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宠妻录》 第19章 若有知音见采 七 初阳透过枝丫的缝隙照进府邸,比起前几日,今天格外的暖和。 早膳摆在前厅,许萱亲自布菜,有意讨好许自正。 “大人来之前也该知会一声,如此我好吩咐厨房做些大人爱吃的,今天太过匆忙,恐怕味道都不如府里的。” 许自正轻哼了一声,扫过李白,见他面色红润,笑带春风,看来日子过得很是满意啊。 清了清嗓子,许自正朝李白问道:“太白啊,听说前几日你特地跑到邻水县帮助那些难民,刘使君对你也是大大的赞赏,看来你与那些只知圣贤书的读书人毕竟不同,多才多艺,倒是我们萱儿的福气了。” 李白忙道:“父亲过誉了,因事出突然,没来得及亲自告知娘子,太白一直心怀内疚。” 还算是个明白人,许自正脸色缓和许多,他捋了捋胡须,又道:“突发事件,自然可以理解,况且太白一心为民,我与萱儿也都是支持的,只是那毕竟是危险之事,你现在比不得一起一个人的时候,平时也要多为这个家着想着想。” 许萱有些尴尬的看了李白一眼,许自正这般反像是她跟父亲告状一般,不料李白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父亲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日后当加以改正。”说罢,他又对许萱道,“还请娘子监督。” 许自正哈哈一笑,对李白很是满意,他举了举酒杯:“太白果然甚得我心,将女儿嫁给你,是我许自正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了。” 李白忙举起酒杯应对:“都是太白的荣幸。” 许自正点点头,想起一事,又问道:“听说与你一同前往邻水县的,还有胡紫阳的弟子元丹丘?” 许萱为两人斟酒,李白接过,看了她一眼,才答道:“确实如此,说来也是巧合,那时城外乱成一片,亏得元道长及时出手相帮,否则流民闹入城,万一将瘟疫传染开来,麻烦就更大了。” “原来如此。”许自正手抚酒杯,又道,“按说像元道长这样的人,应是难以碰到才是,太白竟然能和元道长以友人相称,可见其对你甚为赞赏啊。既然如此,那他临走之前,可有指点你一二?” 李白摇摇头:“只说日后有缘,长安相聚。” 许自正低头沉思:“元道长这番话的意思......可是将来你会有在长安受到重用的机会?” 李白依然摇头。 “太白才智过人,本就不应如此平淡被埋没,大唐若是没有你,那将是多大的损失啊。”许自正叹气,他膝下只有许萱一女,将来李白若是有机会得到圣人青眼,许家也可以得分殊荣,只是李白性子飘忽不定,未来的事还真是说不准。 许萱见饭菜都已经凉了,两人都没怎么动过筷子,气愤沉闷,有意缓解氛围,笑道:“大人多虑了,这有道是说,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李郎将来如何,亦不是他一人可以左右,圣人虽贤,但朝廷上下也不完全是他一人说的算的。况且即便李郎入不了朝堂,也不难说是另外一种福气呢。” 许自正心中更想重振许家风光,哪里听得许萱这番话,只当是妇人怕事只求安稳,并没放在心里。 李白冲许萱莞尔一笑:“娘子说的是,若是太白将来入不了仕,只消娘子不嫌弃便足矣。” 许萱低头浅笑,话说这么说,若是李白真的不想当官,又怎会一心想去长安?不过是心气太高,被众人捧在手心,所以在看到当官并非他所想那般,于是也得罪了不少权势之人,从而志气消减。 许自正皱了皱眉,一心执着于官虽然偏执了些,但像李白这般看似不放在心上的,却在少数,有心说些道理,又想起李白身世,终究暗暗叹了口气,将话咽了回去。 送走许自正,许萱又让人做了一桌子菜摆进书房,方才只顾着说话,三人都没有怎么吃饭,她倒还好,这两个男人一提起正事,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李白放下书,走到桌旁坐下,许自正眼中的急切他看的十分清楚,也十分理解,但...... “李郎不要搭理大人的话,他如今年纪越来越大,话也越来越多。”许萱为李郎布了菜,“只可惜我上无兄长下无幼弟,无人在父亲面前尽孝,他会觉得孤单也是正常。” 李白甚为理解的点点头:“如今我们已是一家人,我便是他的儿子,自然把他当成亲生父亲一般尽孝,他期望我成器,也是为我着想,可惜,我怕是会让父亲失望了。” 许萱忙安慰道:“李郎如今年轻正盛,缘何说这泄气话,况且即便真的入不了仕,许萱如方才所言一样,并不在乎,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处,比什么都重要。” 李白大为感触,望着许萱的目光也愈发柔和,他拉了许萱的手,轻声道:“方才你也没怎么吃,坐下与我一起吃些,我怎么瞧着,你比我回来之前瘦了一点?” 许萱摸了摸脸,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难道平时看习惯了? “对了,父亲临走前说起你的生辰快到了,可想好怎么过了?” 李白习惯性的去拿酒壶,却被许萱夺了过去。 “方才和父亲喝的不少了,不许再喝了。” 李白恋恋不舍的看着许萱把酒拿走,却也没有阻止,见许萱盛了汤,便顺从的接过来喝了。 许萱看他一口气喝光,这才接着道:“至于生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到时候厨子里给我做碗长寿面就可以了。” 李白笑了笑,想起家中的一切东西都已归许萱保管,提醒道:“那日我让墨青交给你的东西,你可保管好了?” 许萱想起那个匣子,点点头:“都好好存着,李郎要用么?” 李白摆了摆手,嘱咐道:“里面有一些纸券和借条,凭借那些东西可以换到钱,若是需要便遣墨青去便是,有些却是需要我亲自出面,不过也非是大事。” 许萱奇怪,那纸券厚厚一叠,不在少数,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 李白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许萱也不好多问。 李白坐在一旁百~万\小!说,许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记得昨夜李白情动时说的话,便坐在另一边准备抄写毁掉的书。 屋内温暖如春,许萱让人把桌子搬到一旁的榻上来,拿褥子铺在腿上,怀中抱着汤婆子,哪里有抄书的氛围,倒是像刺绣制衣的。 李白也没有阻止,笑着令墨青把笔墨伺候了,先看了两眼,道:“书本已毁,有些字迹缺失,娘子若是不知可问为夫。” 许萱笑道:“是,夫子,学生记下了。” 李白也跟着笑了起来。 许萱抄了一会儿,自从成亲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提笔,以前在许府时,许圉师经常给给她一本书,让她先看一遍,然后抄两边。先看一遍是为了熟识,抄第一遍是为了加强记忆,第三遍则是为了练字了,故而有些书她都能默写下来。 李白这本书她从未读过,想来不知是哪位先人的孤本,里面俱是一些想法另异的诗篇,然而每一篇都不完整,像是某个人敬仰这位诗人才华,努力找寻来的,可惜都是残句。 李白见许萱抄着抄着停了下来,竟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他凑过去看了一眼,道:“这是家师赠予我的孤本。” 许萱不妨,被他唬了一跳,拍了拍胸脯,埋怨道:“李郎要说话就说,猛地凑过来吓人一跳。” 李白呵呵的笑,将书拿来,指着咬烂的地方道:“这里是个奇字,我也不知是哪位诗人所作,或者只是个隐士,不曾出山,但其作诗技巧以及想法,令我长了许多见识,它本就是孤本,如今再加上娘子亲手所誊,看来此书价值连城了,不过纵然给我整座城池,我都不换。” 许萱开始还认真的听他讲,后来见他开始不老实,瞪了他一眼,嗔道:“如李郎这般说,可是要拿整座城池来交换我手中的这本书了?” 李白靠在许宛身后的迎枕上,闻着许萱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笑道:“白虽没有整座城池,却是把所有都给了娘子,倾我所有,不知娘子是否嫌弃?” 许萱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虽在笑,表情却十分专注,认真看去还有一点点紧张和期待。 许萱复转回来,望着破烂不堪的孤本,低声道:“若是李郎倾心所付,许萱怎会无情相拒。” 李白闻言大喜,他从后方偷偷观察许萱表情,见她微低着头,脸颊泛红,唇角却是高高翘起。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若有知音见采 八 府邸,药房。 朝青看着婢女们把药房里面的东西清空,剩余药材锁进库房,她回头犹豫的看了许萱一眼,担忧的问道:“娘子打算以后不再制药了?” 许萱手中拿着一封信,她又展开看了一眼,仍旧是那和尚的来信。 “瘟疫已解,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吗? 暮雪也颇觉可惜,叹了口气,道:“这药材救了多少人啊,忽然不制了也怪可惜的。” 许萱淡淡一笑,道:“有些东西得了好处,感恩之余不能无休无止的贪婪索求,况且它们的价值也算是用完了,物尽其用,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再者,我也没有说不再配制药材,只是不应该一直执着于一个上面,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继续深究学习。” 自从邻水县的事情解决后,许萱便觉得自己领悟到了许多道理,或许也是那和尚想要对她说的,有些事情虽然命中注定,若是付出努力和用心,终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的。 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 朝青看见之前收留的那只小狗朝这边走了过来,对许萱笑道:“这个小家伙倒是个有福气的,挑着好时候碰着娘子,再没有它运气好的了。” 见那小狗比之前胖了许多,也可爱了许多,许萱心中也欣慰不少:“你说的极是,记得千万看好了,别再让它乱闯进李郎的书房了,那里面的东西虽然没有多少金银器物,可是李郎却看它们比黄金还要珍贵。” 朝青点点头,道:“婢子省得。” 许萱想起要抄写的书还有大半,便转身往书房走去,一边问朝青:“李郎出去会友还未归来?” 朝青笑道:“还没有,郎主出去哪次不是喝到尽兴才归?这天还早着呢。” 许萱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气,忽然想起李白自从把所有家当给了自己,并未跟自己讨要过钱,难不成每次都是别人付钱? “可知同李郎喝酒的人是谁?” 朝青摇摇头:“婢子不知。” 到了书房,许萱不忙着抄书,吩咐道:“去把丹青给我找来,我有话问他。” 安陆郊外,梅花亭。 李白招了招手,有一清秀小童端着酒壶前来斟酒,打趣道:“李郎喝了这么多酒,看着一点醉意也无,真是好酒量!” 李白呵呵一笑,看向对面那人:“可有你家郎主酒量深?” 小童笑笑不答,乖巧的站在对面那人身后。 “李郎爱酒如命,我岂能和李郎相比?祖祖辈辈皆靠着这个酿酒的手艺过到今日,若非如此,自然是及不上李郎半分的。” 那人年纪在三十左右,面相和善,留着短须,一身素袍,一双眼睛明亮而犀利。 “不知裴宽喜欢刘兄店里的哪种酒?”李白脸色愈发苍白,他却没有要停下饮酒的意思。 刘蒙闻言一顿,面带尴尬道:“上次太白之托,刘某实是用心办了,裴长史家的管家来买酒时,我已然将太白的话带了过去,只是后来却没有音信回复,不知道是不是那管家一时半会的忘记了。” 说罢,他看李白垂了眼帘,忙安慰道:“裴长史素日里忙,忘事也是常有的,待有下回我再替你问问。” 李白心知肚明,若非是有些人在背后毁谤他的出身来历,裴宽缘何会不见他? 心里微叹了口气,李白抬头笑道:“刘兄不必自责,忘记便算了,待下回我写了帖子,亲自上门拜访,方显诚意。” 刘蒙哈哈一笑:“是了是了,某不过一区区酒商,说的话裴长史怎么听得进去?不过是我家的酒有几分可取之处,常来买些罢了。” 李白点点头,也没了喝酒的雅致,于是起身拱手道:“今日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就先回了,下次再来寻刘兄饮酒作乐。” 刘蒙看了看天色,以往李白回去最晚也是傍晚的时间,现在还尚早...... “莫不是惦念家中娘子?李郎以往可是没有这般早的啊!” 提起许萱,李白回家的欲望倒是更盛了,也不出言否认,道别之后便离去了。 走在街上,李白走路与常人无异,身上的酒味也不似那酗酒之人难闻至极,他长相又极其俊美,不少妇人都朝他这边看来。 墨青跟在身后提心吊胆,这条路并非回家的路,他赶上两步,在李白耳边小声道:“李郎,您走错了,这不是回家的路,路在您右手边呢。” 李白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忽然往左边的小胡同里走去了。 墨青开始着急,李郎这次莫不是喝得太多了,连路都分不清了? “李郎,您这是要去哪?您说出来,小奴给您带路?” 李白忽然停下,转身定定的看着他,目光沉淀如水,却没有焦距,仿佛透过他在看着别处。 “去哪儿?墨青,你知道吗?在你跟我之前,我也经常这样问自己,我要去哪里?” 墨青眼中露出担忧,李郎真的是喝醉了,平时的他从来不会跟他说这些,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也都是温柔的笑笑,转身去做别的事了。墨青想,这些年来,李郎都是一个人,想来心中积压了不少事情,却无人理解和倾诉。 “李郎说的这是哪里话,李郎要去哪儿,娘子不都在家等着您呢嘛!” 顺着墨青的话,李白突然想起现在每次回到家中,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远远地便能看见房间留着一盏小灯,屋里的火炉永远燃着,被窝里也是热乎乎的,还有个嘘寒问暖的小人儿。 一阵冷风吹来,李白清醒了许多,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他莞尔一笑,又是温文尔雅俏公子的模样。 “你说的对,我们这便回家,莫要再让娘子苦等了。” “嗯!”墨青点点头,一颗心也放了回去。 胡同深处的阴影中忽然出现几个人,身上衣物破烂不堪,其中一人冷笑道:“郎君想要回家见娘子,先给我等留点晚饭钱罢。” 李白唇角微勾,目光冰冷,右手缓缓握上腰间的藏剑。 朝青看了看天色,对还在抄书的许萱道:“娘子,想来郎主晚上不回来用膳了,不如婢子先让人端上来,您也好歇歇眼。” 许萱点点头,揉了揉手腕,叮嘱道:“就摆在书房罢,记得给李郎留一些,晚上他百~万\小!说晚了可以当夜宵吃。” 朝青笑着应了,现在娘子关心起郎主来越发的熟稔了,如同老夫老妻一般。 许萱刚坐定,暮雪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对许萱禀道:“娘子娘子,郎主回来了。” 许萱惊讶的看了一眼天色:“今儿怎么这么早?” 暮雪显然受到了惊吓,急切道:“郎主一回来便去后院里找您了,我看郎主袖子上有血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您快去看看吧。” 许萱闻言大震,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忙扔了筷子往后院小跑去。朝青紧跟在后面:“娘子您慢一点,小心摔着了。” 回到内室,李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笑容满面的和如夏说着话,见许萱匆忙赶来,忙走上前扶住她:“怎么走的这么急,我都和暮雪说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她小题大做偏要跑去找你。” 许萱上下打量着李白,道:“暮雪说你身上有血迹,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白把她领到榻上做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这才握着许萱的手安抚道:“那都是别人的,我只是被刀擦伤了一下,已经上了药,不碍事的。” 许萱看他脸色尚好,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知道他又喝了不少:“你不是出去喝酒了么?难不成醉酒与人打了起来?” 酒的后劲逐渐涌上头,李白把身体的重量靠在许萱身上,懒懒道:“没什么,喝醉后误入了一个偏僻巷子,遇到几个乞儿,要跟我讨要些钱财,我给了钱居然还打我衣服的注意,君子岂可衣衫不整的走在街上?我当然不给,于是就教训了他们一下。” 许萱有些不信:“你教训了他们?” 李白身材瘦削,但是许萱看到过他脱衣服后的样子,结实有力,倒也不像是柔弱书生的模样。 李白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短剑,摇了摇头,笑道:“这东西带在身上可不是摆设,记得年少时曾不懂事,与一些同龄人寻衅滋事,那时可比现在厉害多了,起码不会被三个饿了一天的人给擦伤!” 许萱记起李白年轻时好像和一些混混在一处的,貌似还杀过人? 她掀起李白的袖子看了一眼,见果然如他所说并无大碍,便对他使剑感到好奇:“李郎把他们如何了?” 李白笑道:“能如何?难不成朗朗乾坤,我还能杀人不成?他们过于贪婪,我见他们可怜,便把身上的钱物都给了他们,谁知却不知足,看来可怜之人也是有可恨之处的。” 李白扭头看了看许萱,叹了口气:“看来,再出门就要向娘子讨些零散钱花花了。” 许萱抿嘴笑道:“今儿个丹青可是和我说了,你手里有那酒家的借据,见你不要利息,又看你是爱酒之人,每日饮酒都不向你讨钱,原来李郎本事这般大,我说李郎的钱怎么总是花不完呢。” 似乎想起了什么,李白敛了笑意,闭上了眼睛,似乎就此睡去了。 许萱想起书房摆的晚膳,小声对他道:“李郎晚膳用了吗?” 李白没有回答,头微微低下,靠在了许萱的胸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若有知音见采 九 裴府门前。 墨青上前敲了门,有人探出头问道:“你是何人?” 墨青退回,李白走上前,拱了拱手,拿出一份拜帖,道:“这位管家,在下李白,慕名裴长史已久,特此前来拜见。” 那管家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白,接过帖子,道:“我家长史今日出门去了,不在家,不如李郎改日再来?” 李白微顿,他眼角瞥见门缝后有一抹蓝衣,笑道:“不知长史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这......”管家犹豫了下,答道,“长史一早便被几位故交相约爬山去了,至于归期,恐怕最晚也得明日了。” 李白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白改日再来,还望管家告知长史一声。” “自然自然。”管家连连点头。 李白又看了眼门缝处,蓝衣已经不见,他暗自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管家看人走了,小心关上门,对身后身穿蓝衣的中年男子道:“郎主,若是下次那个姓李的再来,该当如何呢?” 裴宽抖了抖胡子,不屑道:“不见,就说我不在家。” 管家犹豫道:“一直这样也不大好,毕竟他可是许相公的孙女婿,以后总会有相见的机会的。” 裴宽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一个商人之子,为求仕途竟然低头入赘,妄为君子,还配读什么圣贤书,能把许相公和许使君哄得团团转,可见其厉害之处,现在又想来欺哄我!” 管家听了笑道:“听说是没有入赘的,许家族谱没有写进他的名字,算不得。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还和彭郎走的那样亲近?” “一丘之貉!”裴宽顿了顿,“不过,这二人毕竟不同,彭允祖上虽同为商人,但好歹不会为了仕途这般折腰,与入赘有何不同?况且彭允算是个有志少年,加上祖父、父亲都曾为官,他现在也有个一官半职,李白同他如何相比!” “也是,那他以后再来,便让门卫挡着,想来他也是个聪明之人,知道了郎主的意思,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裴宽撇了撇嘴:“细皮嫩肉,比女人长得还好看,恐怕是先把许家千金给迷惑住了,自古美男多薄情,也不知他自比潘安若何。” 墨青为自家郎主不服,气愤道:“我看那裴长史明明在家,就是不愿见李郎,一惯听信别人的话,人云亦云,也不是个什么好的,李郎何必去拜见他?” 李白自然比墨青心中清楚,无奈道:“裴宽这人生性耿直,也执拗的很,写的诗虽有些平淡无奇,却有着迥然的观点,我便起了与他相谈的欲.望,罢了,既然无缘那我也不便强求。” 墨青听了嗤笑一声:“什么耿直,我看是愚钝,李郎来找他是看得起他。还有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之人,定是嫉妒李郎的才华,又妒忌李郎得了美貌又聪慧的娘子,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李白敲了敲他的头,皱眉道:“闭嘴,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没有遮拦了,小心被人听了去!” 墨青把头一抬:“我才不怕他呢!” 李白好笑道:“那你去当着人家的面说去,在背后嘀嘀咕咕,亦非君子之道。” 墨青嘿嘿一笑:“这不是有李郎呢嘛,要是换成别人,我还不说了。” 李白不再与他浑说,指了指旁边的酒家,道:“去给我买些梨花酿来。” 墨青应了一声,站着没动。 李白见状,无奈的拍了拍腰间,笑道:“前日把钱都给了那几个乞儿,今日出来也忘记和娘子讨要,你先帮我垫上。” 墨青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以前也帮李郎垫过,每次都说会还给我,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李白指着他笑骂道:“你这白眼狼,你身上的钱不都是我给的?怎么给我买两壶酒都不行了?” 墨青一本正经道:“既然是李郎赏了小奴的,那就是小奴的,您要喝酒啊,可以,自己掏钱啊。” 李白扶住头,拿他没办法,无奈只好道:“这样罢,你先给我垫上了,回去我跟娘子讨要,回头还你双倍,如何?” 墨青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李白有些头疼,又舍不得那梨花酿的香醇,只好把腰间的短剑拿下来给他,道:“这样罢,我先拿这个抵了,回去给了你钱,你再把剑还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墨青想那剑是李白的爱惜之物,于是果断的接过,这才肯去买酒了。 回到家里,见丹青正在训斥两个婢女,李白先让墨青把酒放去书房,才又唤了一声丹青。 丹青和那两个婢女急忙行礼。 李白问道:“发生了何事?” 丹青犹豫道:“这两人不听主子的话,小奴瞧见了,当然不能任由她们继续胡作非为了。” 李白哭笑不得:“我怎么瞧着你和墨青都愈发的有出息了,怎么,下次是不是也要训斥我和娘子几句了?” 丹青委屈道:“小奴怎敢!就算给小奴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李郎和娘子如何。” 李白笑了笑,刚想问缘由,忽见一黄色物体跑到自己脚边,他低头一看,却是一条摇着尾巴的小狗,惊讶道:“它怎么还活着?” 丹青目瞪口呆:“李郎这话是何意?您......难不成想杀死它来着?” 李白与丹青四眼相望,口中犹豫的怎么开口,一旁的婢子忽然开口求饶:“婢子并非故意的,是如夏姐姐说,小狗这几日总是不听话,每逢用食的时候就跑来跑去,下次再这样就打它几下,说是畜生就是要打才肯听话的。” 李白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那日娘子在后院,是在给它治病?” 丹青点点头,奇怪道:“李郎不知?书房里的书被这小家伙弄得乱糟糟的,我看您也没有生气,还以为您早就知道了。” 原来竟是一场误会,李白原本郁卒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对那两个婢女道:“这狗虽是畜生,却是明些事理的,只是需要耐心去教,况且它年龄尚幼,爱玩也是正常,便由它去罢,饿了自然会吃的。” 两位婢子屈膝应了,退了下去。 李白往书房走去,嘱咐丹青道:“也不必刻意拦着它,下次记得把我那些藏书放在它够不着的地方就是了。” 丹青笑道:“人家都是把好书放在最上面的,偏偏李郎喜欢放在最下面,便遭此殃,不过娘子早就吩咐过了,书也放好了,小奴今儿准备跟您说来着。对了,那娘子抄写的书放在何处?也是一同放在最上层么?” 李白想了想,道:“不用,我亲自放。” 提起许萱,李白想到早晨出门时她还未起身,莫不是昨晚太劳累了?食髓知味,他得了她,现在愈发的欲罢不能。心中愧疚,于是转身准备往后院走去:“娘子可用了膳?” 丹青忙跟上去:“您是问早膳还是午膳?您早上刚走,郝家的千金便来拜访娘子了,两人现在正在花厅里说话,您要去么?” “郝家?郝知礼的姐姐?”丹青想起那日在街上遇到的少年郎,看自己的眼神颇为复杂。 丹青笑道:“李郎可是说错了,哪是姐姐,明明是小姑姑,说是郝象贤的姐姐还差不多。” 李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记起他那日曾喊过自己姑父的。 “罢了,两位姐妹许久未见,想必有些私话要说,我们不去打扰了。” 李白又转身去了书房,许萱的抄好的一本书正放在书桌上,他拿起看了一遍,方才小心翼翼的拿布包好了,放进了内室里。 墨青知道李白百~万\小!说时必定要时时喝上几口,于是将酒拿了出来,瞪着眼睛看着从内室里出来的李白:“神神秘秘的,李郎在藏什么好东西?” 李白没有理他,接过酒闻了闻,道:“香!好酒!” 墨青将酒放好,把手伸到他面前摊开。 李白看了一眼,扭过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急什么,这不是还没有见着娘子么,况且我剑还在你手里,还怕我赖你的账?” 墨青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不情愿的收了回来。 如夏朝里面探了探头,墨青瞧见了,问道:“如夏姐姐,可是有什么事?” 李白也回头看着她,喝了酒的眼睛愈发的明亮。 如夏在门口福了福身子,看了李白一眼,道:“娘子听说李郎回来了,让婢子来问问李郎有没有用午膳,好让厨房准备。” 李白闻言笑道:“难为娘子看见昔日好姐妹还能挂念我,既然如此,那便摆在书房罢。” 如夏应了,扶了扶鬓间的珠花,这才转身离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若有知音见采 十 朝青把新开的几朵腊梅折下来,放入花瓶中,屋内顿时清香无比。 郝象蓉看着其中几朵含苞待放,忽然感慨了起来:“看到这腊梅,我便想起以前的时候,你我姐妹年龄尚幼,总是在一处玩闹,现在一转眼你就嫁了人。” 许萱亲自给她倒了茶水,笑道:“你也不必着急,阿叔定然已经给你挑好了夫婿,说不定过了这个年,就轮到你嫁人了。” 郝象蓉托着腮,漫不经心道:“你猜对了,父亲已经给我定好人家,吉日都选好了,就等着过完年完婚。” 许萱颇觉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郝象蓉的年纪也不小了,但是看她的样子,却不是很满意。 “不知男方是何人?” 郝象蓉看了她一眼,不高兴道:“裴长史那个最小的儿子,比我小两岁,小时候见过几次,一副极其自大的模样,你可还有印象?” 许萱突然想起来了,但时间毕竟久远,相貌已然记不清楚。 “我只记得他长了一对虎牙,笑起来还挺可爱。” 郝象蓉不敢置信的叫道:“可爱?你什么眼光,裴宽那个老顽固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父亲定下亲事之后才告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许萱忽然想到,若是这两人日后生活在一处,一定十分热闹,可惜她瞧不见了。 “我看没什么不好,就是你我见面不太方便了,平时肯定有许多事,裴志明是裴宽的小儿,必定不会把他分出去,你以后是要和公婆在一处的,行事可要留些分寸,莫再想像在家时那般随意。” 郝象蓉不耐烦道:“你怎么说的和我阿娘一样,莫不是成了亲的女人都会变得絮叨?” 许萱白了她一眼,将未绣完的荷包拿出来绣,任郝象蓉自己在那发呆。 郝象蓉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凑到她面前,小声问道:“萱姐姐,成亲......是什么感觉啊?” 许萱唰的一下子红了脸,不妨郝象蓉居然问出这样的话来,脑中便想起昨晚的翻云覆雨,李白竟然让她坐在他身上......真是太羞耻了! 郝象蓉何曾见过许萱这样的表情,顿时愈发的感兴趣了,摇着许萱不停的问道:“好姐姐,快点告诉我嘛,李郎他待你如何?” 许萱被她摇的头晕脑胀的,刚想训斥她两声,忽然“哎哟”一声,只觉得指尖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低头看去,左手食指上渗出了一丝血迹。 郝象蓉看到也吓了一跳,忙道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疼的厉害吗?” 朝青忙拿了帕子擦了血迹,将伤口系上,不过是一点小伤,当然不碍事,许萱却接机避开郝象蓉的发问,故意道:“你说呢?要知道十指连心,这下可好了,我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郝象蓉内疚不已,闻言便毛遂自荐:“那我亲自喂姐姐用膳。” 许萱绷不住笑了出来,点了点郝象蓉的额头,道:“你呀,日后可千万收敛些吧,切不可再如此莽撞冒失了,别人可不像你阿娘处处忍你让你,日子还得你自己过才是。” 郝象蓉乖巧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要是我能像姐姐这般幸运就好了,李郎不仅长相俊美,身怀绝才,看姐姐容颜红润,想来平时的日子过得也很顺心,又没有长辈压制,真好!” 如此想来,确实很好,许萱也是知足的,此生若能一直这般如意顺遂,当真是莫大的福气了。 郝象蓉连着叹气好几次,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许萱:“好姐姐,日后我就要嫁人了,今晚可不可以再和你睡一晚,就一晚。” 许萱皱眉道:“这怎么行,你毕竟还未出阁,这里也没有什么长辈,传出去可怎么好听!别乱想了,好日子不都是自己努力过出来的,你认真对待它,它必定也会认真回报你。” 郝象蓉忙闭了嘴,她也觉得自己过于任性了,只是一想起郝象洁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她就一点也不想回去。 李白从中午回到书房,直到晚上都未曾出过门,郝家千金连晚膳都要与许萱一同,李白只好自己在书房凑合了事。 如夏端了甜点进来,对李白嫣然一笑:“李郎百~万\小!说累了么?吃点东西罢,也好歇歇眼睛。” 李白在纸上随手写写画画,闻言停了笔,却没有看她一眼,淡淡道:“放那吧。” 如夏将点心摆放在一旁,站了一会儿,走上前探头看李白写字。 李白神情专注,忽然开口问道:“郝家千金还没走?” 如夏笑道:“听说是今天刚订了亲事,许是有些闺房话想和娘子说道,郝娘子与我家娘子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现在郝娘子要嫁人了,第一个来找的人也是我们家娘子。” 李白点了点头,想起许萱平时温婉大度的模样,也不知道私底下和姐妹在一处又是什么样子。 如夏看着李白精致的侧颜,脸颊微烫,她又凑近了一些,轻声问道:“李郎在写些什么,婢子没有念过书,一个字也看不懂。” 李白让了让身子,笑道:“既然不识得,那不看也罢,若是实在有兴趣,倒是可以向你家娘子讨教,想来她那温和的性子,定然有十分的耐心乐意教你一二。” 如夏脸上的笑僵了僵,她看旁边放着一壶酒,过去为李白斟了一杯,道:“像李郎这般爱喝酒的,婢子还是第一次看见,娘子以前也会偶尔写写诗,却不像李郎这般有趣味。” 听见许萱还会写诗,李白顿时来了兴趣:“娘子以前还写过诗?我却是不曾听闻,看来回去要向娘子好生讨教一番了。” 如夏看李白一饮而尽,接过酒杯又斟了一杯,道:“我们郎主膝下只有娘子一女,偶尔也会把娘子当做男子教导,恰巧娘子也喜欢百~万\小!说写字,这才深得老郎君的喜爱。” 李白点点头,他看了一下午的书,也算是喝了一下午的酒,纵然再大的酒量也有些撑不住了,放下笔,他坐回榻上,靠在迎枕上揉着头。 如夏瞧见,忙过去替李白按头,一边担忧的问道:“李郎可是喝醉了?” 女子身上的脂粉味扑面而来,李白胃里有些难受,他躲开来,如夏紧随不放。 “李郎头疼的紧?婢子给您揉揉。” 李白捂着嘴巴推开她,挥了挥手,自己摇摇晃晃进了内室,关上了房门。 如夏咬着嘴唇跪在榻上,一张俏脸发白。 墨青抱着一摞书进来,看见如夏奇怪道:“你在那跪着干嘛?李郎呢?” 如夏忙下榻道:“李郎喝多了,有些头疼,现在内室里休息。”说罢便急急离去了。 墨青摸不着头脑,将书放在桌上,推门看了一眼,李白正躺在床上安静的睡觉,他走进去帮李白把鞋脱了,又拉上被子,这才转身出去。 郝南荣亲自派人接郝象蓉回家,许萱好说歹说又劝了她一回,临走前磨磨蹭蹭,郝家的管家都快哭了,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回府了。 许萱裹着厚厚的大氅,仍然觉得夜间很凉,她急匆匆的往回走,问道:“李郎还在百~万\小!说?” 朝青摇头道:“婢子不知,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百~万\小!说。” 许萱想了想,转身往书房走去。 还未到书房,远远的便看到一片漆黑,许萱有些奇怪,难道李白不在? 许萱推开门,屋内一片静谧,就连墨青的身影都不见。 “难道李郎出门去了?”朝青犹豫道,按理来说,李白出去之前都会和许萱知会一声的。 许萱刚要转身离开,忽听得里面传来破碎的声音,她倏然一惊,急忙推门进去。 李白并没有睡多久便被渴醒了,唤了几声墨青,无人应答,只好自己亲自下床找水喝。 也不知人都去了哪里,屋里的火炉无人添,他随意披了件大氅,桌上的茶水也早已凉透,头还是疼的厉害,看来今天喝的有点过了。朦朦胧胧间,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冰冷且漆黑的房间,没有人气,醒来看到的永远都只有凌乱不堪的书籍,以及自己随手所作的诗稿。 他曾经几度以为,那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也以为他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许萱看到急忙上前扶住他,整个屋里都充斥着酒味,许萱连忙让人把火炉烧起来,将李白扶回床上,皱眉道:“怎么喝这么多,墨青也不看着你?” 醉意渐消,剩下的便是酒的后劲,李白难受的捂着头,被许萱灌了点温水,这才舒服了点。 “郝家娘子走了?”嗓音略带嘶哑,李白握了握许萱的手,“怎么这么凉?快进来!” 许萱将手抽回,见他把被子掀开,示意她也躺进去,笑道:“今晚就打算在这里歇了?” 替他把被子盖好,许萱把水重新温上,放在够得着的地方,朝青早已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他们两人。 “墨青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李白拿手撑着头,道:“许是跑去偷懒了。” 许萱把他手边的书整理好,一低头,忽然看到床角处掉落的一支珠花。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当时明月在 一 室内逐渐温暖起来,李白靠在床上,墨发束于脑后,一拳撑着头,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许萱。 许萱也静静的看着他,光洁白净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俊美,淡色的瞳孔在烛火的照映下愈发清冷,他薄唇微启:“过来。” 许萱回过神,见他眼中带着戏谑,必定是自己刚才看他看的痴了,也是,这样好看的男子,无论是哪个女的,都会喜欢的罢。 李白掀开被子,许萱也没有什么好扭捏的,顺从的躺了进去,李白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笑道:“手怎么总是这样冰,我看屋里放着汤婆子你也不记得用。” 许萱闻着他身上的酒香,劝道:“李郎以后莫要再喝许多酒了,毕竟喝多了伤身,偶尔为之尚可。” 李白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一副完全不往心里去的样子。 许萱刚想再劝两句,忽然指尖一痛,她低呼了一声,李白忙问:“怎么了?” 方才被针扎的小孔不小心被李白指尖刮了一下,她笑道:“无碍,下午不小心扎到手指了。” 李白把许萱的手指拿到眼前细看,不悦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萱任他来回摩挲着,他的手掌大而修长,手心极热,被他握着很舒服。 李白的眉头微皱着,睫毛很长,把他清冷的眸子遮盖了一大半,许萱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摸了一下,李白便向她投来疑惑地目光。 许萱看着他微淡的瞳孔,赞叹道:“李郎,可有人夸过你一双眼睛很漂亮吗?” 李白笑了笑,那双眼睛也愈发动人:“哦?可有娘子的好看?” 许萱并不觉得自己的眼睛很漂亮,虽然有些大,但大多数女子都是如此,不像李白这样特别。 “可是那天我看阿叔的眼睛与你不同,李瑞也是寻常人那般,想来是遗传了母亲的罢。”许萱忍不住幻想,一个长得与李白相似的女子,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罢。 李白一手搂着许萱,另一手与她十指相交,他低着头沉思,回忆道:“嗯,母亲是西域人,她是当时碎叶城最美的女子,父亲行商经过此地,经人撮合,便在碎叶成了亲。” 许萱顿时来了兴趣,诚然,对于李白,她有很多好奇的地方,以前两人并不熟识,有些话不好问出口,也说不出口,现在却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李白愿意对她透漏一下关于他自己的身世,是不是代表在他的心里,她已经算是值得信任的亲近之人? “碎叶城很美吗?单是听这个地名,就觉得令人向往。” 李白低头看她发亮的脸庞,笑道:“我四岁便随父亲离开了,它的样子记不大清。” 许萱有些失望,想起两人成亲时只要李衍这个长辈在,李白的母亲已故,父亲却还是在的,怎么也不现身呢? “阿叔也是那时候离开的碎叶城么?” 李白点了点头:“离开碎叶城后,他便与我们分开了,也是他主动提出的分家,从此与父亲便是两个李家,一心求仕途,这些年来他也的确辛苦了。” 当然辛苦,李衍起步比别人低,现在的官职也是无足轻重,这次去长安赴职,还不知是好是歹。 “怎的不见父亲,我们成亲以来,我还未曾给父亲敬一杯茶。”许萱窝在李白怀里,屋里热气十足,舒适的很。 “他不在这边,以后总会有机会的。”李白好似不太喜欢提起他的父亲,转移话题道,“听如夏说你还会写诗?娘子如此全才,竟然让白有幸娶到,实是某之大福!” 许萱闻言红了脸,窘迫道:“什么写诗,都是小时候乱写乱画的东西,李郎不要听人胡说,没什么好看的。” 李白见她表情十分可爱,当然不愿放过,笑着追问道:“写写画画?我倒是很想看看,娘子写的定然比为夫好。” 在李白面前卖弄诗文,岂不是自取其辱,许萱当然不会给他嘲笑自己的机会,背过身去闭眼道:“天色晚了,李郎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李白从后面将她紧紧搂住,双腿夹住她的,她身子娇小,正好可以嵌进他的身体里,这个姿势两人都很舒服,尤其是许萱,简直暖和的不能再暖和。 “可是我刚才睡过了,现在还不困。”李白把头放在她肩上,闷闷道,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许萱装作没有听见,李白便在被子里闹她,许萱最怕痒,笑着要躲开他,却又再次被他带回怀里,来回几次,她便笑的有些累了,使劲拍了一下他的手,埋怨道:“好不容易暖起来的被窝,现在又被你弄凉了,还要重新暖......” 李白安静下来,复又将她抱回怀里,这次两人面对面,李白轻声道:“有我在,你还怕会冷?” 这倒是实话,许萱笑着闭了眼,枕着李白的胳膊就要睡了,她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却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困意逐渐袭来,朦朦胧胧中,许萱仿佛听见李白问了一句。 “后天便是你的生辰,你可有什么心愿?” 许萱睡的迷迷糊糊,闻言答道:“我想回家......” 李白失笑:“胡说什么,你如今嫁给我李十二做了娘子,还想回哪个家,现在不就在家里么?” 许萱似乎对李白的话有些不满,嘟了嘴反驳道:“不是那个,是那个,可是却回不了了,永远也回不了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李白凑近了去听,许萱最后又嘟囔了一句:“能活久点也好......” 李白顿时哭笑不得,这小脑袋也不知道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把许萱又往怀中搂紧了些,他也随着她一同进了梦乡。 活久一点,绝对不能便宜了你这个风流才子呢! 翌日。 许萱醒来的时候李白已经不在了,朝青听见动静忙进来服侍,满脸的喜气。 许萱奇怪道:“这么一大早的有什么喜事吗?这么高兴。” 朝青笑道:“婢子看见郎主和娘子越来越好,当然觉得高兴。” 许萱轻笑一声,问道:“李郎去了何处?” 朝青道:“前面有人来寻郎主,好像是裴家的人。” “裴家?”裴家怎么会来找李白,不过李白近来几乎每日都出门,认识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了,倒也不足为奇。 如夏端了水进来,许萱看了她两眼,伸手将昨晚捡的珠花拿到她眼前,问道:“这个是你丢的罢?” 如夏手中一抖,木盆掉在了地上,溅了一地的水。 朝青惊讶的看着如夏:“你在做什么,怎么这般不小心?” 许萱看着如夏惊慌的面孔,心中微冷,她上前为如夏亲自将珠花戴上,道:“下次记得小心一些,莫再乱丢了。” “是。”如夏低头应道,她双手用力地绞着帕子,神色躲闪。 墨青将拜帖收回,犹豫的看着李白。 裴府的管家面带歉意:“我家郎主实在是太忙了,近日的拜帖都已送回,李郎选的不是时候,不过来日方长,想来今后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怕是又有人在裴宽面前说了什么罢,否则这份请帖只会石沉大海,不会这般亲自驳回,岂不是在打脸? 管家悄悄打量李白的表情,等着他发怒,不料李白仍旧面带笑意,洒脱自如,不怒不愠,温和道:“无碍,裴长史既然事务繁忙,白当然理解,烦劳管家跑这一趟,可要进来喝口水?” 管家受宠若惊,忙道:“怎敢劳烦李郎,府中众多事务还等着奴去办,这便回去了。” 李白点点头,吩咐墨青亲自相送,墨青却将头一扭,装作没有看见。 管家忙道无碍,转身离去了。 墨青不忿道:“那个裴长史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了,竟然还羞辱到我们门口来!” 李白淡淡指责他道:“纵然别人对你再无礼,你也不可失了礼数,否则只会更教人看轻。” 墨青梗着脖子不听,李白拿他没有办法,看着那原封不动退回来的拜帖,他微微垂下了眸子,敛住了其中的锋芒。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情不极兮意已深 1 “月娘今年刚好二八,还未许配人家,只因探亲的路上遇到了土匪,不慎落入水中,幸亏林大哥仗义相救,不然月娘这条小命,早就没了的。”说着她感激的望了林大磊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抹泪,心道:如今英雄救美人,就算这英雄和美人有了什么事情,也是与恩情有关,再不能和龌龊不堪的勾当牵扯一处去了吧? 王婶的神情果然变了几许,在林大磊和月娘身上打量了几眼,甚是会心得说道:“缘分这事呢,也在一个巧字,也有话说,千里那啥一线牵,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跑也跑不了。” 这话乱七八糟的,月娘只想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说没什么关系,恐怕也没几个人会信,但是若能被他们往好一点的地方想总是好的,即便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但是她却怕累计林大磊的名声,至于她自己的名声,早已不在乎了。若传出去他们英雄救美报恩之情,总比被说成男盗女娼鸡鸣狗盗之类的好罢。 林大磊脑子里却反复只有王婶那句里的“那啥”,这不是污人家姑娘的清白吗,他想要解释,又见月娘那一番做派,心中疑惑不解,怎么搞得他倒像个被人占了便宜的姑娘似的,他哪里想得到,在月娘心里,他就如同黄花大闺女一般,容不得别人玷污半点,只是她自己的,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了。 跟着来的其他几位妇人有的居然对林大磊露出敬佩的目光,打量着林大磊宽阔的伟岸和壮实的身板,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那王婶又转过头来对林大磊道:“我说大磊啊,人家姑娘娇滴滴的一朵花似的,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可要好好待人家,这可是你修了几辈子来的福气啊!”说着她和那几个妇人一同笑了起来。 林大磊脸色变了几许,铁青着脸硬声道:“我林大磊可不是那趁虚而入的小人,几位婶娘还是莫要胡言乱语的好,没得污了人家姑娘的清誉,我林大磊一个汉子自然不在意那些,若你们出去浑说,让人家姑娘以后还怎么许配人家!” “哟,吃到嘴里又说自己还饿着肚子呢,谁信呢!”王婶嘴一撇,眼睛一翻,不屑地打量着林大磊结实有力的身板。 “我林大磊从不撒谎,也无需你们相信,我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你们说闲话,待这位姑娘身体好了,定是要把人家送回家的。” 场面十分尴尬,月娘咬了咬唇,她不想回家了,可是不回家的话一直赖在人家家里也不是办法,那种以身相许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况且林大磊人虽好,她对他却没有什么情人间的爱意,要是真跟了他,她或许会心有不甘,原来,她心里到底还期许着什么。 “那......这位姑娘,你家在哪,可还有什么人?”王婶见林大磊一脸的坚定和正直,又怕他恼怒起来打人,这林大磊的力气可着实不小,从前她可亲眼见他打死过一条凶狼的。 月娘戚戚然的垂下了脑袋,缓缓地摇了摇头,那些不拿真心待她的亲人,一心利用她攀权附贵,她又何必再回去找他们,只是爹爹把她养这么大,虽然对她不管不问,但毕竟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她如今也只能不孝了。 王婶她们见月娘摇头,神情又十分悲戚,想着她家里人应该没了的,遂不再好意思说之前那些话,只拉着月娘的手道:“既然不愿说那就不说了罢,我们大磊虽说长得粗糙了些,但我从小看他长大的,心眼不坏,你就先在这养好身子吧。”说完她又拍了拍月娘的手,灿笑着离去了。 月娘见那几个妇人相携着一同离去,心想她们虽然嘴上八卦,但心眼倒还不怎么坏的,又想既然林大磊愿意去求人家帮忙,必定也算是个热心肠的人罢,只是女人家闲来无事最爱说三道四罢了。 她回过头来见林大磊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你......家里人不在了?” 月娘这才想起这个问题,若是她家里没人了,他无法把她送走,她岂不是要白赖在人家家里,可是她不想再提起从前的事情,又见林大磊脸上的神情似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紧皱着,月娘的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她也不想赖在人家家里吃白食,可是她却无处可去,有苦不能诉,心里一时焦急寻不到好方法,便落下泪来。 林大磊见她抹泪,以为是问到了她的伤心事,神色顿时柔和了下来,尽量用最轻柔的语气安慰她:“既然如此,你不嫌弃的话就先在这住下罢,只是......”只是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说道,他一个大老爷们自不会在意,只是委屈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月娘以为他是嫌自己拖累,急忙保证道:“我......我吃的很少的,不会连累你,我可以帮你洗衣物,我可以给你做饭,打扫屋子,还有......还有缝补衣物......”她举起手中林大磊的衣服,似恳求的说道,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声的哀求着,如同一只怕被主人赶出门去的小猫,可怜兮兮的。 林大磊心中一悸,连忙避开月娘的眼睛,调稳气息尽量保持平淡无波的语气:“你身子不好,还是应该多多休养,这些琐事由我来便好。”说完逃避似的连忙走出了屋子。 他没有赶她走,月娘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自己也知道这样赖在人家家里不好,可也没有办法啊。刚刚说做饭什么的,她心里还着实虚了一下下,她现在是不会做,但是可也学啊,她也不会如此厚脸皮的要人家一直伺候她,更何况他还是个男的。不过幸好此人心眼好,为人正直,现在看他也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月娘在屋里独自愣了一会神,方才拿起针线帮林大磊缝补起衣物来。小时候跟着奶娘学过女儿家的针线活还有刺绣,后来奶娘不在了,但她因为平日无聊一直也没有耽搁过,故现在拿起针线来倒还顺手。 衣服刚刚补好,林大磊犹豫着走了进来,一只手背在身后,走到月娘面前见她疑惑的眼神,更觉尴尬,他伸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一匹布满蔷薇盛开花色的布出现在月娘眼里,她抬眼有些不置信的看向林大磊。 林大磊咳了一声,解释道:“我一个男人家里,没有你们女儿家穿的衣物,故而去买些来,又不知你穿多大的,就没有买现成的,村里的李大娘手工最好,可以让她给你做几件新衣服穿穿。” 月娘低头从他手上接过布匹,放在膝上轻轻地摸了摸。林大磊见状又道:“这边地方穷,没有你穿的那么好的面料,即使有这里人也没有人买得起,只能委屈你先将就着了。” 月娘倒不在意这些,只是对他的体贴一时有些感动,她抬起头很郑重的对林大磊道了声谢。 林大磊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月娘喊住了,回头见她把布匹放在一旁,拿起缝补好的衣物对林大磊道:“衣服都补好了,你看看如何?” 林大磊向来不在意这些,从前有破烂的地方也不管它的,不过他接过来他的衣服时,那些原先破掉的口子不见了,他仔细翻找了一下,还是没有找到在哪。 月娘看他那样子,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她对自己的针线向来很自信,见他还在翻找,便从他手中扯过一个角指给他看。林大磊疑惑地看去,还是没有看出来这个地方曾经破过,但心里却明白了月娘的针线很是厉害。 月娘见他含笑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小声道:“你把衣服换上吧,身上的有些脏了,我去给你洗洗。” 林大磊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因为昨天忙碌了一天,确实有些脏了。月娘见他要脱衣服急忙转过身离开了屋子,林大磊犹豫了一下,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换了,然后拿到外面递给了守在门口的月娘。 月娘脸红的接过衣服准备清洗,林大磊却拦住她:“你昨日才给我洗了许多衣服,还有得换,不忙。你身子还未痊愈,还是应该多休养。” 月娘也觉得自己昨天累着了,晚上又睡得不好,现在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也不勉强,把衣服放在木盆里,想着晚些时辰再洗。 第七章月事 可是等她想起来还有衣服泡在盆里没洗时,那衣服却不见了,她吃了一惊,心想难不成有贼?正待和林大磊说一声时,眼角余光瞥见院子里绳子上挂的衣服不正是那件嘛。她走近瞧了瞧,果然是那件衣服,不是她洗的,那么必然是那汉子了。 月娘有些不安,不让她做这些,是体谅她身体不好呢,还是想趁早赶她走呢?她不好意思去问明缘由,只好默默的低头努力做事,可是...... “我来吧。”如今已是深秋,这洗碗水还是很冷的,她身子初愈,林大磊不想她再受风寒,更何况她娇娇弱弱的,哪里能和那些干活干惯了的粗糙妇人相比,于是便拒绝她的好意。 手中的碗被他拿了去,月娘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心中有些失落。咬着唇转了几圈,见林大磊开始生火做饭,她小心翼翼的挪过去,蹭到锅旁边准备烧火。林大磊又放了一点糖进去,转身正欲生火,见那嫩生生的小娘子就坐在锅旁的木凳上,柔柔弱弱的一小团,愈发的惹人怜爱。 “你......”林大磊有些不自然的侧过脸去,“厨房有些脏,你还是去屋里等着吧。” 又赶她走......月娘攥紧了手指,硬着头皮小声道:“不用了,我不怕脏的,我可以帮忙的。”不就是烧火么,把柴禾填进去不就行了,很简单的样子啊! 林大磊暗自叹了口气,无奈的劝道:“火烧起来会烤的慌,还有,那些柴禾上有很多小木渣,那些小刺最容易扎进肉里去了,还是我来吧。” 月娘听闻,更加不动地方了:“万一扎到你怎么办,我没关系的,我会很小心的。” 林大磊皱起了眉头,似耐心已经耗尽:“我皮糙肉厚的,自然不会有事。”说着,他又看了眼月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细白手指,这么漂亮的手,岂能让它变得如同村妇的手一般粗糙? 月娘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白嫩的手指,以前最是喜欢自己这双手指的她,现在却无比的想要隐藏起来。 最后林大磊还是不同意让她烧火,月娘只好无奈的回了屋,却没有歇着的心思,她站在门内一直往厨房里看着,见饭已烧熟,急忙走过去帮林大磊端碗。林大磊自是不愿让她接手:“刚烧好的粥,太烫,我来便好!” 月娘不想一直这样劳烦他人,心想端个碗总不至于伤到她累到她的吧,遂壮着胆子从林大磊手里接过一个碗,还说道:“无妨的,只这一小段路程。”然后便把碗拿了过去。 那碗确实很烫,因粥是刚刚烧开的,林大磊见她来夺不敢过度挣扎,只得被她接了过去,谁知道月娘从未碰过如此滚烫的热粥,一时难以忍受,那碗便在她手中打翻,一小半的粥尽数倒在了她的手上。 月娘惊叫一声,抱着瞬间变得通红的双手泪眼婆娑,委屈的不能自已。林大磊叹了口气,道:“都说了很烫了......”见月娘红通通的眼睛很是可怜,只得先给她倒了盆凉水,把手泡进去,又去屋里拿了以前剩下的一点烫伤药。 白嫩嫩的小手,指若削葱根,手若柔荑,故而那一大片红印煞是触目惊心,连林大磊看了都觉得定是疼痛万分的,涂抹膏药时力度轻的不能再轻,生怕给她痛上加痛。 月娘觉得十分的难堪和自责,本来是想帮忙的,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中用,不仅没帮了忙,反而还把粥打翻了,这都是他辛辛苦苦去集市上换来的呢。 月娘心中愧疚无比,见林大磊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碗,小声道:“对不起......” 因乡下的地都是土,所以并没有打碎,林大磊把碗捡起去洗了,又重新舀了一碗,回到屋里时,见月娘还站在厨房门口,满脸的自责和内疚,于是只好道:“无妨,你也并非有意为之。”见她还低着头不吭声也不动地方,遂又道:“痛得厉害吗?要不要请郎中看看......” 看郎中又得花钱,月娘急忙摇头表示不用,见林大磊一直紧皱着眉头望着自己的手,生怕他捉了自己去看郎中,只好快步走回屋里坐下,默默地伸手拿起一张饼。 虽是抹上了膏药,但那红通通一片,看起来很严重很痛的样子,林大磊有些怀疑的坐到了月娘的对面,怕那粥还是滚烫,于是把自己原先舀好的已经变温了的碗与她面前的换了过来。 月娘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饼子,抬眼瞄了瞄林大磊刚毅的脸庞,此人不仅对她十分照顾,还很贴心呢!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情不极兮意已深 2 春日的风依然冷入骨,尤其是今日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下雨,不禁令人担忧这场婚宴的顺利举行。 彭允好整以暇的看着李白与许萱,似乎胸有成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李白上前走近几步,他从大氅内拿出一件披风,温柔备至的亲自为许萱披上,眸子的深情亦不容忽视。 “怎的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虽说已经打春,但这风还是冷的,小心伤了风寒。” 许萱细细观察着李白的神情,见他眼中神情不作伪,悄悄松了口气,笑道:“一时忘了,亏得李郎记得。” 李白亦冲她温柔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肩,两人缓步向来路走去,仿若院内仅他们二人。 彭允脸色涨红,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直接被人无视了,那么他刚才那番举动简直是在自取其辱,他愤恨的握紧了双拳,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猛地回过头去。 裴志琳急忙将视线收回,一颗心砰砰砰的直跳,方才彭允的模样简直太吓人了,平时以为他与裴家交好,原来并非善类,回去一定要告诉阿兄提防他些才是! 彭允却仿佛看透她所想,忽而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道:“方才是我唐突了,三娘子不要告诉别人,如何?” 裴志琳连连点头,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时间后悔无比,不知道许萱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彭允拍了拍裴志琳的头,转身回去了,只剩下裴志琳站在风口处,直到身上被冷风吹透,才哆哆嗦嗦的回去了。 许萱一路被李白揽着,其间遇见几人,也俱都一脸艳羡的看着他们二人,李白仍是往前走,脸上虽然带着笑意,许萱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生气了。 “方才......”许萱试着开口解释,转过拐角,再没有旁人,李白立刻收起笑容,只是却将许萱搂的更紧了。 许萱立马紧张起来:“彭家在安陆名声颇大,与父亲也算是有几分的交情,素日里来又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故而......” 李白打断道:“我知道。” 正因为如此,彭允早几年结识许萱,他才觉得更生气,莫名其妙的,虽然两人并没有什么,不,应该说许萱对彭允没有什么,而彭允看许萱的眼神,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 若只是单单的爱慕也就罢了,他可以吃点醋也就过了,毕竟许萱已经是他的妻子,而彭允显然不是那等安分之人,望着许萱的目光有几分的偏执,他很担心彭允会用卑劣的手段来伤害许萱,希望他是想多了。 话被李白打断,许萱便呐呐的看着李白,一脸的小心翼翼。 李白见她紧张的样子,心里也不气了,况且许萱本就是没有错的,但他仍然装作不高兴的模样,甚至还微微皱了眉,道:“彭家业大,却不可深交,娘子日后对这些人,要留个心眼才是。” 许萱连连点头,乖巧道:“我记住了,方才我也是被骗去的,以后再不会如此粗心了。” 李白见她一脸认真的陪着小心,实在可爱,忍不住想笑出来,又觉得这样可能会惹了许萱恼,于是缓下神情,握了握许萱的手,道:“娘子如此最好,日后遇着一些生僻之人,或是言语神情有漏洞的,也要多加注意一些。” 许萱亦是乖乖点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与李白这般,像是挨大人训斥的小孩子。 李白见她乖的很,嘴角微微上扬,在她下巴处轻轻挠了挠,道:“真乖。” 许萱被李白直勾勾的盯着,唰的红了脸,她虽然没有做对不起李白的事情,却总是觉得愧疚,生怕李白多想,不肯信她说的话,原来她已经这么在意他了。 “菁......姑姑,姑父?你们二人怎么站在这里?” 许萱听见有人说话,急忙退开来些,见是郝知礼,方才没有那般紧张,说起来,自她成亲以后,俩人当真是没有再见过面的了。 李白扫过许萱惊喜的表情,笑道:“裴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到处都是好景致,我与娘子流连忘返,亏得侄儿提醒。” 郝知礼听见李白唤自己侄儿,不禁暗自苦笑了一下,忙道:“哪里哪里,我亦是被这院内的景致所迷,不想竟然遇见了姑父二人。” 