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时间为名》 第1章 序章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一天,整个文物界都在疯传一件事:fan神陨落了。 fan神是谁? 业内人士的回答得五花八门: “他啊,是最有前途的壁画修复师。” “有天赋,就是典型那种老天赏饭吃的天才。” “他是职业修复师不假,但不是科班出身,所以算是野路子,可他经手的壁画能修复到零误差,很传奇的人。” “我们除了叫他fan神,还叫他fan医生,壁画的医生嘛。” “这世上没有他修复不了的壁画对,他只修壁画,嗯,好像很年轻,不过很少人见过他,从来不接受采访,也不公开露面。” “本来修复师这个职业也不需要抛头露面吧。” 神秘却站在业内巅峰地位无人超越,年轻却有高超的修复技艺令人望其项背,赫赫战绩却从不抛头露面,只因为习惯在完成修复工作的总结报告后签上“fan”这个名字,所以被人叫做fan神。 这样的神级人物却折在了一块揭取壁画上。 听说那壁画跟中国敦煌石窟里的一脉相承。 也听说壁画是被fan神原封不动退回原处的,附加在壁画外框上的还有一封用最传统的牛皮纸外加美工钢笔写的信,只留一句话:抱歉,无能为力。 所以fan神不是神,这世上也有他修不了的壁画。 而后fan神对外做出声明:从今日起不再对外接手壁画修复工作。 是休假还是行业隐退?一时间外界质疑声起,有人说他毕竟不是名师之后c科班出身,所以能力其实不够,见好就收;有人说他浪得虚名,中国的敦煌壁画不好糊弄,所以怂了 总之,被狠狠拉下神坛,一时间名誉扫地。 可老百姓不关心这种新闻,叫fan的人长得是扁是圆的,他有什么本事又或者为了什么被人从荣耀的殿堂里踢出来等等都远不及东边超市大促销了c西边菜市场的猪肉涨价了来得重要。 但也是在这一天,中国西北之地敦煌上了热搜榜,而且是三条消息持续霸榜。 敦煌罕见暴雨 敦煌石窟飞天的脸更黑了 石窟佛哭了 话题热度不减,点进去铺天盖地的都是西北百年不遇的暴雨新闻和图片,大批游客被困,莫高窟c榆林窟相继关闭禁止参观像是跟劳苦大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因为敦煌的特殊文化和旅游又跟民众息息相关,一时间就极大地调动了大众的话题参与度。 不少人发微博带话题,什么内容的都有。 其中有一条长博,题目叫做《敦煌壁画里活着的昆山桀灵》,评论为零,点赞数为1,很显然,这更像是篇学术讨论,看着就不猎奇,网友们哪有心思细细品读? 唯一点赞的人是盛棠。 盛棠笑着说,这篇博文观点诡异,可是又看着合情合理,敦煌石窟里藏了几千年的时光也就藏了几千年的秘密,谁能保证都能参透啊?万一真有活着的壁灵呢? 有壁灵,还是活着的,会吗? 也许,会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一天,整个文物界都在疯传一件事:fan神陨落了。 fan神是谁? 业内人士的回答得五花八门: “他啊,是最有前途的壁画修复师。” “有天赋,就是典型那种老天赏饭吃的天才。” “他是职业修复师不假,但不是科班出身,所以算是野路子,可他经手的壁画能修复到零误差,很传奇的人。” “我们除了叫他fan神,还叫他fan医生,壁画的医生嘛。” “这世上没有他修复不了的壁画对,他只修壁画,嗯,好像很年轻,不过很少人见过他,从来不接受采访,也不公开露面。” “本来修复师这个职业也不需要抛头露面吧。” 神秘却站在业内巅峰地位无人超越,年轻却有高超的修复技艺令人望其项背,赫赫战绩却从不抛头露面,只因为习惯在完成修复工作的总结报告后签上“fan”这个名字,所以被人叫做fan神。 这样的神级人物却折在了一块揭取壁画上。 听说那壁画跟中国敦煌石窟里的一脉相承。 也听说壁画是被fan神原封不动退回原处的,附加在壁画外框上的还有一封用最传统的牛皮纸外加美工钢笔写的信,只留一句话:抱歉,无能为力。 所以fan神不是神,这世上也有他修不了的壁画。 而后fan神对外做出声明:从今日起不再对外接手壁画修复工作。 是休假还是行业隐退?一时间外界质疑声起,有人说他毕竟不是名师之后c科班出身,所以能力其实不够,见好就收;有人说他浪得虚名,中国的敦煌壁画不好糊弄,所以怂了 总之,被狠狠拉下神坛,一时间名誉扫地。 可老百姓不关心这种新闻,叫fan的人长得是扁是圆的,他有什么本事又或者为了什么被人从荣耀的殿堂里踢出来等等都远不及东边超市大促销了c西边菜市场的猪肉涨价了来得重要。 但也是在这一天,中国西北之地敦煌上了热搜榜,而且是三条消息持续霸榜。 敦煌罕见暴雨 敦煌石窟飞天的脸更黑了 石窟佛哭了 话题热度不减,点进去铺天盖地的都是西北百年不遇的暴雨新闻和图片,大批游客被困,莫高窟c榆林窟相继关闭禁止参观像是跟劳苦大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因为敦煌的特殊文化和旅游又跟民众息息相关,一时间就极大地调动了大众的话题参与度。 不少人发微博带话题,什么内容的都有。 其中有一条长博,题目叫做《敦煌壁画里活着的昆山桀灵》,评论为零,点赞数为1,很显然,这更像是篇学术讨论,看着就不猎奇,网友们哪有心思细细品读? 唯一点赞的人是盛棠。 盛棠笑着说,这篇博文观点诡异,可是又看着合情合理,敦煌石窟里藏了几千年的时光也就藏了几千年的秘密,谁能保证都能参透啊?万一真有活着的壁灵呢? 有壁灵,还是活着的,会吗? 也许,会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一天,整个文物界都在疯传一件事:fan神陨落了。 fan神是谁? 业内人士的回答得五花八门: “他啊,是最有前途的壁画修复师。” “有天赋,就是典型那种老天赏饭吃的天才。” “他是职业修复师不假,但不是科班出身,所以算是野路子,可他经手的壁画能修复到零误差,很传奇的人。” “我们除了叫他fan神,还叫他fan医生,壁画的医生嘛。” “这世上没有他修复不了的壁画对,他只修壁画,嗯,好像很年轻,不过很少人见过他,从来不接受采访,也不公开露面。” “本来修复师这个职业也不需要抛头露面吧。” 神秘却站在业内巅峰地位无人超越,年轻却有高超的修复技艺令人望其项背,赫赫战绩却从不抛头露面,只因为习惯在完成修复工作的总结报告后签上“fan”这个名字,所以被人叫做fan神。 这样的神级人物却折在了一块揭取壁画上。 听说那壁画跟中国敦煌石窟里的一脉相承。 也听说壁画是被fan神原封不动退回原处的,附加在壁画外框上的还有一封用最传统的牛皮纸外加美工钢笔写的信,只留一句话:抱歉,无能为力。 所以fan神不是神,这世上也有他修不了的壁画。 而后fan神对外做出声明:从今日起不再对外接手壁画修复工作。 是休假还是行业隐退?一时间外界质疑声起,有人说他毕竟不是名师之后c科班出身,所以能力其实不够,见好就收;有人说他浪得虚名,中国的敦煌壁画不好糊弄,所以怂了 总之,被狠狠拉下神坛,一时间名誉扫地。 可老百姓不关心这种新闻,叫fan的人长得是扁是圆的,他有什么本事又或者为了什么被人从荣耀的殿堂里踢出来等等都远不及东边超市大促销了c西边菜市场的猪肉涨价了来得重要。 但也是在这一天,中国西北之地敦煌上了热搜榜,而且是三条消息持续霸榜。 敦煌罕见暴雨 敦煌石窟飞天的脸更黑了 石窟佛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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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他修复不了的壁画对,他只修壁画,嗯,好像很年轻,不过很少人见过他,从来不接受采访,也不公开露面。” “本来修复师这个职业也不需要抛头露面吧。” 神秘却站在业内巅峰地位无人超越,年轻却有高超的修复技艺令人望其项背,赫赫战绩却从不抛头露面,只因为习惯在完成修复工作的总结报告后签上“fan”这个名字,所以被人叫做fan神。 这样的神级人物却折在了一块揭取壁画上。 听说那壁画跟中国敦煌石窟里的一脉相承。 也听说壁画是被fan神原封不动退回原处的,附加在壁画外框上的还有一封用最传统的牛皮纸外加美工钢笔写的信,只留一句话:抱歉,无能为力。 所以fan神不是神,这世上也有他修不了的壁画。 而后fan神对外做出声明:从今日起不再对外接手壁画修复工作。 是休假还是行业隐退?一时间外界质疑声起,有人说他毕竟不是名师之后c科班出身,所以能力其实不够,见好就收;有人说他浪得虚名,中国的敦煌壁画不好糊弄,所以怂了 总之,被狠狠拉下神坛,一时间名誉扫地。 可老百姓不关心这种新闻,叫fan的人长得是扁是圆的,他有什么本事又或者为了什么被人从荣耀的殿堂里踢出来等等都远不及东边超市大促销了c西边菜市场的猪肉涨价了来得重要。 但也是在这一天,中国西北之地敦煌上了热搜榜,而且是三条消息持续霸榜。 敦煌罕见暴雨 敦煌石窟飞天的脸更黑了 石窟佛哭了 话题热度不减,点进去铺天盖地的都是西北百年不遇的暴雨新闻和图片,大批游客被困,莫高窟c榆林窟相继关闭禁止参观像是跟劳苦大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因为敦煌的特殊文化和旅游又跟民众息息相关,一时间就极大地调动了大众的话题参与度。 不少人发微博带话题,什么内容的都有。 其中有一条长博,题目叫做《敦煌壁画里活着的昆山桀灵》,评论为零,点赞数为1,很显然,这更像是篇学术讨论,看着就不猎奇,网友们哪有心思细细品读? 唯一点赞的人是盛棠。 盛棠笑着说,这篇博文观点诡异,可是又看着合情合理,敦煌石窟里藏了几千年的时光也就藏了几千年的秘密,谁能保证都能参透啊?万一真有活着的壁灵呢? 有壁灵,还是活着的,会吗? 也许,会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一天,整个文物界都在疯传一件事:fan神陨落了。 fan神是谁? 业内人士的回答得五花八门: “他啊,是最有前途的壁画修复师。” “有天赋,就是典型那种老天赏饭吃的天才。” “他是职业修复师不假,但不是科班出身,所以算是野路子,可他经手的壁画能修复到零误差,很传奇的人。” “我们除了叫他fan神,还叫他fan医生,壁画的医生嘛。” “这世上没有他修复不了的壁画对,他只修壁画,嗯,好像很年轻,不过很少人见过他,从来不接受采访,也不公开露面。” “本来修复师这个职业也不需要抛头露面吧。” 神秘却站在业内巅峰地位无人超越,年轻却有高超的修复技艺令人望其项背,赫赫战绩却从不抛头露面,只因为习惯在完成修复工作的总结报告后签上“fan”这个名字,所以被人叫做fan神。 这样的神级人物却折在了一块揭取壁画上。 听说那壁画跟中国敦煌石窟里的一脉相承。 也听说壁画是被fan神原封不动退回原处的,附加在壁画外框上的还有一封用最传统的牛皮纸外加美工钢笔写的信,只留一句话:抱歉,无能为力。 所以fan神不是神,这世上也有他修不了的壁画。 而后fan神对外做出声明:从今日起不再对外接手壁画修复工作。 是休假还是行业隐退?一时间外界质疑声起,有人说他毕竟不是名师之后c科班出身,所以能力其实不够,见好就收;有人说他浪得虚名,中国的敦煌壁画不好糊弄,所以怂了 总之,被狠狠拉下神坛,一时间名誉扫地。 可老百姓不关心这种新闻,叫fan的人长得是扁是圆的,他有什么本事又或者为了什么被人从荣耀的殿堂里踢出来等等都远不及东边超市大促销了c西边菜市场的猪肉涨价了来得重要。 但也是在这一天,中国西北之地敦煌上了热搜榜,而且是三条消息持续霸榜。 敦煌罕见暴雨 敦煌石窟飞天的脸更黑了 石窟佛哭了 话题热度不减,点进去铺天盖地的都是西北百年不遇的暴雨新闻和图片,大批游客被困,莫高窟c榆林窟相继关闭禁止参观像是跟劳苦大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因为敦煌的特殊文化和旅游又跟民众息息相关,一时间就极大地调动了大众的话题参与度。 不少人发微博带话题,什么内容的都有。 其中有一条长博,题目叫做《敦煌壁画里活着的昆山桀灵》,评论为零,点赞数为1,很显然,这更像是篇学术讨论,看着就不猎奇,网友们哪有心思细细品读? 唯一点赞的人是盛棠。 盛棠笑着说,这篇博文观点诡异,可是又看着合情合理,敦煌石窟里藏了几千年的时光也就藏了几千年的秘密,谁能保证都能参透啊?万一真有活着的壁灵呢? 有壁灵,还是活着的,会吗? 也许,会吧 更多请收藏【】! 第2章 挡着我看拓画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敦煌,沙洲夜市 盛棠已经喝了第三杯杏皮水了。 冰镇过的,解暑。 晚九点半,夕阳还悬在夜市门前那尊飞天的身后,这里天长,要过了十点才能天黑。美食街早就热闹了,人头攒动,就好像两千多年来这里就始终繁华,曾经的丝路商队c僧人异族c将士画家到了如今就是中外各色游客c专家学者和天南地北背包客们。 西北之地羊肉新鲜,空气里撞着的都是炭烤羊肉的白色薄烟,驴肉黄面c敦煌酿皮子c泡耳油糕,各个招牌眼花缭乱。各家伙计手拿沾着油渍的塑封菜单向来往游客介绍:舌尖上的敦煌啊,走过路过别错过,进来尝尝咱们家的大漠风沙鸡和阳关活鱼,有一千多年了啊 一道雪山驼掌穿过袅袅烧烤香被端上了户外餐桌,桌上有仨老爷们就着酒劲瞎贫: “前些天大雨把不少佛窟都给灌了,尤其是藏经洞,都上热搜了。” “说起藏经洞,有人说鸣沙山上还有个没被发现的藏经洞呢。” “啥大雨封洞啊,听说是有人大半夜经过石窟的时候听见琵琶声了,这才关的石窟不让参观。” 大嗓门淹没在众多户外餐桌的喧哗声中。 一街之隔一水儿的手工艺品,胡杨木雕c飞天沙瓶画c七色戈壁石店铺最多的当属售卖戈壁滩墨玉,雕成艺术品c茶壶茶碗茶台的,但卖得最好的便是墨玉酒杯。阳关葡萄酒配敦煌墨玉杯,就应了“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句诗,用手电筒往杯壁上一打,可不就发出墨绿色幽幽的光亮,便是极佳墨玉了。 正是吃李广杏的季节,杏皮水的原料,一口气喝上那么一大杯,比酸梅汤来得还要消暑,敦煌人都爱喝这个。 盛棠所在的摊位主要是以当地的西和麻纸c工艺字画为主,一旁散放着没刻完的胡杨木雕,风一过,还能卷走些胡杨木屑。 她慵懒地坐靠椅背,坐没坐相的,双脚交叠搭在摊位上头,微微一用力,椅子的两条前腿就凌空了,靠着她双腿的支撑力椅子前后悠闲摇晃。 一头长发编了麻花辫,松散地斜搭脖侧,辫间有五彩绢丝的影子。白色上衣绘有飞天蜡染图案,搭了条低腰牛仔铅笔裤,腰间有白色薄纱,一截细腰若隐若现的,皮肤能比西北姑娘白出不少色号来,不少游客来来往往地都要瞅上那么一眼。 漂亮的姑娘都遭人喜欢,尤其是她的眼睛,十分标准的双眼皮又透着凤眼才有的媚狡,像是含笑,可笑里又有冷和玩世不恭,瞳仁颜色比常人浅些,用朋友的话说就是:有妖气。 盛棠一门心思用她那双妖气的眼盯着站在斜对面摊位的两个男人,一位头戴花帽,身形修长;另一位身着铁锈色半袖帽衫,高大挺拔,微长凌乱的头发随意扎起藏在黑色鸭舌帽下,黑色太阳镜,脖子上挂着黑色耳机,最显眼的是一脸络腮胡子,背着个挺大的背包,一看就是游客。 手机里“塑料姐妹花”的微信群丁零当啷的在响: 程溱:棠棠,你说你论文被批了是咋回事啊?谁敢惹你这只八面玲珑百变妖女?这不是360度翻着花样往焚尸炉里钻吗? 游叶:知道你胸怀大志,但这个季节去敦煌是不是找虐啊?你个细皮嫩肉的 程溱:亲没事啊,咱是双商奇高之人,不与傻瓜论短长!速速回来请我们大吃一顿烦恼就没了! 游叶:棠棠该发退群警告图了 程溱:别啊,群里就咱仨,她退群了,塑料群就散了! 游叶:棠怎么没动静了? 盛棠将喝空了的冷纸杯一攥成团,准确无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瞅准时机把成品的木板雕画往前一推,随手顺过一把扇子不紧不慢扇纳凉。 没一会儿,眼前大片光亮被挡住了。 “你家木板雕的飞天挺独特啊,别人家的都大同小异,你刻的?”很好听的声音。 盛棠没挪窝,手上扇风的动作没停,一双“妖”眼轻轻往上那么一挑。 说话的是那位头戴花帽男,最打眼的就是裤腰间搭了条深紫色织锦绣花勾金色丝的波塔。不是少数民族,一双含情目,很容易让小姑娘一眼陷进去,波塔在新疆那边都是搭着长袷袢戴的,他这个外行人这么混搭倒是有了另一番风情了。 “都是手工的。”她将扇子往手心里潇洒一阖,朝着旁边那一堆半成品一指,“进行时,可以验货啊。” “行啊小姑娘,刻这玩意儿手劲得巧,一不小心就劈画了。”花帽男笑得时候眉眼弯弯,竟很妖娆。 敦煌的木板雕都是匠人用刻刀一刀刀雕出来的,是个耗时间耗精力的功夫活,手指和手腕的力量要完好搭配一气呵成,否则刀子一歪画痕就被破坏,整幅画也就废了,这就是所谓的劈画。 盛棠心想,行家啊。还没等开口,就听站在他旁边的铁锈男嗤笑一声,态度不算客气。 敏感察觉他的目光透过墨镜扫了一下她的手指。 盛棠从容对上他的嗤笑,看吧,随便看。 铁锈男也没说什么,目光一转落在别处,然后摘了太阳镜往胸前领口一挂。 露出真容,五官挺深刻,但架不住一脸胡子不修边幅的,说好听的叫洒脱不羁,说不好听的就像是从哪个石窟里刚钻出来似的,全身上下都灰蹡蹡的。 盛棠心里飘过两句话,一句是,毛发够浓密的了,第二句是,剃了胡子能不能好看? “手机。”他开口。 嗯,嗓音还真是磁性,具备做声优的条件了。 见她半天没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手机。” 盛棠甩开视线里的毛发,反应过来,定睛一瞧,自己的手机明晃晃地在帅哥的眼皮底下,“手机不是卖的。” “挡着我看拓画了。” 原来盛棠这才懒洋洋起身,拿过压在拓画上的手机顺便往裤兜里一揣。 敦煌拓画大多以墨拓为主,内容多是跟佛窟c石碑有关,早些年比较流行,现在文物保护,不少石碑也都禁止拓画,卖拓画的就渐渐少了。 摊位不以拓画为主,所以没几张,其中一幅被男人端详了许久,盛棠探头一瞧计上心头,“这是有年份的拓画了,你看上头的纹路c拓印很清晰,老物件了,卖一件少一件。” 更多请收藏【】! 第3章 她果然是慧眼识冤大头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铁锈男倒是配合,接过拓画手指一蹭,竟蹭掉不少黄色沙尘来。 盛棠何许人也?反射弧能比正常人能短出一大截,抬手不慌不忙地掸了掸纸面,又不知廉耻地拉过男人的手,顶着男人微愕的眼神,蹭了又蹭,好半天才松手。 “往年都是三四月份有沙尘暴,今年反常,都这个月份了偶尔还刮点沙尘呢。” “今年不是暴雨吗?”花帽男微微一笑问。 “是,但暴雨罕见,风沙才是敦煌的主人嘛。”盛棠尽量维护好摊主对待货物一视同仁的“事实”,受冷落的商品往往卖不上价。 铁锈男瞅了拓画又是一会,冷不丁开口问她,“你说它有年份,是多有年份?” 这嗓音真是越听越享受啊但不代表着盛棠会被美嗓蒙窍,她仔细打量了画面一番,嘴角微微上扬。 “说它有个几百年上千年你肯定不会信,这拓画里的内容跟山上石窟里的差不多,一看就是从里头带出来的,1944年以前敦煌石窟没人管,紧跟着拓画盛行,直到研究院成立国家重视壁画修复后不再允许拓画,所以帅哥你想啊,从那时候到现在有多少年那你手里的拓画就有多少年。” 铁锈男许是没料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能说出这番话来,抬眼看了看她,似是打量,眉眼间倒是生出一丝趣味来。 花帽男凑上前一看,“呵,这是个复印品啊。” 盛棠稳稳接了招,“能有复印件就不错了,原件有钱都买不到,就这复印件都很抢手呢,分分钟就没了。” 花帽男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铁锈男,那意思挺明显的,盛棠的眼睛尖着呢,暗忖:那么欠呢,白瞎长那么好看了。 “怎么卖的?”意外的,铁锈男问。 两百c五百一千c两千再一开口,“五千。” 铁锈男一心只盯着拓画,没什么反应,倒是花帽男诧异,“五千?小姑娘宰客啊,咱敦煌这边做生意可是出了名的实在。” “实在,怎么能不实在呢?”盛棠表面客套,心说你跟谁在这咱咱的啊。 “往年敦煌哪会下暴雨啊?今年反常,游客少了一半,要不然拓画也不能卖这么便宜,有收藏价值的,外面买不到。” 花帽男笑了两声,盛棠面不改色笑得牲畜无害的。 买东西讨价还价来一番唇枪舌战很正常,不想铁锈男没给盛棠巧舌如簧的机会,将拓画卷成了纸筒状,“微信支付吧。” “好。”盛棠心里乐开了花,她果然是慧眼识冤大头啊。 不给对方一丝一毫后悔的机会,光明正大又俗称很不要脸地顶着白帽衫男定义的“招摇撞骗”的眼神,利落出示了收款码,又利落装好拓画,再利落地送走了两尊财神爷,齐活! 闲来无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回了“塑料姐妹花”群里:刚才手刃帅哥来着。 大胡子算是,帅哥吧? 余晖烬落,夜色就卷了敦煌城,但没带走暑气,愈夜愈热闹时在沙洲夜市走上一圈仍旧大汗淋漓的。 不少摊位也是在天彻底抹黑的时候才出,人声鼎沸,这边挨家铺子各种吆喝,那边有演奏正酣的曲子戏,仔细听来是《八洞神仙》的曲段,长街亮如昼,还有裹着七彩丝巾的姑娘在跳飞天舞。 甜品摊,头上绘着骆驼云纹的蘑菇伞已经收了,来往人影没带一丝风,就算前几日蹿红整个网络的暴雨也没能给这干热的西北之地降温。 江执喝了一杯甜腻腻的奶茶,最后一口还有点意犹未尽,见搁在对面的那杯奶茶未动丝毫,探身就去拿,下一秒肖也按住了他的手。 “整个敦煌石窟里,莫高窟现存洞窟492个,榆林窟现存42个,西千佛洞石窟19个,咱就打这几处洞窟里的情况都看遍了,再远点加上临夏那头至今都没人修复的炳灵寺石窟”肖也往前一凑身,朝着他手边示意一下,“江大医生,你觉得这拓的是哪个窟里的画?” 江执任由他压着自己的右手,左手抬起支脸,跟肖也目光相对,想了想,好半天慢悠悠给了回答,“也许,哪个洞窟的都不是。” 肖也盯着江执,一张妖娆俊脸似笑非笑的,“5000块买张废纸,你是这意思吗?而且还是我付的账。” 来往行者,无不扭头行注目礼的,眼瞧着不远处俩男人脸对着脸c手黏着手的,这架势总会教人浮想联翩。 江执视周围眼神如粪土,不急不慢地抽回手,顺带着将那杯奶茶也捞过来,甩了句,“刚回国,还没学会怎么用微信支付。” 呵呵,这理由听着可真是冠冕堂皇又顺理成章啊,肖也咬牙,我可真是欠你的,要不是因为师父千叮咛万嘱咐的 分分钟想断交的念头被江执的下句话掐断。 “倒不能说是废纸。”他晃了晃奶茶,吸管送嘴里,慢悠悠地喝。 肖也等了半天不见他说下面的话,翻了个白眼,追问,“然后呢?” 江执胳膊一伸,将拓画徐徐展开,““你也参与了不少敦煌壁画修复,仔细看看画上有什么蹊跷的。” 拓画的内容看着倒也不是特别清晰,毕竟是复印件,大致就是旁有飞天衣玦飘飘,下有乐伎吹拉弹唱,旁边水池碧波荡漾莲花盛开。 “只能说跟敦煌壁画的风格很像。”肖也不待见这幅拓画。 他是有资本一针见血的。 肖也是学室内设计出身,回国后阴差阳错接触了壁画修复这一行当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当然,头三年都是在和泥巴c剪麦草,三年后作为资深跟班的肖也跟着师父上手修复了河阳一处佛庙壁画,从那天起他算是开启了职业修复师之路,重点关注敦煌几处石窟的修复工作,尤其是在利用数字修复领域颇有建树,年轻有为。 所以他说,“照我看,就是模仿了莫高窟里第220窟里的乐舞图。” “没错,就是因为很像220窟的风格所以才奇怪。”江执在拓画上敲了敲,“这上头拿着乐器的人不是天宫伎乐,更像是供养人,你再看他们手里的乐器,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 “说白了就是赝品”肖也摇头,但还是仔细打量了眼前的拓画。 画面不清,隐约瞧见众多供养人都在吹奏乐器 等等。 肖也将拓画拿起来,一张脸几乎要贴上了,惊愕低叫,“我靠!不对啊。” 更多请收藏【】! 第4章 江大医生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是不对。 江执慢悠悠地喝了口奶茶,这奶茶的甜腻真是上头啊,连他这么喜欢甜食的人都招架不住了,末了就把奶茶推一边。肖也放下拓画,跟江执大眼瞪小眼,好半天说,“他们手里拿的乐器是尺八?” 他的口吻除了震惊还有些不大确定,但江执精准的下了定论,“就是绝迹千年的乐器尺八。” 尺八又名萧管,但似萧非萧,因为一尺八寸而得名。《梦溪笔谈》中提及:后汉马融所赋长笛,空洞无底,剡其上孔,五孔,一孔出其背,正似今之尺八。 盛行于唐,宋代之后绝迹,却在一幅看似赝品的拓画里出现? “拓画里除了出现尺八外,还有供养人的演奏姿势,他们在朝着同一方向看。”江执说着,手指朝着画图最上方的几个黑点划了一下。 肖也一经提醒也发现了这处怪异,画中人物果然都是做仰视状,就像是朝着上天在奏乐曼舞,但从观画者的角度看,画中人更像是在看头上的那几个黑点,黑点是什么? 江执自是给不出确定答案来,十指交叉反手伸臂朝上抻了个懒腰,胳膊落下时反搭着椅背,“总之,这幅拓画没那么简单,可能大有来头。所以肖公子,你的五千大洋没白花,就当给你们做课题研究了。” 肖也睨着他,“行啊江大医生,对我们敦煌壁画这么了解,也不枉我师父费劲巴力的把你找来。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你同意来敦煌是想一洗雪耻啊还是对西方壁画修烦了?” 干壁画修复师这行,有人习惯被人叫做某教授,如肖也的师父胡教授;有人喜欢听人叫某工,如肖也;但也有被人叫做某医生的,如江执。 壁画修复师不分工种,一位职业修复师要熟练掌握每个步骤,来保证独立完成工作的可能性。换句话说,壁画修复师是泥匠又是瓦匠,是电工又要懂力学,要有美学修养又要具备历史知识,懂传统矿料又要懂现代化尖端修复技术 这么一个强要求复杂性人才,在面对一幅壁画时更要像外科医生一样迅速做出诊断和治疗,与时间竞争,重现历史文明,这就是修复师也被叫做医生的原因。 可眼前的“医生”不大着调,似笑非笑的答非所问,“别你们我们的,说的就像我不是炎黄子孙似的。”下巴朝着拓画一扬,“说画呢,别扯我身上。” 好吧,肖也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曾经在一起共过事,江执这个人虽说持才而不傲,但也不是个挺容易相处的人,心里想什么挺难猜。 “画的来历应该也不难查吧。”肖也回头瞅了一眼,“那个小姑娘还在,你直接问她不就行了?我看她刚才说得也挺像回事儿的。” 江执慵懒斜靠椅背,胳膊收回来支着扶手,手拄着脸,指抵着唇,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人间烟火落在远处摊位那位姑娘身上,正在跟个上了年龄的人聊天,看来只是去帮忙的。 “小丫头鬼精得很,瞧见你在别的摊位对木雕画感兴趣就故意引你上前,知道我看上拓画了一分钱不往下压,故弄玄虚招摇撞骗,问她?还不如我自己去查。” 肖也忍着笑,心说原来你也知道拓画的价钱被忽悠高了是吧。清清嗓子,故意道,“观察挺仔细啊,你刚才是冲着拓画去的吗,好几张画压着呢你不可能一眼瞧见,我猜想,你是见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才往前凑的吧。” 江执的目光没收回来,打量时多了些匪气,轻笑,“长得是好看,手软,腰也细。” 肖也一挑眉,伸手朝着他上下这么一比划,“你的流氓口吻和你的形象还真是浑然天成啊。” 隔着街,盛棠也觉得像是有双眼睛盯着她。 后脊梁一阵紧过一阵的,四处张望,除了来往游客和奔着口欲来的食客,好像也没发现哪有变态。 盛棠摸了摸脖子,缓了缓凉飕飕的感觉,然后将这大半天卖出去的货款转给了身边的祁师傅。祁师傅当兵出身,退伍后就在沙洲夜市摆了摊子,一摆就是大半辈子,雕得一手好版画,摊位上每一木版画都出自他手,典型的工匠精神。 盛棠每次来敦煌闲着无聊都会来这走一走,今天帮着看了摊位,过了把老板的瘾。前两天大雨祁师傅着凉了去医院挂了水,回来的时候拎了水果和肉松蓉给她表示歉意。 盛棠说什么都不要,“我跟祁余都好多年朋友了,他在外地修壁画,我过来帮帮忙应该的。” 祁师傅不会说客套话,就一个劲地谢谢。等转头一看货款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 听说最大头的钱在一幅拓画上,祁师傅搓搓手说,“棠棠, 咱摊位上的拓画不值什么钱,万一人家反悔了找回来” 盛棠笑说,“这拓画啊就跟戈壁滩的金丝玉一样,碰上喜欢的你报五万他都买,碰上不喜欢的你报五百他都嫌多。祁余没回来,我就做主帮您多卖点,多出来的钱您也好做爱心奉献不是?” 祁师傅自小是吃过苦的,所以平时秉承着钱够花就行的生活宗旨,经常会捐些钱给乡下的贫困小学,也就是他小时候上过两年学的学校,成立年头虽长,可生源少,山连着山的地界,小孩子们上学都困难。 今天的摊子收得早,盛棠帮着忙前忙后的,看得祁师傅挺心疼她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盛棠倒是不觉得,跟祁师傅说自己都是个马上要进石窟里历练的人了,这点活不算什么。 “再说了,我以前进深山老林里写生一待就是一两个月的,荒野求生的日子都过过。” 祁师傅知道她画了一手好画,说,“我听祁余说了你要在敦煌待一段时间,也好,他也快回来了,你俩正好可以相互照顾” 盛棠抱着个大箱子,几乎都能挡住整张脸,声音从箱子后面传出来,“祁师傅,我跟祁余是很好的朋友。”将箱子往地上一撂,手脚利落地收拾字画。 多余的话没说,点到即止,祁师傅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他儿子没戏。心叹,多好一姑娘啊,又漂亮又有才的,可惜了,成不了自己家的姑娘。 盛棠往箱子里收拾拓画的时候放慢动作,摊子上总共五张拓画,除去今天被买走的只剩两幅图案,其中重复的有三张,剩下一张是拓着“莫高窟”字样的图样。她手持着这张,想到的却是被大胡子铁锈男买走的那张。那男人看着不像是轻易上当受骗的主儿,当时她是瞥了一眼拓画的,是有点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还说不上来。 转头看着祁师傅问那幅拓画的来历,祁师傅笑呵呵的,“就是收来的,你也知道咱这个摊子也不重要卖拓画,现在拓画卖不动了,没人买。” 再深问祁师傅就不清楚了。 盛棠没再追问,想着也许就是一幅没什么的拓画吧,可能对方就是有眼缘? 可能吧。 更多请收藏【】! 第5章 我是因为热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翌日,毫无例外又是个大晴天。 江执起床的时候嗓子跟冒烟了似的,喝了大半缸子水,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疼。还不到七点,窗外就已经是火辣辣的大太阳了。 他低咒了句“妈的”,对于喜欢在寒冷地带待着的他来说,这里的气候是最大的考验。 敦煌这个地方,全年日照超过3246个小时,蒸发量2486毫米,如果不是今年罕见的一场大暴雨,那平均降水量就只有399毫米。夏天能热到40c以上,冬天能冷到零下20c以下。 干燥c被沙漠戈壁四周环绕的西北之城,却是古丝绸路上的咽喉锁钥,传奇般跨越千年绵延到了今天。 洗漱的时候江执站在镜子前瞅了许久,然后拿了剃刀沿着微长的发梢顺到发根,一缕缕头发顺着刀刃而落。人有精分人格,他的发质也有精分发格,微长的时候有点自来卷,短发就挺拔抖擞了。 涂上剃须水,泡沫揉了满脸,他习惯用传统剃刀,一刀刮下,刀面上头堆了泡沫和胡须,刀面下头是刚毅的下巴轮廓。 顶着一下巴的残余泡沫和胡茬冲了个凉,等再出来时,镜子里那张脸英俊清爽得很,眼色锋利,藏着些许冷意和不羁。 出门的时候,前台两个小姑娘瞧着江执的背影窃窃私语,“是咱酒店的住客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帅啊。” 肖也一早就到了酒店大堂,混了杯茶,不知是用美色骗的还是人家酒店本服务就热情,总之,瞧见一身清爽的江执时,他舌根底下还泛着一丝刚刚呷茶后的甜。 “这么看你就舒服多了。”肖也起身笑,朝着他上下一比划,“行啊,尊师重道,注重仪容仪表,好的开始。” 江执不领情,一盆冷水浇了热火朝天,“我是因为热。”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敦煌,被戈壁沙漠环抱的弹丸之城。 遥远又瑰丽,千百年来它就存在于一眼望不到头的茫茫戈壁中,在胡琴声中,在传唱的戏曲中,在飞天舞中。 江执和肖也窝在一辆小面包车里,车子开得飞快。敦煌城区的面积不大,没一会儿眼前就是没边儿的戈壁。车轮碾得地上的沙粒打在车身和车玻璃上啪啪直响,在这种路上开这种车最好,皮实。 司机姓包,给敦煌研究院开了二十多年的车了,风里来沙里去,整天乐呵呵的,健谈,土生土长的西北人,脸晒得黑红。长期跟研究院打交道的包师傅,张口闭口聊得不是石窟艺术就是石窟保护,也大有半个学术学者的架势了。肖也随和,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去,两人说得热火朝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这次大暴雨的事了。 “有的石窟辛辛苦苦修了十多年,说灌就给灌了,混着泥土沙子草皮的,气得老师傅都跟着直跺脚。”包师傅说到这啧啧了两声,又夹杂了一声惋惜长叹,“要不说你们这些修复师啊工程队啊太不容易了呢,肖工你是刚回来不知道,你师父这阵子要么石窟要么研究院,都没怎么回过家。哦对了,新疆有意思吗?风景比咱们大西北漂亮吧?” 肖也这两年去支援新疆壁画修复工作,干的最多活就是“面壁思过”,至于新疆的好山好水好风光他都没时间领略,想了想,清清嗓子说,“嗯新疆的姑娘美。” “我也听说了,说那边的姑娘可漂亮了” 车载音箱里放着张信哲的《信仰》,可能是音箱老旧的缘故,放出的曲子时不时夹杂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江执没参与谈话环节,坐在后排中间位置,两条大长腿随意交叠前伸,脖子上挂着耳机,但没听音乐,他始终看着窗外被阳光耀得刺眼的戈壁,隔着一层玻璃都能觉着砂砾滚烫。 音箱里的歌他没怎么听过,隐约能辨出些许歌词来: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有人说敦煌也是一种信仰,是掠过千年的奇迹,是超乎时间念想的力量,神秘辽阔,荒凉瑰丽。 信仰吗? 江执想,也许对他而言,这里就仅仅只是敦煌。 包师傅喋喋一番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江执,呵呵笑了,“这位老师不大爱说话啊,您是第一次来敦煌吗?不习惯吧?到了这个季节就是太热了。” 肖也多少清楚江执不冷不热的性子,替他开口,“大西北这种地方刚来不觉得什么,时间一长就爱上了,就像是我——” “来过。”江执很轻淡的口吻,目光始终没从车窗外收回来。 肖也一身英岸骨就黏过来了,好奇心都跟开了马达似的,“你之前来过敦煌啊?什么时候?没听师父 说过。” 江执视他为空气的架势,肖也见挖不出料来,脸上露出惋惜神情。包师傅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后座的情况,心想着:都能给肖工摆脸色啊,估计是位更厉害的老师啊 耳根子清净了,江执望着车窗外满眼土黄的“风景”,闯进脑子里的却是敦煌的另一张面孔。 第一次来这里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正值四月初,早晚还有温差。听说江南的四月是一江烟水照晴岚,而敦煌的四月是皂雕落日黄沙。沙尘一起就是昏天暗地,不管商家住户再怎么关门封窗,上手一蹭还会是满掌黄色沙土。 风过耳时都会被沙子打得生疼,街上的人很少,不得不出门的都扣帽戴口巾的,藏在防风镜后面的双眼都恨不得眯成一条缝。 那年他一路从阳关c玉门关c汉长城遗址再到雅丹魔鬼城,整个的敦煌西线甚至直达罗布泊,在近乎逼死人的戈壁滩,伴他同行的就只有漫天黄沙。都说春风不度玉门关,那一条进入西域北路的古丝绸之路,放进他眼里的就是无尽荒凉。 肖也又凑过来了,小声问他,“你来敦煌,接手的肯定不会是普通石窟吧?” 江执扯回散在黄沙里的记忆,不紧不忙地反将了他一军,“敦煌每一个石窟都不普通。” 肖也被他钻了空子也没恼,肩膀抵着他的肩膀,“但是,那个第0号石窟相比其他石窟会更不普通吧?” 更多请收藏【】! 第6章 谜一样的关门弟子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但凡石窟群都是由“1”号开始排序,敦煌石窟包括莫高窟c榆林和西千佛洞排序方式也都无一例外,当然,只是对外公开的是这样。 还有一处石窟是没记入册的,也就是没有编号,对外从没公开过,被叫做第0号石窟。 当然,有关第0号石窟的事是肖也听说的,更像是个传闻,像是他这批年轻的壁画修复师谁都没亲眼见过,问老一代的师傅或研究院的教授都是闭口不谈,讳莫如深。 关于第0号石窟的传闻从没消失过,尤其是在坊间,说里面藏着活着飞天的c说不能开石窟一开就能死人的c说那个石窟其实是有个天大秘密的各式各样的说法,一时间让原本就透着神秘色彩的敦煌石窟更是蒙上一层月朦胧鸟朦胧的面纱。 封建迷信对于他们这些壁画修复师来说当然是不会信,可历来修复师都不敢轻易去接手的第0号石窟,这么多年都被所里压着不对外开发的地方,在经过一场大雨后突然请来外援,那里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话成功拽回江执的目光,落在肖也脸上。 肖也心中得意。 一双含笑的眼俊则俊矣,“是不是良心发现想跟我说点什么?” 毕竟还有五千块的友谊在呢。 江执盯着他的脸,盯了好半天突然恍悟,“怪不得这次瞅着你挺别扭,比上次见黑多了。” 末了,状似惋惜叹息一声,“新疆的太阳,挺毒啊” 肖也没料到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么句话,恨不得咬牙挥拳的,“江执!师父能把我叫回来说不准就是要跟你做搭档,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 江执上下瞥了他一眼,“你?” 呵笑两声,然后十分不讲究地又转头去看窗外风景。 你什么你?什么态度这是! 胡翔声拎着保温壶推门进了办公室时,盛棠还半死不活趴在办公桌上,大有一副活不起的模样。 胡翔声把壶往桌上一放,笑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不让你继续跟254窟你就跟我这撒泼耍皮是吧?” 盛棠从交叉的双臂间抬头,下巴抵手背上,干脆就应了他的定义。 “反正您不答应我就不走,占着您的位置不让您干活。” 胡翔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边拧保温壶盖边道,“我带的这批学生属你年龄最小,属你最聪明,也属你鬼心思最多。” “胡教授” 盛棠坐起来,胳膊肘支在桌上,双手撑着脸,打起了悲情牌。 “我跟254窟跟了两年都跟出感情了,里头南壁的降魔变我都快临摹完了,听祁余说254闭窟,我这顶着大酷暑的就飞过来,不就是想趁着不接待游人的时候专心复制嘛,您倒好,说停我就停我,我都跟您这磨叽一上午了,您要是还不松口,那我就在这一直赖着。” 胡翔声是老专家老教授了,从事壁画修复四十多年,修复过的壁画达35000余平方米,也是国内重点文物单位的技术指导和重点美术院校z大教授,但已到快退休年龄的他最喜欢的战斗在一线工作上。 盛棠是胡翔声的学生,就读于z大,是老师同学们眼中的鬼才,对色彩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 15岁因美术大奖就被z大免试入取,在学校里一直有“小梵高”之称。 19岁那年毅然决然改了专业,凭着超强的美术专业底子攻向文物美术研究。 现如今21岁的她已是敦煌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的常客了,主要是做壁画临本和彩塑临品,就在前不久即将研究生毕业的她召开了自己的第五场艺术画展。 可让她一夜爆红并且收割粉丝千万的是她以飞天形象跳的霓裳舞。 她的画功底子源于她的画家爸爸,而舞蹈底子源于她的舞蹈家妈妈,因此除了有“小梵高”之称,网友们还叫她“盛唐飞天”。 而祁余算是胡翔声的半个徒弟,他也是科班出身,考古向,最初是在研究院考古所工作,后来对壁画修复产生浓厚兴趣,拜在胡翔声门下。 盛棠和祁余都是最年轻的一代,但盛棠叫胡翔声为胡教授或胡老师,而祁余叫胡翔声为师父,这里面是有门道的。 做壁画修复这一行当讲究传统,老师傅带徒弟那都是要进窟里手把手教,将自己一身的好手艺尽数传授,就跟武林高手收闭门弟子似的,一辈子可能就带几个徒弟。 之所以说祁余只能算是胡翔声的半个徒弟,是因为他半路入门。 而胡翔声有个血统最纯正 的闭门弟子,是极有慧根之人。 盛棠没见过,听说被派到了外地。 胡翔声对外只有这两个徒弟,也是众所周知的。 可外界曾有传言,说胡翔声这辈子其实是留了两个闭门弟子名额,然而那个名额至今还都空着。 像个谜一样,还容不得别人多问。 盛棠曾经听说有人好信问过,被胡教授当场骂得狗血淋头,从此以后关于那个空着的闭门弟子名额一事就成了禁忌,没人敢问。 胡翔声将拧开的保温壶盖放一边,倒了保温壶里的汤出来,泠泠水声里他语温和蔼,“看来祁余这小子平时工作还是不忙,都有时间给你通风报信。” 盛棠见打感情牌不成,心生二计,坐得直挺挺的,“一句话,您让不让我继续跟254窟吧。” “不让。” “好!”盛棠拍案而起,豪情万丈的,“我就喜欢说话这么痛快的!可是教授” 话锋一转,她又一副自带悲情风bg场似的凑到胡翔声跟前,死拉着他的袖管子拼命晃。 “打住,我主意已定。”胡翔声马上掐断了她楚楚可怜的意图。 盛棠没收回悲切情绪,还在晃他的袖管,“我是可怜我自己啊,千里迢迢背着重庆火锅底料,哎” 下巴朝着椅子上的背包一扬。 胡翔声一听眼睛都亮了,保温壶往桌上一放,兴致冲冲,“火锅底料?你亲手做的?” 更多请收藏【】! 第7章 有点秋后算账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胡翔声是重庆人,好的就是又鲜又辣的火锅这口,奈何在敦煌想吃到纯正家乡味挺难,盛棠刚来敦煌那会被他拉着吃了顿火锅,也嫌人店里的底料做得不好,去了趟菜市场买了牛油和各类配料,做出来的底料那叫一个香,从那天起胡教授就有口福了。 盛棠对辣不是很痴迷,但也能吃,尤其是每次来敦煌都能给胡教授做不少好吃的,她厨艺好,人又鬼灵,所以用美食来“要挟”教授这招十次有九次都灵。 “不是我亲手做的哪能好意思往教授您的肚子里进?我是特意飞了趟重庆买的本地配料。不过,既然进不了254窟,那我今晚就打道回府了。” 盛棠一改刚刚的可怜巴巴,潇洒返身扯过背包,肩带往肩头上一搭,“回见了您内。” 胡翔声都快顿足捶胸了,矫健地一步窜前死扯住她的包。 她回头冲他挤眉瞪眼的,“我去!教授!不带吃不着就上手抢的啊!” “不是不让你进窟,我说了吗?我的意思是给你安排别的窟——” 盛棠扭脸就走。 “哎哎哎。”胡翔声抱定了宁可丢脸也不撒手放包的决心,赶忙道,“我是有特殊任务交给你的,是要跟个国际知名修复师合作,比你自己单打独斗要有意义。” 盛棠一听这话来了兴致,扭头看着胡翔声,“国际知名修复师?是谁?” 问完后蓦地惊喜,将包一甩,赶忙给教授捶肩按摩的,一副谄媚,“难道是fan神?” fan神那可是她崇拜的偶像,她自认有才没服过别人,唯独服fan神。 他可是横空出世的王手级啊,参与和独立完成诸多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例如米兰王宫大厅c洛梅洛圣母大殿内中世纪的灰泥壁画c乔托为斯克罗维尼教堂壁画等,并且跟卢浮宫和巴塞罗那的加泰罗尼亚国家艺术博物馆都有合作。 只可惜,他出面工作时从不露出真容,有才华不喜欢交际,有人说他性格有缺陷甚至有抑郁症。 就在前不久他在退回一块类似来自敦煌揭取的壁画后对外宣布退隐,而退隐之前,他刚刚主持完成位于卢浮宫的达·芬奇名作《圣母子与圣安妮》的修复工作。 胡翔声闻言后面色迟疑,稍许后笑说,“那个本事差不多,鬼才,跟你一样。” 听这口吻就不是fan神了,盛棠微微挑眉,捶肩膀的手一停,那院里能请谁过来?更重要的是,如果随便请个擅长西方壁画修复的专家过来也水土不服啊。 胡翔声见盛棠迟疑不坚,心就放下大半,将她拉坐下后,顺带的将她背包安顿到安全区域,把刚刚倒好的汤推到她跟前,“你师母熬的绿豆汤,喝点吧,降暑。” 见盛棠一直盯着自己,他清清嗓子,“是这样的,那位专家比较习惯独立工作,但我会想办法安排你进去” 盛棠心说这就是没安排好的意思啊,刚要痛诉他这把年龄为了口吃的跟小辈耍赖,就听手机响了。 是胡翔声的手机,接通后说了一声“好”,挂了电话跟盛棠说,“正好,人来了。” 院内,地面被轮胎卷了沙粒尘烟。 盛棠跟着胡翔声身后出大厅时,包师傅的车正好停稳。 车门一开,从里面下来两个男人。 胡翔声大踏步上前,盛棠虽说紧跟其后,但瞧着刚下车这两人的身高身形总觉得有些眼熟。 走在前头的男子穿着清爽,俊朗的一张脸笑起来浪贱浪贱的,对着胡翔声叫了声“师父”,目光一转落在盛棠脸上,微微一愕。 盛棠瞧着眼前这张俊脸也是一愣,紧跟着两人异口同声,“是你?” 胡翔声一瞧这架势笑了,“这是打过照面了?”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她是盛棠。”又看向盛棠,“他是肖也。” 肖也笑着补上一句,“也是我师父那位不成器的闭门弟子,原来你就是盛棠啊,总是听说但没见过,鬼才级画家,小梵高嘛,绕了半天咱是一家人。” 对方挺热情,反倒令盛棠无所适从,毕竟昨天招摇撞骗讹了对方五千大洋世间何其小,老天爷何其喜欢开玩乐,怪不得当时就觉得他不大好糊弄,敢情他就是胡教授的那位赫赫有名关门弟子。 这一脚她算是踹钢板上了。 挤笑问好,眼神落在肖也的身后。 刚刚跟着他一同下车的男人没立马上前,他在环顾四周,然后伫立在耀眼的阳光里,身影高大挺拔,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许久。 他戴着太阳镜,盛棠看不出 他的具体长相,只着他的侧脸轮廓坚挺,他在看盛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在看石窟的方向? 胡翔声没催促,一直耐心等待。 盛棠看得真亮儿的,够能摆谱了,敢让胡教授这么等着。心思又微微一活分,难道,他就是胡教授说的专家? 横向纵向悄悄打量了一番,从身形看倒是看不出他几斤几两重来,但隐隐觉着他像极了昨天的另一位冤大头。 念头杂撞间那男人上前了。 阳光落在他白得发亮的t恤衫上,让盛棠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森林里的云杉树,挺拔伟岸c又傲然独立。 他走到胡翔声面前,出于礼节摘了太阳镜,朝前一伸手,“胡教授,好久不见。” 旁边的盛棠盯着他的脸,只觉眼前乍亮! 怕是这辈子见过的男人都不及眼前这位吧,什么神仙颜值?同样眼睛鼻子的长在人家脸上怎么就能嗯,这!么!帅! 心里像是扑腾过万头的大羊驼,脑子里嗖嗖闪过的都是自己零星看过的言情小说对帅哥的描写字眼:薄唇星目,洒脱不羁 又或者再来点意境诗句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c嵇延祖卓卓如野鹤之在鸡群。 也不怪人家刚刚摆架子,谁让他长得好看呢,有颜值任性点那叫个性,只是这张脸 胡教授伸手相握寒暄了几句,为盛棠介绍,“他是江执,你可以叫他嗯江医生,我刚刚跟你提过的壁画修复专家。” 盛棠闪过脑的第一反应是,啥?僵直?第二反应是:果然剃了胡子更好看 江执将太阳镜往领口上一挂,双臂交叉环抱,状似悠闲,笑,“呵,又见面了。” 这口吻,有点秋后算账的架势啊。 更多请收藏【】! 第8章 心思都用在不务正业上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一场暴雨罕见狂降敦煌,除了交通出行外,最受影响的恐怕就是山上的石窟了。 网上的热搜虽说下去了,但对于敦煌石窟关闭这件事外界都还在议论纷纷,石窟里的壁画和彩塑都是千百年来历史文明的见证,石窟有任何异常消息沸腾,压力自然就会落在研究院身上。 关于石窟关闭现状和外界的质疑声,胡翔声没对江执隐瞒,语重心长说,“西方大多数是湿壁画,咱们敦煌这边都是干壁画,这干湿壁画的区别和修复手法的差异性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本来呢,敦煌壁画的病害就多样复杂,现在又遭遇这场大雨和灌水,一下子给院里的修复师带来不少压力啊。” 两人说话间是站在南区南段一层的石窟前,窟门没锁,里面偶尔传出交谈声。 午后的阳光更烈,眼能瞧见山壁被晃得金黄刺眼,听说大暴雨丰了宕泉河的水位,可瞅着石窟下铺就好的走道上已是厚厚一层黄沙,燥得一丝水分都没有,偶尔风过,都能听见沙粒游走剐蹭沥青地面的声响。 停展阶段,石窟内外都安静得很,江执站在群窟之间。 有脚步声来源于打扫的工作人员,在闷头清理朝阴处几乎要将甬道糊死的沙土。位置较低的石窟难逃被灌水灌沙的命运,听说这些天是全员上阵,壁画修复师们更是日夜不停歇。 江执抬头瞅了一眼石窟上的编号,98窟。这边胡翔声敲了两声窟门随即进入,对他说,“这个窟啊从98年开始修复,一直到13年基本完成,本来就剩下些收尾工作,现在被雨灌了,师傅们大半心血都搭进去了。” 窟内有七八名工作人员,除尘的c测量的c灌胶的c回贴的,工作有条不紊进行,瞧见胡翔声进来后纷纷同他打了招呼,又显然对他身边的江执挺好奇。 胡翔声没打扰他们的工作,同江执简单介绍,“目前我们的保护工程有进度要求,像是欧美许多国家,进度都是由修复师决定,需要的时间更长。” 江执点头,的确如此。 他环视四周,沿途细看,窟内由甬道和主室组成,有四身塑像,其中一身塑像有水渍沙迹,有工作人员正拿着棉球和镊子小心剔除。 见胡翔声在盯着自己瞧,江执淡淡开口,“中心佛坛c四壁连屏的覆斗形殿堂窟的格式,是沿用了晚唐的石窟形制,四壁绘着的经变画囊括了《报恩经变》《劳度叉斗圣变》《思益经变》《维摩诘经变》。石窟在底层,暂且不提这次的大雨,常年会被水分入侵和风沙侵袭” 说到这,他从衣兜里掏出除菌手套戴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了石壁的几处后,继续道,“像是空鼓c酥碱c褪色这类病害必不可少,除此之外地仗层曾经有多处大的裂缝。病害复杂多样,修复了十多年的确是挺快的了。” 修壁画说白了就是修时间,有的修复师一辈子也许就耗在一幅壁画上了。 胡翔声有赞许之意,“手指敏感,眼睛够尖。” 出窟的时候视线有落差,阳光更觉刺眼,江执摘了手套后揉了揉发胀的眼角,胡翔声没停步,径直去了崖面南段底层的另一窟前面。 江执才兜里抽出条口香糖塞嘴里,心中嗤笑:这小老头 第130窟。 进去就能瞧见一尊通顶大佛,由钢管和钢板达成的脚手架阶梯上行,有三人站在佛面下工作,这个洞窟正处于修复阶段。这种大型洞窟里,需要搭建辅助工具,否则穹顶的工程无法完成。 “这个洞窟开凿于唐开元c天宝年间。”胡翔声朝上比划了一下,“师傅们正在修的就是南大佛,以前脚手架是简易型,修画的师傅们站在上头很不方便,现在辅助工具越来越细化,尤其是电源和防火装置都很齐全,所以能很清楚看见顶部的飞天,飞天的衣饰是用沥粉堆金工艺做出来的,精美得很呐。” 江执嚼着口香糖点头,又看了一圈周围,借着光亮凝视穹顶,“浮塑团龙华盖藻井,北宋时期。” 最后踱步到甬道西北墙角,蹲身下来查看,壁墙上的画像已是漫漶不清,“剥离得可惜,三层盛唐c晚唐和北宋时期的壁画,修复反倒成了鸡肋。” 胡翔声眼里对他的赞许更盛,说,“所以我们做了临摹复原,尤其是后期的复原图做得相当不错。” “谁做的?”江执随口一问。 胡翔声笑道,“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小姑娘,盛棠,别看她小,绘画功底可是数一数二的。” 江执听了这话后多少愕然,半晌后站起身,扔了句,“还真没看出来。” 出了石窟,一侧的甬道已经打扫 干净了,江执都已经走过去了,突然脚步一停,紧跟着又折回来。 甬道最里侧躺着一大截枯了的胡杨树干,树心挖空培了土,里面种了不少种类的多肉植物,再旁边有些不是缺口就是破损的c却被收拾干净的瓦罐瓷盆泥碗的,也都种了各色多肉,长势旺盛。 多肉植物成了现代人的新宠后,株株就被装进了各式各样精致的小花盆里,像是这么随性粗鲁的养法倒是不常见,虽然江执也认为这种植物本该就这么养,不娇惯,肆意生长顺其自然。 胡翔声见他打量了半天,走上前说,“是棠棠种的,说种在这里能添点生机,长得是挺不错的,有不少我都叫不上名字。” 江执吹了个挺大的泡泡,破的时候沾了满嘴,舌尖一舔就如数归位,哼笑,“怪不得满纸荒唐言,心思都用在不务正业上了。” 胡翔声闻言先是一愣,紧跟着恍悟说,“你想起来——” “胡教授。”江执冷不丁打断他的话,目光落过来似笑非笑的,“两处洞窟,试也试过了,现在也该跟我说说第0号洞窟的情况了吧?” “查不到资料?孙猴子啊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盛棠盘腿坐在沙发上,啃着西瓜,旁边放着小号收纳桶,里头全都是西瓜籽。 “指定是个绝世高手,又指不定是闷声发大财的那种,胡教授眼眶那么高,总不能请个资质平庸的修复师进洞吧。”程溱操着一口东北普通话,大嗓门奇高。 更多请收藏【】! 第9章 不是说他长贼帅吗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刀戳进西瓜里,利落得卸下一大瓣,没说话,干壁画修复的人的确都不张扬,但只要是有手艺的都会传遍整个圈子,毕竟做这行的人少。 但连程溱都查不到的人 程溱和游叶都是盛棠的同窗加室友,从本科到研究生的这几年可谓是朝夕相处共度荣辱,用程溱的话说就是她们三人已经步入了七年之痒的行列,由最初假惺惺的相敬如宾到现如今大开大合的相爱相杀,具体表现在三人在微信里拉的“塑料姐妹花”群,不怼不说话的那种。 程溱除了是个爽朗的东北姑娘外还有“消息灵通士”的称号,她凡事离不开搜索引擎,大有天下事都尽收眼底的能耐,更重要的是她背后还站着个做私家侦探的男朋友,所以查人找人这种事落在程溱身上就是小菜一碟了。 “哎,你干脆传我张照片得了呗,不是说他长贼帅吗,帅哥更好查” 手机那头喋喋不休的时候,肖也进来了,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敲,盛棠眼瞅着这人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跟程溱道了句再说吧便挂了电话。 照片她暂时是弄不到,那位江医生不像是好说话的主儿,胡教授原本的意思是中午吃个饭大家熟络一下,岂料那人提出直接去石窟的要求。 还真是在人情世故上毫不客气啊。 倒是眼前的这个肖也大抵是因为他们两人都被胡教授撇在办公室的命运,盛棠怎么看肖也怎么觉着顺眼,再不济人家脑袋上还顶着个“关门大弟子”的头衔呢。 很显然,“关门大弟子”对盛棠也很感兴趣,凑上前拉过一把椅子,往她身边一坐,顺势就夺过她手里的西瓜,一双含情目拈笑的,“小妹妹,哥哥跟你打听件事。” 这语气敢情是来刺探情报了。 但人家都这么客气了,她也就礼尚往来,擦了手,左右胳膊肘往桌上一支,双手捧脸,“说吧,小哥哥。” 肖也笑眯眯的,“哥哥问你啊,胡教授是不是要你跟江医生组队?” 盛棠心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说组队早了点吧?我连对方什么底细都没摸出来怎么组? 她放下一条胳膊,一手托腮,“也许吧,以前我也经常跟职业修复师组队啊。” 像是她主要负责临摹c重建壁画图像这类的工作,日常跟修复师打交道也是常事,同样都是要往石窟里钻,一待就要待上好久,时间一长她甚至都开始学习了修复的皮毛。 肖也瞧着她那双黑白晶亮c纯得就跟山泉水似的眼睛,心理建设顿时垮了一半。看来师父是有意培养这小丫头了,难道是想收她为第二个关门弟子?他多少听说过她的能耐,说不准真有一天他就被她这个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他细细打量她,心又是一阵哀嚎,就算师父真偏心也正常吧,瞧瞧人家,长得漂亮又乖巧的,谁见谁喜欢吧,更重要的是,人家年轻! 一看就是能跟他差出几道鸿沟来他太难了! “小哥哥?”盛棠偏着头瞅着他一脸的大酱色,忍着笑,故作小心谨慎问他,“那位江医生什么来头?” “江执啊,他是”肖也放下西瓜没吃,拎过一摞纸杯,顺过胡翔声放在办公桌上的保温壶,里面还装着没来得及喝的绿豆汤。 他给彼此倒了绿豆汤,转眼的工夫也就转了话锋,“职业修复师嘛,要不然师父找他来做什么。” 盛棠“哦”了一声,拉长了音,说了句“明白了”,然后端起纸杯一口闷了绿豆汤。 肖也听得有点懵。 明白了?他说什么了她就明白了?正打算开口,就见盛棠伸出拇指蹭了一下嘴角,纸杯攥成团朝着垃圾桶的方向掷过去,肖也的视线也在半空画了个弧,准确落在垃圾桶里。 再转眼瞧她已起了身,朝着门口走去。肖也叫住她,心里有点受伤,“明白什么了?你就没别的问了?” 比方说问问他的光辉历史等等,他在新疆这两年都快憋成自闭了,每天面壁,跟他相伴的就只有凄风苦雨。再不济他还是关门大弟子吧,对他好奇点是件很困难的事吗? 盛棠靠在门边,抿唇一笑,“明白你没打算跟我一条战线啊,所以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肖也微愣,怎么就弄出个战线来了? 等盛棠的身影不见,他这才细细品了她刚刚的笑容,看着是挺如沐春风的,可怎么就觉着脊梁骨发凉?好像没他认为的乖巧可人呢? 刚拿起西瓜要啃,就见盛棠的一张笑脸又从门边探出来,肖也被这冷不丁的变故吓得嗷一嗓子,掐了 满指头西瓜汁,眼睛抡圆了盯着她。 盛棠一脸的无害,朝他眨眨眼,“怎么会有人叫僵直啊?” “个人喜好吧。” “哦~没事了,随便问问。”盛棠扔了个潇洒的手势,一扭脸走了。 好半天肖也反应过来,僵直怎么了?又没叫僵硬不对啊,这小丫头怎么对江执这么感兴趣呢?不会是看上了吧? 他几口啃光了西瓜,叼着西瓜皮走到镜子前仔仔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番,双手摊开,“我也挺英俊潇洒风度不凡的嘛。” “用这里的人组团队?” 江执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胡翔声,反问,“这是建议还是要求?” 胡翔声没能如他所愿直接带他进第0号石窟,而是又折回了院里,七拐八拐地进了档案室。 档案室在独立一层,位于层南的一处是窗明几净,有舒适的阅览区足够驻足。但他们所在的层北处,光线就暗沉了不少,这里搁存的都是实体资料,按照年份c事件码放整齐。 江执推门进来的瞬间,第一感觉是温度比外面能低出几度来,第二感觉是恍惚走进了陈旧泛黄的年代,空气里充满厚重的气息,甚至连时光都是静止的。 胡翔声回答说,“是要求。” 见江执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想了想,倒了杯水给他,“馆里没奶茶,你将就着喝。” 又接着说,“我知道你有固定的搭档,但水土不服的道理你是清楚的。我为你配的是从基本材料认识到工具使用c到辅助师傅工作c在师傅指导下上手再到独立修复的人,那都是老师傅手把手带出来的能手,协助过西藏c青海c宁夏和甘肃这些兄弟单位,重点是对敦煌壁画十分了解。” 更多请收藏【】! 第10章 尘封的工作日记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胡翔声在生活上是随遇而安的人,但面对工作上的事那是一丝不苟,江执眼睛毒,拆穿胡翔声对他在技能和对敦煌壁画了解程度上的试探,胡翔声尴尬虽有可没觉着这是多此一举,毕竟接下来江执要面对的那可是历史瑰宝。 江执抵靠着桌角,双手搭在桌边,没喝水,耐着性子听胡翔声说完,一语中的,“胡教授安排的都是自己人吧。” “是。” 江执垂下眼,沉默了少许,说,“薛顾先失踪前接手的就是0号石窟?” 这一次胡翔声没那么干脆回答,停搁的时间长过江执刚刚的沉默。江执抬眼看他,胡翔声叹了口气,“等我一下。” 他走到档案柜的尽头,最里层的是上了暗锁的房间。从江执的角度看过去,能瞧见胡翔声开锁时手在轻颤。房门开了,里面很暗,胡翔声进去后一抹灯影也就亮了,约莫三四分钟,房里又暗了,胡翔声从里面出来,手里多了只箱子。 是一个长约30厘米左右扁平状的金属匣子,匣子面上刻了天女的图案,很细的银色线条,就跟工笔画似的。匣扣是齿轮带数字密码的,一共三组。 胡翔声将匣子放在桌上,当着江执的面将数字定格在“930”,只听匣子“啪嗒”一声响,江执眼里的情绪也触动一下。 匣子里躺了本工作日记,厚度跟匣子的高度对等,褐色牛皮纸封面,早已泛旧,右下角的位置有钢笔签的名字:薛梵 江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盯着日记本封面上的签名,紧抿着唇,下巴略有僵冷。 “顾先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人叫了,尤其是年轻一辈的修复师,只知薛梵不知顾先。”胡翔声小心翼翼地将工作日记从匣子里拿出来,轻抚了一下封面,然后递到江执面前,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 “0号石窟的确是顾先负责的,他失踪后,0号石窟里的秘密就跟着这本日记一起被封存了。” 江执接了过来,看着日记没有说话。 胡翔声继续说,“第0号石窟所处位置特殊,如果不是当年也下了一场今年这么大的雨导致洪水冲刷山墙,那么顾先也发现不了那个石窟” 他的话顿了顿,少许又是一声低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再开口声音惆怅,“作为敦煌壁画的守护人,也许我不该这么说,可是这些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如果当年没有发现0号窟,如果当年有专业的修复团队协助,那么顾先就不会势单力薄独自工作,也不会跟着魔了似的天天待在石窟里,更不会后来失踪。” “又如果,当年我没有半途被调走,再如果,那天我能陪着顾先一直待到天亮” 没那么多如果,一切都成了定局,事实上他就是失去了这世上最好的搭档。想当年他和薛顾先两人可是为数不多的职业修复师,也是院里的顶梁柱,携手共度最艰难的石窟修复生活。 胡翔声永远记得当时薛顾先发现石窟时候的亢奋,也记得薛顾先首当其冲揽下石窟的修复工作,更记得他和薛顾先坐在距离石窟窟门不到一公里的枯木上,薛顾先看着石窟的方向,跟他说话时眼里是熠熠生辉。 顾先跟他说,我有预感,如果能够完全解开石窟里的秘密,那将会震惊整个世界! 那一天是黎明前,天际昏沉沉的暗,还未有透亮的光扯破天空,正值黄沙横行的四月初,哪怕有了一场意外的洪水,风沙季也从未让步。 天亮后,就不见了薛顾先的踪影。 “0号石窟特殊,在没有最合适的人选和最稳妥的修复方案前,院里尽量保持它的原态,做了不对外公布的决定,直到今年的这场大雨。”胡翔声说到这抬眼看江执。 “我知道你早晚都会冲着0号石窟来,也知道你为了能够接手0号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这么说吧,不论是修复技能还是对敦煌壁画现状的了解你都是最佳人选,所以今年因为洪水的缘故不得不修复0号窟的时候,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 江执手攥着工作日记,迟迟没翻开,脸色看着平静,但眼里的温度是凉的,良久后他问,“0号窟里藏了什么秘密?” 胡翔声语气沉重,“17窟知道吧,被黄沙埋了900多年的藏经洞,后来被王道士发现,17窟一开,里面大量经文c画卷佛经等文化瑰宝被贩卖。对于17窟来说,至今留了两大疑团,第一,藏经洞当年为什么被封藏?第二,除了17窟外,整个敦煌会不会有第二个藏经洞?而0号窟也是被先人刻意封藏在远离石窟群的位置,我们怀疑它就是传说中的第二藏经洞,如果能完整修复0号窟,可能也就顺带解开17窟被封藏的秘密。” “只是怀疑?”江执质疑。 “目前只是怀疑。”胡翔声明白他的意思,轻声解释,“0号石窟四壁和塑像病害严重,当年顾先接手0号窟的时候因为人手有限,只做完对石窟的清理工作,还没来得及细究就出事了。但凭着顾先多年的壁画修复经验,他认为0号窟极有可能就是第二藏经洞,我跟他是多年搭档,虽然目前还没定论,但我相信他的判断。” 江执始终没翻看日记本,随手将其放回匣子里。胡翔声瞧着他的脸色,一时间竟也拿不准他的心思来。 想了想又说,“说实话我是有私心的,顾先的遗愿我希望能由咱们共同完成,所以在安排人手上我的确有所考虑,再有就是,0号窟的性质没定,也不方便让更多人介入。” 江执伸手按在匣子盖上,微微一用力,盖子阖上,淡淡说,“人手方面我会考虑,前提是他们真要有胡教授说的那么本事才行。” 胡翔声一听这话,老半天悬着的心终于着地了,“放心,他们都是——” “当年薛顾先身边是跟着个学徒吧?”江执打断他的话。 “啊,是有个学徒,顾先出事后那个学徒也离开了敦煌。后来我们辗转多地联系他,想再找找线索什么的,没想到他酗酒翻车,没抢救过来。老家尚算也还有亲戚,但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江执闻言后沉默了半天,说,“好。”拿起匣子转身就走。 胡翔声翻出钥匙锁好了暗室,又用手推了推门,确定门没因年头久远而老旧后转身跟上。 江执却冷不丁停步,回身看着胡翔声意外问了句,“当年您也可以不用调走吧?” 胡翔声一愣,眼瞧着江执的眼神里有锋利,一时间嘴唇嗫嚅。 但江执没继续追问,盯着他忽而笑了,“教授,下次再谈正经事儿的时候记得给我准备一杯奶茶,加冰c全糖,最好再加点芋圆。” 更多请收藏【】! 第11章 在石窟里待傻了吧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事实证明胡翔声并没给江执太多考虑时间,当晚的一顿聚餐,就大有让江执点头配置人手的架势。 盛棠的火锅底料派上了用场,辣椒提色,豆瓣醪糟提鲜,用重牛油,一开锅比川锅更辣味。 她手巧,调了重庆最传统的老油碟,再配上远道而来的山城国宾啤酒,每一样都跟飞镖戳中靶子中心似的戳中胡教授内心最深处。 老教授早早的就坐桌等候了,馋得紧。 毛肚c黄喉c鸭肠三大件必不可少,敦煌少海味,但多牛羊,搭着各式手打牛鱼丸和应季蔬菜,开锅味儿一起,满满的山城烟火气就沸腾了敦煌的荒芜。 大热的天,到了落日时分擎上辣进人心的火锅,冰后的啤酒打着沫的往嘴里一灌,可谓是畅快淋漓,更绝的是冰粉,盛棠在原料上放了在当地戈壁滩上晒干的大葡萄干,解辣的同时还能解暑。 桌上有人员集齐的架势,唯独少了江执。 祁余赶回来了,之前协助布达拉宫做补色修复,在这批修复师里,祁余最擅长的是对颜料的复原和把控。 不同于肖也在新疆自杀式毁容,祁余的那张小受脸还是挺白嫩光泽的,只是脑袋乱了,他是沙发发质,稍长一点就跟顶着个鸟窝似的。 为此罗占在旁哼哼直笑说,“能不白嫩光泽吗?天天酥油茶供着,大部分时间都是室内作业,就算出门还有我给他撑着伞,鞍前马后跟伺候爷似的。” 罗占是做壁画加固保护的,属工程那一支,有祁余的地方就有罗占,俩人几乎形影不离,除了配合祁余的工作外,身材魁梧的罗占还习惯性地做祁余的保镖。 祁余是外在清秀内里憨逼的人,十分标准的无辜眼,说起话来是总是正儿八经的,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罗占,你一共帮我打伞四次,有三次是因为下雨,还有一次是因为你怕热” 说话间,调火锅料的手劲一错,干料撒在桌上,紧跟着小憨憨就炸毛了,“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脏死了诶?我手怎么抖了?我完了我完了!我是个修复师啊,手不能废啊,就连一根神经末梢都不能坏” “吵死了!”罗占皱眉高喝,从旁拿了块湿抹布在桌上一蹭,不耐烦道,“擦净了不就完事了?哪那么多废话!” “抹布你得洗啊!随便一扔生虫,万一再招了蟑螂,蟑螂再下几颗蟑螂屎在我身上,我再穿着带蟑螂屎的衣服进石窟——” “胡教授,能把我调走吗?跟谁都行。”罗占恨不得掬上一把辛酸泪,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祁余不是分不分裂的问题,是一发神经就磨叽得能要人命的问题。 胡翔声有了火锅哪管的餐桌上的血雨腥风,闷头摆鱼丸,说了句,“那就把棠棠配给你。” 盛棠闻言,筷子一撂,双手托腮成花状,朝着罗占笑盈盈的。 罗占瞅着她那双妖气冲天的眼睛,哪怕笑得再如花似玉的,后脊梁都一阵阵的泛凉。 祁余趴下身子,盯着罗占结实的胳膊,又恢复了一本正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 罗占是典型的硬汉男,性格干脆利落,脾气火爆的,平时说话都大声豪气,跟他浓眉大眼的长相十分贴合。 但唯独就怕一人,盛棠。 所以胳膊往回一收,狠狠瞪了祁余一眼,再看向盛棠时笑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那个,我五大三粗说话不经脑的,保不齐哪天惹得咱棠棠伤心都不知道,所以就先这样吧,哈哈,挺好挺好的。” 祁余在这头说,“我觉得你跟盛棠没办法搭手啊,你分分钟能被她秒成渣。” 说着把盘子里的撒尿牛丸往辣锅里一下,红汤溅在罗占的裤子上。 罗占一个蹦高,炸了庙了,“祁余!你皮子痒了是吧!” “我帮你擦” “往哪摸呢!” 饭桌上有了祁余和罗占就有了热闹。 肖也靠着盛棠坐,胳膊一伸搭她肩上,敷着面膜的脸绷着笑,“棠妹妹,他不要你没关系,肖哥哥带你飞。” 正在给罗占擦裤子的祁余停了动作,转头愕然盯着肖也,少许,脸上神情又转成无尽崇拜:能顶着个蹭蹭冒热气的火锅敷面膜的人果然不一般! 面膜纸眼睛部位不大,肖也的大部分视线都被屏蔽了,所以没瞧见祁余暗戳戳萌贱贱的表情。 盛棠头一扭,改右手支颐,抬左手自上而下将肖也脸上的面膜揭到鼻梁处,又顺着鼻梁的弧度压实了左右两 边,只露出他一双眼睛。 她笑,“好啊,迫不及待跟肖哥哥学习呢。” 肖也笑得别提多得意,“好说好说,我最喜欢带聪明伶俐乖巧听话的妹子了,放心,以后肖哥哥罩着你,谁都别想欺负你。就一个条件,以后多帮我做点好吃的。” 坐在斜对面的罗占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整个一桌上跟盛棠刚攀上交情的就只有肖也,两年前两人正好你走我来,所以看来这人呐真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在新疆石窟里待傻了吧?不是每张漂亮小脸蛋都要搭着乖巧听话的性子 想到这儿,罗占又觉得腿酸了,伸手揉了揉。 挨着肖也左手坐着的沈瑶一直没说话,开锅了之后她就拿着汤勺慢慢撇着白锅里的浮油,她不吃辣,说吃辣对胃不好。 沈瑶是为数不多的女修复师,同盛棠一样都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人,只不过她目标明确,从一开始就是主攻壁画修复,精通各个时期的壁画历史,并且还在意大利进修过。 更重要的长发漂亮清新脱俗,尤其是那双眼瞅着你时楚楚动人的,业内不少男同胞们都对她有点想法。 但盛棠不待见她。 曾几何时程溱故意操着大东北腔调笑话她,“跟你八竿子巴拉不着的人用你稀罕呐?你觉得人家是绿茶婊,那在男人眼里就是掌中宝呢,挡你害了?” 也是,绿不绿茶的关她盛棠什么事?绿谁也没绿她头上。 可盛棠偏偏就听说了曾经罗占对沈瑶有好感的事,明里暗里的一年多,沈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因此盛棠回击程溱说,“大家都知道罗占喜欢她,就她瞎?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撂句痛快话,总吊着人罗占算怎么回事儿啊?” 程溱懒洋洋回她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罗占都偃旗息鼓了,你搁那破马张飞的干啥?” 更多请收藏【】! 第12章 你还真高看他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撇干净浮油,沈瑶开口了,娇柔柔的,“胡教授,新来的修复师是什么来头?还挺难请的呢,咱们大家伙都到齐了,就差他一个。” 胡翔声抬头瞅了一眼肖也,肖也忙将面膜一扯,随便呼噜了一下脸,“我都三催四请了,可能还在睡吧。”又忙解释说,“他吧,在调时差,能理解。” 大家也没什么埋怨之词,了解他的知道他那臭脾气,不了解他的也不方便多加议论。 倒是沈瑶挺好奇的,“胡教授,院里是接到通知要动第0号窟了是吗?听说之前要邀请fan神来的?” “fan神?”一直不爱跟她搭话的盛棠两眼冒光了,“他能来吗?” 胡教授没等开口,祁余在这边先出声了。 “我觉得吧他来了也没用,他有的本事咱们这边的修复师也有,咱们这边有的本事他可未必能有。而且圈里的人都说他其实没什么本事的,能一下子声名鹊起就是自己炒的,要不然也不能栽在那块揭取的敦煌壁画上。他又不是专业出身,靠着野路子吧能走运一时,但是想走运一辈子就难了” 罗占在桌下踩了祁余一脚。 疼得祁余哇哇叫,“你踩着我了!” 罗占转头给他使眼色,压低了嗓音从齿缝里挤出句话:你是不是傻? 敢当着盛棠的面诋损fan神?虽然他也觉着祁余的话没错,fan有的本事他们也不是没有,但架不住粉丝滤镜啊!而且这个粉丝绝对的铁磁加骨灰级,不是什么善茬。 罗占很担心,下一秒祁余会被盛棠撕成鱿鱼丝。 盛棠意外没恼,倒是笑了,笑得让罗占觉着瘆得慌。 “祁余啊。”她慢悠悠开口了,“我发现你自从得了神经病之后,你就精神多了啊,但是你的智商怎么就没能超过你的身高极限呢?你觉着人家fan神不行?你了解他吗?跟他共过事吗?你说他的本事你也有,成啊,达芬奇的名作你去走一遭啊。什么叫幸运?没有十年的磨刀功夫你敢秀那一分钟的大刀吗?还有你刚刚说什么野路子的,人家出道既被封神,那叫剑走偏锋。fan神是什么人?是旷世奇才,是站在人生的巅峰俯瞰世间渺小,他才叫活着没浪费空气,死了不会浪费土地,就算半生不死也没浪费人民币。” 怼到这儿,盛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喉,又不咸不淡地说,“你可得管好你自己别惹我生气,整个屋子你最了解我,我的动手能力比较强。” 祁余刚要开口,肖也马上抢声,“不管中外都是同行,能进得了咱们这行的就都是牛掰,大家相亲相爱啊。” 盛棠这还等着祁余作死般奋起抵抗呢,第一回合就有偃旗息鼓的架势多没劲,也不是她作风。 正想着,就听身后有人嗤笑,“旷世奇才?你还真高看他。” 语气挺不屑的。 盛棠一扭头,就瞧见江执斜靠着门框,一身慵懒骨的。 穿得挺随意,宽松t恤加宽松沙滩大短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手里拿着杯插着吸管的,呃,奶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跟肖也说的在补觉,总之没上午看着那么精神。 胡翔声见他来了,笑逐颜开的,朝着他一个劲地晃胳膊,“赶紧找地方坐,就差你一个了。” 说完便夹了几片毛肚叠放在汤勺里,勺柄在锅边搭住,毛肚跟着勺子一并下锅煮。 肖也哪会不清楚胡翔声那颗火急火燎的心?就任由他吧嗒着嘴盯着火锅去了,替自家一遇上火锅就没了风骨的师父介绍了彼此。 祁余挺热情的,主动握住江执的手,从年龄到职业特点甚至身高都介绍了个遍,最后强调句自己尚未婚娶。 罗占忍无可忍,许是怕祁余丢了研究院的脸,生生分开这俩人紧握着的手,笑了笑说,“来了就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搭手的吱一声就成。” 沈瑶的眼珠子一直没离开江执的脸,介绍到她的时候盛棠心里是这么想的,呵呵,十有八九是想存储备胎了。 江执含笑跟诸位打了声招呼,也没过多介绍自己,就任由肖也的那句“新来的壁画修复师江执,你们叫他江医生就行”来结束大家对他的了解。 一屋子的人,盛棠和罗占旁边都有空位,江执很不客气,椅子一拉,大大咧咧地坐在盛棠旁边,奶茶往桌上一放,里头有冰块,撞得桄榔响,杯壁上有细小水珠, 火锅是在胡翔声家里吃的,厨房本就不大,大家近乎是胳膊挨着胳膊坐。江执人高马大的,尤其是那双大长腿,伸不直的情况 下只能左右开弓屈着,这么一来能让盛棠发挥的余地就更少了。 盛棠觉着自己一直是礼貌得体的好姑娘,起码在人前装也得装个人样儿出来,更何况好歹也用了幅不知真假的纸骗了人家五千块大洋,怎么着都得礼让三分。 可是 “江医生,听你的意思,你是挺瞧不上fan神了?”盛棠没急着动筷子,转头看着江执问。 脑残这种事分对谁,用在工作上谁要是敢这么评价她,那她势必会让对方打肿脸,可面对心中唯一偶像,她可以残到肝脑涂地。 江执接过肖也递过来的干净筷子,两只筷腿往桌上轻轻一磕,对齐,眼瞅着火锅勺里的毛肚微微卷了边,筷子一伸,比胡翔声快了01秒夹住了毛肚。 于是乎,胡翔声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毛肚进了江执的料碟里,咽了下口水,行啊,人家千里迢迢奔赴敦煌,虽然说有他自己的目的吧,但总归是要付出时间和体力来奉献石窟的,吃你几片毛肚怎么了? 心里顿时平衡不少,然后又夹了几片生毛肚,小心翼翼齐齐整整地又铺在了勺子里烫着。 “你见过他?”江执一口一片毛肚进肚。 很显然他不是很能吃辣,没几口脖子到脸就都红了,呛得他直咳嗽,顺过奶茶大口吸了几下,缓了辣劲才又甩了一句,“这么为他说话,看上了?” 更多请收藏【】! 第13章 看上我也行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盯着他的侧脸,有一瞬间想要狂怼回去,不会好好说话就闭嘴憋说话,乖乖喝你的奶茶去不好吗? 但敌不恼我恼是怼人大忌,她哼笑,潇潇洒洒回了句,“是啊,我就喜欢fan神这款的。做壁画修复的,拼的就是工匠精神,而我家fan神,闷头做自己的事,有能力还不臭显摆,所谓荣耀从来都是他修复的作品,这样的人值得尊重。” “有能力吗?退还壁画的事儿整个圈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不露脸不曝光,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性格有缺陷?” 江执慢悠悠地一伸筷子,很能掐着时间的又在胡教授之前截胡了毛肚,并且顶着胡教授幽怨的眼神毫不客气地放到自己碟盘里。 却没急着吃,大半个身子微微倾过来,眉一挑,“壁画修复师那么多,你换个人试试,看上我也行。” 话音刚落,桌上神情各异。 祁余一口肉塞得腮帮子鼓鼓的,瞅着江执,打了个嗝; 罗占的筷子架在半空,一脸惊讶; 沈瑶也愕然,瞅了瞅江执又瞅了瞅盛棠,打量这两人的关系。 肖也的反应算是正常,他摇摇头,夹了块牛肉,蘸了小料入口,香辣劲冲上来的时候他是着实佩服盛棠的厨艺,然后心里补上了句:江执你个流氓,瞧见漂亮小姑娘你就调戏。 胡翔声一直盯着江执碟盘里的毛肚,心里那个急啊,这么搁着会凉啊,凉了口感就不好了啊,哎 盛棠今天是穿了裙子的,他这么一靠过来,两人的肢体就会若即若离的相贴。 就像是窜上来一股电流,刺激得盛棠心里一个激灵,然后十分不争气地觉着:他的腿和胳膊好结实有力啊 但又不可耻自己满脑子桃心飞的念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男女。 长得好看的人不正经,那叫痞帅,长得不养眼的人不正经,那就被叫做耍流氓,这上哪说理去?但盛棠挺不要脸地就认这个理。 程溱曾经笑骂她是海螺人,就是表面看着正经,一靠近全都是浪的声音,为此她奋力抗议:说谁是海螺人?侮辱谁呢?我是标准的芒果人。 里外都黄! 所以,盛棠顶着这个人设非但没羞赧动怒,反而扬笑相对,凑近他 举动反常,至少没按一个姑娘家的思维逻辑去反应。 江执没躲,就任由她的脸越贴越近,笑谑里多了兴致。 嗯,小姑娘还真是越打量越好看,眼睛狡黠漂亮,让他能一下子想到小时候家里养的猫。 就在肖也他们几个以为盛棠真有那个胆子照着江执那张俊脸亲下去的时候,盛棠却没再继续,胳膊一伸,夺过江执右手边的那只空酒杯,咣当一声放自己跟前,“江医生,您老得真有能让我看上的本事才成啊。” 肖也扑哧笑出声,斜睨着江执,被反撩啊呵呵,让你瞎嘚瑟。 江执不是没瞧见肖也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爽朗笑出声。 斜对面的沈瑶起了身,拎过酒瓶要给江执倒啤酒,眼里是温柔情,语气是娇柔状,“欢迎江医生来敦煌,回头有时间我们带你多转转,大西北的风光很美的。” “谢谢,我自己来。”江执挺绅士,说着要来接酒瓶。 “地主之谊嘛,江医生别客气了。”沈瑶还是坚持为他满上。 江执作罢,再次道谢,举止言行有礼有节。酒满后,他将酒杯挪到一旁,沈瑶轻声问,“江医生不喜欢喝啤酒吗?” 有心要敬酒。 盛棠瞧见沈瑶的手搭在酒杯上,心想着这就要往上搭了?好一出我见犹怜恰似一江芙蓉水的女子啊,哪个男的能受得了这温柔攻势?这江执也不怎么样吧,刚才跟她还像是个杠精似的,现在面对沈瑶这个得体呦 念头还没凉透,就听江执说,“谢谢,我不喝酒,那个你坐吧。” 竟没记住对方的名字! 桌上除了胡翔声外,其他人皆是震惊,再怎么说沈瑶都是能让人一眼难忘的姑娘,名字起得也不繁琐 肖也瞧着江执一脸的正经和沈瑶的不自然,忍不住又笑了。 这一笑反倒让尚处在愕然里的盛棠心里嘀咕了,对美女没反应,那是对男人感兴趣?昨天这俩人在夜市里看着是挺亲密的。 江执忽略桌上各色眼神,一扭脸,清清嗓子,“胡教授。” 胡翔声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涮毛肚呢,冷不丁听江执在叫他,涮 毛肚的手一哆嗦,抬眼就瞧见江执正含笑瞅着自己,心里就愈发没底了。 想他前两次的毛肚因为犯懒被江执截胡,这次他是兢兢业业恪守七上八下涮毛肚操作,眼珠子那是一秒钟都不敢离开筷子,就心心念念着能马上进肚,江执叫他的时候,毛肚不多不少正好是第八下 “谢谢教授。”江执笑得挺诚挚,拿起盘子往他跟前一伸,又不忘补上句,“其实我自己涮就行,太客气了。” 谁跟你客气了! 我那是给你涮的吗? 你抢走的那都是我的心头好辛酸泪的! “嗨,说客气就见外了,你喜欢吃就多吃点。”胡教授压着汩汩流血的心,笑脸相迎,将那片精心到秒数炮制的毛肚送到了江执盘里。 这一幕看得盛棠腮帮子都酸,胡教授笑得近乎变形的脸是认真的吗? 江执很理所应当吃掉了胡教授的“心血”,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这才言归正传,“胡教授,桌上的这几位都是要进0号窟的吧?” 胡翔声现在一听他叫胡教授,心都下意识地发颤。 “是。”他应了声,往锅里下了几片午餐肉,对着在座的各位说,“关于0号石窟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因为气候条件和今年雨水的关系,0号窟不得不面临修复。可是吧,这0号窟里的情况跟敦煌的其他窟都不一样,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 肖也对0号窟那是挖尽了全部心思,见胡翔声话说一半挺着急,催问,“师父,而且什么呀?” 罗占c祁余和沈瑶也都大气不敢喘一下等着下文。 盛棠没撂筷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在往火锅里下小酥肉,江执一心扑在干料的配比上,尽量把辣椒都剔出去了。 更多请收藏【】! 第14章 跟着进0号窟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胡翔声眉心微锁,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合适,所以少许后才继续说,“那里面的壁画不同寻常,也许很大程度上都超出咱们之前的认知。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谁擅长什么我心里都有数,叫你们过来的目的就是人手抽调,由江医生带队,共同负责0号窟的修复工作。” 然后又说了0号窟会是第二藏经洞的怀疑。 这其中,胡翔声没提到薛顾先这个名字,只是跟大家说,院里的薛梵老师曾经负责过0号窟,只是后来发生人员失踪的事,修复工作就不了了之了。 江执不紧不慢,没插嘴,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在听一件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肖也他们几个都竖着耳朵等着。 关于0号窟的事情他们的确都听说个七七八八了,只是一直没接到确定通知。守护敦煌,修复壁画是他们的职责,照理说不管哪个窟,能亲自上手修复,那都是对敦煌文化的传承。 可面对一处从未对外公布的石窟,面对前人都不曾解决的难题,十有八九的修复师都是有心气尝试的,只是,就不清楚这石窟的分量。 “有江医生带头,这件事就靠谱多了。”肖也姿态悠哉,见江执挑眼瞅过来,他又回了一记秋波,就是这秋波里有太多得逞的意味,那意思是,我说什么来着?师父就是喊你来跟我搭档吧,还瞧不上我。 结果换来的依旧是江执的一声冷笑。 两人眼神的你来我往丝毫不差地落在盛棠眼里,她赶紧闷头吃酥肉,辣眼睛。 “在大家看过石窟情况以后,一切的工作调度都由江医生做主,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胡翔声问话的同时,火锅味也悠悠地往鼻腔里钻,那叫一个鲜辣鲜呐,他又咽了下口水。 忍住,为人师表的 可问题是,从开锅到现在他是一口没吃着啊。 肖也c罗占和祁余纷纷表态没问题,沈瑶刚才有点跌份儿,总想着挽回脸面,又笑语盈盈的,“江医生,以后要多多关照了。” 江执不解,反问,“关照什么?” 沈瑶微微一愣,肖也在旁扶额,老天,这是在国外待傻了吗?你就客套两句能死啊?实在不会客套,那就嗯啊答应也成啊。 胡翔声打了圆场,“大家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修复师了,而且各位也都是到过外地支援的专家,你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工作能力绝对没问题,换言之,咱们这个队伍那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以后工作上相互关照,那个,既然大家都没意见” “教授。”盛棠咽了小酥肉,朝着他一举手,“我有意见。” 江执瞅了她一眼。 胡翔声看了看热气腾腾的锅子,开始着急他那几片午餐肉。“你说。” “我还想继续摹254窟的降魔变,您想啊,整个敦煌石窟里关于北魏时期绘制的降魔变就只有三幅,除了254窟,就是260和263窟,三窟里属254最有代表性,所以我得争分夺秒啊。” 盛棠筷子一伸夹走了锅里翻腾着的午餐肉,顶着胡教授再次被暴击的绝望眼神放进盘里后,换了伟光正的口吻继续说,“更重要的是,0号窟开窟需要的是江医生这样的专业人才,我呢,说白了就是只会临摹和壁画分析的小虾米,现在进去没任何意义啊,我又帮不了他们,所以我在新组建的团队里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胡教授眼睁睁地看着盛棠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盘子里的午餐肉一分四块如数进肚,心说,合适!特别合适!一个抢人毛肚,一个抢人午餐肉,这天底下还能有谁比你俩更有默契的了? “教授”见胡翔声不说话,盛棠起了身,一筷子又夹了片午餐肉,这次是直接送胡翔声的盘子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闪烁着blgbilg的无辜之光,“您说呢?” 胡翔声有一瞬几乎感激涕零,因为一片午餐肉,还是棠棠贴心,所以这么一来倒是迟疑了。 “这个你年纪小,又是个天生吃艺术这碗饭的人才,我是很想让你多历练历练,但是选团队进窟这种事的确是不能强人所难,如果你真不想——” “跟着进0号窟。” 江执冷不丁地掐断了胡翔声的心软,也顺便把盛棠那颗即将翩翩起舞的心拍得稀碎。 她咬着筷子,扭头死盯着江执的侧脸,别以为剃了胡子我就不舍得给你下巴戳个血窟窿,人要善良! 江执没看她,“既然在座各位都是教授精心挑选出来的,那就这么定吧。今天这顿聚餐也算是庆祝团队成立,再有人员调动的话,” 他这才扭头看着盛棠,似笑非笑的,“浪费时间,太麻烦。” 盛棠牙关一紧,木筷子上的咬痕绝对又深了一层,换来的是腮帮子酸疼。她不想多跟江执掰扯,目光一转落在胡翔声脸上。 胡翔声面露难色,舔了舔嘴,半天后叹道,“棠棠啊” 盛棠心里一咯噔。 “你看啊,如果0号窟从开窟到修复的过程你都跟着,这更有利于临摹和诠释敦煌作品。”胡翔声将那片午餐肉夹回她盘里,“再说了,你对色彩敏感,这对修复师的工作也有帮助啊。” 这话说的,两不得罪。 “而且”胡翔声微微压低嗓音。 盛棠一瞧,伸手将一脸好奇的肖也扒拉到一边,身子一凑前。 胡翔声也探过来,轻声说,“别忘了你论文还没过呢,接了0号窟,说不定对你的论文也有帮助。江医生是很有经验和想法的职业修复师,有他带着你,你能学到不少东西,有不懂的你都可以问他。” 他冲着江执的方向抬抬下巴,给了盛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论文这件事就像是踩中了盛棠这只猫妖尾巴似的痛,想她为了这篇论文那是熬心熬力沐雨栉风的,结果被人批得一无是处。 盛棠刚想追问胡教授到底是哪个遭雷劈的驳了她的论文,胡教授就坐直了身子,一心又扑到红辣辣的火锅上了。 她已然无趣的,心不甘情不愿地给自己争取点面子,嘟囔了句,“我又不是修复师,还用他跨界教啊” 江执挨着她自然听得真亮的,笑了,“那你想学什么?” 更多请收藏【】! 第15章 六喜丸子成立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呃? 盛棠扭脸看他。 “我倒是可以教你点别的。” 她竟没由来的恍惚了一下,脊梁骨窜上一线热流到后颈,又冲上了脸,不用上手摸都能觉出烫来。 内心一s:这男人笑起来可真好看啊,眼睛跟藏了把钩子似的江医生,要不您老帮我把论文写了吧(?????) 一头埋在锅子里的祁余终于舍得说话了,很是煞风景地切断了空气里这丝微妙的气氛,“棠棠,能进0号窟是多好的事啊,我们会被载入史册的!” “吃你的吧!” 她是图载不载入史册吗?她图的是清心寡欲。 其实江执站在fan神对立面这件事让她挺不爽,甭管他有什么本事,背里损人总不是君子所为吧,有能耐去跟fan神掰头啊。面对阶级敌人,她得在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敬而远之观其缺点找其致命,一举拿下让他对着fan神痛哭流涕后悔不已当初的猖狂。 不远离万一她哪天真瞎了看中了他那张万里挑一的皮囊了呢?又或者她一个不小心忍不住,选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他凌辱了呢? 祁余挺脆生生地“哦”了一声,明明吃的是鱼丸却跟咬了兴奋剂似的,“咱们是一个战队的了,是不是得起个战队名啊!” 盛棠盯着祁余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眼睛脱窗啊,瞧不出她是被逼无奈啊? 可很显然,在座的人眼睛都脱窗 像是肖也,竟十分期待地问祁余,“战队名叫什么?” “叫敢死队!” 话音刚落,罗占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 “这名,太厚重了些吧?”沈瑶挺一本正经的。 盛棠觉着头疼。 “那就叫荣耀!”祁余一改平日呆正,欢脱得够呛,起身振臂一呼,“咱们都是精英,组建的团队那肯定就是行业巅峰啊。” “你是不是偷着打王者了” “叫六喜丸子!”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为战队名掰扯不清的时候,江执的嗓音慢悠悠地落下来,“逃什么?” 这话说得盛棠不爱听了,“什么叫逃啊?” “没逃你不进0号窟?”江执轻笑,“我瞧不上你偶像,这对你来说是打脸的事儿吧,听说了,你这姑娘爱记仇。” 盛棠盯着他,盯着盯着忽然也笑了,“按照正常逻辑,你激我,我就得应了对吧?” 江执嘴唇微扬,“傻子都能看出来我就是在激你。” “好啊,我还真就应了,反正你要是真有心压着,胡教授也不可能再让我进254窟。” “聪明。” 盛棠哼哼笑了两声,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转头一拍桌子,惊得其他几人都停了动静,大眼瞪小眼看她。 “有什么好磨叽的?不就一战队名吗?文艺点,叫时间之手!” 桌上沉默了一小会,紧跟着 “这名好啊。” “高大上有内涵” “江医生,你觉得哪个好听?” 江执不紧不慢吸了口奶茶,“不如六喜丸子。” 肖也最积极,对他来说战队名叫啥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进窟。 他端着酒杯起身,魅眼里沁着笑的,“来来来干一个啊,从今天起咱们的六喜丸子,括弧,学名时间之手战队,括弧完了,就正式成立了啊,不出意外的话,往后的日子里咱们几个就是荣辱与共c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的弟兄了,还有姐妹,酒都满上!不能喝酒的” 他瞅了一眼江执,江执冲着他示意了一下奶茶,他说,“以奶茶代酒!” 盛棠嗤笑,心说,都多大了还没断奶的啊。 江执撇眼瞅了她一下,心说,才多大啊就喝酒。 夜深,江执放好了薛梵的工作日志,整理了一下团队人员情况。乌龟蓝霹雳顺着定制的“楼梯”(一张老旧的瓦楞纸板)慢吞吞地往上爬,这过程里,蓝霹雳壮实的身躯震得“楼梯”乱晃,艰难上桌,跟江执大眼瞪小眼。 瞪了足有十来分钟,江执用手里的签字笔戳了戳它的头,说,“我今天收了个骗子。” 蓝霹雳梗了一下脖。 江执将笔往桌上一扔,乌龟这东西养不熟,果然没心有灵犀。 蓝霹雳还满腔委屈:是没啥心有 灵犀,费劲巴力地爬上来连口吃的都没有 “六喜丸子”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成立了。 翌日,盛棠顶着一对黑眼圈和一头乱发就被祁余连拖带拽上了车,脚下台阶还没迈稳呢,祁余嗷地一声,“六喜丸子加油!” 惊得盛棠腿一软,幸好身后有只手扶住了她的后腰。祁余你妹啊,鸡血劲还没过啊! 她回头一瞧,是江执。 江执待她站稳后收回了手,“注意点。” 盛棠突然感动了,刚要道谢,就听他慢悠悠补上了句,“会踩到后面的人。” 今天胡翔声带路,因为只有他才知道0号窟的具体方位。这中间,胡翔声挨个拍了拍肩膀,很是语重心长,想想他们几个随便拎出一位都是独挑大梁的主儿,可这次在胡教授眼里都成了新手似的不放心。 一番叮嘱后,胡翔声又跟老僧入定似的望着戈壁滩的方向不吱声,满脸的凝重。盛棠对着大太阳歪头瞅了他好久,一度觉着也许战队名真叫“敢死队”更应景。 而这一日,敦煌几处因暴雨被封的石窟都陆续对外开放了。烈日炎炎,却也没能阻了旅游者的脚步。石窟都是采取分流式,也就是说每天对外开放的石窟有参观人数限制,于是就可瞧见举着各色旅行社小旗子的导游和石窟讲解员,身后都跟着八九人的模样,分批进到不同窟里参观。 敦煌石窟中以莫高窟最受欢迎,慕名而来钻窟的人也是最多的,人来人往c脚步匆匆,操着各地方言的,时不时会有讲解员高亢的提醒:先生不好意思,窟里不让开闪光灯这期间还偶尔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的呵斥声。 还是包师傅开车,穿过慕名而来的游客和旅行大巴,一路直扎丝路深处。 更多请收藏【】! 第16章 似乎动了一下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车上依然咿咿呀呀着老曲子,窗外是沉寂了千百年来的戈壁黄沙,能恍惚了时间概念,所以当刘德华那句“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落进耳朵里时,说现在是八九十年代也不为过。 盛棠的手机里没闲着。 程溱:0号藏的挺深啊,我还以为就挨着莫高窟或者榆林呢。 游叶:整条河西走廊和祁连山深处还不定埋了多少秘密呢,现在我们知道的才哪到哪啊。 程溱:棠,那个江执指名让你进团队啥意思?是看上你的才还是稀罕上你的颜了? 游叶:我错过什么了吗?不是刚认识吗? 程溱:是刚认识,但帅哥美女一相逢,总会胜却人间无数吧。 游叶:快弄张照片! 盛棠一脸黑线,不是在说0号窟的事吗,怎么聊着聊着就拐到男人身上了?果然是俩塑料,不能同上进,只会共淫乐。 她目光下意识往旁一扫—— 刚上车那会儿江执是坐在后排,许是图清净,又许是被肖也拉过去的。反正她上了车就直接坐了前排,祁余背着个大包把靠窗位鸠占鹊巢了。车刚开没多久,江执就晃到了前面,顶着她的目光十分自然地往旁边一坐,跟她隔了个过道。 腿太长,坐前排舒服些,这是江执身体力行给她做出来的解释。很快,肖也不甘寂寞地串了位置,坐江执的旁边。 所以,她目前看到的场面是这样的:江执头靠着车座闭目养神,双臂交叉于胸前,肖也也阖着眼,靠着江执的肩膀。 盛棠用火燎屁股的架势迅速偷拍了张照片发“塑料姐妹”群里,心里默念:真是活久见啊。 总觉得脖子后面有什么不对劲,扭头一瞧,正好撞见身后沈瑶秋水盈盈地瞅着江执的侧脸,那叫一个脉脉啊,看见盛棠转过头后她马上撇开目光。 群里炸开了。 程溱:唉呀妈呀!这俩男的简直是人间绝色啊,这身材,这大长腿,太稀罕人了! 游叶: 程溱:哪个是江执啊?(?_?) 游叶:你哭什么?人棠棠这个母胎l一还没嚎呢。 下车的时候,江执从盛棠身边经过,落下句,“下次再想拍我,可以正大光明。” 盛棠一抬眼,瞧着他颀长的背影悠悠然走远了。 北方石窟壁画以敦煌石窟最大,《魏书》中记载说,敦煌地接西域,道俗交得其旧式,村坞相属,多有塔寺,说明当时的佛教盛行。所以除了石窟壁画外,丝绸之路上的兰州c天水c武威c张掖等沿线还分布着不少墓葬壁画。 0号窟从属敦煌,却不依从各家石窟。三危山接绵祁连,一路深入就是0号窟独立的存在,遥遥相对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面对新窟或待修的病害壁画,专业团队在接手时都有一套固定流程,首先就是要做价值评估,换句话说就是要看它的历史c艺术和科学价值多少。 0号窟的价值毋庸置疑,能封闭这么久,不是不在乎,而是太重视了不敢轻易开窟。 江执一行人抵达石窟时大太阳已经很烈了,如果不是戴着遮阳帽,晒在头皮上那就是火辣辣的疼。 盛棠裹着条五彩斑斓的大纱巾,戴遮沿的那种,多少能够挡住巴掌大点脸的强光。西北地广少绿化,所以光线刺眼,加上副太阳镜,她整张脸都快没了。 肖也就逗她,“脸呢?让哥哥看看你脸哪去了?” 盛棠没因相处时间短惯着他,一拳头下去锤得他直咳嗽,江执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0号也是典型的石窟壁画,只是地势极低,位于山体之下。隐蔽是足够隐蔽的了,可一旦遭遇洪水冲刷山体,石窟就会遭受其害,这也是当年0号窟被发现的原因。 当年建造石窟的人可能只想着怎么隐藏这窟,绝没想过千百年后的地理和气候条件。 石窟上了坚固门,防风防雨防风沙,但始终防不住时间游走后留下的痕迹。 一进石窟,温度瞬间就降下来了,外面的光线极少进来,只有些清浅的落在窟口附近,细小的灰尘浮游在光束里,鼻腔里的都是些潮湿的夹杂着陈旧霉气。 几人都是专业修复师,光是靠闻的都知道这里已是病害重重了。 光源一打,窟内的情况明朗。面积不算大,窟制尚算周正。 中心塔柱式石窟,前室是人字披顶,后室是平棋顶,中心塔柱面朝西有圆劵 龛,内塑有菩萨,但就仅此一尊塑像,龛外也没有胁侍菩萨。北壁较为特殊,呈“凸”字形结果,换言之就是有一小段通道。 石窟内灰蒙蒙的,具体壁画情况看不清楚,光源落上去只是隐约可见壁顶的飞天。 几人先行就环境情况c壁画的制作材料和病理情况进行大体上的调查。清理浮灰是个细致活,但也是最先要做的工作。 盛棠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着窟内山壁,心里翻腾着的是一股子震撼。虽然说灰尘暂时蒙了窟内真容,可一进来仍旧是能感受到被千百年时光沉寂下的恢弘文明。 就像是她第一次进莫高窟,那一刻先是觉着时间凝固了,紧跟着迅速逆转到千百年前佛教盛行的年代,画师们c工匠们的虔诚信仰为后世留下了文明瑰宝,千年丝路的繁荣缓缓在眼前浮现。 她沿着壁体慢慢踱着步子,看着山壁上的斑驳和灰烬,藏不住的,只要是时间留下的痕迹,他们终究会将它复原。 江执蹲在前方不远处,嚼着口香糖,打着光源在瞧一处角落,盛棠离江执最近,所以看得清光源映出来的内容。 他正在看鬼怪? 盛棠心里一哆嗦,刚要上前只觉得余光瞥见一丝不对劲,蓦地回头。 斜后方就是龛里那尊菩萨。 她盯着塑像,视线慢慢上移,菩萨坦胸裸足,上身左侧肩膀斜挂着的帔巾和下身缠腰的敞裙都已落上厚厚尘沙,无鼻,断臂,耳唇也被灰蒙了一层,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唯独那双眼不惹尘埃,低垂着,像在怜悯世人。 没什么不对劲,可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盛棠看了一会儿,目光移开,但很快又转了回来。 那菩萨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更多请收藏【】! 第17章 阴风阵阵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怎么这么冷啊?”祁余站在北壁旁上下搓了搓胳膊,然后往罗占身边一凑。 罗占手里拎着光源,扭头瞅了他一眼,也没出声呵斥,就任由他腻着自己。 是低。 外头火辣辣的大太阳,不消一会儿就能烤出半斤油来,但一进窟里,没几分钟光景身上的热乎气没了,寒气嗖嗖地往毛孔里钻,而且 都是背后冒出来的凉气。 盛棠想到了“阴风阵阵”四个字。 “跟地势有关和朝向有关,温度会比寻常石窟低。”胡翔声说了句。 “话说东晋时期有一武陵人,一日顺水误入一处山窟,窟内金碧辉煌乐声悠扬,又有身穿彩色霓裳的天女在曼舞,幻如梦境,只是窟内冷入骨髓。武陵人记位而离,等再寻时却不见踪影,人曰,之前许是在阴府里走了一遭。”肖也测量着石壁慢悠悠地说。 这话让祁余一激灵,喃语,“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能不耳熟吗?”沈瑶在绘图纸上写上几笔,“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 “桃花源记!”祁余扭头盯着肖也的背影,“能不带这么忽悠人的吗?” “我没忽悠你们,确实有野史记载说桃花源记其实是少写了一段。” 从石窟出来天已经黑透,胡翔声被莫高窟临时叫走做技术支持,几人嫌折腾,一股脑的都聚在胡翔声家里总结石窟情况。 才刚坐定,肖也第一时间先澄清自己。 “话说那武陵人是可以在桃花源长住,可他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桃花源里的人说他是误入阴间府。现在想想那个武陵人进到的可能就是墓葬或者山体底部石窟,就跟0号窟的性质一样。” 罗占接受的都是正统教育,摇头说,“桃花源就是作者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但也有人说桃花源其实就是个死人国。”盛棠挺正式地端了餐盘上前,大家一瞅,几袋干脆面。 她挨个每人一袋发下去,撇撇嘴,“教授太抠门了,都不备夜宵。” “棠妹妹,你厨艺那么好,我还以为今晚上有口福了呢。”肖也一笑起来妖孽横生的。 盛棠冲着他晃了晃手指头,“小哥哥会错意了啊,我平生只给两种人做饭,一是我要抱大腿的人,二是我喜欢的人。” 肖也笑得更桃花朵朵开的,“哥哥我身材标准,腿倒是不粗,那就争做第二种吧。” “你没戏。”盛棠干脆利落的。 沈瑶在旁柔声细语说,“棠棠眼眶太高了,肖工一回来,院里多少姑娘芳心暗许了。”说到这,她又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江执。 盛棠都恨不得戳瞎双眼,也是邪门了,每次沈瑶对着江执猛放秋波的时候都能被她瞧见,看来是对人家有意思了,要不然这小嗓音比平常还要柔腻呢。 其实沈瑶说话就是娃娃音,女人听了都怜香惜玉的更别提男人了,虽然说她比盛棠大出不少。 程溱曾经“开导”过盛棠,“我发现你贼柠檬,那你也装呗,你又不是不会温柔妖媚,但你一温柔起来准没好事。” 换来的是盛棠照着她脑袋一顿滚头梨。 肖也挨着她坐,用肩膀轻轻顶了她一下,“听见没,我多抢手,你考虑一下我。” 盛棠没等说话,就听江执开口,嗓音很淡,“死人国这种推断不可信。”他将干脆面放一边,很显然是不喜欢吃。 “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话头又不是她起的。 肖也扯开干脆面的袋口,说,“举一反三啊,我是说咱们这个0号窟,一进去阴沉沉的,大面上咱们都看过了,除了壁画就是塑像,没瞧见经卷啊,是第二藏经洞的可能性很小。” “温度低的离谱,还真跟墓洞似的,别弄了半天咱成挖墓的了。”罗占先隔着袋子捏碎了干脆面,然后才开封。许是真饿了,倒了一把在手里。 刚要往嘴里塞,就听盛棠轻声对他说,“我这有调好的干料你要吗?” “要要要。” 吃干脆面还需要干料吗?肖也迟疑间有点眼馋,看着罗占把干料往干脆面上一撒,大开大合地往嘴里填。可没等嚼上两口,罗占整个人坐在那一僵。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罗占的脸色都变了,猛地反应过来瞪着盛棠,手攥拳锤了一下桌子。以他平时刚烈的性子,这架势就跟要揍人似的。 盛棠不见惧色,手拄脸,笑得 可无辜和良善了,又是娇滴滴的口吻,“罗占哥哥,以后能管住你的人吗?” 罗占的额头都冒汗了,指了指她有些气急,但很快就败下阵来,做了个求饶的手势,下一秒跟喷射机似的冲向洗手间。 “哎,罗占——”沈瑶起身,瞅了盛棠一眼,赶忙去追罗占了。 盛棠撇撇嘴。 肖也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这是?” “说正经事。”江执玩着签字笔说了句,抿起的嘴角有忍笑的弧度。 在石窟里折腾了一天,浮灰散尽,窟内的大体情况也就清晰了不少。 肖也日常看着挺浪里浪气的一人,但说回石窟里的事后就恢复了一本正经。 “0号窟的背景岩体跟现存的敦煌石窟相同,属于第四纪酒泉系砾岩,接触性胶结,钙质是胶结物的主要组成部分,其次就是泥质。照理说这类岩体干燥c但0号窟地势尤其低,所以吸入积水并不容易挥发,从病害角度来说只多不少。另外,从目前观察的窟内情况来看,白灰层部分主要还是高岭土c石灰和石膏,壁面的特点就是孔隙大,颜料渗透性强,壁画颜料保存时间长,也不会产生起甲病害,但我刚才说了,0号窟的位置特殊,所以就算壁面孔隙大也出现了起甲,这跟当时工匠对墙面处理的方式也有关。当然,以上结论都需要再做样品采集鉴定。” 祁余从回来就一直不做声,哪怕是罗占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也置若罔闻,这不符合他平日里的性子。 等肖也说完上述话,他才慢吞吞开口,“初步看,0号窟面临着颜料重度变色褪色c龟裂和起甲c霉变等病害,地仗层也有空鼓和脱落的现象,甚至大幅度剥落,情况损伤严重,治理难度很大” 更多请收藏【】! 第18章 棠小七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罗占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洗了脸,前额的发还湿着,嘴巴通红,沈瑶跟在他后面。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回来后就各回各位,然后投入到讨论当中。 “0号窟目前看就是由壁画和塑像组成,至于其他需要进一步检查再看。颜料方面脱落严重,仅留的色彩可见黑c红和部分蓝,黑色主要集中在氧化和烟熏,红色从大体上看是氯化铜,蓝色部分有青金石和靛青,当然,具体颜色和已褪化的颜色还需要利用拉曼光谱仪进行分析。”沈瑶说了自己的意见。 罗占是工程方面,常年钻窟,他一边按着发疼的嘴角一边说,“窟顶高,修复的时候得往里进大家伙,窟门窄,辅助器械往里进都是麻烦事。” 整个过程江执都没发表意见,大家说他就在听,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棠小七,说说你的看法。” 鸦雀无声。 “棠小七。” 盛棠拄着脸假寐,心还想着,这谁啊还叫这么个名字,小名吗? 思维发散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恍惚觉着周遭太安静了,也没听谁出声应下“棠小七”这个名字,心里一激灵,不会是 收胳膊抬眼,好死不死地对上江执的目光。 果然是一直瞅着她的,眼神像是揶揄又有点认真。 盛棠有点懵,不是,这“你叫我?” 这话问得挺多余,至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关键的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有的绰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江执好心地给了她提示,“我这个人不大喜欢记人名,你的名本身也不好记,棠小七就不错,简单。” 棠小七?什么鬼! 听着怎么跟宠物狗似的? “我的名怎么就不好记了?”盛棠,盛唐,傻子都能通过谐音记住吧? 江执答非所问,“你算是我第七个助理,名副其实。” 我计较的是第几个助理吗?盛棠莫名拥有了个狗名越想越悲愤诶,等等,她挨着人头扫了一遍,很较真地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不是棠小五?” 肖也扑哧笑了,提醒她,“你的重点应该在助理这个身份上,至于小五小七的有区别吗?” “问题要一个一个来。”盛棠回了句。 江执继续挺好心地给她解惑答疑,“算上之前的你是第七个,再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在座的几位都是合作伙伴,除了你,是助理。” “凭什么?” “个人喜好吧,也没什么原因。”江执语气挺故意,“再说了,你是修复师吗?” 这话说的,就像他刚知道她不是修复师似的。 “那你别留我啊。”不是修复师就活该丫鬟命?助理跟合作伙伴的性质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好吧,他安排人员位置就仅凭着个人喜好? 胡教授到底是从哪把他给挖出来的? 江执云淡风轻,但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捉弄,“留着你啊,有用。” 有用吗? 盛棠心里直呵呵,成啊,她得想想以后该怎么跟他“和平相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罗占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洗了脸,前额的发还湿着,嘴巴通红,沈瑶跟在他后面。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回来后就各回各位,然后投入到讨论当中。 “0号窟目前看就是由壁画和塑像组成,至于其他需要进一步检查再看。颜料方面脱落严重,仅留的色彩可见黑c红和部分蓝,黑色主要集中在氧化和烟熏,红色从大体上看是氯化铜,蓝色部分有青金石和靛青,当然,具体颜色和已褪化的颜色还需要利用拉曼光谱仪进行分析。”沈瑶说了自己的意见。 罗占是工程方面,常年钻窟,他一边按着发疼的嘴角一边说,“窟顶高,修复的时候得往里进大家伙,窟门窄,辅助器械往里进都是麻烦事。” 整个过程江执都没发表意见,大家说他就在听,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棠小七,说说你的看法。” 鸦雀无声。 “棠小七。” 盛棠拄着脸假寐,心还想着,这谁啊还叫这么个名字,小名吗? 思维发散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恍惚觉着周遭太安静了,也没听谁出声应下“棠小七”这个名字,心里一激灵,不会是 收胳膊抬眼,好死不死地对上江执的目光。 果然是一直瞅着她的,眼神像是揶揄又有点认真。 盛棠有点懵,不是,这“你叫我?” 这话问得挺多余,至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关键的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有的绰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江执好心地给了她提示,“我这个人不大喜欢记人名,你的名本身也不好记,棠小七就不错,简单。” 棠小七?什么鬼! 听着怎么跟宠物狗似的? “我的名怎么就不好记了?”盛棠,盛唐,傻子都能通过谐音记住吧? 江执答非所问,“你算是我第七个助理,名副其实。” 我计较的是第几个助理吗?盛棠莫名拥有了个狗名越想越悲愤诶,等等,她挨着人头扫了一遍,很较真地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不是棠小五?” 肖也扑哧笑了,提醒她,“你的重点应该在助理这个身份上,至于小五小七的有区别吗?” “问题要一个一个来。”盛棠回了句。 江执继续挺好心地给她解惑答疑,“算上之前的你是第七个,再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在座的几位都是合作伙伴,除了你,是助理。” “凭什么?” “个人喜好吧,也没什么原因。”江执语气挺故意,“再说了,你是修复师吗?” 这话说的,就像他刚知道她不是修复师似的。 “那你别留我啊。”不是修复师就活该丫鬟命?助理跟合作伙伴的性质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好吧,他安排人员位置就仅凭着个人喜好? 胡教授到底是从哪把他给挖出来的? 江执云淡风轻,但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捉弄,“留着你啊,有用。” 有用吗? 盛棠心里直呵呵,成啊,她得想想以后该怎么跟他“和平相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罗占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洗了脸,前额的发还湿着,嘴巴通红,沈瑶跟在他后面。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回来后就各回各位,然后投入到讨论当中。 “0号窟目前看就是由壁画和塑像组成,至于其他需要进一步检查再看。颜料方面脱落严重,仅留的色彩可见黑c红和部分蓝,黑色主要集中在氧化和烟熏,红色从大体上看是氯化铜,蓝色部分有青金石和靛青,当然,具体颜色和已褪化的颜色还需要利用拉曼光谱仪进行分析。”沈瑶说了自己的意见。 罗占是工程方面,常年钻窟,他一边按着发疼的嘴角一边说,“窟顶高,修复的时候得往里进大家伙,窟门窄,辅助器械往里进都是麻烦事。” 整个过程江执都没发表意见,大家说他就在听,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棠小七,说说你的看法。” 鸦雀无声。 “棠小七。” 盛棠拄着脸假寐,心还想着,这谁啊还叫这么个名字,小名吗? 思维发散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恍惚觉着周遭太安静了,也没听谁出声应下“棠小七”这个名字,心里一激灵,不会是 收胳膊抬眼,好死不死地对上江执的目光。 果然是一直瞅着她的,眼神像是揶揄又有点认真。 盛棠有点懵,不是,这“你叫我?” 这话问得挺多余,至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关键的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有的绰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江执好心地给了她提示,“我这个人不大喜欢记人名,你的名本身也不好记,棠小七就不错,简单。” 棠小七?什么鬼! 听着怎么跟宠物狗似的? “我的名怎么就不好记了?”盛棠,盛唐,傻子都能通过谐音记住吧? 江执答非所问,“你算是我第七个助理,名副其实。” 我计较的是第几个助理吗?盛棠莫名拥有了个狗名越想越悲愤诶,等等,她挨着人头扫了一遍,很较真地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不是棠小五?” 肖也扑哧笑了,提醒她,“你的重点应该在助理这个身份上,至于小五小七的有区别吗?” “问题要一个一个来。”盛棠回了句。 江执继续挺好心地给她解惑答疑,“算上之前的你是第七个,再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在座的几位都是合作伙伴,除了你,是助理。” “凭什么?” “个人喜好吧,也没什么原因。”江执语气挺故意,“再说了,你是修复师吗?” 这话说的,就像他刚知道她不是修复师似的。 “那你别留我啊。”不是修复师就活该丫鬟命?助理跟合作伙伴的性质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好吧,他安排人员位置就仅凭着个人喜好? 胡教授到底是从哪把他给挖出来的? 江执云淡风轻,但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捉弄,“留着你啊,有用。” 有用吗? 盛棠心里直呵呵,成啊,她得想想以后该怎么跟他“和平相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罗占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洗了脸,前额的发还湿着,嘴巴通红,沈瑶跟在他后面。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回来后就各回各位,然后投入到讨论当中。 “0号窟目前看就是由壁画和塑像组成,至于其他需要进一步检查再看。颜料方面脱落严重,仅留的色彩可见黑c红和部分蓝,黑色主要集中在氧化和烟熏,红色从大体上看是氯化铜,蓝色部分有青金石和靛青,当然,具体颜色和已褪化的颜色还需要利用拉曼光谱仪进行分析。”沈瑶说了自己的意见。 罗占是工程方面,常年钻窟,他一边按着发疼的嘴角一边说,“窟顶高,修复的时候得往里进大家伙,窟门窄,辅助器械往里进都是麻烦事。” 整个过程江执都没发表意见,大家说他就在听,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棠小七,说说你的看法。” 鸦雀无声。 “棠小七。” 盛棠拄着脸假寐,心还想着,这谁啊还叫这么个名字,小名吗? 思维发散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恍惚觉着周遭太安静了,也没听谁出声应下“棠小七”这个名字,心里一激灵,不会是 收胳膊抬眼,好死不死地对上江执的目光。 果然是一直瞅着她的,眼神像是揶揄又有点认真。 盛棠有点懵,不是,这“你叫我?” 这话问得挺多余,至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关键的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有的绰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江执好心地给了她提示,“我这个人不大喜欢记人名,你的名本身也不好记,棠小七就不错,简单。” 棠小七?什么鬼! 听着怎么跟宠物狗似的? “我的名怎么就不好记了?”盛棠,盛唐,傻子都能通过谐音记住吧? 江执答非所问,“你算是我第七个助理,名副其实。” 我计较的是第几个助理吗?盛棠莫名拥有了个狗名越想越悲愤诶,等等,她挨着人头扫了一遍,很较真地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不是棠小五?” 肖也扑哧笑了,提醒她,“你的重点应该在助理这个身份上,至于小五小七的有区别吗?” “问题要一个一个来。”盛棠回了句。 江执继续挺好心地给她解惑答疑,“算上之前的你是第七个,再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在座的几位都是合作伙伴,除了你,是助理。” “凭什么?” “个人喜好吧,也没什么原因。”江执语气挺故意,“再说了,你是修复师吗?” 这话说的,就像他刚知道她不是修复师似的。 “那你别留我啊。”不是修复师就活该丫鬟命?助理跟合作伙伴的性质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好吧,他安排人员位置就仅凭着个人喜好? 胡教授到底是从哪把他给挖出来的? 江执云淡风轻,但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捉弄,“留着你啊,有用。” 有用吗? 盛棠心里直呵呵,成啊,她得想想以后该怎么跟他“和平相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罗占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洗了脸,前额的发还湿着,嘴巴通红,沈瑶跟在他后面。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回来后就各回各位,然后投入到讨论当中。 “0号窟目前看就是由壁画和塑像组成,至于其他需要进一步检查再看。颜料方面脱落严重,仅留的色彩可见黑c红和部分蓝,黑色主要集中在氧化和烟熏,红色从大体上看是氯化铜,蓝色部分有青金石和靛青,当然,具体颜色和已褪化的颜色还需要利用拉曼光谱仪进行分析。”沈瑶说了自己的意见。 罗占是工程方面,常年钻窟,他一边按着发疼的嘴角一边说,“窟顶高,修复的时候得往里进大家伙,窟门窄,辅助器械往里进都是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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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占是工程方面,常年钻窟,他一边按着发疼的嘴角一边说,“窟顶高,修复的时候得往里进大家伙,窟门窄,辅助器械往里进都是麻烦事。” 整个过程江执都没发表意见,大家说他就在听,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棠小七,说说你的看法。” 鸦雀无声。 “棠小七。” 盛棠拄着脸假寐,心还想着,这谁啊还叫这么个名字,小名吗? 思维发散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恍惚觉着周遭太安静了,也没听谁出声应下“棠小七”这个名字,心里一激灵,不会是 收胳膊抬眼,好死不死地对上江执的目光。 果然是一直瞅着她的,眼神像是揶揄又有点认真。 盛棠有点懵,不是,这“你叫我?” 这话问得挺多余,至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关键的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有的绰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江执好心地给了她提示,“我这个人不大喜欢记人名,你的名本身也不好记,棠小七就不错,简单。” 棠小七?什么鬼! 听着怎么跟宠物狗似的? “我的名怎么就不好记了?”盛棠,盛唐,傻子都能通过谐音记住吧? 江执答非所问,“你算是我第七个助理,名副其实。” 我计较的是第几个助理吗?盛棠莫名拥有了个狗名越想越悲愤诶,等等,她挨着人头扫了一遍,很较真地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不是棠小五?” 肖也扑哧笑了,提醒她,“你的重点应该在助理这个身份上,至于小五小七的有区别吗?” “问题要一个一个来。”盛棠回了句。 江执继续挺好心地给她解惑答疑,“算上之前的你是第七个,再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在座的几位都是合作伙伴,除了你,是助理。” “凭什么?” “个人喜好吧,也没什么原因。”江执语气挺故意,“再说了,你是修复师吗?” 这话说的,就像他刚知道她不是修复师似的。 “那你别留我啊。”不是修复师就活该丫鬟命?助理跟合作伙伴的性质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好吧,他安排人员位置就仅凭着个人喜好? 胡教授到底是从哪把他给挖出来的? 江执云淡风轻,但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捉弄,“留着你啊,有用。” 有用吗? 盛棠心里直呵呵,成啊,她得想想以后该怎么跟他“和平相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罗占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洗了脸,前额的发还湿着,嘴巴通红,沈瑶跟在他后面。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回来后就各回各位,然后投入到讨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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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占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洗了脸,前额的发还湿着,嘴巴通红,沈瑶跟在他后面。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回来后就各回各位,然后投入到讨论当中。 “0号窟目前看就是由壁画和塑像组成,至于其他需要进一步检查再看。颜料方面脱落严重,仅留的色彩可见黑c红和部分蓝,黑色主要集中在氧化和烟熏,红色从大体上看是氯化铜,蓝色部分有青金石和靛青,当然,具体颜色和已褪化的颜色还需要利用拉曼光谱仪进行分析。”沈瑶说了自己的意见。 罗占是工程方面,常年钻窟,他一边按着发疼的嘴角一边说,“窟顶高,修复的时候得往里进大家伙,窟门窄,辅助器械往里进都是麻烦事。” 整个过程江执都没发表意见,大家说他就在听,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棠小七,说说你的看法。” 鸦雀无声。 “棠小七。” 盛棠拄着脸假寐,心还想着,这谁啊还叫这么个名字,小名吗? 思维发散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恍惚觉着周遭太安静了,也没听谁出声应下“棠小七”这个名字,心里一激灵,不会是 收胳膊抬眼,好死不死地对上江执的目光。 果然是一直瞅着她的,眼神像是揶揄又有点认真。 盛棠有点懵,不是,这“你叫我?” 这话问得挺多余,至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关键的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有的绰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江执好心地给了她提示,“我这个人不大喜欢记人名,你的名本身也不好记,棠小七就不错,简单。” 棠小七?什么鬼! 听着怎么跟宠物狗似的? “我的名怎么就不好记了?”盛棠,盛唐,傻子都能通过谐音记住吧? 江执答非所问,“你算是我第七个助理,名副其实。” 我计较的是第几个助理吗?盛棠莫名拥有了个狗名越想越悲愤诶,等等,她挨着人头扫了一遍,很较真地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不是棠小五?” 肖也扑哧笑了,提醒她,“你的重点应该在助理这个身份上,至于小五小七的有区别吗?” “问题要一个一个来。”盛棠回了句。 江执继续挺好心地给她解惑答疑,“算上之前的你是第七个,再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在座的几位都是合作伙伴,除了你,是助理。” “凭什么?” “个人喜好吧,也没什么原因。”江执语气挺故意,“再说了,你是修复师吗?” 这话说的,就像他刚知道她不是修复师似的。 “那你别留我啊。”不是修复师就活该丫鬟命?助理跟合作伙伴的性质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好吧,他安排人员位置就仅凭着个人喜好? 胡教授到底是从哪把他给挖出来的? 江执云淡风轻,但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捉弄,“留着你啊,有用。” 有用吗? 盛棠心里直呵呵,成啊,她得想想以后该怎么跟他“和平相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罗占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洗了脸,前额的发还湿着,嘴巴通红,沈瑶跟在他后面。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回来后就各回各位,然后投入到讨论当中。 “0号窟目前看就是由壁画和塑像组成,至于其他需要进一步检查再看。颜料方面脱落严重,仅留的色彩可见黑c红和部分蓝,黑色主要集中在氧化和烟熏,红色从大体上看是氯化铜,蓝色部分有青金石和靛青,当然,具体颜色和已褪化的颜色还需要利用拉曼光谱仪进行分析。”沈瑶说了自己的意见。 罗占是工程方面,常年钻窟,他一边按着发疼的嘴角一边说,“窟顶高,修复的时候得往里进大家伙,窟门窄,辅助器械往里进都是麻烦事。” 整个过程江执都没发表意见,大家说他就在听,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棠小七,说说你的看法。” 鸦雀无声。 “棠小七。” 盛棠拄着脸假寐,心还想着,这谁啊还叫这么个名字,小名吗? 思维发散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恍惚觉着周遭太安静了,也没听谁出声应下“棠小七”这个名字,心里一激灵,不会是 收胳膊抬眼,好死不死地对上江执的目光。 果然是一直瞅着她的,眼神像是揶揄又有点认真。 盛棠有点懵,不是,这“你叫我?” 这话问得挺多余,至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关键的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有的绰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江执好心地给了她提示,“我这个人不大喜欢记人名,你的名本身也不好记,棠小七就不错,简单。” 棠小七?什么鬼! 听着怎么跟宠物狗似的? “我的名怎么就不好记了?”盛棠,盛唐,傻子都能通过谐音记住吧? 江执答非所问,“你算是我第七个助理,名副其实。” 我计较的是第几个助理吗?盛棠莫名拥有了个狗名越想越悲愤诶,等等,她挨着人头扫了一遍,很较真地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不是棠小五?” 肖也扑哧笑了,提醒她,“你的重点应该在助理这个身份上,至于小五小七的有区别吗?” “问题要一个一个来。”盛棠回了句。 江执继续挺好心地给她解惑答疑,“算上之前的你是第七个,再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在座的几位都是合作伙伴,除了你,是助理。” “凭什么?” “个人喜好吧,也没什么原因。”江执语气挺故意,“再说了,你是修复师吗?” 这话说的,就像他刚知道她不是修复师似的。 “那你别留我啊。”不是修复师就活该丫鬟命?助理跟合作伙伴的性质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好吧,他安排人员位置就仅凭着个人喜好? 胡教授到底是从哪把他给挖出来的? 江执云淡风轻,但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捉弄,“留着你啊,有用。” 有用吗? 盛棠心里直呵呵,成啊,她得想想以后该怎么跟他“和平相处”。 更多请收藏【】! 第19章 你可以随时请教我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那我就说一下窟里的彩塑情况吧。”知难而退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至于助理不助理的那得看他有没有让她心服的本事了,她懒得去逞口舌,直切主题。 “0号窟的彩塑是菩萨造像,从姿态大体判断是半珈菩萨,也就是一腿盘起一腿垂下的坐姿,但因为手足破损严重又有丢失,还要进一步确认。头部五官被破坏,发髻残损,但造像丰肌秀骨,看着跟唐代仕女异曲同工,所以应该是唐代作品。装饰中璎珞c臂钏只剩极少的印记,披巾c莲花座缺失,临摹之前需要完成重新计算尺高甚至莲花瓣尺寸的工作,还要考量材料颜料的种类,因为造像身上的颜料褪色c变色严重,表层出现起甲现象。” 江执没料到她能说得这么详尽,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意外了,笑了笑,“行啊,有两把刷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盛棠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你吃回猪肉。” 嗯? 盛棠一个激灵,警觉地盯着江执。江执大大方方接受她目光的审阅,坦然之势。 坦然到让盛棠头一次心里没底了,“你不是要我去做临摹复原吧?” 其他人也都看着江执。 江执微笑,语气怎么挺怎么善良无害的,“你都主动请辞了,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是你成为我助理后的第一个愿望。” “我怎么就主动——” “遇到问题不用怕,你可以随时请教我。”江执打断她。 这是请教不请教的问题吗? 沈瑶忍不住开口,“江医生,棠棠她只是做石窟现状和成品的临摹工作,不做复原,毕竟她不是修复师,而且这个工作量对她来说太大了。” 盛棠从没这么感激过沈瑶,马上补了句,“没错,你想要我做的跟我平时做的是两个工种,如果是在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工作量大也无所谓。” 江执交给她的任务完全是超出她过往的工作范围和经验的,说白了,这两年她在敦煌所临摹的都是经过修复师之手后的作品,又或者是确定无法修复的作品。 敦煌之美在于传承,但嵌在石壁上的精美内容要如何传承?石窟里的壁画和彩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时间之重,虽说有修复师日以继夜,可毕竟做这行的是少数,在中国不少石窟还面临着无人修复c只能任凭时间去消磨印记的遗憾。 所以,为了中华瑰宝的生命,除了修复外,临和摹就是最好的途径。 盛棠自信在众多临摹师里她的技能很高,可江执更大胆,是要她连复原工作一并做了。 “130窟甬道西北墙画像的后期复原图不就是你的杰作吗?”江执不以为然。 盛棠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通过胡翔声知道的。 “是我做的不假,但那个墙角壁画模糊不清,已经不具备修复条件了,所以后期复原图只是参考。”她势必得先把这件事掰扯明白,“你现在是要根据我的复原图去做修复,能一样吗。” “棠小七。”江执看着她,“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心智发育不健全的,所以这项工作对你来说不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那我就说一下窟里的彩塑情况吧。”知难而退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至于助理不助理的那得看他有没有让她心服的本事了,她懒得去逞口舌,直切主题。 “0号窟的彩塑是菩萨造像,从姿态大体判断是半珈菩萨,也就是一腿盘起一腿垂下的坐姿,但因为手足破损严重又有丢失,还要进一步确认。头部五官被破坏,发髻残损,但造像丰肌秀骨,看着跟唐代仕女异曲同工,所以应该是唐代作品。装饰中璎珞c臂钏只剩极少的印记,披巾c莲花座缺失,临摹之前需要完成重新计算尺高甚至莲花瓣尺寸的工作,还要考量材料颜料的种类,因为造像身上的颜料褪色c变色严重,表层出现起甲现象。” 江执没料到她能说得这么详尽,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意外了,笑了笑,“行啊,有两把刷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盛棠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你吃回猪肉。” 嗯? 盛棠一个激灵,警觉地盯着江执。江执大大方方接受她目光的审阅,坦然之势。 坦然到让盛棠头一次心里没底了,“你不是要我去做临摹复原吧?” 其他人也都看着江执。 江执微笑,语气怎么挺怎么善良无害的,“你都主动请辞了,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是你成为我助理后的第一个愿望。” “我怎么就主动——” “遇到问题不用怕,你可以随时请教我。”江执打断她。 这是请教不请教的问题吗? 沈瑶忍不住开口,“江医生,棠棠她只是做石窟现状和成品的临摹工作,不做复原,毕竟她不是修复师,而且这个工作量对她来说太大了。” 盛棠从没这么感激过沈瑶,马上补了句,“没错,你想要我做的跟我平时做的是两个工种,如果是在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工作量大也无所谓。” 江执交给她的任务完全是超出她过往的工作范围和经验的,说白了,这两年她在敦煌所临摹的都是经过修复师之手后的作品,又或者是确定无法修复的作品。 敦煌之美在于传承,但嵌在石壁上的精美内容要如何传承?石窟里的壁画和彩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时间之重,虽说有修复师日以继夜,可毕竟做这行的是少数,在中国不少石窟还面临着无人修复c只能任凭时间去消磨印记的遗憾。 所以,为了中华瑰宝的生命,除了修复外,临和摹就是最好的途径。 盛棠自信在众多临摹师里她的技能很高,可江执更大胆,是要她连复原工作一并做了。 “130窟甬道西北墙画像的后期复原图不就是你的杰作吗?”江执不以为然。 盛棠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通过胡翔声知道的。 “是我做的不假,但那个墙角壁画模糊不清,已经不具备修复条件了,所以后期复原图只是参考。”她势必得先把这件事掰扯明白,“你现在是要根据我的复原图去做修复,能一样吗。” “棠小七。”江执看着她,“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心智发育不健全的,所以这项工作对你来说不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那我就说一下窟里的彩塑情况吧。”知难而退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至于助理不助理的那得看他有没有让她心服的本事了,她懒得去逞口舌,直切主题。 “0号窟的彩塑是菩萨造像,从姿态大体判断是半珈菩萨,也就是一腿盘起一腿垂下的坐姿,但因为手足破损严重又有丢失,还要进一步确认。头部五官被破坏,发髻残损,但造像丰肌秀骨,看着跟唐代仕女异曲同工,所以应该是唐代作品。装饰中璎珞c臂钏只剩极少的印记,披巾c莲花座缺失,临摹之前需要完成重新计算尺高甚至莲花瓣尺寸的工作,还要考量材料颜料的种类,因为造像身上的颜料褪色c变色严重,表层出现起甲现象。” 江执没料到她能说得这么详尽,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意外了,笑了笑,“行啊,有两把刷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盛棠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你吃回猪肉。” 嗯? 盛棠一个激灵,警觉地盯着江执。江执大大方方接受她目光的审阅,坦然之势。 坦然到让盛棠头一次心里没底了,“你不是要我去做临摹复原吧?” 其他人也都看着江执。 江执微笑,语气怎么挺怎么善良无害的,“你都主动请辞了,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是你成为我助理后的第一个愿望。” “我怎么就主动——” “遇到问题不用怕,你可以随时请教我。”江执打断她。 这是请教不请教的问题吗? 沈瑶忍不住开口,“江医生,棠棠她只是做石窟现状和成品的临摹工作,不做复原,毕竟她不是修复师,而且这个工作量对她来说太大了。” 盛棠从没这么感激过沈瑶,马上补了句,“没错,你想要我做的跟我平时做的是两个工种,如果是在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工作量大也无所谓。” 江执交给她的任务完全是超出她过往的工作范围和经验的,说白了,这两年她在敦煌所临摹的都是经过修复师之手后的作品,又或者是确定无法修复的作品。 敦煌之美在于传承,但嵌在石壁上的精美内容要如何传承?石窟里的壁画和彩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时间之重,虽说有修复师日以继夜,可毕竟做这行的是少数,在中国不少石窟还面临着无人修复c只能任凭时间去消磨印记的遗憾。 所以,为了中华瑰宝的生命,除了修复外,临和摹就是最好的途径。 盛棠自信在众多临摹师里她的技能很高,可江执更大胆,是要她连复原工作一并做了。 “130窟甬道西北墙画像的后期复原图不就是你的杰作吗?”江执不以为然。 盛棠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通过胡翔声知道的。 “是我做的不假,但那个墙角壁画模糊不清,已经不具备修复条件了,所以后期复原图只是参考。”她势必得先把这件事掰扯明白,“你现在是要根据我的复原图去做修复,能一样吗。” “棠小七。”江执看着她,“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心智发育不健全的,所以这项工作对你来说不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那我就说一下窟里的彩塑情况吧。”知难而退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至于助理不助理的那得看他有没有让她心服的本事了,她懒得去逞口舌,直切主题。 “0号窟的彩塑是菩萨造像,从姿态大体判断是半珈菩萨,也就是一腿盘起一腿垂下的坐姿,但因为手足破损严重又有丢失,还要进一步确认。头部五官被破坏,发髻残损,但造像丰肌秀骨,看着跟唐代仕女异曲同工,所以应该是唐代作品。装饰中璎珞c臂钏只剩极少的印记,披巾c莲花座缺失,临摹之前需要完成重新计算尺高甚至莲花瓣尺寸的工作,还要考量材料颜料的种类,因为造像身上的颜料褪色c变色严重,表层出现起甲现象。” 江执没料到她能说得这么详尽,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意外了,笑了笑,“行啊,有两把刷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盛棠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你吃回猪肉。” 嗯? 盛棠一个激灵,警觉地盯着江执。江执大大方方接受她目光的审阅,坦然之势。 坦然到让盛棠头一次心里没底了,“你不是要我去做临摹复原吧?” 其他人也都看着江执。 江执微笑,语气怎么挺怎么善良无害的,“你都主动请辞了,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是你成为我助理后的第一个愿望。” “我怎么就主动——” “遇到问题不用怕,你可以随时请教我。”江执打断她。 这是请教不请教的问题吗? 沈瑶忍不住开口,“江医生,棠棠她只是做石窟现状和成品的临摹工作,不做复原,毕竟她不是修复师,而且这个工作量对她来说太大了。” 盛棠从没这么感激过沈瑶,马上补了句,“没错,你想要我做的跟我平时做的是两个工种,如果是在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工作量大也无所谓。” 江执交给她的任务完全是超出她过往的工作范围和经验的,说白了,这两年她在敦煌所临摹的都是经过修复师之手后的作品,又或者是确定无法修复的作品。 敦煌之美在于传承,但嵌在石壁上的精美内容要如何传承?石窟里的壁画和彩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时间之重,虽说有修复师日以继夜,可毕竟做这行的是少数,在中国不少石窟还面临着无人修复c只能任凭时间去消磨印记的遗憾。 所以,为了中华瑰宝的生命,除了修复外,临和摹就是最好的途径。 盛棠自信在众多临摹师里她的技能很高,可江执更大胆,是要她连复原工作一并做了。 “130窟甬道西北墙画像的后期复原图不就是你的杰作吗?”江执不以为然。 盛棠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通过胡翔声知道的。 “是我做的不假,但那个墙角壁画模糊不清,已经不具备修复条件了,所以后期复原图只是参考。”她势必得先把这件事掰扯明白,“你现在是要根据我的复原图去做修复,能一样吗。” “棠小七。”江执看着她,“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心智发育不健全的,所以这项工作对你来说不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那我就说一下窟里的彩塑情况吧。”知难而退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至于助理不助理的那得看他有没有让她心服的本事了,她懒得去逞口舌,直切主题。 “0号窟的彩塑是菩萨造像,从姿态大体判断是半珈菩萨,也就是一腿盘起一腿垂下的坐姿,但因为手足破损严重又有丢失,还要进一步确认。头部五官被破坏,发髻残损,但造像丰肌秀骨,看着跟唐代仕女异曲同工,所以应该是唐代作品。装饰中璎珞c臂钏只剩极少的印记,披巾c莲花座缺失,临摹之前需要完成重新计算尺高甚至莲花瓣尺寸的工作,还要考量材料颜料的种类,因为造像身上的颜料褪色c变色严重,表层出现起甲现象。” 江执没料到她能说得这么详尽,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意外了,笑了笑,“行啊,有两把刷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盛棠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你吃回猪肉。” 嗯? 盛棠一个激灵,警觉地盯着江执。江执大大方方接受她目光的审阅,坦然之势。 坦然到让盛棠头一次心里没底了,“你不是要我去做临摹复原吧?” 其他人也都看着江执。 江执微笑,语气怎么挺怎么善良无害的,“你都主动请辞了,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是你成为我助理后的第一个愿望。” “我怎么就主动——” “遇到问题不用怕,你可以随时请教我。”江执打断她。 这是请教不请教的问题吗? 沈瑶忍不住开口,“江医生,棠棠她只是做石窟现状和成品的临摹工作,不做复原,毕竟她不是修复师,而且这个工作量对她来说太大了。” 盛棠从没这么感激过沈瑶,马上补了句,“没错,你想要我做的跟我平时做的是两个工种,如果是在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工作量大也无所谓。” 江执交给她的任务完全是超出她过往的工作范围和经验的,说白了,这两年她在敦煌所临摹的都是经过修复师之手后的作品,又或者是确定无法修复的作品。 敦煌之美在于传承,但嵌在石壁上的精美内容要如何传承?石窟里的壁画和彩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时间之重,虽说有修复师日以继夜,可毕竟做这行的是少数,在中国不少石窟还面临着无人修复c只能任凭时间去消磨印记的遗憾。 所以,为了中华瑰宝的生命,除了修复外,临和摹就是最好的途径。 盛棠自信在众多临摹师里她的技能很高,可江执更大胆,是要她连复原工作一并做了。 “130窟甬道西北墙画像的后期复原图不就是你的杰作吗?”江执不以为然。 盛棠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通过胡翔声知道的。 “是我做的不假,但那个墙角壁画模糊不清,已经不具备修复条件了,所以后期复原图只是参考。”她势必得先把这件事掰扯明白,“你现在是要根据我的复原图去做修复,能一样吗。” “棠小七。”江执看着她,“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心智发育不健全的,所以这项工作对你来说不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那我就说一下窟里的彩塑情况吧。”知难而退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至于助理不助理的那得看他有没有让她心服的本事了,她懒得去逞口舌,直切主题。 “0号窟的彩塑是菩萨造像,从姿态大体判断是半珈菩萨,也就是一腿盘起一腿垂下的坐姿,但因为手足破损严重又有丢失,还要进一步确认。头部五官被破坏,发髻残损,但造像丰肌秀骨,看着跟唐代仕女异曲同工,所以应该是唐代作品。装饰中璎珞c臂钏只剩极少的印记,披巾c莲花座缺失,临摹之前需要完成重新计算尺高甚至莲花瓣尺寸的工作,还要考量材料颜料的种类,因为造像身上的颜料褪色c变色严重,表层出现起甲现象。” 江执没料到她能说得这么详尽,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意外了,笑了笑,“行啊,有两把刷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盛棠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你吃回猪肉。” 嗯? 盛棠一个激灵,警觉地盯着江执。江执大大方方接受她目光的审阅,坦然之势。 坦然到让盛棠头一次心里没底了,“你不是要我去做临摹复原吧?” 其他人也都看着江执。 江执微笑,语气怎么挺怎么善良无害的,“你都主动请辞了,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是你成为我助理后的第一个愿望。” “我怎么就主动——” “遇到问题不用怕,你可以随时请教我。”江执打断她。 这是请教不请教的问题吗? 沈瑶忍不住开口,“江医生,棠棠她只是做石窟现状和成品的临摹工作,不做复原,毕竟她不是修复师,而且这个工作量对她来说太大了。” 盛棠从没这么感激过沈瑶,马上补了句,“没错,你想要我做的跟我平时做的是两个工种,如果是在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工作量大也无所谓。” 江执交给她的任务完全是超出她过往的工作范围和经验的,说白了,这两年她在敦煌所临摹的都是经过修复师之手后的作品,又或者是确定无法修复的作品。 敦煌之美在于传承,但嵌在石壁上的精美内容要如何传承?石窟里的壁画和彩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时间之重,虽说有修复师日以继夜,可毕竟做这行的是少数,在中国不少石窟还面临着无人修复c只能任凭时间去消磨印记的遗憾。 所以,为了中华瑰宝的生命,除了修复外,临和摹就是最好的途径。 盛棠自信在众多临摹师里她的技能很高,可江执更大胆,是要她连复原工作一并做了。 “130窟甬道西北墙画像的后期复原图不就是你的杰作吗?”江执不以为然。 盛棠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通过胡翔声知道的。 “是我做的不假,但那个墙角壁画模糊不清,已经不具备修复条件了,所以后期复原图只是参考。”她势必得先把这件事掰扯明白,“你现在是要根据我的复原图去做修复,能一样吗。” “棠小七。”江执看着她,“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心智发育不健全的,所以这项工作对你来说不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那我就说一下窟里的彩塑情况吧。”知难而退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至于助理不助理的那得看他有没有让她心服的本事了,她懒得去逞口舌,直切主题。 “0号窟的彩塑是菩萨造像,从姿态大体判断是半珈菩萨,也就是一腿盘起一腿垂下的坐姿,但因为手足破损严重又有丢失,还要进一步确认。头部五官被破坏,发髻残损,但造像丰肌秀骨,看着跟唐代仕女异曲同工,所以应该是唐代作品。装饰中璎珞c臂钏只剩极少的印记,披巾c莲花座缺失,临摹之前需要完成重新计算尺高甚至莲花瓣尺寸的工作,还要考量材料颜料的种类,因为造像身上的颜料褪色c变色严重,表层出现起甲现象。” 江执没料到她能说得这么详尽,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意外了,笑了笑,“行啊,有两把刷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盛棠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你吃回猪肉。” 嗯? 盛棠一个激灵,警觉地盯着江执。江执大大方方接受她目光的审阅,坦然之势。 坦然到让盛棠头一次心里没底了,“你不是要我去做临摹复原吧?” 其他人也都看着江执。 江执微笑,语气怎么挺怎么善良无害的,“你都主动请辞了,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是你成为我助理后的第一个愿望。” “我怎么就主动——” “遇到问题不用怕,你可以随时请教我。”江执打断她。 这是请教不请教的问题吗? 沈瑶忍不住开口,“江医生,棠棠她只是做石窟现状和成品的临摹工作,不做复原,毕竟她不是修复师,而且这个工作量对她来说太大了。” 盛棠从没这么感激过沈瑶,马上补了句,“没错,你想要我做的跟我平时做的是两个工种,如果是在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工作量大也无所谓。” 江执交给她的任务完全是超出她过往的工作范围和经验的,说白了,这两年她在敦煌所临摹的都是经过修复师之手后的作品,又或者是确定无法修复的作品。 敦煌之美在于传承,但嵌在石壁上的精美内容要如何传承?石窟里的壁画和彩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时间之重,虽说有修复师日以继夜,可毕竟做这行的是少数,在中国不少石窟还面临着无人修复c只能任凭时间去消磨印记的遗憾。 所以,为了中华瑰宝的生命,除了修复外,临和摹就是最好的途径。 盛棠自信在众多临摹师里她的技能很高,可江执更大胆,是要她连复原工作一并做了。 “130窟甬道西北墙画像的后期复原图不就是你的杰作吗?”江执不以为然。 盛棠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通过胡翔声知道的。 “是我做的不假,但那个墙角壁画模糊不清,已经不具备修复条件了,所以后期复原图只是参考。”她势必得先把这件事掰扯明白,“你现在是要根据我的复原图去做修复,能一样吗。” “棠小七。”江执看着她,“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心智发育不健全的,所以这项工作对你来说不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那我就说一下窟里的彩塑情况吧。”知难而退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至于助理不助理的那得看他有没有让她心服的本事了,她懒得去逞口舌,直切主题。 “0号窟的彩塑是菩萨造像,从姿态大体判断是半珈菩萨,也就是一腿盘起一腿垂下的坐姿,但因为手足破损严重又有丢失,还要进一步确认。头部五官被破坏,发髻残损,但造像丰肌秀骨,看着跟唐代仕女异曲同工,所以应该是唐代作品。装饰中璎珞c臂钏只剩极少的印记,披巾c莲花座缺失,临摹之前需要完成重新计算尺高甚至莲花瓣尺寸的工作,还要考量材料颜料的种类,因为造像身上的颜料褪色c变色严重,表层出现起甲现象。” 江执没料到她能说得这么详尽,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意外了,笑了笑,“行啊,有两把刷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盛棠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你吃回猪肉。” 嗯? 盛棠一个激灵,警觉地盯着江执。江执大大方方接受她目光的审阅,坦然之势。 坦然到让盛棠头一次心里没底了,“你不是要我去做临摹复原吧?” 其他人也都看着江执。 江执微笑,语气怎么挺怎么善良无害的,“你都主动请辞了,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是你成为我助理后的第一个愿望。” “我怎么就主动——” “遇到问题不用怕,你可以随时请教我。”江执打断她。 这是请教不请教的问题吗? 沈瑶忍不住开口,“江医生,棠棠她只是做石窟现状和成品的临摹工作,不做复原,毕竟她不是修复师,而且这个工作量对她来说太大了。” 盛棠从没这么感激过沈瑶,马上补了句,“没错,你想要我做的跟我平时做的是两个工种,如果是在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工作量大也无所谓。” 江执交给她的任务完全是超出她过往的工作范围和经验的,说白了,这两年她在敦煌所临摹的都是经过修复师之手后的作品,又或者是确定无法修复的作品。 敦煌之美在于传承,但嵌在石壁上的精美内容要如何传承?石窟里的壁画和彩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时间之重,虽说有修复师日以继夜,可毕竟做这行的是少数,在中国不少石窟还面临着无人修复c只能任凭时间去消磨印记的遗憾。 所以,为了中华瑰宝的生命,除了修复外,临和摹就是最好的途径。 盛棠自信在众多临摹师里她的技能很高,可江执更大胆,是要她连复原工作一并做了。 “130窟甬道西北墙画像的后期复原图不就是你的杰作吗?”江执不以为然。 盛棠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通过胡翔声知道的。 “是我做的不假,但那个墙角壁画模糊不清,已经不具备修复条件了,所以后期复原图只是参考。”她势必得先把这件事掰扯明白,“你现在是要根据我的复原图去做修复,能一样吗。” “棠小七。”江执看着她,“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心智发育不健全的,所以这项工作对你来说不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那我就说一下窟里的彩塑情况吧。”知难而退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至于助理不助理的那得看他有没有让她心服的本事了,她懒得去逞口舌,直切主题。 “0号窟的彩塑是菩萨造像,从姿态大体判断是半珈菩萨,也就是一腿盘起一腿垂下的坐姿,但因为手足破损严重又有丢失,还要进一步确认。头部五官被破坏,发髻残损,但造像丰肌秀骨,看着跟唐代仕女异曲同工,所以应该是唐代作品。装饰中璎珞c臂钏只剩极少的印记,披巾c莲花座缺失,临摹之前需要完成重新计算尺高甚至莲花瓣尺寸的工作,还要考量材料颜料的种类,因为造像身上的颜料褪色c变色严重,表层出现起甲现象。” 江执没料到她能说得这么详尽,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意外了,笑了笑,“行啊,有两把刷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盛棠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你吃回猪肉。” 嗯? 盛棠一个激灵,警觉地盯着江执。江执大大方方接受她目光的审阅,坦然之势。 坦然到让盛棠头一次心里没底了,“你不是要我去做临摹复原吧?” 其他人也都看着江执。 江执微笑,语气怎么挺怎么善良无害的,“你都主动请辞了,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是你成为我助理后的第一个愿望。” “我怎么就主动——” “遇到问题不用怕,你可以随时请教我。”江执打断她。 这是请教不请教的问题吗? 沈瑶忍不住开口,“江医生,棠棠她只是做石窟现状和成品的临摹工作,不做复原,毕竟她不是修复师,而且这个工作量对她来说太大了。” 盛棠从没这么感激过沈瑶,马上补了句,“没错,你想要我做的跟我平时做的是两个工种,如果是在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工作量大也无所谓。” 江执交给她的任务完全是超出她过往的工作范围和经验的,说白了,这两年她在敦煌所临摹的都是经过修复师之手后的作品,又或者是确定无法修复的作品。 敦煌之美在于传承,但嵌在石壁上的精美内容要如何传承?石窟里的壁画和彩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时间之重,虽说有修复师日以继夜,可毕竟做这行的是少数,在中国不少石窟还面临着无人修复c只能任凭时间去消磨印记的遗憾。 所以,为了中华瑰宝的生命,除了修复外,临和摹就是最好的途径。 盛棠自信在众多临摹师里她的技能很高,可江执更大胆,是要她连复原工作一并做了。 “130窟甬道西北墙画像的后期复原图不就是你的杰作吗?”江执不以为然。 盛棠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通过胡翔声知道的。 “是我做的不假,但那个墙角壁画模糊不清,已经不具备修复条件了,所以后期复原图只是参考。”她势必得先把这件事掰扯明白,“你现在是要根据我的复原图去做修复,能一样吗。” “棠小七。”江执看着她,“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心智发育不健全的,所以这项工作对你来说不难。” 更多请收藏【】! 第20章 我觉着0号窟不对劲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他要求就这么低吗 还是这个人压根就不专业啊。 盛棠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很认真地问他,“0号窟你是打算好好修的,对吧?” 江执瞥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0号窟破损严重,未知的情况也是一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这种情况下一人担负数职也没什么不可能。棠小七,你是助理,总不能我忙着你闲着吧。” “所以换句话说,你就是怕我闲着没事干是吧?” “特别怕你没事干。”江执纯心故意的强调,“你也不想总藏着想法工作吧,小丫头刚入世,多学多做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妹 说得好听,就是自己懒不想做事。 她有预感,以后他不会少折腾她。 但想想看,别管他是不是有心折腾她或者真想偷懒,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做临摹工作是不能有自己创作想法的,必须要如实表达壁画内容。如果做复原的话,在面对残缺不全或破损严重的情况,那靠的就是临摹复原师的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 “其实”祁余支支吾吾出了声,很显然又有些迟疑,所以蹦出两个字就没动静了。 他是有点不对劲。 盛棠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从0号窟回来后就挺苍白,工作讨论期间又极少发言,这简直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肖也说,“祁余,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祁余舔了舔嘴唇,抬眼看江执,“我觉着0号窟不对劲,很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我修了这么多年的石窟,从来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沈瑶挨着祁余坐,认识这些年也没见他这般过,闻言搓了搓胳膊,“你不会是想说那个石窟邪门吧?” “我说不上来。”祁余皱着眉头。 盛棠想到石窟里的那尊彩塑,当时她觉着可能是看花眼了。 罗占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是挺阴森的,我的意思是,温度太低,不像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 大家的话题似乎被越扯越远,都朝着未知领域去了。 “0号窟的传言好像早就有,有说从那个方位传出来乐器声的,像是什么人在演奏,也有说敦煌有未知石窟,里面藏着壁灵。”沈瑶越说胆越小,轻声嘀咕了句,“总之,如果让我自己进0号窟,我不敢。” 盛棠看着沈瑶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揶揄了句,“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吱一声,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陪你进去。” “瞎说什么呢,哪有爱慕的人,什么身强力壮的汉子啊。”沈瑶竟然脸红了,急忙澄清。 盛棠忍笑,这是解释给谁听呢。 江执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没说什么,也没瞧见沈瑶最后瞄向他的那一眼秋水,往椅背上一靠,“肖也,你怎么看?” 肖也想了想,反问他,“你真觉得0号窟有修复的必要?当然,但凡石窟都有存在价值,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真有必要耗尽心力在0号窟上,不说邪不邪的话,窟里的情况咱们都大致了解了,破损严重不说,重要的是并没有发现经书经卷的存在,第二藏经洞一说我认为根本不成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他要求就这么低吗 还是这个人压根就不专业啊。 盛棠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很认真地问他,“0号窟你是打算好好修的,对吧?” 江执瞥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0号窟破损严重,未知的情况也是一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这种情况下一人担负数职也没什么不可能。棠小七,你是助理,总不能我忙着你闲着吧。” “所以换句话说,你就是怕我闲着没事干是吧?” “特别怕你没事干。”江执纯心故意的强调,“你也不想总藏着想法工作吧,小丫头刚入世,多学多做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妹 说得好听,就是自己懒不想做事。 她有预感,以后他不会少折腾她。 但想想看,别管他是不是有心折腾她或者真想偷懒,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做临摹工作是不能有自己创作想法的,必须要如实表达壁画内容。如果做复原的话,在面对残缺不全或破损严重的情况,那靠的就是临摹复原师的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 “其实”祁余支支吾吾出了声,很显然又有些迟疑,所以蹦出两个字就没动静了。 他是有点不对劲。 盛棠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从0号窟回来后就挺苍白,工作讨论期间又极少发言,这简直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肖也说,“祁余,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祁余舔了舔嘴唇,抬眼看江执,“我觉着0号窟不对劲,很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我修了这么多年的石窟,从来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沈瑶挨着祁余坐,认识这些年也没见他这般过,闻言搓了搓胳膊,“你不会是想说那个石窟邪门吧?” “我说不上来。”祁余皱着眉头。 盛棠想到石窟里的那尊彩塑,当时她觉着可能是看花眼了。 罗占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是挺阴森的,我的意思是,温度太低,不像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 大家的话题似乎被越扯越远,都朝着未知领域去了。 “0号窟的传言好像早就有,有说从那个方位传出来乐器声的,像是什么人在演奏,也有说敦煌有未知石窟,里面藏着壁灵。”沈瑶越说胆越小,轻声嘀咕了句,“总之,如果让我自己进0号窟,我不敢。” 盛棠看着沈瑶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揶揄了句,“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吱一声,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陪你进去。” “瞎说什么呢,哪有爱慕的人,什么身强力壮的汉子啊。”沈瑶竟然脸红了,急忙澄清。 盛棠忍笑,这是解释给谁听呢。 江执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没说什么,也没瞧见沈瑶最后瞄向他的那一眼秋水,往椅背上一靠,“肖也,你怎么看?” 肖也想了想,反问他,“你真觉得0号窟有修复的必要?当然,但凡石窟都有存在价值,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真有必要耗尽心力在0号窟上,不说邪不邪的话,窟里的情况咱们都大致了解了,破损严重不说,重要的是并没有发现经书经卷的存在,第二藏经洞一说我认为根本不成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他要求就这么低吗 还是这个人压根就不专业啊。 盛棠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很认真地问他,“0号窟你是打算好好修的,对吧?” 江执瞥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0号窟破损严重,未知的情况也是一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这种情况下一人担负数职也没什么不可能。棠小七,你是助理,总不能我忙着你闲着吧。” “所以换句话说,你就是怕我闲着没事干是吧?” “特别怕你没事干。”江执纯心故意的强调,“你也不想总藏着想法工作吧,小丫头刚入世,多学多做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妹 说得好听,就是自己懒不想做事。 她有预感,以后他不会少折腾她。 但想想看,别管他是不是有心折腾她或者真想偷懒,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做临摹工作是不能有自己创作想法的,必须要如实表达壁画内容。如果做复原的话,在面对残缺不全或破损严重的情况,那靠的就是临摹复原师的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 “其实”祁余支支吾吾出了声,很显然又有些迟疑,所以蹦出两个字就没动静了。 他是有点不对劲。 盛棠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从0号窟回来后就挺苍白,工作讨论期间又极少发言,这简直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肖也说,“祁余,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祁余舔了舔嘴唇,抬眼看江执,“我觉着0号窟不对劲,很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我修了这么多年的石窟,从来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沈瑶挨着祁余坐,认识这些年也没见他这般过,闻言搓了搓胳膊,“你不会是想说那个石窟邪门吧?” “我说不上来。”祁余皱着眉头。 盛棠想到石窟里的那尊彩塑,当时她觉着可能是看花眼了。 罗占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是挺阴森的,我的意思是,温度太低,不像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 大家的话题似乎被越扯越远,都朝着未知领域去了。 “0号窟的传言好像早就有,有说从那个方位传出来乐器声的,像是什么人在演奏,也有说敦煌有未知石窟,里面藏着壁灵。”沈瑶越说胆越小,轻声嘀咕了句,“总之,如果让我自己进0号窟,我不敢。” 盛棠看着沈瑶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揶揄了句,“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吱一声,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陪你进去。” “瞎说什么呢,哪有爱慕的人,什么身强力壮的汉子啊。”沈瑶竟然脸红了,急忙澄清。 盛棠忍笑,这是解释给谁听呢。 江执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没说什么,也没瞧见沈瑶最后瞄向他的那一眼秋水,往椅背上一靠,“肖也,你怎么看?” 肖也想了想,反问他,“你真觉得0号窟有修复的必要?当然,但凡石窟都有存在价值,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真有必要耗尽心力在0号窟上,不说邪不邪的话,窟里的情况咱们都大致了解了,破损严重不说,重要的是并没有发现经书经卷的存在,第二藏经洞一说我认为根本不成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他要求就这么低吗 还是这个人压根就不专业啊。 盛棠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很认真地问他,“0号窟你是打算好好修的,对吧?” 江执瞥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0号窟破损严重,未知的情况也是一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这种情况下一人担负数职也没什么不可能。棠小七,你是助理,总不能我忙着你闲着吧。” “所以换句话说,你就是怕我闲着没事干是吧?” “特别怕你没事干。”江执纯心故意的强调,“你也不想总藏着想法工作吧,小丫头刚入世,多学多做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妹 说得好听,就是自己懒不想做事。 她有预感,以后他不会少折腾她。 但想想看,别管他是不是有心折腾她或者真想偷懒,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做临摹工作是不能有自己创作想法的,必须要如实表达壁画内容。如果做复原的话,在面对残缺不全或破损严重的情况,那靠的就是临摹复原师的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 “其实”祁余支支吾吾出了声,很显然又有些迟疑,所以蹦出两个字就没动静了。 他是有点不对劲。 盛棠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从0号窟回来后就挺苍白,工作讨论期间又极少发言,这简直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肖也说,“祁余,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祁余舔了舔嘴唇,抬眼看江执,“我觉着0号窟不对劲,很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我修了这么多年的石窟,从来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沈瑶挨着祁余坐,认识这些年也没见他这般过,闻言搓了搓胳膊,“你不会是想说那个石窟邪门吧?” “我说不上来。”祁余皱着眉头。 盛棠想到石窟里的那尊彩塑,当时她觉着可能是看花眼了。 罗占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是挺阴森的,我的意思是,温度太低,不像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 大家的话题似乎被越扯越远,都朝着未知领域去了。 “0号窟的传言好像早就有,有说从那个方位传出来乐器声的,像是什么人在演奏,也有说敦煌有未知石窟,里面藏着壁灵。”沈瑶越说胆越小,轻声嘀咕了句,“总之,如果让我自己进0号窟,我不敢。” 盛棠看着沈瑶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揶揄了句,“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吱一声,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陪你进去。” “瞎说什么呢,哪有爱慕的人,什么身强力壮的汉子啊。”沈瑶竟然脸红了,急忙澄清。 盛棠忍笑,这是解释给谁听呢。 江执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没说什么,也没瞧见沈瑶最后瞄向他的那一眼秋水,往椅背上一靠,“肖也,你怎么看?” 肖也想了想,反问他,“你真觉得0号窟有修复的必要?当然,但凡石窟都有存在价值,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真有必要耗尽心力在0号窟上,不说邪不邪的话,窟里的情况咱们都大致了解了,破损严重不说,重要的是并没有发现经书经卷的存在,第二藏经洞一说我认为根本不成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他要求就这么低吗 还是这个人压根就不专业啊。 盛棠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很认真地问他,“0号窟你是打算好好修的,对吧?” 江执瞥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0号窟破损严重,未知的情况也是一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这种情况下一人担负数职也没什么不可能。棠小七,你是助理,总不能我忙着你闲着吧。” “所以换句话说,你就是怕我闲着没事干是吧?” “特别怕你没事干。”江执纯心故意的强调,“你也不想总藏着想法工作吧,小丫头刚入世,多学多做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妹 说得好听,就是自己懒不想做事。 她有预感,以后他不会少折腾她。 但想想看,别管他是不是有心折腾她或者真想偷懒,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做临摹工作是不能有自己创作想法的,必须要如实表达壁画内容。如果做复原的话,在面对残缺不全或破损严重的情况,那靠的就是临摹复原师的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 “其实”祁余支支吾吾出了声,很显然又有些迟疑,所以蹦出两个字就没动静了。 他是有点不对劲。 盛棠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从0号窟回来后就挺苍白,工作讨论期间又极少发言,这简直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肖也说,“祁余,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祁余舔了舔嘴唇,抬眼看江执,“我觉着0号窟不对劲,很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我修了这么多年的石窟,从来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沈瑶挨着祁余坐,认识这些年也没见他这般过,闻言搓了搓胳膊,“你不会是想说那个石窟邪门吧?” “我说不上来。”祁余皱着眉头。 盛棠想到石窟里的那尊彩塑,当时她觉着可能是看花眼了。 罗占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是挺阴森的,我的意思是,温度太低,不像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 大家的话题似乎被越扯越远,都朝着未知领域去了。 “0号窟的传言好像早就有,有说从那个方位传出来乐器声的,像是什么人在演奏,也有说敦煌有未知石窟,里面藏着壁灵。”沈瑶越说胆越小,轻声嘀咕了句,“总之,如果让我自己进0号窟,我不敢。” 盛棠看着沈瑶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揶揄了句,“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吱一声,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陪你进去。” “瞎说什么呢,哪有爱慕的人,什么身强力壮的汉子啊。”沈瑶竟然脸红了,急忙澄清。 盛棠忍笑,这是解释给谁听呢。 江执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没说什么,也没瞧见沈瑶最后瞄向他的那一眼秋水,往椅背上一靠,“肖也,你怎么看?” 肖也想了想,反问他,“你真觉得0号窟有修复的必要?当然,但凡石窟都有存在价值,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真有必要耗尽心力在0号窟上,不说邪不邪的话,窟里的情况咱们都大致了解了,破损严重不说,重要的是并没有发现经书经卷的存在,第二藏经洞一说我认为根本不成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他要求就这么低吗 还是这个人压根就不专业啊。 盛棠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很认真地问他,“0号窟你是打算好好修的,对吧?” 江执瞥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0号窟破损严重,未知的情况也是一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这种情况下一人担负数职也没什么不可能。棠小七,你是助理,总不能我忙着你闲着吧。” “所以换句话说,你就是怕我闲着没事干是吧?” “特别怕你没事干。”江执纯心故意的强调,“你也不想总藏着想法工作吧,小丫头刚入世,多学多做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妹 说得好听,就是自己懒不想做事。 她有预感,以后他不会少折腾她。 但想想看,别管他是不是有心折腾她或者真想偷懒,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做临摹工作是不能有自己创作想法的,必须要如实表达壁画内容。如果做复原的话,在面对残缺不全或破损严重的情况,那靠的就是临摹复原师的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 “其实”祁余支支吾吾出了声,很显然又有些迟疑,所以蹦出两个字就没动静了。 他是有点不对劲。 盛棠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从0号窟回来后就挺苍白,工作讨论期间又极少发言,这简直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肖也说,“祁余,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祁余舔了舔嘴唇,抬眼看江执,“我觉着0号窟不对劲,很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我修了这么多年的石窟,从来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沈瑶挨着祁余坐,认识这些年也没见他这般过,闻言搓了搓胳膊,“你不会是想说那个石窟邪门吧?” “我说不上来。”祁余皱着眉头。 盛棠想到石窟里的那尊彩塑,当时她觉着可能是看花眼了。 罗占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是挺阴森的,我的意思是,温度太低,不像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 大家的话题似乎被越扯越远,都朝着未知领域去了。 “0号窟的传言好像早就有,有说从那个方位传出来乐器声的,像是什么人在演奏,也有说敦煌有未知石窟,里面藏着壁灵。”沈瑶越说胆越小,轻声嘀咕了句,“总之,如果让我自己进0号窟,我不敢。” 盛棠看着沈瑶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揶揄了句,“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吱一声,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陪你进去。” “瞎说什么呢,哪有爱慕的人,什么身强力壮的汉子啊。”沈瑶竟然脸红了,急忙澄清。 盛棠忍笑,这是解释给谁听呢。 江执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没说什么,也没瞧见沈瑶最后瞄向他的那一眼秋水,往椅背上一靠,“肖也,你怎么看?” 肖也想了想,反问他,“你真觉得0号窟有修复的必要?当然,但凡石窟都有存在价值,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真有必要耗尽心力在0号窟上,不说邪不邪的话,窟里的情况咱们都大致了解了,破损严重不说,重要的是并没有发现经书经卷的存在,第二藏经洞一说我认为根本不成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他要求就这么低吗 还是这个人压根就不专业啊。 盛棠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很认真地问他,“0号窟你是打算好好修的,对吧?” 江执瞥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0号窟破损严重,未知的情况也是一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这种情况下一人担负数职也没什么不可能。棠小七,你是助理,总不能我忙着你闲着吧。” “所以换句话说,你就是怕我闲着没事干是吧?” “特别怕你没事干。”江执纯心故意的强调,“你也不想总藏着想法工作吧,小丫头刚入世,多学多做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妹 说得好听,就是自己懒不想做事。 她有预感,以后他不会少折腾她。 但想想看,别管他是不是有心折腾她或者真想偷懒,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做临摹工作是不能有自己创作想法的,必须要如实表达壁画内容。如果做复原的话,在面对残缺不全或破损严重的情况,那靠的就是临摹复原师的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 “其实”祁余支支吾吾出了声,很显然又有些迟疑,所以蹦出两个字就没动静了。 他是有点不对劲。 盛棠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从0号窟回来后就挺苍白,工作讨论期间又极少发言,这简直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肖也说,“祁余,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祁余舔了舔嘴唇,抬眼看江执,“我觉着0号窟不对劲,很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我修了这么多年的石窟,从来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沈瑶挨着祁余坐,认识这些年也没见他这般过,闻言搓了搓胳膊,“你不会是想说那个石窟邪门吧?” “我说不上来。”祁余皱着眉头。 盛棠想到石窟里的那尊彩塑,当时她觉着可能是看花眼了。 罗占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是挺阴森的,我的意思是,温度太低,不像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 大家的话题似乎被越扯越远,都朝着未知领域去了。 “0号窟的传言好像早就有,有说从那个方位传出来乐器声的,像是什么人在演奏,也有说敦煌有未知石窟,里面藏着壁灵。”沈瑶越说胆越小,轻声嘀咕了句,“总之,如果让我自己进0号窟,我不敢。” 盛棠看着沈瑶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揶揄了句,“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吱一声,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陪你进去。” “瞎说什么呢,哪有爱慕的人,什么身强力壮的汉子啊。”沈瑶竟然脸红了,急忙澄清。 盛棠忍笑,这是解释给谁听呢。 江执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没说什么,也没瞧见沈瑶最后瞄向他的那一眼秋水,往椅背上一靠,“肖也,你怎么看?” 肖也想了想,反问他,“你真觉得0号窟有修复的必要?当然,但凡石窟都有存在价值,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真有必要耗尽心力在0号窟上,不说邪不邪的话,窟里的情况咱们都大致了解了,破损严重不说,重要的是并没有发现经书经卷的存在,第二藏经洞一说我认为根本不成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他要求就这么低吗 还是这个人压根就不专业啊。 盛棠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很认真地问他,“0号窟你是打算好好修的,对吧?” 江执瞥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0号窟破损严重,未知的情况也是一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这种情况下一人担负数职也没什么不可能。棠小七,你是助理,总不能我忙着你闲着吧。” “所以换句话说,你就是怕我闲着没事干是吧?” “特别怕你没事干。”江执纯心故意的强调,“你也不想总藏着想法工作吧,小丫头刚入世,多学多做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妹 说得好听,就是自己懒不想做事。 她有预感,以后他不会少折腾她。 但想想看,别管他是不是有心折腾她或者真想偷懒,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做临摹工作是不能有自己创作想法的,必须要如实表达壁画内容。如果做复原的话,在面对残缺不全或破损严重的情况,那靠的就是临摹复原师的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 “其实”祁余支支吾吾出了声,很显然又有些迟疑,所以蹦出两个字就没动静了。 他是有点不对劲。 盛棠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从0号窟回来后就挺苍白,工作讨论期间又极少发言,这简直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肖也说,“祁余,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祁余舔了舔嘴唇,抬眼看江执,“我觉着0号窟不对劲,很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我修了这么多年的石窟,从来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沈瑶挨着祁余坐,认识这些年也没见他这般过,闻言搓了搓胳膊,“你不会是想说那个石窟邪门吧?” “我说不上来。”祁余皱着眉头。 盛棠想到石窟里的那尊彩塑,当时她觉着可能是看花眼了。 罗占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是挺阴森的,我的意思是,温度太低,不像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 大家的话题似乎被越扯越远,都朝着未知领域去了。 “0号窟的传言好像早就有,有说从那个方位传出来乐器声的,像是什么人在演奏,也有说敦煌有未知石窟,里面藏着壁灵。”沈瑶越说胆越小,轻声嘀咕了句,“总之,如果让我自己进0号窟,我不敢。” 盛棠看着沈瑶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揶揄了句,“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吱一声,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陪你进去。” “瞎说什么呢,哪有爱慕的人,什么身强力壮的汉子啊。”沈瑶竟然脸红了,急忙澄清。 盛棠忍笑,这是解释给谁听呢。 江执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没说什么,也没瞧见沈瑶最后瞄向他的那一眼秋水,往椅背上一靠,“肖也,你怎么看?” 肖也想了想,反问他,“你真觉得0号窟有修复的必要?当然,但凡石窟都有存在价值,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真有必要耗尽心力在0号窟上,不说邪不邪的话,窟里的情况咱们都大致了解了,破损严重不说,重要的是并没有发现经书经卷的存在,第二藏经洞一说我认为根本不成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他要求就这么低吗 还是这个人压根就不专业啊。 盛棠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很认真地问他,“0号窟你是打算好好修的,对吧?” 江执瞥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0号窟破损严重,未知的情况也是一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这种情况下一人担负数职也没什么不可能。棠小七,你是助理,总不能我忙着你闲着吧。” “所以换句话说,你就是怕我闲着没事干是吧?” “特别怕你没事干。”江执纯心故意的强调,“你也不想总藏着想法工作吧,小丫头刚入世,多学多做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妹 说得好听,就是自己懒不想做事。 她有预感,以后他不会少折腾她。 但想想看,别管他是不是有心折腾她或者真想偷懒,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做临摹工作是不能有自己创作想法的,必须要如实表达壁画内容。如果做复原的话,在面对残缺不全或破损严重的情况,那靠的就是临摹复原师的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 “其实”祁余支支吾吾出了声,很显然又有些迟疑,所以蹦出两个字就没动静了。 他是有点不对劲。 盛棠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从0号窟回来后就挺苍白,工作讨论期间又极少发言,这简直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肖也说,“祁余,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祁余舔了舔嘴唇,抬眼看江执,“我觉着0号窟不对劲,很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我修了这么多年的石窟,从来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沈瑶挨着祁余坐,认识这些年也没见他这般过,闻言搓了搓胳膊,“你不会是想说那个石窟邪门吧?” “我说不上来。”祁余皱着眉头。 盛棠想到石窟里的那尊彩塑,当时她觉着可能是看花眼了。 罗占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是挺阴森的,我的意思是,温度太低,不像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 大家的话题似乎被越扯越远,都朝着未知领域去了。 “0号窟的传言好像早就有,有说从那个方位传出来乐器声的,像是什么人在演奏,也有说敦煌有未知石窟,里面藏着壁灵。”沈瑶越说胆越小,轻声嘀咕了句,“总之,如果让我自己进0号窟,我不敢。” 盛棠看着沈瑶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揶揄了句,“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吱一声,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陪你进去。” “瞎说什么呢,哪有爱慕的人,什么身强力壮的汉子啊。”沈瑶竟然脸红了,急忙澄清。 盛棠忍笑,这是解释给谁听呢。 江执听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没说什么,也没瞧见沈瑶最后瞄向他的那一眼秋水,往椅背上一靠,“肖也,你怎么看?” 肖也想了想,反问他,“你真觉得0号窟有修复的必要?当然,但凡石窟都有存在价值,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真有必要耗尽心力在0号窟上,不说邪不邪的话,窟里的情况咱们都大致了解了,破损严重不说,重要的是并没有发现经书经卷的存在,第二藏经洞一说我认为根本不成立。” 更多请收藏【】! 第21章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所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江执问大家。 几人都没开口,各有心思。 “棠小七。” 盛棠可真是烦透这个名字了,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跟只鹌鹑似的蜷在宽大的椅子里,没好气说,“修着呗,胡教授都发话了,修好修坏的尽力就得了呗。” 江执沉默片刻,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在手指间轻轻捻转,末了叼在嘴里,起身踱步到窗前。 室内没开大灯,光线不亮。窗外是沉沉夜色,衬得他侧脸严肃。火机一亮,映清楚他眉心的蹙意。 烟雾寥寥间江执开口说,“0号窟,地仗层中的粗泥草层在2到5厘米,细泥层在03到05厘米左右,看着大体跟敦煌石窟,尤其是莫高窟的数据相差不多,但南壁的粗泥草层大致相同,细泥草层的厚度却是固定的,为05厘米。石窟里病害集中,像是起甲c褪色c破损c酥碱和地仗空鼓都存在,有黑烟熏过的痕迹,应该是跟254窟一样曾经进过人烧过火。” 他吞吐了一口烟,目光注视窗外。 “但唯一没有起甲病害的就是南壁,因为南壁确实是壁面空隙大,颜料渗透强,而有这种特点的壁画往往是西夏和元代。起甲严重是北壁,经过初步观察,那是因为在地仗层上刷了一层比鸡蛋壳还要薄的白粉,你们都是专业的,应该清楚唐代之后的工匠最擅于这么细腻处理墙面,反而造成壁画的起甲剥落。另外,甬道上角处隐约能见天宫伎乐,从轮廓上看是秀骨清像,这种画风是西魏之后传入敦煌。” 江执转过身来,腰抵在窗台上,在烟灰缸里弹了烟灰,看着在座的几位。 肖也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个多朝代的石窟?” 其他几位也都是行家,闻言后大吃一惊。 一则是因为石窟的性质,照理说一个窟就是集中一个年代,很少说多朝代的壁画或塑像放进一个窟里,这很不寻常; 二则是源于江执的观察力。 说白了今天胡翔声就是带他们认认路,然后进了石窟瞅瞅情况,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大致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像是刚刚他们说了石窟的一些个现状已是超额完成任务,搁经验尚浅的修复师,那都是要在石窟里进行采样才能确定情况的。 可江执就单凭着手和眼能看出这些问题来,那里面光源不足,壁画破损严重,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带任何的测量工具进窟。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盛棠咬着嘴唇玩,看着青白色烟雾从他性感嘴角吐出,心想,这厮说不准还真有跟fan神掰头的本事呢。 念头刚起又被她毫不留情歼灭,不,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fan神。 fan神,那是一座任何人都翻越不了的高峰! fan神,他就是整个文物修复界的巅峰! “没错,是多朝代石窟。”江执眼里有光亮,恰似指尖那一抹橙红。 “曾经的17窟里藏着历朝历代的经卷经文和精美壁画,是典型的藏经洞。0号窟虽然说暂时没发现经文,可石壁上的画囊括了千百年的文明,我相信里面不止有西魏和唐代艺术。你们都是有专业背景的修复师,在接手石窟之前习惯了按照经验去判断价值和付出时间的比例,所以才会迟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所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江执问大家。 几人都没开口,各有心思。 “棠小七。” 盛棠可真是烦透这个名字了,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跟只鹌鹑似的蜷在宽大的椅子里,没好气说,“修着呗,胡教授都发话了,修好修坏的尽力就得了呗。” 江执沉默片刻,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在手指间轻轻捻转,末了叼在嘴里,起身踱步到窗前。 室内没开大灯,光线不亮。窗外是沉沉夜色,衬得他侧脸严肃。火机一亮,映清楚他眉心的蹙意。 烟雾寥寥间江执开口说,“0号窟,地仗层中的粗泥草层在2到5厘米,细泥层在03到05厘米左右,看着大体跟敦煌石窟,尤其是莫高窟的数据相差不多,但南壁的粗泥草层大致相同,细泥草层的厚度却是固定的,为05厘米。石窟里病害集中,像是起甲c褪色c破损c酥碱和地仗空鼓都存在,有黑烟熏过的痕迹,应该是跟254窟一样曾经进过人烧过火。” 他吞吐了一口烟,目光注视窗外。 “但唯一没有起甲病害的就是南壁,因为南壁确实是壁面空隙大,颜料渗透强,而有这种特点的壁画往往是西夏和元代。起甲严重是北壁,经过初步观察,那是因为在地仗层上刷了一层比鸡蛋壳还要薄的白粉,你们都是专业的,应该清楚唐代之后的工匠最擅于这么细腻处理墙面,反而造成壁画的起甲剥落。另外,甬道上角处隐约能见天宫伎乐,从轮廓上看是秀骨清像,这种画风是西魏之后传入敦煌。” 江执转过身来,腰抵在窗台上,在烟灰缸里弹了烟灰,看着在座的几位。 肖也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个多朝代的石窟?” 其他几位也都是行家,闻言后大吃一惊。 一则是因为石窟的性质,照理说一个窟就是集中一个年代,很少说多朝代的壁画或塑像放进一个窟里,这很不寻常; 二则是源于江执的观察力。 说白了今天胡翔声就是带他们认认路,然后进了石窟瞅瞅情况,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大致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像是刚刚他们说了石窟的一些个现状已是超额完成任务,搁经验尚浅的修复师,那都是要在石窟里进行采样才能确定情况的。 可江执就单凭着手和眼能看出这些问题来,那里面光源不足,壁画破损严重,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带任何的测量工具进窟。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盛棠咬着嘴唇玩,看着青白色烟雾从他性感嘴角吐出,心想,这厮说不准还真有跟fan神掰头的本事呢。 念头刚起又被她毫不留情歼灭,不,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fan神。 fan神,那是一座任何人都翻越不了的高峰! fan神,他就是整个文物修复界的巅峰! “没错,是多朝代石窟。”江执眼里有光亮,恰似指尖那一抹橙红。 “曾经的17窟里藏着历朝历代的经卷经文和精美壁画,是典型的藏经洞。0号窟虽然说暂时没发现经文,可石壁上的画囊括了千百年的文明,我相信里面不止有西魏和唐代艺术。你们都是有专业背景的修复师,在接手石窟之前习惯了按照经验去判断价值和付出时间的比例,所以才会迟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所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江执问大家。 几人都没开口,各有心思。 “棠小七。” 盛棠可真是烦透这个名字了,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跟只鹌鹑似的蜷在宽大的椅子里,没好气说,“修着呗,胡教授都发话了,修好修坏的尽力就得了呗。” 江执沉默片刻,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在手指间轻轻捻转,末了叼在嘴里,起身踱步到窗前。 室内没开大灯,光线不亮。窗外是沉沉夜色,衬得他侧脸严肃。火机一亮,映清楚他眉心的蹙意。 烟雾寥寥间江执开口说,“0号窟,地仗层中的粗泥草层在2到5厘米,细泥层在03到05厘米左右,看着大体跟敦煌石窟,尤其是莫高窟的数据相差不多,但南壁的粗泥草层大致相同,细泥草层的厚度却是固定的,为05厘米。石窟里病害集中,像是起甲c褪色c破损c酥碱和地仗空鼓都存在,有黑烟熏过的痕迹,应该是跟254窟一样曾经进过人烧过火。” 他吞吐了一口烟,目光注视窗外。 “但唯一没有起甲病害的就是南壁,因为南壁确实是壁面空隙大,颜料渗透强,而有这种特点的壁画往往是西夏和元代。起甲严重是北壁,经过初步观察,那是因为在地仗层上刷了一层比鸡蛋壳还要薄的白粉,你们都是专业的,应该清楚唐代之后的工匠最擅于这么细腻处理墙面,反而造成壁画的起甲剥落。另外,甬道上角处隐约能见天宫伎乐,从轮廓上看是秀骨清像,这种画风是西魏之后传入敦煌。” 江执转过身来,腰抵在窗台上,在烟灰缸里弹了烟灰,看着在座的几位。 肖也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个多朝代的石窟?” 其他几位也都是行家,闻言后大吃一惊。 一则是因为石窟的性质,照理说一个窟就是集中一个年代,很少说多朝代的壁画或塑像放进一个窟里,这很不寻常; 二则是源于江执的观察力。 说白了今天胡翔声就是带他们认认路,然后进了石窟瞅瞅情况,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大致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像是刚刚他们说了石窟的一些个现状已是超额完成任务,搁经验尚浅的修复师,那都是要在石窟里进行采样才能确定情况的。 可江执就单凭着手和眼能看出这些问题来,那里面光源不足,壁画破损严重,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带任何的测量工具进窟。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盛棠咬着嘴唇玩,看着青白色烟雾从他性感嘴角吐出,心想,这厮说不准还真有跟fan神掰头的本事呢。 念头刚起又被她毫不留情歼灭,不,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fan神。 fan神,那是一座任何人都翻越不了的高峰! fan神,他就是整个文物修复界的巅峰! “没错,是多朝代石窟。”江执眼里有光亮,恰似指尖那一抹橙红。 “曾经的17窟里藏着历朝历代的经卷经文和精美壁画,是典型的藏经洞。0号窟虽然说暂时没发现经文,可石壁上的画囊括了千百年的文明,我相信里面不止有西魏和唐代艺术。你们都是有专业背景的修复师,在接手石窟之前习惯了按照经验去判断价值和付出时间的比例,所以才会迟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所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江执问大家。 几人都没开口,各有心思。 “棠小七。” 盛棠可真是烦透这个名字了,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跟只鹌鹑似的蜷在宽大的椅子里,没好气说,“修着呗,胡教授都发话了,修好修坏的尽力就得了呗。” 江执沉默片刻,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在手指间轻轻捻转,末了叼在嘴里,起身踱步到窗前。 室内没开大灯,光线不亮。窗外是沉沉夜色,衬得他侧脸严肃。火机一亮,映清楚他眉心的蹙意。 烟雾寥寥间江执开口说,“0号窟,地仗层中的粗泥草层在2到5厘米,细泥层在03到05厘米左右,看着大体跟敦煌石窟,尤其是莫高窟的数据相差不多,但南壁的粗泥草层大致相同,细泥草层的厚度却是固定的,为05厘米。石窟里病害集中,像是起甲c褪色c破损c酥碱和地仗空鼓都存在,有黑烟熏过的痕迹,应该是跟254窟一样曾经进过人烧过火。” 他吞吐了一口烟,目光注视窗外。 “但唯一没有起甲病害的就是南壁,因为南壁确实是壁面空隙大,颜料渗透强,而有这种特点的壁画往往是西夏和元代。起甲严重是北壁,经过初步观察,那是因为在地仗层上刷了一层比鸡蛋壳还要薄的白粉,你们都是专业的,应该清楚唐代之后的工匠最擅于这么细腻处理墙面,反而造成壁画的起甲剥落。另外,甬道上角处隐约能见天宫伎乐,从轮廓上看是秀骨清像,这种画风是西魏之后传入敦煌。” 江执转过身来,腰抵在窗台上,在烟灰缸里弹了烟灰,看着在座的几位。 肖也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个多朝代的石窟?” 其他几位也都是行家,闻言后大吃一惊。 一则是因为石窟的性质,照理说一个窟就是集中一个年代,很少说多朝代的壁画或塑像放进一个窟里,这很不寻常; 二则是源于江执的观察力。 说白了今天胡翔声就是带他们认认路,然后进了石窟瞅瞅情况,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大致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像是刚刚他们说了石窟的一些个现状已是超额完成任务,搁经验尚浅的修复师,那都是要在石窟里进行采样才能确定情况的。 可江执就单凭着手和眼能看出这些问题来,那里面光源不足,壁画破损严重,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带任何的测量工具进窟。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盛棠咬着嘴唇玩,看着青白色烟雾从他性感嘴角吐出,心想,这厮说不准还真有跟fan神掰头的本事呢。 念头刚起又被她毫不留情歼灭,不,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fan神。 fan神,那是一座任何人都翻越不了的高峰! fan神,他就是整个文物修复界的巅峰! “没错,是多朝代石窟。”江执眼里有光亮,恰似指尖那一抹橙红。 “曾经的17窟里藏着历朝历代的经卷经文和精美壁画,是典型的藏经洞。0号窟虽然说暂时没发现经文,可石壁上的画囊括了千百年的文明,我相信里面不止有西魏和唐代艺术。你们都是有专业背景的修复师,在接手石窟之前习惯了按照经验去判断价值和付出时间的比例,所以才会迟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所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江执问大家。 几人都没开口,各有心思。 “棠小七。” 盛棠可真是烦透这个名字了,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跟只鹌鹑似的蜷在宽大的椅子里,没好气说,“修着呗,胡教授都发话了,修好修坏的尽力就得了呗。” 江执沉默片刻,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在手指间轻轻捻转,末了叼在嘴里,起身踱步到窗前。 室内没开大灯,光线不亮。窗外是沉沉夜色,衬得他侧脸严肃。火机一亮,映清楚他眉心的蹙意。 烟雾寥寥间江执开口说,“0号窟,地仗层中的粗泥草层在2到5厘米,细泥层在03到05厘米左右,看着大体跟敦煌石窟,尤其是莫高窟的数据相差不多,但南壁的粗泥草层大致相同,细泥草层的厚度却是固定的,为05厘米。石窟里病害集中,像是起甲c褪色c破损c酥碱和地仗空鼓都存在,有黑烟熏过的痕迹,应该是跟254窟一样曾经进过人烧过火。” 他吞吐了一口烟,目光注视窗外。 “但唯一没有起甲病害的就是南壁,因为南壁确实是壁面空隙大,颜料渗透强,而有这种特点的壁画往往是西夏和元代。起甲严重是北壁,经过初步观察,那是因为在地仗层上刷了一层比鸡蛋壳还要薄的白粉,你们都是专业的,应该清楚唐代之后的工匠最擅于这么细腻处理墙面,反而造成壁画的起甲剥落。另外,甬道上角处隐约能见天宫伎乐,从轮廓上看是秀骨清像,这种画风是西魏之后传入敦煌。” 江执转过身来,腰抵在窗台上,在烟灰缸里弹了烟灰,看着在座的几位。 肖也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个多朝代的石窟?” 其他几位也都是行家,闻言后大吃一惊。 一则是因为石窟的性质,照理说一个窟就是集中一个年代,很少说多朝代的壁画或塑像放进一个窟里,这很不寻常; 二则是源于江执的观察力。 说白了今天胡翔声就是带他们认认路,然后进了石窟瞅瞅情况,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大致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像是刚刚他们说了石窟的一些个现状已是超额完成任务,搁经验尚浅的修复师,那都是要在石窟里进行采样才能确定情况的。 可江执就单凭着手和眼能看出这些问题来,那里面光源不足,壁画破损严重,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带任何的测量工具进窟。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盛棠咬着嘴唇玩,看着青白色烟雾从他性感嘴角吐出,心想,这厮说不准还真有跟fan神掰头的本事呢。 念头刚起又被她毫不留情歼灭,不,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fan神。 fan神,那是一座任何人都翻越不了的高峰! fan神,他就是整个文物修复界的巅峰! “没错,是多朝代石窟。”江执眼里有光亮,恰似指尖那一抹橙红。 “曾经的17窟里藏着历朝历代的经卷经文和精美壁画,是典型的藏经洞。0号窟虽然说暂时没发现经文,可石壁上的画囊括了千百年的文明,我相信里面不止有西魏和唐代艺术。你们都是有专业背景的修复师,在接手石窟之前习惯了按照经验去判断价值和付出时间的比例,所以才会迟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所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江执问大家。 几人都没开口,各有心思。 “棠小七。” 盛棠可真是烦透这个名字了,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跟只鹌鹑似的蜷在宽大的椅子里,没好气说,“修着呗,胡教授都发话了,修好修坏的尽力就得了呗。” 江执沉默片刻,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在手指间轻轻捻转,末了叼在嘴里,起身踱步到窗前。 室内没开大灯,光线不亮。窗外是沉沉夜色,衬得他侧脸严肃。火机一亮,映清楚他眉心的蹙意。 烟雾寥寥间江执开口说,“0号窟,地仗层中的粗泥草层在2到5厘米,细泥层在03到05厘米左右,看着大体跟敦煌石窟,尤其是莫高窟的数据相差不多,但南壁的粗泥草层大致相同,细泥草层的厚度却是固定的,为05厘米。石窟里病害集中,像是起甲c褪色c破损c酥碱和地仗空鼓都存在,有黑烟熏过的痕迹,应该是跟254窟一样曾经进过人烧过火。” 他吞吐了一口烟,目光注视窗外。 “但唯一没有起甲病害的就是南壁,因为南壁确实是壁面空隙大,颜料渗透强,而有这种特点的壁画往往是西夏和元代。起甲严重是北壁,经过初步观察,那是因为在地仗层上刷了一层比鸡蛋壳还要薄的白粉,你们都是专业的,应该清楚唐代之后的工匠最擅于这么细腻处理墙面,反而造成壁画的起甲剥落。另外,甬道上角处隐约能见天宫伎乐,从轮廓上看是秀骨清像,这种画风是西魏之后传入敦煌。” 江执转过身来,腰抵在窗台上,在烟灰缸里弹了烟灰,看着在座的几位。 肖也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个多朝代的石窟?” 其他几位也都是行家,闻言后大吃一惊。 一则是因为石窟的性质,照理说一个窟就是集中一个年代,很少说多朝代的壁画或塑像放进一个窟里,这很不寻常; 二则是源于江执的观察力。 说白了今天胡翔声就是带他们认认路,然后进了石窟瞅瞅情况,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大致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像是刚刚他们说了石窟的一些个现状已是超额完成任务,搁经验尚浅的修复师,那都是要在石窟里进行采样才能确定情况的。 可江执就单凭着手和眼能看出这些问题来,那里面光源不足,壁画破损严重,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带任何的测量工具进窟。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盛棠咬着嘴唇玩,看着青白色烟雾从他性感嘴角吐出,心想,这厮说不准还真有跟fan神掰头的本事呢。 念头刚起又被她毫不留情歼灭,不,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fan神。 fan神,那是一座任何人都翻越不了的高峰! fan神,他就是整个文物修复界的巅峰! “没错,是多朝代石窟。”江执眼里有光亮,恰似指尖那一抹橙红。 “曾经的17窟里藏着历朝历代的经卷经文和精美壁画,是典型的藏经洞。0号窟虽然说暂时没发现经文,可石壁上的画囊括了千百年的文明,我相信里面不止有西魏和唐代艺术。你们都是有专业背景的修复师,在接手石窟之前习惯了按照经验去判断价值和付出时间的比例,所以才会迟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所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江执问大家。 几人都没开口,各有心思。 “棠小七。” 盛棠可真是烦透这个名字了,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跟只鹌鹑似的蜷在宽大的椅子里,没好气说,“修着呗,胡教授都发话了,修好修坏的尽力就得了呗。” 江执沉默片刻,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在手指间轻轻捻转,末了叼在嘴里,起身踱步到窗前。 室内没开大灯,光线不亮。窗外是沉沉夜色,衬得他侧脸严肃。火机一亮,映清楚他眉心的蹙意。 烟雾寥寥间江执开口说,“0号窟,地仗层中的粗泥草层在2到5厘米,细泥层在03到05厘米左右,看着大体跟敦煌石窟,尤其是莫高窟的数据相差不多,但南壁的粗泥草层大致相同,细泥草层的厚度却是固定的,为05厘米。石窟里病害集中,像是起甲c褪色c破损c酥碱和地仗空鼓都存在,有黑烟熏过的痕迹,应该是跟254窟一样曾经进过人烧过火。” 他吞吐了一口烟,目光注视窗外。 “但唯一没有起甲病害的就是南壁,因为南壁确实是壁面空隙大,颜料渗透强,而有这种特点的壁画往往是西夏和元代。起甲严重是北壁,经过初步观察,那是因为在地仗层上刷了一层比鸡蛋壳还要薄的白粉,你们都是专业的,应该清楚唐代之后的工匠最擅于这么细腻处理墙面,反而造成壁画的起甲剥落。另外,甬道上角处隐约能见天宫伎乐,从轮廓上看是秀骨清像,这种画风是西魏之后传入敦煌。” 江执转过身来,腰抵在窗台上,在烟灰缸里弹了烟灰,看着在座的几位。 肖也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个多朝代的石窟?” 其他几位也都是行家,闻言后大吃一惊。 一则是因为石窟的性质,照理说一个窟就是集中一个年代,很少说多朝代的壁画或塑像放进一个窟里,这很不寻常; 二则是源于江执的观察力。 说白了今天胡翔声就是带他们认认路,然后进了石窟瞅瞅情况,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大致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像是刚刚他们说了石窟的一些个现状已是超额完成任务,搁经验尚浅的修复师,那都是要在石窟里进行采样才能确定情况的。 可江执就单凭着手和眼能看出这些问题来,那里面光源不足,壁画破损严重,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带任何的测量工具进窟。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盛棠咬着嘴唇玩,看着青白色烟雾从他性感嘴角吐出,心想,这厮说不准还真有跟fan神掰头的本事呢。 念头刚起又被她毫不留情歼灭,不,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fan神。 fan神,那是一座任何人都翻越不了的高峰! fan神,他就是整个文物修复界的巅峰! “没错,是多朝代石窟。”江执眼里有光亮,恰似指尖那一抹橙红。 “曾经的17窟里藏着历朝历代的经卷经文和精美壁画,是典型的藏经洞。0号窟虽然说暂时没发现经文,可石壁上的画囊括了千百年的文明,我相信里面不止有西魏和唐代艺术。你们都是有专业背景的修复师,在接手石窟之前习惯了按照经验去判断价值和付出时间的比例,所以才会迟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所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江执问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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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17窟里藏着历朝历代的经卷经文和精美壁画,是典型的藏经洞。0号窟虽然说暂时没发现经文,可石壁上的画囊括了千百年的文明,我相信里面不止有西魏和唐代艺术。你们都是有专业背景的修复师,在接手石窟之前习惯了按照经验去判断价值和付出时间的比例,所以才会迟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所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江执问大家。 几人都没开口,各有心思。 “棠小七。” 盛棠可真是烦透这个名字了,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跟只鹌鹑似的蜷在宽大的椅子里,没好气说,“修着呗,胡教授都发话了,修好修坏的尽力就得了呗。” 江执沉默片刻,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在手指间轻轻捻转,末了叼在嘴里,起身踱步到窗前。 室内没开大灯,光线不亮。窗外是沉沉夜色,衬得他侧脸严肃。火机一亮,映清楚他眉心的蹙意。 烟雾寥寥间江执开口说,“0号窟,地仗层中的粗泥草层在2到5厘米,细泥层在03到05厘米左右,看着大体跟敦煌石窟,尤其是莫高窟的数据相差不多,但南壁的粗泥草层大致相同,细泥草层的厚度却是固定的,为05厘米。石窟里病害集中,像是起甲c褪色c破损c酥碱和地仗空鼓都存在,有黑烟熏过的痕迹,应该是跟254窟一样曾经进过人烧过火。” 他吞吐了一口烟,目光注视窗外。 “但唯一没有起甲病害的就是南壁,因为南壁确实是壁面空隙大,颜料渗透强,而有这种特点的壁画往往是西夏和元代。起甲严重是北壁,经过初步观察,那是因为在地仗层上刷了一层比鸡蛋壳还要薄的白粉,你们都是专业的,应该清楚唐代之后的工匠最擅于这么细腻处理墙面,反而造成壁画的起甲剥落。另外,甬道上角处隐约能见天宫伎乐,从轮廓上看是秀骨清像,这种画风是西魏之后传入敦煌。” 江执转过身来,腰抵在窗台上,在烟灰缸里弹了烟灰,看着在座的几位。 肖也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个多朝代的石窟?” 其他几位也都是行家,闻言后大吃一惊。 一则是因为石窟的性质,照理说一个窟就是集中一个年代,很少说多朝代的壁画或塑像放进一个窟里,这很不寻常; 二则是源于江执的观察力。 说白了今天胡翔声就是带他们认认路,然后进了石窟瞅瞅情况,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大致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像是刚刚他们说了石窟的一些个现状已是超额完成任务,搁经验尚浅的修复师,那都是要在石窟里进行采样才能确定情况的。 可江执就单凭着手和眼能看出这些问题来,那里面光源不足,壁画破损严重,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带任何的测量工具进窟。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盛棠咬着嘴唇玩,看着青白色烟雾从他性感嘴角吐出,心想,这厮说不准还真有跟fan神掰头的本事呢。 念头刚起又被她毫不留情歼灭,不,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fan神。 fan神,那是一座任何人都翻越不了的高峰! fan神,他就是整个文物修复界的巅峰! “没错,是多朝代石窟。”江执眼里有光亮,恰似指尖那一抹橙红。 “曾经的17窟里藏着历朝历代的经卷经文和精美壁画,是典型的藏经洞。0号窟虽然说暂时没发现经文,可石壁上的画囊括了千百年的文明,我相信里面不止有西魏和唐代艺术。你们都是有专业背景的修复师,在接手石窟之前习惯了按照经验去判断价值和付出时间的比例,所以才会迟疑。” 更多请收藏【】! 第22章 是专家同时也是loser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几人不说话,陷入沉思。 江执说得对,他们越是有经验就越是陷入经验的怪圈里,毕竟接手一个石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工作,有的石窟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他们谨慎接手,并且衡量是否值得投入时间这也是正常事。 “我的建议是,既来之则安之。”江执不紧不慢弹了弹烟灰,“毕竟,有可能0号窟就是你们重新证实自己的唯一途径。” 一句话甩出来就跟扔了枚核弹似的,在座各位先是震惊,然后脸色各异。 除了盛棠,一脸好奇。 她好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们是职业修复师,是专家,同时也是l一ser。”江执说得不客气。 “你说谁是l一ser?”罗占暴脾气一点就着,拍案而起,冲着江执瞪眼睛。 “罗占,擅长研究工程器械,熟练掌握建筑学,是修复工程队里的一把好手。但性子冲,四个月前在沙洲夜市与人大打出手,影响恶劣,被院里处罚,取消进莫高窟工作的资格。” 罗占像是瞬间被人点了穴,一脸怒气凝固了,他盯着江执,许久后面部肌肉抽搐,脸色十分难看。但终究也没能说了什么,跌坐在椅子上。 祁余看了看罗占,又抬眼看江执,这一刻他有些不安。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情况下眼神交汇都有好事,例如,揭短现场。 “祁余。” 祁余竟哆嗦了一下。 江执把手里的烟掐灭,继续说,“修复师中被公认的干活细致谨慎,可过于谨慎也不见得是好事,之前在修复壁画时出于对颜料的犹豫判断,导致有一平方厘米的面积变色。你是胡教授的得意门生,却犯了个低级错误,被派遣外地名义上是支援,实际上是磨炼,跟你一起离开敦煌的就是同样犯了错误的罗占。” 祁余嘴唇翕动,“我c我” “再说你嗯,沈瑶。”江执终于记住她名字。 挺严肃的一幕,可盛棠看在眼里就莫名地想笑。 沈瑶这次看江执的眼神里可没了平时的温柔秋水,有些别扭。 “熟悉历史,对于各窟壁画历史背景了若指掌。但人往往就是越自信越容易出错。曾经误判彩塑的背景资料,导致修复时出现复原失败,从那天起不允许独立带队。” 盛棠在旁叹为观止。 江执仍旧靠在那,双臂交叉环抱,目光一转落肖也脸上。 肖也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儿,马上道,“哎哎哎,我的问题我自己说。” 江执抿唇笑了。 盛棠一撇嘴,嚯,有私情就是不一样啊,说别人的时候嘴损得很,轮到肖也了,这厮也会笑了。 “江执,我说你也不太留情面了吧,大家什么情况其实自己心里明白就得了,你非得给说出来。”见江执微微挑了下眉,肖也清清嗓子言归正传,“我呢,大家也都知道,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比祁余入门早,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我的专业能力——” “说重点。”江执打断他的话。 肖也瞥了江执一眼,忽然就变得没好气了,“之前失恋了,耽误工作,被我师父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几人不说话,陷入沉思。 江执说得对,他们越是有经验就越是陷入经验的怪圈里,毕竟接手一个石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工作,有的石窟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他们谨慎接手,并且衡量是否值得投入时间这也是正常事。 “我的建议是,既来之则安之。”江执不紧不慢弹了弹烟灰,“毕竟,有可能0号窟就是你们重新证实自己的唯一途径。” 一句话甩出来就跟扔了枚核弹似的,在座各位先是震惊,然后脸色各异。 除了盛棠,一脸好奇。 她好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们是职业修复师,是专家,同时也是l一ser。”江执说得不客气。 “你说谁是l一ser?”罗占暴脾气一点就着,拍案而起,冲着江执瞪眼睛。 “罗占,擅长研究工程器械,熟练掌握建筑学,是修复工程队里的一把好手。但性子冲,四个月前在沙洲夜市与人大打出手,影响恶劣,被院里处罚,取消进莫高窟工作的资格。” 罗占像是瞬间被人点了穴,一脸怒气凝固了,他盯着江执,许久后面部肌肉抽搐,脸色十分难看。但终究也没能说了什么,跌坐在椅子上。 祁余看了看罗占,又抬眼看江执,这一刻他有些不安。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情况下眼神交汇都有好事,例如,揭短现场。 “祁余。” 祁余竟哆嗦了一下。 江执把手里的烟掐灭,继续说,“修复师中被公认的干活细致谨慎,可过于谨慎也不见得是好事,之前在修复壁画时出于对颜料的犹豫判断,导致有一平方厘米的面积变色。你是胡教授的得意门生,却犯了个低级错误,被派遣外地名义上是支援,实际上是磨炼,跟你一起离开敦煌的就是同样犯了错误的罗占。” 祁余嘴唇翕动,“我c我” “再说你嗯,沈瑶。”江执终于记住她名字。 挺严肃的一幕,可盛棠看在眼里就莫名地想笑。 沈瑶这次看江执的眼神里可没了平时的温柔秋水,有些别扭。 “熟悉历史,对于各窟壁画历史背景了若指掌。但人往往就是越自信越容易出错。曾经误判彩塑的背景资料,导致修复时出现复原失败,从那天起不允许独立带队。” 盛棠在旁叹为观止。 江执仍旧靠在那,双臂交叉环抱,目光一转落肖也脸上。 肖也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儿,马上道,“哎哎哎,我的问题我自己说。” 江执抿唇笑了。 盛棠一撇嘴,嚯,有私情就是不一样啊,说别人的时候嘴损得很,轮到肖也了,这厮也会笑了。 “江执,我说你也不太留情面了吧,大家什么情况其实自己心里明白就得了,你非得给说出来。”见江执微微挑了下眉,肖也清清嗓子言归正传,“我呢,大家也都知道,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比祁余入门早,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我的专业能力——” “说重点。”江执打断他的话。 肖也瞥了江执一眼,忽然就变得没好气了,“之前失恋了,耽误工作,被我师父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几人不说话,陷入沉思。 江执说得对,他们越是有经验就越是陷入经验的怪圈里,毕竟接手一个石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工作,有的石窟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他们谨慎接手,并且衡量是否值得投入时间这也是正常事。 “我的建议是,既来之则安之。”江执不紧不慢弹了弹烟灰,“毕竟,有可能0号窟就是你们重新证实自己的唯一途径。” 一句话甩出来就跟扔了枚核弹似的,在座各位先是震惊,然后脸色各异。 除了盛棠,一脸好奇。 她好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们是职业修复师,是专家,同时也是l一ser。”江执说得不客气。 “你说谁是l一ser?”罗占暴脾气一点就着,拍案而起,冲着江执瞪眼睛。 “罗占,擅长研究工程器械,熟练掌握建筑学,是修复工程队里的一把好手。但性子冲,四个月前在沙洲夜市与人大打出手,影响恶劣,被院里处罚,取消进莫高窟工作的资格。” 罗占像是瞬间被人点了穴,一脸怒气凝固了,他盯着江执,许久后面部肌肉抽搐,脸色十分难看。但终究也没能说了什么,跌坐在椅子上。 祁余看了看罗占,又抬眼看江执,这一刻他有些不安。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情况下眼神交汇都有好事,例如,揭短现场。 “祁余。” 祁余竟哆嗦了一下。 江执把手里的烟掐灭,继续说,“修复师中被公认的干活细致谨慎,可过于谨慎也不见得是好事,之前在修复壁画时出于对颜料的犹豫判断,导致有一平方厘米的面积变色。你是胡教授的得意门生,却犯了个低级错误,被派遣外地名义上是支援,实际上是磨炼,跟你一起离开敦煌的就是同样犯了错误的罗占。” 祁余嘴唇翕动,“我c我” “再说你嗯,沈瑶。”江执终于记住她名字。 挺严肃的一幕,可盛棠看在眼里就莫名地想笑。 沈瑶这次看江执的眼神里可没了平时的温柔秋水,有些别扭。 “熟悉历史,对于各窟壁画历史背景了若指掌。但人往往就是越自信越容易出错。曾经误判彩塑的背景资料,导致修复时出现复原失败,从那天起不允许独立带队。” 盛棠在旁叹为观止。 江执仍旧靠在那,双臂交叉环抱,目光一转落肖也脸上。 肖也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儿,马上道,“哎哎哎,我的问题我自己说。” 江执抿唇笑了。 盛棠一撇嘴,嚯,有私情就是不一样啊,说别人的时候嘴损得很,轮到肖也了,这厮也会笑了。 “江执,我说你也不太留情面了吧,大家什么情况其实自己心里明白就得了,你非得给说出来。”见江执微微挑了下眉,肖也清清嗓子言归正传,“我呢,大家也都知道,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比祁余入门早,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我的专业能力——” “说重点。”江执打断他的话。 肖也瞥了江执一眼,忽然就变得没好气了,“之前失恋了,耽误工作,被我师父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几人不说话,陷入沉思。 江执说得对,他们越是有经验就越是陷入经验的怪圈里,毕竟接手一个石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工作,有的石窟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他们谨慎接手,并且衡量是否值得投入时间这也是正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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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把手里的烟掐灭,继续说,“修复师中被公认的干活细致谨慎,可过于谨慎也不见得是好事,之前在修复壁画时出于对颜料的犹豫判断,导致有一平方厘米的面积变色。你是胡教授的得意门生,却犯了个低级错误,被派遣外地名义上是支援,实际上是磨炼,跟你一起离开敦煌的就是同样犯了错误的罗占。” 