过他的,你说说,这么多的仇家,他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李蛰弦于司马长空而言,虽然谈不上深仇大恨,但他却像是一根鱼骨噎在自己的喉咙之中,当初自己入蜀求救的窘境,出手害他的担忧,还有姬无涯对他的偏爱,都让他禁不住怒火中烧,即便二人身世相近,他却没有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见到他惹下这么多仇家,司马长空本来是挺高兴的,但听颜秋明所言,却又觉得不是滋味,别人惹来这么多仇家,却能淡然处之,游走于世人之中,毫不受影响,而那些仇家却相反,专诸盟死了十几个剑客,吴尚天被他砍下头颅,孟昶被阻于五尺观外,苏三禾虽然与其反目成仇,但也没听说他下令追杀他,甚至中原子都有传言被人重伤,这人当真有这么神奇么,莫非是上天的宠儿? 想到这里,司马长空心中不禁生出浓浓的妒火,暗自想道,我司马长空天资过人,八岁便入从天境了,十岁便学会了族中秘传的掌中术,为何就没这样的际遇,先是家族被人屠灭,入蜀之后受人白眼,好不容易见到自己的亲哥哥,却还被他砍断了施展掌中术的右手,老天怎地如此不公,不行,既然上天不公,我就要替他行行公道,李蛰弦,此人我非除不可! 这时颜秋明的心情与司马长空迥然不同,本来受专诸盟之激,有些气愤的,但一想到自己要对付的李蛰弦竟然有这么多仇家,就省的自己动手了,到时候还可以到湘溪子那里卖个好,因此看着司马长空便有些高兴了,说道:长空,此番你真是辛苦了,既然此人自作孽,我们便可不用上心了,只消将他藏在长安侯府的消息告诉中原子、慕容游就行了,他们自然会帮我们除去此人! 司马闻言,心中虽然有恨,却也不能违背了首领的意思,当下便应承了下来,但他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李蛰弦了,听说他从汴梁逃来长安,一路随行的有好几个女子,都住在曲池的夕山园之中,岂能让他如此简单就死了,不让他心如刀割,我司马咽不下这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八章 怀疑初生 周伯彦每个金人都观察了一下,最后说道:咸阳城被焚毁之后,这里也被破坏了,看这些金人腐朽的痕迹,应该后来有一场大水淹没了这里,另外有个奇怪地方,你们看这里土质坚硬,地下三丈的时候便是硬石了,还有断层的痕迹,这里似乎经历过几次土龙翻身,我在想,若这里当真就是始皇陵墓的话,经过土龙翻身之后,会不会已经被破坏了? 土龙翻身?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次下墓可就危险了,且不说墓里的机关,但是这里的地质情况便不容乐观,万一塌方,岂不是要长埋地下了。 司马长空有些不耐烦了,这一路东走西走的,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找对了地方,忍不住说道:过去的事谁能知道,快点找入口吧,这个大个子不是说知道入口么,现在骊山陵园已经找到了,快带我们进墓吧! 颜秋明也道:就是,已经浪费一天时间了,王崇一他们估计都已经进入墓地中了,等我们进去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听他提起王崇一,风悠然忽然有丝不解了,问道:都是要进始皇陵墓,为何这附近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踪迹,莫非有两个陵墓么? 周伯彦看向项烨,两人互视一笑,项烨解释说道:非也,秦始皇以七十万人为他挖掘坟墓,历经几十年之久,你可知道这墓地之大,传说有半个咸阳城大小,而且从陵园到地宫,共有九层,几乎快要挖到地底了,是以早上还有剑客随身携带着皮袄,我们寻找的是曾经陵园所在位置,也就是地宫的地面入口所在,而王崇一偷入的则是其他入口,这里历经千年,风沙地震,导致曾经的山势高低起伏,我们从陵园入口进入,乃是进得第一层地宫,而王崇一他们找的入口,一进去或许就是第二层甚至第三层地宫,那里危险更多,若是不知路线的话,九死一生! 周伯彦也道:正是,除此之外,始皇陵墓之中还有七处疑塚,或许他们进得正是曾经东方朔进入的疑塚入口,若是如此的话,更加有去无回! 项烨点点头,便按照金人方位开始寻找陵园的入口,由于御道和两旁的石狮石马被毁,天色又黑,无法找到陵园中的入口钦天殿,项烨又去找周伯彦商讨了一阵,根据史书及当年项羽入墓后记录的笔记,终于认定了一个地方,让宫谱云开始挖掘起来,颜秋明及南宫一羽也在一旁相助,过了许久,大约向下挖到了十丈深,终于看到了一片琉璃瓦,项烨顿时兴奋道:就是这里了,这琉璃瓦乃是宫廷之物,下面应该就是钦天殿! 接着,众人在周边竖起了火把,将这一片都挖了开来,顿时一个塌了半边的石殿现出了原型,项烨找到一口被土填满了的天井,说道:这就是入口了,虽然石井的位置与记录中在石殿的位置不同,但这石井直入地下百丈之深,自己是不会动的,刚刚看了石殿的地基,是整个石殿移动了,石井不会有错,现在从这里挖下去,下面就会出现皇陵地宫的甬道了! 找到入口之后,大家便放下心来,由于进入古墓之后不知会碰到什么危险,是以今日挖通了古井之后并没有着急下去,而是让下面通通风,休息一夜之后,第二日再进入。进入之后的路线,项烨极为熟悉,但李蛰弦仍然难以放心,看样子王崇一并不是走的这条道路,既然如此,他如何会走到石门之下,看到那段告文了,难道有两道石门,又或是—— 李蛰弦忽然抬起头来,望向项烨,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疑色,说起来,这大汉看似粗陋莽撞,实际上并不蠢笨,恰恰相反,在风水及对典籍的了解之上,他甚至不输于周伯彦,李蛰弦注意到了,周伯彦每次说明什么之时,项烨都没有表现出惊奇,仿佛早已知晓一般,甚至连勘定方位时都显得从容不迫,莫非他早已知道此地的真实情况么,若是如此的话,这趟行程可真要多留个心思了,自己谁都不能尽信! 项烨没有想到李蛰弦正在怀疑他,还颇有兴致的走了过来,将酒葫芦递给他,李蛰弦只是怀疑,此时并没有对他生出敌意,是以接过葫芦喝了一口,是三勒浆,唐时的名酒,千金一壶,着实不便宜,喝完之后,还给了项烨,对他说道:其实有一事我真的不解,只是可惜你与秦姑娘都不曾说—— 项烨尴尬的一笑,说道:你是想问为何项羽的后人会保护仇人的墓穴吧?其实也说不上保护,项家只是不想让地下的东西重见天日,尤其是那本天书! 天书?李蛰弦顿时一怔,道:莫非那天书当真是什么天人留下的,这世上真有神仙? 项烨摇摇头说道:天书随始皇一同下葬,无人知道,不过老祖宗告诉后人,不可让天书现世,作为后人,自然不能违背老祖宗的遗言! 从项烨洒脱的语气之中,李蛰弦心有所悟,凡人皆有好奇,何况是剑客,即便只是传说中的天书,但既然有这传说存在,且今日当真找到了进入古墓的洞口,离那个传言更近了一步,连自己都被天书诱惑住了,项烨身受历代祖辈教训,如何能够保持平常心,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第二天下墓的时候,项烨走在最前带路,好在古井这一路而下的道路并不是笔直的,而是一条倾斜向下的道路,李蛰弦留在了最后,临走之前,拉住了萧郎,对他说道:下去后小心,紧跟上我,别相信其他人。 虽然与萧郎相处并不久,但庄试排名之战时自己闯入战局之中,对他有过救命之恩,而萧郎乃是性格耿直知恩图报之人,否则之前听闻孟昶追来,也不会提出分开行事,自己引开孟昶的主意,加上李蛰弦的直觉,觉得萧郎不是有心机之人,便认为其可交,是以嘱咐了他一下。 萧郎微微一怔,不知他是何意,但仍然记在了心里,最后又说了一句:司马长空和颜秋明也在这里,他们是湘溪子的人,你也要注意! 性格冷漠如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着实令李蛰弦意外,忍不住小小的感动了一把,这时南宫一羽也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李蛰弦看着这个清秀的宛如女子的人,心中思绪起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从认识之初便觉得奇怪,这人对待自己着实太好了,好的没有道理,忍不住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所图谋,可是思来想去,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东西,这一次长安计划还多亏了他的相助,方才得以齐聚天下剑客之力来对付王崇一,临末了,李蛰弦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古墓之中,只有我与萧郎方可托付,记得? 南宫一羽见他独独漏掉了项烨,禁不住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但最后仍然点了点头,往里走去,李蛰弦回头看了看,见再没有其他人了,这才跟着进去了。 这实在是一条漫长无比的盗洞,若非有此入口的地图线索,否则谁会知道这古井竟然深入地下百丈之远,初时还能人立行走,到了后来洞口变窄,就只有匍匐而行了。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走完了这条盗洞,进入了一条黑暗的甬道之中,周伯彦说道:史书记载,墓中有以人鱼膏作灯油,大家找找附近有没有灯台,把火点亮。 项烨闻言,回过头来,顿时一笑,说道:别浪费时间了,且不说历经千年,再多的灯油也禁不起烧,即便还有,也不能点亮,这里离地面有百丈之远,空气稀薄,即便经过一夜流通,最多也只能供我们呼吸而已,点亮两个火把更是极限了,大家跟在项某身后,别担心,这路熟得很!说完,自信的一笑,但这笑容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可怖,本来他就是一副巨汉模样,如今更如地煞阎罗一般,惹得岳麓生一阵颤栗。 继续向前走去,李蛰弦走在最后,拿着队伍中除项烨手上之外的另一个火把,火光照在四人宽的甬道的墙壁上,只见上面刻满了图案,有小篆也有符文,看不出这甬道到底是作何而用的,若当真是始皇帝留给后人寻找他留下的遗产的话,似乎有些古怪,毕竟死去的人都不希望被人打扰,免得惹得自己死后都不得安宁,始皇不会不忌讳这些的,除非,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墓葬之处,而是七处疑塚之一。 想到这里,李蛰弦更小心了一些,既然是疑塚,那就是为了对付盗墓者的,其中必然机关重重,果然,这时队伍之前传来嗖嗖之声,似有箭矢破空而来,众人连忙蹲下身躲避,项烨的声音传来,说道:别担心,这里的机关已在项某预料之中,是某故意激发的,在我们前面就已经没了力道了! 众人走过来一瞧,果然队伍之前满是两指长的弩箭,根本没有射过来,不由对项烨多了几分信任。 这甬道不长,只有方才那一道机关,没过多久,就到了一处大殿,殿内刻满了不知名的花藤,映衬的此处仿佛是一个花房一般,大殿甬道的另一头有一扇巨大的石门,应该就是项烨之前说过的三重门的第一重了,倒要看看他到底如何打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十五章 三扇门 李蛰弦眼看这两人合抱的石柱,第一个念头就是转动它,左右不过几千斤的重量,若其非与浇筑而成的话,对于剑客并非难事,想到此处,便与宫谱云上前抱住石柱,左右推动一番,然而他却想错了,石柱未有一丝动弹,其乃是被固定在了地面之上,李蛰弦蹲下来查看了一下连接处,没有缝隙,整根石柱应该直接以石浆浇筑在地基之中的,没想到千年之前竟然有如此工艺,当真令人心折。 不对!南宫一羽忽然说道:之前那石碑应该是最后一重阻碍,这座石殿既然已经提供了三种不同选择了,就不该再在开门的机关上布置太多,这石柱应该就是转动才对! 李蛰弦点点头,拿着夜明珠围绕着石柱转了一圈,仔细的再次打量了一番,只见石柱之上的枯骨虽然姿势相同,但细微之处似乎有些不同,其中一具骨盆较大,与其他三具不同,像是女子的骨架,一具骨色漆黑,像是中毒而死,一具骨骼较小,如同孩童,最后一具则正常大小,李蛰弦想了想,又对宫谱云说道:这次不转动地步,试试只转动这些镶嵌枯骨的部分! 说着,二人抱住枯骨中间,然后同时使力,出乎意料的是,这石柱的中间部分竟然当真转动了起来,李蛰弦将骨色漆黑的一面转到北门,将女子骨骼转到南门,小孩的骨骼自然转动到了东门,正常的那具则面对了他们来时的甬道,到此时,忽然听见“咚咚”之声响个不停,北门、南门以及东门竟然一齐缓缓启开,透露出了其中深深的黑暗,众人一时呆住了,没想到这一机关竟然同时打开了三门,而门后并无一丝提示,是否真的如南宫方才的猜想,宝藏及出路就在东门之中了! 沉默了半晌,萧郎忽然说道:若是从东门走的话,固然能够找到始皇留下的宝物,但无法继续追踪王崇一了,此行就毫无必要了!真的要离开吗? 萧郎看了看南宫,又看了看李蛰弦,二人也互相看了一眼,宫谱云则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公子,这个决断的关键就在于南宫和李蛰弦了,终于,只听李蛰弦说道:历来古人的墓穴之中都会有些吓人的话,擅入者死之类的,不过是威吓宵小,我倒不信,死人能奈何得了活人的,何况还是四名剑客,千年之前,始皇如何知晓后世之人有剑客的存在,我决定继续追查,南宫,你觉得如何? 南宫顿时一笑:既然李兄如此说了,在下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咱们就试试始皇是否真的如此厉害,竟能将我们在此囚禁一生了! 于是众人走入了北门,心中想着那句一入此门,今生于此的警示语,虽然口中说着不惧,但对于鬼神仍然颇有敬畏之心,每一步不禁越发的小心,走过那一扇门后,没有听到熟悉的关门声响,这让众人暗暗松了口气,暗自想着总算还有退路,但是当他们走入其中五步之后,再次进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这一次夜明珠的光亮只能照射到四周三步的距离了,至于火把,则无论如何都已点不亮了,身后即便还有退路,但此刻伸出黑暗之中,他们也不知退路在哪个方向了,这时,众人方才明白,王崇一为何会花费如此大的功夫抢夺那枚夜明珠了,因为在这里,这就是他们的眼睛。 行走于慢慢黑暗之中,宛如身处浩瀚无际的星空,但与之不同的是,星空即便再深邃幽暗,仍有星子点缀,给了这黑暗一丝生机,然而在这古墓之中,除了他们手中夜明珠的微光之外,再无一点光芒,着实令人心悸。 走了不知多久,众人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诡异,这里未免也太大了,说是甬道,众人绝对不信,没有什么甬道能有这么宽广,他们已经尝试了前后左右各个方向,这里如同一望无垠的荒野一般,没有尽头,这让四人不禁怀疑起来,这里到底还是不是他们进来的那个墓室,始皇再有能耐,如何能在地底挖掘这么大一个没有承重的空间来,李蛰弦禁不住说道:莫非我们中了幻术了?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一惊,本来他们也不相信这古墓中有这么大的石室,按照方才走过的道路来看,左右长度已超五百步,而距离石门入口则有一千余步了,哪有这么大的石室,莫非真的是幻术,自己来来回回的其实只在原地踏步么? 但李蛰弦话一出口便觉得不会,因为他看似漫无目的的行走,但其实从他自古井下来之后,便以外念识在识海之中,以迷宫之术构筑幻境的方法,将自己行过的路线记录了下来,即便身在这黑暗之中,他的识海里仍然保留着走过的路线,外念识与本体意识相互独立,即便自己身中幻术,但外念识仍然不会受到影响,按照当前识海之中记录下的路线,本体并未中任何幻术,这个石室当真有这么大。 南宫一羽显然也是这么认为,说道:不是幻术,这里未曾感觉到灵力波动,应该是石室的问题,或许这里并非人工挖掘,其实本身就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巨大洞穴,大家小心一点,这夜明珠光亮不能及远,我们前后无法看到对方,别走丢了!李兄,我们不是带有绳子么,不如用绳子将大家系在一起! 如此甚好!李蛰弦说道,拿出绳子,在众人的腰上一绕,串在了一起,李蛰弦走在最前开路,南宫一羽紧随其后,以土系秘术暗中戒备,宫谱云则走在最后。 此时的感觉很奇怪,四人虽然被绳子连在了一起,彼此也能察觉到对方就在身边,然而,除了夜明珠的那丝光亮外,大家都感受不到对方的身影和热度,即使彼此陪伴,却仍觉得这黑暗之下只有自己踽踽独行,行不多久,宫谱云便叫道:停停,你们还在吗? 分明是大声喊出来的,但其余三人也只是听到些声响而已,回过头来,聚拢在一起,李蛰弦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宫谱云顿时一急,说道:我那么大声你还听不见么,之前还嫌我大嗓门儿了? 李蛰弦与南宫及萧郎对视一眼,只见他们也摇了摇头,顿时神情严峻起来,说道:看来这个地方确实诡异,不仅能够削弱光照射的范围,也能削弱声音的传递,越往里面走去,这种现象估计就愈发严重了,不过若说是因为身处地下深处,但奇怪的是,这里的空气倒是正常,并无窒息的感觉! 南宫忽然问道:我们已经走了多远了? 李蛰弦正想回答时,却听萧郎说道:三千五百六十八步! 南宫点点头,宫谱云也颇为认同,李蛰弦这才知晓并不只有自己在记录一路而来的路径,萧郎说的数字大约也与自己记下的相似,三千多步相当于七里路程了,还是直线距离,对照昨日在地面看到的景象,如今应该已经远离那座孤山了,而在被密林及白雪掩盖的一片山脊之下。 宫谱云担心的说道:已经走了这么远了,还没有看到一处线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还要就这么继续走下去么,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蛰弦仔细回忆了一番地面上的地形,虽然山川河谷都记在了脑海之中,但对于风水阴阳之事并不了解,无法以地形来推测地宫方位,若是周伯彦在此,以他的博闻强识和那神奇罗盘,或许能在这黑暗之中看出些什么来,但如今他随着项烨不知身陷什么地方,到底走出来了没有。想了想,李蛰弦也说道:确实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没有方位,没有地图线索,怕是真的会被困在这里! 话音刚毕,萧郎忽然咦了一声,他的目光看向众人背朝的地方,与众人有些不同,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的比他们清晰几分,在夜明珠的微光之下,只见他们身后大约十步左右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指了指,小声说道:过去看看! 众人察觉有异,也没有怀疑什么,小心的靠近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一块石碑突兀的立在地上,地面微微鼓起,宛如一个坟包,宫谱云奇道:什么人葬在了这里? 李蛰弦用夜明珠照了照,发现上面写的不是秦时统一的小篆,也非后来风行的隶书,以他在咫尺一阁中的博闻,也不识得这种文字,只好向南宫问道:你认识上面的字么? 南宫一羽家中藏书千万,更曾在南溪书院读书数年,也是博览群书之人,但他竟然也不曾认识上面的文字,这时萧郎却说道:似乎见过一些! 李蛰弦顿时大奇,说道:你在哪里见到的? 萧郎脸上难得现出一丝尴尬,好在这里黑暗,看得并不真切,只听其小声说道:宋姑娘的里衣上缝着一个字,就是上面这第三个字! 宋姑娘?众人不禁疑惑,但李蛰弦看了萧郎一眼,见他低眉垂目的样子,顿时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他说的是宋依冉,联想到他说的里衣,不禁暗暗猜想这二人到底做了些什么,但这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为何宋依冉的衣服上会有同样的文字,若根据她的身份推测,莫非这是苗家的文字?想到这里,李蛰弦便把自己的猜想对他们说了,南宫一羽却疑惑道:苗家并没有自己的文字啊,他们大多不识字,识字的也是识的汉字,而且为何苗家的人会葬在始皇墓里,这也说不通! 说起苗家,李蛰弦忽然想起当初鬼书便是专诸盟从川西一个苗寨中打探得来的消息,之前在前面几个石殿里面,墙上刻画着的藤蔓及花朵,自己从未在中原见过,这种形若喇叭口的花朵,莫非也是苗家的么!想到这里,南宫一羽忽然说道:曼陀罗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十八章 第一重梦境 不过此时的和尚远没有当初的嚣张跋扈了,除了满身黑泥之外,浑身血肉模糊的,再仔细一看这家伙的双腿短了一半,下半身血淋淋的,不断的喘着粗气,李蛰弦瞧出问题了,走近问道:和尚,你这是怎么了? 和尚的眼睛上满是黑泥,此时还未睁开,李蛰弦记得专诸盟一行人是跟着秦贞他们追踪王崇一而来,莫非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故,他这腿是怎么——看到他的腿,李蛰弦这才发现出一丝蹊跷,这和尚显然是从河里爬上来的,他的上半身没事,下半身却被侵蚀成了这样,莫非这河里的水也是分层的,下面的河水乃是王酸么?但即便如此,这和尚乃是风系剑客,即使掉入河中,也不难爬起,怎会伤成这样了,想了想,李蛰弦从怀中摸出了一枚药丸,这也是从侯府里得来的,有回复生气之效。 李蛰弦不敢碰他沾染了黑泥的身体,用铁铲撬开了他的嘴巴,将药丸扔了下去,过了半刻钟,和尚方才渐渐缓过气来,睁开了疲乏的双眼,虽然曾与其有过一战,但那时乃是黑夜,瞧得并不清楚,在长安城中时,二人也未碰过面,是以他并未认出李蛰弦的身份来,只当他是诸国暗客中的一个,不禁问道:你是何人? 李蛰弦见他没有认出自己,自然也不会以实相告,便自称是蜀国暗客,跟随项烨而来的,半路中与他们走散,和尚也未怀疑,其实他怀不怀疑都无所谓了,伤成他这般模样,只能任人鱼肉,对方是谁又有何关系了。李蛰弦问他为何会弄成这般模样,和尚只是摇头,但坚强如专诸盟刺客的他,最后竟然流下了两滴泪水来,李蛰弦便知道他们那一行人必然发生了许多事情,不由担心起被王崇一抓走的苏筱楼来,难道他们都已蒙难了么,否则这和尚何以如此绝望! 关心则乱,李蛰弦连连询问,终于和尚开了口,说道:别去了,赶紧回去,或许还能留下一命,前面没路了,再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这不是始皇的坟墓,而是所有盗墓者的坟墓! 李蛰弦听得糊涂,又继续催问,终于从他口中获知了一些消息来,原来他们跟随王崇一留下的痕迹,从古骊山北麓下的****而入,说不清为何那里也有个入口,但确实通向了这处地下荒野。本来前面倒也平安,有王释空等人在前开路,又有王崇一留下的灵力痕迹,秦贞借着幽林白狐之术一路追踪,很快便到了这河道之前。 原来这不是寻常的河流,而是一条护城河,在河的对岸有着一座庞大的城池,然而这一条河却并不好过,黑水滔滔,并非他们看见的这么简单,众人也是搭设绳桥而过,但行到半途,却有阴风鬼啸,怨灵干扰,这些怨灵没有实体,偏偏又能侵入众人的气海之中,在里搅的天翻地覆,让人跌入黑水之中。 而这河水里融合了水银,一旦落入,水银沾身,浑身奇重无比,下层又是黄泉之水,皮肤沾之即溶,除此之外,河面上飘有浮尸,一旦察觉活人气息,便如鲨鱼一般游来,张牙舞爪的抓着人往河底带,更恐怖的是,这河里有一种血红的虫子,只有芝麻大小,会钻入人的皮肤里吸食血肉,最后会长大成拳头大小破体而出,大多数跌入河中的剑客都死于这血虫之手。侥幸渡过护城河的剑客,终于来到城池之下,这城也叫做咸阳,但与他们印象中的城池迥然不同,众人进入之后,城门自然而闭,横亘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堵高墙,光滑无比,无法攀登,只能顺着墙壁而行,这时众人方才察觉,城中竟是一个迷宫。 本来只是迷宫的话并不可怕,留下附印,便可分析出整座迷宫格局,从而找到出路,但这迷宫会动,活动的地面之下,会出现凶神一般的陶俑,阴森可怕。虽然他们只能由机关控制,直来直往,但身上缝隙之中长满了千足蜈蚣,行动无声无息,会往人的衣服里钻,它身上的毒液全在千足之上,一旦与皮肤接触,便会生出无数红点,然后溃烂,这蜈蚣趁机便在溃烂的血肉之上产卵,一个时辰虫卵便会破壳形成新的蜈蚣。更可怕的是,这些蜈蚣一旦被火燃烧,便会生出毒烟,即便火系剑客面对它们也毫无办法,一路上,死去了不知多少剑客,天狼组里的六个人,在城中坚持不到半个时辰,便只剩下三个,商讨了一下,决定离开这里,却未料到过河之时,便怨灵干扰,跌入了河道之中。 听闻前路如此凶险,李蛰弦更加为苏筱楼及王释空等人的安危感到忧心,苏筱楼是受自己牵连而被卷入其中的,而王释空则是自己叫来的,若是他们出现什么不测,自己当真万死莫恕,想到这里,李蛰弦便决定不管前面多么危险,都要继续前行。 和尚听了他的打算,不住的摇头,如今他没有双腿,本来还想李蛰弦背他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但既然他还要继续前行,他也只能跟着他了,不然留在这里,无法行走,又不知这河道边还有什么危险,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于是和尚便求李蛰弦带他前行。 李蛰弦想了想,这和尚既然能从城中逃脱,应该对前面的机关陷阱有所了解,有他在旁指点,也可避开一些危险,于是便答应了他。用地面的沙子清理了他溶化的双腿,以粗布包裹着,李蛰弦将他捆在了背后,倒也不太碍事,小心的走到河边,和尚提醒了一句:走到河道中时,便会有怨灵出现,切切不可使用灵力,否则一旦侵入气海之中,灵力紊乱,会跌入河中的。 李蛰弦点点头,其实心里并不十分担心,因为他并无气海,秘术也是以业力施展,那怨灵再厉害,也无法入侵自己的体内,于是踏上了绳桥,小心的往河对岸走去。 没多久,果然阴风吹起、鬼啸响起,与之前见过的倒是相似,打在脸上着实生疼,但对李蛰弦妨碍并不大,和尚见他如此笃定,便渐渐放心,李蛰弦也笑道:看吧,这些怨灵也就这些本事! 和尚没有说话,却阴森森的一笑,李蛰弦没有回头,是以并未看见,眼看便要到了河边,李蛰弦正想一步越过去的,岂知和尚忽然发难,一掌拍出,猛地切断了绳索,李蛰弦倏然一惊,却是来不及反应,大喝一声:你这是做什么? 和尚阴测测的说道:我是走不出去了,你也别想出去,就陪我留在这里吧! 二人下坠趋势极猛,这河水仿佛有着莫大的吸力一般,一旦坠入其中,再也无法动弹,李蛰弦还未落水便已有这样的感觉,心中顿时叫苦,完了完了,这下真要死在这里了! 然而还未等到入水的时刻,他的眼前忽然一黑,随即一阵雾气飘过,恍然间天地变化,不知为何,李蛰弦忽然发现自己又站在了方才的河岸边,眼前的和尚正在跟自己讲述前路的危险,正好讲到了千足蜈蚣处,李蛰弦茫然的眨了眨眼,确认了下,确实还在河边,自己与和尚也没事,一切仿佛回到了半刻钟之前一般。 李蛰弦猛地摇摇头,想要清醒过来,他以为这又是什么幻象,想了想,乌鸣鸿刃出手,再度向自己劈砍过来,和尚看得莫名其妙,以为他要杀他,吓得浑身颤栗,却见他是对自己下手,顿时放下心来,暗自疑惑。 李蛰弦确认一切不是幻象,那就是说方才那些是真的,但不可能啊,若是真的,如何还能重来,想了想,他记起十一岁西行入蜀之时,在秦岭古道中于梦中见到的那个老头,后来证实一切只是梦境,但梦境中的事情最后却又成真,李蛰弦将其认为是自己本能的预警,如此说来,方才那经历也是自身的预警了。 这么想着,倒也可能,毕竟自己在施展血月梅影之术下,须臾可抵半日,意识打个岔便能做个梦也不为过,方才自己应该是从这和尚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是以生出了怀疑,从而催生了示警的梦境,想到这里,李蛰弦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阴狠,当他说出自己仍要前行之后,和尚果然央求带他同行,李蛰弦笑着答应,但趁他不注意,一刀便插入了他的心口,冷笑道:你已是将死之人,还存着害人之心,不是不给你机会,既然你自求灭亡,我就替你解脱了吧! 和尚指着他,支吾了半天,终于说不出话来,身子抖了抖,不到片刻就没了生气了。 李蛰弦愣愣的看了他半天,见他真的是死了,这才松了口气,但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杀人他并不怕,但杀一个重伤且还未对自己行凶之人,却感觉到了一丝内疚,毕竟他对自己出手只是梦境中的预警,是否事实还无法确定。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无作用,李蛰弦只能继续往前走了,想了想,他又有些担心有人发现自己杀人的痕迹,于是提起和尚的尸体将他扔进了河中,看着他缓缓沉入河底,叹了口气,终于走上了绳桥。 和尚说过河中有怨灵肆掠,会入侵气海,果不其然,才走了十步,那怨灵便出现了,这次不仅是阴风及鬼啸,还有人声传来,李蛰弦不可避免的听到了这声音,仔细一辨,发觉竟然还是和尚的说话声,只听他仿佛就在自己耳边,不断的对自己说道“我好惨、我好惨,是你杀死了我”,李蛰弦冷冷一笑,只当是自己的心魔作祟,并不以为意。他常年修习楞严经,虽然自无意间习得外念斩灵之术后,心识境界并未提升,但这经就是讲解破魔之道的,对于些许心魔干扰,他自有方法驱除,默默念着经文,那声音果然渐渐消失。火把照亮了前方,他一步越过,便站在了河对岸了。 驰道又重新出现了,李蛰弦没有耽误时间,继续往前走去,没多久,果然看到了一座城池,虽然无法看清全貌,但仍然能够感觉到黑暗之中一幢庞然大物拦在自己眼前。顺着墙壁,找到了城门所在,大约三丈高的石头门,和尚说过,这门并无特殊,只消在门上的石槽中一按,城门便会缓缓打开,而城门之后则是危险重重的致命迷宫,在进入之前,李蛰弦要好好想想,该如何面对那些陶俑以及毒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四十六章 九宫八卦 ?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便念出了九宫图的解法“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南宫听到他念念有词的,细心一辨,便知他说的是九宫图,顿时一愣,随即便醒悟了过来,忍住恶心,数了数墙上的骷髅,很快便发现了其中蹊跷,说道:是九宫图么,该怎么解? 李蛰弦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连续几关闯来,其实机关所在的位置都不难找,难的是解法以及解法中隐藏的杀招:如那护城河一关,考验的是心性,若是为古墓宝藏而来之人,难免激动,而冲动之人,走在绳桥之上,则会收到阴风鬼啸干扰,丧生于河水之中;之后圆殿八卦阵法里,石碑转动的秘密不难发现,转动而寻找到仙人图案的破解之法也不复杂,但阴阳之分却是常人不会注意的,谁知道那一句诗文之中不断着阴阳,是以其考验的乃是细心与博闻;至于四个通道的幻境,其实并不难过,关键在于对欲念的控制,之后利用白起之灵跨越深渊,方才是最难的一关,与之前不同的是,机关位置虽不难找,却隐藏着陷阱,一般人被落入陷阱之后便会放弃,是以这一关考验的不仅是睿智还有勇气。李蛰弦相信,现在这一关也是如此,机关应该就是这面石墙上的骷髅,关键在于破解的方法,以及方法中隐藏的陷阱,他已经有所预感,在破解之中,只要走错一步,这悬崖边上怕是会出现无数让他们从未预料过的危险。 骷髅墙上,每个骷髅的附近都有各种图案,图案有着清晰的脉络,乃是凿刻在墙壁之上的,李蛰弦按住一个骷髅,将他晃动了一下,发现这些骷髅果然是能够移动的,墙上图案的线条便是它们移动的轨道。 其他人也尝试了一下,纷纷皱起了眉头,李蛰弦说道:已经很明显了,骷髅能够移动,加上这鬼怪的头,共有五十五个骷髅,呈九宫图之数,不过这面墙壁并不规整,骷髅也只能沿着上面图案的线条移动,恐怕不是将特定数量的骷髅堆放在一起那么简单。 南宫一羽说道: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你们看看,这些图案线条的尽头应该就是这些骷髅最终的地点,但是它们所在的位置并非如歌诀中排列的,李兄说的有理,这一关没那么好过! 原来只是李蛰弦来回踱步思考,这下南宫一羽也加入到了他踱步的行列之中,正在思忖之间,只听宫谱云忽然说了一句:你们看,这些骷髅似乎有些不同! 李蛰弦闻言一惊,与南宫齐齐走来,看向宫谱云手指指向的那个骷髅,之间这骷髅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同,虽然大多的骷髅都是带着一丝黝黑,但是这一个尤其不同,色泽更深,李蛰弦手指刮了刮,放在鼻下一闻,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烟火气息,不由说道:这个骷髅被火烧过的! 萧郎听闻走到一边,他记得方才似乎也见过一个类似的骷髅,这次仔细一找,果然又看见了,不禁大声说道“这里也有一个”,然后也学着李蛰弦那样,刮了刮上面的骨头,果然,这个骷髅也是被火焚烧过的。 接着众人又发现了一个类似的骷髅,加起来共有三个,南宫闻言忍不住说道:离配火,而在先天八卦九宫数之中,乾九、兑四、离三、震八、巽二、坎七、艮六、坤一,离卦对应的正是三,与我们找到被火焚烧过的骷髅数相同,看来,线索越来越明显了! 李蛰弦点点头说道:确实,乾配天,坤配地,兑配泽,离配火,震配雷,巽配风,坎配水,艮配山,这些骷髅应该都带有相应的痕迹,风火雷水的痕迹应该最明显,大家先把这些骷髅找出。 众人点点头,很快便发现了带着刀刻一般风痕的骷髅,水浸过骨质变软的骷髅,以及带着破裂纹路的骷髅,那是雷电留下的痕迹,而且事实也如他们所想一般,这些骷髅的数量与九宫数相同,剩下就只有乾坤兑艮四卦了,分别对应天地泽山。 地即是土,这里有两个土系剑客,倒是迅速的找出了唯一那个有土腥气的骷髅,并非其他,而是墙壁上的那张巨大鬼面。泽与土近,兼之有水,骨质中既有变软的痕迹又有轻微的土腥,本来着实难以分别,但宫谱云却忽然从一个骷髅中发现些微的鱼骨残存,这才能够确定八卦中泽的痕迹。 如此就只有天山两卦对应的骷髅了,本来应是极难寻找的,但两两比较一番,却又变得容易多了,很快众人便发觉,剩下的骷髅中,一类骷髅骨质光华,无一孔洞,仿佛被人打磨过一般,而另外一类骷髅泽粗糙不已,对应的应该就是艮卦了。如此一来,众人将所有骷髅都划分开了,也正如他们所料一般,除鬼面之外,骷髅按照九宫数分成了八类,而八卦一一对应了方位,接下来只消将所有骷髅推动到相应的位置,就会出现道路的入口了。但,随之问题也来了,该怎么推? 此时他们面对的难题有两个,一是这些骷髅并非按照各自类别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四处,彼此纠缠交错,要想将它们聚拢需要花费不少心思,二是这墙壁之大,图案复杂,图案的线条并非他们开始所想那般有着终点,这就意味着线条上的任何一处都有可能是骷髅的落点,若是落点出错,恐怕结果不仅仅是打不开入口,更有甚者,怕是会出现各种恐怖的机关陷阱。 就在他们苦思冥想之时,萧郎忽然指着悬崖对面说道:你们看,那边有火光亮起! 众人望去,果然对面亮起了火光,不过因为相距太远,只能看到一星光点,然而即便如此,也让众人欣喜莫名,毕竟这是座古墓,死人的气息着实瘆人,活人越多,则死气越不敢靠近,便是心情也会少些压抑,不过这个时候过来的,究竟会是谁了? 会不会是项烨他们,或者是蜀国的那些暗客?南宫一羽思忖一阵说道,话一出口,却又道:应该是项烨他们,以蜀国那几个暗客的本事,应该走不到这里的!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里的四人皆是人中翘楚,再加上有李蛰弦新悟出的意念分身之术,方才能走到这里,其他队伍中,也只有项烨那一行人方有此实力,毕竟太湖幻境与岳麓书院的本事不可小视,又有项烨这个地图可以用。 火光在移动,应该是对面的人在寻找线索,可惜的是这里的空间太封闭,声音无法及远,想必对方也看到了他们这边的火光,心中也十分着急吧,李蛰弦想了想,将几个火把叠在了一起,然后飞快的挥舞起来,火光快速的闪过,短时间内形成了一个刀字,他反复挥舞了几遍,希望对方能够看到,然后发现那座石像的秘密。 这么做过,李蛰弦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再度看向墙壁上的那些图案,忽然发觉它们显得十分奇怪,他手指伸出,在虚空之中缓缓划动,想要将其中一些图案摘取出来描绘,如此反复练习,恍然间似有所悟,过了片刻,他忽然猛地一拍手,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竟然这么简单! 众人见他如此说道,显然是发现了机关的奥秘,连忙纷纷上前询问,李蛰弦说道:你们看,这墙上的图案虽然复杂,但是我们想一想,这鬼面无法移动,其他所有骷髅就应该依次推动到八个区域,我们要做的是从这复杂线条之中找出那八个区域大致所在,然后将骷髅移动到区域内的特定位置。其实八卦本身就是方位,你们看,这鬼面为坤,卦指西南,依次为据,其东北方则为正中,从方才我们就发现了,鬼面东北方这五个骷髅无法移动的,它们其实是在八卦之外,并无对应,仅仅只是九宫之数而已,不过从这五个骷髅与它们身后的线条结合到一起的图案,像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指向望去,那是一幅看似宫殿模样的壁画,但若仅是宫殿的话,怕是李蛰弦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提出来的,南宫略一思量,这图案若是遮住周围一部分的话,啊,竟然是一个字,只是因为先秦所用的沿袭自西周的大篆,五个骷髅成为了笔划间的拐点,若没有它们,这文字不过是不连接的几个线条,而现在却是一个“者”字。 南宫一羽顿时就明白了,那些骷髅应该就是笔划的连接点,没有它们,那些线条描绘的就是壁画,有了它们,则线条联合化作了文字,成为打开这扇山壁大门的钥匙。 八卦的方位已有定论,很快众人便将山壁上剩下的七处可能的区域找了出来,不过若是按照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的歌诀,九宫图与八卦的地理方位并不重合,众人试着先将骷髅一一推动到了相应的区域,弥补完各处线条之间的连接点后,渐渐的看出了石壁上文字是什么了,除鬼面代指的坤卦之外,其余八字按照方位分别是入、门、无、此、者、赦、杀、擅。 乍听之下不知所谓,然而多念几遍之后,顿时便知晓正确的顺序应该为擅入此门者杀无赦,众人再尝试着将文字以九宫图的方式摆放一下,顿时发现其竟然连接成了正确的语序,李蛰弦若有所悟的说道:骷髅的位置应该已经正确了,然而门却没开,看来还要将文字弄到九宫图对应之处方才能行。 可是这文字如何能够移动,它们都是附在山壁之上的,莫非还要把它们挖出来不成?宫谱云顿时为难的说道,走到这一步已是极其难得了,没想到最后仍然无法打开这道机关门。 就在他们为难之际,忽然只见悬崖一侧的黑暗中飞奔而来一道白影,众人微微一惊,随即便意识到这是那杀神白起的魂灵,这已是第三次看到了,看来对面的人应该研究出了过这一关的窍门,于是他们便停了下来,等待对面的人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五十四章 童年旧事 ? 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李蛰弦冷不丁的拍了下大腿,苏筱楼顿时惊骇的一缩,李蛰弦连忙道歉,心中却仍然想着苏筱楼的话,若真如她所言的话,这座古墓当真是匪夷所思,本来那些机关就已经巧夺天工了,若这些机关整体都处在另外一个巨大的机关之中,这是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完成的神迹啊! 感叹之后,他们面对的问题则实际多了,李蛰弦虽然有心将整个地宫纳入到自己的迷宫之术中,然而首先要做的却是要理清一切机关的原理,而更实际的就是破解开眼前的迷宫,面对这个难题,原先他还有一点思路,然而遇到苏筱楼之后,先前所有的推测都被推翻了,眼下一筹莫展的大眼对小眼,李蛰弦尴尬的一笑,苏筱楼勉强的回之一笑,然而肚中却忍不住咕咕的叫了两声,顿时又是一阵脸红,飞快的瞥了他一眼,想看他有没有注意到,但见李蛰弦嘴角笑意,顿时便知他已经听到了,于是更加羞涩难堪起来。 这时却见李蛰弦递出了一块胡饼给她,说道: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包袱里就只剩下了胡饼,等出去之后再请你吃好吃的! 苏筱楼也是饿极了,虽然不好意思,但仍然接过了胡饼,就着他又递过来的水囊,草草的吃了,也不知是不是吃的太急,吃完之后,竟还不自觉的打了个嗝,这时李蛰弦禁不止笑出了声,苏筱楼羞急反怒,抡起柳枝般的胳膊,一拳拳的打在李蛰弦的胸口,嗔怒道:笑什么,就你最坏了! 李蛰弦笑了片刻,便也停了,但苏筱楼的拳头却是没停,似乎仍然没有解气,李蛰弦连忙抓住了她的拳头,解释说道:对不住了,方才没忍住,不过看你这么一个小姑娘吃东西倒是挺快的哦,平时有练过吗? 苏筱楼纤纤柔夷被他握在了手中,娇躯软软的,浑身一阵发热,香汗****了内裳,少女特有的体香便散发了开来,中人欲醉,仿佛诱惑着眼前之人进一步举动一般,李蛰弦也是闻到了这股魅惑的香气,忍不住更加靠近了几分,心中却不禁对她媚娘之名更加深了几分认识,眼神,身材甚至香气,当真是无处不媚。 苏筱楼也瞧出眼前的暧昧,抽了抽手,忍住羞意说道:你又笑话我了,喂,我是被王崇一抓来的,这么久才吃了那么点东西,当然会饿了!你要笑就笑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李蛰弦听她言语,顿时察觉到其中伤感,眼下的困境确实不是调笑的好时机,便没再提了,二人吃完干粮站起了身,苏筱楼方才芳心震震,此时看了他一眼,仍然觉得说不出的古怪,李蛰弦让他如茗惜平时一般拉住他的袖子,小心的继续往迷宫中走去。 每走过一段距离,苏筱楼便小声的自语一句,李蛰弦忍不住问道:你在说什么? 苏筱楼此时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少了些尴尬,说道:方才你不是说过这石墙有四种变化吗,我在记录这些变化,你看,这石墙每次移动的距离是有区别的,有时移动三步,有时移动十步,而它们的移动距离又与其他方向的石墙移动距离相关,因此而生成了不同的变化,据我之前的观察,大概看出了其中有三种变化,然而当我走到石墙另一个拐角处,却发现那里的移动距离的变化又与这边不同,据我猜测,每一边都有不同,如此看来,我们身边的四面石墙即有十二种变化,只是不知是否每个地方都是如此变化的! 李蛰弦暗暗点头,看来自己方才以意念分身查探到的规律并不详尽,自己未曾察觉石墙移动的距离变化,只是单纯根据走过的路线来确定的规律,确实不够准确,这时他看向苏筱楼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钦佩,而苏筱楼暗中瞥到了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连忙掩饰住心中的慌乱,不去理他,然而两只俏俏的白嫩耳朵却已然通红,泄露了她心中的秘密。 二人走过了四个拐角了,但并没有按照李蛰弦方才那般沿着一个方向,苏筱楼想要尽量了解每一面石墙的变化规律,是以二人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并在墙上留下标记,一是为了确定自己走过的地方,一是为了方便其他人找到他们,心中约莫着过了半个时辰,苏筱楼看着刚刚移动的石墙,脸色微微一变,说道:竟然会这样? 李蛰弦连忙询问,苏筱楼忧心忡忡的说道:原以为只有四面石墙只有十二种变化,却忘记了还有斜着移动的两类石墙,他们竟各自也有三种变化,而且走到这里时,这里石墙移动的距离似乎又与先前见过的不同,会不会与时辰有关,每过一段时间,便会生出新的变化? 李蛰弦心中一震,这迷宫变化牵一发而动全身,本来六面石墙便有十八种变化,若是根据时辰流逝继续变动的话,岂非更有两百多种变化,他们两人如何能够遍历所有规律,岂不是连方圆都无法离开了。 耳听得身侧似乎又传来嘤嘤的哭声,李蛰弦侧头看去才发现苏筱楼的神色有些不对,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已经有些绝望了,只见她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膝,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双膝之中,嘤嘤的呜咽着,李蛰弦见状想去安慰,偏偏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在迷宫外的机关那里,还能从各个地方找到线索,然而这迷宫内的线索这么简单,不过是石墙的移动变化,但偏偏又这么复杂,因为变化的规律几乎无迹可寻。 苏筱楼的哭声不止,李蛰弦伸出手去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但这时却听到从她这里忽然又发出了一阵阵“咕咕”的声响,然后她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李蛰弦的手也停在了空中,等了片刻,只见她小心怯怯的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顿时便忍不住心中的难堪,放开心中的压抑,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时候来什么,我肚子饿饿关你什么事,要笑就笑吧,反正我也活不了了,也没什么好印象留给你了! 李蛰弦知道她只是心中害怕才说出这些话来,并没有在意,反而从背囊中再拿出了一个胡饼递给她,苏筱楼微微一怔,目光如同怯懦的小鹿一般看了看他,见他并没有调笑自己的意思,小心的接过饼子,呢喃的说了一句“谢谢”,随即如同白兔进食一般小口小口的吃着,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李蛰弦问道:还饿吗? 苏筱楼摇了摇头,脸上红红的,对方才的尴尬仍然没有释怀,李蛰弦轻轻咳了一声,回忆般的缓缓说道:饿肚子有什么害羞的,从小到大,我也不知饿过多少天,小时候能够吃饱肚子的时候屈指可数,不知做过多少丢人的事情,就为了吃顿饱饭—— 李蛰弦的话成功的吸引住了苏筱楼,忘记了方才的尴尬,忍不住问道:你做过什么? 李蛰弦悠悠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幼时流落江湖,跟随一个叛客讨生活,我只能吃他剩下的东西,还算是好的,我总能偷偷的从他的酒钱中攒下一点,等到后来他死了,我便流落街头,那时我还救回了茗惜,一个人要负担两人的食物,就只能去偷了。 偷?苏筱楼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竟有过这样的经历,李蛰弦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解,便继续说道:当然,那时我只有七岁,不偷怎么活下来,也是我的运气,从小误打误闯的学会了轻身之术,呵呵,说是轻身之术,其实也只是跑得比较快而已,就靠着这样的本事,我在荆州街头无人能追得上,这才养活了自己和茗惜二人!那时像我这样的孩子有十来个,大家都躲在一间破庙中,靠偷来的东西努力经营着生活,如今想想,这些年来经历太多,似乎只有当年那段日子活得还算轻松,还从一个朋友身上习得了一首绝上的偷术—— 偷术?有什么厉害的?苏筱楼刚刚说完,便见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晃来晃去,似乎给她展示着什么东西,她仔细一看,只见竟是自己藏在怀中的香囊,不知何时被他偷了过去,见此情景,她心中本来有些佩服的,但转念一想,他从自己怀中偷得香囊,岂非摸过自己怀里,顿时红霞从脖子升起,一直延伸到了耳根。 李蛰弦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继续说道:那时的日子虽然苦,如今想来还是有些怀念的,只是可惜却被刘掌柜、章秋痕及专诸盟的那些人毁了,当时庙里的孩子除了我和茗惜,只有一个叫做小苹果的姑娘逃了出去,其他的全都死在了火中,如今也不知这小苹果是否还活着! 苏筱楼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漫无目的的羞涩之中,没有听清李蛰弦的话,但他话中第二次提到小苹果,顿时惊醒了她,忍不住说道:什么小苹果,你身上还带着苹果,怎地不给我了,光给我吃干巴巴的饼子—— 李蛰弦闻言不禁好笑道:哪有什么苹果,那饼子也是最后的几个,我也只剩下两个了,我说的小苹果是一个小姑娘,当年在庙里为我们做饭的,心地也善良,可惜如今也见不到了! 唔!苏筱楼尴尬的低声道,又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回想着他方才的话,忽然眼皮一阵跳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拉住李蛰弦肩膀上的衣裳,急道:我记得小苹果,我记得她,大概是七八年前的夏天,有个小姑娘好像来过道观,昏迷在了门口,是老道士把她救回来了,听她说她的名字就叫做小苹果,莫非我们见过的是同一个人? 李蛰弦微微一怔,七八年前似乎大概就是天王庙出事的时候,但荆州距离汴梁数百里路,小苹果身体孱弱,如何能一个人走到汴梁城外的,想了想,李蛰弦只能暗中祝福她能够还活在这世上,当初所有人中也只有她与自己和茗惜交好,身世也是最可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六十二章 谜魂洞 ? 秦贞的眼神顿时一黯,说道:在进入******之前,我们从悬崖处进入到一个山洞中,山洞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有一具沉香木棺材,我们打开棺材,发现里面都是黑水,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从其中冒出一张腐烂的脸来,接着口中吐出一根血管,咬在了我的脖子上,若非姬先生眼尖手快,一刀砍断了那血管,怕是我已经死了! 众人越听越是奇怪,李蛰弦看了其他人一眼,只见他们与自己一般的神情,忍不住说道:你说的山洞就是我们在进入迷宫之前呆的地方,看来我们是在你后面过来的,等我们到时,打开棺材后,那湿尸就从棺材底下消失了,接着又看见王崇一那伙人出现,若是如此的话,你应该也不小心落入地面的洞中吧,为何最后你没有陷入迷宫之中? 秦贞摇摇头说道:我没发现地面的洞,只看见了山洞中有两条通道,其中一条有王崇一的灵力痕迹,我们跟随着痕迹而来,这才进入了交错复杂的******—— 周伯彦闻言暗暗有些后怕,幸好他选择的是另外一条山洞,否则万一落入迷魂洞中,岂不是要与王崇一遭遇,那时怕是谁都救不了自己了,这时又听秦贞说道:这迷魂洞中的道路多如牛毛,我们怕走散,不敢分开探路,然后走到中途,专诸盟的一个剑客忽然兴奋起来,向一条岔口跑去,姬无涯担心他走失,就追了过去,我们等了许久,一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回来。我们继续上路后,渐渐的失去了王崇一的踪迹,不过最后竟然找到一个规模庞大墓室,看其雕饰,竟似皇帝寝宫一般,满是金银珠宝,左右陈列各色兵器,锋利无比,尤其以先秦时欧冶子精炼的十名剑为最,所有人都疯了,拼命的争夺这些名器,我却看见廊柱之后的宝座上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应该是秦质吧!李蛰弦问道。 秦贞点点头,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她会说找到了弟弟,却又显露出如此失望的神情,原来这找到如同那些人看到的名剑一般,都是虚幻,这时只听南宫一羽说道:难怪叫做******,没想到竟有如此厉害的幻术,将你们都迷惑住了! 秦贞说道:一路走来我们也经历了不少关卡,众人心里其实都没底,初时的热情耗光之后,在看到那些宝物时,谁都没有意识到,竟然会是幻术—— 李蛰弦闻言,心中却不禁一跳,遥遥头说道:没这么简单,钟南子也在里面,即便你们大意中了幻术,但以他的江湖经验,以他的境界,如何会中这样的障眼法! 有了之前迷宫内被斜道石墙迷惑的经历,众人自以为然的认定了秦贞一行身中幻术也不奇怪,然而听李蛰弦这么一说,不由惊住,钟南子之名在诸国剑庄庄主之中虽然并不出众,然而毕竟一庄庄主,如何能与寻常剑客相提并论,何况还不是幻术大师施展,而只是机关布置出的幻境而已,未免太奇怪了! 秦贞明显察觉到了众人看向自己的脸色的变化,暗叫不妙,颇为愤怒的申辩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难道我有隐瞒你们的必要吗? 南宫一羽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情来,忽然说道:我们并没有怀疑你,只是此事有些令人难以相信罢了,秦姑娘,我们其实有一件事情还想问问你,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否有天人的存在了? 南宫骤然问出这个问题,众人顿时怔住了,但随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项烨消失之前曾说过有天人存世的证据,甚至如今的剑客也是受到了天人的遗惠,方才有今日之盛,秦贞先祖乃嬴政一脉,应该比项烨更了解此事才对,若能明确这一件事,或许就对古墓下一些神秘诡异的事情进行解释了,比如这******的幻境之威。 天人?秦贞闻听这个称呼也是一惊,忍不住道:为何会有此问? 南宫一羽简单的将项烨说过的话解释了一下,又道:我们在那地洞的墙壁上看到周天子祭祀天人的壁画,项烨也说起从先祖继承下来的密卷之中记载有天人的传言,说秦赵长平之战前,秦昭王梦入神机,有天人假梦显身,言明侍天之事,昭王梦中一一应承,行侍天之举,白起杀神血战四方,屠戮百万便是为此,他甚至说他手上留有证明天人存在的证据,当初始皇帝派徐福东渡,据说曾到蓬莱仙山,获得了天人卷轴,乃离天人最近的凡尘之人,你可曾知晓这世间到底是否有天人存在? 南宫一羽再度问起,语气更是严厉,秦贞也不禁暗自惴惴,此时发觉其他人的目光也渐渐变得不善,秦贞想起这一路的艰辛,或许自己再也无法救出自己的弟弟,杜南秦家可能因此而绝后,顿时忍不住心中委屈,喉中呜咽一声,终于哭了出来。 面对一个哭得如此伤心的女子,南宫原本还没说出的话顿时被她憋住了,萧郎、周伯彦甚至宫谱云都以异样的眼光看了看他,他只能恨恨的哼了一声别过了头,但李蛰弦顾不上怜香惜玉,毕竟南宫的问题无法回避,这是关系到所有人性命的关键,于是他沉着脸继续说道:秦姑娘,我们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够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否则我们或许连眼前的难关也过不去了——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通往墓室的断龙石,众人不禁露出凝重的神色,秦贞也渐渐停止哭泣,沉默片刻后,忽然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不如项烨的多,你们要明白,我的先祖是从项羽手中偷跑出来的,身上几乎一无所有,然而项羽入驻秦宫,得到了始皇留下的所有遗产,包括他已经告诉过你们的卷轴之事。所以只有他才知晓你们想要知道的,而我知道的,只有与我赢氏子孙血脉相关的事情! 李蛰弦眼睛一紧,问道:是什么事情——秦姑娘,你也知道,现在这古墓之下,单凭你个人的力量是很难从王崇一手上救回你弟弟,若是你不能以实相告的话,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秦贞抿着嘴,眼眶之间还有泪痕,苏筱楼看着颇为不忍,几次想要说什么,但看众人的目光却又止住了,小声的对秦贞说道:秦姐姐,你就说吧—— 秦贞仍然沉默着,似乎正在与自己激烈的争论着,终于她又落下一行泪水,缓缓说道:始皇帝一心求仙,据先祖传言,徐福东渡果然找到海外仙山,不仅带回了仙人卷轴,还将仙人的尸体也带了回来,始皇帝以之陪葬,妄想日后以之成仙,再临人间。先祖把这件事情郑重其事的传递给后人,让秦氏子孙世代警惕,防止有人破坏陵寝,干扰到先祖成仙之举,然而家中先辈因看到族中男丁累世积弱,恨及先祖,便偷偷进入了皇陵,结果看到了墓中恶鬼横行,颇为惊恐,于是告诫后人,切莫让始皇苏醒,否则人间将遭大难。 南宫一羽闻言忍不住问道:你那先辈是哪一代人,也是和我们一样的线路进入的吗,为何我们没有看到恶鬼横行? 秦贞说道:是两三百年前,大约梁武帝之时,不过他进入的路线我并不知晓,他也没有传给后人,到我这一代,就只知道这个忠告了,你们再想知道什么,就只能去问项烨了,我的那位先辈离开这古墓之后,似乎前去联络过项家后人,说过此事,所以这次项烨才会过来…… 梁武帝之时?南宫一羽若有所思的说道:那时似乎正是剑客出世之时,不过还只是藏在深山之中避世而居,你那位先祖叫做什么? 秦贞摇摇头,说道:因为这位先辈违背了祖宗的遗言,进入了皇陵,是以并没有将名字传给后人,若是你们想知道的话,还是去问项烨吧,或许他会知道,对了,他现在哪里? 李蛰弦说道:我们与他走散了,他掉入了迷宫,找了许久也不见他的踪影,你说徐福带回了天人尸首,始皇将其与自己一同下葬,期望后世能够复活,此事项烨知道吗? 秦贞不解的看看他,说道:或许吧,不过我没提过,此事乃是赢氏秘辛,当初也只有徐福知道此事,沿路护送的侍卫后来都被始皇清除了! 那徐福了?南宫一羽问道。 没说过,或许也死了,或许逃走了,史书上不是说他去了东瀛吗,或许是真的!秦贞道。 南宫一羽看了李蛰弦一眼,见他陷入了深思,便没有打扰,千年前的事情此时听着着实有些虚幻,此时他也无法确定是否有天人存在,这古墓中的机关,还有方才消失的墙壁石门究竟是否是天人的诡计,他也不得而知,眼下众人都心事重重的模样,南宫一羽只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陡然间看向秦贞方才过来时打开石门的地方,问道:你刚才怎么过来的,为何那么恐惧,有什么人在追你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秦贞顿时面露惊恐,连忙说道:快走,这里不能久待,方才说过的那个宝室,后来伸出了无数血管一样的东西,同行的人被它们黏住了,根本逃脱不了—— 众人顿时一惊,苏筱楼急道:可是我们身后也是那种东西,有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面伸出好多这东西,王崇一他们有人就死在了那里,唯一的去路只有我们面前的这道石门,可是有断龙石封堵,我们也打不开! 断龙石?秦贞看向苏筱楼手指的方向,站起身来,贴着脸靠在石门之上,听了半天之后,回过头来说道:断龙石机关没有打开过的迹象,证明王崇一还没有来过,我们还是不要打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章 黑石雕塑 ? 墓底深入地面已过数百丈之深,关中少雨,走了这么远除了之前的护城河外,再没有看见其他地下水源,一直都是干燥异常的,听萧郎如此说道,众人顿时凝重起来,拉开了间距,由李蛰弦在前以外念识打探。 这潮意逐渐明显,显然真的存在一处水源之地,在这干燥的山洞之中显得颇为诡异,众人也渐渐察觉,然而奇怪的是面前没有道路了,一道石门拦在了他们面前。这并非意味着死路一条,一路而来,半路上也曾遇到了岔道,然而只有这条道路上有着那明显的潮意,南宫一羽缓缓上前,仔细打量了下石门,准备以秘术将其破开,然而李蛰弦忽然拦住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此门乃机关变动时落下,强行打开或许引发其他机关,还有其他道路! 南宫见他语气笃定,便放弃了念头,李蛰弦仔细辨认之下,往回退走几步,手掌抚摸在一侧的山壁之上,回过头来对他们说道:之前我们不是惊疑秦贞是如何出现的么,其实很简单,不过是石门机关而已,方才我细想了一下,这谜魂洞若只是单纯的岔道多的话,怕是谈不上迷魂之名,也困不住什么人,它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些石门,与之前我们经历的迷宫一样,石门也是不断的开合的,每一次开合,山道就会关闭一部分,又开启一部分,让人永远无法得窥全貌,但剑客在其中留下的灵力痕迹不会变化,秦贞便以此寻来,而我们则是追踪这洞中的潮意,只需等待石门开启即可,而我们要等的石门,就在这里! 说话间,李蛰弦拍了拍他方才触摸的山壁,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又遇到了之前在断龙石门前的情景了,这条山道竟然也是能够旋转的,石门此时正开在头道:少司命主生,大司命主死,这雕塑虽无颜面,却仍给人一种威严、冷酷、神秘又威慑的感觉,联想到之前杂八卦乾坤道中石碑上的诗句,与这古墓中显现的巫术,不得不让人想起楚辞来,这雕塑的身份也不难猜测了,何况这石像一手抓心,一手握尺,掌控人之死亡,与这神祗的本职也相符,南宫兄怎么看? 南宫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可能,看其服饰,颇显楚风,但矗立这么一座大司命的石像又是为何,难道是警告? 警告?李蛰弦顿时眼色更加凝重起来,识海之内劫印逆转,业力流淌而出,融入外念识之中,顿时瞳孔之上白影再现,意念分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众人见他眼中白影,知道他已然施展妙法,便等待他探查的结果,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圆殿的唯一出口处,意念分身甫一靠近,便烟消云散,一道巨大的压力随着消散的业力向他识海汹涌的袭来,李蛰弦脸色大变,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况,眼看那巨力无法抵御,识海若被其袭击,怕是登时便要崩溃,危机之下,他连忙再次分出外念识来,这一次几乎分离出了所有意识及识力,只留下一个剩下空壳的识海。 凝聚在外的外念识看着本尊微微晃动了一下,一口血迹从他的七窍之中流出,缓缓跪坐到了地面,众人连忙围拢过来,连连呼喊他的名字,却见他毫无反应,宛如行将就木的死人一般,李蛰弦外念识等待片刻,方才回归本尊,有了身体的意识,令他没想到的是,虽然外表上看似重伤濒死,然而识海并未溃散,或许那巨力袭击的目标只是人的意识吧,唯一的伤处就在于识海中的凝镜了,在太湖狱城小潭边凝聚的凝镜此时已然崩裂,无论意识如何驱使其汇聚,都无法成功,李蛰弦暗自叹息一声,随即也就释然,本来就并非自己之物,如今失去了,也是命中注定,罢了。 见到众人关心,李蛰弦咳嗽了一声,说道:无碍,不过情况或许真被南宫说中了,这石像恐怕当真是个警告了,进入者就此止步,前面的出口不是出口,而是死路,一旦靠近,形神俱灭,幸好方才只是分身毁了! 形神俱灭!众人眼神顿时变了,剑客皆知秘术毁灭身躯,幻术摧残精神,至于能致人形神俱灭的秘术,怕是他们也未曾听闻过,此刻听李蛰弦如此说起,恐惧大过了怀疑,毕竟他七窍流血的模样太过真实了。 苏筱楼右拳半握,搭在唇上,泫然欲泣的娇俏模样格外惹人怜惜,她担心着李蛰弦的安危,却又因方才突然的惊吓而止步不前,过了片刻,方才缓缓抽泣着萎顿在地,若非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李蛰弦身上,还以为她也感同身受的受了重伤了。 李蛰弦摆了摆手,又向苏筱楼安慰道:别担心,没事了,不过现在可要小心了些,这出口似是暗含阵法机制,一旦受创便会反击—— 竟有如此之事,我倒是有些不信,且容我来试试!说话之人乃是萧郎,众人来不及阻止,却见他已挥出了一刀,刀气纵横,飞向了向黑暗的出口处。 刀气飞出,萧郎脸色猝然一变,众人还在不解之时,却听寂静之中猛然龙啸森然,听者鼓膜震颤,反观萧郎,更是吐出一口乌血,好在性命无忧,李蛰弦连忙喝道:不可再轻举妄动了,这阵法颇为不凡,若再盲目出击,不仅你性命不保,附近众人也难逃一死。 众人闻言,再次震颤,宫谱云深深看了萧郎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他心中本来也有怀疑,以为一切只是李蛰弦妄自菲薄、胡言乱语的,方才若非萧郎提前发难,恐怕他也会忍不住出手,此时萧郎代他受难,如何不心虚后怕! 现在怎么办,往回走吗,可是回去又要进入那个谜魂洞,怕是要走到死了,跟那个赢氏后代一样!周伯彦颓唐的说道,但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陡然又道:会不会又有什么机关藏在这石像上,跟那座白起的石像一般? 说到这里,他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其他人听到也觉得颇为有理,李蛰弦却暗暗摇头,心中颇有些怀疑,建造这座古墓的人从未反复使用同样的机关,似乎有着难以穷尽的创意,不仅是建造出来这么简单,更像是将其当做了一件稀世珍贵仔细雕琢,岂会在这里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 由于之前白起石像可引火烧身的经验,仍然是由宫谱云以分身试探,他晃了晃石像左手的戒尺,只见其并无法动弹,不过也没有着火,而左手以及身后的双翼皆是固定的,反复检查都没有找到一处机关,众人顿时气馁,叹息道:看来是不成了,只能往回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八章 棺材板上同舟共济 ? 南宫闻得其声,虽不知为何如此紧张,却也察觉到此间的一丝诡异,正要后撤之时,识海一震,幸好此时李蛰弦一记刃斩,刀气纵横而来,拦在了他的身前,怕是受伤不轻,南宫连忙虚空踏阶,连连后撤,这才回到了棺材之上,暗暗后怕不已。看向李蛰弦,失声问道:刚才那是什么? 李蛰弦皱着眉头,刚才那一记白刃与他在记忆中感受到的心悸相似,应该是同一招数,方才南宫与其交手之时,那独臂人受创后并未碎开,伤势也很快愈合,显然并非陶俑所制,其攻击之法也与其他兵俑不同,看来那人并非一般兵俑,是以他说道:那独臂人或许乃是活人炼制而成的,如通灵术中尸身一般的东西,恐怕没我们想的那么容易杀死! 南宫显得心有余悸的点点头,看向那些兵俑的目光已经有所变化了,李蛰弦暗地里比较一番,南宫境界至少在廓天境之上,而自己离开鬼谷之后,于汴梁习得姜家道德经上的三句真言,又在太湖幻境中领悟乌鸣鸿刃,甚至可与慕容霸交手数个回合,实力也大有长进,二人加在一起不会连孙乔也比不上,所以孙乔绝非在境界实力上让阵中的将军屈服,要么她控制着他们存在的命脉,要么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令其忌惮,李蛰弦眸光顿时一亮,他倾向于后者。 会是什么东西了?李蛰弦咬着指甲苦苦沉思,空着的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会儿,忽然找到一小节硬硬的东西,顿时想起了什么,拿出来一瞧,竟是以粗布包裹住的一截指骨,他记得这是在鬼谷咫尺一阁中找到的东西,那时其中便含有一股清凉的灵气,甫一触及便窜入自己体内,自此之后,自己的轻身之术在其助力之下进步之速犹如一日千里,后来在太湖之中经泰伯古墓湖水之浸,体内劫印浮现之后,此灵气吸纳了印中的黑色劫气,自己的轻身之术再度提升,须臾之间,可在方丈之地移形换影,若以血月梅影之术配合,更能施展出玄暗行隐这般匪夷所思之术,同时,若与本相暗影结合,又可幻化出乌鸣鸿刃这样的利器,说到底,一切神奇都来源于指骨中的那股清凉灵气,那这骨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节骨头?南宫显然也认出了这发黑的东西,摸了摸,没有发觉有何神奇之处,忍不住问道:这是何物,你为何随身携带? 如此境地,二人不得不相依为命,彼此互助,李蛰弦老实的说道:这是我在鬼谷中找到的,应该是墨家前人传下来的东西——哦,墨家与鬼谷的关系一时也解释不清,但多少应该是有些关系的,这不是关键,我方才也说过了,这里的兵站与鬼谷谷口幻阵一般,而鬼谷的幻阵又来自于墨家的机关与迷宫之术,从我们经历过的重重险境,也看出了这墓地不乏墨家大智慧者的杰作,而这指骨来自于墨家前人,我想应该与此地有些关系! 有何关系?南宫一羽被他说得好奇心起,此时也有些忍不住了,又仔细摸了摸指骨,并没有察觉到有何特异之处,只是看起来这节骨头似乎比常人的指骨要长一些,大抵这人身高应该比较高大才是了。 李蛰弦摇了摇头,虽然鬼使神差的从怀中找到这么一个东西,心底本能的觉得此物与眼下的困境或有助益,但是他也毫无头绪,本来这始皇陵墓的迷宫机关、兵俑大战、失去书籍的藏书殿隐约与鬼谷及墨家有着莫大的关系,而鬼谷与墨家之间由于迷宫之术,还有太湖中叶墨烨与童子厚二人的关系,又有着不小的牵连,三者之间,应该存在这一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应该是眼下破局的关键,会是什么了? 南宫见他也是一筹莫展的模样,暗自叹息一声,忽然又听得地下兵阵一阵喧哗之声,大群兵俑抛下他们,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涌而去,南宫顿时便明白了过来,应该是他们中的其他人也找到了这里,陷入了阵中了。南宫担心是宫谱云,毕竟其境界才只睟天境,能够坚持走到这里已是勉强之至,于是连忙高呼一声:往这边来! 那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叫喊,一阵沉重的闷响传来,似乎以极端霸道的秘术击碎了一地的兵俑,空出了一方空间,随即他们便看到一个人影风声呼呼的往这边奔来,身法极其飘逸,南宫一看便觉得不妙,此人行进之间有风系灵力散逸,必然不是宫谱云,也不是萧郎,至于周伯彦,虽从未见他出手,不知其灵力系别,但其修习拟境的,在未将拟境修炼到极致,绝不会贸然修习秘术的,他没有这样的身手,而姬无涯,世人皆知其乃暗系秘术天才,如果不是他们队伍众人,这人会是谁? 南宫连道一声小心,那人便已欺身而至,落在了棺材之上,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然而李蛰弦的脸色却是一变,失声道:尹默然,怎会是你,你如何来到这里的? 来人正是王崇一一伙的风系剑客尹默然,这时只见他满身刀剑伤痕,精神萎靡,早已不是在进入地下迷宫之前见到他时的模样,显然也被这秦兵战阵害得不轻,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未曾在他们面前低头,说道:眼下就这么一处容身之所,若是在此打斗的话,这铁链顷刻之间便会断裂,那时都跌落入阵中,谁都不得好死,你们怎么说? 李蛰弦与南宫互看一眼,微一思量,纷纷点了点头,尹默然稍稍松了口气,但一手仍然抓着吊住棺材的铁链,以防他们突然出手,李蛰弦这时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此,王崇一了?秦贞是不是与你们一伙的? 尹默然与他的名字一般沉默不语,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下面兵阵的变化,神情紧张,似乎他也未曾料到会在此地遇到这么一个难关,这已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阵法了,十万兵俑,从古至今,兼有不死之身与堪为从天境剑客实力的战士,谁能拥有如此规模的兵阵,这次怕是王崇一也失算了。 李蛰弦见他没有说话,忍不住又道:我看见朱泉祯死了,在谜魂洞外,被那根石柱上的血管吸死的,尸首全无,只剩个骷髅头—— 朱泉祯是咎由自取!尹默然说完这句就没说话了,李蛰弦看着他的目光想了想,他记得尹默然他们似乎没有进入过迷宫,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山洞,或许直接连通着谜魂洞,为何只有朱泉祯会落入迷宫中了,尹默然说的咎由自取是什么意思? 李蛰弦不断的诱使着尹默然说话,这次墓下队伍共有王崇一、秦贞以及他们三队人马,行走的路线大致相同,又有不同之处,他必须尽可能的知道所有人的见闻,才能更好的了解这座古墓,是以又问道:你一个人孤单落到此处,莫非王崇一抛弃你们了,还是他也死了? 尹默然忿恨的看了他一眼,又只说了一句道:崇一没死,在这墓下也不会死,或者说这墓下即便所有活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死,否则他如何会冒险来此? 为何他不会死?南宫忍不住问起,然而问出后就知道尹默然不会回答,李蛰弦想了想,拿出夜明珠问道:是因为他有这珠子吗? 尹默然面露惊讶,随即又恢复正常,说道:没想到这珠子竟有两个,大意了,不过也没什么意义了,这珠子是个别区域的唯一光源,也是发动机关的关键,但不能保命,你留在身上吧,也好死后有点陪葬品! 李蛰弦也不忌讳,反而笑嘻嘻的又收回了夜明珠,揶揄的说道:也好,留着这个东西,日后若有盗墓贼来到这里,也会光顾光顾我,让人知道我的性命,省得跟你一样死了也没人晓得! 尹默然轻轻“桀”了一声,没再理他,四处打量着那些兵马俑,想要从中找到一条离开的道路,李蛰弦暗暗给南宫一羽使了个眼色,传音入密说道:王崇一应该离我们不远,看来他们应该在我们之前就来到这里了,我们离开湖边时,那船是自动漂浮回了对岸,并非是王崇一好意留给我们的,不过眼下王崇一肯定也自顾不暇,就怕他与我们争抢这处落脚点,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找到姬无涯,方可对抗他! 南宫则回应道:这人在此格外惹人厌恶,若是我们找到出路,难免不为其知道,须先想个办法摆脱他才好—— 李蛰弦暗暗点头,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尹默然这些年跟随王崇一以来,不管是境界还是江湖经验都已今非昔比,李蛰弦刚一动念,他便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连声喝道:若想同归于尽的话,不怕试试,我知道你们偷偷摸摸的在商量着什么—— 李蛰弦冷冷说道:同归于尽?蝼蚁尚且偷生,你敢说你不怕死么,若要这么做就快点啊,我们这边有两人,即便落入阵中,也比你坚持的更久一些! 尹默然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语气稍缓的说道:何必如此了,如今大家都陷入险地之中,正要同舟共济才对,非要分个你死我活么,你们杀了我也捞不到好,反而惹下一个劲敌,百害而无一利,你说对吧? 李蛰弦笑道:我乐意,不过若是你当真怕死的话,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此事就作罢了,如何? 尹默然沉思良久,显然也意识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现状,终于点了点头,说道:你问可以,我看情况回答! 李蛰弦也不计较,问道:事前,你们与秦贞是勾通好来的吧,故意引我们进来此地? 尹默然摇摇头说道:非也,入皇陵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南宫则道:秦贞的弟弟在你们手中? 是,不过若是你们要问拿他作甚的话,这个就不能答了,此事有关机密,即便你们动手,尹某也只能生死相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八十六章 高台玉棺 李蛰弦自知有些过分,但他也没有办法,若要控制住整座大阵,就必须从湿尸的围剿之中抽身而出,不过眼下看到他们如此艰难,李蛰弦也觉得有些失策,此计或许不但不能让自己抽身,反而会害死他们,想到这里,他便利落的说了一句:这是李某大意了,这就离去,诸位小心!说完,也不再辩解什么,在他们目瞪口呆之中飞速的离开了,周伯彦与南宫面面相觑,心中倒有些愧疚起来,而不远处与李斯战在一起的王崇一也注意到了这边一幕,眸光一闪,心中若有所思。 此刻寻常的兵俑与军吏已经无法阻拦李蛰弦了,既然王崇一也陷入困境,如今正是迫近始皇棺椁的时候,虽然有水棺湿尸挡道,但若以控制住的战阵进行围堵的话,至少能为自己争取一时半刻的时间,想到这里,李蛰弦不再与湿尸接手,一路只寻找军吏下手,切断血线、诸如香魂之后,便以其控制附近兵俑战阵阻挠其跟随,终于,李蛰弦看到了高台模样。 远看之时尚未察觉,没想到这座高台如此之大,底部周长怕是有千丈,从底部往上,层层缩减,最高处也有数百丈周径,李蛰弦踏上高台四面阶梯的一面,浑身顿时一振,似乎一声怒吼从心底涌起,直入识海,激得他意识一阵轰鸣,过了片刻方才恢复过来,暗暗心惊,那是什么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阵阵吼声,细听之下,渐渐分辨的清晰,狮虎豹象,皆是世间猛兽,随即李蛰弦便明白了过来,心中不禁一哂,笑道:原来是用来壮声势的,若是寻常人,当真还会被这怒吼给吓到,可惜了,你这战阵都已被我破解,区区吼叫又有何作用,难道还拦得住我么? 不过李蛰弦倒也不敢大意,每一步都走的极其小心,为山九仞不可功亏一篑,在这最后一步遭了算计,再往上就没有了吼声,然而一层层灵力威压却是朝他涌来,想来也是自然,李蛰弦已经知晓始皇精通秘术的事实了,依照这威压来看,这位千年前的前辈,似乎已经达到第八层减天境了,若非当初与慕容霸一战,或许李蛰弦还无法抵御这威压,然而如今却也是不同,有万钧黑天之术在外,有天人法相在内,即便减天境也威胁不到他了,终于九十五阶台阶之后,他站在了此行的终点——始皇棺椁之处。 这里虽是高台顶部,也有大约方圆五里的大小,正中位置有一座三人高的石台,石台正中便是白玉一般的棺椁,隐隐约约的显露出一个人影,李蛰弦忍住心头的激动,长吸几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不断的告诫自己,最后一步,万万不可出错了。 忍住心头的激动,李蛰弦缓缓靠近那座高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还传来一阵阵起伏不定的嘈杂声,那是王崇一等人的打斗,但在这里,只有他一人而已,伟大的时刻等待他的到临,历经千年的棺椁、尘封多年的秘密,将由他来开启,他有些等不及了。 然而当他走到白玉棺椁前十丈距离之时,看的更清晰了,而这时他却忽然发现,那棺椁之上不知何时竟然盘腿坐着一个人,身着白衣,远远看去,与那棺椁合为一体,之前竟然没能察觉。