他对李白说这话,却悄悄的打量的一眼许萱,又急忙将头低下去。 许萱笑了笑,问道:“听说你最近在埋头苦读,打算什么时候入长安呢?” 郝知礼闻言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里带了几分的苦涩:“打算三日后就要启程了,与父亲商量好,先不忙着考试,观摩一段时间,与一些往年考过的才子多多交流,毕竟只埋头苦读不济于事,积累些经验更加有益。” 李白闻言对郝知礼改观了不少,他点了点头,道:“你如此想来,确实很好,只是希望你不要到时受人影响过深,进而使得你忘记自己的初衷。” 郝知礼忙躬身道:“知礼受教了。” 李白忙道:“侄儿客气,称不得受教一说。” 郝知礼抬眸看了看许萱,轻叹了口气:“此番一去,不知何日归来了,姑姑......姑父多加保重。” 许萱笑着点头:“你也是,好在长安还有宠之,你们之间可以相互照应。” 郝知礼点点头,忽听李白朗声笑道:“说起外出,过几日我们夫妻二人也要出门游玩了,万不能辜负了这春日里的好时光。” 郝知礼一惊,忙问道:“姑姑姑父要出门游玩?去哪里?何时归来?” 他语气着急,李白只淡淡笑着看他,并不着急回答。 郝知礼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于是道:“姑姑姑父伉俪情深,真是令人艳羡,只是听说近来吐蕃屡次入侵,虽说是在边境,但难免会有一些漏网之鱼闯入,寻机滋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李白点点头,谢道:“多谢侄儿提醒,出游前某势必打探好方才出门,侄儿放心就是。” 郝知礼闻言点点头,黯然的离去,临走时顿住脚步,似要回头,最终还是大步离去了。 许萱欣慰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既然已有自己的方向和目标,便希望他亦能得偿所愿。 李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又不能说,只得先暂时忍下了,他看着许萱姣好的侧颜,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光景,那时候不难说自己没有心动,否则对李衍的话怎会那般言听计从? 李衍一生识人并不清楚,否则如今也不会这般落魄,却单单为他挑了一个好妻子,改日若是再寻到阿叔,应该好好谢他一番才是。 “你一直看我作甚?”察觉到李白炙热的视线,许萱疑惑地问道。 李白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知礼温驯谦虚,相貌堂堂,实在是个好少年。” 许萱却没有多想,笑道:“难得还有让李郎夸赞的人。” 李白挑了挑眉:“难道为夫没有日日赞美娘子么?” 许萱刚想反驳,忽而想起在某事他的情话总是特别的多,甚至愈来愈不堪入耳,当即不再与他争辩,红着脸回了宴厅。 李白笑意盈盈的跟在后面。 许萱回去,刚好吉时已到,她没有走近,远远地看着裴志明在却下郝象蓉的扇子后瞬间的惊喜,她没有看到郝象蓉的,想必是娇羞万分罢,她不禁又想起自己成亲那日,李白当时又在想什么呢? 此起彼伏的赞美声响起,许萱看到许夫人面带疲惫的微笑着,于是走了过去。 “母亲身子不适,不若我们等下便回罢?” 许夫人摇了摇头:“这怎么好,我不碍事,坚持一会儿没有关系的。” 许萱担忧的看着许夫人,那厢郝象蓉已被送入洞房,她扶着许夫人回到位置,朝裴夫人告了罪,便先行离开了。临走时她派人告诉了李白一声,让他不必早回,她先去趟许府,晚些时间回家。 李白嘱咐好了人跟着,便继续与人应酬。 许萱安顿好许夫人,去看了蘅芜苑,许圉师正躺在榻上小睡,神色愈发的憔悴了。 许萱鼻头一酸,忍着泪水上前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让人唤醒许圉师,扰他休息,过了片刻,她才悄悄离去了。 回到家里时,李白已经回来了,她只得先将难过的心情放到一边,问道:“你怎么也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白笑笑:“我怕再晚些,就又喝的找不着北了。” 他身上虽带着酒气,但脸色尚好,并未喝许多,许萱揶揄道:“看来墨青还是有些用处的。” 李白喝了杯水,恭维道:“还不是娘子管教有方。” 许萱没有答话,她定定的看着李白,忽然问道:“李郎那日,在想些什么呢?” 许萱说的不清不楚,李白却听懂了,他深深地看着满脸好奇的许萱,忽然话锋一转:“娘子晚上表现好,我便和你说。”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情不极兮意已深 3 以下为防盗章节 只见林大磊把那名叫大牛的男人双手举过头顶,而后重重地扔到来生和王麻子的身上。那王麻子和来生被突然而来的林大磊吓破了胆,一时杵在了那里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打个正着! 三人立时滚成一团,见林大磊踏步而来,急忙起来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 林大磊冷笑一声,一脚踹在王麻子心口上:“哪个是你爷爷!” “林大爷,林爷爷,我们只是来串个门而已,来看看你老人家的,绝对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的!”王麻子忍痛爬起来,跪在林大磊脚边,浑身哆嗦着,生怕林大磊把他当只小鸡似的宰了! “串门?我林某人何德何能,竟有劳你们惦记着?咱们可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急忙越过他们三人向屋内走去。一进门便见月娘软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已被她咬出血来。 林大磊急忙把她抱起放回床上,拿被子捂得严严的,而后怒气冲冲的走向外面,恰巧看见那三人踮着脚向外溜去。他左右瞧了下,抬脚踮起一根木棍,然后狠狠地踢向那三人。 那三人“哎哟”一声往前一倾,顿时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林大磊准备过去再教训一番,门口处忽然走来一个人,那原本爬在地上的来生顿时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跐溜”一下子扑上前去,抱着来人的大腿哭诉:“爹啊,爹,林大磊要杀人啦!你快来救救我啊!” 来人正是李朗中,他被林大磊请来给月娘诊治,不曾想却遇见自己儿子!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心中叹了口气,定是他那混账儿子见林大磊救回家的姑娘颜色好,心中起了非分之想,这才与那王麻子吴大牛合伙来此作祟。 缘来他们三人早就商量好打那小姑娘的注意了,三人轮流蹲点守着林大磊家门口,只待林大磊出门,便开始行动。只是没成想林大磊回来得如此之快,且无声无息,让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林大磊出门的时候便发觉有人盯着他,故而没有在李朗中那里多停留半刻,急急赶回家时,果然见有人在他门口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所以他没有从正面走回家,反而是绕到后面,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朗中看着抱着自己大腿鬼哭狼嚎的二儿子,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整日不着家的小畜生,每日里正经事不干,专门去搞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来,还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还不赶快给林大兄弟赔礼道歉,然后给我滚回家去!” 那来生见自己老爹在这,便想着林大磊怎么也会给他爹几分面子,于是便狗壮人胆,站起身来朝林大磊吐了一口唾沫,用眼角斜睨着不屑道:“呸,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道歉!我偷鸡摸狗?我上不了台面?他就上得了台面?把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扛进自个儿家去了,成日里关着房门,谁知道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呸,什么玩意儿!” 李朗中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眼见过来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一脚踹到儿子屁股上,骂道:“你这个王八羔子,老子当初猪油蒙了心才让你娘生下你来,还不如头猪如头狗有用处,竟在这里满嘴喷粪!那林大兄弟是你说的那样不堪的人吗?休得在此坏人名声,毁人清白,还不给我滚回家去!” 来生摸着屁股,跳着脚还嘴道:“骂我是王八羔子,你可是我老子,我是王八,那你就是鳖!” 人群里有人笑出声来,李朗中更是气得冒烟,脱下一只鞋狠狠地砸在来生身上:“你给我滚!” 来生往旁边避开那只鞋子,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带着王麻子吴大牛撒腿跑了。 李朗中气呼呼地把鞋捡回来穿上,又对着看热闹的众人拱手作揖:“对不住大家了,让大家看笑话了......” 李朗中在村里口碑一向很好,除了他那个二儿子,一家人都很不错,有些家里穷的看病也从不收医药钱,故而大家见他如何客气,也不好意思再留在这看热闹了,便都散了去。 李朗中擦了擦额上被气出的汗,转身朝林大磊走去,只见林大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绷得紧紧的,冒着寒气,露出的半截手臂上青筋鼓起,显然是在抑制着自己的怒气。 李朗中不禁又擦了把汗,一脸歉疚地对林大磊道:“林大兄弟,我这个逆子你也是知道的,实在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以后我定会更加看严他,绝不让他再胡作非为了,实在是抱歉啊!” 林大磊抿了抿唇,下巴浮现坚毅的线条,努力把心中的怒气暂时压下去,硬着嗓音应承道:“此事与你无干,若他下次还如此不知好歹,我断不会再手下留情!” “是是是,如此,我们还是赶紧先去看下月姑娘的病情吧。”李朗中为有如此孽子感到颜面全无! 林大磊心里也十分担忧,急忙引了李朗中进屋里去。月娘的呼吸已经比之前平稳多了,只是还紧紧蹙着蛾眉,蜷缩着身子,脸上血色全无。 李朗中见月娘情势十分不好,上前轻声唤道:“姑娘,让在下来给你把一下脉像吧。” 月娘睁眼见是上一次的那个郎中,向后望去,便是林大磊略显担忧的神色,顿时心中大定,从善如流的从被中伸出一小节手腕。 李朗中把了一会儿脉,笑了笑,对林大磊道:“无甚大事,只是上次落水受了寒,故而此次来月事会疼痛难忍一些,吃几副汤药便可。只是,如今伤了身子,以后切不可再接触冷水之物的了。” 林大磊有些尴尬,但俱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只是经过此事,他不敢再将月娘一人独自留在家里,只得劳烦李朗中送药过来。 林大磊收拾了一下院子,想了想,还是走进屋去,给月娘倒了一杯热水,看着她慢慢用嘴吹着喝,斟酌的问道:“他们......可有欺负到你?” 月娘望了他一眼,见他虽是在尽量放柔自己的表情,却还是看得出他脸色十分难看,想必心中气愤的很吧。 “没有......是我自己不中用,原想自保的,没想到却倒在了地上。”其实是见林大磊回来,便情不自禁放松了身子和情绪,那身上难耐的疼痛立时席卷而来,再也没有依持的精力,遂软倒在地上。 林大磊沉默片刻,忽然笃定的说道:“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神情极其坚毅,令人难以不去相信他的话,月娘莫名的心安下来。小口的啜着热水一点点的喝着,余光却一直黏在林大磊身上。突然瞧见林大磊走到她原先放污掉的被褥那里,把那被褥捡起来,月娘顿时心跳加速,脸颊滚烫,口中还未来得及咽下的茶水便呛在了那里。 “咳咳......那是脏了的......咳......来日我洗便好!” 林大磊也看见了那被脏污的地方,大感尴尬,不过他还是没有放下,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无妨。既然都是要洗的,不如早洗为是。你......身子不好,那些凉水以后都莫要碰了。” 说完他便迈着大步走出屋去了。难不成,他要给她洗?月娘难以置信的僵在了那里。 却说林大磊把那被褥抱在怀里,准备清洗一番时,李朗中的小儿子常生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手上提了几副包好的汤药,对林大磊道:“大磊叔,我爹让我给你拿药来的。” 林大磊应了,把手中的被褥随手放在了地上,接过汤药:“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钱。” “不用啦,我爹说今天我二哥给你家添了麻烦,这药就算是赔礼道歉的了。” 林大磊不理,径直走进屋去拿钱,月娘还未回过神,两人再次四目相对,又同时移开目光。月娘急忙低下头继续喝水,林大磊拿了钱匆匆走出屋去。 “大磊叔,你受伤了吗?这被褥上咋这么多血啊?”常生一脸单纯且担忧的望着林大磊。 第九章相对 林大磊别了别头,把钱塞进常生手里,急忙把地上的被褥拾起,咳了一声,道:“是啊,上次去山上打猎,受了点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好了,你快回家吧。” “哦。”常生不疑有他,接过钱数了数,“大磊叔,钱太多啦,用不着这么多。”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情不极兮意已深 4 【以下为防盗章节】 “无事,你收着吧,前几次劳烦的钱还未给,这次就算一次结清吧。”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常生嘀咕着,爹爹一向教育他不可多拿他人钱财的。 “前几日上集市换了些许钱财,现下还有的花,你收下便是!” 常生歪着小脑袋转了转眼珠,笑嘻嘻道:“既如此,那我就收下啦,只是你那新娘子不会有意见吧?” 于是,常生难得的在一向紧绷着脸的林大磊脸上发现了一丝可疑的红迹,然后听他呵斥道:“休得胡说!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莫要污了人家的名节,此话再不许说出口!” 常生被他吓了一跳,连连点头,见林大磊虽是板着脸斥责他,却没有十分生气,嘿嘿一笑便往家跑去了。 林大磊皱着眉头愣了半晌,方才拿着被褥去偏僻的小溪边洗了。 晚间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大雨来,一个极为响亮的雷声,把月娘从梦中惊醒,她左右看了看,屋里漆黑一片。那药吃了果然有效果,月娘感觉自己腹痛已经减缓了许多,她爬起来看向窗外,那雨已如同倾盆之势,夹随着电闪雷鸣,竟有几分骇人。 雨声很大,冷风呼呼的吹着,月娘突然想起那满是破洞的小厨房来,这么大的雨,根本是抵不住的。 若不是自己,他原本不用如此委屈的,这般内疚着,便想着去厨房瞧瞧他。雨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再次向窗外看去,那奔走在雨中的魁梧有力的身影不是林大磊是谁? 那雨势如此之大,转眼间林大磊已浑身湿透,月娘看在眼里十分心疼,她急忙起身下床,打开门,那雨点如同铜钱一般大小,寒风呼呼的刮着,月娘没来得及披件外衣,顿时冷的直打哆嗦。 林大磊把下午洗的被褥收了,正待返回厨房,见正屋的门打开着,那娇娇柔柔的小姑娘正一手扒着门,一手抱着肩,柔弱的身子如弱柳扶风一般,摇摇欲坠。 林大磊皱了皱眉:“还不快进屋去,站在门口作甚么!” 月娘哆嗦着咬了咬唇,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无奈雨声太大,林大磊丝毫没有听清楚,只好走上前来,帮她把门掩上,月娘急忙伸手拦住他,见林大磊皱眉不解,月娘又重复了一遍:“你进屋来吧,雨势太大,厨房是没办法避雨的......” 岂止是没有办法避雨,厨房外面下大雨,厨房里面下中雨,淅淅沥沥的,根本无处可避!可是......林大磊瞧了眼面前嫩生生的小娘子,离得这么近,他甚至还闻见一股似有若无的奶香气...... “咳......”这孤男寡女的怎好共处一室?被外人知晓了,还不定怎么风言风语的,“不必了,还可将就一晚,待明日雨停了,我在把厨房修葺一番,便无事了。” 早就准备修葺来着,只是自从救了这小娘子,便把那事给忘在脑后了。 月娘知道这是他的推托之词,定是怕污了她的清白名声,可是,她哪里还有什么名声,若是被他知道她曾与男子私相授受,还逃过婚,他可还会这般珍惜于她? “你莫要骗我,那厨房我是见过的,如此破烂不堪,你平时住在里面已是十分委屈,若是因今夜受了风寒,实是月娘之责。如此,断没有再让你继续住厨房的道理,若你不依,那从今以后便是我住厨房,你来住你的正屋。” 冷风似已吹入了骨子里,月娘说话战战栗栗断不成声,林大磊叹了口气,只好进屋扶她回床上躺着。 进了屋里好了许多,但因为之前吹了冷风,肚子又开始痛了起来,林大磊见她难受,准备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干柴,让她能暖和一些。月娘却以为他又要出去,急忙扯住他的袖子。 林大磊回头见她确实十分关心自己,心中一暖,语气便情不自禁变得轻柔:“我去厨房里看看还有没有干柴,若有还可以给你再煎一副汤药,放心,我这就回来。” 他那句“放心”,让月娘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松开扯住他袖子的那只手,搞得好像自己离不开他似的。见他准备出门,又急急唤住:“等一下,你衣服都淋湿透了,还是先换一件干的吧,莫要受了凉,着了风寒。” 林大磊向来穿着甚少,即使是深秋,也是只着一件薄薄的外衣,撸着袖子,如今被雨水打湿,那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恰好现出他健硕的身材,身上隆起的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胸前的衣服敞开了些许,露出一片健壮的胸肌,高大的身躯,结实的双腿,让人望之便觉此人必定力大无穷! 月娘有些羞怯的垂下了眸子,林大磊却低低地笑了起来,温柔地答了声“好”,拿了一条汗巾和要换的衣服,便躲到柜子后面随便擦了擦,把衣服换了,这才出门去。 今夜仿佛无尽的长。月娘又喝了一副热热的汤药,身上已经暖和了许多,肚子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她偷偷抬眼看向正拿根棍子拨弄火盆的汉子,那温暖的火光照着他刚毅的侧脸,使得他更加的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刀削的下巴,竟带了几分性感出来,连那道可怖的疤痕也变得神秘起来。 林大磊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地望过来,月娘立马紧张地移开目光,但心中又有不舍,便鼓起勇气再次与他目光相对。 林大磊皱眉想了想,道:“可是困了?若是困了你只管睡便是,我就在这守着。” 月娘有心问他困不困,无奈屋子里只有这么一张床,于是只干巴巴道:“那我睡一会儿,你困了再把我叫醒,换我来守着。” 林大磊自然不会叫她起来守夜,只是想到这么一个温柔娇嫩的小女子竟还有几分倔强的时候,便觉得十分可爱,遂也不去拒绝她的好意,只点头应了。 月娘放松下来,虽说是单身男女寡处一室,有些许的尴尬,却感到十分的安心。那人虽然没有满腹经纶,亦没有家财万贯,更没有风流倜傥之姿,却有一股阳刚正义之气,举手投足间十分坚毅有力,又细腻入微,处处周全,让人不由得心生依赖和信任。 月娘闭上了眼睛,却不舍得就此睡去,心想着等下一定记得起来换他休息的。白天受了惊吓,身子还不舒服,即便是不想入睡,也不由自主的进了梦乡。 林大磊听着她逐渐均匀的呼吸,心中泛起丝丝涟漪,多久没有和他人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了,那些人都是畏他怕他的,对他避之不及,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可是,当年的事情,他有何错? 伸手抚了抚那道跟随自己已经十载光阴的疤痕,其实还是要感谢它的,不然怎分得清曾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哪些是虚情,那些是假意? 一个人的日子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个娇滴滴白嫩嫩的小女娃闯进了他静谧的生活,打破了原本的生活节奏,却没有感觉丝毫的违和。若是她真的无家可归了,那他便帮她寻个好婆家,让她有个好归宿,若她不嫌弃的话,他在帮她置办一些嫁妆,介时嫁过去也体面些。 只是......林大磊皱着眉头看向窗外变小的雨滴,莫要因为他的缘故,被人说三道四受累才好。 ———————————— 月娘是被刺眼的日头照醒的,暖暖的十分舒服,还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尘粒,让她想起小时候在父亲书房里看到的“岁月静好”几个大字。那时候的父亲还是很亲切的,也常常会对她笑,可是后来总是升不了官,志不得酬,从而变得非常的暴躁,喜怒无常。 有人背着竹筐从院子里走过,身形高大,脚步沉稳有力,是林大磊! 月娘坐起身来,看样子时辰已经不早了,自从来到这里,她总是睡得多起得晚,变得懒惰了许多。 穿戴整齐,推门出去,扑面而来的乡村泥土气息,格外的清新。月娘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厨房里传来咚咚地响声,月娘好奇的走过去,只见林大磊蹲在那里,正在给厨房重新修葺。 林大磊听见动静,回头见是月娘,立马站起身来,准备给月娘盛饭,道:“你起来了,饭温在锅里......” 月娘阻道:“我来吧,你一夜......未合眼吧?”说着,她拿眼瞅了瞅林大磊的脸色,竟比她还精神许多,这男人的精力,可真好! 有人站在篱笆门外唤人,林大磊忙应了一声,起身走向外面,月娘心下好奇,也跟着走了过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情不极兮意已深 5 又是那个王婶! “大磊啊”王婶看见吃着饼子的月娘愣了一下,复又笑了起来,“吃饭呢,这还没到大中午呢,就吃上了。《” 这是早饭月娘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有什么事吗?”林大磊见月娘不好意思了,便问向王婶。 “哎呀,你看,我差点忘了正事。”王婶一拍大腿根,“我家那口子,就是你王叔,他从地里回来时说,你那地里的小麦都快被水淹了,赶紧去地里瞅瞅吧,不然来年可就没啥收成了。” 第十章过去 林大磊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正在一脸茫然吃饼子的月娘,复又回头对王婶道:“没有收成便没有收成罢,我日后多去打打猎,帮帮工,总是不会饿肚子的。” 王婶没料到林大磊会这么说,有些不满:“你看你这话咋说的,那庄稼你说糟蹋了就糟蹋了?我们乡下人,最看重的就是庄稼了,那可是命!”说着她看了眼月娘,又道,“你这小娘子就待在家,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你若是不放心,我在家给你看着,保管伺候的好好的!” 林大磊大为尴尬,上次王麻子等人来闹事时,他已承诺不会再让月娘受任何的委屈,即使月娘不在乎,他也断不会背弃自己的诺言。王麻子那几个整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地痞无赖,专门欺软怕硬,调戏良家妇女,他怕他一个不慎,便会被他们得了手去。 想到这,他果断地摇了摇头,毅然道:“多谢王婶好言相告,不用麻烦了,至于收成如何,且看天意吧。” 王婶一副极其可惜遗憾的表情,张嘴准备在劝一劝,又想到此人性子刚硬,脾气也硬,哪里是人的嘴说说就能劝得动的。 月娘似从她们的谈话里明白了什么,见王婶不甘却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又见林大磊坚毅地表情,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道:“还是去看看吧,浪费总是不好的。” 林大磊似很不情愿,眉头紧紧皱着,月娘有种想去抚平的冲动,她稳了稳心神,柔声道:“你放心,我一个人没事的。”说着,她又看了看王婶,“再说,还有王婶在,不会有事的。” “是啊是啊,你就放心的去地里吧,有谁敢欺负你家小娘子,我断不会饶他的。”王婶拍着胸脯保证道。 林大磊还在犹豫,月娘朝他笑着点了点头,林大磊这才勉强应了,进屋拿了锄头,走过月娘身边时顿了一下。 “不用着急回来,也不要太辛苦了”月娘垂下眸子低低地嘱咐。 林大磊那颗刚硬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汪水,也跟着轻声道:“我知道,你自己在家要当心,有事的话便大声喊人,让邻里来唤我一声!” 林大磊见月娘乖巧的应下了,这才扛着锄头出门去了。 王婶在身后喊着:“大磊,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那小娘子少一根头发的。” 林大磊听到她的喊话,停下来又回头望了月娘一眼,正好瞧见月娘也巴巴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顿时心中不舍,但还是转身快步离开了,心想务必要把活早些干完。 王婶看了看林大磊离去的背影,又望了眼依依不舍的月娘,上去挽住她的胳膊,调侃道:“真是没想到啊,大磊这样硬脾气的人,素来不苟言笑,竟还有化成绕指柔的时候。”她摸了摸月娘细腻光滑的手,“你也算是有福气的了,这男人能干是最好不过的了,只要会过日子,那就还有盼头。俗话不是说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完又仿佛觉得此话不太好,顿了顿,打量了一下月娘的衣着:“最近天冷了,可有冬衣穿?我那倒还有些去年剩的棉花,你要不要拿来做几件冬衣穿穿,好歹把这个冬天糊弄过去。” 月娘想到箱子里林大磊极少的衣裳,便犹豫地说道:“会不会太麻烦王婶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家都是邻居,不是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嘛,回头你让大磊去我家拿就是了!”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要说这大磊啊,可真是一波三折的,这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却连个血脉都没有。” 这话说的颇有深意,月娘只闭嘴不答。 王婶拿了个小杌子给月娘坐下,自己则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拿眼瞅了瞅闷声不说话的月娘,自顾自说道:“其实大磊小时候也挺可怜的,他早先爹娘死得早,从小是被他爷爷拉扯大的,家里穷,没钱读书,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后来他爷爷死了,就一个人过着日子。” 王婶讲到这里不再说话,只在那叹气。月娘抿了抿唇,小声道:“他是个好人。” 王婶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好人有啥用,好人就一定能有好报了?” 月娘想到自己之前,在府里从来都是克己守礼,从未逾矩半步,但却落得个差点丧命的下场。顿时黯然下来,是啊,谁说好人就一定有好报了? 王婶不知想到什么,却似才见到月娘一般,两眼放光,突然抓住月娘的手兴奋道:“这话却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小姑娘,你原先说,你家里都没人了?” 月娘不解她如何把话说到了这里,若是说家里人都没了,岂不是天大的罪过了,但又不想提起以前的事,于是只好道:“有是有,只是回去也是拖累罢了” 也许家里已经当她死了,那么之前的事就当未发生过吧,相信父亲总会有办法安抚那位刘知府的。至于那个人,想必如今已经和姐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哪里还记得有过她的存在。 王婶却在脑补月娘从前的境况,想必纵然是位大小姐,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家,最喜欢的就是儿子了,女儿到时候嫁出去了,是别人家的人了,不能给家里延续香火,传宗接代,那不就是拖累了么。 “既然如此,那你有何打算啊?”王婶瞅着月娘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打算?”是啊,她以后该怎么办呢,回去自然是不能够的了,那么以后总要活着吧。 王婶见她咬着唇不吭声,实是十分为难的样子,便斟酌着说道:“姑娘啊,你觉得大磊这人如何?” 月娘疑惑地看过来,王婶见她目光清澈,顿觉自己心里龌龊了,灿灿的笑了笑,又问道:“你可知,大磊脸上那道疤是咋来的?” 这倒是说到了月娘的好奇点上,从得知他并非恶人开始,每次看到他脸上的疤,都在猜想那疤是如何来的,只是碍于两人还不熟,一直不敢问出口。 王婶见月娘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好奇,很是受用的挺起了胸膛,坐直了身体,开始一本正经的讲诉她所知道的“八卦”。 “其实大磊爷爷临死前,曾给大磊说了一房亲事,见俩人结了婚才咽了气” 月娘一惊,自她来此便只见林大磊一人,却不知他还有娘子的? “你是想问,他既有媳妇儿,你为何不曾见过?”王婶见月娘十分吃惊。 月娘点了点头,王婶继续道:“他那娶得哪是媳妇儿啊,简直是那不收钱的暗门子!从过门的那天起,就开始和一群男的勾三搭四的,整日里胡来,从不把大磊放在眼里,夜里也不许大磊进屋睡,俩人从来都没在一张床上睡过那!” 月娘开始不懂那暗门子什么意思,又听她后面的话,倒是猜了个大概,心下对她如此直白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林大磊?可是,林大磊如何会忍受自己一直被戴绿帽呢? 王婶却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又道:“你说大磊他爷爷也真是的,只想着在自己闭眼前瞧见自己唯一的孙子成家,也没怎么打听那女人的品性如何,后来才知道那女人原先做姑娘时就不守规矩,水性杨花,沾花惹草,说的就是这种女人!” 王婶很是气愤填膺,见月娘一直不搭话,这才想起人家还是个姑娘家,还曾是修养教养十分好的千金大小姐,这才觉得自己有些粗鲁了,刚想岔开话题,谁知月娘嗫喏着小声的问道:“那林大磊却从不管她么?”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情不极兮意已深 6 【以下为防盗章节】 “管?哼,那女的嫌大磊长得粗狂,喜欢那些读过几本书识的几个字的瘦弱书生,成日里也不在家住,每天睡的男人也都不同,大磊人心眼好,也不为难于她,觉得自己家里穷,人家看不上他,故而准备写封休书与她,让她自行嫁娶,从此两人再不相干。说也奇怪,这不正顺了那女人的意么?可她偏不,说什么只有她不要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挑她的理,于是便死乞白赖的不肯离去,最后竟和大磊最好的兄弟搞到了一处,大磊这才真的恼了起来。那日他从集市上回来,正好把两人抓了个正着,大磊心痛那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非要把那女的休了,赶出村子!可他那兄弟却仿佛被灌了汤,死活不让那女的离开,于是那几人开始撕扯起来......” 月娘急道:“后来呢?” 情愫 王婶叹了口气:“后来啊,他那兄弟死活就是不肯让大磊赶走那女的,说是要娶她为妻,可那女的却说与那男的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现下已经玩够了,便不再想与他在一起。那男的一副崩溃极了的样子,要死要活,跪在地上求那女的可怜他,这男人真是窝囊透顶了,偏那女的就喜欢和人反着来,于是不堪入耳的羞辱声谩骂声尽数吐在那男人身上,还拿脚踩在那男人脸上。大磊自是看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被人这般羞辱,狠狠地扯过那个女人往旁边一甩,没想到那女的运气那么不好,恰好就磕在了篱笆尖上,那篱笆还是新做成的,为防止家里来贼,上头便削的极尖,正从那女的脖子中间穿过去......” “啊......”月娘一声惊呼,睁大了杏眼,“那她......?” “死了。”王婶撇了撇嘴。 月娘捂着嘴,难以置信,那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她情不自禁的看了看绕了院子一圈的篱笆,心中不免有些恐惧。 王婶见她望向这些篱笆,遂安抚道:“你莫怕,这些篱笆早不是当年的了,自那事以后,大磊便把这些东西都换掉了,如今的这篱笆,上头也是极宽的,再不能刺死人了!” 月娘还是心有余悸,想了想,问道:“可是,你还是没有说他那脸上的疤痕怎么来的?” 王婶感叹了一番,道:“那女的死了,其实也是她自个儿作的,赖不着别人,可是那个男的却是不愿意了,抱着那个女人的身体哭天抹泪的,大磊劝他不听,谁劝也不听,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照着大磊脸上便是一挥,那血就顺着大磊的脖子哗哗的往下流,甭提多吓人了。可大磊就站在那,一动不动,连个表情也没有。后来有人把那男的拉住了,才罢休了。” 月娘无法想象,他当时心中该有多难受,连个悲痛的表情都已无法做出,都说哀莫大于心死,他那时,必定已如同行尸走肉般了吧? 王婶见月娘满脸哀戚,知她心生了怜惜,接着道:“那男的自砍了大磊一刀后,回家第二天便投了井,这人也真是想不开,不知好歹,不过人都没了,倒也没了以后的难处,只苦了唯一还活着的大磊了。自那事之后,村子里的人都怕极了他,也不敢与他打交道,大磊也比之前更加沉默了,平日里独来独往,一个人生活,这些年一晃,竟已过了十年了。” 十年。 他一个人苦苦煎熬了十年么? 自己的妻子与最好的兄弟,如此的背弃了他,还将他当做恶人。那道疤那样的可怖,当时一定很痛,那也一定没有心里痛极了。 每次看到那疤痕时,想必当日的情形犹在眼前,这样痛苦冰冷的日子,一过便是十年...... 月娘心中十分疼惜,相对于她之前所遇到的那些不公,又算得了什么。 “却说打死人本该偿命的,只是众人皆知那媳妇不守妇道,按理就该沉塘,于是也没人拉着大磊去见官,只是村里还是有人出来为那媳妇说话的,却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成日里来找大林的茬,随便坑他几个钱。虽说是那媳妇有错在先,但大磊为人实诚的很,也从不在乎什么钱财,大约也觉得把人打死虽是无心之过,却也是不应该的,于是便经常被那家人家捞了好处去。如今好多年过去了,大磊打死自家媳妇的事却传的极远,终然他长得高大能干,却因为此事而没人敢给他续弦,于是便这么一直单身下来了。” 王婶遗憾的看了月娘一眼,道:“我原先啊,是想着你要是回不去家了,又没有地方去,倒不如和大磊......不过,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身娇肉贵的,大磊哪配得上你,更何况他还有前史,是个鳏夫,又杀过人,虽是无心之举,却也......” 她见月娘一直低着头不吭声,心想月娘必是嫌弃了大磊的,遂叹息道:“这大磊啊,却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人并不坏的......嗨,你看我说那么多,你也不一定爱听。”然后她看了看天,“这都到大中午了,大磊也该回来了吧......” 她们这边念叨着,月娘一抬眼,便见林大磊扛着锄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回来。王婶也瞧见了,站起身来打趣道:“大磊回来了,快来瞧瞧,你这小娘子可少了一根头发?” 林大磊把肩上的锄头放下,又从腰间接下来一个布包,却是他的外衣捆绑成的。解开来,里面竟是一堆颗颗硕大的枣子,一看便是新鲜摘下的,王婶便笑眯了双眼:“哎呀大磊可真是贴心,女人家吃点枣子对身体最好了,你王叔就不行,唉,我是没那福分的。” 月娘看了眼大磊,伸手拿了一捧枣子出来,递到王婶面前,道:“今日多谢王婶帮忙了,这些枣子也不值什么,你若喜欢,便拿一些回家吧。” 王婶哈哈笑着,口中拒绝着,手却伸了过来:“看你们,这么客气干嘛,我也没帮啥忙,好了,我也该回家给孩子们做饭了。对了,那个月娘啊,回头你让大磊去我那里拿就好,我就不送来了。” 月娘点头应了,那王婶揣着一大捧子枣子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林大磊疑惑地看着王婶离去,回头问向月娘:“你让我去她家拿什么?” 月娘心想,若是说给他做几件冬衣,他必定是不要的,于是便道:“只是天冷了,王婶说她家里还有多余的棉花,可以送我们做几件冬衣穿穿。” 说到我们二字时,仿佛两人已是一家人一般,月娘心中竟有种莫名的雀跃和紧张,她咬着唇抬眼看了眼林大磊的表情。 林大磊却仿佛没有意识到,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嗯,是该与你做几件冬衣的。”说完,又把怀中的枣子递到月娘面前,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听说,女子多吃些枣子对身体好,于是从地里回来,路过那片树林时,便进去摘了些回来。” 说完又见那些枣子上还带着泥,便收回手去洗干净了。转身瞧见月娘呆怔在原地发呆,他皱了皱眉,道:“枣子等下和粥一起煮,你要现在先吃几个吗?” 月娘却仿佛被他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方才呐呐的回答道:“我......不用了,吃粥便好。” 林大磊有些疑惑,自他从地里回来,便觉得月娘望他的眼神与之前不同了,可是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那你先回屋歇着吧,吃饭了我喊你。” 她又没干什么,反倒该歇的人是他吧。月娘情不自禁的又把目光移到了他右边那道疤痕处,大概有她的一只手那样的长度,不知深度如何,一定流了许多的血。 林大磊察觉到她的目光,眸中闪烁了一下,神情却无异样,把洗好的枣子放进锅里,便开始做饭。 这本是女人家的活,他却因为别人的缘故,独自一人承受这许多,他本可以和其他人一样的生活,如果他肯对自己好一点,对别人少一点宽容和包容。可是这样的话,她也许就没有遇见他的可能了。这样想的话,倒还真是有些好处的。 月娘瞧着他忙碌的身影,他人高马大的汉子,屈身在那小小的一间厨房里,看起来甚是憋屈,她抿嘴笑了笑,走上前去,小声道:“你今天辛苦了,我来吧。” 林大磊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很是不相信月娘能胜任此事。 月娘咬了咬唇,斜睨了他一眼,有点娇嗔的意味道:“你不是都弄好了么,我只管往里添柴便是,这还不简单!”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情不极兮意已深 7 以下为防盗章节~ 林大磊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轻笑了一声,从善如流道:“既如此,那便辛苦你了。” 说着便让了地方给她,自己又拾起早上剩的稻草桔梗开始继续修葺厨房的漏洞。 厨房太过狭小,即使月娘身材略瘦,但林大磊一人就占去了大半空地,两人便离得十分近,月娘甚至还能从那微妙的空气中感受到属于他的热源,浓烈而沉稳,仿佛把她整个的包围起来。他的身上却没有以往的庄稼汉子那股子汗臭味,怎么说呢,就像今早上她推门而出嗅到的清新的泥土气息,朴实而又心安。 心思花在了别处,手下自然就怠慢了,那火势逐渐烧了过来,月娘眼角余光看着忙碌的林大磊,往里添柴时一个不慎,便被火焰烫了一下。 林大磊听到她小小的惊呼声,急忙转过身来,查看她被烫到的地方。月娘把手抽回,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道:“我没事,只是被烫了一下,一点也不疼。” 林大磊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烧吧。”这样下去,何时才做的好饭? “不必了,刚刚是我走神了,还是我来吧。”刚刚自己还说了烧火简单,如今弄得好像她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来一般,她可不是这么无用的人。 “走神?怎的会走神?”林大磊奇道。 第十二章暗生 月娘脸上刚刚下去的红晕,腾地又再次浮了上来:“啊?我......没有......我烧火来着,你快修你的厨房,不要耽误我添柴,看,火都要灭了。” 月娘嘴里嘟囔着,心里却在埋怨自己不专心,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老是管人家一个汉子如何,嗯,一定是她听了王婶讲的那些事情,对他生了怜悯,觉得他生活的十分不容易,嗯,定是这样的。 林大磊收起了惊讶的表情,看着月娘因不满他的干涉嘟起了小嘴,心里暗暗笑了笑,想着这小姑娘如今倒似不怕他了,暴漏了原先的小脾性,倒也可爱的紧。林大磊也不再阻拦她,只是在干活时难免不得不分心照看她,生怕她再一个不慎被烫着了。 待大磊把厨房修葺的差不多了,那饭也已经好了,林大磊不敢让月娘端碗,让她去屋子里等着。月娘也怕自己像上次那样出糗,也不坚持,便乖乖地回屋里坐着等着。 林大磊把晚饭摆好,见月娘乖乖的就坐在那里,很是受用。先拿了饼子递给月娘,然后自己才开吃。 月娘拿筷子戳着碗里一个个新鲜可口的大枣,心想这样体贴的好男人,那个女人怎的就看不上呢?他这个人虽然不温文尔雅,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可是细细看去,却十分的有味道,尤其是从侧面看,棱角分明,一点也不像那些酸酸的读书人,满嘴的子乎者也,却一点圣贤的感觉都没有。 而且,还很重义气呢!奶娘曾说,重感情的人都很长久,所以他即便是被自己的兄弟那样背叛了,却还在为他的兄弟着想,即便那个女人是不得已而娶得,却也是为了孝道,见人家不喜欢自己,便要放人家离去,试问这世间男子,有几个做得到的? 不知,他对他的第一个妻子,可有感情?当时又是怎样想的呢?这样的女人,半点都配不上林大磊! 林大磊喝完粥,吃完最后一口饼子,抬眼瞧见月娘一点也没动,只怔怔的盯着自己看,那神情很是奇怪,他心中顿时起了惊疑,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可是王婶和你说了什么?” 他心中想着,莫不是王婶说话直接,讲了些难听的话语,让她心里不舒服,那王婶最是喜欢与人说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到她耳朵里的事情,从没有管住不往外说的时候。 月娘听了他的话,这才惊觉自己一直在盯着人家看,急忙低下头去,嗫喏着道:“没有......没说什么......” 明明就是听进去了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什么事情都写在了脸上,林大磊也许没有她识得字多,但绝对比她经历得多,更懂得察言观色。他暗自斟酌了一番,轻声安抚道:“你莫怕,别人说了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日子都是自己过得,不要......在意他人眼光如何!” 月娘抬头看着他皱着眉头关心自己的样子,很是窝心,他是担心自己被人说三道四从而想不开伤心难过罢?日子都是自己过得,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如何!那么,这些年,他就是这样安慰着自己走过来的吗? “对,日子都是自己的,何妨为了他人的事情让自己难过?倒不如整天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反正不开心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 这话说的是她自己,倒像是在安慰他。 阳光从外头打进屋子来,那小小的姑娘就那样俏生生的沐浴在太阳下,可以看到前额上有淡淡的小绒毛,很是可爱。大大的杏眼里泛着涟漪,一闪一闪的,嘴角弯成一个柔美的弧度,像是在山上打猎时遇见的那只白狐,捉住它时十分委屈可怜的样子,待要放走它时,却又是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让他无可奈何。 林大磊见她忽然开心起来,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拿筷子给她夹了一块肉,道:“那你就多吃点,反正少吃也是一天,多吃也是一天,倒不如多吃些好,你......太瘦了。” 月娘不笑了,皱起了小眉头,用筷子一边戳着那一大块肉,一边小声的嘟囔:“这么大块,怎么吃得完嘛!” 林大磊见她如此可爱讨喜,低低地笑出声来。月娘见他高兴,心下也跟着欢喜,不知不觉地便把那一大块肉尽数入了肚子里。 吃过饭月娘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林大磊在厨房刷碗,眯着眼舒服的叹着气,真是山中不知岁月改啊,这样的日子,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呢。以前的事情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她把目光再次移到那个给了自己新的生活的男人身上,就是他,让她知道,原来,人还可以这样自在的活着。 晚间,月娘左思右想,那间小厨房因下雨的缘故,即便修葺好了,但也未免潮湿不舒服,便起身去箱子里拿了一床前几日新晒的被子,又想到他只在地上随便铺了个草垫子,上面只放了一层薄褥子,然后夜间也只盖一层被子,即便他耐冻,这样长期下去,对身体也是不好的。 于是又拿出一床褥子来,这样总能隔绝一些地上的潮气罢。 月娘抱着被子推门进去的时候,林大磊刚刚脱了衣服准备躺下睡觉,一眼便看见那健硕的后背上突出的肩胛骨。宽阔的肩膀,方若能承载千重,粗壮的手臂,有力的肱二头肌正随着他的动作一鼓一鼓的,线条轮廓明晰,宽肩窄臀,整体呈现出倒三角形来,这便是那些话本上说的男人的好身材了罢。 月娘呆呆地愣在了那里,见林大磊皱眉转过身来,这才腾地一下子羞红了脸,拿起被子急忙遮住视线,结结巴巴道:“我......我......怕你冷着......给你......送......送被子......” 林大磊却好似很奇怪月娘的反应,伸手接过被褥,见月娘垂着头不看自己,道了声多谢。 “不......不谢......”月娘急忙应着,心砰砰的直跳,好像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飞出来,仓皇间又抬眸看了林大磊一眼,不防他就离自己如此之近,那伟岸的身材就在自己面前,古铜色的肌肤,散发着男性的刚毅,月娘急忙转过身去,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你赶紧歇息吧。”便急忙跑回屋去了。 林大磊对月娘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很是不解,他看着紧紧关住的房门,皱眉愣了片刻,而后才茫然的铺起了被褥。 第二日清晨,月娘起身时,林大磊正站在门口和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汉子说着话,那人见月娘出门来,便憨态可掬的笑着打了声招呼,月娘腼腆的回了一个微笑。那男的又和林大磊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月娘见林大磊面无表情的走到厨房里给她盛饭,好奇的问道:“刚刚那是何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说完又觉得自己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有些不妥,人家来找林大磊与她又有何干?正想着说点别的岔开话题,难免难堪,却听林大磊解释道:“那个人倒也不是外人,便是前几次给你把脉的李郎中的大儿子福生,他到山上的田里去,从这路过罢了。” 月娘点了点头,刚刚那福生走时颇为歉意的样子,倒似有什么事情一般。这样想着,她又拿眼瞧了瞧把饭端到屋里的林大磊。 林大磊把饭放好,拿起一个饼子,见月娘还在站在门口发呆,问道:“如何不来吃饭?” 月娘应了,去厨房洗漱了一番,坐到林大磊对面时,想了想,还是问道:“可是地里有什么事情?”她见那个叫什么福生的,肩上扛着锄头,想必是前天下了场大雨,地里存了水罢。她虽不懂的那些东西,但是水多了岂不是要把庄稼淹死的,被水淹的滋味可是一点也不好受,她可是亲身经历过得。 林大磊没想到她能想到这方面去,当下便愣了一下,道:“没什么要紧的,左不过是前日下得雨大了点,无妨!”福生是因为那日来生上门捣乱的缘故,心有愧疚,便好心上门来说一声地里的情况。 月娘咬着饼子思索了一下,瞅了眼对面喝粥的林大磊,小声的劝道:“还是去看看吧,那庄稼被水淹着怪难受的。” 林大磊抬眼看了看她,皱眉道:“你要一个人待在家?我不在,那些歹人又来欺负你,你待如何?” 原来是担心她......月娘觉得心中像吃了颗蜜饯一般,甜丝丝的,但是她还是觉得那些庄稼可怜的很,想了想,突然兴奋的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不就行了,或许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像是第一次下地的小孩子一般,地里的活又脏又累,岂是她这么一个娇嫩的小姑娘能干的?林大磊只紧紧锁着眉头不说话。 月娘怕他不同意,接着劝道:“你看,现在都有大太阳呢,晒着暖暖的也不冷,也不热,刚刚好。你若是怕我笨手笨脚拖累你,那我便在旁边等你好了,反正待在屋子里也无聊的紧。” 好像真的憋坏她了,林大磊见她这样开心,那些阻拦的话竟不忍心再说出口,便无奈的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便听你的,只是,你若是不想在那了,就说一声,我们就回来。” 第十三章三石 月娘自然是连忙应下,连饭都吃的快了些,好像真的迫不及待要去地里一般,林大磊见她这样孩子气,也跟着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待把一切都收拾完毕,他拿起锄头转身正看见月娘一脸柔顺的等着自己。 他紧走几步,行至月娘身旁,低声轻语道:“走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情不极兮意已深 8 “嗯。”月娘乖顺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结实的后背,昨晚见到的场景又再一次浮现在脑中。昨晚回去床上之后,半晌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却遇见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在一处清澈的小溪里洗澡,那属于男人阳刚的肌肤上布满了水珠,从那厚实的肩膀处划过挺拔的脊背,再到微微翘出水面的窄臀,最后落入水中。 月娘的心也跟着那一滴水珠沉浮着,那男人不着寸缕,本不该是她这未出阁的姑娘看的,可是她竟半点挪不动地方,那脚像是生了根扎了地一般,无法移动半分! 惊慌恐惧之下,那男人正要转过头来,月娘更是焦急万分,若是被人发现她偷窥男人洗澡,这还做人不做了? 她这边正满头大汗的努力移动脚步,那边水中的男人已经转过身来。 竟然是林大磊! 他那精壮的胸膛就这样坦荡荡的展露在她面前,月娘燥红了脸,急得都要哭了出来,可是脚下就是一动不动! 林大磊却牵了牵嘴角,伸出一条强壮有力的手臂,手指随意伸出,向着月娘,柔声唤道:“月娘,过来~” 这是梦!现实中他从未喊过她的名字,月娘不敢看他□□的胸膛,可是他的手还在那伸着,好像自己不过去他绝不罢休一般。 想了想,她还是准备走过去,看他要如何。可是,脚下还是不动,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无法撼动分毫,最后竟摔倒在地上。月娘委屈的看向林大磊,那里哪还有人在,月娘便惊恐的醒了过来。 竟然做了这样的梦!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月娘咬了咬唇,低头看着前方大迈步的双腿,她要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怎的,就梦见他了呢?她何时日日思他念他了?以致于连梦中都有他的身影。这事若是被他人知晓,岂不是要羞死人了? 月娘这边面红耳赤的想着心事,不防前方带路的林大磊忽然停下了步子,月娘一个不防便撞在了他结实的后背上。 月娘又羞又恼,这人真是的,好好地作甚么突然停下来。她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向前看去,林大磊正面无表情的看向前面,月娘心下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对面正站着一个和林大磊年纪差不多的文弱书生。 说他是书生,仅是因为他衣服外面罩了一件深蓝色的儒衫,这村里人向来没有如此讲究的穿着,想必不常在这村子里罢。 那人见了林大磊,神情竟有些许的动容,林大磊却仿佛无动于衷,只在原地立了片刻,而后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只是步伐比之前更加快了一些。 月娘不知因由,但心知现在不是追究那些事情的时候,于是也敛眉垂目的跑步紧跟了上去。经过那人时,她清楚地看见他脸上露出的讶异和不可置信。 月娘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跑着,也不要求他停下来或者走慢一些,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月娘能感觉得到刚刚那人给他带来的情绪,让他乱了心神。 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来头?月娘思索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了村里人种地的地方。许多村民都低着头在地里忙活着,男人们都在使着锄头给地里的庄稼往外排水,女人家都带着一方破旧的方巾,也在闷着头干活。 突然有人唤了一声月娘,月娘疑惑地看过去,却是同在地里干活的王婶。只见她头顶一方玫红色方巾,身穿红色小碎花的夹袄,在这绿油油黄橙橙的地里,煞是喜庆,一眼便能看到她。 “你们也下地干活来了啊?”王婶热情的打着招呼。 月娘略微羞涩的点了点头,却看见原先在地里闷头干活的村民听到喊声,都抬头看了过来,然后有的聚在一起看着这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月娘直觉这样不是好的现象,心里有些惶恐,好似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她抬头看向林大磊。 林大磊却双目直视前方,好像身边的那些污言秽语与他无干一般,月娘抿了抿唇,也决心不理这些,学他那样目不斜视。尽管如此,她却还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林大磊走了这么一会儿,那点子不舒服的情绪终于好转了一些,而后才想起来还有月娘,他急忙回头看去,只见月娘正小跑着跟在自己身后,已经累得娇喘吁吁,小脸泛着红晕,粉白的鼻尖上还冒出了几点汗珠。饶是如此,竟一直没有唤他一声。 林大磊顿时心软下来,刚刚那点子不快瞬间抛在了脑后,他急忙慢下了脚步,让她也有个歇息的空档。 月娘这会子走的脚疼,见离那群人远了,这才软软糯糯地埋怨起来:“这还有多远啊,怎的走了这么久还不到?” 林大磊心下正愧疚着,见她那委屈的小模样,更是心疼,急忙回道:“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你可累的紧?要不先休息一下。” 月娘嘟着嘴摇了摇头,马上就到了,也没必要休息了。俩人又走了一小段路,幸好真的没有多远了,林大磊的这块地与其他村民不在一处,这样也好,他们也不用一直在那些人奇异的眼光下干活了,倒自在了许多。 月娘累极了,也不怕脏的坐在地头前的一块石头上。今日的天气也十分不错,晴空万里,太阳就这样直直的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林大磊却是一点累的迹象都没有,也不歇息,从肩上放下锄头便开始干活。 歇了一会,月娘便又恢复了精力,她坐在那里无聊的紧,看林大磊干了一会活,便拿了根小树枝在土地上写写画画。府里曾有夫子专门来教她和嫡姐读书练字的,无非就是些《女诫》、《列女传》之类的,不过她倒是练了一手极好的梅花小楷,甚得夫子赞赏,不过因为是庶妹,不可压过嫡姐一头,故而之后倒是很少再写字了。 现下倒再没了那些约束,如今也不再有那尊卑的差别,她拿着那细细的小树枝开始在松软的土地上练字,嗯,写什么好呢?大磊,林大磊。 “虽有逍遥志,其如磊落才。” “低昂各有意,磊落如长人。” 嗯,虽都带有磊字,却好像与他并不符,“长人”倒还算切合他,身长约九尺,她才刚刚到他胸前而已。每日吃的也无非是五谷杂粮,怎的长得这般高大?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林大磊放下锄头走了过来,见地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没念过书,但是自己的名字还是识得的。那一个一个的石字堆在一起,却是他的磊字。 月娘感觉到一片阴影罩了过来,回头看正是林大磊,顿时大感尴尬,但是又想他没读过书,想必不识得她写的字,遂试探的问道:“你知道我写的什么吗?” 林大磊知晓她心中所想,心里暗暗好笑,嘴上却顺着她说道:“不识得。” 月娘便红着小脸,用树枝一笔一划的把他的名字当着他的面写了出来:“你看,三个石砌在一起,便是磊字。”言毕,她又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眸中带笑,脸部轮廓也变得柔和许多,“你可有字?” 又不是读书人,哪里来的字?林大磊缓缓地摇了摇头。 月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那便起个小名吧,三个石头,三石,就叫三石如何?”只见她神态天真、双颊晕红,顾盼之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多好的小名啊,看他身上的肌肉像一块块小石头似的,果然称得上“磊”字。 林大磊愣了片刻,而后轻笑出声:“大家都习惯了叫我大磊,如何能一时改了口去?”这么多年了,许多人避他如蛇蝎,除了邻近的那几家,也没人敢与他打招呼,更别提唤他一声名字了。 “那以后,便由我唤你好了。” 粉嫩嫩的小姑娘,灵动的双眸略带羞涩的望过来,如是跟他说。 “好。”他情不自禁道。 月娘心中却想,这个名字是她起的,也只能她能叫得,别人叫不得。 林大磊不知,日后无数个缠.绵.悱.恻的夜晚,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娇声唤着“三石”时,让他这颗坚固如石的“三石”彻底化成了绕指柔。 自然,这是后话。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情不极兮意已深 9 月娘跟着林大磊下了几次的地,村子里便有闲话出来,只说林大磊看中了人家小姑娘的样貌,又见人家是孤身寡人,便欲强行霸占。 这话说的有模有样,再加上王麻子几人的胡编乱造,以及王婶言辞间的暧昧,倒像是真有其事一般。于是每日出门的时候,那些大媳妇小姑娘的都在用那种鄙夷和不屑的眼光在林大磊和月娘身上来回打量,有些不怀好意的单身汉子便拿贼溜溜的眼睛在月娘身上来回的瞅着,还带着淫.笑,见月娘看过来时,便抛个媚眼过去,很是恶心。于是月娘每次出门,见这些人在路边,都不敢再抬起头来。 大磊本不在乎别人说他什么,反正这些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多一条是非少一条是非对他来说已无甚关系,可是要是因为他的缘故累了人家好姑娘的清白,却是他的不是了。 只是无论如何,这些闲话是管不住的,人家又不来他面前说,也没有解释的机会,纵然解释了估计也没有人会信,于是大磊很是犯愁。犯愁的他发现月娘也整天耷拉着个小脸,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偶尔活泼一下,连笑容也不怎么有了。 这日月娘没有跟着林大磊下地,只因为每次从地边上过的时候,那些有媳妇没媳妇的汉子都在用一种她很讨厌的目光扫视着她,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偶尔还冒出一两声不怀好意的笑,让她感到害怕。 