祁余嘴唇翕动,“我c我” “再说你嗯,沈瑶。”江执终于记住她名字。 挺严肃的一幕,可盛棠看在眼里就莫名地想笑。 沈瑶这次看江执的眼神里可没了平时的温柔秋水,有些别扭。 “熟悉历史,对于各窟壁画历史背景了若指掌。但人往往就是越自信越容易出错。曾经误判彩塑的背景资料,导致修复时出现复原失败,从那天起不允许独立带队。” 盛棠在旁叹为观止。 江执仍旧靠在那,双臂交叉环抱,目光一转落肖也脸上。 肖也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儿,马上道,“哎哎哎,我的问题我自己说。” 江执抿唇笑了。 盛棠一撇嘴,嚯,有私情就是不一样啊,说别人的时候嘴损得很,轮到肖也了,这厮也会笑了。 “江执,我说你也不太留情面了吧,大家什么情况其实自己心里明白就得了,你非得给说出来。”见江执微微挑了下眉,肖也清清嗓子言归正传,“我呢,大家也都知道,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比祁余入门早,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我的专业能力——” “说重点。”江执打断他的话。 肖也瞥了江执一眼,忽然就变得没好气了,“之前失恋了,耽误工作,被我师父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几人不说话,陷入沉思。 江执说得对,他们越是有经验就越是陷入经验的怪圈里,毕竟接手一个石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工作,有的石窟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他们谨慎接手,并且衡量是否值得投入时间这也是正常事。 “我的建议是,既来之则安之。”江执不紧不慢弹了弹烟灰,“毕竟,有可能0号窟就是你们重新证实自己的唯一途径。” 一句话甩出来就跟扔了枚核弹似的,在座各位先是震惊,然后脸色各异。 除了盛棠,一脸好奇。 她好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们是职业修复师,是专家,同时也是l一ser。”江执说得不客气。 “你说谁是l一ser?”罗占暴脾气一点就着,拍案而起,冲着江执瞪眼睛。 “罗占,擅长研究工程器械,熟练掌握建筑学,是修复工程队里的一把好手。但性子冲,四个月前在沙洲夜市与人大打出手,影响恶劣,被院里处罚,取消进莫高窟工作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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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 敦煌的后半夜才叫夜,整座城的息壤才会收敛。 大家都各自回住处了。 对于修复师的他们来说,其实是没什么白天夜晚的概念,往石窟里一钻,探明灯一开,白天晚上都一样。 江执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胡翔声已经回来了,书房的灯亮着,从半掩的门缝里泄出来。他敲了敲门,打了声招呼。 胡翔声正在做矿料比对,见他进来,招了一下手,“你坐你坐,我有话跟你说。” “不坐了,您有话直说。”江执斜靠着门框,有点累了。 胡翔声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活没停,笑呵呵的,“带团队跟你之前单打独斗很不一样吧,是挺累人的,尤其服众这种事更累。” 江执轻笑一声,没说话。 “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也都有本事,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论起专业来谁都不服谁。”胡翔声补上了句。 江执看着桌上的颜料盘,目光能及的有朱砂c铅丹c黑矿石c青金石c白云石等,他说,“胡教授这盘棋下得可真好,自己摘得挺干净,恶人的帽子扣我头上。” “你不是一直习惯做恶人吗?”胡翔声没恼,含着笑低头称量矿料。 江执嗤笑一声,扭头就走。 胡翔声叫住他,跟他道了声谢谢。 江执脸上闪过别扭。 “他们的确是人才不假,但同时也犯过严重错误,而且这些错误有可能还会影响他们日后的判断。对于他们来说,一针见血的话胜过千言万语的鼓励,他们需要看清楚事实。我毕竟是他们的老师和师父,有些话的确不忍心说出口。” 江执看了胡翔声许久,“谁都有正视不了的过去。”他眼神里黯淡些许,“也许我还不如他们。” 同样在这世上活着,同样在时间的长河里蝇营狗苟,所以,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江执出来的时候瞧见盛棠,没料到她还没走,微微一愣,紧跟着笑谑,“行啊,有点做助理的觉悟了。” 盛棠靠在走廊的墙上,双手揣兜,双腿交叉站立,嘴里还叼着根走之前从胡翔声书房里顺的拇指饼干,一身懒骨状,让江执又想到了猫。 她嬉笑,“江大医生,那你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吗?说说看呗。” “一张花季少女的脸,一颗街道办大婶的心。”江执没满足她的好奇。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失恋? 她看了看一脸遮掩神色的肖也,又看了看笑得有点纯心故意的江执 嗯她还是闷头吃干脆面吧。 就这样,江执把在座几人的黑历史扒得一干二净,原本在旁人眼里的专家c精英,都有着不能被人原谅又或者不能被自己原谅的过去。 盛棠觉得江执这一手来得挺狠,褫了他们维持在表面的骄傲,掀去了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衣,逼得他们无路可退,不得不直面并不完美的自己。 她开始反思自己 江执再开口时,批斗大会的架势已然过了,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所以,你们有什么资格对0号窟挑三拣四?” 散会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 敦煌的后半夜才叫夜,整座城的息壤才会收敛。 大家都各自回住处了。 对于修复师的他们来说,其实是没什么白天夜晚的概念,往石窟里一钻,探明灯一开,白天晚上都一样。 江执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胡翔声已经回来了,书房的灯亮着,从半掩的门缝里泄出来。他敲了敲门,打了声招呼。 胡翔声正在做矿料比对,见他进来,招了一下手,“你坐你坐,我有话跟你说。” “不坐了,您有话直说。”江执斜靠着门框,有点累了。 胡翔声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活没停,笑呵呵的,“带团队跟你之前单打独斗很不一样吧,是挺累人的,尤其服众这种事更累。” 江执轻笑一声,没说话。 “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也都有本事,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论起专业来谁都不服谁。”胡翔声补上了句。 江执看着桌上的颜料盘,目光能及的有朱砂c铅丹c黑矿石c青金石c白云石等,他说,“胡教授这盘棋下得可真好,自己摘得挺干净,恶人的帽子扣我头上。” “你不是一直习惯做恶人吗?”胡翔声没恼,含着笑低头称量矿料。 江执嗤笑一声,扭头就走。 胡翔声叫住他,跟他道了声谢谢。 江执脸上闪过别扭。 “他们的确是人才不假,但同时也犯过严重错误,而且这些错误有可能还会影响他们日后的判断。对于他们来说,一针见血的话胜过千言万语的鼓励,他们需要看清楚事实。我毕竟是他们的老师和师父,有些话的确不忍心说出口。” 江执看了胡翔声许久,“谁都有正视不了的过去。”他眼神里黯淡些许,“也许我还不如他们。” 同样在这世上活着,同样在时间的长河里蝇营狗苟,所以,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江执出来的时候瞧见盛棠,没料到她还没走,微微一愣,紧跟着笑谑,“行啊,有点做助理的觉悟了。” 盛棠靠在走廊的墙上,双手揣兜,双腿交叉站立,嘴里还叼着根走之前从胡翔声书房里顺的拇指饼干,一身懒骨状,让江执又想到了猫。 她嬉笑,“江大医生,那你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吗?说说看呗。” “一张花季少女的脸,一颗街道办大婶的心。”江执没满足她的好奇。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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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 敦煌的后半夜才叫夜,整座城的息壤才会收敛。 大家都各自回住处了。 对于修复师的他们来说,其实是没什么白天夜晚的概念,往石窟里一钻,探明灯一开,白天晚上都一样。 江执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胡翔声已经回来了,书房的灯亮着,从半掩的门缝里泄出来。他敲了敲门,打了声招呼。 胡翔声正在做矿料比对,见他进来,招了一下手,“你坐你坐,我有话跟你说。” “不坐了,您有话直说。”江执斜靠着门框,有点累了。 胡翔声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活没停,笑呵呵的,“带团队跟你之前单打独斗很不一样吧,是挺累人的,尤其服众这种事更累。” 江执轻笑一声,没说话。 “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也都有本事,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论起专业来谁都不服谁。”胡翔声补上了句。 江执看着桌上的颜料盘,目光能及的有朱砂c铅丹c黑矿石c青金石c白云石等,他说,“胡教授这盘棋下得可真好,自己摘得挺干净,恶人的帽子扣我头上。” “你不是一直习惯做恶人吗?”胡翔声没恼,含着笑低头称量矿料。 江执嗤笑一声,扭头就走。 胡翔声叫住他,跟他道了声谢谢。 江执脸上闪过别扭。 “他们的确是人才不假,但同时也犯过严重错误,而且这些错误有可能还会影响他们日后的判断。对于他们来说,一针见血的话胜过千言万语的鼓励,他们需要看清楚事实。我毕竟是他们的老师和师父,有些话的确不忍心说出口。” 江执看了胡翔声许久,“谁都有正视不了的过去。”他眼神里黯淡些许,“也许我还不如他们。” 同样在这世上活着,同样在时间的长河里蝇营狗苟,所以,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江执出来的时候瞧见盛棠,没料到她还没走,微微一愣,紧跟着笑谑,“行啊,有点做助理的觉悟了。” 盛棠靠在走廊的墙上,双手揣兜,双腿交叉站立,嘴里还叼着根走之前从胡翔声书房里顺的拇指饼干,一身懒骨状,让江执又想到了猫。 她嬉笑,“江大医生,那你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吗?说说看呗。” “一张花季少女的脸,一颗街道办大婶的心。”江执没满足她的好奇。 更多请收藏【】! 第24章 就是论文差点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几下吃了拇指饼干,几步追上他,跟他并排走,“那你就当我爱心奉献了,我关照一下心理残障人士。” “小姑娘,嘴巴够损啊。” “彼此彼此。” 江执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加快脚步。 “该说说我了吧,你都说了一圈了。”盛棠几乎小跑,这人真是大长腿一迈,能顶她好几步。 从肖也到沈瑶,都被他说得狗血淋头的,就算她自认为无懈可击履历清白的,那落在这么个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眼里,也未必十全十美。 “你等着我就是主动找骂的?” 盛棠哼笑,“我不主动找骂,你就不骂了?” 走廊尽头的窗,她的脸连同夜色一并印在上面,他看着窗玻璃上那张又坦荡又狡诈的脸,心想着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 “你吧,目前来看倒是没什么,就是目的不纯。” “什么意思?” 江执轻笑,“都说你在绘画方面是鬼才,你以后想当画家?” “并不想,要不然我在敦煌窝着干什么。” “喜欢敦煌文化,但你也不会甘心只做临摹。胡教授介绍过你的画,颇有设计理念,所以我猜想,敦煌相关的文创设计工作你也虎视眈眈。” “行啊,这么快就摸我底了,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我爸妈外其他人都知道我不但对壁画临摹感兴趣,还对文创设计也感兴趣。” “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怕他们伤心,我爸是传统画家,自然想我继承家风,可漫无目的的画画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更不想为了所谓的市场价值去委曲求全。” “文创设计就能避开市场?” “离不开市场,但能主导市场,文创作品跟别的商品不同,它更多的还是一种信仰的传承。” “换句话说,我培养出来的人最后要送给设计部?” “我这叫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和结合,谁都不吃亏啊。” “那你直接做现代多好,传统我来代表。” “不成,传统是根基,想要很快的掌控现代,那必须要把根基打好。像你说的,我这么年轻,技多不压身。” 江执轻轻一抿嘴。 “哎,没别的要谆谆教导了?” 江执被她逗笑,甩了句,“也没什么,基本上你算是合格,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就是,论文差点。” 盛棠正一鼓作气跟随他的步伐呢,闻言这话后蓦地停步,眼睁睁看着江执宽拓的背影晃进电梯里,后脑勺像是被人猛拍了一下。 论文! 你妹啊! “也就是说,当时卡着你论文不让过的就是江执?然后,你绕来绕去的又绕他手里了?”“塑料姐妹花”语音聊天里,程溱的大嗓门透着一股子兴致盎然。 “他有没有为难你啊?”游叶的声音挺温柔。 “谁敢为难咱家棠啊,再说那个江执,都敢收棠做助理,胆挺肥啊,我寻思着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几下吃了拇指饼干,几步追上他,跟他并排走,“那你就当我爱心奉献了,我关照一下心理残障人士。” “小姑娘,嘴巴够损啊。” “彼此彼此。” 江执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加快脚步。 “该说说我了吧,你都说了一圈了。”盛棠几乎小跑,这人真是大长腿一迈,能顶她好几步。 从肖也到沈瑶,都被他说得狗血淋头的,就算她自认为无懈可击履历清白的,那落在这么个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眼里,也未必十全十美。 “你等着我就是主动找骂的?” 盛棠哼笑,“我不主动找骂,你就不骂了?” 走廊尽头的窗,她的脸连同夜色一并印在上面,他看着窗玻璃上那张又坦荡又狡诈的脸,心想着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 “你吧,目前来看倒是没什么,就是目的不纯。” “什么意思?” 江执轻笑,“都说你在绘画方面是鬼才,你以后想当画家?” “并不想,要不然我在敦煌窝着干什么。” “喜欢敦煌文化,但你也不会甘心只做临摹。胡教授介绍过你的画,颇有设计理念,所以我猜想,敦煌相关的文创设计工作你也虎视眈眈。” “行啊,这么快就摸我底了,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我爸妈外其他人都知道我不但对壁画临摹感兴趣,还对文创设计也感兴趣。” “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怕他们伤心,我爸是传统画家,自然想我继承家风,可漫无目的的画画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更不想为了所谓的市场价值去委曲求全。” “文创设计就能避开市场?” “离不开市场,但能主导市场,文创作品跟别的商品不同,它更多的还是一种信仰的传承。” “换句话说,我培养出来的人最后要送给设计部?” “我这叫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和结合,谁都不吃亏啊。” “那你直接做现代多好,传统我来代表。” “不成,传统是根基,想要很快的掌控现代,那必须要把根基打好。像你说的,我这么年轻,技多不压身。” 江执轻轻一抿嘴。 “哎,没别的要谆谆教导了?” 江执被她逗笑,甩了句,“也没什么,基本上你算是合格,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就是,论文差点。” 盛棠正一鼓作气跟随他的步伐呢,闻言这话后蓦地停步,眼睁睁看着江执宽拓的背影晃进电梯里,后脑勺像是被人猛拍了一下。 论文! 你妹啊! “也就是说,当时卡着你论文不让过的就是江执?然后,你绕来绕去的又绕他手里了?”“塑料姐妹花”语音聊天里,程溱的大嗓门透着一股子兴致盎然。 “他有没有为难你啊?”游叶的声音挺温柔。 “谁敢为难咱家棠啊,再说那个江执,都敢收棠做助理,胆挺肥啊,我寻思着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几下吃了拇指饼干,几步追上他,跟他并排走,“那你就当我爱心奉献了,我关照一下心理残障人士。” “小姑娘,嘴巴够损啊。” “彼此彼此。” 江执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加快脚步。 “该说说我了吧,你都说了一圈了。”盛棠几乎小跑,这人真是大长腿一迈,能顶她好几步。 从肖也到沈瑶,都被他说得狗血淋头的,就算她自认为无懈可击履历清白的,那落在这么个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眼里,也未必十全十美。 “你等着我就是主动找骂的?” 盛棠哼笑,“我不主动找骂,你就不骂了?” 走廊尽头的窗,她的脸连同夜色一并印在上面,他看着窗玻璃上那张又坦荡又狡诈的脸,心想着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 “你吧,目前来看倒是没什么,就是目的不纯。” “什么意思?” 江执轻笑,“都说你在绘画方面是鬼才,你以后想当画家?” “并不想,要不然我在敦煌窝着干什么。” “喜欢敦煌文化,但你也不会甘心只做临摹。胡教授介绍过你的画,颇有设计理念,所以我猜想,敦煌相关的文创设计工作你也虎视眈眈。” “行啊,这么快就摸我底了,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我爸妈外其他人都知道我不但对壁画临摹感兴趣,还对文创设计也感兴趣。” “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怕他们伤心,我爸是传统画家,自然想我继承家风,可漫无目的的画画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更不想为了所谓的市场价值去委曲求全。” “文创设计就能避开市场?” “离不开市场,但能主导市场,文创作品跟别的商品不同,它更多的还是一种信仰的传承。” “换句话说,我培养出来的人最后要送给设计部?” “我这叫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和结合,谁都不吃亏啊。” “那你直接做现代多好,传统我来代表。” “不成,传统是根基,想要很快的掌控现代,那必须要把根基打好。像你说的,我这么年轻,技多不压身。” 江执轻轻一抿嘴。 “哎,没别的要谆谆教导了?” 江执被她逗笑,甩了句,“也没什么,基本上你算是合格,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就是,论文差点。” 盛棠正一鼓作气跟随他的步伐呢,闻言这话后蓦地停步,眼睁睁看着江执宽拓的背影晃进电梯里,后脑勺像是被人猛拍了一下。 论文! 你妹啊! “也就是说,当时卡着你论文不让过的就是江执?然后,你绕来绕去的又绕他手里了?”“塑料姐妹花”语音聊天里,程溱的大嗓门透着一股子兴致盎然。 “他有没有为难你啊?”游叶的声音挺温柔。 “谁敢为难咱家棠啊,再说那个江执,都敢收棠做助理,胆挺肥啊,我寻思着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几下吃了拇指饼干,几步追上他,跟他并排走,“那你就当我爱心奉献了,我关照一下心理残障人士。” “小姑娘,嘴巴够损啊。” “彼此彼此。” 江执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加快脚步。 “该说说我了吧,你都说了一圈了。”盛棠几乎小跑,这人真是大长腿一迈,能顶她好几步。 从肖也到沈瑶,都被他说得狗血淋头的,就算她自认为无懈可击履历清白的,那落在这么个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眼里,也未必十全十美。 “你等着我就是主动找骂的?” 盛棠哼笑,“我不主动找骂,你就不骂了?” 走廊尽头的窗,她的脸连同夜色一并印在上面,他看着窗玻璃上那张又坦荡又狡诈的脸,心想着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 “你吧,目前来看倒是没什么,就是目的不纯。” “什么意思?” 江执轻笑,“都说你在绘画方面是鬼才,你以后想当画家?” “并不想,要不然我在敦煌窝着干什么。” “喜欢敦煌文化,但你也不会甘心只做临摹。胡教授介绍过你的画,颇有设计理念,所以我猜想,敦煌相关的文创设计工作你也虎视眈眈。” “行啊,这么快就摸我底了,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我爸妈外其他人都知道我不但对壁画临摹感兴趣,还对文创设计也感兴趣。” “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怕他们伤心,我爸是传统画家,自然想我继承家风,可漫无目的的画画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更不想为了所谓的市场价值去委曲求全。” “文创设计就能避开市场?” “离不开市场,但能主导市场,文创作品跟别的商品不同,它更多的还是一种信仰的传承。” “换句话说,我培养出来的人最后要送给设计部?” “我这叫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和结合,谁都不吃亏啊。” “那你直接做现代多好,传统我来代表。” “不成,传统是根基,想要很快的掌控现代,那必须要把根基打好。像你说的,我这么年轻,技多不压身。” 江执轻轻一抿嘴。 “哎,没别的要谆谆教导了?” 江执被她逗笑,甩了句,“也没什么,基本上你算是合格,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就是,论文差点。” 盛棠正一鼓作气跟随他的步伐呢,闻言这话后蓦地停步,眼睁睁看着江执宽拓的背影晃进电梯里,后脑勺像是被人猛拍了一下。 论文! 你妹啊! “也就是说,当时卡着你论文不让过的就是江执?然后,你绕来绕去的又绕他手里了?”“塑料姐妹花”语音聊天里,程溱的大嗓门透着一股子兴致盎然。 “他有没有为难你啊?”游叶的声音挺温柔。 “谁敢为难咱家棠啊,再说那个江执,都敢收棠做助理,胆挺肥啊,我寻思着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几下吃了拇指饼干,几步追上他,跟他并排走,“那你就当我爱心奉献了,我关照一下心理残障人士。” “小姑娘,嘴巴够损啊。” “彼此彼此。” 江执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加快脚步。 “该说说我了吧,你都说了一圈了。”盛棠几乎小跑,这人真是大长腿一迈,能顶她好几步。 从肖也到沈瑶,都被他说得狗血淋头的,就算她自认为无懈可击履历清白的,那落在这么个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眼里,也未必十全十美。 “你等着我就是主动找骂的?” 盛棠哼笑,“我不主动找骂,你就不骂了?” 走廊尽头的窗,她的脸连同夜色一并印在上面,他看着窗玻璃上那张又坦荡又狡诈的脸,心想着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 “你吧,目前来看倒是没什么,就是目的不纯。” “什么意思?” 江执轻笑,“都说你在绘画方面是鬼才,你以后想当画家?” “并不想,要不然我在敦煌窝着干什么。” “喜欢敦煌文化,但你也不会甘心只做临摹。胡教授介绍过你的画,颇有设计理念,所以我猜想,敦煌相关的文创设计工作你也虎视眈眈。” “行啊,这么快就摸我底了,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我爸妈外其他人都知道我不但对壁画临摹感兴趣,还对文创设计也感兴趣。” “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怕他们伤心,我爸是传统画家,自然想我继承家风,可漫无目的的画画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更不想为了所谓的市场价值去委曲求全。” “文创设计就能避开市场?” “离不开市场,但能主导市场,文创作品跟别的商品不同,它更多的还是一种信仰的传承。” “换句话说,我培养出来的人最后要送给设计部?” “我这叫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和结合,谁都不吃亏啊。” “那你直接做现代多好,传统我来代表。” “不成,传统是根基,想要很快的掌控现代,那必须要把根基打好。像你说的,我这么年轻,技多不压身。” 江执轻轻一抿嘴。 “哎,没别的要谆谆教导了?” 江执被她逗笑,甩了句,“也没什么,基本上你算是合格,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就是,论文差点。” 盛棠正一鼓作气跟随他的步伐呢,闻言这话后蓦地停步,眼睁睁看着江执宽拓的背影晃进电梯里,后脑勺像是被人猛拍了一下。 论文! 你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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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传统是根基,想要很快的掌控现代,那必须要把根基打好。像你说的,我这么年轻,技多不压身。” 江执轻轻一抿嘴。 “哎,没别的要谆谆教导了?” 江执被她逗笑,甩了句,“也没什么,基本上你算是合格,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就是,论文差点。” 盛棠正一鼓作气跟随他的步伐呢,闻言这话后蓦地停步,眼睁睁看着江执宽拓的背影晃进电梯里,后脑勺像是被人猛拍了一下。 论文! 你妹啊! “也就是说,当时卡着你论文不让过的就是江执?然后,你绕来绕去的又绕他手里了?”“塑料姐妹花”语音聊天里,程溱的大嗓门透着一股子兴致盎然。 “他有没有为难你啊?”游叶的声音挺温柔。 “谁敢为难咱家棠啊,再说那个江执,都敢收棠做助理,胆挺肥啊,我寻思着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几下吃了拇指饼干,几步追上他,跟他并排走,“那你就当我爱心奉献了,我关照一下心理残障人士。” “小姑娘,嘴巴够损啊。” “彼此彼此。” 江执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加快脚步。 “该说说我了吧,你都说了一圈了。”盛棠几乎小跑,这人真是大长腿一迈,能顶她好几步。 从肖也到沈瑶,都被他说得狗血淋头的,就算她自认为无懈可击履历清白的,那落在这么个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眼里,也未必十全十美。 “你等着我就是主动找骂的?” 盛棠哼笑,“我不主动找骂,你就不骂了?” 走廊尽头的窗,她的脸连同夜色一并印在上面,他看着窗玻璃上那张又坦荡又狡诈的脸,心想着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 “你吧,目前来看倒是没什么,就是目的不纯。” “什么意思?” 江执轻笑,“都说你在绘画方面是鬼才,你以后想当画家?” “并不想,要不然我在敦煌窝着干什么。” “喜欢敦煌文化,但你也不会甘心只做临摹。胡教授介绍过你的画,颇有设计理念,所以我猜想,敦煌相关的文创设计工作你也虎视眈眈。” “行啊,这么快就摸我底了,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我爸妈外其他人都知道我不但对壁画临摹感兴趣,还对文创设计也感兴趣。” “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怕他们伤心,我爸是传统画家,自然想我继承家风,可漫无目的的画画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更不想为了所谓的市场价值去委曲求全。” “文创设计就能避开市场?” “离不开市场,但能主导市场,文创作品跟别的商品不同,它更多的还是一种信仰的传承。” “换句话说,我培养出来的人最后要送给设计部?” “我这叫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和结合,谁都不吃亏啊。” “那你直接做现代多好,传统我来代表。” “不成,传统是根基,想要很快的掌控现代,那必须要把根基打好。像你说的,我这么年轻,技多不压身。” 江执轻轻一抿嘴。 “哎,没别的要谆谆教导了?” 江执被她逗笑,甩了句,“也没什么,基本上你算是合格,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就是,论文差点。” 盛棠正一鼓作气跟随他的步伐呢,闻言这话后蓦地停步,眼睁睁看着江执宽拓的背影晃进电梯里,后脑勺像是被人猛拍了一下。 论文! 你妹啊! “也就是说,当时卡着你论文不让过的就是江执?然后,你绕来绕去的又绕他手里了?”“塑料姐妹花”语音聊天里,程溱的大嗓门透着一股子兴致盎然。 “他有没有为难你啊?”游叶的声音挺温柔。 “谁敢为难咱家棠啊,再说那个江执,都敢收棠做助理,胆挺肥啊,我寻思着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吧。” 更多请收藏【】! 第25章 吸血鬼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吗?双恋?” “看长相看身材,江执那个人可s也可,唉呀妈,想想就热血沸腾” “你们有完没完——”盛棠困到含糊的声音从枕头下面飘出来,盖得挺严实,只留了鼻孔喘气。“能不能先可着论文一个话题来啊,他是s还是么重要的事儿等我清醒点再讨论” 说着探出只手,摸过床头的闹钟塞枕头里,又是一阵哀嚎,“两位姐姐,才六点啊,敦煌的六点还都静悄悄呢。” 她可真后悔凌晨那会义愤填膺地发了条信息在群里,结果一大早这两位神仙就开始语音轰炸。 “哎对了,他管你叫啥玩意儿来着?”程溱的重点永远不在线。 从薄毯下面又探出手,对着手机屏幕一通盲按,程溱的声音没了。 世界都好像安静了呢 可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盛棠的手指头还搭在手机屏上,条件反射地点了几下。 这俩货誓死不休啊,她困得都快失去人性了,以程溱为首的八婆还不放过她。 管她叫什么? 棠小七c棠小七盛棠哪怕此时此刻头脑昏沉,也还能记起江执叫这三个字的神情。 那个理直气壮啊。 凭什么给她一个狗名?还有,论文的事儿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真以为她是纯良的小柴犬呢? “棠小七。” 盛棠迷迷糊糊间像是听到了江执的声音,呵,果然人在睡不醒的情况下能出现幻听啊。 “棠小七!”男人的声调似乎提高。 看吧,这名字就是噩梦,睡着觉呢都能折磨她。不过话说回来,江执的嗓音可真好听啊,能勾得人心痒痒的 诶,等等。 盛棠摸到手机,拉进枕头里,眼睛半眯半睁瞄了一下。 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状态是,正在通话中 她猛地坐起来,头上的软枕掉在床底下,骨碌了老远。卧室里开着空调,冷气一过来,刺激得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江执?”什么时候有她电话号码的? “醒了。”手机那头,男人懒洋洋的。 空调开得有点大,盛棠懒得下床拿遥控器,扯了旁边的薄毯往身上一裹,跟只蝉蛹似的撅在床上,含含糊糊地回了声,“嗯” “十分钟后下楼。”江执在那头说了句。 下楼? “不去。”她还困着呢,下啥楼。 “棠小七,我没在跟你商量,十分钟后你还没下楼,我可有的是招治你。” 盛棠快被他烦死了,顶着一头乱发又坐起来,“江大医生,你是鬼吗!” “呵,吸血鬼。” 十分钟后,江执看见了公寓楼下的盛棠。 所谓公寓,其实就是上了年头的住宅楼。如果遇上特殊项目,外地赶来的修复师都会被安排住进这里。 像是0号窟的团队里,外地的修复师就只有盛棠和江执,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原本在本市有住处的肖也c罗占c祁余和沈瑶也都一并住进来。 盛棠是到了敦煌就直奔公寓楼,她对这里轻车熟路了,每次来敦煌都住这,而且都是固定房间。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吗?双恋?” “看长相看身材,江执那个人可s也可,唉呀妈,想想就热血沸腾” “你们有完没完——”盛棠困到含糊的声音从枕头下面飘出来,盖得挺严实,只留了鼻孔喘气。“能不能先可着论文一个话题来啊,他是s还是么重要的事儿等我清醒点再讨论” 说着探出只手,摸过床头的闹钟塞枕头里,又是一阵哀嚎,“两位姐姐,才六点啊,敦煌的六点还都静悄悄呢。” 她可真后悔凌晨那会义愤填膺地发了条信息在群里,结果一大早这两位神仙就开始语音轰炸。 “哎对了,他管你叫啥玩意儿来着?”程溱的重点永远不在线。 从薄毯下面又探出手,对着手机屏幕一通盲按,程溱的声音没了。 世界都好像安静了呢 可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盛棠的手指头还搭在手机屏上,条件反射地点了几下。 这俩货誓死不休啊,她困得都快失去人性了,以程溱为首的八婆还不放过她。 管她叫什么? 棠小七c棠小七盛棠哪怕此时此刻头脑昏沉,也还能记起江执叫这三个字的神情。 那个理直气壮啊。 凭什么给她一个狗名?还有,论文的事儿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真以为她是纯良的小柴犬呢? “棠小七。” 盛棠迷迷糊糊间像是听到了江执的声音,呵,果然人在睡不醒的情况下能出现幻听啊。 “棠小七!”男人的声调似乎提高。 看吧,这名字就是噩梦,睡着觉呢都能折磨她。不过话说回来,江执的嗓音可真好听啊,能勾得人心痒痒的 诶,等等。 盛棠摸到手机,拉进枕头里,眼睛半眯半睁瞄了一下。 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状态是,正在通话中 她猛地坐起来,头上的软枕掉在床底下,骨碌了老远。卧室里开着空调,冷气一过来,刺激得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江执?”什么时候有她电话号码的? “醒了。”手机那头,男人懒洋洋的。 空调开得有点大,盛棠懒得下床拿遥控器,扯了旁边的薄毯往身上一裹,跟只蝉蛹似的撅在床上,含含糊糊地回了声,“嗯” “十分钟后下楼。”江执在那头说了句。 下楼? “不去。”她还困着呢,下啥楼。 “棠小七,我没在跟你商量,十分钟后你还没下楼,我可有的是招治你。” 盛棠快被他烦死了,顶着一头乱发又坐起来,“江大医生,你是鬼吗!” “呵,吸血鬼。” 十分钟后,江执看见了公寓楼下的盛棠。 所谓公寓,其实就是上了年头的住宅楼。如果遇上特殊项目,外地赶来的修复师都会被安排住进这里。 像是0号窟的团队里,外地的修复师就只有盛棠和江执,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原本在本市有住处的肖也c罗占c祁余和沈瑶也都一并住进来。 盛棠是到了敦煌就直奔公寓楼,她对这里轻车熟路了,每次来敦煌都住这,而且都是固定房间。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吗?双恋?” “看长相看身材,江执那个人可s也可,唉呀妈,想想就热血沸腾” “你们有完没完——”盛棠困到含糊的声音从枕头下面飘出来,盖得挺严实,只留了鼻孔喘气。“能不能先可着论文一个话题来啊,他是s还是么重要的事儿等我清醒点再讨论” 说着探出只手,摸过床头的闹钟塞枕头里,又是一阵哀嚎,“两位姐姐,才六点啊,敦煌的六点还都静悄悄呢。” 她可真后悔凌晨那会义愤填膺地发了条信息在群里,结果一大早这两位神仙就开始语音轰炸。 “哎对了,他管你叫啥玩意儿来着?”程溱的重点永远不在线。 从薄毯下面又探出手,对着手机屏幕一通盲按,程溱的声音没了。 世界都好像安静了呢 可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盛棠的手指头还搭在手机屏上,条件反射地点了几下。 这俩货誓死不休啊,她困得都快失去人性了,以程溱为首的八婆还不放过她。 管她叫什么? 棠小七c棠小七盛棠哪怕此时此刻头脑昏沉,也还能记起江执叫这三个字的神情。 那个理直气壮啊。 凭什么给她一个狗名?还有,论文的事儿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真以为她是纯良的小柴犬呢? “棠小七。” 盛棠迷迷糊糊间像是听到了江执的声音,呵,果然人在睡不醒的情况下能出现幻听啊。 “棠小七!”男人的声调似乎提高。 看吧,这名字就是噩梦,睡着觉呢都能折磨她。不过话说回来,江执的嗓音可真好听啊,能勾得人心痒痒的 诶,等等。 盛棠摸到手机,拉进枕头里,眼睛半眯半睁瞄了一下。 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状态是,正在通话中 她猛地坐起来,头上的软枕掉在床底下,骨碌了老远。卧室里开着空调,冷气一过来,刺激得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江执?”什么时候有她电话号码的? “醒了。”手机那头,男人懒洋洋的。 空调开得有点大,盛棠懒得下床拿遥控器,扯了旁边的薄毯往身上一裹,跟只蝉蛹似的撅在床上,含含糊糊地回了声,“嗯” “十分钟后下楼。”江执在那头说了句。 下楼? “不去。”她还困着呢,下啥楼。 “棠小七,我没在跟你商量,十分钟后你还没下楼,我可有的是招治你。” 盛棠快被他烦死了,顶着一头乱发又坐起来,“江大医生,你是鬼吗!” “呵,吸血鬼。” 十分钟后,江执看见了公寓楼下的盛棠。 所谓公寓,其实就是上了年头的住宅楼。如果遇上特殊项目,外地赶来的修复师都会被安排住进这里。 像是0号窟的团队里,外地的修复师就只有盛棠和江执,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原本在本市有住处的肖也c罗占c祁余和沈瑶也都一并住进来。 盛棠是到了敦煌就直奔公寓楼,她对这里轻车熟路了,每次来敦煌都住这,而且都是固定房间。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吗?双恋?” “看长相看身材,江执那个人可s也可,唉呀妈,想想就热血沸腾” “你们有完没完——”盛棠困到含糊的声音从枕头下面飘出来,盖得挺严实,只留了鼻孔喘气。“能不能先可着论文一个话题来啊,他是s还是么重要的事儿等我清醒点再讨论” 说着探出只手,摸过床头的闹钟塞枕头里,又是一阵哀嚎,“两位姐姐,才六点啊,敦煌的六点还都静悄悄呢。” 她可真后悔凌晨那会义愤填膺地发了条信息在群里,结果一大早这两位神仙就开始语音轰炸。 “哎对了,他管你叫啥玩意儿来着?”程溱的重点永远不在线。 从薄毯下面又探出手,对着手机屏幕一通盲按,程溱的声音没了。 世界都好像安静了呢 可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盛棠的手指头还搭在手机屏上,条件反射地点了几下。 这俩货誓死不休啊,她困得都快失去人性了,以程溱为首的八婆还不放过她。 管她叫什么? 棠小七c棠小七盛棠哪怕此时此刻头脑昏沉,也还能记起江执叫这三个字的神情。 那个理直气壮啊。 凭什么给她一个狗名?还有,论文的事儿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真以为她是纯良的小柴犬呢? “棠小七。” 盛棠迷迷糊糊间像是听到了江执的声音,呵,果然人在睡不醒的情况下能出现幻听啊。 “棠小七!”男人的声调似乎提高。 看吧,这名字就是噩梦,睡着觉呢都能折磨她。不过话说回来,江执的嗓音可真好听啊,能勾得人心痒痒的 诶,等等。 盛棠摸到手机,拉进枕头里,眼睛半眯半睁瞄了一下。 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状态是,正在通话中 她猛地坐起来,头上的软枕掉在床底下,骨碌了老远。卧室里开着空调,冷气一过来,刺激得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江执?”什么时候有她电话号码的? “醒了。”手机那头,男人懒洋洋的。 空调开得有点大,盛棠懒得下床拿遥控器,扯了旁边的薄毯往身上一裹,跟只蝉蛹似的撅在床上,含含糊糊地回了声,“嗯” “十分钟后下楼。”江执在那头说了句。 下楼? “不去。”她还困着呢,下啥楼。 “棠小七,我没在跟你商量,十分钟后你还没下楼,我可有的是招治你。” 盛棠快被他烦死了,顶着一头乱发又坐起来,“江大医生,你是鬼吗!” “呵,吸血鬼。” 十分钟后,江执看见了公寓楼下的盛棠。 所谓公寓,其实就是上了年头的住宅楼。如果遇上特殊项目,外地赶来的修复师都会被安排住进这里。 像是0号窟的团队里,外地的修复师就只有盛棠和江执,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原本在本市有住处的肖也c罗占c祁余和沈瑶也都一并住进来。 盛棠是到了敦煌就直奔公寓楼,她对这里轻车熟路了,每次来敦煌都住这,而且都是固定房间。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吗?双恋?” “看长相看身材,江执那个人可s也可,唉呀妈,想想就热血沸腾” “你们有完没完——”盛棠困到含糊的声音从枕头下面飘出来,盖得挺严实,只留了鼻孔喘气。“能不能先可着论文一个话题来啊,他是s还是么重要的事儿等我清醒点再讨论” 说着探出只手,摸过床头的闹钟塞枕头里,又是一阵哀嚎,“两位姐姐,才六点啊,敦煌的六点还都静悄悄呢。” 她可真后悔凌晨那会义愤填膺地发了条信息在群里,结果一大早这两位神仙就开始语音轰炸。 “哎对了,他管你叫啥玩意儿来着?”程溱的重点永远不在线。 从薄毯下面又探出手,对着手机屏幕一通盲按,程溱的声音没了。 世界都好像安静了呢 可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盛棠的手指头还搭在手机屏上,条件反射地点了几下。 这俩货誓死不休啊,她困得都快失去人性了,以程溱为首的八婆还不放过她。 管她叫什么? 棠小七c棠小七盛棠哪怕此时此刻头脑昏沉,也还能记起江执叫这三个字的神情。 那个理直气壮啊。 凭什么给她一个狗名?还有,论文的事儿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真以为她是纯良的小柴犬呢? “棠小七。” 盛棠迷迷糊糊间像是听到了江执的声音,呵,果然人在睡不醒的情况下能出现幻听啊。 “棠小七!”男人的声调似乎提高。 看吧,这名字就是噩梦,睡着觉呢都能折磨她。不过话说回来,江执的嗓音可真好听啊,能勾得人心痒痒的 诶,等等。 盛棠摸到手机,拉进枕头里,眼睛半眯半睁瞄了一下。 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状态是,正在通话中 她猛地坐起来,头上的软枕掉在床底下,骨碌了老远。卧室里开着空调,冷气一过来,刺激得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江执?”什么时候有她电话号码的? “醒了。”手机那头,男人懒洋洋的。 空调开得有点大,盛棠懒得下床拿遥控器,扯了旁边的薄毯往身上一裹,跟只蝉蛹似的撅在床上,含含糊糊地回了声,“嗯” “十分钟后下楼。”江执在那头说了句。 下楼? “不去。”她还困着呢,下啥楼。 “棠小七,我没在跟你商量,十分钟后你还没下楼,我可有的是招治你。” 盛棠快被他烦死了,顶着一头乱发又坐起来,“江大医生,你是鬼吗!” “呵,吸血鬼。” 十分钟后,江执看见了公寓楼下的盛棠。 所谓公寓,其实就是上了年头的住宅楼。如果遇上特殊项目,外地赶来的修复师都会被安排住进这里。 像是0号窟的团队里,外地的修复师就只有盛棠和江执,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原本在本市有住处的肖也c罗占c祁余和沈瑶也都一并住进来。 盛棠是到了敦煌就直奔公寓楼,她对这里轻车熟路了,每次来敦煌都住这,而且都是固定房间。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吗?双恋?” “看长相看身材,江执那个人可s也可,唉呀妈,想想就热血沸腾” “你们有完没完——”盛棠困到含糊的声音从枕头下面飘出来,盖得挺严实,只留了鼻孔喘气。“能不能先可着论文一个话题来啊,他是s还是么重要的事儿等我清醒点再讨论” 说着探出只手,摸过床头的闹钟塞枕头里,又是一阵哀嚎,“两位姐姐,才六点啊,敦煌的六点还都静悄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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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吗?双恋?” “看长相看身材,江执那个人可s也可,唉呀妈,想想就热血沸腾” “你们有完没完——”盛棠困到含糊的声音从枕头下面飘出来,盖得挺严实,只留了鼻孔喘气。“能不能先可着论文一个话题来啊,他是s还是么重要的事儿等我清醒点再讨论” 说着探出只手,摸过床头的闹钟塞枕头里,又是一阵哀嚎,“两位姐姐,才六点啊,敦煌的六点还都静悄悄呢。” 她可真后悔凌晨那会义愤填膺地发了条信息在群里,结果一大早这两位神仙就开始语音轰炸。 “哎对了,他管你叫啥玩意儿来着?”程溱的重点永远不在线。 从薄毯下面又探出手,对着手机屏幕一通盲按,程溱的声音没了。 世界都好像安静了呢 可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盛棠的手指头还搭在手机屏上,条件反射地点了几下。 这俩货誓死不休啊,她困得都快失去人性了,以程溱为首的八婆还不放过她。 管她叫什么? 棠小七c棠小七盛棠哪怕此时此刻头脑昏沉,也还能记起江执叫这三个字的神情。 那个理直气壮啊。 凭什么给她一个狗名?还有,论文的事儿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真以为她是纯良的小柴犬呢? “棠小七。” 盛棠迷迷糊糊间像是听到了江执的声音,呵,果然人在睡不醒的情况下能出现幻听啊。 “棠小七!”男人的声调似乎提高。 看吧,这名字就是噩梦,睡着觉呢都能折磨她。不过话说回来,江执的嗓音可真好听啊,能勾得人心痒痒的 诶,等等。 盛棠摸到手机,拉进枕头里,眼睛半眯半睁瞄了一下。 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状态是,正在通话中 她猛地坐起来,头上的软枕掉在床底下,骨碌了老远。卧室里开着空调,冷气一过来,刺激得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江执?”什么时候有她电话号码的? “醒了。”手机那头,男人懒洋洋的。 空调开得有点大,盛棠懒得下床拿遥控器,扯了旁边的薄毯往身上一裹,跟只蝉蛹似的撅在床上,含含糊糊地回了声,“嗯” “十分钟后下楼。”江执在那头说了句。 下楼? “不去。”她还困着呢,下啥楼。 “棠小七,我没在跟你商量,十分钟后你还没下楼,我可有的是招治你。” 盛棠快被他烦死了,顶着一头乱发又坐起来,“江大医生,你是鬼吗!” “呵,吸血鬼。” 十分钟后,江执看见了公寓楼下的盛棠。 所谓公寓,其实就是上了年头的住宅楼。如果遇上特殊项目,外地赶来的修复师都会被安排住进这里。 像是0号窟的团队里,外地的修复师就只有盛棠和江执,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原本在本市有住处的肖也c罗占c祁余和沈瑶也都一并住进来。 盛棠是到了敦煌就直奔公寓楼,她对这里轻车熟路了,每次来敦煌都住这,而且都是固定房间。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吗?双恋?” “看长相看身材,江执那个人可s也可,唉呀妈,想想就热血沸腾” “你们有完没完——”盛棠困到含糊的声音从枕头下面飘出来,盖得挺严实,只留了鼻孔喘气。“能不能先可着论文一个话题来啊,他是s还是么重要的事儿等我清醒点再讨论” 说着探出只手,摸过床头的闹钟塞枕头里,又是一阵哀嚎,“两位姐姐,才六点啊,敦煌的六点还都静悄悄呢。” 她可真后悔凌晨那会义愤填膺地发了条信息在群里,结果一大早这两位神仙就开始语音轰炸。 “哎对了,他管你叫啥玩意儿来着?”程溱的重点永远不在线。 从薄毯下面又探出手,对着手机屏幕一通盲按,程溱的声音没了。 世界都好像安静了呢 可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盛棠的手指头还搭在手机屏上,条件反射地点了几下。 这俩货誓死不休啊,她困得都快失去人性了,以程溱为首的八婆还不放过她。 管她叫什么? 棠小七c棠小七盛棠哪怕此时此刻头脑昏沉,也还能记起江执叫这三个字的神情。 那个理直气壮啊。 凭什么给她一个狗名?还有,论文的事儿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真以为她是纯良的小柴犬呢? “棠小七。” 盛棠迷迷糊糊间像是听到了江执的声音,呵,果然人在睡不醒的情况下能出现幻听啊。 “棠小七!”男人的声调似乎提高。 看吧,这名字就是噩梦,睡着觉呢都能折磨她。不过话说回来,江执的嗓音可真好听啊,能勾得人心痒痒的 诶,等等。 盛棠摸到手机,拉进枕头里,眼睛半眯半睁瞄了一下。 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状态是,正在通话中 她猛地坐起来,头上的软枕掉在床底下,骨碌了老远。卧室里开着空调,冷气一过来,刺激得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江执?”什么时候有她电话号码的? “醒了。”手机那头,男人懒洋洋的。 空调开得有点大,盛棠懒得下床拿遥控器,扯了旁边的薄毯往身上一裹,跟只蝉蛹似的撅在床上,含含糊糊地回了声,“嗯” “十分钟后下楼。”江执在那头说了句。 下楼? “不去。”她还困着呢,下啥楼。 “棠小七,我没在跟你商量,十分钟后你还没下楼,我可有的是招治你。” 盛棠快被他烦死了,顶着一头乱发又坐起来,“江大医生,你是鬼吗!” “呵,吸血鬼。” 十分钟后,江执看见了公寓楼下的盛棠。 所谓公寓,其实就是上了年头的住宅楼。如果遇上特殊项目,外地赶来的修复师都会被安排住进这里。 像是0号窟的团队里,外地的修复师就只有盛棠和江执,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原本在本市有住处的肖也c罗占c祁余和沈瑶也都一并住进来。 盛棠是到了敦煌就直奔公寓楼,她对这里轻车熟路了,每次来敦煌都住这,而且都是固定房间。 更多请收藏【】! 第26章 非得跟老太太一个姿势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公寓楼跟沙洲夜市隔街,能临着敦煌城的热闹还闹中取静。因为是老楼了,所以没有小区,出了单元门就是老街,远远的还能看见位于阳光中路与沙州路的敦煌标志性建筑物:反弹琵琶的飞天女。 听说,敦煌的第一缕阳光都会照在那尊飞天女身上,明媚地拂去她一身的沙尘。关于这点江执不得而知,因为就好像不管他多早起来,窗外就已经大太阳了。 但这个时间对于敦煌来说的确尚早,整座城都安静,老街上来往的脚步不多,远远的街角有两只小土狗在嬉闹打架。 也有起得很早的人,头戴遮阳帽系着彩色大披肩,是来敦煌旅游的人,在这座被沙海围绕千年的城市里,他们不舍得多睡,在清晨里感受敦煌的大美之感,时不时再来一句: 敦者,大也;煌者,盛大也 偶尔有喇叭声,这个季节,敦煌的司机师傅们都很忙碌,或许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开始载着游客去鸣沙山,感受被晒得滚烫的沙海,也会前往阳关c楼兰及其雅丹魔鬼城,古丝绸路的荒无人烟和岑寂的沙路尽收眼底。 然后一路上为游客们讲述着敦煌干裂的阳光c当地的葡萄比新疆的还甜c李广杏怎么阴晒成甘甜的果脯还有莫高窟的绚烂c九色鹿的舍己为人c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 敦煌的司机是出了名的热情憨实。 当然这些都跟盛棠目前的状态无关,她只是窝在那,没错,是“窝”。 整个人缩得跟团猫似的,坐在楼梯阶上,头靠着单元门框打盹儿。 “不修边幅”都算是抬举她的描述。 一头长发乱蓬蓬地披着,身上着了件宽大的带袖防晒服,抄手笼袖,下身穿了条同样肥出翔的纱料奶奶裤,十足的乡村风既视感。 江执瞅着她这副模样就想乐,这姑娘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是就有暴殄天物的喜好? 另外,他发现瘦人越是穿宽衣肥裤就越显瘦,就像是缩得跟只鹌鹑似的盛棠,清风一过吹动衣衫,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更是纤细,总有种他都不用使劲一掰就折的错觉。 老旧的单元门没什么挡头的,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人来,行色匆匆,许是上班族。越过盛棠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错步踩着她。 等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瞅上一眼,心里还纳闷呢,好好的睡楼下干什么?情侣吵架了?那男的也真是的,就那么看着她睡啊 江执在盛棠身边坐下。 打量了她好一番,然后学着跟她一样双手笼袖。 但他穿的是半袖t恤,笼了半天也没能如意,作罢。看着她埋在阴影里的大半张脸,笑了笑,一个小丫头,非得跟老太太一个姿势。 嗯,唯独能有点品味的就是穿了双人字拖,跟他此时此刻脚上踩着的是同款不同色,他的是黑色,她的是玫红。 脚可真小,跟小玩具似的,也瓷白得很,就跟晒不黑似的,她看着就比西北人白上好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公寓楼跟沙洲夜市隔街,能临着敦煌城的热闹还闹中取静。因为是老楼了,所以没有小区,出了单元门就是老街,远远的还能看见位于阳光中路与沙州路的敦煌标志性建筑物:反弹琵琶的飞天女。 听说,敦煌的第一缕阳光都会照在那尊飞天女身上,明媚地拂去她一身的沙尘。关于这点江执不得而知,因为就好像不管他多早起来,窗外就已经大太阳了。 但这个时间对于敦煌来说的确尚早,整座城都安静,老街上来往的脚步不多,远远的街角有两只小土狗在嬉闹打架。 也有起得很早的人,头戴遮阳帽系着彩色大披肩,是来敦煌旅游的人,在这座被沙海围绕千年的城市里,他们不舍得多睡,在清晨里感受敦煌的大美之感,时不时再来一句: 敦者,大也;煌者,盛大也 偶尔有喇叭声,这个季节,敦煌的司机师傅们都很忙碌,或许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开始载着游客去鸣沙山,感受被晒得滚烫的沙海,也会前往阳关c楼兰及其雅丹魔鬼城,古丝绸路的荒无人烟和岑寂的沙路尽收眼底。 然后一路上为游客们讲述着敦煌干裂的阳光c当地的葡萄比新疆的还甜c李广杏怎么阴晒成甘甜的果脯还有莫高窟的绚烂c九色鹿的舍己为人c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 敦煌的司机是出了名的热情憨实。 当然这些都跟盛棠目前的状态无关,她只是窝在那,没错,是“窝”。 整个人缩得跟团猫似的,坐在楼梯阶上,头靠着单元门框打盹儿。 “不修边幅”都算是抬举她的描述。 一头长发乱蓬蓬地披着,身上着了件宽大的带袖防晒服,抄手笼袖,下身穿了条同样肥出翔的纱料奶奶裤,十足的乡村风既视感。 江执瞅着她这副模样就想乐,这姑娘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是就有暴殄天物的喜好? 另外,他发现瘦人越是穿宽衣肥裤就越显瘦,就像是缩得跟只鹌鹑似的盛棠,清风一过吹动衣衫,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更是纤细,总有种他都不用使劲一掰就折的错觉。 老旧的单元门没什么挡头的,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人来,行色匆匆,许是上班族。越过盛棠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错步踩着她。 等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瞅上一眼,心里还纳闷呢,好好的睡楼下干什么?情侣吵架了?那男的也真是的,就那么看着她睡啊 江执在盛棠身边坐下。 打量了她好一番,然后学着跟她一样双手笼袖。 但他穿的是半袖t恤,笼了半天也没能如意,作罢。看着她埋在阴影里的大半张脸,笑了笑,一个小丫头,非得跟老太太一个姿势。 嗯,唯独能有点品味的就是穿了双人字拖,跟他此时此刻脚上踩着的是同款不同色,他的是黑色,她的是玫红。 脚可真小,跟小玩具似的,也瓷白得很,就跟晒不黑似的,她看着就比西北人白上好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公寓楼跟沙洲夜市隔街,能临着敦煌城的热闹还闹中取静。因为是老楼了,所以没有小区,出了单元门就是老街,远远的还能看见位于阳光中路与沙州路的敦煌标志性建筑物:反弹琵琶的飞天女。 听说,敦煌的第一缕阳光都会照在那尊飞天女身上,明媚地拂去她一身的沙尘。关于这点江执不得而知,因为就好像不管他多早起来,窗外就已经大太阳了。 但这个时间对于敦煌来说的确尚早,整座城都安静,老街上来往的脚步不多,远远的街角有两只小土狗在嬉闹打架。 也有起得很早的人,头戴遮阳帽系着彩色大披肩,是来敦煌旅游的人,在这座被沙海围绕千年的城市里,他们不舍得多睡,在清晨里感受敦煌的大美之感,时不时再来一句: 敦者,大也;煌者,盛大也 偶尔有喇叭声,这个季节,敦煌的司机师傅们都很忙碌,或许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开始载着游客去鸣沙山,感受被晒得滚烫的沙海,也会前往阳关c楼兰及其雅丹魔鬼城,古丝绸路的荒无人烟和岑寂的沙路尽收眼底。 然后一路上为游客们讲述着敦煌干裂的阳光c当地的葡萄比新疆的还甜c李广杏怎么阴晒成甘甜的果脯还有莫高窟的绚烂c九色鹿的舍己为人c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 敦煌的司机是出了名的热情憨实。 当然这些都跟盛棠目前的状态无关,她只是窝在那,没错,是“窝”。 整个人缩得跟团猫似的,坐在楼梯阶上,头靠着单元门框打盹儿。 “不修边幅”都算是抬举她的描述。 一头长发乱蓬蓬地披着,身上着了件宽大的带袖防晒服,抄手笼袖,下身穿了条同样肥出翔的纱料奶奶裤,十足的乡村风既视感。 江执瞅着她这副模样就想乐,这姑娘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是就有暴殄天物的喜好? 另外,他发现瘦人越是穿宽衣肥裤就越显瘦,就像是缩得跟只鹌鹑似的盛棠,清风一过吹动衣衫,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更是纤细,总有种他都不用使劲一掰就折的错觉。 老旧的单元门没什么挡头的,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人来,行色匆匆,许是上班族。越过盛棠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错步踩着她。 等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瞅上一眼,心里还纳闷呢,好好的睡楼下干什么?情侣吵架了?那男的也真是的,就那么看着她睡啊 江执在盛棠身边坐下。 打量了她好一番,然后学着跟她一样双手笼袖。 但他穿的是半袖t恤,笼了半天也没能如意,作罢。看着她埋在阴影里的大半张脸,笑了笑,一个小丫头,非得跟老太太一个姿势。 嗯,唯独能有点品味的就是穿了双人字拖,跟他此时此刻脚上踩着的是同款不同色,他的是黑色,她的是玫红。 脚可真小,跟小玩具似的,也瓷白得很,就跟晒不黑似的,她看着就比西北人白上好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公寓楼跟沙洲夜市隔街,能临着敦煌城的热闹还闹中取静。因为是老楼了,所以没有小区,出了单元门就是老街,远远的还能看见位于阳光中路与沙州路的敦煌标志性建筑物:反弹琵琶的飞天女。 听说,敦煌的第一缕阳光都会照在那尊飞天女身上,明媚地拂去她一身的沙尘。关于这点江执不得而知,因为就好像不管他多早起来,窗外就已经大太阳了。 但这个时间对于敦煌来说的确尚早,整座城都安静,老街上来往的脚步不多,远远的街角有两只小土狗在嬉闹打架。 也有起得很早的人,头戴遮阳帽系着彩色大披肩,是来敦煌旅游的人,在这座被沙海围绕千年的城市里,他们不舍得多睡,在清晨里感受敦煌的大美之感,时不时再来一句: 敦者,大也;煌者,盛大也 偶尔有喇叭声,这个季节,敦煌的司机师傅们都很忙碌,或许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开始载着游客去鸣沙山,感受被晒得滚烫的沙海,也会前往阳关c楼兰及其雅丹魔鬼城,古丝绸路的荒无人烟和岑寂的沙路尽收眼底。 然后一路上为游客们讲述着敦煌干裂的阳光c当地的葡萄比新疆的还甜c李广杏怎么阴晒成甘甜的果脯还有莫高窟的绚烂c九色鹿的舍己为人c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 敦煌的司机是出了名的热情憨实。 当然这些都跟盛棠目前的状态无关,她只是窝在那,没错,是“窝”。 整个人缩得跟团猫似的,坐在楼梯阶上,头靠着单元门框打盹儿。 “不修边幅”都算是抬举她的描述。 一头长发乱蓬蓬地披着,身上着了件宽大的带袖防晒服,抄手笼袖,下身穿了条同样肥出翔的纱料奶奶裤,十足的乡村风既视感。 江执瞅着她这副模样就想乐,这姑娘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是就有暴殄天物的喜好? 另外,他发现瘦人越是穿宽衣肥裤就越显瘦,就像是缩得跟只鹌鹑似的盛棠,清风一过吹动衣衫,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更是纤细,总有种他都不用使劲一掰就折的错觉。 老旧的单元门没什么挡头的,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人来,行色匆匆,许是上班族。越过盛棠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错步踩着她。 等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瞅上一眼,心里还纳闷呢,好好的睡楼下干什么?情侣吵架了?那男的也真是的,就那么看着她睡啊 江执在盛棠身边坐下。 打量了她好一番,然后学着跟她一样双手笼袖。 但他穿的是半袖t恤,笼了半天也没能如意,作罢。看着她埋在阴影里的大半张脸,笑了笑,一个小丫头,非得跟老太太一个姿势。 嗯,唯独能有点品味的就是穿了双人字拖,跟他此时此刻脚上踩着的是同款不同色,他的是黑色,她的是玫红。 脚可真小,跟小玩具似的,也瓷白得很,就跟晒不黑似的,她看着就比西北人白上好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公寓楼跟沙洲夜市隔街,能临着敦煌城的热闹还闹中取静。因为是老楼了,所以没有小区,出了单元门就是老街,远远的还能看见位于阳光中路与沙州路的敦煌标志性建筑物:反弹琵琶的飞天女。 听说,敦煌的第一缕阳光都会照在那尊飞天女身上,明媚地拂去她一身的沙尘。关于这点江执不得而知,因为就好像不管他多早起来,窗外就已经大太阳了。 但这个时间对于敦煌来说的确尚早,整座城都安静,老街上来往的脚步不多,远远的街角有两只小土狗在嬉闹打架。 也有起得很早的人,头戴遮阳帽系着彩色大披肩,是来敦煌旅游的人,在这座被沙海围绕千年的城市里,他们不舍得多睡,在清晨里感受敦煌的大美之感,时不时再来一句: 敦者,大也;煌者,盛大也 偶尔有喇叭声,这个季节,敦煌的司机师傅们都很忙碌,或许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开始载着游客去鸣沙山,感受被晒得滚烫的沙海,也会前往阳关c楼兰及其雅丹魔鬼城,古丝绸路的荒无人烟和岑寂的沙路尽收眼底。 然后一路上为游客们讲述着敦煌干裂的阳光c当地的葡萄比新疆的还甜c李广杏怎么阴晒成甘甜的果脯还有莫高窟的绚烂c九色鹿的舍己为人c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 敦煌的司机是出了名的热情憨实。 当然这些都跟盛棠目前的状态无关,她只是窝在那,没错,是“窝”。 整个人缩得跟团猫似的,坐在楼梯阶上,头靠着单元门框打盹儿。 “不修边幅”都算是抬举她的描述。 一头长发乱蓬蓬地披着,身上着了件宽大的带袖防晒服,抄手笼袖,下身穿了条同样肥出翔的纱料奶奶裤,十足的乡村风既视感。 江执瞅着她这副模样就想乐,这姑娘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是就有暴殄天物的喜好? 另外,他发现瘦人越是穿宽衣肥裤就越显瘦,就像是缩得跟只鹌鹑似的盛棠,清风一过吹动衣衫,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更是纤细,总有种他都不用使劲一掰就折的错觉。 老旧的单元门没什么挡头的,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人来,行色匆匆,许是上班族。越过盛棠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错步踩着她。 等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瞅上一眼,心里还纳闷呢,好好的睡楼下干什么?情侣吵架了?那男的也真是的,就那么看着她睡啊 江执在盛棠身边坐下。 打量了她好一番,然后学着跟她一样双手笼袖。 但他穿的是半袖t恤,笼了半天也没能如意,作罢。看着她埋在阴影里的大半张脸,笑了笑,一个小丫头,非得跟老太太一个姿势。 嗯,唯独能有点品味的就是穿了双人字拖,跟他此时此刻脚上踩着的是同款不同色,他的是黑色,她的是玫红。 脚可真小,跟小玩具似的,也瓷白得很,就跟晒不黑似的,她看着就比西北人白上好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公寓楼跟沙洲夜市隔街,能临着敦煌城的热闹还闹中取静。因为是老楼了,所以没有小区,出了单元门就是老街,远远的还能看见位于阳光中路与沙州路的敦煌标志性建筑物:反弹琵琶的飞天女。 听说,敦煌的第一缕阳光都会照在那尊飞天女身上,明媚地拂去她一身的沙尘。关于这点江执不得而知,因为就好像不管他多早起来,窗外就已经大太阳了。 但这个时间对于敦煌来说的确尚早,整座城都安静,老街上来往的脚步不多,远远的街角有两只小土狗在嬉闹打架。 也有起得很早的人,头戴遮阳帽系着彩色大披肩,是来敦煌旅游的人,在这座被沙海围绕千年的城市里,他们不舍得多睡,在清晨里感受敦煌的大美之感,时不时再来一句: 敦者,大也;煌者,盛大也 偶尔有喇叭声,这个季节,敦煌的司机师傅们都很忙碌,或许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开始载着游客去鸣沙山,感受被晒得滚烫的沙海,也会前往阳关c楼兰及其雅丹魔鬼城,古丝绸路的荒无人烟和岑寂的沙路尽收眼底。 然后一路上为游客们讲述着敦煌干裂的阳光c当地的葡萄比新疆的还甜c李广杏怎么阴晒成甘甜的果脯还有莫高窟的绚烂c九色鹿的舍己为人c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 敦煌的司机是出了名的热情憨实。 当然这些都跟盛棠目前的状态无关,她只是窝在那,没错,是“窝”。 整个人缩得跟团猫似的,坐在楼梯阶上,头靠着单元门框打盹儿。 “不修边幅”都算是抬举她的描述。 一头长发乱蓬蓬地披着,身上着了件宽大的带袖防晒服,抄手笼袖,下身穿了条同样肥出翔的纱料奶奶裤,十足的乡村风既视感。 江执瞅着她这副模样就想乐,这姑娘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是就有暴殄天物的喜好? 另外,他发现瘦人越是穿宽衣肥裤就越显瘦,就像是缩得跟只鹌鹑似的盛棠,清风一过吹动衣衫,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更是纤细,总有种他都不用使劲一掰就折的错觉。 老旧的单元门没什么挡头的,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人来,行色匆匆,许是上班族。越过盛棠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错步踩着她。 等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瞅上一眼,心里还纳闷呢,好好的睡楼下干什么?情侣吵架了?那男的也真是的,就那么看着她睡啊 江执在盛棠身边坐下。 打量了她好一番,然后学着跟她一样双手笼袖。 但他穿的是半袖t恤,笼了半天也没能如意,作罢。看着她埋在阴影里的大半张脸,笑了笑,一个小丫头,非得跟老太太一个姿势。 嗯,唯独能有点品味的就是穿了双人字拖,跟他此时此刻脚上踩着的是同款不同色,他的是黑色,她的是玫红。 脚可真小,跟小玩具似的,也瓷白得很,就跟晒不黑似的,她看着就比西北人白上好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公寓楼跟沙洲夜市隔街,能临着敦煌城的热闹还闹中取静。因为是老楼了,所以没有小区,出了单元门就是老街,远远的还能看见位于阳光中路与沙州路的敦煌标志性建筑物:反弹琵琶的飞天女。 听说,敦煌的第一缕阳光都会照在那尊飞天女身上,明媚地拂去她一身的沙尘。关于这点江执不得而知,因为就好像不管他多早起来,窗外就已经大太阳了。 但这个时间对于敦煌来说的确尚早,整座城都安静,老街上来往的脚步不多,远远的街角有两只小土狗在嬉闹打架。 也有起得很早的人,头戴遮阳帽系着彩色大披肩,是来敦煌旅游的人,在这座被沙海围绕千年的城市里,他们不舍得多睡,在清晨里感受敦煌的大美之感,时不时再来一句: 敦者,大也;煌者,盛大也 偶尔有喇叭声,这个季节,敦煌的司机师傅们都很忙碌,或许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开始载着游客去鸣沙山,感受被晒得滚烫的沙海,也会前往阳关c楼兰及其雅丹魔鬼城,古丝绸路的荒无人烟和岑寂的沙路尽收眼底。 然后一路上为游客们讲述着敦煌干裂的阳光c当地的葡萄比新疆的还甜c李广杏怎么阴晒成甘甜的果脯还有莫高窟的绚烂c九色鹿的舍己为人c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 敦煌的司机是出了名的热情憨实。 当然这些都跟盛棠目前的状态无关,她只是窝在那,没错,是“窝”。 整个人缩得跟团猫似的,坐在楼梯阶上,头靠着单元门框打盹儿。 “不修边幅”都算是抬举她的描述。 一头长发乱蓬蓬地披着,身上着了件宽大的带袖防晒服,抄手笼袖,下身穿了条同样肥出翔的纱料奶奶裤,十足的乡村风既视感。 江执瞅着她这副模样就想乐,这姑娘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是就有暴殄天物的喜好? 另外,他发现瘦人越是穿宽衣肥裤就越显瘦,就像是缩得跟只鹌鹑似的盛棠,清风一过吹动衣衫,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更是纤细,总有种他都不用使劲一掰就折的错觉。 老旧的单元门没什么挡头的,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人来,行色匆匆,许是上班族。越过盛棠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错步踩着她。 等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瞅上一眼,心里还纳闷呢,好好的睡楼下干什么?情侣吵架了?那男的也真是的,就那么看着她睡啊 江执在盛棠身边坐下。 打量了她好一番,然后学着跟她一样双手笼袖。 但他穿的是半袖t恤,笼了半天也没能如意,作罢。看着她埋在阴影里的大半张脸,笑了笑,一个小丫头,非得跟老太太一个姿势。 嗯,唯独能有点品味的就是穿了双人字拖,跟他此时此刻脚上踩着的是同款不同色,他的是黑色,她的是玫红。 脚可真小,跟小玩具似的,也瓷白得很,就跟晒不黑似的,她看着就比西北人白上好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公寓楼跟沙洲夜市隔街,能临着敦煌城的热闹还闹中取静。因为是老楼了,所以没有小区,出了单元门就是老街,远远的还能看见位于阳光中路与沙州路的敦煌标志性建筑物:反弹琵琶的飞天女。 听说,敦煌的第一缕阳光都会照在那尊飞天女身上,明媚地拂去她一身的沙尘。关于这点江执不得而知,因为就好像不管他多早起来,窗外就已经大太阳了。 但这个时间对于敦煌来说的确尚早,整座城都安静,老街上来往的脚步不多,远远的街角有两只小土狗在嬉闹打架。 也有起得很早的人,头戴遮阳帽系着彩色大披肩,是来敦煌旅游的人,在这座被沙海围绕千年的城市里,他们不舍得多睡,在清晨里感受敦煌的大美之感,时不时再来一句: 敦者,大也;煌者,盛大也 偶尔有喇叭声,这个季节,敦煌的司机师傅们都很忙碌,或许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开始载着游客去鸣沙山,感受被晒得滚烫的沙海,也会前往阳关c楼兰及其雅丹魔鬼城,古丝绸路的荒无人烟和岑寂的沙路尽收眼底。 然后一路上为游客们讲述着敦煌干裂的阳光c当地的葡萄比新疆的还甜c李广杏怎么阴晒成甘甜的果脯还有莫高窟的绚烂c九色鹿的舍己为人c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 敦煌的司机是出了名的热情憨实。 当然这些都跟盛棠目前的状态无关,她只是窝在那,没错,是“窝”。 整个人缩得跟团猫似的,坐在楼梯阶上,头靠着单元门框打盹儿。 “不修边幅”都算是抬举她的描述。 一头长发乱蓬蓬地披着,身上着了件宽大的带袖防晒服,抄手笼袖,下身穿了条同样肥出翔的纱料奶奶裤,十足的乡村风既视感。 江执瞅着她这副模样就想乐,这姑娘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是就有暴殄天物的喜好? 另外,他发现瘦人越是穿宽衣肥裤就越显瘦,就像是缩得跟只鹌鹑似的盛棠,清风一过吹动衣衫,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更是纤细,总有种他都不用使劲一掰就折的错觉。 老旧的单元门没什么挡头的,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人来,行色匆匆,许是上班族。越过盛棠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错步踩着她。 等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瞅上一眼,心里还纳闷呢,好好的睡楼下干什么?情侣吵架了?那男的也真是的,就那么看着她睡啊 江执在盛棠身边坐下。 打量了她好一番,然后学着跟她一样双手笼袖。 但他穿的是半袖t恤,笼了半天也没能如意,作罢。看着她埋在阴影里的大半张脸,笑了笑,一个小丫头,非得跟老太太一个姿势。 嗯,唯独能有点品味的就是穿了双人字拖,跟他此时此刻脚上踩着的是同款不同色,他的是黑色,她的是玫红。 脚可真小,跟小玩具似的,也瓷白得很,就跟晒不黑似的,她看着就比西北人白上好多。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公寓楼跟沙洲夜市隔街,能临着敦煌城的热闹还闹中取静。因为是老楼了,所以没有小区,出了单元门就是老街,远远的还能看见位于阳光中路与沙州路的敦煌标志性建筑物:反弹琵琶的飞天女。 听说,敦煌的第一缕阳光都会照在那尊飞天女身上,明媚地拂去她一身的沙尘。关于这点江执不得而知,因为就好像不管他多早起来,窗外就已经大太阳了。 但这个时间对于敦煌来说的确尚早,整座城都安静,老街上来往的脚步不多,远远的街角有两只小土狗在嬉闹打架。 也有起得很早的人,头戴遮阳帽系着彩色大披肩,是来敦煌旅游的人,在这座被沙海围绕千年的城市里,他们不舍得多睡,在清晨里感受敦煌的大美之感,时不时再来一句: 敦者,大也;煌者,盛大也 偶尔有喇叭声,这个季节,敦煌的司机师傅们都很忙碌,或许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开始载着游客去鸣沙山,感受被晒得滚烫的沙海,也会前往阳关c楼兰及其雅丹魔鬼城,古丝绸路的荒无人烟和岑寂的沙路尽收眼底。 然后一路上为游客们讲述着敦煌干裂的阳光c当地的葡萄比新疆的还甜c李广杏怎么阴晒成甘甜的果脯还有莫高窟的绚烂c九色鹿的舍己为人c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 敦煌的司机是出了名的热情憨实。 当然这些都跟盛棠目前的状态无关,她只是窝在那,没错,是“窝”。 整个人缩得跟团猫似的,坐在楼梯阶上,头靠着单元门框打盹儿。 “不修边幅”都算是抬举她的描述。 一头长发乱蓬蓬地披着,身上着了件宽大的带袖防晒服,抄手笼袖,下身穿了条同样肥出翔的纱料奶奶裤,十足的乡村风既视感。 江执瞅着她这副模样就想乐,这姑娘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是就有暴殄天物的喜好? 另外,他发现瘦人越是穿宽衣肥裤就越显瘦,就像是缩得跟只鹌鹑似的盛棠,清风一过吹动衣衫,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更是纤细,总有种他都不用使劲一掰就折的错觉。 老旧的单元门没什么挡头的,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人来,行色匆匆,许是上班族。越过盛棠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错步踩着她。 等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瞅上一眼,心里还纳闷呢,好好的睡楼下干什么?情侣吵架了?那男的也真是的,就那么看着她睡啊 江执在盛棠身边坐下。 打量了她好一番,然后学着跟她一样双手笼袖。 但他穿的是半袖t恤,笼了半天也没能如意,作罢。看着她埋在阴影里的大半张脸,笑了笑,一个小丫头,非得跟老太太一个姿势。 嗯,唯独能有点品味的就是穿了双人字拖,跟他此时此刻脚上踩着的是同款不同色,他的是黑色,她的是玫红。 脚可真小,跟小玩具似的,也瓷白得很,就跟晒不黑似的,她看着就比西北人白上好多。 更多请收藏【】! 第27章 你是玉吗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的头一点一点的,临着街道,来来回回的总有些干扰声。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像是有人在碰她的头发,很轻,如同幻觉。 她蓦地睁眼。 却发现江执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抬着,手指几乎快碰上她的脸。 正恍神,就见江执的手转了方向,抬手就给了她个脑瓜崩儿,疼得她一个蹦高跳起。 “清醒了?”江执斜歪着身子,纯心故意的模样。 盛棠捂着脑袋,怒瞪着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是玉吗?你是我助理。”江执说着站起身。 他高,她就只及他肩膀,所以一靠近,从他的角度来看绝对就是居高临下。“另外,我是不是男人这件事,要不你受累试试?” 逼得她后背直贴墙,让她觉得 这一幕可真言情桥段啊,就差他的下一秒壁咚,然后压下脸来那么一句什么:女人,你逃不掉的 但眼前这男人显然不符合霸总标准,碎了她一脑袋的梦幻。 大t恤衫c大裤衩外加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如果不是剪了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头发和剃了满脸的络腮胡,那他还真分分钟能跟出现在沙洲夜市里的形象相媲美。 诶,他下巴好像有新生胡茬了,有些泛青。 男性荷尔蒙真旺盛,这点嘿嘿她喜欢(▽c)\/ “试你呀?”盛棠哪是能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咬了咬手指,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胸膛,有衣料遮着又怎样,结实有力的大胸肌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江执眼瞧着她这眼神不对劲,贼兮兮的不说,还透着色眯眯的狼光,后脊梁都跟着麻凉了一下,决定先保身。 “去,给你师父我搬东西。” 盛棠一撇嘴,还师父呢,没瞧出为人师表来。 等等,搬东西? 她目光一转落在停靠马路牙子旁的越野车上,后备箱敞着,里面摞了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哎呀我去 盛棠一溜小跑到车前,这瞧瞧那看看的,时不时再上手摸摸,改装版悍马啊,开眼了。 “你的?”声音兴奋得就跟车是送她的似的。 江执斜靠着墙,双手固执地笼进短袖里,看着盛棠的小身板在悍马旁边转悠,就好比是一只猫在老虎跟前溜达一样,分分钟都能被庞然大物给碾压了。 “嗯。” 盛棠转头看他,“有点符合高富帅啊。” “全部家当。”江执被她逗笑。 才多大的小丫头,能对这种车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好在,盛棠的关注点回归正轨。 “你不是”她站在后备箱前,盯着行李箱直咂牙,“要往公寓里搬吧?”好好的酒店住着不舒服吗。 阳光落在江执的脸上,他笑起来有点痞,但眼里又有光亮,像是藏了一带星河似的。“带兵作战,主帅总得在营吧。” 盛棠觉得眩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阳光晃眼,还是他笑得太不怀好意,总之她觉着他搬进来之后,可能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的头一点一点的,临着街道,来来回回的总有些干扰声。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像是有人在碰她的头发,很轻,如同幻觉。 她蓦地睁眼。 却发现江执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抬着,手指几乎快碰上她的脸。 正恍神,就见江执的手转了方向,抬手就给了她个脑瓜崩儿,疼得她一个蹦高跳起。 “清醒了?”江执斜歪着身子,纯心故意的模样。 盛棠捂着脑袋,怒瞪着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是玉吗?你是我助理。”江执说着站起身。 他高,她就只及他肩膀,所以一靠近,从他的角度来看绝对就是居高临下。“另外,我是不是男人这件事,要不你受累试试?” 逼得她后背直贴墙,让她觉得 这一幕可真言情桥段啊,就差他的下一秒壁咚,然后压下脸来那么一句什么:女人,你逃不掉的 但眼前这男人显然不符合霸总标准,碎了她一脑袋的梦幻。 大t恤衫c大裤衩外加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如果不是剪了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头发和剃了满脸的络腮胡,那他还真分分钟能跟出现在沙洲夜市里的形象相媲美。 诶,他下巴好像有新生胡茬了,有些泛青。 男性荷尔蒙真旺盛,这点嘿嘿她喜欢(▽c)\/ “试你呀?”盛棠哪是能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咬了咬手指,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胸膛,有衣料遮着又怎样,结实有力的大胸肌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江执眼瞧着她这眼神不对劲,贼兮兮的不说,还透着色眯眯的狼光,后脊梁都跟着麻凉了一下,决定先保身。 “去,给你师父我搬东西。” 盛棠一撇嘴,还师父呢,没瞧出为人师表来。 等等,搬东西? 她目光一转落在停靠马路牙子旁的越野车上,后备箱敞着,里面摞了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哎呀我去 盛棠一溜小跑到车前,这瞧瞧那看看的,时不时再上手摸摸,改装版悍马啊,开眼了。 “你的?”声音兴奋得就跟车是送她的似的。 江执斜靠着墙,双手固执地笼进短袖里,看着盛棠的小身板在悍马旁边转悠,就好比是一只猫在老虎跟前溜达一样,分分钟都能被庞然大物给碾压了。 “嗯。” 盛棠转头看他,“有点符合高富帅啊。” “全部家当。”江执被她逗笑。 才多大的小丫头,能对这种车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好在,盛棠的关注点回归正轨。 “你不是”她站在后备箱前,盯着行李箱直咂牙,“要往公寓里搬吧?”好好的酒店住着不舒服吗。 阳光落在江执的脸上,他笑起来有点痞,但眼里又有光亮,像是藏了一带星河似的。“带兵作战,主帅总得在营吧。” 盛棠觉得眩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阳光晃眼,还是他笑得太不怀好意,总之她觉着他搬进来之后,可能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的头一点一点的,临着街道,来来回回的总有些干扰声。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像是有人在碰她的头发,很轻,如同幻觉。 她蓦地睁眼。 却发现江执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抬着,手指几乎快碰上她的脸。 正恍神,就见江执的手转了方向,抬手就给了她个脑瓜崩儿,疼得她一个蹦高跳起。 “清醒了?”江执斜歪着身子,纯心故意的模样。 盛棠捂着脑袋,怒瞪着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是玉吗?你是我助理。”江执说着站起身。 他高,她就只及他肩膀,所以一靠近,从他的角度来看绝对就是居高临下。“另外,我是不是男人这件事,要不你受累试试?” 逼得她后背直贴墙,让她觉得 这一幕可真言情桥段啊,就差他的下一秒壁咚,然后压下脸来那么一句什么:女人,你逃不掉的 但眼前这男人显然不符合霸总标准,碎了她一脑袋的梦幻。 大t恤衫c大裤衩外加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如果不是剪了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头发和剃了满脸的络腮胡,那他还真分分钟能跟出现在沙洲夜市里的形象相媲美。 诶,他下巴好像有新生胡茬了,有些泛青。 男性荷尔蒙真旺盛,这点嘿嘿她喜欢(▽c)\/ “试你呀?”盛棠哪是能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咬了咬手指,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胸膛,有衣料遮着又怎样,结实有力的大胸肌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江执眼瞧着她这眼神不对劲,贼兮兮的不说,还透着色眯眯的狼光,后脊梁都跟着麻凉了一下,决定先保身。 “去,给你师父我搬东西。” 盛棠一撇嘴,还师父呢,没瞧出为人师表来。 等等,搬东西? 她目光一转落在停靠马路牙子旁的越野车上,后备箱敞着,里面摞了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哎呀我去 盛棠一溜小跑到车前,这瞧瞧那看看的,时不时再上手摸摸,改装版悍马啊,开眼了。 “你的?”声音兴奋得就跟车是送她的似的。 江执斜靠着墙,双手固执地笼进短袖里,看着盛棠的小身板在悍马旁边转悠,就好比是一只猫在老虎跟前溜达一样,分分钟都能被庞然大物给碾压了。 “嗯。” 盛棠转头看他,“有点符合高富帅啊。” “全部家当。”江执被她逗笑。 才多大的小丫头,能对这种车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好在,盛棠的关注点回归正轨。 “你不是”她站在后备箱前,盯着行李箱直咂牙,“要往公寓里搬吧?”好好的酒店住着不舒服吗。 阳光落在江执的脸上,他笑起来有点痞,但眼里又有光亮,像是藏了一带星河似的。“带兵作战,主帅总得在营吧。” 盛棠觉得眩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阳光晃眼,还是他笑得太不怀好意,总之她觉着他搬进来之后,可能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的头一点一点的,临着街道,来来回回的总有些干扰声。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像是有人在碰她的头发,很轻,如同幻觉。 她蓦地睁眼。 却发现江执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抬着,手指几乎快碰上她的脸。 正恍神,就见江执的手转了方向,抬手就给了她个脑瓜崩儿,疼得她一个蹦高跳起。 “清醒了?”江执斜歪着身子,纯心故意的模样。 盛棠捂着脑袋,怒瞪着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是玉吗?你是我助理。”江执说着站起身。 他高,她就只及他肩膀,所以一靠近,从他的角度来看绝对就是居高临下。“另外,我是不是男人这件事,要不你受累试试?” 逼得她后背直贴墙,让她觉得 这一幕可真言情桥段啊,就差他的下一秒壁咚,然后压下脸来那么一句什么:女人,你逃不掉的 但眼前这男人显然不符合霸总标准,碎了她一脑袋的梦幻。 大t恤衫c大裤衩外加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如果不是剪了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头发和剃了满脸的络腮胡,那他还真分分钟能跟出现在沙洲夜市里的形象相媲美。 诶,他下巴好像有新生胡茬了,有些泛青。 男性荷尔蒙真旺盛,这点嘿嘿她喜欢(▽c)\/ “试你呀?”盛棠哪是能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咬了咬手指,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胸膛,有衣料遮着又怎样,结实有力的大胸肌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江执眼瞧着她这眼神不对劲,贼兮兮的不说,还透着色眯眯的狼光,后脊梁都跟着麻凉了一下,决定先保身。 “去,给你师父我搬东西。” 盛棠一撇嘴,还师父呢,没瞧出为人师表来。 等等,搬东西? 她目光一转落在停靠马路牙子旁的越野车上,后备箱敞着,里面摞了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哎呀我去 盛棠一溜小跑到车前,这瞧瞧那看看的,时不时再上手摸摸,改装版悍马啊,开眼了。 “你的?”声音兴奋得就跟车是送她的似的。 江执斜靠着墙,双手固执地笼进短袖里,看着盛棠的小身板在悍马旁边转悠,就好比是一只猫在老虎跟前溜达一样,分分钟都能被庞然大物给碾压了。 “嗯。” 盛棠转头看他,“有点符合高富帅啊。” “全部家当。”江执被她逗笑。 才多大的小丫头,能对这种车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好在,盛棠的关注点回归正轨。 “你不是”她站在后备箱前,盯着行李箱直咂牙,“要往公寓里搬吧?”好好的酒店住着不舒服吗。 阳光落在江执的脸上,他笑起来有点痞,但眼里又有光亮,像是藏了一带星河似的。“带兵作战,主帅总得在营吧。” 盛棠觉得眩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阳光晃眼,还是他笑得太不怀好意,总之她觉着他搬进来之后,可能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的头一点一点的,临着街道,来来回回的总有些干扰声。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像是有人在碰她的头发,很轻,如同幻觉。 她蓦地睁眼。 却发现江执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抬着,手指几乎快碰上她的脸。 正恍神,就见江执的手转了方向,抬手就给了她个脑瓜崩儿,疼得她一个蹦高跳起。 “清醒了?”江执斜歪着身子,纯心故意的模样。 盛棠捂着脑袋,怒瞪着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是玉吗?你是我助理。”江执说着站起身。 他高,她就只及他肩膀,所以一靠近,从他的角度来看绝对就是居高临下。“另外,我是不是男人这件事,要不你受累试试?” 逼得她后背直贴墙,让她觉得 这一幕可真言情桥段啊,就差他的下一秒壁咚,然后压下脸来那么一句什么:女人,你逃不掉的 但眼前这男人显然不符合霸总标准,碎了她一脑袋的梦幻。 大t恤衫c大裤衩外加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如果不是剪了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头发和剃了满脸的络腮胡,那他还真分分钟能跟出现在沙洲夜市里的形象相媲美。 诶,他下巴好像有新生胡茬了,有些泛青。 男性荷尔蒙真旺盛,这点嘿嘿她喜欢(▽c)\/ “试你呀?”盛棠哪是能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咬了咬手指,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胸膛,有衣料遮着又怎样,结实有力的大胸肌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江执眼瞧着她这眼神不对劲,贼兮兮的不说,还透着色眯眯的狼光,后脊梁都跟着麻凉了一下,决定先保身。 “去,给你师父我搬东西。” 盛棠一撇嘴,还师父呢,没瞧出为人师表来。 等等,搬东西? 她目光一转落在停靠马路牙子旁的越野车上,后备箱敞着,里面摞了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哎呀我去 盛棠一溜小跑到车前,这瞧瞧那看看的,时不时再上手摸摸,改装版悍马啊,开眼了。 “你的?”声音兴奋得就跟车是送她的似的。 江执斜靠着墙,双手固执地笼进短袖里,看着盛棠的小身板在悍马旁边转悠,就好比是一只猫在老虎跟前溜达一样,分分钟都能被庞然大物给碾压了。 “嗯。” 盛棠转头看他,“有点符合高富帅啊。” “全部家当。”江执被她逗笑。 才多大的小丫头,能对这种车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好在,盛棠的关注点回归正轨。 “你不是”她站在后备箱前,盯着行李箱直咂牙,“要往公寓里搬吧?”好好的酒店住着不舒服吗。 阳光落在江执的脸上,他笑起来有点痞,但眼里又有光亮,像是藏了一带星河似的。“带兵作战,主帅总得在营吧。” 盛棠觉得眩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阳光晃眼,还是他笑得太不怀好意,总之她觉着他搬进来之后,可能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的头一点一点的,临着街道,来来回回的总有些干扰声。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像是有人在碰她的头发,很轻,如同幻觉。 她蓦地睁眼。 却发现江执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抬着,手指几乎快碰上她的脸。 正恍神,就见江执的手转了方向,抬手就给了她个脑瓜崩儿,疼得她一个蹦高跳起。 “清醒了?”江执斜歪着身子,纯心故意的模样。 盛棠捂着脑袋,怒瞪着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是玉吗?你是我助理。”江执说着站起身。 他高,她就只及他肩膀,所以一靠近,从他的角度来看绝对就是居高临下。“另外,我是不是男人这件事,要不你受累试试?” 逼得她后背直贴墙,让她觉得 这一幕可真言情桥段啊,就差他的下一秒壁咚,然后压下脸来那么一句什么:女人,你逃不掉的 但眼前这男人显然不符合霸总标准,碎了她一脑袋的梦幻。 大t恤衫c大裤衩外加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如果不是剪了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头发和剃了满脸的络腮胡,那他还真分分钟能跟出现在沙洲夜市里的形象相媲美。 诶,他下巴好像有新生胡茬了,有些泛青。 男性荷尔蒙真旺盛,这点嘿嘿她喜欢(▽c)\/ “试你呀?”盛棠哪是能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咬了咬手指,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胸膛,有衣料遮着又怎样,结实有力的大胸肌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江执眼瞧着她这眼神不对劲,贼兮兮的不说,还透着色眯眯的狼光,后脊梁都跟着麻凉了一下,决定先保身。 “去,给你师父我搬东西。” 盛棠一撇嘴,还师父呢,没瞧出为人师表来。 等等,搬东西? 她目光一转落在停靠马路牙子旁的越野车上,后备箱敞着,里面摞了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哎呀我去 盛棠一溜小跑到车前,这瞧瞧那看看的,时不时再上手摸摸,改装版悍马啊,开眼了。 “你的?”声音兴奋得就跟车是送她的似的。 江执斜靠着墙,双手固执地笼进短袖里,看着盛棠的小身板在悍马旁边转悠,就好比是一只猫在老虎跟前溜达一样,分分钟都能被庞然大物给碾压了。 “嗯。” 盛棠转头看他,“有点符合高富帅啊。” “全部家当。”江执被她逗笑。 才多大的小丫头,能对这种车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好在,盛棠的关注点回归正轨。 “你不是”她站在后备箱前,盯着行李箱直咂牙,“要往公寓里搬吧?”好好的酒店住着不舒服吗。 阳光落在江执的脸上,他笑起来有点痞,但眼里又有光亮,像是藏了一带星河似的。“带兵作战,主帅总得在营吧。” 盛棠觉得眩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阳光晃眼,还是他笑得太不怀好意,总之她觉着他搬进来之后,可能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的头一点一点的,临着街道,来来回回的总有些干扰声。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像是有人在碰她的头发,很轻,如同幻觉。 她蓦地睁眼。 却发现江执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抬着,手指几乎快碰上她的脸。 正恍神,就见江执的手转了方向,抬手就给了她个脑瓜崩儿,疼得她一个蹦高跳起。 “清醒了?”江执斜歪着身子,纯心故意的模样。 盛棠捂着脑袋,怒瞪着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是玉吗?你是我助理。”江执说着站起身。 他高,她就只及他肩膀,所以一靠近,从他的角度来看绝对就是居高临下。“另外,我是不是男人这件事,要不你受累试试?” 逼得她后背直贴墙,让她觉得 这一幕可真言情桥段啊,就差他的下一秒壁咚,然后压下脸来那么一句什么:女人,你逃不掉的 但眼前这男人显然不符合霸总标准,碎了她一脑袋的梦幻。 大t恤衫c大裤衩外加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如果不是剪了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头发和剃了满脸的络腮胡,那他还真分分钟能跟出现在沙洲夜市里的形象相媲美。 诶,他下巴好像有新生胡茬了,有些泛青。 男性荷尔蒙真旺盛,这点嘿嘿她喜欢(▽c)\/ “试你呀?”盛棠哪是能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咬了咬手指,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胸膛,有衣料遮着又怎样,结实有力的大胸肌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江执眼瞧着她这眼神不对劲,贼兮兮的不说,还透着色眯眯的狼光,后脊梁都跟着麻凉了一下,决定先保身。 “去,给你师父我搬东西。” 盛棠一撇嘴,还师父呢,没瞧出为人师表来。 等等,搬东西? 她目光一转落在停靠马路牙子旁的越野车上,后备箱敞着,里面摞了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哎呀我去 盛棠一溜小跑到车前,这瞧瞧那看看的,时不时再上手摸摸,改装版悍马啊,开眼了。 “你的?”声音兴奋得就跟车是送她的似的。 江执斜靠着墙,双手固执地笼进短袖里,看着盛棠的小身板在悍马旁边转悠,就好比是一只猫在老虎跟前溜达一样,分分钟都能被庞然大物给碾压了。 “嗯。” 盛棠转头看他,“有点符合高富帅啊。” “全部家当。”江执被她逗笑。 才多大的小丫头,能对这种车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好在,盛棠的关注点回归正轨。 “你不是”她站在后备箱前,盯着行李箱直咂牙,“要往公寓里搬吧?”好好的酒店住着不舒服吗。 阳光落在江执的脸上,他笑起来有点痞,但眼里又有光亮,像是藏了一带星河似的。“带兵作战,主帅总得在营吧。” 盛棠觉得眩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阳光晃眼,还是他笑得太不怀好意,总之她觉着他搬进来之后,可能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的头一点一点的,临着街道,来来回回的总有些干扰声。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像是有人在碰她的头发,很轻,如同幻觉。 她蓦地睁眼。 却发现江执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抬着,手指几乎快碰上她的脸。 正恍神,就见江执的手转了方向,抬手就给了她个脑瓜崩儿,疼得她一个蹦高跳起。 “清醒了?”江执斜歪着身子,纯心故意的模样。 盛棠捂着脑袋,怒瞪着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是玉吗?你是我助理。”江执说着站起身。 他高,她就只及他肩膀,所以一靠近,从他的角度来看绝对就是居高临下。“另外,我是不是男人这件事,要不你受累试试?” 逼得她后背直贴墙,让她觉得 这一幕可真言情桥段啊,就差他的下一秒壁咚,然后压下脸来那么一句什么:女人,你逃不掉的 但眼前这男人显然不符合霸总标准,碎了她一脑袋的梦幻。 大t恤衫c大裤衩外加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如果不是剪了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头发和剃了满脸的络腮胡,那他还真分分钟能跟出现在沙洲夜市里的形象相媲美。 诶,他下巴好像有新生胡茬了,有些泛青。 男性荷尔蒙真旺盛,这点嘿嘿她喜欢(▽c)\/ “试你呀?”盛棠哪是能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咬了咬手指,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胸膛,有衣料遮着又怎样,结实有力的大胸肌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江执眼瞧着她这眼神不对劲,贼兮兮的不说,还透着色眯眯的狼光,后脊梁都跟着麻凉了一下,决定先保身。 “去,给你师父我搬东西。” 盛棠一撇嘴,还师父呢,没瞧出为人师表来。 等等,搬东西? 她目光一转落在停靠马路牙子旁的越野车上,后备箱敞着,里面摞了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哎呀我去 盛棠一溜小跑到车前,这瞧瞧那看看的,时不时再上手摸摸,改装版悍马啊,开眼了。 “你的?”声音兴奋得就跟车是送她的似的。 江执斜靠着墙,双手固执地笼进短袖里,看着盛棠的小身板在悍马旁边转悠,就好比是一只猫在老虎跟前溜达一样,分分钟都能被庞然大物给碾压了。 “嗯。” 盛棠转头看他,“有点符合高富帅啊。” “全部家当。”江执被她逗笑。 才多大的小丫头,能对这种车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好在,盛棠的关注点回归正轨。 “你不是”她站在后备箱前,盯着行李箱直咂牙,“要往公寓里搬吧?”好好的酒店住着不舒服吗。 阳光落在江执的脸上,他笑起来有点痞,但眼里又有光亮,像是藏了一带星河似的。“带兵作战,主帅总得在营吧。” 盛棠觉得眩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阳光晃眼,还是他笑得太不怀好意,总之她觉着他搬进来之后,可能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的头一点一点的,临着街道,来来回回的总有些干扰声。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像是有人在碰她的头发,很轻,如同幻觉。 她蓦地睁眼。 却发现江执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抬着,手指几乎快碰上她的脸。 正恍神,就见江执的手转了方向,抬手就给了她个脑瓜崩儿,疼得她一个蹦高跳起。 “清醒了?”江执斜歪着身子,纯心故意的模样。 盛棠捂着脑袋,怒瞪着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是玉吗?你是我助理。”江执说着站起身。 他高,她就只及他肩膀,所以一靠近,从他的角度来看绝对就是居高临下。“另外,我是不是男人这件事,要不你受累试试?” 逼得她后背直贴墙,让她觉得 这一幕可真言情桥段啊,就差他的下一秒壁咚,然后压下脸来那么一句什么:女人,你逃不掉的 但眼前这男人显然不符合霸总标准,碎了她一脑袋的梦幻。 大t恤衫c大裤衩外加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如果不是剪了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头发和剃了满脸的络腮胡,那他还真分分钟能跟出现在沙洲夜市里的形象相媲美。 诶,他下巴好像有新生胡茬了,有些泛青。 男性荷尔蒙真旺盛,这点嘿嘿她喜欢(▽c)\/ “试你呀?”盛棠哪是能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咬了咬手指,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胸膛,有衣料遮着又怎样,结实有力的大胸肌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江执眼瞧着她这眼神不对劲,贼兮兮的不说,还透着色眯眯的狼光,后脊梁都跟着麻凉了一下,决定先保身。 “去,给你师父我搬东西。” 盛棠一撇嘴,还师父呢,没瞧出为人师表来。 等等,搬东西? 她目光一转落在停靠马路牙子旁的越野车上,后备箱敞着,里面摞了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哎呀我去 盛棠一溜小跑到车前,这瞧瞧那看看的,时不时再上手摸摸,改装版悍马啊,开眼了。 “你的?”声音兴奋得就跟车是送她的似的。 江执斜靠着墙,双手固执地笼进短袖里,看着盛棠的小身板在悍马旁边转悠,就好比是一只猫在老虎跟前溜达一样,分分钟都能被庞然大物给碾压了。 “嗯。” 盛棠转头看他,“有点符合高富帅啊。” “全部家当。”江执被她逗笑。 才多大的小丫头,能对这种车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好在,盛棠的关注点回归正轨。 “你不是”她站在后备箱前,盯着行李箱直咂牙,“要往公寓里搬吧?”好好的酒店住着不舒服吗。 阳光落在江执的脸上,他笑起来有点痞,但眼里又有光亮,像是藏了一带星河似的。“带兵作战,主帅总得在营吧。” 盛棠觉得眩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阳光晃眼,还是他笑得太不怀好意,总之她觉着他搬进来之后,可能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更多请收藏【】! 第28章 蓝霹雳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两只大箱子,看着就沉,他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她孔武有力? 正想着江执走上前,两臂一展,一手一只大箱子就从后备箱上拎下来,在盛棠眼里n得不行不行的。 只不过,都不费什么劲,折腾她下楼干什么? “小姑娘有点眼力见,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江执甩了一句。 得,助理完美沦落成打杂的 盛棠想着他好歹也算是有点人性,起码那两只大箱子没压她身上,公寓楼只有楼梯没电梯,那可是要往上扛的她拎了后备箱里的杂件,最大的当属一只航空笼,看着像是装宠物的那种。 扣起把手拎高一瞧,隔着笼栏,她瞧见了一只庞大的c黑绿黑绿的屁股。 “什么这是!”她朝着江执的背影嚎了一嗓子问。 “蓝霹雳。” 蓝霹雳,是啥玩意? 宠物笼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慢吞吞的转过头,跟盛棠的满脸惊愕来了个完美邂逅。 我去乌龟啊?老天,这身型够庞大的了。 江执竟然养了只乌龟?这事儿太逗了,这么大个的乌龟得养多少年啊。 “你叫蓝霹雳是吧,跟忍者神龟一个名啊,你很帅啊。”盛棠朝着笼栏打招呼,头一次见着这么大个头的乌龟,太酷了。 蓝霹雳瞪着绿豆大点的眼睛盯着笼栏外的那张脸,一时间感慨万千,亲人呐,终于有人非但不嫌它丑,反而还夸它帅的了,而且还是个漂亮姑娘。 看看人家,这才叫有眼光,大有前途。 江执拎着箱子都走到二楼了,朝着楼道窗子往下一瞧,盛棠正美滋滋地逗蓝霹雳呢。 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换成别的姑娘,可能早就离蓝霹雳远远的了。 公寓楼的五层和六层都是他们的地盘。 房子虽旧,但卫生情况不错,主要楼下住着的都是本城人,爱护自己的房子,西北人实在,年轻的虽不在意,但上了年龄的一天能出来打扫八回,甚至有那种爱操心的阿姨,都能把整个六层打扫一遍。 传统的板楼,一个楼道里三户人家,两间把头的都是三室,中间的户型是一室。肖也c祁余和罗占,三人在五层合住一套房,盛棠和沈瑶是女生,要有私人空间,所以单独住一套一室的,沈瑶怕吵,住六楼,也就是顶楼。 盛棠无所谓,反正跟祁余他们认识久了,每次一来,没事儿的时候房门一敞,跟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倒也开心。 今年是多了肖也。 把头的另一套房子始终空着,肖也之前进去过,出来后直咂舌,“那套房的格局可真好啊,其中一个次卧跟客厅打通了,显得客厅老大了,我得跟我师父说说,让他把那套房让给我住。” 打从盛棠知道这个公寓开始,那套房就一直空着,甚至她听祁余说那套房都空了好久好久了,胡教授也不让外人往里进,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租着。 久到多久? 祁余他们都说不清楚,就连肖也这个纯粹的关门大弟子也不清楚。 所以肖也这次住进来,每每打那套房的主意时,盛棠就吓唬他,“万一里头住着女鬼呢?” “跟你一样漂亮我也就从了呗。”肖也打趣。 盛棠撇撇嘴,一个叹气,“难呐,我长得这么漂亮”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两只大箱子,看着就沉,他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她孔武有力? 正想着江执走上前,两臂一展,一手一只大箱子就从后备箱上拎下来,在盛棠眼里n得不行不行的。 只不过,都不费什么劲,折腾她下楼干什么? “小姑娘有点眼力见,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江执甩了一句。 得,助理完美沦落成打杂的 盛棠想着他好歹也算是有点人性,起码那两只大箱子没压她身上,公寓楼只有楼梯没电梯,那可是要往上扛的她拎了后备箱里的杂件,最大的当属一只航空笼,看着像是装宠物的那种。 扣起把手拎高一瞧,隔着笼栏,她瞧见了一只庞大的c黑绿黑绿的屁股。 “什么这是!”她朝着江执的背影嚎了一嗓子问。 “蓝霹雳。” 蓝霹雳,是啥玩意? 宠物笼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慢吞吞的转过头,跟盛棠的满脸惊愕来了个完美邂逅。 我去乌龟啊?老天,这身型够庞大的了。 江执竟然养了只乌龟?这事儿太逗了,这么大个的乌龟得养多少年啊。 “你叫蓝霹雳是吧,跟忍者神龟一个名啊,你很帅啊。”盛棠朝着笼栏打招呼,头一次见着这么大个头的乌龟,太酷了。 蓝霹雳瞪着绿豆大点的眼睛盯着笼栏外的那张脸,一时间感慨万千,亲人呐,终于有人非但不嫌它丑,反而还夸它帅的了,而且还是个漂亮姑娘。 看看人家,这才叫有眼光,大有前途。 江执拎着箱子都走到二楼了,朝着楼道窗子往下一瞧,盛棠正美滋滋地逗蓝霹雳呢。 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换成别的姑娘,可能早就离蓝霹雳远远的了。 公寓楼的五层和六层都是他们的地盘。 房子虽旧,但卫生情况不错,主要楼下住着的都是本城人,爱护自己的房子,西北人实在,年轻的虽不在意,但上了年龄的一天能出来打扫八回,甚至有那种爱操心的阿姨,都能把整个六层打扫一遍。 传统的板楼,一个楼道里三户人家,两间把头的都是三室,中间的户型是一室。肖也c祁余和罗占,三人在五层合住一套房,盛棠和沈瑶是女生,要有私人空间,所以单独住一套一室的,沈瑶怕吵,住六楼,也就是顶楼。 盛棠无所谓,反正跟祁余他们认识久了,每次一来,没事儿的时候房门一敞,跟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倒也开心。 今年是多了肖也。 把头的另一套房子始终空着,肖也之前进去过,出来后直咂舌,“那套房的格局可真好啊,其中一个次卧跟客厅打通了,显得客厅老大了,我得跟我师父说说,让他把那套房让给我住。” 打从盛棠知道这个公寓开始,那套房就一直空着,甚至她听祁余说那套房都空了好久好久了,胡教授也不让外人往里进,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租着。 久到多久? 祁余他们都说不清楚,就连肖也这个纯粹的关门大弟子也不清楚。 所以肖也这次住进来,每每打那套房的主意时,盛棠就吓唬他,“万一里头住着女鬼呢?” “跟你一样漂亮我也就从了呗。”肖也打趣。 盛棠撇撇嘴,一个叹气,“难呐,我长得这么漂亮”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两只大箱子,看着就沉,他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她孔武有力? 正想着江执走上前,两臂一展,一手一只大箱子就从后备箱上拎下来,在盛棠眼里n得不行不行的。 只不过,都不费什么劲,折腾她下楼干什么? “小姑娘有点眼力见,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江执甩了一句。 得,助理完美沦落成打杂的 盛棠想着他好歹也算是有点人性,起码那两只大箱子没压她身上,公寓楼只有楼梯没电梯,那可是要往上扛的她拎了后备箱里的杂件,最大的当属一只航空笼,看着像是装宠物的那种。 扣起把手拎高一瞧,隔着笼栏,她瞧见了一只庞大的c黑绿黑绿的屁股。 “什么这是!”她朝着江执的背影嚎了一嗓子问。 “蓝霹雳。” 蓝霹雳,是啥玩意? 宠物笼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慢吞吞的转过头,跟盛棠的满脸惊愕来了个完美邂逅。 我去乌龟啊?老天,这身型够庞大的了。 江执竟然养了只乌龟?这事儿太逗了,这么大个的乌龟得养多少年啊。 “你叫蓝霹雳是吧,跟忍者神龟一个名啊,你很帅啊。”盛棠朝着笼栏打招呼,头一次见着这么大个头的乌龟,太酷了。 蓝霹雳瞪着绿豆大点的眼睛盯着笼栏外的那张脸,一时间感慨万千,亲人呐,终于有人非但不嫌它丑,反而还夸它帅的了,而且还是个漂亮姑娘。 看看人家,这才叫有眼光,大有前途。 江执拎着箱子都走到二楼了,朝着楼道窗子往下一瞧,盛棠正美滋滋地逗蓝霹雳呢。 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换成别的姑娘,可能早就离蓝霹雳远远的了。 公寓楼的五层和六层都是他们的地盘。 房子虽旧,但卫生情况不错,主要楼下住着的都是本城人,爱护自己的房子,西北人实在,年轻的虽不在意,但上了年龄的一天能出来打扫八回,甚至有那种爱操心的阿姨,都能把整个六层打扫一遍。 传统的板楼,一个楼道里三户人家,两间把头的都是三室,中间的户型是一室。肖也c祁余和罗占,三人在五层合住一套房,盛棠和沈瑶是女生,要有私人空间,所以单独住一套一室的,沈瑶怕吵,住六楼,也就是顶楼。 盛棠无所谓,反正跟祁余他们认识久了,每次一来,没事儿的时候房门一敞,跟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倒也开心。 今年是多了肖也。 把头的另一套房子始终空着,肖也之前进去过,出来后直咂舌,“那套房的格局可真好啊,其中一个次卧跟客厅打通了,显得客厅老大了,我得跟我师父说说,让他把那套房让给我住。” 打从盛棠知道这个公寓开始,那套房就一直空着,甚至她听祁余说那套房都空了好久好久了,胡教授也不让外人往里进,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租着。 久到多久? 祁余他们都说不清楚,就连肖也这个纯粹的关门大弟子也不清楚。 所以肖也这次住进来,每每打那套房的主意时,盛棠就吓唬他,“万一里头住着女鬼呢?” “跟你一样漂亮我也就从了呗。”肖也打趣。 盛棠撇撇嘴,一个叹气,“难呐,我长得这么漂亮”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两只大箱子,看着就沉,他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她孔武有力? 正想着江执走上前,两臂一展,一手一只大箱子就从后备箱上拎下来,在盛棠眼里n得不行不行的。 只不过,都不费什么劲,折腾她下楼干什么? “小姑娘有点眼力见,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江执甩了一句。 得,助理完美沦落成打杂的 盛棠想着他好歹也算是有点人性,起码那两只大箱子没压她身上,公寓楼只有楼梯没电梯,那可是要往上扛的她拎了后备箱里的杂件,最大的当属一只航空笼,看着像是装宠物的那种。 扣起把手拎高一瞧,隔着笼栏,她瞧见了一只庞大的c黑绿黑绿的屁股。 “什么这是!”她朝着江执的背影嚎了一嗓子问。 “蓝霹雳。” 蓝霹雳,是啥玩意? 宠物笼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慢吞吞的转过头,跟盛棠的满脸惊愕来了个完美邂逅。 我去乌龟啊?老天,这身型够庞大的了。 江执竟然养了只乌龟?这事儿太逗了,这么大个的乌龟得养多少年啊。 “你叫蓝霹雳是吧,跟忍者神龟一个名啊,你很帅啊。”盛棠朝着笼栏打招呼,头一次见着这么大个头的乌龟,太酷了。 蓝霹雳瞪着绿豆大点的眼睛盯着笼栏外的那张脸,一时间感慨万千,亲人呐,终于有人非但不嫌它丑,反而还夸它帅的了,而且还是个漂亮姑娘。 看看人家,这才叫有眼光,大有前途。 江执拎着箱子都走到二楼了,朝着楼道窗子往下一瞧,盛棠正美滋滋地逗蓝霹雳呢。 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换成别的姑娘,可能早就离蓝霹雳远远的了。 公寓楼的五层和六层都是他们的地盘。 房子虽旧,但卫生情况不错,主要楼下住着的都是本城人,爱护自己的房子,西北人实在,年轻的虽不在意,但上了年龄的一天能出来打扫八回,甚至有那种爱操心的阿姨,都能把整个六层打扫一遍。 传统的板楼,一个楼道里三户人家,两间把头的都是三室,中间的户型是一室。肖也c祁余和罗占,三人在五层合住一套房,盛棠和沈瑶是女生,要有私人空间,所以单独住一套一室的,沈瑶怕吵,住六楼,也就是顶楼。 盛棠无所谓,反正跟祁余他们认识久了,每次一来,没事儿的时候房门一敞,跟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倒也开心。 今年是多了肖也。 把头的另一套房子始终空着,肖也之前进去过,出来后直咂舌,“那套房的格局可真好啊,其中一个次卧跟客厅打通了,显得客厅老大了,我得跟我师父说说,让他把那套房让给我住。” 打从盛棠知道这个公寓开始,那套房就一直空着,甚至她听祁余说那套房都空了好久好久了,胡教授也不让外人往里进,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租着。 久到多久? 祁余他们都说不清楚,就连肖也这个纯粹的关门大弟子也不清楚。 所以肖也这次住进来,每每打那套房的主意时,盛棠就吓唬他,“万一里头住着女鬼呢?” “跟你一样漂亮我也就从了呗。”肖也打趣。 盛棠撇撇嘴,一个叹气,“难呐,我长得这么漂亮”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两只大箱子,看着就沉,他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她孔武有力? 正想着江执走上前,两臂一展,一手一只大箱子就从后备箱上拎下来,在盛棠眼里n得不行不行的。 只不过,都不费什么劲,折腾她下楼干什么? “小姑娘有点眼力见,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江执甩了一句。 得,助理完美沦落成打杂的 盛棠想着他好歹也算是有点人性,起码那两只大箱子没压她身上,公寓楼只有楼梯没电梯,那可是要往上扛的她拎了后备箱里的杂件,最大的当属一只航空笼,看着像是装宠物的那种。 扣起把手拎高一瞧,隔着笼栏,她瞧见了一只庞大的c黑绿黑绿的屁股。 “什么这是!”她朝着江执的背影嚎了一嗓子问。 “蓝霹雳。” 蓝霹雳,是啥玩意? 宠物笼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慢吞吞的转过头,跟盛棠的满脸惊愕来了个完美邂逅。 我去乌龟啊?老天,这身型够庞大的了。 江执竟然养了只乌龟?这事儿太逗了,这么大个的乌龟得养多少年啊。 “你叫蓝霹雳是吧,跟忍者神龟一个名啊,你很帅啊。”盛棠朝着笼栏打招呼,头一次见着这么大个头的乌龟,太酷了。 蓝霹雳瞪着绿豆大点的眼睛盯着笼栏外的那张脸,一时间感慨万千,亲人呐,终于有人非但不嫌它丑,反而还夸它帅的了,而且还是个漂亮姑娘。 看看人家,这才叫有眼光,大有前途。 江执拎着箱子都走到二楼了,朝着楼道窗子往下一瞧,盛棠正美滋滋地逗蓝霹雳呢。 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换成别的姑娘,可能早就离蓝霹雳远远的了。 公寓楼的五层和六层都是他们的地盘。 房子虽旧,但卫生情况不错,主要楼下住着的都是本城人,爱护自己的房子,西北人实在,年轻的虽不在意,但上了年龄的一天能出来打扫八回,甚至有那种爱操心的阿姨,都能把整个六层打扫一遍。 传统的板楼,一个楼道里三户人家,两间把头的都是三室,中间的户型是一室。肖也c祁余和罗占,三人在五层合住一套房,盛棠和沈瑶是女生,要有私人空间,所以单独住一套一室的,沈瑶怕吵,住六楼,也就是顶楼。 盛棠无所谓,反正跟祁余他们认识久了,每次一来,没事儿的时候房门一敞,跟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倒也开心。 今年是多了肖也。 把头的另一套房子始终空着,肖也之前进去过,出来后直咂舌,“那套房的格局可真好啊,其中一个次卧跟客厅打通了,显得客厅老大了,我得跟我师父说说,让他把那套房让给我住。” 打从盛棠知道这个公寓开始,那套房就一直空着,甚至她听祁余说那套房都空了好久好久了,胡教授也不让外人往里进,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租着。 久到多久? 祁余他们都说不清楚,就连肖也这个纯粹的关门大弟子也不清楚。 所以肖也这次住进来,每每打那套房的主意时,盛棠就吓唬他,“万一里头住着女鬼呢?” “跟你一样漂亮我也就从了呗。”肖也打趣。 盛棠撇撇嘴,一个叹气,“难呐,我长得这么漂亮”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两只大箱子,看着就沉,他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她孔武有力? 正想着江执走上前,两臂一展,一手一只大箱子就从后备箱上拎下来,在盛棠眼里n得不行不行的。 只不过,都不费什么劲,折腾她下楼干什么? “小姑娘有点眼力见,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江执甩了一句。 得,助理完美沦落成打杂的 盛棠想着他好歹也算是有点人性,起码那两只大箱子没压她身上,公寓楼只有楼梯没电梯,那可是要往上扛的她拎了后备箱里的杂件,最大的当属一只航空笼,看着像是装宠物的那种。 扣起把手拎高一瞧,隔着笼栏,她瞧见了一只庞大的c黑绿黑绿的屁股。 “什么这是!”她朝着江执的背影嚎了一嗓子问。 “蓝霹雳。” 蓝霹雳,是啥玩意? 宠物笼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慢吞吞的转过头,跟盛棠的满脸惊愕来了个完美邂逅。 我去乌龟啊?老天,这身型够庞大的了。 江执竟然养了只乌龟?这事儿太逗了,这么大个的乌龟得养多少年啊。 “你叫蓝霹雳是吧,跟忍者神龟一个名啊,你很帅啊。”盛棠朝着笼栏打招呼,头一次见着这么大个头的乌龟,太酷了。 蓝霹雳瞪着绿豆大点的眼睛盯着笼栏外的那张脸,一时间感慨万千,亲人呐,终于有人非但不嫌它丑,反而还夸它帅的了,而且还是个漂亮姑娘。 看看人家,这才叫有眼光,大有前途。 江执拎着箱子都走到二楼了,朝着楼道窗子往下一瞧,盛棠正美滋滋地逗蓝霹雳呢。 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换成别的姑娘,可能早就离蓝霹雳远远的了。 公寓楼的五层和六层都是他们的地盘。 房子虽旧,但卫生情况不错,主要楼下住着的都是本城人,爱护自己的房子,西北人实在,年轻的虽不在意,但上了年龄的一天能出来打扫八回,甚至有那种爱操心的阿姨,都能把整个六层打扫一遍。 传统的板楼,一个楼道里三户人家,两间把头的都是三室,中间的户型是一室。肖也c祁余和罗占,三人在五层合住一套房,盛棠和沈瑶是女生,要有私人空间,所以单独住一套一室的,沈瑶怕吵,住六楼,也就是顶楼。 盛棠无所谓,反正跟祁余他们认识久了,每次一来,没事儿的时候房门一敞,跟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倒也开心。 今年是多了肖也。 把头的另一套房子始终空着,肖也之前进去过,出来后直咂舌,“那套房的格局可真好啊,其中一个次卧跟客厅打通了,显得客厅老大了,我得跟我师父说说,让他把那套房让给我住。” 打从盛棠知道这个公寓开始,那套房就一直空着,甚至她听祁余说那套房都空了好久好久了,胡教授也不让外人往里进,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租着。 久到多久? 祁余他们都说不清楚,就连肖也这个纯粹的关门大弟子也不清楚。 所以肖也这次住进来,每每打那套房的主意时,盛棠就吓唬他,“万一里头住着女鬼呢?” “跟你一样漂亮我也就从了呗。”肖也打趣。 盛棠撇撇嘴,一个叹气,“难呐,我长得这么漂亮”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两只大箱子,看着就沉,他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她孔武有力? 正想着江执走上前,两臂一展,一手一只大箱子就从后备箱上拎下来,在盛棠眼里n得不行不行的。 只不过,都不费什么劲,折腾她下楼干什么? “小姑娘有点眼力见,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江执甩了一句。 得,助理完美沦落成打杂的 盛棠想着他好歹也算是有点人性,起码那两只大箱子没压她身上,公寓楼只有楼梯没电梯,那可是要往上扛的她拎了后备箱里的杂件,最大的当属一只航空笼,看着像是装宠物的那种。 扣起把手拎高一瞧,隔着笼栏,她瞧见了一只庞大的c黑绿黑绿的屁股。 “什么这是!”她朝着江执的背影嚎了一嗓子问。 “蓝霹雳。” 蓝霹雳,是啥玩意? 宠物笼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慢吞吞的转过头,跟盛棠的满脸惊愕来了个完美邂逅。 我去乌龟啊?老天,这身型够庞大的了。 江执竟然养了只乌龟?这事儿太逗了,这么大个的乌龟得养多少年啊。 “你叫蓝霹雳是吧,跟忍者神龟一个名啊,你很帅啊。”盛棠朝着笼栏打招呼,头一次见着这么大个头的乌龟,太酷了。 蓝霹雳瞪着绿豆大点的眼睛盯着笼栏外的那张脸,一时间感慨万千,亲人呐,终于有人非但不嫌它丑,反而还夸它帅的了,而且还是个漂亮姑娘。 看看人家,这才叫有眼光,大有前途。 江执拎着箱子都走到二楼了,朝着楼道窗子往下一瞧,盛棠正美滋滋地逗蓝霹雳呢。 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换成别的姑娘,可能早就离蓝霹雳远远的了。 公寓楼的五层和六层都是他们的地盘。 房子虽旧,但卫生情况不错,主要楼下住着的都是本城人,爱护自己的房子,西北人实在,年轻的虽不在意,但上了年龄的一天能出来打扫八回,甚至有那种爱操心的阿姨,都能把整个六层打扫一遍。 传统的板楼,一个楼道里三户人家,两间把头的都是三室,中间的户型是一室。肖也c祁余和罗占,三人在五层合住一套房,盛棠和沈瑶是女生,要有私人空间,所以单独住一套一室的,沈瑶怕吵,住六楼,也就是顶楼。 盛棠无所谓,反正跟祁余他们认识久了,每次一来,没事儿的时候房门一敞,跟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倒也开心。 今年是多了肖也。 把头的另一套房子始终空着,肖也之前进去过,出来后直咂舌,“那套房的格局可真好啊,其中一个次卧跟客厅打通了,显得客厅老大了,我得跟我师父说说,让他把那套房让给我住。” 打从盛棠知道这个公寓开始,那套房就一直空着,甚至她听祁余说那套房都空了好久好久了,胡教授也不让外人往里进,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租着。 久到多久? 祁余他们都说不清楚,就连肖也这个纯粹的关门大弟子也不清楚。 所以肖也这次住进来,每每打那套房的主意时,盛棠就吓唬他,“万一里头住着女鬼呢?” “跟你一样漂亮我也就从了呗。”肖也打趣。 盛棠撇撇嘴,一个叹气,“难呐,我长得这么漂亮”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两只大箱子,看着就沉,他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她孔武有力? 正想着江执走上前,两臂一展,一手一只大箱子就从后备箱上拎下来,在盛棠眼里n得不行不行的。 只不过,都不费什么劲,折腾她下楼干什么? “小姑娘有点眼力见,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江执甩了一句。 得,助理完美沦落成打杂的 盛棠想着他好歹也算是有点人性,起码那两只大箱子没压她身上,公寓楼只有楼梯没电梯,那可是要往上扛的她拎了后备箱里的杂件,最大的当属一只航空笼,看着像是装宠物的那种。 扣起把手拎高一瞧,隔着笼栏,她瞧见了一只庞大的c黑绿黑绿的屁股。 “什么这是!”她朝着江执的背影嚎了一嗓子问。 “蓝霹雳。” 蓝霹雳,是啥玩意? 宠物笼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慢吞吞的转过头,跟盛棠的满脸惊愕来了个完美邂逅。 我去乌龟啊?老天,这身型够庞大的了。 江执竟然养了只乌龟?这事儿太逗了,这么大个的乌龟得养多少年啊。 “你叫蓝霹雳是吧,跟忍者神龟一个名啊,你很帅啊。”盛棠朝着笼栏打招呼,头一次见着这么大个头的乌龟,太酷了。 蓝霹雳瞪着绿豆大点的眼睛盯着笼栏外的那张脸,一时间感慨万千,亲人呐,终于有人非但不嫌它丑,反而还夸它帅的了,而且还是个漂亮姑娘。 看看人家,这才叫有眼光,大有前途。 江执拎着箱子都走到二楼了,朝着楼道窗子往下一瞧,盛棠正美滋滋地逗蓝霹雳呢。 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换成别的姑娘,可能早就离蓝霹雳远远的了。 公寓楼的五层和六层都是他们的地盘。 房子虽旧,但卫生情况不错,主要楼下住着的都是本城人,爱护自己的房子,西北人实在,年轻的虽不在意,但上了年龄的一天能出来打扫八回,甚至有那种爱操心的阿姨,都能把整个六层打扫一遍。 传统的板楼,一个楼道里三户人家,两间把头的都是三室,中间的户型是一室。肖也c祁余和罗占,三人在五层合住一套房,盛棠和沈瑶是女生,要有私人空间,所以单独住一套一室的,沈瑶怕吵,住六楼,也就是顶楼。 盛棠无所谓,反正跟祁余他们认识久了,每次一来,没事儿的时候房门一敞,跟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倒也开心。 今年是多了肖也。 把头的另一套房子始终空着,肖也之前进去过,出来后直咂舌,“那套房的格局可真好啊,其中一个次卧跟客厅打通了,显得客厅老大了,我得跟我师父说说,让他把那套房让给我住。” 打从盛棠知道这个公寓开始,那套房就一直空着,甚至她听祁余说那套房都空了好久好久了,胡教授也不让外人往里进,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租着。 久到多久? 祁余他们都说不清楚,就连肖也这个纯粹的关门大弟子也不清楚。 所以肖也这次住进来,每每打那套房的主意时,盛棠就吓唬他,“万一里头住着女鬼呢?” “跟你一样漂亮我也就从了呗。”肖也打趣。 盛棠撇撇嘴,一个叹气,“难呐,我长得这么漂亮”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两只大箱子,看着就沉,他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她孔武有力? 正想着江执走上前,两臂一展,一手一只大箱子就从后备箱上拎下来,在盛棠眼里n得不行不行的。 只不过,都不费什么劲,折腾她下楼干什么? “小姑娘有点眼力见,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江执甩了一句。 得,助理完美沦落成打杂的 盛棠想着他好歹也算是有点人性,起码那两只大箱子没压她身上,公寓楼只有楼梯没电梯,那可是要往上扛的她拎了后备箱里的杂件,最大的当属一只航空笼,看着像是装宠物的那种。 扣起把手拎高一瞧,隔着笼栏,她瞧见了一只庞大的c黑绿黑绿的屁股。 “什么这是!”她朝着江执的背影嚎了一嗓子问。 “蓝霹雳。” 蓝霹雳,是啥玩意? 宠物笼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慢吞吞的转过头,跟盛棠的满脸惊愕来了个完美邂逅。 我去乌龟啊?老天,这身型够庞大的了。 江执竟然养了只乌龟?这事儿太逗了,这么大个的乌龟得养多少年啊。 “你叫蓝霹雳是吧,跟忍者神龟一个名啊,你很帅啊。”盛棠朝着笼栏打招呼,头一次见着这么大个头的乌龟,太酷了。 蓝霹雳瞪着绿豆大点的眼睛盯着笼栏外的那张脸,一时间感慨万千,亲人呐,终于有人非但不嫌它丑,反而还夸它帅的了,而且还是个漂亮姑娘。 看看人家,这才叫有眼光,大有前途。 江执拎着箱子都走到二楼了,朝着楼道窗子往下一瞧,盛棠正美滋滋地逗蓝霹雳呢。 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换成别的姑娘,可能早就离蓝霹雳远远的了。 公寓楼的五层和六层都是他们的地盘。 房子虽旧,但卫生情况不错,主要楼下住着的都是本城人,爱护自己的房子,西北人实在,年轻的虽不在意,但上了年龄的一天能出来打扫八回,甚至有那种爱操心的阿姨,都能把整个六层打扫一遍。 传统的板楼,一个楼道里三户人家,两间把头的都是三室,中间的户型是一室。肖也c祁余和罗占,三人在五层合住一套房,盛棠和沈瑶是女生,要有私人空间,所以单独住一套一室的,沈瑶怕吵,住六楼,也就是顶楼。 盛棠无所谓,反正跟祁余他们认识久了,每次一来,没事儿的时候房门一敞,跟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倒也开心。 今年是多了肖也。 把头的另一套房子始终空着,肖也之前进去过,出来后直咂舌,“那套房的格局可真好啊,其中一个次卧跟客厅打通了,显得客厅老大了,我得跟我师父说说,让他把那套房让给我住。” 打从盛棠知道这个公寓开始,那套房就一直空着,甚至她听祁余说那套房都空了好久好久了,胡教授也不让外人往里进,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租着。 久到多久? 祁余他们都说不清楚,就连肖也这个纯粹的关门大弟子也不清楚。 所以肖也这次住进来,每每打那套房的主意时,盛棠就吓唬他,“万一里头住着女鬼呢?” “跟你一样漂亮我也就从了呗。”肖也打趣。 盛棠撇撇嘴,一个叹气,“难呐,我长得这么漂亮” 更多请收藏【】! 第29章 你这儿我是蹭定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的两只大行李箱稳稳当当地放在把头那套房的门口。 盛棠刚开始还拎着航空箱往楼上爬,爬到三楼的时候,终于觉得蓝霹雳是异于常龟的沉,于是便顺了一户堆在门口绑大蒜的麻绳,系在把手上往楼上拖。 大老远的就能听见箱子磕在楼梯上咯噔咯噔的声响。 等盛棠把航空箱拖到五楼的时候,里头早就被震得头晕目眩的蓝霹雳一个不适应,吐了。 江执惋惜地瞅了瞅蓝霹雳,怪他,找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助理。 奈何助理并没半点内疚之情,但也同样用丧心病狂的眼神瞅着江执,指了指房门,“胡教授让你住这套房?” 这不明摆着吗。 江执懒得废话,掏出钥匙。 于是,盛棠就眼睁睁地看着江执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肖也惊觉对面房门大敞四开的时候,江执已然是主人入户的架势了。肖也靠在门口,一边刷牙一边瞅着盛棠将一只大得离谱的丑乌龟抱出航空箱,意难平。 “凭什么师父让你住进来?”他含含糊糊地抗议,外加一龟,他的地位直线下降。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丑乌龟嘴巴一张吐了一地。 娘勒,乌龟还会吐? 肖也觉着反胃,赶忙折回去漱了口。再返回来的时候,盛棠已经将那只乌龟给收拾干净了,正逗它玩呢 没一会儿罗占和祁余也过来了,只源于肖也回屋后扔了句,快去围观,最里面那套房被人鸠占鹊巢了。 祁余还没怎么睡醒,眼罩扣在乱蓬蓬的头发上,睡眼惺松地靠在罗占身上。罗占扒拉他几次都未果,也就懒得再去管他,任由祁余像条黏虫似的。 罗占之前没进过这屋子,环顾四周后也瞬间理解了肖也躁动的情绪。 三室改两室,整个活动区域自然就大出不少来,加上南北通透,窗子一敞,有微风入室就能涡旋成流,怪凉快的。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质,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有设计的痕迹。 格局是好,但没太多的生活气息,没沙发没电视等用品,只有工作区域,偌大的工作台十分抢眼,从工作区的结构和摆设来看,这里之前也是住了位修复师,除此,还有一尊用墨玉雕成的茶海。 泛着刻花,纹路里却是清晰干净,而屋子里也是窗明几净的,看得出胡教授总会定期打扫这间屋子。 讲真,胡教授对手底下的修复师真是关怀备至,衣食住行样样操心。他们不是没去过胡教授的家,也不是没进过他办公的场所,很是局促的空间,对此胡教授总说,回家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大做什么。办公嘛,大办公室让给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空间大好施展。 “不错啊。”罗占感叹。 “是相当不错啊,江执别说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啊,你这儿我是蹭定了。”肖也在参观一圈后把主意打在客卧上。 整套房子就这间房锁着门,他站在门前,一个劲扭门把手,“我不管啊,我就要这间了。” “你能打开算啊。”客厅没地方坐,江执直接在工作台上盘腿而坐。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的两只大行李箱稳稳当当地放在把头那套房的门口。 盛棠刚开始还拎着航空箱往楼上爬,爬到三楼的时候,终于觉得蓝霹雳是异于常龟的沉,于是便顺了一户堆在门口绑大蒜的麻绳,系在把手上往楼上拖。 大老远的就能听见箱子磕在楼梯上咯噔咯噔的声响。 等盛棠把航空箱拖到五楼的时候,里头早就被震得头晕目眩的蓝霹雳一个不适应,吐了。 江执惋惜地瞅了瞅蓝霹雳,怪他,找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助理。 奈何助理并没半点内疚之情,但也同样用丧心病狂的眼神瞅着江执,指了指房门,“胡教授让你住这套房?” 这不明摆着吗。 江执懒得废话,掏出钥匙。 于是,盛棠就眼睁睁地看着江执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肖也惊觉对面房门大敞四开的时候,江执已然是主人入户的架势了。肖也靠在门口,一边刷牙一边瞅着盛棠将一只大得离谱的丑乌龟抱出航空箱,意难平。 “凭什么师父让你住进来?”他含含糊糊地抗议,外加一龟,他的地位直线下降。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丑乌龟嘴巴一张吐了一地。 娘勒,乌龟还会吐? 肖也觉着反胃,赶忙折回去漱了口。再返回来的时候,盛棠已经将那只乌龟给收拾干净了,正逗它玩呢 没一会儿罗占和祁余也过来了,只源于肖也回屋后扔了句,快去围观,最里面那套房被人鸠占鹊巢了。 祁余还没怎么睡醒,眼罩扣在乱蓬蓬的头发上,睡眼惺松地靠在罗占身上。罗占扒拉他几次都未果,也就懒得再去管他,任由祁余像条黏虫似的。 罗占之前没进过这屋子,环顾四周后也瞬间理解了肖也躁动的情绪。 三室改两室,整个活动区域自然就大出不少来,加上南北通透,窗子一敞,有微风入室就能涡旋成流,怪凉快的。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质,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有设计的痕迹。 格局是好,但没太多的生活气息,没沙发没电视等用品,只有工作区域,偌大的工作台十分抢眼,从工作区的结构和摆设来看,这里之前也是住了位修复师,除此,还有一尊用墨玉雕成的茶海。 泛着刻花,纹路里却是清晰干净,而屋子里也是窗明几净的,看得出胡教授总会定期打扫这间屋子。 讲真,胡教授对手底下的修复师真是关怀备至,衣食住行样样操心。他们不是没去过胡教授的家,也不是没进过他办公的场所,很是局促的空间,对此胡教授总说,回家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大做什么。办公嘛,大办公室让给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空间大好施展。 “不错啊。”罗占感叹。 “是相当不错啊,江执别说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啊,你这儿我是蹭定了。”肖也在参观一圈后把主意打在客卧上。 整套房子就这间房锁着门,他站在门前,一个劲扭门把手,“我不管啊,我就要这间了。” “你能打开算啊。”客厅没地方坐,江执直接在工作台上盘腿而坐。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的两只大行李箱稳稳当当地放在把头那套房的门口。 盛棠刚开始还拎着航空箱往楼上爬,爬到三楼的时候,终于觉得蓝霹雳是异于常龟的沉,于是便顺了一户堆在门口绑大蒜的麻绳,系在把手上往楼上拖。 大老远的就能听见箱子磕在楼梯上咯噔咯噔的声响。 等盛棠把航空箱拖到五楼的时候,里头早就被震得头晕目眩的蓝霹雳一个不适应,吐了。 江执惋惜地瞅了瞅蓝霹雳,怪他,找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助理。 奈何助理并没半点内疚之情,但也同样用丧心病狂的眼神瞅着江执,指了指房门,“胡教授让你住这套房?” 这不明摆着吗。 江执懒得废话,掏出钥匙。 于是,盛棠就眼睁睁地看着江执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肖也惊觉对面房门大敞四开的时候,江执已然是主人入户的架势了。肖也靠在门口,一边刷牙一边瞅着盛棠将一只大得离谱的丑乌龟抱出航空箱,意难平。 “凭什么师父让你住进来?”他含含糊糊地抗议,外加一龟,他的地位直线下降。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丑乌龟嘴巴一张吐了一地。 娘勒,乌龟还会吐? 肖也觉着反胃,赶忙折回去漱了口。再返回来的时候,盛棠已经将那只乌龟给收拾干净了,正逗它玩呢 没一会儿罗占和祁余也过来了,只源于肖也回屋后扔了句,快去围观,最里面那套房被人鸠占鹊巢了。 祁余还没怎么睡醒,眼罩扣在乱蓬蓬的头发上,睡眼惺松地靠在罗占身上。罗占扒拉他几次都未果,也就懒得再去管他,任由祁余像条黏虫似的。 罗占之前没进过这屋子,环顾四周后也瞬间理解了肖也躁动的情绪。 三室改两室,整个活动区域自然就大出不少来,加上南北通透,窗子一敞,有微风入室就能涡旋成流,怪凉快的。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质,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有设计的痕迹。 格局是好,但没太多的生活气息,没沙发没电视等用品,只有工作区域,偌大的工作台十分抢眼,从工作区的结构和摆设来看,这里之前也是住了位修复师,除此,还有一尊用墨玉雕成的茶海。 泛着刻花,纹路里却是清晰干净,而屋子里也是窗明几净的,看得出胡教授总会定期打扫这间屋子。 讲真,胡教授对手底下的修复师真是关怀备至,衣食住行样样操心。他们不是没去过胡教授的家,也不是没进过他办公的场所,很是局促的空间,对此胡教授总说,回家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大做什么。办公嘛,大办公室让给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空间大好施展。 “不错啊。”罗占感叹。 “是相当不错啊,江执别说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啊,你这儿我是蹭定了。”肖也在参观一圈后把主意打在客卧上。 整套房子就这间房锁着门,他站在门前,一个劲扭门把手,“我不管啊,我就要这间了。” “你能打开算啊。”客厅没地方坐,江执直接在工作台上盘腿而坐。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的两只大行李箱稳稳当当地放在把头那套房的门口。 盛棠刚开始还拎着航空箱往楼上爬,爬到三楼的时候,终于觉得蓝霹雳是异于常龟的沉,于是便顺了一户堆在门口绑大蒜的麻绳,系在把手上往楼上拖。 大老远的就能听见箱子磕在楼梯上咯噔咯噔的声响。 等盛棠把航空箱拖到五楼的时候,里头早就被震得头晕目眩的蓝霹雳一个不适应,吐了。 江执惋惜地瞅了瞅蓝霹雳,怪他,找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助理。 奈何助理并没半点内疚之情,但也同样用丧心病狂的眼神瞅着江执,指了指房门,“胡教授让你住这套房?” 这不明摆着吗。 江执懒得废话,掏出钥匙。 于是,盛棠就眼睁睁地看着江执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肖也惊觉对面房门大敞四开的时候,江执已然是主人入户的架势了。肖也靠在门口,一边刷牙一边瞅着盛棠将一只大得离谱的丑乌龟抱出航空箱,意难平。 “凭什么师父让你住进来?”他含含糊糊地抗议,外加一龟,他的地位直线下降。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丑乌龟嘴巴一张吐了一地。 娘勒,乌龟还会吐? 肖也觉着反胃,赶忙折回去漱了口。再返回来的时候,盛棠已经将那只乌龟给收拾干净了,正逗它玩呢 没一会儿罗占和祁余也过来了,只源于肖也回屋后扔了句,快去围观,最里面那套房被人鸠占鹊巢了。 祁余还没怎么睡醒,眼罩扣在乱蓬蓬的头发上,睡眼惺松地靠在罗占身上。罗占扒拉他几次都未果,也就懒得再去管他,任由祁余像条黏虫似的。 罗占之前没进过这屋子,环顾四周后也瞬间理解了肖也躁动的情绪。 三室改两室,整个活动区域自然就大出不少来,加上南北通透,窗子一敞,有微风入室就能涡旋成流,怪凉快的。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质,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有设计的痕迹。 格局是好,但没太多的生活气息,没沙发没电视等用品,只有工作区域,偌大的工作台十分抢眼,从工作区的结构和摆设来看,这里之前也是住了位修复师,除此,还有一尊用墨玉雕成的茶海。 泛着刻花,纹路里却是清晰干净,而屋子里也是窗明几净的,看得出胡教授总会定期打扫这间屋子。 讲真,胡教授对手底下的修复师真是关怀备至,衣食住行样样操心。他们不是没去过胡教授的家,也不是没进过他办公的场所,很是局促的空间,对此胡教授总说,回家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大做什么。办公嘛,大办公室让给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空间大好施展。 “不错啊。”罗占感叹。 “是相当不错啊,江执别说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啊,你这儿我是蹭定了。”肖也在参观一圈后把主意打在客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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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胡教授对手底下的修复师真是关怀备至,衣食住行样样操心。他们不是没去过胡教授的家,也不是没进过他办公的场所,很是局促的空间,对此胡教授总说,回家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大做什么。办公嘛,大办公室让给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空间大好施展。 “不错啊。”罗占感叹。 “是相当不错啊,江执别说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啊,你这儿我是蹭定了。”肖也在参观一圈后把主意打在客卧上。 整套房子就这间房锁着门,他站在门前,一个劲扭门把手,“我不管啊,我就要这间了。” “你能打开算啊。”客厅没地方坐,江执直接在工作台上盘腿而坐。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的两只大行李箱稳稳当当地放在把头那套房的门口。 盛棠刚开始还拎着航空箱往楼上爬,爬到三楼的时候,终于觉得蓝霹雳是异于常龟的沉,于是便顺了一户堆在门口绑大蒜的麻绳,系在把手上往楼上拖。 大老远的就能听见箱子磕在楼梯上咯噔咯噔的声响。 等盛棠把航空箱拖到五楼的时候,里头早就被震得头晕目眩的蓝霹雳一个不适应,吐了。 江执惋惜地瞅了瞅蓝霹雳,怪他,找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助理。 奈何助理并没半点内疚之情,但也同样用丧心病狂的眼神瞅着江执,指了指房门,“胡教授让你住这套房?” 这不明摆着吗。 江执懒得废话,掏出钥匙。 于是,盛棠就眼睁睁地看着江执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肖也惊觉对面房门大敞四开的时候,江执已然是主人入户的架势了。肖也靠在门口,一边刷牙一边瞅着盛棠将一只大得离谱的丑乌龟抱出航空箱,意难平。 “凭什么师父让你住进来?”他含含糊糊地抗议,外加一龟,他的地位直线下降。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丑乌龟嘴巴一张吐了一地。 娘勒,乌龟还会吐? 肖也觉着反胃,赶忙折回去漱了口。再返回来的时候,盛棠已经将那只乌龟给收拾干净了,正逗它玩呢 没一会儿罗占和祁余也过来了,只源于肖也回屋后扔了句,快去围观,最里面那套房被人鸠占鹊巢了。 祁余还没怎么睡醒,眼罩扣在乱蓬蓬的头发上,睡眼惺松地靠在罗占身上。罗占扒拉他几次都未果,也就懒得再去管他,任由祁余像条黏虫似的。 罗占之前没进过这屋子,环顾四周后也瞬间理解了肖也躁动的情绪。 三室改两室,整个活动区域自然就大出不少来,加上南北通透,窗子一敞,有微风入室就能涡旋成流,怪凉快的。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质,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有设计的痕迹。 格局是好,但没太多的生活气息,没沙发没电视等用品,只有工作区域,偌大的工作台十分抢眼,从工作区的结构和摆设来看,这里之前也是住了位修复师,除此,还有一尊用墨玉雕成的茶海。 泛着刻花,纹路里却是清晰干净,而屋子里也是窗明几净的,看得出胡教授总会定期打扫这间屋子。 讲真,胡教授对手底下的修复师真是关怀备至,衣食住行样样操心。他们不是没去过胡教授的家,也不是没进过他办公的场所,很是局促的空间,对此胡教授总说,回家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大做什么。办公嘛,大办公室让给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空间大好施展。 “不错啊。”罗占感叹。 “是相当不错啊,江执别说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啊,你这儿我是蹭定了。”肖也在参观一圈后把主意打在客卧上。 整套房子就这间房锁着门,他站在门前,一个劲扭门把手,“我不管啊,我就要这间了。” “你能打开算啊。”客厅没地方坐,江执直接在工作台上盘腿而坐。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的两只大行李箱稳稳当当地放在把头那套房的门口。 盛棠刚开始还拎着航空箱往楼上爬,爬到三楼的时候,终于觉得蓝霹雳是异于常龟的沉,于是便顺了一户堆在门口绑大蒜的麻绳,系在把手上往楼上拖。 大老远的就能听见箱子磕在楼梯上咯噔咯噔的声响。 等盛棠把航空箱拖到五楼的时候,里头早就被震得头晕目眩的蓝霹雳一个不适应,吐了。 江执惋惜地瞅了瞅蓝霹雳,怪他,找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助理。 奈何助理并没半点内疚之情,但也同样用丧心病狂的眼神瞅着江执,指了指房门,“胡教授让你住这套房?” 这不明摆着吗。 江执懒得废话,掏出钥匙。 于是,盛棠就眼睁睁地看着江执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肖也惊觉对面房门大敞四开的时候,江执已然是主人入户的架势了。肖也靠在门口,一边刷牙一边瞅着盛棠将一只大得离谱的丑乌龟抱出航空箱,意难平。 “凭什么师父让你住进来?”他含含糊糊地抗议,外加一龟,他的地位直线下降。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丑乌龟嘴巴一张吐了一地。 娘勒,乌龟还会吐? 肖也觉着反胃,赶忙折回去漱了口。再返回来的时候,盛棠已经将那只乌龟给收拾干净了,正逗它玩呢 没一会儿罗占和祁余也过来了,只源于肖也回屋后扔了句,快去围观,最里面那套房被人鸠占鹊巢了。 祁余还没怎么睡醒,眼罩扣在乱蓬蓬的头发上,睡眼惺松地靠在罗占身上。罗占扒拉他几次都未果,也就懒得再去管他,任由祁余像条黏虫似的。 罗占之前没进过这屋子,环顾四周后也瞬间理解了肖也躁动的情绪。 三室改两室,整个活动区域自然就大出不少来,加上南北通透,窗子一敞,有微风入室就能涡旋成流,怪凉快的。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质,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有设计的痕迹。 格局是好,但没太多的生活气息,没沙发没电视等用品,只有工作区域,偌大的工作台十分抢眼,从工作区的结构和摆设来看,这里之前也是住了位修复师,除此,还有一尊用墨玉雕成的茶海。 泛着刻花,纹路里却是清晰干净,而屋子里也是窗明几净的,看得出胡教授总会定期打扫这间屋子。 讲真,胡教授对手底下的修复师真是关怀备至,衣食住行样样操心。他们不是没去过胡教授的家,也不是没进过他办公的场所,很是局促的空间,对此胡教授总说,回家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大做什么。办公嘛,大办公室让给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空间大好施展。 “不错啊。”罗占感叹。 “是相当不错啊,江执别说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啊,你这儿我是蹭定了。”肖也在参观一圈后把主意打在客卧上。 整套房子就这间房锁着门,他站在门前,一个劲扭门把手,“我不管啊,我就要这间了。” “你能打开算啊。”客厅没地方坐,江执直接在工作台上盘腿而坐。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的两只大行李箱稳稳当当地放在把头那套房的门口。 盛棠刚开始还拎着航空箱往楼上爬,爬到三楼的时候,终于觉得蓝霹雳是异于常龟的沉,于是便顺了一户堆在门口绑大蒜的麻绳,系在把手上往楼上拖。 大老远的就能听见箱子磕在楼梯上咯噔咯噔的声响。 等盛棠把航空箱拖到五楼的时候,里头早就被震得头晕目眩的蓝霹雳一个不适应,吐了。 江执惋惜地瞅了瞅蓝霹雳,怪他,找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助理。 奈何助理并没半点内疚之情,但也同样用丧心病狂的眼神瞅着江执,指了指房门,“胡教授让你住这套房?” 这不明摆着吗。 江执懒得废话,掏出钥匙。 于是,盛棠就眼睁睁地看着江执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肖也惊觉对面房门大敞四开的时候,江执已然是主人入户的架势了。肖也靠在门口,一边刷牙一边瞅着盛棠将一只大得离谱的丑乌龟抱出航空箱,意难平。 “凭什么师父让你住进来?”他含含糊糊地抗议,外加一龟,他的地位直线下降。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丑乌龟嘴巴一张吐了一地。 娘勒,乌龟还会吐? 肖也觉着反胃,赶忙折回去漱了口。再返回来的时候,盛棠已经将那只乌龟给收拾干净了,正逗它玩呢 没一会儿罗占和祁余也过来了,只源于肖也回屋后扔了句,快去围观,最里面那套房被人鸠占鹊巢了。 祁余还没怎么睡醒,眼罩扣在乱蓬蓬的头发上,睡眼惺松地靠在罗占身上。罗占扒拉他几次都未果,也就懒得再去管他,任由祁余像条黏虫似的。 罗占之前没进过这屋子,环顾四周后也瞬间理解了肖也躁动的情绪。 三室改两室,整个活动区域自然就大出不少来,加上南北通透,窗子一敞,有微风入室就能涡旋成流,怪凉快的。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质,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有设计的痕迹。 格局是好,但没太多的生活气息,没沙发没电视等用品,只有工作区域,偌大的工作台十分抢眼,从工作区的结构和摆设来看,这里之前也是住了位修复师,除此,还有一尊用墨玉雕成的茶海。 泛着刻花,纹路里却是清晰干净,而屋子里也是窗明几净的,看得出胡教授总会定期打扫这间屋子。 讲真,胡教授对手底下的修复师真是关怀备至,衣食住行样样操心。他们不是没去过胡教授的家,也不是没进过他办公的场所,很是局促的空间,对此胡教授总说,回家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大做什么。办公嘛,大办公室让给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空间大好施展。 “不错啊。”罗占感叹。 “是相当不错啊,江执别说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啊,你这儿我是蹭定了。”肖也在参观一圈后把主意打在客卧上。 整套房子就这间房锁着门,他站在门前,一个劲扭门把手,“我不管啊,我就要这间了。” “你能打开算啊。”客厅没地方坐,江执直接在工作台上盘腿而坐。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的两只大行李箱稳稳当当地放在把头那套房的门口。 盛棠刚开始还拎着航空箱往楼上爬,爬到三楼的时候,终于觉得蓝霹雳是异于常龟的沉,于是便顺了一户堆在门口绑大蒜的麻绳,系在把手上往楼上拖。 大老远的就能听见箱子磕在楼梯上咯噔咯噔的声响。 等盛棠把航空箱拖到五楼的时候,里头早就被震得头晕目眩的蓝霹雳一个不适应,吐了。 江执惋惜地瞅了瞅蓝霹雳,怪他,找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助理。 奈何助理并没半点内疚之情,但也同样用丧心病狂的眼神瞅着江执,指了指房门,“胡教授让你住这套房?” 这不明摆着吗。 江执懒得废话,掏出钥匙。 于是,盛棠就眼睁睁地看着江执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肖也惊觉对面房门大敞四开的时候,江执已然是主人入户的架势了。肖也靠在门口,一边刷牙一边瞅着盛棠将一只大得离谱的丑乌龟抱出航空箱,意难平。 “凭什么师父让你住进来?”他含含糊糊地抗议,外加一龟,他的地位直线下降。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丑乌龟嘴巴一张吐了一地。 娘勒,乌龟还会吐? 肖也觉着反胃,赶忙折回去漱了口。再返回来的时候,盛棠已经将那只乌龟给收拾干净了,正逗它玩呢 没一会儿罗占和祁余也过来了,只源于肖也回屋后扔了句,快去围观,最里面那套房被人鸠占鹊巢了。 祁余还没怎么睡醒,眼罩扣在乱蓬蓬的头发上,睡眼惺松地靠在罗占身上。罗占扒拉他几次都未果,也就懒得再去管他,任由祁余像条黏虫似的。 罗占之前没进过这屋子,环顾四周后也瞬间理解了肖也躁动的情绪。 三室改两室,整个活动区域自然就大出不少来,加上南北通透,窗子一敞,有微风入室就能涡旋成流,怪凉快的。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质,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有设计的痕迹。 格局是好,但没太多的生活气息,没沙发没电视等用品,只有工作区域,偌大的工作台十分抢眼,从工作区的结构和摆设来看,这里之前也是住了位修复师,除此,还有一尊用墨玉雕成的茶海。 泛着刻花,纹路里却是清晰干净,而屋子里也是窗明几净的,看得出胡教授总会定期打扫这间屋子。 讲真,胡教授对手底下的修复师真是关怀备至,衣食住行样样操心。他们不是没去过胡教授的家,也不是没进过他办公的场所,很是局促的空间,对此胡教授总说,回家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大做什么。办公嘛,大办公室让给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空间大好施展。 “不错啊。”罗占感叹。 “是相当不错啊,江执别说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啊,你这儿我是蹭定了。”肖也在参观一圈后把主意打在客卧上。 整套房子就这间房锁着门,他站在门前,一个劲扭门把手,“我不管啊,我就要这间了。” “你能打开算啊。”客厅没地方坐,江执直接在工作台上盘腿而坐。 更多请收藏【】! 第30章 传说中的美强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没跟门锁死磕到底,折回来走到江执身边,胳膊一抬搭他肩膀上,“这人吧都是群居动物,自己一个人住时间长了肯定会心生孤独,房子还这么大,有我陪着你就不一样了,从探讨工作到畅谈人生,从挑灯夜战到喝酒酣醉,我都是最适合你的。” “谢谢你的关心,我特别不孤独。”江执慢悠悠说,“从你屋到我屋,步行时间不足十秒,就打你腿脚不利落也顶多十五秒,我有需要,你随叫随到都来得及。” 正在跟蓝霹雳做心灵交流的盛棠被江执最后这句话刺激着了,啥叫挑灯夜战和有需要随叫随到? 拿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工作台旁的那俩人,冷不丁又想起程溱那番听着就色眯眯的话,你说这俩大老爷们,咋长的呢,怎么都长那么好看?身材好贼好,专业能力又贼强,传说中的美强啊。真希望能亲眼瞧见这俩人干点什么,视觉享受啊。 干点什么 当时盛棠听了这话后说,就算人俩想干点什么肯定偷摸的呀,还能让你瞧见? 现在 不说江执这一身随性的穿着,刚起床的肖也自然也是天性奔放,之前来这刷牙凑热闹的时候全身只着一件宽大短裤,那宽肩窄腰的亮相别提多醉人了。因为有盛棠在,他再折回来的时候套了件无袖大汗衫。 俩人都穿得松垮,靠在一起盛棠咽了下口水,老天爷,真别怪她想入非非,她竟然暗搓搓地期盼他俩谁能亲谁一下。 不好,不行,不能这么想。 太腐了。 对,都是程溱把她带坏了,思想太污秽。 污秽嗯,其实人长得那么帅,真心胡搞乱搞的确养眼吧。 啊呸,别想了。 江执的目光稳稳落过来。 撞得猝不及防的,盛棠心虚,又生怕目光一对准没好事儿,赶忙移开视线,却不经意迎上蓝霹雳的目光。 蓝霹雳憨乎乎的绿豆眼里透着了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横生警觉,不会能杀龟灭口吧蓝霹雳下一秒挪着笨重的身体使出洪荒之力逃离盛棠的注视范围。 盛棠刚要伸腿拦路,就听江执毫不客气地下了一道指令。 “棠小七,去隔壁街买份奶茶回来。” 啥? 盛棠扭头盯着江执。 江执不紧不慢补上句,“有两家店,买街西的那家,好喝,全塘加冰。另外——”他目光一转,跟肖也他们几人道,“刚搬进来没什么招待大家的,想喝什么就跟小七说,让她一起买回来。” 肖也胃口大,“别啊,乔迁之喜要好好庆祝,咱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江执笑而不语。 祁余还一副牛皮糖的姿态挂在罗占身上,迷迷糊糊抬头说,“我想喝杏皮水。” 罗占刚要开口,就接到了盛棠一记警告眼神,马上转变立场,“大早上的喝酒吃肉也不合适,要不我就下楼搬两箱杏皮水咱们先喝着。” “喝杏皮水就对了,生津止渴的多好,大清早的别要求那么多,人奶茶店不休息啊,还得一天24小时候着您老人家?” 盛棠可没打算下楼去折腾,虽然时间尚早,但只要往外走,随便晃晃都是一身汗,而且,真当她是保姆了?还买奶茶?蹬鼻子上脸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没跟门锁死磕到底,折回来走到江执身边,胳膊一抬搭他肩膀上,“这人吧都是群居动物,自己一个人住时间长了肯定会心生孤独,房子还这么大,有我陪着你就不一样了,从探讨工作到畅谈人生,从挑灯夜战到喝酒酣醉,我都是最适合你的。” “谢谢你的关心,我特别不孤独。”江执慢悠悠说,“从你屋到我屋,步行时间不足十秒,就打你腿脚不利落也顶多十五秒,我有需要,你随叫随到都来得及。” 正在跟蓝霹雳做心灵交流的盛棠被江执最后这句话刺激着了,啥叫挑灯夜战和有需要随叫随到? 拿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工作台旁的那俩人,冷不丁又想起程溱那番听着就色眯眯的话,你说这俩大老爷们,咋长的呢,怎么都长那么好看?身材好贼好,专业能力又贼强,传说中的美强啊。真希望能亲眼瞧见这俩人干点什么,视觉享受啊。 干点什么 当时盛棠听了这话后说,就算人俩想干点什么肯定偷摸的呀,还能让你瞧见? 现在 不说江执这一身随性的穿着,刚起床的肖也自然也是天性奔放,之前来这刷牙凑热闹的时候全身只着一件宽大短裤,那宽肩窄腰的亮相别提多醉人了。因为有盛棠在,他再折回来的时候套了件无袖大汗衫。 俩人都穿得松垮,靠在一起盛棠咽了下口水,老天爷,真别怪她想入非非,她竟然暗搓搓地期盼他俩谁能亲谁一下。 不好,不行,不能这么想。 太腐了。 对,都是程溱把她带坏了,思想太污秽。 污秽嗯,其实人长得那么帅,真心胡搞乱搞的确养眼吧。 啊呸,别想了。 江执的目光稳稳落过来。 撞得猝不及防的,盛棠心虚,又生怕目光一对准没好事儿,赶忙移开视线,却不经意迎上蓝霹雳的目光。 蓝霹雳憨乎乎的绿豆眼里透着了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横生警觉,不会能杀龟灭口吧蓝霹雳下一秒挪着笨重的身体使出洪荒之力逃离盛棠的注视范围。 盛棠刚要伸腿拦路,就听江执毫不客气地下了一道指令。 “棠小七,去隔壁街买份奶茶回来。” 啥? 盛棠扭头盯着江执。 江执不紧不慢补上句,“有两家店,买街西的那家,好喝,全塘加冰。另外——”他目光一转,跟肖也他们几人道,“刚搬进来没什么招待大家的,想喝什么就跟小七说,让她一起买回来。” 肖也胃口大,“别啊,乔迁之喜要好好庆祝,咱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江执笑而不语。 祁余还一副牛皮糖的姿态挂在罗占身上,迷迷糊糊抬头说,“我想喝杏皮水。” 罗占刚要开口,就接到了盛棠一记警告眼神,马上转变立场,“大早上的喝酒吃肉也不合适,要不我就下楼搬两箱杏皮水咱们先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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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也没跟门锁死磕到底,折回来走到江执身边,胳膊一抬搭他肩膀上,“这人吧都是群居动物,自己一个人住时间长了肯定会心生孤独,房子还这么大,有我陪着你就不一样了,从探讨工作到畅谈人生,从挑灯夜战到喝酒酣醉,我都是最适合你的。” “谢谢你的关心,我特别不孤独。”江执慢悠悠说,“从你屋到我屋,步行时间不足十秒,就打你腿脚不利落也顶多十五秒,我有需要,你随叫随到都来得及。” 正在跟蓝霹雳做心灵交流的盛棠被江执最后这句话刺激着了,啥叫挑灯夜战和有需要随叫随到? 拿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工作台旁的那俩人,冷不丁又想起程溱那番听着就色眯眯的话,你说这俩大老爷们,咋长的呢,怎么都长那么好看?身材好贼好,专业能力又贼强,传说中的美强啊。真希望能亲眼瞧见这俩人干点什么,视觉享受啊。 干点什么 当时盛棠听了这话后说,就算人俩想干点什么肯定偷摸的呀,还能让你瞧见? 现在 不说江执这一身随性的穿着,刚起床的肖也自然也是天性奔放,之前来这刷牙凑热闹的时候全身只着一件宽大短裤,那宽肩窄腰的亮相别提多醉人了。因为有盛棠在,他再折回来的时候套了件无袖大汗衫。 俩人都穿得松垮,靠在一起盛棠咽了下口水,老天爷,真别怪她想入非非,她竟然暗搓搓地期盼他俩谁能亲谁一下。 不好,不行,不能这么想。 太腐了。 对,都是程溱把她带坏了,思想太污秽。 污秽嗯,其实人长得那么帅,真心胡搞乱搞的确养眼吧。 啊呸,别想了。 江执的目光稳稳落过来。 撞得猝不及防的,盛棠心虚,又生怕目光一对准没好事儿,赶忙移开视线,却不经意迎上蓝霹雳的目光。 蓝霹雳憨乎乎的绿豆眼里透着了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横生警觉,不会能杀龟灭口吧蓝霹雳下一秒挪着笨重的身体使出洪荒之力逃离盛棠的注视范围。 盛棠刚要伸腿拦路,就听江执毫不客气地下了一道指令。 “棠小七,去隔壁街买份奶茶回来。” 啥? 盛棠扭头盯着江执。 江执不紧不慢补上句,“有两家店,买街西的那家,好喝,全塘加冰。另外——”他目光一转,跟肖也他们几人道,“刚搬进来没什么招待大家的,想喝什么就跟小七说,让她一起买回来。” 肖也胃口大,“别啊,乔迁之喜要好好庆祝,咱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江执笑而不语。 祁余还一副牛皮糖的姿态挂在罗占身上,迷迷糊糊抬头说,“我想喝杏皮水。” 罗占刚要开口,就接到了盛棠一记警告眼神,马上转变立场,“大早上的喝酒吃肉也不合适,要不我就下楼搬两箱杏皮水咱们先喝着。” “喝杏皮水就对了,生津止渴的多好,大清早的别要求那么多,人奶茶店不休息啊,还得一天24小时候着您老人家?” 盛棠可没打算下楼去折腾,虽然时间尚早,但只要往外走,随便晃晃都是一身汗,而且,真当她是保姆了?还买奶茶?蹬鼻子上脸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没跟门锁死磕到底,折回来走到江执身边,胳膊一抬搭他肩膀上,“这人吧都是群居动物,自己一个人住时间长了肯定会心生孤独,房子还这么大,有我陪着你就不一样了,从探讨工作到畅谈人生,从挑灯夜战到喝酒酣醉,我都是最适合你的。” “谢谢你的关心,我特别不孤独。”江执慢悠悠说,“从你屋到我屋,步行时间不足十秒,就打你腿脚不利落也顶多十五秒,我有需要,你随叫随到都来得及。” 正在跟蓝霹雳做心灵交流的盛棠被江执最后这句话刺激着了,啥叫挑灯夜战和有需要随叫随到? 拿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工作台旁的那俩人,冷不丁又想起程溱那番听着就色眯眯的话,你说这俩大老爷们,咋长的呢,怎么都长那么好看?身材好贼好,专业能力又贼强,传说中的美强啊。真希望能亲眼瞧见这俩人干点什么,视觉享受啊。 干点什么 当时盛棠听了这话后说,就算人俩想干点什么肯定偷摸的呀,还能让你瞧见? 现在 不说江执这一身随性的穿着,刚起床的肖也自然也是天性奔放,之前来这刷牙凑热闹的时候全身只着一件宽大短裤,那宽肩窄腰的亮相别提多醉人了。因为有盛棠在,他再折回来的时候套了件无袖大汗衫。 俩人都穿得松垮,靠在一起盛棠咽了下口水,老天爷,真别怪她想入非非,她竟然暗搓搓地期盼他俩谁能亲谁一下。 不好,不行,不能这么想。 太腐了。 对,都是程溱把她带坏了,思想太污秽。 污秽嗯,其实人长得那么帅,真心胡搞乱搞的确养眼吧。 啊呸,别想了。 江执的目光稳稳落过来。 撞得猝不及防的,盛棠心虚,又生怕目光一对准没好事儿,赶忙移开视线,却不经意迎上蓝霹雳的目光。 蓝霹雳憨乎乎的绿豆眼里透着了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横生警觉,不会能杀龟灭口吧蓝霹雳下一秒挪着笨重的身体使出洪荒之力逃离盛棠的注视范围。 盛棠刚要伸腿拦路,就听江执毫不客气地下了一道指令。 “棠小七,去隔壁街买份奶茶回来。” 啥? 盛棠扭头盯着江执。 江执不紧不慢补上句,“有两家店,买街西的那家,好喝,全塘加冰。另外——”他目光一转,跟肖也他们几人道,“刚搬进来没什么招待大家的,想喝什么就跟小七说,让她一起买回来。” 肖也胃口大,“别啊,乔迁之喜要好好庆祝,咱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江执笑而不语。 祁余还一副牛皮糖的姿态挂在罗占身上,迷迷糊糊抬头说,“我想喝杏皮水。” 罗占刚要开口,就接到了盛棠一记警告眼神,马上转变立场,“大早上的喝酒吃肉也不合适,要不我就下楼搬两箱杏皮水咱们先喝着。” “喝杏皮水就对了,生津止渴的多好,大清早的别要求那么多,人奶茶店不休息啊,还得一天24小时候着您老人家?” 盛棠可没打算下楼去折腾,虽然时间尚早,但只要往外走,随便晃晃都是一身汗,而且,真当她是保姆了?还买奶茶?蹬鼻子上脸了? 更多请收藏【】! 第31章 师哥有句话要提醒你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奈何江执丝毫没走罗占为他铺的台阶,一副为盛棠解惑答疑的口吻,“现在是旅游旺季,那家奶茶店开门早。” 少喝一杯能死是吧? “我觉得大早上的就喝奶茶特别不健康,年龄大了,得注意养生。”盛棠有礼有节地回怼了一句。 这话刚落地,就听温温柔柔的一声音从门边飘进来,“是江医生想喝什么吗?我下楼去买吧。” 盛棠扭头一瞧,沈瑶站在门口,房门一直都没关,许是听见了动静下楼。相比一屋子在穿着上放飞自我的他们来说,沈瑶把自己拾掇的可真是光鲜亮丽,一袭小碎花裙尽显温柔的,一头长发微卷了几下,别提多万种风情了。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过来,沈瑶又补了句,“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好啊,江医生就是想喝奶茶,街西的那家——” “不用了,天这么热,怎么好意思折腾你个姑娘家。”江执慢悠悠打断了盛棠的意图,也阻了沈瑶的好意,“棠小七,你赶紧去,顺带的拎几瓶杏皮水上来。” 盛棠惊愕地盯着江执,禽兽吗! 江执微笑地迎上她近乎冒火的眼神,十分温柔地来了句,“谁叫我有助理了呢。” 冲动是魔鬼,稳住,稳住 “江医生~”盛棠抿唇一笑,小甜嗓运用得恰到好处,“咱得赶着进窟吧,就别耽误时间了呗。” “今天肖也他们几个进窟就行,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盛棠一愣,“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现在,先去给我买奶茶。” 隔着一条街,最西头的店铺。 铺子上竖着面宝蓝色幌子,幌面上绣了个烫金的“奶”字,无风,所以幌子没迎风招展。紧挨着那家店的是卖杏皮水的,铺子前立一纸壳板,上头潇洒写了一行字:本店下午五点营业,有急事找店主请拨打13893xxxxxx 盛棠顶着耀眼的大太阳,以手做扇,眯眼瞧着幌子上的“奶”字,“奶”字跟她之间隔了长长的一条由七彩丝巾组成的人海队伍。 江执这话倒是没骗她,旅游旺季,奶茶店开门早就是没跟她说,有这么多人排队。 “沈瑶是姑娘家,我就不是姑娘家了?天热不好意思折腾她,就可我使劲祸害呗?”盛棠愤愤不平,刚才在屋子里不好撒野的情绪,现在一股脑都迸出来了。 奈何,跟在她身边的肖也没眼力见。 “人沈瑶真就是姑娘家啊。” “肖也你什么意思?”盛棠盯着他,“我长得雌雄难辨吗?” 肖也被她逗笑,拉着她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我的意思是,人家沈瑶穿得像个姑娘样,你再看你”他冲着她上下比划了一下。 盛棠顺着他的手瞅了瞅自己的宽衣肥裤,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穿的不是衣服啊?” “最适合背个筐直接去菜市场抢菜。”肖也给了句评价。 盛棠瞥了他一眼,又往前挪了两步,“你跟着过来是良心发现帮我提奶茶的,还是故意来损我的?” “我是心疼你。”肖也伸手揽上她肩膀,“你呢,虽然不是关门弟子,但也是我师父的学生,咱俩算得上是师出同门,所以小师妹,师哥有句话要提醒你。” “说。” “平时别老奶凶奶凶的,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跟人家沈瑶学学,你说你长这么好看,温柔点的话——” 盛棠一个抬腿,下一秒肖也窜远,爽朗大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奈何江执丝毫没走罗占为他铺的台阶,一副为盛棠解惑答疑的口吻,“现在是旅游旺季,那家奶茶店开门早。” 少喝一杯能死是吧? “我觉得大早上的就喝奶茶特别不健康,年龄大了,得注意养生。”盛棠有礼有节地回怼了一句。 这话刚落地,就听温温柔柔的一声音从门边飘进来,“是江医生想喝什么吗?我下楼去买吧。” 盛棠扭头一瞧,沈瑶站在门口,房门一直都没关,许是听见了动静下楼。相比一屋子在穿着上放飞自我的他们来说,沈瑶把自己拾掇的可真是光鲜亮丽,一袭小碎花裙尽显温柔的,一头长发微卷了几下,别提多万种风情了。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过来,沈瑶又补了句,“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好啊,江医生就是想喝奶茶,街西的那家——” “不用了,天这么热,怎么好意思折腾你个姑娘家。”江执慢悠悠打断了盛棠的意图,也阻了沈瑶的好意,“棠小七,你赶紧去,顺带的拎几瓶杏皮水上来。” 盛棠惊愕地盯着江执,禽兽吗! 江执微笑地迎上她近乎冒火的眼神,十分温柔地来了句,“谁叫我有助理了呢。” 冲动是魔鬼,稳住,稳住 “江医生~”盛棠抿唇一笑,小甜嗓运用得恰到好处,“咱得赶着进窟吧,就别耽误时间了呗。” “今天肖也他们几个进窟就行,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盛棠一愣,“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现在,先去给我买奶茶。” 隔着一条街,最西头的店铺。 铺子上竖着面宝蓝色幌子,幌面上绣了个烫金的“奶”字,无风,所以幌子没迎风招展。紧挨着那家店的是卖杏皮水的,铺子前立一纸壳板,上头潇洒写了一行字:本店下午五点营业,有急事找店主请拨打13893xxxxxx 盛棠顶着耀眼的大太阳,以手做扇,眯眼瞧着幌子上的“奶”字,“奶”字跟她之间隔了长长的一条由七彩丝巾组成的人海队伍。 江执这话倒是没骗她,旅游旺季,奶茶店开门早就是没跟她说,有这么多人排队。 “沈瑶是姑娘家,我就不是姑娘家了?天热不好意思折腾她,就可我使劲祸害呗?”盛棠愤愤不平,刚才在屋子里不好撒野的情绪,现在一股脑都迸出来了。 奈何,跟在她身边的肖也没眼力见。 “人沈瑶真就是姑娘家啊。” “肖也你什么意思?”盛棠盯着他,“我长得雌雄难辨吗?” 肖也被她逗笑,拉着她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我的意思是,人家沈瑶穿得像个姑娘样,你再看你”他冲着她上下比划了一下。 盛棠顺着他的手瞅了瞅自己的宽衣肥裤,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穿的不是衣服啊?” “最适合背个筐直接去菜市场抢菜。”肖也给了句评价。 盛棠瞥了他一眼,又往前挪了两步,“你跟着过来是良心发现帮我提奶茶的,还是故意来损我的?” “我是心疼你。”肖也伸手揽上她肩膀,“你呢,虽然不是关门弟子,但也是我师父的学生,咱俩算得上是师出同门,所以小师妹,师哥有句话要提醒你。” “说。” “平时别老奶凶奶凶的,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跟人家沈瑶学学,你说你长这么好看,温柔点的话——” 盛棠一个抬腿,下一秒肖也窜远,爽朗大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奈何江执丝毫没走罗占为他铺的台阶,一副为盛棠解惑答疑的口吻,“现在是旅游旺季,那家奶茶店开门早。” 少喝一杯能死是吧? “我觉得大早上的就喝奶茶特别不健康,年龄大了,得注意养生。”盛棠有礼有节地回怼了一句。 这话刚落地,就听温温柔柔的一声音从门边飘进来,“是江医生想喝什么吗?我下楼去买吧。” 盛棠扭头一瞧,沈瑶站在门口,房门一直都没关,许是听见了动静下楼。相比一屋子在穿着上放飞自我的他们来说,沈瑶把自己拾掇的可真是光鲜亮丽,一袭小碎花裙尽显温柔的,一头长发微卷了几下,别提多万种风情了。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过来,沈瑶又补了句,“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好啊,江医生就是想喝奶茶,街西的那家——” “不用了,天这么热,怎么好意思折腾你个姑娘家。”江执慢悠悠打断了盛棠的意图,也阻了沈瑶的好意,“棠小七,你赶紧去,顺带的拎几瓶杏皮水上来。” 盛棠惊愕地盯着江执,禽兽吗! 江执微笑地迎上她近乎冒火的眼神,十分温柔地来了句,“谁叫我有助理了呢。” 冲动是魔鬼,稳住,稳住 “江医生~”盛棠抿唇一笑,小甜嗓运用得恰到好处,“咱得赶着进窟吧,就别耽误时间了呗。” “今天肖也他们几个进窟就行,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盛棠一愣,“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现在,先去给我买奶茶。” 隔着一条街,最西头的店铺。 铺子上竖着面宝蓝色幌子,幌面上绣了个烫金的“奶”字,无风,所以幌子没迎风招展。紧挨着那家店的是卖杏皮水的,铺子前立一纸壳板,上头潇洒写了一行字:本店下午五点营业,有急事找店主请拨打13893xxxxxx 盛棠顶着耀眼的大太阳,以手做扇,眯眼瞧着幌子上的“奶”字,“奶”字跟她之间隔了长长的一条由七彩丝巾组成的人海队伍。 江执这话倒是没骗她,旅游旺季,奶茶店开门早就是没跟她说,有这么多人排队。 “沈瑶是姑娘家,我就不是姑娘家了?天热不好意思折腾她,就可我使劲祸害呗?”盛棠愤愤不平,刚才在屋子里不好撒野的情绪,现在一股脑都迸出来了。 奈何,跟在她身边的肖也没眼力见。 “人沈瑶真就是姑娘家啊。” “肖也你什么意思?”盛棠盯着他,“我长得雌雄难辨吗?” 肖也被她逗笑,拉着她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我的意思是,人家沈瑶穿得像个姑娘样,你再看你”他冲着她上下比划了一下。 盛棠顺着他的手瞅了瞅自己的宽衣肥裤,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穿的不是衣服啊?” “最适合背个筐直接去菜市场抢菜。”肖也给了句评价。 盛棠瞥了他一眼,又往前挪了两步,“你跟着过来是良心发现帮我提奶茶的,还是故意来损我的?” “我是心疼你。”肖也伸手揽上她肩膀,“你呢,虽然不是关门弟子,但也是我师父的学生,咱俩算得上是师出同门,所以小师妹,师哥有句话要提醒你。” “说。” “平时别老奶凶奶凶的,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跟人家沈瑶学学,你说你长这么好看,温柔点的话——” 盛棠一个抬腿,下一秒肖也窜远,爽朗大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奈何江执丝毫没走罗占为他铺的台阶,一副为盛棠解惑答疑的口吻,“现在是旅游旺季,那家奶茶店开门早。” 少喝一杯能死是吧? “我觉得大早上的就喝奶茶特别不健康,年龄大了,得注意养生。”盛棠有礼有节地回怼了一句。 这话刚落地,就听温温柔柔的一声音从门边飘进来,“是江医生想喝什么吗?我下楼去买吧。” 盛棠扭头一瞧,沈瑶站在门口,房门一直都没关,许是听见了动静下楼。相比一屋子在穿着上放飞自我的他们来说,沈瑶把自己拾掇的可真是光鲜亮丽,一袭小碎花裙尽显温柔的,一头长发微卷了几下,别提多万种风情了。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过来,沈瑶又补了句,“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好啊,江医生就是想喝奶茶,街西的那家——” “不用了,天这么热,怎么好意思折腾你个姑娘家。”江执慢悠悠打断了盛棠的意图,也阻了沈瑶的好意,“棠小七,你赶紧去,顺带的拎几瓶杏皮水上来。” 盛棠惊愕地盯着江执,禽兽吗! 江执微笑地迎上她近乎冒火的眼神,十分温柔地来了句,“谁叫我有助理了呢。” 冲动是魔鬼,稳住,稳住 “江医生~”盛棠抿唇一笑,小甜嗓运用得恰到好处,“咱得赶着进窟吧,就别耽误时间了呗。” “今天肖也他们几个进窟就行,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盛棠一愣,“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现在,先去给我买奶茶。” 隔着一条街,最西头的店铺。 铺子上竖着面宝蓝色幌子,幌面上绣了个烫金的“奶”字,无风,所以幌子没迎风招展。紧挨着那家店的是卖杏皮水的,铺子前立一纸壳板,上头潇洒写了一行字:本店下午五点营业,有急事找店主请拨打13893xxxxxx 盛棠顶着耀眼的大太阳,以手做扇,眯眼瞧着幌子上的“奶”字,“奶”字跟她之间隔了长长的一条由七彩丝巾组成的人海队伍。 江执这话倒是没骗她,旅游旺季,奶茶店开门早就是没跟她说,有这么多人排队。 “沈瑶是姑娘家,我就不是姑娘家了?天热不好意思折腾她,就可我使劲祸害呗?”盛棠愤愤不平,刚才在屋子里不好撒野的情绪,现在一股脑都迸出来了。 奈何,跟在她身边的肖也没眼力见。 “人沈瑶真就是姑娘家啊。” “肖也你什么意思?”盛棠盯着他,“我长得雌雄难辨吗?” 肖也被她逗笑,拉着她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我的意思是,人家沈瑶穿得像个姑娘样,你再看你”他冲着她上下比划了一下。 盛棠顺着他的手瞅了瞅自己的宽衣肥裤,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穿的不是衣服啊?” “最适合背个筐直接去菜市场抢菜。”肖也给了句评价。 盛棠瞥了他一眼,又往前挪了两步,“你跟着过来是良心发现帮我提奶茶的,还是故意来损我的?” “我是心疼你。”肖也伸手揽上她肩膀,“你呢,虽然不是关门弟子,但也是我师父的学生,咱俩算得上是师出同门,所以小师妹,师哥有句话要提醒你。” “说。” “平时别老奶凶奶凶的,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跟人家沈瑶学学,你说你长这么好看,温柔点的话——” 盛棠一个抬腿,下一秒肖也窜远,爽朗大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奈何江执丝毫没走罗占为他铺的台阶,一副为盛棠解惑答疑的口吻,“现在是旅游旺季,那家奶茶店开门早。” 少喝一杯能死是吧? “我觉得大早上的就喝奶茶特别不健康,年龄大了,得注意养生。”盛棠有礼有节地回怼了一句。 这话刚落地,就听温温柔柔的一声音从门边飘进来,“是江医生想喝什么吗?我下楼去买吧。” 盛棠扭头一瞧,沈瑶站在门口,房门一直都没关,许是听见了动静下楼。相比一屋子在穿着上放飞自我的他们来说,沈瑶把自己拾掇的可真是光鲜亮丽,一袭小碎花裙尽显温柔的,一头长发微卷了几下,别提多万种风情了。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过来,沈瑶又补了句,“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好啊,江医生就是想喝奶茶,街西的那家——” “不用了,天这么热,怎么好意思折腾你个姑娘家。”江执慢悠悠打断了盛棠的意图,也阻了沈瑶的好意,“棠小七,你赶紧去,顺带的拎几瓶杏皮水上来。” 盛棠惊愕地盯着江执,禽兽吗! 江执微笑地迎上她近乎冒火的眼神,十分温柔地来了句,“谁叫我有助理了呢。” 冲动是魔鬼,稳住,稳住 “江医生~”盛棠抿唇一笑,小甜嗓运用得恰到好处,“咱得赶着进窟吧,就别耽误时间了呗。” “今天肖也他们几个进窟就行,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盛棠一愣,“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现在,先去给我买奶茶。” 隔着一条街,最西头的店铺。 铺子上竖着面宝蓝色幌子,幌面上绣了个烫金的“奶”字,无风,所以幌子没迎风招展。紧挨着那家店的是卖杏皮水的,铺子前立一纸壳板,上头潇洒写了一行字:本店下午五点营业,有急事找店主请拨打13893xxxxxx 盛棠顶着耀眼的大太阳,以手做扇,眯眼瞧着幌子上的“奶”字,“奶”字跟她之间隔了长长的一条由七彩丝巾组成的人海队伍。 江执这话倒是没骗她,旅游旺季,奶茶店开门早就是没跟她说,有这么多人排队。 “沈瑶是姑娘家,我就不是姑娘家了?天热不好意思折腾她,就可我使劲祸害呗?”盛棠愤愤不平,刚才在屋子里不好撒野的情绪,现在一股脑都迸出来了。 奈何,跟在她身边的肖也没眼力见。 “人沈瑶真就是姑娘家啊。” “肖也你什么意思?”盛棠盯着他,“我长得雌雄难辨吗?” 肖也被她逗笑,拉着她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我的意思是,人家沈瑶穿得像个姑娘样,你再看你”他冲着她上下比划了一下。 盛棠顺着他的手瞅了瞅自己的宽衣肥裤,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穿的不是衣服啊?” “最适合背个筐直接去菜市场抢菜。”肖也给了句评价。 盛棠瞥了他一眼,又往前挪了两步,“你跟着过来是良心发现帮我提奶茶的,还是故意来损我的?” “我是心疼你。”肖也伸手揽上她肩膀,“你呢,虽然不是关门弟子,但也是我师父的学生,咱俩算得上是师出同门,所以小师妹,师哥有句话要提醒你。” “说。” “平时别老奶凶奶凶的,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跟人家沈瑶学学,你说你长这么好看,温柔点的话——” 盛棠一个抬腿,下一秒肖也窜远,爽朗大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奈何江执丝毫没走罗占为他铺的台阶,一副为盛棠解惑答疑的口吻,“现在是旅游旺季,那家奶茶店开门早。” 少喝一杯能死是吧? “我觉得大早上的就喝奶茶特别不健康,年龄大了,得注意养生。”盛棠有礼有节地回怼了一句。 这话刚落地,就听温温柔柔的一声音从门边飘进来,“是江医生想喝什么吗?我下楼去买吧。” 盛棠扭头一瞧,沈瑶站在门口,房门一直都没关,许是听见了动静下楼。相比一屋子在穿着上放飞自我的他们来说,沈瑶把自己拾掇的可真是光鲜亮丽,一袭小碎花裙尽显温柔的,一头长发微卷了几下,别提多万种风情了。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过来,沈瑶又补了句,“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好啊,江医生就是想喝奶茶,街西的那家——” “不用了,天这么热,怎么好意思折腾你个姑娘家。”江执慢悠悠打断了盛棠的意图,也阻了沈瑶的好意,“棠小七,你赶紧去,顺带的拎几瓶杏皮水上来。” 盛棠惊愕地盯着江执,禽兽吗! 江执微笑地迎上她近乎冒火的眼神,十分温柔地来了句,“谁叫我有助理了呢。” 冲动是魔鬼,稳住,稳住 “江医生~”盛棠抿唇一笑,小甜嗓运用得恰到好处,“咱得赶着进窟吧,就别耽误时间了呗。” “今天肖也他们几个进窟就行,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盛棠一愣,“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现在,先去给我买奶茶。” 隔着一条街,最西头的店铺。 铺子上竖着面宝蓝色幌子,幌面上绣了个烫金的“奶”字,无风,所以幌子没迎风招展。紧挨着那家店的是卖杏皮水的,铺子前立一纸壳板,上头潇洒写了一行字:本店下午五点营业,有急事找店主请拨打13893xxxxxx 盛棠顶着耀眼的大太阳,以手做扇,眯眼瞧着幌子上的“奶”字,“奶”字跟她之间隔了长长的一条由七彩丝巾组成的人海队伍。 江执这话倒是没骗她,旅游旺季,奶茶店开门早就是没跟她说,有这么多人排队。 “沈瑶是姑娘家,我就不是姑娘家了?天热不好意思折腾她,就可我使劲祸害呗?”盛棠愤愤不平,刚才在屋子里不好撒野的情绪,现在一股脑都迸出来了。 奈何,跟在她身边的肖也没眼力见。 “人沈瑶真就是姑娘家啊。” “肖也你什么意思?”盛棠盯着他,“我长得雌雄难辨吗?” 肖也被她逗笑,拉着她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我的意思是,人家沈瑶穿得像个姑娘样,你再看你”他冲着她上下比划了一下。 盛棠顺着他的手瞅了瞅自己的宽衣肥裤,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穿的不是衣服啊?” “最适合背个筐直接去菜市场抢菜。”肖也给了句评价。 盛棠瞥了他一眼,又往前挪了两步,“你跟着过来是良心发现帮我提奶茶的,还是故意来损我的?” “我是心疼你。”肖也伸手揽上她肩膀,“你呢,虽然不是关门弟子,但也是我师父的学生,咱俩算得上是师出同门,所以小师妹,师哥有句话要提醒你。” “说。” “平时别老奶凶奶凶的,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跟人家沈瑶学学,你说你长这么好看,温柔点的话——” 盛棠一个抬腿,下一秒肖也窜远,爽朗大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奈何江执丝毫没走罗占为他铺的台阶,一副为盛棠解惑答疑的口吻,“现在是旅游旺季,那家奶茶店开门早。” 少喝一杯能死是吧? “我觉得大早上的就喝奶茶特别不健康,年龄大了,得注意养生。”盛棠有礼有节地回怼了一句。 这话刚落地,就听温温柔柔的一声音从门边飘进来,“是江医生想喝什么吗?我下楼去买吧。” 盛棠扭头一瞧,沈瑶站在门口,房门一直都没关,许是听见了动静下楼。相比一屋子在穿着上放飞自我的他们来说,沈瑶把自己拾掇的可真是光鲜亮丽,一袭小碎花裙尽显温柔的,一头长发微卷了几下,别提多万种风情了。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过来,沈瑶又补了句,“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好啊,江医生就是想喝奶茶,街西的那家——” “不用了,天这么热,怎么好意思折腾你个姑娘家。”江执慢悠悠打断了盛棠的意图,也阻了沈瑶的好意,“棠小七,你赶紧去,顺带的拎几瓶杏皮水上来。” 盛棠惊愕地盯着江执,禽兽吗! 江执微笑地迎上她近乎冒火的眼神,十分温柔地来了句,“谁叫我有助理了呢。” 冲动是魔鬼,稳住,稳住 “江医生~”盛棠抿唇一笑,小甜嗓运用得恰到好处,“咱得赶着进窟吧,就别耽误时间了呗。” “今天肖也他们几个进窟就行,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盛棠一愣,“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现在,先去给我买奶茶。” 隔着一条街,最西头的店铺。 铺子上竖着面宝蓝色幌子,幌面上绣了个烫金的“奶”字,无风,所以幌子没迎风招展。紧挨着那家店的是卖杏皮水的,铺子前立一纸壳板,上头潇洒写了一行字:本店下午五点营业,有急事找店主请拨打13893xxxxxx 盛棠顶着耀眼的大太阳,以手做扇,眯眼瞧着幌子上的“奶”字,“奶”字跟她之间隔了长长的一条由七彩丝巾组成的人海队伍。 江执这话倒是没骗她,旅游旺季,奶茶店开门早就是没跟她说,有这么多人排队。 “沈瑶是姑娘家,我就不是姑娘家了?天热不好意思折腾她,就可我使劲祸害呗?”盛棠愤愤不平,刚才在屋子里不好撒野的情绪,现在一股脑都迸出来了。 奈何,跟在她身边的肖也没眼力见。 “人沈瑶真就是姑娘家啊。” “肖也你什么意思?”盛棠盯着他,“我长得雌雄难辨吗?” 肖也被她逗笑,拉着她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我的意思是,人家沈瑶穿得像个姑娘样,你再看你”他冲着她上下比划了一下。 盛棠顺着他的手瞅了瞅自己的宽衣肥裤,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穿的不是衣服啊?” “最适合背个筐直接去菜市场抢菜。”肖也给了句评价。 盛棠瞥了他一眼,又往前挪了两步,“你跟着过来是良心发现帮我提奶茶的,还是故意来损我的?” “我是心疼你。”肖也伸手揽上她肩膀,“你呢,虽然不是关门弟子,但也是我师父的学生,咱俩算得上是师出同门,所以小师妹,师哥有句话要提醒你。” “说。” “平时别老奶凶奶凶的,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跟人家沈瑶学学,你说你长这么好看,温柔点的话——” 盛棠一个抬腿,下一秒肖也窜远,爽朗大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奈何江执丝毫没走罗占为他铺的台阶,一副为盛棠解惑答疑的口吻,“现在是旅游旺季,那家奶茶店开门早。” 少喝一杯能死是吧? “我觉得大早上的就喝奶茶特别不健康,年龄大了,得注意养生。”盛棠有礼有节地回怼了一句。 这话刚落地,就听温温柔柔的一声音从门边飘进来,“是江医生想喝什么吗?我下楼去买吧。” 盛棠扭头一瞧,沈瑶站在门口,房门一直都没关,许是听见了动静下楼。相比一屋子在穿着上放飞自我的他们来说,沈瑶把自己拾掇的可真是光鲜亮丽,一袭小碎花裙尽显温柔的,一头长发微卷了几下,别提多万种风情了。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过来,沈瑶又补了句,“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好啊,江医生就是想喝奶茶,街西的那家——” “不用了,天这么热,怎么好意思折腾你个姑娘家。”江执慢悠悠打断了盛棠的意图,也阻了沈瑶的好意,“棠小七,你赶紧去,顺带的拎几瓶杏皮水上来。” 盛棠惊愕地盯着江执,禽兽吗! 江执微笑地迎上她近乎冒火的眼神,十分温柔地来了句,“谁叫我有助理了呢。” 冲动是魔鬼,稳住,稳住 “江医生~”盛棠抿唇一笑,小甜嗓运用得恰到好处,“咱得赶着进窟吧,就别耽误时间了呗。” “今天肖也他们几个进窟就行,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盛棠一愣,“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现在,先去给我买奶茶。” 隔着一条街,最西头的店铺。 铺子上竖着面宝蓝色幌子,幌面上绣了个烫金的“奶”字,无风,所以幌子没迎风招展。紧挨着那家店的是卖杏皮水的,铺子前立一纸壳板,上头潇洒写了一行字:本店下午五点营业,有急事找店主请拨打13893xxxxxx 盛棠顶着耀眼的大太阳,以手做扇,眯眼瞧着幌子上的“奶”字,“奶”字跟她之间隔了长长的一条由七彩丝巾组成的人海队伍。 江执这话倒是没骗她,旅游旺季,奶茶店开门早就是没跟她说,有这么多人排队。 “沈瑶是姑娘家,我就不是姑娘家了?天热不好意思折腾她,就可我使劲祸害呗?”盛棠愤愤不平,刚才在屋子里不好撒野的情绪,现在一股脑都迸出来了。 奈何,跟在她身边的肖也没眼力见。 “人沈瑶真就是姑娘家啊。” “肖也你什么意思?”盛棠盯着他,“我长得雌雄难辨吗?” 肖也被她逗笑,拉着她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我的意思是,人家沈瑶穿得像个姑娘样,你再看你”他冲着她上下比划了一下。 盛棠顺着他的手瞅了瞅自己的宽衣肥裤,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穿的不是衣服啊?” “最适合背个筐直接去菜市场抢菜。”肖也给了句评价。 盛棠瞥了他一眼,又往前挪了两步,“你跟着过来是良心发现帮我提奶茶的,还是故意来损我的?” “我是心疼你。”肖也伸手揽上她肩膀,“你呢,虽然不是关门弟子,但也是我师父的学生,咱俩算得上是师出同门,所以小师妹,师哥有句话要提醒你。” “说。” “平时别老奶凶奶凶的,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跟人家沈瑶学学,你说你长这么好看,温柔点的话——” 盛棠一个抬腿,下一秒肖也窜远,爽朗大笑。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奈何江执丝毫没走罗占为他铺的台阶,一副为盛棠解惑答疑的口吻,“现在是旅游旺季,那家奶茶店开门早。” 少喝一杯能死是吧? “我觉得大早上的就喝奶茶特别不健康,年龄大了,得注意养生。”盛棠有礼有节地回怼了一句。 这话刚落地,就听温温柔柔的一声音从门边飘进来,“是江医生想喝什么吗?我下楼去买吧。” 盛棠扭头一瞧,沈瑶站在门口,房门一直都没关,许是听见了动静下楼。相比一屋子在穿着上放飞自我的他们来说,沈瑶把自己拾掇的可真是光鲜亮丽,一袭小碎花裙尽显温柔的,一头长发微卷了几下,别提多万种风情了。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过来,沈瑶又补了句,“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好啊,江医生就是想喝奶茶,街西的那家——” “不用了,天这么热,怎么好意思折腾你个姑娘家。”江执慢悠悠打断了盛棠的意图,也阻了沈瑶的好意,“棠小七,你赶紧去,顺带的拎几瓶杏皮水上来。” 盛棠惊愕地盯着江执,禽兽吗! 江执微笑地迎上她近乎冒火的眼神,十分温柔地来了句,“谁叫我有助理了呢。” 冲动是魔鬼,稳住,稳住 “江医生~”盛棠抿唇一笑,小甜嗓运用得恰到好处,“咱得赶着进窟吧,就别耽误时间了呗。” “今天肖也他们几个进窟就行,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盛棠一愣,“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现在,先去给我买奶茶。” 隔着一条街,最西头的店铺。 铺子上竖着面宝蓝色幌子,幌面上绣了个烫金的“奶”字,无风,所以幌子没迎风招展。紧挨着那家店的是卖杏皮水的,铺子前立一纸壳板,上头潇洒写了一行字:本店下午五点营业,有急事找店主请拨打13893xxxxxx 盛棠顶着耀眼的大太阳,以手做扇,眯眼瞧着幌子上的“奶”字,“奶”字跟她之间隔了长长的一条由七彩丝巾组成的人海队伍。 江执这话倒是没骗她,旅游旺季,奶茶店开门早就是没跟她说,有这么多人排队。 “沈瑶是姑娘家,我就不是姑娘家了?天热不好意思折腾她,就可我使劲祸害呗?”盛棠愤愤不平,刚才在屋子里不好撒野的情绪,现在一股脑都迸出来了。 奈何,跟在她身边的肖也没眼力见。 “人沈瑶真就是姑娘家啊。” “肖也你什么意思?”盛棠盯着他,“我长得雌雄难辨吗?” 肖也被她逗笑,拉着她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我的意思是,人家沈瑶穿得像个姑娘样,你再看你”他冲着她上下比划了一下。 盛棠顺着他的手瞅了瞅自己的宽衣肥裤,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穿的不是衣服啊?” “最适合背个筐直接去菜市场抢菜。”肖也给了句评价。 盛棠瞥了他一眼,又往前挪了两步,“你跟着过来是良心发现帮我提奶茶的,还是故意来损我的?” “我是心疼你。”肖也伸手揽上她肩膀,“你呢,虽然不是关门弟子,但也是我师父的学生,咱俩算得上是师出同门,所以小师妹,师哥有句话要提醒你。” “说。” “平时别老奶凶奶凶的,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跟人家沈瑶学学,你说你长这么好看,温柔点的话——” 盛棠一个抬腿,下一秒肖也窜远,爽朗大笑。 更多请收藏【】! 第32章 他不喜欢那类型的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让她跟谁学不好,跟沈瑶学? “你们都喜欢沈瑶?” 肖也又蹭过来,“谁说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盛棠在心里直哼哼,你喜欢的可未必是我吧。 “江执呢?他喜欢沈瑶那款的?” 肖也睨着她坏笑。 “我就是问问。”盛棠不慌不忙地解释,“能对沈瑶心生怜惜,我可得提前问好,别以后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 “他不会看上沈瑶的。”肖也十分斩钉截铁,“他不喜欢那类型的。” 盛棠惊讶地瞅着他,果然,是足够了解江执啊。 “那他” 肖也没听清,“什么?” 盛棠摆了手做没事状,真有意思,江执有没有女朋友c是不是单身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排队买奶茶的大多都是游客,三三俩俩成群结队。来敦煌旅游不分老少,主要就是体现在各色丝巾上,滚滚的大太阳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会把自己裹成了喜人的粽子,只是拎了奶茶后纷纷在说,要是旁边的杏皮水店开了就好了,大热天的越喝奶茶越渴。 人家是没得选,江执是变态的偏执。 “问件事儿。”肖也挺八卦,“我发现罗占有点怕你,不能啊,挺大的老爷们。” “你去问他呗。”盛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的,“怕我这种事,跟是不是老爷们没啥关系。” 这个季节包车的游客最多,一辆辆的小车在戈壁中间延伸的笔直大路上嗖嗖而走。 肖也一行人去0号窟的这一路上行驶并不顺畅,包师傅由衷感叹说,游人多了高兴也不高兴,大家对敦煌文化向往是好事,但同时也有不少不讲文明礼貌的行为发生。 “前些天刚开窟,有游客就隔着围栏伸着老长的胳膊要去抠壁画。你说这人是咋想的,那些都是文化瑰宝啊,你说抠就要抠?老师傅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把青春全都耗在窟里就为了修壁画,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人呢?往大了说那都是咱华夏的文明啊,应该更爱护才对啊,咱把自家的宝贝保护好,才能发扬光大嘛。” 包师傅这一路上瞅着一辆辆开往莫高窟的大巴车发牢骚,有时候一着急还能扔出些大西北口音来,挺可爱的。 罗占坐在靠窗位置,大嗓门扬起来,“这些年绝大多数的人都提高了保护意识,还挺文明的,但是吧,也能瞧见些不讲究的,什么进去开闪光灯一顿狂拍照的,什么爬到雅丹堆上没完没了摆p一se的,还有抱着小孩儿在玉门关墙根底下撒尿的,专挑文物浇啊。” 因为参与了文物保护,所以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很敏感,因为他们太清楚知道每一件文物背后要付出的艰辛,所以遇上文明的游客他们心存感激,遇上自私自利的游客,他们真是连揍人的心都有。 沈瑶阖着眼,虽没发表意见,但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肖也在清点自己带进窟的工具,他们讨论的话题他不是没听见,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靠强化制度和游客们自己的觉悟了。 倒是祁余,指着车窗外的戈壁滩说,“今年的葡萄又多了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让她跟谁学不好,跟沈瑶学? “你们都喜欢沈瑶?” 肖也又蹭过来,“谁说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盛棠在心里直哼哼,你喜欢的可未必是我吧。 “江执呢?他喜欢沈瑶那款的?” 肖也睨着她坏笑。 “我就是问问。”盛棠不慌不忙地解释,“能对沈瑶心生怜惜,我可得提前问好,别以后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 “他不会看上沈瑶的。”肖也十分斩钉截铁,“他不喜欢那类型的。” 盛棠惊讶地瞅着他,果然,是足够了解江执啊。 “那他” 肖也没听清,“什么?” 盛棠摆了手做没事状,真有意思,江执有没有女朋友c是不是单身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排队买奶茶的大多都是游客,三三俩俩成群结队。来敦煌旅游不分老少,主要就是体现在各色丝巾上,滚滚的大太阳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会把自己裹成了喜人的粽子,只是拎了奶茶后纷纷在说,要是旁边的杏皮水店开了就好了,大热天的越喝奶茶越渴。 人家是没得选,江执是变态的偏执。 “问件事儿。”肖也挺八卦,“我发现罗占有点怕你,不能啊,挺大的老爷们。” “你去问他呗。”盛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的,“怕我这种事,跟是不是老爷们没啥关系。” 这个季节包车的游客最多,一辆辆的小车在戈壁中间延伸的笔直大路上嗖嗖而走。 肖也一行人去0号窟的这一路上行驶并不顺畅,包师傅由衷感叹说,游人多了高兴也不高兴,大家对敦煌文化向往是好事,但同时也有不少不讲文明礼貌的行为发生。 “前些天刚开窟,有游客就隔着围栏伸着老长的胳膊要去抠壁画。你说这人是咋想的,那些都是文化瑰宝啊,你说抠就要抠?老师傅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把青春全都耗在窟里就为了修壁画,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人呢?往大了说那都是咱华夏的文明啊,应该更爱护才对啊,咱把自家的宝贝保护好,才能发扬光大嘛。” 包师傅这一路上瞅着一辆辆开往莫高窟的大巴车发牢骚,有时候一着急还能扔出些大西北口音来,挺可爱的。 罗占坐在靠窗位置,大嗓门扬起来,“这些年绝大多数的人都提高了保护意识,还挺文明的,但是吧,也能瞧见些不讲究的,什么进去开闪光灯一顿狂拍照的,什么爬到雅丹堆上没完没了摆p一se的,还有抱着小孩儿在玉门关墙根底下撒尿的,专挑文物浇啊。” 因为参与了文物保护,所以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很敏感,因为他们太清楚知道每一件文物背后要付出的艰辛,所以遇上文明的游客他们心存感激,遇上自私自利的游客,他们真是连揍人的心都有。 沈瑶阖着眼,虽没发表意见,但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肖也在清点自己带进窟的工具,他们讨论的话题他不是没听见,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靠强化制度和游客们自己的觉悟了。 倒是祁余,指着车窗外的戈壁滩说,“今年的葡萄又多了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让她跟谁学不好,跟沈瑶学? “你们都喜欢沈瑶?” 肖也又蹭过来,“谁说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盛棠在心里直哼哼,你喜欢的可未必是我吧。 “江执呢?他喜欢沈瑶那款的?” 肖也睨着她坏笑。 “我就是问问。”盛棠不慌不忙地解释,“能对沈瑶心生怜惜,我可得提前问好,别以后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 “他不会看上沈瑶的。”肖也十分斩钉截铁,“他不喜欢那类型的。” 盛棠惊讶地瞅着他,果然,是足够了解江执啊。 “那他” 肖也没听清,“什么?” 盛棠摆了手做没事状,真有意思,江执有没有女朋友c是不是单身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排队买奶茶的大多都是游客,三三俩俩成群结队。来敦煌旅游不分老少,主要就是体现在各色丝巾上,滚滚的大太阳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会把自己裹成了喜人的粽子,只是拎了奶茶后纷纷在说,要是旁边的杏皮水店开了就好了,大热天的越喝奶茶越渴。 人家是没得选,江执是变态的偏执。 “问件事儿。”肖也挺八卦,“我发现罗占有点怕你,不能啊,挺大的老爷们。” “你去问他呗。”盛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的,“怕我这种事,跟是不是老爷们没啥关系。” 这个季节包车的游客最多,一辆辆的小车在戈壁中间延伸的笔直大路上嗖嗖而走。 肖也一行人去0号窟的这一路上行驶并不顺畅,包师傅由衷感叹说,游人多了高兴也不高兴,大家对敦煌文化向往是好事,但同时也有不少不讲文明礼貌的行为发生。 “前些天刚开窟,有游客就隔着围栏伸着老长的胳膊要去抠壁画。你说这人是咋想的,那些都是文化瑰宝啊,你说抠就要抠?老师傅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把青春全都耗在窟里就为了修壁画,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人呢?往大了说那都是咱华夏的文明啊,应该更爱护才对啊,咱把自家的宝贝保护好,才能发扬光大嘛。” 包师傅这一路上瞅着一辆辆开往莫高窟的大巴车发牢骚,有时候一着急还能扔出些大西北口音来,挺可爱的。 罗占坐在靠窗位置,大嗓门扬起来,“这些年绝大多数的人都提高了保护意识,还挺文明的,但是吧,也能瞧见些不讲究的,什么进去开闪光灯一顿狂拍照的,什么爬到雅丹堆上没完没了摆p一se的,还有抱着小孩儿在玉门关墙根底下撒尿的,专挑文物浇啊。” 因为参与了文物保护,所以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很敏感,因为他们太清楚知道每一件文物背后要付出的艰辛,所以遇上文明的游客他们心存感激,遇上自私自利的游客,他们真是连揍人的心都有。 沈瑶阖着眼,虽没发表意见,但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肖也在清点自己带进窟的工具,他们讨论的话题他不是没听见,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靠强化制度和游客们自己的觉悟了。 倒是祁余,指着车窗外的戈壁滩说,“今年的葡萄又多了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让她跟谁学不好,跟沈瑶学? “你们都喜欢沈瑶?” 肖也又蹭过来,“谁说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盛棠在心里直哼哼,你喜欢的可未必是我吧。 “江执呢?他喜欢沈瑶那款的?” 肖也睨着她坏笑。 “我就是问问。”盛棠不慌不忙地解释,“能对沈瑶心生怜惜,我可得提前问好,别以后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 “他不会看上沈瑶的。”肖也十分斩钉截铁,“他不喜欢那类型的。” 盛棠惊讶地瞅着他,果然,是足够了解江执啊。 “那他” 肖也没听清,“什么?” 盛棠摆了手做没事状,真有意思,江执有没有女朋友c是不是单身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排队买奶茶的大多都是游客,三三俩俩成群结队。来敦煌旅游不分老少,主要就是体现在各色丝巾上,滚滚的大太阳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会把自己裹成了喜人的粽子,只是拎了奶茶后纷纷在说,要是旁边的杏皮水店开了就好了,大热天的越喝奶茶越渴。 人家是没得选,江执是变态的偏执。 “问件事儿。”肖也挺八卦,“我发现罗占有点怕你,不能啊,挺大的老爷们。” “你去问他呗。”盛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的,“怕我这种事,跟是不是老爷们没啥关系。” 这个季节包车的游客最多,一辆辆的小车在戈壁中间延伸的笔直大路上嗖嗖而走。 肖也一行人去0号窟的这一路上行驶并不顺畅,包师傅由衷感叹说,游人多了高兴也不高兴,大家对敦煌文化向往是好事,但同时也有不少不讲文明礼貌的行为发生。 “前些天刚开窟,有游客就隔着围栏伸着老长的胳膊要去抠壁画。你说这人是咋想的,那些都是文化瑰宝啊,你说抠就要抠?老师傅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把青春全都耗在窟里就为了修壁画,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人呢?往大了说那都是咱华夏的文明啊,应该更爱护才对啊,咱把自家的宝贝保护好,才能发扬光大嘛。” 包师傅这一路上瞅着一辆辆开往莫高窟的大巴车发牢骚,有时候一着急还能扔出些大西北口音来,挺可爱的。 罗占坐在靠窗位置,大嗓门扬起来,“这些年绝大多数的人都提高了保护意识,还挺文明的,但是吧,也能瞧见些不讲究的,什么进去开闪光灯一顿狂拍照的,什么爬到雅丹堆上没完没了摆p一se的,还有抱着小孩儿在玉门关墙根底下撒尿的,专挑文物浇啊。” 因为参与了文物保护,所以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很敏感,因为他们太清楚知道每一件文物背后要付出的艰辛,所以遇上文明的游客他们心存感激,遇上自私自利的游客,他们真是连揍人的心都有。 沈瑶阖着眼,虽没发表意见,但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肖也在清点自己带进窟的工具,他们讨论的话题他不是没听见,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靠强化制度和游客们自己的觉悟了。 倒是祁余,指着车窗外的戈壁滩说,“今年的葡萄又多了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让她跟谁学不好,跟沈瑶学? “你们都喜欢沈瑶?” 肖也又蹭过来,“谁说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盛棠在心里直哼哼,你喜欢的可未必是我吧。 “江执呢?他喜欢沈瑶那款的?” 肖也睨着她坏笑。 “我就是问问。”盛棠不慌不忙地解释,“能对沈瑶心生怜惜,我可得提前问好,别以后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 “他不会看上沈瑶的。”肖也十分斩钉截铁,“他不喜欢那类型的。” 盛棠惊讶地瞅着他,果然,是足够了解江执啊。 “那他” 肖也没听清,“什么?” 盛棠摆了手做没事状,真有意思,江执有没有女朋友c是不是单身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排队买奶茶的大多都是游客,三三俩俩成群结队。来敦煌旅游不分老少,主要就是体现在各色丝巾上,滚滚的大太阳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会把自己裹成了喜人的粽子,只是拎了奶茶后纷纷在说,要是旁边的杏皮水店开了就好了,大热天的越喝奶茶越渴。 人家是没得选,江执是变态的偏执。 “问件事儿。”肖也挺八卦,“我发现罗占有点怕你,不能啊,挺大的老爷们。” “你去问他呗。”盛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的,“怕我这种事,跟是不是老爷们没啥关系。” 这个季节包车的游客最多,一辆辆的小车在戈壁中间延伸的笔直大路上嗖嗖而走。 肖也一行人去0号窟的这一路上行驶并不顺畅,包师傅由衷感叹说,游人多了高兴也不高兴,大家对敦煌文化向往是好事,但同时也有不少不讲文明礼貌的行为发生。 “前些天刚开窟,有游客就隔着围栏伸着老长的胳膊要去抠壁画。你说这人是咋想的,那些都是文化瑰宝啊,你说抠就要抠?老师傅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把青春全都耗在窟里就为了修壁画,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人呢?往大了说那都是咱华夏的文明啊,应该更爱护才对啊,咱把自家的宝贝保护好,才能发扬光大嘛。” 包师傅这一路上瞅着一辆辆开往莫高窟的大巴车发牢骚,有时候一着急还能扔出些大西北口音来,挺可爱的。 罗占坐在靠窗位置,大嗓门扬起来,“这些年绝大多数的人都提高了保护意识,还挺文明的,但是吧,也能瞧见些不讲究的,什么进去开闪光灯一顿狂拍照的,什么爬到雅丹堆上没完没了摆p一se的,还有抱着小孩儿在玉门关墙根底下撒尿的,专挑文物浇啊。” 因为参与了文物保护,所以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很敏感,因为他们太清楚知道每一件文物背后要付出的艰辛,所以遇上文明的游客他们心存感激,遇上自私自利的游客,他们真是连揍人的心都有。 沈瑶阖着眼,虽没发表意见,但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肖也在清点自己带进窟的工具,他们讨论的话题他不是没听见,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靠强化制度和游客们自己的觉悟了。 倒是祁余,指着车窗外的戈壁滩说,“今年的葡萄又多了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让她跟谁学不好,跟沈瑶学? “你们都喜欢沈瑶?” 肖也又蹭过来,“谁说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盛棠在心里直哼哼,你喜欢的可未必是我吧。 “江执呢?他喜欢沈瑶那款的?” 肖也睨着她坏笑。 “我就是问问。”盛棠不慌不忙地解释,“能对沈瑶心生怜惜,我可得提前问好,别以后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 “他不会看上沈瑶的。”肖也十分斩钉截铁,“他不喜欢那类型的。” 盛棠惊讶地瞅着他,果然,是足够了解江执啊。 “那他” 肖也没听清,“什么?” 盛棠摆了手做没事状,真有意思,江执有没有女朋友c是不是单身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排队买奶茶的大多都是游客,三三俩俩成群结队。来敦煌旅游不分老少,主要就是体现在各色丝巾上,滚滚的大太阳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会把自己裹成了喜人的粽子,只是拎了奶茶后纷纷在说,要是旁边的杏皮水店开了就好了,大热天的越喝奶茶越渴。 人家是没得选,江执是变态的偏执。 “问件事儿。”肖也挺八卦,“我发现罗占有点怕你,不能啊,挺大的老爷们。” “你去问他呗。”盛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的,“怕我这种事,跟是不是老爷们没啥关系。” 这个季节包车的游客最多,一辆辆的小车在戈壁中间延伸的笔直大路上嗖嗖而走。 肖也一行人去0号窟的这一路上行驶并不顺畅,包师傅由衷感叹说,游人多了高兴也不高兴,大家对敦煌文化向往是好事,但同时也有不少不讲文明礼貌的行为发生。 “前些天刚开窟,有游客就隔着围栏伸着老长的胳膊要去抠壁画。你说这人是咋想的,那些都是文化瑰宝啊,你说抠就要抠?老师傅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把青春全都耗在窟里就为了修壁画,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人呢?往大了说那都是咱华夏的文明啊,应该更爱护才对啊,咱把自家的宝贝保护好,才能发扬光大嘛。” 包师傅这一路上瞅着一辆辆开往莫高窟的大巴车发牢骚,有时候一着急还能扔出些大西北口音来,挺可爱的。 罗占坐在靠窗位置,大嗓门扬起来,“这些年绝大多数的人都提高了保护意识,还挺文明的,但是吧,也能瞧见些不讲究的,什么进去开闪光灯一顿狂拍照的,什么爬到雅丹堆上没完没了摆p一se的,还有抱着小孩儿在玉门关墙根底下撒尿的,专挑文物浇啊。” 因为参与了文物保护,所以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很敏感,因为他们太清楚知道每一件文物背后要付出的艰辛,所以遇上文明的游客他们心存感激,遇上自私自利的游客,他们真是连揍人的心都有。 沈瑶阖着眼,虽没发表意见,但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肖也在清点自己带进窟的工具,他们讨论的话题他不是没听见,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靠强化制度和游客们自己的觉悟了。 倒是祁余,指着车窗外的戈壁滩说,“今年的葡萄又多了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让她跟谁学不好,跟沈瑶学? “你们都喜欢沈瑶?” 肖也又蹭过来,“谁说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盛棠在心里直哼哼,你喜欢的可未必是我吧。 “江执呢?他喜欢沈瑶那款的?” 肖也睨着她坏笑。 “我就是问问。”盛棠不慌不忙地解释,“能对沈瑶心生怜惜,我可得提前问好,别以后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 “他不会看上沈瑶的。”肖也十分斩钉截铁,“他不喜欢那类型的。” 盛棠惊讶地瞅着他,果然,是足够了解江执啊。 “那他” 肖也没听清,“什么?” 盛棠摆了手做没事状,真有意思,江执有没有女朋友c是不是单身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排队买奶茶的大多都是游客,三三俩俩成群结队。来敦煌旅游不分老少,主要就是体现在各色丝巾上,滚滚的大太阳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会把自己裹成了喜人的粽子,只是拎了奶茶后纷纷在说,要是旁边的杏皮水店开了就好了,大热天的越喝奶茶越渴。 人家是没得选,江执是变态的偏执。 “问件事儿。”肖也挺八卦,“我发现罗占有点怕你,不能啊,挺大的老爷们。” “你去问他呗。”盛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的,“怕我这种事,跟是不是老爷们没啥关系。” 这个季节包车的游客最多,一辆辆的小车在戈壁中间延伸的笔直大路上嗖嗖而走。 肖也一行人去0号窟的这一路上行驶并不顺畅,包师傅由衷感叹说,游人多了高兴也不高兴,大家对敦煌文化向往是好事,但同时也有不少不讲文明礼貌的行为发生。 “前些天刚开窟,有游客就隔着围栏伸着老长的胳膊要去抠壁画。你说这人是咋想的,那些都是文化瑰宝啊,你说抠就要抠?老师傅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把青春全都耗在窟里就为了修壁画,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人呢?往大了说那都是咱华夏的文明啊,应该更爱护才对啊,咱把自家的宝贝保护好,才能发扬光大嘛。” 包师傅这一路上瞅着一辆辆开往莫高窟的大巴车发牢骚,有时候一着急还能扔出些大西北口音来,挺可爱的。 罗占坐在靠窗位置,大嗓门扬起来,“这些年绝大多数的人都提高了保护意识,还挺文明的,但是吧,也能瞧见些不讲究的,什么进去开闪光灯一顿狂拍照的,什么爬到雅丹堆上没完没了摆p一se的,还有抱着小孩儿在玉门关墙根底下撒尿的,专挑文物浇啊。” 因为参与了文物保护,所以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很敏感,因为他们太清楚知道每一件文物背后要付出的艰辛,所以遇上文明的游客他们心存感激,遇上自私自利的游客,他们真是连揍人的心都有。 沈瑶阖着眼,虽没发表意见,但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肖也在清点自己带进窟的工具,他们讨论的话题他不是没听见,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靠强化制度和游客们自己的觉悟了。 倒是祁余,指着车窗外的戈壁滩说,“今年的葡萄又多了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让她跟谁学不好,跟沈瑶学? “你们都喜欢沈瑶?” 肖也又蹭过来,“谁说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盛棠在心里直哼哼,你喜欢的可未必是我吧。 “江执呢?他喜欢沈瑶那款的?” 肖也睨着她坏笑。 “我就是问问。”盛棠不慌不忙地解释,“能对沈瑶心生怜惜,我可得提前问好,别以后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 “他不会看上沈瑶的。”肖也十分斩钉截铁,“他不喜欢那类型的。” 盛棠惊讶地瞅着他,果然,是足够了解江执啊。 “那他” 肖也没听清,“什么?” 盛棠摆了手做没事状,真有意思,江执有没有女朋友c是不是单身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排队买奶茶的大多都是游客,三三俩俩成群结队。来敦煌旅游不分老少,主要就是体现在各色丝巾上,滚滚的大太阳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会把自己裹成了喜人的粽子,只是拎了奶茶后纷纷在说,要是旁边的杏皮水店开了就好了,大热天的越喝奶茶越渴。 人家是没得选,江执是变态的偏执。 “问件事儿。”肖也挺八卦,“我发现罗占有点怕你,不能啊,挺大的老爷们。” “你去问他呗。”盛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的,“怕我这种事,跟是不是老爷们没啥关系。” 这个季节包车的游客最多,一辆辆的小车在戈壁中间延伸的笔直大路上嗖嗖而走。 肖也一行人去0号窟的这一路上行驶并不顺畅,包师傅由衷感叹说,游人多了高兴也不高兴,大家对敦煌文化向往是好事,但同时也有不少不讲文明礼貌的行为发生。 “前些天刚开窟,有游客就隔着围栏伸着老长的胳膊要去抠壁画。你说这人是咋想的,那些都是文化瑰宝啊,你说抠就要抠?老师傅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把青春全都耗在窟里就为了修壁画,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人呢?往大了说那都是咱华夏的文明啊,应该更爱护才对啊,咱把自家的宝贝保护好,才能发扬光大嘛。” 包师傅这一路上瞅着一辆辆开往莫高窟的大巴车发牢骚,有时候一着急还能扔出些大西北口音来,挺可爱的。 罗占坐在靠窗位置,大嗓门扬起来,“这些年绝大多数的人都提高了保护意识,还挺文明的,但是吧,也能瞧见些不讲究的,什么进去开闪光灯一顿狂拍照的,什么爬到雅丹堆上没完没了摆p一se的,还有抱着小孩儿在玉门关墙根底下撒尿的,专挑文物浇啊。” 因为参与了文物保护,所以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很敏感,因为他们太清楚知道每一件文物背后要付出的艰辛,所以遇上文明的游客他们心存感激,遇上自私自利的游客,他们真是连揍人的心都有。 沈瑶阖着眼,虽没发表意见,但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肖也在清点自己带进窟的工具,他们讨论的话题他不是没听见,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靠强化制度和游客们自己的觉悟了。 倒是祁余,指着车窗外的戈壁滩说,“今年的葡萄又多了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让她跟谁学不好,跟沈瑶学? “你们都喜欢沈瑶?” 