李蛰弦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不知这人到底是真是假,是千年前便安置在此,还是何人先他一步,亦或是他心中的那个猜测——叶墨烨! 又靠近几步,还没有看到那白衣人的面孔,却忽然传来一阵阵空冥的跫音,李蛰弦微微一怔,循声望去,只见高台之后出现了一个人影,青衣黑靴,衣袂翩跹,宛然俊俏佳公子,悄然出现,看着李蛰弦淡淡的一笑,说道:久候多时了,没想到李兄走得这么慢! 竟然是太湖的风悠然!李蛰弦顿时只觉一阵迷糊,他记得风悠然是在落下地下迷宫之时失踪的,本来以为他还陷在那里,没想到他竟然提前一步到了这里,他是如何通过迷宫,又如何找到谜魂洞中的正道,还有,那大司命黑石像大殿在他们到来之前,出口一直是被封堵的,他如何能够通过? 联想到王崇一也在他们之前到来,看来抵达九幽湖边的道路并非只有大司命殿的出口一条,只是风悠然只身一人,如何能这么轻易的走到这高台之上,那些兵俑凭何不对他动手,李蛰弦忍住心中无限的疑问,深吸几口气,问道:风公子了,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风悠然淡淡的一笑,低垂着头,似乎隐忍着什么一般,过了片刻方才说道:李公子,怕是如今还不曾知晓,当初我为何引你登上狱城吧? 李蛰弦眯起了双眼,露出一丝审慎的神情来,全身肌肉紧绷,宛如猎豹一般随时准备攻击或后退,风悠然见状不惊反笑,忽然伸出手来指了指高台白玉棺椁之上盘坐的白衣人,说道:你看看他是谁! 李蛰弦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发抖,这是他们设计好的,风悠然——他是那个人的门下走狗,太湖幻境之中,他只听那个人的话,虽然不想承认,但自从离开太湖之后,李蛰弦对狱城里的那个人还是感到了一阵阵发自心底的畏惧,而此刻风悠然所指的,莫非就是他?李蛰弦缓缓的绕到高台的另一面,想要证实一番,终于在他忐忑的心绪之下见到了此人的面孔,他明显的愣了一愣,看向风悠然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因为他发现此人并非他所猜想的叶墨烨,而是一早便在八卦乾坤道中失踪的慕容游,不过再看一眼,李蛰弦又察觉到一丝诡异,因为只见慕容游双眼紧闭,盘腿所在白玉棺椁之上,低垂着头似乎紧紧的看着棺内的尸首,还不断的呢喃着什么? 李蛰弦禁不住问道:他在干什么? 风悠然没有回答,李蛰弦却见慕容游虽然双眼紧闭,但神情紧张,颇为吃力,似乎正在紧要关头,再看风悠然貌似云淡风轻,但实际上目光却不离自己身上,戒备的很,随即一个念头浮上心间:他是怕我破坏他们的好事,慕容游定然有何阴谋! 李蛰弦顿生警兆,此事必定与叶墨烨有关,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乌鸣鸿刃祭出,纵步跃起,一刀向慕容游斩去,风悠然大惊,快步抢上,以风刃回击,刀势与其接触,在空中发出铿的一声巨响,各自散去,李蛰弦面露惊讶,没想到这人一向藏拙,竟有如此境界。 二人你来我往各自施展本事,风悠然忌惮他在狱城小潭边习得的镜系幻术,不敢施展全力,稍稍被其压制,转眼之间,皆成守势,守御不足,李蛰弦弃他而去,转而再度向慕容游砍去,风悠然大惊失色,连忙喝止道:你若是现在杀了他,就永远不能解除体内的影子意识的束缚了! 影子意识?李蛰弦顿时一怔,但转瞬之间便想起来了,这是叶墨烨曾说过的一门镜系幻术,拥有非本体意识所化凝镜的慕容氏人,可将自身意识以镜系幻术手段投身于对方意识之中,经过长时间潜伏,潜移默化的影响,最终将会完全控制对方意识,而在此之前,影子意识也能影响到中术者的思维及行为,乃是经由慕容葭梨与叶墨烨研究而衍化而出的新的幻术,风悠然这是何意,我何时曾中过这样的幻术了? 风悠然见李蛰弦停下的刀势,缓缓落到了高台之下,知道言语奏效,顿时自信的一笑,说道:看来是相信了!既然你已走到了这里,此事也不用再瞒着你了,因为你已没有利用价值了!呵呵,还记得在狱城小潭边习得的镜系幻术吗?你以为一个非慕容氏的人,能这么容易就能修炼出凝镜了,连我风氏之人都无法办到的事,你以为你是谁,不到三日功夫就能习得? 李蛰弦有些愣神,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风悠然看着他一脸迷惑的神情,心中有了一丝说不出的快意,忍不住说道:凝镜并非秘术,是无法从后天习得的,须得有三代以上的直系血脉都曾修炼过,方才能够修习凝聚,你自以为修炼而成的凝镜,并非真的慕容氏子弟的凝镜,而是叶墨烨在你识海中注入的影子意识,你所施展的镜系幻术,也是借由他的意识施展而出的! 砰的一声巨响在李蛰弦脑海中乍起,不过常年的危机意识让他很快警醒,问道:叶墨烨为何要这么做?而且他也并非慕容氏之人,他如何修得凝镜的? 谁说他是自己修得的凝镜?风悠然顿时笑道,难道你不记得他曾说过,影子意识术法乃是慕容葭梨创出的么,你以为她是如何创出的? 是叶墨烨告诉她的?李蛰弦失声道,但这镜系幻术,他作为慕容氏之外的人,如何会知道此术的修炼之法? 风悠然笑道:慕容葭梨创出的幻术,自然便是叶墨烨告知的,你应该知晓,他是墨家传人,精通迷宫之术,你看看这座大墓,应该不难发觉其中迷宫之术的痕迹吧,不过若是你以为这便是其全部了,就大错特错了! 何解?李蛰弦满脸惊诧的问道。 风悠然似乎是要故意拖延李蛰弦的时间,好让慕容游更方便行事,是以也只能以令人信服的话语来控制住他,于是继续说道:意识、言识、瞳识、音识、香识还有身识,想必叶墨烨曾经也跟你说过这六识的事情,其分别对应一门特殊的秘术派别,在千年之前乃是汉高祖刘邦所掌握的,在他死后却被分为六份传于后人,七国之乱后,被六大家族瓜分,但你是否知晓,这六识秘术原本并无如此划分,本身应该只是一门秘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九十四章 灵源真相 众人一时戚戚然,岳麓生之死亲眼所见,着实悲惨,不过眼下秦贞的亲兄弟也死在这里,与岳麓生相比,其尸骨无存,更是悲哀,秦贞也不辩解,只是捂着脸哭泣,恐怕她也没有料到最后的结局竟是这样,南宫一羽沉静半天,整理了一番思绪,忽然说道:眼下众人共陷囹圄,本该同船共济才是,切莫再生出间隙了,先过了这一关出去后再说! 众人虽有怨气,却也知道眼下并非算账的时候,周伯彦冷冷一哼,没有再说话,南宫一羽又向项烨问道:眼看就要一同赴死了,你们还不能坦诚的告诉我们,你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若是为了复活始皇帝的话,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我却看不出一丝你们得到的好处—— 项烨面露为难,若非王释空此时拖住了始皇,那些水棺湿尸的围攻迟缓了下来,怕是他这思忖的片刻便会被其砍得尸骨无存,终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只能告诉你们此事影响极大,我之前跟你们说过千年前秦王侍天之事,而且也有证据证明,如今证据就在你们面前了! 证据?众人顿时不解,问道:有什么证据,我怎么没有看见? 项烨的目光看向了始皇站立的石柱,秦贞显现出痛苦之色,众人随他的目光看去,南宫一羽首先明悟过来,说道:你是说那些血管血线就是证据,有何说法? 项烨已经提起了,就不再隐瞒,继续说道:先前诸位见过了山洞内的壁画,大致上了解周天子侍天之举,没错,当初侍天所在的山便是我们之前经过的谜魂洞了,那时被称为血食山,后来侍天之举不知为何逐渐消失,整座山都沉陷于地下,不被外人所知了。大家见过了周天子是如何侍天的吧,就是将活人放入大鼎之中生生炼化,万物皆有灵,这样体内的灵气便被大鼎吸收,你们可知道那些大鼎其实是什么东西? 大鼎?众人一时不解,但有血管的印象铺垫,将二者结合联想一番,似有所觉,却又无法猜到,项烨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没错,那大鼎之中留有天人的一滴血液,经过大周朝八百年江山的侍奉,大鼎的三足与山体结合,大鼎吸食了无数人的灵气之后,逐渐化为了天人的器官,原本的大鼎则成为了一根石柱,上面布满了天人之血化作的血线和血管,就是我们如今看到的东西! 众人顿时震惊,满眼不敢置信的目光,却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根据,只有周伯彦咽了两口口水,问道:当真? 这时秦贞冷冷一笑,说道:这还不算什么,还有更值得你们惊讶的事情了! 什么?众人连忙问道,秦贞看了看项烨,项烨则忧心忡忡的看了眼正与王释空激烈搏斗的始皇帝,终于说道:若非看在临死之际,此事本不该跟你们提及的,一旦提起,天下再无宁日,但若今日不说,恐怕也在没有说的机会了,即便你们不曾知晓,今日之后,怕是天下也会大乱! 众人心中一耸,不知他又会怎样语出惊人,只听项烨凝重的说道:周朝式微之后,先后有春秋五霸与战国七雄,其中楚王问鼎之事你们必然知晓,但你们是否知道,后来不仅是楚王,还有齐王、燕王、吴王、越王,乃至于赵王等各大诸侯国,其实都暗中建造了象征江山社稷的大鼎,而且这些大鼎直到今日都未曾毁灭,影响绵延至今! 众人还在疑惑之际,李蛰弦却忽然心有所悟,脑海之中一个念头闪过,顿时惊叫道:你不会说的是剑庄的灵源吧? 看到项烨惊讶的神情,李蛰弦便知道自己当真猜中了,只见项烨点点头,说道:李公子年纪虽轻,但见识卓然不凡,确实如你说说的一般,那些大鼎最后都化作了如今各大剑庄的灵源了!本来自从秦皇一统天下之后,这些大鼎便消失于世人视线,历经千年,从未有人知晓此事,但从南北朝梁武帝之时,秘术传出后,这些大鼎逐渐为人察觉,直到唐玄宗继位后,当世的剑客以此创建剑庄,是以有今日之局面! 周伯彦摇摇头,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不可能,照你所说的,岂非各大剑庄都有这么一个恶心的石柱,为何我从未见过?你们有谁见过么? 众人皆摇头,项烨解释说道:或许我说的还不够清晰,灵源并非这个石柱,这石柱及上面的血管都是天人之血化作的器官,天人以此吸纳灵力所用,但其并非灵源本身,刚才你们见过的那具白玉棺椁方才是真正的灵源。当初各大诸侯国暗中知晓了周天子侍天之举,纷纷效仿,但是没有天人之血的灌注,不管他们血祭了多少生灵,都无法获得上天的亲睐,这些灵力也没有为天人吸纳,而是逐渐聚集在了大鼎之中,要知道这大鼎本身也是五行所化,即为灵力本源,后来又有无尽灵力聚集,历经千年积攒,到了梁武帝之时,已如方才那玉棺一般海量,凡人是无法将其吸纳的,只有天人方有此能,不过发现此灵源的剑客,后来发现若是将自身灵魂与其勾连的话,当灵台枯竭之时,便可借助其灵气恢复灵力,于是便以此创建了剑庄,早就了不灭的传说。 南宫一羽仍有怀疑,冷不丁的问道:既然凡人无法吸纳,为何这玉棺却又消失了?莫非是被秦皇自己吸纳了? 宫谱云也点头说道:就是就是,少主说的有理,还有这秦皇为何会藏在这灵源之中,还是这般模样,莫非他已经变作天人了? 秦贞此时终于止住了哭声,眼神狠狠的看了一眼石柱之上的始皇,说道:没有,此事乃是赢氏子孙的秘辛,其实也与始皇真正的死因有关,既然项大哥已经跟你们说了这些了,不妨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当初始皇的两个儿子扶苏与胡亥两脉都没有断绝,其中扶苏一脉由蒙恬将军护送,隐居洛阳,成为洛阳秦家,而胡亥也就是后来子婴的后人则成为杜南秦家,两家虽然互不来往,却皆知晓对方的存在! 李蛰弦疑惑道:始皇此举是何意思,他到底怎么死的? 秦贞看了看他,脸上露出一丝内疚的神情,似乎是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又继续说道:当初始皇派徐福东渡求仙,最后于东海蓬莱仙境之中寻得天人尸体,将其带回了咸阳,此事虽然隐秘,但仍然被一些人得知,始皇担忧引来天下觊觎,于是便假死避祸,借巡游六国之事,躲避到了地宫之中,你们也曾知晓,始皇作为千古一帝,妄求长生不老,但那天人已死,自然无法达成,于是他便与术士合谋,以当初周天子侍天之举,来寻求复生手段,简单来说,就是以地下的聚灵法阵汇聚灵气,借天人尸体吸纳灵气,这样他有复生之日。 李蛰弦暗暗想道:仞利天说过,天人只需有肉身、劫印意志、魂威法相以及业力便可复生,若始皇当真想要复活,按照当时的条件,此地乃不可知之地,灵魂不散,又有术士手段保存肉身不灭,借助聚灵法阵吸纳大量灵气,唯一缺乏的只有劫印意志了,他是凡人,没有劫印,如何维持自身意志了?想到这里,不由看向了秦贞。 秦贞察觉到他目光中的讯问之意,似乎猜到他或许知道复生之谜,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她也未曾打算隐瞒,于是继续说道:即便有再多灵力,即便肉身不灭,即便此地乃九幽境,灵魂不入轮回,但凡人若想复生仍然极难,但始皇接受了徐福的计策,于是将天人的尸体生生吃掉了,便可以此来获得天人肉身的天赋异禀,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联想到方才始皇初现之时宛如蚕蛹的模样,众人一阵作呕,原来那竟是吃下了人肉后的模样,难怪了,不过等等,天人究竟是怎样的,为何他死后还有肉身存在,天人难道不是餐风饮露,宛如云烟一般的人物么? 秦贞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说道:没错,确实是天人尸体,其实天人肉身与我们并无二致,只是比我们高大一些而已。 众人这才了然,但各个仍然心悸不已,李蛰弦暗暗想道:当初仞利天原本是要降世寻求人间灵力的,只是正好在最虚弱的时候被徐福所趁,结果提前死亡,没想到最后不但遗物被他们夺走,就连肉身都未得保全,只剩下业力逸散而出,在这地宫内凝聚成为了三座雕像,着实可怜,那秦始皇将天人的尸首吃掉,岂不是将肉身上刻下的劫印也一同吸收了,如今天人的四种资质除去魂威外,已据其三,若是我们没来此地,一旦复活后获得大司命石像中的天人法相与玉棺灵力,岂非当真成为天人了? 想到这里,李蛰弦暗暗后怕不已,同时也更加惊异,不禁向秦贞问道:你们还没说你与项烨为何要来此地了,我们已经看过了,这里没有天书,也没有秦皇留给后代的财富,想来你们应该也不是为此,那你们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二人身上,这也是他们最想知道的,秦贞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哀思,说道:是为了活命! 众人不解,秦贞只好详细的解释了一番,众人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原来当初始皇之所以让扶苏假死隐藏,并非想要保全他的性命,而是留下这一嫡系血脉为他日后的复活提供血食,由于复活之时需要肉身完好无损,而当时再厉害的保全尸首之法也无法做到历经千年而肉身无损的,始皇只好接受了术士提供的方法,便是以后代子嗣代替。于是他们便从苗疆培育了一门血蛊虫,将其寄养在了扶苏及胡亥的体内,这些血蛊虫只有指甲盖一般大小,平时会不断的从寄生者体内汲取血液精华,直到其成年便会从其口中钻出,没入地下,回到寄养有母蛊的始皇体内,于是赢氏的男丁向来羸弱,即便秘术境界修炼的再高,也无法清除这血蛊,只能一代一代的受其侵蚀,后来据说洛阳秦家有一代极其出众的剑客,不愿受此宿命,便借以秘法,根据母子蛊相互之间细微的联系,追踪到了这地宫之中,不过却未曾见过他出来,应该是死在了其中,众人便知此人应是谜魂洞中留下文字的那具尸首了。而此次秦贞与项烨来此,便是为了秦质,似乎是临近了始皇复苏之日,杜南秦家到了秦质这一代人,身体虚弱的极快,即便以再多的名药珍材续命,也无法抵挡那血蛊的汲取,于是他们便想最后一搏了,而要走到这最后一步,仅凭二人绝难做到,在看到李蛰弦之后,就定下了计谋,借助他的力量破除地宫机关,而之后的事情众人也就知晓了。 最后秦贞又说道:始皇吃下了天人尸体,有了与那侍天大鼎一般的变化,他的肉身后分化出了无数血管,可以让他吸取灵气,也可借此控制地宫中所有为灵气驱使的僵尸傀儡,如今他似人非人,似天非天,却又有着超出剑客的实力,若那玉棺灵力当真为其吸收的话,怕是姬无涯也不是他的对手,秦贞话已至此,再没有隐瞒了,诸位若想逃生,须得自己多想办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章 物是人非 ? 一连三日,脚步不停,这日已经到了汴梁城外了,经过五尺观时,他心有所想的上山看了一番,虽然才只过了数月时光,但这个曾经的道门圣地,却是已然衰败了,可见俗世之力对化外之所的影响,走到大殿外的广场,那里已经没有了曾经站在一角悲泣的女孩儿,李蛰弦心中幽幽一叹,钟南子虽留言说让自己携书到五尺观内一见,交换苏筱楼,但那明显是拖延之计,这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人的踪迹,最让李蛰弦害怕的是,若是钟南子那一行人没有找到离开地宫的道路,自己径自便离开了,岂不是害了她的性命? 李蛰弦心中放不下,仍然偷偷进入汴梁城中,想去梁宫看看钟南子等人到底有没有回来,城内的守卫愈发森严了,几乎每过一个街道都会看到一队巡逻的士兵,李存勖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或许是自己也说不定,不过李蛰弦如今暂时还没有找他算账的心思,毕竟他的身边有苏三禾在,不管是看在曾经的师兄弟的浅薄情分,还是看在苏筱楼表哥的情分上,如今他都还不会对李存勖下手,不过对于钟南子那就不用客气了,且不说茗惜的伤势,单是他在秦皇地宫中掳走苏筱楼一事,他便不会有一丝的怜悯,此人必须死。 似乎是身后背着的长弓格外引人注意,虽然李蛰弦一路避开人群,但仍然被落单的士兵在小巷内发觉,李蛰弦立马遁走,却被其发觉了剑客的身份,毕竟忽焉若有,再顾却无的身法让人一见便知是神奇的轻身之术,那士兵顿时敲起了锣鼓,附近一片区域的巡逻士兵都跑动了起来,开始全城围捕李蛰弦了。 李蛰弦暗道不妙,如今以晋国的实力,能以如此忌惮之心防备京城的原因,除了钟南子已回城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了,不过若是如此的话,大师兄应该已经知道此事了,苏筱楼的安危应该无需担心了。想到这里,便稍微松了口气,看到如今城门四锁,轻骑遍出,正在四处捉拿自己,他小心的藏起身影,准备等到天黑之后再行出城。 这里是当初城破之时被乱兵侵扰后的府邸,李蛰弦还记得那日进入这府中看到的悲惨一幕,曾经这里珠光宝气、奢侈华贵,但如今却已是断井残垣,毫无人气了,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抢夺一空,他就盘腿坐在杂乱的卧室中的床上,闭上眼睛,恍惚间又进入了识海中那无垠的黑海之中,想要以此寻求王释空所说的那个虚无缥缈、若无机缘则不可一见的暗影界。 初春时节,浅黄的阳光从破成两半的窗棂之外飘了进来,在积满灰尘的香案之上缓缓爬动着,逐渐占满了整个桌子,接着又如潮汐一般渐渐退却,整个房间陷入黄昏的幽暗之中,李蛰弦宛如这房间内剩下的旧家具似的,与它们化为了一起,最后,黑夜来临,而他终于沉浸到了其中,不见了踪影,然而这时他的意识还在识海之内,甚至连他也没有发现这一刻的变化。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今夜莫不是十五了,月光竟如此皎洁,走出房间,门前的庭院宛如白昼一般明亮,他刚从冥想之中醒来,心中本来带着一丝明悟的自然欣喜,然而却看到了院中宛如古松一般静静伫立的人后,脸色顿时变了。 古松转过了头,四方髭须,方正浓眉,手握戒尺,正是苏三禾那古板的面孔,让他一直觉得面对的是一方砚台,这人应该是敌人吧,不过李蛰弦没有动,此时的氛围有些奇怪,自己说过与他势不两立了的,自己也体会过大师兄真正的迷宫之术,照理说,自己要么应该愤怒,要么应该骇怕,但是此刻,他说不出的宁静,隐隐然的感觉到,即便此刻当真面对大师兄而要出手的话,或许自己应该有着一拼之力吧! 终于苏三禾忍不住开了口,说道:如果说两个月之前的你宛如出鞘的利剑,此刻的你则似黑夜的深沉,看来古墓之行你所获良多啊! 你也知道我去了古墓?李蛰弦说道,钟南子告诉你的? 苏三禾以沉默代替了回答,算是默认了,李蛰弦有些不解为何他会找到自己,如何找到自己的,但是他没问,因为这次的见面很重要,他需要再一次确认,这个人是将成为自己的敌人,还是成为路人,总之,他不会再是他的大师兄了! 我前几日才知道自己有一个表妹!苏三禾说道,李蛰弦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苏筱楼的安全有了保障,如此说来的话,那他应该不会成为敌人。 有我一日,你必不能杀钟南子!苏三禾又说道,李蛰弦顿时怒目而视,方才心中浮现的一丝温情顿时烟消云散,忍不住问道:你是何意? 苏三禾轻轻笑了,在他一直严肃的表情中,这笑容着实难得,只听他道:听说二师弟如今在吴国做的不错,吴国与吴越之间交战十余年,虽然不落败绩,但从未赢得如此酣畅淋漓过,两月之间已经将吴越逼到了绝境之上,比起师兄前后一年功夫、甚至在你的相助之下才破了汴梁城门来说,他已经走到了我的前面了! 李蛰弦仍是不解,这与自己有何关系,与钟南子又有何关系,却听苏三禾继续说道:钟南子是鼎岩剑庄的庄主,也是如今新唐国的柱石,如今唐国坐拥曾经晋梁两国之地,两大剑庄相互依偎,隐隐然已有席卷大地,一统江山的征兆,若有其他人想要阻止的话,我绝不答应! 李蛰弦顿时笑了,说道:想要阻止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二师弟! 苏三禾收敛了笑容:二师弟我并不怕,这是堂堂正正的战争,不管是谁胜利都是天下人的胜利,而你,李蛰弦,你出自专诸盟,身世可怜,性格诡谲,这世上除了茗惜没有你真正珍惜在意的东西,你可以随时毁掉这个天下,若你堂堂与我大打一场,我并不担心,但是我了解你,你并非君子,也不会拿性命冒险,你是黑夜中潜伏的毒蛇,你只会以自己最讨厌的刺客手段,胆小懦弱的手段—— 李蛰弦怒目而视,他本想高声反驳的,但苏三禾不知是识人精准还是鬼谷子告诉过他什么,他说的当真没错,他真的就是这样的人,为了对付钟南子,他想的确实也是刺客的方式,这本无可厚非的,因为这是剑客的世界,剑惜命,能以最保险的方法报复,自然不会去冒险了,何况他还是以弱击强,所以李蛰弦并没有反驳。 想动手吗?苏三禾挑衅的说道,然而李蛰弦却无动于衷,这让他生出了一丝无力之感,只听李蛰弦说道:你看得很准,但实际上你也并不了解我,若你想以此来刺激我,让我放弃刺杀钟南子的话,你想错了,我惜命,因为我能活到如今并不容易,从我七岁时背着四岁的茗惜从王崇一手下逃走之时,我已打定了主意,一定会保她平安的,但我上一次没有做到,所以钟南子与杀害茗惜父母的凶手一样,都已被我刻在了复仇石碑的名单之上,若你要问这石碑在何处—— 李蛰弦指了指心口,说道:在这里,在古墓之中,我没有与他们动手,因为我无法确定一定能够成功,但是如今,苏先生,我能告诉你,下一次,你绝对不会发现我走入了汴梁城中!说到这里,李蛰弦识海之中的黑水顿起波涛,本想以此散发出一些灵力出来,让他见识下自己的威势的,却没有料到他忽然看到了一片巨大的黑幕向自己浮现而来,原本眼前的一切竟然都消失不见了,等他恢复之时,身影已经站在了屋外的大街之上。 这、这是——李蛰弦惊奇无比的愣在原地,他记得自己并没有施展轻身之术,缘何黑水波荡一下,一切竟然都变化了,正在他沉思之际,苏三禾阴沉着面孔从废墟般的院内走了出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蛰弦说道:不错,暗系秘术,两月不见竟然精进如斯,或许我和鬼谷子都小看了你,看来日后我确实需要提醒钟南子一下了!说完,他转过身去,也是一转身便消失不见,或许他也再以此轻身之术显示大师兄还是大师兄吧! 这次再出城就没有任何阻拦了,李蛰弦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宛如一个幽灵,这情景着实让人感慨,记得去年离开鬼谷之后便来到了汴梁城,那一夜是皇太后的生辰,整个汴梁亮如白昼,游人如织,摩肩接踵,那番景致让人一生难忘,然而仅仅只是一年时间,物是人非至此,曾经几十万人的大城,到了夜间竟然寂寥如斯。 形如鬼魅一般的在守门人眼前跃过了城楼,李悠载已经到了城外了,顺着汴河一路往下,第二日便到了宋州,一路之上,他不断的回忆着在秦始皇陵中经历的一切,脚步越走越慢,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正在发生,忽然间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按照秦贞和项烨的说法,他们之前经历的谜魂洞其实叫做血食山,乃是当初周天子以活人祭天时所在之地,祭祀的宝鼎因天人吸纳贡品的原因逐渐化为了血管云集的石柱,而诸侯国的祭祀宝鼎因为未被天人承认,即便也以活人血祭,空积累了大量灵力,却无一个天人吸纳,以至于后来成为了各大剑庄立庄的根本,凡一庄之剑客都会与此宝鼎灵力相连,以作为护庄时的倚靠。 这本来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李蛰弦却有一个巨大的担心,倒不是怕灵源的神话被破,当吴越国剑客发现源源不绝的灵源灵力或许只要一个如李蛰弦一般的剑客便能全部吸纳后,各国剑庄不再有丝毫忌惮,引发诸国混战,而是担心,若是哪一天,天人五衰之后,又有天人下界前来吸纳灵力从而转化为自身寿命之时,他会选择何处的灵力吸纳了? 这个答案并不难猜测,天地之间灵力稀薄,剑客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功夫方能提升一个境界,到得后来,甚至不能寸进,而天人所需之灵力何其庞大,他会选择在这里缓慢的等待么,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那些灵源了。 曾经周天子以活人祭祀,证明了凡人体内也是有庞大灵力的,灵源的基础便是为此,而如今灵源是与天下所有剑庄的剑客灵台相连,剑客可从灵源获得灵力,又证明了这联系是确实存在的,若是灵源被天人吸纳,天人岂不是也可从剑客的体内吸纳灵力,这样下去,天下的剑客都会如同墓底的始皇帝控制的战兵傀儡一般,化身为天人的奴仆,为他不断提供灵力续命,这、岂不是剑客的末日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章 夜探熙春园 马卫坡很快也到了这个瓦肆,他没有进去,而是在瓦肆对面的一家馄饨铺子里坐下了,看似优哉游哉的吃着馄饨,然而目光却不时的瞄向了瓦肆的门口。李蛰弦就在离瓦肆还有五十多步的地方站住了,他已经认出了自己跟踪的两人就是曾经的两位刺客教习,这时他对于打探专诸盟窝点的兴趣已经不大了,却忽然间起了与这两位老师较量一番的兴致,略一沉思,他从附近的摊铺上买了一把折扇,学着城内二流子模样,敲打着掌心,往瓦肆内走去。 钱慕白与马卫坡此时都看见了李蛰弦,然而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灵气的散逸,时隔七八年,他的模样成熟了许多,而这两人当初只是教授了他几个月,相处不久,是以并没有那么熟悉,何况他还稍稍易容了一点,钱慕白没有认出他来,转头又继续看向台上的戏目。 李蛰弦走进了瓦肆,里面吹拉弹唱正是起劲,茶博士过来引他坐到了西南角的桌边,问清他要的茶点之后,便下去准备了,不多一会儿糕点上齐,他捻起一个马蹄酥,刚刚靠近嘴巴,但想了一想,忽然又顿住了,暗暗一笑,钱慕白乃花道教习,以毒计闻名的,这屋内即便不是所有,但他来的这一会儿,怕是也将大部分吃食都放入了毒药了吧。 毒药或许不致命,但若因此落入了他的算计,这就不划算了,李蛰弦虽然没有抬头,但外念识却发现钱慕白的目光正不经意的看向自己,怕是他在确定自己会不会吃下这东西,李蛰弦为避免他的怀疑,只能装作吃下的模样,然而这糕点在送入嘴中的一瞬间,就已被他掌中的业力融化了,看似吃下的东西,其实皆已化作了粉尘。 越在剑客修行的这条路上行进,李蛰弦越来越发现,其实不管是花道还是器道,亦或是隐道、活道、谋道,在真正的境界面前,其实是毫无作用的,专诸盟五道训练的都只是境界低浅的哨探,让他们多一些存活的本事,然而真正的实力会将这一切都化为乌有,譬如李蛰弦的外念识,若马卫坡知道有这样的秘术存在,还会继续与李蛰弦纠缠么? 至于用毒,且不说李蛰弦已然察觉了这一切,有了提防,即便没有提防,这世上又有何毒物能够真正的毒死他,业力能够消融一切,区区毒药又有何用。不过钱慕白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切,见到李蛰弦似乎吃下了桌上的糕点,他对他的怀疑顿时就淡了,他继续待了一会儿,这期间没什么人进出,似乎当真无人跟踪过来,于是便悄悄从后门走了出去,马卫坡已在那里等候了。 李蛰弦也走了出去,等那二人加快速度离开之时,这才紧紧的跟了过去,他们竟然折返了方向,往最开始的那座小桥走去,李蛰弦不禁疑惑,根据哨探留下的标记,目标是在自己这个方向才对,他们为何——啊,懂了,李蛰弦略一思索便已明白,停下没动了,过了片刻,果然见那二人绕了条路,但仍然往这个方向走来,看来方才确实是假装异动吸引跟踪者出现,但李蛰弦却不会上他们的当。 这样的小伎俩在路上又耍了几次,李蛰弦皆不为所动,二人终于确定无人跟踪,便不再浪费时间,傍晚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城北的临湖靠山的一处庄园,叫做熙春园,不过二人没有进去,反而易容了一番,在园子外面的市集里装作了小贩,一直盯守到了夜间。 入夜之后,二人终于开始行动了,翻过园子的院墙,摸入了园中,李蛰弦也隐藏了行迹,偷偷跟了上去,然而没走多远,离园中住人的楼台还有百步远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识海内的黑水也开始鼓荡起来,随即他就意识到了这种气息与当初苏三禾施展迷宫之术时散逸而出的相似,这时附在马卫坡身上的外念识察觉到了楼中一人的面孔,李蛰弦暗暗惊道“竟是李嗣源”,随即赶紧离开了园子,再没有与马卫坡他们比试的兴趣了。 院内应该就是苏三禾无疑了,那散逸的气息不是别的,应该是他设置下的幻术陷阱,若就这么跳进去的话,以钱慕白与马卫坡刚刚睟天境的境界来看,怕是不会活着走出来了,不过苏三禾若是知道他们专诸盟的身份,可能不会下狠手,毕竟这刺客之中还是有些狠角的。 不久之前,李蛰弦就与苏三禾见过面,他想不通为何他又会出现在此地,走入白天那个市集之中,只见一间临街摆的铺子竟然还没有收摊,黑暗之中闪着一丝小火苗,悠悠的香气不断的飘了过来,走近一看,竟是一个面摊,开水中煮着银丝面,配上葱花、鸡蛋和小银鱼,着实令人心旷神怡。一个食客正在用力的吃着面,说其用力,乃是名符其实,否则声音怎会如此之大,李蛰弦见此人背影似乎有些熟悉,再走近几步,他几乎拔腿就要走,却见那食客抬起头来,大声说道:稍微等等再走,我这面还没吃完,吃完了才有力气追你! 李蛰弦顿时就不跑了,走到摊子上,也叫了一碗面,对面的食客淡淡一笑,说道:这么快就见面了? 李蛰弦忽然生出一丝无力感,不知为何怎么就套不出苏三禾的控制了,在汴梁城中只是一个小兵看了自己一眼,他便找到了自己,而这常州,自己也是昨日才到,今日是跟着钱慕白他们过来的,竟然是自投罗网,难道苏三禾连这也能算出? 苏三禾已经吃完,但李蛰弦的面已经端了上来,他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先吃了起来,苏三禾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吃完,末了才说:我没有跟踪过你,但鬼谷的人就是这样的,身上的气息除不掉的,我就是知道你在哪里! 你要做什么?李蛰弦不满的问道。 苏三禾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吴国这一战,我了解过了,二师弟是不得不打的,人鱼的传说流入中原,天人即将下界,想必你也知晓了,剑庄的秘辛总要人来打破,二师弟有这个勇气,在这件事上,我不会阻拦他的! 李蛰弦不解道:那李嗣源为何要过来? 苏三禾轻轻一叹,说道:唐帝李存勖是个雄才大略的帝王,晋国灭梁,两大国合并,中原已是新唐国的了,天下大势眼看就在手中,若是吴国灭了吴越,再顺势南下,尽收闽国、汉国和楚国,那唐吴就要隔江南北对峙了,这样就不是一仗两仗就能定鼎天下的了,所以唐帝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就派李嗣源过来了! 他是来阻止吴国的?他虽是个将军,他孤身而来,又有何作用?李蛰弦道。 苏三禾喝了口粗茶,说道:吴国虽然势大,但是进攻剑庄不是一件小事,他们也在犹豫,需要安排好后续一堆事情,最主要的就是唐国会怎么做,李嗣源过来是要与东瀛人见面,让其转告吴越子,汉国会出兵北上,牵制吴国兵力,而鼎岩剑庄也会视时机参与此事,让他们与吴国僵持下去! 李蛰弦顿时一惊: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为何要与我说? 苏三禾顿时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吴国请了专诸盟出手,他们已经知道李嗣源入城的消息了,今日便有人过来查探了,不过那只是假象,李将军并不在熙春园中,不过这个秘密应该隐藏不了多久,之后我会带着假的李嗣源在明吸引他们的目光,但我还需要一个人保护真正的李嗣源——说着,苏三禾看向了李蛰弦。 李蛰弦浑身一震,站起身来,喝道:岂有此理,苏三禾,你是不是得病了,难道不记得我说过与你恩断义绝的么,你的事情与我何关,当初你可是要杀我的,我为何要帮你? 苏三禾又呵呵一笑,小声的说道:其实筱楼不在钟南子的手上,而是在我的手上—— 李蛰弦顿时目光一紧,问道:你想做什么,那也是你的妹子! 苏三禾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入鬼谷之后,尘缘已断,他们都与我无关的了,我曾经能对同属一门的你动杀心,为何不会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妹子这样了? 李蛰弦面色一沉,杀气外溢,警告的说道:苏三禾,你真的是疯了,如果苏姑娘有任何危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三天,只需三天就好了!苏三禾说道,你曾是专诸盟的人,今日我看你又跟着那两个刺客过来,他们也没发现,应该比他们有本事,放心了,李嗣源很快就会离开的,只要这三天不出任何事情,我会让筱楼重回五尺观的,你也知道那个道观,当初指算天其实布置下许多禁制的,什么人都难以进入,只是这丫头本事不济,打不开罢了,我会教她几个法门,开了禁制,日后除非她允许,否则任何人都无法踏足一步了,如何?我可是替你金屋藏娇了! 李蛰弦的脸顿时微微一红,听他这么一说,心底倒还真的有些高兴,不过对于保护李嗣源一事,心里还是有些排斥,毕竟钟南子之前差点杀死了他和茗惜,如今怎么能反过来帮助他们了,然而又一想,若能让苏姑娘真正的安全,委屈下自己又何妨,终于还是答应了。苏三禾闻言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连面钱都忘记付了,甚至连真正的李嗣源的下落也没有告诉他。 李蛰弦等待了片刻,他以为苏三禾还会回来,否则谁知道真的李嗣源在哪里,难道还要考验下自己么,可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啊,自己如何推理,刚这么想着,煮馄饨的伙计走过来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李蛰弦瞧了他一眼,顿时失声一笑,满脸无奈的说道:你一个大将军,怎么装的这么像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八章 白蛇印救命 ? 怎么办?李蛰弦知道在诸多系别的秘术之中,光系和木系灵力对伤势有极大治疗之效,其中光系可延续生机,而木系则能愈合伤处,但现在哪里去找这两系的剑客了,等等,李蛰弦下意识的想起了茗惜,虽然眼下她并不在这里,顷刻之间也无法找到她,但是他记得茗惜曾在他的掌心中留下了什么东西,不由缓缓的摊开了左掌,看到了那个白蛇印记。 这是那日在五尺观外与孟昶大战一场,茗惜昏迷之后给自己刻下的,那时茗惜对自己说起昏迷后在梦境中看到了些奇怪的情景,这白蛇印也是因此而学会的,李蛰弦并不怀疑,毕竟他的心识也是如此领悟而出的,他记得茗惜对他说过她将自己抵御的孟昶的那道光刃也一同刻在了这符印之中,其中自然也蕴含着光系灵力,或许这就是慕容情儿的一线生机。 当年乾文子下落不明之前,据说乃是在青城山与蒙面客大战一场,后李蛰弦遇到孟昶之时,便从其秘术之中看出了那蒙面客应当就是他了,从乾文子的境界来推测,孟昶的境界也应在九天境之上,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何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从未在江湖上传出过名声,却也不敢小觑了,白蛇印中虽然封印有他的灵力,李蛰弦若想解开也并非容易的事,一个不防,或许印中的光刃顷刻就会爆裂开来,何况茗惜也没有教过他解开符印的方式。 李蛰弦先将慕容情儿身上的血止住了,用自己的衣服帮她包扎了伤口,然后看着掌心的印记皱起了眉头,茗惜的话自然不会有假,白蛇印必定不凡,当初巨蟒也曾栖身其中过,显然这是一个宛如灵台气海般的储灵之地,然而李蛰弦却又不知如何能够进去,想了一想,他决定冒险一试,试探的用念力侵入这印记。 念力进入的很顺畅,并没有遇到李蛰弦猜想的阻碍,不过他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结果,念力接触到符印之后,继续深入到了手掌之内,看到了自己的血肉和骨头,形成了内视,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那符印一般,李蛰弦摇了摇头,事情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自己的念力并未激发白蛇印的反应,看来可能真的只有面对光系秘术或者茗惜的巨蟒时,才会发挥作用,不过李蛰弦现在就要用啊,想到这里头痛不已,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一下手掌。 这时慕容情儿惊醒了,睁开满是血迹的双眼,朦胧的看了看四周,但脖子已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在动,李蛰弦连忙凑到她的面前,说道:别着急,我正在想办法救你—— 慕容情儿的眼睛又湿润了几分,似乎是哭了一般,小声了说了句“怀里”,李蛰弦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摸入了她的怀中,入手的是柔软的小腹,但如同她的双手一般,也有些微凉,李蛰弦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瓶,里面似乎是疗伤的药,忙不迭地的喂她服下,可是慕容情儿浑身无力,便是吞咽也是困难。 李蛰弦看的心微微一疼,来不及多想,将她嘴中的药丸拿出,自己嚼烂之后含着水口对口的喂她喝下,这才成功,不过再看慕容情儿之时,她的目光已有些闪躲,血迹被泪水侵染,在脸上滑过一道艳丽的痕迹。 李蛰弦此时并没有多的非分之想,有些悲伤的说道:你现在伤的很严重,可能比上次我在太湖时更加严重,若无光木两系的剑客救你的话,或许你会死的,不过,你别担心,我在想办法,一定会救你! 慕容情儿又落了一滴泪,似乎有些绝望,闭上了眼睛,也不再说话,李蛰弦见不得自己关心的人这副凄惨的模样,转过头来,继续研究起手中的符印来,方才已经试过了,念力是无法看穿这符印的,他想起白蛇印来源于茗惜识海内的那只魂寄巨蟒,隐隐然与八部天龙中的大蟒神相似,既然在秦皇地宫之中见证了天人的存在,又有僵尸鬼等人在大梁太**内血迹大蟒神成功获得光明源之事,或许这八部天龙众也当真存在,若是如此的话,巨蟒也应属于天道中人,按照仞利天告诉自己的秘密,劫印乃是天人区别于其余六道的关键所在,那么这白蛇印应当也无法阻挡劫印的侵蚀了,李蛰弦决定拿自己试验一番—— 方法简单至极,那便是利用识海内黑水中强大的灵力在原本白蛇印的基础之上,再强制刻上一个劫印,如此一来,由于符印间的克制关系,白蛇印便会被劫印破坏,虽然其中的光系灵力会溢出,然而由于有劫印的封印,并不会爆裂开来或是逸散漫空,而是被劫印牢牢的束缚住,这样李蛰弦便可以劫印驱使光系灵力来拯救慕容情儿了。 反复思量一番,似乎并无问题,他很快便这么做了,附印的术法很简单,他做过许多次了,只是这一次不像从前那样,只是将劫印以灵力画在外物之上,而是要刻入其中,这样方可破坏掌心原来的印记。这一过程极其艰难,要知道当初劫印出现在他识海中时,乃是如同沟槽一般的盘踞在天空之中,延伸到了整个识海,若说茗惜给他刻下白蛇印时是宛如烧灼般的痛楚,此时刻下劫印就如同刀刻斧凿一般了,鲜血不断的流出,汇聚在他刻下的劫印附近,印记是刻下来了,白蛇印的淡淡白芒确实也被割裂了开来,但这是否真的解开了符印,他却不得而知。 不过这时,掌心赫然发生了变化,新刻下的劫印伤痕汇聚了伤口附近的血液之后,逐渐凝实、结疤、恢复,最后竟然化作了墨化一般的劫印,怎么擦拭也擦不掉了,原本的白蛇印记当真暗淡了下来,最后宛如一只白色的小蛾般跃入空中,上下飘飞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随即李蛰弦就感觉到掌中似乎多了一道格格不入的灵力,识海内的黑水开始动荡起来,似乎想要将其排除出去,李蛰弦知道那应该就是茗惜封印在白蛇印里的孟昶灵力,他连忙将手掌按在慕容情儿的气海之上,想要将其躲入她的体内。 但这灵力转移,他却是没有做过,毕竟他的灵力与念力混合在了一起,不管如何割裂,最后仍然会回到本尊体内,好在这掌心中的灵力并非自己所有,倒是没有念力混合,只是如今被劫印束缚,该如何释放它了? 刚这么想着,李蛰弦倏地心意一动,掌心的黑色劫印当真缓慢的旋转了起来,一丝丝的光华渐渐溢出,他顿时大喜,连忙引导其往慕容情儿气海中流去,此时重伤的她宛如枯黄的树叶一般,拼命的吸纳着其中生机,一切竟然如此自然而然,或许这就是生命的本能吧。 大约半个时辰,李蛰弦方才释放尽所有光系灵力,再看慕容情儿的脸色,仿佛多了一丝红晕,他顿时松了口气,见到她缓缓的沉睡过去,他这才有心看向了掌心的印记。原本的白蛇印已然消失,他的心里仿佛有些愧疚,毕竟这是茗惜留下的东西,不过再看那黑色劫印,心中却不由多了一丝安稳,仿佛它早就应该出现在此一般,是如此的自然。 心意一动,掌心劫印又缓缓旋转起来,犹如识海中那巨大的劫印一般,从左往右旋转,则引动了黑海内的暗系灵力逸出,而从右往左旋转,咦,似乎有些奇怪! 根据李蛰弦以往的经验,劫印正转则释放体内业力,可以之施展血月梅影、玄暗行隐乃至于意念分身之术,当劫印逆转之时,则不断缓慢的吸纳外界的灵力入内,从而恢复损耗的业力,然而掌心劫印的逆转似乎有些不同,当它旋转之时,识海内的黑海也开始沸腾起来,随着劫印方向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掌心处逐渐出现一个黑暗的圆球,一股巨大的吸力传出,整艘船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颤抖声响,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制住了劫印的逆转,黑球消失,一切恢复了正常,然而他的后背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蛰弦呆滞了片刻方才惊醒了过来,也渐渐的领悟了,劫印果然拥有着超过自己想象的神秘力量,虽然它本身并无威力,却能够牢牢的控制住灵力的流动,他看了看掌心的这一印记,因其乃是黑水之力刻印下的,所以如今便掌握了整片黑海的运转,正转即释放灵力,逆转则吸纳万物,庞大的黑海一旦跃动起来,形成的威力便是李蛰弦也难以想象,不过幸好识海之中还有天空上另一庞大的劫印掌控一切,只是一个倒影便能平息一切,李蛰弦这才略微欣喜了一些,比起之前只能以念力驾驭一隅的黑水之力来说,如今有掌心劫印之后,黑海将不再受制于心识境界,而会完全的发挥整体之势,是以乌鸣鸿刃之威将会迅猛提升,不过万钧黑天之术仍须以念力压迫配合,似乎并无太大益处。 这么一想,李蛰弦方才的欣喜顿时变得暗淡了些,自己空有一身庞大的灵力,却因体内并无灵台气海,剑诀本身无法引动灵力施展出秘术,凡事只能依靠心识借力施展,到如今也仅仅创出了一两门秘术。 不过这终究是件好事,自己总算知道如何掌控住这篇磅礴的海洋了,理清自己的事情后,李蛰弦又查看了下慕容情儿的伤势,见她呼吸平缓了许多,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一丝颜色,看来命是应该保住了,日后只要慢慢休养,应该能够恢复过来。方才一直担心她的伤势,心急火燎的,这时心情放松之后,忍不住仔细的观赏了一番慕容情儿的容貌,仅仅是半年没见,这姑娘似乎又清丽了些,宛如太湖水一般柔嫩光滑的肌肤,嘴角眼角残留的血迹映衬着她白皙的面孔,仿佛白雪之中艳丽的朱砂,李蛰弦小心的为她拭去了,手指滑过,一片温香软腻,如同拂过柔滑丝绸一般。 她的眼睫微微摇曳着,小鼻子仿佛暖玉雕琢似的,透着一股巧夺天工的精致,弯月似的嘴唇虽说少了几分颜色,凝着一片寒霜,却仍然忍不住想让人尝尝味道,尤其此刻李蛰弦正好想起方才喂药时的触感,着实令人心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六章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 众人听不懂他说的话,眼下专诸盟办的差事出了岔子,不仅丢了人,还丢了人,五大教习皆没了底气,只有马卫坡注意到了一件事,忍不住说道:刀郎不在这里,会不会是那些闯入的人把他抓走了? 钱慕白闻言顿时一喜,说道:雪蜈汁是以祁连山雪蜈蚣所制,这东西在山中有个天敌,也是平常,就是公鸡了,尤其是那种从不尝过女色的公鸡,体内阳气郁结,无法排遣,雪蜈这种阴气十足的东西对它可算是救命之药,刀郎下药救人,身上必然沾染有雪蜈汁,江南这东西极为罕见,雪蜈的气息残留的时间可达七日,那些人既然抓走了刀郎,只要找出这么一只公鸡,便可推算出大概的位置,如何? 武政国闻言,顿时叫道:甚好甚好,既然是叛徒,我专诸盟人人得而诛之,必拿此厮的心肺祭奠已亡的兄弟! 其余诸人也都纷纷响应,只有张韧逸不露喜怒,不知在想些什么,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向了他,张韧逸心中轻轻一笑,这件事情其实已经清楚了,那个师兄留给了他所有的线索,就是告诉他自己身在此处,一切都是他设计的,眼下他该怎么办了,反击抑或是继续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张韧逸想的清楚,吴国想要统一诸国,其实难度比之当今的唐国更胜,首先是吴国擅水战不擅步战,其次是吴国不管是慕容氏还是刘氏商行,皆在朝廷之外单独行事,不受朝廷调遣,这一次若非慕容氏鼎力相助,怕是吴国也打不到碧漓三岛,如今师兄的计策成功调动了专诸盟与刘掌柜对立,如果自己推波助澜一把,或许就能解除吴国的一道阻碍,借助慕容氏之力,把刘氏粮行抹平,师兄所想不也是我心中所想么? 做还是不做了?这是个问题,师兄这是在考验我啊?张韧逸抚着额头深深的沉思着,一时又踌躇起来,思忖了片刻,终究还是有了决定,说道:我此行只为李嗣源而来,如今既然已不在了,我也只能先行回去,等你们抓到真的时,再通知我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带着随从往外走去,算是默许了他们的报复,走出小院外没多久,便看见院里发出“啾啾”的声响,一簇簇烟花飞入了半空,在夜空之中炸裂,迟迟不散,身后一个随从说道:那是专诸盟的召集令,整个江南的刺客怕是都要云集于此了! 张韧逸淡淡一笑,瘪瘪嘴,似乎并没有在意,然而他的心中却浮现起了一丝怒意,一步差步步差,晋国灭梁之后,风头太盛了,如今大师兄已经走在了自己之前,若想超越他的话,怕是没那么容易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起了李蛰弦,不由对他又多了一丝恨意,若非是他,禅天塔藏兵之计怕是早已成功,晋国将会功亏一篑,而梁国也将陷入内乱之中,正是吴国北伐的好时机,结果却被他破坏了,可恨! 李蛰弦登上岛之后,也不知道该去何处了,小心的翻过海边小土丘,山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也不知瀛海剑庄是不是就在这座岛上,若不是的话,要想再到另外一座小岛可就困难了。走入树林之中,这里怎么说也算是剑庄辖地,然而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任何人的影子,李蛰弦不禁有些怀疑起来,这情形到底是吴越子那厮打定主意顽抗到底了,是以聚集所有剑客同守山门,还是已经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是以这才寥无人迹的。 饶是如此,李蛰弦还是将外念识施放在外,仔细的观察着四周,出了树林不远出现了一座小桥,不过三四丈宽,下面的河水也不湍急,看样子是岛西北的小山上留下的泉水,既见小桥,那么离屋舍村落也不远了,他放下了脚步,暗暗思索起来,若就这么去见瀛海剑庄的人,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啊,是告诉他们天人的秘密,还是说苏三禾已带来了唐国的消息了? 正在他踌躇之际,忽然看见桥边不远处的岸上,几株红樱树下,影影绰绰的站着一个身着绛紫华衣的女子,双手如掬奉于胸前,几缕细细的微风拂乱了她额前的发丝,偶尔几枚樱花落下,一时之间他看呆了,这女子怎地给人一种如此深重的凄美之感! 天下女子诸般容颜,人世间有百媚千红,茗惜之亲切、苏筱楼之柔媚、花蕊儿之优雅、慕容情儿之清纯以及舞落之可怜,甚至于不久前见过的柳熏衣之****,群香国中,不管是哪一番姿态,皆是人间之盛景,然则此时河边孤女的迎风洒泪之状,其凄美之姿,却让李蛰弦心中顿生忧郁,仿佛曾经所见女子之姿刹那间黯然失色,倒并非是其颜色太美,而是着实悲哀,仿佛抽离了体内所有的生气,所有对生的期望一般。或许这便该叫做心如死灰吧! 李蛰弦顿时起了兴致,忍不住施展开外念识靠近了女子身侧,却见此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约莫与茗惜一般,容颜虽说不上绝美,却也是中上之姿,或许是年纪还小,眉眼还带着些稚嫩,肤质滑腻透着浅浅粉霞,宛如雨后的玫瑰一般颜色,不过虽是青葱之年,眼角眉梢却皆是犹豫之色,着实让人心生怜意,仿佛鬼谷中茗惜当初收留的那只受伤的黑猫,楚楚可怜。这时只听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满是泣音的哀求着说道:若九天之上佛祖垂帘,若东海之外菩萨侧目,若这飘零的樱花之中、这流逝的泉水之中也有神冥的话,求求你救救父亲、救救吴越国吧,不要让那些强人攻占了国土,不要把我献给了吃人的恶魔,若您能救救梓菱,奴家什么都愿意侍奉给您——说着,又是一段泣音,宛如自语般的低声絮叨着说道:求求您,显现您的神迹吧,给我一丝希望,梓菱不想这么活着了! 李蛰弦微微一震,听完这段话,仿佛看见了幼时自己救下的茗惜,恍然之间,女子的面庞也变作了茗惜,李蛰弦忍不住心中动念,念力轻轻拂动了几下她头顶的花树,顿时阵阵花雨落下,花瓣落在了河面之上,竟然组合成了一个“等”字。女子似有所觉的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河中花瓣组成的文字,表情从悲伤到惊愕,再从惊愕道欣喜,如同刹那间绽放的芍药一般光彩夺目,忍不住拍起手跳了起来,又赶忙跪下,连连向河中跪拜,一边还说道:谢谢河神显灵,谢谢花神显灵,梓菱有救了,我这就去告诉父亲! 说着便向小桥对面的地方小跑过去了,李蛰弦也赶忙施展开意念分身之术跟上,不多久,竟然看到了一片亭台楼阁,看来他猜得没错,这女子身份不简单,听她语气,似乎与吴越国主关系匪浅,自己虽然并不想管吴越国事,不过这女子着实可怜,看在茗惜的面子上,也得救她一救,且看看到底发生何事了再说! 却见女子兴致冲冲的奔过另一座小桥,随即脱下鞋子,裸着光足在一片楼宇中的雨廊间奔跑,宛如桃花瓣的脚趾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踩过,发出“噗噗”的声响,没多久,她推开了小池边的一间房子,里面坐着一个垂头丧气中年儒生,虽然还是春天,但天气也渐渐开始热了,但这儒生竟然还穿着齐整的冕服,玄衣、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素纱中单、赤舄等一件不差,看上一眼便觉得燥热难受,但这儒生却甘之如饴。 不过李蛰弦的意念细看之下,才发现虽是华丽的冕服,但其实也有些脏乱了,似乎许久都没更换清洗过,不难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当今吴越国的国主钱元瓘了,国家沦丧如斯,难怪他不舍冕服,难怪他满身风尘!女子匆匆而至,口中叫着“父亲”,其自然便是吴越国的公主了。 父亲!钱梓菱满眼欣喜的叫道:我刚刚在晓月河边的樱花树下许愿,没想到菩萨真的显灵了,你可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钱元瓘死鱼般的眼睛缓缓抬了起来,国家沦丧,如今他几乎已然一无所有,不管是江山社稷还是财富美人,一切都没有了,江山成了别人的,美人来不及带出,只有一个皇后跟了过来,至于财宝,当时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这月余的时光,他一直在缅怀曾经的岁月中,兀自难以自拔,忽然间听到自己的女子说起菩萨显灵,登时大怒而起,若当真有菩萨显灵的话,自己的国家怎么沦落至斯,他忍不住大声呵斥说道:胡说什么,给我一边呆着去! 钱梓菱仍然拼命的想要说服他,摇着他的臂膀说道:真的,父亲,我在河边许愿,樱花花瓣落下,在水中形成了一个等字,这是菩萨显灵,让我们继续等下去,一定能恢复故土的! 等?钱元瓘苦笑一声,说道:拿什么等,吴国水师已经围拢了三岛,就连瀛海剑庄都自顾不暇,恐怕为了活命,这些昔日把他们当做神仙一般供奉的剑客都会拿了我们一家来换活命,如何还等的下去,梓菱啊,还是准备准备吧,幸好为父以往与千岛家交好,这次能够前往东瀛避难,你便从了千岛彰羽吧! 钱梓菱眉头一皱,狠狠的跺了下脚,说道:我死也不会嫁给那条死章鱼的!说完,原本兴致冲冲而来的她,最后怒气冲冲的转头跑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十四章 传言真相 钱慕白看着钱梓菱的面孔,也震惊的呆在了原地,此刻即使没有钱元瓘的解释,他也明白了过来,但这时钱元瓘仍然没有生气的说道:钱塘城破之时,后宫佳丽上百,只有梓菱与她母亲与我同出,慕白,当初或许是我有愧,但我也对你不薄啊! 咕噜!钱慕白顿时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木木的看着钱元瓘,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来此是为了杀他,这事即使是专诸盟也不知晓,是他隐藏多年的仇恨使然,然而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下不去手了,尤其是在面前这个小姑娘的眼前。 你说她是我的——钱慕白说不下去了,因为此时钱梓菱一脸懵懂的看着他,目光中既是惊恐,又是好奇,恐怕她的心里也生出了对他的一丝亲近的本能,然而却又从钱元瓘的眼中看到了对他的恐惧,不由得生出了害怕! 梓菱,放下饭菜,你先回去,没有我派人通知你,不许你私自过来,听到没有?钱元瓘沉声一喝,对钱梓菱严词厉色的说道,钱梓菱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虽然颇不情愿,但仍旧带着一丝泪光的跑出了大殿。 你说,那个小姑娘是我的、我的女儿?钱慕白见钱梓菱离开后,再也忍不住,着急的问起。 你自己也看到了,钱元瓘说道,我也没有必要欺骗你,或者,你可以自己去问楚媛,如果你还没有忘记她的话,放心,这么多年,我从未动过她,反而担心她受到欺负,特意将她立为了王后! 钱慕白顿时沉默了,他的手中一直捏着一枚毒镖,上面沾有他炮制出的六味剧毒,一旦见血,世间再无药石可医,即便任何医疗秘书也徒呼奈何,而且中毒者在死亡之前会经历至少两个时辰的痛楚,而现在,他却不知该不该将其掷出了。 你若要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然而带着你的妻女离开这里!钱元瓘哀叹一声说道。 钱慕白也是一声叹息,将藏在身后的右手露了出来,看了看手中的毒镖,终于将它扔到了一边,缓缓说道:当初也是我先迷上了楚媛,才让你有机可趁,这些年,虽然恨你,但从未迁延至吴越国,这一方江南水土乃是我的故乡与根里,但你做下的这些事情,却是让人难以原谅,我不用毒镖杀你,可以让你走的轻松一些,不过你—— 唉!钱元瓘轻轻一叹,并没有辩解,反倒让钱慕白有种拳头打空的感觉,但他仍然缓缓的走上前来,伸出手准备扼住他的脖子,一把将其脊椎拧断,钱元瓘也没有反抗,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大殿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且慢! 钱慕白顿时停下了手,转过头去,看到来人身影,并没有惊讶,反倒是一直在暗中窥视的李蛰弦吃了一惊,来人竟然是将他一人留在岛上而自己却消失不见了的苏三禾! 苏先生!你终于来了,为何不让我杀他?钱慕白看着苏三禾说道,听他的语气,二人似乎早已相识,而“终于来了”这一句更让李蛰弦遐想良多,莫非这二人之前早有串通? 这时苏三禾说道:先别杀他,事情恐怕并非我们先前了解的那样! 怎么回事?钱慕白顿时疑惑道。 苏三禾一步走到钱元瓘的面前,说道:我且问你,你好好回答,吴越那些女子与幼童当真是你下令敬献给东瀛人的? 钱元瓘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苏三禾又问一句,钱元瓘淡淡一笑,说道:此事众所周知,你自己不早就知道了么,我吴越偏安一隅,国内到处都是各国的暗客密探,就连朝中也是如此,寡人的一举一动怕是早就在你们国君的案头了,还用再问么? 苏三禾沉吟片刻,仍旧没让钱慕白动手,而是将他拉到了一旁,说道:有些奇怪,根据之前暗客还有你们专诸盟的哨探传回的消息,命令确实乃是钱元瓘所下,但这几****在岛上四处查探了一番,这座大殿并无什么奇特,钱元瓘并没后后招,将他带到此地的乃吴越子的护卫,也就是当时王宫中一个名为大头鲨的剑客,除他之外,就只有王后与公主获救,试想一下,妄想依靠敬献活人祭祀的国君,怎会对自己的生死如此不看重,一点都没想过保命的措施,或许我们一开始的目标就弄错了,钱元瓘并未投向天人! 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钱慕白问道。 苏三禾摇了摇头,说道:总之,现在暂时先别杀他,今日我必须现身了,去与吴越子相商剑庄之事,否则我不知他会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局了,你好好看住这座大殿,除了他女儿送饭过来,其余人都不能靠近这里! 钱慕白听到他女儿时,眉头微微一皱,但也没跟他分辩什么,应下了差事后,苏三禾便匆匆离去了,李蛰弦见此处没有更多的讯息可供查探,便施展开意念分身之术,悄悄的跟上了苏三禾。苏三禾正如他所言的一般,径直往瀛海剑庄而去,到了山门跟人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便有吴越子的身边人过来引路,往沧海殿而去,李蛰弦跟到这里就不好再进去了,怎么说都是一座防守森严的剑庄,贸然闯入的话,一旦被察觉,光是苏三禾一人都能让他好受! 苏三禾走进了沧海殿内,除了吴越子下座相迎之外,其余诸位长老的神色似乎并不欢欣,不过他仍然是坐到了与吴越子对等的席位之上,拱了拱手,说道:贵庄的传信,我国君主已经得知,特意派苏某前来相商,不过途中经历了不少事情,要想突破专诸盟的暗中监视与吴国水师的封堵着实不易,如今来晚了些,还请庄主莫怪的好! 吴越子哈哈一笑,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只要这瀛海剑庄尚存,一切就都不晚,如何,贵国皇帝如何说,可否助吴越一臂之力,将吴国大军打退? 苏三禾摆了摆手,说道:庄主,两国相商不是这么一个说法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端起茶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浑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做派,吴越子倒是沉得住气,但是他身边的长老已然不客气了,面目狰狞的斥道:我等剑客说话就是开门见山,比不得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你想与文官商谈的话,那就可惜了,如今吴越已经没有朝廷了! 吴越子听见他的话,眉头暗暗一皱,看上去像是为剑庄说话一般,但未经自己允许擅自插话,隐约透露出了一股轻视的意味,是什么时候这些长老渐渐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他们暗中联合起来了么?吴越子不动声色的说道:苏先生见笑了,这位是我剑庄的左长老古洪明,性子最是急躁,先生莫怪,不过古长老说的也有道理,既然皆是武者,这说话就直接了些,先生觉得哪里不妥可以直接点出来,我等定然改正! 古洪明虽然仍有气,却也不敢当面直接反驳庄主,哼哼一声坐下了,苏三禾这才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吴越国已然被攻伐下了,唐国是不会为吴越复国的,即便复国,你觉得吴越能够坚守下来吗,何况吴国也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肉,唐国一旦插手,就不是江南一战了,而是席卷整个中原的大战,你们觉得如今是打仗的时候吗? 吴越子顿时不说话了,沉默半晌后,方才说道:那瀛海剑庄怎么办,吴国水师围困,我看他们是想打破剑庄不灭的传说了! 苏三禾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许多,看着吴越子道:这就要看传言到底是否属实了,苏某前来,也是想听听庄主是怎么想的,真的要将灵源献出么? 吴越子顿时一滞,左长老古洪明与右长老席晚樽的目光也紧紧的落在他的身上,他说不出口来,隔了半晌,才站起身来,说道:苏先生与我到外面走一走吧,两位长老在此稍候!说着,当前一步走出了大殿,苏三禾也紧随其后,二人走到了庄内的一座矮山上,上面有间凉亭,海风不时的吹来,带走了初夏时的一丝暑气,吴越子这时才开口说道:瀛海剑庄如今的情况有些复杂! 苏三禾淡然的说道:在下洗耳恭听! 吴越子长叹了口气,说道:此事就说来话长了,十几年前,天罚降临,其余诸国的影响并不太大,唯有sd道与吴越的变化最大,河口扩张,东瀛岛国临近,吴越难免与东瀛接触更多了,大量的东瀛人迁移到吴越,在此定居,而东瀛也有剑客,随着东瀛剑客的壮大,瀛海剑庄对吴越的掌控力度远弱于内陆诸国,东瀛人中尤其以九州岛萨摩国的千岛家族为尊,即便是我这庄主,也不得不以礼相待。 苏三禾轻轻点点头,这些事情他也有所听闻,不过亲耳从吴越子口中听到,仍然不胜唏嘘,这时吴越子继续说道:大概是从去年秋末开始,千岛家族中,一个叫做千岛樱的女子不断往来吴越,向我告知东海人鱼预言一事,我本只是笑笑而已,并不当真,不过有一人却当真了! 吴越国君钱元瓘?苏三禾问道。 是啊!吴越子叹口气说道:据说是因王后生有怪病,千岛樱用人鱼给她的药液治好了她的病,于是国主因此深信不疑,开始在民间搜罗女子带给千岛樱,每次都能获得一些药液,后来就愈发严重了,大量的民众四处逃窜,犹如当初王魔鬼肆掠蜀中时的情形一般,这些人逃到了吴国,民间惊慌不已,吴国趁此机会便开始讨伐了,一路顺利无比,许多城池中百姓自发的打开城门,一连上百里,吴国几乎兵不血刃。 苏三禾不由想起钱元瓘方才的表情,一时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与他分辨,又问道:那庄主究竟怎么想的,当真要将灵源献给天人么? 吴越子诡异的一笑,说道:你也相信有天人存在?看来恐怕是真的了,不过说起未曾见过就要臣服投靠,我吴越子是做不到的,但眼下又该怎么办了,唐国不愿出兵相助,吴国一副亡国灭庄的架势,恐怕某难逃一死,该说的都说了,苏先生有何教我? 苏三禾摇摇头,失望的说道:不,你没有什么都说,你说过的这些,我早已知晓了,有件最重要的是,你却没说,灵源如今究竟藏在何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四十二章 东瀛来客 李蛰弦扶住钱梓菱的手顿时一紧,似乎抓疼了她,痛得她眉头紧皱起来,却也没吭声,还是慕容情儿提醒,他这才松开,稳定了心神,以他对钱梓菱的了解,一个会在樱花树下许愿的女孩是不会有杀人之心的,为何她要这么做,其中必有隐情了,想到这里,他以最温和的声音缓缓问道:为何? 钱梓菱浑身顿时又是一阵哆嗦,李蛰弦不由搂住了她的肩膀,给她一个依靠,她这才艰难的回忆起方才发生过的事情——原来钱慕白刚刚又回到了他们的小院之中,准备带她们离开这里,然而白楚媛却是仍然抗拒着他,钱梓菱此时也发现了母亲手臂上的伤势,暗暗流泪,不过钱慕白已经接受了她如今的样子,还说带她前去疗伤,以他花道教习的本事,绝对能够治好,这时,白楚媛忽然疯癫发作了。 当时的情景钱梓菱已无法描述,因为她骇怕的躲在了一遍,那时白楚媛不断的说着可怕的话,说什么就是因为被钱慕白占了身子,方才受到皇后的毒害,成了现在的样子,不过她也没有绕过皇后,钱慕白以毒设计杀死了皇后而逃走,她则在后来的日子里一个一个的杀了皇后的子嗣,即便他们已经贵为王爵了。 钱梓菱说道:那不是我的母后了,和我记忆中的她完全不同,她说她每年都会杀掉几十个人,可是我认识的母亲诚心礼佛,是个连蚂蚁都不忍心伤害的好人,她怎么会这样? 李蛰弦想起在小院时看到的白楚媛手上的伤势,那些虬结的血肉,还有血孔中的卵虫,顿时一股恶寒袭上心头,小声的说道:或许是她的伤势影响了心智,无处发泄,就只能如此了,后来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钱梓菱攥了攥拳头,缓缓说道:母亲说献祭给人鱼的百姓是她下令抓走的,那个伤药对她的伤势极为重要,不过后来吴国攻来,就抓不到人了,她的伤势反而更重了,她说一切都是那位大叔给她带来的,她要杀了他,然后他们就打了起来,母亲打不过她,这时看到了我,说要杀了我替她自己报仇,我很害怕,看到母亲过来,我就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想逼迫她离开,可这时母亲已经听不见我说的话了,一直念叨着要杀我,要吃了大叔的肉,本来大叔是要帮我的,但听到这句话后,他顿时呆住了,母亲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我害怕、我害怕,就拿着匕首刺了她,然后、然后我就看见她倒在了地上,然后、然后我就逃了出来——呜呜! 李蛰弦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到最后,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慕容情儿,见她也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顿时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安抚住钱梓菱后,让慕容嫣然先陪她一会儿,他与慕容情儿走到一边,小声的说道:事情古怪,我看过她母亲的伤势,那毒应该已入肺腑,甚至生出了蛆虫,世上已无药石可医,除了一种东西外! 灵力?慕容情儿猜测问道,李蛰弦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正是,不过白楚媛应该不是剑客,否则依靠自身灵力,早就抑制住了毒素的侵袭,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慕容情儿点点头,清澈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厌恶,即便性子温和如她,也颇有些恨恨的说道:剑客的灵力无法渡给她用,要想利用灵力,只有靠她自己吸纳,那么她就只能——啊! 李蛰弦轻叹一声,说道:此事不要跟钱梓菱说了,我看她母亲最后说的那句话没错,她是真的想要吃掉钱慕白,恐怕她以前杀人便是为此,直接从人体内获得些许灵力从而自保,而人鱼给她的药液应该也是从献祭之人体内炼取的灵力,如此作为,着实太残忍了,钱梓菱没有杀错! 慕容情儿没有回应他这句话,而是支着下巴默默沉思着,忽然问出一个问题:她母亲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她是如何知道凡人体内也有些微的灵力的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蛰弦,在他心底猛地敲了一下,似乎自己遗漏了什么,他略一回想,顿时就想起来了,是钱元瓘,他记得偷听其与钱慕白的对话时,他自称过一直在修炼拟境,虽然并非秘术,但对灵力显然不会陌生,一定是钱元瓘告诉她这个办法的,那他自己了,修炼拟境到后期,一层殿的提升也是极端困难的,他既然知道这个办法,他会怎么做了? 恐怕吴越国主钱元瓘杀的人不比白楚媛少,而下令敬献国民给人鱼的不只是王后,她的伤势要不了那么多人,真正的刽子手是钱元瓘,白楚媛则是他推出来的替罪羊而已,他一直留着她,便是为了掩盖这么多年来,他以人命修炼拟境的秘密!李蛰弦说到这里,识海中一道闪电击过,忽然警觉道,不好,那钱元瓘估计没死! 慕容情儿讶然一惊,捂着嘴不解的问道:怎么会,都成了那模样了,何况还有大殿的火! 李蛰弦也说不出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然而他却本能的察觉到眼下情况的异常,为了保险起见,他觉得还是再回到崇明正天殿看看,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吹来一阵奇异的夜风,身侧的树叶簌簌响起,纷纷飞入半空,李蛰弦连忙护住慕容情儿,然而等待片刻,却并无秘术落下,反而从半空之中跌落一个粉色身影,原本蜷缩在慕容嫣然怀中的钱梓菱忽然眼神一亮,挣扎着站起身来,走近一瞧,顿时大惊一声,说道:千岛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跌落的女子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虚弱的看了一眼钱梓菱,却说不出话来,随即又倒了下去,李蛰弦肉眼可见她的背心满是血迹,怕是伤的不轻,既然是钱梓菱的数人,看样子不能不救,好在慕容情儿就在身旁,对于治伤她倒是擅长。不过就在他们扶起千岛后,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道“此人是东瀛女子,他们是为灵源而来的”,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两个身影,赫然便是风悠然与携着古琴的柳熏衣,李蛰弦顿时一愣,看了二人一眼,眼中露出深深的迷惑之色,柳熏衣对她倒是不陌生,顿时心生亲近,叫了一声“弦哥哥”,听得慕容情儿与钱梓菱同时皱眉,风悠然也显然不悦,瞪了她一眼,她便不说话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李蛰弦问道。 风悠然没有理他,而是向慕容情儿微微行了一礼,叫了声“小姐”,随即说道:这女子是东瀛千岛家族的长女,叫做千岛樱,此次前来吴越便是为夺取灵源,吴国水师战船的失火可能就是他们所为,如今只有他们的几艘船只藏在了东崖山后的水域边,小姐,绝不可收留这女子,不如让我杀了她吧! 东瀛女子?李蛰弦不禁皱起了眉头,此次吴越国事件便是因为东瀛而起的,据说他们发现了东海人鱼,知晓了天人下界的预言,还蛊惑了吴越国主和吴越子,让他们敬献灵源给天人,可谓是罪恶之源,中原剑客人人得而诛之,然而此刻见到千岛樱如此孱弱的模样,他不禁有些怀疑起来。且不说吴越子此刻下落不明的现状,也不说钱元瓘秘密以人命修炼拟境的实情,单论千岛樱出现的时机,就显得不太寻常,他忍不住向风悠然问道: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东崖山!这又如何?风悠然没好气的说道。 东崖山?山如其名,那是岛上的最东边,山势之后乃是高达数十丈的悬崖,崖下便是汹涌的海浪,如今众人都在往剑庄而去,你去那个荒无人迹的地方做什么?李蛰弦狐疑的问道。 风悠然倒也不隐瞒,说道:我已听闻人鱼的语言,明日凌晨天人使者将从东方而至,我便是在那里严阵以待,阻止其登岛,此事慕容幻竹及南宫一羽都已知晓,可以向他们求证! 李蛰弦暗暗点了点头,这倒是符合风悠然的性子,吴越子若要敬献灵源的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抵达那里,将灵源献给天人使者,而风悠然守株待兔,正好黄雀在后,趁机将其夺走,与他在秦皇地宫与慕容游的做法如出一辙。 不过即便他出现在东崖山的原因属实,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杀了千岛樱,李蛰弦心中有种种疑惑,若不能解答,怕是今夜难逃一难,于是他出手拦住了风悠然,风悠然经历过秦皇地宫一事,自然知晓李蛰弦看似平淡的身手之下,隐藏着不容小觑的实力,便暂时压制住了心头的杀意,看他到底想怎么做! 李蛰弦没有理会他,看向慕容情儿,淡淡一笑,慕容顿时明白,检查了一番她的伤势,发现其失血过多,便让他们先行回避,她用金疮药敷上后,再以自己的内衬里衣为千岛包裹了一番,又喂她服下了一颗丸药,可让她恢复些气力,随即替她按摩了一番手腕,没多会儿,千岛樱便醒了过来,看到慕容情儿救治她的模样,感谢的一笑。 李蛰弦这时走近,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发现她虽然相貌婉约了许多,但仍然给他一种见到秦贞时的感觉,或许是眸中的坚毅使然吧,他没有废话,直接问道:千岛姑娘,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有些问题我要问你,若你不答或者胡乱说话的话,我身后这个男的怕是顷刻便会将你手刃于刀下,我相信你应该已经认识了他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五十章 永恒梦魇 ? 名字是李蛰弦刚刚想的,听上去大气凌云,但其实招式格外简单,不过是将那灵力中的记忆以外念识复刻下来,再以迷宫之术侵入对方意识,将其释放出来演示给他看,那些记忆中的面孔都是他曾残害过的人,即便钱元瓘再如何极力想要封存,想要忘记,但心底肯定仍然留有一丝丝淡薄的印象,此时忽然一齐爆发出来,想必效果应该极为显著的! 想到这里,李蛰弦目光一凛,已然施展出了幻术进击之术,然而当这道念力即将抵达钱元瓘意识外围之时,忽然一道透明的薄幕拦在了它的面前,李蛰弦顿时一愣,恍然大悟起来,自己差一点忘记了,钱元瓘一直都在修习拟境,而这门修习之法,修炼的最精深的便是精神了,其意识防御之高,恐怕绝非自己这等幻术进击之法能够突破的,偏偏鬼谷的迷宫之术的施展精髓从未有人教授过自己,如此一来,借灵力记忆之法顿时就无法奏效了! 该怎么办?李蛰弦陷入了难题,这时钱元瓘再度袭来,这次他看中了千岛樱,一团火光袭来,她大呼一声,慕容情儿一步墙上,轻叱一声“龙沼之术”,顿时身前一片水幕涌起,钱元瓘吃过此术的大亏,心中仍有余悸,见状立即退开,却并未走远,转而向慕容嫣然袭来。 风悠然拦在了前面,与钱元瓘你来我往打在了一起,柳熏衣也站起身来,怀抱古琴,频频以琴风相击,眼看风悠然似乎有些抵挡不住,却听他大叫一声,对柳熏衣喝道:你不行了,让柳敛容出来助我! 柳熏衣的脚步顿时一滞,其他人也是微微一惊,在场的人大家也都已熟悉了,哪里还有一个叫做柳敛容的人,只有李蛰弦暗暗一惊,好熟悉的名字,随即便记了起来,那日清晨在寺外的山头上,原本温婉的柳熏衣忽然变了一个神态,还自称为柳敛容,莫非此人竟有着两重性格么?正在疑惑之际,柳熏衣的面色陡然一变,众人也顿时察觉到她的气质不同,脸上杀气腾腾,却见她竖起了古琴,忽然奏起了一首众人从未听闻的曲子——说是曲子,其实连声音都没有,然而钱元瓘却猛地抱起了头四处打转,仿佛极为痛苦,风悠然终于得以喘息,跳了回来,说道:这是无声之曲,音杀之术! 李蛰弦恍然大悟,这情形如在秦皇地宫的音律殿内也曾见过,原以为乃是自然之造化与能工巧匠的妙手偶然为之,没想到竟有人能将此化为秘术而用,着实不凡,不过当真能对钱元瓘有用么? 初时,柳敛容确实占据上风,钱元瓘几乎毫无反击之力,不过眼看他周身的火焰颜色从赤红渐渐变作了紫红,随即又出现了青绿之色,甚至于明黄,转瞬之间五色聚集,李蛰弦暗道一声不妙,钱元瓘的火系灵力竟然骤然提升到了琉璃火了,这火与方才的赤阳火有着极大区别,火势分为五色,颜色由深至浅,颜色越是浅,则威力越盛,外围的青黄绿三色,攻击力极强,而内里的紫红两色则防御尤高,李蛰弦暗暗有些担心,这灵源之力会不会继续提升,若是再晋一级达到无痕火的话,怕是苏三禾没有受伤时,也难以应对的。 柳敛容也开始露出败绩了,她施展这音杀之术本来就损伤极大,钱元瓘陡然突破之后,火势将她的灵力瞬间消融,她吐了口血,撑住古琴,堪堪才能站住,但是琴声已然止息,钱元瓘阴测测的一笑,一掌拍来,明黄色的火光宛如陨石一般灼热,李蛰弦与风悠然合力,方才将其挡在了身外,若再无良策,怕是今日便是众人死期了! 事到如今,救人已是不能,保存性命才是关键了,想到这里,李蛰弦沉声一喝道:你们往回退去,我来殿后! 众人顿时一愣,这是要放弃岛上的所有人了吗,不过即便放弃,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了?李蛰弦转向千岛樱,问道:你说过你们萨摩国的船停在东崖山附近的海域吧? 我上岸的时候还在,千岛樱说道,不过上岸之后船上也起火了,随行之人也都纷纷上岸,现在也不知—— 风悠然点点头,说道:不要指望那些船了,东瀛的人也上岸了,那些船与吴国水师一样的结果! 