她不愿下地,林大磊自然不会勉强她,只是也不敢扔下她一个人待在家,于是便拿出木柴来砍柴。 月娘就怔怔的看着林大磊砍柴,心思却空空的。她这发呆的样子被前来串门的王婶看在了眼里,却成了含情脉脉妾有意了。 王婶先看了眼挥舞着斧子的林大磊,虽说是年岁大了那么一点,倒是一个有气概有担当的汉子,又长的威武雄壮,人高马大的,看起来甚有安全感。 再看坐在一旁娴静乖巧的月娘,长得眉清目秀,娇娇嫩嫩的仿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又有一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甚是可人! 这俩人,怎么看怎么般配! 王婶笑眯了眼睛,她当了大半辈子的媒婆了,还没见过这样登对的! “大磊,砍柴呢?”王婶笑着走上前去搭讪。 林大磊砍完手下这一根柴伙,停下手来,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水,点头应了一声。 王婶又道:“今儿个怎么没有去地里,莫不是地里的活都干完了?” 这其中的因由他自然不会告知外人,于是便含糊道:“差不多了。” “哎呀,长得高大力气就是好,干活这样的麻利,不像你王叔,干不到半个时辰便嚷嚷着累死累活的,一点用都不中。”说完,她又看了眼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月娘,走上前坐到月娘身边,对大磊道:“上次要你去我那拿些棉花来的,却是又忘了不成?这眼看着都要立冬了,你还让人家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穿如此单薄的衣裳不成?” 林大磊听她如此说,倒是十分愧疚,前几日一直在忙地里的活,这两天又传一些风言风语,倒真是把这事给忘了。 王婶见他这神情便知他是一时忙忘了的,只作出一副埋怨他的样子:“你看你,如此粗枝大叶的,如何照顾的好人家小娘子,我看你们这些大老爷们都是一个通病,总是容易忘性,一点也不牢靠。” 林大磊性子本就有些闷,见人这样说,也不知如何搭话,便只站在那听着。 月娘却是心疼他,便小声的为他辩解道:“不是的,他......很好,也很细心,只是这几日事情有些多,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好好好,我不说他了。看看,我才不过说了他两句罢了,就这么心疼起来了。”王婶打趣道。 月娘却羞红了双颊,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王婶顺势拉住月娘的手,对大磊说话,眼睛却看着低着头的月娘,“大磊啊,这也是你的福气来了,这多好的姑娘啊。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看这小姑娘家的,整天住在你这汉子家里,已经够委屈的了,还不让人家串串门,与邻里多多走动走动。不如就跟我去我家里玩儿会罢,左右也无事。” 林大磊本就对她暧昧不清的话有些反感,现下见她又要把月娘带她家去,直觉便想拒绝,但是又听她说到月娘委屈,心想自己的确委屈了人家,平时除了跟他去地里,哪都没去过,还是个孩子的年龄,也会有爱玩的时候,他怎么能因为怕这怕那约束她呢?若有人敢打她的注意,他只管打的那人连想想的念头都不敢有。 王婶见林大磊有些松动,继而道:“瞧你那护犊子的模样,我还能吃了她不成?你总不能把人家关在家里一辈子吧?放心,我等下就把她原原本本一根汗毛都不少的送回你手上。” 话已说到这份上,林大磊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了,他看了眼月娘,见她脸上没有反感,想着她也许是憋闷了,出去玩玩也好,不过,他皱了皱眉,对王婶道:“她年龄尚小,许多事情自然不懂得,可是我却不能欺了人家去,所以,那种话,还是莫要再说了。” 王婶挑了挑眉,看了看一脸不满的林大磊,又瞧了瞧低眉敛目不吭声的月娘,心想,难不成还是妾有意郎无情? 这可真是稀罕! 林大磊板了脸色,王婶自然不敢在狮子头上拔毛,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只拉着月娘往自己家去,一边还问着月娘的绣工如何。 月娘本以为只有王婶一人在家,不曾想还有几个妇人。那几个妇人见月娘走了进来,均是两眼放光,一脸的好奇。先是把月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个边,再就是上前夸赞起来月娘的肌肤,夸完肌肤夸身段,夸完身段又说起月娘被林大磊从河里打捞起来的可怜身事,最后才终于绕到她们一开始便想问出的问题:“大磊,待你可好?” 本来吵吵闹闹的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俱都敛声屏气的等着她的回答。 月娘抬眸扫了眼这群人,有眼中带着好奇的,还有略带鄙夷的,还有看热闹的,想必都是听了那些闲话跑来听八卦的吧?偏那王婶还亲自把自己给哄了来,真是难为了呢! 王婶见月娘脸色很难看,心知惹了她不快了,便打着哈哈道:“来来来,都先坐下,坐下边做活计边说话。” 众人坐下后,王婶又指了一个妇人向月娘介绍道:“这是村里的李大娘,咱这个村里啊,就数她的一双手最巧了,那些镇上最时兴的款式的衣裳,她都能做的出,想要新样式的衣服,找她准没错!” 月娘抬眼看过去,那个妇人头上插着一柄梳篦,上身穿着荷叶花纹的短袄,外面罩了一件桃红的半新不旧的比肩褂,下身穿了一条紫绡翠纹裙,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想必是一直待在屋里做针线活,鲜少下地,故而比其他几位妇人白净一些。 那妇人面容看起来还算和善,对月娘笑着点了点头。 月娘报以一笑。 王婶便又指了她旁边一位身穿玫瑰紫对襟直领褙子的妇人,道:“这位是刘大嫂子。” 大约二十三四岁,在这群妇人里面年纪最轻的,其他几位都是和王婶年纪差不多的。王婶去取了一些棉花过来,看样子这几人都是聚在一起做冬衣的,想起曾答应送与月娘一些,这才去唤了她来。 月娘接过道了谢,王婶便又指着李大娘对月娘说:“这里面啊,数她的手艺最好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学了多少遍,就是学不会,你年纪小,许是能学去一点半点的,倒也是你的福气,看她那个家伙还敢如此嚣张。” 李大娘横了她一眼,接过话来:“人家学去的自然就是人家的了,横竖和你没关系,你叫唤什么,莫不是狗仗了人势去?” 一群人笑了起来,王婶去拧她的嘴:“我把你个小娼妇,还敢骂到我头上去,若不是你嫁于了李大,何曾有机会与我平辈!” 有人劝道:“你俩快别闹了,莫要吓坏了别人。” 王婶便撵她们:“你们不是来我这拿棉花的么?如今拿完了怎的还赖在这不走,快走快走,我这小破屋子可放不下这么多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情不极兮意已深 10 五彩缤纷的季节里,许府却一片素色,对比是如此鲜明和讽刺。 许萱身着麻衣素裙,穿过春意盎然的庭院,绕过清澈见底的荷池,像以前无数个早晨一样,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周遭的一草一木都深刻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蘅芜苑仍旧是以往的模样,若非上面挂着白绫,当真有种许圉师还在世的错觉。 许萱踏进院子,里面跪了一地的下人,许圉师的长子许自然面容发青,此时正拿着许圉师生前的衣物施以招魂仪式,许萱不禁抬头望天,若真的有魂魄一说,那么此时许圉师是否也恋恋不舍的看着他们不忍离去? 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随着自己移动,许萱看了过去,见是许洵,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昨日也来了的,只是她那时太过悲拗,不曾注意到。 许洵一身素衣跪在地上,眼中尽是担忧,而许萱此时却没有与他说话的心情。 招魂礼行毕,许自然回了屋内,许多事宜等着他做决定,许萱则转身去了许圉师的书房。 李白匆匆找来时,许萱正看着满柜的书发呆。 将披风给许萱披上,李白默默站在一旁,忽听许萱道:“阿公从来都是把我为他抄的书放在手边,如今书房里并没有,想来是在他内室里的。” 李白揽住她的肩:“前面吊唁的人已经陆续进来了,你去陪母亲吃点东西,我去帮帮父亲,娘子,这个家里还需要你我的支撑,父亲母亲毕竟年纪也不小了。” 许萱点点头,回头看了他一眼,即便休息了一个晚上,他看起来仍是很疲倦,此时也只是强撑着罢了。 “你也不要太累了。”许萱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裳,有心与他说几句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李白在她额上轻吻一下,柔声道:“去罢,等我得闲了就去寻你。” 许萱目送李白去了,又看了眼书房,这才往许夫人的院子走去。其间经过许圉师的灵堂,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的争吵声,她贴过去听了一下,便听到许自然提起家产一类的。 尸骨未寒,确实令人感到寒心,许萱对这个大大没有多少好感,也不愿继续听下去,也许许家真的到了气数已尽的时候了。 许夫人身体本就不好,又因许圉师的去世加重了病情,此时躺在床上擦眼泪,见到许萱过来忙收敛了哀容。 “阿娘,你身子本就不大好,怎么还在哭呢?” 许夫人拉了许萱的手,反问道:“你怎么样了?昨天都晕倒了,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许萱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没事,阿娘你才要保重,阿公他......临走时说了什么?” 许夫人叹了口气,眼圈又红了起来:“你阿公待我如同亲生父亲一般,对你又格外的疼爱,你走后他一直睡着,醒的时候很少,昨天上午忽然就清醒了许多,郎中说是回光返照,他心里牵挂着你,自然不舍得走,硬是强撑了好几个时辰。” 许萱怔怔地听着,想象着当时的场景,鼻子一酸,又要落下泪来。 “派去寻你的人回来说你们在路上了,你阿公就那样一直看着门口处,旁边就放着你给他抄的书,最后还是没有等到你们回来,就......”许夫人拿帕子压了压眼角,“你阿公把他那些藏书都留给了李郎,还有你看上的一些小玩意儿,都给你留着呢,到时候一起带走吧。” 那些玩意儿是许萱小时候的东西,后来她长大些了便不怎么玩了,许圉师便将那些东西放好,偶尔拿出来看一看。 “我和李郎出游前,阿公都说过了,那些书是他珍藏的,那时候我还奇怪他怎么舍得,原来他自己早就有所察觉了。”许萱难过的说道,原来人在死之前,都会有所感应的么? 许夫人叹了口气:“你阿公尚有一口气的时候,你大大就与你父亲商量分割财产的事情了,为此你父亲大怒,又碍于兄长不能对他做什么,真是让人感到心寒。” 许萱漠然道:“我听见了,方才还在灵堂与父亲提起此事,他若真惦记着给他就是了,只是有些话却要先说好,以后钱花光了,莫要再向我们讨要。” 许夫人却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都是许家人,怎么可能再也不往来?日后祭祖归乡都是一个去处,你父亲也狠不下这个心来的,你阿公不在了,这个家也会越来越散了,然而骨头断了还连着筋,断不彻底的。” 许萱低下头去,忽然就想起许圉师以前说的话,最不能长久的,就是富贵荣华,如同云烟,风一吹,便就此消散了。 里面的争吵愈来愈激烈,李白出门避了开来,许圉师的尸体还摆放着屋内,前厅来奔丧的客人一个接着一个,有唏嘘感慨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真心难过的。 郝家的人到的最早,先前两家见面还是因为郝象蓉的婚礼,现在却是因为丧事,真是世事变化难料啊! “太白兄,借一步说话。” 有人喊自己,李郎见那人有几分面熟,仔细想了想,是在梅花苑见过的,只是仅几面之交,称不上熟识。 “敢问这位仁兄有何要事?”李白客气道。 那人原是裴长史的一个远方亲戚,也曾拜求过裴长史,与李白一样被拒之门外,只是李白是因为出身,而那人则是完全被裴宽瞧不上。 “我是将太白兄当做知己,这才与你说些真心话,许圉师这一走,许家可就不同以往了,太白兄要早些为自己的未来做好打算啊。” 李白打量着眼前这人,一双眼睛四处乱看,贼眉鼠眼的,有几次想要找他攀谈,都被许自正阻了去,这时许自正自顾不暇,便被这人寻了机会。 “这位仁兄的意思是?” 那人见李白问自己,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忙凑近两步,小声道:“许圉师如今尸骨未寒,不如趁着这个好时机捞它一把,不然以后再提起这个名字,谁还会对许家敬三分呢?” 李白皱了皱眉,问道:“仁兄是说,某应该趁机为阿公做文章加以宣扬,好人远在长安的圣人感动,因而对某刮目相看?” 那人嘿嘿一笑,拍了拍李白的兄台:“太白兄文采过人,不好好利用在正当地方岂不可惜?就此埋没当真是明珠蒙尘,其实许相公身为宰相时确实很威风,也恨得圣人的尊重,李郎一番孝心表对了地方,那才是有大价值的,介时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提拔提拔小弟我啊。” 李白冷冷一笑:“那是自然,忘了谁也忘不了仁兄才是。” 那人兀自不觉得有异,嘴里还哈哈笑着:“哪里哪里,太白客气了。” 不料李白猛地一变脸,对门卫道:“将此无礼无德之人给我赶出去。” “诶诶,你,你......放开我!”那人猝不及防,完全没有料到李白前一刻还在笑,后一刻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这人,好没道理,得了我的好主意就要过河拆桥,活该你商人出身入不了仕,我看你这辈子也当不了官了。” 当真是乌烟瘴气,不光里面乱成一窝粥,就连外面的人也不安分,李白叹了口气,忙对那些受到惊吓的客人道:“一个来闹事的,阿公尸骨未寒,竟然还有人打如此龌龊的注意,真是人心不古啊。” 那些人见李白这般说,也猜到一二,纷纷表示理解。 许自正好不容易摆脱了许自然,听见前面喧哗,问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白见他眼睛下面一片乌青,答道:“没事,已经处理好了,父亲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晚上我来守灵。” 许自正摆了摆手:“你再怎么说,也算是许家的客人,不必了,我来就是,还要你二大和三大呢,不用担心。”而后他又想起一事,“哦,对了,你阿公书房里的那些书,记得走时都带着,一本也别留,省得以后被你大大卖了钱买酒喝,可惜了。” 李白哭笑不得,好在他虽然爱喝酒,还不至于到许自然这个地步。 “菁媛呢?” 李白道:“在陪母亲,应该还在后院。” 许自正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她从小与你们阿公感情深厚,甚至超过我和夫人,你要多理解一下她,以后时间久了,也就没事了。” “是。”李白应道,心想时间倒的确是治疗伤痛的好方法,只是不知需要多长的时间。 许圉师虽然是曾经的宰相,但他也颇受圣人看中,圣人闻此消息也唏嘘不已,并于光顺门举哀一日,赠绢布八百段、米粟八百硕。还特地派了郝象贤回来奔丧,算是给了许家和许圉师最后的殊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行路难,行路难 1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 许圉师去世没多久,安陆便隐隐传起了谣言,说李白家事不白,身份不清不楚,当初娶许萱也是想着能够破格入仕,飞黄腾达,如今许圉师逝世,许家落没,李白怕是要去攀另外的高枝了。 李白听见这类荒唐的言传时,还未把它放在心里,只当是某些小人无聊相传,不料想势头越来越大,甚至还有她要休妻的荒唐说法,简直不能容忍! 在街上抓了几个带头瞎说的乞儿,李白让人绑了,见他们一点害怕也无,冷冷道:“是谁让你们在街上胡说八道的?” 那两个乞儿犹自道:“我们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你把我们如何了,更是坐实我们说的话是真的了!” 李白反而被他们气笑:“真的?你莫要以为诽谤是不犯法的,你们且把污蔑我的那几条证据拿出来,空口无凭,我便能让你们吃牢饭!” “啧啧啧,还吓唬我们呢。”其中一人满不在乎道,“就算真的上了衙门,我也不会怕你的,定会实话实说,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跟这样的无赖简直无话可说,李白深吸了口气,再次问道:“其它的我先不与你争论,你且先告诉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们如此作为。” 李白严肃起来,不怒自威,那两个小乞儿本见李白相貌俊朗,比女儿还要好看,只当成小白脸的软柿子不放在眼里,现在见李白怒起来,一双好看的眸子犀利的如同一把刀,竟直直的刺进他们的心上一般,不禁觉出几分的害怕来,但想起自己拿了别人钱财的,况且那人身份比李白厉害多了,当即清了清嗓子,仍死鸭子嘴硬道:“没有人指使我,你再抓着我们不放,我们可要告你动用私刑了!” 李白不与他们继续废话了,从腰间拔出佩剑,一手拿出帕子擦拭了两下,在那两人脸上来回划拉着,轻笑道:“刀剑无眼,既然你们不肯说实话,那留着这两片舌头也是无用的了,不如割了去罢。” 一人见李白说话似不作假,畏惧的叫了起来:“如此可是犯法的,犯法的!” 李白冷笑道:“既然你们都不怕什么法,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况且你们不是说我攀上另外的高枝了么?既然我有高枝可攀,又怕什么犯法的?先除去你们二人,左右你们也是颗弃子了。” 李白威胁完,又吩咐墨青道:“来,见他们的嘴巴掰开,我亲自帮他们割了去。” 那两人见那把剑越来越近,吓得胡乱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只好讨饶道:“我说我说,我们说了!” 李白适时停了手,但那剑还停在两人面前,淡淡道:“哦?肯说实话了?” 其中一个人乞儿道:“说实话,我们其实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是裴长史派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现在周围的弟兄都说一遍,然后伺机在人群多的地方也说起此事,让所有人慢慢的都知道,至于信不信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裴长史?”李白万万没有想到裴宽竟然这么卑鄙,做出这种小人行径的下作事来,本以为那次以后,两家没有交集也不会再有所瓜葛,不曾想他竟然派人污蔑他的名声。 想起许圉师去世时,裴宽还曾面带戚色前来吊唁,没想到他转身竟然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真是可恨! “除了让你们放出谣言,他还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了,只是让我们到处散播,其他真的没有什么了。” 李白将剑收回腰间,朝墨青点了点头,便将那二人放走了。 墨青忿然道:“那裴长史也太过分了,许相公在世时他对李郎虽然没有好脸色,但至少不会如此过分,现在想必是没有畏惧的了,真是可恶。” 李白皱了皱眉,问道:“连你也觉得我是寻求许家的庇护和地位,才娶的娘子的?” 墨青这才发觉自己说的话竟与那两个乞儿无异,急忙解释道:“小奴并非是那个意思,小奴是说裴长史以前还没有这么放肆,许是觉得许家” 说着他又觉得与刚才的话没有什么差别,见李白脸色愈发难看,急的要哭出来了:“小奴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小奴是说裴长史太过分了” 李白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我知道你的意思,恐怕即便没有裴宽这番造谣,别人也是这般想的,以前只是碍于许家的地位不敢明说,而现在怕是还只是个开始。” 他慢慢往回走着,路上有人认出这是许家的女婿,神色间便带了几分的鄙夷和不屑,甚至还有人指指点点说些什么。 墨青想上前挥开他们,被李白拦住:“别人说什么,你是管不了的,罢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后,李白径直去了书房,他将自己关在房内,旁边的书柜上是许圉师生前留给他的,那都是许圉师一生最为看重珍藏的书籍,若非许萱,他也没有这样的殊荣和机会。 许自正选择他做许家女婿时,定然也是存了其它心思的,论才华,他当之无愧,可是身世确实配不上许家,只是许家逐渐没落,而许自正又只许萱一女,当然希望有人可以让许家再次重振起来,故而也就有了这场婚事。 其实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倒的确如此,连墨青等人或许心中亦是有所误解,甚至连他自己都在怀疑当初求娶许萱的动机了。 若他真的是想借着许圉师的名目得到什么,又怎会这么久碌碌无为,那日在丧宴上碰到的那人提出的方法确实很好,圣人感慨许圉师的离世,而他趁机有所作为,再让人加以修饰宣扬至长安,他定然会得到圣人的关注,即便一时之间不能为官,也为以后的路奠定了好的基础。 可是他不想,他从来就没有过利用许家的想法,也从来没有动过那个心,然后有些人却注定让他不能好过,怕是裴宽也猜到了此种方式,先入为主,断了他的心思罢? 虽然他不在意外人对他如何评判,但这显然影响了他的未来,甚至可能还会诱导一些人对他的看法,尤其是将来万一真的入了官场,他此时的沉默等于默认,但就裴宽此番的行径,当真是不折不扣的一个伪君子所为! 但裴宽向来以固执出名,在来安陆之前也与他毫无交集,怎会误解这么深? 李白在屋内来回踱步,左思右想,走到书桌前,想了片刻,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文,并署名《上裴长史书》: “白闻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白人焉,非天地也,安得不言而知乎?敢剖心析肝,论举身之事,便当谈笔,以明其心。而粗陈其大纲,一快愤懑,惟君侯察焉。 白本家金陵,世为右姓” 许萱听说李白回来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只当他不知在哪又得了什么灵感,倒也没有派人去打扰。她亦刚从许府回来,许夫人的身子好了一些,只是许圉师乍一逝世,许府难免冷清了些。 “这酒如今酿好了,李郎回来肯定会很高兴。”朝青将封好的其中一罐酒打开,扑鼻的香气顿时萦绕了整个屋子,光是闻着这味道都已经醉了。 “是啊,如此好酒我们自己独喝倒是小气了,回头给父亲还有蓉儿也送些去。”许萱说着顿了顿,可惜没办法孝敬阿公了。 朝青知道许萱又想起了许圉师,连忙岔开话题道:“这样好的酒当然要和大家分享,依我看比我们安陆最好的酒庄里的酒都好,要是拿出去卖,定然也能卖个高价钱的。” 许萱听着不禁心动:“对啊,这样好的酒,光我们自己喝怪可惜的,要是真的能卖钱” 朝青闻言瞪大了眼睛:“婢子只是随口一说,娘子不会真的要做生意人了罢?” 许萱清醒了过来,是了,商人地位低下,她又是书香门第出身,怎能做这样自降身份的事情呢。 “我们今年田庄里的收益如何?” 朝青不解许萱怎么突然问起账务上面的事情,如实道:“去年灾害多,比前两年少了快一半了”家里的开支也比以前拮据一些,好在家里人不多,开销也少。 “虽然够用,但也要以防万一才是,以后用钱总不会少的。”许萱想着,李白出身商人,心里又一直想要入仕,那么对商人这个身份定然很敏感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产生抵触的心理呢? “娘子,您真的要卖酒吗?还是先和郎主商量一下罢,万一许郎主听说了定然会发脾气的。”朝青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许萱心想,要真的这么做了,怎么可能让许自正知道,自然是要私底下以他们的名目悄悄做了,只是她现在拿不准李白的想法,待晚上与他商量了再打算此事。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行路难,行路难 2 刚一走进内院,李白便被这满院的酒香吸引住了,之前让他心烦意乱的事情顿时忘在了脑后,他快步走进内室,搜寻着许萱的身影。 “娘子在做什么?一进来便闻见这诱人的酒香,娘子不会在背着为夫偷偷藏了什么好东西罢?” 许萱拿着一个酒壶,在李白面前晃了晃,笑道:“李郎倒是鼻子灵,还记得之前你给过我一个酿酒的单子,我闲着无聊,便按照上面的方子酿了酒,如此便是收货的时节了。” 李白闻言凑上前深深吸了口气,赞道:“好酒,好娘子,快到一杯与我尝尝。” 许萱笑着给他斟了一杯,见他满脸陶醉的喝了一口,那神情简直像吸了□□一般,不禁好笑道:“你至于么,这些日子你也没少喝了酒,怎么像是几十年没有沾过酒气似的?” 李白将那壶酒置若珍宝一般细细品着,道:“那当然不一样,如今见了娘子的酒,方才觉得先前喝的都是白水一般的浊物,自然比不得的。” “油腔滑调。”许萱笑着骂了一句,“纵然你夸出朵花儿来,最多也只许你喝这一壶。” 李白忙道:“都听娘子的,原以为只能喝几杯,不料娘子如此大方,竟然许了我一壶,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一旁服侍的婢子闻言也都跟着笑,许萱无奈道:“不许喝醉了,我有话要和你商量的。” 李白已经坐下为自己斟了好几杯,那一壶明明还有许多,却仍是不舍得一下子喝完,听见许萱的话笑道:“娘子为我酿制了这绝世好酒,便已足矣,有什么事娘子做主就是,我都听娘子的。” 许萱无奈,又想起他前几日的辛苦,于是也不好扰了他的兴致,便让人摆了晚膳,亲自给他布菜:“就算是喝酒也要吃些东西,否则只喝酒会容易伤到胃的,你最好还是少喝一些,我真有事和你说,若是你明天不出门,那边明日也可以。” 提起出门,李白忽然又想起今日在街上听到的谣言,心里愈发的烦恼,又不好向许萱抱怨,只得连喝了三杯,觉得那股子怒气压下了一些,这才缓缓道:“不出去了,就在家陪娘子。” 闻言许萱当然很开心,又见他一直喝酒,像是有心事一般,便疑惑道:“莫非是因为这酒,李郎打算一连数日不再出门了?就算李郎不出门,也不可能天天得一壶酒喝着。” 李白哈哈笑了起来,忙又给自己满上,道:“那我今儿可得喝个够了,这样好的酒,我也不舍得给那几个人尝了,他们尝了我又要少喝一些。” 许萱笑道:“他们喝了算他们的,不算你的,回头让墨青给你那些好友都送一些,哪能每次都喝别人的,也让人家尝尝我们的。” 李白连连点头:“娘子说的是,我们也不能这般小气了。” 两人话还未说多少,那壶酒已然见底,李白将那壶翻了个,使劲往外倒,见最后连滴都滴不出了,方才恋恋不舍的停了杯,略带可惜道:“没了,只能明日再期待娘子的赏赐了。” 他遗憾的模样颇有几分可爱,许萱都要忍不住再给他一壶了,只得柔声安抚他:“喝多了伤身,况且一次喝太多了反而容易失去对它的兴趣,李郎且先去休息,我去梳洗一下就回,有事同你说。” 李白闻言便往床上走,婢女们都退了下去,屋内静悄悄的,醉意逐渐涌上,李白想起放在书房桌上的那片《上裴长史书》,怒气也慢慢消了下去。 他本就不是为他人而活,别人的说三道四虽然会影响到他,但不能动摇他的一些决心,离开安陆也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那么也就宜早不宜晚了,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许萱换了卸了珠钗换了衣服,见李白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来放下了帷帐,躺到他身边,扭头看着他道:“李郎在想什么?” 李白伸手握住许萱的,回头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在想......若是带着娘子出去周游天下,娘子可愿一同?” 出游虽然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但若是每日都在游山玩水,居无定所,除却十分辛苦之位,也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若只是偶尔出游,还能当一件兴趣,若是成为每日的生活,自然是不能够接受的。 女人大多都喜欢稳定,尤其是许萱,她喜欢安于现状,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只是如果李白真的这么想了,她不得不慎重考虑。而李白所谓的周游,估计也就是穷游了,每日游玩的前提可是花不完的钱。 “李郎在安陆待的厌了?还是说......周游天下是李郎的另一大爱好?” 李白也只是随口一说,许萱生长在安陆,对这里的感情定然深厚,忽然就离开肯定诸多不舍,况且她的父亲母亲也都在这里。 “我只是随口一说,娘子不要多心了,只是将来怕是要去长安一趟,估计待得也会久一点,我自是不想与娘子分别,娘子若是愿意一同最好,若是不愿便在家里等我,我尽量早些回来。” 许萱看着他深皱的眉头,问道:“李郎去长安做什么?” 李白道:“先前与一些好友相约好了在长安相见,自是不能毁约,只是归期未定,想先征得娘子的意见,娘子若是愿意一同,那我便不用受分离之苦了。” 许萱想了想,还是把今日的想法说了出来:“无论是李郎将来要去哪里,还是说真的要周游天下,这些无外乎都是建立在金钱上的,无论是吃喝还是穿衣,哪怕是赶路也都离不开钱财,我们目前虽然不缺衣断粮,但是要真的一直用下去,怕是会不太够。” 李白闻言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许萱道:“家里没钱了?怎的不和我说?” 许萱不妨李白反应这么大,被他吓了一跳,哭笑不得道:“没有缺钱,我说目前都是够用的,只是要是额外的花销,可能会......略显拮据。” 李白忙道:“我不管家里的事情,对这些不太懂,家里没钱了你要与我说,我去给你弄。” 许萱挑眉,也坐了起来,道:“你去哪儿弄?怎么弄?” 李白原本不想说的,但许萱也不是外人,防止她担心,只好实话实说道:“是阿爹......他生意做的大,年轻时也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每处也都有结识的友人,便借给那些人做生意或者其它用处,写了欠条将来加利息一并还了。我出来时,他便给了我许多人的欠条,大多都是欠了数年的,加上利息已经是不小的一笔了,先前在广陵散去的钱财也是如此得来的。” 许萱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他说的阿爹并非是许自正,而是他的父亲,又听他说钱都是如此来的,不禁感叹李白真真正正是个富二代,也怪不得从来不见他愁钱,光靠着他父亲的那点子欠条都能过的富裕,只是钱终究是有花完的一天,况且他们也不能一昧的要长辈的。 “原来李郎如此富有,我倒是才知道自己成了有钱人了。”许萱笑道,“只是这钱终究不是我们自己挣得,花着也不踏实。” 李白颇为赞同:“确实不踏实。”他本就对商人的身份敏感,而今花的钱却都是商人的钱财,他心里的感受当然十分复杂,也就不难想象他为何能一夜之间散尽三十万钱了,给了别人比自己花了还要安心。 许萱趁机建议道:“我们总不好一直向他们做长辈的要钱,不如我们也挣些钱罢,日后我们可是要孝敬他们的,总不能连自己也养不活罢?” 李白不料许萱竟然提出挣钱,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钱虽多却花着不踏实,闻言呐呐道:“嗯,是不好......嗯?挣钱?” 许萱兴奋道:“对啊,李郎热爱酒,喝过的酒类定然也很多,今天竟然对我们酿出的酒如此钟爱,想必做生意也能赚不少,我们也不求大富大贵,能自给自足便够了。” 李白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许萱的思路,方才两人还在说花长辈的钱不好,原来许萱的意思是要两人自己做生意挣钱,而他只是在想一边想要摆脱掉商人的身份,一边还不得不继续用着商人挣来的钱,不免心内复杂,不料想一转眼许萱竟然要做起商人来了,顿时哭笑不得:“娘子,莫要胡乱开玩笑。” 许萱却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李郎难道觉得做商人是一件很不齿的事情吗?” 李白见许萱敛了笑容,一点也不作假,顿时也认真起来:“倒不是觉得不齿,只是觉得......”做了商人,那就真的坐实了商人的身份,以后入仕更加难上加难,而且许萱可是名门之后,而商人地位最为低贱,这差别未免太大,先不说许自正肯定不同意,就他而言,不可能因为生活所迫就让许萱如此自降身份,如此他身为她的丈夫,也太无能了些!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行路难,行路难 3 “管?哼,那女的嫌大磊长得粗狂,喜欢那些读过几本书识的几个字的瘦弱书生,成日里也不在家住,每天睡的男人也都不同,大磊人心眼好,也不为难于她,觉得自己家里穷,人家看不上他,故而准备写封休书与她,让她自行嫁娶,从此两人再不相干。说也奇怪,这不正顺了那女人的意么?可她偏不,说什么只有她不要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挑她的理,于是便死乞白赖的不肯离去,最后竟和大磊最好的兄弟搞到了一处,大磊这才真的恼了起来。那日他从集市上回来,正好把两人抓了个正着,大磊心痛那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非要把那女的休了,赶出村子!可他那兄弟却仿佛被灌了汤,死活不让那女的离开,于是那几人开始撕扯起来” 月娘急道:“后来呢?” 情愫 王婶叹了口气:“后来啊,他那兄弟死活就是不肯让大磊赶走那女的,说是要娶她为妻,可那女的却说与那男的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现下已经玩够了,便不再想与他在一起。那男的一副崩溃极了的样子,要死要活,跪在地上求那女的可怜他,这男人真是窝囊透顶了,偏那女的就喜欢和人反着来,于是不堪入耳的羞辱声谩骂声尽数吐在那男人身上,还拿脚踩在那男人脸上。大磊自是看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被人这般羞辱,狠狠地扯过那个女人往旁边一甩,没想到那女的运气那么不好,恰好就磕在了篱笆尖上,那篱笆还是新做成的,为防止家里来贼,上头便削的极尖,正从那女的脖子中间穿过去” “啊”月娘一声惊呼,睁大了杏眼,“那她?” “死了。”王婶撇了撇嘴。 月娘捂着嘴,难以置信,那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她情不自禁的看了看绕了院子一圈的篱笆,心中不免有些恐惧。 王婶见她望向这些篱笆,遂安抚道:“你莫怕,这些篱笆早不是当年的了,自那事以后,大磊便把这些东西都换掉了,如今的这篱笆,上头也是极宽的,再不能刺死人了!” 月娘还是心有余悸,想了想,问道:“可是,你还是没有说他那脸上的疤痕怎么来的?” 王婶感叹了一番,道:“那女的死了,其实也是她自个儿作的,赖不着别人,可是那个男的却是不愿意了,抱着那个女人的身体哭天抹泪的,大磊劝他不听,谁劝也不听,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照着大磊脸上便是一挥,那血就顺着大磊的脖子哗哗的往下流,甭提多吓人了。可大磊就站在那,一动不动,连个表情也没有。后来有人把那男的拉住了,才罢休了。” 月娘无法想象,他当时心中该有多难受,连个悲痛的表情都已无法做出,都说哀莫大于心死,他那时,必定已如同行尸走肉般了吧? 王婶见月娘满脸哀戚,知她心生了怜惜,接着道:“那男的自砍了大磊一刀后,回家第二天便投了井,这人也真是想不开,不知好歹,不过人都没了,倒也没了以后的难处,只苦了唯一还活着的大磊了。自那事之后,村子里的人都怕极了他,也不敢与他打交道,大磊也比之前更加沉默了,平日里独来独往,一个人生活,这些年一晃,竟已过了十年了。” 十年。 他一个人苦苦煎熬了十年么? 自己的妻子与最好的兄弟,如此的背弃了他,还将他当做恶人。那道疤那样的可怖,当时一定很痛,那也一定没有心里痛极了。 每次看到那疤痕时,想必当日的情形犹在眼前,这样痛苦冰冷的日子,一过便是十年 月娘心中十分疼惜,相对于她之前所遇到的那些不公,又算得了什么。 “却说打死人本该偿命的,只是众人皆知那媳妇不守妇道,按理就该沉塘,于是也没人拉着大磊去见官,只是村里还是有人出来为那媳妇说话的,却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成日里来找大林的茬,随便坑他几个钱。虽说是那媳妇有错在先,但大磊为人实诚的很,也从不在乎什么钱财,大约也觉得把人打死虽是无心之过,却也是不应该的,于是便经常被那家人家捞了好处去。如今好多年过去了,大磊打死自家媳妇的事却传的极远,终然他长得高大能干,却因为此事而没人敢给他续弦,于是便这么一直单身下来了。” 王婶遗憾的看了月娘一眼,道:“我原先啊,是想着你要是回不去家了,又没有地方去,倒不如和大磊不过,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身娇肉贵的,大磊哪配得上你,更何况他还有前史,是个鳏夫,又杀过人,虽是无心之举,却也” 她见月娘一直低着头不吭声,心想月娘必是嫌弃了大磊的,遂叹息道:“这大磊啊,却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人并不坏的嗨,你看我说那么多,你也不一定爱听。”然后她看了看天,“这都到大中午了,大磊也该回来了吧” 她们这边念叨着,月娘一抬眼,便见林大磊扛着锄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回来。王婶也瞧见了,站起身来打趣道:“大磊回来了,快来瞧瞧,你这小娘子可少了一根头发?” 林大磊把肩上的锄头放下,又从腰间接下来一个布包,却是他的外衣捆绑成的。解开来,里面竟是一堆颗颗硕大的枣子,一看便是新鲜摘下的,王婶便笑眯了双眼:“哎呀大磊可真是贴心,女人家吃点枣子对身体最好了,你王叔就不行,唉,我是没那福分的。” 月娘看了眼大磊,伸手拿了一捧枣子出来,递到王婶面前,道:“今日多谢王婶帮忙了,这些枣子也不值什么,你若喜欢,便拿一些回家吧。” 王婶哈哈笑着,口中拒绝着,手却伸了过来:“看你们,这么客气干嘛,我也没帮啥忙,好了,我也该回家给孩子们做饭了。对了,那个月娘啊,回头你让大磊去我那里拿就好,我就不送来了。” 月娘点头应了,那王婶揣着一大捧子枣子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林大磊疑惑地看着王婶离去,回头问向月娘:“你让我去她家拿什么?” 月娘心想,若是说给他做几件冬衣,他必定是不要的,于是便道:“只是天冷了,王婶说她家里还有多余的棉花,可以送我们做几件冬衣穿穿。” 说到我们二字时,仿佛两人已是一家人一般,月娘心中竟有种莫名的雀跃和紧张,她咬着唇抬眼看了眼林大磊的表情。 林大磊却仿佛没有意识到,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嗯,是该与你做几件冬衣的。”说完,又把怀中的枣子递到月娘面前,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听说,女子多吃些枣子对身体好,于是从地里回来,路过那片树林时,便进去摘了些回来。” 说完又见那些枣子上还带着泥,便收回手去洗干净了。转身瞧见月娘呆怔在原地发呆,他皱了皱眉,道:“枣子等下和粥一起煮,你要现在先吃几个吗?” 月娘却仿佛被他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方才呐呐的回答道:“我不用了,吃粥便好。” 林大磊有些疑惑,自他从地里回来,便觉得月娘望他的眼神与之前不同了,可是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那你先回屋歇着吧,吃饭了我喊你。” 她又没干什么,反倒该歇的人是他吧。月娘情不自禁的又把目光移到了他右边那道疤痕处,大概有她的一只手那样的长度,不知深度如何,一定流了许多的血。 林大磊察觉到她的目光,眸中闪烁了一下,神情却无异样,把洗好的枣子放进锅里,便开始做饭。 这本是女人家的活,他却因为别人的缘故,独自一人承受这许多,他本可以和其他人一样的生活,如果他肯对自己好一点,对别人少一点宽容和包容。可是这样的话,她也许就没有遇见他的可能了。这样想的话,倒还真是有些好处的。 月娘瞧着他忙碌的身影,他人高马大的汉子,屈身在那小小的一间厨房里,看起来甚是憋屈,她抿嘴笑了笑,走上前去,小声道:“你今天辛苦了,我来吧。” 林大磊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很是不相信月娘能胜任此事。 月娘咬了咬唇,斜睨了他一眼,有点娇嗔的意味道:“你不是都弄好了么,我只管往里添柴便是,这还不简单!” 林大磊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轻笑了一声,从善如流道:“既如此,那便辛苦你了。” 说着便让了地方给她,自己又拾起早上剩的稻草桔梗开始继续修葺厨房的漏洞。 厨房太过狭小,即使月娘身材略瘦,但林大磊一人就占去了大半空地,两人便离得十分近,月娘甚至还能从那微妙的空气中感受到属于他的热源,浓烈而沉稳,仿佛把她整个的包围起来。他的身上却没有以往的庄稼汉子那股子汗臭味,怎么说呢,就像今早上她推门而出嗅到的清新的泥土气息,朴实而又心安。 心思花在了别处,手下自然就怠慢了,那火势逐渐烧了过来,月娘眼角余光看着忙碌的林大磊,往里添柴时一个不慎,便被火焰烫了一下。 林大磊听到她小小的惊呼声,急忙转过身来,查看她被烫到的地方。月娘把手抽回,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道:“我没事,只是被烫了一下,一点也不疼。” 林大磊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烧吧。”这样下去,何时才做的好饭? “不必了,刚刚是我走神了,还是我来吧。”刚刚自己还说了烧火简单,如今弄得好像她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来一般,她可不是这么无用的人。 “走神?怎的会走神?”林大磊奇道。 第十二章 暗生 月娘脸上刚刚下去的红晕,腾地又再次浮了上来:“啊?我没有我烧火来着,你快修你的厨房,不要耽误我添柴,看,火都要灭了。” 月娘嘴里嘟囔着,心里却在埋怨自己不专心,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老是管人家一个汉子如何,嗯,一定是她听了王婶讲的那些事情,对他生了怜悯,觉得他生活的十分不容易,嗯,定是这样的。 林大磊收起了惊讶的表情,看着月娘因不满他的干涉嘟起了小嘴,心里暗暗笑了笑,想着这小姑娘如今倒似不怕他了,暴漏了原先的小脾性,倒也可爱的紧。林大磊也不再阻拦她,只是在干活时难免不得不分心照看她,生怕她再一个不慎被烫着了。 待大磊把厨房修葺的差不多了,那饭也已经好了,林大磊不敢让月娘端碗,让她去屋子里等着。月娘也怕自己像上次那样出糗,也不坚持,便乖乖地回屋里坐着等着。 林大磊把晚饭摆好,见月娘乖乖的就坐在那里,很是受用。先拿了饼子递给月娘,然后自己才开吃。 月娘拿筷子戳着碗里一个个新鲜可口的大枣,心想这样体贴的好男人,那个女人怎的就看不上呢?他这个人虽然不温文尔雅,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可是细细看去,却十分的有味道,尤其是从侧面看,棱角分明,一点也不像那些酸酸的读书人,满嘴的子乎者也,却一点圣贤的感觉都没有。 而且,还很重义气呢!奶娘曾说,重感情的人都很长久,所以他即便是被自己的兄弟那样背叛了,却还在为他的兄弟着想,即便那个女人是不得已而娶得,却也是为了孝道,见人家不喜欢自己,便要放人家离去,试问这世间男子,有几个做得到的? 不知,他对他的第一个妻子,可有感情?当时又是怎样想的呢?这样的女人,半点都配不上林大磊! 林大磊喝完粥,吃完最后一口饼子,抬眼瞧见月娘一点也没动,只怔怔的盯着自己看,那神情很是奇怪,他心中顿时起了惊疑,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可是王婶和你说了什么?” 他心中想着,莫不是王婶说话直接,讲了些难听的话语,让她心里不舒服,那王婶最是喜欢与人说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到她耳朵里的事情,从没有管住不往外说的时候。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行路难,行路难 4 月色如水。 李白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不禁想起许萱曾问过自己,缘何诗中以明月著多? 听着屏风后面传来的水声,李白颇有些心动,许萱沐浴时一向不太喜欢有人在一旁服侍,朝青暮雪候在门外,他在屋内转了两圈,往屏风后走去了。 许萱正要起身,忽然见李白走了进来,见他神色自然道:“娘子昨日看的书放在哪儿了?” 两人虽然数次赤.裸相见,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许萱情.羞,但仍故作镇定答道:“我记着就压在枕头下面了,没有吗?” 李白转头看她,目光灼灼,道:“不曾注意,娘子给我找找。” 这怎么找......许萱脸颊晕红,见李白眼中带着戏谑,知道被他戏弄了,啐道:“不正经,你且出去等我。” 李白不太舍得出去,又怕许萱真的恼了,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在许萱额上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娘子快些。” 许萱的脸颊更热了,眼见李白离去了,她急忙从木桶中起身穿好衣服,刚穿了一半,又见李白探头过来,问道:“娘子上次给我做的鞋子放在哪儿了,我明日要穿。” 许萱慌忙拿衣服挡了,又觉得此举动略显拘谨,她似怒含嗔的瞪着李白,道:“你且等着,我出去便给你拿。” 李白促狭的笑了笑,扭身出去了。 许萱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头发还湿着,拿帕子绞了几下便出来帮他拿东西,书就在枕头下面,还露出了一个角,心知李白是故意的,她拿出来递给他,道:“白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了,这么明显都看不见。” 李白也不辩解,笑笑从她手中接过,见她头发梢还滴着水,于是将书放在一旁,拿了帕子道:“我给娘子绞头发。” 他这样体贴,许萱当然不好拒绝,李白便让许萱躺在他腿上,为她轻轻绞干头发。 许萱的头发又长又黑,摸起来顺顺滑滑,带着皂角的香味,令人爱不释手,李白一边轻轻绞着,一边道:“今日与父亲喝酒,父亲又提起了许家的未来,娘子可有什么想法?” 此为男人的事,李白来问她的意见,显然是给了她极大的尊重,许萱认真想了想,道:“我一介妇人,想的也不过是妇人之仁,人人都想达官显贵、光宗耀祖,尤其是父亲这种出生名门之后,阿公是当朝宰相,他出身于光环之下,又被阿公寄予厚望,虽然阿公不曾催促过他,但凡有些志气之人,即便不能超越阿公,也要给许家挣些门面,然而父亲只得了我一个女儿,母亲身子不好,父亲也没有再纳妾,好在几位大大都有子嗣,许家不至于没了后代,但也没有一个争气的,故而父亲便把他的期望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李白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平心而论,许自正对他确实没的说,比起亲生父亲丝毫不差,如此他的压力才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未来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还有身边的人,然而许萱和许自正的想法都是不同,许萱只求安逸便可,容易满足,而许自正毕竟是宰相之子,想要光耀许家门面也无可厚非,只是他自己出身太过低微,导致未来的处境迷茫而又尴尬。 “虽说如此,李郎也莫要有压力。”许萱察觉到李白情绪的变化,柔声劝慰道,“你如何都好,只要你自己觉得快乐,千万不要有任何的负担,无论是我还是父亲,我们的想法虽然不同,但大抵都殊途同归,只要你觉得好,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李白内心最深处的城墙轰然崩塌,他眼眶微热,许萱是第一个对他说这番话的人,只要他觉得好。之前无论是阿爹,还是师傅,对他的教诲都是他们自己想要的,追求不得而将期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因此他不仅失去了阿娘,也等同失去了阿爹,即便得了一个李姓,终究还是命运坎坷,不为人所接受。 只有许萱对他说,只要你觉得好,她都一如既往的支持着他,无论成败,无论是走仕途这一条路,还是走隐士这条路,她都愿追随着他。 其实他也想大展抱负,一展雄图,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依娘子的意思呢?”李白一手轻轻揉着许萱额头帮她解乏,一边轻声问道,“为夫当然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娘子也要一并觉着好才行。” 许萱笑了笑,睁眼与李白四目相对,见他眼中柔情一片,心中若不是将她视为重要之人,也不会这般在意她的想法了。 许萱握住李白放在她额上的手,道:“我觉得都挺好,只是怕你不如意,若你一意想要入仕也可,我又担心你适应不了官场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想要隐居也好,我们可以过田园生活,但我却担心你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内心抑郁不得志,其实你之前提起的周游也好,只是我们钱财上稍微紧迫了些,倒也不是不能解决的难事,但是那样......四海为家总感觉不甚踏实,出去游玩,总要有个归处罢。” 李白回握着许萱,心里思考着许萱方才的那番话,她说的都很有道理,和他想的差不多,他每个想法都会有些遗憾,然而鱼与熊掌是不可兼得的,未来很重要,关切到他们夫妻二人的生活,所以还是要慎重考虑才对。 许萱见他剑眉紧蹙,忙安慰道:“你若是没有想好,那就再仔细想想,不必着急。” 李白如今愿意跟她探讨他的未来,应是从心底深处完完全全的接纳了她,信任了她的,所以她也要回以鼓励和信任。 李白将两人紧握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许萱的手背,眸中的温情逐渐变得炙热,他向自己的妻子请求道:“娘子的头发已经干了,可否与为夫一同入睡?” 许萱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有些搞不懂这人,方才还在认真的商量未来,不妨他突然就...... 见许萱没有说话,李白只当她默认,将躺在腿上的小儿稳稳抱起,就往床上走去。 “我自己可以走......”许萱有些不好意思。 李白轻笑道:“为夫就想抱着娘子走,日后娘子若是累了,也只管跟为夫说,想要去哪儿,为夫便抱着娘子去。” 许萱被他逗笑:“若是想去大街上,你也抱着去?” 李白将许萱压在床上,两人鼻尖紧贴,暧昧道:“抱,抱着自己的娘子总不犯法罢?” 许萱咯咯的笑:“我才不要,那么丢人的事情......以后可不敢出来见人了。” 李白轻啄着许萱白嫩的面颊,一双手已经不老实的伸进了她的小衣里,手下的肌肤细腻光滑,令他留恋不舍,如何也不肯将手拿出来。 “丢人?在为夫看来,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 两人对这事已经算是十分熟悉默契的了,许萱被他摸得有些痒,一边躲着一边笑的喘不过气来:“厚脸皮,以前我怎么没有发觉?” 李白停了动作,一条胳膊撑着自己的体重以防压到许萱,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娘子最初时对我是怎样的印象?” “要听实话?” 李白挑了挑眉:“当然。” 许萱趁机拿了被子遮住自己,先讨得保证:“那先说好,待会儿可不许恼的。” 李白更加好奇了,见状便道:“你只管说,我何时恼过娘子的?” 许萱便将被子把自己捂住,只剩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李白,闷在被中的声音含糊不清:“第一次见李郎,只觉得这人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若我是男子,定要将这美人娶回家来。” 李白哭笑不得,伸手去扯遮住她的被子,扯了几下被扯动,于是从下面掀开钻了进去:“如今是我娶了娘子,可也算是完成了娘子的夙愿?” 许萱嘻嘻笑着躲着李白的手,奈何自己力量实在弱小,被李白钳制的动弹不得,只得任他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两人的衣裳很快便被李白扒光,许萱感受到某处有个东西抵着自己,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当即脸红的俨然西下的红霞,那人还偏偏不放过如此好的机会调侃她。 “都是老夫老妻了,娘子还这般容易害羞。”说着还亲了亲许萱红通通的脸颊,见她扭过了头去,低笑了一声,不待她准备好,便倏然破门而入。 许萱猝不及防,尖叫了一声,似埋怨似撒娇的捶着李白的肩膀,道:“你这人......好生粗鲁!” 李白一边安抚的亲吻着她,一边低哑着嗓音道:“谁让娘子都不理我,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许萱无奈的承受着他的撞.击,眼尾发红,可怜兮兮道:“哪有,李郎冤枉我,还欺负我......” 她话还未说完,只觉得体.内的某物变得愈发的肿.胀,连忙闭了口,惊讶的看着李白。 李白的喉结动了动,方才许萱娇怯的模样大大取.悦了他,导致他控制不住的加大了力度,一边细细观察着许萱的表情,若她有任何不适便缓下动作,见她神情逐渐迷离,知她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乐趣,便加大力度和速度,身下人的娇.吟声也会因他而变得急促...... 翌日。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不知朝青暮雪昨晚值夜是否听见了,今天竟然没有喊两人起床用膳,任凭他们睡到了自然醒。 见许萱幽幽转醒,李白忙替她拉好被子,一手在里面给她揉着细腰,问道:“饿了吗?唤人摆了膳,娘子就在床上用罢?” 许萱本来还有些迷糊,闻言忙道:“不必了,待会儿起来再用,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白揉着揉着便逐渐往下去了,在那两处柔软的臀瓣上来回揉搓,笑道:“都要午时了,娘子不如吃点东西继续睡?” 许萱这下彻底醒了,看了眼窗外的日头已然高高挂起,心里埋怨的罪魁祸首,回头又要被朝青和暮雪调侃了,那两个丫头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而且在床上用膳算怎么一回事儿,岂不是要被那些婢子笑好几天? “不用了不用了,李郎若是想便自己在床上用罢,我这就起来。”说着她便坐起了身子,忽然觉得身上一凉,这才发觉自己未着衣褛,此时上身完全赤.裸的暴漏在空气中,昨晚貌似是李白抱着她又洗了一遍身子,只是那时她已经睡死过去,记不太清楚了。 李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抚上那细腻的皮肤,打趣道:“这才刚睡醒,娘子莫不是又要勾.引为夫?” 许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衣服披了,不料李白却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起身,还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娘子这么着急做什么,陪为夫再睡一会儿。” 许萱挣了几下没有挣开,无奈道:“今儿个还想着找个商家一同卖酒呢,你若实在太困且先睡着,我让他们晚些给你摆膳。” 李白诧异道:“这么快?娘子有看中的商家了?” 许萱有些苦恼,她没有做过生意,打算派管家雇个生意人,好与店家一同打理,或者干脆自己开个店雇人管着也可。 “还没有,还在考虑当中......” 李白提议道:“我倒是认识一个酒庄的店主,为人老实,做生意也十分讲究诚信,干脆将酒酿了给他送去,让他帮我们一起卖了,至于钱按比例来算即可。” “既然李郎有中意的人选,那最好不过了,我想好了,先买一个庄园专门酿酒,然后遣人送去酒庄,雇人打理着,我们即便出门了也有人帮我们管理着,家里还有管家,我们倒是可以做个甩手掌柜了。” 李白本身有些抗拒做生意,但听许萱这么一说,倒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估计许多官员都是这么做的,无奈迫于生活,但是那些一边从中获取利益,还一边对商人多加贬低之人,确实可恶的很。 “就听娘子的。”李白道,但手下却没有放许萱离开的意思,他一把将人揽入怀内,喃喃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娘子且陪我再睡个回笼觉。” 许萱敌不过这人的力气,只得先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了。 朝青正端着水盆准备进去服侍,刚要推门便听见李白这么一句,回头看着暮雪无奈的笑道:“郎主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粘着娘子了。” 暮雪耸了耸肩:“不如我们也去睡个回笼觉吧,看娘子和郎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叫我们。” 朝青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想得美,万一主子醒在我们前头,可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暮雪将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放,嘻嘻笑道:“好姐姐,你先在这候着,我去方便一下,很快就回来。” 朝青哎了一声,见暮雪跑了几步很快就没影了,嘟囔道:“这臭丫头......” 许萱惦记着酒庄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了,见李白呼吸逐渐均匀,悄悄将他压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轻手轻脚的起身下床穿了衣服,打开房门见朝青正低着头打着瞌睡,忙小声将她喊醒。 朝青倏然惊醒:“娘子起来了?” 许萱面颊有些热,若无其事道:“嗯,起来了,李郎还在睡,莫要吵着他了,我等下要出去办件事情。” 朝青闻言忙服侍许萱梳洗了,又道:“娘子还是吃些东西再去办事吧,今天还滴水未沾呢。” 许萱便随便吃了点东西呢,喊了管家来商量事情,她看着最近几个月的账本,道:“我们有几处庄子,且拿出一个闲置的专门酿酒,记得寻些有经验的人来做事,还有算账先生和忠厚老实的生意人,我们与人一起行商,不求挣许多钱,只要有盈利便可,那酿酒的方法最好不与外人道,毕竟是李郎从某处得来的,万一被人知晓是李郎在做此声音,平白的降低了他的身份。” 管家忙道:“小人知道,这些琐事都不劳娘子和郎主操心,至于郎主提起的那家酒庄,小人也略微熟悉,只是也不方便现身,还是雇个生意人与其交涉好,娘子可先给小人一个大概的数值,总不好大半好处都便宜了别人。” 许萱笑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不大懂得,你们看着办就是,只要不太过分都可。” 管家心里有了数,便退出去办事去了。 许萱派人喊了一个小婢子来,问道:“李郎醒了么?” 那小婢子道:“娘子刚离开,郎主便醒了,现在正在书房呢。” 许萱点点头,又道:“可吃东西了?” “吃了。” 许萱闻言放了心,也就不再管他,认真的看起来账本,看到最近几日的,忽然发现前天家中进了一笔账,书目不小,管家此时又出去办事了,无人询问,许萱只好先将此事放下,想着待会儿问问李白,或者回头再问管家。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行路难,行路难 5 以下为防盗章节 月娘感觉到一片阴影罩了过来,回头看正是林大磊,顿时大感尴尬,但是又想他没读过书,想必不识得她写的字,遂试探的问道:“你知道我写的什么吗?” 林大磊知晓她心中所想,心里暗暗好笑,嘴上却顺着她说道:“不识得。” 月娘便红着小脸,用树枝一笔一划的把他的名字当着他的面写了出来:“你看,三个石砌在一起,便是磊字。”言毕,她又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眸中带笑,脸部轮廓也变得柔和许多,“你可有字?” 又不是读书人,哪里来的字?林大磊缓缓地摇了摇头。 月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那便起个小名吧,三个石头,三石,就叫三石如何?”