肖也又蹭过来,“谁说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盛棠在心里直哼哼,你喜欢的可未必是我吧。 “江执呢?他喜欢沈瑶那款的?” 肖也睨着她坏笑。 “我就是问问。”盛棠不慌不忙地解释,“能对沈瑶心生怜惜,我可得提前问好,别以后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 “他不会看上沈瑶的。”肖也十分斩钉截铁,“他不喜欢那类型的。” 盛棠惊讶地瞅着他,果然,是足够了解江执啊。 “那他” 肖也没听清,“什么?” 盛棠摆了手做没事状,真有意思,江执有没有女朋友c是不是单身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排队买奶茶的大多都是游客,三三俩俩成群结队。来敦煌旅游不分老少,主要就是体现在各色丝巾上,滚滚的大太阳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会把自己裹成了喜人的粽子,只是拎了奶茶后纷纷在说,要是旁边的杏皮水店开了就好了,大热天的越喝奶茶越渴。 人家是没得选,江执是变态的偏执。 “问件事儿。”肖也挺八卦,“我发现罗占有点怕你,不能啊,挺大的老爷们。” “你去问他呗。”盛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的,“怕我这种事,跟是不是老爷们没啥关系。” 这个季节包车的游客最多,一辆辆的小车在戈壁中间延伸的笔直大路上嗖嗖而走。 肖也一行人去0号窟的这一路上行驶并不顺畅,包师傅由衷感叹说,游人多了高兴也不高兴,大家对敦煌文化向往是好事,但同时也有不少不讲文明礼貌的行为发生。 “前些天刚开窟,有游客就隔着围栏伸着老长的胳膊要去抠壁画。你说这人是咋想的,那些都是文化瑰宝啊,你说抠就要抠?老师傅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把青春全都耗在窟里就为了修壁画,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人呢?往大了说那都是咱华夏的文明啊,应该更爱护才对啊,咱把自家的宝贝保护好,才能发扬光大嘛。” 包师傅这一路上瞅着一辆辆开往莫高窟的大巴车发牢骚,有时候一着急还能扔出些大西北口音来,挺可爱的。 罗占坐在靠窗位置,大嗓门扬起来,“这些年绝大多数的人都提高了保护意识,还挺文明的,但是吧,也能瞧见些不讲究的,什么进去开闪光灯一顿狂拍照的,什么爬到雅丹堆上没完没了摆p一se的,还有抱着小孩儿在玉门关墙根底下撒尿的,专挑文物浇啊。” 因为参与了文物保护,所以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很敏感,因为他们太清楚知道每一件文物背后要付出的艰辛,所以遇上文明的游客他们心存感激,遇上自私自利的游客,他们真是连揍人的心都有。 沈瑶阖着眼,虽没发表意见,但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肖也在清点自己带进窟的工具,他们讨论的话题他不是没听见,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靠强化制度和游客们自己的觉悟了。 倒是祁余,指着车窗外的戈壁滩说,“今年的葡萄又多了啊。” 更多请收藏【】! 第33章 朝里面喊怎么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包师傅没再继续沉重话题,接了祁余的话,口吻骄傲的,“新疆那边的全都跑咱这边晒了呗,咱们这边的葡萄可不比新疆差。” 敦煌人有骄傲。 石窟彩塑c纸张墨玉c敦煌毯木雕画这些文化传承暂且不说,敦煌八大怪也是让人叫绝的,可谓是香水梨要放黑卖c风干馍馍掰开晒c浆水面条解暑快c驴肉黄面门外拽c三九锁阳人参赛c酒枣新鲜放不坏c罗布麻茶人人爱c榆钱也是一道菜 敦煌水果好吃,却因产量少很难被外界得知,最值得提的就是阳关葡萄,甜度个头都能跟新疆葡萄媲美,不管是晒成葡萄干还是酿红酒,那都是一绝。 新疆葡萄干供应量大,不少供应商都来敦煌选用跟新疆品质有一拼的阳关葡萄,再利用广阔的戈壁之地自然晒干,遇上年份好的时候,都比新疆本地的还好吃。 “要我说啊,咱敦煌就该多推广大葡萄干,在咱们这买多便宜。”包师傅呵呵笑。 往0号窟方向走的时候,游客就没怎么有了,哪怕是开着越野往罗布泊方向扎的户外探险者们也不见踪迹。 位置倒不至于有多远,只是太偏僻和不起眼了。 送到地方后,包师傅就转头开车回研究院了,临走前朝着0号窟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隐隐有了沉重。 罗占几人在进窟之前先做了新些准备,换衣服的换衣服,戴口罩的戴口罩,调设备的调设备,每人都有各自使着顺手甚至自己做的工具,每一只包都鼓鼓囊囊。 祁余许是经过月色的洗礼,整个人都顿悟了。站在石窟门口的时候,他心情澎湃,摇身又成了以往的“壁痴”。 这个名还是罗占给他取的,刚开始祁余一听都恼了,因为“壁痴”乍一听就跟叫他bitch似的,深深受到侮辱,为此跟罗占断交12个小时,罗占好说歹说并且声情并茂地阐述这一称号的形象之处。 祁余表示,为了尊重壁画c尊重我,你应该叫我“壁神”! 神级了。 罗占问他,那意思你要跟fan神撕番位了? 祁余可没把fan神放眼里,一脸庄重,有板有眼道,修中国的壁画,他可未必有我强。 “壁痴”一展傲骨,擦拳磨掌了一番,冲着石窟里头就是一嗓子,“什么牛鬼蛇神的,我信了你个鬼哦,你个背时仙人板板哎,信不信老子给你两耳屎!” 正在换衣服的肖也听了头直疼,真不愧是他的师弟啊,师父旁的优点没学会,醉酒的骂人话倒是学了个通透。 罗占在调设备,回头低喝,“别朝里面喊!” 祁余也意识到自己嗓音太大,一缩脖,紧跟着反应过来,回过头问罗占,“朝里面喊怎么了?” 罗占一愣,对啊,朝里面喊怎么了?他刚刚怎么就下意识觉得不能朝里面喊呢? 祁余又激情满满了,给自己鼓了个劲,也等不及罗占他们几个,自己飚着劲率先进窟了。 沈瑶看着跟喷射机窜进去的祁余,笑道,“上一秒还怕得要命,这会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罗占,有祁余在你身边欢乐多啊。” 罗占笑得有点尴尬,清清嗓子,“他就那样。” 沈瑶没罗占那么不自在,笑了笑,转头就进了石窟。 肖也备好工具也打算进去了,经过罗占身边的时候,撞了他肩膀一下,朝着里头扬扬下巴,“没追上有什么啊,喜欢的话再追,女人嘛,精诚所至金石——” 一声惊叫从里面传出来,紧跟着是沈瑶的声音,十分惊骇。 “祁余!”罗占脸色一变,立马冲了进去。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包师傅没再继续沉重话题,接了祁余的话,口吻骄傲的,“新疆那边的全都跑咱这边晒了呗,咱们这边的葡萄可不比新疆差。” 敦煌人有骄傲。 石窟彩塑c纸张墨玉c敦煌毯木雕画这些文化传承暂且不说,敦煌八大怪也是让人叫绝的,可谓是香水梨要放黑卖c风干馍馍掰开晒c浆水面条解暑快c驴肉黄面门外拽c三九锁阳人参赛c酒枣新鲜放不坏c罗布麻茶人人爱c榆钱也是一道菜 敦煌水果好吃,却因产量少很难被外界得知,最值得提的就是阳关葡萄,甜度个头都能跟新疆葡萄媲美,不管是晒成葡萄干还是酿红酒,那都是一绝。 新疆葡萄干供应量大,不少供应商都来敦煌选用跟新疆品质有一拼的阳关葡萄,再利用广阔的戈壁之地自然晒干,遇上年份好的时候,都比新疆本地的还好吃。 “要我说啊,咱敦煌就该多推广大葡萄干,在咱们这买多便宜。”包师傅呵呵笑。 往0号窟方向走的时候,游客就没怎么有了,哪怕是开着越野往罗布泊方向扎的户外探险者们也不见踪迹。 位置倒不至于有多远,只是太偏僻和不起眼了。 送到地方后,包师傅就转头开车回研究院了,临走前朝着0号窟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隐隐有了沉重。 罗占几人在进窟之前先做了新些准备,换衣服的换衣服,戴口罩的戴口罩,调设备的调设备,每人都有各自使着顺手甚至自己做的工具,每一只包都鼓鼓囊囊。 祁余许是经过月色的洗礼,整个人都顿悟了。站在石窟门口的时候,他心情澎湃,摇身又成了以往的“壁痴”。 这个名还是罗占给他取的,刚开始祁余一听都恼了,因为“壁痴”乍一听就跟叫他bitch似的,深深受到侮辱,为此跟罗占断交12个小时,罗占好说歹说并且声情并茂地阐述这一称号的形象之处。 祁余表示,为了尊重壁画c尊重我,你应该叫我“壁神”! 神级了。 罗占问他,那意思你要跟fan神撕番位了? 祁余可没把fan神放眼里,一脸庄重,有板有眼道,修中国的壁画,他可未必有我强。 “壁痴”一展傲骨,擦拳磨掌了一番,冲着石窟里头就是一嗓子,“什么牛鬼蛇神的,我信了你个鬼哦,你个背时仙人板板哎,信不信老子给你两耳屎!” 正在换衣服的肖也听了头直疼,真不愧是他的师弟啊,师父旁的优点没学会,醉酒的骂人话倒是学了个通透。 罗占在调设备,回头低喝,“别朝里面喊!” 祁余也意识到自己嗓音太大,一缩脖,紧跟着反应过来,回过头问罗占,“朝里面喊怎么了?” 罗占一愣,对啊,朝里面喊怎么了?他刚刚怎么就下意识觉得不能朝里面喊呢? 祁余又激情满满了,给自己鼓了个劲,也等不及罗占他们几个,自己飚着劲率先进窟了。 沈瑶看着跟喷射机窜进去的祁余,笑道,“上一秒还怕得要命,这会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罗占,有祁余在你身边欢乐多啊。” 罗占笑得有点尴尬,清清嗓子,“他就那样。” 沈瑶没罗占那么不自在,笑了笑,转头就进了石窟。 肖也备好工具也打算进去了,经过罗占身边的时候,撞了他肩膀一下,朝着里头扬扬下巴,“没追上有什么啊,喜欢的话再追,女人嘛,精诚所至金石——” 一声惊叫从里面传出来,紧跟着是沈瑶的声音,十分惊骇。 “祁余!”罗占脸色一变,立马冲了进去。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包师傅没再继续沉重话题,接了祁余的话,口吻骄傲的,“新疆那边的全都跑咱这边晒了呗,咱们这边的葡萄可不比新疆差。” 敦煌人有骄傲。 石窟彩塑c纸张墨玉c敦煌毯木雕画这些文化传承暂且不说,敦煌八大怪也是让人叫绝的,可谓是香水梨要放黑卖c风干馍馍掰开晒c浆水面条解暑快c驴肉黄面门外拽c三九锁阳人参赛c酒枣新鲜放不坏c罗布麻茶人人爱c榆钱也是一道菜 敦煌水果好吃,却因产量少很难被外界得知,最值得提的就是阳关葡萄,甜度个头都能跟新疆葡萄媲美,不管是晒成葡萄干还是酿红酒,那都是一绝。 新疆葡萄干供应量大,不少供应商都来敦煌选用跟新疆品质有一拼的阳关葡萄,再利用广阔的戈壁之地自然晒干,遇上年份好的时候,都比新疆本地的还好吃。 “要我说啊,咱敦煌就该多推广大葡萄干,在咱们这买多便宜。”包师傅呵呵笑。 往0号窟方向走的时候,游客就没怎么有了,哪怕是开着越野往罗布泊方向扎的户外探险者们也不见踪迹。 位置倒不至于有多远,只是太偏僻和不起眼了。 送到地方后,包师傅就转头开车回研究院了,临走前朝着0号窟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隐隐有了沉重。 罗占几人在进窟之前先做了新些准备,换衣服的换衣服,戴口罩的戴口罩,调设备的调设备,每人都有各自使着顺手甚至自己做的工具,每一只包都鼓鼓囊囊。 祁余许是经过月色的洗礼,整个人都顿悟了。站在石窟门口的时候,他心情澎湃,摇身又成了以往的“壁痴”。 这个名还是罗占给他取的,刚开始祁余一听都恼了,因为“壁痴”乍一听就跟叫他bitch似的,深深受到侮辱,为此跟罗占断交12个小时,罗占好说歹说并且声情并茂地阐述这一称号的形象之处。 祁余表示,为了尊重壁画c尊重我,你应该叫我“壁神”! 神级了。 罗占问他,那意思你要跟fan神撕番位了? 祁余可没把fan神放眼里,一脸庄重,有板有眼道,修中国的壁画,他可未必有我强。 “壁痴”一展傲骨,擦拳磨掌了一番,冲着石窟里头就是一嗓子,“什么牛鬼蛇神的,我信了你个鬼哦,你个背时仙人板板哎,信不信老子给你两耳屎!” 正在换衣服的肖也听了头直疼,真不愧是他的师弟啊,师父旁的优点没学会,醉酒的骂人话倒是学了个通透。 罗占在调设备,回头低喝,“别朝里面喊!” 祁余也意识到自己嗓音太大,一缩脖,紧跟着反应过来,回过头问罗占,“朝里面喊怎么了?” 罗占一愣,对啊,朝里面喊怎么了?他刚刚怎么就下意识觉得不能朝里面喊呢? 祁余又激情满满了,给自己鼓了个劲,也等不及罗占他们几个,自己飚着劲率先进窟了。 沈瑶看着跟喷射机窜进去的祁余,笑道,“上一秒还怕得要命,这会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罗占,有祁余在你身边欢乐多啊。” 罗占笑得有点尴尬,清清嗓子,“他就那样。” 沈瑶没罗占那么不自在,笑了笑,转头就进了石窟。 肖也备好工具也打算进去了,经过罗占身边的时候,撞了他肩膀一下,朝着里头扬扬下巴,“没追上有什么啊,喜欢的话再追,女人嘛,精诚所至金石——” 一声惊叫从里面传出来,紧跟着是沈瑶的声音,十分惊骇。 “祁余!”罗占脸色一变,立马冲了进去。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包师傅没再继续沉重话题,接了祁余的话,口吻骄傲的,“新疆那边的全都跑咱这边晒了呗,咱们这边的葡萄可不比新疆差。” 敦煌人有骄傲。 石窟彩塑c纸张墨玉c敦煌毯木雕画这些文化传承暂且不说,敦煌八大怪也是让人叫绝的,可谓是香水梨要放黑卖c风干馍馍掰开晒c浆水面条解暑快c驴肉黄面门外拽c三九锁阳人参赛c酒枣新鲜放不坏c罗布麻茶人人爱c榆钱也是一道菜 敦煌水果好吃,却因产量少很难被外界得知,最值得提的就是阳关葡萄,甜度个头都能跟新疆葡萄媲美,不管是晒成葡萄干还是酿红酒,那都是一绝。 新疆葡萄干供应量大,不少供应商都来敦煌选用跟新疆品质有一拼的阳关葡萄,再利用广阔的戈壁之地自然晒干,遇上年份好的时候,都比新疆本地的还好吃。 “要我说啊,咱敦煌就该多推广大葡萄干,在咱们这买多便宜。”包师傅呵呵笑。 往0号窟方向走的时候,游客就没怎么有了,哪怕是开着越野往罗布泊方向扎的户外探险者们也不见踪迹。 位置倒不至于有多远,只是太偏僻和不起眼了。 送到地方后,包师傅就转头开车回研究院了,临走前朝着0号窟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隐隐有了沉重。 罗占几人在进窟之前先做了新些准备,换衣服的换衣服,戴口罩的戴口罩,调设备的调设备,每人都有各自使着顺手甚至自己做的工具,每一只包都鼓鼓囊囊。 祁余许是经过月色的洗礼,整个人都顿悟了。站在石窟门口的时候,他心情澎湃,摇身又成了以往的“壁痴”。 这个名还是罗占给他取的,刚开始祁余一听都恼了,因为“壁痴”乍一听就跟叫他bitch似的,深深受到侮辱,为此跟罗占断交12个小时,罗占好说歹说并且声情并茂地阐述这一称号的形象之处。 祁余表示,为了尊重壁画c尊重我,你应该叫我“壁神”! 神级了。 罗占问他,那意思你要跟fan神撕番位了? 祁余可没把fan神放眼里,一脸庄重,有板有眼道,修中国的壁画,他可未必有我强。 “壁痴”一展傲骨,擦拳磨掌了一番,冲着石窟里头就是一嗓子,“什么牛鬼蛇神的,我信了你个鬼哦,你个背时仙人板板哎,信不信老子给你两耳屎!” 正在换衣服的肖也听了头直疼,真不愧是他的师弟啊,师父旁的优点没学会,醉酒的骂人话倒是学了个通透。 罗占在调设备,回头低喝,“别朝里面喊!” 祁余也意识到自己嗓音太大,一缩脖,紧跟着反应过来,回过头问罗占,“朝里面喊怎么了?” 罗占一愣,对啊,朝里面喊怎么了?他刚刚怎么就下意识觉得不能朝里面喊呢? 祁余又激情满满了,给自己鼓了个劲,也等不及罗占他们几个,自己飚着劲率先进窟了。 沈瑶看着跟喷射机窜进去的祁余,笑道,“上一秒还怕得要命,这会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罗占,有祁余在你身边欢乐多啊。” 罗占笑得有点尴尬,清清嗓子,“他就那样。” 沈瑶没罗占那么不自在,笑了笑,转头就进了石窟。 肖也备好工具也打算进去了,经过罗占身边的时候,撞了他肩膀一下,朝着里头扬扬下巴,“没追上有什么啊,喜欢的话再追,女人嘛,精诚所至金石——” 一声惊叫从里面传出来,紧跟着是沈瑶的声音,十分惊骇。 “祁余!”罗占脸色一变,立马冲了进去。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包师傅没再继续沉重话题,接了祁余的话,口吻骄傲的,“新疆那边的全都跑咱这边晒了呗,咱们这边的葡萄可不比新疆差。” 敦煌人有骄傲。 石窟彩塑c纸张墨玉c敦煌毯木雕画这些文化传承暂且不说,敦煌八大怪也是让人叫绝的,可谓是香水梨要放黑卖c风干馍馍掰开晒c浆水面条解暑快c驴肉黄面门外拽c三九锁阳人参赛c酒枣新鲜放不坏c罗布麻茶人人爱c榆钱也是一道菜 敦煌水果好吃,却因产量少很难被外界得知,最值得提的就是阳关葡萄,甜度个头都能跟新疆葡萄媲美,不管是晒成葡萄干还是酿红酒,那都是一绝。 新疆葡萄干供应量大,不少供应商都来敦煌选用跟新疆品质有一拼的阳关葡萄,再利用广阔的戈壁之地自然晒干,遇上年份好的时候,都比新疆本地的还好吃。 “要我说啊,咱敦煌就该多推广大葡萄干,在咱们这买多便宜。”包师傅呵呵笑。 往0号窟方向走的时候,游客就没怎么有了,哪怕是开着越野往罗布泊方向扎的户外探险者们也不见踪迹。 位置倒不至于有多远,只是太偏僻和不起眼了。 送到地方后,包师傅就转头开车回研究院了,临走前朝着0号窟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隐隐有了沉重。 罗占几人在进窟之前先做了新些准备,换衣服的换衣服,戴口罩的戴口罩,调设备的调设备,每人都有各自使着顺手甚至自己做的工具,每一只包都鼓鼓囊囊。 祁余许是经过月色的洗礼,整个人都顿悟了。站在石窟门口的时候,他心情澎湃,摇身又成了以往的“壁痴”。 这个名还是罗占给他取的,刚开始祁余一听都恼了,因为“壁痴”乍一听就跟叫他bitch似的,深深受到侮辱,为此跟罗占断交12个小时,罗占好说歹说并且声情并茂地阐述这一称号的形象之处。 祁余表示,为了尊重壁画c尊重我,你应该叫我“壁神”! 神级了。 罗占问他,那意思你要跟fan神撕番位了? 祁余可没把fan神放眼里,一脸庄重,有板有眼道,修中国的壁画,他可未必有我强。 “壁痴”一展傲骨,擦拳磨掌了一番,冲着石窟里头就是一嗓子,“什么牛鬼蛇神的,我信了你个鬼哦,你个背时仙人板板哎,信不信老子给你两耳屎!” 正在换衣服的肖也听了头直疼,真不愧是他的师弟啊,师父旁的优点没学会,醉酒的骂人话倒是学了个通透。 罗占在调设备,回头低喝,“别朝里面喊!” 祁余也意识到自己嗓音太大,一缩脖,紧跟着反应过来,回过头问罗占,“朝里面喊怎么了?” 罗占一愣,对啊,朝里面喊怎么了?他刚刚怎么就下意识觉得不能朝里面喊呢? 祁余又激情满满了,给自己鼓了个劲,也等不及罗占他们几个,自己飚着劲率先进窟了。 沈瑶看着跟喷射机窜进去的祁余,笑道,“上一秒还怕得要命,这会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罗占,有祁余在你身边欢乐多啊。” 罗占笑得有点尴尬,清清嗓子,“他就那样。” 沈瑶没罗占那么不自在,笑了笑,转头就进了石窟。 肖也备好工具也打算进去了,经过罗占身边的时候,撞了他肩膀一下,朝着里头扬扬下巴,“没追上有什么啊,喜欢的话再追,女人嘛,精诚所至金石——” 一声惊叫从里面传出来,紧跟着是沈瑶的声音,十分惊骇。 “祁余!”罗占脸色一变,立马冲了进去。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包师傅没再继续沉重话题,接了祁余的话,口吻骄傲的,“新疆那边的全都跑咱这边晒了呗,咱们这边的葡萄可不比新疆差。” 敦煌人有骄傲。 石窟彩塑c纸张墨玉c敦煌毯木雕画这些文化传承暂且不说,敦煌八大怪也是让人叫绝的,可谓是香水梨要放黑卖c风干馍馍掰开晒c浆水面条解暑快c驴肉黄面门外拽c三九锁阳人参赛c酒枣新鲜放不坏c罗布麻茶人人爱c榆钱也是一道菜 敦煌水果好吃,却因产量少很难被外界得知,最值得提的就是阳关葡萄,甜度个头都能跟新疆葡萄媲美,不管是晒成葡萄干还是酿红酒,那都是一绝。 新疆葡萄干供应量大,不少供应商都来敦煌选用跟新疆品质有一拼的阳关葡萄,再利用广阔的戈壁之地自然晒干,遇上年份好的时候,都比新疆本地的还好吃。 “要我说啊,咱敦煌就该多推广大葡萄干,在咱们这买多便宜。”包师傅呵呵笑。 往0号窟方向走的时候,游客就没怎么有了,哪怕是开着越野往罗布泊方向扎的户外探险者们也不见踪迹。 位置倒不至于有多远,只是太偏僻和不起眼了。 送到地方后,包师傅就转头开车回研究院了,临走前朝着0号窟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隐隐有了沉重。 罗占几人在进窟之前先做了新些准备,换衣服的换衣服,戴口罩的戴口罩,调设备的调设备,每人都有各自使着顺手甚至自己做的工具,每一只包都鼓鼓囊囊。 祁余许是经过月色的洗礼,整个人都顿悟了。站在石窟门口的时候,他心情澎湃,摇身又成了以往的“壁痴”。 这个名还是罗占给他取的,刚开始祁余一听都恼了,因为“壁痴”乍一听就跟叫他bitch似的,深深受到侮辱,为此跟罗占断交12个小时,罗占好说歹说并且声情并茂地阐述这一称号的形象之处。 祁余表示,为了尊重壁画c尊重我,你应该叫我“壁神”! 神级了。 罗占问他,那意思你要跟fan神撕番位了? 祁余可没把fan神放眼里,一脸庄重,有板有眼道,修中国的壁画,他可未必有我强。 “壁痴”一展傲骨,擦拳磨掌了一番,冲着石窟里头就是一嗓子,“什么牛鬼蛇神的,我信了你个鬼哦,你个背时仙人板板哎,信不信老子给你两耳屎!” 正在换衣服的肖也听了头直疼,真不愧是他的师弟啊,师父旁的优点没学会,醉酒的骂人话倒是学了个通透。 罗占在调设备,回头低喝,“别朝里面喊!” 祁余也意识到自己嗓音太大,一缩脖,紧跟着反应过来,回过头问罗占,“朝里面喊怎么了?” 罗占一愣,对啊,朝里面喊怎么了?他刚刚怎么就下意识觉得不能朝里面喊呢? 祁余又激情满满了,给自己鼓了个劲,也等不及罗占他们几个,自己飚着劲率先进窟了。 沈瑶看着跟喷射机窜进去的祁余,笑道,“上一秒还怕得要命,这会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罗占,有祁余在你身边欢乐多啊。” 罗占笑得有点尴尬,清清嗓子,“他就那样。” 沈瑶没罗占那么不自在,笑了笑,转头就进了石窟。 肖也备好工具也打算进去了,经过罗占身边的时候,撞了他肩膀一下,朝着里头扬扬下巴,“没追上有什么啊,喜欢的话再追,女人嘛,精诚所至金石——” 一声惊叫从里面传出来,紧跟着是沈瑶的声音,十分惊骇。 “祁余!”罗占脸色一变,立马冲了进去。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包师傅没再继续沉重话题,接了祁余的话,口吻骄傲的,“新疆那边的全都跑咱这边晒了呗,咱们这边的葡萄可不比新疆差。” 敦煌人有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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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余可没把fan神放眼里,一脸庄重,有板有眼道,修中国的壁画,他可未必有我强。 “壁痴”一展傲骨,擦拳磨掌了一番,冲着石窟里头就是一嗓子,“什么牛鬼蛇神的,我信了你个鬼哦,你个背时仙人板板哎,信不信老子给你两耳屎!” 正在换衣服的肖也听了头直疼,真不愧是他的师弟啊,师父旁的优点没学会,醉酒的骂人话倒是学了个通透。 罗占在调设备,回头低喝,“别朝里面喊!” 祁余也意识到自己嗓音太大,一缩脖,紧跟着反应过来,回过头问罗占,“朝里面喊怎么了?” 罗占一愣,对啊,朝里面喊怎么了?他刚刚怎么就下意识觉得不能朝里面喊呢? 祁余又激情满满了,给自己鼓了个劲,也等不及罗占他们几个,自己飚着劲率先进窟了。 沈瑶看着跟喷射机窜进去的祁余,笑道,“上一秒还怕得要命,这会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罗占,有祁余在你身边欢乐多啊。” 罗占笑得有点尴尬,清清嗓子,“他就那样。” 沈瑶没罗占那么不自在,笑了笑,转头就进了石窟。 肖也备好工具也打算进去了,经过罗占身边的时候,撞了他肩膀一下,朝着里头扬扬下巴,“没追上有什么啊,喜欢的话再追,女人嘛,精诚所至金石——” 一声惊叫从里面传出来,紧跟着是沈瑶的声音,十分惊骇。 “祁余!”罗占脸色一变,立马冲了进去。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包师傅没再继续沉重话题,接了祁余的话,口吻骄傲的,“新疆那边的全都跑咱这边晒了呗,咱们这边的葡萄可不比新疆差。” 敦煌人有骄傲。 石窟彩塑c纸张墨玉c敦煌毯木雕画这些文化传承暂且不说,敦煌八大怪也是让人叫绝的,可谓是香水梨要放黑卖c风干馍馍掰开晒c浆水面条解暑快c驴肉黄面门外拽c三九锁阳人参赛c酒枣新鲜放不坏c罗布麻茶人人爱c榆钱也是一道菜 敦煌水果好吃,却因产量少很难被外界得知,最值得提的就是阳关葡萄,甜度个头都能跟新疆葡萄媲美,不管是晒成葡萄干还是酿红酒,那都是一绝。 新疆葡萄干供应量大,不少供应商都来敦煌选用跟新疆品质有一拼的阳关葡萄,再利用广阔的戈壁之地自然晒干,遇上年份好的时候,都比新疆本地的还好吃。 “要我说啊,咱敦煌就该多推广大葡萄干,在咱们这买多便宜。”包师傅呵呵笑。 往0号窟方向走的时候,游客就没怎么有了,哪怕是开着越野往罗布泊方向扎的户外探险者们也不见踪迹。 位置倒不至于有多远,只是太偏僻和不起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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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是盛棠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的。 肖也他们几人出发后,江执带着她也出发了,代步工具就是那辆大悍马,行驶在敦煌不宽的街道上,却离奇得十分吻合这座城市的气质。 只是,盛棠开车。 刚上车那会江执就说,看你这么喜欢它,让给你开了。说完这话,自己往副驾上一坐,十足的撒手掌柜的架势。盛棠早就读透了他的小伎俩,不就是想头偷个懒吗,她准了。 谁叫她着实是想上手开上一开了? 江执耍起了大爷,“给我系安全带。” 手残了? 这仨字差点就从盛棠嘴里飚出来,想到肖也的良心建议后还是压了下来。思维正常点的都是自己系安全带吧,非要搞点浪漫的话,那也是男的给女的系吧? 盛棠歪着身斜睨着他,用最明显的肢体动作和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对这件事甚是荒唐的控诉。江执笑得挺任性,“你要是我师父,我也帮你系。” 还有自诩人师父的,什么人啊。 “我怎么没收到拜门红包?”盛棠不满。 “那得先行拜师礼。”江执斜靠着车门,笑看她,“不要求多,你跪地给我磕个头,我马上封个大红包。” 盛棠一撇嘴,美得你,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还有金镶玉呢。 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重了些,江执抬手拨拉了她脑袋一下,“劣徒。” 劣徒又把师父给丢了。 扭头一瞧,竟在人影里找不到他了。 我去,他跟丢了? 照理说不能够,依着江执的身高,往人堆里一杵那就是鹤立鸡群,不管走多远都能瞧见他的身影。 盛棠开始原路往回返,边走边嘀咕,跟这么个人在一起工作可真操心。这真要是丢了,难不成她还得像孙猴子似的满人群里歇斯底里地喊叫:师父c师父 走了大半段路突然停了脚步。 江执蹲在一处摊位前,不知道在看什么,摊主在旁对着另一人喋喋不休,又生怕冷落新顾客,反手抄了只小马扎放在他身边。 怪不得没找到他。 从家具店出来盛棠对他又有了点全新认识。 对床和沙发要求很高,其他的物件他倒是随遇而安。 江执给出的解释是,床是用来睡觉的,沙发是用来犯懒的,品质不好对不起自己。 真会享受。 不小的一笔银子,尤其是床垫,比床和沙发加起来都贵。 付账的时候盛棠朝他一伸手,“钱。” 江执堂而皇之,“你付账。” 盛棠当场跟被雷劈了似的,欺负人升级了是吧?“想找移动提款机你叫肖也跟着啊,我欠你的?” 江执没恼,语气悠哉,“我一没带现金,二没开通网上支付,所以这点小事你办了就行,没必要麻烦肖也。” 这护犊子护得可真叫一个深情厚谊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敦煌市集,老旧物一应俱全。 江执头戴一遮阳手编斗笠,这瞧瞧那看看,时不时再驻足一会。盛棠抄着手笼着袖,嗖嗖地往前走,回头再一瞧,总能看见江执被甩出好长一段路来。 她也懒得折回去找他,就在原地等,他快跟上的时候她再大步流星往前走。 买家具。 这种事是盛棠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的。 肖也他们几人出发后,江执带着她也出发了,代步工具就是那辆大悍马,行驶在敦煌不宽的街道上,却离奇得十分吻合这座城市的气质。 只是,盛棠开车。 刚上车那会江执就说,看你这么喜欢它,让给你开了。说完这话,自己往副驾上一坐,十足的撒手掌柜的架势。盛棠早就读透了他的小伎俩,不就是想头偷个懒吗,她准了。 谁叫她着实是想上手开上一开了? 江执耍起了大爷,“给我系安全带。” 手残了? 这仨字差点就从盛棠嘴里飚出来,想到肖也的良心建议后还是压了下来。思维正常点的都是自己系安全带吧,非要搞点浪漫的话,那也是男的给女的系吧? 盛棠歪着身斜睨着他,用最明显的肢体动作和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对这件事甚是荒唐的控诉。江执笑得挺任性,“你要是我师父,我也帮你系。” 还有自诩人师父的,什么人啊。 “我怎么没收到拜门红包?”盛棠不满。 “那得先行拜师礼。”江执斜靠着车门,笑看她,“不要求多,你跪地给我磕个头,我马上封个大红包。” 盛棠一撇嘴,美得你,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还有金镶玉呢。 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重了些,江执抬手拨拉了她脑袋一下,“劣徒。” 劣徒又把师父给丢了。 扭头一瞧,竟在人影里找不到他了。 我去,他跟丢了? 照理说不能够,依着江执的身高,往人堆里一杵那就是鹤立鸡群,不管走多远都能瞧见他的身影。 盛棠开始原路往回返,边走边嘀咕,跟这么个人在一起工作可真操心。这真要是丢了,难不成她还得像孙猴子似的满人群里歇斯底里地喊叫:师父c师父 走了大半段路突然停了脚步。 江执蹲在一处摊位前,不知道在看什么,摊主在旁对着另一人喋喋不休,又生怕冷落新顾客,反手抄了只小马扎放在他身边。 怪不得没找到他。 从家具店出来盛棠对他又有了点全新认识。 对床和沙发要求很高,其他的物件他倒是随遇而安。 江执给出的解释是,床是用来睡觉的,沙发是用来犯懒的,品质不好对不起自己。 真会享受。 不小的一笔银子,尤其是床垫,比床和沙发加起来都贵。 付账的时候盛棠朝他一伸手,“钱。” 江执堂而皇之,“你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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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护犊子护得可真叫一个深情厚谊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敦煌市集,老旧物一应俱全。 江执头戴一遮阳手编斗笠,这瞧瞧那看看,时不时再驻足一会。盛棠抄着手笼着袖,嗖嗖地往前走,回头再一瞧,总能看见江执被甩出好长一段路来。 她也懒得折回去找他,就在原地等,他快跟上的时候她再大步流星往前走。 买家具。 这种事是盛棠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的。 肖也他们几人出发后,江执带着她也出发了,代步工具就是那辆大悍马,行驶在敦煌不宽的街道上,却离奇得十分吻合这座城市的气质。 只是,盛棠开车。 刚上车那会江执就说,看你这么喜欢它,让给你开了。说完这话,自己往副驾上一坐,十足的撒手掌柜的架势。盛棠早就读透了他的小伎俩,不就是想头偷个懒吗,她准了。 谁叫她着实是想上手开上一开了? 江执耍起了大爷,“给我系安全带。” 手残了? 这仨字差点就从盛棠嘴里飚出来,想到肖也的良心建议后还是压了下来。思维正常点的都是自己系安全带吧,非要搞点浪漫的话,那也是男的给女的系吧? 盛棠歪着身斜睨着他,用最明显的肢体动作和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对这件事甚是荒唐的控诉。江执笑得挺任性,“你要是我师父,我也帮你系。” 还有自诩人师父的,什么人啊。 “我怎么没收到拜门红包?”盛棠不满。 “那得先行拜师礼。”江执斜靠着车门,笑看她,“不要求多,你跪地给我磕个头,我马上封个大红包。” 盛棠一撇嘴,美得你,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还有金镶玉呢。 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重了些,江执抬手拨拉了她脑袋一下,“劣徒。” 劣徒又把师父给丢了。 扭头一瞧,竟在人影里找不到他了。 我去,他跟丢了? 照理说不能够,依着江执的身高,往人堆里一杵那就是鹤立鸡群,不管走多远都能瞧见他的身影。 盛棠开始原路往回返,边走边嘀咕,跟这么个人在一起工作可真操心。这真要是丢了,难不成她还得像孙猴子似的满人群里歇斯底里地喊叫:师父c师父 走了大半段路突然停了脚步。 江执蹲在一处摊位前,不知道在看什么,摊主在旁对着另一人喋喋不休,又生怕冷落新顾客,反手抄了只小马扎放在他身边。 怪不得没找到他。 从家具店出来盛棠对他又有了点全新认识。 对床和沙发要求很高,其他的物件他倒是随遇而安。 江执给出的解释是,床是用来睡觉的,沙发是用来犯懒的,品质不好对不起自己。 真会享受。 不小的一笔银子,尤其是床垫,比床和沙发加起来都贵。 付账的时候盛棠朝他一伸手,“钱。” 江执堂而皇之,“你付账。” 盛棠当场跟被雷劈了似的,欺负人升级了是吧?“想找移动提款机你叫肖也跟着啊,我欠你的?” 江执没恼,语气悠哉,“我一没带现金,二没开通网上支付,所以这点小事你办了就行,没必要麻烦肖也。” 这护犊子护得可真叫一个深情厚谊啊。 更多请收藏【】! 第35章 大丈夫要不拘小节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眼珠子往上一瞟,“早上的奶茶钱你还没给呢。” “都先欠着。” 说得好听,什么时候还? 地痞流氓加无赖,她总觉得江执的个人属性越来越有这方面倾向,她还不信邪了,打算把他晾在家具店。他看出她的打算,压脸下来在她耳边轻声来那么一句,“可以算利息。”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店老板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瞅着盛棠,那表情的内容再明显不过,典型是在看一位被感情蒙骗了的失足少女。 要不说大西北人就是实在呢,店主最后实在没忍住,拐弯抹角地提醒了盛棠,“小姑娘挣钱不容易吧,趁着年轻多攒点钱,像是有些大件的东西就让男人买吧。” 盛棠清清嗓子,一摆手,回得直截了当,“没事儿,他是我养的小白脸。” 小白脸回了店主一个坦坦荡荡的微笑 家具城后来逛得潇洒。 在盛棠反复确定c并且开视频录下江执承诺的借钱按当下银行两倍利息来算的证据后,盛棠可就放心大胆地替他花钱了。最开始是江执觉得自己缺什么,后来是盛棠替他觉得他缺什么。 最后弄得江执都不伸手碰东西了,盛棠大大方方表示,喜欢什么随便买。 江执给了她一个中肯的评价:小姑娘心肠黑得很。 盛棠的回他了一整套精致的厨具和餐碟。 “我不做饭。” “没事没事,我可以帮你做啊,谁叫你是我师父了?徒儿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放心,我做饭可好吃了。”盛棠从兜里掏出手账本,记清楚上一笔的花销。 江执双臂交叉于胸前,瞥了一眼她的本子,笑,“别人的计数方式是四舍五入,你的计数方式是0舍1入啊。” 盛棠将本子一收,“大丈夫要不拘小节。” 逛市集似乎是江执的喜爱,至少他在这条街上看得时间最久,从家具店出来,他就表示要淘些古物。 现如今哪会有那么多古物,反正盛棠是没那慧眼,而且她也不认为能从市面上捡到宝贝。但她聪明地没提这茬,任由他自娱自乐的,因为就在前些天她可是坑了他跟肖也五千块。 刚开始盛棠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成想他真是去捡漏儿的。 看的东西挺杂的,什么花瓶扇子镇纸c石漆玉竹的,盛棠之前同肖也打听过他的年龄,32岁,还不至于有着中老年人的爱好吧? 等了半天不见江执有挪窝的迹象,盛棠溜溜达达上前了。 前一个客人还没走,手里拿着个盘子跟商家一直在讲价,江执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耐性,坐在马扎上,一条胳膊支着腿,手掌托着脸,跟看热闹似的。 见盛棠上前,他起了身让她坐下,又顺带的将头上斗笠戴她脑袋上。 这举动可没让盛棠心花怒放,她想的是,完了,这肯定是打算耗这了。 果不其然,江执等到上个买家走了。 老板热情得很,做这行的眼睛都毒,能等这么长时间要么是有感兴趣的东西,要么就是行家。寒暄了几句,老板压低了嗓音说,“我给您看个虫儿。”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眼珠子往上一瞟,“早上的奶茶钱你还没给呢。” “都先欠着。” 说得好听,什么时候还? 地痞流氓加无赖,她总觉得江执的个人属性越来越有这方面倾向,她还不信邪了,打算把他晾在家具店。他看出她的打算,压脸下来在她耳边轻声来那么一句,“可以算利息。”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店老板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瞅着盛棠,那表情的内容再明显不过,典型是在看一位被感情蒙骗了的失足少女。 要不说大西北人就是实在呢,店主最后实在没忍住,拐弯抹角地提醒了盛棠,“小姑娘挣钱不容易吧,趁着年轻多攒点钱,像是有些大件的东西就让男人买吧。” 盛棠清清嗓子,一摆手,回得直截了当,“没事儿,他是我养的小白脸。” 小白脸回了店主一个坦坦荡荡的微笑 家具城后来逛得潇洒。 在盛棠反复确定c并且开视频录下江执承诺的借钱按当下银行两倍利息来算的证据后,盛棠可就放心大胆地替他花钱了。最开始是江执觉得自己缺什么,后来是盛棠替他觉得他缺什么。 最后弄得江执都不伸手碰东西了,盛棠大大方方表示,喜欢什么随便买。 江执给了她一个中肯的评价:小姑娘心肠黑得很。 盛棠的回他了一整套精致的厨具和餐碟。 “我不做饭。” “没事没事,我可以帮你做啊,谁叫你是我师父了?徒儿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放心,我做饭可好吃了。”盛棠从兜里掏出手账本,记清楚上一笔的花销。 江执双臂交叉于胸前,瞥了一眼她的本子,笑,“别人的计数方式是四舍五入,你的计数方式是0舍1入啊。” 盛棠将本子一收,“大丈夫要不拘小节。” 逛市集似乎是江执的喜爱,至少他在这条街上看得时间最久,从家具店出来,他就表示要淘些古物。 现如今哪会有那么多古物,反正盛棠是没那慧眼,而且她也不认为能从市面上捡到宝贝。但她聪明地没提这茬,任由他自娱自乐的,因为就在前些天她可是坑了他跟肖也五千块。 刚开始盛棠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成想他真是去捡漏儿的。 看的东西挺杂的,什么花瓶扇子镇纸c石漆玉竹的,盛棠之前同肖也打听过他的年龄,32岁,还不至于有着中老年人的爱好吧? 等了半天不见江执有挪窝的迹象,盛棠溜溜达达上前了。 前一个客人还没走,手里拿着个盘子跟商家一直在讲价,江执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耐性,坐在马扎上,一条胳膊支着腿,手掌托着脸,跟看热闹似的。 见盛棠上前,他起了身让她坐下,又顺带的将头上斗笠戴她脑袋上。 这举动可没让盛棠心花怒放,她想的是,完了,这肯定是打算耗这了。 果不其然,江执等到上个买家走了。 老板热情得很,做这行的眼睛都毒,能等这么长时间要么是有感兴趣的东西,要么就是行家。寒暄了几句,老板压低了嗓音说,“我给您看个虫儿。”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眼珠子往上一瞟,“早上的奶茶钱你还没给呢。” “都先欠着。” 说得好听,什么时候还? 地痞流氓加无赖,她总觉得江执的个人属性越来越有这方面倾向,她还不信邪了,打算把他晾在家具店。他看出她的打算,压脸下来在她耳边轻声来那么一句,“可以算利息。”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店老板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瞅着盛棠,那表情的内容再明显不过,典型是在看一位被感情蒙骗了的失足少女。 要不说大西北人就是实在呢,店主最后实在没忍住,拐弯抹角地提醒了盛棠,“小姑娘挣钱不容易吧,趁着年轻多攒点钱,像是有些大件的东西就让男人买吧。” 盛棠清清嗓子,一摆手,回得直截了当,“没事儿,他是我养的小白脸。” 小白脸回了店主一个坦坦荡荡的微笑 家具城后来逛得潇洒。 在盛棠反复确定c并且开视频录下江执承诺的借钱按当下银行两倍利息来算的证据后,盛棠可就放心大胆地替他花钱了。最开始是江执觉得自己缺什么,后来是盛棠替他觉得他缺什么。 最后弄得江执都不伸手碰东西了,盛棠大大方方表示,喜欢什么随便买。 江执给了她一个中肯的评价:小姑娘心肠黑得很。 盛棠的回他了一整套精致的厨具和餐碟。 “我不做饭。” “没事没事,我可以帮你做啊,谁叫你是我师父了?徒儿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放心,我做饭可好吃了。”盛棠从兜里掏出手账本,记清楚上一笔的花销。 江执双臂交叉于胸前,瞥了一眼她的本子,笑,“别人的计数方式是四舍五入,你的计数方式是0舍1入啊。” 盛棠将本子一收,“大丈夫要不拘小节。” 逛市集似乎是江执的喜爱,至少他在这条街上看得时间最久,从家具店出来,他就表示要淘些古物。 现如今哪会有那么多古物,反正盛棠是没那慧眼,而且她也不认为能从市面上捡到宝贝。但她聪明地没提这茬,任由他自娱自乐的,因为就在前些天她可是坑了他跟肖也五千块。 刚开始盛棠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成想他真是去捡漏儿的。 看的东西挺杂的,什么花瓶扇子镇纸c石漆玉竹的,盛棠之前同肖也打听过他的年龄,32岁,还不至于有着中老年人的爱好吧? 等了半天不见江执有挪窝的迹象,盛棠溜溜达达上前了。 前一个客人还没走,手里拿着个盘子跟商家一直在讲价,江执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耐性,坐在马扎上,一条胳膊支着腿,手掌托着脸,跟看热闹似的。 见盛棠上前,他起了身让她坐下,又顺带的将头上斗笠戴她脑袋上。 这举动可没让盛棠心花怒放,她想的是,完了,这肯定是打算耗这了。 果不其然,江执等到上个买家走了。 老板热情得很,做这行的眼睛都毒,能等这么长时间要么是有感兴趣的东西,要么就是行家。寒暄了几句,老板压低了嗓音说,“我给您看个虫儿。”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眼珠子往上一瞟,“早上的奶茶钱你还没给呢。” “都先欠着。” 说得好听,什么时候还? 地痞流氓加无赖,她总觉得江执的个人属性越来越有这方面倾向,她还不信邪了,打算把他晾在家具店。他看出她的打算,压脸下来在她耳边轻声来那么一句,“可以算利息。”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店老板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瞅着盛棠,那表情的内容再明显不过,典型是在看一位被感情蒙骗了的失足少女。 要不说大西北人就是实在呢,店主最后实在没忍住,拐弯抹角地提醒了盛棠,“小姑娘挣钱不容易吧,趁着年轻多攒点钱,像是有些大件的东西就让男人买吧。” 盛棠清清嗓子,一摆手,回得直截了当,“没事儿,他是我养的小白脸。” 小白脸回了店主一个坦坦荡荡的微笑 家具城后来逛得潇洒。 在盛棠反复确定c并且开视频录下江执承诺的借钱按当下银行两倍利息来算的证据后,盛棠可就放心大胆地替他花钱了。最开始是江执觉得自己缺什么,后来是盛棠替他觉得他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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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清清嗓子,一摆手,回得直截了当,“没事儿,他是我养的小白脸。” 小白脸回了店主一个坦坦荡荡的微笑 家具城后来逛得潇洒。 在盛棠反复确定c并且开视频录下江执承诺的借钱按当下银行两倍利息来算的证据后,盛棠可就放心大胆地替他花钱了。最开始是江执觉得自己缺什么,后来是盛棠替他觉得他缺什么。 最后弄得江执都不伸手碰东西了,盛棠大大方方表示,喜欢什么随便买。 江执给了她一个中肯的评价:小姑娘心肠黑得很。 盛棠的回他了一整套精致的厨具和餐碟。 “我不做饭。” “没事没事,我可以帮你做啊,谁叫你是我师父了?徒儿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放心,我做饭可好吃了。”盛棠从兜里掏出手账本,记清楚上一笔的花销。 江执双臂交叉于胸前,瞥了一眼她的本子,笑,“别人的计数方式是四舍五入,你的计数方式是0舍1入啊。” 盛棠将本子一收,“大丈夫要不拘小节。” 逛市集似乎是江执的喜爱,至少他在这条街上看得时间最久,从家具店出来,他就表示要淘些古物。 现如今哪会有那么多古物,反正盛棠是没那慧眼,而且她也不认为能从市面上捡到宝贝。但她聪明地没提这茬,任由他自娱自乐的,因为就在前些天她可是坑了他跟肖也五千块。 刚开始盛棠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成想他真是去捡漏儿的。 看的东西挺杂的,什么花瓶扇子镇纸c石漆玉竹的,盛棠之前同肖也打听过他的年龄,32岁,还不至于有着中老年人的爱好吧? 等了半天不见江执有挪窝的迹象,盛棠溜溜达达上前了。 前一个客人还没走,手里拿着个盘子跟商家一直在讲价,江执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耐性,坐在马扎上,一条胳膊支着腿,手掌托着脸,跟看热闹似的。 见盛棠上前,他起了身让她坐下,又顺带的将头上斗笠戴她脑袋上。 这举动可没让盛棠心花怒放,她想的是,完了,这肯定是打算耗这了。 果不其然,江执等到上个买家走了。 老板热情得很,做这行的眼睛都毒,能等这么长时间要么是有感兴趣的东西,要么就是行家。寒暄了几句,老板压低了嗓音说,“我给您看个虫儿。”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眼珠子往上一瞟,“早上的奶茶钱你还没给呢。” “都先欠着。” 说得好听,什么时候还? 地痞流氓加无赖,她总觉得江执的个人属性越来越有这方面倾向,她还不信邪了,打算把他晾在家具店。他看出她的打算,压脸下来在她耳边轻声来那么一句,“可以算利息。”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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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举动可没让盛棠心花怒放,她想的是,完了,这肯定是打算耗这了。 果不其然,江执等到上个买家走了。 老板热情得很,做这行的眼睛都毒,能等这么长时间要么是有感兴趣的东西,要么就是行家。寒暄了几句,老板压低了嗓音说,“我给您看个虫儿。”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眼珠子往上一瞟,“早上的奶茶钱你还没给呢。” “都先欠着。” 说得好听,什么时候还? 地痞流氓加无赖,她总觉得江执的个人属性越来越有这方面倾向,她还不信邪了,打算把他晾在家具店。他看出她的打算,压脸下来在她耳边轻声来那么一句,“可以算利息。”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店老板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瞅着盛棠,那表情的内容再明显不过,典型是在看一位被感情蒙骗了的失足少女。 要不说大西北人就是实在呢,店主最后实在没忍住,拐弯抹角地提醒了盛棠,“小姑娘挣钱不容易吧,趁着年轻多攒点钱,像是有些大件的东西就让男人买吧。” 盛棠清清嗓子,一摆手,回得直截了当,“没事儿,他是我养的小白脸。” 小白脸回了店主一个坦坦荡荡的微笑 家具城后来逛得潇洒。 在盛棠反复确定c并且开视频录下江执承诺的借钱按当下银行两倍利息来算的证据后,盛棠可就放心大胆地替他花钱了。最开始是江执觉得自己缺什么,后来是盛棠替他觉得他缺什么。 最后弄得江执都不伸手碰东西了,盛棠大大方方表示,喜欢什么随便买。 江执给了她一个中肯的评价:小姑娘心肠黑得很。 盛棠的回他了一整套精致的厨具和餐碟。 “我不做饭。” “没事没事,我可以帮你做啊,谁叫你是我师父了?徒儿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放心,我做饭可好吃了。”盛棠从兜里掏出手账本,记清楚上一笔的花销。 江执双臂交叉于胸前,瞥了一眼她的本子,笑,“别人的计数方式是四舍五入,你的计数方式是0舍1入啊。” 盛棠将本子一收,“大丈夫要不拘小节。” 逛市集似乎是江执的喜爱,至少他在这条街上看得时间最久,从家具店出来,他就表示要淘些古物。 现如今哪会有那么多古物,反正盛棠是没那慧眼,而且她也不认为能从市面上捡到宝贝。但她聪明地没提这茬,任由他自娱自乐的,因为就在前些天她可是坑了他跟肖也五千块。 刚开始盛棠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成想他真是去捡漏儿的。 看的东西挺杂的,什么花瓶扇子镇纸c石漆玉竹的,盛棠之前同肖也打听过他的年龄,32岁,还不至于有着中老年人的爱好吧? 等了半天不见江执有挪窝的迹象,盛棠溜溜达达上前了。 前一个客人还没走,手里拿着个盘子跟商家一直在讲价,江执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耐性,坐在马扎上,一条胳膊支着腿,手掌托着脸,跟看热闹似的。 见盛棠上前,他起了身让她坐下,又顺带的将头上斗笠戴她脑袋上。 这举动可没让盛棠心花怒放,她想的是,完了,这肯定是打算耗这了。 果不其然,江执等到上个买家走了。 老板热情得很,做这行的眼睛都毒,能等这么长时间要么是有感兴趣的东西,要么就是行家。寒暄了几句,老板压低了嗓音说,“我给您看个虫儿。”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眼珠子往上一瞟,“早上的奶茶钱你还没给呢。” “都先欠着。” 说得好听,什么时候还? 地痞流氓加无赖,她总觉得江执的个人属性越来越有这方面倾向,她还不信邪了,打算把他晾在家具店。他看出她的打算,压脸下来在她耳边轻声来那么一句,“可以算利息。”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店老板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瞅着盛棠,那表情的内容再明显不过,典型是在看一位被感情蒙骗了的失足少女。 要不说大西北人就是实在呢,店主最后实在没忍住,拐弯抹角地提醒了盛棠,“小姑娘挣钱不容易吧,趁着年轻多攒点钱,像是有些大件的东西就让男人买吧。” 盛棠清清嗓子,一摆手,回得直截了当,“没事儿,他是我养的小白脸。” 小白脸回了店主一个坦坦荡荡的微笑 家具城后来逛得潇洒。 在盛棠反复确定c并且开视频录下江执承诺的借钱按当下银行两倍利息来算的证据后,盛棠可就放心大胆地替他花钱了。最开始是江执觉得自己缺什么,后来是盛棠替他觉得他缺什么。 最后弄得江执都不伸手碰东西了,盛棠大大方方表示,喜欢什么随便买。 江执给了她一个中肯的评价:小姑娘心肠黑得很。 盛棠的回他了一整套精致的厨具和餐碟。 “我不做饭。” “没事没事,我可以帮你做啊,谁叫你是我师父了?徒儿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放心,我做饭可好吃了。”盛棠从兜里掏出手账本,记清楚上一笔的花销。 江执双臂交叉于胸前,瞥了一眼她的本子,笑,“别人的计数方式是四舍五入,你的计数方式是0舍1入啊。” 盛棠将本子一收,“大丈夫要不拘小节。” 逛市集似乎是江执的喜爱,至少他在这条街上看得时间最久,从家具店出来,他就表示要淘些古物。 现如今哪会有那么多古物,反正盛棠是没那慧眼,而且她也不认为能从市面上捡到宝贝。但她聪明地没提这茬,任由他自娱自乐的,因为就在前些天她可是坑了他跟肖也五千块。 刚开始盛棠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成想他真是去捡漏儿的。 看的东西挺杂的,什么花瓶扇子镇纸c石漆玉竹的,盛棠之前同肖也打听过他的年龄,32岁,还不至于有着中老年人的爱好吧? 等了半天不见江执有挪窝的迹象,盛棠溜溜达达上前了。 前一个客人还没走,手里拿着个盘子跟商家一直在讲价,江执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耐性,坐在马扎上,一条胳膊支着腿,手掌托着脸,跟看热闹似的。 见盛棠上前,他起了身让她坐下,又顺带的将头上斗笠戴她脑袋上。 这举动可没让盛棠心花怒放,她想的是,完了,这肯定是打算耗这了。 果不其然,江执等到上个买家走了。 老板热情得很,做这行的眼睛都毒,能等这么长时间要么是有感兴趣的东西,要么就是行家。寒暄了几句,老板压低了嗓音说,“我给您看个虫儿。” 更多请收藏【】! 第36章 我是金主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老板说了一口地道的北方话。 坐在马扎上的盛棠跟站着的江执在海拔上更是质的距离,她盯着他笔直的大长腿,心想,虫儿?还卖活物呢? 江执没说话,只是微笑。 老板瞅了瞅他,转身开了一只上锁的雕花箱子,戴了手套后拿出样物件递过来,盛棠定睛这么一瞧,挺大一盘子,菊瓣花边式样,这家的盘子可真多,搞批发吗? 江执没上手接,只是扫了那盘子一眼。 老板笑了笑说,“您上眼瞅瞅,这老物件可遇不可求。” 盛棠总觉得这番话听着就好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江执双手揣兜,还是没接,“晚清最便宜的素瓷,偷手了,漆面应该之前有严重褪色,上头的斗彩和粉彩——”他稍稍一打量,“是后期修复的,说修复抬举了,就是重新描金绘彩。本来还算是有点价值,现在邪气,不值钱了。” 老板闻言直哎呦,也不说反驳的话,乐呵呵的。 江执蹲身下来,终于伸了手,拾了搁在一角的花瓶上。盛棠虽对古董不在行,但毕竟是学美术的,瞧着他手里的花瓶怎么看怎么像转颈瓶。 转颈瓶在乾隆时期最常见,听说也是造型最突出的,所谓转颈瓶就是瓶颈可以转动,以此得名。 关键问题是,这真是乾隆年间的? “旧仿,但仿制的水平不错了。”江执说了句,“老板,匀荒货吧。” 盛棠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 老板又是一阵哎呦哎呦的,这次可总算相信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的实底儿了,忙收了刚才的“虫儿”,连连赞道,“刚才您不插话不上手,我觉着就是行家,您这一开口就更加确定了。” 然后又是一番说巴拉巴拉的,主要是说明虽然瓶子不是出自官家,但工艺是极好的。 江执一手拿着瓶子,趁着对方声情并茂,凑近盛棠低语,“我出1000,你凭本事往下讲,差价都算你的。” “就这么个破瓶子你出1000?”盛棠也压低了动静,几乎从牙缝里咬出这话来。 “所以,看你了。” “问老板价钱?” “不,咱们出价,行规。” 买家出价啊,那就好办了,不用浪费口舌。盛棠接过江执手上的瓶子,起了身,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她对色彩敏感,虽说叫不出上头的花纹名称来,但从色彩搭配和运用上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老板的注意力终于落在盛棠身上,一时间心里没底了,这姑娘是懂行还是不懂行? 盛棠一张口,“三百。” 听得江执心里都跟着一趔趄。 果真,老板风中凌乱了,“小姑娘,你不能乱开价啊,你不懂没关系,身边不还有位掌眼的先生吗。” “我是金主,他掌眼没用。”盛棠干脆。 老板瞅了一眼江执,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执抿嘴浅笑不说话,任由盛棠这么践踏他的人格,反正这一路上他都习惯了。 “价太低,不成啊姑娘。” “二百。” 老板无语,“这怎么还往下降了?” 盛棠的语气温和,没半点盛气凌人,因为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首先,您得承认这是件仿品吧。” 老板噎了一下,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老板说了一口地道的北方话。 坐在马扎上的盛棠跟站着的江执在海拔上更是质的距离,她盯着他笔直的大长腿,心想,虫儿?还卖活物呢? 江执没说话,只是微笑。 老板瞅了瞅他,转身开了一只上锁的雕花箱子,戴了手套后拿出样物件递过来,盛棠定睛这么一瞧,挺大一盘子,菊瓣花边式样,这家的盘子可真多,搞批发吗? 江执没上手接,只是扫了那盘子一眼。 老板笑了笑说,“您上眼瞅瞅,这老物件可遇不可求。” 盛棠总觉得这番话听着就好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江执双手揣兜,还是没接,“晚清最便宜的素瓷,偷手了,漆面应该之前有严重褪色,上头的斗彩和粉彩——”他稍稍一打量,“是后期修复的,说修复抬举了,就是重新描金绘彩。本来还算是有点价值,现在邪气,不值钱了。” 老板闻言直哎呦,也不说反驳的话,乐呵呵的。 江执蹲身下来,终于伸了手,拾了搁在一角的花瓶上。盛棠虽对古董不在行,但毕竟是学美术的,瞧着他手里的花瓶怎么看怎么像转颈瓶。 转颈瓶在乾隆时期最常见,听说也是造型最突出的,所谓转颈瓶就是瓶颈可以转动,以此得名。 关键问题是,这真是乾隆年间的? “旧仿,但仿制的水平不错了。”江执说了句,“老板,匀荒货吧。” 盛棠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 老板又是一阵哎呦哎呦的,这次可总算相信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的实底儿了,忙收了刚才的“虫儿”,连连赞道,“刚才您不插话不上手,我觉着就是行家,您这一开口就更加确定了。” 然后又是一番说巴拉巴拉的,主要是说明虽然瓶子不是出自官家,但工艺是极好的。 江执一手拿着瓶子,趁着对方声情并茂,凑近盛棠低语,“我出1000,你凭本事往下讲,差价都算你的。” “就这么个破瓶子你出1000?”盛棠也压低了动静,几乎从牙缝里咬出这话来。 “所以,看你了。” “问老板价钱?” “不,咱们出价,行规。” 买家出价啊,那就好办了,不用浪费口舌。盛棠接过江执手上的瓶子,起了身,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她对色彩敏感,虽说叫不出上头的花纹名称来,但从色彩搭配和运用上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老板的注意力终于落在盛棠身上,一时间心里没底了,这姑娘是懂行还是不懂行? 盛棠一张口,“三百。” 听得江执心里都跟着一趔趄。 果真,老板风中凌乱了,“小姑娘,你不能乱开价啊,你不懂没关系,身边不还有位掌眼的先生吗。” “我是金主,他掌眼没用。”盛棠干脆。 老板瞅了一眼江执,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执抿嘴浅笑不说话,任由盛棠这么践踏他的人格,反正这一路上他都习惯了。 “价太低,不成啊姑娘。” “二百。” 老板无语,“这怎么还往下降了?” 盛棠的语气温和,没半点盛气凌人,因为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首先,您得承认这是件仿品吧。” 老板噎了一下,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老板说了一口地道的北方话。 坐在马扎上的盛棠跟站着的江执在海拔上更是质的距离,她盯着他笔直的大长腿,心想,虫儿?还卖活物呢? 江执没说话,只是微笑。 老板瞅了瞅他,转身开了一只上锁的雕花箱子,戴了手套后拿出样物件递过来,盛棠定睛这么一瞧,挺大一盘子,菊瓣花边式样,这家的盘子可真多,搞批发吗? 江执没上手接,只是扫了那盘子一眼。 老板笑了笑说,“您上眼瞅瞅,这老物件可遇不可求。” 盛棠总觉得这番话听着就好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江执双手揣兜,还是没接,“晚清最便宜的素瓷,偷手了,漆面应该之前有严重褪色,上头的斗彩和粉彩——”他稍稍一打量,“是后期修复的,说修复抬举了,就是重新描金绘彩。本来还算是有点价值,现在邪气,不值钱了。” 老板闻言直哎呦,也不说反驳的话,乐呵呵的。 江执蹲身下来,终于伸了手,拾了搁在一角的花瓶上。盛棠虽对古董不在行,但毕竟是学美术的,瞧着他手里的花瓶怎么看怎么像转颈瓶。 转颈瓶在乾隆时期最常见,听说也是造型最突出的,所谓转颈瓶就是瓶颈可以转动,以此得名。 关键问题是,这真是乾隆年间的? “旧仿,但仿制的水平不错了。”江执说了句,“老板,匀荒货吧。” 盛棠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 老板又是一阵哎呦哎呦的,这次可总算相信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的实底儿了,忙收了刚才的“虫儿”,连连赞道,“刚才您不插话不上手,我觉着就是行家,您这一开口就更加确定了。” 然后又是一番说巴拉巴拉的,主要是说明虽然瓶子不是出自官家,但工艺是极好的。 江执一手拿着瓶子,趁着对方声情并茂,凑近盛棠低语,“我出1000,你凭本事往下讲,差价都算你的。” “就这么个破瓶子你出1000?”盛棠也压低了动静,几乎从牙缝里咬出这话来。 “所以,看你了。” “问老板价钱?” “不,咱们出价,行规。” 买家出价啊,那就好办了,不用浪费口舌。盛棠接过江执手上的瓶子,起了身,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她对色彩敏感,虽说叫不出上头的花纹名称来,但从色彩搭配和运用上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老板的注意力终于落在盛棠身上,一时间心里没底了,这姑娘是懂行还是不懂行? 盛棠一张口,“三百。” 听得江执心里都跟着一趔趄。 果真,老板风中凌乱了,“小姑娘,你不能乱开价啊,你不懂没关系,身边不还有位掌眼的先生吗。” “我是金主,他掌眼没用。”盛棠干脆。 老板瞅了一眼江执,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执抿嘴浅笑不说话,任由盛棠这么践踏他的人格,反正这一路上他都习惯了。 “价太低,不成啊姑娘。” “二百。” 老板无语,“这怎么还往下降了?” 盛棠的语气温和,没半点盛气凌人,因为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首先,您得承认这是件仿品吧。” 老板噎了一下,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老板说了一口地道的北方话。 坐在马扎上的盛棠跟站着的江执在海拔上更是质的距离,她盯着他笔直的大长腿,心想,虫儿?还卖活物呢? 江执没说话,只是微笑。 老板瞅了瞅他,转身开了一只上锁的雕花箱子,戴了手套后拿出样物件递过来,盛棠定睛这么一瞧,挺大一盘子,菊瓣花边式样,这家的盘子可真多,搞批发吗? 江执没上手接,只是扫了那盘子一眼。 老板笑了笑说,“您上眼瞅瞅,这老物件可遇不可求。” 盛棠总觉得这番话听着就好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江执双手揣兜,还是没接,“晚清最便宜的素瓷,偷手了,漆面应该之前有严重褪色,上头的斗彩和粉彩——”他稍稍一打量,“是后期修复的,说修复抬举了,就是重新描金绘彩。本来还算是有点价值,现在邪气,不值钱了。” 老板闻言直哎呦,也不说反驳的话,乐呵呵的。 江执蹲身下来,终于伸了手,拾了搁在一角的花瓶上。盛棠虽对古董不在行,但毕竟是学美术的,瞧着他手里的花瓶怎么看怎么像转颈瓶。 转颈瓶在乾隆时期最常见,听说也是造型最突出的,所谓转颈瓶就是瓶颈可以转动,以此得名。 关键问题是,这真是乾隆年间的? “旧仿,但仿制的水平不错了。”江执说了句,“老板,匀荒货吧。” 盛棠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 老板又是一阵哎呦哎呦的,这次可总算相信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的实底儿了,忙收了刚才的“虫儿”,连连赞道,“刚才您不插话不上手,我觉着就是行家,您这一开口就更加确定了。” 然后又是一番说巴拉巴拉的,主要是说明虽然瓶子不是出自官家,但工艺是极好的。 江执一手拿着瓶子,趁着对方声情并茂,凑近盛棠低语,“我出1000,你凭本事往下讲,差价都算你的。” “就这么个破瓶子你出1000?”盛棠也压低了动静,几乎从牙缝里咬出这话来。 “所以,看你了。” “问老板价钱?” “不,咱们出价,行规。” 买家出价啊,那就好办了,不用浪费口舌。盛棠接过江执手上的瓶子,起了身,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她对色彩敏感,虽说叫不出上头的花纹名称来,但从色彩搭配和运用上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老板的注意力终于落在盛棠身上,一时间心里没底了,这姑娘是懂行还是不懂行? 盛棠一张口,“三百。” 听得江执心里都跟着一趔趄。 果真,老板风中凌乱了,“小姑娘,你不能乱开价啊,你不懂没关系,身边不还有位掌眼的先生吗。” “我是金主,他掌眼没用。”盛棠干脆。 老板瞅了一眼江执,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执抿嘴浅笑不说话,任由盛棠这么践踏他的人格,反正这一路上他都习惯了。 “价太低,不成啊姑娘。” “二百。” 老板无语,“这怎么还往下降了?” 盛棠的语气温和,没半点盛气凌人,因为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首先,您得承认这是件仿品吧。” 老板噎了一下,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老板说了一口地道的北方话。 坐在马扎上的盛棠跟站着的江执在海拔上更是质的距离,她盯着他笔直的大长腿,心想,虫儿?还卖活物呢? 江执没说话,只是微笑。 老板瞅了瞅他,转身开了一只上锁的雕花箱子,戴了手套后拿出样物件递过来,盛棠定睛这么一瞧,挺大一盘子,菊瓣花边式样,这家的盘子可真多,搞批发吗? 江执没上手接,只是扫了那盘子一眼。 老板笑了笑说,“您上眼瞅瞅,这老物件可遇不可求。” 盛棠总觉得这番话听着就好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江执双手揣兜,还是没接,“晚清最便宜的素瓷,偷手了,漆面应该之前有严重褪色,上头的斗彩和粉彩——”他稍稍一打量,“是后期修复的,说修复抬举了,就是重新描金绘彩。本来还算是有点价值,现在邪气,不值钱了。” 老板闻言直哎呦,也不说反驳的话,乐呵呵的。 江执蹲身下来,终于伸了手,拾了搁在一角的花瓶上。盛棠虽对古董不在行,但毕竟是学美术的,瞧着他手里的花瓶怎么看怎么像转颈瓶。 转颈瓶在乾隆时期最常见,听说也是造型最突出的,所谓转颈瓶就是瓶颈可以转动,以此得名。 关键问题是,这真是乾隆年间的? “旧仿,但仿制的水平不错了。”江执说了句,“老板,匀荒货吧。” 盛棠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 老板又是一阵哎呦哎呦的,这次可总算相信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的实底儿了,忙收了刚才的“虫儿”,连连赞道,“刚才您不插话不上手,我觉着就是行家,您这一开口就更加确定了。” 然后又是一番说巴拉巴拉的,主要是说明虽然瓶子不是出自官家,但工艺是极好的。 江执一手拿着瓶子,趁着对方声情并茂,凑近盛棠低语,“我出1000,你凭本事往下讲,差价都算你的。” “就这么个破瓶子你出1000?”盛棠也压低了动静,几乎从牙缝里咬出这话来。 “所以,看你了。” “问老板价钱?” “不,咱们出价,行规。” 买家出价啊,那就好办了,不用浪费口舌。盛棠接过江执手上的瓶子,起了身,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她对色彩敏感,虽说叫不出上头的花纹名称来,但从色彩搭配和运用上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老板的注意力终于落在盛棠身上,一时间心里没底了,这姑娘是懂行还是不懂行? 盛棠一张口,“三百。” 听得江执心里都跟着一趔趄。 果真,老板风中凌乱了,“小姑娘,你不能乱开价啊,你不懂没关系,身边不还有位掌眼的先生吗。” “我是金主,他掌眼没用。”盛棠干脆。 老板瞅了一眼江执,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执抿嘴浅笑不说话,任由盛棠这么践踏他的人格,反正这一路上他都习惯了。 “价太低,不成啊姑娘。” “二百。” 老板无语,“这怎么还往下降了?” 盛棠的语气温和,没半点盛气凌人,因为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首先,您得承认这是件仿品吧。” 老板噎了一下,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老板说了一口地道的北方话。 坐在马扎上的盛棠跟站着的江执在海拔上更是质的距离,她盯着他笔直的大长腿,心想,虫儿?还卖活物呢? 江执没说话,只是微笑。 老板瞅了瞅他,转身开了一只上锁的雕花箱子,戴了手套后拿出样物件递过来,盛棠定睛这么一瞧,挺大一盘子,菊瓣花边式样,这家的盘子可真多,搞批发吗? 江执没上手接,只是扫了那盘子一眼。 老板笑了笑说,“您上眼瞅瞅,这老物件可遇不可求。” 盛棠总觉得这番话听着就好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江执双手揣兜,还是没接,“晚清最便宜的素瓷,偷手了,漆面应该之前有严重褪色,上头的斗彩和粉彩——”他稍稍一打量,“是后期修复的,说修复抬举了,就是重新描金绘彩。本来还算是有点价值,现在邪气,不值钱了。” 老板闻言直哎呦,也不说反驳的话,乐呵呵的。 江执蹲身下来,终于伸了手,拾了搁在一角的花瓶上。盛棠虽对古董不在行,但毕竟是学美术的,瞧着他手里的花瓶怎么看怎么像转颈瓶。 转颈瓶在乾隆时期最常见,听说也是造型最突出的,所谓转颈瓶就是瓶颈可以转动,以此得名。 关键问题是,这真是乾隆年间的? “旧仿,但仿制的水平不错了。”江执说了句,“老板,匀荒货吧。” 盛棠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 老板又是一阵哎呦哎呦的,这次可总算相信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的实底儿了,忙收了刚才的“虫儿”,连连赞道,“刚才您不插话不上手,我觉着就是行家,您这一开口就更加确定了。” 然后又是一番说巴拉巴拉的,主要是说明虽然瓶子不是出自官家,但工艺是极好的。 江执一手拿着瓶子,趁着对方声情并茂,凑近盛棠低语,“我出1000,你凭本事往下讲,差价都算你的。” “就这么个破瓶子你出1000?”盛棠也压低了动静,几乎从牙缝里咬出这话来。 “所以,看你了。” “问老板价钱?” “不,咱们出价,行规。” 买家出价啊,那就好办了,不用浪费口舌。盛棠接过江执手上的瓶子,起了身,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她对色彩敏感,虽说叫不出上头的花纹名称来,但从色彩搭配和运用上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老板的注意力终于落在盛棠身上,一时间心里没底了,这姑娘是懂行还是不懂行? 盛棠一张口,“三百。” 听得江执心里都跟着一趔趄。 果真,老板风中凌乱了,“小姑娘,你不能乱开价啊,你不懂没关系,身边不还有位掌眼的先生吗。” “我是金主,他掌眼没用。”盛棠干脆。 老板瞅了一眼江执,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执抿嘴浅笑不说话,任由盛棠这么践踏他的人格,反正这一路上他都习惯了。 “价太低,不成啊姑娘。” “二百。” 老板无语,“这怎么还往下降了?” 盛棠的语气温和,没半点盛气凌人,因为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首先,您得承认这是件仿品吧。” 老板噎了一下,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老板说了一口地道的北方话。 坐在马扎上的盛棠跟站着的江执在海拔上更是质的距离,她盯着他笔直的大长腿,心想,虫儿?还卖活物呢? 江执没说话,只是微笑。 老板瞅了瞅他,转身开了一只上锁的雕花箱子,戴了手套后拿出样物件递过来,盛棠定睛这么一瞧,挺大一盘子,菊瓣花边式样,这家的盘子可真多,搞批发吗? 江执没上手接,只是扫了那盘子一眼。 老板笑了笑说,“您上眼瞅瞅,这老物件可遇不可求。” 盛棠总觉得这番话听着就好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江执双手揣兜,还是没接,“晚清最便宜的素瓷,偷手了,漆面应该之前有严重褪色,上头的斗彩和粉彩——”他稍稍一打量,“是后期修复的,说修复抬举了,就是重新描金绘彩。本来还算是有点价值,现在邪气,不值钱了。” 老板闻言直哎呦,也不说反驳的话,乐呵呵的。 江执蹲身下来,终于伸了手,拾了搁在一角的花瓶上。盛棠虽对古董不在行,但毕竟是学美术的,瞧着他手里的花瓶怎么看怎么像转颈瓶。 转颈瓶在乾隆时期最常见,听说也是造型最突出的,所谓转颈瓶就是瓶颈可以转动,以此得名。 关键问题是,这真是乾隆年间的? “旧仿,但仿制的水平不错了。”江执说了句,“老板,匀荒货吧。” 盛棠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 老板又是一阵哎呦哎呦的,这次可总算相信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的实底儿了,忙收了刚才的“虫儿”,连连赞道,“刚才您不插话不上手,我觉着就是行家,您这一开口就更加确定了。” 然后又是一番说巴拉巴拉的,主要是说明虽然瓶子不是出自官家,但工艺是极好的。 江执一手拿着瓶子,趁着对方声情并茂,凑近盛棠低语,“我出1000,你凭本事往下讲,差价都算你的。” “就这么个破瓶子你出1000?”盛棠也压低了动静,几乎从牙缝里咬出这话来。 “所以,看你了。” “问老板价钱?” “不,咱们出价,行规。” 买家出价啊,那就好办了,不用浪费口舌。盛棠接过江执手上的瓶子,起了身,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她对色彩敏感,虽说叫不出上头的花纹名称来,但从色彩搭配和运用上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老板的注意力终于落在盛棠身上,一时间心里没底了,这姑娘是懂行还是不懂行? 盛棠一张口,“三百。” 听得江执心里都跟着一趔趄。 果真,老板风中凌乱了,“小姑娘,你不能乱开价啊,你不懂没关系,身边不还有位掌眼的先生吗。” “我是金主,他掌眼没用。”盛棠干脆。 老板瞅了一眼江执,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执抿嘴浅笑不说话,任由盛棠这么践踏他的人格,反正这一路上他都习惯了。 “价太低,不成啊姑娘。” “二百。” 老板无语,“这怎么还往下降了?” 盛棠的语气温和,没半点盛气凌人,因为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首先,您得承认这是件仿品吧。” 老板噎了一下,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老板说了一口地道的北方话。 坐在马扎上的盛棠跟站着的江执在海拔上更是质的距离,她盯着他笔直的大长腿,心想,虫儿?还卖活物呢? 江执没说话,只是微笑。 老板瞅了瞅他,转身开了一只上锁的雕花箱子,戴了手套后拿出样物件递过来,盛棠定睛这么一瞧,挺大一盘子,菊瓣花边式样,这家的盘子可真多,搞批发吗? 江执没上手接,只是扫了那盘子一眼。 老板笑了笑说,“您上眼瞅瞅,这老物件可遇不可求。” 盛棠总觉得这番话听着就好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江执双手揣兜,还是没接,“晚清最便宜的素瓷,偷手了,漆面应该之前有严重褪色,上头的斗彩和粉彩——”他稍稍一打量,“是后期修复的,说修复抬举了,就是重新描金绘彩。本来还算是有点价值,现在邪气,不值钱了。” 老板闻言直哎呦,也不说反驳的话,乐呵呵的。 江执蹲身下来,终于伸了手,拾了搁在一角的花瓶上。盛棠虽对古董不在行,但毕竟是学美术的,瞧着他手里的花瓶怎么看怎么像转颈瓶。 转颈瓶在乾隆时期最常见,听说也是造型最突出的,所谓转颈瓶就是瓶颈可以转动,以此得名。 关键问题是,这真是乾隆年间的? “旧仿,但仿制的水平不错了。”江执说了句,“老板,匀荒货吧。” 盛棠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 老板又是一阵哎呦哎呦的,这次可总算相信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的实底儿了,忙收了刚才的“虫儿”,连连赞道,“刚才您不插话不上手,我觉着就是行家,您这一开口就更加确定了。” 然后又是一番说巴拉巴拉的,主要是说明虽然瓶子不是出自官家,但工艺是极好的。 江执一手拿着瓶子,趁着对方声情并茂,凑近盛棠低语,“我出1000,你凭本事往下讲,差价都算你的。” “就这么个破瓶子你出1000?”盛棠也压低了动静,几乎从牙缝里咬出这话来。 “所以,看你了。” “问老板价钱?” “不,咱们出价,行规。” 买家出价啊,那就好办了,不用浪费口舌。盛棠接过江执手上的瓶子,起了身,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她对色彩敏感,虽说叫不出上头的花纹名称来,但从色彩搭配和运用上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老板的注意力终于落在盛棠身上,一时间心里没底了,这姑娘是懂行还是不懂行? 盛棠一张口,“三百。” 听得江执心里都跟着一趔趄。 果真,老板风中凌乱了,“小姑娘,你不能乱开价啊,你不懂没关系,身边不还有位掌眼的先生吗。” “我是金主,他掌眼没用。”盛棠干脆。 老板瞅了一眼江执,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执抿嘴浅笑不说话,任由盛棠这么践踏他的人格,反正这一路上他都习惯了。 “价太低,不成啊姑娘。” “二百。” 老板无语,“这怎么还往下降了?” 盛棠的语气温和,没半点盛气凌人,因为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首先,您得承认这是件仿品吧。” 老板噎了一下,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老板说了一口地道的北方话。 坐在马扎上的盛棠跟站着的江执在海拔上更是质的距离,她盯着他笔直的大长腿,心想,虫儿?还卖活物呢? 江执没说话,只是微笑。 老板瞅了瞅他,转身开了一只上锁的雕花箱子,戴了手套后拿出样物件递过来,盛棠定睛这么一瞧,挺大一盘子,菊瓣花边式样,这家的盘子可真多,搞批发吗? 江执没上手接,只是扫了那盘子一眼。 老板笑了笑说,“您上眼瞅瞅,这老物件可遇不可求。” 盛棠总觉得这番话听着就好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江执双手揣兜,还是没接,“晚清最便宜的素瓷,偷手了,漆面应该之前有严重褪色,上头的斗彩和粉彩——”他稍稍一打量,“是后期修复的,说修复抬举了,就是重新描金绘彩。本来还算是有点价值,现在邪气,不值钱了。” 老板闻言直哎呦,也不说反驳的话,乐呵呵的。 江执蹲身下来,终于伸了手,拾了搁在一角的花瓶上。盛棠虽对古董不在行,但毕竟是学美术的,瞧着他手里的花瓶怎么看怎么像转颈瓶。 转颈瓶在乾隆时期最常见,听说也是造型最突出的,所谓转颈瓶就是瓶颈可以转动,以此得名。 关键问题是,这真是乾隆年间的? “旧仿,但仿制的水平不错了。”江执说了句,“老板,匀荒货吧。” 盛棠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 老板又是一阵哎呦哎呦的,这次可总算相信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的实底儿了,忙收了刚才的“虫儿”,连连赞道,“刚才您不插话不上手,我觉着就是行家,您这一开口就更加确定了。” 然后又是一番说巴拉巴拉的,主要是说明虽然瓶子不是出自官家,但工艺是极好的。 江执一手拿着瓶子,趁着对方声情并茂,凑近盛棠低语,“我出1000,你凭本事往下讲,差价都算你的。” “就这么个破瓶子你出1000?”盛棠也压低了动静,几乎从牙缝里咬出这话来。 “所以,看你了。” “问老板价钱?” “不,咱们出价,行规。” 买家出价啊,那就好办了,不用浪费口舌。盛棠接过江执手上的瓶子,起了身,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她对色彩敏感,虽说叫不出上头的花纹名称来,但从色彩搭配和运用上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老板的注意力终于落在盛棠身上,一时间心里没底了,这姑娘是懂行还是不懂行? 盛棠一张口,“三百。” 听得江执心里都跟着一趔趄。 果真,老板风中凌乱了,“小姑娘,你不能乱开价啊,你不懂没关系,身边不还有位掌眼的先生吗。” “我是金主,他掌眼没用。”盛棠干脆。 老板瞅了一眼江执,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执抿嘴浅笑不说话,任由盛棠这么践踏他的人格,反正这一路上他都习惯了。 “价太低,不成啊姑娘。” “二百。” 老板无语,“这怎么还往下降了?” 盛棠的语气温和,没半点盛气凌人,因为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首先,您得承认这是件仿品吧。” 老板噎了一下,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第37章 你这小女朋友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仿品这事儿是硬伤。 这件瓶子当时就是大帮收的,仿制水平是挺高,可价值不高。 眼么前这位先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旧仿c是匀荒货。所谓旧仿,就是指明清时期的仿品,而匀荒货是指走街串巷下农村到处搜罗来的古董。在早先,古董市场上的主流就是荒货,荒货的特点就是鱼目混珠。 之前他拿出的那件货,能看出底子当时做得偷工减料,这也是这位先生口里的“偷手了”的意思。坏在后期的修复,所谓“邪气”,行话里就是指价值有损。 盛棠也没等老板回应,接着说,“而且错过我们这单,下单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现在是旅游旺季不假,但也不是各个都有闲情雅致逛这条街,更别提天热,大家都想往空调底下钻。老板,旅游旺季很快就会过去的。” 老板嘴巴是张了又合,等盛棠一通说完,该他巧舌如簧的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了。盛棠拿着瓶子在手里又掂量了几下,反正就是典型的我就是不懂行但我就是要装x的那种态度。 换句话说就是,气势足,奶凶到底。 “这样吧老板,说二百也是句玩笑话,虽然是仿品,但好在仿造的技术不错,没真品值钱,可是放家里摆着也挺好看。这大热天的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出四百最高,能卖我就拿走。” 江执饶有兴致地瞅着盛棠,整个谈价过程里他都没插言。 许是老板没料到盛棠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得,拿走。” 给瓶子找了个不错的盒,上了捆绳,老板还故作惋惜地说,“今天啊,我算是走宝了。” 江执接过盒子,“您走宝,就当是我捡漏了。” 交易简单愉快。 最后末了,老板拉住江执,朝着盛棠的背影努努嘴,小声说,“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做事有里有面儿,得体。” 出了集市,盛棠还感叹说,什么虫儿啊,结果拿出个盘子。 江执哑然失笑,跟她说,虫儿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盛棠啧啧了两声,问他,上一个客人买的是真品吗,江执回答得坦荡,说那铺子里但凡露在明面的都不是真的,但有的仿品的确手艺不错,摆着玩别当真也行。 “知道是假货你都不提醒人一声?” 江执说,“不插嘴不多话这是行规。” 行规还挺多的。 但盛棠今天也算是开了眼,忙问他说这个转颈瓶是买贵了还是占着便宜了。江执没说贵了贱了,反问她,为什么最后给加到400? “其实呢,就这么个瓶子在我眼里也就一两百,如果不是看着颜色搭得不错,可能连一两百都不到。但是吧,这做人做事的留份余地比较好,人家风吹雨淋的在那摆摊卖货也不容易,多个一百两百的就当人家到处收货的跑腿钱了。要是遇上个不懂行的可能会赚点,遇上你了,估计也就赚个本钱。” 江执含笑不语,这姑娘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刚见面那会,他觉得她狡猾但功力不够,小聪明都摆在明面上,后来知道她的情况c看过她的作品,发现她是很有才气,毕竟有艺术方面的遗传。 现在,他发现她其实情商挺高,尤其是在人际关系打理上,见有教养的人能说有涵养的话,遇走街串巷的就有点匪气,换句话说,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合都能吃得开。说话又脆生生的好听,年龄小,却字字都在点子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仿品这事儿是硬伤。 这件瓶子当时就是大帮收的,仿制水平是挺高,可价值不高。 眼么前这位先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旧仿c是匀荒货。所谓旧仿,就是指明清时期的仿品,而匀荒货是指走街串巷下农村到处搜罗来的古董。在早先,古董市场上的主流就是荒货,荒货的特点就是鱼目混珠。 之前他拿出的那件货,能看出底子当时做得偷工减料,这也是这位先生口里的“偷手了”的意思。坏在后期的修复,所谓“邪气”,行话里就是指价值有损。 盛棠也没等老板回应,接着说,“而且错过我们这单,下单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现在是旅游旺季不假,但也不是各个都有闲情雅致逛这条街,更别提天热,大家都想往空调底下钻。老板,旅游旺季很快就会过去的。” 老板嘴巴是张了又合,等盛棠一通说完,该他巧舌如簧的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了。盛棠拿着瓶子在手里又掂量了几下,反正就是典型的我就是不懂行但我就是要装x的那种态度。 换句话说就是,气势足,奶凶到底。 “这样吧老板,说二百也是句玩笑话,虽然是仿品,但好在仿造的技术不错,没真品值钱,可是放家里摆着也挺好看。这大热天的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出四百最高,能卖我就拿走。” 江执饶有兴致地瞅着盛棠,整个谈价过程里他都没插言。 许是老板没料到盛棠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得,拿走。” 给瓶子找了个不错的盒,上了捆绳,老板还故作惋惜地说,“今天啊,我算是走宝了。” 江执接过盒子,“您走宝,就当是我捡漏了。” 交易简单愉快。 最后末了,老板拉住江执,朝着盛棠的背影努努嘴,小声说,“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做事有里有面儿,得体。” 出了集市,盛棠还感叹说,什么虫儿啊,结果拿出个盘子。 江执哑然失笑,跟她说,虫儿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盛棠啧啧了两声,问他,上一个客人买的是真品吗,江执回答得坦荡,说那铺子里但凡露在明面的都不是真的,但有的仿品的确手艺不错,摆着玩别当真也行。 “知道是假货你都不提醒人一声?” 江执说,“不插嘴不多话这是行规。” 行规还挺多的。 但盛棠今天也算是开了眼,忙问他说这个转颈瓶是买贵了还是占着便宜了。江执没说贵了贱了,反问她,为什么最后给加到400? “其实呢,就这么个瓶子在我眼里也就一两百,如果不是看着颜色搭得不错,可能连一两百都不到。但是吧,这做人做事的留份余地比较好,人家风吹雨淋的在那摆摊卖货也不容易,多个一百两百的就当人家到处收货的跑腿钱了。要是遇上个不懂行的可能会赚点,遇上你了,估计也就赚个本钱。” 江执含笑不语,这姑娘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刚见面那会,他觉得她狡猾但功力不够,小聪明都摆在明面上,后来知道她的情况c看过她的作品,发现她是很有才气,毕竟有艺术方面的遗传。 现在,他发现她其实情商挺高,尤其是在人际关系打理上,见有教养的人能说有涵养的话,遇走街串巷的就有点匪气,换句话说,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合都能吃得开。说话又脆生生的好听,年龄小,却字字都在点子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仿品这事儿是硬伤。 这件瓶子当时就是大帮收的,仿制水平是挺高,可价值不高。 眼么前这位先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旧仿c是匀荒货。所谓旧仿,就是指明清时期的仿品,而匀荒货是指走街串巷下农村到处搜罗来的古董。在早先,古董市场上的主流就是荒货,荒货的特点就是鱼目混珠。 之前他拿出的那件货,能看出底子当时做得偷工减料,这也是这位先生口里的“偷手了”的意思。坏在后期的修复,所谓“邪气”,行话里就是指价值有损。 盛棠也没等老板回应,接着说,“而且错过我们这单,下单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现在是旅游旺季不假,但也不是各个都有闲情雅致逛这条街,更别提天热,大家都想往空调底下钻。老板,旅游旺季很快就会过去的。” 老板嘴巴是张了又合,等盛棠一通说完,该他巧舌如簧的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了。盛棠拿着瓶子在手里又掂量了几下,反正就是典型的我就是不懂行但我就是要装x的那种态度。 换句话说就是,气势足,奶凶到底。 “这样吧老板,说二百也是句玩笑话,虽然是仿品,但好在仿造的技术不错,没真品值钱,可是放家里摆着也挺好看。这大热天的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出四百最高,能卖我就拿走。” 江执饶有兴致地瞅着盛棠,整个谈价过程里他都没插言。 许是老板没料到盛棠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得,拿走。” 给瓶子找了个不错的盒,上了捆绳,老板还故作惋惜地说,“今天啊,我算是走宝了。” 江执接过盒子,“您走宝,就当是我捡漏了。” 交易简单愉快。 最后末了,老板拉住江执,朝着盛棠的背影努努嘴,小声说,“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做事有里有面儿,得体。” 出了集市,盛棠还感叹说,什么虫儿啊,结果拿出个盘子。 江执哑然失笑,跟她说,虫儿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盛棠啧啧了两声,问他,上一个客人买的是真品吗,江执回答得坦荡,说那铺子里但凡露在明面的都不是真的,但有的仿品的确手艺不错,摆着玩别当真也行。 “知道是假货你都不提醒人一声?” 江执说,“不插嘴不多话这是行规。” 行规还挺多的。 但盛棠今天也算是开了眼,忙问他说这个转颈瓶是买贵了还是占着便宜了。江执没说贵了贱了,反问她,为什么最后给加到400? “其实呢,就这么个瓶子在我眼里也就一两百,如果不是看着颜色搭得不错,可能连一两百都不到。但是吧,这做人做事的留份余地比较好,人家风吹雨淋的在那摆摊卖货也不容易,多个一百两百的就当人家到处收货的跑腿钱了。要是遇上个不懂行的可能会赚点,遇上你了,估计也就赚个本钱。” 江执含笑不语,这姑娘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刚见面那会,他觉得她狡猾但功力不够,小聪明都摆在明面上,后来知道她的情况c看过她的作品,发现她是很有才气,毕竟有艺术方面的遗传。 现在,他发现她其实情商挺高,尤其是在人际关系打理上,见有教养的人能说有涵养的话,遇走街串巷的就有点匪气,换句话说,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合都能吃得开。说话又脆生生的好听,年龄小,却字字都在点子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仿品这事儿是硬伤。 这件瓶子当时就是大帮收的,仿制水平是挺高,可价值不高。 眼么前这位先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旧仿c是匀荒货。所谓旧仿,就是指明清时期的仿品,而匀荒货是指走街串巷下农村到处搜罗来的古董。在早先,古董市场上的主流就是荒货,荒货的特点就是鱼目混珠。 之前他拿出的那件货,能看出底子当时做得偷工减料,这也是这位先生口里的“偷手了”的意思。坏在后期的修复,所谓“邪气”,行话里就是指价值有损。 盛棠也没等老板回应,接着说,“而且错过我们这单,下单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现在是旅游旺季不假,但也不是各个都有闲情雅致逛这条街,更别提天热,大家都想往空调底下钻。老板,旅游旺季很快就会过去的。” 老板嘴巴是张了又合,等盛棠一通说完,该他巧舌如簧的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了。盛棠拿着瓶子在手里又掂量了几下,反正就是典型的我就是不懂行但我就是要装x的那种态度。 换句话说就是,气势足,奶凶到底。 “这样吧老板,说二百也是句玩笑话,虽然是仿品,但好在仿造的技术不错,没真品值钱,可是放家里摆着也挺好看。这大热天的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出四百最高,能卖我就拿走。” 江执饶有兴致地瞅着盛棠,整个谈价过程里他都没插言。 许是老板没料到盛棠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得,拿走。” 给瓶子找了个不错的盒,上了捆绳,老板还故作惋惜地说,“今天啊,我算是走宝了。” 江执接过盒子,“您走宝,就当是我捡漏了。” 交易简单愉快。 最后末了,老板拉住江执,朝着盛棠的背影努努嘴,小声说,“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做事有里有面儿,得体。” 出了集市,盛棠还感叹说,什么虫儿啊,结果拿出个盘子。 江执哑然失笑,跟她说,虫儿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盛棠啧啧了两声,问他,上一个客人买的是真品吗,江执回答得坦荡,说那铺子里但凡露在明面的都不是真的,但有的仿品的确手艺不错,摆着玩别当真也行。 “知道是假货你都不提醒人一声?” 江执说,“不插嘴不多话这是行规。” 行规还挺多的。 但盛棠今天也算是开了眼,忙问他说这个转颈瓶是买贵了还是占着便宜了。江执没说贵了贱了,反问她,为什么最后给加到400? “其实呢,就这么个瓶子在我眼里也就一两百,如果不是看着颜色搭得不错,可能连一两百都不到。但是吧,这做人做事的留份余地比较好,人家风吹雨淋的在那摆摊卖货也不容易,多个一百两百的就当人家到处收货的跑腿钱了。要是遇上个不懂行的可能会赚点,遇上你了,估计也就赚个本钱。” 江执含笑不语,这姑娘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刚见面那会,他觉得她狡猾但功力不够,小聪明都摆在明面上,后来知道她的情况c看过她的作品,发现她是很有才气,毕竟有艺术方面的遗传。 现在,他发现她其实情商挺高,尤其是在人际关系打理上,见有教养的人能说有涵养的话,遇走街串巷的就有点匪气,换句话说,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合都能吃得开。说话又脆生生的好听,年龄小,却字字都在点子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仿品这事儿是硬伤。 这件瓶子当时就是大帮收的,仿制水平是挺高,可价值不高。 眼么前这位先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旧仿c是匀荒货。所谓旧仿,就是指明清时期的仿品,而匀荒货是指走街串巷下农村到处搜罗来的古董。在早先,古董市场上的主流就是荒货,荒货的特点就是鱼目混珠。 之前他拿出的那件货,能看出底子当时做得偷工减料,这也是这位先生口里的“偷手了”的意思。坏在后期的修复,所谓“邪气”,行话里就是指价值有损。 盛棠也没等老板回应,接着说,“而且错过我们这单,下单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现在是旅游旺季不假,但也不是各个都有闲情雅致逛这条街,更别提天热,大家都想往空调底下钻。老板,旅游旺季很快就会过去的。” 老板嘴巴是张了又合,等盛棠一通说完,该他巧舌如簧的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了。盛棠拿着瓶子在手里又掂量了几下,反正就是典型的我就是不懂行但我就是要装x的那种态度。 换句话说就是,气势足,奶凶到底。 “这样吧老板,说二百也是句玩笑话,虽然是仿品,但好在仿造的技术不错,没真品值钱,可是放家里摆着也挺好看。这大热天的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出四百最高,能卖我就拿走。” 江执饶有兴致地瞅着盛棠,整个谈价过程里他都没插言。 许是老板没料到盛棠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得,拿走。” 给瓶子找了个不错的盒,上了捆绳,老板还故作惋惜地说,“今天啊,我算是走宝了。” 江执接过盒子,“您走宝,就当是我捡漏了。” 交易简单愉快。 最后末了,老板拉住江执,朝着盛棠的背影努努嘴,小声说,“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做事有里有面儿,得体。” 出了集市,盛棠还感叹说,什么虫儿啊,结果拿出个盘子。 江执哑然失笑,跟她说,虫儿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盛棠啧啧了两声,问他,上一个客人买的是真品吗,江执回答得坦荡,说那铺子里但凡露在明面的都不是真的,但有的仿品的确手艺不错,摆着玩别当真也行。 “知道是假货你都不提醒人一声?” 江执说,“不插嘴不多话这是行规。” 行规还挺多的。 但盛棠今天也算是开了眼,忙问他说这个转颈瓶是买贵了还是占着便宜了。江执没说贵了贱了,反问她,为什么最后给加到400? “其实呢,就这么个瓶子在我眼里也就一两百,如果不是看着颜色搭得不错,可能连一两百都不到。但是吧,这做人做事的留份余地比较好,人家风吹雨淋的在那摆摊卖货也不容易,多个一百两百的就当人家到处收货的跑腿钱了。要是遇上个不懂行的可能会赚点,遇上你了,估计也就赚个本钱。” 江执含笑不语,这姑娘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刚见面那会,他觉得她狡猾但功力不够,小聪明都摆在明面上,后来知道她的情况c看过她的作品,发现她是很有才气,毕竟有艺术方面的遗传。 现在,他发现她其实情商挺高,尤其是在人际关系打理上,见有教养的人能说有涵养的话,遇走街串巷的就有点匪气,换句话说,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合都能吃得开。说话又脆生生的好听,年龄小,却字字都在点子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仿品这事儿是硬伤。 这件瓶子当时就是大帮收的,仿制水平是挺高,可价值不高。 眼么前这位先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旧仿c是匀荒货。所谓旧仿,就是指明清时期的仿品,而匀荒货是指走街串巷下农村到处搜罗来的古董。在早先,古董市场上的主流就是荒货,荒货的特点就是鱼目混珠。 之前他拿出的那件货,能看出底子当时做得偷工减料,这也是这位先生口里的“偷手了”的意思。坏在后期的修复,所谓“邪气”,行话里就是指价值有损。 盛棠也没等老板回应,接着说,“而且错过我们这单,下单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现在是旅游旺季不假,但也不是各个都有闲情雅致逛这条街,更别提天热,大家都想往空调底下钻。老板,旅游旺季很快就会过去的。” 老板嘴巴是张了又合,等盛棠一通说完,该他巧舌如簧的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了。盛棠拿着瓶子在手里又掂量了几下,反正就是典型的我就是不懂行但我就是要装x的那种态度。 换句话说就是,气势足,奶凶到底。 “这样吧老板,说二百也是句玩笑话,虽然是仿品,但好在仿造的技术不错,没真品值钱,可是放家里摆着也挺好看。这大热天的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出四百最高,能卖我就拿走。” 江执饶有兴致地瞅着盛棠,整个谈价过程里他都没插言。 许是老板没料到盛棠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得,拿走。” 给瓶子找了个不错的盒,上了捆绳,老板还故作惋惜地说,“今天啊,我算是走宝了。” 江执接过盒子,“您走宝,就当是我捡漏了。” 交易简单愉快。 最后末了,老板拉住江执,朝着盛棠的背影努努嘴,小声说,“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做事有里有面儿,得体。” 出了集市,盛棠还感叹说,什么虫儿啊,结果拿出个盘子。 江执哑然失笑,跟她说,虫儿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盛棠啧啧了两声,问他,上一个客人买的是真品吗,江执回答得坦荡,说那铺子里但凡露在明面的都不是真的,但有的仿品的确手艺不错,摆着玩别当真也行。 “知道是假货你都不提醒人一声?” 江执说,“不插嘴不多话这是行规。” 行规还挺多的。 但盛棠今天也算是开了眼,忙问他说这个转颈瓶是买贵了还是占着便宜了。江执没说贵了贱了,反问她,为什么最后给加到400? “其实呢,就这么个瓶子在我眼里也就一两百,如果不是看着颜色搭得不错,可能连一两百都不到。但是吧,这做人做事的留份余地比较好,人家风吹雨淋的在那摆摊卖货也不容易,多个一百两百的就当人家到处收货的跑腿钱了。要是遇上个不懂行的可能会赚点,遇上你了,估计也就赚个本钱。” 江执含笑不语,这姑娘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刚见面那会,他觉得她狡猾但功力不够,小聪明都摆在明面上,后来知道她的情况c看过她的作品,发现她是很有才气,毕竟有艺术方面的遗传。 现在,他发现她其实情商挺高,尤其是在人际关系打理上,见有教养的人能说有涵养的话,遇走街串巷的就有点匪气,换句话说,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合都能吃得开。说话又脆生生的好听,年龄小,却字字都在点子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仿品这事儿是硬伤。 这件瓶子当时就是大帮收的,仿制水平是挺高,可价值不高。 眼么前这位先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旧仿c是匀荒货。所谓旧仿,就是指明清时期的仿品,而匀荒货是指走街串巷下农村到处搜罗来的古董。在早先,古董市场上的主流就是荒货,荒货的特点就是鱼目混珠。 之前他拿出的那件货,能看出底子当时做得偷工减料,这也是这位先生口里的“偷手了”的意思。坏在后期的修复,所谓“邪气”,行话里就是指价值有损。 盛棠也没等老板回应,接着说,“而且错过我们这单,下单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现在是旅游旺季不假,但也不是各个都有闲情雅致逛这条街,更别提天热,大家都想往空调底下钻。老板,旅游旺季很快就会过去的。” 老板嘴巴是张了又合,等盛棠一通说完,该他巧舌如簧的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了。盛棠拿着瓶子在手里又掂量了几下,反正就是典型的我就是不懂行但我就是要装x的那种态度。 换句话说就是,气势足,奶凶到底。 “这样吧老板,说二百也是句玩笑话,虽然是仿品,但好在仿造的技术不错,没真品值钱,可是放家里摆着也挺好看。这大热天的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出四百最高,能卖我就拿走。” 江执饶有兴致地瞅着盛棠,整个谈价过程里他都没插言。 许是老板没料到盛棠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得,拿走。” 给瓶子找了个不错的盒,上了捆绳,老板还故作惋惜地说,“今天啊,我算是走宝了。” 江执接过盒子,“您走宝,就当是我捡漏了。” 交易简单愉快。 最后末了,老板拉住江执,朝着盛棠的背影努努嘴,小声说,“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做事有里有面儿,得体。” 出了集市,盛棠还感叹说,什么虫儿啊,结果拿出个盘子。 江执哑然失笑,跟她说,虫儿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盛棠啧啧了两声,问他,上一个客人买的是真品吗,江执回答得坦荡,说那铺子里但凡露在明面的都不是真的,但有的仿品的确手艺不错,摆着玩别当真也行。 “知道是假货你都不提醒人一声?” 江执说,“不插嘴不多话这是行规。” 行规还挺多的。 但盛棠今天也算是开了眼,忙问他说这个转颈瓶是买贵了还是占着便宜了。江执没说贵了贱了,反问她,为什么最后给加到400? “其实呢,就这么个瓶子在我眼里也就一两百,如果不是看着颜色搭得不错,可能连一两百都不到。但是吧,这做人做事的留份余地比较好,人家风吹雨淋的在那摆摊卖货也不容易,多个一百两百的就当人家到处收货的跑腿钱了。要是遇上个不懂行的可能会赚点,遇上你了,估计也就赚个本钱。” 江执含笑不语,这姑娘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刚见面那会,他觉得她狡猾但功力不够,小聪明都摆在明面上,后来知道她的情况c看过她的作品,发现她是很有才气,毕竟有艺术方面的遗传。 现在,他发现她其实情商挺高,尤其是在人际关系打理上,见有教养的人能说有涵养的话,遇走街串巷的就有点匪气,换句话说,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合都能吃得开。说话又脆生生的好听,年龄小,却字字都在点子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仿品这事儿是硬伤。 这件瓶子当时就是大帮收的,仿制水平是挺高,可价值不高。 眼么前这位先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旧仿c是匀荒货。所谓旧仿,就是指明清时期的仿品,而匀荒货是指走街串巷下农村到处搜罗来的古董。在早先,古董市场上的主流就是荒货,荒货的特点就是鱼目混珠。 之前他拿出的那件货,能看出底子当时做得偷工减料,这也是这位先生口里的“偷手了”的意思。坏在后期的修复,所谓“邪气”,行话里就是指价值有损。 盛棠也没等老板回应,接着说,“而且错过我们这单,下单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现在是旅游旺季不假,但也不是各个都有闲情雅致逛这条街,更别提天热,大家都想往空调底下钻。老板,旅游旺季很快就会过去的。” 老板嘴巴是张了又合,等盛棠一通说完,该他巧舌如簧的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了。盛棠拿着瓶子在手里又掂量了几下,反正就是典型的我就是不懂行但我就是要装x的那种态度。 换句话说就是,气势足,奶凶到底。 “这样吧老板,说二百也是句玩笑话,虽然是仿品,但好在仿造的技术不错,没真品值钱,可是放家里摆着也挺好看。这大热天的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出四百最高,能卖我就拿走。” 江执饶有兴致地瞅着盛棠,整个谈价过程里他都没插言。 许是老板没料到盛棠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得,拿走。” 给瓶子找了个不错的盒,上了捆绳,老板还故作惋惜地说,“今天啊,我算是走宝了。” 江执接过盒子,“您走宝,就当是我捡漏了。” 交易简单愉快。 最后末了,老板拉住江执,朝着盛棠的背影努努嘴,小声说,“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做事有里有面儿,得体。” 出了集市,盛棠还感叹说,什么虫儿啊,结果拿出个盘子。 江执哑然失笑,跟她说,虫儿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盛棠啧啧了两声,问他,上一个客人买的是真品吗,江执回答得坦荡,说那铺子里但凡露在明面的都不是真的,但有的仿品的确手艺不错,摆着玩别当真也行。 “知道是假货你都不提醒人一声?” 江执说,“不插嘴不多话这是行规。” 行规还挺多的。 但盛棠今天也算是开了眼,忙问他说这个转颈瓶是买贵了还是占着便宜了。江执没说贵了贱了,反问她,为什么最后给加到400? “其实呢,就这么个瓶子在我眼里也就一两百,如果不是看着颜色搭得不错,可能连一两百都不到。但是吧,这做人做事的留份余地比较好,人家风吹雨淋的在那摆摊卖货也不容易,多个一百两百的就当人家到处收货的跑腿钱了。要是遇上个不懂行的可能会赚点,遇上你了,估计也就赚个本钱。” 江执含笑不语,这姑娘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刚见面那会,他觉得她狡猾但功力不够,小聪明都摆在明面上,后来知道她的情况c看过她的作品,发现她是很有才气,毕竟有艺术方面的遗传。 现在,他发现她其实情商挺高,尤其是在人际关系打理上,见有教养的人能说有涵养的话,遇走街串巷的就有点匪气,换句话说,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合都能吃得开。说话又脆生生的好听,年龄小,却字字都在点子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仿品这事儿是硬伤。 这件瓶子当时就是大帮收的,仿制水平是挺高,可价值不高。 眼么前这位先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旧仿c是匀荒货。所谓旧仿,就是指明清时期的仿品,而匀荒货是指走街串巷下农村到处搜罗来的古董。在早先,古董市场上的主流就是荒货,荒货的特点就是鱼目混珠。 之前他拿出的那件货,能看出底子当时做得偷工减料,这也是这位先生口里的“偷手了”的意思。坏在后期的修复,所谓“邪气”,行话里就是指价值有损。 盛棠也没等老板回应,接着说,“而且错过我们这单,下单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现在是旅游旺季不假,但也不是各个都有闲情雅致逛这条街,更别提天热,大家都想往空调底下钻。老板,旅游旺季很快就会过去的。” 老板嘴巴是张了又合,等盛棠一通说完,该他巧舌如簧的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了。盛棠拿着瓶子在手里又掂量了几下,反正就是典型的我就是不懂行但我就是要装x的那种态度。 换句话说就是,气势足,奶凶到底。 “这样吧老板,说二百也是句玩笑话,虽然是仿品,但好在仿造的技术不错,没真品值钱,可是放家里摆着也挺好看。这大热天的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出四百最高,能卖我就拿走。” 江执饶有兴致地瞅着盛棠,整个谈价过程里他都没插言。 许是老板没料到盛棠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得,拿走。” 给瓶子找了个不错的盒,上了捆绳,老板还故作惋惜地说,“今天啊,我算是走宝了。” 江执接过盒子,“您走宝,就当是我捡漏了。” 交易简单愉快。 最后末了,老板拉住江执,朝着盛棠的背影努努嘴,小声说,“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做事有里有面儿,得体。” 出了集市,盛棠还感叹说,什么虫儿啊,结果拿出个盘子。 江执哑然失笑,跟她说,虫儿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盛棠啧啧了两声,问他,上一个客人买的是真品吗,江执回答得坦荡,说那铺子里但凡露在明面的都不是真的,但有的仿品的确手艺不错,摆着玩别当真也行。 “知道是假货你都不提醒人一声?” 江执说,“不插嘴不多话这是行规。” 行规还挺多的。 但盛棠今天也算是开了眼,忙问他说这个转颈瓶是买贵了还是占着便宜了。江执没说贵了贱了,反问她,为什么最后给加到400? “其实呢,就这么个瓶子在我眼里也就一两百,如果不是看着颜色搭得不错,可能连一两百都不到。但是吧,这做人做事的留份余地比较好,人家风吹雨淋的在那摆摊卖货也不容易,多个一百两百的就当人家到处收货的跑腿钱了。要是遇上个不懂行的可能会赚点,遇上你了,估计也就赚个本钱。” 江执含笑不语,这姑娘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刚见面那会,他觉得她狡猾但功力不够,小聪明都摆在明面上,后来知道她的情况c看过她的作品,发现她是很有才气,毕竟有艺术方面的遗传。 现在,他发现她其实情商挺高,尤其是在人际关系打理上,见有教养的人能说有涵养的话,遇走街串巷的就有点匪气,换句话说,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合都能吃得开。说话又脆生生的好听,年龄小,却字字都在点子上。 更多请收藏【】! 第38章 飞天活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叼了根烟,借着打火的空挡看了她一眼,虽说有斗笠遮阳,但脸颊还是热得微微泛红。 她皮肤白得很也嫩得很,不经晒。眉眼间有浅浅的笑,目光清澄的,跟掬了水似的。 “哎,刚才那个老板拉着你神神秘秘的说什么了?”她扭头看他。 江执斜叼着烟,“说你还算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做事有里有面。 她这个年龄的姑娘做事能考虑到这点着实让他惊讶,毕竟,当下不少人说话办事那都是能多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那老板还说,你的小女朋友 他吐了一口烟,意外的,心跟着攀升而起的烟雾蜿蜒地触动了一下。 盛棠对江执的这句话挺满意,又额外补充了自己的优秀品质,“算他还有眼光,但是我何止懂事啊,我还有勤劳c善良c认真” 后面的话干脆就改成唱的了——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大王叫我来巡山” 江执一个气息不稳,被吸进嘴的烟雾给呛着了。 看着她蹦蹦跶跶往前窜的背影,他突然觉着嗯,毕竟是小姑娘,正儿八经只是表象,嘚嘚瑟瑟才是永恒。 手机响了。 江执掏出一看,是肖也。 盛棠在前边行得欢,突然意识到这笔生意里她净赚了600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合算,应该撺掇江执继续买下去。一转头,才发现他又落下挺远。 他没往前走,就站在那,来往的都是人影,只有他寸步没移。见她回头,他朝她一招手。 盛棠返回去的时候,他正好通完电话,眉心微蹙,“马上去0号窟。” “简言之就是,菩萨动了,飞天活了,一进窟就能听见乐伎吹拉弹唱的舞乐。”肖也又重复了一遍。 他算是四人里能正常说话的人,其他三人坐在后车座那里,沈瑶还在哆哆嗦嗦,罗占一脸呆愣,祁余看上去状况有些严重,他闭着眼斜靠在罗占肩膀上,脸色看上去挺苍白。 接到肖也的电话后,江执一路开车直奔0号石窟,途中跟盛棠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抵就是祁余几人进了石窟后发现了些异常,而这些异常,就目前的“供词”来看,挺诡异。 盛棠坐在副驾上始终没说话,肖也口中的“菩萨动了”这四个字,又让她想起之前的眼花。 但如果,不是眼花呢。 肖也没上车,站在车门旁点了支烟,许是想压压惊。他朝着茫茫的戈壁吐了一口烟,耳边还都是祁余的惊骇大叫,当时可真是把他耳膜都震疼了。 “祁余第一个进窟,我是最后进去的。” “那你看见什么了?”盛棠问肖也。 肖也啐了一口烟,“什么都没看见。”下巴朝着车里扬了扬,“就看见仨人跟傻子似的吓得不轻。” 当时祁余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死盯着窟顶,神情惊骇。沈瑶蜷缩在南壁的位置,眼睛里也都是惊恐。罗占是听着惊叫声进窟的,就站在距离窟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叼了根烟,借着打火的空挡看了她一眼,虽说有斗笠遮阳,但脸颊还是热得微微泛红。 她皮肤白得很也嫩得很,不经晒。眉眼间有浅浅的笑,目光清澄的,跟掬了水似的。 “哎,刚才那个老板拉着你神神秘秘的说什么了?”她扭头看他。 江执斜叼着烟,“说你还算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做事有里有面。 她这个年龄的姑娘做事能考虑到这点着实让他惊讶,毕竟,当下不少人说话办事那都是能多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那老板还说,你的小女朋友 他吐了一口烟,意外的,心跟着攀升而起的烟雾蜿蜒地触动了一下。 盛棠对江执的这句话挺满意,又额外补充了自己的优秀品质,“算他还有眼光,但是我何止懂事啊,我还有勤劳c善良c认真” 后面的话干脆就改成唱的了——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大王叫我来巡山” 江执一个气息不稳,被吸进嘴的烟雾给呛着了。 看着她蹦蹦跶跶往前窜的背影,他突然觉着嗯,毕竟是小姑娘,正儿八经只是表象,嘚嘚瑟瑟才是永恒。 手机响了。 江执掏出一看,是肖也。 盛棠在前边行得欢,突然意识到这笔生意里她净赚了600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合算,应该撺掇江执继续买下去。一转头,才发现他又落下挺远。 他没往前走,就站在那,来往的都是人影,只有他寸步没移。见她回头,他朝她一招手。 盛棠返回去的时候,他正好通完电话,眉心微蹙,“马上去0号窟。” “简言之就是,菩萨动了,飞天活了,一进窟就能听见乐伎吹拉弹唱的舞乐。”肖也又重复了一遍。 他算是四人里能正常说话的人,其他三人坐在后车座那里,沈瑶还在哆哆嗦嗦,罗占一脸呆愣,祁余看上去状况有些严重,他闭着眼斜靠在罗占肩膀上,脸色看上去挺苍白。 接到肖也的电话后,江执一路开车直奔0号石窟,途中跟盛棠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抵就是祁余几人进了石窟后发现了些异常,而这些异常,就目前的“供词”来看,挺诡异。 盛棠坐在副驾上始终没说话,肖也口中的“菩萨动了”这四个字,又让她想起之前的眼花。 但如果,不是眼花呢。 肖也没上车,站在车门旁点了支烟,许是想压压惊。他朝着茫茫的戈壁吐了一口烟,耳边还都是祁余的惊骇大叫,当时可真是把他耳膜都震疼了。 “祁余第一个进窟,我是最后进去的。” “那你看见什么了?”盛棠问肖也。 肖也啐了一口烟,“什么都没看见。”下巴朝着车里扬了扬,“就看见仨人跟傻子似的吓得不轻。” 当时祁余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死盯着窟顶,神情惊骇。沈瑶蜷缩在南壁的位置,眼睛里也都是惊恐。罗占是听着惊叫声进窟的,就站在距离窟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叼了根烟,借着打火的空挡看了她一眼,虽说有斗笠遮阳,但脸颊还是热得微微泛红。 她皮肤白得很也嫩得很,不经晒。眉眼间有浅浅的笑,目光清澄的,跟掬了水似的。 “哎,刚才那个老板拉着你神神秘秘的说什么了?”她扭头看他。 江执斜叼着烟,“说你还算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做事有里有面。 她这个年龄的姑娘做事能考虑到这点着实让他惊讶,毕竟,当下不少人说话办事那都是能多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那老板还说,你的小女朋友 他吐了一口烟,意外的,心跟着攀升而起的烟雾蜿蜒地触动了一下。 盛棠对江执的这句话挺满意,又额外补充了自己的优秀品质,“算他还有眼光,但是我何止懂事啊,我还有勤劳c善良c认真” 后面的话干脆就改成唱的了——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大王叫我来巡山” 江执一个气息不稳,被吸进嘴的烟雾给呛着了。 看着她蹦蹦跶跶往前窜的背影,他突然觉着嗯,毕竟是小姑娘,正儿八经只是表象,嘚嘚瑟瑟才是永恒。 手机响了。 江执掏出一看,是肖也。 盛棠在前边行得欢,突然意识到这笔生意里她净赚了600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合算,应该撺掇江执继续买下去。一转头,才发现他又落下挺远。 他没往前走,就站在那,来往的都是人影,只有他寸步没移。见她回头,他朝她一招手。 盛棠返回去的时候,他正好通完电话,眉心微蹙,“马上去0号窟。” “简言之就是,菩萨动了,飞天活了,一进窟就能听见乐伎吹拉弹唱的舞乐。”肖也又重复了一遍。 他算是四人里能正常说话的人,其他三人坐在后车座那里,沈瑶还在哆哆嗦嗦,罗占一脸呆愣,祁余看上去状况有些严重,他闭着眼斜靠在罗占肩膀上,脸色看上去挺苍白。 接到肖也的电话后,江执一路开车直奔0号石窟,途中跟盛棠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抵就是祁余几人进了石窟后发现了些异常,而这些异常,就目前的“供词”来看,挺诡异。 盛棠坐在副驾上始终没说话,肖也口中的“菩萨动了”这四个字,又让她想起之前的眼花。 但如果,不是眼花呢。 肖也没上车,站在车门旁点了支烟,许是想压压惊。他朝着茫茫的戈壁吐了一口烟,耳边还都是祁余的惊骇大叫,当时可真是把他耳膜都震疼了。 “祁余第一个进窟,我是最后进去的。” “那你看见什么了?”盛棠问肖也。 肖也啐了一口烟,“什么都没看见。”下巴朝着车里扬了扬,“就看见仨人跟傻子似的吓得不轻。” 当时祁余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死盯着窟顶,神情惊骇。沈瑶蜷缩在南壁的位置,眼睛里也都是惊恐。罗占是听着惊叫声进窟的,就站在距离窟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叼了根烟,借着打火的空挡看了她一眼,虽说有斗笠遮阳,但脸颊还是热得微微泛红。 她皮肤白得很也嫩得很,不经晒。眉眼间有浅浅的笑,目光清澄的,跟掬了水似的。 “哎,刚才那个老板拉着你神神秘秘的说什么了?”她扭头看他。 江执斜叼着烟,“说你还算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做事有里有面。 她这个年龄的姑娘做事能考虑到这点着实让他惊讶,毕竟,当下不少人说话办事那都是能多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那老板还说,你的小女朋友 他吐了一口烟,意外的,心跟着攀升而起的烟雾蜿蜒地触动了一下。 盛棠对江执的这句话挺满意,又额外补充了自己的优秀品质,“算他还有眼光,但是我何止懂事啊,我还有勤劳c善良c认真” 后面的话干脆就改成唱的了——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大王叫我来巡山” 江执一个气息不稳,被吸进嘴的烟雾给呛着了。 看着她蹦蹦跶跶往前窜的背影,他突然觉着嗯,毕竟是小姑娘,正儿八经只是表象,嘚嘚瑟瑟才是永恒。 手机响了。 江执掏出一看,是肖也。 盛棠在前边行得欢,突然意识到这笔生意里她净赚了600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合算,应该撺掇江执继续买下去。一转头,才发现他又落下挺远。 他没往前走,就站在那,来往的都是人影,只有他寸步没移。见她回头,他朝她一招手。 盛棠返回去的时候,他正好通完电话,眉心微蹙,“马上去0号窟。” “简言之就是,菩萨动了,飞天活了,一进窟就能听见乐伎吹拉弹唱的舞乐。”肖也又重复了一遍。 他算是四人里能正常说话的人,其他三人坐在后车座那里,沈瑶还在哆哆嗦嗦,罗占一脸呆愣,祁余看上去状况有些严重,他闭着眼斜靠在罗占肩膀上,脸色看上去挺苍白。 接到肖也的电话后,江执一路开车直奔0号石窟,途中跟盛棠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抵就是祁余几人进了石窟后发现了些异常,而这些异常,就目前的“供词”来看,挺诡异。 盛棠坐在副驾上始终没说话,肖也口中的“菩萨动了”这四个字,又让她想起之前的眼花。 但如果,不是眼花呢。 肖也没上车,站在车门旁点了支烟,许是想压压惊。他朝着茫茫的戈壁吐了一口烟,耳边还都是祁余的惊骇大叫,当时可真是把他耳膜都震疼了。 “祁余第一个进窟,我是最后进去的。” “那你看见什么了?”盛棠问肖也。 肖也啐了一口烟,“什么都没看见。”下巴朝着车里扬了扬,“就看见仨人跟傻子似的吓得不轻。” 当时祁余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死盯着窟顶,神情惊骇。沈瑶蜷缩在南壁的位置,眼睛里也都是惊恐。罗占是听着惊叫声进窟的,就站在距离窟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叼了根烟,借着打火的空挡看了她一眼,虽说有斗笠遮阳,但脸颊还是热得微微泛红。 她皮肤白得很也嫩得很,不经晒。眉眼间有浅浅的笑,目光清澄的,跟掬了水似的。 “哎,刚才那个老板拉着你神神秘秘的说什么了?”她扭头看他。 江执斜叼着烟,“说你还算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做事有里有面。 她这个年龄的姑娘做事能考虑到这点着实让他惊讶,毕竟,当下不少人说话办事那都是能多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那老板还说,你的小女朋友 他吐了一口烟,意外的,心跟着攀升而起的烟雾蜿蜒地触动了一下。 盛棠对江执的这句话挺满意,又额外补充了自己的优秀品质,“算他还有眼光,但是我何止懂事啊,我还有勤劳c善良c认真” 后面的话干脆就改成唱的了——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大王叫我来巡山” 江执一个气息不稳,被吸进嘴的烟雾给呛着了。 看着她蹦蹦跶跶往前窜的背影,他突然觉着嗯,毕竟是小姑娘,正儿八经只是表象,嘚嘚瑟瑟才是永恒。 手机响了。 江执掏出一看,是肖也。 盛棠在前边行得欢,突然意识到这笔生意里她净赚了600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合算,应该撺掇江执继续买下去。一转头,才发现他又落下挺远。 他没往前走,就站在那,来往的都是人影,只有他寸步没移。见她回头,他朝她一招手。 盛棠返回去的时候,他正好通完电话,眉心微蹙,“马上去0号窟。” “简言之就是,菩萨动了,飞天活了,一进窟就能听见乐伎吹拉弹唱的舞乐。”肖也又重复了一遍。 他算是四人里能正常说话的人,其他三人坐在后车座那里,沈瑶还在哆哆嗦嗦,罗占一脸呆愣,祁余看上去状况有些严重,他闭着眼斜靠在罗占肩膀上,脸色看上去挺苍白。 接到肖也的电话后,江执一路开车直奔0号石窟,途中跟盛棠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抵就是祁余几人进了石窟后发现了些异常,而这些异常,就目前的“供词”来看,挺诡异。 盛棠坐在副驾上始终没说话,肖也口中的“菩萨动了”这四个字,又让她想起之前的眼花。 但如果,不是眼花呢。 肖也没上车,站在车门旁点了支烟,许是想压压惊。他朝着茫茫的戈壁吐了一口烟,耳边还都是祁余的惊骇大叫,当时可真是把他耳膜都震疼了。 “祁余第一个进窟,我是最后进去的。” “那你看见什么了?”盛棠问肖也。 肖也啐了一口烟,“什么都没看见。”下巴朝着车里扬了扬,“就看见仨人跟傻子似的吓得不轻。” 当时祁余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死盯着窟顶,神情惊骇。沈瑶蜷缩在南壁的位置,眼睛里也都是惊恐。罗占是听着惊叫声进窟的,就站在距离窟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叼了根烟,借着打火的空挡看了她一眼,虽说有斗笠遮阳,但脸颊还是热得微微泛红。 她皮肤白得很也嫩得很,不经晒。眉眼间有浅浅的笑,目光清澄的,跟掬了水似的。 “哎,刚才那个老板拉着你神神秘秘的说什么了?”她扭头看他。 江执斜叼着烟,“说你还算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做事有里有面。 她这个年龄的姑娘做事能考虑到这点着实让他惊讶,毕竟,当下不少人说话办事那都是能多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那老板还说,你的小女朋友 他吐了一口烟,意外的,心跟着攀升而起的烟雾蜿蜒地触动了一下。 盛棠对江执的这句话挺满意,又额外补充了自己的优秀品质,“算他还有眼光,但是我何止懂事啊,我还有勤劳c善良c认真” 后面的话干脆就改成唱的了——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大王叫我来巡山” 江执一个气息不稳,被吸进嘴的烟雾给呛着了。 看着她蹦蹦跶跶往前窜的背影,他突然觉着嗯,毕竟是小姑娘,正儿八经只是表象,嘚嘚瑟瑟才是永恒。 手机响了。 江执掏出一看,是肖也。 盛棠在前边行得欢,突然意识到这笔生意里她净赚了600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合算,应该撺掇江执继续买下去。一转头,才发现他又落下挺远。 他没往前走,就站在那,来往的都是人影,只有他寸步没移。见她回头,他朝她一招手。 盛棠返回去的时候,他正好通完电话,眉心微蹙,“马上去0号窟。” “简言之就是,菩萨动了,飞天活了,一进窟就能听见乐伎吹拉弹唱的舞乐。”肖也又重复了一遍。 他算是四人里能正常说话的人,其他三人坐在后车座那里,沈瑶还在哆哆嗦嗦,罗占一脸呆愣,祁余看上去状况有些严重,他闭着眼斜靠在罗占肩膀上,脸色看上去挺苍白。 接到肖也的电话后,江执一路开车直奔0号石窟,途中跟盛棠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抵就是祁余几人进了石窟后发现了些异常,而这些异常,就目前的“供词”来看,挺诡异。 盛棠坐在副驾上始终没说话,肖也口中的“菩萨动了”这四个字,又让她想起之前的眼花。 但如果,不是眼花呢。 肖也没上车,站在车门旁点了支烟,许是想压压惊。他朝着茫茫的戈壁吐了一口烟,耳边还都是祁余的惊骇大叫,当时可真是把他耳膜都震疼了。 “祁余第一个进窟,我是最后进去的。” “那你看见什么了?”盛棠问肖也。 肖也啐了一口烟,“什么都没看见。”下巴朝着车里扬了扬,“就看见仨人跟傻子似的吓得不轻。” 当时祁余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死盯着窟顶,神情惊骇。沈瑶蜷缩在南壁的位置,眼睛里也都是惊恐。罗占是听着惊叫声进窟的,就站在距离窟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叼了根烟,借着打火的空挡看了她一眼,虽说有斗笠遮阳,但脸颊还是热得微微泛红。 她皮肤白得很也嫩得很,不经晒。眉眼间有浅浅的笑,目光清澄的,跟掬了水似的。 “哎,刚才那个老板拉着你神神秘秘的说什么了?”她扭头看他。 江执斜叼着烟,“说你还算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做事有里有面。 她这个年龄的姑娘做事能考虑到这点着实让他惊讶,毕竟,当下不少人说话办事那都是能多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那老板还说,你的小女朋友 他吐了一口烟,意外的,心跟着攀升而起的烟雾蜿蜒地触动了一下。 盛棠对江执的这句话挺满意,又额外补充了自己的优秀品质,“算他还有眼光,但是我何止懂事啊,我还有勤劳c善良c认真” 后面的话干脆就改成唱的了——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大王叫我来巡山” 江执一个气息不稳,被吸进嘴的烟雾给呛着了。 看着她蹦蹦跶跶往前窜的背影,他突然觉着嗯,毕竟是小姑娘,正儿八经只是表象,嘚嘚瑟瑟才是永恒。 手机响了。 江执掏出一看,是肖也。 盛棠在前边行得欢,突然意识到这笔生意里她净赚了600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合算,应该撺掇江执继续买下去。一转头,才发现他又落下挺远。 他没往前走,就站在那,来往的都是人影,只有他寸步没移。见她回头,他朝她一招手。 盛棠返回去的时候,他正好通完电话,眉心微蹙,“马上去0号窟。” “简言之就是,菩萨动了,飞天活了,一进窟就能听见乐伎吹拉弹唱的舞乐。”肖也又重复了一遍。 他算是四人里能正常说话的人,其他三人坐在后车座那里,沈瑶还在哆哆嗦嗦,罗占一脸呆愣,祁余看上去状况有些严重,他闭着眼斜靠在罗占肩膀上,脸色看上去挺苍白。 接到肖也的电话后,江执一路开车直奔0号石窟,途中跟盛棠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抵就是祁余几人进了石窟后发现了些异常,而这些异常,就目前的“供词”来看,挺诡异。 盛棠坐在副驾上始终没说话,肖也口中的“菩萨动了”这四个字,又让她想起之前的眼花。 但如果,不是眼花呢。 肖也没上车,站在车门旁点了支烟,许是想压压惊。他朝着茫茫的戈壁吐了一口烟,耳边还都是祁余的惊骇大叫,当时可真是把他耳膜都震疼了。 “祁余第一个进窟,我是最后进去的。” “那你看见什么了?”盛棠问肖也。 肖也啐了一口烟,“什么都没看见。”下巴朝着车里扬了扬,“就看见仨人跟傻子似的吓得不轻。” 当时祁余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死盯着窟顶,神情惊骇。沈瑶蜷缩在南壁的位置,眼睛里也都是惊恐。罗占是听着惊叫声进窟的,就站在距离窟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叼了根烟,借着打火的空挡看了她一眼,虽说有斗笠遮阳,但脸颊还是热得微微泛红。 她皮肤白得很也嫩得很,不经晒。眉眼间有浅浅的笑,目光清澄的,跟掬了水似的。 “哎,刚才那个老板拉着你神神秘秘的说什么了?”她扭头看他。 江执斜叼着烟,“说你还算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做事有里有面。 她这个年龄的姑娘做事能考虑到这点着实让他惊讶,毕竟,当下不少人说话办事那都是能多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那老板还说,你的小女朋友 他吐了一口烟,意外的,心跟着攀升而起的烟雾蜿蜒地触动了一下。 盛棠对江执的这句话挺满意,又额外补充了自己的优秀品质,“算他还有眼光,但是我何止懂事啊,我还有勤劳c善良c认真” 后面的话干脆就改成唱的了——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大王叫我来巡山” 江执一个气息不稳,被吸进嘴的烟雾给呛着了。 看着她蹦蹦跶跶往前窜的背影,他突然觉着嗯,毕竟是小姑娘,正儿八经只是表象,嘚嘚瑟瑟才是永恒。 手机响了。 江执掏出一看,是肖也。 盛棠在前边行得欢,突然意识到这笔生意里她净赚了600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合算,应该撺掇江执继续买下去。一转头,才发现他又落下挺远。 他没往前走,就站在那,来往的都是人影,只有他寸步没移。见她回头,他朝她一招手。 盛棠返回去的时候,他正好通完电话,眉心微蹙,“马上去0号窟。” “简言之就是,菩萨动了,飞天活了,一进窟就能听见乐伎吹拉弹唱的舞乐。”肖也又重复了一遍。 他算是四人里能正常说话的人,其他三人坐在后车座那里,沈瑶还在哆哆嗦嗦,罗占一脸呆愣,祁余看上去状况有些严重,他闭着眼斜靠在罗占肩膀上,脸色看上去挺苍白。 接到肖也的电话后,江执一路开车直奔0号石窟,途中跟盛棠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抵就是祁余几人进了石窟后发现了些异常,而这些异常,就目前的“供词”来看,挺诡异。 盛棠坐在副驾上始终没说话,肖也口中的“菩萨动了”这四个字,又让她想起之前的眼花。 但如果,不是眼花呢。 肖也没上车,站在车门旁点了支烟,许是想压压惊。他朝着茫茫的戈壁吐了一口烟,耳边还都是祁余的惊骇大叫,当时可真是把他耳膜都震疼了。 “祁余第一个进窟,我是最后进去的。” “那你看见什么了?”盛棠问肖也。 肖也啐了一口烟,“什么都没看见。”下巴朝着车里扬了扬,“就看见仨人跟傻子似的吓得不轻。” 当时祁余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死盯着窟顶,神情惊骇。沈瑶蜷缩在南壁的位置,眼睛里也都是惊恐。罗占是听着惊叫声进窟的,就站在距离窟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叼了根烟,借着打火的空挡看了她一眼,虽说有斗笠遮阳,但脸颊还是热得微微泛红。 她皮肤白得很也嫩得很,不经晒。眉眼间有浅浅的笑,目光清澄的,跟掬了水似的。 “哎,刚才那个老板拉着你神神秘秘的说什么了?”她扭头看他。 江执斜叼着烟,“说你还算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做事有里有面。 她这个年龄的姑娘做事能考虑到这点着实让他惊讶,毕竟,当下不少人说话办事那都是能多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那老板还说,你的小女朋友 他吐了一口烟,意外的,心跟着攀升而起的烟雾蜿蜒地触动了一下。 盛棠对江执的这句话挺满意,又额外补充了自己的优秀品质,“算他还有眼光,但是我何止懂事啊,我还有勤劳c善良c认真” 后面的话干脆就改成唱的了——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大王叫我来巡山” 江执一个气息不稳,被吸进嘴的烟雾给呛着了。 看着她蹦蹦跶跶往前窜的背影,他突然觉着嗯,毕竟是小姑娘,正儿八经只是表象,嘚嘚瑟瑟才是永恒。 手机响了。 江执掏出一看,是肖也。 盛棠在前边行得欢,突然意识到这笔生意里她净赚了600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合算,应该撺掇江执继续买下去。一转头,才发现他又落下挺远。 他没往前走,就站在那,来往的都是人影,只有他寸步没移。见她回头,他朝她一招手。 盛棠返回去的时候,他正好通完电话,眉心微蹙,“马上去0号窟。” “简言之就是,菩萨动了,飞天活了,一进窟就能听见乐伎吹拉弹唱的舞乐。”肖也又重复了一遍。 他算是四人里能正常说话的人,其他三人坐在后车座那里,沈瑶还在哆哆嗦嗦,罗占一脸呆愣,祁余看上去状况有些严重,他闭着眼斜靠在罗占肩膀上,脸色看上去挺苍白。 接到肖也的电话后,江执一路开车直奔0号石窟,途中跟盛棠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抵就是祁余几人进了石窟后发现了些异常,而这些异常,就目前的“供词”来看,挺诡异。 盛棠坐在副驾上始终没说话,肖也口中的“菩萨动了”这四个字,又让她想起之前的眼花。 但如果,不是眼花呢。 肖也没上车,站在车门旁点了支烟,许是想压压惊。他朝着茫茫的戈壁吐了一口烟,耳边还都是祁余的惊骇大叫,当时可真是把他耳膜都震疼了。 “祁余第一个进窟,我是最后进去的。” “那你看见什么了?”盛棠问肖也。 肖也啐了一口烟,“什么都没看见。”下巴朝着车里扬了扬,“就看见仨人跟傻子似的吓得不轻。” 当时祁余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死盯着窟顶,神情惊骇。沈瑶蜷缩在南壁的位置,眼睛里也都是惊恐。罗占是听着惊叫声进窟的,就站在距离窟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 更多请收藏【】! 第39章 传闻是真的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是肖也进去之后见着的场景,暂且不说窟里到底有什么,就单说这仨人的举止就够瘆人,外面是火热的大太阳,他进窟的时候还都裹着一股子热浪,结果瞧见这一幕,后脊梁瞬间冰凉。 想想从罗占听见惊叫声跑进窟里到他紧跟其后,这中间两分钟都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占对肖也进窟尚算有反应,比划得多,说得少,开口的时候嗓音也是压得极低,就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肖也大致明白了罗占的意思:菩萨动了,飞天活了,有舞乐声之类的话。 罗占应该是看见了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种反应,但看见多少就不得而知,总之,肖也察觉出不对劲就马上给江执打了电话,然后连拖带拽地将他们三个带出石窟。 江执也没上车,顺带的从肖也的烟盒里拎出根烟来叼在嘴里,肖也在描述事件经过时,他自顾自抽烟,没说话。 三个清醒的人陷入短暂安静。 等江执一根烟抽完,烟头摁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他探身进后座,抬手拍了拍祁余的脸。 祁余一个猛子惊醒了,盯着近乎快贴上自己的那张男人脸,呼吸渐渐急促。 “看见什么了?”江执问。 旁边的罗占也有了反应,转头看着江执。祁余眼里还有惊恐,开口时嗓音带着颤音,“传c传闻是真的他们都是活的,都c都能动,还有音乐声——” “告诉我你用眼睛看到的,别跟我说传闻。”江执的嗓音低沉。 祁余舔舔嘴唇,压了不安的情绪,“我进了窟,先是听见了声音,是琵琶声,然c然后我就看到头顶上的飞天在动,他c他们像是在跳舞我还听见有女人说话,转头去看,好c好像是那身菩萨塑像” 江执探出身,一手搭着车门,微微蹙眉。 盛棠环抱膝盖窝在副驾上,面朝着祁余,瞧见他这副样子,后背都蜿蜒出了一丝丝寒意。 “祁余听见有女人在说话,可能就是沈瑶,我进窟之后就看见沈瑶缩在一角喃喃自语。”罗占的情绪调整得尚且快,开口低低地说,“但是我确实看见那身菩萨塑像动了。” “动了是什么意思?”盛棠急忙问。 罗占想了半天,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就是动了的意思,说不上来哪里动了怎么动了,总之动了。” 盛棠哑口。 这个解释很费解啊。 就是动了? “当时祁余吓得不轻,一个劲拉着我说有音乐声,飞天和菩萨都是活的,我以为他是在胡言乱语,直到我也看见菩萨动了”罗占搓搓手,才发现手指麻得很,攥了又攥,干涩道,“我从没进过这样的石窟,我不想信邪,可是肖也进来之后我真是头脑发懵,就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似的。” 江执在旁听得真切,沉思片刻,又微微低头去唤沈瑶。沈瑶原本就受惊过度哆哆嗦嗦的,经人这么一叫名字,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瞪圆了眼睛瞅着江执,一动不动的。 从盛棠这边能将沈瑶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莫名瘆得慌,这人怎么就跟中邪了似的? 念头刚起,就听沈瑶惊叫了一声,紧跟着窜出后座,一下子扑到江执的怀里。 “江医生,我c我好害怕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是肖也进去之后见着的场景,暂且不说窟里到底有什么,就单说这仨人的举止就够瘆人,外面是火热的大太阳,他进窟的时候还都裹着一股子热浪,结果瞧见这一幕,后脊梁瞬间冰凉。 想想从罗占听见惊叫声跑进窟里到他紧跟其后,这中间两分钟都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占对肖也进窟尚算有反应,比划得多,说得少,开口的时候嗓音也是压得极低,就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肖也大致明白了罗占的意思:菩萨动了,飞天活了,有舞乐声之类的话。 罗占应该是看见了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种反应,但看见多少就不得而知,总之,肖也察觉出不对劲就马上给江执打了电话,然后连拖带拽地将他们三个带出石窟。 江执也没上车,顺带的从肖也的烟盒里拎出根烟来叼在嘴里,肖也在描述事件经过时,他自顾自抽烟,没说话。 三个清醒的人陷入短暂安静。 等江执一根烟抽完,烟头摁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他探身进后座,抬手拍了拍祁余的脸。 祁余一个猛子惊醒了,盯着近乎快贴上自己的那张男人脸,呼吸渐渐急促。 “看见什么了?”江执问。 旁边的罗占也有了反应,转头看着江执。祁余眼里还有惊恐,开口时嗓音带着颤音,“传c传闻是真的他们都是活的,都c都能动,还有音乐声——” “告诉我你用眼睛看到的,别跟我说传闻。”江执的嗓音低沉。 祁余舔舔嘴唇,压了不安的情绪,“我进了窟,先是听见了声音,是琵琶声,然c然后我就看到头顶上的飞天在动,他c他们像是在跳舞我还听见有女人说话,转头去看,好c好像是那身菩萨塑像” 江执探出身,一手搭着车门,微微蹙眉。 盛棠环抱膝盖窝在副驾上,面朝着祁余,瞧见他这副样子,后背都蜿蜒出了一丝丝寒意。 “祁余听见有女人在说话,可能就是沈瑶,我进窟之后就看见沈瑶缩在一角喃喃自语。”罗占的情绪调整得尚且快,开口低低地说,“但是我确实看见那身菩萨塑像动了。” “动了是什么意思?”盛棠急忙问。 罗占想了半天,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就是动了的意思,说不上来哪里动了怎么动了,总之动了。” 盛棠哑口。 这个解释很费解啊。 就是动了? “当时祁余吓得不轻,一个劲拉着我说有音乐声,飞天和菩萨都是活的,我以为他是在胡言乱语,直到我也看见菩萨动了”罗占搓搓手,才发现手指麻得很,攥了又攥,干涩道,“我从没进过这样的石窟,我不想信邪,可是肖也进来之后我真是头脑发懵,就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似的。” 江执在旁听得真切,沉思片刻,又微微低头去唤沈瑶。沈瑶原本就受惊过度哆哆嗦嗦的,经人这么一叫名字,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瞪圆了眼睛瞅着江执,一动不动的。 从盛棠这边能将沈瑶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莫名瘆得慌,这人怎么就跟中邪了似的? 念头刚起,就听沈瑶惊叫了一声,紧跟着窜出后座,一下子扑到江执的怀里。 “江医生,我c我好害怕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是肖也进去之后见着的场景,暂且不说窟里到底有什么,就单说这仨人的举止就够瘆人,外面是火热的大太阳,他进窟的时候还都裹着一股子热浪,结果瞧见这一幕,后脊梁瞬间冰凉。 想想从罗占听见惊叫声跑进窟里到他紧跟其后,这中间两分钟都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占对肖也进窟尚算有反应,比划得多,说得少,开口的时候嗓音也是压得极低,就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肖也大致明白了罗占的意思:菩萨动了,飞天活了,有舞乐声之类的话。 罗占应该是看见了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种反应,但看见多少就不得而知,总之,肖也察觉出不对劲就马上给江执打了电话,然后连拖带拽地将他们三个带出石窟。 江执也没上车,顺带的从肖也的烟盒里拎出根烟来叼在嘴里,肖也在描述事件经过时,他自顾自抽烟,没说话。 三个清醒的人陷入短暂安静。 等江执一根烟抽完,烟头摁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他探身进后座,抬手拍了拍祁余的脸。 祁余一个猛子惊醒了,盯着近乎快贴上自己的那张男人脸,呼吸渐渐急促。 “看见什么了?”江执问。 旁边的罗占也有了反应,转头看着江执。祁余眼里还有惊恐,开口时嗓音带着颤音,“传c传闻是真的他们都是活的,都c都能动,还有音乐声——” “告诉我你用眼睛看到的,别跟我说传闻。”江执的嗓音低沉。 祁余舔舔嘴唇,压了不安的情绪,“我进了窟,先是听见了声音,是琵琶声,然c然后我就看到头顶上的飞天在动,他c他们像是在跳舞我还听见有女人说话,转头去看,好c好像是那身菩萨塑像” 江执探出身,一手搭着车门,微微蹙眉。 盛棠环抱膝盖窝在副驾上,面朝着祁余,瞧见他这副样子,后背都蜿蜒出了一丝丝寒意。 “祁余听见有女人在说话,可能就是沈瑶,我进窟之后就看见沈瑶缩在一角喃喃自语。”罗占的情绪调整得尚且快,开口低低地说,“但是我确实看见那身菩萨塑像动了。” “动了是什么意思?”盛棠急忙问。 罗占想了半天,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就是动了的意思,说不上来哪里动了怎么动了,总之动了。” 盛棠哑口。 这个解释很费解啊。 就是动了? “当时祁余吓得不轻,一个劲拉着我说有音乐声,飞天和菩萨都是活的,我以为他是在胡言乱语,直到我也看见菩萨动了”罗占搓搓手,才发现手指麻得很,攥了又攥,干涩道,“我从没进过这样的石窟,我不想信邪,可是肖也进来之后我真是头脑发懵,就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似的。” 江执在旁听得真切,沉思片刻,又微微低头去唤沈瑶。沈瑶原本就受惊过度哆哆嗦嗦的,经人这么一叫名字,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瞪圆了眼睛瞅着江执,一动不动的。 从盛棠这边能将沈瑶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莫名瘆得慌,这人怎么就跟中邪了似的? 念头刚起,就听沈瑶惊叫了一声,紧跟着窜出后座,一下子扑到江执的怀里。 “江医生,我c我好害怕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是肖也进去之后见着的场景,暂且不说窟里到底有什么,就单说这仨人的举止就够瘆人,外面是火热的大太阳,他进窟的时候还都裹着一股子热浪,结果瞧见这一幕,后脊梁瞬间冰凉。 想想从罗占听见惊叫声跑进窟里到他紧跟其后,这中间两分钟都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占对肖也进窟尚算有反应,比划得多,说得少,开口的时候嗓音也是压得极低,就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肖也大致明白了罗占的意思:菩萨动了,飞天活了,有舞乐声之类的话。 罗占应该是看见了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种反应,但看见多少就不得而知,总之,肖也察觉出不对劲就马上给江执打了电话,然后连拖带拽地将他们三个带出石窟。 江执也没上车,顺带的从肖也的烟盒里拎出根烟来叼在嘴里,肖也在描述事件经过时,他自顾自抽烟,没说话。 三个清醒的人陷入短暂安静。 等江执一根烟抽完,烟头摁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他探身进后座,抬手拍了拍祁余的脸。 祁余一个猛子惊醒了,盯着近乎快贴上自己的那张男人脸,呼吸渐渐急促。 “看见什么了?”江执问。 旁边的罗占也有了反应,转头看着江执。祁余眼里还有惊恐,开口时嗓音带着颤音,“传c传闻是真的他们都是活的,都c都能动,还有音乐声——” “告诉我你用眼睛看到的,别跟我说传闻。”江执的嗓音低沉。 祁余舔舔嘴唇,压了不安的情绪,“我进了窟,先是听见了声音,是琵琶声,然c然后我就看到头顶上的飞天在动,他c他们像是在跳舞我还听见有女人说话,转头去看,好c好像是那身菩萨塑像” 江执探出身,一手搭着车门,微微蹙眉。 盛棠环抱膝盖窝在副驾上,面朝着祁余,瞧见他这副样子,后背都蜿蜒出了一丝丝寒意。 “祁余听见有女人在说话,可能就是沈瑶,我进窟之后就看见沈瑶缩在一角喃喃自语。”罗占的情绪调整得尚且快,开口低低地说,“但是我确实看见那身菩萨塑像动了。” “动了是什么意思?”盛棠急忙问。 罗占想了半天,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就是动了的意思,说不上来哪里动了怎么动了,总之动了。” 盛棠哑口。 这个解释很费解啊。 就是动了? “当时祁余吓得不轻,一个劲拉着我说有音乐声,飞天和菩萨都是活的,我以为他是在胡言乱语,直到我也看见菩萨动了”罗占搓搓手,才发现手指麻得很,攥了又攥,干涩道,“我从没进过这样的石窟,我不想信邪,可是肖也进来之后我真是头脑发懵,就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似的。” 江执在旁听得真切,沉思片刻,又微微低头去唤沈瑶。沈瑶原本就受惊过度哆哆嗦嗦的,经人这么一叫名字,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瞪圆了眼睛瞅着江执,一动不动的。 从盛棠这边能将沈瑶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莫名瘆得慌,这人怎么就跟中邪了似的? 念头刚起,就听沈瑶惊叫了一声,紧跟着窜出后座,一下子扑到江执的怀里。 “江医生,我c我好害怕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是肖也进去之后见着的场景,暂且不说窟里到底有什么,就单说这仨人的举止就够瘆人,外面是火热的大太阳,他进窟的时候还都裹着一股子热浪,结果瞧见这一幕,后脊梁瞬间冰凉。 想想从罗占听见惊叫声跑进窟里到他紧跟其后,这中间两分钟都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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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医生,我c我好害怕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是肖也进去之后见着的场景,暂且不说窟里到底有什么,就单说这仨人的举止就够瘆人,外面是火热的大太阳,他进窟的时候还都裹着一股子热浪,结果瞧见这一幕,后脊梁瞬间冰凉。 想想从罗占听见惊叫声跑进窟里到他紧跟其后,这中间两分钟都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占对肖也进窟尚算有反应,比划得多,说得少,开口的时候嗓音也是压得极低,就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肖也大致明白了罗占的意思:菩萨动了,飞天活了,有舞乐声之类的话。 罗占应该是看见了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种反应,但看见多少就不得而知,总之,肖也察觉出不对劲就马上给江执打了电话,然后连拖带拽地将他们三个带出石窟。 江执也没上车,顺带的从肖也的烟盒里拎出根烟来叼在嘴里,肖也在描述事件经过时,他自顾自抽烟,没说话。 三个清醒的人陷入短暂安静。 等江执一根烟抽完,烟头摁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他探身进后座,抬手拍了拍祁余的脸。 祁余一个猛子惊醒了,盯着近乎快贴上自己的那张男人脸,呼吸渐渐急促。 “看见什么了?”江执问。 旁边的罗占也有了反应,转头看着江执。祁余眼里还有惊恐,开口时嗓音带着颤音,“传c传闻是真的他们都是活的,都c都能动,还有音乐声——” “告诉我你用眼睛看到的,别跟我说传闻。”江执的嗓音低沉。 祁余舔舔嘴唇,压了不安的情绪,“我进了窟,先是听见了声音,是琵琶声,然c然后我就看到头顶上的飞天在动,他c他们像是在跳舞我还听见有女人说话,转头去看,好c好像是那身菩萨塑像” 江执探出身,一手搭着车门,微微蹙眉。 盛棠环抱膝盖窝在副驾上,面朝着祁余,瞧见他这副样子,后背都蜿蜒出了一丝丝寒意。 “祁余听见有女人在说话,可能就是沈瑶,我进窟之后就看见沈瑶缩在一角喃喃自语。”罗占的情绪调整得尚且快,开口低低地说,“但是我确实看见那身菩萨塑像动了。” “动了是什么意思?”盛棠急忙问。 罗占想了半天,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就是动了的意思,说不上来哪里动了怎么动了,总之动了。” 盛棠哑口。 这个解释很费解啊。 就是动了? “当时祁余吓得不轻,一个劲拉着我说有音乐声,飞天和菩萨都是活的,我以为他是在胡言乱语,直到我也看见菩萨动了”罗占搓搓手,才发现手指麻得很,攥了又攥,干涩道,“我从没进过这样的石窟,我不想信邪,可是肖也进来之后我真是头脑发懵,就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似的。” 江执在旁听得真切,沉思片刻,又微微低头去唤沈瑶。沈瑶原本就受惊过度哆哆嗦嗦的,经人这么一叫名字,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瞪圆了眼睛瞅着江执,一动不动的。 从盛棠这边能将沈瑶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莫名瘆得慌,这人怎么就跟中邪了似的? 念头刚起,就听沈瑶惊叫了一声,紧跟着窜出后座,一下子扑到江执的怀里。 “江医生,我c我好害怕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是肖也进去之后见着的场景,暂且不说窟里到底有什么,就单说这仨人的举止就够瘆人,外面是火热的大太阳,他进窟的时候还都裹着一股子热浪,结果瞧见这一幕,后脊梁瞬间冰凉。 想想从罗占听见惊叫声跑进窟里到他紧跟其后,这中间两分钟都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占对肖也进窟尚算有反应,比划得多,说得少,开口的时候嗓音也是压得极低,就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肖也大致明白了罗占的意思:菩萨动了,飞天活了,有舞乐声之类的话。 罗占应该是看见了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种反应,但看见多少就不得而知,总之,肖也察觉出不对劲就马上给江执打了电话,然后连拖带拽地将他们三个带出石窟。 江执也没上车,顺带的从肖也的烟盒里拎出根烟来叼在嘴里,肖也在描述事件经过时,他自顾自抽烟,没说话。 三个清醒的人陷入短暂安静。 等江执一根烟抽完,烟头摁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他探身进后座,抬手拍了拍祁余的脸。 祁余一个猛子惊醒了,盯着近乎快贴上自己的那张男人脸,呼吸渐渐急促。 “看见什么了?”江执问。 旁边的罗占也有了反应,转头看着江执。祁余眼里还有惊恐,开口时嗓音带着颤音,“传c传闻是真的他们都是活的,都c都能动,还有音乐声——” “告诉我你用眼睛看到的,别跟我说传闻。”江执的嗓音低沉。 祁余舔舔嘴唇,压了不安的情绪,“我进了窟,先是听见了声音,是琵琶声,然c然后我就看到头顶上的飞天在动,他c他们像是在跳舞我还听见有女人说话,转头去看,好c好像是那身菩萨塑像” 江执探出身,一手搭着车门,微微蹙眉。 盛棠环抱膝盖窝在副驾上,面朝着祁余,瞧见他这副样子,后背都蜿蜒出了一丝丝寒意。 “祁余听见有女人在说话,可能就是沈瑶,我进窟之后就看见沈瑶缩在一角喃喃自语。”罗占的情绪调整得尚且快,开口低低地说,“但是我确实看见那身菩萨塑像动了。” “动了是什么意思?”盛棠急忙问。 罗占想了半天,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就是动了的意思,说不上来哪里动了怎么动了,总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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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环抱膝盖窝在副驾上,面朝着祁余,瞧见他这副样子,后背都蜿蜒出了一丝丝寒意。 “祁余听见有女人在说话,可能就是沈瑶,我进窟之后就看见沈瑶缩在一角喃喃自语。”罗占的情绪调整得尚且快,开口低低地说,“但是我确实看见那身菩萨塑像动了。” “动了是什么意思?”盛棠急忙问。 罗占想了半天,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就是动了的意思,说不上来哪里动了怎么动了,总之动了。” 盛棠哑口。 这个解释很费解啊。 就是动了? “当时祁余吓得不轻,一个劲拉着我说有音乐声,飞天和菩萨都是活的,我以为他是在胡言乱语,直到我也看见菩萨动了”罗占搓搓手,才发现手指麻得很,攥了又攥,干涩道,“我从没进过这样的石窟,我不想信邪,可是肖也进来之后我真是头脑发懵,就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似的。” 江执在旁听得真切,沉思片刻,又微微低头去唤沈瑶。沈瑶原本就受惊过度哆哆嗦嗦的,经人这么一叫名字,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瞪圆了眼睛瞅着江执,一动不动的。 从盛棠这边能将沈瑶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莫名瘆得慌,这人怎么就跟中邪了似的? 念头刚起,就听沈瑶惊叫了一声,紧跟着窜出后座,一下子扑到江执的怀里。 “江医生,我c我好害怕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是肖也进去之后见着的场景,暂且不说窟里到底有什么,就单说这仨人的举止就够瘆人,外面是火热的大太阳,他进窟的时候还都裹着一股子热浪,结果瞧见这一幕,后脊梁瞬间冰凉。 想想从罗占听见惊叫声跑进窟里到他紧跟其后,这中间两分钟都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占对肖也进窟尚算有反应,比划得多,说得少,开口的时候嗓音也是压得极低,就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肖也大致明白了罗占的意思:菩萨动了,飞天活了,有舞乐声之类的话。 罗占应该是看见了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种反应,但看见多少就不得而知,总之,肖也察觉出不对劲就马上给江执打了电话,然后连拖带拽地将他们三个带出石窟。 江执也没上车,顺带的从肖也的烟盒里拎出根烟来叼在嘴里,肖也在描述事件经过时,他自顾自抽烟,没说话。 三个清醒的人陷入短暂安静。 等江执一根烟抽完,烟头摁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他探身进后座,抬手拍了拍祁余的脸。 祁余一个猛子惊醒了,盯着近乎快贴上自己的那张男人脸,呼吸渐渐急促。 “看见什么了?”江执问。 旁边的罗占也有了反应,转头看着江执。祁余眼里还有惊恐,开口时嗓音带着颤音,“传c传闻是真的他们都是活的,都c都能动,还有音乐声——” “告诉我你用眼睛看到的,别跟我说传闻。”江执的嗓音低沉。 祁余舔舔嘴唇,压了不安的情绪,“我进了窟,先是听见了声音,是琵琶声,然c然后我就看到头顶上的飞天在动,他c他们像是在跳舞我还听见有女人说话,转头去看,好c好像是那身菩萨塑像” 江执探出身,一手搭着车门,微微蹙眉。 盛棠环抱膝盖窝在副驾上,面朝着祁余,瞧见他这副样子,后背都蜿蜒出了一丝丝寒意。 “祁余听见有女人在说话,可能就是沈瑶,我进窟之后就看见沈瑶缩在一角喃喃自语。”罗占的情绪调整得尚且快,开口低低地说,“但是我确实看见那身菩萨塑像动了。” “动了是什么意思?”盛棠急忙问。 罗占想了半天,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就是动了的意思,说不上来哪里动了怎么动了,总之动了。” 盛棠哑口。 这个解释很费解啊。 就是动了? “当时祁余吓得不轻,一个劲拉着我说有音乐声,飞天和菩萨都是活的,我以为他是在胡言乱语,直到我也看见菩萨动了”罗占搓搓手,才发现手指麻得很,攥了又攥,干涩道,“我从没进过这样的石窟,我不想信邪,可是肖也进来之后我真是头脑发懵,就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似的。” 江执在旁听得真切,沉思片刻,又微微低头去唤沈瑶。沈瑶原本就受惊过度哆哆嗦嗦的,经人这么一叫名字,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瞪圆了眼睛瞅着江执,一动不动的。 从盛棠这边能将沈瑶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莫名瘆得慌,这人怎么就跟中邪了似的? 念头刚起,就听沈瑶惊叫了一声,紧跟着窜出后座,一下子扑到江执的怀里。 “江医生,我c我好害怕啊” 更多请收藏【】! 第40章 不可能大家都眼花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将头抵着座背,心里一声长叹,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投怀送抱的不怕旁人辣眼睛吗? 她抬手捂住双眼,耳边却还是沈瑶如林黛玉般嘤嘤的抽泣声。 然后不经意想到肖也之前的话:人家温柔如水 江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盛棠一眼,再扭头就瞧见肖也一脸的暧昧状,便给了肖也一记警告的眼神。 肖也对“心有灵犀”这个词体会得倒也深刻,见状后立马上前,费死巴力地将沈瑶缠在江执身上的手臂拉开,以牺牲自己的体魄为代价,试图挡住了沈瑶对江执的热情。 “你先冷静冷静啊,有话慢慢说。”肖也尽量安抚沈瑶的情绪。 江执刚才被沈瑶那么一搂差点没上来气,好不容易松开了,正缓口气的功夫,肖也还是没拦住沈瑶,她冲着他这边又过来了。 江执往后一退,沈瑶的手指擦着他的衣角落下,没能如愿。 “你看见什么了?”他及时问。 沈瑶识相的没再往前扑,双臂环抱胸前来掩饰刚刚不如意的尴尬。盛棠蹭到驾驶位探头瞅热闹,一时间竟同情起沈瑶来了,她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沈瑶聊聊江执的性取向,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总这么一厢情愿的不大好。 许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紧张劲也散了七八分,沈瑶再开口时情绪稳定了不少。 “胡旋舞。”她嗓音柔弱的,惹人怜爱。 盛棠心想,这动人的小嗓音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江执对沈瑶的话不解,“壁画上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经西域传入中原的舞种,节拍明快,多旋转蹬踏,可谓是舞急转如风,故称为胡旋舞。胡旋舞在唐朝盛行,因此在唐代时期的壁画里也会出现胡旋舞。 白居易在长诗《胡旋舞》中写道: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我看见了壁画上的那个胡旋女。”沈瑶手臂交错上下搓着,进窟时的那股子寒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散,“她在动,她在跳舞,是真的在跳舞” 盛棠闻言奇怪了,“你的意思是,胡旋舞就跟祁余说的天女一样,活的?” 沈瑶点头,神情看着又紧张了,“她在跳胡旋舞,可又不像是胡旋舞,我现在想想,觉得更像是六幺舞。” “胡旋舞和六幺舞有很大的区别,怎么能看错?”盛棠追问。 六幺舞也是唐代流行的舞种,属于软舞,又叫绿腰,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说的就是六幺舞。 沈瑶摇头,“我说不准,当时看见壁画里的胡旋女在跳舞,我的脑子就懵了”说到这,上前一把抓住江执的手,语气又变得急促,“江医生,你说窟里是不是真有什么啊,我眼花了也许是偶然,可罗占和祁余也看见了,总不能大家全都眼花吧?” 一定是有什么,当然不可能大家都眼花,关于这点江执很肯定。 只是他的手 他看了一眼肖也,肖也这次没打算英雄救英雄,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都得罪人一次了,对方还积极往上扑,他再见义勇为岂不是很没眼力见? 江执抿抿嘴,扭头一看盛棠还一副裹脚老太太瞧热闹的姿态,低喝一声,“棠小七。” 盛棠一激灵。 “拿上我的包,进窟。”江执命令的功夫抽回了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将头抵着座背,心里一声长叹,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投怀送抱的不怕旁人辣眼睛吗? 她抬手捂住双眼,耳边却还是沈瑶如林黛玉般嘤嘤的抽泣声。 然后不经意想到肖也之前的话:人家温柔如水 江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盛棠一眼,再扭头就瞧见肖也一脸的暧昧状,便给了肖也一记警告的眼神。 肖也对“心有灵犀”这个词体会得倒也深刻,见状后立马上前,费死巴力地将沈瑶缠在江执身上的手臂拉开,以牺牲自己的体魄为代价,试图挡住了沈瑶对江执的热情。 “你先冷静冷静啊,有话慢慢说。”肖也尽量安抚沈瑶的情绪。 江执刚才被沈瑶那么一搂差点没上来气,好不容易松开了,正缓口气的功夫,肖也还是没拦住沈瑶,她冲着他这边又过来了。 江执往后一退,沈瑶的手指擦着他的衣角落下,没能如愿。 “你看见什么了?”他及时问。 沈瑶识相的没再往前扑,双臂环抱胸前来掩饰刚刚不如意的尴尬。盛棠蹭到驾驶位探头瞅热闹,一时间竟同情起沈瑶来了,她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沈瑶聊聊江执的性取向,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总这么一厢情愿的不大好。 许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紧张劲也散了七八分,沈瑶再开口时情绪稳定了不少。 “胡旋舞。”她嗓音柔弱的,惹人怜爱。 盛棠心想,这动人的小嗓音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江执对沈瑶的话不解,“壁画上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经西域传入中原的舞种,节拍明快,多旋转蹬踏,可谓是舞急转如风,故称为胡旋舞。胡旋舞在唐朝盛行,因此在唐代时期的壁画里也会出现胡旋舞。 白居易在长诗《胡旋舞》中写道: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我看见了壁画上的那个胡旋女。”沈瑶手臂交错上下搓着,进窟时的那股子寒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散,“她在动,她在跳舞,是真的在跳舞” 盛棠闻言奇怪了,“你的意思是,胡旋舞就跟祁余说的天女一样,活的?” 沈瑶点头,神情看着又紧张了,“她在跳胡旋舞,可又不像是胡旋舞,我现在想想,觉得更像是六幺舞。” “胡旋舞和六幺舞有很大的区别,怎么能看错?”盛棠追问。 六幺舞也是唐代流行的舞种,属于软舞,又叫绿腰,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说的就是六幺舞。 沈瑶摇头,“我说不准,当时看见壁画里的胡旋女在跳舞,我的脑子就懵了”说到这,上前一把抓住江执的手,语气又变得急促,“江医生,你说窟里是不是真有什么啊,我眼花了也许是偶然,可罗占和祁余也看见了,总不能大家全都眼花吧?” 一定是有什么,当然不可能大家都眼花,关于这点江执很肯定。 只是他的手 他看了一眼肖也,肖也这次没打算英雄救英雄,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都得罪人一次了,对方还积极往上扑,他再见义勇为岂不是很没眼力见? 江执抿抿嘴,扭头一看盛棠还一副裹脚老太太瞧热闹的姿态,低喝一声,“棠小七。” 盛棠一激灵。 “拿上我的包,进窟。”江执命令的功夫抽回了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将头抵着座背,心里一声长叹,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投怀送抱的不怕旁人辣眼睛吗? 她抬手捂住双眼,耳边却还是沈瑶如林黛玉般嘤嘤的抽泣声。 然后不经意想到肖也之前的话:人家温柔如水 江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盛棠一眼,再扭头就瞧见肖也一脸的暧昧状,便给了肖也一记警告的眼神。 肖也对“心有灵犀”这个词体会得倒也深刻,见状后立马上前,费死巴力地将沈瑶缠在江执身上的手臂拉开,以牺牲自己的体魄为代价,试图挡住了沈瑶对江执的热情。 “你先冷静冷静啊,有话慢慢说。”肖也尽量安抚沈瑶的情绪。 江执刚才被沈瑶那么一搂差点没上来气,好不容易松开了,正缓口气的功夫,肖也还是没拦住沈瑶,她冲着他这边又过来了。 江执往后一退,沈瑶的手指擦着他的衣角落下,没能如愿。 “你看见什么了?”他及时问。 沈瑶识相的没再往前扑,双臂环抱胸前来掩饰刚刚不如意的尴尬。盛棠蹭到驾驶位探头瞅热闹,一时间竟同情起沈瑶来了,她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沈瑶聊聊江执的性取向,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总这么一厢情愿的不大好。 许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紧张劲也散了七八分,沈瑶再开口时情绪稳定了不少。 “胡旋舞。”她嗓音柔弱的,惹人怜爱。 盛棠心想,这动人的小嗓音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江执对沈瑶的话不解,“壁画上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经西域传入中原的舞种,节拍明快,多旋转蹬踏,可谓是舞急转如风,故称为胡旋舞。胡旋舞在唐朝盛行,因此在唐代时期的壁画里也会出现胡旋舞。 白居易在长诗《胡旋舞》中写道: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我看见了壁画上的那个胡旋女。”沈瑶手臂交错上下搓着,进窟时的那股子寒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散,“她在动,她在跳舞,是真的在跳舞” 盛棠闻言奇怪了,“你的意思是,胡旋舞就跟祁余说的天女一样,活的?” 沈瑶点头,神情看着又紧张了,“她在跳胡旋舞,可又不像是胡旋舞,我现在想想,觉得更像是六幺舞。” “胡旋舞和六幺舞有很大的区别,怎么能看错?”盛棠追问。 六幺舞也是唐代流行的舞种,属于软舞,又叫绿腰,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说的就是六幺舞。 沈瑶摇头,“我说不准,当时看见壁画里的胡旋女在跳舞,我的脑子就懵了”说到这,上前一把抓住江执的手,语气又变得急促,“江医生,你说窟里是不是真有什么啊,我眼花了也许是偶然,可罗占和祁余也看见了,总不能大家全都眼花吧?” 一定是有什么,当然不可能大家都眼花,关于这点江执很肯定。 只是他的手 他看了一眼肖也,肖也这次没打算英雄救英雄,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都得罪人一次了,对方还积极往上扑,他再见义勇为岂不是很没眼力见? 江执抿抿嘴,扭头一看盛棠还一副裹脚老太太瞧热闹的姿态,低喝一声,“棠小七。” 盛棠一激灵。 “拿上我的包,进窟。”江执命令的功夫抽回了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将头抵着座背,心里一声长叹,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投怀送抱的不怕旁人辣眼睛吗? 她抬手捂住双眼,耳边却还是沈瑶如林黛玉般嘤嘤的抽泣声。 然后不经意想到肖也之前的话:人家温柔如水 江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盛棠一眼,再扭头就瞧见肖也一脸的暧昧状,便给了肖也一记警告的眼神。 肖也对“心有灵犀”这个词体会得倒也深刻,见状后立马上前,费死巴力地将沈瑶缠在江执身上的手臂拉开,以牺牲自己的体魄为代价,试图挡住了沈瑶对江执的热情。 “你先冷静冷静啊,有话慢慢说。”肖也尽量安抚沈瑶的情绪。 江执刚才被沈瑶那么一搂差点没上来气,好不容易松开了,正缓口气的功夫,肖也还是没拦住沈瑶,她冲着他这边又过来了。 江执往后一退,沈瑶的手指擦着他的衣角落下,没能如愿。 “你看见什么了?”他及时问。 沈瑶识相的没再往前扑,双臂环抱胸前来掩饰刚刚不如意的尴尬。盛棠蹭到驾驶位探头瞅热闹,一时间竟同情起沈瑶来了,她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沈瑶聊聊江执的性取向,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总这么一厢情愿的不大好。 许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紧张劲也散了七八分,沈瑶再开口时情绪稳定了不少。 “胡旋舞。”她嗓音柔弱的,惹人怜爱。 盛棠心想,这动人的小嗓音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江执对沈瑶的话不解,“壁画上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经西域传入中原的舞种,节拍明快,多旋转蹬踏,可谓是舞急转如风,故称为胡旋舞。胡旋舞在唐朝盛行,因此在唐代时期的壁画里也会出现胡旋舞。 白居易在长诗《胡旋舞》中写道: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我看见了壁画上的那个胡旋女。”沈瑶手臂交错上下搓着,进窟时的那股子寒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散,“她在动,她在跳舞,是真的在跳舞” 盛棠闻言奇怪了,“你的意思是,胡旋舞就跟祁余说的天女一样,活的?” 沈瑶点头,神情看着又紧张了,“她在跳胡旋舞,可又不像是胡旋舞,我现在想想,觉得更像是六幺舞。” “胡旋舞和六幺舞有很大的区别,怎么能看错?”盛棠追问。 六幺舞也是唐代流行的舞种,属于软舞,又叫绿腰,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说的就是六幺舞。 沈瑶摇头,“我说不准,当时看见壁画里的胡旋女在跳舞,我的脑子就懵了”说到这,上前一把抓住江执的手,语气又变得急促,“江医生,你说窟里是不是真有什么啊,我眼花了也许是偶然,可罗占和祁余也看见了,总不能大家全都眼花吧?” 一定是有什么,当然不可能大家都眼花,关于这点江执很肯定。 只是他的手 他看了一眼肖也,肖也这次没打算英雄救英雄,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都得罪人一次了,对方还积极往上扑,他再见义勇为岂不是很没眼力见? 江执抿抿嘴,扭头一看盛棠还一副裹脚老太太瞧热闹的姿态,低喝一声,“棠小七。” 盛棠一激灵。 “拿上我的包,进窟。”江执命令的功夫抽回了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将头抵着座背,心里一声长叹,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投怀送抱的不怕旁人辣眼睛吗? 她抬手捂住双眼,耳边却还是沈瑶如林黛玉般嘤嘤的抽泣声。 然后不经意想到肖也之前的话:人家温柔如水 江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盛棠一眼,再扭头就瞧见肖也一脸的暧昧状,便给了肖也一记警告的眼神。 肖也对“心有灵犀”这个词体会得倒也深刻,见状后立马上前,费死巴力地将沈瑶缠在江执身上的手臂拉开,以牺牲自己的体魄为代价,试图挡住了沈瑶对江执的热情。 “你先冷静冷静啊,有话慢慢说。”肖也尽量安抚沈瑶的情绪。 江执刚才被沈瑶那么一搂差点没上来气,好不容易松开了,正缓口气的功夫,肖也还是没拦住沈瑶,她冲着他这边又过来了。 江执往后一退,沈瑶的手指擦着他的衣角落下,没能如愿。 “你看见什么了?”他及时问。 沈瑶识相的没再往前扑,双臂环抱胸前来掩饰刚刚不如意的尴尬。盛棠蹭到驾驶位探头瞅热闹,一时间竟同情起沈瑶来了,她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沈瑶聊聊江执的性取向,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总这么一厢情愿的不大好。 许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紧张劲也散了七八分,沈瑶再开口时情绪稳定了不少。 “胡旋舞。”她嗓音柔弱的,惹人怜爱。 盛棠心想,这动人的小嗓音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江执对沈瑶的话不解,“壁画上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经西域传入中原的舞种,节拍明快,多旋转蹬踏,可谓是舞急转如风,故称为胡旋舞。胡旋舞在唐朝盛行,因此在唐代时期的壁画里也会出现胡旋舞。 白居易在长诗《胡旋舞》中写道: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我看见了壁画上的那个胡旋女。”沈瑶手臂交错上下搓着,进窟时的那股子寒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散,“她在动,她在跳舞,是真的在跳舞” 盛棠闻言奇怪了,“你的意思是,胡旋舞就跟祁余说的天女一样,活的?” 沈瑶点头,神情看着又紧张了,“她在跳胡旋舞,可又不像是胡旋舞,我现在想想,觉得更像是六幺舞。” “胡旋舞和六幺舞有很大的区别,怎么能看错?”盛棠追问。 六幺舞也是唐代流行的舞种,属于软舞,又叫绿腰,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说的就是六幺舞。 沈瑶摇头,“我说不准,当时看见壁画里的胡旋女在跳舞,我的脑子就懵了”说到这,上前一把抓住江执的手,语气又变得急促,“江医生,你说窟里是不是真有什么啊,我眼花了也许是偶然,可罗占和祁余也看见了,总不能大家全都眼花吧?” 一定是有什么,当然不可能大家都眼花,关于这点江执很肯定。 只是他的手 他看了一眼肖也,肖也这次没打算英雄救英雄,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都得罪人一次了,对方还积极往上扑,他再见义勇为岂不是很没眼力见? 江执抿抿嘴,扭头一看盛棠还一副裹脚老太太瞧热闹的姿态,低喝一声,“棠小七。” 盛棠一激灵。 “拿上我的包,进窟。”江执命令的功夫抽回了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将头抵着座背,心里一声长叹,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投怀送抱的不怕旁人辣眼睛吗? 她抬手捂住双眼,耳边却还是沈瑶如林黛玉般嘤嘤的抽泣声。 然后不经意想到肖也之前的话:人家温柔如水 江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盛棠一眼,再扭头就瞧见肖也一脸的暧昧状,便给了肖也一记警告的眼神。 肖也对“心有灵犀”这个词体会得倒也深刻,见状后立马上前,费死巴力地将沈瑶缠在江执身上的手臂拉开,以牺牲自己的体魄为代价,试图挡住了沈瑶对江执的热情。 “你先冷静冷静啊,有话慢慢说。”肖也尽量安抚沈瑶的情绪。 江执刚才被沈瑶那么一搂差点没上来气,好不容易松开了,正缓口气的功夫,肖也还是没拦住沈瑶,她冲着他这边又过来了。 江执往后一退,沈瑶的手指擦着他的衣角落下,没能如愿。 “你看见什么了?”他及时问。 沈瑶识相的没再往前扑,双臂环抱胸前来掩饰刚刚不如意的尴尬。盛棠蹭到驾驶位探头瞅热闹,一时间竟同情起沈瑶来了,她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沈瑶聊聊江执的性取向,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总这么一厢情愿的不大好。 许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紧张劲也散了七八分,沈瑶再开口时情绪稳定了不少。 “胡旋舞。”她嗓音柔弱的,惹人怜爱。 盛棠心想,这动人的小嗓音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江执对沈瑶的话不解,“壁画上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经西域传入中原的舞种,节拍明快,多旋转蹬踏,可谓是舞急转如风,故称为胡旋舞。胡旋舞在唐朝盛行,因此在唐代时期的壁画里也会出现胡旋舞。 白居易在长诗《胡旋舞》中写道: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我看见了壁画上的那个胡旋女。”沈瑶手臂交错上下搓着,进窟时的那股子寒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散,“她在动,她在跳舞,是真的在跳舞” 盛棠闻言奇怪了,“你的意思是,胡旋舞就跟祁余说的天女一样,活的?” 沈瑶点头,神情看着又紧张了,“她在跳胡旋舞,可又不像是胡旋舞,我现在想想,觉得更像是六幺舞。” “胡旋舞和六幺舞有很大的区别,怎么能看错?”盛棠追问。 六幺舞也是唐代流行的舞种,属于软舞,又叫绿腰,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说的就是六幺舞。 沈瑶摇头,“我说不准,当时看见壁画里的胡旋女在跳舞,我的脑子就懵了”说到这,上前一把抓住江执的手,语气又变得急促,“江医生,你说窟里是不是真有什么啊,我眼花了也许是偶然,可罗占和祁余也看见了,总不能大家全都眼花吧?” 一定是有什么,当然不可能大家都眼花,关于这点江执很肯定。 只是他的手 他看了一眼肖也,肖也这次没打算英雄救英雄,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都得罪人一次了,对方还积极往上扑,他再见义勇为岂不是很没眼力见? 江执抿抿嘴,扭头一看盛棠还一副裹脚老太太瞧热闹的姿态,低喝一声,“棠小七。” 盛棠一激灵。 “拿上我的包,进窟。”江执命令的功夫抽回了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将头抵着座背,心里一声长叹,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投怀送抱的不怕旁人辣眼睛吗? 她抬手捂住双眼,耳边却还是沈瑶如林黛玉般嘤嘤的抽泣声。 然后不经意想到肖也之前的话:人家温柔如水 江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盛棠一眼,再扭头就瞧见肖也一脸的暧昧状,便给了肖也一记警告的眼神。 肖也对“心有灵犀”这个词体会得倒也深刻,见状后立马上前,费死巴力地将沈瑶缠在江执身上的手臂拉开,以牺牲自己的体魄为代价,试图挡住了沈瑶对江执的热情。 “你先冷静冷静啊,有话慢慢说。”肖也尽量安抚沈瑶的情绪。 江执刚才被沈瑶那么一搂差点没上来气,好不容易松开了,正缓口气的功夫,肖也还是没拦住沈瑶,她冲着他这边又过来了。 江执往后一退,沈瑶的手指擦着他的衣角落下,没能如愿。 “你看见什么了?”他及时问。 沈瑶识相的没再往前扑,双臂环抱胸前来掩饰刚刚不如意的尴尬。盛棠蹭到驾驶位探头瞅热闹,一时间竟同情起沈瑶来了,她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沈瑶聊聊江执的性取向,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总这么一厢情愿的不大好。 许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紧张劲也散了七八分,沈瑶再开口时情绪稳定了不少。 “胡旋舞。”她嗓音柔弱的,惹人怜爱。 盛棠心想,这动人的小嗓音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江执对沈瑶的话不解,“壁画上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经西域传入中原的舞种,节拍明快,多旋转蹬踏,可谓是舞急转如风,故称为胡旋舞。胡旋舞在唐朝盛行,因此在唐代时期的壁画里也会出现胡旋舞。 白居易在长诗《胡旋舞》中写道: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我看见了壁画上的那个胡旋女。”沈瑶手臂交错上下搓着,进窟时的那股子寒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散,“她在动,她在跳舞,是真的在跳舞” 盛棠闻言奇怪了,“你的意思是,胡旋舞就跟祁余说的天女一样,活的?” 沈瑶点头,神情看着又紧张了,“她在跳胡旋舞,可又不像是胡旋舞,我现在想想,觉得更像是六幺舞。” “胡旋舞和六幺舞有很大的区别,怎么能看错?”盛棠追问。 六幺舞也是唐代流行的舞种,属于软舞,又叫绿腰,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说的就是六幺舞。 沈瑶摇头,“我说不准,当时看见壁画里的胡旋女在跳舞,我的脑子就懵了”说到这,上前一把抓住江执的手,语气又变得急促,“江医生,你说窟里是不是真有什么啊,我眼花了也许是偶然,可罗占和祁余也看见了,总不能大家全都眼花吧?” 一定是有什么,当然不可能大家都眼花,关于这点江执很肯定。 只是他的手 他看了一眼肖也,肖也这次没打算英雄救英雄,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都得罪人一次了,对方还积极往上扑,他再见义勇为岂不是很没眼力见? 江执抿抿嘴,扭头一看盛棠还一副裹脚老太太瞧热闹的姿态,低喝一声,“棠小七。” 盛棠一激灵。 “拿上我的包,进窟。”江执命令的功夫抽回了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将头抵着座背,心里一声长叹,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投怀送抱的不怕旁人辣眼睛吗? 她抬手捂住双眼,耳边却还是沈瑶如林黛玉般嘤嘤的抽泣声。 然后不经意想到肖也之前的话:人家温柔如水 江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盛棠一眼,再扭头就瞧见肖也一脸的暧昧状,便给了肖也一记警告的眼神。 肖也对“心有灵犀”这个词体会得倒也深刻,见状后立马上前,费死巴力地将沈瑶缠在江执身上的手臂拉开,以牺牲自己的体魄为代价,试图挡住了沈瑶对江执的热情。 “你先冷静冷静啊,有话慢慢说。”肖也尽量安抚沈瑶的情绪。 江执刚才被沈瑶那么一搂差点没上来气,好不容易松开了,正缓口气的功夫,肖也还是没拦住沈瑶,她冲着他这边又过来了。 江执往后一退,沈瑶的手指擦着他的衣角落下,没能如愿。 “你看见什么了?”他及时问。 沈瑶识相的没再往前扑,双臂环抱胸前来掩饰刚刚不如意的尴尬。盛棠蹭到驾驶位探头瞅热闹,一时间竟同情起沈瑶来了,她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沈瑶聊聊江执的性取向,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总这么一厢情愿的不大好。 许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紧张劲也散了七八分,沈瑶再开口时情绪稳定了不少。 “胡旋舞。”她嗓音柔弱的,惹人怜爱。 盛棠心想,这动人的小嗓音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江执对沈瑶的话不解,“壁画上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经西域传入中原的舞种,节拍明快,多旋转蹬踏,可谓是舞急转如风,故称为胡旋舞。胡旋舞在唐朝盛行,因此在唐代时期的壁画里也会出现胡旋舞。 白居易在长诗《胡旋舞》中写道: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我看见了壁画上的那个胡旋女。”沈瑶手臂交错上下搓着,进窟时的那股子寒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散,“她在动,她在跳舞,是真的在跳舞” 盛棠闻言奇怪了,“你的意思是,胡旋舞就跟祁余说的天女一样,活的?” 沈瑶点头,神情看着又紧张了,“她在跳胡旋舞,可又不像是胡旋舞,我现在想想,觉得更像是六幺舞。” “胡旋舞和六幺舞有很大的区别,怎么能看错?”盛棠追问。 六幺舞也是唐代流行的舞种,属于软舞,又叫绿腰,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说的就是六幺舞。 沈瑶摇头,“我说不准,当时看见壁画里的胡旋女在跳舞,我的脑子就懵了”说到这,上前一把抓住江执的手,语气又变得急促,“江医生,你说窟里是不是真有什么啊,我眼花了也许是偶然,可罗占和祁余也看见了,总不能大家全都眼花吧?” 一定是有什么,当然不可能大家都眼花,关于这点江执很肯定。 只是他的手 他看了一眼肖也,肖也这次没打算英雄救英雄,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都得罪人一次了,对方还积极往上扑,他再见义勇为岂不是很没眼力见? 江执抿抿嘴,扭头一看盛棠还一副裹脚老太太瞧热闹的姿态,低喝一声,“棠小七。” 盛棠一激灵。 “拿上我的包,进窟。”江执命令的功夫抽回了手。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将头抵着座背,心里一声长叹,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投怀送抱的不怕旁人辣眼睛吗? 她抬手捂住双眼,耳边却还是沈瑶如林黛玉般嘤嘤的抽泣声。 然后不经意想到肖也之前的话:人家温柔如水 江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盛棠一眼,再扭头就瞧见肖也一脸的暧昧状,便给了肖也一记警告的眼神。 肖也对“心有灵犀”这个词体会得倒也深刻,见状后立马上前,费死巴力地将沈瑶缠在江执身上的手臂拉开,以牺牲自己的体魄为代价,试图挡住了沈瑶对江执的热情。 “你先冷静冷静啊,有话慢慢说。”肖也尽量安抚沈瑶的情绪。 江执刚才被沈瑶那么一搂差点没上来气,好不容易松开了,正缓口气的功夫,肖也还是没拦住沈瑶,她冲着他这边又过来了。 江执往后一退,沈瑶的手指擦着他的衣角落下,没能如愿。 “你看见什么了?”他及时问。 沈瑶识相的没再往前扑,双臂环抱胸前来掩饰刚刚不如意的尴尬。盛棠蹭到驾驶位探头瞅热闹,一时间竟同情起沈瑶来了,她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沈瑶聊聊江执的性取向,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总这么一厢情愿的不大好。 许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紧张劲也散了七八分,沈瑶再开口时情绪稳定了不少。 “胡旋舞。”她嗓音柔弱的,惹人怜爱。 盛棠心想,这动人的小嗓音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江执对沈瑶的话不解,“壁画上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经西域传入中原的舞种,节拍明快,多旋转蹬踏,可谓是舞急转如风,故称为胡旋舞。胡旋舞在唐朝盛行,因此在唐代时期的壁画里也会出现胡旋舞。 白居易在长诗《胡旋舞》中写道: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我看见了壁画上的那个胡旋女。”沈瑶手臂交错上下搓着,进窟时的那股子寒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散,“她在动,她在跳舞,是真的在跳舞” 盛棠闻言奇怪了,“你的意思是,胡旋舞就跟祁余说的天女一样,活的?” 沈瑶点头,神情看着又紧张了,“她在跳胡旋舞,可又不像是胡旋舞,我现在想想,觉得更像是六幺舞。” “胡旋舞和六幺舞有很大的区别,怎么能看错?”盛棠追问。 六幺舞也是唐代流行的舞种,属于软舞,又叫绿腰,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说的就是六幺舞。 沈瑶摇头,“我说不准,当时看见壁画里的胡旋女在跳舞,我的脑子就懵了”说到这,上前一把抓住江执的手,语气又变得急促,“江医生,你说窟里是不是真有什么啊,我眼花了也许是偶然,可罗占和祁余也看见了,总不能大家全都眼花吧?” 一定是有什么,当然不可能大家都眼花,关于这点江执很肯定。 只是他的手 他看了一眼肖也,肖也这次没打算英雄救英雄,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都得罪人一次了,对方还积极往上扑,他再见义勇为岂不是很没眼力见? 江执抿抿嘴,扭头一看盛棠还一副裹脚老太太瞧热闹的姿态,低喝一声,“棠小七。” 盛棠一激灵。 “拿上我的包,进窟。”江执命令的功夫抽回了手。 更多请收藏【】! 第41章 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现如今提到藏经洞都是指莫高窟中的第17窟,里面封存了五万多件珍贵文物,囊括了研究中国及中亚古代历史c地理c宗教c经济c政治c民族c语言c文学艺术等领域。 藏经洞的由来说法不一,普遍认为是战争缘故,西夏人占领敦煌,破城之前,僧人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坚壁清野,将不便携带的经卷c文书c法器等封藏于洞。 藏经洞本身就存在秘密,而放眼整个敦煌,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藏经洞一直是业界乃至中外都关心的问题。 “有记者采访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说是经过地质勘测,发现有一个洞窟墙壁异常,但是不是第二藏经洞还是个谜。” 盛棠跟着江执前后脚进了石窟,他的包本身就沉,再加上里面装满了东西,盛棠自己还有工具,一并背上肩就压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干脆就扯着江执的背包带拖进窟里,简单粗暴。 就这样,说上述话的时候还呼哧带喘的。 有了光源,窟里的情况明朗了不少。江执回头一瞅,返身手一伸,拯救了背包被磨损的命运。盛棠落得轻闲了,跟上他的脚步,追问,“你说,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是不是咱胡教授?” “不是。”江执站在窟中央,也不知道是不是戴口罩的原因,嗓音听上去有点沉。 盛棠这么一听,走上前紧挨着他站,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江执转头瞅着她。 盛棠贱切切的,“是那位失踪了的薛教授吧?当初是他发现的0号窟,所以其实胡教授很深信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只不过没有切实证据,在咱们面前不能把话说死了是吧?” 江执上下打量着她。 “我觉得我没说错。”盛棠抬头跟他对视,目光笃定的,“薛教授当年应该就很肯定0号窟是敦煌的第二藏经洞了,哪怕没发现大量封存文物。” “我发现你这个丫头” 盛棠扬起的唇被口罩遮了个严实,但可以手舞足蹈加以表达,“是不是觉得我既聪明又可爱?” 江执: 可爱就算了,经过上午的那番血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藏经洞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传承的方式未必只局限于大量经文c法器等等珍贵文物。”江执言归正传,将背包搁置一旁,借着光源踱到南侧墙角。 “敦煌壁画面积对外说是五万多平方米,但实际上这个面积数只是指石窟最外层的壁画。敦煌壁画有不少都是晚期覆盖早期的,有的墙壁上的壁画能达到四五层,所以,敦煌壁画到底有多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江执说着,戴着手套的手朝着墙壁示意了一下。 “0号窟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朝代壁画覆盖,从破损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中国石窟都有重点突出的主题,像是克孜尔第38窟的《兜率天宫说法图》c莫高窟372窟的《阿弥陀经变》c第3窟的千手观音等等。但0号窟经过上次初步清理发现,这里囊括的内容集中和丰富胜过敦煌其他石窟,虽然病害和破损变色严重,可是像是佛像c经变c故事c山水和装饰图案一应俱全,就像是敦煌壁画的缩影,你再看一下四周的飞天和天宫伎乐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现如今提到藏经洞都是指莫高窟中的第17窟,里面封存了五万多件珍贵文物,囊括了研究中国及中亚古代历史c地理c宗教c经济c政治c民族c语言c文学艺术等领域。 藏经洞的由来说法不一,普遍认为是战争缘故,西夏人占领敦煌,破城之前,僧人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坚壁清野,将不便携带的经卷c文书c法器等封藏于洞。 藏经洞本身就存在秘密,而放眼整个敦煌,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藏经洞一直是业界乃至中外都关心的问题。 “有记者采访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说是经过地质勘测,发现有一个洞窟墙壁异常,但是不是第二藏经洞还是个谜。” 盛棠跟着江执前后脚进了石窟,他的包本身就沉,再加上里面装满了东西,盛棠自己还有工具,一并背上肩就压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干脆就扯着江执的背包带拖进窟里,简单粗暴。 就这样,说上述话的时候还呼哧带喘的。 有了光源,窟里的情况明朗了不少。江执回头一瞅,返身手一伸,拯救了背包被磨损的命运。盛棠落得轻闲了,跟上他的脚步,追问,“你说,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是不是咱胡教授?” “不是。”江执站在窟中央,也不知道是不是戴口罩的原因,嗓音听上去有点沉。 盛棠这么一听,走上前紧挨着他站,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江执转头瞅着她。 盛棠贱切切的,“是那位失踪了的薛教授吧?当初是他发现的0号窟,所以其实胡教授很深信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只不过没有切实证据,在咱们面前不能把话说死了是吧?” 江执上下打量着她。 “我觉得我没说错。”盛棠抬头跟他对视,目光笃定的,“薛教授当年应该就很肯定0号窟是敦煌的第二藏经洞了,哪怕没发现大量封存文物。” “我发现你这个丫头” 盛棠扬起的唇被口罩遮了个严实,但可以手舞足蹈加以表达,“是不是觉得我既聪明又可爱?” 江执: 可爱就算了,经过上午的那番血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藏经洞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传承的方式未必只局限于大量经文c法器等等珍贵文物。”江执言归正传,将背包搁置一旁,借着光源踱到南侧墙角。 “敦煌壁画面积对外说是五万多平方米,但实际上这个面积数只是指石窟最外层的壁画。敦煌壁画有不少都是晚期覆盖早期的,有的墙壁上的壁画能达到四五层,所以,敦煌壁画到底有多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江执说着,戴着手套的手朝着墙壁示意了一下。 “0号窟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朝代壁画覆盖,从破损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中国石窟都有重点突出的主题,像是克孜尔第38窟的《兜率天宫说法图》c莫高窟372窟的《阿弥陀经变》c第3窟的千手观音等等。但0号窟经过上次初步清理发现,这里囊括的内容集中和丰富胜过敦煌其他石窟,虽然病害和破损变色严重,可是像是佛像c经变c故事c山水和装饰图案一应俱全,就像是敦煌壁画的缩影,你再看一下四周的飞天和天宫伎乐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现如今提到藏经洞都是指莫高窟中的第17窟,里面封存了五万多件珍贵文物,囊括了研究中国及中亚古代历史c地理c宗教c经济c政治c民族c语言c文学艺术等领域。 藏经洞的由来说法不一,普遍认为是战争缘故,西夏人占领敦煌,破城之前,僧人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坚壁清野,将不便携带的经卷c文书c法器等封藏于洞。 藏经洞本身就存在秘密,而放眼整个敦煌,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藏经洞一直是业界乃至中外都关心的问题。 “有记者采访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说是经过地质勘测,发现有一个洞窟墙壁异常,但是不是第二藏经洞还是个谜。” 盛棠跟着江执前后脚进了石窟,他的包本身就沉,再加上里面装满了东西,盛棠自己还有工具,一并背上肩就压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干脆就扯着江执的背包带拖进窟里,简单粗暴。 就这样,说上述话的时候还呼哧带喘的。 有了光源,窟里的情况明朗了不少。江执回头一瞅,返身手一伸,拯救了背包被磨损的命运。盛棠落得轻闲了,跟上他的脚步,追问,“你说,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是不是咱胡教授?” “不是。”江执站在窟中央,也不知道是不是戴口罩的原因,嗓音听上去有点沉。 盛棠这么一听,走上前紧挨着他站,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江执转头瞅着她。 盛棠贱切切的,“是那位失踪了的薛教授吧?当初是他发现的0号窟,所以其实胡教授很深信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只不过没有切实证据,在咱们面前不能把话说死了是吧?” 江执上下打量着她。 “我觉得我没说错。”盛棠抬头跟他对视,目光笃定的,“薛教授当年应该就很肯定0号窟是敦煌的第二藏经洞了,哪怕没发现大量封存文物。” “我发现你这个丫头” 盛棠扬起的唇被口罩遮了个严实,但可以手舞足蹈加以表达,“是不是觉得我既聪明又可爱?” 江执: 可爱就算了,经过上午的那番血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藏经洞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传承的方式未必只局限于大量经文c法器等等珍贵文物。”江执言归正传,将背包搁置一旁,借着光源踱到南侧墙角。 “敦煌壁画面积对外说是五万多平方米,但实际上这个面积数只是指石窟最外层的壁画。敦煌壁画有不少都是晚期覆盖早期的,有的墙壁上的壁画能达到四五层,所以,敦煌壁画到底有多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江执说着,戴着手套的手朝着墙壁示意了一下。 “0号窟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朝代壁画覆盖,从破损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中国石窟都有重点突出的主题,像是克孜尔第38窟的《兜率天宫说法图》c莫高窟372窟的《阿弥陀经变》c第3窟的千手观音等等。但0号窟经过上次初步清理发现,这里囊括的内容集中和丰富胜过敦煌其他石窟,虽然病害和破损变色严重,可是像是佛像c经变c故事c山水和装饰图案一应俱全,就像是敦煌壁画的缩影,你再看一下四周的飞天和天宫伎乐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现如今提到藏经洞都是指莫高窟中的第17窟,里面封存了五万多件珍贵文物,囊括了研究中国及中亚古代历史c地理c宗教c经济c政治c民族c语言c文学艺术等领域。 藏经洞的由来说法不一,普遍认为是战争缘故,西夏人占领敦煌,破城之前,僧人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坚壁清野,将不便携带的经卷c文书c法器等封藏于洞。 藏经洞本身就存在秘密,而放眼整个敦煌,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藏经洞一直是业界乃至中外都关心的问题。 “有记者采访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说是经过地质勘测,发现有一个洞窟墙壁异常,但是不是第二藏经洞还是个谜。” 盛棠跟着江执前后脚进了石窟,他的包本身就沉,再加上里面装满了东西,盛棠自己还有工具,一并背上肩就压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干脆就扯着江执的背包带拖进窟里,简单粗暴。 就这样,说上述话的时候还呼哧带喘的。 有了光源,窟里的情况明朗了不少。江执回头一瞅,返身手一伸,拯救了背包被磨损的命运。盛棠落得轻闲了,跟上他的脚步,追问,“你说,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是不是咱胡教授?” “不是。”江执站在窟中央,也不知道是不是戴口罩的原因,嗓音听上去有点沉。 盛棠这么一听,走上前紧挨着他站,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江执转头瞅着她。 盛棠贱切切的,“是那位失踪了的薛教授吧?当初是他发现的0号窟,所以其实胡教授很深信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只不过没有切实证据,在咱们面前不能把话说死了是吧?” 江执上下打量着她。 “我觉得我没说错。”盛棠抬头跟他对视,目光笃定的,“薛教授当年应该就很肯定0号窟是敦煌的第二藏经洞了,哪怕没发现大量封存文物。” “我发现你这个丫头” 盛棠扬起的唇被口罩遮了个严实,但可以手舞足蹈加以表达,“是不是觉得我既聪明又可爱?” 江执: 可爱就算了,经过上午的那番血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藏经洞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传承的方式未必只局限于大量经文c法器等等珍贵文物。”江执言归正传,将背包搁置一旁,借着光源踱到南侧墙角。 “敦煌壁画面积对外说是五万多平方米,但实际上这个面积数只是指石窟最外层的壁画。敦煌壁画有不少都是晚期覆盖早期的,有的墙壁上的壁画能达到四五层,所以,敦煌壁画到底有多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江执说着,戴着手套的手朝着墙壁示意了一下。 “0号窟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朝代壁画覆盖,从破损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中国石窟都有重点突出的主题,像是克孜尔第38窟的《兜率天宫说法图》c莫高窟372窟的《阿弥陀经变》c第3窟的千手观音等等。但0号窟经过上次初步清理发现,这里囊括的内容集中和丰富胜过敦煌其他石窟,虽然病害和破损变色严重,可是像是佛像c经变c故事c山水和装饰图案一应俱全,就像是敦煌壁画的缩影,你再看一下四周的飞天和天宫伎乐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现如今提到藏经洞都是指莫高窟中的第17窟,里面封存了五万多件珍贵文物,囊括了研究中国及中亚古代历史c地理c宗教c经济c政治c民族c语言c文学艺术等领域。 藏经洞的由来说法不一,普遍认为是战争缘故,西夏人占领敦煌,破城之前,僧人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坚壁清野,将不便携带的经卷c文书c法器等封藏于洞。 藏经洞本身就存在秘密,而放眼整个敦煌,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藏经洞一直是业界乃至中外都关心的问题。 “有记者采访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说是经过地质勘测,发现有一个洞窟墙壁异常,但是不是第二藏经洞还是个谜。” 盛棠跟着江执前后脚进了石窟,他的包本身就沉,再加上里面装满了东西,盛棠自己还有工具,一并背上肩就压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干脆就扯着江执的背包带拖进窟里,简单粗暴。 就这样,说上述话的时候还呼哧带喘的。 有了光源,窟里的情况明朗了不少。江执回头一瞅,返身手一伸,拯救了背包被磨损的命运。盛棠落得轻闲了,跟上他的脚步,追问,“你说,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是不是咱胡教授?” “不是。”江执站在窟中央,也不知道是不是戴口罩的原因,嗓音听上去有点沉。 盛棠这么一听,走上前紧挨着他站,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江执转头瞅着她。 盛棠贱切切的,“是那位失踪了的薛教授吧?当初是他发现的0号窟,所以其实胡教授很深信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只不过没有切实证据,在咱们面前不能把话说死了是吧?” 江执上下打量着她。 “我觉得我没说错。”盛棠抬头跟他对视,目光笃定的,“薛教授当年应该就很肯定0号窟是敦煌的第二藏经洞了,哪怕没发现大量封存文物。” “我发现你这个丫头” 盛棠扬起的唇被口罩遮了个严实,但可以手舞足蹈加以表达,“是不是觉得我既聪明又可爱?” 江执: 可爱就算了,经过上午的那番血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藏经洞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传承的方式未必只局限于大量经文c法器等等珍贵文物。”江执言归正传,将背包搁置一旁,借着光源踱到南侧墙角。 “敦煌壁画面积对外说是五万多平方米,但实际上这个面积数只是指石窟最外层的壁画。敦煌壁画有不少都是晚期覆盖早期的,有的墙壁上的壁画能达到四五层,所以,敦煌壁画到底有多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江执说着,戴着手套的手朝着墙壁示意了一下。 “0号窟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朝代壁画覆盖,从破损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中国石窟都有重点突出的主题,像是克孜尔第38窟的《兜率天宫说法图》c莫高窟372窟的《阿弥陀经变》c第3窟的千手观音等等。但0号窟经过上次初步清理发现,这里囊括的内容集中和丰富胜过敦煌其他石窟,虽然病害和破损变色严重,可是像是佛像c经变c故事c山水和装饰图案一应俱全,就像是敦煌壁画的缩影,你再看一下四周的飞天和天宫伎乐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现如今提到藏经洞都是指莫高窟中的第17窟,里面封存了五万多件珍贵文物,囊括了研究中国及中亚古代历史c地理c宗教c经济c政治c民族c语言c文学艺术等领域。 藏经洞的由来说法不一,普遍认为是战争缘故,西夏人占领敦煌,破城之前,僧人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坚壁清野,将不便携带的经卷c文书c法器等封藏于洞。 藏经洞本身就存在秘密,而放眼整个敦煌,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藏经洞一直是业界乃至中外都关心的问题。 “有记者采访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说是经过地质勘测,发现有一个洞窟墙壁异常,但是不是第二藏经洞还是个谜。” 盛棠跟着江执前后脚进了石窟,他的包本身就沉,再加上里面装满了东西,盛棠自己还有工具,一并背上肩就压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干脆就扯着江执的背包带拖进窟里,简单粗暴。 就这样,说上述话的时候还呼哧带喘的。 有了光源,窟里的情况明朗了不少。江执回头一瞅,返身手一伸,拯救了背包被磨损的命运。盛棠落得轻闲了,跟上他的脚步,追问,“你说,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是不是咱胡教授?” “不是。”江执站在窟中央,也不知道是不是戴口罩的原因,嗓音听上去有点沉。 盛棠这么一听,走上前紧挨着他站,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江执转头瞅着她。 盛棠贱切切的,“是那位失踪了的薛教授吧?当初是他发现的0号窟,所以其实胡教授很深信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只不过没有切实证据,在咱们面前不能把话说死了是吧?” 江执上下打量着她。 “我觉得我没说错。”盛棠抬头跟他对视,目光笃定的,“薛教授当年应该就很肯定0号窟是敦煌的第二藏经洞了,哪怕没发现大量封存文物。” “我发现你这个丫头” 盛棠扬起的唇被口罩遮了个严实,但可以手舞足蹈加以表达,“是不是觉得我既聪明又可爱?” 江执: 可爱就算了,经过上午的那番血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藏经洞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传承的方式未必只局限于大量经文c法器等等珍贵文物。”江执言归正传,将背包搁置一旁,借着光源踱到南侧墙角。 “敦煌壁画面积对外说是五万多平方米,但实际上这个面积数只是指石窟最外层的壁画。敦煌壁画有不少都是晚期覆盖早期的,有的墙壁上的壁画能达到四五层,所以,敦煌壁画到底有多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江执说着,戴着手套的手朝着墙壁示意了一下。 “0号窟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朝代壁画覆盖,从破损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中国石窟都有重点突出的主题,像是克孜尔第38窟的《兜率天宫说法图》c莫高窟372窟的《阿弥陀经变》c第3窟的千手观音等等。但0号窟经过上次初步清理发现,这里囊括的内容集中和丰富胜过敦煌其他石窟,虽然病害和破损变色严重,可是像是佛像c经变c故事c山水和装饰图案一应俱全,就像是敦煌壁画的缩影,你再看一下四周的飞天和天宫伎乐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现如今提到藏经洞都是指莫高窟中的第17窟,里面封存了五万多件珍贵文物,囊括了研究中国及中亚古代历史c地理c宗教c经济c政治c民族c语言c文学艺术等领域。 藏经洞的由来说法不一,普遍认为是战争缘故,西夏人占领敦煌,破城之前,僧人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坚壁清野,将不便携带的经卷c文书c法器等封藏于洞。 藏经洞本身就存在秘密,而放眼整个敦煌,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藏经洞一直是业界乃至中外都关心的问题。 “有记者采访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说是经过地质勘测,发现有一个洞窟墙壁异常,但是不是第二藏经洞还是个谜。” 盛棠跟着江执前后脚进了石窟,他的包本身就沉,再加上里面装满了东西,盛棠自己还有工具,一并背上肩就压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干脆就扯着江执的背包带拖进窟里,简单粗暴。 就这样,说上述话的时候还呼哧带喘的。 有了光源,窟里的情况明朗了不少。江执回头一瞅,返身手一伸,拯救了背包被磨损的命运。盛棠落得轻闲了,跟上他的脚步,追问,“你说,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是不是咱胡教授?” “不是。”江执站在窟中央,也不知道是不是戴口罩的原因,嗓音听上去有点沉。 盛棠这么一听,走上前紧挨着他站,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江执转头瞅着她。 盛棠贱切切的,“是那位失踪了的薛教授吧?当初是他发现的0号窟,所以其实胡教授很深信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只不过没有切实证据,在咱们面前不能把话说死了是吧?” 江执上下打量着她。 “我觉得我没说错。”盛棠抬头跟他对视,目光笃定的,“薛教授当年应该就很肯定0号窟是敦煌的第二藏经洞了,哪怕没发现大量封存文物。” “我发现你这个丫头” 盛棠扬起的唇被口罩遮了个严实,但可以手舞足蹈加以表达,“是不是觉得我既聪明又可爱?” 江执: 可爱就算了,经过上午的那番血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藏经洞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传承的方式未必只局限于大量经文c法器等等珍贵文物。”江执言归正传,将背包搁置一旁,借着光源踱到南侧墙角。 “敦煌壁画面积对外说是五万多平方米,但实际上这个面积数只是指石窟最外层的壁画。敦煌壁画有不少都是晚期覆盖早期的,有的墙壁上的壁画能达到四五层,所以,敦煌壁画到底有多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江执说着,戴着手套的手朝着墙壁示意了一下。 “0号窟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朝代壁画覆盖,从破损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中国石窟都有重点突出的主题,像是克孜尔第38窟的《兜率天宫说法图》c莫高窟372窟的《阿弥陀经变》c第3窟的千手观音等等。但0号窟经过上次初步清理发现,这里囊括的内容集中和丰富胜过敦煌其他石窟,虽然病害和破损变色严重,可是像是佛像c经变c故事c山水和装饰图案一应俱全,就像是敦煌壁画的缩影,你再看一下四周的飞天和天宫伎乐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现如今提到藏经洞都是指莫高窟中的第17窟,里面封存了五万多件珍贵文物,囊括了研究中国及中亚古代历史c地理c宗教c经济c政治c民族c语言c文学艺术等领域。 藏经洞的由来说法不一,普遍认为是战争缘故,西夏人占领敦煌,破城之前,僧人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坚壁清野,将不便携带的经卷c文书c法器等封藏于洞。 藏经洞本身就存在秘密,而放眼整个敦煌,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藏经洞一直是业界乃至中外都关心的问题。 “有记者采访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说是经过地质勘测,发现有一个洞窟墙壁异常,但是不是第二藏经洞还是个谜。” 盛棠跟着江执前后脚进了石窟,他的包本身就沉,再加上里面装满了东西,盛棠自己还有工具,一并背上肩就压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干脆就扯着江执的背包带拖进窟里,简单粗暴。 就这样,说上述话的时候还呼哧带喘的。 有了光源,窟里的情况明朗了不少。江执回头一瞅,返身手一伸,拯救了背包被磨损的命运。盛棠落得轻闲了,跟上他的脚步,追问,“你说,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是不是咱胡教授?” “不是。”江执站在窟中央,也不知道是不是戴口罩的原因,嗓音听上去有点沉。 盛棠这么一听,走上前紧挨着他站,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江执转头瞅着她。 盛棠贱切切的,“是那位失踪了的薛教授吧?当初是他发现的0号窟,所以其实胡教授很深信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只不过没有切实证据,在咱们面前不能把话说死了是吧?” 江执上下打量着她。 “我觉得我没说错。”盛棠抬头跟他对视,目光笃定的,“薛教授当年应该就很肯定0号窟是敦煌的第二藏经洞了,哪怕没发现大量封存文物。” “我发现你这个丫头” 盛棠扬起的唇被口罩遮了个严实,但可以手舞足蹈加以表达,“是不是觉得我既聪明又可爱?” 江执: 可爱就算了,经过上午的那番血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藏经洞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传承的方式未必只局限于大量经文c法器等等珍贵文物。”江执言归正传,将背包搁置一旁,借着光源踱到南侧墙角。 “敦煌壁画面积对外说是五万多平方米,但实际上这个面积数只是指石窟最外层的壁画。敦煌壁画有不少都是晚期覆盖早期的,有的墙壁上的壁画能达到四五层,所以,敦煌壁画到底有多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江执说着,戴着手套的手朝着墙壁示意了一下。 “0号窟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朝代壁画覆盖,从破损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中国石窟都有重点突出的主题,像是克孜尔第38窟的《兜率天宫说法图》c莫高窟372窟的《阿弥陀经变》c第3窟的千手观音等等。但0号窟经过上次初步清理发现,这里囊括的内容集中和丰富胜过敦煌其他石窟,虽然病害和破损变色严重,可是像是佛像c经变c故事c山水和装饰图案一应俱全,就像是敦煌壁画的缩影,你再看一下四周的飞天和天宫伎乐图。”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现如今提到藏经洞都是指莫高窟中的第17窟,里面封存了五万多件珍贵文物,囊括了研究中国及中亚古代历史c地理c宗教c经济c政治c民族c语言c文学艺术等领域。 藏经洞的由来说法不一,普遍认为是战争缘故,西夏人占领敦煌,破城之前,僧人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坚壁清野,将不便携带的经卷c文书c法器等封藏于洞。 藏经洞本身就存在秘密,而放眼整个敦煌,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藏经洞一直是业界乃至中外都关心的问题。 “有记者采访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说是经过地质勘测,发现有一个洞窟墙壁异常,但是不是第二藏经洞还是个谜。” 盛棠跟着江执前后脚进了石窟,他的包本身就沉,再加上里面装满了东西,盛棠自己还有工具,一并背上肩就压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干脆就扯着江执的背包带拖进窟里,简单粗暴。 就这样,说上述话的时候还呼哧带喘的。 有了光源,窟里的情况明朗了不少。江执回头一瞅,返身手一伸,拯救了背包被磨损的命运。盛棠落得轻闲了,跟上他的脚步,追问,“你说,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是不是咱胡教授?” “不是。”江执站在窟中央,也不知道是不是戴口罩的原因,嗓音听上去有点沉。 盛棠这么一听,走上前紧挨着他站,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江执转头瞅着她。 盛棠贱切切的,“是那位失踪了的薛教授吧?当初是他发现的0号窟,所以其实胡教授很深信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只不过没有切实证据,在咱们面前不能把话说死了是吧?” 江执上下打量着她。 “我觉得我没说错。”盛棠抬头跟他对视,目光笃定的,“薛教授当年应该就很肯定0号窟是敦煌的第二藏经洞了,哪怕没发现大量封存文物。” “我发现你这个丫头” 盛棠扬起的唇被口罩遮了个严实,但可以手舞足蹈加以表达,“是不是觉得我既聪明又可爱?” 江执: 可爱就算了,经过上午的那番血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藏经洞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传承的方式未必只局限于大量经文c法器等等珍贵文物。”江执言归正传,将背包搁置一旁,借着光源踱到南侧墙角。 “敦煌壁画面积对外说是五万多平方米,但实际上这个面积数只是指石窟最外层的壁画。敦煌壁画有不少都是晚期覆盖早期的,有的墙壁上的壁画能达到四五层,所以,敦煌壁画到底有多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江执说着,戴着手套的手朝着墙壁示意了一下。 “0号窟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朝代壁画覆盖,从破损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中国石窟都有重点突出的主题,像是克孜尔第38窟的《兜率天宫说法图》c莫高窟372窟的《阿弥陀经变》c第3窟的千手观音等等。但0号窟经过上次初步清理发现,这里囊括的内容集中和丰富胜过敦煌其他石窟,虽然病害和破损变色严重,可是像是佛像c经变c故事c山水和装饰图案一应俱全,就像是敦煌壁画的缩影,你再看一下四周的飞天和天宫伎乐图。” 更多请收藏【】! 第42章 妖妖道道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顺着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上一次她也是发现这个窟里的飞天和伎乐特别多。 “发现什么了吗?”江执问她。 盛棠平时没正形,但面对工作是向来认真,能得个“鬼才”的称号,又能在敦煌出入自由,其专业知识也不是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江执的意思,说,“朝代不同,绘画的风格和喜好也不同。窟里的飞天和伎乐图从目前眼能瞧清的,风格多样,北凉c西魏c隋的,唐之后天宫伎乐就不流行了,321窟里的是最后出现的天宫伎乐,这里的倒是丰富,宋元时期壁画衰落,在这个窟里还能找到影子。” 她抬眼看江执,“也就是说,就算壁画内容破损不清,四周飞天和伎乐图也能证实0号窟集大成者的价值。你说得没错,藏经洞未必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0号窟壁画内容多样丰富,又囊括多朝代的特点,修复成功之后,这些壁画本身就是重要历史证据了。” “还行,有点觉悟。”江执说着走到那身塑像前,细细观察。 盛棠撇嘴,什么叫有点?说句好听的能死是吧? “你觉得这身塑像有问题吗?”她走上前问。 江执不紧不慢的,“破损严重,修复起来困难,要参考的资料不少。”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盛棠绕到了塑像前面,看着被蒙尘了的面孔,说,“我了解祁余,对修复壁画如痴如狂,除非是遭遇不可控的情况,否则他不会扔下工作跑出石窟。” 江执看她,“你信?” “我宁可是眼花。”盛棠歪着头瞅塑像,没隐瞒,“第一天进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睛动了。” 江执眼里是兴味,“有个词形容你很贴切。” 盛棠斜眼瞅他,肯定没好话。 果不其然—— “妖妖道道。” 盛棠微微眯眼瞅着江执,看来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窟门有光,是肖也他们几个都穿戴好进来了。 一个个都被吓得要死,结果还都一个不落地进来,盛棠见状笑道,“你们几个是壮士断腕的姿态啊。” 肖也一身傲骨地进来,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我得以我们家的江大医生马首是瞻啊。” 盛棠眼瞧着这幕是又辣眼睛又养眼的。 江执倒也没恶心肖也的行为,看那脸色平静得就跟稀疏平常,随口甩出了句话却是回答盛棠刚才的问题,“多年前西西里的一家修道院里有壁画杀人一说,传闻但凡看见壁画的人,不出24小时就会被壁画里的壁灵杀死。” “壁灵杀人?”