李蛰弦神情顿时一暗,唯一的出路竟然也被堵死了,眼下当真是穷途末路,而就在此时,钱元瓘陡变忽生,本来与他们正打在一起,可也不知怎地,他忽然跳开了,退到墙边一角,盘坐下来,围绕在周身的琉璃火噼里啪啦的不断响起炸裂之声,随即颜色渐渐变淡,原本五色之火,没多久就快变成同样的明黄之色了,李蛰弦顿时惊醒过来,指着那火焰,说道:不好,这家伙竟然又要突破了,马上就要臻至无痕火境界了! 无痕火,便如其名一般,火焰的颜色几乎透明,而且与寻常的火势不同的是,它的火力内敛,不会隔着距离释放出热量,只有当它接触到身体之后,方才会爆发出剧烈的威力,让人防不胜防,这也是剑客所能修习到的火灵力的最高层次,再之后的境界就不是凭着修习便能达成的了! 小鲜,你附耳过来!苏三禾忽然对李蛰弦说道,这样的称呼也是在离开鬼谷之后,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起,李蛰弦有些疑惑的走近他,只听他小声的说道:鬼谷之人讲究恩怨分明,当初你助我赢下禅天塔之战,我还你人情,让你从汴梁安然离去,后来我替你从钟南子手中救出了筱楼,而你帮我骗了刘掌柜,我们两清了,但方才你却又救了为兄一命,说起来,我也须想个法子还你人情,若今日就这么死了,我苏三禾可就背着你的人情债而死了,着实有违我鬼谷大弟子的风采,也罢,今日就当还你最后这个人情了! 李蛰弦狐疑的打量着他,问道:你怎么还? 以防其他人听见,苏三禾这时不再做声了,所以他传音入密的说道:你们的境界皆不足以对抗无痕火之力,如今唯有幻术可以短暂抵消境界之间的差距,寻常幻术自然是不能,唯有迷宫之术与镜系幻术方可,本来若我出手,自然不在话下,不过眼下我有伤在身,灵力耗损极重,而这钱元瓘又是修炼拟境的,意识防御极强,怕是难以奏效,而这几个慕容氏的人,都未曾习得本家幻术,怕是难以依靠,眼下就要靠你了! 说到这里,苏三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真正的迷宫之术只有鬼谷正式弟子方可习得,你当初修习的迷宫营造之法只能算是皮毛,对付些小剑客还行,但真的用来作为对敌之术,怕是会败得很惨,此术的关键其实不在于迷宫,而在于幻术的施展之法,毕竟迷宫之术可是与镜系幻术其名的,既然镜系幻术能让人毫无防备的中术且无法抵御,迷宫之术怎能使用粗浅的施展之法了?我现在就传你迷宫之术的施展秘诀—— 李蛰弦闪过一丝短暂的颤栗,心中微微有些激动,苏三禾看在眼中,也并不嘲笑,继续说道:就如我现在看到你的情绪一般,你应该也能看到其他人的情绪,恐惧、欣喜、悲伤、激动,古人有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便是此理,迷宫之术便是以此作为施术的关键的,秘诀在于情之所表,纳之于心,心之所往,契合之道。 李蛰弦默默念了一遍,心中虽然有些感触,却仍然有些不解,苏三禾也知道仅靠这么几句话,是学不会的,于是继续解释说道:这十六个字是说,世人皆有情绪,任何情绪都会通过各种方式展露出来,神情、语言、动作等等,一旦表现出来,便会让人察觉到情绪,而这情绪与人的内心相连,彼此是紧密勾通的,意识防御经过后天修炼,可以达到极端,任何幻术都无法直接攻破,然而迷宫之术并不走这条道路,而是从情绪与内心的勾连切入,世人是无法修炼出这其间的防御之道的,是以迷宫之术有着媲美镜系幻术的施展之法,你且对我试一试,看能否察觉到这情与心的连接! 虽然此时众人对他们的举动有些好奇,但李蛰弦仍然专心致志的紧紧盯着苏三禾看,想要从他身上发现那情绪之道,只见苏三禾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愤怒,而且这情绪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虽然自己能够感受到,但感受是一回事,发现它们切实的存在痕迹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哪里能察觉什么连系,李蛰弦甚至暗暗猜想,莫非苏三禾是觉得快要死了,故意调戏自己来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这时,苏三禾的表情变了,双眉紧锁,满面愁思,明显是担忧的情绪,可这就又如何,是人都可以发现,如何能用做施展幻术的方法,随即苏三禾又换了副面孔,眼角缓缓上扬,露出了一丝喜意,李蛰弦顿时有些不耐、看来他当真是在调戏自己,就在他正准备放弃之时,忽然间,却见到苏三禾的周身开始散发一种淡淡的荧光,而此时自己的识海之内也生出了些变化,只见当初曾在咫尺一阁中看过的那些书中文字,正不断的从黑海之中浮现出来,随即一点点宛如日暮时的余晖般的从文字之上脱落,汇入到黑海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五十八章 本相暗影之术 世事变化的何其之快,没想到转眼之间黑海复原,还机缘巧合之下创出了自己的本相暗影,李蛰弦顿时信心大增,劫印陡然加速,黑海之力源源不绝的涌现而出,原来的幕墙转瞬之间已经化成了一片云团,逐渐扩大,弥漫了半个海岸,不仅生生的将白光抵挡住了,连天空都占据了一半,于是碧漓三岛上显现出了一副奇怪的模样,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犹如凝固住的晨昏线,这是一场黑与白的较量! 原本幕墙之后的众人还能看清四周的一切,然而此时黑暗不断蔓延,转瞬之间眼前就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片了,宛如黑夜忽然降临,慕容幻竹小心的把住慕容情儿的手臂,说道:小心些,跟着我,别走散了! 慕容情儿虽不能视物,但也听出了这是慕容幻竹的声音,点了点头答应说道:嗯,嫣然姐姐了,找到她了没有,为何这天忽然就黑了? 说不好,慕容幻竹说道,方才那道幕墙是姓李的小子施展的秘术,但是眼看他似乎也支持不住了,这黑夜却忽然降临,与那幕墙相比,这灵力之浓郁可谓是天壤之别,若说仍是他所施展的,为何一开始不这么做,除此之外,他有这样的能力么,仅以一己之力与三大天人使者对抗? 慕容情儿顿时沉默下来了,她听出了慕容幻竹有套她的话的意思,对于太湖中除恶婆婆外这唯一的慕容氏亲人,她不想说谎,不过她虽然于李蛰弦曾经有过短暂的相逢,却也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底细,于是只能敷衍的说道:是啊,或许有人在相助吧! 有人相助?李蛰弦顿时陷入了沉思,莫非苏三禾的伤势已经好了,还是张韧逸出手了,亦或是南宫一羽,对了,那柄黑伞,莫非是凝聚了暗系灵力的原因方才变成这般模样?慕容幻竹漫无边际的想着,其他人也是如此,各自不断的揣测着,虽然也有怀疑乃李蛰弦之功,但黑夜未降临之前,他们明显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式微,如何能在眨眼之间,又施展出如此气势恢宏的秘术来,多半以为是来了新的帮手。 李蛰弦却不知晓众人的想法,一开始本是为救援身边之人方才出手,但后来军士的求生举动让他渐渐动容,撑起了一道幕墙,最后则是众人不甘灭亡的心声让他重新振作,直到现在,他已经没考虑众人如何想了,也顾及不到自身实力的暴露,只想彻底的将头道。 众人小心的往山上爬去,没多久,便上了山巅,竟然当真看见了三个身着白衣的天人使者,一个闭目养神的盘坐在岩石上,一个笑吟吟的站在山路的顶端看着他们,还有一个面朝大海防线站立,只看得见一个挺拔的背影,张韧逸连忙止住了众人的脚步,小声说道:他们就在前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六十五章 双识之体 没错,这人正是在偷袭李蛰弦不成反而受到其灵力反噬的觅影,本来他是想借东瀛人的船只赶紧回到陆地的,没想到一夜之间,东瀛船只尽数沉默,后来又有一道白光袭来,他只得躲在山底的幽深洞穴之内,听得山巅的打斗,本想出来看看的,却没想到落下了一具躯壳,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这人体质非凡,未作沉思,便急忙当做了自己血祭转身的肉身了,如今仪式已过,有了这具肉身,原本受损的灵台也渐渐开始恢复,过不了七日,怕是就能恢复如初了,想到这里,觅影顿时庆幸的笑了起来。 然而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他站起身来,走到洞口之时,忽然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吗? 谁,谁在说话?觅影猛的回头一看,听声音像是这具肉身的原主人,但是这人已死,如何还能传来声音,如若不是,又会是谁了,山洞里除了自己之前的肉身再无一人了! 他等待了片刻,那声音仿佛幻觉一般,觅影以为听错了,然而没过多久,那声音又起,只听其说道“还我肉身来”,觅影吓了一跳,随着声音响起,他的右手猛地从怀中抽出了一柄匕首,不受控制的向着自己的胸口插去。觅影猛然惊醒,这才发现竟是自己的手,连忙想要扔掉匕首,但是偏偏控制不了这只手,只能用左手强行拦在了匕首之前,刀锋插入了左手,鲜血缓缓流出,那声音越来越频繁的说起话来:你这秘术看来也没什么作用啊,如今正好,你的灵台归我所有了,秘术——极昼之术! 觅影悚然一惊,这才醒悟过来,竟是这句肉身的原主人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甚至还在控制着这具躯壳,眼看他就要运用自己的灵台施展秘术,他连忙想要阻止,不过稍一愣神,他便醒悟过来,对了,那是我意识控制的灵台,即便身躯是他的,他又如何施展了,何况自己修习的乃是暗系秘术,如何施展得出什么光系的极昼之术。 仙矢的意识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灵台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如今他苏醒的意识唯一能够掌控的只有这只右手,还有右脚,而觅影也渐渐察觉到了,要么是血祭转身之术施展的不成功,要么是这人的身躯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诡异。 不过血祭转身之术自己不知施展过多少次了,绝不会出错,唯一的解释便在于这肉身身上了,他顿时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缘何身躯已死,意识还不灭,我以符文阵法早已泯灭了你的意识过了! 仙矢半边嘴巴顿时一笑,说道:如今我们也算是同命相连了,告诉你也不妨,我乃天人使者,肉身乃是诸天灵力所化,每一丝灵力都是我意识组成的部分,既然我的身躯仍在,意识如何会被你泯灭,你灭掉的只是我曾经的部分识力,如今既然身躯复活,灵力滋生出新的意识,自然能够复活了!现在好了,我只要杀了你,你的意识一旦消失,我才真的复活了! 觅影浑身一震,没想到此人竟非寻常人,不过既然明白了,他倒是没有骇怕,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这么好杀么,你若真的想死的话,不妨动手,我想在临死之前,我自爆掉灵台还是有时间的,灵台一爆,你肉身中所有灵力都会被其燃烧,摧毁的一滴不剩,正巧你还是修习光系秘术的,光暗相克,只能同归于尽! 说到这里,仙矢的右手止住了,觅影也抽出了左手,随着二人意识纷争,各自占据身躯与灵台的现状,这具肉身渐渐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左侧由觅影控制的身躯被其暗系灵力控制,渐渐的呈现浑黑一色,而右侧由仙矢控制的部分仍以光系灵力凝聚,呈现白玉的色泽,一具身躯呈现两种颜色,宛如拼凑起来的一般。 仙矢与觅影看到了身体的这般变化,二人也是略微一愣,两个意识在识海之内交锋,互相问道:现在,你觉得如何了? 仙矢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我奈何不得你,不过你也奈何不得我,连身体也被各自的光暗灵力分别掌控,最好的办法就是姑且在一起了,我的身份你已知道,你究竟又是何人了? 觅影想到二人的现状,心中长长一叹,没想到这人竟是天人使者,身躯以灵力幻化而成的,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若提前知道如此的话,还不如不拿这人的身躯,如今看来也只能先稳住他,等到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想想如何摆脱吧,于是他说道:专诸盟潜哨堂执事觅影! 专诸盟的人?仙矢顿时有些头疼,专诸盟以前可是与自己有些不对付,曾经他屡次传信给专诸盟,想要将其纳为己用,然而他们却从未有过回应,在他原定计划之中,除去四大家族及天下闻名的剑客之后,便要开始对付专诸盟了,如今自己竟然与专诸盟的人弄在一起了,不过这样也好,趁此机会,好好打探一番消息。 既然二人已经达成共识,现今就要寻求一个方法来处理二人意识与这具身躯的关系,若仍然一人控制一边的话,怕是走路都难,经过半天的讨价还价,最后终于确定了一个方法,那就是让仙矢暂时放弃,由觅影来控制肉身,毕竟他掌控着灵台,还可以此施展秘术,若仙矢强硬的支配一般身躯的话,怕是无需多久,二人都会死在这强人如林的剑客江湖中。 打定主意之后,二人的灵力各自归于灵台或身躯之内,仙矢的肉身恢复到了原状,觅影松缓了一下身躯,这才有了一丝血祭转身应有的感觉,走出洞穴之后,发现已是傍晚了,便准备寻条船回到中原了,而仙矢也只能暂时放弃寻找郁彦和孟镜二人,跟着觅影找回到陆地的办法了。 自从慕容幻竹等人与吴越国柱及天人使者一战之后,岛上渐渐平静下来,吴国水师仔细的清理了一番小岛,将所有岛民都迁移了出来,而原来瀛海剑庄的剑客也不再反抗,既然庄主已死,吴越国已灭,这些人也要为自己打算,于是由慕容幻竹做主,让大头鲨牵头作为原瀛海剑庄剑客的管事,全部共六十八人纳入到吴国落水剑庄之中。 海上残留的船只不少,众人找出其中还能修复的大概八十七艘战船,以其他破损的船只作为材料,开始修整起来,历时半月,终于这些船都能出海了,于是慕容幻竹下令,尽迁岛上之民,将碧漓三岛完全废弃,八十七条战船来回共三趟,花费了九日,方才迁移了所有人,之后便由吴国在钱塘城的官吏安置移民,吴国水师除三分之一驻守吴越之外,其余所有人乘坐海船返回江宁,吴国伐越之事终于落下了帷幕。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碧漓三岛后不久,手拿纸扇、羽扇纶巾的楚国岳麓山书院山长之子周伯彦带着一名小书童,竟然怡怡然的乘坐轻舟登上了岛,周伯彦神情冷漠,而他旁边的书童则是一副怯懦的模样,年纪不大,大约十五六岁,个头也不高,温文尔雅,清秀绝伦,若是李蛰弦或是南宫一羽等人在此的话,见到这书童必然吃惊到死,因为他的面孔并非其他人,正是在秦皇地宫之中身中剧毒死在了棺材中的岳麓生,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啧啧啧,书童说着,竟然也还是岳麓生的声音,这个地方看来真的打斗了许久啊! 二人已经走到了崇明正天殿之前,地面仍然残留有地火燃烧时龟裂的痕迹,大殿也是破烂不堪,倾颓了一半,走进殿中,更是一片狼藉,不过周伯彦却是毫不在意,径直走到了殿中一角无人关心甚至也无人安排下葬的曾经吴越国柱钱元瓘的尸体之前,岳麓生见状也探头探脑的过来一瞧,周伯彦顿时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怎么,皇陵下还没待够么,居然等了那么久才回来? 岳麓生憨憨的一笑,说道:谁也不知道最后那死皇帝竟然滑落到了地下,还将地宫都炸掉了,我不是被堵在了里面了么! 说到这里,周伯彦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的是那聚灵阵中的灵馆被人盗走了,计策也就失效了,若非你机灵,看懂了我留给你的记号,怕是想出来也是困难了! 岳麓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好在天下大多剑客都不知道修炼拟境的威力所在,还以为我是真的死了,却不知晓我早已修炼到灵器境界了,世间一切外力于我而言,都只是流水罢了,流水过去,滴水不沾,不管毒素还是幻术,其实都无效果! 周伯彦顿时一笑:是啊,就跟我们眼前这具尸体一般,他们小器的紧,居然连尸身都不埋一下的,以为这留下的是垃圾,却不知道这可是件宝贝啊!这钱元瓘也算是修炼拟境多年,如今虽然身死,不过尸体不僵不腐,还能当做灵器来用,麓生,你先将他体内积攒的灵力汲取出来—— 岳麓生躬然领命,走上前来,一抓扣住了钱元瓘的喉咙,他的掌心之中忽然诡异的伸出一根短刺,顿时就刺入了他的喉管,宛如蚊子的口器一般,不断的从他体内汲取着什么,岳麓生的脸色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逐渐变红,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松开了手,脸色也恢复如常,对周伯彦点了点头,说道:好了! 周伯彦露出一丝笑容,此来吴越,总算是捡了个漏,不然这一年时间浪费的太厉害了,秦皇地宫一无所获,若再这岛上还没有收获的话,回到岳麓山,不知父亲该如何责怪自己了,如今也有了个交代,想到这里,他指了指钱元瓘的尸体,示意岳麓生背了起来,准备带走。 快要走到门口,岳麓生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对了,那秦皇的玉棺究竟是何人盗走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章 枢密堂堂主 ? 店小二详细的描述了一番李蛰弦的样子,富态公子阴沉着面孔听完他的描述,顿时咬牙切齿的愤怒起来,打发了小二出去,他站起身来,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金叶子,确实是他的没错,半个时辰之前,他就丢了钱袋,没想到小偷竟然就在自己的酒楼中,想到这里,他不禁怒火中烧,当时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这人竟还是个剑客,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店小二说他满脸沧桑,但年纪不大,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盐粒子,如此说来,应该是在海里呆过的,去过海里的剑客——对了,应该是从碧漓三岛来的,不过那岛上的所有人多日之前就已经全部迁移回内陆了,他怎会这时回来? 富态公子想不通了,不过他觉得此事重大,不敢擅专,连忙离开了酒楼,去城中的赌坊去寻自己的老大去了,没多久,就在对街的赌坊之中找到了一个花白头发的半大老头,这老头在将近百丈见方的赌坊的各个台子来回游走,每走到一张台子后,原本围拢在赌台的一众赌徒顿时哄然而散,转身去了另外一张台子,老头又凑趣的挤过去,所有人又纷纷躲开,仿佛是不愿跟他玩一样。 富态公子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倒不是自己这老大赌品低劣,输了不认账之类的赌徒惯有的毛病,而是因为实在是太厉害了,虽是剑客,但从不施展任何秘术作弊,而是根据真正的赌术来赢的!何谓赌术,听力、眼力算么?自然也是算的,不过他最强的却不是这些,毕竟这两门能力,甚至加上千术在内,都是任何凡人依靠训练便能学会的,牌九、骰子亦或是麻将,他记得所有的变化,记得每人手中分发出的牌,能够根据台上压住的赔率来推测庄家的小动作,几乎每把都有入账,如此一来,谁还能赢他,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几乎都输个干净,方才两三日,钱塘城的各个赌坊孰人不知他茫微的名字,一件有他在的地方就纷纷逃离。 富态公子悲哀的叹了口气,自己这老大不好酒不好色,就这么点爱好,却没人跟他玩,看来人太厉害了有时也不是件好事,好在他脾气不大,不跟这些人计较,否则一旦动起手来,怕是所有人都活不过一息时间。他赶紧找到了茫微,跟他小声说道:有个从碧漓三岛上刚上岸的家伙,就住在客栈里,先生要不要去看看? 茫微的眼睛顿时一紧,问道:什么样子? 富态公子简要的一说,茫微眸光一闪,顿时将袖袋和怀中的铜钱都扔了出来,减轻身体重量,连忙带着富态公子往外走去,其他赌徒一见,顿时上前疯抢,茫微出门之时回过头来呵呵一笑,仿佛是在嘲笑一般,似乎是在说这些钱明日他还会赢回去的,正应了那一句诗词,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到了鼎新楼,茫微没有直接就这么过去查探李蛰弦的来历,而是到了后院的那座别院,来回的踱步,富态公子看的心急,茫微一眼瞪来,呵斥道:急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他已经住下还能这么快就走? 富态公子提醒道:瀛海剑庄被破,世人皆说慕容氏取走了所有灵源,但早就有人传出还有其他人也获得了灵源之力,若这年轻后生知道些什么的话,也好方便盟里行事啊,若放走了他,谁知道他会被谁捉住了! 茫微顿时皱着眉头,伸出大手,猛地拍在了富态公子的脑后,这一掌带着嗖嗖的风声,袭下之时,甚至连脚下的土地都下沉了三寸,可见其势之强,然而不管是这富态公子还是老头,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年轻人脑后被击了如此势大力沉的一掌,却仍然浑若无事的挠了挠头,问道:难道我说错了么? 茫微恨恨的咒骂了一句:你个胖子,什么本事不学,钱袋被偷了毫无察觉,只会这一身挨打的本事,天生就是被人揍的,还打得我自己手这么疼! 富态公子憨憨的一笑,茫微不再与他计较,不耐烦的说道:你自己去跟殿主说去,前些日子姜家的小子在吴国闹得欢腾,连瀛海剑庄之事都在掺和,不过可巧的是天降灾祸,殿主这几日都在处理这事,也不知他能不能分心过来一下! 富态公子连连点头,但还是说道:那我去了,这事还是殿主做主的好,先生虽是枢密堂的执事,但还拿不得殿主的主意,最近殿里也是多事,潜哨堂的执事不见了,执事堂的执事闭关不出,五大教习一出门就折戟沉沙,钱慕白竟然还多了个女儿,最后竟被姜杏鹤抓住了,连累得殿主都要出面,如今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不然触了霉头,怕是都讨不到好! 茫微见富态公子走远,坐到桌后,从桌上抽出一张卷起的羊皮卷轴,写下一个名字“李蛰弦”,随即看着这个名字开始闭目沉思起来,想了许久,头脑一片模糊,忍不住又走到书架上,从中拿下了一本书册,书册是蓝封皮,上面没有注明书名,里面的字是由手下之人亲手撰写的,他找到了写有小鲜的一页,关于此人的说明在书中占据了二十页,将近五分之一的篇幅,是其他人的十倍,他看到了记录此人的最后一页,上面有人标注着一句话“现名李蛰弦,境界不知,实力不知,多地出现他的踪影,恐对尊盟不利”。 看到这里,茫微长叹了口气,手指敲打起桌案来,一边打着一边呢喃着“小鲜啊小鲜”,十年之前此人杀了数十名专诸盟各系剑客,那时他方才十一岁,如今他已然快要弱冠,若对盟中仍有仇恨的话,不知他还会怎么做,是不是要提醒一下殿主,集结力量先将其斩草除根了? 这么刚一想,随即又摇了摇头,提醒自己说道:不可,此人身份着实是个秘密,当初逃离荆州之时,身后便有那胖子相助,事后证明此人竟是韩家之人,而在秦岭山中更是从异人手中习得了疾箭之术,还有那要命的符文秘术,那异人身份不简单,何况进入灵隐剑庄之后,此人得到了姬无涯的看重,如今不知异人身份,姬无涯下落不明,若是动他,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等些时候吧,就是不知殿主会不会忍住了? 而此时李蛰弦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随便打赏的那枚金叶子引出的后续故事,也没想到随随便便进入的一家酒楼,竟然会是专诸盟的产业,吃过午饭之后,他坐到桌前,先是回忆了一阵碧漓三岛上的经历,岛上之事虽已了结,但仍然留下了不少疑点,首先是大师兄说的老君鼎的下落,事后并未在死去的吴越子身上找到,他是藏在了什么地方,还是转交给了别人,目前尚不能肯定,其次是钱元瓘的诡异,他如何能以自身肉体吸纳灵源之力的,莫非他也有着与自己一般的识海么,想到这里,他顿时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他的识海之能是由心识秘法而来的,寻常之人想要吸纳灵力,只能依靠灵台气海,钱元瓘即便修习拟境,也无法逃脱着窠臼,此事恐怕还要等日后向王释空或姬无涯询问一番才好,最后便是孟镜逃走之前说的话了,他说的究竟是不是茗惜? 李蛰弦有一种恐惧,他隐隐然觉得或许当真就是茗惜,毕竟她从小就表现出了一些特殊之处,如在荆州时,忽然觉醒的光系瞳术,之后又在逃往的路上习得了魂寄之术,屡次以指点华光之术击败追击的刺客,而在五尺观外还给他刻下了白蛇印记,以此甚至可以吸纳孟镜的光系秘术,如此种种,她似乎已经表露出了一种比天人使者更加强大的光系秘术潜力! 想到这里,李蛰弦顿时头痛起来,万一真的如自己猜想的一般,茗惜即便什么都不做,即便隐藏在鬼谷之中,但身份一旦北证实,必然引来天下人对她的觊觎和杀意,更有甚者,若是秦皇地宫中项烨讲述的徐福旧事被世人知晓的话,恐怕世人也会如始皇帝那般食其肉啃其骨了,那时自己该怎么做? 自己必然是维护茗惜的,李蛰弦忽然攥紧了拳头,不过万一天人为恶,难道自己也熟视无睹么,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一跳,随即又懊恼起来,自己在想什么了,那可是茗惜,十年来,难道自己还不了解她么,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为恶? 不过,李蛰弦忽然意识到一个最大的问题,若茗惜就是那个自己了解的小姑娘的话,为何她会是下界的天人,为何会有天人使者的存在,天人究竟想做什么? 不行,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李蛰弦顿时紧张起来,他必须尽快见到茗惜,有太多的问题想要答案,若是茗惜也不懂的话,他得在世人查清茗惜身份之前,尽快带她离开这多事的中原,或许去西域吧,正好也可顺便打探父母的消息。 就在他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门外的走廊道传来两个女子的脚步声,其中一人边走边对另外一人说道:盈盈,这话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允许你私自去找姜杏鹤的,现在谁都不知道人是不是他抓走的,倒是那个怪人真的抓走了他的妹子,还杀了姜家的剑客,这麻烦我们还是不要参与的为好! 这声音着实熟悉,即便多少年没有听过,但李蛰弦本来就没太多人生经历,没见过太多人,是以还不会与他人混淆,这分明就是灵隐剑庄的教习漆凝儿的声音,若是如此的话,那被她叫做盈盈的另外一个姑娘,应该就是曾经的同年赢盈盈了,没想到他们也到了钱塘城了,只是她们在说什么,怎么与姜杏鹤也有关了! 但赢盈盈却没有回答,等走去了好远之后,李蛰弦方才听到她说道:我们对他们一点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章 人间美味 ? 这一发现着实让他震惊不已,丑木弓不仅威力惊人、乃是他施展疾箭之术的关键所在,而且还在瀛海剑庄之中吸纳了其中大部分的灵源之力,如今已是为天下众人所眼红的绝世灵器,岂能就这么被人盗走了? 能从自己身上偷走这么大一柄长弓,还丝毫不被自己发现的人决计不简单,李蛰弦目光专注的四处打量着,外念识宛如附骨之蛆一般附着在目力所及的各处,本来那些乞丐四散逃开之后,这条大街上的人已是不多,偶尔只有几个行人零落的走着,他的目光很快就略过了这些寻常的凡人,他们身上没有一丝灵气的痕迹,将外念识集中到了离他不远的对面一间酒楼中,里面传来的吵闹声证明其中酒客不少,盗贼会不会就藏在其中! 李蛰弦朝向酒馆的方向缓缓走去,一边走一边步量着过去的距离,走到一半,他忽然止住了脚步,方才他已经走过了十五步了,剩下的距离还剩下大约二十步,这样的距离,即便是施展轻身之术也不会一步即达,若是慢一点,难免被自己的外念识察觉,那人如何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即便如慕容霸一般的境界,也不会不留下灵力痕迹,若是暗系秘术的话,又怎能逃脱自己的眼睛,那人究竟用的什么办法,会在酒馆之中么,万一这只是迷惑人的,自己一旦进去,那人怕是就逃脱了,等等,那人如何能够逃脱,莫非他隐藏在—— 对,就是那几个行人!李蛰弦猛地想到,目光顿时就落在了方才离自己最近,却不曾走近就转身离去的人的身上,这个人着实可疑,目前只需确定他方才是一直往这个方向走去的,还是偷走长弓之后立即折返的,李蛰弦冷冷一笑,这一点难不住他,根里念识已入立境,万物之灵皆可反映短暂的记忆,他的念力落入到一侧的墙壁之上,顿时一个个画面在他识海之中浮现出来,只是由于墙壁中的灵力过于浅薄,画面显得模糊不清,但他也分辨出了那个行人的大概行迹,果然是他,原本是朝着李蛰弦方向走来的,现在却又背着他离去,不是小偷又是谁。 看到这里,李蛰弦连忙快步抢上,还未靠近,那人似乎就有所察觉,几乎与他同时发足狂奔,不过这人虽然偷术惊人,但这轻身之术着实不怎么样,几个起落之间,便已入李蛰弦的掌中,将他提溜过来一看,丑木弓可不就在他的怀中么,李蛰弦顿时一笑,说道:东西可以还我了么? 这盗贼看上去容颜极老,似乎下一刻便会一命呼呜了,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来,他将怀中抱着的丑木弓递了出去,李蛰弦毫不客气的一把接过,感受到了其中灵力的鼓动,这才放心下来,再看这老头,越发的觉得其不简单了,这么大一柄弓,他是怎么偷去的,要知道这长弓非金非玉,却又沉重异常,没有百八十斤的臂力,连端都端不起来,这老头浑身没有一丝灵力痕迹,不像是个剑客,他怎么能有这力道?而且此人模样衰老,扔进人堆里丝毫不显,即便目光所及,也会毫不犹豫的略过他,若非自己靠着对诡计的本能警惕加上一点简单的行迹推理,怕是就被他骗过去了,着实是有着天然的偷盗天赋,怕是来头不小。 这般惊叹着,李蛰弦倒是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了,刚要询问他的身份,但只觉识海内黑水上的落日余晖忽然明耀起来,他忽然生出了一丝感应,察觉到了一只手正在自己怀中摸索,但抬眼看去,眼前的老人却还是畏畏缩缩的蜷缩一团,似乎在等着他的惩罚,这种感觉着实令人惊讶,他有些迟疑的试探着向自己感觉到的那只手抓去,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蜷缩老者的身影,只见他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下一刻,李蛰弦便见到了被他抓住的枯萎的手,手中正握着一本镂空的玉佩,赫然便是李蛰弦曾经灵隐剑庄剑客的身份标识。 此时李蛰弦惊讶的看着老头,而老头也惊恐的看着他,李蛰弦惊讶的是为何他看到的景象与感觉到的不同,而这感觉还是在识海中落日余晖的映照之下方才生出的,而老头惊恐的却是他生平从未出过一次纰漏的法门竟然失效了,二人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终于还是老头先开了口,问道:阁下,是、是怎么察觉的? 随即李蛰弦也是失口问道:你这是什么秘术? 两人说完之后,顿时都露出了审慎的神情,李蛰弦领略了对方这一法门的特殊之处,而老头则明白了李蛰弦的不简单,然而二人却都不知对方的底细究竟是什么,一时好奇与恐惧纠缠在了一起,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伫立了片刻,李蛰弦终于忍不住说道:不如去对面的酒馆喝一点如何? 老头抬头看了过去,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专诸盟的地盘,老东西有个更好的去处,若是要去,就跟我来!说着,转过身径直就这么走了,李蛰弦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镇子也不大,但跟在这老头的身上不断的走着,仿佛让他如同回到了荆州一般,转过这条大街之后,竟四通八达的皆是小巷,虽然巷子不长,但却曲折,沿路是些穷苦人家搭建的草舍,看到这老头经过,纷纷对他鞠躬行礼,老头却一脸的不屑,李蛰弦也看不懂他们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好在这时终于到了地方,是乱草棚子建的一家牛肉汤馆,一共只有三张桌子,两个粗壮的下力汉子刚刚吃完,满嘴的油光,面庞发亮,一脸满足的从怀中摸出了十来个铜板放在桌上,跟灶台后的厨子告了声谢便离开了,厨子却满是自傲的嗯了一声,继续搅了搅锅里的肉汤。 等到二人坐下之后,厨子这才擦着手中的剔骨刀走了过来,但正眼仍然没看他们一眼,老头一脸的平静,李蛰弦见状也没有说什么,等他收起手中的钢刀之后,这才问道:怎么做? 李蛰弦一脸疑惑的看向老头,只听老头头头是道的说道:腰眼肉用炭火烤着,用上好的脂油,牛脊肉选嫩一些的,你这是早上刚杀的吧,选一小块,切的薄薄的,撒点细盐,再来碗浓油汤,里面的肉炖烂一些,老头年纪大了,牙口不是很好了! 每天的肉都是早上现杀的,等好了,这个后生了,一样吗?厨子又看向李蛰弦问道。 李蛰弦迟疑了一下,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做派,还有这味道奇特的牛肉馆,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一个地方,那就是当初进入专诸盟之时,马卫坡带他和茗惜去的那家狗肉店,事后从吕大娘的口中他才得知,原来那狗肉店本就是专诸盟所开的,新入之人必吃此店狗肉,一旦吃下,体内便会留下一股特殊的香气,专诸盟潜哨堂的剑客和哨鹰经过特殊训练之后,就可凭借这味道追踪他的下落,李蛰弦本能的觉得这牛肉似乎也有问题,于是问道:如今天下收成如此不堪,你这小小的牛肉店也能每日杀一牛么? 厨子失声一笑,还没说话,老头就解释说道:你莫小看了这间店子,虽然在外名声不响,但只要是在逸仙镇附近七里八乡中真正懂吃之人可是无人不晓的,至于这牛的来源,你就别操心了,为了享这一口的美味,附近的百姓都会将多出的、老残的,或是无钱养育的牛仔卖来给他,厨子也是好心,他这儿只留点辛苦钱,剩下卖出的都给了那些卖牛的。 倒是个心善的人,不过李蛰弦的怀疑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深重了几分,一个不计较利益的人,为何会在这么一个穷地方卖牛肉汤,想来便觉得奇怪,于是他便说了句:给我一碗酒就好了! 厨子也不辩驳,转身便去准备了,先是给二人上了一壶酒,平平常常的当地自酿,李蛰弦外念识仔细查探了一番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接着转过头便见到厨子在一扇挂着的半边牛身上挥刀,上下飞舞,宛如刻木雕花一般,刀影重重,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李蛰弦不禁也被震惊了,等到厨子开始以炭火烤制腰眼肉时,他顿时就后悔了,那是怎样一种神奇的香味啊,轻嗅一下,浑身的经脉都开始颤抖起来,胃里的粘液仿佛渗入了全身各个地方,逼迫着他将那香味纳入体内,好在他体内劫印缓缓旋转起来,好不容易守住了灵台的一丝清明,但心中已经暗生忌惮,这究竟是个什么味道,竟有这样的魔力,于是看向那厨子的目光更加不同了。 很快那厨子便料理好了老头的菜肴,烤制的牛肉满是异香,必须以极大的意志力方才能保持一丝克制,而那削的薄如蝉翼的牛脊肉,也是惹人大快朵颐,老头毫不犹豫的便夹起一块,放入腹中之后,佐以本地的自酿酒,顿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让李蛰弦禁不住侧过了头。 老头的手动得极快,上菜之前还与李蛰弦客气,但上菜之后,几乎已经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李蛰弦只能作壁上观,等他慢慢吃完,最后厨子端上了那碗传奇的牛肉汤,只见汤头雪白,里面载浮载沉的露出极快细小的牛腩,其余之物再没有了,老头一见几乎等待不住它上桌,快跑几步,从厨子手中接过,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随即沉默了好一阵,隔了好久,这才蹒跚的走到桌边,放下汤碗,对厨子拱了拱手,说道:老家伙,你这碗汤抵得上劳什子什么慕容氏,什么乾文子了,杀人不见血啊,老头这是佩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十八章 古井迷宫 施谓稻已然离开,也没有留下之前的金丝雀监视,但李蛰弦心中的阴翳仍然驱散不开,看来九天境着实乃是一道天堑,一日不弄清楚,一日便无法安心离去,李蛰弦爬起来,四处查探了一番,重新找到了孙乔留下的暗记,继续往前追去。 穿过密林之后,山势开始陡峭起来,山谷也变得阴森,地面的花草繁盛,偶尔看到野兽经过的痕迹,游蛇嘶嘶的吐着信,汴梁城外竟有这么一处人迹罕至的山野,李蛰弦不禁暗暗称奇,乍看上去,就如鬼谷中的那条深谷一般。 孙乔留下的暗记到这里就消失了,她应该就藏在这山里,只是姜家的那群暗客没了踪迹,倒是颇为奇怪,但李蛰弦丝毫不敢大意,外念识四散而出,脚步也开始放缓,没过多久,见到前面躺着一个人,走上去一看,竟是一个彪然大汉,乍看上去怕是有两百多斤,不用想,应该就是姜家暗客一行人之一了,只是他是如何死的了? 李蛰弦粗略的检查了一番,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皮肤发红,并未失血,看上去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只是身体已经凉了,不像是身中秘术而死的,莫非是幻术么!若是幻术的话,便能说通了,不过天底下能致命的幻术屈指可数,不过迷宫之术与镜系幻术罢了,如此看来,应该是孙乔的杰作了! 这般想着,他继续往前追去,地上的草丛开始出现踩踏过的痕迹,顺着痕迹一路追去,进入到一处幽深的山谷,里面天光暗淡,地面腐烂不堪,不过已经能够听到人声了,李蛰弦停下脚步,施展开意念分身之术上前查探。 大约千步之外,姜杏鹤正盘腿坐在腐烂之地的唯一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这已经是他困守的第三天了,就在离他大约十步之外的洞穴之内,孙乔就藏在其中,然而仅仅只是十步的距离,却已成了修罗抵御,姜氏一行之前共二十余人,除他之外,有廓天境剑客两人,睟天境剑客十二人,余下暂且不提,竟然在这十步距离之内,折损了十人了,即便是革新也受了些伤势,不得不回到汴梁,重新召集人马过来相助。 然而前来接应的十二名剑客,其中一个竟然半路就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人一掌杀了,之后又有一人身中幻术,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真正抵达的只有十人,姜杏鹤一时有些坐不住了,若非革新之前一直阻拦他进入洞穴,怕是他早就要出手了。 只听姜杏鹤说道:不能再等了,已经过了两天了,这老太婆即便在厉害,两日内不断的消耗灵力,如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了,轮到我出手了! 革新却仍然拦在了他的身前,半跪于地劝解的说道:少主,你身份尊贵,不可轻易涉嫌,而且经过这两天的试探,我发现这人委实有些古怪,不管何时进入,对方都是一招制敌,并无拖沓,可见其灵力之强悍远超我等所想,还是由我再去试探一下吧! 哼!姜杏鹤愤怒的冷哼了一声,他如何不知革新说的道理,只是他的亲妹子姜微心也在这洞穴之内,这个山谷阴湿至极,虽是夏日,但到了夜间也是湿寒入骨,姜微心可没修炼过什么秘术,怕是难以忍受这湿寒,本来身体就不好,如此一来,怕是更加严重了,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待了,万一那老太婆还折磨她的话,就不堪设想了,想到这里,姜杏鹤不禁怒火中烧,推开了革新,往前走了几步,说道:我还不信这世间有我姜杏鹤对付不了的了! 说着继续往前走去,革新一见顿时大急,连忙大吼一声,叫道:快拦住少主! 附近的十来个剑客顿时扑了上去,抱脚的抱脚,拦腰的拦腰,面对自己人姜杏鹤又无法使用秘术,一时被他们困住,忍不住大怒道:都给我放开! 一句话说完,众人真的放开了,四周忽然变得一片黑暗,只有头道:师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孙乔叹了口气,拿出几块石子在洞口摆放了几下,李蛰弦看出了这是鬼谷的元回阵法,看似随意的石子,实际却隐藏着紊乱的灵力岔道,剑客进入之后,施展秘术之时,灵力的轨迹受到波及,境界低的话甚至无法施展出完整的秘术,这时孙乔方才说道:一言难尽,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你那妹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二十六章 唯意志二字 ? 李蛰弦的目光渐渐变得锋利起来,看着道士,似乎也不如之前那么可怕了,他握紧了手中的黑棍,缓缓站直了身体,对他说道:再来! 道士沉沉的吸了口气,身子微微后仰,手中的短刃忽然窜出了三尺锋芒,化作了一柄长剑,原本肌肉虬结的皮肤之上,显出一点一点的沙粒痕迹,杀气似乎都凝结成了实质,空气之中漂浮着血色的游丝,这一次,李蛰弦看得出来,这道士应该真的动怒了,只听他低沉的声音说道:看来你吸纳那灵源,凭的不只是运气啊,不过不知你还不能坚持的下去? 说话之间,他已欺身而上,宛如实质的杀气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缝,擦着李蛰弦的脸颊一闪而过,李蛰弦暗惊,手中黑棒一棍扫出,道士俯身躲过,随即一剑攻他下盘,二人就这么剑来棒往的宛如江湖武人一般缠斗在了一起,不由让城墙上的观众看得有些疑惑起来,只听一个剑客说道:怎么到了最后竟是斗殴一般了,本来还想说见识一番高手的秘术对决了! 他旁边的剑客没有说话,而是远远的看向了一边的慕容幻竹与苏三禾,他认得出这二人的身份,这里或许只有他们才有资格评价下面二人的交锋,这时慕容焕晨却在慕容幻竹的身边说道:九天境中,秘术对决引动天地之能,境界高下之分、秘术施展技巧及灵力克制关系,稍一不察,便会分出生死,然而若诸般本事皆是相似,如何分出胜负? 慕容幻竹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唯意志二字罢了! 意志?慕容焕晨不禁有些疑惑,苏三禾接过了话头,说道:即杀气,或者也可说决心,剑客对决的目的,其实就是为杀死对方,不管运用什么方法,目的皆是一致,复杂纷呈的秘术固然厉害,若一旦只关注这过程的话,离目标便远了,最后一刻,还是手中的兵刃最为可靠,剑客剑客,手中无剑,如何称之为剑客! 慕容幻竹赞许的点点头说道:诚然,所以他们都选择了近身决斗了,其他秘术、幻术、通灵之术,只是辅助最后一击必杀的手段,眼下我们也不能出手了,看他们最后究竟是个什么结果! 听他这么一说,本来还想求他出手相助的施诗诗顿时不说话了,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城下的两人,说起来,其实她对李蛰弦并无太多情思,或许是因为这次意外邂逅让她太过惊喜,之后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不由动了真情,何况这人似乎与以前大为不同,相貌英俊了,为人可靠了,实力更是惊讶世人,于是芳心可可,都寄向了君子之处。 剑棒相击,二人齐齐退了一步,道士眼中露出了惊骇之色,这人竟然能与自己匹敌,这如何能让人相信,但事实却又如此,不过他也看出来了,一切变化应该都出在这根黑棒之上,看来吸纳了灵源的灵器着实有些不凡,一念至此,对李蛰弦的杀意不禁更盛。 一剑击出,幽绿锋芒宛如游蛇一般弹射而出,道士身上的沙粒也陡然窜出,李蛰弦担忧其又是那血食蚯蚓所化,黑棍在身前盘旋一圈,化出一层黑盾抵挡,又以黑棍点住游蛇去路,施展开玄暗行隐步法,绕到了道士身后,一棒惊天地泣鬼神向下砰然而击。 但道士哪里能如此轻易中招,虽然他看不清李蛰弦施展开步法之后的动向,但一旦他现形,他的灵域顷刻觉察,血色杀气闻声而动,频频在空中撕裂,李蛰弦不知这是何物,但蕴藏的杀机着实让他惊异,只能敬而远之,道士冷笑一声,脚下一跺,刚刚落下地面的李蛰弦忽觉脚底一软,地面竟然化作了一片沼泽,将他陷了下去,沼泽之中伸出一只只白骨之手,想要抓住他的双脚,李蛰弦暗暗一骇,黑棍扫过,击碎了一片白骨,棍棒之下黑海之力凝聚在他脚底,随即缓缓上浮,从沼泽之中退了出来,如此运用,李蛰弦也是急中生智本能的尝试,没想到也能奏效,禁不住大喜。 道士一计不成,心中已然有些不耐,忽然浑身一阵颤抖,浑身肌肉化作黄沙抖落下来,恢复了原先骷髅的模样,道士本尊却不见了踪影,接着李蛰弦猛然感觉肩上一沉,知道这又是万向归心之术,也即时以万钧黑天之术抵御,然而这次重压似乎有些不同,压力来自于上下两个方向,而且势力着实有些不同,隐隐然连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骨头吱吱作响,每一个关节都在不断的摩擦着。 不好,李蛰弦心中暗道,到底是因为境界的察觉,如此重压已非常人所能抗拒,道士的身影缓缓从他身下冒出,露出一个头颅来仰头看着他,说道:难受么,说起来,最后还是以境界取胜,若你能坚持下去,老道不妨饶了你这次了—— 巨大的重压让李蛰弦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万钧黑天之术形成的黑暗空间一寸寸的龟裂,扑通一声,终于站立不住,半跪下来,唯有手中的木棍支住了他半边身体,不过眼看颓势已现,黑棍之上开始现出一丝丝的火焰纹理,仿佛丑木弓再也忍耐不住重压,即将释放其中灵源的火势一般,道士脸上现出喜色,终于还是屈服在了我的身上,哈哈! 不过他的笑声并未持续多久,不是李蛰弦陡然再度逆转,也非慕容幻竹良心发现出手,而是就在他们不远处,一声木鱼的敲击声响起,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叫出,然后一个光头和尚就站在了他们身边,而道士顿时惊讶的察觉到自己的气力正在消失,原本施加的万向归心之术重压也缓缓流逝,结界散去,李蛰弦不由浑身一震,心中暗喜,几步跃出,连忙逃离这困境,隔着一段距离不解的侧头看去,顿时看到了这个凭空出现的和尚,忍不住问道:你是何人? 道士也不禁震惊于这和尚的下马威,一时之间竟然忘记阻止李蛰弦的逃离,不过显然这个和尚对他而言更加重要,毕竟一声木鱼一句佛号就能破坏他的结界与万向归心之术的人不多,他究竟来自于哪里,莫非是那个地方么? 阿弥陀佛!和尚再次口唱佛号,说道:老衲远道而来,本是求见大梁皇帝的,没想到这城还是叫做汴梁,但国却已变了,听说又叫做大唐了,老衲满心疑惑,找不到人分解,没想到见到二位竟在此斗殴,眼看性命要在眼前消失,老衲实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手阻止,还请勿怪! 道士压着心中的怒气,仍然打听着和尚的来历,问道:敢问大师从何处而来? 和尚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腐生道士心中暗恨一声,诡谲的问道:到底是不可说,还是不可知? 这句话道士的暗语是在指同属于不可知之地的菩提寺,毕竟天下能出如此妖孽的和尚的地方,似乎只有那里了,不过和尚仍然没有明言,反而走到了李蛰弦的身边,说道:老衲见这位施主似乎有伤在身,不妨随老衲进城,先行诊治如何? 李蛰弦见这和尚身手着实不凡,实力隐然在这道士之上,虽然不清楚他的用意,但什么情况能比眼下更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暂时还是避其锋芒、攀上高枝为好,想到这里,连忙恭敬的说道:多谢大师出手相助,小子听命就是! 和尚微笑的点点头,抓住李蛰弦的小臂,缓缓的往城门走去,不过此时城门还关着在,和尚柔和的目光往墙上看去,顿时那些守门的士兵浑身一震,仿佛受到了什么鼓动一遍,匆忙的跑下城墙,乖乖的打开了大门,和尚就这么带着他进了城,道士只是瞪着眼睛目送着他们离开,却不敢有丝毫动作。这时城墙上的人也在纷纷猜测和尚的身份,以及他与李蛰弦的关系,不过讨论来讨论去,都是摸不清头脑,慕容幻竹显然对李蛰弦了解也不多,忍不住向苏三禾与施诗诗问起他的旧事,想要找出他与佛家之间的渊源,不过此刻就连他们也说不清,只能是摇了摇头,走下城墙,远远的跟着和尚,看他把李蛰弦带往何处。 和尚抓着李蛰弦在前走着,身后一群人跟着,和尚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李蛰弦有些惴惴不安,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大师这是要带我去何处,后面这么多人跟着没事吗? 和尚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害怕了,担心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吗?别急,别急,随我去就是了! 李蛰弦见他不答,又被他死死的擒住了手臂,也只能静静的跟着他往前走了,拐过几条街巷,进入到了如今叫做祝胜巷的地方,这里曾经乃是梁国官宦富贵所居之地,不过汴梁城破之后,这里被掠夺和欺压的最惨,走着走着,李蛰弦渐渐觉得熟悉起来,终于当和尚在一间颓圮破院子前站住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他从长安城回来之时、度过一夜、并在此领悟暗影瞬身之术的地方,而在此之前,汴梁城破之时,自己在这府中见到晋军杀死里面所有人,后来救出一个被***的女子,不过最后也投井自尽了,但是,和尚过来做什么? 和尚站住了,身后围观的那群人也站住了,只见和尚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念起了经文:若未来世诸众生等,或梦或寐,见诸鬼神,乃及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叹,或恐或怖。此皆是一生、十生、百生、千生过去父母、男女弟妹、夫妻眷属,在于恶趣,未得出离,无处希望福力救拔,当告宿世骨肉,使作方便,愿离恶道。普广,汝以神力,遣是眷属,令对诸佛菩萨像前,志心自读此经,或请人读,其数三遍或七遍。如是恶道眷属,经声毕是遍数,当得解脱,乃至梦寐之中,永不复见。 如此反复再三,和尚终于念完,唱唱舒了口气,口宣佛号,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李蛰弦说道:老衲乃是汴梁人士,这里先行对当日李公子的善行道一声谢! 李蛰弦顿时讶然,忍不住问道:莫非大师与这府中之人认识?啊,莫不是大师是这府—— 说到这里,顿时止住了话头,他猜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和尚如那道士一般,也是不世出的隐修者,当年恐怕隐居之时还是梁国,出来之后却发现景物依旧,物是人非,连自己的家族都已破败,这次回来,莫不就是为了复仇,也难怪他会救下自己的性命,他应该从何处听闻了自己当日的事迹了!不过这和尚只有一个人,如何面对唐国这轩然大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三十四章 寻找钱梓菱 ? 说到这里,忽然呕了一声,靠在桥边,吐了起来,李蛰弦轻轻一叹,却不是为他叹息,一国王子又如何,如今早已国破家亡回不去了,他是在为钱梓菱叹息,那一天里,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小姑娘的心中不知什么感受,父亲不是父亲,母亲心如蛇蝎,天下这么大,数月间竟只剩下她一人踽踽独行了。 微微思量,李蛰弦说道:你先回荆州吧,我给你一道手令,你与其他几个教习,替我将吞天噬地四大狼组重新组织起来,我要做些事情,至于你女儿,我会替你送回荆州的! 当真?钱慕白有些怀疑的问道,毕竟那是姜府,据说多年闭关不出的玄德君都开始见客了,而李蛰弦,如今尚未及弱冠之年,能有这样的本事。 李蛰弦肯定的点了点头,钱慕白念及他的身份,也只能相信了,又说道:吞天噬地四大刺客组,吞狼组是受枢密堂调令的,堂主你怕是指挥不动,至于其他三组,地狼组曾被你杀完了,噬狼组只剩下几个,天狼组去了一趟长安,伤亡惨重,如今都没人手了,我去哪里要人? 李蛰弦顿时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有多少人算多少,境界高的都聚到一起,三日后,到伏牛山见我。 钱慕白也只能答应,默默的哀叹着风水轮流转,那些刺客若是知道自己曾经刺杀的对象竟是如今的堂主后,不知作何感想,李蛰弦却没有想这么多,当初各为其主,杀掉那些人,他没有一丝愧疚,如今再召集这些人,一是为了体现自己的权威,免得专诸盟的刺客不把自己当回事,二是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能替他快一点找到孟镜与郁彦,不过这也是三日后的事情了,眼下还是先把钱梓菱救出来再说。 想到这里,他不禁伸手入怀,那里还有钱梓菱硬塞给他的亵衣了,入手之处一片滑腻,犹如娉婷十四五岁少女的肌肤一般,刹那间竟让他回忆起了那日浴室之中见到的春光,分明凝脂玉,原是雪上肌,手指甚至还残留着处子特有的芬芳,中人欲醉——等等,自己这是怎么了,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姜杏鹤抓走她,总会不因为美色吧,毕竟以他的地位而言,哪里需要这种手段,那他是—— 李蛰弦忽然停住脚步,眼中的惊恐越来越盛,不好,钱梓菱虽然年纪不大,但那日在崇明正天殿内,在地洞之中,她多少也听到了孟镜说的话,若是告诉姜杏鹤的话,以他的秉性来说,怕是要利用这消息大做文章的,届时茗惜之名就要被天下所知了。 李蛰弦这下想明白了,或许当时姜杏鹤抓走钱梓菱的本意,只是为了亲耳了解岛上发生的事情,所以看到钱梓菱随慕容氏一同下船后就动了心机,甚至因此引来了孙乔的误会也不解释,可能现在他还没意识到这小姑娘的价值,但当他有心询问之后,钱梓菱为了活命,怕是什么都会说出的,不行,不能再等了,姜杏鹤昨日早晨在洞外受伤,回到府中还不久,没那么快审问她,但到明日就说不定了。 李蛰弦顿时感到时间紧迫,本想明日再上门求见的,看来是不成了,于是他施展开轻身之术,匆匆赶往西北城的姜府。 姜杏鹤此时还没有睡,坐在书房之中,看着一灯如豆,沉默着,不知想着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有想,时间已经很晚了,玄德君昨夜与他聊过之后,并没有告诉他为何出关,但他却意识到了,天下可能真的变化了,而他,似乎还没有参与进去,而他曾经认识的南宫一羽,慕容幻竹,李蛰弦,这些人都参与进去了,他们甚至已经见过天人使者,与他们交过手了。 而从革新说起的那些秦皇地宫的事情来看,他们最后进入了真正的核心,那里又藏着什么秘密了,这些他无从得知,进去过的人不会告诉他的,他厌烦锤了一下桌子,门外的人察觉到,似乎动弹了一下,不过并没有闯进来,他又看到了书桌一侧的道德经,长叹了一声,多年的钻研似乎只是个笑话,连玄德君都说了,这本书千年里都没人看出究竟,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太高看那人了! 那人的面孔又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姜杏鹤恨不得将其一刀砍断,这个面孔仿佛成了自己的心魔一般,屡屡想起,都让他不得安生,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跟守候在外的侍者耳语了一阵,侍者终于大着胆子敲了敲门,说道:主人,府外有人星夜前来,说是要见你。 见我?姜杏鹤微微一怔,是何人? 叫做李蛰弦,主人见是不见?侍者说道。 姜杏鹤浑身一震,竟然是他,自己猜刚刚想着,他这就到了,莫非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杀意了没,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不过他仍然决定见一见,毕竟敢这么大胆的跑到姜府门前送死,若是就这么放他离去的话,他就不是姜杏鹤了。 姜府大开中门,迎着李蛰弦进去了,这让他不由有些好奇,好在这是深夜,也没什么人看到,不然李蛰弦的名字怕是要享誉全城了,跟随着门子,穿过前院,经过花厅,水榭还有一片花园之后,到了莫愁湖边,姜杏鹤今晚是想要出手的,在书房见他的话,免不了毁坏了多年的收藏,还是这里方便,一旦死了,往湖里一扔,正好喂了里面的王八。 莫愁湖边点燃了四处篝火,虽是深夜,却也亮堂堂的,李蛰弦四处看了看,虽说有点古怪,但也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跟姜杏鹤说道:我是来讨要一个人的!名字叫做钱梓菱,她是我从吴越国救出的女孩儿,他的父亲也与我有些关系,今日也曾过来讨要的,既然你们不给,我就亲自来了! 姜杏鹤冷笑一声,或许是因为他觉得李蛰弦似乎已经陷入绝境了,对于一个死人,就不用管他说了什么,今夜之后,世上再无他了,剩下的只有一具被王八啃烂的尸体,来之前,他已经让姜微心去通知老祖宗了,这段时间,只要稳住他即可,于是他说道:噢,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你从哪里知道这个人在我这里? 李蛰弦不动声色的从怀中摸出玉牌,对姜杏鹤扬了扬,说道:认识这个东西吗,全城的哨探都这么告诉我的,你还怎么否认? 姜杏鹤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一柄细剑,写有执事二字,微微愣神之后,随即便意识到那细剑竟是专诸盟的标志鱼肠剑,而执事二字更是堂主特有的证明,这小子竟然又成了专诸盟的人了,姜杏鹤一时迟疑起来,若老祖宗出手,杀他应该不难,但若是引来专诸盟的报复的话,就得不偿失了。想到这里,他顿时冷着脸说道:不管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里没有你要的人,速速离开这里! 李蛰弦没要到人,哪里会如此轻易的离开,想到钱慕白说到过的姜家老祖玄德君已经出关了,他担心夜长梦多,便准备先下手为强,控制住姜杏鹤再说,然而就在他刚要动手之际,身后陡然风生水起,一股强大的威势袭来,脚步仿佛踏在了他的心头,尚未施展秘术之前,就已经压迫的他有些无法动弹,顿时暗叫不妙,终究是大意了,原以为玄德君这等人物不会轻易露面的,哪想到当真出来了。 若是被他们擒住的话,今夜诸事都难以办到,茗惜更多了一丝危险,不行,必须出手了,这般想着,他连忙施展开玄暗行隐之术,在玄德君没有真正露面之前,只朝姜杏鹤而去,灵隐子暗影也偷偷潜伏到了一侧,李蛰弦以轩辕剑气混合黑海之力幻化为乌鸣鸿刃,一刀斩下,姜杏鹤见势不妙,仓促之下来不及应对,拔腿便跑。 李蛰弦也跟着追了过去,但这时一声带着浓厚愤怒的咳嗽声响起,随之一个严厉的声音向自己劈头盖脸而来,只听其说道:竖子休得放肆! 顿时一道铁壁竟然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姜杏鹤停止了逃跑,转过身来,走到了一边,他的身旁赫然出现了一个灰白头发的中年人,若不是此时姜杏鹤的悠闲神态,或许他也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分明只有五十出头的中年竟然会是年近百岁的玄德君,一时愣神竟然忘记了逃跑,等到醒转过来后,方才察觉不妙,不好,此人境界着实是高,不动如山之下,也有如此的威势传出,竟然能够紊乱他人的心神,今日要想达成目的,怕是要费一番心思了。 玄德君不怒自威,一道目光射来,莫愁湖上顿时水花飞溅,李蛰弦虽然心惊,但其实心底并不太过畏惧,他清楚姜家对他态度变化的原因,本来双方没有生死之仇,而他又曾救过姜微心的性命,姜杏鹤应该感恩于他的,之后一切变故都是因为当初所要那本经书阅读造成的,姜杏鹤鬼使神差之下让他看了,事后又后悔了,于是派人追杀,想要弥补这个错误。而李蛰弦的倚仗便是这个了,那一夜虽然他也没有看懂,但是书中的三句经文却是被他复刻到了识海之中,在与慕容霸一战之后,这些经文觉醒了,甚至让他明悟出了镜月轮转之术如此奇特的秘术,这些,姜家恐怕至今一无所知吧。 在下见过玄德君!李蛰弦说道,世上皆传阁下之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子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了! 玄德君冷冷一哼,说道:你就是那个看过我家经书的小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四十一章 交换秘密 ? 李蛰弦点了点头,湘溪子于是继续说道:我从使者那里,无意得知一件事情,原来世有六道,犹如佛家之言,六道之间互相隔绝,永不相逢,然而数千年前,出现一个意外,六道间缝隙滋生,互相渗透起来,本来六道皆以灵气为源,缝隙出现以后,灵气逸出,出现紊乱之局,不管是天人还是世人,都想获得更多的灵气,于是各以手段争夺,而天人争夺的方式,便是下界了,而使者的使命,就是提前消除影响天人下界的威胁,否则在天人虚弱之时,有着极大的风险。至于天人下界的原因,自然就明显了,我猜可能是因为天道间的灵气正在散逸—— 李蛰弦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是说他们下界的原因是因为天道漏气了? 湘溪子点点头说道:方才你藏在旁边,应该也听到我跟这小姑娘说的话了,天人并非传说中不死的神仙,其实也是有寿限的,不过这寿限极长,或许千年,或许万年,但这并非意味着每个天人都是如此,寿限也不是平白而来的,而是如剑客一般,需要持续的修炼,以各自功法,每提升一层境界,寿限也增加百年千年,然而当天道中灵气渐趋稀薄,原本可提升一境的,或许只能提升一殿,自然寿命大损,便要寻求他法弥补了,这方法就只能是下界了! 天道灵气泄漏,天人无以为继?如此结论着实惊诧世人,李蛰弦顿生疑惑,缘何六道紊乱之后,只有天道的灵气在散逸,人间的灵气难道不会散逸么,莫非人间的灵气比天道更是充盈?按下这个疑惑不表,湘溪子已经说过一个秘密,眼下轮到他了,于是他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湘溪子问道:你既然说起始皇帝曾派徐福从东海寻到了天人的尸体,他的身边可有什么宝物传下? 李蛰弦直接说道:自然是有的,有一本天书,记载了无数秘术的修习方法,不过此书并不在始皇手中,应该是徐福私藏了,或是被攻入秦宫的刘邦项羽盗走了! 湘溪子摇摇头,说道:你说的这本,在南北朝周武帝之时,在一所寺庙的佛像之中出世了,诸家剑庄所修习的秘术便是从此书之中而来,不过此书出世之时便已零散,后来又有多人争夺,分落世间,合在一起的话,大概留有八百一十三道,这本书可以不提,另外一本了? 八百一十三道?李蛰弦微微一疑,他记得仞利天跟他说过,天书之中记载的秘术可是有三千六百五十册,竟然又两千多种都失传了,不对,应该不是失传,是有人特意藏了起来,不过即使这样,似乎也有些矛盾,若是私藏,为何不连这剩下的八百多道也藏起来了,竟然会藏在佛像之中,李蛰弦心中反复思量,终于猜测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三千多道秘术应该是分散藏着的,那人并不想其为人所知,所以藏在了佛像之中,但没想到,后世竟然会出现一个灭佛的周武帝,以至于佛像金身被砸,天书出世,照此说来,应该还有另外的三本天书残卷,其中记载了更多的秘术。 湘溪子见李蛰弦忽然呆住了,顿时有些不悦,忍不住一哼,哪里猜得到他正在想些什么,好在李蛰弦及时醒了过来,说道:这另外一本天书据说乃是天人下界的关键之书,其实是一卷通灵卷轴,此书也是始皇帝紧握手里带入玉棺之中的宝物,据说此卷轴可跨越两界间隔,直抵人间,如今已被慕容氏所得。 慕容氏!湘溪子悚然一惊,慕容氏获得了瀛海剑庄灵源,这事世所周知,没想到连天人的通灵卷轴也已获得,慕容氏本就是天下道:我不想回去! 李蛰弦叹了口气,从小便与父母分离的他,实不愿意看到他人也有同样的遭遇,但钱梓菱的经历又与他不同,在她心中,钱元瓘毕竟十几年来对她关怀备至,乃是真正的慈父,而钱慕白无疑只是个陌生人罢了,而他与她的父母之间发生的这些不伦之事,更是让她无法面对,这么想来,或许离开钱慕白对她也是件好事,只是湘溪子是否能够相信,这仍然让李蛰弦心有不安。 略一思量,李蛰弦对湘溪子说道:如果要我相信你的话,我也需要你相信我一次,否则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对你放心。 你想要怎么样?湘溪子有些忐忑的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四十九章 棋局阵法 千岛樱害怕的连忙点头,李蛰弦安抚下她,终于看向了眼前的局势,对方黑棋此时正是攻势,当面车在前,呈将军之态,自己必须有所应对才是,他记得咫尺一阁中的棋谱曾有记载“将军不离九宫内,士止相随不出官。象飞四方营四角,马行一步一尖冲。炮须隔子打一子,车行直路任西东。唯卒只能行一步,过河横进退无踪”,是以至少是懂得走棋的规则,但是下棋的水平就难说了,千岛樱此时稍稍平复了些心情,见到李蛰弦一脸茫然,不由揪心起来,小声的问道:你不会不懂下棋吧? 李蛰弦顿时尴尬起来,说不懂其实也看过一些棋谱,甚至从古至今的残棋破解之道也有,不过眼前这样的棋局却是没有见过,对方当面车,只有用士或象来抵挡,这样的话,对方会毫不犹豫的吃下他的这枚棋子,而他又没有另一只象反制,也不敢直接以将出击,毕竟对面的炮正守备在后,为他的车保驾护航。 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用象来拖延时间,于是他抱住千岛樱的腰身,跳到了象位之上,正准备拔起石像之时,这枚棋子陡然大吼一声,凌空甩来一道虚影,有三人合抱的大树一般粗细,携带着一股磅礴的大势袭来,如同海啸一般,李蛰弦见势不妙,正准备退回将位,但忽然有感觉身后有异,回过头来一看,那文士双目如炬,陡然射出一道电光,他连忙施展开玄暗行隐之术,堪堪避开了这一电击,但那象鼻子虚影转瞬即至,避无可避之下,他只能以血月梅影之术延缓时间,稍稍看清了些虚影的动向,在其临身之际的刹那间,一个翻身跃过了虚影,终于落在了象位石像之上。 但直到这时,危险也还未完全消除,石像似乎拥有真灵一般,极不愿意他们落在身上,浑身仿佛炸刺一般,向外射出无数的针芒,李蛰弦暗叫一声不妙,黑海之力化身为盾,层层叠叠的积聚在了身下,这才抵御住其凌厉的攻势,这次,石像终于安静下来,被李蛰弦抱住腾空而起,落在了九宫格的前中位上。 棋子刚刚落下,对面下棋的白影右手往前一推,对面的车风驰电掣的袭来,发出一声汹涌的咆哮,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至一般,还未近身,李蛰弦便感觉到这一道秘术的神奇,连忙往后退去,重新落回到了将位,象位石像发出一声悲鸣,对面的车果然干脆利落的吃掉的这颗棋子,车势席卷而至的狂风宛如刀光一般,瞬间割裂了石像,化作了翩翩飞灰散开无踪。 竟然连石像都不放过,看来这棋局着实不简单啊!李蛰弦暗暗想道,看向棋盘上剩下的棋子的目光也深邃起来,从方才那一简单的交锋中,他看出了一些名堂来了——首先,这些棋子或许当真乃是通灵之物,至少不会只是石像这么简单,恐怕如始皇陵墓下的秦兵战阵的兵俑类似,每一颗棋子中都暗藏了一个魂魄,所以他们反击着下棋人的出击,尤其是明显送命的出击,其次,对面的棋子暗藏的秘术似乎更加复杂,不仅是通灵这般简单,甚至包含着高明的杀招,甚至可以通过击杀棋子提升自身实力,这个棋局,应该不是第一次开启了,对面棋子如今的秘术境界,已经超过廓天境了,而自己这边的棋子中封印的魂魄,也已达到此等境界,究竟是何人创出的这个阵法,自己又该如何破局了? 现在又轮到李蛰弦走棋了,对方吃掉了他的象后,又呈现出将军的态势,这个时候就只有上士阻拦了,不过接下来对方又会吃掉他的士,而将又不能趁机吃掉这个车,毕竟对面还有炮的保护,李蛰弦忽然意识到,似乎从第一步开始,他就陷入了一个四局,虽然自己这边车马炮皆有,甚至还有三个卒已经过了楚河汉界,但由于失去先机,被动方牵扯着,已然失去了作用,按照眼下这个态势,对方吃掉他的士后,他就只能右移将位,而对方的车退后数步也会继续跟来将军,那时自己左移则会面对炮的将军,上移则无法摆脱车的进攻,已然陷入死局,唯一的机会只有一步,那就是车退后几步的时候。 李蛰弦上士,对方的车果不其然的将其吃掉,离着李蛰弦的将位只有一步之遥,其势似乎又凌厉了一些,一阵阵风势不断的切割着周身的黑气,李蛰弦似乎都有些耐受不住,更何况千岛樱了,好在他连忙拔起石像向右移动了一步,这才稍稍远离了一些,即便如此,千岛樱仍然小脸煞白,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在李蛰弦的预料下,对方应将车位向后移动数步,然后继续将军,但在这里,他似乎猜错了,车并没有动,反而是炮移动了,这次移动之后,对面的炮仍然呈现将军之势,而李蛰弦似乎只有牺牲其他子了,这样下去,自己剩下的车马炮以及三个卒将会一个个被他吃掉,最后仍是死路一条。 不行,自己一点要做点什么了,对了,自己可以暂时移动卒子,横移一下,正好挡住了对方炮子的攻击,而这边又有还未过河的马保护,量他也不敢轻易就犯,李蛰弦正要移动棋子之时,心中忽然一颤,顿时止住了脚步,释放出外念识再一查探,不由暗暗一骇,原来自己横移的卒子落子之后将正好在对方的兵之前,虽说阻挡了炮的攻击,但也会被对方的兵吃掉,而自己的马却不敢动弹一分,因为那时,对方仍然在将军。 不能这么走了,李蛰弦有些后怕的看向对面的白影,这个棋盘到底还是与寻常的棋局不同,由于平台太大,普通人的目光只能局限在周围数丈之内,所有棋子并不能整体纳入视野之中,是以一不小心便会看漏一步,幸好还有外念识暗中告警,方才着实有些惊险,不过现在若不动卒的话,又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了? 还是只能牺牲掉这颗卒子了,李蛰弦作势想要跃过楚河汉界,跳到那颗卒子石像之上,然而身形在半空之时,陡然察觉到楚河汉界上一层坚固的结界拦住了他的去向,刹那之间竟然穿越不过去,远远的看到那白影似乎现出了一丝笑意。李蛰弦分外焦急,在马位的石像之上稍作转折,旋即施展开玄暗行隐之术突破了楚河汉界的封锁,不过拔起的卒子仍然被对方的兵吃掉了,这时只见那白影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似乎对他这身法颇为震惊,李蛰弦来不及做他想,对方此时仍在将军,他只能回马拦在将位之前以作防御。 这时对方可以吃掉他的马,但是炮的优势也会消失,因为马的方位在九宫格的右上角,与他所在的将位只有一个格子,无法继续将军了。对方明显也察觉到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吃掉这颗子,而是将车位退后了一步,威胁着马,看来是想用车来吃它,不过李蛰弦还有棋子可下,他移动了自己一方的车,守在马的另一侧,如果对方吃掉他的马,它也可趁机吃掉对方的棋子。 这个念头刚刚一起,但还未移动,他便陡然察觉到不妥了,这么走倒是可解一时之局,但是似乎在两步之后,自己的车也会被对方吃掉——因为对方可以移走炮前的马,以此将军,而自己若要解困,则只有移走九宫格右上角的马,这时,自己的车就暴露在了对方的车前,而失去了车的保护,他作为攻击的棋子炮与马也将毫无作为,被他的车一一吃掉。 如此说来,只能让他吃掉这个马了,等等,为何自己总是这么被动了,对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自己为何不能主动出击,威胁到他的棋子了,虽说楚河汉界是个难题,但在玄暗行隐之术下,困难并不大,这么想着,李蛰弦带着千岛樱跳到了车位上,拔起石像施展开秘术,长途疾奔,落在了对方炮位的横轴上,本来也可威胁马的,但这颗炮攻击性着实之强,还是先解决它为好。 就在他落定之后,对方的车也迅速动作起来,毫不犹豫的吃掉了他的马,同时,又开始将军了,李蛰弦只能跳回到将位上,向左移动了一步,对面白影的笑意更盛,缓缓的移动了一步炮位,仍然将军,而这时,李蛰弦若要吃掉这颗炮子的话,对面的帅则可毫不费力的吃掉他的车,他将只剩下炮,士,将以及两颗颗过河的卒子,而对方则还有一个车,一个马,两个兵,一个相,两个士及帅,怎么说对面都占据上风,更何况他还处在攻势之中。 只能上左边剩下的那个士了,对方似乎已经料到了,毕竟留给李蛰弦的选择不多了,这时对面的兵士也开始过河了,李蛰弦只能龟缩在九宫格内不断的躲避车炮的双重攻击,没过多久,对方的两个兵,车马炮悉数过河,而李蛰弦只剩下将、士与两个卒了,等待他的似乎只有失败。棋盘之上的地板缝隙开始渗透出一丝丝血红的烟气,却又没有一丝血腥气息,如此浓重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化作实质一般的杀气,吃掉了他几乎所有棋子的车、炮以及马,作为一个个石像,却已然散发出一股噬人的气息,李蛰弦感觉到了,这些石像中的秘术已经蓄势待发了,就等最后一刻将死的瞬间,所有棋子的秘术以及棋盘阵法所蕴含的杀气都将一起爆发,仅从此时那两个兵士石像散发出的灵力气息来看,每一颗棋子都有至少减天境界的威力,届时岂不是天崩地裂,万物俱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五十七章 鸿博和尚 李蛰弦忙道:在下李蛰弦,敢问大师法号? 和尚摆摆手笑道:什么法号不法号的,千万别这么说,只有外面的和尚才有法号,到了洒家这境界,就没这些束缚了,别看洒家是光头穿得又是僧衣,就是和尚了,非也非也,修炼者只有剑客,如今或叫做修士,而非和尚,所以,叫洒家鸿博即可! 虽然他这么说,但一口一个洒家,怕是佛缘深厚,李蛰弦也不敢直呼姓名,还是恭敬的叫了一声“鸿博大师”,和尚倒是也不争辩,反而颇为高兴的应下了,李蛰弦赶紧又问道:在下乃是机缘之下贸然闯入的,怕是难以在此地久留,不知大师可否知晓如何离开了? 离开?鸿博大师不由有些疑惑,问道:来了这么个好地方,你不赶紧修炼,为何要想离开?要知道,这伏陵山可不是谁都能够进入的,这数百年来,能来此地的也不过三百之数,你所谓的机缘怕是生平难遇了,一旦错过,日后就再无此等际遇了! 李蛰弦轻轻一叹,说道:在下也有苦衷,本是要去救人的,但途中为躲避仇人,机缘巧合之下就到了这里,若是不及时离开的话,怕是我妹子的性命就难保了! 鸿博和尚顿时大笑,说道:妹子没了就没了,这有多稀奇,来这里之人可是日后可以成仙的,当了神仙,寿命或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那时即使你有妹子,也早已化为枯骨了,有何可惜,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李蛰弦听他说得刻薄轻佻,不由勃然变色,有些愠怒的说道:此事我自有决断,敬重大师乃是前辈,在下不敢辩驳,还敢请问一句,大师是否知晓离开的法门,若是知晓,还望不吝赐教? 和尚收敛起笑容,斜着眼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嗯——,这就要跟我翻脸了么,也好,吃饱喝足闲得发慌,正好手也痒了,你能走到这里,即便是再大的机缘,自身也许达到虚界的门槛,看来也是有本事的,让我来称量称量吧,也好教教你如何在这伏陵山中保下性命! 说完,欺身便上,势大力沉的一掌向李蛰弦的胸前拂来,虽然这和尚身宽体胖,但速度委实惊人,李蛰弦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靠近了,若是在外界,即便被其近身,有血月梅影之术加持,再快的速度他也能以玄暗行隐之术反映,但在这里,秘术的催动竟然不及这和尚的速度,竟然被他一掌打实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而言,肉身一掌,即便再大的力量也没什么,受了也就受了,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掌中竟然暗含玄机,瞬间他的身体就察觉到了一种泰山在体内崩塌的感觉,似乎整个身体都碎裂开来,一阵阵眩晕蜂拥袭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口中一咸,忍不住连连呕吐,脚下一片血腥。 直到这时,他仍然没有后退一步,倒不是他意志惊人,而是这一掌与寻常武技截然不同,掌势的威力藏在其中的泰山之势里,并非寻常的推力,李蛰弦是完全的承受了他所有的伤害,此时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暗淡起来。 不过识海之中,劫印开始迅速的旋转起来,凝镜的墨湖之上,粘稠的湖水现出一丝丝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开去,似乎以现在的劫印之能,甚至无法催动其随它一般旋转,只能如微风拂面一般吹起一湖涟漪。 但即便如此,效果也是极为明显,眼前的视景又开始清晰起来,李蛰弦看见鸿博和尚一脸惊讶的靠近了他,将他一把抱起,扶到了凉亭之中坐下,又马不停蹄的匆匆喂他吃下几块剩下的狗肉,见他面色变得红润了些,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转眼又是一脸怒气,猛地一拍石桌,喝道:你怎么想的,为何我打你,你一点都不防备,你是瞧不起洒家么? 李蛰弦此时终于算是缓过气来,但胸口的痛觉仍然剧烈,正要说话,顿时一阵气急,忍不住咳嗽几声,又惊动了伤口,不过这时墨湖的粘稠气息向他胸口伤处涌来,和尚或许看不见,但李蛰弦却以身念识清晰的看到伤口在其笼罩之下竟然轻松了许多,终于能够说话了:我如何不曾防备,你这掌势着实太快,一掌打来,力道又无法消弭,打在体内如何能防? 和尚闻言,顿时一阵茫然,左右看了他半天,忽然愕然道:老天爷,你走到这一步,境界至少也是天始殿了,如何不知这虚界的对战之法么,难道你还抱着外界打斗之时的那套法子,想以灵域在外抵御他人秘术?你难道还不知道修炼到上九天境界之时,灵域内敛,已龟缩至灵台处了么,至此秘术须得以指掌刀剑落在对方身上,方有伤人之威,否则怕是连对方的衣衫都无法震动分毫,我这随便一掌,几乎将你打死,你说这叫什么事,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李蛰弦喘了口气,说道:这个我方才听乱石岗的褐衣老头也说过了,不过却是没与人交过手,这才不防—— 乱石岗的老头?