只见她神态天真、双颊晕红,顾盼之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多好的小名啊,看他身上的肌肉像一块块小石头似的,果然称得上“磊”字。 林大磊愣了片刻,而后轻笑出声:“大家都习惯了叫我大磊,如何能一时改了口去?”这么多年了,许多人避他如蛇蝎,除了邻近的那几家,也没人敢与他打招呼,更别提唤他一声名字了。 “那以后,便由我唤你好了。” 粉嫩嫩的小姑娘,灵动的双眸略带羞涩的望过来,如是跟他说。 “好。”他情不自禁道。 月娘心中却想,这个名字是她起的,也只能她能叫得,别人叫不得。 林大磊不知,日后无数个缠.绵.悱.恻的夜晚,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娇声唤着“三石”时,让他这颗坚固如石的“三石”彻底化成了绕指柔。 自然,这是后话。 第十四章闲言 月娘跟着林大磊下了几次的地,村子里便有闲话出来,只说林大磊看中了人家小姑娘的样貌,又见人家是孤身寡人,便欲强行霸占。 这话说的有模有样,再加上王麻子几人的胡编乱造,以及王婶言辞间的暧昧,倒像是真有其事一般。于是每日出门的时候,那些大媳妇小姑娘的都在用那种鄙夷和不屑的眼光在林大磊和月娘身上来回打量,有些不怀好意的单身汉子便拿贼溜溜的眼睛在月娘身上来回的瞅着,还带着淫.笑,见月娘看过来时,便抛个媚眼过去,很是恶心。于是月娘每次出门,见这些人在路边,都不敢再抬起头来。 大磊本不在乎别人说他什么,反正这些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多一条是非少一条是非对他来说已无甚关系,可是要是因为他的缘故累了人家好姑娘的清白,却是他的不是了。 只是无论如何,这些闲话是管不住的,人家又不来他面前说,也没有解释的机会,纵然解释了估计也没有人会信,于是大磊很是犯愁。犯愁的他发现月娘也整天耷拉着个小脸,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偶尔活泼一下,连笑容也不怎么有了。 这日月娘没有跟着林大磊下地,只因为每次从地边上过的时候,那些有媳妇没媳妇的汉子都在用一种她很讨厌的目光扫视着她,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偶尔还冒出一两声不怀好意的笑,让她感到害怕。 她不愿下地,林大磊自然不会勉强她,只是也不敢扔下她一个人待在家,于是便拿出木柴来砍柴。 月娘就怔怔的看着林大磊砍柴,心思却空空的。她这发呆的样子被前来串门的王婶看在了眼里,却成了含情脉脉妾有意了。 本文首发晋.江 王婶先看了眼挥舞着斧子的林大磊,虽说是年岁大了那么一点,倒是一个有气概有担当的汉子,又长的威武雄壮,人高马大的,看起来甚有安全感。 再看坐在一旁娴静乖巧的月娘,长得眉清目秀,娇娇嫩嫩的仿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又有一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甚是可人! 这俩人,怎么看怎么般配! 王婶笑眯了眼睛,她当了大半辈子的媒婆了,还没见过这样登对的! “大磊,砍柴呢?”王婶笑着走上前去搭讪。 林大磊砍完手下这一根柴伙,停下手来,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水,点头应了一声。 王婶又道:“今儿个怎么没有去地里,莫不是地里的活都干完了?” 这其中的因由他自然不会告知外人,于是便含糊道:“差不多了。” “哎呀,长得高大力气就是好,干活这样的麻利,不像你王叔,干不到半个时辰便嚷嚷着累死累活的,一点用都不中。”说完,她又看了眼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月娘,走上前坐到月娘身边,对大磊道:“上次要你去我那拿些棉花来的,却是又忘了不成?这眼看着都要立冬了,你还让人家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穿如此单薄的衣裳不成?” 林大磊听她如此说,倒是十分愧疚,前几日一直在忙地里的活,这两天又传一些风言风语,倒真是把这事给忘了。 王婶见他这神情便知他是一时忙忘了的,只作出一副埋怨他的样子:“你看你,如此粗枝大叶的,如何照顾的好人家小娘子,我看你们这些大老爷们都是一个通病,总是容易忘性,一点也不牢靠。” 林大磊性子本就有些闷,见人这样说,也不知如何搭话,便只站在那听着。 月娘却是心疼他,便小声的为他辩解道:“不是的,他......很好,也很细心,只是这几日事情有些多,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好好好,我不说他了。看看,我才不过说了他两句罢了,就这么心疼起来了。”王婶打趣道。 月娘却羞红了双颊,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王婶顺势拉住月娘的手,对大磊说话,眼睛却看着低着头的月娘,“大磊啊,这也是你的福气来了,这多好的姑娘啊。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看这小姑娘家的,整天住在你这汉子家里,已经够委屈的了,还不让人家串串门,与邻里多多走动走动。不如就跟我去我家里玩儿会罢,左右也无事。” 林大磊本就对她暧昧不清的话有些反感,现下见她又要把月娘带她家去,直觉便想拒绝,但是又听她说到月娘委屈,心想自己的确委屈了人家,平时除了跟他去地里,哪都没去过,还是个孩子的年龄,也会有爱玩的时候,他怎么能因为怕这怕那约束她呢?若有人敢打她的注意,他只管打的那人连想想的念头都不敢有。 王婶见林大磊有些松动,继而道:“瞧你那护犊子的模样,我还能吃了她不成?你总不能把人家关在家里一辈子吧?放心,我等下就把她原原本本一根汗毛都不少的送回你手上。” 话已说到这份上,林大磊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了,他看了眼月娘,见她脸上没有反感,想着她也许是憋闷了,出去玩玩也好,不过,他皱了皱眉,对王婶道:“她年龄尚小,许多事情自然不懂得,可是我却不能欺了人家去,所以,那种话,还是莫要再说了。” 王婶挑了挑眉,看了看一脸不满的林大磊,又瞧了瞧低眉敛目不吭声的月娘,心想,难不成还是妾有意郎无情? 这可真是稀罕! 林大磊板了脸色,王婶自然不敢在狮子头上拔毛,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只拉着月娘往自己家去,一边还问着月娘的绣工如何。 月娘本以为只有王婶一人在家,不曾想还有几个妇人。那几个妇人见月娘走了进来,均是两眼放光,一脸的好奇。先是把月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个边,再就是上前夸赞起来月娘的肌肤,夸完肌肤夸身段,夸完身段又说起月娘被林大磊从河里打捞起来的可怜身事,最后才终于绕到她们一开始便想问出的问题:“大磊,待你可好?” 本来吵吵闹闹的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俱都敛声屏气的等着她的回答。 月娘抬眸扫了眼这群人,有眼中带着好奇的,还有略带鄙夷的,还有看热闹的,想必都是听了那些闲话跑来听八卦的吧?偏那王婶还亲自把自己给哄了来,真是难为了呢! 王婶见月娘脸色很难看,心知惹了她不快了,便打着哈哈道:“来来来,都先坐下,坐下边做活计边说话。” 众人坐下后,王婶又指了一个妇人向月娘介绍道:“这是村里的李大娘,咱这个村里啊,就数她的一双手最巧了,那些镇上最时兴的款式的衣裳,她都能做的出,想要新样式的衣服,找她准没错!” 月娘抬眼看过去,那个妇人头上插着一柄梳篦,上身穿着荷叶花纹的短袄,外面罩了一件桃红的半新不旧的比肩褂,下身穿了一条紫绡翠纹裙,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想必是一直待在屋里做针线活,鲜少下地,故而比其他几位妇人白净一些。 那妇人面容看起来还算和善,对月娘笑着点了点头。 月娘报以一笑。 王婶便又指了她旁边一位身穿玫瑰紫对襟直领褙子的妇人,道:“这位是刘大嫂子。” 大约二十三四岁,在这群妇人里面年纪最轻的,其他几位都是和王婶年纪差不多的。王婶去取了一些棉花过来,看样子这几人都是聚在一起做冬衣的,想起曾答应送与月娘一些,这才去唤了她来。 月娘接过道了谢,王婶便又指着李大娘对月娘说:“这里面啊,数她的手艺最好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学了多少遍,就是学不会,你年纪小,许是能学去一点半点的,倒也是你的福气,看她那个家伙还敢如此嚣张。” 李大娘横了她一眼,接过话来:“人家学去的自然就是人家的了,横竖和你没关系,你叫唤什么,莫不是狗仗了人势去?” 一群人笑了起来,王婶去拧她的嘴:“我把你个小娼妇,还敢骂到我头上去,若不是你嫁于了李大,何曾有机会与我平辈!” 有人劝道:“你俩快别闹了,莫要吓坏了别人。” 王婶便撵她们:“你们不是来我这拿棉花的么?如今拿完了怎的还赖在这不走,快走快走,我这小破屋子可放不下这么多人。” 那几人本是见月娘来了,想着能不能听去一些新鲜事,饭后也好有话题闲聊,现下被王婶一撵,当即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起身准备离开。却突然有个脸上长了一颗痦子的妇人转过身问向月娘:“不知姑娘可曾许配了人家?” 月娘一愣,那人被王婶推了一把:“你看你问的是什么话?有你这么与人讲话的吗?” 那人灿灿的笑了笑,解释道:“是我不好,我唐突了。只是我身边有个侄子,如今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若是姑娘看不中林大磊,或许可以相看相看我那侄子?” 王婶呸了她一声,不屑地说道:“做梦去吧!就你那侄子,跟个矮冬瓜似的,还想癞□□吃天鹅肉?估计还不到人家姑娘肩膀高,你少打那没谱的注意了,正经找个丑的残的,兴许人家还能愿意凑合着过呢!” 那人不愿意了,双手把腰一掐,扯着嗓子嚷道:“我侄子咋不好了,再怎么样也是个本本分分的人罢?那杀过□□的林大磊就叫好了?我都没嫌弃她跟过这样的男人,凭啥嫌弃我家大侄子?” 第十五章碎语 月娘从未见过如此粗俗无礼的人,更没有见过人吵架,更何况如此泼辣大嗓门的村野妇人,当下便愣在了那里。 李大娘看了眼错愕的月娘,猛地扔下手中的衣服,站起身来对那个妇人道:“大牛媳妇,你大侄子为啥一直找不到媳妇,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现在却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说。你还有脸说,当年若不是你贪图小便宜,在那里胡说八道,把个野生的鸡说成了天上飞的凤凰,大磊爷爷又那样病重,那样的女人能进我们村来吗?” 大牛媳妇被她呛了一下,但是又不服气道:“那怎么成我贪图小便宜了?那林大磊他爷爷想咽气的时候见自己孙子娶上媳妇,那么赶的时间上哪找合适的去?就算有那好的,也不见的就愿意跟他!我那是为了他家好,才帮他说孙媳妇的,咋的,媳妇不好赖我啦?当时还是他点了头的呢!” “你看你这话说的一点良心都没有,那大磊爷爷躺床上那么多日子,能上哪知道那女人的好坏去,你就瞅着这挣那昧良心的钱。后来好啦,那女的把村里的男的勾搭了一遍,你自己男人都白睡了好几回!” 这话戳到了大牛媳妇的痛处,原先见那女人在自己村子口碑不好,原想着也就是因为小时候克死了父母的,孤身寄居在舅舅家,她那舅母本就不待见她,大牛媳妇去说媒的时候,正好如了她舅母的意,连打听男方家在哪都没有,直接点头应下了。谁知道那女人看着长得还不错,一来到他们村里,就开始各种抛三媚四的,直钩的那些没见识的臭男人一个个丢了魂似的,就连那大牛都为她神魂颠倒,背着大牛媳妇偷偷得手了好几次。待大牛媳妇知道了后,却是悔之不迭。 大牛媳妇的气焰瞬间消了下去,但仍在那强自辩驳:“我那也是被骗了的,一开始见那女的长得还不错,谁知道是个到处惹骚的狐媚子,不要脸的妖精......” “行了,行了,凡事都是别人的错,你却是最好心眼的那个。”李大娘讽刺道。 大牛媳妇词穷,撇着嘴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子灰溜溜的离开了。 刘大嫂子把李大娘拉到炕上坐下,略带埋怨道:“你和这种人计较什么,值得吵起来么。如今你得罪了她,小心她在你婆婆那给你穿小鞋。” “她爱怎样怎样,反正我婆婆不喜欢我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了,就算别人不和她说什么,她也会没事找我的事!”李大娘捡起刚刚扔下的没做好的衣裳,见月娘还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模样,劝慰道:“你别把她说的话往心里去,她都是胡言乱语,最喜欢占人便宜,颠三倒四的说话了,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她们刚刚说的话信息量有些大,月娘一时没有消耗。照她们这样说的话,那个大牛媳妇就是林大磊和他第一位妻子的媒人了?那个女人好像长得很好?那......林大磊有没有对她动过心呢? 她怔怔的想着,见李大娘和她说话,这才稳了稳心神,答道:“没事,我自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行路难,行路难 6 她们刚刚说的话信息量有些大,月娘一时没有消耗。照她们这样说的话,那个大牛媳妇就是林大磊和他第一位妻子的媒人了?那个女人好像长得很好?那......林大磊有没有对她动过心呢? 她怔怔的想着,见李大娘和她说话,这才稳了稳心神,答道:“没事,我自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 那人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值得她去在意的。倒是她们说的话,倒是让她对之前的事更多了一些了解。不过,那李大娘如此帮她,若不是有何企图的话,确实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呢! 经了这一出,月娘自然不愿意再在这里待下去,王婶也自觉对不住人家,把人家喊来,却白白受了这样的气,万一林大磊知道了生气起来,却是不好惹的。于是在月娘临走之前,狠心咬牙把自己先前截得一匹花布要送与月娘,月娘自然是不要,但是她却一副铁了心的样子非给不可。月娘无奈,便指了一匹男人家穿的布色,道:“既是你为自己买的过年时穿的新衣服,我如何收的?若实在要给,不如就给我一点这样地布吧。” “可是......这是去年剩的布料啊?”王婶不解,那明明是自己家男人去年做衣剩下的布匹,而且料子也不十分好。 “无事,如此还是谢过王婶了。”不管怎样,她既给了她棉花,现下又要给她布匹,正好连林大磊的冬衣也一起做了。 月娘拒绝王婶的热情相送,决定以后离这些人还是远着的好,幸而两家离得比较近,路上没有再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月娘回到家却没有看见林大磊。 她疑惑地走去厨房,见之前砍得那些柴伙都已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里面,莫非在正屋? 她刚刚迈进屋里,听到身后有人小跑着进了院子,她急忙回头看去,却是李郎中的妻子蔡氏。 那蔡氏急急忙忙跑进院子里,见着月娘缓了一口气,说道:“月娘啊,那大磊在河边跟人打起来了,你快随我去看看吧,或许他能听你一声劝,莫要把人打死了!” 月娘一惊,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跟着蔡氏往外走去,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就要打死人了?” 蔡氏拉着月娘,一边急冲冲的往河边赶去,一边答道:“听说啊,是大磊拎着桶去河边打水,那王麻子还有赵大牛几个小混混在说些难听的混账话,却被他正好听了去,一时怒上心头,上去便在水里打了起来,这都要过冬了,水里那么冷,打不死人也能冻死人,还是不要出人命的好,大过年的总不能吃官司进牢房罢?” 月娘听了也十分焦急,只恨不得一步便走到他身边去。 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小跑到了河边,那里看热闹的人群已是满满的了,众人七嘴八舌的,有人在劝着不要打,还偶尔听见一两句幸灾乐祸的,却看不见林大磊身在何处。 有人见蔡氏拉了个小姑娘过来,心里便猜测着定是林大磊救回家的那位,于是大家纷纷让道,准备看场更好地热闹,也能知道林大磊与这姑娘到底是何关系。 众人让开了,里面的情况便尽入眼底。只见有两个大汉倒在冰冷的河水里,那河水上面还飘着些血迹,不知道是谁的,林大磊双目充血,青筋暴起,正抓着个一位满脸麻子的汉子,一拳一拳狠狠地打在那人脸上。 那个汉子就躺在那任凭林大磊打,好像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剩下出气的份了。 饶是如此,竟无一人敢上前劝说! 月娘记得蔡氏说打死人要坐牢的,估计还要抵命,为这样的人,却是不值! 当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和众目睽睽之下了,上前踏进河水里,直到水面淹过了膝盖,才到林大磊在的位置。 月娘一把扯住林大磊扬起的胳膊,奈何林大磊不知道是她,一时没有收住力气,便差点把她甩出去,待看清是她时,又立马把她拉了回来,强压着怒气道:“你怎么来了?” 这水实在是冷的很,月娘抓着林大磊衣服的手情不自禁的打着颤栗,而且她周围还飘着血,刺鼻的血腥味让她感到恶心和恐惧。 “不要再打了,会死人的......” 林大磊犹自气愤的把王麻子往河里一扔,旁边一直看的打哆嗦的赵大牛急忙接了过来。林大磊不想月娘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又见她受到了惊吓,脸色苍白,唇瓣上也无一丝血迹,便把她拉回岸上。 林大磊冷眼扫了一圈围观的众人,见他们并没有几人前去查看王麻子的伤势,反而兴致昂扬的盯着他和月娘看。 林大磊无视那些人的眼光,面不改的的拉着月娘往家走去,撇下一群人在身后窃窃私语。直到回到了家里,还是余气未消。 那王麻子和赵大牛的话犹在耳边:“那小姑娘可真是个尤物啊,那脸蛋是脸蛋的,身材是身材的,尤其是那一抹小蛮腰,啧啧啧,真不知道被我压在身下是如何的美妙。” “想知滋味如何?那你得去问林大磊去!他们整日的待在一个屋里,没有什么事发生傻子才会信!要说这林大磊可真有桃花运,第一个媳妇长得就勾魂摄魄的,这走在大路上随便一捡,那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痞子呢。” “你别说,他第一个媳妇我是尝过的,那叫一个浪啊!不知这第二个可有第一个那么奔放?啊?哈哈哈......” 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受不了!就算当初那郑氏只与他做了短短几个月的夫妻,亦未有夫妻之实,但死后还被人这样侮辱,那些人却真是连畜生都不如!更何况他们还这样污蔑月娘的名声,这样的话若是传开了,还让月娘如何做人?岂不是逼着人家再死一次? 他们说他也就罢了,偏偏满嘴污秽,把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的名声毁得彻彻底底才算甘心? 说到底,他也有责任。 不如,帮她找个好夫婿罢? 第十六章别扭 若是能给月娘寻得一个如意郎君,一来,可以还月娘的名誉一个清白,二来,月娘也能有个正正经经的好归宿,不必跟着他吃苦受拖累了。再就是,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便可不攻自破,那么大家也都可以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了。 他回头看去,月娘正惨白着小脸浑身哆嗦着,林大磊皱了皱眉,有些心疼,但知她受了惊吓,便放轻了声音:“快回屋把湿衣服换下来,待会在受了凉。” 月娘还是紧紧抓住他的袖子不放手,颤抖着声音道:“不要再打架了,莫要害了人命......” 林大磊神情一暗,眸色沉了下去。人并非是他想杀的,架也并非是他想打的,只是一时失手,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这是,怕了他么? 月娘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抓过林大磊上下前后的察看,面露急色,紧张的问道:“可是哪里受了伤?我见那河里留了好多的血......” 林大磊见她担忧自己,心中宽慰许多,见她真是被自己吓怕了,赶紧安慰道:“不是我的,你莫怕,那都是别人的!” 月娘松了口气,但是又觉得后怕无比,在林大磊胸膛上锤了一下,埋怨道:“下次切不可如此鲁莽了,若出了人命可怎么办?难道你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去坐牢偿命么?” “以后不会了。”林大磊急忙保证。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曾经杀过人,不知会如何嫌自己,想必会更加惧怕于他吧? 月娘却不知林大磊的心思,见他浑身的,现在已经要入冬了,天气已经逐渐冷了起来,遂对林大磊道:“快去把衣服换了,待会在喝点姜汤,小心受寒。” 林大磊笑着应了,也催她去换衣服:“你也去换了吧。” 于是,俩人便各回各屋把衣服换了,此话遂不再提起。 他们不提,却还是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只是不敢向之前那般张扬放肆,大家都惧怕林大磊的狠劲,上次若不是那个小姑娘及时赶来制止住了,说不定那王麻子早就投胎去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行路难,行路难 7 而林大磊自上次有了那般想法之后,越想越觉得是个好办法,只是他一不是人家姑娘的亲人,二不是外戚,别人的终身大事,他自然是无法做主的,势必得人家姑娘同意才是。可是,这样的话,他又如何说的出口,只能先留意着适龄婚嫁的男子,少不得打听的周全些,才能放心将月娘交付于他人。 村子里的单身汉多得是,可配得上月娘的却是一个也没有,愿意娶她的虽多,也大都是看她相貌去的,大林便不愿意了,为此发愁了好久。 若说这世间男子千千万,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者有,含蓄深沉、高深莫测者有,幽默风趣、大智若愚者亦有,他们会赏春观秋,月下吟诗,花前念蝶,却不懂得柴米油盐,生活是几许,从来都是享受人生却满嘴的国家道义、理想抱负! 不过是的驱使者,何曾高于他人? 月娘伏在门畔,面前那个来来回回忙碌着的男人有什么?不懂风情,也不会讨人欢心,整天皱着眉头板着脸,凶巴巴的。 却总是很贴心,比她一个女儿家都心细,什么事都想得到,唯独他自己的。莫非,他真的打算独自一人过此余生? 其实心里也是希望有人陪伴的吧?有谁会喜欢孤独一人,即使是她在最绝望最无可依靠的时候,也是希望有个人能陪她一起。只是,当时最希望的那个人,却是把她推向深渊的那个! 本以为,她不会在对这世间的任何一个男子动情,可是,她竟不知,这世间还有这样的男人。 自己村子里没有配得上月娘的单身汉,林大磊就去邻村寻觅,一副非要把月娘嫁出去的势头。月娘开始不知他每日忙活什么,但后来知晓过后,也只咬咬唇冷眼瞧他折腾去,难道他就不明白,想要那流言消散,最好的办法,就是坐实这个流言么? 这个不通人情的臭石头! 林大磊又皱着眉头回来了,月娘瞧都没瞧他一眼,把绳子上风干的布匹收了,径直回了屋里。 林大磊没有注意到月娘的情绪,他有些发愁的坐在院门的那颗石头上,这几日他奔走四处后,才知道他救了一位千金小姐的事情已然传了许远,别人见他来打听周围单身汉的家境和品性,便把他的意图猜了个不离十,倒真招来了些上门自荐的。 只是,稍微正经一些的人家,都不希望自己儿子娶个只能看什么也做不了的花瓶回来,那些有心思的,却没有几个是正经过日子的好人。不是长得歪瓜裂枣的,就是心思不正的,再就是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的。 这样的人家都如何配得上月娘呢?难道要她去吃苦,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她那么柔弱,又极好拿捏,到了这样的人家,恐怕连半载也活不了! 今日倒是找了个稍微好点的人家,听说口碑还不错,家境在这一片算是稍微富裕点的了,说是种了好几亩的地,家里还喂养着猪牛羊,经常吃的上肉的。 林大磊便和人约好去见了那男人一面,长得还算不错,就是有点偏瘦,说起话来温温吞吞的,应该也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再说到月娘的亲事时,那人竟施施然道:“你也看到了,其实呢,我家的条件在这十里八村的,谈不上第一富,那前五还是排的上的,所以养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倒也没什么。” 那男人抬头看了看林大磊脸上的疤,心里有些畏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只是,我家母亲是不会让我娶个跟过别人的女人的,那个妾什么的,平时给我端个洗脚水啊什么的,能使唤使唤,也还是可以的。” 林大磊当即黑了脸,看着那个说完话便缩着脑袋窝囊的男人,真想把他摁倒在地狠狠地揍一顿!可是想到月娘那张被吓得惨白的小脸,算了!若打死人了,他去坐了牢,谁来管那个小姑娘去?只会让那些心存恶念的歹人给毁坏了! 强压着怒气,双拳紧握,赶走那个有色心没色胆的窝囊废,他一拳砸在旁边石砌的墙面上。 ———————— 林大磊坐在那又沉重的叹了口气,看样子,真的是他连累了她,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也要央求蔡氏收留她才是,纵然有那个来生,想必在李郎中夫妇看管之下,他也是不敢乱来什么的。 何至于到如今这般地步? 林大磊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辰不早了,便站起身来,还是先把今晚的饭最好罢,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林大磊唤月娘吃饭的时候,她刚刚把衣服量好,想着明天就开始着手做他的冬衣,王婶给的那匹料子虽然不十分好,但摸起来却比林大磊以往的衣服都舒服一些,再就是,这布虽是去年旧了的,但到底还是没有穿过用过的新布,这样,总算这个年,他也算是有件新衣服穿了。 她把料子收好,才坐到林大磊对面。林大磊见她拿起了饼子,这才开始吃起饭来,不过他吃饭向来极快,只消片刻便已吃完,只等着月娘慢条斯理的吃好去把碗刷了。 月娘心里堵着一口气,从他回来一眼也没瞧他,只把眼珠往周围打转。这屋子里比她刚来时干净了许多,林大磊知道她有洁癖,怕脏,便每日都把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那些被褥什么的,每逢有好日头便拿出来换洗晾晒的,所以,纵然条件简陋些,过得倒还是舒坦的。 想到这,她的气便消了一些。要怪就怪这三个石头堆在一起的家伙实在太硬了,一点也不知道拐弯,只一味的死脑筋,都不问问她是如何想的。 月娘咽下一口饼子,抬眼看向对面的那个男人,却突然瞧见他手上一大片乌青红肿,有几处还破了皮流着血,月娘看着心惊,急忙扔下饼子抓过他的手来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大磊手上的那伤早就没有痛感了,这点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吃饭的时候竟忘了这事,见月娘如此担心,便把手收回,轻描淡写道:“无事,只是不小心擦伤了。” 那么严重,还说没事!月娘心疼极了,红了眼圈道:“莫不是又为着我的缘故和人打起来了罢?” 林大磊见她开始掉起了眼泪,这才后悔没有注意把手藏起来,想帮她擦泪,又觉得于理不合,只在旁干着急劝她:“你莫哭,我没有和人打架,真的只是擦伤的,一点小伤罢了,明天就好了。” 月娘却不信,拿手背擦了擦眼泪,低头说道:“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你,你也不用每日为着把我撵出去就巴巴的跑来跑去累死累活的,我不连累你,我走就是了,横竖早就是个死人了,偷活了这些日子,倒是让你不痛快了!” 第十七章怒气 林大磊这才真的焦急起来,听她说什么不拖累他要走之类的话,这才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他何时嫌她拖累于他了?都是因为他的缘故,累得她的名声如此不堪,觅不得良婿,实在是他的过错! “我何时说过嫌弃你拖累我的话了?又几时要把你撵出去了?” 月娘瞥了他一眼,半是委屈半是埋怨道:“还说没有,你每日里都在做些什么,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莫要把我当傻子,你实在不愿留我,直说便是,何必每日里那般辛苦?我可不是那死皮赖脸的人,又没有死抓着你不放......” 林大磊见她的泪珠一串一串的往下落,划过精致小巧的下巴,落入胸前的鼓起,林大磊急忙移开了视线,无奈道:“我那般做,也是为你好。如今因为我的缘故,使你处境尴尬......我便想着,给你找个好去处,总比待在我这遭人白眼的好。” 月娘冷眼斜睨他:“你是我什么人,要替我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林大磊被她噎了一下,的确,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帮她决定,而且,他挑了他认为好的,若她不愿意,那以后的日子势必还是不好过的。想到这,他又暗自叹了口气。 月娘见他不吭声,想了想,问道:“那你可给我找着了?” 这下说到林大磊的憋闷之处了,他皱着眉摇了摇头。 月娘看他那副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娇嗔着白了他一眼,拿衣袖擦了擦眼泪,盯着他问道:“那你待如何?” 林大磊沉默了一会儿,知道月娘以为他就要放弃时,又听他道:“多打听打听,你放心,总会有好的。” 还放心!月娘气极,把饼子往桌上一甩,站起身扭头走开了。 林大磊错愕在了那里,平时月娘一向温柔和善,他还从未见过她生气发脾气,怎的就突然生气了呢?林大磊使劲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看着桌子上她那边丝毫未动的饭菜,这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岂不是要饿坏身子的,都已经那么瘦了,更应该多吃才行!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行路难,行路难 8 林大磊看了看背对着他坐在床上不知在做什么的月娘,叹着气给她拿了个饼子端了碗粥,走过去,见她拿着自己之前的衣服在一块布上比划着什么,月娘回头白了他一眼,他便不敢问些什么了,把手中的饭往前一伸,轻声劝道:“还是把饭吃了吧,饿着肚子总是不舒服的。” 月娘手下忙个不听,答道:“不吃了,没胃口,你拿走吧。” 林大磊没有收回,眉头又紧紧锁了起来,但还是尽量柔声劝她:“多少吃点,若实在是不想吃,喝点粥也好。” 月娘停下手中的动作,拿眼撇着他,兀自赌气道:“我不吃,我不要吃你的东西,以后这屋子我也不住了,全还给你,你也不用那般费尽心思的要把我赶出去了!” 林大磊仿若被人重重一创,只觉得满心的怒气无处撒去,面前的那小姑娘嘟着小嘴,眼尾发红,看起来十分委屈,可他都是为了她好啊,莫不是,她不情愿?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若不愿意便罢了,又何苦说这些话,我何时说过要赶你走了?” 月娘见他不再坚持,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好受,便哀怨的问道:“怎的?你这是打算放弃了?” 林大磊垂丧着气,点了点头:“养活你倒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又想起自己手中的饭,便复又端至她面前:“不管怎样,饭总是得吃的,莫要再说那些气话了。” 哼,这个臭石头,还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怎么就不知道拐弯呢?真是笨到家了。不过,她还是听话的把那碗粥吃了。 ———————— 话说这村东头,住着一个瘸子,听说从前经常勾.搭迷.奸良家妇女,后被人逮住打瘸了腿,这才消停了一些。纵然不敢在有所作为,但凡是有女人从他家门口走过,他便一双小眼贼溜溜的盯着人家看,也不在乎人家长相如何,只要是个母的,他便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还时不时还吹一两声哨子,惹得那些妇人或是避之不及,或是破口大骂,可他还是一副老样子,丝毫没有半点收敛。 这日林大磊出门去井边提水,那瘸子便一拐一拐的走近林大磊院子里。 月娘刚刚把林大磊的冬衣做好,拿出来再晒一晒太阳,想着明日便能穿了,抬眼瞧见一个年岁不小的瘸子径直走了进来,待看见她时,便瞪大了双眼,眼神发直。 那瘸子进院子前,便瞧见有个身材娇小的娘子在院里忙活着什么,行走间婀娜多姿,尤其是那抹纤纤细腰,简直不堪一握!这乡村中的村野妇人真是无法与之相比。 那瘸子便心痒难耐,紧走几步,入了院子后,那小娘子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待看清月娘的面容时,那瘸子大为感叹,这小女子简直恍若仙人,他活了这几十年,还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的可人! 月娘警惕的后退了几步,原本见是个腿脚不利索的中年人,以为是来借东西或是找林大磊的,谁知那男的自见了月娘,眼珠子便一动不动,实在是无礼的很!月娘有些发毛,但还是强自镇定的问道:“大叔是何人?可是有事相求?” 那瘸子回过神来,忽闻那娇美的娘子连声音都似黄鹂般悦耳,想得到她的心更加坚定。见月娘一脸的防备,他赶紧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和善的微笑,答道:“你,便是林大磊救回家的那位小姑娘?” 月娘疑惑地点了点头:“正是小女子。” “果然生得一副好样貌,看来村里的传言也并非是全然不能相信的。”他自言自语的赞叹,见月娘又后退了两步,遂极力安抚道,“你莫怕,我是来接你走的,你只管放心,跟了我,保你吃香喝辣不愁吃穿,然后你再给我生几个儿子,便让你享不尽的清福!” 月娘见他满嘴污秽,又恼又羞,指着瘸子的指尖不停地颤抖:“你......你这人,好生无礼!” 那玉葱般白皙细腻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更是让他心里痒痒的仿佛白蚁挠抓一般,当下也顾不得青天白日的,上前紧走几步拉扯住月娘,便要往旁边的石头上按。 他虽身有残疾,但男人家和女人家的力气向来悬殊,月娘拼了命的挣扎,心里只想着那块笨石头怎的还不回来。想着石头,她便从手下一捞,抓起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拍向瘸子的面部。 那瘸子正在得意之时,一时没有防备,正面狠狠挨了一下,那鼻血顿时流了出来,他伸手一摸,便惊恐的张大了眼睛:“血......我流血了......” 月娘见他留了那么多血,心里也吓得要命,绕过他想向门外跑去,那瘸子此时回过神来,扯着月娘的胳膊怒骂道:“你个小娘们,翻了天了,居然敢打老子。你躲什么躲,啊?都跟男人睡过了的,还跟我这装什么装,还想立贞洁牌坊那?我跟你说,你跟了我,好好服侍我,那这事就算了,否则,待林大磊亲自将你与了我,那你可别想过一天的安生日子,看我怎么收拾......” 最后一个“你”字还未说出口,他便被人狠狠地甩在了一边,他急忙愤怒的回头看去,那可怖的疤痕正对着他张牙舞爪的,顿时便消了气焰。但瞥到旁边瑟瑟发抖的女人,他心头的怒火便又生了起来,还未开口说话,那比方才的石头还要大上许多硬上许多的拳头,照着他的面门狠狠地来了几下。 瘸子躺在地上痛苦的哀求:“林大磊兄弟,别打了,别打了,是我啊,我没偷东西,没做坏事,没......” 林大磊松开他,眼中似有两团火焰,他刚刚看到了什么,只不过打趟水的工夫,就有人心存歹念想要霸王硬上弓,这人实在是活腻歪了! 那瘸子见他停了手,急忙央求道:“林大兄弟,别打了,我是来提亲的,我是听说你前几日要帮这姑娘找个婆家,今日我便是来自荐的,莫要再打了......” 林大磊冷笑一声,挑了挑眉,不屑道:“你说,你是来提亲的?” 那瘸子见林大磊站直了身体,立刻从他身下爬起来后退几步,待觉得与林大磊有了一段稍微安全的距离,接着道:“是啊,既然你不想要她了,那便与了我罢,至于聘礼,你与她非亲非故的,总不至于比那正常婚嫁的都多吧?” 瘸子以为林大磊是在拿月娘挣些零花钱,无奈他却是大错特错了。林大磊气极而笑:“很好,很好!你以为,你凭什么娶她?” 那瘸子虽然身残颜丑,却自尊心极强,见林大磊瞧不起他,便不服气道:“怎的?我凭什么不能娶了?就算是有几分姿色,那也是个二手货了,你林大磊玩腻了的货色,咋的,我哪里配不上了?我说林大兄弟,想要多少钱,你就直说,何必这副作态!” 第十八章恍悟 林大磊上前踏了一步,那瘸子急忙往后退去数步,这林大磊来势汹汹啊,是嫌他没钱么?他左右瞧了瞧,却看见篱笆外有个头悄悄地往这边探着,他转了转眼珠,对面前的那位阎王道:“我说大磊啊,我们毕竟在一个村子住了那么多年了,你又何必这般小气,你说要多少聘礼,我给你便是,如何却要打我?” 林大磊冷笑道:“为何打你?你不知?” 那瘸子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 林大磊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愤然道:“那我便打到你知!” 那瘸子急忙摆手求饶,口中还在辩驳:“我哪里说错了,你敢说这么俊俏的小娘子,你一手指头没碰过?谁信?” 林大磊怒极,单手把他提起,而后狠狠地扔向旁边的石头上。那瘸子被重重撞了一下,捂着胸口往门处爬去。林大磊正欲追上去再好好教训他一顿,门口处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却是王婶! 怕是又来看热闹的罢? 王婶走出来,看着趴在地上咳嗽的瘸子,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见林大磊并不准备放过他,便上前正欲劝说,却听林大磊阻道:“王婶,今日这事与你无干,还请不要插手。” 王婶顿了一下,笑道:“当然,我王婶虽是闲事多了些,却还不至于管到他人家里去,这是你们的事情,你打死人我也不会管的,我只觉得月娘实在可怜,今后,可要依靠谁去?” 说完她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向月娘,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劝慰道:“莫怕,已经没事了。唉,这可怜的孩子,真是苦命,快随我去屋里休息一下吧。” 月娘刚刚砸向瘸子的手还在颤抖,她伤了人,幸好她力气小,才没有出人命,她抬眼看向林大磊,只见他眼中除了隐忍的怒气,还有些许的担忧和疼惜,月娘垂下眸子,低眉顺眼的跟王婶进了屋。 林大磊见她离开了,这才毫无顾忌,他自然不能打死那瘸子,但是他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情来,却是无法容忍,便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顿,而后警告他道:“这次就先饶你一条狗命,若有下次,我让你另一条腿也不能走路!” 那瘸子见自己捡回一条小命,急忙发誓保证。 林大磊自然不信他,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先放了他回去。他看了看正屋的门,却突然不想看见她受尽委屈的样子,实在是......心疼的紧!更惭愧的紧,若不是他瞎折腾,非要给她找个好夫君,又怎会惹来这样的人,又怎会如此被人欺凌? 林大磊想,如此看待月娘的应该不止那瘸子一人,想必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自己的人了罢?都是他坏了她的名声,还巴巴的上门让别人娶她,怪不得没人愿意,怪不得那些小人生了这般歹意。 正屋的门被打开,林大磊心中一跳,见是王婶,便又平复下来。待王婶走到他身边,他低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王婶叹了口气,也跟着低声道:“小姑娘家的,自然受了不少惊吓。我说大磊你也是的,不好好照顾人家,整日里折腾个什么劲,看吧,差点就出事了。” 林大磊心里更加愧疚,悔恨的不能自已:“我只是想让她今后有个好去处,跟着我总不是个办法......” 王婶翻了个白眼,道:“我说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是个人都会藏得严严实实的,只要你,才会把人家往外推。你不想外面说的那么难听,横竖你俩已说不清道不明,不如干脆就把这流言坐实了,这样,人家姑娘也有了归处,你也算是有个伴了。” “这样怎么能行?我林大磊一无所有,怎的好委屈人家姑娘?她本就是个可怜人了,这趁虚而入的小人行径,我林大磊,却是万万做不来的!” 林大磊义正言辞的摆手拒绝王婶的提议,王婶却不理会他所谓的正人君子,只道:“若是,那位姑娘已经心有所属了呢?你可愿把她嫁于她的心上人?” “她有心上人?”林大磊很是惊讶,见王婶一副神秘的样子,心里有些憋闷,他怎么不知她有什么心上人的?是了,定是在遇到他之前认识的男子,可是,他上哪去找她的心上人,再说,那心上人若是靠谱,怎的她出事这么许久,都没见有人寻觅? 王婶暗骂了声呆子,只得把话挑明:“那大磊,我却问你了,如何你找了这么许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家?” 林大磊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他们不够好。”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行路难,行路难 9 五月底,天气已然有了几分的炎热,虽然城门处人数众多,想来那些门卫也想早些办完差事回家休息,排的倒也不算太慢。 李白眼见着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便让墨青将那老者唤来,那老者倒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往前面一站。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能帮人一把也不过举手之劳,他们两人到不介意,反而后面排了许久的人有些不满。不过见那老者头发花白,脚上的鞋子还磨坏了一些,倒也没有太过分,只低喃了几句便作罢了。 那老者率先进城,倒不急着走,像是在等人一般。 李白见他形单影只,浑身俱是风尘,有心送他一程,问道:“不知这位老先生欲往哪里去,若是顺路也好送你一程。” 那老者摆了摆手,笑道:“多谢这位小郎君了,我在这里自有人接,还不知郎君贵姓?” 李白忙道:“免贵姓李,举手之劳罢了,老人家不必放在心上。” 那老者点点头,似乎对眼前的后生很是满意,不过片刻,便有一辆马车朝他们这边走来,那车上下来一位与李白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相貌清秀,听说了方才的事情,对李白夫妇很是感谢和客气。 双方一番客套之后,便各自离去了。 襄阳城内繁华似锦,人群接踵而至,街道十分拥挤,路上行人各异,各族人士混杂于人群内,只看的许萱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李白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面孔,但也只是一闪而逝,并没有往心里去。街上行人众多,他们往里走了许久才看到一家客栈,光是店内的客人都已爆满,不知里面还有没有空房。 墨青过去问了,并未出乎意料的被告知客房已满,一行人只得继续往里走去。但凡看到的客栈无不人满为患,他们只好去寻一些稍微偏僻一些的客栈或酒家。 好在有当地人好心告知,穿过几条曲折的小巷,一家不甚起眼的客栈孤零零的立于闹市中,仿佛不受周围的尘嚣所影响,倒显出几分的脱尘来。 那客栈外观看起来普普通通,里面也同样简朴素洁,只是贵在安静,对于赶路人来说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颠簸了一整日,许萱倒也不急着用膳,她一路上偶有下车走走,但大多时候还是坐在马车里赶路,身上显出几分的僵硬和疲惫来。 李白跟在许萱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在院内慢慢走动,时而还可听见远处喧闹的街上小贩的吆喝声,许是隔着几条街,竟有几分的不真实。 “一天又要过去了。”许萱看着远处的夕阳,其实不光李白对于未来迷茫,她亦是如此,不知将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而现下做的决定也不知道将来是否会后悔,越是接近长安,她越是觉得眼前的迷雾越重。 李白忽然道:“娘子你看,远处那抹红瓦可像是姑苏台上的吴宫?” 许萱奇道:“李郎说的是吴王勾践和美人西施?” 不过是远远的看着有几分的虚幻,远处破碎的瓦痕被夕阳染上些许绯色,他竟也能想成是吴宫,许萱哭笑不得,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李白笑道:“不知为何,那点点虚影竟让我想起了那段故事。 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 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 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 东方渐高奈乐何!” “好诗,好诗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高声赞叹,两人回头看去,正是那位在城外随手帮了一把的老者,不禁感叹缘分如此巧妙。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碰到这位老先生,白真是颇感荣幸。”在外见到稍微熟识一点的面孔,总会觉得有那么几分亲切,即便两人都只是一面之缘。 那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摇头晃脑的将李白方才念得那首诗复念了一边,再次赞道:“如此惊人的诗句,没想到会从你这么一位年轻的后生口中吟出,果然这世道已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但不知你这首诗名是?” 李白随性笑道:“不过是偶然感想,想到什么便随口念了出来,没有想过取个什么名字。” 那老者很是不赞同,忙催促道:“怎么可以没有名字,快快想来,回去我要让我那小孙儿亲手写下来,带回给我那三五老友一起观摩,李郎不介意吧?” 李白哪里会,忙道:“便随老先生高兴就是。” 那老者满意的连连点头,又道:“你也不必左一个老先生,右一个老先生,我本姓贺,你便叫我一声贺公也亏不了你。” 李白忙虚心改了称呼,想了想,道:“那就便唤作《乌栖曲》罢。” 那贺公似乎还有些不甚满意,总觉得李白对待如此一首好诗略显敷衍了些,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强,也就不再继续纠结,他抬头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位品貌不凡的年轻人,除却最开始给他的表面印象,现在他却能证实,这个年轻的后生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奈何他看透了所有,就是看不到李白的出身。 “李郎若是不介意,可否一起饮酒一番?”贺公伸手指向一处,李白见那方亭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贺公的小孙儿正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的看着这边,想来是在等这老者。 李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许萱。 出门这几日李白都未沾过半滴酒,想来他心里也是想的不行,又怕冷落了她,遂道:“李郎去就是,我这便让朝青去拿酒,也好让贺公尝一尝。” 贺公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对小夫妻,听到酒,颇为自信道:“哦?一般的酒我可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许萱与李白对视一笑,便让人去取了酒来,贺公率先入座,他那与李白年纪相仿的孙儿很是客气,亲自为李白斟了杯酒,道:“我家阿公最喜欢到处游走,先前承蒙这位兄台出手相帮,某先敬你一杯,以表谢意。” 李白与他干了,毫不在意道:“贺兄言重了,即便今日不是我,也会有他人出手相助,再者只是举手之劳,实在当不得如此这番谢礼。” 贺公呵呵一笑:“好了好了,话说的不少,还不知李郎名字,家在何处啊?” 李白闻言忙道:“单名一个白字,如今家居安陆,现与娘子一同出门游玩,走走看看,长些眼界。” 贺公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李白?我可是听过你的大名的!” 李白也是满脸诧异,又听贺公对他孙儿笑道:“前段时间于长安见到了元道长,他还向我提起过李郎,不料我们这么快就见了,也怪不得那首诗也只能从你口中作出了。” 李白着实吃惊不小,忙谦虚道:“贺公过誉了,白本一介白身耳,哪里当得起如此赞誉,但不知贺公竟与元道长还要交情,看来是白有眼不识泰山了。” 贺公哈哈一笑,不在意的摆摆手:“什么泰山,不过是个老头儿罢了,李郎才华过人,可不能藏私,快些把你那些好诗篇拿出来,让我等也好开开眼界。” 李白无奈一笑,忽然想起自己前几日游玩时胡乱作了一首,被许萱顺手写了下来,如今还在自己怀里,只得拿出来交给贺公,并道:“前几日随手一赋,还请贺公多多指教。” 贺公接过来,光那一手漂亮的小字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他未看诗句,调侃道:“这是出自你那娘子手笔罢?李郎绝世之才,果然身边人也非等闲凡人。” 李白颇为自豪的笑了笑,自家娘子的字他还是很引以为傲的,故而才愿意将这首诗拿出来观赏。 贺公这才认真的看起了诗句,只是越看越心惊,那字句相扣如此绝妙,将吟诗本人的情感夹杂其中,复杂而又简易。 “这首诗可有名字?”来回默念了好几遍,贺公这才惊疑不定的问向李白。 李白想了想,道:“《蜀道难》。” 贺公将那诗名默念了一遍,又朗声将诗念过几遍,仍是不肯放手,连连道:“好诗,果然好诗!” 这时墨青将酒拿了来,李白让他放在一旁,亲自打开为贺公倒了一杯,香气袭人,瞬间将贺公从诗中拉了回来。 “咦,这是什么酒?怎的这般香!”贺公忍不住拿起酒杯放在鼻间嗅了嗅,不敢相信道,“我贺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未闻过如此香气缭人的酒,光是这味道都能让人垂涎三尺了,不知李郎从何得来?” 李白见他喜欢,很是高兴,两人年纪虽然相差甚大,却一拍而就,相谈甚欢,不论在诗句上,还是喝酒上,能遇到知音总是令人备受欣喜和鼓舞。 “贺公可先尝尝看味道如何?” 见他还卖关子,贺公笑着点了点他,像是舍不得喝一般,轻轻抿了一小口,而后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品味着口中的清香。 “李郎诗句不仅绝世过人,就连酒都如此香醇,看来我真是白白活了六十九年啊!不过好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如此惊人的诗句,喝到如此醇馥的酒水,此行真是太值了!” 他的小孙儿在一旁打趣道:“那阿公你说,到底是诗更好一些,还是酒更好一些?” “这”贺公闻言头疼的纠结了起来,看了看手中的两样东西,实在难以抉择,遂道:“都好,都好,如此得了两样好宝贝,当在一起才是最好,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欣赏佳作,人生快意啊!”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行路难,行路难 10 月牙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晦暗了,她看了看周围,是她陌生的地方。稍微动了下身子,身上各处都在叫嚣着疼痛,感官一下子给这些痛感占据,月牙儿疼的咧了咧嘴,“嘶”了一声,心里暗骂着推她的人真是心狠,可别让她逮到了,否则绝对让她比自己惨百倍! 她缓了缓,待脑子更加清醒些,方才慢慢地坐起身子,体会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痛处,腰好像闪着了,脑门也有点疼,她伸手摸了摸,还有点湿漉漉的,拿下来一看,是血! 月牙儿心中一慌,脑袋不会摔了一个洞吧,这可就完了,而且这是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连个虫鸣声都没有。 她扶着旁边的树干慢慢直起身子,走了两步,还好腿没有事,就是一动,浑身就像是被什么碾压了一般。 记得她是和村子里的几个小伙伴一起在山上采野生蘑菇来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自己当时好像是站在边上的,看中了山缘一颗硕大的野生蘑菇,刚摘下来,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道力,自己脚下一滑,就从这山上滚了下来。 还好这山不是特别的高,且几乎没有石头,因为背阴,这里的泥土都是潮湿的,所以自己现在还留着一条小命,但也因为如此,土质稀疏松软,且坡度大,根本不可能爬上去,看样子,目前是没有办法回去了,不知道爹爹和娘亲会不会急的吃不下饭,到处拼了命的寻自己,娘亲晚上肯定会偷偷地抹眼泪,爹爹也会在娘亲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叹气,就像小时候自己调皮故意躲起来时一样 月牙儿想到这里,就开始深深的后悔起来,要是以前乖一点,不总是那么调皮就好了,现在她好想回到家里,可以肆无忌惮的像娘亲撒娇 于是后劲过来的月牙儿开始后悔起来,没事好好的去采什么蘑菇,想起家里的那几只鲜嫩多汁的小鸡仔,都是嘴馋惹的祸,还偏偏受了周红梅那个死丫头的激将法,真是越想越气,说不定自己还真是被她推下来的呢,这小丫头,什么没学着,单把她娘那肚子里的坏水都学了来,小小年纪整日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以后对这样背地里使阴招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不过,娘亲曾经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的福气就是爹爹,那么,自己呢? 月牙儿眸中升起了一丝丝希望,看了看静悄悄的周围,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爹爹打猎有没有来过这里,不会有什么豺狼虎豹的吧?那她也别指望什么了,专门给这些家伙当点心来了。 试着往里面走了走,头上的血已经凝固住了,虽然还是有些疼,想来也只是擦伤,并不怎么严重,左右瞧了瞧,捡起一根木枝,把上面的枝桠都扯掉,当做支撑的柱棍一点点往前挪着,要是碰到什么意外情况,还能当个武器什么的。 好像印证什么似得,本来安安静静的地方,突然从眼前闪过一只“小狗”,猛地蹿了出去,钻进了一旁的草丛里面。 月牙儿一愣,然后就看到草丛里面的“小狗”露出森森的绿光,看到这里,月牙儿要还傻到以为是只小狗就真的没救了,什么小狗,分明是一匹小狼,看样子并没有多大,还是一只小崽子。但是月牙儿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起来,小狼崽会独自在这儿吗?它的爹爹娘亲兄弟姐妹不会也在周围吧? 握紧木棍的双手早已是汗涔涔的了,等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听见一个奇怪的哨音,原本目露凶光的小狼,瞬间变得温顺可爱,摇晃着尾巴,一碰一跳的往后面跑去了,那姿势也太有辱狼了,比看见骨头的小狗还要狗腿。 连个狼都畏惧巴结的“东西”,月牙儿更拿捏不准了,双手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中的木棍,只等着拼死一搏,最不济也要同归于尽!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昏过去的时候,前方沙沙沙的响了起来,月牙儿瞪大了双眼,有道是死也要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不然到了阴曹地府怎么跟阎王爷交代,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太冤了点。 月牙儿双腿开始打颤,就在差点跪在了地上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只腰部以下被树叶挡着,上面着胸膛,应是常年受太阳洗礼,如同古铜色一般泛着诱人的光泽,和爹爹不相上下的肌肉,正随着他的呼吸一缩一缩的刺激着月牙儿的视觉,光只是这一眼,就已说明对方是个雄性“动物”,月牙儿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急忙转过身去。 后面一直没有动静,月牙儿也不敢回头,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砰砰砰的跳的停不下来,两边的脸颊也是烧的不行,这还是除了爹爹,第二次看见男人的身体,况且那时自己年纪尚小,后面逐渐长大,爹爹就再没有裸着上身了。 等了一会儿,后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月牙儿这才想到现在可不是什么害臊的时候,若是自己一个不留神,小命都没了。想到这,她一咬牙转过身来,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后面哪还有人,连刚才那只摇尾卖乖的小狼也不见了! 月牙儿又开始后悔了,刚才说不定真的是个人呢,自己在这里除了刚才那俩,连个活的也没瞧见,这幸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头了,万一蹦出来个老虎,她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那“人”既然没有伤害自己,说不定真的是同类呢,刚才只顾着惊讶,一直在盯着人家的身体瞧,月牙儿的脸愈发的滚烫起来,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即使不是,也许是个不吃人的,或许也是跟爹爹一样在此打猎的? 想到有这个可能,月牙儿赶紧拄着木棍往前赶去,那一人一狼也不知道怎么动作这么快,不过就这么一小会儿,就已不见了踪影,月牙儿就更加心急了,想到也许有出去的可能,就不管不顾的往前努力的寻着。 天色暗了下来,视觉也变得吃力,但是也亏得天黑,才能看见这黑暗中的一丝光亮,她发现自己左前方的不远处有明火,像是有人烧烤着什么,她还闻见了肉香,于是紧张了这么久的神经一旦放松了些许,肚子里也开始唱起了空城计了。 她小心翼翼的往那边挪过去,本来对着明火流着哈喇子的小狼,发现了有生物逐渐侵入自己的领地,立刻弓起身子,露出尚还稚嫩的利牙,嘴里朝月牙儿发出呜呜的声音。 月牙儿害怕的咽了咽口水,瞄了瞄正专心烤肉的“人”,发现他并不为所动,那火架上“滋滋”冒油的烤肉,一直刺激着月牙儿的唾液,她伸手揉了揉自己饿的难受的胃,想了想,大着胆子往前磨蹭着,努力忽视那只敌视自己的小狼,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并没有回答她,准确的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月牙儿不禁怀疑,这人该不会是个聋子吧?她扶着旁边的树又往前挪了挪,那人还是没有动静,月牙儿咬着唇瓣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朝火堆了丢了过去,小狼以为她在挑衅,立马上身伏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一副马上冲上去撕咬一般。 但是这个动作也只是让那个“人”伸手把火架上的烤肉翻了一下,便又没了动静。 月牙儿不禁有些着急,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的,眼见这天已经完全黑了,除了他,也没有再见到别的人,而且她对这里的情况也都不了解,只能依靠眼前这个对于她应该没有恶意的人了。 