盛棠若有所思,“我倒是在微博上见过一篇文章,写的就是壁灵,论点不错,凡壁画皆为有灵,是从一个壁画修复师的角度诠释壁灵,尤其是敦煌壁画中对于昆山精怪的表达部分,写得更是不错,只是,跟杀人没关系。” 江执瞥了一眼肖也。 肖也脸上的神情很微妙,先是浅愕,然后就是洋洋自得的。盛棠见状惊讶,指着他,“你?”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顺着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上一次她也是发现这个窟里的飞天和伎乐特别多。 “发现什么了吗?”江执问她。 盛棠平时没正形,但面对工作是向来认真,能得个“鬼才”的称号,又能在敦煌出入自由,其专业知识也不是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江执的意思,说,“朝代不同,绘画的风格和喜好也不同。窟里的飞天和伎乐图从目前眼能瞧清的,风格多样,北凉c西魏c隋的,唐之后天宫伎乐就不流行了,321窟里的是最后出现的天宫伎乐,这里的倒是丰富,宋元时期壁画衰落,在这个窟里还能找到影子。” 她抬眼看江执,“也就是说,就算壁画内容破损不清,四周飞天和伎乐图也能证实0号窟集大成者的价值。你说得没错,藏经洞未必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0号窟壁画内容多样丰富,又囊括多朝代的特点,修复成功之后,这些壁画本身就是重要历史证据了。” “还行,有点觉悟。”江执说着走到那身塑像前,细细观察。 盛棠撇嘴,什么叫有点?说句好听的能死是吧? “你觉得这身塑像有问题吗?”她走上前问。 江执不紧不慢的,“破损严重,修复起来困难,要参考的资料不少。”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盛棠绕到了塑像前面,看着被蒙尘了的面孔,说,“我了解祁余,对修复壁画如痴如狂,除非是遭遇不可控的情况,否则他不会扔下工作跑出石窟。” 江执看她,“你信?” “我宁可是眼花。”盛棠歪着头瞅塑像,没隐瞒,“第一天进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睛动了。” 江执眼里是兴味,“有个词形容你很贴切。” 盛棠斜眼瞅他,肯定没好话。 果不其然—— “妖妖道道。” 盛棠微微眯眼瞅着江执,看来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窟门有光,是肖也他们几个都穿戴好进来了。 一个个都被吓得要死,结果还都一个不落地进来,盛棠见状笑道,“你们几个是壮士断腕的姿态啊。” 肖也一身傲骨地进来,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我得以我们家的江大医生马首是瞻啊。” 盛棠眼瞧着这幕是又辣眼睛又养眼的。 江执倒也没恶心肖也的行为,看那脸色平静得就跟稀疏平常,随口甩出了句话却是回答盛棠刚才的问题,“多年前西西里的一家修道院里有壁画杀人一说,传闻但凡看见壁画的人,不出24小时就会被壁画里的壁灵杀死。” “壁灵杀人?”盛棠若有所思,“我倒是在微博上见过一篇文章,写的就是壁灵,论点不错,凡壁画皆为有灵,是从一个壁画修复师的角度诠释壁灵,尤其是敦煌壁画中对于昆山精怪的表达部分,写得更是不错,只是,跟杀人没关系。” 江执瞥了一眼肖也。 肖也脸上的神情很微妙,先是浅愕,然后就是洋洋自得的。盛棠见状惊讶,指着他,“你?”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顺着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上一次她也是发现这个窟里的飞天和伎乐特别多。 “发现什么了吗?”江执问她。 盛棠平时没正形,但面对工作是向来认真,能得个“鬼才”的称号,又能在敦煌出入自由,其专业知识也不是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江执的意思,说,“朝代不同,绘画的风格和喜好也不同。窟里的飞天和伎乐图从目前眼能瞧清的,风格多样,北凉c西魏c隋的,唐之后天宫伎乐就不流行了,321窟里的是最后出现的天宫伎乐,这里的倒是丰富,宋元时期壁画衰落,在这个窟里还能找到影子。” 她抬眼看江执,“也就是说,就算壁画内容破损不清,四周飞天和伎乐图也能证实0号窟集大成者的价值。你说得没错,藏经洞未必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0号窟壁画内容多样丰富,又囊括多朝代的特点,修复成功之后,这些壁画本身就是重要历史证据了。” “还行,有点觉悟。”江执说着走到那身塑像前,细细观察。 盛棠撇嘴,什么叫有点?说句好听的能死是吧? “你觉得这身塑像有问题吗?”她走上前问。 江执不紧不慢的,“破损严重,修复起来困难,要参考的资料不少。”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盛棠绕到了塑像前面,看着被蒙尘了的面孔,说,“我了解祁余,对修复壁画如痴如狂,除非是遭遇不可控的情况,否则他不会扔下工作跑出石窟。” 江执看她,“你信?” “我宁可是眼花。”盛棠歪着头瞅塑像,没隐瞒,“第一天进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睛动了。” 江执眼里是兴味,“有个词形容你很贴切。” 盛棠斜眼瞅他,肯定没好话。 果不其然—— “妖妖道道。” 盛棠微微眯眼瞅着江执,看来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窟门有光,是肖也他们几个都穿戴好进来了。 一个个都被吓得要死,结果还都一个不落地进来,盛棠见状笑道,“你们几个是壮士断腕的姿态啊。” 肖也一身傲骨地进来,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我得以我们家的江大医生马首是瞻啊。” 盛棠眼瞧着这幕是又辣眼睛又养眼的。 江执倒也没恶心肖也的行为,看那脸色平静得就跟稀疏平常,随口甩出了句话却是回答盛棠刚才的问题,“多年前西西里的一家修道院里有壁画杀人一说,传闻但凡看见壁画的人,不出24小时就会被壁画里的壁灵杀死。” “壁灵杀人?”盛棠若有所思,“我倒是在微博上见过一篇文章,写的就是壁灵,论点不错,凡壁画皆为有灵,是从一个壁画修复师的角度诠释壁灵,尤其是敦煌壁画中对于昆山精怪的表达部分,写得更是不错,只是,跟杀人没关系。” 江执瞥了一眼肖也。 肖也脸上的神情很微妙,先是浅愕,然后就是洋洋自得的。盛棠见状惊讶,指着他,“你?”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顺着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上一次她也是发现这个窟里的飞天和伎乐特别多。 “发现什么了吗?”江执问她。 盛棠平时没正形,但面对工作是向来认真,能得个“鬼才”的称号,又能在敦煌出入自由,其专业知识也不是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江执的意思,说,“朝代不同,绘画的风格和喜好也不同。窟里的飞天和伎乐图从目前眼能瞧清的,风格多样,北凉c西魏c隋的,唐之后天宫伎乐就不流行了,321窟里的是最后出现的天宫伎乐,这里的倒是丰富,宋元时期壁画衰落,在这个窟里还能找到影子。” 她抬眼看江执,“也就是说,就算壁画内容破损不清,四周飞天和伎乐图也能证实0号窟集大成者的价值。你说得没错,藏经洞未必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0号窟壁画内容多样丰富,又囊括多朝代的特点,修复成功之后,这些壁画本身就是重要历史证据了。” “还行,有点觉悟。”江执说着走到那身塑像前,细细观察。 盛棠撇嘴,什么叫有点?说句好听的能死是吧? “你觉得这身塑像有问题吗?”她走上前问。 江执不紧不慢的,“破损严重,修复起来困难,要参考的资料不少。”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盛棠绕到了塑像前面,看着被蒙尘了的面孔,说,“我了解祁余,对修复壁画如痴如狂,除非是遭遇不可控的情况,否则他不会扔下工作跑出石窟。” 江执看她,“你信?” “我宁可是眼花。”盛棠歪着头瞅塑像,没隐瞒,“第一天进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睛动了。” 江执眼里是兴味,“有个词形容你很贴切。” 盛棠斜眼瞅他,肯定没好话。 果不其然—— “妖妖道道。” 盛棠微微眯眼瞅着江执,看来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窟门有光,是肖也他们几个都穿戴好进来了。 一个个都被吓得要死,结果还都一个不落地进来,盛棠见状笑道,“你们几个是壮士断腕的姿态啊。” 肖也一身傲骨地进来,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我得以我们家的江大医生马首是瞻啊。” 盛棠眼瞧着这幕是又辣眼睛又养眼的。 江执倒也没恶心肖也的行为,看那脸色平静得就跟稀疏平常,随口甩出了句话却是回答盛棠刚才的问题,“多年前西西里的一家修道院里有壁画杀人一说,传闻但凡看见壁画的人,不出24小时就会被壁画里的壁灵杀死。” “壁灵杀人?”盛棠若有所思,“我倒是在微博上见过一篇文章,写的就是壁灵,论点不错,凡壁画皆为有灵,是从一个壁画修复师的角度诠释壁灵,尤其是敦煌壁画中对于昆山精怪的表达部分,写得更是不错,只是,跟杀人没关系。” 江执瞥了一眼肖也。 肖也脸上的神情很微妙,先是浅愕,然后就是洋洋自得的。盛棠见状惊讶,指着他,“你?”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顺着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上一次她也是发现这个窟里的飞天和伎乐特别多。 “发现什么了吗?”江执问她。 盛棠平时没正形,但面对工作是向来认真,能得个“鬼才”的称号,又能在敦煌出入自由,其专业知识也不是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江执的意思,说,“朝代不同,绘画的风格和喜好也不同。窟里的飞天和伎乐图从目前眼能瞧清的,风格多样,北凉c西魏c隋的,唐之后天宫伎乐就不流行了,321窟里的是最后出现的天宫伎乐,这里的倒是丰富,宋元时期壁画衰落,在这个窟里还能找到影子。” 她抬眼看江执,“也就是说,就算壁画内容破损不清,四周飞天和伎乐图也能证实0号窟集大成者的价值。你说得没错,藏经洞未必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0号窟壁画内容多样丰富,又囊括多朝代的特点,修复成功之后,这些壁画本身就是重要历史证据了。” “还行,有点觉悟。”江执说着走到那身塑像前,细细观察。 盛棠撇嘴,什么叫有点?说句好听的能死是吧? “你觉得这身塑像有问题吗?”她走上前问。 江执不紧不慢的,“破损严重,修复起来困难,要参考的资料不少。”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盛棠绕到了塑像前面,看着被蒙尘了的面孔,说,“我了解祁余,对修复壁画如痴如狂,除非是遭遇不可控的情况,否则他不会扔下工作跑出石窟。” 江执看她,“你信?” “我宁可是眼花。”盛棠歪着头瞅塑像,没隐瞒,“第一天进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睛动了。” 江执眼里是兴味,“有个词形容你很贴切。” 盛棠斜眼瞅他,肯定没好话。 果不其然—— “妖妖道道。” 盛棠微微眯眼瞅着江执,看来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窟门有光,是肖也他们几个都穿戴好进来了。 一个个都被吓得要死,结果还都一个不落地进来,盛棠见状笑道,“你们几个是壮士断腕的姿态啊。” 肖也一身傲骨地进来,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我得以我们家的江大医生马首是瞻啊。” 盛棠眼瞧着这幕是又辣眼睛又养眼的。 江执倒也没恶心肖也的行为,看那脸色平静得就跟稀疏平常,随口甩出了句话却是回答盛棠刚才的问题,“多年前西西里的一家修道院里有壁画杀人一说,传闻但凡看见壁画的人,不出24小时就会被壁画里的壁灵杀死。” “壁灵杀人?”盛棠若有所思,“我倒是在微博上见过一篇文章,写的就是壁灵,论点不错,凡壁画皆为有灵,是从一个壁画修复师的角度诠释壁灵,尤其是敦煌壁画中对于昆山精怪的表达部分,写得更是不错,只是,跟杀人没关系。” 江执瞥了一眼肖也。 肖也脸上的神情很微妙,先是浅愕,然后就是洋洋自得的。盛棠见状惊讶,指着他,“你?”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顺着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上一次她也是发现这个窟里的飞天和伎乐特别多。 “发现什么了吗?”江执问她。 盛棠平时没正形,但面对工作是向来认真,能得个“鬼才”的称号,又能在敦煌出入自由,其专业知识也不是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江执的意思,说,“朝代不同,绘画的风格和喜好也不同。窟里的飞天和伎乐图从目前眼能瞧清的,风格多样,北凉c西魏c隋的,唐之后天宫伎乐就不流行了,321窟里的是最后出现的天宫伎乐,这里的倒是丰富,宋元时期壁画衰落,在这个窟里还能找到影子。” 她抬眼看江执,“也就是说,就算壁画内容破损不清,四周飞天和伎乐图也能证实0号窟集大成者的价值。你说得没错,藏经洞未必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0号窟壁画内容多样丰富,又囊括多朝代的特点,修复成功之后,这些壁画本身就是重要历史证据了。” “还行,有点觉悟。”江执说着走到那身塑像前,细细观察。 盛棠撇嘴,什么叫有点?说句好听的能死是吧? “你觉得这身塑像有问题吗?”她走上前问。 江执不紧不慢的,“破损严重,修复起来困难,要参考的资料不少。”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盛棠绕到了塑像前面,看着被蒙尘了的面孔,说,“我了解祁余,对修复壁画如痴如狂,除非是遭遇不可控的情况,否则他不会扔下工作跑出石窟。” 江执看她,“你信?” “我宁可是眼花。”盛棠歪着头瞅塑像,没隐瞒,“第一天进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睛动了。” 江执眼里是兴味,“有个词形容你很贴切。” 盛棠斜眼瞅他,肯定没好话。 果不其然—— “妖妖道道。” 盛棠微微眯眼瞅着江执,看来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窟门有光,是肖也他们几个都穿戴好进来了。 一个个都被吓得要死,结果还都一个不落地进来,盛棠见状笑道,“你们几个是壮士断腕的姿态啊。” 肖也一身傲骨地进来,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我得以我们家的江大医生马首是瞻啊。” 盛棠眼瞧着这幕是又辣眼睛又养眼的。 江执倒也没恶心肖也的行为,看那脸色平静得就跟稀疏平常,随口甩出了句话却是回答盛棠刚才的问题,“多年前西西里的一家修道院里有壁画杀人一说,传闻但凡看见壁画的人,不出24小时就会被壁画里的壁灵杀死。” “壁灵杀人?”盛棠若有所思,“我倒是在微博上见过一篇文章,写的就是壁灵,论点不错,凡壁画皆为有灵,是从一个壁画修复师的角度诠释壁灵,尤其是敦煌壁画中对于昆山精怪的表达部分,写得更是不错,只是,跟杀人没关系。” 江执瞥了一眼肖也。 肖也脸上的神情很微妙,先是浅愕,然后就是洋洋自得的。盛棠见状惊讶,指着他,“你?”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顺着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上一次她也是发现这个窟里的飞天和伎乐特别多。 “发现什么了吗?”江执问她。 盛棠平时没正形,但面对工作是向来认真,能得个“鬼才”的称号,又能在敦煌出入自由,其专业知识也不是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江执的意思,说,“朝代不同,绘画的风格和喜好也不同。窟里的飞天和伎乐图从目前眼能瞧清的,风格多样,北凉c西魏c隋的,唐之后天宫伎乐就不流行了,321窟里的是最后出现的天宫伎乐,这里的倒是丰富,宋元时期壁画衰落,在这个窟里还能找到影子。” 她抬眼看江执,“也就是说,就算壁画内容破损不清,四周飞天和伎乐图也能证实0号窟集大成者的价值。你说得没错,藏经洞未必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0号窟壁画内容多样丰富,又囊括多朝代的特点,修复成功之后,这些壁画本身就是重要历史证据了。” “还行,有点觉悟。”江执说着走到那身塑像前,细细观察。 盛棠撇嘴,什么叫有点?说句好听的能死是吧? “你觉得这身塑像有问题吗?”她走上前问。 江执不紧不慢的,“破损严重,修复起来困难,要参考的资料不少。”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盛棠绕到了塑像前面,看着被蒙尘了的面孔,说,“我了解祁余,对修复壁画如痴如狂,除非是遭遇不可控的情况,否则他不会扔下工作跑出石窟。” 江执看她,“你信?” “我宁可是眼花。”盛棠歪着头瞅塑像,没隐瞒,“第一天进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睛动了。” 江执眼里是兴味,“有个词形容你很贴切。” 盛棠斜眼瞅他,肯定没好话。 果不其然—— “妖妖道道。” 盛棠微微眯眼瞅着江执,看来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窟门有光,是肖也他们几个都穿戴好进来了。 一个个都被吓得要死,结果还都一个不落地进来,盛棠见状笑道,“你们几个是壮士断腕的姿态啊。” 肖也一身傲骨地进来,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我得以我们家的江大医生马首是瞻啊。” 盛棠眼瞧着这幕是又辣眼睛又养眼的。 江执倒也没恶心肖也的行为,看那脸色平静得就跟稀疏平常,随口甩出了句话却是回答盛棠刚才的问题,“多年前西西里的一家修道院里有壁画杀人一说,传闻但凡看见壁画的人,不出24小时就会被壁画里的壁灵杀死。” “壁灵杀人?”盛棠若有所思,“我倒是在微博上见过一篇文章,写的就是壁灵,论点不错,凡壁画皆为有灵,是从一个壁画修复师的角度诠释壁灵,尤其是敦煌壁画中对于昆山精怪的表达部分,写得更是不错,只是,跟杀人没关系。” 江执瞥了一眼肖也。 肖也脸上的神情很微妙,先是浅愕,然后就是洋洋自得的。盛棠见状惊讶,指着他,“你?”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顺着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上一次她也是发现这个窟里的飞天和伎乐特别多。 “发现什么了吗?”江执问她。 盛棠平时没正形,但面对工作是向来认真,能得个“鬼才”的称号,又能在敦煌出入自由,其专业知识也不是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江执的意思,说,“朝代不同,绘画的风格和喜好也不同。窟里的飞天和伎乐图从目前眼能瞧清的,风格多样,北凉c西魏c隋的,唐之后天宫伎乐就不流行了,321窟里的是最后出现的天宫伎乐,这里的倒是丰富,宋元时期壁画衰落,在这个窟里还能找到影子。” 她抬眼看江执,“也就是说,就算壁画内容破损不清,四周飞天和伎乐图也能证实0号窟集大成者的价值。你说得没错,藏经洞未必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0号窟壁画内容多样丰富,又囊括多朝代的特点,修复成功之后,这些壁画本身就是重要历史证据了。” “还行,有点觉悟。”江执说着走到那身塑像前,细细观察。 盛棠撇嘴,什么叫有点?说句好听的能死是吧? “你觉得这身塑像有问题吗?”她走上前问。 江执不紧不慢的,“破损严重,修复起来困难,要参考的资料不少。”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盛棠绕到了塑像前面,看着被蒙尘了的面孔,说,“我了解祁余,对修复壁画如痴如狂,除非是遭遇不可控的情况,否则他不会扔下工作跑出石窟。” 江执看她,“你信?” “我宁可是眼花。”盛棠歪着头瞅塑像,没隐瞒,“第一天进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睛动了。” 江执眼里是兴味,“有个词形容你很贴切。” 盛棠斜眼瞅他,肯定没好话。 果不其然—— “妖妖道道。” 盛棠微微眯眼瞅着江执,看来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窟门有光,是肖也他们几个都穿戴好进来了。 一个个都被吓得要死,结果还都一个不落地进来,盛棠见状笑道,“你们几个是壮士断腕的姿态啊。” 肖也一身傲骨地进来,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我得以我们家的江大医生马首是瞻啊。” 盛棠眼瞧着这幕是又辣眼睛又养眼的。 江执倒也没恶心肖也的行为,看那脸色平静得就跟稀疏平常,随口甩出了句话却是回答盛棠刚才的问题,“多年前西西里的一家修道院里有壁画杀人一说,传闻但凡看见壁画的人,不出24小时就会被壁画里的壁灵杀死。” “壁灵杀人?”盛棠若有所思,“我倒是在微博上见过一篇文章,写的就是壁灵,论点不错,凡壁画皆为有灵,是从一个壁画修复师的角度诠释壁灵,尤其是敦煌壁画中对于昆山精怪的表达部分,写得更是不错,只是,跟杀人没关系。” 江执瞥了一眼肖也。 肖也脸上的神情很微妙,先是浅愕,然后就是洋洋自得的。盛棠见状惊讶,指着他,“你?”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顺着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上一次她也是发现这个窟里的飞天和伎乐特别多。 “发现什么了吗?”江执问她。 盛棠平时没正形,但面对工作是向来认真,能得个“鬼才”的称号,又能在敦煌出入自由,其专业知识也不是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江执的意思,说,“朝代不同,绘画的风格和喜好也不同。窟里的飞天和伎乐图从目前眼能瞧清的,风格多样,北凉c西魏c隋的,唐之后天宫伎乐就不流行了,321窟里的是最后出现的天宫伎乐,这里的倒是丰富,宋元时期壁画衰落,在这个窟里还能找到影子。” 她抬眼看江执,“也就是说,就算壁画内容破损不清,四周飞天和伎乐图也能证实0号窟集大成者的价值。你说得没错,藏经洞未必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0号窟壁画内容多样丰富,又囊括多朝代的特点,修复成功之后,这些壁画本身就是重要历史证据了。” “还行,有点觉悟。”江执说着走到那身塑像前,细细观察。 盛棠撇嘴,什么叫有点?说句好听的能死是吧? “你觉得这身塑像有问题吗?”她走上前问。 江执不紧不慢的,“破损严重,修复起来困难,要参考的资料不少。”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盛棠绕到了塑像前面,看着被蒙尘了的面孔,说,“我了解祁余,对修复壁画如痴如狂,除非是遭遇不可控的情况,否则他不会扔下工作跑出石窟。” 江执看她,“你信?” “我宁可是眼花。”盛棠歪着头瞅塑像,没隐瞒,“第一天进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睛动了。” 江执眼里是兴味,“有个词形容你很贴切。” 盛棠斜眼瞅他,肯定没好话。 果不其然—— “妖妖道道。” 盛棠微微眯眼瞅着江执,看来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窟门有光,是肖也他们几个都穿戴好进来了。 一个个都被吓得要死,结果还都一个不落地进来,盛棠见状笑道,“你们几个是壮士断腕的姿态啊。” 肖也一身傲骨地进来,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我得以我们家的江大医生马首是瞻啊。” 盛棠眼瞧着这幕是又辣眼睛又养眼的。 江执倒也没恶心肖也的行为,看那脸色平静得就跟稀疏平常,随口甩出了句话却是回答盛棠刚才的问题,“多年前西西里的一家修道院里有壁画杀人一说,传闻但凡看见壁画的人,不出24小时就会被壁画里的壁灵杀死。” “壁灵杀人?”盛棠若有所思,“我倒是在微博上见过一篇文章,写的就是壁灵,论点不错,凡壁画皆为有灵,是从一个壁画修复师的角度诠释壁灵,尤其是敦煌壁画中对于昆山精怪的表达部分,写得更是不错,只是,跟杀人没关系。” 江执瞥了一眼肖也。 肖也脸上的神情很微妙,先是浅愕,然后就是洋洋自得的。盛棠见状惊讶,指着他,“你?” 更多请收藏【】! 第43章 相风乌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就是闲来无事随手写了那么一小篇文章。”肖也可是美了,“点赞的人原来是你啊,小师妹有眼光啊,你说这是不是咱俩的缘分?” 盛棠呵呵了两声,“缘分嘛谈不上,文章嘛曲高和寡。” “是谁刚才说写的不错了?”肖也闻言委屈,“总不能见是自家人写的就使劲踩吧?” “肖师兄,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盛棠回了他一句,“说你文章曲高和寡和说你文章写得不好是两回事。” 肖也被怼也不恼,反而喜上眉梢的,抛了江执,走过来揽上盛棠的小肩膀,“只要小师妹喜欢就行,其他人能不能理解的无所谓。” 说得有一瞬盛棠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动。 沈瑶进窟后就一直环视四周,明明之前看到的一些景象,现如今都恢复了死寂,又听江执讲到了壁灵的事,她小声开口,“江医生,你说的壁灵杀人最后有定论吗?” “据说是跟空气里的物质有关,人在其中会产生滞后幻觉。”江执淡淡地说。 祁余的神情挺谨慎,“0号窟的性质不同吧?我们做过空气含量检测,没发现特殊物质的存在。” “性质不同,但可以参考这个方向去查。”江执抬头看那些飞天,时间久长,变色的变色,破损的破损,脱落的脱落,姿态不全只能看个大概。 飞天之下似有经变画,但也是模糊不清,他站于壁画前端详了少许,继续道,“81年发掘的龟山汉墓大家都知道吧,至今还有不少未解之谜,其中一谜就是壁画中立于灵车车顶上的相风乌,又被说成阴阳鸟。” “相风乌?莫高窟壁画里第45窟和第288窟下里都有啊,不是古代用来测量风向的鸟形物体吗,怎么汉墓壁画里的相风乌用在灵车上了?” 从0号窟回来后,他们一行人就目前窟内情况开了商讨会,除了要针对重点墙面做重点修复方案外,祁余等人的遭遇自然也在商讨范围之内,所以,盛棠提出疑问。 江执家的客厅成了临时会议场地,基础家具都没送到,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显得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人从各自住所里搬了椅子过来,盛棠贡献了咖啡,但不是速溶的,全靠手磨。 煮了整整一大壶,想着江执那张挑剔的嘴只钟爱奶茶,估摸着不会祸害她的咖啡,但江执理直气壮地指使她了句:奶和糖都加,谢谢。 足足喝了三大杯还见他有意犹未尽的架势。 盛棠累得手酸,干脆将手磨咖啡这事儿隆重地交给罗占,对此罗占毫无演员,大有一副“能为鬼才服务是无尽荣耀”的神情。看得肖也愈发狐疑,这盛棠能把罗占这么个爷们治得服服帖帖也是难得。 祁余近水楼台,最先享受罗占的手动式服务,他喝不了黑咖啡,也是加了不少糖和奶,看得盛棠直惋惜,心想着这群浪费好东西的败类们。 可对于“败类们”来说咖啡的品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提神就好,至少祁余在喝了自己那杯咖啡又夺了罗占的杯子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及时纠正了盛棠的话。 “莫高窟第45窟和第288窟里的相风乌都是简化过的,叫‘五两’,像是第31c231c238和18窟里的结构较为复杂,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风乌,一般都是立在屋顶或者塔顶,当然,古代仪仗队里也有相风乌车,《西京杂记》里就有记载说,汉朝舆驾祠甘泉c汾阴,备千乘万骑。” “好吧,那跟汉墓里站在灵车上的相风乌有什么关系?”盛棠强调了问题。 江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进过莫高窟148和16窟吗?” 盛棠摇头。 江执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再给为师调杯咖啡,改天师父带你进去瞧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就是闲来无事随手写了那么一小篇文章。”肖也可是美了,“点赞的人原来是你啊,小师妹有眼光啊,你说这是不是咱俩的缘分?” 盛棠呵呵了两声,“缘分嘛谈不上,文章嘛曲高和寡。” “是谁刚才说写的不错了?”肖也闻言委屈,“总不能见是自家人写的就使劲踩吧?” “肖师兄,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盛棠回了他一句,“说你文章曲高和寡和说你文章写得不好是两回事。” 肖也被怼也不恼,反而喜上眉梢的,抛了江执,走过来揽上盛棠的小肩膀,“只要小师妹喜欢就行,其他人能不能理解的无所谓。” 说得有一瞬盛棠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动。 沈瑶进窟后就一直环视四周,明明之前看到的一些景象,现如今都恢复了死寂,又听江执讲到了壁灵的事,她小声开口,“江医生,你说的壁灵杀人最后有定论吗?” “据说是跟空气里的物质有关,人在其中会产生滞后幻觉。”江执淡淡地说。 祁余的神情挺谨慎,“0号窟的性质不同吧?我们做过空气含量检测,没发现特殊物质的存在。” “性质不同,但可以参考这个方向去查。”江执抬头看那些飞天,时间久长,变色的变色,破损的破损,脱落的脱落,姿态不全只能看个大概。 飞天之下似有经变画,但也是模糊不清,他站于壁画前端详了少许,继续道,“81年发掘的龟山汉墓大家都知道吧,至今还有不少未解之谜,其中一谜就是壁画中立于灵车车顶上的相风乌,又被说成阴阳鸟。” “相风乌?莫高窟壁画里第45窟和第288窟下里都有啊,不是古代用来测量风向的鸟形物体吗,怎么汉墓壁画里的相风乌用在灵车上了?” 从0号窟回来后,他们一行人就目前窟内情况开了商讨会,除了要针对重点墙面做重点修复方案外,祁余等人的遭遇自然也在商讨范围之内,所以,盛棠提出疑问。 江执家的客厅成了临时会议场地,基础家具都没送到,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显得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人从各自住所里搬了椅子过来,盛棠贡献了咖啡,但不是速溶的,全靠手磨。 煮了整整一大壶,想着江执那张挑剔的嘴只钟爱奶茶,估摸着不会祸害她的咖啡,但江执理直气壮地指使她了句:奶和糖都加,谢谢。 足足喝了三大杯还见他有意犹未尽的架势。 盛棠累得手酸,干脆将手磨咖啡这事儿隆重地交给罗占,对此罗占毫无演员,大有一副“能为鬼才服务是无尽荣耀”的神情。看得肖也愈发狐疑,这盛棠能把罗占这么个爷们治得服服帖帖也是难得。 祁余近水楼台,最先享受罗占的手动式服务,他喝不了黑咖啡,也是加了不少糖和奶,看得盛棠直惋惜,心想着这群浪费好东西的败类们。 可对于“败类们”来说咖啡的品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提神就好,至少祁余在喝了自己那杯咖啡又夺了罗占的杯子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及时纠正了盛棠的话。 “莫高窟第45窟和第288窟里的相风乌都是简化过的,叫‘五两’,像是第31c231c238和18窟里的结构较为复杂,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风乌,一般都是立在屋顶或者塔顶,当然,古代仪仗队里也有相风乌车,《西京杂记》里就有记载说,汉朝舆驾祠甘泉c汾阴,备千乘万骑。” “好吧,那跟汉墓里站在灵车上的相风乌有什么关系?”盛棠强调了问题。 江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进过莫高窟148和16窟吗?” 盛棠摇头。 江执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再给为师调杯咖啡,改天师父带你进去瞧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就是闲来无事随手写了那么一小篇文章。”肖也可是美了,“点赞的人原来是你啊,小师妹有眼光啊,你说这是不是咱俩的缘分?” 盛棠呵呵了两声,“缘分嘛谈不上,文章嘛曲高和寡。” “是谁刚才说写的不错了?”肖也闻言委屈,“总不能见是自家人写的就使劲踩吧?” “肖师兄,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盛棠回了他一句,“说你文章曲高和寡和说你文章写得不好是两回事。” 肖也被怼也不恼,反而喜上眉梢的,抛了江执,走过来揽上盛棠的小肩膀,“只要小师妹喜欢就行,其他人能不能理解的无所谓。” 说得有一瞬盛棠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动。 沈瑶进窟后就一直环视四周,明明之前看到的一些景象,现如今都恢复了死寂,又听江执讲到了壁灵的事,她小声开口,“江医生,你说的壁灵杀人最后有定论吗?” “据说是跟空气里的物质有关,人在其中会产生滞后幻觉。”江执淡淡地说。 祁余的神情挺谨慎,“0号窟的性质不同吧?我们做过空气含量检测,没发现特殊物质的存在。” “性质不同,但可以参考这个方向去查。”江执抬头看那些飞天,时间久长,变色的变色,破损的破损,脱落的脱落,姿态不全只能看个大概。 飞天之下似有经变画,但也是模糊不清,他站于壁画前端详了少许,继续道,“81年发掘的龟山汉墓大家都知道吧,至今还有不少未解之谜,其中一谜就是壁画中立于灵车车顶上的相风乌,又被说成阴阳鸟。” “相风乌?莫高窟壁画里第45窟和第288窟下里都有啊,不是古代用来测量风向的鸟形物体吗,怎么汉墓壁画里的相风乌用在灵车上了?” 从0号窟回来后,他们一行人就目前窟内情况开了商讨会,除了要针对重点墙面做重点修复方案外,祁余等人的遭遇自然也在商讨范围之内,所以,盛棠提出疑问。 江执家的客厅成了临时会议场地,基础家具都没送到,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显得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人从各自住所里搬了椅子过来,盛棠贡献了咖啡,但不是速溶的,全靠手磨。 煮了整整一大壶,想着江执那张挑剔的嘴只钟爱奶茶,估摸着不会祸害她的咖啡,但江执理直气壮地指使她了句:奶和糖都加,谢谢。 足足喝了三大杯还见他有意犹未尽的架势。 盛棠累得手酸,干脆将手磨咖啡这事儿隆重地交给罗占,对此罗占毫无演员,大有一副“能为鬼才服务是无尽荣耀”的神情。看得肖也愈发狐疑,这盛棠能把罗占这么个爷们治得服服帖帖也是难得。 祁余近水楼台,最先享受罗占的手动式服务,他喝不了黑咖啡,也是加了不少糖和奶,看得盛棠直惋惜,心想着这群浪费好东西的败类们。 可对于“败类们”来说咖啡的品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提神就好,至少祁余在喝了自己那杯咖啡又夺了罗占的杯子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及时纠正了盛棠的话。 “莫高窟第45窟和第288窟里的相风乌都是简化过的,叫‘五两’,像是第31c231c238和18窟里的结构较为复杂,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风乌,一般都是立在屋顶或者塔顶,当然,古代仪仗队里也有相风乌车,《西京杂记》里就有记载说,汉朝舆驾祠甘泉c汾阴,备千乘万骑。” “好吧,那跟汉墓里站在灵车上的相风乌有什么关系?”盛棠强调了问题。 江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进过莫高窟148和16窟吗?” 盛棠摇头。 江执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再给为师调杯咖啡,改天师父带你进去瞧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就是闲来无事随手写了那么一小篇文章。”肖也可是美了,“点赞的人原来是你啊,小师妹有眼光啊,你说这是不是咱俩的缘分?” 盛棠呵呵了两声,“缘分嘛谈不上,文章嘛曲高和寡。” “是谁刚才说写的不错了?”肖也闻言委屈,“总不能见是自家人写的就使劲踩吧?” “肖师兄,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盛棠回了他一句,“说你文章曲高和寡和说你文章写得不好是两回事。” 肖也被怼也不恼,反而喜上眉梢的,抛了江执,走过来揽上盛棠的小肩膀,“只要小师妹喜欢就行,其他人能不能理解的无所谓。” 说得有一瞬盛棠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动。 沈瑶进窟后就一直环视四周,明明之前看到的一些景象,现如今都恢复了死寂,又听江执讲到了壁灵的事,她小声开口,“江医生,你说的壁灵杀人最后有定论吗?” “据说是跟空气里的物质有关,人在其中会产生滞后幻觉。”江执淡淡地说。 祁余的神情挺谨慎,“0号窟的性质不同吧?我们做过空气含量检测,没发现特殊物质的存在。” “性质不同,但可以参考这个方向去查。”江执抬头看那些飞天,时间久长,变色的变色,破损的破损,脱落的脱落,姿态不全只能看个大概。 飞天之下似有经变画,但也是模糊不清,他站于壁画前端详了少许,继续道,“81年发掘的龟山汉墓大家都知道吧,至今还有不少未解之谜,其中一谜就是壁画中立于灵车车顶上的相风乌,又被说成阴阳鸟。” “相风乌?莫高窟壁画里第45窟和第288窟下里都有啊,不是古代用来测量风向的鸟形物体吗,怎么汉墓壁画里的相风乌用在灵车上了?” 从0号窟回来后,他们一行人就目前窟内情况开了商讨会,除了要针对重点墙面做重点修复方案外,祁余等人的遭遇自然也在商讨范围之内,所以,盛棠提出疑问。 江执家的客厅成了临时会议场地,基础家具都没送到,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显得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人从各自住所里搬了椅子过来,盛棠贡献了咖啡,但不是速溶的,全靠手磨。 煮了整整一大壶,想着江执那张挑剔的嘴只钟爱奶茶,估摸着不会祸害她的咖啡,但江执理直气壮地指使她了句:奶和糖都加,谢谢。 足足喝了三大杯还见他有意犹未尽的架势。 盛棠累得手酸,干脆将手磨咖啡这事儿隆重地交给罗占,对此罗占毫无演员,大有一副“能为鬼才服务是无尽荣耀”的神情。看得肖也愈发狐疑,这盛棠能把罗占这么个爷们治得服服帖帖也是难得。 祁余近水楼台,最先享受罗占的手动式服务,他喝不了黑咖啡,也是加了不少糖和奶,看得盛棠直惋惜,心想着这群浪费好东西的败类们。 可对于“败类们”来说咖啡的品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提神就好,至少祁余在喝了自己那杯咖啡又夺了罗占的杯子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及时纠正了盛棠的话。 “莫高窟第45窟和第288窟里的相风乌都是简化过的,叫‘五两’,像是第31c231c238和18窟里的结构较为复杂,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风乌,一般都是立在屋顶或者塔顶,当然,古代仪仗队里也有相风乌车,《西京杂记》里就有记载说,汉朝舆驾祠甘泉c汾阴,备千乘万骑。” “好吧,那跟汉墓里站在灵车上的相风乌有什么关系?”盛棠强调了问题。 江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进过莫高窟148和16窟吗?” 盛棠摇头。 江执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再给为师调杯咖啡,改天师父带你进去瞧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就是闲来无事随手写了那么一小篇文章。”肖也可是美了,“点赞的人原来是你啊,小师妹有眼光啊,你说这是不是咱俩的缘分?” 盛棠呵呵了两声,“缘分嘛谈不上,文章嘛曲高和寡。” “是谁刚才说写的不错了?”肖也闻言委屈,“总不能见是自家人写的就使劲踩吧?” “肖师兄,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盛棠回了他一句,“说你文章曲高和寡和说你文章写得不好是两回事。” 肖也被怼也不恼,反而喜上眉梢的,抛了江执,走过来揽上盛棠的小肩膀,“只要小师妹喜欢就行,其他人能不能理解的无所谓。” 说得有一瞬盛棠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动。 沈瑶进窟后就一直环视四周,明明之前看到的一些景象,现如今都恢复了死寂,又听江执讲到了壁灵的事,她小声开口,“江医生,你说的壁灵杀人最后有定论吗?” “据说是跟空气里的物质有关,人在其中会产生滞后幻觉。”江执淡淡地说。 祁余的神情挺谨慎,“0号窟的性质不同吧?我们做过空气含量检测,没发现特殊物质的存在。” “性质不同,但可以参考这个方向去查。”江执抬头看那些飞天,时间久长,变色的变色,破损的破损,脱落的脱落,姿态不全只能看个大概。 飞天之下似有经变画,但也是模糊不清,他站于壁画前端详了少许,继续道,“81年发掘的龟山汉墓大家都知道吧,至今还有不少未解之谜,其中一谜就是壁画中立于灵车车顶上的相风乌,又被说成阴阳鸟。” “相风乌?莫高窟壁画里第45窟和第288窟下里都有啊,不是古代用来测量风向的鸟形物体吗,怎么汉墓壁画里的相风乌用在灵车上了?” 从0号窟回来后,他们一行人就目前窟内情况开了商讨会,除了要针对重点墙面做重点修复方案外,祁余等人的遭遇自然也在商讨范围之内,所以,盛棠提出疑问。 江执家的客厅成了临时会议场地,基础家具都没送到,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显得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人从各自住所里搬了椅子过来,盛棠贡献了咖啡,但不是速溶的,全靠手磨。 煮了整整一大壶,想着江执那张挑剔的嘴只钟爱奶茶,估摸着不会祸害她的咖啡,但江执理直气壮地指使她了句:奶和糖都加,谢谢。 足足喝了三大杯还见他有意犹未尽的架势。 盛棠累得手酸,干脆将手磨咖啡这事儿隆重地交给罗占,对此罗占毫无演员,大有一副“能为鬼才服务是无尽荣耀”的神情。看得肖也愈发狐疑,这盛棠能把罗占这么个爷们治得服服帖帖也是难得。 祁余近水楼台,最先享受罗占的手动式服务,他喝不了黑咖啡,也是加了不少糖和奶,看得盛棠直惋惜,心想着这群浪费好东西的败类们。 可对于“败类们”来说咖啡的品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提神就好,至少祁余在喝了自己那杯咖啡又夺了罗占的杯子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及时纠正了盛棠的话。 “莫高窟第45窟和第288窟里的相风乌都是简化过的,叫‘五两’,像是第31c231c238和18窟里的结构较为复杂,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风乌,一般都是立在屋顶或者塔顶,当然,古代仪仗队里也有相风乌车,《西京杂记》里就有记载说,汉朝舆驾祠甘泉c汾阴,备千乘万骑。” “好吧,那跟汉墓里站在灵车上的相风乌有什么关系?”盛棠强调了问题。 江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进过莫高窟148和16窟吗?” 盛棠摇头。 江执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再给为师调杯咖啡,改天师父带你进去瞧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就是闲来无事随手写了那么一小篇文章。”肖也可是美了,“点赞的人原来是你啊,小师妹有眼光啊,你说这是不是咱俩的缘分?” 盛棠呵呵了两声,“缘分嘛谈不上,文章嘛曲高和寡。” “是谁刚才说写的不错了?”肖也闻言委屈,“总不能见是自家人写的就使劲踩吧?” “肖师兄,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盛棠回了他一句,“说你文章曲高和寡和说你文章写得不好是两回事。” 肖也被怼也不恼,反而喜上眉梢的,抛了江执,走过来揽上盛棠的小肩膀,“只要小师妹喜欢就行,其他人能不能理解的无所谓。” 说得有一瞬盛棠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动。 沈瑶进窟后就一直环视四周,明明之前看到的一些景象,现如今都恢复了死寂,又听江执讲到了壁灵的事,她小声开口,“江医生,你说的壁灵杀人最后有定论吗?” “据说是跟空气里的物质有关,人在其中会产生滞后幻觉。”江执淡淡地说。 祁余的神情挺谨慎,“0号窟的性质不同吧?我们做过空气含量检测,没发现特殊物质的存在。” “性质不同,但可以参考这个方向去查。”江执抬头看那些飞天,时间久长,变色的变色,破损的破损,脱落的脱落,姿态不全只能看个大概。 飞天之下似有经变画,但也是模糊不清,他站于壁画前端详了少许,继续道,“81年发掘的龟山汉墓大家都知道吧,至今还有不少未解之谜,其中一谜就是壁画中立于灵车车顶上的相风乌,又被说成阴阳鸟。” “相风乌?莫高窟壁画里第45窟和第288窟下里都有啊,不是古代用来测量风向的鸟形物体吗,怎么汉墓壁画里的相风乌用在灵车上了?” 从0号窟回来后,他们一行人就目前窟内情况开了商讨会,除了要针对重点墙面做重点修复方案外,祁余等人的遭遇自然也在商讨范围之内,所以,盛棠提出疑问。 江执家的客厅成了临时会议场地,基础家具都没送到,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显得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人从各自住所里搬了椅子过来,盛棠贡献了咖啡,但不是速溶的,全靠手磨。 煮了整整一大壶,想着江执那张挑剔的嘴只钟爱奶茶,估摸着不会祸害她的咖啡,但江执理直气壮地指使她了句:奶和糖都加,谢谢。 足足喝了三大杯还见他有意犹未尽的架势。 盛棠累得手酸,干脆将手磨咖啡这事儿隆重地交给罗占,对此罗占毫无演员,大有一副“能为鬼才服务是无尽荣耀”的神情。看得肖也愈发狐疑,这盛棠能把罗占这么个爷们治得服服帖帖也是难得。 祁余近水楼台,最先享受罗占的手动式服务,他喝不了黑咖啡,也是加了不少糖和奶,看得盛棠直惋惜,心想着这群浪费好东西的败类们。 可对于“败类们”来说咖啡的品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提神就好,至少祁余在喝了自己那杯咖啡又夺了罗占的杯子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及时纠正了盛棠的话。 “莫高窟第45窟和第288窟里的相风乌都是简化过的,叫‘五两’,像是第31c231c238和18窟里的结构较为复杂,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风乌,一般都是立在屋顶或者塔顶,当然,古代仪仗队里也有相风乌车,《西京杂记》里就有记载说,汉朝舆驾祠甘泉c汾阴,备千乘万骑。” “好吧,那跟汉墓里站在灵车上的相风乌有什么关系?”盛棠强调了问题。 江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进过莫高窟148和16窟吗?” 盛棠摇头。 江执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再给为师调杯咖啡,改天师父带你进去瞧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就是闲来无事随手写了那么一小篇文章。”肖也可是美了,“点赞的人原来是你啊,小师妹有眼光啊,你说这是不是咱俩的缘分?” 盛棠呵呵了两声,“缘分嘛谈不上,文章嘛曲高和寡。” “是谁刚才说写的不错了?”肖也闻言委屈,“总不能见是自家人写的就使劲踩吧?” “肖师兄,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盛棠回了他一句,“说你文章曲高和寡和说你文章写得不好是两回事。” 肖也被怼也不恼,反而喜上眉梢的,抛了江执,走过来揽上盛棠的小肩膀,“只要小师妹喜欢就行,其他人能不能理解的无所谓。” 说得有一瞬盛棠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动。 沈瑶进窟后就一直环视四周,明明之前看到的一些景象,现如今都恢复了死寂,又听江执讲到了壁灵的事,她小声开口,“江医生,你说的壁灵杀人最后有定论吗?” “据说是跟空气里的物质有关,人在其中会产生滞后幻觉。”江执淡淡地说。 祁余的神情挺谨慎,“0号窟的性质不同吧?我们做过空气含量检测,没发现特殊物质的存在。” “性质不同,但可以参考这个方向去查。”江执抬头看那些飞天,时间久长,变色的变色,破损的破损,脱落的脱落,姿态不全只能看个大概。 飞天之下似有经变画,但也是模糊不清,他站于壁画前端详了少许,继续道,“81年发掘的龟山汉墓大家都知道吧,至今还有不少未解之谜,其中一谜就是壁画中立于灵车车顶上的相风乌,又被说成阴阳鸟。” “相风乌?莫高窟壁画里第45窟和第288窟下里都有啊,不是古代用来测量风向的鸟形物体吗,怎么汉墓壁画里的相风乌用在灵车上了?” 从0号窟回来后,他们一行人就目前窟内情况开了商讨会,除了要针对重点墙面做重点修复方案外,祁余等人的遭遇自然也在商讨范围之内,所以,盛棠提出疑问。 江执家的客厅成了临时会议场地,基础家具都没送到,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显得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人从各自住所里搬了椅子过来,盛棠贡献了咖啡,但不是速溶的,全靠手磨。 煮了整整一大壶,想着江执那张挑剔的嘴只钟爱奶茶,估摸着不会祸害她的咖啡,但江执理直气壮地指使她了句:奶和糖都加,谢谢。 足足喝了三大杯还见他有意犹未尽的架势。 盛棠累得手酸,干脆将手磨咖啡这事儿隆重地交给罗占,对此罗占毫无演员,大有一副“能为鬼才服务是无尽荣耀”的神情。看得肖也愈发狐疑,这盛棠能把罗占这么个爷们治得服服帖帖也是难得。 祁余近水楼台,最先享受罗占的手动式服务,他喝不了黑咖啡,也是加了不少糖和奶,看得盛棠直惋惜,心想着这群浪费好东西的败类们。 可对于“败类们”来说咖啡的品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提神就好,至少祁余在喝了自己那杯咖啡又夺了罗占的杯子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及时纠正了盛棠的话。 “莫高窟第45窟和第288窟里的相风乌都是简化过的,叫‘五两’,像是第31c231c238和18窟里的结构较为复杂,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风乌,一般都是立在屋顶或者塔顶,当然,古代仪仗队里也有相风乌车,《西京杂记》里就有记载说,汉朝舆驾祠甘泉c汾阴,备千乘万骑。” “好吧,那跟汉墓里站在灵车上的相风乌有什么关系?”盛棠强调了问题。 江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进过莫高窟148和16窟吗?” 盛棠摇头。 江执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再给为师调杯咖啡,改天师父带你进去瞧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就是闲来无事随手写了那么一小篇文章。”肖也可是美了,“点赞的人原来是你啊,小师妹有眼光啊,你说这是不是咱俩的缘分?” 盛棠呵呵了两声,“缘分嘛谈不上,文章嘛曲高和寡。” “是谁刚才说写的不错了?”肖也闻言委屈,“总不能见是自家人写的就使劲踩吧?” “肖师兄,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盛棠回了他一句,“说你文章曲高和寡和说你文章写得不好是两回事。” 肖也被怼也不恼,反而喜上眉梢的,抛了江执,走过来揽上盛棠的小肩膀,“只要小师妹喜欢就行,其他人能不能理解的无所谓。” 说得有一瞬盛棠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动。 沈瑶进窟后就一直环视四周,明明之前看到的一些景象,现如今都恢复了死寂,又听江执讲到了壁灵的事,她小声开口,“江医生,你说的壁灵杀人最后有定论吗?” “据说是跟空气里的物质有关,人在其中会产生滞后幻觉。”江执淡淡地说。 祁余的神情挺谨慎,“0号窟的性质不同吧?我们做过空气含量检测,没发现特殊物质的存在。” “性质不同,但可以参考这个方向去查。”江执抬头看那些飞天,时间久长,变色的变色,破损的破损,脱落的脱落,姿态不全只能看个大概。 飞天之下似有经变画,但也是模糊不清,他站于壁画前端详了少许,继续道,“81年发掘的龟山汉墓大家都知道吧,至今还有不少未解之谜,其中一谜就是壁画中立于灵车车顶上的相风乌,又被说成阴阳鸟。” “相风乌?莫高窟壁画里第45窟和第288窟下里都有啊,不是古代用来测量风向的鸟形物体吗,怎么汉墓壁画里的相风乌用在灵车上了?” 从0号窟回来后,他们一行人就目前窟内情况开了商讨会,除了要针对重点墙面做重点修复方案外,祁余等人的遭遇自然也在商讨范围之内,所以,盛棠提出疑问。 江执家的客厅成了临时会议场地,基础家具都没送到,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显得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人从各自住所里搬了椅子过来,盛棠贡献了咖啡,但不是速溶的,全靠手磨。 煮了整整一大壶,想着江执那张挑剔的嘴只钟爱奶茶,估摸着不会祸害她的咖啡,但江执理直气壮地指使她了句:奶和糖都加,谢谢。 足足喝了三大杯还见他有意犹未尽的架势。 盛棠累得手酸,干脆将手磨咖啡这事儿隆重地交给罗占,对此罗占毫无演员,大有一副“能为鬼才服务是无尽荣耀”的神情。看得肖也愈发狐疑,这盛棠能把罗占这么个爷们治得服服帖帖也是难得。 祁余近水楼台,最先享受罗占的手动式服务,他喝不了黑咖啡,也是加了不少糖和奶,看得盛棠直惋惜,心想着这群浪费好东西的败类们。 可对于“败类们”来说咖啡的品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提神就好,至少祁余在喝了自己那杯咖啡又夺了罗占的杯子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及时纠正了盛棠的话。 “莫高窟第45窟和第288窟里的相风乌都是简化过的,叫‘五两’,像是第31c231c238和18窟里的结构较为复杂,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风乌,一般都是立在屋顶或者塔顶,当然,古代仪仗队里也有相风乌车,《西京杂记》里就有记载说,汉朝舆驾祠甘泉c汾阴,备千乘万骑。” “好吧,那跟汉墓里站在灵车上的相风乌有什么关系?”盛棠强调了问题。 江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进过莫高窟148和16窟吗?” 盛棠摇头。 江执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再给为师调杯咖啡,改天师父带你进去瞧瞧。”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就是闲来无事随手写了那么一小篇文章。”肖也可是美了,“点赞的人原来是你啊,小师妹有眼光啊,你说这是不是咱俩的缘分?” 盛棠呵呵了两声,“缘分嘛谈不上,文章嘛曲高和寡。” “是谁刚才说写的不错了?”肖也闻言委屈,“总不能见是自家人写的就使劲踩吧?” “肖师兄,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盛棠回了他一句,“说你文章曲高和寡和说你文章写得不好是两回事。” 肖也被怼也不恼,反而喜上眉梢的,抛了江执,走过来揽上盛棠的小肩膀,“只要小师妹喜欢就行,其他人能不能理解的无所谓。” 说得有一瞬盛棠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动。 沈瑶进窟后就一直环视四周,明明之前看到的一些景象,现如今都恢复了死寂,又听江执讲到了壁灵的事,她小声开口,“江医生,你说的壁灵杀人最后有定论吗?” “据说是跟空气里的物质有关,人在其中会产生滞后幻觉。”江执淡淡地说。 祁余的神情挺谨慎,“0号窟的性质不同吧?我们做过空气含量检测,没发现特殊物质的存在。” “性质不同,但可以参考这个方向去查。”江执抬头看那些飞天,时间久长,变色的变色,破损的破损,脱落的脱落,姿态不全只能看个大概。 飞天之下似有经变画,但也是模糊不清,他站于壁画前端详了少许,继续道,“81年发掘的龟山汉墓大家都知道吧,至今还有不少未解之谜,其中一谜就是壁画中立于灵车车顶上的相风乌,又被说成阴阳鸟。” “相风乌?莫高窟壁画里第45窟和第288窟下里都有啊,不是古代用来测量风向的鸟形物体吗,怎么汉墓壁画里的相风乌用在灵车上了?” 从0号窟回来后,他们一行人就目前窟内情况开了商讨会,除了要针对重点墙面做重点修复方案外,祁余等人的遭遇自然也在商讨范围之内,所以,盛棠提出疑问。 江执家的客厅成了临时会议场地,基础家具都没送到,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显得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人从各自住所里搬了椅子过来,盛棠贡献了咖啡,但不是速溶的,全靠手磨。 煮了整整一大壶,想着江执那张挑剔的嘴只钟爱奶茶,估摸着不会祸害她的咖啡,但江执理直气壮地指使她了句:奶和糖都加,谢谢。 足足喝了三大杯还见他有意犹未尽的架势。 盛棠累得手酸,干脆将手磨咖啡这事儿隆重地交给罗占,对此罗占毫无演员,大有一副“能为鬼才服务是无尽荣耀”的神情。看得肖也愈发狐疑,这盛棠能把罗占这么个爷们治得服服帖帖也是难得。 祁余近水楼台,最先享受罗占的手动式服务,他喝不了黑咖啡,也是加了不少糖和奶,看得盛棠直惋惜,心想着这群浪费好东西的败类们。 可对于“败类们”来说咖啡的品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提神就好,至少祁余在喝了自己那杯咖啡又夺了罗占的杯子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及时纠正了盛棠的话。 “莫高窟第45窟和第288窟里的相风乌都是简化过的,叫‘五两’,像是第31c231c238和18窟里的结构较为复杂,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风乌,一般都是立在屋顶或者塔顶,当然,古代仪仗队里也有相风乌车,《西京杂记》里就有记载说,汉朝舆驾祠甘泉c汾阴,备千乘万骑。” “好吧,那跟汉墓里站在灵车上的相风乌有什么关系?”盛棠强调了问题。 江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进过莫高窟148和16窟吗?” 盛棠摇头。 江执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再给为师调杯咖啡,改天师父带你进去瞧瞧。” 更多请收藏【】! 第44章 什么叫现在是跟着他的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撇嘴,还用得着他?而且这话说得太敷衍了,还改天没好气地倒了杯咖啡给他,“黑咖啡,自己调。” 肖也在旁边凑了半天热闹,说,“你是指这两窟里面的涅槃经变图吧。” 江执没收回杯子,也没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打算,身子一斜靠,“是,涅槃经变图里诠释了相风乌的另一用途。”说着他抬眼瞅着对面的盛棠,伸手敲了敲咖啡杯沿,笑得有点不正经,“想听师父授业解惑吗?” 盛棠一撇嘴,“我。” “上的东西哪有我说的有意思。”江执笑,“小七,既然你现在是跟着我的,就得用对待fan神的礼遇来对待我,毕竟,论专业巅峰这种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怎么会有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还敢跟她的f神比?再不济这一屋子的人也都不是白给的吧?而且,什么叫现在是跟着他的? 刚想提醒他别太自恋,就见沈瑶来了温柔一刀,“江医生,棠棠可是出了名的不爱伺候人,你就别为难她了,她在我们这儿可是个宝贝疙瘩,大家都是要宠着爱着的。” 她是挨着江执坐的,所以接下来加奶加糖的动作也成了近水楼台,加完后轻轻推到江执面前,微笑,“尝尝看。” 罗占坐在沈瑶的斜对面,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又闷头继续替盛棠磨咖啡粉。 江执道了声谢,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反而对盛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跟沈瑶学学。” 又要她跟她学? 她那么好,你收她做助理啊,她保准一天24小时伴你老人家左右。 “是,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伺候人这种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盛棠压了腹诽,瞅着江执巧笑盼兮的。 很显然江执对她这种“知耻而后勇”的态度很满意,嘴角带笑,没追究,继续相风乌的话题。 “莫高窟第148窟和61窟中的涅槃经变里,相风乌是作为灵魂引导物的身份出现。像是148窟的涅槃经变里绘有灵车,灵车之上立着鸡。中国自古以来就认为鸡有辟邪除恶的功能,谐音同吉祥的吉字,是祥瑞,民间也有‘阴魂鸡’一说。棺上立鸡是中国传统和佛教信仰的结合,而这只鸡,实际上就是相风乌的变相存在,既能引导死人魂魄,还能相风c测风。但龟山汉墓里的相风乌,是另有说法。” 盛棠听得津津有味的,追问,“是不是大家认为相风乌能通灵,所以叫汉墓里的那只为阴阳鸟?”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肖也接着江执的话为她解惑答疑,“有进到龟山汉墓里做修复支援的老师说,那只相风乌的身子一半明一半暗,乍一看就像是一半身在阳间,一半身在阴间,所以才被叫做阴阳鸟。” 沈瑶拄着脸,一双大眼睛跟注了水似的惑人,“关于阴阳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好像说壁画里相风乌的鸟身实际上是用金箔贴成,盗墓贼刮走金箔后,鸟身就变了模样。” 盛棠不待见沈瑶平时作风,但面对工作时她从不轻易否定沈瑶的专业,听了这话后,她不解,“如果相风乌上的金箔是整体刮走的,那相风乌经过时间变化产生的变色也应该是整体的才对,怎么就一半明一半暗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撇嘴,还用得着他?而且这话说得太敷衍了,还改天没好气地倒了杯咖啡给他,“黑咖啡,自己调。” 肖也在旁边凑了半天热闹,说,“你是指这两窟里面的涅槃经变图吧。” 江执没收回杯子,也没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打算,身子一斜靠,“是,涅槃经变图里诠释了相风乌的另一用途。”说着他抬眼瞅着对面的盛棠,伸手敲了敲咖啡杯沿,笑得有点不正经,“想听师父授业解惑吗?” 盛棠一撇嘴,“我。” “上的东西哪有我说的有意思。”江执笑,“小七,既然你现在是跟着我的,就得用对待fan神的礼遇来对待我,毕竟,论专业巅峰这种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怎么会有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还敢跟她的f神比?再不济这一屋子的人也都不是白给的吧?而且,什么叫现在是跟着他的? 刚想提醒他别太自恋,就见沈瑶来了温柔一刀,“江医生,棠棠可是出了名的不爱伺候人,你就别为难她了,她在我们这儿可是个宝贝疙瘩,大家都是要宠着爱着的。” 她是挨着江执坐的,所以接下来加奶加糖的动作也成了近水楼台,加完后轻轻推到江执面前,微笑,“尝尝看。” 罗占坐在沈瑶的斜对面,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又闷头继续替盛棠磨咖啡粉。 江执道了声谢,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反而对盛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跟沈瑶学学。” 又要她跟她学? 她那么好,你收她做助理啊,她保准一天24小时伴你老人家左右。 “是,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伺候人这种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盛棠压了腹诽,瞅着江执巧笑盼兮的。 很显然江执对她这种“知耻而后勇”的态度很满意,嘴角带笑,没追究,继续相风乌的话题。 “莫高窟第148窟和61窟中的涅槃经变里,相风乌是作为灵魂引导物的身份出现。像是148窟的涅槃经变里绘有灵车,灵车之上立着鸡。中国自古以来就认为鸡有辟邪除恶的功能,谐音同吉祥的吉字,是祥瑞,民间也有‘阴魂鸡’一说。棺上立鸡是中国传统和佛教信仰的结合,而这只鸡,实际上就是相风乌的变相存在,既能引导死人魂魄,还能相风c测风。但龟山汉墓里的相风乌,是另有说法。” 盛棠听得津津有味的,追问,“是不是大家认为相风乌能通灵,所以叫汉墓里的那只为阴阳鸟?”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肖也接着江执的话为她解惑答疑,“有进到龟山汉墓里做修复支援的老师说,那只相风乌的身子一半明一半暗,乍一看就像是一半身在阳间,一半身在阴间,所以才被叫做阴阳鸟。” 沈瑶拄着脸,一双大眼睛跟注了水似的惑人,“关于阴阳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好像说壁画里相风乌的鸟身实际上是用金箔贴成,盗墓贼刮走金箔后,鸟身就变了模样。” 盛棠不待见沈瑶平时作风,但面对工作时她从不轻易否定沈瑶的专业,听了这话后,她不解,“如果相风乌上的金箔是整体刮走的,那相风乌经过时间变化产生的变色也应该是整体的才对,怎么就一半明一半暗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撇嘴,还用得着他?而且这话说得太敷衍了,还改天没好气地倒了杯咖啡给他,“黑咖啡,自己调。” 肖也在旁边凑了半天热闹,说,“你是指这两窟里面的涅槃经变图吧。” 江执没收回杯子,也没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打算,身子一斜靠,“是,涅槃经变图里诠释了相风乌的另一用途。”说着他抬眼瞅着对面的盛棠,伸手敲了敲咖啡杯沿,笑得有点不正经,“想听师父授业解惑吗?” 盛棠一撇嘴,“我。” “上的东西哪有我说的有意思。”江执笑,“小七,既然你现在是跟着我的,就得用对待fan神的礼遇来对待我,毕竟,论专业巅峰这种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怎么会有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还敢跟她的f神比?再不济这一屋子的人也都不是白给的吧?而且,什么叫现在是跟着他的? 刚想提醒他别太自恋,就见沈瑶来了温柔一刀,“江医生,棠棠可是出了名的不爱伺候人,你就别为难她了,她在我们这儿可是个宝贝疙瘩,大家都是要宠着爱着的。” 她是挨着江执坐的,所以接下来加奶加糖的动作也成了近水楼台,加完后轻轻推到江执面前,微笑,“尝尝看。” 罗占坐在沈瑶的斜对面,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又闷头继续替盛棠磨咖啡粉。 江执道了声谢,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反而对盛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跟沈瑶学学。” 又要她跟她学? 她那么好,你收她做助理啊,她保准一天24小时伴你老人家左右。 “是,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伺候人这种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盛棠压了腹诽,瞅着江执巧笑盼兮的。 很显然江执对她这种“知耻而后勇”的态度很满意,嘴角带笑,没追究,继续相风乌的话题。 “莫高窟第148窟和61窟中的涅槃经变里,相风乌是作为灵魂引导物的身份出现。像是148窟的涅槃经变里绘有灵车,灵车之上立着鸡。中国自古以来就认为鸡有辟邪除恶的功能,谐音同吉祥的吉字,是祥瑞,民间也有‘阴魂鸡’一说。棺上立鸡是中国传统和佛教信仰的结合,而这只鸡,实际上就是相风乌的变相存在,既能引导死人魂魄,还能相风c测风。但龟山汉墓里的相风乌,是另有说法。” 盛棠听得津津有味的,追问,“是不是大家认为相风乌能通灵,所以叫汉墓里的那只为阴阳鸟?”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肖也接着江执的话为她解惑答疑,“有进到龟山汉墓里做修复支援的老师说,那只相风乌的身子一半明一半暗,乍一看就像是一半身在阳间,一半身在阴间,所以才被叫做阴阳鸟。” 沈瑶拄着脸,一双大眼睛跟注了水似的惑人,“关于阴阳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好像说壁画里相风乌的鸟身实际上是用金箔贴成,盗墓贼刮走金箔后,鸟身就变了模样。” 盛棠不待见沈瑶平时作风,但面对工作时她从不轻易否定沈瑶的专业,听了这话后,她不解,“如果相风乌上的金箔是整体刮走的,那相风乌经过时间变化产生的变色也应该是整体的才对,怎么就一半明一半暗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撇嘴,还用得着他?而且这话说得太敷衍了,还改天没好气地倒了杯咖啡给他,“黑咖啡,自己调。” 肖也在旁边凑了半天热闹,说,“你是指这两窟里面的涅槃经变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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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不待见沈瑶平时作风,但面对工作时她从不轻易否定沈瑶的专业,听了这话后,她不解,“如果相风乌上的金箔是整体刮走的,那相风乌经过时间变化产生的变色也应该是整体的才对,怎么就一半明一半暗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撇嘴,还用得着他?而且这话说得太敷衍了,还改天没好气地倒了杯咖啡给他,“黑咖啡,自己调。” 肖也在旁边凑了半天热闹,说,“你是指这两窟里面的涅槃经变图吧。” 江执没收回杯子,也没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打算,身子一斜靠,“是,涅槃经变图里诠释了相风乌的另一用途。”说着他抬眼瞅着对面的盛棠,伸手敲了敲咖啡杯沿,笑得有点不正经,“想听师父授业解惑吗?” 盛棠一撇嘴,“我。” “上的东西哪有我说的有意思。”江执笑,“小七,既然你现在是跟着我的,就得用对待fan神的礼遇来对待我,毕竟,论专业巅峰这种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怎么会有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还敢跟她的f神比?再不济这一屋子的人也都不是白给的吧?而且,什么叫现在是跟着他的? 刚想提醒他别太自恋,就见沈瑶来了温柔一刀,“江医生,棠棠可是出了名的不爱伺候人,你就别为难她了,她在我们这儿可是个宝贝疙瘩,大家都是要宠着爱着的。” 她是挨着江执坐的,所以接下来加奶加糖的动作也成了近水楼台,加完后轻轻推到江执面前,微笑,“尝尝看。” 罗占坐在沈瑶的斜对面,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又闷头继续替盛棠磨咖啡粉。 江执道了声谢,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反而对盛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跟沈瑶学学。” 又要她跟她学? 她那么好,你收她做助理啊,她保准一天24小时伴你老人家左右。 “是,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伺候人这种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盛棠压了腹诽,瞅着江执巧笑盼兮的。 很显然江执对她这种“知耻而后勇”的态度很满意,嘴角带笑,没追究,继续相风乌的话题。 “莫高窟第148窟和61窟中的涅槃经变里,相风乌是作为灵魂引导物的身份出现。像是148窟的涅槃经变里绘有灵车,灵车之上立着鸡。中国自古以来就认为鸡有辟邪除恶的功能,谐音同吉祥的吉字,是祥瑞,民间也有‘阴魂鸡’一说。棺上立鸡是中国传统和佛教信仰的结合,而这只鸡,实际上就是相风乌的变相存在,既能引导死人魂魄,还能相风c测风。但龟山汉墓里的相风乌,是另有说法。” 盛棠听得津津有味的,追问,“是不是大家认为相风乌能通灵,所以叫汉墓里的那只为阴阳鸟?”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肖也接着江执的话为她解惑答疑,“有进到龟山汉墓里做修复支援的老师说,那只相风乌的身子一半明一半暗,乍一看就像是一半身在阳间,一半身在阴间,所以才被叫做阴阳鸟。” 沈瑶拄着脸,一双大眼睛跟注了水似的惑人,“关于阴阳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好像说壁画里相风乌的鸟身实际上是用金箔贴成,盗墓贼刮走金箔后,鸟身就变了模样。” 盛棠不待见沈瑶平时作风,但面对工作时她从不轻易否定沈瑶的专业,听了这话后,她不解,“如果相风乌上的金箔是整体刮走的,那相风乌经过时间变化产生的变色也应该是整体的才对,怎么就一半明一半暗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撇嘴,还用得着他?而且这话说得太敷衍了,还改天没好气地倒了杯咖啡给他,“黑咖啡,自己调。” 肖也在旁边凑了半天热闹,说,“你是指这两窟里面的涅槃经变图吧。” 江执没收回杯子,也没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打算,身子一斜靠,“是,涅槃经变图里诠释了相风乌的另一用途。”说着他抬眼瞅着对面的盛棠,伸手敲了敲咖啡杯沿,笑得有点不正经,“想听师父授业解惑吗?” 盛棠一撇嘴,“我。” “上的东西哪有我说的有意思。”江执笑,“小七,既然你现在是跟着我的,就得用对待fan神的礼遇来对待我,毕竟,论专业巅峰这种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怎么会有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还敢跟她的f神比?再不济这一屋子的人也都不是白给的吧?而且,什么叫现在是跟着他的? 刚想提醒他别太自恋,就见沈瑶来了温柔一刀,“江医生,棠棠可是出了名的不爱伺候人,你就别为难她了,她在我们这儿可是个宝贝疙瘩,大家都是要宠着爱着的。” 她是挨着江执坐的,所以接下来加奶加糖的动作也成了近水楼台,加完后轻轻推到江执面前,微笑,“尝尝看。” 罗占坐在沈瑶的斜对面,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又闷头继续替盛棠磨咖啡粉。 江执道了声谢,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反而对盛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跟沈瑶学学。” 又要她跟她学? 她那么好,你收她做助理啊,她保准一天24小时伴你老人家左右。 “是,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伺候人这种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盛棠压了腹诽,瞅着江执巧笑盼兮的。 很显然江执对她这种“知耻而后勇”的态度很满意,嘴角带笑,没追究,继续相风乌的话题。 “莫高窟第148窟和61窟中的涅槃经变里,相风乌是作为灵魂引导物的身份出现。像是148窟的涅槃经变里绘有灵车,灵车之上立着鸡。中国自古以来就认为鸡有辟邪除恶的功能,谐音同吉祥的吉字,是祥瑞,民间也有‘阴魂鸡’一说。棺上立鸡是中国传统和佛教信仰的结合,而这只鸡,实际上就是相风乌的变相存在,既能引导死人魂魄,还能相风c测风。但龟山汉墓里的相风乌,是另有说法。” 盛棠听得津津有味的,追问,“是不是大家认为相风乌能通灵,所以叫汉墓里的那只为阴阳鸟?”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肖也接着江执的话为她解惑答疑,“有进到龟山汉墓里做修复支援的老师说,那只相风乌的身子一半明一半暗,乍一看就像是一半身在阳间,一半身在阴间,所以才被叫做阴阳鸟。” 沈瑶拄着脸,一双大眼睛跟注了水似的惑人,“关于阴阳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好像说壁画里相风乌的鸟身实际上是用金箔贴成,盗墓贼刮走金箔后,鸟身就变了模样。” 盛棠不待见沈瑶平时作风,但面对工作时她从不轻易否定沈瑶的专业,听了这话后,她不解,“如果相风乌上的金箔是整体刮走的,那相风乌经过时间变化产生的变色也应该是整体的才对,怎么就一半明一半暗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撇嘴,还用得着他?而且这话说得太敷衍了,还改天没好气地倒了杯咖啡给他,“黑咖啡,自己调。” 肖也在旁边凑了半天热闹,说,“你是指这两窟里面的涅槃经变图吧。” 江执没收回杯子,也没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打算,身子一斜靠,“是,涅槃经变图里诠释了相风乌的另一用途。”说着他抬眼瞅着对面的盛棠,伸手敲了敲咖啡杯沿,笑得有点不正经,“想听师父授业解惑吗?” 盛棠一撇嘴,“我。” “上的东西哪有我说的有意思。”江执笑,“小七,既然你现在是跟着我的,就得用对待fan神的礼遇来对待我,毕竟,论专业巅峰这种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怎么会有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还敢跟她的f神比?再不济这一屋子的人也都不是白给的吧?而且,什么叫现在是跟着他的? 刚想提醒他别太自恋,就见沈瑶来了温柔一刀,“江医生,棠棠可是出了名的不爱伺候人,你就别为难她了,她在我们这儿可是个宝贝疙瘩,大家都是要宠着爱着的。” 她是挨着江执坐的,所以接下来加奶加糖的动作也成了近水楼台,加完后轻轻推到江执面前,微笑,“尝尝看。” 罗占坐在沈瑶的斜对面,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又闷头继续替盛棠磨咖啡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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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还敢跟她的f神比?再不济这一屋子的人也都不是白给的吧?而且,什么叫现在是跟着他的? 刚想提醒他别太自恋,就见沈瑶来了温柔一刀,“江医生,棠棠可是出了名的不爱伺候人,你就别为难她了,她在我们这儿可是个宝贝疙瘩,大家都是要宠着爱着的。” 她是挨着江执坐的,所以接下来加奶加糖的动作也成了近水楼台,加完后轻轻推到江执面前,微笑,“尝尝看。” 罗占坐在沈瑶的斜对面,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又闷头继续替盛棠磨咖啡粉。 江执道了声谢,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反而对盛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跟沈瑶学学。” 又要她跟她学? 她那么好,你收她做助理啊,她保准一天24小时伴你老人家左右。 “是,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伺候人这种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盛棠压了腹诽,瞅着江执巧笑盼兮的。 很显然江执对她这种“知耻而后勇”的态度很满意,嘴角带笑,没追究,继续相风乌的话题。 “莫高窟第148窟和61窟中的涅槃经变里,相风乌是作为灵魂引导物的身份出现。像是148窟的涅槃经变里绘有灵车,灵车之上立着鸡。中国自古以来就认为鸡有辟邪除恶的功能,谐音同吉祥的吉字,是祥瑞,民间也有‘阴魂鸡’一说。棺上立鸡是中国传统和佛教信仰的结合,而这只鸡,实际上就是相风乌的变相存在,既能引导死人魂魄,还能相风c测风。但龟山汉墓里的相风乌,是另有说法。” 盛棠听得津津有味的,追问,“是不是大家认为相风乌能通灵,所以叫汉墓里的那只为阴阳鸟?”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肖也接着江执的话为她解惑答疑,“有进到龟山汉墓里做修复支援的老师说,那只相风乌的身子一半明一半暗,乍一看就像是一半身在阳间,一半身在阴间,所以才被叫做阴阳鸟。” 沈瑶拄着脸,一双大眼睛跟注了水似的惑人,“关于阴阳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好像说壁画里相风乌的鸟身实际上是用金箔贴成,盗墓贼刮走金箔后,鸟身就变了模样。” 盛棠不待见沈瑶平时作风,但面对工作时她从不轻易否定沈瑶的专业,听了这话后,她不解,“如果相风乌上的金箔是整体刮走的,那相风乌经过时间变化产生的变色也应该是整体的才对,怎么就一半明一半暗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撇嘴,还用得着他?而且这话说得太敷衍了,还改天没好气地倒了杯咖啡给他,“黑咖啡,自己调。” 肖也在旁边凑了半天热闹,说,“你是指这两窟里面的涅槃经变图吧。” 江执没收回杯子,也没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打算,身子一斜靠,“是,涅槃经变图里诠释了相风乌的另一用途。”说着他抬眼瞅着对面的盛棠,伸手敲了敲咖啡杯沿,笑得有点不正经,“想听师父授业解惑吗?” 盛棠一撇嘴,“我。” “上的东西哪有我说的有意思。”江执笑,“小七,既然你现在是跟着我的,就得用对待fan神的礼遇来对待我,毕竟,论专业巅峰这种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怎么会有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还敢跟她的f神比?再不济这一屋子的人也都不是白给的吧?而且,什么叫现在是跟着他的? 刚想提醒他别太自恋,就见沈瑶来了温柔一刀,“江医生,棠棠可是出了名的不爱伺候人,你就别为难她了,她在我们这儿可是个宝贝疙瘩,大家都是要宠着爱着的。” 她是挨着江执坐的,所以接下来加奶加糖的动作也成了近水楼台,加完后轻轻推到江执面前,微笑,“尝尝看。” 罗占坐在沈瑶的斜对面,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又闷头继续替盛棠磨咖啡粉。 江执道了声谢,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反而对盛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跟沈瑶学学。” 又要她跟她学? 她那么好,你收她做助理啊,她保准一天24小时伴你老人家左右。 “是,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伺候人这种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盛棠压了腹诽,瞅着江执巧笑盼兮的。 很显然江执对她这种“知耻而后勇”的态度很满意,嘴角带笑,没追究,继续相风乌的话题。 “莫高窟第148窟和61窟中的涅槃经变里,相风乌是作为灵魂引导物的身份出现。像是148窟的涅槃经变里绘有灵车,灵车之上立着鸡。中国自古以来就认为鸡有辟邪除恶的功能,谐音同吉祥的吉字,是祥瑞,民间也有‘阴魂鸡’一说。棺上立鸡是中国传统和佛教信仰的结合,而这只鸡,实际上就是相风乌的变相存在,既能引导死人魂魄,还能相风c测风。但龟山汉墓里的相风乌,是另有说法。” 盛棠听得津津有味的,追问,“是不是大家认为相风乌能通灵,所以叫汉墓里的那只为阴阳鸟?”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肖也接着江执的话为她解惑答疑,“有进到龟山汉墓里做修复支援的老师说,那只相风乌的身子一半明一半暗,乍一看就像是一半身在阳间,一半身在阴间,所以才被叫做阴阳鸟。” 沈瑶拄着脸,一双大眼睛跟注了水似的惑人,“关于阴阳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好像说壁画里相风乌的鸟身实际上是用金箔贴成,盗墓贼刮走金箔后,鸟身就变了模样。” 盛棠不待见沈瑶平时作风,但面对工作时她从不轻易否定沈瑶的专业,听了这话后,她不解,“如果相风乌上的金箔是整体刮走的,那相风乌经过时间变化产生的变色也应该是整体的才对,怎么就一半明一半暗了?” 更多请收藏【】! 第45章 各个不得闲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沈瑶对此不得而知,摇摇头,“我也只是听说,没亲眼见过。” 肖也等人也表示不清楚,毕竟谁都没进过龟山汉墓去做技术支持。江执倒是没卖关子,坐在那慢悠悠地说,“壁画上的相风乌,一半身子的后面是灵车的招魂幡。” 招魂幡? 肖也等人一愣。 盛棠反应快,猛地一锤桌子,“想到了!” 吓得肖也一激灵,捂着心口,“小祖宗,咱能别一惊一乍的吗?我今天的心脏可不好了。” 江执往椅背上一靠,眉梢染笑的,“你想到什么了?” 盛棠清清嗓子,“我就是想到哪说哪啊,也未必对,毕竟在修复工作上你们才是专家。我是想着,古代壁画上色都是矿料,如果相风乌和招魂幡是重叠画的话,那颜色上肯定不同,相风乌身上披金箔的时候看不出什么来,但是金箔没了就不一样了,一半身子是融了招魂幡的矿料,所以时间一长身子的颜色肯定就不对称。” 江执嘴角上扬,“不错。” 肖也斜靠着椅背,冲着她道,“有做修复师的潜能啊,能举一反三。” “我是天资聪慧,这跟能做什么没关系。”盛棠一点都没谦虚,“只要我想做,各行各业都难不倒我。” 肖也啧啧了两声,叹了声,“果然什么师父什么徒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盛棠被这话噎了一下。 江执没反驳这话,看来也很承认肖也的认知。那杯咖啡还继续放着没动,他点了支烟,道,“所以,关于0号窟的飞天活了舞伎动了这种事你们谁都不会信。我和小七进窟那段时间里没看出什么异常,你们同样也没再看见幻象。里面有蹊跷是一定的,这也是我让大家取样的原因。其中飞天之下的经变图是最好下手的,如果判断没错的话,也是一幅涅槃经变图。” 盛棠吃了一惊,飞天之下的经变图当时她也仔细端详过,脱落褪色严重到没太多参考价值,少量留下的部分还起甲严重,还有像鳞片一样翘起的,甚至还有结了白霜,他怎么就能一下断定是涅槃经变图? 因为有了祁余等人发现的异常现象,在0号窟的时候,江执又带着他们几人做了彻底的筛查和取样,就连地仗层都没放过。 地仗层是壁画的重要载体,是绘制壁画的泥壁层或灰泥层,它是支撑体表面和颜料层,包括粉层的分界面。不同地区的石窟壁画,地仗层的制作方式和材料也会不同。 像是肖也之前做技术支持的新疆克孜尔石窟壁画,山体结构是砂岩石,砂岩松软,所以石窟里的塑像都是泥塑表现,其壁画要么是直接画在砂岩上,要么是用草泥c砂浆c麦秆泥浆或者石灰泥浆在岩石上抹上一层再作画。 敦煌地区没有石山,只有砂石和泥积成的岩层,这样的壁面开凿出来都比较粗糙,所以敦煌石窟壁画的壁面都很厚。 江执说得没错,0号窟可以看作是敦煌壁画的集大成者,单从地仗层的制作就能知晓。用切碎的麦秆拌细泥制成的壁面往往都是早期的壁画,如北凉和北魏时期。 往后延伸,可见壁面有了白垩粉或石灰,这是西魏做壁画时的习惯,而这种制作方式一直沿用到唐代后期至五代,之后是将石灰调和在草泥砂浆中来制作墙面。 当时在石窟里,江执着重对飞天c胡旋图和乐伎部分做了材料分析工作,操作时盛棠就在他的身边,打开他随身的背包,着实惊讶。 匠? 匠作?匠手? 又或者,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可当时也没容得她多想,因为她刚一溜号就被江执给训了,训得那叫一个不客气,众目睽睽之下,只因为她往上递工具的时候慢了一小拍。 肖也见状凑上前,充分发挥了同门师兄的关爱,拍拍她的肩膀告知,“他这个人是不大好相处,尤其是在工作上,你以后注意点别惹他生气了。” 盛棠还觉得委屈呢,至于吗,怪不得他换了那么多助理,真是还不定谁辞谁呢。 江执交代了任务,“六喜丸子”里的五喜都各有所长,各自领了自己擅长的就剩盛棠了。江执也没客气,更没忘了之前对她的“承诺”,真真是将0号窟里残损的彩塑交给了她。 “你跟窟里的彩塑也算是有缘,要不然人家眨了一次眼怎么就被你看见了。实地你也考察了,彩塑现状你心里也有数,接下来就抓紧时间去做泥塑和调查复原的依据佐证。” 盛棠“嗯”了一声,她也并非是个不敢接重任的姑娘,对她来说,有挑战好比每天像咸鱼一样 重复得活着。 接下来的几天里,“六喜丸子”成员各个不得闲。 取样工作进行得顺利又谨慎,因为0号窟的特殊性,为了确定壁画材质和工艺,前后共取样15个。 在早年,对于壁画材质c工艺和壁画病害的分析和干预,凭借的全都是修复师的经验判断,现如今数字化和科技手段的普及,让壁画修复工作变得更加精准和快速。 年轻一代的修复师擅长利用数字和现代技术,比方说肖也。胡翔声是老一代的修复师,不论从技术还是从经验上都是一顶一的,所以他极少会用上数字技术。 肖也师从胡翔声,在修复技术上自然比同辈高出不少,但论经验还没到登峰造极的程度,所以利用现代科技是绝佳避免出错的方式。 这些天他几乎都在研究所里,关于0号窟壁画的所有数据都是由他来负责。盛棠去取数据的时候,他正在做x射线衍射分析,这是研究壁画颜料物质组成的有效手段,并且重新记录当时在窟内利用激光器为壁画颜料定性的数据。 激光拉曼光谱分析是目前来最无损的分析方式,在壁画保护中经常使用,尤其是在颜料的定性上具有快速c便捷c准确的特点,得出的数据结果也能揭示检测对象制作方法和工艺栖霞c使用材料甚至是创作时间。 鉴于“伪”同门师情,盛棠来找肖也的时候还给他带了一盒点心,把肖也感动得够呛,一个劲儿说还是小师妹最心疼他,指着江执黄花菜都能凉。 “我都连吃了四天的泡面了,江执那个没良心的。” 得知点心是盛棠亲手做的,肖也的一腔热血及时刹了个车,小心翼翼问她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看他不顺眼吧? 更多请收藏【】! 第46章 一个匠字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听着这话挺费解,“给你做好吃的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我拿走。” 肖也赶紧拦下点心盒,做足了赔笑工作,心想着,哪怕这里头放了毒药我也吃,谁叫缺口粮呢。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肖也忙不迭地跟盛棠显摆,拿了一组取样数据和图样给她,“这是窟内东壁右一回鹘时期的取样,初步判断应该是《阙楼图》,跟71年在陕西乾县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很相似。是用贴金贴银的绘画技法,但是你看,寻常贴金都在最外层,咱们0号窟这处的贴金是在颜料之下。我又做了其他几处取样的数据提取,发现不少采用金属绘画的地方都不外露。” “怕被人盗走?”这是盛棠能想到的最直接原因。 肖也沉思,“也有可能,毕竟窟里不少壁画都有被剥离的迹象。”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0号窟跟其他窟内不一样的情况。” 肖也一听她这么说,情绪上挺激动,一把将她搂住,说她是钟子期,说他自己是俞伯牙盛棠好不容易把他扒拉开,“咒我短命是吧?” “是知音。”肖也重点强调,又说这世上懂他的人不多,之前以为江执是可交心之人,没曾想江执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他所做的一切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据肖也的血泪控诉,江执之前来所里一趟,特意看了看他做出来的数据资料,结果来了一句:这些用眼睛看就能得出结论,犯得上动仪器? 末了还拍拍肖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勤能补拙,你努力。 “说我拙?让我补拙?我可是我师父的关门大弟子!就连师父都说我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没天分的了?” 盛棠是何等机灵的人,顺着他愤慨的情绪往上爬,“是啊,这人也太自大了吧?那意思就是他的经验比仪器更可靠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敢这么说话的怕只有胡教授这种经验丰富的修复师了。” “他论能力呢,他确实是胜我们一筹,但也只是小胜而已。”肖也生生扛住了盛棠的顺杆爬,四两拨千斤的,“要不然胡教授也不能找他来,但是,我生气的是他那个态度!” 盛棠心骂,鬼得你啊。 “照理说能人巧匠基本出自咱们敦煌石窟,他以前在哪工作啊?”她没放弃追问,“我看过他的工具箱,他拿的工具那都是有年头的了,感觉比他的年龄都大。” 肖也笑了,摘了手套,去洗手池洗了个手,“工具都是越用越显年头,只能说明他工作时间比平常人要长,也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有些修复工具都是一次性的,更看不出什么来。江执吧,他以前只是做技术支持回国,长期在国外呢。” “有个匠字啊。”盛棠盯着肖也的脸,“我怎么记得老一辈修复师才喜欢在工具上刻字呢?” 老一辈的修复师都不把自己的头衔看得这么文绉绉的,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修复壁画的匠师,都是属于手艺活的一种。 “是吗?”肖也拿点心的手停滞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惊讶不像是假装,想了少许,把点心往嘴里一塞,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真没瞧过他的工具,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喜好刻上的呗,再或者说不定是胡教授送他的,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听着这话挺费解,“给你做好吃的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我拿走。” 肖也赶紧拦下点心盒,做足了赔笑工作,心想着,哪怕这里头放了毒药我也吃,谁叫缺口粮呢。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肖也忙不迭地跟盛棠显摆,拿了一组取样数据和图样给她,“这是窟内东壁右一回鹘时期的取样,初步判断应该是《阙楼图》,跟71年在陕西乾县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很相似。是用贴金贴银的绘画技法,但是你看,寻常贴金都在最外层,咱们0号窟这处的贴金是在颜料之下。我又做了其他几处取样的数据提取,发现不少采用金属绘画的地方都不外露。” “怕被人盗走?”这是盛棠能想到的最直接原因。 肖也沉思,“也有可能,毕竟窟里不少壁画都有被剥离的迹象。”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0号窟跟其他窟内不一样的情况。” 肖也一听她这么说,情绪上挺激动,一把将她搂住,说她是钟子期,说他自己是俞伯牙盛棠好不容易把他扒拉开,“咒我短命是吧?” “是知音。”肖也重点强调,又说这世上懂他的人不多,之前以为江执是可交心之人,没曾想江执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他所做的一切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据肖也的血泪控诉,江执之前来所里一趟,特意看了看他做出来的数据资料,结果来了一句:这些用眼睛看就能得出结论,犯得上动仪器? 末了还拍拍肖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勤能补拙,你努力。 “说我拙?让我补拙?我可是我师父的关门大弟子!就连师父都说我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没天分的了?” 盛棠是何等机灵的人,顺着他愤慨的情绪往上爬,“是啊,这人也太自大了吧?那意思就是他的经验比仪器更可靠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敢这么说话的怕只有胡教授这种经验丰富的修复师了。” “他论能力呢,他确实是胜我们一筹,但也只是小胜而已。”肖也生生扛住了盛棠的顺杆爬,四两拨千斤的,“要不然胡教授也不能找他来,但是,我生气的是他那个态度!” 盛棠心骂,鬼得你啊。 “照理说能人巧匠基本出自咱们敦煌石窟,他以前在哪工作啊?”她没放弃追问,“我看过他的工具箱,他拿的工具那都是有年头的了,感觉比他的年龄都大。” 肖也笑了,摘了手套,去洗手池洗了个手,“工具都是越用越显年头,只能说明他工作时间比平常人要长,也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有些修复工具都是一次性的,更看不出什么来。江执吧,他以前只是做技术支持回国,长期在国外呢。” “有个匠字啊。”盛棠盯着肖也的脸,“我怎么记得老一辈修复师才喜欢在工具上刻字呢?” 老一辈的修复师都不把自己的头衔看得这么文绉绉的,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修复壁画的匠师,都是属于手艺活的一种。 “是吗?”肖也拿点心的手停滞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惊讶不像是假装,想了少许,把点心往嘴里一塞,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真没瞧过他的工具,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喜好刻上的呗,再或者说不定是胡教授送他的,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听着这话挺费解,“给你做好吃的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我拿走。” 肖也赶紧拦下点心盒,做足了赔笑工作,心想着,哪怕这里头放了毒药我也吃,谁叫缺口粮呢。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肖也忙不迭地跟盛棠显摆,拿了一组取样数据和图样给她,“这是窟内东壁右一回鹘时期的取样,初步判断应该是《阙楼图》,跟71年在陕西乾县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很相似。是用贴金贴银的绘画技法,但是你看,寻常贴金都在最外层,咱们0号窟这处的贴金是在颜料之下。我又做了其他几处取样的数据提取,发现不少采用金属绘画的地方都不外露。” “怕被人盗走?”这是盛棠能想到的最直接原因。 肖也沉思,“也有可能,毕竟窟里不少壁画都有被剥离的迹象。”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0号窟跟其他窟内不一样的情况。” 肖也一听她这么说,情绪上挺激动,一把将她搂住,说她是钟子期,说他自己是俞伯牙盛棠好不容易把他扒拉开,“咒我短命是吧?” “是知音。”肖也重点强调,又说这世上懂他的人不多,之前以为江执是可交心之人,没曾想江执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他所做的一切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据肖也的血泪控诉,江执之前来所里一趟,特意看了看他做出来的数据资料,结果来了一句:这些用眼睛看就能得出结论,犯得上动仪器? 末了还拍拍肖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勤能补拙,你努力。 “说我拙?让我补拙?我可是我师父的关门大弟子!就连师父都说我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没天分的了?” 盛棠是何等机灵的人,顺着他愤慨的情绪往上爬,“是啊,这人也太自大了吧?那意思就是他的经验比仪器更可靠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敢这么说话的怕只有胡教授这种经验丰富的修复师了。” “他论能力呢,他确实是胜我们一筹,但也只是小胜而已。”肖也生生扛住了盛棠的顺杆爬,四两拨千斤的,“要不然胡教授也不能找他来,但是,我生气的是他那个态度!” 盛棠心骂,鬼得你啊。 “照理说能人巧匠基本出自咱们敦煌石窟,他以前在哪工作啊?”她没放弃追问,“我看过他的工具箱,他拿的工具那都是有年头的了,感觉比他的年龄都大。” 肖也笑了,摘了手套,去洗手池洗了个手,“工具都是越用越显年头,只能说明他工作时间比平常人要长,也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有些修复工具都是一次性的,更看不出什么来。江执吧,他以前只是做技术支持回国,长期在国外呢。” “有个匠字啊。”盛棠盯着肖也的脸,“我怎么记得老一辈修复师才喜欢在工具上刻字呢?” 老一辈的修复师都不把自己的头衔看得这么文绉绉的,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修复壁画的匠师,都是属于手艺活的一种。 “是吗?”肖也拿点心的手停滞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惊讶不像是假装,想了少许,把点心往嘴里一塞,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真没瞧过他的工具,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喜好刻上的呗,再或者说不定是胡教授送他的,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听着这话挺费解,“给你做好吃的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我拿走。” 肖也赶紧拦下点心盒,做足了赔笑工作,心想着,哪怕这里头放了毒药我也吃,谁叫缺口粮呢。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肖也忙不迭地跟盛棠显摆,拿了一组取样数据和图样给她,“这是窟内东壁右一回鹘时期的取样,初步判断应该是《阙楼图》,跟71年在陕西乾县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很相似。是用贴金贴银的绘画技法,但是你看,寻常贴金都在最外层,咱们0号窟这处的贴金是在颜料之下。我又做了其他几处取样的数据提取,发现不少采用金属绘画的地方都不外露。” “怕被人盗走?”这是盛棠能想到的最直接原因。 肖也沉思,“也有可能,毕竟窟里不少壁画都有被剥离的迹象。”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0号窟跟其他窟内不一样的情况。” 肖也一听她这么说,情绪上挺激动,一把将她搂住,说她是钟子期,说他自己是俞伯牙盛棠好不容易把他扒拉开,“咒我短命是吧?” “是知音。”肖也重点强调,又说这世上懂他的人不多,之前以为江执是可交心之人,没曾想江执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他所做的一切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据肖也的血泪控诉,江执之前来所里一趟,特意看了看他做出来的数据资料,结果来了一句:这些用眼睛看就能得出结论,犯得上动仪器? 末了还拍拍肖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勤能补拙,你努力。 “说我拙?让我补拙?我可是我师父的关门大弟子!就连师父都说我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没天分的了?” 盛棠是何等机灵的人,顺着他愤慨的情绪往上爬,“是啊,这人也太自大了吧?那意思就是他的经验比仪器更可靠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敢这么说话的怕只有胡教授这种经验丰富的修复师了。” “他论能力呢,他确实是胜我们一筹,但也只是小胜而已。”肖也生生扛住了盛棠的顺杆爬,四两拨千斤的,“要不然胡教授也不能找他来,但是,我生气的是他那个态度!” 盛棠心骂,鬼得你啊。 “照理说能人巧匠基本出自咱们敦煌石窟,他以前在哪工作啊?”她没放弃追问,“我看过他的工具箱,他拿的工具那都是有年头的了,感觉比他的年龄都大。” 肖也笑了,摘了手套,去洗手池洗了个手,“工具都是越用越显年头,只能说明他工作时间比平常人要长,也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有些修复工具都是一次性的,更看不出什么来。江执吧,他以前只是做技术支持回国,长期在国外呢。” “有个匠字啊。”盛棠盯着肖也的脸,“我怎么记得老一辈修复师才喜欢在工具上刻字呢?” 老一辈的修复师都不把自己的头衔看得这么文绉绉的,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修复壁画的匠师,都是属于手艺活的一种。 “是吗?”肖也拿点心的手停滞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惊讶不像是假装,想了少许,把点心往嘴里一塞,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真没瞧过他的工具,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喜好刻上的呗,再或者说不定是胡教授送他的,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听着这话挺费解,“给你做好吃的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我拿走。” 肖也赶紧拦下点心盒,做足了赔笑工作,心想着,哪怕这里头放了毒药我也吃,谁叫缺口粮呢。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肖也忙不迭地跟盛棠显摆,拿了一组取样数据和图样给她,“这是窟内东壁右一回鹘时期的取样,初步判断应该是《阙楼图》,跟71年在陕西乾县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很相似。是用贴金贴银的绘画技法,但是你看,寻常贴金都在最外层,咱们0号窟这处的贴金是在颜料之下。我又做了其他几处取样的数据提取,发现不少采用金属绘画的地方都不外露。” “怕被人盗走?”这是盛棠能想到的最直接原因。 肖也沉思,“也有可能,毕竟窟里不少壁画都有被剥离的迹象。”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0号窟跟其他窟内不一样的情况。” 肖也一听她这么说,情绪上挺激动,一把将她搂住,说她是钟子期,说他自己是俞伯牙盛棠好不容易把他扒拉开,“咒我短命是吧?” “是知音。”肖也重点强调,又说这世上懂他的人不多,之前以为江执是可交心之人,没曾想江执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他所做的一切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据肖也的血泪控诉,江执之前来所里一趟,特意看了看他做出来的数据资料,结果来了一句:这些用眼睛看就能得出结论,犯得上动仪器? 末了还拍拍肖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勤能补拙,你努力。 “说我拙?让我补拙?我可是我师父的关门大弟子!就连师父都说我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没天分的了?” 盛棠是何等机灵的人,顺着他愤慨的情绪往上爬,“是啊,这人也太自大了吧?那意思就是他的经验比仪器更可靠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敢这么说话的怕只有胡教授这种经验丰富的修复师了。” “他论能力呢,他确实是胜我们一筹,但也只是小胜而已。”肖也生生扛住了盛棠的顺杆爬,四两拨千斤的,“要不然胡教授也不能找他来,但是,我生气的是他那个态度!” 盛棠心骂,鬼得你啊。 “照理说能人巧匠基本出自咱们敦煌石窟,他以前在哪工作啊?”她没放弃追问,“我看过他的工具箱,他拿的工具那都是有年头的了,感觉比他的年龄都大。” 肖也笑了,摘了手套,去洗手池洗了个手,“工具都是越用越显年头,只能说明他工作时间比平常人要长,也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有些修复工具都是一次性的,更看不出什么来。江执吧,他以前只是做技术支持回国,长期在国外呢。” “有个匠字啊。”盛棠盯着肖也的脸,“我怎么记得老一辈修复师才喜欢在工具上刻字呢?” 老一辈的修复师都不把自己的头衔看得这么文绉绉的,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修复壁画的匠师,都是属于手艺活的一种。 “是吗?”肖也拿点心的手停滞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惊讶不像是假装,想了少许,把点心往嘴里一塞,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真没瞧过他的工具,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喜好刻上的呗,再或者说不定是胡教授送他的,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听着这话挺费解,“给你做好吃的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我拿走。” 肖也赶紧拦下点心盒,做足了赔笑工作,心想着,哪怕这里头放了毒药我也吃,谁叫缺口粮呢。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肖也忙不迭地跟盛棠显摆,拿了一组取样数据和图样给她,“这是窟内东壁右一回鹘时期的取样,初步判断应该是《阙楼图》,跟71年在陕西乾县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很相似。是用贴金贴银的绘画技法,但是你看,寻常贴金都在最外层,咱们0号窟这处的贴金是在颜料之下。我又做了其他几处取样的数据提取,发现不少采用金属绘画的地方都不外露。” “怕被人盗走?”这是盛棠能想到的最直接原因。 肖也沉思,“也有可能,毕竟窟里不少壁画都有被剥离的迹象。”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0号窟跟其他窟内不一样的情况。” 肖也一听她这么说,情绪上挺激动,一把将她搂住,说她是钟子期,说他自己是俞伯牙盛棠好不容易把他扒拉开,“咒我短命是吧?” “是知音。”肖也重点强调,又说这世上懂他的人不多,之前以为江执是可交心之人,没曾想江执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他所做的一切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据肖也的血泪控诉,江执之前来所里一趟,特意看了看他做出来的数据资料,结果来了一句:这些用眼睛看就能得出结论,犯得上动仪器? 末了还拍拍肖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勤能补拙,你努力。 “说我拙?让我补拙?我可是我师父的关门大弟子!就连师父都说我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没天分的了?” 盛棠是何等机灵的人,顺着他愤慨的情绪往上爬,“是啊,这人也太自大了吧?那意思就是他的经验比仪器更可靠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敢这么说话的怕只有胡教授这种经验丰富的修复师了。” “他论能力呢,他确实是胜我们一筹,但也只是小胜而已。”肖也生生扛住了盛棠的顺杆爬,四两拨千斤的,“要不然胡教授也不能找他来,但是,我生气的是他那个态度!” 盛棠心骂,鬼得你啊。 “照理说能人巧匠基本出自咱们敦煌石窟,他以前在哪工作啊?”她没放弃追问,“我看过他的工具箱,他拿的工具那都是有年头的了,感觉比他的年龄都大。” 肖也笑了,摘了手套,去洗手池洗了个手,“工具都是越用越显年头,只能说明他工作时间比平常人要长,也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有些修复工具都是一次性的,更看不出什么来。江执吧,他以前只是做技术支持回国,长期在国外呢。” “有个匠字啊。”盛棠盯着肖也的脸,“我怎么记得老一辈修复师才喜欢在工具上刻字呢?” 老一辈的修复师都不把自己的头衔看得这么文绉绉的,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修复壁画的匠师,都是属于手艺活的一种。 “是吗?”肖也拿点心的手停滞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惊讶不像是假装,想了少许,把点心往嘴里一塞,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真没瞧过他的工具,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喜好刻上的呗,再或者说不定是胡教授送他的,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听着这话挺费解,“给你做好吃的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我拿走。” 肖也赶紧拦下点心盒,做足了赔笑工作,心想着,哪怕这里头放了毒药我也吃,谁叫缺口粮呢。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肖也忙不迭地跟盛棠显摆,拿了一组取样数据和图样给她,“这是窟内东壁右一回鹘时期的取样,初步判断应该是《阙楼图》,跟71年在陕西乾县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很相似。是用贴金贴银的绘画技法,但是你看,寻常贴金都在最外层,咱们0号窟这处的贴金是在颜料之下。我又做了其他几处取样的数据提取,发现不少采用金属绘画的地方都不外露。” “怕被人盗走?”这是盛棠能想到的最直接原因。 肖也沉思,“也有可能,毕竟窟里不少壁画都有被剥离的迹象。”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0号窟跟其他窟内不一样的情况。” 肖也一听她这么说,情绪上挺激动,一把将她搂住,说她是钟子期,说他自己是俞伯牙盛棠好不容易把他扒拉开,“咒我短命是吧?” “是知音。”肖也重点强调,又说这世上懂他的人不多,之前以为江执是可交心之人,没曾想江执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他所做的一切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据肖也的血泪控诉,江执之前来所里一趟,特意看了看他做出来的数据资料,结果来了一句:这些用眼睛看就能得出结论,犯得上动仪器? 末了还拍拍肖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勤能补拙,你努力。 “说我拙?让我补拙?我可是我师父的关门大弟子!就连师父都说我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没天分的了?” 盛棠是何等机灵的人,顺着他愤慨的情绪往上爬,“是啊,这人也太自大了吧?那意思就是他的经验比仪器更可靠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敢这么说话的怕只有胡教授这种经验丰富的修复师了。” “他论能力呢,他确实是胜我们一筹,但也只是小胜而已。”肖也生生扛住了盛棠的顺杆爬,四两拨千斤的,“要不然胡教授也不能找他来,但是,我生气的是他那个态度!” 盛棠心骂,鬼得你啊。 “照理说能人巧匠基本出自咱们敦煌石窟,他以前在哪工作啊?”她没放弃追问,“我看过他的工具箱,他拿的工具那都是有年头的了,感觉比他的年龄都大。” 肖也笑了,摘了手套,去洗手池洗了个手,“工具都是越用越显年头,只能说明他工作时间比平常人要长,也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有些修复工具都是一次性的,更看不出什么来。江执吧,他以前只是做技术支持回国,长期在国外呢。” “有个匠字啊。”盛棠盯着肖也的脸,“我怎么记得老一辈修复师才喜欢在工具上刻字呢?” 老一辈的修复师都不把自己的头衔看得这么文绉绉的,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修复壁画的匠师,都是属于手艺活的一种。 “是吗?”肖也拿点心的手停滞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惊讶不像是假装,想了少许,把点心往嘴里一塞,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真没瞧过他的工具,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喜好刻上的呗,再或者说不定是胡教授送他的,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听着这话挺费解,“给你做好吃的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我拿走。” 肖也赶紧拦下点心盒,做足了赔笑工作,心想着,哪怕这里头放了毒药我也吃,谁叫缺口粮呢。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肖也忙不迭地跟盛棠显摆,拿了一组取样数据和图样给她,“这是窟内东壁右一回鹘时期的取样,初步判断应该是《阙楼图》,跟71年在陕西乾县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很相似。是用贴金贴银的绘画技法,但是你看,寻常贴金都在最外层,咱们0号窟这处的贴金是在颜料之下。我又做了其他几处取样的数据提取,发现不少采用金属绘画的地方都不外露。” “怕被人盗走?”这是盛棠能想到的最直接原因。 肖也沉思,“也有可能,毕竟窟里不少壁画都有被剥离的迹象。”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0号窟跟其他窟内不一样的情况。” 肖也一听她这么说,情绪上挺激动,一把将她搂住,说她是钟子期,说他自己是俞伯牙盛棠好不容易把他扒拉开,“咒我短命是吧?” “是知音。”肖也重点强调,又说这世上懂他的人不多,之前以为江执是可交心之人,没曾想江执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他所做的一切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据肖也的血泪控诉,江执之前来所里一趟,特意看了看他做出来的数据资料,结果来了一句:这些用眼睛看就能得出结论,犯得上动仪器? 末了还拍拍肖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勤能补拙,你努力。 “说我拙?让我补拙?我可是我师父的关门大弟子!就连师父都说我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没天分的了?” 盛棠是何等机灵的人,顺着他愤慨的情绪往上爬,“是啊,这人也太自大了吧?那意思就是他的经验比仪器更可靠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敢这么说话的怕只有胡教授这种经验丰富的修复师了。” “他论能力呢,他确实是胜我们一筹,但也只是小胜而已。”肖也生生扛住了盛棠的顺杆爬,四两拨千斤的,“要不然胡教授也不能找他来,但是,我生气的是他那个态度!” 盛棠心骂,鬼得你啊。 “照理说能人巧匠基本出自咱们敦煌石窟,他以前在哪工作啊?”她没放弃追问,“我看过他的工具箱,他拿的工具那都是有年头的了,感觉比他的年龄都大。” 肖也笑了,摘了手套,去洗手池洗了个手,“工具都是越用越显年头,只能说明他工作时间比平常人要长,也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有些修复工具都是一次性的,更看不出什么来。江执吧,他以前只是做技术支持回国,长期在国外呢。” “有个匠字啊。”盛棠盯着肖也的脸,“我怎么记得老一辈修复师才喜欢在工具上刻字呢?” 老一辈的修复师都不把自己的头衔看得这么文绉绉的,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修复壁画的匠师,都是属于手艺活的一种。 “是吗?”肖也拿点心的手停滞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惊讶不像是假装,想了少许,把点心往嘴里一塞,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真没瞧过他的工具,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喜好刻上的呗,再或者说不定是胡教授送他的,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听着这话挺费解,“给你做好吃的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我拿走。” 肖也赶紧拦下点心盒,做足了赔笑工作,心想着,哪怕这里头放了毒药我也吃,谁叫缺口粮呢。 “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肖也忙不迭地跟盛棠显摆,拿了一组取样数据和图样给她,“这是窟内东壁右一回鹘时期的取样,初步判断应该是《阙楼图》,跟71年在陕西乾县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很相似。是用贴金贴银的绘画技法,但是你看,寻常贴金都在最外层,咱们0号窟这处的贴金是在颜料之下。我又做了其他几处取样的数据提取,发现不少采用金属绘画的地方都不外露。” “怕被人盗走?”这是盛棠能想到的最直接原因。 肖也沉思,“也有可能,毕竟窟里不少壁画都有被剥离的迹象。”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0号窟跟其他窟内不一样的情况。” 肖也一听她这么说,情绪上挺激动,一把将她搂住,说她是钟子期,说他自己是俞伯牙盛棠好不容易把他扒拉开,“咒我短命是吧?” “是知音。”肖也重点强调,又说这世上懂他的人不多,之前以为江执是可交心之人,没曾想江执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他所做的一切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据肖也的血泪控诉,江执之前来所里一趟,特意看了看他做出来的数据资料,结果来了一句:这些用眼睛看就能得出结论,犯得上动仪器? 末了还拍拍肖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勤能补拙,你努力。 “说我拙?让我补拙?我可是我师父的关门大弟子!就连师父都说我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没天分的了?” 盛棠是何等机灵的人,顺着他愤慨的情绪往上爬,“是啊,这人也太自大了吧?那意思就是他的经验比仪器更可靠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敢这么说话的怕只有胡教授这种经验丰富的修复师了。” “他论能力呢,他确实是胜我们一筹,但也只是小胜而已。”肖也生生扛住了盛棠的顺杆爬,四两拨千斤的,“要不然胡教授也不能找他来,但是,我生气的是他那个态度!” 盛棠心骂,鬼得你啊。 “照理说能人巧匠基本出自咱们敦煌石窟,他以前在哪工作啊?”她没放弃追问,“我看过他的工具箱,他拿的工具那都是有年头的了,感觉比他的年龄都大。” 肖也笑了,摘了手套,去洗手池洗了个手,“工具都是越用越显年头,只能说明他工作时间比平常人要长,也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有些修复工具都是一次性的,更看不出什么来。江执吧,他以前只是做技术支持回国,长期在国外呢。” “有个匠字啊。”盛棠盯着肖也的脸,“我怎么记得老一辈修复师才喜欢在工具上刻字呢?” 老一辈的修复师都不把自己的头衔看得这么文绉绉的,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修复壁画的匠师,都是属于手艺活的一种。 “是吗?”肖也拿点心的手停滞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惊讶不像是假装,想了少许,把点心往嘴里一塞,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真没瞧过他的工具,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喜好刻上的呗,再或者说不定是胡教授送他的,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更多请收藏【】! 第47章 孽缘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自己的喜好,这倒是行得通的解释,可赠工具 盛棠想的是,工具都是使自己的顺手,哪有用别人工具的道理 相比肖也在室内的埋头苦干,祁余这些天几乎是以石窟为家,日夜都腻在0号窟里不出来,这对于修复师来讲其实是稀疏平常的事。 他跟窟顶上的飞天杠上了。 对祁余来说,吓得被人从窟里拖出来这是头一遭,也是令他面子上挂不住的事,所以大有一洗雪耻的架势,都不用江执格外提醒,钻窟钻的比谁都积极。 对此罗占无怨无悔的,按照祁余所需,重新调整了支架和攀高设备,令其的功能更完整,不用浪费祁余的体力爬上爬下。 看得在窟里给彩塑做破损临摹的盛棠直羡慕,跟祁余说,“你是何德何能有这么个为你劳心伤神的搭档啊。” 可祁余不领情。 对于罗占新设计的攀高设备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气得罗占双手往设备上一搭,“我给你扶着还不行吗?” 祁余慢悠悠说,“上次你就这么说的,我不还是一样摔着了?” 罗占压着气,语重心长,“祁余你要是在我这儿摔残了,我养你一辈子!” 很显然祁余对这个承诺很满意,蹭蹭的就往上爬,行动比猴子还快。 到了晚上,祁余破天荒从窟里出来找了盛棠,请教她重庆小面怎么做。 盛棠听着奇怪,一来祁余不是个有口腹之欲的人,二来,重庆小面怎么做问胡教授多好,他别的不会,却是做得一手好面。 祁余却是铁了心地要盛棠教,说,“这点小事儿就不麻烦我师父了,咱们六喜丸子里厨艺最好的就是你了,请教你最方便。” 盛棠随口问他一句要给谁做。 结果祁余支吾了半天,弄得一脸不自在的,“罗占不是生气了吗,他喜欢吃重庆小面,我就想着给他做一碗。你说罗占也真是的,至于吗,我又不是不相信他的技术,哪有大男人说生气就生气的?” 盛棠深深叹了口气。 没由来地想起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孽缘。 罗占性子急,但偏偏遇上祁余就没辙,暴跳如雷是常有的,但发过脾气后还得耐着性子为祁余保驾护航。对于罗占的生气,九次是假,唯独那么一次是真。 就是在沙洲夜市的那次。 当时江执扒诸位黑历史的时候,提到罗占的那段只扒了一半。实际上是祁余在帮着祁师傅出摊的时候,几个醉酒的没少闹事,罗占当时正好在对面烧烤店里喝酒,瞧见后二话没说拎起酒瓶子就跟人打起来了。 把对方打得半死,末了冲着祁余发脾气,训斥他,平时就只会跟我劲劲儿的,一出门就跟个娘们似的! 盛棠觉得,祁余常年跟壁画打交道,接触的人和事不是修复师就是修复师在修壁画,他整个人的人生阅历简单又纯粹,在人际关系上又随遇而安得很,的确是需要像罗占这种做事大开大合的人为他保驾护航。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自己的喜好,这倒是行得通的解释,可赠工具 盛棠想的是,工具都是使自己的顺手,哪有用别人工具的道理 相比肖也在室内的埋头苦干,祁余这些天几乎是以石窟为家,日夜都腻在0号窟里不出来,这对于修复师来讲其实是稀疏平常的事。 他跟窟顶上的飞天杠上了。 对祁余来说,吓得被人从窟里拖出来这是头一遭,也是令他面子上挂不住的事,所以大有一洗雪耻的架势,都不用江执格外提醒,钻窟钻的比谁都积极。 对此罗占无怨无悔的,按照祁余所需,重新调整了支架和攀高设备,令其的功能更完整,不用浪费祁余的体力爬上爬下。 看得在窟里给彩塑做破损临摹的盛棠直羡慕,跟祁余说,“你是何德何能有这么个为你劳心伤神的搭档啊。” 可祁余不领情。 对于罗占新设计的攀高设备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气得罗占双手往设备上一搭,“我给你扶着还不行吗?” 祁余慢悠悠说,“上次你就这么说的,我不还是一样摔着了?” 罗占压着气,语重心长,“祁余你要是在我这儿摔残了,我养你一辈子!” 很显然祁余对这个承诺很满意,蹭蹭的就往上爬,行动比猴子还快。 到了晚上,祁余破天荒从窟里出来找了盛棠,请教她重庆小面怎么做。 盛棠听着奇怪,一来祁余不是个有口腹之欲的人,二来,重庆小面怎么做问胡教授多好,他别的不会,却是做得一手好面。 祁余却是铁了心地要盛棠教,说,“这点小事儿就不麻烦我师父了,咱们六喜丸子里厨艺最好的就是你了,请教你最方便。” 盛棠随口问他一句要给谁做。 结果祁余支吾了半天,弄得一脸不自在的,“罗占不是生气了吗,他喜欢吃重庆小面,我就想着给他做一碗。你说罗占也真是的,至于吗,我又不是不相信他的技术,哪有大男人说生气就生气的?” 盛棠深深叹了口气。 没由来地想起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孽缘。 罗占性子急,但偏偏遇上祁余就没辙,暴跳如雷是常有的,但发过脾气后还得耐着性子为祁余保驾护航。对于罗占的生气,九次是假,唯独那么一次是真。 就是在沙洲夜市的那次。 当时江执扒诸位黑历史的时候,提到罗占的那段只扒了一半。实际上是祁余在帮着祁师傅出摊的时候,几个醉酒的没少闹事,罗占当时正好在对面烧烤店里喝酒,瞧见后二话没说拎起酒瓶子就跟人打起来了。 把对方打得半死,末了冲着祁余发脾气,训斥他,平时就只会跟我劲劲儿的,一出门就跟个娘们似的! 盛棠觉得,祁余常年跟壁画打交道,接触的人和事不是修复师就是修复师在修壁画,他整个人的人生阅历简单又纯粹,在人际关系上又随遇而安得很,的确是需要像罗占这种做事大开大合的人为他保驾护航。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自己的喜好,这倒是行得通的解释,可赠工具 盛棠想的是,工具都是使自己的顺手,哪有用别人工具的道理 相比肖也在室内的埋头苦干,祁余这些天几乎是以石窟为家,日夜都腻在0号窟里不出来,这对于修复师来讲其实是稀疏平常的事。 他跟窟顶上的飞天杠上了。 对祁余来说,吓得被人从窟里拖出来这是头一遭,也是令他面子上挂不住的事,所以大有一洗雪耻的架势,都不用江执格外提醒,钻窟钻的比谁都积极。 对此罗占无怨无悔的,按照祁余所需,重新调整了支架和攀高设备,令其的功能更完整,不用浪费祁余的体力爬上爬下。 看得在窟里给彩塑做破损临摹的盛棠直羡慕,跟祁余说,“你是何德何能有这么个为你劳心伤神的搭档啊。” 可祁余不领情。 对于罗占新设计的攀高设备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气得罗占双手往设备上一搭,“我给你扶着还不行吗?” 祁余慢悠悠说,“上次你就这么说的,我不还是一样摔着了?” 罗占压着气,语重心长,“祁余你要是在我这儿摔残了,我养你一辈子!” 很显然祁余对这个承诺很满意,蹭蹭的就往上爬,行动比猴子还快。 到了晚上,祁余破天荒从窟里出来找了盛棠,请教她重庆小面怎么做。 盛棠听着奇怪,一来祁余不是个有口腹之欲的人,二来,重庆小面怎么做问胡教授多好,他别的不会,却是做得一手好面。 祁余却是铁了心地要盛棠教,说,“这点小事儿就不麻烦我师父了,咱们六喜丸子里厨艺最好的就是你了,请教你最方便。” 盛棠随口问他一句要给谁做。 结果祁余支吾了半天,弄得一脸不自在的,“罗占不是生气了吗,他喜欢吃重庆小面,我就想着给他做一碗。你说罗占也真是的,至于吗,我又不是不相信他的技术,哪有大男人说生气就生气的?” 盛棠深深叹了口气。 没由来地想起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孽缘。 罗占性子急,但偏偏遇上祁余就没辙,暴跳如雷是常有的,但发过脾气后还得耐着性子为祁余保驾护航。对于罗占的生气,九次是假,唯独那么一次是真。 就是在沙洲夜市的那次。 当时江执扒诸位黑历史的时候,提到罗占的那段只扒了一半。实际上是祁余在帮着祁师傅出摊的时候,几个醉酒的没少闹事,罗占当时正好在对面烧烤店里喝酒,瞧见后二话没说拎起酒瓶子就跟人打起来了。 把对方打得半死,末了冲着祁余发脾气,训斥他,平时就只会跟我劲劲儿的,一出门就跟个娘们似的! 盛棠觉得,祁余常年跟壁画打交道,接触的人和事不是修复师就是修复师在修壁画,他整个人的人生阅历简单又纯粹,在人际关系上又随遇而安得很,的确是需要像罗占这种做事大开大合的人为他保驾护航。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自己的喜好,这倒是行得通的解释,可赠工具 盛棠想的是,工具都是使自己的顺手,哪有用别人工具的道理 相比肖也在室内的埋头苦干,祁余这些天几乎是以石窟为家,日夜都腻在0号窟里不出来,这对于修复师来讲其实是稀疏平常的事。 他跟窟顶上的飞天杠上了。 对祁余来说,吓得被人从窟里拖出来这是头一遭,也是令他面子上挂不住的事,所以大有一洗雪耻的架势,都不用江执格外提醒,钻窟钻的比谁都积极。 对此罗占无怨无悔的,按照祁余所需,重新调整了支架和攀高设备,令其的功能更完整,不用浪费祁余的体力爬上爬下。 看得在窟里给彩塑做破损临摹的盛棠直羡慕,跟祁余说,“你是何德何能有这么个为你劳心伤神的搭档啊。” 可祁余不领情。 对于罗占新设计的攀高设备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气得罗占双手往设备上一搭,“我给你扶着还不行吗?” 祁余慢悠悠说,“上次你就这么说的,我不还是一样摔着了?” 罗占压着气,语重心长,“祁余你要是在我这儿摔残了,我养你一辈子!” 很显然祁余对这个承诺很满意,蹭蹭的就往上爬,行动比猴子还快。 到了晚上,祁余破天荒从窟里出来找了盛棠,请教她重庆小面怎么做。 盛棠听着奇怪,一来祁余不是个有口腹之欲的人,二来,重庆小面怎么做问胡教授多好,他别的不会,却是做得一手好面。 祁余却是铁了心地要盛棠教,说,“这点小事儿就不麻烦我师父了,咱们六喜丸子里厨艺最好的就是你了,请教你最方便。” 盛棠随口问他一句要给谁做。 结果祁余支吾了半天,弄得一脸不自在的,“罗占不是生气了吗,他喜欢吃重庆小面,我就想着给他做一碗。你说罗占也真是的,至于吗,我又不是不相信他的技术,哪有大男人说生气就生气的?” 盛棠深深叹了口气。 没由来地想起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孽缘。 罗占性子急,但偏偏遇上祁余就没辙,暴跳如雷是常有的,但发过脾气后还得耐着性子为祁余保驾护航。对于罗占的生气,九次是假,唯独那么一次是真。 就是在沙洲夜市的那次。 当时江执扒诸位黑历史的时候,提到罗占的那段只扒了一半。实际上是祁余在帮着祁师傅出摊的时候,几个醉酒的没少闹事,罗占当时正好在对面烧烤店里喝酒,瞧见后二话没说拎起酒瓶子就跟人打起来了。 把对方打得半死,末了冲着祁余发脾气,训斥他,平时就只会跟我劲劲儿的,一出门就跟个娘们似的! 盛棠觉得,祁余常年跟壁画打交道,接触的人和事不是修复师就是修复师在修壁画,他整个人的人生阅历简单又纯粹,在人际关系上又随遇而安得很,的确是需要像罗占这种做事大开大合的人为他保驾护航。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自己的喜好,这倒是行得通的解释,可赠工具 盛棠想的是,工具都是使自己的顺手,哪有用别人工具的道理 相比肖也在室内的埋头苦干,祁余这些天几乎是以石窟为家,日夜都腻在0号窟里不出来,这对于修复师来讲其实是稀疏平常的事。 他跟窟顶上的飞天杠上了。 对祁余来说,吓得被人从窟里拖出来这是头一遭,也是令他面子上挂不住的事,所以大有一洗雪耻的架势,都不用江执格外提醒,钻窟钻的比谁都积极。 对此罗占无怨无悔的,按照祁余所需,重新调整了支架和攀高设备,令其的功能更完整,不用浪费祁余的体力爬上爬下。 看得在窟里给彩塑做破损临摹的盛棠直羡慕,跟祁余说,“你是何德何能有这么个为你劳心伤神的搭档啊。” 可祁余不领情。 对于罗占新设计的攀高设备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气得罗占双手往设备上一搭,“我给你扶着还不行吗?” 祁余慢悠悠说,“上次你就这么说的,我不还是一样摔着了?” 罗占压着气,语重心长,“祁余你要是在我这儿摔残了,我养你一辈子!” 很显然祁余对这个承诺很满意,蹭蹭的就往上爬,行动比猴子还快。 到了晚上,祁余破天荒从窟里出来找了盛棠,请教她重庆小面怎么做。 盛棠听着奇怪,一来祁余不是个有口腹之欲的人,二来,重庆小面怎么做问胡教授多好,他别的不会,却是做得一手好面。 祁余却是铁了心地要盛棠教,说,“这点小事儿就不麻烦我师父了,咱们六喜丸子里厨艺最好的就是你了,请教你最方便。” 盛棠随口问他一句要给谁做。 结果祁余支吾了半天,弄得一脸不自在的,“罗占不是生气了吗,他喜欢吃重庆小面,我就想着给他做一碗。你说罗占也真是的,至于吗,我又不是不相信他的技术,哪有大男人说生气就生气的?” 盛棠深深叹了口气。 没由来地想起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孽缘。 罗占性子急,但偏偏遇上祁余就没辙,暴跳如雷是常有的,但发过脾气后还得耐着性子为祁余保驾护航。对于罗占的生气,九次是假,唯独那么一次是真。 就是在沙洲夜市的那次。 当时江执扒诸位黑历史的时候,提到罗占的那段只扒了一半。实际上是祁余在帮着祁师傅出摊的时候,几个醉酒的没少闹事,罗占当时正好在对面烧烤店里喝酒,瞧见后二话没说拎起酒瓶子就跟人打起来了。 把对方打得半死,末了冲着祁余发脾气,训斥他,平时就只会跟我劲劲儿的,一出门就跟个娘们似的! 盛棠觉得,祁余常年跟壁画打交道,接触的人和事不是修复师就是修复师在修壁画,他整个人的人生阅历简单又纯粹,在人际关系上又随遇而安得很,的确是需要像罗占这种做事大开大合的人为他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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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江执扒诸位黑历史的时候,提到罗占的那段只扒了一半。实际上是祁余在帮着祁师傅出摊的时候,几个醉酒的没少闹事,罗占当时正好在对面烧烤店里喝酒,瞧见后二话没说拎起酒瓶子就跟人打起来了。 把对方打得半死,末了冲着祁余发脾气,训斥他,平时就只会跟我劲劲儿的,一出门就跟个娘们似的! 盛棠觉得,祁余常年跟壁画打交道,接触的人和事不是修复师就是修复师在修壁画,他整个人的人生阅历简单又纯粹,在人际关系上又随遇而安得很,的确是需要像罗占这种做事大开大合的人为他保驾护航。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自己的喜好,这倒是行得通的解释,可赠工具 盛棠想的是,工具都是使自己的顺手,哪有用别人工具的道理 相比肖也在室内的埋头苦干,祁余这些天几乎是以石窟为家,日夜都腻在0号窟里不出来,这对于修复师来讲其实是稀疏平常的事。 他跟窟顶上的飞天杠上了。 对祁余来说,吓得被人从窟里拖出来这是头一遭,也是令他面子上挂不住的事,所以大有一洗雪耻的架势,都不用江执格外提醒,钻窟钻的比谁都积极。 对此罗占无怨无悔的,按照祁余所需,重新调整了支架和攀高设备,令其的功能更完整,不用浪费祁余的体力爬上爬下。 看得在窟里给彩塑做破损临摹的盛棠直羡慕,跟祁余说,“你是何德何能有这么个为你劳心伤神的搭档啊。” 可祁余不领情。 对于罗占新设计的攀高设备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气得罗占双手往设备上一搭,“我给你扶着还不行吗?” 祁余慢悠悠说,“上次你就这么说的,我不还是一样摔着了?” 罗占压着气,语重心长,“祁余你要是在我这儿摔残了,我养你一辈子!” 很显然祁余对这个承诺很满意,蹭蹭的就往上爬,行动比猴子还快。 到了晚上,祁余破天荒从窟里出来找了盛棠,请教她重庆小面怎么做。 盛棠听着奇怪,一来祁余不是个有口腹之欲的人,二来,重庆小面怎么做问胡教授多好,他别的不会,却是做得一手好面。 祁余却是铁了心地要盛棠教,说,“这点小事儿就不麻烦我师父了,咱们六喜丸子里厨艺最好的就是你了,请教你最方便。” 盛棠随口问他一句要给谁做。 结果祁余支吾了半天,弄得一脸不自在的,“罗占不是生气了吗,他喜欢吃重庆小面,我就想着给他做一碗。你说罗占也真是的,至于吗,我又不是不相信他的技术,哪有大男人说生气就生气的?” 盛棠深深叹了口气。 没由来地想起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孽缘。 罗占性子急,但偏偏遇上祁余就没辙,暴跳如雷是常有的,但发过脾气后还得耐着性子为祁余保驾护航。对于罗占的生气,九次是假,唯独那么一次是真。 就是在沙洲夜市的那次。 当时江执扒诸位黑历史的时候,提到罗占的那段只扒了一半。实际上是祁余在帮着祁师傅出摊的时候,几个醉酒的没少闹事,罗占当时正好在对面烧烤店里喝酒,瞧见后二话没说拎起酒瓶子就跟人打起来了。 把对方打得半死,末了冲着祁余发脾气,训斥他,平时就只会跟我劲劲儿的,一出门就跟个娘们似的! 盛棠觉得,祁余常年跟壁画打交道,接触的人和事不是修复师就是修复师在修壁画,他整个人的人生阅历简单又纯粹,在人际关系上又随遇而安得很,的确是需要像罗占这种做事大开大合的人为他保驾护航。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自己的喜好,这倒是行得通的解释,可赠工具 盛棠想的是,工具都是使自己的顺手,哪有用别人工具的道理 相比肖也在室内的埋头苦干,祁余这些天几乎是以石窟为家,日夜都腻在0号窟里不出来,这对于修复师来讲其实是稀疏平常的事。 他跟窟顶上的飞天杠上了。 对祁余来说,吓得被人从窟里拖出来这是头一遭,也是令他面子上挂不住的事,所以大有一洗雪耻的架势,都不用江执格外提醒,钻窟钻的比谁都积极。 对此罗占无怨无悔的,按照祁余所需,重新调整了支架和攀高设备,令其的功能更完整,不用浪费祁余的体力爬上爬下。 看得在窟里给彩塑做破损临摹的盛棠直羡慕,跟祁余说,“你是何德何能有这么个为你劳心伤神的搭档啊。” 可祁余不领情。 对于罗占新设计的攀高设备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气得罗占双手往设备上一搭,“我给你扶着还不行吗?” 祁余慢悠悠说,“上次你就这么说的,我不还是一样摔着了?” 罗占压着气,语重心长,“祁余你要是在我这儿摔残了,我养你一辈子!” 很显然祁余对这个承诺很满意,蹭蹭的就往上爬,行动比猴子还快。 到了晚上,祁余破天荒从窟里出来找了盛棠,请教她重庆小面怎么做。 盛棠听着奇怪,一来祁余不是个有口腹之欲的人,二来,重庆小面怎么做问胡教授多好,他别的不会,却是做得一手好面。 祁余却是铁了心地要盛棠教,说,“这点小事儿就不麻烦我师父了,咱们六喜丸子里厨艺最好的就是你了,请教你最方便。” 盛棠随口问他一句要给谁做。 结果祁余支吾了半天,弄得一脸不自在的,“罗占不是生气了吗,他喜欢吃重庆小面,我就想着给他做一碗。你说罗占也真是的,至于吗,我又不是不相信他的技术,哪有大男人说生气就生气的?” 盛棠深深叹了口气。 没由来地想起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孽缘。 罗占性子急,但偏偏遇上祁余就没辙,暴跳如雷是常有的,但发过脾气后还得耐着性子为祁余保驾护航。对于罗占的生气,九次是假,唯独那么一次是真。 就是在沙洲夜市的那次。 当时江执扒诸位黑历史的时候,提到罗占的那段只扒了一半。实际上是祁余在帮着祁师傅出摊的时候,几个醉酒的没少闹事,罗占当时正好在对面烧烤店里喝酒,瞧见后二话没说拎起酒瓶子就跟人打起来了。 把对方打得半死,末了冲着祁余发脾气,训斥他,平时就只会跟我劲劲儿的,一出门就跟个娘们似的! 盛棠觉得,祁余常年跟壁画打交道,接触的人和事不是修复师就是修复师在修壁画,他整个人的人生阅历简单又纯粹,在人际关系上又随遇而安得很,的确是需要像罗占这种做事大开大合的人为他保驾护航。 更多请收藏【】! 第48章 听墙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阵子盛棠也是累得半死,但凡跟复原有关的工作都不轻松,至少远比之前单纯性的临摹更耗时间和精力。 前期工作准备齐全,肖也那边也会对彩塑的取样做信息分析。她在对已收集到的资料做完汇总后,开始动手制作1:10的等比例小样,为彩塑的后期骨架设计做准备。 在早先盛棠倒是做过泥塑小样,流程什么的她都熟悉。为石窟彩塑做小样,都是要参考古代匠师的骨架制法,根据小样的动态设计出骨架的位置,以角铁与钢筋作为骨架的制作材料,通过电焊焊接骨架。 但流程熟悉归熟悉,毕竟涉及到真枪实弹,盛棠之前有过的泥塑经验等同于纸上谈兵,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得请教江执。 更重要的是,做骨架需要的电焊技术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必须找江执,盛棠给了自己三个强有力的理由。 第一,大家都忙着,各自都有分摊的工作。 第二,他横竖瞧不起fan神不是吗?她倒是要瞧瞧他是不是纸上谈兵。 第三,曾经他许诺,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她当然不会吝啬机会。 盛棠觉得,六喜丸子里每个人就跟加足了马力似的,各个都在忙修复的事,可唯独江执,这些天很少见他进窟,她听肖也说,前些天江执购了些原木回家,不知道干什么。 往公寓楼回的时候盛棠就在想,十有八九是为了研究石窟用的,每个修复师的工作习惯不同,谁也没规定说修复师一定要在指定场所里研究修复方案。 事实上,盛棠觉得自己有点高估江执。 住所的房门开着的。 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 娇滴滴,柔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痒难耐。 盛棠站在门口,想着自己这是进还是不进呢?这沈瑶对江执有意思,全组的人都看在眼里,江执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横看竖看都是极受姑娘们欢喜的,所以有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他不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更何况之前人家还对他深情地一抱。 所以 她要是堂而皇之地抬腿进屋,是不是有点故意破坏人家有可能将建立起来的缘分的架势? 盛棠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交叉环抱冥思苦想的,万全之策,要不等沈瑶出来她再进去。 竖耳。 两人是在客厅。 沈瑶在同江执请教关于六幺舞的情况。 盛棠轻叹一口气,这沈瑶重点在各壁画的历史背景追查工作上,对于壁画所在的文化最为了解。连她这个半吊子都知道六幺舞,怎么她沈瑶还要请教别人? 江执的嗓音很低,话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沈瑶在说,江执时不时会“嗯”一声。后来两人提到了《韩熙载夜宴图》,盛棠对这副国宝级名画自然了解,画中第二部分观舞里,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正在跳舞,舞姿迷人妖娆,而她跳的,正是六幺舞。 壁画里宫伎跳的舞不是还没确定是六幺舞吗? 正想着,就听江执微微提高了声调,“棠小七,杵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阵子盛棠也是累得半死,但凡跟复原有关的工作都不轻松,至少远比之前单纯性的临摹更耗时间和精力。 前期工作准备齐全,肖也那边也会对彩塑的取样做信息分析。她在对已收集到的资料做完汇总后,开始动手制作1:10的等比例小样,为彩塑的后期骨架设计做准备。 在早先盛棠倒是做过泥塑小样,流程什么的她都熟悉。为石窟彩塑做小样,都是要参考古代匠师的骨架制法,根据小样的动态设计出骨架的位置,以角铁与钢筋作为骨架的制作材料,通过电焊焊接骨架。 但流程熟悉归熟悉,毕竟涉及到真枪实弹,盛棠之前有过的泥塑经验等同于纸上谈兵,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得请教江执。 更重要的是,做骨架需要的电焊技术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必须找江执,盛棠给了自己三个强有力的理由。 第一,大家都忙着,各自都有分摊的工作。 第二,他横竖瞧不起fan神不是吗?她倒是要瞧瞧他是不是纸上谈兵。 第三,曾经他许诺,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她当然不会吝啬机会。 盛棠觉得,六喜丸子里每个人就跟加足了马力似的,各个都在忙修复的事,可唯独江执,这些天很少见他进窟,她听肖也说,前些天江执购了些原木回家,不知道干什么。 往公寓楼回的时候盛棠就在想,十有八九是为了研究石窟用的,每个修复师的工作习惯不同,谁也没规定说修复师一定要在指定场所里研究修复方案。 事实上,盛棠觉得自己有点高估江执。 住所的房门开着的。 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 娇滴滴,柔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痒难耐。 盛棠站在门口,想着自己这是进还是不进呢?这沈瑶对江执有意思,全组的人都看在眼里,江执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横看竖看都是极受姑娘们欢喜的,所以有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他不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更何况之前人家还对他深情地一抱。 所以 她要是堂而皇之地抬腿进屋,是不是有点故意破坏人家有可能将建立起来的缘分的架势? 盛棠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交叉环抱冥思苦想的,万全之策,要不等沈瑶出来她再进去。 竖耳。 两人是在客厅。 沈瑶在同江执请教关于六幺舞的情况。 盛棠轻叹一口气,这沈瑶重点在各壁画的历史背景追查工作上,对于壁画所在的文化最为了解。连她这个半吊子都知道六幺舞,怎么她沈瑶还要请教别人? 江执的嗓音很低,话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沈瑶在说,江执时不时会“嗯”一声。后来两人提到了《韩熙载夜宴图》,盛棠对这副国宝级名画自然了解,画中第二部分观舞里,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正在跳舞,舞姿迷人妖娆,而她跳的,正是六幺舞。 壁画里宫伎跳的舞不是还没确定是六幺舞吗? 正想着,就听江执微微提高了声调,“棠小七,杵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阵子盛棠也是累得半死,但凡跟复原有关的工作都不轻松,至少远比之前单纯性的临摹更耗时间和精力。 前期工作准备齐全,肖也那边也会对彩塑的取样做信息分析。她在对已收集到的资料做完汇总后,开始动手制作1:10的等比例小样,为彩塑的后期骨架设计做准备。 在早先盛棠倒是做过泥塑小样,流程什么的她都熟悉。为石窟彩塑做小样,都是要参考古代匠师的骨架制法,根据小样的动态设计出骨架的位置,以角铁与钢筋作为骨架的制作材料,通过电焊焊接骨架。 但流程熟悉归熟悉,毕竟涉及到真枪实弹,盛棠之前有过的泥塑经验等同于纸上谈兵,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得请教江执。 更重要的是,做骨架需要的电焊技术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必须找江执,盛棠给了自己三个强有力的理由。 第一,大家都忙着,各自都有分摊的工作。 第二,他横竖瞧不起fan神不是吗?她倒是要瞧瞧他是不是纸上谈兵。 第三,曾经他许诺,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她当然不会吝啬机会。 盛棠觉得,六喜丸子里每个人就跟加足了马力似的,各个都在忙修复的事,可唯独江执,这些天很少见他进窟,她听肖也说,前些天江执购了些原木回家,不知道干什么。 往公寓楼回的时候盛棠就在想,十有八九是为了研究石窟用的,每个修复师的工作习惯不同,谁也没规定说修复师一定要在指定场所里研究修复方案。 事实上,盛棠觉得自己有点高估江执。 住所的房门开着的。 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 娇滴滴,柔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痒难耐。 盛棠站在门口,想着自己这是进还是不进呢?这沈瑶对江执有意思,全组的人都看在眼里,江执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横看竖看都是极受姑娘们欢喜的,所以有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他不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更何况之前人家还对他深情地一抱。 所以 她要是堂而皇之地抬腿进屋,是不是有点故意破坏人家有可能将建立起来的缘分的架势? 盛棠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交叉环抱冥思苦想的,万全之策,要不等沈瑶出来她再进去。 竖耳。 两人是在客厅。 沈瑶在同江执请教关于六幺舞的情况。 盛棠轻叹一口气,这沈瑶重点在各壁画的历史背景追查工作上,对于壁画所在的文化最为了解。连她这个半吊子都知道六幺舞,怎么她沈瑶还要请教别人? 江执的嗓音很低,话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沈瑶在说,江执时不时会“嗯”一声。后来两人提到了《韩熙载夜宴图》,盛棠对这副国宝级名画自然了解,画中第二部分观舞里,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正在跳舞,舞姿迷人妖娆,而她跳的,正是六幺舞。 壁画里宫伎跳的舞不是还没确定是六幺舞吗? 正想着,就听江执微微提高了声调,“棠小七,杵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阵子盛棠也是累得半死,但凡跟复原有关的工作都不轻松,至少远比之前单纯性的临摹更耗时间和精力。 前期工作准备齐全,肖也那边也会对彩塑的取样做信息分析。她在对已收集到的资料做完汇总后,开始动手制作1:10的等比例小样,为彩塑的后期骨架设计做准备。 在早先盛棠倒是做过泥塑小样,流程什么的她都熟悉。为石窟彩塑做小样,都是要参考古代匠师的骨架制法,根据小样的动态设计出骨架的位置,以角铁与钢筋作为骨架的制作材料,通过电焊焊接骨架。 但流程熟悉归熟悉,毕竟涉及到真枪实弹,盛棠之前有过的泥塑经验等同于纸上谈兵,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得请教江执。 更重要的是,做骨架需要的电焊技术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必须找江执,盛棠给了自己三个强有力的理由。 第一,大家都忙着,各自都有分摊的工作。 第二,他横竖瞧不起fan神不是吗?她倒是要瞧瞧他是不是纸上谈兵。 第三,曾经他许诺,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她当然不会吝啬机会。 盛棠觉得,六喜丸子里每个人就跟加足了马力似的,各个都在忙修复的事,可唯独江执,这些天很少见他进窟,她听肖也说,前些天江执购了些原木回家,不知道干什么。 往公寓楼回的时候盛棠就在想,十有八九是为了研究石窟用的,每个修复师的工作习惯不同,谁也没规定说修复师一定要在指定场所里研究修复方案。 事实上,盛棠觉得自己有点高估江执。 住所的房门开着的。 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 娇滴滴,柔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痒难耐。 盛棠站在门口,想着自己这是进还是不进呢?这沈瑶对江执有意思,全组的人都看在眼里,江执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横看竖看都是极受姑娘们欢喜的,所以有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他不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更何况之前人家还对他深情地一抱。 所以 她要是堂而皇之地抬腿进屋,是不是有点故意破坏人家有可能将建立起来的缘分的架势? 盛棠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交叉环抱冥思苦想的,万全之策,要不等沈瑶出来她再进去。 竖耳。 两人是在客厅。 沈瑶在同江执请教关于六幺舞的情况。 盛棠轻叹一口气,这沈瑶重点在各壁画的历史背景追查工作上,对于壁画所在的文化最为了解。连她这个半吊子都知道六幺舞,怎么她沈瑶还要请教别人? 江执的嗓音很低,话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沈瑶在说,江执时不时会“嗯”一声。后来两人提到了《韩熙载夜宴图》,盛棠对这副国宝级名画自然了解,画中第二部分观舞里,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正在跳舞,舞姿迷人妖娆,而她跳的,正是六幺舞。 壁画里宫伎跳的舞不是还没确定是六幺舞吗? 正想着,就听江执微微提高了声调,“棠小七,杵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阵子盛棠也是累得半死,但凡跟复原有关的工作都不轻松,至少远比之前单纯性的临摹更耗时间和精力。 前期工作准备齐全,肖也那边也会对彩塑的取样做信息分析。她在对已收集到的资料做完汇总后,开始动手制作1:10的等比例小样,为彩塑的后期骨架设计做准备。 在早先盛棠倒是做过泥塑小样,流程什么的她都熟悉。为石窟彩塑做小样,都是要参考古代匠师的骨架制法,根据小样的动态设计出骨架的位置,以角铁与钢筋作为骨架的制作材料,通过电焊焊接骨架。 但流程熟悉归熟悉,毕竟涉及到真枪实弹,盛棠之前有过的泥塑经验等同于纸上谈兵,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得请教江执。 更重要的是,做骨架需要的电焊技术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必须找江执,盛棠给了自己三个强有力的理由。 第一,大家都忙着,各自都有分摊的工作。 第二,他横竖瞧不起fan神不是吗?她倒是要瞧瞧他是不是纸上谈兵。 第三,曾经他许诺,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她当然不会吝啬机会。 盛棠觉得,六喜丸子里每个人就跟加足了马力似的,各个都在忙修复的事,可唯独江执,这些天很少见他进窟,她听肖也说,前些天江执购了些原木回家,不知道干什么。 往公寓楼回的时候盛棠就在想,十有八九是为了研究石窟用的,每个修复师的工作习惯不同,谁也没规定说修复师一定要在指定场所里研究修复方案。 事实上,盛棠觉得自己有点高估江执。 住所的房门开着的。 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 娇滴滴,柔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痒难耐。 盛棠站在门口,想着自己这是进还是不进呢?这沈瑶对江执有意思,全组的人都看在眼里,江执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横看竖看都是极受姑娘们欢喜的,所以有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他不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更何况之前人家还对他深情地一抱。 所以 她要是堂而皇之地抬腿进屋,是不是有点故意破坏人家有可能将建立起来的缘分的架势? 盛棠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交叉环抱冥思苦想的,万全之策,要不等沈瑶出来她再进去。 竖耳。 两人是在客厅。 沈瑶在同江执请教关于六幺舞的情况。 盛棠轻叹一口气,这沈瑶重点在各壁画的历史背景追查工作上,对于壁画所在的文化最为了解。连她这个半吊子都知道六幺舞,怎么她沈瑶还要请教别人? 江执的嗓音很低,话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沈瑶在说,江执时不时会“嗯”一声。后来两人提到了《韩熙载夜宴图》,盛棠对这副国宝级名画自然了解,画中第二部分观舞里,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正在跳舞,舞姿迷人妖娆,而她跳的,正是六幺舞。 壁画里宫伎跳的舞不是还没确定是六幺舞吗? 正想着,就听江执微微提高了声调,“棠小七,杵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阵子盛棠也是累得半死,但凡跟复原有关的工作都不轻松,至少远比之前单纯性的临摹更耗时间和精力。 前期工作准备齐全,肖也那边也会对彩塑的取样做信息分析。她在对已收集到的资料做完汇总后,开始动手制作1:10的等比例小样,为彩塑的后期骨架设计做准备。 在早先盛棠倒是做过泥塑小样,流程什么的她都熟悉。为石窟彩塑做小样,都是要参考古代匠师的骨架制法,根据小样的动态设计出骨架的位置,以角铁与钢筋作为骨架的制作材料,通过电焊焊接骨架。 但流程熟悉归熟悉,毕竟涉及到真枪实弹,盛棠之前有过的泥塑经验等同于纸上谈兵,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得请教江执。 更重要的是,做骨架需要的电焊技术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必须找江执,盛棠给了自己三个强有力的理由。 第一,大家都忙着,各自都有分摊的工作。 第二,他横竖瞧不起fan神不是吗?她倒是要瞧瞧他是不是纸上谈兵。 第三,曾经他许诺,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她当然不会吝啬机会。 盛棠觉得,六喜丸子里每个人就跟加足了马力似的,各个都在忙修复的事,可唯独江执,这些天很少见他进窟,她听肖也说,前些天江执购了些原木回家,不知道干什么。 往公寓楼回的时候盛棠就在想,十有八九是为了研究石窟用的,每个修复师的工作习惯不同,谁也没规定说修复师一定要在指定场所里研究修复方案。 事实上,盛棠觉得自己有点高估江执。 住所的房门开着的。 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 娇滴滴,柔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痒难耐。 盛棠站在门口,想着自己这是进还是不进呢?这沈瑶对江执有意思,全组的人都看在眼里,江执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横看竖看都是极受姑娘们欢喜的,所以有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他不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更何况之前人家还对他深情地一抱。 所以 她要是堂而皇之地抬腿进屋,是不是有点故意破坏人家有可能将建立起来的缘分的架势? 盛棠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交叉环抱冥思苦想的,万全之策,要不等沈瑶出来她再进去。 竖耳。 两人是在客厅。 沈瑶在同江执请教关于六幺舞的情况。 盛棠轻叹一口气,这沈瑶重点在各壁画的历史背景追查工作上,对于壁画所在的文化最为了解。连她这个半吊子都知道六幺舞,怎么她沈瑶还要请教别人? 江执的嗓音很低,话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沈瑶在说,江执时不时会“嗯”一声。后来两人提到了《韩熙载夜宴图》,盛棠对这副国宝级名画自然了解,画中第二部分观舞里,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正在跳舞,舞姿迷人妖娆,而她跳的,正是六幺舞。 壁画里宫伎跳的舞不是还没确定是六幺舞吗? 正想着,就听江执微微提高了声调,“棠小七,杵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阵子盛棠也是累得半死,但凡跟复原有关的工作都不轻松,至少远比之前单纯性的临摹更耗时间和精力。 前期工作准备齐全,肖也那边也会对彩塑的取样做信息分析。她在对已收集到的资料做完汇总后,开始动手制作1:10的等比例小样,为彩塑的后期骨架设计做准备。 在早先盛棠倒是做过泥塑小样,流程什么的她都熟悉。为石窟彩塑做小样,都是要参考古代匠师的骨架制法,根据小样的动态设计出骨架的位置,以角铁与钢筋作为骨架的制作材料,通过电焊焊接骨架。 但流程熟悉归熟悉,毕竟涉及到真枪实弹,盛棠之前有过的泥塑经验等同于纸上谈兵,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得请教江执。 更重要的是,做骨架需要的电焊技术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必须找江执,盛棠给了自己三个强有力的理由。 第一,大家都忙着,各自都有分摊的工作。 第二,他横竖瞧不起fan神不是吗?她倒是要瞧瞧他是不是纸上谈兵。 第三,曾经他许诺,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她当然不会吝啬机会。 盛棠觉得,六喜丸子里每个人就跟加足了马力似的,各个都在忙修复的事,可唯独江执,这些天很少见他进窟,她听肖也说,前些天江执购了些原木回家,不知道干什么。 往公寓楼回的时候盛棠就在想,十有八九是为了研究石窟用的,每个修复师的工作习惯不同,谁也没规定说修复师一定要在指定场所里研究修复方案。 事实上,盛棠觉得自己有点高估江执。 住所的房门开着的。 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 娇滴滴,柔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痒难耐。 盛棠站在门口,想着自己这是进还是不进呢?这沈瑶对江执有意思,全组的人都看在眼里,江执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横看竖看都是极受姑娘们欢喜的,所以有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他不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更何况之前人家还对他深情地一抱。 所以 她要是堂而皇之地抬腿进屋,是不是有点故意破坏人家有可能将建立起来的缘分的架势? 盛棠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交叉环抱冥思苦想的,万全之策,要不等沈瑶出来她再进去。 竖耳。 两人是在客厅。 沈瑶在同江执请教关于六幺舞的情况。 盛棠轻叹一口气,这沈瑶重点在各壁画的历史背景追查工作上,对于壁画所在的文化最为了解。连她这个半吊子都知道六幺舞,怎么她沈瑶还要请教别人? 江执的嗓音很低,话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沈瑶在说,江执时不时会“嗯”一声。后来两人提到了《韩熙载夜宴图》,盛棠对这副国宝级名画自然了解,画中第二部分观舞里,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正在跳舞,舞姿迷人妖娆,而她跳的,正是六幺舞。 壁画里宫伎跳的舞不是还没确定是六幺舞吗? 正想着,就听江执微微提高了声调,“棠小七,杵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阵子盛棠也是累得半死,但凡跟复原有关的工作都不轻松,至少远比之前单纯性的临摹更耗时间和精力。 前期工作准备齐全,肖也那边也会对彩塑的取样做信息分析。她在对已收集到的资料做完汇总后,开始动手制作1:10的等比例小样,为彩塑的后期骨架设计做准备。 在早先盛棠倒是做过泥塑小样,流程什么的她都熟悉。为石窟彩塑做小样,都是要参考古代匠师的骨架制法,根据小样的动态设计出骨架的位置,以角铁与钢筋作为骨架的制作材料,通过电焊焊接骨架。 但流程熟悉归熟悉,毕竟涉及到真枪实弹,盛棠之前有过的泥塑经验等同于纸上谈兵,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得请教江执。 更重要的是,做骨架需要的电焊技术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必须找江执,盛棠给了自己三个强有力的理由。 第一,大家都忙着,各自都有分摊的工作。 第二,他横竖瞧不起fan神不是吗?她倒是要瞧瞧他是不是纸上谈兵。 第三,曾经他许诺,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她当然不会吝啬机会。 盛棠觉得,六喜丸子里每个人就跟加足了马力似的,各个都在忙修复的事,可唯独江执,这些天很少见他进窟,她听肖也说,前些天江执购了些原木回家,不知道干什么。 往公寓楼回的时候盛棠就在想,十有八九是为了研究石窟用的,每个修复师的工作习惯不同,谁也没规定说修复师一定要在指定场所里研究修复方案。 事实上,盛棠觉得自己有点高估江执。 住所的房门开着的。 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 娇滴滴,柔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痒难耐。 盛棠站在门口,想着自己这是进还是不进呢?这沈瑶对江执有意思,全组的人都看在眼里,江执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横看竖看都是极受姑娘们欢喜的,所以有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他不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更何况之前人家还对他深情地一抱。 所以 她要是堂而皇之地抬腿进屋,是不是有点故意破坏人家有可能将建立起来的缘分的架势? 盛棠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交叉环抱冥思苦想的,万全之策,要不等沈瑶出来她再进去。 竖耳。 两人是在客厅。 沈瑶在同江执请教关于六幺舞的情况。 盛棠轻叹一口气,这沈瑶重点在各壁画的历史背景追查工作上,对于壁画所在的文化最为了解。连她这个半吊子都知道六幺舞,怎么她沈瑶还要请教别人? 江执的嗓音很低,话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沈瑶在说,江执时不时会“嗯”一声。后来两人提到了《韩熙载夜宴图》,盛棠对这副国宝级名画自然了解,画中第二部分观舞里,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正在跳舞,舞姿迷人妖娆,而她跳的,正是六幺舞。 壁画里宫伎跳的舞不是还没确定是六幺舞吗? 正想着,就听江执微微提高了声调,“棠小七,杵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阵子盛棠也是累得半死,但凡跟复原有关的工作都不轻松,至少远比之前单纯性的临摹更耗时间和精力。 前期工作准备齐全,肖也那边也会对彩塑的取样做信息分析。她在对已收集到的资料做完汇总后,开始动手制作1:10的等比例小样,为彩塑的后期骨架设计做准备。 在早先盛棠倒是做过泥塑小样,流程什么的她都熟悉。为石窟彩塑做小样,都是要参考古代匠师的骨架制法,根据小样的动态设计出骨架的位置,以角铁与钢筋作为骨架的制作材料,通过电焊焊接骨架。 但流程熟悉归熟悉,毕竟涉及到真枪实弹,盛棠之前有过的泥塑经验等同于纸上谈兵,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得请教江执。 更重要的是,做骨架需要的电焊技术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必须找江执,盛棠给了自己三个强有力的理由。 第一,大家都忙着,各自都有分摊的工作。 第二,他横竖瞧不起fan神不是吗?她倒是要瞧瞧他是不是纸上谈兵。 第三,曾经他许诺,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她当然不会吝啬机会。 盛棠觉得,六喜丸子里每个人就跟加足了马力似的,各个都在忙修复的事,可唯独江执,这些天很少见他进窟,她听肖也说,前些天江执购了些原木回家,不知道干什么。 往公寓楼回的时候盛棠就在想,十有八九是为了研究石窟用的,每个修复师的工作习惯不同,谁也没规定说修复师一定要在指定场所里研究修复方案。 事实上,盛棠觉得自己有点高估江执。 住所的房门开着的。 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 娇滴滴,柔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痒难耐。 盛棠站在门口,想着自己这是进还是不进呢?这沈瑶对江执有意思,全组的人都看在眼里,江执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横看竖看都是极受姑娘们欢喜的,所以有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他不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更何况之前人家还对他深情地一抱。 所以 她要是堂而皇之地抬腿进屋,是不是有点故意破坏人家有可能将建立起来的缘分的架势? 盛棠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交叉环抱冥思苦想的,万全之策,要不等沈瑶出来她再进去。 竖耳。 两人是在客厅。 沈瑶在同江执请教关于六幺舞的情况。 盛棠轻叹一口气,这沈瑶重点在各壁画的历史背景追查工作上,对于壁画所在的文化最为了解。连她这个半吊子都知道六幺舞,怎么她沈瑶还要请教别人? 江执的嗓音很低,话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沈瑶在说,江执时不时会“嗯”一声。后来两人提到了《韩熙载夜宴图》,盛棠对这副国宝级名画自然了解,画中第二部分观舞里,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正在跳舞,舞姿迷人妖娆,而她跳的,正是六幺舞。 壁画里宫伎跳的舞不是还没确定是六幺舞吗? 正想着,就听江执微微提高了声调,“棠小七,杵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更多请收藏【】! 第49章 双标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呦呵,这家伙跟美女聊天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呀。 盛棠溜溜达达进了门。 果然对上沈大美女意难平的眼神。 她抬手搭在额头遮着脸,从沈瑶身边经过的时候,心里那个内疚啊。沈瑶今天穿得还挺漂亮的,又是一身小白裙,如莲花似的亭亭玉立。 莲花 白莲花 盛棠觉得自己这点特别不好,绿茶婊和白莲花是一个意思吗?这语文学得不咋样呢。 白莲花,哦不,沈大美女开口了,“江医生,我看你这里的活挺多的,我帮你吧。” 活? 多? 盛棠放下手,目光一扫就落在墙角的那堆原木上,有些都是加工完了的,靠近卧室门口还有个推台锯,有半截木头还在上头。 她觉得眼晕。 他怎么还干起手工活了? “不用,家里的脏活累活有小七就够了,你的工作应该在窟里。”江执点了支烟,一口回绝。 盛棠在旁仿若被雷劈。 家里的脏活累活 她又把视线落在那堆木头上,艰难地咽了口水,突然很想跟江执说,其实是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窟里 沈瑶含笑的神情略有些紧绷。 但终归是个顾脸面的人,说了句那就好,然后告别打算离开。 临出门,江执把她叫住。 “下次别这么穿了。” 沈瑶一愣,低头看了看,又不解地看江执。 盛棠也不解。 她还挺喜欢沈瑶这件裙子的,显腰显腿的,料子好,衬得肤色也漂亮。 江执靠着桌旁,不紧不慢说,“进窟不方便,现在是工作期,平时你就穿工作服吧。” 沈瑶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支支吾吾说了声好。 等沈瑶撤了,盛棠叹了口气,冷不丁一抬头正好撞上江执打量的目光,心里一激灵,忙说,“我这身衣服是双标啊,没事的时候能穿着上街,紧急的时候能马上钻窟,方便得很。” 江执吐了一口烟,微微一皱眉,“你能不能穿得有点女人样?” 盛棠愕然,低头打量了一番,宽大半袖帽衫加宽大五分短裤,一双球鞋怎么就没女人味了?有男人穿成她这样吗? “没事儿你也跟沈瑶学学,多穿穿裙子。”江执慢悠悠地又补上一句,“你是我的人,穿成这样站我身边是打我脸。” 盛棠一听这话快凌乱了,抬手挥走了飘在她眼前的轻烟。天地良心,刚才可是他不让沈瑶穿裙子吧? “江执,你一个主人格后面拖了几个精分人格?”她瞪他,“直说吧,你是不是喜欢沈瑶了?” 喜欢一个人才不想她在外面穿得花枝招展的吧? 这还源于程溱的恋爱经验。 想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程溱的男友曲锋就抱着程溱说,亲爱的,你在外人面前穿得那么好看我会吃醋 当着盛棠和游叶的面啊,可真是撒了一手的好狗粮。 江执掐了手里大半截烟,很显然被她这句冷不丁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干活。” 干活? 盛棠又瞄了瞄那堆木头,他刚才那句话又萦绕耳边:家里的脏活累活脏活累活 “没错,干活,我的活干到一半干不下去了。”她马上接话接到自己身上,“还得请教你呢。” 总使唤她白干活?还真把她看成小徒工了?当时说的清清楚楚,助理。 助理可只是面对工作,生活上的事她可不参与。 “还有能让你棠小七示弱的活呢?”江执笑。 盛棠拿他的话堵他的嘴,“当初可是你说的,我随时都能请教你。” “当然。” 难得这么痛快。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呦呵,这家伙跟美女聊天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呀。 盛棠溜溜达达进了门。 果然对上沈大美女意难平的眼神。 她抬手搭在额头遮着脸,从沈瑶身边经过的时候,心里那个内疚啊。沈瑶今天穿得还挺漂亮的,又是一身小白裙,如莲花似的亭亭玉立。 莲花 白莲花 盛棠觉得自己这点特别不好,绿茶婊和白莲花是一个意思吗?这语文学得不咋样呢。 白莲花,哦不,沈大美女开口了,“江医生,我看你这里的活挺多的,我帮你吧。” 活? 多? 盛棠放下手,目光一扫就落在墙角的那堆原木上,有些都是加工完了的,靠近卧室门口还有个推台锯,有半截木头还在上头。 她觉得眼晕。 他怎么还干起手工活了? “不用,家里的脏活累活有小七就够了,你的工作应该在窟里。”江执点了支烟,一口回绝。 盛棠在旁仿若被雷劈。 家里的脏活累活 她又把视线落在那堆木头上,艰难地咽了口水,突然很想跟江执说,其实是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窟里 沈瑶含笑的神情略有些紧绷。 但终归是个顾脸面的人,说了句那就好,然后告别打算离开。 临出门,江执把她叫住。 “下次别这么穿了。” 沈瑶一愣,低头看了看,又不解地看江执。 盛棠也不解。 她还挺喜欢沈瑶这件裙子的,显腰显腿的,料子好,衬得肤色也漂亮。 江执靠着桌旁,不紧不慢说,“进窟不方便,现在是工作期,平时你就穿工作服吧。” 沈瑶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支支吾吾说了声好。 等沈瑶撤了,盛棠叹了口气,冷不丁一抬头正好撞上江执打量的目光,心里一激灵,忙说,“我这身衣服是双标啊,没事的时候能穿着上街,紧急的时候能马上钻窟,方便得很。” 江执吐了一口烟,微微一皱眉,“你能不能穿得有点女人样?” 盛棠愕然,低头打量了一番,宽大半袖帽衫加宽大五分短裤,一双球鞋怎么就没女人味了?有男人穿成她这样吗? “没事儿你也跟沈瑶学学,多穿穿裙子。”江执慢悠悠地又补上一句,“你是我的人,穿成这样站我身边是打我脸。” 盛棠一听这话快凌乱了,抬手挥走了飘在她眼前的轻烟。天地良心,刚才可是他不让沈瑶穿裙子吧? “江执,你一个主人格后面拖了几个精分人格?”她瞪他,“直说吧,你是不是喜欢沈瑶了?” 喜欢一个人才不想她在外面穿得花枝招展的吧? 这还源于程溱的恋爱经验。 想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程溱的男友曲锋就抱着程溱说,亲爱的,你在外人面前穿得那么好看我会吃醋 当着盛棠和游叶的面啊,可真是撒了一手的好狗粮。 江执掐了手里大半截烟,很显然被她这句冷不丁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干活。” 干活? 盛棠又瞄了瞄那堆木头,他刚才那句话又萦绕耳边:家里的脏活累活脏活累活 “没错,干活,我的活干到一半干不下去了。”她马上接话接到自己身上,“还得请教你呢。” 总使唤她白干活?还真把她看成小徒工了?当时说的清清楚楚,助理。 助理可只是面对工作,生活上的事她可不参与。 “还有能让你棠小七示弱的活呢?”江执笑。 盛棠拿他的话堵他的嘴,“当初可是你说的,我随时都能请教你。” “当然。” 难得这么痛快。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呦呵,这家伙跟美女聊天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呀。 盛棠溜溜达达进了门。 果然对上沈大美女意难平的眼神。 她抬手搭在额头遮着脸,从沈瑶身边经过的时候,心里那个内疚啊。沈瑶今天穿得还挺漂亮的,又是一身小白裙,如莲花似的亭亭玉立。 莲花 白莲花 盛棠觉得自己这点特别不好,绿茶婊和白莲花是一个意思吗?这语文学得不咋样呢。 白莲花,哦不,沈大美女开口了,“江医生,我看你这里的活挺多的,我帮你吧。” 活? 多? 盛棠放下手,目光一扫就落在墙角的那堆原木上,有些都是加工完了的,靠近卧室门口还有个推台锯,有半截木头还在上头。 她觉得眼晕。 他怎么还干起手工活了? “不用,家里的脏活累活有小七就够了,你的工作应该在窟里。”江执点了支烟,一口回绝。 盛棠在旁仿若被雷劈。 家里的脏活累活 她又把视线落在那堆木头上,艰难地咽了口水,突然很想跟江执说,其实是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窟里 沈瑶含笑的神情略有些紧绷。 但终归是个顾脸面的人,说了句那就好,然后告别打算离开。 临出门,江执把她叫住。 “下次别这么穿了。” 沈瑶一愣,低头看了看,又不解地看江执。 盛棠也不解。 她还挺喜欢沈瑶这件裙子的,显腰显腿的,料子好,衬得肤色也漂亮。 江执靠着桌旁,不紧不慢说,“进窟不方便,现在是工作期,平时你就穿工作服吧。” 沈瑶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支支吾吾说了声好。 等沈瑶撤了,盛棠叹了口气,冷不丁一抬头正好撞上江执打量的目光,心里一激灵,忙说,“我这身衣服是双标啊,没事的时候能穿着上街,紧急的时候能马上钻窟,方便得很。” 江执吐了一口烟,微微一皱眉,“你能不能穿得有点女人样?” 盛棠愕然,低头打量了一番,宽大半袖帽衫加宽大五分短裤,一双球鞋怎么就没女人味了?有男人穿成她这样吗? “没事儿你也跟沈瑶学学,多穿穿裙子。”江执慢悠悠地又补上一句,“你是我的人,穿成这样站我身边是打我脸。” 盛棠一听这话快凌乱了,抬手挥走了飘在她眼前的轻烟。天地良心,刚才可是他不让沈瑶穿裙子吧? “江执,你一个主人格后面拖了几个精分人格?”她瞪他,“直说吧,你是不是喜欢沈瑶了?” 喜欢一个人才不想她在外面穿得花枝招展的吧? 这还源于程溱的恋爱经验。 想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程溱的男友曲锋就抱着程溱说,亲爱的,你在外人面前穿得那么好看我会吃醋 当着盛棠和游叶的面啊,可真是撒了一手的好狗粮。 江执掐了手里大半截烟,很显然被她这句冷不丁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干活。” 干活? 盛棠又瞄了瞄那堆木头,他刚才那句话又萦绕耳边:家里的脏活累活脏活累活 “没错,干活,我的活干到一半干不下去了。”她马上接话接到自己身上,“还得请教你呢。” 总使唤她白干活?还真把她看成小徒工了?当时说的清清楚楚,助理。 助理可只是面对工作,生活上的事她可不参与。 “还有能让你棠小七示弱的活呢?”江执笑。 盛棠拿他的话堵他的嘴,“当初可是你说的,我随时都能请教你。” “当然。” 难得这么痛快。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呦呵,这家伙跟美女聊天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呀。 盛棠溜溜达达进了门。 果然对上沈大美女意难平的眼神。 她抬手搭在额头遮着脸,从沈瑶身边经过的时候,心里那个内疚啊。沈瑶今天穿得还挺漂亮的,又是一身小白裙,如莲花似的亭亭玉立。 莲花 白莲花 盛棠觉得自己这点特别不好,绿茶婊和白莲花是一个意思吗?这语文学得不咋样呢。 白莲花,哦不,沈大美女开口了,“江医生,我看你这里的活挺多的,我帮你吧。” 活? 多? 盛棠放下手,目光一扫就落在墙角的那堆原木上,有些都是加工完了的,靠近卧室门口还有个推台锯,有半截木头还在上头。 她觉得眼晕。 他怎么还干起手工活了? “不用,家里的脏活累活有小七就够了,你的工作应该在窟里。”江执点了支烟,一口回绝。 盛棠在旁仿若被雷劈。 家里的脏活累活 她又把视线落在那堆木头上,艰难地咽了口水,突然很想跟江执说,其实是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窟里 沈瑶含笑的神情略有些紧绷。 但终归是个顾脸面的人,说了句那就好,然后告别打算离开。 临出门,江执把她叫住。 “下次别这么穿了。” 沈瑶一愣,低头看了看,又不解地看江执。 盛棠也不解。 她还挺喜欢沈瑶这件裙子的,显腰显腿的,料子好,衬得肤色也漂亮。 江执靠着桌旁,不紧不慢说,“进窟不方便,现在是工作期,平时你就穿工作服吧。” 沈瑶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支支吾吾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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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靠着桌旁,不紧不慢说,“进窟不方便,现在是工作期,平时你就穿工作服吧。” 沈瑶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支支吾吾说了声好。 等沈瑶撤了,盛棠叹了口气,冷不丁一抬头正好撞上江执打量的目光,心里一激灵,忙说,“我这身衣服是双标啊,没事的时候能穿着上街,紧急的时候能马上钻窟,方便得很。” 江执吐了一口烟,微微一皱眉,“你能不能穿得有点女人样?” 盛棠愕然,低头打量了一番,宽大半袖帽衫加宽大五分短裤,一双球鞋怎么就没女人味了?有男人穿成她这样吗? “没事儿你也跟沈瑶学学,多穿穿裙子。”江执慢悠悠地又补上一句,“你是我的人,穿成这样站我身边是打我脸。” 盛棠一听这话快凌乱了,抬手挥走了飘在她眼前的轻烟。天地良心,刚才可是他不让沈瑶穿裙子吧? “江执,你一个主人格后面拖了几个精分人格?”她瞪他,“直说吧,你是不是喜欢沈瑶了?” 喜欢一个人才不想她在外面穿得花枝招展的吧? 这还源于程溱的恋爱经验。 想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程溱的男友曲锋就抱着程溱说,亲爱的,你在外人面前穿得那么好看我会吃醋 当着盛棠和游叶的面啊,可真是撒了一手的好狗粮。 江执掐了手里大半截烟,很显然被她这句冷不丁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干活。” 干活? 盛棠又瞄了瞄那堆木头,他刚才那句话又萦绕耳边:家里的脏活累活脏活累活 “没错,干活,我的活干到一半干不下去了。”她马上接话接到自己身上,“还得请教你呢。” 总使唤她白干活?还真把她看成小徒工了?当时说的清清楚楚,助理。 助理可只是面对工作,生活上的事她可不参与。 “还有能让你棠小七示弱的活呢?”江执笑。 盛棠拿他的话堵他的嘴,“当初可是你说的,我随时都能请教你。” “当然。” 难得这么痛快。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呦呵,这家伙跟美女聊天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呀。 盛棠溜溜达达进了门。 果然对上沈大美女意难平的眼神。 她抬手搭在额头遮着脸,从沈瑶身边经过的时候,心里那个内疚啊。沈瑶今天穿得还挺漂亮的,又是一身小白裙,如莲花似的亭亭玉立。 莲花 白莲花 盛棠觉得自己这点特别不好,绿茶婊和白莲花是一个意思吗?这语文学得不咋样呢。 白莲花,哦不,沈大美女开口了,“江医生,我看你这里的活挺多的,我帮你吧。” 活? 多? 盛棠放下手,目光一扫就落在墙角的那堆原木上,有些都是加工完了的,靠近卧室门口还有个推台锯,有半截木头还在上头。 她觉得眼晕。 他怎么还干起手工活了? “不用,家里的脏活累活有小七就够了,你的工作应该在窟里。”江执点了支烟,一口回绝。 盛棠在旁仿若被雷劈。 家里的脏活累活 她又把视线落在那堆木头上,艰难地咽了口水,突然很想跟江执说,其实是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窟里 沈瑶含笑的神情略有些紧绷。 但终归是个顾脸面的人,说了句那就好,然后告别打算离开。 临出门,江执把她叫住。 “下次别这么穿了。” 沈瑶一愣,低头看了看,又不解地看江执。 盛棠也不解。 她还挺喜欢沈瑶这件裙子的,显腰显腿的,料子好,衬得肤色也漂亮。 江执靠着桌旁,不紧不慢说,“进窟不方便,现在是工作期,平时你就穿工作服吧。” 沈瑶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支支吾吾说了声好。 等沈瑶撤了,盛棠叹了口气,冷不丁一抬头正好撞上江执打量的目光,心里一激灵,忙说,“我这身衣服是双标啊,没事的时候能穿着上街,紧急的时候能马上钻窟,方便得很。” 江执吐了一口烟,微微一皱眉,“你能不能穿得有点女人样?” 盛棠愕然,低头打量了一番,宽大半袖帽衫加宽大五分短裤,一双球鞋怎么就没女人味了?有男人穿成她这样吗? “没事儿你也跟沈瑶学学,多穿穿裙子。”江执慢悠悠地又补上一句,“你是我的人,穿成这样站我身边是打我脸。” 盛棠一听这话快凌乱了,抬手挥走了飘在她眼前的轻烟。天地良心,刚才可是他不让沈瑶穿裙子吧? “江执,你一个主人格后面拖了几个精分人格?”她瞪他,“直说吧,你是不是喜欢沈瑶了?” 喜欢一个人才不想她在外面穿得花枝招展的吧? 这还源于程溱的恋爱经验。 想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程溱的男友曲锋就抱着程溱说,亲爱的,你在外人面前穿得那么好看我会吃醋 当着盛棠和游叶的面啊,可真是撒了一手的好狗粮。 江执掐了手里大半截烟,很显然被她这句冷不丁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干活。” 干活? 盛棠又瞄了瞄那堆木头,他刚才那句话又萦绕耳边:家里的脏活累活脏活累活 “没错,干活,我的活干到一半干不下去了。”她马上接话接到自己身上,“还得请教你呢。” 总使唤她白干活?还真把她看成小徒工了?当时说的清清楚楚,助理。 助理可只是面对工作,生活上的事她可不参与。 “还有能让你棠小七示弱的活呢?”江执笑。 盛棠拿他的话堵他的嘴,“当初可是你说的,我随时都能请教你。” “当然。” 难得这么痛快。 更多请收藏【】! 第50章 修旧如旧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直觉得江执这个人的性格挺别扭,有时候还阴晴不定,你说他有多开朗,实际上又不大爱交际。你说他有多自闭,实际上又能很好的平衡与外人的关系,总之,她觉得他挺难琢磨。 像是这次请教,她以为他会借机敲诈她一笔,结果人家真就是拿出导师级的风范,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跟着她去了泥塑现场。 只是,傲气还是有的。 动身之前江执说了句,“你目前完成的部分先给我看看,我再决定你值不值得让我教。” 这语气,还是很江执的。 盛棠给他看了小样的动态设计。 江执看了少许时间,又抬眼看着她。盛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做得挺业余?” 之前闲来没事做文创的时候她也做过动态设计,但跟做塑像的动态还是千差万别。唯独看过祁余做过,当时她都是记在心里的。 “还不错。” 完了完了错了,诶,等等,还不错?盛棠一下子反应过来,还不错! “走吧。” 没听错,老天! 盛棠追上江执,跟着他身后噔噔噔下楼,近乎赔笑的,“真不错啊?” “我有必要讨好你吗?” 这话说的 “我这不是怕动态设计不符合修复标准吗。” “动态设计如果没达到标准,我就会把这活交给肖也。” “换句话说,我之前所做的努力都有可能白费?” 江执将车钥匙往她手里一扔,“幸好你自己争气。” 盛棠觉得自己一脑门子冷汗都要钻出来了,想想就后怕,原来自己之前始终在被淘汰的边缘转悠呢,原来他不是说把任务交给她了就一定是她完成,原来这些日子她所熬的心血,但凡在做动态图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被踢出局 江执这只鬼! 恶鬼! 不给任何人犯错再重新修订错误的机会。 “从动态设计到最后你的复原线描图出来,这中间要做大量的工作,有的修复师单是要修复一身塑像就要耗上一年半载,其中寻找依据佐证c搜集资料就要耗费大量精力。一身塑像,大到骨架外形,小到神情姿态,甚至一枚璎珞c衣摆的褶皱样式都一定要有出处。” 江执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很严肃,“修复的意义在于,修旧如旧,这也是修复师要遵守的原则。” 修旧如旧。 不知怎的,盛棠听了这四个字心生激荡,甚至是敬意。以往祁余也会说些慷概激昂的话,她听了也就听了,却不像今天这般有感触。 修复师需要大胆,但不能肆无忌惮的发挥,一切都要遵从古代匠师的痕迹,让历史最本来的面貌如实地延续千年,所以修旧比修新更难,可正因如此,才赋予了修复师这个职业的神圣。 “相反焊接不难,只要接点吻合别有凸点,这是需要反复练习的活。” 江执到了现场后直接指导盛棠,没浪费一分一秒时间。 “泥料压得密实,一层压一层,上大泥的时候要对塑像比例c体量感做反复调整,先控制好整体的动态和比例关系。比例保证基本正确的时候,再用小图泥来塑造。你是学美术出身的,应该很清楚中国古代塑像跟西洋塑像不同的是,中国古代塑像跟中国传统绘画一脉相承,讲究气韵生动,以形写神。” 盛棠是有底子的人,一看一听自然明白,“所以窟洞里的塑像身上都没有复杂的肌肉关系,为的就是突出头部的神韵。” 江执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执说,盛棠动手操作。 从塑像脖子处的胸锁乳突肌c头夹肌c肩胛提肌等等到手臂处三角肌c肱三头肌等部位的穿插关系,各个部分的注意点,最后到头部的神韵。 “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千万别进窟。”江执这么提醒了她一句。 盛棠不解。 “你的心情会直接影响修复作品,就跟你平时画画一样。”江执说,“做塑像,最重要的就是头部神韵。0号窟里的这身塑像是唐代彩塑,在唐代尤为重视神韵的表达。所以你在制作过程里,要把每一块泥巴当成泥塑的一部分,投入全部感情去塑造。” 说得盛棠都不敢心存歪念了。 有了江执的指导,泥塑小样进展得就很快。她发现江执这个人眼睛很毒,哪怕是她做得细微不到位的部分都没逃过他的眼睛,帮她调整的时候,泥巴 上手细致又精准。 他的手可真好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 之前盛棠认为这种漂亮的手最适合弹钢琴,现在突然觉着,这样的手,或拿泥巴或持颜料笔也很迷人。 愣神间又被江执训了,“你给我用心点。” 好吧 连她小小的走神都能看出来。 破损c缺失的部分需要调阅大量资料确定才行,所以制作泥巴小样也是需要有史料可依。这次江执教她的,更多是对泥巴的感觉。 每一处的拿捏都需要反复练习。 做神韵是难不倒盛棠的,她有美术功底,这两年又在敦煌耳濡目染,就只是做出立体小样是经验欠缺。 捏到一处的时候手指打滑,做出来的泥团不甚理想。 盛棠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又得挨骂。 念头还没凉透呢,江执就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控制她的手指捏泥团的力度,低沉的嗓音顺着她耳朵根落下来,“你鬼才的称号是坑蒙拐骗来的?” 盛棠只觉得脸刷地红了,气息扫过的位置燥热一片。 不知怎的就想起一个动作来:手把手地教 后来她还把这一幕绘声绘色地描述给程溱听。 留在盛棠印象里的就是这样一幕:堆满模具c石膏的实操室里,阳光从窗子斜照进来,不烈,很柔和,室内的温度适宜,不会让人燥热,江执坐在她旁边,手把手教她捏泥团,然后时不时来一句,怎么这么笨呢? 他的手指很漂亮,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他的嗓音低低的,不像生气的模样。 程溱拄着脸听了半天,问她,你当时什么感觉? 当时 盛棠想了半天,跟程溱说,让我想起人鬼情未了! 程溱: 不像吗? 只不过人家是在捏陶瓷,他们在捏泥团。 更多请收藏【】! 第51章 脸皮挺薄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至于知道自己脸红这件事还是江执提醒她的,当时江执教完她之后洗了手,回头一瞧她,“脸红了?” 盛棠下意识抬手摸脸。 江执似乎被她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朝着她的脸就过来了。 她的脸下意识一偏。 “躲什么。”江执把她往前一拉,伸手蹭了她脸上的泥土。 动作不轻不重的,却像是一下子蹭在她心上似的,心猛地跳个不停。 江执盯着她通红的脸,“脸皮挺薄啊。” 她以为他还在说她脸红的事。 不想他继续道,“我没使劲吧。” 盛棠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是后来程溱调侃她,问,“那你当时是希望他使劲呢,还是使劲呢?” 在程溱面前的盛棠向来猖狂,回怼,“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黄了,身边的朋友就黄!” 脸红不红c为什么会红这件事人家江执也没深究,毕竟人家是冲着扮演好导师的角色去的。他一直陪她到后半夜,做复原修复临摹之前,他给出建议。 “从面部到手势,从服饰到颜色的复原你都需要去做搜证工作,尤其是塑像的坐姿,目前因为破损严重,你需要找出有可能的坐姿体现。文化资料方面沈瑶很专业,所以如果遇上难题,你可以去请教她。” 盛棠是个要面子的人,但不意味着在工作上她就要不懂装懂,所以对于请教沈瑶这件事她并不排斥。 这段时间,她开始对0号窟的塑像做搜集资料的工作了,遇上技术难题找上沈瑶的时候,她还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盛棠提供了全新的思考方向,并为此又将能够做出参考的资料提供给她。 祁余已经大半个月没怎么出窟了,吃饭也都只是出来匆匆忙忙对付一口,困极了就窝在睡袋里眯一会儿,顶多换洗衣服的时候回公寓一趟。 也不怎么见到其他人,大家都在各忙各的,遇上棘手问题会进行视频会议,需要集中讨论的时候大家才会凑在一起。 对于0号窟各个墙壁上的修复情况,江执给出的意见最多,也不愧是带队的,可他大部分的时间不在窟里,要么在研究所里,要么就在公寓里。 菩萨眨眼始终是个谜。 因为不管肖也怎么测试,小样里的材料都跟其他窟的情况没什么差别,顶多就是朝代不同,使用的颜料有进阶变化而已。 更让他们想不通的是,这阵子他们一直在窟里,就再也没见到当初的幻象了。 沈瑶还在盯着六幺舞和胡旋舞不放,关于胡旋舞有不少资料可查,但六幺舞的并不多。那天她面壁而坐,盯着上头残缺不堪的壁画,足足两个钟头没离地。 祁余是最早做出修复方案的,飞天在敦煌壁画里很常见,所以可供参考的资料也多,给飞天部分除尘后,就开始动手修复飞天部分。 除了常见病害,大面积脱落也是飞天的问题,祁余便从壁画边沿脱离崖壁部分修复,这期间所用材料都是罗占帮忙。 要不说罗占是最佳搭档呢,不仅能保障祁余的安全,还在修复材料的调配上信手拈来。用聚醋酸乙烯乳液与黏土c麦草调制成泥,十分利落。 祁余将其填塞到空鼓壁画的边沿,将壁画贴紧c干透后再在草泥面上抹一层掺有麻刀的石灰泥,泥中调少量澄板土使灰与壁画色调一致。 工作之余,祁余低头看了看沈瑶。 她所面临的壁画除了脱落外,能留下的部分还有大面积的起甲。 在众多病害当中,对于起甲壁画的修复其实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操作模式,先除尘,再注射粘合剂,然后回贴颜料层,最后进行滚压。 这类工作对于有着常年修复经验的沈瑶来说不是难事,可在修复之前如果弄不明白破损壁画的来龙去脉,那修复工作就无从下手。 很显然,离奇的舞种难倒了向来对史料了然于心的沈瑶。 罗占给祁余递材料的时候,祁余示意了一下,“你要不要去帮她一下?” “帮什么?”罗占声音沉沉的,“在修复方面她是专家,都能把她难倒,我能帮上什么忙。” “精神宽慰,明白吗?” “修你的吧,怎么废话这么多?”罗占低喝。 更多请收藏【】! 第52章 要做也得做小龙女吧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觉得自己比高考那会还要废寝忘食。 资料看到眼花,塑像查到脸盲,从国内翻查到国外,但重点还是落在中国和印度的塑像造型上。 等从研究所资料库里出来的时候,盛棠怀抱着笔记本在阶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天边火烧了似的红成一片,盛棠抬眼看过去,瞳仁里都盛开了妖艳的花,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朝晖还是晚霞,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进的研究所,今天早上?还是昨天? 怪就怪敦煌的日照条件,总给人一种白天过于漫长的错觉。 往公寓回的路上盛棠就在想,倘若眼前就有一张床,她丝毫不介意周遭的人声熙攘,必定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胡教授,自己的这点小心愿早就实现了吧。 临出资料室的时候,胡教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用胡教授的话说就是:你接手0号窟以来我都没时间问你,怎么样,适不适应?跟江医生相处得如何? 胡教授样样好,就唯独一样,不会看对方脸色,但凡他眼力好点都能看出来她的两大团黑眼圈来。 奈何,人家是恩师,又是爱心关怀的,她也不能人事不懂对吧。 就附和着说一切都好,都不错,人也挺好相处。 胡翔声听了这话就乐了,难得你会觉得他好相处啊。 盛棠心想,这不是说好听的吗?您都把我分给他了,我再抱怨有什么用。 接下来胡翔声跟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棠棠啊,江执那个人性子不是很好,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你平时要多担待。他吧,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回国后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孤苦无依,你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盛棠上楼的时候想着胡教授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爬到了五楼,看见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时,她没由来地联想到了一个名场面:奄奄一息的孙婆婆跟杨过说,你龙姑姑无依无靠,你你也 房门是半掩着,江执在客厅晃的时候正好跟她的身影打了个照面,房门一推,大敞四开的,“回来的正好,进来。” 盛棠掏钥匙的动作僵在衣兜里,一眼瞧过去,江执只留给了她一个高傲的背影奇了怪了,她干嘛要做那个杨过呢,要做也得做小龙女吧? 客厅里的那堆木头还堆在墙角,只是推台锯没了。 盛棠被江执拎进屋的那一刻,心里就泛起不祥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江执朝着那堆木头一示意,“别愣着了,活是你的,早晚就得干。” 盛棠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是请教问题插诨打科蒙混过去,这次她顶着混涨涨的脑袋实在想不出逃脱的招儿。一了解才知道,这江执是打算在客厅里弄个小吧台,她也是服了,都不喝酒的一人,弄什么吧台啊?闲的吗。 她发出灵魂抗议,“我不做,我太困了!我又不是木工!” 三个“我”,重点强调主权意识,态度坚决,大有控诉其利用职权剥削人权的行径。凭什么啊?他喜欢是他的事,就算在房间里搭个碉堡她也没意见,关键是别折腾她啊。 奈何江执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都没有,说,“你不是会刻木版画吗,动手能力绝对不会差,说不定强过木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觉得自己比高考那会还要废寝忘食。 资料看到眼花,塑像查到脸盲,从国内翻查到国外,但重点还是落在中国和印度的塑像造型上。 等从研究所资料库里出来的时候,盛棠怀抱着笔记本在阶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天边火烧了似的红成一片,盛棠抬眼看过去,瞳仁里都盛开了妖艳的花,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朝晖还是晚霞,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进的研究所,今天早上?还是昨天? 怪就怪敦煌的日照条件,总给人一种白天过于漫长的错觉。 往公寓回的路上盛棠就在想,倘若眼前就有一张床,她丝毫不介意周遭的人声熙攘,必定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胡教授,自己的这点小心愿早就实现了吧。 临出资料室的时候,胡教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用胡教授的话说就是:你接手0号窟以来我都没时间问你,怎么样,适不适应?跟江医生相处得如何? 胡教授样样好,就唯独一样,不会看对方脸色,但凡他眼力好点都能看出来她的两大团黑眼圈来。 奈何,人家是恩师,又是爱心关怀的,她也不能人事不懂对吧。 就附和着说一切都好,都不错,人也挺好相处。 胡翔声听了这话就乐了,难得你会觉得他好相处啊。 盛棠心想,这不是说好听的吗?您都把我分给他了,我再抱怨有什么用。 接下来胡翔声跟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棠棠啊,江执那个人性子不是很好,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你平时要多担待。他吧,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回国后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孤苦无依,你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盛棠上楼的时候想着胡教授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爬到了五楼,看见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时,她没由来地联想到了一个名场面:奄奄一息的孙婆婆跟杨过说,你龙姑姑无依无靠,你你也 房门是半掩着,江执在客厅晃的时候正好跟她的身影打了个照面,房门一推,大敞四开的,“回来的正好,进来。” 盛棠掏钥匙的动作僵在衣兜里,一眼瞧过去,江执只留给了她一个高傲的背影奇了怪了,她干嘛要做那个杨过呢,要做也得做小龙女吧? 客厅里的那堆木头还堆在墙角,只是推台锯没了。 盛棠被江执拎进屋的那一刻,心里就泛起不祥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江执朝着那堆木头一示意,“别愣着了,活是你的,早晚就得干。” 盛棠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是请教问题插诨打科蒙混过去,这次她顶着混涨涨的脑袋实在想不出逃脱的招儿。一了解才知道,这江执是打算在客厅里弄个小吧台,她也是服了,都不喝酒的一人,弄什么吧台啊?闲的吗。 她发出灵魂抗议,“我不做,我太困了!我又不是木工!” 三个“我”,重点强调主权意识,态度坚决,大有控诉其利用职权剥削人权的行径。凭什么啊?他喜欢是他的事,就算在房间里搭个碉堡她也没意见,关键是别折腾她啊。 奈何江执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都没有,说,“你不是会刻木版画吗,动手能力绝对不会差,说不定强过木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觉得自己比高考那会还要废寝忘食。 资料看到眼花,塑像查到脸盲,从国内翻查到国外,但重点还是落在中国和印度的塑像造型上。 等从研究所资料库里出来的时候,盛棠怀抱着笔记本在阶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天边火烧了似的红成一片,盛棠抬眼看过去,瞳仁里都盛开了妖艳的花,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朝晖还是晚霞,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进的研究所,今天早上?还是昨天? 怪就怪敦煌的日照条件,总给人一种白天过于漫长的错觉。 往公寓回的路上盛棠就在想,倘若眼前就有一张床,她丝毫不介意周遭的人声熙攘,必定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胡教授,自己的这点小心愿早就实现了吧。 临出资料室的时候,胡教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用胡教授的话说就是:你接手0号窟以来我都没时间问你,怎么样,适不适应?跟江医生相处得如何? 胡教授样样好,就唯独一样,不会看对方脸色,但凡他眼力好点都能看出来她的两大团黑眼圈来。 奈何,人家是恩师,又是爱心关怀的,她也不能人事不懂对吧。 就附和着说一切都好,都不错,人也挺好相处。 胡翔声听了这话就乐了,难得你会觉得他好相处啊。 盛棠心想,这不是说好听的吗?您都把我分给他了,我再抱怨有什么用。 接下来胡翔声跟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棠棠啊,江执那个人性子不是很好,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你平时要多担待。他吧,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回国后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孤苦无依,你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盛棠上楼的时候想着胡教授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爬到了五楼,看见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时,她没由来地联想到了一个名场面:奄奄一息的孙婆婆跟杨过说,你龙姑姑无依无靠,你你也 房门是半掩着,江执在客厅晃的时候正好跟她的身影打了个照面,房门一推,大敞四开的,“回来的正好,进来。” 盛棠掏钥匙的动作僵在衣兜里,一眼瞧过去,江执只留给了她一个高傲的背影奇了怪了,她干嘛要做那个杨过呢,要做也得做小龙女吧? 客厅里的那堆木头还堆在墙角,只是推台锯没了。 盛棠被江执拎进屋的那一刻,心里就泛起不祥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江执朝着那堆木头一示意,“别愣着了,活是你的,早晚就得干。” 盛棠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是请教问题插诨打科蒙混过去,这次她顶着混涨涨的脑袋实在想不出逃脱的招儿。一了解才知道,这江执是打算在客厅里弄个小吧台,她也是服了,都不喝酒的一人,弄什么吧台啊?闲的吗。 她发出灵魂抗议,“我不做,我太困了!我又不是木工!” 三个“我”,重点强调主权意识,态度坚决,大有控诉其利用职权剥削人权的行径。凭什么啊?他喜欢是他的事,就算在房间里搭个碉堡她也没意见,关键是别折腾她啊。 奈何江执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都没有,说,“你不是会刻木版画吗,动手能力绝对不会差,说不定强过木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觉得自己比高考那会还要废寝忘食。 资料看到眼花,塑像查到脸盲,从国内翻查到国外,但重点还是落在中国和印度的塑像造型上。 等从研究所资料库里出来的时候,盛棠怀抱着笔记本在阶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天边火烧了似的红成一片,盛棠抬眼看过去,瞳仁里都盛开了妖艳的花,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朝晖还是晚霞,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进的研究所,今天早上?还是昨天? 怪就怪敦煌的日照条件,总给人一种白天过于漫长的错觉。 往公寓回的路上盛棠就在想,倘若眼前就有一张床,她丝毫不介意周遭的人声熙攘,必定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胡教授,自己的这点小心愿早就实现了吧。 临出资料室的时候,胡教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用胡教授的话说就是:你接手0号窟以来我都没时间问你,怎么样,适不适应?跟江医生相处得如何? 胡教授样样好,就唯独一样,不会看对方脸色,但凡他眼力好点都能看出来她的两大团黑眼圈来。 奈何,人家是恩师,又是爱心关怀的,她也不能人事不懂对吧。 就附和着说一切都好,都不错,人也挺好相处。 胡翔声听了这话就乐了,难得你会觉得他好相处啊。 盛棠心想,这不是说好听的吗?您都把我分给他了,我再抱怨有什么用。 接下来胡翔声跟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棠棠啊,江执那个人性子不是很好,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你平时要多担待。他吧,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回国后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孤苦无依,你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盛棠上楼的时候想着胡教授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爬到了五楼,看见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时,她没由来地联想到了一个名场面:奄奄一息的孙婆婆跟杨过说,你龙姑姑无依无靠,你你也 房门是半掩着,江执在客厅晃的时候正好跟她的身影打了个照面,房门一推,大敞四开的,“回来的正好,进来。” 盛棠掏钥匙的动作僵在衣兜里,一眼瞧过去,江执只留给了她一个高傲的背影奇了怪了,她干嘛要做那个杨过呢,要做也得做小龙女吧? 客厅里的那堆木头还堆在墙角,只是推台锯没了。 盛棠被江执拎进屋的那一刻,心里就泛起不祥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江执朝着那堆木头一示意,“别愣着了,活是你的,早晚就得干。” 盛棠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是请教问题插诨打科蒙混过去,这次她顶着混涨涨的脑袋实在想不出逃脱的招儿。一了解才知道,这江执是打算在客厅里弄个小吧台,她也是服了,都不喝酒的一人,弄什么吧台啊?闲的吗。 她发出灵魂抗议,“我不做,我太困了!我又不是木工!” 三个“我”,重点强调主权意识,态度坚决,大有控诉其利用职权剥削人权的行径。凭什么啊?他喜欢是他的事,就算在房间里搭个碉堡她也没意见,关键是别折腾她啊。 奈何江执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都没有,说,“你不是会刻木版画吗,动手能力绝对不会差,说不定强过木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觉得自己比高考那会还要废寝忘食。 资料看到眼花,塑像查到脸盲,从国内翻查到国外,但重点还是落在中国和印度的塑像造型上。 等从研究所资料库里出来的时候,盛棠怀抱着笔记本在阶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天边火烧了似的红成一片,盛棠抬眼看过去,瞳仁里都盛开了妖艳的花,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朝晖还是晚霞,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进的研究所,今天早上?还是昨天? 怪就怪敦煌的日照条件,总给人一种白天过于漫长的错觉。 往公寓回的路上盛棠就在想,倘若眼前就有一张床,她丝毫不介意周遭的人声熙攘,必定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胡教授,自己的这点小心愿早就实现了吧。 临出资料室的时候,胡教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用胡教授的话说就是:你接手0号窟以来我都没时间问你,怎么样,适不适应?跟江医生相处得如何? 胡教授样样好,就唯独一样,不会看对方脸色,但凡他眼力好点都能看出来她的两大团黑眼圈来。 奈何,人家是恩师,又是爱心关怀的,她也不能人事不懂对吧。 就附和着说一切都好,都不错,人也挺好相处。 胡翔声听了这话就乐了,难得你会觉得他好相处啊。 盛棠心想,这不是说好听的吗?您都把我分给他了,我再抱怨有什么用。 接下来胡翔声跟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棠棠啊,江执那个人性子不是很好,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你平时要多担待。他吧,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回国后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孤苦无依,你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盛棠上楼的时候想着胡教授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爬到了五楼,看见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时,她没由来地联想到了一个名场面:奄奄一息的孙婆婆跟杨过说,你龙姑姑无依无靠,你你也 房门是半掩着,江执在客厅晃的时候正好跟她的身影打了个照面,房门一推,大敞四开的,“回来的正好,进来。” 盛棠掏钥匙的动作僵在衣兜里,一眼瞧过去,江执只留给了她一个高傲的背影奇了怪了,她干嘛要做那个杨过呢,要做也得做小龙女吧? 客厅里的那堆木头还堆在墙角,只是推台锯没了。 盛棠被江执拎进屋的那一刻,心里就泛起不祥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江执朝着那堆木头一示意,“别愣着了,活是你的,早晚就得干。” 盛棠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是请教问题插诨打科蒙混过去,这次她顶着混涨涨的脑袋实在想不出逃脱的招儿。一了解才知道,这江执是打算在客厅里弄个小吧台,她也是服了,都不喝酒的一人,弄什么吧台啊?闲的吗。 她发出灵魂抗议,“我不做,我太困了!我又不是木工!” 三个“我”,重点强调主权意识,态度坚决,大有控诉其利用职权剥削人权的行径。凭什么啊?他喜欢是他的事,就算在房间里搭个碉堡她也没意见,关键是别折腾她啊。 奈何江执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都没有,说,“你不是会刻木版画吗,动手能力绝对不会差,说不定强过木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觉得自己比高考那会还要废寝忘食。 资料看到眼花,塑像查到脸盲,从国内翻查到国外,但重点还是落在中国和印度的塑像造型上。 等从研究所资料库里出来的时候,盛棠怀抱着笔记本在阶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天边火烧了似的红成一片,盛棠抬眼看过去,瞳仁里都盛开了妖艳的花,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朝晖还是晚霞,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进的研究所,今天早上?还是昨天? 怪就怪敦煌的日照条件,总给人一种白天过于漫长的错觉。 往公寓回的路上盛棠就在想,倘若眼前就有一张床,她丝毫不介意周遭的人声熙攘,必定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胡教授,自己的这点小心愿早就实现了吧。 临出资料室的时候,胡教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用胡教授的话说就是:你接手0号窟以来我都没时间问你,怎么样,适不适应?跟江医生相处得如何? 胡教授样样好,就唯独一样,不会看对方脸色,但凡他眼力好点都能看出来她的两大团黑眼圈来。 奈何,人家是恩师,又是爱心关怀的,她也不能人事不懂对吧。 就附和着说一切都好,都不错,人也挺好相处。 胡翔声听了这话就乐了,难得你会觉得他好相处啊。 盛棠心想,这不是说好听的吗?您都把我分给他了,我再抱怨有什么用。 接下来胡翔声跟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棠棠啊,江执那个人性子不是很好,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你平时要多担待。他吧,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回国后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孤苦无依,你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盛棠上楼的时候想着胡教授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爬到了五楼,看见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时,她没由来地联想到了一个名场面:奄奄一息的孙婆婆跟杨过说,你龙姑姑无依无靠,你你也 房门是半掩着,江执在客厅晃的时候正好跟她的身影打了个照面,房门一推,大敞四开的,“回来的正好,进来。” 盛棠掏钥匙的动作僵在衣兜里,一眼瞧过去,江执只留给了她一个高傲的背影奇了怪了,她干嘛要做那个杨过呢,要做也得做小龙女吧? 客厅里的那堆木头还堆在墙角,只是推台锯没了。 盛棠被江执拎进屋的那一刻,心里就泛起不祥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江执朝着那堆木头一示意,“别愣着了,活是你的,早晚就得干。” 盛棠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是请教问题插诨打科蒙混过去,这次她顶着混涨涨的脑袋实在想不出逃脱的招儿。一了解才知道,这江执是打算在客厅里弄个小吧台,她也是服了,都不喝酒的一人,弄什么吧台啊?闲的吗。 她发出灵魂抗议,“我不做,我太困了!我又不是木工!” 三个“我”,重点强调主权意识,态度坚决,大有控诉其利用职权剥削人权的行径。凭什么啊?他喜欢是他的事,就算在房间里搭个碉堡她也没意见,关键是别折腾她啊。 奈何江执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都没有,说,“你不是会刻木版画吗,动手能力绝对不会差,说不定强过木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觉得自己比高考那会还要废寝忘食。 资料看到眼花,塑像查到脸盲,从国内翻查到国外,但重点还是落在中国和印度的塑像造型上。 等从研究所资料库里出来的时候,盛棠怀抱着笔记本在阶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天边火烧了似的红成一片,盛棠抬眼看过去,瞳仁里都盛开了妖艳的花,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朝晖还是晚霞,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进的研究所,今天早上?还是昨天? 怪就怪敦煌的日照条件,总给人一种白天过于漫长的错觉。 往公寓回的路上盛棠就在想,倘若眼前就有一张床,她丝毫不介意周遭的人声熙攘,必定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胡教授,自己的这点小心愿早就实现了吧。 临出资料室的时候,胡教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用胡教授的话说就是:你接手0号窟以来我都没时间问你,怎么样,适不适应?跟江医生相处得如何? 胡教授样样好,就唯独一样,不会看对方脸色,但凡他眼力好点都能看出来她的两大团黑眼圈来。 奈何,人家是恩师,又是爱心关怀的,她也不能人事不懂对吧。 就附和着说一切都好,都不错,人也挺好相处。 胡翔声听了这话就乐了,难得你会觉得他好相处啊。 盛棠心想,这不是说好听的吗?您都把我分给他了,我再抱怨有什么用。 接下来胡翔声跟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棠棠啊,江执那个人性子不是很好,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你平时要多担待。他吧,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回国后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孤苦无依,你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盛棠上楼的时候想着胡教授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爬到了五楼,看见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时,她没由来地联想到了一个名场面:奄奄一息的孙婆婆跟杨过说,你龙姑姑无依无靠,你你也 房门是半掩着,江执在客厅晃的时候正好跟她的身影打了个照面,房门一推,大敞四开的,“回来的正好,进来。” 盛棠掏钥匙的动作僵在衣兜里,一眼瞧过去,江执只留给了她一个高傲的背影奇了怪了,她干嘛要做那个杨过呢,要做也得做小龙女吧? 客厅里的那堆木头还堆在墙角,只是推台锯没了。 盛棠被江执拎进屋的那一刻,心里就泛起不祥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江执朝着那堆木头一示意,“别愣着了,活是你的,早晚就得干。” 盛棠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是请教问题插诨打科蒙混过去,这次她顶着混涨涨的脑袋实在想不出逃脱的招儿。一了解才知道,这江执是打算在客厅里弄个小吧台,她也是服了,都不喝酒的一人,弄什么吧台啊?闲的吗。 她发出灵魂抗议,“我不做,我太困了!我又不是木工!” 三个“我”,重点强调主权意识,态度坚决,大有控诉其利用职权剥削人权的行径。凭什么啊?他喜欢是他的事,就算在房间里搭个碉堡她也没意见,关键是别折腾她啊。 奈何江执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都没有,说,“你不是会刻木版画吗,动手能力绝对不会差,说不定强过木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觉得自己比高考那会还要废寝忘食。 资料看到眼花,塑像查到脸盲,从国内翻查到国外,但重点还是落在中国和印度的塑像造型上。 等从研究所资料库里出来的时候,盛棠怀抱着笔记本在阶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天边火烧了似的红成一片,盛棠抬眼看过去,瞳仁里都盛开了妖艳的花,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朝晖还是晚霞,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进的研究所,今天早上?还是昨天? 怪就怪敦煌的日照条件,总给人一种白天过于漫长的错觉。 往公寓回的路上盛棠就在想,倘若眼前就有一张床,她丝毫不介意周遭的人声熙攘,必定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胡教授,自己的这点小心愿早就实现了吧。 临出资料室的时候,胡教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用胡教授的话说就是:你接手0号窟以来我都没时间问你,怎么样,适不适应?跟江医生相处得如何? 胡教授样样好,就唯独一样,不会看对方脸色,但凡他眼力好点都能看出来她的两大团黑眼圈来。 奈何,人家是恩师,又是爱心关怀的,她也不能人事不懂对吧。 就附和着说一切都好,都不错,人也挺好相处。 胡翔声听了这话就乐了,难得你会觉得他好相处啊。 盛棠心想,这不是说好听的吗?您都把我分给他了,我再抱怨有什么用。 接下来胡翔声跟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棠棠啊,江执那个人性子不是很好,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你平时要多担待。他吧,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回国后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孤苦无依,你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盛棠上楼的时候想着胡教授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爬到了五楼,看见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时,她没由来地联想到了一个名场面:奄奄一息的孙婆婆跟杨过说,你龙姑姑无依无靠,你你也 房门是半掩着,江执在客厅晃的时候正好跟她的身影打了个照面,房门一推,大敞四开的,“回来的正好,进来。” 