和尚听到这里忽然疑惑起来,说道:说起来,这伏陵山中的隐修者,洒家认识不到三百,也有两百了,大多隐修者都在深山之中,尤其是年纪大的,这里几乎是伏陵山的最外围了,而进出山间的就这一条道路,我怎么从未见过有什么老头从这里经过?乱石岗也是闻所未闻,你说的是哪里? 不就是几个山头外么?李蛰弦指着来路说道,然而随着他指的方向,鸿博和尚忽然眉头紧皱起来,抓住李蛰弦的臂膀,说道:你领我去看看! 说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拉着他就走,二人往回翻过了一座山后,又走过了一座矮山,等到了一处立有石碑的山崖处,忽然发现没有路了,前面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了整片山崖,鸿博和尚退了几步,指着石碑对他说道:你可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李蛰弦侧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止步崖”三个字,鸿博见他看到了,松开他的手臂说道:看到了吧,这里写的是止步崖,意思是到这里就要止步了,这就是伏陵山的边界,往下则是死地,曾经也有修炼者妄图下去寻路的,但一旦从此落下,顷刻间全身化为齑粉,神魂俱灭,留在外间的肉身也消融干净了,你说你是翻了几个山头而来,难道你穿越了这里? 李蛰弦也是一阵茫然,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啊,我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这里,但路确实是这条路,怎么到这里就没路了呢?那老头也是真的,是他跟我说起的上九天境界之事…… 说到这里,李蛰弦忽然愣住了,想起一件旧事,暗暗骇道:不会吧,难道又如当初一路西逃时在秦岭山道上遇到的下棋老头一般,这又是个梦境?未免太真实了吧! 鸿博和尚自然不会知晓他心中所想,证明了他之前说的乃是谎话之后,又说道:伏陵山中大多隐修者各自抱团、占据一个山头,少有在外流浪者,除了和尚我与那个道士外,洒家见过的大约就只有八个人出过山,你说的那个身着褐衣的老头根本就不存在,现在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吧? 李蛰弦摇摇头说道:不对不对,这里有几百个修士,你也不是都认识,即便他不从那山道走过,但施展轻身之术,又或者暗影瞬身之术,你都无法察觉的,如何敢这么肯定? 和尚闻言顿时大笑,说道:你施展一个我看看,看你能不能用瞬身之术翻过一个山头? 李蛰弦闻言不由一滞,和尚也没为难他,直接解释说道:虚界之中,时间流速极慢,任何与身速相关的秘术都会失效,只有力量得到提升,施展轻身之术或许能跳个两三丈高,但再高就不成了,至于暗系秘术,这里乃是虚界,无法连通暗影界,任何暗系身法都无法施展,所以来往之人,必然会经过和尚的眼睛—— 和尚说着说着,忽然愣住了,因为他见到李蛰弦的身侧忽然多出了一道暗影,宛如浓墨一般漆黑,只看轮廓,几乎与李蛰弦一般,顿时讶然,支吾了半天方才指着那暗影失声道:这、这是本相暗影,你如何能在这里施展的? 李蛰弦微微一愣,方才和尚说起此地无法连通暗影界时,他就想尝试一番,试着将灵隐子暗影通灵出来,但召唤半天,似乎没有反应,便知此地或许通灵术也无法施展,于是便以当初塑造本相暗影时的方法,分出一道外念识浸入墨湖之中,没过多久,果然又有一道暗影出世,直接显示在了他的身旁,见到和尚如此惊讶,他不由有些不解,问道:这有什么奇怪么? 和尚回过神来,看向李蛰弦的目光似乎有些怪异,说道:方才我说过,虚界是无法连通暗影界的,而本相暗影之术便是依靠暗影界施展的,这暗影实质乃是从暗影界通灵而出,你是如何做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六十五章 暗的真谛 越想越是如此,李蛰弦心中一个想法疯狂的闪现着,暗无处不在,与光不同,需要燃烧才会产生光,也与五行灵力不同,暗也无须必要的实质凝聚而成,更与风雷不同,看似无源之水,其实乃是运动而生,只要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便有暗系灵力,与其说是灵力,不如说是世间原本之态——世间本是暗的,当光亮照射之时,它才暂时退却,但其实,万事万物、诸系灵力之中,永远存在永恒不变的暗,这暗其实就是虚无。 所以现在土系灵力被墨湖转化了,其实并非专注,土系灵力在成为土系灵力之前,其本身应该就是暗,即是虚无本身,而虚无乃是世间存在一切的反面,是万物之始,也是万物之末,是以黑光方才能够挡住上九天境剑客的秘术,因为其中的灵力皆被暗系灵力削减抵消掉了——想到这里,李蛰弦忽然吓了一跳,如此说来,世间的本来面目就是一片黑暗,一片虚无,但眼前看到的一切又是从何而来? 似乎陷入了一个永远无法辨明的悖论之中,虽然黑洞还在旋转,但李蛰弦却已感觉不到墨湖的变化了,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时钟南子已经撤去了秘术,远遁数百步了,机关再度开启,但似乎对他也无任何效果,他掌心中漩涡越来越大,似乎整个夜晚都被他纳入了手中,机关还未近身到一丈之内,就已被黑暗粉碎的片甲不留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剑庄的钟声再度响起,不过钟南子一早就通知的腐生道士仍旧没来,李蛰弦终于从冥想之中醒来,虽然仍旧没有想清楚世间的来源的真相,到底是五行聚齐滋生万物,亦或是世间一切皆是虚无,但这并不妨碍他以此施展秘术,暗暗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再思量这个问题,否则战场之上迷糊过去,着实危险,只需知晓墨湖可化解吸纳进入的灵力即可,这样一来,至少万向归心之术对他应该已无威胁了! 不过这钟声为何又响起来了,听着比方才响的更是急迫,剑庄剑客不是已经聚集了么,他们没有向自己追来,若是要追茗惜的话,应该已经去了,这次再度聚集,又是要对付谁了? 钟声仍然响彻山谷,之前的一次大约敲响了九次,九次是聚集所有剑客的命令,但这一次,李蛰弦注意到,竟然超过了九次,出现这种情况的,唯有剑庄存亡之时,他记得碧漓三岛上也曾听过这样的钟声,钟南子显然也震惊了,他想不到此刻剑庄之内会出现什么比抓捕李蛰弦更重要的事情,钟声仍在继续,等到超过十六次之后,他终于不再停留,连方才为何灵力会消失的原因也来不及追究,因为十六次钟声响起,剑庄之内,即便不是剑客的普通人,也要拿起武器迎敌,今夜,自己仍然还是庄主,这种时刻,他必须回到大殿之内主持大局。 钟南子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封堵来路的巨石也倒了下来,藏在山中的暗客也沿着山内的地道回去了,李蛰弦站在原地不由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竟然连自己都不追了,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来头,连腐生道士都拦不住,还要召集所有人迎敌,李蛰弦想不通,不过这也与他无关,还是去找茗惜吧! 很快钟南子就回到了守卫森严的剑庄正殿封垚殿中,这座大殿正在湖心正中,坐落在最高的山崖之上,名为封垚,字中共有五个土,对应了此处的五座山峰,名符其实,不过钟南子没有心思感慨这些,或许是因为太熟悉了,或许是因为此时的情况着实让他感到疑惑,因为眼下虽然剑客都被钟声云集到了这里,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去行动,都眼巴巴的看着他走进大殿,穿过人群,走到了坐北向南的首座之上,那里腐生道士正在等他。 钟南子心中有些生气,虽然自己已经退下,但仪式既然还未进行,这个位置应该还是自己的,不过他忍了下来,没有就此问罪,只是问道:到底怎么了? 腐生道士没有说话,但是站在他身边的剑庄大长老曲仁却说道:庄主,不好了,听说盗祖回来了,还潜入了地道! 钟南子顿时浑身一震,玄空寺的存在或许只有历代的庄主知晓,但是剑庄之下遍布地道,几乎所有剑客都知晓,这不仅是剑庄作为防卫之用的,也是历代庄主及长老的埋骨之地,说起地道被人闯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是盗祖这一名字却是让所有人震惊,而当盗祖与地道同时连系到一起之时,难怪铜钟会敲响十六次了,若不尽早找到他,怕是整个剑庄都会毁于一旦。 有的剑客或许懵懂,钟南子震惊之余,心中其实也有怀疑,不过腐生道士却是面容森严,心中惊骇不已,甚至连李蛰弦的事情都暂时放下了,大殿之内,忽然间沉寂了下来,下面更多的剑客甚至没有听说过盗祖的名头,但看首座上的两位庄主的神情阴晴不定,他们也不敢交头接耳,只是心中暗暗不断的猜测。过了半晌,腐生道士忽然挥了挥手,说道:睟天境之上剑客,各自守卫剑庄各处关隘,山,此人若活着的话,当有近两百岁,若非从虚界修炼而出之人,如何能在世间活这么久? 腐生道士的目光忽然变得锋利了起来,不过转瞬间就消失了,似乎觉得这举动有些多余,他轻轻一叹,说道:从初代剑庄创立到如今的近两百年,剑客的实力其实是在衰弱的,你们没有见过初代庄主的厉害的,甚至连老道出生时,也只能从传言之中想象,这盗祖啊,其实非同一般,首先,作为鼎岩子一母所出的胞弟,他的天赋毋庸置疑,本来还是被鼎岩子钦点的第二任庄主,只是后来,他潜入了剑庄的地道里,偷盗了一件东西,本来只是偷盗,还可以原谅,但这盗祖竟然天赋异禀,从这东西之中吸纳出一门诡异的力量,连鼎岩子都感到忌惮。然而盗祖却食髓知味,妄想继续从地道下偷盗,从而修炼这力量,最后终于被鼎岩子赶出了剑庄! 听到这里钟南子忍不住好奇,问道:他偷得是什么东西,竟如此诡异? 腐生道士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知道玄空寺的后院有两座坟茔? 钟南子点点头,但心中仍然有些不解,在前代庄主的遗言之中,因为提到了盗祖出现会带来剑庄大灾,尤其是其挖坟掘墓之能,甚至能够断绝剑庄风水,让后世之人无法修炼,是以方才听闻盗祖进入地道他才如此心惊,但不知腐生道士为何要提到那两座坟茔,他进入过玄空寺,那只是不起眼的两座小坟,连墓碑都没有。 这时腐生道士忽然说道:那两座坟茔里,一座里有创建玄空寺之人的七枚舍利子,另一座则是疑棺,看似普通,其实暗藏玄机,能将人带入无间地狱,不管何人妄想打探其中之一,必然会入疑棺之中,鼎岩子曾经也试过,不过浅尝辄止,关键时候终于回头,才没有遭遇厄难,然而盗祖却不知如何办到的,竟然进入了正确的墓穴,得到了其中一枚舍利子,获取了其中力量,这力量宛如神灵一般,能将意念所想化为实际,被鼎岩子视作邪魔,因此赶出了剑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第七十三章 破解阵法 墨湖之力凝聚的短矛中暗藏有逆转的劫印附印,刺入影中之时,便会继续逆转将刺中的灵域封印,李蛰弦也是现学现卖,不知究竟能够困住姬泽壑多久,不过想来自己饶过了他一命,又提到了姬无涯的事情,他多少会念在这点情分上稍稍放手吧!这般想着,他松了口气,穿过树林往方才看见的矮山奔去,然而没走几步,忽然察觉到前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便见一道道影子从半空之中越过,他连忙施展开身法藏了起来,看他们的去向似乎是往水车跌落的地方而去,李蛰弦心中一喜,这样的话,矮山处的防卫应该松懈了许多。 悄悄的靠近了矮山附近,远远的见到那山洞入口,如同墓穴一般建了石门与墓道,门口共有四个剑客看守,模样不善,境界至少也在睟天境之上,若是交手,顷刻之间怕是不会分出胜负,而且这时,墓道的另一侧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便是钟南子,李蛰弦暗暗一惊,连忙缩回了头,躲到了土丘下。 他所在的位置也不是久待之所,这片如同围墙的土丘,本就是为隔绝矮山入口而建的,虽然附近剑客都去支援水车那边了,暂时没有人巡逻,但多待一刻也多一分危险,还是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入口的好。从土丘了跳了下来,土丘另一边也是矮山,两边看了看,只有一条夹山小道,继续往前走去似乎就要走出矮山附近了,怎么看都只能越过土丘从石门进去,李蛰弦恨恨的攥了攥拳头,终于决定还是直接闯将进去,不过当他抬起头来,忽然看到矮山背后的高山上的一丝流水,应该是水车引导山上的最后一些水了,忽然心生一计。 两座山一高一矮,高山为主殿所在,矮山为监牢所在,监牢的入口则在与高山不相连的另一面,入口的两侧则由土丘隔断,只有正面一个入口,似乎万无一失,不过若是从相连的主殿山上跳下,则正好躲避了钟南子等人防御的方向,然后只要从山顶挖一条洞,应该就能进去。 看似不着头脑,但李蛰弦细想了一番,觉得着实可行,首先主殿山处,姬泽壑等人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去而复返,山上防卫不会严密,方才自己都能摸到水车附近,现在怕是更加简单了,而且矮山长期经受着瀑布的冲击,部分区域必然渗水严重,开挖地道应该不难。 更重要的是,钟南子等人绝对想不到他会从这里潜入进来,毕竟那里曾经是水势汹涌的瀑布落处,携带着五岳土系灵气的水流,即便只是一滴也有百斤之力,肉身绝难承受,而现在,这阵法虽然已经被破了,但钟南子等人长期的惯性思维一时半会应该还意识不到,只会以为他声东击西,引开此处看守从正门而入,而这,正好是自己的机会。 这般决定后,他便往回走去,一路避开四处寻找他踪迹的剑客,很快又回到了方才的那片树林中,姬泽壑已经不在原地了,李蛰弦不由感叹这随意创出的刺影封印之术到底还是简陋了些,连一刻钟都无法坚持,不过走近那片落叶之时,发现自己的影子已经左移了两尺,超出了落叶所在,这才无奈的一笑,到底还是敌不过自然之力,借用墨湖之力支持的劫印虽然可以封印同一灵性的暗影,但当暗影转移之后,却是无法如影随形的封印,终究棋差一招。 不过若是在与暗系剑客生死相斗之时,倒是还可以施展下,一刻钟的时间足以杀死对方上百次了。离开这片树林后,山上几乎再没看到任何一个剑客,想来还是那时的钟声缘故,不知他们除了对付自己外,还有什么人这么大的来头,很快他便到了山腰,这里长期受到瀑布散逸的水珠浸润,变得实话不已,稍不注意便会从光华的裸岩上跌下深涧。 不过李蛰弦倒是无妨,施展开玄暗行隐之术,旋踵之间便已站到了矮山的山顶,刚刚踏上这里的土地,他便感觉到一种异感,蹲下身来,在山坡上宛如树叶经脉一般的细小水渠中掬了一捧水,他顿时一惊,端的是好强的五岳灵气,一捧水而已,竟让他有些抬不起手来,难怪这五岳谐源阵能有那么大的威名,不过眼下他已毁去了水车,这阵法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过矮山之中早已渗透了上百年的水量,灵气郁结,压力仍重,要在这里挖洞,怕是得费些功夫了。 黑光用力往下一凿,一片泥土溅了出来,倒是里面的水一滴没漏,很快就覆盖了小小的坑洞,挖了几下,李蛰弦便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如此继续着实不智,这些看似寻常的水一点也不寻常,其中充盈着五岳灵气,比之钢铁更加坚硬,黑刃每凿一下,都会受到巨大的阻击,震得他掌心阵阵生疼,墨湖之力也在不断流失,又尝试了几下,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看看四周,似乎也没有其他出路,李蛰弦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想得还是天真了些,把这里当做了寻常的溶洞山体了,一位水流渗入土中,会让山体变得更加脆弱,哪料到水流分布的井井有条,如同给山体披上了一件铠甲,不仅没有变弱,反而变得刀枪不入。 怎么办?不处理掉这些积水,山体就无法暴露出来,地道也无法打通,若从正门而入的话,与钟南子打在一起,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分出胜负的,自己即便能沾上一丝上风,也杀不死他,反而会引来腐生道士等人。 正头痛之时,忽然他只觉得背后一热,微微一怔,将丑木弓拿了下来,不由有些奇怪,但随即便想起这根木头吸纳过瀛海剑庄的火系灵源,莫非正好克制这五岳灵气之水。想到这里,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期望,将木棍插入了方才挖出的一个坑洞里面,眨眼之间,只见木棒上宛如经脉一般的虬结凸起忽然变得殷红起来,本来纯黑的木棒似乎微微散发出了一丝红光,随即变得火热起来,犹如一根巨大的火把,而山体上的水势水位正在不断降低,渐渐有干涸之势,李蛰弦顿时大喜,竟然当真有效。 眼看黑棒逐渐由黑变红,火系灵源不断蒸发着这里的水分,没过多久,黑棒渐渐恢复原状,李蛰弦见水流似已消失,便准备拔出丑木弓开始掘洞,然而手刚刚触及,却猛然一震,还没完,丑木弓似乎又在吸纳着什么…… 果不其然,李蛰弦感觉到丑木弓附近的压力变得沉重起来,深黑的木棒之上竟然显出了斑斑点点的土黄色,宛如一颗颗泥点,这时,他的心中猛然一震,浮现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来—— 瀛海剑庄的灵源乃是火系属性,而这鼎岩剑庄中,钟南子乃土系剑客,腐生道士乃土系剑客,剑庄所在虽四面环水,但湖水的四面却是环山,鼎岩之名更是得自于土,再加上他之前所见的虚界伏陵山以及这座重压之下的矮山,莫非鼎岩剑庄的灵源乃是土系属性,而且这灵源会不会就藏在这片湖水里? 想到这里,李蛰弦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若当真如此的话,这剑庄的灵源岂不毫无防备,任意是谁都可在湖中吸纳灵源,鼎岩剑庄的创立之人会这么傻,任由灵源为外人吞噬?李蛰弦摇摇头,即便是想出人意料之外,也不会有人在如此重要之事上冒险,不过丑木弓上的泥点斑斑却又让他满是疑惑,他已经能够察觉到木棒中蕴含的土系灵力了,虽然不及从瀛海剑庄灵源中吸纳的那般庞大,却也几乎如四五个廓天境界剑客灵力相仿了,他连忙抽走了丑木弓,生怕继续吸纳下去,这五岳谐源阵中上百年积攒的灵力又会被他吸纳而空,那样怕是就要惊动钟南子了。 眼下情况已经改观了,附近的水痕都已消失不见,脚下的泥土也松软了许多,黑光开道,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坑洞,越往下挖去越是顺利,但这时李蛰弦却忽然停止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坑洞的另一头似乎也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仿佛有人如他一般也要挖掘地道。 就在诧异之间,洞口很快就打开了,忽然从洞里冒出一个苍老的面孔,吓了李蛰弦一大跳,倒是冒出来的这个人丝毫没有惊疑,反而有些惊喜的说道:当真是你! 听到声音,李蛰弦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他,随即便认出他的身份来,讶然道:盗祖,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去了长安么? 盗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对他招了招手,李蛰弦见状便跟着他往洞内爬去,这地道是斜上来的,每隔一段距离则逆转方向继续斜下,好在并不长,大约也就三十几步,最后二人落到洞中,李蛰弦顿时便感到了洞里的压力,正要感叹一番之时,忽然见到隔着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一章 我是天人 不同的修炼方法?慕容越与慕容熙面面相觑,以他二人如今的境界来说,各自领悟了三系秘术,除了光暗雷外,涵盖了金木水火土风六大系别,修炼过的秘术加起来也有五十种之多,但修炼经历即便如此丰富,也从未听说过其他的修炼方法,是以慕容越扬了扬自己的白眉毛,对还长着黑胡子的慕容熙说道:除了五蕴入灵,修炼灵台气海之外,可还有其他修炼法门吗? 慕容熙的胡子抖动了一下,看向慕容霸,问道:族长何出此言? 慕容霸阴沉着面孔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有这个感觉罢了,那夜交手之后,身受那样的伤势,老夫料定他必死无疑,然而最后竟然安然无恙的走出了太湖,临走之前,甚至救醒了幻竹,这可是连你们这些老头子都做不到的,若只是一个寻常的剑客,能做到这些么? 慕容熙捋了捋胡子,神情一下肃穆起来:若照此说来,倒真的有些不同了,当时不过廓天境界,竟然能与族长交手,重伤而不死,伤愈的又快,且意识惊人,不仅重创了我幻字辈的识海,还能将其治愈,看来这人要么是个怪物,要么当真修炼法门有些不同!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慕容幻竹忽然说道:幻竹一直也有此疑惑,当初以幻术窥探他的记忆之时,竟然受其反噬,倏然之间宛如海啸一般的画面席卷而至,着实非人一生所能尽阅的,之后又不知他施展了什么秘术,竟然又治好了我的伤势,所以我有一个猜想,我们的目标会不会错了,其实李蛰弦才是那个下界的天人? 李蛰弦?竟是他么?慕容霸刚一这么想,随即立刻就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你不是说过了吗,那日瀛海剑庄里,天人使者逃走前说的话,其中包含最重要的两个线索,其一为光明之神,其二为金蛇盘旋,唯一符合这两条线索的只有那个丫头,而李蛰弦,他的出生有据可查的,灵隐子一大群人都可以证明他寻常人的身份,并无任何特异,最主要的是,他修炼的是暗系秘术,与光系正好相反,何况他还杀了一个使者,你不是亲眼所见么,如何会是了? 慕容幻竹顿时讶然,他也只是冥冥中胡乱的猜测而已,不过这想法却缠绕了他好久,尤其是李蛰弦利用他施展镜系幻术之时,即便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不明白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也看不透他的秘术,却总能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的忌惮,让他觉得只能以天人的身份来推测了,否则自己作为护国剑客,如何能畏惧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了! 慕容幻竹缓缓的念道“真正的光明之神,乃是我等力量之源,尔等害我性命,他日世间弥漫在光狱之中,所有化为齑粉,任由金蛇盘旋,天人到来之时,使者尽皆重生,杀之吾身,害之汝命”,念完之后,众人的神色又深沉了一丝,慕容霸说道:明日就是人鱼预言之期了,虽然姓李的小子不是天人,却与那丫头关系默契,怕是会阻拦我们的大事,眼下已经证实了他就在剑庄里,看来我们得先行动了! 慕容越抖了抖衣摆,说道:正是此理,慕容执攸与慕容箜篌应该已经潜入进来了,设置好结界,所有人便可安然进来了,只要到了夜里便能出手,趁机将丫头抓住,不等九月初八了,我们提前离开。 执攸与箜篌共同施展风眼巽空之术,倒是能够将族人悄无声息的转移过来,不过若找不到丫头所在,这么多人一齐行动,怕是腐生道士会首先对付我们,反而方便那李蛰弦行事了,让箜篌他们慢一点,夜里再行事,我们先出去,找到那小子再说,他应该也在愁如何营救那丫头!说着,慕容霸带着三人往院外走去,虽然有暗客过来拦阻,但慕容霸一个眼神过去,暗客便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神思不知飞往了哪一个幻境,连笑容都浮现了! 而此刻,李蛰弦早已察觉到了,本来他施展开意念分身之术只是想看看钟南子在哪,是否追查到了自己这行人的去处,然而刚刚找到了他的位置,陡然看到一道白影飞奔而来,原以为是谁的光影分身,但近了一看,这虚影的光芒着实暗淡,甚至不及烟气凝实,这才恍然大悟,暗想其或是与自己一般,随即惊骇之下便以念力幻化的长刀砍去,没想到竟然有效,也算是证实了他的想法,这虚影确实只是一道意念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李蛰弦还是有些惊吓到,原以为只有修炼心识之人方可成就意念分身之术,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也修炼出此术了,交过手了,对方应该发现了他的下落,于是连忙叫过了盗祖等人,准备再度转移。 盗祖问道:你是说意念分身,老头可未曾听说过这样的秘术,当真存在? 李蛰弦也不敢肯定,不过他记得初学之时,风悠然曾说出此术的名称,想到这里,顿时神情大变,说道:以前我也不知,不过我猜测或许是慕容氏之人,若现在不走的话,怕是就来不及了! 布施却犹豫道:那长安之事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 李蛰弦迟疑片刻,随即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先把茗惜和长安侯送走,明日我与盗祖再回来,一定不耽误这事——盗祖,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渡过湖泊? 盗祖沉思片刻,说道:岛上只有一处码头,要知道这湖泊可有些不同,水质看似清澈,但其实暗含泥沙,不过这泥沙并非肉眼所见的,而是以土系灵气蕴藏其中的,所以即使只是一捧水,也比同量的泥土还重,行船极为不便,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有一处码头,二十条船,被庄里的暗客牢牢把持着,一旦硬闯,必然会惊动腐生道士,这条路是不通的。 李蛰弦问道:这湖如此之大,目测之下怕是宽达五千余步,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比如,凭借轻身之术可否跨越? 盗祖苦笑一声,叹道:老头知道你想的是什么,确实,风系秘术或是土系秘术确有凭虚御风一般的轻身之术,不过方才我也说过了,这湖水极为特殊,你来时是从地道下来的,所以没有切身感受,但只要从湖面经过的,都会知晓湖面比陆地上超出十倍以上的重压,别说凭虚御风,即便是寻常的轻身之术几乎都难以施展,若是想从水下游过去的话更是不行,强大的重压让人无法动弹,根本浮不起来,所以离开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从码头,一个是从地道! 地道?李蛰弦摇了摇头,眼下是回不去了,腐生道士应该早就封堵上了,毕竟那里太过重要又容易防御,看来只有快速抢占码头啊,既然船只只有二十条,湖泊上又无法施展轻身之术,只要找到一条船后,尽数毁掉其他船只,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想到这里,与众人一说,茗惜自然站在他这一边,不过长安侯与布施却不愿意冒险,盗祖更是说道:李公子,是不是多想了些,这里人迹罕至,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安全的很,没个两三日应该找不到这里来的! 李蛰弦摇了摇头说道:且不说钟南子正在据此十里处的镇里搜查,单说这小岛,不过方圆四十里,走上一圈最多两个时辰,岛上没有一处是安全的,何况方才我猜测的没错的话,慕容氏之人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大概位置了,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蛰弦有句话没有说出,而这也是他最大的担忧,从之前慕容氏领吴国水师攻占吴越之事可以看出,他们对涉及天人的任何事都格外看重,慕容情儿之前告诉过他,太湖之中有一只神奇的人鱼,吴越之事便是她预言而出的,如今这里又出现了慕容氏之人,他不得不怀疑郁彦之前的预言是不是也被那只人鱼也预言出了,若是如此的话,这些人比腐生道士更加危险,因为他们不是为自己而来,而是为了茗惜。 狗娘养的风悠然与慕容幻竹,自己在那岛上时,应该让郁彦他们二人将他们杀了的,看向盗祖,见他仍有犹豫之色,李蛰弦渐渐有些不耐,说道:不如暂时分开吧,你们先在这躲着,我带茗惜先出去,即便不成,对你们也无影响! 众人明显听出了他的语气不善,不过布施仍然坚持己见,点了点头,李蛰弦拉过茗惜,没有再说什么,往院子外走去,等看不见那间小院了,茗惜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说道:哥哥是为了我吧? 李蛰弦脚步一缓,茗惜继续说道:他们是为我而来的? 他终于停住了,原本一直忐忑的心此时剧烈的跳动着,他强行压制,却怎么也止不住,好半天才回过头来,装作平常模样,说道:你在说什么? 了无生息的,一滴泪水从茗惜清澈的脸庞上滑落,她的双眸闪着晶莹的白光,嫩红的双唇咬在一起,时不时的颤动,她在隐忍,仿佛随时都会如山洪一般崩溃,李蛰弦心里一空,顿时就明白了过来,预言是真的,恐怕茗惜早已预感到了,就在他们分别的这大半年里,一切都发生了! 我是天人!茗惜含着泪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九章 猝然而出的黑镜 大惊之下,李蛰弦连忙施展开玄暗行隐之术,凭空消失后,拔起丑木弓急速后退,此刻他原来所在之地的周遭,皆残留有杀刃留下的红光,白起可从任何一处出现,着实危险,然而他刚刚转移,白起紧随而至,刀光所至,红霞顿生,半个校场都成了一个血红,李蛰弦的肩侧一个不防,顿时又多了一处伤痕,这一下让他更是难堪,血珠滚落,脚步仿佛都有些踉跄,远处的茗惜满脸焦急,却又害怕他担心,不敢叫出声来,攥的南音昔的衣袖,都快要扯落了。 南音昔见状也只能拍拍她的手,说道:别着急,他会有办法的,你说是吧,少主? 南宫一羽却没有听到,他的目光一时紧紧的盯着场中的两人,直感慨为何李蛰弦的境界又在提升,一时又落在身后不远的人群中,里面一个显眼的人赫然便是早晨湖上袭击李蛰弦的慕容氏,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在打茗惜的主意,不由更加紧张起来。 南音昔见他不答,猜到他可能在想其他事,别没有再问,反身握紧了茗惜的手,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安慰了几句,此时场中巨变又起,只见李蛰弦正中一道红光,仿佛要被其劈砍成两半一般,茗惜双目一紧,浑身一震,挣脱南音昔的怀抱,就要往场中跑去,但一个身影猛然拦在了她的身前,不是钟南子又是谁,茗惜双目闪过一丝白芒,指间也雀跃起白光,眼看就要出手,南宫一羽提前一步抢上前来,对她说道:别担心,你看场上—— 茗惜微微一怔,白光止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道红光并没有直接劈下,而是被一面宛如旋转的黑镜拦住了,那面镜子着实神奇,在这白日之中,黑得那般浓稠,甚至将刀光中的血色都吸纳的一干二净,白起那满是怒火的面庞此时似乎都苍白了几分,试了几次,都无法抽回那柄血刃,终于放弃,撤手后往后一退。 而李蛰弦也收回了黑镜,似乎有些脱力的半跪在地,山丘上顿时议论纷纷,慕容霸一脸的凝重,对身旁的慕容幻竹和风悠然说道:他在太湖之时,即便是面对老夫,也未曾施展过这门秘术,你们可曾识得? 慕容幻竹先是看了看风悠然,见他摇头,他自己也不禁摇了摇头,但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在碧漓三岛上,天人使者齐至,施展出极昼之术,那时所有人对此都毫无反抗之力,最后是他施展暗系秘术,暂时抵御住了,不过后来又出现了一个神秘剑客,听李蛰弦所言,是那个人最后相助了他,我们寻踪追去,最后那人还是消失不见了!此术或许来自于那人也说不定! 听他提起这事,风悠然心中一跳,想起一个人来,是秦皇地宫中那个带着白玉面具、自称为姬无涯的人,不过他终究没有提起,只听慕容霸又道:此术竟然能将对方的秘术全数消融了,着实有些霸道,看来他的身后藏着其他高手,你们说会是谁? 众人一时想到的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姬无涯了,毕竟当年为救李蛰弦,此人曾一力对抗专诸盟数十剑客,一举杀掉了几十个人,已是向其宣战,而儒者庄试之后,又是他带李蛰弦离开,早就被天下人看做是他的弟子了,若说天下中谁会这般维护李蛰弦,除了消失了的他外,不作他人想,除了风悠然外,他已经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与他一般的人! 李蛰弦大口的喘着气,回想着方才发生的那一幕,白起诡异的现身,却只是一晃,一闪而过,然而残影之下,仍然将那一刀斩了下来,他刚刚避过的一瞬间,白起再度现身,刀光落下,而此时他尚在挪移之中,身子尚且未站定,如何防备得住,即便他看得再清晰,却已无施展玄暗行隐之术的空隙了。 这一瞬,他当真觉得颤栗了,整个识海都一阵颤动,劫印无声而动,疯狂的旋转,这一次不再只是墨湖的翻腾,连湖底宛如淤泥一般的沉墨也随之旋转,最后从墨湖之下急窜而出,在他掌心外出现,飞快的旋转着。 这一瞬,仿佛福至心灵一般,他恍然大悟,这才觉察到一直以来,黑海旋转的奥秘,原来一切仍然来自于心识的提升,当他在秦皇地宫里恍然之中觉悟到根里念识时,旋转之势便在他识海之中生根,与最初只是天空中劫印的旋转不同,这次是他念力催生的势力,也是能被他掌握在手中施展的秘术,乃是念力第三层境界所能假使的力,螺旋力! 第一层境假使重势,成就万钧黑天之术,第二层境假使割裂,成就外念识,第三层境则假使旋转,成就了他的掌心劫印,这是心识秘术的真正开始,也是破境的关键所在。在施谓稻重伤之时,与腐生道士初次遭遇之下,道士以远超于他的灵力一掌拍下,犹如天神一般,若是寻常人,或许早就化为一滩烂泥了,然而那时死亡的危机让他的心识境界终于达到立境,黑海之内旋转自生,将瞬间涌至全身的力道不断的纳入到识海之内,也借此庞大的力道,让原本还有些孱弱的念力,终于推动得黑海疯狂的旋转起来,不断的熔炼着海水之中的灵力,化为一滴滴精纯至极的业力。 所谓业力者,时光与灵力的凝聚,李蛰弦的黑海,本就是历经千年的灵力,只是在无外力的压迫之下,是无法将千年时光凝聚到一点灵力上的,只能不断的绵延,形成一望无际的海洋,腐生道士的一掌,让他完成了部分灵力的转化,剩下的海水则在虚界的重压之下继续转化,只是压力到底不比旋转凝练而成的业力,威力终究差了一着,却也能与虚界剑客相抗,也算是福祸相依,不枉此行。 而在这一刻,李蛰弦领悟到了一切,也是一念寺的住持与方丈从未抵达过的高峰,从此以后,他将成为普天之下修炼心识秘术的集大成者,或许他也应该开创一个剑庄,当然这就是后话了。他踉跄了两步,站起身来,失去杀气血刃的白起的脸色颇为难看,方才那一道黑镜秘术虽然耗损他大量识力,但勉强还能坚持下去,掌心劫印缓缓转动,黑刃再度浮现而出。 白起的状况不太好,失去了血刃之后,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净了,浑身散发出一层死亡的灰白之色,原本浮现在身外栩栩如生的虚影也慢慢收敛进了血肉之中,而看似无暇的肌肉此时也开始露出丝丝裂纹,甚至能够看到蚯蚓的环状纹理,白起手掌不断的开合,一层淡淡的血色在他掌中凝聚,却无法再度化为刀刃,而此时,忽然肩膀上的一块肌肉如同解冻的鱼子一般,溃散了开来,原本血红的蚯蚓变作死灰散落了下来,一动不动,应该已无生机了。 李蛰弦这下看得出来了,白起的力量来源应该就是这些曾经啃噬过残尸的蚯蚓,以此化为无尽杀气之刃,然而方才那一阵凌厉的交战,杀气耗尽,蚯蚓自然死亡,恐怕白起无法再度挥出一刀了。 随着第一片蚯蚓的死亡散落,接着又一片蚯蚓溃散开来,一片干瘪的死灰之色,犹如白桦树的细枝一般,终将腐化回归泥土,看到这里,李蛰弦落在白起身上的目光不禁变得悲哀起来,曾经的一代杀神,死后竟然也不得安宁,沦落到靠着这些恶心的虫子与人交战,连死亡也变得如此难看。眼看白起的肉身在不断的脱落,双臂已现枯骨,李蛰弦不愿再见这可悲的一幕,拖起黑刃,准备直接一刀了结了他,然而就在他一刀落下之时,白起忽然眼神一变,从血红变得浑浊,原本被他插在地面的绮玉刀无声而动,重回他的手中,绿芒一闪,与黑刃击在了一起,二人同时后退,李蛰弦不由诧异,倏然双眼一紧,见到竟是在旁观战半天的腐生道士走到了身前,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白起弃置绮玉刀,吸纳蚯蚓之时,几乎就已摆脱了腐生道士的控制,道士见情况对他有利,暂时也就没管,然后最后白起终究棋差一招,显露败像,再也无法抗拒道士的通灵之术操控,重回到了他手中。这下麻烦了,方才与白起一战,李蛰弦识海剧烈动荡,眼前仍有些发黑,而腐生道士却几乎毫发未伤,眼见他缓缓走来,指点虚空,不断的划着什么,只剩下骷髅的白起木然的走来,绮玉刀唰唰几下劈砍出来,李蛰弦连忙施展开瞬身之术躲开,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尚未来得及动身,白起的骷髅忽然踉跄了一步,随即骨头竟然根根寸断,再也无法凝聚成形,瘫倒在了地面。 这——李蛰弦顿时明白了过来,即便是通灵而出的骷髅,经过方才激烈的一战,怕是也无法继续再战,到底这只是千年前的尸骨,靠着骨髓内一丝残存的意志活着,本来若以腐生道士的灵力支持,并不会如此,但他却被李蛰弦砍得战心大盛,觉醒了一丝自我意识,靠着血食蚯蚓的支撑完成了最后一战,失去灵力,他也不过一具枯骨罢了! 腐生道士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一幕,之前腐生之气为李蛰弦吞噬,如今白起骷髅又被他摧毁,两大杀器一死一伤,当真怒火中烧。挥手之间,枯骨顿时融于地面突现的沼泽之中,随即双掌合十,交错旋转之后,隐约间透出一丝黄光。 李蛰弦赫然想起早晨在湖上之时,道士似乎也施展过类似的秘术,连忙飞奔起来不断的躲避,好在地底已无血食蚯蚓,绮玉刀也随白起一同归于地下,轻身之术的施展已无障碍,然而腐生道士一直引而不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然后出现,出现后又消失,终于等他察觉到灵域中一丝异动时,掌心黄光一闪而出,顿时那片空地尘土飞扬,巨大的爆炸声响宛如雷鸣,若李蛰弦当真出现在那里,怕是已凶多吉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十六章 白发剑客到来 一刀之势,竟然将族长的七层水境的幻重水寒玉门逼迫退化到了梅花水境,慕容箜篌此时看向李蛰弦的目光已经满是惊恐了,这人到底多大年纪,十八岁还是二十岁,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柄黑刃是什么东西,暗系灵力如何能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的? 李蛰弦从地上扶起南宫一羽和南音昔,这下慕容氏之人再也不敢阻拦,但就在这时,只见人群中一阵骚乱,一队人马往这里走来,没多久,李蛰弦就看到了一群熟悉的面孔——慕容神通、慕容玄机、慕容幻竹、慕容焕晨、风悠然,他顿时冷冷一笑,再看另外两人,却是生面孔,听到他们称呼时,才知道是慕容氏的有两大王牌剑客慕容幻兰与慕容天丰,两人乃是慕容幻竹的堂兄弟,年纪相差仿佛,其中一人更是镜系幻术剑客,不过或许已经知道他对此幻术免疫,是以从一开始就无人施展,也没有露面。 李蛰弦顿时冷冷一哼,尽数每个人的名字,最后看着慕容霸的眼睛,说道:慕容氏当真好大的手臂,为了我这么一个后辈,竟然精锐尽出,就连族长都离开了太湖,若这个时候,有人抄了你太湖老巢,你岂不是慕容氏的罪人了,晚辈何德何能能劳动众位大驾?即便是要死,也要说个明白吧! 李蛰弦实在不愿继续打下去,眼下他逼平腐生道士,暗忖正赢得了天下人的钦佩和同情,即便众人不出手相助,多少也会有人为他说几句话的,若是慕容氏蛮不讲理非要杀他的话,恐怕也会顾忌悠悠众口,毕竟慕容氏作为四大天纵家族之一,又拥有镜系幻术如此惹人忌惮之术,早就惹下了众怒和觊觎,慕容霸不会看不清楚局势的,李蛰弦唯一担忧的是,慕容氏是否已经知晓了茗惜的身份,甚至如他一般,也从何处听到了关于明日的那则预言,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了风悠然,只见他一副智珠在握的笃定神态,李蛰弦顿时心中一震,陡然想起,对了,慕容情儿不是说过,太湖之中藏有一只不为人知的人鱼么,碧漓三岛之事便是她预言的,难道说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起,李蛰弦越想越是可能,否则一向不问世事的慕容氏,如何这次出动了这么多人,连慕容霸都亲自来了,还不是为了所谓的天人,李蛰弦心中怒火不断的燃烧,识海天空的劫印也开始缓慢旋转,自从黑海出现之后,再也未曾动用的血脉业力,这一次再度开启了血轮,他将茗惜掩到了身后,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狼,想要保护自己的家园。 已经是九月初七的下午了,还有一个多时辰,太阳便会下山,今夜过去,明日便是玫歆幽预言的天人下界之日,但慕容霸仍然不愿在天下剑客面前说出这则预言,天人下界初期处于虚弱状态,正是慕容氏的可乘之机,若被天下知晓,慕容氏想要夺取天人,必然与所有人为敌,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但眼前情势渐渐的把他快要逼迫到那一刻了,面对李蛰弦身后那群带着些怨气的诸国剑客,他心底多么想说一句“你们眼前这小姑娘,别看她一脸清纯,都是假的,她是天人,是天下剑客的敌人,我慕容氏是为天下除害的”,然而他不能这么说,甚至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他慕容氏提前知晓了此事,是以他只能沉默着,直到风悠然忽然说了一句:我们自然是为那王魔鬼而来的,这小子与他明显认识,正要拿他问个清楚——咦,王崇一去哪了? 说话间,众人都被他吸引了,是啊,王崇一去了何处,方才见他吐了一口污泥后就没了踪影,到底跑去了何处,他为何要闯到这里来? 李蛰弦憎恨的瞪着风悠然那张带着笑意的面孔,眼前这一幕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应该也只有他能够看穿茗惜的身份,不惜一切的说动慕容霸前来搅和他的事情,早知今日,在碧漓三岛上时,就不应该拦住仙矢他们的极昼之术,一道光烧死这些慕容氏才好,一了百了。 风悠然见成功吸引众人,不由笑对李蛰弦说道:李公子如何看了,他为何要来找你? 李蛰弦皱着眉头,风悠然之心着实恶毒,不仅让慕容氏躲过了天下悠悠众口的责难,而且成功将矛头转向了他,自己若要说明王崇一的来历的话,不得不提秦皇地宫之事,此事最惹诸国剑客好奇,一来是因秦始皇陵历代以来便是当世最大的秘密,其中珍宝数不胜数,更有长生不老之秘,二是由于前段时间诸国暗客皆有探墓之举,然而最后出来的人却是寥寥数人,谁也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何事,唯一知晓的是慕容氏、南宫氏还有钟南子都活着走出来了,不得不让天下人揪心,在他们不断的打探之下,或多或少知晓了其中一些秘辛,比如机关陷阱,迷宫墓穴等等,甚至知道了秦皇玉棺消失,天书下落不明,李蛰弦此时若是说起下墓之事,怕是他们会把他撕碎了看看到底有没有藏着什么宝贝,他如何能提! 但他不提,风悠然如何能不提,只听他说道:说起来,王崇一在下也认识,此人前段时间偷入秦始皇陵,最后落入陷阱之中不见踪影,那时正在存放秦皇棺椁的高台之上,对了,李公子当时不也在吗,你对玉棺消失之事如何看? 虽然没有明着点出,但他如此说来,仿佛玉棺消失一事与李蛰弦关系甚大一般,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李蛰弦感到了那些目光之后的灼热,咬着牙死死的瞪了他一眼,略一沉思,既然他如此害我,不如大家一同承受是了,于是说道:这个在下不知,毕竟当时慕容氏占据上风,不仅从棺中盗走了秦皇手中的天书,更修炼出了让在下瞠目结舌的神奇秘术,叫做——镜化无涯之术么,不仅能穿越一切空间,再强的秘术尚且无法阻隔,甚至能将死人复活,着实让人惊讶,不知慕容族长也精通此术了? 穿越空间?复活死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慕容霸本来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但他提到的一句“盗走了天书”,着实让他惊讶,为何风悠然没有将书册交给他,难道是他自己贪墨了么?顿时一阵狐疑的眼光看向了他,风悠然脸上顿时也阴晴不定起来,他没有料到李蛰弦竟然会知道这些,要知道在始皇棺椁高台上时,只是叶墨烨控制的慕容游提起过一句,但说到的只有移形换位之能,他是如何知晓复活死人的,莫非他知道慕容游还没死,他如何知道的? 他打量了他片刻,仍然猜测不到,见到慕容霸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他只能心中叹口气,小声对他说道:族长莫怒,此事悠然早已告知了长老,天书也在他的手中! 慕容霸顿时一愣,作为族长,他当然知道风悠然说的长老是谁,既然是他,那就不用担心了,他并不在意李蛰弦曝光的镜化无涯之术,且不说他提到的能力到底是否为真,仅从此术的实际修炼情况来看,族中虽有传承,但至今未有人修炼成功,是以他说道:老夫不知你从何得知此术的,虽不准确,却也相差不远,借着今日之际,告知天下剑客,诚然如此,镜化无涯之术传自于千年前慕容氏的先辈,也是创出镜系幻术的天才慕容文政,然而也仅是传言,时至今日,老夫也未修炼成功,着实遗憾! 听到此话,众人半信半疑,但随即一想,真也好假也好,与自己又有何关系,若是真的,今后遇到慕容氏之人只能更加小心了,若是假的,镜系幻术已是天下第一,又有何值得自己庆幸的,于是讨论了一阵也就淡了,唯有施谓稻、玄德君及腐生道士等人一脸凝重的远远看着慕容霸,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李蛰弦见没能成功转移大家视线,心中暗自懊恼,正愁如何解释王崇一来此目的时,忽然人群中走来一队人,最初看到他们的剑客先是一愣,随即一阵惊呼,指着里面的人失声尖叫起来,其他人闻声望去,也是同样情况,于是声浪一阵一阵传来,等为首的那人走到谷底的时候,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人身着黑衣,一头白发,行走之间宛如苍鹰一般,带着一股莫名的杀气,谁都无法凝视他的双眸,一旦触及便会立即沦落进那浩瀚无际的深邃黑暗之中,这人除了姬无涯还能有谁,正是他与司马纯一,至于他们的身后,则是藏在山间的盗祖以及长安侯乃至于项烨秦贞等人。 李蛰弦看到那头白发时,便觉得热泪盈眶,回头看了茗惜一眼,见她也是同样情况,心中忍不住一阵唏嘘,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小声对她说道:不用怕了,先生终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茗惜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姬无涯朝他们二人走来,李蛰弦上前一步,叫道他的名字:先生,你来了! 姬无涯轻轻点点头,说道:是啊,我来了——说到这里,他赫然转身,面对慕容霸等人傲然大喝道:姬无涯在此,我看有谁能够伤到我的徒弟! 听到这里,李蛰弦终于泪如雨下,忍不住双膝一软,在他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师傅在上,请容弟子三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十七章 菩提子 茗惜犹豫了一下,但见李蛰弦看来,她也跪了下来,拜了三拜,此时虽然紧张,但心中却忽然多了一丝旖旎的心思,暗暗想道:我们都拜了,这样算不算拜天地! 李蛰弦自然猜不到她的这点心思,一心只寄望在姬无涯的身上,见他扶起自己,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肩膀,沉声说道:看来你在鬼谷学到了不少本事! 李蛰弦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说自己在鬼谷看了六年古书一点东西都没学么,但迷宫之术却是真的会了,尤其是墨湖上的那一片余晖,虽不知其为何,却屡次助他击敌,于是只能说道:多亏了先生,我才能进入鬼谷,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去了汴梁,去了太湖,去了长安和钱塘,如今到了这里,一边打一边领悟,也算是没辱没先生的教导。 姬无涯摇摇头,说道:我哪里有什么教导,是你自己的本事—— 说到这里,他转向长安侯三人说道:好了,布施先生,你来跟大家讲讲长安城的情况吧! 布施拱了拱手谢过,经过李蛰弦身边时,暗暗告了声罪,李蛰弦自然也不会怪他们不与自己患难与共,毕竟这都是自己的事,于是轻轻点了点头,宽慰了一句,布施随即走到了谷中,以最大的声音吼道:诸位,请救救长安吧,如今那里已经形同鬼城,千年古都眼看就要化作地狱了,请救一救吧! 众人闻言顿时惊讶起来,此时谷内已经没有打斗,方才见姬无涯入谷之时,为了近距离确认他的身份,已有不少剑客从山丘走下,到了谷中,此时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其他人也纷纷围拢了过来,三百来人聚成了一个大圈,围着布施,听他将如今长安城的惨状说了一遍,顿时都惊讶起来。 只听布施此时说道:几乎一夜之间,宛如腾蛇一般的黑气弥漫进入长安城各处,碰到获得生灵后,便会钻入人的体内,从此神智全无,宛如行尸走肉,偏偏又兼具不可思议之力,一个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仅仅一拳就能打碎两人高的花岗巨岩,若是剑客中招,则灵力会被这黑气腐蚀殆尽,化为腐泥般的阴寒之力,神智也难保全,除此之外,地下不断的冒出些黑黢黢的泛着阴绿之色的鬼怪,它们嘶哑着喉咙,不断的嚎叫着,一见人就飞奔而来,蚀骨喝血,宛如蝙蝠饿狼一般,而被杀之人也不会死,反而浑身也变得漆黑,加入到了它们阵营,整个长安如今充斥着这些鬼兵鬼将,已然形同地狱了,只是暂时受制于长安城建成之日设置下的禁制,没有破城而出,但无须多日,怕是就要糜烂关东了,诸位,都去看一看吧,救救长安城! 鬼兵鬼将?诸国剑客顿时三三两两的议论开了,就连慕容霸也是满脸狐疑的看向了风悠然,见他一脸茫然,似乎对此也不知晓,一时怀疑起来,到底是真的,还是姬无涯想出的祸水东引的计划,不过虽是怀疑,有两件事仍然让他担忧起来。其一是布施说的那黑气,一旦沾染到人,不管是谁都会失去甚至,凡人变为力大无穷者,剑客失去灵力却多了新的力量,这是何等神奇的秘法,慕容霸不由想起方才王崇一吐出的那口东西,不也以此融解了慕容箜篌的青寒水境的秘术么? 就在众人小声议论之时,李蛰弦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拉了拉姬无涯的袖子,小声说道:先生有个人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虚位已动”,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 姬无涯心底微微一震,虽然外表仍然一如往常,但内心却已掀起波澜,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李蛰弦想要从他表情中寻找一些端倪的,听他这么说后不由失望了,看来要想确定姬泽壑说的虚位还得自己打探,姬无涯明显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不过他转瞬又想起件事,问道:先生,是你在苏州城的武器店里寄卖的丑木弓吗,是你留给我的?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黑棒,但见姬无涯一脸疑惑,他不由一愣,根据店主人的描述,一头白发,外貌和动机都应该是他才对啊,除了他外,还有何人? 姬无涯说道:我从未去过苏州,也是最近才知道你的行踪,是我大意了,原以为你一直呆在鬼谷的,没想到你已经离开了,还受了这么多罪! 李蛰弦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自己哪能一辈子受到姬无涯的照顾,过往种种已经是承情至深,自己的路终归还是要自己走的,他说道:师父切莫如此,世人皆有世人的造化,你能带我进入鬼谷已是极大的恩泽了,今后的路—— 说到这里,还未说完,李蛰弦只见方才王崇一吐出的那团东西上蠕动了几下,然而当他凝神再看之时,却又消失不见了,以为是错觉,便没有在意,这时,只见腐生道士缓缓从人后走到了人前,对姬无涯说道:不管阁下此来是何意思,但此战乃是老道与这后生之间定下的生死之战,即便阁下如何厉害,也无法违背当事者之间的契约吧?此战还没有完,还请无关人等避开—— 说完,腐生道士冷冷的凝视着姬无涯,姬无涯也是一脸的杀气,众人一时惊颤起来,以为这二人之间也要大打一场,连忙纷纷后退躲避,这时一个和尚口宣佛号及时站在了两人之间,说道:还是罢战吧,贫僧此来本来也是为了布施先生所言之事,长安之乱已成大势,若是天下再不重视,关东糜烂之后,就要轮到中原了—— 腐生道士不屑的一喝,说道:谁知道你们哪里听来的故事,危言耸听,想要借此转移视线,绝缘大师,老道不知为何你要如此维护这小子,莫非他是你家亲戚么? 你、你,真是岂有此理!绝缘大师狠狠的一摆袖子,强劲的袖风掀起了巨大的尘浪,附近围观的剑客顿时站不住脚步,左倒右歪一大片,犹如风吹过时的麦苗一般,但到了道士面前,一层层浮沙拦在了半空,袖风无法再往前,绝缘大师冷冷的瞪视了一眼,没有继续动作,甩头而去。 李蛰弦赶上两步,向他道了声谢,绝缘大师缓缓停下,回过头来深深一叹,说道:观你面相不是短命之相,不过眼前却有一难,你我也算是有些机缘,今日送你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此别过了,今日之事若能善了,还望多多关注长安,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绝缘大师话中含话,李蛰弦面露疑惑,拱了拱手,目送他离去,眼前之难自不必说,谁都能够看出,二人机缘可说是日前汴梁之战的救命之恩,也可说是伏牛山中那个被他杀死的自称为其师弟的绝生和尚幻影,听绝缘话中之语,联想起那日绝生幻象中他说的话,仿佛绝缘已经知道了明日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下,李蛰弦顿时惊恐起来,看着绝缘大师远去的背影,忽然大叫一声:大师有何教我? 绝缘大师抖了抖袖子,仿佛没有听到一半,绝尘而去了,李蛰弦痴楞的看了片刻,看上去落寞无比,众人不禁也觉得悲哀,失去了这一强援,眼下就只有他一人承担鼎岩剑庄与慕容氏两大势力了,姬无涯或许有些本事,但慕容霸一人便可牵制住他,也不知道这个坚持了这么久的神奇小子是否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众人觉得绝缘大师抛弃了李蛰弦,但他本人却不觉得如此,加上之前教训腐生道士那次,大和尚一共抖了两次袖子,必然有何深意,暗暗一想,忽然福至心灵的在袖中寻找了一番,忽然一颗樱桃大小的菩提子落入了手中,此时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喂她服之,或可抑制! 听到这里,李蛰弦顿时一阵狂喜,他最担心的便是此事了,自然知晓绝缘大师的意思,只要这东西能够抑制一天茗惜体内天人魂魄完全觉醒的日期,那么慕容氏所知晓的预言便会被认定为假的,她的身份也能暂时保密了。 吃下了这么一颗安神药,李蛰弦的心顿时有了着落,回过头来,看着腐生道士笑吟吟的说道:道长说的极是,眼下还没有打完,在下之前的说和就作罢吧,我们继续来过! 腐生道士不由有些惊讶,姬无涯也眼神复杂的看向他,李蛰弦毫不在意的一笑,走到茗惜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声说了句“有办法了”,随即悄悄的将那颗菩提子放入了她的手心中,又道:偷偷吃下去! 茗惜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但没有丝毫怀疑,飞快的低下了头,勉强的吞了下去,顿时只觉一股阴寒气息落入腹中,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忍不住拉住了李蛰弦的手臂,虚弱的叫了一声哥哥,李蛰弦乍见之下,不由有些着急,下意识的觉得绝缘和尚给的是毒药,不过再看她脸上并没有出现病气,心念急转,想道:世上哪有什么灵药能够作用到魂魄之上,绝缘和尚境界再是高强怕也不能,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利用茗惜,譬如假死,一旦这具躯体陷入沉睡,魂魄即便复苏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李蛰弦这才松了口气,绝缘和尚没有道理害他的,于是他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别担心,若是困了,靠着先生睡一觉就是了—— 茗惜乖巧的点点头,确实也是倦了,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李蛰弦探了探她的脉搏,虽然缓慢了许多,但仍然强劲,终于舒了口气,对姬无涯说了几句,姬无涯点点头,看向腐生道士,准备与他继续来战,不过转头看到慕容霸一脸杀气的看着他,他心中顿时一噔,必须先想个办法处理慕容霸这个麻烦,不然他是不会放过自己和茗惜的,略一沉思,他的脸色顿时变冷,满是杀气的目光略过慕容霸的脸庞,看到了他身后暂时不显眼的一人——慕容幻竹,眼下这是他唯一能够利用的棋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十八章 慕容内患 念力很快就切入了慕容幻竹的意识,李蛰弦分出一丝神念,已用外念识控制住了他,原来的慕容幻竹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毫无察觉的缓缓退出了慕容氏族群,摸入了其他诸国的剑客人群之中。李蛰弦冷冷一笑,慕容幻竹悄然从一个剑客的腰后抽出了他的匕首,行走之际已然插入到另一剑庄的剑客身后,只听得其闷呼一声,猝然倒地,慕容幻竹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去,依葫芦画瓢,很快在李蛰弦外念识可感知的范围之内,便有五人死于非命,这下人群顿时沸腾起来,纷纷叫嚷着有人偷袭,于是各自以剑庄或是家族为团,警惕的盯着其他剑客。 腐生道士倒是没有在意,慕容霸也没有在意,在他们想来,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少不得有些浑水摸鱼,趁此机会除掉仇人的卑鄙小人,然而当慕容幻竹回到族群中,抽出慕容嫣然的匕首,一刀插入慕容执攸的背心之后,这才震惊起来。 然而此刻慕容幻竹早已被李蛰弦施展镜化无涯之术,凭空移位到了慕容神通身后原来的位置,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然后撤回了外念识的控制,慕容幻竹只觉意识一阵眩晕,支了支头,好半天才恢复过来,见四周之人紧张的围绕着慕容执攸,不由有些惊讶,问起身边插入不进人群的慕容神通,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只听慕容霸陡然悲戚的哀嚎一声:执攸,执攸,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是何人,到底是何人杀得你? 这时,随着慕容霸的起身,慕容幻竹方才看得清楚了些,原来站在后排的慕容执攸的背心后插着一柄锋利的匕首,一刀正如心脏,血水宛如瓢泼一般瞬间就弥漫了身后一片,登时便死了,任由慕容霸如何施展秘术缓解,也无法起死回生。慕容幻竹怔住了,虽然他记不起方才发生何事,然而那熟悉的记忆中断的感觉,让他暗暗生出一丝不安来,听着身边族人一片悲哀之声,他满心惊恐,一时呆住了。 这时风悠然走近了慕容执攸的尸体,仔细查看了一番,抽出那柄匕首,看向了慕容嫣然,缓缓说道:这匕首上刻着嫣然二字,应该是妹子的吧? 慕容嫣然顿时一愣,连忙往怀中摸去,随即浑身一震,花容失色的软倒在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的,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怎么会被人偷去,你怀疑我? 慕容氏之人的警觉自然是不虚的,然而慕容嫣然何曾想过自己会中族人的镜系幻术,在幻术的影响之下,又如何察知慕容幻竹行窃的手法,李蛰弦不说,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时风悠然又道:自然不会是嫣然妹子了,执攸前辈境界高超,你还不是对手,刺客至少与其境界相差仿佛才是,族长,你看一下,我们之前是这么站着的—— 说着,风悠然描述了一遍众人的站位,慕容执攸站在最后一排身后是一小片树林,慕容氏所在的两侧也有些怪石与树木,刚好把他们与其他诸国剑客隔开了,他们的身前是李蛰弦与姬无涯等人,刺客行凶之时,众人目光都在前面,没有注意到身后,然而以慕容霸的修为,若有其他境界高明的剑客靠近,必然会有察觉,是以风悠然最后说道:如此只有两个可能了,一是杀人者能够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出手快如闪电,二么,则是那杀手就藏在我们之中,否则族长不会没有一丝察觉! 慕容幻竹闻言顿时浑身一抖,风悠然之语着实诛心,虽然慕容氏族人众多,人多之后,也不是铁板一块,但在对抗外敌之上,从来都是同心同德,太湖里那些庶嫡之分、各房间的龌龊都已被暂时搁置了,此时却要怀疑族人,众人一时也陷入了迷失之中,看着身边之人的目光也显露出了些警惕,慕容霸见状不由皱眉,沉声一喝:都做什么,老夫还在这里了,轮得到你一个风家的小子说话么? 风悠然顿时告罪,却也怡然不惧,因为慕容霸已经相信他的话了,毕竟修炼到他这般境界,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远超众人,无论如何他也不信有其他剑客能在他的灵识感知之下,闯入自己的族人之中杀人,那除此之外,凶手就只能在族人里了,但谁又如此大胆,敢在这个时刻动手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方才略过自己脸庞的一道目光,里面包含着无尽杀气,难道是他——他看向了场中与腐生道士对峙的李蛰弦,他离这里已有十几丈的距离了,还在自己的监视之下,有何能耐能做到这一步了?他不禁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到族人身上,一个个的审视起来! 面对这样的目光,没有一个族人能够承受得住,慕容越有些不喜道:族长,即便如此,也不可在此审问啊,无疑是在自乱阵脚,还是那件事要紧—— 慕容霸点点头,慕容越与慕容熙他还是放心的,因为这两人一直在他身边,最值得怀疑的是慕容幻竹、慕容神通以及慕容玄机等几个站在最后一排的人,慕容箜篌也在此列,不过他们二人相交莫逆,若是凶手,难免匪夷所思,稳住这几个境界最高的族人,剩下的即使有些嫌疑,等回到太湖之后再处理不迟。想到这里,他说道:箜篌,到我这里来,幻兰、天丰、幻竹,你们三人就在这里,嫣然,你也到我身边来,剩下的人去谷外守候! 说话之间,已将族人分作了两类,一类跟有嫌疑,一类没有嫌疑,没嫌疑的带在身边,而有嫌疑的则分作了两部分,把其中境界高的抽出,以防他不在之时族人再度生乱,如此下来,暂时也算是稳住眼下情况,然而看向小树林的另一侧,诸国剑庄的剑客已经乱起来了,三三两两各自为战,对于谷中对峙的两人都视而不见了。 李蛰弦暗暗冷笑,看向腐生道士,说道:你当真还要继续么,你看,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明日是你的继位仪式,你想看到你的剑庄变成修罗场么?那时,你如何能够控制杀成魔鬼一般的剑客,他们死了之后,诸国剑庄会不会以为这次继位仪式是你一手设计的阴谋? 腐生道士顿时神情一变,在他心底,他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但万一真如李蛰弦所说的一般,这次事件扩大之后,被外人误解,以为自己想要将诸国剑庄的剑客一网打尽,自己也百口莫辩,尤其是在这想要笼络他国的时刻,尤其不想如此,于是他警惕的问道:你有何建议? 李蛰弦说道:这个简单,放我离去,你带你的人分割围观剑客,分散安置,等明日仪式一过,每天放一国剑客离去—— 腐生道士冷哼一声,说道:放你离去,老道的面子岂不都丢光了! 李蛰弦见他意动,连忙又说道:这个简单,我们合演一场戏即可,我可以假装输给你,最后你再大发慈悲的让我离去——让我假装吐血也行!李某发誓,一辈子永不说出此事,否则天罚雷劈! 腐生道士摇摇头,说道:你这小子油滑得紧,你要用那个小姑娘来发誓——说着,道士幽幽的指了一下茗惜,李蛰弦顿时作色,还未说话,腐生道士又道:不仅如此,你还得将手中的这件灵器留下,否则谁都能看出你我是假装的! 李蛰弦狠狠的盯着他,说实话,打到现在这个阶段,他已经渐渐不怕道士了,对自己的实力也越来越了解,劫印之能、沉墨之威乃至于道德经文之力,无不拥有莫大的能耐,然而他也有怕的,不是道士,而是怕夜长梦多,距离预言之日只有一个晚上了,而慕容氏明显来者不善,而腐生道士虽奈何不了他,却也有层出不穷的手段拖累他,沉思片刻,他终于说道:就依你之言,丑木弓让给你,我发誓永远不会说出今日的真相,否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连累妹子也不得超生!这下可好,满意了? 腐生道士却噘着嘴摇了摇头,说道:钟南子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狡猾的人,据我所知,那姑娘算不得你的亲妹子,你要说她的名字,也不用提及超生,现世报即可! 你别太过分了!李蛰弦低斥道,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老实的说道:李某绝不会说出今日之事,否则茗惜活不过三日,天下人共讨之,如何? 腐生道士终于点点头,陡然拍出一掌,带着一股泰山之势扑面而来,山丘上正在自危的剑客,顿时只觉山谷之内皆是一片雄浑的土系灵压,暗暗心惊不已,凝神一看,竟是场中又打将了起来,顿时被其吸引住了,李蛰弦刚要施展暗影瞬身之术躲避,却听道士传音入密道:小子,还记得刚才的话么? 李蛰弦不由苦笑一声,只能迎头而上,二人交手三次,李蛰弦只以墨湖守卫内腑,终于吐血半升,浑身凄惨,似乎立刻就要死了一般,腐生道士再度抢上,李蛰弦收敛最后的气力,黑刃祭出,与其猝然而出的绮玉刀纠缠在了一起,顿时黑芒溃散,再退十步,姬无涯作势要来相助,钟南子却抢先一步拦在了他的身前,说道:这可是他们二人约定的生死之战,外人可没有权力干涉,否则鼎岩剑庄全庄上下都不会留手了—— 姬无涯冷声说道:你们也好意思——若是小鲜有事,鼎岩剑庄一定也不会好过,这话姬某撂在这里了! 钟南子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他掩饰的极好,讥哂的一笑并不在意,继续去指挥庄内的暗客去维护山丘上的秩序去了,然而他的心底却想早点了结这一遭子事情,当他走到慕容氏所在之地时,只见地面那一摊血以及被收敛了的慕容执攸的尸体,顿时变色,没想到连慕容氏也遭了此难,着实不幸,还是早点躲开吧。 然而才刚走几步,却被慕容霸看到了,见他朝自己走来,心中不由惴惴,却听慕容霸面容沉重,指了指人少的一侧,说道:钟南子庄主,有一件大事想要与你商讨一下,不知你有没有空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二十章 凶手是谁 这番模样,着实像极了东窗事发时的情景,本来中原子是腐生道士交好的对象,并不想为难天痕剑庄,第一个调查他们,也是因为他们人数最多,又与自己亲近,可以起到榜样作用,化解其他诸国剑庄的反感情绪,然而此刻覃谭的反应,让他顿时下不来台了,虽然他不相信凶手会是这么一个胆小鬼,但面对天下人注目的眼神,他也不得不有所动作,正在他要叫人先抓住他时,钟南子忽然说道:且慢! 腐生道士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打断自己说话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了他底气,似乎在半刻钟之前,他是没有这个胆量的,那他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倚仗,环顾四周,眼下能让他稍微看重的除了新冒出来的姬无涯外,似乎就只有慕容霸一人,等等,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或许还要再算一个李蛰弦,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而这几个人中,除了慕容霸外,剩下两人都是恨他的,那么就是慕容霸了? 这时只听钟南子说道:凶手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腐生道士虽然也觉得如此,却无法坐视他如此放肆,忍不住冷哼一声说道:你如何能够肯定? 钟南子力主调查此事,自然是要将嫌疑牵扯到李蛰弦的身上,好稳住腐生道士,从而留住他,虽然此刻会惹得他不快,但想到慕容霸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一切都值了,于是他解释说道:道长,你看那,最初被杀死的剑客,共有六人,分别来自荆南的闻韵剑庄,岐国的趋翼剑庄,汉国的障柳剑庄,汴梁的姜氏,以及太湖慕容氏,从这里试看一下,死者都是在山谷的另一侧山丘上,并不在这里,这边的死者不是死于凶杀,而是后来与附近其他剑客打斗而死的,所以凶手不会在这里,否则相隔三十来丈远,凶手如何杀完人返回这里? 腐生道士冷笑道:这里就你聪明么,凶手既然能够杀死慕容氏一个快要踏入最高层成天境的剑客,谁能猜想到他的手段,仅以三十几丈的距离作为判断,钟南子,未免武断了些吧,若被外人以为我们袒护老朋友,怕是我这庄主一坐上去,就有人要来反对了! 腐生道士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反复点醒钟南子自己是未来的庄主,而他则只是一个寻常的剑客,不要再把自己当做庄主了,钟南子如何听不出话中意思,虽然恼怒,但也憋住了这口怨气,拱了拱手说道:道长莫恼,这种可能也是有的,不过凶手想要穿过山谷内过来,道长必然有所察觉,若不穿越山谷,则要绕行三面山丘,经过这么多个剑客,人多眼杂,难免留下线索,既然覃长老自言不知,不如先行监视,等章庄主回来后再做计较如何? 腐生道士也不愿再追究下去,毕竟天痕剑庄乃是自家友邻,犯不着得罪了章秉升还让钟南子得了好,见他示弱了,便说道:如此也好,章庄主也是老道好友,此事还得由他来陈述—— 道长所言极是!话音刚落,便有人接声而来,穿过人群,附近剑客纷纷叫道“庄主”,腐生道士闻声看去,果然见到章秉升手执黑布包裹的木杖缓缓走来,于是调笑的说道:章庄主是姗姗来迟啊,可是在庄里迷了路? 章秉升听出其中揶揄的味道,也是在暗示自己说出方才的行踪,否则这一关没那么好过,不过他已想好了借口,说道:章某去庄外迎接了一位老朋友过来,是以晚了些,还请恕罪!说话间,他让了一下,露出了身后之人的真身,腐生道士见了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早就邀请军师早些来了,没想到现在才到,明日可就是继位仪式了,莫不是不想看到老道继位么? 来人正是苏三禾,作为同属唐国的战友,来的这么玩,确实有些不是,要知道章秉升一行人可是在两日前就到了,不过他这也是无奈,一来二人战线不同,苏三禾策划的乃是聚集天下灵源共守的禅天塔之盟,而腐生道士则主持的是集结北方三庄的太原之约,虽然看似都符合唐国利益,且太原之约似乎更易施行,但实际上却有天壤之别,因为太原之约一旦形成,南方及西蜀诸国想必也会形成类似盟约,届时由从前的十国混战,变成三国鼎立,一旦天人势大,怕是会各个击破,而禅天塔之盟则是不同,此举乃是摒弃剑庄之别,不仅可团结对付天人,防止灵源丢失,也可借此打破剑庄不灭的传言,为今后的统一大势打定基础,结束乱国之局。 如今怕是不成了,苏三禾悲哀的想着,唐帝李存勖多年征战,再加上称帝之后生活糜烂,身体大不如前,怕是三五年之内就有性命之忧,他等不到禅天塔之盟达成的那日,而太原之约能让他尽快整合北方,借着腐生道士的本事,施展禁术,或许能成功为他续命。 虽然唐帝才是打破他禅天塔之盟计划的问题所在,但苏三禾还是有些不愿看见腐生道士,而除此之外,在汴梁城时,他已知道李蛰弦会来鼎岩剑庄营救茗惜,难免会与道士一战,虽然都是同门,但让他相助着实不智,为了避免尴尬,干脆晚几天到算了,此刻也算是刚好,二人已经打过了,而且李蛰弦还活着,于是便跟着章秉升一同过来了,至于他是否利用自己掩盖行踪,为了给腐生道士增加点麻烦,他也懒得点破了,是以说道:国事繁杂,还请见谅了,明日多喝两杯算是赎罪了! 腐生道士淡淡一笑,撇下他不再说什么,继续往下面走去,接连问过闻韵剑庄,趋翼剑庄,还有汴梁姜家的剑客,却都没有见过什么厉害的凶手,想来钟南子说的也没错,凶手不在这边的山丘上,于是到了另一边,一下子就发现了施谓稻这一行奇怪的人来。 还未靠近,腐生道士便感到一股威胁,虽然只有六个人,但其中至少两人让他觉得似乎乃是同类,尤其是他们的做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看一场好戏一般,腐生道士顿时犹豫了,慢慢停了下来,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施谓稻与宋胥丰二人是在比较,看谁先被对方看破身份,没想到腐生道士如此不堪,竟然都不敢走过来了,还是钟南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并没有察觉这两位虚界剑客与凡人间的不同之处,走了过来,问道:阁下如何称呼,不知从何处远道而来? 被问到的是施谓稻,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还不够资格与某说话,还是让道长过来吧! 这句话被附近的好多人听到,一个个都带着一丝嘲弄的眼神看向他,钟南子顿时变色,他到底还是一庄之主,何时受过如此侮辱,怒火从心底涌起,正想要出手之时,目光却遇着了施谓稻不经意瞟来的一个眼神,顿时放入坠入冰窖一般,那点怒火顷刻间熄灭干净,剩下的只有恐惧,暗自惊骇道:这到底是何等境界啊,一道目光竟有如此之威! 然而就这么退下的话,今日之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下,这点面子他如何不想就这么丢了,但看施谓稻的眼色,似乎并无给台阶他下的意思,钟南子一时踌躇了,定在那里左右不是,好在腐生道士终于走了过来,他也连忙趁机逃开,不再插手这里的事了。 只见他拱拱手,问道:阁下如何称呼,仙府何地? 施谓稻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虚界所在,对于他们这等境界的剑客而言,虚界是他们最大的秘密,同一虚界之内,不管剑客在其中厮杀的再如何激烈,一旦回归外界,死也不会说出一句虚界的信息,至于其中缘由则不为外人道也,于是施谓稻只是淡淡的说道:只如凡人,你我互卖个面子,今日之事与某无关,如何? 腐生道士微微一震,外人听不出其中隐义,他又如何不知,关键在于只如凡人一句上——施谓稻曾多次跟李蛰弦提起过,九天境之上乃是凡人境,若非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伏陵山中,怕是日后他真要往凡人境上修炼,但他去过虚界之后,这才知晓他说的真正含义,其实乃是虚界剑客委婉的说法——凡人是指虚界剑客崩溃气海之中,灵力内敛,看上去如同凡人一般,但其实真正身份已至上九天境。 施谓稻此语点出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愿与腐生道士为敌,否则一旦打起来,胜负未知,生死莫论,对于道士而言,着实不智,于是他也回应说道:若是如此,自然依阁下之言了,还请自便!说着转过身去,对其他所属剑客,说道:这几位乃是先天宫的朋友,不可叨扰! 众人听他这话,顿时噤若寒蝉,绕着走了过去,一路走下去,问尽了诸国剑客,但真正的凶手乃是慕容幻竹,他又是被李蛰弦外念识所控制的,杀人之时用的镜化无涯之术,自然无所察觉,最后腐生道士的结论便是凶手不在此间,或许是逃跑了的王崇一也说不定,当下便宣布今日之战结束,让大家各自回客栈休息,等待明日的继位仪式。 钟南子自然不愿,然而经过方才施谓稻一句话的呛声,此时已经没有胆量出来阻拦了,但慕容霸岂会如此轻易放任李蛰弦离开,这话说起来着实有些丢脸,本来他是希望李蛰弦能提前离开的,因为这样就方便他慕容氏单独擒拿住他与茗惜,独享天人之躯,然而见过其与腐生道士一战,又亲身与其仓促交手后,他已不那么笃定了,何况如今他的身边还有姬无涯在侧,单独拿下他已经不智,须得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是以方才他才单独告知了钟南子此事,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堪,如今眼见李蛰弦就要离去,他不得不出手了。 都还不能走,尤其是这两人,更加不能离开这里!