不知是不是真的聋,月牙儿也不管了,蹭蹭蹭几步走到那人的身后,怯怯的看了眼怒目而视的小狼,她瑟瑟缩缩的躲在那人的树后,再次小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啊?是哪个村子里的猎户吗?” 那人恍若未闻,还是没有理她,就连动作都没有停顿下,月牙儿狠狠心,再次上前了几步, 小狼好像没有得到主人的吩咐,并不敢擅自作出举动,只狠狠地瞪着月牙儿,这次见月牙儿已经侵入到了它的领地,往前一蹦就要扑过去。 月牙儿吓得尖叫,连连后退几步,那小狼在半空中却被那人拦了下来。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1 许萱从贺府回来后,脸色十分沉重,贺夫人整日待在府内,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在贺知章有什么话都和她说,郝象贤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 说是不对劲,倒也不大准确,比起以前,简直像换了个人一般,原本待在储君身边,要么有才有谋,要么圆滑世故,显然郝象贤是属于第二种人的。 但是最近这两年,他变得比以前狠戾了许多,一些事情原本不必那般极端,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他却丝毫不留任何情面和余地,甚至有时不顾太子的阻拦。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对于郝象贤的一些所作所为,太子便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便由着他去了。 说到底,长此以往下去,终究不太妥当。敌人太多,未来之路就会愈发的凶险。 李白亦忧心忡忡回来,两人见面俱都眉头紧锁,却仍强颜欢笑,以免对方跟着忧心。 “娘子今日也去了贺府?”李白心不在焉的问道,他想今日之事是否要请教一下贺知章,毕竟这事来的太突然了。 许萱点了点头,还是打算把自己担心的事情告诉李白,或许李白在外面能打听一些更准确的消息。 “今日宠之来了没有半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急匆匆的,我看他脸色也不太对,是不是最近朝里事情太多,还是最近有人和他作对?” 李白心中对这非亲生的小舅子也拿捏不准,但又怕许萱心中担忧,于是宽慰道:“宠之是太子身边的人,平时要应付的人和事肯定很多,忙一些也是正常。” 而后李白便将偶遇太子并跟着太子去了宰相府上的事情说了,并道:“想来明日整个长安城都知晓我李白攀上了太子,不如我现在就去贺府,向贺公讨个主意。” 许萱毕竟是穿越过来的人,即便在此生活了近二十年,但对于历史上一些重大事情还是知道的,现今太子李瑛,将在数年后因武惠妃进献谗言,被圣人贬为庶人并杀害,三皇子忠王李亨才是真正的未来储君,只是现在李亨还叫李玙,并没有改名为李亨。所以现在李白若真的依附了李瑛,日后难保不会被牵连。 “李郎觉得,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许萱斟酌道。 李白想了想,那个有着清秀面容的少年郎,却比同龄人显得成熟沉闷许多,不过二十二岁的年龄,老成的如同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即便身为储君,恐怕宫里的生活并不怎么如意,圣人如今正值当年,膝下又有数位皇子,一个比一个优秀,所以李瑛会担心地位不保,也是应该的。 “太子仁善,却无大智谋,若做个盛世皇帝倒还可以,日后万一有人造反,没有一些忠心的谋臣为他做事,恐怕就不过如今形势并不稳定,朝中分为好几派,加上后宫一些妃子干政,私底下与一些大臣合谋,未来的路当真是不知是谁能走到最后。” 许萱听了李白这一席话,惊讶道:“没想到李郎如今还未入朝做官,就看的这样通透了。” 李白见许萱夸他,心里隐隐有些小窃喜:“看了那么多的书,总不是白看的,况且最近与一些官员打交道,他们虽然看不起我商人之子的身份,却碍于贺公的面子还是对我好言相向,听他们言语之间,似乎对太子颇有些不屑,看来太子在朝中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的,不能服众,日后登基难免无法驾驭众臣。” 许萱听了倒没有什么感觉,除却郝象贤在太子身边做事之外,这太子的未来当真是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自然也不担心。但现在涉及到了李白,她就不得不去阻止未来任何对李白有伤害的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李郎还要跟着太子身边吗?” 李白皱眉道:“如今跟不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今日一事必定传遍整个长安城,不过几日,长安城外也会有所听闻,要是我回绝了太子,当真是不知好歹,况且宠之也是好意” 是啊,郝象贤也是好意,可惜许萱斟酌着字眼,小心翼翼道:“能不能和太子保持些距离”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若真这么做了,恐怕不仅没有效果,还会得罪太子 李白望着许萱,忽然明白过来,疑惑道:“娘子不喜欢我跟着太子?” 许萱道:“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太子此人并不适合李郎依附,还是换个更为稳妥的方式” 李白了然的笑笑:“娘子是怕日后太子失势,我也跟着遭殃罢,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说,不过目前来说,太子并没有任何失德,至少近几年是不会有事的,几年后也不知是何光景,或许我们那时已经离开长安了。” 李白一语成谶,几年后他们离开长安时,李白想起今日的话忍不住失笑道:“早知道我说的话这么灵验,还不如去做算命先生。” 而许萱却想,其实李白应该早就有了离开长安的心思,无论是对官场的失望,还是对未来更高的追求,长安注定不是他的固定居所。 后话暂且不表,许萱也觉得目前也只能暂时栖息在太子这棵树下,毕竟他们无权无势,谁也得罪不得,若是有个太子罩着,或许未来的路还能更加辩解些,却也凶险些。 李白心中有了计较,也不急着去寻贺知章了,且走一步看一步,他心中释然,轻松了许多,想起郝象贤最近的名声确实不大好,对许萱道:“宠之的事情我再打听打听,有了今日之事,想必和别人打听些事情,会比原来容易一些。” 明日开始,便会有人前来试探,或者和他攀关系了 第二日李白为了避人早早就出了门,没有等到那些前来拜会的官员,却听门卫禀报有一位年轻娘子欲拜访许萱,这让许萱感到十分惊讶,在长安城,她认识的女人也只有贺夫人,不过也许是因为昨晚的缘故,那些夫人前来试探他们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许萱忙让人请了进来,本以为是为哪家官员的夫人,不料却是个年轻的娘子,浓眉大眼很是灵动,未语先笑,见许萱面露疑惑,自我介绍道:“我是礼部尚书之三女李腾空,今日冒昧拜访,过于突然,还望许娘子勿怪。” “原来是三娘子。”李腾空是官员之女,而许萱亦是前宰相的孙女,两两相抵,倒也说不上谁给谁行礼了,只是李白如今一介白身,少不得多些客气。 李腾空自己倒也不见外,大大方方的坐下,接过茶水,拿眼打量着许萱,笑道:“许娘子真是个别致的人儿,怪不得外头都说李氏夫妇伉俪情深,就连玉真公主都十分艳羡。” 许萱顿了顿,不知她为何又提起公主,谦让道:“我竟是不知外头有这传言,看来是我足不出户的缘故了,原本按理来说,应该是我去拜托三娘子的,只是你我素不相识,冒然前去,恐怕会叨扰到” 李腾空接过话头道:“怎么会?许娘子若是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你们远道而来,身边定然没有个说话的人儿,许娘子若是不嫌弃,只管唤我一声妹妹,日后多走动些,李郎知道许娘子身边有人说话,定然也是欣喜的。” 许萱顿了顿,原想这李腾空是被尚书大人派来试探的,看样子并不是如此,许萱拿不准李腾空的目的,却也实在不相信她的目的如此单纯,只是为了认个姐姐而立?太过蹊跷。 “那是当然,只是家中略寒酸,唯恐怠慢了三娘子。”许萱拿起茶盏遮住面容,眼角余光看到李腾空四处寻觅,不知在找什么。 见许萱放下茶盏,李腾空忙收回视线,敛身正坐,见许萱举手投足的气质十分优雅,虽住着并不奢华的房院,穿着并不华丽的衣饰,但仍止不住她与生俱来的贵气,忍不住叹道:“许娘子不愧是名门之后,与我等小家出来的,果然不一样。” 说到这,她又一次道:“看来也只有公主能和许娘子一较高下了。” 她今日已经连着两次提到玉真公主,许萱只好顺着她的话问道:“三娘子和公主私底下很是熟络?” 李腾空忙摆手道:“我哪里配得上熟络二字?能入公主眼缘已是我的福分,公主是什么人儿,岂是我这等人能够攀比的,只是因为公主长了我十岁,而我从小就喜欢道法一类的东西,对公主很是崇拜,故而能够与公主时时见面。” 许萱心中暗惊,玉真公主如今已经三十有几,而李腾空比公主小上十岁也是不小的年纪了,竟然没有成亲,两人差了几岁的年纪,竟还要自称一声妹妹,也不知她是故意自谦还是不知道许萱的真实年龄。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2 方小盗来了,约三小时后离开。“太白,何故如此莽撞,小心冲撞了贵人!” 他身后有两人匆匆赶来,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急忙唤道,忽见许萱在此,便微微避过身去,满是歉意道:“幼侄唐突,还请这位娘子不要见怪。” 许萱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唯记得前面两个字——太白! “你就是李白?”问出这句话之后,许萱才觉得有些不妥。 李白疑惑的看着她:“你如何得知?” 声音如同潺潺流水,很是悦耳。 李白身后的另一位男子打量了许萱一番,笑着开口道:“莫非娘子便是许使君家千金?” 许萱本想脱身离去,闻听此言只得略施一礼,温声道:“奴家正是。” “啊——”那位唤李白幼侄的男子眼前一亮,急忙再次作揖,“原来是许家千金,失礼失礼。”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捅了一下李白。 李白缓过神来,急忙跟着李衍作揖行礼致歉。 许萱点了点头,好心提点道:“出了角门朝右走,转过回廊,便是家父的书房了。” 李衍急忙道:“多谢多谢。”又悄悄打量了许萱两眼,才拉着李白匆匆离去。 许萱怔怔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角门,心道这李白和她所想全然不同,她知李白不仅才华横溢,也是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子,却没有想到这般好看! “宛姐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找了你好久。” 郝象蓉忽然出现在女主面前,将她从思绪中蓦然拉回,郝象蓉不明所以,忽然看到许萱手中的笺纸,打趣道:“姐姐莫不是也被这曲子弄得魂不守舍,一个人偷偷哭鼻子想心上人罢?” 许萱没有理会她后面一句,只疑惑道:“‘也’?谁哭了?” 郝象蓉古灵精怪的翻了个白眼:“还有谁能,郝象洁呗!除了她还有谁这样矫情!” 许萱无言,又见郝象蓉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的问道:“宛姐姐,你真的相信那个赖头和尚说的话吗?” 许萱没有回答,反而微挑秀眉,责备她道:“什么赖头和尚,那可是你的堂兄!” 郝象蓉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鼓着腮帮满不介意:“谁知道他是不是呢,堂兄走了那么多年了,况且他自己也不承认,光我大伯父承认有什么用。而且就算他是,也不能给郝家传宗接代了,大伯现在也有了知礼。” “不管怎样,终归是你兄长,郝家的长孙!”许萱耐心劝她,顺道将那笺纸收好放入袖中。 郝象蓉没有再继续此话题,左右她出生时,那位兄长早已离了家,现在回来见了面,也没有什么感情。郝知礼要比她大几岁,虽比她小一辈,却是一同长大的,她自然是向着自家人的,看了看许萱的脸色,她试探的问道:“听说大伯关了知礼的禁闭,没有考得功名前不许外出,我昨儿个去看了他,满脸的憔悴,瞧着真是不忍心。” 因是被过继过来的原因,郝知礼素日里来小心谨慎,从小便格外的懂事,生怕给郝家添麻烦抹黑,现在却真是头一次和郝处俊顶撞,其中原因,许萱自然是清楚的。 “知礼他很好,可惜我不能害了他。”许萱侧过头去,避开郝象蓉的目光,低声道,“会有更好的姑娘等着他的。” 想起郝知礼的腿,虽然平时没有什么妨碍,但到底和以前不能相比,郝象蓉心中亦是清楚,为自己的大侄不平道:“哼,我倒要好好看看那个赖头和尚口中的‘有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许萱便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位清冷淡漠的男子,看似洒脱不羁,眼中却又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不过郝象蓉若见到了他的模样,不知又是怎样一番说法。 李白今日来不知是何原因,许萱总觉得一定和她的婚事有关,用过晚膳便没有直接沐浴就寝,而是写了一会儿字,如果真的和她有关,那么父亲一定会按捺不住来找她的。 果然,刚到亥时,许自正便找了过来。 “大人请坐。” 许萱让人上了茶,许自正自然没有喝茶的意思,他端着杯盏低头思考着,忽而抬头看了一眼许萱,小心的试探道:“菁谖,若是为父在为你说一门亲事,你可还同意嫁人?” 许自正是很欣赏今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昨日宴会上便被他的诗词所震慑,不仅如此,就连司马道君亦极其推崇此人,甚至将紫绮裘赠予这少年,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而且许圉师也十分欣赏他!唯有一点,这年轻人却好似没有太大的雄心抱负,出身如何暂且不提,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想为她许配一个样样都好的夫君,最好是能让逐渐没落的许家再次风光起来。 但他又担心经历了之前那些事情,许萱不再想要嫁人 “儿谨听大人之命。”许萱忽然开口回答,她低眉顺眼,脸上没有多少喜悦,亦没有多少哀怨,仿佛在说明日用什么早膳一般风轻云淡。 许自正大为惊讶,又拿捏不准女儿真正的想法,犹豫的问道:“可是你怎么都不问问那人究竟是何人?家境如何?相貌如何?品性如何?姓甚名谁?” 许萱抬眸看着许自正,说实话,他真的是一个好父亲,对许萱几乎是百依百顺,素日里也是宠爱有加,或许也是因为他只有这么她一个女儿的原因。 “不光是那赖头和尚,元道长亦说菁谖有命定之人,既然如此,知道那些和不知那些,又有什么关系,左右都是一样的结果。”许圉师十分看中李白,而她心内并无所爱之人,所以对方是谁,倒不是十分重要,况且她对李白还是很好奇的,或者说,她很期待和诗仙李白的接触。比起郝彭二人,她觉得李白更为适合她一些。 许自正怜惜的看着自家女儿,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亦或是才华,那都是一等一的,李家儿郎再好,当然也没有他自己的女儿好,他总觉得委屈了女儿。 “若是你实在不愿意,我就去和你阿公说说”想起父亲提到李白满脸欣赏的表情,他不禁觉得头大。 “不必了,大人为女儿选的,定然是经过千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不是李白,也会是别人,与其这样,还不如顺应历史,但是她的命运是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的! 似乎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许自正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在李白是白身,日后是要待在安陆的,如此也能多加照应一些。 见许萱同意了,两家很快便商量起了成亲的事宜,李衍要赴京任职,李白亦没有其他长辈在此,故而婚礼略微仓促,但为了不让许家觉得受到慢怠,婚礼之事虽然简洁,却也令许家大大长了脸面。 彭允面带寒霜的站在许府门前,身后跟着的小奴连大气都不敢出,许萱要成亲了,却不是跟他,这让他如何能接受!他连夜从长安赶回安陆,为的就是讨要一个说法! 许府大门缓缓打开,管家走出来看到彭允,暗道麻烦,却也只得笑脸相迎:“彭郎亲自登门,原本应该请您进去喝杯茶水,奈何家主不在,老郎君身子又有些许不适,真是对不住了。” 彭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没想到许自正居然将他拒之门外,他冷冷一笑,道:“阿叔出门?去了哪里?我亲自去寻!” 管家早知彭允不是好对付的,面带惭愧道:“这家主去了哪里,我这做下人的断断不敢多嘴问的,还请彭郎见谅!” 彭允双眼微眯,刚要硬闯进去,却见许萱的贴身婢女朝青走了出来,他眼前一亮,急忙上前几步:“你家娘子在何处?” 朝青没有回答,让了让身子,几位侍女抬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见彭允面露不解,朝青方才缓缓行礼道:“彭郎,娘子听说您来了,便让我们将这箱子的东西送还给您,并让婢子给您传话,多谢您这几年的照拂,娘子不敢相忘,日后有机会必定加倍报还。” 彭允大为震惊,双眼充血,他愤怒的将那箱子推翻,声音低沉而阴寒:“谁让她日后报还了!”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彭允见朝青面露恐惧,这才微微收敛了神色,冷笑道:“既然已经送出去,何来收回的道理,告诉你家娘子,她若是不要,那便丢了罢!” 说完也不看众人表情,转身忿然离去! 管家看着彭家的人绝尘而去,摇着头叹气道:“唉,恐怕是要得罪彭家了。”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朝青搭话,他抬头顺着朝青的目光看过去,远处转角处站着满脸黯然的郝知礼,清冷的街道将他的身形映衬的更加哀寂。 朝青回到卿菱园,她看着自家娘子纤细忙碌的背影,不论是性格阴冷的彭允,还是温柔谦和的郝知礼,哪一个对许萱不是真心实意?最后却要让娘子嫁给一个没有任何来头的、甚至在此之前都没有听说过的一位“才子”! “娘子。”朝青轻声道。 许萱抬头看她,这样冷的天气,她额间居然还渗出了汗水,温和的面庞上没有任何情绪,如同往常一样朝朝青笑道:“你回来了。” 想要说的那些话忽然就梗在了喉间,娘子也是无可奈何的吧?毕竟她也只是一介女子,婚姻之事本就由不得自己。 想到这里,朝青忽而改了口,见地上放在许多书,笑道:“娘子这是在做什么?” 许萱将书归类好,又把自己胡乱作过的诗放进箱子里,表情十分认真专注:“我把东西先归置好了,日后带过去也方便些。” 朝青急忙伸手:“婢子帮您。” 许萱推开她:“不必了,我喜欢自己整理,你去把我放在那的衣裳收起来罢。” “哎!”朝青应道,她又看了许萱一眼,温婉静谧的面庞在烛光下耀耀生辉,也不知道娘子这样好气性的人嫁过去了,以后可会得到夫家的珍重。 陌生的房间和陈设,许萱看了一会儿才让朝青帮她把头饰卸了,脱下厚重的喜服,换上平时的衣裳,感觉轻松自在了不少。 “院子虽然比许府小了一些,却也不失雅致,这屋子里的摆设倒也是用心,看来这位李郎也是个细心之人。”说着朝青语气一滞,抿嘴笑道,“倒是该改口叫郎主了。” 朝青将喜服小心收好,怕许萱乍一住进来不习惯,觉得不如许府被轻视,倒是会影响日后的夫妻和睦生活了。 许萱却不以为意:“只怕这细心并非出自他手。” 朝青手中一顿,生怕许萱心中生了怨怼,急忙劝道:“若是没有郎主授意,那些人哪敢自作主张呢?” 许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指着床上的那堆花生红枣桂圆道:“去把那些东西收拾了,累了一天,我要休息一下。热水可准备好了?” 朝青犹豫的看了许萱一眼,新郎还没回来,娘子竟然要歇息了 许萱深知朝青是为自己好,生怕自己做错什么惹得李白不高兴,不过想来他那样洒脱的性子,理应不会在意这些琐事才是。 “你放心罢,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是。”朝青口中应着,心里却仍忍不住犯嘀咕,娘子恐怕也是第一次见郎主吧,怎么好像认识了许久似得这般了解? 隔着院子,依然能听到前厅的喧哗声,许萱忽然就生了伤感的情绪,她从镜中窥见那铺着大红色上绣戏水鸳鸯的床被,当真是五味杂陈,仿佛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真实实的成了亲! 朝青推门进来,几个小婢女抬了热水进了屏风后的小间,许萱刚脱了衣裳,便听得外面传来暮雪的惊呼声:“郎主,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萱惊慌的想从浴盆中做起,又惊觉自己未着衣褛,一时间满脸通红的僵在了原地,即便是已经成为了夫妻,但毕竟两人仅仅见过两次面 李白温和低沉的声音传来:“他们都喝醉了,嘴里不干不净的,惹人心烦。娘子呢?” 暮雪跟着笑了两声:“娘子沐浴呢。” 李白挑了挑眉,很是惊讶,他还以为许萱会一直坐在喜床上等他 暮雪说完才觉得许萱如此自作主张,也不知郎主是否会见怪,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解释道:“娘子今日辛苦了一天” 话未说完,李白便看到梳妆台上摆放整齐的喜服和喜冠,心下了然,朝暮雪摆了摆手,笑道:“那我去书房更衣便是。” 暮雪忐忑的看着李白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郎主是不是生了娘子的气,但他刚才明明笑了,那么好看,应该不会罢 许萱则松了口气,若是他一昧的闯进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眼下再没有悠闲沐浴的心思了,她急急忙擦干身子穿好里衣,奔着喜床跑了过去。 朝青急忙帮她把被子掖好,一边忍不住埋怨:“这天气还很凉,尤其是晚上,娘子这才刚成亲,伤了风寒可怎么办。” 许萱嘻嘻的笑着,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朝青无奈的叹了口气,娘子有时候稳重的让人无法不去信服,偏偏有时候又小孩子脾性,也不知道郎主日后会不会包容娘子偶尔的小性子。 “把灯吹了吧,我要睡了。”吩咐完许萱便闭上了眼睛,好似在卿菱园一般。 朝青张了几次嘴,娘子向来很有主张,也不是别人随便一句话就能左右的,她只得放弃劝说小姐,寄希望于郎主千万不要生气,以为娘子看轻他才是。 犹豫再三,朝青还是在门口处留了一盏黯淡的小灯,这才和暮雪不甚放心的去了隔壁,等着晚上服侍一对新人。 许萱表现的如此淡然洒脱,实际上心中一点底也没有,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而且也根本不可能睡着。 院内逐渐安静下来,其实并没有很久,便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甚至在未惊动朝青暮雪的情况下,走向了床边。 淡淡的檀香味夹杂着一丝醇香酒味,竟然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是他无疑了。 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许萱听着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接着被子一掀,一具略微凉薄的身子躺了进来。 乍遇冷意,许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旁边人像是察觉了一般,微微往外挪了下身子。 “吵醒你了?” 许萱身子僵了僵,慢慢放松下来,黑暗中习惯性的笑了一下,答道:“没有,我晚间本就睡眠浅,不碍事的。” 李白轻笑了一声,侧过身来,于黑暗中看着女子柔美的背影,认真的商量道:“我本想买下这套院子,奈何阿叔说三个月之后要返还寿山,只得委屈你将就些个,待到期之后,你看中哪处的房子,再买来就是。” 他这般体贴,许萱自然不好过多要求,从善如流的笑道:“其实我看这院子就挺好,不大不小又很雅致,若是再选一处既要费心费力,又浪费银子,不如就这里好了。” 这倒是也很合李白的意思,他点点头:“离许府亦是很近,你何时想回家看岳丈大人也很方便。” 许萱低声道了句谢,一时间气愤安静又尴尬,许萱想了想,提起前几日的相遇之事。 “现在整个安陆的歌姬都在唱你写的诗,包括家父都很欣赏钦佩,只是我看那诗中所作之物多为明月,想来李郎甚是喜欢?”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3 方小盗来了,约三小时后离开。看来李白真的是要把这个家交给她来管的,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她本就是家中的女主人,而李白定然是不喜被小事烦忧,如此也不为奇怪了。 她拿出房契看了一下,正是她们所住的此处,难不成李白早就预料到自己会选择此处,故而一早就买了下来? 墨青笑道:“今儿一早李郎便让小奴去将此院买了下来,好教娘子日后住着放心。” 这李白倒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没想到处理事情的速度这么快,她想不管换成任何一个女子,能得到这样近乎完美的郎君,都是满心欢喜的罢。 墨青又道:“家里的下人都在花厅候着娘子了,娘子可要过去指点他们一二?” 许萱走近花厅,一众姆仆婢子急忙行礼跪安。 她先是将披风脱下交给身后的朝青,缓缓坐于上座,接过暮雪俸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笑着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见她们一个个的小心翼翼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目前看来还算是安分的,许萱也不好打击,只温声道:“既然大家都住在了一个屋檐底下,也是缘分使然,我也不求你们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事情便可,家里有条不紊,都是我和李郎希望看到的。” 众人急忙应是,都是新人,一开始都会小心翼翼的谨慎做事,许萱也没有多的话可说,便让他们退了下去。 “客人还未走?”许萱命朝青把匣子放好,问向墨青。 墨青答道:“应是还未离开,听说是慕李郎的才华而来,许是在前面作诗也未可知。” 和李白比诗?彭允应该不至于这么蠢罢。 “既然如此,你便去忙你的吧,有事我自会让人叫你。” 墨青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郎主对娘子真是没的说,不仅相貌俊朗,身怀绝才,还温柔体贴,老郎君选的果然没有错。”朝青又将那匣子拿了出来,细细数好里面的东西。 许萱却不敢苟同朝青的话,想起今日不过微微提起他的身世,他便竖起十二分的防备和警戒,要想两人坦诚相对,估计还要多努力一段时日。 “也不知那彭郎走了没有。” 暮雪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李白大步走了进来,除却新婚之时,他都是一身白袍。 “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番。”许萱走上前,接过他脱下的披风,交给朝青挂起。 “娘子有话但说无妨。”李白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仍旧是笑意盈盈,也不知道彭允与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在家闲得无聊,素日里除了养花练字,便是看看医书,胡乱制些药材,今日抽空看了一下院内,倒是有一处我相中了想拿来做药房,只是不知道李郎是不是有其他打算。”许萱接过暮雪俸过来的茶水,放在李白手边。 李白示意许萱坐下,笑道:“没想到娘子还有这等爱好,你喜欢便可让下人收拾出来,我只一住处,一书房足矣。” 许萱点点头,知道他会是这样的答案,便想着等下就令人将院子打扫出来,见李白还没走到意思,于是问道:“彭家与许家乃是至交,想来今日彭允前来,也是为了与李郎交好罢?” 李白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彭郎的确是个人才。” 许萱还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又见他忽而起身,对许萱道:“此番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先和娘子报备,晚间有位故交约了我去喝酒,怕是要回来的晚些了。娘子可自行用晚膳,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许萱闻言看了眼他,笑着劝道:“李郎少喝些酒,毕竟伤身。” 李白丝毫没有不耐烦:“娘子放心便可。” 许萱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送走他后,又派人去跟墨青多嘱咐了几句,又多派了两个小奴跟着,这才算是将一颗心放在的肚子里。 “好了,把那些东西都搬过去吧。”许萱看中的院子离的不远,因成亲耽搁了几日的功夫,既然日子稳定下来,制药的事情也要赶上日程才行。 “郎主真是看重娘子,就连晚上晚归,也要来和娘子提前说一声。”朝青美滋滋的,如同成亲的是自己一般。 许萱想李白对于自己更多的是责任,出于对许圉师和许自正的尊重以及敬慕,故而连带对许萱也怜惜有加,许萱心中清楚的很。 “去把我们带来的箱笼打开,里面有一块和田玉的佩饰,阿叔明日要赴京任职,算是给他的贺礼罢。” 李衍被调遣至别处几年方才被重新派回京城,只是不知回去之后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暮雪翻着箱笼,嘴里也闲不住:“好在郎主没有什么长辈,否则娘子不知道会不会受气,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舒坦。” 小丫头向来口无遮拦,只是这不再是卿菱园,许萱便纠正道:“你这话可是大不敬了,难不成日后嫁人还要盼着夫家的人都不在了不成?孝顺公婆是理所应当的,况且依着李郎的品性,公婆自然不会是那等刁钻之人,日后切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话。” 暮雪对许萱向来心服口服,闻言只有认同的份:“娘子说得对,郎主这样好气性的人,家里的人肯定也都很好。” 合着劝到她的人不是许萱,而是李白本人,许萱哭笑不得。 药房很快便被朝青整顿了出来,许萱带来的侍女一部分留在药房,带着新来的人干活,她对此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去看了一回才作罢。 李白如他所说,果然到了晚膳还未归来,许萱自然也不会等他,便让人先摆了饭菜自己吃了,只让厨房做了解救的汤,等李白回来再给他喝。 晚上许萱独自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许萱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她尚未睡好,头都是懵的,好一会儿才见朝青走了进来,迷迷糊糊的问道:“外面何事这般吵?” 朝青急忙过来拿衣服给许萱披了,答道:“是郎主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还带回了一个人,应是郎主一同饮酒的友人。” 李白的朋友?会是谁呢? 许萱一万个不想起床,奈何自己毕竟身为人妻,郎君如此体贴,自己也不好不贤惠一下,她带着起床气下了床,也没有多添两件衣裳,便往外面走去。 急着回来的暮雪差点撞上许萱,还未告罪,便听许萱不高兴的问道:“李十二在何处?” 暮雪许久没有瞧见自家主子生气了,立刻乖乖答道:“墨青那几个小奴把郎主扶进内院了,现下正向这边走来。” 还未等暮雪答完,许萱已经走向了院门,刚迈出去一步,便被酒气冲的后退了两步,许萱心下生恼,冲着好不容易把李白挪来的墨青等人道:“把他扶进书房,今晚他就睡在那边。”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许萱又吩咐站在一旁发呆的暮雪道:“去把厨房里准备好的醒酒汤端来,给李郎醒醒酒。” 话毕,见众人皆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许萱不禁提高音量:“都看着我作甚么,还不赶快去!” 众人均被许萱这副阵仗给震慑住了,急急忙该搬人的搬人,端汤的端汤,生怕慢了半步便会被许萱的怒气波及。 “娘子”朝青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许萱,方才娘子居然连郎主的排号都叫了出来,显然是动了真怒的。 许萱直愣愣的看着朝青,张了张嘴,就在她以为许萱也要把自己训一顿的时候,许萱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娘子,现在都快入深秋了,晚间温度极低,您还是赶紧回屋里去吧。”朝青把她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奈何衣衫略薄,并没有多大用处。 “不必了,我还是先去看看他吧。”打了个喷嚏,许萱冷静了下来,她倒也不怕明日李白醒来会生气,像他那样的性格,多半是不会在意的。 “元道长,您来了!” 门口身穿县服的官员看到元丹丘犹如看到救星,急急忙忙跑过来迎接。 元丹丘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熟稔:“宁德啊,看你两鬓都已经泛白,想必最近因为百姓的事情,不少发愁啊!” 被称为宁德的县令连连摇头,满脸悲痛:“想我熬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调回长安了,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倒霉啊!” 元丹丘笑眯眯道:“宁德何故愁苦,灾难终究有过去的一日,介时你处理的好,圣人得知,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 周知辉连连摆手:“元道长就别打趣我了,若是有什么好主意赶快说来,这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即便我这官职不升,每日里看着这些难民,心里也着实难受啊。” 元丹丘朝李白介绍道:“这位便是邻水县的周县令,几年前我云游四海,曾路过此地,那时他刚来邻水当官,没想到一别几年,还能再见,也是缘分。” 周知辉此时没有任何心思管其他事情,他觉得元丹丘的到来便是要解脱他于苦海之中。 李白打量了眼四周,朝周知辉行了一礼,问道:“不知眼下百姓病情如何了?” 周知辉也顾不得询问李白是何身份,叹了口气,道:“城内的郎中跑的跑,逃的逃,施以重金留下的那几个,要么自己也被传染上了,要么就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现在人人自危,还有多少人愿意顾忌别人呢?就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传染上。” 李白神情黯然,他绕过两人,直奔一位幼童走去,不顾传染之危替他把了脉。 周知辉奇怪的看着李白的背影,而后惊喜的抱住元丹丘的胳膊,兴奋道:“我就知道元道长不会弃百姓于不顾,这位便是你带来救治百姓的神医罢?” 元丹丘哈哈一笑,撇开周知辉的手臂,笑道:“这位小生姓李,字太白,倒的确懂些医术,至于能不能救治百姓,这我也说不准啊。”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4 方小盗来了,约三小时后离开。如此祥和,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许萱悄悄打了个哈欠,打破宁静道:“书房内已经收拾妥当,不过有些书若是李郎不嫌弃,妾身的字尚还能看,回头给你再抄一本,如何?” 李白将书放下,一条腿屈起,认真想了想,有些书倒是寻常可以买到的,倒是一些孤本有些麻烦了,不过事已如此,额外的情绪也都是无用的。 “娘子不必介意,一些书罢了,没了就没。”说着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倒是这酒不错,不过如今天寒,娘子还是等来年再酿罢。” 提起这个,许萱忽然想起李白给自己的那张单子,回头要找出来,想来李白喜欢的,应是不错的酒方。 “李郎还要继续百~万\小!说?”许萱将绣帕交给朝青,起身坐在铜镜旁,将头上的珠钗一一卸掉。 李白坐了起来,舒展了下身子,踱步往床上走去。 “不看了,这几日眼睛熬得有些难受。” 许萱梳罢头,掀开幔帐,往里面探了探头,见李白背对她睡在里侧,轻声问道:“李郎睡了?不如让婢子们大盆热水来敷敷眼?” 李白没有说话,只轻轻摇了摇手,像是累极了的样子。 也对,早些日子都是与人喝酒睡在书房,后来便去了邻水县昼夜不停的帮忙,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就算是个铁人也有累倒的时候。 许萱放轻了动作,她对朝青暮雪挥了挥手,两人见状熄了灯,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亲自往火炉里添了木炭,想是能熬过今晚,许萱放了心,这才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慢慢掀起外面的被角,一点一点的蹭进去,里面有汤婆子,许萱舒适的呼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呼完,忽然一只手臂从后方伸了过来,搭在了她的身上。 “娘子还未给我写药方,可是后悔给了?” 他滚烫的气息正打在自己耳后,许萱僵了僵,想回头又不敢,顿觉被内的气温瞬间升高。 “你若是急要,我现在便起来给你写?”许萱说完,作势便要起来。 李白忙按住她,一半的身子压在了她的身上。 “明日再写也不迟,不过娘子的字确实很不错,秀丽颀长,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不燥不润。想来给我抄一本书,也会是我珍藏的孤本了,如此一想,我倒是还赚着了。” 许萱开始还惊讶了一下,后来想到李白是进过许圉师的书房的,她曾给许圉师抄过许多本书,见到也不足为奇。 “李郎方才不是还说不用了?” 李白轻笑了一声,微微动了下身子,从自己的被子里出来,钻进了许萱的。 他的胸膛贴在她的背后,真热啊,简直比屋内的火炉还要温暖一些,只是她不太习惯与人同榻,身子总是放松不下来。 李白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身,两人亲密无缝,只听李白叹道:“还是家里好,外面虽然天大地大,却总是冷冰冰的。” 这倒是说出了他心底里的话,以前无论是跟在父亲身旁时,还是后来从师,亦或是自己漂泊于世间,遇到多少知己好友,却没有个在他身边知冷知热的人,许萱是第一个,会在他回家的时候关怀备至,也会在他离家的时候,柔顺的等他回来。 即便他知道,这些不过都是夫妻间的分内之事,之前是从未想过有一个家庭,走到哪儿便在哪停留一段时日。而现在真的有了家这个概念,却是完完全全的不同了,感觉倒也很不错的样子。 “李郎这几日辛苦了,还是早些歇息罢。”许萱忽然想起许自正,依照他那性子,估计明日便赶过来寻李白问话了。 李白不知自己无形之中惹了岳父大人,心里竟然惦念起以前最不耻的温存来,难怪人道,饭饱思淫欲。 “娘子也辛苦了,不想为夫之前愚钝,竟然还因此事责问娘子,娘子大度不怪罪,实是为夫之幸。” 嘴里说着,手上却也不老实,他慢慢伸进许萱的里衣,触手一片细腻,手感颇好,让他爱不释手。 许萱忙伸手制止,紧张道:“李郎怎么出门一趟,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李白探头过来,火炉的亮光映进他的瞳孔,使他面庞变得愈发清俊。 “真的吗?哪里变了,我怎么不晓得?娘子快帮我看看。” 不想李白也有这种小孩子脾性的时候,许萱笑着推开他的脑袋:“你身上有酒味” 怕又是因为酒的缘故罢。 李白低沉的笑声传来,震得许萱手掌发麻,她急忙将手收回,不料他却趁势亲了下来 许萱手忙脚乱的阻止他,偏他两只手还不老实,不过片刻,许萱的衣服便已被他扯乱,露出大好春光。 “你喝醉了” 李白低笑道:“就那点量,还是果酒,怎么会醉倒我?” 许萱就瞪着他说:“那你就是在借酒装疯卖傻!” 李白还是笑:“娘子说是,那便就是罢。” 李白的笑当真是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他长得好看,一双好看的眸子笑起来时会直勾勾的盯着你,就算想要生气,也生不起来了罢。 “不会是出去学了些混账东西罢?”许萱小声嘀咕。 李白压了上去,一边在许萱颈上细细密密的吻着,一边含糊道:“那娘子便是为夫的老师。” 许萱的长发散落在床上,只可惜不再是成亲那日的殷红色,不过蓝色与白色映衬,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许萱这次没有睡到很晚,如她所预料,许自正听说昨天李白回来了,一大早便往这边赶了过来。 彼时李白正半压在许萱身上,一张俊脸埋进许萱的脖颈里,灼热的呼吸打在许萱脖子上,睡得正香。 朝青本不想在这时候凑上去打扰两位主子,除却新婚那夜,许萱两人很久没有这般亲密的睡在一处了,奈何许自正一早找上门来,总不好让他一直等着。 许萱浑身酸疼,明明奔劳了好几日的人,居然精力还这么旺盛,要了两次还不够,要不是她后来放下身段哭着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 不过看他睡的这样香,当真是不舍得将他喊醒,只是依照许自正的脾性,等的越久,怒气怕是积累的愈多,到时候恐怕就不容易哄了。 许萱轻轻推了推他,唤道:“李郎?” 李白迷迷糊糊的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将许萱抱的更紧了。 许萱无奈,知道他辛苦,既心疼,又怕他真的得罪许自正,只好柔声哄道:“大人今日来了,你快些起来去见他罢。” 李白闻言这才睁开眼来,眉宇间俱是疲惫,声音略带沙哑,疑惑道:“岳父?” 许萱从他怀中挣开来,自己先率先起床,昨晚她也是被折腾了一宿,更何况外间冷,家中没有长辈,平时的话就能多赖一会儿床,李白身上暖烘烘的,虽然还有点不太自在,但抱在一起睡觉确实很舒服。 “是啊,有一会子了,莫要让他等太久。” 说完许萱又问一旁服侍的朝青:“大人来时可吃了早膳?” 朝青正给许萱梳着头,闻言笑道:“奴婢派人问了的,说是一早起来便往这边赶,还未用早膳。” 许萱忙道:“那快去告诉厨房一声,让人做点大人爱吃的东西,等下正好一起用了。” “哎。”朝青应道。 许萱见她转身准备出去,急忙又喊了一声:“也记得告诉厨子,李郎回来了,平时李郎爱吃的那几样也要记得做上。” 朝青闻言抿嘴笑了笑,福了福身子,提高音量道:“是,婢子记下了。”说罢,便命一旁的小婢女去了。 李白揉着头起来,昨夜又喝了点酒,虽不多,但加上后来纵欲,连着几天来奔波,乍一放松,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 “李郎可是头疼?”许萱从镜子里看见李白揉着头,一脸难受的表情,随意插了几支珠钗,便起身回到床前,伸手摸了摸李白的额头。 昨晚第一次好好表现,李白当然不想娘子觉得自己无用,忙避开道:“无碍,刚才起得猛了,等下便好。” 体温正常,许萱也放了心,见如夏拿了李白的衣裳过来,便顺手接了过来,打算亲自为李白更衣。 李白甚为受用,他两手张开,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人为他忙前忙后,顿时觉得一颗心要被融化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5 方小盗来了,约三小时后离开。适可而止吗? 暮雪也颇觉可惜,叹了口气,道:“这药材救了多少人啊,忽然不制了也怪可惜的。” 许萱淡淡一笑,道:“有些东西得了好处,感恩之余不能无休无止的贪婪索求,况且它们的价值也算是用完了,物尽其用,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再者,我也没有说不再配制药材,只是不应该一直执着于一个上面,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继续深究学习。” 自从邻水县的事情解决后,许萱便觉得自己领悟到了许多道理,或许也是那和尚想要对她说的,有些事情虽然命中注定,若是付出努力和用心,终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的。 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 朝青看见之前收留的那只小狗朝这边走了过来,对许萱笑道:“这个小家伙倒是个有福气的,挑着好时候碰着娘子,再没有它运气好的了。” 见那小狗比之前胖了许多,也可爱了许多,许萱心中也欣慰不少:“你说的极是,记得千万看好了,别再让它乱闯进李郎的书房了,那里面的东西虽然没有多少金银器物,可是李郎却看它们比黄金还要珍贵。” 朝青点点头,道:“婢子省得。” 许萱想起要抄写的书还有大半,便转身往书房走去,一边问朝青:“李郎出去会友还未归来?” 朝青笑道:“还没有,郎主出去哪次不是喝到尽兴才归?这天还早着呢。” 许萱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气,忽然想起李白自从把所有家当给了自己,并未跟自己讨要过钱,难不成每次都是别人付钱? “可知同李郎喝酒的人是谁?” 朝青摇摇头:“婢子不知。” 到了书房,许萱不忙着抄书,吩咐道:“去把丹青给我找来,我有话问他。” 安陆郊外,梅花亭。 李白招了招手,有一清秀小童端着酒壶前来斟酒,打趣道:“李郎喝了这么多酒,看着一点醉意也无,真是好酒量!” 李白呵呵一笑,看向对面那人:“可有你家郎主酒量深?” 小童笑笑不答,乖巧的站在对面那人身后。 “李郎爱酒如命,我岂能和李郎相比?祖祖辈辈皆靠着这个酿酒的手艺过到今日,若非如此,自然是及不上李郎半分的。” 那人年纪在三十左右,面相和善,留着短须,一身素袍,一双眼睛明亮而犀利。 “不知裴宽喜欢刘兄店里的哪种酒?”李白脸色愈发苍白,他却没有要停下饮酒的意思。 刘蒙闻言一顿,面带尴尬道:“上次太白之托,刘某实是用心办了,裴长史家的管家来买酒时,我已然将太白的话带了过去,只是后来却没有音信回复,不知道是不是那管家一时半会的忘记了。” 说罢,他看李白垂了眼帘,忙安慰道:“裴长史素日里忙,忘事也是常有的,待有下回我再替你问问。” 李白心知肚明,若非是有些人在背后毁谤他的出身来历,裴宽缘何会不见他? 心里微叹了口气,李白抬头笑道:“刘兄不必自责,忘记便算了,待下回我写了帖子,亲自上门拜访,方显诚意。” 刘蒙哈哈一笑:“是了是了,某不过一区区酒商,说的话裴长史怎么听得进去?不过是我家的酒有几分可取之处,常来买些罢了。” 李白点点头,也没了喝酒的雅致,于是起身拱手道:“今日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就先回了,下次再来寻刘兄饮酒作乐。” 刘蒙看了看天色,以往李白回去最晚也是傍晚的时间,现在还尚早 “莫不是惦念家中娘子?李郎以往可是没有这般早的啊!” 提起许萱,李白回家的倒是更盛了,也不出言否认,道别之后便离去了。 走在街上,李白走路与常人无异,身上的酒味也不似那酗酒之人难闻至极,他长相又极其俊美,不少妇人都朝他这边看来。 墨青跟在身后提心吊胆,这条路并非回家的路,他赶上两步,在李白耳边小声道:“李郎,您走错了,这不是回家的路,路在您右手边呢。” 李白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忽然往左边的小胡同里走去了。 墨青开始着急,李郎这次莫不是喝得太多了,连路都分不清了? “李郎,您这是要去哪?您说出来,小奴给您带路?” 李白忽然停下,转身定定的看着他,目光沉淀如水,却没有焦距,仿佛透过他在看着别处。 “去哪儿?墨青,你知道吗?在你跟我之前,我也经常这样问自己,我要去哪里?” 墨青眼中露出担忧,李郎真的是喝醉了,平时的他从来不会跟他说这些,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也都是温柔的笑笑,转身去做别的事了。墨青想,这些年来,李郎都是一个人,想来心中积压了不少事情,却无人理解和倾诉。 “李郎说的这是哪里话,李郎要去哪儿,娘子不都在家等着您呢嘛!” 顺着墨青的话,李白突然想起现在每次回到家中,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远远地便能看见房间留着一盏小灯,屋里的火炉永远燃着,被窝里也是热乎乎的,还有个嘘寒问暖的小人儿。 一阵冷风吹来,李白清醒了许多,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他莞尔一笑,又是温文尔雅俏公子的模样。 “你说的对,我们这便回家,莫要再让娘子苦等了。” “嗯!”墨青点点头,一颗心也放了回去。 胡同深处的阴影中忽然出现几个人,身上衣物破烂不堪,其中一人冷笑道:“郎君想要回家见娘子,先给我等留点晚饭钱罢。” 李白唇角微勾,目光冰冷,右手缓缓握上腰间的藏剑。 朝青看了看天色,对还在抄书的许萱道:“娘子,想来郎主晚上不回来用膳了,不如婢子先让人端上来,您也好歇歇眼。” 许萱点点头,揉了揉手腕,叮嘱道:“就摆在书房罢,记得给李郎留一些,晚上他百~万\小!说晚了可以当夜宵吃。” 朝青笑着应了,现在娘子关心起郎主来越发的熟稔了,如同老夫老妻一般。 许萱刚坐定,暮雪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对许萱禀道:“娘子娘子,郎主回来了。” 许萱惊讶的看了一眼天色:“今儿怎么这么早?” 暮雪显然受到了惊吓,急切道:“郎主一回来便去后院里找您了,我看郎主袖子上有血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您快去看看吧。” 许萱闻言大震,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忙扔了筷子往后院小跑去。朝青紧跟在后面:“娘子您慢一点,小心摔着了。” 回到内室,李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笑容满面的和如夏说着话,见许萱匆忙赶来,忙走上前扶住她:“怎么走的这么急,我都和暮雪说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她小题大做偏要跑去找你。” 许萱上下打量着李白,道:“暮雪说你身上有血迹,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白把她领到榻上做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这才握着许萱的手安抚道:“那都是别人的,我只是被刀擦伤了一下,已经上了药,不碍事的。” 许萱看他脸色尚好,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知道他又喝了不少:“你不是出去喝酒了么?难不成醉酒与人打了起来?” 酒的后劲逐渐涌上头,李白把身体的重量靠在许萱身上,懒懒道:“没什么,喝醉后误入了一个偏僻巷子,遇到几个乞儿,要跟我讨要些钱财,我给了钱居然还打我衣服的注意,君子岂可衣衫不整的走在街上?我当然不给,于是就教训了他们一下。” 许萱有些不信:“你教训了他们?” 李白身材瘦削,但是许萱看到过他脱衣服后的样子,结实有力,倒也不像是柔弱书生的模样。 李白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短剑,摇了摇头,笑道:“这东西带在身上可不是摆设,记得年少时曾不懂事,与一些同龄人寻衅滋事,那时可比现在厉害多了,起码不会被三个饿了一天的人给擦伤!” 许萱记起李白年轻时好像和一些混混在一处的,貌似还杀过人? 她掀起李白的袖子看了一眼,见果然如他所说并无大碍,便对他使剑感到好奇:“李郎把他们如何了?” 李白笑道:“能如何?难不成朗朗乾坤,我还能杀人不成?他们过于贪婪,我见他们可怜,便把身上的钱物都给了他们,谁知却不知足,看来可怜之人也是有可恨之处的。” 李白扭头看了看许萱,叹了口气:“看来,再出门就要向娘子讨些零散钱花花了。” 许萱抿嘴笑道:“今儿个丹青可是和我说了,你手里有那酒家的借据,见你不要利息,又看你是爱酒之人,每日饮酒都不向你讨钱,原来李郎本事这般大,我说李郎的钱怎么总是花不完呢。”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6 红纱帐内,玉真公主躺在榻上,一手轻轻揉腿,一边打量着李白的脸色。 李白暗道,这玉真公主虽说做了女道士,私底下却极喜欢这些艳丽的颜色,看来这公主并非是寻常女人那般简单。 “我这腿上的伤处都是因你而来,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玉真公主侧身半躺,衣衫滑落,袒露出更多风情。 李白忙转身出去道:“我去给你叫个郎中来。” 玉真公主哪是这意思,见李白转身就走,不似作假,也顾不得腿疼了,忙下床拉住他,却因腿上无力站不住,加上几分故意,竟扯着李白一同朝榻上倒去。 李白慌忙用手支撑柱,两人堪堪相距一个拳头的距离,玉真公主笑着要把李白往下拉,不料李白忽而邪气一笑,帅气的脸庞瞬间明亮起来,他本就长相比女人还要精致,直看的玉真公主愣在那里,李白趁机一个使力站直了身子,习惯性摸向自己腰间。 腰间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许萱亲手绣的荷包,李白顿时冷静了下来,他刚才那一个瞬间准备拿剑将面前人直接捅了,忽然想起自从与许萱成亲后,这剑也就交给了许萱保管,此时也未带在身上。 也幸亏了没有带来,否则真要闯下大祸,只是这屈辱实在难忍! “公主的腿实在疼得厉害,便让人去唤郎中,若是公主想要追究此事,白自在家等候,绝不否认一个字!” 李白说完,也不理会那玉真公主是何表情,一甩袖袍,愤然离去。 玉真公主仍在发愣,片刻后忽然轻笑了一声:“真是有意思。” 李白愤愤离去,仍是找不到路,却偶然碰到了郝象贤,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李白,道:“你怎么还在这园子里逛?太子都去了花园了,你这段时间都去了哪儿?” 李白心中忿然,刚欲指责太子和公主合起来玩弄他,但又一想,太子应该是不知情的,那玉真公主的话不可信,太子本意是想拉拢李白,为他所用,断然不会将他送给公主。 如此一想,他略微冷静了下来,嘲讽道:“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太子府,还是公主的别馆!” 郝象贤眼珠一转,明白了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他上下看着李白,若非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恐怕就要上前扒衣服验明清白了! 李白被他的表情恶心到了,忙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好歹我也是个男人,还练过武,怎么能被一个女子制服。” 郝象贤松了口气:“那就好。” 李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无心管他心里活动,道:“若是日后这公主追究,我倒是罢了,你可得帮你阿姐,莫要被我连累了。” 郝象贤不耐烦道:“这还用你说,你若是不想连累她,就莫要整日里招蜂引蝶,平白的惹来这些是非。” 李白闻言嘴角抽搐:“这是我愿意的吗?”而后摆了摆手,“算了,和你没什么好解释的,且带我过去罢。” 郝象贤这才明白李白这么久没来是什么原因,想讽刺两句,李白已经率先走到前面,他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道:“你走反了。” 李白:“” 他心中愈发烦躁,甩了甩袖子,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回到院内,太子看着姗姗来迟的李白倒也没有说什么,对李白似乎也没有先前那般看重,他此时正和王维共同欣赏一首诗,王维看到李白,忙道:“不如让太白说些他的见解,我等也好学习一番。” 李白接过那诗看了一眼,见那诗词略显忧郁,辞藻繁琐,不像是出自王维之手,于是直言道:“此诗虽工整,却少了份洒脱,写诗之人似乎担惊受怕,莫不是怕这诗写不好?亦或是,心中有惧,写出来的诗也是畏头畏尾。” 王维与李瑛听完他这番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十分精彩。 王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观李瑛,却已经完全黑了脸,却还勉强笑道:“太白指教的是,本太子今日受教了。” 李白这才知道这诗原来是出自太子之手,心里不仅没有半点觉得令李瑛折了面子,反而更加觉得李瑛这个太子的位置有些艰难,为政受人阻挠,写篇诗估计是这里所有人中最次的,不说崔宗之和王维,就算是郝象贤,估计都比他写的要利索一些,怕是心中积郁,无以专心罢。 李瑛勉强维持到宴席散尽,对李白也是视若无睹,其他人看太子这番态度,心想这李白的未来着实不好说啊,本想上前巴结一番的人,此时便有些踌躅不前,还是先静观其变罢。 李白与王维一同走出去,崔宗之追过来,也不避王维,对李白道:“你这是既得罪了公主,又得罪了太子,难不成你想跟着寿王?” 李白先是想了一下寿王是何人,而后摇了摇头,道:“我谁也不投靠,我李太白此生只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崔宗之闻言唏嘘的摆摆手,苦笑道:“太白兄好大的志向,与你相比,我等真是凡夫俗子,自私自利的小人了。” 李白听出他这话有些不对,又听崔宗之继续道:“想来太白兄以前活的自由自在,未曾见过官场,如此才能拥有这番赤子之心,希望日后你还能如此豪言壮语。” 他说完也不等李白二人,径直离去了。 李白奇怪的看着他,兀自道:“我虽没进过官场,却还是听说过一二的,如此才有这番立志,如此有何不对?难不成要所有人都是一副趋炎附势的嘴脸?” 王维在一旁听着哈哈大笑,拍了拍李白的肩膀,道:“未想到太白也有如此可爱一面,你以为我为何委身于公主门下?不过等待时机罢了,志向远大,眼前一些小波折又算的了什么?结果才是最重要,不是么?” 李白停下脚步,看了王维去了另一个方向,他忽然有些羡慕起这俩人来,不管他们想法如何,都对自己的未来和目的清楚明了,并且在不折手段的去得到,虽然他不敢苟同,却羡慕他们那份义无反顾的心,反观自己,倒是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回到家中,李白先是去了书房找到以前老师给他的一封信,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十分怀念在昌明的那段时光,或许是怀念那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那时的他什么也没有,唯一拥有的就是那个义无反顾的赤子之心和与他不曾分离的剑! 当时年幼,心想既然无法入朝为官,那便仗剑走天涯,为民除害,尽自己绵薄之力,而这些想法,如今却是说不出口,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李白满脸郁卒的回了内室,见着灯下绣花的许萱,烦躁的心情明朗了一些,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拍了拍脸,笑着走过去,道:“娘子又在忙什么?” 许萱放下手中的东西,帮他除了外衫,交到暮雪手中,笑道:“不过是闲着无聊罢了,”看出李白眉宇间的愁容,知他有意不说,体贴道,“听说你回来就进了书房,是遇到什么令你烦恼的事情了吗?” 李白晒然一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子的眼睛。” 朝青暮雪见他二人要说贴己话,于是放好夜宵,便退了出去。 李白便将今日在太子书房的对话,以及在花园内太子作诗一事俱告知了许萱,又道:“可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错处,日后若真坐了那位置,也不知道是百姓的福还是祸了。” 许萱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李白面露不解,她劝慰道:“那是他要担心的事情了,你身为臣子,只要为圣人解决难题,其它要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李白坚持道:“臣子并非是圣人的臣子,而是天下百姓的臣子,就连圣人也是要以百姓安居乐业为首,难道有什么错吗?” 许萱满眼柔情,她握住李白的手,柔声道:“你没有错,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现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臣子臣子,必定是先将帝王服侍好了,才能顾得了黎民百姓。