盛棠掏钥匙的动作僵在衣兜里,一眼瞧过去,江执只留给了她一个高傲的背影奇了怪了,她干嘛要做那个杨过呢,要做也得做小龙女吧? 客厅里的那堆木头还堆在墙角,只是推台锯没了。 盛棠被江执拎进屋的那一刻,心里就泛起不祥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江执朝着那堆木头一示意,“别愣着了,活是你的,早晚就得干。” 盛棠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是请教问题插诨打科蒙混过去,这次她顶着混涨涨的脑袋实在想不出逃脱的招儿。一了解才知道,这江执是打算在客厅里弄个小吧台,她也是服了,都不喝酒的一人,弄什么吧台啊?闲的吗。 她发出灵魂抗议,“我不做,我太困了!我又不是木工!” 三个“我”,重点强调主权意识,态度坚决,大有控诉其利用职权剥削人权的行径。凭什么啊?他喜欢是他的事,就算在房间里搭个碉堡她也没意见,关键是别折腾她啊。 奈何江执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都没有,说,“你不是会刻木版画吗,动手能力绝对不会差,说不定强过木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觉得自己比高考那会还要废寝忘食。 资料看到眼花,塑像查到脸盲,从国内翻查到国外,但重点还是落在中国和印度的塑像造型上。 等从研究所资料库里出来的时候,盛棠怀抱着笔记本在阶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天边火烧了似的红成一片,盛棠抬眼看过去,瞳仁里都盛开了妖艳的花,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朝晖还是晚霞,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进的研究所,今天早上?还是昨天? 怪就怪敦煌的日照条件,总给人一种白天过于漫长的错觉。 往公寓回的路上盛棠就在想,倘若眼前就有一张床,她丝毫不介意周遭的人声熙攘,必定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胡教授,自己的这点小心愿早就实现了吧。 临出资料室的时候,胡教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用胡教授的话说就是:你接手0号窟以来我都没时间问你,怎么样,适不适应?跟江医生相处得如何? 胡教授样样好,就唯独一样,不会看对方脸色,但凡他眼力好点都能看出来她的两大团黑眼圈来。 奈何,人家是恩师,又是爱心关怀的,她也不能人事不懂对吧。 就附和着说一切都好,都不错,人也挺好相处。 胡翔声听了这话就乐了,难得你会觉得他好相处啊。 盛棠心想,这不是说好听的吗?您都把我分给他了,我再抱怨有什么用。 接下来胡翔声跟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棠棠啊,江执那个人性子不是很好,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你平时要多担待。他吧,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回国后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孤苦无依,你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盛棠上楼的时候想着胡教授的这番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爬到了五楼,看见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时,她没由来地联想到了一个名场面:奄奄一息的孙婆婆跟杨过说,你龙姑姑无依无靠,你你也 房门是半掩着,江执在客厅晃的时候正好跟她的身影打了个照面,房门一推,大敞四开的,“回来的正好,进来。” 盛棠掏钥匙的动作僵在衣兜里,一眼瞧过去,江执只留给了她一个高傲的背影奇了怪了,她干嘛要做那个杨过呢,要做也得做小龙女吧? 客厅里的那堆木头还堆在墙角,只是推台锯没了。 盛棠被江执拎进屋的那一刻,心里就泛起不祥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江执朝着那堆木头一示意,“别愣着了,活是你的,早晚就得干。” 盛棠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是请教问题插诨打科蒙混过去,这次她顶着混涨涨的脑袋实在想不出逃脱的招儿。一了解才知道,这江执是打算在客厅里弄个小吧台,她也是服了,都不喝酒的一人,弄什么吧台啊?闲的吗。 她发出灵魂抗议,“我不做,我太困了!我又不是木工!” 三个“我”,重点强调主权意识,态度坚决,大有控诉其利用职权剥削人权的行径。凭什么啊?他喜欢是他的事,就算在房间里搭个碉堡她也没意见,关键是别折腾她啊。 奈何江执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都没有,说,“你不是会刻木版画吗,动手能力绝对不会差,说不定强过木工。” 更多请收藏【】! 第53章 撒谎扯皮信手拈来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噎 想起沙洲夜市那会的第一次见面,信口开河这种事果然形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又不是助理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就跟一头撞在玻璃窗上的鸟儿似的,还在做最后的扑腾保命,“我工资又不是你开。” “你的工资的确不是我来开,但我能影响你工资的多少。” 盛棠瞪着他,有一瞬很想把手机掏出来录下来他这张欺人太甚的嘴脸,然后发给胡教授,让他好好看看他口里这位“孤苦无依”的人,让胡教授自己去品,细细地品,这人到底值不值得托人照顾。 他自小吃苦,就活该让她现在也跟着吃苦吗? “小七啊。”江执也不是没瞧见她眼里的熊熊烈火,走到她跟前,语带笑意的,“这要是在以前,徒弟都得出去赚钱养活师父的,现在就让你干点体力活,不算委屈你。你想想看,未来漫漫长路,你有什么不懂的c想不开的都得麻烦为师吧。胡教授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未来能够健康茁壮成长负责,身上的担子很重。” “把脏活累活甩给我就是对我负责?” “多历练,多捶打,多劳作,要不怎么能茁壮呢?” “” 这是盛棠第一次手搭吧台,好在江执尚算有良心,没做甩手掌柜的。但想来这也并非他自愿出手,只因为盛棠压根就抱不起一根木头,直接“咣”地砸地上。 第一下的时候江执还能忍,直到差点砸了她的脚,他上前稳稳扶住木头,乜斜着她,“棠小七,你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劲!你再继续逼迫良家,我就倒地上给你看。再说了,真到安装的活我也不会干啊。” 于是,江执亲自上阵。 但盛棠也没侥幸逃脱,打了下手,帮着递递工具之类的 “棠小七,把你的眼睛给我睁大了,我要的是磨光机,你给我电刨干什么?” “我要的是砂光机” “棠小七!你十字螺丝刀和米字型螺丝刀都分不清了吗?” 烦死了。 她是木工吗? 不是。 安装工作倒也顺利,是在江执的训斥声中完成的。等吧台整体搭完后,盛棠这才倒出功夫仔细打量一番,木料就是当地取材,倒也没多名贵,上头的雕刻花纹挺讲究,看得出用了心思,每一条纹路都顺畅深刻,没想到江执还有这手呢。 前期工作该做的都做了,今天说白了就是安装。 盛棠觉得江执这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剩下这点尾巴活非得折磨她不可。 高矮正好,源于江执之前做好的高脚椅。 盛棠趴在吧台上就不想动弹了,眼皮分分钟都能阖上。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想要吧台直接买不就好了,偏偏要自己做,能耐的你啊 嗯,这吧台趴着还挺舒服的,尤其是这台面,磨得真是光滑。还真不必非得拿来喝酒用,平时瘫在这喝喝咖啡晒晒太阳偷个小懒也不错。 还真是能耐的他呢。 江执洗了手的功夫,再回客厅一看,盛棠睡着了。整个人就黏在他的新作品上,还真是不客气啊。他上前,一手拄着吧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前后都不到三分钟吧,看来这丫头是真困了。 想着刚才在搭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埋怨,不停地嘀咕自己困了,他还以为她想偷懒。 江执忍不住笑了,目光一转落在她搭着桌面的手。 虎口的位置划伤了,破了皮渗了血丝出来,伤口倒也不严重,所以当时也没见她叫唤。 江执看了看,转身回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医用箱。用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清理了伤口,她丝毫反应都没有,睡得醉生梦死的。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很小,软得很,他轻轻攥了攥,低喃轻语,“还说会做木版画,手指头一点劲都没有,软得都能掰折,撒谎扯皮你可真是信手拈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噎 想起沙洲夜市那会的第一次见面,信口开河这种事果然形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又不是助理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就跟一头撞在玻璃窗上的鸟儿似的,还在做最后的扑腾保命,“我工资又不是你开。” “你的工资的确不是我来开,但我能影响你工资的多少。” 盛棠瞪着他,有一瞬很想把手机掏出来录下来他这张欺人太甚的嘴脸,然后发给胡教授,让他好好看看他口里这位“孤苦无依”的人,让胡教授自己去品,细细地品,这人到底值不值得托人照顾。 他自小吃苦,就活该让她现在也跟着吃苦吗? “小七啊。”江执也不是没瞧见她眼里的熊熊烈火,走到她跟前,语带笑意的,“这要是在以前,徒弟都得出去赚钱养活师父的,现在就让你干点体力活,不算委屈你。你想想看,未来漫漫长路,你有什么不懂的c想不开的都得麻烦为师吧。胡教授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未来能够健康茁壮成长负责,身上的担子很重。” “把脏活累活甩给我就是对我负责?” “多历练,多捶打,多劳作,要不怎么能茁壮呢?” “” 这是盛棠第一次手搭吧台,好在江执尚算有良心,没做甩手掌柜的。但想来这也并非他自愿出手,只因为盛棠压根就抱不起一根木头,直接“咣”地砸地上。 第一下的时候江执还能忍,直到差点砸了她的脚,他上前稳稳扶住木头,乜斜着她,“棠小七,你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劲!你再继续逼迫良家,我就倒地上给你看。再说了,真到安装的活我也不会干啊。” 于是,江执亲自上阵。 但盛棠也没侥幸逃脱,打了下手,帮着递递工具之类的 “棠小七,把你的眼睛给我睁大了,我要的是磨光机,你给我电刨干什么?” “我要的是砂光机” “棠小七!你十字螺丝刀和米字型螺丝刀都分不清了吗?” 烦死了。 她是木工吗? 不是。 安装工作倒也顺利,是在江执的训斥声中完成的。等吧台整体搭完后,盛棠这才倒出功夫仔细打量一番,木料就是当地取材,倒也没多名贵,上头的雕刻花纹挺讲究,看得出用了心思,每一条纹路都顺畅深刻,没想到江执还有这手呢。 前期工作该做的都做了,今天说白了就是安装。 盛棠觉得江执这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剩下这点尾巴活非得折磨她不可。 高矮正好,源于江执之前做好的高脚椅。 盛棠趴在吧台上就不想动弹了,眼皮分分钟都能阖上。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想要吧台直接买不就好了,偏偏要自己做,能耐的你啊 嗯,这吧台趴着还挺舒服的,尤其是这台面,磨得真是光滑。还真不必非得拿来喝酒用,平时瘫在这喝喝咖啡晒晒太阳偷个小懒也不错。 还真是能耐的他呢。 江执洗了手的功夫,再回客厅一看,盛棠睡着了。整个人就黏在他的新作品上,还真是不客气啊。他上前,一手拄着吧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前后都不到三分钟吧,看来这丫头是真困了。 想着刚才在搭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埋怨,不停地嘀咕自己困了,他还以为她想偷懒。 江执忍不住笑了,目光一转落在她搭着桌面的手。 虎口的位置划伤了,破了皮渗了血丝出来,伤口倒也不严重,所以当时也没见她叫唤。 江执看了看,转身回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医用箱。用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清理了伤口,她丝毫反应都没有,睡得醉生梦死的。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很小,软得很,他轻轻攥了攥,低喃轻语,“还说会做木版画,手指头一点劲都没有,软得都能掰折,撒谎扯皮你可真是信手拈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噎 想起沙洲夜市那会的第一次见面,信口开河这种事果然形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又不是助理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就跟一头撞在玻璃窗上的鸟儿似的,还在做最后的扑腾保命,“我工资又不是你开。” “你的工资的确不是我来开,但我能影响你工资的多少。” 盛棠瞪着他,有一瞬很想把手机掏出来录下来他这张欺人太甚的嘴脸,然后发给胡教授,让他好好看看他口里这位“孤苦无依”的人,让胡教授自己去品,细细地品,这人到底值不值得托人照顾。 他自小吃苦,就活该让她现在也跟着吃苦吗? “小七啊。”江执也不是没瞧见她眼里的熊熊烈火,走到她跟前,语带笑意的,“这要是在以前,徒弟都得出去赚钱养活师父的,现在就让你干点体力活,不算委屈你。你想想看,未来漫漫长路,你有什么不懂的c想不开的都得麻烦为师吧。胡教授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未来能够健康茁壮成长负责,身上的担子很重。” “把脏活累活甩给我就是对我负责?” “多历练,多捶打,多劳作,要不怎么能茁壮呢?” “” 这是盛棠第一次手搭吧台,好在江执尚算有良心,没做甩手掌柜的。但想来这也并非他自愿出手,只因为盛棠压根就抱不起一根木头,直接“咣”地砸地上。 第一下的时候江执还能忍,直到差点砸了她的脚,他上前稳稳扶住木头,乜斜着她,“棠小七,你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劲!你再继续逼迫良家,我就倒地上给你看。再说了,真到安装的活我也不会干啊。” 于是,江执亲自上阵。 但盛棠也没侥幸逃脱,打了下手,帮着递递工具之类的 “棠小七,把你的眼睛给我睁大了,我要的是磨光机,你给我电刨干什么?” “我要的是砂光机” “棠小七!你十字螺丝刀和米字型螺丝刀都分不清了吗?” 烦死了。 她是木工吗? 不是。 安装工作倒也顺利,是在江执的训斥声中完成的。等吧台整体搭完后,盛棠这才倒出功夫仔细打量一番,木料就是当地取材,倒也没多名贵,上头的雕刻花纹挺讲究,看得出用了心思,每一条纹路都顺畅深刻,没想到江执还有这手呢。 前期工作该做的都做了,今天说白了就是安装。 盛棠觉得江执这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剩下这点尾巴活非得折磨她不可。 高矮正好,源于江执之前做好的高脚椅。 盛棠趴在吧台上就不想动弹了,眼皮分分钟都能阖上。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想要吧台直接买不就好了,偏偏要自己做,能耐的你啊 嗯,这吧台趴着还挺舒服的,尤其是这台面,磨得真是光滑。还真不必非得拿来喝酒用,平时瘫在这喝喝咖啡晒晒太阳偷个小懒也不错。 还真是能耐的他呢。 江执洗了手的功夫,再回客厅一看,盛棠睡着了。整个人就黏在他的新作品上,还真是不客气啊。他上前,一手拄着吧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前后都不到三分钟吧,看来这丫头是真困了。 想着刚才在搭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埋怨,不停地嘀咕自己困了,他还以为她想偷懒。 江执忍不住笑了,目光一转落在她搭着桌面的手。 虎口的位置划伤了,破了皮渗了血丝出来,伤口倒也不严重,所以当时也没见她叫唤。 江执看了看,转身回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医用箱。用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清理了伤口,她丝毫反应都没有,睡得醉生梦死的。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很小,软得很,他轻轻攥了攥,低喃轻语,“还说会做木版画,手指头一点劲都没有,软得都能掰折,撒谎扯皮你可真是信手拈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噎 想起沙洲夜市那会的第一次见面,信口开河这种事果然形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又不是助理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就跟一头撞在玻璃窗上的鸟儿似的,还在做最后的扑腾保命,“我工资又不是你开。” “你的工资的确不是我来开,但我能影响你工资的多少。” 盛棠瞪着他,有一瞬很想把手机掏出来录下来他这张欺人太甚的嘴脸,然后发给胡教授,让他好好看看他口里这位“孤苦无依”的人,让胡教授自己去品,细细地品,这人到底值不值得托人照顾。 他自小吃苦,就活该让她现在也跟着吃苦吗? “小七啊。”江执也不是没瞧见她眼里的熊熊烈火,走到她跟前,语带笑意的,“这要是在以前,徒弟都得出去赚钱养活师父的,现在就让你干点体力活,不算委屈你。你想想看,未来漫漫长路,你有什么不懂的c想不开的都得麻烦为师吧。胡教授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未来能够健康茁壮成长负责,身上的担子很重。” “把脏活累活甩给我就是对我负责?” “多历练,多捶打,多劳作,要不怎么能茁壮呢?” “” 这是盛棠第一次手搭吧台,好在江执尚算有良心,没做甩手掌柜的。但想来这也并非他自愿出手,只因为盛棠压根就抱不起一根木头,直接“咣”地砸地上。 第一下的时候江执还能忍,直到差点砸了她的脚,他上前稳稳扶住木头,乜斜着她,“棠小七,你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劲!你再继续逼迫良家,我就倒地上给你看。再说了,真到安装的活我也不会干啊。” 于是,江执亲自上阵。 但盛棠也没侥幸逃脱,打了下手,帮着递递工具之类的 “棠小七,把你的眼睛给我睁大了,我要的是磨光机,你给我电刨干什么?” “我要的是砂光机” “棠小七!你十字螺丝刀和米字型螺丝刀都分不清了吗?” 烦死了。 她是木工吗? 不是。 安装工作倒也顺利,是在江执的训斥声中完成的。等吧台整体搭完后,盛棠这才倒出功夫仔细打量一番,木料就是当地取材,倒也没多名贵,上头的雕刻花纹挺讲究,看得出用了心思,每一条纹路都顺畅深刻,没想到江执还有这手呢。 前期工作该做的都做了,今天说白了就是安装。 盛棠觉得江执这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剩下这点尾巴活非得折磨她不可。 高矮正好,源于江执之前做好的高脚椅。 盛棠趴在吧台上就不想动弹了,眼皮分分钟都能阖上。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想要吧台直接买不就好了,偏偏要自己做,能耐的你啊 嗯,这吧台趴着还挺舒服的,尤其是这台面,磨得真是光滑。还真不必非得拿来喝酒用,平时瘫在这喝喝咖啡晒晒太阳偷个小懒也不错。 还真是能耐的他呢。 江执洗了手的功夫,再回客厅一看,盛棠睡着了。整个人就黏在他的新作品上,还真是不客气啊。他上前,一手拄着吧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前后都不到三分钟吧,看来这丫头是真困了。 想着刚才在搭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埋怨,不停地嘀咕自己困了,他还以为她想偷懒。 江执忍不住笑了,目光一转落在她搭着桌面的手。 虎口的位置划伤了,破了皮渗了血丝出来,伤口倒也不严重,所以当时也没见她叫唤。 江执看了看,转身回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医用箱。用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清理了伤口,她丝毫反应都没有,睡得醉生梦死的。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很小,软得很,他轻轻攥了攥,低喃轻语,“还说会做木版画,手指头一点劲都没有,软得都能掰折,撒谎扯皮你可真是信手拈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噎 想起沙洲夜市那会的第一次见面,信口开河这种事果然形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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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洗了手的功夫,再回客厅一看,盛棠睡着了。整个人就黏在他的新作品上,还真是不客气啊。他上前,一手拄着吧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前后都不到三分钟吧,看来这丫头是真困了。 想着刚才在搭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埋怨,不停地嘀咕自己困了,他还以为她想偷懒。 江执忍不住笑了,目光一转落在她搭着桌面的手。 虎口的位置划伤了,破了皮渗了血丝出来,伤口倒也不严重,所以当时也没见她叫唤。 江执看了看,转身回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医用箱。用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清理了伤口,她丝毫反应都没有,睡得醉生梦死的。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很小,软得很,他轻轻攥了攥,低喃轻语,“还说会做木版画,手指头一点劲都没有,软得都能掰折,撒谎扯皮你可真是信手拈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噎 想起沙洲夜市那会的第一次见面,信口开河这种事果然形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又不是助理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就跟一头撞在玻璃窗上的鸟儿似的,还在做最后的扑腾保命,“我工资又不是你开。” “你的工资的确不是我来开,但我能影响你工资的多少。” 盛棠瞪着他,有一瞬很想把手机掏出来录下来他这张欺人太甚的嘴脸,然后发给胡教授,让他好好看看他口里这位“孤苦无依”的人,让胡教授自己去品,细细地品,这人到底值不值得托人照顾。 他自小吃苦,就活该让她现在也跟着吃苦吗? “小七啊。”江执也不是没瞧见她眼里的熊熊烈火,走到她跟前,语带笑意的,“这要是在以前,徒弟都得出去赚钱养活师父的,现在就让你干点体力活,不算委屈你。你想想看,未来漫漫长路,你有什么不懂的c想不开的都得麻烦为师吧。胡教授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未来能够健康茁壮成长负责,身上的担子很重。” “把脏活累活甩给我就是对我负责?” “多历练,多捶打,多劳作,要不怎么能茁壮呢?” “” 这是盛棠第一次手搭吧台,好在江执尚算有良心,没做甩手掌柜的。但想来这也并非他自愿出手,只因为盛棠压根就抱不起一根木头,直接“咣”地砸地上。 第一下的时候江执还能忍,直到差点砸了她的脚,他上前稳稳扶住木头,乜斜着她,“棠小七,你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劲!你再继续逼迫良家,我就倒地上给你看。再说了,真到安装的活我也不会干啊。” 于是,江执亲自上阵。 但盛棠也没侥幸逃脱,打了下手,帮着递递工具之类的 “棠小七,把你的眼睛给我睁大了,我要的是磨光机,你给我电刨干什么?” “我要的是砂光机” “棠小七!你十字螺丝刀和米字型螺丝刀都分不清了吗?” 烦死了。 她是木工吗? 不是。 安装工作倒也顺利,是在江执的训斥声中完成的。等吧台整体搭完后,盛棠这才倒出功夫仔细打量一番,木料就是当地取材,倒也没多名贵,上头的雕刻花纹挺讲究,看得出用了心思,每一条纹路都顺畅深刻,没想到江执还有这手呢。 前期工作该做的都做了,今天说白了就是安装。 盛棠觉得江执这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剩下这点尾巴活非得折磨她不可。 高矮正好,源于江执之前做好的高脚椅。 盛棠趴在吧台上就不想动弹了,眼皮分分钟都能阖上。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想要吧台直接买不就好了,偏偏要自己做,能耐的你啊 嗯,这吧台趴着还挺舒服的,尤其是这台面,磨得真是光滑。还真不必非得拿来喝酒用,平时瘫在这喝喝咖啡晒晒太阳偷个小懒也不错。 还真是能耐的他呢。 江执洗了手的功夫,再回客厅一看,盛棠睡着了。整个人就黏在他的新作品上,还真是不客气啊。他上前,一手拄着吧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前后都不到三分钟吧,看来这丫头是真困了。 想着刚才在搭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埋怨,不停地嘀咕自己困了,他还以为她想偷懒。 江执忍不住笑了,目光一转落在她搭着桌面的手。 虎口的位置划伤了,破了皮渗了血丝出来,伤口倒也不严重,所以当时也没见她叫唤。 江执看了看,转身回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医用箱。用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清理了伤口,她丝毫反应都没有,睡得醉生梦死的。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很小,软得很,他轻轻攥了攥,低喃轻语,“还说会做木版画,手指头一点劲都没有,软得都能掰折,撒谎扯皮你可真是信手拈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噎 想起沙洲夜市那会的第一次见面,信口开河这种事果然形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又不是助理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就跟一头撞在玻璃窗上的鸟儿似的,还在做最后的扑腾保命,“我工资又不是你开。” “你的工资的确不是我来开,但我能影响你工资的多少。” 盛棠瞪着他,有一瞬很想把手机掏出来录下来他这张欺人太甚的嘴脸,然后发给胡教授,让他好好看看他口里这位“孤苦无依”的人,让胡教授自己去品,细细地品,这人到底值不值得托人照顾。 他自小吃苦,就活该让她现在也跟着吃苦吗? “小七啊。”江执也不是没瞧见她眼里的熊熊烈火,走到她跟前,语带笑意的,“这要是在以前,徒弟都得出去赚钱养活师父的,现在就让你干点体力活,不算委屈你。你想想看,未来漫漫长路,你有什么不懂的c想不开的都得麻烦为师吧。胡教授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未来能够健康茁壮成长负责,身上的担子很重。” “把脏活累活甩给我就是对我负责?” “多历练,多捶打,多劳作,要不怎么能茁壮呢?” “” 这是盛棠第一次手搭吧台,好在江执尚算有良心,没做甩手掌柜的。但想来这也并非他自愿出手,只因为盛棠压根就抱不起一根木头,直接“咣”地砸地上。 第一下的时候江执还能忍,直到差点砸了她的脚,他上前稳稳扶住木头,乜斜着她,“棠小七,你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劲!你再继续逼迫良家,我就倒地上给你看。再说了,真到安装的活我也不会干啊。” 于是,江执亲自上阵。 但盛棠也没侥幸逃脱,打了下手,帮着递递工具之类的 “棠小七,把你的眼睛给我睁大了,我要的是磨光机,你给我电刨干什么?” “我要的是砂光机” “棠小七!你十字螺丝刀和米字型螺丝刀都分不清了吗?” 烦死了。 她是木工吗? 不是。 安装工作倒也顺利,是在江执的训斥声中完成的。等吧台整体搭完后,盛棠这才倒出功夫仔细打量一番,木料就是当地取材,倒也没多名贵,上头的雕刻花纹挺讲究,看得出用了心思,每一条纹路都顺畅深刻,没想到江执还有这手呢。 前期工作该做的都做了,今天说白了就是安装。 盛棠觉得江执这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剩下这点尾巴活非得折磨她不可。 高矮正好,源于江执之前做好的高脚椅。 盛棠趴在吧台上就不想动弹了,眼皮分分钟都能阖上。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想要吧台直接买不就好了,偏偏要自己做,能耐的你啊 嗯,这吧台趴着还挺舒服的,尤其是这台面,磨得真是光滑。还真不必非得拿来喝酒用,平时瘫在这喝喝咖啡晒晒太阳偷个小懒也不错。 还真是能耐的他呢。 江执洗了手的功夫,再回客厅一看,盛棠睡着了。整个人就黏在他的新作品上,还真是不客气啊。他上前,一手拄着吧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前后都不到三分钟吧,看来这丫头是真困了。 想着刚才在搭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埋怨,不停地嘀咕自己困了,他还以为她想偷懒。 江执忍不住笑了,目光一转落在她搭着桌面的手。 虎口的位置划伤了,破了皮渗了血丝出来,伤口倒也不严重,所以当时也没见她叫唤。 江执看了看,转身回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医用箱。用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清理了伤口,她丝毫反应都没有,睡得醉生梦死的。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很小,软得很,他轻轻攥了攥,低喃轻语,“还说会做木版画,手指头一点劲都没有,软得都能掰折,撒谎扯皮你可真是信手拈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噎 想起沙洲夜市那会的第一次见面,信口开河这种事果然形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又不是助理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就跟一头撞在玻璃窗上的鸟儿似的,还在做最后的扑腾保命,“我工资又不是你开。” “你的工资的确不是我来开,但我能影响你工资的多少。” 盛棠瞪着他,有一瞬很想把手机掏出来录下来他这张欺人太甚的嘴脸,然后发给胡教授,让他好好看看他口里这位“孤苦无依”的人,让胡教授自己去品,细细地品,这人到底值不值得托人照顾。 他自小吃苦,就活该让她现在也跟着吃苦吗? “小七啊。”江执也不是没瞧见她眼里的熊熊烈火,走到她跟前,语带笑意的,“这要是在以前,徒弟都得出去赚钱养活师父的,现在就让你干点体力活,不算委屈你。你想想看,未来漫漫长路,你有什么不懂的c想不开的都得麻烦为师吧。胡教授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未来能够健康茁壮成长负责,身上的担子很重。” “把脏活累活甩给我就是对我负责?” “多历练,多捶打,多劳作,要不怎么能茁壮呢?” “” 这是盛棠第一次手搭吧台,好在江执尚算有良心,没做甩手掌柜的。但想来这也并非他自愿出手,只因为盛棠压根就抱不起一根木头,直接“咣”地砸地上。 第一下的时候江执还能忍,直到差点砸了她的脚,他上前稳稳扶住木头,乜斜着她,“棠小七,你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劲!你再继续逼迫良家,我就倒地上给你看。再说了,真到安装的活我也不会干啊。” 于是,江执亲自上阵。 但盛棠也没侥幸逃脱,打了下手,帮着递递工具之类的 “棠小七,把你的眼睛给我睁大了,我要的是磨光机,你给我电刨干什么?” “我要的是砂光机” “棠小七!你十字螺丝刀和米字型螺丝刀都分不清了吗?” 烦死了。 她是木工吗? 不是。 安装工作倒也顺利,是在江执的训斥声中完成的。等吧台整体搭完后,盛棠这才倒出功夫仔细打量一番,木料就是当地取材,倒也没多名贵,上头的雕刻花纹挺讲究,看得出用了心思,每一条纹路都顺畅深刻,没想到江执还有这手呢。 前期工作该做的都做了,今天说白了就是安装。 盛棠觉得江执这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剩下这点尾巴活非得折磨她不可。 高矮正好,源于江执之前做好的高脚椅。 盛棠趴在吧台上就不想动弹了,眼皮分分钟都能阖上。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想要吧台直接买不就好了,偏偏要自己做,能耐的你啊 嗯,这吧台趴着还挺舒服的,尤其是这台面,磨得真是光滑。还真不必非得拿来喝酒用,平时瘫在这喝喝咖啡晒晒太阳偷个小懒也不错。 还真是能耐的他呢。 江执洗了手的功夫,再回客厅一看,盛棠睡着了。整个人就黏在他的新作品上,还真是不客气啊。他上前,一手拄着吧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前后都不到三分钟吧,看来这丫头是真困了。 想着刚才在搭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埋怨,不停地嘀咕自己困了,他还以为她想偷懒。 江执忍不住笑了,目光一转落在她搭着桌面的手。 虎口的位置划伤了,破了皮渗了血丝出来,伤口倒也不严重,所以当时也没见她叫唤。 江执看了看,转身回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医用箱。用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清理了伤口,她丝毫反应都没有,睡得醉生梦死的。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很小,软得很,他轻轻攥了攥,低喃轻语,“还说会做木版画,手指头一点劲都没有,软得都能掰折,撒谎扯皮你可真是信手拈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一噎 想起沙洲夜市那会的第一次见面,信口开河这种事果然形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又不是助理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就跟一头撞在玻璃窗上的鸟儿似的,还在做最后的扑腾保命,“我工资又不是你开。” “你的工资的确不是我来开,但我能影响你工资的多少。” 盛棠瞪着他,有一瞬很想把手机掏出来录下来他这张欺人太甚的嘴脸,然后发给胡教授,让他好好看看他口里这位“孤苦无依”的人,让胡教授自己去品,细细地品,这人到底值不值得托人照顾。 他自小吃苦,就活该让她现在也跟着吃苦吗? “小七啊。”江执也不是没瞧见她眼里的熊熊烈火,走到她跟前,语带笑意的,“这要是在以前,徒弟都得出去赚钱养活师父的,现在就让你干点体力活,不算委屈你。你想想看,未来漫漫长路,你有什么不懂的c想不开的都得麻烦为师吧。胡教授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未来能够健康茁壮成长负责,身上的担子很重。” “把脏活累活甩给我就是对我负责?” “多历练,多捶打,多劳作,要不怎么能茁壮呢?” “” 这是盛棠第一次手搭吧台,好在江执尚算有良心,没做甩手掌柜的。但想来这也并非他自愿出手,只因为盛棠压根就抱不起一根木头,直接“咣”地砸地上。 第一下的时候江执还能忍,直到差点砸了她的脚,他上前稳稳扶住木头,乜斜着她,“棠小七,你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劲!你再继续逼迫良家,我就倒地上给你看。再说了,真到安装的活我也不会干啊。” 于是,江执亲自上阵。 但盛棠也没侥幸逃脱,打了下手,帮着递递工具之类的 “棠小七,把你的眼睛给我睁大了,我要的是磨光机,你给我电刨干什么?” “我要的是砂光机” “棠小七!你十字螺丝刀和米字型螺丝刀都分不清了吗?” 烦死了。 她是木工吗? 不是。 安装工作倒也顺利,是在江执的训斥声中完成的。等吧台整体搭完后,盛棠这才倒出功夫仔细打量一番,木料就是当地取材,倒也没多名贵,上头的雕刻花纹挺讲究,看得出用了心思,每一条纹路都顺畅深刻,没想到江执还有这手呢。 前期工作该做的都做了,今天说白了就是安装。 盛棠觉得江执这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剩下这点尾巴活非得折磨她不可。 高矮正好,源于江执之前做好的高脚椅。 盛棠趴在吧台上就不想动弹了,眼皮分分钟都能阖上。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想要吧台直接买不就好了,偏偏要自己做,能耐的你啊 嗯,这吧台趴着还挺舒服的,尤其是这台面,磨得真是光滑。还真不必非得拿来喝酒用,平时瘫在这喝喝咖啡晒晒太阳偷个小懒也不错。 还真是能耐的他呢。 江执洗了手的功夫,再回客厅一看,盛棠睡着了。整个人就黏在他的新作品上,还真是不客气啊。他上前,一手拄着吧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前后都不到三分钟吧,看来这丫头是真困了。 想着刚才在搭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埋怨,不停地嘀咕自己困了,他还以为她想偷懒。 江执忍不住笑了,目光一转落在她搭着桌面的手。 虎口的位置划伤了,破了皮渗了血丝出来,伤口倒也不严重,所以当时也没见她叫唤。 江执看了看,转身回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医用箱。用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清理了伤口,她丝毫反应都没有,睡得醉生梦死的。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很小,软得很,他轻轻攥了攥,低喃轻语,“还说会做木版画,手指头一点劲都没有,软得都能掰折,撒谎扯皮你可真是信手拈来。” 更多请收藏【】! 第54章 被自己感动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但也不能就这么睡吧,醒了之后脖子不定疼成什么样呢。江执想了想叹了口气,谁叫这孩子是他带的呢,总得操碎一颗当师父的心啊。 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的时候,江执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天底下还能找出像他这么好的师父吗? 只是这死孩子果真没把他当外人,前脚刚把她抱怀里,后脚她两条手臂就圈上他脖子,整张脸往他颈窝里一埋,睡得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放她在床上,她没醒,嘀咕了一句,眉头还皱了皱。江执伸手拎了只抱枕塞她怀里,果然,她手一伸抱住后睡踏实了。 江执低笑出声。 十足就是个孩子,别看平时拽得不行。 之前她房门大敞的时候他瞧见过一次,客厅的沙发上放了不少毛绒玩具。以此推断,卧室里的也不会少,说不定就是那种喜欢抱着毛绒玩具睡觉的小姑娘,今天还真验证了他的想法。 有人好死不死地敲门。 不正经敲,有一下没一下的下。 能把门敲得这么不要脸的人就只有肖也。 江执开门的时候,果然就见他站没站样地斜倚着墙,手里拎着塑料袋,往上一提,一大杯的珍珠奶茶,加冰的。 “算你有心。”江执先接过奶茶。 “反正比你对我有心,这世上想着你的念着你的怕是只有我肖也了。” 肖也说着就要往里进,江执一伸手拦住了他的打算。 “几个意思?” “奶茶收到了,慢走,不送。” 肖也炸了,“江执没你这样的啊,我大老远的拎奶茶过来,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 “对门就是你家,回自己家喝去。” “我家没冰水,连凉白开都没有,你总不能忍心让我喝自来水吧?” 江执始终没放行,“喝坏了肚子我带你去医院。” “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别闹啊,我得进去冲个凉水澡,给你排队买的奶茶呢,热死我了——” 江执伸手一挡一推,肖也一个趔趄。 “靠!江执,你——” “小点声。”江执低喝,随即就后悔了。 肖也先是一愣,紧跟着就反应过来,推开江执就往里冲。江执的肠子都快悔青了,肖也一副义无反顾的架势,他再想拦也来不及。 客厅一览无遗,自然藏不了人,肖也就直奔卧室,早江执一步推开了房门 盛棠枕着江执的枕头c躺着江执的床c盖着江执的薄毯c怀里抱着只大抱枕。 睡着了? 头发有点乱啊 下一秒江执伸手关了房门。 眼前没了美人入睡图,肖也将视线落在江执身上,穿着件宽大的半袖汗衫,腰侧还豁了道口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人扯坏的肖也脑子里顿时有了个恃强凌弱c欺负弱小的画面,而且现在还没黑天,怎么就睡着了? 肖也脸色一变,“江执你干什么了?” 江执有口难辩,一时间情绪上来了,“我他妈能干什么?” “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欺负我家棠棠,我可饶不了你。” 江执眯眼,“你家棠棠?” “没错,所以你最好给我客气点。” “滚。” “江执你——” “给我滚出千里之外!”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但也不能就这么睡吧,醒了之后脖子不定疼成什么样呢。江执想了想叹了口气,谁叫这孩子是他带的呢,总得操碎一颗当师父的心啊。 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的时候,江执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天底下还能找出像他这么好的师父吗? 只是这死孩子果真没把他当外人,前脚刚把她抱怀里,后脚她两条手臂就圈上他脖子,整张脸往他颈窝里一埋,睡得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放她在床上,她没醒,嘀咕了一句,眉头还皱了皱。江执伸手拎了只抱枕塞她怀里,果然,她手一伸抱住后睡踏实了。 江执低笑出声。 十足就是个孩子,别看平时拽得不行。 之前她房门大敞的时候他瞧见过一次,客厅的沙发上放了不少毛绒玩具。以此推断,卧室里的也不会少,说不定就是那种喜欢抱着毛绒玩具睡觉的小姑娘,今天还真验证了他的想法。 有人好死不死地敲门。 不正经敲,有一下没一下的下。 能把门敲得这么不要脸的人就只有肖也。 江执开门的时候,果然就见他站没站样地斜倚着墙,手里拎着塑料袋,往上一提,一大杯的珍珠奶茶,加冰的。 “算你有心。”江执先接过奶茶。 “反正比你对我有心,这世上想着你的念着你的怕是只有我肖也了。” 肖也说着就要往里进,江执一伸手拦住了他的打算。 “几个意思?” “奶茶收到了,慢走,不送。” 肖也炸了,“江执没你这样的啊,我大老远的拎奶茶过来,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 “对门就是你家,回自己家喝去。” “我家没冰水,连凉白开都没有,你总不能忍心让我喝自来水吧?” 江执始终没放行,“喝坏了肚子我带你去医院。” “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别闹啊,我得进去冲个凉水澡,给你排队买的奶茶呢,热死我了——” 江执伸手一挡一推,肖也一个趔趄。 “靠!江执,你——” “小点声。”江执低喝,随即就后悔了。 肖也先是一愣,紧跟着就反应过来,推开江执就往里冲。江执的肠子都快悔青了,肖也一副义无反顾的架势,他再想拦也来不及。 客厅一览无遗,自然藏不了人,肖也就直奔卧室,早江执一步推开了房门 盛棠枕着江执的枕头c躺着江执的床c盖着江执的薄毯c怀里抱着只大抱枕。 睡着了? 头发有点乱啊 下一秒江执伸手关了房门。 眼前没了美人入睡图,肖也将视线落在江执身上,穿着件宽大的半袖汗衫,腰侧还豁了道口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人扯坏的肖也脑子里顿时有了个恃强凌弱c欺负弱小的画面,而且现在还没黑天,怎么就睡着了? 肖也脸色一变,“江执你干什么了?” 江执有口难辩,一时间情绪上来了,“我他妈能干什么?” “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欺负我家棠棠,我可饶不了你。” 江执眯眼,“你家棠棠?” “没错,所以你最好给我客气点。” “滚。” “江执你——” “给我滚出千里之外!”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但也不能就这么睡吧,醒了之后脖子不定疼成什么样呢。江执想了想叹了口气,谁叫这孩子是他带的呢,总得操碎一颗当师父的心啊。 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的时候,江执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天底下还能找出像他这么好的师父吗? 只是这死孩子果真没把他当外人,前脚刚把她抱怀里,后脚她两条手臂就圈上他脖子,整张脸往他颈窝里一埋,睡得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放她在床上,她没醒,嘀咕了一句,眉头还皱了皱。江执伸手拎了只抱枕塞她怀里,果然,她手一伸抱住后睡踏实了。 江执低笑出声。 十足就是个孩子,别看平时拽得不行。 之前她房门大敞的时候他瞧见过一次,客厅的沙发上放了不少毛绒玩具。以此推断,卧室里的也不会少,说不定就是那种喜欢抱着毛绒玩具睡觉的小姑娘,今天还真验证了他的想法。 有人好死不死地敲门。 不正经敲,有一下没一下的下。 能把门敲得这么不要脸的人就只有肖也。 江执开门的时候,果然就见他站没站样地斜倚着墙,手里拎着塑料袋,往上一提,一大杯的珍珠奶茶,加冰的。 “算你有心。”江执先接过奶茶。 “反正比你对我有心,这世上想着你的念着你的怕是只有我肖也了。” 肖也说着就要往里进,江执一伸手拦住了他的打算。 “几个意思?” “奶茶收到了,慢走,不送。” 肖也炸了,“江执没你这样的啊,我大老远的拎奶茶过来,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 “对门就是你家,回自己家喝去。” “我家没冰水,连凉白开都没有,你总不能忍心让我喝自来水吧?” 江执始终没放行,“喝坏了肚子我带你去医院。” “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别闹啊,我得进去冲个凉水澡,给你排队买的奶茶呢,热死我了——” 江执伸手一挡一推,肖也一个趔趄。 “靠!江执,你——” “小点声。”江执低喝,随即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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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死孩子果真没把他当外人,前脚刚把她抱怀里,后脚她两条手臂就圈上他脖子,整张脸往他颈窝里一埋,睡得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放她在床上,她没醒,嘀咕了一句,眉头还皱了皱。江执伸手拎了只抱枕塞她怀里,果然,她手一伸抱住后睡踏实了。 江执低笑出声。 十足就是个孩子,别看平时拽得不行。 之前她房门大敞的时候他瞧见过一次,客厅的沙发上放了不少毛绒玩具。以此推断,卧室里的也不会少,说不定就是那种喜欢抱着毛绒玩具睡觉的小姑娘,今天还真验证了他的想法。 有人好死不死地敲门。 不正经敲,有一下没一下的下。 能把门敲得这么不要脸的人就只有肖也。 江执开门的时候,果然就见他站没站样地斜倚着墙,手里拎着塑料袋,往上一提,一大杯的珍珠奶茶,加冰的。 “算你有心。”江执先接过奶茶。 “反正比你对我有心,这世上想着你的念着你的怕是只有我肖也了。” 肖也说着就要往里进,江执一伸手拦住了他的打算。 “几个意思?” “奶茶收到了,慢走,不送。” 肖也炸了,“江执没你这样的啊,我大老远的拎奶茶过来,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 “对门就是你家,回自己家喝去。” “我家没冰水,连凉白开都没有,你总不能忍心让我喝自来水吧?” 江执始终没放行,“喝坏了肚子我带你去医院。” “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别闹啊,我得进去冲个凉水澡,给你排队买的奶茶呢,热死我了——” 江执伸手一挡一推,肖也一个趔趄。 “靠!江执,你——” “小点声。”江执低喝,随即就后悔了。 肖也先是一愣,紧跟着就反应过来,推开江执就往里冲。江执的肠子都快悔青了,肖也一副义无反顾的架势,他再想拦也来不及。 客厅一览无遗,自然藏不了人,肖也就直奔卧室,早江执一步推开了房门 盛棠枕着江执的枕头c躺着江执的床c盖着江执的薄毯c怀里抱着只大抱枕。 睡着了? 头发有点乱啊 下一秒江执伸手关了房门。 眼前没了美人入睡图,肖也将视线落在江执身上,穿着件宽大的半袖汗衫,腰侧还豁了道口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人扯坏的肖也脑子里顿时有了个恃强凌弱c欺负弱小的画面,而且现在还没黑天,怎么就睡着了? 肖也脸色一变,“江执你干什么了?” 江执有口难辩,一时间情绪上来了,“我他妈能干什么?” “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欺负我家棠棠,我可饶不了你。” 江执眯眼,“你家棠棠?” “没错,所以你最好给我客气点。” “滚。” “江执你——” “给我滚出千里之外!”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但也不能就这么睡吧,醒了之后脖子不定疼成什么样呢。江执想了想叹了口气,谁叫这孩子是他带的呢,总得操碎一颗当师父的心啊。 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的时候,江执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天底下还能找出像他这么好的师父吗? 只是这死孩子果真没把他当外人,前脚刚把她抱怀里,后脚她两条手臂就圈上他脖子,整张脸往他颈窝里一埋,睡得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放她在床上,她没醒,嘀咕了一句,眉头还皱了皱。江执伸手拎了只抱枕塞她怀里,果然,她手一伸抱住后睡踏实了。 江执低笑出声。 十足就是个孩子,别看平时拽得不行。 之前她房门大敞的时候他瞧见过一次,客厅的沙发上放了不少毛绒玩具。以此推断,卧室里的也不会少,说不定就是那种喜欢抱着毛绒玩具睡觉的小姑娘,今天还真验证了他的想法。 有人好死不死地敲门。 不正经敲,有一下没一下的下。 能把门敲得这么不要脸的人就只有肖也。 江执开门的时候,果然就见他站没站样地斜倚着墙,手里拎着塑料袋,往上一提,一大杯的珍珠奶茶,加冰的。 “算你有心。”江执先接过奶茶。 “反正比你对我有心,这世上想着你的念着你的怕是只有我肖也了。” 肖也说着就要往里进,江执一伸手拦住了他的打算。 “几个意思?” “奶茶收到了,慢走,不送。” 肖也炸了,“江执没你这样的啊,我大老远的拎奶茶过来,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 “对门就是你家,回自己家喝去。” “我家没冰水,连凉白开都没有,你总不能忍心让我喝自来水吧?” 江执始终没放行,“喝坏了肚子我带你去医院。” “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别闹啊,我得进去冲个凉水澡,给你排队买的奶茶呢,热死我了——” 江执伸手一挡一推,肖也一个趔趄。 “靠!江执,你——” “小点声。”江执低喝,随即就后悔了。 肖也先是一愣,紧跟着就反应过来,推开江执就往里冲。江执的肠子都快悔青了,肖也一副义无反顾的架势,他再想拦也来不及。 客厅一览无遗,自然藏不了人,肖也就直奔卧室,早江执一步推开了房门 盛棠枕着江执的枕头c躺着江执的床c盖着江执的薄毯c怀里抱着只大抱枕。 睡着了? 头发有点乱啊 下一秒江执伸手关了房门。 眼前没了美人入睡图,肖也将视线落在江执身上,穿着件宽大的半袖汗衫,腰侧还豁了道口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人扯坏的肖也脑子里顿时有了个恃强凌弱c欺负弱小的画面,而且现在还没黑天,怎么就睡着了? 肖也脸色一变,“江执你干什么了?” 江执有口难辩,一时间情绪上来了,“我他妈能干什么?” “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欺负我家棠棠,我可饶不了你。” 江执眯眼,“你家棠棠?” “没错,所以你最好给我客气点。” “滚。” “江执你——” “给我滚出千里之外!” 更多请收藏【】! 第55章 你在找什么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重换了件t恤再回卧室的时候,盛棠已经睡得毫不收敛了,没半点择床少眠的架势,整个人呈一个天字型趴在床上,因为脑袋上顶着枕头。 还真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能把觉睡得这么不客气的。 江执叉着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她这睡姿十分不雅,又弯身探过胳膊垫在她脖颈处,另只手小心翼翼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翻身过来正好枕着他的胳膊,再微微用力抱着将她翻转过来,平躺在床。 抽胳膊的时候,不想却被盛棠搂住,她没睁眼,含含糊糊嘀咕了两句。 江执失笑,当他胳膊是玩具熊了? 一时间也没急着抽回,想想算了,就让她搂着吧,谁叫她就是个小姑娘呢。 顺势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倾在床上,又怕压着她,支起另条胳膊撑着床,这么一来,他和她可真是近距离了。 没拉窗帘,窗外有大片余晖,绵延天的尽头,却又尽数伸在玻璃上,折了几道红光落在盛棠的眉宇鼻骨,若仔细看,都能瞧见光晕在一点点移散,静谧得很。 江执还真是仔细看了,不是看光,看她。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睡着的模样,相比上次她跟个老太太似的窝在公寓楼下等他,这次她睡得踏实c安恬。 脸素白干净,好像从来没见她化过妆,皮肤底子很好。 嗯,讨人喜欢。 江执被这个突然窜起来的念头惊讶了一下,讨人喜欢吗? 也或许,皮肤净白的姑娘就是让人看上去觉着温暖吧。 眉色淡淡,唇色浅浅,睫毛挺长还弯弯的有他的长吗?他抬手,指肚轻轻碰触她的睫毛。 许是嫌痒,盛棠的脸蹭了蹭枕头。 江执凝着她,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抬,又碰了碰她的睫毛。这次她没反应,看来是真累了。 这些天她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窟里c实操室和研究所三处跑得不停闲,尤其是所里的资料库,听管理员说她一待就能待上数把个小时。 有几次他去所里的时候,还总能看见她抱着一厚摞资料跟在专家后面谦逊讨教问题的模样。在实操室里,一遍遍调整塑像小样,怕是窗外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胡翔声跟他说,别人都认为她是天赋好,我是她老师,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舍得豁出自己,这孩子骨子里太要强,关于这一点,她跟你很像。 江执的手指改了方向,顺着她的睫毛向下,轻触她的鼻尖,这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得很,就像是用白瓷捏的似的,还是精雕细琢的那种。 手指快触碰到她的唇时,他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僵在她脸上的手,一时暗嘲:江执啊江执,你在干什么? 打算收手,就见盛棠翻了个身,连同他的这只手一并卷在怀里。 柔软的触感让江执脊梁一僵。 她尚且在梦里,睡得香甜,嘴里低低呢喃。 听不大清,江执凑近。 听她含含糊糊嘀咕: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江执一直保持两人唇耳近乎相贴的姿势,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再说什么,抬头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盛棠没反应。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重换了件t恤再回卧室的时候,盛棠已经睡得毫不收敛了,没半点择床少眠的架势,整个人呈一个天字型趴在床上,因为脑袋上顶着枕头。 还真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能把觉睡得这么不客气的。 江执叉着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她这睡姿十分不雅,又弯身探过胳膊垫在她脖颈处,另只手小心翼翼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翻身过来正好枕着他的胳膊,再微微用力抱着将她翻转过来,平躺在床。 抽胳膊的时候,不想却被盛棠搂住,她没睁眼,含含糊糊嘀咕了两句。 江执失笑,当他胳膊是玩具熊了? 一时间也没急着抽回,想想算了,就让她搂着吧,谁叫她就是个小姑娘呢。 顺势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倾在床上,又怕压着她,支起另条胳膊撑着床,这么一来,他和她可真是近距离了。 没拉窗帘,窗外有大片余晖,绵延天的尽头,却又尽数伸在玻璃上,折了几道红光落在盛棠的眉宇鼻骨,若仔细看,都能瞧见光晕在一点点移散,静谧得很。 江执还真是仔细看了,不是看光,看她。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睡着的模样,相比上次她跟个老太太似的窝在公寓楼下等他,这次她睡得踏实c安恬。 脸素白干净,好像从来没见她化过妆,皮肤底子很好。 嗯,讨人喜欢。 江执被这个突然窜起来的念头惊讶了一下,讨人喜欢吗? 也或许,皮肤净白的姑娘就是让人看上去觉着温暖吧。 眉色淡淡,唇色浅浅,睫毛挺长还弯弯的有他的长吗?他抬手,指肚轻轻碰触她的睫毛。 许是嫌痒,盛棠的脸蹭了蹭枕头。 江执凝着她,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抬,又碰了碰她的睫毛。这次她没反应,看来是真累了。 这些天她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窟里c实操室和研究所三处跑得不停闲,尤其是所里的资料库,听管理员说她一待就能待上数把个小时。 有几次他去所里的时候,还总能看见她抱着一厚摞资料跟在专家后面谦逊讨教问题的模样。在实操室里,一遍遍调整塑像小样,怕是窗外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胡翔声跟他说,别人都认为她是天赋好,我是她老师,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舍得豁出自己,这孩子骨子里太要强,关于这一点,她跟你很像。 江执的手指改了方向,顺着她的睫毛向下,轻触她的鼻尖,这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得很,就像是用白瓷捏的似的,还是精雕细琢的那种。 手指快触碰到她的唇时,他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僵在她脸上的手,一时暗嘲:江执啊江执,你在干什么? 打算收手,就见盛棠翻了个身,连同他的这只手一并卷在怀里。 柔软的触感让江执脊梁一僵。 她尚且在梦里,睡得香甜,嘴里低低呢喃。 听不大清,江执凑近。 听她含含糊糊嘀咕: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江执一直保持两人唇耳近乎相贴的姿势,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再说什么,抬头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盛棠没反应。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重换了件t恤再回卧室的时候,盛棠已经睡得毫不收敛了,没半点择床少眠的架势,整个人呈一个天字型趴在床上,因为脑袋上顶着枕头。 还真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能把觉睡得这么不客气的。 江执叉着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她这睡姿十分不雅,又弯身探过胳膊垫在她脖颈处,另只手小心翼翼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翻身过来正好枕着他的胳膊,再微微用力抱着将她翻转过来,平躺在床。 抽胳膊的时候,不想却被盛棠搂住,她没睁眼,含含糊糊嘀咕了两句。 江执失笑,当他胳膊是玩具熊了? 一时间也没急着抽回,想想算了,就让她搂着吧,谁叫她就是个小姑娘呢。 顺势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倾在床上,又怕压着她,支起另条胳膊撑着床,这么一来,他和她可真是近距离了。 没拉窗帘,窗外有大片余晖,绵延天的尽头,却又尽数伸在玻璃上,折了几道红光落在盛棠的眉宇鼻骨,若仔细看,都能瞧见光晕在一点点移散,静谧得很。 江执还真是仔细看了,不是看光,看她。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睡着的模样,相比上次她跟个老太太似的窝在公寓楼下等他,这次她睡得踏实c安恬。 脸素白干净,好像从来没见她化过妆,皮肤底子很好。 嗯,讨人喜欢。 江执被这个突然窜起来的念头惊讶了一下,讨人喜欢吗? 也或许,皮肤净白的姑娘就是让人看上去觉着温暖吧。 眉色淡淡,唇色浅浅,睫毛挺长还弯弯的有他的长吗?他抬手,指肚轻轻碰触她的睫毛。 许是嫌痒,盛棠的脸蹭了蹭枕头。 江执凝着她,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抬,又碰了碰她的睫毛。这次她没反应,看来是真累了。 这些天她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窟里c实操室和研究所三处跑得不停闲,尤其是所里的资料库,听管理员说她一待就能待上数把个小时。 有几次他去所里的时候,还总能看见她抱着一厚摞资料跟在专家后面谦逊讨教问题的模样。在实操室里,一遍遍调整塑像小样,怕是窗外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胡翔声跟他说,别人都认为她是天赋好,我是她老师,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舍得豁出自己,这孩子骨子里太要强,关于这一点,她跟你很像。 江执的手指改了方向,顺着她的睫毛向下,轻触她的鼻尖,这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得很,就像是用白瓷捏的似的,还是精雕细琢的那种。 手指快触碰到她的唇时,他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僵在她脸上的手,一时暗嘲:江执啊江执,你在干什么? 打算收手,就见盛棠翻了个身,连同他的这只手一并卷在怀里。 柔软的触感让江执脊梁一僵。 她尚且在梦里,睡得香甜,嘴里低低呢喃。 听不大清,江执凑近。 听她含含糊糊嘀咕: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江执一直保持两人唇耳近乎相贴的姿势,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再说什么,抬头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盛棠没反应。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重换了件t恤再回卧室的时候,盛棠已经睡得毫不收敛了,没半点择床少眠的架势,整个人呈一个天字型趴在床上,因为脑袋上顶着枕头。 还真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能把觉睡得这么不客气的。 江执叉着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她这睡姿十分不雅,又弯身探过胳膊垫在她脖颈处,另只手小心翼翼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翻身过来正好枕着他的胳膊,再微微用力抱着将她翻转过来,平躺在床。 抽胳膊的时候,不想却被盛棠搂住,她没睁眼,含含糊糊嘀咕了两句。 江执失笑,当他胳膊是玩具熊了? 一时间也没急着抽回,想想算了,就让她搂着吧,谁叫她就是个小姑娘呢。 顺势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倾在床上,又怕压着她,支起另条胳膊撑着床,这么一来,他和她可真是近距离了。 没拉窗帘,窗外有大片余晖,绵延天的尽头,却又尽数伸在玻璃上,折了几道红光落在盛棠的眉宇鼻骨,若仔细看,都能瞧见光晕在一点点移散,静谧得很。 江执还真是仔细看了,不是看光,看她。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睡着的模样,相比上次她跟个老太太似的窝在公寓楼下等他,这次她睡得踏实c安恬。 脸素白干净,好像从来没见她化过妆,皮肤底子很好。 嗯,讨人喜欢。 江执被这个突然窜起来的念头惊讶了一下,讨人喜欢吗? 也或许,皮肤净白的姑娘就是让人看上去觉着温暖吧。 眉色淡淡,唇色浅浅,睫毛挺长还弯弯的有他的长吗?他抬手,指肚轻轻碰触她的睫毛。 许是嫌痒,盛棠的脸蹭了蹭枕头。 江执凝着她,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抬,又碰了碰她的睫毛。这次她没反应,看来是真累了。 这些天她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窟里c实操室和研究所三处跑得不停闲,尤其是所里的资料库,听管理员说她一待就能待上数把个小时。 有几次他去所里的时候,还总能看见她抱着一厚摞资料跟在专家后面谦逊讨教问题的模样。在实操室里,一遍遍调整塑像小样,怕是窗外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胡翔声跟他说,别人都认为她是天赋好,我是她老师,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舍得豁出自己,这孩子骨子里太要强,关于这一点,她跟你很像。 江执的手指改了方向,顺着她的睫毛向下,轻触她的鼻尖,这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得很,就像是用白瓷捏的似的,还是精雕细琢的那种。 手指快触碰到她的唇时,他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僵在她脸上的手,一时暗嘲:江执啊江执,你在干什么? 打算收手,就见盛棠翻了个身,连同他的这只手一并卷在怀里。 柔软的触感让江执脊梁一僵。 她尚且在梦里,睡得香甜,嘴里低低呢喃。 听不大清,江执凑近。 听她含含糊糊嘀咕: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江执一直保持两人唇耳近乎相贴的姿势,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再说什么,抬头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盛棠没反应。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重换了件t恤再回卧室的时候,盛棠已经睡得毫不收敛了,没半点择床少眠的架势,整个人呈一个天字型趴在床上,因为脑袋上顶着枕头。 还真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能把觉睡得这么不客气的。 江执叉着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她这睡姿十分不雅,又弯身探过胳膊垫在她脖颈处,另只手小心翼翼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翻身过来正好枕着他的胳膊,再微微用力抱着将她翻转过来,平躺在床。 抽胳膊的时候,不想却被盛棠搂住,她没睁眼,含含糊糊嘀咕了两句。 江执失笑,当他胳膊是玩具熊了? 一时间也没急着抽回,想想算了,就让她搂着吧,谁叫她就是个小姑娘呢。 顺势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倾在床上,又怕压着她,支起另条胳膊撑着床,这么一来,他和她可真是近距离了。 没拉窗帘,窗外有大片余晖,绵延天的尽头,却又尽数伸在玻璃上,折了几道红光落在盛棠的眉宇鼻骨,若仔细看,都能瞧见光晕在一点点移散,静谧得很。 江执还真是仔细看了,不是看光,看她。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睡着的模样,相比上次她跟个老太太似的窝在公寓楼下等他,这次她睡得踏实c安恬。 脸素白干净,好像从来没见她化过妆,皮肤底子很好。 嗯,讨人喜欢。 江执被这个突然窜起来的念头惊讶了一下,讨人喜欢吗? 也或许,皮肤净白的姑娘就是让人看上去觉着温暖吧。 眉色淡淡,唇色浅浅,睫毛挺长还弯弯的有他的长吗?他抬手,指肚轻轻碰触她的睫毛。 许是嫌痒,盛棠的脸蹭了蹭枕头。 江执凝着她,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抬,又碰了碰她的睫毛。这次她没反应,看来是真累了。 这些天她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窟里c实操室和研究所三处跑得不停闲,尤其是所里的资料库,听管理员说她一待就能待上数把个小时。 有几次他去所里的时候,还总能看见她抱着一厚摞资料跟在专家后面谦逊讨教问题的模样。在实操室里,一遍遍调整塑像小样,怕是窗外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胡翔声跟他说,别人都认为她是天赋好,我是她老师,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舍得豁出自己,这孩子骨子里太要强,关于这一点,她跟你很像。 江执的手指改了方向,顺着她的睫毛向下,轻触她的鼻尖,这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得很,就像是用白瓷捏的似的,还是精雕细琢的那种。 手指快触碰到她的唇时,他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僵在她脸上的手,一时暗嘲:江执啊江执,你在干什么? 打算收手,就见盛棠翻了个身,连同他的这只手一并卷在怀里。 柔软的触感让江执脊梁一僵。 她尚且在梦里,睡得香甜,嘴里低低呢喃。 听不大清,江执凑近。 听她含含糊糊嘀咕: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江执一直保持两人唇耳近乎相贴的姿势,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再说什么,抬头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盛棠没反应。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重换了件t恤再回卧室的时候,盛棠已经睡得毫不收敛了,没半点择床少眠的架势,整个人呈一个天字型趴在床上,因为脑袋上顶着枕头。 还真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能把觉睡得这么不客气的。 江执叉着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她这睡姿十分不雅,又弯身探过胳膊垫在她脖颈处,另只手小心翼翼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翻身过来正好枕着他的胳膊,再微微用力抱着将她翻转过来,平躺在床。 抽胳膊的时候,不想却被盛棠搂住,她没睁眼,含含糊糊嘀咕了两句。 江执失笑,当他胳膊是玩具熊了? 一时间也没急着抽回,想想算了,就让她搂着吧,谁叫她就是个小姑娘呢。 顺势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倾在床上,又怕压着她,支起另条胳膊撑着床,这么一来,他和她可真是近距离了。 没拉窗帘,窗外有大片余晖,绵延天的尽头,却又尽数伸在玻璃上,折了几道红光落在盛棠的眉宇鼻骨,若仔细看,都能瞧见光晕在一点点移散,静谧得很。 江执还真是仔细看了,不是看光,看她。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睡着的模样,相比上次她跟个老太太似的窝在公寓楼下等他,这次她睡得踏实c安恬。 脸素白干净,好像从来没见她化过妆,皮肤底子很好。 嗯,讨人喜欢。 江执被这个突然窜起来的念头惊讶了一下,讨人喜欢吗? 也或许,皮肤净白的姑娘就是让人看上去觉着温暖吧。 眉色淡淡,唇色浅浅,睫毛挺长还弯弯的有他的长吗?他抬手,指肚轻轻碰触她的睫毛。 许是嫌痒,盛棠的脸蹭了蹭枕头。 江执凝着她,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抬,又碰了碰她的睫毛。这次她没反应,看来是真累了。 这些天她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窟里c实操室和研究所三处跑得不停闲,尤其是所里的资料库,听管理员说她一待就能待上数把个小时。 有几次他去所里的时候,还总能看见她抱着一厚摞资料跟在专家后面谦逊讨教问题的模样。在实操室里,一遍遍调整塑像小样,怕是窗外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胡翔声跟他说,别人都认为她是天赋好,我是她老师,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舍得豁出自己,这孩子骨子里太要强,关于这一点,她跟你很像。 江执的手指改了方向,顺着她的睫毛向下,轻触她的鼻尖,这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得很,就像是用白瓷捏的似的,还是精雕细琢的那种。 手指快触碰到她的唇时,他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僵在她脸上的手,一时暗嘲:江执啊江执,你在干什么? 打算收手,就见盛棠翻了个身,连同他的这只手一并卷在怀里。 柔软的触感让江执脊梁一僵。 她尚且在梦里,睡得香甜,嘴里低低呢喃。 听不大清,江执凑近。 听她含含糊糊嘀咕: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江执一直保持两人唇耳近乎相贴的姿势,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再说什么,抬头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盛棠没反应。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重换了件t恤再回卧室的时候,盛棠已经睡得毫不收敛了,没半点择床少眠的架势,整个人呈一个天字型趴在床上,因为脑袋上顶着枕头。 还真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能把觉睡得这么不客气的。 江执叉着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她这睡姿十分不雅,又弯身探过胳膊垫在她脖颈处,另只手小心翼翼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翻身过来正好枕着他的胳膊,再微微用力抱着将她翻转过来,平躺在床。 抽胳膊的时候,不想却被盛棠搂住,她没睁眼,含含糊糊嘀咕了两句。 江执失笑,当他胳膊是玩具熊了? 一时间也没急着抽回,想想算了,就让她搂着吧,谁叫她就是个小姑娘呢。 顺势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倾在床上,又怕压着她,支起另条胳膊撑着床,这么一来,他和她可真是近距离了。 没拉窗帘,窗外有大片余晖,绵延天的尽头,却又尽数伸在玻璃上,折了几道红光落在盛棠的眉宇鼻骨,若仔细看,都能瞧见光晕在一点点移散,静谧得很。 江执还真是仔细看了,不是看光,看她。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睡着的模样,相比上次她跟个老太太似的窝在公寓楼下等他,这次她睡得踏实c安恬。 脸素白干净,好像从来没见她化过妆,皮肤底子很好。 嗯,讨人喜欢。 江执被这个突然窜起来的念头惊讶了一下,讨人喜欢吗? 也或许,皮肤净白的姑娘就是让人看上去觉着温暖吧。 眉色淡淡,唇色浅浅,睫毛挺长还弯弯的有他的长吗?他抬手,指肚轻轻碰触她的睫毛。 许是嫌痒,盛棠的脸蹭了蹭枕头。 江执凝着她,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抬,又碰了碰她的睫毛。这次她没反应,看来是真累了。 这些天她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窟里c实操室和研究所三处跑得不停闲,尤其是所里的资料库,听管理员说她一待就能待上数把个小时。 有几次他去所里的时候,还总能看见她抱着一厚摞资料跟在专家后面谦逊讨教问题的模样。在实操室里,一遍遍调整塑像小样,怕是窗外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胡翔声跟他说,别人都认为她是天赋好,我是她老师,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舍得豁出自己,这孩子骨子里太要强,关于这一点,她跟你很像。 江执的手指改了方向,顺着她的睫毛向下,轻触她的鼻尖,这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得很,就像是用白瓷捏的似的,还是精雕细琢的那种。 手指快触碰到她的唇时,他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僵在她脸上的手,一时暗嘲:江执啊江执,你在干什么? 打算收手,就见盛棠翻了个身,连同他的这只手一并卷在怀里。 柔软的触感让江执脊梁一僵。 她尚且在梦里,睡得香甜,嘴里低低呢喃。 听不大清,江执凑近。 听她含含糊糊嘀咕: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江执一直保持两人唇耳近乎相贴的姿势,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再说什么,抬头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盛棠没反应。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重换了件t恤再回卧室的时候,盛棠已经睡得毫不收敛了,没半点择床少眠的架势,整个人呈一个天字型趴在床上,因为脑袋上顶着枕头。 还真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能把觉睡得这么不客气的。 江执叉着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她这睡姿十分不雅,又弯身探过胳膊垫在她脖颈处,另只手小心翼翼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翻身过来正好枕着他的胳膊,再微微用力抱着将她翻转过来,平躺在床。 抽胳膊的时候,不想却被盛棠搂住,她没睁眼,含含糊糊嘀咕了两句。 江执失笑,当他胳膊是玩具熊了? 一时间也没急着抽回,想想算了,就让她搂着吧,谁叫她就是个小姑娘呢。 顺势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倾在床上,又怕压着她,支起另条胳膊撑着床,这么一来,他和她可真是近距离了。 没拉窗帘,窗外有大片余晖,绵延天的尽头,却又尽数伸在玻璃上,折了几道红光落在盛棠的眉宇鼻骨,若仔细看,都能瞧见光晕在一点点移散,静谧得很。 江执还真是仔细看了,不是看光,看她。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睡着的模样,相比上次她跟个老太太似的窝在公寓楼下等他,这次她睡得踏实c安恬。 脸素白干净,好像从来没见她化过妆,皮肤底子很好。 嗯,讨人喜欢。 江执被这个突然窜起来的念头惊讶了一下,讨人喜欢吗? 也或许,皮肤净白的姑娘就是让人看上去觉着温暖吧。 眉色淡淡,唇色浅浅,睫毛挺长还弯弯的有他的长吗?他抬手,指肚轻轻碰触她的睫毛。 许是嫌痒,盛棠的脸蹭了蹭枕头。 江执凝着她,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抬,又碰了碰她的睫毛。这次她没反应,看来是真累了。 这些天她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窟里c实操室和研究所三处跑得不停闲,尤其是所里的资料库,听管理员说她一待就能待上数把个小时。 有几次他去所里的时候,还总能看见她抱着一厚摞资料跟在专家后面谦逊讨教问题的模样。在实操室里,一遍遍调整塑像小样,怕是窗外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胡翔声跟他说,别人都认为她是天赋好,我是她老师,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舍得豁出自己,这孩子骨子里太要强,关于这一点,她跟你很像。 江执的手指改了方向,顺着她的睫毛向下,轻触她的鼻尖,这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得很,就像是用白瓷捏的似的,还是精雕细琢的那种。 手指快触碰到她的唇时,他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僵在她脸上的手,一时暗嘲:江执啊江执,你在干什么? 打算收手,就见盛棠翻了个身,连同他的这只手一并卷在怀里。 柔软的触感让江执脊梁一僵。 她尚且在梦里,睡得香甜,嘴里低低呢喃。 听不大清,江执凑近。 听她含含糊糊嘀咕: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江执一直保持两人唇耳近乎相贴的姿势,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再说什么,抬头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盛棠没反应。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重换了件t恤再回卧室的时候,盛棠已经睡得毫不收敛了,没半点择床少眠的架势,整个人呈一个天字型趴在床上,因为脑袋上顶着枕头。 还真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能把觉睡得这么不客气的。 江执叉着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她这睡姿十分不雅,又弯身探过胳膊垫在她脖颈处,另只手小心翼翼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翻身过来正好枕着他的胳膊,再微微用力抱着将她翻转过来,平躺在床。 抽胳膊的时候,不想却被盛棠搂住,她没睁眼,含含糊糊嘀咕了两句。 江执失笑,当他胳膊是玩具熊了? 一时间也没急着抽回,想想算了,就让她搂着吧,谁叫她就是个小姑娘呢。 顺势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倾在床上,又怕压着她,支起另条胳膊撑着床,这么一来,他和她可真是近距离了。 没拉窗帘,窗外有大片余晖,绵延天的尽头,却又尽数伸在玻璃上,折了几道红光落在盛棠的眉宇鼻骨,若仔细看,都能瞧见光晕在一点点移散,静谧得很。 江执还真是仔细看了,不是看光,看她。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睡着的模样,相比上次她跟个老太太似的窝在公寓楼下等他,这次她睡得踏实c安恬。 脸素白干净,好像从来没见她化过妆,皮肤底子很好。 嗯,讨人喜欢。 江执被这个突然窜起来的念头惊讶了一下,讨人喜欢吗? 也或许,皮肤净白的姑娘就是让人看上去觉着温暖吧。 眉色淡淡,唇色浅浅,睫毛挺长还弯弯的有他的长吗?他抬手,指肚轻轻碰触她的睫毛。 许是嫌痒,盛棠的脸蹭了蹭枕头。 江执凝着她,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抬,又碰了碰她的睫毛。这次她没反应,看来是真累了。 这些天她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窟里c实操室和研究所三处跑得不停闲,尤其是所里的资料库,听管理员说她一待就能待上数把个小时。 有几次他去所里的时候,还总能看见她抱着一厚摞资料跟在专家后面谦逊讨教问题的模样。在实操室里,一遍遍调整塑像小样,怕是窗外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胡翔声跟他说,别人都认为她是天赋好,我是她老师,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舍得豁出自己,这孩子骨子里太要强,关于这一点,她跟你很像。 江执的手指改了方向,顺着她的睫毛向下,轻触她的鼻尖,这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得很,就像是用白瓷捏的似的,还是精雕细琢的那种。 手指快触碰到她的唇时,他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僵在她脸上的手,一时暗嘲:江执啊江执,你在干什么? 打算收手,就见盛棠翻了个身,连同他的这只手一并卷在怀里。 柔软的触感让江执脊梁一僵。 她尚且在梦里,睡得香甜,嘴里低低呢喃。 听不大清,江执凑近。 听她含含糊糊嘀咕: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江执一直保持两人唇耳近乎相贴的姿势,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再说什么,抬头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盛棠没反应。 更多请收藏【】! 第56章 你爱咋咋地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找东西,还是找人? 原来怀揣秘密这种事还真不是个人专利。 但不管是找人还是找东西,能找到固然是好,可明知道已经找不到了还一意孤行并且一头扎进满是荆棘的暗路上,就注定孤独,因为回不了头,所以只能负重前行。 江执再去翻开薛顾先的日记本时就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薛顾先就站在他面前,他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 怕是最想问他一句:你后悔过吗? 又或者是问:值得吗? 江执坐在椅子上,一页页翻着日记本。窗外夕阳陈色,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孱弱的光影没够到他的肩膀,拖移在原木色地板上,却使得他背影孤独。 页页都挤满字迹和构图c数字,还有各类颜料的标号,还有部分工作心得。也不是没感叹之言,不过寥寥数句,不涉及个人,只有对石窟的痴迷。 重点部分是关于0号窟的,有些记录至今江执也没看懂。 但有句话,现在他反过头来再去看就多少明白了。 “人摆舞动,歌起像走。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 大抵说的就是祁余他们在窟里的经历,可后半句的“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又是怎么回事?” 没见祁余他们几人提到过这点,而且石窟他也是进了的。 薛顾先在日记里也提到了舞种的结合与变异,换言之,当年的他也跟沈瑶一样,在质疑壁画上的那一小截舞种。其中在本子上也写下《韩熙载夜宴图》,并且在这一行字下面用钢笔重重划上数道横线,横线下方写有“缺失?” 缺失? 这两个字也让江执琢磨了不少时日。 程溱这阵子过得没滋没味的,曲锋一竿子不知道去哪嘚瑟了,两三天联系不上人。盛棠那边接手了0号窟的修复工作后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以前只做临摹的时候还能天天在群里打个卡,时不时再跟她们分享点小八卦什么的,现在倒好,有时候在群里她好久才能露面。 她还好奇盛棠提到的那位江医生呢,照盛棠的意思,那人毒舌c性取向不明c流氓,更重要的是欠钱不还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盛棠竟能忍到现在,这怎么能叫程溱不好奇呢? 从设计馆取完资料坐上地铁后,程溱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朋友圈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游叶在国外做学术交流,回程遥遥无期,盛棠跑去敦煌闭关程溱想着导师对她在择业上的建议,一时间心烦意乱。 群里静悄悄,她连能商量的人都抓不着。 明明是酷暑的天,可她出了奇地感觉孤独寂寞冷啊。 曲锋打来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中转站,下了一群人,车厢里空了不少。程溱半步都懒得挪去坐座,就单手搂着扶手杆靠在车厢中间。 信号尚且不错,曲锋的话传达得也很清晰,大抵的意思是他还得在外地忙半个月才能来陪她。程溱听了心里委屈,说,“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啊,当时咱们都说好了去敦煌找盛棠玩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曲锋在那头不高兴了,“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让你来我这进美术馆工作又不干!两地跑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还总说我不陪你,我不赚钱吃饭啊?” 程溱闻言炸了,“你说是人话吗?什么叫我只知道玩?我玩什么了?这大半年我在设计馆忙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回?丧不丧良心?还两地跑,跑的都是我行吗!” 她一炸庙的时候嗓音就控制不住,车厢里除了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外就是她义愤填膺的大嗓门,成功的引来一众注目礼。 喊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给东北人丢脸了。 现在不少有闲着没事偷拍视频的,要是被人拍了发上了网,再配个类似“某线地铁惊现狂躁没素质东北类犬女”的标题,那她的高知识分子形象就全线坍塌,有嘴都说不清。 于是顶着看热闹的目光,程溱的嘴角尽量抿出了一抹贤良淑德的微笑,压下嗓音,愤愤的情绪通过咬得咯咯作响的牙根,“你爱咋咋地!”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找东西,还是找人? 原来怀揣秘密这种事还真不是个人专利。 但不管是找人还是找东西,能找到固然是好,可明知道已经找不到了还一意孤行并且一头扎进满是荆棘的暗路上,就注定孤独,因为回不了头,所以只能负重前行。 江执再去翻开薛顾先的日记本时就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薛顾先就站在他面前,他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 怕是最想问他一句:你后悔过吗? 又或者是问:值得吗? 江执坐在椅子上,一页页翻着日记本。窗外夕阳陈色,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孱弱的光影没够到他的肩膀,拖移在原木色地板上,却使得他背影孤独。 页页都挤满字迹和构图c数字,还有各类颜料的标号,还有部分工作心得。也不是没感叹之言,不过寥寥数句,不涉及个人,只有对石窟的痴迷。 重点部分是关于0号窟的,有些记录至今江执也没看懂。 但有句话,现在他反过头来再去看就多少明白了。 “人摆舞动,歌起像走。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 大抵说的就是祁余他们在窟里的经历,可后半句的“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又是怎么回事?” 没见祁余他们几人提到过这点,而且石窟他也是进了的。 薛顾先在日记里也提到了舞种的结合与变异,换言之,当年的他也跟沈瑶一样,在质疑壁画上的那一小截舞种。其中在本子上也写下《韩熙载夜宴图》,并且在这一行字下面用钢笔重重划上数道横线,横线下方写有“缺失?” 缺失? 这两个字也让江执琢磨了不少时日。 程溱这阵子过得没滋没味的,曲锋一竿子不知道去哪嘚瑟了,两三天联系不上人。盛棠那边接手了0号窟的修复工作后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以前只做临摹的时候还能天天在群里打个卡,时不时再跟她们分享点小八卦什么的,现在倒好,有时候在群里她好久才能露面。 她还好奇盛棠提到的那位江医生呢,照盛棠的意思,那人毒舌c性取向不明c流氓,更重要的是欠钱不还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盛棠竟能忍到现在,这怎么能叫程溱不好奇呢? 从设计馆取完资料坐上地铁后,程溱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朋友圈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游叶在国外做学术交流,回程遥遥无期,盛棠跑去敦煌闭关程溱想着导师对她在择业上的建议,一时间心烦意乱。 群里静悄悄,她连能商量的人都抓不着。 明明是酷暑的天,可她出了奇地感觉孤独寂寞冷啊。 曲锋打来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中转站,下了一群人,车厢里空了不少。程溱半步都懒得挪去坐座,就单手搂着扶手杆靠在车厢中间。 信号尚且不错,曲锋的话传达得也很清晰,大抵的意思是他还得在外地忙半个月才能来陪她。程溱听了心里委屈,说,“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啊,当时咱们都说好了去敦煌找盛棠玩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曲锋在那头不高兴了,“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让你来我这进美术馆工作又不干!两地跑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还总说我不陪你,我不赚钱吃饭啊?” 程溱闻言炸了,“你说是人话吗?什么叫我只知道玩?我玩什么了?这大半年我在设计馆忙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回?丧不丧良心?还两地跑,跑的都是我行吗!” 她一炸庙的时候嗓音就控制不住,车厢里除了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外就是她义愤填膺的大嗓门,成功的引来一众注目礼。 喊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给东北人丢脸了。 现在不少有闲着没事偷拍视频的,要是被人拍了发上了网,再配个类似“某线地铁惊现狂躁没素质东北类犬女”的标题,那她的高知识分子形象就全线坍塌,有嘴都说不清。 于是顶着看热闹的目光,程溱的嘴角尽量抿出了一抹贤良淑德的微笑,压下嗓音,愤愤的情绪通过咬得咯咯作响的牙根,“你爱咋咋地!”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找东西,还是找人? 原来怀揣秘密这种事还真不是个人专利。 但不管是找人还是找东西,能找到固然是好,可明知道已经找不到了还一意孤行并且一头扎进满是荆棘的暗路上,就注定孤独,因为回不了头,所以只能负重前行。 江执再去翻开薛顾先的日记本时就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薛顾先就站在他面前,他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 怕是最想问他一句:你后悔过吗? 又或者是问:值得吗? 江执坐在椅子上,一页页翻着日记本。窗外夕阳陈色,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孱弱的光影没够到他的肩膀,拖移在原木色地板上,却使得他背影孤独。 页页都挤满字迹和构图c数字,还有各类颜料的标号,还有部分工作心得。也不是没感叹之言,不过寥寥数句,不涉及个人,只有对石窟的痴迷。 重点部分是关于0号窟的,有些记录至今江执也没看懂。 但有句话,现在他反过头来再去看就多少明白了。 “人摆舞动,歌起像走。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 大抵说的就是祁余他们在窟里的经历,可后半句的“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又是怎么回事?” 没见祁余他们几人提到过这点,而且石窟他也是进了的。 薛顾先在日记里也提到了舞种的结合与变异,换言之,当年的他也跟沈瑶一样,在质疑壁画上的那一小截舞种。其中在本子上也写下《韩熙载夜宴图》,并且在这一行字下面用钢笔重重划上数道横线,横线下方写有“缺失?” 缺失? 这两个字也让江执琢磨了不少时日。 程溱这阵子过得没滋没味的,曲锋一竿子不知道去哪嘚瑟了,两三天联系不上人。盛棠那边接手了0号窟的修复工作后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以前只做临摹的时候还能天天在群里打个卡,时不时再跟她们分享点小八卦什么的,现在倒好,有时候在群里她好久才能露面。 她还好奇盛棠提到的那位江医生呢,照盛棠的意思,那人毒舌c性取向不明c流氓,更重要的是欠钱不还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盛棠竟能忍到现在,这怎么能叫程溱不好奇呢? 从设计馆取完资料坐上地铁后,程溱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朋友圈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游叶在国外做学术交流,回程遥遥无期,盛棠跑去敦煌闭关程溱想着导师对她在择业上的建议,一时间心烦意乱。 群里静悄悄,她连能商量的人都抓不着。 明明是酷暑的天,可她出了奇地感觉孤独寂寞冷啊。 曲锋打来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中转站,下了一群人,车厢里空了不少。程溱半步都懒得挪去坐座,就单手搂着扶手杆靠在车厢中间。 信号尚且不错,曲锋的话传达得也很清晰,大抵的意思是他还得在外地忙半个月才能来陪她。程溱听了心里委屈,说,“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啊,当时咱们都说好了去敦煌找盛棠玩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曲锋在那头不高兴了,“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让你来我这进美术馆工作又不干!两地跑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还总说我不陪你,我不赚钱吃饭啊?” 程溱闻言炸了,“你说是人话吗?什么叫我只知道玩?我玩什么了?这大半年我在设计馆忙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回?丧不丧良心?还两地跑,跑的都是我行吗!” 她一炸庙的时候嗓音就控制不住,车厢里除了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外就是她义愤填膺的大嗓门,成功的引来一众注目礼。 喊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给东北人丢脸了。 现在不少有闲着没事偷拍视频的,要是被人拍了发上了网,再配个类似“某线地铁惊现狂躁没素质东北类犬女”的标题,那她的高知识分子形象就全线坍塌,有嘴都说不清。 于是顶着看热闹的目光,程溱的嘴角尽量抿出了一抹贤良淑德的微笑,压下嗓音,愤愤的情绪通过咬得咯咯作响的牙根,“你爱咋咋地!”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找东西,还是找人? 原来怀揣秘密这种事还真不是个人专利。 但不管是找人还是找东西,能找到固然是好,可明知道已经找不到了还一意孤行并且一头扎进满是荆棘的暗路上,就注定孤独,因为回不了头,所以只能负重前行。 江执再去翻开薛顾先的日记本时就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薛顾先就站在他面前,他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 怕是最想问他一句:你后悔过吗? 又或者是问:值得吗? 江执坐在椅子上,一页页翻着日记本。窗外夕阳陈色,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孱弱的光影没够到他的肩膀,拖移在原木色地板上,却使得他背影孤独。 页页都挤满字迹和构图c数字,还有各类颜料的标号,还有部分工作心得。也不是没感叹之言,不过寥寥数句,不涉及个人,只有对石窟的痴迷。 重点部分是关于0号窟的,有些记录至今江执也没看懂。 但有句话,现在他反过头来再去看就多少明白了。 “人摆舞动,歌起像走。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 大抵说的就是祁余他们在窟里的经历,可后半句的“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又是怎么回事?” 没见祁余他们几人提到过这点,而且石窟他也是进了的。 薛顾先在日记里也提到了舞种的结合与变异,换言之,当年的他也跟沈瑶一样,在质疑壁画上的那一小截舞种。其中在本子上也写下《韩熙载夜宴图》,并且在这一行字下面用钢笔重重划上数道横线,横线下方写有“缺失?” 缺失? 这两个字也让江执琢磨了不少时日。 程溱这阵子过得没滋没味的,曲锋一竿子不知道去哪嘚瑟了,两三天联系不上人。盛棠那边接手了0号窟的修复工作后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以前只做临摹的时候还能天天在群里打个卡,时不时再跟她们分享点小八卦什么的,现在倒好,有时候在群里她好久才能露面。 她还好奇盛棠提到的那位江医生呢,照盛棠的意思,那人毒舌c性取向不明c流氓,更重要的是欠钱不还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盛棠竟能忍到现在,这怎么能叫程溱不好奇呢? 从设计馆取完资料坐上地铁后,程溱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朋友圈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游叶在国外做学术交流,回程遥遥无期,盛棠跑去敦煌闭关程溱想着导师对她在择业上的建议,一时间心烦意乱。 群里静悄悄,她连能商量的人都抓不着。 明明是酷暑的天,可她出了奇地感觉孤独寂寞冷啊。 曲锋打来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中转站,下了一群人,车厢里空了不少。程溱半步都懒得挪去坐座,就单手搂着扶手杆靠在车厢中间。 信号尚且不错,曲锋的话传达得也很清晰,大抵的意思是他还得在外地忙半个月才能来陪她。程溱听了心里委屈,说,“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啊,当时咱们都说好了去敦煌找盛棠玩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曲锋在那头不高兴了,“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让你来我这进美术馆工作又不干!两地跑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还总说我不陪你,我不赚钱吃饭啊?” 程溱闻言炸了,“你说是人话吗?什么叫我只知道玩?我玩什么了?这大半年我在设计馆忙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回?丧不丧良心?还两地跑,跑的都是我行吗!” 她一炸庙的时候嗓音就控制不住,车厢里除了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外就是她义愤填膺的大嗓门,成功的引来一众注目礼。 喊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给东北人丢脸了。 现在不少有闲着没事偷拍视频的,要是被人拍了发上了网,再配个类似“某线地铁惊现狂躁没素质东北类犬女”的标题,那她的高知识分子形象就全线坍塌,有嘴都说不清。 于是顶着看热闹的目光,程溱的嘴角尽量抿出了一抹贤良淑德的微笑,压下嗓音,愤愤的情绪通过咬得咯咯作响的牙根,“你爱咋咋地!”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找东西,还是找人? 原来怀揣秘密这种事还真不是个人专利。 但不管是找人还是找东西,能找到固然是好,可明知道已经找不到了还一意孤行并且一头扎进满是荆棘的暗路上,就注定孤独,因为回不了头,所以只能负重前行。 江执再去翻开薛顾先的日记本时就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薛顾先就站在他面前,他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 怕是最想问他一句:你后悔过吗? 又或者是问:值得吗? 江执坐在椅子上,一页页翻着日记本。窗外夕阳陈色,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孱弱的光影没够到他的肩膀,拖移在原木色地板上,却使得他背影孤独。 页页都挤满字迹和构图c数字,还有各类颜料的标号,还有部分工作心得。也不是没感叹之言,不过寥寥数句,不涉及个人,只有对石窟的痴迷。 重点部分是关于0号窟的,有些记录至今江执也没看懂。 但有句话,现在他反过头来再去看就多少明白了。 “人摆舞动,歌起像走。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 大抵说的就是祁余他们在窟里的经历,可后半句的“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又是怎么回事?” 没见祁余他们几人提到过这点,而且石窟他也是进了的。 薛顾先在日记里也提到了舞种的结合与变异,换言之,当年的他也跟沈瑶一样,在质疑壁画上的那一小截舞种。其中在本子上也写下《韩熙载夜宴图》,并且在这一行字下面用钢笔重重划上数道横线,横线下方写有“缺失?” 缺失? 这两个字也让江执琢磨了不少时日。 程溱这阵子过得没滋没味的,曲锋一竿子不知道去哪嘚瑟了,两三天联系不上人。盛棠那边接手了0号窟的修复工作后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以前只做临摹的时候还能天天在群里打个卡,时不时再跟她们分享点小八卦什么的,现在倒好,有时候在群里她好久才能露面。 她还好奇盛棠提到的那位江医生呢,照盛棠的意思,那人毒舌c性取向不明c流氓,更重要的是欠钱不还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盛棠竟能忍到现在,这怎么能叫程溱不好奇呢? 从设计馆取完资料坐上地铁后,程溱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朋友圈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游叶在国外做学术交流,回程遥遥无期,盛棠跑去敦煌闭关程溱想着导师对她在择业上的建议,一时间心烦意乱。 群里静悄悄,她连能商量的人都抓不着。 明明是酷暑的天,可她出了奇地感觉孤独寂寞冷啊。 曲锋打来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中转站,下了一群人,车厢里空了不少。程溱半步都懒得挪去坐座,就单手搂着扶手杆靠在车厢中间。 信号尚且不错,曲锋的话传达得也很清晰,大抵的意思是他还得在外地忙半个月才能来陪她。程溱听了心里委屈,说,“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啊,当时咱们都说好了去敦煌找盛棠玩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曲锋在那头不高兴了,“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让你来我这进美术馆工作又不干!两地跑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还总说我不陪你,我不赚钱吃饭啊?” 程溱闻言炸了,“你说是人话吗?什么叫我只知道玩?我玩什么了?这大半年我在设计馆忙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回?丧不丧良心?还两地跑,跑的都是我行吗!” 她一炸庙的时候嗓音就控制不住,车厢里除了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外就是她义愤填膺的大嗓门,成功的引来一众注目礼。 喊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给东北人丢脸了。 现在不少有闲着没事偷拍视频的,要是被人拍了发上了网,再配个类似“某线地铁惊现狂躁没素质东北类犬女”的标题,那她的高知识分子形象就全线坍塌,有嘴都说不清。 于是顶着看热闹的目光,程溱的嘴角尽量抿出了一抹贤良淑德的微笑,压下嗓音,愤愤的情绪通过咬得咯咯作响的牙根,“你爱咋咋地!”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找东西,还是找人? 原来怀揣秘密这种事还真不是个人专利。 但不管是找人还是找东西,能找到固然是好,可明知道已经找不到了还一意孤行并且一头扎进满是荆棘的暗路上,就注定孤独,因为回不了头,所以只能负重前行。 江执再去翻开薛顾先的日记本时就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薛顾先就站在他面前,他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 怕是最想问他一句:你后悔过吗? 又或者是问:值得吗? 江执坐在椅子上,一页页翻着日记本。窗外夕阳陈色,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孱弱的光影没够到他的肩膀,拖移在原木色地板上,却使得他背影孤独。 页页都挤满字迹和构图c数字,还有各类颜料的标号,还有部分工作心得。也不是没感叹之言,不过寥寥数句,不涉及个人,只有对石窟的痴迷。 重点部分是关于0号窟的,有些记录至今江执也没看懂。 但有句话,现在他反过头来再去看就多少明白了。 “人摆舞动,歌起像走。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 大抵说的就是祁余他们在窟里的经历,可后半句的“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又是怎么回事?” 没见祁余他们几人提到过这点,而且石窟他也是进了的。 薛顾先在日记里也提到了舞种的结合与变异,换言之,当年的他也跟沈瑶一样,在质疑壁画上的那一小截舞种。其中在本子上也写下《韩熙载夜宴图》,并且在这一行字下面用钢笔重重划上数道横线,横线下方写有“缺失?” 缺失? 这两个字也让江执琢磨了不少时日。 程溱这阵子过得没滋没味的,曲锋一竿子不知道去哪嘚瑟了,两三天联系不上人。盛棠那边接手了0号窟的修复工作后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以前只做临摹的时候还能天天在群里打个卡,时不时再跟她们分享点小八卦什么的,现在倒好,有时候在群里她好久才能露面。 她还好奇盛棠提到的那位江医生呢,照盛棠的意思,那人毒舌c性取向不明c流氓,更重要的是欠钱不还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盛棠竟能忍到现在,这怎么能叫程溱不好奇呢? 从设计馆取完资料坐上地铁后,程溱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朋友圈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游叶在国外做学术交流,回程遥遥无期,盛棠跑去敦煌闭关程溱想着导师对她在择业上的建议,一时间心烦意乱。 群里静悄悄,她连能商量的人都抓不着。 明明是酷暑的天,可她出了奇地感觉孤独寂寞冷啊。 曲锋打来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中转站,下了一群人,车厢里空了不少。程溱半步都懒得挪去坐座,就单手搂着扶手杆靠在车厢中间。 信号尚且不错,曲锋的话传达得也很清晰,大抵的意思是他还得在外地忙半个月才能来陪她。程溱听了心里委屈,说,“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啊,当时咱们都说好了去敦煌找盛棠玩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曲锋在那头不高兴了,“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让你来我这进美术馆工作又不干!两地跑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还总说我不陪你,我不赚钱吃饭啊?” 程溱闻言炸了,“你说是人话吗?什么叫我只知道玩?我玩什么了?这大半年我在设计馆忙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回?丧不丧良心?还两地跑,跑的都是我行吗!” 她一炸庙的时候嗓音就控制不住,车厢里除了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外就是她义愤填膺的大嗓门,成功的引来一众注目礼。 喊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给东北人丢脸了。 现在不少有闲着没事偷拍视频的,要是被人拍了发上了网,再配个类似“某线地铁惊现狂躁没素质东北类犬女”的标题,那她的高知识分子形象就全线坍塌,有嘴都说不清。 于是顶着看热闹的目光,程溱的嘴角尽量抿出了一抹贤良淑德的微笑,压下嗓音,愤愤的情绪通过咬得咯咯作响的牙根,“你爱咋咋地!”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找东西,还是找人? 原来怀揣秘密这种事还真不是个人专利。 但不管是找人还是找东西,能找到固然是好,可明知道已经找不到了还一意孤行并且一头扎进满是荆棘的暗路上,就注定孤独,因为回不了头,所以只能负重前行。 江执再去翻开薛顾先的日记本时就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薛顾先就站在他面前,他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 怕是最想问他一句:你后悔过吗? 又或者是问:值得吗? 江执坐在椅子上,一页页翻着日记本。窗外夕阳陈色,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孱弱的光影没够到他的肩膀,拖移在原木色地板上,却使得他背影孤独。 页页都挤满字迹和构图c数字,还有各类颜料的标号,还有部分工作心得。也不是没感叹之言,不过寥寥数句,不涉及个人,只有对石窟的痴迷。 重点部分是关于0号窟的,有些记录至今江执也没看懂。 但有句话,现在他反过头来再去看就多少明白了。 “人摆舞动,歌起像走。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 大抵说的就是祁余他们在窟里的经历,可后半句的“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又是怎么回事?” 没见祁余他们几人提到过这点,而且石窟他也是进了的。 薛顾先在日记里也提到了舞种的结合与变异,换言之,当年的他也跟沈瑶一样,在质疑壁画上的那一小截舞种。其中在本子上也写下《韩熙载夜宴图》,并且在这一行字下面用钢笔重重划上数道横线,横线下方写有“缺失?” 缺失? 这两个字也让江执琢磨了不少时日。 程溱这阵子过得没滋没味的,曲锋一竿子不知道去哪嘚瑟了,两三天联系不上人。盛棠那边接手了0号窟的修复工作后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以前只做临摹的时候还能天天在群里打个卡,时不时再跟她们分享点小八卦什么的,现在倒好,有时候在群里她好久才能露面。 她还好奇盛棠提到的那位江医生呢,照盛棠的意思,那人毒舌c性取向不明c流氓,更重要的是欠钱不还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盛棠竟能忍到现在,这怎么能叫程溱不好奇呢? 从设计馆取完资料坐上地铁后,程溱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朋友圈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游叶在国外做学术交流,回程遥遥无期,盛棠跑去敦煌闭关程溱想着导师对她在择业上的建议,一时间心烦意乱。 群里静悄悄,她连能商量的人都抓不着。 明明是酷暑的天,可她出了奇地感觉孤独寂寞冷啊。 曲锋打来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中转站,下了一群人,车厢里空了不少。程溱半步都懒得挪去坐座,就单手搂着扶手杆靠在车厢中间。 信号尚且不错,曲锋的话传达得也很清晰,大抵的意思是他还得在外地忙半个月才能来陪她。程溱听了心里委屈,说,“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啊,当时咱们都说好了去敦煌找盛棠玩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曲锋在那头不高兴了,“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让你来我这进美术馆工作又不干!两地跑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还总说我不陪你,我不赚钱吃饭啊?” 程溱闻言炸了,“你说是人话吗?什么叫我只知道玩?我玩什么了?这大半年我在设计馆忙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回?丧不丧良心?还两地跑,跑的都是我行吗!” 她一炸庙的时候嗓音就控制不住,车厢里除了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外就是她义愤填膺的大嗓门,成功的引来一众注目礼。 喊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给东北人丢脸了。 现在不少有闲着没事偷拍视频的,要是被人拍了发上了网,再配个类似“某线地铁惊现狂躁没素质东北类犬女”的标题,那她的高知识分子形象就全线坍塌,有嘴都说不清。 于是顶着看热闹的目光,程溱的嘴角尽量抿出了一抹贤良淑德的微笑,压下嗓音,愤愤的情绪通过咬得咯咯作响的牙根,“你爱咋咋地!”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找东西,还是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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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尚且不错,曲锋的话传达得也很清晰,大抵的意思是他还得在外地忙半个月才能来陪她。程溱听了心里委屈,说,“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啊,当时咱们都说好了去敦煌找盛棠玩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曲锋在那头不高兴了,“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让你来我这进美术馆工作又不干!两地跑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还总说我不陪你,我不赚钱吃饭啊?” 程溱闻言炸了,“你说是人话吗?什么叫我只知道玩?我玩什么了?这大半年我在设计馆忙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回?丧不丧良心?还两地跑,跑的都是我行吗!” 她一炸庙的时候嗓音就控制不住,车厢里除了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外就是她义愤填膺的大嗓门,成功的引来一众注目礼。 喊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给东北人丢脸了。 现在不少有闲着没事偷拍视频的,要是被人拍了发上了网,再配个类似“某线地铁惊现狂躁没素质东北类犬女”的标题,那她的高知识分子形象就全线坍塌,有嘴都说不清。 于是顶着看热闹的目光,程溱的嘴角尽量抿出了一抹贤良淑德的微笑,压下嗓音,愤愤的情绪通过咬得咯咯作响的牙根,“你爱咋咋地!”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找东西,还是找人? 原来怀揣秘密这种事还真不是个人专利。 但不管是找人还是找东西,能找到固然是好,可明知道已经找不到了还一意孤行并且一头扎进满是荆棘的暗路上,就注定孤独,因为回不了头,所以只能负重前行。 江执再去翻开薛顾先的日记本时就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薛顾先就站在他面前,他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 怕是最想问他一句:你后悔过吗? 又或者是问:值得吗? 江执坐在椅子上,一页页翻着日记本。窗外夕阳陈色,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孱弱的光影没够到他的肩膀,拖移在原木色地板上,却使得他背影孤独。 页页都挤满字迹和构图c数字,还有各类颜料的标号,还有部分工作心得。也不是没感叹之言,不过寥寥数句,不涉及个人,只有对石窟的痴迷。 重点部分是关于0号窟的,有些记录至今江执也没看懂。 但有句话,现在他反过头来再去看就多少明白了。 “人摆舞动,歌起像走。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 大抵说的就是祁余他们在窟里的经历,可后半句的“数日后耳边凄声不绝又是怎么回事?” 没见祁余他们几人提到过这点,而且石窟他也是进了的。 薛顾先在日记里也提到了舞种的结合与变异,换言之,当年的他也跟沈瑶一样,在质疑壁画上的那一小截舞种。其中在本子上也写下《韩熙载夜宴图》,并且在这一行字下面用钢笔重重划上数道横线,横线下方写有“缺失?” 缺失? 这两个字也让江执琢磨了不少时日。 程溱这阵子过得没滋没味的,曲锋一竿子不知道去哪嘚瑟了,两三天联系不上人。盛棠那边接手了0号窟的修复工作后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以前只做临摹的时候还能天天在群里打个卡,时不时再跟她们分享点小八卦什么的,现在倒好,有时候在群里她好久才能露面。 她还好奇盛棠提到的那位江医生呢,照盛棠的意思,那人毒舌c性取向不明c流氓,更重要的是欠钱不还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盛棠竟能忍到现在,这怎么能叫程溱不好奇呢? 从设计馆取完资料坐上地铁后,程溱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朋友圈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游叶在国外做学术交流,回程遥遥无期,盛棠跑去敦煌闭关程溱想着导师对她在择业上的建议,一时间心烦意乱。 群里静悄悄,她连能商量的人都抓不着。 明明是酷暑的天,可她出了奇地感觉孤独寂寞冷啊。 曲锋打来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中转站,下了一群人,车厢里空了不少。程溱半步都懒得挪去坐座,就单手搂着扶手杆靠在车厢中间。 信号尚且不错,曲锋的话传达得也很清晰,大抵的意思是他还得在外地忙半个月才能来陪她。程溱听了心里委屈,说,“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啊,当时咱们都说好了去敦煌找盛棠玩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曲锋在那头不高兴了,“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让你来我这进美术馆工作又不干!两地跑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还总说我不陪你,我不赚钱吃饭啊?” 程溱闻言炸了,“你说是人话吗?什么叫我只知道玩?我玩什么了?这大半年我在设计馆忙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几回?丧不丧良心?还两地跑,跑的都是我行吗!” 她一炸庙的时候嗓音就控制不住,车厢里除了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外就是她义愤填膺的大嗓门,成功的引来一众注目礼。 喊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给东北人丢脸了。 现在不少有闲着没事偷拍视频的,要是被人拍了发上了网,再配个类似“某线地铁惊现狂躁没素质东北类犬女”的标题,那她的高知识分子形象就全线坍塌,有嘴都说不清。 于是顶着看热闹的目光,程溱的嘴角尽量抿出了一抹贤良淑德的微笑,压下嗓音,愤愤的情绪通过咬得咯咯作响的牙根,“你爱咋咋地!” 更多请收藏【】! 第57章 蓁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沉沉夜色了,房间里暗,月光从白色薄纱的窗帘印进来,能瞧见那一轮月亮眼得很。 房间里的摆设基本都是原木色,挺干净,却也有点单调。床上被褥一整套都是浅灰色,与这屋子里的色调搭得倒是相宜。 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她的床。 盛棠猛地起身。 老天,江执的卧室? 借着月光她环顾了一圈,老房子的格局都大同小异,只是面积要比她的大。墙上做的内嵌书架设计,里面摆着书,满满的书。 她下了床走到书架前,地板踩上去的时候有微微的咯吱声响,是年轮和岁月更迭的声音。 大多数都是跟专业领域有关的书,有好多都是上了年代的。盛棠抽了一本出来,内容是关于中外颜料矿对比的,竟还都是竖版,一看出版时间晕了,大出她两轮年岁还要多。 江执怎么这么多的老书? 都说看一个人的气质就看他的书架,一看一个准。江执这个人做事是老成,但怎么也没到沉沉暮年江上雪的程度吧,这些书瞅着都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能看的。 再往另一排去看,上头的书就意外“年轻些”了,有小说,有军事,有地理,也有志怪,大多数就是英文版的。 嗯,这倒是有点像他。 所以说,这人的性格还指不定真是分裂呢。 也有摆件,但挺单一,换句话说,唯独那么一个摆件。 不是常见的相册或手办,是块石头,架在一个木托上。 月光就蔓延在书架上,方便盛棠看得清楚,木托就是本地的胡杨木,做工简单大方,石头她拿起看了看,只有一个手掌大,花生的形状。 她多少有点印象,这石头好像叫雅丹石,偶尔会在戈壁大漠的雅丹风蚀地貌区域找到,带有花生状的脉络纹理,所以又被叫做花生石。 江执还有收集石头的爱好呢,但放眼整个房间,也不见第二块石头。 倒是书架靠着墙角的位置还有个物件,是个小提琴盒,上前轻轻打开一瞧,里头装着的还真是把小提琴。 什么情况?江执还会拉小提琴呢?挨门住了这些时日,她可半点小提琴的调子都没听见呢。 是把古典小提琴,做工考究,看着就很有年头,但琴弦保养挺好,也不见松动,看来是挺被主人重视的,另外,琴箱的最底部好像刻了一个字。 她借着光亮仔细打量,看出是一个“蓁”字。 能刻在这个位置上的肯定是人名,女人名? 这个字出自《诗经》,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的确一般都是用在女人的名字上。 不是江执的小提琴?是他送别人的,还是这个叫“蓁”的人送他的?并且刻上个名字要他自难忘? 琴盒里有套琴谱。 盛棠拿出瞧了一眼,是《一ntruel一ve》,是《乱世佳人》的主题曲。她对这曲子熟悉,她的舞蹈家妈妈曾经也喜欢在家放这首曲子,并且还跳过舞,只是后来再也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后,家里就再也没听过这曲子。 节奏悠缓,起伏恢弘,娓娓道来的是绵绵情话,是《一ntruel一ve》的魅力。 有琴,还有琴谱,怎么看着都像是定情物似的呢。 盛棠一撇嘴,将琴谱往琴盒里一扔,小提琴归位。 出了房间,没见江执在客厅,那张新搭好的吧台上放了一套崭新的烫金雕花杯具,整齐搁放在青藤色竹木托盘里,不陌生,是当时她强行给他的购物单里多添的物件。 托盘旁边放了半杯奶茶,加大号的塑料杯,上头插了根吸管,冰早就化没了,杯底沉了一层珍珠豆。 客厅里昏暗的光都来源于另一间房,房门近乎敞了三分之二,看样子也就是主人进去的时候随手关了一下,并未当回事。 可盛棠吃心了。 那间房就跟江执的卧室一样,她都没进去过。 不仅是她,六喜丸子里的成员谁都没进去过,曾经肖也心心念念那间房,一心想要住进去,可每次他们来都是房门紧锁,江执总是跟肖也开玩笑说,你有本事撬门啊。 肖也就回呛:你以为我不敢呐? 事实上他就是只有贼心没那贼胆,关系再好也真不能做出撬门盗锁的行径来,但还总惦记着。这人吧就是这样,越不让你看的东西你就越放不下,别说肖也了,其实盛棠也好奇。 江执站在一排颜料架前,盛棠都不用敲门,刚靠近门边他就瞧见她了,没上前关门,态度十分坦荡。盛棠眼明心亮的,这是默许她进来的意思。 就打消了狗狗祟祟一探究竟的念头,近乎是迈着四方步就进来了。 原来是改成了工作间,相比客厅一些大物件的操作,这房里但凡有的工具和资料都是跟壁画修复有关,还是有一整面墙的书,这人是把所有家当都空运过来了吗?旁边挨着的那面墙上是由高到低一层层的架子,搁着的都是颜料? 盛棠对壁画颜料和矿料不陌生,一眼就能瞧见不少现如今已经罕见了的矿料,放眼过去那叫一个壮观。她惊得嘴巴合不上,又看见操作台上不但摆着球磨机,还摆着个竹架子,旁边还摆着其他的,像是泡着骨胶的容器c还没制完的带着沥管的粉兜。 她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愕然,“我靠江执颜料都是你自己做啊。” 江执正在放金箔,说了句,“小姑娘家怎么说话呢?” 盛棠这个时候哪有心思跟他拌嘴,瞅着眼前的竹架子,整体是带节的竹子,劈开后由竹子自然炸开两半,再用绳子绑紧,这类的物件做了五六个都摆在操作台上。 怎么看怎么觉着眼熟,好半天想起来了,她啊的一声,激动地指着竹架子,“飞水!是飞水法吧?” 修复古代壁画,在颜料的使用上尽量要用古法制作的矿物色料,飞水法就是最传统,也是古代匠人们常用的制作颜料的方法。 其实没什么稀奇的,当今修复师虽说在颜料提取和研磨制作上有更先进的方法,但也有习惯用飞水法的,毕竟越是传统就越是贴合古代匠人的壁画建造习惯。 更多请收藏【】! 第58章 你想跟我同床共枕?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胡教授没教过你?” 胡翔声是老一辈人,更是承继传统,在制作颜料上,肖也也是继承衣钵的,她毕竟也是胡翔声的学生。 盛棠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搓搓手,“我平时画画用的颜料在市面上直接买就行了,这不是没亲手做过嘛。”也毕竟,她之前不是修壁画的,所以只知道传统技法挺酷,但一直没去跟胡翔声具体学。 江执笑了笑没说话,戴上手套,将泡好的藤黄装好。 在传统颜料系列里,藤黄属于植物质的颜料,一般中药店里也能买的到,但用到壁画修复上的一般都是从印度进口。藤黄有毒,所以在使用前都需要先用水泡然后加点轻胶。 盛棠一见他不接话,心里是有点急,但也不好表现出来,想了想,再开口时就拐了个弯,“在你这睡着真是不好意思啊,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呀?” 江执走到操作台旁,紧了紧竹子上的绳子,慢条斯理的,“麻烦是肯定会添的,但还好——”他抬了下眼皮,扫了她一眼,“习惯了。” 当她听不出来是吧,那意思是平时她给他添不少麻烦,这人要脸不要?她安分守己谨言慎行的,怎么就给他添麻烦了? 做人别太过分,给台阶就要往下走,别顺杆爬。 而且,她多保护他的隐私啊,还没开门见山就问他那把小提琴的事呢。 盛棠凑近他,抬头看着他的侧脸,笑得谄媚,“那个所以说啊,你这个人特别特别的好,我这么麻烦的人你都不嫌麻烦呢,还这么照顾我。” 江执手持研钵,里面有已经磨细了的色粉末,他继续研磨了几下,“心里舒服吗?” “啊?” “说违心的话心里舒服吗?” 盛棠眼珠子一转,“哪有违心,句句肺腑呢。” 江执嘴角微扬,“说吧,想干什么。” “你教教我呗,像是颜料的制作啊贴金沥粉什么的。”虽然说这次到修复实操部分铁定不是交给祁余就是肖也接手,但既然她参与了,那能多学一样是一样,谁能保证谁以后要靠什么吃饭呢? 江执瞅了她一眼,没说话,绕到工作台旁将研钵里的色粉末倒出来,低头忙自己的。 “那个”盛棠像个小跟班似的又凑到他跟前,“或者你用飞水法操作一遍,我很聪明的,一看就会。” “收留你在我这睡觉不说,还得给你表演一次,你当我是保姆兼职杂耍呢?” 盛棠豁出去了,抬手拉着他的衣摆轻轻晃了两下,“师父” 江执低头,看了她的手一眼,又看向她,微抿的嘴角轻轻上扬,眼里有了浅笑。盛棠绝对是个有眼力见的姑娘,见状轻声细语的,“你就教教我吧。” 江执忍笑,“我就给你演示一遍,你能学到多少就是多少。” “好嘞。” 飞水其实整体做下来流程简单,可难就难在经验上。江执将刚刚装好的色粉末直接调了水,轻轻搅拌,让最粗的的颗粒沉下来继续研磨后,倒入绑好的竹管里。 “需要在竹管里立上一夜,等清水沿着竹子的劈缝流走后,就能剩下色浆。” 盛棠一听有点失望,“还得等一夜啊” 江执看着她那副模样,更是想笑,但没调侃,说,“到了一定的干度,就要解开竹子上的绳子,打开竹子,你就能看见色浆是分层次的,最底下的较粗,最上头的较细。” 虽说不能马上操作,但教学没停,江执说得仔细。 “最底层的,在古代被叫做‘头青’,也叫做‘头绿’,再上一点的叫做‘二青’或‘二绿’最上面的叫做‘四青’‘四绿’,然后每层分开备用。说白了,飞水法很简单,就是颜料的过滤过程,把控好颜料的干湿情况最重要。” 这么一说,盛棠就了然了,“我之前听祁余说,像是修复西藏壁画和唐卡的那些古建队用的都是这种最古老的制色方法。” “对。”江执说,“肖也和祁余都是胡教授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他俩现在也都是掌握传统制色方法的人。敦煌老一辈修复师在颜料的使用上非常严格,尤其是临摹敦煌壁画的时候都是要亲手制作颜料,矿物质颜料不能相互调和,假如只有头绿但是想用二绿的话也不能简单合二为一调和,当然,矿物质调色部分你最清楚。” 盛棠点头,她做过临摹,也清楚各类颜料在调和上都有严格流程的。 “古法制色胜在质感和色泽上,碾色的话还是用石槽,碾出来的粉末再按飞水的方法分出色号 分类备用。”江执朝着搁置角落里的石槽示意了一下。 石槽常见,石槽中间有圆形石磙轮,方便来回碾压矿料,就这么一个东西,由古传到今,哪怕是现代磨石技术如何先进快速便捷,石槽研磨这么耗费功夫的传统方法还是敦煌修复师最常用的。 盛棠得寸进尺,“让我实操一次呗。” “急什么,来日方长。”江执轻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盛棠想贵在坚持。 江执靠着操作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小七,你过来。” 有点严肃啊。 盛棠略感不安,小步移到他跟前,心里打着小算盘,有说错话吗? 江执没开口,就是打量她,她觉得汗毛都要奓起来了,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他倾身过来,脸凑近她,“你想跟我同床共枕?” 呃 “这么晚了我看你都没回家的意思,我想你可能是有这个想法。”江执笑。 盛棠猛地反应过来。 不!要!脸! 更多请收藏【】! 第59章 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劲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天,肖也来登门赔罪了。 可所谓赔罪,更像是来江执这打听八卦。因为他本想弯道超车从盛棠嘴里听到些只字片语的,含沙射影问她江执有没有欺负你时,盛棠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傻子,甩了他一句:废话,他不欺负人还是江执吗? 敦煌生活,漫漫黄沙作伴,若是没这等八卦琐事,这日子岂不是单调寂寥? 江执不在屋里,房门没锁,一拉就开,证明没走多远。 又是一天长昼落日,夜色黑透了的时候,整个敦煌也就安静了,公寓这边已没了喧扰,仔细去听偶尔的鸟叫,就更觉寂静。 肖也通过顶楼的小门上了天台。 遥遥天际,月色正亮满目星河,就好像敦煌的夜都格外的与众不同。天台空旷,除了沙尘暴的季节,这里常年支着几张躺椅。 江执靠在其中一张躺椅上,铺着竹编的凉席。 “大半夜的不睡觉,果然是在这呢。”肖也手里拎着袋子,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后,将袋子往地上一放。 袋子里都是些瓶瓶罐罐,冰镇过的,走这一路也缓了冰气,袋子上泛着水珠,顺着袋子的褶皱滑下来洇了浅浅的水渍。 江执没奇怪他能找到天台,说了句,“天热,睡不着。” 肖也从袋子里拿了罐啤酒,又拎了瓶奶茶递给江执,“懒得跑那么远给你买现做的,瓶装的对付喝,不爱喝就随我来点啤的。” 江执还真不嫌弃,接了过来,只要是奶茶来者不拒。 至于啤的 “你自己喝吧。” 肖也笑了,也没指望他能陪着一起喝酒,这人,打从认识他那天起,肖也就没见他喝过酒。 “在我旁边喝酒行,打听八卦就免了。”江执拧开奶茶瓶盖,喝了一口,先下手为强做了提醒。 聪明啊,先堵他的嘴。 肖也心说,看来是做贼心虚了,要不然怎么怕打听呢。 食指伸进圈扣里一拉,啤酒花就窜着劲冒出来了,肖也先行来了一口,凉爽炸气,在这酷暑的大晚上真是痛快,他抹了嘴角的啤酒沫,说,“不聊昨天晚上的八卦,就单说盛棠这个姑娘,挺有意思,长得漂亮,又鬼灵精怪的。” “长得漂亮是事实,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猥琐呢?”江执哼笑。 肖也打了个酒嗝又噎了一下,猥琐?这个词跟他就从来没联系在一起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事怎么在你眼里就成猥琐了?”肖也晃着啤酒瓶,扭头看他,“照你这么说,喜欢她的都不敢追了。” 江执喝奶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有人追她?” “不是有人,是有不少人追她。”肖也微微举高啤酒瓶,“我家的棠小七就跟月光女神似的人见人爱啊,听祁余说,在学校里有男同学追,开画展有富商追,来咱们所里也有同事追,炽手可热。” 江执坐起来,长腿往旁边一移,身子侧过来盯着他。 肖也被他盯着发毛,“干嘛?” “别一天到晚你家你家的。”江执不客气,“还有,棠小七是你叫的?” “你不也天天这么叫吗?” “废话,她是我带的我能这么叫,你是她什么人?” 肖也清清嗓子,“我是她师兄。” 江执呵呵冷笑了两声,怼了句,“师兄?名不正言不顺,套什么近乎。” 这次轮到肖也盯他了,笑得挺诡异,“江执,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天,肖也来登门赔罪了。 可所谓赔罪,更像是来江执这打听八卦。因为他本想弯道超车从盛棠嘴里听到些只字片语的,含沙射影问她江执有没有欺负你时,盛棠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傻子,甩了他一句:废话,他不欺负人还是江执吗? 敦煌生活,漫漫黄沙作伴,若是没这等八卦琐事,这日子岂不是单调寂寥? 江执不在屋里,房门没锁,一拉就开,证明没走多远。 又是一天长昼落日,夜色黑透了的时候,整个敦煌也就安静了,公寓这边已没了喧扰,仔细去听偶尔的鸟叫,就更觉寂静。 肖也通过顶楼的小门上了天台。 遥遥天际,月色正亮满目星河,就好像敦煌的夜都格外的与众不同。天台空旷,除了沙尘暴的季节,这里常年支着几张躺椅。 江执靠在其中一张躺椅上,铺着竹编的凉席。 “大半夜的不睡觉,果然是在这呢。”肖也手里拎着袋子,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后,将袋子往地上一放。 袋子里都是些瓶瓶罐罐,冰镇过的,走这一路也缓了冰气,袋子上泛着水珠,顺着袋子的褶皱滑下来洇了浅浅的水渍。 江执没奇怪他能找到天台,说了句,“天热,睡不着。” 肖也从袋子里拿了罐啤酒,又拎了瓶奶茶递给江执,“懒得跑那么远给你买现做的,瓶装的对付喝,不爱喝就随我来点啤的。” 江执还真不嫌弃,接了过来,只要是奶茶来者不拒。 至于啤的 “你自己喝吧。” 肖也笑了,也没指望他能陪着一起喝酒,这人,打从认识他那天起,肖也就没见他喝过酒。 “在我旁边喝酒行,打听八卦就免了。”江执拧开奶茶瓶盖,喝了一口,先下手为强做了提醒。 聪明啊,先堵他的嘴。 肖也心说,看来是做贼心虚了,要不然怎么怕打听呢。 食指伸进圈扣里一拉,啤酒花就窜着劲冒出来了,肖也先行来了一口,凉爽炸气,在这酷暑的大晚上真是痛快,他抹了嘴角的啤酒沫,说,“不聊昨天晚上的八卦,就单说盛棠这个姑娘,挺有意思,长得漂亮,又鬼灵精怪的。” “长得漂亮是事实,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猥琐呢?”江执哼笑。 肖也打了个酒嗝又噎了一下,猥琐?这个词跟他就从来没联系在一起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事怎么在你眼里就成猥琐了?”肖也晃着啤酒瓶,扭头看他,“照你这么说,喜欢她的都不敢追了。” 江执喝奶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有人追她?” “不是有人,是有不少人追她。”肖也微微举高啤酒瓶,“我家的棠小七就跟月光女神似的人见人爱啊,听祁余说,在学校里有男同学追,开画展有富商追,来咱们所里也有同事追,炽手可热。” 江执坐起来,长腿往旁边一移,身子侧过来盯着他。 肖也被他盯着发毛,“干嘛?” “别一天到晚你家你家的。”江执不客气,“还有,棠小七是你叫的?” “你不也天天这么叫吗?” “废话,她是我带的我能这么叫,你是她什么人?” 肖也清清嗓子,“我是她师兄。” 江执呵呵冷笑了两声,怼了句,“师兄?名不正言不顺,套什么近乎。” 这次轮到肖也盯他了,笑得挺诡异,“江执,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天,肖也来登门赔罪了。 可所谓赔罪,更像是来江执这打听八卦。因为他本想弯道超车从盛棠嘴里听到些只字片语的,含沙射影问她江执有没有欺负你时,盛棠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傻子,甩了他一句:废话,他不欺负人还是江执吗? 敦煌生活,漫漫黄沙作伴,若是没这等八卦琐事,这日子岂不是单调寂寥? 江执不在屋里,房门没锁,一拉就开,证明没走多远。 又是一天长昼落日,夜色黑透了的时候,整个敦煌也就安静了,公寓这边已没了喧扰,仔细去听偶尔的鸟叫,就更觉寂静。 肖也通过顶楼的小门上了天台。 遥遥天际,月色正亮满目星河,就好像敦煌的夜都格外的与众不同。天台空旷,除了沙尘暴的季节,这里常年支着几张躺椅。 江执靠在其中一张躺椅上,铺着竹编的凉席。 “大半夜的不睡觉,果然是在这呢。”肖也手里拎着袋子,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后,将袋子往地上一放。 袋子里都是些瓶瓶罐罐,冰镇过的,走这一路也缓了冰气,袋子上泛着水珠,顺着袋子的褶皱滑下来洇了浅浅的水渍。 江执没奇怪他能找到天台,说了句,“天热,睡不着。” 肖也从袋子里拿了罐啤酒,又拎了瓶奶茶递给江执,“懒得跑那么远给你买现做的,瓶装的对付喝,不爱喝就随我来点啤的。” 江执还真不嫌弃,接了过来,只要是奶茶来者不拒。 至于啤的 “你自己喝吧。” 肖也笑了,也没指望他能陪着一起喝酒,这人,打从认识他那天起,肖也就没见他喝过酒。 “在我旁边喝酒行,打听八卦就免了。”江执拧开奶茶瓶盖,喝了一口,先下手为强做了提醒。 聪明啊,先堵他的嘴。 肖也心说,看来是做贼心虚了,要不然怎么怕打听呢。 食指伸进圈扣里一拉,啤酒花就窜着劲冒出来了,肖也先行来了一口,凉爽炸气,在这酷暑的大晚上真是痛快,他抹了嘴角的啤酒沫,说,“不聊昨天晚上的八卦,就单说盛棠这个姑娘,挺有意思,长得漂亮,又鬼灵精怪的。” “长得漂亮是事实,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猥琐呢?”江执哼笑。 肖也打了个酒嗝又噎了一下,猥琐?这个词跟他就从来没联系在一起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事怎么在你眼里就成猥琐了?”肖也晃着啤酒瓶,扭头看他,“照你这么说,喜欢她的都不敢追了。” 江执喝奶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有人追她?” “不是有人,是有不少人追她。”肖也微微举高啤酒瓶,“我家的棠小七就跟月光女神似的人见人爱啊,听祁余说,在学校里有男同学追,开画展有富商追,来咱们所里也有同事追,炽手可热。” 江执坐起来,长腿往旁边一移,身子侧过来盯着他。 肖也被他盯着发毛,“干嘛?” “别一天到晚你家你家的。”江执不客气,“还有,棠小七是你叫的?” “你不也天天这么叫吗?” “废话,她是我带的我能这么叫,你是她什么人?” 肖也清清嗓子,“我是她师兄。” 江执呵呵冷笑了两声,怼了句,“师兄?名不正言不顺,套什么近乎。” 这次轮到肖也盯他了,笑得挺诡异,“江执,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天,肖也来登门赔罪了。 可所谓赔罪,更像是来江执这打听八卦。因为他本想弯道超车从盛棠嘴里听到些只字片语的,含沙射影问她江执有没有欺负你时,盛棠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傻子,甩了他一句:废话,他不欺负人还是江执吗? 敦煌生活,漫漫黄沙作伴,若是没这等八卦琐事,这日子岂不是单调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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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呵呵冷笑了两声,怼了句,“师兄?名不正言不顺,套什么近乎。” 这次轮到肖也盯他了,笑得挺诡异,“江执,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天,肖也来登门赔罪了。 可所谓赔罪,更像是来江执这打听八卦。因为他本想弯道超车从盛棠嘴里听到些只字片语的,含沙射影问她江执有没有欺负你时,盛棠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傻子,甩了他一句:废话,他不欺负人还是江执吗? 敦煌生活,漫漫黄沙作伴,若是没这等八卦琐事,这日子岂不是单调寂寥? 江执不在屋里,房门没锁,一拉就开,证明没走多远。 又是一天长昼落日,夜色黑透了的时候,整个敦煌也就安静了,公寓这边已没了喧扰,仔细去听偶尔的鸟叫,就更觉寂静。 肖也通过顶楼的小门上了天台。 遥遥天际,月色正亮满目星河,就好像敦煌的夜都格外的与众不同。天台空旷,除了沙尘暴的季节,这里常年支着几张躺椅。 江执靠在其中一张躺椅上,铺着竹编的凉席。 “大半夜的不睡觉,果然是在这呢。”肖也手里拎着袋子,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后,将袋子往地上一放。 袋子里都是些瓶瓶罐罐,冰镇过的,走这一路也缓了冰气,袋子上泛着水珠,顺着袋子的褶皱滑下来洇了浅浅的水渍。 江执没奇怪他能找到天台,说了句,“天热,睡不着。” 肖也从袋子里拿了罐啤酒,又拎了瓶奶茶递给江执,“懒得跑那么远给你买现做的,瓶装的对付喝,不爱喝就随我来点啤的。” 江执还真不嫌弃,接了过来,只要是奶茶来者不拒。 至于啤的 “你自己喝吧。” 肖也笑了,也没指望他能陪着一起喝酒,这人,打从认识他那天起,肖也就没见他喝过酒。 “在我旁边喝酒行,打听八卦就免了。”江执拧开奶茶瓶盖,喝了一口,先下手为强做了提醒。 聪明啊,先堵他的嘴。 肖也心说,看来是做贼心虚了,要不然怎么怕打听呢。 食指伸进圈扣里一拉,啤酒花就窜着劲冒出来了,肖也先行来了一口,凉爽炸气,在这酷暑的大晚上真是痛快,他抹了嘴角的啤酒沫,说,“不聊昨天晚上的八卦,就单说盛棠这个姑娘,挺有意思,长得漂亮,又鬼灵精怪的。” “长得漂亮是事实,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猥琐呢?”江执哼笑。 肖也打了个酒嗝又噎了一下,猥琐?这个词跟他就从来没联系在一起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事怎么在你眼里就成猥琐了?”肖也晃着啤酒瓶,扭头看他,“照你这么说,喜欢她的都不敢追了。” 江执喝奶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有人追她?” “不是有人,是有不少人追她。”肖也微微举高啤酒瓶,“我家的棠小七就跟月光女神似的人见人爱啊,听祁余说,在学校里有男同学追,开画展有富商追,来咱们所里也有同事追,炽手可热。” 江执坐起来,长腿往旁边一移,身子侧过来盯着他。 肖也被他盯着发毛,“干嘛?” “别一天到晚你家你家的。”江执不客气,“还有,棠小七是你叫的?” “你不也天天这么叫吗?” “废话,她是我带的我能这么叫,你是她什么人?” 肖也清清嗓子,“我是她师兄。” 江执呵呵冷笑了两声,怼了句,“师兄?名不正言不顺,套什么近乎。” 这次轮到肖也盯他了,笑得挺诡异,“江执,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天,肖也来登门赔罪了。 可所谓赔罪,更像是来江执这打听八卦。因为他本想弯道超车从盛棠嘴里听到些只字片语的,含沙射影问她江执有没有欺负你时,盛棠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傻子,甩了他一句:废话,他不欺负人还是江执吗? 敦煌生活,漫漫黄沙作伴,若是没这等八卦琐事,这日子岂不是单调寂寥? 江执不在屋里,房门没锁,一拉就开,证明没走多远。 又是一天长昼落日,夜色黑透了的时候,整个敦煌也就安静了,公寓这边已没了喧扰,仔细去听偶尔的鸟叫,就更觉寂静。 肖也通过顶楼的小门上了天台。 遥遥天际,月色正亮满目星河,就好像敦煌的夜都格外的与众不同。天台空旷,除了沙尘暴的季节,这里常年支着几张躺椅。 江执靠在其中一张躺椅上,铺着竹编的凉席。 “大半夜的不睡觉,果然是在这呢。”肖也手里拎着袋子,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后,将袋子往地上一放。 袋子里都是些瓶瓶罐罐,冰镇过的,走这一路也缓了冰气,袋子上泛着水珠,顺着袋子的褶皱滑下来洇了浅浅的水渍。 江执没奇怪他能找到天台,说了句,“天热,睡不着。” 肖也从袋子里拿了罐啤酒,又拎了瓶奶茶递给江执,“懒得跑那么远给你买现做的,瓶装的对付喝,不爱喝就随我来点啤的。” 江执还真不嫌弃,接了过来,只要是奶茶来者不拒。 至于啤的 “你自己喝吧。” 肖也笑了,也没指望他能陪着一起喝酒,这人,打从认识他那天起,肖也就没见他喝过酒。 “在我旁边喝酒行,打听八卦就免了。”江执拧开奶茶瓶盖,喝了一口,先下手为强做了提醒。 聪明啊,先堵他的嘴。 肖也心说,看来是做贼心虚了,要不然怎么怕打听呢。 食指伸进圈扣里一拉,啤酒花就窜着劲冒出来了,肖也先行来了一口,凉爽炸气,在这酷暑的大晚上真是痛快,他抹了嘴角的啤酒沫,说,“不聊昨天晚上的八卦,就单说盛棠这个姑娘,挺有意思,长得漂亮,又鬼灵精怪的。” “长得漂亮是事实,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猥琐呢?”江执哼笑。 肖也打了个酒嗝又噎了一下,猥琐?这个词跟他就从来没联系在一起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事怎么在你眼里就成猥琐了?”肖也晃着啤酒瓶,扭头看他,“照你这么说,喜欢她的都不敢追了。” 江执喝奶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有人追她?” “不是有人,是有不少人追她。”肖也微微举高啤酒瓶,“我家的棠小七就跟月光女神似的人见人爱啊,听祁余说,在学校里有男同学追,开画展有富商追,来咱们所里也有同事追,炽手可热。” 江执坐起来,长腿往旁边一移,身子侧过来盯着他。 肖也被他盯着发毛,“干嘛?” “别一天到晚你家你家的。”江执不客气,“还有,棠小七是你叫的?” “你不也天天这么叫吗?” “废话,她是我带的我能这么叫,你是她什么人?” 肖也清清嗓子,“我是她师兄。” 江执呵呵冷笑了两声,怼了句,“师兄?名不正言不顺,套什么近乎。” 这次轮到肖也盯他了,笑得挺诡异,“江执,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天,肖也来登门赔罪了。 可所谓赔罪,更像是来江执这打听八卦。因为他本想弯道超车从盛棠嘴里听到些只字片语的,含沙射影问她江执有没有欺负你时,盛棠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傻子,甩了他一句:废话,他不欺负人还是江执吗? 敦煌生活,漫漫黄沙作伴,若是没这等八卦琐事,这日子岂不是单调寂寥? 江执不在屋里,房门没锁,一拉就开,证明没走多远。 又是一天长昼落日,夜色黑透了的时候,整个敦煌也就安静了,公寓这边已没了喧扰,仔细去听偶尔的鸟叫,就更觉寂静。 肖也通过顶楼的小门上了天台。 遥遥天际,月色正亮满目星河,就好像敦煌的夜都格外的与众不同。天台空旷,除了沙尘暴的季节,这里常年支着几张躺椅。 江执靠在其中一张躺椅上,铺着竹编的凉席。 “大半夜的不睡觉,果然是在这呢。”肖也手里拎着袋子,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后,将袋子往地上一放。 袋子里都是些瓶瓶罐罐,冰镇过的,走这一路也缓了冰气,袋子上泛着水珠,顺着袋子的褶皱滑下来洇了浅浅的水渍。 江执没奇怪他能找到天台,说了句,“天热,睡不着。” 肖也从袋子里拿了罐啤酒,又拎了瓶奶茶递给江执,“懒得跑那么远给你买现做的,瓶装的对付喝,不爱喝就随我来点啤的。” 江执还真不嫌弃,接了过来,只要是奶茶来者不拒。 至于啤的 “你自己喝吧。” 肖也笑了,也没指望他能陪着一起喝酒,这人,打从认识他那天起,肖也就没见他喝过酒。 “在我旁边喝酒行,打听八卦就免了。”江执拧开奶茶瓶盖,喝了一口,先下手为强做了提醒。 聪明啊,先堵他的嘴。 肖也心说,看来是做贼心虚了,要不然怎么怕打听呢。 食指伸进圈扣里一拉,啤酒花就窜着劲冒出来了,肖也先行来了一口,凉爽炸气,在这酷暑的大晚上真是痛快,他抹了嘴角的啤酒沫,说,“不聊昨天晚上的八卦,就单说盛棠这个姑娘,挺有意思,长得漂亮,又鬼灵精怪的。” “长得漂亮是事实,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猥琐呢?”江执哼笑。 肖也打了个酒嗝又噎了一下,猥琐?这个词跟他就从来没联系在一起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事怎么在你眼里就成猥琐了?”肖也晃着啤酒瓶,扭头看他,“照你这么说,喜欢她的都不敢追了。” 江执喝奶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有人追她?” “不是有人,是有不少人追她。”肖也微微举高啤酒瓶,“我家的棠小七就跟月光女神似的人见人爱啊,听祁余说,在学校里有男同学追,开画展有富商追,来咱们所里也有同事追,炽手可热。” 江执坐起来,长腿往旁边一移,身子侧过来盯着他。 肖也被他盯着发毛,“干嘛?” “别一天到晚你家你家的。”江执不客气,“还有,棠小七是你叫的?” “你不也天天这么叫吗?” “废话,她是我带的我能这么叫,你是她什么人?” 肖也清清嗓子,“我是她师兄。” 江执呵呵冷笑了两声,怼了句,“师兄?名不正言不顺,套什么近乎。” 这次轮到肖也盯他了,笑得挺诡异,“江执,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天,肖也来登门赔罪了。 可所谓赔罪,更像是来江执这打听八卦。因为他本想弯道超车从盛棠嘴里听到些只字片语的,含沙射影问她江执有没有欺负你时,盛棠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傻子,甩了他一句:废话,他不欺负人还是江执吗? 敦煌生活,漫漫黄沙作伴,若是没这等八卦琐事,这日子岂不是单调寂寥? 江执不在屋里,房门没锁,一拉就开,证明没走多远。 又是一天长昼落日,夜色黑透了的时候,整个敦煌也就安静了,公寓这边已没了喧扰,仔细去听偶尔的鸟叫,就更觉寂静。 肖也通过顶楼的小门上了天台。 遥遥天际,月色正亮满目星河,就好像敦煌的夜都格外的与众不同。天台空旷,除了沙尘暴的季节,这里常年支着几张躺椅。 江执靠在其中一张躺椅上,铺着竹编的凉席。 “大半夜的不睡觉,果然是在这呢。”肖也手里拎着袋子,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后,将袋子往地上一放。 袋子里都是些瓶瓶罐罐,冰镇过的,走这一路也缓了冰气,袋子上泛着水珠,顺着袋子的褶皱滑下来洇了浅浅的水渍。 江执没奇怪他能找到天台,说了句,“天热,睡不着。” 肖也从袋子里拿了罐啤酒,又拎了瓶奶茶递给江执,“懒得跑那么远给你买现做的,瓶装的对付喝,不爱喝就随我来点啤的。” 江执还真不嫌弃,接了过来,只要是奶茶来者不拒。 至于啤的 “你自己喝吧。” 肖也笑了,也没指望他能陪着一起喝酒,这人,打从认识他那天起,肖也就没见他喝过酒。 “在我旁边喝酒行,打听八卦就免了。”江执拧开奶茶瓶盖,喝了一口,先下手为强做了提醒。 聪明啊,先堵他的嘴。 肖也心说,看来是做贼心虚了,要不然怎么怕打听呢。 食指伸进圈扣里一拉,啤酒花就窜着劲冒出来了,肖也先行来了一口,凉爽炸气,在这酷暑的大晚上真是痛快,他抹了嘴角的啤酒沫,说,“不聊昨天晚上的八卦,就单说盛棠这个姑娘,挺有意思,长得漂亮,又鬼灵精怪的。” “长得漂亮是事实,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猥琐呢?”江执哼笑。 肖也打了个酒嗝又噎了一下,猥琐?这个词跟他就从来没联系在一起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事怎么在你眼里就成猥琐了?”肖也晃着啤酒瓶,扭头看他,“照你这么说,喜欢她的都不敢追了。” 江执喝奶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有人追她?” “不是有人,是有不少人追她。”肖也微微举高啤酒瓶,“我家的棠小七就跟月光女神似的人见人爱啊,听祁余说,在学校里有男同学追,开画展有富商追,来咱们所里也有同事追,炽手可热。” 江执坐起来,长腿往旁边一移,身子侧过来盯着他。 肖也被他盯着发毛,“干嘛?” “别一天到晚你家你家的。”江执不客气,“还有,棠小七是你叫的?” “你不也天天这么叫吗?” “废话,她是我带的我能这么叫,你是她什么人?” 肖也清清嗓子,“我是她师兄。” 江执呵呵冷笑了两声,怼了句,“师兄?名不正言不顺,套什么近乎。” 这次轮到肖也盯他了,笑得挺诡异,“江执,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啊。”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天,肖也来登门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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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坐起来,长腿往旁边一移,身子侧过来盯着他。 肖也被他盯着发毛,“干嘛?” “别一天到晚你家你家的。”江执不客气,“还有,棠小七是你叫的?” “你不也天天这么叫吗?” “废话,她是我带的我能这么叫,你是她什么人?” 肖也清清嗓子,“我是她师兄。” 江执呵呵冷笑了两声,怼了句,“师兄?名不正言不顺,套什么近乎。” 这次轮到肖也盯他了,笑得挺诡异,“江执,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啊。” 更多请收藏【】! 第60章 她不敢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重新靠回躺椅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奶茶。肖也见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但就是想逗他,一口闷了大半罐的啤酒,蹭干净了嘴角,继续聊盛棠。 “我跟我家小师妹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关于她的事我听说不少。她吧,有才归有才,可毕竟年龄小玩心也重,这所里不少人都被她整过,还总用好吃的吊着我师父,怪也怪我师父嘴太馋,一来二去的就总被她吊着胃口走。后来我一打听,罗占经常被整,现在罗占见着盛棠都巴不得躲着走。” 说到这,肖也啧啧了两声,江执没做任何反应,但他知道他在听,靠在躺椅上,一手持着啤酒罐晃上一晃,继续说,“咱们吃干脆面的那天晚上,罗占的嘴都快被炸飞了,那个鬼丫头亲手做的跳跳糖,用料十足啊。她也就是可着老实人欺负,祁余算她同窗,招惹她了罗占就得担着,所以这两年的状态就是,祁余放飞自我地在盛棠头上动土,罗占跟个受气媳妇似的替祁余扛着。” 江执目视前方,越过层层叠叠的屋顶,能瞧见夜下唯一的熙攘,夜市的方向,罗占絮絮叨叨的话落在耳朵里,他听着,不知怎的就想起盛棠嚣张还装无辜的德性,忍不住就眼里带笑嘴角上扬。 “前两天小师妹给我做了糕点。”肖也的一双大长腿交叠着放,悠哉哉地晃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时候把她得罪了都不知道,吃的时候那叫一个胆战心惊,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给你做糕点?”江执有反应了,扭头看着他,面色略沉。 “是啊。”肖也懒洋洋的,剩下一点啤酒喝完,手一攥,啤酒罐变了形,“小丫头手艺可真不错啊,也怪不得我师父嘴馋” 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转头一看,肖也正盯着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他愕然,问,“你没吃过那丫头做的糕点?不能吧,连祁余都从她那骗过一碗重庆小面。” 江执嗤笑,“当然吃过,都吃过好几回了,糕点还有别的,我家餐具都是她买的。” “是吗”肖也想了想说,“我就是怕她忙不想打扰她,所以吃过她两回糕点后我就不忍心劳烦她做了。” 心里却是一阵羡慕加嫉妒的,其实就吃过一回,还是有事求他,这个江执上辈子做什么好事了。 又补充了一句借以纾缓内心的酸意,“那个,吃归吃啊,你可注意点,说不准哪天她就在吃的上面整你一回。” 江执哼哼冷笑两声,又恢复了悠哉的姿态,甩了句,“她不敢。” 心想:死丫头,餐具买了是摆设吗?给我做一顿饭能死是不是? “对你有什么不敢的。”肖也十分不识大体地继续折磨他,“除非你亮出身份,我敢保证她绝对对你言听计从。” 江执又是一声嗤笑,“我的身份就是个修复师,还有什么好亮的。” 肖也一声叹,“有的人啊穷极一生都想爬到巅峰,有的人一出道就站在巅峰。你觉得无所谓,但架不住外界还是送你一个fan神的称号。” “有没有这个称号我都一样在修壁画。”江执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值得可骄傲的,皱了皱眉头,“人又不是要靠着称号去过活。” 肖也笑了,“江执我要不是了解你,你说这话我一定会觉得你在装x,你不稀罕的称号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重新靠回躺椅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奶茶。肖也见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但就是想逗他,一口闷了大半罐的啤酒,蹭干净了嘴角,继续聊盛棠。 “我跟我家小师妹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关于她的事我听说不少。她吧,有才归有才,可毕竟年龄小玩心也重,这所里不少人都被她整过,还总用好吃的吊着我师父,怪也怪我师父嘴太馋,一来二去的就总被她吊着胃口走。后来我一打听,罗占经常被整,现在罗占见着盛棠都巴不得躲着走。” 说到这,肖也啧啧了两声,江执没做任何反应,但他知道他在听,靠在躺椅上,一手持着啤酒罐晃上一晃,继续说,“咱们吃干脆面的那天晚上,罗占的嘴都快被炸飞了,那个鬼丫头亲手做的跳跳糖,用料十足啊。她也就是可着老实人欺负,祁余算她同窗,招惹她了罗占就得担着,所以这两年的状态就是,祁余放飞自我地在盛棠头上动土,罗占跟个受气媳妇似的替祁余扛着。” 江执目视前方,越过层层叠叠的屋顶,能瞧见夜下唯一的熙攘,夜市的方向,罗占絮絮叨叨的话落在耳朵里,他听着,不知怎的就想起盛棠嚣张还装无辜的德性,忍不住就眼里带笑嘴角上扬。 “前两天小师妹给我做了糕点。”肖也的一双大长腿交叠着放,悠哉哉地晃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时候把她得罪了都不知道,吃的时候那叫一个胆战心惊,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给你做糕点?”江执有反应了,扭头看着他,面色略沉。 “是啊。”肖也懒洋洋的,剩下一点啤酒喝完,手一攥,啤酒罐变了形,“小丫头手艺可真不错啊,也怪不得我师父嘴馋” 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转头一看,肖也正盯着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他愕然,问,“你没吃过那丫头做的糕点?不能吧,连祁余都从她那骗过一碗重庆小面。” 江执嗤笑,“当然吃过,都吃过好几回了,糕点还有别的,我家餐具都是她买的。” “是吗”肖也想了想说,“我就是怕她忙不想打扰她,所以吃过她两回糕点后我就不忍心劳烦她做了。” 心里却是一阵羡慕加嫉妒的,其实就吃过一回,还是有事求他,这个江执上辈子做什么好事了。 又补充了一句借以纾缓内心的酸意,“那个,吃归吃啊,你可注意点,说不准哪天她就在吃的上面整你一回。” 江执哼哼冷笑两声,又恢复了悠哉的姿态,甩了句,“她不敢。” 心想:死丫头,餐具买了是摆设吗?给我做一顿饭能死是不是? “对你有什么不敢的。”肖也十分不识大体地继续折磨他,“除非你亮出身份,我敢保证她绝对对你言听计从。” 江执又是一声嗤笑,“我的身份就是个修复师,还有什么好亮的。” 肖也一声叹,“有的人啊穷极一生都想爬到巅峰,有的人一出道就站在巅峰。你觉得无所谓,但架不住外界还是送你一个fan神的称号。” “有没有这个称号我都一样在修壁画。”江执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值得可骄傲的,皱了皱眉头,“人又不是要靠着称号去过活。” 肖也笑了,“江执我要不是了解你,你说这话我一定会觉得你在装x,你不稀罕的称号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重新靠回躺椅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奶茶。肖也见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但就是想逗他,一口闷了大半罐的啤酒,蹭干净了嘴角,继续聊盛棠。 “我跟我家小师妹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关于她的事我听说不少。她吧,有才归有才,可毕竟年龄小玩心也重,这所里不少人都被她整过,还总用好吃的吊着我师父,怪也怪我师父嘴太馋,一来二去的就总被她吊着胃口走。后来我一打听,罗占经常被整,现在罗占见着盛棠都巴不得躲着走。” 说到这,肖也啧啧了两声,江执没做任何反应,但他知道他在听,靠在躺椅上,一手持着啤酒罐晃上一晃,继续说,“咱们吃干脆面的那天晚上,罗占的嘴都快被炸飞了,那个鬼丫头亲手做的跳跳糖,用料十足啊。她也就是可着老实人欺负,祁余算她同窗,招惹她了罗占就得担着,所以这两年的状态就是,祁余放飞自我地在盛棠头上动土,罗占跟个受气媳妇似的替祁余扛着。” 江执目视前方,越过层层叠叠的屋顶,能瞧见夜下唯一的熙攘,夜市的方向,罗占絮絮叨叨的话落在耳朵里,他听着,不知怎的就想起盛棠嚣张还装无辜的德性,忍不住就眼里带笑嘴角上扬。 “前两天小师妹给我做了糕点。”肖也的一双大长腿交叠着放,悠哉哉地晃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时候把她得罪了都不知道,吃的时候那叫一个胆战心惊,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给你做糕点?”江执有反应了,扭头看着他,面色略沉。 “是啊。”肖也懒洋洋的,剩下一点啤酒喝完,手一攥,啤酒罐变了形,“小丫头手艺可真不错啊,也怪不得我师父嘴馋” 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转头一看,肖也正盯着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他愕然,问,“你没吃过那丫头做的糕点?不能吧,连祁余都从她那骗过一碗重庆小面。” 江执嗤笑,“当然吃过,都吃过好几回了,糕点还有别的,我家餐具都是她买的。” “是吗”肖也想了想说,“我就是怕她忙不想打扰她,所以吃过她两回糕点后我就不忍心劳烦她做了。” 心里却是一阵羡慕加嫉妒的,其实就吃过一回,还是有事求他,这个江执上辈子做什么好事了。 又补充了一句借以纾缓内心的酸意,“那个,吃归吃啊,你可注意点,说不准哪天她就在吃的上面整你一回。” 江执哼哼冷笑两声,又恢复了悠哉的姿态,甩了句,“她不敢。” 心想:死丫头,餐具买了是摆设吗?给我做一顿饭能死是不是? “对你有什么不敢的。”肖也十分不识大体地继续折磨他,“除非你亮出身份,我敢保证她绝对对你言听计从。” 江执又是一声嗤笑,“我的身份就是个修复师,还有什么好亮的。” 肖也一声叹,“有的人啊穷极一生都想爬到巅峰,有的人一出道就站在巅峰。你觉得无所谓,但架不住外界还是送你一个fan神的称号。” “有没有这个称号我都一样在修壁画。”江执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值得可骄傲的,皱了皱眉头,“人又不是要靠着称号去过活。” 肖也笑了,“江执我要不是了解你,你说这话我一定会觉得你在装x,你不稀罕的称号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重新靠回躺椅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奶茶。肖也见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但就是想逗他,一口闷了大半罐的啤酒,蹭干净了嘴角,继续聊盛棠。 “我跟我家小师妹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关于她的事我听说不少。她吧,有才归有才,可毕竟年龄小玩心也重,这所里不少人都被她整过,还总用好吃的吊着我师父,怪也怪我师父嘴太馋,一来二去的就总被她吊着胃口走。后来我一打听,罗占经常被整,现在罗占见着盛棠都巴不得躲着走。” 说到这,肖也啧啧了两声,江执没做任何反应,但他知道他在听,靠在躺椅上,一手持着啤酒罐晃上一晃,继续说,“咱们吃干脆面的那天晚上,罗占的嘴都快被炸飞了,那个鬼丫头亲手做的跳跳糖,用料十足啊。她也就是可着老实人欺负,祁余算她同窗,招惹她了罗占就得担着,所以这两年的状态就是,祁余放飞自我地在盛棠头上动土,罗占跟个受气媳妇似的替祁余扛着。” 江执目视前方,越过层层叠叠的屋顶,能瞧见夜下唯一的熙攘,夜市的方向,罗占絮絮叨叨的话落在耳朵里,他听着,不知怎的就想起盛棠嚣张还装无辜的德性,忍不住就眼里带笑嘴角上扬。 “前两天小师妹给我做了糕点。”肖也的一双大长腿交叠着放,悠哉哉地晃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时候把她得罪了都不知道,吃的时候那叫一个胆战心惊,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给你做糕点?”江执有反应了,扭头看着他,面色略沉。 “是啊。”肖也懒洋洋的,剩下一点啤酒喝完,手一攥,啤酒罐变了形,“小丫头手艺可真不错啊,也怪不得我师父嘴馋” 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转头一看,肖也正盯着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他愕然,问,“你没吃过那丫头做的糕点?不能吧,连祁余都从她那骗过一碗重庆小面。” 江执嗤笑,“当然吃过,都吃过好几回了,糕点还有别的,我家餐具都是她买的。” “是吗”肖也想了想说,“我就是怕她忙不想打扰她,所以吃过她两回糕点后我就不忍心劳烦她做了。” 心里却是一阵羡慕加嫉妒的,其实就吃过一回,还是有事求他,这个江执上辈子做什么好事了。 又补充了一句借以纾缓内心的酸意,“那个,吃归吃啊,你可注意点,说不准哪天她就在吃的上面整你一回。” 江执哼哼冷笑两声,又恢复了悠哉的姿态,甩了句,“她不敢。” 心想:死丫头,餐具买了是摆设吗?给我做一顿饭能死是不是? “对你有什么不敢的。”肖也十分不识大体地继续折磨他,“除非你亮出身份,我敢保证她绝对对你言听计从。” 江执又是一声嗤笑,“我的身份就是个修复师,还有什么好亮的。” 肖也一声叹,“有的人啊穷极一生都想爬到巅峰,有的人一出道就站在巅峰。你觉得无所谓,但架不住外界还是送你一个fan神的称号。” “有没有这个称号我都一样在修壁画。”江执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值得可骄傲的,皱了皱眉头,“人又不是要靠着称号去过活。” 肖也笑了,“江执我要不是了解你,你说这话我一定会觉得你在装x,你不稀罕的称号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重新靠回躺椅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奶茶。肖也见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但就是想逗他,一口闷了大半罐的啤酒,蹭干净了嘴角,继续聊盛棠。 “我跟我家小师妹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关于她的事我听说不少。她吧,有才归有才,可毕竟年龄小玩心也重,这所里不少人都被她整过,还总用好吃的吊着我师父,怪也怪我师父嘴太馋,一来二去的就总被她吊着胃口走。后来我一打听,罗占经常被整,现在罗占见着盛棠都巴不得躲着走。” 说到这,肖也啧啧了两声,江执没做任何反应,但他知道他在听,靠在躺椅上,一手持着啤酒罐晃上一晃,继续说,“咱们吃干脆面的那天晚上,罗占的嘴都快被炸飞了,那个鬼丫头亲手做的跳跳糖,用料十足啊。她也就是可着老实人欺负,祁余算她同窗,招惹她了罗占就得担着,所以这两年的状态就是,祁余放飞自我地在盛棠头上动土,罗占跟个受气媳妇似的替祁余扛着。” 江执目视前方,越过层层叠叠的屋顶,能瞧见夜下唯一的熙攘,夜市的方向,罗占絮絮叨叨的话落在耳朵里,他听着,不知怎的就想起盛棠嚣张还装无辜的德性,忍不住就眼里带笑嘴角上扬。 “前两天小师妹给我做了糕点。”肖也的一双大长腿交叠着放,悠哉哉地晃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时候把她得罪了都不知道,吃的时候那叫一个胆战心惊,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给你做糕点?”江执有反应了,扭头看着他,面色略沉。 “是啊。”肖也懒洋洋的,剩下一点啤酒喝完,手一攥,啤酒罐变了形,“小丫头手艺可真不错啊,也怪不得我师父嘴馋” 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转头一看,肖也正盯着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他愕然,问,“你没吃过那丫头做的糕点?不能吧,连祁余都从她那骗过一碗重庆小面。” 江执嗤笑,“当然吃过,都吃过好几回了,糕点还有别的,我家餐具都是她买的。” “是吗”肖也想了想说,“我就是怕她忙不想打扰她,所以吃过她两回糕点后我就不忍心劳烦她做了。” 心里却是一阵羡慕加嫉妒的,其实就吃过一回,还是有事求他,这个江执上辈子做什么好事了。 又补充了一句借以纾缓内心的酸意,“那个,吃归吃啊,你可注意点,说不准哪天她就在吃的上面整你一回。” 江执哼哼冷笑两声,又恢复了悠哉的姿态,甩了句,“她不敢。” 心想:死丫头,餐具买了是摆设吗?给我做一顿饭能死是不是? “对你有什么不敢的。”肖也十分不识大体地继续折磨他,“除非你亮出身份,我敢保证她绝对对你言听计从。” 江执又是一声嗤笑,“我的身份就是个修复师,还有什么好亮的。” 肖也一声叹,“有的人啊穷极一生都想爬到巅峰,有的人一出道就站在巅峰。你觉得无所谓,但架不住外界还是送你一个fan神的称号。” “有没有这个称号我都一样在修壁画。”江执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值得可骄傲的,皱了皱眉头,“人又不是要靠着称号去过活。” 肖也笑了,“江执我要不是了解你,你说这话我一定会觉得你在装x,你不稀罕的称号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重新靠回躺椅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奶茶。肖也见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但就是想逗他,一口闷了大半罐的啤酒,蹭干净了嘴角,继续聊盛棠。 “我跟我家小师妹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关于她的事我听说不少。她吧,有才归有才,可毕竟年龄小玩心也重,这所里不少人都被她整过,还总用好吃的吊着我师父,怪也怪我师父嘴太馋,一来二去的就总被她吊着胃口走。后来我一打听,罗占经常被整,现在罗占见着盛棠都巴不得躲着走。” 说到这,肖也啧啧了两声,江执没做任何反应,但他知道他在听,靠在躺椅上,一手持着啤酒罐晃上一晃,继续说,“咱们吃干脆面的那天晚上,罗占的嘴都快被炸飞了,那个鬼丫头亲手做的跳跳糖,用料十足啊。她也就是可着老实人欺负,祁余算她同窗,招惹她了罗占就得担着,所以这两年的状态就是,祁余放飞自我地在盛棠头上动土,罗占跟个受气媳妇似的替祁余扛着。” 江执目视前方,越过层层叠叠的屋顶,能瞧见夜下唯一的熙攘,夜市的方向,罗占絮絮叨叨的话落在耳朵里,他听着,不知怎的就想起盛棠嚣张还装无辜的德性,忍不住就眼里带笑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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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肖也啧啧了两声,江执没做任何反应,但他知道他在听,靠在躺椅上,一手持着啤酒罐晃上一晃,继续说,“咱们吃干脆面的那天晚上,罗占的嘴都快被炸飞了,那个鬼丫头亲手做的跳跳糖,用料十足啊。她也就是可着老实人欺负,祁余算她同窗,招惹她了罗占就得担着,所以这两年的状态就是,祁余放飞自我地在盛棠头上动土,罗占跟个受气媳妇似的替祁余扛着。” 江执目视前方,越过层层叠叠的屋顶,能瞧见夜下唯一的熙攘,夜市的方向,罗占絮絮叨叨的话落在耳朵里,他听着,不知怎的就想起盛棠嚣张还装无辜的德性,忍不住就眼里带笑嘴角上扬。 “前两天小师妹给我做了糕点。”肖也的一双大长腿交叠着放,悠哉哉地晃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时候把她得罪了都不知道,吃的时候那叫一个胆战心惊,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给你做糕点?”江执有反应了,扭头看着他,面色略沉。 “是啊。”肖也懒洋洋的,剩下一点啤酒喝完,手一攥,啤酒罐变了形,“小丫头手艺可真不错啊,也怪不得我师父嘴馋” 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转头一看,肖也正盯着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他愕然,问,“你没吃过那丫头做的糕点?不能吧,连祁余都从她那骗过一碗重庆小面。” 江执嗤笑,“当然吃过,都吃过好几回了,糕点还有别的,我家餐具都是她买的。” “是吗”肖也想了想说,“我就是怕她忙不想打扰她,所以吃过她两回糕点后我就不忍心劳烦她做了。” 心里却是一阵羡慕加嫉妒的,其实就吃过一回,还是有事求他,这个江执上辈子做什么好事了。 又补充了一句借以纾缓内心的酸意,“那个,吃归吃啊,你可注意点,说不准哪天她就在吃的上面整你一回。” 江执哼哼冷笑两声,又恢复了悠哉的姿态,甩了句,“她不敢。” 心想:死丫头,餐具买了是摆设吗?给我做一顿饭能死是不是? “对你有什么不敢的。”肖也十分不识大体地继续折磨他,“除非你亮出身份,我敢保证她绝对对你言听计从。” 江执又是一声嗤笑,“我的身份就是个修复师,还有什么好亮的。” 肖也一声叹,“有的人啊穷极一生都想爬到巅峰,有的人一出道就站在巅峰。你觉得无所谓,但架不住外界还是送你一个fan神的称号。” “有没有这个称号我都一样在修壁画。”江执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值得可骄傲的,皱了皱眉头,“人又不是要靠着称号去过活。” 肖也笑了,“江执我要不是了解你,你说这话我一定会觉得你在装x,你不稀罕的称号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更多请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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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有什么不敢的。”肖也十分不识大体地继续折磨他,“除非你亮出身份,我敢保证她绝对对你言听计从。” 江执又是一声嗤笑,“我的身份就是个修复师,还有什么好亮的。” 肖也一声叹,“有的人啊穷极一生都想爬到巅峰,有的人一出道就站在巅峰。你觉得无所谓,但架不住外界还是送你一个fan神的称号。” “有没有这个称号我都一样在修壁画。”江执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值得可骄傲的,皱了皱眉头,“人又不是要靠着称号去过活。” 肖也笑了,“江执我要不是了解你,你说这话我一定会觉得你在装x,你不稀罕的称号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重新靠回躺椅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奶茶。肖也见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但就是想逗他,一口闷了大半罐的啤酒,蹭干净了嘴角,继续聊盛棠。 “我跟我家小师妹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关于她的事我听说不少。她吧,有才归有才,可毕竟年龄小玩心也重,这所里不少人都被她整过,还总用好吃的吊着我师父,怪也怪我师父嘴太馋,一来二去的就总被她吊着胃口走。后来我一打听,罗占经常被整,现在罗占见着盛棠都巴不得躲着走。” 说到这,肖也啧啧了两声,江执没做任何反应,但他知道他在听,靠在躺椅上,一手持着啤酒罐晃上一晃,继续说,“咱们吃干脆面的那天晚上,罗占的嘴都快被炸飞了,那个鬼丫头亲手做的跳跳糖,用料十足啊。她也就是可着老实人欺负,祁余算她同窗,招惹她了罗占就得担着,所以这两年的状态就是,祁余放飞自我地在盛棠头上动土,罗占跟个受气媳妇似的替祁余扛着。” 江执目视前方,越过层层叠叠的屋顶,能瞧见夜下唯一的熙攘,夜市的方向,罗占絮絮叨叨的话落在耳朵里,他听着,不知怎的就想起盛棠嚣张还装无辜的德性,忍不住就眼里带笑嘴角上扬。 “前两天小师妹给我做了糕点。”肖也的一双大长腿交叠着放,悠哉哉地晃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时候把她得罪了都不知道,吃的时候那叫一个胆战心惊,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给你做糕点?”江执有反应了,扭头看着他,面色略沉。 “是啊。”肖也懒洋洋的,剩下一点啤酒喝完,手一攥,啤酒罐变了形,“小丫头手艺可真不错啊,也怪不得我师父嘴馋” 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转头一看,肖也正盯着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他愕然,问,“你没吃过那丫头做的糕点?不能吧,连祁余都从她那骗过一碗重庆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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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冷不丁就想到盛棠拉着他的衣摆轻轻一晃的场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一晃往他心里钻了一下。 现在 江执低头,厌恶地甩开肖也的手,重新坐下来,“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肖也忍笑,“哎我问你,当初你为什么把那块壁画退回去了?凭你的本事不可能修不了。” “个人名义送过来,壁画却出自敦煌,你说还能是什么情况。”江执将奶茶瓶往地上一放,双手交叉垫在脑后。 肖也马上反应过来,盗窃。 “才发现你还挺正义的,宁可赔上名声也不助人为非作歹啊。” 江执可没稀罕他的夸赞,慢条斯理地说,“我不接,只是因为那天心情不好。” 盗窃的肯定不假了,但也未必就是当下盗的,像是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壁画疏于管理,历朝历代都会有壁画被盗的情况,然后流转黑市,一代代也不知道倒了几手了。 肖也噎了一下,这个人的德性啊 “你有你不想说的,我也不逼你。”肖也心知肚明,他能来敦煌,背后的因由绝对不简单,但他闭口不谈也不好一问再问,再开口接了壁画的话题。 “0号窟也有被盗的情况,你也发现了吧。” 江执“嗯”了一声。 第一次进0号窟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虽说里头的壁画破损严重,但人为盗走的部分也挺明显,是被人整体揭取了一块,缺失部分是什么内容,沈瑶还在查。 “你说,盗壁画的人进0号窟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肖也纯属好奇。 江执沉思少顷,“也许还能看见更多。” 否则之前的传言是怎么出来的?有些话可未必是空穴来风。 肖也赞同他的想法,“我检测了所有的样品,砂石是敦煌的山石,颜料是敦煌的矿料,连打地仗的麦草比例都没瞧出有什么问题,所以我在怀疑是不是真有什么挥发性的物质,随着0号窟的修复而消失了呢?毕竟咱们这几次都没什么异常了,像是祁余他们,现在几乎天天在窟里待着呢。” “或者某种物质的成分发生变化也有可能。”江执补了句。 肖也思考少许,点点头,“我继续盯着。” 石窟壁画出现异常这在修复史上很常见,再多的问题最后都能用技术解释得通,性质就跟墓葬的林林种种传说一样,之所以被扣上或诡异或离奇的帽子,无非是没解开其中的奥秘。 0号窟的异常现象多于敦煌的其他石窟,这恰恰更能引起他们的重视,毕竟自古以来谁都不会为没有价值的物件劳心劳肺,越是诡异无常就越是有开发修复价值。 “哎,商量件事儿。”肖也很快又喝完了一罐啤酒,空罐子往袋子里一扔,“你吧,进石窟的时候别动不动在大半夜,祁余都被你吓着好几次了,小伙子有点怵你不敢跟你提意见,罗占就找到我,拐弯抹角地希望我能修正你的工作方式。你也不是不清楚,这罗占吧一根筋,其他什么事都好说,但只要牵扯到祁余,那屁大点事儿都是大事儿。江执,其实我觉得你的问题不在工作方法上,而是在人际关系上。你呢,是习惯独立作业不假,但现在咱们一个团队吧,成员之间的相 处很重要。” 更多请收藏【】! 第62章 敦煌就是信仰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件事从罗占嘴里出来,很显然他就是觉着严重了。 祁余现在基本上是以窟为家,反正天热,他就干脆在窟外的空地上搭个军用帐篷,困饥的时候就往帐篷里一钻。话说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祁余在帐篷里对着一处修复方案思考之,猛地一抬头,透过帐篷的小透窗瞧见0号窟里隐隐有光亮。 要不说把祁余扔在石窟里修壁画就浪费人才了呢,照着他的想象力不做编剧可惜了,他想得那可是万马奔腾的,等罗占被他一个电话叫去的时候,他跟罗占描述的是:一股黑风钻进窟里,里面就电闪雷鸣的,还能听见惨叫声,像是有妖怪在为非作歹 罗占可不信邪,揪着祁余就往窟里走,祁余吓得腿软,怎么揪都揪不起来,死活就说窟里有妖怪。所以,罗占与大半夜来窟里查看情况的江执打照面时的情景是这样的:人高马大的罗占背着祁余出现在窟门口,打开窟门好半天祁余都不敢睁眼。 最后罗占把跟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的祁余给甩下来了,不悦低喝:你给我找找妖怪在哪呢,是不是傻? 祁余从手指缝里瞧见是江执的时候,都快哭了:江医生怎么是你啊! 当然,这件事还有后续。 还没等情况明朗,窟门外就传来脚步声,是有人上了楼梯,声音虽说不大,可万籁寂静的时刻,哪怕是风吹叶落都能听见动静。 祁余当时的腿又软了,牙齿都跟着打颤,哆哆嗦嗦地问罗占,这个时间还能有谁来?除了鬼 他忘了身后的江执,也是大半夜来窟里的。 后来也不知道祁余怎么想的,可能真是怕到极点就能产生本能的反抗,当脚步声停在窟门口时,祁余突然大叫着冲过去,一开窟门,发出灵魂深处的嘶吼声,“妖孽,去死吧!” 窟门口有数秒的静悄悄 然后,就听妖孽慢悠悠地开口了,“罗占,想死的人是不是你啊?” 想到这儿,肖也又不得不补上句,“回头我也提醒一下我那位小师妹,学什么不好,非得学的跟你一样大半夜喜欢往窟里钻,一个两个的这都什么职场价值观?连带的罗占都跟着倒霉。” 奈何江执压根就把肖也的这份苦口婆心践踏脚下,“胆子这么小还敢在我手底下待着,做修复师的哪个不是没白天没黑夜?” 肖也汗颜,感觉自己的一番劝说付诸东流 他强调的是人家祁余胆小不胆小的问题吗? 江执下一句倒是回答了他的“担忧”,“再说了,我来这是修壁画的,又不是来拉帮结伙的。人际关系我不擅长没关系,不是还有你吗?” 最后一句话听得肖也想吐血,心说,我欠你的? “对于0号窟你有什么打算?”肖也觉得还是说点正事靠谱。 江执云淡风轻的,“没具体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难得啊,我以为赫赫有名的fan神都是看十步才走一步的呢。” 江执淡笑,“人不能太懒,得勤走勤动。” “也对,毕竟岁数在那摆着呢。” 江执抿唇,冷不丁想起盛棠总是动不动就“您老人家”,扭头看着肖也,“你觉得我年龄大吗?” “这话问的,年龄这玩意得看跟谁比。”肖也慢悠悠说,“跟胡教授比你还算是小朋友。” 那跟二十刚出头的比怎么大出那么多? 江执转念一想,我跟她比年龄干什么! “听说你要去北京一趟?” “嗯。” “沈瑶跟着啊?” “嗯。” “怪不得今天一下午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江执没说什么,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肖也也没再多言,啤酒喝多了肚子就涨,他靠躺在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肚子,越过眼前的黑暗看着隔街的灯火,就像是身处九天之上遥望人间繁华。 风过不留声,又因为有了冰镇啤酒而感到凉爽。 身处人间烟火却又能享受安静。 肖也轻叹了一声,最是舒坦的就是这一刻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江执,发现他也在看着远方,目光深远幽长,应该也是跟他一样感同身受吧。 良久后江执开口了,却没收回目光,“肖也,你家境不错,学的又是赚钱的专业,最后怎么就选择留在敦煌了?” 肖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思量了少许说,“可 能,敦煌有一种力量在。” 江执转头看着他,不解,“力量?” 肖也点头,“对,是力量。” “你说的是信仰?”江执微微挑眉,“说实话,我对这个词抱有怀疑。” 肖也也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强调,“敦煌就是信仰。” 江执微微一怔。 肖也的目光重新拉回来,指了指远处的那片灯火,“那一片,沙洲夜市,是最纯粹的烟火气,就好像千百年来没怎么变化一样。谁能想到就这么个西北之地拥有着全世界最大的石窟壁画群?没来敦煌的时候我读不懂敦煌,可来了敦煌之后我更读不懂敦煌,繁华和荒凉共存,野蛮和文明共在,悲悯和震撼共生,让人心甘情愿折服,这就是信仰。而信仰这种东西,说不清,是从心里最深处来的。” “再说了——”肖也又笑了笑,“总得有人修壁画吧?” 江执也笑了,“所以就算摔得鼻青脸肿也无所谓。” “做咱们这行就跟做敢死队似的,什么危险遇不上?赶上山体塌方丧命都有可能。”肖也说到这儿,故意消遣,“行啊,是做领导的料儿,成员的老底你知道得门清。” 江执哼笑一声。 “你呢?全世界那么多壁画都可以修,你不也偏偏就来了敦煌?”肖也拐弯抹角地问了这个心中疑问。 江执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因为有人说,来敦煌,就算身处嘈杂也能听见驼铃声。” “是吗?”肖也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听了一会儿点头说,“还真是。” “这种鬼话你也信。” “信。”肖也仍旧闭着眼睛,“你听不到那是因为你没仔细听,敦煌的驼铃声啊,它来自于鸣沙山,游走在戈壁滩,飘荡在三危山的秃峰间,存在于敦煌人的血脉里。” 有些声音需要用心聆听。 安静下来,耳朵穿过熙熙攘攘的热闹,越过重重叠叠的脚步,于淙淙流水c于荒芜大漠,就能听见被凡尘都市包裹着的轻轻浅浅的驼铃声。 又有风过。 从沙洲夜市的方向。 肖也突然想吃羊肉串了。 又过了许久,江执说,“看在你买了奶茶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以后少打听小七的事儿。” 更多请收藏【】! 第63章 小独苗总是挨训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是从肖也口中得知江执去北京出差的事。 当时她正在窟里对照复原设计图和塑像实物,到了复原图设计环节上,每一处细节都需要细抠再细抠。塑像复原从头到尾,脑袋上的发髻就缺了一大半。 沈瑶挺热心,临回研究所取资料前给了盛棠一张参考照片,上头是仕女的形象。等沈瑶出窟了之后,给北壁做修复的肖也趁着换除尘球的空挡悠悠然凑过来了,往她手里的照片瞅了一眼。 “唐代张萱的《捣练图》,沈瑶不错啊,人挺实诚的。”肖也说了句。 盛棠倒是不否认这点,打从她做复原图方案后沈瑶帮了她不少忙,但凡觉得她能用上的资料都会留意和分享。 所以,盛棠其实不讨厌她这个人,只是讨厌她的做派,就是恨不得所有的帅哥都得围着她转。 但凡有点姿色的都自恋,更别提在美颜盛行的年代,盛棠承认自己也自恋,结交的也都是自恋之辈,像是程溱和游叶,但沈瑶这种明明自恋又含蓄地藏着遮着c但时不时还得在外人面前寻找存在感的还真不多见。 “塑像的五官和发髻的复原上倒是可以参考这幅图里的仕女,从比例和特点来看,挺相似的。”盛棠对照着照片和手里的复原设计图说。 不是修复师的她,目前还没资格像肖也他们那样直接上手去修,但就算是成了修复师,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能在敦煌修上一修的,没个几年的经验积累,恐怕是连敦煌石窟里的墙皮都摸不到,所以面对这份工作,盛棠觉得自己幸运之余更是谨慎求证,哪怕是指甲大小的面积她都不敢放松。 说到指甲大小的面积 盛棠不经意就想到了江执。 江执那个人的性情就跟只鬼似的琢磨不透,上一秒可能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突然沉默,前一分钟还面带微笑,后一分钟就苛刻严苛。 想她有天就菩萨塑像的莲花座色彩复原佐证问题请教肖也的时候,不小心挨着了他正在修复的壁画部分,那部分壁画起甲和龟裂严重,她发誓自己连碰都没碰上,就是稍稍靠近带了点风,便飘下来一小片。 损伤严重的壁画,有时候比雪花片还要脆弱。 江执狠狠训斥了她,当着全组人的面,甚至逼着她去把那片壁画找回来! 一片壁画和一块壁画的本质区别是,前者只有颜料层,后者是颜料层加着地仗层,找一片壁画远比找一块壁画要费劲得多,轻脆薄不说,稍稍不小心带点风就飞走了,落在地上也很不容易瞧见。 当然,最后是肯定找到了,盛棠知道自己行事鲁莽倒也没怪江执的训斥,只是心里有点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株优秀的苗儿,用老师们的话说就是有才华还努力型,走到哪都是被人肯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训过?而且还当着沈瑶的面。 是肖也负责的部分,人家都没说什么,还知道安抚她想替她找,岂料江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肖也一并训了,“她弄丢的让她自己找!她没手没脚吗?” 总之盛棠觉得,只要江执在窟里,整组成员的状态都很紧张,哪怕是肖也c祁余这样的老手有时候不注意也会被江执喝上一两句。 从壁画修复到仪器设备再到脚架支架c灯源等等辅助器材,江执可谓是丝点差错都不容许犯的,所以有时候罗占那么专业的在他眼里也会有瑕疵。 怕是挨骂最少的就是沈瑶,但是她在工作上的确也让人放心,女修复师除体能比不上男修复师外,其他的像是细心c耐性等等还是有优势的。 可即便如此,有时候沈瑶也怵江执,虽说江执那张俊脸会引得女人浮想联翩。 所以小来小去的问题,盛棠都宁可找肖也。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是从肖也口中得知江执去北京出差的事。 当时她正在窟里对照复原设计图和塑像实物,到了复原图设计环节上,每一处细节都需要细抠再细抠。塑像复原从头到尾,脑袋上的发髻就缺了一大半。 沈瑶挺热心,临回研究所取资料前给了盛棠一张参考照片,上头是仕女的形象。等沈瑶出窟了之后,给北壁做修复的肖也趁着换除尘球的空挡悠悠然凑过来了,往她手里的照片瞅了一眼。 “唐代张萱的《捣练图》,沈瑶不错啊,人挺实诚的。”肖也说了句。 盛棠倒是不否认这点,打从她做复原图方案后沈瑶帮了她不少忙,但凡觉得她能用上的资料都会留意和分享。 所以,盛棠其实不讨厌她这个人,只是讨厌她的做派,就是恨不得所有的帅哥都得围着她转。 但凡有点姿色的都自恋,更别提在美颜盛行的年代,盛棠承认自己也自恋,结交的也都是自恋之辈,像是程溱和游叶,但沈瑶这种明明自恋又含蓄地藏着遮着c但时不时还得在外人面前寻找存在感的还真不多见。 “塑像的五官和发髻的复原上倒是可以参考这幅图里的仕女,从比例和特点来看,挺相似的。”盛棠对照着照片和手里的复原设计图说。 不是修复师的她,目前还没资格像肖也他们那样直接上手去修,但就算是成了修复师,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能在敦煌修上一修的,没个几年的经验积累,恐怕是连敦煌石窟里的墙皮都摸不到,所以面对这份工作,盛棠觉得自己幸运之余更是谨慎求证,哪怕是指甲大小的面积她都不敢放松。 说到指甲大小的面积 盛棠不经意就想到了江执。 江执那个人的性情就跟只鬼似的琢磨不透,上一秒可能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突然沉默,前一分钟还面带微笑,后一分钟就苛刻严苛。 想她有天就菩萨塑像的莲花座色彩复原佐证问题请教肖也的时候,不小心挨着了他正在修复的壁画部分,那部分壁画起甲和龟裂严重,她发誓自己连碰都没碰上,就是稍稍靠近带了点风,便飘下来一小片。 损伤严重的壁画,有时候比雪花片还要脆弱。 江执狠狠训斥了她,当着全组人的面,甚至逼着她去把那片壁画找回来! 一片壁画和一块壁画的本质区别是,前者只有颜料层,后者是颜料层加着地仗层,找一片壁画远比找一块壁画要费劲得多,轻脆薄不说,稍稍不小心带点风就飞走了,落在地上也很不容易瞧见。 当然,最后是肯定找到了,盛棠知道自己行事鲁莽倒也没怪江执的训斥,只是心里有点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株优秀的苗儿,用老师们的话说就是有才华还努力型,走到哪都是被人肯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训过?而且还当着沈瑶的面。 是肖也负责的部分,人家都没说什么,还知道安抚她想替她找,岂料江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肖也一并训了,“她弄丢的让她自己找!她没手没脚吗?” 总之盛棠觉得,只要江执在窟里,整组成员的状态都很紧张,哪怕是肖也c祁余这样的老手有时候不注意也会被江执喝上一两句。 从壁画修复到仪器设备再到脚架支架c灯源等等辅助器材,江执可谓是丝点差错都不容许犯的,所以有时候罗占那么专业的在他眼里也会有瑕疵。 怕是挨骂最少的就是沈瑶,但是她在工作上的确也让人放心,女修复师除体能比不上男修复师外,其他的像是细心c耐性等等还是有优势的。 可即便如此,有时候沈瑶也怵江执,虽说江执那张俊脸会引得女人浮想联翩。 所以小来小去的问题,盛棠都宁可找肖也。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是从肖也口中得知江执去北京出差的事。 当时她正在窟里对照复原设计图和塑像实物,到了复原图设计环节上,每一处细节都需要细抠再细抠。塑像复原从头到尾,脑袋上的发髻就缺了一大半。 沈瑶挺热心,临回研究所取资料前给了盛棠一张参考照片,上头是仕女的形象。等沈瑶出窟了之后,给北壁做修复的肖也趁着换除尘球的空挡悠悠然凑过来了,往她手里的照片瞅了一眼。 “唐代张萱的《捣练图》,沈瑶不错啊,人挺实诚的。”肖也说了句。 盛棠倒是不否认这点,打从她做复原图方案后沈瑶帮了她不少忙,但凡觉得她能用上的资料都会留意和分享。 所以,盛棠其实不讨厌她这个人,只是讨厌她的做派,就是恨不得所有的帅哥都得围着她转。 但凡有点姿色的都自恋,更别提在美颜盛行的年代,盛棠承认自己也自恋,结交的也都是自恋之辈,像是程溱和游叶,但沈瑶这种明明自恋又含蓄地藏着遮着c但时不时还得在外人面前寻找存在感的还真不多见。 “塑像的五官和发髻的复原上倒是可以参考这幅图里的仕女,从比例和特点来看,挺相似的。”盛棠对照着照片和手里的复原设计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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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盛棠觉得,只要江执在窟里,整组成员的状态都很紧张,哪怕是肖也c祁余这样的老手有时候不注意也会被江执喝上一两句。 从壁画修复到仪器设备再到脚架支架c灯源等等辅助器材,江执可谓是丝点差错都不容许犯的,所以有时候罗占那么专业的在他眼里也会有瑕疵。 怕是挨骂最少的就是沈瑶,但是她在工作上的确也让人放心,女修复师除体能比不上男修复师外,其他的像是细心c耐性等等还是有优势的。 可即便如此,有时候沈瑶也怵江执,虽说江执那张俊脸会引得女人浮想联翩。 所以小来小去的问题,盛棠都宁可找肖也。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是从肖也口中得知江执去北京出差的事。 当时她正在窟里对照复原设计图和塑像实物,到了复原图设计环节上,每一处细节都需要细抠再细抠。塑像复原从头到尾,脑袋上的发髻就缺了一大半。 沈瑶挺热心,临回研究所取资料前给了盛棠一张参考照片,上头是仕女的形象。等沈瑶出窟了之后,给北壁做修复的肖也趁着换除尘球的空挡悠悠然凑过来了,往她手里的照片瞅了一眼。 “唐代张萱的《捣练图》,沈瑶不错啊,人挺实诚的。”肖也说了句。 盛棠倒是不否认这点,打从她做复原图方案后沈瑶帮了她不少忙,但凡觉得她能用上的资料都会留意和分享。 所以,盛棠其实不讨厌她这个人,只是讨厌她的做派,就是恨不得所有的帅哥都得围着她转。 但凡有点姿色的都自恋,更别提在美颜盛行的年代,盛棠承认自己也自恋,结交的也都是自恋之辈,像是程溱和游叶,但沈瑶这种明明自恋又含蓄地藏着遮着c但时不时还得在外人面前寻找存在感的还真不多见。 “塑像的五官和发髻的复原上倒是可以参考这幅图里的仕女,从比例和特点来看,挺相似的。”盛棠对照着照片和手里的复原设计图说。 不是修复师的她,目前还没资格像肖也他们那样直接上手去修,但就算是成了修复师,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能在敦煌修上一修的,没个几年的经验积累,恐怕是连敦煌石窟里的墙皮都摸不到,所以面对这份工作,盛棠觉得自己幸运之余更是谨慎求证,哪怕是指甲大小的面积她都不敢放松。 说到指甲大小的面积 盛棠不经意就想到了江执。 江执那个人的性情就跟只鬼似的琢磨不透,上一秒可能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突然沉默,前一分钟还面带微笑,后一分钟就苛刻严苛。 想她有天就菩萨塑像的莲花座色彩复原佐证问题请教肖也的时候,不小心挨着了他正在修复的壁画部分,那部分壁画起甲和龟裂严重,她发誓自己连碰都没碰上,就是稍稍靠近带了点风,便飘下来一小片。 损伤严重的壁画,有时候比雪花片还要脆弱。 江执狠狠训斥了她,当着全组人的面,甚至逼着她去把那片壁画找回来! 一片壁画和一块壁画的本质区别是,前者只有颜料层,后者是颜料层加着地仗层,找一片壁画远比找一块壁画要费劲得多,轻脆薄不说,稍稍不小心带点风就飞走了,落在地上也很不容易瞧见。 当然,最后是肯定找到了,盛棠知道自己行事鲁莽倒也没怪江执的训斥,只是心里有点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株优秀的苗儿,用老师们的话说就是有才华还努力型,走到哪都是被人肯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训过?而且还当着沈瑶的面。 是肖也负责的部分,人家都没说什么,还知道安抚她想替她找,岂料江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肖也一并训了,“她弄丢的让她自己找!她没手没脚吗?” 总之盛棠觉得,只要江执在窟里,整组成员的状态都很紧张,哪怕是肖也c祁余这样的老手有时候不注意也会被江执喝上一两句。 从壁画修复到仪器设备再到脚架支架c灯源等等辅助器材,江执可谓是丝点差错都不容许犯的,所以有时候罗占那么专业的在他眼里也会有瑕疵。 怕是挨骂最少的就是沈瑶,但是她在工作上的确也让人放心,女修复师除体能比不上男修复师外,其他的像是细心c耐性等等还是有优势的。 可即便如此,有时候沈瑶也怵江执,虽说江执那张俊脸会引得女人浮想联翩。 所以小来小去的问题,盛棠都宁可找肖也。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是从肖也口中得知江执去北京出差的事。 当时她正在窟里对照复原设计图和塑像实物,到了复原图设计环节上,每一处细节都需要细抠再细抠。塑像复原从头到尾,脑袋上的发髻就缺了一大半。 沈瑶挺热心,临回研究所取资料前给了盛棠一张参考照片,上头是仕女的形象。等沈瑶出窟了之后,给北壁做修复的肖也趁着换除尘球的空挡悠悠然凑过来了,往她手里的照片瞅了一眼。 “唐代张萱的《捣练图》,沈瑶不错啊,人挺实诚的。”肖也说了句。 盛棠倒是不否认这点,打从她做复原图方案后沈瑶帮了她不少忙,但凡觉得她能用上的资料都会留意和分享。 所以,盛棠其实不讨厌她这个人,只是讨厌她的做派,就是恨不得所有的帅哥都得围着她转。 但凡有点姿色的都自恋,更别提在美颜盛行的年代,盛棠承认自己也自恋,结交的也都是自恋之辈,像是程溱和游叶,但沈瑶这种明明自恋又含蓄地藏着遮着c但时不时还得在外人面前寻找存在感的还真不多见。 “塑像的五官和发髻的复原上倒是可以参考这幅图里的仕女,从比例和特点来看,挺相似的。”盛棠对照着照片和手里的复原设计图说。 不是修复师的她,目前还没资格像肖也他们那样直接上手去修,但就算是成了修复师,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能在敦煌修上一修的,没个几年的经验积累,恐怕是连敦煌石窟里的墙皮都摸不到,所以面对这份工作,盛棠觉得自己幸运之余更是谨慎求证,哪怕是指甲大小的面积她都不敢放松。 说到指甲大小的面积 盛棠不经意就想到了江执。 江执那个人的性情就跟只鬼似的琢磨不透,上一秒可能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突然沉默,前一分钟还面带微笑,后一分钟就苛刻严苛。 想她有天就菩萨塑像的莲花座色彩复原佐证问题请教肖也的时候,不小心挨着了他正在修复的壁画部分,那部分壁画起甲和龟裂严重,她发誓自己连碰都没碰上,就是稍稍靠近带了点风,便飘下来一小片。 损伤严重的壁画,有时候比雪花片还要脆弱。 江执狠狠训斥了她,当着全组人的面,甚至逼着她去把那片壁画找回来! 一片壁画和一块壁画的本质区别是,前者只有颜料层,后者是颜料层加着地仗层,找一片壁画远比找一块壁画要费劲得多,轻脆薄不说,稍稍不小心带点风就飞走了,落在地上也很不容易瞧见。 当然,最后是肯定找到了,盛棠知道自己行事鲁莽倒也没怪江执的训斥,只是心里有点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株优秀的苗儿,用老师们的话说就是有才华还努力型,走到哪都是被人肯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训过?而且还当着沈瑶的面。 是肖也负责的部分,人家都没说什么,还知道安抚她想替她找,岂料江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肖也一并训了,“她弄丢的让她自己找!她没手没脚吗?” 总之盛棠觉得,只要江执在窟里,整组成员的状态都很紧张,哪怕是肖也c祁余这样的老手有时候不注意也会被江执喝上一两句。 从壁画修复到仪器设备再到脚架支架c灯源等等辅助器材,江执可谓是丝点差错都不容许犯的,所以有时候罗占那么专业的在他眼里也会有瑕疵。 怕是挨骂最少的就是沈瑶,但是她在工作上的确也让人放心,女修复师除体能比不上男修复师外,其他的像是细心c耐性等等还是有优势的。 可即便如此,有时候沈瑶也怵江执,虽说江执那张俊脸会引得女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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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后是肯定找到了,盛棠知道自己行事鲁莽倒也没怪江执的训斥,只是心里有点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株优秀的苗儿,用老师们的话说就是有才华还努力型,走到哪都是被人肯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训过?而且还当着沈瑶的面。 是肖也负责的部分,人家都没说什么,还知道安抚她想替她找,岂料江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肖也一并训了,“她弄丢的让她自己找!她没手没脚吗?” 总之盛棠觉得,只要江执在窟里,整组成员的状态都很紧张,哪怕是肖也c祁余这样的老手有时候不注意也会被江执喝上一两句。 从壁画修复到仪器设备再到脚架支架c灯源等等辅助器材,江执可谓是丝点差错都不容许犯的,所以有时候罗占那么专业的在他眼里也会有瑕疵。 怕是挨骂最少的就是沈瑶,但是她在工作上的确也让人放心,女修复师除体能比不上男修复师外,其他的像是细心c耐性等等还是有优势的。 可即便如此,有时候沈瑶也怵江执,虽说江执那张俊脸会引得女人浮想联翩。 所以小来小去的问题,盛棠都宁可找肖也。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是从肖也口中得知江执去北京出差的事。 当时她正在窟里对照复原设计图和塑像实物,到了复原图设计环节上,每一处细节都需要细抠再细抠。塑像复原从头到尾,脑袋上的发髻就缺了一大半。 沈瑶挺热心,临回研究所取资料前给了盛棠一张参考照片,上头是仕女的形象。等沈瑶出窟了之后,给北壁做修复的肖也趁着换除尘球的空挡悠悠然凑过来了,往她手里的照片瞅了一眼。 “唐代张萱的《捣练图》,沈瑶不错啊,人挺实诚的。”肖也说了句。 盛棠倒是不否认这点,打从她做复原图方案后沈瑶帮了她不少忙,但凡觉得她能用上的资料都会留意和分享。 所以,盛棠其实不讨厌她这个人,只是讨厌她的做派,就是恨不得所有的帅哥都得围着她转。 但凡有点姿色的都自恋,更别提在美颜盛行的年代,盛棠承认自己也自恋,结交的也都是自恋之辈,像是程溱和游叶,但沈瑶这种明明自恋又含蓄地藏着遮着c但时不时还得在外人面前寻找存在感的还真不多见。 “塑像的五官和发髻的复原上倒是可以参考这幅图里的仕女,从比例和特点来看,挺相似的。”盛棠对照着照片和手里的复原设计图说。 不是修复师的她,目前还没资格像肖也他们那样直接上手去修,但就算是成了修复师,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能在敦煌修上一修的,没个几年的经验积累,恐怕是连敦煌石窟里的墙皮都摸不到,所以面对这份工作,盛棠觉得自己幸运之余更是谨慎求证,哪怕是指甲大小的面积她都不敢放松。 说到指甲大小的面积 盛棠不经意就想到了江执。 江执那个人的性情就跟只鬼似的琢磨不透,上一秒可能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突然沉默,前一分钟还面带微笑,后一分钟就苛刻严苛。 想她有天就菩萨塑像的莲花座色彩复原佐证问题请教肖也的时候,不小心挨着了他正在修复的壁画部分,那部分壁画起甲和龟裂严重,她发誓自己连碰都没碰上,就是稍稍靠近带了点风,便飘下来一小片。 损伤严重的壁画,有时候比雪花片还要脆弱。 江执狠狠训斥了她,当着全组人的面,甚至逼着她去把那片壁画找回来! 一片壁画和一块壁画的本质区别是,前者只有颜料层,后者是颜料层加着地仗层,找一片壁画远比找一块壁画要费劲得多,轻脆薄不说,稍稍不小心带点风就飞走了,落在地上也很不容易瞧见。 当然,最后是肯定找到了,盛棠知道自己行事鲁莽倒也没怪江执的训斥,只是心里有点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株优秀的苗儿,用老师们的话说就是有才华还努力型,走到哪都是被人肯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训过?而且还当着沈瑶的面。 是肖也负责的部分,人家都没说什么,还知道安抚她想替她找,岂料江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肖也一并训了,“她弄丢的让她自己找!她没手没脚吗?” 总之盛棠觉得,只要江执在窟里,整组成员的状态都很紧张,哪怕是肖也c祁余这样的老手有时候不注意也会被江执喝上一两句。 从壁画修复到仪器设备再到脚架支架c灯源等等辅助器材,江执可谓是丝点差错都不容许犯的,所以有时候罗占那么专业的在他眼里也会有瑕疵。 怕是挨骂最少的就是沈瑶,但是她在工作上的确也让人放心,女修复师除体能比不上男修复师外,其他的像是细心c耐性等等还是有优势的。 可即便如此,有时候沈瑶也怵江执,虽说江执那张俊脸会引得女人浮想联翩。 所以小来小去的问题,盛棠都宁可找肖也。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是从肖也口中得知江执去北京出差的事。 当时她正在窟里对照复原设计图和塑像实物,到了复原图设计环节上,每一处细节都需要细抠再细抠。塑像复原从头到尾,脑袋上的发髻就缺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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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盛棠觉得,只要江执在窟里,整组成员的状态都很紧张,哪怕是肖也c祁余这样的老手有时候不注意也会被江执喝上一两句。 从壁画修复到仪器设备再到脚架支架c灯源等等辅助器材,江执可谓是丝点差错都不容许犯的,所以有时候罗占那么专业的在他眼里也会有瑕疵。 怕是挨骂最少的就是沈瑶,但是她在工作上的确也让人放心,女修复师除体能比不上男修复师外,其他的像是细心c耐性等等还是有优势的。 可即便如此,有时候沈瑶也怵江执,虽说江执那张俊脸会引得女人浮想联翩。 所以小来小去的问题,盛棠都宁可找肖也。 更多请收藏【】! 第64章 多般配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就是比江执要温柔得多,跟她一样席地而坐,拿过她的复原设计图样看了看说,“窟里的塑像好就好在是唐代的,所以可参考的资料不少。但资料一多也会困惑你的选择,所以更多的时候还得靠你的经验判断。就拿发髻来说吧,菩萨的发发型跟佛的不同,一般都是女性式样。” “从史料来看,唐代最常见的是高髻,这种发型也是在敦煌石窟里表现最多的,但是,高髻也有不同,式样也会不少,我个人觉得沈瑶给你的资料图的确比较接近。另外,塑像的五官你可以参考一下203c220和68窟。” 盛棠点头如捣蒜,从兜里掏出笔,咬开笔帽赶紧记下肖也说的这些。 勤勉好学的模样惹得肖也笑了笑,伸手一揉她的头,“别着急,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都能问我。” 听得盛棠可感动了。 可还没等她表达感激之情呢,肖也就开始老不正经了,跟她说了江执出差的事,并且重点强调了沈瑶随同。见盛棠不吱声,他又很八卦地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她哪知道? 江执什么时候跟她报备过行程了? 肖也看着她在本子上把数字“2”描得都快破了,用肩膀顶了顶她,“你就不想跟着?” “不想。”盛棠回答得干脆,笔尖一使劲,“2”的中间就破了。 肖也看着她直想笑。 斜对面的头顶上就是祁余,他把自己全副武装地就跟个宇航员似的,没办法,上头的飞天太脆弱了,有时候会落下起甲部分,必须得戴着宽大的眼镜才行。 但耳朵也是搜罗四方的,闻言肖也的话后,他笑问罗占,“你要不要跟着去啊,给沈瑶搭手呗。” 罗占没搭理他。 肖也在下头乐了,“我得跟咱师父申请一下,六喜丸子全去得了,顺便到全聚德吃顿烤鸭。” 关于吃的方面祁余是最赞同的,石窟作业辛苦,满足口欲是平衡压力的最直接方式,所以他在上头美得手舞足蹈的,那架势就跟马上要去北京了一样。 整个窟里怕是只有罗占和盛棠最冷静。 罗占照着祁余的后脑袋拍了一下,“你小心点,别掉下去!” 祁余顾不上小心不小心的,往下瞅了一眼盘腿坐在地上的肖也和盛棠,然后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回工作上,话没停,“肖也,作为大师兄你得给我们谋福利啊。你看你那么帅,跟棠棠在一起简直就是郎才女貌,而且你俩今天还都穿着工装连体裤,多像情侣裤,多般配呀。” 上了胶,手指放轻了动作,仔细再仔细着,继续道,“棠棠,咱大师兄最好了是吧,要我看啊,你以后在工作上的所有问题都问肖也得了,他对你多有耐心——” 罗占暗自踹了他一脚。 祁余这个没眼力见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叫唤了一声,“你踹我——” “哎祁余。”罗占立马打断他的话,“你刚才不是觉得有个局部图的晕染法挺特殊的吗,正好可以请教一下江医生。” 祁余一怔。 盛棠也是一愣,扭头一瞧,江执就站在窟口那,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们竟然都没发现。 江执没看她,神情也是淡淡的。 盛棠一撇嘴,扭头继续看设计图,她没得罪他吧,怎么这么冷淡呢。 肖也懒洋洋地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不曾想他目光落过来时沉沉凉凉的,还带着些锋利。肖也的手僵在半空,怎么了这是? 祁余还真是遇上了些问题,并没觉出这窟里的气氛有微妙的变化,见江执来了,马上就进到工作状态。 “渲染法,江医生,你快过来看看,我这边的局部图有点奇怪啊。” 没心没肺的,整个窟里可能就只有祁余了。 江执走了过去。 脚架上容不下那么多人,罗占先下来,靠在脚架旁边没走远。江执上去后戴上了手套,祁余把光源打过去。 盛棠在这边还在研究塑像的五官,耳朵里能听见江执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听不出高兴或者不高兴。 “远光不够。”江执说了句。 这是罗占的活,所以他下意识地就去打远照灯。 “棠小七,过来打光。” 盛棠正在思量着塑像的高髻是正着的还是偏着的,冷不丁被人点了名,而且还是在窟里这么个封闭又宽阔的场地,她的外号被江执喝出来,既能听见回音,也能听出几分不悦来。 她有点懵。 不是,这事儿该是她干的吗? 罗占说,“还是我来吧,灯挺沉的,必要的时候还得举着,她一个姑娘家的哪有那么大的劲儿?” 平时被盛棠整归整,但工作上他还是能照顾则照顾,而且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 盛棠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没动。 江执回过身,一手搭在脚手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没愠没恼的,只是语气隐隐发沉,“棠小七。” 好吧好吧,遇上这么个阴晴不定的上司也是醉了。 盛棠上前从罗占手里接过大灯的时候就在想,回头势必要找胡教授给她调调岗了,自打跟江执工作以来,她就觉得像是坐过山车似的,随时随地都能惊险刺激一把。她年纪虽轻吧,但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啊。 胡教授不同意怎么办? 都特意叫她要好生照顾江执,弄得就跟托孤似的。 盛棠打定主意,胡教授如果不同意,那她就天天跑他家里弄火锅,弄完连锅端走,只让他有闻味的份儿。 “光源往上打。” 盛棠抬头盯着江执的背影,咬咬牙,还真让她举着啊! 光一照就打在局部图上。 远光的光源散,利于看整体,如此一来,盛棠虽说在脚架下方站着,借着大片的光源也能将壁画情况看得清楚。 同样残破得厉害,但从仅存的部分大致能看出是《尸毗王割肉贸鸽》。 是敦煌壁画中著名的本生故事,提及《尸毗王割肉贸鸽》就会想到254窟,而每每提到254窟,这副本生故事画也会被重点提及,距今有1500年,最大的特点就是在色彩上经过特别的处理,也就是祁余刚刚口中所讲的“晕染法”。 更多请收藏【】! 第65章 出门连脸都不洗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是学美术出身,对“晕染法”十分熟悉,也是绘画里最常见的。 所谓晕染法又叫做天竺遗法。 敦煌有些石窟里的壁画除了使用传统染色法外,还普遍使用这种晕染方式。除了莫高窟的254c297等,像是西千佛洞北魏的第7窟和北周的第8窟都有这种绘画方法。 这是色阶的运用,大体的意思就是利用同一色度呈现出不同的色阶,由浅入深或由深入浅形成明暗关系,呈现出阴阳向背的立体感,所以不少人又把这种方式叫做凹凸法。 是由西域传到新疆地区,到了敦煌后,当地画工经过改良应用,发展成多层次叠晕式圆圈晕染,主要用在人体面部上,使得壁画中的人物面部更加立体化。 祁余眼前的那幅壁画位置十分刁钻,上头是天女图,左下方又是沈瑶耿耿于怀的乐舞图,偏偏就是那里用了渲染法,虽说只是一小部分,但从盛棠这个位置看过去,那一小块的壁画图样就跟陷进去了似的。 祁余在跟江执说话。 “不少修复师在北魏壁画上都陷入误区,总觉得北魏壁画的画线粗犷,造型粗壮,但是从这幅壁画里能看出来人家形体线很细致啊,画风也挺优美的,就是这晕染法好像不单单用在面部和人体上呢?” 江执说,“跟254窟的不一样,棠小七,远光熄了。” 盛棠照做。 窟内暗了不少,脚架上的光源开着,映得局部画面清晰,连同破损和病害部分。 盛棠盯着壁画,揉了揉发酸的胳膊,不愧是罗占,组装出来的东西质量简直了杠杠的。 肖也走过来把灯一夺,“师兄帮你拿着。” 盛棠落地清闲,嘴巴甜了,“谢谢师兄。” “师兄好吧?”肖也笑。 盛棠用力点头,有人疼有人关心多好。 江执从脚架上下来了,连同祁余一起。 盛棠正跟肖也嘻嘻哈哈的,一眼瞧见江执过来了,赶忙收敛神情。江执到了她跟前,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胳膊一抬拿过肖也手里的远光灯,顺势地站在盛棠身边。 肖也一个没留神就被毫无声息地挤走了。 远光灯一开,斜上方的壁画又看得清楚了。江执又移了一下光源,似乎在找位置,少许光源定住,他说,“看见了吗?” 像是跟盛棠说话,可又像是在问祁余。 至少,祁余是过来了,往旁边这么一站,又把肖也给挤远些。罗占也好奇,凑上前肖也跟盛棠之间就生生被隔出好几人的距离来。 盛棠可不管江执这话是不是对她说,反正她离得最近顺便偷师了。经江执这么一调整,她俨然看出了那块壁画的端倪。 之前以她的角度看过去壁画呈凹状,现在不但是凹状,里面残破的人物更活脱脱的立体,就好像是身处九重之天俯视世人似的。 她倒吸了一口气,如果这幅壁画整体修完的话,那在视觉的震感上可是胜过254窟里的那幅。 “这怎么看着像是线性通景画呢?”她低喃。 祁余也惊讶,“这怎么可能啊?” 江执看了盛棠一眼,然后说,“就是线性通景效果。” 肖也被挤兑到最边上也没恼,探头朝着盛棠,赞了句,“行啊小师妹,不愧是鬼才画家啊。” 这有什么值得好被赞美的?但凡跟美术绘画方面有关的事她盛棠是最熟悉的,但谁不爱听好听的话? 盛棠也探出头,中间隔着江执等人,冲着肖也傲娇的一回礼,“承让承让。” 江执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那颗晃荡在胸口前的脑袋给扳正了。 肖也在那头恢复如常,清清嗓子说,“在这种石窟壁画上能瞧见通景效果太不可思议了,我只知道这种画法在清宫挺流行的,这块壁画是北魏时期的啊。” 这也是祁余觉得不可能的地方,利用色阶的变化突显人物立体已是那个时期在绘画上的进步,在这里通过这块壁画竟然发现当时的绘画水平远不止如此? “如果当时画师就会这种画法的话,那为什么没在其他窟或者资料上见过呢?”祁余提出疑问。 没等江执回答,盛棠先开口了。 “没流行起来呗。” 这个回答倒是让众人一愣。 江执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说说看。”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盛棠心里还纳闷呢,说,“每个 时期都有每个时期的流行和审美,就拿壁画上的天宫伎乐举例吧,西魏之前的多是裸着上身或者披着长巾吧,从北周开始,伎乐就穿上了对襟襦裙,然后再看东晋南朝时期的伎乐,画法就是秀骨清像,因为当时那个时期对清瘦格外痴迷,而西域的画法就是丰乳细腰。” “美术绘画同样也是能反映当时时代的审美啊,线性通景效果在清朝流行,但拿在早些时代可能并不会让大众接受。这就好比一个女人的妆容,你让我现在画个蝴蝶唇妆c腮红涂成俩圆形出去,肯定有不少人觉得我奇怪,但这种妆容在唐朝就很流行吧。” 肖也在旁笑,“小师妹,你画成什么样都好看。” “哎呀大师兄,你也不能这么夸我啦。”盛棠笑嘻嘻的,“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吧。” 下巴冷不丁被江执轻轻捏住。 干什么? 盛棠怔怔地看着他。 江执捏着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的脸,少许,开口,“化妆之前记得先洗脸,今天出门连脸都没洗吧。” 盛棠蓦地反应过来,一把拍掉江执的手。 睁眼就直接进窟了,洗不洗脸的谁还看呢? “关你鸟事。”她喃语。 江执凑近她,压下脸,“没听清,你再给我说一遍?” “没什么”盛棠可不想得罪这只鬼,朝着前方一指,“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这更像是个有才华但不得志的画师的作品。” 祁余借着光亮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点头,“棠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毕竟每个朝代的审美特点也是我们修复壁画的重要凭证。” 更多请收藏【】! 第66章 影响不好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言归正传,“这幅壁画在画技上来讲还达不到线性通景的标准,只能找到最佳观测点才能看出些许雏形,可能也是因为这点,这种画法当时在那个年代没有被接受,继而也没有继续发展和完善。说白了就是欧洲的错视觉绘画,跟中国传统通景屏等形式结合就有了线法通景。” 他将光源又外扩了一些,“从壁画面积上看,这幅《尸毗王割肉贸鸽》的画幅没有254的大,也许就是当时画师的一个试笔,也或许是小七说的不如意却想证实一把,总之有点可惜,如果当时这种画法继续发展和推举,说不定幻觉艺术的起源就不会在欧洲了。所以说,这幅看着画技并不成熟的壁画反倒成了珍贵的历史信息。” 错视觉绘画其实就是制造逼真的三维空间和真实物体的视觉错觉为目的的绘画形式,意大利不少教堂都能看见,其中的代表就是巴洛克时期的幻觉装饰。 后来由教会带到中国,为清宫服务,再与中国传统绘画相结合,就成了现如今所看到的线法通景画。 祁余唉声叹气的,咋就不坚持呢?坚持坚持,那说不定有些首创的历史就改变了呢。 不过没关系! “我死也得把它给修好!”祁余一番信誓旦旦之后脸又一垮,“不过这种画法的我之前没修过” 视线一转落在盛棠身上,祁余眼睛一亮,“棠棠,在画法研究上你专业,帮我一起做修复方案啊。” 盛棠眼皮一翻,“不要。” 她自己还一大堆活呢。 “你就说吧,想要什么?你不是爱喝汽水又懒得往楼上拎吗?”祁余豪情万丈地将罗占往前一推,“这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罗占一巴掌拍死祁余的心都有。 “只扛汽水这叫诚意啊?” “往后余生!”祁余文绉绉说了个挺浪漫的却能让罗占吐血的词儿。 盛棠觉得这倒也成,但又加了码,“以后但凡拎着上楼的东西都他来扛,另外,我要是懒得动弹找人跑腿买东西也得是他来!” “没问题,小事一桩!”祁余用力地拍了拍罗占的肩膀。 罗占扭头瞪着他,“你活腻了是吧?” 祁余冲他一笑,十分无辜,“咱这不都是为了华夏瑰宝最贡献嘛。” 罗占手一伸揪住祁余的脖领子,将他薅出去好老远,嗓音压低咬牙,“你他妈指使老子指使得挺顺手啊。” 祁余可没被他这架势给震慑住,仍旧是一脸赔笑,任由他就这么薅着自己,“自己人嘛,我要是没把你看成是自己人,我哪敢这么使唤,你说呢?” 罗占盯着他,牙根都痒痒。 “哎,我说两位,商量得怎么样了?”盛棠悠哉哉地在他俩身后喊,“祁余你也别勉强人啊,不成你就上啊,要不然请教的事儿就免提。” “靠,罗占!”祁余在他面前手一伸,“小爷我的手金贵着呢!” 见罗占还死盯着自己,他清清嗓子,“盛棠那个死丫头拿手菜就是佛跳墙,我偷学!” 罗占松手将他一怼,回头跟盛棠说,“成交。” 