慕容霸走入谷内,大声吼道,众人顿时停下了脚步,不知他又在动什么心思,但李蛰弦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用意,掌心之中劫印无声而动,宛如择人欲噬的猎豹一般,下一刻慕容霸任何动静都会让他猝然而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二十一章 化身黑天 慕容霸也已感觉到身后的杀气,暗暗心惊不已,没想到时隔一年而已,这小子就已从自己手下瑟瑟发抖的老鼠变成了虎口夺食的恶狼,使了个眼色,慕容熙与慕容越闻声而动,一左一右的护在了他的身后,正对着他,李蛰弦也没有信心一下子杀死三名成天境界的剑客,瞪视之下,漆黑的左瞳之中昏光一闪即没,慕容熙与慕容越顿时一震,竟然被其得逞,中了他的迷宫之术,此时已陷入到了秦兵战阵之中,没了反击之力。 李蛰弦也不知能困住他们多久,但他只需要一刻时间,这时他动了,慕容霸陡然转身,察觉到慕容越与慕容熙的异样后,顿时一惊,随即便看到一道电光袭来,随着电光而来的是勃然扩散开来的黑幕,宛如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一般,他见势不妙,施展开瞬身之术,跳离方才的位置。刚刚离开,便见电光落下,地面一片焦土,黑幕席卷瞬间再度扩张,眼看几乎密布了谷内一方天地,慕容霸不由露出审视的目光,李蛰弦此刻似乎化身成为了黑气一般,整个人都消失不见,黑幕之中透露出一股慑人的恐怖,让他心头也开始生出忌惮,不过这并非是畏惧于本人,而是畏惧这从未见过的黑幕带给他的神秘与空虚,这到底是什么? 倒不是慕容霸孤陋寡闻,而是此刻的情景着实匪夷所思,化身一术本来并不罕见,例如腐生道士之前便施展过化身黄沙的秘术,然而这仅是对五行秘术而言,至于风雷光暗这四类,乃是无形之物,化身着实至难,可为闻所未闻也可,是以慕容霸一时也想不到化身之后的暗系秘术到底有何威能。 姬无涯此刻的眼神也亮了,没想到李蛰弦竟然领悟到了这一步了,着实出乎他的意料,看着慕容霸的反应,他一时也没打算立即出手,想要看看小鲜如今的手段究竟如何。李蛰弦此刻也颇为疑惑,方才郁积之下,掌心劫印疯狂的旋转,却在他最后的侥幸之下,一直按捺着不发,等到慕容霸就要开口之时,终于按捺不住了,墨湖陡然窜入劫印营造半天的巨大虚空漩涡之中,转瞬之间就将其填充的满满,然而旋转之势不止,强大的螺旋力让墨湖也随之转动,李蛰弦的念力都无法阻拦,到了最后,只觉浑身一轻,就连他也化作了一缕黑烟。 这一惊变着实让他震惊,不知是无意中创出了新的秘术,还是自己修炼的走火入魔了,但察觉到此刻意识仍然情形完全,念力仍然无处不在之后,便确定应该前者更有可能。此术不同于单一掌心劫印持续释放墨湖之力形成的黑幕,在压制墨湖灵力的运转之时,急速旋转掌心劫印,形成巨大的漩涡空洞,之后再猛然流通灵力,便可带动墨湖旋转,自己完全化为黑幕,此时的他还是他,但也是黑幕,黑光覆盖之地,他无处不在,完全无需暗影瞬身,顷刻便至,而且化身之后,似乎曾经在与钟南子一战中领悟到的暗灵力的虚之道更加明晰了些,若是慕容霸对他施展万向归心之术或是雷系秘术,无需他出手,怕是这黑幕便可化解其中灵威了! 慕容霸被其步步紧逼,模样着实狼狈,然而到底还是九天境至尊剑客,初时乍见之下的惊慌转瞬即逝,这时沉静下来,心里快速分辨了一番,却也觉得不过如此,或许声势有些吓人,但实际上他的境界以及攻击秘法并未有任何提升,犹如他那之前被其看做冥玉瞳或是雷曈的瞳术一般,仅仅也只是形似罢了。察觉到这一点,从来稳重的慕容霸就恢复了过来,大喝一声“来吧”,双手微张,向前一推,顿时尘浪涌起,宛如层次迭起的波浪一般往黑幕涌去,顿时黑幕与尘浪混合在了一起,慕容霸刚想借此机会在黑幕之中施展龙卷飓风之术,一举破开这层黑幕之时,却陡然遇到了之前玄空寺外腐生道士遇见过的类似经历——感受不到那道灵力了! 原来黑幕与沙尘混合之后,顿时便被其中暗藏的一个个漩涡吸纳,这片黑幕就如同李蛰弦识海中的墨湖一般,吸纳了灵力后,沙尘从空中缓缓落下,仿佛方才只是一阵风吹过一般,却什么都没有吹动。慕容霸暗暗觉察不妙,他不想将这场大战继续下去,因为根据他观察李蛰弦与腐生道士一战的经验来看,即便换做自己,也不会比道士更胜一筹,李蛰弦这厮虽然进击之能不足,仅以黑刃为基,但防御之力简直惊人,丑木弓、黑镜、暗影瞬身、本相暗影,乃至于破解竖亥步魂术的护身沙粒,此人几乎刀枪不入,着实是个难啃的乌龟壳,慕容霸可不想在此步腐生道士的后尘,丢了自己慕容氏的颜面。 是以一击不中之后,他迅速向后退了数十步,站定身子,大喝一声道:望众位知晓,此人乃是天人的走狗,他那妹子茗惜就是真正十几年前下界的天人,明日就是她真正显形之日! 黑幕顿时定住了,山谷周围的剑客也个个目瞪口呆,尤其是项烨、秦贞以及长安侯等人,看着慕容霸犹如看着一个疯子一般,因为茗惜此刻就在他们的身边,沉睡的如同处子一般宁静,这般睡莲般的小姑娘,如何能与天人扯上关系,若非要说,或许应该说是她身上流露出的那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气质吧! 黑幕转瞬恢复成李蛰弦的模样,只听他沉声一喝道:慕容霸,你犯什么病了,胡说八道什么? 姬无涯也是威胁道:慕容霸,你乃太湖慕容氏族长,说出的话,吐出的钉,可是要负责任的,莫非你想借此胁迫天下人为你所用么,未免天真了些吧? 慕容霸冷笑一声,但见其他人也各自议论纷纷,颇有怀疑,甚至腐生道士也说道:慕容霸,你这话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否则老道这鼎岩剑庄可担不起这个干系了! 话语之间也隐含威吓之意,细想一下,慕容霸也是暗暗一惊,是啊,这事真的说起来,若被证明是真的话,腐生道士乃至鼎岩剑庄都颇为值得怀疑,要知道茗惜可是关押在此良久,而刚才,腐生道士又一力想放他们离开,不得不让人猜想,是不是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什么交易,甚至腐生道士已经投靠了天人也说不定,慕容霸暗暗一凛,顿时揪起了心,此时他是在赌了,虽然他相信人鱼预言的传说,然而玫歆幽上次已经错了一次,碧漓三岛上,天人并未出现,出现的只是使者而已,这次万一又错了,慕容氏将会身败名裂。 然而他还是赌了,只听他说道:老夫自然是有凭仗的—— 接着慕容霸便将慕容幻竹与风悠然在瀛海剑庄中听到的天人使者说的话讲了一遍,又解释了一通茗惜如何在太湖之中以魂寄金蟒击伤族人之事,最后又道:世人皆有传闻,东海人鱼有预言之能,许多年前,我慕容氏先辈曾于东海寻得一只人鱼,引入太湖之中,近日此人鱼即将离世,留下一句预言,说九月初八,鼎岩剑庄,天人现世,就是明天了,联想到天人使者之语,除了那个小丫头之外,还有何人? 说到这里,腐生道士都已经信了五六分了,毕竟慕容霸没有道理泄露这么多的慕容氏秘密来冤枉一个小姑娘,若她真是天人的话,现在他就应该站出来说点话了,否则还不知天下剑客如何看他了,于是他走到慕容霸身前,向渐渐围拢到山谷下的剑客高声说道:若此言当真,此事着实严重了,若是假的,慕容霸,你慕容氏可愿承受戏弄天下人的罪名,届时,你们所有人都不能离开鼎岩剑庄一步了! 慕容霸心中连连冷哼,但此时也只能说道:慕容霸愿意承担,只消等到明日便可证明! 听他如此承诺,腐生道士顿时也放心了,然而看到李蛰弦眼中的愤怒,心里无来由的又是一跳,他不是傻子,这小子明显也是个不好惹的人,自己没必要与慕容霸绑在一起,替他去挡箭的,于是对李蛰弦也说道:多留一日也好,至少可为你们减去这个怀疑,若慕容霸所言为虚,届时自然绕不过他的—— 李蛰弦脸上阴晴不定,此时此刻,他也当真无法一力承担三百多剑客的发难,若有可能,他可以背着茗惜尽快逃离这里,然而那片湖泊成了最大的障碍,这样就只剩下玄空寺外的那条地道了,要不要冒险尝试一下了,他刚这么想到,眼神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光头的身影,顿时浑身一震,那、那难道是伏陵山中的鸿博和尚? 这一眼打消了他最后的期望,若真是鸿博和尚的话,他的到来应该就是为了封堵自己的退路,以防自己再度进入玄空寺干扰虚界剑客修行,难道当真没有其他出路了么,然而就在这时,姬无涯忽然传音入密说道:先答应下来,到了夜里再想办法! 李蛰弦闻言一震,是极,眼下才刚刚临近黄昏,离彻底天黑至少还有一个时辰,自己与姬无涯都是暗系剑客,到了夜里,逃离的机会也会更大,想到这里,于是他对腐生道士回道:如此也好,到时候还请道长紧守承诺! 看似是在说慕容霸之事,但腐生道士明白他是在提醒他们之前有过的交易,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是说道:这是自然! 说完又转向山谷外的诸国剑客说道:今夜还请诸位留在原地,一会儿自有本庄庄民送来晚饭,还请诸位忍耐一夜,明日过后,老道自当向各位赔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二十二章 三个若是 出乎意料的,场中竟然没什么人有意见,反而都安静的坐了下来,隐隐然的利用人墙封堵了三面山丘的边缘,慕容氏之人更是直接坐在了谷口,此时慕容越与慕容熙已经从迷宫之术解脱了出来,倒不是二人意识超凡,解开了阵法,而是李蛰弦施展化身之术时,外念识都回归到了黑幕之中,秦兵战阵失去念力的驱使,归于沉寂,自然无法再困住他们了,然而即便如此,两人也感受到了李蛰弦的过人之处,与慕容霸小声耳语了一阵,慕容霸的脸色更加难看。 虽然明显被天下人都当做了敌人,但暂时还无人对李蛰弦出手,与腐生道士的一战,让众人看到了他的实力,自忖不如腐生道士的剑客都强自按捺住了心头对天人的忌惮,与身边的同伴说着碧漓三岛上的传闻打发着时间,不久之后,夕阳逐渐西沉,慕容氏族人的脸上显得更加凝重。 慕容嫣然也感受到了谷内诡异的氛围,心中有些担忧的问道:族长,是不是要把神通爷爷他们叫回来了,还有幻竹大伯他们,眼下其他诸国剑客明显看我们不善,正是要团结的时候,执攸大伯的死,应该不会是族人下手的! 慕容越也有此意,虽然这里有三名成天境剑客,但想到方才与李蛰弦仓促的交手,慕容越心里也有些忐忑起来,这一次北方之行,到底能不能达到目的着实是悬,这天下已经不是他们以为的江湖了,仅凭镜系幻术的名头就能吓到对方了,还是要靠人多势众的。 慕容霸沉思片刻,说道:把焕晨、神通他们从湖边叫回可以,但幻竹三人,有嫌疑也有实力,以防万一,在找到凶手之前,你和慕容熙要看好他们,别让他们离开你们的视线,族内不可再生乱子了! 听他如此吩咐,慕容越便让慕容箜篌去了,没多久,风悠然等人都回来了,听说此刻谷内的情况,一时都紧张起来,举目四顾,风悠然往李蛰弦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在林子的另一侧,与慕容幻竹等人隔着林子,看样子并不十分担忧一般,正在聊着天了,一时不免疑惑起来,难道自己猜错了,还是玫歆幽再度预言错了? 李蛰弦这一行人来源颇为复杂,除了他、茗惜与姬无涯外,南宫一羽与南音昔帮助了他们良多,若要突围,必然是要带着他们一同离开的,不然以南宫如今的伤势,若被认定为他的同伙,一旦为他们所擒,即便是武夷山的名头估计也不太好使。司马纯一大概还在站在他们这边,就是不知道姬无涯能让他出多少力了,至于长安侯、布施以及盗祖三人,还希冀着场上诸公能够罢斗,前往长安城相助,不过可能怕是不大了,最后还有三人,项烨、秦贞以及千岛樱,他们的到来倒是让李蛰弦觉得颇为奇怪,或许是追踪王崇一而来,或许是因还不放弃、向自己寻问玉棺一事而来,但此刻,看他们的眼神落在茗惜的身上更多,李蛰弦的目光忍不住变得凶悍起来。 他已经不是半年前的他了,这一点或许项烨与秦贞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虽然仅是与慕容霸仓促的几次交手,但慕容霸乃是站在当今江湖至高境界的剑客,李蛰弦能做到那样的地步,他们心中如何不惧,然而天人这一词对他们又是何等敏感,尤其是秦贞,或许这是营救她弟弟唯一的办法了。 李蛰弦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秦质早就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在长安城内见过他了,但你们应该还记得,始皇帝的尸首吸干了秦质的肉身,虽然最后成为了他的模样,但那个人不管是意识,还是他说话的声音、语气,都是另外一个人了,谁都无法改变,谁都无法令死人复生! 秦贞英挺的眉毛颤抖了一下,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项烨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慕容霸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听到他这么问起,附近的几人也支起耳朵凝神听来,李蛰弦眼中凶光顿生,然而项烨怡然不惧,笔直的看来,似乎并不罢休,李蛰弦再看其他人的神情,重重一叹,说道:茗惜四岁时,被我从归州城外的一个小村中救走,她的父母都死在了专诸盟与王崇一的手下,后来与我在荆州讨生活,后又进入专诸盟,叛出专诸盟,回到蜀国后,为湘溪子不容,最后拜师于鬼谷门下,十来年间,与我朝夕相处,若她真的乃是天人,缘何我竟然不知,反而慕容霸比我更知晓,若她真是天人,缘何在碧漓三岛上,我一箭射死了一个天人使者,那些人难道不是茗惜的手下么,若是天人的话,缘何她会困在鼎岩剑庄这么久,一直等到我来将她救走? 一连三个若是,众人顿时惭愧起来,确实如他所言一般,若茗惜当真是天人的话,未免太弱小了些,从他们在秦皇地宫中了解到的情形,天人在经历下界后的四十九天的虚弱期之后,便会恢复本来的实力,而茗惜有据可查的年龄,至少可从加入专诸盟时算起,都过了七年多了,若为天人,此时场中谁能拦住她。 而且,慕容霸之言让人更难相信的是,茗惜就在这里,何来下界之说,明日她又如何能够下界?想到这里,项烨终于抱拳赔礼说道:是项某错怪了,还请见谅! 李蛰弦也没有在意,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暂时打消了几人的疑虑,但他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因为那些话能够骗掉他们,却无法欺骗自己,茗惜已经告诉过他了,她天人下界的方式与之前了解到的不同,并非肉身下界,而是灵魂乃至于意识复苏,她并没有度过四十九天的虚弱期,恰恰相反,明日将会是她虚弱的开始,也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让她被其他人抢走,也不会让那复苏的天人灵魂夺走他曾经熟悉的茗惜,他想完成一个从未有过的创举,借用他获得仞利天魂威时的经验,帮助茗惜以自身意识控制那下界的天人魂魄,而非为其控制。这样茗惜仍是茗惜,也不会再有天人嫌疑,最难得的是,她自身的实力竟会有质的飞跃——但是这样的打算他不会告诉任何人,甚至姬无涯也不例外! 李蛰弦抚摸着茗惜的额头,不经意间,他的外念识力已经不断的落入她的意识中,茗惜向来对他都毫无抵抗的,外念识很快就侵入了她光晕般的识海里,这是他未来计划的基础,外念识假使劫印之威,让天人魂魄屈服在他身下,最后被茗惜纳入识海,或许会很缓慢,或许会很痛苦,但李蛰弦相信一定能够成功,这自信来自于长久以来劫印给他的惊喜,以及传自于父亲的那股关爱,现在他要将其传递给茗惜了! 姬无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陡然攥住了他抚在茗惜额头的手臂,李蛰弦正在向她转递外念识力,处于关键时候,顿时浑身一震,下意识的反击回去,一阵劲风从他掌心探出,姬无涯手中连连结印,一道一道宛如竹简般的虚影在他身前凝聚,碰到劲风之后顿时破裂,一连破开了五道,劲风终于消失殆尽,姬无涯眉头微皱,轻声一喝:醒来! 李蛰弦听到这声喝,沉浸在光晕中的意识顿时一震,终于醒了过来,但思绪却有些迷乱,甚至疑惑,他记得只是分出了一丝外念识进入到茗惜的识海中,对外界的感知并未消失,然而刚刚若非姬无涯这声喝,自己却又似乎逃离不出茗惜的识海了,这到底是何原因? 姬无涯消无声息的弥漫开了自己的影子,这一小片空间暂时被他灵域控制,外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听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个法子或许不行! 李蛰弦浑身巨震,忽然惊恐起来,难道他看得懂自己施展的外念识力,他也懂得心识?就在他惊惧之时,姬无涯忽然又说道:茗惜假死,能够躲避一时,但到了明日,慕容霸还是会让人将她唤醒的! 原来是在说这个,也难怪了,绝缘大师的动作虽然隐蔽,但如何逃得过做过多年老刺客的姬无涯,怕是在将菩提子藏到李蛰弦袖中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虽然他说假死避不过,但李蛰弦心里却还是松了口气,至少他也不知心识秘术的存在,是以说道:先生有何法子? 姬无涯没有回答,反而问道:现在就只有你我,你明白告诉我,茗惜究竟是不是慕容霸所说的天人? 李蛰弦顿时陷入沉默,他当然相信姬无涯,然而这个问题却是关系着茗惜的生死,天人,或许在十年前,李蛰弦会觉得这是一个令世人所向往的存在,然而在今日,随着秦皇地宫之行的秘密泄露于野,瀛海剑庄之事传遍天下,诸国剑客都知晓了千年前天人下界之事以及周天子侍天的残酷祭典,渐渐明白,天人其实应该是个令世人所仇恨的族群,他们并非高高在上的神仙,而是与剑客一般,同样借由灵力修炼的修士,一旦他们下界,整个人间的灵力或许都会为其所夺,剑庄灵源化为乌有,剑客将再无生存空间,不仅境界无法再提升一步,甚至连性命都存在威胁! 姬无涯是怎么想的了,是否如自己知晓茗惜身份前一刻一般仇恨天人了,李蛰弦不敢保证,犹豫着,直到姬无涯忽然说道:小鲜,你可知道你父母的身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二十三章 父母身份 李蛰弦又是一震,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是说清儿和迷糊爹? 姬无涯点点头,说道:大约二十三年前,你父母进入岷山之中,被我察觉,你母亲那时乃是睟天境界,虽然难得,却也不算罕见,那时,共有一行十七人追杀你的父母,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但每人施展的皆乃光系秘术,你母亲苦苦轮战,你父亲冷眼旁观—— 听到他似乎有侮辱父亲的意思,李蛰弦忍不住辩解说道:迷糊爹不是剑客,自然不会打…… 话一出口,李蛰弦顿时一愣,若说父亲不懂秘术,那么以母亲睟天的境界,如何能在自己体内种下朱獳,又刻下劫印护身的,后来朱獳也说过,是父亲将它困在自己血脉之中的,那为何迷糊爹那时会冷眼旁观? 姬无涯轻轻一叹,说道:现在你察觉到了,是的,你父亲的境界深不可测,然而不知为何,当时却不曾施展过秘术,甚至一直到乾文子庄主赶来之后,乃至于他们离开剑庄后,都未曾显露过自己隐藏的境界,一直都是你的母亲在为剑庄做事,从而获得其他剑客的认可,得以留在剑庄中。你知道那日对付你父母的十几人最后怎么死的吗? 李蛰弦自然不知,姬无涯说道:乾文子一到,看出他们的境界也在睟天境左右,看似不高,但人数如此之多,天下间也没有哪个势力能派出如此众数,最奇怪的是,乾文子并没有出手,他们自己就各个死了,死状也是一样的,七窍流血。后来庄主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人竟然并非剑客,他们就连灵台气海都没有筑成—— 这怎么会,那他们如何施展的光系秘术……说到这里,李蛰弦顿时一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姬无涯则继续说道:庄主也是如此想的,但他们一死,身上的灵力痕迹全部消失干净,上一刻还是剑客,下一刻就如死猪没什么两样,那时庄主有过一个猜想,这些人是被人控制着的,而那个控制他们的人,或许就是所谓的天人! 你是说天人在追杀我的父母?李蛰弦讶然道。 姬无涯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个猜想,后来从你母亲口中得知,她叫做萧亦清,据说也是大族出身,但你父亲的身世不详,问什么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凡事靠你母亲,是以得了一个迷糊的称谓,但庄主却对你父亲忌惮颇深,说他或许惹到了某个天人,是以方才会为人追杀,后来你父母丢下你,恐怕也是因此,怕你被他们连累! 细想一番,着实有此可能,李蛰弦问道:那先生如何看待天人,若茗惜真的如慕容霸所言,你要怎么做? 姬无涯吸了一口气,只见李蛰弦此刻表情凝重,眼神警惕,似乎随时都有暴起杀人的冲动,他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想听真话? 李蛰弦点点头,姬无涯无奈的说道:天人既已被证明乃是确有其事的话,基于对灵源争夺的这个矛盾,与剑客之间的关系不可缓解,或近或远,终有一战—— 李蛰弦眼神一跳,这么说来,姬无涯也是站在杀天人的那一方了,也就是说,他站在慕容霸那边,想到这里,李蛰弦顿时一阵心痛,他不想与姬无涯动手,但他若真的阻止自己,却又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但他沉思之际,忽然听姬无涯又说道:小鲜,你已快要到弱冠之年了,又有如此身手,不可不深思了,凡事不能想的太简单了,天人自然是有威胁的,但你忘记我方才说过的话了么,关于你的父亲的事! 李蛰弦顿时一愣,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姬无涯叹息一声,说道:关心则乱,算了,现在你别想太多,专心听我下面的话。天人有威胁,但并非所有天人都有威胁,你去过秦皇地宫,想必也听说过不少秘闻了,应当知晓,天人的修行与剑客也有不同,寿限极长的他们,一般是不会寻求凡世的灵源的,只有临近天人五衰之期的天人,方才会动生下界的心思。 古往至今,我只听闻一次,那还是三皇五帝之时,轩辕帝于昆仑山中与天人大战,战而胜之,不过这只是传说,未见证据,而从有文字记录算起的话,至今尚未出现过—— 李蛰弦忽然打断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有证据的,而且也不只这一次,你说的这次我也知晓,轩辕帝虽说胜出,但其实只斩下天人的一截指骨,后来这个天人在秦始皇在位之时再度下界,却被徐福在其虚弱期内撞破,身死生灭,被他带回了咸阳,献给了皇帝,此事已经证实过了。 姬无涯点点头,说道:你们下墓之事我也听说了,江湖中已传得沸沸扬扬,这样你应该比我了解的更加清楚,天人下界并非易事,而执着于下界的天人极为罕见,当初追杀你父母的凶手,乾文子猜想或许就是天人,不过他也无法轻易下界而来,只能以某种神奇的秘术,将寻常人生生的提升为了睟天境剑客为其所用,你想想,为何天人要执着杀你的父母? 李蛰弦不解的摇摇头,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父母的事情与茗惜有何关系? 姬无涯淡淡一笑,说道:自然是有关系了,而且与你密切相关的,试想一下,你父母惹来天人的杀机,虽然他们在十几年前察觉到天人或许知晓了他们行踪,及时抛下了你,让你避免这牵扯,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你的身份当真还是秘密吗? 李蛰弦皱着眉头说道:即便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怕,但这与茗惜又有何关系——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浑身冷汗直冒,顺着姬无涯的思路,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顿时火冒三丈,盯着姬无涯低斥道:你怎么敢这么想,你是想说茗惜就如同那些被天人操控的凡人一样,是被秘术控制着的杀手,她是来杀我的,甚至想利用我找到清儿和迷糊爹,再去杀他们? 姬无涯顿时沉默了,饶是以他暗客无情的性格来想这件事情,他也不信茗惜的存在就会缘于这个原因,然而这并非他推测出来的,而是乾文子庄主曾经告诉他的,由不得他不信,因为他清楚李蛰弦父母的为人,以及他们对这个孩子的看重,他们不会真的抛弃他的,终有一天,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而茗惜若一直跟随小鲜的话,以她天人的身份,与他父母之间的仇怨恐怕不经历生死是化解不开的,而小鲜则要面对一个难题,要么帮助与自己分裂数十年之久的父母,要么帮助与自己朝夕相处数十年之久的茗惜,他究竟要怎么办啊,当真是造化弄人——不,应该是天道无情! 姬无涯的沉默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李蛰弦愤怒的拳头没有打出一下,无力的松开,垂在了身前,身子忽然一软,向前扑倒,姬无涯抢前一步扶住了他,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这是乾文子让我告诉你的,他听过我描述茗惜的情况,尤其是那魂寄金蟒之术,他想了许久,最后告诉我说,天人必是你父母的死敌,这一点你父亲虽然没说,但庄主能够感受得到,你父亲绝非寻常剑客,至于茗惜,她与你可以共生,甚至以你为生! 李蛰弦不解道:你找到了庄主?什么叫以我为生? 姬无涯点点头,说道:我离开剑庄后不久,就按照庄主留下的暗记找到了他,当时他为一个前辈接引,好不容易寻求到下一步的修炼之法,继续闭关,于是正好利用孟镜一战假死隐遁,躲过天罚,跟随那位前辈而去,此事乃是绝密,日后不可再提。在庄主离去之前,跟我讲了许多事情,其中一部分是关于你的,他解释了为何你身为两大剑客的子嗣,即便五蕴入灵之后,仍然无法建立灵台气海的原因—— 为何?李蛰弦顿时紧张起来,这也是他多年未曾明白的问题。 姬无涯看了一眼假死的茗惜,说道:就是因为她了,虽然你不说,但其实已经承认了茗惜的身份,她的天人下界的方式有些不同,并非如徐福遇到的情况一般,或许可以称为血祭转生之术,灵魂藏于凡人体内,逐渐苏醒,这种下界方式虽然隐秘,又避免了下界后的虚弱期,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无法恢复下界之前的力量,所以她需要一个强大的宿主来寄生—— 说到这里,姬无涯看着李蛰弦,郑重其事的说道:没错,那个人就是你,你幼年便救回茗惜,那时正是你营建灵台之时,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但实际上你的境界早在七岁时就已经达到从天境了,否则你如何能背着她施展轻身之术从章秋痕的手中逃脱,后来你的境界提升越来越快,茗惜体内灵魂苏醒的速度也越快,本来你应该虚弱无比的,但不知你遇到了什么际遇,竟然避开铸就灵台施展秘术的道路,另辟蹊径,创出了如今这等神奇的秘术,着实令人惊讶。 李蛰弦仍然不敢相信,摇着头,说道:你这都是瞎猜,凭什么你觉得是茗惜害我无法营建灵台的,乾文子说的也不一定正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二十四章 青灯古卷的秘密 姬无涯叹息一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愿相信,但此事并非庄主臆测,而是那位接引他的前辈告诉他的天人秘辛,那位前辈其实也与你有些缘分,他就是灵隐剑庄的创建之人——灵隐子! 灵隐子?李蛰弦顿时一愣:他不早就死了么? 话一出口,他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伏陵山中都有活了三四百年的剑客,灵隐子出生至今也不过两百余年,若是也在虚界之中修炼,自然还活着在,于是说道:我明白了,虚界,但即便他活得久了,他又如何知道这些秘辛的? 姬无涯说道:记得我让司马纯一交还给你的青灯古卷吗,你拿出来! 李蛰弦不解的从怀中掏出那本书来,只听姬无涯说道:你从头开始看起,只看第二、三、五、七、十一、十三、十七……页的最后一个字,然后念出来—— 李蛰弦按照他的办法缓缓念道:天道由我,九天入虚,九界升天,九死一生——这是什么? 姬无涯说道:这或许是青灯古卷最大的秘密之一,是灵隐子留下的修炼经历,他是这数百年来,第一个以剑客的身份修炼进入天人境的凡人,所以,你知道为何他知道天人下界的事情了吧? 李蛰弦继续翻看着青灯古卷后面的内容,但之后的文字怎么也连不成语句,不免有些疑惑,姬无涯说道:那些页数乃是关键,青灯古卷共有三册,不知道页数,只是单纯组合每页的最后一字,怕是有成千上万种组合,不用白费心思了,灵隐子也只告诉了庄主这几句而已! 李蛰弦不由悻悻,忍不住又有些疑惑:灵隐子总共加起来也才修炼了两百来年,只比腐生道士多一百年而已,他如何能够成为天人的,既然成为天人,他住在何地,难道是在天上么,既然他是天人,为何要接引乾文子,帮助他继续修炼? 姬无涯说道:这也是我接下去要跟你说的,也是你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我对天人的看法,具体而言,是我对茗惜的看法。方才说过,你父母或许乃是天人的死敌,但灵隐子并未提起过,也没见他与你父母有何干系,对你也一无所知,谈不上仇恨,所以茗惜不一定就是你父母的敌人,只是她的身份以及与你之间的过往,让灵隐子有了那种推测,我也是如此认为的,茗惜或许真是天人,但天人不一定就是恶的,我相信她也不会加害于你! 这个自然!听到姬无涯如此说道,李蛰弦暗暗松了口气,又道:既然如此,你会帮我的吧? 姬无涯苦笑一声,又陷入了沉默,耳畔仿佛又回响起与乾文子离别前他的嘱咐“若小鲜有危,及时处理茗惜,否则一旦其势得逞,世人无法制之”,但眼下见到李蛰弦殷切的目光,他只能凭着本心说道:这是当然的了! 李蛰弦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放下心中块垒,想起方才说的种种秘密,他这才有心关注起父母的事情,问道:我想不通,我的父母到底如何会得罪天人,你说庄主觉得迷糊爹颇为神秘,难道他也是天人,如此说来,我为天人之子,难道也是天人么? 姬无涯摇摇头说道:未曾听闻天人可有子嗣的,若天人可以胎生,以他们的寿限来算的话,世间怕是没有凡人了! 李蛰弦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但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以迷糊爹的闲淡的性子,如何会与天人成为仇敌,还是那种不曾下界便可操控十几个睟天境剑客的绝世强者,姬无涯也是猜测不到,乾文子问起过,但灵隐子也是一无所知,甚至不知有秘术能够做到这一步,看来即便成为天人,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而小鲜的父亲惹到的那位天人,怕是连灵隐子都无法得罪的存在。 伤感一阵,李蛰弦的心思又转到茗惜的身上,向姬无涯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腐生道士把我们留在这里,必然早就收起了船只,我们过不了湖,也离开不了这里! 姬无涯小声说道:我与司马纯一从山北而来,在断崖之下留了一艘小船,到了夜里,我来开路,你带茗惜尽快离去,如果你真的想要解开她身上的谜团的话,尽力收集三册青灯古卷,找到其中隐藏的秘密,或许里面有说到的! 李蛰弦闻言不禁觉得有些麻烦,忍不住说道:既然灵隐子没死,不能麻烦庄主问他一下么? 姬无涯神情一肃,说道:今日说的乃是绝密之事,日后切记不可再提此人,毕竟他是天人,接引庄主对他而言已经有违天道,告诉你的那些话更是如此,所以不要以为灵隐子会站在你这边,他与凡间的交往已经完结了,日后不会再出现了! 那庄主了,他现在在何处,被接引到了哪里,难道他也成为天人了么?李蛰弦又问道。 庄主么——姬无涯的神情顿时复杂起来,其实他也不知如何描述如今乾文子的情况,他跟随灵隐子而去,到底最后是踏入虚界继续修行,还是沿着灵隐子过往的法子,也成为天人了,他不敢确定,也不知灵隐子心底的想法,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所以姬无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怕是连庄主也不一定知晓,他选择跟随灵隐子而去,应该有他的打算吧!不说这个了,再等一个时辰,天就会彻底黑了,你应该好走,但南宫一羽还有长安侯这些人,你就别管了,发现你逃走后,腐生道士顾不上他们的,他们自己有办法! 李蛰弦虽然心中有愧,然而眼下情况危急,又确实如姬无涯所说的一般,只要自己逃走,众人不会注意到南宫他们的,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心中清楚! 二人又商议了片刻撤退的路线,届时需要绕过慕容氏看守的谷口,最好从山谷东侧离开,那边剑客的来源多种多样,彼此互不熟悉,很难发现他们的行踪,最后确定下来,李蛰弦长叹一声,姬无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便开始闭目养神,准备一个时辰之后的遁离。李蛰弦则走到了南宫一羽身边,见他惨淡的一笑,问道:伤势有没有大碍? 南宫的脸色还算正常,只是神情颇为复杂,显得忧郁的很,李蛰弦如今也渐渐明白了他的心思,他们二人年纪相近,曾经相遇之时,南宫乃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年纪轻轻便早有天才之名,然而如今与自己的差距越来越大,自己在谷中不仅与腐生道士打得旗鼓相当,连慕容霸似乎都奈何不了他,然而南宫却败在了慕容执攸手中,身体的伤势倒是其次,心中的悲伤如何好受。 而更让南宫一羽忧伤的是,丢失了荷御伞,几乎是将他从刚登上的峰巅转瞬之间打入了尘下,也毁去了未来的期望,重重打击,恨不得就这么死在了这里,是以面对李蛰弦的关心,他只觉得悲从中来,若非他的身后还有南音昔需要他的保护,怕是现在就要落下泪来,但是现在,他只能摇了摇头,说道:流了些血,算不了什么! 李蛰弦坐在他的对面,说道:今天多亏你了,不然还不知茗惜会怎么样——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因为目光所及之处正好对着南宫一羽的脖子,只见他白皙的皮肤之上不知何时赫然多出了一线竖直的血线,手指粗细,边缘如同蜈蚣的细足一般分裂开来,着实可怖,这样的形状,不禁让他想起曾在始皇帝控制那些兵俑的血线,几乎一模一样,而且,似乎与丑木弓上灵力流动时的模样形似,一时之间,他愣在了那里,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南宫一羽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脖子,一时鸡皮疙瘩不断冒起,他虽相貌清奇,却也不是喜好男风之人,不由缩了缩,哪知道李蛰弦不光是要看,见他躲藏,竟然还支起了他的下巴,南音昔看到都忍不住生起气来,但这时李蛰弦却忽然说道:南姑娘,你来看看,这道血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血线?南音昔顿时一惊,南宫一羽也慌张起来,但这里没有镜子,他也看不到,但从南音昔紧张的神情看来,李蛰弦说的不假,他按照他们指的地方缓缓摸了上去,顿时一僵,这道血线传来阵阵灼热气息,宛如热铁一般,但脖子却感觉不到一丝异状,他愣愣的看向李蛰弦,问道:这究竟是什么? 李蛰弦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自己从来没有发现吗,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过去怎么没有见到过? 南宫一羽不会注意到这里,但南音昔与他朝夕相处,对此非常熟悉,说道:之前是没有的,至少在离开汴梁前都没有出现,应该是这几天里才显露出来的,李公子,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南宫一羽说了他的感受,李蛰弦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可能是灵源的原因!瀛海剑庄的灵源部分,虽然是被荷御伞所吸纳,但由于你也一直带着它在,难免吸收了部分,融入到了血液之中—— 南音昔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你不也是? 李蛰弦顿时默然,南音昔不知这是何意,但南宫一羽却看了出来,这是在给自己留面子,李蛰弦之所以不受影响的原因,自然是境界之间的差别,他能完全的控制住灵源之力,而自己却只能被其操控,他说道:我明白了,不过这血线到底对我有何影响,会危及性命吗? 李蛰弦沉吟片刻,他说这是灵源影响所致,其实还只是最保守的猜测,血线的模样着实可怖,只要看一眼就让他想起始皇操控下的血管,与汴梁城外之战、丑木弓治愈自己身上的刀伤时的情景也颇为相似,透着一股子野性与狰狞,看不清楚其中的吉凶,然而他的心底却隐隐在担忧,这会不会是一种诅咒,亦或是一种病症,甚至是从天人身上而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二十五章 赠与楞严经 他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清楚,你自己要谨慎些了,若有问题——或许你现在应该尽快回武夷山,你父亲应该有办法应对! 南宫一羽惨淡的一笑,然而李蛰弦提到他的父亲不禁让他浑身一震,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说道:我父亲曾跟我说过,一生中只要暴露在露天之下时,必须撑开荷御伞,否则会有大难,所以从懂事开始,小南就成为了我的撑伞侍女,父亲口中说过的灾难并没有出现过,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丢了伞,才出现这条血线的? 南音昔也曾听过这个警告,顿时紧张起来,自从海上遭袭之后,她就惴惴不安,只是看到南宫并无异常,这才稍稍安心,如今若是证实他脖子上的异状是因丢失荷御伞造成的,她当真是万死莫恕,不由也一脸焦急的看向了李蛰弦。 必须打伞,否则会有灾难降下,如此论调,若是以前,李蛰弦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甚至一直将打着伞的南宫一羽看做是个笑话,然而今日看来,真正应该被笑的怕是自己,南宫的父亲必然早已知晓了什么,才会给他如此郑重的警告过,今日之事应该是个提醒,这血线暂时或许不会要他性命,但是危险的种子已经埋下了,南宫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确定,会不会变成那些兵俑,会不会变成丑木弓? 等等,自己怎么会这样想,会不会变成丑木弓,这是何意?李蛰弦被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说起来,丑木弓着实奇怪至极,看上去就是一根满是虬结的粗木,却可弯可直,还可作为灵器吸纳灵源,甚至化出一根根触须缝补伤口,它到底何处拥有灵性的,是出自昆仑之木,还是来自海外仙山?说不出它的来历,但按照自己方才的念头来想的话,万一它是一个人变得,似乎可以说通一切了,因为丑木弓是一名剑客,自然有灵台气海吸纳灵源,可弯可直是因它保留着人体曾有的柔韧,划出的触须实际上乃是他自身的血管和须发,它的灵性实际上是源自它的人性! 这么一想,李蛰弦浑身禁不住一阵颤抖,难道南宫一羽也有这个趋势么,以后他也会变成一根丑木弓?他摇了摇头,想要甩脱这个念头,却见南宫一羽与南音昔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南宫支吾着道:你想到原因了? 李蛰弦自然不会说出心中没有根据的狂想,这么做岂不正是无端端的加重南宫心里的负担,是以他摇头说道:没有,或许是因为灵源,或许是因为伞,不过这些都只是诱因,真正的原因恐怕还是你自己,既然你父亲告诉你过,失去伞的庇护后,会有灾难降临,如果你脖子上的血线变得严重,甚至危及你的性命,那么这就是灾难应验,但若对你无甚影响的话,自然也谈不上灾难了! 南宫一羽顿时失望的说道: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让我等,等到这血线的真相自己露出来? 也唯有如此了!李蛰弦说道:或许你可以问你的父亲,他既然说出会有灾难,应该会知道一些原因的,你要尽快回家了! 南宫点点头,警惕的看了看附近,说道:如此说来,今夜你也要突围了? 李蛰弦已经料到了他要说的话,为防止他人偷听,他提前一步释放开了念力,隔绝了外人的偷听,他没有否认南宫的问题,老实的说道:再过一个时辰,或许再晚一点,但子夜之前一定会离开了,到时我背着茗惜而去,可能顾及不到你和南姑娘了,不过他们的目标在我,应该不会为难你们,找个机会,你们也趁机离开,此地着实不是久留之所。 南宫一羽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计较,你放心离去就是了,李兄,这么多年来,我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其实从我们最初在灵隐剑庄初见之时,我便觉得你不同,迟早会有一飞冲天之日,岂料我还是看轻了你,没想到你会飞到如此高的境地,也没想到你会在如此年轻之时就有这样的成就,今日之后,你已记入天下最顶尖的剑客之流,即便是各国剑庄庄主见你也只能平辈论交,也不知到时你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个朋友! 说到最后,忍不住叹息一声,李蛰弦心中也不禁感慨,他的记忆里,南宫一羽始终是那个衣带翩跹、凌霄一羽的翩翩佳公子,与如今萧索的模样着实天壤之别,他忍受不了他的这种变化,心中难免戚戚然,伸手入怀,摸出了那本曾经南宫想要以荷御伞与他交换的楞严经,递给他说道:这本经书乃是一位得道高僧给我的,我一直随身携带,从中领悟了不少真理,既然你曾经想要,今日不妨赠送给你,或许能对你的修炼有些帮助! 自从修炼出血月梅影之术,李蛰弦已经拥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这本经书他早就能倒背如流,其中也不会存在如姜家道德经里的三句那样的灵异之事,是以将它转赠南宫也不可惜,毕竟修炼心识秘法并非易事,若没有一念寺住持的般若心经的教诲入门,若无长久磨练心志的耐心,若无一梦入境的机缘,都无法踏入这一修炼之路,最重要的是,修炼心识必须舍弃灵台气海,不能以寻常剑客之道忖度之,所以李蛰弦并不担心他会以此修炼出心识,转赠此书,只是想给南宫一个希望,也作为他保护茗惜的回礼。 然而南宫的感受却是不同,曾经自己欲以荷御伞与之交换,是因他从这本佛经之中看出了一丝灵异,当年便有如此直觉,如今印证一番,或许李蛰弦的一番成就也是来源于此,如今他将此书赠予自己,这般恩情着实重如山岳,竟而忍不住想要落泪,好在终于忍住,感慨的说道:李兄重情重义,一羽也不能没有表示,今日就以这枚玉佩聊表心意,虽然比不上经书的珍贵,却也是一羽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了! 南音昔见状忍不住说道:公子,这是夫人临死前留给你的—— 话未说完,南宫一羽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南音昔顿时不敢说话了,李蛰弦猜出了玉佩的来历,想要推脱,但南宫执意相送,最后也不得不收下了,二人又说了一番话,忽然李蛰弦外念识有所意动,察觉到了一道诡异的风起,连忙大喊一声小心,掌心劫印骤然而动,瞬间便在二人身侧凝聚出了一张黑盾,几乎是在其凝聚而出的刹那,一个东西陡然撞到了上面,李蛰弦只觉臂前一寒,如同地下爬出的冷蛇一般,透着一股阴邪之感。 他连忙拉着南宫与南音昔往后退去,与姬无涯二人在身前结阵防御,刚刚设下禁止,就听到其他各处传出一阵阵惊叫声,之后又传来“你疯了”“救救我”“我要杀了你”等各种各样的喊声,李蛰弦忍不住看向姬无涯,问道:发生什么了,还有帮手? 姬无涯摇摇头:不会,我们也没有出手,我想或许是之前消失了的那个人出手了! 李蛰弦目光一寒:王崇一? 姬无涯点点头,说道:我和司马在凌霄丘的山洞口发现他的,进入山洞后,发现守卫地宫中玄空寺的守将暮虚老人已经死了,应该是他杀的,但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不知道,你有何想法? 暮虚老人死了?李蛰弦这时方才知道,不由暗暗一惊,并非出于对他的关心,而是惊讶于王崇一的手段,虽然他不曾与暮虚老人交手,但他知道,能够被委任守卫虚界这一重任的剑客,绝非前两日见他时表现出的那般不堪,由此可证明王崇一的实力怕是又精进了一大层级。 对于王崇一为何来到鼎岩剑庄,李蛰弦多少知道一些,王崇一掉落九幽,不仅没死,反而因祸得福,怕是在鬼道之术的修炼生更进一层,想必那化身为秦质的始皇帝也没死,王崇一的到来,或许是为了玄空寺内的天书残卷,根据盗祖之言,天书怕是就藏在玄空寺后的两座坟茔之一。不过想到这里,李蛰弦又有些奇怪,若是要找天书,王崇一根本没有必要在谷内现身,直接进去找就是了,缘何费尽心机惹来天下众怒了? 一定有什么事自己没想明白的,他咬着嘴唇苦苦思索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向姬无涯问道:那个人让我转告给你的“虚位已动”是何意思,会不会与此有关? 姬无涯顿时一愣,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凝重的看着他,李蛰弦自顾自的说道:长安侯跟我说,秦始皇陵所在之地名为九幽,乃是六道连通之地,连接着人间道与地狱道,无尽的灵力流入地狱道之中,以之封印更深一层的鬼道,如今封印破解,鬼气弥漫,长安城乱,王崇一也因此突围而出;而我又知道了鼎岩剑庄的地下藏着一座玄空寺,而玄空寺内的佛像之下更有一片地下宫殿,那里正是进入虚界伏陵山的入口,王崇一杀了暮虚老人,恐怕就是为此。虚界、虚位,我感觉这二者之间隐隐然有何关联,莫非那个人是想告诉你这里的虚界被我打破了? 姬无涯暗暗一惊,随即长叹一声说道:难怪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一个人还能活得如此安稳,看来这世上能够瞒你的事情果然不多了,确实如你所说的一般,虚位已动代表伏陵山的秘密被人发现,按理说,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应该将你灭口来保全这个秘密的,但是那个人将你留给了我,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 等等!李蛰弦打断他说道:传说你与那个人不是有仇么,为何你们会一起做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二十六章 姬无涯的身世 姬无涯顿时苦涩的一笑,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年旧事有太多的隐情,如你知道的一般,世人传言那个人对我如此薄情狠心,甚至家母之死也与他有关,诱引她叛出明眸家族,又没有尽心保护住她,害得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所以我被乾文子救走之后,再与他无甚关系了,但是世人不知道的是,家母其实在生下我之前,就已经病入膏肓,她是在濒死之际生下的我,并非王家所杀,之后的种种乃是父亲的安排,也是乾文子庄主的计划—— 与虚界有关?李蛰弦忍不住问道。 姬无涯点点头,说道:此事涉及的就更深了,你只需知道我们家父并非我的敌人,而虚界非常重要,玄空寺之事,除了这里的几个人,你万不可再告诉其他人。 这里的几个人?李蛰弦目光看向盗祖、长安侯还有布施,姬无涯面无表情,然而当他再看向南宫一羽与项烨等人时,他却摇了摇头,于是李蛰弦懂了,说道:长安侯与盗祖他们也知道,所以才来这里的,你早就认识他们了? 姬无涯没有否认,说道:长安侯乃是风水术士,这虚界的创始与他祖上颇有渊源,此事说来他才是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们离开时,必须要保护他的安全。 李蛰弦点点头,姬无涯虽然还有隐瞒,但他大概明白了过来,九幽、伏陵山,乃至于其他虚界所在,这些地方都由长安侯一脉之人暗中守护着,除了长安侯,还有无数如姬无涯一般的剑客受其驱使,而王崇一的到来,显然是为了破坏这一切。虚界可以算是剑客修炼的洞天福地,如今九幽封印解除,鬼道出世,等破解掉长安城的封印后,下一步就是占据各处虚界,控制那些陷入沉睡的剑客,或是吸纳他们体内的灵力,从而鬼道大行于世,世间再无安宁,而如今王崇一首当其冲,已经开始行动了。 李蛰弦说道:如果王崇一乃是鬼道的使者的话,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趁乱逃走,还是先解决掉他? 姬无涯说道:你先离开,这里有这么多剑客,不会放他如此肆意妄为的—— 说话之间,人群中已经有了反应,各大剑庄内纷纷结出了阵法,防御有人偷袭,然而王崇一不知施展的是何秘术,凡是被他攻击之人不仅没死,反而实力大增,只是意识似乎变得不清起来,浑身为黑气笼罩,反过来竟然攻击起附近的自己人了,李蛰弦眼见山丘一侧的天痕剑庄大乱,慕容氏守卫谷口的阵法也松散起来,虽然暗暗担忧,却又生出一阵欣喜,现在似乎正是他逃离的时候了! 不过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姬无涯摇了摇头,示意他再等一下,果然如他所料一般,不管是慕容氏还是钟南子,一察觉到山丘上的乱况,立即便赶到了他们所在的区域,查看他们的行踪,李蛰弦顿时揶揄说道:慕容族长,这么着急啊,与其过来关心在下,不如回去看好你自己的族人,你看看,他们好像都打起来了! 慕容霸闻言一滞,回头看去,可不是嘛,而且不是一两个人再打,而是一群人打在了一起,虽然没有施展秘术,却也是手脚并用,乱做了一团,他见李蛰弦似乎并无逃走的迹象,旁边又有钟南子看顾,便连忙返回营地,大喝一声道:都在做什么了! 众人闻言看了过来,迫于族长的威压,各个都悻悻的住了手,然而眼中的怒气未消,慕容霸一脸愁容,这次出山,到目前为止,不仅一事无成,反而还折损了一名家族高手,着实让天下人看了笑话,眼下又闹了这么一出,着实让他心痛,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都不说话,慕容霸静候片刻,见他们仍不出声,忍不住看向慕容越,说道:你是他们的前辈,你先说! 慕容越看了看慕容熙,见他点了点头,说道:本来刚才就疑似有黑影闯了进来,大家人人自危,防止为人暗算,就在族长你刚离去不久,忽然嫣然侄女受伤,意识昏迷,明显是中了本族的镜系幻术的迹象,想到不久之前慕容执攸之死,众人都以为凶手就藏在我们之间,甚至如天痕剑庄那些人遇到的情况一般,族人为人偷袭,甚至为其操控住了…… 镜系幻术?慕容霸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走到慕容嫣然身边,只见她面色苍白,双眼无神,似乎丢了灵窍一般,浑浊的双眸之下隐隐波动,把了把她的脉搏,跳动的异常迅速,偶尔灵气从她四肢各处散逸而出,仿佛正在与什么敌人激烈搏斗一般。 慕容熙此时插嘴说道:眼下频繁波动,代表意识被隔绝于心底,四肢灵气散逸则暗示着剑客正在进行本能的肢体反击,这显然是被困于幻境之中的征兆,嫣然虽然并非镜系幻术剑客,但族人对于破解寻常幻术的造诣极深,能将她困住的只有镜系幻术了,凶手就在我门这群人里——我、慕容越、幻竹、幻兰、箜篌还有天丰都有可能,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方才我们拳脚打斗了半天,大家的意识似乎正常,并没有混乱迷糊的迹象。 风悠然闻言陡然一震,这样的情况让他忍不住想起一个可能,那就是叶墨烨所擅长的影子意识术法,难道这里有族人也被他控制了,除了慕容游之外,还有自己不曾知道的傀儡?他本能的怀疑到了李蛰弦,毕竟这人与叶墨烨一般,都是神秘的异常,然而刚刚想到就自嘲的一笑,自己或许看高了他,影子意识绝非寻常秘术,是无法修炼之术,叶墨烨也是因为有慕容葭梨那个可怜鬼供他戏弄,这才修炼出的,但李蛰弦从何处能得到一个慕容氏族人的凝镜,又如何修炼出自己的凝镜,没有双凝镜,如何形成影子了? 然而若非是他,到底这群人中有谁竟然偷偷的背叛了慕容氏了,风悠然与慕容霸都陷入了沉思,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慕容箜篌此时忽然说道:慕容氏嫡支方可修习镜系幻术,庶出族人之间的矛盾虽说不上仇恨,然而在太湖之中却无人不知,平时相见也如生人一般,这次却将凶手推及到了嫡支之上,未免太过武断了,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将嫣然侄女救过来询问一番,或许那时就一清二楚了! 风悠然、慕容神通与慕容玄机虽然有些不悦,却也难说他说的不对,他们自然是问心无愧的,因为凶手确实不是他们,而是心中隐有所觉的慕容幻竹,当然,这一切仍然是李蛰弦暗中指使的,慕容嫣然中的并非镜系幻术,也非迷宫之术,或者说,可以算是迷宫之术的变种。 从苏三禾在瀛海剑庄的地下点醒他施展迷宫之术的方法后,李蛰弦就发现那余晖之力不仅可以用在迷宫之术中,用在他处效果也同样明显,比如说用在疾箭之术中,便以此破开了天人使者仙矢的防御,将其击落山崖,而用在其他幻术中时,也可起到随风潜入夜之效,而现在,他就利用它以外念识对慕容嫣然施展了一门幻术,他称之为絮生涟漪之术。 此幻术得自秦皇地宫的谜魂洞,在一间石室里,众人只是看了几眼墙上的黑岩壁画,由此不断的触发回忆,引出无尽思量与忧虑,从而陷入了轮回的心魔之中,受其折磨,直到死去,若非自己那时以外念识破解了幻术,将他们拖出了石室,怕是那一刻他们已全军覆没了。而在吸纳玉棺灵源之后,依靠根里念识,成功的将灵源中的记忆刻入脑海,包括那些黑岩壁画,于是便以此施展了絮生涟漪之术,犹如柳絮落在湖面,泛起涟漪一般,记忆散开,深陷其中漩涡,无法自拔。 慕容霸从未见识过黑岩壁画的可怕,自然无法破解此术,仅以镜系幻术的手法,以凝镜舒缓慕容嫣然的意识,让其归于沉睡,然而沉睡之后的她仍然迷失于那不断展开的回忆陷阱,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是苍白,眼底的波动愈发频繁,灵气散逸的更加厉害,灵台都处在崩溃之源。慕容幻竹心底暗暗担忧,不安越发严重,虽然不知如何做到的,但他隐约猜到这或许又是他的所为,头上连连汗流,向慕容霸问道:这不是镜系幻术,现在该怎么办? 慕容霸黑着面庞,怒火中烧,偏偏又发作不得,世人皆知慕容氏乃是天下幻术之最,镜系幻术享誉天下,谁能想到他作为慕容氏族长,竟然也有解不开的秘术,到底是何人对她施展的?对了,除了慕容氏之外,幻术之中还有一大流派,乃是明眸家族的瞳术,想到这里,慕容霸不禁看向不远处的姬无涯,按照慕容越所说的,之前有一道黑影在这里闪过,极有可能就是他的本相暗影,他已经暗中出手了,想要逃脱么?慕容霸冷冷一哼,没那么容易。 这就错怪姬无涯了,李蛰弦以絮生涟漪之术扰乱了慕容氏之后,没有再出手,本来也只是想给慕容霸找点麻烦罢了,并没有想要慕容嫣然性命的意思,其实他已经散去了幻术中的余晖之力了,慕容嫣然此时只是仍然没有从自己的心魔中镇定下来,并非幻术之威,是以慕容霸对她也毫无办法,只能让时间缓解这一切了。 天痕剑庄之乱愈演愈盛,不断的有灵气散逸过来,可以推测那里打斗的激烈,腐生道士带着护庄剑客已经赶了过去,随着一阵阵土系灵力重压传递过来,嘈杂的打斗声渐渐平息了下来,接着腐生道士又出现在山丘各处,终于渐渐打压住了这一波王崇一的侵袭,一共抓住了十三名被其偷袭的剑客,一个个浑身不停的抽搐,口鼻之中不时流出股股黑水,散发一股恶臭。 腐生道士回头看了曲仁一眼,问道:你可曾见过这样的事? 曲仁自然摇了摇头,腐生道士叹息道:这一夜不平静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二十七章 趁乱而逃 曲仁担忧的说道:刚才不少剑庄的人都在埋怨了,说是想先回客栈,不然留在这里,人多眼杂,互相又不认识,谁知道偷袭之人藏在何处,尤其是天痕剑庄,已经死了五个人了,中原子怒气不小。 确实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腐生道士说道,慕容霸若是担心姓李的逃走,让他们慕容氏之人看住他就好了,不然天下人的怒气都要发泄到老夫的身上,老道如何能吃这个亏,跟我走,去跟他说道说道。 很快走到谷口,腐生道士找到了慕容霸,说道:眼下群情激奋,自顾不暇,若再这么强撑下去,怕是无端给人偷袭机会,会死不少人,然而你所说之事也颇为严重,不如换个法子,我让人就近关押姓李的小子与那丫头,你们慕容氏之人亲自监管,如何? 慕容霸微微沉吟,却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行,如今若不验证那人的身份,天下人还不能相信,若仅靠你我,姓李的还有姬无涯不会轻易就范,那时我们就下不了台了,所以谷内的人不能散,散了我们就失去人心和气势了,万一那小子与姬无涯合力抢船离开,在那湖上,十成实力使不出两成,一不小心就让他们逃走了! 腐生道士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回头对曲仁吩咐了几句,让他去调遣五山暗客前来追查偷袭者下落,又与慕容霸说道:这样,你还是与我去安抚那些剑庄及世家几句,或许他们之中有人能够帮助我们守好这一夜了! 慕容霸心中顿时不悦,但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他自然看得出道士的想法,不过是利用他分担一下仇恨罢了,日后若有人想要算今夜剑客之死的账的话,不仅要权衡鼎岩剑庄的实力,也要掂量掂量慕容氏的分量,慕容霸没有点破这一层,毕竟今日之事也是自己开启的,于是点点头,说道:这就去吧,不过老夫多年来一直避居太湖,不晓世事,没有把握能说动几人,届时还要看道长的面子了! 慕容霸这话虽然没有点破腐生道士的心思,却也提醒了他一句,不要把这事推到我的身上,否则我大不了回我的太湖幻境,反正没人能够闯进来,今夜这事发生在你这里,还需要你自己兜着,我只是给你抬抬轿子而已。 腐生道士没有与他再嚼舌根,但心里对这个一点便宜都不让的老头颇为不喜,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人往山丘上而去,先跟章秉升说了片刻,又到汴梁姜家所在之地说了半天,请动玄德君出马,有这两人在,至少山谷两侧可以安生下来,苏三禾那里自不必说,他与道士吃着同一碗饭,道士出声后,他也不得不加入到他身后,最后腐生道士的目光落到了相隔几十步外的施谓稻与宋胥丰等人的身上,回过头来对慕容霸说道:这几人来历也不简单,却不知道是哪面的人物,慕容族长可曾见过? 慕容霸摇了摇头说道:请帖是道长发出去的,哪有主人不认识我这个客人知道的? 腐生道士笑道:老道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动这么多人,可是有不少不请而来的,也不知是不是想来看我笑话的? 慕容霸知道他这话又是在讥讽自己,毕竟慕容氏一路隐藏行迹,悄然而至,正是他所说的不请自来的那一类人,而且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他,若非慕容霸自己本事不济,怕是也不会说出天人下界的预言的。慕容霸自知理亏,眼下又要靠他留住李蛰弦,只能装作没有听懂的灿然一笑,说道:当然是来恭喜道长的了!既然道长不知他们何人,不如我去问问? 腐生道士正有此意,点了点头,慕容霸走到了施谓稻面前,以他的境界自然看得出他的不凡,另外一位白面文士也有同样风采,一时看得他恍惚起来,确实如道士所说一般,这二人看似平常,在他们面前,自己的气势却为之所夺,化解的干干净净,于是连忙收起了最后一丝傲慢,恭敬的拱了拱手,说道:未请教两位大名? 施谓稻看了宋胥丰一眼,见他苍白的面庞,深邃的双目,一副古井不波的恬淡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能回了一句,说道:老夫姓施,微末境界,今日只是过来观战的! 宋胥丰闻言对慕容霸拱了拱手回礼,算是应了他,之后仍不发一言,慕容霸见他们如此,也不好逼迫过甚,至少知道了其中一位的姓氏,只是他也不知有何施姓大族,回头跟腐生道士说起,道士倒是一惊,想到了什么,不过没有说出来,只是远远的对施谓稻也行了一礼,施谓稻微笑回礼,算是认同了他。 慕容霸见到他们之间的默契,也不好发问,不然显得自己无知了,二人又同其他剑庄或是世家大族的剑客说了些话,安抚了几句,总算是平息了此间的作乱,然而当他们回到本阵之时,慕容越却一脸焦急跑过来对他说道:姓李的小子还有那丫头都不见了! 什么!慕容霸仿佛被冰水浇过一般,浑身发起冷来。 见慕容霸如此模样,慕容越顿时揪起心来,族长刚才离去之前还专门嘱咐过他,让他好生监视李蛰弦那一行人的动向的,然而方才慕容神通与慕容箜篌又吵起嘴来,慕容幻竹也不知吃了什么呛药,也加入到了其中,眼看大乱又起,偏偏这时慕容嫣然醒了过来,风悠然去问她偷袭她的凶手是谁,她却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于是大家又都怀疑到他的身上。 风悠然解释不清,慕容越与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眼看就要被擒住,风悠然见势不妙竟然跑了,这下大家都明白过来,纷纷叫嚷着要去抓他,还是慕容越想起了身上的职责,让慕容熙去看了一眼李蛰弦等人的位置,结果却发现姬无涯等三四个人都没了影子,连忙稳住族中乱状,让慕容熙先往湖边码头追去了。 这一切自然仍是李蛰弦的杰作,慕容神通的口角是慕容幻竹挑拨起的,后来慕容幻竹甚至主动加入了战团,至于风悠然的嫌疑,则是他在对慕容嫣然施展絮生涟漪之术时掺杂的一点私货,在黑岩壁画之上刻下了风悠然的形象,这样他也就成了引发慕容嫣然回忆泛滥的影子,等到她醒过来时,即便知道施术者不是他,但幻境中的他却不知如何折磨过她了,一旦醒来,自然余悸未消,生出警惕之感。 但李蛰弦没指望能够拖延他们太久,见他们乱象生起之际,便带着茗惜往山丘上摸去,山后不远就是湖边,但这里没船过不了湖,往前走则是引入岛内的河道,入口处大约十几丈宽,与湖面一般,也是无法施展轻身之术的,唯一能够跨过河道的只有谷口处的陆地,然而那里却是慕容氏把守的地方。不过李蛰弦此时已经隐藏在了附近,在众人目光落到风悠然身上之时,他便以黑幕隐藏行迹,偷偷的越过了众人,穿过了谷口,姬无涯落后了一步,准备替他善后,拖延他们一阵,然而慕容氏虽然无法察觉李蛰弦的墨湖之力,但风悠然却似生出异感般的看向了他的方向一眼,最后竟然远远跟了过来。 等见到他一直追到了凌霄丘上,终于明白过来,他是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痕迹,于是李蛰弦从暗中走了出来,满脸杀气的看向他,风悠然却似乎没察觉到一般,但心中却长舒了一口气,看来直觉没错,当真是他。 李蛰弦未曾开口,风悠然抢先一步说道:李兄弟,这就要走了么? 李蛰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问道:兄弟不敢称,你跟着过来,莫非是要拦我? 风悠然笑道:岂敢岂敢,只是有些疑问想求个答案,李公子能突破谷口慕容氏之人的拦阻,时机和手段都是极秒的,风某想破脑壳也不知你到底如何做到的,你隐藏在慕容氏中的帮手究竟是谁,你又如何让慕容嫣然将目标引到我身上的?来的路上,风某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自己追得究竟是不是李公子,今日若不能知晓,怕是以后都吃不下饭了,还请原谅则个,替我解惑,不然的话,风某无奈,只能一路跟下去了! 李蛰弦讽刺道:我看你不是无奈,而是无赖吧,我一直想不通,为何我在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不管是太湖,还是长安,亦或是碧漓三岛,阴谋不散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风悠然说道:我是太湖之人,你是慕容氏的仇人,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了! 太湖之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看似不经意的话语,其实已经透露除了不少信息,李蛰弦眨着眼睛,心思百转,轻轻一笑,说道:你虽然不姓慕容,实际上也是慕容氏之人,然而刚才你却自言为太湖之人,言语之中似乎并不认同自己的身份,观你过往行事,不管是在太湖里引我进入狱岛去见叶墨烨,还是带着慕容游去秦皇地宫,又或者在碧漓三岛上的举动,都不如你刚刚所说的一般、视慕容氏敌人为仇寇,呵呵,也是——你到底还是姓风,恐怕你自己心底也没把自己当做过慕容氏之人吧,尤其是那家臣之名,一直以来想必都让你寝食不安吧,所以你才会与叶墨烨结交到了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二十八章 王释空的变化 风悠然没有说话,脸色非常难看,李蛰弦继续说道:是以,即便是在秦皇地宫之中你我再见,你也没有如慕容霸一般想要我的性命,玉棺高台之上,你说了那么多都没有出手,仿佛是在为我解惑似的,现在也是如此,既然发现我逃离了谷口,你没有告诉其他慕容氏族人,反而自己一人亲自跟来,你与他们不是一条心的,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让我离去? 哈哈哈哈!风悠然忽然大笑起来,李蛰弦顿时紧张起来,倒不是怕他,只是担心他的笑声引来其他人,本想让他住口,但又担心激怒他,只能耐着性子问道:我说的有何可笑的吗? 风悠然止住笑声,说道:自然可笑了,你竟然以为我是在帮你么,笑话,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对于慕容氏,我确实不是那么在乎,但绝非是在帮你,带你去见叶墨烨又如何,他自以为控制住了我,实际上我却在利用他,实话告诉你,替你植入凝镜,只是一个试验,目的是为我修炼镜系幻术探路,不过如今看来,叶墨烨并不傻,给你植入凝镜之后还留了后手,其实是想将你也作为影子意识控制住,没想到竟然被你破解了。 李蛰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回想起狱岛之上与叶墨烨相见时的情景,其实他是不愿意相信是他给自己植入了凝镜,毕竟那个关于莲池的幻象是从自己意识中生出的,他不相信叶墨烨能做到如此地步,然而如今听来,一切都是风悠然的阴谋,也就不再怀疑了,心中不由庆幸起来,若非秦皇地宫之行,自己怕是还被蒙在鼓里了,自己拿慕容幻竹做了傀儡,可自己却被叶墨烨遥遥控制,说出去真是笑话了,当真是造化弄人,报应不爽了! 风悠然又说道:至于去长安,则非风某的计划,而是叶墨烨为控制你而让慕容游跟踪而来的,风某不过是为帮助他摆脱叶墨烨的控制,也没有助你!至于碧漓三岛的情况更加容易解释了,慕容幻竹也在那里,若要杀你,由他动手即可,风某自忖境界低微,犯不着为他慕容氏犯死,何况那时留着你也是助力,至少在对付天人使者这一事上,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那现在了?李蛰弦问道。 风悠然顿时大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通知慕容霸就是放你离去,难道看不出来我这是在拖延时间么,你看看你的身后是谁? 李蛰弦没有上当,这么多年来,他能在众多仇敌围攻之下活到今日,谨慎是他的本能,他周身三十丈以内遍布着外念识,任何人靠近都会惊动他的,所以身后不会有任何人,然而见到风悠然如此笃定的神情,他的心里仍然不禁忐忑起来,暗暗有些怀疑,难道外念识也有失灵的时候?这个念头刚起,陡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来——“小鲜!” 这下李蛰弦忍不住了,不仅是声音响起的突然,更是这声音的熟悉,分明就是多次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那个人——王释空。转过身去,地面的暗影微微一颤,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之中浮现而出,如影随行之术,正是王释空标识之一,分别半年多,王释空的模样似乎苍老了一些,若不看发色,似乎连比他大几岁的姬无涯都显得老态,这次应该又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因为那道附印的召唤。 先生,你来了!李蛰弦颇有些感动的说到,然而话音刚出,心中又陡然警醒起来,为何他的到来需要风悠然点醒自己,缘何我没有发现他的气息,但风悠然却可以,王释空如何能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应自己的召唤,还是与风悠然早有联络,诸般思虑一齐浮现在心头,他靠近过去的步伐顿时慢了,身前一层黑幕缓缓弥漫开来,正是那化身为黑天的秘术。 黑幕笼罩住了茗惜,二人至少处于不败之地,王释空乍见此术,眸中不断闪着惊讶与无奈的复杂神色,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道:今夜我不想动手! 李蛰弦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皇地宫?你和风悠然是什么关系?这次是为我,还是为茗惜而来的? 王释空没有说话,但是他宛如黑夜般漆黑的双眸却动了,随即李蛰弦只觉得一阵寒风袭来,视野一片漆黑,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等到看清眼前一切的时候,才发现竟是到了玄空寺外的池塘边,幽深的黑暗中只有壁灯与池边的亭灯发出点点油火,见到这一幕,他忍不住有些惊奇,到底发生什么了,自己怎会眨眼间就到了这里,对了,茗惜了? 四处一看,没有茗惜的身影,他顿时慌张起来,但却看到了王释空,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想要干什么?不行,我要回去,风悠然还在那里,茗惜危险了! 王释空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你走不出这里,你中了我的瞳化无涯之术,你看到的其实是自身意识,并非真的身在这里,带你来此只是有些话想单独告诉你,不用担心风悠然,有你化身之术在,他不敢轻举妄动的! 听他这么说,李蛰弦暂时松了口气,但茗惜不在他的眼前,眼看子夜就将临近,他也无法完全放下心来,不过王释空施展什么瞳化无涯之术显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他只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释空盯着李蛰弦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茗惜到底是不是天人? 李蛰弦心中顿时一震,浑身发起冷来,他不敢说,既不敢承认,因为他承受不起天下人的围攻,然而却也也不敢否然,因为子夜一过,一旦还留在这里,茗惜的身份自然会被证实,他能跟姬无涯说出,因为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更多,还有父母与他之间的交情存在,但对王释空,除了感恩之外,也有警惕之意,然而他不说话,其实就已经承认了,王释空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似乎也有些疲乏,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的眼神顿时一紧,疲乏之意一扫而空,义正言辞的说道:若是如此,那我也不能放你们离去了! 说着,竟然一掌向他的面庞拍来,虽然王释空说过眼前二人的身影只是意识罢了,但李蛰弦也不敢任他如此攻击,下意识的想要施展暗影瞬身之术,然而四下里虽皆是阴影,他却无法融身而入,甚至连墨湖之力都无法调动,看来王释空说的是真的了,自己现在当真只是一道意识而已。 王释空冷笑一声,掌势愈发靠近,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你只有纯粹的意识在此,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不过也不必担心,你不会死的,只是会沉睡在此罢了! 难道就毫无办法了么,李蛰弦不甘心如同死猪一般睡去,茗惜还要靠他生活下去了,然而不管是墨湖之力亦或是劫印,皆是心识念力调动的,眼下意识为王释空以秘术带到了这里,隔绝了与识海间的牵连,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来,若被那掌势打到,怕是会如当初慕容幻竹一般意识崩溃而沉睡不醒的,虽然未死,却已形同死人。 然而他又有何办法,在这池塘边,自己不过是一道宛如烟气般的意识罢了,身处对方的瞳化无涯之术中,只能任由对方的操控,眼看掌势划过自己的脸庞,李蛰弦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身躯也如同玉石一般碎裂开来,落满一地。 王释空定定的看了地上的玉石片刻,指尖上亮起一点火光,轻轻垂下,火光落到了玉石之上,瞬间就将其点燃,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随即长长一叹,说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初若非是我,恐怕你早已死在了专诸盟手中,如今死在我的手中,也算是业报,不过好在你也多活了这么多年,算是两不相欠了!小鲜,我并不想杀你,但却是不杀不行—— 叹息过后,王释空转身欲要离去,然后忽然见壁灯闪烁了几下,骤然灰暗下去,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耳畔听得阵阵波浪的声音,宛如身在海边一般,蓦然回头,当真一阵波涛袭来,他吓得连忙施展轻身之术跃上半空,却又似触到了房梁一般给打了回来,抬起头来一看,这才发现竟是一股气流,在空中凝聚出了一个“卍”字图案,正朝自己袭来。 随即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我倒是想听听,你到底有何不得不杀我的原因! 王释空脑中轰然作响,一阵阵的嗡鸣声传来,等那声音落下之后这才醒转过来,察觉说话的声音似乎正是上一刻被自己杀死的李蛰弦,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中浮现而出的虚影面孔,心中咯噔一想,禁不住倒吸了口气,暗想道:这人到底是人是鬼,这里是真实还是虚假,怎地会在海上? 其实就在李蛰弦的意识溃散之前,他也不知自己还能留有后招,以他当时的全部感知来说,自己那一刻是当真死了,然而就在意识崩散而开后,这一瞬间的感知变得无限绵长,仿佛无意识中施展出了血月梅影之术一般,但他并没有死去,恰恰相反,只是如做了个噩梦般的醒了过来,意识重回识海之中了。 在这无限绵长的时间里,或许是因前一刻死亡恐惧的激发,这时他骤然发现识海似乎变得更加不同,确切说来,应该是对心识的领悟更进了一层,原以为意识便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关键所在,一旦意识崩溃,即便身体机能还在苟延残喘,但已非真实为人了,但这一刻,眼见自己身在玄空寺外的意识碎片融入了识海天空各处的混沌雾气之中,他醒悟了过来,原来自己早已非常人,这识海也绝非寻常剑客所比,不止是蕴藏意识之地,确切说来,他早已失去了意识,存在的只有心识,而方才为王释空牵引而去的意识,不过是心识里的一抹思量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二十九章 其人之道反制 前一刻由于还未领悟到心识的这一境界,那一抹思量便以为这意识就是自己的全部了,是以才会恐惧,然而恐惧却激发了他对心识的领悟,自以为就这么死去的李蛰弦转瞬之间便醒悟了过来,原来自己失去的不过一段死亡记忆罢了,甚至连失去都没有,因为心识宛如自身神灵一般,一直注视着意识经历的一切。此时醒转过来,李蛰弦只觉方才浑然一梦,着实神奇,如此说来,其实在人之意识、瞳识、身识、香识、言识、音识这六识之上还有心识的存在,而且这心识显然凌驾于六识之上,即便六识毁灭,心识也会替代其作用,乃至重铸六识。 想到这里,李蛰弦不禁对一念寺的大和尚们更加感恩,若有机会,日后一定要重回秦岭,好生祭拜他们一番,不过眼下天高路远,万万是不及的,还是先处理眼前之事要紧。意识重归识海,血月梅影之术已然施展,时间被缓慢到了极致,李蛰弦眼见王释空就要离开,一旦意识回归本体,怕是大战又起,难免为他人察觉,最好能够在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试一番意识崩溃的滋味,岂能就这么放他离去。 这般想着,李蛰弦遍寻诸般秘术,也无法如王释空这般将对方意识抽离出本体,使其神魂分离的,迷宫之术乃至于镜系幻术,只能将他困住片刻,对方乃是当今瞳识行走,境界高超,尤其幻术的修养极高,对于自己这半调子的幻术,怕是无法一击即溃,更难的是,如今王释空的意识化形为人,幻术显然无法以过去的方式悄然而入了,此地为他所控,对方定有防御。所以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王释空所施展的瞳化无涯之术。 瞳化无涯之术,与镜化无涯之术殊途同源,风悠然曾在秦皇地宫的高台之上无意中提起过,六识秘术与迷宫之术结合,可化为无涯之术,根据李蛰弦之后的参悟,其实并非秘术之间结合,应该说是与施展迷宫之术的关键所在结合,也就是从他识海里那些过往经卷中的文字里逸出的余晖之光,虽然不知其为何物,想必瞳化无涯之术也不会例外了。 镜化无涯之术为反映并复制出真实空间,投射到现实之后,可短暂影响现实,实际上作为秘术使用的话,可化为移形换影与分身之术,而瞳化无涯之术,仅从目前感知看来,可将对方意识分离出识海,并带到真实空间的其他地方,且意识受制于施术者,中术者仅保留思维之能。 着实是霸道的秘术,眨眼一看似乎比镜化无涯之术更加厉害,任意将人意识带出,还可将其操之于手,岂不天下无敌了么?李蛰弦摇摇头,五行相生相克,乾坤六十四卦最后一出也是未济,物不可穷,人无完人,秘术岂有完美之说,何况意识为六识之首,对应意识的镜化无涯之术也只能做到移形换影与分身而已,瞳识屈居六识之二,如何就能胜之? 不对,此术必定有何命门,是我忽略过了的!