你看,哪次出了大事,不是先救那些官员?救了官员才救得了百姓。如同一个地区有了灾害,那么国库率先救济的还是那些近处的百姓,远处的也只能等不是了?” 李白认真的思索许萱的话,她继续道:“有些事情必定要舍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若是想十全十美,那是不可能的。身为臣子,一边为天下苍生着想,一边为圣人着想,百姓需要一个圣人来带领他们过上平安的生活,若是群龙无首,岂不是乱套了?” 李白没有说话,许萱轻轻为他斟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中。 李白手握茶盏,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他忽然道:“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这做臣子的也着实辛苦了些。” 许萱笑道:“臣子也有臣子自己的想法,他要吃饭,要养活一大家子,也是不容易的,但若是剥削百姓,那就过分了。” 李白豁然开朗,他看着许萱,若是以前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他甚至从未思考过李客辛苦奔波数十个地区之间,做着别人最为瞧不起的商人,为的是什么,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不就是为了让自己重视的人过得好一些么? 所以为官也罢,为商也罢,为理想也罢,其最终目的,不都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李白望着许萱的目光以及不仅仅是爱慕,还有钦佩,他忽然搂住许萱猛亲了一口,眼中俱是惊艳:“娘子怎么会懂这么多?当真是让为夫刮目相看,这可怎么好,为夫再也离不开娘子半分,日后可怎么生活!” 许萱半是羞愧半是欣喜,羞愧是自己毕竟是穿越过来的人,读过一些历史书籍,看的电视小说也是不少,欣喜却是李白对她的评价,让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价值。 “这些都是以前阿公给我提起的,他不做官时,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十分想念在朝为官的时候,所以会和我说一些官场的事情。” 李白仍然惊喜,欣慰道:“自从与娘子一起,娘子可是教会了我许多,本来这些琐事不欲连累你烦忧,是我无能” 许萱忙打断道:“莫要胡说,李郎若是无能,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有能耐的人了,只是李郎有一颗真挚纯良的心,不曾看到深处的险恶,这世上大多人都是自私自利,倒也不是错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只要心底善良,就足矣。” 李白望着许萱,眼睛一错不错,直看的许萱满脸通红的将他推开,低头小声道:“妾身胡言乱语,李郎听听就好。” 李白忽而一笑,愈发的爽朗帅气,他将许萱搂进怀中,吻着她带着皂角味的乌发,低声道:“以后就仰仗娘子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7 方小盗来了,约三小时后离开。 天色渐明,街上店铺缓缓打开,透着一股子懒散和期许,招揽着寥寥无几的行人。 硕大的许府被清早的秋雨笼罩在一片朦胧中,树枝上的水珠无不映衬着昨晚被洗礼的酣畅淋漓感,雨水一滴一滴落在纱窗上,一滴滴水珠迸溅开来,散落进泥土里。 寂静的早晨,在这一刻开始被打破,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走到门前,“吱——”的一声,门已被悄悄的推开,那人走到里间,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再走近些,缓缓地揭开床纱,露出床上一张雪白肌肤的俏容,那人轻轻的推了推床上的人,无奈的喊道:“娘子,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听到喊声,有些烦恼的皱了皱眉头,把小脑袋缩进被窝留恋了一番才再次露出来,略带慵懒的问道:“暮雪,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暮雪微微一笑,把床纱挂到床侧:“现在已经卯正了,娘子你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今天可是老郎君的生辰呢,你若是晚了,定要挨说了。” 许萱听到此话,也不敢再在被窝里赖着了,只好恋恋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由着暮雪喊人进来伺候。 许萱坐在镜子前,木然的看着里面的佳人,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真是年轻啊,雪白的肌肤,黛眉不画而弯,朱唇不点而红,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阴影下的杏眼大而有神,脸上的婴儿肥已经逐渐褪去,比前几年耐看了许多。 许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来了这里已经十多年了,幸好许家还未完全没落,只是以后的日子便不好说了。怎么说她也是穿越过来的,即便以前的历史不好,但今后大唐一些大的变动,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她的未来前宰相许圉师的孙女,据许萱从前的历史课上学到的一些资料,她是诗人李白的第一个妻子,重点是第一个。就是说他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就历史来说,历史上的许萱在十年后就因病去世了,这是许萱最担心的,她穿越过来,不是重新将原来的那个许萱的路再走一遍的! 不过,既然世界上允许有异数的存在,那么自己便是那个异数,命运如此安排,必定不是再重演一遍历史,许萱想,也只有竭尽可能的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了。 “娘子,你就不要在垂头丧气的了,你若是这幅样子去给老太爷拜寿,必定讨不着彩头了。”暮雪边拿出簪子在许萱头上比划着边打趣道。 许萱想起那个已经是前宰相的阿公,从心底溢出钦佩的崇拜之情,当年阿公因为大大,而被些许小人诟病,她不知道当时的阿公是否对皇上很痛心,但是现在的阿公每日里养些花鸟,与老友偶尔一聚,比在官场上不知快活了多少。也不曾听见他提过当年的事情,哪怕一丝怨恨也无。 “臭丫头,居然敢吓唬我,阿公他向来宽容慈祥,这样的日子,不光是我,你们都能捞着不少的好处。”许萱嘴角微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斜斜的瞪着镜子里的暮雪,却不防因为她年龄幼小,眼神看起来毫无杀伤力,暮雪反而笑的愈发欢快了:“那是当然,老郎君对我们下人向来大方的很。” 许萱闻言微微抬起了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要说穿越到这里,最让她觉得值得的一件事,就是有这样一个大智若愚的阿公,这些年来,她在许圉师身边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让她受益匪浅。 暮雪掩嘴悄悄的笑着,转身去叫朝青来给许萱梳头,这些丫头里就朝青的手最巧,也最稳重,梳的头也最得许萱的心意。只见她两手轻轻一挽,便盘出一个清巧妩媚的双环垂髻来,在首饰里挑出一对红宝石串米珠头花来对许萱说道:“娘子,这串珠花是去年老郎君在娘子生辰时送的,今儿戴上去给老郎君拜寿,必定能讨了喜去。” “嗯,那就这个吧。”许萱从善如流。 “娘子,虽说现在只是初秋,但清晨的天气尚有些凉,还是多穿些,不然冷着了老郎君又该心疼了。”说着,暮雪从箱子里拿出一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半臂和娟纱金丝绣花藕丝裙来,待许萱换上之后,又拿出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许萱披了,便带着侍女直奔清蘅园。 雨已经停了,一路上只见绿叶葱翠,其间可见粉红点缀,离得近了便看清原是花骨朵含苞待放,令人无限怜爱。穿过抄手廊子,便隐隐地看见了清蘅园,在一片雾气的翠绿之中,朦朦胧胧的仿若仙境,许萱走到近前,却见半月门前有一枝芙蓉花独绽开来,不觉得停下脚步。 “娘子,听说今日前来的除了各路权贵,还有那位奇怪的和尚。”暮雪悄悄凑到许萱耳边,小声的朝许萱透漏。 “那和尚又来了?”许萱想起前两年看到的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和尚,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和尚第一次出现,便是她与郝家的重孙郝知礼测八字的时候,那和尚说两人八字不合,当时许郝两家只当那和尚疯癫,并不曾当真,谁知后来郝知礼下聘礼之日摔断了腿,虽然日后被那和尚治好,但仍令人心有戚戚焉。 第二次再遇见那和尚,却也是与彭家的孙子彭允测八字时,忽然飞来一只乌鸦啄瞎了彭允的眼睛,那和尚此时又出手相救,还说了一句“门高莫对”的话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因此,许萱在安陆也算是出名了,都说许家娘子的姻缘,是被上天注定了的,若不是命里注定的那人,势必要遭天谴! 偏偏那和尚与郝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道是郝家已故的长孙,那和尚却只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 许萱长出了一口气,这次不知又有何稀奇古怪的事情要出现,她抬腿迈进清蘅园,只见里面早已来了许多人,下人们来回奔波,生怕慢怠了贵客,许萱远远地就看见郝知礼身穿宝蓝色长衫,年轻温润的面容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那笑容在看到许萱的一刹那猛然僵住,原本平淡无痕的双眸猛然迸射出亮光,许萱却转头朝内院走去。 没有看到那人忽然失落的神情,许萱目不斜视的嘱咐身后两人:“待会儿给阿公送完礼记得去我那药房看一眼。” 暮雪和朝青对视一眼,无奈的应了,自从那和尚救了彭允之后,并给了娘子一本医术,娘子暗自记下了那药方之后,便开始对制药产生了兴趣。 外间俱是男人,许萱不好过去,便将自己连月来亲自抄写的一部《左传》放在了许圉师的书房,女眷稀少,许萱也不想去应付,便在许圉师的书房找书看。许圉师待她向来宠爱有加,能在许圉师的书房为所欲为的,恐怕也只有许萱一人了。 翻了翻许圉师近来作的诗,眼角余光瞥到一旁放着一封未曾开启的信,许萱转了转眼珠,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来信人是——孟浩然! 孟浩然?许萱惊的瞪大了眼睛,还不待她深思,门却从外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菁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来人胡须泛白,一双布满皱纹的眼却分毫不失犀利。 许萱冲许圉师眨眨眼:“阿公,有个叫孟浩然的来信给你。” 许圉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丝毫不介意小孙女的逾矩,他笑道:“哦,那你看了没有?” “没呢,等阿公一起。”许萱嬉皮笑脸,凑上来挽着许圉师。 许圉师却没有注意那封信,只看着桌上的一摞《左传》,欣慰道:“这几个月来,你就在房里抄字了?”说着,他拿起细细看了一番,“嗯,字迹比之前多了几分力道,不错。” 许萱心里对那封来自孟浩然的信十分好奇,这孟浩然可是鼎鼎大名的诗人,她刚想再打听两句,外面便有小厮来唤许圉师,说是有贵客到来。 许圉师此番有空回来,不过是换件衣服的空挡,许萱见状只得乖乖退了出去,心里对那封信仍然好奇的紧! “菁谖?”一声深情中带着悲痛的呼唤,许萱即便不回头,也知那来人面上是怎样含着一丝丝期许又夹杂着些许的难过。 许萱叹了口气,避不过去,只得回头,脸上露出客套且疏离的笑容:“守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阿公在前厅呢。” 少年面含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许萱生气,又带着几分卑微的期许:“我知道,我是来看你的。” 因着许家与郝家的交情,许萱从小便与郝知礼相识,两人同龄,算是青梅竹马,只是许萱大了郝知礼整整一辈,郝知礼小时候经常跟着许萱身后喊着姑姑,便是从前几年开始叫她菁谖,眼中的情愫令人不容忽视,小小的少年,如今长大了,早已不再心甘情愿的做她的小外甥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8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现在都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郎主一早就醒了,婢子们想把您也叫醒,郎主却不让,说您昨天十分劳累,让您多睡一会儿,还一定要等您醒来一同进早膳,这不,您这边睡的香喷喷的,郎主便一直坐在这里百~万\小!说,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呢。” 朝青满脸笑意,似乎十分为主子嫁得这样体贴的如意郎君感到高兴,原来对李白的一些质疑和敌意,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与有荣焉和全心信服。 许萱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李白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什么都还没有做,就把她身边的人全都收买了。 许萱由朝青暮雪服侍着穿衣洗漱,李白那厢已经命人将饭食摆放好了,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李白还是朝坐在铜镜前的许萱走了过来。 他面带微笑,身上的檀香味让人心生安定,只见他左手撩起右边的袖口,从朝青手中接过螺子黛,与许萱镜中对视。 “古人常说举案齐眉,如此也便是你我这般了。” 许萱于镜中看着李白温和的面容,白皙的皮肤,瞳孔色泽微浅,她没有回答李白的话,忍不住突然问了一句:“看李郎相貌,还以为并非我中原之人呢。” 李白伸向许萱的手顿了顿,看着许萱的眸子冷了几分,笑容却愈发温柔:“嗯,我幼时跟着父亲去过胡人境地,想来我那因早逝而未曾谋过面的阿娘是胡人也未可知。” 离得近些了,许萱只觉得李白淡色的眸子里像是盛了一汪湖水,淡漠疏离,泛着智者的精光。 “那想来阿娘也一定是个大美人,可惜我无福行孝,还望日后李郎寻得机会,待我一同为阿娘上柱香才是。” 他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倒也算不上说谎,许是身为胡商之子,令他本身感到些许不公?以为自己是在看轻于他,因而生了些许的防备之意? “嗯,日后会有机会的。”李白似乎并不想多说,淡淡的回道。 许萱察觉到,想辩解两句,李白已然在她眉上随意画了两笔,收回了手,温声道:“饿了吧,饭菜已经备好,待会儿冷了便不好吃了。” 闻言,许萱只得起身一同去用膳,饭菜就摆在偏厅里,她走过来看了一眼,心内震惊不已,这些饭菜几乎大半都是她喜欢吃的,说是巧合的话,也太勉强了。 “厨子是我腆着脸跟岳丈大人讨的,其他人怕娘子吃不惯,平白委屈了娘子那可是为夫的不是了。” 李白仍带着笑意,似是很欢喜,特地让许萱先入了座,给她夹了菜,又道:“尝尝,看和在家时可有不同?” 许萱提箸尝了一口,同一个厨子做的能有何区别,不外乎是人的心境罢了。 “并无二异,李郎有心了。”许萱报以微笑,她倒是真心诚意的道谢,不管李白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终归是对她用了心的。 “娘子喜欢便可。”说罢,李白便拿起酒壶为自己盏了一杯。 许萱看着犹豫了一下,见他连喝三杯,实在忍不住出口劝道:“酒虽怡情,但喝多了毕竟伤身,李郎应自律才是。” 提到酒,李白这才真正放开了一些,又或许是因着酒的缘故,而使他放下了些许的防备。 “娘子不懂,这世间唯有酒才是好物什,有了酒,也便有了这个。”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是在说灵感? 不管是什么,喝酒多了总归不好,她劝道,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好了,我看这酒有些烈,不如过几日我带着婢子们给你酿些果酒,总比喝这些烈酒要好得多。” 提到酿酒,李白忽然想起一事,他略微摇晃的起身走近内室,在许萱的疑惑下,拿了一张纸出来,交在许萱手中。 “这是我原来的一位故交给我的,他已经过世,只遗留给我这一张酿制美酒的单方。娘子若是感兴趣,可按照上面的方子制作,省得平日里无聊,只是莫要太辛苦了才是。” 真是时时刻刻不在诠释着一个完美男人的体贴,光是看朝青暮雪的模样,便知他与人相处是何等的厉害了,也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性格使然。 “那李郎便等着我的美酒佳酿吧。”许萱趁机将酒壶交给朝青带了下去,脸上笑的比他还要温柔灿烂。 李白被许萱的行为惊了一下,他怔愣的看着许萱,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许萱发自内心的笑容,还带着几分的调皮和古灵精怪。 “如此,那便静候娘子佳音了。”李白的语气多了一些无奈和苦笑,看来日后在家里,是不能肆无忌惮的喝酒了。 饭刚吃到一半,便有一位小童前来禀告。 “李郎,外面有一位自称叫彭允的说想要拜见您,您看?” “彭允?” “他来做什么?” 许萱和李白一同问道,见李白疑惑地看着自己,许萱只得如实相告:“那小童口中所说之人,便是父亲至交好友彭家的儿子,只是不知他来拜见李郎是何原因,想来是慕名李郎才子的盛名而来罢。” 李白也是这般想的,来人既然与许家交好,那么自己必然也是要多加招待的。 “娘子慢用,我先去会客了。”李白脸色有几分的苍白,想来是因为刚才喝的酒太烈,此时还未完全消下去。 李白走后,暮雪忍不住皱眉道:“他来干什么,娘子现在已经成亲了,难不成他还抱有什么龌龊想法不成?” “闭嘴。”朝青看了看周围,那胳膊抵了暮雪一下,提醒道,“这里可不是卿菱园,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睛耳朵,要是这话传到郎主耳中,你让郎主怎么想,岂不是误会了娘子?” 暮雪闻言急忙捂住嘴巴,两眼透着无辜和后怕。 许萱却不怎么在意,她相信彭允还不至于那般没品,想来只是来看看许自正看上的人是什么样的,与他相比如何,说到底,不过是男人的自尊心罢了。 许是换了个环境,许萱的胃口也没有之前好了,现在李白不在,她也没有了敷衍的心情,命人将饭菜撤了下去,她便去院子里寻处安静的地方,好继续炼制丹药。 “府里的管家是谁?”许萱逛了一会儿,应该是刚搬来的原因,空房倒是挺多,她还真看中了几处僻静的地方,只是此事还要先和李白商量一番才行。 朝青走上前道:“婢子打听过了,郎主原先身边只有一个小奴,名唤墨青,后来租赁下这座院子后,便是郎主的阿叔为郎主打理家务,管家也是郎主的阿叔安排的。” 许萱点点头,不过是一个空院子罢了,想来李白是不会在意的。 转了一圈回来,远远的便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奴站在院子门口等着,一见到许萱便上前行礼。 “见过娘子,小奴是郎主身边的小童,命唤墨青,日后娘子有什么差事,可尽情使唤小奴。” 原来他就是墨青,许萱见他一双大眼笑的如同月牙儿一般,相貌可亲秀气,心里不禁生了几分待见。 “你这名字真好听,可是李郎给你取的?” 墨青傻傻了笑了一声:“非也,小奴以前还有个主子,后来才跟了郎主的,这名字也是以前的主子起的,后来便一直叫了下来。” 许萱点点头,一边进了院子,一边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李郎有什么事情吩咐?” 墨青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许萱被他这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停下脚步歪头打量着他:“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墨青转了转眼珠,笑眯眯道:“郎主有事吩咐给了小奴,让小奴将这匣子里的东西交给娘子保管。” 许萱讶异的接过那个匣子,她还以为是彭允在前厅出言不逊了,她颠了颠匣子,倒不是很重,疑惑道:“李郎还有其他话说吗?” 墨青想了想,讨好的笑道:“郎主说,日后娘子便是李家的主妇,若是有什么事可向娘子来请求,凡事也要先经过娘子的同意,府里日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仰赖娘子了。” 见许萱面带怪异,墨青又道:“郎主还说,这些话本应该他亲自和娘子说的,奈何现在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只得先让小奴代言。郎主又说,不能让娘子过于辛苦了,事情可交给管家去办,娘子只做些决断便可,娘子的意思,便是郎主的意思。” 刘使君点点头,他虽看好有才华的后生,但是在他眼中,李白毕竟出身不明,忽然攀上许家这条大枝,想来也是个厉害人物,非是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9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许萱还未说话,朝青先白了她一眼,斥责道:“怎么?娘子现在吩咐你去做件事情都开始挑三拣四了?什么时候胆子这么肥了!” 暮雪瞅着许萱的脸色,急忙辩解:“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不知道,下次换你去好了” 许萱看着她们斗嘴,心情好了许多,她起身披了衣裳,对朝青道:“这几日都躺在床上,腿都麻了,快扶我出去透透气。” 说是出去透气,朝青比谁都了解自家主子,她提醒道:“娘子今儿个是去不成丹房了,听墨青说,郎主的阿叔明日就要启程赶往长安,您身为侄媳自然是要与郎主送一程的了。” 许萱闻言,果然满脸失望的叹了口气,没办法,李衍耽搁了好几日的行程,替李白处理好众多事宜,她怎么也得道声谢才是。 “东西可备好了?” 朝青急忙拿出一个小匣子:“早就备好了,娘子现在可要去找郎主?” 许萱点点头,被朝青暮雪两人包的像个粽子一般,这才被允许出了门。 李衍早年因追求仕途,摆脱商人身份,与李白的父亲李客分了家,饱读诗书,也只能是个小吏出身,这些年来委实不容易。 能遇到自己的亲人,而且无论才华还是别的方面,皆高于自己,李衍哪有不喜欢和推崇的道理,奈何自己还只是个待职县令,未来之事尚不能稳定,又怎能协助李白一二呢? 好在自己这个侄子运气不错,再加上自己身为长辈一力促成,竟然娶了前宰相的孙女,也算是他为自己的侄儿尽的最大努力了,以后也只能看李白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起来这也是许萱第三次见李衍,第一次在卿菱园紫荆树下匆匆见了一面,后来便是敬茶水的时候。 许萱站在李白左后侧,李衍便不复之前对小辈的潺潺教诲了,许是敬着许家的缘故,李衍对待许萱也是尊重有加。 “如此日后家中有劳许家娘子了,太白若是有何不妥之处,娘子大可给某写信,某自当替娘子好生教训他几回。” 李衍再怎么也是长辈,许萱怎好过分要求,急忙道:“李郎很好,阿叔不必牵挂我们,大可放心上路,莫要再因我们而耽误行程,倒是我们晚辈的不是了。” 李白笑着扶了下许萱的肩膀,柔声道:“今晚算是我们给阿叔的践行酒,你去让下人们去准备准备。” 许萱应声去了,李衍见状又恢复了长辈的姿态,指点道:“许氏毕竟是名门贵女,日后相处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李白不甚苟同李衍的话,夫妻相处若是还□□份高低,如何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呢?但他身为晚辈只有虚心听教的份,自然不敢顶撞。 李衍絮絮叨叨一通,总算是放过了李白,许萱那边也令人备好了酒菜,两人自是边喝边聊。 李衍此番行程,只带了长孙李瑞,小少年长得有几分神似李衍,性子十分开朗。 许萱将安陆最受欢迎的糕点摆在小家伙的面前,看他吃的十分开心,逗他道:“此番相聚,你十二叔可有教你念字作诗?” 李瑞鼓着腮帮,满脸认真的答道:“当然有教,那日在宴会中,阿叔有教我很多东西,只是我年纪尚幼,日后自会明白的。” 许萱被他一副小大人模样给逗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问道:“那他那日都做了什么诗,你可还记得?” 李瑞摇摇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喝了口水才答道:“阿叔那日并没有作诗,许使君和我大人都想让他赋诗几首,奈何阿叔不愿,他说作诗本就不是与人相互攀比,亦不想为讨贵人开心而趋炎附势,故而到最后他一首诗也没有做。” 许萱不可思议,既然李白并没有展示自己的才华,那日许自正回来却高兴的在书房喝了半日的酒,不知当时还发生了什么。 “不过听说阿叔很有人缘,我在外间听不大清,但阿叔每说些什么,周遭的人都是一通叫好,很厉害的样子,对了,婶娘,阿叔有给你作过诗吗?”少年的一双大眼睛因为好奇而闪闪发亮。 许萱避开了他的视线:“没有,我日日在他眼前,作诗也没有什么意思,想来日后会有机会的。” 李瑞歪了歪脑袋,认同道:“也是。” 许萱笑了笑,知道他小孩子心性,明日定会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娘子,那边郎主又喝醉了,直拉着阿郎不肯放他离去,两人现在都喝了一桌子的酒了,明日阿郎还要赶路,您看” 李瑞惊讶的看着朝青:“大人一向谨慎,怎会在赶路前喝那么多酒呢?” 许萱心想必是李白不放李衍过去,无奈的起身,安抚李瑞道:“两个男人在一处喝酒倒是十分正常,你放心罢,绝不会误了明日的行程,吃好了等下便去休息,你大人那边只管放心。” “有劳婶娘了。”李瑞起身朝许萱揖了一礼,很是懂事。 许萱拍了拍他的肩,去了李白的书房。 李衍并没有醉的很厉害,看到许萱还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口齿不清道:“侄媳来了,太白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罢,日后总会有再见的机会的,阿叔在长安等着你。” 许萱不禁感到头大,她命墨青等人将李衍拖了回去,又亲自和朝青将李白扶进书房的内室里。 李白倒在床上,还不忘看一眼是谁服侍自己,见是许萱,嘴里倒是说的比李衍还流畅些:“娘子病情好些了?” 许萱无奈,这时候还记得她在生病,真是不容易,趁他酒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气我,我也生不了病。” 不料李白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许萱仔细打量他,却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醉,醉了有几分。 “你还好么?头疼的话便让厨房里给你准备醒酒汤来。”许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冰凉的,不知是不是冷着了,便把被子给他掖严实了,又令人把门窗都关严了。 “你要走了?”李白忽然开口问道。 许萱还以为他睡着了,闻言不解道:“谁要走了?阿叔么?他已经回房睡了,明日还要赶路,你总不好一直拉着人家喝酒的。” 李白却睁开了眼睛,狭长的丹凤眼因为醉酒而变得更加明亮,浅淡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许萱,张了张嘴:“不是他。” 不是李衍?那他问的是谁,难不成是自己? 许萱答非所问,指责道:“你又醉了。” 李白垂下眸去,像是受到训斥的孩童一般,乖巧又难过的答道:“是。” 真是醉了,平日里他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许萱不再忍心说他,于是拍了拍他的胸膛,哄小孩一般:“快睡罢,明日就好了。” 李白听话的闭了眼,许萱见他呼吸逐渐均匀,以为他睡着了,准备离去,不料衣角突然被扯住。 见许萱回头疑惑的看着自己,李白忍着困顿,禁不住强撑着还是问了一句:“今晚,你又要派谁留下服侍我?” 语气里竟然还带了一丝丝的埋怨,许萱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心想自己毕竟已为人妻,还是要适当的贤惠一些,于是试探道:“李郎若是不舒适,妾身便留下服侍。” 听了这话,李白像是松了口气,又似被满足了一般,眉眼间俱是欢喜,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他又恢复了以往淡然的神色,松开了许萱的衣服,闭上眼道:“不必了,你身子刚好,莫要再生了病,让墨青在一旁伺候便可,其他人均可不必。” 许萱摸不透他的想法,只好遵从他的话,墨青刚好回来,许萱嘱咐过后便放心的回去了。 朝青看着许萱今夜又是独眠,拿了自己的枕头对许萱道:“娘子晚上睡着可冷?奴婢身子热,若是娘子不嫌弃,奴婢就陪娘子一同睡。” 许萱却朝她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喜欢一个人睡。” 朝青抱着枕头没有回去,声音低了下去:“郎主这几日都是睡在书房,其实娘子现在已经好了,即便郎主酒醉,也可回房休息,不必一直睡在书房,这样也说不过去啊。” 许萱当然知道朝青的意思,只是现在让她腆着脸让李白回房睡,这话她是万万说不出口的,而且她现在还不习惯和人同塌而眠,总觉得很不自在。 “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你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许萱打发了朝青回去,自己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被窝里其实是有汤婆子的,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那夜似火一般滚烫的体温,耳红心跳的喘息,热度慢慢的燃遍她的全身。 主子熬夜,哪有做下人的去睡觉的,几个小侍女又不敢不从,被朝青赶了回去,只留下暮雪她们二人在外间守夜。 内室只留下许萱一人,一阵寒风从窗口吹来,灯火忽明忽暗,她无心百~万\小!说,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今夜的寒星格外稀少,唯有一轮明月孤零零的挂在高空。 别人都道是许家的娘子因婚事不成伤透了心,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制药上面。事实上并非如此,若命中真的注定她将嫁给某人,又岂是她一介人力可以阻挠的? 当初那和尚曾用了一个奇方,医治好了彭允的眼睛,还将一本医术交予许萱,只道将来可能会有用处,并且把他治好彭允的方子给了许萱,说这药虽不能对所有症状,却是百利而无一害,机缘巧合,救人一命却还是可以的。 许萱有私心,她还听那和尚小声说过,来日某处将会有一场瘟疫,介时这药或可救人也不一定。 究竟是什么地方,许萱没有听清,但光看彭允的那只眼睛,这药倒的确是个好东西! 安陆最近几首歌曲格外盛行,有那家妓伶娘相互传唱,许萱被那曲辞震慑,便是在郝夫人的生日宴会上。 “宛姐姐,你可知道这曲辞是从何处传来的?” 许萱微微侧头,看向身边一位妙龄少女,眉眼间清丽俊秀,与郝象贤有几分神似。 她心知这并非问句,而是有话告知与她,便顺着说道:“不知。” 郝象蓉神秘一笑,献宝似的道:“是由一位名为‘制衣娘子’唱来,不过写诗的人好像是一位外来的才子,诗词歌赋实在是绝妙啊!” 许萱颇觉赞同,她心中隐隐地猜到了是谁,向郝象蓉问道:“这歌词可否让那伶娘为我手抄一份,句句皆是经典,当真是绝妙至极!” 郝象蓉嘻嘻一笑,令人唤了一位伶娘过来,讨要了一份歌词,两人聚在一起细细品读。 许萱看着看着便走了神,忽然听见郝象蓉似乎说了一句:“听说那诗词俱是一位刚来的李姓男子所作” 李李白? 当真是要见面了么? 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双拳紧握,身边的一切声音逐渐远去,脑中一片空白,仿佛穿越到这个世界就是因着那个人,如同命中注定,她忽然便想起那个和尚说过的“门高莫对”几个字来! “宛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郝象蓉见许萱发呆,不满的推了推她。 许萱这才回过神来,歉疚道:“刚才走了神,你再说一遍吧。” 郝象蓉不满的嘟了嘟嘴,复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曲子这般好听,明日我便带着这些伶娘再去你院子里唱上一番,可好?” 许萱还未答应,那边郝夫人听见了,扭头朝这边笑道:“蓉儿就是爱玩儿,不过宛儿的院子雅致非凡,确实与那曲调般配。” 她这样一说,许萱便不好拒绝了,只得应和着笑道:“夫人这般说了,那明日宛儿便在院子里恭候尔等大驾了。” 郝象蓉在一旁嘻嘻的笑着,许萱见四周吵闹的很,她心中开始烦躁,便和郝象蓉说了句“如厕”,朝外面走去。 歌声逐渐远去,许萱这才觉得心中畅快了些许,只有朝青跟在她的身后,郝府她倒是熟悉的很,很快便走到了后院。 里面像是有人在说话,许萱刚想退去,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略一犹豫,便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那次摔断腿的不是你?你以为你有几条腿可以摔?就算有那和尚的劳什子长生丹救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不死之身了?以后你就给我呆在房间里读书,不许再往许家跑!” 那是郝北叟的声音,郝知礼本是郝家远戚的孩子,因郝北叟早年丧子,无人继承家业,便将郝知礼过继过来,自从知道自己并非亲生,郝知礼向来墨守成规,脾性温和柔顺,只是唯有与许萱的婚约解除后,便格外的倔强,却也令郝处俊无可奈何! “若只是你一人这般倒霉,便也就罢了,那彭家长子的眼睛是如何瞎的,你可是忘记了?那许家的娘子可是你能随便肖想的?”郝北叟无奈道,儿子从未有过这般的倔强,素日里又格外乖巧,便也不忍心责罚于他。 见他薄唇紧抿,不肯松口,郝北叟叹了口气,只得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待在房内读书,待考取功名之后,再考虑婚事罢。” 郝知礼闻言微微侧过了头去,神情黯然,今日听小厮说她被蓉儿约了来听曲,相离不过咫尺,却连远远的看她一眼,也是不能够的了。 回去的路上,朝青一直悄悄观察许萱的脸色,却始终不敢开口。她心内很是同情郝知礼,两家是世交,亦有过姻亲,知根知底,郝知礼不仅相貌好看,脾气温和,对许萱更是全心全意,这样好的人错过了,她着实为许萱可惜,又心疼郝知礼一番痴情,当真是天意弄人啊! 方才在院内看到的那番场景,令她一个外人都难过不已,抬眼去看许萱的神情,却仿佛丝毫不为之所动。 许萱察觉到,将郝象蓉送与她的曲辞收起来,轻声道:“回去记得令人将院子里好好打扫一番,明日迎接客人。” “是。”朝青急忙应道,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翌日。 郝家的人说到便一早就到了,彼时许萱刚刚用过早膳,还未来得及做多准备,那边郝家的人便让人搭了台子,伶娘便欲准备开始唱曲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10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墨青急忙道:“小奴不知,娘子可自行打开瞧瞧。” 许萱便命朝青将那匣子打开来,里面俱是一张张纸券,还有房契和地契,除此之外,还有几把钥匙,想来是库房上的。 看来李白真的是要把这个家交给她来管的,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她本就是家中的女主人,而李白定然是不喜被小事烦忧,如此也不为奇怪了。 她拿出房契看了一下,正是她们所住的此处,难不成李白早就预料到自己会选择此处,故而一早就买了下来? 墨青笑道:“今儿一早李郎便让小奴去将此院买了下来,好教娘子日后住着放心。” 这李白倒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没想到处理事情的速度这么快,她想不管换成任何一个女子,能得到这样近乎完美的郎君,都是满心欢喜的罢。 墨青又道:“家里的下人都在花厅候着娘子了,娘子可要过去指点他们一二?” 许萱走近花厅,一众姆仆婢子急忙行礼跪安。 她先是将披风脱下交给身后的朝青,缓缓坐于上座,接过暮雪俸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笑着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见她们一个个的小心翼翼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目前看来还算是安分的,许萱也不好打击,只温声道:“既然大家都住在了一个屋檐底下,也是缘分使然,我也不求你们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事情便可,家里有条不紊,都是我和李郎希望看到的。” 众人急忙应是,都是新人,一开始都会小心翼翼的谨慎做事,许萱也没有多的话可说,便让他们退了下去。 “客人还未走?”许萱命朝青把匣子放好,问向墨青。 墨青答道:“应是还未离开,听说是慕李郎的才华而来,许是在前面作诗也未可知。” 和李白比诗?彭允应该不至于这么蠢罢。 “既然如此,你便去忙你的吧,有事我自会让人叫你。” 墨青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郎主对娘子真是没的说,不仅相貌俊朗,身怀绝才,还温柔体贴,老郎君选的果然没有错。”朝青又将那匣子拿了出来,细细数好里面的东西。 许萱却不敢苟同朝青的话,想起今日不过微微提起他的身世,他便竖起十二分的防备和警戒,要想两人坦诚相对,估计还要多努力一段时日。 “也不知那彭郎走了没有。” 暮雪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李白大步走了进来,除却新婚之时,他都是一身白袍。 “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番。”许萱走上前,接过他脱下的披风,交给朝青挂起。 “娘子有话但说无妨。”李白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仍旧是笑意盈盈,也不知道彭允与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在家闲得无聊,素日里除了养花练字,便是看看医书,胡乱制些药材,今日抽空看了一下院内,倒是有一处我相中了想拿来做药房,只是不知道李郎是不是有其他打算。”许萱接过暮雪俸过来的茶水,放在李白手边。 李白示意许萱坐下,笑道:“没想到娘子还有这等爱好,你喜欢便可让下人收拾出来,我只一住处,一书房足矣。” 许萱点点头,知道他会是这样的答案,便想着等下就令人将院子打扫出来,见李白还没走到意思,于是问道:“彭家与许家乃是至交,想来今日彭允前来,也是为了与李郎交好罢?” 李白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彭郎的确是个人才。” 许萱还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又见他忽而起身,对许萱道:“此番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先和娘子报备,晚间有位故交约了我去喝酒,怕是要回来的晚些了。娘子可自行用晚膳,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许萱闻言看了眼他,笑着劝道:“李郎少喝些酒,毕竟伤身。” 李白丝毫没有不耐烦:“娘子放心便可。” 许萱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送走他后,又派人去跟墨青多嘱咐了几句,又多派了两个小奴跟着,这才算是将一颗心放在的肚子里。 “好了,把那些东西都搬过去吧。”许萱看中的院子离的不远,因成亲耽搁了几日的功夫,既然日子稳定下来,制药的事情也要赶上日程才行。 “郎主真是看重娘子,就连晚上晚归,也要来和娘子提前说一声。”朝青美滋滋的,如同成亲的是自己一般。 许萱想李白对于自己更多的是责任,出于对许圉师和许自正的尊重以及敬慕,故而连带对许萱也怜惜有加,许萱心中清楚的很。 “去把我们带来的箱笼打开,里面有一块和田玉的佩饰,阿叔明日要赴京任职,算是给他的贺礼罢。” 李衍被调遣至别处几年方才被重新派回京城,只是不知回去之后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暮雪翻着箱笼,嘴里也闲不住:“好在郎主没有什么长辈,否则娘子不知道会不会受气,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舒坦。” 小丫头向来口无遮拦,只是这不再是卿菱园,许萱便纠正道:“你这话可是大不敬了,难不成日后嫁人还要盼着夫家的人都不在了不成?孝顺公婆是理所应当的,况且依着李郎的品性,公婆自然不会是那等刁钻之人,日后切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话。” 暮雪对许萱向来心服口服,闻言只有认同的份:“娘子说得对,郎主这样好气性的人,家里的人肯定也都很好。” 合着劝到她的人不是许萱,而是李白本人,许萱哭笑不得。 药房很快便被朝青整顿了出来,许萱带来的侍女一部分留在药房,带着新来的人干活,她对此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去看了一回才作罢。 李白如他所说,果然到了晚膳还未归来,许萱自然也不会等他,便让人先摆了饭菜自己吃了,只让厨房做了解救的汤,等李白回来再给他喝。 晚上许萱独自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许萱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她尚未睡好,头都是懵的,好一会儿才见朝青走了进来,迷迷糊糊的问道:“外面何事这般吵?” 朝青急忙过来拿衣服给许萱披了,答道:“是郎主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还带回了一个人,应是郎主一同饮酒的友人。” 李白的朋友?会是谁呢? 许萱一万个不想起床,奈何自己毕竟身为人妻,郎君如此体贴,自己也不好不贤惠一下,她带着起床气下了床,也没有多添两件衣裳,便往外面走去。 急着回来的暮雪差点撞上许萱,还未告罪,便听许萱不高兴的问道:“李十二在何处?” 暮雪许久没有瞧见自家主子生气了,立刻乖乖答道:“墨青那几个小奴把郎主扶进内院了,现下正向这边走来。” 还未等暮雪答完,许萱已经走向了院门,刚迈出去一步,便被酒气冲的后退了两步,许萱心下生恼,冲着好不容易把李白挪来的墨青等人道:“把他扶进书房,今晚他就睡在那边。”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许萱又吩咐站在一旁发呆的暮雪道:“去把厨房里准备好的醒酒汤端来,给李郎醒醒酒。” 话毕,见众人皆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许萱不禁提高音量:“都看着我作甚么,还不赶快去!” 众人均被许萱这副阵仗给震慑住了,急急忙该搬人的搬人,端汤的端汤,生怕慢了半步便会被许萱的怒气波及。 “娘子”朝青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许萱,方才娘子居然连郎主的排号都叫了出来,显然是动了真怒的。 许萱直愣愣的看着朝青,张了张嘴,就在她以为许萱也要把自己训一顿的时候,许萱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娘子,现在都快入深秋了,晚间温度极低,您还是赶紧回屋里去吧。”朝青把她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奈何衣衫略薄,并没有多大用处。 “不必了,我还是先去看看他吧。”打了个喷嚏,许萱冷静了下来,她倒也不怕明日李白醒来会生气,像他那样的性格,多半是不会在意的。 “既然李郎给予厚望,我必是不能出差错的了。”许萱在家中时也没少主持过家务,许自正只她一位女儿,许夫人身子又不好,虽然许萱平时性子淡然,爱写诗养花制药,但府内的一些事宜都是要经她手的。 “只是不知这匣子内是何物什?” 墨青急忙道:“小奴不知,娘子可自行打开瞧瞧。” 许萱便命朝青将那匣子打开来,里面俱是一张张纸券,还有房契和地契,除此之外,还有几把钥匙,想来是库房上的。 看来李白真的是要把这个家交给她来管的,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她本就是家中的女主人,而李白定然是不喜被小事烦忧,如此也不为奇怪了。 她拿出房契看了一下,正是她们所住的此处,难不成李白早就预料到自己会选择此处,故而一早就买了下来? 墨青笑道:“今儿一早李郎便让小奴去将此院买了下来,好教娘子日后住着放心。” 这李白倒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没想到处理事情的速度这么快,她想不管换成任何一个女子,能得到这样近乎完美的郎君,都是满心欢喜的罢。 墨青又道:“家里的下人都在花厅候着娘子了,娘子可要过去指点他们一二?” 许萱走近花厅,一众姆仆婢子急忙行礼跪安。 她先是将披风脱下交给身后的朝青,缓缓坐于上座,接过暮雪俸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笑着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见她们一个个的小心翼翼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目前看来还算是安分的,许萱也不好打击,只温声道:“既然大家都住在了一个屋檐底下,也是缘分使然,我也不求你们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事情便可,家里有条不紊,都是我和李郎希望看到的。” 众人急忙应是,都是新人,一开始都会小心翼翼的谨慎做事,许萱也没有多的话可说,便让他们退了下去。 “客人还未走?”许萱命朝青把匣子放好,问向墨青。 墨青答道:“应是还未离开,听说是慕李郎的才华而来,许是在前面作诗也未可知。” 和李白比诗?彭允应该不至于这么蠢罢。 “既然如此,你便去忙你的吧,有事我自会让人叫你。” 墨青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郎主对娘子真是没的说,不仅相貌俊朗,身怀绝才,还温柔体贴,老郎君选的果然没有错。”朝青又将那匣子拿了出来,细细数好里面的东西。 许萱却不敢苟同朝青的话,想起今日不过微微提起他的身世,他便竖起十二分的防备和警戒,要想两人坦诚相对,估计还要多努力一段时日。 “也不知那彭郎走了没有。” 暮雪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李白大步走了进来,除却新婚之时,他都是一身白袍。 “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番。”许萱走上前,接过他脱下的披风,交给朝青挂起。 “娘子有话但说无妨。”李白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仍旧是笑意盈盈,也不知道彭允与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在家闲得无聊,素日里除了养花练字,便是看看医书,胡乱制些药材,今日抽空看了一下院内,倒是有一处我相中了想拿来做药房,只是不知道李郎是不是有其他打算。”许萱接过暮雪俸过来的茶水,放在李白手边。 李白示意许萱坐下,笑道:“没想到娘子还有这等爱好,你喜欢便可让下人收拾出来,我只一住处,一书房足矣。” 许萱点点头,知道他会是这样的答案,便想着等下就令人将院子打扫出来,见李白还没走到意思,于是问道:“彭家与许家乃是至交,想来今日彭允前来,也是为了与李郎交好罢?” 李白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彭郎的确是个人才。” 许萱还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又见他忽而起身,对许萱道:“此番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先和娘子报备,晚间有位故交约了我去喝酒,怕是要回来的晚些了。娘子可自行用晚膳,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许萱闻言看了眼他,笑着劝道:“李郎少喝些酒,毕竟伤身。” 李白丝毫没有不耐烦:“娘子放心便可。” 许萱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送走他后,又派人去跟墨青多嘱咐了几句,又多派了两个小奴跟着,这才算是将一颗心放在的肚子里。 “好了,把那些东西都搬过去吧。”许萱看中的院子离的不远,因成亲耽搁了几日的功夫,既然日子稳定下来,制药的事情也要赶上日程才行。 “郎主真是看重娘子,就连晚上晚归,也要来和娘子提前说一声。”朝青美滋滋的,如同成亲的是自己一般。 许萱想李白对于自己更多的是责任,出于对许圉师和许自正的尊重以及敬慕,故而连带对许萱也怜惜有加,许萱心中清楚的很。 “去把我们带来的箱笼打开,里面有一块和田玉的佩饰,阿叔明日要赴京任职,算是给他的贺礼罢。” 李衍被调遣至别处几年方才被重新派回京城,只是不知回去之后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暮雪翻着箱笼,嘴里也闲不住:“好在郎主没有什么长辈,否则娘子不知道会不会受气,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舒坦。” 小丫头向来口无遮拦,只是这不再是卿菱园,许萱便纠正道:“你这话可是大不敬了,难不成日后嫁人还要盼着夫家的人都不在了不成?孝顺公婆是理所应当的,况且依着李郎的品性,公婆自然不会是那等刁钻之人,日后切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话。”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1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李白忙道:“父亲过誉了,因事出突然,没来得及亲自告知娘子,太白一直心怀内疚。” 还算是个明白人,许自正脸色缓和许多,他捋了捋胡须,又道:“突发事件,自然可以理解,况且太白一心为民,我与萱儿也都是支持的,只是那毕竟是危险之事,你现在比不得一起一个人的时候,平时也要多为这个家着想着想。” 许萱有些尴尬的看了李白一眼,许自正这般反像是她跟父亲告状一般,不料李白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父亲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日后当加以改正。”说罢,他又对许萱道,“还请娘子监督。” 许自正哈哈一笑,对李白很是满意,他举了举酒杯:“太白果然甚得我心,将女儿嫁给你,是我许自正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了。” 李白忙举起酒杯应对:“都是太白的荣幸。” 许自正点点头,想起一事,又问道:“听说与你一同前往邻水县的,还有胡紫阳的弟子元丹丘?” 许萱为两人斟酒,李白接过,看了她一眼,才答道:“确实如此,说来也是巧合,那时城外乱成一片,亏得元道长及时出手相帮,否则流民闹入城,万一将瘟疫传染开来,麻烦就更大了。” “原来如此。”许自正手抚酒杯,又道,“按说像元道长这样的人,应是难以碰到才是,太白竟然能和元道长以友人相称,可见其对你甚为赞赏啊。既然如此,那他临走之前,可有指点你一二?” 李白摇摇头:“只说日后有缘,长安相聚。” 许自正低头沉思:“元道长这番话的意思可是将来你会有在长安受到重用的机会?” 李白依然摇头。 “太白才智过人,本就不应如此平淡被埋没,大唐若是没有你,那将是多大的损失啊。”许自正叹气,他膝下只有许萱一女,将来李白若是有机会得到圣人青眼,许家也可以得分殊荣,只是李白性子飘忽不定,未来的事还真是说不准。 许萱见饭菜都已经凉了,两人都没怎么动过筷子,气愤沉闷,有意缓解氛围,笑道:“大人多虑了,这有道是说,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李郎将来如何,亦不是他一人可以左右,圣人虽贤,但朝廷上下也不完全是他一人说的算的。况且即便李郎入不了朝堂,也不难说是另外一种福气呢。” 许自正心中更想重振许家风光,哪里听得许萱这番话,只当是妇人怕事只求安稳,并没放在心里。 李白冲许萱莞尔一笑:“娘子说的是,若是太白将来入不了仕,只消娘子不嫌弃便足矣。” 许萱低头浅笑,话说这么说,若是李白真的不想当官,又怎会一心想去长安?不过是心气太高,被众人捧在手心,所以在看到当官并非他所想那般,于是也得罪了不少权势之人,从而志气消减。 许自正皱了皱眉,一心执着于官虽然偏执了些,但像李白这般看似不放在心上的,却在少数,有心说些道理,又想起李白身世,终究暗暗叹了口气,将话咽了回去。 送走许自正,许萱又让人做了一桌子菜摆进书房,方才只顾着说话,三人都没有怎么吃饭,她倒还好,这两个男人一提起正事,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李白放下书,走到桌旁坐下,许自正眼中的急切他看的十分清楚,也十分理解,但 “李郎不要搭理大人的话,他如今年纪越来越大,话也越来越多。”许萱为李郎布了菜,“只可惜我上无兄长下无幼弟,无人在父亲面前尽孝,他会觉得孤单也是正常。” 李白甚为理解的点点头:“如今我们已是一家人,我便是他的儿子,自然把他当成亲生父亲一般尽孝,他期望我成器,也是为我着想,可惜,我怕是会让父亲失望了。” 许萱忙安慰道:“李郎如今年轻正盛,缘何说这泄气话,况且即便真的入不了仕,许萱如方才所言一样,并不在乎,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处,比什么都重要。” 李白大为感触,望着许萱的目光也愈发柔和,他拉了许萱的手,轻声道:“方才你也没怎么吃,坐下与我一起吃些,我怎么瞧着,你比我回来之前瘦了一点?” 许萱摸了摸脸,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难道平时看习惯了? “对了,父亲临走前说起你的生辰快到了,可想好怎么过了?” 李白习惯性的去拿酒壶,却被许萱夺了过去。 “方才和父亲喝的不少了,不许再喝了。” 李白恋恋不舍的看着许萱把酒拿走,却也没有阻止,见许萱盛了汤,便顺从的接过来喝了。 许萱看他一口气喝光,这才接着道:“至于生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到时候厨子里给我做碗长寿面就可以了。” 李白笑了笑,想起家中的一切东西都已归许萱保管,提醒道:“那日我让墨青交给你的东西,你可保管好了?” 许萱想起那个匣子,点点头:“都好好存着,李郎要用么?” 李白摆了摆手,嘱咐道:“里面有一些纸券和借条,凭借那些东西可以换到钱,若是需要便遣墨青去便是,有些却是需要我亲自出面,不过也非是大事。” 许萱奇怪,那纸券厚厚一叠,不在少数,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 李白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许萱也不好多问。 李白坐在一旁百~万\小!说,许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记得昨夜李白情动时说的话,便坐在另一边准备抄写毁掉的书。 屋内温暖如春,许萱让人把桌子搬到一旁的榻上来,拿褥子铺在腿上,怀中抱着汤婆子,哪里有抄书的氛围,倒是像刺绣制衣的。 李白也没有阻止,笑着令墨青把笔墨伺候了,先看了两眼,道:“书本已毁,有些字迹缺失,娘子若是不知可问为夫。” 许萱笑道:“是,夫子,学生记下了。” 李白也跟着笑了起来。 许萱抄了一会儿,自从成亲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提笔,以前在许府时,许圉师经常给给她一本书,让她先看一遍,然后抄两边。先看一遍是为了熟识,抄第一遍是为了加强记忆,第三遍则是为了练字了,故而有些书她都能默写下来。 李白这本书她从未读过,想来不知是哪位先人的孤本,里面俱是一些想法另异的诗篇,然而每一篇都不完整,像是某个人敬仰这位诗人才华,努力找寻来的,可惜都是残句。 李白见许萱抄着抄着停了下来,竟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他凑过去看了一眼,道:“这是家师赠予我的孤本。” 许萱不妨,被他唬了一跳,拍了拍胸脯,埋怨道:“李郎要说话就说,猛地凑过来吓人一跳。” 李白呵呵的笑,将书拿来,指着咬烂的地方道:“这里是个奇字,我也不知是哪位诗人所作,或者只是个隐士,不曾出山,但其作诗技巧以及想法,令我长了许多见识,它本就是孤本,如今再加上娘子亲手所誊,看来此书价值连城了,不过纵然给我整座城池,我都不换。” 许萱开始还认真的听他讲,后来见他开始不老实,瞪了他一眼,嗔道:“如李郎这般说,可是要拿整座城池来交换我手中的这本书了?” 李白靠在许宛身后的迎枕上,闻着许萱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笑道:“白虽没有整座城池,却是把所有都给了娘子,倾我所有,不知娘子是否嫌弃?” 许萱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虽在笑,表情却十分专注,认真看去还有一点点紧张和期待。 许萱复转回来,望着破烂不堪的孤本,低声道:“若是李郎倾心所付,许萱怎会无情相拒。” 李白闻言大喜,他从后方偷偷观察许萱表情,见她微低着头,脸颊泛红,唇角却是高高翘起。 李白疑惑的看着她:“你如何得知?” 声音如同潺潺流水,很是悦耳。 李白身后的另一位男子打量了许萱一番,笑着开口道:“莫非娘子便是许使君家千金?” 许萱本想脱身离去,闻听此言只得略施一礼,温声道:“奴家正是。” “啊——”那位唤李白幼侄的男子眼前一亮,急忙再次作揖,“原来是许家千金,失礼失礼。”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捅了一下李白。 李白缓过神来,急忙跟着李衍作揖行礼致歉。 许萱点了点头,好心提点道:“出了角门朝右走,转过回廊,便是家父的书房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2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许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她看到几位姆仆快速走了进来,喘着气道:“娘子该做准备了,新人马上就到了。” 朝青和暮雪里面过来将许萱再次收拾妥当,一人一边搀扶着站好不过片刻,便听到外面亲迎之人笑喊催妆,原本应是新郎念一番催妆之诗,不料外面久久未传来几位姆仆与朝青面面相视,一时之间俱都怔愣在了那里。 还是姆仆年纪大些,见过的世面多些这新郎的催妆诗倒也不是必须念的,遂亲自上去扶住许萱,令人将门打开。 许萱第一眼便看见身穿红色礼服的李白,那鲜艳的红色将他原本就白皙的面庞衬的如雪一般。旁边的人和景在他周围瞬间如同褪了色一般,唯剩他一袭红衣,风流年华,意气风发。 她以扇掩面,外面又罩着红盖头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察觉到李白走过来亲自相迎这才微微低头跟着他走。 略微削瘦的身形,许萱低着头只看的见他一双黑色靴子,不紧不慢的在前方带着路,这便是她日后的夫君了? 做梦一般。 行至园外,听得里间一男声高喊:“吉时已到,迎新郎、新娘入园!” 前方一对金童玉女拍手唱歌,许萱微微后退李白几步,跟随其后,走近些了,她看见那身穿赞者礼服的正是那日一同闯进她院子的另一位男子。 歌曲唱毕,忽然涌出百子在前面哄跑,围着李白和许萱,一边唱着歌,一边撒五谷杂粮。 