肖也在旁看足了好戏,忍笑,“小师妹,你买东西带上我那份。” “滚蛋!”罗占喝了一嗓子。 肖也着实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这窟里欢乐多啊。 始终沉默的江执慢悠悠开口了,看着罗占,“东西给她拎门口就行,不用进屋。” 这话让大家都没明白。 江执这才把视线落回盛棠身上,“孤男寡女,影响不好。”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言归正传,“这幅壁画在画技上来讲还达不到线性通景的标准,只能找到最佳观测点才能看出些许雏形,可能也是因为这点,这种画法当时在那个年代没有被接受,继而也没有继续发展和完善。说白了就是欧洲的错视觉绘画,跟中国传统通景屏等形式结合就有了线法通景。” 他将光源又外扩了一些,“从壁画面积上看,这幅《尸毗王割肉贸鸽》的画幅没有254的大,也许就是当时画师的一个试笔,也或许是小七说的不如意却想证实一把,总之有点可惜,如果当时这种画法继续发展和推举,说不定幻觉艺术的起源就不会在欧洲了。所以说,这幅看着画技并不成熟的壁画反倒成了珍贵的历史信息。” 错视觉绘画其实就是制造逼真的三维空间和真实物体的视觉错觉为目的的绘画形式,意大利不少教堂都能看见,其中的代表就是巴洛克时期的幻觉装饰。 后来由教会带到中国,为清宫服务,再与中国传统绘画相结合,就成了现如今所看到的线法通景画。 祁余唉声叹气的,咋就不坚持呢?坚持坚持,那说不定有些首创的历史就改变了呢。 不过没关系! “我死也得把它给修好!”祁余一番信誓旦旦之后脸又一垮,“不过这种画法的我之前没修过” 视线一转落在盛棠身上,祁余眼睛一亮,“棠棠,在画法研究上你专业,帮我一起做修复方案啊。” 盛棠眼皮一翻,“不要。” 她自己还一大堆活呢。 “你就说吧,想要什么?你不是爱喝汽水又懒得往楼上拎吗?”祁余豪情万丈地将罗占往前一推,“这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罗占一巴掌拍死祁余的心都有。 “只扛汽水这叫诚意啊?” “往后余生!”祁余文绉绉说了个挺浪漫的却能让罗占吐血的词儿。 盛棠觉得这倒也成,但又加了码,“以后但凡拎着上楼的东西都他来扛,另外,我要是懒得动弹找人跑腿买东西也得是他来!” “没问题,小事一桩!”祁余用力地拍了拍罗占的肩膀。 罗占扭头瞪着他,“你活腻了是吧?” 祁余冲他一笑,十分无辜,“咱这不都是为了华夏瑰宝最贡献嘛。” 罗占手一伸揪住祁余的脖领子,将他薅出去好老远,嗓音压低咬牙,“你他妈指使老子指使得挺顺手啊。” 祁余可没被他这架势给震慑住,仍旧是一脸赔笑,任由他就这么薅着自己,“自己人嘛,我要是没把你看成是自己人,我哪敢这么使唤,你说呢?” 罗占盯着他,牙根都痒痒。 “哎,我说两位,商量得怎么样了?”盛棠悠哉哉地在他俩身后喊,“祁余你也别勉强人啊,不成你就上啊,要不然请教的事儿就免提。” “靠,罗占!”祁余在他面前手一伸,“小爷我的手金贵着呢!” 见罗占还死盯着自己,他清清嗓子,“盛棠那个死丫头拿手菜就是佛跳墙,我偷学!” 罗占松手将他一怼,回头跟盛棠说,“成交。” 肖也在旁看足了好戏,忍笑,“小师妹,你买东西带上我那份。” “滚蛋!”罗占喝了一嗓子。 肖也着实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这窟里欢乐多啊。 始终沉默的江执慢悠悠开口了,看着罗占,“东西给她拎门口就行,不用进屋。” 这话让大家都没明白。 江执这才把视线落回盛棠身上,“孤男寡女,影响不好。”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言归正传,“这幅壁画在画技上来讲还达不到线性通景的标准,只能找到最佳观测点才能看出些许雏形,可能也是因为这点,这种画法当时在那个年代没有被接受,继而也没有继续发展和完善。说白了就是欧洲的错视觉绘画,跟中国传统通景屏等形式结合就有了线法通景。” 他将光源又外扩了一些,“从壁画面积上看,这幅《尸毗王割肉贸鸽》的画幅没有254的大,也许就是当时画师的一个试笔,也或许是小七说的不如意却想证实一把,总之有点可惜,如果当时这种画法继续发展和推举,说不定幻觉艺术的起源就不会在欧洲了。所以说,这幅看着画技并不成熟的壁画反倒成了珍贵的历史信息。” 错视觉绘画其实就是制造逼真的三维空间和真实物体的视觉错觉为目的的绘画形式,意大利不少教堂都能看见,其中的代表就是巴洛克时期的幻觉装饰。 后来由教会带到中国,为清宫服务,再与中国传统绘画相结合,就成了现如今所看到的线法通景画。 祁余唉声叹气的,咋就不坚持呢?坚持坚持,那说不定有些首创的历史就改变了呢。 不过没关系! “我死也得把它给修好!”祁余一番信誓旦旦之后脸又一垮,“不过这种画法的我之前没修过” 视线一转落在盛棠身上,祁余眼睛一亮,“棠棠,在画法研究上你专业,帮我一起做修复方案啊。” 盛棠眼皮一翻,“不要。” 她自己还一大堆活呢。 “你就说吧,想要什么?你不是爱喝汽水又懒得往楼上拎吗?”祁余豪情万丈地将罗占往前一推,“这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罗占一巴掌拍死祁余的心都有。 “只扛汽水这叫诚意啊?” “往后余生!”祁余文绉绉说了个挺浪漫的却能让罗占吐血的词儿。 盛棠觉得这倒也成,但又加了码,“以后但凡拎着上楼的东西都他来扛,另外,我要是懒得动弹找人跑腿买东西也得是他来!” “没问题,小事一桩!”祁余用力地拍了拍罗占的肩膀。 罗占扭头瞪着他,“你活腻了是吧?” 祁余冲他一笑,十分无辜,“咱这不都是为了华夏瑰宝最贡献嘛。” 罗占手一伸揪住祁余的脖领子,将他薅出去好老远,嗓音压低咬牙,“你他妈指使老子指使得挺顺手啊。” 祁余可没被他这架势给震慑住,仍旧是一脸赔笑,任由他就这么薅着自己,“自己人嘛,我要是没把你看成是自己人,我哪敢这么使唤,你说呢?” 罗占盯着他,牙根都痒痒。 “哎,我说两位,商量得怎么样了?”盛棠悠哉哉地在他俩身后喊,“祁余你也别勉强人啊,不成你就上啊,要不然请教的事儿就免提。” “靠,罗占!”祁余在他面前手一伸,“小爷我的手金贵着呢!” 见罗占还死盯着自己,他清清嗓子,“盛棠那个死丫头拿手菜就是佛跳墙,我偷学!” 罗占松手将他一怼,回头跟盛棠说,“成交。” 肖也在旁看足了好戏,忍笑,“小师妹,你买东西带上我那份。” “滚蛋!”罗占喝了一嗓子。 肖也着实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这窟里欢乐多啊。 始终沉默的江执慢悠悠开口了,看着罗占,“东西给她拎门口就行,不用进屋。” 这话让大家都没明白。 江执这才把视线落回盛棠身上,“孤男寡女,影响不好。”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言归正传,“这幅壁画在画技上来讲还达不到线性通景的标准,只能找到最佳观测点才能看出些许雏形,可能也是因为这点,这种画法当时在那个年代没有被接受,继而也没有继续发展和完善。说白了就是欧洲的错视觉绘画,跟中国传统通景屏等形式结合就有了线法通景。” 他将光源又外扩了一些,“从壁画面积上看,这幅《尸毗王割肉贸鸽》的画幅没有254的大,也许就是当时画师的一个试笔,也或许是小七说的不如意却想证实一把,总之有点可惜,如果当时这种画法继续发展和推举,说不定幻觉艺术的起源就不会在欧洲了。所以说,这幅看着画技并不成熟的壁画反倒成了珍贵的历史信息。” 错视觉绘画其实就是制造逼真的三维空间和真实物体的视觉错觉为目的的绘画形式,意大利不少教堂都能看见,其中的代表就是巴洛克时期的幻觉装饰。 后来由教会带到中国,为清宫服务,再与中国传统绘画相结合,就成了现如今所看到的线法通景画。 祁余唉声叹气的,咋就不坚持呢?坚持坚持,那说不定有些首创的历史就改变了呢。 不过没关系! “我死也得把它给修好!”祁余一番信誓旦旦之后脸又一垮,“不过这种画法的我之前没修过” 视线一转落在盛棠身上,祁余眼睛一亮,“棠棠,在画法研究上你专业,帮我一起做修复方案啊。” 盛棠眼皮一翻,“不要。” 她自己还一大堆活呢。 “你就说吧,想要什么?你不是爱喝汽水又懒得往楼上拎吗?”祁余豪情万丈地将罗占往前一推,“这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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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言归正传,“这幅壁画在画技上来讲还达不到线性通景的标准,只能找到最佳观测点才能看出些许雏形,可能也是因为这点,这种画法当时在那个年代没有被接受,继而也没有继续发展和完善。说白了就是欧洲的错视觉绘画,跟中国传统通景屏等形式结合就有了线法通景。” 他将光源又外扩了一些,“从壁画面积上看,这幅《尸毗王割肉贸鸽》的画幅没有254的大,也许就是当时画师的一个试笔,也或许是小七说的不如意却想证实一把,总之有点可惜,如果当时这种画法继续发展和推举,说不定幻觉艺术的起源就不会在欧洲了。所以说,这幅看着画技并不成熟的壁画反倒成了珍贵的历史信息。” 错视觉绘画其实就是制造逼真的三维空间和真实物体的视觉错觉为目的的绘画形式,意大利不少教堂都能看见,其中的代表就是巴洛克时期的幻觉装饰。 后来由教会带到中国,为清宫服务,再与中国传统绘画相结合,就成了现如今所看到的线法通景画。 祁余唉声叹气的,咋就不坚持呢?坚持坚持,那说不定有些首创的历史就改变了呢。 不过没关系! “我死也得把它给修好!”祁余一番信誓旦旦之后脸又一垮,“不过这种画法的我之前没修过” 视线一转落在盛棠身上,祁余眼睛一亮,“棠棠,在画法研究上你专业,帮我一起做修复方案啊。” 盛棠眼皮一翻,“不要。” 她自己还一大堆活呢。 “你就说吧,想要什么?你不是爱喝汽水又懒得往楼上拎吗?”祁余豪情万丈地将罗占往前一推,“这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罗占一巴掌拍死祁余的心都有。 “只扛汽水这叫诚意啊?” “往后余生!”祁余文绉绉说了个挺浪漫的却能让罗占吐血的词儿。 盛棠觉得这倒也成,但又加了码,“以后但凡拎着上楼的东西都他来扛,另外,我要是懒得动弹找人跑腿买东西也得是他来!” “没问题,小事一桩!”祁余用力地拍了拍罗占的肩膀。 罗占扭头瞪着他,“你活腻了是吧?” 祁余冲他一笑,十分无辜,“咱这不都是为了华夏瑰宝最贡献嘛。” 罗占手一伸揪住祁余的脖领子,将他薅出去好老远,嗓音压低咬牙,“你他妈指使老子指使得挺顺手啊。” 祁余可没被他这架势给震慑住,仍旧是一脸赔笑,任由他就这么薅着自己,“自己人嘛,我要是没把你看成是自己人,我哪敢这么使唤,你说呢?” 罗占盯着他,牙根都痒痒。 “哎,我说两位,商量得怎么样了?”盛棠悠哉哉地在他俩身后喊,“祁余你也别勉强人啊,不成你就上啊,要不然请教的事儿就免提。” “靠,罗占!”祁余在他面前手一伸,“小爷我的手金贵着呢!” 见罗占还死盯着自己,他清清嗓子,“盛棠那个死丫头拿手菜就是佛跳墙,我偷学!” 罗占松手将他一怼,回头跟盛棠说,“成交。” 肖也在旁看足了好戏,忍笑,“小师妹,你买东西带上我那份。” “滚蛋!”罗占喝了一嗓子。 肖也着实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这窟里欢乐多啊。 始终沉默的江执慢悠悠开口了,看着罗占,“东西给她拎门口就行,不用进屋。” 这话让大家都没明白。 江执这才把视线落回盛棠身上,“孤男寡女,影响不好。”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言归正传,“这幅壁画在画技上来讲还达不到线性通景的标准,只能找到最佳观测点才能看出些许雏形,可能也是因为这点,这种画法当时在那个年代没有被接受,继而也没有继续发展和完善。说白了就是欧洲的错视觉绘画,跟中国传统通景屏等形式结合就有了线法通景。” 他将光源又外扩了一些,“从壁画面积上看,这幅《尸毗王割肉贸鸽》的画幅没有254的大,也许就是当时画师的一个试笔,也或许是小七说的不如意却想证实一把,总之有点可惜,如果当时这种画法继续发展和推举,说不定幻觉艺术的起源就不会在欧洲了。所以说,这幅看着画技并不成熟的壁画反倒成了珍贵的历史信息。” 错视觉绘画其实就是制造逼真的三维空间和真实物体的视觉错觉为目的的绘画形式,意大利不少教堂都能看见,其中的代表就是巴洛克时期的幻觉装饰。 后来由教会带到中国,为清宫服务,再与中国传统绘画相结合,就成了现如今所看到的线法通景画。 祁余唉声叹气的,咋就不坚持呢?坚持坚持,那说不定有些首创的历史就改变了呢。 不过没关系! “我死也得把它给修好!”祁余一番信誓旦旦之后脸又一垮,“不过这种画法的我之前没修过” 视线一转落在盛棠身上,祁余眼睛一亮,“棠棠,在画法研究上你专业,帮我一起做修复方案啊。” 盛棠眼皮一翻,“不要。” 她自己还一大堆活呢。 “你就说吧,想要什么?你不是爱喝汽水又懒得往楼上拎吗?”祁余豪情万丈地将罗占往前一推,“这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罗占一巴掌拍死祁余的心都有。 “只扛汽水这叫诚意啊?” “往后余生!”祁余文绉绉说了个挺浪漫的却能让罗占吐血的词儿。 盛棠觉得这倒也成,但又加了码,“以后但凡拎着上楼的东西都他来扛,另外,我要是懒得动弹找人跑腿买东西也得是他来!” “没问题,小事一桩!”祁余用力地拍了拍罗占的肩膀。 罗占扭头瞪着他,“你活腻了是吧?” 祁余冲他一笑,十分无辜,“咱这不都是为了华夏瑰宝最贡献嘛。” 罗占手一伸揪住祁余的脖领子,将他薅出去好老远,嗓音压低咬牙,“你他妈指使老子指使得挺顺手啊。” 祁余可没被他这架势给震慑住,仍旧是一脸赔笑,任由他就这么薅着自己,“自己人嘛,我要是没把你看成是自己人,我哪敢这么使唤,你说呢?” 罗占盯着他,牙根都痒痒。 “哎,我说两位,商量得怎么样了?”盛棠悠哉哉地在他俩身后喊,“祁余你也别勉强人啊,不成你就上啊,要不然请教的事儿就免提。” “靠,罗占!”祁余在他面前手一伸,“小爷我的手金贵着呢!” 见罗占还死盯着自己,他清清嗓子,“盛棠那个死丫头拿手菜就是佛跳墙,我偷学!” 罗占松手将他一怼,回头跟盛棠说,“成交。” 肖也在旁看足了好戏,忍笑,“小师妹,你买东西带上我那份。” “滚蛋!”罗占喝了一嗓子。 肖也着实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这窟里欢乐多啊。 始终沉默的江执慢悠悠开口了,看着罗占,“东西给她拎门口就行,不用进屋。” 这话让大家都没明白。 江执这才把视线落回盛棠身上,“孤男寡女,影响不好。”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言归正传,“这幅壁画在画技上来讲还达不到线性通景的标准,只能找到最佳观测点才能看出些许雏形,可能也是因为这点,这种画法当时在那个年代没有被接受,继而也没有继续发展和完善。说白了就是欧洲的错视觉绘画,跟中国传统通景屏等形式结合就有了线法通景。” 他将光源又外扩了一些,“从壁画面积上看,这幅《尸毗王割肉贸鸽》的画幅没有254的大,也许就是当时画师的一个试笔,也或许是小七说的不如意却想证实一把,总之有点可惜,如果当时这种画法继续发展和推举,说不定幻觉艺术的起源就不会在欧洲了。所以说,这幅看着画技并不成熟的壁画反倒成了珍贵的历史信息。” 错视觉绘画其实就是制造逼真的三维空间和真实物体的视觉错觉为目的的绘画形式,意大利不少教堂都能看见,其中的代表就是巴洛克时期的幻觉装饰。 后来由教会带到中国,为清宫服务,再与中国传统绘画相结合,就成了现如今所看到的线法通景画。 祁余唉声叹气的,咋就不坚持呢?坚持坚持,那说不定有些首创的历史就改变了呢。 不过没关系! “我死也得把它给修好!”祁余一番信誓旦旦之后脸又一垮,“不过这种画法的我之前没修过” 视线一转落在盛棠身上,祁余眼睛一亮,“棠棠,在画法研究上你专业,帮我一起做修复方案啊。” 盛棠眼皮一翻,“不要。” 她自己还一大堆活呢。 “你就说吧,想要什么?你不是爱喝汽水又懒得往楼上拎吗?”祁余豪情万丈地将罗占往前一推,“这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罗占一巴掌拍死祁余的心都有。 “只扛汽水这叫诚意啊?” “往后余生!”祁余文绉绉说了个挺浪漫的却能让罗占吐血的词儿。 盛棠觉得这倒也成,但又加了码,“以后但凡拎着上楼的东西都他来扛,另外,我要是懒得动弹找人跑腿买东西也得是他来!” “没问题,小事一桩!”祁余用力地拍了拍罗占的肩膀。 罗占扭头瞪着他,“你活腻了是吧?” 祁余冲他一笑,十分无辜,“咱这不都是为了华夏瑰宝最贡献嘛。” 罗占手一伸揪住祁余的脖领子,将他薅出去好老远,嗓音压低咬牙,“你他妈指使老子指使得挺顺手啊。” 祁余可没被他这架势给震慑住,仍旧是一脸赔笑,任由他就这么薅着自己,“自己人嘛,我要是没把你看成是自己人,我哪敢这么使唤,你说呢?” 罗占盯着他,牙根都痒痒。 “哎,我说两位,商量得怎么样了?”盛棠悠哉哉地在他俩身后喊,“祁余你也别勉强人啊,不成你就上啊,要不然请教的事儿就免提。” “靠,罗占!”祁余在他面前手一伸,“小爷我的手金贵着呢!” 见罗占还死盯着自己,他清清嗓子,“盛棠那个死丫头拿手菜就是佛跳墙,我偷学!” 罗占松手将他一怼,回头跟盛棠说,“成交。” 肖也在旁看足了好戏,忍笑,“小师妹,你买东西带上我那份。” “滚蛋!”罗占喝了一嗓子。 肖也着实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这窟里欢乐多啊。 始终沉默的江执慢悠悠开口了,看着罗占,“东西给她拎门口就行,不用进屋。” 这话让大家都没明白。 江执这才把视线落回盛棠身上,“孤男寡女,影响不好。”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言归正传,“这幅壁画在画技上来讲还达不到线性通景的标准,只能找到最佳观测点才能看出些许雏形,可能也是因为这点,这种画法当时在那个年代没有被接受,继而也没有继续发展和完善。说白了就是欧洲的错视觉绘画,跟中国传统通景屏等形式结合就有了线法通景。” 他将光源又外扩了一些,“从壁画面积上看,这幅《尸毗王割肉贸鸽》的画幅没有254的大,也许就是当时画师的一个试笔,也或许是小七说的不如意却想证实一把,总之有点可惜,如果当时这种画法继续发展和推举,说不定幻觉艺术的起源就不会在欧洲了。所以说,这幅看着画技并不成熟的壁画反倒成了珍贵的历史信息。” 错视觉绘画其实就是制造逼真的三维空间和真实物体的视觉错觉为目的的绘画形式,意大利不少教堂都能看见,其中的代表就是巴洛克时期的幻觉装饰。 后来由教会带到中国,为清宫服务,再与中国传统绘画相结合,就成了现如今所看到的线法通景画。 祁余唉声叹气的,咋就不坚持呢?坚持坚持,那说不定有些首创的历史就改变了呢。 不过没关系! “我死也得把它给修好!”祁余一番信誓旦旦之后脸又一垮,“不过这种画法的我之前没修过” 视线一转落在盛棠身上,祁余眼睛一亮,“棠棠,在画法研究上你专业,帮我一起做修复方案啊。” 盛棠眼皮一翻,“不要。” 她自己还一大堆活呢。 “你就说吧,想要什么?你不是爱喝汽水又懒得往楼上拎吗?”祁余豪情万丈地将罗占往前一推,“这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罗占一巴掌拍死祁余的心都有。 “只扛汽水这叫诚意啊?” “往后余生!”祁余文绉绉说了个挺浪漫的却能让罗占吐血的词儿。 盛棠觉得这倒也成,但又加了码,“以后但凡拎着上楼的东西都他来扛,另外,我要是懒得动弹找人跑腿买东西也得是他来!” “没问题,小事一桩!”祁余用力地拍了拍罗占的肩膀。 罗占扭头瞪着他,“你活腻了是吧?” 祁余冲他一笑,十分无辜,“咱这不都是为了华夏瑰宝最贡献嘛。” 罗占手一伸揪住祁余的脖领子,将他薅出去好老远,嗓音压低咬牙,“你他妈指使老子指使得挺顺手啊。” 祁余可没被他这架势给震慑住,仍旧是一脸赔笑,任由他就这么薅着自己,“自己人嘛,我要是没把你看成是自己人,我哪敢这么使唤,你说呢?” 罗占盯着他,牙根都痒痒。 “哎,我说两位,商量得怎么样了?”盛棠悠哉哉地在他俩身后喊,“祁余你也别勉强人啊,不成你就上啊,要不然请教的事儿就免提。” “靠,罗占!”祁余在他面前手一伸,“小爷我的手金贵着呢!” 见罗占还死盯着自己,他清清嗓子,“盛棠那个死丫头拿手菜就是佛跳墙,我偷学!” 罗占松手将他一怼,回头跟盛棠说,“成交。” 肖也在旁看足了好戏,忍笑,“小师妹,你买东西带上我那份。” “滚蛋!”罗占喝了一嗓子。 肖也着实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这窟里欢乐多啊。 始终沉默的江执慢悠悠开口了,看着罗占,“东西给她拎门口就行,不用进屋。” 这话让大家都没明白。 江执这才把视线落回盛棠身上,“孤男寡女,影响不好。” 更多请收藏【】! 第67章 是她遇上了一只鬼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头几日后,胡教授找着大家开了个会,主要是了解一下0号窟的进展情况,毕竟这也是领导们很重视的项目。 江执将目前情况说的详细,并且也提到了那日祁余发现的壁画特殊画法处理,听得胡翔声热血沸腾的。 之后胡翔声问及了江执即将出差的事,问他准备的怎么样,到了地方之后的联系人及其住宿问题。 盛棠坐在胡翔声的斜对面,拄着脸瞧着胡翔声的神情,心叹,这胡教授哪都好,就是有爱操心的毛病,江执也老大不小了,不过就是出个差而已,至于要这么担心呀?弄得就跟第一次出门似的。 果不其然,许是江执也觉得这份关心过于细腻了,脸色有点不自在,说,都准备好了。 胡翔声可没管他脸色好不好看,又继续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吃东西也要注意,你们年轻人出去就喜欢吃些烤的,一定要找干净的餐厅 话没等说完就被江执给打断了,“小七跟着去,这些事交给她就行了。” 盛棠跟着江执回了住所后开始炸庙。 “我不去。”她抗议。 这件事太扯了,肖也不是说跟着去的是沈瑶吗,怎么还把她给拉进去了?当时在会上江执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都没好意思去看沈瑶的脸。 想着沈瑶心心念念能跟江执单独相处,怕是这几天日日夜夜都想着念着,结果杀出她这么个程咬金,沈瑶不得恨死她呀?虽然她看沈瑶不顺眼,可不意味着要主动树敌吧? 都不用抬眼去看,也能想到沈瑶的脸色有多难看。 三人行啊三人行,怎么想的啊江执。 江执把行李箱拎出来了,往客厅一放,身后慢悠悠地跟着蓝霹雳,一直探头瞅着他们,许是也想凑个热闹。 典型的八卦龟。 “你是跟着我的,我去哪你就得去哪。”江执也只是把行李箱拿出来,却没有要收拾的打算,往沙发上一坐,悠闲自得的,“要不然端茶送水的活谁来做?” 盛棠急得直跺脚,“我手里也有活啊!你真当我是闲着的?” 江执从容不迫的,“你的复原方案我看了,进程太慢。” 还慢? 老天她真想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就连肖也和祁余都觉得她的工作效率极高,接手复原项目后她可谓是日以继夜了,有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忙得跟家人视频都不超过五分钟,她那个有泪不轻流的妈妈都红了眼眶,说她这张小脸都快没了,连她爸都觉得她这次来敦煌是格外的吃苦,还以为是胡教授对她太狠了呢。 多少次她都想说,跟胡教授无关,是她遇上了一只鬼! “江执,我都瘦了!”盛棠抬手按着脸颊,“别人在视频里看见我都说,我的脸都没一只巴掌大了!” 还说她进度慢? “你以前的脸很大吗?”江执反问。 盛棠噎了一下,“倒也不是,我就是想说这阵子我瘦了好多斤。” “是吗?”江执笑了,站起身走向她。 盛棠警觉地盯着他,要干嘛? 江执站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么一瞧,我家小七的脸是小了不少,但瘦没瘦嘛试试。” 试c试试? 没等盛棠想着如何个试法,江执就冷不丁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她一惊,生生僵在他怀里。 也突然觉得,自己离地面挺高 抱得轻松,毫不费力气,江执没放下她,低头看着她的脸,低笑,“也不算轻啊。” 盛棠觉得脸一烫,多少有点羞恼,“我很重吗!” 很讨人喜爱的小脾气,眉眼弯弯的模样也是教人喜爱,江执一时间竟觉得不舍得气她了,眼里柔软,嗓音低沉,“也不是” 呃? 盛棠有点懵,这算什么回答? 可又觉得他的目光有点奇怪,像是藏了火种似的。她抬眼对视,心里就有了一丝异样。目光想移却移不开,他的眼睛很深邃,一眼望不尽头,看着看着又觉得头昏昏涨涨,好像周遭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他的目光,引得她想去探究,似黑似渊。 这么近距离瞅着他,愈发觉得他长得可真好看。 “所以,你这算是承认我工作辛苦了?”问完这话,她总觉得有点不合时宜,像是打破了某种气氛似的。 可关键的问题是,她两脚凌空总觉得 不安呐,江执这个人喜怒无常的,万一一个兴起将她拦腰折断,再或者直接给她扔地上怎么办? 果不其然,江执闻言这话后眼神就变了,刚才柔软不再,将她往地上一放,甩了句,“工作不得要领,瘦死也活该,为什么让你跟着没点觉悟吗?” 要啥觉悟? 盛棠不解地看着他。 “有我在,能提高你的工作效率。”江执大言不惭的,转身进了工作间,扔了句,“喂一下蓝霹雳,顺便帮我把衣服收拾好,日用品你看着给我装。另外,你身上的那件工装裤以后不准穿了。” 客厅里,盛棠跟蓝霹雳大眼瞪小眼。 直到她从蓝霹雳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怜悯的光 看吧,连乌龟都替她不值。 装什么装? 装个 n一,她是个文明人,所有骂人的词儿都能被她的唾液消毒。 不是,她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怎么又得罪他了?这些天她一直在穿啊 做饭这种事盛棠并不是很喜欢,但哪怕是不喜欢,随随便便那么一做都是精品,有时候盛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想说一句,你怎么这么优秀呢? 也算是托江执的福,让她终于可以在家做顿晚饭,摒弃一切糟心事,让江执和出差这等糟心的人与事都统统见鬼去吧。 不曾想,饭香一起的时候,鬼来了。 甚至连门都没敲,等盛棠端着菜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坐在餐桌旁的江执。 显然他是洗完了手,正用抽纸擦手,见她从厨房出来了,又顺便拉过蓝霹雳的爪子擦了擦。 “你怎么进来的?”盛棠把炒好的菜放桌上,一脸惊悚地盯着他。 果然就像是瞧见鬼似的。 她回来的时候可没敞着门。 江执还在眼皮没抬一下的给蓝霹雳擦爪子,“锁该换了,太老旧,用卡一别就开了。” 更多请收藏【】! 第68章 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活久见啊。 她是不是该安静地报警?警察叔叔总会保护弱小的对吧?现如今她总有种生命财产安全时刻会受到威胁的危机感。 盛棠目光一转,落在桌上的银行卡上,话说回来,他没事拿张银行卡过来干什么?找她算账还带钱? 难道 盛棠心中突然雀跃,也不计较他的强盗行径了,往他对面一坐,“这么客气干什么呢”说着,伸手去够银行卡。 下一秒,手被江执给按住。 盛棠觉得心尖都被他的掌心烫了一下。 想抽手,没如愿。 “别急。棠小七,谈谈吧。”江执说完这话才松了手。 盛棠缩回手,双臂交叉环抱胸前,谈吧。 江执把趴在他腿上的蓝霹雳放到了一旁,看着她,“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想出差。” 他倒是忽略她的小脾气了,等他从工作间出来一瞧,行李箱原来怎么放着的还是怎么放,这丫头压根就没帮他收拾,而且,人还不见了。 看来,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盛棠看着蓝霹雳的大半个身子都在椅子边缘晃晃荡荡的,一只小短腿还拼命地往上划拉,说,“不想去,累,北京又那么热。” 更重要的是,有沈瑶跟着她去干什么? 江执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瞧见了蓝霹雳的辛苦,手一拎,它就安稳在椅子上了。视线又落回来,“再热也没有敦煌热。就当放松身心,旅旅游。” 盛棠闻言哑然失笑,“江老师,您老是不知道我哪所学校毕业的吗?北京的大街小巷我闭着眼睛都熟悉得不得了。” “所以啊,你得做向导。”江执笑着往椅背上一靠,“北京你熟,我不熟啊。” 盛棠微微一笑,“我马上给您老人家手机里装上导航。” “我不习惯用导航。”江执慢悠悠打散了她的算盘,“而且你真想好不跟着我去是吧?小七啊,留下来的可未必活轻。” 这话一听就有威胁的成分在里面,好像那意思是在说,你品,你细品盛棠在心里盘算着孰轻孰重。 江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剩下的话让她自己想去。 盛棠还真就上心去想了,本职工作肯定是要做的,还能有什么重活?可也未必是重活,他能这么说肯定是拿准了她不想做的事 替他收拾房间?照顾蓝霹雳? 她倒是也能应付。 江执朝前探身,手拄着脸看着她,“我这个人呢有个毛病,在陌生的地方就好找人聊天,没办法,不聊天就很焦虑,所以你留下也成,每晚开视频陪我聊天。” 盛棠瞪圆了双眼看着他,像是看着个外星生物似的,好半天说,“江执,你果然够阴狠啊。” “没办法。”江执一脸认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盛棠觉得这辈子算是白活了,她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没想到他比她还不要脸。 心一沉,“我跟着去也行,你先还我钱!” 反正连银行卡都带过来了。 江执收回手,坐直,“所以说知徒弟莫过于师父。”把银行卡和手机往她面前一推,“给我绑定一下,还你就是。” 老天,这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是刚从万古洪荒穿越来的? “你都不网上购物的?” 江执笑说,“长年累月修壁画,哪有时间买东西。” 理由倒是无懈可击,但像是人家肖也祁余也见天往窟里钻,也没见那两位像他似的活得这么,嗯,传统。 几乎是手把手教他绑定好了,盛棠心中雀跃,把当时的记账本拿了出来。江执被逗笑,伸手去拿记账本,“我看看。” 盛棠眼疾手快,一下摁住记账本,“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毁账。” 江执无语,果然够小心眼。 他松手,不抢了,就任由她报了个金额总数,然后说,“加微信,转你。” 盛棠脑瓜转得快,“直接银行账号转呗,加微信那么麻烦。” 她微信里没事儿就好发个自拍,跟他微信好友?那不得被他误会她天天无所事事,挨他训? 江执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往椅背上悠哉一靠,“咱俩是买卖关系吗?不加微信不还钱,你自己看着办。” 怎么能有这么无赖的人呢?这世道,果然是欠债的成大爷。 江执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用眼神瞅瞅手机示意了她一下。 为了钱,忍了。 毕竟不少利息呢。 盛棠加了微信,通过的时候偷偷设置了“不让他看”。 收了一大笔钱,心情就爆好。何以致富,惟有高价导购。 “下次你再有什么想买的又不知道怎么买的,我统统帮你啊。”盛棠尝到了甜头,心里又有点小懊恼,刚刚不给他绑定的那么彻底就好了,下次想坑他有点难。 江执不清楚她这些花花肠子,懒洋洋问她,“你这是满意了?” “相当满意。” “能无怨无悔地跟着去了吧?” 盛棠刚想点头,瞬间又改了主意,双臂往桌上一搭托着脸,“倒是能跟着去,但还没到无怨无悔的份儿上呢。” “还有要求?” 盛棠马上道,“我吧,平时就喜欢吃点小零嘴,从敦煌到北京,这漫漫长路的,就算直飞也得好几个小时,如果路上带些李广杏干就好了。” 江执忍着笑,学她的样子两臂搭在桌上交叉,身子前倾看着她,“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盛棠抿抿嘴。 “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江执说,“嘴怎么就这么叼?李广杏还没下市,我上哪给你弄杏干去?” 李广杏因为产量少,所以像是这个季节上市了大家都争着吃新鲜的,哪有像她这样吃干的?但凡市面上有的果干那都是陈货,只能等到快下市的时候才会用剩下的果子做果脯,用当年的果子晒出来的才好吃。 “肯定会有啊。”盛棠更熟悉敦煌自然知道,“找那种农家院就有提前晒的。” “我还得去给你找农家院?”江执笑。 盛棠也笑,“你不是想让我无怨无悔嘛” “杏干是没有,到时候顶多给你拎点葡萄干,小姑娘别挑三拣四的。”江执一口回绝,“你现在可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盛棠一撇嘴,起身就去了厨房。 拒绝得这么干脆,还半点内疚之情都没有。倒不是她有多想吃那口,想着这个季节买新鲜晒好的的确不容易,这不就想难为难为他? 还真是个恶人,刀枪不入的。 等端着米饭再回餐桌时,发现江执还没走,盛棠风中凌乱了,“做人别太过分啊,蓝霹雳我喂完了,使唤我给你收拾行李也得等我填饱肚子吧?” 江执大爷状,“没催你马上给我收拾行李。” “那你还不走?” “我也饿着肚子呢,正好,在你这吃了。”江执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地从她手里夺过饭碗,顺势拿过桌上筷子。 盛棠觉得头一忽悠,那是她的筷子 江执还真是不客气,落拓不羁的一筷子下去,大半口米饭就进肚了,再去尝菜甚感满意,点点头,见她还僵在餐桌旁,夹筷子的手朝她示意一下,“别拘着,坐下来吃啊。” 盛棠紧紧抿着嘴,长这么大头一回碰见抢自己饭吃的,什么人啊这是。 “小七啊。”江执十分满意她的厨艺,“做人得讲信用,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当时买餐具的时候,是谁跟我说做饭给我吃来着?结果呢?” 蓝霹雳都比他早尝到她的手艺。 一句话说的盛棠有点小心虚了那番话,确实是她说的不假。 江执眼皮一抬,看了她一眼,“不过,做师父的哪有跟徒弟计较的道理?没事多做几顿就补回来了,师父我胃口不大,每次四菜一汤足够。” 更多请收藏【】! 第69章 你见过这种领导吗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四菜一汤!然后还是每次!然后还跟我说他胃口不大?程溱你告诉我,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 果然应了心中有屎就难眠,窗外已是黑透,万籁寂静的,盛棠辗转反侧后给程溱打了电话,痛诉江执这个卑鄙无耻的老流氓。 今日种种,都像是一颗老鼠屎搅合了一锅汤,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江执弄得稀碎。 程溱也睡不着,但就算睡着了,盛棠这通电话她是不敢不接的,凡事直接一个语音的年代,能直接一通电话过来那都是紧要事了。 听得出,盛棠快被那个叫江执的给逼疯了。 “那条裤子,记得吧?” 程溱被她这跳跃思维给弄得云里雾里的,“哪条裤子?” “就那条,咱们仨一起买的,工装背带裤,当时还是我选的。” “哦哦哦,裤子怎么了?” “不让我穿!”盛棠燥,冲完澡头发还没干,披头散发地坐床上,开着落地灯,一张小白脸映在窗玻璃上,眉眼不悦。“程溱你见过这种领导吗?穿什么都管,醉不醉?” “为啥不让你穿?” “我哪知道?我就想啊,一条裤子也没得罪他啊。” “你没跟他解释那条裤子是代表着咱仨的塑料姐妹情?” “解释?我有时间解释才行啊大姐,直接告诉我,再穿就扣我分,我特么真是服了。”盛棠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更来气。 “扣啥玩意儿?” “分,f一en,扣分!姐姐你绝对没听错,扣分啊,我去。”盛棠扶着额,“江大叔没办法直接扣我们工资,就来一手计分制,果然什么年代的人用什么年代的办法啊。” “你叫人大叔啊。”程溱在那头笑,“我瞅着照片贼年轻啊,还帅。” “听说比我大出十好几岁,不叫他大爷不错了。”盛棠想了想,又觉得这么数落人家也不算太好,“帅是真帅,但架不住一肚子坏水啊,你见过有比我还坏的吗?” “你可以负隅顽抗啊。” 盛棠闻言,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毕竟坑了人家的钱,而且当时的确是我撺掇他买餐具的” 程溱一听,心想不行啊,这不打击了盛棠这只小魔头的积极性了?这江执想要c位出道抢她擂主地位的架势啊。 清清嗓子说,“你吧,就是没发挥好,换句话说太轻敌了。你想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娇滴滴的小白菜,手拿把掐的。江执是棵老帮菜,你不费几成功力对付他不行。” 此言在理。 盛棠说,“没错,我得重整旗鼓,要不然以后不得被他欺负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外援圈,孤立他。 程溱在那头笑,“画个作战图得了。” “我这不是——” 隔壁一声歇斯底里,几乎都能掀了房顶。 吓得盛棠一激灵,是祁余。 紧跟着又是一声,“我操!” 盛棠竖耳一听,是肖也。 程溱见她说话说到一半,问她怎么了。 她倒也没怎么,就不知道隔壁怎么了,一瞧时间都快两点了,去瞧热闹也不大好。想着也不可能是进贼了,要不然仨大老爷们也不能是这种反应。 “没事儿,隔壁肖也他们屋,一惊一乍的。” 程溱羡慕,“突然好想跟你们一起工作啊。” “可拉倒吧,就算你想,你家曲锋也不能让,他哪会舍得让你进石窟啊。” 程溱在那头没说话。 “怎么了?” “没啥,就是心里有件事放不下。” “能让你放不下的事儿肯定是大事儿了,说吧。” 程溱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啊,既然隔壁醒了,你去给我拍几张裸男照呗。” “滚你丫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四菜一汤!然后还是每次!然后还跟我说他胃口不大?程溱你告诉我,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 果然应了心中有屎就难眠,窗外已是黑透,万籁寂静的,盛棠辗转反侧后给程溱打了电话,痛诉江执这个卑鄙无耻的老流氓。 今日种种,都像是一颗老鼠屎搅合了一锅汤,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江执弄得稀碎。 程溱也睡不着,但就算睡着了,盛棠这通电话她是不敢不接的,凡事直接一个语音的年代,能直接一通电话过来那都是紧要事了。 听得出,盛棠快被那个叫江执的给逼疯了。 “那条裤子,记得吧?” 程溱被她这跳跃思维给弄得云里雾里的,“哪条裤子?” “就那条,咱们仨一起买的,工装背带裤,当时还是我选的。” “哦哦哦,裤子怎么了?” “不让我穿!”盛棠燥,冲完澡头发还没干,披头散发地坐床上,开着落地灯,一张小白脸映在窗玻璃上,眉眼不悦。“程溱你见过这种领导吗?穿什么都管,醉不醉?” “为啥不让你穿?” “我哪知道?我就想啊,一条裤子也没得罪他啊。” “你没跟他解释那条裤子是代表着咱仨的塑料姐妹情?” “解释?我有时间解释才行啊大姐,直接告诉我,再穿就扣我分,我特么真是服了。”盛棠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更来气。 “扣啥玩意儿?” “分,f一en,扣分!姐姐你绝对没听错,扣分啊,我去。”盛棠扶着额,“江大叔没办法直接扣我们工资,就来一手计分制,果然什么年代的人用什么年代的办法啊。” “你叫人大叔啊。”程溱在那头笑,“我瞅着照片贼年轻啊,还帅。” “听说比我大出十好几岁,不叫他大爷不错了。”盛棠想了想,又觉得这么数落人家也不算太好,“帅是真帅,但架不住一肚子坏水啊,你见过有比我还坏的吗?” “你可以负隅顽抗啊。” 盛棠闻言,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毕竟坑了人家的钱,而且当时的确是我撺掇他买餐具的” 程溱一听,心想不行啊,这不打击了盛棠这只小魔头的积极性了?这江执想要c位出道抢她擂主地位的架势啊。 清清嗓子说,“你吧,就是没发挥好,换句话说太轻敌了。你想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娇滴滴的小白菜,手拿把掐的。江执是棵老帮菜,你不费几成功力对付他不行。” 此言在理。 盛棠说,“没错,我得重整旗鼓,要不然以后不得被他欺负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外援圈,孤立他。 程溱在那头笑,“画个作战图得了。” “我这不是——” 隔壁一声歇斯底里,几乎都能掀了房顶。 吓得盛棠一激灵,是祁余。 紧跟着又是一声,“我操!” 盛棠竖耳一听,是肖也。 程溱见她说话说到一半,问她怎么了。 她倒也没怎么,就不知道隔壁怎么了,一瞧时间都快两点了,去瞧热闹也不大好。想着也不可能是进贼了,要不然仨大老爷们也不能是这种反应。 “没事儿,隔壁肖也他们屋,一惊一乍的。” 程溱羡慕,“突然好想跟你们一起工作啊。” “可拉倒吧,就算你想,你家曲锋也不能让,他哪会舍得让你进石窟啊。” 程溱在那头没说话。 “怎么了?” “没啥,就是心里有件事放不下。” “能让你放不下的事儿肯定是大事儿了,说吧。” 程溱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啊,既然隔壁醒了,你去给我拍几张裸男照呗。” “滚你丫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四菜一汤!然后还是每次!然后还跟我说他胃口不大?程溱你告诉我,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 果然应了心中有屎就难眠,窗外已是黑透,万籁寂静的,盛棠辗转反侧后给程溱打了电话,痛诉江执这个卑鄙无耻的老流氓。 今日种种,都像是一颗老鼠屎搅合了一锅汤,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江执弄得稀碎。 程溱也睡不着,但就算睡着了,盛棠这通电话她是不敢不接的,凡事直接一个语音的年代,能直接一通电话过来那都是紧要事了。 听得出,盛棠快被那个叫江执的给逼疯了。 “那条裤子,记得吧?” 程溱被她这跳跃思维给弄得云里雾里的,“哪条裤子?” “就那条,咱们仨一起买的,工装背带裤,当时还是我选的。” “哦哦哦,裤子怎么了?” “不让我穿!”盛棠燥,冲完澡头发还没干,披头散发地坐床上,开着落地灯,一张小白脸映在窗玻璃上,眉眼不悦。“程溱你见过这种领导吗?穿什么都管,醉不醉?” “为啥不让你穿?” “我哪知道?我就想啊,一条裤子也没得罪他啊。” “你没跟他解释那条裤子是代表着咱仨的塑料姐妹情?” “解释?我有时间解释才行啊大姐,直接告诉我,再穿就扣我分,我特么真是服了。”盛棠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更来气。 “扣啥玩意儿?” “分,f一en,扣分!姐姐你绝对没听错,扣分啊,我去。”盛棠扶着额,“江大叔没办法直接扣我们工资,就来一手计分制,果然什么年代的人用什么年代的办法啊。” “你叫人大叔啊。”程溱在那头笑,“我瞅着照片贼年轻啊,还帅。” “听说比我大出十好几岁,不叫他大爷不错了。”盛棠想了想,又觉得这么数落人家也不算太好,“帅是真帅,但架不住一肚子坏水啊,你见过有比我还坏的吗?” “你可以负隅顽抗啊。” 盛棠闻言,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毕竟坑了人家的钱,而且当时的确是我撺掇他买餐具的” 程溱一听,心想不行啊,这不打击了盛棠这只小魔头的积极性了?这江执想要c位出道抢她擂主地位的架势啊。 清清嗓子说,“你吧,就是没发挥好,换句话说太轻敌了。你想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娇滴滴的小白菜,手拿把掐的。江执是棵老帮菜,你不费几成功力对付他不行。” 此言在理。 盛棠说,“没错,我得重整旗鼓,要不然以后不得被他欺负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外援圈,孤立他。 程溱在那头笑,“画个作战图得了。” “我这不是——” 隔壁一声歇斯底里,几乎都能掀了房顶。 吓得盛棠一激灵,是祁余。 紧跟着又是一声,“我操!” 盛棠竖耳一听,是肖也。 程溱见她说话说到一半,问她怎么了。 她倒也没怎么,就不知道隔壁怎么了,一瞧时间都快两点了,去瞧热闹也不大好。想着也不可能是进贼了,要不然仨大老爷们也不能是这种反应。 “没事儿,隔壁肖也他们屋,一惊一乍的。” 程溱羡慕,“突然好想跟你们一起工作啊。” “可拉倒吧,就算你想,你家曲锋也不能让,他哪会舍得让你进石窟啊。” 程溱在那头没说话。 “怎么了?” “没啥,就是心里有件事放不下。” “能让你放不下的事儿肯定是大事儿了,说吧。” 程溱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啊,既然隔壁醒了,你去给我拍几张裸男照呗。” “滚你丫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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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闻言,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毕竟坑了人家的钱,而且当时的确是我撺掇他买餐具的” 程溱一听,心想不行啊,这不打击了盛棠这只小魔头的积极性了?这江执想要c位出道抢她擂主地位的架势啊。 清清嗓子说,“你吧,就是没发挥好,换句话说太轻敌了。你想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娇滴滴的小白菜,手拿把掐的。江执是棵老帮菜,你不费几成功力对付他不行。” 此言在理。 盛棠说,“没错,我得重整旗鼓,要不然以后不得被他欺负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外援圈,孤立他。 程溱在那头笑,“画个作战图得了。” “我这不是——” 隔壁一声歇斯底里,几乎都能掀了房顶。 吓得盛棠一激灵,是祁余。 紧跟着又是一声,“我操!” 盛棠竖耳一听,是肖也。 程溱见她说话说到一半,问她怎么了。 她倒也没怎么,就不知道隔壁怎么了,一瞧时间都快两点了,去瞧热闹也不大好。想着也不可能是进贼了,要不然仨大老爷们也不能是这种反应。 “没事儿,隔壁肖也他们屋,一惊一乍的。” 程溱羡慕,“突然好想跟你们一起工作啊。” “可拉倒吧,就算你想,你家曲锋也不能让,他哪会舍得让你进石窟啊。” 程溱在那头没说话。 “怎么了?” “没啥,就是心里有件事放不下。” “能让你放不下的事儿肯定是大事儿了,说吧。” 程溱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啊,既然隔壁醒了,你去给我拍几张裸男照呗。” “滚你丫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四菜一汤!然后还是每次!然后还跟我说他胃口不大?程溱你告诉我,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 果然应了心中有屎就难眠,窗外已是黑透,万籁寂静的,盛棠辗转反侧后给程溱打了电话,痛诉江执这个卑鄙无耻的老流氓。 今日种种,都像是一颗老鼠屎搅合了一锅汤,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江执弄得稀碎。 程溱也睡不着,但就算睡着了,盛棠这通电话她是不敢不接的,凡事直接一个语音的年代,能直接一通电话过来那都是紧要事了。 听得出,盛棠快被那个叫江执的给逼疯了。 “那条裤子,记得吧?” 程溱被她这跳跃思维给弄得云里雾里的,“哪条裤子?” “就那条,咱们仨一起买的,工装背带裤,当时还是我选的。” “哦哦哦,裤子怎么了?” “不让我穿!”盛棠燥,冲完澡头发还没干,披头散发地坐床上,开着落地灯,一张小白脸映在窗玻璃上,眉眼不悦。“程溱你见过这种领导吗?穿什么都管,醉不醉?” “为啥不让你穿?” “我哪知道?我就想啊,一条裤子也没得罪他啊。” “你没跟他解释那条裤子是代表着咱仨的塑料姐妹情?” “解释?我有时间解释才行啊大姐,直接告诉我,再穿就扣我分,我特么真是服了。”盛棠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更来气。 “扣啥玩意儿?” “分,f一en,扣分!姐姐你绝对没听错,扣分啊,我去。”盛棠扶着额,“江大叔没办法直接扣我们工资,就来一手计分制,果然什么年代的人用什么年代的办法啊。” “你叫人大叔啊。”程溱在那头笑,“我瞅着照片贼年轻啊,还帅。” “听说比我大出十好几岁,不叫他大爷不错了。”盛棠想了想,又觉得这么数落人家也不算太好,“帅是真帅,但架不住一肚子坏水啊,你见过有比我还坏的吗?” “你可以负隅顽抗啊。” 盛棠闻言,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毕竟坑了人家的钱,而且当时的确是我撺掇他买餐具的” 程溱一听,心想不行啊,这不打击了盛棠这只小魔头的积极性了?这江执想要c位出道抢她擂主地位的架势啊。 清清嗓子说,“你吧,就是没发挥好,换句话说太轻敌了。你想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娇滴滴的小白菜,手拿把掐的。江执是棵老帮菜,你不费几成功力对付他不行。” 此言在理。 盛棠说,“没错,我得重整旗鼓,要不然以后不得被他欺负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外援圈,孤立他。 程溱在那头笑,“画个作战图得了。” “我这不是——” 隔壁一声歇斯底里,几乎都能掀了房顶。 吓得盛棠一激灵,是祁余。 紧跟着又是一声,“我操!” 盛棠竖耳一听,是肖也。 程溱见她说话说到一半,问她怎么了。 她倒也没怎么,就不知道隔壁怎么了,一瞧时间都快两点了,去瞧热闹也不大好。想着也不可能是进贼了,要不然仨大老爷们也不能是这种反应。 “没事儿,隔壁肖也他们屋,一惊一乍的。” 程溱羡慕,“突然好想跟你们一起工作啊。” “可拉倒吧,就算你想,你家曲锋也不能让,他哪会舍得让你进石窟啊。” 程溱在那头没说话。 “怎么了?” “没啥,就是心里有件事放不下。” “能让你放不下的事儿肯定是大事儿了,说吧。” 程溱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啊,既然隔壁醒了,你去给我拍几张裸男照呗。” “滚你丫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四菜一汤!然后还是每次!然后还跟我说他胃口不大?程溱你告诉我,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 果然应了心中有屎就难眠,窗外已是黑透,万籁寂静的,盛棠辗转反侧后给程溱打了电话,痛诉江执这个卑鄙无耻的老流氓。 今日种种,都像是一颗老鼠屎搅合了一锅汤,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江执弄得稀碎。 程溱也睡不着,但就算睡着了,盛棠这通电话她是不敢不接的,凡事直接一个语音的年代,能直接一通电话过来那都是紧要事了。 听得出,盛棠快被那个叫江执的给逼疯了。 “那条裤子,记得吧?” 程溱被她这跳跃思维给弄得云里雾里的,“哪条裤子?” “就那条,咱们仨一起买的,工装背带裤,当时还是我选的。” “哦哦哦,裤子怎么了?” “不让我穿!”盛棠燥,冲完澡头发还没干,披头散发地坐床上,开着落地灯,一张小白脸映在窗玻璃上,眉眼不悦。“程溱你见过这种领导吗?穿什么都管,醉不醉?” “为啥不让你穿?” “我哪知道?我就想啊,一条裤子也没得罪他啊。” “你没跟他解释那条裤子是代表着咱仨的塑料姐妹情?” “解释?我有时间解释才行啊大姐,直接告诉我,再穿就扣我分,我特么真是服了。”盛棠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更来气。 “扣啥玩意儿?” “分,f一en,扣分!姐姐你绝对没听错,扣分啊,我去。”盛棠扶着额,“江大叔没办法直接扣我们工资,就来一手计分制,果然什么年代的人用什么年代的办法啊。” “你叫人大叔啊。”程溱在那头笑,“我瞅着照片贼年轻啊,还帅。” “听说比我大出十好几岁,不叫他大爷不错了。”盛棠想了想,又觉得这么数落人家也不算太好,“帅是真帅,但架不住一肚子坏水啊,你见过有比我还坏的吗?” “你可以负隅顽抗啊。” 盛棠闻言,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毕竟坑了人家的钱,而且当时的确是我撺掇他买餐具的” 程溱一听,心想不行啊,这不打击了盛棠这只小魔头的积极性了?这江执想要c位出道抢她擂主地位的架势啊。 清清嗓子说,“你吧,就是没发挥好,换句话说太轻敌了。你想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娇滴滴的小白菜,手拿把掐的。江执是棵老帮菜,你不费几成功力对付他不行。” 此言在理。 盛棠说,“没错,我得重整旗鼓,要不然以后不得被他欺负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外援圈,孤立他。 程溱在那头笑,“画个作战图得了。” “我这不是——” 隔壁一声歇斯底里,几乎都能掀了房顶。 吓得盛棠一激灵,是祁余。 紧跟着又是一声,“我操!” 盛棠竖耳一听,是肖也。 程溱见她说话说到一半,问她怎么了。 她倒也没怎么,就不知道隔壁怎么了,一瞧时间都快两点了,去瞧热闹也不大好。想着也不可能是进贼了,要不然仨大老爷们也不能是这种反应。 “没事儿,隔壁肖也他们屋,一惊一乍的。” 程溱羡慕,“突然好想跟你们一起工作啊。” “可拉倒吧,就算你想,你家曲锋也不能让,他哪会舍得让你进石窟啊。” 程溱在那头没说话。 “怎么了?” “没啥,就是心里有件事放不下。” “能让你放不下的事儿肯定是大事儿了,说吧。” 程溱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啊,既然隔壁醒了,你去给我拍几张裸男照呗。” “滚你丫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四菜一汤!然后还是每次!然后还跟我说他胃口不大?程溱你告诉我,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 果然应了心中有屎就难眠,窗外已是黑透,万籁寂静的,盛棠辗转反侧后给程溱打了电话,痛诉江执这个卑鄙无耻的老流氓。 今日种种,都像是一颗老鼠屎搅合了一锅汤,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江执弄得稀碎。 程溱也睡不着,但就算睡着了,盛棠这通电话她是不敢不接的,凡事直接一个语音的年代,能直接一通电话过来那都是紧要事了。 听得出,盛棠快被那个叫江执的给逼疯了。 “那条裤子,记得吧?” 程溱被她这跳跃思维给弄得云里雾里的,“哪条裤子?” “就那条,咱们仨一起买的,工装背带裤,当时还是我选的。” “哦哦哦,裤子怎么了?” “不让我穿!”盛棠燥,冲完澡头发还没干,披头散发地坐床上,开着落地灯,一张小白脸映在窗玻璃上,眉眼不悦。“程溱你见过这种领导吗?穿什么都管,醉不醉?” “为啥不让你穿?” “我哪知道?我就想啊,一条裤子也没得罪他啊。” “你没跟他解释那条裤子是代表着咱仨的塑料姐妹情?” “解释?我有时间解释才行啊大姐,直接告诉我,再穿就扣我分,我特么真是服了。”盛棠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更来气。 “扣啥玩意儿?” “分,f一en,扣分!姐姐你绝对没听错,扣分啊,我去。”盛棠扶着额,“江大叔没办法直接扣我们工资,就来一手计分制,果然什么年代的人用什么年代的办法啊。” “你叫人大叔啊。”程溱在那头笑,“我瞅着照片贼年轻啊,还帅。” “听说比我大出十好几岁,不叫他大爷不错了。”盛棠想了想,又觉得这么数落人家也不算太好,“帅是真帅,但架不住一肚子坏水啊,你见过有比我还坏的吗?” “你可以负隅顽抗啊。” 盛棠闻言,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毕竟坑了人家的钱,而且当时的确是我撺掇他买餐具的” 程溱一听,心想不行啊,这不打击了盛棠这只小魔头的积极性了?这江执想要c位出道抢她擂主地位的架势啊。 清清嗓子说,“你吧,就是没发挥好,换句话说太轻敌了。你想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娇滴滴的小白菜,手拿把掐的。江执是棵老帮菜,你不费几成功力对付他不行。” 此言在理。 盛棠说,“没错,我得重整旗鼓,要不然以后不得被他欺负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外援圈,孤立他。 程溱在那头笑,“画个作战图得了。” “我这不是——” 隔壁一声歇斯底里,几乎都能掀了房顶。 吓得盛棠一激灵,是祁余。 紧跟着又是一声,“我操!” 盛棠竖耳一听,是肖也。 程溱见她说话说到一半,问她怎么了。 她倒也没怎么,就不知道隔壁怎么了,一瞧时间都快两点了,去瞧热闹也不大好。想着也不可能是进贼了,要不然仨大老爷们也不能是这种反应。 “没事儿,隔壁肖也他们屋,一惊一乍的。” 程溱羡慕,“突然好想跟你们一起工作啊。” “可拉倒吧,就算你想,你家曲锋也不能让,他哪会舍得让你进石窟啊。” 程溱在那头没说话。 “怎么了?” “没啥,就是心里有件事放不下。” “能让你放不下的事儿肯定是大事儿了,说吧。” 程溱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啊,既然隔壁醒了,你去给我拍几张裸男照呗。” “滚你丫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四菜一汤!然后还是每次!然后还跟我说他胃口不大?程溱你告诉我,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 果然应了心中有屎就难眠,窗外已是黑透,万籁寂静的,盛棠辗转反侧后给程溱打了电话,痛诉江执这个卑鄙无耻的老流氓。 今日种种,都像是一颗老鼠屎搅合了一锅汤,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江执弄得稀碎。 程溱也睡不着,但就算睡着了,盛棠这通电话她是不敢不接的,凡事直接一个语音的年代,能直接一通电话过来那都是紧要事了。 听得出,盛棠快被那个叫江执的给逼疯了。 “那条裤子,记得吧?” 程溱被她这跳跃思维给弄得云里雾里的,“哪条裤子?” “就那条,咱们仨一起买的,工装背带裤,当时还是我选的。” “哦哦哦,裤子怎么了?” “不让我穿!”盛棠燥,冲完澡头发还没干,披头散发地坐床上,开着落地灯,一张小白脸映在窗玻璃上,眉眼不悦。“程溱你见过这种领导吗?穿什么都管,醉不醉?” “为啥不让你穿?” “我哪知道?我就想啊,一条裤子也没得罪他啊。” “你没跟他解释那条裤子是代表着咱仨的塑料姐妹情?” “解释?我有时间解释才行啊大姐,直接告诉我,再穿就扣我分,我特么真是服了。”盛棠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更来气。 “扣啥玩意儿?” “分,f一en,扣分!姐姐你绝对没听错,扣分啊,我去。”盛棠扶着额,“江大叔没办法直接扣我们工资,就来一手计分制,果然什么年代的人用什么年代的办法啊。” “你叫人大叔啊。”程溱在那头笑,“我瞅着照片贼年轻啊,还帅。” “听说比我大出十好几岁,不叫他大爷不错了。”盛棠想了想,又觉得这么数落人家也不算太好,“帅是真帅,但架不住一肚子坏水啊,你见过有比我还坏的吗?” “你可以负隅顽抗啊。” 盛棠闻言,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毕竟坑了人家的钱,而且当时的确是我撺掇他买餐具的” 程溱一听,心想不行啊,这不打击了盛棠这只小魔头的积极性了?这江执想要c位出道抢她擂主地位的架势啊。 清清嗓子说,“你吧,就是没发挥好,换句话说太轻敌了。你想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娇滴滴的小白菜,手拿把掐的。江执是棵老帮菜,你不费几成功力对付他不行。” 此言在理。 盛棠说,“没错,我得重整旗鼓,要不然以后不得被他欺负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外援圈,孤立他。 程溱在那头笑,“画个作战图得了。” “我这不是——” 隔壁一声歇斯底里,几乎都能掀了房顶。 吓得盛棠一激灵,是祁余。 紧跟着又是一声,“我操!” 盛棠竖耳一听,是肖也。 程溱见她说话说到一半,问她怎么了。 她倒也没怎么,就不知道隔壁怎么了,一瞧时间都快两点了,去瞧热闹也不大好。想着也不可能是进贼了,要不然仨大老爷们也不能是这种反应。 “没事儿,隔壁肖也他们屋,一惊一乍的。” 程溱羡慕,“突然好想跟你们一起工作啊。” “可拉倒吧,就算你想,你家曲锋也不能让,他哪会舍得让你进石窟啊。” 程溱在那头没说话。 “怎么了?” “没啥,就是心里有件事放不下。” “能让你放不下的事儿肯定是大事儿了,说吧。” 程溱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啊,既然隔壁醒了,你去给我拍几张裸男照呗。” “滚你丫的!” 更多请收藏【】! 第70章 道行挺深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三日后,一行三人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路。 江执的东西并不多,简单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一个小型的登机箱足够,腾出不少地方又放了他的工作包,里头具体装了什么盛棠不得而知。 盛棠出行的东西更是少得可怜,护肤品全都是旅行装,夏天的衣物又轻薄,几件换洗的卷在一起一并能放进个小包里。后来江执良心发现,将她的小包塞进他的行李箱中,落得盛棠两手空空只是随身一只斜跨小包的悠闲。 沈瑶的箱子比较大,但也是在女孩子出门正常的行李标准内,一大早起来画了精致的妆容。到机场后正是火红的太阳蹦出来,落在她白皙姣好的面容上,连盛棠看了都觉得挺养眼的。 尤其是跟江执站在一起。 一个风姿伟岸,一个小鸟依人的,多神仙眷侣的一对。 何苦还拉上她呢? 候机的时候两人一直在讨论工作上的事,大多数是沈瑶在说,江执倾听,偶尔发表意见。盛棠不情不愿地给江执买了杯星巴克后就蜷在他们对面休息。 沈瑶面对工作向来逻辑清明,连她听了都觉得无懈可击的,她也懒得多插嘴,只是时不时的无语问苍天,好想睡觉啊。 对于盛棠跟着一道出差这件事的确出乎沈瑶的意料之外,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就是在跟江执商讨工作时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往对面看。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盛棠睡得跟只鹌鹑似的。 沈瑶的目光再转回江执脸上,他的视线没移开,嘴角弯了弯。 盛棠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冷不丁就听有人叫了一声“小师妹”,一个激灵睁眼。竟是肖也,正活生生地朝她这边过来。 不是做梦吧? 江执和沈瑶也都没料到肖也能出现在机场,略感惊讶。 盛棠的脑袋被肖也狠揉了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一个蹦高起来了,兴奋,“你怎么来了?不会也跟着我们一起吧?” “那当然,增长见闻这种事儿怎么能少得了我?”肖也爽朗笑,“我跟胡教授做好申请了,跟你们同一班飞北京。怎么样,有师兄陪着你,高兴吧?” “高兴高兴!” 盛棠是真高兴,总算又来了个灯泡了。想她这一路上就跟个局外人似的跟着,要说功能吧,就只剩下端茶倒水,好不自在,肖也来了,至少能陪她打打闹闹的。 沈瑶在旁轻笑,“看来你也不是临时订的票啊。” 肖也大大方方的,“早就定下来了,给你们一个惊喜。”话毕扭头朝着盛棠眨了一下眼。 盛棠也回了他一脸灿烂笑。 江执慵懒地靠在那,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也,“道行挺深啊。” 肖也笑呵呵的也没说什么,反倒是看着盛棠,啧了一声,“这是没睡好啊?走,师兄给你买咖啡喝去。” 盛棠一个蹦高跟着肖也走了。 上了飞机,盛棠的那杯咖啡还没喝完,一脸的美滋滋,看来心情挺不错。 江执挨着她坐,扭头看了她好几次,最后眉头一皱,伸手就把她手里的咖啡给夺了。盛棠一愣,扭头瞪他。 “姑娘家少喝点咖啡。”江执顺势抬手按了呼叫,补了句,“对身体不好。” 盛棠眼瞅着如花似玉的空姐,眼里冒着朵朵大桃心的,忙不迭地替江执把那还剩大半杯的咖啡给扔了,又折回来,温柔万千地问他还需要什么服务。 江执说没有其他需要,又道了谢。 盛棠其实想跟空姐说,你把刚才那大半杯的咖啡帮我捡回来吧狠狠剜了江执一眼,恨不得眼珠子都能甩出来,怎么就这么欠儿?又不是她爸,管的真宽。 往旁边蹭了蹭,坚决跟他划清三八线。 江执弯了弯唇角,眼里藏笑,并不恼她的态度,起身打开头顶行李架上的随身箱,从里面拿出袋东西来扔给盛棠。 盛棠接过一瞧,乐了。 是李广杏干。 “无怨无悔了吗?”江执重新倚回座椅上,双臂交叉于胸前做悠闲状。 盛棠连连点头,“无怨无悔了!怎么良心发现了呀?不是不给我买了吗?” 江执嗓音磁性勾人得好听,“碰上了,就顺手买了。” 别管是不是顺手,反正是正合她的心意,往嘴里扔了一颗,酸甜恰好,“好吃好吃。” 江执看着她眉眼展笑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上扬嘴角。 更多请收藏【】! 第71章 太高估江执的善心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可和谐的光景不长。 飞机刚一飞稳,沈瑶就过来了,以商讨工作为由想跟盛棠换一下座位。盛棠求之不得,抱着杏干忙不迭地就窜到沈瑶的座位,跟肖也坐在一起。 肖也正在闭目养神,听见身边换了人就睡意全无,扭头往斜后方一瞧,顿时就明白了。笑看着盛棠,抬手抻了一下她挂在脖子上的口罩,“今早又没洗脸吧?” “起得太早了,我都还没睡醒呢。”盛棠毫不在乎的,“洗不洗脸的谁看呀。” 肖也偏头看着她,状似无奈摇摇头,“看看人家沈瑶,再看看你,你说你脸不洗头不梳的,公众场合不自惭形秽吗?” “一点都不自惭。”盛棠说,“我这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吗,又不是去相亲。还有,别总是拿我跟沈瑶比,她爱化妆是她的事儿,我有那化妆时间多睡会好不好。哎,打听个八卦,前两天晚上你们屋怎么了?喊得跟遭了奸杀似的。”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肖也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话说那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夜晚,祁余也难得回家好好补上一觉。岂料睡到大半夜就听见祁余鬼哭狼嚎,肖也被惊醒,一骨碌爬起来就往祁余那屋冲,不想刚到门口,就见祁余就屋子里扔出个什么东西来。 屋里的光线很暗,肖也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个什么,虚影一晃只能瞧着一大团黑魆魆的玩意呈抛物线朝着他怀里过来。他下意识伸手一接,第一感觉是,我去这么沉,第二感觉是,手上黏糊糊一片。 盛棠听到马上追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蓝霹雳。” 啊? 都说乌龟长寿是因为一不爱动,二爱睡,但这蓝霹雳哪样都没占上。平时爱溜达也就罢了,大半夜睡不着的话也喜欢想到处瞎逛。不知怎的就转悠到肖也他们那屋了,爬上了祁余的床,许是觉着换个新环境也能有利睡眠。岂料被祁余一嗓子给吓掉了魂儿,在空中来了个后空翻加360度转体后落到肖也手里后,就再也没憋住,连吐带拉一并解决了。 恶心的肖也一晚上没怎么睡,手怎么洗都觉着不干净。 盛棠闻言震惊,又下意识地瞅了瞅他的手,突然想到刚才买咖啡的时候他还碰她肩膀来着真是由衷的嫌弃啊。 “也不知道祁余怎么就把蓝霹雳给得罪了,那龟记仇,跟主人学的。” 但依着盛棠来看,祁余是得罪蓝霹雳还是得罪了蓝霹雳的主人还两说,大小也就是只龟吧西,怎么出的门也许没悬念,但怎么进的肖也他们屋才是关键。 冷不丁的她就想起之前江执的撬锁技术 “怎么着也不能成精吧。” 肖也笑,“你还真别小看蓝霹雳,就差不会说话了。那可不是一般的龟啊,听说以前还吓走过窃贼呢。” “蓝霹雳什么来头?” “应该是别人送他的吧,反正我认识他那会儿就有蓝霹雳了。” 想想那天晚上,当祁余看清楚是蓝霹雳后更是诚惶诚恐,亲自给它洗了个澡又好生安抚了番,送到江执手里时,江执就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哦,它这几天的确是肠胃有些不舒服。 甭管怎样,盛棠决定以后另眼相看蓝霹雳,照着这种小心眼的心性还真是跟她挺像,动物活久了就成精啊。 “别只顾着自己吃。” 盛棠瞥了他一眼,杏干的袋口一收。 肖也直说她没良心,“还是我掏钱给你买的呢。” 这是几个意思? 盛棠松了袋口,往他手心里放了一颗果干,做洗耳恭听状。肖也啧了一声,手依旧摊着,手指勾了勾。盛棠撇了一下嘴,又多给了他一块。 肖也收回手说了句,抠死你算了。 顺便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话说,肖也被江执给宰了。 狠宰了一顿。 被宰的理由不明,至少肖也一头雾水。江执风轻云淡地跟他说,聚聚。 聚聚? 天天在窟里聚还不够? 再多问江执就不耐烦了,回了他一句:瞅你不顺眼行不行? 行,吃饭嘛,谁不乐意。 江执攒局请了胡教授吃饭,肖也作陪,等结账的时候,江执大言不惭地叫肖也掏钱,理由是餐厅只收现金,他没带。 “自己不拿钱还在那装大方,跟店家说不用找了。”肖也手里捏着块杏干,“剩下的钱都拿了那家的杏干不说,还多抢了我一百块添了几 斤。” 然后那么多的干果就抽风只拿李广杏,肖也是掏钱的,想换成葡萄干江执都不让,什么世道? 盛棠咬着杏干,心想,果然是够顺道又顺手啊。 “你做什么冤大头啊,这年头哪有只收现金的店了呀?” “他网上支付也不会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他还把我宰了,你不记得了?” 盛棠觉得肖也可怜,好心提醒,“我都给他绑定完了,下次你可别上当。” 肖也抿着嘴微微眯眼,愈发觉得自己是亏了。 “不过好在杏干是新鲜的,也算不白花冤枉钱。”他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当时他是跟着江执一起进去挑果干的,店家全都是在葡萄架下面阴晒,用的就是今年当季的果子。 敦煌晒李广杏干和葡萄干跟外面的不同,很有讲究,不在阳光下暴晒,而是在阴凉的通风处慢慢晾干。但凡懂行并且售卖果脯干的店家都会用这种方式晒出来,口感好。 有更讲究的店家会利用葡萄架的优势,将带晒的果子均匀铺在藤下面,有葡萄叶子遮住的斑驳光影,又有适当的夏风掠过,阳光和风都掌控得很好,那晒出来的果脯就更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产量太少。 盛棠点头,这倒是,口感能媲美农家院晒出来的。 肖也又顺便多抢了些,心想着,我这千里迢迢地跟着江执跑那么远,搭钱出力不说,进的还是家只能吃野菜宴的农家院,连点带肉的都没有,不多吃点果干实在亏得慌。 盛棠不知他心中的委屈,叹说,“你说在敦煌待着多好,跟着出什么差啊?我现在可希望自己是待在窟里了。” 肖也怪笑,“你可太高估江执的善心了。” 更多请收藏【】! 第72章 谁都羡慕谁的好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不解。 “他出差在外,你以为他能让留下来的好过?”肖也凑近她,“在他出差期间,祁余除了工作和照看蓝霹雳外,还得每天跑足一万米。” 盛棠惊得差点咬了舌头,一万米?每天? “说是天天待在窟里影响身心健康。”肖也低笑,“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想跑步。” “跑不跑的谁知道?” “不是有微信运动吗,江执能看见。” 盛棠只觉后脊梁阵阵发凉,咽了一下口水,苍天,她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江执坐在斜后方,一抬眼就能看见肖也和盛棠。 飞行了大半路,这俩人都是有说有笑,肖也时不时还总凑近盛棠说悄悄话沈瑶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耳朵似乎总能捕捉到那两人的声音。 盛棠笑得小声,娇滴滴的,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江执皱皱眉。 一中操场的橡胶跑道上。 祁余蹲在那,累得气喘吁吁。罗占拎着水壶上前,抬鞋尖碰了碰他,祁余抬头,额头上全都汗,冲着罗占直摆手,死活不肯起来。 “你才跑了一千米。”罗占也是服了,就这体质也着实该锻炼锻炼。 祁余把头垂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不行不行,罗占我中暑了。” “中你大爷的暑,今天是大阴天!赶紧给我起来。”罗占俯身来拽他。 好说歹说的把他给拉起来了,下一秒他又趴罗占肩膀上了,“占哥,你得可怜可怜我啊。” 一听这话就没好事。 “少跟我扯淡!”罗占推他,“你跑了多少步江医生都看着呢啊,赶紧给我跑。” 祁余死活不撒手,干脆箍着罗占的脖子不放,“要么你替我跑完一万米,要么你背着我走完一万米,你选吧。” “给老子滚蛋,美得你!” 五分钟后 祁余悠哉哉地趴在罗占的后背上,感叹,“从这个角度看校园风景还真不错啊,我这是什么福气啊。” 罗占脖子上挂着水壶,闷头顺着跑道一圈圈前行,咬牙,“你给我闭嘴。” 祁余抬头看天空。 哎,真想跟棠棠一起去出差啊 高空之上的盛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祁余羡慕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说自己亲手修了0号窟的那尊菩萨塑像,修着修着塑像的眼睛就睁开了。梦里的她不怕反喝,吓唬谁呢?闭上c闭上。 机身猛地晃动了一下。 她的头顺着惯性往前冲,下一刻,一只大手伸过来扶稳了她的额头。 掌心宽又温暖,也有力量,她忍不住蹭了蹭,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但很快觉着不对劲,睁眼一瞧,她竟是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睡着的。猛地抬眼,清楚看见的就是男人性感弧线的下巴。 老天 江执侧过头,“醒了?” 这个角度,她眼睛朝上,他眼睛朝下,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异样,眸色沉却又柔软,冷不丁又让她想起他抱着她的时候。 盛棠猛地坐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扭头朝着斜后方一看,肖也正在往下拎行李箱。 江执什么时候换过来的? “醒了就拿好你的东西准备下机。”江执松了安全带,揉了揉肩膀,“头够沉的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不解。 “他出差在外,你以为他能让留下来的好过?”肖也凑近她,“在他出差期间,祁余除了工作和照看蓝霹雳外,还得每天跑足一万米。” 盛棠惊得差点咬了舌头,一万米?每天? “说是天天待在窟里影响身心健康。”肖也低笑,“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想跑步。” “跑不跑的谁知道?” “不是有微信运动吗,江执能看见。” 盛棠只觉后脊梁阵阵发凉,咽了一下口水,苍天,她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江执坐在斜后方,一抬眼就能看见肖也和盛棠。 飞行了大半路,这俩人都是有说有笑,肖也时不时还总凑近盛棠说悄悄话沈瑶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耳朵似乎总能捕捉到那两人的声音。 盛棠笑得小声,娇滴滴的,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江执皱皱眉。 一中操场的橡胶跑道上。 祁余蹲在那,累得气喘吁吁。罗占拎着水壶上前,抬鞋尖碰了碰他,祁余抬头,额头上全都汗,冲着罗占直摆手,死活不肯起来。 “你才跑了一千米。”罗占也是服了,就这体质也着实该锻炼锻炼。 祁余把头垂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不行不行,罗占我中暑了。” “中你大爷的暑,今天是大阴天!赶紧给我起来。”罗占俯身来拽他。 好说歹说的把他给拉起来了,下一秒他又趴罗占肩膀上了,“占哥,你得可怜可怜我啊。” 一听这话就没好事。 “少跟我扯淡!”罗占推他,“你跑了多少步江医生都看着呢啊,赶紧给我跑。” 祁余死活不撒手,干脆箍着罗占的脖子不放,“要么你替我跑完一万米,要么你背着我走完一万米,你选吧。” “给老子滚蛋,美得你!” 五分钟后 祁余悠哉哉地趴在罗占的后背上,感叹,“从这个角度看校园风景还真不错啊,我这是什么福气啊。” 罗占脖子上挂着水壶,闷头顺着跑道一圈圈前行,咬牙,“你给我闭嘴。” 祁余抬头看天空。 哎,真想跟棠棠一起去出差啊 高空之上的盛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祁余羡慕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说自己亲手修了0号窟的那尊菩萨塑像,修着修着塑像的眼睛就睁开了。梦里的她不怕反喝,吓唬谁呢?闭上c闭上。 机身猛地晃动了一下。 她的头顺着惯性往前冲,下一刻,一只大手伸过来扶稳了她的额头。 掌心宽又温暖,也有力量,她忍不住蹭了蹭,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但很快觉着不对劲,睁眼一瞧,她竟是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睡着的。猛地抬眼,清楚看见的就是男人性感弧线的下巴。 老天 江执侧过头,“醒了?” 这个角度,她眼睛朝上,他眼睛朝下,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异样,眸色沉却又柔软,冷不丁又让她想起他抱着她的时候。 盛棠猛地坐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扭头朝着斜后方一看,肖也正在往下拎行李箱。 江执什么时候换过来的? “醒了就拿好你的东西准备下机。”江执松了安全带,揉了揉肩膀,“头够沉的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不解。 “他出差在外,你以为他能让留下来的好过?”肖也凑近她,“在他出差期间,祁余除了工作和照看蓝霹雳外,还得每天跑足一万米。” 盛棠惊得差点咬了舌头,一万米?每天? “说是天天待在窟里影响身心健康。”肖也低笑,“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想跑步。” “跑不跑的谁知道?” “不是有微信运动吗,江执能看见。” 盛棠只觉后脊梁阵阵发凉,咽了一下口水,苍天,她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江执坐在斜后方,一抬眼就能看见肖也和盛棠。 飞行了大半路,这俩人都是有说有笑,肖也时不时还总凑近盛棠说悄悄话沈瑶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耳朵似乎总能捕捉到那两人的声音。 盛棠笑得小声,娇滴滴的,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江执皱皱眉。 一中操场的橡胶跑道上。 祁余蹲在那,累得气喘吁吁。罗占拎着水壶上前,抬鞋尖碰了碰他,祁余抬头,额头上全都汗,冲着罗占直摆手,死活不肯起来。 “你才跑了一千米。”罗占也是服了,就这体质也着实该锻炼锻炼。 祁余把头垂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不行不行,罗占我中暑了。” “中你大爷的暑,今天是大阴天!赶紧给我起来。”罗占俯身来拽他。 好说歹说的把他给拉起来了,下一秒他又趴罗占肩膀上了,“占哥,你得可怜可怜我啊。” 一听这话就没好事。 “少跟我扯淡!”罗占推他,“你跑了多少步江医生都看着呢啊,赶紧给我跑。” 祁余死活不撒手,干脆箍着罗占的脖子不放,“要么你替我跑完一万米,要么你背着我走完一万米,你选吧。” “给老子滚蛋,美得你!” 五分钟后 祁余悠哉哉地趴在罗占的后背上,感叹,“从这个角度看校园风景还真不错啊,我这是什么福气啊。” 罗占脖子上挂着水壶,闷头顺着跑道一圈圈前行,咬牙,“你给我闭嘴。” 祁余抬头看天空。 哎,真想跟棠棠一起去出差啊 高空之上的盛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祁余羡慕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说自己亲手修了0号窟的那尊菩萨塑像,修着修着塑像的眼睛就睁开了。梦里的她不怕反喝,吓唬谁呢?闭上c闭上。 机身猛地晃动了一下。 她的头顺着惯性往前冲,下一刻,一只大手伸过来扶稳了她的额头。 掌心宽又温暖,也有力量,她忍不住蹭了蹭,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但很快觉着不对劲,睁眼一瞧,她竟是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睡着的。猛地抬眼,清楚看见的就是男人性感弧线的下巴。 老天 江执侧过头,“醒了?” 这个角度,她眼睛朝上,他眼睛朝下,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异样,眸色沉却又柔软,冷不丁又让她想起他抱着她的时候。 盛棠猛地坐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扭头朝着斜后方一看,肖也正在往下拎行李箱。 江执什么时候换过来的? “醒了就拿好你的东西准备下机。”江执松了安全带,揉了揉肩膀,“头够沉的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不解。 “他出差在外,你以为他能让留下来的好过?”肖也凑近她,“在他出差期间,祁余除了工作和照看蓝霹雳外,还得每天跑足一万米。” 盛棠惊得差点咬了舌头,一万米?每天? “说是天天待在窟里影响身心健康。”肖也低笑,“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想跑步。” “跑不跑的谁知道?” “不是有微信运动吗,江执能看见。” 盛棠只觉后脊梁阵阵发凉,咽了一下口水,苍天,她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江执坐在斜后方,一抬眼就能看见肖也和盛棠。 飞行了大半路,这俩人都是有说有笑,肖也时不时还总凑近盛棠说悄悄话沈瑶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耳朵似乎总能捕捉到那两人的声音。 盛棠笑得小声,娇滴滴的,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江执皱皱眉。 一中操场的橡胶跑道上。 祁余蹲在那,累得气喘吁吁。罗占拎着水壶上前,抬鞋尖碰了碰他,祁余抬头,额头上全都汗,冲着罗占直摆手,死活不肯起来。 “你才跑了一千米。”罗占也是服了,就这体质也着实该锻炼锻炼。 祁余把头垂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不行不行,罗占我中暑了。” “中你大爷的暑,今天是大阴天!赶紧给我起来。”罗占俯身来拽他。 好说歹说的把他给拉起来了,下一秒他又趴罗占肩膀上了,“占哥,你得可怜可怜我啊。” 一听这话就没好事。 “少跟我扯淡!”罗占推他,“你跑了多少步江医生都看着呢啊,赶紧给我跑。” 祁余死活不撒手,干脆箍着罗占的脖子不放,“要么你替我跑完一万米,要么你背着我走完一万米,你选吧。” “给老子滚蛋,美得你!” 五分钟后 祁余悠哉哉地趴在罗占的后背上,感叹,“从这个角度看校园风景还真不错啊,我这是什么福气啊。” 罗占脖子上挂着水壶,闷头顺着跑道一圈圈前行,咬牙,“你给我闭嘴。” 祁余抬头看天空。 哎,真想跟棠棠一起去出差啊 高空之上的盛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祁余羡慕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说自己亲手修了0号窟的那尊菩萨塑像,修着修着塑像的眼睛就睁开了。梦里的她不怕反喝,吓唬谁呢?闭上c闭上。 机身猛地晃动了一下。 她的头顺着惯性往前冲,下一刻,一只大手伸过来扶稳了她的额头。 掌心宽又温暖,也有力量,她忍不住蹭了蹭,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但很快觉着不对劲,睁眼一瞧,她竟是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睡着的。猛地抬眼,清楚看见的就是男人性感弧线的下巴。 老天 江执侧过头,“醒了?” 这个角度,她眼睛朝上,他眼睛朝下,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异样,眸色沉却又柔软,冷不丁又让她想起他抱着她的时候。 盛棠猛地坐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扭头朝着斜后方一看,肖也正在往下拎行李箱。 江执什么时候换过来的? “醒了就拿好你的东西准备下机。”江执松了安全带,揉了揉肩膀,“头够沉的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不解。 “他出差在外,你以为他能让留下来的好过?”肖也凑近她,“在他出差期间,祁余除了工作和照看蓝霹雳外,还得每天跑足一万米。” 盛棠惊得差点咬了舌头,一万米?每天? “说是天天待在窟里影响身心健康。”肖也低笑,“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想跑步。” “跑不跑的谁知道?” “不是有微信运动吗,江执能看见。” 盛棠只觉后脊梁阵阵发凉,咽了一下口水,苍天,她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江执坐在斜后方,一抬眼就能看见肖也和盛棠。 飞行了大半路,这俩人都是有说有笑,肖也时不时还总凑近盛棠说悄悄话沈瑶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耳朵似乎总能捕捉到那两人的声音。 盛棠笑得小声,娇滴滴的,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江执皱皱眉。 一中操场的橡胶跑道上。 祁余蹲在那,累得气喘吁吁。罗占拎着水壶上前,抬鞋尖碰了碰他,祁余抬头,额头上全都汗,冲着罗占直摆手,死活不肯起来。 “你才跑了一千米。”罗占也是服了,就这体质也着实该锻炼锻炼。 祁余把头垂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不行不行,罗占我中暑了。” “中你大爷的暑,今天是大阴天!赶紧给我起来。”罗占俯身来拽他。 好说歹说的把他给拉起来了,下一秒他又趴罗占肩膀上了,“占哥,你得可怜可怜我啊。” 一听这话就没好事。 “少跟我扯淡!”罗占推他,“你跑了多少步江医生都看着呢啊,赶紧给我跑。” 祁余死活不撒手,干脆箍着罗占的脖子不放,“要么你替我跑完一万米,要么你背着我走完一万米,你选吧。” “给老子滚蛋,美得你!” 五分钟后 祁余悠哉哉地趴在罗占的后背上,感叹,“从这个角度看校园风景还真不错啊,我这是什么福气啊。” 罗占脖子上挂着水壶,闷头顺着跑道一圈圈前行,咬牙,“你给我闭嘴。” 祁余抬头看天空。 哎,真想跟棠棠一起去出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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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余死活不撒手,干脆箍着罗占的脖子不放,“要么你替我跑完一万米,要么你背着我走完一万米,你选吧。” “给老子滚蛋,美得你!” 五分钟后 祁余悠哉哉地趴在罗占的后背上,感叹,“从这个角度看校园风景还真不错啊,我这是什么福气啊。” 罗占脖子上挂着水壶,闷头顺着跑道一圈圈前行,咬牙,“你给我闭嘴。” 祁余抬头看天空。 哎,真想跟棠棠一起去出差啊 高空之上的盛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祁余羡慕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说自己亲手修了0号窟的那尊菩萨塑像,修着修着塑像的眼睛就睁开了。梦里的她不怕反喝,吓唬谁呢?闭上c闭上。 机身猛地晃动了一下。 她的头顺着惯性往前冲,下一刻,一只大手伸过来扶稳了她的额头。 掌心宽又温暖,也有力量,她忍不住蹭了蹭,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但很快觉着不对劲,睁眼一瞧,她竟是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睡着的。猛地抬眼,清楚看见的就是男人性感弧线的下巴。 老天 江执侧过头,“醒了?” 这个角度,她眼睛朝上,他眼睛朝下,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异样,眸色沉却又柔软,冷不丁又让她想起他抱着她的时候。 盛棠猛地坐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扭头朝着斜后方一看,肖也正在往下拎行李箱。 江执什么时候换过来的? “醒了就拿好你的东西准备下机。”江执松了安全带,揉了揉肩膀,“头够沉的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不解。 “他出差在外,你以为他能让留下来的好过?”肖也凑近她,“在他出差期间,祁余除了工作和照看蓝霹雳外,还得每天跑足一万米。” 盛棠惊得差点咬了舌头,一万米?每天? “说是天天待在窟里影响身心健康。”肖也低笑,“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想跑步。” “跑不跑的谁知道?” “不是有微信运动吗,江执能看见。” 盛棠只觉后脊梁阵阵发凉,咽了一下口水,苍天,她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江执坐在斜后方,一抬眼就能看见肖也和盛棠。 飞行了大半路,这俩人都是有说有笑,肖也时不时还总凑近盛棠说悄悄话沈瑶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耳朵似乎总能捕捉到那两人的声音。 盛棠笑得小声,娇滴滴的,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江执皱皱眉。 一中操场的橡胶跑道上。 祁余蹲在那,累得气喘吁吁。罗占拎着水壶上前,抬鞋尖碰了碰他,祁余抬头,额头上全都汗,冲着罗占直摆手,死活不肯起来。 “你才跑了一千米。”罗占也是服了,就这体质也着实该锻炼锻炼。 祁余把头垂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不行不行,罗占我中暑了。” “中你大爷的暑,今天是大阴天!赶紧给我起来。”罗占俯身来拽他。 好说歹说的把他给拉起来了,下一秒他又趴罗占肩膀上了,“占哥,你得可怜可怜我啊。” 一听这话就没好事。 “少跟我扯淡!”罗占推他,“你跑了多少步江医生都看着呢啊,赶紧给我跑。” 祁余死活不撒手,干脆箍着罗占的脖子不放,“要么你替我跑完一万米,要么你背着我走完一万米,你选吧。” “给老子滚蛋,美得你!” 五分钟后 祁余悠哉哉地趴在罗占的后背上,感叹,“从这个角度看校园风景还真不错啊,我这是什么福气啊。” 罗占脖子上挂着水壶,闷头顺着跑道一圈圈前行,咬牙,“你给我闭嘴。” 祁余抬头看天空。 哎,真想跟棠棠一起去出差啊 高空之上的盛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祁余羡慕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说自己亲手修了0号窟的那尊菩萨塑像,修着修着塑像的眼睛就睁开了。梦里的她不怕反喝,吓唬谁呢?闭上c闭上。 机身猛地晃动了一下。 她的头顺着惯性往前冲,下一刻,一只大手伸过来扶稳了她的额头。 掌心宽又温暖,也有力量,她忍不住蹭了蹭,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但很快觉着不对劲,睁眼一瞧,她竟是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睡着的。猛地抬眼,清楚看见的就是男人性感弧线的下巴。 老天 江执侧过头,“醒了?” 这个角度,她眼睛朝上,他眼睛朝下,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异样,眸色沉却又柔软,冷不丁又让她想起他抱着她的时候。 盛棠猛地坐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扭头朝着斜后方一看,肖也正在往下拎行李箱。 江执什么时候换过来的? “醒了就拿好你的东西准备下机。”江执松了安全带,揉了揉肩膀,“头够沉的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不解。 “他出差在外,你以为他能让留下来的好过?”肖也凑近她,“在他出差期间,祁余除了工作和照看蓝霹雳外,还得每天跑足一万米。” 盛棠惊得差点咬了舌头,一万米?每天? “说是天天待在窟里影响身心健康。”肖也低笑,“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想跑步。” “跑不跑的谁知道?” “不是有微信运动吗,江执能看见。” 盛棠只觉后脊梁阵阵发凉,咽了一下口水,苍天,她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江执坐在斜后方,一抬眼就能看见肖也和盛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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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棠惊得差点咬了舌头,一万米?每天? “说是天天待在窟里影响身心健康。”肖也低笑,“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想跑步。” “跑不跑的谁知道?” “不是有微信运动吗,江执能看见。” 盛棠只觉后脊梁阵阵发凉,咽了一下口水,苍天,她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江执坐在斜后方,一抬眼就能看见肖也和盛棠。 飞行了大半路,这俩人都是有说有笑,肖也时不时还总凑近盛棠说悄悄话沈瑶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耳朵似乎总能捕捉到那两人的声音。 盛棠笑得小声,娇滴滴的,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江执皱皱眉。 一中操场的橡胶跑道上。 祁余蹲在那,累得气喘吁吁。罗占拎着水壶上前,抬鞋尖碰了碰他,祁余抬头,额头上全都汗,冲着罗占直摆手,死活不肯起来。 “你才跑了一千米。”罗占也是服了,就这体质也着实该锻炼锻炼。 祁余把头垂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不行不行,罗占我中暑了。” “中你大爷的暑,今天是大阴天!赶紧给我起来。”罗占俯身来拽他。 好说歹说的把他给拉起来了,下一秒他又趴罗占肩膀上了,“占哥,你得可怜可怜我啊。” 一听这话就没好事。 “少跟我扯淡!”罗占推他,“你跑了多少步江医生都看着呢啊,赶紧给我跑。” 祁余死活不撒手,干脆箍着罗占的脖子不放,“要么你替我跑完一万米,要么你背着我走完一万米,你选吧。” “给老子滚蛋,美得你!” 五分钟后 祁余悠哉哉地趴在罗占的后背上,感叹,“从这个角度看校园风景还真不错啊,我这是什么福气啊。” 罗占脖子上挂着水壶,闷头顺着跑道一圈圈前行,咬牙,“你给我闭嘴。” 祁余抬头看天空。 哎,真想跟棠棠一起去出差啊 高空之上的盛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祁余羡慕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说自己亲手修了0号窟的那尊菩萨塑像,修着修着塑像的眼睛就睁开了。梦里的她不怕反喝,吓唬谁呢?闭上c闭上。 机身猛地晃动了一下。 她的头顺着惯性往前冲,下一刻,一只大手伸过来扶稳了她的额头。 掌心宽又温暖,也有力量,她忍不住蹭了蹭,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但很快觉着不对劲,睁眼一瞧,她竟是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睡着的。猛地抬眼,清楚看见的就是男人性感弧线的下巴。 老天 江执侧过头,“醒了?” 这个角度,她眼睛朝上,他眼睛朝下,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异样,眸色沉却又柔软,冷不丁又让她想起他抱着她的时候。 盛棠猛地坐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扭头朝着斜后方一看,肖也正在往下拎行李箱。 江执什么时候换过来的? “醒了就拿好你的东西准备下机。”江执松了安全带,揉了揉肩膀,“头够沉的了。” 更多请收藏【】! 第73章 你还是教授呢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出闸口,有人来接。 一堆花花绿绿接机的牌子里,其中一个牌子最显眼,挺大不说,牌子的右下角还简笔画了个飞天,神韵裙杉施施然,看得出有功底。 牌子的左上角用水彩晕染了三危山的轮廓,也是简单又形象。牌子上的欢迎词甚是正式:热烈欢迎江教授及其修复团队成员莅临指导。 来接机的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个头不大,所以生怕被人群给湮了,等闸口一开,她就拼命往上窜跳,打远就能瞧见那只偌大的牌子一上一下 直到江执站在她面前,中间隔了围栏。 “别蹦。”他淡淡说了句。 接机的姑娘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果真不蹦了,可一抬头就瞧见张棱角分明眉眼俊漠的脸,一时间目光就不转弯了。 江执伸手将牌子扶正,挡住了接机姑娘火辣辣的眼神,盯着牌面上头的欢迎词,微微扬了扬眉。肖也凑上前瞅了一眼,嚯了一声,“这阵仗不错啊。” “形式主义。”江执一皱眉。 盛棠也瞧见了牌面上的字,惊讶地看着江执,“你还是教授呢?” 之前没听他提过啊,不仅是他,像是肖也和胡教授都没说过这件事,看不出还有这深藏不露的身份呢。像他这个年龄就扣上了教授的身份也算年轻有为,毕竟算是跟胡教授同级了。 江执瞥了她一眼,没等说话,接机的姑娘反应过来,一脸惊喜,“您就是江教授吧?我叫小悠,是您这次在北京活动的联系人,这几天您的行程都是由我来负责。” 肖也在旁低笑,“胡教授良苦用心啊,怕你走丢了。” 江执没理会肖也的消遣之词,语气轻淡,“叫我江执就行了。” 这声调虽平淡却低沉好听,小悠听着都入迷了,但哪能真的直呼姓名,便笑说,“那就叫您江老师吧。” 江执没吱声。 小悠再一看江执身旁的几位,人数对不上,诧异,“之前接到通知说一共是三位老师,多出的这位” 肖也正式亮相了,潇潇洒洒的,“嗨,不用算上我,我就是来凑热闹的,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同样也是生得高大俊逸的肖也,自然是养眼,小悠看了心中感叹,一个个的都长这么帅,见天在窟里待着真是暴殄天物啊。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盛棠拉住肖也,朝着江执的背影一努嘴,“教授啊?” 沈瑶也挺好奇,跟着肖也的脚步凑热闹。 肖也左右哼哈二将十分威风,“他啊,听说是到了那个级别,但没稀罕那个头衔。江执这个人吧,怎么说呢,好听点的叫做视名誉为无物,说不好听的就叫做假正经c假清高c不合群。” 罗列江执的缺点是件脱口就能来的事儿。 “这胡教授啊,千辛万苦地把江执挖回国,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出门在外都小心加小心。身份往那一亮,对方也不敢含糊不是?”肖也笑说。 走在前面的江执陡然停了脚步。 他一停,小悠的喋喋不休也停了。 “棠小七,你磨蹭什么呢?走快点。”他沉着嗓音说了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出闸口,有人来接。 一堆花花绿绿接机的牌子里,其中一个牌子最显眼,挺大不说,牌子的右下角还简笔画了个飞天,神韵裙杉施施然,看得出有功底。 牌子的左上角用水彩晕染了三危山的轮廓,也是简单又形象。牌子上的欢迎词甚是正式:热烈欢迎江教授及其修复团队成员莅临指导。 来接机的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个头不大,所以生怕被人群给湮了,等闸口一开,她就拼命往上窜跳,打远就能瞧见那只偌大的牌子一上一下 直到江执站在她面前,中间隔了围栏。 “别蹦。”他淡淡说了句。 接机的姑娘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果真不蹦了,可一抬头就瞧见张棱角分明眉眼俊漠的脸,一时间目光就不转弯了。 江执伸手将牌子扶正,挡住了接机姑娘火辣辣的眼神,盯着牌面上头的欢迎词,微微扬了扬眉。肖也凑上前瞅了一眼,嚯了一声,“这阵仗不错啊。” “形式主义。”江执一皱眉。 盛棠也瞧见了牌面上的字,惊讶地看着江执,“你还是教授呢?” 之前没听他提过啊,不仅是他,像是肖也和胡教授都没说过这件事,看不出还有这深藏不露的身份呢。像他这个年龄就扣上了教授的身份也算年轻有为,毕竟算是跟胡教授同级了。 江执瞥了她一眼,没等说话,接机的姑娘反应过来,一脸惊喜,“您就是江教授吧?我叫小悠,是您这次在北京活动的联系人,这几天您的行程都是由我来负责。” 肖也在旁低笑,“胡教授良苦用心啊,怕你走丢了。” 江执没理会肖也的消遣之词,语气轻淡,“叫我江执就行了。” 这声调虽平淡却低沉好听,小悠听着都入迷了,但哪能真的直呼姓名,便笑说,“那就叫您江老师吧。” 江执没吱声。 小悠再一看江执身旁的几位,人数对不上,诧异,“之前接到通知说一共是三位老师,多出的这位” 肖也正式亮相了,潇潇洒洒的,“嗨,不用算上我,我就是来凑热闹的,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同样也是生得高大俊逸的肖也,自然是养眼,小悠看了心中感叹,一个个的都长这么帅,见天在窟里待着真是暴殄天物啊。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盛棠拉住肖也,朝着江执的背影一努嘴,“教授啊?” 沈瑶也挺好奇,跟着肖也的脚步凑热闹。 肖也左右哼哈二将十分威风,“他啊,听说是到了那个级别,但没稀罕那个头衔。江执这个人吧,怎么说呢,好听点的叫做视名誉为无物,说不好听的就叫做假正经c假清高c不合群。” 罗列江执的缺点是件脱口就能来的事儿。 “这胡教授啊,千辛万苦地把江执挖回国,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出门在外都小心加小心。身份往那一亮,对方也不敢含糊不是?”肖也笑说。 走在前面的江执陡然停了脚步。 他一停,小悠的喋喋不休也停了。 “棠小七,你磨蹭什么呢?走快点。”他沉着嗓音说了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出闸口,有人来接。 一堆花花绿绿接机的牌子里,其中一个牌子最显眼,挺大不说,牌子的右下角还简笔画了个飞天,神韵裙杉施施然,看得出有功底。 牌子的左上角用水彩晕染了三危山的轮廓,也是简单又形象。牌子上的欢迎词甚是正式:热烈欢迎江教授及其修复团队成员莅临指导。 来接机的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个头不大,所以生怕被人群给湮了,等闸口一开,她就拼命往上窜跳,打远就能瞧见那只偌大的牌子一上一下 直到江执站在她面前,中间隔了围栏。 “别蹦。”他淡淡说了句。 接机的姑娘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果真不蹦了,可一抬头就瞧见张棱角分明眉眼俊漠的脸,一时间目光就不转弯了。 江执伸手将牌子扶正,挡住了接机姑娘火辣辣的眼神,盯着牌面上头的欢迎词,微微扬了扬眉。肖也凑上前瞅了一眼,嚯了一声,“这阵仗不错啊。” “形式主义。”江执一皱眉。 盛棠也瞧见了牌面上的字,惊讶地看着江执,“你还是教授呢?” 之前没听他提过啊,不仅是他,像是肖也和胡教授都没说过这件事,看不出还有这深藏不露的身份呢。像他这个年龄就扣上了教授的身份也算年轻有为,毕竟算是跟胡教授同级了。 江执瞥了她一眼,没等说话,接机的姑娘反应过来,一脸惊喜,“您就是江教授吧?我叫小悠,是您这次在北京活动的联系人,这几天您的行程都是由我来负责。” 肖也在旁低笑,“胡教授良苦用心啊,怕你走丢了。” 江执没理会肖也的消遣之词,语气轻淡,“叫我江执就行了。” 这声调虽平淡却低沉好听,小悠听着都入迷了,但哪能真的直呼姓名,便笑说,“那就叫您江老师吧。” 江执没吱声。 小悠再一看江执身旁的几位,人数对不上,诧异,“之前接到通知说一共是三位老师,多出的这位” 肖也正式亮相了,潇潇洒洒的,“嗨,不用算上我,我就是来凑热闹的,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同样也是生得高大俊逸的肖也,自然是养眼,小悠看了心中感叹,一个个的都长这么帅,见天在窟里待着真是暴殄天物啊。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盛棠拉住肖也,朝着江执的背影一努嘴,“教授啊?” 沈瑶也挺好奇,跟着肖也的脚步凑热闹。 肖也左右哼哈二将十分威风,“他啊,听说是到了那个级别,但没稀罕那个头衔。江执这个人吧,怎么说呢,好听点的叫做视名誉为无物,说不好听的就叫做假正经c假清高c不合群。” 罗列江执的缺点是件脱口就能来的事儿。 “这胡教授啊,千辛万苦地把江执挖回国,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出门在外都小心加小心。身份往那一亮,对方也不敢含糊不是?”肖也笑说。 走在前面的江执陡然停了脚步。 他一停,小悠的喋喋不休也停了。 “棠小七,你磨蹭什么呢?走快点。”他沉着嗓音说了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出闸口,有人来接。 一堆花花绿绿接机的牌子里,其中一个牌子最显眼,挺大不说,牌子的右下角还简笔画了个飞天,神韵裙杉施施然,看得出有功底。 牌子的左上角用水彩晕染了三危山的轮廓,也是简单又形象。牌子上的欢迎词甚是正式:热烈欢迎江教授及其修复团队成员莅临指导。 来接机的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个头不大,所以生怕被人群给湮了,等闸口一开,她就拼命往上窜跳,打远就能瞧见那只偌大的牌子一上一下 直到江执站在她面前,中间隔了围栏。 “别蹦。”他淡淡说了句。 接机的姑娘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果真不蹦了,可一抬头就瞧见张棱角分明眉眼俊漠的脸,一时间目光就不转弯了。 江执伸手将牌子扶正,挡住了接机姑娘火辣辣的眼神,盯着牌面上头的欢迎词,微微扬了扬眉。肖也凑上前瞅了一眼,嚯了一声,“这阵仗不错啊。” “形式主义。”江执一皱眉。 盛棠也瞧见了牌面上的字,惊讶地看着江执,“你还是教授呢?” 之前没听他提过啊,不仅是他,像是肖也和胡教授都没说过这件事,看不出还有这深藏不露的身份呢。像他这个年龄就扣上了教授的身份也算年轻有为,毕竟算是跟胡教授同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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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胡教授啊,千辛万苦地把江执挖回国,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出门在外都小心加小心。身份往那一亮,对方也不敢含糊不是?”肖也笑说。 走在前面的江执陡然停了脚步。 他一停,小悠的喋喋不休也停了。 “棠小七,你磨蹭什么呢?走快点。”他沉着嗓音说了句。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出闸口,有人来接。 一堆花花绿绿接机的牌子里,其中一个牌子最显眼,挺大不说,牌子的右下角还简笔画了个飞天,神韵裙杉施施然,看得出有功底。 牌子的左上角用水彩晕染了三危山的轮廓,也是简单又形象。牌子上的欢迎词甚是正式:热烈欢迎江教授及其修复团队成员莅临指导。 来接机的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个头不大,所以生怕被人群给湮了,等闸口一开,她就拼命往上窜跳,打远就能瞧见那只偌大的牌子一上一下 直到江执站在她面前,中间隔了围栏。 “别蹦。”他淡淡说了句。 接机的姑娘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果真不蹦了,可一抬头就瞧见张棱角分明眉眼俊漠的脸,一时间目光就不转弯了。 江执伸手将牌子扶正,挡住了接机姑娘火辣辣的眼神,盯着牌面上头的欢迎词,微微扬了扬眉。肖也凑上前瞅了一眼,嚯了一声,“这阵仗不错啊。” “形式主义。”江执一皱眉。 盛棠也瞧见了牌面上的字,惊讶地看着江执,“你还是教授呢?” 之前没听他提过啊,不仅是他,像是肖也和胡教授都没说过这件事,看不出还有这深藏不露的身份呢。像他这个年龄就扣上了教授的身份也算年轻有为,毕竟算是跟胡教授同级了。 江执瞥了她一眼,没等说话,接机的姑娘反应过来,一脸惊喜,“您就是江教授吧?我叫小悠,是您这次在北京活动的联系人,这几天您的行程都是由我来负责。” 肖也在旁低笑,“胡教授良苦用心啊,怕你走丢了。” 江执没理会肖也的消遣之词,语气轻淡,“叫我江执就行了。” 这声调虽平淡却低沉好听,小悠听着都入迷了,但哪能真的直呼姓名,便笑说,“那就叫您江老师吧。” 江执没吱声。 小悠再一看江执身旁的几位,人数对不上,诧异,“之前接到通知说一共是三位老师,多出的这位” 肖也正式亮相了,潇潇洒洒的,“嗨,不用算上我,我就是来凑热闹的,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同样也是生得高大俊逸的肖也,自然是养眼,小悠看了心中感叹,一个个的都长这么帅,见天在窟里待着真是暴殄天物啊。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盛棠拉住肖也,朝着江执的背影一努嘴,“教授啊?” 沈瑶也挺好奇,跟着肖也的脚步凑热闹。 肖也左右哼哈二将十分威风,“他啊,听说是到了那个级别,但没稀罕那个头衔。江执这个人吧,怎么说呢,好听点的叫做视名誉为无物,说不好听的就叫做假正经c假清高c不合群。” 罗列江执的缺点是件脱口就能来的事儿。 “这胡教授啊,千辛万苦地把江执挖回国,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出门在外都小心加小心。身份往那一亮,对方也不敢含糊不是?”肖也笑说。 走在前面的江执陡然停了脚步。 他一停,小悠的喋喋不休也停了。 “棠小七,你磨蹭什么呢?走快点。”他沉着嗓音说了句。 更多请收藏【】! 第74章 这脸得多大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酒店大厅。 小悠一脸为难地看着肖也; 盛棠和沈瑶满脸好笑地看着肖也; 江执斜靠着前台,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也 肖也坐在行李箱上,坦诚诚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两手一摊,“我没骗你们,真没订酒店。” 江执说,“刚才是谁在机场强调不用管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肖也笑了,十分大言不惭,“是,话是我说的不假,但我不能不跟你们住一起吧?都是来出差的,要统一行动。” 江执转头看了一眼小悠。 小悠叹了口气,又转回头跟前台去商量,前台的姑娘也是挺为难,“不好意思啊,真是没有空房了,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每天都爆满。” 正值暑假,南来的北往的,不用跑去别处,单从酒店往外看,整条长安街都是车水马龙的好生热闹。 前台的话肖也听得真亮的,马上表明态度,“总之,我不换酒店。”伸手拉过盛棠宽大的防晒服袖子,轻摇了两下,“小师妹,你也不希望师兄走吧?” 江执隔空盯着肖也那只拉着盛棠的手,眸光微微一沉,撒娇吗?呵,这脸得多大? 盛棠当然不想肖也走,一来毕竟都是六喜丸子成员,把他独个儿扔出去也不是那回事儿,二来有了肖也欢乐多啊,他一走,她找谁去八卦江执和沈瑶?找江执吗? 除非她觉得自己生命太长c生活质量太好。 她回学校住这条路也行不通,在飞机上江执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这个要求,给出的理由是:学校太远,耽误行程。 至今,盛棠也不知道江执到底有啥行程。 正想着,就觉江执的视线落过来,她一抬眼,果真跟他的目光撞了个瓷实,心里一激灵,没由来地联想到或小说或影视剧里经典的俗套桥段来:客房不够,男女主角被迫安排在一个房间 天地良心,她有色心不假,但弄个花美男在她屋里,保不齐她连色胆儿都有了啊。 要不说人被逼急了迸发出来的全都是急才,盛棠反手一巴掌拍了肖也的肩膀,“那个,我觉得你跟咱们敬爱的江教授一屋最合适。” 盛棠刷了房卡进屋后,第一件事就给程溱发了条信息过去,手机往床上一扔,打量房里的环境。 面积虽说算不上大到咋舌,但毕竟是个套房,格局相当不错,有辟出来的工作区,方便挑灯夜读或完善方案,还有个能望风景的小露台。 正是夕阳西下时,小露台上被洒了一片红。北京照比敦煌要天黑得早,再过不久,天际敛了最后一点亮光后,霓虹就会繁华了这座城。 热闹是热闹,但终归太吵闹。 盛棠这几年但凡寒暑假都要提前离开北京,要么往林子里钻去写生,要么就待在窟里做临摹,陪着她的不是鸟语花香就是戈壁黄沙,早就不习惯北京盛夏的拥挤,好在胡教授是真心疼江执,蹭他的光,这酒店房间住得倒是舒坦。 晚饭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的。 江执变态,没让他们松了劲就开了视频会议,敦煌那头还是透亮的天色,北京已经华灯初上。等开完会,天边已经黑出翔,盛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就连肖也都没再提去簋街拼宵夜喝冰镇小啤酒的事,许是真饿坏了,到了餐厅后豁然是一副打算大快朵颐的架势,两只大号餐盘堆得冒尖搁在面前,看得盛棠都替他感到胃疼。 盛棠装了四只盘子。 分门别类,冷c热c主餐和甜点,她样样没放过。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酒店大厅。 小悠一脸为难地看着肖也; 盛棠和沈瑶满脸好笑地看着肖也; 江执斜靠着前台,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也 肖也坐在行李箱上,坦诚诚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两手一摊,“我没骗你们,真没订酒店。” 江执说,“刚才是谁在机场强调不用管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肖也笑了,十分大言不惭,“是,话是我说的不假,但我不能不跟你们住一起吧?都是来出差的,要统一行动。” 江执转头看了一眼小悠。 小悠叹了口气,又转回头跟前台去商量,前台的姑娘也是挺为难,“不好意思啊,真是没有空房了,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每天都爆满。” 正值暑假,南来的北往的,不用跑去别处,单从酒店往外看,整条长安街都是车水马龙的好生热闹。 前台的话肖也听得真亮的,马上表明态度,“总之,我不换酒店。”伸手拉过盛棠宽大的防晒服袖子,轻摇了两下,“小师妹,你也不希望师兄走吧?” 江执隔空盯着肖也那只拉着盛棠的手,眸光微微一沉,撒娇吗?呵,这脸得多大? 盛棠当然不想肖也走,一来毕竟都是六喜丸子成员,把他独个儿扔出去也不是那回事儿,二来有了肖也欢乐多啊,他一走,她找谁去八卦江执和沈瑶?找江执吗? 除非她觉得自己生命太长c生活质量太好。 她回学校住这条路也行不通,在飞机上江执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这个要求,给出的理由是:学校太远,耽误行程。 至今,盛棠也不知道江执到底有啥行程。 正想着,就觉江执的视线落过来,她一抬眼,果真跟他的目光撞了个瓷实,心里一激灵,没由来地联想到或小说或影视剧里经典的俗套桥段来:客房不够,男女主角被迫安排在一个房间 天地良心,她有色心不假,但弄个花美男在她屋里,保不齐她连色胆儿都有了啊。 要不说人被逼急了迸发出来的全都是急才,盛棠反手一巴掌拍了肖也的肩膀,“那个,我觉得你跟咱们敬爱的江教授一屋最合适。” 盛棠刷了房卡进屋后,第一件事就给程溱发了条信息过去,手机往床上一扔,打量房里的环境。 面积虽说算不上大到咋舌,但毕竟是个套房,格局相当不错,有辟出来的工作区,方便挑灯夜读或完善方案,还有个能望风景的小露台。 正是夕阳西下时,小露台上被洒了一片红。北京照比敦煌要天黑得早,再过不久,天际敛了最后一点亮光后,霓虹就会繁华了这座城。 热闹是热闹,但终归太吵闹。 盛棠这几年但凡寒暑假都要提前离开北京,要么往林子里钻去写生,要么就待在窟里做临摹,陪着她的不是鸟语花香就是戈壁黄沙,早就不习惯北京盛夏的拥挤,好在胡教授是真心疼江执,蹭他的光,这酒店房间住得倒是舒坦。 晚饭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的。 江执变态,没让他们松了劲就开了视频会议,敦煌那头还是透亮的天色,北京已经华灯初上。等开完会,天边已经黑出翔,盛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就连肖也都没再提去簋街拼宵夜喝冰镇小啤酒的事,许是真饿坏了,到了餐厅后豁然是一副打算大快朵颐的架势,两只大号餐盘堆得冒尖搁在面前,看得盛棠都替他感到胃疼。 盛棠装了四只盘子。 分门别类,冷c热c主餐和甜点,她样样没放过。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酒店大厅。 小悠一脸为难地看着肖也; 盛棠和沈瑶满脸好笑地看着肖也; 江执斜靠着前台,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也 肖也坐在行李箱上,坦诚诚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两手一摊,“我没骗你们,真没订酒店。” 江执说,“刚才是谁在机场强调不用管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肖也笑了,十分大言不惭,“是,话是我说的不假,但我不能不跟你们住一起吧?都是来出差的,要统一行动。” 江执转头看了一眼小悠。 小悠叹了口气,又转回头跟前台去商量,前台的姑娘也是挺为难,“不好意思啊,真是没有空房了,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每天都爆满。” 正值暑假,南来的北往的,不用跑去别处,单从酒店往外看,整条长安街都是车水马龙的好生热闹。 前台的话肖也听得真亮的,马上表明态度,“总之,我不换酒店。”伸手拉过盛棠宽大的防晒服袖子,轻摇了两下,“小师妹,你也不希望师兄走吧?” 江执隔空盯着肖也那只拉着盛棠的手,眸光微微一沉,撒娇吗?呵,这脸得多大? 盛棠当然不想肖也走,一来毕竟都是六喜丸子成员,把他独个儿扔出去也不是那回事儿,二来有了肖也欢乐多啊,他一走,她找谁去八卦江执和沈瑶?找江执吗? 除非她觉得自己生命太长c生活质量太好。 她回学校住这条路也行不通,在飞机上江执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这个要求,给出的理由是:学校太远,耽误行程。 至今,盛棠也不知道江执到底有啥行程。 正想着,就觉江执的视线落过来,她一抬眼,果真跟他的目光撞了个瓷实,心里一激灵,没由来地联想到或小说或影视剧里经典的俗套桥段来:客房不够,男女主角被迫安排在一个房间 天地良心,她有色心不假,但弄个花美男在她屋里,保不齐她连色胆儿都有了啊。 要不说人被逼急了迸发出来的全都是急才,盛棠反手一巴掌拍了肖也的肩膀,“那个,我觉得你跟咱们敬爱的江教授一屋最合适。” 盛棠刷了房卡进屋后,第一件事就给程溱发了条信息过去,手机往床上一扔,打量房里的环境。 面积虽说算不上大到咋舌,但毕竟是个套房,格局相当不错,有辟出来的工作区,方便挑灯夜读或完善方案,还有个能望风景的小露台。 正是夕阳西下时,小露台上被洒了一片红。北京照比敦煌要天黑得早,再过不久,天际敛了最后一点亮光后,霓虹就会繁华了这座城。 热闹是热闹,但终归太吵闹。 盛棠这几年但凡寒暑假都要提前离开北京,要么往林子里钻去写生,要么就待在窟里做临摹,陪着她的不是鸟语花香就是戈壁黄沙,早就不习惯北京盛夏的拥挤,好在胡教授是真心疼江执,蹭他的光,这酒店房间住得倒是舒坦。 晚饭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的。 江执变态,没让他们松了劲就开了视频会议,敦煌那头还是透亮的天色,北京已经华灯初上。等开完会,天边已经黑出翔,盛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就连肖也都没再提去簋街拼宵夜喝冰镇小啤酒的事,许是真饿坏了,到了餐厅后豁然是一副打算大快朵颐的架势,两只大号餐盘堆得冒尖搁在面前,看得盛棠都替他感到胃疼。 盛棠装了四只盘子。 分门别类,冷c热c主餐和甜点,她样样没放过。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酒店大厅。 小悠一脸为难地看着肖也; 盛棠和沈瑶满脸好笑地看着肖也; 江执斜靠着前台,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也 肖也坐在行李箱上,坦诚诚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两手一摊,“我没骗你们,真没订酒店。” 江执说,“刚才是谁在机场强调不用管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肖也笑了,十分大言不惭,“是,话是我说的不假,但我不能不跟你们住一起吧?都是来出差的,要统一行动。” 江执转头看了一眼小悠。 小悠叹了口气,又转回头跟前台去商量,前台的姑娘也是挺为难,“不好意思啊,真是没有空房了,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每天都爆满。” 正值暑假,南来的北往的,不用跑去别处,单从酒店往外看,整条长安街都是车水马龙的好生热闹。 前台的话肖也听得真亮的,马上表明态度,“总之,我不换酒店。”伸手拉过盛棠宽大的防晒服袖子,轻摇了两下,“小师妹,你也不希望师兄走吧?” 江执隔空盯着肖也那只拉着盛棠的手,眸光微微一沉,撒娇吗?呵,这脸得多大? 盛棠当然不想肖也走,一来毕竟都是六喜丸子成员,把他独个儿扔出去也不是那回事儿,二来有了肖也欢乐多啊,他一走,她找谁去八卦江执和沈瑶?找江执吗? 除非她觉得自己生命太长c生活质量太好。 她回学校住这条路也行不通,在飞机上江执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这个要求,给出的理由是:学校太远,耽误行程。 至今,盛棠也不知道江执到底有啥行程。 正想着,就觉江执的视线落过来,她一抬眼,果真跟他的目光撞了个瓷实,心里一激灵,没由来地联想到或小说或影视剧里经典的俗套桥段来:客房不够,男女主角被迫安排在一个房间 天地良心,她有色心不假,但弄个花美男在她屋里,保不齐她连色胆儿都有了啊。 要不说人被逼急了迸发出来的全都是急才,盛棠反手一巴掌拍了肖也的肩膀,“那个,我觉得你跟咱们敬爱的江教授一屋最合适。” 盛棠刷了房卡进屋后,第一件事就给程溱发了条信息过去,手机往床上一扔,打量房里的环境。 面积虽说算不上大到咋舌,但毕竟是个套房,格局相当不错,有辟出来的工作区,方便挑灯夜读或完善方案,还有个能望风景的小露台。 正是夕阳西下时,小露台上被洒了一片红。北京照比敦煌要天黑得早,再过不久,天际敛了最后一点亮光后,霓虹就会繁华了这座城。 热闹是热闹,但终归太吵闹。 盛棠这几年但凡寒暑假都要提前离开北京,要么往林子里钻去写生,要么就待在窟里做临摹,陪着她的不是鸟语花香就是戈壁黄沙,早就不习惯北京盛夏的拥挤,好在胡教授是真心疼江执,蹭他的光,这酒店房间住得倒是舒坦。 晚饭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的。 江执变态,没让他们松了劲就开了视频会议,敦煌那头还是透亮的天色,北京已经华灯初上。等开完会,天边已经黑出翔,盛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就连肖也都没再提去簋街拼宵夜喝冰镇小啤酒的事,许是真饿坏了,到了餐厅后豁然是一副打算大快朵颐的架势,两只大号餐盘堆得冒尖搁在面前,看得盛棠都替他感到胃疼。 盛棠装了四只盘子。 分门别类,冷c热c主餐和甜点,她样样没放过。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酒店大厅。 小悠一脸为难地看着肖也; 盛棠和沈瑶满脸好笑地看着肖也; 江执斜靠着前台,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也 肖也坐在行李箱上,坦诚诚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两手一摊,“我没骗你们,真没订酒店。” 江执说,“刚才是谁在机场强调不用管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肖也笑了,十分大言不惭,“是,话是我说的不假,但我不能不跟你们住一起吧?都是来出差的,要统一行动。” 江执转头看了一眼小悠。 小悠叹了口气,又转回头跟前台去商量,前台的姑娘也是挺为难,“不好意思啊,真是没有空房了,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每天都爆满。” 正值暑假,南来的北往的,不用跑去别处,单从酒店往外看,整条长安街都是车水马龙的好生热闹。 前台的话肖也听得真亮的,马上表明态度,“总之,我不换酒店。”伸手拉过盛棠宽大的防晒服袖子,轻摇了两下,“小师妹,你也不希望师兄走吧?” 江执隔空盯着肖也那只拉着盛棠的手,眸光微微一沉,撒娇吗?呵,这脸得多大? 盛棠当然不想肖也走,一来毕竟都是六喜丸子成员,把他独个儿扔出去也不是那回事儿,二来有了肖也欢乐多啊,他一走,她找谁去八卦江执和沈瑶?找江执吗? 除非她觉得自己生命太长c生活质量太好。 她回学校住这条路也行不通,在飞机上江执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这个要求,给出的理由是:学校太远,耽误行程。 至今,盛棠也不知道江执到底有啥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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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的话肖也听得真亮的,马上表明态度,“总之,我不换酒店。”伸手拉过盛棠宽大的防晒服袖子,轻摇了两下,“小师妹,你也不希望师兄走吧?” 江执隔空盯着肖也那只拉着盛棠的手,眸光微微一沉,撒娇吗?呵,这脸得多大? 盛棠当然不想肖也走,一来毕竟都是六喜丸子成员,把他独个儿扔出去也不是那回事儿,二来有了肖也欢乐多啊,他一走,她找谁去八卦江执和沈瑶?找江执吗? 除非她觉得自己生命太长c生活质量太好。 她回学校住这条路也行不通,在飞机上江执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这个要求,给出的理由是:学校太远,耽误行程。 至今,盛棠也不知道江执到底有啥行程。 正想着,就觉江执的视线落过来,她一抬眼,果真跟他的目光撞了个瓷实,心里一激灵,没由来地联想到或小说或影视剧里经典的俗套桥段来:客房不够,男女主角被迫安排在一个房间 天地良心,她有色心不假,但弄个花美男在她屋里,保不齐她连色胆儿都有了啊。 要不说人被逼急了迸发出来的全都是急才,盛棠反手一巴掌拍了肖也的肩膀,“那个,我觉得你跟咱们敬爱的江教授一屋最合适。” 盛棠刷了房卡进屋后,第一件事就给程溱发了条信息过去,手机往床上一扔,打量房里的环境。 面积虽说算不上大到咋舌,但毕竟是个套房,格局相当不错,有辟出来的工作区,方便挑灯夜读或完善方案,还有个能望风景的小露台。 正是夕阳西下时,小露台上被洒了一片红。北京照比敦煌要天黑得早,再过不久,天际敛了最后一点亮光后,霓虹就会繁华了这座城。 热闹是热闹,但终归太吵闹。 盛棠这几年但凡寒暑假都要提前离开北京,要么往林子里钻去写生,要么就待在窟里做临摹,陪着她的不是鸟语花香就是戈壁黄沙,早就不习惯北京盛夏的拥挤,好在胡教授是真心疼江执,蹭他的光,这酒店房间住得倒是舒坦。 晚饭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的。 江执变态,没让他们松了劲就开了视频会议,敦煌那头还是透亮的天色,北京已经华灯初上。等开完会,天边已经黑出翔,盛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就连肖也都没再提去簋街拼宵夜喝冰镇小啤酒的事,许是真饿坏了,到了餐厅后豁然是一副打算大快朵颐的架势,两只大号餐盘堆得冒尖搁在面前,看得盛棠都替他感到胃疼。 盛棠装了四只盘子。 分门别类,冷c热c主餐和甜点,她样样没放过。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酒店大厅。 小悠一脸为难地看着肖也; 盛棠和沈瑶满脸好笑地看着肖也; 江执斜靠着前台,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也 肖也坐在行李箱上,坦诚诚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两手一摊,“我没骗你们,真没订酒店。” 江执说,“刚才是谁在机场强调不用管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肖也笑了,十分大言不惭,“是,话是我说的不假,但我不能不跟你们住一起吧?都是来出差的,要统一行动。” 江执转头看了一眼小悠。 小悠叹了口气,又转回头跟前台去商量,前台的姑娘也是挺为难,“不好意思啊,真是没有空房了,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每天都爆满。” 正值暑假,南来的北往的,不用跑去别处,单从酒店往外看,整条长安街都是车水马龙的好生热闹。 前台的话肖也听得真亮的,马上表明态度,“总之,我不换酒店。”伸手拉过盛棠宽大的防晒服袖子,轻摇了两下,“小师妹,你也不希望师兄走吧?” 江执隔空盯着肖也那只拉着盛棠的手,眸光微微一沉,撒娇吗?呵,这脸得多大? 盛棠当然不想肖也走,一来毕竟都是六喜丸子成员,把他独个儿扔出去也不是那回事儿,二来有了肖也欢乐多啊,他一走,她找谁去八卦江执和沈瑶?找江执吗? 除非她觉得自己生命太长c生活质量太好。 她回学校住这条路也行不通,在飞机上江执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这个要求,给出的理由是:学校太远,耽误行程。 至今,盛棠也不知道江执到底有啥行程。 正想着,就觉江执的视线落过来,她一抬眼,果真跟他的目光撞了个瓷实,心里一激灵,没由来地联想到或小说或影视剧里经典的俗套桥段来:客房不够,男女主角被迫安排在一个房间 天地良心,她有色心不假,但弄个花美男在她屋里,保不齐她连色胆儿都有了啊。 要不说人被逼急了迸发出来的全都是急才,盛棠反手一巴掌拍了肖也的肩膀,“那个,我觉得你跟咱们敬爱的江教授一屋最合适。” 盛棠刷了房卡进屋后,第一件事就给程溱发了条信息过去,手机往床上一扔,打量房里的环境。 面积虽说算不上大到咋舌,但毕竟是个套房,格局相当不错,有辟出来的工作区,方便挑灯夜读或完善方案,还有个能望风景的小露台。 正是夕阳西下时,小露台上被洒了一片红。北京照比敦煌要天黑得早,再过不久,天际敛了最后一点亮光后,霓虹就会繁华了这座城。 热闹是热闹,但终归太吵闹。 盛棠这几年但凡寒暑假都要提前离开北京,要么往林子里钻去写生,要么就待在窟里做临摹,陪着她的不是鸟语花香就是戈壁黄沙,早就不习惯北京盛夏的拥挤,好在胡教授是真心疼江执,蹭他的光,这酒店房间住得倒是舒坦。 晚饭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的。 江执变态,没让他们松了劲就开了视频会议,敦煌那头还是透亮的天色,北京已经华灯初上。等开完会,天边已经黑出翔,盛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就连肖也都没再提去簋街拼宵夜喝冰镇小啤酒的事,许是真饿坏了,到了餐厅后豁然是一副打算大快朵颐的架势,两只大号餐盘堆得冒尖搁在面前,看得盛棠都替他感到胃疼。 盛棠装了四只盘子。 分门别类,冷c热c主餐和甜点,她样样没放过。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酒店大厅。 小悠一脸为难地看着肖也; 盛棠和沈瑶满脸好笑地看着肖也; 江执斜靠着前台,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也 肖也坐在行李箱上,坦诚诚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两手一摊,“我没骗你们,真没订酒店。” 江执说,“刚才是谁在机场强调不用管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肖也笑了,十分大言不惭,“是,话是我说的不假,但我不能不跟你们住一起吧?都是来出差的,要统一行动。” 江执转头看了一眼小悠。 小悠叹了口气,又转回头跟前台去商量,前台的姑娘也是挺为难,“不好意思啊,真是没有空房了,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每天都爆满。” 正值暑假,南来的北往的,不用跑去别处,单从酒店往外看,整条长安街都是车水马龙的好生热闹。 前台的话肖也听得真亮的,马上表明态度,“总之,我不换酒店。”伸手拉过盛棠宽大的防晒服袖子,轻摇了两下,“小师妹,你也不希望师兄走吧?” 江执隔空盯着肖也那只拉着盛棠的手,眸光微微一沉,撒娇吗?呵,这脸得多大? 盛棠当然不想肖也走,一来毕竟都是六喜丸子成员,把他独个儿扔出去也不是那回事儿,二来有了肖也欢乐多啊,他一走,她找谁去八卦江执和沈瑶?找江执吗? 除非她觉得自己生命太长c生活质量太好。 她回学校住这条路也行不通,在飞机上江执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这个要求,给出的理由是:学校太远,耽误行程。 至今,盛棠也不知道江执到底有啥行程。 正想着,就觉江执的视线落过来,她一抬眼,果真跟他的目光撞了个瓷实,心里一激灵,没由来地联想到或小说或影视剧里经典的俗套桥段来:客房不够,男女主角被迫安排在一个房间 天地良心,她有色心不假,但弄个花美男在她屋里,保不齐她连色胆儿都有了啊。 要不说人被逼急了迸发出来的全都是急才,盛棠反手一巴掌拍了肖也的肩膀,“那个,我觉得你跟咱们敬爱的江教授一屋最合适。” 盛棠刷了房卡进屋后,第一件事就给程溱发了条信息过去,手机往床上一扔,打量房里的环境。 面积虽说算不上大到咋舌,但毕竟是个套房,格局相当不错,有辟出来的工作区,方便挑灯夜读或完善方案,还有个能望风景的小露台。 正是夕阳西下时,小露台上被洒了一片红。北京照比敦煌要天黑得早,再过不久,天际敛了最后一点亮光后,霓虹就会繁华了这座城。 热闹是热闹,但终归太吵闹。 盛棠这几年但凡寒暑假都要提前离开北京,要么往林子里钻去写生,要么就待在窟里做临摹,陪着她的不是鸟语花香就是戈壁黄沙,早就不习惯北京盛夏的拥挤,好在胡教授是真心疼江执,蹭他的光,这酒店房间住得倒是舒坦。 晚饭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的。 江执变态,没让他们松了劲就开了视频会议,敦煌那头还是透亮的天色,北京已经华灯初上。等开完会,天边已经黑出翔,盛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就连肖也都没再提去簋街拼宵夜喝冰镇小啤酒的事,许是真饿坏了,到了餐厅后豁然是一副打算大快朵颐的架势,两只大号餐盘堆得冒尖搁在面前,看得盛棠都替他感到胃疼。 盛棠装了四只盘子。 分门别类,冷c热c主餐和甜点,她样样没放过。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酒店大厅。 小悠一脸为难地看着肖也; 盛棠和沈瑶满脸好笑地看着肖也; 江执斜靠着前台,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也 肖也坐在行李箱上,坦诚诚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两手一摊,“我没骗你们,真没订酒店。” 江执说,“刚才是谁在机场强调不用管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肖也笑了,十分大言不惭,“是,话是我说的不假,但我不能不跟你们住一起吧?都是来出差的,要统一行动。” 江执转头看了一眼小悠。 小悠叹了口气,又转回头跟前台去商量,前台的姑娘也是挺为难,“不好意思啊,真是没有空房了,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每天都爆满。” 正值暑假,南来的北往的,不用跑去别处,单从酒店往外看,整条长安街都是车水马龙的好生热闹。 前台的话肖也听得真亮的,马上表明态度,“总之,我不换酒店。”伸手拉过盛棠宽大的防晒服袖子,轻摇了两下,“小师妹,你也不希望师兄走吧?” 江执隔空盯着肖也那只拉着盛棠的手,眸光微微一沉,撒娇吗?呵,这脸得多大? 盛棠当然不想肖也走,一来毕竟都是六喜丸子成员,把他独个儿扔出去也不是那回事儿,二来有了肖也欢乐多啊,他一走,她找谁去八卦江执和沈瑶?找江执吗? 除非她觉得自己生命太长c生活质量太好。 她回学校住这条路也行不通,在飞机上江执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这个要求,给出的理由是:学校太远,耽误行程。 至今,盛棠也不知道江执到底有啥行程。 正想着,就觉江执的视线落过来,她一抬眼,果真跟他的目光撞了个瓷实,心里一激灵,没由来地联想到或小说或影视剧里经典的俗套桥段来:客房不够,男女主角被迫安排在一个房间 天地良心,她有色心不假,但弄个花美男在她屋里,保不齐她连色胆儿都有了啊。 要不说人被逼急了迸发出来的全都是急才,盛棠反手一巴掌拍了肖也的肩膀,“那个,我觉得你跟咱们敬爱的江教授一屋最合适。” 盛棠刷了房卡进屋后,第一件事就给程溱发了条信息过去,手机往床上一扔,打量房里的环境。 面积虽说算不上大到咋舌,但毕竟是个套房,格局相当不错,有辟出来的工作区,方便挑灯夜读或完善方案,还有个能望风景的小露台。 正是夕阳西下时,小露台上被洒了一片红。北京照比敦煌要天黑得早,再过不久,天际敛了最后一点亮光后,霓虹就会繁华了这座城。 热闹是热闹,但终归太吵闹。 盛棠这几年但凡寒暑假都要提前离开北京,要么往林子里钻去写生,要么就待在窟里做临摹,陪着她的不是鸟语花香就是戈壁黄沙,早就不习惯北京盛夏的拥挤,好在胡教授是真心疼江执,蹭他的光,这酒店房间住得倒是舒坦。 晚饭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的。 江执变态,没让他们松了劲就开了视频会议,敦煌那头还是透亮的天色,北京已经华灯初上。等开完会,天边已经黑出翔,盛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就连肖也都没再提去簋街拼宵夜喝冰镇小啤酒的事,许是真饿坏了,到了餐厅后豁然是一副打算大快朵颐的架势,两只大号餐盘堆得冒尖搁在面前,看得盛棠都替他感到胃疼。 盛棠装了四只盘子。 分门别类,冷c热c主餐和甜点,她样样没放过。 更多请收藏【】! 第75章 散散心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人家沈瑶就文雅太多,面前放了只小中盘,盘子的正中央板板整整地放了蔬菜沙拉,量上看就一筷子,再配上杯鲜橙汁。盛棠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她不饿吗? 沈瑶笑得施施然,说要减肥。 女生在心仪的男生面前不敢多吃所以惯用的借口,奈何肖也那个大直男愣是没听出背后的意思来,许是胃里垫了底儿,又有力气说话气她了。 “同样是女孩子的你,怎么没这觉悟呢?” 盛棠拿眼睛狠狠瞪他,什么觉悟?明明饿得要死却装得一点没胃口的觉悟?来餐厅之前她可是眼瞧着沈瑶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蛋糕。 减肥? 呵,真能装。 “我这个人减肥有个原则,不能坑嘴,吃饱了才有力气减。” 江执闻言难得好心地替她说了句话,虽然,话的内容不中听。“能吃你就多吃,别人减肥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瘦得没几两重,减什么?” 话说得让盛棠没法反驳,又想起那天他抱她的情形。肖也心领神会的,盯着江执笑谑,“几斤几两重你都门儿清呢?” 盛棠觉得自己矮了一截,这话愣是没敢接,倒是江执的反应令她很意外,竟笑怼了句,“对,门儿清,怎么着?” 坐在斜对面的沈瑶看了盛棠一眼。 盛棠又觉得自己矮了一截果然不能行狗祟之事啊。 江执吃得也不多,嗯仅仅是主食不多,餐后用了不少甜点和奶茶。 据说这家餐厅的奶茶是一绝,在大众点评排行榜上稳稳占据口味榜第一名。江执连喝了两杯后,剩下的时间里,只要奶茶杯一空,就有年轻漂亮的服务员主动上前询问是否要添奶茶。 关于添奶茶的这席闲话是盛棠偷听来的。 当时她正在睡过去拿水果,也不知道是水果区的位置太刁钻,还是她穿了件跟水果区同一感觉的花花绿绿的衣赏混淆了目光,她就听见了两个服务员在小声又满含春情地小声嘀咕。 “换我去吧,他长得可真帅。” “不行不行,我还没看够呢,喜欢喝奶茶的帅哥好可爱啊。” 他们散会散得晚,来餐厅已经快过了用餐点,零星就剩那么几桌客人,放眼过去整场的雄性动物,就只有江执在喝奶茶。所以当服务员上前温声细语时,盛棠心生捉弄,笑得牲畜无害的,“小姐姐,可不能只顾着喝奶茶的帅哥啊,还有想喝奶茶的美女呢,是不是也得安排上?”话毕,将自己的杯子往前一推。 这话说得人服务生姑娘有点尴尬。 江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盛棠一眼,嘴角微微弯了弯,抬眼跟服务员说,“我自己来,谢谢。” 他抄起自己的杯子,起身后又拿了盛棠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棠小七,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盛棠睨着他,心想着肯定没好话。 他说,“眼皮子浅。” 扔了这么句话,江执就拿着两个杯子去倒奶茶了。 留下盛棠一头雾水的,好半天才转过头问肖也,“眼皮子浅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肖也正在啃帝王蟹,没什么耐性,蟹腿被他咬得稀碎,闻言后道,“他常年待在国外,哪知道那么多?听了那么一耳朵就瞎用呗。” 程溱打来电话的时候,盛棠也吃得差不多了。 “刚看到你的信息。”程溱说了句,又问她怎么还住上酒店了,学校住不了的话就回公寓住。 程溱在学校外面租了套公寓,名义上是方便塑料姐妹花平时鬼混作妖,实际上曲锋每次来北京的时候也会在公寓里落一下脚,所以这件事没少被盛棠和游叶取笑,游叶尤其一针见血:如果曲锋那小子心思不纯想要占占便宜什么的,你俩去酒店啊,别污染了咱们仨的圣地。而且租金还是你掏的钱,留曲锋在这总有种倒插门的意思。 游叶是个挺较真的姑娘,别看跟盛棠一样色,但程溱也是个有原则的,说,“放心,我要是真跟着曲锋进酒店那天一定会跟你们说,现在因为咱家棠棠,怎么着我也得洁身自好不是?” 盛棠十分不理解怎么就因为她了。 程溱摸着她的头,眼神煞有其事似的怜爱,“你这么小,我想在你面前浪荡也浪不起来啊,总不能教坏小朋友吧。” 盛棠手持电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江执,餐桌不大,这个距离电话里说了什么大家听得都很清楚。 她清清嗓子,“不行,我们这次时间紧任务重的,来回来跑多耽误事儿啊。”说得爱 岗敬业的连她自己都感动了。 要照平时,盛棠的这番话绝对会被程溱取笑,但今晚反常,她只是哦了一声,语气恹恹的。得知程溱回了北京后盛棠多少有些奇怪,这个暑假她是随了曲锋走的。 便问她是不是跟曲锋闹别扭了。 程溱在那头默了片刻,语气又恢复以往的大大咧咧,“闹啥别扭啊,就是待着没意思回来了呗,你们一行几人啊?那对养眼的攻受来了没——” 下一秒盛棠掐断通话。 “嘿,邪门了啊,这么大的酒店竟然网络信号不大好。”她笑得一脸从容,程溱,你可真是个能让我两肋中刀的塑料啊。 但瞧着两位男士风轻云淡的,许是也没仔细听,尤其是肖也,还挺好信地问,“你朋友啊?” “塑料。” 肖也很显然没明白塑料是什么意思,又问,“漂亮吗?” 一直在旁边瞧热闹的沈瑶憋不住了,笑说,“肖也你几个意思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肖也笑呵呵的,“再说了,能跟棠棠做朋友的人,肯定长得也好看。” 盛棠咬着筷子说,“是好看啊,可好看了。” “心情不好?”始终没作声的江执冷不丁问了句。 盛棠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执是问程溱,说,“可能吧,听着语气不大对,但程溱那个人心大,就算天大的事砸她头上,疼几分钟后就又没心没肺了。” 江执慢悠悠说,“回头不忙的时候可以把你朋友叫过来,散散心。” 更多请收藏【】! 第76章 画中蹊跷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什么时候不忙? 盛棠其实特别想问这个问题,但实际上,转天天一亮,她连问这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江执是冲着《韩熙载夜宴图》来的,因为图中的那段六幺舞,也因为沈瑶负责的那块壁画上似胡璇又非胡璇的不解之谜。 《韩熙载夜宴图》作为国宝级画卷,经过几段时期的辗转流失最后被故宫博物院所收。盛棠以为他们会直奔故宫,不想,江执却先来了琉璃厂。 虽是一大早,但到了琉璃厂就能看见不少游客的影子。这条东至延寿街西至南北柳巷的文化街,虽说全长只有八百多米长,但源于始建清朝,当时的官员和赶考的举人都跑这里寻书纳宝的,便沾了浓厚的高雅气。现如今虽说淘古玩字画的人少了,可来打卡的游人多了。 见从书局门前开始就围了不少人拍照,江执就让小悠把车子停在路边,徒步进去。 盛棠对琉璃厂很熟悉,平时没事的时候她跟程溱还有游叶经常来这儿看画,像是需要些特殊的画纸和颜料,她们也会到琉璃厂转转。 可即便很熟悉这里的店铺,当跟着江执顺着主路拐进小路又转了几弯后,抬头一瞧门脸,上头写着:珍宝阁 在琉璃厂这种地方,像是什么宝啊斋啊的甚多,大大小小的门脸挤满了不长的街,挨不上正街的铺子就会往旁边的胡同落庄,但像是今天这家铺子,藏在胡同的最深处也着实少见,更别提不大的小门脸和简陋的木牌匾,尤其令人忍俊不住的用了一个“阁”字。 盛棠进门之前忍不住好生地打量了一番,就这小铺子的面积,敢堪称“阁”? 江执看出她一脸的不惑,手指朝上指了指。盛棠的视线移上去,落在牌匾那三个大字上,仔细一瞧方才发现端倪,除了三字店名外,在最下方还有个印章。 幸得盛棠眼神好,又在敦煌研究所的时候见过这印章。 惊讶脱口,“乾隆啊?” 江执目光带笑,抬手揉了她脑袋一下,“还算识货。” 什么是别有洞天? 盛棠今天算是领教了。 进了不大的门脸竟豁然开朗,是带院的民宅。院落虽不大,却栽种了不少花草,带着骨朵的宽大绿叶的,还有随意扔进泥盆里肆意生长的,盆土上布满青苔。最角落放着一口青花瓷宽口小缸,浮游了几株翠白色睡莲。缸下头趴靠着两只小奶猫,一只黑的一只奶茶色的,黑的那只听见动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奶茶色的倒是瞅了进门的客人一眼,懒洋洋地喵了声权当打了招呼。 头顶铺开的是开得正旺的紫藤,风过时有极淡的清香。 许是小悠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主室的房门大敞四开,听见动静后店主就出来了。四十来岁的模样,蓄须束髻,本是圆滚滚的身材生生塞进麻色长衫里,硬是有了清风道骨的架势。 店主姓王,见了他们几人后十分热情,一个劲地跟江执握手,一口一个江教授。江执好不容易把手抽出来,说了句,看画吧。 提到名画复制技术,琉璃厂是数一数二的,有的传世名画不方便对外展示的往往就会用上复制品,琉璃厂有技术高超的店家承接,做出来的东西跟真品一模一样。 王老板给他们看的就是《韩熙载夜宴图》的复制品,戴上手套,从上好沉木的画匣子里拿出来,十分宝贝。 盛棠不大理解江执千里迢迢跑来就为了看一赝品的行为,江执跟她说,论整个琉璃厂,估计没人能比王老板更了解这幅画了。 为此王老板也是得意洋洋的,身上丝毫没有其他店家的桀骜清高,他说,要论复制,我说第二没人敢抢第一,就拿韩熙载这幅画来说,上头的印章我都能做得一模一样。当然,你们能来我这,不是冲着复制品做得有多像来的,关于这幅画里头的蹊跷,怕是整个琉璃厂就只有我最能说出个一二来了。 盛棠没见过《韩熙载夜宴图》的真身,但像是背景资料和复制品她都见过,而且这阵子沈瑶也一直在研究这幅画上的六幺舞,对此盛棠也算是耳濡目染了不少,她绕着画卷走了一圈,仔细打量着画里能有什么玄机。 沈瑶站画卷的右侧,问王老板,所谓的蹊跷,是因为这幅画里藏了杀机吗? 这是网上最流行的传闻,想说这《韩熙载夜宴图》美则美矣,实际上暗藏杀机,甚至还有说全卷五段图里匿藏了一位杀手,伺机暗杀韩熙载。 王老板伸手捋了两下胡子,笑,“说这幅画里有杀机吧,倒是也对,因为有一种说法是说,韩熙载此人十分有抱负心,只因对当时朝政失望而不归顺朝廷,李煜生怕他有 反心,所以打算命人暗杀,岂料派出去的细作回来画了一幅韩熙载每天饮酒作乐的纵情图,便解了李煜对韩熙载的怀疑,韩熙载这才逃过一场杀机。”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着盛棠,冷不丁问,“小姑娘,你也转悠半天了,你觉得我刚才说的算不算是这画里的蹊跷?” 盛棠觉得自己顶多就算是个看客,能把这幅画打量得长久,那纯粹是因为她对画的喜爱。不曾想王老板突然将问题甩给她,一时间怔住。 江执靠在旁边的桌上,一身慵懒状,眼里是似笑非笑,典型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肖也也没帮她的打算,他的兴趣点没在画上,进屋后一直在看展柜里的老物件,什么老绣片c瓷器c鼻烟壶c西洋钟等等 所以,一门心思盯在画上的就只有盛棠和沈瑶。 盛棠进屋后始终没作声,是因为觉得自己终归是只虾米,不想在专家面前露怯,现在见避无可避,心想,你能这么问肯定就不止这一点了呗。 但没敢不敬,换了更稳妥的说辞,“既然是网上都知道的,那落在王老板这的绝不可能这么简单,而且我们是冲着六幺舞来的,那蹊跷处肯定在第二段内容里跳六幺舞的王屋山身上。” 王老板闻言笑了,扭头瞅了一眼江执,“小姑娘挺机灵啊,没被带偏。” “她也就剩下这点机灵劲了。”江执含笑。 盛棠听着这话心里有点小不痛快,什么叫只剩下?你为了帮沈瑶修复她那截壁画,顶着大酷暑的来北京,我还得作陪,一路上我说你半点不是了没? 更多请收藏【】! 第77章 狐疑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王老板饶有兴致地又问,“那你再仔细看看,六幺舞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盛棠实在不明白这王老板为什么总揪着她不放,但听着这个问题很明显是难于上一问,她便沉下心来好生打量这幅画,看来问题是出画里的王屋山身上。 身边的沈瑶也没出声提醒,反倒是研究起画里的每一处细节,从构图到颜色,再到里面每一个人物的神情。 良久盛棠皱眉,又离远了一点,看了看后又凑前再看,说,“这画怪。” 王老板笑而不语。 江执走上前,站在盛棠身边,问她,“哪怪?” 盛棠啃着手指,又观察了一会儿说,“画的整体结构和内容怪,画卷中间还有隐约的黑线,像是内容进行过拼接”说到这儿,她猛地反应过来,也找出刚刚觉得奇怪的原因。 “缺内容啊!” 王老板笑道,眼力不错啊。 沈瑶在旁为盛棠镀了金,“我们这位小朋友是专业强,学美术出身,不少画作也是得奖的,所以能看出画上的问题。” 王老板了然,怪不得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盛棠就喜欢别人夸她,哪怕是沈瑶,嬉笑道,“主要是,我眼力也不错。” 江执在旁忍不住笑了。 许是肖也觉得独乐乐没劲,便走上前凑热闹,原本打算站在江执和盛棠的中间,江执一记眼神扫过来,肖也接了个瓷实,敏感得察觉出他目光里的杀气,脚步一移,站到了盛棠的另一侧。 “这不是一整幅画下来的吗?怎么还缺内容了?”肖也没研究过《韩熙载夜宴图》,知道的也只是皮毛而已,“五组内容没错啊。” 沈瑶轻叹,“也许真迹是一气呵成,但现在我们看到的也就是存放在故宫里的实际上是南宋的摹本,南唐的才是初本,可惜,初本已经失传了。” 肖也恍悟。 盛棠在旁瞧着沈瑶和江执的神情,这才明白其实他们早就知道现如今的夜宴图实际上是缺了内容的,那可想而知,缺失的部分应该是能给沈瑶提供修复思路的。 幸好刚才自己的思路跟得紧,否则岂不是在沈瑶面前丢脸了? 王老板说,“在市面上允许流通和展示的复制品中,你们都看不到拼接处的黑线,哪怕是最初版本的复制品,也没做出这道黑线来,有黑线的,除了放在故宫里的南宋摹本就是我这里这幅了。只有看过故宫里那幅画的人,才敢去肯定南宋版的《韩熙载夜宴图》比南唐初本的少内容,因为这道黑线的确能证明内容是经过拼接的。” 这幅画内容缺失的说法一直都有,但也只是晦涩几笔,又或者是寥寥数言。沈瑶想着之前跟江执一起讨论这幅画的内容时,江执很斩钉截铁地说它缺内容,想要从中找出能参考的价值,需要费些周章。 再听王老板刚才那话里的意思,看来江执见过《韩熙载夜宴图》的真品,也就是存放在故宫里的那幅南宋摹本。 沈瑶狐疑地看了江执一眼。 盛棠的猎奇心被王老板给勾起来了,关于这幅画的种种令人费解传言其实不少,如今能近观也是幸事。她没关注沈瑶异样的眼神,好生观摩画卷后点头,“所以,如果按照现存画卷里的内容顺序的话,不符合宴请逻辑。” 当今传世的夜宴图分听乐c观舞c休憩c清吹和宴归五部分,其中绘有六幺舞的就在观物的场景里,在这部分,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正在翩翩起舞,所跳的就是六幺舞,舞姿之优美使得韩熙载连同席上观客一样跟着合起节拍。 “先不说最后主人送客送得比较敷衍,就拿前头的场景来说,谁家请客吃饭不摆上一桌啊?喊了一大帮人就是看看美女听听小曲儿?然后充其量就是第一场景里的吃吃小点心?韩熙载有那么抠吗?” 江执在旁听着,刚开始还觉得盛棠说得一本正经挺上道的,结果没几句就原形毕露,他无奈低笑,想提醒她在外人面前别乱说话,但转念一想算了,她就这性格,再说了,她的分析又没错。 王老板被盛棠的话给逗笑了,说,“小姑娘挺逗啊。” 的确是缺了最重要的正宴部分,而且最后送别的场景也太过简单,就像盛棠说的,从画卷的结构来看,恰恰就是缺了中间正宴吃饭的重头部分和最后送别的场面。 “可是,就算缺了内容,这跟你修复的那截壁画有什么关系呢?”盛棠忍不住问沈瑶。 沈瑶一时间没法作答。 当时她决定接手胡旋女那组壁画时,原因就在于她当时的确看见了那舞 女在跳舞,可摆动的舞姿又像极了六幺舞。后来她就想到了夜宴图上的六幺舞,再后来,江执就建议她从夜宴图上看不见的部分去想,也许就能找到修复的思路。 现如今夜宴图她也看见了,也知道的确是少了部分,可少了的部分怎么去想?就像是盛棠问她的那句,跟她要修的内容会有怎样的联系? 她看向江执。 江执也没绕弯子,伸手朝着第二场景上一指,“在观舞这部分里出现的和尚很奇怪,夜宴图本来的调性就是骄纵奢靡,和尚出现在这种场合里很不合时宜,而且怪就怪在和尚只出现了一次,怎么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丝毫没有交代,更重要的是他在画里的神情和动作——” 他在画上用手指虚圈了一下,又点了点正在跳舞的王屋山,“能在重要的客人面前亮相,说明王屋山的确很受宠爱,但是她的舞姿看上去有些呆板,也达不到轻盈二字。她跟和尚之间隔着客人,和尚像是没看她,她却是实实在在面朝着和尚,就像是在看着和尚的脸色行事。” 他顿了顿,思索了少许,抬眼看向王老板,“如果推测没错的话,答案应该就藏在正宴的部分里,只可惜到了南宋临摹的时候,原本一幅杀机图被有意改成了普通的夜宴图,掩去了秘密,也就是正宴和最后送别的部分。” 江执的思路大胆又跳跃,不管是肖也还是沈瑶,甚至是盛棠都觉着跟着他的想法顺下来有些吃力,更别提要来消化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更多请收藏【】! 第78章 默契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王老板倒是笑了,眼里有赞赏,“不愧是行家,眼睛挺毒。江教授,那我倒是要考考你了,如果这画卷缺少的那两部分恰恰就是你说的关键答案,王屋山也的确就是个傀儡,你接下来能想到什么?” 话点到这儿,盛棠他们三人似乎也跟上节奏了。肖也绕到画卷一边,结合江执的怀疑再来看这幅画,着实是有些诡异意味在其中了。 沈瑶是最积极的一个,照理说王老板甩出这个问题她应该很快想到才是,但怪就怪她在修复壁画时只顾着自己那一片儿的面积了,旁的都没来得及观察,所以想明白上个问题,下个问题的答案又无处可寻。 倒是盛棠,听到王老板提到“傀儡”二字冷不丁就想起一个场面。 还是六喜丸子第一次进0号窟考察的时候,当时她看见江执蹲在墙角处看得入神,她借着光线还瞅了一眼,那上头隐约可见的像是个骷髅状的鬼怪。 之后江执在历次开会的时候都没提这件事,盛棠一忙转头也就忘了。 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她脑子里,再细细分析就觉得不对劲,敦煌壁画里不缺鬼怪,像是著名的《降魔变》中就有各色鬼怪造型,还有出自山海经里的精怪故事,但似乎0号窟里的骷髅造型从未在其他窟里见过。 还有一点是,那个骷髅状的鬼怪就位于沈瑶所负责区域的下方,很偏的角度,目前尚未安排修复。 脑子里有根线在浮游着,散着亮眼的银光,像是什么线索,她努力去够却够不到。 盛棠瞥向江执,他英眉微蹙,却也很快就松开了眉心。 与此同时,她脑中的那根游线陡然清明,紧跟着她就“啊”了一声。 江执侧头看她,含笑,“你想到什么了?” 盛棠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但也就脱口说了,“是另一幅画,画的内容虽然跟韩熙载夜宴图完全不同,但我总觉得这两幅画之间有什么联系。” 江执嘴角的笑也蔓延入眼,“《骷髅幻戏图》” 盛棠的双眼里像是被人扔了两枚核弹似的,骤然乍亮,紧跟着猛劲点头,“嗯嗯嗯” 《骷髅幻戏图》是南宋画家李嵩的作品,在他众多著名的风俗画中,唯独一幅《骷髅幻戏图》的画风跟他以往的大相径庭,十分诡异难懂。 有人说,这幅画是李嵩梦中所作,所以跟平时的画作风格不同;有人说,这其实是一幅鬼图,是阴间之人借李嵩之手而画,目的是寄魂于画中与家人团聚。 不管有多少千奇百怪的解读,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骷髅幻戏图》是从古至今第一鬼画,藏了千古的未解之谜。 跟《韩熙载夜宴图》着实不同,表达的内容也不同。 但就被江执和盛棠很意外地扯在一起,着实会让人一头雾水。 然而肖也和沈瑶也不是吃白饭的,一个是胡教授引以为傲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对历史文化驾轻就熟的能手,两人又在壁画修复领域里有极其丰富的经验,所以江执说出《骷髅幻戏图》后,这俩人也陡然明白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王老板倒是笑了,眼里有赞赏,“不愧是行家,眼睛挺毒。江教授,那我倒是要考考你了,如果这画卷缺少的那两部分恰恰就是你说的关键答案,王屋山也的确就是个傀儡,你接下来能想到什么?” 话点到这儿,盛棠他们三人似乎也跟上节奏了。肖也绕到画卷一边,结合江执的怀疑再来看这幅画,着实是有些诡异意味在其中了。 沈瑶是最积极的一个,照理说王老板甩出这个问题她应该很快想到才是,但怪就怪她在修复壁画时只顾着自己那一片儿的面积了,旁的都没来得及观察,所以想明白上个问题,下个问题的答案又无处可寻。 倒是盛棠,听到王老板提到“傀儡”二字冷不丁就想起一个场面。 还是六喜丸子第一次进0号窟考察的时候,当时她看见江执蹲在墙角处看得入神,她借着光线还瞅了一眼,那上头隐约可见的像是个骷髅状的鬼怪。 之后江执在历次开会的时候都没提这件事,盛棠一忙转头也就忘了。 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她脑子里,再细细分析就觉得不对劲,敦煌壁画里不缺鬼怪,像是著名的《降魔变》中就有各色鬼怪造型,还有出自山海经里的精怪故事,但似乎0号窟里的骷髅造型从未在其他窟里见过。 还有一点是,那个骷髅状的鬼怪就位于沈瑶所负责区域的下方,很偏的角度,目前尚未安排修复。 脑子里有根线在浮游着,散着亮眼的银光,像是什么线索,她努力去够却够不到。 盛棠瞥向江执,他英眉微蹙,却也很快就松开了眉心。 与此同时,她脑中的那根游线陡然清明,紧跟着她就“啊”了一声。 江执侧头看她,含笑,“你想到什么了?” 盛棠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但也就脱口说了,“是另一幅画,画的内容虽然跟韩熙载夜宴图完全不同,但我总觉得这两幅画之间有什么联系。” 江执嘴角的笑也蔓延入眼,“《骷髅幻戏图》” 盛棠的双眼里像是被人扔了两枚核弹似的,骤然乍亮,紧跟着猛劲点头,“嗯嗯嗯” 《骷髅幻戏图》是南宋画家李嵩的作品,在他众多著名的风俗画中,唯独一幅《骷髅幻戏图》的画风跟他以往的大相径庭,十分诡异难懂。 有人说,这幅画是李嵩梦中所作,所以跟平时的画作风格不同;有人说,这其实是一幅鬼图,是阴间之人借李嵩之手而画,目的是寄魂于画中与家人团聚。 不管有多少千奇百怪的解读,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骷髅幻戏图》是从古至今第一鬼画,藏了千古的未解之谜。 跟《韩熙载夜宴图》着实不同,表达的内容也不同。 但就被江执和盛棠很意外地扯在一起,着实会让人一头雾水。 然而肖也和沈瑶也不是吃白饭的,一个是胡教授引以为傲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对历史文化驾轻就熟的能手,两人又在壁画修复领域里有极其丰富的经验,所以江执说出《骷髅幻戏图》后,这俩人也陡然明白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王老板倒是笑了,眼里有赞赏,“不愧是行家,眼睛挺毒。江教授,那我倒是要考考你了,如果这画卷缺少的那两部分恰恰就是你说的关键答案,王屋山也的确就是个傀儡,你接下来能想到什么?” 话点到这儿,盛棠他们三人似乎也跟上节奏了。肖也绕到画卷一边,结合江执的怀疑再来看这幅画,着实是有些诡异意味在其中了。 沈瑶是最积极的一个,照理说王老板甩出这个问题她应该很快想到才是,但怪就怪她在修复壁画时只顾着自己那一片儿的面积了,旁的都没来得及观察,所以想明白上个问题,下个问题的答案又无处可寻。 倒是盛棠,听到王老板提到“傀儡”二字冷不丁就想起一个场面。 还是六喜丸子第一次进0号窟考察的时候,当时她看见江执蹲在墙角处看得入神,她借着光线还瞅了一眼,那上头隐约可见的像是个骷髅状的鬼怪。 之后江执在历次开会的时候都没提这件事,盛棠一忙转头也就忘了。 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她脑子里,再细细分析就觉得不对劲,敦煌壁画里不缺鬼怪,像是著名的《降魔变》中就有各色鬼怪造型,还有出自山海经里的精怪故事,但似乎0号窟里的骷髅造型从未在其他窟里见过。 还有一点是,那个骷髅状的鬼怪就位于沈瑶所负责区域的下方,很偏的角度,目前尚未安排修复。 脑子里有根线在浮游着,散着亮眼的银光,像是什么线索,她努力去够却够不到。 盛棠瞥向江执,他英眉微蹙,却也很快就松开了眉心。 与此同时,她脑中的那根游线陡然清明,紧跟着她就“啊”了一声。 江执侧头看她,含笑,“你想到什么了?” 盛棠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但也就脱口说了,“是另一幅画,画的内容虽然跟韩熙载夜宴图完全不同,但我总觉得这两幅画之间有什么联系。” 江执嘴角的笑也蔓延入眼,“《骷髅幻戏图》” 盛棠的双眼里像是被人扔了两枚核弹似的,骤然乍亮,紧跟着猛劲点头,“嗯嗯嗯” 《骷髅幻戏图》是南宋画家李嵩的作品,在他众多著名的风俗画中,唯独一幅《骷髅幻戏图》的画风跟他以往的大相径庭,十分诡异难懂。 有人说,这幅画是李嵩梦中所作,所以跟平时的画作风格不同;有人说,这其实是一幅鬼图,是阴间之人借李嵩之手而画,目的是寄魂于画中与家人团聚。 不管有多少千奇百怪的解读,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骷髅幻戏图》是从古至今第一鬼画,藏了千古的未解之谜。 跟《韩熙载夜宴图》着实不同,表达的内容也不同。 但就被江执和盛棠很意外地扯在一起,着实会让人一头雾水。 然而肖也和沈瑶也不是吃白饭的,一个是胡教授引以为傲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对历史文化驾轻就熟的能手,两人又在壁画修复领域里有极其丰富的经验,所以江执说出《骷髅幻戏图》后,这俩人也陡然明白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王老板倒是笑了,眼里有赞赏,“不愧是行家,眼睛挺毒。江教授,那我倒是要考考你了,如果这画卷缺少的那两部分恰恰就是你说的关键答案,王屋山也的确就是个傀儡,你接下来能想到什么?” 话点到这儿,盛棠他们三人似乎也跟上节奏了。肖也绕到画卷一边,结合江执的怀疑再来看这幅画,着实是有些诡异意味在其中了。 沈瑶是最积极的一个,照理说王老板甩出这个问题她应该很快想到才是,但怪就怪她在修复壁画时只顾着自己那一片儿的面积了,旁的都没来得及观察,所以想明白上个问题,下个问题的答案又无处可寻。 倒是盛棠,听到王老板提到“傀儡”二字冷不丁就想起一个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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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有多少千奇百怪的解读,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骷髅幻戏图》是从古至今第一鬼画,藏了千古的未解之谜。 跟《韩熙载夜宴图》着实不同,表达的内容也不同。 但就被江执和盛棠很意外地扯在一起,着实会让人一头雾水。 然而肖也和沈瑶也不是吃白饭的,一个是胡教授引以为傲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对历史文化驾轻就熟的能手,两人又在壁画修复领域里有极其丰富的经验,所以江执说出《骷髅幻戏图》后,这俩人也陡然明白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王老板倒是笑了,眼里有赞赏,“不愧是行家,眼睛挺毒。江教授,那我倒是要考考你了,如果这画卷缺少的那两部分恰恰就是你说的关键答案,王屋山也的确就是个傀儡,你接下来能想到什么?” 话点到这儿,盛棠他们三人似乎也跟上节奏了。肖也绕到画卷一边,结合江执的怀疑再来看这幅画,着实是有些诡异意味在其中了。 沈瑶是最积极的一个,照理说王老板甩出这个问题她应该很快想到才是,但怪就怪她在修复壁画时只顾着自己那一片儿的面积了,旁的都没来得及观察,所以想明白上个问题,下个问题的答案又无处可寻。 倒是盛棠,听到王老板提到“傀儡”二字冷不丁就想起一个场面。 还是六喜丸子第一次进0号窟考察的时候,当时她看见江执蹲在墙角处看得入神,她借着光线还瞅了一眼,那上头隐约可见的像是个骷髅状的鬼怪。 之后江执在历次开会的时候都没提这件事,盛棠一忙转头也就忘了。 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她脑子里,再细细分析就觉得不对劲,敦煌壁画里不缺鬼怪,像是著名的《降魔变》中就有各色鬼怪造型,还有出自山海经里的精怪故事,但似乎0号窟里的骷髅造型从未在其他窟里见过。 还有一点是,那个骷髅状的鬼怪就位于沈瑶所负责区域的下方,很偏的角度,目前尚未安排修复。 脑子里有根线在浮游着,散着亮眼的银光,像是什么线索,她努力去够却够不到。 盛棠瞥向江执,他英眉微蹙,却也很快就松开了眉心。 与此同时,她脑中的那根游线陡然清明,紧跟着她就“啊”了一声。 江执侧头看她,含笑,“你想到什么了?” 盛棠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但也就脱口说了,“是另一幅画,画的内容虽然跟韩熙载夜宴图完全不同,但我总觉得这两幅画之间有什么联系。” 江执嘴角的笑也蔓延入眼,“《骷髅幻戏图》” 盛棠的双眼里像是被人扔了两枚核弹似的,骤然乍亮,紧跟着猛劲点头,“嗯嗯嗯” 《骷髅幻戏图》是南宋画家李嵩的作品,在他众多著名的风俗画中,唯独一幅《骷髅幻戏图》的画风跟他以往的大相径庭,十分诡异难懂。 有人说,这幅画是李嵩梦中所作,所以跟平时的画作风格不同;有人说,这其实是一幅鬼图,是阴间之人借李嵩之手而画,目的是寄魂于画中与家人团聚。 不管有多少千奇百怪的解读,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骷髅幻戏图》是从古至今第一鬼画,藏了千古的未解之谜。 跟《韩熙载夜宴图》着实不同,表达的内容也不同。 但就被江执和盛棠很意外地扯在一起,着实会让人一头雾水。 然而肖也和沈瑶也不是吃白饭的,一个是胡教授引以为傲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对历史文化驾轻就熟的能手,两人又在壁画修复领域里有极其丰富的经验,所以江执说出《骷髅幻戏图》后,这俩人也陡然明白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王老板倒是笑了,眼里有赞赏,“不愧是行家,眼睛挺毒。江教授,那我倒是要考考你了,如果这画卷缺少的那两部分恰恰就是你说的关键答案,王屋山也的确就是个傀儡,你接下来能想到什么?” 话点到这儿,盛棠他们三人似乎也跟上节奏了。肖也绕到画卷一边,结合江执的怀疑再来看这幅画,着实是有些诡异意味在其中了。 沈瑶是最积极的一个,照理说王老板甩出这个问题她应该很快想到才是,但怪就怪她在修复壁画时只顾着自己那一片儿的面积了,旁的都没来得及观察,所以想明白上个问题,下个问题的答案又无处可寻。 倒是盛棠,听到王老板提到“傀儡”二字冷不丁就想起一个场面。 还是六喜丸子第一次进0号窟考察的时候,当时她看见江执蹲在墙角处看得入神,她借着光线还瞅了一眼,那上头隐约可见的像是个骷髅状的鬼怪。 之后江执在历次开会的时候都没提这件事,盛棠一忙转头也就忘了。 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她脑子里,再细细分析就觉得不对劲,敦煌壁画里不缺鬼怪,像是著名的《降魔变》中就有各色鬼怪造型,还有出自山海经里的精怪故事,但似乎0号窟里的骷髅造型从未在其他窟里见过。 还有一点是,那个骷髅状的鬼怪就位于沈瑶所负责区域的下方,很偏的角度,目前尚未安排修复。 脑子里有根线在浮游着,散着亮眼的银光,像是什么线索,她努力去够却够不到。 盛棠瞥向江执,他英眉微蹙,却也很快就松开了眉心。 与此同时,她脑中的那根游线陡然清明,紧跟着她就“啊”了一声。 江执侧头看她,含笑,“你想到什么了?” 盛棠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但也就脱口说了,“是另一幅画,画的内容虽然跟韩熙载夜宴图完全不同,但我总觉得这两幅画之间有什么联系。” 江执嘴角的笑也蔓延入眼,“《骷髅幻戏图》” 盛棠的双眼里像是被人扔了两枚核弹似的,骤然乍亮,紧跟着猛劲点头,“嗯嗯嗯” 《骷髅幻戏图》是南宋画家李嵩的作品,在他众多著名的风俗画中,唯独一幅《骷髅幻戏图》的画风跟他以往的大相径庭,十分诡异难懂。 有人说,这幅画是李嵩梦中所作,所以跟平时的画作风格不同;有人说,这其实是一幅鬼图,是阴间之人借李嵩之手而画,目的是寄魂于画中与家人团聚。 不管有多少千奇百怪的解读,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骷髅幻戏图》是从古至今第一鬼画,藏了千古的未解之谜。 跟《韩熙载夜宴图》着实不同,表达的内容也不同。 但就被江执和盛棠很意外地扯在一起,着实会让人一头雾水。 然而肖也和沈瑶也不是吃白饭的,一个是胡教授引以为傲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对历史文化驾轻就熟的能手,两人又在壁画修复领域里有极其丰富的经验,所以江执说出《骷髅幻戏图》后,这俩人也陡然明白了。 更多请收藏【】! 第79章 十分有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夜宴图中的和尚是特别的存在,在江执认为,和尚与王屋山的操纵关系跟骷髅图中大骷髅操控小骷髅的感觉一样,有恶意的传达,都处处透着诡异,甚至他刚刚用了“杀机”二字来形容夜宴图的真正含义。 肖也的看法跟江执一样,说,“五代时期纷乱,信奉世道有妖僧一说,操纵人骨可化为美人,迷人双眼惑人心性。《韩熙载夜宴图》从绘制来说就是带有政治目的,所以当时的画师极有可能是对韩熙载和他的家眷进行妖魔化处理。缺少的正宴和送别部分也许就画出了和尚操纵美人骨惑众的内容。妖骨的舞姿在画师眼里是变了模样的,所以就不再是标准的六幺舞。也就是说,正宴里被操纵的王屋山跳的像六幺舞又不是六幺舞的舞姿,就是咱们要关注的重点” 说到这里肖也停顿了一下。 没说完的话是有关0号窟里的,盛棠和沈瑶脑子转得都快,明白肖也后半截话的意思。 0号窟里的那只形似幻戏图上的骷髅鬼怪应该不是独立存在,按照壁画内容连贯性分析来看,骷髅和胡旋女其实是一个整体内容,想要得出胡旋女舞姿的修复方案,就要从已知的骷髅鬼怪下手,推测出胡旋女跳的六幺舞的上一个动作。 也就是说,壁画上的胡旋女与骷髅鬼怪之间缺了个环节,也就是肖也所说的正宴里那个不伦不类的舞姿,虽说不可能一模一样,但具备参考价值,而重点的参考就在《骷髅幻戏图》中被操控的小骷髅身上。 两者结合,也许就是壁画上的答案。 “至于夜宴图这幅画,就是利用当时民众的信仰达到倾轧政客的目的。”肖也接着说,“我们现在看到的《韩熙载夜宴图》是南宋的摹本,所以里面人物的衣着装扮都有宋朝的影子,至于真迹里的人物特点就无从考究。也许真迹传到南宋后,当时的习俗和大环境都发生变化的原因,画师在临摹时就删了过于奇幻的部分,没了杀机的影子,成了我们现在认为的纵情享乐图。” 肖也的这番分析是顺着江执的思路,并且是在肯定了江执的分析后进一步展开的结论。 王老板在旁听着一个劲地捋胡须,许是能跟上前半部分的节奏,后来为什么又牵扯进了《骷髅幻戏图》就弄不懂了。但能埋在巷子里深藏功与名的店家老板,又能被胡教授指派给江执做咨询的哪会是寻常人的秉性? 他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就是不说话。 他王老板向来有规矩,结识有缘人,眼前这几位都算是对他路子的有缘人,就看谁更投他所好了。 江执和肖也的话有道理可言,沈瑶沉默了好一会儿,补充了肖也的话。 “唐朝八方来拜,那个时期东土多胡璇女很正常,而且不少妇人也视胡旋女为美,到了后唐,也难保没有胡旋女的后代留在中土。说不定真迹中的王屋山就是胡旋女,也说不定王屋山在正宴上的舞姿就有胡旋舞的影子。” 沈瑶将可能性补充得更完整些。 “可是”沈瑶话锋一转,面色迟疑。 江执和肖也都在看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沉默了少许,再抬眼时就没了刚才的犹豫,笑说,没什么了。 江执眉梢微微上扬,盯着沈瑶,刚要开口,就听盛棠说话了。 “可是,你跟肖也分析得也或许不对。” 这话出自盛棠的嘴,而且直接冲着江执,却是表达了沈瑶刚才没说出口的意思。 沈瑶惊讶地看着盛棠,盛棠挤了笑就当回礼,心里明镜似的,有什么不敢反驳的?他江执又不是教材,就能保证百分百全对?再说了,教材也有修订和改版的时候吧。 肖也倒是来了兴趣,“呦呵,翅膀硬了,我们怎么就有可能不对了?” “你们吧,典型的直男分析。”盛棠一挥手,“想的不是阴谋就是诡计的,难道就不能是爱情啊?” 肖也怔愣。 江执在旁边听着只觉好笑,没接她的茬,倒是反问她,“这俩字从你嘴里蹦出来挺新鲜,你懂爱情吗?” 盛棠瞥了他一眼,懂不懂的我还跟你交代? “人家沈瑶刚才都说了,胡旋女是异族女子,长相也跟汉人不同,连女人看了都喜欢,男人们趋之若鹜有什么奇怪的?韩熙载为人在历史上始终是个谜,有说他天天不务正业,也有说他抱负满怀。如果他是后者,那必然就是个君子。试想,能被君子当成宠妓的女人,那肯定是动了真心的吧。漂亮的姑娘男人都惦记,何况是窈窕又才华横溢的女人,君子更得好逑了吧。” 她又冲着 江执来了温柔一刀,“亲爱的江教授,您觉得我说的有几分理啊?” 江执抿唇浅笑,看了她好半天,说,“十分有理。” 更多请收藏【】! 第80章 他是甘拜下风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说得还的确是十分有理。 最起码在听完了江执和肖也的分析后,王老板心中迸发出的全都是同道中人话忒投机之感,想着具备慧根之人也就如此了。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盛棠,看着没多大的小姑娘,一进门就知道撩猫没个正形的,但说出这番话着实让王老板刮目相看,甚至他还给她鼓了掌,朝着她一伸拇指,“小姑娘心思挺玲珑。” 瞧见这般,肖也诧异了,“不会吧?这也太狗血了。” 江执刚才也只当盛棠在任性而发,毕竟她平时胡说八扯惯了,哪能当个正当分析来听?王老板这反应后,他又重新打量眼前的夜宴图,面色狐疑。 盛棠得知自己接近真理,下巴抬得高傲,那姿态和语气就好像是赢得了全世界。 “是爱情怎么就狗血了?就非得是阴谋诡计才叫高大上?照你俩那么理解,那后唐主李煜写的那些春花秋月何时了全是废话了呢,就不该流传至今是吧?” 肖也摸摸鼻子,看着有点尴尬。 江执倒是大大方方地靠在桌旁,看着盛棠笑得狡诈的模样,心想着可不就是写了一堆废话吗,有那时间干点正事儿也不至于亡国。这是生在和平盛世了,觉着那些个腻腻歪歪的爱情诗浪漫了,搁在战争年代,谁有功夫去思考春花秋月何时了?爱什么时候了就什么时候了,关他鸟事。 王老板将他们几人郑重地请到了茶室。 跟古玩打交道的人都有这个毛病,识英雄重英雄还不算,必须得真到相识恨晚的地步方才开诚布公,能被这种店家老板请到茶室里坐下来品口茶的,那说明就是自己人了。 盛棠走在最前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有能跟王老板拜把子的义薄云天之气势。 茶室古朴清雅,是在后屋辟出来的一角,以竹装饰,一帘之隔。帘子也是讲究,靛青染料,蜡染为画,图案不是寻常花色,是株白莲,被帘缝一分为二。 挺小的茶室,适合寥寥数人吃茶私话。 而王老板把他们几位请进来后,说的话就是,咱们吃个茶,顺便的,我来跟你们说说这夜宴图背后的故事。 王老板的这通茶吃得甚是讲究,跟喝茶不同,喝茶是泡茶,吃茶就是最传统的煮茶。 茶桌上放有煮茶的容器,竟也不是用电来煮。海碗大的炭炉,里面装有去烟的香炭,上头坐了原色粗陶雕花茶簋,再旁边就是各类茶具,一水儿的粗陶捏制。 “整个琉璃厂走下来,就我这能吃到最正宗的茶,几位,我用的可都是咱老祖宗的煮茶法。”王老板性子悠哉哉,倒是显摆起自己的煮茶手艺了。 “煮茶讲三沸,鱼目微有声为一沸,锅边缘如涌泉连珠,是二沸,腾波鼓浪这是第三沸。” 说着,从身后的茶柜里取了纸包的东西来,放在桌上,展开。 盛棠对这番神操作很好奇,凑上前一看,里头的东西倒是有几样眼熟,有桔皮c桂皮c薄荷c干枣和茱萸。王老板又拿了饼茶出来,跟大家说,“微酵的白茶最适合煮着喝,清淡。” 洗茶过后就点了炭。 “在唐宋啊,煮茶那都是要放盐料的,搁在现代咱们喝不惯,所以经过我手就改良了一下。” 王老板手法娴熟,只等二沸后,舀出开水,用竹夹在茶水里搅动,然后茶勺取了适量的白茶放入水涡中心。等三沸的时候,之前舀出来的水再倒回茶簋里。 很快茶汤表面就出现沫饽,王老板又迅速地将茶沫上头的黑水膜去掉。 各自茶盏里舀了茶,上头的茶沫也是均匀。 王老板请他们品尝,又说,“茶汤的精华就是上头的沫饽,试试看。” 所谓吃茶,真就是吃,因为茶汤浓稠,跟平时沏泡的茶水不同。 盛棠转着手里的茶杯,又抬眼看江执,江执也没马上喝,他一直在盯着茶盏里面的茶汤,看那架势,似乎在衡量这碗茶到底适不适合进肚子。 倒是肖也和沈瑶吃得大大方方的,十分给王老板面子。 盛棠觉得王老板盛情难却,硬着头皮喝上一口怎么说呢,像茶又有其他干料的味道,说不是茶还带着点茶香。说不上来好喝,但也说不出难喝来,总之一句话:喝不惯。 江执也最终抿了一口。 王老板见状问他口感如何。 江执垂眸看着手里的茶盏,抿着唇,盛棠扭头盯着江执,眼瞧着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看来是挺艰难地才把刚才那口茶咽下去,心想着,他肯定觉得没有奶茶好喝。 肖也在这边耳聪目明,见江执有开口的迹象,马上出声,“当然好喝,在唐宋,吃茶吃的就是个风雅,王老板的这碗茶也是煮出了风雅。” 话毕看向江执,“你说是吧?”又暗自给了递了个眼神。 江执放下手里的茶盏,清清嗓子,说了句,“不难喝。” 肖也在那头连撞豆腐的心都有了,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你说句好喝能噎死你是吧? 江执不是没瞧见肖也的脸色,回了他一记眼色,那意思很明显:我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就算客气了。 不难喝,但也不好喝。 许是王老板没在江执的回答里找到安全感,又同样的问题问盛棠。 要不说盛棠就是反应快呢,用程溱的话说就是绝壁的不要脸加睁眼说瞎话,登峰造极之地位无人能及。她将茶盏剩余的茶汤一口闷了,一脸的陶醉加眼里blgblg的崇拜之光。 “太好喝了!王老板,这是我有生以来喝过的最好喝的茶!天哪!”又将空茶盏递上前,“回头王老板得教教我怎么煮茶呀。” 江执挨着盛棠坐的,一脸愕然地看着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然是不用教的,论这能力,他是甘拜下风。 肖也在旁也是叹为观止,能把这么夸张又虚伪的话说得如此自然坦荡,怕也是只有盛棠了,佩服啊佩服。 沈瑶瞧着这幕只是由衷羡慕盛棠,羡慕她肆意而言,想说实话就说实话,想来一番虚的,也能用这般讨喜的方式令人心生愉悦,哪像是她,刚刚想的其实是跟盛棠一样,只怕说出来教人觉得她不专业而选择退让。 更多请收藏【】! 第81章 香旋舞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对于盛棠来说,她可不清楚在座的几位心思,但清楚王老板的心思就成,把人哄高兴了,想要他交实底儿就太容易了。 所以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甭管盛棠的表现有多夸张和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至少人家王老板是信了,而且还是信得真真儿的。 笑得就跟朵牡丹花似的,光灿亮丽,连连夸盛棠有品位有内涵,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江执在旁瞅着这俩人你来我往的“商业互吹”,耳膜都被吵得生疼。 幸好王老板也是个性情中人,被盛棠这一番吹嘘立马就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定位,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有关夜宴图的背后,藏着的还真是一则凄美的爱情故事。 王老板在跟他们讲述这其中的传闻时,也十分应景的把嗓音压低,故意营造了跟刚刚截然相反的寂寥气氛。 相传,韩熙载在当时的确深深宠爱一名女子,那女子十分漂亮,身段柔美讨人喜爱,有人说她是胡旋女之后,所以生得跟旁人不同,总之韩熙载是将这女子日夜放在心上。 韩熙载好舞乐,其中最爱香旋舞。 香旋舞是力量与柔软的结合,说白了就是六幺舞与胡旋舞的结合,是女子为讨韩熙载开心,取当时盛行一时的六幺舞和胡旋舞的精髓自创的一套舞蹈。 听说,每当那女子跳出香旋舞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幻境,犹若身处极乐世界之中,心情愉悦。 后来韩熙载的妻妾因嫉妒说那女子是妖孽化身借以加害,韩熙载从此一病不起,几经梦回念着的都是那女子闺名,不思朝政不理国事,后唐主李煜见韩熙载日日不上朝十分担忧,得知情况后命人千里寻了圣僧,希望能救治韩熙载的心病。 据传闻,那圣僧到了韩府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使得那名宠妓枯骨生肉,重新活了过来,而夜宴图所画的内容也就是想要表达女子复活后的场景。 “关于《韩熙载夜宴图》的初本,有人说其实就是那名圣僧所画,的确是比南宋摹本那版多了两段内容,因为他真实反馈了当时夜宴的情况,作画一幅,以便留给韩熙载日后恍悟之用。” 为什么这么说? 那女子复活毕竟是用了术法,术法再高深也不过人鬼殊途,时间一长也会伤活人根本。女子是被圣僧复活,自然也受圣僧控制。 夜宴图中,在观舞这一部分里,跳六幺舞的女子看似正常,实则是受了圣僧的术法翩翩起舞,而缺失的正宴部分就是真相的揭露。 “在正宴的部分里,那女子跳的就是韩熙载最喜欢的香旋舞。此舞一出,众人如身陷幻境般欢乐,圣僧在画这部分的时候特意将那女子画成了骷髅,一举一动均受术法控制,换言之就是,在外人眼里的美人皮优美舞,真实里却是人架骨傀儡舞。而在送客那部分里,圣僧也将陪在韩熙载身旁的美人画成骷髅。” “死而复生这种事不管是古是今,听着都匪夷所思,但当时韩熙载实在太思念那女子了,哪怕知道事有蹊跷也浑然不觉,宁可日日夜夜身陷虚幻之中。圣僧留了画卷给他,无非就是希望有天他能看清事实恍然顿悟,看破红尘情爱回归正途。” 王老板说到这儿,叹气摇头,“只可惜后唐仍旧湮没历史长河之中,韩熙载最终也没能从美人皮相思骨中走出来。后来传到了南宋,这画卷内容就经过了修改,去掉正宴和送别两部分,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骷髅曼舞,只留了那女子跳六幺舞的背影。” 盛棠闻言后心中唏嘘。 一卷是南唐的初本,一卷是南宋的摹本,少了两部分内容就完全转了画作的意思。名画终归是名画,可少了人情味的名画,就单单只是让人赞同画技了。 也或许夜宴图能流传至今,魅力也在于画作之中那道不清说不明的秘密吧。 王老板讲到这儿后又解释了一句,“关于夜宴图背后的故事啊,也就是口口相传至今,孰真孰假已经无从考究。但众多版本的解释来看,我认为我说的这版还最符合画中意思。” 沈瑶关心的重点在舞蹈上,问王老板,“香旋舞是什么样子?有文献记载吗?” 王老板摇头,“太久远了,多少朝代更迭就有多少文化陨灭,更别提一支小小的自创舞。” 像是收获不大。 但对于修复师来说,每一条线索,哪怕是细枝末节都有可能成为壁画修复的关键。壁画修复需要带着感情,也就是说了解壁画背后的故事很重要,那些湮没在时间里c消失于历史长河中的秘密,是需要修复师一点一滴耐着性子挖掘出来的。 婉拒了王 老板的盛情招待,四人从琉璃厂出来时已过晌午。 小悠一直在车里等着他们,得知他们还没吃饭,便带着他们寻了家老字号的京菜馆填肚子。 传统烤鸭c蜜汁酥皮虾c贝勒烤肉c宫廷杏仁豆腐和一道道精美小吃盘盛棠吃得毫不客气,真心是饿了,鸭肉卷着饼甚至连黄瓜丝都没加直接塞嘴里。 全桌也只有她没参与有关香旋舞的讨论,就连小悠这个常年做非遗工作的志愿者都能说出一两点自己的看法。 肖也还是倾向于幻戏图上小骷髅的姿态参考,因为总觉得甭管夜宴图是藏了杀机还是因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说到底那和尚跟跳舞的宠妓之间是存在操控关系没错。 被操纵的姿态当然就有迹可循。 江执说话少,但态度肯定,后来就任由他们讨论,转头再看盛棠的吃相,不免心惊胆战,忍不住提醒她慢点吃。 盛棠趁着他跟自己说话的功夫,几口咽了食物后抽了纸巾擦擦嘴,伸手扯了一下江执腰间位置的衣衫。 江执觉得腰部痒痒的,转头看她,又垂眸看了她的手。 盛棠马上松手,笑,“我手上没油,都擦干净了。” 一笑准没好事。 “说吧。” 更多请收藏【】! 第82章 他没单着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他们还在讨论工作,没关注这边的情况。 盛棠小声问他,“夜宴图和骷髅幻戏图的真品咱们是不是也得看一下啊?得去一趟故宫吧?” 江执身体前倾,胳膊支桌手拄着脸,将肖也他们几个的吵吵嚷嚷挡在了身后,懒洋洋的,“去故宫啊看时间吧。” 盛棠微怔,“怎么可能不去啊?要不然沈瑶怎么参考幻戏图做修复方案啊?总不能让她上网搜吧?” 江执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关心沈瑶呢。” “其实是有点私心。”盛棠笑得谄媚,“反正都去故宫,我想顺便去看通景画。” 江执松手坐直,拿起筷子夹了块糕点,不紧不慢说,“那是祁余的工作,你又不用上手去修,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是为了祁余,那我劝你收回你那颗友爱心,我没时间带你去看通景画。” 盛棠吃了个瘪,其实她想说是自己很想看,但就是缘于单纯想开开眼,毕竟虽然她了解这种画法,可真正藏在故宫里头的那些画她还没机会见呢。 可这理由说出来纯粹找死,还不如让他以为她是为了祁余的工作,奈何,搬出祁余也没说动他。 干脆装可怜,把脸皮踩脚底下使劲装可怜!再次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是都答应祁余了嘛,而且罗占都给我扛了一整箱汽水呢” “松手。”江执不大客气。 临上车前肖也去了趟卫生间,反正还有时间,江执也没急着上车,在外面抽了根烟。小悠给盛棠和沈瑶递了水后,隔着挡风玻璃看见江执后她就下了车。 递水的时候趁机搭讪,“江老师昨晚去吃夜宵了吗?” 江执接过水,“没倒出时间。” “今晚可以去啊,北京不少吃夜宵的地方,要不然我帮你——” “趁着闭馆,能去看通景画吗?”江执冷不丁问。 小悠一怔,“通景画啊之前胡教授给我的行程里没这项啊。” “临时安排麻烦吗?” 小悠迟疑,“临时调整会很麻烦,按照咱们的行程安排,我只联系了故宫里负责夜宴图和幻戏图的老师,您说的通景画在倦勤斋呢,目前正在翻修,安排人带进去来不及啊。” 江执沉默,吞吐了一口烟。 “而且”小悠看着他,似开玩笑道,“您这边要是再提要求的话,就不怕他们趁机敲诈呀?” 江执弹了下烟灰,“是不能惯着他们。” 小悠掩唇轻笑,语气里也多了娇滴滴,“您是胡教授鼎力推荐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您啊。” 江执没接她的话茬,“你先上车吧。” 小悠其实挺想跟他多聊会儿,但见他也没有多聊的意思,只能作罢,怏怏的上了车。 车上,沈瑶正拉着盛棠讨论香旋舞的事,盛棠挺为难的,跟她讲说,自己虽然会跳舞,但对于舞种的历史并不了解,等晚上她帮着跟跳古典舞的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灵感。 沈瑶一个劲地道谢。 小悠在前头坐着,想了想转头跟她俩瞎贫,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落在江执身上,“江老师那个人挺好的啊,他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得盛棠和沈瑶都愣住了,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怎么了?”小悠一时间有点脸薄了,赶忙往回圆话,“我就是问问,嗨,我身边单身的朋友可多了,就想着江老师是不是也单身呢” 盛棠微微眯眼,看出小悠的小心思,没事扯上身边朋友干什么?还不是自己惦记着呢?一撇嘴,“他没单着啊,有女朋友。” “啊?” 小悠和沈瑶几乎异口同声。 盛棠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往沈瑶肩膀上一搂,“就是她,她是江老师的女朋友。” 沈瑶蓦地转头盯着她,心在呐喊:盛棠,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盛棠没看沈瑶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小悠略感受伤的脸,同时的,心也在呐喊:便宜个沈瑶也总好过便宜你这个小骚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他们还在讨论工作,没关注这边的情况。 盛棠小声问他,“夜宴图和骷髅幻戏图的真品咱们是不是也得看一下啊?得去一趟故宫吧?” 江执身体前倾,胳膊支桌手拄着脸,将肖也他们几个的吵吵嚷嚷挡在了身后,懒洋洋的,“去故宫啊看时间吧。” 盛棠微怔,“怎么可能不去啊?要不然沈瑶怎么参考幻戏图做修复方案啊?总不能让她上网搜吧?” 江执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关心沈瑶呢。” “其实是有点私心。”盛棠笑得谄媚,“反正都去故宫,我想顺便去看通景画。” 江执松手坐直,拿起筷子夹了块糕点,不紧不慢说,“那是祁余的工作,你又不用上手去修,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是为了祁余,那我劝你收回你那颗友爱心,我没时间带你去看通景画。” 盛棠吃了个瘪,其实她想说是自己很想看,但就是缘于单纯想开开眼,毕竟虽然她了解这种画法,可真正藏在故宫里头的那些画她还没机会见呢。 可这理由说出来纯粹找死,还不如让他以为她是为了祁余的工作,奈何,搬出祁余也没说动他。 干脆装可怜,把脸皮踩脚底下使劲装可怜!再次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是都答应祁余了嘛,而且罗占都给我扛了一整箱汽水呢” “松手。”江执不大客气。 临上车前肖也去了趟卫生间,反正还有时间,江执也没急着上车,在外面抽了根烟。小悠给盛棠和沈瑶递了水后,隔着挡风玻璃看见江执后她就下了车。 递水的时候趁机搭讪,“江老师昨晚去吃夜宵了吗?” 江执接过水,“没倒出时间。” “今晚可以去啊,北京不少吃夜宵的地方,要不然我帮你——” “趁着闭馆,能去看通景画吗?”江执冷不丁问。 小悠一怔,“通景画啊之前胡教授给我的行程里没这项啊。” “临时安排麻烦吗?” 小悠迟疑,“临时调整会很麻烦,按照咱们的行程安排,我只联系了故宫里负责夜宴图和幻戏图的老师,您说的通景画在倦勤斋呢,目前正在翻修,安排人带进去来不及啊。” 江执沉默,吞吐了一口烟。 “而且”小悠看着他,似开玩笑道,“您这边要是再提要求的话,就不怕他们趁机敲诈呀?” 江执弹了下烟灰,“是不能惯着他们。” 小悠掩唇轻笑,语气里也多了娇滴滴,“您是胡教授鼎力推荐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您啊。” 江执没接她的话茬,“你先上车吧。” 小悠其实挺想跟他多聊会儿,但见他也没有多聊的意思,只能作罢,怏怏的上了车。 车上,沈瑶正拉着盛棠讨论香旋舞的事,盛棠挺为难的,跟她讲说,自己虽然会跳舞,但对于舞种的历史并不了解,等晚上她帮着跟跳古典舞的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灵感。 沈瑶一个劲地道谢。 小悠在前头坐着,想了想转头跟她俩瞎贫,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落在江执身上,“江老师那个人挺好的啊,他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得盛棠和沈瑶都愣住了,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怎么了?”小悠一时间有点脸薄了,赶忙往回圆话,“我就是问问,嗨,我身边单身的朋友可多了,就想着江老师是不是也单身呢” 盛棠微微眯眼,看出小悠的小心思,没事扯上身边朋友干什么?还不是自己惦记着呢?一撇嘴,“他没单着啊,有女朋友。” “啊?” 小悠和沈瑶几乎异口同声。 盛棠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往沈瑶肩膀上一搂,“就是她,她是江老师的女朋友。” 沈瑶蓦地转头盯着她,心在呐喊:盛棠,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盛棠没看沈瑶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小悠略感受伤的脸,同时的,心也在呐喊:便宜个沈瑶也总好过便宜你这个小骚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他们还在讨论工作,没关注这边的情况。 盛棠小声问他,“夜宴图和骷髅幻戏图的真品咱们是不是也得看一下啊?得去一趟故宫吧?” 江执身体前倾,胳膊支桌手拄着脸,将肖也他们几个的吵吵嚷嚷挡在了身后,懒洋洋的,“去故宫啊看时间吧。” 盛棠微怔,“怎么可能不去啊?要不然沈瑶怎么参考幻戏图做修复方案啊?总不能让她上网搜吧?” 江执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关心沈瑶呢。” “其实是有点私心。”盛棠笑得谄媚,“反正都去故宫,我想顺便去看通景画。” 江执松手坐直,拿起筷子夹了块糕点,不紧不慢说,“那是祁余的工作,你又不用上手去修,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是为了祁余,那我劝你收回你那颗友爱心,我没时间带你去看通景画。” 盛棠吃了个瘪,其实她想说是自己很想看,但就是缘于单纯想开开眼,毕竟虽然她了解这种画法,可真正藏在故宫里头的那些画她还没机会见呢。 可这理由说出来纯粹找死,还不如让他以为她是为了祁余的工作,奈何,搬出祁余也没说动他。 干脆装可怜,把脸皮踩脚底下使劲装可怜!再次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是都答应祁余了嘛,而且罗占都给我扛了一整箱汽水呢” “松手。”江执不大客气。 临上车前肖也去了趟卫生间,反正还有时间,江执也没急着上车,在外面抽了根烟。小悠给盛棠和沈瑶递了水后,隔着挡风玻璃看见江执后她就下了车。 递水的时候趁机搭讪,“江老师昨晚去吃夜宵了吗?” 江执接过水,“没倒出时间。” “今晚可以去啊,北京不少吃夜宵的地方,要不然我帮你——” “趁着闭馆,能去看通景画吗?”江执冷不丁问。 小悠一怔,“通景画啊之前胡教授给我的行程里没这项啊。” “临时安排麻烦吗?” 小悠迟疑,“临时调整会很麻烦,按照咱们的行程安排,我只联系了故宫里负责夜宴图和幻戏图的老师,您说的通景画在倦勤斋呢,目前正在翻修,安排人带进去来不及啊。” 江执沉默,吞吐了一口烟。 “而且”小悠看着他,似开玩笑道,“您这边要是再提要求的话,就不怕他们趁机敲诈呀?” 江执弹了下烟灰,“是不能惯着他们。” 小悠掩唇轻笑,语气里也多了娇滴滴,“您是胡教授鼎力推荐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您啊。” 江执没接她的话茬,“你先上车吧。” 小悠其实挺想跟他多聊会儿,但见他也没有多聊的意思,只能作罢,怏怏的上了车。 车上,沈瑶正拉着盛棠讨论香旋舞的事,盛棠挺为难的,跟她讲说,自己虽然会跳舞,但对于舞种的历史并不了解,等晚上她帮着跟跳古典舞的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灵感。 沈瑶一个劲地道谢。 小悠在前头坐着,想了想转头跟她俩瞎贫,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落在江执身上,“江老师那个人挺好的啊,他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得盛棠和沈瑶都愣住了,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怎么了?”小悠一时间有点脸薄了,赶忙往回圆话,“我就是问问,嗨,我身边单身的朋友可多了,就想着江老师是不是也单身呢” 盛棠微微眯眼,看出小悠的小心思,没事扯上身边朋友干什么?还不是自己惦记着呢?一撇嘴,“他没单着啊,有女朋友。” “啊?” 小悠和沈瑶几乎异口同声。 盛棠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往沈瑶肩膀上一搂,“就是她,她是江老师的女朋友。” 沈瑶蓦地转头盯着她,心在呐喊:盛棠,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盛棠没看沈瑶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小悠略感受伤的脸,同时的,心也在呐喊:便宜个沈瑶也总好过便宜你这个小骚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他们还在讨论工作,没关注这边的情况。 盛棠小声问他,“夜宴图和骷髅幻戏图的真品咱们是不是也得看一下啊?得去一趟故宫吧?” 江执身体前倾,胳膊支桌手拄着脸,将肖也他们几个的吵吵嚷嚷挡在了身后,懒洋洋的,“去故宫啊看时间吧。” 盛棠微怔,“怎么可能不去啊?要不然沈瑶怎么参考幻戏图做修复方案啊?总不能让她上网搜吧?” 江执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关心沈瑶呢。” “其实是有点私心。”盛棠笑得谄媚,“反正都去故宫,我想顺便去看通景画。” 江执松手坐直,拿起筷子夹了块糕点,不紧不慢说,“那是祁余的工作,你又不用上手去修,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是为了祁余,那我劝你收回你那颗友爱心,我没时间带你去看通景画。” 盛棠吃了个瘪,其实她想说是自己很想看,但就是缘于单纯想开开眼,毕竟虽然她了解这种画法,可真正藏在故宫里头的那些画她还没机会见呢。 可这理由说出来纯粹找死,还不如让他以为她是为了祁余的工作,奈何,搬出祁余也没说动他。 干脆装可怜,把脸皮踩脚底下使劲装可怜!再次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是都答应祁余了嘛,而且罗占都给我扛了一整箱汽水呢” “松手。”江执不大客气。 临上车前肖也去了趟卫生间,反正还有时间,江执也没急着上车,在外面抽了根烟。小悠给盛棠和沈瑶递了水后,隔着挡风玻璃看见江执后她就下了车。 递水的时候趁机搭讪,“江老师昨晚去吃夜宵了吗?” 江执接过水,“没倒出时间。” “今晚可以去啊,北京不少吃夜宵的地方,要不然我帮你——” “趁着闭馆,能去看通景画吗?”江执冷不丁问。 小悠一怔,“通景画啊之前胡教授给我的行程里没这项啊。” “临时安排麻烦吗?” 小悠迟疑,“临时调整会很麻烦,按照咱们的行程安排,我只联系了故宫里负责夜宴图和幻戏图的老师,您说的通景画在倦勤斋呢,目前正在翻修,安排人带进去来不及啊。” 江执沉默,吞吐了一口烟。 “而且”小悠看着他,似开玩笑道,“您这边要是再提要求的话,就不怕他们趁机敲诈呀?” 江执弹了下烟灰,“是不能惯着他们。” 小悠掩唇轻笑,语气里也多了娇滴滴,“您是胡教授鼎力推荐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您啊。” 江执没接她的话茬,“你先上车吧。” 小悠其实挺想跟他多聊会儿,但见他也没有多聊的意思,只能作罢,怏怏的上了车。 车上,沈瑶正拉着盛棠讨论香旋舞的事,盛棠挺为难的,跟她讲说,自己虽然会跳舞,但对于舞种的历史并不了解,等晚上她帮着跟跳古典舞的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灵感。 沈瑶一个劲地道谢。 小悠在前头坐着,想了想转头跟她俩瞎贫,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落在江执身上,“江老师那个人挺好的啊,他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得盛棠和沈瑶都愣住了,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怎么了?”小悠一时间有点脸薄了,赶忙往回圆话,“我就是问问,嗨,我身边单身的朋友可多了,就想着江老师是不是也单身呢” 盛棠微微眯眼,看出小悠的小心思,没事扯上身边朋友干什么?还不是自己惦记着呢?一撇嘴,“他没单着啊,有女朋友。” “啊?” 小悠和沈瑶几乎异口同声。 盛棠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往沈瑶肩膀上一搂,“就是她,她是江老师的女朋友。” 沈瑶蓦地转头盯着她,心在呐喊:盛棠,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盛棠没看沈瑶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小悠略感受伤的脸,同时的,心也在呐喊:便宜个沈瑶也总好过便宜你这个小骚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他们还在讨论工作,没关注这边的情况。 盛棠小声问他,“夜宴图和骷髅幻戏图的真品咱们是不是也得看一下啊?得去一趟故宫吧?” 江执身体前倾,胳膊支桌手拄着脸,将肖也他们几个的吵吵嚷嚷挡在了身后,懒洋洋的,“去故宫啊看时间吧。” 盛棠微怔,“怎么可能不去啊?要不然沈瑶怎么参考幻戏图做修复方案啊?总不能让她上网搜吧?” 江执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关心沈瑶呢。” “其实是有点私心。”盛棠笑得谄媚,“反正都去故宫,我想顺便去看通景画。” 江执松手坐直,拿起筷子夹了块糕点,不紧不慢说,“那是祁余的工作,你又不用上手去修,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是为了祁余,那我劝你收回你那颗友爱心,我没时间带你去看通景画。” 盛棠吃了个瘪,其实她想说是自己很想看,但就是缘于单纯想开开眼,毕竟虽然她了解这种画法,可真正藏在故宫里头的那些画她还没机会见呢。 可这理由说出来纯粹找死,还不如让他以为她是为了祁余的工作,奈何,搬出祁余也没说动他。 干脆装可怜,把脸皮踩脚底下使劲装可怜!再次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是都答应祁余了嘛,而且罗占都给我扛了一整箱汽水呢” “松手。”江执不大客气。 临上车前肖也去了趟卫生间,反正还有时间,江执也没急着上车,在外面抽了根烟。小悠给盛棠和沈瑶递了水后,隔着挡风玻璃看见江执后她就下了车。 递水的时候趁机搭讪,“江老师昨晚去吃夜宵了吗?” 江执接过水,“没倒出时间。” “今晚可以去啊,北京不少吃夜宵的地方,要不然我帮你——” “趁着闭馆,能去看通景画吗?”江执冷不丁问。 小悠一怔,“通景画啊之前胡教授给我的行程里没这项啊。” “临时安排麻烦吗?” 小悠迟疑,“临时调整会很麻烦,按照咱们的行程安排,我只联系了故宫里负责夜宴图和幻戏图的老师,您说的通景画在倦勤斋呢,目前正在翻修,安排人带进去来不及啊。” 江执沉默,吞吐了一口烟。 “而且”小悠看着他,似开玩笑道,“您这边要是再提要求的话,就不怕他们趁机敲诈呀?” 江执弹了下烟灰,“是不能惯着他们。” 小悠掩唇轻笑,语气里也多了娇滴滴,“您是胡教授鼎力推荐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您啊。” 江执没接她的话茬,“你先上车吧。” 小悠其实挺想跟他多聊会儿,但见他也没有多聊的意思,只能作罢,怏怏的上了车。 车上,沈瑶正拉着盛棠讨论香旋舞的事,盛棠挺为难的,跟她讲说,自己虽然会跳舞,但对于舞种的历史并不了解,等晚上她帮着跟跳古典舞的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灵感。 沈瑶一个劲地道谢。 小悠在前头坐着,想了想转头跟她俩瞎贫,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落在江执身上,“江老师那个人挺好的啊,他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得盛棠和沈瑶都愣住了,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怎么了?”小悠一时间有点脸薄了,赶忙往回圆话,“我就是问问,嗨,我身边单身的朋友可多了,就想着江老师是不是也单身呢” 盛棠微微眯眼,看出小悠的小心思,没事扯上身边朋友干什么?还不是自己惦记着呢?一撇嘴,“他没单着啊,有女朋友。” “啊?” 小悠和沈瑶几乎异口同声。 盛棠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往沈瑶肩膀上一搂,“就是她,她是江老师的女朋友。” 沈瑶蓦地转头盯着她,心在呐喊:盛棠,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盛棠没看沈瑶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小悠略感受伤的脸,同时的,心也在呐喊:便宜个沈瑶也总好过便宜你这个小骚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他们还在讨论工作,没关注这边的情况。 盛棠小声问他,“夜宴图和骷髅幻戏图的真品咱们是不是也得看一下啊?得去一趟故宫吧?” 江执身体前倾,胳膊支桌手拄着脸,将肖也他们几个的吵吵嚷嚷挡在了身后,懒洋洋的,“去故宫啊看时间吧。” 盛棠微怔,“怎么可能不去啊?要不然沈瑶怎么参考幻戏图做修复方案啊?总不能让她上网搜吧?” 江执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关心沈瑶呢。” “其实是有点私心。”盛棠笑得谄媚,“反正都去故宫,我想顺便去看通景画。” 江执松手坐直,拿起筷子夹了块糕点,不紧不慢说,“那是祁余的工作,你又不用上手去修,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是为了祁余,那我劝你收回你那颗友爱心,我没时间带你去看通景画。” 盛棠吃了个瘪,其实她想说是自己很想看,但就是缘于单纯想开开眼,毕竟虽然她了解这种画法,可真正藏在故宫里头的那些画她还没机会见呢。 可这理由说出来纯粹找死,还不如让他以为她是为了祁余的工作,奈何,搬出祁余也没说动他。 干脆装可怜,把脸皮踩脚底下使劲装可怜!再次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是都答应祁余了嘛,而且罗占都给我扛了一整箱汽水呢” “松手。”江执不大客气。 临上车前肖也去了趟卫生间,反正还有时间,江执也没急着上车,在外面抽了根烟。小悠给盛棠和沈瑶递了水后,隔着挡风玻璃看见江执后她就下了车。 递水的时候趁机搭讪,“江老师昨晚去吃夜宵了吗?” 江执接过水,“没倒出时间。” “今晚可以去啊,北京不少吃夜宵的地方,要不然我帮你——” “趁着闭馆,能去看通景画吗?”江执冷不丁问。 小悠一怔,“通景画啊之前胡教授给我的行程里没这项啊。” “临时安排麻烦吗?” 小悠迟疑,“临时调整会很麻烦,按照咱们的行程安排,我只联系了故宫里负责夜宴图和幻戏图的老师,您说的通景画在倦勤斋呢,目前正在翻修,安排人带进去来不及啊。” 江执沉默,吞吐了一口烟。 “而且”小悠看着他,似开玩笑道,“您这边要是再提要求的话,就不怕他们趁机敲诈呀?” 江执弹了下烟灰,“是不能惯着他们。” 小悠掩唇轻笑,语气里也多了娇滴滴,“您是胡教授鼎力推荐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您啊。” 江执没接她的话茬,“你先上车吧。” 小悠其实挺想跟他多聊会儿,但见他也没有多聊的意思,只能作罢,怏怏的上了车。 车上,沈瑶正拉着盛棠讨论香旋舞的事,盛棠挺为难的,跟她讲说,自己虽然会跳舞,但对于舞种的历史并不了解,等晚上她帮着跟跳古典舞的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灵感。 沈瑶一个劲地道谢。 小悠在前头坐着,想了想转头跟她俩瞎贫,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落在江执身上,“江老师那个人挺好的啊,他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得盛棠和沈瑶都愣住了,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怎么了?”小悠一时间有点脸薄了,赶忙往回圆话,“我就是问问,嗨,我身边单身的朋友可多了,就想着江老师是不是也单身呢” 盛棠微微眯眼,看出小悠的小心思,没事扯上身边朋友干什么?还不是自己惦记着呢?一撇嘴,“他没单着啊,有女朋友。” “啊?” 小悠和沈瑶几乎异口同声。 盛棠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往沈瑶肩膀上一搂,“就是她,她是江老师的女朋友。” 沈瑶蓦地转头盯着她,心在呐喊:盛棠,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盛棠没看沈瑶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小悠略感受伤的脸,同时的,心也在呐喊:便宜个沈瑶也总好过便宜你这个小骚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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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沈瑶正拉着盛棠讨论香旋舞的事,盛棠挺为难的,跟她讲说,自己虽然会跳舞,但对于舞种的历史并不了解,等晚上她帮着跟跳古典舞的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灵感。 沈瑶一个劲地道谢。 小悠在前头坐着,想了想转头跟她俩瞎贫,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落在江执身上,“江老师那个人挺好的啊,他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得盛棠和沈瑶都愣住了,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怎么了?”小悠一时间有点脸薄了,赶忙往回圆话,“我就是问问,嗨,我身边单身的朋友可多了,就想着江老师是不是也单身呢” 盛棠微微眯眼,看出小悠的小心思,没事扯上身边朋友干什么?还不是自己惦记着呢?一撇嘴,“他没单着啊,有女朋友。” “啊?” 小悠和沈瑶几乎异口同声。 盛棠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往沈瑶肩膀上一搂,“就是她,她是江老师的女朋友。” 沈瑶蓦地转头盯着她,心在呐喊:盛棠,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盛棠没看沈瑶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小悠略感受伤的脸,同时的,心也在呐喊:便宜个沈瑶也总好过便宜你这个小骚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他们还在讨论工作,没关注这边的情况。 盛棠小声问他,“夜宴图和骷髅幻戏图的真品咱们是不是也得看一下啊?得去一趟故宫吧?” 江执身体前倾,胳膊支桌手拄着脸,将肖也他们几个的吵吵嚷嚷挡在了身后,懒洋洋的,“去故宫啊看时间吧。” 盛棠微怔,“怎么可能不去啊?要不然沈瑶怎么参考幻戏图做修复方案啊?总不能让她上网搜吧?” 江执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关心沈瑶呢。” “其实是有点私心。”盛棠笑得谄媚,“反正都去故宫,我想顺便去看通景画。” 江执松手坐直,拿起筷子夹了块糕点,不紧不慢说,“那是祁余的工作,你又不用上手去修,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是为了祁余,那我劝你收回你那颗友爱心,我没时间带你去看通景画。” 盛棠吃了个瘪,其实她想说是自己很想看,但就是缘于单纯想开开眼,毕竟虽然她了解这种画法,可真正藏在故宫里头的那些画她还没机会见呢。 可这理由说出来纯粹找死,还不如让他以为她是为了祁余的工作,奈何,搬出祁余也没说动他。 干脆装可怜,把脸皮踩脚底下使劲装可怜!再次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是都答应祁余了嘛,而且罗占都给我扛了一整箱汽水呢” “松手。”江执不大客气。 临上车前肖也去了趟卫生间,反正还有时间,江执也没急着上车,在外面抽了根烟。小悠给盛棠和沈瑶递了水后,隔着挡风玻璃看见江执后她就下了车。 递水的时候趁机搭讪,“江老师昨晚去吃夜宵了吗?” 江执接过水,“没倒出时间。” “今晚可以去啊,北京不少吃夜宵的地方,要不然我帮你——” “趁着闭馆,能去看通景画吗?”江执冷不丁问。 小悠一怔,“通景画啊之前胡教授给我的行程里没这项啊。” “临时安排麻烦吗?” 小悠迟疑,“临时调整会很麻烦,按照咱们的行程安排,我只联系了故宫里负责夜宴图和幻戏图的老师,您说的通景画在倦勤斋呢,目前正在翻修,安排人带进去来不及啊。” 江执沉默,吞吐了一口烟。 “而且”小悠看着他,似开玩笑道,“您这边要是再提要求的话,就不怕他们趁机敲诈呀?” 江执弹了下烟灰,“是不能惯着他们。” 小悠掩唇轻笑,语气里也多了娇滴滴,“您是胡教授鼎力推荐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您啊。” 江执没接她的话茬,“你先上车吧。” 小悠其实挺想跟他多聊会儿,但见他也没有多聊的意思,只能作罢,怏怏的上了车。 车上,沈瑶正拉着盛棠讨论香旋舞的事,盛棠挺为难的,跟她讲说,自己虽然会跳舞,但对于舞种的历史并不了解,等晚上她帮着跟跳古典舞的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灵感。 沈瑶一个劲地道谢。 小悠在前头坐着,想了想转头跟她俩瞎贫,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落在江执身上,“江老师那个人挺好的啊,他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得盛棠和沈瑶都愣住了,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怎么了?”小悠一时间有点脸薄了,赶忙往回圆话,“我就是问问,嗨,我身边单身的朋友可多了,就想着江老师是不是也单身呢” 盛棠微微眯眼,看出小悠的小心思,没事扯上身边朋友干什么?还不是自己惦记着呢?一撇嘴,“他没单着啊,有女朋友。” “啊?” 小悠和沈瑶几乎异口同声。 盛棠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往沈瑶肩膀上一搂,“就是她,她是江老师的女朋友。” 沈瑶蓦地转头盯着她,心在呐喊:盛棠,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盛棠没看沈瑶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小悠略感受伤的脸,同时的,心也在呐喊:便宜个沈瑶也总好过便宜你这个小骚蹄!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他们还在讨论工作,没关注这边的情况。 盛棠小声问他,“夜宴图和骷髅幻戏图的真品咱们是不是也得看一下啊?得去一趟故宫吧?” 江执身体前倾,胳膊支桌手拄着脸,将肖也他们几个的吵吵嚷嚷挡在了身后,懒洋洋的,“去故宫啊看时间吧。” 盛棠微怔,“怎么可能不去啊?要不然沈瑶怎么参考幻戏图做修复方案啊?总不能让她上网搜吧?” 江执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关心沈瑶呢。” “其实是有点私心。”盛棠笑得谄媚,“反正都去故宫,我想顺便去看通景画。” 江执松手坐直,拿起筷子夹了块糕点,不紧不慢说,“那是祁余的工作,你又不用上手去修,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是为了祁余,那我劝你收回你那颗友爱心,我没时间带你去看通景画。” 盛棠吃了个瘪,其实她想说是自己很想看,但就是缘于单纯想开开眼,毕竟虽然她了解这种画法,可真正藏在故宫里头的那些画她还没机会见呢。 可这理由说出来纯粹找死,还不如让他以为她是为了祁余的工作,奈何,搬出祁余也没说动他。 干脆装可怜,把脸皮踩脚底下使劲装可怜!再次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是都答应祁余了嘛,而且罗占都给我扛了一整箱汽水呢” “松手。”江执不大客气。 临上车前肖也去了趟卫生间,反正还有时间,江执也没急着上车,在外面抽了根烟。小悠给盛棠和沈瑶递了水后,隔着挡风玻璃看见江执后她就下了车。 递水的时候趁机搭讪,“江老师昨晚去吃夜宵了吗?” 江执接过水,“没倒出时间。” “今晚可以去啊,北京不少吃夜宵的地方,要不然我帮你——” “趁着闭馆,能去看通景画吗?”江执冷不丁问。 小悠一怔,“通景画啊之前胡教授给我的行程里没这项啊。” “临时安排麻烦吗?” 小悠迟疑,“临时调整会很麻烦,按照咱们的行程安排,我只联系了故宫里负责夜宴图和幻戏图的老师,您说的通景画在倦勤斋呢,目前正在翻修,安排人带进去来不及啊。” 江执沉默,吞吐了一口烟。 “而且”小悠看着他,似开玩笑道,“您这边要是再提要求的话,就不怕他们趁机敲诈呀?” 江执弹了下烟灰,“是不能惯着他们。” 小悠掩唇轻笑,语气里也多了娇滴滴,“您是胡教授鼎力推荐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您啊。” 江执没接她的话茬,“你先上车吧。” 小悠其实挺想跟他多聊会儿,但见他也没有多聊的意思,只能作罢,怏怏的上了车。 车上,沈瑶正拉着盛棠讨论香旋舞的事,盛棠挺为难的,跟她讲说,自己虽然会跳舞,但对于舞种的历史并不了解,等晚上她帮着跟跳古典舞的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灵感。 沈瑶一个劲地道谢。 小悠在前头坐着,想了想转头跟她俩瞎贫,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落在江执身上,“江老师那个人挺好的啊,他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得盛棠和沈瑶都愣住了,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怎么了?”小悠一时间有点脸薄了,赶忙往回圆话,“我就是问问,嗨,我身边单身的朋友可多了,就想着江老师是不是也单身呢” 盛棠微微眯眼,看出小悠的小心思,没事扯上身边朋友干什么?还不是自己惦记着呢?一撇嘴,“他没单着啊,有女朋友。” “啊?” 小悠和沈瑶几乎异口同声。 盛棠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往沈瑶肩膀上一搂,“就是她,她是江老师的女朋友。” 沈瑶蓦地转头盯着她,心在呐喊:盛棠,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盛棠没看沈瑶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小悠略感受伤的脸,同时的,心也在呐喊:便宜个沈瑶也总好过便宜你这个小骚蹄! 更多请收藏【】! 第83章 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打远就瞧见江执站在车外抽烟,甩着手,溜溜达达上前。 江执就是在等他,烟盒一递,“来一根。” 肖也刚洗过的手还没干,懒洋洋的,“喂一根。” 江执二话没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直接塞他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火光一打,肖也叼着烟往前凑了凑,点了烟。 身边有不少姑娘经过,三三俩俩的,随风飘过来的话都是:那俩男的好高好帅啊 肖也潇洒,朝着她们抛媚眼。 下一秒就被江执的手臂给勒回来。 “脖子c脖子——”肖也眯着眼叼着烟嚷嚷,“撒手啊,烟头掉了烫着你我可不管” 江执松了胳膊,“你跟故宫里头的老师熟吧,明天跟着去。” 肖也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等着他,否则哪有那么好心给他点烟,手指一夹烟,一吐烟,“故宫的行程不都安排好了吗,你想找哪位老师就跟小悠吱一声,那姑娘肯定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执没惯着他,“废什么话,故宫里的那些老师,谁能比你更熟?” “不去,这两年我跑故宫都跑八百回了,比乾隆都熟悉地形,明天我要逛逛北京城,再往故宫里钻我就该吐了。” 江执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吐出来,“肖也,这人吧,但凡做事最后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轻点嘚瑟,小心掉毛。” 肖也扭头,一脸警觉地盯着他。他尚算了解江执的为人,平时是好话都不好好说的主儿,更别提是真的不好的话。“你什么意思?” 江执胳膊一伸搭他肩膀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来北京?” 肖也叼着烟微微眯眼看着他,没说话。 “不去是吧?”江执冲着他的脸一吐烟,笑,“行啊,我给阿姨打电话。” 肖也愣住,没抬手挥烟,也忘了吸烟,嘴边烟头积的那一小截烟灰,终于抗争不过地心引力折了,露出橙红色的小星火。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江执,“操!” 江执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眼角眉梢的笑是又邪又坏的,肖也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指着他,“你别闹啊,别闹” 江执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烟一掐,冲着肖也一伸手,“来,手机给我。”话毕踏步上前,往他裤兜里掏。 肖也避犹不及,隔着衣料一把按住江执的手,“哥c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撒手!” 江执忍笑,继续往外拽手机,“谁他妈是你哥。” 车里 盛棠c沈瑶和小悠齐刷刷地蹲守在挡风玻璃前,抻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江执和肖也的痴缠,眼神里有震惊c愕然还有兴致盎然。 兴致盎然的是盛棠。 她承认自己内心的龌龊,每每瞧见肖也跟江执站在一起总会来番浮想联翩。她向上天众神发誓,她真的已经使出洪荒之力把这份小龌龊掰直了,甚至她也能闭着眼睛接受用沈瑶来净化江执的形象。 可是程溱的赞叹之言又在她耳边转悠:可攻可受啊。 她莫名的期待! 小悠忍不住问她们,“江老师和肖老师他俩还挺喜欢闹的哈。” 瞧瞧这小姑娘说得多婉转,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所以啊,”盛棠用肩膀往沈瑶身上轻轻一顶,对小悠说,“你现在知道沈瑶有多不容易了吧?” 这话是太有歧义了。 于是,小悠就奔着有歧义的层面去想了,她看向沈瑶,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神色,“瑶姐,你是听不容易的。” “她是太不容易了。”盛棠替沈瑶回答,伴着一声无奈轻叹,额头抵在沈瑶的胳膊上,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沈瑶任由盛棠扶着自己的胳膊在那窃笑,一时间是无语问苍天,盛棠啊盛棠,就算你想帮着江执掐桃花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车外,肖也终于“痴缠”不过,决定做竖旗投降的那一位,避免裤子当街被扒掉的悲怆命运,连连说,“我去!去!去!” 江执这才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膀,“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打远就瞧见江执站在车外抽烟,甩着手,溜溜达达上前。 江执就是在等他,烟盒一递,“来一根。” 肖也刚洗过的手还没干,懒洋洋的,“喂一根。” 江执二话没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直接塞他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火光一打,肖也叼着烟往前凑了凑,点了烟。 身边有不少姑娘经过,三三俩俩的,随风飘过来的话都是:那俩男的好高好帅啊 肖也潇洒,朝着她们抛媚眼。 下一秒就被江执的手臂给勒回来。 “脖子c脖子——”肖也眯着眼叼着烟嚷嚷,“撒手啊,烟头掉了烫着你我可不管” 江执松了胳膊,“你跟故宫里头的老师熟吧,明天跟着去。” 肖也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等着他,否则哪有那么好心给他点烟,手指一夹烟,一吐烟,“故宫的行程不都安排好了吗,你想找哪位老师就跟小悠吱一声,那姑娘肯定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执没惯着他,“废什么话,故宫里的那些老师,谁能比你更熟?” “不去,这两年我跑故宫都跑八百回了,比乾隆都熟悉地形,明天我要逛逛北京城,再往故宫里钻我就该吐了。” 江执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吐出来,“肖也,这人吧,但凡做事最后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轻点嘚瑟,小心掉毛。” 肖也扭头,一脸警觉地盯着他。他尚算了解江执的为人,平时是好话都不好好说的主儿,更别提是真的不好的话。“你什么意思?” 江执胳膊一伸搭他肩膀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来北京?” 肖也叼着烟微微眯眼看着他,没说话。 “不去是吧?”江执冲着他的脸一吐烟,笑,“行啊,我给阿姨打电话。” 肖也愣住,没抬手挥烟,也忘了吸烟,嘴边烟头积的那一小截烟灰,终于抗争不过地心引力折了,露出橙红色的小星火。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江执,“操!” 江执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眼角眉梢的笑是又邪又坏的,肖也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指着他,“你别闹啊,别闹” 江执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烟一掐,冲着肖也一伸手,“来,手机给我。”话毕踏步上前,往他裤兜里掏。 肖也避犹不及,隔着衣料一把按住江执的手,“哥c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撒手!” 江执忍笑,继续往外拽手机,“谁他妈是你哥。” 车里 盛棠c沈瑶和小悠齐刷刷地蹲守在挡风玻璃前,抻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江执和肖也的痴缠,眼神里有震惊c愕然还有兴致盎然。 兴致盎然的是盛棠。 她承认自己内心的龌龊,每每瞧见肖也跟江执站在一起总会来番浮想联翩。她向上天众神发誓,她真的已经使出洪荒之力把这份小龌龊掰直了,甚至她也能闭着眼睛接受用沈瑶来净化江执的形象。 可是程溱的赞叹之言又在她耳边转悠:可攻可受啊。 她莫名的期待! 小悠忍不住问她们,“江老师和肖老师他俩还挺喜欢闹的哈。” 瞧瞧这小姑娘说得多婉转,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所以啊,”盛棠用肩膀往沈瑶身上轻轻一顶,对小悠说,“你现在知道沈瑶有多不容易了吧?” 这话是太有歧义了。 于是,小悠就奔着有歧义的层面去想了,她看向沈瑶,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神色,“瑶姐,你是听不容易的。” “她是太不容易了。”盛棠替沈瑶回答,伴着一声无奈轻叹,额头抵在沈瑶的胳膊上,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沈瑶任由盛棠扶着自己的胳膊在那窃笑,一时间是无语问苍天,盛棠啊盛棠,就算你想帮着江执掐桃花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车外,肖也终于“痴缠”不过,决定做竖旗投降的那一位,避免裤子当街被扒掉的悲怆命运,连连说,“我去!去!去!” 江执这才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膀,“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打远就瞧见江执站在车外抽烟,甩着手,溜溜达达上前。 江执就是在等他,烟盒一递,“来一根。” 肖也刚洗过的手还没干,懒洋洋的,“喂一根。” 江执二话没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直接塞他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火光一打,肖也叼着烟往前凑了凑,点了烟。 身边有不少姑娘经过,三三俩俩的,随风飘过来的话都是:那俩男的好高好帅啊 肖也潇洒,朝着她们抛媚眼。 下一秒就被江执的手臂给勒回来。 “脖子c脖子——”肖也眯着眼叼着烟嚷嚷,“撒手啊,烟头掉了烫着你我可不管” 江执松了胳膊,“你跟故宫里头的老师熟吧,明天跟着去。” 肖也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等着他,否则哪有那么好心给他点烟,手指一夹烟,一吐烟,“故宫的行程不都安排好了吗,你想找哪位老师就跟小悠吱一声,那姑娘肯定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执没惯着他,“废什么话,故宫里的那些老师,谁能比你更熟?” “不去,这两年我跑故宫都跑八百回了,比乾隆都熟悉地形,明天我要逛逛北京城,再往故宫里钻我就该吐了。” 江执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吐出来,“肖也,这人吧,但凡做事最后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轻点嘚瑟,小心掉毛。” 肖也扭头,一脸警觉地盯着他。他尚算了解江执的为人,平时是好话都不好好说的主儿,更别提是真的不好的话。“你什么意思?” 江执胳膊一伸搭他肩膀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来北京?” 肖也叼着烟微微眯眼看着他,没说话。 “不去是吧?”江执冲着他的脸一吐烟,笑,“行啊,我给阿姨打电话。” 肖也愣住,没抬手挥烟,也忘了吸烟,嘴边烟头积的那一小截烟灰,终于抗争不过地心引力折了,露出橙红色的小星火。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江执,“操!” 江执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眼角眉梢的笑是又邪又坏的,肖也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指着他,“你别闹啊,别闹” 江执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烟一掐,冲着肖也一伸手,“来,手机给我。”话毕踏步上前,往他裤兜里掏。 肖也避犹不及,隔着衣料一把按住江执的手,“哥c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撒手!” 江执忍笑,继续往外拽手机,“谁他妈是你哥。” 车里 盛棠c沈瑶和小悠齐刷刷地蹲守在挡风玻璃前,抻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江执和肖也的痴缠,眼神里有震惊c愕然还有兴致盎然。 兴致盎然的是盛棠。 她承认自己内心的龌龊,每每瞧见肖也跟江执站在一起总会来番浮想联翩。