李蛰弦百思不得其解,但转瞬却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释空告诉他,有修习镜化无涯之术的经验在前,模拟这道秘术其实并不难,何况他的双眸已然得到了陈平隔代传递的雷曈,并在伏陵山虚界的灵力重压及根里念识的螺旋之力的影响下提升了灵力层次,踏入到了几于冥玉瞳一般的第二层瞳术境界,按照明眸家族的常例,以玉之华贵命名,应验到雷曈之上,应为雷玉瞳。 雷玉瞳与余晖之光,合为瞳化无涯之术的基础已然俱全,当余晖落入他双瞳中的雷光之时,顿时奇异的变化生出了,雷电化为针芒,将余晖拉成了丝线,随着他的目光落到王释空的身上,针芒顿时勾画出了一个他的轮廓,附着了上去,就在接触的那一刻,李蛰弦浑身一震,陡然心有所感,一股念头生了出来,这个人的意识似乎被我控制住了,甚至可以将其纳入到自己的识海之中—— 原来竟是如此,李蛰弦顿时明白了,瞳化无涯之术竟是如此,瞳力乃是银针,勾连余晖为线,可潜入对方识海,附着在其意识之中,随即便可将其意识带出,不过却并非去往任何地方,只能是曾经被瞳力刻印过的区域,距离也有限制,倒是与外念识颇为相似,只不过一个以念力相连,一个则是靠那余晖之力。 眼下他才开启雷玉瞳力,之前并未刻印下任何地方,是以只能将其带入了自己的识海,好在这里一片漆黑,谁也不知到底是哪,随着王释空的惊醒,李蛰弦的意识也化为了一道虚影面孔,在这空间之内,他是他自己的主宰,如何显形凭心意即可,隐然已超过了王释空所施展的层次。 王释空凭借着风系秘术暂时稳住了海面半空的身形,然而不知到底是在何处,不免暗暗紧张,尤其是那张李蛰弦的虚影面孔,几乎如他身体一般大小,虚虚实实,晃晃悠悠的,仿若鬼冥一般,说完那句话后,就不再言语,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听见了还是幻觉,当然最重要的问题则是这到底是在哪里,自己是如何眨眼之间到此的? 王释空还能够感觉得到,他仍然还是意识存在,而周围的一切,海水、黑暗、头顶的印记,这些并非自己幻想而出的,而是切实束缚着自己的意识,等等,莫非是中了什么幻术么?刚这般想着,只觉身下的海水翻腾的愈加活跃起来,隐隐然的有形成漩涡之势,哗哗哗的水声不断袭来,炸裂在他的耳旁,他禁不住一阵怀疑,何等幻术竟然如此震撼人心之效。随着漩涡的形成,一股吸力不断的拉扯着他,风系秘术渐渐竟有些无法承受如此吸引,身子逐渐下坠,王释空的心跳动的越来越快,陡然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偏偏又有些不相信,抬起头来,只觉眼前那道面孔的虚影正在凝实,稍一晃神,竟然一个人影从面孔之中走了出来,赫然便是方才被自己泯灭了意识的李蛰弦,顿时心里一跳,猛然吐出一个“喝”字。 真的是你!王释空骇然道,面色苍白的紧。 六识秘术与迷宫之术结合,可化为无涯之术,这话还是你的好朋友风悠然告诉我的,你恐怕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有人会将此术反过来用到你的身上吧?李蛰弦冷冷的说道。 这、这是瞳化无涯之术?王释空骤然听闻,着实吓了一跳,虽然他的心里隐约也有了一丝警醒,然而他更愿意相信的是这或许是迷宫之术的幻境,听到李蛰弦如此说道,他暗暗动了动手脚,但稍一动弹,李蛰弦顿时察觉到附着在他身上的余晖线条的颤动,眼神一紧,王释空顿时就动弹不得了,这下他终于明白过来,果然是瞳化无涯之术! 此刻,他终于震惊起来:你、你是如何做到的,你并非明眸家族之人,何处得来的瞳力,且这秘术须以玉瞳施展,你怎会精进于斯——这里、这里是海边,不可能,太行山距离最近的东海至少千里之遥,你有瞳力也无法做到的!你—— 王释空说不出话来了,虽然他说的都是真理,对于常人而言,这一切都不可能,然而眼下他确实做到了,自己求证的一切就显得多余了,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一股来自骨子里的沮丧和绝望,自己当初到底救了一个什么样的少年啊,那时自己可曾预料到,不到十年的时间,此人竟然能够反止住自己! 李蛰弦没有回答,他只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要么等他说出临死前最后的遗言,告诉自己为何他要背叛自己,要么看他自己揭露出这瞳化无涯之术的破解之法,即便逃出识海囚笼,失去这一秘术的底蕴,日后王释空恐怕再难面对自己了。 王释空摇摇头,说道:你是鬼谷门人,难怪了,你有修炼无涯之术的根基,只是我没有料到鬼谷子竟然会将此术传授给你,他已经有两个门人了,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也是他的徒弟,如何不能传授?李蛰弦说道。 王释空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说道:看来你也不知道,鬼谷子教会了你,但并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你也不曾知晓那个秘密!哈哈哈,他并没有接纳你,哈哈哈,还以为是他要我死了,如今看来,是你,你当真是个奇人,不过也尽于此了,你身边的丫头乃是天人,你也逃不脱天下人的追捕,日后莫要再想有任何安生的日子了!李蛰弦,你杀不死我,这是我的秘术,日后我们再见吧! 说着,仿佛是李蛰弦的错觉一般,只见王释空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双眼的眸光便开始变得黯淡起来,随之他的身影也变得虚幻,最后竟然就这么如同烟气般消散了,他微微错愕了片刻,随即无奈的一笑,没有想到此术的破解之法竟然如此简单——只需自己咬破舌尖而已,由于这是意识,并不会流血而亡,只会生出巨大的疼痛,而意识难以忍受疼痛之时,身体自发的会屏蔽片刻的感知,意识随之溃散,但这种溃散与被敌人击溃的受创不同,乃是身体自行的机制,并无伤害。 方法虽然简单,但若非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破解这等神奇秘术的方法竟是自残,一旦为人所知,这秘术似乎也无甚作用了——王释空逃走,李蛰弦也没打算继续追出去,心念一转,意识回归本体,恢复了眼前的清明,看到了凌霄丘上一片寂静,一个人影也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三十章 茗惜失踪 而茗惜所在的地方,竟然也空空如也,是王释空带走了她,还是风悠然,亦或是慕容霸、腐生道士?李蛰弦心里咚咚咚的剧烈跳动着,怒火不断从胸膛之中涌现而出,双目赤红,陡然冲天大吼一声,“你们都要去死”,吼声徘徊在一线天中,似乎传到了岛上各处,洛贤山谷内一片嘈杂的诸国剑客隐隐约约听到一丝,顿时寂静下来,而此时,李蛰弦又长啸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悲苦、后悔,他颓丧的双手抱住头,半跪于地,任由多年以来郁积的压抑与愤怒不断席卷他全身,往事一幕幕的闪过,杀气愈发纵横,终于当记忆重回眼前一刻时,他站起身来,往山谷走去,这一刻,他不再有任何羁绊,他只为茗惜而战,也只为自己而战。 李蛰弦离去不久,凌霄丘上的一处阴影中,缓缓浮现出了一道身影,不是王释空又是谁,不过此时的他与初次现身之时相比,除了面色苍白之外,更是虚弱无比,一脸憔悴之色,仿佛又老了十年一般,回过头去,他对虚空说道:慕容悠然,你这次是害我不轻了—— 原本空荡荡的夜色里,骤然一阵波动,气流紊乱起来,一个身影从模糊到凝实,不过瞬息之间,随即风悠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过这个面孔宛如时隔千年被开启的佛窟中的一面壁画,正在急速的消褪颜色,眨眼之间,已经变作另外一个人了,年龄比风悠然大了十来岁,相貌却是同样清奇,显得稳重了许多,只听他说道:算是我的错了,我也没有想到那人提升的速度会这么快,甚至都超过了我!释空,眼下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我们必须尽快带走那个姑娘,但我身不得自由,这身躯在镜化无涯之术的辅助之下只能坚持两个时辰,这段时间里,只能依靠你了,还能坚持吗? 王释空长叹一口气,说道:坚持不了也得坚持啊,不过不要紧,纯一也在谷中,姬无涯对他暂时还无防备,另外厨子和胖子也在赶来,多少也能帮上些忙—— 慕容悠然摇了摇头,说道:永远不要小看你的敌人,也永远不要高估你的战友,姬无涯天纵之才,不可能不对纯一防备的,还是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而胖子与那小子关系匪浅,也不知他能不能狠下心来,最后还是要靠你来,我从旁协助! 王释空点点头,但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陡然道:可是那丫头不知被何人夺走了—— 慕容悠然“唔”了一声,沉吟了片刻,与风悠然跳脱的性子不同,他的真身显得沉稳了许多,然而对这问题他似乎也没有好的办法,说道:方才那一下着实太快了,那道身影的出手甚至超出了我所能感知到的极致,境界恐怕已到上九天的第五六层天境了,即便是我在曲径通幽中见到的虚界剑客也是远远不及的—— 王释空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略一思量,说道:应该是从地道里来的,或许与那王崇一有关,若是王崇一的人,我想他抓了丫头,暂时不会这么快离开这里,毕竟他们的目的是为这处灵地,总得先解决了腐生道士他们,不然也不得安生,我先去谷里了! 李蛰弦还没走到谷口,便看到一群群剑客正从谷里逃出,原以为他们是慕容霸派出前来抓捕自己的,顿时摆出防御阵势,准备大开杀戒,然而当他们到了面前几十步远之时,却见他们一脸恐惧与慌张,似乎并无向他出手的迹象,他一时疑惑,眨眼之间,这些人竟然越过他四散逃开了,他站在人流之中一脸茫然的四处看看,过了许久才看到来自蜀国剑庄的熟悉身影,连忙拉住其中一人,等他转过头来,才发现是皋落木,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皋落木见是李蛰弦,顿时倒吸了口气,其与腐生道士以及慕容霸的一战着实让他震惊,甚至不敢相信他竟会是曾经自己的学生,若是平常时刻,他定然要与他好生寒暄一阵,结交一番,然而眼下情况着实紧急,方才一幕吓得所有人几乎都失魂落魄了,只能快速说道:快跑吧,出大事了,谷里塌陷,地下现出无数条黑蛇,一旦被其咬中,浑身腐烂化为僵尸,任何秘术对它们都无作用,云集于此的天下剑客死了两三成了,再晚一步,全都活不成了! 黑蛇?僵尸?李蛰弦顿时目瞪口呆起来,难道说是王崇一又出手了,他到底想做什么,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么? 这时皋落木忽然又说道:现在腐生道士和慕容氏的人都在和那些僵尸大战,我看你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跟我们尽快逃离这里吧,有姬首领带着我们,相信一定能找出一条出路的,跟我们回蜀国吧! 蜀国么?李蛰弦悲哀的想道,从被湘溪子逐出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他摇了摇头,问道:姬先生也和你们在一起? 本来是在的,不过后来僵尸袭来,他被拦住了,落到了后面——皋落木说到这里,身后人群的叫喊声越来越大,僵尸传出的吸气残喘声越来越近,他浑身一震,似乎想起了那些人死亡的惨状,拍了拍李蛰弦的肩膀,不再与他寒暄,赶紧跟着人群跑了。 鼎岩剑庄此时已经乱套了,众人不敢往湖边跑,湖边没船,即便有船,这么多人也无法都登上去,只能往剑庄的主殿封垚殿跑去,五山暗客阻拦不住,只得将他们放上了山,暗客则留在山下防卫。 李蛰弦走进山谷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看到慕容氏苦苦大战的模样,似乎并不像掳走了茗惜的样子,除了他们之外,还会有何人,李蛰弦一时迷糊了,再看一眼,居然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贪狼殿主施谓稻、枢密堂堂主茫微,汴梁姜氏的玄德君与姜杏鹤,唐国军师大师兄苏三禾,岳麓山长之子周伯彦,自然还有秦贞与项烨等人,这些人各个都在与僵尸搏斗,然而除了施谓稻、腐生道士以及玄德君外,其余诸人尽皆落在下风,那些僵尸与他预想的截然不同,说是僵尸或许并不恰当,应该是如曾经钱元瓘一般的旱魃,不仅肉身坚硬,甚至还能施展秘术,身体环绕着宛如思虑的黑气,一旦为其打到,立即钻入到经脉之中,噬血蚀骨,将其变为与自己一般的饿鬼。 李蛰弦顿时倒吸了口气,缓缓往后退了两步,眼看两个饿鬼向他奔了过来,他掌中黑刃一刀划过,却只在他的脖子上砍出了一道白痕,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脖子啊,比之陨铁也不遑多让。对于这样的对手,什么身法,轻身之术,乃至于幻术都没有作用,而五行风雷秘术打在他们身上也只是缓慢了他们的步伐,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却仍然无法损伤他们的身体,李蛰弦不由更加疑惑了,边打边往施谓稻身边靠近,等到相距不过十步的时候,连忙大吼一声,说道:这些都是什么,为什么打不死? 施谓稻回头看来,见是他,不由一惊,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蛰弦只说了茗惜被人掳走了,施谓稻顿时奇怪的打量了他半天,神色颇为复杂,只见他一掌前拍,身前饿鬼吐出的一口雾气顿时消散无踪,摇了摇头对他说道:这话着实让人疑惑,若是今日之前,我不会怀疑你,但如今,既然你暴露了如此实力,谁还能在你的手中夺走他,你看那慕容霸,也必须依靠天下舆论方可将你留在此地,莫不是你已经将她送走了吧? 李蛰弦顿时怒道:若是能将她送走,我又岂会回来找慕容霸的麻烦? 施谓稻不由一怔,看了看身侧的茫微,见他也是一脸疑惑,于是说道:不可能的,慕容氏一乱起来,那黑蛇就开始肆掠,几十个剑客同时中招,谷里乱作一团,慕容霸也不得不先料理附近的僵尸,你看,那个浑身漆黑的饿鬼就是慕容氏之人,据说还是成天境的慕容越了,他连慕容越都解决不掉,哪有精力去追你? 连他也觉得不会是慕容霸么,李蛰弦心中不由更是一乱,细想一下也是如此,虽然那时自己正在施展瞳化无涯之术与王释空对决,然而外念识仍在感知着凌霄丘上的一切,若是慕容霸靠近的话,他一定会提前察知,但此人竟然毫无声息的掳走了茗惜,甚至未曾惊动外念识——这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不会是风悠然,也不会是王释空,倒不是瞧不起他们,而是李蛰弦对他们的气息早已熟悉,但若非慕容霸,若非腐生道士的话,还有何人?李蛰弦环顾四周,入眼的皆是一片漆黑的饿鬼,契合不舍的与剑客们打在一起,忽然间一个念头在心中浮现——王崇一到底为何来此,追杀长安侯么,为占据伏陵山么,还是夺取灵源? 王崇一只有一人之力,难道不知这里云集有数百剑客么,甚至那玄空寺地底,数百沉睡的虚界剑客也并非真的死去,随时可从伏陵山中醒来,他能打过这么多人,还是,他的目的并非是他们,而是茗惜了? 刚想到这里,茫微忽然说道:这些僵尸打也打不死,他们的灵力似乎死死的克制住了我们,也不知到底是何,缘何我们的秘术打在他们身上毫无痕迹,他们的秘术落在我们身上却能突破灵域,侵入血脉之中了? 施谓稻说道:或许是因他们皆是来自于鬼道吧,如今以我之能,也只能击溃他们,却杀不死,怕是只有光系秘术才有一丝作用了! 听到这里,李蛰弦顿时浑身一震,对了,就是光系秘术,王崇一果然是为此而来的,他知道了茗惜乃是天人,还是修炼光系秘术的天人,最纯粹最精深的光系灵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的存在简直是鬼道的天敌,若不将她除去,恐怕他身后的那个跌入九幽深处的始皇帝也不敢出来,抢走茗惜的就是他了! 王崇一,我杀你先人——李蛰弦怒骂一声,黑刃出鞘向前冲去,一刀砍向谷口的鬼道剑客,那人本来正在与慕容霸缠斗中,本来已处优势,大口一张,吐出一口乌气,却不想这间李蛰弦竟然攻了过来,不防之下,黑刃没入他的脖子,深入三寸有余,本来应该就这么死了的,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转过头来看了李蛰弦一眼,嘶哑的喉咙低吼一声,弃了慕容霸,向他抓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三十一章 僵尸满山谷 竟然没死!李蛰弦顿时大惊,慕容霸也是惊讶不止,倒不是对那鬼人,而是对李蛰弦,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这人为何会转过头来帮助自己,至于那鬼人,他早就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了,知道寻常的刀剑乃至于秘术对他们都无任何作用,只能阻碍他们片刻而已,不须片刻,他们便能恢复如初。 没用的!眼见李蛰弦再度砍去,暗系灵力虽然为其领悟出刀锋之能,却也只能伤及僵尸的皮毛血肉,于生死无益,因为慕容霸甚至见到过腐生道士用那绮玉刀砍掉僵尸的头颅,其断颈之上流出大量黑烟,如同巨手一般,又将头颅拿了回来安在了脖子之上,重新恢复如初。 是以慕容霸说道:刀剑对他们无效,他们不是人了! 这次轮到李蛰弦奇怪了,没想到慕容霸还生出了好心,虽然不屑于他的为人,但这话却是提醒了他,似乎刀剑真的无效,这些僵尸的肉身本来就极为坚韧,不知身上流淌的黑水究竟是何物质,比之血液而言,端的是神奇无比,不仅能活死人肉白骨,更能将其作为秘术施展,一旦沾染到剑客身上,便化作一条条细小的黑蛇,钻入皮肤,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得跟他们一样,而这僵尸似乎还可因此受益,隐隐然可凌驾于其上——对了,这就是鬼兵、鬼将、鬼王乃至于鬼帝的来源了。 杀十人为鬼兵,杀千人为鬼将,杀万人为鬼王,杀百万则为鬼帝,至于初变为僵尸之人,则只能为鬼奴了,如此说来,这里所有人应该就是王崇一指挥的了,李蛰弦心思百转,顿时明白过来,杀死这些人毫无作用,若王崇一不死,眨眼之间他就又会有百人军队,最后甚至整个鼎岩剑庄都变作他的鬼蜮。 想到这里,他击退面前僵尸之后,向后遁去,没过多久,在谷内与僵尸缠斗的剑客也纷纷向谷外退来,他们大多也发现这些僵尸怎么打也杀不死了,这时李蛰弦看到了姬无涯,连忙跑了过去,急道:姬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 姬无涯看到李蛰弦后,不由大惊,拉过他,小声问道:不是叫你们走了么,怎么又回头了,这里不需要你来帮忙。 说话间,司马纯一也到了近旁,李蛰弦本能的提防着他,传音入密对姬无涯说道:茗惜被人抓走了,王释空与风悠然是一伙的—— 被人抓走?姬无涯脸色顿时转变了数次,忽然想起什么,忙道:那我留在北岸的船了,你不去那里找? 李蛰弦摇摇头,说道:那船上没人,还在那里,我在茗惜的身上留下过附印,她就在岛上,我猜应该是王崇一带走了他,你可曾见过他的身影? 姬无涯惨淡的一叹,说道:他的身影,恐怕这谷内漫山遍野都是的! 李蛰弦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前面一刻还没什么事的,怎么会这样? 姬无涯看了眼正往谷外退出的章秉升一眼,李蛰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此时的天痕庄主模样着实有些狼狈,衣衫褴褛,浑身大汗,让他奇怪的是其他人看他的目光竟然带着一股冲天的怨气,姬无涯随即带着一丝可怜而又可惜的语气说道:此事说来要怪到中原子的身上了—— 接着姬无涯说起了这事的源头,原来竟是出在章秉升随身携带的那根黑杖身上,这黑杖原来是天痕剑庄通灵剑客僵尸鬼之物,在秦皇地宫高台陷落之时,僵尸鬼落在了上面,与章秋痕、王崇一还有始皇帝一同落下了九幽,然而最后关头,却被章秉升以附身通灵之术通灵而回,至此章秋痕就只剩下一丝附着在骨血权杖上的意识与灵力了。 骨血权杖本身乃是灵物,章秉升施展通灵之术时,章秋痕的灵台也随意识附身在了权杖之上,本来若是以禁术血祭转身之术,可替其寻找肉身复活的。然而在凌霄丘上的地道入口处,章秉升却遇到了化名为鬼月的王崇一,二人交手之际,鬼月的手曾触及权杖,就在那时,其将一股精纯的鬼力注入到了权杖之中,章秋痕的灵台以之重塑。而骨血权杖本身又是吸纳过无数人体骨肉血液的肉身灵器,章秋痕竟然以之划出人形,重获新生,就在刚刚爆发,随之无数黑蛇从他体内窜出,瞬间就袭击了四五个附近的剑客,章秋痕掌控他们窜入人群,势力大涨,鼓动着僵尸四处出击,剑客们只能四散而逃。 李蛰弦顿时眉头一皱,说道:那么眼下的乱局就不是王崇一做的,而是章秋痕了,那他究竟藏在了何处了? 姬无涯摇了摇头,忽然又说道:不过初见他时,他是从凌霄丘的地道中爬出来的,他还杀了守卫玄空寺的暮虚老人—— 说到这里,姬无涯忽然顿住了,随即猛然一呼:不好! 看向李蛰弦,见他也是同样表情,二人便知都想到了一处,王崇一这是声东击西啊,他是想进入玄空寺,但姬无涯又有些不解的说道:若要进去,他一早便可,为何又要出来? 李蛰弦忽然想起什么,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过来,说道:我知道为何了,因为有人在追他—— 随即李蛰弦便说了自己在伏陵山中的遭遇,提到了鸿博和尚,而且就在不久之前的谷内,他似乎也看到了一个如他一般的光头模样,恐怕就是追踪王崇一才到此地的,随后,章秋痕的鬼力爆发,恐怕鸿博和尚也被困在了这里,而现在王崇一正好再度回到玄空寺内,这下就没人能阻止他了。 如此说来,我们要去玄空寺了?姬无涯面露为难之色,说道:未经允许,擅自进入他国虚界禁地,被各国剑庄都视为直接侵犯的,一旦为人发现,皆是杀无赦的,你确定要去?虚界惊醒之后,就不只是一个鸿博和尚了! 他国虚界禁地?李蛰弦眉毛一跳,如此说来各国皆有虚界了,难怪传言中说剑庄不可破,除了灵源之外,怕就是因为虚界的存在了,往上数几百年,各个地方皆有无数修炼成精的虚界剑客,可奇怪的是为瀛海剑庄破灭之时,他们不曾出现了?唉,想这些做什么,李蛰弦暗自懊恼,关键是尽快找到王崇一夺回茗惜——等等,似乎哪里不对,若是王崇一的目的在玄空寺内的话,那他怎么会抓走茗惜,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个累赘,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疑惑不解进退为据的时候,谷内战斗的剑客大多都退了出来,然而却仍有一抹火光在谷内亮起,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显得极为耀眼,众人都在疑惑“那是何人”之时,李蛰弦外念识探出,一眼就看到了那人的面孔,不由大惊,失声叫出:萧郎! 李蛰弦叫破他的身份之后,姬无涯也定睛一看,果然是他,只见他挥舞着那柄标志性的血狱碎刃,带出一道道火光,那些僵尸似乎对其颇为畏惧一般,火光一至,纷纷退却,就在此刻,萧郎一刀拦腰砍到一个僵尸身上,顿时将其分尸两半,竟比腐生道士以及施谓稻等人的战果更加明显,而这次,僵尸的两瓣躯体的刀伤处并没有黑水流出,反而沾染上了点点火光,缓慢的灼烧着肉身。 慕容霸等人也看到了这情景,越来越多的僵尸放弃了追逐他们,都被那火光吸引,渐渐的围拢起萧郎,慕容霸惊讶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已经尝试过了,火系秘术对他们并无效果,甚至无法引燃他们身上的衣服,这是为何,他是何人? 与慕容霸的不解相相反,姬无涯、腐生道士乃至于玄德君等人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尤其是姬无涯,这下也解释了他多年前曾对萧郎身份的疑惑,竟然是因此,见到李蛰弦仍然迷惑的表情,他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说道:萧郎或许是来自于修罗道的剑客! 修罗道?李蛰弦顿时一凛,他已知众生六道之说,也从长安侯口中听说过灵力的六道划分,然而如今只证实了天道以及天人的存在,当然,今日之后,鬼道现世也成了公开的秘密,至于修罗道以及地狱道则尚未听闻,没想到世上当真有此二道存在,但他仍有些疑惑,问道:修罗道有何特殊,他们不是人么? 姬无涯面露难色,解释说道:很难说他们到底是不是人,就跟解释天人到底是不是人一样,不过众生六道皆可称之为生灵,修罗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他可算是半个天人,有着天人一般的本事,却沦落在尘世之外的各个修罗场中,据说一个修罗场千人,然而其中能成活的只有不到十人,只有这十人才可进入尘世,像个正常人一般存活下去。恐怕当初我们在岷山深处找到他时,他刚刚逃离出修罗场,也难怪以前他如此憎恨天人—— 听到这里,李蛰弦心中一紧,问道:长安侯说修罗道中灵力不生不灭,即便毁灭也会再度爆发,视为异类,但他为何要仇视天人了? 姬无涯叹了口气说道:据说修罗原先也是天人,享受世间万福,然而由于其生性好斗逞强,与其他天人经常激战,因战败于是被贬离开天道,尘落于世间之外,修罗场中的残酷也是因此,复仇以及好斗让他们彼此之间不断残杀,只有杀死其他所有人,才有可能成为强者,才能存活于世,是天道让他们沦落到如此悲惨的际遇之中,你说他们如何不仇恨天人,若无这仇恨的存在,恐怕他们也无法生存,也无力继续战斗了! 李蛰弦乍听觉得有理,然而其中却又有巨大的漏洞,忍不住说道:不对,若修罗场中千人只能存活十人的话,这个族群早就灭绝了,哪里有这么多人供他们不断残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三十二章 幻化腾蛇 姬无涯反问道:你忘记长安侯跟你说过的吗,修罗道在灵之六道中归属于哪一部分? 李蛰弦微微一怔,想起那些话,缓缓说道:灵之重生—— 姬无涯点头说道:正是重生,其实到了如今你我之境界,应该明白了其实人之为人最重要的不在于肉身,决定存在的关键乃是意识与灵魂,众生六道也是如此,或许他们的生命形式并非你我一般的肉身,但意识与灵魂应当相差无几,是以修罗场中,相互残杀的乃是肉身,而意识与灵魂则在不断重生,而且他们的肉身应当与我们也不一样,绝非母体胎生,或许与地上的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不断磨练着战意与怒火,只有经历过千锤百炼之后,才能离开那个地方,他们受到的最大苦难并非肉身上的疼痛,而是记忆的折磨,然而这一切,或许也是他们力量的来源,试想一下,你见过的萧郎是否正是如此? 李蛰弦回忆一阵,倒着实与他说的相似,萧郎仿佛就是个被油炸的豆子一般,有点火星就蹦跶起来,逢站必怒,受伤越重则战意愈浓,手段也变得多样起来,他还记得儒者庄试之时,萧郎一脚之下,将整个战场都烧成了焦土,比之丑木弓的灵源效果更好,若他当真乃是修罗道之人的话,能够杀死谷内的僵尸也不奇怪了,或许因为六道灵力之间的克制吧! 对了,是六道灵力克制!李蛰弦猛然惊醒过来,灵力相同,则以境界区分高下,灵力不同,则互有克制,鬼道便是克制人间道剑客灵力的,按照灵之六道划分,人为缘起,畜为孕育,天为爆发,狱为毁灭,鬼为沉寂,修罗重生,克制鬼道之力的当为地狱道,但何处是地狱道,地狱道力缘何能够克制鬼道了? 李蛰弦倏然想起九幽,其乃封印鬼道之地,也是灵力化归之所,正是靠着人间死亡之人散去的灵力,方能在此封印鬼道的,如此说来,鬼道的克星便是封印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说道:对付这些僵尸不能仅靠秘术或刀剑,是杀不死的,唯有封印方可制住他们,萧郎的刀剑之中的火焰,或许就有封印之能。 姬无涯一听就醒悟过来,站在附近的几人唯一思量,也觉得有理,各自散开之后,分别以封印之术对付起僵尸来,倒是当真有效,印记落下,几个僵尸顿时无法动弹,腐生道士忍不住叹道:没想到封印之术除了应对灵器与克制灵力流动之外,竟然还能束缚敌人,如此说来,这些个东西当真已经不再是人了? 慕容霸走上前来说道:或许他们连僵尸都不能算作了,因为即便是僵尸,筋骨也不会如此坚韧,更无法死而复生,这些分明都是些邪物,最好一把火烧尽了,否则封印一旦解除,他们仍会恢复的! 腐生道士讥讽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话,若是能用火的话,还轮得到他说,可是这里谁也没有谷内那个年轻人一般的本事,最后还是钟南子走了过来,说道:还是尽快将这些僵尸都处理了吧,否则明天继位仪式都无法办了! 这倒是正理,既然知道封印之术有效,腐生道士便带着一众五山暗客合力,齐齐封印了这些僵尸,偶尔有些能力出众的僵尸,但有施谓稻与玄德君等人出手,也被控制了起来,本来腐生道士想请萧郎用火烧了他们,然而见萧郎满脸衰弱之色,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便不再强求,还是等明日之后再来处理了,现在只能让五山暗客封住山谷,明日之后再做计较了。 其余剑客都上了封垚殿了,谷内的结果还得告知一下众人,腐生道士准备带所有人前去的,但慕容霸这时终于注意到了李蛰弦,顿时扯住了他的衣领对其余人说道:这人、就是这人的诡计,让这些僵尸出来拦住我们,如今他可藏起了那丫头了,这是要与天下人作对啊,不能饶过他了! 众人闻言也望了过来,差一点就忘记了,天人之事还没有解决了,不过此事尚未决断,并不知是否真是天人,但他帮助众人解决掉僵尸的麻烦倒是真的,一时间响应慕容霸的剑客没有几个,反而提醒了腐生道士,李蛰弦交给他的丑木弓还留在了谷内,于是让众人先行前往封垚殿,他则回谷内去取丑木弓。 李蛰弦此时已将慕容霸排除在掳走茗惜的人之外了,是以懒得理他,冷眼一瞪,雷玉瞳中闪过一丝电光,慕容霸手心一酥,顿时就松开了手,但仍然不放过他,狠狠的盯着他,不知打些什么主意。 李蛰弦忧心茗惜下落,无意与他们在此生出纠葛,正准备告辞离去之时,忽听谷内的腐生道士惊叫一声,众人以为那些僵尸又死灰复燃,连忙朝声音来源处跑去,然而只见腐生道士一脸恐惧的站在原地,右手虎口处满是鲜血,众人不由大惊,以为他也要变作僵尸了,这下可是麻烦了,以道士的境界,若为僵尸,怕是这里所有人都封印不住了,然而道士半天都不动弹,只是痴痴的盯着半空。众人随他目光看去,这才看到夜色之中一条黑蛇正盘旋而动,朝着他们后面一人飞去,最后落到了李蛰弦的身前,化为了一柄黑杖,插入土中,看其模样,赫然便是之前的丑木弓。 这时腐生道士终于醒转,叹道:三国时,曹操曾有诗曰,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这根黑杖恐怕就是腾蛇所化,刚才老道刚刚触碰,没想到竟被其咬了一口,看来此物一旦认主,怕是难以更替了,也罢,既然本不属于老道,就不强人所难了! 道士的话,所有人都听出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但谁都没有笑他,毕竟以道士之能,都没躲过这腾蛇的蛇口,怕也非寻常之物,而李蛰弦早已证明过自己的实力,也无人再敢提出非议。李蛰弦也不推脱,这本来就是自己的,腐生道士没有实现他的诺言,他早就想要回了,听他如此说道,便拔起丑木弓,插在了背后,没想到丑木弓竟是腾蛇所化,一时间,他也不禁有些担忧,会不会这弓忽然又化作了黑蛇,偷偷咬他一口了? 山谷事了,众人往封垚殿而去,李蛰弦慢走一步,对腐生道士低声耳语一阵,道士顿时浑身一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姬无涯,说道:果真? 李蛰弦说道:王崇一从凌霄丘的地道入口出来,姬先生和司马先生亲眼所见,如今引发谷内这么大的风波,想必他应该潜入了进去—— 腐生道士轻轻点头,也不疑有他,让他们先去歇息,他则带人匆匆赶往玄空寺去,李蛰弦见他离去,心中满是担忧,向姬无涯说道:若非王崇一,这里还有何人能够在我眼下掳走茗惜了? 姬无涯也苦恼的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忽然睁开,陡然说道:还有一个可能,你说,会不会茗惜忽然醒来,自己走了? 李蛰弦悚然一惊,问道:为何她要自己走了? 姬无涯说道:或许绝缘大师的菩提子对茗惜根本无效,之前我们说话之时,她已经醒了过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为了不连累你,所以自己走了? 李蛰弦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她没有走,我能感觉得到,就在这岛上的某处,不行,不管她在哪里,我都要尽快找到她,师父,北岸的船我要毁了,码头的船只我也要毁掉,除非找到茗惜,否则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也不待姬无涯应允,他就匆匆去了,然而当他到了凌霄丘下的岸边时,这里哪还有什么轻舟,只剩下破损为儿臂粗细的舢板了,不知何时,竟有人早他一步将其损毁了。而当他到了码头边时,岸边的守卫也早已不在,原来停放在船坞中的轻舟也尽数被毁,这样的情景不禁让他想起碧漓三岛上的经历,人鱼毁掉了岛边的吴国水师,引来天人使者施展极昼之术妄图杀尽岛上所有人,想到这里,李蛰弦顿时不寒而栗,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说难道姬无涯真的说中了,茗惜体内的天人意识提前了几个时辰觉醒,所以自己离开,毁掉了离开小岛的所有船只,想要重演碧漓三岛旧事! 正在疑惑之时,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五山暗客首领姬泽壑带着暗客过来了,见到轻舟被毁,守卫不见的情况,顿时也是一惊,看向李蛰弦的目光极为不善:你干的? 李蛰弦摇摇头,说道:这要你去查了,守卫如今都去了哪里,尸体都没有看见,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这里的船到底有没有少? 姬泽壑目光一沉,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暗客说道:快去查被毁船只的数量,搜索守卫尸体! 暗客匆匆去了,姬泽壑走到李蛰弦的身边,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想要离开? 李蛰弦摇摇头,说道:我妹子不见了,在没找到她之前,我不会离开的,对了,这边码头的船尽数被毁,对岸或者其他码头是否还有快船? 姬泽壑说道:早晨你与腐生道长一战后,所有船只都收拢了回来,不再接待其他来客,也没有其他码头—— 李蛰弦揶揄的说道:没有其他码头么,那我师父是怎么过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三十三章 族长拜见族长 姬泽壑顿时尴尬起来,李蛰弦如何猜不到是他在对岸偏僻处隐藏了一艘轻舟,就是为姬无涯所用的,不过点到即止,虽然他已知晓这对父子间的关系,但当面戳穿他的话,难免有些难堪,是以换了个话题,说道:你的话我已经传到了,师父跟我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放心,我不会再去打搅虚界的安宁,从这里离开之后,我会忘掉这里的一切的! 姬泽壑拱了拱手算是谢过,这时,那些搜索船只和守卫的暗客一一回来,禀告说,按照现场留下的舢板残骸,所有的船只应该一艘不少,而且这里也没有守卫的尸体,但有可能,守卫是被人沉入了湖里。听到这里,姬泽壑的眉头顿时皱紧了,白天的时候,几乎所有剑客都云集在洛贤山谷之内,湖边并没有其他人,只有慕容氏的几人后来过来过,但那时守卫仍在,不会是他们毁掉的船只,剩下会有何人做这种事情了? 李蛰弦问道:这些船是离开剑庄唯一的方法,除了码头的这些,岛上可还有其他储备? 姬泽壑略微沉默片刻,随即点头说道:自然还有一些,成型的共有十艘,另外还有部分船料,若是剑客使用,也能借之渡水,但眼下杀害守卫的凶手不明,这些船只不可显露,否则被诸国剑客知晓船只被毁,怕是要引起大乱子! 李蛰弦不担心这些,他只怕有人会偷偷带着茗惜离开,既然有人替他先毁去了船只,暂时无人能渡船离开,剩下只需封堵住玄空寺那条地道即可,于是他和姬泽壑匆匆赶往凌霄丘,准备与腐生道士合力,擒拿王崇一,堵住这个缺口。 腐生道士已经进入玄空寺了,这里并没有看到王崇一的身影,然而地面上却留下了打斗的痕迹,暮虚老人的尸体也未移动,一掌摧心的伤势着实骇人,这年间,纯以外功击杀剑客的现象着实少见,腐生道士看到后也不禁长叹,让人收敛了老人的尸体,但暗客刚刚靠近,陡然察觉老人心口的伤痕处出现了点点黑光,俯身再一细看,那黑光顿时变大,随即就窜了出来,咬住了他们的脖子。 腐生道士顿时惊醒,这样的情景实在再熟悉不过了,山谷内那些僵尸就是如此害人的,于是也不待那三个暗客鬼化僵尸,连忙施展开封印之术,先行将其束缚住了,然而这几个剑客仍有灵力存在,竟然挣脱了封印,往地道口跑去,眼看屠戮再生,腐生道士追之不及,暗暗大叹,却又见三个僵尸忽然倒在了地上,正疑惑之际,僵尸身后走来了一队人马,是李蛰弦与姬泽壑等人,方才就是他们出手最后制住了完全鬼化的僵尸。 问起这边的情景,腐生道士指了指暮虚老人的尸体,李蛰弦连忙又打出劫印将其封住,说起了码头之事,最后请求腐生道士说道:既然王崇一不在这里,还请道长派人守卫地道入口,最后彻底封住出路最后,不要让任何人走脱了。 腐生道士不免奇怪,但听李蛰弦陈述缘故之后,又感到造化弄人,叹息说道:没想到前一刻还生死相搏的,到了这一刻你却帮助老道稳定剑庄,又求到了老道身上—— 李蛰弦暗暗冷笑,想道:若非之前一战的殷鉴在前,你哪有这番感叹,怕是早将我这个冒犯你的人杀了吧! 腐生道士自然不知他所想的,但看他神情冷淡,也不免显得尴尬,只想尽快了解此间之事,于是说道:你说的也是我正想的,既然王魔鬼不在这里,我便以断龙石封住凌霄丘上的入口,谁都不能再进入了! 众人走出洞外,腐生道士在洞口处找了找,摸到一块凸出的怪石之上,解释说道:按下这块石头之后,洞后的断龙石就会落下,甬道崩塌,除了玄空寺外的所有地道都会毁去,谁都无法再进去了!说完,狠狠的按了下去,果然不久后就听到了一阵轰轰隆隆的闷沉响声,应该就是地道崩塌了,腐生道士长长一叹,带着众人往封垚殿而去。 洛贤山谷暂时安静了,五山暗客重重守卫,一只苍蝇都无法进入,玄空寺地道被毁,有暗含封印的断龙石阻路,即便土遁之术都无法侵入,所有人今夜暂时都被困在了岛上,大多数都集中在主山封垚殿各处,慕容氏就在殿后的霜雪阁中,慕容霸一脸焦急的在外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白日里与李蛰弦对战的情景。 他还记得李蛰弦从太湖逃离的时候是去年的十月,而明日方才九月初八,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一个曾被自己肆意蹂躏,掌控其生死的小子,竟然成长到与自己一般的实力,着实让他不敢相信。其中必定发生过什么,慕容霸仔细思索一阵,忽然发觉一件重大的疑点——风悠然曾说过,秦皇地宫中的白玉棺椁消失了,而那东西,乃是整个地宫历经千年之久的凝聚而出的灵力精华,比之灵源的话,几乎相当于十大剑庄之和还有过之,毕竟玉棺承袭自周天子侍天之时,而十大灵源不过是各处诸侯的效颦之举。 一定是这样,唯有如此,方可解释他灵力陡升的缘故,慕容霸面露凶光,恨不得一手掐死李蛰弦,将他体内的玉棺灵力纳为自己所用,然而过了片刻,看清如今的局势,以李蛰弦之能,恐怕没那么容易了,顿时胸中的怒气散去,沮丧的长叹了口气。 然而叹息刚过,忽然只觉衣角震动了一下,随即发现后院处已然为结界所封闭,空气中多了一丝干燥的气息,再然后,似乎一阵尘浪散开,眼前赫然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似真似幻,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远隔天涯,但慕容霸却是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连忙跪了下来,行以大礼,口称:拜见族长! 慕容霸本就是慕容氏的族长,此刻竟然拜见另外一人为族长,着实让人惊讶,但慕容霸并无任何尴尬之色,只有他才知道,面前这个向来不以真身见人的才是真正的慕容氏族长,而自己,不过是替他代行管理氏族日常事务罢了,这人的名字叫做慕容恒道,可谓慕容氏的隐族长,一直隐居在太湖鼋头渚的山洞里,没有想到今夜竟然出现在了鼎岩剑庄中。 慕容恒道的声音飘忽不定,说道:慕容霸,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慕容霸匍匐的身躯顿时一抖,继续叩首说道:慕容霸惭愧,事情很不顺利,姓李的小子境界大涨,霸也拿他无奈何,我猜测或许他已获得秦皇地宫之中消失的玉棺,除此之外,那个天人也不知所踪,恐怕也被他藏了起来。 慕容恒道冷哼一声:没用的家伙,不过天人的事情不用担心,她在老夫的手中,明日你继续照常参加继位仪式,到时候老夫自会现身揭露她的身份。 慕容霸顿时大喜,却又有些不解的问道:族长既然已经抓住了她,为何不直接回太湖了,若在天下人面前揭穿她的身份,到时候我慕容氏怕是就难以独占了? 慕容恒道有些不悦的说道:情势不同了,你主持慕容氏一族大事,眼光要长远些,看到全局才行,老夫这么做,一是因你在天下人面前做下的承诺,二是因为天人已不再是我慕容氏一家之事了,若不让天下人亲眼见到天人真迹,怕是谁也不会相信他们的存在,就如刚才那些鬼道僵尸一般,下午的时候谁曾将李源说的话当真了,谁关心过长安城的现状了,若我慕容氏独霸天人,等到天人接连下界之时,难道也要我慕容氏一力支撑么? 慕容霸见族长生气,连忙唯唯诺诺的称是,慕容恒道又是一哼,说道:小丫头我已见过,即便是天人,也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上次瀛海剑庄之事,慕容氏已经犯了众怒,这次若不拿出真正的证据,族誉堪忧啊,慕容霸,这一次别再弄砸了!——咦,我怎么没见风悠然那小子的踪影? 慕容霸忙道:风悠然背叛慕容氏,已经畏罪潜逃了! 愚蠢!慕容恒道猛然骂道:风悠然是老夫派来辅佐于你的,对于天人乃至于玉棺之事最为了解,否则我如何会让他来,他生于太湖,长于太湖,如何会背叛慕容氏,速去将他寻回! 慕容霸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但慕容执攸死了,凶手就藏在族人之中,若非是他,为何要逃走? 慕容恒道也不忍太过打压他,语气一缓,说道:此事老夫正在调查,不久就会有结果了,但风悠然绝非叛徒,寻回之后,你仔细向他打听天人及玉棺之事,明日恐怕也不会善了,你们做好准备!说完,也不管慕容霸怎么想的,身影一闪,空气中又似生起一阵尘浪,就此消失不见了。 腐生道士此时回到了封垚殿中,来自于天下诸大剑庄、世家大族乃至于各门各派的剑客也都随之走入殿里,道士坐在首座之上,俯视众生,顿时生出了一股睥睨天下之感,虽然今日颇为不顺,但在这一刻中,仍然豪情万丈,说道:诸位不用担心,山谷内的僵尸已被平定,生不出什么乱子了,不过今夜你莫要大意了,一会儿会有五山暗客协助诸位回房歇息,等待明日日出之时,便在殿前广场之上进行继位仪式,老道会在那时宣布一件大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三十四章 萧郎的身世 主山颇为庞大,依山而建有十几个院落,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安排区区两百多人,还是能够的,至于那些人数众多又不愿分开的剑庄,只能委屈他们暂时留在殿里休息了,反正离日出也不过几个时辰,若让他们回客栈的话,不仅他们担心,道士也担忧又生波折。 李蛰弦这时见到了萧郎,不过二人之间似乎生出了嫌隙,并没有离开秦皇陵墓那时的关心,反而显得有些陌生,尤其从萧郎的眼中,李蛰弦看到了一丝仇恨,但他仍然走近了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宋姑娘找到了么? 萧郎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说道:听说茗惜被抓到了这里—— 李蛰弦听到这里,忍不住一阵感动,但萧郎转眼又说道:不过我看来的不是时候,若是她真的如同慕容霸所说的那般,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控制住身后木匣里的碎刃! 李蛰弦眉头一皱,眼中浮现一丝怒色,克制的问道:萧郎,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郎却是迎着他的目光,狠狠的瞪了过来:我还想问你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这么维护茗惜?为何你的身边会有天人存在? 为何维护茗惜?李蛰弦凄厉的一笑,说道:是啊,为什么了,我过往的所有记忆都与茗惜相关,每一刻能够回忆的场景都有她的存在,若没有她,这个陌生的世间就只剩下我一人了,谁都不曾与我有过任何牵连了,那些记忆是否还是真的,我都无法确定,这样的我,还有何必要留存于世了,你说是吗,萧郎,我看你从岷山之中孤单的走出,又是为何要活在世间了,你为何这么愤怒,莫非这就是存在的唯一证据么? 萧郎顿时一愣,他还从未想过这些,是啊,若是自己不再愤怒,就如普通人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活着还有何意义,自己走出岷山的目的是什么,曾经那些悲惨的残酷回忆究竟为何,自己又要去往何处,一时之间,他竟然迷茫了,这时又听李蛰弦说道:你也不知道,是吧,所以你随波逐流之中,给自己找到了一点期望,那就是追逐那位姑娘,宋依冉,或许只有在追逐她、保护她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愤怒的价值吧! 萧郎隐隐然有些明白过来,但神情顿时变得又黯淡起来,说道:我没有找到宋姑娘的下落,如今也不知她在何处?你问我是何人,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你猜对了,我来自十万大山深处凤炎修罗场,七年前的一场血战中,修罗场中只活下我一人而已,我走了十九天才走到了岷山,被灵隐剑庄救回。我自出生起便一直在战斗,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活着的唯一目的是杀死身边所有人,直到剩下我一个,而愤怒是我唯一的力量来源,天人是我修罗一族永恒仇恨源泉,若非天人作恶,我族岂会落入如此地狱—— 竟然当真是修罗!李蛰弦暗暗一惊,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存在,不过似乎与姬无涯猜测的也有些区别,修罗并非从石缝中蹦出的,也不是烧不尽的秋草,他们有生有死,也有悲喜,他们对天人的憎恨来自于修炼途径,就如他修炼心识一般,失去了仇恨,也不再有修罗之力。 着实悲凉!李蛰弦忍不住感叹一声,萧郎此时的心情比他更加复杂,小鲜、茗惜还有宋依冉是他不多的几个能说话的人,如今茗惜成为天人,李蛰弦眼看与他也要势成水火,而宋依冉却仍然毫无踪迹,不久以后恐怕自己就只剩下孤家寡人了,那时他要何去何从? 你现在怎么一个人,茗惜了,怎么不见她的影子了?萧郎忽然察觉茗惜不在,顿时惊讶起来。 李蛰弦神情一滞,担忧的说道:她被人抓走了,我只知道还在岛上,却不知被藏在了哪里,萧郎,我不管你究竟是何人,在明天之前,我希望你不要与我为敌,我是一定会带茗惜离开的,明日过后,你若是想战,我随时奉陪。 说完转身便走,李蛰弦今夜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要再找一遍所有地方,找出那个掳走茗惜的人,萧郎见他离开,愣了片刻,最后竟然跟了上来,李蛰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萧郎说道:就如你说的一样,一切等明日之后再说,我也认识茗惜挺久了,若她真是天人,若她真的与我为敌,那时我再杀她! 李蛰弦不知说什么好了,就让他跟着了,当他们走到山腰处的时候,又看到了熟人,似乎正在等着他们一般,匆匆跑了过来,见是南宫一羽,李蛰弦不由奇怪:你在等我? 南宫点了点头,说道:方才看见你上去了,知道你应该还会下来的,你有什么事情要做,我陪你一起! 李蛰弦心中一暖,问道:南姑娘了,你安排好了吗? 南宫一羽说道:不用担心,她如今在苍浪剑庄的保护之下,等这里事了,便会回武夷山了。 李蛰弦点点头,南宫既然想要帮忙,他也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不过当他看到他白皙的脖子上的那一道血痕之时,心中不由又噔的跳了一下,因为身后的丑木弓搏动了。 南宫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摸了摸那道血痕,神情一暗,刚想说什么之时,却见李蛰弦将背后的丑木弓抽了出来,对他说道:你摸一摸它! 面对南宫与萧郎的不解,李蛰弦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根据不久前腐生道士触碰丑木弓时,被其化身之蛇撕咬的经历来看,这张弓应该只有他才能使用,但他方才心生异动,感觉南宫脖子上的血痕与丑木弓上虬结的枝蔓颇有些相似,忍不住就开了口。 南宫见他坚持,终于还是碰了丑木弓,或许是还不知道腐生道士的先例,虽然觉得奇怪,但并不太担心,不过萧郎却一脸紧张,他是见过这张古怪的长弓化身为蛇的,见南宫靠近,暗暗为他抓了一把冷汗。 但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丑木弓并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化身为蛇,也没有咬他,只是一根寻常木杖而已,若偏要说特殊之处,也只有南宫隐约有些感应,似乎自己脖子上的血痕与丑木弓上的枝蔓齐齐跳动了几下,还是以同样的频率。 南宫奇怪的看向李蛰弦,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对这丑木弓,实际上我了解到的也并不你们更多,但萧郎之前也曾见到过了,这远非一根木杖,曾经作为弓箭,如今还可化身为黑蛇,还咬了腐生道士一口! 黑蛇?南宫本能的想起鬼道邪术,心里生出一丝忌惮,但方才那与自己脖颈血痕协调的跳动,却又让他从心底对其生出一股一样的熟悉感受,忍不住反复摩挲了片刻,这下,连李蛰弦都能看出他脖子上的变化了,禁不住支吾道:这、这—— 你也察觉到了?南宫问道:若我身上血痕与这丑木弓相关的话,或许追查到它的来历,就能知道它出现的原因了,你之前说它是姬无涯转交给你的? 李蛰弦摇摇头:我原先以为是他,后来问了,他说不是,若是他的话,可称是转交,若不是他,应该是机缘巧合了,怕是查不到来历的! 南宫一羽却不赞同,此事与他干系重大,因此说道:佛说因缘,缘起便有因,它能落到你的身上,如今又与我扯上关系,必然有原因的,这里事了之后,看来我不得不走一趟苏州,查查那间武器店了! 李蛰弦知道此事与他关系重大,便承诺了他,日后定当陪他同去,但眼下更重要的事还是找到茗惜,于是三人下了山。由于王崇一在谷内引起的大乱,眼下剑庄里防卫森严,守山的五山暗客严禁他们外出,萧郎眼看就要出手,但其中一人似乎认出了李蛰弦的面孔,知道他是白天与腐生道士大战的少年,知道他们打不过他,暗暗惊惧不已,只能放他们离开,同时派人去禀告道士和钟南子了。 下了主山,三人分头行事,主要搜索从各处而来的剑客的住址,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李蛰弦倒没有想过这么简单找到茗惜的线索,他只想知道,除了今日在谷内见过的那些剑客,有没有其他如王释空一般悄然潜入的剑客,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当时才不在谷内,方有机会掳走茗惜。第一个查的就是天痕剑庄的居所——主山外三里处的落霞山庄。 山庄不大,依着山丘、傍着小河,却也占地百亩有余,前后共有近十间房屋,前楼后院,水榭亭台,可以算是剑庄里难得的风景佳处,腐生道士待章秉升不薄,显然是想买他的效忠,估计也是为了明日即将宣布的太原之约。李蛰弦走入山庄,这里几乎无人看守,很快搜遍了七八间房屋,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甚至连根里念识都没探查到异常,到了最后一处,却发现这里灯影幢幢,显然是有人的。 李蛰弦小心的靠近,但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后,便放下了警惕,原来是长安侯、布施还有盗祖三人,见到他的出现,三人也显得颇为惊讶,问道:你怎么也下山了? 李蛰弦则反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随即布施解释了一番,原来他们趁乱离开洛贤山谷之后,本来跟随众人往封垚殿而去,然而由于盗祖的身份,姬泽壑不放他上山,于是三人只好在庄里四处躲避,想着这处山庄刚好有一条小河隔断,其中河水也是从湖中引入,能够阻挡得住,又靠近主山,于是便在此落脚了。最后布施说道:这里的情形与长安城相似,不过这还只是王崇一一人之力,长安靠近九幽,乃是鬼道出口,鬼力无时不在向外扩散,凡人化为鬼奴,剑客成为鬼兵,稍有境界之人则为鬼将,更有无数虚无缥缈的幽冥悄然入夜,趁机夺魂索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三十五章 白玉面具的来处 听到这里,李蛰弦忍不住打断他问道:何为幽冥? 长安侯说道:所谓幽冥者,可以看做鬼魂,并非实体,但与世人所说的死后魂魄有些区别,他们从鬼道深处而来,乃是真正的饿鬼,然而受六道界限制约,无法凝聚实体,只能夺舍活人体魄,如僵尸一般假使他们! 李蛰弦骇然一惊,说道:也就是说幽冥乃真正饿鬼,而那些僵尸不过是受鬼力侵袭而成的假鬼,受他们的控制? 长安侯点点头,李蛰弦顿时受教了,正想再问什么时,忽然察觉到哪里有些奇怪,细想一番,并无所得,然而当他目光落回到长安侯脸上之时,终于醒悟过来到底是哪里奇怪了,原来被布条蒙面的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戴上了曾经的白玉面具,而据他所知,这世上应该只剩下一面这样的面具,还是在王释空的身上。 李蛰弦顿时警惕起来,一道黑光倏然在他手中出现,冷声问道:你的面具从何处得来的? 此时李蛰弦杀气四溢,长安侯陡然被问,忍不住一阵颤抖,还是布施忠心护主,抢先一步拦在了他的身前,大声喝止起李蛰弦道:你想做什么,你面前的乃是长安侯,还不速速退去! 李蛰弦冷笑道:诸国征战,长安衰颓,早已已不设城守,哪里还有什么长安侯,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管你是什么身份! 你——布施顿时语塞,还是长安侯轻叹一声,推开了他,对李蛰弦说道:难道你忘记了么,是昨日你唤来的那人,姬无涯替他转交给我的,就在不久之前,为何你会这么大的反应? 姬无涯!宛如一座大山轰然倒塌,李蛰弦阵阵战栗,竟然是他,王释空与他接触了,难道说二人早就认识,早就联合到了一起么,是了,他们同是明眸家族之人,王释空告诉过他,他与姬无涯甚至是表兄弟,所以不久之前,王释空才会在那里等着他和茗惜,因为姬无涯告诉过他,自己会在凌霄丘北岸上船。 姬无涯也背叛了自己!一想到这里,李蛰弦就觉得眼前黑暗起来,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自己能够信任之人么,所有人都要背离自己而去,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说他也要杀茗惜? 李蛰弦冷汗连连,长安侯看得有些担心,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也不见他答应,于是给布施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准备离开此处,但李蛰弦忽然一喝,冷冷从他们脸上扫过,哼了一声,转身而去,他要尽快找到姬无涯,好好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另外,茗惜是不是落入了他的手中了! 李蛰弦刚走不久,院子后面走出了几个人,若是他还在的话,应该会很惊讶这些熟人怎么都走到了一起,因为他们是秦贞、项烨还有千岛樱,只听项烨问道:他去找姬无涯了吧? 布施点了点头,长安侯却有些担心的问道: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到底是否是对的,封死了离岛的退路,又逼疯了李蛰弦,让他去向所有人报复,可是这些人也许能够为我们所用,解决长安城乱局的! 项烨还未说话,布施已提前说道:不会的,侯爷你想的太好了,难道忘记了早上我们是如何声嘶力竭的陈述利害关系的,他们是如何回应的?他们不会关心长安的,只有当鬼道侵袭到他们身前之时,才会反击,但那时已经晚了。今日,鬼月入侵,所图绝对不会只是这么一个闹剧,这里的人一个都逃不过,若是放任他们离开这里,一个个都将成为鬼王、鬼将,整个九州不再有一隅安宁,侯爷,我们做的事是对的,至少是无害的,他们的死亡对剑客天下而言不算什么,九州虚界还有十余处,剑客成千上万,我们封闭了这里,鬼月也无法逃出,也算是除去了始皇的一大臂助了! 项烨闻言也点点头说道:正是此理,侯爷,不要忘记了长安城的惨状,你应该知道,那些僵尸是杀不死的,一旦离开这里,会有多大的灾难,李蛰弦是我们的探路石,不是我们害他,而是他自己的宿命,直到如今,我也想不到除他之外,有何人吸纳了玉棺中的灵力,他才是鬼道入侵真正的始作俑者,现在他做的,是他应该做的,我们不该怜悯他! 长安侯长长一叹,看向秦贞说道:李某不善于心计,李兄弟虽然有吸纳玉棺的嫌疑,却也是无心之失,试想一下,当时境况,不管是谁,恐怕都无法抵御这样的诱惑,项先生,杀一个人,不管基于什么用意,李某都无资格评判,然而操弄人心,却让世人不耻,既然这面具早就在你手中,想让李某成为你的手中棋子,又何必坐视某受这么久的苦? 项烨连忙道歉,说道:是项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知晓侯爷乃是谦谦君子,若是提早告知,恐怕难免泄露消息,在下这里赔罪了! 李源暗暗一哼,没再说什么,方才他说的操弄人心,其实指的不是操弄自己,而是操弄李蛰弦,利用他关心茗惜的心思,让他怀疑所有人,以他一身本事与群雄大战,若是胜了,可见玉棺灵力之威,相信项烨必有后招对付他的,若是败了,也是无妨,至少削弱了群雄实力,最后,不管是天人下界亦或是鬼道僵尸,都会被他们封闭死在这里,李源相信,项烨应该也有定案,或许他的境界不及白日里山谷内的诸公,但是谋算人心,此人怕是不在天下间已成名的那几人之下。 李蛰弦离开落霞山庄时已是三更时分了,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明,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听过长安侯等人的话后,此时他已经有些相信是姬无涯藏起了茗惜,但他现在也不知道姬无涯在何处,走了片刻,竟然到了之前盗祖带他们藏身的地方,看到附近的那个小山丘,想起早晨与茗惜在一起说的那些话,一时感慨不已,双眼湿润,一想到或许二人再也没有这样的温馨,过往的记忆就宛如潮水一般涌来,多少个同桌吃饭,抵足而眠的平凡日夜,曾经那么微不足道,但在此刻,却显得如此珍贵。 李蛰弦不敢想象没有茗惜的日子,就如他对萧郎说的那样,这个小丫头是他存在的证明,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牵连,他所有的记忆里都有她的身影,若是她不在了,自己经历的这十几年或许只是一个长长的梦境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阵呼喝之声,频繁的风动也似乎暗示着不远的地方似乎正有一场打斗,隐约感到熟悉,他连忙循着声音赶去,没走几步,拐过一道山坳,便看到前面一阵火光摇曳,其间一人手执巨刃,赫然便是萧郎了,而与他对战之人则吓了李蛰弦一跳,竟然是南宫一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两个人竟然打在了一起,他连忙闯入阵中,大吼一声“住手”,但二人明显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反而打得更加激烈,这下李蛰弦渐渐看出诡异来了,他们的眼睛仿佛有些呆滞,似乎已被幻术魇住了,想到这里,他眉头一皱,此时最好的施救方法是向他们攻入另一道幻术,但他又担心,对他们施展幻术之人的境界高过自己,一不注意,自己反而也会因此沦陷进去。他倒是不惧幻术,毕竟外念识乃是破解幻术的无上法宝,只是在他破解的关头,或许萧郎与南宫之间的大战已经分出生死了,眼下二人的攻势就已愈发凌厉,萧郎双目之中的怒火频现,而南宫脖子上的血痕则更加分明。 不行,李蛰弦无法再等待了,他先分出一道外念识以作准备,随即立即施展开迷宫之术,先是对萧郎施展,令他陷入秦兵战阵之中自顾不暇,眼看他身形顿止,他暗暗松了口气,然而还未对南宫施展,他眼前的景象倏然一变,自己竟然也进入了秦兵战阵之中,而身前,赫然正是萧郎,只见他扬臂一挥,血月碎刃转瞬即至,李蛰弦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滚倒在地,凭借着刚刚横穿而过的骑兵躲过了这凌厉一击,然而他还不明白,为何自己也会落入到这幻境之中。 萧郎显然还深陷于原来的幻术,因为他并没有认出眼前的李蛰弦,而是把所有活着的人都当做了敌人,迷宫之术竟然没有破解掉对方的术法,反而让他陷入了自己的幻术,李蛰弦有些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幻术可违背这一秘术的天然法则——一人绝不可同中两种幻术。 等等,似乎也并非不可能,忽然之间,他想起了一个场景,碧漓三岛上,崇明正天殿中,最后在与孟镜大战之时,慕容幻竹与张韧逸同时施展了幻术,一人为迷宫之术,一人为镜花水月之术,竟然融洽的融合到了一起——是了,定然是因为那个原因——六识秘术与迷宫之术结合,可化为无涯之术,但由于当时是两个人施展的,所以并未呈现出无涯之术态势,而是共存下来了。 那么,既然眼下萧郎同中两重幻术,也是因为在此之前中了镜系幻术么,那为何自己也会陷入自己的幻术中了?这时,李蛰弦忽然一怔,脑海里蓦然想起叶墨烨在狱岛的小潭边曾跟他讲过的一些事来,那时为利用他,叶墨烨教授过他一些镜系幻术,除却镜五行之术外,大多他也没能学会,但其中有一门秘术他印象颇为深刻,叫做镜回照之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三十六章 镜回照之术 此术的神奇在于它并非一道幻术,而是一个陷阱,而且能够藏在另外一道幻术之中,当有人妄图破解这道幻术之时,镜回照之术就会发动,将对方的秘术吸收过来,再反射回施术者本人,令其身中自己的秘术,一般剑客谁都不用料到秘术瞬发之际,自己也会受到反噬,无不中招而死,死因却是自己的秘术,是以慕容氏在江湖中也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传言,若不知晓此术的存在,谁都不会猜到慕容氏施展的方法,还以为其精通世间所有秘术了! 此时的情景着实相似,其实萧郎并没有中自己的迷宫之术,而是自己中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萧郎仍在外界与南宫一羽大战了,而要证明这一切则最简单不过了,只要看战阵是否能困住萧郎即可。 刚这么想着,一行箭雨淅淅沥沥而下,就在萧郎所在之地,然而箭矢却并未在他身上停留,而是穿体而过,仿佛他只是一道烟雾而已,原来这正是镜回照之术。明白过来,李蛰弦倒不担心了,迷宫之术出自于他,只需撤去其中灵力,幻术自解,然而当他如此施为之时,却顿时大惊失色,灵力竟然解除不掉,随即他就醒悟过来,这道幻术经过镜回照之术反射回来之后,就已经不是自己的秘术了,否则曾经中过此术的剑客,也不会因此而亡了,看来若要破开这幻术,仍需外念识。 念力流淌,墨湖黑刃祭出,随即劈向李蛰弦的识海,只见一枚枚昏黄的玉片碎裂开来,脑中轰然作响,似乎比之曾经破解幻术时,更加眩晕了一些,但终究是破了,再看眼前,萧郎与南宫身上满是伤痕,尤其是南宫腰腹上的伤口,不断流着血,脸色苍白如纸,而他似乎还不曾察觉,而萧郎则肌肤龟裂,犹如枯树一般,双眼满是血污,模样着实吓人。 这次知道镜回照之术已被破解,救下萧郎不难,等到南宫之时,李蛰弦不敢再以迷宫之术施展,毕竟这门幻术即便自己破解也颇为伤身,好在最后发现南宫身上并未设置陷阱,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二人从幻术之中脱困,都乏力的瘫倒在地,过了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南宫捂着伤口暗暗呻吟起来,萧郎也是一阵阵痉挛,二人伤势着实是深,李蛰弦上前点了南宫伤处附近的穴道,但似乎对已失去的血液也毫无疗效,鬼使神差之下,忽然想到身后的丑木弓,尝试的将它靠到南宫的伤口之上—— 南宫一羽不解的看着他,萧郎也看了过来,但李蛰弦没有解释,只见丑木弓忽然臌胀了几下,随即一条血线缓缓从木杖之上跃出,在空中摇曳了几下,南宫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如此情景让他想起秦皇地宫之中,始皇帝驱使那些兵俑时的情景,这些血线就是他支配的工具,没想到李蛰弦竟然也精通这一邪法。 然而南宫逃脱不得,李蛰弦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只能亲眼看着这条血线落在了自己伤口,开始左右穿梭起来,犹如缝衣针一般缝起了伤口,南宫顿时疑惑起来,李蛰弦也有些不解,等到最后,伤口缝合完毕,血线又开始臌胀起来,从丝线变作了血管一般,南宫担心它如秦皇地宫中杀死朱泉祯的那根血管一样,吸食干净自己的血肉,又挣扎起来,但李蛰弦却给了他一个眼神,南宫微微错愕,随即感到一股灼热的力量正从丑木弓中渡向自己,他顿时想起这丑木弓的经历,愕然道:是灵源? 李蛰弦点点头,过了片刻,血线重新沉寂下来,南宫也恢复了不少气血,算是缓过气来了,但他仍然有些震惊,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这丑木弓能有救人的能力? 李蛰弦也是同样疑惑,摇摇头说道:我也是因为汴梁城外与腐生道士一战时,才察觉到的,原以为只对自己有效,但不久前见你竟然也能触摸它,这才尝试一下,没想到它竟然不认生—— 南宫一羽璀璨的一笑,虽然受伤不久,但此刻的心情却好了几分,连忙对李蛰弦说道:那快看看萧郎吧,能不能救他? 李蛰弦顿时迟疑起来,倒不是不愿救他,只是他隐约间感知到了丑木弓的一丝真相,或许萧郎并不愿意接收他的相助,而且丑木弓对南宫有效,但对萧郎,恐怕更多的是防御了,因为他是修罗中人,而丑木弓的来源或许与天道有关。 果然,萧郎似乎本能的察觉到了丑木弓暗含的诡异,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未受伤,只是力量耗损太大,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李蛰弦也不勉强,收拾好丑木弓,这才问道:方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两人会打在一起? 南宫一羽看了萧郎一眼,二人同样露出疑惑的神情来,李蛰弦顿时有些不解,直到二人同时说道“刚才是你在打我”时,顿时明白了过来,连忙问起他们之前的经历,只听南宫说道:我与萧郎几乎同时走到这边,因为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响动,听声音像是有人在喊叫—— 萧郎点点头,说道:我也听到了,不过—— 说到这里,萧郎看了李蛰弦一眼,见他满是热切的目光,微微一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茗惜的! 李蛰弦顿时失望,这时又听南宫一羽说道:我们到了这里,只见这边的山丘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影,我只看了一眼,那人一道目光望来,我就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暗影向我打来,我只能与他战在了一起…… 萧郎表示也是如此,李蛰弦不由大惊,只是一个眼神便有如此之威,王释空么,不会,以南宫与萧郎的境界,不会如此轻易的中招的,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等等,那人设下镜回照之术的陷阱,应该知道自己会来,而能懂镜系幻术的人,必然是慕容氏,但会是慕容霸么?李蛰弦又摇了摇头,若是以前,或许会有此怀疑,但到了今日,以他如今境界,慕容霸施展的镜回照之术怕是难以反射自己的幻术,应该有一个比他更强的慕容氏出现了,而此人——或许就是他带走了茗惜。 李蛰弦暗暗一震,慕容霸已是慕容氏的族长,何人境界能够超过他了,然而转念一想,即便是鼎岩剑庄,也不是钟南子境界最高,隐藏在地下玄空寺之内,还有无数的虚界剑客,莫非太湖之中也有如此之地,此人同样也是虚界剑客? 见李蛰弦陷入沉思,二人等候了片刻,南宫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李蛰弦沉默片刻,看到两人为相助他,着实受了不少折磨,不由有些内疚,原本想要以实相告的,但又想起长安侯的话来,连姬无涯都有背叛自己的一刻,他们若是最后也给自己一刀该怎么办,那时自己如何承受,想到最后,他还是决定虚虚实实,只讲一半,于是说道:来人或许是慕容氏的高手,不过不是慕容霸,你们可曾见到他去了何处? 二人自然不知,但经过他们这一事后,姬无涯带走茗惜的嫌隙小了许多,但他仍然与王释空有着扯不开的关系,目前还不能完全相信,但那个慕容氏之人究竟是谁,李蛰弦不敢肯定,不过,以慕容氏对天人的觊觎,以及他们此次如此大的动作来看,茗惜应该已落入他的手中了。想到这里,他回头对南宫和萧郎说道:你们受了伤,先回大殿吧! 南宫看了萧郎一眼,二人眼中不约而同的露出羞愤之色,李蛰弦如何不知他们所想,连忙又说道:那人境界非凡,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此事需要智取,我猜茗惜多半已被他藏起来了,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揭穿他的身份,让腐生道士、专诸盟的还有其他各大剑庄联手对付他,你们回殿之后,替我看住慕容氏之人的行踪,虽然那人不会与他们呆在一起,但既然同一族人,必然会有联系的! 南宫便与萧郎去了,李蛰弦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这人能不动声息的从自己面前掳走茗惜,显然不会这么容易被南宫和萧郎察觉行迹,镜回照之术么,很明显,这是给自己设下的陷阱,也是自己唯一避不开的镜系幻术,看来这也是那人的一个尝试,李蛰弦心中一紧,暗道有些不妙,或许那人隐约之间猜到了自己心识的秘密了。 李蛰弦踌躇起来,来来回回的走了半天,心中逐渐明晰起来,那人的境界应该远在自己之上,不过心识的殊异以及墨湖的广阔应该能够弥补部分差距,而且他只是隐约察觉到了自己对镜系幻术免疫的奇异,却并不当真知晓心识的存在,应该还有机会,不过今夜想要找到那人的踪影,怕是不能够了,好在如今小岛隔绝了,那人今夜也离不开这里,以他对自己设下的陷阱来看,他不仅想要带走茗惜,恐怕连自己也不会放过。 然而到现在,他仍然没有现身,也没有真正出手,看来自己白日里的表现着实震惊了他,他也不敢冒这风险,所以李蛰弦猜测,明日的继位仪式,他终究还是会现身,而茗惜则是他规划全局的诱饵。明白这一点,李蛰弦顿时不急了,既然明日终将要来临,一切避免不了,就只有一力破十会了,明日就来会会这个人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三十七章 这一日到来 打定主意,李蛰弦原地盘坐而下,闭上眼睛开始养精蓄锐,冥想中的时间过得很快,几个时辰宛如一瞬,但其实在识海之中,已经经历了数年光景,这段时间里,他再度回忆了咫尺一阁中博览过的群书,书册、竹简、壁画、羊皮卷、碑文石刻乃是钟鼎文中的文字不断浮现而出,从九章算术到黄帝内经,从吕氏春秋到河图洛书,数千年的时光古人的智慧、经历、思索乃至于悲喜,全部汇入他的思绪之中,不过这次,他不再只是通读,而是按照曾经苏三禾跟他十六字真言“情之所表,纳之于心,心之所往,契合之道”仔细审视,终于再见一道道昏黄的光线从那些文字之中浮现而出,纵入半空,融合到了一起,让原来黑暗的识海宛如落日的傍晚一般,然而李蛰弦却知道,这是来自鬼谷的力量,来自的力量,更是来自故人心血的力量,若有一个名字,李蛰弦想起风悠然曾不小心提到的一个名词,或许应该将其称为人间道力吧! 人间道力,出于风悠然之口,后叶墨烨借慕容游之身也曾说过——“迷宫之术与六识秘术当初本就一体,但此二术皆来自于墨家先人临死前在这墓中悟出的人间道力之中衍化而出的秘术”,后经秦皇地宫黑石像中天人残魂之口说出“轩辕帝手执鸣鸿刀,假使人间道力”之语,证实了此力的存在。 这是一种明显区别于剑客所知灵力的其他力量,按照叶墨烨的说法——六识秘术与迷宫之术乃是从人间道力中衍化而出的,可见鬼谷及六识秘术家族必然与此道力有联系,而鬼谷子一开始并不教授自己,恐怕也是在防着他,直到后来苏三禾经历性命之危,不得已告诉了他。不过有一件事却有些奇怪,若六识秘术出自于人间道力,为何又有徐福天书传出的说法了,因为根据千岛樱和仞利天的说法,上次天人下界之时,携带天书共有秘术三千余道,被徐福分作了四部分,其中一部经过张良之手为刘邦所得,创出六识秘术,到底那个说法是真的,到底传自于徐福传出的天书还是秦始皇陵被活埋的工匠? 李蛰弦摆了摆头,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此刻让他惊喜的是人间道力弥漫开来了,让他的识海乃至于墨湖都生出了一丝生机,似乎对劫印的掌控力度也更深刻了,而念力愈发精纯,虽不知这道力究竟为何物,又如何能够生出迷宫之术与六识秘术的,但这力量如它的光芒一般,散发着一股和谐而温馨的温暖之意,李蛰弦站起身来,长长一叹,往封垚殿而去,那里,人声开始鼎沸起来,剑庄里的人已经涌向殿前广场,不久之后,那里将迎来无数人的瞩目。 腐生道士给了李蛰弦很大的礼遇,当他到了主山之下时,姬泽壑亲自相迎,将他引入山上,见他身侧没有茗惜,姬泽壑想说什么,还未开口,李蛰弦先一步说道:姬先生在哪里? 姬泽壑听出他语气中的愠怒,不知何解,便一言不发,引他到了殿前广场,让人看住了他,他则去向腐生道士回报了。此时日晷显示已经到了卯时,殿后忽然锣鼓喧天,钟声齐鸣起来,殿前已经云集了数百剑客,闻着声音跟上了礼仪队伍,往山下走去,准备到山下的广场上参加继位仪式,李蛰弦觉得奇怪,昨日不是定了就在殿前进行的么,怎么又有变化? 正疑惑中,只见萧郎匆匆向他跑来,小声在他耳边说道:风悠然回到了慕容氏中了! 李蛰弦顿时一怔,记得昨夜南宫跟自己说过,风悠然因为追踪自己擅自离开族群,被误认为杀害慕容执攸和袭击慕容嫣然的凶手,慕容霸说要杀他的,如今怎么又轻而易举的回到了族中,还没有引起一丝打斗?随即李蛰弦就知道了原因,定然是隐藏着的那个慕容氏之人,看穿了自己的把戏,恐怕慕容幻竹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于是他点点头,说道:你和南宫不要再和我联系,之后的事情就与你们无关了! 萧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自己怎么做。说完转头扎入了人群之中,李蛰弦轻轻叹了口气,也随着众人下山,忽然几个人别了他一下,竟然还是一个熟人,或者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贪狼殿主施谓稻以及枢密堂堂主茫微还有护卫胖子。 施谓稻淡淡一笑,装作不经意般的说道:小心钟南子,天命之前他又去了一次慕容氏所在的霜雪阁——今天能不能经过此劫,就看你造化了,若还活着,贪狼殿副殿主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李蛰弦不置可否的一笑,没有当回事,不过他前面一句话却是听进去了,钟南子恐怕就是慕容氏那个人选定用来掀起今日腥风血雨一幕的棋子了,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主山之下便是昨日早晨与姬泽壑一战的小树林了,不过树林之前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扎好了高台,四面聚拢之后,继位仪式便开始了,简单的说了片刻,腐生道士登场,从钟南子手中接过庄主印鉴以及象征身份的玉佩,算是正式成为了鼎岩剑庄庄主。 众人齐声欢呼片刻,各大剑庄以及世家大族的恭贺者纷纷上台敬献礼物和祝福寒暄,承认了他的身份,等到一切笃定之后,才发现仪式不过才经历半个时辰,日头都未完全升入半空,而看人群四周的五山暗客越来越多,明显不像散场的态势,似乎重要的事情排在了最后,众人一时疑惑起来,还有何事比继位更加重要? 李蛰弦以为他要说太原之约的事情,但腐生道士却看向台下的慕容霸大喝一声,说道:慕容霸,你昨日在天下众人面前说过,今日会有天人下界,如今天人在何处? 众人的目光顿时看向慕容氏所在之地,出乎意料的是,慕容霸并无一丝担忧,面不改色的分开人群,带着族人往高台走去,站在台下看着腐生道士淡淡一笑,说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钟南子,钟南子有一丝犹豫,但终究还是走了出来,拍了拍手,李蛰弦顿时紧张起来,他以为他会将茗惜抓出来,但没想到的是,暗客抓着另外一人,浑身伤痕,却是南宫一羽。 南音昔以及闽国苍浪剑庄的剑客顿时认出了他的身份,纷纷跑了出来,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眼见南音昔扑向了南宫一羽,一个人影却拦在了她的身前,却是慕容氏的风悠然,腐生道士一见顿时怒火大盛,闽国是他在南方为数不多可以挣取到的盟友,而南宫家族则是闽国真正主人,得罪当代南宫家的少主,等于就失去了闽国的支持,他如何不气,何况此事还是钟南子瞒着自己做下的,他怒视钟南子,大吼一声道:胡闹,钟南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钟南子没有回答,只是冷冷一笑,风悠然拱了拱手,说道:庄主或许还不知道,但风某却是当日曾亲自下过秦始皇陵的,还在最后的兵俑大阵围攻之下登上升仙台,看到了躺在玉棺中的始皇帝—— 腐生道士见此人说话大模大样,看似敬重自己,但言语表情无一不是自傲,忍不住打断他说道:你说这些有何作用,我让你放开南宫公子! 