接着便是要新妇三跨:一跨火盆,意为日子红红火火二跨马鞍,意为步步平安三跨米袋,意为一代胜一代。 在此之前姆仆已经告知许萱,只是临到近前却显得紧张又局促,李白就在她不远处看着,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只是不知他对于这场婚礼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者也是仅承长辈之命? 此时赞者又道:“请新郎三箭定乾坤!” 便有人朝李白递去三支箭,他接过在手中颠了颠,回头竟然看了许萱一眼,许萱不妨,两人竟然是在这种场景下第一次对视,心中猛地一跳,急忙低下头去,因此错过了李白射箭,只听得周围人一阵阵的叫好声,她忽然懊恼的想起,自己带着红盖头,李白应该看不见自己看他才是,怎么就这样胆小呢! 听那赞者又道: “一箭射天,天赐良缘一箭射地,地配一双三箭射洞房。” 下面的人传来一阵哄笑,许萱不禁脸红,又想到没人看得到她的表情,便自在了一些。 对面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朝她缓缓走进,许萱甚至闻到他身材传来的檀香味,莫非他素日里便是熏的檀香? 这般胡思乱想着,李白已经拿着喜杆将她的红盖头掀了开来,许萱微微敛了眼睑,她双手捧扇,需得李白念了却扇之诗方才去除。 赞者本已给他备好了却扇之诗,只是李白笑了笑断然拒绝了,淡淡道了一句:“既然是我李十二娶妻,自然要由我亲自所作才可。” 于此众人皆知李家才郎才华无双,道出的诗句也是不凡,李白伸手覆在许萱手上,两人一同缓缓放下扇面,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格外明亮,鼻梁挺翘,这是许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她只一眼,便很快移开了视线。 四周一片静止之后,便是格外响亮的赞美和掌声。许萱虽非那等美艳女子,却因自身常年百~万\小!说作诗,加之炼丹养花,身上自有一股寻常人拍马莫及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舍不得将目光移去。 察觉到李白放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许萱的手心早已在不停地冒汗,甚至连身后的姆仆朝她要扇子,也没有察觉到。 李白忽然轻笑一声,亲自从她手中取走扇面,交付姆仆。那姆仆很是高兴的接过来,还特意朝许萱使了个眼色,许萱的脸更红了。 此时许圉师已带领着许自正和许夫人走了过来,满脸的喜气,在一对新人身上来回打量,很是满意。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李白的阿叔李衍,他亦是满脸的兴奋,整张脸都是红的。 赞者高声道:“一拜天地日月星,拜。”160;160; 许萱随着李白转过身去。 “160;风调雨顺,一鞠躬五谷丰登,再鞠躬家业兴旺,三鞠躬。再拜高堂老祖宗”。160; 两人复又转过身去,许圉师直捋着胡须叫好,许自正则喜忧参半,他此生只此一个女儿,心里的不舍自然多过高兴,在他眼中没有一个男子可以配得上自己的菁谖。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夫妻对拜160;” 许萱对上李白的视线,但见他面带笑容,企及眼底,她微微放了心,或许他对自己也是有几分满意的?那么日后就算不能恩爱甜蜜,起码也能相敬如宾罢? “夫妻恩爱,一鞠躬百年好和,再鞠躬早生贵子,三鞠躬。” 许萱拜完便温顺的站在那里,任由侍女上前剪了一缕头发,然后与李白的一起用红线扎起,放入锦囊,交予朝青手中。 李白便向许圉师敬茶,许圉师微笑着接过喝了,便轮到许自正和许夫人。 许萱则向李衍敬茶,李衍仿若受宠若惊,急忙从座位上起身接过,连声道:“好,好,好。” 敬过茶,许萱便由姆仆指引着朝大门走出,下堂时与李白背对而走,不得回头,许萱这便要与家人分别,心里突然涌出一阵难过和无奈,日后的生活当真是迷茫至极。 但即便李白对她毫无感情,她守着本分过日子,总不会太差罢? 李白买下的府邸离许府并不远,路途中遇到一些些乞儿穿做人的衣裳,与李白要些酒食和小钱,只是今日却是有些过了,许萱在轿中听不大清,只听得外面一阵喧哗,闹腾的十分厉害。 不过片刻,许萱只听得李白在那些人面前说了一番话,便已然开始称兄道弟,道贺连连了。 迎亲继续,许萱满心彷徨的坐在轿中,不消片刻便到了新宅,没想到离许府这般近,日后回家倒是方便。 许萱下了轿,便被人扶去了新房,李白暂时买下的这座宅邸倒还算大气,前后四进,厅堂东西五间,黑瓦白墙,曲廊环绕,院落幽深,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势,倒是许自正喜欢的模样。 姆仆便在许萱耳边小声说道:“听说原本这座宅邸要买下来的,因三月后要回乡拜祖,于是只得作罢,不过这处虽好却总是闲着,便被李郎租赁了三个月。” 三个月?意思是三个月之后还要搬家?这倒是麻烦的紧,许萱最是不喜换来换去,她喜欢安于现状。 入了新房,那厢李白也很快走了进来,此刻天色早已漆黑一片,两人对面而坐,侍女端着两杯酒呈上来,便是要行合卺之礼了。 许萱不胜酒力,堪堪饮了一口便作罢了,李白倒是洒脱,接过许萱剩下的酒水,自行一饮而尽,末了还道了一句:“好酒。” 屋内的侍女均捂着嘴偷笑,许萱被他这举动惊多过于羞,她看了眼面带笑意的李白,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还是素日里就是这样随意的性子。 姆仆笑了一会儿,上前对李白道:“李郎应去前院敬酒了,切莫喝的太多,让娘子担心。” 李白笑盈盈的低头看着耳根微红的许萱,好脾气的笑道:“那是自然。” 李白走后,那姆仆便对许萱道:“没想到李郎竟然长得如此俊美,脾性还这样的好,娘子真是有福气了。” 原本担忧李白不如郝彭的朝青和暮雪,现在却是比新娘子还要高兴,连连点头,暮雪直白道:“婢子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尤其是冲娘子笑的时候,真是百般温柔,一点也不像凡间那些庸俗的男人。” 朝青虽也高兴,却没有暮雪这般失去理智,她调侃道:“哦?暮雪仙子,你又怎么知道了,少胡说八道了,快去给娘子打水洗脸来。” 暮雪也不反驳,高兴的跑出门去了。 朝青听见屋内有动静,料想许萱醒了,便进来服侍。 许萱略显疲惫,仍旧惦记着昨日的事情:“外面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朝青知道许萱是在问那药的效果,闻言摇了摇头。 见许萱满脸担忧,于是劝道:“娘子不必担忧,既然没有消息传来,那就说明流民服了那药并无不妥。” 许萱点点头,现下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服侍了许萱梳洗,见她用膳时一点食欲也没有,想起一事,便笑道:“昨儿个忘记和娘子说了,那只小黄狗的主人听闻娘子救了小狗一命,便说要是娘子喜欢,就送给娘子做个宠物玩儿,婢子见不是什么大事,便替娘子应了。” 许萱倒是挺意外的,不过一条小狗而已,又不是养不起,也就没怎么在意。 “那你们平时注意点,可别让它乱闯进李郎的书房内去。”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3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元道长,您来了!” 门口身穿县服的官员看到元丹丘犹如看到救星,急急忙忙跑过来迎接。 元丹丘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熟稔:“宁德啊,看你两鬓都已经泛白,想必最近因为百姓的事情,不少发愁啊!” 被称为宁德的县令连连摇头,满脸悲痛:“想我熬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调回长安了,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倒霉啊!” 元丹丘笑眯眯道:“宁德何故愁苦,灾难终究有过去的一日,介时你处理的好,圣人得知,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 周知辉连连摆手:“元道长就别打趣我了,若是有什么好主意赶快说来,这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即便我这官职不升,每日里看着这些难民,心里也着实难受啊。” 元丹丘朝李白介绍道:“这位便是邻水县的周县令,几年前我云游四海,曾路过此地,那时他刚来邻水当官,没想到一别几年,还能再见,也是缘分。” 周知辉此时没有任何心思管其他事情,他觉得元丹丘的到来便是要解脱他于苦海之中。 李白打量了眼四周,朝周知辉行了一礼,问道:“不知眼下百姓病情如何了?” 周知辉也顾不得询问李白是何身份,叹了口气,道:“城内的郎中跑的跑,逃的逃,施以重金留下的那几个,要么自己也被传染上了,要么就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现在人人自危,还有多少人愿意顾忌别人呢?就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传染上。” 李白神情黯然,他绕过两人,直奔一位幼童走去,不顾传染之危替他把了脉。 周知辉奇怪的看着李白的背影,而后惊喜的抱住元丹丘的胳膊,兴奋道:“我就知道元道长不会弃百姓于不顾,这位便是你带来救治百姓的神医罢?” 元丹丘哈哈一笑,撇开周知辉的手臂,笑道:“这位小生姓李,字太白,倒的确懂些医术,至于能不能救治百姓,这我也说不准啊。” 周知辉露出失望的表情,他还以为李白是什么大人物,才能和元丹丘站在一起,不过这位元丹丘可是胡紫阳的弟子,若说他没有什么办法,周知辉绝不会相信。 “道长若是有什么妙招,赶快使出来吧,早些救我等脱离苦海。” 元丹丘没有理他,他的眼睛一直放在李白身上,此时李白已然离开了那个小男孩的身旁,前去检查施舍的药里掺杂了哪几喂药。 “虽说他医术没有那般精湛,也不见得救得你等,不过” 周知辉眼巴巴的看着元丹丘,闻言急忙追问:“不过怎样?” 元丹丘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朝满脸认真钻研的李白走去,问道:“可得出什么结论来了?” 李白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没有回答元丹丘的话,而是问向跟过来的周知辉:“敢问周县令,这瘟疫的来源可查清楚了?” 周知辉此时不敢小觑李白,闻言急忙答道:“一开始是城西的老吴头先得的,后来凡是买了他家豆腐的人,也逐渐传染,一开始以为是风寒,没想到后来越来越多人被传染,开始疏忽大意,后面的情形便控制不住了。” 李白急忙追问:“那位老吴头?” 周知辉难受的摆摆手:“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在。” 线索的源头已经不在了,李白看了几个人的病情,又听周知辉一番叙说,心里也拿不准是何原因。 旁边坐着墙角的老婆婆忽然开口道:“老吴头还在的那几日,我曾去看过他,他心里十分愧疚,说是家里养的猪病了好几日,后来实在挨不过就死了,只得拿去卖给了杀猪的刘一刀,自己留了点吃,想来很有可能便是那头病猪的缘故罢。” 买了猪肉的百姓也渐渐被传染,一开始只以为是简单的风寒,不料后来这般严重,等到发现时,为时已晚。 周知辉闻言拍了拍胸膛,大喘了几口气:“还好还好,那几日我家老娘正吃斋念佛,府内人都不允许见腥,阿弥陀佛,无量寿佛,亏得我老母亲整日拜佛求庇佑,这不神仙便显灵了。” 李白没有搭理周知辉的絮絮叨叨,见那为老婆婆连话都说不顺,蹲到她面前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给她把了把脉:“阿婆,府衙内这几日的药喝着可有见效?” 他看了那药,虽然不一定对症,却是克制毒病调养身体的,想来病情不会更加恶劣才是。 那老婆婆摇摇头:“不过是挨日子罢了,多一日少一日的,不然还能怎样。” 李白相对无言。 元丹丘不知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放入那熬药的大锅内,周知辉瞧见了,急忙紧张的问道:“元道长,您这是往里面放了什么?可是救命的药丸?” 元丹丘闭上眼摇了摇头:“这世上固然有什么长生不死药,也是不在我这里的,我这药虽也不对症,好歹能再拖延几日,就看那人的速率了。” 周知辉愣了一下,追问道:“那人是谁?” 元丹丘没有回答,李白走到两人面前,面带怜悯:“我虽说没有完全的把握救人,好歹试一试,周县令,不知这附近哪里有药材可采,我需要几种药材尝试一下。” 就连元丹丘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周知辉失望透顶,对李白也没了什么应付的心思,他随手指了一处:“那处有座山,我这县城的郎中都会去那里采药,有些什么我却是不知,李郎随意罢。” 李白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便捡起一个竹筐背在身后,往山上爬去。 元丹丘也没有拦他,他回头望了眼安陆的方向,明明身处在一个天下,这边阴云密布,那边却是晴朗一片。 朝青陪着许萱来到城外,流民并没有很多,故而十分好管理,现下他们正在一处草屋下休养,旁边还有几个郎中奔来跑去。 城门的侍卫见马车繁锦,许萱的衣饰不凡,心想必定是哪家的千金,于是客气的前来问道:“不知这位娘子欲往何处,城门已被流民环绕,娘子若非是急事,还是回家中安全些许。” 朝青往前一步,福了福身子,道:“侍卫大哥,这位便是许使君家娘子,只因娘子素日里对医术有所钻研,故而在此紧要关头,想帮百姓一把。” 说着,她将装有药材的匣子掏了出来,见那几位侍卫神色犹豫,又道:“这里面的药物我家娘子亲自试吃了的,即便不能治病,也绝无半点害处,侍卫大哥若是不相信,大可先让郎中看过,再决定给不给百姓尝试。” 那侍卫头目犹豫了一下,打开匣子看了两眼,因不懂医术看不出缘故,却也因许萱的身份信了几分。许家在安陆的盛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何况许圉师的威名仍在,众人对许家仍旧还是尊重有加的。 不过攸关百姓性命,他还是唤了两个郎中过来检查。 那两个郎中又是闻又是嗅,想来是觉得有几味药尝不出来,又见许萱面容纯良,料想不会无缘无故害百姓,于是只和侍卫道:“恕在下无能,尝不出其中几味药的配方,不过其余皆是补药,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应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侍卫仍旧不敢自作主张,同许萱告了罪,将人把匣子里面的丹药带去给安陆使君。 不料想那使君听闻,竟然亲自寻了过来,许萱连忙行礼,刘使君道:“娘子不必多礼,某与许兄乃是至交,既然是许家小娘,那么必定是没有差池的,这药便给百姓服下罢。” 侍卫捧着匣子去给百姓一一服用,许萱连忙谦虚道:“不过是略尽绵薄之礼,还希望百姓早日脱离苦海。” 等到所有流民全都服下后,许萱便回了家中,虽然自己先前曾经用过,但保不准所有人都适合,也不一定能治疗所有病症,她仍旧是忐忑不安。 “娘子,事情已经如此,多想无益,还是早些歇息了罢。” 许萱点点头,朝青熄了灯,室内一片黑暗。 许萱睁着一双眼睛睡不着,也不知李白在邻水怎么样了。 “瘟疫已解,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吗? 暮雪也颇觉可惜,叹了口气,道:“这药材救了多少人啊,忽然不制了也怪可惜的。” 许萱淡淡一笑,道:“有些东西得了好处,感恩之余不能无休无止的贪婪索求,况且它们的价值也算是用完了,物尽其用,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再者,我也没有说不再配制药材,只是不应该一直执着于一个上面,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继续深究学习。”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4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0。 看着李白匆匆离去的背影,许萱松了口气,真累,可惜这样的日子才只是开始,她要努力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起码能像做朋友那般自在也好否则这一辈子那么长,岂不是委屈了自己。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许萱努力忽视自己身上的某些红痕,强装镇定的问道。 “现在都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郎主一早就醒了,婢子们想把您也叫醒,郎主却不让说您昨天十分劳累,让您多睡一会儿还一定要等您醒来一同进早膳,这不,您这边睡的香喷喷的郎主便一直坐在这里百~万\小!说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呢。” 朝青满脸笑意似乎十分为主子嫁得这样体贴的如意郎君感到高兴原来对李白的一些质疑和敌意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与有荣焉和全心信服。 许萱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李白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什么都还没有做,就把她身边的人全都收买了。 许萱由朝青暮雪服侍着穿衣洗漱,李白那厢已经命人将饭食摆放好了,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李白还是朝坐在铜镜前的许萱走了过来。 他面带微笑,身上的檀香味让人心生安定,只见他左手撩起右边的袖口,从朝青手中接过螺子黛,与许萱镜中对视。 “古人常说举案齐眉,如此也便是你我这般了。” 许萱于镜中看着李白温和的面容,白皙的皮肤,瞳孔色泽微浅,她没有回答李白的话,忍不住突然问了一句:“看李郎相貌,还以为并非我中原之人呢。” 李白伸向许萱的手顿了顿,看着许萱的眸子冷了几分,笑容却愈发温柔:“嗯,我幼时跟着父亲去过胡人境地,想来我那因早逝而未曾谋过面的阿娘是胡人也未可知。” 离得近些了,许萱只觉得李白淡色的眸子里像是盛了一汪湖水,淡漠疏离,泛着智者的精光。 “那想来阿娘也一定是个大美人,可惜我无福行孝,还望日后李郎寻得机会,待我一同为阿娘上柱香才是。” 他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倒也算不上说谎,许是身为胡商之子,令他本身感到些许不公?以为自己是在看轻于他,因而生了些许的防备之意? “嗯,日后会有机会的。”李白似乎并不想多说,淡淡的回道。 许萱察觉到,想辩解两句,李白已然在她眉上随意画了两笔,收回了手,温声道:“饿了吧,饭菜已经备好,待会儿冷了便不好吃了。” 闻言,许萱只得起身一同去用膳,饭菜就摆在偏厅里,她走过来看了一眼,心内震惊不已,这些饭菜几乎大半都是她喜欢吃的,说是巧合的话,也太勉强了。 “厨子是我腆着脸跟岳丈大人讨的,其他人怕娘子吃不惯,平白委屈了娘子那可是为夫的不是了。” 李白仍带着笑意,似是很欢喜,特地让许萱先入了座,给她夹了菜,又道:“尝尝,看和在家时可有不同?” 许萱提箸尝了一口,同一个厨子做的能有何区别,不外乎是人的心境罢了。 “并无二异,李郎有心了。”许萱报以微笑,她倒是真心诚意的道谢,不管李白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终归是对她用了心的。 “娘子喜欢便可。”说罢,李白便拿起酒壶为自己盏了一杯。 许萱看着犹豫了一下,见他连喝三杯,实在忍不住出口劝道:“酒虽怡情,但喝多了毕竟伤身,李郎应自律才是。” 提到酒,李白这才真正放开了一些,又或许是因着酒的缘故,而使他放下了些许的防备。 “娘子不懂,这世间唯有酒才是好物什,有了酒,也便有了这个。”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是在说灵感? 不管是什么,喝酒多了总归不好,她劝道,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好了,我看这酒有些烈,不如过几日我带着婢子们给你酿些果酒,总比喝这些烈酒要好得多。” 提到酿酒,李白忽然想起一事,他略微摇晃的起身走近内室,在许萱的疑惑下,拿了一张纸出来,交在许萱手中。 “这是我原来的一位故交给我的,他已经过世,只遗留给我这一张酿制美酒的单方。娘子若是感兴趣,可按照上面的方子制作,省得平日里无聊,只是莫要太辛苦了才是。” 真是时时刻刻不在诠释着一个完美男人的体贴,光是看朝青暮雪的模样,便知他与人相处是何等的厉害了,也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性格使然。 “那李郎便等着我的美酒佳酿吧。”许萱趁机将酒壶交给朝青带了下去,脸上笑的比他还要温柔灿烂。 李白被许萱的行为惊了一下,他怔愣的看着许萱,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许萱发自内心的笑容,还带着几分的调皮和古灵精怪。 “如此,那便静候娘子佳音了。”李白的语气多了一些无奈和苦笑,看来日后在家里,是不能肆无忌惮的喝酒了。 饭刚吃到一半,便有一位小童前来禀告。 “李郎,外面有一位自称叫彭允的说想要拜见您,您看?” “彭允?” “他来做什么?” 许萱和李白一同问道,见李白疑惑地看着自己,许萱只得如实相告:“那小童口中所说之人,便是父亲至交好友彭家的儿子,只是不知他来拜见李郎是何原因,想来是慕名李郎才子的盛名而来罢。” 李白也是这般想的,来人既然与许家交好,那么自己必然也是要多加招待的。 “娘子慢用,我先去会客了。”李白脸色有几分的苍白,想来是因为刚才喝的酒太烈,此时还未完全消下去。 李白走后,暮雪忍不住皱眉道:“他来干什么,娘子现在已经成亲了,难不成他还抱有什么龌龊想法不成?” “闭嘴。”朝青看了看周围,那胳膊抵了暮雪一下,提醒道,“这里可不是卿菱园,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睛耳朵,要是这话传到郎主耳中,你让郎主怎么想,岂不是误会了娘子?” 暮雪闻言急忙捂住嘴巴,两眼透着无辜和后怕。 许萱却不怎么在意,她相信彭允还不至于那般没品,想来只是来看看许自正看上的人是什么样的,与他相比如何,说到底,不过是男人的自尊心罢了。 许是换了个环境,许萱的胃口也没有之前好了,现在李白不在,她也没有了敷衍的心情,命人将饭菜撤了下去,她便去院子里寻处安静的地方,好继续炼制丹药。 “府里的管家是谁?”许萱逛了一会儿,应该是刚搬来的原因,空房倒是挺多,她还真看中了几处僻静的地方,只是此事还要先和李白商量一番才行。 朝青走上前道:“婢子打听过了,郎主原先身边只有一个小奴,名唤墨青,后来租赁下这座院子后,便是郎主的阿叔为郎主打理家务,管家也是郎主的阿叔安排的。” 许萱点点头,不过是一个空院子罢了,想来李白是不会在意的。 转了一圈回来,远远的便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奴站在院子门口等着,一见到许萱便上前行礼。 “见过娘子,小奴是郎主身边的小童,命唤墨青,日后娘子有什么差事,可尽情使唤小奴。” 原来他就是墨青,许萱见他一双大眼笑的如同月牙儿一般,相貌可亲秀气,心里不禁生了几分待见。 “你这名字真好听,可是李郎给你取的?” 墨青傻傻了笑了一声:“非也,小奴以前还有个主子,后来才跟了郎主的,这名字也是以前的主子起的,后来便一直叫了下来。” 许萱点点头,一边进了院子,一边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李郎有什么事情吩咐?” 墨青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许萱被他这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停下脚步歪头打量着他:“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墨青转了转眼珠,笑眯眯道:“郎主有事吩咐给了小奴,让小奴将这匣子里的东西交给娘子保管。” 许萱讶异的接过那个匣子,她还以为是彭允在前厅出言不逊了,她颠了颠匣子,倒不是很重,疑惑道:“李郎还有其他话说吗?” 墨青想了想,讨好的笑道:“郎主说,日后娘子便是李家的主妇,若是有什么事可向娘子来请求,凡事也要先经过娘子的同意,府里日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仰赖娘子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5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壹? ?百~万\小!说 w “太白小弟如今孤身出门,不怕新娘子于家中挂念么?” 李白放在下车窗,将那寒风阻隔在外,仍能听见外面寒风簌簌,犹在耳畔。经人提起,他脑中便浮现那张温婉静谧的脸蛋来,当时脑子一热,没有顾忌太多,主要还是这些年自由自在惯了的。 李白手握佩剑,拿袖袍来回擦拭:“元道长现在提起,是不是为时已晚了?” 元丹丘哈哈一笑,眼中带着戏谑,指着李白手中短剑,问道:“太白莫不是晚间与娘子睡觉时,也带在身边罢?” 这倒没有,他是先放在了书房,才去寻的许萱。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让此剑离过身子,怕许萱胆小多疑,只得暂时分离。 但这些毕竟是私密之事,他不打算同外人道,于是转移话题:“如今遇上这瘟疫之事,元道长的长安之行怕是要延缓数日了,不知胡道长是否会怪罪于你。” 元丹丘丝毫不在意道:“家师心胸广阔,从不在意这些小事,何况途中遇此灾难,也合该是我的缘分,能帮上一帮,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说罢,顿了顿,他又道:“想来太白近来流连于温柔乡内,不曾听闻,至今,已有六十三州发生水灾,十七州霜旱,今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啊!” 李白骇然,元丹丘又道:“你以为到现在拨给邻水县的饷银还未到是何因由,除却官员层层剥扣,余下的还不够这些地方瓜分,指望朝廷相帮,那可是黄花菜都凉透喽!” 李白面色铁青,即便如今圣人是一位贤君,也避免不了某些蛀虫从中搅合,看来邻水县的百姓,只能听天由命了。 反观元丹丘还是玩笑的心思,他推了推李白的肩膀,打趣道:“听闻太白曾在广陵一夜散尽三十万钱,想来随便抠出一些,也能救济救济这些百姓。” 李白面带尴尬,随即遗憾的摇摇头:“若真如元道长这般说,李白必不会藏私,只是那次......几乎是散尽了所有钱财,后来迎娶许家千金,还是阿叔掏的钱,不过......” “不过怎样?” 李白犹豫道:“不过,若是给某一些时日,倒是能弄到,只是怕邻水县的百姓等不得......” 元丹丘仿佛只是为了调侃李白,并不把此事当回事。??要看?书w书w?w·1·com “眼下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这瘟疫如此凶猛,除却你我二人,哪还有人敢往前凑?现在最缺的不是银钱,而是救命的药材。” 李白闻言颇觉赞同,一时无话,只低头沉思。 越是靠近邻水县,马车颠簸的愈发厉害,车厢内一片沉寂,李白只低头发着呆,元丹丘却是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元丹丘又道:“你可知段七娘现下如何了?” 段七娘走前,李白曾去送了一程,日后再见怕是不知何年何月了。 元丹丘仍然闭着眼,道:“太白如今少了一位红颜知己倾诉衷肠啊!” 不知怎的,他脑中只想起那一张面孔,时而贤惠,时而倔强,时而体贴温存,时而又顽固不化,谁能得知,她又不是一朵解语花呢? 送走了父亲,许萱再次将心思放在了制药上面,那个和尚的一封信让她振奋了不少。 暮雪急急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却还兴奋的和许萱禀报:“娘子快去看看吧,昨儿个抱来的那只生病的小狗,方才开始吃东西了。” “真的?”得到暮雪肯定的眼神,许萱也顾不得手里的东西,跑进了后院。 暮雪拿着鹤氅追上去,黄色的小奶狗,比昨日多了几分生气,眼睛也比昨儿个明亮了许多。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好的?”许萱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又是欣慰又是感动。 朝青替许萱把鹤氅披了,也跟着主子高兴:“就在早上,昨儿个还癞怏怏的,今早竟然叫了起来,我们还以为它是回光返照了,唤了养过狗的姆仆来,说是因为饿了才叫的,这不喂了它一些东西,现在精神头都看着好许多了。” 许萱太激动了,这说明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是她还是感到苦恼,人也会像这只小狗一样吗?或许只是巧合呢? 也不知这狗患的时疫之症是不是和邻水县的百姓一样...... 她又想起彭允的眼睛和郝知礼的腿来,当年她的药材都是按照那和尚口中叙述来制作的,就算差了一两味药,不会长生,也应该会和彭郝二人那般,逐渐变好才是。 就算是那些得瘟疫的流民如今生不如死,她也不忍心拿他们来试药,既然彭郝二人都没事,那么...... 许萱收起激动,她嘱咐朝青好生照顾这只小狗,自己则回了房。 “去给我准备些冰和雪水来。” 暮雪面带不解的看着许萱,按理说娘子的丹药算是成功了八成,接下来该是继续钻研的时候了,娘子这时候要冰水做什么? 许萱耐心解释道:“我想如今制药之事已是到了瓶颈期,既然想不出是哪几味药不对,不如把制药的水变成雪水或冰水,多做尝试也没有坏处,你只管给我弄来便是。” “对啊,婢子怎么没有想到会是水的原因呢?娘子果然聪明。”暮雪奉承了许萱两句,急忙派人去准备冰块和雪水了。 以制药的借口,将所有人隔绝在了门外,许萱看着整桶的雪水和冰,狠了狠心,将那两桶一鼓作气尽数倒在了自己身上。 真冷啊!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然而她还强撑着去把窗户打开,寒风尽数吹到她身上,真真是能把人心也能冻住了。 暮雪听见屋内的响声,疑惑的喊了两声娘子,见里面没人应,又不敢擅自推门进去。等许萱被人发现抬到床上去的时候,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浑身冰冷僵硬,吓得所有人都以为许萱已经不行了。 许萱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在被人努力搓热,还夹杂着朝青和暮雪的哭声。 朝青见许萱的嘴唇动了动,急忙扑上去喊道:“娘子,娘子你可醒了,吓死婢子了!” 许萱努力的发出声音:“快,把那药熬了给我喝下试试。” 朝青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可是那药之前只有一只小狗试过,并没有人试过,她怎么敢给许萱试呢! “娘子,婢子已经让人去唤郎中了,您在等等,很快就没事了。” 许萱摇摇头,执着道:“没事,你只管给我,放心罢,我不会有事的。”按照那和尚的话,她吃了就算不好,也不会加恶。 朝青闻言痛哭了起来,暮雪此时却突然开了窍一般,从匣子里拿过药材,嚼碎了咽下,然后像是英勇就义般道:“婢子这里先吃了这药,若是有事,也是婢子死在娘子前头,下去了也好继续服侍娘子。” 许萱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朝青见状也学着她生嚼了,又犹豫了片刻,才给许萱熬了服下。 许萱知道自己受了寒肯定会发热,在她沉沉睡去之前,不忘打趣那两个忠诚的小婢女:“这可是长生不老药,倒是便宜你们两个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是暗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朝青暮雪就爬在一旁守着,许萱动了动身子,一点也不难受了,甚至还感觉比以前轻盈了许多。 察觉到动静,朝青先醒过来,见许萱坐在床上挥动着手臂,激动的再次流下泪来。 “娘子。” 许萱冲她笑了笑,没心没肺的样子,许是吃了那药材的缘故,脸色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好看许多。 朝青敛了笑容,也不管自己是奴许萱是主,直接先甩了脸子,愤愤道:“娘子如今可是要成为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了,多伟大啊,竟然以身试药,好歹是成了,要是有什么差池,不光救不了别人,自己这边还要搭进去三条命,可是那又如何,别人谁会知道,就算听说了,背后也只会道一声蠢!” 朝青后来冷静下来就想明白了,这屋里的“作案现场”还不清晰明了吗?摆明是许萱故意的,为的就是试那丹药的效果! 为此她将暮雪狠狠骂了一通,但也无济于补了! 许萱一点也不恼,知道朝青是被自己吓着了,急忙好声好气的劝道:“好朝青,我知道错了,你娘子我是谁啊,要是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怎么敢拿自己的小命赌呢,快扭过头来让我瞧瞧,我们朝青现在变得更标志了呢!”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6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告别了周县令,李白与刘使君一同回了安陆。 临别前,刘使君对李白笑道:“想某与许家关系甚笃,尤其是四郎,许家小娘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次邻水县的事情,多亏了你们夫妻二人相助,否则” 李白急忙谦恭道:“使君说的哪里话,百姓安康乐业,我大唐方才兴旺,能为百姓做些事情,也是我等的缘分。” 刘使君点点头,他虽看好有才华的后生,但是在他眼中,李白毕竟出身不明,忽然攀上许家这条大枝,想来也是个厉害人物,非是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寒暄几句后,刘使君欲离去,想来日后无事也不会再有交集才是。 “刘使君请留步。” 此话非出自李白之口,刘使君疑惑地回头看去,却见一少年款款而来,他穿着淡青色长袍,略显瘦削,虽长着一张俊脸,却稍显憔悴。 “守成?”刘使君呵呵一笑,显然对来人甚是喜欢,“听你大人说,这些日子你都待在房中认真读书,怎么今日出来是有要紧事要办么?” 郝知礼朝刘使君行了一礼,方才答道:“昨日去府上寻使君,不料想得知您不在家,今日原本想再次叨扰,不想在街上便遇到了。” 刘使君点点头,为他介绍道:“这位便是许使君的新婿,名唤李白,也是一位奇才,若是得空,你们二人还可相互切磋学习。” 郝知礼早就发现站在一旁气质出众的男子,只是碍于不认识不好开口说话,经刘使君介绍,才得知这人竟然是许萱的夫君,怪不得 见郝知礼望着自己发呆,李白点点头:“郝许两家乃是至交,既是许家的友人,那也是我李某的友人了。” 郝知礼闻言急忙行礼:“小姑夫客气了,我虽和许萱同龄,却是小了她整整一辈,怎敢与您以友相称。” 刘使君哈哈一笑:“你们两个就不要相互客套了,前些日子邻水县生了一场瘟疫,多亏了这一对小夫妻出手相帮,这才将问题解决,说起来四郎选的人果然不同。” 说毕忽然想起郝知礼原先是和许萱订过亲的,不免有些尴尬。 李白却不知还有这么一回事,忙摆手道:“哪里哪里。” 郝知礼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介意刘使君的那番话,反而顺着说道:“许四叔确实看人十分准确,前几日我也听说了邻水县的事情,奈何一不懂医术,二无本事,实在是帮不上一点忙,为此也是十分自责,既然百姓已无大碍,那我也就放心了。” 刘使君想着府内还有许多公事未办,于是道:“你们年轻人应是有许多共同话要说,不如你们寻个酒楼边喝边聊,我这厢有些急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郝知礼忙道:“既然使君有事要忙,那我明日再来拜见。” 刘使君疑道:“你找我是有要紧事?无妨,既然来了这一遭,那边同我一起回吧。” 两人一同看向李白。 李白早就想回家看看了,奈何不方便抽身,见状忙道:“白家中亦有要紧事,两位有事先忙。” 刘使君笑呵呵的打趣道:“怕是惦念家中娘子罢,既然如此那就赶快回去罢,出来了也有好几日了,家里人定也十分挂念。” 李白笑了笑,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在他走后,刘使君看了眼脸色不佳的郝知礼,淡淡道:“守成啊,你要知道没有人可以一直长盛不衰,就连朝廷几百年都要改朝换代一回,何况是一个家族,郝许两家如今日渐衰落,很难再像从前那般清贵,你的未来可是掌握在你手中的,趁现在的余热,赶紧努力一把才是正道。” 郝知礼忙躬身应诺,眼角余光见李白的车已转过街角,他低下头去,嘴角微微抿起。 李白到家时,家中一片安静,甚至连门口都没有个看护,更别提有人上前迎接。 丹砂探头探脑,奇道:“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娘子在家应该没有人敢偷懒才对,不如小奴去里面喊人,李郎且在这等一等。” 李白也奇怪,却摇头道:“不必,我同你一起。” 走到后院,终于听到了阵阵喧闹声,李白奇怪,随着声音走去,目的地却是他的书房。 丹青正搬着一叠书跑出来,见李白站在书房门口,惊讶的“啊”了一声,但随着李白不悦的目光,那一声啊由高到低,转而消失在喉间,只长着一张嘴无措的看着李白。 许萱听见外面的声音,急急忙忙走过来:“又怎么了?” 在看到李白站在门口处时,她那句话也立马收了回去,低头想了想,热情的上前接过李白的鹤氅,关怀备至的笑道:“李郎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让人知会一声,好去城门口接你,快进来暖暖身子,外面可冷了。” 说是让李白进来,自己却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李白挑了挑眉,看着屋内乱作一团,他平生最讨厌被人乱翻他的书籍和诗篇,只是不知今日是因解决了一件事情而心情不错,亦或是其它,竟然没有生气。 他摊了摊手:“娘子这是在” 许萱尴尬的揉搓着手中的大氅,努力想要找个好的借口,道:“是我不好,因平素太无聊了,想来李郎这里找本书看,不料想却碰到了桌上的茶壶,将李郎的书和随手作的散诗给弄湿了” 李白看她认错的小动作十分可爱,眼中含着几分笑,却故意苦恼道:“这些书可都是我平日里最珍贵的,娘子莫要看我放的随意,却对我十分重要。” “啊?”许萱更加懊恼,她就知道,像李白这种人定然是嗜书如命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过此事说大也不大。” 李白语气顿了顿,许萱立刻满含期待的看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朝主子讨要吃食的小猫,乖巧又可爱。 “说起来,前几日邻水县的事情,真是多亏了娘子了,太白还记得那日因为此事与娘子争吵了一番,现在想起来实在惭愧。” 许萱不料李白一点架子也没有,知道自己当初有错,不仅一点也不尴尬,该道错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李郎哪里话,那事儿都过去了,我也有不是,怎的又提起来了?” 仿佛就等着许萱这句话,李白点点头,答道:“娘子配制的药方着实厉害,只是不知里面含有哪些药材,娘子可愿写一张单子与我?” 丹砂在一旁听得直想竖大拇指,他还以为李白日后会低三下四或者偷偷摸摸的向许萱讨要,不料想他反应如此之快,光明正大的要,既给许萱一个大度的印象,又得了便宜还卖了乖,佩服啊佩服! 许萱当然应好,那药方又不是什么秘术,何况对方也是自家人,有什么好藏私的。 “李郎既然想知道,那我回房便将配方写下来。” 李白点点头,见众人均舒了口气,心里暗自好笑,不想自己竟然会这般可怕,虽说弄乱了书房他会气恼,但也不至于打人撵人的,一个个竟怕成这样。 想着,他又看了眼许萱,因她低着头,只能看到光洁细腻的额头和发际线,柔顺的墨发盘在头顶,小小的耳垂上戴着红色的珠坠,映衬的她皮肤愈发雪白。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新婚之日的那天晚上,她浑身如玉般润滑白皙,身下是大片的殷红色,两番对比,衬得她魅惑勾人,与平时温婉柔顺的模样大不相同。 见他久未说话,许萱抬眸悄悄看了他一眼,往一旁挪了挪身子,道:“门口冷,李郎快别在那站着了,进来暖和暖和。” 李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小娘子,事情若是没有处理好,难道连门都不给他进了? 走进里面他才明白许萱为什么答应的那么干脆了,哪里是被茶壶洒了水那么简单,这书倒在地上一大片,上面还印着可疑的脚印,人的,竟然还有兽类? “那是什么踩上去的?”四个小点点,怎么可能是人的脚印,一些书还被咬烂了,简直不忍直视。 许萱勉强笑了笑:“李郎不如先去洗个热水澡,等下收拾好了,你再过来看?” 李白闭了闭眼,说好了不生气的,君子不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将怒气压下,他冲许萱温柔一笑:“好,就听娘子的。” 不知为何,许萱总觉得他那笑着实令人毛骨悚然,见他终于走了,大大松了口气,忙令人赶快收拾起来。 裴府门前。 墨青上前敲了门,有人探出头问道:“你是何人?” 墨青退回,李白走上前,拱了拱手,拿出一份拜帖,道:“这位管家,在下李白,慕名裴长史已久,特此前来拜见。” 那管家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白,接过帖子,道:“我家长史今日出门去了,不在家,不如李郎改日再来?”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7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朝青皱眉推了她一下,在娘子新欢之日提起别的男子,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了,可不是害娘子呢么! 许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她看到几位姆仆快速走了进来,喘着气道:“娘子该做准备了,新人马上就到了。” 朝青和暮雪里面过来将许萱再次收拾妥当,一人一边搀扶着站好,不过片刻,便听到外面亲迎之人笑喊催妆,原本应是新郎念一番催妆之诗,不料外面久久未传来,几位姆仆与朝青面面相视,一时之间俱都怔愣在了那里。 还是姆仆年纪大些,见过的世面多些,这新郎的催妆诗倒也不是必须念的,遂亲自上去扶住许萱,令人将门打开。 许萱第一眼便看见身穿红色礼服的李白,那鲜艳的红色将他原本就白皙的面庞衬的如雪一般。旁边的人和景在他周围瞬间如同褪了色一般,唯剩他一袭红衣,风流年华,意气风发。 她以扇掩面,外面又罩着红盖头,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察觉到李白走过来亲自相迎,这才微微低头跟着他走。 略微削瘦的身形,许萱低着头只看的见他一双黑色靴子,不紧不慢的在前方带着路,这便是她日后的夫君了? 做梦一般。 行至园外,听得里间一男声高喊:“吉时已到,迎新郎、新娘入园!” 前方一对金童玉女拍手唱歌,许萱微微后退李白几步,跟随其后,走近些了,她看见那身穿赞者礼服的正是那日一同闯进她院子的另一位男子。 歌曲唱毕,忽然涌出百子在前面哄跑,围着李白和许萱,一边唱着歌,一边撒五谷杂粮。 接着便是要新妇三跨:一跨火盆,意为日子红红火火;二跨马鞍,意为步步平安;三跨米袋,意为一代胜一代。 在此之前姆仆已经告知许萱,只是临到近前却显得紧张又局促,李白就在她不远处看着,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只是不知他对于这场婚礼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者也是仅承长辈之命? 此时赞者又道:“请新郎三箭定乾坤!” 便有人朝李白递去三支箭,他接过在手中颠了颠,回头竟然看了许萱一眼,许萱不妨,两人竟然是在这种场景下第一次对视,心中猛地一跳,急忙低下头去,因此错过了李白射箭,只听得周围人一阵阵的叫好声,她忽然懊恼的想起,自己带着红盖头,李白应该看不见自己看他才是,怎么就这样胆小呢! 听那赞者又道: “一箭射天,天赐良缘;一箭射地,地配一双;三箭射洞房。” 下面的人传来一阵哄笑,许萱不禁脸红,又想到没人看得到她的表情,便自在了一些。 对面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朝她缓缓走进,许萱甚至闻到他身材传来的檀香味,莫非他素日里便是熏的檀香? 这般胡思乱想着,李白已经拿着喜杆将她的红盖头掀了开来,许萱微微敛了眼睑,她双手捧扇,需得李白念了却扇之诗方才去除。 赞者本已给他备好了却扇之诗,只是李白笑了笑断然拒绝了,淡淡道了一句:“既然是我李十二娶妻,自然要由我亲自所作才可。” 于此众人皆知李家才郎才华无双,道出的诗句也是不凡,李白伸手覆在许萱手上,两人一同缓缓放下扇面,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格外明亮,鼻梁挺翘,这是许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她只一眼,便很快移开了视线。 四周一片静止之后,便是格外响亮的赞美和掌声。许萱虽非那等美艳女子,却因自身常年百~万\小!说作诗,加之炼丹养花,身上自有一股寻常人拍马莫及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舍不得将目光移去。 察觉到李白放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许萱的手心早已在不停地冒汗,甚至连身后的姆仆朝她要扇子,也没有察觉到。 李白忽然轻笑一声,亲自从她手中取走扇面,交付姆仆。那姆仆很是高兴的接过来,还特意朝许萱使了个眼色,许萱的脸更红了。 此时许圉师已带领着许自正和许夫人走了过来,满脸的喜气,在一对新人身上来回打量,很是满意。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李白的阿叔李衍,他亦是满脸的兴奋,整张脸都是红的。 赞者高声道:“一拜天地日月星,拜——。” 许萱随着李白转过身去。 “风调雨顺,一鞠躬;五谷丰登,再鞠躬;家业兴旺,三鞠躬。再拜高堂老祖宗”。 两人复又转过身去,许圉师直捋着胡须叫好,许自正则喜忧参半,他此生只此一个女儿,心里的不舍自然多过高兴,在他眼中没有一个男子可以配得上自己的菁谖。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夫妻对拜——” 许萱对上李白的视线,但见他面带笑容,企及眼底,她微微放了心,或许他对自己也是有几分满意的?那么日后就算不能恩爱甜蜜,起码也能相敬如宾罢? “夫妻恩爱,一鞠躬;百年好和,再鞠躬;早生贵子,三鞠躬。” 许萱拜完便温顺的站在那里,任由侍女上前剪了一缕头发,然后与李白的一起用红线扎起,放入锦囊,交予朝青手中。 李白便向许圉师敬茶,许圉师微笑着接过喝了,便轮到许自正和许夫人。 许萱则向李衍敬茶,李衍仿若受宠若惊,急忙从座位上起身接过,连声道:“好,好,好。” 敬过茶,许萱便由姆仆指引着朝大门走出,下堂时与李白背对而走,不得回头,许萱这便要与家人分别,心里突然涌出一阵难过和无奈,日后的生活当真是迷茫至极。 但即便李白对她毫无感情,她守着本分过日子,总不会太差罢? 李白买下的府邸离许府并不远,路途中遇到一些些乞儿穿做读书人的衣裳,与李白要些酒食和小钱,只是今日却是有些过了,许萱在轿中听不大清,只听得外面一阵喧哗,闹腾的十分厉害。 不过片刻,许萱只听得李白在那些人面前说了一番话,便已然开始称兄道弟,道贺连连了。 迎亲继续,许萱满心彷徨的坐在轿中,不消片刻便到了新宅,没想到离许府这般近,日后回家倒是方便。 许萱下了轿,便被人扶去了新房,李白暂时买下的这座宅邸倒还算大气,前后四进,厅堂东西五间,黑瓦白墙,曲廊环绕,院落幽深,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势,倒是许自正喜欢的模样。 姆仆便在许萱耳边小声说道:“听说原本这座宅邸要买下来的,因三月后要回乡拜祖,于是只得作罢,不过这处虽好却总是闲着,便被李郎租赁了三个月。” 三个月?意思是三个月之后还要搬家?这倒是麻烦的紧,许萱最是不喜换来换去,她喜欢安于现状。 入了新房,那厢李白也很快走了进来,此刻天色早已漆黑一片,两人对面而坐,侍女端着两杯酒呈上来,便是要行合卺之礼了。 许萱不胜酒力,堪堪饮了一口便作罢了,李白倒是洒脱,接过许萱剩下的酒水,自行一饮而尽,末了还道了一句:“好酒。” 屋内的侍女均捂着嘴偷笑,许萱被他这举动惊多过于羞,她看了眼面带笑意的李白,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还是素日里就是这样随意的性子。 姆仆笑了一会儿,上前对李白道:“李郎应去前院敬酒了,切莫喝的太多,让娘子担心。” 李白笑盈盈的低头看着耳根微红的许萱,好脾气的笑道:“那是自然。” 李白走后,那姆仆便对许萱道:“没想到李郎竟然长得如此俊美,脾性还这样的好,娘子真是有福气了。” 原本担忧李白不如郝彭的朝青和暮雪,现在却是比新娘子还要高兴,连连点头,暮雪直白道:“婢子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尤其是冲娘子笑的时候,真是百般温柔,一点也不像凡间那些庸俗的男人。” 朝青虽也高兴,却没有暮雪这般失去理智,她调侃道:“哦?暮雪仙子,你又怎么知道了,少胡说八道了,快去给娘子打水洗脸来。” 暮雪也不反驳,高兴的跑出门去了。 告别了周县令,李白与刘使君一同回了安陆。 临别前,刘使君对李白笑道:“想某与许家关系甚笃,尤其是四郎,许家小娘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次邻水县的事情,多亏了你们夫妻二人相助,否则” 李白急忙谦恭道:“使君说的哪里话,百姓安康乐业,我大唐方才兴旺,能为百姓做些事情,也是我等的缘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8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墨青急忙道:“小奴不知,娘子可自行打开瞧瞧。” 许萱便命朝青将那匣子打开来,里面俱是一张张纸券,还有房契和地契,除此之外,还有几把钥匙,想来是库房上的。 看来李白真的是要把这个家交给她来管的,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她本就是家中的女主人,而李白定然是不喜被小事烦忧,如此也不为奇怪了。 她拿出房契看了一下,正是她们所住的此处,难不成李白早就预料到自己会选择此处,故而一早就买了下来? 墨青笑道:“今儿一早李郎便让小奴去将此院买了下来,好教娘子日后住着放心。” 这李白倒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没想到处理事情的速度这么快,她想不管换成任何一个女子,能得到这样近乎完美的郎君,都是满心欢喜的罢。 墨青又道:“家里的下人都在花厅候着娘子了,娘子可要过去指点他们一二?” 许萱走近花厅,一众姆仆婢子急忙行礼跪安。 她先是将披风脱下交给身后的朝青,缓缓坐于上座,接过暮雪俸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笑着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见她们一个个的小心翼翼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目前看来还算是安分的,许萱也不好打击,只温声道:“既然大家都住在了一个屋檐底下,也是缘分使然,我也不求你们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事情便可,家里有条不紊,都是我和李郎希望看到的。” 众人急忙应是,都是新人,一开始都会小心翼翼的谨慎做事,许萱也没有多的话可说,便让他们退了下去。 “客人还未走?”许萱命朝青把匣子放好,问向墨青。 墨青答道:“应是还未离开,听说是慕李郎的才华而来,许是在前面作诗也未可知。” 和李白比诗?彭允应该不至于这么蠢罢。 “既然如此,你便去忙你的吧,有事我自会让人叫你。” 墨青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郎主对娘子真是没的说,不仅相貌俊朗,身怀绝才,还温柔体贴,老郎君选的果然没有错。”朝青又将那匣子拿了出来,细细数好里面的东西。 许萱却不敢苟同朝青的话,想起今日不过微微提起他的身世,他便竖起十二分的防备和警戒,要想两人坦诚相对,估计还要多努力一段时日。 “也不知那彭郎走了没有。” 暮雪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李白大步走了进来,除却新婚之时,他都是一身白袍。 “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番。”许萱走上前,接过他脱下的披风,交给朝青挂起。 “娘子有话但说无妨。”李白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仍旧是笑意盈盈,也不知道彭允与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在家闲得无聊,素日里除了养花练字,便是看看医书,胡乱制些药材,今日抽空看了一下院内,倒是有一处我相中了想拿来做药房,只是不知道李郎是不是有其他打算。”许萱接过暮雪俸过来的茶水,放在李白手边。 李白示意许萱坐下,笑道:“没想到娘子还有这等爱好,你喜欢便可让下人收拾出来,我只一住处,一书房足矣。” 许萱点点头,知道他会是这样的答案,便想着等下就令人将院子打扫出来,见李白还没走到意思,于是问道:“彭家与许家乃是至交,想来今日彭允前来,也是为了与李郎交好罢?” 李白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彭郎的确是个人才。” 许萱还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又见他忽而起身,对许萱道:“此番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先和娘子报备,晚间有位故交约了我去喝酒,怕是要回来的晚些了。娘子可自行用晚膳,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许萱闻言看了眼他,笑着劝道:“李郎少喝些酒,毕竟伤身。” 李白丝毫没有不耐烦:“娘子放心便可。” 许萱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送走他后,又派人去跟墨青多嘱咐了几句,又多派了两个小奴跟着,这才算是将一颗心放在的肚子里。 “好了,把那些东西都搬过去吧。”许萱看中的院子离的不远,因成亲耽搁了几日的功夫,既然日子稳定下来,制药的事情也要赶上日程才行。 “郎主真是看重娘子,就连晚上晚归,也要来和娘子提前说一声。”朝青美滋滋的,如同成亲的是自己一般。 许萱想李白对于自己更多的是责任,出于对许圉师和许自正的尊重以及敬慕,故而连带对许萱也怜惜有加,许萱心中清楚的很。 “去把我们带来的箱笼打开,里面有一块和田玉的佩饰,阿叔明日要赴京任职,算是给他的贺礼罢。” 李衍被调遣至别处几年方才被重新派回京城,只是不知回去之后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暮雪翻着箱笼,嘴里也闲不住:“好在郎主没有什么长辈,否则娘子不知道会不会受气,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舒坦。” 小丫头向来口无遮拦,只是这不再是卿菱园,许萱便纠正道:“你这话可是大不敬了,难不成日后嫁人还要盼着夫家的人都不在了不成?孝顺公婆是理所应当的,况且依着李郎的品性,公婆自然不会是那等刁钻之人,日后切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话。” 暮雪对许萱向来心服口服,闻言只有认同的份:“娘子说得对,郎主这样好气性的人,家里的人肯定也都很好。” 合着劝到她的人不是许萱,而是李白本人,许萱哭笑不得。 药房很快便被朝青整顿了出来,许萱带来的侍女一部分留在药房,带着新来的人干活,她对此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去看了一回才作罢。 李白如他所说,果然到了晚膳还未归来,许萱自然也不会等他,便让人先摆了饭菜自己吃了,只让厨房做了解救的汤,等李白回来再给他喝。 晚上许萱独自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许萱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她尚未睡好,头都是懵的,好一会儿才见朝青走了进来,迷迷糊糊的问道:“外面何事这般吵?” 朝青急忙过来拿衣服给许萱披了,答道:“是郎主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还带回了一个人,应是郎主一同饮酒的友人。” 李白的朋友?会是谁呢? 许萱一万个不想起床,奈何自己毕竟身为人妻,郎君如此体贴,自己也不好不贤惠一下,她带着起床气下了床,也没有多添两件衣裳,便往外面走去。 急着回来的暮雪差点撞上许萱,还未告罪,便听许萱不高兴的问道:“李十二在何处?” 暮雪许久没有瞧见自家主子生气了,立刻乖乖答道:“墨青那几个小奴把郎主扶进内院了,现下正向这边走来。” 还未等暮雪答完,许萱已经走向了院门,刚迈出去一步,便被酒气冲的后退了两步,许萱心下生恼,冲着好不容易把李白挪来的墨青等人道:“把他扶进书房,今晚他就睡在那边。”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许萱又吩咐站在一旁发呆的暮雪道:“去把厨房里准备好的醒酒汤端来,给李郎醒醒酒。” 话毕,见众人皆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许萱不禁提高音量:“都看着我作甚么,还不赶快去!” 众人均被许萱这副阵仗给震慑住了,急急忙该搬人的搬人,端汤的端汤,生怕慢了半步便会被许萱的怒气波及。 “娘子”朝青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许萱,方才娘子居然连郎主的排号都叫了出来,显然是动了真怒的。 许萱直愣愣的看着朝青,张了张嘴,就在她以为许萱也要把自己训一顿的时候,许萱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娘子,现在都快入深秋了,晚间温度极低,您还是赶紧回屋里去吧。”朝青把她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奈何衣衫略薄,并没有多大用处。 “不必了,我还是先去看看他吧。”打了个喷嚏,许萱冷静了下来,她倒也不怕明日李白醒来会生气,像他那样的性格,多半是不会在意的。 朝青知道许萱是在问那药的效果,闻言摇了摇头。 见许萱满脸担忧,于是劝道:“娘子不必担忧,既然没有消息传来,那就说明流民服了那药并无不妥。” 许萱点点头,现下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服侍了许萱梳洗,见她用膳时一点食欲也没有,想起一事,便笑道:“昨儿个忘记和娘子说了,那只小黄狗的主人听闻娘子救了小狗一命,便说要是娘子喜欢,就送给娘子做个宠物玩儿,婢子见不是什么大事,便替娘子应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9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张了几次嘴,朝青看到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话。 许萱让人把那几个箱笼锁进库房里,随手拿起一卷书来看。 朝青小心的将火烛离近一些,看了一会儿,还是劝道:“娘子还是早些歇了吧,这几个月都在熬眼睛,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了。” 许萱见几个小侍女都在一旁打着哈欠,也不勉强她们,淡淡吩咐:“你们先退下吧,不必管我。” 主子熬夜,哪有做下人的去睡觉的,几个小侍女又不敢不从,被朝青赶了回去,只留下暮雪她们二人在外间守夜。 内室只留下许萱一人,一阵寒风从窗口吹来,灯火忽明忽暗,她无心百~万\小!说,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今夜的寒星格外稀少,唯有一轮明月孤零零的挂在高空。 别人都道是许家的娘子因婚事不成伤透了心,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制药上面。