她向上天众神发誓,她真的已经使出洪荒之力把这份小龌龊掰直了,甚至她也能闭着眼睛接受用沈瑶来净化江执的形象。 可是程溱的赞叹之言又在她耳边转悠:可攻可受啊。 她莫名的期待! 小悠忍不住问她们,“江老师和肖老师他俩还挺喜欢闹的哈。” 瞧瞧这小姑娘说得多婉转,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所以啊,”盛棠用肩膀往沈瑶身上轻轻一顶,对小悠说,“你现在知道沈瑶有多不容易了吧?” 这话是太有歧义了。 于是,小悠就奔着有歧义的层面去想了,她看向沈瑶,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神色,“瑶姐,你是听不容易的。” “她是太不容易了。”盛棠替沈瑶回答,伴着一声无奈轻叹,额头抵在沈瑶的胳膊上,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沈瑶任由盛棠扶着自己的胳膊在那窃笑,一时间是无语问苍天,盛棠啊盛棠,就算你想帮着江执掐桃花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车外,肖也终于“痴缠”不过,决定做竖旗投降的那一位,避免裤子当街被扒掉的悲怆命运,连连说,“我去!去!去!” 江执这才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膀,“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打远就瞧见江执站在车外抽烟,甩着手,溜溜达达上前。 江执就是在等他,烟盒一递,“来一根。” 肖也刚洗过的手还没干,懒洋洋的,“喂一根。” 江执二话没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直接塞他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火光一打,肖也叼着烟往前凑了凑,点了烟。 身边有不少姑娘经过,三三俩俩的,随风飘过来的话都是:那俩男的好高好帅啊 肖也潇洒,朝着她们抛媚眼。 下一秒就被江执的手臂给勒回来。 “脖子c脖子——”肖也眯着眼叼着烟嚷嚷,“撒手啊,烟头掉了烫着你我可不管” 江执松了胳膊,“你跟故宫里头的老师熟吧,明天跟着去。” 肖也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等着他,否则哪有那么好心给他点烟,手指一夹烟,一吐烟,“故宫的行程不都安排好了吗,你想找哪位老师就跟小悠吱一声,那姑娘肯定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执没惯着他,“废什么话,故宫里的那些老师,谁能比你更熟?” “不去,这两年我跑故宫都跑八百回了,比乾隆都熟悉地形,明天我要逛逛北京城,再往故宫里钻我就该吐了。” 江执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吐出来,“肖也,这人吧,但凡做事最后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轻点嘚瑟,小心掉毛。” 肖也扭头,一脸警觉地盯着他。他尚算了解江执的为人,平时是好话都不好好说的主儿,更别提是真的不好的话。“你什么意思?” 江执胳膊一伸搭他肩膀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来北京?” 肖也叼着烟微微眯眼看着他,没说话。 “不去是吧?”江执冲着他的脸一吐烟,笑,“行啊,我给阿姨打电话。” 肖也愣住,没抬手挥烟,也忘了吸烟,嘴边烟头积的那一小截烟灰,终于抗争不过地心引力折了,露出橙红色的小星火。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江执,“操!” 江执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眼角眉梢的笑是又邪又坏的,肖也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指着他,“你别闹啊,别闹” 江执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烟一掐,冲着肖也一伸手,“来,手机给我。”话毕踏步上前,往他裤兜里掏。 肖也避犹不及,隔着衣料一把按住江执的手,“哥c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撒手!” 江执忍笑,继续往外拽手机,“谁他妈是你哥。” 车里 盛棠c沈瑶和小悠齐刷刷地蹲守在挡风玻璃前,抻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江执和肖也的痴缠,眼神里有震惊c愕然还有兴致盎然。 兴致盎然的是盛棠。 她承认自己内心的龌龊,每每瞧见肖也跟江执站在一起总会来番浮想联翩。她向上天众神发誓,她真的已经使出洪荒之力把这份小龌龊掰直了,甚至她也能闭着眼睛接受用沈瑶来净化江执的形象。 可是程溱的赞叹之言又在她耳边转悠:可攻可受啊。 她莫名的期待! 小悠忍不住问她们,“江老师和肖老师他俩还挺喜欢闹的哈。” 瞧瞧这小姑娘说得多婉转,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所以啊,”盛棠用肩膀往沈瑶身上轻轻一顶,对小悠说,“你现在知道沈瑶有多不容易了吧?” 这话是太有歧义了。 于是,小悠就奔着有歧义的层面去想了,她看向沈瑶,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神色,“瑶姐,你是听不容易的。” “她是太不容易了。”盛棠替沈瑶回答,伴着一声无奈轻叹,额头抵在沈瑶的胳膊上,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沈瑶任由盛棠扶着自己的胳膊在那窃笑,一时间是无语问苍天,盛棠啊盛棠,就算你想帮着江执掐桃花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车外,肖也终于“痴缠”不过,决定做竖旗投降的那一位,避免裤子当街被扒掉的悲怆命运,连连说,“我去!去!去!” 江执这才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膀,“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打远就瞧见江执站在车外抽烟,甩着手,溜溜达达上前。 江执就是在等他,烟盒一递,“来一根。” 肖也刚洗过的手还没干,懒洋洋的,“喂一根。” 江执二话没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直接塞他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火光一打,肖也叼着烟往前凑了凑,点了烟。 身边有不少姑娘经过,三三俩俩的,随风飘过来的话都是:那俩男的好高好帅啊 肖也潇洒,朝着她们抛媚眼。 下一秒就被江执的手臂给勒回来。 “脖子c脖子——”肖也眯着眼叼着烟嚷嚷,“撒手啊,烟头掉了烫着你我可不管” 江执松了胳膊,“你跟故宫里头的老师熟吧,明天跟着去。” 肖也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等着他,否则哪有那么好心给他点烟,手指一夹烟,一吐烟,“故宫的行程不都安排好了吗,你想找哪位老师就跟小悠吱一声,那姑娘肯定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执没惯着他,“废什么话,故宫里的那些老师,谁能比你更熟?” “不去,这两年我跑故宫都跑八百回了,比乾隆都熟悉地形,明天我要逛逛北京城,再往故宫里钻我就该吐了。” 江执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吐出来,“肖也,这人吧,但凡做事最后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轻点嘚瑟,小心掉毛。” 肖也扭头,一脸警觉地盯着他。他尚算了解江执的为人,平时是好话都不好好说的主儿,更别提是真的不好的话。“你什么意思?” 江执胳膊一伸搭他肩膀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来北京?” 肖也叼着烟微微眯眼看着他,没说话。 “不去是吧?”江执冲着他的脸一吐烟,笑,“行啊,我给阿姨打电话。” 肖也愣住,没抬手挥烟,也忘了吸烟,嘴边烟头积的那一小截烟灰,终于抗争不过地心引力折了,露出橙红色的小星火。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江执,“操!” 江执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眼角眉梢的笑是又邪又坏的,肖也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指着他,“你别闹啊,别闹” 江执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烟一掐,冲着肖也一伸手,“来,手机给我。”话毕踏步上前,往他裤兜里掏。 肖也避犹不及,隔着衣料一把按住江执的手,“哥c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撒手!” 江执忍笑,继续往外拽手机,“谁他妈是你哥。” 车里 盛棠c沈瑶和小悠齐刷刷地蹲守在挡风玻璃前,抻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江执和肖也的痴缠,眼神里有震惊c愕然还有兴致盎然。 兴致盎然的是盛棠。 她承认自己内心的龌龊,每每瞧见肖也跟江执站在一起总会来番浮想联翩。她向上天众神发誓,她真的已经使出洪荒之力把这份小龌龊掰直了,甚至她也能闭着眼睛接受用沈瑶来净化江执的形象。 可是程溱的赞叹之言又在她耳边转悠:可攻可受啊。 她莫名的期待! 小悠忍不住问她们,“江老师和肖老师他俩还挺喜欢闹的哈。” 瞧瞧这小姑娘说得多婉转,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所以啊,”盛棠用肩膀往沈瑶身上轻轻一顶,对小悠说,“你现在知道沈瑶有多不容易了吧?” 这话是太有歧义了。 于是,小悠就奔着有歧义的层面去想了,她看向沈瑶,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神色,“瑶姐,你是听不容易的。” “她是太不容易了。”盛棠替沈瑶回答,伴着一声无奈轻叹,额头抵在沈瑶的胳膊上,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沈瑶任由盛棠扶着自己的胳膊在那窃笑,一时间是无语问苍天,盛棠啊盛棠,就算你想帮着江执掐桃花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车外,肖也终于“痴缠”不过,决定做竖旗投降的那一位,避免裤子当街被扒掉的悲怆命运,连连说,“我去!去!去!” 江执这才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膀,“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打远就瞧见江执站在车外抽烟,甩着手,溜溜达达上前。 江执就是在等他,烟盒一递,“来一根。” 肖也刚洗过的手还没干,懒洋洋的,“喂一根。” 江执二话没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直接塞他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火光一打,肖也叼着烟往前凑了凑,点了烟。 身边有不少姑娘经过,三三俩俩的,随风飘过来的话都是:那俩男的好高好帅啊 肖也潇洒,朝着她们抛媚眼。 下一秒就被江执的手臂给勒回来。 “脖子c脖子——”肖也眯着眼叼着烟嚷嚷,“撒手啊,烟头掉了烫着你我可不管” 江执松了胳膊,“你跟故宫里头的老师熟吧,明天跟着去。” 肖也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等着他,否则哪有那么好心给他点烟,手指一夹烟,一吐烟,“故宫的行程不都安排好了吗,你想找哪位老师就跟小悠吱一声,那姑娘肯定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执没惯着他,“废什么话,故宫里的那些老师,谁能比你更熟?” “不去,这两年我跑故宫都跑八百回了,比乾隆都熟悉地形,明天我要逛逛北京城,再往故宫里钻我就该吐了。” 江执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吐出来,“肖也,这人吧,但凡做事最后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轻点嘚瑟,小心掉毛。” 肖也扭头,一脸警觉地盯着他。他尚算了解江执的为人,平时是好话都不好好说的主儿,更别提是真的不好的话。“你什么意思?” 江执胳膊一伸搭他肩膀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来北京?” 肖也叼着烟微微眯眼看着他,没说话。 “不去是吧?”江执冲着他的脸一吐烟,笑,“行啊,我给阿姨打电话。” 肖也愣住,没抬手挥烟,也忘了吸烟,嘴边烟头积的那一小截烟灰,终于抗争不过地心引力折了,露出橙红色的小星火。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江执,“操!” 江执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眼角眉梢的笑是又邪又坏的,肖也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指着他,“你别闹啊,别闹” 江执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烟一掐,冲着肖也一伸手,“来,手机给我。”话毕踏步上前,往他裤兜里掏。 肖也避犹不及,隔着衣料一把按住江执的手,“哥c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撒手!” 江执忍笑,继续往外拽手机,“谁他妈是你哥。” 车里 盛棠c沈瑶和小悠齐刷刷地蹲守在挡风玻璃前,抻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江执和肖也的痴缠,眼神里有震惊c愕然还有兴致盎然。 兴致盎然的是盛棠。 她承认自己内心的龌龊,每每瞧见肖也跟江执站在一起总会来番浮想联翩。她向上天众神发誓,她真的已经使出洪荒之力把这份小龌龊掰直了,甚至她也能闭着眼睛接受用沈瑶来净化江执的形象。 可是程溱的赞叹之言又在她耳边转悠:可攻可受啊。 她莫名的期待! 小悠忍不住问她们,“江老师和肖老师他俩还挺喜欢闹的哈。” 瞧瞧这小姑娘说得多婉转,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所以啊,”盛棠用肩膀往沈瑶身上轻轻一顶,对小悠说,“你现在知道沈瑶有多不容易了吧?” 这话是太有歧义了。 于是,小悠就奔着有歧义的层面去想了,她看向沈瑶,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神色,“瑶姐,你是听不容易的。” “她是太不容易了。”盛棠替沈瑶回答,伴着一声无奈轻叹,额头抵在沈瑶的胳膊上,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沈瑶任由盛棠扶着自己的胳膊在那窃笑,一时间是无语问苍天,盛棠啊盛棠,就算你想帮着江执掐桃花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车外,肖也终于“痴缠”不过,决定做竖旗投降的那一位,避免裤子当街被扒掉的悲怆命运,连连说,“我去!去!去!” 江执这才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膀,“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打远就瞧见江执站在车外抽烟,甩着手,溜溜达达上前。 江执就是在等他,烟盒一递,“来一根。” 肖也刚洗过的手还没干,懒洋洋的,“喂一根。” 江执二话没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直接塞他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火光一打,肖也叼着烟往前凑了凑,点了烟。 身边有不少姑娘经过,三三俩俩的,随风飘过来的话都是:那俩男的好高好帅啊 肖也潇洒,朝着她们抛媚眼。 下一秒就被江执的手臂给勒回来。 “脖子c脖子——”肖也眯着眼叼着烟嚷嚷,“撒手啊,烟头掉了烫着你我可不管” 江执松了胳膊,“你跟故宫里头的老师熟吧,明天跟着去。” 肖也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等着他,否则哪有那么好心给他点烟,手指一夹烟,一吐烟,“故宫的行程不都安排好了吗,你想找哪位老师就跟小悠吱一声,那姑娘肯定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执没惯着他,“废什么话,故宫里的那些老师,谁能比你更熟?” “不去,这两年我跑故宫都跑八百回了,比乾隆都熟悉地形,明天我要逛逛北京城,再往故宫里钻我就该吐了。” 江执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吐出来,“肖也,这人吧,但凡做事最后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轻点嘚瑟,小心掉毛。” 肖也扭头,一脸警觉地盯着他。他尚算了解江执的为人,平时是好话都不好好说的主儿,更别提是真的不好的话。“你什么意思?” 江执胳膊一伸搭他肩膀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来北京?” 肖也叼着烟微微眯眼看着他,没说话。 “不去是吧?”江执冲着他的脸一吐烟,笑,“行啊,我给阿姨打电话。” 肖也愣住,没抬手挥烟,也忘了吸烟,嘴边烟头积的那一小截烟灰,终于抗争不过地心引力折了,露出橙红色的小星火。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江执,“操!” 江执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眼角眉梢的笑是又邪又坏的,肖也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指着他,“你别闹啊,别闹” 江执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烟一掐,冲着肖也一伸手,“来,手机给我。”话毕踏步上前,往他裤兜里掏。 肖也避犹不及,隔着衣料一把按住江执的手,“哥c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撒手!” 江执忍笑,继续往外拽手机,“谁他妈是你哥。” 车里 盛棠c沈瑶和小悠齐刷刷地蹲守在挡风玻璃前,抻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江执和肖也的痴缠,眼神里有震惊c愕然还有兴致盎然。 兴致盎然的是盛棠。 她承认自己内心的龌龊,每每瞧见肖也跟江执站在一起总会来番浮想联翩。她向上天众神发誓,她真的已经使出洪荒之力把这份小龌龊掰直了,甚至她也能闭着眼睛接受用沈瑶来净化江执的形象。 可是程溱的赞叹之言又在她耳边转悠:可攻可受啊。 她莫名的期待! 小悠忍不住问她们,“江老师和肖老师他俩还挺喜欢闹的哈。” 瞧瞧这小姑娘说得多婉转,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所以啊,”盛棠用肩膀往沈瑶身上轻轻一顶,对小悠说,“你现在知道沈瑶有多不容易了吧?” 这话是太有歧义了。 于是,小悠就奔着有歧义的层面去想了,她看向沈瑶,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神色,“瑶姐,你是听不容易的。” “她是太不容易了。”盛棠替沈瑶回答,伴着一声无奈轻叹,额头抵在沈瑶的胳膊上,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沈瑶任由盛棠扶着自己的胳膊在那窃笑,一时间是无语问苍天,盛棠啊盛棠,就算你想帮着江执掐桃花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车外,肖也终于“痴缠”不过,决定做竖旗投降的那一位,避免裤子当街被扒掉的悲怆命运,连连说,“我去!去!去!” 江执这才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膀,“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打远就瞧见江执站在车外抽烟,甩着手,溜溜达达上前。 江执就是在等他,烟盒一递,“来一根。” 肖也刚洗过的手还没干,懒洋洋的,“喂一根。” 江执二话没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直接塞他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火光一打,肖也叼着烟往前凑了凑,点了烟。 身边有不少姑娘经过,三三俩俩的,随风飘过来的话都是:那俩男的好高好帅啊 肖也潇洒,朝着她们抛媚眼。 下一秒就被江执的手臂给勒回来。 “脖子c脖子——”肖也眯着眼叼着烟嚷嚷,“撒手啊,烟头掉了烫着你我可不管” 江执松了胳膊,“你跟故宫里头的老师熟吧,明天跟着去。” 肖也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等着他,否则哪有那么好心给他点烟,手指一夹烟,一吐烟,“故宫的行程不都安排好了吗,你想找哪位老师就跟小悠吱一声,那姑娘肯定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执没惯着他,“废什么话,故宫里的那些老师,谁能比你更熟?” “不去,这两年我跑故宫都跑八百回了,比乾隆都熟悉地形,明天我要逛逛北京城,再往故宫里钻我就该吐了。” 江执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吐出来,“肖也,这人吧,但凡做事最后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轻点嘚瑟,小心掉毛。” 肖也扭头,一脸警觉地盯着他。他尚算了解江执的为人,平时是好话都不好好说的主儿,更别提是真的不好的话。“你什么意思?” 江执胳膊一伸搭他肩膀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来北京?” 肖也叼着烟微微眯眼看着他,没说话。 “不去是吧?”江执冲着他的脸一吐烟,笑,“行啊,我给阿姨打电话。” 肖也愣住,没抬手挥烟,也忘了吸烟,嘴边烟头积的那一小截烟灰,终于抗争不过地心引力折了,露出橙红色的小星火。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江执,“操!” 江执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眼角眉梢的笑是又邪又坏的,肖也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指着他,“你别闹啊,别闹” 江执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烟一掐,冲着肖也一伸手,“来,手机给我。”话毕踏步上前,往他裤兜里掏。 肖也避犹不及,隔着衣料一把按住江执的手,“哥c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撒手!” 江执忍笑,继续往外拽手机,“谁他妈是你哥。” 车里 盛棠c沈瑶和小悠齐刷刷地蹲守在挡风玻璃前,抻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江执和肖也的痴缠,眼神里有震惊c愕然还有兴致盎然。 兴致盎然的是盛棠。 她承认自己内心的龌龊,每每瞧见肖也跟江执站在一起总会来番浮想联翩。她向上天众神发誓,她真的已经使出洪荒之力把这份小龌龊掰直了,甚至她也能闭着眼睛接受用沈瑶来净化江执的形象。 可是程溱的赞叹之言又在她耳边转悠:可攻可受啊。 她莫名的期待! 小悠忍不住问她们,“江老师和肖老师他俩还挺喜欢闹的哈。” 瞧瞧这小姑娘说得多婉转,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所以啊,”盛棠用肩膀往沈瑶身上轻轻一顶,对小悠说,“你现在知道沈瑶有多不容易了吧?” 这话是太有歧义了。 于是,小悠就奔着有歧义的层面去想了,她看向沈瑶,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神色,“瑶姐,你是听不容易的。” “她是太不容易了。”盛棠替沈瑶回答,伴着一声无奈轻叹,额头抵在沈瑶的胳膊上,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沈瑶任由盛棠扶着自己的胳膊在那窃笑,一时间是无语问苍天,盛棠啊盛棠,就算你想帮着江执掐桃花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车外,肖也终于“痴缠”不过,决定做竖旗投降的那一位,避免裤子当街被扒掉的悲怆命运,连连说,“我去!去!去!” 江执这才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膀,“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打远就瞧见江执站在车外抽烟,甩着手,溜溜达达上前。 江执就是在等他,烟盒一递,“来一根。” 肖也刚洗过的手还没干,懒洋洋的,“喂一根。” 江执二话没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直接塞他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火光一打,肖也叼着烟往前凑了凑,点了烟。 身边有不少姑娘经过,三三俩俩的,随风飘过来的话都是:那俩男的好高好帅啊 肖也潇洒,朝着她们抛媚眼。 下一秒就被江执的手臂给勒回来。 “脖子c脖子——”肖也眯着眼叼着烟嚷嚷,“撒手啊,烟头掉了烫着你我可不管” 江执松了胳膊,“你跟故宫里头的老师熟吧,明天跟着去。” 肖也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等着他,否则哪有那么好心给他点烟,手指一夹烟,一吐烟,“故宫的行程不都安排好了吗,你想找哪位老师就跟小悠吱一声,那姑娘肯定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执没惯着他,“废什么话,故宫里的那些老师,谁能比你更熟?” “不去,这两年我跑故宫都跑八百回了,比乾隆都熟悉地形,明天我要逛逛北京城,再往故宫里钻我就该吐了。” 江执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吐出来,“肖也,这人吧,但凡做事最后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轻点嘚瑟,小心掉毛。” 肖也扭头,一脸警觉地盯着他。他尚算了解江执的为人,平时是好话都不好好说的主儿,更别提是真的不好的话。“你什么意思?” 江执胳膊一伸搭他肩膀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来北京?” 肖也叼着烟微微眯眼看着他,没说话。 “不去是吧?”江执冲着他的脸一吐烟,笑,“行啊,我给阿姨打电话。” 肖也愣住,没抬手挥烟,也忘了吸烟,嘴边烟头积的那一小截烟灰,终于抗争不过地心引力折了,露出橙红色的小星火。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江执,“操!” 江执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眼角眉梢的笑是又邪又坏的,肖也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指着他,“你别闹啊,别闹” 江执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烟一掐,冲着肖也一伸手,“来,手机给我。”话毕踏步上前,往他裤兜里掏。 肖也避犹不及,隔着衣料一把按住江执的手,“哥c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撒手!” 江执忍笑,继续往外拽手机,“谁他妈是你哥。” 车里 盛棠c沈瑶和小悠齐刷刷地蹲守在挡风玻璃前,抻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江执和肖也的痴缠,眼神里有震惊c愕然还有兴致盎然。 兴致盎然的是盛棠。 她承认自己内心的龌龊,每每瞧见肖也跟江执站在一起总会来番浮想联翩。她向上天众神发誓,她真的已经使出洪荒之力把这份小龌龊掰直了,甚至她也能闭着眼睛接受用沈瑶来净化江执的形象。 可是程溱的赞叹之言又在她耳边转悠:可攻可受啊。 她莫名的期待! 小悠忍不住问她们,“江老师和肖老师他俩还挺喜欢闹的哈。” 瞧瞧这小姑娘说得多婉转,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所以啊,”盛棠用肩膀往沈瑶身上轻轻一顶,对小悠说,“你现在知道沈瑶有多不容易了吧?” 这话是太有歧义了。 于是,小悠就奔着有歧义的层面去想了,她看向沈瑶,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神色,“瑶姐,你是听不容易的。” “她是太不容易了。”盛棠替沈瑶回答,伴着一声无奈轻叹,额头抵在沈瑶的胳膊上,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沈瑶任由盛棠扶着自己的胳膊在那窃笑,一时间是无语问苍天,盛棠啊盛棠,就算你想帮着江执掐桃花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车外,肖也终于“痴缠”不过,决定做竖旗投降的那一位,避免裤子当街被扒掉的悲怆命运,连连说,“我去!去!去!” 江执这才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膀,“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更多请收藏【】! 第84章 你想作死我成全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傍晚的时候肖也就带回了消息。 桑拿的天儿,太阳半落不落的时候气温还能达到三十七度。肖也一进门就喊热,跟条快被渴死的狗,一步三晃挣扎着翻了冰箱里的矿泉水,连喝了两瓶尚算喘口气。 江执在看沈瑶传过来的修复方案,见他空瓶子一扔,刚要开口问,肖也就赶忙抬手打住,脚跟一旋直奔浴室冲凉。 浴室门半遮半掩的,留了巴掌大的缝。 里面哗啦啦的花洒声。 江执将电脑一阖,走到浴室门口,双臂交叉环抱往旁边一靠,隔着一道门缝跟他说,“不就是出去打了个电话吗,前后二十分钟不到吧,肖也,你跟我演苦情戏呢?” “就北京现在这个天儿,别说二十分钟了,你出去站两分钟试试?”水声伴着肖也的抗议声一并顺着门缝钻出来,“江执,我发现你这个人一点良心都没有,大热的天,谁在为你辛苦为你忙呢?你倒好,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我可看天气预报了啊,明天四十度高温啊,江执,你真打算可劲祸祸我是吧?” “” “江执?” “江执!” 江执早就返身回去继续审查修复方案了。 五分钟后,肖也围了条浴巾出来了,发梢的水珠摇摇欲坠,又被他甩得四处飞溅,他冲着江执嚷嚷,“给小爷拿条裤子!” 江执坐在靠椅上,身后是整面落地窗,夕阳拖了漫天红,那红得异常妖艳璀璨,江执就似身处火焰之中,周身散发着的全都是不好招惹的气息,看在肖也眼里就有种千年老妖幻化成人的感觉。 江执坐得稳也沉得住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肖也,我没欠你的,再跟我多啰嗦一句,今晚睡在这屋子里的人可就未必是我了。” 说到这儿他才抬眼看他,嘴角一挑,怎么看怎么都有幸灾乐祸的影子,“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是阿姨喜闻乐见的呢。” 千年老妖果真是道行深,一招钳制七寸,打得肖也好生受伤。 咬牙切齿在原地僵站了半分多钟,直到江执眼角一瞥看了下时间,肖也这才像是被解穴了似的愤愤不平自己去翻了衣服换上。 再出来时已是神清气爽,上前的步伐都有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走出了重整旗鼓的精气神来。把江执的电脑一阖,手里的冰镇可乐往桌上一放,长腿一勾椅子滑前,椅背一转,他跨坐上去,胳膊在椅背上一搭,跟江执面对面。 “这人活着吧都是风水轮流转,从河东转到河西太正常了,就像你说的,轻点嘚瑟小心掉毛。”肖也笑呵呵地盯着江执,“你是真不怕自己掉毛对吧?” 江执悠哉地往后一靠,看着他没说话。 “我呢,帮你打过招呼了,多去一趟倦勤斋倒是没问题,那边的老师听说你要做学术研究很是欢迎啊。” “说但是吧,别磨叽。”江执淡淡开口。 肖也抿唇笑了,两条大长腿往后一蹬,椅子凑到桌前,“明天倦勤斋那边有两位老师在,找任何一位老师都能帮着带路。一位姓许,故宫里的老人了,倦勤斋的角落里堆了几两灰他都知道,另一位呢,是这段时间留在倦勤斋帮忙的,话说是位美貌女子,她姓程,名嘉卉” 江执的嘴角微微一僵。 肖也不是没瞧见他的神情微变,起身拿过可乐,走到窗子前一靠,故作思索,“这名字出自《诗·小雅·四月》吧,山有嘉卉,侯栗侯梅。我记得张衡的《西京赋》里也有一句,嘉卉灌丛,蔚若邓林一听就是有文化的名儿啊。” 江执没作声。 “找许老师呢,就是麻烦点,听说你已经被那帮老头子给宰了是吧,人家肯定要趁机多敲你一笔。但是找程老师就不一样了,程老师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人漂亮性格又温柔,炎炎夏日的,跟这样的老师打交道也自清凉无汗的多好,更何况对方还是你,程老师更会——” “许老师那边加什么条件了?” 肖也一愣,紧跟着扑哧乐了,“你不是吧?联系程老师怎么了?就当老友叙旧呗。” 江执抬眼看他,不悦,“肖也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肖也无惧他的脸色,好不容易抓着江执的把柄了,可不得好生调侃一番?捏人软肋口出威言果然是件巨爽的事儿,要不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呢,这一刻的酸爽他宁可散尽千金来换呐。 迈着四方步上前,肖也语重心长,“小同志心火不要这么大,来,喝点可乐压压。”说着他把手里的可乐往江执面前一放,又道,“我这不是要把利和弊 跟你交代清楚嘛,许老师本身就是个老奸巨猾的主儿,你这一求,他能放过你?说明天开个天窗不是不行,前提是你亲自去修《极乐图》。” 《极乐图》出自吉市下设县城的墓葬里,经考古挖掘断定,此墓葬的时间竟能推到唐后期,十分罕见。更罕见的就当属墓葬主室位于南壁墙上的壁画,也就是《极乐图》,其内容表现为唐风贵族生活之奢靡,虽破损严重,却也能从零星半点中窥出原壁画的精美,但所谓的罕见,是因为壁画上头的建筑多以西式为主,中外结合的典范。 整个壁画篇幅虽说不大,可重在壁画手法上不同于古代画匠的表现。这幅壁画的修复工作当时是交给敦煌完成的,但前后换了三位修复师做出来的修复方案都不理想。 后来胡教授接手,原本是想等肖也从新疆回来可他一个人祸害,谁知道天上掉下个江医生,胡教授一不做二不休,借着江执到北京做学术讨论为由,一个电话打给故宫,具体说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总之很快,江执就接到故宫那边的电话 欢迎词说得那叫一个让人心旷神怡,万事都积极配合,又高度赞誉了他的年轻有为,最后补上句:小江啊,中国自古就讲究礼尚往来,我们配合你的工作,你是不是也得有回馈意识啊 都说出手不打笑脸人,但这话落在江执头上形同虚设,他毫不客气地回了句:很抱歉,我在研究所没编制。 那意思很明显,技术支援是研究所的行为,他不隶属研究所。 末了,江执又跟那边说,但出于感谢,我可以提供修复方案,至于派谁上手去修,你们跟胡教授再去商量。 一句话把对方说得感动坏了,心想着这小伙子真是有情有义,毕竟是外聘人员,能做到这点也是实属不易了。但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那边反应过来了:研究所现如今基本上不都是聘请制了吗?他拿着个编制不编制的话头坑蒙拐骗谁呢?! 关于这件事,肖也在来北京之前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笑得一脸发贼,补上了句,“可能故宫那边也品出你这个人太不正经,干脆就来个以彼之道还治彼身,都不正经呗,谁怕谁啊。所以你可要想好了啊,一旦求着许老师,你就得给自己填坑,修《极乐图》多累啊,你要往坟里钻,还得敦煌和吉市两头跑。你找程老师,陪聊个几句,再搭上了笑脸,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江执盯着他,面无表情。 “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又不知道程嘉卉在倦勤斋帮忙。再说了,江执,我发现你这个人挺矫情啊,你——” “去跟许老师说,《极乐图》我亲自修,但前提是通景画得让我看舒坦了,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我不舒坦,大家谁都别想舒坦,我这个人没什么道德感,在壁画这块,我更没你们那么有崇高信仰。” 肖也回盯着他好半天,最后眉一皱头一点,“你想作死,我成全你。” 更多请收藏【】! 第85章 我可怜的黑猴儿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莫雪桦这仨字如果扔到大众面前,不会引人注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但要是提到莫婳,那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随便网上一查,曾经的赫赫战绩仍旧是亮眼。 世人称说,莫婳之后再无天女。 莫婳擅长古典舞,16岁登上国际舞台,以精湛舞姿大放异彩,至此在她近20年的舞蹈生涯中一路高歌。其舞蹈《抚华》《长盛歌》《青衿》《飞天境》都是脍炙人口的作品,享誉国内外。尤其是她的《飞天境》更是几番轰动,一曲敦煌舞,妙曼天女姿,国际上称:先知飞天,后爱敦煌。 除了优美舞姿,莫婳的美貌也让世人津津乐道,堪称天姿国色。她与著名画家盛子炎相爱相守更在当时引起不小轰动,一个是绝美佳人,一个是潇洒才子,自然结生一段佳话。 只可惜天妒红颜,莫婳在一次国际演出时发生了意外,当时她跳的就是《飞天境》,这支成就了天女之称的舞蹈,最后也毁掉了她的舞蹈生涯,从那天起莫婳退隐,再也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 喜欢她的人不由唏嘘,更有人猜测她会就此轻生,又或者会被盛子炎抛弃,毕竟盛子炎风度翩翩才华横溢,这样的男人会守着一个断腿的女人过一辈子? 可多年后盛子炎的一场画展引起轰动,其中一幅名为《境婳》的油画更是夺人眼球。画中是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她背对众人,专注凝视镜中的自己,镜中却是另一样画面,有一曼妙飞天,身带璎珞肩披彩带,秀骨清雅微含笑意,她逆风飞翔,腰系长裙,身轻如燕,四周飞花飘散云气流转。 飞天的裙角从镜中滑出,轻轻遮在镜外坐轮椅女人的腿上,女人的双腿在飞天罗裙的衬托下优美修长,好似她就是镜中的那身飞天。 乍一看是敦煌元素,以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创作的作品,就连画法都是依从着壁画中的“异时同图”,只不过在这幅画里改成了“异界同图”。 可有能看出名堂的人,点明这画中的女子就是莫婳,盛子炎笔下画的是自家媳妇儿。如此一来大家才知道,向来风流倜傥的盛子炎,不但没因莫婳废掉双腿而始乱终弃,反而是陪伴爱妻一路走出阴霾。 大家又相信爱情了。 那幅画更是被不少人惦记,甚至一度出到了天价,但盛子炎表示此画只展出不售卖,任由多少人踏破门槛都无济于事。当时落得叹息声一片,要知道市面上真正画出飞天精髓的作品少之又少,盛子炎的那幅《境婳》不但有飞天的魂,更有敦煌的魄,如此佳作却没在市面上流传,甚是可惜。 莫婳是盛棠的妈妈,而那位风流倜傥的画家才子盛子炎就是盛棠的爸爸。 此时此刻,两人正相拥着坐在沙发上跟盛棠视频,莫婳眼泪在眼圈的,对着视频已经唠叨了半个多小时了。 “胡教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说你就是个孩子,怎么忍心让你风吹日晒的?生生的都黑出好几个色度了你,脸都瘦没了,你现在哪还是我闺女啊,就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黑猴想儿似的惨不忍睹啊,平时你是连做面膜的时间都没有吧?我可怜的黑猴儿啊” 盛棠趴在床上,怀里压个枕头,手拄着脸,看着手机视频里的莫婳。刚开始她还解释几句,后来亲娘说什么她就只管听着了。 目光一转,落在爸妈身后那面墙上,上头挂着的就是被外界没少追捧甚至出到高价也不卖的《境婳》,知道那幅画还有那么牛闪闪的背景她还是靠搜索,一直以来都被她当成是装饰画 后来她问过她老爸,都有人出到天价了怎么还不卖? 结果老爸说了个跟外界认为的鹣鲽情深大相径庭的答案:你妈嫌我把她画丑了,说画卖出去会拉低她的形象。 盛棠叹了口气,有一种妈妈,叫别人的妈妈,还有一种妈妈,叫别人眼里的妈妈。别人的妈妈怎么样她管不着,她是多希望她的妈妈是别人眼里的模样 优美大方c温柔万千c华贵清冷盛棠默默无语两眼泪,这绝对不是她的亲娘。 想当年她上学那会懒得起床,她亲娘那都是能往她脖领子里塞冰块的主儿,要么就是坐在她床边,吃着她的巧克力豆,边吃还边刺激她:棠棠的巧克力可真好吃啊 等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床头搁着的空巧克力袋。 曾几何时,被她亲娘叫起床这件事一度成了盛棠的噩梦,每次晚起一秒,她都不知道她亲娘能用什么招来对付她。光是老爸给她买的零食,十有八九都是进了她亲娘的肚里。 为此她没少抱着老爸一通嚎:我妈不怕胖吗! 要不 说还是做爸的疼女儿呢,二话不说又给她买了一堆好吃的恶性循环的开始。 最后盛棠崩溃,泪眼婆娑地问她老爸,难道就不能买两人份的吗? 老爸温柔体贴地摸着她的头,目光怜惜,棠棠,爸爸买的是三人份 更别提打小对她的折腾。 她不爱梳辫子的时候逼着她梳辫子,她想梳辫子的时候领着她去剪头,骗她喝苦瓜汁,睡前总是将鬼故事吓唬她罄竹难书! 而她那位在外人眼里潇洒不羁的爸爸,最后安慰她的话总是:忍忍就好,忍忍就好。 她很认真地问过盛子炎一个问题,爸,您就是传说中的妻管严吧。 盛子炎一脸严肃地跟她说,怎么能用这词儿来形容爸爸和诋毁你妈妈呢,以后别再说爸爸是妻管严了啊,爸爸是怂,心甘情愿地怂。 怂不怂的盛棠不予置评,但老爸的心甘情愿她是看在眼里。 亲娘摔断腿那年她记得清楚,一晚她到厨房喝水,经过爹娘卧室的时候,就听见亲娘说,“你这个时候跟我离婚的话我真不怪你,我是肯定站不起来了,你没必要搭上一辈子守着我这样的人。” 当时盛棠的一颗心都揪在嗓子眼里,就听盛子炎同志发出了从未有过的高喝,“瞎说什么呢?为了追你,让你能成我老婆,我费了多大的劲?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不能站起来怎么了?我一样能推着你满世界溜达,你想去哪想玩什么吃什么,都得指着我吧?要我说这场事故出的好,省得我总担心你被人抢走了。” 紧跟着亲娘发飙,“盛子炎你什么意思?现在你就不担心了?我现在就不漂亮了?” 亲爹好不容易硬气了一回又秒怂,“夫人的美貌世间何人能敌?所以我怎么不担心?谁多看你一眼我都想抠他眼珠子” 盛棠感叹她到底出生在一个怎样三观畸形的家庭啊。 更多请收藏【】! 第86章 这才是壁咚吧?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你眼睛往哪看呢?没听我说话吗?女孩子保养很重要还有,你这穿的是什么呀?跟农村老大婶儿似的。”盛棠的溜号被亲娘抓个正形,顺带的又被批了一通,“你才多大啊,像你这个年龄要穿的有活力有朝气,什么年龄穿什么衣服,现在就冲着老气横秋里穿,等你真到老气横秋的年龄要穿什么?满山头挖坟找清服穿呐?” 盛棠一声哀嚎,将希望寄托在老爸身上,“爸,您看我妈,哪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呀?” 还有她这身怎么了? 在房间里不就图个凉快嘛,这大晚上的她穿得花枝招展的干什么?又不是相亲。 盛子炎好耐性,面对盛棠的埋怨,他倒是没再说千年不变的那句再忍忍的话,很语重心长来了句,“你妈说得对,年纪轻轻的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莫婳又接了句,“要不然你怎么找男朋友?” 盛棠陡然有了危机意识,马上截住莫婳的话,“妈我打电话是问您香旋舞的事儿,您倒好,都扯到男朋友身上了,这世上有几个盛子炎呀!又高又帅,又温柔又体贴,又专情又听话的” 盛子炎在视频那头笑了,“你还落了两点,又有才又多金。” 盛棠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补上了句:又乖又怂。 这话莫婳也爱听,笑得花枝乱颤的,“这倒是,你能找到你爸这样的男人我还真就放心了。不过我听你们胡教授说,他的关门弟子就不错啊——” “妈!” “哦对,你说香旋舞是吧,我刚才也说了,目前古典舞中没有这个舞种,如果是六幺舞和胡旋舞的结合,那只能从两个舞种当中的相似点去融合。舞蹈就是这样,所谓的自创就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只不过是有的能被大众接受,有的就被历史遗忘,你说的香旋舞就是属于后者,当时也许连小范围的传播都达不到。” 盛棠重重叹了口气,她倒是对这个香旋舞挺感兴趣的。 “其实啊也不是无迹可寻,你想啊,舞蹈动作都是有规律的,不管是六幺舞还是胡旋舞,都有自成一套的规定动作,你也是学过舞蹈的人,从两个舞种当中找到能够转舞的规律很简单呐,觉得难的那都是对舞蹈一窍不通的,再加上你也说了,壁画空缺的上下部分也都有动作参考不是吗?” 这倒是啊。 只不过盛棠对自己不大有信心,没错,她是会跳舞,熟悉古典舞,可她真正的技能在美术上,在画画这件事上她倒是自信满满。 正想着门铃响了。 莫婳耳朵尖,在视频那头都听见了,警觉,“这大晚上的,都快十二点了谁来你房里?” 盛棠蹭下床,一瘪嘴,“做我们这行的都习惯昼夜不分了,往窟里一钻,管它白天黑天的呀。肯定是我同事呗,就是让我帮忙研究香旋舞的。” 莫婳在那头竟略感失望,“哎,我还以为能有男孩子找你” 盛棠都已经走到门口了,闻言莫婳的话,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妈!我是个多正经的姑娘啊,深更半夜的怎么能来异性?” 一开房门 下一秒盛棠的腿真就一软,膝盖一松紧跪地上了。 江执斜靠在门边,开门时他的手还保持按门铃姿势,不曾想瞧见这壮观场面,一愣,紧跟着反应过来,他收回手,站直,忍不住低笑,“何必行此大礼啊。” 盛棠连死的心都有,又瞬间萌生一股子杀人灭口的信念! 赶忙起身掐了视频,横眉冷对,伸手一拦,“你串门子不看时间的吗?” 被打脸的滋味可真难受! 江执刚才光欣赏她那一跪了,没瞧见她手里还攥着电话,见她恼羞成怒,一抻头,笑问,“背着我跟谁煲电话粥呢?” 盛棠往兜里一揣,“关你什么事?” 江执一抿唇,眼里带笑,“我瞧瞧。”说着伸手来夺。 盛棠没料他有这举动,吓得一捂兜连连后退,江执心生捉弄,大踏步进了屋冲着她过来,房门在身后关上。盛棠没等躲远就被他一把拉住,他手长脚长的,她跑不过又挣脱不开的,干脆整个人面朝着墙,死按着兜里的手机。 江执被她逗笑,胳膊一收贴近她,另只手环到她身前去夺手机。一来二去,两人就贴得很近,近到盛棠一扭头原本想要喝他一嗓子,岂料额头一下子就蹭他脸颊上。 她抬头,他低头,呼吸交缠和男性的气息目光一落,又能清晰瞧见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还有性感的喉结。 他俩这姿势 她的后背贴着江执结实的胸膛,他的一条胳膊还环着她的腰。 盛棠大脑忽悠了一下,有些眩晕,心脏咚地一声狂跳,大半截呼吸就卡住了。 她这是被人壁咚了? 好像不大符合标准,算是升级版的贴身壁咚吗? 江执也察觉出姿势的不妥,尤其是他还环着她的腰,赶紧松了手,往后撤了两步,脸上不自在,摸了下鼻子,清清嗓子说,“有什么不能告人的,还不让我看。” 说完这话自己觉得都有点立不住脚,人家的手机,凭什么给你看? 盛棠的大脑还在慢慢回氧中,所以没能一针见血戳中他心中所想。全身软绵绵的,只能转过身贴墙而站,低垂着头,紧抿着嘴。 不行,心脏还在跳啊,跳得耳膜都在一鼓一鼓的。 还有,她怕他抢手机干什么?又不是真有见不得光的事? 见她不吱声,又始终低着头,江执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好像也觉得自己的玩笑开大了。 想了想,走到她面前。 她比他矮不少,又垂着脸,他也无法从她的神情评估她的心情,只能一手撑着墙,压下脸来看她,没哭吧?“那个我刚才压疼你了?” 盛棠蓦地抬头,这话又让她一忽悠 江执懊恼。 我去,说什么呢? “你别生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盛棠置若罔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撑在墙上的胳膊,目光再转回他脸上,“这才是壁咚吧?” 更多请收藏【】! 第87章 没有他做不出的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话说愣了江执,他看了她好半天才“啊?”了一声。 盛棠没料他是这种反应,也愣了,但很快就憋不住笑,笑到最后是蹲在地上,话都说不完整,“老天,你” 他不会不懂是什么意思吧?修壁画修成老古董了吧? 江执收回手臂交叉于胸前,垂眼看着蹲在他腿旁笑得跟抽筋了似的她,“什么?” “没什么c没什么”盛棠尽量憋笑,冲着他一个劲摆手。 艾玛不行了,笑岔气了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岁数本来就大,又常年在国外许是汉语不灵光,还成天只跟壁画打交道 冷静冷静,收气 盛棠扑哧又笑出声,不是,他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江执就算是个智障也能看出门道来,清清嗓子掩饰尴尬,“差不多就行了啊,棠小七,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我得罚你写上个千百遍。”话毕溜溜达达进屋。 盛棠就跟被人解了笑穴似的,猛收住笑,倒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去,什么情况? “大半夜你来我屋干什么?”她捂着肚子上前,一脸警觉,“你你你” “你你你我我我”江执悠闲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学她,拿眼睛上下一瞥,“你觉得这么晚了我能找你干什么?” 盛棠心里一咯噔,身子一直酸痛感告知她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抽筋,又弯身揉肚子,“你不会是来替沈瑶要方案的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哪有大半夜要债的?再说了我也不欠她的。” 是答应帮忙,毕竟在塑像复原的参考资料这件事上沈瑶也帮了她不少忙,可对于香旋舞的事儿她只是说帮着打听,没承诺一定能帮上啊。 江执瞅着站在那都能矮半截的盛棠,身体前倾,胳膊搭在腿上,反问,“棠小七,怎么不笑死你?” 盛棠龇牙咧嘴,以前总觉得不能背后笑人,不想这当面笑人的后劲也挺大,报应吗?不,她坚决不承认。 见她一张脸都快皱成核桃,江执忍不住笑了,逗她,“你过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作势抓她。 盛棠一个闪身蹦得八丈远。 “肚子不抽筋了?”江执靠回沙发上,笑。 “好了。”盛棠很是傲然挺直脊梁骨,还多亏了他那么一抓,自己的水蛇腰跟着那么一扭,肚子还真就舒服了。这身体无碍了,说话也就硬气了,“我不是不帮沈瑶,也得容我时间,再说了,我手头还挂着我那份复原图呢。” 江执展开双臂,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单刀直入,“我饿了。” 盛棠打了厚厚一摞的腹稿瞬间哗啦啦被风吹跑了她愣愣地看了江执好半天,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出声确认,“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就是告诉我你饿了?” “不是告诉,是通知。”江执得寸进尺,翘起了二郎腿,“你得负责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 盛棠抡圆双眼盯着他,还真是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啊。 嘴角尽量弯弯,得冷静,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他拉锯战,“饿了是吧?这好办,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除了美颜相机外,外卖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岂料江执压根不领情,也唇角弯弯地跟她对视,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不善良。“外卖?棠小七,你也真敢应付我。这大晚上的我要求也不多,来碗面就行,这个时间好吃的面馆都关门了,外送的那些不行。” “你也知道面馆都关门了啊。”盛棠牙缝里挤动静,“不点外卖,你当我是变戏法的呢?” 江执眉眼舒展,说得倒是坦坦荡荡的,“简单啊,你做一碗不就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话说愣了江执,他看了她好半天才“啊?”了一声。 盛棠没料他是这种反应,也愣了,但很快就憋不住笑,笑到最后是蹲在地上,话都说不完整,“老天,你” 他不会不懂是什么意思吧?修壁画修成老古董了吧? 江执收回手臂交叉于胸前,垂眼看着蹲在他腿旁笑得跟抽筋了似的她,“什么?” “没什么c没什么”盛棠尽量憋笑,冲着他一个劲摆手。 艾玛不行了,笑岔气了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岁数本来就大,又常年在国外许是汉语不灵光,还成天只跟壁画打交道 冷静冷静,收气 盛棠扑哧又笑出声,不是,他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江执就算是个智障也能看出门道来,清清嗓子掩饰尴尬,“差不多就行了啊,棠小七,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我得罚你写上个千百遍。”话毕溜溜达达进屋。 盛棠就跟被人解了笑穴似的,猛收住笑,倒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去,什么情况? “大半夜你来我屋干什么?”她捂着肚子上前,一脸警觉,“你你你” “你你你我我我”江执悠闲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学她,拿眼睛上下一瞥,“你觉得这么晚了我能找你干什么?” 盛棠心里一咯噔,身子一直酸痛感告知她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抽筋,又弯身揉肚子,“你不会是来替沈瑶要方案的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哪有大半夜要债的?再说了我也不欠她的。” 是答应帮忙,毕竟在塑像复原的参考资料这件事上沈瑶也帮了她不少忙,可对于香旋舞的事儿她只是说帮着打听,没承诺一定能帮上啊。 江执瞅着站在那都能矮半截的盛棠,身体前倾,胳膊搭在腿上,反问,“棠小七,怎么不笑死你?” 盛棠龇牙咧嘴,以前总觉得不能背后笑人,不想这当面笑人的后劲也挺大,报应吗?不,她坚决不承认。 见她一张脸都快皱成核桃,江执忍不住笑了,逗她,“你过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作势抓她。 盛棠一个闪身蹦得八丈远。 “肚子不抽筋了?”江执靠回沙发上,笑。 “好了。”盛棠很是傲然挺直脊梁骨,还多亏了他那么一抓,自己的水蛇腰跟着那么一扭,肚子还真就舒服了。这身体无碍了,说话也就硬气了,“我不是不帮沈瑶,也得容我时间,再说了,我手头还挂着我那份复原图呢。” 江执展开双臂,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单刀直入,“我饿了。” 盛棠打了厚厚一摞的腹稿瞬间哗啦啦被风吹跑了她愣愣地看了江执好半天,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出声确认,“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就是告诉我你饿了?” “不是告诉,是通知。”江执得寸进尺,翘起了二郎腿,“你得负责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 盛棠抡圆双眼盯着他,还真是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啊。 嘴角尽量弯弯,得冷静,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他拉锯战,“饿了是吧?这好办,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除了美颜相机外,外卖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岂料江执压根不领情,也唇角弯弯地跟她对视,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不善良。“外卖?棠小七,你也真敢应付我。这大晚上的我要求也不多,来碗面就行,这个时间好吃的面馆都关门了,外送的那些不行。” “你也知道面馆都关门了啊。”盛棠牙缝里挤动静,“不点外卖,你当我是变戏法的呢?” 江执眉眼舒展,说得倒是坦坦荡荡的,“简单啊,你做一碗不就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话说愣了江执,他看了她好半天才“啊?”了一声。 盛棠没料他是这种反应,也愣了,但很快就憋不住笑,笑到最后是蹲在地上,话都说不完整,“老天,你” 他不会不懂是什么意思吧?修壁画修成老古董了吧? 江执收回手臂交叉于胸前,垂眼看着蹲在他腿旁笑得跟抽筋了似的她,“什么?” “没什么c没什么”盛棠尽量憋笑,冲着他一个劲摆手。 艾玛不行了,笑岔气了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岁数本来就大,又常年在国外许是汉语不灵光,还成天只跟壁画打交道 冷静冷静,收气 盛棠扑哧又笑出声,不是,他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江执就算是个智障也能看出门道来,清清嗓子掩饰尴尬,“差不多就行了啊,棠小七,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我得罚你写上个千百遍。”话毕溜溜达达进屋。 盛棠就跟被人解了笑穴似的,猛收住笑,倒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去,什么情况? “大半夜你来我屋干什么?”她捂着肚子上前,一脸警觉,“你你你” “你你你我我我”江执悠闲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学她,拿眼睛上下一瞥,“你觉得这么晚了我能找你干什么?” 盛棠心里一咯噔,身子一直酸痛感告知她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抽筋,又弯身揉肚子,“你不会是来替沈瑶要方案的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哪有大半夜要债的?再说了我也不欠她的。” 是答应帮忙,毕竟在塑像复原的参考资料这件事上沈瑶也帮了她不少忙,可对于香旋舞的事儿她只是说帮着打听,没承诺一定能帮上啊。 江执瞅着站在那都能矮半截的盛棠,身体前倾,胳膊搭在腿上,反问,“棠小七,怎么不笑死你?” 盛棠龇牙咧嘴,以前总觉得不能背后笑人,不想这当面笑人的后劲也挺大,报应吗?不,她坚决不承认。 见她一张脸都快皱成核桃,江执忍不住笑了,逗她,“你过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作势抓她。 盛棠一个闪身蹦得八丈远。 “肚子不抽筋了?”江执靠回沙发上,笑。 “好了。”盛棠很是傲然挺直脊梁骨,还多亏了他那么一抓,自己的水蛇腰跟着那么一扭,肚子还真就舒服了。这身体无碍了,说话也就硬气了,“我不是不帮沈瑶,也得容我时间,再说了,我手头还挂着我那份复原图呢。” 江执展开双臂,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单刀直入,“我饿了。” 盛棠打了厚厚一摞的腹稿瞬间哗啦啦被风吹跑了她愣愣地看了江执好半天,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出声确认,“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就是告诉我你饿了?” “不是告诉,是通知。”江执得寸进尺,翘起了二郎腿,“你得负责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 盛棠抡圆双眼盯着他,还真是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啊。 嘴角尽量弯弯,得冷静,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他拉锯战,“饿了是吧?这好办,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除了美颜相机外,外卖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岂料江执压根不领情,也唇角弯弯地跟她对视,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不善良。“外卖?棠小七,你也真敢应付我。这大晚上的我要求也不多,来碗面就行,这个时间好吃的面馆都关门了,外送的那些不行。” “你也知道面馆都关门了啊。”盛棠牙缝里挤动静,“不点外卖,你当我是变戏法的呢?” 江执眉眼舒展,说得倒是坦坦荡荡的,“简单啊,你做一碗不就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话说愣了江执,他看了她好半天才“啊?”了一声。 盛棠没料他是这种反应,也愣了,但很快就憋不住笑,笑到最后是蹲在地上,话都说不完整,“老天,你” 他不会不懂是什么意思吧?修壁画修成老古董了吧? 江执收回手臂交叉于胸前,垂眼看着蹲在他腿旁笑得跟抽筋了似的她,“什么?” “没什么c没什么”盛棠尽量憋笑,冲着他一个劲摆手。 艾玛不行了,笑岔气了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岁数本来就大,又常年在国外许是汉语不灵光,还成天只跟壁画打交道 冷静冷静,收气 盛棠扑哧又笑出声,不是,他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江执就算是个智障也能看出门道来,清清嗓子掩饰尴尬,“差不多就行了啊,棠小七,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我得罚你写上个千百遍。”话毕溜溜达达进屋。 盛棠就跟被人解了笑穴似的,猛收住笑,倒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去,什么情况? “大半夜你来我屋干什么?”她捂着肚子上前,一脸警觉,“你你你” “你你你我我我”江执悠闲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学她,拿眼睛上下一瞥,“你觉得这么晚了我能找你干什么?” 盛棠心里一咯噔,身子一直酸痛感告知她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抽筋,又弯身揉肚子,“你不会是来替沈瑶要方案的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哪有大半夜要债的?再说了我也不欠她的。” 是答应帮忙,毕竟在塑像复原的参考资料这件事上沈瑶也帮了她不少忙,可对于香旋舞的事儿她只是说帮着打听,没承诺一定能帮上啊。 江执瞅着站在那都能矮半截的盛棠,身体前倾,胳膊搭在腿上,反问,“棠小七,怎么不笑死你?” 盛棠龇牙咧嘴,以前总觉得不能背后笑人,不想这当面笑人的后劲也挺大,报应吗?不,她坚决不承认。 见她一张脸都快皱成核桃,江执忍不住笑了,逗她,“你过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作势抓她。 盛棠一个闪身蹦得八丈远。 “肚子不抽筋了?”江执靠回沙发上,笑。 “好了。”盛棠很是傲然挺直脊梁骨,还多亏了他那么一抓,自己的水蛇腰跟着那么一扭,肚子还真就舒服了。这身体无碍了,说话也就硬气了,“我不是不帮沈瑶,也得容我时间,再说了,我手头还挂着我那份复原图呢。” 江执展开双臂,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单刀直入,“我饿了。” 盛棠打了厚厚一摞的腹稿瞬间哗啦啦被风吹跑了她愣愣地看了江执好半天,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出声确认,“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就是告诉我你饿了?” “不是告诉,是通知。”江执得寸进尺,翘起了二郎腿,“你得负责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 盛棠抡圆双眼盯着他,还真是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啊。 嘴角尽量弯弯,得冷静,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他拉锯战,“饿了是吧?这好办,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除了美颜相机外,外卖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岂料江执压根不领情,也唇角弯弯地跟她对视,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不善良。“外卖?棠小七,你也真敢应付我。这大晚上的我要求也不多,来碗面就行,这个时间好吃的面馆都关门了,外送的那些不行。” “你也知道面馆都关门了啊。”盛棠牙缝里挤动静,“不点外卖,你当我是变戏法的呢?” 江执眉眼舒展,说得倒是坦坦荡荡的,“简单啊,你做一碗不就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话说愣了江执,他看了她好半天才“啊?”了一声。 盛棠没料他是这种反应,也愣了,但很快就憋不住笑,笑到最后是蹲在地上,话都说不完整,“老天,你” 他不会不懂是什么意思吧?修壁画修成老古董了吧? 江执收回手臂交叉于胸前,垂眼看着蹲在他腿旁笑得跟抽筋了似的她,“什么?” “没什么c没什么”盛棠尽量憋笑,冲着他一个劲摆手。 艾玛不行了,笑岔气了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岁数本来就大,又常年在国外许是汉语不灵光,还成天只跟壁画打交道 冷静冷静,收气 盛棠扑哧又笑出声,不是,他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江执就算是个智障也能看出门道来,清清嗓子掩饰尴尬,“差不多就行了啊,棠小七,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我得罚你写上个千百遍。”话毕溜溜达达进屋。 盛棠就跟被人解了笑穴似的,猛收住笑,倒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去,什么情况? “大半夜你来我屋干什么?”她捂着肚子上前,一脸警觉,“你你你” “你你你我我我”江执悠闲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学她,拿眼睛上下一瞥,“你觉得这么晚了我能找你干什么?” 盛棠心里一咯噔,身子一直酸痛感告知她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抽筋,又弯身揉肚子,“你不会是来替沈瑶要方案的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哪有大半夜要债的?再说了我也不欠她的。” 是答应帮忙,毕竟在塑像复原的参考资料这件事上沈瑶也帮了她不少忙,可对于香旋舞的事儿她只是说帮着打听,没承诺一定能帮上啊。 江执瞅着站在那都能矮半截的盛棠,身体前倾,胳膊搭在腿上,反问,“棠小七,怎么不笑死你?” 盛棠龇牙咧嘴,以前总觉得不能背后笑人,不想这当面笑人的后劲也挺大,报应吗?不,她坚决不承认。 见她一张脸都快皱成核桃,江执忍不住笑了,逗她,“你过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作势抓她。 盛棠一个闪身蹦得八丈远。 “肚子不抽筋了?”江执靠回沙发上,笑。 “好了。”盛棠很是傲然挺直脊梁骨,还多亏了他那么一抓,自己的水蛇腰跟着那么一扭,肚子还真就舒服了。这身体无碍了,说话也就硬气了,“我不是不帮沈瑶,也得容我时间,再说了,我手头还挂着我那份复原图呢。” 江执展开双臂,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单刀直入,“我饿了。” 盛棠打了厚厚一摞的腹稿瞬间哗啦啦被风吹跑了她愣愣地看了江执好半天,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出声确认,“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就是告诉我你饿了?” “不是告诉,是通知。”江执得寸进尺,翘起了二郎腿,“你得负责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 盛棠抡圆双眼盯着他,还真是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啊。 嘴角尽量弯弯,得冷静,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他拉锯战,“饿了是吧?这好办,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除了美颜相机外,外卖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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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盛棠很是傲然挺直脊梁骨,还多亏了他那么一抓,自己的水蛇腰跟着那么一扭,肚子还真就舒服了。这身体无碍了,说话也就硬气了,“我不是不帮沈瑶,也得容我时间,再说了,我手头还挂着我那份复原图呢。” 江执展开双臂,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单刀直入,“我饿了。” 盛棠打了厚厚一摞的腹稿瞬间哗啦啦被风吹跑了她愣愣地看了江执好半天,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出声确认,“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就是告诉我你饿了?” “不是告诉,是通知。”江执得寸进尺,翘起了二郎腿,“你得负责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 盛棠抡圆双眼盯着他,还真是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啊。 嘴角尽量弯弯,得冷静,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他拉锯战,“饿了是吧?这好办,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除了美颜相机外,外卖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岂料江执压根不领情,也唇角弯弯地跟她对视,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不善良。“外卖?棠小七,你也真敢应付我。这大晚上的我要求也不多,来碗面就行,这个时间好吃的面馆都关门了,外送的那些不行。” “你也知道面馆都关门了啊。”盛棠牙缝里挤动静,“不点外卖,你当我是变戏法的呢?” 江执眉眼舒展,说得倒是坦坦荡荡的,“简单啊,你做一碗不就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话说愣了江执,他看了她好半天才“啊?”了一声。 盛棠没料他是这种反应,也愣了,但很快就憋不住笑,笑到最后是蹲在地上,话都说不完整,“老天,你” 他不会不懂是什么意思吧?修壁画修成老古董了吧? 江执收回手臂交叉于胸前,垂眼看着蹲在他腿旁笑得跟抽筋了似的她,“什么?” “没什么c没什么”盛棠尽量憋笑,冲着他一个劲摆手。 艾玛不行了,笑岔气了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岁数本来就大,又常年在国外许是汉语不灵光,还成天只跟壁画打交道 冷静冷静,收气 盛棠扑哧又笑出声,不是,他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江执就算是个智障也能看出门道来,清清嗓子掩饰尴尬,“差不多就行了啊,棠小七,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我得罚你写上个千百遍。”话毕溜溜达达进屋。 盛棠就跟被人解了笑穴似的,猛收住笑,倒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去,什么情况? “大半夜你来我屋干什么?”她捂着肚子上前,一脸警觉,“你你你” “你你你我我我”江执悠闲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学她,拿眼睛上下一瞥,“你觉得这么晚了我能找你干什么?” 盛棠心里一咯噔,身子一直酸痛感告知她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抽筋,又弯身揉肚子,“你不会是来替沈瑶要方案的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哪有大半夜要债的?再说了我也不欠她的。” 是答应帮忙,毕竟在塑像复原的参考资料这件事上沈瑶也帮了她不少忙,可对于香旋舞的事儿她只是说帮着打听,没承诺一定能帮上啊。 江执瞅着站在那都能矮半截的盛棠,身体前倾,胳膊搭在腿上,反问,“棠小七,怎么不笑死你?” 盛棠龇牙咧嘴,以前总觉得不能背后笑人,不想这当面笑人的后劲也挺大,报应吗?不,她坚决不承认。 见她一张脸都快皱成核桃,江执忍不住笑了,逗她,“你过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作势抓她。 盛棠一个闪身蹦得八丈远。 “肚子不抽筋了?”江执靠回沙发上,笑。 “好了。”盛棠很是傲然挺直脊梁骨,还多亏了他那么一抓,自己的水蛇腰跟着那么一扭,肚子还真就舒服了。这身体无碍了,说话也就硬气了,“我不是不帮沈瑶,也得容我时间,再说了,我手头还挂着我那份复原图呢。” 江执展开双臂,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单刀直入,“我饿了。” 盛棠打了厚厚一摞的腹稿瞬间哗啦啦被风吹跑了她愣愣地看了江执好半天,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出声确认,“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就是告诉我你饿了?” “不是告诉,是通知。”江执得寸进尺,翘起了二郎腿,“你得负责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 盛棠抡圆双眼盯着他,还真是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啊。 嘴角尽量弯弯,得冷静,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他拉锯战,“饿了是吧?这好办,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除了美颜相机外,外卖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岂料江执压根不领情,也唇角弯弯地跟她对视,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不善良。“外卖?棠小七,你也真敢应付我。这大晚上的我要求也不多,来碗面就行,这个时间好吃的面馆都关门了,外送的那些不行。” “你也知道面馆都关门了啊。”盛棠牙缝里挤动静,“不点外卖,你当我是变戏法的呢?” 江执眉眼舒展,说得倒是坦坦荡荡的,“简单啊,你做一碗不就行了。” 更多请收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话说愣了江执,他看了她好半天才“啊?”了一声。 盛棠没料他是这种反应,也愣了,但很快就憋不住笑,笑到最后是蹲在地上,话都说不完整,“老天,你” 他不会不懂是什么意思吧?修壁画修成老古董了吧? 江执收回手臂交叉于胸前,垂眼看着蹲在他腿旁笑得跟抽筋了似的她,“什么?” “没什么c没什么”盛棠尽量憋笑,冲着他一个劲摆手。 艾玛不行了,笑岔气了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岁数本来就大,又常年在国外许是汉语不灵光,还成天只跟壁画打交道 冷静冷静,收气 盛棠扑哧又笑出声,不是,他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江执就算是个智障也能看出门道来,清清嗓子掩饰尴尬,“差不多就行了啊,棠小七,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我得罚你写上个千百遍。”话毕溜溜达达进屋。 盛棠就跟被人解了笑穴似的,猛收住笑,倒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去,什么情况? “大半夜你来我屋干什么?”她捂着肚子上前,一脸警觉,“你你你” “你你你我我我”江执悠闲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学她,拿眼睛上下一瞥,“你觉得这么晚了我能找你干什么?” 盛棠心里一咯噔,身子一直酸痛感告知她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抽筋,又弯身揉肚子,“你不会是来替沈瑶要方案的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哪有大半夜要债的?再说了我也不欠她的。” 是答应帮忙,毕竟在塑像复原的参考资料这件事上沈瑶也帮了她不少忙,可对于香旋舞的事儿她只是说帮着打听,没承诺一定能帮上啊。 江执瞅着站在那都能矮半截的盛棠,身体前倾,胳膊搭在腿上,反问,“棠小七,怎么不笑死你?” 盛棠龇牙咧嘴,以前总觉得不能背后笑人,不想这当面笑人的后劲也挺大,报应吗?不,她坚决不承认。 见她一张脸都快皱成核桃,江执忍不住笑了,逗她,“你过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作势抓她。 盛棠一个闪身蹦得八丈远。 “肚子不抽筋了?”江执靠回沙发上,笑。 “好了。”盛棠很是傲然挺直脊梁骨,还多亏了他那么一抓,自己的水蛇腰跟着那么一扭,肚子还真就舒服了。这身体无碍了,说话也就硬气了,“我不是不帮沈瑶,也得容我时间,再说了,我手头还挂着我那份复原图呢。” 江执展开双臂,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单刀直入,“我饿了。” 盛棠打了厚厚一摞的腹稿瞬间哗啦啦被风吹跑了她愣愣地看了江执好半天,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出声确认,“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就是告诉我你饿了?” “不是告诉,是通知。”江执得寸进尺,翘起了二郎腿,“你得负责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 盛棠抡圆双眼盯着他,还真是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啊。 嘴角尽量弯弯,得冷静,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他拉锯战,“饿了是吧?这好办,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除了美颜相机外,外卖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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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盛棠很是傲然挺直脊梁骨,还多亏了他那么一抓,自己的水蛇腰跟着那么一扭,肚子还真就舒服了。这身体无碍了,说话也就硬气了,“我不是不帮沈瑶,也得容我时间,再说了,我手头还挂着我那份复原图呢。” 江执展开双臂,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单刀直入,“我饿了。” 盛棠打了厚厚一摞的腹稿瞬间哗啦啦被风吹跑了她愣愣地看了江执好半天,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出声确认,“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就是告诉我你饿了?” “不是告诉,是通知。”江执得寸进尺,翘起了二郎腿,“你得负责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 盛棠抡圆双眼盯着他,还真是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啊。 嘴角尽量弯弯,得冷静,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他拉锯战,“饿了是吧?这好办,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除了美颜相机外,外卖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岂料江执压根不领情,也唇角弯弯地跟她对视,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不善良。“外卖?棠小七,你也真敢应付我。这大晚上的我要求也不多,来碗面就行,这个时间好吃的面馆都关门了,外送的那些不行。” “你也知道面馆都关门了啊。”盛棠牙缝里挤动静,“不点外卖,你当我是变戏法的呢?” 江执眉眼舒展,说得倒是坦坦荡荡的,“简单啊,你做一碗不就行了。” 更多请收藏【】! 第88章 为师可不舍得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简单啊 他说得可真是简单啊,脸不红气不喘的,那个自然而然的劲儿弄得大有一副她是欠了他的架势。 盛棠盯着他,一脸的嫌弃加不情愿。 江执见状,慢悠悠地说,“棠小七,你得履行给我做饭的承诺吧,这做人啊,得厚道。” 盛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低声嘟囔,“厚道?你自己怎么不厚道?都不带着我去看通景画,倒是能为了沈瑶千里奔波的” 江执见她那副神情就想笑,以前没遇上她的时候,他认为自己还挺善良的,最起码懒得去为难一个人,现在倒是找到乐趣了,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逗她。 “棠小七,你是当我七老八十耳朵背听不见是吧?”他忍着笑。 盛棠的手指攥了又松的,不能生气,要平和就当他是孤寡老人在作妖,再说了,还有胡教授之前的托付呢:江医生这个人啊,自小孤苦 怎么个孤苦法她是不得而知,总不能抱盘瓜子在他对面盘腿一坐拉家常吧?虽然她是挺好奇他自小怎么吃苦的。要不说这人的成长环境很重要呢,像他这种让人一言难尽的性格,十有八九跟他自小经历有关。 首先不能刺激 “吃面是吧?确实不用麻烦人家外卖。”盛棠手脚利落,拿了储物柜上的泡面和矿泉水,咣咣两声往他面前一放,“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你放心,我亲自给你泡,保准你吃了这顿想下顿。” 刚碰到泡面盒,她的手就被江执按住,紧跟着顺势一握,把她拉到他跟前。 盛棠觉得手心一烫,心脏又开始不安分地瞎蹦跶。 “小七啊。”江执轻轻攥着她的手没放,叹了一声,“师父的胃比较娇气,吃不得这些垃圾食品,你想啊,我一旦吃坏了肚子,陪我跑医院的人不还是你吗?” 这话说得多理直气壮啊,如此不要脸的言论,连她盛棠都说不出来。 盛棠任由他拉着自己,在他腿旁蹲身下来,手搭在他腿上,仰头看着他,楚楚可怜,“师父,要不然咱就不吃了吧,都这个点了,您老人家吃完了肯定消化不良,人过三十不管男女新陈代谢都慢,本来晚上就该少吃甚至不吃,您就别委屈自己的胃了吧。” 江执又是一声叹,“师父不吃也行,但今晚肯定睡不着了,小七啊,你就陪师父聊聊天吧。” 盛棠只觉得头一忽悠 “您老人家是想逼死我吗?”她继续跟他哀嚎,“就算我想做,酒店餐厅早就关门了啊,我总不能在房间里做吧,师父啊,有句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江执抿唇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一脸怜惜,“我的小七是什么人啊,巧舌如簧,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不过就是跟酒店餐厅借个厨房,难不倒你的。” “咱能别作妖了吗?” 江执四两拨千斤,“你都一口一个老人家了,老人家就爱作妖。” 盛棠觉得头筋在一挑一挑的,随时都有血管崩裂喷他满脸的趋势,她咬牙,“你干脆把我剁吧剁吧吃了得了!” 江执眉眼染笑,曲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为师可不舍得。” 盛子炎那边又是另一番光景。 给莫婳端了热好的牛奶,怎么想怎么觉着心里不稳妥,“刚才咱闺女临挂视频前,你是不是也听见个男的声音?” 莫婳接过牛奶,想了想,“好像是。” 视频急急忙忙就中断了,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绝对不是他们家女儿的风格。盛子炎一听这话心里更没底了,“是不是真谈恋爱了?但也不能大半夜的进个姑娘房吧?万一” 一扭脸,瞧见莫婳十分好胃口,咕咚咕咚一杯奶全都喝光了。 “要不,咱打个电话过去?”盛子炎操心,“也说不准是咱们听错了,听她刚才的意思,应该是帮个女同事,可能她那个同事嗓子本来就粗?” 莫婳将牛奶杯往旁边一放,说了自己的意见,“第一啊,你要是查勤就得查得高明些,要不然惹她生气;第二,你太高估咱闺女了,她是鬼精鬼灵的不假,但在感情上缺根筋呐,你想想她那个学长,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喜欢棠棠,就她瞎;第三,她要真有喜欢的男孩,肯定到处显摆,她才藏不住事儿呢;第四,我明白你的担忧,怕对方意图不轨,但你想啊,咱家棠棠如果不喜欢对方,肯定不能如了对方的意,要是喜欢对方的话她在外地,而且都成年了,你能挡得住?” 道理盛子炎都明白,可真就放任不管他可做不到 ,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真要是被哪个纯心不良的给骗了去怎么办? 越想越坐不住,“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莫婳没阻止。 盛子炎拿过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拨了盛棠的电话。 那头响了两声,接通了,“喂?” 盛子炎先是一愣,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号码,脸色就变了,手一遮电话,跟莫婳说,“男的!一个男的接的电话!” 更多请收藏【】! 第89章 最爱的炎先生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场景拉回到盛棠与江执的“爱恨情仇”上。 江执殿堂级的耍无赖让盛棠嗅到了自己的良辰美夜即将被耽误了的危险,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给酒店,提出借餐厅厨房一说。 果不其然,被拒了。 盛棠还巴不得被拒,一时间就有了依仗硬气了起来,甚至开了免提让江执亲耳听听对方是如何有里有面儿的拒绝。 通话结束后,盛棠故作惋惜,“师父啊,不是我不想给您老人家做啊” 江执一副不急不躁的,“那就沏壶茶,咱俩聊聊,反正我的床被肖也占着呢。” 盛棠脑子转得快,嘴角一扬来了个无接缝式微笑,“我觉得吧,借厨房这件事儿也许还有的谈,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小七啊,其实师父也可以不用吃。” “不不不,您老人家饿了,得吃,必须吃,吃饱了才能身强力壮百毒不侵!” 20分钟后。 位于酒店顶层的花园餐厅,营业的时候这里是最佳的赏景地,分室内和室外两大落座区,这个季节,白天室内最受欢迎,从挑高的落地窗可瞧见城区的繁华,夕阳将上和晚上便是室外受欢迎,凉伞之下夜风习习,夹杂着香薰和周遭淡淡花草的气息,再远处就是陆续乍亮的霓虹长街。 午夜时分,自然是安静。 室外落座区的凉伞都一束束扎起,紫藤花垂了满墙,花瓣里藏着冷色彩灯,闪亮的隐晦。穿过黑着灯的室内用餐区,厨房操作区亮着灯,两位酒店值班人员离开餐厅之前,各自瞅了一眼江执,然后又相互递了个眼神,匆匆走了。 等出了花园餐厅好远,这俩人才窃窃私语。 “哎,挺帅一哥儿们,可惜了。” “大千世界的无奇不有,客人的隐私咱就别讨论了,传出去不好” 盛棠叉着腰站在操作台前,等着一锅热水开。旁边的几叶盘碟里备好了食材,有白天厨师擀好的面条,有几样配菜和调料,倒是样样不缺。 江执没在室外用餐区等着,就站在盛棠的身后,双臂交叉胸前,悠哉地靠着置物台,盯着盛棠的背影直想笑,但也生生忍下来了。 她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还得硬着头皮来。 不用看她的脸,从她那誓死不愿回头跟他说话的架势中就能感受得到。 江执抿唇,清清嗓子,“棠小七,别糊弄我啊,做你拿手的。” 盛棠憋着一肚子的气,仍旧是没搭理他,等锅里的水开始泛起小气泡时,她在另一灶上热了油,将配菜简单炒软,又加了几味调料进去。 锅碗瓢盆乒铃乓啷的。 撒气之嫌。 江执还是被她那样儿给逗笑了。 想着这死丫头还真是不逼不成才,第二通电话意外打得顺风顺水,想来第一通电话纯粹就是应付他。当然他也没瞎,刚才走掉的那两个服务生瞅他的眼神怪异,也不知道后来死丫头把自己关房里跟酒店说了什么。 肯定是没好话。 盛棠听见他笑了,终于转过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再往锅里下面条的时候,没好气问,“您老牙口是好是赖啊?面吃软下吃硬。” 江执痞气口吻,“如果是别人,我是软硬不吃,你嘛,勉为其难只吃软不吃硬吧。” 盛棠没好气地挑着面条,暗自嗤笑,就说自己年龄大了吃硬的不消化完事了。 置物台上的手机亮了。 江执转头一看,是盛棠的手机,刚刚她洗手的功夫将房卡和手机一并放在置物台了。调了静音,亮起的屏幕大半被房卡压着。 他横过手臂,食指将房卡往旁边一拨,来电显示:最爱的炎先生。 炎先生? 还是最爱的? 江执脸色微沉,蹙了眉头,盯着屏幕上这个称呼,越看越觉刺眼。 盛棠背对着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亮了,她在剁肉碎,菜刀咣咣咣剁在菜板上,那架势叫一凶悍。 江执原打算来个视而不见的,但晃动着的那几个字总像是一只只钩子,钩得他的视线总不得不往手机上瞧。 什么最爱的炎先生? 百家姓里有这个字吗? 说不准就是个骗子,死丫头还一点心眼都没有,别人给颗甜枣都能把自己卖了的主儿 江执顺势拿过手机,想都没想按了接听键,喂了一声。 紧跟着就隐约听见那头也是 男人的声音:男的!一个男的接的电话 江执眉头深皱,什么情况? 没一会儿,那头出动静了,迟疑的口吻,“这不是棠棠的手机吗?” 棠棠? 江执心底冷笑,叫得还真亲切。再开口微微不悦,“你哪位?” “我是棠棠的爸爸,你又是哪位?” 江执只觉得后脑勺被人猛地闷了一棍子似的,呼吸一窒,紧跟着大脑嗡地一声。 盛棠那头在炒肉碎,生肉下锅的瞬间“嗤啦”一声响。 江执在这头清清嗓子,就接着油烹的一声响收了不悦,低语,“原来是叔叔,您好,我是小七盛棠的”在同事c上司c领导和老师这几个头衔里来回倒腾,最后脱口,“师父。” 师父,听着怎么都比那几个头衔显得亲近些,尤其是这大半夜的,不会显得不怀好意。 那头又是沉默,江执心里正有点打鼓,就听见那头小声说,师父,咱棠棠有能耐了,都有师父了 江执这边一头雾水的。 很快手机就换了人接,女人的声音,“您是带棠棠的师父?” 江执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迅速调整声调,从容淡定,“阿姨您客气了,棠棠平时是我在带。” 那头连连说太好了,又问他,“棠棠呢?” 江执抬眼瞧了一下正在挥舞着大勺的盛棠,“她在忙,我把电话给她?” “哦不用了,既然您是棠棠的师父,那我问您也一样。那个,胡教授是不是有个关门弟子叫肖也啊?” 江执迟疑,“是,您” 没事打听肖也干什么? “他在你们所里怎么样?跟棠棠的关系怎么样?是单身吗?” 江执一下子就明白了。 沉默了少许,轻声说,“阿姨,您可能要失望了,棠棠对肖也没那个意思。” 更多请收藏【】! 第90章 撮合撮合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那头果真是一声失望叹息,“我听棠棠说都在一起工作的,肖也那小伙子不也一表人才的吗,培养培养总能行吧?” “这个阿姨,感情这种事未必是培养出来的,棠棠如果不喜欢的话,您也不能逼她吧。” “那倒是。”那边想了想又说,“总之呢,棠棠就让您费心了,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您能帮着撮合撮合,我家棠棠在感情上缺根弦,可能喜欢上了自己都不知道” 通话结束后,江执一直在想着电话里的话。 撮合撮合。 撮合盛棠和肖也吗? 江执想起肖也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撮合?美得他! 盛棠将面放在托盘里端到置物台的时候,就瞧见江执靠在那不知在想什么,手里还攥着手机。 这手机怎么有点眼熟? 定睛一瞧,可不眼熟吗,她的手机。 “你拿我的手机干什么?” 江执缓过神,轻描淡写地说,“你爸妈刚才来电话了。” 盛棠一愣,“你接了?” “你在忙不方便,我代劳了。” 紧跟着盛棠就跟只小泰迪似的龇牙咧嘴,冲上前去抢,“找我的电话你接干什么?给我!” 江执拿手机的手一举,盛棠就扑了个空。 “我是你师父,替你接个电话怎么了?” 盛棠蹦着高往上抓,“私人电话,那是我的隐私!” 江执换了只手,她又是凌空没抓着。“小姑娘一天到晚活得没心没肺的,还能有什么隐私?” 他人高马大的,平时就比盛棠高出不少,手机这么一高举,她更是蹦了半天都够不到边儿,气得她干脆就擎着他的肩膀往上够,身子歪歪斜斜磕磕撞撞的,江执生怕她再摔了,腾出手臂下意识环住她的腰。 “你手机里藏着什么啊,怕被我看?” 盛棠半天没够着,累得气喘吁吁的,头往他胸口上一磕,缓口气,“你管我藏了什么啊,再说了,谁的手机随便给别人看?不礼貌知道吗!我要是看你的手机,你让吗?” 江执放下胳膊,顺势圈了她的腰,于她后腰手指交叉,低头看着她沉笑,“行啊,我无所谓,你想看我就让你看。” 盛棠没料到他这么痛快,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好半天说,“是人老了,活得就这么随意了?” 她的脸很近。 这么近都很难看见她脸上的毛孔,小姑娘的皮肤很好,可能是刚才蹦的,脸颊微微泛红,甚至他还能感受到她的气促,钻进他的呼吸,似奶香还有花香,干净又香甜的气息。 气息又像是钻进了她眼里,光亮如晶,狡黠成了勾人的蜜糖。 江执没由来的燥热,喉头干涩得很,眉心一皱轻轻把她往外一推,手机往旁一搁,“棠小七你找死是吧?” 盛棠赶紧抓过手机,“你是不是把我爸妈吓着了?”冷不丁一个男人接了电话,他俩会不会多想?她要不要打电话过去解释一下?可是,这么一来会不会越描越黑? 江执无语,“我又不是妖怪,怎么就吓着他们了?” “他们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简单问候,知道我是你师父,托我好好照顾你。” 盛棠一撇嘴,好好照顾她?可拉倒吧,这大晚上的她半条命都快丧他手里了。用手机敲了敲碗边儿,“赶紧吃啊,面坨了我可不管。” 江执垂眼一瞧,顿时眼晕 “哪去?” 盛棠双手一抱拳,“不扰师父吃面雅兴,徒儿告退。” “你给我站住。”江执阻了她想溜之大吉的意图,下巴一抬,“你这是给我下了一碗面还是下了一碗辣椒呢?” 盛棠占理,“你不是让我给你做拿手的吗,我的拿手面就是重庆小面,本来就是辣的。” 江执盯着她笑,“可真有你的啊。” “师父轻慢用。”盛棠报以微笑。 “肯定是要慢用了。”江执端起托盘往外走,扔了句话,“仗着你的热情劲,再给我做杯奶茶。” “凭什么啊?”盛棠冲着他背影喊。 “凭为师我吃不了太辣的,解辣!” 10分钟后 一杯奶茶被盛棠咣当放上桌,杯中奶茶一晃荡,溅了少许出来。 后半夜了,室外的气温凉爽了不少,偶尔风过,阵阵奶茶香。江执 看了一眼,“看着颜色不错啊。” 盛棠没吱声,眼瞧着他手里的筷子就挑了一根面条这得吃到哪辈子去? 江执尝了一口奶茶,赞许,“味道也不错,有点芋圆或者珍珠c黑糖什么的就再好不过了。” “这些真没有。”盛棠吓得赶紧解释。 他上下嘴皮子一碰,扔出来的话倒是轻巧,可是为难她又找牛奶又找茶的,算是上天垂怜,没让她生生死在他手里。 江执笑了,“紧张什么,我又没让你立马去找。手艺不错,以后也方便我不用买外面的了,自己做,喝着还放心。” 盛棠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跳进旋涡里,拼尽全力都爬不出来,反而越陷越深 “你慢慢喝吧” 不行,她得回房冷静冷静,她不想接下来的日子被沦为做饭阿姨。 “坐下,等我吃完。” 丧心病狂吗 翌日,果然又是火辣辣的一天,太阳刚一蹦出来,就烤熟了半壁江山。 肖也这一觉睡得甚好,连梦都没做一个。睁眼一瞧,加宽的大床就他一人,可不就睡得好吗? 起床,溜溜达达去洗漱,经过小会客厅的时候看见江执半躺半靠在沙发上,桌上堆了不少文件。 等他叼着牙刷一嘴牙膏沫出来的时候,江执已经睁眼了,但坐在那没动,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肖也觉得好奇,凑上前。 江执没反应,还是若有所思。 肖也蹲下来,抬头边看他边刷牙,心想着这人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着?打算就地圆寂啊? 半天,江执总算有了反应,“壁东壁东?”他看着肖也,一点没诧异他蹲地刷牙的行为,“壁东怎么了?” 肖也刷牙的动作一顿,“壁画东边是我负责的,什么怎么了?” 江执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啊,昨天小七就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壁东,再问她就什么都不说了。” “棠小”敏感察觉江执目光一厉,肖也话锋一转,“棠棠说的啊,那我就明白了。” 江执不解,明白了?说什么就明白了? 肖也叼着牙刷起身,连带的拉起江执,然后一把将他推墙上,手臂一伸撑在他脸旁,坏笑,“壁咚,明白了?” 江执一愣,这才蓦地明白此壁咚非彼壁东 “哎,棠棠被谁壁咚了?还是她把谁给壁咚了?”肖也含含糊糊地问,十分八卦。 江执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含着牙膏沫说话,又冷不丁想起昨晚的那通电话,就愈发瞅着肖也这张脸不顺眼,一把推开他,“给老子滚蛋!” 肖也还真听话地滚蛋了,大笑着扬长而去洗手间继续刷牙。等他冲完了凉,站在镜前拍爽肤水的时候,江执又飘到了洗手间门口,肖也这一睁眼就看见镜子里的身影,吓了一嘚瑟,“哎呀我去你鬼啊。” 江执斜靠着门边,没说话,视线落在肖也身上,前前后后打量了好半天。 肖也昨天晒了一天下来,脸就跟蜕了一层皮似的,想着今早善待一下自己的这张脸,可瞧见江执那副阴不阴阳不阳的模样就瘆得慌,更没心思捯饬脸了。 “你不冲澡啊?” 江执双臂一交叉,说话十分不客气,“洗手间被你占了将近二十分钟,肖也,你他妈是娘们啊?” 肖也一想,得,自己又不知道怎么惹罪这个爷了,伸手一做邀请状,“你洗你的,我保证视线不拐弯。”淋雨间是独立的,离洗手池有段距离,他碍着他什么事了? 江执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晃晃悠悠进来了。 倒是没急着冲澡,拿了镜子旁的玻璃杯接了水,拿了牙膏挤了些在牙刷上。肖也见状,也就放心地继续往脸上拍爽肤水,问他,“你昨晚没睡啊?我看桌上全都是方案修改图。” 0号窟要修复的段落多,再加上人手本来就少,所以有些破损的位置就需要江执亲自做复原方案,除此之外,他们几个的方案中,哪怕指甲盖大小面积的修改和调整也都需要他过目,然后再做集体讨论。 江执咬了牙,说了句,“眯了会儿。”死丫头,害得他跑了好几趟洗手间,面里是只放了辣椒吗?他严重怀疑还放了其他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肚子坏水。 肖也借着镜子把他好一番打量,“废寝忘食啊,脸色看着都不好了,不过以前你熬夜工作也算常态,现在这是怎么了?老了?” “滚。” 肖也笑着啧啧了两声,“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啊?弄得我都不好意思睡觉了。” 江执冲着镜子冷笑,不好意思睡觉?睡得比谁都熟,呼噜打得他脑仁都疼。 “你可真想好了啊,那我今天就联系许老师了?”肖也于心 不忍,怎么着都得再确认一下。 江执刷牙,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肖也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嗯,顺眼多了。“我觉得啊,你跟程嘉卉也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怎么就这么巧又在故宫重逢了?” 江执没吱声,低头漱口,水龙头哗哗作响。 “你就不能跟我详细说说你和程嘉卉的事?” 江执还是没搭理他。 肖也自讨没趣,耸耸肩膀,罢了,反正来日方长,不怕没好戏看。江执利落地漱完口,一抬眼瞧见肖也正往脸上涂他仔细瞧了一眼瓶身,防晒霜 “你个大老爷们的还怕晒?你刚从新疆回来那会比现在黑出不知道几度来。” 肖也不惧他的嘲笑,“那是之前没遇上我小师妹,江执,皮肤的衰老百分之九十是来源于紫外线,做好防晒工作就能比同龄人年轻一大半,我还单着呢,怎么也得先保持住我这盛世颜值吧。” 江执本来想去冲澡,一听这话脚步顿住了,“防晒霜是小七给你的?” “对。”肖也神清气爽的,“要不说我小师妹就是贴心小棉袄呢,什么都是第一时间想着我这个大师兄。” 江执看着镜子里肖也的那张脸,讲真,确实帅,但他瞅着就是闹心。肖也哪知道自己的花容月貌引来了江执的不适?拿起防晒霜往他跟前一递,臭显摆,“临出门的时候你也涂点吧,巨好用。” “是吗?行啊,我用个试试。”江执接过来转身就出了洗手间。 “拿哪去啊?你还没洗脸呢,直接涂啊?” “没收,我要了。” 更多请收藏【】! 第91章 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故宫,闭馆日。 这样的日子最适合业内人士去做学术研究和探讨。 《韩熙载夜宴图》还未对外展出,所以江执他们几个抵达故宫后,小悠安排好的老师已经到了,带着几人一路的长廊曲径,终于让几位一睹真容。 即使是在琉璃厂见过复制品,即使复制品做得近乎跟真品一模一样,但亲眼目睹真品的瞬间,盛棠就觉得像是有一股激流从头灌到尾的,头发丝在瞬间都能战栗的那种。 是震撼。 肖也跟盛棠说,像是做文物修复的人对真品都十分敏感,复制品做得再像都不会有感觉,可真品不同,你能从中清楚感受到岁月的沉淀和时光的游走,这是复制品取代不了的。 盛棠理解这种感觉,就好比她进敦煌石窟的瞬间,那种恢弘的c壮观的c沉淀的林林种种的情感一股脑袭来,是信仰的力量,也是心悦诚服的崇拜。 眼前的画卷,上头的每一个印章都代表着它的时空流转,其中乾隆的印章最多,肖也啧啧说,这老人家可真爱打卡啊。 果真如琉璃厂的王老板所说,他的复制品最接近真品。 盛棠看见了画卷上的那条线,碰了碰肖也,肖也看后也称奇。两人站在老师的左手侧,江执c沈瑶和小悠站在老师的右手侧,江执看了一眼盛棠和肖也,嘴微微一抿。 肖也不知道在跟盛棠讲说什么,听得盛棠一脸的求知欲,连连点头。 “小七,你过来。”江执淡淡唤她。 盛棠凑到江执身边。 “你重点看一下王屋山的舞,真品里可能看着还会不一样。”江执轻声跟她说。 盛棠连连点头,“一直看着呢,放心,我记得特别牢实。” 不过,她刚才站的那个位置看得更清楚啊 江执侧目看着她一脸认真状,笑了。 现场老师姓刘,他对夜宴图进行了一次深度讲解,包括了当时的画法c纸张的考究甚至还有画墨的运用,十分专业,而对于夜宴图背后的故事,除了众所周知的,也提到了画幅缺失的问题,最有可能成为证据的就是画幅与画幅之间的拼接线。 沈瑶重点问了六幺舞的事,现场老师很热情,说可以给她提供更多有关六幺舞的资料,沈瑶连连感谢。 刘老师笑呵呵的,摆手说,“不用谢不用谢,要说感谢啊,我们得感谢江教授。” 盛棠和沈瑶听着不解,肖也在旁抿唇偷笑。 江执始终抱着膀站在那,闻言后不咸不淡地说,“相互帮忙。”心想着,笑得和善,一肚子鸡贼,紫禁城里的这些老头儿一个个都是成精的。 盛棠完全就是好学型的。 这两年她在敦煌一直做边缘工作,虽说临摹是修复工作中不可缺少的环节,但研究所里比她有经验的临摹师不少,而且人家个顶个的专业,她始终抱着的都是学习的态度。 敦煌修复师,那都是修复技能拔尖的,像是肖也c祁余他们经常会被邀请到外地做各类壁画修复支援,不管是地上地下,跟故宫那也是常年的合作关系。 盛棠特别羡慕肖也他们,所以为了工作出差这种事是她梦寐以求,像是故宫她以前也倒是没少来,但从没这个荣幸选在闭馆日来,而且还能近距离接触真品。 她觉得自己这阵子做梦都能笑醒。 沈瑶提到了和尚为什么只出现一次的问题,询问刘老师有关六幺舞有可能变换舞种的传说。 刘老师问她在哪听到的这个说法。 沈瑶迟疑了片刻,告知就是道听途说。 刘老师笑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在来之前是先去了趟琉璃厂吧。” 沈瑶微怔。 江执对沈瑶说,“这没什么可忌讳的。” 沈瑶这才点点头。 “别看我们是在故宫,但我们没你们想得那么老八板,我们不排斥任何一种对文物的猜测和推断,更何况,老王那个人的确是有些旁人没有的本事,毕竟家里几代都是做这个的。” 盛棠机灵,“老师老师,那王老板跟我们提到的故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刘老师对盛棠的印象很好,从进来到现在,听得比谁都认真,记得比谁都详细,说话又是脆生生的好听。 “其实真相已经无从考究,我们现在做的都是从画中分析。你们也知道现在保存的夜宴图是顾闳中的画作,最初周文矩的初版夜宴图早就不知所踪,真品到底是多少幅画面,和尚和王屋山到底何去何从,在 目前这幅画里我们是找不到真相了。” 着实惋惜。 但一幅摹品能流传至今,光是这时间的流转厚重便弥足珍贵了。 能看夜宴图,自然就得去瞧瞧《骷髅幻戏图》。 馆与馆的转换,哪怕是再近的距离也要穿过重重宫墙和弯弯绕绕的长廊,几人兴致都很高,尤其是少了游客的日子,走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总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几人没骑脚踏车,就沿着宫墙缓步走。 四十度的高温,搁在平常会热得昏头涨脑,但宫墙内外安静,鸟鸣声声,偶尔还能听见蝉声阵阵,风过时是清香,似葱葱青草,又似淡淡荷香,裹着c并着的窜荡在空气里,呼吸入肺,就是一番自清凉无汗了。 刘老师一直在跟江执交谈,两人刚开始是走在前面,盛棠他们几个跟在后面,但女孩子凑在一起就容易嗨,尤其是像盛棠年纪轻的,虽说不至于打打闹闹,但还是抱着兴奋劲一路向前,步子就越走越快,后来干脆就把江执和老师甩出好远来。 肖也喜欢往姑娘堆里扎,姑娘们自然也喜欢拉着他,人长得帅性格还好,本身就受欢迎。 可好景不长,肖也还没充足享受众星捧月的得意,就被江执一嗓子给叫回来了。不情不愿地跟在江执身边,心里还纳着闷儿呢,这宫道本来就不宽,三个人并排走不奇怪吗?侍卫巡逻啊。 但江执还真没让他白折回来,跟带路老师说,“肖也是胡教授的关门弟子,敦煌壁画这几年的修复情况他也是最了解的。” 然后跟肖也说,你给刘老师详细介绍一下。 连带的把肖也拽到了中间。 刘老师挺热情的,跟肖也叹息,“我跟你师父也是好多年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国外开会的时候,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光流逝如白驹过隙啊。你师父为人我十分欣赏,真是老匠人。” 肖也礼节回复。 腹诽着身边人:好你个江执,自己脱身不开拉我做陪聊,自己落个轻闲,你损不损啊。 盛棠她们三个还撒欢在前面走,沈瑶虽说也是经常来故宫,但每次都是步履匆匆,今天倒是有大把时间细细研究,有时候对着个地砖都能说出不少门道。 盛棠看着脚下的地转想的却是,脚下的路之前被多少宫女贵人走过啊 小悠拉了一下盛棠,小声跟她说,“江老师和肖老师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盛棠回头瞅了一眼。 可这一眼瞅过去,心里就腾起莫名的感觉。 长长的红色宫墙,磨了数百年的宫道,肖也和江执两人身在其中意外地跟这气氛搭配,肖也在跟刘老师攀谈,姿态潇潇洒洒,一身俊气。江执更甚,盛棠觉得他格外惹眼,他今天穿得简单,白t恤直筒牛仔裤,清爽干净,于这周遭的琉璃瓦红墙之中更显风轻云淡,他的步子不紧不慢,像是置身千百年时间游走之中,又像是远离世间万丈红尘之外。 她撞到了他的目光,他微微一笑,眼里似藏了一带银河的光。 盛棠赶紧转回头,觉得呼吸有点急。 小悠不明就里,问她,“你是不是挺热的啊,脸都晒红了。” 有吗? 正想着,听见江执叫她,“小七。” 盛棠心口微微一缩,转头,见他朝她一招手,她便折了回去。 “别走那么快。”江执说着,拧开一直拿在手里还没开封的矿泉水瓶盖,递给她,“消消暑,脸都红了。” 盛棠不知怎的就觉得气息矮了一截,小声道了谢,接过矿泉水瓶,就跟被狗撵似的撒腿就跑,边跑还边想,脸红吗,她没觉出来啊。 “你慢点。”江执低喝了一嗓子。 也不知道盛棠听没听见,反正没搭理他。 刘老师笑呵呵的,“这小姑娘挺机灵,江教授,听你刚才叫她小七?这也不像女孩儿的名。” 江执没等回答,肖也就及时插话,“那是我小师妹,叫盛棠,我师父很看重她,这不,今年就跟着我们走壁画了。” “怪不得我瞧着这姑娘有点眼熟,盛棠啊,我知道她,画画不错,她父亲去年还跟我们有过合作呢。” 肖也挺得意,“我小师妹是鬼才,是我师父众多学生里最有灵性的一个。” “盛家也是忍心,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扔进石窟里。” 肖也笑说,“棠棠自己做的决定,可能也没人能说得动她。” “有前途。” 江执干脆插不上嘴。 重点的是压根没想到肖也这么能接话,这厮是不是故意的? 肖也用余光扫了身边人一眼,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更多请 收藏【】! 第92章 幸福就这么突然而至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幻戏图相比夜宴图来说没那么声势浩大,不管是从篇幅还是从画中内容。 是一副团扇,幻戏图是画在扇面上的画。 这一次盛棠是站在江执身边的,盯着团扇上的那只被操纵的小骷髅,她小声跟江执说,“看见真品就是不一样啊,上面的小骷髅瞅着跟壁画上的是挺像。” 江执轻声回应,“所以不管是夜宴图还是幻戏图,其中的细节你都给我看仔细了。” 团扇有题词,上写着:没半点皮和肉,有一担苦和愁。傀儡儿还将丝线抽,弄一个小样儿把冤家逗。识破个羞哪不羞?呆兀自五里已单堠。 关于这扇面画的怪异之处众说纷纭,刘老师也讲了不少版本,最后说,“李嵩是三朝老画师,他呢,出身平凡,经历过人间疾苦,所以在我们看来,这幅画实则就跟题词里说的一样,不过就是对生命和死亡的思考而已。” 看幻戏图除了了解画中涵义外,重点是在于画中小骷髅的姿态,说白了就是为修复0号窟的壁画提供思路。 这两幅画看得盛棠是津津有味,一个劲感叹自己的画什么时候能名垂千古,怕是自己也没那能耐。 肖也逗她,“有名的那都得作了古的,比如这两幅画的作者顾闳中c李嵩,再比如莫奈c梵高,你健在,不行。” 盛棠抬手一巴掌拍他肩上,挺狠。 疼得肖也龇牙咧嘴,捂着肩膀,“我去!你个姑娘家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不怕没人要吗?” 盛棠冲着肖也摇头晃腰,故意气他。 “你要真没人要那天跟师兄说,师兄日行一善收留你。” 盛棠高声呵呵两声,“真逗,追本小姐的人一抓一大把,哪能轮到你?” 江执抬头,看了她一眼。 午餐在故宫附近吃的,邀请了一路帮着授业解惑的刘老师。刘老师健谈,整个桌上又是年龄最大,德高望重的,他说话的时候旁人也没轻易插嘴,老一辈的文物研究经验了,随便拎出来几件都能让人听得直呼开眼。 肖也主要陪聊。 江执只是偶尔说上那么几句,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应酬的人,再加上跑了一晚上的洗手间,一个上午下来没折在紫禁城算是老天厚待了。 所以饭菜一上来,他第一件事就是闷头吃。肖也在那头客套了一番,刚给刘老师递上筷子,江执在这边已经吃光了一碗米饭,抬手唤了服务生再上一碗。 看得肖也牙根直痒痒,这个不成气候的,还真当甩手掌柜的了。 但刘老师还爱跟江执说话,毕竟是胡教授重点推荐的人,而且在故宫看画的时候,刘老师也暗自观察过江执,觉得这小伙子虽说话不多,可但凡要说话那都是一针见血。沉默是金这话不假,越是话少的人,可能就是藏得越深的人。 每次刘老师同江执讲话的时候,肖也都在旁边捏把汗,生怕他那个脾气又上来再把人家老爷子给怼了,好在江执挺留情面,许是人饱了心情也不错,刘老师说什么他倒是能迎合两句。 后来肖也实在是受不了一颗悬着的心,还是主动把话题接过来,陪聊。 盛棠这边吃得不是心思,本来也不饿,巴巴地等着江执把第二碗饭吃完,清清嗓子,主动往前凑 最开始她没坐他旁边。 临全员上桌前,盛棠特意选了个离主位远的,想着人家刘老师肯定坐主位,然后也肯定拉着江执和肖也旁边坐吧,果不然,刘老师落座后,江执和肖也就成了哼哈二将。 但江执下水之前还拽了她一把,朝着身边的空位示意了一下,“棠小七。” 原本沈瑶要坐他旁边的,闻言挺不情愿换位置了。 搁平时,盛棠肯定就跟条鲶鱼似的想法儿溜了,但今天则不同,她抱着盘子揣着筷子笑得跟只老鼠似的,“好的好的。” 这么痛快? 江执暗笑,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盛棠凑过来的时候,他没吱声,抬筷子去夹炸灌肠。盛棠何许人也,那可是比玉玲珑还玲珑的小妖精,赶紧拿起公筷献殷勤夹了块炸灌肠放到他盘里。 江执故意没看她,见状,夹了盘子里的,咬了一口。 嗯 说不上来什么味道,是肠吗?吃着又不像,还一点滋味都没有。 盛棠双脚踩着椅蹬,两手交叉抱在胸前,蜷得跟鹌鹑似的,两眼亮闪闪,嘻嘻建议,“老北京炸灌肠得沾蒜汁才好吃呢。” 江执早就看见那盘子旁边放一小碟,刚开始没关 注里头装着什么,经盛棠一提醒他才明白,夹着灌肠伸过去沾了点,想吃,但实在吃不进嘴。 “你不爱吃蒜啊?” 江执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爱吃蒜很奇怪吗?他葱姜蒜都不爱吃等等,她这么兴奋干什么?尤其是眼神,怎么突然觉着邪恶了呢? “你尝尝,说不定就爱上这口了呢?”盛棠撺掇他。 江执不是不想尝试,只是这盛棠太热情了,热情到让他怀疑人生想了想,放下了,改吃别的。盛棠见状还有点小失望,她不过就是想让他尝尝老北京的风味而已。 “那个”她又给他加了块小豆凉糕,这个他肯定爱吃,甜的。 江执这次领情了,咬了一口凉糕,“嗯?” 盛棠歪脸看着他,笑得可天真烂漫了,小声问,“咱们都去看夜宴图和幻戏图了,肯定也会去看通景画对吧?” 早就知道这丫头心里藏不住事,果然。 江执眼也没抬,手一伸,“水。” 盛棠马上端杯奉上。 正在跟刘老师交谈的肖也往这边看了一眼,干嘛呢?还是江顽固又在欺负小皮糖呢? 江执这边悠哉,也没理会沈瑶和小悠投过来的眼神,大大方方接过水杯,喝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喝完后,杯子往旁边一放,终于开了尊口,“对。” 盛棠有一瞬是愣住的,原以为他没这么痛快,不成想就允了她了? 幸福就这么突然而至了? 天爷呀,开眼了。 “谢师父。”美好的心情总得行动表示,盛棠紧跟着就把他面前的盘子给填满了。 江执看着她这殷勤劲就想笑,“当初是谁心不甘情不愿,非得威逼利诱才跟着来北京的?” “哎,哪能用威逼利诱来形容师父呢?师父那叫谆谆教导和苦口婆心,弟子愚钝,这不才品出师父的良苦用心嘛。” “现在觉出我好了?” 盛棠一副无辜神情,“您老人家一直都好啊,可好可好了。” 江执笑了,“行啊棠小七,回头我给你找个川剧的老师,你拜拜师。” 呃? 盛棠: “你有变脸天赋啊,估计都不用怎么学就能成才。用着我了选哪师父前师父后的,用不着我了一口一个江执叫着,还想法设法迫害我的胃,棠小七,你分裂了几个人格?” 盛棠咬了咬筷子,眼皮一耷,细声细语,“我也没怎么迫害你吧。” 江执稍稍压脸过来,“什么?” “我是说我得好好感谢师父啊。” 江执凝着她,嘴角弯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行啊,你怎么谢我?” 盛棠偏头瞅他,一下子像是瞅进了他眼睛深处,邃黑幽深又藏了光,隐隐的让人着迷。她觉得嘴巴有点干,马上道,“夜宵和奶茶随时给师父供着。” 江执听着“供着”这俩字儿着实不对劲 盛棠见他挑眉,生怕又被他挑理,赶忙补充,“师父是什么身份的人?哪能用外卖来折辱您的胃呢?我亲自做,放心,我绝对会按照您老的口味来。” 江执心里发笑,说的就好像她知道他身份似的。 不过 他眼里沾笑,“小嘴挺甜。” 嵌竹丝挂檐,镶玉透绣扇,这话说得就是乾隆用来听曲儿消遣之地的倦勤斋。 穿过乾隆花园,在故宫的东北部,东西共9间房,内部以竹和金玉镶嵌,直射其中如在江南。 倦勤斋极少对外开放,关闭了60年,之后在2008年初冬首次对外开放。 江执他们几个这次来,又面临着倦勤斋的修葺,这是工艺水平极高的九间房,其修复工艺也具备极高的价值。 许老师早早就在花园里等着了,是位花甲老者,但穿着十分新潮,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得很。 他跟肖也是老相识,见了面后好一顿寒暄。 看见江执后,许老师两眼都在发光,问肖也,这位就是江教授吧? 肖也心里憋着笑,赶忙为许老师隆重介绍。 果然许老师是异常的热情,跟江执握手好半天也没有松开的架势,说了句,来了就好。 盛棠站在旁边听得十分清楚,觉得许老师的这句“来了就好”总有点别的意思呢? 再瞧江执,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故宫的老师们各个有能耐,更重要的是有耐性,我当然得过来好好学习学习。 这话说的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明白,肖也抿着唇浅笑,许老师也不愧是块辣嘴的老姜,笑得风轻云淡的,“太谦虚了,相互学习,江教授的口才也是让我们望尘莫及的。” 江执笑了笑,暗自费了点力气 把手给抽回来。 装,可真能装! 盛棠倒是听得好生纳闷,江执的口条口才好吗?怼人也算? 更多请收藏【】! 第93章 真心劝你要温柔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倦勤斋别说是盛棠c沈瑶,就连经常跑故宫的肖也都从没来过。 许老师带他们进来的时候部分房间在修葺,但相关物品摆放得很是工整,并没影响整个倦勤斋的美观。 偌大的紫禁城,倦勤斋无论是在建筑规格还是装修水平都是最高最奢华的级别,所以许老师介绍起来的时候甚是得意。 盛棠跟着老师的步子进到倦勤斋的时候有瞬间的震惊,这里更像是大型的竹林博物馆,目光能及的全都是竹料,从床榻到摆件再到窗棱。 着实壮观。 江执他们几人都是做修复出身的,进了倦勤斋,瞧着眼前满屋竹编的工艺,条件反射地就是怎么修复的问题。 肖也背着手啧啧作声,摇头,“乾隆爷光顾着自己舒坦了,这一屋子的竹工艺,修起来多麻烦啊。”回头瞅了一眼江执,问他,“是吧?” 江执站在窗子旁,双手悠闲地插兜,看着格扇上的花纹,说,“是翻簧工艺,的确费劲,而且现在敢动手修复翻簧的人少之又少了。” 许老师听闻这话,连连赞说江执专业,翻簧是属于民间工艺,从乾隆年间开始盛行,流传至今,懂这种工艺并且做工精湛的只有那么寥寥数人。江执主攻的壁画修复,能一下子说出这是翻簧工艺,着实让人惊讶。 盛棠耳朵尖,一听到新名词赶紧往江执身边凑合,脸上是谄媚的笑,那架势怎么瞧着都像是江执手里攥着一盒狗罐头 “翻簧的工艺修复起来挺难的哈。” 江执瞥了她一眼,“分人,对你来说不是挺难,是比登天还难。” 怼得既现实又不留情面的,依着盛棠的性格,从听见这话开始就要筹谋睚眦必报的计划了,但盛棠还有个本事,那就是不要脸。 当然,盛棠重新定义了这种品格:不耻下问。 “我就是只菜鸟,壁画都没本事修呢,更何况这种传统工艺?但对师父来说肯定是小事一桩呀。” 国家保护级文物,不能徒手去摸。江执就细细打量着这工艺,淡淡回了句,“我也没这本事。” 盛棠没拍着马屁,反倒是一脚踹钢板上了。 幸好江执也没继续损她,“翻簧一般都是世代传下来的手艺,在早先传亲不传外,有那种天赋高的也都要正式磕头拜过师父才行。制竹成佳器,翻簧幻善奇,当今在宁波奉化还能找到这种工艺。老一辈手工艺师父都会在每年的农历五月初七祭拜祖师爷,能猜出是谁吗?” 盛棠脑筋转得活分,既然是手工艺 “鲁班!” 江执满意一笑,“在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在奉化还有一座三百多平的鲁班殿,到了祭祀鲁班的日子,城内五行八作的各路师父带着弟子到殿里上香参拜,这各路师父里数竹簧手艺的最为荣光。” 盛棠光是想着那幅画面就觉得好酷啊。 肖也和沈瑶他们在斜对面观赏讨论分析,江执在这边给盛棠开小灶。 “宁波产竹,竹子的质量又是上乘,所以竹簧工艺才在奉化得以传承。”他指了指格扇上的竹丝,“用在翻簧工艺上的竹子是有讲究的,竹龄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小,脆了也不行,一定要是三到五年的竹子,而且必须要是长在黄土里面朝南的竹子。” 老天 盛棠感叹了一声,“偶然也有浑水摸鱼的吧” “行有行规。”江执轻声说,“就像是我们修复壁画用的颜料一样,有的是矿物颜料,有的是矿物添加植物植物” 他迟疑。 盛棠听得正起兴,见他突然止住话头,十分不解。 但江执很快恢复如常,继续说,“矿颜料讲究成分注重产地,植物颜料用的虽说极少,但要求多,例如土壤c气候和日照条件,有的甚至还有分公母和蜜蜂对花蕊的采蜜情况。” 盛棠一直都知道壁画矿物颜料这方面的讲究,有的壁画年久失修可能不是因为手艺,恰恰就是缺少颜料,很多时候修复师也要不断挖掘新的颜料来做试验,看看有没有取代失传矿料的可能。 江执又说回翻簧工艺。 “取竹削去青皮,分层开片,只用里层约2毫米厚的竹簧,放沸水蒸煮2小时,变软后的竹簧压上重物搁置几天,再把压平的竹簧黏在竹制半成品上,接缝做到无痕迹,整体刨光打磨,再雕刻或者绘画装饰,最后上蜡喷漆,这就是整个工艺的流程。” 他又带着盛棠走到桌前,示意她去观察,“像是刚才格扇上的,和现在你看到的角牙位置,上 头的都是翻簧工艺。应该都是修复过的,修复的手艺的确很不错。” 盛棠“啊”了一声。 江执笑问她想到什么了。 盛棠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前吃饭喜欢用竹筷子,但竹子这种东西吧,用着用着就爱裂,有一次都扎嘴了。我看倦勤斋里的竹制品都没有干裂情况啊,就是因为翻簧工艺吧。” 江执点了一下头,“对。”侧头看着她,又笑了,抬手一揉她的头,“你怎么这么馋呢?” 盛棠一噎。 有你馋吗? 一个大男人那么爱喝甜的 肖也离得他们最近,凑上前笑看江执,“厉害啊,翻簧工艺都能说得这么有板有眼。” “见多自然就识广。”江执哼笑。 肖也一撇嘴,真能显摆。 但心里也不得不服气,确实懂得多。 江执懒得搭理他,从旁边的门进了里屋。 肖也冲着江执的背影一抬下巴,对盛棠说,“小皮糖,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你问我也行,你不能让老顽固有太多优越感。” “叫谁小皮糖呢?” “你啊,又甜又黏牙,招人喜欢。” 盛棠伸出食指,在肖也胸口上使劲一戳,“你说我甜c说我招人喜欢都行,就是不能说我黏牙,我黏谁的牙了?我这么一身傲骨的!” 好吧 肖也捂着胸口,手指头太细了,怼得他生疼。 “小皮糖,我真心劝你要温柔。” 盛棠冲着他一挥拳,示意他闭嘴。 更多请收藏【】! 第94章 江执的沉默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许老师的声音碾着肖也的无奈声落过来。 “倦勤斋之所以关了将近60年,就是因为找能修复翻簧工艺的人太难。这里在没修复的时候啊,一进来全都是灰尘,200多年的灰尘啊,不少竹丝因为虫蛀风化脱落,竹编散架c碳化,颜色也变黑,还有龙床上的图案都模糊不清了,颜料更是一碰就碎,谁敢动啊?” “这里的两百多年前,工匠用的就是翻簧工艺,文物修复技术难度特别高,幸好后来找到了竹编的非遗传承人,倦勤斋这才得以面世啊。” 说到这,许老师深深叹息了一声,这里的每一样都是珍宝,修复工作不易,稍稍不小心就能毁了时间留下的痕迹。 肖也拉着盛棠寻找修复点,边找边感叹老匠人的修复手艺,修旧如旧,真是看不出丝毫修复后的痕迹,却又能重现它们的光彩。 盛棠小声对肖也说,“换做是我的话,肯定要把这里的灰收集起来,两百多年的灰啊”她转头看了一眼许老师,确定自己的声音不会被旁人听到后,声音又压低了一层,“做个漏斗,对外声称是来自故宫两百多年的高龄灰,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肖也忍不住笑了,胳膊一伸勾住她脖子,“别做梦了小皮糖,这里每一样都是文物,怎么干净的进就得怎么干净的出。就像徐志摩说的,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从这里出来非但不能带走云彩,连灰都不能带走。” 盛棠被他勒得快喘不上气,一拍他胳膊,“松开!再不松开我咬你啊!” 关于倦勤斋的修复情况沈瑶是略知一二,她便跟许老师详细探讨这件事。 盛棠没能参与,因为江执又折回来了,见她身边跟着肖也,冲着她一招手,“小七,过来。” 这个时候叫她肯定有好事。 果不其然,跟着江执的脚步往里一进,盛棠就惊呆了。 足足有半分钟她才缓过神来,叹了一声“天哪” 窜过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通景画!这就是目前全球保存面积最大的通景画! 第二个念头是:乾隆也太爽了! “这边。”江执伸手将她拉到宝座和戏台中间,“你再看。” 最佳观测点。 就跟之前江执在0号窟找了最佳观测点让他们看壁画的效果一样。 盛棠眼瞅着眼前壮观的画幅,一时间激动得难以言表。 四壁c穹顶,大幅通景画覆盖,头顶串串蓝紫色藤萝花,真真像是在脑袋上盛开一样,又朝着两边倾斜,形成奇妙的立体感,身在其中似乎都能闻到清香。 站在屋中央,又会觉得头顶的花正在慢慢盛开,哪个角度都有怒放的既视感。北墙有春日景致,院落有斑竹透空隔断,牡丹花于隔断的缝隙芳香阵阵。 盛棠细看,就能瞧见江执所说的翻簧工艺。 画中还有月亮门,与南墙内搭建的月亮门遥相呼应,会让人产生穿过月亮门就能进入花园的错觉。 盛棠指着穹顶,对江执说,“我在欧洲的教堂里也见过这种天顶画,但是这儿用了全景技法,太牛了。” 江执站在她的身后,伸手搭上肩膀,微微扳正了她的身体,“你看,这就是中国笔墨表现的绘画形式,就算在黑暗里也能看到花的单点透视。” 盛棠点头,这方面就是她的强项了,“所以,这种绘画形式跟中国传统绘画的散点透视正好相反。而且全幅通景画虽然用的是中国绘画笔墨,但是保留了那时候西方正在流行的巴洛克艺术风格。” 又啧啧了两声,“结构太巧妙了。” 江执低头沉笑,“行啊,有模有样。” 盛棠觉得耳廓痒痒的,是他呼落下来的气息,一扫,顺着毛孔直往心里钻。她一缩脖,“我是专业的好吗,什么叫有模有样啊。” 头顶是江执的低笑。 揶揄的,可听着又是轻松的,温柔的。 盛棠觉得耳朵出问题了。 他能温柔? 呵呵!长笑两声。 沈瑶他们过来了,肖也一声惊呼,“我去!” 吓得盛棠一激灵,只觉心中有鬼,紧跟着往旁边窜了窜,离开江执的气息范围。 肖也紧跟着说,“这是画啊” 盛棠有掐死肖也的冲动。 江执盯着她的脸,抿唇浅笑,故作漫不经心往她身边来了两步,低低问了句,“你刚才紧张什么?” “哪有”盛棠一转头,江执已经笑着经过她了。 许老师跟大家介绍说,现在大家看到的通景画,之所以色彩艳丽栩栩如生,是因为当时故宫跟多方专家共同合作,历经数年倾尽全力修复的成果。 然后提到了一个人。 “当年首批技术支援的专家里就有你们研究所的,薛梵教授。”许老师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可惜了,薛教授是难得一见的修复人才,更可惜的是我无缘见着薛教授。” 薛梵是敦煌研究所的传奇,肖也和沈瑶自然清楚,与此同时是更加好奇。对于他们后辈来说,薛梵就像是活在壁画传说里的人一样,提到敦煌壁画大家首先会想到薛梵。 那个时代,修复师们留下的影像资料少,像是肖也c沈瑶他们虽说多年待在研究所,可也没能一睹薛梵的风采,只知他的本事无人能及。 因此一听许老师主动提起,他们就来了兴趣,追问有关薛梵教授的事。 其实许老师知道得也不多,毕竟没有直接接触。“我只知道这里有一部分是薛教授修复的,主要就在颜料和画技上,具体是负责哪一区域的修复我还真不清楚,所以说遗憾呐,当年我还没资格参与修复工作。当然,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回头我可以帮你调资料,当年各位专家的修复情况都有记录。” 江执没参与他们的谈话。 手插兜站在月亮门的画前,沉默。 画中的月亮门外就是庭院,庭院中站着正在梳理羽毛的丹顶鹤,高处有两只喜鹊翩翩起舞。 盛棠转头去看江执,一时间突然想起了那句话: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又恍惚觉得,他就在画中,如穿越了百年。 但是,看着他侧脸的神情又不像是在欣赏画中美景。 他抿着唇,下巴的弧线就显得绷紧,似有思索却又目光沉沉。 盛棠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执,倍感奇怪,走上前。 顺着他的视线落在前方的画幅上 左看右看都觉得画工精湛。 “怎么了?” 江执许久才开口,嗓音低沉得很,“当初修复完的鹤顶,远比现在的要鲜艳。” 更多请收藏【】! 第95章 你这搭档不成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听了这话只觉诧异,“是吗?” 她想凑上前去看,紧跟着觉得江执的这句话挺不对劲,转头看他,“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当初修复的时候什么样?” 根据许老师介绍,薛梵教授应该是最早批支援倦勤斋文物修复的专家,那应该是他在发现0号窟之前又或者是同一时期,因为之后他就失踪了。 听说国手级修复师薛梵的失踪,是敦煌最难解的神秘事件,可究竟有多神秘,整个研究所都讳莫如深。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曾经的疑案变换成各式各样的传说,什么石窟闹鬼c夜半琵琶声c第二藏经洞虚虚实实的口口相传,最后全都湮没在时光的流逝和大西北的漫天黄沙中。 有些职业注定就是默默无闻,也注定了让外界知道得甚浅,壁画修复师就是这样,穷极一生付出全部时间,终日与壁画为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青葱岁月修到了苍老之年,最后归落黄土。 人是没了,可壁画活了。 用他们的手,他们的智慧,见证了时间,留下了祖辈们文明的痕迹。 外人不知薛梵,更不知现如今之所以能看到文物旧貌,都是靠着像薛梵这样的专家倾尽心力修复如旧。而薛梵的失踪,因老一辈们的闭口不谈,渐渐的即使在业内都已成过去。 哪怕再提及,后辈们也会当成传奇来看,还有谁能够再去翻上一翻薛梵教授的失踪事件? 听胡教授偶尔说起,盛棠之前也粗略算过,薛梵教授失踪的时候她都没出生,那照着江执的年龄也不过是个孩子,所以,他冷不丁的说了那么一番老气横秋的话,着实教人不解。 江执在她的注视下早就改了神情,眼里的雾霾一扫而空,风轻云淡地说,“我当然不知道了,我是说应该。” “应该?”盛棠迟疑。 “对啊。”江执背着手,神似悠哉地打量着眼前的通景画,“都修复这么久了,有颜色上的褪化也很正常。” 他围着通景画缓慢地走,盛棠就在后面慢慢的跟,心里还在细品江执的话 怎么品怎么都觉着怪。 怪在哪? 听着逻辑肯定没问题,东西修的时间长了嘛,肯定不如之前的新 江执见她一直跟着自己,心里有一处开始泛软,又暖暖的,回头瞅她,瞬间又忍不住乐。她低着头垂着眼,秀眉恨不得拧在一起,本来是张漂亮的脸都皱成了核桃状。 刚想跟她说,别想了,以你的段位想不出所以然来,就被她蓦地抬头的行为打断了。 “不对啊江执,你骗鬼呢?”盛棠控诉。 修旧如旧整个文物修复界遵守的宗旨,尤其是壁画修复师更加恪守的原则,这就要求在修复时所采用的颜料十分讲究,十几二十年保持最初原貌是基本,有的甚至能保持半个世纪不褪色,哪怕是真有褪色,那也只是浅量的,一般人用肉眼根本查觉不出来。 他江执怎么就看出来褪色了? 江执停步,身形一晃挡她面前,眼睁睁看着她没刹住闸往他怀里一撞,她哎呀了一声,他抬手扶住她的额头,笑,“长能耐了是吧,为师的话你也敢质疑。” 盛棠刚才撞得鼻梁发酸,好半天都没缓过来,抽抽鼻子,“你刚才的原话不是那么说的。” “嗯?”江执用拇指和食指揉捏着她的鼻梁,手劲轻柔。 男人的气息沾在指间,又窜进了她的鼻腔。盛棠一时间有些恍惚,似喝了酒似的沉醉,“你说的是‘当初修复完的鹤顶,远比现在的要鲜艳’,没有‘应该’。” “你听错了。”江执淡淡地说。 盛棠迷糊了,听错了吗? 肖也朝着这边看过来,笑问,“怎么了这是?” 江执没看他,清风徐来地回了句,“鼻子撞歪了,正骨。” 这么一来一回地打岔,盛棠脑子里坚不可摧的印象就松懈了可能,真是她听错了吧。 最后一丝疑虑是被掐死在祁余的来电里。 用的还是视频通话。 江执松了手,盛棠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瞧,朝着他示意了一下,一撇嘴。 凡事都不见祁余操心上火,唯独跟壁画有关的就不行,他能比任何人都火烧屁股的着急。 这也源于盛棠午后的嘚瑟。 话说,祁余对盛棠能出差北京这件事是十分的羡慕嫉妒恨,尤其是盛棠还跟他提及自己打算去看通景画的时候,祁余恨不得身生双翼。 盛棠当时也没 想刺激他,就说八字还没一撇,又把脏水全都泼在江执头上,说他如何如何不近人情,懒出翔之类的话,引得祁余跟她同仇敌忾。 直到今天中午江执松了口,盛棠的一腔兴奋无处安放,就贱切切地给祁余打了通视频电话 当时祁余正窝在窟外帐篷里吃西瓜,正是大晌午,风扇吹得帐篷四周呼呼作响,就这样祁余还是大汗淋漓的。盛棠如愿以偿地看到祁余抓狂的模样,痛心疾首问她,老江为什么不带我去?我才是主修通景画的那个!凭什么? 一连三问,各个诛心。 盛棠落得悠哉,跟他说,你不满意就找他抗议去,拎着蓝霹雳撒气算什么能耐啊? 蓝霹雳就在祁余身边,时不时就探头咬一口祁余放在手旁的西瓜,通话期间,盛棠这边眼瞧着蓝霹雳吃了大半块西瓜,祁余下手不留情,倒扣龟壳使劲敲,弄得蓝霹雳又吐了。 祁余一听这话赶紧说,你可别造谣啊,蓝霹雳这些天嘴馋总是吃西瓜,又拉稀了,我哪敢让它吃啊又心虚问江执在不在身边,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盛棠哼哼笑。 祁余指天发誓,蓝霹雳交到他手里照顾那天开始,他绝对是把它当祖宗供着,就差每天烧香供花了,拉稀绝对是因为它嘴馋贪吃。 末了又问盛棠,等她去看通景画的时候能不能开个视频,让他也开开眼。 其实这话正中盛棠的下怀,否则她一顿显摆有何意义? 正所谓求人者必被钳制,她就拿罗占开涮。罗占也在帐篷里,一条腿压在龟壳上,防止蓝霹雳继续偷吃,他在看书,闻言后头也没抬,甩了句,谁求你,你去指使谁。 盛棠故意逗祁余说,你这搭档不成啊。 祁余难得为罗占出头,他吧,你也别为难了,这些天我这步数都怎么出来的?不是他的话,我早就废了 盛棠可不听他解释,直接掐了通话。 更多请收藏【】! 第96章 看得透透的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这不,又来了。 能隔这么长时间才来电话,祁余的耐力着实出乎盛棠的意料之外,但转念一想,十有八九是搞定了罗占。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祁余在那头就迫不及待说,“棠棠c棠棠,你放心,对于你的任何要求罗占都同意,你指东他不敢向西——” 罗占一脚踹过来,怒喝,“你他妈赶紧说正事儿!” 十分不爽,看来在谈判的过程中也是火药味十足。 盛棠在这头看热闹,那头祁余笑着解释,“天气热,人嘛,火气就大了些,没事没事,他就是闹点小情绪,不耽误为你办事。快,让我瞧几眼。” 这种革命友情啊 对于祁余想要通过视频观赏通景画一事,盛棠一早就跟江执通气了。这是要按程序来的,毕竟牵扯国家文物。江执又亲自跟许老师打了招呼,为了祁余是修复师的身份做了担保。 所以盛棠也没再为难他,镜头一转,举着手机让他大饱眼福。 视频里祁余的惊呼声不断,一个一个叹为观止,盛棠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跟他说,“你就不能换个词儿形容吗?” 这个时候祁余可不管盛棠怎么损他,哪怕是捅他一刀他也乐意,连连道,“棠棠,你简直就是我的大恩人啊,太壮观了c太壮观了” 盛棠原谅了他的词穷。 足足看了半小时,盛棠举得胳膊都酸了,再加上祁余这个壁痴也挺能指使人,一会儿让她往左站,一会儿让她往右挪,落在最佳观测点还不行,还让她出大殿爬到戏台上给他瞧瞧。 四十度高温的天儿,故宫里再清凉那也是酷暑天气,又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间段。 盛棠折腾得满头大汗,气得牙根直痒痒,“祁余!壁画上的又不完全是通景画,你做个参考就得了,别没完没了啊!我来看通景画那是为我自己,真当我要为你服务呢?” 祁余在那头又楚楚可怜,“你行行好啊,我这不是求知若渴嘛,再说了,你把身价那么贵的罗占当劳动力,就不能随便糊弄吧?” 盛棠真心觉得斗米养恩担米养仇是至理名言,现在倒威胁起她了? “说这话你不怕闪了舌头是吧?什么叫随便糊弄?我这又是殿内又是殿外的,一趟趟还少跑了?光戏台我就爬上去三次了,我这膝盖c这衣服上蹭得全都是灰,倦勤斋里的灰啊!等出门说不定还被人扣上个盗取文物的罪名,祁余,做人要善良!” 祁余在那头嘻嘻哈哈的不以为然 一只手横过来夺了盛棠的手机,她抬眼一看,是江执从殿内出来了。 视频里的祁余还想狡辩,不想镜头一转,江执的脸赫然呈现,吓得他手一抖,西瓜落地,“江c江c江” “看明白了吧?”江执淡问。 祁余哪敢指使江执,连连点头,“看明白了,看得透透的。” “嗯。”阳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刺眼,江执就微微眯了眯眼,这副样子落在祁余眼里就觉严肃。 “通景画的资料我发你邮箱,都是宫里御用摄像师拍的,能看得更仔细。” 言下之意是,别让盛棠拿着手机在这浪费时间了。 祁余岂会听不出? 忙点头,“好的好的,明白明白。” “蓝霹雳怎么跟你出工了?”江执视线一转。 邀功的机会到了,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祁余清清嗓子,“你把蓝霹雳交我照顾,我不能怠慢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话没说完手机被罗占给抢了,直截了当问,“蓝霹雳拉稀了,怎么办?” 屏幕之外的盛棠都替祁余感到尴尬 “拉的次数多吗?”江执问。 “也不算多,拉了两次,一个劲偷吃西瓜。” “观察一下,它道行深自愈能力强,两三次的不用管它,如果拉得厉害,送它去宠物医院喂点药就行。” 盛棠想,蓝霹雳可真可怜,趟上这么个爸 祁余赶忙抢过手机,“我就是想今晚送它去宠物医院” “祁余。”江执打断他的解释,“工作场合禁止龟入内,你当遛弯呢?把蓝霹雳扔家里就行,它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 听着更不近人情。 就连打算再趁此机会偷吃的蓝霹雳听了都缩回了龟壳里,满腔委屈:我是只龟,龟懂吗?慢吞吞如我,怎么照顾自己? 等挂了电话, 江执一转头看见了盛棠,蹲在一边在那抠石子儿玩。 她的脸通红,哪怕戴着顶鸭舌帽,额角的发都被汗打湿了。 江执也是服气了,朝她低喝,“棠小七你是缺心眼吗?不知道哪凉快去哪呆着啊?” 盛棠仰头看着他,觉得头更晕。 “你还拿着我手机呢,我怎么走?” 江执差点被气吐血,“你手机里还有国家机密啊?”俯身一拎她的后脖领,“赶紧给我起来。” 她今天穿的是系口的小衫,本来夏天的衣服就薄,经他这么一扯,前领的扣子就崩开了一粒,再加上衣衫短,盛棠的一小截后腰就露了出来,纤细又白皙得刺眼。 盛棠惊呼一声,伸手去挡后腰,江执脸色尴尬,赶紧松手,可这一松手,那松开的扣子里就乍现了大片带颜色的风景。 这一眼江执避无可避,看了个瓷实。 盛棠顺着他的视线一低头,惊觉,一揪衣领,脸比刚刚红了几个色度,羞恼之下脱口而出,“光天化日,你耍什么流氓?” 江执被她指控得百口莫辩,盯着她良久,“棠小七,我要想耍流氓,还能留你到现在?” 盛棠闻言心里翻腾了一下,气息一短,赶忙系好扣子,顺带的夺回手机。江执抱着膀,从她身边经过时,笑甩了句,“看不出来啊,发育挺好。” 盛棠一愣,紧跟着反应过来,英勇后扑,逮住他的胳膊就狠狠来了一口。 江执都打算回殿里了,哪料到盛棠会反咬一口,疼得闷哼一声,“属博美的啊你!” “让你嘴欠儿!” 江执低头一看,胳膊上两排挺深的牙印,还挺齐。 下口可真狠。 “嘴欠儿你咬我胳膊干什么?” 甩出这句两人都愣了,不咬胳膊咬哪 江执最先打破僵局,一手就按住她的前额,“劣徒!” 盛棠两条胳膊伸前乱划拉,“你烦人” 两人正打闹着,就听有人轻轻浅浅地叫了声,“江执。” 更多请收藏【】! 第97章 就是冲着江执来的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敦煌。 戈壁滩帐篷里,祁余背对着帐篷门而坐,跟蓝霹雳大眼瞪小眼。 风扇呼呼直吹,开了最大档,祁余一头浓密的头发就像是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随风飘摇。 一刻钟的对视后,祁余败下阵来,哀嚎一声。 罗占斜靠在帐篷一角,胳膊肘拄着加大号背包,见此一幕叹气摇头,跟乌龟比耐性,祁余这不是纯属找虐? 许是蓝霹雳在刚刚漫长的僵持中终于发现祁余脑袋上长的不是海草,便也懒得搭理他了,慢吞吞往盘子旁边爬,任由帐中狂风大作,也没能阻挡它坚定c敦实的步伐 “祁余。”罗占懒洋洋叫了声。 祁余定睛一看,头疼。 两手一卡蓝霹雳的龟壳,再次把它抱回到对面,苦口婆心,“相比你爸,我算是仁慈了吧,还带你出来兜风,听点话行吗?你自己什么肠胃不知道啊?” 对龟弹琴 蓝霹雳又坚定不移地往旁边移,而且还是横着走。 祁余一不做二不休,一脚踩它龟壳上,指着它,“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警告你啊,你可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一走不回头,你再这样我就立刻c马上送你回家关禁闭,到时候——啊!罗占!” 一声凄惨! 罗占抬头一看,靠之! 赶忙上前。 蓝霹雳把祁余给咬了,正在进行时 “松口。”罗占冲着蓝霹雳喝道。 蓝霹雳死咬着祁余的手指不撒口,一双绿豆眼迸发着前所未有的坚决:指我是吧? 祁余这辈子最紧张的就是自己的手,甚至一度为了手指柔韧还去去死皮做做手膜,他歇斯底里喊,“罗占!别跟他讲道理,它听不懂!赶紧救我的手。” 罗占被他吵得心烦,“闭嘴!”伸手弹蓝霹雳的脑门,“再不松口我把你炖了信不信?” 下一秒,祁余的惨叫声更甚。 “别威胁它啊疼死我了!” 软硬都不吃啊。 “靠,我又不是兽医,能跟它沟通吗!”罗占回头吼,“让你贱,指它干什么?什么主子什么宠物,我没辙了,反正手指头也断不了。” 祁余欲哭无泪,低低建议,“要不温柔点,亲它一下呢?” “亲呗不是,祁余你什么意思?我亲?” 祁余憋了好半天,嗯了一声,紧跟着罗占就要起身,被祁余一把拉住,一脸哀求,“它现在视我为仇敌,万一以为我要占它便宜再把我嘴咬了怎么办?” 罗占也是佩服他的脑回路,“你就不怕它咬我嘴?” 祁余想了想,“不能,你长得这么帅” “你觉得它还能分出美丑来?”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祁余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我觉得你在我眼里是最美” “滚犊子。” “罗占,我手指头废了对你可没好处,至少再没人给你做重庆小面吧?盛棠能给你做?她恨不得把你压榨成渣,半点都赶不上我对你的心疼。”祁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赶紧赶紧的,别磨叽了,我手指头都没知觉了。” 罗占无语,看了他好半天,“祁余,你是认真的还是逗我呢?” “关系到我手指头大事,我跟你开什么玩笑啊?” “亲乌龟你是怎么想的?有毛用?”罗占快炸了。 “你总不能拿钳子把它嘴撬开吧?”祁余欲哭无泪的,“死马当活马医得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得相信蓝霹雳有灵性!” 是没办法,这蓝霹雳就是不松口,他罗占也不能因此痛下杀手吧。 想了想 “一天一顿重庆小面,每天早餐你去买。”罗占加码。 祁余眼皮一翻,“你不怕吃吐啊?” “你管着?行不行吧?” “行行行。” 罗占其实也有点紧张,清清嗓子,生怕这一口亲下去真被它给咬了。警告它,“你要是敢咬我,我可真对你不客气啊。” 话毕,快速在它脑门上亲了一下。 前后也就一秒钟 “完事了?”祁余还没反应过来,见自己手指头还被咬着,脸一垮,“不成啊。” 罗占还真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龟,见蓝霹雳一直在盯着自己,他恐吓,“差不多可以了啊,别蹬鼻子上脸,惹急 了我,真给你关家里不放出来了啊。” 就见蓝霹雳眼珠子轻轻一转,竟缓缓松开了嘴。祁余的手指头得以解放,抬手一瞧都破皮渗血了,哀嚎一声,“蓝霹雳你行啊,我又当爹又当娘的喂你,你就这么报答我?还真能下的去口啊” 乌龟没牙,但有喙,这一口下去没把他的手指头当肉嚼了不错了。 祁余盯着蓝霹雳慢吞吞爬走的背影,还想继续痛斥,不想有了新发现,“蓝霹雳怎么走路有点飘啊?”紧跟着乐了,“不会是中了你的美男计,晕头了吧?” 罗占懒得搭理他,拿了工具包,“滚蛋!进不进窟了?” 窟是肯定要进的,天塌下来之前壁画得先修完祁余举着手指,一脸哭丧,“用不用扎狂犬疫苗啊?” 隔着扇翻簧工艺的花窗,盛棠看着站在殿外的那对男女。 有时候想想人的际遇真奇妙,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能在自己的二十刚出头光景瞧见这样一幕,重点的是,还在紫禁城里。 女的挺漂亮。 十分钟前出现在倦勤斋,叫江执名字的时候声音异常的动听,盛棠觉得,那声“江执”饱含深情。 “她叫程嘉卉,历史系毕业,从事过几年文物修复,后来主攻博物馆文物的陈列展览与研究,也出过不少书,颇有些名气,今年年初回的国,目前在故宫做学术支援。” 肖也和盛棠于窗前并排站,三言两语简单介绍了此女子的来历。挨着他们的另一扇窗,小悠和沈瑶也在凑热闹,小悠说,“原来程老师跟江老师认识啊,平时程老师可难约了。” 肖也闻言后心叹了一声,看来就是冲着江执来的啊。 盛棠抿着唇没说话,一直在看殿外的程嘉卉。 这么年轻就能在故宫里做学术支援,并且又有国外学术研究的经验,看来是个挺有能力的女人,就连刚刚许老师见到她的时候,态度上也是挺客气。 她跟许老师说,您忙吧,这几位老师交给我就行。 大方得体,成熟从容,语气不卑不亢却又悦耳,微微一笑的时候眼里就像是弯了一脉水。 更多请收藏【】! 第98章 酱紫的衣服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当时盛棠还没回室内,就站在江执身边,近距离观赏了一下什么叫女人的似水柔情。 许老师走了之后,江执就对她说,外面太热了,你先回殿里等我。 是嫌她碍事了吧。 这俩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江执背对着大殿这边,盛棠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程嘉卉的笑靥如花。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很舒服,长发带着微卷披肩,发色偏浅棕,显得清凉。穿得也简约,一袭白色裙衫,裙摆刚刚过膝,很得体,一双烟青色的小跟鞋,脚背白皙似玉。 施施然,哪怕酷暑都这么清爽。 江执就喜欢女人这么穿吧。 盛棠想起之前他对她的穿着一脸的嫌弃,不是嫌她穿得跟个老太太,就是觉得她那条背带工装裤丑爆了,还要求她穿裙子 他喜欢看姑娘穿裙子,这不眼前就来了一位? 程嘉卉看上去很开心,眼角眉梢都沾着笑。不知怎的盛棠就有一种感觉,程嘉卉绝对喜欢江执,而且真是把他看在眼里放进心尖上的那种。 男人高大女人娇美,穿着清淡,就像是嵌在琉璃瓦红宫墙的美景之中,丝毫不突兀,赏心悦目。盛棠看在眼里,觉得不管是构图还是人与背景的色彩搭配,都和谐得让人嗯,在美术上要讲究不平衡美,太和谐的画面反倒不好看了。 对,在这方面她绝对有发言权。 午后偶有微风窜进大殿,隐约有女人的香气,淡淡的,不像是香水味,自然而然的花香。 许是江执肩膀上沾了什么,程嘉卉抬手帮他抚去,动作那么自然而然的。江执侧脸看了一下,顺势视线一转朝着大殿这边看过来。 盛棠的目光陡然撞上他的,竟觉一慌,赶忙撤回视线假装在看格扇。 等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再抬眼去瞧,江执已经收回目光,又一如之前的姿态,刚才那一眼似无心。 两人一看就很熟络,甚至是关系不简单。 就连小悠都看出门道了,八卦地问,“肖老师,程老师跟江老师什么关系啊?” 这话明明是问肖也的,可盛棠不知怎的,心揪了一下,耳朵拼命竖起。 肖也低叹一声,“这两人啊一句两句的还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男女那点事儿呗,什么爱恨情仇缠绵悱恻的。” 盛棠那颗揪着心又像是被只大手抓了一下,翻江倒海的,手指突然觉得有点疼,低头一瞧,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指头都给抠红了。 小悠在那头叹了一声,“程老师好漂亮啊,江老师应该喜欢吧,他俩站在一起真般配,羡慕死人。” 盛棠鼓了鼓腮帮子,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觉得眼前这一对挺般配,可就是看着不舒服,这跟她之前认为江执和沈瑶站一起登对的感觉不一样。 许是沈瑶不爱听这话了,清清嗓子说,“遣走了许老师,我还以为能来个更专业的,没想到光顾着谈情说爱了,我看啊,还是我们自己研究吧。” 她转身离开,继续去瞧通景画了。 小悠也不想让外人觉得自己太花痴,轻飘飘落下句“长那么帅名草有主了,可惜。”后,就跟着沈瑶去了。 肖也看也看够了,抻了个懒腰,“小皮糖,大师兄带你去别屋看看,走。” “那个”盛棠支吾,挠了挠额头,“我想等会儿。” 肖也不解,“等什么?” 一句话倒是问愣了盛棠,是啊,等什么? 肖也看了看她,又朝着窗外瞅了一眼,视线再转回她脸上,“等江执?那你可有的等了。” 这程嘉卉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江执来了故宫,来势汹汹,能轻易放江执走?他看悬。 “谁说我等他啊?”盛棠觉得有些难堪,但更多的是觉着失落,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从兜里掏出手机在肖也眼前晃了晃,“我还得替祁余问话呢,人命关天。” 肖也惊讶,“都人命关天了你还等什么?” 也不是那么人命关天了。 盛棠攥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我是想,打扰人家聊天不礼貌。” 肖也看着她,笑,也不说什么,干脆也不走了,陪着她。 见状,盛棠觉得心里像是有些依仗了,少许后说,“程老师的穿着打扮挺女人的哈。” 肖也“嗯”了声。 盛棠暗自垂眼,瞧了瞧自己的衣服人家是清衫白裙的, 她是绘了卡通狗的系扣薄衫,扣子还被江执刚才扯得有点松线,阔腿七分牛仔裤和一双老爹猫爪鞋。 人家长发飘飘,发梢的卷都那么精致,她鸭舌帽马尾辫,再热的时候要么头发编起来要么一个丸子她就特别奇怪一件事儿,大酷暑披着头发的人,难道不热吗! 反正她会觉得热,所以但凡过了夏天,她的头发都是被各种皮筋弄得左一道弯又一道印的,要养过一个冬天头发才能恢复柔顺。 女人味这种东西,好像真是人比人能比死人。 而肖也很是不客气地印证了她的念头,“反正比你有女人味。皮糖啊,师兄还是那句话,你说你挺漂亮个小姑娘,能不能穿些”他伸手自上而下比划了一下曲线,“酱紫的衣服。” 盛棠冷不丁想起江执说的那句:看不出来啊,发育不错 没恼,学着他也比划了一下,反问,“我要是穿成酱紫的,你觉得我还能进窟吗?” 这倒是。 肖也点头,又提议,“平时嘛,你又不是一天24小时待在窟里,像是出差期间,你就没必要穿得这么” “哪么?!” 肖也求生欲很强,一清嗓子,“这么可爱。” 盛棠知道他言不由衷的,叹了口气,转头又瞅了窗外一眼,“肖也,你也觉得那个红花会好看吗?” 肖也扑哧乐了,可真能起外号,跟他有一拼。 “挺漂亮的。” 盛棠蓦地回头,“你觉得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肖也伸手扳过她的身子,很认真地说,“皮糖,师兄觉得你是最美的姑娘。” 盛棠一脸的感动,“师兄,谢谢你能说实话,但是能不能不叫我皮糖?” 手机在手里又震了一下。 盛棠点开一看,一跺脚,“祁余可真烦人啊,净给我找麻烦” 更多请收藏【】! 第99章 是被他承认的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程嘉卉正在含沙射影地询问江执这两天的行程,就见之前进大殿里的小姑娘又返回来了。 好有灵气的姑娘。 这是程嘉卉初进大殿看见她的时候就有的念头,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得不像话,可又透着狡黠,一看就算是个七窍玲珑的主儿。 对她格外多了一份关注,是因为当时这姑娘正跟江执打闹嬉笑的,程嘉卉认识江执多年,也自认是最了解江执的女人,不管是他工作还是生活时的样子,他不是一个喜欢跟姑娘家打闹的男人,甚至受不了异性对他的纠缠。 他这个人没耐性,脾气又坏,说话从来都是由着自己性子来,想听他说句好话挺难,所以程嘉卉觉得,会有不少姑娘家被他的皮囊迷了眼,但最后都会因为他的脾气不敢接近。 这个小姑娘,接近了江执。 江执顺着程嘉卉的视线转身看过去,瞧见是盛棠后,嘴角微微挑起了弧度。程嘉卉盯着江执的侧脸,她是眼睁睁看着他由面色的波澜不惊转了浅浅笑意,心中一惊。 “不好意思啊,打扰了”盛棠点头哈腰地凑到江执跟前,陪着笑。 江执垂眸看她,也不主动问,就等着她开口。 “那个,江湖救急。”盛棠朝着江执亮了亮手机,语音条一点,祁余哭唧唧的声音就传出来了。 “棠棠,蓝霹雳把我咬了!你快帮我问问老江,我用不用扎狂犬疫苗” 盛棠说,“我也是熬不住祁余的夺命call。” 又点了下一条语音,祁余催促,“帮我问了没有啊?我这金贵的手指头要是废了,你养我啊!” “你看你看,一直催我。”盛棠又补上句。 心想着,你可别怪我打扰你好事,我也是勉为其难,要不然万一这辈子多了个拖油瓶呢? 江执抿唇没说话。 “要不然我等会再来。”盛棠心里没底了,怎么什么表情都没有呢? 江执朝着她一伸手。 盛棠不解。 “手机。” “我的?” “你说呢?” 盛棠顶着程嘉卉异样的目光把手机放在江执手里。 屏幕是黑着的,江执一点,弹出的是开锁页面。 江执问,“密码。” 盛棠“哦”了一声,伸手要来拿手机,江执拿手机的手微微一移,蹙眉,“说。” 盛棠抓了个空,愕然。 不懂什么叫隐私吗 江执看了她一眼。 有旁人在,盛棠也不好意思跟江执一样脸皮厚的去抢手机,清了清嗓子,说了串数字。江执就堂而皇之地输了密码,明晃晃地解了锁。 紧跟着直接用她的微信给祁余回了话。 语音的 他说,“祁余你的智商成负数吧?乌龟有狂犬病毒吗?你要是愿意挨那一针我也不拦着你。” 盛棠汗颜,想象中的画面是祁余迫不及待打开她发过去的语音,结果听到的是江执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 程嘉卉在旁轻笑说,“没想到你把蓝霹雳也带回国了。” 盛棠这边听得清楚,心里竟有些醋,这个红花会连蓝霹雳都知道呢,蓝霹雳跟她关系好吗? 江执嗯了一声,没多说别的,刚要把手机还给盛棠,微信就来了条语音。他收回手,当着两人的面就按了语音,自然坦荡得就跟用自己手机似的。 盛棠张了张嘴,想说,万一是别人找她的呢 倒也还是祁余,许是乍听到江执的声音吓得够呛,再回话时恭敬谦卑了不少,“江医生,蓝霹雳咬我咬得可深了,我也是担心。” 江执换了只手拿手机,又发了一条过去,“担心的话你就多跑步,以毒攻毒听说过吧,晃手机凑步数最后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盛棠听着这话叹为观止,果然是迅速掌握了微信功能,这是从猴迅速进化成智人的节奏啊。今天祁余打电话美其名曰给罗占立功的时候她就在想,什么天天跑步,真当大家傻?也就骗骗江执这个二愣子。 结果,二愣子也开窍了。 “江执,这位老师是?”程嘉卉问。 盛棠原本对程嘉卉有点抵触心理,毕竟不管是小悠还是肖也都觉得她挺漂亮,这就很让盛棠心里不平衡。但一听人家称她为老师,那些小肚鸡肠的情绪瞬间一扫而过,兴奋够呛,没等江执介绍,她就主动伸手,“我叫盛 棠,盛开的盛,海棠的棠,那个,叫老师太客气了,叫我盛棠就行。” 程嘉卉伸手与她相握,看着她眉眼间的飞扬神采,心想着,年轻的小姑娘就是有活力。 “盛棠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她凝眉深思,“哦想起来了,你是盛子炎的女儿吧?你妈妈叫莫婳。” 盛棠一腔热情打了个折,不是滋味地嗯了一声。 程嘉卉不知道她怎么了。 还是江执明白她的心思,笑说,“等别人提起盛子炎,说他是盛棠爸爸的时候,你才担得起老师这两个字。”他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语气低柔,“所以,别人客气一句,你也别瞎兴奋。” 盛棠有点不好意思了,也没想过自己的心思能被他看得这么透,嘟囔了句,“我也没很兴奋”就不能在红花会面前给她留点面子吗? 叫一声老师怎么了?哪怕让她装个x呢?江执这个人,太不善良。 程嘉卉在旁看得雪亮,江执的这一记摸头杀很娴熟,又很自然,这并不像他平时的做派。 “也不能这么说,谁都知道盛子炎的女儿在画画上有极高的天赋,鬼才画家也不是白叫的。” 盛棠突然觉得程嘉卉好会说话啊,都叫她讨厌不起来了。 江执浅笑,“你再夸她,她就上天了。” 程嘉卉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一些意思来,想了想试探问,“你们是在一起工作?” 这次是江执主动开口,“是,她在我的团队,我亲自带的。” 程嘉卉暗自一惊。 他向来单打独斗,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如今他回了国,不但组了团队还手把手教个姑娘?她含着笑,实则细细打量着盛棠,他亲自带的 很明确的意思,是被他承认的,他的人。 更多请收藏【】! 第100章 铮明瓦亮的电灯泡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晚八九点的天儿,北京这边已经黑了。 从故宫出来,大家就先在酒店开了个会,主要是将资料与敦煌那边分享。而故宫那边的速度也不慢,但凡他们今天看过的,也都迅速提供了相关的文字和细节照片。 散会后,江执提出请大家吃饭。 肖也乐得够呛,捅咕盛棠说,难得他出血啊,咱们找最贵的。盛棠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一声“得令”,赶紧去翻大众点评。 当时所有人都聚在江执房里,跃跃欲试,肖也甚至拿了饼干出来让大家先充饥,保持夜宵的战斗力。 可四人即将出发的时候,程嘉卉竟来了。 而且是直接找到了江执的房间,刚要按门铃,房门就被盛棠从里面打开了。 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照面。 盛棠一愣。 程嘉卉没料到会在江执房里看见盛棠,眼底掠过浅愕,再一转视线发现肖也和沈瑶也在,神情恢复如常,微笑问她,“江执呢?” 人家都不叫江老师的 盛棠刚要回头去叫,江执就走过来了。 他是之前冲过澡,换了件宽松的大汗衫出来,相比在故宫时穿着的得体,现在的他看着就多了些匪气,不正式,挺随意。他一手撑门框,一手顺势搭在门把手上,问程嘉卉有什么事。 盛棠只要微微侧脸就能贴上他的胸膛,垂眸,视线使劲往下瞎划拉,他搭着门把手的动作,胳膊更像是虚环着她的。而她就在他身前站,他胳膊一拦,她回不到屋子,总不能从他胳膊底下钻回去吧。 就只能像只铮明瓦亮的电灯泡似的卡在江执和程嘉卉之间。 太尴尬了。 盛棠甚至觉得程嘉卉的眼神里也有不自在。 但程嘉卉始终还是落落大方,“老师们想跟你吃个饭,餐厅都订好了,特命我来请你这尊神呢。” 盛棠低头抠手指头玩,她就有预感程嘉卉不会善罢甘休,从故宫离开前她就跟江执说过要聚一聚,江执以要开会为由拒绝了,现在都追到酒店了,真是 江执想都没想,回头,“肖也。” 肖也嘴里还叼着块饼干,懒洋洋过来,瞧见门口站着程嘉卉,也就心知肚明了。几口吃了饼干,胳膊往江执肩上一搭,脸探前,“程老师什么指示?” 程嘉卉笑说,“肖也,别人喊我老师也就喊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想跟我生分吗?” 肖也含笑,“怎么能呢。” 江执直截了当,“今晚跟老师们吃饭,肖也你去。” 盛棠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所处的位置特别难受。 她后面站着江执,江执斜后方挂着肖也的,跟叠罗汉似的,怎么都觉得门口聚一堆儿实在太诡异,赶紧转身表态,“等等,我能先进去吗” 江执低头看她。 盛棠见他没有松胳膊的打算,双手合十,“您老人家受累,抬一下胳膊呗。” 江执瞅着她的脸不说话,但胳膊往上一抬,盛棠跟只耗子似的嗖地从他胳膊底下钻进去了。肖也顺势把江执往旁边一挤,胳膊还搭在他肩上,语重心长,“你这就不对了,人家请的是你。” “代表敦煌研究所,谁去都一样。” 肖也悔得肠子都青了,刚才他就该装作没听见,腹诽:江执你装疯卖傻是吧?程嘉卉摆明就是冲你来的,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拿我做垫背的有意思吗? 程嘉卉倒是轻而易举替肖也解了围,“肖也恐怕替不了你,江执,老师们想跟你聊聊墓葬壁画的事。” “你看,这我就没办法了。”肖也顺杆爬,爬得不要太自在。 江执脸上闪过不耐烦,程嘉卉见状一语切进重点,“你提的要求我们都同意了,总得履行承诺啊,事先的沟通和交流很重要。” 肖也在旁低声劝说,“照理说是该跟对方吃顿饭聊表感谢,毕竟今天也都是又搭时间又搭精力,你吧,得慢慢适应国内的人情往来。” “肖也说得对,你现在毕竟在国内,入乡随俗才好啊。”程嘉卉又笑看肖也,“知道你们行程紧,但老师们还是希望在你们临走前大家一起吃个饭。” 肖也点头,“没问题。”拍拍江执的肩膀,似认真似开玩笑道,“最热的时间段陪着咱们,多不容易。” 这话指的是许老师离开了之后,在程嘉卉跟江执续完旧就带着他们继续观赏了倦勤斋,毕竟是从事过修复的人,程嘉卉在讲解上就很有重点,集中在通景画方面,用她的话说 就是,能让你们千里迢迢过来,肯定就是跟壁画内容挂钩,我也没必要拉着你们看些瓶瓶罐罐的。 为此沈瑶之前的不悦也算是消除了些,但她将功劳落盛棠头上:要不是棠棠去横插一杠子,那两人还不定聊到什么时候去。 盛棠这个委屈,她那叫横插一杠子吗?拿着手机上前的时候她可是带着上坟的心情,英勇就义是怎么来的她算体会到了。 今晚这情形,避无可避,肖也把话说得明白,点拨完就马上撤身。 “回来。”江执又叫住他。 肖也以为他还要油盐不进,折回来刚想再一番苦口婆心,江执便开口了,低语,“去盛云阁吃吧,小七之前嚷嚷着想去。”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听见?”肖也随口这么一句。 江执看着他。 肖也马上道,“哦,行,盛云阁是吧,没问题,你就别操心了。” 江执点了一下头,转头对程嘉卉说,“走吧。” 这次轮到肖也了,一把拉住江执,上下一比划,“你就穿这身去啊?” 宽松大汗衫和大短裤,趿拉着双沙滩鞋去吃宵夜说得过去。 江执还一脸不解,“这身怎么了?” “你觉得呢?” 江执抽回胳膊,皱眉,“怎么?我还得穿衬衫打领带?” 旁边程嘉卉笑了,对肖也说,“行了,就穿成这样去吧,他是最讨厌衬衫领带的。” 江执懒得多话,径直走了。程嘉卉见状跟肖也摆了手,紧跟其后。 但就在肖也要关房门的时候,就见江执又折回来了。肖也低叹一声,干脆斜靠着门框等他下指示。 “你带她们出去吃饭,注意安全。” 肖也没想到他折回来就说这么一句,“没了?” 江执皱了眉,甩了句“没了”,头也不回走了。 更多请收藏【】! 第101章 其实什么都在乎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所以你说来说去的,江执跟程嘉卉到底是不是男女关系啊?” 三人到了盛天阁,择了一处宽敞的卡座,落座后,沈瑶就江执的个人问题发出灵魂质问。对此,盛棠是觉得沈瑶的锲而不舍甚得她心。 程嘉卉的用心全写在脸上呢,连她这么单纯无邪的人都能看出来,江执活到三十好几岁数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可还是以礼相待,是享受被女人爱慕甚至追求的暧昧,还是这俩人之前有过一段情? 为了听江执的八卦,盛棠都恨不得先去洗个耳朵。 也许是喝了点酒,肖也也没像白天说话那么模棱两可了,还真是对程嘉卉和江执的交情做了个讲述。大抵的意思是,这个程嘉卉家里出了好几代修复师,尤其是她父亲,擅长西方教堂壁画的修复,而江执打从少年时期就跟着程嘉卉的父亲学习修复手艺,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说江执和程嘉卉算是青梅竹马。 盛棠拄着脸倾听,嘴里咬着吸管,杯子里的酸梅汤半天没下去一口。 青梅竹马可真是个好听的词儿。 怎么谁都能有个青梅竹马呢? 就她没有。 点的餐逐一上桌,从适合夜宵的炒海鲜到麻辣小龙虾c香辣鸭头再到解辣的水果蔬菜沙拉和时令小炒,又有传统的豌豆黄c干酪鸭和杏仁豆腐满桌的色香味俱全。仨人足足点了六人的量,连餐厅服务员都忍不住提醒他们,点多了 肖也倒是大笔一挥拍桌定音的:吃,使劲吃,反正有人报销。 最后一道是主打宫保鸡丁,一上桌,点的菜就算齐活了。能在京城混上半个世纪的店家那都是有两把刷子,盛天阁的这道宫保鸡丁做得着实响当当,做法平中见奇,“小荔枝口”,选料鲜嫩,在刚断生c正好熟之间上浆码底味,肉剞花刀蓑字条,配剥皮花生米,品尝起来先甜后微酸,有椒香,咸鲜还略带麻口,具齐五味。 最讲究的就是盘中的只见红油不见汁,这也是盛天阁仅凭着一菜赢了半个世纪之多的原因。 梨园京剧大师梅兰芳就独爱他家的宫保鸡丁,一进餐厅就能看见墙上挂着梅兰芳和店家老板的巨幅合照。 盛棠心心念念,主要就是吃这家的宫保鸡丁。 但今天没啥胃口了。 “青梅竹马之后,就该关系不简单了吧?”沈瑶追问。 盛天阁今天人多,又是恰到夜宵的时间段,他们这桌的周围都是食客,可无疑他们这桌最惹眼,毕竟是一个帅小伙带着俩美女。 所以肖也特别坦然又骄傲地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审阅,一高兴,又是一杯啤酒下肚,说,“当然不简单,江执是程家的御用女婿。” 下一秒盛棠一口酸梅汤喷出来。 肖也低头,惊愕地瞅了瞅自己胸前的大片湿,抬眼看向对面的盛棠,“这功夫了得啊,全在我衣服上了,一点没喷菜里啊” 盛棠忙抽了几张纸巾递他跟前,把挨着他的菜全都转了个面,不是心思地问,“什么叫御用女婿?” 沈瑶也是头一回听说这词儿。 但不管前缀是什么,女婿二字可是地地道道的名词。 肖也接过纸巾,边擦衣服边说,“江执在程家学艺,用行话说就是奉茶拜了师父的,其师父和师母对江执这个徒儿十分喜爱,又认定他日后大有前程,便有意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程嘉卉许配给江执。” 盛棠听得一愣一愣的,吸管都快咬断了,半天冒了句,“封建社会吗” “有婚约了?”沈瑶惊讶。 “没婚约,这个念头就是程家二老的。”肖也将擦脏的纸巾攥成一团,扔进脚旁的食物垃圾桶里。“程嘉卉呢,打小就喜欢江执,有了父母这层关系,她当然希望婚事成真。江执肯定是不同意,赖话甚至狠话也都说过,可程嘉卉就是个死心眼,咬定青山不放松,所以这些年就成了这么个局面,江执走,她追。” 盛棠一撇嘴,“这桥段也忒俗了吧?现在连小说和电视剧都不怎么写了。” 肖也挑眉染笑的,“现实生活本来就比戏文狗血,俗,才是人生。” 沈瑶语气有点酸,“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一个没娶一个没嫁的,保不齐哪天江执就动心了呢,毕竟是青梅竹马,都相互了解。” 盛棠心跳漏了半拍,转头问沈瑶,“能吗?都这么多年没同意” 肖也慢悠悠地接过话,“万事皆有可能,男女之间的事儿谁能说得准?我呢,算是认识江执不少年了,也从没见他喜欢过谁,程嘉卉说不定就 是温水煮青蛙,时间一长,就成了那个习以为常必不可少的了,感情嘛,还有一种方式叫培养。” “可是c可是”盛棠觉得有点乱,“你刚才不是说,程家二老认定江执日后大有前程吗?” 肖也一点头。 “可是”盛棠还在执着于“可是”,“江执都三十多了,也没看他名扬天下没错,本事是有一些,但离程家二老的要求还差挺远吧,我要是程嘉卉他妈,绝对不能委屈了闺女。” “给你能耐的,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做人妈呢。”肖也笑言,然后用公筷给盛棠切了半拉干酪鸭头,送到她盘子里,意味深长说,“皮糖啊,送你一句大师兄自创的至理名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盛棠将筷子一撂,双手抱拳,“竟不知苏兄在此,小女子惭愧万分。” 肖也回礼,“好说。” 盛棠却话锋一转,“照你的意思,江执是庐山?” “他当然也差不多吧,江执在干湿壁画的修复上很有经验。”肖也适当地刹住车。 盛棠一撇嘴,“你也说了,那是经验,跟名扬天下能一样吗?给你时间,你也没问题啊。” “这倒是。”肖也就爱听这话,但实际上心里明镜,修壁画这种事经验固然重要,可天分也必不可少,那是一种对壁画极其敏感的反应,是本能,天生的,是再努力的人也达不到的境界。 紧跟着一转念,不对啊,“皮糖,你的意思是你大师兄我以后不能名扬天下了?” “怎么可能?大师兄年轻有为,又是胡教授的得意门生,别说以后了,现在的本事拿出去那都是响当当的了。” 肖也啧啧了两声,“还是小师妹疼我,知我的好啊。” 沈瑶实在受不了这两人的商业互捧,接过江执和程嘉卉话题,“既然江执很清楚程嘉卉的心思,也明确表示不同意婚约,那今晚就别去啊,明显的这是程嘉卉撺的局。” 肖也闻言摇头,“你以为江执今晚能去那是给程嘉卉情面吗?错,他那是看了程家二老的情分。等程嘉卉真把这点情分给败光,你看江执狠不狠?” “不就是拜师学艺吗,也不能包办婚姻吧。”盛棠噘嘴,“还师恩的方式那么多” 肖也却稍稍肃了神情,放下筷子,自顾自地倒了杯酒。 盛棠和沈瑶都察觉出不对劲,筷子也不动了,看着肖也。 良久,肖也才开口,“可不是普通的师恩呐,听过一句话吗,吃太多苦的人,给他心里放一点点甜,就足够让他记一辈子了。” 盛棠一怔,冷不丁想起之前胡教授说的那番话 “你的意思是”沈瑶迟疑。 肖也喝了大半杯啤酒,抬手擦了嘴边的啤酒沫,也没瞒着她们,“我呢,也是零星听说的。江执父母走得早,他在社会上没少受罪吃苦,后来遇上了程家父亲,捡回了快被人打死的江执,保了他的生活稳当。程家移民之后,江执也跟着出了国。这么说吧,在江执心里,程家父亲就跟他亲生爸爸一样。所以说啊,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帮你c助你c给你家庭温暖,教你为人处世生存之道,这恩情你能说放就放?”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江执这个人,外冷内热,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什么都在乎。” 盛棠听了这席话,不知怎的心里就一阵疼过一阵,他还被人打过吗?为什么打他呀,当时他一定很小吧,肯定疼得要命想她小时候膝盖磕破了都能嚎上大半天,然后爸妈就各种哄,又买糖又供芭比娃娃的。可是他没有父母在身边,疼了的话就算哭也没人心疼吧。 她心疼。 心可疼可疼了。 沈瑶也重重叹了口气,眼眶竟湿了,抬手飞速擦了一下。 肖也见对面两名女士都面色沉重的,方觉这气氛被他搞凝重了,一挥手,“嗨,他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嘛,你们要记住,这上天从不亏待勤奋努力的人,而且江执现在有人疼有人爱的,有多少姑娘呼呼往他身上扑啊,多滋润。现在程嘉卉又追来了,说不定这次就能搞定江执。老大不小了,像江执这种的,其实渴望家庭温暖。” “搞c搞定?”盛棠一紧张,结巴了。 肖也想了想,纠正了说辞,“程嘉卉搞不搞得定,就看江执今晚回不回酒店住了。” 盛棠心神不宁,明明懂肖也话里的意思却还贼心不死地问,“他不回酒店住,那能住哪啊?” 肖也被她的话逗笑,“你说呢?” 盛棠心里一个趔趄,下意识去咬吸管,不想咬的却是嘴。 挺疼 更多请收藏【】! 第102章 万一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后来吃完饭回了酒店房间后,盛棠就一直在想江执和程嘉卉的事。 其实肖也说得没错,现实比戏文狗血,大俗才是人生,有关江执和程嘉卉这两人的关系真是俗得不能再俗了。但盛棠不清楚她是觉得青梅竹马这种桥段俗,还是青梅竹马这种桥段落在江执身上俗。 盛棠冲完了澡窝在床上刷手机。 江执的朋友圈比她洗过的脸还干净,一条微信都没发过,哪怕是重逢了青梅竹马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他表态。盛棠实在不明白一个不爱发朋友圈的人又何必浪费个微信号?这位江大上神不会天真以为网上支付方式就只有微信吧 一撇嘴,说不定是还没弄明白怎么发朋友圈。 “塑料姐妹花”静悄悄。 盛棠在群里发了一条:你俩在干嘛呢? 游叶那边有时差,盛棠问完后以为程溱会第一个回话,不想却是游叶,直接回了语音:刚起床,昨晚梦见咱俩仨在五道口吃辣炒年糕来着,枕头湿了一大半。 盛棠显摆:我今晚吃了盛天阁。 游叶:!!!断交24秒! 可两秒都没到,游叶发了一个坏笑:跟谁去的? 盛棠又想起江执的事儿,心一堵,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怎么一直没见程溱出声。 游叶干脆:程东北 过了好久,程溱姗姗冒头,直接找盛棠:还在北京呢? 盛棠:是啊。 程溱过了好一会儿:过两天你不走的话找你。 盛棠:好啊 想了想,又打上句话:正好聊聊,我觉得我有点不对劲╥﹏╥ 等了好久不见程溱回复。 倒是游叶着急忙慌地回她话:谁在石窟里待久了都会觉得不对劲,棠,你要是想转文创的话抓紧啊,现在做文创有不少帅小伙呢,你听话啊,我洗漱出门了,回聊 盛棠有些失落。 她是想找人聊聊,但具体聊什么又不知道。 从餐厅回来,她就觉得自己跟个无主游魂似的,其实她有挺多事儿做的,比如她的复原图,比如她真的要跟故宫文创的设计师联系,比如帮着沈瑶想六幺舞,比如替祁余做通景画的方案 但这统统的心思都湮没在肖也讲完江执的过往后。 最可气的是,肖也并不知道江执的所有事,用虎头蛇尾来形容肖也的叙事能力最贴切不过,为此肖也为自己申辩:江执那个人不爱说自己的事,我知道的还都是七拼八凑得来的。皮糖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值得怀念的童年,所以江执很少说他自己的事。 到了用餐的后半段,肖也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主要就是他在各地技术支援时候的逸闻轶事,尤其是说维族姑娘怎么怎么漂亮,沈瑶就故意取笑他,你还有时间看姑娘呢? 肖也大言不惭的,我肯定没时间看姑娘,都是姑娘来看我 见盛棠的情绪不高,肖也就转了话题,跟她说,“皮糖啊,今天咱们去了紫禁城,师兄就给你讲个有关紫禁城的事吧。” 盛棠以为肖也会说他之前跟故宫老师打交道的事,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多了解程嘉卉,不想,肖也开嗓就定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午后 “当时啊,天黑得吓人,一道雷劈下来,天地都跟着晃,紧跟着那个游客就看见宫道上远远地走过来几个人影,定睛一瞧,老天,是清代的宫女啊——” “专家都辟谣了,说是紫禁城的红墙上含有四氧化三铁,跟雷雨天气产生的电能传导反应。”盛棠打断肖也的一惊一乍。 肖也笑说,“你说的呢,的确是网上流传的答案,但是你想啊,咱们现在看到的紫禁城红墙可不是几百年前的,都不知道修葺多少遍了,就算之前有四氧化三铁搁到现在也早没了,怎么就还能有传导作用?” 盛棠鼓着腮帮子,反正她不相信封建迷信,肯定是有她还不能理解的科学解释,比方说物理中的量子学,也很牛哒哒的,讲明白了那就是科学,讲不明白的就成了神学。 但肖也还不算完,大有试图唤醒她全部热情的企图。 “雷雨天看见清朝宫女这事儿是真是假咱就不说了,我给你们说个真事儿,是我亲身经历的,有关这件事儿我可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连我师父都不知道。” 肖也这么一铺垫,还真是引起了盛棠的莫大兴趣,毕竟是他的亲身经历不是道听途说,就连在外也有不少支援经验的沈瑶都好奇得不得了,连连催促肖也。 还是紫禁城的事,毕竟有关那里头的各种诡异之事比比皆是。 “紫禁城里的宫道是有讲究的,最出名的当属东筒子夹道。” 盛棠之前也没少去故宫玩过,点头,“就在东六宫c奉先殿c北五所和宁寿宫的那条宫道呗,是挺长的,但没什么特别啊。” 肖也神秘兮兮,“那是条最负盛名的阴阳道,到了晚上,那条宫道上就能出现阴阳两界的分界线,所以那条道是白天走人晚上走鬼。” 沈瑶一早就听说过这条道的传说,取笑肖也又拿网上的段子吓唬人。 可肖也一本正经的,说他之前在故宫里帮一位老师的忙,也就是在他去新疆之前,那天忙到挺晚了,等出宫的时候正好要经过那条宫道。 当时肖也抱着资料走慢了些,那老师走在前头,边走还边跟他说话,两人也就半步之遥。 说到这儿,肖也补充了句,“在夜里走紫禁城的宫道有个讲究,忌讳两人并排走,一定要一前一后走,可以相互照应,但两人又不能拉开太多,半步之遥足够。” 沈瑶追问他接下来的事。 接下来的事就诡异了。 那位老师走在前头,刚开始还跟肖也说话,但说着说着就开始说胡话了,问肖也,你刚刚说什么? 肖也当时什么都没说,还觉得纳闷。 “可我走着走着就觉得周围气息不对劲了,再一看走在前面的老师不见了,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女人声音说,你修的东西那是阴间的啊” 盛棠当时听到这儿的时候,就觉得汗毛都奓了。 但沈瑶被逗笑了,跟他说,编,你就继续编吧。 肖也笑呵呵的,爱信不信啊。 盛棠其实也不信,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他是个特别喜欢开玩笑的人,有时候随便编出个笑话就跟真事儿似的。 但也不知道怎么了,盛棠开始做复原图的时候就总能想起肖也提到的那条东筒子夹道,想着想着就不寒而栗。再环顾四周,她一个人住 之前还觉得这房型简直就是岁月静好,现在夜深人静,她总担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藏了什么,例如洗手间,例如衣柜,例如玄关甚至,例如房门口 是不是站着个她不认识的或者压根看不见的人,跟她说,你画的这是阴间的画啊 盛棠把画笔“啪”地往桌上一拍,双手插头发抱脑袋,啊了一嗓子,肖也可真是——烦人烦人烦人! 但怪人肖也吗? 盛棠一抬头,头发乱糟糟的,目光愤恨,对,压根怪不着肖也,如果江执没去跟程嘉卉吃饭,如果江执今晚也在盛天阁的话,肖也敢这么嘚瑟吗! 都怪江执。 盛棠重新拾起画笔,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在工作上,不想其他的。 0号窟那个塑像,能参考的资料越来越多,她现在已经复原出塑像的五官和璎珞c衣衫裙角的摆动方向,重点在塑像的头型和坐姿 坐姿 盛棠觉得双腿凉飕飕,椅子下面她也看不到她心里边骂着江执边默默地把双腿收上来,踩蹲在椅子上,好了,安全了些。 画塑像眼睛的时候又想起之前他们说是动了一下。 盛棠攥着笔,当时没怕,现在也不怕! 可是,当时是不怕吗?当时她是不信啊⊙﹏⊙b汗 而且,她从不想让人知道她其实是,最!怕!鬼! 呜呜 江执混蛋,混蛋江执。 诶? 盛棠手里的笔一停,一尊男人背影跃然纸上,颀长伟岸。 “苍天啊,你快把我收走吧!”她哀嚎,都不知不觉把江执的剪影画出来辟邪了。 江执点了一下手机屏,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半。 这个时间挺尴尬啊。 盛棠拿着手机掂量来掂量去的,心里七上八下。又觉得不妥,手机拍桌上,拿了橡皮快速擦掉纸上的背影,可笑啊,她真要有什么事还能指着他? 那么小心眼的人,那么不着调的人,那么怕麻烦的人。 手指又一点点蹭到手机上,盛棠伸出左手一把攥住右手的手腕,“控制住啊,控制棠棠,你行的!” 半分钟后 肖也接到了盛棠的电话。 竟睡得迷迷糊糊的,“怎么了?” 盛棠狠狠鄙视了这个没心没肺的,“那个江执回来了吗?” “没呢。” “还没回来?!” 肖也被她震得心脏漏跳了半拍,一下坐起来,捂着心口,“哎呀我去,深更半夜的你能别一惊一乍的吗?这么晚了你找江执干什么?” 盛棠在这边思了又想,想了又措辞的,清清嗓子说,“我这不好奇嘛,嗨,毕竟是我上司,我也希望他美满幸福不是?” 肖也在那头又躺下来了,困劲上来,嗓音含糊,“嗯,棠棠乖巧惹人爱啊,这个点没见他回来,估计就是不回来了,他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乖啊,别打扰我了,困死” 果然睡过去了。 盛棠举了半天手机。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肖也刚刚的话:这个点没见他回来,估计就是不回来了 是啊,不到九点走的,什么饭能吃到凌晨一点多还不散? 就算是喝醉了吧,可是,肖也说江执从不喝酒。 “完了完了完了” 万一真喝醉了呢?万一程嘉卉以美色诱他喝酒,打算对他动手呢。 盛棠越想越坐不住。 不能再打电话给肖也了,人家都说了,她乖巧惹人爱,总不能再不识抬举地惊扰人好梦吧。 直接打给江执? 这个念头窜起,她心砰砰跳。 也不是不行吧?可万一江执没醉呢?万一他就是有心留宿呢?万一人家就是有心想男欢女爱呢? 那她也有借口啊,例如找不到塑像的头型资料了,再例如通景画有一处比例她想不通了,工作上的事他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盛棠从没觉得自己大脑这么清明过,好像万马奔腾而过,嗖嗖带过去的全是理由,而她的手指头比大脑还快,等反应过来时,号码已经拨过去了 响了一声。 盛棠觉得呼吸一窒,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没人接。 那边继续响。 盛棠的一颗心又开始慢慢下坠,头晕沉沉的,有什么事会忙到听不见手机响?除非正在忙着耕耘。 正想着,手机那边被接通了。 她一个激灵,下坠的心又猛地窜起来。 嘴巴一张刚要说话,就听手机那边传出温柔女人声,“喂?” 更多请收藏【】! 第103章 胡闹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石化。 怔愣半晌以为自己是拨错电话了,看了一眼屏幕,确定是江执的手机号没错后才反应过来,这声音她听着其实不陌生。 程嘉卉。 江执的手机在程嘉卉手里? 盛棠一时间五味杂陈的,手机不是该随身带着的吗,怎么在别人手里?而且,程嘉卉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接听江执的电话?如果没有江执允许的话,这种行为也太不礼貌了吧 青梅竹马关系就要这么亲密吗? “小七?”程嘉卉在那边轻唤。 盛棠听着这称呼是史无前例的刺耳,从江执嘴里念出来的时候还没这么不舒服。她抿了抿嘴,“我师父呢?” 青梅竹马就了不起是吧? 他是我师父。 那搁以前都是很特别存在的家人,家人总能比得上你个青梅竹马的了吧。 手机那边笑了,轻柔和善,程嘉卉非但没受影响,反而说,“原来你叫江执师父啊,他现在不大方便接电话。” 不方便? 做什么了就不方便了? 盛棠觉得呼吸一阵紧过一阵,但也不能一时头热惹了这个红花会看笑话不是?她压了压情绪,说,“那就等他方便的时候再说吧。” “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可以先跟我说,我转告你师父。” 盛棠第一反应就想怼,我是有事,但我凭什么要跟你说?你还真当自己是师娘了?怕你还真吞不下我这个徒弟。清清嗓子,她轻笑出声,“事儿肯定是急事儿,但关系到我们组的工作计划,实在不方便跟外人透露,抱歉啊。” 挂了电话,盛棠觉得手指头都在抖。 莫名气愤啊。 什么意思?公然挑衅啊?别说她盛棠不怕事儿,那搁到平常都是惹事儿的主儿,还怕你这么个道行浅的?光是用骂的她都能把这红花会骂都花残。 盛棠越想越气,先撇开江执不谈,程嘉卉刚才胜券在握的口吻着实令她厌恶。 想着还要不要回过去找个茬趁机呛她几句,手机在手里死攥着,念头压了又起,后来觉得不行,她倒不是怕给江执丢脸,反正江执那个人也不怎么要脸,关键是,丢的是自己的脸,她要脸啊。 她骂爽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在这边骂,红花会就在那边优雅从容地听,岂不是用她的粗鲁来衬托红花会的涵养? 盛棠已经自行脑补出这么一场画面:红花会拿着手机开着免提,娇滴滴地窝在江执的怀里嗔怪,你怎么收了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徒弟? 不c不对,红花会不会这么做,太明显的挑拨离间了,而且这种典型的外美内邪的人设在影视剧里很常见,手段也大同小异,保不齐江执已经免疫了。 所以 盛棠又想到另一场景—— 还是她在手机这头骂,红花会在手机那头听,然后装作不经意被江执听见,江执闻言不悦,说骂得这么难听你怎么不反驳?红花会风轻云淡地说,她就是个小孩子,又是你徒弟,我跟她计较干什么? 盛棠一拍桌子,没错,这才是红花会能做出来的段位,比那种撒娇装弱贱浪小妖精的手段高明多了。能让男人觉得,这女人可真优雅,真能替男人扛事儿 整个手掌拍得麻嗖嗖的,盛棠龇牙咧嘴,果然义愤填膺要不得,疼死了。 手机陡然响了。 这深更半夜的吓了她一跳。 拿起一看,是江执。 呦呵,难道是她高估了红花会?不等着挨骂就主动来找骂了?还是刚才挂了电话后她心有不甘,想趁着江执不方便接电话的时候对她进行全方面碾压? 盛棠还真就打算跟她杠上了,一撸袖子,真当她跟程溱这几年是白待的呢? 先礼后兵,见机行事。 接通,“程老师,什么事?” “是我。” 江执。 打了个盛棠措手不及,他俩这是什么神操作? “怎么了?”江执在那边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夜里的缘故,她觉得他的嗓音低低的,轻柔又磁性。一时间满腔的不悦就散尽了,还有些委屈。她也不清楚这委屈的来源,成水灾般的泛滥。 “肖也给我讲东筒子夹道的鬼故事,说是他亲生经历,什么老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还有人跟他说话我害怕,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没经过大脑,被委屈劲呛着的一股脑这通话就出来了。 那边默了一会儿,问她,“你说的工作上的事就是这个?” 盛棠哑口。 是啊,她说什么呢?人家回不回来的跟她有关系吗?说不定正干柴烈火着呢。她发誓,刚才打电话的目的 盛棠脑子一团乱。 刚刚为什么要给江执打电话啊?闲的吧。 电话那头江执低叹了一声,听着挺倦怠,“胡闹。” 通话掐断了。 盛棠好半天才听清手机里的忙音,也才反应过来是江执主动挂的电话,挂了大半天了。 他说她在胡闹? 所以,其实程嘉卉没骗她,他确实不方便接电话 所以,其实她是打扰了他的好事。 安静了好久,盛棠才渐渐回过味来,没错,电话那头很安静,如果一直在吃饭,餐桌上总有交流的吧? 好不容易找到泄口的委屈又席卷而来,比刚刚还要声势浩大,就跟巨浪拍在海石的石面,砸起稀碎的浪花。不是没有愤怒,可也不足以抵挡这浪潮的力量,扯得她一颗心没了方向。 她放好手机爬回床上。 没一会儿又爬起来,对着中央空调的控屏看了半天,室内温度控制在22度,也不低啊,怎么就觉着冷?盛棠环顾四周,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空调一关立马回床上。 被子拉高 拉到能挡住大半张脸。 眼睛得露出来,要不然有什么东西站在她床头,还是那种俯身长发垂下地看着她她都不知道。 热啊。 盛棠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 转念一想不行,万一有什么东西从床底下伸出来抓住她的脚她又默默地把脚伸回被子里。 默念:没事没事,酒店里的床下藏不了人,是实的 江执在这边结束通话后,那边就有人问他,“江教授,资料整理完了之后我们带你吃个饭,就当早饭提前了。” 工作室还有其他两位老师在,闻言后纷纷附和。 江执说了句不用了,转头看着程嘉卉,面色严肃,“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别碰我手机。” 程嘉卉最怵的就是他一皱眉,听他这种都能算是警告的话,心中自是不悦,但也不好发作,“我不是看你一直在忙吗,万一真有紧急事儿找你呢。你手机就放在那,又是调了静音的,我不接的话,你们团队的人保不齐就以为你出事了。” 江执抿了抿唇,下巴的弧度绷得微凉。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不动你手机就是了。”程嘉卉轻轻推他,“还有啊,你说老师们就想请你吃个饭,你倒好,直接奔人工作室要墓葬壁画的资料,你不饿,老师们还不饿啊?” “抓紧时间修复壁画,不是你们的要求吗?”江执反问。 程嘉卉哑口无言,好半天笑说,“你怎么老这样啊,可真轴,怪不得之前我爸总说能被你气得头疼。” 轴到不行。 本来就订好了餐厅,结果他刚出酒店就改了主意,说饭就不用吃了,了解一下壁画资料是头等大事。结果她没辙只能饭局取消,转到许老师的工作室。 是,做他们这行的一工作起来就忘我,几位老师后来也没提饿不饿的事儿,可不意味着要这么任性吧? 江执没应话,任由她说,将手机往兜里一揣。 “哎。”程嘉卉叫住他,“小七没事吧?” 江执转头,盯了她少许,说了句,“有事。” 呃 程嘉卉一愣。 “还有,”江执淡淡补了句,“你叫她盛棠就行。” 盛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许是好几个小时,也许就只有几分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浑浑噩噩的,像是做了梦,又像是周围真有人似的。 等她睁眼的时候,窗外仍旧黑沉沉,看来她真是没睡多久。 额头上全都是汗。 盛棠坐起来,热得昏头涨脑的,睡不着,还困。 太难受了。 想她盛棠从不知失眠是什么滋味,为此程溱和游叶没少羡慕她,说她没心没肺到沾枕头就能睡死过去,这睡眠质量简直是羡煞旁人。 她会显摆摆地跟她们说,我年轻啊。 现在,她总算尝到了失眠是什么滋味了。 才二十几岁,还不至于奔向更年期了吧? 盛棠狂躁地把头发抓得一团乱,烦死,水逆了吧? 突然,有人敲门。 盛棠一激灵,脊梁骨陡然挺直。 幻听? 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敲她房门,能敲她房门的未必是人。 盛棠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在临进门前没喊咒语,当时从餐厅出来后肖也还问她害不害怕,开玩笑啊,她怎么可能承认害怕?肖也挺贱,也不知道是不是纯心故意,跟她说,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在进房门前念咒语。 玛尼玛尼轰! 盛棠当时就撇嘴了,跟肖也说,你家这是咒语啊,我小时候抓蝴蝶就这么喊。 她颤着手抓过浴袍披上,战战兢兢往玄关那边蹭,心想着,可能肖也说的也不完全错,是该念咒语的,应该念:唵嘛呢叭咪吽 敲门声倒没有紧催,就刚刚那两声,像是不想惊扰她似的。 可问题是,她已经被惊扰了。 盛棠盯着房门上的门镜,万一往外一看是空空如也的走廊 又万一看见个背对着门站的长发女人,不,就算她转过来也是背对着门的 盛棠觉得双腿发软,但不瞧明白就更别想睡了,毕竟一想到门口可能站着什么怎么能睡得着? 她凑上前,先用手指头堵住门镜,眼睛再凑到手指头跟前,手指头一点点蹭着往外移。 空隙间,她就瞧见了门外一道身影,逆光而站,身后是长长的走廊。 盛棠呼吸一窒。 忙撤了手。 再仔细一瞧,门外还真站着人,那眉眼被走廊的光映得清晰明亮。 紧跟着盛棠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全身立刻就没了力气,一手扶着门把手,额头就咚地磕在门上,一时间就想哭,心也在突突跳。 这一声动静不小。 门外的人也听见了,抬手轻敲房门,“小七?” 盛棠用力去攥门把手,发现手都使不上劲了。 门外男人低问,“你没事吧?” 怎么能没事? 这个时候岂能放过救命稻草?盛棠赶忙开了门。 门口站着江执。 更多请收藏【】! 第104章 见鬼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照理说,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都是救命恩人,虽然时辰不对。 可话说回来,时辰对了还至于给她吓成这奶奶样?史无前例的奶奶样。 盛棠在没开门之前也是这么想,双腿绵软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他总算回来了。 可开了房门,跟他打了照面后,电话里林林种种的“前尘恩怨”就铺天盖地地来了,控制不住,就算有多想不计前嫌,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 不但让程嘉卉接了电话,还说她胡闹,她怎么就胡闹了?是挡他发财还是碍他泡妞了? 这么晚了,就算泡妞是不是也该泡完了? “你什么意思?”盛棠学他白天的姿势,一手搭着门框一手搭门把手,冷着脸问。 江执没打算进门,站在那瞧出她情绪来,笑了,“你睡着了吗?” 要你管? 盛棠抿唇,反问,“那程嘉卉睡着了吗?” 怎么就舍得回来了?软玉在怀一觉天亮多好。 江执挑眉,盯着她了好一会儿,像是打量,冷不丁问,“怎么出这么多汗?” 盛棠抬手一摸,额上还汗津津的。其实后背早就湿透了,吓的,再说了,能不热吗,她还裹着个浴袍呢。 “空调坏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屋子里有点冷。” 冷? 江执狐疑地看着她,半晌后突然了悟,“吓的?”抬眼朝屋里看过去,低笑,“所以,灯也不敢关窗帘也不敢挡是吗?” “也不是。”她要怎么说才能显得自己不那么怂?电话里那一遭现在她想起来总觉得丢脸,遇上这事儿为什么不打电话给盛子炎?想她那位英俊宽厚的爸爸一定会陪她聊到天亮。 “小七。”江执类似轻叹,嗓音低柔。 盛棠一怔。 她还从没听过他把“小七”这俩字念得这么动听入耳呢,而且她抬眼看他,今晚他的眼神也不一样啊,很柔和,让她想起老鼓楼上放飞的鸽子,没讥讽没嘲弄,也没攻击性。 心竟慌了一下。 可怎么就慌了呢? “肖也之前是在故宫做过技术支援,但他从没到过东筒子夹道那一片,什么消失的老师,真有这么大的事你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还有什么有人跟他说话他信口开河的你也能当真?” 盛棠其实也没太相信肖也说的,可就是控制不住去想。一听江执这么说,就好像阴霾的天豁然被开了道口子,乍亮了。 “你呢,乖乖睡觉,空调正常开,窗帘拉上灯关了,要不然睡得不踏实。”江执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头发,温柔地将她一头的乱发给捋顺,嗓音也低低的,“听明白了吗?” 盛棠觉得全身酥软,是他手指带来的。 从天灵盖穿过骨骸,顺着血液一个劲地往她心里灌。 她点头,觉得头更晕晕沉沉,好像真困了。 “现在能睡着了吗?”江执低笑,“再睡不着,我就进来了。” “啊?”盛棠警觉,“进来干什么?” 江执食指微微一弯,轻敲了她的鼻梁,“进来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盛棠一时间气促,结巴了,“不c不用了,我睡觉的时候穿得可少了,你不方便在身边。”话毕,心里一阵哀嚎,盛棠啊盛棠,你说什么穿多穿少干什么?弄得就跟你想暗示他点什么似的。 在江执眼里,此时此刻的盛棠的确就跟只蒸包子似的,抬手又摸了一下她的头,笑说,“那好,赶紧回去睡。” 孤枕难眠的不是盛棠一人。 程溱也失眠了,只不过她是真的从深夜坐到黎明,再瞅着窗外,从黎明的天儿看到了最遥远的天际吐了白。 良久后她下了床。 拿过桌上的手机,点开。 屏幕的光映了她的眼,带着血丝,披头散发。 没有最新的信息。 最后一条还是她发给曲锋的:你是来北京了吗? 迟迟没有回复。 程溱盯着曲锋的头像看了良久,是张在户外蹦极的照片,她都不知道这照片是他什么时候拍的。跟曲锋在一起这么久,程溱很清楚他不是一个喜欢玩极限运动的人,每次她央着他玩,他总是说万一安全设施没做好呢,万一真摔下去了呢?你看新闻上动不动就报道说玩这类游戏出事的 连带的,程溱就只能跟游叶c盛棠一起玩。 曲锋的这个头像是新换的。 之前是一个小怪兽的头像,那个怪兽是程溱随手画的,曲锋视若珍宝似的拍下来设了头像,跟她说,要是我想你了,看这个怪兽就行。 程溱当时还老大不乐意,质问他啥意思啊,我在你眼里长得吓人是吧? 曲锋连连说,不是吓人,是可爱,我可爱可爱了。 程溱在想,汉语真是神奇啊。 他在爱你的时候会说,你可真可爱,我可爱可爱你了。 但他在变心的时候也会说,你很可爱,可我不爱你。 像拗口令似的,多逗。 程溱对着曲锋的新头像说了句,你他妈的也真逗。 手机往桌上一放,窗帘拉上,遮了窗外隐隐藏藏的光,就跟她的感情似的。 钻回床上,毯子一拉。 睡觉。 盛棠真是睡了个好觉。 结结实实的,好像连梦都没做。 在床上坐了好些时候,等头脑清明才开了窗帘。 一大片的灿烂阳光迫不及待地挤进来,一眼瞧出去清爽得很。主要是休息得好,视线感觉都变好了呢。 也真是怪了事儿,昨晚江执来了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她回床上沾枕头就睡着了,一点缓冲的过程都没有。 等等 盛棠给大脑叫了停。 不对啊,昨晚站在门口的男人是江执吗? 疑问如潮水,忽而就涨起来了。是江执吗?他从程嘉卉那里回来了不说,还特意找了她一趟,告诉她肖也就在胡说八道? 语气那么温柔,眼神那么柔和,轻抚她头发时也那么有耐心,跟在电话里嫌她胡闹的男人判若两人他安慰她不要害怕,又叮嘱她快点睡觉,眼角眉梢上的笑都藏着温暖,让她一下子就有了安全感。 所以,这不对。 江执能这么温柔?江执能这么好说话?江执能这么有耐性? 盛棠陡然打了个寒颤,一下子蹦高起来。 老天,如果昨晚上站在门口的人不是江执,那会是谁? 幻觉! 想到这儿盛棠一激灵,不对不对,绝不是幻觉,她现在还能记起他给她捋头发时的感觉呢,异常轻柔,就像是怕弄疼她似的。 盛棠脸色陡然变得煞白。 见鬼了。 其实昨晚上她看见的压根就不是江执! 肖也说得没错,进门时一定要念咒语,不管是不是那组被她当成扑蝴蝶用的玛尼玛尼轰,还是其他什么的,都要念,如果不念,那外面的脏东西就会跟着进酒店房间,然后折腾她。 她没听肖也的话,就被折腾了。 那脏东西幻化成江执的模样,给她弄得昏昏沉沉的,目的吸阳气?借尸还魂? 怪不得这一觉她睡得那么沉那么死。 盛棠冲进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猛劲照。 镜子里的姑娘长发凌乱,一身白色吊带睡裙,皮肤白皙是白皙得很,但脸比身上还白盛棠站在镜子前,抖着手拍自己的脸,确保自己是不是真的,又或者自己早就不在现实中了,被鬼拉进了虚无的世界。 她那位漂亮妈妈一口一个“我可怜的黑猴儿啊”还在耳边瞎转悠,所以,脸这么白就很不对劲。 还有她的眼下方,怎么感觉有点乌青啊?印堂盛棠抬手搓了搓,是不是也发黑了? 肖也! 更多请收藏【】! 第105章 大清早的心旷神怡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房门快被砸飞的时候,江执才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路过浴室的时候,眼瞧着肖也刚冲完澡从淋浴间出来,看见江执飘过去后扯脖喊了一嗓子,“我浴巾沾水了,先用你那条了啊,回头你冲澡的时候让房间打扫新拿一条。” 江执懒得搭理他,对于一个洗澡不喜欢关门的人来说,跟他没什么共同语言。 一开房门,盛棠做砸门状的拳头差点挥江执脸上,伴着一声大惊小怪的,“肖也,我见鬼——” 江执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收回去了,愕然。 盛棠愣住了。 眼睛一热,紧跟着就觉得呼吸不畅。这一大早上的,到底是什么神仙眼福啊,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眼所能见的是一尊赤果果的胸膛,肌理流畅得不要不要的,没了衣衫的遮挡,这胸膛更是结实得嚣张,宽肩窄腰的,还有腹肌呢,一块c两块标准的六块肌(?????) 盛棠控制不住双眼 她也不想控制。 眼珠子就顺着男人的腹肌往下瞧 江执见她看了半天还没收眼睛的架势,一脸尴尬,轻咳了两声,“差不多行了啊。” 盛棠满眼桃花的,“你个大男人,还怕瞅啊,又不是全光!” 不还穿着条大裤衩吗? 心中惋惜,不是说有的男人喜欢裸睡吗?没摊上,真是没眼福。 这要是能看个全身的难以想象啊。 江执原本是想折回屋里套件衣服,没料到她来这么一句,被她气笑了,“我全光你还真敢看呐?” “你敢全光我就敢全看啊。”盛棠笑,又不是要她全光,看看嘛,吃亏的又不是她。 江执无语,“哪有女孩儿像你这样——” 话没说完就听身后一声,“我去!” 扭头一看,是肖也从浴室里出来了,全身上下就那么一条浴巾,围在腰上。见着门口的盛棠后一惊,紧跟着双臂交叉捂胸。 然后就听见盛棠“哇哦”了一声。 上神眷顾啊,一大早就能瞧见俩美男,身材还个顶个的好 她眼珠子从江执的腹肌转到肖也的臂肌c肩膀c胸肌顺势一滑,真是骨肉均匀,健硕诱人啊。 情况发生得太快,但也没快过盛棠的眼珠子,真真儿是瞧了遍,心想着,真是可惜啊可惜程溱不在这儿,在关于这类画面的欣赏上她跟程溱是达成共识的,而且欣赏水平都差不多。 江执第一个念头就是房门一甩,把盛棠关门外,可她大半扇身子都钻屋里了,眼珠子都恨不得长肖也身上,关门是不可能,情急之下一把扯她进屋,往墙上一推,抬手捂住她的双眼。 扭头冲着肖也低喝,“他妈有病吧你!套衣服去!” 肖也从懵着的状态缓过神来,回怼了江执一句,“操!你他妈不会提前告诉我一声啊!”赶忙进去翻衣服。 盛棠这个急啊,脑袋晃来晃去的就是甩不开江执的手,末了就听江执喝了她一嗓子,“给我老实点,别乱动!” 吼完,眼角的余光扫到门口 正好路过一位客人,然后也正好瞧见这一幕,更正好听见了江执的这一声吼 脚步一顿,面色迟疑,眼里充满警觉。 江执好死不死地瞧见门口的客人正在摸手机,这是,要报警? “自家事儿,少管!” 房门被江执甩上,隔了门外诚惶诚恐的眼神。 “放开我。”盛棠的脸往上一蹭,拼命拉下他的手,一口气呼出来,“至于吗?瞅几眼你还心疼了?” 江执一手撑着墙,抵近她,不悦,“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姑娘害不害臊?” “我大大方方看,为什么要害臊?食色,性也,没听过啊。”盛棠眼珠子从他的脸落回他胸膛上,抿唇,“不看他就看你呗。” 离得她可真近,比昨天在门口的时候还要近。 她都能感受到他肌肉的温度。 还有淡泊的气息,是从他结实的骨骼里散发出来,男子气勾着人,不想靠近都难。若仔细闻,也有沐浴液的味道,是这个酒店的。 没有女人香,哦不,准确来说,没沾上程嘉卉的气息。 江执闻言真是血败。 这个色女! 八点半的太阳,跟个火球似的,耀得窗棱都跟着刺眼。 肖也穿了 件大汗衫,米白色宽松大短裤,坐在盛棠的对面,又好心地给她开了一瓶水。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江执进了浴室冲澡,临进浴室前,他还冷冷地看了肖也一眼。 这一眼剜在肖也身上形同割肉,后脊梁骨冰凉冰凉的,尾巴根就又疼了。他挺了挺腰,想伸手去揉揉尾巴骨,但碍于盛棠在,就不好意思了。 见盛棠的眼珠子还往他身上盯,他一挥手,“哎哎哎,往哪瞅呢?” 盛棠抱腿而坐,笑言,“肖也,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啊。” 这俩大男人日夜相处共在一室的,清晨晚上想想就让人心旷神怡啊。 肖也一撇嘴,没想到像话吗? “皮糖,做人要有内涵,看人也不能只看表面,师兄我光是身材好吗?你得看内在。” “看内在得需要道行,我年龄小,眼界单纯,所以只能看到皮囊,哎?”盛棠的身子往前一探,盯着肖也身上的衣服,“瞅着眼熟啊” 肖也嘴一抿。 “啊!”盛棠朝他一指,“江执的衣服!” 两人离得近,所以也方便肖也一伸手拍掉盛棠的手,“大惊小怪干什么?你突然冒出来,我就随便扯了件衣服套上了,再说了,江执都没说什么呢。” 盛棠啧啧了两声,这黏黏糊糊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啊,衣服同穿,那裤衩呢? 肖也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没想好事,“你还说不说正事儿了?” 盛棠立马坐直,朝着浴室方向一努嘴,“他真是连夜赶回来的?” 一想到昨晚总觉得像是在做梦,江执不可能那么温柔啊。 肖也哼笑,“是啊,不但后半夜跟鬼似的出没,我还差点被他弄死。”身子朝后一靠,紧跟着又栽歪着,暗自呼痛。 尾巴根是不是断了? 更多请收藏【】! 第106章 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呢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飞来横祸这种事肖也自认为从不会落自己头上,想他平时风度翩翩潇洒坦落,心存善念尊老爱幼的一人,那落在老天爷手里都得被捧着宠着的,岂料,黎明前他就遭遇了江执那只恶鬼。 当时他正在酣睡,梦做得那叫一个缤纷灿烂的。梦里的他很是硬气地跟他的母上大人吵了一架,为自己争取自由民主的家庭地位而奋力一搏。 画面一转又梦回了敦煌,被大太阳晒得滋滋冒油的魔鬼城,遥遥可见一土堆儿上坐着一人,定睛一瞧竟是母上大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问他:你就说你要不要听话吧?不听话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梦里的肖也还在想,你跳吧,反正那个土堆也不高,摔下来也不是摔在盐碱地上,不疼。这么想着就听有人咯咯笑,抬眼一看,母上大人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盛棠了,她盘腿儿坐那土堆儿上,指着他取笑:你这个不孝子,都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有点正事儿? 他在梦里想,嘿!谁来教训我也轮不到你这个黄毛丫头啊,就冲着她喊:死丫头,你给我下来,你做文物保护的不知道啊,没事儿爬上去嘚瑟什么? 还没等把自己喊醒,就被一桶冰块彻头彻尾的砸醒! 他被刺激得嗷一嗓子,激得透心凉不说还生生吓得够呛,一咕噜从床上摔下去,正好磕到了尾巴骨睁眼还没等看清楚,就听见床单被人一抖,冰块哗啦啦地又尽数砸他身上。 就算是酷暑的天儿,可室内开着空调呢,而且深更半夜的睡得正香甜就被人劈头盖脸的砸了冰,不吓出毛病来也会被激个透心凉。 肖也彻底惊醒了! 扶着尾巴根从地上爬起来,肖也瞧着眼前这幕气不打一处来。江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劈头盖脸地把他砸醒后,这厮竟然还好意思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躺在那。 床头还立着一冰桶,里面的冰块全没了 低头一瞧,肖也的心碎成渣!牺牲了色相跟餐厅要的满满一桶冰,原本是他用来冰镇红酒的,结果尽数散在地上尤其是他站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化的冰块,现在好了,冰镇脚丫子吗? 手刚摸都冰桶,就听江执冰冷冷甩了句,“你敢拿捅砸我试试!” 肖也气节,低吼,“江执你他妈有病啊!” 跟鬼似的无声无息回来也就罢了,识相点的静悄悄睡在他身边也就相安无事,这是玩哪出? 江执一人占大床,躺在正中间,双手交叉垫在脑后,面对肖也的气急败坏,他倒是风轻云淡的,“对,我就是有病,所以肖也,你给我滚沙发上睡去。” “操!凭什么?”肖也叉腰站床头,“你嫌我烦就再给开间房!” 江执睁眼,瞥了他一下,冷笑两声,转过身没搭理他。肖也一看,这怎么成啊?睡沙发?这不要了他亲命?想都不想,直接往床上倒 紧跟着又被江执一脚踹下去了。 肖也这次摔得血惨,又恰巧是铬了尾巴根,疼得他直骂娘,“你他妈还真踹啊!”踹也就踹了,就不能换个地方踹吗?还次次尾巴根?他尾巴根得罪他江执了? 中邪了吧他! 江执斜靠着床头,似笑非笑看他,“肖也,你最好轻点给我折腾,给你台阶下你就乖乖滚沙发上去。” 凭什么? 肖也锲而不舍,仍旧往床上爬。 这次倒是没被踹下去,可江执也没惯着他,胳膊肘一伸,猛地抵住他脖子给他按床头了。肖也先是被砸得透心凉吓得半死,又连摔带揣的弄得尾巴根生疼,现在整个人都被按床头,脖子被江执的胳膊勒得只能出气不能进气的,嘴巴张了又合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去来。 抬腿想踹,却又被江执压死。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性情大变,但肖也决定认怂,这大半夜的他可不想命丧黄泉,拍他的手臂,示软。 江执却没心软,依旧抵着他,笑得不正经,“你不是牛逼大发了吗?小生不才啊,才知道你肖大公子都是大半夜的能在紫禁城里溜达的主儿啊。敢问公子,您那位在东筒子夹道失踪了的老师后来找到了吗?哪位尊师啊?报个名儿给我,我帮肖大公子找找。” 肖也被勒得上不来气,都快窒息了,一时间大脑也缺氧,两只耳朵嗡嗡的,“没c没老师”拍他的手臂,“放c放开出人命了。” 江执笑问他,“能去沙发睡吗?” 肖也只能直翻眼表示同意,靠类,八抬大轿请他,他都不会来床上睡了,太他妈吓人了,万一睡到天亮的时候身首异处了怎么办? “皮糖,你听师兄说啊,江执这个人哎呦呦。”肖也又往沙发扶手上斜靠了靠,龇牙咧嘴的。 看得盛棠都跟着疼,忍不住伸手去扶自己的后腰,她也学着肖也做龇牙咧嘴状,“师兄啊,没事,你慢点说。” 肖也缓了一口气,这才继续,“你知道有的人会精分吧,那种人格分裂的,江执八成就有这潜质,我得想想今晚要不要换房,皮糖啊,要不然今晚师兄就在你那挤挤,放心,你睡床,师兄睡沙发就行。” 盛棠刚想刺激刺激他,就见江执冲完澡出来了,毫不留情地切断了肖也的“宏愿”,“你要是敢跑小七房里,我就真能把你尾巴根踹断,试试?” 盛棠光是这么听着都觉得疼,心一叹,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呢?何愁何怨啊。 肖也闷声不说话了,只是拿眼睛瞟他。 等江执上前,他才没好气开口,“我告诉你啊,我跟你妥协不是因为我怕你,我现在身体欠佳,你等着——”接下来的话湮没在江执一记眼神杀里。 盛棠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氛真是太诡异了。 轻叹一声,远不及今早春光灿烂的那一幕啊。 她抬眼一看江执,刚刚冲完澡的他自然是头发没干,发稍聚了水珠往下滴,顺着脖颈滑到锁骨,然后再往下跑就洇在宽大的衣衫里。 她一撇嘴,起身要走。 江执一把扯住她,“干嘛去?” “补觉!昨晚上我也被只鬼给吓着了。”盛棠拿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执,阔衫短裤的,一撇嘴,“穿这么多,裹木乃伊啊?没劲,走了。” 更多请收藏【】! 第107章 我得养精蓄锐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关键的问题是,走?哪有那么容易? 江执懒洋洋地往她面前一杵,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冲右他就挡右。盛棠抬头瞪江执,“怎么着?此路是你开啊?” “来,你跟我说说,昨晚上那只鬼怎么吓着你了?我开导开导你。”江执嘴角一挑。 肖也栽歪着身子在那抗议,“江执,你怎么不开导开导我?” “滚。” 里外两张皮,态度冰火两重天。 盛棠扭头瞅着肖也,突然心生怜惜,大半夜经此劫难,怕是会落下后遗症吧可怜的尾巴根。问题是这江执说不准真有人格分裂,昨晚上多温柔啊,怎么一见着肖也就暴力相向了? 温柔的江执她之前是没见过,暴力倾向的江执她之前也没见过就见过没皮没脸的江执。 正如 念头还没丰满,脸就被江执给扳过来了。 是的,正如现在。 她的视线就对上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还有他的双眼,似谑非谑的,很江执。 “棠小七,是谁跟我说天天有夜宵顿顿有奶茶来着?我昨晚没睡好,昨天的夜宵和奶茶就挪到今早这顿吧。” 看吧,这才是她所认识的江执。 没认识他之前,她的生活似花儿般灿烂夺目,认识他之后,她的生活也灿烂,如一坨翔般金灿灿而夺目。 “怎么能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啊?”她奋起反抗。 “呵,敢辱骂师父啊。”江执不紧不慢的,“我得想想罚你点什么——” “人上了年龄就得懂点事讲点理。”盛棠可不想一大早起来就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盯着他的脸,愈发肯定肖也的判断或许没错,这人分裂得很呐,而且能把一顿饭尤其是一杯奶茶都斤斤计较到人神共愤的田地上,这个人可就未必正常了吧。 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也幸好是肖也,牺牲了尾巴骨让她看清了江执的真面目。 想到这儿,她都脊梁骨一寒,接下来的话就说得没底气了,“昨晚上是你主动走的,鱼和熊掌哪能兼得?江执,做人要善良!” “还要懂友爱。”肖也没好气地补了句。 江执双臂交叉环抱胸前,头一偏,一记目光扫过来,肖也忙抓起抱枕挡住脸,妖孽退散! 江执收回视线,伸手握住盛棠的手腕,往上一抬,笑,“这爪子也不肥啊。” “反正,”盛棠抽回手,下了最后结论,“想吃早餐就去餐厅,我肯定不会给你做,因为给你做了就得给肖也做,给肖也做让沈瑶看见了我也于心不忍。” 这逻辑让肖也没听明白,“什么叫给我做让沈瑶看见了你于心不忍?说得就像我跟沈瑶有什么似的。” 江执也慢悠悠补上句,“另外,什么叫给我做了就得给肖也做?说得好像我跟他有什么似的。” 肖也抗议,“哎哎哎,怎么说话呢?怎么就没有什么了?打从前的交情不说,这两天的同床异枕不算关系啊?” 江执的目光再落他身上,“肖也你闭嘴能死?” “哎我去,你快弄死我得了,真的,我尾巴根都断了” 盛棠觉得这里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就像是刚刚那坨翔跑进脑子里了,乱成了黏糊糊的一堆“你看,你们都掰扯不明白,这顿饭我做不了。” 完美。 她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江执看了她半晌,突然双手一伸,一左一右掐住她两个脸蛋,一上一下蹂躏,“你行啊,牙尖嘴利的。” 盛棠呼痛,一把拍掉他的手。 再给她掐肿了,显得脸多大啊。 “行了,今天的早饭我也不为难你了,我去餐厅吃。” 如此好说话? 盛棠微微眯眼打量着江执的神情,这是他第几人格现身了?难道是昨晚上那个温柔的小僵直? “但你不能闲着。”江执看着她话锋一转。 不是温柔的小僵直她心里一暗,会错意了。 “今天务必帮沈瑶把六幺舞的事弄清楚,还有塑像进一步复原图的方案,临睡前我都要看到。”江执下了工作安排。 盛棠从这番安排里听出意思来,反问他,“你今天不在酒店?” 江执点头。 肖也见状,“呵,又要出去浪啊,跟程嘉卉?” 江执几乎能用眼神杀死他。 奈何,断 了尾巴根的肖也大有视死如归的精神,坏笑,“你约会也不挑个时候,今天午后报有雨啊。不过也行,屋里干柴烈火,屋外电闪雷鸣,琴瑟和鸣啊。” “鸣你大爷肖也,你今天也给我老实点,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碎你全身。”江执想着,昨晚上怎么就一时心软没掐死他,留这么个祸害在棠小七身边。 肖也闻言嘴半张,许久抚了下胸口,“还好还好,不是睡” 江执头疼,“滚你大爷的。” 盛棠没参与到这俩人的你来我往中,一时间是没了兴致。 原来他又要出去啊,还是跟程嘉卉。 别管有没有雨,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的,就算真报有雨也未必下,天气预报从来都不准想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怪不得这么好说话了,忙着去约会嘛。 “那个,我先回房了。”盛棠低垂着头。 江执叫住了她,走到她跟前,一句“等我回来”在嘴里转来转去,半天没说出口。盛棠见他叫住自己又不说话,倍感奇怪,一脸疑惑地盯着他。 江执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囫囵个咽下这句话,说,“交代给你的事记住了吗?别出去瞎转悠,待在酒店里好好工作明白吗?” 可真行。 让她埋头工作,他出去逍遥快活。 盛棠懒得应一声,扭头走了。 江执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转身回来,见肖也还瘫在沙发上,心生不悦,“你很闲吗?” “一点都不闲。”肖也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十分诚实得平躺下来,抱枕往怀里一抱,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搭在沙发扶手上,“我有一个特别不好的预感。” 江执皱眉,“什么?” 肖也斜眼瞅他,“我觉得,我就算躲到北京来也没法幸免于难啊。” 江执一愣,然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你现在顺势躺下又是个什么情况?” “大敌当前,我得养精蓄锐。” 更多请收藏【】! 第108章 解锁了新技能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的时候就快到中午了。 这期间做了个梦,跟六幺舞有关。 话说在梦里,这盛棠觉着自己就跟飞天似的,脚踩云雾逆着七彩光于天际间飞翔,飞得正不亦乐乎呢,就听见有鼓乐声声从云层之下传来,窥云一瞧,莲花世界里有一身穿彩衣的女子正在跳舞,周遭有鼓乐师在奏乐,四周也是祥云乍现,游走边界。 盛棠只觉舞女眼熟,待飞下云层定睛一瞧才看清,我去沈瑶? 莲花台也坐一人,一看,又我去,江执! 沈瑶什么时候会跳舞的盛棠不清楚,但她跳的舞似六幺又似胡旋,是一个新的舞种,从六幺转胡旋的过程其实就是从柔到劲的过程,而转变的瞬间盛棠看得明白,转得姿态极其完美和自然。 莲花台上的江执一声吆喝,鼓掌称赞。 盛棠拼命记住舞步和姿态,心想着有什么好吆喝的啊?她跳得不知要比沈瑶好出多少倍呢,真是土包子没见过市面! 窗外有了阴云,大晌午的艳阳天就被遮得沉沉不透气。 盛棠坐在床上,远眺天际的颜色,光是用看的也能感觉出窒息的闷热。北京这两年雨水并不算太多,往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好几次弄个不小的阵仗,结果憋了一场淅淅沥沥。 她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心里空落得很,好像这世上所有的热闹都跟她没关系似的。 床头手机震了一下。 摸过一看,是肖也发的语音:皮糖你醒了吗?沈瑶减肥不吃午饭了,你醒了自己去餐厅吃啊,师兄有事儿出去一趟。 这语气听着有点沮丧啊。 盛棠一个语音电话打过去,那头接得倒是挺快,在外面,挺吵的。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她直截了当问。 “你醒了啊。”肖也在那头叹气,“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麻烦,没关系,你不用担心师兄,你师兄我九九八十一难都过来了,还差这临门一脚?吃饭了没啊?二楼中餐厅的水煮鱼听说不错啊,你去尝尝” 结束通话后盛棠纳闷,肖也什么时候渡劫了?还九九八十一难?她瞧着他每天过得挺春光灿烂的啊。 信息往回一退,发现还有条语音留言,是沈瑶的。 点开,就听沈瑶雀跃得很:棠棠,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啊,果然被你想出来了啊。 扑面而来的幸福感,激了盛棠一头的雾水。信息再往上捣,赫然发现一条字数巨多的消息,竟是她发给沈瑶的。 全都是有关香旋舞的,有可能的姿势c舞步c刚与柔的转换 “我去” 什么情况这是? 这段文字是她发给沈瑶的? 再看发信息的时间—— “我去!”盛棠几乎能从床上跳起来。 她死盯着上头的时间,明明是她睡觉的时候! 许久,盛棠给沈瑶去了一条语音:你确定是我发你的? 紧跟着,沈瑶就以一通电话回了她,“你是睡傻了?你是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香旋舞的事,然后生怕把自己吓着,又补了条文字说明给我。棠棠,我没想到你还有这功能呢,睡觉睡一半都能迅速切换成工作状态。你睡饱了吗?有时间来我屋讨论一下吧。” 盛棠应了之后,盘着腿,上半身平趴床上,想了好半天才终于有点印象。再起身时两眼烁烁光亮的,跟两道镭射光似的。看吧,她简直就是个天才,放眼整个敦煌,不,北京,不不,全国!谁能像她这样,竟在梦里得到灵感,然后还能在半梦半醒之间完成工作,更重要的是,那么理智! 哎呀哎呀,机智如我。 抓起手机,想都没想就拨给了江执。 接通的瞬间盛棠的心竟提了一下,万一 “怎么了?” 还好,是江执亲自接的。 盛棠马上显摆,“香旋舞好像被我解决了。” “方案出来了?” “具体的还要细化,重点是,我在梦里想到的!” 很显然江执那头迟疑,“梦里?棠小七,你还真回去倒头就睡?” 什么关注重点? “我的意思是——” 没说完的话被那头的声音打断,有人在叫江执,声音柔柔美美的,江执 江执应了一声,紧跟着同她说,“小七,你给我认真点,听见没。” 挂断电话后,盛棠快原地爆炸了,她怎么就不认真了? 就程嘉卉认真是吧? 盛棠觉得自己的积极性被打击了,心里倍感委屈,又拨了通电话给肖也,那头刚接,她在这头就无精打采地说,“我解锁了一个新技能” 大致将情况跟肖也说了一下。 岂料肖也在那头兴致缺缺,很不像平时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跟她说,“那恭喜你啊小皮糖,你中邪了。” 吓得盛棠赶紧掐了电话。 沈瑶来电话催的时候,盛棠才无精打采地从床上爬起来,晃悠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瞅了自己好半天,决定还是不洗脸了。 没任何成就感,不管是工作还是洗脸,面对的就只是沈瑶。 同性终究还是排斥。 手机又响了,跟催命似的。盛棠烦躁,趿拉着拖鞋从洗手间里出来,脚步迈得铿锵有力的。沈瑶这个人说好也好,说不好是真不好,遇上工作就跟拼命十三郎似的,弄得她这也义务帮忙的都像根顶梁柱一样。 她有那么孔武有力吗。 抓过电话一瞧,紧皱的眉头松开,赶紧接通。 那头的声音半死不活,就跟外面的天色一样,“棠棠,不忙的话来找我啊,唠会嗑儿。” 在北京城,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数不清。钢筋混凝土的高楼林立背后,那些弯弯曲曲的c狭长的巷子才是北京城的灵魂深处。 盛棠出了酒店搭了辆计程车直达荷花市场,鉴于在电话里听着程溱的声音不对劲,所以也没敢腿儿着前行,租了辆脚踏车穿过热闹的人群奔着恭王府花园西侧的柳荫街去了。 什刹海附近的胡同若干条,这里也是京城最热闹的胡同之一,但拐进柳荫街就相当于避开了喧闹和繁华。已是午后,又要下雨的天,树荫下有手摇大蒲扇下着棋的大爷,蝉鸣声声脆。 街边还有理发的,斑旧的窗玻璃前立着一白色牌子,上头简单的倆红字:理发。一套老旧的桌椅,桌上放理发工具,椅子留给客人坐。来光顾的全都是周遭熟悉的邻居,吆喝一声,一坐,白布往胸前一围,开剃。 盛棠对北京城的老胡同有印象也有感情,她小的时候经常会跟着妈妈演出来北京,再或者她爸来京开会的时候也喜欢带着她走街串巷。那时候的老胡同里浓缩了烟火气,她还在路边喝过大碗茶,行家的老头儿,茶水从足够一臂长的细细壶嘴里倒进磕了瓷儿的粗碗里,有那走累了的或聊天聊渴了的,咕咚咕咚喝上一碗就是爽快。 照着程溱给的定位,盛棠骑到了一处四合院。 程溱早就站在门前等着了,见她来了,朝着她一伸手,“这儿呢!” 盛棠手捏刹车不灵,一个猛子皮圈撞门前石墩上,强行刹了车,抬眼一瞧这朱漆大门脸,问程溱,“什么情况?谁家啊这是?” 更多请收藏【】! 第109章 挖墙脚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谁家也不是。 程溱给盛棠联系了文创设计师,这处院子是团队几位主创平时开会和做设计的地方。 算不上老北京城最正规的四合院,但房屋和院落格局也倒是中规中矩,院落不大,缘于一株上了年头的老槐树占了绝大面积,枝桠茂密郁郁葱葱,树冠大到能遮住主屋的屋顶。 很老旧的屋子,却经过了现代时尚改造,屋顶有一部分设计成玻璃盖,有树荫的遮挡就免去了日晒的苦痛,反而清爽宜人。屋外有竹梯,可上屋顶纳凉。 盛棠往院子里进的时候,正好瞧见了一只白猫趴在屋顶偷懒,偶尔风过,叶子沙沙作响,那猫舒服地伸了伸爪子,见着人来也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别说我不稀罕你啊,今天在这屋里面的全都是文创界的扛把子了,主要就是做故宫文创的,之前他们设计的那款君临天下行李箱,光是预售阶段就差点让官网瘫了,还有紫禁乾雪的水杯,据说十个姑娘用了九个能脱单,剩下那一个还迅速甩掉渣男重觅良人,大家都说买紫禁杯具,把悲剧留给别人。” 盛棠呵呵笑,“这价值观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大家图一乐呵呗。” 文创团队的创始人袁旭,主动出来迎接。 进了屋子后可谓是让盛棠开了眼界,整个房间是后现代工业风,摆满了文创展品,几乎囊括了衣食住行,大多数都是故宫元素。 整支团队都很年轻,朝气勃勃,加袁旭在内共5人,可就这五人玩转了文创市场,各自负责不同领域。 见到盛棠,他们各个热情,相互一番介绍,他们竟都知道盛棠的名字。她心想着,肯定又该搬出不是她爹就是她娘了,岂料袁旭说,“我看过你的画展,色彩和构图相当牛逼啊,刚开始我还以为作者岁数不小,毕竟画风老成角度独到,看见你的简介才知道原来是个小姑娘。” 其他人附议,“江山辈有人才出啊,棠小姑娘,来我们团队吧,我们团队可玩好了。” 年轻一群人凑在一起工作凭着的就是一腔热血,做自己喜欢的事,玩并认真着。 盛棠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他们没提盛子炎,没说莫婳,并非他们不知道,都是学美术学设计出身,他们可能没听过莫婳,但不会没听过盛子炎。 她倒是挺喜欢他们的。 其中一女孩儿很是爽朗,招呼着盛棠来选口红颜色,她电脑里还显示着文创产品图稿。 “斩男色吧,天热用显干净,天冷用显温暖。” 那女孩儿嘻嘻笑,“小姑娘有喜欢的人了吧?” 盛棠一愣,连连摆手。 程溱在跟袁旭说话,闻言后转头笑说,“我家棠棠还没男朋友呢啊,你们有合适的帮着介绍介绍,长得歪瓜裂枣的就算了啊,入不了棠棠的眼。” 有人就哀嚎,“完了完了,我还刚想毛遂自荐呢” “你就算了,二十多岁的年龄快四十岁的皮囊。棠棠,你看我怎么样?” 口红姑娘取笑,“你可拉倒吧,棠棠是鬼才,能配上鬼才的那得是神级,你行吗?”又拉着盛棠,“等这款口红设计出来我送你啊。” 弄得盛棠还不好意思了,倒不是因为口红,而是因为对方的话。口红姑娘拉着她看设计,盛棠打量着管身的形状及其花纹图样,都觉精美教人喜爱。 “如果管身的其中一角是以斜切角的方式呢?”盛棠照着设计图上示意了一下,又指了指纹路的右上角,“而且点睛的颜色如果换成金黄色,或许就会更好。” “是吗?”口红姑娘坐回电脑前,试着调整了几下,其他人闻言也凑上前,待设计图稿一调整完,大家惊呼。 “真是不错啊。” “对,管身的不平衡感设计很有特点。” “点睛的颜色落在金黄上绝了嘿。” 盛棠调出色卡给了建议,“也可以在金黄色里融点黑,让金黄色的亮度下来一点,这样的话点睛的颜色既有色彩感也符合王室贵族低调内敛的特点。” 口红姑娘连连拍手,不错不错,就是这样。 末了跟盛棠说,“今天程溱把你带来就是带对了,等口红出来我送你一个系列!” 盛棠笑说,“不用不用,我天天往石窟里钻的,涂口红面壁吗?” 心里又默默补上了句,那肯定会被江执骂死。 程溱爽快直言,“哎哎哎,抠死你们得了,就一个系列的口红啊,有啥用?敢打赌不,就我家棠指点过的这款口红你们肯定 卖断货信不信?来来来,拿个账本,记上记上,回头分钱。” 袁旭笑说,“程溱,日后咱们可是同行,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啊?” 盛棠心思一活,同行? 正想着,就听袁旭开口,这次是冲着她道,“棠棠,我听程溱说,你挺想转文创的,要不然考虑加入我们?真的,就你刚才改动的那两笔,说不定推出市场真能大火呢,我们这个团队可是数一数二的啊。” “是啊棠棠,你看你这么年轻漂亮,天天往窟里钻多可惜啊。”口红姑娘也做了说客,看得出是真喜欢她,“你应该跟我们在一起,年轻c有活力,而且能充分发挥你的任何想法。修壁画就不一样了,壁画上画了什么你就得修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创新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 袁旭继续攻心,“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棠棠,程溱最清楚我们,我们团队不轻易吸纳主创人员的。” 关于这点盛棠不用问也知道,光看他们的设计能力和市场运营就清楚,有能力的人凑在一起,不求数量只求质量。 “其实,”盛棠想了想说,“我目前所在的团队也挺好的,而且大家也都挺年轻的,相处得不错。” 论团队的平均年龄,文创团队肯定要年轻于壁画修复团队,毕竟是年轻人扎堆的新兴产业,可能经验不足,但有冲劲和创造力。 壁画团队不同,里面的每一位修复师那都是经过时间扛过来的,不但需要天分,还需要耐性和经验。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想上手修壁画?那是痴人说笑。留在世间的每一块壁画都是独一无二的瑰宝,一旦修废了那就是彻底废了,所以想要从事壁画修复,光是基本功就要练上几年,就这样还未必有机会去碰敦煌壁画。 跟着老师父练过几年基本功,有可能才会同意碰墓穴壁画或寺庙遗址墙等等,要有足够的修复功底和支援过众多旁支壁画那才能进敦煌。 所以像是江执c肖也他们几个算是天赋极高的,否则像是他们那个年龄的修复师还不定在哪个山野里练习功底呢,可能连摸到敦煌壁画的机会都没有。 六喜丸子团队成员的年龄虽说照比眼前这五位稍稍大那么一些,可她盛棠年龄小啊,一下子就能拉低整个团队的平均年龄,因此这么一综合对比,其实两个团队都挺年轻。 “更重要的是,我喜欢敦煌,也喜欢敦煌文化,如果日后我转文创的话,也是希望做敦煌文创。”盛棠又补了句。 口红姑娘生怕错失良才,赶紧说,“我们日后也可以跟敦煌合作啊,你看前些日子我们还跟杭州那边合作呢。” 盛棠想了想,“其他的我倒是不感兴趣,只想做敦煌。” 袁旭闻言说,“人各有志倒是不假,只是我们挺不想白白放了个天才给敦煌的。这样吧,你再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们这里的大门对你常打开啊,哦对,你也可以到我们文创工作室去玩玩,就在798呢。” “为什么一定要是敦煌啊?” 从烟袋斜街出来已是夕阳西下时分,两人先在甜品店狠吃了一通,然后依着程溱的要求,近乎穿街走巷的,最后来了家名叫“人生一串”的餐厅,撸串儿! 盛夏之夜,以前的老北京城里不少大排档,哪家餐厅都能摆出个一溜十三行的档口,各式各样的烤肉c海鲜应有尽有,还有数不清的传统小吃,吆喝声此起彼伏的。 后来整顿市容市貌,那些夜空下的烟火气都没了,统统窝在了室内。后来麻辣小龙虾占据了北京城的夜宵江湖,以簋街十家店有九家是磕龙虾的为代表,北京称“麻小”。 邀请数多好友,桌上小龙虾堆到满,放眼都是红彤彤的一片,叫上花生毛豆拍黄瓜,冰镇啤酒一入口,吹天砍地的,一天的焦虑和压力也就消失不见。 能跟麻小抗衡的自然就是烧烤,但凡能烤的,那全都是炉上客。 程溱最爱吃烧烤,她说东北人离不开烧烤,贼爱贼爱吃,不管寒冬酷暑的,像是她老家,三步就一烧烤店,走在路上都能闻出来谁今天有没有吃烧烤。 这家店之前她们三人也来过,是匿在胡同深处的烧烤老店,门脸儿十分不起眼,门前哪怕是停一辆车都能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连门牌号都没有,能找来的不是瞎溜达碰上的就是回头客。 程溱就是在一次瞎逛的时候撞上了这家店,一尝近乎流泪,说自己打从来北京就没吃过这么正宗的烧烤,真能吃出烟火气来。盛棠哪会是个服气的主儿?在三人公寓里试了好久,最后程溱给出的点评是:吃你的烧烤,只能吃出炭火味来。 直到再来这家店,盛棠也始终觉得烟火气和炭火味没什么差别。 别看店小,可名声在外,北京的胡同串子里从不缺美食高手,越是藏得深就越是受欢迎。好在现在还不是上客的时间,位置任着她们选。 烧烤店离她们学校远,所以她们 并非常客,但店老板仍旧认出她们两个来,都长得漂亮自然好记。“尤其是你。”店主指程溱,“食量大,更好记。” 更多请收藏【】! 第110章 找样东西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程溱的食量很大,不管多忙多累,一天三顿,顿顿不落,而且一顿的食量就能赶上盛棠和游叶一天的量,每次见程溱吃东西盛棠都挺担心,就怕她一不小心把胃撑破了。 但就是这么能吃,程溱还是一如既往的小瘦腰大长腿的,尤其是那张能跟盛棠媲美的巴掌脸儿,简直就是对节食者的讽刺。有时候盛棠也在琢磨,这程溱一天到底吃的那些东西都哪去了?也没见她比寻常人多排便啊 程溱又快把整本菜单都点了 弄得人家老板都于心不忍,提醒她够了,程溱豪爽,一拍桌子,成,我们先吃着,不够再点! 盛棠在旁隐隐觉着胃疼。 等餐的时候,程溱就忍不住好奇了,追问起盛棠。 这两年盛棠一直在跑敦煌,之前程溱和游叶以为她单纯只是喜欢,或者是好奇,毕竟敦煌文明源远流长,再加上个消失的楼兰古国和神秘莫测的罗布泊都集中在那一片。 可今天瞧见盛棠这么坚决,程溱就觉得这并非是爱好那么简单了。 盛棠开了瓶北冰洋,咬着吸管小口嘬了半天,说,“因为我爸妈啊,其实主要就是因为妈,所以我爸就爱屋及乌了。” 关于她家的情况程溱最了解,“也是,莫阿姨跳的就是古典舞,可这跟你有啥关系?” “我妈一直心心念念样东西,是她早年在敦煌的时候听朋友说的。我小时候没少听我妈讲敦煌的故事,再加上我爸也会画些敦煌元素的作品,久而久之就耳濡目染了呗。” 程溱挺好奇,“莫阿姨想找什么东西?” “眼睛。” 程溱拿汽水的手一抖,瓶子咣当砸桌,忙伸手扶稳,“啥玩意儿?” 盛棠不紧不慢拎了茶壶倒了杯水,手指一伸蘸了蘸,在桌上画了简单的两笔。程溱栽歪着大半个身子看过去,好半天抬头问她,“啥眼睛这是?” 盛棠摇头,“具体是什么眼睛我不知道,我妈说跟沙漠神秘之眼一样很有研究价值。听我爸说,我妈没嫁给他的时候几乎年年都去敦煌,其实就是想在众多壁画里找这双眼睛。后来嫁人了又生了我这才消停,之后出了事就再也没出去找过。我是想着,能让我妈那么念念不忘的东西,她找不到我就帮她找吧。” “关键你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你咋找啊?”程溱说,“你倒不如问清楚了,或者出处在哪,你总得明白一样吧。” 盛棠轻叹,“我问过我妈,我妈也不怎么愿意提,就说那东西谁都找不到。这两年我也是有心看着,是挺难找啊。” 程溱愕然,“敦煌所有的壁画你都看了?” “该查的资料都查过了,但凡在敦煌范围里的壁画都没见过这双眼睛。”盛棠一手拄脸,一手晃着汽水瓶,“老师们我也都问遍了,谁都没见过。” 程溱盯着桌上用水渍画的图案,开着窗,窗外阴沉沉,还有闷风时不时窜起来,夹裹着隐隐的雨腥气。桌上的眼睛被风吹干了一半,眼皮少了一大截,更瞅不出所以然来。 “能不能在0号窟里啊?”程溱冷不丁这一句。 盛棠仔细回想,摇头,“没有。” 她天天往0号窟里钻,有没有眼睛的图案她一清二楚。这眼睛不同于敦煌壁画里的其他眼睛图案,敦煌壁画中最多的就是佛像的眼睛,可都是半眯表现,她要找的不是。 