说着便要出手,但慕容霸抢先了一步,拦了上来,抱住了道士的手臂,说道:庄主莫怪,且听他说完自然就见分晓了。 台下众人也听得奇怪,不过既然慕容霸如此笃定,他们一时也好奇起来,来自汴梁姜家的老祖宗玄德君也开了口:庄主,不如就让他继续说吧,据说昨夜僵尸之乱的始因就是来自于秦始皇陵,我等未曾去过,不知到底发生何事,若是与昨夜之事有关,我们不得不了解一番了——说到这里,他又转向身边的天痕剑庄庄主章秉升,问道:中原子,你觉得呢? 昨夜章秋痕奇怪变异,章秉升也始料未及,经过一夜之后,虽然暂时被封印住了,但心里仍然有些不安,此时听说风悠然说的事情与鬼道有关,也揪心起来,不过对腐生道士他仍有一丝敬畏,是以不如玄德君硬气,以商量的语气对腐生道士说道:若是关系到鬼道,庄主,不妨听听如何? 腐生道士见他们都如此说道,尤其是章秉升与玄德君都是如今剑庄的最大助力,便不好反驳,却又无法在闽国人面前应允,是以轻哼一声,没有认同也没有否定,慕容霸见状连忙给风悠然使了个眼色,于是他继续说道:在那高台之上散布着无数犹如榕树气根一般的暗红枝条,初时见之,犹如死物,然而当我们惊动兵俑大阵、抵达高台之上时,始皇似有苏醒之意,这些气根都活了起来,那时恢弘庞大的墓室上空,一座座被粗大铁链悬吊着黑木棺材掉落下来,里面竟然是始皇帝的无数将军大臣的僵尸,然而与我们所知的僵尸不同,这些僵尸的脖子上都连着极长的血线,而血线的终点则集中在玉棺之下,藏于始皇帝的尸体中。 说到这里,他猛地撕开南宫一羽的衣领,露出了他脖子上一大片肌肤,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那一条竖直的血痕,宛如巨大的蜈蚣,让人不禁联想起风悠然所说的血线。不过众人仍然有些不解,这道血痕着实可疑,然而与风悠然说的血线仍有区别,毕竟它没有从体内逸出,也没有连接何处,风悠然看出了众人的疑惑,猛地大声说道:这就是征兆,一旦为那血线触及,身体上就会出现这个血痕,与那僵尸不同的是,这些受到感染的人只有靠近始皇真身附近时,才会从始皇身上射出的血线连系,成为他近身血卫,当时南宫一羽就在高台之上,却隐瞒了这件事,直到如今剑庄里僵尸现身,他受到的血毒爆发,出现了这痕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三十八章 南宫的异变 众人只听得毛骨悚然,着实匪夷所思,南音昔第一个就不同意了,说道:你胡说,公子哪有中什么毒,你没有证据证明,这道血痕说明不了什么,这是我为公子刮痧后留下的! 有些隔得远的也不禁点头,刮痧之后确实也会出现血痕,若以此推说为中毒,着实有些牵强,腐生道士也颇为不悦,且不说他讲的皇陵之事是否为真,即便是真的,只要始皇帝一日不现身,又如何能证明南宫一羽已成为其血卫了,眼看苍浪剑庄之人已经隐忍不住了,其中一人甚至跳了出来,却被慕容霸一道袖风拦在了身外,浑身抽搐不止,腐生道士正要开口,却陡然听风悠然忽然说道:我当然有证据了! 你们看!说话之间,风悠然竟然将南宫一羽的上衣整个撕扯了开去,露出了他健壮的体魄,南宫一羽方才如同死狗一般被拖到台上,本就羞辱不已,加上身上的伤势,未及看到台下情况就昏迷过去了,此时刚刚醒来,却又见众人目光落到他赤罗的胸膛之上,虽然他不并非女子,众人也无意欣赏他精美的身材,但如此无力之感仍然让他羞愤至极,体内一阵震荡,气血翻腾不已,终于忍耐不住,一口乌血吐了出来,再度昏厥过去,然而无人理睬他的伤势,因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腰腹间那道长达一尺半的伤口上。 当真好长的伤口,从伤处的肉芽看去,深度也颇为可观,如此伤口落在其他人身上,怕是早就被拦腰砍断了,或许是南宫身法出众,在最后紧要关头一个旋转,让刀势均衡的落在了身上,才留下如此伤口,不过即便如此,这样的刀伤也不是轻易能够治愈的,流血都会让他在一个时辰之内死亡,然而现在虽然虚弱,但性命并无大碍,这是为何? 终于有人眼尖,看到了缝住伤口的丝线并不寻常,再定睛一看,更发现其中诡异,忍不住指着那伤口回头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快看,伤口上的线在动! 众人闻言一惊,纷纷攀上了高台,近前来看,果不其然,原来这长长的伤口已被丝线缝住了,难怪这么快就愈合在了一起,而这丝线也不寻常,犹如一条细长的蚯蚓,在伤口两侧来回穿梭,没穿梭一次,肉芽则生出些许,无需多久,或许伤口就会结疤了,端的是神奇。 有人在惊叹,有人却悚然一惊,连连后退,说道:莫非这缝合伤口的丝线就是始皇控制血卫的血线么,原来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这一下惊动了所有人,台下的剑客纷纷挤上高台想要近距离看那血线到底是何东西,慕容霸与慕容越等人连忙拦住了他们,风悠然往前走了一步,向台下挥了挥手说道:诸位小心了,目前谁都不知道这血线会不会继续传染下去,贸然接触有性命之忧,还是等这事清楚之后再作计较! 众人顿时一震,又纷纷向后退去,眼见南宫一羽被风悠然塑造成为了天下公敌,南音昔以及苍浪剑庄众人无法再隐忍下去了,一行七人,眼神交流了片刻,同时点了点头,一人从中跃起,轻叱一声“秘术——击尘如矢之术”,随之又有人轻呼“秘术——扦插之术”,顿时一道道急若流星劲石与木箭纷纷袭来,南音昔也趁机发动,她与风悠然最是靠近,见他扭身躲避之际,一个前滚摸入他的怀中,一刀狠历的刺出,但风悠然早就有所防备,右袖轻轻抖动一下,身前顿时浮现出一道坚硬的水晶石壁,南音昔的匕首甚至无法在上面刻出一星白点。 随后慕容幻兰以及慕容天丰等人也赶紧上前,拦下了苍浪剑庄其他人等的秘术,对于未至廓天境的剑客,这些秘术无异于挠痒痒,慕容霸冷哼一声,那些人便纷纷踉跄后退,不断的咳出血沫来,随后只听他说道:此事无关仇怨,是南宫一羽自己倒霉,为始皇帝所创,即便是南宫家主到此,也无法违背天下朗朗之目,你们还是都退下吧,否则就不是五脏震颤如此轻微的伤势了! 剑客们面上顿时一暗,然而一人忽然喝道:难道忘记家族的重托了么? 话语刚毕,这人纵身再上,不过却不是为风悠然,而是想抢过南宫一羽,但慕容霸岂能让他如愿,方才提醒已过,这次他要杀鸡儆猴了,顿时大掌一挥,遥遥拍向剑客,只听得晴空之下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从他掌中窜出,击在剑客身上,顿时将他炸得四分五裂,一片血雨散开,隔得近的连忙释放出灵域,这才避免被浇得一头血污。 南音昔闻声向后望去,那人她也熟悉,乃是她南家的旁系子弟,叫做南具彦,虽然不过更天境界,却忠心无比,顿时泣不成声,其余苍浪剑庄剑客看见他死的悲惨,本来也犹豫起来,然而又见南音昔悲惨哭泣,各个心头怒火中烧,终于又有人忍耐不住,刚刚跃起,慕容霸大喝一声“来得好”,准备继续一掌将其击碎,然而这时,他的头道:再看看! 你是想说我也是始皇帝的血卫么?李蛰弦说道,笑话,你是听何人说的?说着,李蛰弦缓缓扫视台下诸人,竟然没有几个敢迎上他的目光,等他看到项烨与秦贞之时,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轻轻颔首,露出一个诡异的神情。 秦贞顿时有些紧张的对项烨说道:他知道我们了? 项烨说道:别慌,当日之事不仅仅是我们知道,周伯彦、萧郎、明眸家族的,还有僵尸鬼都在场,风悠然还没说出我们名字,他不能肯定,何况即使知道了,他也不能做什么,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看他那丑木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若真是它治疗了南宫一羽的刀伤,此物着实诡异! 秦贞也道:确实,你看地面的枝条,一鼓一鼓的,与高台上的那些血管何其相似,莫非这也是他从玉棺中获得的? 项烨顿时一愣,莫非玉棺不仅仅只是灵力的聚合,同时还隐藏了一门神奇的修炼之法么,难怪李蛰弦精进如此神速,连慕容霸都不能将其等闲视之了,想到这里,项烨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本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才对,是他带领他们进入皇陵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三十九章 诛杀钟南子 此时,众多剑客已经迷惑起来,南宫到底是何身份,究竟他脖子上的血痕,还有身上的血线是不是血卫的痕迹,始皇帝死了近千年之久,到底是否仍有如此之威,也值得怀疑,是以他们不禁三三两两的讨论起来,不过终究没有亲自下过皇陵,谁也无法判别真假,即使章秉升以及玄德君等人也是如此。 姜杏鹤此时走到了玄德君身边,小声说道:孙儿手下曾也下去过,不过没有走到最后,但在地洞之下见过那血线,一旦接触到人,便会将其血肉吸收干净—— 玄德君皱眉说道:若是如此,那就不会是了,不然南宫小子如何能活到现在? 姜杏鹤不敢忤逆,顺着他说道:自然是这道理,不过万一南宫乃是主体了,他就不是被吸食之人,而是吸食他人之人—— 你是说——玄德君顿时倒吸了口气,眼神也开始不善起来。 这就是血卫!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一个络腮胡子的陌生年轻人,但李蛰弦对其并不陌生,果真是项烨,没想到他也与风悠然站到了一起,此时见他走上了台,说道:当日我们在皇陵高台之上,见到的情景就是这样,不仅血线是真,这所谓的丑木弓也是真——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长弓,而是从周天子古祭台上木柱图腾中取下的枝蔓,我们曾亲眼所见,天痕剑庄剑客朱泉祯就死在了此图腾之下,至于为何这条枝蔓会在他的身上,又没引火烧身,那是因为——掌控这血线之威的能力已被他获取了! 众人一时议论纷呈,对他的身份好奇,对他如何知晓这事好奇,但项烨没有耐心解释那么多,他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揭穿一个秘密:秦皇所在之玉棺乃是以天人肉身为基,以聚灵法阵为源,吸纳了千年无尽灵气而成的灵源,但如今已被此人吸纳了,否则一个年纪不过弱冠,修炼不过十载的少年,如何能与腐生道士、慕容族长等人一般实力,现在他已拥有始皇之力,以血线操控剑客,南宫一羽便是例子,今日若不除去此僚,日后天下不得其安! 项烨说得激动无比,然而台下却寂静异常,诡异的沉默让他有些无法下台,但他清楚,所有人都与他一般,面对如此年轻又有如此实力的少年,没有一个不嫉妒憎恨的,只是谁都不愿第一个响应,慕容霸自然也明白,是以他已经安排了始作俑者,那就是——钟南子! 就在这时,他就出现在了高台之后的封垚殿主山的山腰处,他的身旁赫然站着失踪一夜的茗惜,与这里相距不过五百余步距离,只听他遥遥喊道:李蛰弦,你偷盗始皇玉馆,如今已沦为天人走狗,你妹子乃是天人下界,妄图占据天下灵源,吞噬人间剑客,今日某就要揭露你的阴谋,除去你这威胁,你妹子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李蛰弦一见茗惜面孔,见她满脸血污,显然遭受了不少折磨,顿时吐出一口乌血,悲戚的长啸一声,嘶声吼道:钟南子,今日必取尔等性命! 施谓稻顿时明白今早钟南子去慕容氏那里的原因了,既要有所得,必然有所失,不管慕容氏承诺了他什么,有何值得他效力的,但眼下想要得到那些,必先承受住李蛰弦的怒火,施谓稻轻轻摇了摇头,暗想道:钟南子确实是老了,或许是暮冬时的那一战让他失去了稳重,如今不仅变得轻佻,也变得糊涂起来,他竟然还抱着以前的眼光,以为李蛰弦是如此好欺负的么,若是如此,慕容霸为何这临门一脚要让他来替他踢,还不是算准了李蛰弦的心思,越早激怒他的人也将会越早死! 李蛰弦拔起丑木弓,也不见上面有弦,但偏偏他左手执弓,右手划拨,一道黑芒在他指间凝聚而出,随即松开右手,黑芒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身后竟然还带着一缕昏黄的残影,别人或许未曾注意,施谓稻也只知是疾箭之术,只有慕容幻竹以及风悠然看出一丝诡异,这根箭矢似乎与那日在碧漓三岛上射杀天人使者的黑芒一般,不好—— 这疾箭之术与其说是箭术,但到了这一境界,更是一门高阶秘术,说是疾箭,速度快如闪电,当箭矢离弦的瞬间,几乎就已到目标之处,风悠然与慕容幻竹才刚想起岛上的那一幕,便看到钟南子身形一顿,摇晃了两下倒了下来。 好快的箭!众人都在感叹,但随即想起那人乃是钟南子,不由浑身一震,钟南子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腐生道士顿时也皱紧了眉头,不管如何,钟南子终究是鼎岩剑庄之人,若如此坐看李蛰弦杀了他,怕是自己的威信在今天就要扫地,但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李蛰弦已经爬上了山,眼看距离茗惜已经不到百步距离,慕容霸连忙追了过去,阻止他救人。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李蛰弦施展开轻身之术提前一步赶到了山腰,但见茗惜一副萎靡的模样,被半跪于地的钟南子仍拉在手里,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顿时脑中轰然作响,以为她已遭毒手,连忙快走几步,想要扶起茗惜,但就在这时,茗惜耷拉着的脑袋陡然抬起,一脸血污的看了过来,诡谲的一笑,随即一刀往他腹下扎去。 李蛰弦万万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变化,这人显然不是茗惜,猝不及防之下,虽然让过了小腹,却仍然被她刺中了前腰,好在避开了脏器,并无太大伤害,而这时,突袭的茗惜脸上血污散去,赫然化为了一堆腐肉,而死去的钟南子也变作了泥人,竟然都是替身伪装的,不过这伪装之术着实神奇,竟然不含一丝灵力与秘术的痕迹,看来应该是昨夜设下镜回照之术的慕容氏高手又出手了! 李蛰弦四顾一看,钟南子没有再现身,他心火翻腾,双目赤红,已是愤怒至极,来回搜索了一阵,还是不见他的影踪,不由长啸数声,宛如孤狼一般,但见山下慕容霸仍在游说着天下剑客,反复攻击着他的身份,将他说是人间恶魔、始皇先驱、天人走狗,不少不知情由的剑客倒真的相信了,毕竟昨夜之事太震撼人心了,至于玄德君、章秉升等人,确实相信秦皇玉棺确有其事,或许当真为他所得,一时间,他们的心思也开始变动起来。 李蛰弦虽是盛怒,却也想的周全,知道慕容霸乃是诛心之举,若任由他继续游说下去,怕是不相信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了,于是施展开玄暗行隐之术,猛向慕容霸攻去,黑刃落下,慕容霸小步连退,双掌上推,顿时一股龙卷飓风袭上来,李蛰弦以念力假使重势,往下沉去,僵持片刻之后,二人齐齐后退,各自站定。 就凭你,也想杀老夫么?慕容霸冷笑说道,不知他昨夜经历过什么,此时似乎多了许多底气,不再像昨日那般畏畏缩缩,李蛰弦不由警惕起来,四处观察着,想要找出那个隐藏着的慕容氏高手…… 李蛰弦咬着牙问道:你到底把茗惜藏在哪里了,那个人在何处,何必躲躲藏藏,难怪你们慕容氏会以龟形玉佩作为族徽,用缩头乌龟自嘲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说到这里,了解慕容氏过往经历的剑客忍不住噗嗤一笑,慕容霸却一丝怒色也无,反而颇为自得的说道:是又如何,趋利避害,俊杰也,这世上有多少世家大族消失在历史碎片之中,何人又有我慕容氏如今这般威名,强自出头不过蠢材而已!李蛰弦,今日你若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下你与那丫头的性命,若是负隅顽抗,先杀你妹子,再取你性命,你可好自为之! 就看谁先杀谁吧!说话之间,李蛰弦施展开了游梭影的身法,窜入慕容氏人群之中,掌中黑刃祭出,一刀先砍向了慕容霸身后的慕容天丰,然而慕容氏早有防备,一见他动,顿时各自散开,闪入人群之中,李蛰弦还想争取天下人心,不想杀戮太重,一时间失去目标,只看到一个人影向他走来,赫然竟是钟南子,这下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顿时弃了慕容氏朝他攻去。 站在台上的腐生道士忽然疑惑起来,他记得慕容霸在登台之前,钟南子本与他在一起的,没过多久,就见他到了山腰,挟制了茗惜,然而李蛰弦上山不过十息功夫,钟南子竟然就以傀儡之术逃脱,他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踪影,此时却无端出现在了战场之上,正好落入李蛰弦眼中,他是真糊涂了,还是慕容氏给他吃了仙丹,难道他以为他的实力超过了自己么,昨日连自己都奈何不了的少年,他竟然敢如此挑衅? 腐生道士觉得奇怪,章秉升、玄德君乃至于施谓稻等人也暗暗察觉一丝诡异,以钟南子的性格不该会有如此轻浮的举动的——此时,李蛰弦与钟南子已经交手在了一起,黑刃频击,兼之以本相暗影相助,钟南子顿时落入下风。终于李蛰弦一刀砍入他的胸口,钟南子顿时宛如败絮一般萎顿倒地,然而令众人诧异的是,等他死去之时,脸上的面相顿时一变,竟然变作了一个陌生人。此时人群中却忽然一个声音叫了出来“王教习,怎么是你”,众人寻声看去,见是天痕剑庄的一个剑客叫出来的,章秉升也觉得奇怪,定睛一看,认出死去的那人乃是剑庄里更天境界的入门教习王仙岭。 这下就诡异起来,明明是钟南子的面孔,明明是钟南子才能施展的秘术,散逸出的灵力气息都是他无疑,缘何最后死时却变成了王仙岭,章秉升尚未反应过来,慕容霸却陡然大吼一声,说道:你这厮,竟然又杀了天痕剑庄的剑客,章庄主,你如何能放过他? 章秉升顿时一震,顿时明白了慕容霸的用意,这是隔岸观火之计啊,竟然想把自己拖下水,若是任由李蛰弦一路追杀下去,怕是下一个变作钟南子的会是汴梁姜家、岐国剑庄、闻韵剑庄、岳麓书院乃至于鼎岩剑庄的剑客,这样,不管李蛰弦究竟是不是慕容霸所描述的一般,仅以他杀死的那些剑客,天下人都不得不为自家子弟报仇,即便章秉升想要敷衍过去都不能,因为慕容霸已经将他放到了火上炙烤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四十章 诸影万相之术 但李蛰弦此刻无意计较这些,钟南子先以茗惜吸引了他的目光,无尽怒火在胸中涌荡,识海之中的墨湖也激荡不已,心中一个念头不断的重现,杀了他、杀了他,此刻他必须尽快了结此人,方能缓解心头怒火,否则这股心悸都快要将他逼疯,同时也以钟南子之死逼出那幕后之人,若是那人不出,则继续杀慕容霸,杀慕容越,将所有慕容氏杀个干净,他就不信他不出现。 意念分身无声而动,一道虚影快速的在人群之中四处遁走,须臾之间,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瞬间移形换影,在众人面前陡然消失,而下次露面已在人群之后的树林边缘,随着一声惨叫,李蛰弦快如闪电的黑刃已削下一人头颅,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闻韵剑庄的剑客应声倒下。 这、这、这——好快的身法!众人暗自感叹之余,终于感到恐怖,李蛰弦这厮是杀红了眼了啊,不管是谁,都照杀不误。终于当他杀到第五个人时,除了腐生道士、玄德君、章秉升等一众上九天境剑客发觉诡异外,其余剑客也明白了过来,其实并非是钟南子在与李蛰弦鏖战,钟南子只是傀儡,他的身后有一个境界更高之人,暗中遥控着他,每当李蛰弦自以为杀死了他时,他就变作了另外一人,而死去的必然是各大剑庄及世家大族有头有脸之人。 这是戏弄,也是算计,那人想要将李蛰弦变为天下公敌,变作慕容霸口中所说的宛如恶魔一般的人,虽然众人明白他或许不是想杀那些人,但最后的结果不得不让他们仇恨,因为死去的人都是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同门、兄弟乃至于亲人。 施谓稻顿时也担忧起来,茫微见他神色,忍不住问道:殿主,那人到底是谁,是慕容氏之人? 他点了点头,看出了那隐藏之人所施展的手法,或许是幻术,或许是通灵之术,那人将钟南子的魂魄、意识、灵力灌注到了另一人身上,令其可施展钟南子的一切秘术,相貌、声音乃至于气息都伪装的一模一样,然而当死亡降临之时,却脱身而去,比之利用他人肉身延长寿限的血祭转身禁术更加恐怖,到底是什么秘术? 茫微不解的说道:慕容霸乃是慕容氏族长,若那人也是慕容氏的话,地位岂不超出了族长,莫非是来自于“那里”的? 施谓稻斩钉截铁的说道:必然是了,这才是真正的镜系幻术吧,操作他人魂魄,施展不死秘术,千军万马尽皆化为己用,此人一出,李小子也不是对手了,不妙不妙,茫微,去找老宋,让他不要轻易出手,显然这是慕容氏的阴谋,不管以前如何争斗,眼下我们行止一致,万万不可暴露身份! 茫微知道此事重大,点点头连忙去了,而此刻场中战局又变,李蛰弦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秘术的神奇,面对杀气越来越浓厚的天下诸人,终于停了下来,抬起头来,从人们面前一一扫过,但他看不到钟南子的身影,也不知藏着的究竟是何人,找不到茗惜,他的心底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血月梅影之术无声发动,他的心跳动的极其之快,但呼吸却缓慢的异常,犹如山崩一般,咚的震颤一下,半天才继续颤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无须片刻,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承受不住自己的杀戮而出手的,而慕容氏却能站在人群之后,笑看自己如戏子一般供他们愚弄,犹如之前自己利用慕容幻竹戏弄他们一般,不行,不能再乱来了——他沉吸一口气,操控念力缓缓平复汹涌澎湃的墨湖,极力压制心头的怒火,暂时不去回忆曾经与茗惜相处的片段,让意念集中到一处,想道:那人的秘术怕是与叶墨烨的影子意识相似,不仅能操控他人意识,还能以他人意识进入其他人体内,自己不管是追逐钟南子还是慕容霸,最后杀的终究是其他人,一切都是徒劳,要想破解此术,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本相暗影!李蛰弦知道,叶墨烨的影子意识最大的弱点在于此术同时只能施展在一人身上,当然,或许影子意识会存在于许多人体内,但叶墨烨想要利用之时,同一刻内,却只能激发一人意识,这是他自身意识的限制,但李蛰弦不同,修炼至外念识后,他不仅可一心二用,一道意识也可分作多重,而本相暗影本身也有灵隐子的灵识在内,二人可分别追杀多人,他就不信那慕容氏之人到底能化出多少个剑客来! 一道黑影从地面浮现而出,这是灵隐子所载之暗影,不一会儿,又有一道暗影出现,这是在与腐生道士大战之时,应对他的恶灵同葬之术时,以外念识凝聚而出的另一道暗影,本质上与灵隐子并无区别,这还不是他的极限,只见李蛰弦眼角撕裂开了一道小口,地面阴影又是一阵颤动,接着又一道暗影出现—— 这,这是什么?腐生道士禁不住浑身一震,看向了慕容霸,但慕容霸也是一脸震惊,直到风悠然眨了眨眼睛,凝神看了片刻,缓缓说道:那、那也是本相暗影,不,这不再是本相暗影之术,乃是暗系秘术中的禁术——诸影万相之术! 提起诸影万相之术,众人齐齐震颤了一下,一时间思绪都飞到了六十年前,不管是亲历还是从长辈口中听说,但他们知道那时曾也有一个暗系剑客,追杀一个人,到了荆州城内。那时荆南国尚未立国,但闻韵剑庄却早已是独立天下剑庄之外,除祭典、封主、会盟,不问世事纷争,其余诸大势力也不会为难闻韵剑庄之人,最后那个暗系剑客追杀的人进了剑庄,剑客在门外等候了七天,让他们交出那人,但当时的庄主凌霄子并不理会,最后剑客忍耐不住,终于踏入了剑庄大门,而迎接他的却是十七人组成的大阵,其中光是廓天境之上的剑客便有七人。 据说那暗系剑客的境界也不过睟天境,凌霄子布下如此大阵,也是因为此人嚣张过甚,而且身为暗系剑客,必然身法出众,若一战无法将其拿下,被其逃遁,着实丢脸,但那暗客见到这阵势之后,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逃走,也不知他与那人到底有什么仇。 凌霄子在不远处观战,阵法顷刻发动,将剑客围在了阵中,想逃都逃不走了,就在那时,剑客身后影子颤动起来,一道本相暗影出现,直接迎了上去,然而却被一名廓天剑客砍成两半,但令人恐惧的是,暗影被杀后竟然没有消失,反而分裂成为了两道人影,却与剑客外貌不同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接着,这两道暗影也接连被杀,竟然继续分裂,直到出现了共七道影子,连同剑客本身在内,被当时之人称作八生就难! 此战最后,闻韵剑庄一十七人组成的阵法大乱,共死了六人,三人为廓天境以上剑客,其余之人无不带伤,最后若非凌霄子出手,怕是他们也活不了,虽然暗系剑客也死了,但这一战,让众人知晓了本相暗影之术后,还有一门暗系禁术叫做诸影万相之术,只不过多了几道本相,竟然会生出如此大的突破。最后凌霄子也在此役中受伤,开始了长达三十年的闭关修炼,而闻韵剑庄则交给了那个逃入剑庄的人,他就是问天子! 此战的真相至今无人知晓,但诸影万相之术却逐渐被人调查清楚,原来暗系剑客修炼出本相暗影之后,另外获得的暗影,并非他的本相,而是从吸纳其他暗系剑客的本相,通过长期的润养与灵压,将其驯服,再以自身本相暗影用禁术控制,平时可以之增强本相境界,一旦受危,便可分裂成为各自本相,心意相通、守望相助、不畏死亡,八人合在一起绝非八个寻常之人,变化繁复,战技多端,称之为百人也可。 风悠然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情景,但睟天境施展的诸影万相之术就可对付十七个超出自身境界的剑客,如今这李蛰弦可是有堪比慕容霸一般的实力,由他施展出来,又有何威势了,何况,他还发现,这些本相暗影似乎与他曾听过的传闻有些不同之处—— 一共三道本相,不管他怎么看,这些黑黢黢的身影从外貌、身材上来看,几乎都与李蛰弦一模一样,难道他不是从其他暗系剑客身上夺舍而来的暗影么,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一样? 很快,其他剑客也察觉到了这一诡异,但李蛰弦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三道暗影与他一齐发动,散入人群,这次要猎杀的不是钟南子了,而是慕容氏族人,看那人到底出不出现,一刻不出,那就杀他一个族人,总有一刻,他会忍不住的。 拦住他,快拦住他!慕容霸站在台上猛地叫道,慕容熙与慕容越跳将出来,二人齐喝一声,各自施展出阵列寒玉门之术,拦在了慕容霸身前,但李蛰弦身影一闪而逝,一道本相暗影察觉到了慕容箜篌的踪影,本尊顿时与暗影移形换影,李蛰弦施展开暗影瞬身之术,陡然出现在慕容箜篌身后,一刀刺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四十一章 杀人如麻 慕容箜篌也非寻常之人,即便并未习得镜系幻术,却也臻至减天境界,李蛰弦现身的瞬间,他就发现了他的痕迹,而灵域早已凝聚在了身外一寸之处,就是为了防备他凌厉的黑刃锋芒。二人迅速交手,齐齐后退,李蛰弦见他已有防备,顿时弃他远去,再度与本相暗影换位,到了慕容玄机身后。 这老头在太湖里的红叶寺内曾经与他交过手,李蛰弦清楚此人境界,过去就不敌自己的万钧黑天之术,如今更是不在话下,黑刃已出,他没有任何怜悯,杀气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去,一刀横劈,顿时就砍断了他的身躯——是时候让慕容氏感到肉痛了,否则不知他们日后还有多少阴谋诡计! 然而他刚刚出手,就暗道不妙,虽然墨湖灵力化为的黑芒没有钢铁铸就的真刀返回的阻力,然而慕容玄机连反抗都没有就这么碎裂在地着实可疑,他连忙极速后退,果不其然,就在他旋踵之间,破空一掌突袭而至,掌势之中蕴含的力道击打在虚空之上,传出阵阵虎啸龙吟之声,若是打实了,怕是再健壮的筋骨都会被击成碎沫。 李蛰弦猛地看去,只见这来人一身破旧缁衣,满是尘土,头顶九点戒疤,肤色深沉,透着一股浓厚的古铜之色,缓缓抬起头来,双眼浮现一道暗芒,李蛰弦浑身一震,这、竟然是伏陵山中出来的鸿博和尚! 和尚一击不中,立即暴起,只见他跃起如飞鼠,落地似泥鳅,几个起落间,已经到了李蛰弦身旁,二人仓促几掌接触,李蛰弦如中重锤,胸口欺负不已,原来虚界剑客身手竟是如此滋味,在伏陵山中时,二人皆为灵力之身,还不觉得其危险,然而外界交手,即便灵力尚能应对,但肉身绝难抗衡,李蛰弦此刻的目标是慕容氏,没有耐心与他大战,顿时施展开暗影瞬身之术,顷刻就走。 但鸿博和尚岂肯轻易放过他,先前干扰他修行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身份,若真如慕容氏所说一般,乃是始皇前驱、天人走狗的话,伏陵山危矣,甚至比王崇一更加恐怖,因为王崇一即便找到玄空寺内,也无法将他从虚界唤醒,而李蛰弦却能自由来往虚界,如何能留他! 但李蛰弦此刻却不知鸿博和尚为何现在忽然发作,想来或许也与那慕容氏隐藏之人相关,方才那一刀确定乃是以替身之术伪装的,李蛰弦心里越来越是焦急,对方似乎料到了自己所有可能施展的秘术,不仅钟南子是诱饵,就连慕容玄机这等人也是诱饵,照此下去,自己岂不是连慕容氏的毫毛都摸不到了么? 想到这里,李蛰弦冷哼一声,暗道,我就不信还有有一个鸿博和尚出现,你当真能护得了族中所有人么。 意念分身散入人群,李蛰弦又发现了慕容神通在人堆里四处游走,不知是在躲自己,还是已被那人控制住了,但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李蛰弦几乎在现身的刹那间就以疾箭之术射出了一道黑芒,也不管他是死是活,随即便消失不见,再度出现在另一本相暗影位置,这次他的对手是慕容幻兰。 慕容幻竹父亲共有兄弟三个,以梅兰竹菊四君子命名,此人乃是其堂兄,不过慕容幻竹却是其中最早成名之人,而四人中只有他与慕容幻兰修得镜系幻术,如今境界已至减天。李蛰弦现身之后,附近其余剑客纷纷散开,慕容幻兰顿时明白身后有人,看也不看便是十道冰箭射来,李蛰弦黑光一划,冰箭纷纷碎裂。 见此情景,慕容幻兰知道二人之间的境界差距,作势要逃,但李蛰弦岂能让他如愿,灵隐子暗影提前一步抢在了前方,轩辕剑气横劈而来,慕容幻兰仓促侧移,李蛰弦却已临近,眼中雷玉瞳闪过一丝电光,他暗叫不妙,施展开镜壁之术,却哪里提防得住李蛰弦悄然散发出的昏黄之光,顿时一副奇特的幻象显示在了他的意识之中——浓厚的雾气森林里,一片落叶摇摇晃晃的缓慢绕着树干旋转,也不知这树干到底多长,落叶飘落许久,仍不见地面。 慕容幻竹身中旋叶归根之术后,倏然倒地,灵隐子抢走他的躯体,连点他周身诸处死穴,将他扔到了高台之上,慕容霸顿时眼冒火光,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忍耐住了,李蛰弦冷冷看了他一眼,也不在意他的反应,继续猎杀起剩下的慕容氏族人。 然而此刻鸿博和尚再次出现,出人意料的施展出了秘术,只见大掌挥舞,袈裟随动,犹如推动一块巨大的滚石,李蛰弦还在疑惑,但陡然之间听到一阵剧烈的沉闷巨响,脚下土地寸寸龟裂,顿时暗叫不妙,或许当真有块巨石朝自己咆哮而来,只是这巨石肉眼看不见,乃是和尚以土灵之力幻化而成的。 巨石咆哮,席卷之处地面纷纷如蛛网一般龟裂,显出一条宽阔的车辙出来,李蛰弦纵身而起,准备绕行而过,劈砍隐藏在左侧人群中的慕容神通,但此时正在地面滚过的巨石陡然腾空,笔直的向他射来,李蛰弦眸光一震,双瞳之中闪过一丝雷电,击在巨石虚影之上,巨石顿时一阻,但去势不止,李蛰弦身处半空,无处借力,仓促与之相触,顿时一股勃然之力袭向全身,仿佛被石碾子碾过一般,脑袋阵阵轰鸣,好在也借此之力,身形斗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落在了慕容神通身后。 李蛰弦猝然出现,掌心劫印漩涡陡生,黑刃出鞘,挑刺而出,慕容神通此时醒觉,却已是无能为力,眼见黑刃窜入腹中,破开好大一个血窟窿,吐出血淋淋的一段肠子,血液瞬间流满整个身躯,眼看慕容如此模样,一声不吭的倒在血泊之中,明显是活不成了,李蛰弦也不犹豫,心狠如狼,当下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奔去,然而他却不见这人竟然又是他人伪装,死后的慕容神通瞬间变为了最先叫出钟南子伪装之人的身份的剑客,顿时又是一阵咒骂之声,只是各门各派的首领显然还在犹豫,死死的按压住了门派内的仇怒。 鸿博和尚又尾随了过来,想起方才那巨石的压迫,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其余本相的遭遇也不容乐观,毕竟并非本尊,施展之术平平无奇,能跟随慕容霸出门,那些慕容氏之人也并非平庸之辈,到了后来,只是又多杀了几个无辜之辈,看来如果想要逼迫那人出现,怕是要杀光这里所有人方可,这样慕容氏之人就无处容身了。 咚——他的脑海里忽然一震,这样的想法着实可怕,李蛰弦自己也不知自己何时竟然变得如此冷漠起来,即便是为救茗惜,即便自己满心怒火,但当真要迁延到所有人身上么,为了生存,他可以牺牲一切,但其他人如何不是为了生存,他们也有生老病死与人间疾苦,当真要继续杀戮么? 但若不如此,慕容氏之人一直隐藏形迹,伪装为他人,自己即便无迁延之心,也有屠戮之举,在他人眼中,不久之后,自己与王崇一怕是就是同一货色了,恐怕这也是慕容霸一心策划的计谋,不行,不能继续下去了—— 想到这里,李蛰弦停下了脚步,脑中一个念头陡然窜出,那慕容氏之人抓住了茗惜为何不直接公布她天人的身份,缘何要隐藏她的真身,反而不断激怒逼迫自己了,即便是想陷害自己,但若想成功激起天下人的杀意,七八个人怕是不够的吧,而在此期间,恐怕慕容氏族人也会受到连累,多少会死于自己之手,慕容霸作为族长,会如此看淡族人性命么? 不会的,若是寻常族人就算了,但这次随他离开太湖的要么境界高强,如慕容越、慕容熙之流,要么是精通神奇之术,如慕容焕晨、慕容幻竹之流,要么是江湖经验丰富、战斗技艺卓著的杀手,如慕容执攸、慕容箜篌之流,没有一个是他愿意损失的,即便是慕容神通与慕容玄机,身手也是不凡,阅历丰富,万万不会轻易舍去,那他们现在不顾族人性命,教唆天下人与自己为敌的用意是什么了? 李蛰弦心底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了,那就是——直到此刻,茗惜的天人痕迹仍然不显,只有如此,所以慕容氏才不敢让茗惜现身,否则昨日的信誓旦旦就会成为笑话,慕容霸名誉扫地,不管说什么,天下人都不会相信,而自己携昨**和腐生道士,力压慕容氏的战况,将会成为天下人尊敬的剑客。是了,是了,一定就是如此,所以慕容霸一定要逼得自己如同疯子一般到处杀人,有此既定之事实后,即便茗惜不是天人又如何,他们也会因此而杀了自己。 李蛰弦明白了这一点,杀心渐渐平息,但心底的忧虑却没有消去,他知道茗惜的天人痕迹不显,并非身份有假,而是天人下界的方式不同,千年前仞利天有着仙降蓬莱的壮举,为徐福传出之后,一直流传至今,即便在剑客心中,也是期望看到白光普照,流行坠地的天象的,但茗惜却告诉过他,她体内藏着一个天人灵魂,只会渐渐苏醒,占据她的身躯,并不会有任何天象。 所以今日天人下界是真,但众人愿见的天人下界却是假,但不论如何,李蛰弦都不能放松警惕,即便茗惜身份不曾受疑,他也要尽快找到她,替她清除掉那个觊觎她身体的天人灵魂。 李蛰弦竟然停下了脚步,着实出乎慕容霸的意料,此刻就连本相暗影都一一回归本尊,一时让他不知该如何反应,眼见他走上高台,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环顾台下诸人,说道:这一刀为方才为我杀戮而枉死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四十二章 逼迫现身 说着,匕首插入了他的左肩,只见他伸手一挥,一根匕首从离他不远的剑客身上飞来,说道:这一刀为我所发之誓愿,愿为枉死之人讨个公道,他们皆因身中慕容氏之人的替身之术而死,在下定会找出施术之人! 说着又是一刀插入右肩,两道下去,虽不致命,却也流下不少血,但另李蛰弦惊讶的是,丑木弓尚未为他止血,识海中的那一片昏黄之光竟然攀爬而来,笼罩了伤痕,流出的血迹顿时倒流而回,看着台下沉默的众人,他仿佛看到了一丝丝宛如星点般的黄光向他聚集而来,虽然不多,但恍然之间,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这或许当真就是人间道力啊,而黄光,没想到竟是从凡人身上星星点点累积而致的。 凡人?李蛰弦忽然又想起施谓稻曾跟他提起过的、上九天乃凡人境一说,莫非指的就是人间道力?若是如此,想必他应该知道这道力的用处,应该远不止以之施展迷宫之术与疾箭之术这么简单,至少眼下,李蛰弦发现其疗伤之效竟然不弱于丑木弓。 台下诸人似乎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住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了,过了半晌方才有人说道:才这两刀,究竟安抚死者了么,若按照规矩,应该以命抵命才是! 李蛰弦目光一寒,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明显是为慕容氏说话,他也不反驳,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好,就请这位兄台出来,朝这里插!说着他指了指胸口的位置,然而此刻他浑身的气势散开,以念力压迫到其一人身上,顿时这人便脸色开始苍白,他想要叫苦,然而念力不同于灵力,若不借力,则毫无痕迹,其他人丝毫察觉不到它的存在,终于这人明白敌我之势有着天壤之别,偃旗息鼓,连连告饶说道:阁下能如此说道,自然是光明磊落之人,在下心服口服了! 李蛰弦见好就收,没有继续为难他,然而眼神之中也暗含深深告诫,那人知道他记上了自己,不敢再为慕容氏摇旗呐喊,退到人群中不见踪影。 这时有人站出来说话了,但这次不是对李蛰弦,而是对慕容霸,李蛰弦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跟随在施谓稻身边的枢密堂堂主茫微,只听他说道:慕容前辈,昨日阁下曾在众人面前说过,今日会有天人下界,眼看此刻已临近巳时,为何仍不见天人出现?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喧嚣起来,是啊,一直在听慕容霸说这个是天人,那个是天人的,但到现在都没把那个丫头带出来,莫非知道说错了,如今胡乱诬陷人了,最后还连累了他们,现在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众人不会放过他了,即便打不过他,也要各自退避三舍,将擂台留给他们,不会任由他们继续浑水摸鱼了。 说话之间,诸大剑庄以至于诸大世家,都开始自发的后退,从离高台三十步开始,到一百步,留出了巨大空隙,见慕容霸仍不为所动,众人继续后退,除境界超群之人外,其余尽皆后退到了树林之中,而慕容氏之人此时尴尬起来,若随众人退去,则慕容霸与风悠然在高台之上独力难支,若不退去,之后便要与李蛰弦正面对敌。慕容霸此刻也陷入了两难之中,茗惜如今并未如玫歆幽预言的一般呈现天人姿态,若是让她现身,怕是自己将要食言而肥,若不让其现身,天下剑客却又在逼迫自己,说到底,还是李蛰弦忽然止住了杀意的缘故,这着实出乎慕容霸的预料,按照昨日风悠然说的话,今日李蛰弦应该失去理智才对,缘何忽然转了性子! 慕容霸不知这缘故,李蛰弦本来也不明白,但当他两肩插刀后看到台下剑客身上逸出的一丝人间道力时,他就醒悟过来,或许是来此之前自己重温咫尺一阁中群书的缘故,那些隐藏在字里行间的人间道力,是古人的智慧、思绪、苦难与血汗,吸纳其中力量的同时,他的内心也在阅历与回忆之中受到洗涤,那些苦难落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曾经他以瀛海剑庄灵源中的记忆施展梦魇之术一般,曾经宛如铁石,宛如恶狼一般的生存法则生出了一丝变化,如果要确切的说来,儒家曰仁,道家曰性,佛门说慈,法家则称度,若以凡人说来,则是人性。 然而现实却没有给他继续人性的机会,就在场上气氛渐渐转变之时,忽然树林间走出来一个人,乃是消失不见的钟南子,而他的手中则拖着南宫一羽与南音昔,从他走来的方向,可以看到他身后倒着五六个人,赫然便是护卫他们离开的苍浪剑庄的剑客,没想到慕容霸饶过了他们,最后还是死在了钟南子手中。 钟南子将南宫与南音昔扔在了台下,南宫赤着上身,满是挫伤,而南音昔姣好的面容竟然也被树枝划破了许多伤口,外裳破烂不堪,在天下人面前还露出了丝缕玉背,李蛰弦连忙跳了下来,想要救回二人,钟南子却拦在了他的身前,但鸿博和尚此时忽然发难,二人顿时在台上打了起来。 钟南子的出现似乎是精心安排过的,见二人大战正酣,他却在台下不断的折辱着南宫,脚踢刀砍,只在他身上留下寸寸伤痕,却偏不要他性命,藏在树林中的剑客都有人看不下去,毕竟南宫乃天下四大天纵家族之一,如此折辱,着实不似君子所为,然而不齿是不齿,却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止,毕竟钟南子如此作为,必然有所倚仗,在不清楚之前,还是别讨难堪了。 但萧郎却不能忍,只见他忽然大吼一声,浑身皮肤开始泛红,眼见龟裂之处丝丝火焰燃起,他几步跨过树林与高台之间的空地,血狱碎刃从他身后的剑匣之中飞窜而出,他身手一挥,巨刃落入手中,脚步踏处,地面一片焦黑,慕容霸见状顿时大喝一声“拦住他”,闻言,慕容幻兰与风悠然连忙跃下高台,拦在了他的身前,随后慕容箜篌也加入战局,萧郎顿时落入下风。 南宫一羽从昏迷中缓缓清醒过来,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南音昔那凌乱的模样,顿时愣了片刻,随即想起方才那些庄里的剑客为救他而死的情景,忍不住悲戚的长啸一声,再看不远处的萧郎在三人围攻之下不断受伤,他又吐出一口鲜血,脖子上的血痕此时跳动的更加剧烈,心底仿佛有一双爪子正在不断的挠动着他—— 李蛰弦掌心黑盾拦住鸿博和尚一道尘浪,右臂一震,然而转眼却见南宫吐血情形,见他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着实担忧,然而此刻他又分身乏力,鸿博和尚远非自己所想一般好相与的,他必须全神贯注去对付他,而萧郎眼看就要落败,南宫捂着脖子似乎痛苦至极,他刚要施展本相暗影前去相助,却见鸿博和尚身影一闪,竟然施展开了泥人分身之术对应,便只得放弃,以本相抵挡,不过回想昨夜救治南宫的一幕,忽然间他心神一动,暗道丑木弓既然能治南宫的伤势,若是给到他手中,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他抽出空隙,退后一步,大喝一声“南宫接住”,接着将丑木弓远远掷了过去,倒也不怕其他人敢来拦截,毕竟此物曾有化身腾蛇咬伤腐生道士的前车之鉴,南宫出神间,丑木弓顿时到了身前,笔直的立在地面中,燃出一片火焰,逼迫钟南子连连后退,却不知为何,竟然烧不到他。 血痕不断跳动,身上伤势流出的血沾染到了火焰上,仿佛变作了羽毛一般,翩翩飞舞着,南宫一羽心里剧烈的跳动着,那宛如羽毛一般跳动的火焰,在他面前似乎画出了一个个符号,如同他曾经念过的经文——“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一道黄光从火焰中穿行而过,直入云霄,此时他浑身都开始发热起来,原本虚弱的血脉渐渐沸腾,几乎就要爆裂开来。 心念一动,终于忍耐不住了,他捂着脖子拔起了丑木弓,顿时长弓犹如游蛇一般攀上了他的手臂,生出丝丝缕缕的血线与他缠绕到了一起,甚至深入他的血脉之中,与脖子上的血痕连接到了一处。伤口不断弥合,血迹不断被火焰燃烧着,那些原本以为只是火苗的羽毛竟然渐渐凝实,覆满了他的后背,化成两段长及一丈的黑色羽翼,南宫一羽顿时愣住了,如此变化也惊讶了众人,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南宫一羽心有灵犀的抖动了一下双臂,随即身体顷刻之间陡然纵入半空,犹如苍劲的雄鹰一般。 这一惊变让鸿博和尚乃至于慕容霸等人都呆住了,停下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在半空中翱翔的南宫一羽,那黑色的羽翼着实令人浑身颤抖,这般变化不似凡人所能达到的,慕容霸心中都暗自怀疑起来,莫非那天人不是茗惜,而是南宫一羽,这背生羽翼方才是天人之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四十三章 联手御敌 南宫一羽本身也处于惊吓之中,然而在空中翱翔片刻之后,羽翼舒展已如臂使指一般,心意所往,便可飞往该处,仿佛其天生就长在背上一般,一时间惶惶然,不知自己究竟是何人,随即忽然想起一切的缘由都是李蛰弦的那根丑木弓,莫非这也是一门特殊的秘术么!念头一起,心中愈发起意,然而回头又想到自己脖子上的血痕臌胀的事情,连忙伸手探去,却见那血痕已经遍布背后,上面布满了坚硬如铁的羽毛,这才明白一切的根源竟是来自于自己,恐怕父亲从小让我打着那把荷御伞的原因便是因此。 这时,慕容霸看出了名堂,忽然大呼一声,喊道:这南宫就是天人,不能让他离开这里!说话间,他纵步跃起大约十数丈高,然而南宫却凌空抖翅,瞬间升入百丈高空,即便慕容霸施展冰箭之术也触之不及,气得他胡子颤动不已,不过这一声喊叫也惊动了其他剑客,毕竟背生双翼之事着实罕见,刹那间众人也分不清真伪,只能暂时相信了慕容霸,纷纷仰攻起来。 李蛰弦见南宫暂时无碍,但萧郎还面对着钟南子以及风悠然等人的围攻,顿时跳下了高台,准备先对付他们,但钟南子见势不妙,准备夺回人群之中,李蛰弦终究慢了一步,但这时只见萧郎陡然一声沉喝,肌肤粗糙犹如沙粒一般,龟裂处的火焰升腾起来,浑身变得铁黑,只一闪身便到了钟南子面前,血狱碎刃宛如崩石就下,刮出一股强风,钟南子面色大变,仓促之间只在面前聚起一道沙门,但瞬间被巨刃砍断,萧郎犹如一团火旋风钻出,眼看就要穿胸而过。 但这时,腐生道士终于也出手了,到底钟南子乃鼎岩剑庄前任庄主,若死在这里,怕是他自己的名声也会一朝扫地,不过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连连施展三道玄武盾门方才挡住了攻势,萧郎似乎损耗过甚,一招用尽,倒在地上拉着风箱一般地大口喘着粗气。 钟南子见状,顿时转回,眸中凶光一现,指间挥舞,隐然有秘术正在酝酿,李蛰弦暗道不妙,施展开暗影瞬身之术准备带走萧郎,但鸿博和尚跟了上来,双掌猛地向他周围乱空打来,瞬息之间便有数十掌之多,李蛰弦陡然发现竟然无法感知目光所触的阴影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和尚并非随意打出的掌法,掌势之中其实暗藏万向归心之术,引发附近空间都紊乱起来,若非他定力惊人,怕是连站都无法站住了。如此一来,萧郎顿时危急,钟南子的秘术终于施展而来,咆哮着的土龙从地下钻出,喷吐着沉重的尘浪,一旦击在人的身上,怕是筋骨血肉尽数化为齑粉。 不要!李蛰弦救之不及,心中大骇,脑袋一阵轰鸣,识海天空中的劫印也开始旋转起来,一道道业力从血脉之中透出,然而他还未突破归心之术的束缚之前,陡然一道黑光从天而降,宛如流行坠地,竟然瞬间抱走了萧郎,土龙咆哮的摔在地面,撞出一个深达两丈的巨坑,尘浪扑天,待尘埃落尽之时,钟南子这才发现萧郎已经不在了,抬眼望去,只见南宫一羽冷眼往来,而萧郎正在他的怀中。 钟南子顿时大怒,慕容霸也是一惊,南宫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若是紧盯着,或许还可看到一道黑光,但若只是一瞥的话,怕是连他的身影都无法察觉,南宫将萧郎暂时送到了封垚殿中,那里如今正好无人,若有人上山加害的话,也快不过他的羽翼。 喝!钟南子左右一看,见南音昔还在手中,便准备以之要挟,但这时,李蛰弦已然凭借着业力之势,以根里念识假使螺旋之力破开了身边的归心之术,抢先一步赶在了他之前,钟南子见势不妙,想要抢过,彼此距离南音昔都只有五步之距。钟南子口中轻喝,李蛰弦脚下顿时一软,却是其施展出了陷沙流之术,此术倒也伤不得他,只是没提防之下,为其一阻,终究是晚了一步,不过这时,方才闪过的黑光再现,竟是南宫一羽到来,只见他双翼护住了南音昔,钟南子的岩沙崩之术正好散开,一片片烧灼过宛如岩浆一般的石子四处乱飞,打在他的黑翼之上,却纷纷弹开了。 李蛰弦这时离得近,看到那些黑色的羽毛与其说是羽毛,不如说是甲胄,上面泛着漆黑的金属色泽,宛如铁片一般,连钟南子的岩沙崩之术都无法在上面留下一丝白痕,不禁让他疑惑起来,这番变化,到底是南宫的身份使然,还是丑木弓隐藏的秘技? 就在他愣神之际,南宫此时忽然小声说道:你我联手,先杀了钟南子,不除此僚,我心里怨气着实难消! 李蛰弦对此人也是恨之入骨,从去年冬天五尺观外的围攻开始算起,二人之间已然仇深似海,如今茗惜身份暴露也是因为此人,李蛰弦恨不能食其肉、啃其骨,是以微微点了点头,南宫见状,再度纵入半空,化作了流影,李蛰弦的身影却缓缓变得漆黑,竟是以灵隐子本相代替了本尊,真实的他已然施展开暗影瞬身之术潜入了钟南子身后。 喝!南宫一羽陡然现身,双翼陡然剧烈的振动起来,一阵狂风顿时袭来,他并非风系剑客,但依靠着双翼竟然也能施展风系秘术,李蛰弦暗暗称奇,不过这旋风之势并不剧烈,钟南子仅以灵域便能挡住,然而他却未注意到,旋风之中还暗藏着无数宛如花粉一般的细微颗粒,其实乃是一种毒物的孢子,可随风顺着敌方呼吸之机潜入体内,曾经姜杏鹤便是在灵隐剑庄庄试之中受此之累,瘫痪了近七年,直到今年方才逐渐康复。 李蛰弦外念识察觉到孢子,暗暗却有些担心,钟南子不是姜杏鹤,不会如此大意的,于是他瞬间现身,想以刺杀之术转移他的注意,以便南宫这孢子之术成功,不过他们二人出手后,慕容霸以及鸿博和尚等人也没有坐视不管,纷纷前来解围,瞬间三人之战变成了一团乱战,黑刃还未劈砍出去,便要应付和尚的偷袭,只能再度召唤出其余本相,各自抵抗。 然而这时,只见高台之上起了一丝变化,上面已无一个人的踪影,气流却诡异起来,犹如火焰上空摇动的透明空气,然而这里没有一丝火势,而北方的九月已经开始有些凉爽了,不会如酷暑一般,将地面都炙烤的红通通的,如此迹象只有一个可能,李蛰弦心中一凛,或许是那个慕容氏之人快要现身了。 不过这道紊乱的气流出现之后很快消失,慕容霸陡然袭来,掌势挥舞之间带着龙吟之术,咆哮而出的雾气龙头猛然巨吼一声,震颤的人心都有些悸动,然而李蛰弦却毫无反应,一道黑雾从掌心散开,龙头顿时消散,黑雾转而凝聚成一根长矛,李蛰弦与本相暗影移形换影,本相抓住长矛,猛地向慕容霸戳去。 本尊此刻绕到了鸿博和尚身后,与其交了一掌,看似寻常的掌法,李蛰弦却并非与其比斗力量与灵力境界,而是暗藏玄机,鸿博和尚没想太多,本来贴身掌法就是他在虚界所修炼的秘术,所有秘术隐藏于掌势之中,一旦打在对方身上,秘术透体而入,在对方体内施展而出,与之以气海施展秘术想必,威力更胜百倍。但这次,他却感到了诡异,自己的秘术竟然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了踪迹,而对方的掌势里却钻出一条狡猾的黑蛇,不断旋转着身躯,往他经脉之中钻去。 鸿博和尚顿时变色,想要抽回手掌,岂知对方手中好大一股吸力将他牢牢的束缚住了,体内灵力不断的流逝,长此下去,怕是自己境界都会受损,于是也顾不得其他,左掌轻挥,向自己右掌打去,受此掌力催动,终于摆脱了那股吸力,不过掌势中的劲力却未曾消散,顺着他的胳膊直入灵台,他在体内连连催动五道断龙壁之术,这才阻止了掌力的侵蚀,不过此时的他,气势已虚,怕是无法继续与李蛰弦打斗下去了。 摆脱鸿博和尚之后,李蛰弦身影一闪,到了钟南子身边,方才南宫一羽已经与其交手数次,不过他虽然占据天时之利,然而钟南子毕竟曾是一庄之主,又是土系剑客,灵力源源不绝,防御毫无漏洞,着实奈何不了他。不过李蛰弦与其曾经交手数次,已大概知道其手段,要想对付他,突破点恐怕应是幻术了,想到这里,他眼中眸光一闪,一道昏黄光辉在识海内耀眼起来,顿时便以迷宫之术向其攻去—— 钟南子到底经验老道,看到李蛰弦眼神突变之时,便知晓其打算,不过迷宫之术与镜系幻术一般,最强之处便在于无从抵御,凡是剑客,必然会生人间道力,而此力众生皆同,以之作为媒介,庞大的幻象顿时潜入了钟南子的意识! 然而李蛰弦方才施展,却陡然脸色大变,没想到那慕容氏竟然在钟南子身上也设下了镜回照之术,秦兵战阵反弹回来,他片刻迷失之后,连忙以外念识破解,脑袋又是一阵轰鸣,怕是短时间内再也无法施展此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四十四章 钟南子身死 那人就在这里!李蛰弦陡然一惊,仓皇四顾,但连外念识都无法察觉他的存在,这时南宫再次落下,羽翼一抖,顿时片片羽毛掉落下来,围绕着他不断飞舞、悸动着,从铁片般的羽毛震颤的嗡鸣声中,李蛰弦感到了其中蕴藏的恐怖力量,南宫一羽看过来一眼,点点头,李蛰弦会意,收拢所有本相,一齐施展暗影瞬身之术,困住钟南子四方。 钟南子眼神一变,双手频频划出符印,随之四道石壁陡然出现在他四周和上方,看似陡崖壁立之术,但只见石壁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个如同“阵”字符印,李蛰弦暗暗一惊,认出这符印来源,竟是道家“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的九字真言,有此符印加持,二人怕是奈何不了他了! 不过李蛰弦忽然心神一动,既然是符印,或许可以符印对付符印,于是一掌拍在了石壁之上,掌心之中劫印旋转而出,刻在了石壁之上,只见黑色的印记不断的向劫印卍字中心逆转,石壁上“阵”字真言竟然缓缓消失,李蛰弦便知有效,随即依次在四道石壁之上一一刻下,虽然识海震荡了几下,墨湖灵力似乎也减弱了许多,但钟南子防御既破,杀之已是不难。 李蛰弦大喝一声,看到符印一一消失之后,振起黑刃,与灵隐子暗影的乌鸣鸿刃一齐挥出,各破两道石壁,对天空俯冲而下的南宫大喊一声,说道:就是现在! 南宫一羽闻言,坠落之势更快,围绕起身侧的铁羽如同利刃一般劲射而出,连绵一起仿佛腾蛇,而南宫也连连施展秘术,死泰山之术施加其上,加上俯冲之势的重压,铁羽之速更快了八分,钟南子此时才察觉四周石壁的崩塌,而铁羽已至,抬头看去,只见片片黑点,一股恐惧陡然从心底浮现,若是一年之前,或可立即以墓底往生之术死中求活,然而与李蛰弦一战之中,耗损此术,此时其他秘术已是抵御不得,未及继续思量,眼前陡然一黑,一切都化作了惘然。 石壁散开,众人都看到了里面的钟南子,但此时已不可用人来形容他了,地上的只是一块块碎裂的血肉、肠子还有白骨,那一片黑羽虽然只有手掌大小,然而如此重势落下,比之陨石也不遑多让,瞬间就将他撞地支离破碎,不过头颅还算完好,李蛰弦走近一看,认得出他的面孔,这次没有替身之术带他死亡,然而李蛰弦却又觉得奇怪,慕容氏那人为何放弃了他? 他满怀疑惑的看向高台,忽然只觉高台上方的气流又是一阵紊乱,但再一看,却又似乎没有,南宫此时落下地面,冷冷看了钟南子一眼,一脚将他的头颅踢向人群之中,剑客们纷纷向后退去,但等头颅落地,又走上近前查看了一番,随后一齐惊讶的失声喊道:真是钟南子,真的死了! 腐生道士惊慌的跑了过来,看到钟南子的惨状,顿时说不出话来,但眼神之中满是凶光,瞪着二人——“你们”,话还没说完,慕容霸却忽然哈哈大笑道,对着众人喊道:看到了吧,他们杀了钟南子,你们就是下一个了,谁还敢说这长着翅膀的鸟人是普通人,即便不是天人,也是妖怪,杀了他们! 南宫一羽脸色一变,冷眼看来,慕容霸心里顿时一寒,不过也不惧他,倒是李蛰弦的反应让他心里有些发颤,因为他一直看着无人的高台,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他一般—— 人群之中,革新偷偷的摸到了姜杏鹤的身边,小声问道:公子,我们该怎么做,老祖宗会出手吗? 姜杏鹤一脸迷茫,摇了摇头,革新以为他是在说老祖宗不会出手,但见他忽然变得愤怒起来,说道:他们今日都必须死! 革新顿时一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正死死盯着场中的李蛰弦与南宫一羽,顿时明白过来了,这两个与他乃是曾参与灵隐剑庄庄试的同一辈人,如今却纷纷在天下人面前逞了大威风,而他却如同寻常剑客一般藏在人群中看他们的表演,如何能不气,不过革新身在局外,看得也清晰一些,安慰的说道:这是自然,公子,您的志向可比他们远大,今日他们杀了钟南子,鼎岩剑庄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慕容氏之人显然有备而来,目标正是姓李的小子,这下他—— 说到这里,革新顿时止住了话头,姜杏鹤也没有丝毫惊奇,因为他们二人,乃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一件神奇的事情,只见原来空空的高台上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半跪于地的娇小女子,另一个则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然而他们看到李蛰弦忽然往高台上奔去,还未靠近那两人,却不知为何所阻,竟然反弹了回去,重重跌在地上,吐出一口污血。 姜杏鹤顿时讶然,自语般的说道:这究竟是何人? 台上的女子竟然是昨夜不见的茗惜,李蛰弦一见便要上去抢夺,然而那个只能看到块块手掌大小布片的残影,只是一挥手,便有一股犹如结界般的屏障拦在了他的面前,将他震开十几步,但他如何能放弃,转眼间集合三大本相,各自手执一道黑刃,一齐向那屏障劈砍过去。 顿时只见一片水纹般的波动,屏障破裂开来,但茗惜的身影竟然就此消失,那残影也不见影踪,李蛰弦奔上高台,四处不见茗惜,急的大喊大叫,此时南宫一羽已将南音昔送到了封垚殿上萧郎所在处,正好回来,见到李蛰弦一副疯狂的模样,顿时一惊,却不知发生何事,拼命拉住了李蛰弦,问道:发生什么了? 茗惜、茗惜,方才就在这里——李蛰弦说道:慕容氏之人抓住了他,就是昨夜伤了你们的那个人!不行,那人既然不出现,我要逼他出现! 此时场中之人有如下诸位,新任庄主腐生道士,慕容氏族长慕容霸,以及族人慕容箜篌、慕容幻兰、风悠然,其中慕容幻兰身中旋叶归根之术,已然失去意识,形同废人,除此之外,还有汴梁姜氏的老祖宗玄德君,虚界剑客鸿博和尚,贪狼殿主施谓稻、茫微及荣胖子,髑疾殿主宋胥丰,和州项家公子项烨,杜南秦家后人秦贞,至于其他人,则纷纷退到了林中,与高台隔着大约数百步的距离。 李蛰弦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与满腔的杀意,看向慕容霸,说道:你们抓住了茗惜,让那个人出来,若是李某输了,是杀是剐任由处置,若是赢了,李某不为难你们,你们从哪里来的,也往哪里回去。 慕容霸冷冷一笑,并不吭声,这时李蛰弦又说道:若是茗惜死了,若是今日我不死,就没有上面我说的这么简单了,我在此发誓,今生会让慕容氏从世间除名,让太湖干涸,让这天下间永无慕容氏生存之地,我不是说说就算了,这会成为我这一生永远的目标。 慕容霸终于动容,内心禁不住阵阵颤栗,若是平常人说的,他并不在意,然而此人,已经证明过自己了,他不得不生出警惕,但是又不知道隐族长什么时候出现,他也无法在众人面前就此答允,一时间进退为据,焦灼起来。 不过这时,腐生道士替他解了围,只听他说道:此事或许要先问过老道了,李蛰弦,你杀死我鼎岩剑庄前任庄主,老夫岂能饶过你? 说话间,一队队暗客从树林中窜出,分作五片,围绕着他缓缓转动着,其中还有姬泽壑的身影,李蛰弦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又看向腐生道士说道:今日之事是钟南子引出来的,本没有剑庄的关系,你若一定想要插手,莫怪李某出手无情了,一旦这里血流成河,而你又奈何不了我,你这庄主怕是当的也不会稳当了,你当真要这么做? 腐生道士没有说话,但手掌一挥已然代替回答,只听其沉声一喝“结阵”,顿时二十五人齐齐变化,五人聚在一起,呈梅花态势,二十五人仍然结成五个小阵,李蛰弦见状,也不犹豫,黑刃出鞘,一刀向靠得最近的一队砍去。 但这时只见腐生道士拦了过来,施展开龙卷飓风之术,掀起一片尘浪,而其身后的五人则纷纷施展秘术,一人为剑雨之术,一人为荆棘袭身之术,一人为水练之术,一人为龙炎骤吸之术,一人为击尘如矢之术,乍看上去,皆为寻常的五行秘术,然而再一看,却是五行皆有,混合在龙卷飓风之术中,生出一股道不明的力量来。 这时,南宫一羽忽然纵入半空,观察片刻,陡然一震,对他高声吼道:这是五行梅花阵,一道排布开来,五行之力汇合,毫无破绽,攻之不破,为之奈何,只能不断被其削弱,直到最后被耗死在这里,李兄,尽快从阵中抽身! 李蛰弦眼中杀意四溢,说道:来不及了,我已在阵中,不过却不是他们围困,是我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南宫一羽不由有些疑惑,不过只见李蛰弦身影忽然一闪,竟然消失不见,随后一股黑烟漫布四处,将方才那五人小阵笼罩住了,耳听得一阵连连不绝的惨呼声,黑烟散去,只留下一地尸体,接着黑烟扩散,又朝下一个小阵席卷而去。 腐生道士暗道一声不妙,这阵势在昨日他也曾见过,李蛰弦以之逼退了慕容霸,原以为只是身法而已,没想到黑烟笼罩之处竟是死亡降临之地,于是他连忙大喊一声道:速速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四十五章 黑天之术 然而此刻已是不及,又是一阵呼喊声传出,黑烟之内仿佛探出了无数黑芒,五个剑客瞬间就四分五裂,腐生道士心如刀割,连忙带着其余三个小阵剑客向高台退去,看到慕容霸还愣愣的出神,他忍不住大喝一声说道:慕容族长,还等什么,眼下还是一齐出手杀了此厮吧,否则你也逃不脱! 慕容霸还未答复,李蛰弦化身黑烟已至,转瞬之间天色就黑暗了下来,腐生道士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一掌向其拍去,然而掌中重势却消失无踪,却见黑芒一闪,心生警兆,连忙向后退去,但身后又是一股吸力袭来,这下着实难防,只能以土遁之术躲避。 慕容霸也暗道不妙,黑暗之中遍布着一个个漩涡,犹如万向归心之术一般,其间黑芒闪动,怕是那小子的灵刃,最难防的则是本相暗影,这里如同他们的天堂,即便不施展暗影瞬身之术,步伐频动之下,也难以察觉他们的踪影。慕容霸收缩灵域,护住周遭三寸,然而不断响起的呼喊之声仍然让他暗暗担心,听到一声似乎是慕容神通,他心里顿时一紧,叫道:神通,是你么? 慕容神通闷哼两声,这才回复道:族长小心,那小子的本相藏在暗影里,慕容越和慕容熙他们都已赶来,族长再撑一会儿! 听到他的回答,慕容霸微微一怔,随即急得跳脚,连声骂道:蠢货,你们来做什么,那小子正愁找不到你们了,老夫在这里他奈何不了我,你们进来岂不是白送性命,快让他们出去! 话音刚落,李蛰弦的声音却陡然在他耳旁响起,只听其说道:怕是晚了,慕容霸,你不顾族人死活,但他们却是在乎你的紧,这下好了,既然慕容氏都已聚集,我就演场好戏给你看吧! 啊!一声惨叫传来,这是慕容天丰的声音,随后又是一声惊叫,是慕容箜篌,慕容霸顿时忍耐不住了,大吼一声道:李蛰弦,你的妹子还在我慕容氏手中,你就不顾她的死活吗,你杀我一个族人,到时候老夫就多刺她一刀,一报还一报! 一阵沉默,随即一个压抑至极的声音冷冷说道“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慕容霸身侧微微震动,怕是李蛰弦攻来,他连忙拍出一掌,雷光从他掌间窜出,乃是千雷刃击之术,震动顿时消失了,然而却不见李蛰弦的身影出现,只是传来一声闷响,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族长,是我—— 慕容霸低头一看,竟是慕容天丰的面孔,只见他胸口一个硕大的血洞,正是被千雷刃击之术击穿的,不由惨呼一声:天丰,天丰,怎么是你,唉——呀,老夫,老夫这手,不怕不怕啊,老夫这就杀了那厮为你报仇! 出来!出来!慕容霸不断的吼道:不是想将慕容氏除名么,老夫就在这里,出来啊—— 黑影忽然一闪,慕容霸灵域察觉其踪迹,连忙跟了上去,但黑影没入黑暗之中,转眼就丢失了踪迹,随后只见一道黑芒袭来,他连忙以寒玉门抵御,然而黑芒再度消失,一股重压打在了寒玉门上,玉门缓缓龟裂开来,慕容霸一见面前之人,竟是腐生道士,连忙拉住他道:你我合力,一同对付他! 腐生道士见他顿时大喜,二人倚背而立,缓缓前行,忽然又见到一人身影,乃是风悠然,不由一喜,问道:可曾见到其他人了吗? 风悠然摇摇头,说道:只听得几声惨呼,却不见人影,族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不**这片黑幕,怕是终究逃脱不出去了! 慕容霸点点头,他如何不知,只是这黑幕并非实体,也察觉不出其中蕴藏的灵力痕迹,三人一身本事也无处施展,思量片刻,叹口气说道:着实是难,恐怕只有光系秘术方可破除了。 风悠然顿时想起碧漓三岛上的那一幕,李蛰弦以此黑暗对抗天人使者的极昼之术,看来当真只有光系秘术方可破除,只是三人皆非光系剑客,着实难办了。这时,本相暗影再度袭来,三人齐力之下,这才让其无机可趁,慕容霸暗暗松了口气,又听到了一阵阵呻吟,三人循声而去,发现了慕容幻兰,只见其仍是一副目光茫然的模样,风悠然说道:怕是所中幻术还未破除,这下怎么办,我看幻兰叔凶多吉少了! 慕容霸面色阴沉的说道:只要杀了那厮,幻术自然会解除—— 只是要如何——风悠然还未说完,只听慕容霸惨呼一声,风悠然顿时大喝道:腐生道士,你在做什么? 原来腐生道士忽然偷袭,一掌打在了慕容霸的背心之上,庞大的力量在其体内释放开来,犹如千万匹战马咆哮而过,顿时就一口气喘不过来,呕出三口乌血,惨声道:道——长,这、这是为何? 腐生道士冷冷一笑,还未说话,慕容霸陡然一拳袭来,拳中雷光闪动,即便道士退开数步,但雷光如影随形,转瞬即至,在其周遭化为无数星点,猛烈爆炸开来,正是万子雷音之术。慕容霸这一式着实隐蔽,腐生道士几乎没有反应时间,他咳嗽两声,对风悠然说道:悠然,你去看看! 风悠然闻言走去,这时,慕容霸目光一寒,掌中再度闪现雷光,猝然窜起,一记手刀插入风悠然背后心脏之处,其一声不响的倒下,脸上满是惊恐,慕容霸却是冷笑一声,对着黑暗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老夫早就看出来了,腐生道士与风悠然都是你假扮的——出来吧,别玩这些小伎俩了! 黑暗里又是一阵沉默,随即李蛰弦的声音响了起来,说道:是么,难道慕容氏的替身之术这么容易修习么?你再去看看你杀死的人,是恢复为本尊了,还是仍是他们自己? 慕容霸猛地一震,难道——他不敢相信,翻过风悠然的尸体,只见其疑惑未消,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族长会杀了他,而腐生道士本该倒下的位置则是空空如也,竟被他逃走了。 自己竟然杀死了风悠然!慕容霸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哀嚎一声,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幕,除了替身之术,否则腐生道士怎么会向自己出手,若腐生道士乃是伪装,风悠然岂能是真,不会的,不会的,老夫的判断不会有错,除非、除非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慕容霸陡然一惊,缓缓站起身来,难道现在经历的都是——都是幻术?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黑暗的四周缓缓走来无数的人影,看不到他们的面孔,只能看清楚下身,然而他们伸出的手指以及说出的话格外清晰,只听他们说道:他杀死了自己族人,就是他杀死的,他是叛徒,这样的人如何还能活着,怎么不去死了! 这、这些是——生活在太湖枫林居的族人?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慕容霸心中快速思虑着,那个念头越来越是清晰,是了,这就是幻术,李蛰弦曾经到过太湖,见过这些人,竟然想利用他们骗老夫自杀,太天真了吧! 醒悟这一点后,只见黑暗逐渐散去,四周恢复了清明,腐生道士就在自己身前不远,一切仿佛恢复到了黑暗袭来之前,道士邀他一同对付李蛰弦的那刻,只见道士忽然回头大喝一声道:慕容族长,还等什么,眼下还是一齐出手杀了此厮吧,否则你也逃不脱! 几乎与那时一模一样!等等,道士似乎说过这句话了吧,怎么又说了一遍,不会、不会眼下这还是幻术吧? 怀疑之际,黑暗再次降临,几乎与上次一模一样,若是幻术,着实简单了些,难道自己还会再中一次么,然而慕容霸没有想到的是,没有一丝防备之下,他果然再次为黑暗笼罩了进去。无处不在的黑洞吸引,偶尔闪现而出的黑光,乃至于本相暗影,若非他的意识还清醒着,怕是以为之前经历的那些景象不过是黄粱一梦,但现在他却可以肯定,自己仍在幻术之中—— 果不其然,慕容神通的惨叫声再度响起,他还没说什么话,慕容神通就说道:族长是你么,族长小心,那小子的本相藏在暗影里,慕容越和慕容熙他们都已赶来,族长再撑一会儿! 接着李蛰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只听其说道:慕容霸,你不顾族人死活,但他们却是在乎你的紧,这下好了,既然慕容氏都已聚集,我就演场好戏给你看吧! 随即身侧一阵异动,根据之前的经历,应该是慕容天丰靠近过来,慕容霸完全不为所动,让开了身子,准备看李蛰弦到底如何演这场戏,然而一个不防,一道黑影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刀,竟然将他腹下划出好大一道口子,原来情况变了,眼下竟然不是幻术了,而是李蛰弦利用之前幻术的景象迷惑了他! 血迹不断的溢出,不过幸好没有划破肠子,慕容霸脱下外裳匆匆裹住了伤口,再也不敢大意,忽然身前一阵骚动,似乎又有人窜了过来,慕容霸想也不想,先下手为强,一掌拍出,电光四射,然而那人掀起一片尘浪,竟然将雷光分散了开去,光影阵阵,终于看清对方的面孔,只见腐生道士一脸惊讶的喊道:慕容族长,你这是作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四十六章 循环的幻术 见是腐生道士,慕容霸顿时一惊,虽已知晓眼下并非幻术,但这黑暗之中遇见之人的顺序却是与之前经历的幻术一般,不由让他又心生怀疑,掌中雷光吞吐不定,腐生道士见状也不禁警惕起来,眼看二人眼中杀气逐渐提升,忽然又传来一阵阵惨呼,随即一个身影陡然飞来,二人齐齐后退,定睛一看,竟是风悠然。 这一幕几乎是之前幻术的重演,等到三人并肩御敌之时,腐生道士就会趁机出手,慕容霸这下不再等待,掌势一挥就与道士打在了一起,而地面上的风悠然蠕动了几下,挣扎着坐了起来,吐出一口乌血,伸出手招呼说道:别、别打了,这是姓李的阴谋—— 话未说完,一阵阵惨呼接连传来,慕容霸听得熟悉,腐生道士则听得疑惑,二人不约而同的缓缓住手,退了十数步后,仔细听了片刻,慕容霸顿时听明白了,看向风悠然问道:其他族人也过来了? 风悠然吃力的点点头,说道:这次终于明白了,那个人是慕容幻竹—— 慕容幻竹?乍听之下,慕容霸仍然疑惑不解,然而见到风悠然那股惋惜而又悲愤的神情,顿时就恍然大悟,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你是说,执攸是被他杀的? 风悠然虚弱的点点头,一脸悲伤的说道:就是他诓骗族人走出人群的,现在都陷入了这片黑暗里,神通叔伯已经死在了前面,其他人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慕容幻竹——你欺人太甚,身为慕容氏族人,哪里曾亏待了你,你要这么背叛家族?慕容霸气得大喊,然而喊过之后,顿时又是一愣,是啊,慕容幻竹身为慕容氏之人,又是吴国的护国剑客,声名远播,自己也未曾亏待过他,他为何要背叛了,其中是否有误会? 还是风悠然见他神情有异,提醒了一句说道:族长可还记得姓李的小子当初离开太湖之前,曾去往慕容幻竹住处,或许是因他救了他才这样—— 慕容霸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幻竹是什么秉性我比你更清楚,他不会拿族人的性命去报恩的,何况这也谈不上什么恩情,本来害他那样的也是姓李的小子。 风悠然也解释不通了:不过原因是什么,眼下已经证明他背叛了慕容氏,否则就不会带领族人闯入这阵中,而且,族长你发现没有,之前李蛰弦在人群之中寻找慕容氏之人猎杀时,几乎与所有人都交过手了,唯独落下了慕容幻竹,这还有假么? 腐生道士见他们争吵不已,不由觉得心烦,忍不住说道:你们家族之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想想要如何破解眼前之局吧! 这黑暗非实非虚,并无灵力痕迹,人在其中,似乎更容易受到幻术影响,慕容霸实在想不到有何办法能够破解,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只要慕容恒道现身,黑暗必定就会散去,只要撑到那时即可。不过慕容霸此刻仍有一个怀疑,那就是眼下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是虚是实,之前从他察觉到幻术的一刻,他已经不断的在以破解之术试探,然而每次试探,都没有察觉一丝痕迹,偏偏发生的一切又这么匪夷所思,现在就是如此——若风悠然说的是真,万一慕容幻竹下一刻出现,自己必定有所动作,可避免慕容幻竹偷袭,然而万一是假,自己怕是又要手刃族人了。为何说是又要,因为之前的幻术之中,自己已经杀过一次风悠然了,也是因此,慕容霸此刻不能尽信于他,所以,略一沉思,他觉得还是暂时尽力自保为妙。 然而接下去,不断有惨叫声传来,耳听得一阵阵风声、剑啸、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冷笑声,慕容霸浑身不断冷战,终于坐立不住了,那些可都是族人啊,自己若保护不了他们,有何颜面作为一族之长了? 一声痛苦的呻吟传来,听之竟似慕容嫣然的声音,此次随行,慕容嫣然随侍慕容霸左右,照顾他的起居,又一心为家族之事奔波,昨日差点死在慕容氏叛徒手中,虽无甚功劳,但苦劳都看在慕容霸眼中,此时闻听惨呼,慕容霸顿时疯了,作势就要奔向那声音方向,然而这时,耳听得一阵阵脚步声匆匆响起,风悠然乃至于腐生道士都惊讶起来,却看不到一点人的踪迹,顿时便猜想或许是本相暗影又至,但黑暗稍微暗淡了几分之后,却见一队骑兵陡然冲杀而来,身后尘浪铺天,竟似有千军万马。 风悠然忽然大喊起来,说道:不对不对,这是秦皇战阵,怎会在这里出现,不好,莫非这是幻术不成? 转眼之间,千军万马已然近前,虽说风悠然怀疑其乃是幻术,然而如此近距离的阵仗与大势着实让人恐惧,不敢少觑其锋,慕容霸见势就要逃走,然而风悠然已然受伤,坐立已是面前,哪里还能动弹,不得不伸出手向慕容霸求救道:族长救我—— 听到这声呼喊,慕容霸心里警铃大作,生怕又是幻术害人的伎俩,正犹豫时,耳畔传来阵阵剑啸,他背心一寒,连忙后仰躲过,而此刻骑兵又至,拖动的长刀溅起一片灰尘,耀眼的白光掀开了一丝黑暗的尘封,就要靠近他的脖子,慕容霸暗道一声“我命休矣”,准备引颈就戮之时,忽然一阵大风传来,空气乃至于地面的尘灰都开始震颤,尖利的啸声被无尽的颤动压抑住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天崩地裂,慕容霸四顾一看,风悠然与腐生道士的身影已然不在,耳听得一声“醒来”,只见黑暗瞬间散去,四周又恢复到了腐生道士说话的那一刻,唯一不同的则是此刻的李蛰弦不知为何竟然捂着脑袋虚弱不堪的倒在了地上,然而就在之前的那片黑暗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他仍然一头雾水—— 一切唯有李蛰弦自己明白,当看到高台之上茗惜的身影之后,他就知道了那人应该已经到了,只是不知使了什么秘术,竟然连外念识都无法察觉他的存在,他也不知那人到底还在等什么,以他的境界而言,若是现身,自己绝然不是他的对手,缘何非要慕容霸等人在此苦苦纠缠? 不过李蛰弦还是明白了一件事情,既然茗惜已在他的手中,而此人虽不现身,却又以替身之术不断保护着族人,显然并非绝情之人,自己若是控制住这些人的性命,或许在之后与其的对战之中,就保留了一张底牌,甚至以之交换茗惜也说不定。 所以当他破了鼎岩剑庄的五行梅花阵后,便开始对慕容氏下手,这一次他几乎施展了平生以来所有习得的秘术,以化身之术扩散墨湖之力,黑暗笼罩一片,以本相暗影之术扰乱他们视线,以劫印划出的黑洞干扰他们的步伐,这些皆是辅助的手段,然而核心却是另外三道秘术,一为瞳化无涯之术,一为迷宫之术,一为血月梅影之术。 而且再从王释空手中依葫芦画瓢习得瞳化无涯之术后,他更将此术提升了一个层次,那就是不以他本尊来施展,而是让三道本相暗影同时施展,而三人施展之后,竟可将其针对之人的意识化为同一空间之内,着实让他惊讶,而本尊则以血月梅影之术扰乱他们对时间的感知——其实第一次慕容霸听到腐生道士邀战之时,已中瞳化无涯之术,意识提前听到了道士的话,随之便陷入了迷宫之术,在幻境里杀死了风悠然,随后幻术解除,但因血月梅影之术影响,幻术存在的时间几乎只是一瞬,是以醒来之时,腐生道士仍在继续说话。 之后的一切就是真实了,黑暗笼罩,南宫一羽在半空之中不断以羽翼掀起诡异的疾风,本相暗影的脚步,然而到了这一步,李蛰弦却又再度施展出瞳化无涯之术与迷宫之术,慕容霸便开始不断怀疑了,或许下一刻他又会因为对真实的疑惑而对族人出手,一切忽然止住了,因为那个人竟然出现了。 也到了他不得不出现的时候了,方才不止慕容霸被幻术迷惑住了,慕容幻竹在李蛰弦外念识的控制之下,将慕容氏之人都骗进了黑暗之中,说是营救慕容霸,齐攻李蛰弦,但实际上,以他们的本事,谁都奈何不了他,反而为他的幻术所迷惑,到得后来,慕容神通身死,风悠然重伤,慕容天丰昏迷不醒,而慕容越与慕容熙则鬼迷心窍的互相死斗,再过半刻钟的时间,这群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那人不得不现身了—— 随着一道若隐若现的身躯缓缓浮现在了高台上,李蛰弦挣扎着站起身来,方才一人化身数道本相,又各自施展瞳化无涯之术,还要分念以外念识掌控慕容幻竹,又施展迷宫之术,着实耗费念力,此时头痛欲裂,晕眩不止,若非心中对茗惜执着的念想,怕是早已坚持不下去了,不过幸好,终于见到这个人了! 你究竟是谁,茗惜在哪里?李蛰弦大喝一声。 我是谁?既然你这么想要见我,不如你自己看好了——朦胧的声音,犹如梦中惊觉,李蛰弦一阵恍惚,忽然察觉到慕容幻竹的视景,随即识海一震,一道念力从那个方向缓缓归来,随之而来的则是另一道模糊的思绪,毫无声息的侵入了他的识海,而这团思绪倏然化作了一道身影,灰衣儒衫,布带单鞋,如他在任何城镇里见过的最寻常的老者一般,只是他的目光,显得那般卓尔不群,只是一眼,浑身便似无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四十七章 识海之争 这人停顿在识海的半空,闲庭信步般的缓缓走着,目光看向身下的墨湖,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态,喃喃自语般的说道:原来这就是秦皇玉棺中的灵源啊,不可思议—— 李蛰弦微微一愣,随即大惊失色,自己并未对其施展瞳化无涯之术,此人究竟是怎么进入自己识海的,这样下去,自己识海的秘密岂不是暴露了,想到这里,他便施展开本相暗影之术,想要将其驱逐出去,然而暗影乍现,这灰衣人一闪即逝,一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之上,暗影顿时就停止无法动弹了,须臾之后,重新化作流光,归入墨湖之中。 