事实上并非如此,若命中真的注定她将嫁给某人,又岂是她一介人力可以阻挠的? 当初那和尚曾用了一个奇方,医治好了彭允的眼睛,还将一本医术交予许萱,只道将来可能会有用处,并且把他治好彭允的方子给了许萱,说这药虽不能对所有症状,却是百利而无一害,机缘巧合,救人一命却还是可以的。 许萱有私心,她还听那和尚小声说过,来日某处将会有一场瘟疫,介时这药或可救人也不一定。 究竟是什么地方,许萱没有听清,但光看彭允的那只眼睛,这药倒的确是个好东西! 安陆最近几首歌曲格外盛行,有那家妓伶娘相互传唱,许萱被那曲辞震慑,便是在郝夫人的生日宴会上。 “宛姐姐,你可知道这曲辞是从何处传来的?” 许萱微微侧头,看向身边一位妙龄少女,眉眼间清丽俊秀,与郝象贤有几分神似。 她心知这并非问句,而是有话告知与她,便顺着说道:“不知。” 郝象蓉神秘一笑,献宝似的道:“是由一位名为‘制衣娘子’唱来,不过写诗的人好像是一位外来的才子,诗词歌赋实在是绝妙啊!” 许萱颇觉赞同,她心中隐隐地猜到了是谁,向郝象蓉问道:“这歌词可否让那伶娘为我手抄一份,句句皆是经典,当真是绝妙至极!” 郝象蓉嘻嘻一笑,令人唤了一位伶娘过来,讨要了一份歌词,两人聚在一起细细品读。 许萱看着看着便走了神,忽然听见郝象蓉似乎说了一句:“听说那诗词俱是一位刚来的李姓男子所作” 李李白? 当真是要见面了么? 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双拳紧握,身边的一切声音逐渐远去,脑中一片空白,仿佛穿越到这个世界就是因着那个人,如同命中注定,她忽然便想起那个和尚说过的“门高莫对”几个字来! “宛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郝象蓉见许萱发呆,不满的推了推她。 许萱这才回过神来,歉疚道:“刚才走了神,你再说一遍吧。” 郝象蓉不满的嘟了嘟嘴,复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曲子这般好听,明日我便带着这些伶娘再去你院子里唱上一番,可好?” 许萱还未答应,那边郝夫人听见了,扭头朝这边笑道:“蓉儿就是爱玩儿,不过宛儿的院子雅致非凡,确实与那曲调般配。” 她这样一说,许萱便不好拒绝了,只得应和着笑道:“夫人这般说了,那明日宛儿便在院子里恭候尔等大驾了。” 郝象蓉在一旁嘻嘻的笑着,许萱见四周吵闹的很,她心中开始烦躁,便和郝象蓉说了句“如厕”,朝外面走去。 歌声逐渐远去,许萱这才觉得心中畅快了些许,只有朝青跟在她的身后,郝府她倒是熟悉的很,很快便走到了后院。 里面像是有人在说话,许萱刚想退去,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略一犹豫,便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那次摔断腿的不是你?你以为你有几条腿可以摔?就算有那和尚的劳什子长生丹救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不死之身了?以后你就给我呆在房间里读书,不许再往许家跑!” 那是郝北叟的声音,郝知礼本是郝家远戚的孩子,因郝北叟早年丧子,无人继承家业,便将郝知礼过继过来,自从知道自己并非亲生,郝知礼向来墨守成规,脾性温和柔顺,只是唯有与许萱的婚约解除后,便格外的倔强,却也令郝处俊无可奈何! “若只是你一人这般倒霉,便也就罢了,那彭家长子的眼睛是如何瞎的,你可是忘记了?那许家的娘子可是你能随便肖想的?”郝北叟无奈道,儿子从未有过这般的倔强,素日里又格外乖巧,便也不忍心责罚于他。 见他薄唇紧抿,不肯松口,郝北叟叹了口气,只得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待在房内读书,待考取功名之后,再考虑婚事罢。” 郝知礼闻言微微侧过了头去,神情黯然,今日听小厮说她被蓉儿约了来听曲,相离不过咫尺,却连远远的看她一眼,也是不能够的了。 回去的路上,朝青一直悄悄观察许萱的脸色,却始终不敢开口。她心内很是同情郝知礼,两家是世交,亦有过姻亲,知根知底,郝知礼不仅相貌好看,脾气温和,对许萱更是全心全意,这样好的人错过了,她着实为许萱可惜,又心疼郝知礼一番痴情,当真是天意弄人啊! 方才在院内看到的那番场景,令她一个外人都难过不已,抬眼去看许萱的神情,却仿佛丝毫不为之所动。 许萱察觉到,将郝象蓉送与她的曲辞收起来,轻声道:“回去记得令人将院子里好好打扫一番,明日迎接客人。” “是。”朝青急忙应道,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翌日。 郝家的人说到便一早就到了,彼时许萱刚刚用过早膳,还未来得及做多准备,那边郝家的人便让人搭了台子,伶娘便欲准备开始唱曲了。 “听说昨日阿叔参加了安陆刘使君举办的会诗宴席,各路才子人士观赏赋诗,可惜我身为女子,否则也跟着一探究竟了。”郝象蓉凑到许萱耳边小声说道。 “都是男子,你去作甚么,不过我听说昨日父亲回来之后很高兴,还独自小酌了片刻。”许萱低声道,她看了眼坐在右前方的赵姨娘,问道,“她不是前些日子小产了么?怎么还出来了?” 郝象蓉撇了撇嘴:“她要是能安静待在屋里才是奇怪呢。” 赵姨娘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对坐在一旁的许夫人道:“今儿个唱的曲子我还是头一次听着呢,许是新写的词?” 郝象蓉的庶妹郝象洁争相说道:“我看这首诗的美人比前几首的爱哭呢!” 许萱闻言,也被这曲子吸引了过去,果然与昨日听得不同,作词者仿若在写两地相思之人,被那伶娘唱出来总觉得多了几分悲婉,她回房取了纸笔,将那伶娘翻唱之词亲自誊写出来: 流水去绝国,浮云辞故关。水或恋前浦,云犹归旧山。 恨君流沙去,弃妾渔阳间。玉箸夜垂流,双双落朱颜。 黄鸟坐相悲,绿杨谁更攀。织锦心草草,挑灯泪斑斑。 窥镜不自识,况乃狂夫还。 当真是相思之情汹涌澎湃而来,也不知那被思念的美人长相如何,被这写诗之人念念不忘 行至半月门前,远处伶娘婉转的声音忽高忽低,许萱捧着丝绢,上面正是她所誊写的那首词,她低声喃喃念道:“窥镜不自识” 地上忽而出现一个人的影子,缓缓朝她靠近,抬起头时,却看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面容俊美的男子! 那男子长身玉立,面若中秋之月,目若盈盈秋水,薄唇微抿,乍一看却有几分清冷之姿。那人意外的看了许萱一眼,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又把目光移到许萱手中的笺纸上,那正是他前两日随手赋的一首《闺情》,从那面庞柔美的女子口中轻轻念出! 说是出去透气,朝青比谁都了解自家主子,她提醒道:“娘子今儿个是去不成丹房了,听墨青说,郎主的阿叔明日就要启程赶往长安,您身为侄媳自然是要与郎主送一程的了。” 许萱闻言,果然满脸失望的叹了口气,没办法,李衍耽搁了好几日的行程,替李白处理好众多事宜,她怎么也得道声谢才是。 “东西可备好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10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暮雪微微一笑,把床纱挂到床侧:“现在已经卯正了,娘子你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今天可是老郎君的生辰呢,你若是晚了,定要挨说了。” 许萱听到此话,也不敢再在被窝里赖着了,只好恋恋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由着暮雪喊人进来伺候。 许萱坐在镜子前,木然的看着里面的佳人,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真是年轻啊,雪白的肌肤,黛眉不画而弯,朱唇不点而红,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阴影下的杏眼大而有神,脸上的婴儿肥已经逐渐褪去,比前几年耐看了许多。 许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来了这里已经十多年了,幸好许家还未完全没落,只是以后的日子便不好说了。怎么说她也是穿越过来的,即便以前的历史不好,但今后大唐一些大的变动,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她的未来......前宰相许圉师的孙女,据许萱从前的历史课上学到的一些资料,她是诗人李白的第一个妻子,重点是第一个。就是说他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就历史来说,历史上的许萱在十年后就因病去世了,这是许萱最担心的,她穿越过来,不是重新将原来的那个许萱的路再走一遍的! 不过,既然世界上允许有异数的存在,那么自己便是那个异数,命运如此安排,必定不是再重演一遍历史,许萱想,也只有竭尽可能的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了。 “娘子,你就不要在垂头丧气的了,你若是这幅样子去给老太爷拜寿,必定讨不着彩头了。”暮雪边拿出簪子在许萱头上比划着边打趣道。 许萱想起那个已经是前宰相的阿公,从心底溢出钦佩的崇拜之情,当年阿公因为大大,而被些许小人诟病,她不知道当时的阿公是否对皇上很痛心,但是现在的阿公每日里养些花鸟,与老友偶尔一聚,比在官场上不知快活了多少。也不曾听见他提过当年的事情,哪怕一丝怨恨也无。 “臭丫头,居然敢吓唬我,阿公他向来宽容慈祥,这样的日子,不光是我,你们都能捞着不少的好处。”许萱嘴角微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斜斜的瞪着镜子里的暮雪,却不防因为她年龄幼小,眼神看起来毫无杀伤力,暮雪反而笑的愈发欢快了:“那是当然,老郎君对我们下人向来大方的很。” 许萱闻言微微抬起了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要说穿越到这里,最让她觉得值得的一件事,就是有这样一个大智若愚的阿公,这些年来,她在许圉师身边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让她受益匪浅。 暮雪掩嘴悄悄的笑着,转身去叫朝青来给许萱梳头,这些丫头里就朝青的手最巧,也最稳重,梳的头也最得许萱的心意。只见她两手轻轻一挽,便盘出一个清巧妩媚的双环垂髻来,在首饰里挑出一对红宝石串米珠头花来对许萱说道:“娘子,这串珠花是去年老郎君在娘子生辰时送的,今儿戴上去给老郎君拜寿,必定能讨了喜去。” “嗯,那就这个吧。”许萱从善如流。 “娘子,虽说现在只是初秋,但清晨的天气尚有些凉,还是多穿些,不然冷着了老郎君又该心疼了。”说着,暮雪从箱子里拿出一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半臂和娟纱金丝绣花藕丝裙来,待许萱换上之后,又拿出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许萱披了,便带着侍女直奔清蘅园。 雨已经停了,一路上只见绿叶葱翠,其间可见粉红点缀,离得近了便看清原是花骨朵含苞待放,令人无限怜爱。穿过抄手廊子,便隐隐地看见了清蘅园,在一片雾气的翠绿之中,朦朦胧胧的仿若仙境,许萱走到近前,却见半月门前有一枝芙蓉花独绽开来,不觉得停下脚步。 “娘子,听说今日前来的除了各路权贵,还有那位奇怪的和尚。”暮雪悄悄凑到许萱耳边,小声的朝许萱透漏。 “那和尚又来了?”许萱想起前两年看到的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和尚,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和尚第一次出现,便是她与郝家的重孙郝知礼测八字的时候,那和尚说两人八字不合,当时许郝两家只当那和尚疯癫,并不曾当真,谁知后来郝知礼下聘礼之日摔断了腿,虽然日后被那和尚治好,但仍令人心有戚戚焉。 第二次再遇见那和尚,却也是与彭家的孙子彭允测八字时,忽然飞来一只乌鸦啄瞎了彭允的眼睛,那和尚此时又出手相救,还说了一句“门高莫对”的话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因此,许萱在安陆也算是出名了,都说许家娘子的姻缘,是被上天注定了的,若不是命里注定的那人,势必要遭天谴! 偏偏那和尚与郝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道是郝家已故的长孙,那和尚却只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 许萱长出了一口气,这次不知又有何稀奇古怪的事情要出现,她抬腿迈进清蘅园,只见里面早已来了许多人,下人们来回奔波,生怕慢怠了贵客,许萱远远地就看见郝知礼身穿宝蓝色长衫,年轻温润的面容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那笑容在看到许萱的一刹那猛然僵住,原本平淡无痕的双眸猛然迸射出亮光,许萱却转头朝内院走去。 没有看到那人忽然失落的神情,许萱目不斜视的嘱咐身后两人:“待会儿给阿公送完礼记得去我那药房看一眼。” 暮雪和朝青对视一眼,无奈的应了,自从那和尚救了彭允之后,并给了娘子一本医术,娘子暗自记下了那药方之后,便开始对制药产生了兴趣。 外间俱是男人,许萱不好过去,便将自己连月来亲自抄写的一部《左传》放在了许圉师的书房,女眷稀少,许萱也不想去应付,便在许圉师的书房找书看。许圉师待她向来宠爱有加,能在许圉师的书房为所欲为的,恐怕也只有许萱一人了。 翻了翻许圉师近来作的诗,眼角余光瞥到一旁放着一封未曾开启的信,许萱转了转眼珠,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来信人是——孟浩然! 孟浩然?许萱惊的瞪大了眼睛,还不待她深思,门却从外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菁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来人胡须泛白,一双布满皱纹的眼却分毫不失犀利。 许萱冲许圉师眨眨眼:“阿公,有个叫孟浩然的来信给你。” 许圉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丝毫不介意小孙女的逾矩,他笑道:“哦,那你看了没有?” “没呢,等阿公一起。”许萱嬉皮笑脸,凑上来挽着许圉师。 许圉师却没有注意那封信,只看着桌上的一摞《左传》,欣慰道:“这几个月来,你就在房里抄字了?”说着,他拿起细细看了一番,“嗯,字迹比之前多了几分力道,不错。” 许萱心里对那封来自孟浩然的信十分好奇,这孟浩然可是鼎鼎大名的诗人,她刚想再打听两句,外面便有小厮来唤许圉师,说是有贵客到来。 许圉师此番有空回来,不过是换件衣服的空挡,许萱见状只得乖乖退了出去,心里对那封信仍然好奇的紧! “菁谖?”一声深情中带着悲痛的呼唤,许萱即便不回头,也知那来人面上是怎样含着一丝丝期许又夹杂着些许的难过。 许萱叹了口气,避不过去,只得回头,脸上露出客套且疏离的笑容:“守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阿公在前厅呢。” 少年面含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许萱生气,又带着几分卑微的期许:“我知道,我是来看你的。” 因着许家与郝家的交情,许萱从小便与郝知礼相识,两人同龄,算是青梅竹马,只是许萱大了郝知礼整整一辈,郝知礼小时候经常跟着许萱身后喊着姑姑,便是从前几年开始叫她菁谖,眼中的情愫令人不容忽视,小小的少年,如今长大了,早已不再心甘情愿的做她的小外甥了。 李白忙道:“父亲过誉了,因事出突然,没来得及亲自告知娘子,太白一直心怀内疚。” 还算是个明白人,许自正脸色缓和许多,他捋了捋胡须,又道:“突发事件,自然可以理解,况且太白一心为民,我与萱儿也都是支持的,只是那毕竟是危险之事,你现在比不得一起一个人的时候,平时也要多为这个家着想着想。” 许萱有些尴尬的看了李白一眼,许自正这般反像是她跟父亲告状一般,不料李白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父亲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日后当加以改正。”说罢,他又对许萱道,“还请娘子监督。” 许自正哈哈一笑,对李白很是满意,他举了举酒杯:“太白果然甚得我心,将女儿嫁给你,是我许自正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了。” 李白忙举起酒杯应对:“都是太白的荣幸。” 许自正点点头,想起一事,又问道:“听说与你一同前往邻水县的,还有胡紫阳的弟子元丹丘?”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11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硕大的许府被清早的秋雨笼罩在一片朦胧中,树枝上的水珠无不映衬着昨晚被洗礼的酣畅淋漓感,雨水一滴一滴落在纱窗上,一滴滴水珠迸溅开来,散落进泥土里。 寂静的早晨,在这一刻开始被打破,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走到门前,“吱——”的一声,门已被悄悄的推开,那人走到里间,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再走近些,缓缓地揭开床纱,露出床上一张雪白肌肤的俏容,那人轻轻的推了推床上的人,无奈的喊道:“娘子,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听到喊声,有些烦恼的皱了皱眉头,把小脑袋缩进被窝留恋了一番才再次露出来,略带慵懒的问道:“暮雪,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暮雪微微一笑,把床纱挂到床侧:“现在已经卯正了,娘子你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今天可是老郎君的生辰呢,你若是晚了,定要挨说了。” 许萱听到此话,也不敢再在被窝里赖着了,只好恋恋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由着暮雪喊人进来伺候。 许萱坐在镜子前,木然的看着里面的佳人,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真是年轻啊,雪白的肌肤,黛眉不画而弯,朱唇不点而红,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阴影下的杏眼大而有神,脸上的婴儿肥已经逐渐褪去,比前几年耐看了许多。 许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来了这里已经十多年了,幸好许家还未完全没落,只是以后的日子便不好说了。怎么说她也是穿越过来的,即便以前的历史不好,但今后大唐一些大的变动,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她的未来......前宰相许圉师的孙女,据许萱从前的历史课上学到的一些资料,她是诗人李白的第一个妻子,重点是第一个。就是说他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就历史来说,历史上的许萱在十年后就因病去世了,这是许萱最担心的,她穿越过来,不是重新将原来的那个许萱的路再走一遍的! 不过,既然世界上允许有异数的存在,那么自己便是那个异数,命运如此安排,必定不是再重演一遍历史,许萱想,也只有竭尽可能的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了。 “娘子,你就不要在垂头丧气的了,你若是这幅样子去给老太爷拜寿,必定讨不着彩头了。”暮雪边拿出簪子在许萱头上比划着边打趣道。 许萱想起那个已经是前宰相的阿公,从心底溢出钦佩的崇拜之情,当年阿公因为大大,而被些许小人诟病,她不知道当时的阿公是否对皇上很痛心,但是现在的阿公每日里养些花鸟,与老友偶尔一聚,比在官场上不知快活了多少。也不曾听见他提过当年的事情,哪怕一丝怨恨也无。 “臭丫头,居然敢吓唬我,阿公他向来宽容慈祥,这样的日子,不光是我,你们都能捞着不少的好处。”许萱嘴角微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斜斜的瞪着镜子里的暮雪,却不防因为她年龄幼小,眼神看起来毫无杀伤力,暮雪反而笑的愈发欢快了:“那是当然,老郎君对我们下人向来大方的很。” 许萱闻言微微抬起了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要说穿越到这里,最让她觉得值得的一件事,就是有这样一个大智若愚的阿公,这些年来,她在许圉师身边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让她受益匪浅。 暮雪掩嘴悄悄的笑着,转身去叫朝青来给许萱梳头,这些丫头里就朝青的手最巧,也最稳重,梳的头也最得许萱的心意。只见她两手轻轻一挽,便盘出一个清巧妩媚的双环垂髻来,在首饰里挑出一对红宝石串米珠头花来对许萱说道:“娘子,这串珠花是去年老郎君在娘子生辰时送的,今儿戴上去给老郎君拜寿,必定能讨了喜去。” “嗯,那就这个吧。”许萱从善如流。 “娘子,虽说现在只是初秋,但清晨的天气尚有些凉,还是多穿些,不然冷着了老郎君又该心疼了。”说着,暮雪从箱子里拿出一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半臂和娟纱金丝绣花藕丝裙来,待许萱换上之后,又拿出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许萱披了,便带着侍女直奔清蘅园。 雨已经停了,一路上只见绿叶葱翠,其间可见粉红点缀,离得近了便看清原是花骨朵含苞待放,令人无限怜爱。穿过抄手廊子,便隐隐地看见了清蘅园,在一片雾气的翠绿之中,朦朦胧胧的仿若仙境,许萱走到近前,却见半月门前有一枝芙蓉花独绽开来,不觉得停下脚步。 “娘子,听说今日前来的除了各路权贵,还有那位奇怪的和尚。”暮雪悄悄凑到许萱耳边,小声的朝许萱透漏。 “那和尚又来了?”许萱想起前两年看到的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和尚,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和尚第一次出现,便是她与郝家的重孙郝知礼测八字的时候,那和尚说两人八字不合,当时许郝两家只当那和尚疯癫,并不曾当真,谁知后来郝知礼下聘礼之日摔断了腿,虽然日后被那和尚治好,但仍令人心有戚戚焉。 第二次再遇见那和尚,却也是与彭家的孙子彭允测八字时,忽然飞来一只乌鸦啄瞎了彭允的眼睛,那和尚此时又出手相救,还说了一句“门高莫对”的话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因此,许萱在安陆也算是出名了,都说许家娘子的姻缘,是被上天注定了的,若不是命里注定的那人,势必要遭天谴! 偏偏那和尚与郝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道是郝家已故的长孙,那和尚却只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 许萱长出了一口气,这次不知又有何稀奇古怪的事情要出现,她抬腿迈进清蘅园,只见里面早已来了许多人,下人们来回奔波,生怕慢怠了贵客,许萱远远地就看见郝知礼身穿宝蓝色长衫,年轻温润的面容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那笑容在看到许萱的一刹那猛然僵住,原本平淡无痕的双眸猛然迸射出亮光,许萱却转头朝内院走去。 没有看到那人忽然失落的神情,许萱目不斜视的嘱咐身后两人:“待会儿给阿公送完礼记得去我那药房看一眼。” 暮雪和朝青对视一眼,无奈的应了,自从那和尚救了彭允之后,并给了娘子一本医术,娘子暗自记下了那药方之后,便开始对制药产生了兴趣。 外间俱是男人,许萱不好过去,便将自己连月来亲自抄写的一部《左传》放在了许圉师的书房,女眷稀少,许萱也不想去应付,便在许圉师的书房找书看。许圉师待她向来宠爱有加,能在许圉师的书房为所欲为的,恐怕也只有许萱一人了。 翻了翻许圉师近来作的诗,眼角余光瞥到一旁放着一封未曾开启的信,许萱转了转眼珠,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来信人是——孟浩然! 孟浩然?许萱惊的瞪大了眼睛,还不待她深思,门却从外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菁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来人胡须泛白,一双布满皱纹的眼却分毫不失犀利。 许萱冲许圉师眨眨眼:“阿公,有个叫孟浩然的来信给你。” 许圉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丝毫不介意小孙女的逾矩,他笑道:“哦,那你看了没有?” “没呢,等阿公一起。”许萱嬉皮笑脸,凑上来挽着许圉师。 许圉师却没有注意那封信,只看着桌上的一摞《左传》,欣慰道:“这几个月来,你就在房里抄字了?”说着,他拿起细细看了一番,“嗯,字迹比之前多了几分力道,不错。” 许萱心里对那封来自孟浩然的信十分好奇,这孟浩然可是鼎鼎大名的诗人,她刚想再打听两句,外面便有小厮来唤许圉师,说是有贵客到来。 许圉师此番有空回来,不过是换件衣服的空挡,许萱见状只得乖乖退了出去,心里对那封信仍然好奇的紧! “菁谖?”一声深情中带着悲痛的呼唤,许萱即便不回头,也知那来人面上是怎样含着一丝丝期许又夹杂着些许的难过。 许萱叹了口气,避不过去,只得回头,脸上露出客套且疏离的笑容:“守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阿公在前厅呢。” 少年面含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许萱生气,又带着几分卑微的期许:“我知道,我是来看你的。” 因着许家与郝家的交情,许萱从小便与郝知礼相识,两人同龄,算是青梅竹马,只是许萱大了郝知礼整整一辈,郝知礼小时候经常跟着许萱身后喊着姑姑,便是从前几年开始叫她菁谖,眼中的情愫令人不容忽视,小小的少年,如今长大了,早已不再心甘情愿的做她的小外甥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12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李白放在下车窗,将那寒风阻隔在外,仍能听见外面寒风簌簌,犹在耳畔。经人提起,他脑中便浮现那张温婉静谧的脸蛋来,当时脑子一热,没有顾忌太多,主要还是这些年自由自在惯了的。 李白手握佩剑,拿袖袍来回擦拭:“元道长现在提起,是不是为时已晚了?” 元丹丘哈哈一笑,眼中带着戏谑,指着李白手中短剑,问道:“太白莫不是晚间与娘子睡觉时,也带在身边罢?” 这倒没有,他是先放在了书房,才去寻的许萱。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让此剑离过身子,怕许萱胆小多疑,只得暂时分离。 但这些毕竟是私密之事,他不打算同外人道,于是转移话题:“如今遇上这瘟疫之事,元道长的长安之行怕是要延缓数日了,不知胡道长是否会怪罪于你。” 元丹丘丝毫不在意道:“家师心胸广阔,从不在意这些小事,何况途中遇此灾难,也合该是我的缘分,能帮上一帮,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说罢,顿了顿,他又道:“想来太白近来流连于温柔乡内,不曾听闻,至今,已有六十三州发生水灾,十七州霜旱,今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啊!” 李白骇然,元丹丘又道:“你以为到现在拨给邻水县的饷银还未到是何因由,除却官员层层剥扣,余下的还不够这些地方瓜分,指望朝廷相帮,那可是黄花菜都凉透喽!” 李白面色铁青,即便如今圣人是一位贤君,也避免不了某些蛀虫从中搅合,看来邻水县的百姓,只能听天由命了。 反观元丹丘还是玩笑的心思,他推了推李白的肩膀,打趣道:“听闻太白曾在广陵一夜散尽三十万钱,想来随便抠出一些,也能救济救济这些百姓。” 李白面带尴尬,随即遗憾的摇摇头:“若真如元道长这般说,李白必不会藏私,只是那次几乎是散尽了所有钱财,后来迎娶许家千金,还是阿叔掏的钱,不过” “不过怎样?” 李白犹豫道:“不过,若是给某一些时日,倒是能弄到,只是怕邻水县的百姓等不得” 元丹丘仿佛只是为了调侃李白,并不把此事当回事。 “眼下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这瘟疫如此凶猛,除却你我二人,哪还有人敢往前凑?现在最缺的不是银钱,而是救命的药材。” 李白闻言颇觉赞同,一时无话,只低头沉思。 越是靠近邻水县,马车颠簸的愈发厉害,车厢内一片沉寂,李白只低头发着呆,元丹丘却是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元丹丘又道:“你可知段七娘现下如何了?” 段七娘走前,李白曾去送了一程,日后再见怕是不知何年何月了。 元丹丘仍然闭着眼,道:“太白如今少了一位红颜知己倾诉衷肠啊!” 不知怎的,他脑中只想起那一张面孔,时而贤惠,时而倔强,时而体贴温存,时而又顽固不化,谁能得知,她又不是一朵解语花呢? 送走了父亲,许萱再次将心思放在了制药上面,那个和尚的一封信让她振奋了不少。 暮雪急急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却还兴奋的和许萱禀报:“娘子快去看看吧,昨儿个抱来的那只生病的小狗,方才开始吃东西了。” “真的?”得到暮雪肯定的眼神,许萱也顾不得手里的东西,跑进了后院。 暮雪拿着鹤氅追上去,黄色的小奶狗,比昨日多了几分生气,眼睛也比昨儿个明亮了许多。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好的?”许萱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又是欣慰又是感动。 朝青替许萱把鹤氅披了,也跟着主子高兴:“就在早上,昨儿个还癞怏怏的,今早竟然叫了起来,我们还以为它是回光返照了,唤了养过狗的姆仆来,说是因为饿了才叫的,这不喂了它一些东西,现在精神头都看着好许多了。” 许萱太激动了,这说明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是她还是感到苦恼,人也会像这只小狗一样吗?或许只是巧合呢? 也不知这狗患的时疫之症是不是和邻水县的百姓一样 她又想起彭允的眼睛和郝知礼的腿来,当年她的药材都是按照那和尚口中叙述来制作的,就算差了一两味药,不会长生,也应该会和彭郝二人那般,逐渐变好才是。 就算是那些得瘟疫的流民如今生不如死,她也不忍心拿他们来试药,既然彭郝二人都没事,那么 许萱收起激动,她嘱咐朝青好生照顾这只小狗,自己则回了房。 “去给我准备些冰和雪水来。” 暮雪面带不解的看着许萱,按理说娘子的丹药算是成功了八成,接下来该是继续钻研的时候了,娘子这时候要冰水做什么? 许萱耐心解释道:“我想如今制药之事已是到了瓶颈期,既然想不出是哪几味药不对,不如把制药的水变成雪水或冰水,多做尝试也没有坏处,你只管给我弄来便是。” “对啊,婢子怎么没有想到会是水的原因呢?娘子果然聪明。”暮雪奉承了许萱两句,急忙派人去准备冰块和雪水了。 以制药的借口,将所有人隔绝在了门外,许萱看着整桶的雪水和冰,狠了狠心,将那两桶一鼓作气尽数倒在了自己身上。 真冷啊!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然而她还强撑着去把窗户打开,寒风尽数吹到她身上,真真是能把人心也能冻住了。 暮雪听见屋内的响声,疑惑的喊了两声娘子,见里面没人应,又不敢擅自推门进去。等许萱被人发现抬到床上去的时候,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浑身冰冷僵硬,吓得所有人都以为许萱已经不行了。 许萱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在被人努力搓热,还夹杂着朝青和暮雪的哭声。 朝青见许萱的嘴唇动了动,急忙扑上去喊道:“娘子,娘子你可醒了,吓死婢子了!” 许萱努力的发出声音:“快,把那药熬了给我喝下试试。” 朝青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可是那药之前只有一只小狗试过,并没有人试过,她怎么敢给许萱试呢! “娘子,婢子已经让人去唤郎中了,您在等等,很快就没事了。” 许萱摇摇头,执着道:“没事,你只管给我,放心罢,我不会有事的。”按照那和尚的话,她吃了就算不好,也不会加恶。 朝青闻言痛哭了起来,暮雪此时却突然开了窍一般,从匣子里拿过药材,嚼碎了咽下,然后像是英勇就义般道:“婢子这里先吃了这药,若是有事,也是婢子死在娘子前头,下去了也好继续服侍娘子。” 许萱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朝青见状也学着她生嚼了,又犹豫了片刻,才给许萱熬了服下。 许萱知道自己受了寒肯定会发热,在她沉沉睡去之前,不忘打趣那两个忠诚的小婢女:“这可是长生不老药,倒是便宜你们两个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是暗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朝青暮雪就爬在一旁守着,许萱动了动身子,一点也不难受了,甚至还感觉比以前轻盈了许多。 察觉到动静,朝青先醒过来,见许萱坐在床上挥动着手臂,激动的再次流下泪来。 “娘子。” 许萱冲她笑了笑,没心没肺的样子,许是吃了那药材的缘故,脸色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好看许多。 朝青敛了笑容,也不管自己是奴许萱是主,直接先甩了脸子,愤愤道:“娘子如今可是要成为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了,多伟大啊,竟然以身试药,好歹是成了,要是有什么差池,不光救不了别人,自己这边还要搭进去三条命,可是那又如何,别人谁会知道,就算听说了,背后也只会道一声蠢!” 朝青后来冷静下来就想明白了,这屋里的“作案现场”还不清晰明了吗?摆明是许萱故意的,为的就是试那丹药的效果! 为此她将暮雪狠狠骂了一通,但也无济于补了! 许萱一点也不恼,知道朝青是被自己吓着了,急忙好声好气的劝道:“好朝青,我知道错了,你娘子我是谁啊,要是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怎么敢拿自己的小命赌呢,快扭过头来让我瞧瞧,我们朝青现在变得更标志了呢!” 朝青啐了一口,脸色却缓和了不少:“娘子以后再干这种事,先把婢子杀了再说,否则婢子自己亲自动手,横竖日子过得不痛快了,那还不如不过!”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13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郝象蓉托着腮,漫不经心道:“你猜对了,父亲已经给我定好人家,吉日都选好了,就等着过完年完婚。” 许萱颇觉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郝象蓉的年纪也不小了,但是看她的样子,却不是很满意。 “不知男方是何人?” 郝象蓉看了她一眼,不高兴道:“裴长史那个最小的儿子,比我小两岁,小时候见过几次,一副极其自大的模样,你可还有印象?” 许萱突然想起来了,但时间毕竟久远,相貌已然记不清楚。 “我只记得他长了一对虎牙,笑起来还挺可爱。” 郝象蓉不敢置信的叫道:“可爱?你什么眼光,裴宽那个老顽固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父亲定下亲事之后才告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许萱忽然想到,若是这两人日后生活在一处,一定十分热闹,可惜她瞧不见了。 “我看没什么不好,就是你我见面不太方便了,平时肯定有许多事,裴志明是裴宽的小儿,必定不会把他分出去,你以后是要和公婆在一处的,行事可要留些分寸,莫再想像在家时那般随意。” 郝象蓉不耐烦道:“你怎么说的和我阿娘一样,莫不是成了亲的女人都会变得絮叨?” 许萱白了她一眼,将未绣完的荷包拿出来绣,任郝象蓉自己在那发呆。 郝象蓉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凑到她面前,小声问道:“萱姐姐,成亲......是什么感觉啊?” 许萱唰的一下子红了脸,不妨郝象蓉居然问出这样的话来,脑中便想起昨晚的翻云覆雨,李白竟然让她坐在他身上......真是太羞耻了! 郝象蓉何曾见过许萱这样的表情,顿时愈发的感兴趣了,摇着许萱不停的问道:“好姐姐,快点告诉我嘛,李郎他待你如何?” 许萱被她摇的头晕脑胀的,刚想训斥她两声,忽然“哎哟”一声,只觉得指尖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低头看去,左手食指上渗出了一丝血迹。 郝象蓉看到也吓了一跳,忙道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疼的厉害吗?” 朝青忙拿了帕子擦了血迹,将伤口系上,不过是一点小伤,当然不碍事,许萱却接机避开郝象蓉的发问,故意道:“你说呢?要知道十指连心,这下可好了,我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郝象蓉内疚不已,闻言便毛遂自荐:“那我亲自喂姐姐用膳。” 许萱绷不住笑了出来,点了点郝象蓉的额头,道:“你呀,日后可千万收敛些吧,切不可再如此莽撞冒失了,别人可不像你阿娘处处忍你让你,日子还得你自己过才是。” 郝象蓉乖巧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要是我能像姐姐这般幸运就好了,李郎不仅长相俊美,身怀绝才,看姐姐容颜红润,想来平时的日子过得也很顺心,又没有长辈压制,真好!” 如此想来,确实很好,许萱也是知足的,此生若能一直这般如意顺遂,当真是莫大的福气了。 郝象蓉连着叹气好几次,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许萱:“好姐姐,日后我就要嫁人了,今晚可不可以再和你睡一晚,就一晚。” 许萱皱眉道:“这怎么行,你毕竟还未出阁,这里也没有什么长辈,传出去可怎么好听!别乱想了,好日子不都是自己努力过出来的,你认真对待它,它必定也会认真回报你。” 郝象蓉忙闭了嘴,她也觉得自己过于任性了,只是一想起郝象洁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她就一点也不想回去。 李白从中午回到书房,直到晚上都未曾出过门,郝家千金连晚膳都要与许萱一同,李白只好自己在书房凑合了事。 如夏端了甜点进来,对李白嫣然一笑:“李郎百~万\小!说累了么?吃点东西罢,也好歇歇眼睛。” 李白在纸上随手写写画画,闻言停了笔,却没有看她一眼,淡淡道:“放那吧。” 如夏将点心摆放在一旁,站了一会儿,走上前探头看李白写字。 李白神情专注,忽然开口问道:“郝家千金还没走?” 如夏笑道:“听说是今天刚订了亲事,许是有些闺房话想和娘子说道,郝娘子与我家娘子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现在郝娘子要嫁人了,第一个来找的人也是我们家娘子。” 李白点了点头,想起许萱平时温婉大度的模样,也不知道私底下和姐妹在一处又是什么样子。 如夏看着李白精致的侧颜,脸颊微烫,她又凑近了一些,轻声问道:“李郎在写些什么,婢子没有念过书,一个字也看不懂。” 李白让了让身子,笑道:“既然不识得,那不看也罢,若是实在有兴趣,倒是可以向你家娘子讨教,想来她那温和的性子,定然有十分的耐心乐意教你一二。” 如夏脸上的笑僵了僵,她看旁边放着一壶酒,过去为李白斟了一杯,道:“像李郎这般爱喝酒的,婢子还是第一次看见,娘子以前也会偶尔写写诗,却不像李郎这般有趣味。” 听见许萱还会写诗,李白顿时来了兴趣:“娘子以前还写过诗?我却是不曾听闻,看来回去要向娘子好生讨教一番了。” 如夏看李白一饮而尽,接过酒杯又斟了一杯,道:“我们郎主膝下只有娘子一女,偶尔也会把娘子当做男子教导,恰巧娘子也喜欢百~万\小!说写字,这才深得老郎君的喜爱。” 李白点点头,他看了一下午的书,也算是喝了一下午的酒,纵然再大的酒量也有些撑不住了,放下笔,他坐回榻上,靠在迎枕上揉着头。 如夏瞧见,忙过去替李白按头,一边担忧的问道:“李郎可是喝醉了?” 女子身上的脂米分味扑面而来,李白胃里有些难受,他躲开来,如夏紧随不放。 “李郎头疼的紧?婢子给您揉揉。” 李白捂着嘴巴推开她,挥了挥手,自己摇摇晃晃进了内室,关上了房门。 如夏咬着嘴唇跪在榻上,一张俏脸发白。 墨青抱着一摞书进来,看见如夏奇怪道:“你在那跪着干嘛?李郎呢?” 如夏忙下榻道:“李郎喝多了,有些头疼,现在内室里休息。”说罢便急急离去了。 墨青摸不着头脑,将书放在桌上,推门看了一眼,李白正躺在床上安静的睡觉,他走进去帮李白把鞋脱了,又拉上被子,这才转身出去。 郝南荣亲自派人接郝象蓉回家,许萱好说歹说又劝了她一回,临走前磨磨蹭蹭,郝家的管家都快哭了,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回府了。 许萱裹着厚厚的大氅,仍然觉得夜间很凉,她急匆匆的往回走,问道:“李郎还在百~万\小!说?” 朝青摇头道:“婢子不知,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百~万\小!说。” 许萱想了想,转身往书房走去。 还未到书房,远远的便看到一片漆黑,许萱有些奇怪,难道李白不在? 许萱推开门,屋内一片静谧,就连墨青的身影都不见。 “难道李郎出门去了?”朝青犹豫道,按理来说,李白出去之前都会和许萱知会一声的。 许萱刚要转身离开,忽听得里面传来破碎的声音,她倏然一惊,急忙推门进去。 李白并没有睡多久便被渴醒了,唤了几声墨青,无人应答,只好自己亲自下床找水喝。 也不知人都去了哪里,屋里的火炉无人添,他随意披了件大氅,桌上的茶水也早已凉透,头还是疼的厉害,看来今天喝的有点过了。朦朦胧胧间,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冰冷且漆黑的房间,没有人气,醒来看到的永远都只有凌乱不堪的书籍,以及自己随手所作的诗稿。 他曾经几度以为,那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也以为他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许萱看到急忙上前扶住他,整个屋里都充斥着酒味,许萱连忙让人把火炉烧起来,将李白扶回床上,皱眉道:“怎么喝这么多,墨青也不看着你?” 醉意渐消,剩下的便是酒的后劲,李白难受的捂着头,被许萱灌了点温水,这才舒服了点。 “郝家娘子走了?”嗓音略带嘶哑,李白握了握许萱的手,“怎么这么凉?快进来!” 许萱将手抽回,见他把被子掀开,示意她也躺进去,笑道:“今晚就打算在这里歇了?” 替他把被子盖好,许萱把水重新温上,放在够得着的地方,朝青早已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他们两人。 “墨青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李白拿手撑着头,道:“许是跑去偷懒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14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许萱怔怔的看着,这人当真是长得好看,肤色比女人还要白皙细腻,精致的五官加上平时又爱笑,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了,若只是身怀绝才,断不会每个人都道他一声好了。 李白嘴唇开合几次,像是在说什么,许萱凑近了些,只模模糊糊听得一句:“......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许萱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能说完全了解李白,但她知道李白是心怀天下的,满腹才华却无处使然,只因出身商人之子,低微卑贱,于官场却是难有缘分,除非有贵人引荐,否则此生也只能如此了。 李白后来也当过一官半职,只是最后结果并不怎么理想,许萱想,若是李白能有想开的一天,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怎样才能劝他放弃自己的人生梦想呢?翻盘之前所有的期待和希望,这是一件比杀人还要残忍的事情。 “娘子,醒酒汤来了。”暮雪进来适时打断了许萱的胡思乱想。 许萱亲手接过:“我来吧。” 暮雪很高兴的递给了许萱,似乎对于许萱与李白的亲密接触很是欢喜。 李白醉的人事不省,总不能硬灌吧,许萱只得先将他喊醒一些。 李白朦朦胧胧,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时睁时闭,眼神迷离,十分诱人,此时的他毫无防备,呆傻的十分可爱,若不是两人还不是太熟,许萱都想将他不客气的扑倒了。 许萱推了推他:“李郎,先起来喝点醒酒汤再睡。” “唔。”李白乖巧的应了,却因酒劲太大起不来,有心无力。 许萱只得拿汤匙递到他嘴边,一点一点的给他喂进去,勉强喝了半碗,李白的眉头皱的愈深,许萱见状便不再喂,将碗递给暮雪,又给李白掖了掖被角,看了他一会儿,嘱咐暮雪道:“你留下来照顾罢,晚上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墨青候在外间,有什么事情喊他就是。” 见暮雪应了,她这才抱着胳膊回了房间。 暮雪也嫌房间里酒味大,便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稍微透些风进来,她将屏风后的小炕收拾了,正打算睡一会儿,忽见如夏走了进来。 “暮雪姐姐,刚才我看娘子回去的时候有些不大舒服,想来是晚间太凉了,可别冻着了,您还是回去照看娘子罢,郎主这里我来看着就是。” 暮雪本有些神经大条,经如夏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许萱走时有些发抖,身上的衣服又穿的少,肯定是冷着了,但许萱吩咐给自己的任务她又不敢擅自离去。 如夏见暮雪犹豫,笑着坐过来劝道:“郎主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看他睡的好好的,再说外面还有墨青,你放心就是,快回去照顾娘子罢,可别伤了风寒,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暮雪深以为然,虽然郎主很好,但她最担心的还是自家主子,故而她对如夏千恩万谢道:“那今晚就辛苦你了,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你也可尽管来找我。” “哎!”如夏高兴的应了,目送暮雪离去后,她将目光移到沉睡的李白身上,除却出身,这样近乎完美的男子,世上恐怕再没有了罢。 许萱几乎是跑着回的房间,自己的被窝已经凉了,许萱在肚里埋怨了李白一会儿,忽然发现朝青暮雪都在房内,疑惑地问道:“不是说留个人照顾李郎么,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暮雪睁了睁困顿的双眼,打起精神回道:“如夏在郎主那里守着呢,婢子怕您凉着了,还是在这看着您放心。” 许萱无奈的笑了,心里却暖和了许多,也不再纠结其它,沉沉的睡去了。 暮雪回来的结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许萱还是感染了风寒,她是被朝青推醒的,整个头沉的像一座山一般,鼻塞喉痛,果然是昨晚穿的太少凉着了,看来以后马虎不得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当李白忍着醉酒后的头痛来看许萱时,当真是吃惊不少,昨日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忽然就变得毫无力气,李白也顾不得自己的不适,连忙问道:“找郎中看过了没有,怎么就得了风寒的?” 许萱一面心里嘀咕,你不就是那罪魁祸首么,一面想着自己毕竟身为妻子,怎么也应该贤惠一些,于是反问道:“妾身不过是小风寒罢了,李郎昨夜宿酒现在可还头疼?” 李白闻言面带感动,他将许萱散落在面颊的碎发拨到后面,柔声道:“我很好,你不必担忧,反而是你昨晚为了照顾我才感染了风寒,却是我这个为人夫君的不是了。” 想起昨晚自己因被吵醒而喊了一声“李十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印象,或者身边人告诉他也未可知,不过既然他没有提起,自己也便装作不知。 “李郎不必自责,只因我不喜酒气,李郎不要怪我昨夜擅自主张才是。” 她这般直白说出让他睡书房的话,李白本就没有责备之意,现下只觉得她坦承的可爱,于是笑道:“都是为夫的不是,娘子也不必再与为夫争执,以后我自当会注意,尽量少惹娘子生气。” 他有意哄自己开心,许萱忍不住笑了,想起昨夜李白还带了一位客人,好奇问道:“昨夜李郎不是一人回来,怎的不去陪客人呢,倒是显得我们怠慢了。” “你说达夫?”李白笑了笑,倒是发自肺腑的感叹,“达夫此人当真是不拘小格,我对他甚为钦佩,如此有气骨之人已在少数了。他现在还未醒来,我已派人好生照料,娘子大可放心。” 许萱听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不过既然他已经处理好,自己也不必操那么多心了,她头昏沉沉的,先前和李白说话也是强打精神,现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李白见状刚欲离开,忽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端着汤药走了进来,他恍然大悟,指着如夏道:“原来你是娘子身边的侍女。” 如夏急忙娇羞的低下头,行了一礼。 听见自己的名字,许萱勉强睁开眼看,想起昨夜自己派人留下照顾李白的事情,她强撑着说道:“昨夜李郎醉酒,妾身实是放心不下,便令人在一旁细心照料,这丫头昨夜也是辛苦了,等下你便回去休息罢。” 后面一句却是和如夏说的,她脸上因病带着红晕,眼中却极有深意,如夏忙低下头去。 如夏闻言看了李白一眼,道:“照顾娘子和郎主是婢子应该做的,娘子这话真是折煞了婢子了。” 李白再不复方才的温柔,面上显出几分冷意,他看也未看如夏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对许萱也多了几分冷淡:“娘子好生休息,为夫晚些时刻再来看你。” 许萱不知道自己哪里忽然得罪了他,急忙道:“妾身这里无碍,李郎有事去忙便可。” 李白点点头,周身似是环绕着寒气,所幸他很快离开了,否则许萱真会怀疑自己的病情会加重。 “他怎么了?”许萱不解的问道,见屋内几人脸色都变得小心翼翼,看样子也是被李白突如其来的变脸给吓到了,她又问向如夏:“昨晚可有发生何事?” 如夏想起今早自己要给李白更衣,却被拒之门外,心里忍不住阵阵发虚,嘴上却道:“郎主昨夜睡的很沉,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早晨郎主起来后,婢子便回了院子了。” 没有理由啊,自己刚才表现的应该没有差池啊,许是李白本身性格阴晴不定罢?许萱想不通,也没有精力去揣测了,她喝了药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 “昨夜叨扰了,不知阿嫂有没有见怪,不料想第一次登家门,却是如此狼狈不堪,真是惭愧啊惭愧!” 一位身穿淡青色长袍的男子对着李白一阵作揖,他看起来和李白年纪差不多,浓眉大眼很是面善。 李白急忙回礼:“哪里哪里,达夫见外了,你阿嫂可是个大度之人,哪有那么小气,这不自己生病了,还不忘嘱咐我要好好照料客人。” 高适闻言爽朗一笑,打趣道:“太白兄真是有福之人,这成亲才不过两日,便如此琴瑟和鸣,真是让小弟艳羡啊。” 李白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达夫此回宋城,再见不知何年,望君保重,有朝一日你我还能有机会饮酒作诗,赏花游玩,介时再侃国时命运也不迟。” 高适点点头,最后深深看了李白一眼,背起行囊绝尘而去。 墨青站在李白身后,看着高适离去的背影,奇怪的问道:“李郎,我们日后要去宋城么?” 李白收回目光,眼中的笃定令人不容置疑:“过不了几年,我与达夫定会于长安会面,只是不知那时的我和他,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了。”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15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许萱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能说完全了解李白,但她知道李白是心怀天下的,满腹才华却无处使然,只因出身商人之子,低微卑贱,于官场却是难有缘分,除非有贵人引荐,否则此生也只能如此了。 李白后来也当过一官半职,只是最后结果并不怎么理想,许萱想,若是李白能有想开的一天,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怎样才能劝他放弃自己的人生梦想呢?翻盘之前所有的期待和希望,这是一件比杀人还要残忍的事情。 “娘子,醒酒汤来了。”暮雪进来适时打断了许萱的胡思乱想。 许萱亲手接过:“我来吧。” 暮雪很高兴的递给了许萱,似乎对于许萱与李白的亲密接触很是欢喜。 李白醉的人事不省,总不能硬灌吧,许萱只得先将他喊醒一些。 李白朦朦胧胧,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时睁时闭,眼神迷离,十分诱人,此时的他毫无防备,呆傻的十分可爱,若不是两人还不是太熟,许萱都想将他不客气的扑倒了。 许萱推了推他:“李郎,先起来喝点醒酒汤再睡。” “唔。”李白乖巧的应了,却因酒劲太大起不来,有心无力。 许萱只得拿汤匙递到他嘴边,一点一点的给他喂进去,勉强喝了半碗,李白的眉头皱的愈深,许萱见状便不再喂,将碗递给暮雪,又给李白掖了掖被角,看了他一会儿,嘱咐暮雪道:“你留下来照顾罢,晚上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墨青候在外间,有什么事情喊他就是。” 见暮雪应了,她这才抱着胳膊回了房间。 暮雪也嫌房间里酒味大,便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稍微透些风进来,她将屏风后的小炕收拾了,正打算睡一会儿,忽见如夏走了进来。 “暮雪姐姐,刚才我看娘子回去的时候有些不大舒服,想来是晚间太凉了,可别冻着了,您还是回去照看娘子罢,郎主这里我来看着就是。” 暮雪本有些神经大条,经如夏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许萱走时有些发抖,身上的衣服又穿的少,肯定是冷着了,但许萱吩咐给自己的任务她又不敢擅自离去。 如夏见暮雪犹豫,笑着坐过来劝道:“郎主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看他睡的好好的,再说外面还有墨青,你放心就是,快回去照顾娘子罢,可别伤了风寒,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暮雪深以为然,虽然郎主很好,但她最担心的还是自家主子,故而她对如夏千恩万谢道:“那今晚就辛苦你了,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你也可尽管来找我。” “哎!”如夏高兴的应了,目送暮雪离去后,她将目光移到沉睡的李白身上,除却出身,这样近乎完美的男子,世上恐怕再没有了罢。 许萱几乎是跑着回的房间,自己的被窝已经凉了,许萱在肚里埋怨了李白一会儿,忽然发现朝青暮雪都在房内,疑惑地问道:“不是说留个人照顾李郎么,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暮雪睁了睁困顿的双眼,打起精神回道:“如夏在郎主那里守着呢,婢子怕您凉着了,还是在这看着您放心。” 许萱无奈的笑了,心里却暖和了许多,也不再纠结其它,沉沉的睡去了。 暮雪回来的结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许萱还是感染了风寒,她是被朝青推醒的,整个头沉的像一座山一般,鼻塞喉痛,果然是昨晚穿的太少凉着了,看来以后马虎不得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当李白忍着醉酒后的头痛来看许萱时,当真是吃惊不少,昨日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忽然就变得毫无力气,李白也顾不得自己的不适,连忙问道:“找郎中看过了没有,怎么就得了风寒的?” 许萱一面心里嘀咕,你不就是那罪魁祸首么,一面想着自己毕竟身为妻子,怎么也应该贤惠一些,于是反问道:“妾身不过是小风寒罢了,李郎昨夜宿酒现在可还头疼?” 李白闻言面带感动,他将许萱散落在面颊的碎发拨到后面,柔声道:“我很好,你不必担忧,反而是你昨晚为了照顾我才感染了风寒,却是我这个为人夫君的不是了。” 想起昨晚自己因被吵醒而喊了一声“李十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印象,或者身边人告诉他也未可知,不过既然他没有提起,自己也便装作不知。 “李郎不必自责,只因我不喜酒气,李郎不要怪我昨夜擅自主张才是。” 她这般直白说出让他睡书房的话,李白本就没有责备之意,现下只觉得她坦承的可爱,于是笑道:“都是为夫的不是,娘子也不必再与为夫争执,以后我自当会注意,尽量少惹娘子生气。” 他有意哄自己开心,许萱忍不住笑了,想起昨夜李白还带了一位客人,好奇问道:“昨夜李郎不是一人回来,怎的不去陪客人呢,倒是显得我们怠慢了。” “你说达夫?”李白笑了笑,倒是发自肺腑的感叹,“达夫此人当真是不拘小格,我对他甚为钦佩,如此有气骨之人已在少数了。他现在还未醒来,我已派人好生照料,娘子大可放心。” 许萱听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不过既然他已经处理好,自己也不必操那么多心了,她头昏沉沉的,先前和李白说话也是强打精神,现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李白见状刚欲离开,忽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端着汤药走了进来,他恍然大悟,指着如夏道:“原来你是娘子身边的侍女。” 如夏急忙娇羞的低下头,行了一礼。 听见自己的名字,许萱勉强睁开眼看,想起昨夜自己派人留下照顾李白的事情,她强撑着说道:“昨夜李郎醉酒,妾身实是放心不下,便令人在一旁细心照料,这丫头昨夜也是辛苦了,等下你便回去休息罢。” 后面一句却是和如夏说的,她脸上因病带着红晕,眼中却极有深意,如夏忙低下头去。 如夏闻言看了李白一眼,道:“照顾娘子和郎主是婢子应该做的,娘子这话真是折煞了婢子了。” 李白再不复方才的温柔,面上显出几分冷意,他看也未看如夏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对许萱也多了几分冷淡:“娘子好生休息,为夫晚些时刻再来看你。” 许萱不知道自己哪里忽然得罪了他,急忙道:“妾身这里无碍,李郎有事去忙便可。” 李白点点头,周身似是环绕着寒气,所幸他很快离开了,否则许萱真会怀疑自己的病情会加重。 “他怎么了?”许萱不解的问道,见屋内几人脸色都变得小心翼翼,看样子也是被李白突如其来的变脸给吓到了,她又问向如夏:“昨晚可有发生何事?” 如夏想起今早自己要给李白更衣,却被拒之门外,心里忍不住阵阵发虚,嘴上却道:“郎主昨夜睡的很沉,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早晨郎主起来后,婢子便回了院子了。” 没有理由啊,自己刚才表现的应该没有差池啊,许是李白本身性格阴晴不定罢?许萱想不通,也没有精力去揣测了,她喝了药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 “昨夜叨扰了,不知阿嫂有没有见怪,不料想第一次登家门,却是如此狼狈不堪,真是惭愧啊惭愧!” 一位身穿淡青色长袍的男子对着李白一阵作揖,他看起来和李白年纪差不多,浓眉大眼很是面善。 李白急忙回礼:“哪里哪里,达夫见外了,你阿嫂可是个大度之人,哪有那么小气,这不自己生病了,还不忘嘱咐我要好好照料客人。”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