这时,灰衣人赞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这本相暗影竟是从灵源之中而出,若是意志足够强大,怕是能够源源不断的施展了,不过却又有些说不通,即便你的境界、灵力乃至于意志足够多重施展此术,但诸道本相各自为政,如何能够掌控他们,本来本相乃是剑客灵魂暗记,方能与心意配合,如你这般施展,岂非违背此术本源,奇怪奇怪—— 说到这里,他忽然止住了,似乎察觉到了李蛰弦的沉默,顿时笑道:是了,忘记介绍了,老夫慕容恒道,也可算是慕容氏的族长,恐怕此刻的你最想知道老夫如何到达这里的吧? 李蛰弦没有说话,暗暗已经驱使着墨湖,准备将其淹没过去,然而慕容恒道却没有理睬,自顾自的说道:昨日你与腐生道士的一战着实精彩,若非从风悠然口中得知是你吸纳了秦皇地宫中的玉棺灵源,老夫如何也猜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天纵之才,以弱冠之年与腐生道士相抗。是以要与你相见,也得花些功夫准备一下了—— 所以你在萧郎体内设下了镜回照之术的陷阱?李蛰弦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错。慕容恒道说道:据说你天生便可抵御镜系幻术,着实令人惊奇,不过镜回照之术与寻常镜系幻术不同,老夫想要探究你的抵御之法,此术可算是一个契机,但老夫仍然失算了,没想到你自己竟然破解了此术,如此一来,就得想其他法子了! 你是如何进入我识海的?李蛰弦问道,墨湖缓缓的旋转着,一丝丝灵力被他悄然引入半空,化为漩涡,准备将其卷入湖中搅碎、掩埋—— 但这时慕容恒道忽然又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令老夫不解,那就是慕容执攸之死,如何也想不通你到底如何杀得他,究竟是哪一个族人为你所控,所以今日,才设计了这个计划! 李蛰弦顿时醒悟过来,接着说道:那些替身之术,实际上是你的试探,我对所有慕容氏之人都出手过,唯独没对慕容幻竹下手,所以你怀疑到他了? 正是——慕容恒道说道,于是老夫在他身上也设置下了一道镜回照之术,不过这一次有些特殊,幻术之中藏着老夫的灵力,是以老夫如今才能走进这里,看来慕容霸昨日有一句话或许说对了,你所修之道,怕是与寻常剑客不同,慕容幻竹之所以为你所用,怕是当日你离开太湖之前,救治他的时候,留下了特殊禁制吧——嗯,想要杀我,来得正好,且让老夫试试你的手段! 原来墨湖漩涡已然临近,慕容恒道却临危不惧,冷哼一声,长袖一卷,反击回去,漩涡竟然倒退数丈,李蛰弦再度以念力操控侧击而去,这次慕容恒道双掌齐挥,两力相击,漩涡顷刻四溅散开,崩溃回去,李蛰弦脑中又是一震。 不过李蛰弦岂会轻易放弃,墨湖之中再度涌现一道本相暗影,悄无声息的隐藏在识海之中,看准时机,便要以轩辕剑气一刀横斩,然而慕容恒道竟似提前察觉到了一般,身影倏地一闪,就消失不见了,李蛰弦顿时大惊,这识海乃是自己身内之地,每一丝一隅都在自己意识的掌控之中,如何感知不到他了,他是如何做到心之所往,移形换影的? 慕容恒道大笑一声,灰衣翩翩再度现身,如入无人之境,本相暗影为念力驱动,本来毫无掣肘的,但此刻不知为何,竟不断的为道道看不见的屏障遮挡,李蛰弦顿时想起之前自己奔上高台被撞回的一幕,何其相似,这人到底施展的是何秘术。 来不及细想,本相暗影再度被慕容恒道瓦解,李蛰弦只得以湖底沉墨与之相抗,于是墨湖顿时汹涌澎湃起来,溅起层层巨浪,一个漩涡赫然出现在了湖心,慕容恒道也察觉到了变化,看向漩涡处,只见一股漆黑宛如墨汁般的湖水喷涌出来,化为一柄利剑向他刺来,他心里一惊,如此灵力,当真是生平初见,连他都感到了一股悸动与不安,没想到那小子不仅独辟蹊径以识海吸纳了玉棺灵力,还悟出了如此运用之法,当真匪夷所思,看来还不能一下子杀了他,须得好生拷问一番了! 李蛰弦猜测不到慕容恒道此刻的心思,一心只想将其驱逐出去,沉墨幻化而出的利剑屡屡出击,却沾染不到一丝衣袂,不由暗暗着急,不过似乎也从其不断消失与出现的间隙里发现了一丝线索——这人不带一丝人气,既非灵力凝聚成形,也非意识投影,说不出是何存在,偏偏又能寄居在他识海之中,或许——这竟是一道幻术? 想到这里,李蛰弦不由一震,若是如此,那就应以外念识来破解此术了,然而就在他分出外念识后,正欲以乌鸣鸿刃劈砍意识之时,慕容恒道身影急转,忽然一声暴喝“去”,只见一道灰色气流席卷而出,竟然包裹住了沉墨幻化出的利剑,随着一阵金戈摩擦的酸牙声响起,沉墨倏地如同墨玉一般破碎,叮铃铃的溅了一片,归入墨湖之中不见踪影。 李蛰弦的心神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痛到了骨子里,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厥,但见慕容恒道的身影也颤抖了两下,似乎方才他也受了不少打击,不过他恢复的比李蛰弦快了一分,站定之后,看了身下的墨湖一眼,冷冷一哼说道:如此灵源归了你这毛头小子,着实可惜了,还是由老夫来保管吧! 说话之间,只见他大袖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顿时空中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灰色漩涡,漩涡里散出极强的吸力,墨湖为此力吸引,竟然汹涌喷发而出,水流不断的涌进漩涡之中,李蛰弦脸色大变,他能清晰的感到灵力正在急速消逝,连忙驱动本相暗影前去阻拦,然而念力落入墨湖之后,忽然只觉一阵无力,一丝丝灵力逸出,却是再也无法凝聚出一道暗影来了。 然而慕容恒道化出的漩涡越来越大,湖水的流速也是愈加迅疾,墨湖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缩小,眼看李蛰弦就要逐渐失去墨湖之时,头顶天空的劫印倏然显现出来,缓缓的开始转动——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除了以血力之能化出劫印封印此人,否则墨湖怕是将会为其吸纳干净。 慕容恒道顿时就察觉到了诡异,抬头一看,以他所处之地,是无法感觉到覆盖整个识海的天空劫印的存在,但他却感知到了一股比之前湖底沉墨更加令人心悸的力量,整个识海都显现出了一股杀气,而杀气就来自于头顶的不可知之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转动,犹如日月轮转一般—— 血力释放,一股宛如流水般的气劲从劫印中心向外扩散、旋转,劫印印记从天空缓缓落下,犹如黑天化作了山势一般整个塌陷了下来,沉重的压在了慕容恒道的肩膀之上,不管他往哪里腾挪,皆无法抵御铺天满地的威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慕容恒道暗自惊骇,眼看那宛如水流一般的印记旋转着向他落下,他暗哼一声,又摆了几下袖子,灰色旋涡瞬间扩大十倍,墨湖之水的流速骤然变化,如同瀑布倾倒一般,李蛰弦见状大急,就这须臾之间,墨湖几乎缩小了一半了,连忙催使着劫印落下,然而劫印之势乃是以血力驱动,若要行使封印之能,则需凝聚与之相应的力量,自从知晓血脉业力对寿限影响之后,李蛰弦不愿肆意使用,而且,此刻念力也是虚弱至极,若是血力庞大的话,念力或许都无法驾驭封印之术了,如此一来,慕容恒道便争取到了不少时间,等到劫印终于临近之时,墨湖只剩下四分之一,慕容恒道大笑数声,身影陡然消失,却是已从容而去了。 意识从识海之内转移,李蛰弦缓缓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有念力损耗过甚的伤神,有劫印之术施展过后的疲乏,也有墨湖临近耗竭的虚弱,虽然仍然站在这里,但此刻的他,怕是连钟南子都奈何不了了,不过幸好,此人已经死了,而慕容霸与腐生道士等人对他还心存恐惧,暂时不敢上前。 然而一切在这个人现身之后都变了,慕容恒道,从之前斑驳残缺的幻影,渐渐变得凝实起来,虽然看上去仍然显得有些虚幻,却已是一个完整的身躯,慕容霸见到他后,连忙跪倒在地,拜服于下,说道:拜见族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四十八章 强弩之末 慕容恒道点了点头,慕容霸抬起头来,只见他嘴角似乎残留有淡淡的血痕,心里暗暗一惊,不过想到他恐怖的境界,便放下了心中惊疑,说道:族长,此子杀死慕容执攸、慕容神通,连慕容天丰也为他幻术迷惑,如今生死不知,还请尽快除去此僚,为族人报仇…… 慕容恒道抬起手来,阻止了他下面的话,看向李蛰弦说道:如今你还有余力与老夫一战么,不如与我回太湖吧,之前发生的一切,老夫都原谅你了,只要你一生留在太湖即可! 闻听此言,慕容霸顿时讶然,看了看族长又看了看李蛰弦,不知慕容恒道说出这番话的原因是什么,但还是理智的选择了闭嘴,这时只听李蛰弦说道:那茗惜了—— 慕容恒道回过头去,看向高台,向后身后一挥,大袖翩飞之间,高台上的空气阵阵颤栗,顿时茗惜的身影显现了出来,李蛰弦大叫一声便要奔去,慕容恒道抬起手来向前一压,顿时一道透明屏障横亘在了面前,即便乌鸣鸿刃都无法劈砍,而腐生之气也是毫无作用,还引得腐生道士一阵觊觎,生出了怨恨之色。 茗惜缓缓的抬起头来,似乎是看到他了,挣扎着想要跑过来,但她的四周似乎有着比面前这道屏障更严密的束缚,没走几步,就跌坐在了地上,开口大声的呼喊着什么,但李蛰弦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时慕容恒道说道:这女子乃是天人血脉,留之不得,否则引来天人下界,人间将会不宁,除此天女,可保世间平安,慕容氏虽向来不问世事,但此女关系到天下安危,不得不出手代劳了,若有祸事,也由慕容氏一力承担—— 李蛰弦双眼缓缓流出一丝血痕,或许是血力施展过甚,此时的模样显得着实可怖,只听他缓缓说道:如此说来,我只能杀了你才能救下她的性命了? 慕容恒道微微一怔,乍闻之下倒是被他惊到了,不过随即露出凝重的神情,半手微伸,半手画圆,冲他招了招手,说道:那今日就是你们两个的死期! 墨湖萎缩,念力衰竭,即便是血脉之力也已让他身体不堪重负,劫印仍如亘古不变的缓慢速度旋转着,不断从周身空气之中吸纳着一丝丝自然的灵气,转化为单薄的灵力以作恢复,李蛰弦执刃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乌鸣鸿刃时而乍现,时而斑驳,时而消失,已是念力不稳的征兆,慕容恒道看到他这个样子,露出一丝冷笑,顿时明白过来——此人已是强弩之末了! 慕容恒道伸出手掌,一股浑浊的气息在掌间逡巡不散,不知到底是何物什,然而只一晃眼,气息陡然一凝,瞬间化为一柄匕首,银光一闪,便如闪电般向李蛰弦袭去。 好快的速度,原来看似空气一般的东西竟然化为了利刃,轻描淡写之间施展秘术,就如同一个精妙的画师一般,慕容氏之人着实有着一番风度,围观众人不得不为其叫好,然而却也有明眼人看得出其施展的手段,顿时讶然不语,还是沉默了片刻后,枢密堂堂主茫微忍不住向施谓稻问道:殿主,之前那浑浊气息莫非就是金系灵力? 施谓稻皱着眉头,看着李蛰弦极力撑起黑盾,勉强将匕首拦在身前,相击之下不断发出阵阵嗡鸣,暗暗有些担心,听到茫微问起,他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说道:不好说,可以说是也可说不是,这是一种奇妙的运转之法,即便是我,也未曾习得,这个老头不一般啊,我只能看出那气息中暗含有金系灵气,却不知其如何信手拈来的,也不知其如何操控这匕首的,慕容氏能屹立天下千年不倒,万万不可小看了! 茫微神情一滞,看看殿主的神情,猜测到或许前一刻他也和自己一样吧,由于李蛰弦太过惊艳的亮相,让慕容霸乃至于腐生道士都失去了令人钦佩的神采,心里不由看低了他们几分,然而确实如同殿主所说一般,若将慕容霸就当做慕容氏的极限的话,未免太小觑天下英豪了,这个慕容恒道确实不简单,不仅连自己,竟然连殿主都看不透他的境界和秘术。 连施谓稻都讳莫如深的慕容恒道,李蛰弦此时对战起来,着实困苦,若照以往的性子,碰到这样的对手,当立即远遁退走,逃之夭夭了,然而如今茗惜就在离他不足五十步的地方,他又有哪里可以退去,勉力聚起的墨湖之力凝聚出了黑盾,拦住了那一柄奇异的匕首的攻击,然而这寻常的招式却让他手臂钻心的疼痛,仿佛匕首隔着黑盾钻在了血肉之上一般。 终于匕首去势止住,忽然又化作了一捧浑浊气息散了开去,慕容恒道行走如风,闪电一掌击来,雷鸣之声大作,一道电光乍现之后,弯成弧形,继而幻化出了一头猎豹,嘶吼一声,露出锋利的獠牙一口咬在了黑盾之上,李蛰弦心口一痛,黑盾再也无法维持,惨叫一声飞速后退,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气来。 这、这是什么秘术,绝非寻常的雷系秘术,不然以他如今的雷玉瞳之力,绝对不会如此狼狈,而且,何时雷系秘术也能克制暗系秘术了?李蛰弦顿时忌惮的看向了慕容恒道,从一开始,此人就露出了非凡手段,昨夜暗藏的镜回照之术,让其从中得知了自己对镜系幻术的免疫,以及自己迷宫之术的层次,而今日的出现,则是在不断以慕容氏族人试探的基础上,察知了慕容幻竹的背叛,并在其意识之中再度藏下陷阱,引自己就犯。 李蛰弦丝毫没有察觉,虽然明知道此人藏身岛上,却不知他会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之中,耗损他的念力,又吸纳了大半墨湖灵力,几乎将自己的实力瓦解撕碎,十不存一,而这时,他才真正的现身,放出茗惜的踪影以乱自己心智,此人当真是个多智近妖的人,明明境界如此深厚,还又这么诡计多端。 最让他心惊的还不是此人的计谋,毕竟一切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会烟消云散,李蛰弦最害怕的是此人的秘术——他是如何凭借镜回照之术进入自己识海的,若那只是意识影像而已的话,他又如何能以此吸纳墨湖灵力,此刻这些秘术又是怎么回事,看似寻常的金系弥光之术与雷系电光火石之术,却对自己的暗系秘术有着诡异的克制之力,不对不对,那绝非寻常五行秘术,李蛰弦暗道,就如此人看不透的若隐若现的身影一般,此人必定领悟了其他境界。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人间道力尚可一用,然而李蛰弦却只知以之施展迷宫之术,其他施展技巧却是一无所知,而迷宫之术对慕容恒道怕是无甚作用,反而耗损念力,该如何是好了—— 思量之间,慕容恒道已至,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黔驴技穷,不想给他一点反抗的余地,身动如风,飞沙走石,饶是在血月梅影之术下,慕容恒道的身速也是须臾千里,好在李蛰弦可以暗影瞬身之术躲避,避开了他的一爪和一拳,但接下去,情况顿时又变。 一股淡薄的雾气蔓延开去,弥漫了周遭百步距离,李蛰弦忽然发现,虽然还可感受到暗影界的存在,然而暗影瞬身之术却无端端的为一道屏障阻隔,竟然施展不了了,看着慕容老贼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如何还不懂,分明是他使得诡计,这雾气就是屏障。 李兄莫怕,我来救你!就在慕容恒道转瞬即至,李蛰弦只能硬抗之际,南宫一羽忽然从半空落下,铁片般的羽毛渐次落下,宛如一阵剑雨,慕容恒道不得不稍顿一下,李蛰弦暂得缓息,然而见到南宫竟然想将其带到半空越过这片雾气之时,慕容恒道顿时大怒,大喝一声说道:一只笨鸟,实在聒噪的紧,本没看在眼中的,既然这么想凑热闹,你也下来吧! 说着一掌往南宫拍去,南宫一羽振翅一扑,本想避开这记掌风的,没想到这寻常的一掌竟然藏着莫大威力的陷空之术,天空之中仿佛有一只巨手将他拽住了,如何也摆脱不得,而此时,掌风已至,他拼尽全力避开了正面,但气劲仍然擦着他的身躯而过,将他半边身躯刺开好长一条血线。 力量倏然从身体中急速流出,他疯狂的扑打着翅膀,往北面山区飞去,终于脱离这片区域后,再也忍耐不住,黑色的羽翼不断的萎缩,一片一片的回归到他的背后,一道道气根般的血痕在他身上出现,似乎又要化为丑木弓了一般,终于当他落到地面,羽翼消失,他浑身一阵阵的痉挛,这道血线着实险极,若非侥幸避开了正面,怕是就将他劈作了两半,饶是如此,从左肩到左腿的伤势仍然骇人听闻。南宫一羽虚弱的眨了眨眼睛,看到化为气根的丑木弓正缓慢的弥合着伤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疲乏的闭上了眼睛。 但李蛰弦此时却是不知南宫的安危,还以为慕容恒道那一击掌风将他一分为二了,不由悲号一声,状若疯癫,不能再等待了,怕是再耗下去,就是自己与茗惜的死期了。想到这里,劫印再度旋转起来,血力侵入其中,催动起墨湖,灵力不断的灌入到天空落下的血色印记之中,李蛰弦知道慕容恒道怕是没那么容易杀死的,但从方才识海中的仓促交锋中来看,劫印封印或许可危及其根本,一旦将其封印住了,他便可以曾经砍下过天人指骨的轩辕剑气将其枭首,救出茗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四十九章 金蟒现世 血色劫印已然凝聚出了,隐藏在了他左眼瞳孔之下,为求一击致命,李蛰弦几乎抽干了整个墨湖,原来湖水所在之处彻底的沦为了一片宛如深渊般的黑暗,而血色劫印的痕迹在他瞳孔之中也愈发明显起来,慕容恒道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向他的左眼看去,李蛰弦见势不妙,顿时雷玉瞳闪出一道电光,血印为念力包裹暗藏到了其中,眼看电光在眨眼之际穿透了慕容恒道身体,李蛰弦几乎兴奋的叫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慕容恒道皱着眉头正在缓缓倒下,而血色劫印则在不断的旋转着,逐渐将其彻底的封印在印记之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都以为必死无疑的李蛰弦竟然临死反击,施展了一道不知叫做什么的秘术,竟然当真起效了,那血色的印记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凡是灵识敏锐之人皆在缓缓后退,似乎其乃是剑客的天敌一般,最令他们震惊的则是慕容恒道此时的情况,谁都能看出来,一刻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慕容氏真正族长,此时表情扭曲的如同盘根的老树一般,劫印死死的将其周身束缚住了,不出片刻,应该就会将其碾压成碎肉了,着实是残忍的景象,李蛰弦似乎连轩辕剑气都无须施展了。 然而,变故总是出人意料,就在李蛰弦暗地里稍稍松了口气之时,慕容恒道却陡然诡异的笑了,他暗道不好,就要挥舞剑气一刀砍去之时,老头原本扭曲的身躯忽然消失了,如同日出时的雾气一般,只留下若有若无的空虚痕迹! 消失了?怎么会,这到底是个什么秘术? 众人不禁也愣住了,长长的吸了口气暗自惊骇不已,施谓稻原本诧异的神情却渐渐变得正常,似乎眼下的情景才符合他之前的那番论断,这慕容恒道果真不能以常理度之,茫微看了看场中,又看了看殿主,轻轻一叹,小声说道:如此一来,我们这位同僚怕是就危险了,如此令人心惊的封印之术都无效的话,怕是此战就要终结了! 施谓稻沉默不言,凝重的看着李蛰弦,茫微有些不解,过了半晌,才听见他说道:茫微,今日我才发现,古语里的那句天外有天乃是至理,就如我们之前小看了慕容氏一般,昨日这位同僚在与腐生道士一战中,我们不也小看了他么?然而事实却证明,我们错了,姓李的小子非同一般,有着比肩成天境剑客的实力,而方才那道封印术,你也察觉到了,不仅是你感到心惊,就连我也暗生忌惮,慕容恒道若非修炼了何等绝密之术,怕是也难逃一丝,换做是我,也得拼掉一道保命禁术,没到最后一刻,绝不可妄言此战胜负。 茫微不由咽了咽喉咙,就在二人不远处的宋胥丰,此时竟然也走了过来,在施谓稻耳边小声说了句话,施谓稻顿时一凛,有些惊讶,问道:当真是他? 宋胥丰点了点头,说道:那厮境界平常,只因精通血祭转身之术,面貌经常改变,这才难以察觉他的身份,不过面貌能改,但灵力气息却是无法隐藏,就是那小子,你殿下的潜哨堂堂主! 茫微此时也听到了,忍不住插嘴说道:莫非是觅影?自从年初时其到长安城后就没了他的消息,还以为他死在了秦始皇陵之中,竟然还活着在,现在何处? 宋胥丰斜斜的瞥了一眼,茫微与施谓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面容俊雅,身姿不凡的青年站在人群之中,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一惑,忍不住对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在茫微的印象之中,觅影虽然历来不断施展血祭转身之术延续寿命,然而所血祭之人一般皆是面容猥琐,奇形怪状之人,按照他的说法,这类人最不起眼,不引人注意,而且命格虚弱,血祭的成功性更高,但如今这人,一看就非寻常之辈,他如何能血祭成功的! 正说话之际,施谓稻变色陡变,原来数息之前消失的慕容恒道竟然再度显露出了行迹,身体如同无数黑纹彩蝶一般,从斑驳到聚合,逐渐凝聚而出,不过见他脸色凝重,已无之前云淡风轻的神情,看来即便之前的封印术没有杀死他,或也伤到了一分,只听他沉声轻轻一喝,说道:果然有些本事,看来你有作为老夫对手的资质了,不过眼下,你还是一死! 话语刚毕,场上空气骤然升温,连隔着数百步之远的树林众人也觉得炙热难耐,纷纷往后退去,慕容恒道大掌挥舞之间,只见掌势周围光晕阵阵,仿佛他的身子已然化身火苗,将空气都炙烤的火热。 这、这是无痕火么?有人叫道,看眼下情景,并非闭室焚火之术的施展环境,为何还能有如此威力? 这话也是众人的疑问,确实如此人所言一般,无痕火乃火系灵力的第四层境界,通过修炼便可习得,并非极高的境界,然而也是因此,此术的威力其实并不强,只有当施展闭室焚火之术时,火势受到周遭环境的挤压重叠,不断升温,方可达到最强效力,然而此时,地处空旷,并无施展环境,慕容恒道还能将此境界灵力提升到如此威力,不免令人怀疑了。 此时,最晓其中威力的当属李蛰弦无疑了,阵阵热浪席卷而至,甫一触及,衣衫顿时化为黑灰,这可不是凡人夏季里抱怨的鬼天气,而是噬人的恶魔,即便方才一道封印之术几乎耗费了大半墨湖之力,此时他仍然不得不打起精神,尽力从中再度汲取一丝,将热浪拦在了身外。 然而无痕火绕行而至,黑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龟裂,如洪水漫延林土一般侵入其中,终于,墨湖灵力耗竭,深渊一片黑暗,再也榨取不出一丝水分,黑盾的颜色正变得淡薄,甚至逐渐消散,等到最后一刻,无痕火就会化为一根长茂,穿透这最后的屏障,从他胸前而过。 当真只能如此了么,一十九年的一生,如此过去么?李蛰弦不甘愿,这一辈子似乎只有出生的前面四年无忧无虑,偏偏却又年幼,记不得太多事情,即便如今如何苦心孤诣的回忆,也只剩下一两幕场景,而其余的十五年里,流浪六年,逃命两年,修炼六年,似乎从未享受过一丝一毫生命的美好,不,他不愿就这么死去—— 强大的求生欲望从血液之中奔涌而出,李蛰弦大吼一声,忽然左手掌心的白蛇印记大亮,随着一声剧烈的嘶鸣,一道白光从印记之中山腰而出,变作一条长长的光影,随着光影的颜色越来越深,竟然幻化成为了一条长及数十丈的金黄巨蟒,赫然便是茗惜曾经魂寄而出的金蟒了。 众人再度呆住了,慕容霸也是如此,不过旋即他就反映了过来,大喊道:九月初八,鼎岩剑庄,金蟒现世,天人下界!我说了是这样吧,我说了是这样—— 其余慕容氏之人也一齐大喊起来“九月初八,鼎岩剑庄,金蟒现世,天人下界”,众人听他们这么一喊,终于也明白过来了,看来慕容霸昨日说的话果然没错,今日天人当真会下界,此刻金蟒已现,下一刻应该就会出现天人迹象了吧,于是众人的目光齐齐向李蛰弦看去,若那目光是刀子,此时李蛰弦已然被千刀万剐了! 然而若是说其就是天人,慕容氏之人或许还有些疑虑,毕竟按照之前天人使者留下的话——“真正的光明之神,乃是我等力量之源,尔等害我性命,他日世间弥漫在光狱之中,所有化为齑粉,任由金蛇盘旋,天人到来之时,使者尽皆重生,杀之吾身,害之汝命”——天人应该是光系剑客,不会是暗系剑客,而且李蛰弦还曾亲手杀死过一个使者,着实不符,不过这时风悠然忽然喊道:这金蟒就是那个丫头魂寄而出的,你看姓李的手心有印记,二人是一伙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果然,还是那个丫头是天人,不过此时隔得远,也不见她有何特殊之处,只是趴在地上望着这边哭泣,不过金蟒之势着实不凡,甫一出现在场中盘旋一周,便破开了慕容恒道的无痕火大阵,李蛰弦稍得缓息,倒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抬头一看,只见众人的目光已变,之前或许还有同情、敬佩乃至于嫉妒他的人在,但此刻一个个的眼中都显露出了说不清楚的戾气,如同择人欲噬的野兽一般,李蛰弦微微一怔,随即就醒悟过来,是了,那则预言还有之前郁彦留下的那番话,金蟒现世虽然暂时救下了自己,却也无疑印证了郁彦的正确与慕容氏的正义,自己怕是成为了天下公敌了! 果然不出所料,见到金蟒围绕着慕容恒道不断的施展光刃之术后,腐生道士、鸿博和尚以及玄德君一一加入了战场,一起围攻起金蟒来,而林中的人群里也不时传来剑客的呼喊声,有的说道“我也来助阵”,有的说道“除邪卫道也算我一个”,竟然纷纷自发迎击金蟒起来,好在施谓稻与宋胥丰这二人未动,加入战场的那些人在金蟒之威下,只有保命的份。 李蛰弦抓紧时间闭目调养,念力顺着经脉不断在周身游走,尽量恢复一丝,不过当他触及识海中原先墨湖所在之处,顿时心如死灰,深不见底的深渊,念力扫过之时,竟有如履薄冰之感,也不知底通向何处,却无一丝灵力的痕迹了。 着实可恨,若非慕容恒道施展诡计吸纳了大半墨湖之水,否则施展劫印封印之术时,也不会让其逃脱了,眼下识海已是无源之水,念力耗损严重,又无力可借,自己拿什么与慕容恒道相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五十章 血瞳中的劫印 李蛰弦苦思良久,如今的他就如灵台崩溃的剑客一般,虽然性命无忧,却也无甚能耐了,唯一可倚仗的就只有一丝轩辕剑气、人间道力与血脉业力了,然而剑气是与灵力结合之后,方可成刃,或以念力包裹施放锋芒,如今灵力枯竭,念力虚弱,怕是难以为继了,而人间道力则只用于过迷宫之术与疾箭之术,其他功效尚且不明,剩下的就只有血脉业力了,不到最后,他本不愿借之,然而现在,似乎只有这一条以命搏命的法子了! 眼见金蟒的威势正在变弱,毕竟自己并非真正的天人,而这金蟒也只是茗惜一丝魂魄魂寄而来的,识海中的天空劫印缓慢的旋转起来,李蛰弦的左眼渐渐流下了一道血痕,几乎模糊了一半视线,不过之前施展封印之术留在瞳孔下的印记却变得鲜艳起来,本来的雷玉瞳显得更加的诡异——黑暗、雷光、血月、梅影,再加上卍字劫印,尺寸之间,竟然宛如一幅诡异绝伦的图画。 随着他左手掌心的白蛇印记渐渐消退,金蟒的身躯也变得暗淡起来,最后终于再度化为白光,消失在了半空,众人的目光重回李蛰弦的身上,这时,忽然觉得他似乎又有些不同了——这是魔鬼,还是人? 满眼血痕,双臂干枯,浑身发黑,这还是正常人么,莫非这是在施展什么禁术?想到这里,原先助阵的剑客一个个打起了退堂鼓,慕容恒道却眯起了眼睛,缓缓说道:这就是你藏着的最后本事了么? 话音刚毕,忽然一阵笑声传来,只听其说道“是吗是吗,看来老道来的正是时候,和尚,你怎么不等我一等,姗姗来迟,莫怪莫怪”,竟是一个道士打扮的邋遢道士,众人还以为是李蛰弦找来的帮手,但他一看,却身子一晃,暗道,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人竟是鸿博和尚在虚界伏陵山中的好友浩淼道士,自然不会是来帮助自己的了! 不过现在李蛰弦也已经顾不到这些了,即便是再来十个八个,他也只有一个办法,任由血力从左眼之中释放出去,顿时一阵阵血气弥漫开来,李蛰弦将轩辕剑气暗藏其中,当做最后的杀招,而血气弥漫之处,重势陡增,赫然施展出了万钧黑天之术,不过念力恢复的到底有限,也只能间或施展,以协助剑气之势。 慕容恒道也察觉到了这股血气的诡异,这时慕容玄机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喊道:族长,这是那小子的血祭之术,一旦现身血雾里,重势大增,连钢铁都能碾碎了,千万小心了! 原来如此,慕容恒道暗暗想道,血祭之术么,看来是这小子的保命本事了,只消破解了此术,就再没有能阻拦他的了,到时候,这小子和那丫头一身的秘密都要向自己打开了,他不求其他,只想打探两件事情,一是那道差点封印了自己的印记,一是此人修炼的途径,若获这两个秘密,兴许一直制约自己提升的瓶颈就会一举攻破。 浩淼道人新到,自然是要露一手了,只见他脚踩七星步,剑指虚空,地面忽然若隐若现的浮现出了一层青色的符阵,回应着他走出的方位,竟然将血雾都逼迫开了几分,李蛰弦不由暗道,好厉害的步法,未曾出手就有如此威力,此人必然乃是阵法符文之术的高手,千万不能与之缠斗,一旦陷入其中,就难有出路了。 想到这里,李蛰弦顿时施展开了玄暗行隐之术,身形陡变,转瞬之间就到了慕容恒道身后,甫一现身,便驱使着轩辕剑气一剑劈下,这时慕容恒道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然而当剑势落下之时,李蛰弦明显感到眼前的景致似乎短暂的静止了一息一般,剑势不由一滞,慕容的身影如同之前一样,竟然再度消失了。 一剑落空,再要驱使剑气则耗损更多血力,李蛰弦瞳孔下的血色劫印的颜色不由又深重了几分,而慕容恒道有此教训之后,自然也不会再傻傻的呆在那里任由他劈砍,即便有万钧黑天之术的重压逼迫,但若不破除他那诡异的消失之术的话,一切仍然是一场空。 此时,鸿博和尚与浩淼道士却再度迎了上来,一人将拳影打得铺天盖地,一人则将剑芒刺得漫空密布,李蛰弦不敢拭其锋芒,只得再度以玄暗行隐之术躲避,慕容恒道眯起了眼睛,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暗道,如此身法几乎能与自己媲美,只是不知他是如何修炼出的,以他的出手来看,他应该尚未悟到这一层境界才对,奇怪奇怪! 玄德君与腐生道士见浩淼道士出手了,二人便稍稍后退了些,本来这事与他们干系也不大,而困兽之斗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没有必要为此事坏了自己的修行,何况即便杀了李蛰弦,有慕容恒道在前,他们也挣不到什么好处,于是便作壁上观了。 少了二人相助,李蛰弦看似轻松了些,然而慕容恒道却如一座大山横亘在他面前,即便少了后面几重丘陵,于他又有何关系,不移除此山,则性命危矣。这时,慕容恒道终于再度出手了,只见他轻轻一跺,顿时场上无数尘土跃入半空,密密麻麻的宛如沙暴一般,也不知施展的是何秘术,唯有李蛰弦感受的分明,慕容恒道这是要用沙尘吸附血气,以此消解自己的万钧黑天之术啊,不好,若被其破除,自己就无法限制住他了。 然而,李蛰弦对此也是毫无办法,眼见血雾一点一点消失,漫天之中皆是黄沙之时,便散去了万钧黑天之术,留存血力以供身法及剑气,而和尚与道士见到血雾散去,顿时欺身而来,掌势拳法剑招次第递来,李蛰弦本还想以身法躲避,岂知慕容恒道忽然双掌一交,用力合十,顿时他只觉身侧两边一股无边无际的压力袭来,似乎整片空地都变得扭曲起来,甚至连围观的众人也偏离了原来位置,李蛰弦顿时进退为据,被死死的压迫在了原地,丝毫无法动弹了。 鸿博和尚与浩淼道士见状顿时大喜,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有默契,一前一后夹住了李蛰弦,一人乃是土系剑客,一掌拍出,宛如泰山袭面,一人乃是金系剑客,剑锋犀利,光芒四射,眼看前后皆是死路,李蛰弦顿时心如死灰,茗惜远远的看到这最后一幕,忍不住悲嚎一声,哭道:别打我哥哥! 李蛰弦心中顿时一苦,或许就这样了,自己已经努力过了,终究是功亏一篑了,血力是无法防御之术的,然而在血月梅影之术下,死亡的前一刻变得极其漫长,劫印缓缓的旋转着,李蛰弦想着,若是父亲在自己体内还留着一道劫印就好了,或许还能再救自己一命,不过想想就觉得不可能了,如此珍贵之物,按照仞利天的说法,每一个天人体内,就只有一道劫印,父亲能够寻得一枚已是际遇非凡了,何况还给自己留下了两枚。 等等,想到这里,李蛰弦忽然一愣,猛然间悟到了些东西,父亲给自己留下的劫印与天人体内的劫印是一回事么,若只要是劫印都有莫大威能的话,自己附印出去的印记岂不也有作用,哪有如此逆天之物,这劫印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大凡剑客印记,乃是秘术的凝结形式,可将复杂的秘术隐藏其中,无需剑客施展便可运行,更为高明还有更多威能,不过这些印记大多为法印、道印乃至于密印,流传隐秘,来历非凡,对施展之人的境界也有极高要求,一旦施展,可催发印记本身的古老威能,如佛门的不动明王印,道家的驱魔印等。但劫印又来自于何处了? 看似佛门的心印,曾见于如来法相之上,楞严经中也有记载,即时如来从胸卍字涌出宝光,其光晃晃,有千百色,然而道家乃是西蜀深处的苗家也曾见过类似印记,并非流传一家,似乎也不能以佛门心印解释,何况,劫印可正转与逆转,一为吸,一为吐,生生不息,宛如轮回,与佛门的吉祥如意之说也不对应。 除此之外,自己体内的劫印在性命之忧之时,主动浮现护主,甚至反噬敌人,而天人身上的劫印似乎并无此能,否则世间岂会有弑天之人的存在,当初杀死仞利天的徐福如何能回到中原?不对不对,劫印定然与其他印记不同,单是凭借印记,那时还不同任何秘术的自己,就能将司马氏灭族的剑客反噬而死,一定还有玄机——他如今还记得,当初那个关东汉子,从眉心处出现黑烟,死的时候连一丝尸骨都没留下,仿佛化作了尘埃般的。 尘埃?是了,一定是如此,自己的血力既然能够燃烧,寻常剑客,即便无法施展业力,但血脉之中必然也暗藏灵力,劫印其实并无威力,应该是引燃对方体内的灵力,这才化为了飞灰,若自己所猜的没错的话,劫印方才是灵力真正秘密,如今自己已无灵力,无法施展秘术,若能领悟出劫印引燃灵力的方式的话,或许还能反戈一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五十一章 附印转移 想到这里,李蛰弦顿时吓了一跳,此法若能领悟出,世间恐怕再无任何秘术能打败自己了,然而细想之下,世间一切、不管是阴阳还是光暗,皆是相辅相成,相生相克,如何会有绝对之事,按照从太湖不死医口中听来的消息,劫印源自于劫石,而劫石则是劫起之时世间毁灭后化为的劫灰凝聚而成,从中提炼后可成为护身法印,也只有护身之用,并无其他攻击法门。 回忆过往,李蛰弦不由又记起第二次劫印出现的情况,那时并无敌人,劫印只是保护了他的性命,让他从湖中脱困,反噬之力未曾用出,劫力无处释放,只得重回他的体内,于识海之中暂存,融合到了一起,最后成就了他,令他借此领悟出了业力妙用。 所以终究是劫力之效,并非劫印自身的能力,这道印记只有转化之用,真正反噬敌人的其实还是印记中蕴含的得自于劫灰中的劫力,而此劫力又来自于世间毁灭后的灰烬,应该也如业力一般吧,不过一个是剑客灵力时间的积累,一个是自然灵力的空间积累。 至于天人体内的劫印——对了,这又该如何解释了,仞利天曾说过,只有天人才会有此印记,难道天人能够自由的操控劫力么?照此说来,自己应该也能如此啊! 想到这里,李蛰弦的心里不由又生出了一丝希望,即便无法以劫印引动对方灵力自`燃,若能以此调用世间灵力也是极好的,只是,自己该如何做才好了? 识海中的劫印其实一直也在缓慢的旋转着,只是世间灵气稀薄,劫印吸纳灵力的速度极慢,除非是太湖泰伯古墓岛那样的地方,怕是十年也恢复不了多少失去的血力,想要以这样的速度汇聚世间灵力,怕是白日做梦了,而此时,留给李蛰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掌势与剑芒此刻齐至,李蛰弦暗道一声“是死是活都要拼了”,这般想着,他运转血力齐聚至左眼瞳孔中的血劫印之中,以之前对付慕容恒道的封印之术施展而出,也不知道这对人施展的封印术,对秘术施展出来有没有效果,但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此术施展之后,他识海中飞快的闪过几个场景,有些模糊,隐约是自己曾经留下过的劫印附印的地方,唯有一处无比清晰,那就是刻在虚界伏陵山上褐衣老者出现处的石头上的,待看清楚这地方后,也没有如何动作,只见那石头上的附印忽然亮了起来,随即周围一阵地动山摇,剑光闪动、风尘大作,耳旁一阵惊叫声响起,连慕容恒道的声音也传来过来——“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秘术岂会无端消失了?” 李蛰弦回过神来,终于也发现了诡异之处,原来眼看鸿博和尚与浩淼道士的秘术就要袭至自己身上,自己几乎必死无疑之际,秘术却消失不见了,李蛰弦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如此,这劫印的封印之术还有如此作用——将敌人的秘术转移至附印所在之处! 不过这秘术虽然神奇,却只能以血力驱动,且消耗不轻,只这一瞬,便觉得眼前一黑,几乎就要倒了下去,李蛰弦紧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保持清醒,但他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若是慕容恒道等人回过神来,以疲兵之术拖延,自己即便能够抵御,却也要耗尽全身血液,那时与死又有何分别。 慕容恒道果然也是老谋深算之人,毕竟修炼到他这般境界,对秘术的理解早已登峰造极,李蛰弦这秘术虽然神奇,却也并非无敌,世间万物一饮一啄,皆是因果相连的,能够抵御成天境的攻击秘术的,至少是不会低于成天境的防御之术,然而以李蛰弦此刻的状态来看,他还能施展几次秘术了,明白这一点,他顿时大笑一声,说道:两位高人,我们三人合力,不要留手了,他支撑不住几刻的! 鸿博和尚与浩淼道人在虚界之中修炼近百年,悟性自然不低,听他如此一说,便明白了过来,不过担心他这秘术会把他们也当做秘术一般转移到了他处,便隔着距离遥遥施展出秘术,土龙沙爆之术与万剑归宗之术齐至,李蛰弦哪有余力抵抗,只得与劫印转移,慕容恒道也趁机攻来,掌心一闪,泛着铁青之色的冰麒麟破空而出,摇摆着巨首大吼一声,虽只是灵力幻化而成,然兽牙之上流着残血,着实是一副择人欲噬的猛兽模样。 李蛰弦的劫印之术刚刚施展过去,血力正是未济之时,慕容恒道端的等待的好时机,麒麟之牙转瞬即至,李蛰弦别无他法,仓促之中想起灵隐子暗影,本想以其稍稍拦阻一下,然而自从墨湖干涸、深渊现身之后,似乎已无法感知到暗影的存在,他不由大急,眼看兽牙就要咬穿自己胸膛,就在这时,却传来一声巨喝,只听其道——“不要打我哥哥!” 李蛰弦顿时一惊,这、这是茗惜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高台之上一阵剧烈的白光闪耀而来,眼前麒麟也为白光笼罩,顿时消解无踪,慕容恒道面色大变,顿时再度消失不见,而鸿博和尚与浩淼道人则对视一眼,齐齐后退,手中不断结着法印,向天空一挥,结出了一个满是符文的护盾,总算是拦住了白光的侵袭。 李蛰弦倒是无恙,却并非白光绕过了他,而是他体内的仞利天魂威受到了白光的吸引,主动幻化而出,将他罩在了其中,不仅没有受到伤害,这一法相反倒颇为滋润,不断的吸纳着光芒中的精华,原来淡薄的身影,也似乎凝实了一些。 出现了,出现了,天人出现了,这就是天人下界啊!不远处的人群里不断传来这样的声音,人们又是恐惧又是好奇,既想靠近观摩一番,又怕受白光波及,一时也不知是进还是退了。 李蛰弦原以为他们说的是自己,毕竟天人魂威形成的法相着实耀眼,六道生灵以天为尊,一旦现身,众生畏惧,加上若以此魂威辅助秘术,即便境界稍差一层天,威力也不会逊于对方,若非此魂威在秦皇地宫中耗损过大,已无法凝聚而出,否则方才的大战也不会如此吃力了,此刻既然出现了,李蛰弦又生出了些希望,不过当他看向白光来源处的茗惜时,却又感到了一阵深深的绝望。 这才是真正的天人下界之势啊,只见茗惜轻若羽毛一般的悠悠浮在半空,浑身透亮,不管是肌肤还是骨骼血肉,皆如羊脂玉一般白皙,白色的光芒不断从她身后射出,仿佛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巨大的虚影,虽如她一般模样,但神情却显得那么陌生,李蛰弦心里一凛,难道那虚影就是茗惜说的天人灵魂,竟然在此时真的苏醒了过来? 茗惜的面容有些痛苦,虚影的表情则显得肃穆凝重,此时,虚影散发的白光已无方才那股强烈的杀机,虽然其他人仍有畏惧,但对李蛰弦的天人法相而言,却是灵汤妙药,眼见虚影的身躯渐渐变小,茗惜的神情越来越陌生,最后竟然化为与虚影一般的肃穆,白光消失,她缓缓的落到了高台之上,伸手一挥,一条金色大蛇从她袖中窜出,人高长短,不断的环绕着她游动。 李蛰弦的心里顿时空落落的,看着眼前这陌生的茗惜,曾经与她一起的记忆顿时变得淡薄起来,仿佛被人剜去一块心头肉,心底一阵阵抽痛,就在他痛心之际,只见茗惜面容一肃,轻叱一声,道:门下使者何在? 竟然连声音都变得不同了,不对,声音还是一样,但语气却截然不同,茗惜是说不出如此凝重的话来的,等等,这话是何意?正疑惑着,忽然围观的人群中飞纵而起两道身影,齐齐一声回道“郁彦、孟镜姗姗来迟,天女莫怪”,回头看去,果然就是曾经与之一战过的郁彦与孟镜,没想到他们也到了这里,这次终于不会再有疑虑了,茗惜果然就是下界的天人。 九月初八,鼎岩剑庄,金蟒现世,天人下界——此刻应验! 苏三禾顿时色变,之前眼看李蛰弦屡次陷入危机,他都没有出手,然而心中多少仍然念及鬼谷门人情谊,每每想要跳出之际,又见李蛰弦绝地反击,不由让他心中多番感慨,或许鬼谷子说的是对的,这个人充满了太多的变数,师父都无法将其看穿,自己还是继续看看再说,看看眼前的绝境究竟能够将他逼到何种程度,又能爆发出何等光芒,何况,如今连姬无涯都没有出手,自己为何要惹得腐生道士不快了。 然而此刻天人下界之相显现,他顿时坐不住了,要知道茗惜这丫头曾经就在鬼谷之中,虽非门人,但鬼谷师徒数人都曾指点过她修炼,何况她与鬼谷弟子李蛰弦还有这莫大的牵连,如今岂不是连鬼谷都连累下去了,想到这里,他无法再等待下去了,今日若不解释清楚,天人之事了断之后,或许就要等来鬼谷的末日了。 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拨开了前面的人群,眼下不得不出手了,即便是鬼谷门人的情谊也算不得什么,本来鬼谷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终究只有一人能够继承师门传承,只要自己能够杀了这二人,任何人也怪罪不到鬼谷头上。 话虽如此,但这事做起来怎么这么难了,否则自己的脚怎么才走了一步就走不下去了,不仅他是如此,其余诸人也是一样,凡是茗惜目光所及之处,人人自惭形秽,纷纷低下了头颅,不敢少有忤逆对视,苏三禾顿时一惊,难道这就是属于天人的威严么,凌驾人种,奴役灵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五十二章 刑天土甲 不对,不对,苏三禾顿时大怒,即便那个人是茗惜,他也无法忍受自己一个鬼谷弟子受到如此的蔑视,只见他轻喝一声,施展开轻身之术,飘然飞入场中,随同他而来的还有其他各个剑客,姜杏鹤等汴梁剑客,中原子等天痕剑庄剑客,周伯彦等岳麓山剑客,以及其他诸大剑庄,这时只听姜杏鹤大声说道:天人恶魔,人人得而诛之,若是被她就此逃脱,天下灵气尽数为其所夺,再无我等剑客生存之地,大家合起手来,一起杀了她! 是,杀了她,杀了她!众人接连响应,顿时就要奔上高台,李蛰弦顿时大惊,连忙几步抢上前去,看向诸人,眼见其中还有许多熟悉身影,甚至连苏三禾都在其中,顿时胸腹一阵激荡,忍不住吐出一丝乌血,悲怆的看向苏三禾说道:连师兄也要对茗惜下手吗? 众人听他叫苏三禾师兄,顿时一齐向他看来,苏三禾饶是博览群书,为人方正不阿,但此时面对大是大非的问题,也被他这一句师兄叫的满脸通红,此刻不管他说什么,要么成为枉顾同门的无情之人,要么成为维护天人的叛徒,总之都讨不到好,想到这里,苏三禾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当真是鬼谷弟子啊,到了这一步,也不忘给师兄设下陷阱,不过他这大师兄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只听他说道:师弟,回头是岸啊,念在多年同门情谊上,不可犯此大错啊!天人乃是剑客公敌,你怎么会这么愚蠢了,是了,一定是这女子使得诡计,你中了天人的幻术了,快快下来,与我等一齐除了这个恶魔!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还是天人的诡计啊,转眼之间,苏三禾就从无情之人变作了一个苦心劝诫迷途师弟的善良之人,看向他的目光也温和了许多,然而李蛰弦却是一脸绝望,最后看了苏三禾一眼,仰天长啸一声,大喝道:好,今日李某就与你们好好一战,慕容老贼、死秃驴、臭道士,你们一齐来吧,若有本事,就先杀了我! 众人大怒,玄德君更是怒发冲冠,要知道作为剑客,尤其是他这般德高望重之人,活得乃是一个名气,如今李蛰弦怒骂之下,提及的对手竟然没有自己,仿佛都没讲自己看在眼里一般,虽然被提起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老头着实生气,顿时呀呀大叫一声,跳上了高台,准备与其一战,让其见识一番自己的手段。 然而李蛰弦尚未动作,茗惜却斜斜的瞥来一眼,冷漠的说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么?说话之间,身影顿时纵起,孟镜与郁彦紧随其后,只见茗惜双手交叉于胸前,十指散开,点点微芒凝聚于各指尖,随着光芒之势凝实,她双目一瞪,双手向下挥去,顿时一道道白光猛烈的激射而下,宛如颗颗流星一般在人群之中炸响,顷刻间死伤一片。 这、这这——慕容霸看着慕容恒道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茗惜化身天人之后的实力委实惊人,指点华光之术堪比九天境秘术,照这般下去,这里的几百剑客除超成天境的慕容恒道之类外,其余怕是都难逃一死了,即便最后打败天人,也是惨胜,慕容氏不仅得不到一丝好处,反而会被天下人感觉被利用,从而视其为仇敌,如碧漓三岛之事一般。 腐生道士见状更是大急,眼下虽然各国剑客众多,但分摊到每个国家剑庄上,数量不过寥寥,这里乃是鼎岩剑庄的根基,全庄上下的剑客几乎都在这里,若不阻止茗惜,怕是今日剑客死绝,剑庄就要在天下除名了。想到这里,他连忙招呼起中原子以及玄德君等人,说道:不相干的人尽量走远些,我们这几位连连同慕容氏众人,一齐杀了这妖女! 众人闻言顿时远远的跑开了,到底是剑客的心性,比起任何事来,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转眼间,场边就没剩下几个人了,茗惜也没追赶他们的意思,落回地面,环视周遭,只见这么几个人还在这里:慕容恒道及其他慕容氏族人、鸿博和尚、浩淼道人、苏三禾、腐生道士、玄德君、中原子章秉升,更远一点地方还有姜杏鹤与周伯彦等小一辈的人远远偷窥着,不过应该是不敢上前的。 鸿博和尚率先出手,只见他一式甩碑手打出,砰地一声击在自己的胸口,荡起一阵尘浪,这并非他神经错乱,发起疯来,因为尘浪转瞬之间包裹住了他的左肩,紧接着,他又是一式甩碑手打在小腹,同样的尘浪再度出现,随后,又是四肢,最后乃是头颅,尘浪凝结,变作一片片宛如鱼鳞一般的土胄,色泽铁灰,坚硬无比,玄德君不由暗暗吸了口气,猜测道:莫非这就是刑天土甲么? 传说中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后来,那藏着刑天头颅的常羊山便化身为胄甲,附身刑天之上,其则成为武神。 到得剑客兴盛起来,土系剑客从中悟道,修炼出了一门奇特的防御之术,以土为甲,不断吸附地下灵力以作驱动,不断对方秘术再厉害,只要土系灵力源源不断,这层土甲便不会断绝,是以土系剑客便有立地生根战苍穹之说,眼下天人现身,自然便要以此术与之一战了。 茗惜也露出了一丝审慎的目光,转向了她,白皙的小手在身前斜斜一划,顿时一道光幕出现在了面前,拦住了半个腰身,而孟镜与郁彦则护住了她的背后,鸿博和尚见状,也不犹豫,小跑几步,看似缓慢,实则肉眼所见的皆为虚影,真正的身影已然到了茗惜身前,和尚猛然一声大喝,扬起手来,附近的沙土猝然汇集而来,形成一柄两场多长的巨斧,向前劈去。 李蛰弦顿时大惊,施展开轻身之术想要前去营救,但慕容霸与玄德君却拦在了身前,玄德君一指点来,似乎并未显现任何异动,然而以血月梅影之术视之,只见他指前闪过一道发丝般细的银针,只有半寸长短,肉眼绝难察觉,李蛰弦暗骂一声老狐狸,跟姜杏鹤几乎一般的性子,比起实力来,诡计还是更胜一筹。 不过一旦看穿其中机巧,这秘术就算不得什么了,侧身便避开了,不过玄德君本就是阻他一阻,并不在意,却见鸿博和尚那边的巨斧已然劈下,茗惜若要防备上方,则胸腹则会空出,而浩淼道人早以七星步绕行,四十九步走完之后,他的身影便已消失,怕是早就等待这一刻了。 他能看出这一点,李蛰弦如何猜测不到,大喊一声“危险”,几步抢上,准备以劫印封印将那巨斧转移到伏陵山时,茗惜却恍若未闻的抬起手来,轻轻的一指点在了斧影之上,顿时沙尘凝聚而出的巨斧瓦解,化作飞回重回地面。茗惜说道: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传言刑天土甲之术传到了剑客之中,可惜他的斧头无人可以继承,自然也不是你这种人学得会的,去吧!说到这里,一掌拍出,白光透体而过,就要穿透了鸿博和尚的心脏,但这时,情势陡变,只见青芒猝然出现,迎向了这道白光,随即浩淼道人的身影出现,不过他的情况着实不妙,吐出一口乌血,青钢剑则发出砰砰数声清脆的响动,竟然寸寸瓦解了开来。 道士,你没事吧?鸿博和尚顿时抱起道士,匆匆后退:你可真是傻啊,我有这土甲在,哪怕她这招式! 浩淼道人苦笑一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何时慕容恒道走近了,对和尚说道:你错了,若非他接了这一招,怕是你就死了,你以为这是寻常的秘术么? 鸿博和尚顿时一脸的不解,慕容恒道轻唾了一口,说道:没想到竟是个不掌事的小子,亏得这些年的虚界修炼,莫非识不得对方秘术所用之力么? 鸿博和尚一脸涨红,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自己虽然看似四五十岁的模样,但年龄着实不小,被他如此说教,不由大气,若非念在对方慕容氏的身份,又看不清楚他的秘术底细,怕是早就发作了,不过这时浩淼道人却拉住了他的衣袖,残喘着说道:和尚,听听慕容老前辈的话,那妖女的秘术确实不简单,这非寻常灵力可比—— 老前辈?鸿博和尚顿时一惊,要知道他与道士如今若算年纪的话,怕是有一百二三十岁了,慕容恒道看上去也就六十余岁的样子,而且听闻其一直在太湖之中,并无虚界修行经历,如何算得上老前辈。 看到鸿博和尚的疑惑,慕容恒道顿时不屑的一笑,但看到浩淼道人时,道士有些欣慰,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明白人,竟然看得出老夫的一点底细。 浩淼道人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只是之前看到老前辈避开那道法印之时的身法,让小道想起了一位先辈提到的一件事,那位前辈曾跟我说,有一门秘术可行走于虚界与现实之间,不过此术向来乃是绝密的禁术,那位前辈还是在隋朝大业年间见过的,如今怕是有近三百多年了,怕是老前辈便是小道先辈所见之人吧? 慕容恒道冷冷一笑,不置可否的转过头去,鸿博和尚顿时一愣,隋朝大业年间,难道这慕容老头当真是修炼了三百多年的老妖怪么,想到这里,一股寒气从心底生起,大气都不敢出了,这时慕容恒道却说道:这妖女如今已成天人,与那些使者不同,她施展的秘术运用的乃是天道灵力,或可称为业力,只有六道道力可与其相敌,或是人间道力,或是鬼力,或是修罗怒火,此三种力量这两日都在岛内出现过,不过却非你我臂助,眼下唯有以人间道力相击,尔等可曾修习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五十三章 极昼之光 人间道力?李蛰弦顿时一惊,莫非他们说的就是自己识海内的那种光辉么,这力量能如何施展?正想着,慕容恒道周围诸人纷纷点头,显然是早已修得了,于是他大喝一声,说道:那好,我们围住这妖女,执人间道力将其击毙! 众人齐声应诺,李蛰弦哪里能坐视不管,连忙奔上前去阻止,但这时慕容霸与风悠然等人却拦住了去路,他不得不与他们交起手来,不过双方都在关注那边的天人交战,打得漫不经心,李蛰弦苦于灵力耗竭,念力虚弱,也奈何不了他们,心急如焚的呼喊着。 不过这时他也看到了那边诸人施展人间道力时的情景,与他目前粗浅的认识与运用相比,慕容恒道等人到底是超九天境的剑客,虽然施展的仍是寻常秘术,但细看之下却会发现不同——鸿博和尚的刑天土甲之上遍布着各种佛像图案,每次挥掌出拳隐隐有爆裂之声,但细听一番才会知晓,竟如百十和尚齐念破魔经文;腐生道士挥舞着绮玉刀,刀光所至,复杂的符文也随之而出,如同锁链一般;玄德君则施展着金火两系秘术,一为弥光之术,一为凤翅火羽之术,看似寻常,然而他的身后却仿佛多了一群人的身影,虽然只如烟气一般乍隐乍现,但那轮廓,确实乃是人身。 连苏三禾施展的秘术也变得不同,挥手间电光雷动,身移处草木微惊,三尺铁尺点出,一道森严的喝声传出,随之咚咚之声不绝,仿佛瞬间置身官厅之中;最让人费解的则是慕容恒道本人了,他的每一个姿态似乎都暗藏玄机,翩翩大袖翻飞,如有诗画绵延,快步行走之处,身后仿佛拖出烟雨江南的山水画卷,这般姿态,连他施展的秘术都变得诗情画意起来,李蛰弦一不小心竟然迷失其中,看到了画卷中的绿水、白墙、轻舟,随即意识到这竟是幻术,顿时惊醒过来,再看茗惜,情况着实不妙,连连后退,孟镜与郁彦也左支右绌,看来这人间道力果然不凡。 不行,必须阻止他们,李蛰弦招呼慕容霸等人之时,心念百转,想着,不管是鸿博和尚的佛像经文,还是玄德君的烟气人影,亦或是苏三禾的判官威严,还是慕容恒道的诗情画意,皆非自然之成,尽为人力之功,难道这就是人间道力么,但自己的道理缘何竟是一片黄昏? 难道是——李蛰弦猛然惊醒过来,人间道力修炼极为艰难,怕是没有几人如自己一般,是直接从古籍经典之中习得的,其余人若要修炼,必定是从其他法门,从方才鸿博和尚等人施展道力的形式来看,或许与他们的出身及经历有关,如和尚的道理来自于教徒信仰,是以有经文诵读之声,而苏三禾的道力则自于法家,是以道力施展犹如官厅审案一般,而玄德君源自汴梁姜氏,家族流传千年,子孙后代崇拜先祖,香火供应不断,是以道力流露之时,烟气笼罩,隐隐然呈现祭祖之象,至于慕容恒道,天资非凡,领悟惊人,流连于太湖这般江南水乡之中,自然是以琴棋书画入道了,连秘术施展都显得如此云淡风轻,仙气飘飘的。 至于自己识海的黄昏,或许是因道力来源太过复杂了,虽其皆为文字所出,然而文字之中也分经济治世之说,匠心独运之设,才气馥郁之文,具体说来,那些经卷典籍包含有治国、战争、机关、佛门、玄学、礼教、历史、传奇、术数等各家之说,无数对应道力的征兆混杂到了一起,即便是有如慕容恒道等人一般的迹象,最终也会变为混沌一片,而这混沌则为黄昏了! 如此说来,倒是符合,不过李蛰弦仍然不知这道力的运用之道,难道还是将其混到灵力之中施展么,但眼下自己灵力耗竭,几无可承载之物,又该如何是好了? 茗惜此刻虽然化身天女,但对这人间道力似乎颇为畏惧,白光每每与其相遇,就如同消融的雪花一般不见踪影,不过鸿博和尚等人也没占上风,白光消失之时必然也会将其秘术毁去,双方似乎拿对方都没什么办法,不过斗了片刻,苏三禾隐约后继乏力,几道秘术施展出去,喝声变小,满头却是大汗淋漓,茗惜看准时机,双手拇指食指相合,摆出一道菱形图案,顿时白光闪耀,菱光飞出,宛如刀锋一般旋转射出。 苏三禾面色大变,仓促间施展出千层浪之术,水花阵阵,不断的消解着菱光的威势,到得最后,终于缓解了几分,白光落入水中不见踪影,然而正当他收回秘术之时,白光竟然从中窜出,虽然光芒弱了几分,却已近至身前一丈,此时他再也无法防御,只能稍稍避开要害,终于落在了他的右胸之上,发出一阵火光,竟是烧焦了一片血肉,若再强上几分的话,怕是整个胸膛都会被其击穿了! 苏三禾之后,腐生道士也渐渐气虚乏力,毕竟昨日与李蛰弦一战太过费力,到了夜间,又有王崇一引来的僵尸大阵,他作为一庄之主,即便出自先天宫,也撑不了太久了,终于,一个不防,茗惜的光影分身绕到了他的身后,一记掌刀砍出,虽然他已察觉,却是无力抵抗,只得以保命招数匆匆躲过,藏到了地下不再出现了。 瞬间两人出局,场中只剩下了慕容恒道、鸿博和尚与玄德君,茗惜气势大盛,嘲讽的说道:人间道力也不过如此了,慕容老小子,你还有什么本事么,若再不是出来,我就先去把你的子子孙孙都除掉了再说—— 慕容恒道顿时变色,猛然大喝一声,说道:玄德君,莫要再留手了,今日事了之后,某送你一个大礼! 玄德君眸光一亮,刚想问是什么大礼,但见慕容恒道满脸凶光,话语顿时一滞,喉咙咕隆了一声,暗暗点了点头,说道:先除掉那两个使者再说!说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影却已不见,再现身时,却蒸气弥漫全身,仿佛蒸熟了一般,然而苏三禾却看得明白,暗暗大惊,说道:这、这是神行无踪,火系剑客的最高轻身之术,没想到竟有人当真练成了! 玄德君暗暗冷笑一声,身影再度消失,即便郁彦有预知之能,但玄德君的速度着实太快,即便感觉到了他的所在,却也反应不过来,不多时,就被其一脚踢中,捂着胸口狼狈的倒了下去,怕是肋骨尽断了。 鸿博和尚见状顿时大笑,说道:妙极妙极,这是燕雀尾撩之术,没想到玄德君也是传统之人,与和尚一般修炼的都是近身之术。 丹田为灵台孕育之所,胸膛为气海驰骋之地,郁彦断了肋骨,气海奔腾无法调和,虽然不至于身死,但秘术却已无法肆意施展,也算是断去了茗惜的一只臂膀,慕容恒道不禁也点点头,按照他的预想,虽然茗惜的天人下界形式有所变化,以宿主的经历替代了初入人间之时的虚弱期,但宿主本身境界并不高深,即便这天人再如何厉害,第一日的实力也不会高过他们许多,众人联手,应该可以耗费她一半实力,等到那时,自己便可施展手段对其雷霆一击了。 不过茗惜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看到郁彦受伤之后,她忽然冷冷一笑,猛然又跃入半空,一掌撑起,掌心向天,大喝一声道:济世之源,冬润春生,浇灌灵躯,如吾降临,极昼之光! 话音刚毕,日光陡然大亮,原本入秋的天光已无甚温暖了,尤其在这北地,然而这亮起的白光,显示不同寻常,慕容霸面露惊恐,大叫一声,说道:不好,这是极昼之术,速速躲避啊! 说着,便施展开土遁之术往地下钻去,慕容恒道也消失不见,鸿博和尚暗恨一声,也不得不土遁避其锋芒,其他人也是各自逃命,好在茗惜此刻的杀气只聚集在这方圆百步之内,逃出这片区域,虽然日光仍旧猛烈,但也可以灵域抵抗了,李蛰弦见这秘术似乎对他也无特殊,也匆匆逃去,苏三禾也紧随其后,二人看了一眼,李蛰弦冷冷一哼,苏三禾却苦笑一声,在他背后说道:你看她现在的样子,你还认识么? 李蛰弦随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漂浮在半空的茗惜面相狰狞,满脸杀气,眼中尽是不屑,仿佛与她交战之人都不配她出手一般,仿佛这些人在她眼里都只是刍狗与蚂蚁,那般高高在上不可直视的天之骄女模样,连李蛰弦都感到自惭形秽,确实如苏三禾所言一般,眼前的茗惜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不过他也知道,真正的茗惜就隐藏在这躯壳之下,她还没有死,而是与他一般都在苦苦挣扎着。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想救下她,带她离开这里,你不要再拦我,否则你我连最后的一点交情也顾全不住了! 苏三禾神情一肃,顿时不再言语,不过看向李蛰弦的后背,眼中却闪过一丝厉色,但很快就摇了摇头,按着胸口的伤势缓缓往外走去。极昼之术威力霸道无比,却不可持久,眼看高台附近已无任何剑客的踪影,茗惜冷冷的一笑,走向郁彦,在他受伤的胸口上一拂,郁彦痛苦的表情顿时舒展了开来,连忙跪地磕了一头说道:多谢天女疗伤! 李蛰弦不由一惊,不禁又想起郁彦在碧漓三岛上说的话“真正的光明之神,乃是我等力量之源,尔等害我性命,他日世间弥漫在光狱之中,所有化为齑粉,任由金蛇盘旋,天人到来之时,使者尽皆重生,杀之吾身,害之汝命”,方才这一幕,不久重现了这段预言么,只要茗惜不死,这些使者受再重的伤也不会有事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五十四章 意识相争 茗惜轻轻点了点头,郁彦这时又说道:天女,那些与尊下为敌的剑客都逃跑了,现在要怎么办,是继续追他们去吗? 孟镜抢先说道:不如先去杀了其余的剑客,两三百人数量不少,境界也颇为可观,一齐杀了献祭给天女,天女的境界必定能再提升一层,可好? 茗惜仍然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孟镜不知她这是答应了还是没听见自己的话,却又不敢再说,只得任她歪着头细细思量着,不过这时他又发现天女的目光落在了李蛰弦身上,眼中的光华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表情也是数次变化,有时忧伤悲戚,有时爱意缱绻,有时却又暗含狰狞,孟镜顿时明白过来,怕是天女这具身躯的宿主意识还没死,竟然还在与天女的意识斗争着,他心里一震,忍不住说道:天女,先去把那小子杀了吧,否则那丫头不死心,会连累到天女的! 茗惜又“唔”了一声,分明一副小女儿姿态,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果决狠历之色,孟镜越来越是担心,看了郁彦一眼,见他眸中闪过一丝杀气,顿时重重的点了点头,二人于是猛然站起,一前一后向李蛰弦围去,准备先下手为强,为天女除去这个隐患。 李蛰弦看这二人目光不善,顿时也猜出了他们的目的,自己不管是对此时的茗惜而言,还是对这两个使者而言,都是极大威胁,何况自己还曾杀了仙矢,新仇旧恨之下,如何会放过他。 去死吧!孟镜大吼一声,掌心平推而出,一道光刃直冲而来,李蛰弦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本想以白蛇印记吸纳住这道秘术,就如那日在五尺观外时一般,然而刚刚伸出手,猛然想起不久前这白蛇印记召唤出巨蟒之后已经消失了,不由浑身一震,眼看光刃已近至身前一尺,他浑身一震,思绪都凝结住了—— 然而,他终究没死,因为这时茗惜忽然冲了过来,拦在她的身前,光刃没入她的体内,不见了踪影,回过头来,只见她满脸泪痕,叫了他一声道:哥哥! 李蛰弦呼吸一滞,顿时愣住了,随即狂喜,没想到茗惜竟然在此刻恢复了意识,不过她的状况着实有些不妙,之前担心他的安危,还不容易从慕容恒道那里脱困,却已无法抵御天人意识的入侵,她皱着眉头,又关心的问道:哥哥,你的伤势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 说着,伸出手去,想去擦干他脸颊和唇角的血迹,然而手到半空却不禁颤抖起来,似乎那个意识又在侵蚀着她,茗惜痛苦的哭了出来,说道:哥哥,我脑子好乱,心里好苦啊!她、她在打我! 李蛰弦怜惜的伸出手去,捧住了茗惜的脸颊,轻轻的按压着她的太阳穴,借此舒缓下她脑中的痛楚,本来若是他墨湖仍在,念力无损的话,或许可以渗透她的识海,替她抵挡一番天人意识的侵蚀的,但现在却是无能为力了,而且茗惜的状态不稳,一旦被天人意识占据的话,连他自己也会受到反噬,危及识海安危。 按了片刻,茗惜的疼痛似乎稍有缓解,其实李蛰弦的关心与保护已给了她无尽的勇气,天人意识的侵袭稍退了几分,而郁彦与孟镜看不破她的底细,一时也不敢靠近过来,李蛰弦见她神情轻松了些,忍不住问道:那天人还会再出现吗,昨日吃下的菩提子失效了? 茗惜虽然抗住了天人的这波侵袭,但精神已有些疲乏,说道:大概是有些作用的,昨天昏睡过去之后,就一直做梦,梦里那天人一直打我,好在每到关键时候,就会出现一个老头挡在我的面前,虽然什么都不做,只是在念经文,但天人却颇为畏惧,不敢再靠近了…… 李蛰弦暗暗点头,想道:看来那颗菩提子不仅仅是良药这般简单,还是绝缘大师的灵力所化之物,日后若能再见,必要还他这个人情。 茗惜继续又说道:但后来慕容老头把我抓走了,一掌将我从睡梦中打醒了,那天人顿时得势,我虽抵御了几波她的意识,但后来越来越是困倦,眼看就要昏迷过去时,却看到哥哥在与人打斗,到得最后,见你就要被人打死了,不由心如刀绞,想要挣脱慕容老头设下的牢笼,没想到竟被那天人得逞了! 原来竟是因为自己,李蛰弦顿时懊恼不已,不过再想一番,当时即便不是自己刺激了茗惜,以她如今的境界,也是无法继续抵御天人下界之势的,要说还是慕容恒道之错,若非是他,依靠绝缘大师的菩提子与自己的墨湖灵力,兴许可以为她摒除天人意识也说不定。 二人又说了半天话,似乎都意识到了或许这是最后的相见了,到得后来,禁不住都泪流满面,李蛰弦说道:不要担心,等这里事了,我就带你离开,我们可以去西域,我曾听荆州的客商说过,除了玉门关,那里是连绵无尽的大漠,而大漠之后还有雪山,而雪山后还有大海,到时我们就一路走过去,在大漠里住几年,到雪山上住几年,然后在海边结庐,不理世事,可好? 茗惜抿着小嘴,想象着那些瑰丽的美景,幸福的连连点头,恨不得离开就到了那里,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慕容恒道、玄德君以及鸿博和尚此时都渐渐从地下或是其他地方靠近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身影也走了过来。 慕容恒道向那人看去,此人一副中年文士的打扮,乍看上去犹如一个教书匠,没有一丝威胁,但慕容恒道绝非以貌取人之人,他既然敢在这时走到这里,必然有所倚仗,于是轻轻拱了拱手,不待他问起,文士主动说道:见过慕容前辈了,在下专诸盟髑疾殿殿主宋胥丰! 专诸盟?慕容恒道眸光一紧,终于还是出现了,即便自己活过了近四百年,至今没有查清专诸盟的底细,这个组织与他太湖慕容氏一般的神秘,三阁七殿,露在明面的只有殿下的堂主一级剑客,多少年了,这才有殿主的出现,今日倒是个机会,须得称量一番了。 想到这里,慕容恒道又问道:原来是专诸盟的剑客,失敬失敬,不知宋殿主此时到此所为何事? 宋胥丰指了指仍处于你侬我侬之中的茗惜,说道:自然是为天人之事而来,放心,目前在下暂时是站在慕容前辈一队的! 鸿博和尚与玄德君听他是前来相助的,不由一喜,但慕容恒道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关键,神情凝重的问道:暂时? 自然是暂时了!宋胥丰说道:某乃专诸盟髑疾殿殿主,如何会与太湖慕容氏携头并进,您说是吧? 慕容恒道淡漠的一笑,心里仍然没有放下心来,不过眼下的关键在于天人身上,他也顾不得其他了,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依着宋殿主的意思,眼下我们该如何制住这天人了,若让她再度施展极昼之术的话,我等怕是就麻烦了,你看,那鼎岩剑庄的新庄主都断臂求生了,前车之鉴,不可不防了! 宋胥丰指了指李蛰弦的方向,说道:方法再简单不过了,就应在那个小子身上。 李蛰弦?慕容恒道顿时一震,随即就醒悟过来,天人是因这小子危难才下界的,如今看来,二人之间牵扯果真深刻,杀了那小子,天人必然陷入悲怆之中,或许他们就有机会了,不过再一想,既然二人间的羁绊如此深刻,杀了男的,天人岂不发疯,自己这几人如何能扛得住,这厮莫不是想诓骗我们借刀杀人吧! 宋胥丰看到慕容恒道眼中的狐疑,哑然一笑,众人皆是心机深重之人,自然猜测得到他心中所想,继续解释说道:我没说杀了那小子,而是将其作为诱饵,如此一来,是战是退皆在我等掌控之中,已处于不败之地了! 鸿博和尚顿时面露喜色,慕容恒道也点了点头,说道:是极,现在就出手吧,你们三人拦住天女,我佯攻那小子,引她来攻,你们在背后伺机而动。 众人一一应承了下来,宋胥丰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施谓稻正盯着他在,他只能摇摇头,暗道:即便是同在专诸盟,即便是同在寸阴阁中,但到了殿主这一层级,对于刺客的理解,对于盟主的效忠方式都有了极大的区别,甚至于盟主他老人家,思绪五十年一变,谁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正确,而眼下,自己与施谓稻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他选中了那个不知底细的小子,而自己却要选择这个丫头,就看最后谁才是最正确的了! 众人甫一靠近,李蛰弦便已察觉,将茗惜掩在了身后,瞳中劫印闪耀一下,现出一丝黑气,这并非残存的墨湖灵力,而是从其干涸后形成的深渊中冒出的东西,虽无法察知其中是否蕴藏有类似灵力的能量,但此刻竟然能被劫印引动,不由让他颇感惊喜,或许可以此施展封印之术了。 然而他还未施展,身后忽然冒出一阵白光,回头一看,却是茗惜面色陡变,重新化为天人模样了,慕容恒道见势不妙,不过看到李蛰弦就在天女身下,若是其施展极昼之术,第一个死的就是他,稍稍松了口气,于是双掌交错,手指互抵,结出一个诡异图形,轻喝一声“斗”,只见一层光辉拂下,宛如出鞘的利剑一般。 李蛰弦闻言一惊,听其喝音应该是道藏所传的九字真言,然而看他结出的手印却是外狮子印,这时又听其念念有声,隐约乃是金刚萨埵法身咒,此人竟是将佛道两门秘术结合到了一起,也不知这真言最后会有何等威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五十五章 蟒神降临 慕容恒道一掌击出,青芒一闪,茗惜双眉一凝,也不敢硬接,下身盘根而立,上身陡然侧过,避开了这一招,随即抢身而上,化为一道白影,与慕容恒道纠缠到了一起,李蛰弦看他们的招式,虽然貌似寻常,然而每一次接触,自己的心里都咚咚一跳,原以为只是紧张,然而细究之下,却察觉到了,原来竟皆是灵力之间的抨击,只是因为爆发过于急促,境界过于高超,不待扩散开去,便已被各自灵力消融了,这才没引起周遭环境的变化,不过李蛰弦作为剑客,还是感受到了灵压一阵一阵的颤动,心里也随之悸动起来。 而此时,玄德君、鸿博和尚与宋胥丰也靠近了过来,他们的目标是李蛰弦,三人围拢之后,茗惜不由一惊,其虽已化身成为天人,然而本体的意识仍然不曾消逝,一看李蛰弦危险,体内更加悸动不安,即便是天人也无法控制这种本能,天女暗恨一声,到底是凡人卑贱的身躯,无聊的情感,等我到时将你意识都吸纳干净,看你还有何办法。 不过虽是这么想的,但天女也拿茗惜没有办法,只有先行解救李蛰弦,慕容恒道等的就是她心乱的时刻,又听其一声“者”字真言,随之结出了内狮子印,口念金刚萨埵降魔咒,连连几掌拍出,似是杂乱,然则内藏暗情,竟是以掌风封堵了天女六合方向的去路,仿佛形成了一个透明棺材一般。 天女此刻也不由发慌了,内狮子印与刚萨埵降魔咒有掌控肉身之效,若自己早已完全驾驭这具身躯的话,自然是不惧他的,然而此刻她的意识与茗惜的意识纠缠在一起,不断的争斗,如何能掌控得住,一时不察,竟被慕容老贼看出了端倪,为他的九字真言所破,着实危险了! 使者何在?天女大喝一声,孟镜与郁彦二人离她不远,见他们打起之时,已然过来营救,却被慕容恒道的屏障拦住了,此时听到天女召唤,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一齐咬破了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屏障顿时碎裂,二人一齐冲向了慕容恒道。 面对两人齐攻,慕容恒道也不敢托大,转过头来对付他们,天女险情稍解,眸光之中杀气四溢,似乎觉得战情变得有些危险起来,她开始在半空中飞舞起来,不断变化着各种姿态,身躯宛如白光,行走如笔划,白光凝聚不散,组合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这时只听她轻喝一声道“蟒神降临”,顿时一阵阵仿佛从万丈深渊中响起的巨大嘶鸣声传来,即便肉头正晒,但众人也觉得寒气四溢,嘶鸣声响彻小岛,持续了近一炷香时间,众人才看到空中印记的中出现了一丝缝隙,一头头,便施展出火眼飓风之术,火势从李蛰弦脚下生起,几乎眨眼间腾空一人多高,将他紧紧围住,只听玄德君大喝一声“焚”,飓风骤然收紧,无尽火势向风眼席卷而去,怕是须臾就能将其化为骨灰。 但李蛰弦又岂能坐以待毙,玄德君施术的瞬间,他便以玄暗行隐之术逃出了风眼,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变化的极快,玄德君见为烧死他,也不惊讶,毕竟到了这一境界,不管是谁都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杀死的,他招呼了鸿博和尚与宋胥丰一声,三人一齐施展出了秘术,李蛰弦暗道不妙,这三人隐约有结阵的趋势,一旦结界生成,玄暗行隐之术便无法穿透了,身法被限,自己离死就不远了,无论如何也不能任其结阵。 三人之中,宋胥丰乃是新面孔,不知底细,而玄德君出手不多,仍然深不可测,唯有鸿博和尚,李蛰弦知晓他是土系剑客,虽然灵力庞大,但防御有余,进取不足,为人也比较木讷,于是便准备从他身上下手。 恰好此时,蟒蛇受天女控制,向着几人而来,李蛰弦趁机施展身法,绕到了和尚的身后,眸光一闪,施展出了迷宫之术,此时他的念力虽已枯竭,其他迷宫须以念力营造驱动,然而却有一道无须他劳神,便是秦皇地宫谜魂洞中的壁画了,借助人间道力之威,壁画之景顿时侵入和尚的意识,化为絮生涟漪之术。 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困住虚界剑客,李蛰弦担心的想着,不过见到和尚的神采忽然一暗,顿时便知幻术生效,暗暗一喜,便准备以轩辕剑气先杀了他,然而此时宋胥丰抢进身前,一掌迫他避开,耳边也传来阵阵嘶鸣,抬起头来,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向下俯冲而至,竟是巨蟒游动过来了。 李蛰弦生怕它识人不清,连累到了自己,连忙绕过蛇头,宋胥丰一掌拍在和尚的额前,大喝道“醒来”,和尚一阵恍惚,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明白自己中了幻术,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又听宋胥丰说道:先避开这巨蟒再说! 鸿博和尚点点头,但这时巨蟒的嘶鸣声更甚,回头一看,只见它的口中不知何时竟然传出阵阵紫光,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气,他忍不住骇道:那是什么? 宋胥丰闻言,也看了一眼,心中也是一骇:如此寒气难道是万年寒冰,不对不对,不会是这般颜色的,应该是深蓝才对,那这是—— 他忽然想起巨蟒初现之时满嘴的血腥气,顿时惊醒过来,是了,便是万年寒冰,不过其中渗进去了无数血渍,是以呈现现在这般紫红之色,不好,这巨蟒不是寻常妖兽,而是一个会施展秘术的,想到这里,他连连施展轻身之术,对不远处的慕容恒道大喊一声,说道:慕容恒道,先对付那小子,速战速决,这巨蟒要发疯了! 慕容恒道匆匆后退,回头一看,只见那巨蟒仿佛就要眼前,喉中所含之物也分外清晰了些,一见那紫光,他也兀自吓了一跳,这蟒蛇的口腹之中能凝聚出如此凌厉的寒气来,怕是差一步就要成仙了吧,若被这紫光触及,即便不死,也得残废。 玄德君几人与他汇集到了一起,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阴测测的说道:慕容前辈昨日抓住那丫头这么久,又知道其乃是天人宿主,难道就没有什么后手吗,就这么任她肆意妄为? 后手?慕容恒道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玄德君目光不由一惧,当真是深不可测的老贼,这一眼宛如毒蛇的目光一般,不过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他应该猜对了,慕容恒道必定留有后招。 但慕容恒道什么也没说,回过头来,先在巨蟒之上结出几道手印,顿时一道透明的屏障浮现而出,暂时挡住了它的攻击,说道:先对付那小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鼎上战争 第五十六章 识海中的符文秘术 众人闻言,知道这是慕容恒道为他们争取到了一时半刻的时间,自然不会再客气了,一时间秘术四处,饶是李蛰弦施展玄暗行隐之术,也是险象环生,而茗惜只能不断的在旁支应,这才堪堪稳定住了局势。< 然而就在这时,慕容恒道口念咒文,猛然一声大喝,众人不知所谓,但天女却忽然眼前一花,脚步踉跄,慕容恒道趁势抢上前去,一掌拍向她的后背,李蛰弦急忙来救,但玄德君紧随而至,轻斥虎啸,拳风凌厉,他不敢硬抗,脚步微移,却又落到宋胥丰的身前,只得纵身而起,以游梭影步法避开,但此时,慕容恒道已与天女接手,虽然其躲过了这一掌,但晕眩窘境仍然无法摆脱,不由大奇。< 更让她烦心的是,由于头脑眩晕,自己对这身躯的掌控力度更弱了几分,而茗惜却因担忧李蛰弦不断的挣扎着,想要摆脱她的压制,是以两道意识不断的交错,时而化作天女,时而恢复成为茗惜,这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妥,大吼说道:慕容老贼,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果然有后招!玄德君见状顿时大喜,这次只消杀了这天女,自己作为此战功勋,不仅声名大显,更可获得不少宝贝,要知道天人可是全身是宝,那始皇帝据说就是吃了天人残躯,才绵延了千年时光,甚至能够死而复生,届时自己借此修炼丹药,怕不是又有数百年可活,兴许自己也可如当初创建灵隐剑庄的庄主灵隐子一般得道升仙。< 慕容恒道淡淡一笑,留下的暗招果然奏效了,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这天人虽然实力不凡,却仍然难逃下界初期的虚弱之态,此般模样,定然是宿主反噬,意识不稳,好,就趁现在,将你收服了!< 这般想着,他继续念着咒文,天女的意识则愈发模糊,到得最后,仿佛脑中一团浆糊,不过这时却也发现慕容恒道做的手脚,原来竟是在自己的识海之内设置了一道符文秘术,这符文如同石柱一般,立在正中,向外扩散出一道道波纹,宛如屏障一般,生生的将她的识海分作了两半,波纹每一次颤动,她的脑子就眩晕一分,到得最后,她与茗惜的意识竟然一人占据了半边。< 这可如何了得,从未见过一人识海之内,能存在两道不同意识的,一旦如此,日后必定时时争斗,不得喘息,而自己,作为一个天人,又岂能任由一个凡人与自己同在了!想到这里,天女顿时大怒,不断以灵力去碰撞那根符文所化的石柱,但这样一来,波纹散发的更快,不仅是她,连茗惜的意识也开始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