程溱说,“你现在都是有师父的人了,让你师父找。” 盛棠一撇嘴,“师父?自封的可不算。再说了,我妈之后也不提这件事,我想十有八九是不愿意太多人知道,我也就不大张旗鼓了。随缘呗,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也就只能那样,我看我妈也不像是太耿耿于怀的样子,就是她偶尔提那么一嘴的时候,我就想尽尽孝。” 程溱托腮点了点头,好半天冷不丁问她,“哎,你师父本人比照片帅吗?他是不是单身啊?” 这话题转的,太符合她们仨的人设了。 只是盛棠提江执就有点恹恹,嘟囔,“帅不帅的也不能当饭吃,单不单身的谁知道,反正人家佳人有约的” “长那么帅,没佳人约才奇怪。” 盛棠一听这话,心情更加不美丽了,再加上这该死的天,雨要下不下的,闷死个人。也瞅着程溱不顺眼了,选这么个天把她叫出来,伸手夺过她刚刚起开的北冰洋,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程溱的手还留在半空,等她喝完后,好心提醒一句,“你自己的还没喝完呢,刚才净搁那吹泡玩,耍埋汰呢?” “说吧,你到 底是怎么回事儿?都兜了大半天了,赶紧交代。”盛棠翘起二郎腿,直逼主题。 这阵子就觉得她不对劲,微信里回得也不及时,就跟有多忙似的。 “还有,袁旭说你以后都是同行了,这话又是啥意思?哦对,别以为我眼瞎啊,我觉得那个袁旭喜欢你。” “你说了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程溱懒洋洋的。 点的串儿陆陆续续端上来,孜然裹着肉香的,盛棠在敦煌几乎每天都能闻到类似的烧烤味,所以早就不馋嘴了,尽数往程溱面前一推,见她伸手要拿,盛棠一巴掌拍下去,“一个一个回答!” 程溱疼得龇牙,“诈尸啊你!”尽管如此,还是忍疼抓了一把钎子放自己盘里。 “那个袁旭是有点喜欢我,但人家也没说,我也就当做不知道呗。还有他说的同行,我只是有这个打算,跟你一样想转文创,目前只是个想法。” 盛棠嗯了一声,“还有呢?” 程溱重重叹了口气,都送到嘴边的钎子又放下了。盛棠见状就知道肯定有事了,敏感问,“不会是跟曲锋吵架了吧?” “吵?”程溱冷笑,“首先也得先见着人才能吵吧。” “什么意思?曲锋躲着你?”盛棠皱眉。 “知道我为什么提前回北京吗?”程溱一口气撸干净了一个钎子,往桌上一扔,嘴角两边沾着两道酱油撇,“我他么像傻子似的跑去找他,他跟我说他出差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孙子出差出北京来了,靠!” 盛棠听得一头雾水的,“不是,他出差来北京没告诉你?” 程溱几口吞了肉,微微眯眼,“告诉我?他有那个狗胆吗?我不得把他的好事儿给搅合黄了啊。”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像是在说他,出轨?” 程溱手持两支钎子肉,冲着盛棠晃了晃,“你错了,那孙子不是出轨。” 盛棠这边刚要松口气,程溱又道,“没结婚呢,他是劈腿。” 盛棠的半口汽水还在嘴里转悠,越转悠越觉得恶心,吐又吐不出来,末了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劈腿?”紧跟着炸了,一锤桌子,“你都没嫌他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他还有脸劈腿?不怕腿折了收不回来啊?” 程溱一挥手,唰唰又是三个钎子干净了,往桌上一拍,“前两天我比现在生气,平时给他惯坏了他真当本姑奶奶是特么布偶猫呢,我都恨不得找人削他一顿,就是往废了打,然后朝那个女的家门口一扔,你不是稀罕他吗,行啊,扔你个废人你当宠物养呗。” “等等,咱先别说血腥的。”盛棠是知道程溱说到做到的,打断她的话不是为了阻止这场人间悲剧,而是她得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顺了,再看这场好戏多痛快?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他出轨的?还有你知道那女的是谁了?另外,曲锋这阵子就一直没跟你联系?” 程溱把烤鸡心尽数撸进盘子里,跟吃花生米似的一口一个,一口小白牙嚼得挺快,三言两语解决她的疑问,“他说他出差,我没意思就回了北京,该也是老天爷喜欢我,就让我眼睁睁撞见那孙子跟个女的逛街,又搂又抱就差当街上演限制级动作片了。给我气得啊,真是全身都抖,后来我跟着他俩就到了一处住所,曲锋一晚上没出来。” “你守了一晚上?” 程溱哼笑,“不守着这一晚,我怎么知道自己是个傻逼?” 盛棠一股火上来,“那现在呢?曲锋怎么个意思啊?这事儿你就认了?不像你!” 程溱瞥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是吧,这男人呢,铁定是不能要了,但是,姑奶奶我不要的男人,其他破鞋也别想捡便宜。” 盛棠抚了一下胸口,“看见你这么卑鄙无耻,我就放心了,你想怎么做?”她朝上一撸袖子。 程溱一手晃着钎子,下巴往窗外一抬,“斜对面那家瞧见没?” 盛棠顺着方向往写对面看,一处老宅子,但看得出是花了大价钱维修,照着两扇大门的四合院规格来看,阵仗不小。相比她们所在的这家串店,那家可谓是大户了。 程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撸净了十几个钎子,舌头沿着嘴角顺时针一转舔了个干净,跟盛棠说,“那女的家。” 更多请收藏【】! 第111章 挡挡桃花煞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愕然地瞅了瞅程溱又瞅了瞅那房子,视线再转回程溱脸上时,双手一抱拳,由衷感叹,“程女侠道行深,撸串捉奸两不误啊。” 程溱甚至都懒得去瞅斜对面那两扇紧闭的院门了,冲着盛棠一个抱拳回礼,“过奖,本女侠向来遵循天塌下来都得先填饱肚子的原则,真要是打起来我不得吃饱才是?否则怎么能溅那对狗男女一身血?” 话毕抻头一嗓子,“老板,再加30个羊肉串,多辣!” 盛棠手拿一串烤干豆腐卷香菜,慢悠悠地吃,挺好信地问,“你这守着人家门口,真打算浴血奋战了?凭你一己之力?”她朝着程溱上下一比划,“吃再多串也不能立马能量加持吧?你当你有洪荒之力呢?” “不还有你吗?要不然我把你叫来干什么?”程溱甩了句。 盛棠眼珠子轮圆,又朝着自己比划了一下,问她,“咱俩朋友多年,你是不是一直对我有误解?觉得我挺孔武有力的?” 程溱嘴不离串,盯着盛棠瞅了半天,叹了口气,“你这小身板也是” “对嘛,硬碰硬我肯定不行,我要么身缠彩旗给你当啦啦队,要么从长计议给你当军师。不就是整个渣男吗,我分分钟能让他死过一百回都不嫌多。曲锋我看他是活腻了,敢欺负我最好的朋友!” 程溱眼皮也不抬,面前堆了一堆钎子,拿起北冰洋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瓶往桌上一搁,汽儿就从胃里返上来,打了个嗝,“知道我的宗旨是什么吗?” “你宗旨太多了,哪条啊?” 程溱翻了个白眼,手一挥,“贯穿我整个人生的宗旨是能动手的情况下绝不动口浪费时间,你的办法留着,以后慢慢整他,我今天必须得来个痛快的。” 盛棠伸出手,左看右看的,“早跟我说啊,我这刚剪的指甲,要不然还能留着挠他。”手一移,看着程溱问,“话说,那女的什么来头啊?” 新点的羊肉串端上来了,店老板是个很爽快的人,又送了她们一盘糖拌西红柿。菜上桌,店老板看了一眼钎子,盛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伸手把自己面前的几根钎子往那一堆里推了推,归位。 老板看着程溱啧啧出声,“真是能吃啊,这晚上能消化吗?” “能。”程溱啃着烤鸡翅膀,另只手沾了油来不及抽纸,搁那举着,“晚上打一架就全消化了。” 店老板惊愕。 盛棠微微一笑,补充,“练拳击。” “哦哦哦,怪不得呢,那运动是耗费体力啊,多吃点。” 店老板走了后,程溱一嘬手指头,“那女的吧家里有点小钱,祖上倒斗积攒点家业,轮到她爸那辈就开了公司,算是个富二代。斜对面那套房子是个炒期货的商人赔本了低价转卖的,那女的家又往下狠压了一千万接盘的。” “门儿清啊你,查个劈腿的而已,你犯得上把人家底都查个底儿朝天啊?”盛棠由衷佩服。 程溱开始啃第三只鸡翅膀了,哼笑,“不是我想查,是这个圈子太小,随便跟我爸一打听什么都知道了。” 盛棠放下筷子,胳膊肘搭在窗子上,瞅着斜对面那户人家叹气,“就这么一个院子你想要的话,前后不到五分钟的事儿,你这位家里藏了几个大矿的千金大小姐被个小家雀抢了头彩,也是生平头一遭啊。” “所以啊,不用多,往曲锋那孙子脸上砸五十万,他就能痛哭流涕地爬着回来找我。”程溱眼里有冷意,一口鸡肉咬得咯吱响,跟吃生肉似的。“可惜啊,别说五十万,就他么五块钱扔给他我都心疼。” 盛棠了解程溱,她能这么说就真是这么想的。想当初程溱跟曲锋在一起的时候没晾家庭背景,她也不是刻意隐瞒,就是早就习惯了。且不说曲锋,就连盛棠和游叶,那也是跟程溱相处了将近两年才知道她的情况,平时程溱这个人就是不拘小节,一切花销也都是她自己打工去赚,久而久之她自己都能忘了自己是个富二代。 当然,有人若要问她也不会遮着藏着,用程溱的话说就是,我家里一不偷二不抢的,我晾出家底怎么了?说我靠家里?谁爱哔哔就哔哔去,关姑奶奶屁事。 所以,错就错在曲锋太以为她就是个一清二白的主儿,每天兢兢业业的打工学习,不挥霍不奢靡,连吃饭都爱钻胡同小店或烤把串的,怎么看着都不像是能踩着一跃龙门的那块石头。 “也不知道你是太本色出演了,还是曲锋缺心眼,顶着个私家侦探的头衔,愣是没看出来身边站个变装大佬,你说他怎么就没想过查查你呢。”盛棠真心无语。 程溱瞥了她一眼 ,“他都不用查,真想知道问我一句,我指定跟他说。”将鸡骨头往桌上一扔,抽出纸巾擦了手,“我不屑用钱唬人,但只能砸钱的时候姑奶奶我也绝不含糊。” 盛棠竟有点小雀跃。 眼睛往前一瞄,先是一怔,紧跟着问程溱,“哎,你还加串吗?” “加。”程溱豪爽,“那对狗男女还没回来呢,姑奶奶边吃边等。” “得嘞。”这次是盛棠扯脖子喊了,“老板,再加50个羊肉串c30个肉筋c5串鸡翅,哦,你们家的贝勒烤肉再来一个大份儿,要精品的啊!” 轮到程溱瞪眼睛了,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鸡肉,说,“你还真不客气啊,点这么多,你请客啊。” “越有钱越抠门,你就踏踏实实地吃,今晚管够。” 程溱刚想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见盛棠朝着她身后一抬手,跟只招财猫似的招呼了一声,嗨。 嗨啥呀。 程溱扭头一瞧,刚进店的两个人,一男一女,那男的也看见了盛棠,浅愕了片刻,很快就恢复如常,也懒洋洋地朝这边打了个手势,然后坐在斜前方的靠墙位置。 从程溱的角度正好能把男人的面容看个清晰明了,她收回视线,眼睛里藏着狼光,“挺帅啊,就是瞅着有点眼熟。” “能不眼熟吗,你见过照片,肖也。” 真是邪门了,还能在这儿见着他,不过话说他身边的姑娘是谁啊,藏得够深的,女朋友?平时也没见他念叨啊。 “他是肖也?”程溱朝前微微探身,目光一斜,瞧见他正在给那姑娘递菜单,啧啧了两声,“本人比照片帅,身材太稀罕人了。” “哎哎哎。”盛棠敲了敲桌子,“眼睛收回来啊,你还有没有点刚被劈腿的觉悟了?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伤心欲绝呢?” “绝啊,我肯定绝他个祖宗十八代。”程溱如她所愿,视线移回来,“遇上这种事,愤怒大于伤心,要我为了那孙子哭?他值得吗?” 过往甜蜜都成云烟,爱情什么玩意的果然有保质期,就跟这桌上的烤串似的,运气好的吃着了一口新鲜的相安无事,运气差的碰上了隔夜肉就会跑肚拉稀,那也得受着,终究是自己好这一口,后果如何自己担着。 曲锋就是她吞下肚子里的烂肉,搅合得她直犯恶心,现在要做的就是,她怎么吃的就怎么简单粗暴地排出来。 那厢,肖也让同伴先点着,他跟朋友打个招呼,同伴点头,含情脉脉说,等你回来一。 肖也来盛棠这桌的时候,她们后点的串还没上,他瞧见后顺势往盛棠身边一坐,笑说,“吃得够早啊,看着都快吃完了。” 盛棠笑说,“还早着呢,相请不如偶遇,我们这顿你请啊。” “没问题。”肖也挺豪爽,抬眼看程溱,笑问盛棠,“你朋友啊?介绍介绍呗。” 盛棠还没等开口,程溱就道,“程溱,前程的程,水秦溱。你就是六喜丸子团队里的颜值担当c胡教授的关门大弟子,号称敦煌第一帅的肖也肖公子吧?久仰大名,手就不握了,有油。” 她朝着他一抱拳。 “我去,够意思啊棠棠,在你姐们儿面前没少夸我啊。”肖也堪称一个心花怒放,也一个抱拳回礼,“敦煌第一帅不敢妄称,但颜值担当这个词儿用在我身上还算合适,程姑娘好眼光。” 话毕冲着老板一嗓子,“这边加餐!”转头又看她们说,“多点点儿,想吃什么可劲吃!” 盛棠抿唇浅笑,也不说话。 老板拿着这桌的单子过来了,苦口婆心,“这桌点的啊,别说您三位了,就是再来三位也吃不了。” 肖也好奇,接过单子一瞧一页c两页c三页 “你们能吃得完吗?”他觉得眼晕。 盛棠一拍他肩膀,“能不能吃完这不是你担心的事儿,再不济你就拉着你的那位姑娘一起来桌吃呗。”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很熟。”肖也吓了一跳。 盛棠误会他的意思了,“也太护着了吧,一回生两回熟,你介绍我们认识一下不就认识了?” 肖也低叹了一声,没忌讳程溱在场,轻声跟她们说,“讲实话啊,我都没记住那姑娘叫什么。” 盛棠一愣。 倒是程溱反应过来了,一拍桌子,“明白了。” “聪明人。”肖也终究也不能久坐,把个姑娘扔角落里也不是君子所为,便起身,“棠棠,程溱,想吃多少吃多少,不用替我省钱啊。” 抬手又一揉盛棠的脑袋,“晚上跟我一起回酒店。” 盛棠故作惊讶,“你今晚不用陪佳人吗?” “你以为我是江执呢。”肖也弯身下来,在她耳边说了句,“你得替师兄挡挡桃花煞。” &l t; 更多请收藏【】! 第112章 白面馒头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又让盛棠的心里堵了一下,等想回怼,肖也早就扬长而去。程溱清清嗓子,低声怪笑,“一起回酒店啊,好奇怪哦。” 盛棠呵呵两声,“跟人姑娘处了快一天了都没记住名字,倒是见你第一面就记住你名了,也是好奇怪哦。” 程溱食指一伸,在桌上点了点,“我的名巨好记,记住陈真就能记住我,没那么复杂。” “你怎么不说你还是个多音字呢。” 程溱没跟她掰扯这件事,朝着肖也那边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说,“他俩啊,成不了。” 盛棠扭头去看。 “嘿嘿嘿,转回来。”程溱低声,“有你那么明目张胆打量人的吗?” “我这不是想好好看看她嘛。”盛棠夹了只煮花生,拇指和食指沿着花生壳的中缝轻轻一捏,壳开两半,露出煮得软硬恰好的花生米,参差不齐粘在花生壳的左右两边。 尽数塞嘴,又道,“那姑娘长得挺好看啊,肖也有时候就是装,他说没记住人家名字你就信啊,他就是想显摆他多有女人缘。” “跟记没记住名字没关系,他不是那个啥吗?” “哪个啥?” “就那个。”见她没想起来,程溱啧了啧嘴,“跟江执是那个啥。” “哦哦哦。”盛棠恍悟,笑,“就不兴人家男女通杀啊。” 程溱一耸肩膀,“你这话教人浮想联翩啊。” “估计你不大有时间浮想联翩了。”盛棠的下巴朝外面一扬,“你孙子回来了。” 程溱扭头朝着窗外一看,果然。 一辆铮明瓦亮的大奔驰很是招摇地停进了狭窄的胡同里,留给行人的过路缝所剩无几。曲锋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小心翼翼开了车门,生怕剐了蹭了的,然后手朝里一伸,紧跟着一只小胖手搭在他手上 盛棠也就只看到了这些 充其量从车门下面还能瞧见搭下来的小萝卜腿,然后就始终没瞧见小胖手的主人从车门挤出来。 盛棠看得直着急。 小胖手努力了半天也没从车里下来,似乎也急了,拍了一下曲锋的手就又坐回去。曲锋抹了一把额头汗,重新绕回驾驶位,将车子又往里侧靠了靠,终于给副驾那边腾出个能下人的空隙这才熄火。 但他下车就费劲了些,几乎是从门缝里挤出来的,幸亏瘦。 小胖手也下来了。 盛棠定睛一瞧,第一反应就是,好一位骨骼清奇吨位可观c长得层层叠叠的白面小馒头啊。 白面馒头在车前站了站,曲锋把胳膊伸过去,她就顺势挎上,挺胸抬头甚是傲娇。两人进了那扇门里,门再一关,从盛棠的这个方位都能听见白面馒头的娇笑声。 耐看的画面瞅不见了,剩下的八成只能靠脑补。 盛棠抻着头还是意犹未尽的,等了足足有十分钟,没再瞧见两扇门有开启的迹象,就只好收回视线,啧声说,“程程,你孙女儿挺有重量感啊。” 程溱轻哼,“俩人挺腻歪的吧?” 盛棠嗯了一声,“就跟当初曲锋腻歪你似的。” “可别。”程溱打住她的话,“不提当初,恶心。” 盛棠拄着脸,目光还在往斜对面大门上盯,“你能折在白面馒头上我也是服气了,不过呢,胖是胖了些,但瞅着五官也是不差,瘦下来能挺好看。” 说到这儿,她撤回目光,将对面的程溱好生打量了一番。 “干嘛?” “人家是比你有料啊。”盛棠朝着胸前一比划。 程溱手里的钎子啪的一声拍桌上。 盛棠见风使舵,“但你看你,身材苗条长相伊人,要腰有腰要腿有腿,关键还要脸有脸,你们家曲锋哦不,你孙子最后能把一枝红杏搭白面馒头上,口味也着实奇葩。” 程溱将最后两串羊肉撸完,钎子一扔,问她,“院门关上了?” “关了啊。” 程溱嗯了一声,抓起汽水瓶咕咚几口饮尽,瓶子一放,抽了纸巾擦擦嘴,起身就走。盛棠一愣,赶忙追上拉住她,“干什么去?” 肖也在那头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听见动静后抬眼朝这边看,不知道她们怎么了。 程溱没跟盛棠细说,“不用你身缠彩旗,一会儿吆喝两声就当我啦啦队长了。” 盛棠知道她是要做点什么,没多想,拔腿就跟上。 肖也见这幕暗觉不 对劲,跟同伴姑娘说了一声后就起身跟了出去,那姑娘很是不悦地抿抿嘴,但还是忍住了。 这铺子不大,从堂食区到门口就只需穿过一条不长的走廊,甚至坐着吃饭都能瞧见门口的动静。老板左右手各拿着一大把串正好跟程溱打了个照面,见状愕然,“这是要走?还有好些东西没上呢。” “正常上,五分钟回来吃。”程溱脚步快,说着就到了门口,抄起店老板挂在墙上用来显摆的签名版棒球棍,将一摞大钞拍结账台上,嚷了句,“借用一下。” 老板那头刚把串上桌,听见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倍感奇怪,借用什么?朝门口一瞅,人不见了,店门闪忽了两下。 正纳着闷呢,就见肖也也出来了,一愣,“您这是” 不也没上齐吗? 肖也照葫芦画瓢,甩了句,“正常上,我也五分钟后回来吃。” 老板无语问苍天,都什么习惯这是?一个两个的吃着饭还计着时呢?出去干什么?要是找厕所的话店里有啊喂 这厢,程溱扛着棒球棍冲着院门前停着的那辆车就过去了,大步流星加气势磅礴的。还没等盛棠靠前,就见程溱轮起棒球棍朝着车窗就砸过去。 前挡风玻璃应声而碎。 “我去”肖也从店里追出来恰巧撞见这一幕,玻璃碎掉的瞬间他听着都觉得尾巴根似乎又疼了一下。 走到盛棠身边,愕然问,“你姐们儿这是有钱烧的?” “又不是她的车。” 肖也更惊讶,“有躁狂症?” “怎么问东问西的?跟你有关系吗?”盛棠这边说着,那边就见程溱绕到车后面又是一顿砸,紧跟着是车门上的玻璃心叹,可惜这辆车了,一看就是新提的。 肖也看起了热闹,双臂交叉于胸,“我这不是得提前打个预防针吗,要是你姐们儿有砸车的爱好,以后我得躲着她走。” 盛棠抬眼瞅他,“你有车吗?” 肖也瞥她,“我就不能买啊?” 院门从里面拉开的时候,程溱已经砸得只剩下最后一块玻璃了,就听一声吼,“谁啊?谁干嘛呢?”紧跟着就是一个白面馒头滚滚而来。 许是被眼前这幕稀碎的画面给震住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就猛地往前扑,“你谁啊?你他妈的凭什么砸我的车?” “起开啊,我手里的棍子可没长眼!”程溱可没管她扑没扑上前,胳膊一抬,棍子一轮就把玻璃给碎个干脆。 白面馒头捂着头蹲地上尖叫一声。 砸完,程溱将棒球棍往肩上一搭,居高临下看着白面馒头,“想算账到人生一串找我,奉陪啊。” 白面馒头抬头盯着她的背影,气得一张发面儿的脸直颤。 程溱早就看见盛棠和肖也了,跟逍遥二仙似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呦,两位都在呢。” 盛棠憋笑,“行啊这招,快准狠。” “拉拉队长不合格啊。” “你给我时间准备了吗?” 肖也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女侠,你这是除暴安良还是仇富发泄呢?” 程溱都经过他了,闻言这话停住脚,往后退了一步,歪头看他,“肖公子,渣过吗?” 肖也没明白。 程溱抬起棒球棍在他肩膀上点了点,好心提醒他,“渣男。” 肖也马上明白了,“没渣过。” “一次也没渣过?” 肖也瞥着肩头的棒球棍,连连摇头。 “男女都没渣过?” 肖也有点懵,但碍于肩头上的棒子,依旧斩钉截铁,“没有!” 程溱满意,棒球棍一收,“好同志。” 院那头传来白面馒头鬼哭狼嚎的声音,“锋哥哥,有个疯女人把咱们的车给砸了!” 更多请收藏【】! 第113章 戏精上身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回了人生一串后就开始打发那位同行的姑娘,故意把事态说得严重,大有这家串店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迹象。听得那姑娘直皱眉,跟他说,既然这么危险咱们就一起走吧,否则肖叔叔会担心的。 肖也最头疼也是最反感的就是对方把二老搬出来,面色一沉,“实话跟你说吧,我有喜欢的人了,今天带你来就是为了气气她。” 这话落在但凡有点自尊的姑娘耳朵里都是在埋雷,果然姑娘炸了,拍案而起的同时一杯水也泼到了肖也身上,指着他气得直哆嗦,“就对面那两个女的?都什么人啊,坐没坐相吃没吃样的?刚才发生什么事你当我没看见?那两个女的一身匪气,我看没一个好东西。” 这下肖也真沉了脸,目光也凉了下来,“别以为咱俩家有点交情你就胡说八道,赶紧走,别再让我看见你。” 等肖也坐回盛棠身边的时候,盛棠朝着他胸口瞅了一眼,啧啧两声,“师兄啊,就算你想凑热闹也不用这么拼吧?”又抻头看了一眼,“姑娘很生气,后果可能很严重。” 肖也一脸无奈,“你是一点良心都没有,我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了。”盛棠说。 “这还差不多。” “你是个喜欢凑热闹又不嫌事儿大的人啊。”盛棠一个反转。 紧跟着脑袋就被一顿狂揉,“我是担心你出事!” 盛棠一把拨开他的手,捋了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扎了一下马尾,大战在即,这个时候发型绝不能乱。肖也问她们到底怎么回事,程溱闷着头啃了半天串,抬头答非所问,“肖公子,你衣服都湿了,不用脱下来吗?” 盛棠在旁微微眯眼瞅着程溱,果然是臭味相投的塑料姐妹花,知她所想,说她想说 许是肖也从程溱状似关心的语句里嗅出些不对劲来,又或许是察觉出身边的盛棠看似平静但内心波澜壮阔的意图他笑了笑,“不用脱,天这么热,一会儿就干了。” 盛棠心里隐隐失望。 很快就有人推门进来了,一顿吵吵嚷嚷的,店老板早就觉出不对劲,上前劝说就被喝骂,“滚蛋!刚才谁?谁他么砸我的车了?给我滚——” 一腔怒火没等痛痛快快发泄完,半截话就撂在半空落不下来了。 十分斯文俊美的小伙子,身材颀长清瘦的,光看外形绝对会教人如沐清风,只是在看清桌旁女人的时候,脸色变得既惊慌又难看。 程溱却没看他,继续不紧不慢地撸串。 “锋哥哥,就是这女的!还有对面那俩,看热闹的,他们都是一伙的!”白面馒头可不算完,说着就要往前冲。 被男人一下子拉住了,但馒头终究就是馒头,一拉一扯间男人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你拉我干什么?”馒头不乐意了。 男人一手还死拽着馒头,抬眼朝程溱看,“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砸车就太过分了吧?” 白面馒头气急,“锋哥哥,你是不是太客气了?”转头死盯着程溱,“这件事要么你们赔钱道歉,要么咱就报警!总之,没完!” 程溱扭头瞅了一眼馒头,视线一移落在男人脸上,那男人咽了一下口水,挺尴尬。 “呀,这不是曲锋吗?”盛棠倒是开口了,故作惊讶,“有大半年没见了吧?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这收拾得挺水光溜滑啊,诶?身边这位是你姨?” 白面馒头恼了,“你怎么说话呢?你谁啊!” 曲锋死扯着白面馒头,生怕她真就一个飞扑过去,程溱什么性格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真要是耍起狠来那绝不手软,颇有东北姑娘的彪悍和震慑力,从进来到现在,程溱一句话没说就在那啃串,绝非良善的态度。 而盛棠什么性格他更清楚,程溱最要好的两个朋友里,属盛棠最坏,心眼最多,整起人来最不折手段的,白瞎长了张漂亮的脸,不少人会被她的无辜所骗。 所以此时此刻曲锋不敢轻举妄动,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盛棠就是那个暗箭,并且心里懊恼至极,早知道是她俩,打死他都不会踏进人生一串半步。 程溱这时开口了,慢悠悠的,“那你又是谁啊?” “我是曲锋的女朋友!”白面馒头也不傻,多少看出这里面的不对劲,手往曲锋的胳膊上一挎,胸一挺,跟小山似的挺拔壮阔。 “女朋友啊?”程溱扭头看着曲锋,冷笑,“什么时候交的,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啊?曲锋,这事儿让你办得很不地道。” 曲锋一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翻脸不认人,“程溱,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这道坎,但咱俩都是过去式了,你该放下就放下吧,别再死缠烂打了。” 白面馒头一听这话微微愣住,紧跟着明白过来,往曲锋身上贴了贴,又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准确无误认出哪个是程溱,说,“原来是前女友啊,砸车泄愤有意思吗?你以为这样就能让锋哥回心转意?我告诉你,你这么做会让男人更烦你,这行为叫什么你知道吗,悍妇!彻头彻尾的悍妇!就你这样的也怪不得锋哥会离开你。” 程溱放下钎子,“那怎么做不让男人烦?吃成你这样的?” 坐在对面的肖也一下子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他对天发誓,只要那个叫什么锋哥的人不耍混他就绝不插手,女人间的对骂他若掺和进去总归是奇怪,但这下他是真没忍住,笑完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白面馒头恼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但她终归还是个聪明人,马上转得楚楚可怜,反手箍住曲锋的胳膊,“你看你前女友,怎么这么说话啊,简直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曲锋替白面馒头出头了,“程溱,有什么你就冲着我来,别伤害我女朋友。” 程溱一巴掌拍桌上,冷喝,“冲你来就冲你来,你以为我不敢呐?你这一天天活得假假咕咕c吭哧瘪肚的,真当谁离了你活不了是吧?死缠烂打你?曲锋你要点脸吗?为什么砸车你心里没点b数?” “你砸的是我的车!”白面馒头喝了一嗓子。 程溱冷眼看曲锋,“呵,果然吃软饭啊。” 曲锋的脸色倏然难看,毕竟在场还有男士,脸面一时间没地方搁,刚要口不遮掩,盛棠就出马了。 “那个我说两句啊。”她笑呵呵的,“先都稍安勿躁c稍安勿躁。” 肖也拄着脸,看盛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店老板一直抻头往这边瞅,就在提防着情况一旦糟糕就采取点措施,开店的最怕就是遇上闹事儿的,不管是找店家的事儿还是找客人的事儿。 程溱没多说什么,坐下来继续撸串。曲锋瞧着盛棠笑靥如花的模样,不知怎的后脊梁骨就开始隐隐泛凉,但这个时候总不能一走了之,只能硬着头皮看她想说什么。 “砸车这个事儿吧,其实是我撺掇的。”盛棠细声细语的,一本正经,“我是看见我的车牌挂在辆陌生的车上,那肯定是套我牌儿的啊,这太过分了吧,我呢,小细胳膊小细腿儿,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灵的,程溱替我出了头,谁知道能砸到你曲锋的头上。” 曲锋一愣。 白面馒头先反应过来,也不装楚楚可怜了,松手就冲着盛棠过来了,整个人都变得犀利,“什么是你的车牌?那明明是我们家的车牌!” 程溱见状起身刚要迎战,肖也快她一步,不急不慌地往盛棠面前一挡,“正常说话,别往前凑合。” 曲锋刚才是松了神才没拉住白面馒头,见状赶忙上前拦住她。肖也人高马大的,比曲锋都能高出半头来,往那一站,白面馒头自然不敢继续往前冲,当然,也是因为肖也长得帅,她着实没好意思撒泼,就压了气,逼问盛棠什么意思。 盛棠伸出根手指把肖也戳到一边,还不忘娇嗔了句,“你都吓着人家姑娘了。” 肖也哪听过她这么说话,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关于车牌的事你得问曲锋,他摇号摇不上就借了个车牌,哦,从严格意义来说车牌也不是我的,是程溱的,只是我出面往外借的。” 白面馒头听得一头雾水,好半天转头问曲锋,“车牌不是你自己的吗?” 曲锋可顾不上回答白面馒头的话了,皱眉质问程溱,“那个车牌是我租朋友的,怎么就成你的了?程溱,今天给你台阶你就下,别给脸不要脸。” “嘿,会不会说人话?”肖也低喝了一嗓子。 曲锋想呛一句,看了他一眼,忍住了。 程溱吃得也差不多了,倒了杯水润润喉,哼笑,“你朋友的?曲锋,我看你这两年的私家侦探算是白干了,你有那么大方得让你白用车牌的朋友吗?当初你为了能在客户面前装13,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弄车牌,我顾及你的大男子主义面子,也没打算车落我名,就把我名下那辆车的车牌拿出来让棠棠出面往外出,人棠棠心细,就怕被你查出来伤了你的自尊,所以她又转了一手找了跟你关系勉强还好的朋友借给你。早知道你就是个吃软饭的怂货,我特么当初也不用这么费劲了。” 曲锋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拳头攥紧,额上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冲着她嚷嚷,“不可能!你还能有车?这么多年你什么样我不知道?说得就跟真事儿似的,你不就想狠劲埋汰我吗?行啊,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警告你,咱俩分开就是分开了,你也别想着缠着我复合,没戏!” “我也觉得没戏,毕竟大家也不在一个阶级层面 上。”盛棠的话接得顺风顺水的,抬眼去看程溱,“反正都分开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把车牌拿回来就完事儿。不过你那辆车也是有几年了,肖公子不是打算在你过生日的时候送你辆新款的开着玩嘛,正好放新车上。” 说到这儿,她拍了拍肖也的肩膀,“够意思啊,真是把我家程程捧手心里疼啊。” 肖也微笑,嘴角都快挂耳垂了,“那是,别说一辆车了,只要程程想,我都能把玉兔抓下来炖给她吃。” 程溱瞅了一眼肖也。 曲锋在这边听得心里五味杂陈的,凭空生出一股子闷气来,他打量着肖也,牙根直痒痒。这时就听程溱开口,“是啊,既然没关系了,曲锋,车牌也别再赖着用不还了,你也知道,车牌往外借这种事本来就违法,你再继续用着我的车牌到处瞎溜达,万一一个不长眼撞了人或者你被撞废了,那就说不清了。” 白面馒头将这番话听得真真儿的,拉了拉曲锋的胳膊,“车牌不就是你之前那辆小破轿上的吗?” 曲锋被她说得有点下不来台,压低嗓音,“什么小破轿啊,当年买的时候也挺贵呢。”又放了正常音量,“总之你别听她瞎胡说,她就是想恶心恶心咱们。” “辛小姐吧?”程溱突然对白面馒头道。 白面馒头一愣,接着警觉,“你知道我?” 程溱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她,“你也算是有点人脉的人,想查个车牌情况不是难事吧?” 白面馒头脸部肌肉一抽搐,想了想,转身就到一边去打电话了。曲锋有点慌神了,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挺了解程溱的,所以想着以程溱的脾气绝对是歇斯底里跟他撕破脸皮,女人一耍起疯来就会丧失理智,在外人,尤其是在新欢眼里绝对就是对他的死缠不休和因爱成恨,因此刚刚他才敢铤而走险倒打一耙,干脆把她惹恼。 然而,现在的情况发展得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怎么车牌就成程溱的了?而且程溱竟然还能查到他新欢的情况?他该信誓旦旦的,至少不认为车牌的事像程溱说的那样,可是,程溱的态度让他心里没了底 很快,辛小姐回来了,脸色极为难看。 曲锋一瞧这架势,心就凉了一大截。 “你自己看吧,弄得这叫什么事儿啊!”辛小姐把手机往曲锋怀里一塞,“合着拿我当礼拜天儿过呢?” 曲锋拿起手机一看,紧跟着跳脚惊叫,“阿斯顿马丁?怎么可能?” 更多请收藏【】! 第114章 师父你在哪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手机里是一张车牌资料的照片,上头清清楚楚写着车主和所属车辆的情况,辛小姐一个电话,圈里的朋友就查到相关信息发给她了。 曲锋此时此刻的样子像极了跳梁小丑,一脸的震惊,就跟误闯核反射堆似的。他看了看手机又看看程溱,再去看看手机 肖也看到现在,心里就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想着这斯文男还真是功亏一篑啊,多长个心眼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想必现在肠子都毁青了吧。 小伙子还是嫩啊,这下玩翻车了吧。 好半天曲锋才倒过气来,结结巴巴问程溱,“你c你怎么会有这么贵的车?” 程溱哼笑,“贵吗?没觉得。” 曲锋脸面挂不住,又觉得愤愤难平,目光往肖也脸上一转,“他送的?” “只是我爸随手送我的小礼物,倒还犯不上让肖公子出手。”程溱说得气人,抬眼看肖也,笑语晏晏,“回头限量版的啊。” 肖也爽朗,“没问题啊。” 盛棠可真欣赏肖也这打肿脸充胖子的自我催眠精神,这戏演的十分到位。想着程溱今天算是出了半口气,心里多少痛快点。 那辆车的确是程溱的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程溱提了车后也不爱开,主要是她事后算了一笔账,觉得以她横冲直撞的性格保不齐随时随地爆发怒路症,那辆车三天一大修两天一小修的都是家长便饭,还有平时保养的钱 扫码共享单车不香吗? 可是曲锋要买车那会,程溱是真打算把那辆车拿出来给他开,游叶和盛棠反对,游叶主要是觉得这样太损曲锋的面子,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人肯定接受不了,但盛棠反对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不是很喜欢曲锋,总觉得他看似斯文,骨子里可未必斯文,当然,程溱当时跟他腻腻歪歪的她也不方便直说,就随着游叶的理由了。 现在看来,幸好当时程溱是听了她们的。 程溱对辛小姐说,“你觉得咱俩谁漂亮?” 辛小姐没料到她能这么问,先是一愣又是不悦,“你什么意思?” 程溱笑了,“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的家底曲锋不清楚,你的家底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吧,所以,有些话就不用明说了吧?” “程溱,你他妈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肖也大手一伸揪住他的领口,皱眉低喝。 曲锋几番挣扎都没甩开他的手,气急败坏。 辛小姐紧抿着嘴,一跺脚转身走了。 “欣欣c欣——”曲锋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回头甩了句,“程溱,这件事儿咱俩没完!” “所以,你们算是砸了他的饭碗。” 一场中小型的打脸现场过后,那位姓辛的白馒头气呼呼地走了,锁门的时候把院门关得咣咣响,多一眼都没看曲锋,曲锋钻进四面漏风的车里赶紧追。 盛棠他们仨没挪地方,就势就在人生一串又加了串,程溱甚是豪爽,起步就点了两拎啤酒,一来是为了庆祝她重获单身自由,二来是因为认识了肖也,酒逢知己千杯少,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这期间,肖也从盛棠和程溱的嘴里也详细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总结出一点:程溱这招简直要断人后路。 在内地,私家侦探这个职业很尴尬,每每提及就总有点拿不上台面的感觉,而且呈极端发展,要么就是圈里数一数二的,那接的都是大单,自然混得风生水起;要么就是只能接点手指缝的活儿,在生计上很难保证。 曲锋在圈子里没什么名气,顶多算是能养活自己,要真想往前迈一步就只能跨圈层,程溱这几年已经在曲锋心里打上了两袖清风的印记,而那个白面馒头无疑就是他能更上一层楼的垫脚石。 现在,那块垫脚石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 程溱又吃了一轮,冷笑说,“砸他饭碗?呵,我都恨不得把他阉了。曲锋那个人我最了解,他那张嘴能把死的给说活了,就这点事儿能难得住他?那个姓辛的我多少听说点她的事儿,之前谈过两场恋爱全都被甩,暗恋的小伙子也没给她台阶下,对方全都是同圈层的。所以她能看上曲锋,也就是图着能在曲锋身上找到存在感。这么一分析,曲锋还有机会翻身。” 盛棠一点点抿着酒,“也够怪可怜的,其实她有什么错呢?只是用错了方法,那辆车一看就是她买给曲锋的。” 肖也思虑周全,“我担心的是狗急了还能跳墙,曲锋日后会找你们麻烦,尤其不会放过程溱,还不定背后要使什么手段。” “我怕他?不管他来阴的还是阳的我都奉陪。” 盛棠啧了一下嘴,“铁定是来阴的啊,你当曲锋能跟我大师兄似的呢?” “此话怎讲啊?”肖也笑看着盛棠。 盛棠上下一比划,“颇有风骨啊。” “那是。”肖也得意,“君子所为,不欺不藏。” “所以,对付曲锋那种人就得斩草除根。”盛棠一捶桌子,“大师兄你最合适。” 肖也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夸他,闻言警觉,“你要干什么?我事先说明啊,违法乱纪的事儿我可不做,杀人放火更别想。” 盛棠一翻白眼,“我有那么心狠手毒吗?来来来,我授意你听着” 她凑近肖也耳边小声说大声笑的,听得肖也一脸震惊加崇拜的,末了跟她说,“还说你不心狠手辣?这比杀人放火还毒吧!另外,你可真瞧得起我的电脑技术。” “那是,有什么资料是你搞不到的?”盛棠抬手拍他的肩膀,“在我心里,大师兄就是让我高山仰止c不可逾越的精神领袖,是我的信仰,是神一般存在的能人圣者。” “停停停。”肖也伸手将她往怀里一圈,笑道,“换个姿势你继续夸,我怕晕了。” 盛棠笑不可支。 程溱也懒得追问盛棠出了什么鬼点子,反正曲锋那个人渣一旦发起疯来,她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酒喝得有点多,眼神就开始飘,总觉得对面的盛棠和肖也画面甚是美好,就抓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直赞:都能做平模了啊。 肖也捧场又自恋的,第一时间要程溱传给他。 江执整整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桌旁放了不少蛋糕点心,程嘉卉拿着资料进屋的时候,甚至看见早就凉透了的午饭还摆在那。 对于江执工作的习惯她是太清楚不过,忙起来是奔着不要命的程度去的。 江执接资料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碰倒了蛋糕点心,他瞅了一眼,眉头微微一蹙。虽没说什么,但程嘉卉还是立马把吃的拿走,尤其是冷却了的饭菜。 “你不用这么拼的吧,墓葬壁画的资料有不少含糊不清的地方需要咱们慢慢讨论,你看你这样,弄得其他老师们都不好意思去吃饭,这都一天了。”程嘉卉轻声劝说。 江执头也没抬,“早收集完早利落,回敦煌以后也不用牵着这边。还有,我不饿,你们去吃。” 程嘉卉听了这话,心里是一阵紧过一阵的难过,原来他这么拼,不过就是不想再跟这边牵扯太多。她其实是有奢望的,觉得能在这困他一天,总有些空闲能吃吃饭聊聊天,甚至她还想着能不能去看场电影 他的确来得挺早,结果闷头在墓葬资料里,连屋门都没迈出去一步。 程嘉卉听故宫的老师说,早先江执是不接墓葬壁画修复的,顶多是给提供些经验方向,后来因为要去倦勤斋这才被老师们趁机敲了一笔,她到现在也想不通倦勤斋里有什么东西是能让他借鉴的,那里面的东西他江执就算闭着眼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吧。 而且依着江执从前的脾气,他是打死都不会进倦勤斋半步,现在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中午饭不吃也就罢了,总不能让大家陪着你熬到晚上还饿肚子吧,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程嘉卉将奶茶往桌上一放,“特意给你买的,你先喝着,一会儿一起吃饭。” 江执看了一眼时间,的确够晚的了。 目光又落在奶茶上就是一杯奶茶,里面没加任何东西,这让他冷不丁想起盛棠亲手做的,不管是色泽还是口感都好过市面上所有的。 死丫头,一整天都没来个电话,肯定没在酒店好好待着,她要是老实了,他都随她姓。 “哎呀你就别犹豫了,资料都差不多了,就当庆祝呗,重要的是,人家老师都上了年龄的”程嘉卉见状赶紧加把火。 江执是有些迟疑了。 想起肖也之前劝说他的那番话:你吧,别太自我,毕竟是在国内,同圈子的人还得大面上过得去,我不能老在你身边做外交官吧,你乖啊,要学会长大 虽然他当时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差点掐死肖也。 程嘉卉有句话说得对,都是上了年龄的老师了,万一再因为他饿出点事儿主要是他不愿意往医院跑。 见他面露迟疑,程嘉卉心悦,一时间想得就有点多 手机响了。 挺不是时候地打碎了程嘉卉心里的盘算。 “接个电话。”江执掏出手机走到窗子前。 程嘉卉刚才眼尖,手机屏刚刚闪过时她看见了那个名字:小七。 心里就咯噔一声。 而江执那头接通手机的瞬间心也咯噔一下,痴笑醉态的小嗓音儿跟钩子似的往他耳朵里钻,“师父师父你在哪啊 ?” 更多请收藏【】! 第115章 见着闺蜜竟紧张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按照地址费劲巴力地找到人生一串时,店老板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见着他后赶紧往屋里领。 “都喝嗨了,我这一看也不成啊,合着不能让他们仨在我店里对付一晚,明早起来那不得腰酸胳膊疼的。” 江执心里还纳着闷呢,他们仨?哪仨啊。 正想着脚步一转就瞧见了挨着窗户旁那桌的肖也,喝得满脸通红,还在侃天侃地手舞足蹈的。餐桌底下那空酒瓶子摆得甚是壮观,桌上的钎子也都能堆成小山了,这得多能吃 他对面坐了个姑娘,因为是背对着,所以江执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倒是一眼看见了盛棠。坐在肖也身边,跟只鹌鹑似的趴在桌上,一手托着脸,像是在听肖也侃大山,又像是在打瞌睡,脸都快黏在钎子上了。 肖也最先看见了江执,眼睛顿时就亮了,冲着他拼命晃胳膊,“嗨!江帅!”起了身,踉踉跄跄地冲着他就过去了。 腰被搂上的瞬间,江执突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心想着这人啊说不定真有前世,而他绝对是欠了肖也的,所以这辈子他才会这么奋不顾身地恶心他。 酒气味扑面而来,醉酒的人身子就死沉,肖也非但搂着他不放,还把他当做承重墙,整个人的重量全压他身上,脑袋顶着他的脑袋,含含糊糊地说,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还知道来c来找我们啊,跟你说啊,哥c哥们今天牛逼大发了 紧跟着一个酒嗝。 江执当时 如果不是公众场合,他肯定一脚踹飞肖也;如果此时此刻在敦煌,他也一定会把他拖到戈壁滩活埋了! 好不容易把他扯开,他又顺势搭上江执的肩膀,手一抬朝空中一比划,“隆重给c给你介绍程溱” 精武英雄? 别管是不是英雄吧,总之他明显感觉到那姑娘朦胧的醉眼里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兴味,看着他俩的眼神就跟看着一对 像拖死狗似的把肖也拖回酒桌,随手一推,肖也就重心不稳跌坐在椅子上,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嚷嚷他尾巴骨的事儿。盛棠听见动静吃吃笑,见是江执来了,也表现出空前的热情。起了身却是踉跄了一下,江执顺势一搂,她就黏他怀里了。 也是奇怪,明明都是酒气味,盛棠身上的就醉人,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像是来自于她的头发又或者来自她的肌肤。娇娇小小的姑娘绵软无骨似的在他怀里,似水般往他心里钻。 他低头看着她酣醉酡红的脸,一时间竟是不舍得苛责她了,脱口的声音低沉无奈,“喝这么多干什么?” 盛棠笑嘻嘻的,仰头看他,“你生气了呀?” 江执的眼神柔软了下来,“没有。” 他只是担心。 这一路上他没少打肖也的电话,心想着小七这丫头一醉了还不定能出什么事,肖也个大老爷们怎么着也得看住她,岂料这孙子死活都不接电话,他恨得牙根痒痒。 醉酒了的盛棠倒是挺热情的,主动圈上江执的胳膊,头往上一靠,对程溱说,“你看你看,他就是我师父啊我师父帅吧,我跟你说啊,我师父可厉害了可厉害可厉害了,你害怕吗!” 江执听着前些话心里别提多感动了,小丫头还算长了双慧眼,不但看出他帅来,还知道他挺厉害,可最后一句话怎么听着就变味了?那她口中的厉害指的是什么? 程溱也醉得不轻,但面对颜值绝佳之人,两只眼绝对是晶晶亮的。她双手托腮,醉眼在江执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心想着:这就是盛棠老提起的江执,可真他妈的帅啊。 但这话竟是不敢说出口,不像是面对肖也,她可以冲着他撸袖子拍桌子,开着玩笑说,你长这么好看还让我们女人怎么活啊。 虽是醉,但对比俩帅哥是程溱的本能。 肖也帅,帅在那双桃花眼,帅在真性情,帅在倜傥潇洒,就似如玉公子翩翩风度。 这江执,皮囊自是不用说,五官深刻俊朗得勾人,可跟肖也不同,他骨子里似带着一股子淡漠,是不羁和不屑与世人为伍的矜贵傲然,我行我素,教人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但程溱觉得,他应该是挺疼棠棠的,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柔和,就好像是放下了一切的骄傲矜持。 师父吗,这种感觉,可真好啊 程溱迷迷糊糊想着,也感叹今天也不枉来此一趟,教训了渣男不说,还接二连三饱了眼福,这长得帅的果然跟长得帅的凑在一起呢。 “师父你好!”她朝着他了敬个礼,晃晃悠悠的。 盛棠呵呵笑,将江执的胳膊搂得更紧,“他是我师父” 嗯,这话听得江执舒坦,只是他明显觉得胳膊陷入了温柔乡,喉咙干了一下,不着痕迹抽出了胳膊,又怕她站不稳,顺势环住她的腰。 肖也又摇晃起身,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跟程溱说,“我最爱的兄弟!” 江执可烦死肖也的腻乎劲儿,一皱眉,问程溱,“你是肖也的相亲对象?” 他这么问,心思其实很单纯,想着如果是肖也的相亲对象,那能喝成这样也算是看对眼了,那要她带上肖也走,又或者让肖也送她走总之,就是不希望肖也在他眼前转悠,她应该不会反对。 可不想,这话一问出来倒是把程溱吓了一跳,酒都似乎能清醒一大半,连连摆手,“不c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江执见状纳闷,怎么了这是? 程溱却是真真儿惊出一身冷汗,思路顿时敏锐了不少,看肖也的黏糊劲,再听江执刚才的语气,愈发觉得杀气腾腾,她势必要赶紧澄清,否则万一被吊打怎么办? 盛棠拍拍江执的胸膛,“她c她是我的铁瓷最好的朋友程溱。” 江执恍悟,这才冷不丁想起之前盛棠在他面前嘀咕过这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位朋友,目前在国外做学术交流 “那个,不好意思,小七的闺蜜啊,你好你好。”他竟该死的有点紧张了。 程溱虽说晕晕乎乎,但毕竟酒量在,所以没像肖也醉得那么离谱,再加上刚才被江执那么一吓,也醒神了不少,她嗯嗯呀呀答应,却在心里有点怵江执了。 又心生担忧,想着一定得找机会解释一下,她今天跟肖也真就是误打误撞认识的,绝对没有相交甚欢c相识恨晚的意思。 “车就在门口,我们先把你送回去。”江执一人,左右肩挂两人,可谓是顶天立地了,心想的是,既然是小七的闺蜜,总不能怠慢了,更不能任由她个女孩子独自回去,小七醒了酒那不得埋怨死他? 程溱其实想帮着江执把他们俩先送回去,至于她,吹吹小夜风也就能醒了酒,但转念一想不行,她这要是掺和进去,这江执还不得怀疑她真有贼心啊,越想越害怕,点头说,“好的好的,多谢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c应该的。” 更多请收藏【】! 第116章 你还有这爱好呢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闷了一整天的雨终于下了。 沈瑶接到电话后就一直在酒店大厅里等,终于瞧见江执的身影后赶忙迎了出去。盛棠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江执背着她进的大厅,这期间她就一直耷拉着脑袋,尚算温顺地趴在他后背上。 沈瑶见状大吃一惊,“怎么喝这么多啊?” 江执也挺想知道这俩人抽什么风,怎么就喝成这奶奶样。“肖也能走,你不用撑着他,摔不死的前提下扶着点就行。” 沈瑶觉得后脊梁一阵阵的泛凉,想来是夜雨的风顺着酒店大厅的门钻进来,可瞧见江执一脸的阴沉,方觉自己脊梁骨发凉纯粹是因为他的这番话。 看来是得罪得不轻啊。 肖也果真是能走的,就是踉踉跄跄跟嗑药了似的,拨开沈瑶的手,冲着江执就黏糊过去。醉酒后的男人远比盛棠要烦人, 至少盛棠在餐厅疯过一阵后就安静了,在车上也是阖着眼睡觉乖巧得很,这个肖也可真是典型的醉酒后话多的,这一路上都没闲着,程溱下车之前他还没少叮嘱人家姑娘,如果心情不好或想找人喝酒了,随时找他,他奉陪到底。 那架势就要跟对方拜把子似的。 江执也是看出来程溱的酒量不浅,至少在下车那会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肖也箍住她手腕的时候,他明显瞧见她眼神里的慌乱,看见没,都能把人家姑娘吓得醒酒。他一直怀疑肖也是趁着酒劲占姑娘的便宜,这个流氓,不色则已一色惊人。 肖也还黏他身上,絮絮叨叨的,“江帅帅啊,够哥们义气啊” 江执背着盛棠进电梯,肩膀上跟粘了个肖也似的,恨得牙根痒痒。电梯里还有别的客人,瞧见这幕甚觉惊愕,时不时拿视线瞥他们仨。沈瑶实在是挂不住脸,怎么说都是一个团队的人,就算身在外别人不认得他们是谁,也不能任由团队的人丢脸吧。 于是强行把肖也拉到身边,跟江执小声说,“一会儿我来照顾棠棠,她个姑娘家的洗漱换衣服你在也不方便。” 话说得合情合理的,江执别无选择。 先是把盛棠背回房间,放了床上,江执起身刚要离开,衣襟就被盛棠给扯住了,她眼睛半睁不睁的,醉憨憨地问他,“你要走吗” 江执轻叹一声,俯身下来,手撑着床,“你听话,早点休息。” 也不知道盛棠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嘟嘟囔囔的也不撒手。江执靠近她耳边听了听,还真听见她说什么了,声音极小极轻,“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这一刻江执就改了初衷,脸一侧,贴近她耳畔低柔说,“我不走,我先把肖也送回去,马上来陪你。” 盛棠觉得耳朵痒,抬手抓了抓,松了手翻了个身,顺势捞过枕头抱在怀里,吃吃笑。 江执站起身,松了口气,叮嘱沈瑶给她喝点温水,毕竟外面下了雨,沾了些雨气。沈瑶点头,看着江执想说点什么,后来还是忍住了。 肖也一直立在走廊里,额头顶着墙,时不时还一点一点的。江执从盛棠屋里出来后瞧见这幕,二话没说扯过肖也,像拖死狗似的把他拖回了房间 都说醉酒的人要温柔对待,否则会被反噬。 最开始江执压根不信这话,两分钟后,他开始明白自作孽不可活的真正含义了。也不知道是肖也就想嘴里不闲着,还是真被江执一路拖得颠三倒四的,身子刚要沾床,紧跟着弹起来就往洗手间里冲,虽说脚步踉跄,但十分精准地找对了地方浴缸! 等江执反应过来跟着冲进洗手间后 只觉得天雷滚滚来,劈得他外焦里嫩,忍不住抓狂咒骂了句,“我操!” 肖也几乎半趴在浴缸旁,吐得稀里哗啦的,一半吐在浴缸里,一半吐了满身,那场面江执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往上返,心想着幸好这一天没吃东西,否则吃了也是白吃。 肖也吐完了也就舒坦了,一头就要往浴缸里栽,江执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住,连拖带拽把他弄进淋浴间,刚要抬腿,肖也就一把抱住他大腿,“兄弟,你去哪?” 江执闭眼,强忍着想一脚把他踹晕的冲动,冷喝,“放手!” 肖也抬头,指着他笑。江执也懒得搭理他笑什么,腿撤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直恶心。实在是丢不起那人,也拉不下脸叫人服务员大半夜的过来收拾,硬着头皮打开水龙头一顿冲。 好不容易勉强能入眼了,再回头来看肖也,他坐靠在淋浴间里,眼睛似睁非睁的,嘴里直嘟囔,“我就是不想离开不想离开敦煌,我喜欢c喜欢啊” 江执一肚子火就消了一半,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把他衣服给脱了,还得小心翼翼着别沾上恶心的呕吐物,低咒,“肖也,我他妈是欠你的吗?” 肖也不说话了,低垂着脸,好半天说,“走了一个还得塞我一个,他们的心思我明白,可我的心思呢,他们明白吗?”他说着抬头,醉眼朦胧地瞅着江执。 像是终于认出他来了,又低头看看自己,再抬眼时嘿嘿乐,一把搭上他肩膀,“你c你还有这爱好呢” 肖也你大爷的! 江执好不容易挤出来点的同情心瞬间化为虚有,起身,手一按,花洒直接喷了冷水! 江执回盛棠房里的时候,沈瑶已经替她换好了家居服,还很细心地给她洗了脸。床头放着温水杯,沈瑶说盛棠喝水的时候直皱眉,看样子不是很好受。 江执把从餐厅要的解酒茶放进煮水壶里,告知沈瑶回去休息,他来照顾盛棠就行。沈瑶愣神了少许,说了句,“这么晚了,不大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江执想的是得给盛棠煮点解酒茶,否则天亮等她醒了肯定头疼。他是背对着沈瑶的,所以也没看见她的神情。 倒是沈瑶闻言后思虑了片刻,试探出声,“你跟棠棠” “什么?”江执没听清,转头看她。 沈瑶忙说没什么,不是心思地走了。 解酒茶自行煮着,江执来到床边。 盛棠是不大安稳,一直皱着眉,时不时地翻腾几下。江执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有薄汗。抽手想去拿条毛巾,手就被盛棠给拉住了。 她睁了眼,迷迷糊糊的,喃喃,“师父是你吗,师父” 更多请收藏【】! 第117章 你长得真好看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房里的光线不亮,刚刚沈瑶走了后江执又把室内的亮度调暗了不少,柔和静谧。这光就像是长了脚似的走进盛棠的眼里,成了从眸底最深处诞生出的花蕊,娇柔柔,轻闪闪的。 江执由着她攥着自己的手,只觉手心里柔软,似握了棉,他垂脸低语,“是我。” 他想着醉酒的她是沉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听不清他说话,看不透他眉眼,果然,盛棠一直瞅着他,眼里有打量,还有疑惑。 江执深叹一口气。 好半天,她才“哦”了一声,嗓音拉得好长。 江执被她弄得又气又好笑,什么叫哦啊,她是希望看见他还是不希望啊。 解酒茶煮好了,他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他用两只杯子来回倒了几番,待水温了之后端到床边。盛棠坐不稳,一个劲地往后仰,江执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端着解酒茶送到她唇边,一点点喂给她喝。 盛棠尚算配合,至少没抗拒解酒茶,挺听话的全都喝光了。就是觉得气味不好闻,喝的过程里没少皱眉瞪眼的,看得江执直想笑。 杯子放回床头的时候,盛棠重心不稳地抱着江执的胳膊当浮木,头一下子磕在他肩膀上,疼得她直哼哼,大着舌头,“什c什么玩意儿?石头” 江执侧脸垂眸看她,忍俊不住,这姑娘是傻吗? 扶起她的额,揉了揉,低低说,“没什么酒量还逞能,也怪不得你能跟程溱那种性格的姑娘成铁瓷,够虎的啊你。” 盛棠觉得耳边吵,头一偏,脸贴着他的胳膊,吭吭唧唧的。 江执想着她该是头晕头沉了,想把她扶躺下,岂料她一抬头,瞅着他似有打量。江执心想,死丫头如果胆敢问他是谁,等明天天明他是有必要给她上一堂爱心政治课。 但想象中的场景没出现。 就见盛棠眼睛里陡然乍亮,冲着他笑嘻嘻的,“你终于回来了啊” 江执无语,他自认为还算伟岸吧,怎么渺小得让她才看见吗? “你去哪了呀?”盛棠松开他的胳膊,盘着腿两手撑床上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抬头看着他。 这姿势 江执冷不丁想起敦煌公寓二楼那家养的二哈,每次他下楼溜蓝霹雳的时候,它就这种姿势跟他要吃的。 “我去工作了。” 抬头太累了,盛棠又垂下脸,嘟囔着,“你去约c约会了” 江执张了张嘴,见她这副模样就莫名地心疼一下,叹声,“小七,我不是去约会,墓葬壁画的资料太杂,我得——”剩下的话咽下去了。 心中蓦然觉得好笑,小丫头醉了他也跟着醉了是吧?跟个醉酒的人需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解释吗? 盛棠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进去了,又或者是睡着了? “小七?”江执扶住她肩膀,微微垂脸轻唤。 盛棠没睡着,又抬脸瞅着他,“你喜欢她呀?” 江执哑然失笑,刚想回答,就觉她醉眼里似不清醒,可隐隐有光,又像是藏了些许委屈,脸色比平时白了些,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他看着看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一扯,丝丝缕缕的疼并着难以言喻的感觉一并钻出心,混着血液流向周身。不知怎的,他就突然转念反问,“那你喜欢她吗?” 盛棠一撇嘴,连摇头带摆手的。 江执嘴角微微上扬,追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盛棠又恢复二哈的姿态,人家江执挺正常的问话,落在她耳朵里就像是听见了笑话似的,她笑嘻嘻的,醉态憨憨,“因为我觉得你跟她在一起白瞎了呀,她可配不上你” 虽然她挺漂亮,也挺温柔,还博学多才又是专家的她迷迷糊糊地想,嗯?这么多优点吗? 这么多优点的女人怎么能配不上他呢? 连她都没有这么多有点呢 江执收回唇边笑意,看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蹙眉,像是想通了什么可又像是困惑什么。意外的,他心里就执拗出一种感觉来,又或者,他突然就莫名地想要追寻答案。 他抬手,手掌擦着她的脸颊绕到了后脑,轻轻控住。 “小七。”他低问,“如果她配不上我,你说,谁配得上我?” 盛棠抬眼,眼里有些困惑,好半天就是瞅着他不说话。 很漂亮。 江执头一次觉得醉酒的姑娘会很漂亮,尤其是她的眼,像是藏了一弯 星河似的,勾着他很想一探究竟。他其实贪心她的回答,又或者说,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盛棠说话了,眼里忽闪忽闪的,却是答非所问,“师父啊,你长得真好看。” 这次江执没笑,低头凝她,“是吗?” 他的手稍稍撤回来,修长的手指轻触她的脸,明明是她喝了酒,他却觉得有些醉意。她眼里有欢喜的光,这光会蔓延,从眼到小巧鼻梁,再到微启的唇 江执的视线就跟着这光亮,从她的眼再到她的鼻,最后落在她的唇上。他的目光沉了许多,呼吸渐渐转粗,胸腔有一股子力量在徘徊,汹涌澎湃。 他招架不住这力量,忍不住想要靠近,紧跟着 盛棠脸色一变,哇地一声吐了。 江执:(??д?)b 并没给他过多的石化时间,因为紧跟着盛棠又是一声呕,还是双手扶着他的肩,吐得那叫一个不遗余力 吐完,嘴在他肩头上蹭了个干净。 江执闭着眼,在忍c再忍 “棠小七!”忍无可忍,一声低吼。 盛棠吐舒服了,大有解脱松散之象,松了口气,一头栽床上就睡了。 江执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剥皮断筋! 死丫头,试问这世上能吐得这么有技术含量又逼得对方想要灭口的,估计也就她一个了吧,一口不落地全能吐他身上,她自己落个毛干爪净! 一刻钟后,江执冲了冷水澡出来,一把辛酸泪地把自己那身被吐得想销毁的衣服洗干净,好几次觉得头晕目眩,他承认自己是一失足就成千古恨,坏到骨子里的人,连醉酒吐都能这么鸡贼,他就不该心生恻隐! 愤愤间门铃响了。 江执手里的衣服一扔,想都没想就去开了门,粗生粗气,“谁!” 门口站着沈瑶 一脸愕然地瞅着眼前的男人。 刚洗过澡,发梢的水珠沿着宽肩滑到健硕的胸肌腰间裹着浴巾,脚上趿拉着这间屋子里的男士拖鞋 咣地一声闷响,沈瑶手里的保温壶落地。 更多请收藏【】! 第118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事情绝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但很显然,沈瑶瞧见这幕后就想成了大家都能想到的样子。 怔愣了片刻,沈瑶语气迟疑外加警觉的,“你c你对棠棠做什么了?” 她知道平时盛棠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盛棠,这人与人之间相处吧靠的就是磁场合不合,性子搭不搭,很显然她跟盛棠是做不到这点,再加上江执这层关系,总叫沈瑶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做不成朋友并不代表做不了搭档,讲真,盛棠是极好的合作搭子,不管是之前盛棠在塑像的请教上,还是帮着她完成香旋舞的尽心尽力上,别看盛棠年龄小,但做事专业又有慧根,一点即通,在一起做事很轻松。 沈瑶面对盛棠也没掖着藏着,曾经直截了当问她,你为什么烦我? 要是搁一般的姑娘可能就打马虎眼过去了,或者会面上过得去的否认,但盛棠没有,她直截了当说,我就烦你假模假式的,特别会装,尤其是在男人面前,你说你装什么啊,就是典型的白莲花。 沈瑶听了这话竟意外的没生气,相反,她倒是挺喜欢盛棠这种直言不讳的性子。在整个团队里,不,整个敦煌都算上,这盛棠是出了名的鬼精鬼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好听点说就是七窍玲珑,所以,她能这么直来直去的反倒让沈瑶欣赏。 盛棠反问她,你喜欢江执吗? 她倒是没了勇气,支吾了半天,然后才说了句,像他那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不喜欢啊。 盛棠一撇嘴,你看你看,我就烦你这点,你都恨不得往人家身上扑了,还给我弄了这么句百转千回的话,有劲吗? 年轻是好。 勇往直前又无拘无束。 沈瑶羡慕盛棠,又时不时觉得其实盛棠这种性子着实是挺招人稀罕,再加上是团队里最小的一个,现在身处外地,一旦出了什么事她总像有责任似的。 果然,出事了。 这江执 心里不酸是假的,但更多的是不悦。这叫什么事儿啊,明摆着是趁盛棠酒醉起了歹念那么问题来了,她看到的是过去式还是将来时,再或者正在进行时? 江执站在门口,任由沈瑶用一种看禽兽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一幕任由谁看了都能误会。 可江执这个人着实是没有解释误会的习惯,再加上他觉得,此情此景,任由他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吧。 “什么事?”他答非所问。 江执的不按常理出牌倒是让沈瑶没料到,她以为他至少会解释那么一两句“我是觉得棠棠年纪小,你这么做”她一时间竟失了底气。 “21岁,成年了吧。”江执听不得这种话,弄得就好像他在拐骗幼女似的,别说他没对她做什么,就算是做什么了,依照她现在的年龄他也没犯罪。 沈瑶噎了一下。 就像是撒了气的皮球,不是不想气势汹汹,也不是不想替盛棠出头,可问题是她突然觉得江执这个人太拿不准了。 江执生性骄傲,照理说应该不屑做趁机占便宜的事儿,所以沈瑶震惊归震惊,心里还是对他抱有希望。但他上句话甩出来就让沈瑶心里打鼓了。 他是不是对“道德感”这仨字没概念? 明明是个文化人,怎么就一身匪气呢? “还有什么事吗?”江执问。 沈瑶觉得自己太怂了,但面对江执这种油盐不进的她也没辙,他压根就没有让她进屋的打算。拾起地上的保温壶,递上前,“我在餐厅订的夜宵,怕棠棠后半夜醒了找吃的。” “好,谢谢。”江执十分坦然地接过来,又十分坦然地关上房门。 沈瑶在门口呆站了好半天,几番抬手想敲门问:你对棠棠都这样了,那位程老师你怎么交代啊 回到屋里的江执也是缓了半天气,主要是因为室内的空气实在是太刺激了,收拾干净了之后窗子一直敞着,但这雨夜反倒滞闷得很,夜风丝毫没往里钻。 江执将保温饭盒放在桌上,站在床边看着盛棠。 睡得可真叫一个安稳,什么叫没心没肺的他算是领教了。 江执头疼。 出门匆忙,现在想把肖也那头猪叫醒比登天还难,在衣柜里一通翻,他记得盛棠有不少宽大的老太太衫,但拎出来一看实在是 最后浴袍往身上一穿。 躺在沙发上怎么都睡不着,身上的浴袍就跟裹了层皮毛似的,齁热。江执几番想把空调温度往 下调,一回头就瞧见盛棠一个飞腿把薄毯给踹跑了,一个扭身,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 内心是崩溃的。 照顾个小破孩儿果然是件耗神耗力的事。 给她盖好了毯子,生生是熬着热也没敢把空调的温度往下降。在沙发上又是转辗反侧,总觉得胸口像是一团火在灼烧,悸动又骄躁,尤其是盛棠在床上还动不动来个哼唧声。 想着这个时候还是蓝霹雳好,抱在怀里还能纳个凉 江执你够了啊,那么小的姑娘,你好意思浮想联翩吗?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回答他:好意思。 靠! 江执起身进了淋浴间,又冲了遍冷水澡。 翌日天也不晴,天气预报上说还有雨,伴有蓝色预警的大风。 盛棠的心情却十分晴朗,这一夜睡得瓷实,连梦里都是香甜浪漫的。 她梦见了江执。 最开始他是跟程嘉卉走在一起的,还是那条长长的宫道,好像江执还穿了件王爷的衣服,袍摆随风而起,很是潇洒,程嘉卉穿着什么她倒是不记得了,总之两人挺亲热。 她在后面像小丫鬟似的跟着,越跟就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想流眼泪,结果她还真哭了。江执见她哭了,折身回来,安慰她说,别哭了,我不搭理她了,只搭理你行了吧 盛棠起了床,趿拉上拖鞋,抻着懒腰打着哈欠,好一番舒展啊,果然喝了酒就睡得香,再想起梦里的江执,温柔c体贴,微微一笑的时候简直迷死个人,重要的是还有健硕的胸大肌哪像现实里的时不时就得欺负她一回,为老不尊。 手机响了。 盛棠懒洋洋折回床头接了电话,“司邵?请安吗,早了点吧?” 手机那头的嗓音优雅低沉的,话不多,就甩了一句话。 盛棠在这头先是一怔,紧跟着情绪炸开了,“真的吗?!确定是fan神吗?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能弄到入场券对吧!没问题,只要能看见fan神,让我做什么都行!” 结束通话,盛棠久久不能平静,一直捂着胸口,天哪天哪,心都快蹦出来了!她就说嘛,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 连手机都舍不得离开耳朵呢。 冷不丁的,江执的脸从她身后凑上前,问她,“fan神有什么好看的?” “啊!” 手一松,手机落地,不偏不倚砸江执的脚趾上 更多请收藏【】! 第119章 就当会会你学长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早餐时的气氛怪得很。 肖也懒洋洋,哈欠连天的,脖子不敢动弹,声称昨晚做梦有人追他跑了好几条街,弄得落枕了。还有更诡异的,今早他起床的时候身上衣服不翼而飞,也没盖毯子,唯一有点遮挡的就是脸他的一条干净内裤。 这话是自然不能说出口的,吃饭的时候他就在细品昨晚的梦,总觉得梦里追他的人是个男的,隐约中挺脸熟。 沈瑶心不在焉,平时哪怕出来用早餐那都得涂脂抹粉,今早素面朝天,面前放着三大盘子,细数18样。吃的时候目光不定,总会时不时往江执那头瞄。 江执算是半残疾,他自己定义的。 源于今早盛棠一个失手。 实际上盛棠没觉得手机砸脚指头上能有多疼,可江执当场就一副三等残疾的架势,大言不惭地跟她说,棠小七,你知道什么是寸劲儿吧? 寸劲儿,她是够寸的。 一觉醒来本来神清气爽,谁料能天降魔音?接下来的就是江执开条件的时间了。 早餐他要喝一杯她亲手做的奶茶,因为他把她给打伤了。 盛棠觉得自己挺委屈,怎么被他说的自己像是劣迹斑斑了,问题是他不吓唬她,她能扔手机吗?等委屈过后才瞧见江执的衣衫不整,哪是衣衫,明明是睡袍,还松松垮垮的,看着就很想替他再往下拉一拉,尤其是腰间那根带子,只要轻轻一扯(?????) 不看还好,一看还出事了。 江执这个老不羞的竟然加码,“哦差点忘了,两杯奶茶。” 凭什么! 江执上下比划了一下自己,“昨晚好心照顾你,你呢,吐了我一身,棠小七,你好意思不承认,我都不好意思忘。” 两杯就两杯。 盛棠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来她的确看见窗台上挂着的衣服,二来,谁叫她心情好呢。千道难万般劫的算什么,都比不上fan神来得重要,哪怕就在大屏幕上看见fan神这个名字,那再多的委屈都能烟消云散的。 所以早餐时间,盛棠将做好的奶茶咣咣两声搁到江执面前时,心早就飞了。越过餐厅人头,飞向蓝天白云,飘到学校的名家讲堂,一睹fan神的风采! 肖也见江执桌前两杯奶茶,有点自作多情,伸手刚要去够,就被江执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肖也跟他讨要,“嘴里怪没味儿的,你两杯呢,给我来一杯。” 江执用“美得你”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慢悠悠地喝了奶茶。 “人要友善,咱们是搭档,喝你一杯奶茶怎么了?”肖也抗议。 江执端着奶茶杯,似真似假问他,“什么?” “我说,喝你一杯奶茶怎么了?咱们是搭档!” “前一句,人要什么?” “友善!” 江执当着他的面喝下大半口奶茶,不紧不慢地来了句,“中文不好,不懂这俩字的意思。” 肖也微微眯眼,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用瓢舀,看着挺清风傲骨的一人,不要脸这品性竟也能担得起。 江执没理会肖也一脸的欲求不满,放下杯子,语气仍旧不疾不徐的,“司邵是谁?” 桌上短暂沉默。 肖也和沈瑶面面相觑。 而盛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跟自己说话,哦了一声,“我学长。” 都不好意思见他了,今早那一声惨叫,倒是把对方吓得肝颤,手机落地没断线,司邵一个劲问她怎么了。江执这只鬼,着实让她在司邵面前跌了份儿。 说起司邵,那可是校草级风云人物,大她两届,主攻土木建筑,美术功底自是不用说,跟她一样都是院里教授眼睛里的宝贝疙瘩。但司邵最让人着迷的并非他的专业,而是他在音乐上的才华。 但凡乐器,有弦的能拉,有键的能弹,有孔的能吹,更牛掰的他还是时间轮酒吧的驻唱歌手,有人把他的现场发到网上,那是火得不要不要的,并且也曾经引来不少唱片公司的人想要签约,都被他给拒了,他只把驻唱当成业余爱好。 司邵在时间轮的舞台上就是当之无愧的歌神,一开嗓,台底下的小姑娘嗷嗷叫。 “学长啊。”肖也耳朵尖,“对你有意思?” 盛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对我有没有意思与你何关啊?” “没心没肺。”肖也说,“别跟其他男生走那么近,师兄我会吃醋。” 盛棠二话没说把醋瓶子往他跟前一放,“来,吃个 我瞧瞧。” 一只手伸过来拿起醋瓶子,江执一身的慵懒状,倒了些醋在盘中的流心鸡蛋上盛棠觉得牙酸,正常人吃流心鸡蛋顶多放点酱油吧。 “今天下午差不多该启程了。”倒得差不多了,他放下醋瓶子说了句。 “啊?”三人异口同声。 沈瑶恍惚了一早上总算转过神来,说,“咱们不是还有两天交流时间吗?” 除了解决0号窟壁画灵感问题,他们也是代表敦煌研究所来京交流,只要是跟文物修复的一些专家谈论最新的修复技术,而这场交流肖也是重中之重,恰好就是数字修复技术的完善和改进。 江执一叉子下去,一片火腿慢慢啃,“网上交流也可以。” 肖也此时此刻头疼回敦煌,他是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我是觉得这么临时改行程太麻烦,网上交流就在酒店也挺好。” “主要是没票,一天就一趟直飞航班,改签不了啊。”盛棠马上道。 江执挑眼看她,“有票。” 盛棠一噎。 “转机。”江执慢悠悠说,“正好可以去西安看看兵马俑,沈瑶,吃完饭改签。” “不行!”盛棠一巴掌拍桌上。 周遭人都朝这边看。 江执好笑地瞅着她,“手不疼吗?” 下一秒盛棠握住江执的胳膊,可怜楚楚,“咱就晚两天再走吧,今天下午有fan神的专题讲座呢,就在我们学校!fan神啊,那可是fan神啊,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人疯狂迷恋他呢。” 江执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胳膊,一手端起奶茶,“我不知道。” 肖也一脸诧异,扭脸看着江执,“我也不知道fan神还安排了专题讲座啊?” 江执嗤笑,“我更不知道。” “你就行行好让我去吧。”盛棠开始摇他胳膊,恨不得当风火轮那么轮,“他是神!高高在上的神!神不常来的!” 江执这边还端着奶茶要喝呢,被她这么一晃差点撒了,“松手,洒了罚你做十杯啊。” “别说十杯了,以后您老人家十辈子的奶茶我都亲手做还不成吗?”盛棠就差挤几滴猫泪了,“看在我这么潜心拜神的境界上,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也放兵马俑一马。” 江执诧异地看着她,“魔怔了吧你,这种毒誓都敢发。” 肖也忍着笑,清清嗓子问她,“你确定见fan神要回你们学校?”说着视线往江执身上一扫,又转了回来,意有所指,“既然他是神,就有下凡历劫一说。” “对啊,这不就到我们学校来历劫了吗!” 肖也抬手扶额,我去 “真有fan神的讲座吗?什么时候?”沈瑶也感兴趣,同样修壁画的,谁能不知道fan神,虽说之前被人抨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但修复的本事在那摆着呢,用盛棠的话说就是,神,就是神。 盛棠拼命点头,“我学长就能弄到邀请函!真真的,就在今天下午,我吃完早饭就打算跟他要票去!” “能多要一张吗?我也想听听。” “听我学长说去的人可多了,但应该没问题,只要是来一睹fan神风采的,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帮你弄到邀请函!” 安利偶像这种事是盛棠最爱做的,尤其是安利fan神哎,她的神就是这么受欢迎,她都快藏不住他了,不对,已经藏不住了。 沈瑶和盛棠齐刷刷地看着江执,肖也也凑了热闹,拄脸瞅着他。江执放下杯子,看着盛棠,“你确定你那个学长没骗你?” “当然确定,他不敢在这件事上骗我。” 江执视线始终落她脸上,沉默了会儿说,忽而笑了,“行啊,就当会会你学长了。” 更多请收藏【】! 第120章 最喜欢欺负的就是小辈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司邵是个出场自带bg人。 在盛棠的描述里那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一露面,就好像这世上种种都成浮云,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然后盛棠又补了句,这是我们z大所有迷恋他的女生给他的评价。 在去z大的路上,江执听了这番介绍后来了个风轻云淡的嗤笑,给了批注:再世无双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难道还生出三头六臂了? 相比江执冷嘲热讽的态度,肖也就显得十分大方和表露明显了,他说,“棠棠,你跟师兄说实话,那位无双公子跟师兄比谁更帅?” 盛棠回答得干脆,“当然是师兄帅!” 肖也听了心花怒放,“还是咱家棠棠最有眼光。” 然而,当司邵出现在学校的咖啡厅时,沈瑶由衷地叹道,“果然是公子世无双啊,这哪是凡间男子啊,分明就是从古龙小说里走出来的花无缺嘛。” 不是花无缺,胜似花无缺。 简单的白色t恤衬得他皮肤干净得很,身形颀长,眉眼极好看,尤其是眼,介于杏眼和桃花眼之间,真真是多一分就显妖气,少一分就显凌厉,生得恰好得当,丰神俊朗,气度非凡的。 他走过,就能引来不少女生的关注,指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面带春色。但直到他看见了盛棠,眉眼才染了笑意,唇角绽开的那刻,真就如陌上花开,俊美温柔。 “怎么才来啊,过分了,让我等你二十分钟,你怎么好意思?”盛棠十分不客气地将眼前美好画面打得稀碎。 司邵笑着做抱歉状,跟她说,“接见你我不得隆重点?万一你这个小姑奶奶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下次我等你一小时补回来行吗?” 盛棠的心思哪在他等不等一小时上,还隆重点,隆重也没见他敲锣打鼓的。朝着他一伸手,催促,“赶紧赶紧,邀请函,哦对了,我要两张!” 司邵浅笑,伸手朝前一伸,可没等碰到盛棠的指尖,横空就多出只大手来拉开了盛棠的手,嗓音淡而沉,“小七。” 司邵一愣,视线落在江执身上,又顺势扫了一眼他身边的一男一女,都养眼得很,他进门时就看见了,原来真是跟盛棠一起的。 微微一笑,问盛棠,“棠棠,这几位是?” 盛棠这才想起介绍,“他们是我在敦煌研究所的同事,是一个团队的合作伙伴。”然后又一一介绍了彼此的名字,最后来了个重点,“都是数一数二的壁画修复师呢。” 司邵显得谦和,对肖也说,“肖老师是之前支援过拜城的石窟吧,我跟着老师去新疆做石窟建筑研究的时候见过肖老师您,估计您不记得我,当时您在指导修复壁画,您的数字化保护和虚拟复原c尤其是对色彩的匹配和映射上极有想法,听说不少濒危的壁画保护都是经过您的演变模拟才得以实现修复的,佩服佩服。” 肖也没料到他能知道这么多,尤其是对他的专业这么了解,微怔一下,笑说,“行啊,不愧是学霸,照你这悟性,来我们敦煌修壁画得了。” 司邵说,“让我随便说说行,真要是修壁画,我连几位老师的边儿都挨不上。” 他又看向沈瑶,抿唇浅笑,“沈老师的论文我也看过,您对壁画背后的历史挖掘十分专业,像是之前您参与修复的晚唐196窟西壁劳度叉斗圣变图,您就从图中劳度叉漱口c刷牙c剃胡须和洗头的情景中总结出我国是世界上最早发明牙刷和刷牙的国家;还有第45窟南壁观音普门品中画有愚痴病患者求观音的图像,您的论文指出壁画内容虽然有迷信色彩,但能反映出当时社会对精神病及其心理疗法的认识度很高;另外,您在第55窟北壁九横死画中的‘八者横为毒药起死时’题记和画面指出,当时已经有中毒解毒知识;北周第296窟福田经变画,您通过给骆驼灌药的画面指出,我国在一千四百年前的兽医学已经达到了一定水平。” 沈瑶惊愕,没想到他连她从前做过的论文都这么门清,“你怎么对敦煌壁画这么了解啊?” 司邵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盛棠脸上,“因为棠棠喜欢敦煌壁画,我就顺便了解了。” 这话听着挺有歧义,你说它光明磊落也行,代表友谊深厚,但说它是间接情话更没毛病,听着就是情深义重。 江执微微眯眼打量着司邵,这小子看盛棠的眼神教他十分不舒服,什么公子世无双,在他眼里,男人长成他这样就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娘炮。 司邵在轮番说完肖也和沈瑶后,视线就扯回到江执身上,顺势也看见了他握着盛棠手腕的动作,一直没松开手。眼里就沾了警觉,但保持了礼节微笑,“就不 知道江老师您的作品是?” “我师父可就牛了啊,眼睛毒得跟什么似的,都说修旧如旧吧,但只要是修过的壁画我师父一眼就能看出来,而经过我师父手的壁画修出来任何人都挑不出来瑕疵。”盛棠得意洋洋的,对司邵补了句,“厉害吧,颤抖吧。” 江执低头好笑地看着盛棠,可真够能总结的了。 “师父?”司邵挑眉,紧跟着朝他一伸手,“师父您好,我跟棠棠平时玩得很好,我——” “小七叫我师父,你就不必了。”江执语气轻淡地打断了他的话,“除非你行个拜师礼,三叩九跪才算入门。” 肖也清了一声嗓子,大有提醒之意,奈何江执压根没搭理他,姿态桀驯冷傲的。 司邵听出江执口吻里的不客气,但也不愧是校草级人物,尚且能很好完成兵来将挡的环节,他依旧伸着手,“怕是我的专业入不了江老师的眼,您是棠棠的师父,那就是长辈,我这个做小辈的能认识您很高兴。” 江执视线一扫落在他的手上,肖也暗自碰了碰江执,用牙缝挤出一句话,“为人师表,人情世故啊。” 可这话说完肖也就后悔了,江执这种道德感丧失的人,能被他看进眼的尚算能客气一下,要是看不进眼的哪还管得长辈晚辈之说。 果不其然,江执闻言笑了笑,压根就没有伸手相握的打算,就由着司邵保持伸手动作,“既然是小辈,握手就免了,毕竟我这个人最喜欢欺负的就是小辈。” 司邵一怔,他原想着不着痕迹地让江执把手松开,不料他来这么一句,什么出手不打笑脸人的传统美德统统化为乌有,倒是打得他猝不及防。 而更让司邵猝不及防的是,江执又清风徐来地说了句,“长辈问你,见过fan神?” 更多请收藏【】! 第121章 因为我就是Fan神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fan神司邵是没见过。 这世上不乏有这么一种人,手艺非凡名声在外却不见其人,除非有过合作或亲近的人,否则外人压根不知此人长得是方是圆是胖是瘦,fan神就是这类人。 传出来的全都是人云亦云和只字片语。 所以司邵坦言说自己没那么幸运,没见过fan神,而今天下午的讲座也不是fan本尊来讲。 盛棠一听这话当场就不高兴了,一个白眼翻出了六亲不认的气势来,扭头就走。 司邵就知道她一准是这脾气,赶忙拦住她,一针见血撂了重点话,“下午的讲座虽然看不见本尊,但你能看见本尊的作品啊,这也是特别难得的事。你想,fan神从不露面,也不接受媒体采访,这个人的性格很别扭,那你想了解他c走近他怎么办?就得通过他的作品,从他历年来修复过的作品着手研究,就能看出他的脾气喜好来。” 盛棠听了这话迟疑了,但在迟疑之余还不忘替fan神正名,“什么性格别扭?那叫远离俗尘,不与人间为伍的高雅节气。天天想着曝光率c想着知名度的还叫什么神啊。” 沈瑶是个一心扑在壁画上的人,闻言后说,“能看到本尊当然很好,看不到的话,能目睹一下修复作品也是幸事儿啊。” 盛棠敛眸深思的,一时间没下定论。 肖也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江执,然后视线落在盛棠脸上,饶有兴致地问她,“你是想看人呢,还是想看作品呢?” 这话问得才是重点。 盛棠有了反应,斩钉截铁的,“当然最想看人了!fan神是我的偶像,追星的谁不想看看活的偶像长什么样啊。作品肯定也想看,爱屋及乌。” 肖也挠头,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跟我回去吧。”江执淡淡开口,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盛棠箍住他胳膊。 江执停步,转头不解看她。 “那个,我觉得啊”盛棠决定做出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司邵说得对,看作品也能看出创作者的性格喜好来。” “未必。”江执说。 司邵闻言轻笑,“江老师这么说不对,修壁画虽然不像是美术创作,但修复者的想法和执念c甚至是对文物的信念都是藏在作品里的,也都能被外界感知。” 江执的视线落他脸上,语气淡然,“信念?想多了吧,如果他只把修壁画当成一种职业呢?” 司邵一噎。 盛棠不赞同了,皱眉,“我的fan神才不会呢。” “你的?”江执眸底染上笑,嘴角微微扬起。 “任何人都不能诋毁我的fan神。”盛棠抬眼瞅着他,就算他江执也不可以,“经过他手修复的壁画那都是多少专家匠人摇头没辙修复的,在这行里,别人都在想着寻找最新修复途径,利用各种方法手段的,为什么?那是因为现如今的老手艺老工艺都渐渐失传,我家fan神不同,但凡修复壁画那就是老工艺,用的都是最纯粹的古法,你说他就把壁画当成职业我不赞同,一个人能将修复手艺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没有喜爱和信仰是不可能的。” 此番话可谓是义正言辞了。 肖也和沈瑶还是第一次见到盛棠这么认真,看来是真急了。司邵倒是没惊讶,这些年他了解盛棠,心心念念的就是fan神,谁要是胆敢说一句fan神的不是,那她绝对会翻脸。 江执眸底深处滑过浅愕,看了她少许,忽而淡笑,嗓音温柔,“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像是妥协了她的话,当然,盛棠也只能想到这一层。 肖也一条胳膊搭在了江执的肩膀上,懒笑,“没想到啊,咱家棠棠这么了解fan神呢,说不定比fan神他老人家自己还了解呢。” 江执瞥了一眼他的胳膊,一皱眉,不客气伸手一推,令肖也的胳膊落空。 “什么他老人家?人家压根就不老行吗!业界都说能达到神极修复水准的修复师里他是最年轻的!”盛棠就跟个被点燃的小爆竹似的,但凡听到一点fan神的不好就开炸,“肖也,不要让你的嫉妒心蒙蔽了你求知若渴c潜心修行的心,都是同行,你要看见人家的优点,不能老盯着些没用的,否则你怎么进步啊?” “谨遵教诲。”肖也赶紧摆正态度,又道,“如果爱屋及乌的话去看看作品也成啊,说不定fan神挺懒一人,平时自己修过什么都懒得总结,正好有人帮着” 在盛棠的怒视下 他又修订了言辞,“fan神那么忙的人。” 这还差不多。 盛棠抿唇轻笑,扭头问司邵,“邀请函呢,快给我。” “邀请函先不急。” “怎么不急?下午讲座就开始了。”紧跟着盛棠一脸警觉,“你不会没有邀请函吧?” 司邵可不敢招惹她,赶忙说,“有,我有,但需要付出点体力才能拿到手,放心,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盛棠听着这番话心说这是有事啊,微微眯眼,“什么意思?” 司邵刚要开口,就见江执c肖也和沈瑶仨人齐刷刷地瞅着他,他清清嗓子,“三位老师,我和棠棠得讨论一下我们本校的事,你们看,要不要” 话说到这份儿上,明摆着是要他们回避一下。 肖也和沈瑶都是要脸好面子的人,闻言也就打算撤到旁桌坐着,然而江执—— 仍旧懒洋洋地坐在那,非但没起身的意思,还抬手叫来了服务生,再上了五杯咖啡,眼皮一抬,竟是十分认真地问,“好啊,说说看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司邵怔住。 肖也在旁差点喷笑出来,他可真是服了江执这种一本正经耍流氓和万年不要脸的精神。 看看花样男形同被雷击的无辜小神情,怕是活到这么大从没经过这一遭吧。 而盛棠也是神补刀,“没事儿司邵,你就直说吧,都是自己人。” 司邵没辙,也只能收回想要独处的心思,就一五一十地把事儿倒了出来。 三分钟后 盛棠沉默。 咖啡上来了,司邵上一杯的还没喝完,连同新添的一并推到一边,重点攻心,“总不能把咱们z大的脸面搁在球场吧?咱校篮球队之前一直压着g大,所以这次邀请函的事儿他们g大就想咬回来,知道小武前阵子骨折不能上场就发了挑战信,想从他们手里多抢几张邀请函,就得应战。” 盛棠攥拳捶桌,震得咖啡溅出了杯子。“讲座不是咱们z大主办吗?” “是z大牵头,g大协办,这次讲座囊括了不少名家的作品,太受业内关注了,两校的邀请函都抢疯了,怪就怪这次多了fan神作品专场,一票难求。g大篮球队手里死攥着几张富余的,就等着咱们去踢馆,对方撂话,赢了他们,邀请函双手奉上。” “没小武找替补啊,就g大那群阴盛阳衰的玩意?”盛棠冷笑,“你个赛级选手级别的还怕他们?单派你去打都手拿把掐的。” “新增了外援。”司邵说了重点,“别说小武不能上场,就算能也很悬,外援听说是打过不少场锦标赛的,单靠我自己怎么对付?” 盛棠咬牙切齿,“这帮孙子,招儿够损的啊,找外援不怕胜之不武?” “连续三年被压,换成是你,你也得拐个弯报仇。”司邵轻声说。 “等等”肖也出声,“我越听越糊涂啊,司邵,你的意思是,让棠棠替代小武上场打篮球?” “对啊。”司邵十分坦荡。 肖也失笑,“你们z大是没人了吗?” 盛棠转过身,手拄着脸盯着肖也。 肖也被这架势弄得更是一头雾水,“怎么” 盛棠清清嗓子,“司邵。” 司邵笑说,“你们不知道啊,棠棠篮球打得特别好,别看她个头小——” “说重点。”盛棠瞥了他一眼,敲敲桌子。 “但弹跳力强,身手敏捷,尤其是三分球投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所以棠棠除了人称鬼才画手外,在z大还有球神封号。” 盛棠及时打住司邵的话,好话说尽就行,再往下说不定能说出什么来。她又一清嗓子,坐直,上下比划了一下自己,对肖也说,“封号呢,虽说不大好听,但意思是对的,我这个人啊淡泊名利,平时不爱掺和这种事儿,但兹要是我上场,什么g大什么外援都统统滚蛋。” 肖也是被震得不行,但又忍不住笑,“我是真没想到你还会打篮球呢,平日是看你跑挺快的,但也没往运动神经上想啊,你打篮球?老天,你这小个头的” 言多必失。 肖也眼尖瞧见盛棠微微一眯眼,赶忙打住。 沈瑶倒是相信了,赞叹,“太酷了吧,你打,我做啦啦队。” 盛棠朝着她一挑眉,这才是六喜丸子精神。 整个过程,江执都在慢条斯理地喝咖啡,直到听见司邵又提到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把g大打得落花流水时,他放下了咖啡杯,“你的意思是,让这么个小姑娘在一群男生里挤来挤去打篮球?” 司邵明白江执的意思,说,“我不会让人趁机对她揩油。” “你人在球场,眼睛看的过来吗?”江执冷淡。 司邵刚要说话 ,盛棠说,“他们想近我身难点。” 肖也也想到了这一层,摆手,“确实不妥,球场上你推我搡的,到时候是不是故意很难界定,你个姑娘家的太吃亏了。” 盛棠笑,“那是因为你没看过我打球。” 沈瑶不解,“没别的办法了吗?” 司邵摇头,“这场球赛两校都知道,z大没邀请函了,g大就压着这点不放,说白了也是学生们的事,校方不会出面干涉。” 江执沉默了少许,咖啡杯往旁一推,“小七,跟我出来。” 还不到晌午,滚烫的天儿。 都说z大是百年名校,可校园里的老树有的据说都有千年了,茂密枝杈蔓延数里,郁郁葱葱落了一路的阴凉,自然,上头的蝉鸣声也不小,吵出了人间烟火气。 从凉爽的咖啡厅里出来就瞬间热成狗,盛棠手搭凉亭,江执早她一步出来,站在旁侧许是想要抽烟,但想了想又把烟盒揣了回去。 盛棠听见路过的女生们在小声叽喳:好帅啊c好n啊 江执把她拉到树荫下,免了日晒之苦。 “下午的讲座没必要去看,你想看什么作品跟我说就行。”他语气低柔。 盛棠不解,“你有fan神的修复作品专辑?” “有,对外的不对外的我都有。”江执叹了口气,“因为我就是fan神。” 更多请收藏【】! 第122章 呵,真飒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扭头就走。 江执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回来,皱眉轻喝,“你这什么反应啊?” 太伤自尊了。 虽是放假,但这个时间留校做设计和活动的学生也不少,更何况下午还有场重量级讲座,往回赶的学生挺多。咖啡厅前来来往往的校友,甚至还有认识盛棠的,朝着她打招呼的同时也瞄着江执,然后露出了然的c暧昧的微笑。 盛棠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就任由来往的目光朝这边打量,反正江执的确是个帅哥,就算误会她也不吃亏啊。她抬眼问他,“那你想我什么反应?目瞪口呆?然后欣喜若狂地追问你真的吗真的吗?天哪,你就是fan神?江执,我知道你打得如意小算盘,用这招想要我对你心悦诚服?太幼稚了,你真当我没见过fan神啊?” 江执一愣,“你见过?” 看吧看吧,简单一诈就诈出真相了,这人的胆儿得多肥啊,竟敢冒充fan神来忽悠她,接下来呢?诱她上钩,心甘情愿受他压榨? 算盘打得好啊。 “虽然没打过交道,但见过照片。” 江执低笑,“照片里有正脸吗?” “侧影也算!只要能跟fan神沾上边儿的我就算见过!”盛棠气势足,没理也要嚷出三分理来。 江执瞧着她这口吻和模样,总能跟“奶凶奶凶”这四个字挂上边,举手做投降状,笑,“好好好,你见过你见过。” 盛棠不大满意他这态度,上下将他打量,“你说你是fan神,行啊,证据呢?你怎么证明你是fan神?” 江执哑口,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丝毫不惊讶。视线一转,他抬手朝着她身后一示意,“你过来。” 是肖也出来了,正倚在门框那看热闹,见状后溜溜达达上前,眼里藏不住笑,但还故意问,“怎么了?” “跟她说,我是谁。”江执找证明人。 “江执啊。” “你看。”盛棠笑说。 江执瞥了一眼肖也。 肖也憋住笑,清清嗓子,“哦,他也是fan神。” 盛棠闻言恍悟点头,心想着,真不愧是一丘之貉,敢情刚才足足看了一场张冠李戴的大戏后,就开始狼狈为奸地招摇撞骗了。“行啊,你说他是fan神对吧,证据呢?” “什么证据?” “能证明他是fan神的证据。” 肖也想了想,“目前还真没直接证据,我作为证明人还不行吗?” “那我也可以说我是fan神啊,再把程溱拉过来做个证明人,你说行吗?”盛棠反问他。 这倒也是啊。 肖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的,转头看江执叹了一声,“此时此刻我是没办法帮你了。” “放心吧。”盛棠大人不记小人过,抬手拍拍江执的肩膀,肩头还真是硬啊。“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得相信我,我在球场上肯定秒杀他们,绝不会给六喜丸子团队丢脸的,大师兄” “哎。” “回头拍下我英姿飒爽的一面啊。” 好像挺跃跃欲试的呢。 盛棠甩着马尾潇潇洒洒回了咖啡厅,肖也和江执没马上回去,择了一处不起眼的位置本想着抽根烟,但发现越是想要避开学生,就越有学生关注他们两个,干脆烟也就不抽了。 “小丫头胜负心太重了啊。”肖也见江执沉默不语,陪着笑,“主要还是执念太深。” 江执抬眼瞅着他。 瞅得肖也直发毛,赶紧给自己辩解,“你刚才也看到了,不是我没尽力帮你证明啊,实在是你太不好证明了。” 江执没说话,撇开眼。心里不郁闷是假的,良久后叹了一声。他是从来没想过证明自己还是个技术活,难度照比修壁画高多了。 见状,肖也说,“其实也不是太难的事,你给我师父打个电话,他的话棠棠总会相信吧。” 江执斜睨着他,“你觉得照小七现在这跃跃欲试的劲儿,她能信吗?” 肖也想了半天,终究叹气,“钻了牛角尖的人,还真未必信呐。” 两校篮球赛就定在z大的球场上,午饭的时间一过,两队的人马集齐。 时间和地点都是g大定的,虽说算是客场,但一纵队员却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主场的气势。球场四周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观球的不但有z大的人,也还有g大的。 g大虽说往年一直被z大的压着, 但毕竟成绩在各校里一直处于前列,所以也是明星团队,他们迷妹自是不少,那在现场把横幅拉的都快赶上演唱会了。 g大最受欢迎的就是队长杨晋,身材高大,一身的腱子肉,平时挺酷不爱说话,在球场上发光发亮的,被众多学妹们称作行走的荷尔蒙。他球技不错,是整支校队的灵魂人物,只要他在球场,周遭就势必有不少小姑娘们在尖叫。 球场上明晃晃打着“友谊赛”三个字,但方篮球队谁都没打算把这场比赛奔着爱的奉献去打。g大可谓是来势汹汹,大有占山为王的架势。 果然是请了外援的,底气就是不一样了,就连队服都焕然一新。 z大这边不以为然,再怎么折腾都是手下败将,换了新队服又怎样?不过就是输得干净点罢了。至于外援嘛,z大的队员们还真没放在眼里,小武是不能打主场,可他们队长还在。 想当初z大校队成绩平平,队长加入后一路带着他们厮杀至今,在众多比赛中拔得头筹,连连团灭对方,一举奠定魁首的称号。至此,g大的荣耀被褫夺,造成了除比赛外还要年年打一场的局面。 z大的队长就是司邵。 所以不少人就说,g大杨晋z大司邵,不是一对冤家却胜似一对冤家。 而论在球场的受欢迎程度,司邵更是不输给杨晋。司邵带着队员上场的时候,全场围观女生们的狂喊声啊,就跟海浪似的一波一波的,声声尖叫:邵帅c邵帅! 就连沈瑶都眼冒红心的感叹,“斯斯文文的公子哥一换上运动装更迷人了啊,又禁忌又诱惑的。” 江执找了个好地方观战。 戴着太阳镜,一身慵懒地倚靠在计时架旁,跟置身事外的闲散上神似的凑着人间战纪的热闹。比较而言,肖也就没他那么幸运了,他旁边挤了不少姑娘,一声声尖锐的高分贝刺激得他耳膜生疼。 刚想揉耳朵,就见挨着他的一女生倒吸一口气激动地晕过去了,直直地奔着他怀里来。肖也不是没见过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可这种状况的他还真没见过。 下意识接住对方,总不能让个姑娘家摔趴在地吧,可电光火石间,一条胳膊就从肖也和姑娘间伸过来,紧跟着生生挤进一人来,语气挺不客气,“干哈呀?过了啊。” 肖也被挤到一边,定睛一看,竟是程溱。 这大嗓门的。 更神奇的是,那位原本已经晕了的姑娘竟一下子醒了,瞅了瞅肖也,又瞅着程溱。程溱双臂交叉环抱,挺不客气,“你瞅啥!” 女生有些不甘心,“你男朋友啊?” “是不是我男朋友还得跟你报备?咋滴,你要验货啊?” 女生瞧她挺凶也不敢招惹,马上窜到别的位置了。程溱扭脸看着朝她乐的肖也,说,“是不是傻?明摆着想占你便宜,你就跟截木头似的站在原地接招啊?” 肖也抿唇浅笑,“我哪知道她是装晕啊。” 程溱摇摇头,这是在石窟里待得缺心眼啊,瞥了他一眼,长得帅的人啊,戴着太阳镜都能招风。看在曾经跟她在同一战壕过,今天她也免为其难帮他掐桃花了。 “我去”突然,肖也叹了一声,由衷的,还带着惊讶口吻,“棠棠啊这是” 与此同时,在一旁已经无聊到快打瞌睡的江执也瞅见场上的一幕,食指勾着镜架往下一拉,露出一双兴味十足的眼眸,嘴角忍不住上挑。 呵,真飒。 更多请收藏【】! 第123章 报仇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司邵带着队员出场的时候没有盛棠,g大齐刷刷往篮球场上一站威风凛凛的,见对方一纵队员里缺了一员,杨晋瞧了这架势,朝着司邵高喝,“不是吧你们队?缺了小武就没人了?还是觉得自己能以少胜多呢?” “是啊,没人敢应战的话说一声,要不然我们也胜之不武。” “下去吧。” g大队员集体起哄。 z大队员在王座上坐久了,也早就没了争锋相对的刺儿头劲,面对挑衅也能一派的清风徐来,其中一队员扬声,“请外援了不起啊?有能耐揪你们g大的啊。” 对方笑哼,“外援在我们学校,那就是g大的,怎么,你们z大是怕了吧,人都凑不齐就下去吧,现在认输来得及啊。” 杨晋眯着眼看司邵,“邵帅,怎么个意思啊?” 司邵还没等开口,就见盛棠从人群里挤出来了,冲着g大的人打招呼,“来了来了。” 最姗姗来迟的一名队员,归队后还有点不自知,往司邵身边一站,扯了扯领口,抱怨了句,“全都是冲着你们两队来的,我找个换衣服的地儿都难。话说,你们球服做得也太大了。” 司邵低头一看她,笑,“好看。” 何止是好看? 奶油白的球服穿在盛棠身上宽松得很,柔和的颜色衬得她肤色白腻,黑色运动短裤她穿着恰好遮住膝盖,本来挺呆板的一身球服被她穿出了洒脱帅气。她扎了高高的马尾,本来头发就长,马尾顺直,颇有女侠的劲儿,将篮球往身侧一挎时,青春运动又飒气十足。 盛棠在z大本来就是风云人物,撇去她父母的身份外,年纪最小入校,又有鬼作之才谁人不知?而她在z大也不是第一次上球场了,否则球神的称号怎么来的? 最被津津乐道当属盛棠跟校草司邵在篮球场上的不打不相识,据现场目击者传,当时司邵正在场上练习投篮,球砸篮板上反弹出去,却被盛棠接了个正着,紧跟着她一个健步,手一抬,那球就在空中甩开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轻轻松松的一个三分球。 目击者说,当时盛棠那个三分球投得可真是行云流水,简直是教科书级的表演,一跃一扬手,潇洒自如,乍亮了众人的眼。 司邵不服,两人当场就比起了投篮。 结果打到最后,盛棠竟以两个三分球胜出,一战成名。 现场原本是司邵的女球迷们竟都为盛棠尖叫了,甚至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的其他队员们听说自己的队长被个黄毛丫头给斩了,纷纷气不过来战,结果 论投球命中率的话,果真谁人都不是盛棠的对手。 一时间z大队员士气大挫,而盛棠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安慰”他们说,运动这种事儿吧真要是做到极致真的靠老天爷赏饭吃才行,你们输给我不亏,毕竟我高中的时候差点被选进国家队呢。 没进是因为莫婳。 她跟盛棠说,你那么爱美,真去打篮球的话以后可穿不了裙子了。 后来盛棠就一直不大爱穿裙子,嫌麻烦,还跟莫婳说,早知道我不爱穿裙子,当初进国家队多好。 莫婳摸着她的头叹息:之前没好意思打击你,你是因为个子矮才没进国家队的。 打篮球和画画这两件事,就好比上帝给盛棠开的两道门,果然是偏爱她的。 所以,此时此刻盛棠一上场,整场都快沸腾了,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司邵和杨晋,除了为她尖叫的女生,还有不少男生欢呼,甚至球场周围又多了不少各学院的男同学。 盛棠可真一点没谦虚,享受着关注和欢呼,冲着人群招手,那架势就跟个小明星似的。 看得肖也在这边也是热血沸腾的,啧啧做声,“平时净看她穿老太太服了,真没想到换身运动的这么帅啊。” 程溱一脸骄傲的,“这有啥,等会儿打球的时候更帅。” 肖也转头看了一眼江执,冲着球场上的方向一指,“咱家棠棠像样吧?” 江执还倚在那,虽说看着慵懒,但打从盛棠出场,他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见她一身的英姿飒爽,见她丝毫不怯场地往球场上一站,见她篮球斜抱时的懒散洒脱 他嘴角的弧度始终弯弯,目视球场,回了肖也的话,“像样。” 行啊棠小七,为师还真小瞧了你。 程溱斜跨了个大布兜,边招呼边从布兜里往外掏小马扎,“来来来,坐着看,站着多累啊。” 肖也接过她递上来的小马扎,叹为观止,“这操作溜啊。” “那是,棠棠在球场上玩的时候,哪场我没跟过?”程溱说着又递给沈瑶一只马扎。 沈瑶是第一次见程溱,觉得这姑娘真是漂亮爽朗的,又见她站在肖也身边,误以为她就是肖也喜欢的姑娘,冲着她道谢,又说,“有空的话来敦煌啊,让肖也带你好好玩玩,他是本地通。” “好啊,白”程溱生生把“莲花”二字生生咽下去,“白玩谁不乐意啊。” 心想着棠棠这个死丫头真是害死人,时不时在群里提到白莲花,害得她都差点顺口了。仔细打量着那朵白莲花,也还好吧,虽然是挨着江执,但也没看她一个劲儿往他身上凑合。 左想右想还是不稳妥,万一欲擒故纵呢? 棠棠能起这么个外号足以见得是不喜欢,现在她在球场应战,作为塑料姐妹,怎么着也得替她看护好她的师父吧。想着拎个马扎上前,往沈瑶和江执中间一挤—— “棠棠师父,你坐啊,站着齁累的。” 江执在看盛棠跟场上人假意谦虚呢,看得正兴致盎然,冷不丁有人叫了他一声棠棠师父,转头看了眼程溱,好半天才想起她是谁来,伸手接过马扎道了谢,说,“叫我江执就行。” “哦,江执。”程溱突然觉得这男人挺逗的,竟然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吗?看样子也不像是在假装。她清清嗓子,“嗨,我叫程溱,是棠棠的闺蜜,你下次见着我可别忘了啊。” 江执坐下后继续看场上,没料到程溱还会继续跟他说话,又转过头,微微一点头,“不好意思。”随即目光转回球场,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程溱盯着江执的侧脸,心想着这男人还真是多面孔啊,微笑时会让人觉得清风和煦的,温暖如松,但礼节矜持时就会让人感到疏离,淡如冷香。 她倒是好奇了,江执看着一身的桀骜不驯,他能被什么样的女人征服呢? 球场上剑拔弩张。 盛棠拍了两下篮球,接住,挑眼看对面,“杨晋,有一阵子没见了,身子骨看着还成啊。” 杨晋哪会不知道她? 不但是杨晋,g大的其他队员瞧见盛棠上场的那刻也都悄然变了脸色,窃窃私语。杨晋闻言后,笑得挺酷的,“呵,你们z大果然是阴盛阳衰啊,你再牛,这个场合也不能派你来啊。” “派我来就够了,用我这小身段来打你们g大的脸那多刺激?”盛棠微笑着给了对方一回击。 “你——” “有件事儿我得问问,问明白了再比赛。”盛棠打断对方的话,目光一扬,“小武骨折就是前些天跟你们打球打的吧?” 杨晋没隐瞒,“对。” “够损的。”盛棠将手里的篮球往地上一砸,又接住,懒洋洋问,“谁干的?” “我!”对方站出一人来,那身高和体重的足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碾杀盛棠。 盛棠乐了,“我当是谁呢,大高啊,你心眼这么坏你妈知道吗?” “球场上你推我搡的再正常不过了,怕受伤别在球场上混啊。”大高粗声粗气的。 盛棠哦了一声,扬唇绽笑,可语气能气死个人,“是啊,球场上受点伤在所难免,这话你说的啊。” 大高闻言一怔。 其他球员听了神情各异。 这次g大请了两名外援,打从上场到盛棠撂了狠话就一头雾水的,最开始他们瞧见对方是个小姑娘上场倍感离谱可笑,那么娇小的姑娘在男人堆里打篮球不扯淡吗?万一撞着了伤到了怎么办?但场上的欢呼声他们不是没听见,看来是个球技不错的主儿,再加上一开口就这么嚣张。 其中一人问杨晋,小姑娘什么来头? 杨晋言简意赅直戳重点,“得分和助攻是强项,小心她点,就算大比分落后她也有可能给掰回来。但也有短板,抢断c篮板和盖帽因为身高的原因她不是强项。” 那人听了汗颜,我靠,光是得分就够呛了,还擅长助攻? 就这么个小姑娘,玩呢? 真的假的啊? 两队赛前的气氛就达到了,谁都不服谁,再加上一上场盛棠就有报仇的架势,更让这场球赛有看头了。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篮球在空中一个优美弧度,紧跟着被一条手臂迅速拦截,两方角逐开始。 最先抢了先机的就是司邵,他有绝对优势的臂展能力,在场上被人称为“死神二号”。就是知己知彼,所以球一得手后,对方球员全力拦截。 “嘿!”盛棠从旁高举双手,一手攥拳抵在另一手的手心,给司邵打了手势。 司邵一个甩手。 那篮球在空中展开弧线,被盛棠精准接到,紧跟着当场一个弹跳跃起,手腕一扬 ,球离手飞,紧跟着—— 全场一片欢呼! 一切发生得太快,距开场不到两分钟,距传球不到半分钟 “我靠!什么情况?”对方外援在怒喊。 还能是什么情况?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前提下,盛棠竟生生投中了一球。 三分! z大得分。 更多请收藏【】! 第124章 是不良善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g大应援轻敌。 虽然之前有杨晋的提醒,但很显然队中的两名应援都没太当真,想着那么小只的一女生,球能玩到多厉害?之所以能让g大紧张,十有八九都是因为队员业余,再加上之前总被z大虐,杯弓蛇影了。而他们可是打过专业比赛的人,还能惧个非专业的? 杨晋朝着两名应援队员高喝了一嗓子,大致的意思就是不要轻敌,盯死盛棠。两名应援相互看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盛棠刚刚的投篮不过就是运气。 接下来g大抢到篮板,运球到了其中一名应援手里很是顺畅,他带球疾奔,速度很快,另一名应援打算助攻。司邵看出对方意图,横插一杠试图拦截,却被对方轻易破功。 对方应援得意,什么死神二号? 正要运球,就见盛棠闪了过来 在场球员都人高马大的,就她个头最矮,其实在球场上冷不丁这么窜过来着实能吓人一跳,于是,带球的应援就被惊了一下,因为之前他压根就没看见她从哪窜出来的。 沉着应对,带球飞奔,照理说一般在球场的人面对气势汹汹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势在必得的夺球,一种是战略性躲避,但让对方没想到的是,盛棠就这么冲了过来,在他看来却没有任何夺球的可能。 这姑娘是打算往他身上撞? 这么想着就出现数秒愣神的空挡,等再有反应时只觉得手里一空,篮球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盛棠手里,她迅速运球的同时还不忘朝着他喊了句:承让c承让啊 我靠! 对方恼怒,球在自己手里竟被这种方式被夺还头一遭,奇耻大辱。 杨晋是从不敢小瞧盛棠,他知道这球一旦到了她手里就极容易得分,于是就冲过来开始死盯盛棠。杨晋那身高体型的,往盛棠面前一站,甚至都不用举高双手去拦,都能将盛棠整个挡得严实。 肖也跟着着急,一个劲儿捶腿,“棠棠这小个子啊” 江执作为局外人,面对这种胶着情况竟是看得雪亮,他说,“这分球小七是拿定了。” 沈瑶不懂球,“被挡得这么严实怎么投啊?棠棠要是这个时候投球,明摆着让人占便宜了。” 想投球就得找到最佳距离,找最佳距离就得往前冲,有杨晋挡着,盛棠往前冲的后果只能是扑杨晋身上。沈瑶是不怎么看球,但基本道理还是看得明白。 全场都是男队员,就盛棠一个女生,硬闯的确吃亏。 “对方队长这个人看着还行,最起码懂规矩。”江执将太阳镜挂领口上,盯着场上的情况。 程溱明白他口中“懂规矩”,男女混打的时候,有不少趁机揩油的,这种情况太常见不过,又打着球场上不注意的幌子,让人想发火也发不起来。杨晋这个人挺不错,虽说拦着盛棠,但都是虚掩,没碰她丝毫,这在球场上挺君子的。 “嗨,你都不知道棠棠这个人,在球场上滑得跟泥鳅似的,别人想揩油都难。”程溱大大咧咧说。 江执注视着盛棠运球的身影,嘴角始终弯弯,“现在知道了。” 心里默数:3c2c1 这边程溱正感叹盛棠如何突破重围,那边就见盛棠眼疾手快一个传球,那球竟越过杨晋双腿之间c极其有技巧性地飞了过去,而司邵早就瞅准机会一个窜步,轻而易举接到了球。 对方应援围了上来。 盛棠趁机撤离,杨晋离司邵最近,心里盘算的就是只要司邵投篮他就盖帽。而司邵的位置也很适合投篮,杨晋眼尖,盛棠所在的位置太远,不构成威胁了,他猛地转战。 江执在场外摇头轻笑。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司邵一个转身做了个虚幌,球冲着盛棠就过去了,这一瞬杨晋心里就说了句:完了 盛棠接过球,一个跃起—— 全场的目光全都盯那球上,于空中甩出优美的弧度,毫无阻拦地打在篮筐上,顺着边缘转了个圈,然后,进了! 程溱激动地都蹦起来了,娘嘞!这什么投球技术啊。 杨晋一行人也都傻眼了,连同两个外援。刚刚盛棠那个距离他们是瞅准了铁定进不了球,才把精力集中在司邵身上其中一外援咒骂,“卧槽!开外挂了吗?那个角度也能投进去?还他妈的是三分?!” 又一三分球,盛棠看上去脸不红心不跳的,司邵跑上前跟她击了个掌,冲着她竖了大拇指。 程溱是叹为观止,觉得盛棠的投球功力又精进一层,这是在石窟里顿悟了吗?她坐下来问江执, “你刚刚就说盛棠铁定得分,怎么看出来的啊?” 江执想了想,“直觉吧。” 呃,直觉? 程溱一脸不解。 江执难得好心,含笑说,“棠小七这小姑娘胜负心强,所以直觉告诉我她肯定要投这球。另外,她报复心也强,接下来,估计会有人倒霉了。” 肖也探头问江执,“你觉得棠棠能那么坏吗?” “她良善吗?”江执反问,眸底的光却是柔和得很。 肖也想起盛棠之前怎么拿吃的吊师父的胃口c想起罗占跟他提过的关于她的种种恶行,再加上某天他无意之中得知她给江执做了一顿夜宵后,人家后厨缺了一斤多的辣椒 是不良善。 场上的气氛更加激烈。 z大的连连得分让g大不得不重新审视情形,尤其是那俩外援,仗着自己打过专业赛所以一直是抱着轻敌心,上场之前甚至都在想着如何秒杀对方,结果,盛棠和司邵在场上的应变能力着实恐怖。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队的比分进入死咬状态,z大有司邵和盛棠不假,但对方也毕竟有专业球员,很快就把比分给拉回来了。场上女生们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声浪一波拥着一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球又到了盛棠手里,g大吸取教训,大高首当其冲,甚至不惜用身体来挡,这一招挺损,至少在场懂球的都在嚷嚷:怎么能这样啊?你想干什么啊? 但盛棠没受影响,真就跟条泥鳅似的,一个灵活转身运球,大高呼啸着冲上前拦她,她却抽身虚晃,将篮球甩给司邵。 大高体格大,想刹闸为时已晚,盛棠一个闪身,就见大高一下摔地上,紧跟着痛苦嚎叫,与此同时,司邵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入篮。 盛棠还挺好心,冲着裁判喊:嘿,这里有人受伤了啊。 江执无奈浅笑,小丫头啊,还是报了仇。 更多请收藏【】! 第125章 别说为师不疼你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大高被抬下了场,中场暂停的时候杨晋看得清楚,小武当时怎么被抬下场的,今天大高也是同样的情形被抬下了场。 小姑娘果然够狠的了。 替补队员许是在台下受了刺激,上场后就来势汹汹,丝毫不在乎男女之别,有几次就直不棱地撞向盛棠,好在盛棠反应快都轻松躲过。但对方毕竟有外援在,打气球来丝毫不含糊,场上的比分一度持平。 直到两名外援使了阴招 当时盛棠在运球,两人利用她个头矮的劣势对她一人发起围攻,冲过去的速度很快,就跟替补队员一样压根不在乎她是个女的。 肖也在场外跳脚,“卧槽!瞅着架势不对啊,这是要为了得分开始臭不要脸了?” 江执站起身,手插着兜,眉头蹙起。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司邵顶了上来,另一名队员见状紧跟其后意图打配合,可意外的情况发生,对方的人有意犯规也要把盛棠弄下去,所以是拼尽全力往前冲,司邵这么一对冲,是拯救了盛棠免受肢体碰撞之苦,但自己被撞得不轻,另一名应援发起夹击,司邵避犹不及,下一秒伤及了想跟他打配合的队员。 z大队长和一名队员受伤,腿哗哗淌血。盛棠怒了,手里的篮球往地上狠狠一砸,盯着杨晋,“有你们这么打球的吗?” 杨晋也发了蒙,他哪知道两个应援能这么打篮球。 z大没后援,唯一的替补就是盛棠,怪就怪司邵太自信了,想着杀鸡焉用牛刀?现在情况陷入僵局,盛棠别提心里有多难受了,要不是为了帮她,司邵他们也不会受伤。z大队员各个义愤填膺,当然,这球算是g大犯规,可问题是得不得分的倒是其次,没人上场才是主要。 g大两个应援趁此刁难,整个过程里杨晋一句话没说,脸色挺难看的。z大陷入尴尬局面,场上一度唏嘘,大有要将卫冕之冠拱手让人的遗憾。 杨晋拉不下来脸,清清嗓子说,“要不今天比赛就作罢,改天等你们人齐了——” “谁说没人?” 慵慵懒懒的嗓音扬起,惊得不光是g大循声去找,就连z大的队员也都抻头去瞅。盛棠听着这声音耳熟得很,就是那种熟到梦里听见都能被惊醒的程度。 打眼一瞧,就见江执从自动分开的人群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肖也。 眼珠子差点飞出去,哎呀我去,什么情况这是? g大也是一脸懵,七嘴八舌问这两人什么来路?又不是替补的凑什么热闹,有什么资格替z大出头? 有什么资格吗? 这倒像是为难了江执,他故作思考,“资格嘛算是家属吧。”抬手晃了晃手腕,拳头抵着掌心微微用力,指关节被按得咯咯响,“上场也不是为了z大,就是,手痒了。” 在场各位哗然。 g大应援不满意他这态度,冷笑,“有那实力吗就敢往上冲?” 江执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打着看呗。” 噎了对方一句。 杨晋上前,“以前没见过你俩,万一打输了怎么办?” 江执好笑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反问,“打输了就打输了,还能怎么办?” 又噎了对方一句。 盛棠这颗心啊,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这江执和肖也什么球技她是不清楚,平时也没见这俩人打过篮球啊,关键的问题是可不能输,输了她怎么见fan神的作品? 一左一右将这俩人拉到一边,低声问他们情况。肖也坦荡,两手一摊,“我就是个凑热闹的,他窜出来了,我也跟着玩呗。” 盛棠都快哭了,拉着江执的胳膊猛劲摇啊,“师父,您老给句准话啊” 都快不活了。 江执的胳膊都快被晃脱臼了,好不容易从“魔爪”里抽出来,给了她一记拍头杀,“别说为师不疼你。” 这架势就是要上场了。 司邵没意见,杨晋自己队里都有俩外援更不好意思反对。没有准备多余的队服,江执和肖也又怕打得大汗淋漓脏了衣服,干脆把上衣一脱,直接上场。 于是,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就在江执和肖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明晃晃的男性荷尔蒙炸裂的气息。那些或是为司邵或是为杨晋欢呼的女生们品味出了奇的一致,都齐刷刷地归到了江执和肖也的阵营,欢呼声伴着狂叫,场上扑面而来的全都是呼呼的红心。 果然美色战胜一切。 盛棠觉得无上骄傲,心想着要不要趁 打球的时候摸两把? 比赛一开场江执就占了主动权,而肖也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打球是不是老手,在球场上跑上半圈就能被明眼人看出来,盛棠就是那个明眼人,江执和肖也这俩人,不管是传球还是带球,那举手投足都十分专业,尤其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她明白了,这俩人肯定之前没少在一起玩球。 江执在球场上不客气,一个飞球过去,引得对方外援想要上前盖帽,却不想被弹回来的篮球砸个正着。看得盛棠都觉得齁疼的,感觉这一球江执压根就没打算投篮,就是算准了对方冲上来的速度然后利用球反弹的力量砸中对方。 接下来的几个球都是如此,两个外援被砸得够呛,第二天一准鼻青脸肿。对方那个替补队员也好不到哪去,肖也传球的时候江执打配合,路过替补队员的时候,江执笑着问,“刚刚你打算用哪只手碰小姑娘啊?”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江执伸手一接肖也传过来的球,对方欲拦,江执一个利落甩手,那球以同样方式砸得对方胳膊嗷嗷叫。 对方球员火了,大声喝他会不会打篮球? 江执笑得轻飘飘的,“不好意思,挺长时间没打了,手生得很。” 不手生的时候同样下手无情,比分一甩再甩,压根就不给对方机会,对方一分一分刚咬上来,江执和肖也相互一配合,一个三分球又把对方的分数给压没了。 再加上盛棠在球场上耳聪目明的,三人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铁三角,每一个球投出去几乎都奔着三分去的。 杨晋都要抓狂了,好不容易下去个司邵,破了盛棠的防护力,没想到又来了俩能打的,关键是人俩怎么瞅着都不像是在正经打,就跟玩似的。 俩人有着身高的优势,所以弥补了盛棠短板,也就是说,江执和肖也不但可以得分和助攻,抢断c篮板和盖帽都不在话下。 对方一脚踢在了钢板上,疼得惨不忍睹。 但胜在负隅顽抗,在大比分绝对落后的情况下,已经被球砸得鼻青脸肿的两名外援想重现废掉司邵的那招,结果被江执咬死,轻易破功。 肖也笑呵呵地路过盛棠,看着江执的方向甩了句,“给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耍流氓。” 盛棠一抬眼,就瞧见江执有投篮的架势,对方生拦,然而却中了江执的圈套,抱着球压根就没有投篮的打算,虚晃了一下,却造成了对方的主动犯规 比赛到了最后几秒,对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执投了最后一球,手一抬一甩,篮球利落投进篮筐,球从篮网穿过时,网边甚至都丝毫未动。 全场欢呼,盛棠叹为观止,惊叫声跟场上的女孩子混在一起。可相对场上的女球迷们,盛棠是有绝对优势的,一个激动冲着江执就飞奔过去─一≡Σ(((つ????)つ 江执眼瞅着她跟只银狐狸似的狂奔而来,脑后面的辫子甩得真跟尾巴似的,惊愕她这如火箭般的冲力,想着这要是生生撞进怀里就是一跟头,赶忙伸手一接将她抱住,也方便了她顺势一个窜高,两条狐狸腿圈住了他的腰 更多请收藏【】! 第126章 我太紧张了怎么办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什么叫出手就是王炸? 江执和肖也身体力行地给大家上了一课。 z大的这场球赛赢得教人难忘,主要是赛场上的江执和肖也太教姑娘们稀罕了,这边比赛刚结束,那边姑娘们呼啦就拥了上来,递水的递水,搭讪的搭讪,又问他们是哪个系的c都在主修和辅修什么专业掘祖坟似的刨根问底。 有更主动的姑娘跑过来要加微信的。 直接到让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是铁定不想加,但一时间又找不出合适的借口,最后还得靠人家程溱,上前就跟轰小鸡似的,“都散了吧散了吧,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吗就想加微信?也不怕被人家正牌女友挠成鱿鱼丝啊?” 江执这边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之前盛棠那一抱都没能驱散姑娘们的热情,一只只手机伸过来,七嘴八舌等着加微信的。江执处理得十分干脆利落,就跟他投球似的—— “我手机在她那,加微信的话你们找她。” 女生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江执身边的盛棠 盛棠竟紧张得咽了下口水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现在这一身儿是揣不了手机的吧? 然而,女生们果然都瞎。 目光又齐刷刷地从盛棠身上移开,纷纷跟江执说,不好意思啊c真是打扰了 发生了什么事?!?(?_?;? 果然是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别猜 落荒而逃的女生们想到的却是:球场上都能把男人打骨折的主儿,还是离她男朋友远一点吧越远越好。 g大输了比赛,倒是遵守了承诺,杨晋很郑重其事地奉上讲座的邀请函,顺便又跟司邵他们道了歉,毕竟他不是冲着打伤谁去的,可手底下的队员呛了句:他们也不见得有多光明正大吧,别的不说,大高都骨折了。 杨晋不悦,低喝:谁他么先把小武给弄骨折的? 队员们都不说话了。 司邵倒是没计较,球场之上一旦输急了眼可不就不管不顾的?更何况z大还是赢了的。虽是受了伤,但他还是温文尔雅地谢了江执和肖也。 尤其是江执。 司邵心不生警觉是假的。 当时他受了伤但始终坚持没离场,所以后来场上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看着盛棠兴奋地朝着江执飞扑过去,也看见江执将她抱起来的那一瞬,眼里的笑柔和如月光,不像是在球场上把球砸对方脸上时,眼里都是冷冽。 懂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纯心故意,为什么?换做是他司邵,当时也会那么做。 后来司邵找了个机会问盛棠,那位江老师真是你师父? 盛棠不以为然:算是吧,怎么了? 什么叫算是?司邵不理解。盛棠给他来了番解释:其实吧,胡教授就只是把我分给他做助理,师父这个称号是他自封的,我估摸着是觉得我天资聪颖颇具慧根吧,所以想过过收徒弟的瘾,我也不好意思总打击他不是?后来我觉得他也算是有两把刷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了。哎呀不说了,讲座快开始了,走了,拜 司邵闻言这话,心里的不安稍稍消除了些,谢天谢地,她在感情这方面短根筋。 z大今天出了奇的热闹,一来是因为球赛,二来就是汇聚了名家作品的讲座。 三点还没到,偌大的礼堂里就挤满了人,来自各个学院的,往里一瞅全都是人脑袋。 一共四张邀请函,司邵受伤不方便跟这挤,所以盛棠十分豪爽地将其中一张邀请函给了江执。弄得江执一头雾水的,问她,干吗? “肖也没眼福了,便宜你了呗,别人都可以不看,但fan神的你不能不看。得领会人家的专业精神知道吗?平时你总是拽得跟什么似的,叫嚣着fan神不过如此,还胆肥地冒充我的fan神,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fan神的厉害,见见世面!” 哪是邀请? 直接改威胁了,弄得江执简直哭笑不得,跟她商量,“你看这样行吗,让肖也去开开眼,回头向我传达精神。” 盛棠伸出食指,恨不得把他胸口戳漏,一字一句,“谦虚才能使人进步,明白吗?” “明白。”江执捂着胸口,死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 为了能以最好状态迎接这次的讲座,盛棠不但在女生寝室里冲了澡,还罕见地画了淡妆。程溱给她搭衣服的时候就在说,“好好个姑娘,打扮起来倾国倾城的,怎么就想着天天往窟里钻啊,白瞎了,漂亮的小脸藏在石窟里,漂亮的衣服又穿不上 的。” 盛棠在画眼线,眼尾处微微上挑,镜子里的一双眼就妩媚得很,涂口红的时候手竟然有点抖,她放下口红,答非所问的,“程溱程溱,我太紧张了怎么办?” “紧张什么?”程溱不理解,“fan神啊?” 盛棠点头。 程溱无语,“又不是能见着他本人你紧张什么啊,就是个作品集。” “那也紧张啊。”盛棠嘴上的口红只画了一半,转头看着程溱很认真地说,“这就好比你突然跟你的偶像有了交集,能不激动吗?以前吧,就是觉着fan神太过遥远高不可攀,甚至觉着他就不像是跟我生活在一个次元似的。” “是是是,fan神嘛,神都是住在山海经里的昆仑,别说不是一个次元了,可能都不在一个银河系。”程溱拿过口红,弯身下来帮她把另一半颜色补上,“fan不fan神的不提,咱们说点实际的。我问你,你在跟江执谈恋爱吗?” 盛棠脑子里还在想着fan神的事儿,程溱这话落进耳朵里好半天她才有反应,“啊?” “啧,嘴别张那么大,你看又画出来了。”程溱拿过化妆棉,给她轻拭嘴角,“我是问,你跟江执是不是恋人关系,你是不是喜欢他。” 盛棠拨开她的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谈恋爱了?” 程溱站直看她,“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在球场上你都扑人家身上了。” 盛棠一翻白眼,“程溱我发现你这个人吧,太封建,我那是激动,是兴奋,再说了我们是一个团队的,天天往窟里钻的革命友情那是你们外行人体会不到的。再说了,江执让我叫他一声师父,虽然我不乐意吧,但其实还是挺敬佩他本事的,人家做我师父真是绰绰有余。” “你把他当师父,他拿你当徒弟吗?” “当然了,他的确教了我不少东西,还有这次能做复原图,那也是他拍板的。哦不对,他那个人吧,有时候也没拿我当徒弟,净欺负人,大半夜的作妖吃夜宵” 程溱见她也不像撒谎的样子,心中狐疑,半晌后说,“可我瞅着不大对劲,他抱着你的那个姿势就跟抱自己女朋友似的,还有当时他看你的眼神可温柔了。” 盛棠一挥手,“你可别瞎说啊,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你是没见过他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 “说不上来算不算吧,说来话长就不说了,反正可喜欢江执了,对他也特别好。人长得漂亮还有能力,这几天在北京,江执没少陪她呢。”盛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滋味,转过身对着镜子继续贴花黄。 程溱听着更费解了,真的假的啊?她总觉得江执那个人看着就挺桀骜高冷的,不像是个喜欢主动招惹姑娘的主儿呢。 也别怪她半信半疑,纯粹是盛棠这个人在感情问题上向来没什么精准判断,十句有九句都得打着折去听。 “那你觉得肖也怎么样?” 盛棠闻言疑惑,看着镜子里的程溱,“你今天发情啊,话题都围着男人转?转也行,但能不能把重点放在我的fan神上?” 更多请收藏【】! 第127章 算你有眼光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你当我爱管你这个感情白痴啊?是莫婳老师,我家的莫阿姨,你的母上大人打电话给我,跟我打听肖也。我想着我这才认识肖也哪能知道他脾气秉性啊,这不就干脆问你得了。” 盛棠惊讶,“我妈打听肖也干什么?找他修壁画?又不是一个专业领域的。” 程溱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哎呀哎呀脑瓜儿疼脑瓜儿疼脑瓜儿疼 拖了把椅子坐下来,防止自己再晕倒了,要不说平时程溱是死活不爱跟盛棠谈爱情这种事的,会大伤元气,今天真是看在莫阿姨和盛叔叔的面子上。 “莫阿姨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胡教授的大弟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就想撮合你俩,但后来听你师父说你对肖也没感觉,本想作罢,没想到瞧见你朋友圈里发的肖也照片了,这一见就自难忘,说此人只有天上有,要我无论如何都得替你拿下肖也。” 盛棠眉心快拧成麻花,掏出手机翻了自己发过的朋友圈,还真有一张,就是那晚去吃夜宵大家拍的合照。照片里的肖也正好是微醺时的模样,脸酡红,眼睛还迷瞪的 “我妈啥眼神啊,都喝成这样了还能称什么此人只有天上有?” 程溱也瞧过这条朋友圈,懒洋洋说了句,“你自己在上头写的什么字儿不认识啊?换做我是你妈,我也误会。” 一张照片,附上一行字:我帅气的大师兄,单身来撩。 “我去,醉酒的话也信吗?再说了,我的意思是单身的姑娘来撩,我妈怎么就误会了?” 程溱哼哼笑,“你不也单着吗,莫阿姨就以为你在撩。” 盛棠将手机往桌上一扔,无语问苍天了。 “你不喜欢肖也吗?” “喜欢啊,好朋友好搭档。”盛棠说。 程溱一猜就会是这样。 照理说盛棠年纪轻轻的,远不到操心她恋爱结婚的事,但知女莫若母,据莫婳的担忧是,这盛棠从小到大也没见她喜欢过哪个男生,处着处着就跟人处成哥们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对方喜欢她,就她瞎。莫婳一度怀疑是不是在怀盛棠的时候吃坏了什么东西影响了基因,甚至还带盛棠去看过脑科医生,结果那医生一测惊呼:你闺女智商挺高啊。 莫婳当场差点吐血。 有这层原因在,莫婳可不就见风就是雨了? 程溱清清嗓子,“是这样啊,莫阿姨给你打电话,你师父接的,告诉莫阿姨你对肖也没那方面的意思,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师父说得对啊,我对肖也的确没那方面意思。”说着神情就变了,色眯眯的,“身材倒是真好啊,是吧?” “这倒是,身材简直了哎哎,我是要跟你说身材的事儿吗。我是说,电话不但是你师父接的,他还知道你对肖也没意思?” “也没什么奇怪的,当时我不方便接呗。”盛棠不以为然,虽然她记不起来那通电话是什么时候打的了。 程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心中感叹,莫阿姨啊,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实在不行您再领着她去查查基因组吧 良久后重重地一声叹:这也不可能,那也没感觉,难道你打算跟fan神谈恋爱啊? 还真是除了fan神,没见她对哪个异性这么长情和激动过。 奈何盛棠冲着她晃了晃手指,“n一n一n一,你要明白,fan神是神一般存在的人,七情六欲对他来说那都是浮云,他所追求的境界岂会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领会到的?” 程溱陷入深深绝望,这姑娘是仙胎来的吗,绝七情灭六欲啊。 化淡妆穿裙子的盛棠在敦煌的时候不是没有过,但像今天这么正式,竟穿了条小洋裙的倒是头一次见。 江执满眼都是她飘飘然的模样,问她,“至于这么隆重吗?” 肖也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叹道,“看吧,比你穿老太太服漂亮多了。” “那是,我得以最佳的状态来欣赏fan神的作品,要不然会亵渎了他的圣名。”盛棠一本正经的。 圣名江执可头疼死了。 盛棠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吧?不准说不好看。” 江执又忍不住低笑,看着她说,“好看好看,你最美,你天下第一美。” 听着这话这么敷衍。 算了,不计较,谁叫她今天心情好呢? 这次讲座早先就挂出了牌子介绍,多位名家组成,主讲人也是圈中德高望重的教授,台下坐的不少都是他的学生。 这些都不是盛棠关注的重点,毕竟上头不少名家的作品,尤其是美术作品她都熟得不行,甚至有的名家就跟她住同一小区,平时她爸有时候也会在家举行聚会,聚了不少艺术界的名家。 小时候她都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就觉得各个都挺能喷的,天南地北什么都侃,就不侃艺术,有几位还特别喜欢耍赖,骗走了她爸一副限量版的围棋死活不还,她爸一气之下顺走了人家一套紫砂茶具。 所以上头的教授在介绍名家喜好时,盛棠坐在那心想:这得多深的误觉啊恬静与世无争?可拉倒吧,喝点酒打个游戏都能吵起来。 在介绍盛子炎作品的时候,程溱在旁啧啧作声,“你爸还得借fan神的光吧,否则都不见你穿得这么整装。” 盛棠懒洋洋地咬着笔,看着台上教授把她爸夸得天花乱坠,说,“今天要是没fan神的作品我都不来,我要是想看我爸的作品回家不就完事了?除了我妈c我外公外婆的,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了解盛子炎啊?” 除了fan神,盛子炎占据讲座比重挺大,听得盛棠直抓狂。她爸的生平和作品情况都明晃晃在网页上摆着呢,想了解的话随时上网查不就得了,占这么长时间干什么? “烦人”她嘀咕了一句,“十句有九句都是夸的,净瞎夸!” 江执挨着她坐,整场算下来就这段他听得最认真了,说了句,“这不挺好吗,事业有成,人也风度翩翩。” “那是,你也不看他是谁爸。”盛棠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不过啊,这上头讲的都是皮毛,我爸的好东西那都是藏在书房里呢,你要真感兴趣,回头我带你回家瞧瞧。” 江执一笑,“好啊。” 盛棠又感叹了一声,“但我有预感,我的fan神会比盛子炎还帅呢。” 江执挑眉含笑看她,心想,嗯,算你有眼光。 fan神是最后一part,大屏幕打出fan这个字眼时,就听台下一片欢呼声,主办方在后台默默窃喜,果然将fan神压在最后是明智的,这欢呼声比盛子炎还要高,果然啊,越是神秘不露面的就越是值钱。 盛棠尖锐嚎叫的狂呼声绝对在大礼堂里是佼佼者,那家伙,就查身披彩衣双飞翼了,恨不得扑到台前狠狠拥吻这fan字。而江执这边不大安生,一来这礼堂里人多,欢呼声一起他就觉得热得不行,二来,盛棠的嗓音绝对是带尖的,刺得他耳膜生疼的;三来 不少女生认出他就是在球场上王炸了杨晋那伙人的“英勇侠士”,三三俩俩地窜过来跟他要联系方式。江执已经不止一次向盛棠提出求救信号,奈何盛棠不管是眼里还是心里都没他的存在,光顾冲着台上摇旗呐喊。 没人援助,江执本身又烦被人缠,干脆起了身就往外走。 程溱对fan神的痴迷程度没盛棠那么强烈,所以还没到专注力都在台上的程度,见江执走了,她下意识地回头瞅了一眼。 微微怔住。 转头看了一眼台上,再转眼去看江执的背影,心中略带狐疑。 她抻了抻盛棠的衣角,“哎,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更多请收藏【】! 第128章 Fan的剪影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fan神的个人介绍是所有名家当中最简单的那个。 前些部分的名家,打出名字后都会挂有照片,照片旁边自上而下是数不尽的头衔和荣誉。轮到fan神,上头一个fan字,具体的姓谁名谁不清楚,没所谓的花花头衔,就一个:专业壁画修复师。 倒是放了张照片,但不是其他名家的那种公关形象照,就是张极其简单的侧脸,戴着鸭舌帽,看不清具体什么样,说白了就是个剪影,唯独能看出来的就是个大胡子。 程溱觉得不对劲就不对劲在屏幕的那张剪影上。 盛棠被她扯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转头扒拉程溱的手,“干吗呀?什么不对劲啊?”态度有些小不悦,毕竟耽误了她为偶像的摇旗呐喊。 程溱将她的头一扭,“你看你师父。” 盛棠一眼瞧见正在往外走的江执,愕然,“哎,他怎么走了?”这人的思想觉悟太低了吧,哪有讲座听到一半就走人的?你提前走也就罢了,还正好赶在介绍fan神的时候,什么意思?是怂了还是怕看了受刺激啊? 她第一反应就是掏手机给他打电话叫回来,被程溱按住了手,“我让你关注的是他走不走的问题吗?你看你师父的侧脸。” 盛棠又扭头瞅了一眼。 她们几人的位置是在前排,所以江执往外走要经过长长的通道,等盛棠再去瞅,他已经快到门口了,伸手去推门的时候侧脸正好面朝着盛棠的方向。 方便了她看得清楚。 z大是百年名校,所以不少建筑都保留着老式的模样,z大的校长是十足十的文化人c美学专家,对校内建筑的维护十分重视,用他的话说就是,只要走在咱们z大的校园里那就是在欣赏过往名家的作品,尤其是这建筑,汇集了多少建筑大师的心血。 曾经不少导演想要驻校借景,甚至提出给租金的,不低,却统统都被校长给否了,说这里是学校,剧组大肆入驻那可不是一人两人的,人一多就会损坏古建筑,给多少钱就不外借。 名家讲坛所在的礼堂就是古建筑之一,将西方巴洛克风格与中国传统建筑风格结合在一起,古色古香的同时也具备中西方建筑精髓元素的研究,像是本校的建筑系,最先开始解构的就是自家校园里的古建筑,礼堂为首要参考目标。 礼堂的大门采用欧式挑高设计,窗形却是中式,玻璃为百年琉璃,过滤后的阳光都晃动着柔和。 盛棠看过去的时候,那抹透过琉璃的光恰恰就落在江执的侧脸上,光线跟刻笔似的,将他的脸部线条和五官轮廓勾勒得细致,尤其是鼻骨,高挺性感。 光线偏移,朝向她这边的侧脸就陷入暗影里,真真就近乎成了个剪影。 看得盛棠“哇哦”了一声,就差流口水,一副雌兔眼迷离状,“真帅啊,就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程溱真是 当初真该去学医,而且是专门学外科的那种,把盛棠的脑袋锯开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 又把她头扭过来。 “你再看看屏幕上的那个剪影,跟江执像不像?”程溱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正轨。 台上的老教授开始介绍fan神,其实也是言简意赅。 “不露面,不参加行业活动,所以这张照片大家将就看,听说这是当时fan在修复壁画的时候被人拍下的,光线和角度的原因就成了剪影,我们今天还是重点看一下他所修复过的壁画。” 屏幕上的剪影一看就是拍照的人主拍壁画,fan神的脸成了背影,显而易见是在修复工作当中。盛棠恨得牙根痒痒,多好的机会啊,怎么焦点就没调明白?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拍的照片,一看就忒不专业。 “像吗?”盛棠看了又看。 “啥眼神啊。”程溱瞥了她一眼,“不像吗?多像啊,你看侧脸的轮廓和线条。” 盛棠挑眉,摇头。 程溱转头拍了拍沈瑶的胳膊,“你觉得像吗?” 沈瑶对fan神也有崇敬之意,但相对盛棠这个脑残粉来说她尚算理智,注重更多的是fan的作品。所以程溱问完她后,她怔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照片里的人吗?太模糊了看不清啊,要是只看脸部线条的话,那说照片里的是肖也也行啊。” “肖也?”盛棠忍不住笑,“你可别埋汰我家fan神啊,是,肖也挺帅不假,但能跟我的fan神比吗?看看我fan的照片,光是剪影就这么帅,这气质c这气场的,那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沈瑶一面对 专业上的东西就会表现出难能可贵的憨,她还真听进去了盛棠的话,不解地问,“光一个剪影,能看出帅来吗?” 这话盛棠哪爱听啊,于是就跟沈瑶掰扯,“你得相信我,别忘了我是学美术的,科班出身,依着面部线条就能看出这人长得是帅是寒碜,fan神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 程溱挑眉,“你身边全是帅哥,还能比他们帅?” “你不相信我的专业啊?”盛棠反问她。 程溱原本就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判断错了,一来,盛棠美术功底了得,从面部线条和轮廓来判断人的长相也不是不可能;二来,江执要真是fan神的话,没必要不告诉盛棠吧,都是一个团队的,何必藏着掖着? 盛棠很快就将这事儿给翻篇了,掏出手机兴致冲冲地拍了照片。程溱一把将她拉坐下,小声,“你好歹是z大的才女c是鬼才,能不能矜持点?” “偶像面前,脸皮何用?”盛棠一挥手。 一句话给程溱怼得哑口无言。 沈瑶在那头惊叹,“老天,这画竟是他修的啊,果然神级手笔。” fan神最值得介绍的当属他修复过的作品,当然,论作品数量的话,行内比他多的大有人在,fan经手的壁画并不算太多,可每一件那都堪称世界经典。 屏幕上展示的是意大利圣弗朗西斯大教堂中的一幅名为《圣安托里之死》的湿壁画,这幅壁画之所以赫赫有名,不仅仅是因为创作在13世纪,更是因为这壁画在完成50年后赫然出现了张鬼脸 更多请收藏【】! 第129章 不就一个签名吗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据说圣安托里是名智者,他可以预知未来预言祸福,后被权贵迫害,离奇死于家中马厩。其实圣安托里只是当时代表智者这么一群人的代号,死亡则是暗寓真理的消亡,能流于后世恰恰就是壁画中的意义。 而壁画中鬼脸的出现着实引起当时人们的恐慌,不少人认为是圣安托里的鬼魂作祟,由此也没少做过驱邪仪式。直到后来有文物修复工作者对壁画进行修复,那张鬼脸才消失。 可就在上个世纪,已经消失了数个世纪之久的鬼脸竟又重现在壁画上,一时间众说纷纭。文物修复专家不知派去多少波,做过多少修复方案,最后都摇头说没办法,因为当时修复鬼脸的其中一样矿物颜料已经找不到了,用其他矿物颜料却也代替不了。 因此,令世人惊叹的《圣安托里之死》壁画从此就被蒙上了白布,不再对外展览。 直到四年前有位壁画修复师出现在圣佛朗西斯大教堂,指名要修复《圣安托里之死》,据说当时他就只身一人,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解决了壁画上鬼脸的问题,使这幅传世壁画重现人世。 讲座教授说,“当年接手这块烫手芋头的人就是fan神,之所以会出现在圣弗朗西斯大教堂是因为度假顺道路过。据教堂人说,fan神在工作时十分讨厌被打扰,因此只要工作,身边绝对不能有人出现,他在教堂做修复工作的那三个月里几乎没跟谁交流过。教堂的人问他,这壁画里的鬼脸还会再显现吗?他说,可以维持5个世纪。教堂的人又问他,那5个世纪之后呢?鬼脸再出现该怎么办?大家猜猜fan神是怎么回答的?” 台下早就听得热血沸腾的,虽说fan神当年出现在教堂时没有视频资料可参考,但想到让那么多专业人士摇头的壁画被他搞定,他接手时的自信c工作时的认真等等这些,光是靠想的就觉得帅毙了。 七嘴八舌,什么回答的都有。 “他肯定留了修复方案。” “我觉得他也许会说,五个世纪后我的后人将会来帮你们,哈哈” “他会说,到时候一定会有比他更出色的修复师出现。” “他那么骄傲,可能会说,经我修复之后永远不会出现鬼脸” 盛棠一撇嘴,什么智商?长耳朵了吗?还鬼脸永远不会出现?人家fan神都说了,能保证五个世纪不现鬼脸。 如果要她猜的话 她觉得fan神会说:帮你修好就得了,怎么着?还得搭上几生几世保你维修啊? 念头刚起就被盛棠压下了。 不对不对,这是她的想法,可不代表fan神会这么说。他如神般存在的人,当然会考虑周全,至少插手了那就会有万全之策保证壁画的完好。 教授抬手示意了一下台下,大家安静下来了。 教授开口,“前头说过,fan神这个人性格古怪桀骜不驯,行事作风与常人不同,说话呢,更是不怕得罪人。当时他听了那番话后竟说,我自己都活不过一个世纪,能保它五个世纪就不错了,一幅画而已,做人别太贪心和较真了。” 台下哗然。 程溱咂咂嘴,“这话说得大逆不道啊,不过我喜欢” 沈瑶反驳,“我觉得就是道听途说,作为修复师哪能这么说啊,而且当时fan神到底说了什么谁能知道。” 盛棠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跟她刚才的念头真是有先异曲同工之妙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fan神是真能说出这番话来。 教授继续说,“在《圣安托里之死》的修复上,据fan神跟教堂的人说,他就是采用最古老的矿物颜料,包括那个近半个多世纪来古今中外修复师都找不到的颜料。当然,这番说辞有待考究,因为想找到原矿料很难,也许是fan神用了其他办法调配出那类矿料颜也说不准,只是他不愿对外公开罢了,所以这件事至今都是一个谜。时间一长,就流传出两种戏说,一,有人认为fan神就是那幅壁画第一代修复师的转世投胎,因为他修复的用时和能保证壁画完好的时间与第一代修复师惊人的吻合;二,有人干脆说fan神其实就是那位修复师,他不是凡体所以不老不死,否则怎么年纪轻轻修复技术那么精湛?但如果是活了几个世纪的圣人神者,那就另当别论了。” 台下人笑。 盛棠一脸骄傲,她选择后者。 接下来的时间里教授都在介绍fan神修复过的作品,一件件展示出来着实叫人惊艳,尤其是将画面放到最大化,也丝毫看不出修复的痕迹来,就像是那一幅幅壁 画从未破损过似的。 末了教授感叹,“放眼整个文物修复界,能有这种妙手回春本事的不多,fan能够被人叫一声神,名至实归。” 盛棠可爱听这话了。 讲座结束后主办方爱心大奉献,竟弄了些fan神的签名海报出来,一下子台下又沸腾了。据主办方说,这些都是fan神的亲笔签名,是z大在早些时候做过一次国际学术交流,当时托人跟fan神要的签名,每一张都是亲笔写上去的,不是影印。 但数量有限,想要的同学排队站好依次发放。 至于那张海报 其实就跟屏幕宣传页上的一样,一个名字,一个剪影。 但也足够让盛棠嗨疯了,撒丫子就往台上冲 五分钟后—— 她眼睁睁看着前后左右的同学手里都紧紧攥着那张签名海报那fan字签的可真好看,尤其是“f”挺有特点,第一横较长,竖带勾,与第一横相连,乍一看有点像“t”。 手里空空如也。 目光又落在程溱脸上。 程溱叹气,“我真没挤过他们,相信我,我使出洪荒之力了。” 又看沈瑶 沈瑶撇嘴摇头的,“你们学校的学生猛于虎啊” 二十分钟后 礼堂的人都散尽了。 江执跟肖也正斜靠着对面的参天大树聊天呢,就瞧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同学一个个手里晃着张海报,江执微微眯眼,这海报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正想着就瞧见了盛棠。 慢吞吞的c无精打采地往前蹭着步,让江执觉得颇有蓝霹雳吃撑着了的神韵。 身后还跟着俩,看着也是精神不振。 “怎么了这是?”肖也好奇地问,等盛棠走上前又补说,“被谁欺负了,跟大师兄说。” 江执也挺好奇,欢天喜地地进去,垂头丧脸地出来fan神让她失望了? 盛棠看了看肖也,又看看江执,脸一垮,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心里的委屈尽数就在目光里了,“我没要着签名海报,想高价买又没人卖” 肖也一愣,“签名海报?” 盛棠点头,“fan神的。” 肖也愕然。 江执不理解,“签名有什么好要的?” 盛棠没说话,就瘪嘴瞅着江执,那神情就跟亏了多少钱似的可怜兮兮。 江执见她这幅神情,彻底投降,伸手朝她脑袋上一拍,“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行,不就一个签名吗?我给你搞定。” 话毕就朝着礼堂方向去了。 更多请收藏【】! 第130章 为老不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肖也带着她们去了餐厅,说是先简单填填肚子,但一盘盘端上来就塞满了桌子。 为此肖也还说呢,“都夸你们z大的伙食最好,现在一瞧还挺名不虚传,闻着就香。” 程溱听了有点小骄傲,“要不怎么叫z大呢,但凡从校里毕业的那都得发福一圈,你没瞧见那些教授院长的,没一个条顺的。” 沈瑶有些饿了,洗了手回来就盯着桌上的小甜饼了,还不敢多吃,一会儿揪下来一小点塞嘴里,能嚼上好半天,吃菜就只盯着素的来。 看得程溱直咂牙花子,“想吃就敞开肚皮吃呗,照你那么个吃法多憋屈?” 沈瑶直摇手,“不行不行我得减肥。” 程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又不胖。” “你不知道,像我们这行一进窟就是把个时辰,忙起来那都是长年累月的,能透口气的时间就想躺床上睡觉了,都没力气运动。我只能从嘴上下功夫,少吃,防患于未然,省得三十岁之后发福发胖。” 这番话倒是挺有道理。 程溱算了算自己的年龄,还好还好,离三十岁还有几年浪头,先不用费心代谢慢的问题。眼瞅着肖也大鱼大肉的入口,冷不丁问他,“你多大了?” “30。”肖也头也没抬,一筷子插了块红烧肉入口。 看得程溱心惊胆战的,问他,“你都不怕胖吗?” 这身材现在看着多好啊,摸上去手感肯定贼拉好,这要是吃出个大肚子 肖也吃得理直气壮,“做我们这行的啊,天天没日没夜,再不吃点好的犒劳自己,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你们女孩子减肥啊进了个误圈,肉可以吃,但别可着主食不放啊,再一个,运动很重要,被工作虐成狗,就得靠运动来释压。” 沈瑶笑得温柔,“撸铁我可不行,没那么大的手劲。” 程溱瞥了一眼对面的沈瑶,心里默默做了个吐舌头的动作,果然柔情杀啊,就这娇滴滴的小声音哪个男人能抵得了?怪不得盛棠觉得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呢。 换成是她或者盛棠,早就一拍桌子:不就撸个铁吗?h一啊,走着~ 汉子的心,颤抖的手,就算累死也不献丑 也不知道肖也是缺根筋还是真对女人不感兴趣,总之没接沈瑶的话题,反倒跟程溱说,“哎对了,曲锋那孙子的黑料帮你搞到了。” 程溱顿时来了精神,一拍桌子,“大恩不言谢,呈上!” 一直做隐形人的盛棠仍旧做着隐形人。 不管是吃饭还是减肥,甚至在对曲锋打击报复这件事上她都兴致缺缺,一手拄着脸一手拿着筷子,筷子上半点油腥都没沾。眼珠子没落在菜上,随便一瞥,都能看见手拿签名海报的同学。 当然,也不全是fan神的签名海报,有其他名家的,可盛棠的目光就总会好死不死地从一堆花花绿绿的海报里锁定fan神的那款,甚至都能看清上头那个类似t字的f 盛棠哀嚎一声,将筷子往桌上一放,直接趴倒在桌。 如果自残不疼的话,她定会戳瞎自己双眼! 肖也正在给程溱看手机里的资料,被盛棠这么冷不丁的一声吓得一激灵,转头看她,顿时哭笑不得,“怎么了这是?” 盛棠无精打采的,目光落在肖也脸上,看着看着眼神就亮了。 肖也顿时警觉。 下一秒盛棠坐直,朝着肖也做拜托状,“看见你左手边的姑娘了吧?穿粉衣服的,你帮我跟她买了那张海报呗,你长得这么帅,我觉得能作用。” 肖也就知道被她这么盯着准没好事,叹气,“你说你急什么呢,江执不是去给你解决了吗?” “我觉得这件事他解决不了,你想啊,校方如果还有存货的话干嘛不全拿出来?留着压箱底生蛆啊?” 肖也本来挺有胃口,被她这么一说果然是心思毒辣的小姑娘,自己没心思吃,也不让别人吃得痛快。 “你相信我,江执真能解决的了” “你到底去不去?”盛棠眼珠子一瞪。 肖也一瞅这架势,心知是动真格的了,沉沉一叹,做妥协状。 去!只要能博小师妹一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盛棠把希望都寄托在肖也身上,见他过去跟那女生攀谈,心里开始祈祷,能买下来c能买下来肖也又回来了。 前后不到半分钟。 盛棠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低 头看她,一声叹,“倒是肯卖我,但对方提出跟我约会,我不行。” 程溱的注意力都在手机里的资料上,但也听了这么一耳朵,甩了句,“那肯定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盛棠捶胸顿足的,“约会这件事儿你吃亏吗?人家女孩子都没觉得什么!” 肖也生怕盛棠一个情急再把他往那头推,赶紧归位坐好,好一番苦口婆心来确保自身安危。“这样,如果江执搞不定签名的事儿,我二话不说立马帮你买海报去,别说约会了,就算是献身我也认了,怎么样?” 程溱惊讶地抬头看着肖也,对于他这种有特殊癖好的人来说,这事儿怕是最大的耻辱了吧? 盛棠一脸激动地看着他,就差热泪盈眶了,一把抓起手机开了视频,“大师兄,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做凭证。” 江执在礼堂的后堂找到了主办方的负责人,表明来意索要签名海报。 负责人一脸为难,“真是没有了,本来fan神的签名海报准备的就少,压根就没几张啊。” “再找找。”江执双臂交叉环抱。 这话说得让负责人哭笑不得,“我说这位同学,你当我是批发签名的呢?说找就能找出来?” 讲座是z大主办,负责人就是学校艺术创作社的社长,江执一身爽朗加阳春白雪,再加上是过来索要签名海报的,这位社长就自然而然把他看作校里的学生。 后堂不少社里的学生在帮忙,收拾东西,乱哄哄的。江执偏头瞅了一眼脚旁的几个敞口大箱子,问,“有余下的海报吗?” “余下的海报?没签名的?” “对。” “我这没有,要是有余富的那也是在校长办公室里,他——” 江执转身就走。 “哎”社长觉得自己面子被拂,什么人啊这是?几个意思?还想直接找校长?倒不如过来求求他,说不定还真能给他弄到几张 真是没想到,一个已经跌落神坛的人了,他的物件还这么抢手。 徐校长打了几通电话后太阳穴直疼,想着自己也是上了岁数了,这才处理了几件事儿精力就跟不上。 掀开搪瓷缸子盖,里头的茶香已经了得,端着缸子走到窗前,滋溜了几口茶水,看着窗外那些年轻的学生们,三三俩俩结伴而行的身影,心中感叹,青春啊,真是个好东西。 再打算伤春悲秋一番,敲门声起。 “进。” 有人推门进来。 徐校长看着草坪上的那些学生们又是一声叹,喝了口茶水,转身过来,紧跟着—— “咳——噗——” 一口茶水没咽明白,呛了个半死,边咳嗽边指着来者,眼珠子瞪得滴流圆,“你c你你fan?!” 江执倒是没他那么激动,缓步上前接过徐校长手里的搪瓷缸子,搁到窗台,一手按住他的胳膊,一手攥成空心抵住他背后,说了句,“开始了啊?” 徐校长点头。 江执照着他的后背咣咣两下,挺有劲,要不是按着他的胳膊,徐校长都能被他给锤飞了。但也别说,江执这两下子下来,他倒是不呛不咳了。 “好了?”江执问。 “好了好了。”徐校长缓了口气,赶紧抓住他的手腕,“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怎么打招呼?告诉大家我这个行业败类来了z大?”江执笑。 徐校长一皱眉,“哪能这么说自己?”说着,拿杯欲要给他倒水。 被江执阻止了。 “今天来不是叙旧。” 徐校长不解。 “有件事儿晚辈不明白啊,还得让徐老受累解答一下。” “什么事?” 江执没坐,抵着办公桌的边缘,悠闲姿态,眼里似笑非笑的,“签名海报是怎么个情况?敢情当年徐老诓骗我签名就是用在这上头啊?” 徐校长一愣,“你去听讲座了?” 江执含笑,不置可否。 “你早说你要来,我给你开个专场啊,去听什么讲座?”徐校长一脸懊恼的。 “可别。”江执打住他的话,“来说签名的事儿,别转移话题。” 徐校长见躲不过,开始赔笑,“哪能说是诓骗呢?当年你不也是心生恻隐,给病重的学生送温暖吗?我就是留了一些,现在也是给学生嘛,意义差不多。” 江执抿唇浅笑,“徐老,您这辈子可是桃李满天下了啊,桃李们知道您这么为老不尊吗?” 徐校长说了实话,“跟谁都能讲规矩得来,跟你fan神打交道就不行,不用骗的,你能签名?” 得,也懒得多说。 “多余的海报还有吧,拿些出来。” “没有了,真——” “签名您都能骗,海报不得多印?” 一针见血被揭穿,徐校长可一点都不尴尬,笑了笑,指了指他,“你这小子啊”话毕走到书柜旁,抽了箱子出来,还真拿了几张海报出来。 江执微微眯眼,接过海报,“可以啊徐老,果然是偷印了不少。” “以备后用c以备后用”徐校长笑呵呵的。 江执二话没说,把海报往桌上一放,从笔筒里抽了支笔出来。徐校长见状眼睛一亮,凑前,“签名好啊,签名好要不,箱子里的那些” 五张海报,江执想了想,拿了其中一张出来,说了句,“想多了,跟您老没关系。” 更多请收藏【】! 第131章 美色就该用在刀刃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利落签完,海报卷筒。 徐校长一瞧,“这就完事了?” 倒也没完事。 江执朝着书架旁的箱子过去。 箱子挺大,除了海报还有叠成摞的白色衣服,拿起一件一抖,是件t恤。料子不错,清凉滑手,这盛夏穿着能挺凉快。他手里拿的这件胸前有字母,z大全称的首个字母拼写,后面是社团的名字。 他又看了几件,同样的料子同样的款式,就是社团不同,图案也就不同。最后江执挑了件卡通猫头图案的t恤,也说不上这猫头设计得有多漂亮,相反挺憨挺傻的,他就意外觉得这大猫头的神情跟小七出了奇的相似。 尤其是他跟她表明身份时,她还一脸不相信的傻乎乎的模样。 大猫头,小细腰身。 江执忍不住笑了,得,就这件。 徐校长见他脸上有了笑容,觉得这是有戏,上前说,这是各社团为了今天校庆准备的衣服,每个社团送了件过来让他留作纪念。 江执点头,“设计得都挺不错。” 心情好,看什么都好。 摊放在桌上,签字笔在手里一转,横看竖看一番,最后一落笔,签在了小细腰上。 签完就要走。 徐校长一看这不对劲啊,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拦住江执,“几个意思?” 想走?没门! 江执一脸诧异地看着徐校长,由衷感叹,“这身子骨可以啊,徐老,等您退休了返聘回来再干个二三十年没问题。” “别给我打马虎眼,我问你,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执挺无辜,一手举着海报,一手拿着t恤,朝徐校长示意了一下,“来您这借张海报签个名,临时起意再顺走件衣服。” “就这样?” “就这样。” 徐校长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扯住他,“不行不行,好不容易逮到你了,你就过来蹭我个地儿就完事了?想得美,你进去,把那些海报哦,还有那几件衣服全给我签了。” 江执十分礼节地摆脱了徐校长的“紧箍”,轻轻一笑,“恕难从命。” 态度不错,语气温和,就是说出来的话太气人。 弄得徐校长吹胡子瞪眼,指着他,“你c你尊老敬老懂不懂?怎么说我都是你长辈!” 把长辈的头衔拎出来,压死他。 江执腾出一只手,笑着后退了几步,右腿交叉于左腿之后,弯下腰,手放胸前,十分潇洒地朝着徐校长做了个西式行礼,说,“徐老,我是行业异类,尊老爱幼不适合我。” 话毕脚跟一旋转身,手臂高举晃了晃手,扬长而去。 徐校长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这大长腿的几步就能窜出那么远去 这个fan,如果他父亲要是看见他这副浪荡样一准气得能把他回炉重造。 想到这儿,徐校长深深叹了口气。 盛棠左手海报右手t恤衫,眼瞧着上头的签名,整个人都呈现出不正常的状态来。 “我去!我去!!我去!!!” 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她不知道发出多少声这样的惊叹了。 那叫一个稀罕,那叫一个爱啊。 打从拿到手开始就没舍得放下过,理由是,万一被餐桌上的油玷污了清白怎么办?肖也有点小受伤,好嘛,他好心点了一桌子菜,结果还没落好。 一张破纸,一件百十来块钱的t恤,就多了那么个签名,有那么娇贵吗? 凑头过去,嗤笑,故意道,“呵,这签名来得可真是时候啊。”挑眉看了江执一眼。 江执没理会肖也的阴阳怪气,头也没抬,一门心思喝奶茶,多冰,全糖加芋圆三宝,最近他又迷上了布丁,于是奶茶里又是加了料的,一口吸进去,满口的内容。 沈瑶叹道,“真是fan神的签名啊” 程溱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盯着签名半天,“真的假的啊?”上手就要摸。 盛棠以身挡之,程溱只摸着了她的后背。 “怎么可能是假的?fan神的亲笔签名我熟得不能再熟了!模仿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盛棠言辞十分坚决。 程溱抻头看了半天也没再看见,轮起拳头朝她后背捶了一下,“要我还是要fan神?” “这不废话吗?我肯定要fan神啊。” 江执喝了一大口奶茶,只觉得嘴里的甜和耳朵听到的甜一并滑进心里,糖度chuachua往上升。 程溱趴在她后背上做悲凉状,“好你小没良心的啊,重色轻友啊,你果然里外都黄啊” 盛棠被她压弯了腰还在誓死捍卫海报和衣服上签名的知识版权,回了句,“我里外都黄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别搁那装初见,快起来,压着我的fan神签名我可跟你没完啊。” 肖也拄着脸,笑看着江执,“也是奇怪了,签名发到棠棠的时候没了,怎么你去要反倒就有了呢?社团的人继续压箱底不好吗?” 江执拎了签名海报回来,已经令盛棠性情大变,外加了一件签名t恤,更是将盛棠一下子刺激到走火入魔的境界,问及签名从何而来,他回得风轻云淡:恰巧还有压箱底的。 肖也的“疑问”成功引起其他三人的注意。 其实盛棠也觉得幸运来得太猛,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江执用吸管慢慢搅着奶茶,冰块相互之间撞得咣咣响,他抬眼看向他们,不紧不慢回答,“简单啊,不给就揍一顿。” “啊”盛棠一愣。 “开玩笑。”江执微微一笑,“正好是个姑娘管箱底,多说几句好话也就给了。” “看看我人家!”盛棠快要感激涕零了,伸手拍了一下肖也,“再看看你!美色就该用在刀刃上,要不然就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枕头,明白吗?” 紧跟着又问江执,“你有没有被人占了便宜啊?又或者对方要求跟你约会什么的?” 江执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盛棠摸着胸口,至少这样良心不会痛。 冲着江执笑得那叫一个甜,“谢谢师父。” 江执眸里沾笑,小姑娘就这时候嘴甜。 肖也瞥了她一眼,“双标了啊。” “肖也我得说你,你看你处理事情就没我师父这么聪慧吧,同样利用美色,你得学会既达到目的又能保证自身周全,这点你真得跟我师父好好学学。” 肖也高声笑了两声:呵呵! 肖也能不能领会精神盛棠可不管,能挂的c能穿的都有签名,她夫复何求?t恤上的签名尤其能让她好生嘚瑟了。 各种角度的拍照,细节的c整体的,边拍还边啧声:fan神签名过的东西,都不用修图,随便一拍都是艺术照。 肖也牙花子发酸,一张破海报和一件t恤衫,还至于修图? 盛棠的嘚瑟劲被江执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只是时不时会抿唇浅笑。 诶? 正对着海报左看右看,前稀罕后喜欢的盛棠突然觉得上头的签名有些许不对劲,哪不对劲呢? 抬眼看他们几个,程溱不知道对着手机看什么呢,挺专注的,其他三人正在聊魏晋南北朝是时刻在寺庙里的《洛神赋图》的颜料绘制特点。 就她还沉迷于fan神的亲笔签名无法自拔。 这签名 盛棠伸出拇指小心翼翼按在签名上面。 再抬手一看,拇指的指头上面沾了极浅的黑色笔水印 更多请收藏【】! 第132章 真相只有一个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程溱你说,像是这种情况有几种可能性?” 晚饭之后回了酒店,盛棠就一直在想笔水印的事儿,进门手都没洗,时不时看看大拇指手指头,海报上的签名经她之前的一按略有些模糊。 程溱跟着她一起回了房间,情绪不大高,闻言后轻叹一声,“以你的冰雪聪明,你想想呢?” 盛棠也不再舍得上手去摸,就盯着海报瞧,抿了半天嘴才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天天热,笔水化了” 程溱问她,“可能性大吗?” 盛棠摇头,这种可能性极低,干透了的笔迹想晒化,那得多高的温度? “第二,签名是新签的,笔水没干透就拿来了。” 程溱看着她,“所以,你怀疑有人冒充fan神签了名?” 盛棠不吱声,眼睛直勾勾的。看得程溱背后直冒凉汗,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说,你可千万别因为一个签名想不开啊,不值当的。” 咣地一声,盛棠一拳头捶桌上,看得程溱都觉得疼。果然盛棠疼了,下一秒捂着手就痛呼,然后龇牙咧嘴说的却还是fan神的事儿—— “江执跟我说过,他是fan神。” 程溱愕然,“啊?” 盛棠边揉手边跟程溱说了之前的事,包括肖也出面作证的事,说话的时候眉毛快拧成了麻花,也不知道是手疼还是因为这件悬案。 程溱拿不准盛棠的意思,而且她觉得这件事挺诡异的,虽然她是有所怀疑,可是fan神向来在文物圈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性格就是不爱跟人打交道,突然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就是fan神,有点怪吧? 但是 程溱挑起桌上的白t恤,“古琴社的衣服,我记起来了,他们社今年换了衣服图案,就是在上周,这批衣服就因为古琴社临时调整图案延迟发货了,所以,上头的签名绝对不是很早就有的。” 盛棠的呼吸发紧,想了想,突然起身,拿过桌旁的画夹,翻了页空白纸面,从一排笔尖削得粗细不同的铅笔里选了只,拿在手里,笔尖抵着画纸。 程溱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好奇地看着她。 盛棠沉了沉心,教自己冷静下来,轻轻阖上眼,手随心动,笔尖流转,在画纸上迅速描出线条。程溱见状惊讶,她在默画! 默画是盛棠的强项,也是旁人极少能与其相媲美的才华。 所谓默画,就是画出心中所想,每一笔线条的表达不是用眼睛表达,而是用心眼。 盛棠在z大打下盛名时,靠的就是一幅《霓裳飞天图》。那是她刚入z大不久,当时程溱还不认识她,但听同学们口口相传,说有一新入校的小美女只身坐在相思湖畔旁边画画,那场景美极了。 初秋天渐短,晚上八点多种,那种天色得多好的眼神才能作画?等程溱赶过去将热闹一瞧,顿时傻了,人家画画的时候压根就不是用眼睛看的,整个过程里就闭着眼,可手上落笔坚决,色盘里的颜料被她运用得炉火纯青,落在画布之上,各个颜色搭配震撼,那飞天女跃于画布之上,就真似于祥云之上曼舞。 那幅画后来被校方悬挂于名家作品墙上,盛棠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后来程溱问她,为什么闭着眼画画?是装13吗? 盛棠嘻嘻哈哈回得没正经:当时天那么黑,我睁着眼画多费眼睛啊,我眼睛这么漂亮。 等大家厮混时间长了,盛棠才说实话:用眼睛看到的风景画在纸上,那叫临摹;用心眼看到的风景画在纸上,那才叫作品。 z大后来也有些学生练习默画,也出来不少的优秀画作,但整个z大都知道,论默画的功夫没人比得上盛棠,就连院里教授都说,艺术这一行当,如果老天爷不赏饭吃,那画一辈子也就是个行活。 盛棠笔下的画有灵魂c有滋味,不是说她画什么像什么,她有时候也会画些抽象的玩意,但教人看了就会觉得,嗯,大师级的作品。 后来盛棠就很少默画了,她说找不到让她有感觉去默的画。 今天,她默画了,仅仅是用了一根铅笔。 时间倒是不长,恰恰就是程溱用了一个回忆的功夫盛棠就画好了,画板往桌上一放,程溱定睛一瞧,是张男人的脸。 侧脸。 打得暗影,画出了明暗交替。 程溱迟疑,“这” 盛棠将手机掏出来,调出今天在礼堂上拍的照片,照片里就是之前屏幕上的fan神剪影,相比海报上的剪影而言,更 立体和鲜活。 “你画的是fan神?还是” 盛棠将手机里的照片跟画纸上的剪影放在一起,咬着手指头说,“我画的是江执。” 就是之前程溱让她回头看的那一幕。 他的脸陷在午后的光线里,朝向她这边的就是个精致俊朗的侧颜杀。她刚刚又努力地回忆那一幕,画于纸上,同样成了二维的画面后惊心发现,画纸上的这张侧脸跟屏幕上的c海报上的十分贴合! “你看你看,我就说!”程溱连连道,“之前我看着江执的侧脸就有点像,咱们都是学美术的,看人脸线条一般不会跑眼啊。” 盛棠的呼吸急促,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程溱又对比了一番,“就是屏幕上的剪影是大胡子啊。” 盛棠沉默了好半天,又拿了笔在手,落于纸上时笔尖都在微颤。深吸一口气,线条簌簌而落,很快,画纸上的那张侧脸就有了胡子 停笔后,盛棠的手指还在颤,放下笔,她看着程溱,近乎用气声,可言语坚决,“我第一次见江执是在沙洲夜市,那时候他就留着大胡子!” 程溱看了看手机里的剪影,又盯着画纸上的剪影瞧,陡然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秒盛棠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情绪近乎癫狂,整个人激动得语无伦次,“程溱程溱,你说c你说他能是真的吗?我实在不敢相信啊,你快告诉我!我的心肝脾肺肾都跟着狂颤呢,你摸摸我的心脏——” 揪着她的手往胸口贴,“快跳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你说江执如果就是fan神的话,这c这也太不真实了吧?就像是c像是你最崇拜的偶像其实一直在你身边?不不不,我c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程溱你说,他到底是不是啊?啊啊啊!” 程溱被她这么一弄也精神紧张,她顶大了天也只是怀疑,要她定论吗?“我c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哦对了,肖也之前不是证明了吗?” “可是肖也一天到晚没正形” 也是。 “你们教授!”程溱拍了她一下,“江执是外援吧,谁把他请来的谁就知道他身份!” 盛棠的脑子渐渐澄明,可理智顶多就是个回光返照,紧跟着又疯了,“万一胡教授也逗我玩呢?我经常拿好吃的吊他,他可喜欢打击报复了” 那怎么办? 程溱也有点蒙圈,这要是别人的事吧她也能硬气一把替盛棠做回主,但牵扯到fan神的事可不敢有失,丁点差错那盛棠可就能奔着失心疯去的。 又感叹盛棠在敦煌这期间,身边一个个到底是些什么人呐,怎么弄得她没一个相信的呢? 盛棠也算是癫狂中寻回一点急智了,又是一捶桌子,这次也顾不上疼了,斩钉截铁,“迂回智取!因为,真相只有一个!” 程溱刚要问什么迂回,手机冷不丁响了。 这俩人都在高度紧张,陡然出了个动静就被吓了一跳,程溱“我去”了一声,盛棠整个人恨不得原地弹跳了,“老天老天,是不是fan神?!心有灵犀?老天厚爱?我不敢看不敢看” 程溱瞄了一眼,翻了个白眼,替她接通的同时按了免提。 那头贱浪慵懒的嗓音:小师妹,会议室啊,就差你和一杯全糖手工奶茶了。 更多请收藏【】! 第133章 理由充足吗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来会议室之前,沈瑶就壁画上胡旋女跳的香旋舞做第五稿的修复图调整。 肖也这两天除了工作,就是之前受盛棠之托帮着查曲锋的黑料,不管是忙工作还是忙八卦都是对着电脑,对到两眼发黑头脑发晕,所以趁着开会前刷朋友圈瞎贫放松。 刷到盛棠的朋友圈时,肖也乐了,“嘿,这个棠小妞,你说她平时臭美发自拍也就一次一两张,破t恤和海报的签名能让她发了个九宫格,能凑足九个角度发出来也是能人。” 挨个照片点开,最后一张是盛棠穿着那件t恤衫的合影,笑说,“一看就是真喜欢啊。” 正在跟江执做讨论的沈瑶闻言后来了兴趣,“是吗?我瞧瞧。”话毕去掏衣兜里的手机。 江执随口问了句,“什么九宫格?” 肖也一手拄脸一手拿着手机,“棠棠发的朋友圈啊,你自己看。” 这边沈瑶已经翻到盛棠的朋友圈了,一脸羡慕,“我要是能抢到签名也发九宫格,肖也,你不懂,面对偶像的东西别说九宫格了,十八宫格你都觉得发不够。” 肖也诧异,“没觉得你以前多崇拜fan神啊。” “那是以前,以前啊就觉得fan神活好,经过今天,我觉得棠棠说得没错,fan神带光环啊,光是看他修复的那些作品就能爱上他那个人,怎么会有人能把修复做得那么出神入化的地步呢?” 江执的目光落在沈瑶的手机上,上头就是盛棠穿着签名t恤衫的那张照片。 t恤衫穿盛棠身上松松垮垮,挺随意,她一手抻着签名的位置,一手攥拳伸出大拇指指着衣服上的签名,一脸的傲娇加美得鼻涕泡快出来的模样。 沈瑶跟江执半开玩笑半嗔怪的,“你也太偏心了,只要了一份签名。” 江执收回视线,“我没想到。” 沈瑶抿唇浅笑,她也没真怪他,签名对她来说有当然是好,但没有也不强求。 肖也坐着椅子滑过来,坏笑着跟江执咬耳朵,“活好啊,你试过你的活好不好吗?” 江执先是一愣,紧跟着反应过来,抬腿照着肖也的椅子就是一脚,“滚。” 肖也大笑着,任由椅子滑出老远去。 沈瑶没听见他俩咬耳朵的话,抬眼看了看,将手机往旁边一搁,继续看修复图了。江执也没再搭理肖也,拿过手机,状似随意问了句,“棠小七怎么回事儿?” 手指头却飞速点开微信。 肖也翘起二郎腿,离着会议桌八丈远,“是你点名要喝她亲手做的奶茶,你不得给人时间?” 江执“哦”了一声,找到盛棠的微信,点开她的朋友圈 哪来的照片,哪来的九宫格? 就只有一条横线! 跟他平时看见的没什么两样。 江执微微抿了抿嘴,退出来,看了一眼最新的朋友圈—— 沈瑶发了讲座的现场照片,表示能听到fan神的讲座很兴奋;祁余发了张蓝霹雳的照片,拍得相当艺术,背景是蓝得醉人的天空,蓝霹雳挺着脖,姿势十分周正,极为上相,配有文字:诗和远方都不如有神龟相伴。 倒是对蓝霹雳尚算不错。 罗占的朋友圈大多数都是用来给祁余拆台的,十条就有九条损的。他也发了张照片,照片里是祁余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左肩膀带着半扇身子几乎是贴着地面,右手举着手机,以看着极其畸形和诡异的姿势在给蓝霹雳拍照。再看蓝霹雳,被架放在两块石头中间搭着的一小条木板上,足有半人多高,那木板也就够蓝霹雳站一侧腿的宽度。生生逼得蓝霹雳俩前腿和俩后腿交错而立,梗着脖,一动不敢动的模样。 图片配字:诗和远方有没有不知道,衣服上沾了屎倒是真的。 江执看到这儿暗自叹气,蓝霹雳有恐高症,离地半米高会晕,严重的时候就会拉稀 再往下翻,好死不死看见了肖也。 应该就是昨晚他们醉酒后拍的,肖也搂着盛棠,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配了四个字:郎才女貌。 这四个字颇有肖也不要脸的风范。 “你过来。”江执把手机扣在桌上,朝着肖也一抬手。 肖也又滑过来了。 “问你个技术问题。”江执清清嗓子,做随意状,“如果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发的朋友圈怎么办?” “简单,你设置一下不让那人看你就行。”肖也说着笑了,“你还没玩明白呢?不符合你高智商人设啊。不过 话说回来,你的朋友圈有什么不想让人看的?你都不发朋友圈。” 江执抿着嘴。 原来啊,好,很好。 肖也见他下巴紧绷的,也不知道他是突然怎么了,想想说,“要不,我帮你设置一下?”伸手去够他的手机。 江执按住他的手,看着他,“先把你最近那条的朋友圈删了。” “啊?”肖也一愣,怎么扯他身上了?他发个朋友圈碍着他什么事了? “删圈可以,你得先给我个充足理由吧。”肖也补了句。 江执收回手,微微一笑,“你朋友圈不少行内人吧,你是胡教授的关门弟子,小七又是胡教授的得意门生,两人喝得酩酊大醉,知情的明白你们没什么,不知情的会认为胡教授教出来的人不务正业;再者,我们来京出差,是为了工作为了正事,你们喝酒放松可以,但这种影响形象的照片放出去让外人怎么想我们壁画修复师?你丢的可是整个敦煌研究所的脸。” 听得肖也一愣一愣的。 “沈瑶。”江执态度温和,“你也来客观评价一下。” 沈瑶这两天一直在忙工作还真没空翻朋友圈,闻言后又拿出手机找出肖也,看了一眼其实说心里话,她真觉得肖也的这张照片拍得挺好的,一个俊男一个靓女窝在一起甚是养眼,肖也这个人平时又爱开玩笑,配这文字着实像极了他的风格,更重要的是,她隐隐有感觉,其实肖也是有点喜欢盛棠 但是江执刚才的那番话她觉得也挺有道理—— “确实有点不适合,主要是你俩都醉着酒,这在形象上”沈瑶点到为止。 肖也皱着眉,娱乐而已,扯什么形象啊,他们天天往窟里钻的,早就没什么形象了吧。 江执笑问他,“理由充足吗?” 肖也当然觉得这理由挺可笑,但问题是,他还没话反驳。 江执见状,伸手朝他的手背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删了吧,听话,把浪荡藏心里,你出来就代表着敦煌,明白吗。” 肖也无语腹诽,你江执浪荡不要脸的时候想到敦煌了吗? 没辙之下,只能在江执目光的“监督”下删了那条朋友圈。手机刚收,会议室的门就推开了,盛棠两手持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了只精致的玻璃壶,壶里装了满满的奶茶,壶旁摞了几只一次性纸杯,肖也离门最近,见状替她接过来,受宠若惊外加惊愕的,“小师妹,今天怎么发善心了?备了不少奶茶啊。” 盛棠笑说,“主要是我师父爱喝嘛就多煮点,你们跟着借光。” 话毕瞅了一眼江执,一颗心擂鼓状 更多请收藏【】! 第134章 你来教我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在做奶茶的时候就开始做心理建设,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嘀嘀咕咕个不停。 声音甲:确认fan神这件事可大可小,fan神是谁?那是神级人物,上天怎么就必须得厚爱你啊,你想着fan神就让fan神降临在你身边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盛棠觉得声音甲的观点挺对,她要是那么幸运直接买彩票得了。多抓了一把茶叶,死江执,敢骗我,苦死你。 声音乙反驳:签名你也看了,肖像你也对比了,之前江执说了,还拉着肖也做了证,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盛棠的一颗心开始翻腾,对啊,种种迹象表明江执就是fan神手又颤得厉害,往里添了糖,嗯,我家师父,哦不,是伟大的fan神,她最崇拜的superstar最喜欢喝甜口的。 声音甲:这世上人有相似,肖像说明不了什么,再多个胡子更难分辨,签名完全可以假冒。 盛棠停了放糖,狠抓茶叶 声音乙:江执这个人你多少了解,他的性子可能冒充别人吗? 盛棠继续往里放糖 导致此时此刻江执一口奶茶喝下去差点又一口喷出来,生生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转头看着盛棠,一字一句说,“棠小七,你今天的奶茶做得可真叫一个难以言喻。” 肖也闻言好奇,主动倒了一杯。怪就怪肖也平时太信任盛棠的手艺,想着江执那人嘴挑,说这番话许是鸡蛋里挑骨头,就凭着盛棠的本事,一壶奶茶煮出来再难喝也好过市面的,想都没想一口闷了—— 下一秒脸色突变,转头一个没控制住就噗地喷出来。 盛棠抬手挡住额头,实在看不了这幅场景。见江执还在盯着自己,她陪着笑脸,“不至于吧” 江执皮笑肉不笑的,“要不然盛大小姐您尝尝看?” 尝吧,她肯定是不乐意,看肖也的反应就知道了;不尝吧,总有点纯心故意之嫌,她对天发誓自己真没坏心,就是在怀疑和相信之间徘徊时没拿准茶叶和糖而已。 但不管怎样,在没确定江执是不是fan神之前她是绝不能得罪的,虽不至于卑躬屈膝,但也要比平时稍微恭敬点,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万一老天真可就是个老顽童体质的钦点了江执就是fan神,那到时候她再转变态度就太明显了。 于是微笑着倒了小半杯,盯着江执饶有兴致的目光抿了一口一口进嘴吐出半口,剩下半口就在嘴里打着旋,最后硬着头皮咽下去了。 心想,先别管江执是不是fan神,就单凭着能将刚才那口奶茶咽下去的魄力就足以教她崇拜了。 “那个,是难喝了一点点。”盛棠总得给自己挽回点面子。 肖也在斜对面拆了她的台,“哪是一点点啊妹妹,你这是寻仇的节奏啊。” 盛棠狠狠瞪了他一眼,没事儿掺什么乱,又不是掐你脖子硬逼着你喝。江执拄着脸,轻叹一声,“怪我,平时总逼你做这做那的,你对我有点怨气也理所应当。” 盛棠一听这话头皮都要炸开,赶紧说,“没有怨气,哪来的怨气啊?我就是一个不小心给做成这样的,要不我重新做——” “小七啊。”江执轻声打断她的话,“本来你就没义务帮我做奶茶,能做,我就挺感激的,没关系,不是怨气就好,开会吧。” 这番话说出来简直让肖也听着叹为观止,这是转性了?所以也别怪盛棠闻言后的反应,没有惊喜,只有惊骇,心里更是一团乱糟糟的,这是不高兴了?怎么突然说话这么见外了? 不高兴的话万一是fan神 于是乎,整个开会的过程里她时不时就盯着江执的侧脸看。她坐的角度特别适合,恰好就能将他侧脸的线条看得清晰无疑,像,也不像,那到底是,或不是呢? 心里就跟绑了好几只鸡似的,那鸡爪子都能把她的心挠得稀烂。 默念着:胡教授啊胡教授,您老倒是把我的事儿当事儿办啊,可别一拖再拖就在进会议室之前,她给胡教授去了通电话,以好好学习天天充实为由,想看看江执之前写过的论文或者壁画修复的总结。 又很自然地解释了句,“能让胡教授挖过来的人肯定有能力啊,都是值得我要好好学习的老师,而且肖也没少跟我说江老师在国外修壁画的事,我听着也心痒,想想能看看文字总结也算偷师啊。” 胡教授闻言欣慰,但又问她,“你直接跟江教授提啊,他给你的资料肯定能比我给你的多。” 关于这点盛棠早就想好借口了, 故作重叹,“江教授哪有那闲工夫给我递资料啊,胡教授,我可是一心扑在壁画修复上,您老要是不支持我进步,那我就转行了啊,文创那边天天催着我过去呢。” 威胁的手段永远好用,果然,爱才惜才的胡教授不多问了,决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跟她说放心,他尽快传给她。盛棠不忘重点提一句:最好要英文版的啊。 手机信箱始终没动静,也不知道这胡教授是不是又钻石窟了,他只要一往窟里钻,那天大的事儿都得往后挪。 盯着江执的侧脸,盛棠在心里拜过各路神仙,从远古战神到释迦牟尼,从三清道人到圣母玛利亚江执停下笔,打住沈瑶的修复方案报告,转头看着盛棠,微微一笑,“小七,我脸上是长东西了吗?” 散了会临近后半夜,对于六喜丸子来说这种工作强度算是轻松的。 盛棠心系胡教授的进度,想着趁时间还不算太晚,赶紧回房给他打个电话催催,岂料刚要颠儿就被江执给叫住了,示意她先留下。 肖也打着哈欠,一步三晃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冲着江执说,“我就不等你一起睡了啊。”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等过他似的,江执没搭理他。沈瑶原本想叫上盛棠再说说香旋舞的事,见此状也就作罢,道了声晚安就撤了。 这个会议室里只剩下江执和盛棠两个,盛棠竟紧张了,咽了下口水。江执把她叫到跟前,脸上仍旧带着笑,“坐啊。” 盛棠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行坐下,心里盘算着十有八九不是公事,要是公事也没必要单独留下她。见他刚要张口,她就马上道,“我明白了!夜宵!我现在——” “今晚不吃夜宵。”江执低笑,伸手一拉她椅子的扶手,两人的距离就近了,近到膝盖都能碰着膝盖。 盛棠呼吸一促,这是 “小七啊。”江执嗓音低低的好听,又温柔得教人浑身泛软,“你知道我刚碰微信没多久,很多功能都不知道怎么用,想跟你请教一下。” 盛棠一听这话,紧张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没问题,你想问什么?” “假如我想屏蔽一个人要怎么操作?”江执看着她的脸,嘴角微扬,眼中带笑的,“你来教我。” 更多请收藏【】! 第135章 呵,朋友圈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原来是这个。 盛棠着实是松了口气,虽说不知道自己刚才瞎紧张个什么劲。一清嗓子,朝他手一伸,“简单,你想屏蔽谁?手机拿来。” 江执从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不巧,没电了,用你的手机给我演示一遍吧。” 盛棠哦了一声,也没多想,拿了手机在手,江执凑近她,慢悠悠说,“你就拿我做例子吧,我看看如果你屏蔽我的话怎么操作。” 盛棠点头,刚翻到江执的头像,手指头突然一滞。江执见状,故意笑问,“怎么了?” “换个人吧,您老是我师父,我哪敢拿您做实验啊。”盛棠脑筋急转弯,抬眼看着江执,一脸的认真。 江执朝前一探身子,对上她的目光,似笑非笑的。两人原本离得就近,他这一凑前,几乎是要贴着她的脸了,呼吸甫落,熨了她的额头和鼻尖,男人的气息,烈c野c不羁又沁着干净。盛棠的心就跟一网兜不住的鱼,乱蹦得要命,喘气无法匀称,下意识想要往后躲,下一秒江执就按住了她椅子的扶手,令她逃避不得了。 “都把我调出来了,不用换。小七,师父是小心眼的人吗?没事儿,尽管演示给我看。” “我”盛棠觉得自己跳进一个大坑里,死活往外爬也无济于事。 现在她恨不得背后多生出一对手来,鸟儿悄地把江执的那个“不让他看”给取消,然后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来番神操作:来啊,教你没问题,日后别让我给你做夜宵了啊。 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 让她当初手欠。 又或者盛棠抬眼看他,他知道了? 江执将她眼里的小心谨慎纳入眸底,笑了笑,似乎也没打算追着讨教不放,反倒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她,十分明显的打量。盛棠觉得脑袋嗡嗡的,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七,你很勾人。”冷不丁的,江执来了这么一句。 盛棠愣住,半天问,“你是说我好看对吧?”勾人这个词儿总有点潘金莲的感觉。 江执含笑,“对,漂亮。” 不止是漂亮,轻笑时清纯得要命,能勾了所有的美好,教人容易栽进去出不来,可坏笑时又有媚,引得人想犯罪,想沉沦,想毁灭。 盛棠这么一听沾沾自喜,那是,她向来对自己这张脸很有信心的。但等等,他没事夸她长得好看干什么? 下一刻江执还真回答她问题了。 “就是不上相。” 呃 盛棠哪爱听这话,炸了,“你什么意思?” 江执懒洋洋靠回椅子上,“朋友圈里经常会看见他们发的合照,里面就有你。”他啧啧两声,摇头,“不好看。” “那是没拍好,我自拍可好看了!你别光看他们的啊。” “是吗?”江执笑问,“那我看谁的?” 盛棠哑口。 心里就一下子都明白了这只老狐狸果然奸诈狡猾,合着从头到尾都在戏弄她。 手机陡然响了,算是给了盛棠一个台阶下,生怕他再追究被屏蔽的事儿,一把抓起手机,赔笑,“这大半夜的能来电话肯定有急事儿,失陪c失陪啊。” 程溱始终没睡,也不是为了等盛棠。 手机里的资料翻了一遍又一遍,有关曲锋的事可谓是查得一清二楚,看得她牙根直痒痒的同时,眼眶还不争气地总是红了又红。 隔了好久,她发了一条信息给肖也:谢谢。 她觉得他在开会,或者散会了也该一头栽床上睡了,没成想肖也很快回了信息,问她,想好怎么做了吗? 程溱盯着肖也的问话盯了许久,然后回了条语音:我不知道。 肖也回复挺快,这次也是语音:棠棠之前嘱托我的意思是,找到那孙子的黑料直接挂网上,让他一头栽阴沟里翻不了身,但我觉得这件事还得你来拍板儿,想出气,我就替你整他,整他个生活不能自理都不在话下。 程溱叹了口气,隔了好久打了几个字过去:我再想想。 肖也回了她一个字:好。 盛棠回屋的时候,耳朵上还贴着手机,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显得挺亢奋,一个劲嗯嗯点头的。等挂了电话就直奔电脑过去,程溱看得好奇,凑上前问她怎么了。 她刚要说,又想起什么来,把电脑一阖,倒是先跟她说,“今天我看肖也把曲锋劈腿的料给你了,好几次啊,弄死他吧。” “我的事儿你别操心了。”程溱心里膈应得慌,不想聊曲锋的黑料,“说说你吧,跟从焚尸炉里重生了似的那么亢奋,确认是江执了?” “还没,而且还被他发现我把他屏蔽了的事。” “那你兴奋何来呢?不是说他心眼挺小吗,不怕打击报复?” 盛棠顾不上那么多,两眼亮晶晶的,“名家打榜开始了,排名最高的名家会赞助一场z大的讲座!” 程溱愕然,学校还搞这种花里胡哨的评选呢。盛棠可没觉得这是无用功,将刚刚司邵发她的链接输进电脑,一回车,立刻弹出个评选页面来。 程溱凑眼一瞧,好嘛,还挺多项的,最佳人气c最佳内容c最受期待“你这是打算给fan神拉票?” “何止拉票啊。”盛棠两只眼铮明瓦亮的,神采奕奕哪还来的困意?撂下一句豪言壮语,“那必须要屠榜啊!” 程溱被惊得打了个嗝。 不是,有崇拜能理解,但意思意思就行了呗。 “你要不先确定一下fan神是不是江执呢,万一是的话你就不用那么费劲了,想听他讲课随时啊。” 盛棠冲着她晃手指,“你说的不对程溱,不管江执是不是fan神,这个榜我是屠定了,他如果不是,那我可是为广大师生,主要是为了我争得一次能见着fan神的机会;如果他是,那再好不过,我送了他这么一个大礼他还不高兴啊?那过往的爱恨情仇他也不好意思再计较不是?” “爱恨还有情仇呢?你跟江执这段时间的相处有点复杂啊。” “随口一说。”盛棠搓搓手,干劲十足得很,“我得全面启动我的人脉资源了,来吧小宝贝,让本小姐屠你们一脸血!” 紧跟着程溱手机一震,她低头一翻,就听盛棠说,“发你的链接点进去,全部选项都要画勾,就这一晚上加明天一白天,赶紧扩散。” 程溱一扶额头,得,今晚是别想睡了。 翌日,肖也和沈瑶的手机里都多了投票的链接,不单单是他们俩,还有罗占c祁余,甚至整个敦煌研究所的人,就连胡教授手机里也躺着一条,盛棠附了句话:教授,事有轻重缓急,先把榜给我打了再说,重点在扩散!fan神要是屠不了榜,您以后别想吃重庆火锅。 弄得胡教授肝颤加一头雾水的,忙给江执发了信息询问:没事屠什么榜啊? 屠榜? 直到江执进了会议室也没想明白屠什么榜,直到手机里多了条链接,一看,是盛棠发的。 盛棠今天开会难得早来,冲着江执直招手,示意他手机,“点开链接,连看都不用看,所有选项都打钩。” 江执更是一脸不解。 沈瑶冲着盛棠晃手机,“完事!也扩散了啊。” 盛棠也顾不上平时对沈瑶的小芥蒂,给了她一记飞吻,“下午香旋舞伺候着。” “说好了啊。” “一定!” 肖也一手玩着手机,看着盛棠笑,“还是fan神的面子大,否则都看不见飞天盛唐的风采。”话毕视线一转落在江执身上。 盛棠冲着肖也一挥手,“别耽误时间,赶紧给fan神拉票。” 江执大致也明白个七七八八了,无奈,“棠小七,你先告诉我,你修复图做完了没有?” “做完了做完了。”盛棠是个知轻重的姑娘,江执这个人平时流氓了些,但面对工作可是半点含糊都容不下,准许她这么嘚瑟的前提肯定是工作质量保证,忙将电脑往他跟前一推,点开复原文件,“我一晚上没睡都给改出来了,你看你看,你说的那几个注意点我都着重考量了。” 江执转头看了她一眼,果然,眼睛里有血丝,又气,还有点心疼,“你是为了工作吗?” “当然当然,不管什么时候工作都是第一位!”盛棠马上表态。 也就胜在一张甜嘴上了,江执拿她没辙,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这修复图完成度很高,从整体造型到细节,可谓是抠得很细致,有几处之前被他否定的,她也找到了解决方案,而且还标注了参考图样的出处。 他说,“不错,除了塑像的坐姿还需要细磨外,其他的细节已经复原到位了。” 盛棠美滋滋的,“放心放心,坐姿这块我会再翻些资料。”话毕伸手敲了键盘,在复原图上做出标记。 一反往常。 更反常的还在后头。 盛棠将电脑往回一撤,将早就备好的奶茶奉上,江执这么一看,呵,芋圆c布丁和珍珠一应俱全。“昨晚的奶茶委屈了师父的嘴,今早重新做了一杯,绝对精心熬制,里头的芋圆啊布丁什么的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肖也在对面发酸,“哎哎哎,过了啊,他少喝一杯不会死,相反你大师兄我都没尝过你像模像样做的奶茶。” 盛棠又剜了他一眼,闭嘴。 江执盯着她的脸,微微眯眼,这殷勤劲哪是她盛棠啊?看来就是冲着非奸即盗去的。盛棠催促着他赶紧尝尝,他便尝了,真别说,味道和口感不是一般的棒。 死丫头还留一手呢。 “挺好。”他就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盛棠拉了把椅子坐他旁边,嬉笑,“那个链接你点了呗,不会操作没关系,我教你啊,或者我朋友圈里都发了操作流程,你看一下就会了。朋友圈c朋友圈” 原来。 呵,朋友圈。 江执听出她话里的重点,敛眸藏笑,翻出她朋友圈,眉微微一挑,果然啊,能看了。他点开,不仅能看今天的,还有过往的,是个自恋的丫头,发了不少自拍。 他挑眼睨了她,似笑非笑。 盛棠丝毫没惭愧和尴尬神色,回了他一个挺甜的笑容,出手不打笑脸人嘛。江执抿唇浅笑了,有那么瞬间闪过个念头,想掐她的脸说,小七啊,你这脸皮可真比汉城墙还要厚,敢情这是要用着我了,才把朋友圈打开啊。 动手的念头是压下了,但江执觉得,他还真挺喜欢盛棠这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嘚瑟劲。 “不急,开完会再说。”他故意逗她。 “别啊,前后耽误不了半分钟。” 江执被逗笑,“不是还要我看朋友圈学流程吗?” “我手把手教,不用看流程。”说着盛棠直接上手,拿了他手机,反正也是在微信界面上,直接帮他点了链接,催促,“打钩。” 江执忍笑,看了看页面,本想看清楚都是什么,盛棠这边急了,纤细的手指凑过来直接打钩,压根没给他反应时间,嘴上又嚷着,“发朋友圈,快。” 江执开了微信不假,但一条朋友圈都没发过,盛棠哪能等着他学会,干脆直接帮他转发了江执盯着自己朋友圈里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内容 不是工作,不是风景,不是美食也不是美女。 给自己拉票 似乎还没完。 江执眼睁睁看着盛棠对着通讯录下了手,惊悚问,“你干什么?” 盛棠竖起食指抵住唇,冲着他嘘了一声,手指头飞快,没一会儿她就把手机往他手里一搁,“大功完成,完璧归赵!” 紧跟着听见肖也和沈瑶的手机纷纷响了。 盛棠懒洋洋地示意,“群发c群发。” 江执反应过来,打开微信一看,差点晕眩对话界面上齐刷刷的都是链接,她这是群发了所有人,老天。 当初就不该有微信,有了微信也不该告诉肖也,同意肖也加他的时候他就该提出警告:不要把他的微信告诉其他人 晚了。 盛棠心满意足了,但还不忘提醒江执一句,“虽然我看你通讯录的人不多吧,但有不少是跟咱们有时差的,这样很好,把国际友人的票也拉一拉,多催催他们啊。” 多催催 事实上压根就不用催,盛棠越俎代庖来了这么一手,彻底把他的微信圈给震醒了,开会期间他的手机时不时亮一下,后来他干脆手机反扣。 等散了会一看手机,都是发来慰问的,尤其是国外那几个跟他有过合作的,兴奋劲堪比盛棠,纷纷问他怎么转性了,又扬言帮他散给了其他朋友,要他放心,必然帮他斩获荣耀。 江执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有种提早进入脑出血的节奏。 想逃离会议室的时候又被盛棠一把抓住,问他,“有其他社交软件吗?qckaka一talkcskypec脸书c油管,或者陌陌也行” “没了!” 更多请收藏【】! 第136章 搭台子唱戏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整整一个白天,盛棠都厮杀在第一线上,为了fan神能够屠榜劈开了一条血路。下午的时候,沈瑶没能如愿等到盛棠前来一曲飞舞,这倒不像是盛棠的性格,平时只要是答应了的事,盛棠不会放谁的鸽子。 去房间找她,这才得知盛棠在网上跟人杠起来了。 各人有各人的崇拜。 z大的这场讲座本就是集大成者,虽说fan神的确受到欢迎,尤其是得到不少女孩子丧尸般的狂热,但也有别位名家的拥护者,在为自家爱豆打榜时就自然会起摩擦。 这要源于盛棠的来势汹汹。 用程溱的话说就是,这次盛棠是铁了心要为fan神屠榜,肝裂安利,疯狂拉票,甚至拉了司邵他们几个组成了拉票队,以他们的人脉关系再继续扩散,定制了各种拉票口号和主题,还迅速设计了fan神剪影形象,气派得很。短短时辰里,不但整个z大,就连邻校都领教了盛棠的疯狂。 杨晋他们也没能幸免于难,那是被盛棠逼着不得不就范,盛棠说:球场上你们还想占我便宜是吧,手段忒不光彩了,现在要你们赎罪的机会来了! 杨晋能怎么说?嘴长在她脸上,上下嘴唇一碰,他们校篮球队的名誉就毁了,只能同意。整个篮球队的人再朝着本校扩散求票,边发链接边在心里嘀咕:盛棠这姑娘,白瞎长那么漂亮了,果然一肚子坏水。 盛棠更是一个电话打给盛子炎,“爸,您给fan神拉个票呗。” 盛子炎得知事情原委后哭笑不得,直说她胳膊肘往外拐,诱她道,“你让你爸我也屠个榜,到时候往讲台上一站多给你长脸。” 盛棠甩了句能让盛子炎吐血的话,“他是神,我得为神出征。” 对,fan神就是神,你爸我就是一坨翔话说,fan神什么鬼东西?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这么把我闺女拐走了? 盛棠还真要为神起征杀伐,提出的口号最响亮:为荣耀而战! 她自己光是看着这几个字都感动坏了,荣耀,没错,荣耀只能属于fan神。 但在别人眼里这荣耀的归属可未必是fan神,就这样,网络摩擦起来了。 刚开始还是理性分析,从作品到近几年所取得的奖项,虽说各个名家从事的领域不同,但总体都是在一个大类下面,所以评判起来也就那几个指标:作品c奖项c论文c对中外的影响。 有人不服fan神很正常,不露面不说,作品跟其他名家比也不能算多,论文没见着,奖项没有,唯独就是修过的壁画在国际上影响不小。 也有人拿着fan神退还敦煌壁画一事做了文章,质问盛棠,这神的称号从何而来?既然是神,怎么连幅敦煌壁画都不敢接手? 还有人阴阳怪气:修壁画的而已,能跟其他美术大家相提并论吗? 盛棠看见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言论都要气炸了,开杠! 盛棠撕逼的时候,江执和肖也谁都没闲着。一直以来肖也都在对0号窟从地质层到颜料层进行数字化分析,0号窟看着就那么大,但每朝每代的壁画都各有特点,所做的工作就要从各个样块的组成进行分析。 其实后来不管是江执他们进0号窟,还是现如今罗占和祁余在窟里工作,都已经见不到异常现象了。每次开会的时候祁余总说,好像咱们开窟的时候,里头的灵气就跑掉了。 壁灵一说不是空穴来风,自古以来,有壁画就有壁灵。有壁灵的壁画不仅仅指石窟里的,还有洞穴壁画c墓葬壁画c寺庙壁画甚至还有西方壁画。 但行话中的壁灵并非是外界想象中的,成精成妖吓人害人。他们所说的壁灵是指壁画的灵魂c气质,是一种透过壁画表面能够感受到它所形成的那个年代的文化魅力c传递的精神。这就好比一个人的内在,是快乐的c忧郁的,是坚强的还是脆弱的? 每个朝代的壁画都有大致相同的气质,但细看每一个壁画又有各自的不同。 这些个不同的气质体现,就叫壁灵。 可祁余嘴里的“灵气”,就是指壁画里一些活着的东西,他一直觉得壁画里的世界是鲜活的,尤其是反映民生内容的壁画,里面的人和物因为吸纳了天地间的灵气有了鲜活的气质,外人将这天地间的平衡打破,那口子仙气也就飞走了。 肖也不信邪,始终没放弃对异象的分析和调查,但谈何容易?异象不再出现的原因有多种,有可能跟空气有关,可能跟气候条件有关,可能也跟颜料对湿度c温度的变化有关。就好比之前有人在雷雨天气看见故宫宫道上经过清朝宫女似的,多少年过去 了,直到现在也没人能给出精准答案。 肖也面对工作向来轴得要命,又喜欢死磕到底,而江执呢,又纵容他这么做,任由他对着颜料肆意发挥去。多少次胡教授都明里暗里提醒江执,有些不必要的就别死抠了,不要浪费时间。 江执四两拨千斤:每个修复师都有自己的修复习惯,肖也在工作上的计划我无权干涉,再一个,不要用时间紧任务重来约束修复师,修好壁画远比修完壁画更重要,这个道理胡教授最明白。 就这么怼人,在工作上不大留情面。 肖也在跟江执商讨古法颜料的时候,得空看了一眼投票页面,还不忘跟江执开玩笑道,“真的,看在盛棠这么一心为你的份儿上,你都得把你的一身本身传给她卧槽!” 江执一直在对比颜料模板,头也没抬,“人在京城脚下呢,说话文明点。” “不是,你自己看。”肖也将手机往他跟前一递,“棠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江执停下手里的活,拿过手机一看,投票页面上除了各个名家和投票数外,还有留言区。此时此刻上面都吵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有针对fan神的,也有针对其他名家的,七嘴八舌。 当然,其他人说什么对江执来说并不care,他只看到了盛棠的留言。 也不能说他格外关注盛棠吧,主要是盛棠的那条留言直接挂了置顶,挑衅意味极强—— 孙子们!就事论事不明白对吧?张嘴就不会好好说话对吧?等着啊,姑奶奶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辩论,什么叫拉票! 跟帖回复有数千条 江执看着眼晕,自然不会无聊到去翻下面的回复都写了什么。页面一退,直接用肖也的手机拨了盛棠的电话。 一直在响,没人接。 江执二话没说出了门,肖也见状紧跟其后。 他是冲着盛棠房间去的,到了门口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肖也纳闷,“去沈瑶屋了?不是帮她研究香旋舞的事儿吗,房间里跳不开吧?” 江执直接打给沈瑶。 她倒是挺快就接了,但听着像是在外面,吵吵嚷嚷的。江执问她有没有跟小七在一起,沈瑶那头似乎有人高呼了一声,紧跟着是如潮如浪的欢呼,口哨声也此起彼伏。 沈瑶在那头的声音挺大,“对,在一起呢,我们来z大了!” 怎么又去z大了? 也不知道那头怎么了,沈瑶风风火火地掐断了通话,这一点都不像她平时沉稳的性子。肖也说,“肯定是冲着投票的事儿去的,就不知道棠棠打算作什么幺蛾子。” 江执转身就走。 “哪去啊?” “z大。” 不是,颜料的事儿还商量到一半搁那扔着呢,去z大掺和什么啊? “棠棠做事有分寸,你真当她能去跟人打架啊?”肖也在他身后喊。 江执头也没回,“你爱跟不跟。” 盛棠要去真打架他还倒不担心,大不了受委屈了他再帮她打回去。刚才跟沈瑶通电话的时候,那一声高呼他听着有点耳熟。 好像是那个叫司邵的。 腿不是折了吗?挺能蹦跶。 盛棠在z大搭起了台子。 确切来说,这台子是在盛棠往z大赶的时候就开始搭建了。盛棠出房间之间就给司邵去了通电话,豪气万丈的,“我要搭台子唱戏!” 司邵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盛棠遇上fan神的事儿能有多疯癫,留言区的骂战他也看了,像极了盛棠的风格,不跟你对骂,直接动真格的。 搭台子,而且是在z大,那就是盛棠要“开唱”了,用她的话说就是:来,我告诉你们什么叫就事论事! 想都没想,叫了校篮球队的所有人去帮忙,他甚至拖着条不方便的腿来现场支持盛棠的“壮举”。z大虽说分不同学院,平时各个社团做活动也是有片区和各自领域,但篮球场这块地界算是整个z大的中心之地,但凡有点动静都会引起口口相传。从昨晚到今儿白天,投票区的所有动态都被学子们关注,所以篮球场上搭台子的搭台子,拉横幅的拉横幅,大家就知道八成跟投票的事有关,都纷纷来凑热闹。 盛棠到了之后亲自上阵,又拉了不少彩旗来。对于台子布景这些哪能难倒盛棠和司邵他们?加上程溱一起,那各个都挥洒成画的,颜料直接成桶上,分工明确,很快台子上就热闹极了。 尤其是盛棠在一块大白布上直接泼墨,那画笔潇洒飞舞,颜料运用自如,哪怕随意一挥晕染了布料也不怕,紧跟着又被盛棠沾了颜料的画笔一转,倒成了点睛之笔了。 她画的就是fan神的侧影。 没错,相比海报和讲座屏幕上的脸部剪影来说,这次盛棠画的竟是一位男子的全身侧影。虽说依旧看不清长相,但那道 身影颀长挺拔,惹眼得很。 背景是一望无垠的戈壁滩,那身影就伫立在天地的恢弘之间,似神祇般孑然。看似黄沙漫土,可整个画布是有颜色的,有斜阳西落,似撒了把火种在人间,身影就如同嵌在磅礴的余晖里,又像是游走在时间的长河中。 沈瑶虽说画功不及盛棠,但也加油助力了,她画了飞天上去,于火红的祥云之上。盛棠趁此又画了几身飞天,手抱笙乐的,反弹琵琶的 一时间,敦煌的瑰丽就跃于画布之上,迎风竖起的那一刻,操场上的同学全都震惊了。 一直以来盛棠都觉得,敦煌文化有一种魔力,虽说就是个弹丸之地,可千百年来走过的丝路和悠荡在天地间的驼铃声从未被黄沙掩埋,不管日月轮转何时,敦煌的力量始终都在。这力量能勾出人心最纯粹的信仰和崇拜,是真正敬畏天地。 所以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一群人,在见识到那飞天的绚烂时,一时间都肃静了。 相反忙活的人还后知后觉。 像是程溱,帮着渲染完横幅后画笔一搁,扭头看了一眼画布,皱眉,“这布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呢?” 盛棠大功告成画笔一扔,“你新买的白被罩啊,刚才回公寓找物料的时候我顺手带出来的。” 程溱天雷滚滚,“盛棠你是鬼吗!干啥玩意啊!我是花大价钱买的” 盛棠一摆手,“为了fan神什么都值得。” 靠! 你为了fan神,我不是啊 更多请收藏【】! 第137章 你画的是江执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沈瑶瞅着画布轻叹,想着敦煌,想着那些个在风沙里留守千年的石窟,一时间心生感动不就是个拉票吗,怎么弄得人想哭啊。 不过,等等。 她一把拉过盛棠,“你不是没见过fan神吗?怎么还画了个侧影出来?” 盛棠盯着画布好半天,光图画得爽了,这个问题倒是没考虑过。沈瑶越看越觉得眼熟,一拍盛棠肩膀,“你画的哪是fan神啊,这不江执吗?” 盛棠又是在原地怔愣半天好像,真是江执啊。 猛地一晃头,不行不行,代入感太强了,在没看到胡教授发的文件前她不能先入为主。清清嗓子,甩了句,“先对付用着,反正大家都没见过fan神。” 沈瑶震惊,这声势浩大的一通,最后来了这么句话,如此随便吗? 肖也耐不住孤独寂寞冷,到底还是跟着江执来了z大。都不用刻意打听,远远就能瞧见篮球场那边人头攒动的。压根挤不到近处,比篮球赛的时候人还多,因为临近的几所大学也来了不少凑热闹的。 江执不愿意往前挤,找了株古树旁靠着,远远瞧着台子上的情况,真可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肖也被人挤出来后决定与江执为伍,怀抱粗的树干,两人就肩抵着肩倚着,任凭谁来谁往的都瞧上一眼:嘿,俩帅哥花前月下呢。 肖也眯着眼瞧着那画布,啧啧了两声,“画得真棒,不愧是我小师妹,不过话说回来,她把你画上去干什么?不是给fan神拉票吗,脑筋转过来了?开窍了?” 江执早就看见那画布上的身影了,想了想说,“估计就是拿我凑数呢。”要她开窍?呵,怕是比登天还难,在她眼里,他十有八九就是个招摇撞骗的。 肖也叹了声,“看得我都想敦煌了。” 江执瞥了他一眼,矫情。 肖也矫情,盛棠在台上可不矫情,站上台的那一刻起,她就没再嘻嘻哈哈,手持着扩音喇叭,不远处架了个摄影机,司邵亲自操刀,程溱站在司邵旁边举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在录呢还是 “我去,大手笔啊,现场直播!”肖也看了一眼投票页面,有能放直播平台的链接,点进去就能看见现场情况。技术可以啊,这些鬼才们。 台下也有不少同学拿着手机录,还有喊她名字的。 盛棠说话了,第一句就铿锵有力的。 “我知道台下也有在留言区骂战的同学,今天我说完了,有不同意见的欢迎探讨,但是人事不分张口骂人的我也不惯着,还是那句话,我们是秉承学术精神来投票的,想主动找骂的最好掂量掂量再发言!” 下面一阵欢呼声。 肖也直接在手机上就能看,笑说,“很少见棠棠这么一本正经过啊。” “你小点声。”江执一脸嫌弃,“看手机的话离我远点。” 什么毛病这是? 肖也干脆手机一退,揣回兜,跟江执一起往台上看。 接下来的时间里,盛棠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演讲,虽说时间不长,可句句带着力量。 “先奉劝那些在网上骂人的,少在我面前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想装13先摆好p一se!了解壁画文化吗?了解什么是真正的修复师吗?不了解的,或者看轻这份职业的,我请你们迈开尊腿去好好了解一下!不用多,去敦煌就行。看到我身后的飞天,大家就能想到敦煌文化,这两年我在敦煌做临摹,现在我就跟大家说说敦煌。敦煌只是个地名吗?不是,敦煌是一种信仰,这份信仰藏在一望无际的戈壁里,传承在古丝绸之路的驼铃声中,时间在敦煌像是有概念,因为皇家贵族c古时商队不再;但时间在敦煌又像是没概念,因为直到现在我们还能感受到敦煌文明,在美食c在戏文,更在三危山下的石窟里。文物的历史价值之所以能保留下来,靠的就是一代代修复师的手艺,他们付出全部的精力甚至搭上一辈子的时间来修复它们c保持它们最原本的模样。就像我认识的修复师,他们有的是老师傅带出来的,有的是半路转行的,跟着老师傅下来的基本功扎实,半路转行的推陈出新,他们各有各的脾气和喜好,各有各的想法和坚持,但进了石窟c面对壁画的时候他们就是外科医生,静下心,耐得住性子跟时间竞争,有多少的从青葱岁月熬到苍苍白发的修复师,就有多少的修旧如旧万里瑰丽的壁画。” 说到这儿,盛棠清了清嗓子,程溱这个场外助理做得十分到位,箭步窜前递了水,顺带的拧开了瓶盖。盛棠这一番壮词说得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下大半瓶水去。 润了口,继续道—— “今天 是给fan神投票,很多人可能会说,这fan神是在国际上玩的,跟敦煌有什么关系?是没关系,唯一那么一点关系就是fan神退还敦煌壁画的事。但我想说的是,fan神是这次名家讲座里唯一一位做壁画修复的专家,与其说我是投票给fan神,倒不如说我是想把自己的这份支持送给国内外所有的壁画修复师们c文物修复工作者们。艺术分多种,不少名家作品靠的是才能c是创意,但修复师不同,他们只能沿着前人的笔墨继续前行,不能随意发挥,他们的专业素养就是克制,除此更多的就是考验他们的技能。他们的智慧是用在解决文物的各类问题上,因为有了他们,千百年来的文物才能保存至今,才能让我们知道中华文明的绚烂。再说回fan神,退还敦煌壁画就是认怂?说这话的人有什么依据?昨天下午的讲座在场也有不少同学看过了,也有懂行的,为什么国际上都说fan神像是个来自传说里的人?仅仅因为他从不露面不爱招摇?我了解修复师的工作,他们不是不想露面,想想都是热血青年的岁数,哪个不是意气风发?他们是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功夫。你们永远想象不到这份职业的艰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四季不分昼夜不明,随便吃上一口,帐篷里随便钻进去眯上一觉,手里捏着最多的不是手机c不是相机,而是工具箱c修复笔。所以我说fan神是位有职业信仰的人,是匠心c是修复精神的力量。有人说他跌落神坛,神所站之处才叫神坛,前提是他已经成神,而碌碌无为未曾登高的人连神坛的边儿都摸不到。fan神是我的偶像,偶像是什么?是力量,是信仰,所以今天,我誓死捍卫fan神以及fan神背后所有文物修复师们的荣耀!” 更多请收藏【】! 第138章 还有信仰的存在吗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慷概激昂的,别说是跟她认识了快两年的沈瑶,就连共为塑料姐妹花的程溱都惊呆了。心里感叹,平时这丫头是挺能说的,是那种没理也能辩出三分理的能说,像是今天这么正儿八经又振奋人心的“演讲”倒是头一回。 程溱想起去年高校辩论赛中,盛棠作为答辩z大无敌手的佼佼者带着队员出征,在辩论席上几番辩得对方哑口无言,最后决赛圈直迎对方选手,盛棠继续发挥诡辩本事,语速快又不讲理,竟能把对方给带歪楼了,使得对方辩手跟着她的思路嘚啵了五六分钟才反应过来。 z大夺魁,盛棠作为最佳辩手身份被众多学校周知,对方辩手气急败坏,一个劲嚷嚷:诡辩c诡辩! 要知道对方四位辩手是法律系赫赫有名的名嘴 程溱看着台上的盛棠,又瞧着台下的阵阵欢呼,心中竟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她家的棠棠啊终于正经了一回,敦煌没白去啊 隔着人群,江执靠在树干上,盛棠说了多久,他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多久。刚开始盛棠开口说话的时候江执还有想笑的冲动,后来听了她说到最后,他笑不出来了,心里慢慢滋生出一份异样的情,沉甸甸的。是他从未感受过的重量,压在心尖之上。 也是奇怪,并不觉得压得透不过气,反倒是衍出来一股子踏实。以往总觉得这天地之大,他就是株萋草,无根无挂,能一地孤独终老也可四海为家,可今天这莫名而生的重量感就压住了他的心,教他一时间竟有种生了根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来自盛棠。 就好像这全天下的人都在骂他,唯独盛棠像个战士似的为他抗争c为他正名,竭尽所能维护他的尊严和荣耀。 荣耀。 她说,他所在的地方就是荣耀。 如果盛棠不是在台上,就是在他面前说这话,他可能会笑骂她傻,还会告诉她,修壁画对我来说就是份职业,就跟别人需要通过做事才能养家糊口的道理是一样的,虽然说他没家可养,但不修壁画,他许是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盛棠还在台上拉票,说完了大道理就回归了真实目的,跟给他们安利投票流程一样,呼吁大家挨个选项全勾。从江执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瞧见她晶晶亮的眼,别提多熠熠生辉了。 江执觉得,她很漂亮。 良久后江执问肖也,“你说,现如今的人们还需要有信仰吗?” 他修壁画,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壁画,只是觉得面对壁画远比面对人心要简单的多。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也不愿跟世界妥协,仅凭着最后一点的执念来到敦煌,目的确实是0号窟,可不是奔着信仰去的。 在公寓的天台上肖也说他有信仰,他转行修壁画就是因为喜欢。他认为哪怕是敦煌的空气里都透着文化传承的力量,还有满是烟火气的沙洲夜市,肖也说,那可是热闹了千年的地方啊 千里戈壁,荒芜大漠,傲立于天地间的石窟和被黄沙掩埋了的楼兰文明,在肖也眼里都是痴迷向往的所在,可在江执眼里,黄沙不过就是黄沙,文化再绚烂也不过被时间长河给吞了,消逝的终究消逝,有什么好痴狂的? 今天盛棠在台上提到了信仰,甚至将他视为荣耀,他困顿的同时也有了深思,信仰这种东西还值钱吗? 肖也想都没想,“当然需要。” 江执转头看他。 “越是人心浮动越是需要信仰。”肖也言简意赅,“有信仰的人内心平静,这世上乌合之众太多,总得有些清醒的人在吧,又或者,世人皆醒我独醉?倒也能说得通。” 江执闻言心底触动,但性格使然,轻笑怼了句,“就你的酒量?算了吧。” 肖也笑呵呵的,也没跟他杠,反倒问他,“哎,看见迷妹这么在台上为你冲锋陷阵的有何感受?再不做点什么,我都觉得于心不忍了。” “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 “大声告诉她你就是fan神。” 江执盯着肖也一副盯着弱智的神情,“你失忆啊,我没告诉过她吗?” 也是 肖也觉得这就好比一个怪圈,明明前方就有个出口,但身子怪圈里的人总觉得出口是假的,于是就在圈子里乱窜却也始终走不出圈子。 台子上下又是一片欢呼声,盛棠的这番言辞一下子收拢了不少人心。 肖也看着盛棠,啧啧称赞,“我这个小师妹真是好到没边儿了,看来只有优秀如我才能配得上鬼才丫头。” “滚。”江执扔了句。 “几个意思啊?”肖也笑问,“师父是你自封的,棠棠给你奉茶了吗?真操心起她的人生了?” 江执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肖也凑近他,跟他顶了一下肩头,示意他看台上,“看见司邵的眼神没?讲座和投票这件事儿他也算功不可没,你说fan神如果今天大获全胜,司邵会不会抱得美人归?江执,你胳膊肘不能往外拐,这么好的姑娘你得留给我。” “抱得美人归?”江执笑,不紧不慢补了句,“打折他另一条腿。” 投票截止到晚九点,也就是说,晚九点一到投票通道就会关闭,哪位名家能拔得头筹一目了然。经过盛棠的一番“折腾”下,fan神遥遥领先,盛棠就跟有强迫症似的,所有名头的第一位都必须得是fan神,用她的话说就是,齐刷刷的好看。 其次票数较高的就是盛子炎。 有太多人喜欢盛子炎了,享誉国内外不说,颜值高又深情的,唯独一点不好,生下来个孽障,两条胳膊肘都往外拐。盛棠不但自己大义灭亲,还对莫婳说,您说我爸一把年龄了跟个年轻小伙争什么争啊?这以后的天下不都是我们这代的吗? 盛子炎当时正熬好了一碗血燕端给莫婳吃,听了这话后差点气出个内伤来,挂了电话后,盛子炎痛心疾首的:这是魔怔了啊,怎么就知道那个叫fan的修复师跟她同辈?说不定比我岁数还大,到时候看那死丫头去哪哭? 莫婳轻叹了一口气,将血燕交还他手,语重心长:要不,你也补补吧。 不到晚九点,时轮酒吧就热闹上了。 司邵请了不少同学过去,也包括盛棠,打着要在酒吧里为fan神庆祝的口号。这场面就跟世界杯开踢了似的,大街小巷的酒吧里全都是球迷,喝着啤酒狂欢。 盛棠自然是要去的,为的就是见证fan神重回荣耀的那一刻。 返程的机票在第二天,所以会后江执他们就开始收拾行李。盛棠更是积极,咣咣敲开江执的房门后,交了他一份修改方案,连同酒吧邀请函一并拍桌上,成功堵了江执的嘴。 江执扶额,“棠小七你是人吗?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都没阖眼不困吗?” 这边拉着票那边还能把修复方案给改了,这是个什么体力? “这就是精神力量。”盛棠说着将房卡往将江执手里一塞,轻轻一笑,“师父支持支持我工作呗,司邵断着腿呢,在酒吧肯定忙不过来,我先去帮忙了,然后我行李箱还没收拾好呢” 江执庆幸的是自己还没七老八十,要不然随时都有可能中风,见她转头要跑,一把箍住她手腕,皮笑肉不笑的,“他有什么好帮的?” 盛棠折回头,将他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不是帮他,是帮我的fan神。” 等盛棠疯走后,肖也斜靠着一旁笑哼哼的,“我说什么来着,今晚姓司的肯定出幺蛾子。” 江执默不作声,将衣服叠好装箱后转身出去了,肖也抻头一瞅,“去哪?” “给棠小七收拾行李箱!” “然后呢?”肖也冲着他的背影问。 “去敲腿。” 更多请收藏【】! 第139章 男人得心胸宽广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时轮酒吧从开业那天起就没缺过歌手,据说酒吧老板是娱乐圈的人,所以开业当天据说来了不少明星捧场,尤其是歌手,也来了不少位。但在北京,像是名人开的店铺多如牛毛,各种阵仗都有,因此并不算是能轰动全城的事儿。 时轮酒吧的名声之所以打出去并非老板的关系,主要还是靠着消费者市场。一来,时轮酒吧饮品餐食都是大众能消费起的,而且店里时不时会推新品出来,举办各类活动,就吸引得不少学生党和网红前来打卡;二来就是歌手了。 是时轮酒吧的常客都知道,时轮的歌手收入不菲,别的酒吧多多少少都会遭逢淡季,但时轮不会。来时轮酒吧应聘歌手的数不胜数,北京这地界儿也从不缺歌手。他们除了想获得不菲收入后,更多的都是把自己看成匹千里马,希望能被酒吧老板这位伯乐看上,签约出道。 而时轮这里的确挖掘出不少有才华的歌手,老板也的确是个惜才爱才的人。但能在时轮站住脚的,可不是所有歌手都能做到的事,自持有才的不少,真正经过大浪淘沙的也就零星几个。 司邵是时轮的心肝宝贝,因为嗓音条件极好,所以老板是想方设法让他出道。兹要是有司邵的场,酒吧里绝对少不了狂热他的姑娘。有颜值有才华有粉丝,时轮的所有后门都能为他敞开,演出时间都是看他而定,哪怕是心血来潮来酒吧了,那固定场次的歌手也得调让出场时间。 司邵做事有分寸,早早就跟酒吧打招呼说今晚来,酒吧自然是高兴,恨不得他能夜夜来驻唱。 时轮酒吧匿在老城区的胡同里,用程溱的话说就是“隔路种”。 不像其他酒吧专门选在显眼或扎堆的地方,比方说后海,再比方说三里屯。江执他们按照定位一直找到了雍和宫的五道营胡同,程溱早早就在胡同口等着了。 江执他们下了车,都不用眼睛看的,老远就听见程溱豪爽的大嗓门,“咋滴了?我咋就得孤独终老了?哎,法治社会你可别信口开河啊,我给你个机会你重新说。” 胡同口有个摊位,上头摆了不少茶具,竖着的白布帘子上写着“清仓处理”四个字,人来人往的,有感兴趣的也顶多就是停下一脚看看。 程溱蹲在那跟摊主不知在掰扯什么,挺漂亮个姑娘,往那一蹲就跟只鹌鹑似的,没啥形象可言。 “程溱!”肖也喊了一嗓子。 瞧见他们来了,程溱起了身冲着他们挥挥手。 “特别不好找,哪犄角旮旯就往哪钻,也不知道时轮老板咋想的,这也就是喜欢泡夜店的人多了,要不然就这嘚瑟劲儿早就黄了。” 程溱带着他们一路穿胡同,边走边抱怨。 夏夜热闹,尤其是这条老胡同,两旁是形形色色的店铺,各种潮品各路新鲜玩意儿,因为挨着雍和宫,所以这里有不少传统服饰店,像是旗袍订制c汉服改良等铺子;又因为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所以也有不少设计师的铺子,吃喝玩乐,传统与潮流的碰撞。 越夜就越热闹,再加上有习习晚风过,头顶的大槐树沙沙作响,与胡同间穿行就是件挺惬意的事儿。江执一行四人都是个顶个的俊男靓女,走在人群里就很是抢眼,引了不少目光关注。 肖也问她刚才在嚷嚷什么呢,不提这茬还好,一提程溱又一脸的不高兴了,“摊主说他会看面相,非说我命里少桃花,还说如果不破解的话我就得孤独终老,我呸他全家。” 这火爆脾气。 肖也哑然失笑,怪不得都能跟人吵翻脸,没动手就不错了吧,他想起刚才路过胡同口时程溱恶狠狠的样儿,一个飞眼过去都恨不得把眼珠子甩出来。 江执难得插话,“想要听好话,给他点钱就行了。” “门儿清啊。”肖也胳膊一伸搭上他的肩膀,眼里的笑就跟夜色似的放浪惹人,“不过,这看相算命也有个中高手,赶明儿我给你找一位,算算你跟程家小姐的缘分如何啊?” “我和程小姐的事儿不着急,你要是有这资源,先算算咱俩。”江执慢悠悠说。 “咱俩还用算啊?”肖也笑。 “用,怎么不用?”江执轻笑,“算算这段孽缘什么时候能结束。” 肖也不怒反笑,“别啊,没了我在你身边,你的日子多孤独寂寞冷。要我说,等回敦煌之后你就把你那间次卧让给我,你看,两人一龟,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多好。” 得,还没忘他那套公寓呢。 江执不着急不着慌地怼了句,“可以是两人一龟,但那个人未必是你。” “别啊,我风趣好用的” 程溱回头瞅了他俩一眼,心尖尖都跟着荡漾了一下。 月色正朦胧,是不是在清风里把酒相送暂且不提,但任谁看了这幕都会有种这俩人许是醉后缠绵过的直觉 她这个羡慕盛棠啊,守着这俩帅哥多赏心悦目啊,这脸蛋,这身材的,再多烦心事看着这两张皮囊也就烟消云散了。又咬牙盛棠烂泥扶不上墙,这么好的两副衣服架子,没事儿上手摸两把啊。 今晚时轮的热闹程度胜过每一个周末。 除了司邵的粉丝外,这里几乎被z大的学生给包场了,司邵在这里做了东,以预祝盛棠旗开得胜为由。 江执四人往里进的时候,身旁有三三俩俩的同学往里走,递上邀请函时你一言我一语的。 “你们说今晚司邵还真是为了投票的事儿啊?” “怎么可能?司邵学的又不是壁画修复,偶像也不会是fan神啊。” “就是讨盛棠欢心,他喜欢盛棠,整个z大谁不知道。” “那今晚说不准能表白啊,弄这么大的阵仗。” “肯定的,司邵这心思藏是藏不住,而且这么多年了也不想藏了吧。你们也看到了,盛棠这两年老往敦煌跑,马上要毕业了,十有八九就是奔着大西北去的,司邵这个时候再不表白没机会了。” 江执四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这些个细碎声音就不可避免地往耳朵里钻,隐隐可听见酒吧里的音乐和鼓点声,咚咚地直往人心里砸,越往里走音乐声就越大,这是年轻人的天堂,从不是个静吧。 肖也头一偏,嘴凑近江执的耳畔,“我说什么来着?” 江执没言语,嗤笑一声。 程溱又好死不死地瞟了他俩一眼心荡漾,余情未了的心荡漾 酒吧里很燃。 面积上跟工体数一数二的酒吧相比小上很多,上下两层,一楼中间是偌大舞池,供乐队表演和客人跳舞。到了上客的时间,酒吧里本来就有外面进来的客人,再加上z大不少的学生,场面沸腾。跟着音乐跳舞的,端酒搭讪的,头顶灯光绚烂,有节奏闪烁,晃过舞池里形形色色年轻放纵的脸。 江执他们是持邀请函的,所以预留了卡座。程溱一路拨开舞动的人群带着他们往里扎,灯影晃动,音乐声嘈杂,一不留神就瞧不见她,好半天又见她原地蹦高冲着他们挥手:这边! 进了卡座,肖也一头栽江执怀里,拍着胸口,“累死我了,这才几步路啊,赶上山一程水一程了。” 程溱正好挨着沈瑶要坐他们对面,屁股还没挨上沙发,心里一句:哎呀我去 沈瑶在旁笑说,“现在年轻的小姑娘胆子可真大,肖也,你没少挨摸吧?” 肖也见江执没推开自己,得寸进尺,干脆身子一滑躺在沙发上,腿往沙发扶手上一搭,头枕着江执的大腿,一脸不以为然,“摸就摸吧,反正我也不吃亏,做男人嘛,心胸得宽广。”话说到这抬手拍了拍江执的胸口,“对吧?” 不仅他被摸,这江执也没少被人揩油,有几次他眼睁睁看着有姑娘的手摸上了江执的胸口,这种场合本就是本色释放,不是太过分的嘻嘻哈哈也就过去了。可这江执倒好,嘴角一沉目光转厉,吓得人家姑娘手指头都颤了。 江执拨开他的手,拎了支烟出来,但也半天没点,显然心思不在逗贫上,问程溱,“小七呢?” 程溱光想着这俩男人被群摸的事儿,恨恨刚刚自己心思太单纯,只顾着一心带路,趁乱摸上一摸也好啊。直叹息惋惜,这么好的身材,搁谁谁不想动手动脚? 所以听见江执这么问,程溱有一瞬是懵的,江执不知道她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在想什么,又重复问了句,“棠小七呢?怎么没看见她?” 五官长得可真好怪不得盛棠总是说他帅,灯影闪烁里这么看他,高鼻薄唇眸深似海,脸部线条没死角般的无懈可击,让人看了心直痒痒,有想把他直接扑倒的冲动程溱目光一转,下巴往江执的斜后方一抬,“那呢。” 江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盛棠站在打碟机的旁边,有个姑娘正在打碟,动作挺娴熟,盛棠在那也不知道是凑热闹还是在观摩,总之看得挺认真,头跟着节奏一点一晃的。 正巧司邵背着吉他走过去,看见他的姑娘不少尖叫的,跛脚丝毫没影响他的形象。他也只是礼貌笑笑,只有瞧见盛棠后,眼里盈满了笑,那笑里有宠有溺,上前,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 更多请收藏【ngzed a】! 第140章 就是馋Fan神这个人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的目光沉了许多。 灯光不明,所以哪怕是坐在对面的沈瑶都没察觉出江执变了脸,等服务生上齐了酒和果盘后,她拿了只牙签扎了一叶苹果,边吃边“观赏”美景,“司邵就该出道啊,气质可真干净,还风度翩翩的,凭着那张脸也能老少通吃。” 程溱一手端着鸡尾酒,一手拿了金属小勺往外捞冰,“z大的人都这么说,都觉得挺可惜的,之前不少导演都找过他想要他拍戏,专门接古装大剧的那种,但人司邵志不在此啊。” “荧幕上少了位陌上公子啊。”沈瑶真心惋惜,又说,“还别说,司邵跟棠棠站在一起真般配。” 程溱没心没肺,“喜欢棠棠好几年了。” 江执点了烟,始终沉默不语,连酒都懒得喝。 肖也唯恐天下不乱,冲着程溱和沈瑶晃晃手,“嘿嘿嘿,眼睛往哪瞄呢?看过来。” 程溱和沈瑶齐刷刷瞅着肖也。 肖也问她们,“我不帅?” “帅。”两人异口同声,甚至程溱还补上了句,“毋庸置疑。” 肖也挺满意,“我跟棠棠不般配?” 沈瑶给他倒了杯酒,笑说,“呵,你这是要打棠棠的主意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肖也一身慵懒的浪荡劲。 程溱闻言嗤笑。 哪怕音声再大,肖也都能听见她这声嗤笑,心里不平衡了,几个意思这是?程溱还真没躲没避的,当然,说话是要多直接有多直接,“人家少男少女的谈恋爱,你跟着掺和什么?” “少年?司邵?”肖也呵呵笑,“从年龄到长相都能跟我看齐吧,我都没敢自称少年。” 程溱跟他开杠,“你总比棠棠大好多吧。” “请把好多俩字去掉,谢谢。”肖也强调,“我只比棠棠大几岁而已。” “三岁一代沟,司邵顶多就跟棠棠差了一个代沟,近乎可以忽略不计,你呢,几个代沟自己算去。” 肖也生生被杠出内伤,捂着胸口故作悲怆,“程溱,你有没有良心?是谁日以继夜地为你排忧解难?是谁想要为你两肋插刀了?结果你就这么说我?” “行行行,你跟棠棠最配,配一脸!” “这话我爱——” 江执把肖也的头扒拉到一边,掐灭了半支烟,起了身。肖也的脑袋落空,磕在沙发座上,坐起身朝他嚷,“去哪?” “洗手间。”江执甩了句。 盛棠洗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小时也就是说,半小时之后她就能见着fan神了! 想到这儿,她竟然敬佩起自己了。 投票之前她特意给主办的社团打了个电话,对方信誓旦旦说只要fan神能拔得头筹,那主办方这边肯定要兑现诺言。她还问了好几遍:你们确定能请来fan神?确定? 对方说: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管是谁,只要排名第一,死也得请到z大来讲堂课。 当然 盛棠对自己说,我屠榜不是因为想见fan神一面,我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四好青年,我给fan神拉票那是为了信仰和对修复师职业的尊重。 紧跟着,自己对盛棠说:啊呸,你就是馋fan神这个人 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带颜色。 甩了手,一转身,紧跟着就撞上了一堵胸膛,对方结实的肌理让她的鼻子吃了亏,哎呦一声,抬眼一瞧,竟是江执。 果然是鬼,什么时候站她身后的? “你们都来了?好玩吧这里。”盛棠捂着鼻子,鼻梁发酸,这下撞得不轻,总有种下一秒能流鼻血的架势。介于他或是或不是fan神之间,她暂时先收敛着脾气 江执见她一个劲抽鼻子,还一副不敢开罪他的模样,想笑,但忍住了。拉开她的手,替她轻揉着鼻梁,也不知道她出神想什么,都能直接往他怀里栽。 男人的指尖有植物皂香,很干净的气息,又沾了极淡的烟草味,就平添了成熟的蛊惑。盛棠有片刻失神,果然是修壁画的手,揉起鼻子来都这么温柔呢 “行,没歪。”江执低头说。 盛棠这才回神。 将她微微拉开,江执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盛棠今晚穿得很适合这里,奶白色无袖修身小t,一字领,天鹅颈c精致锁骨露得毫不含糊,配了同色系的小短裤,裤腿微松,衬得双腿纤细修长的,重要的是,一截小细腰没遮没掩 ,细腻如瓷的皮肤晃得人心动乱,江执有股子冲动,一伸手就能把这小细腰给掐折了。 刚才她穿过人群朝洗手间方向走的时候,江执看到不少男士冲着她吹口哨,那些个目光里有着太多的不怀好意。 微微皱眉,“带外套了吗?” 盛棠惊讶,“酷暑的天儿我为什么要带外套?” 江执也没藏着话,“穿得太暴露了。” 盛棠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没觉得啊,外面还有穿得更少的呢,是程溱接的你们吧,那你没觉得她穿的暴露啊?” 程溱?穿的什么衣服他没注意。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能一样吗?穿得这么少就不怕感冒?”说完这话江执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给出这么个理由你特么傻缺啊。 但盛棠可真是信了他的“关心”,一拍他肩膀,“放心,冷了的话我就跟酒保借衣服穿!” 江执刚要开口,身后就有人叫了一声,“棠棠。” 转头一看,是司邵。 呵,腿不灵光还能追到洗手间来呢? 司邵忽略江执发沉的目光,看向盛棠,伸出拇指朝着身后的方向一指,“马上出结果了,走啊。” 盛棠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乱蹦了,激动c激动g结果,马上了! 心里只想着两个字:屠榜c屠榜c屠榜 抬腿刚要跟着司邵走,手腕却被江执从后面一把握住,手劲倒是没多大,但也不会由着盛棠挣开。司邵没料他会有这举动,脸色一僵。 盛棠只是不解,回头看他。 江执抬碗看了一眼时间,对盛棠笑了笑,“还有个十几分钟,跟外面的人挤来挤去的没必要,走吧,跟我去卡座里等。”话毕手也没松,拉着她就走,甚至经过司邵身边的时候连理都没理。 盛棠一路被他拉着,哎哎哎了好半天,欲哭无泪的:我想站在大屏前看结果啊 更多请收藏【】! 第141章 屠榜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时轮酒吧有块大屏,或者叫做巨幕更合适,相比其他酒吧的屏幕,时轮的不但巨幅,而且摄影镜头和放映镜头全都采用鱼眼,整个屏幕也微微有弧度,像极了天文馆里的苍穹,老板对声音很有苛求,尤其是放映夜的时候,音响效果更是关键,所以进的是全球顶级设备,立体声极佳。 平时这里有演出的时候,大屏幕上就会直接投影歌手,弧形屏幕贯穿上下两层,加上高清晰立体环绕声,哪怕客人坐得再远,也如同歌手近在咫尺唱歌。 所以每次轮到司邵的场次时,时轮都人满为患,哪怕没座位了也要往里挤。那巨幕投得人脸清晰,晰到有多少个毛细孔都能看得见,后来的姑娘们没法靠前没关系,看着那大屏幕,一伸手就有几乎能碰触俊俏小哥哥脸蛋的错觉。 司邵那张脸,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脸,所以这次司邵一来,哪怕还没到他演出时间,镜头也时不时的就能捕捉到他,他的脸一在屏幕上亮相,场上就有女孩子的尖叫声,就跟大型的追星现场似的。 但今晚的重头在名家的投票上,这个场子里但凡是z大的,都是被司邵邀请来的,但凡能被邀请的,那都是支持fan神的,用场上的某些女生的话说就是:借花献佛。 司邵要借fan神这支花,献给盛棠这尊佛,既帮着盛棠完成了心愿,讨了她的开心,又能趁机将两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所以,与其说大家都在等待投票结果,不如说众人等着看场求爱大戏,虽说这其中不乏有羡慕嫉妒恨的吧。 这倒是众人的心理,近戏不期远。 意思就是,fan神虽说是偶像,是让人痴迷,但他毕竟不在现场,所以大家更期待看到眼么前的好戏。 估计就只有盛棠心无旁骛,发挥着兢兢业业的粉丝精神,始终在追星的最标准模式里没有出来。 所以即将倒计时的时候,被江执拉回卡座里等着的盛棠再也坐不住了,蹭地一下站起来,吓了肖也一跳,还以为诈尸了,友情提醒她,“棠棠啊,就是一个投票而已,你也别太激动,万一——” “没有万一!”盛棠回头吼了一嗓子,又快速转回来盯着大屏幕。 全场的音乐声小了,换成很轻柔的旋律,十分的应景,场上z大的学生都屏住呼吸,那些外来的客人不知情的也都安静下来,一时间发懵。 盛棠的一颗心啊,七上八下的,心里默念:fan神fan神,你是个成熟的神仙了,要学会保佑自己屠榜啊 肖也慵懒地靠在那,想想还是于心不忍的,“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发生更刺激的事儿呢?你得留着点你的激动之情。”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盛棠这次连头都不回了,后脑勺对着他们直接反驳,“这世上有一种恶,叫做见不得别人好,肖也你就是这种人,还有江执,你俩就是在嫉妒fan神!你俩心胸得敞开,你们是壁画修复师,fan神也是壁画修复师,说白了你们都是一个行业的,他能夺魁,他能名扬中外,那也是给这个行业增光添彩啊,会让更多人重视文物修复,更多人了解修复师这个职业,这是好事明白吗?” 得,说了半天鸡同鸭讲。肖也看了一眼江执,甩了个眼神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再不管管你徒弟,她就该走火入魔了。 江执对肖也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起身站在盛棠的身边,任由她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他看她时,嘴角就忍不住扬起。 怎么管? 人是被他给拉回来了,心一直搁在大屏幕前呢,坐不安的,一个劲往台上瞅,水果不吃水不喝的,就一秒秒等着倒计时的来临这么可爱的姑娘。 这个念头闪过时,江执不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肖也说得对,你先稳定稳定情绪。” “不行不行”盛棠按了一下胸口,心脏快出来了,又搓了搓手,“我太紧张了,手指头都凉透了。”她参加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或者说她那时候压根就没紧张。 放榜那天也是,别的同学早早就去守成绩了,她睡到自然醒,又去逛街逛到腿断才想起来高考成绩的事儿,打电话给莫婳,莫婳也稀里糊涂的,还反问她,是吗?是今天放榜吗? 再问莫婳在哪呢,她说,跟盛子炎过结婚纪念日呢。可那天压根就不是他俩的结婚纪念日,盛子炎接过电话补充说:确实不是,但你妈临时起念啊。 江执忍笑,低叹一声,伸手将她的两只手拉下来,阖在宽大的掌心里,没多说什么,捂着她的手。 还真紧张了,酷暑的天儿,手指头这么凉。只是她的手太小了 ,于他掌心玲珑得很,又软得要命,滑腻沁凉,他都不敢太用力,只能轻轻揉捏替她回暖,怕一不小心就能把她纤细的手指头给掰折了。 可握上了竟又不舍得放,就想这么一直拉着c扯着c握着不松手。 然而盛棠的心思可没在手上,两只眼睛连眨都不眨死盯着屏幕,直到出现倒计时字样,她“啊”了一声,蓦地抽回手,十指交握于胸前做祈祷状。 江执手心一空时,有瞬间的失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心头抽离了似的,与此同时又多了一些东西,陌生的,却令他隐隐有了期待的。 他看着她的侧脸,光线落在她睫毛上,眼里有光,似藏了萤火虫似的闪亮莹润,周围绚烂,唯独她美好,江执觉得心里那处空白渐渐地被填满c溢出似甜,他最喜欢的甜。 周围人开始倒数了。 盛棠刚开始唇齿在抖,念数字的时候都能听见上下牙齿磕碰的声音,脑子里c心里全都是她爱豆的名字直到,5c4c3c2c1 大屏幕一闪,几位参与投票的名家名字都一一罗列,名字下方有总票数,总票数下方是最佳人气c最佳内容c最受期待每一项都有名家的名字和票数。 有人看得快,一声欢呼:fan神!fan神屠榜! 下一秒全场都轰动了,欢呼声c惊叫声和口哨声盛棠的反应最出乎大家意料,原本以为她是最狂欢的那个,却见她整个人都僵住的,眼珠子论圆。她嘴里喃喃:谁帮我看看,我没看错是吧? 声音太小,旁人听不见,近在咫尺的江执却能听个清楚。他低笑,压脸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了句,fan神屠榜。 这话就跟打通她的任督二脉似的,瞬间满血复活,猛地一个窜高欢呼:fan神! 江执避犹不及,鼻子就被她的脑袋撞个瓷实,他吃痛,捂住鼻子,眼眶都一阵酸楚,死丫头,果然是还回来了! 盛棠哪顾得上自己撞没撞人,上蹿下跳发了疯似的狂喊,比自己中了头等奖还要疯。周遭人也被这气氛带动高声欢呼,音乐声骤起,节奏带感十分应景。 大屏幕上列出几项名头,第一位齐刷刷的都是fan神的名字,盛棠激动坏了,蹦得更高,可周围人多,相互挤挤搡搡的,一下就把盛棠给挤到一边。 盛棠一个没站稳栽歪了一下,江执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捞住,胳膊顺势一带,清香入鼻,她就结结实实地靠他怀里了。 靠得瓷实,这下没感觉是不可能的,男人胸膛结实温热,还有沾着衣衫清爽气息的烟草味,密密匝匝地将她裹得严实,她觉得耳根痒痒的,尤其是江执还低笑了一声,“小心点。” 声线磁哑,就荡在她耳廓,撩拨人心,她觉得脖颈滚烫,是他的呼吸落下来,耳根子蓦地一热。 紧跟着就听见又一阵高呼,抬眼一看是司邵,他背着吉他上台,往高脚椅上一坐,吉他抱在怀里,对着两旁的乐队轻轻一点头,开始他的表演。 更多请收藏【】! 第142章 一辈子放心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司邵这个人在台上有种魔力,是所有时轮驻场歌手里最能牵动台下观众情绪的。他疯狂时,台下跟着疯狂,他安静,台下跟着忘乎所以,这也是不少音乐制作人想要签下他的理由。 嗓音条件好,又自带偶像光环,换句话说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只是这人也没打算好好吃这碗饭。 他在台上唱了首快歌,是他自创的歌曲叫《有你由你》,这首歌但凡是时轮的老客人都听过,编曲作词都是司邵,据他自己说的,这曲子和词是在梦里想到的,那梦做着做着歌就出来了。司邵来时轮应聘的时候唱的就是这首歌,老板一听,绝了,这完全就是个成熟的音乐人有的能力啊。 全场都嗨了,包括盛棠! 本就是在投票结果出来后起来的歌,歌词是什么暂且不提,曲子节奏劲爆就坐实了庆祝的意味。 盛棠从江执怀里挣脱出来,迫不及待加入狂欢队伍当中。江执本就担心这么多人盛棠再磕了碰了的,伸手去抓,不成想抓住的是其他姑娘的衣角。 姑娘年轻妩媚,衣角被拉住时误以为有人要占便宜,转头刚要呵斥,就瞧见暗影闪烁间男人英俊的脸瞬间就化了,顺势要往对方的怀里靠—— 江执紧跟着往后一倒,双手举高,不碰她丝毫,淡淡说了句,抱歉,看错人了。 姑娘没能如愿,可在这种地方帅哥尤为抢手,娇笑问,“小哥哥,约吗?” 江执眉心微蹙,有点嫌烦,“不约。” 见他面色清冷,疏离又不好亲近的,不像是个能勾搭到手的人,一撇嘴,“长这么帅对女人没兴趣啊?那去同吧啊,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什么同吧不同吧的,江执懒得理会,抬眼去寻盛棠时,她已经跟条泥鳅似的穿越舞动的人群,站在台上。靠近台子的几乎都是z大的同学,所以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衬得盛棠就跟众星捧月似的。 盛棠在台上高喊fan神的名字,台下渐渐形成统一的声浪:fan神!fan神!fan神! 司邵也不唱词了,只弹曲子权当给盛棠伴奏。他坐在那,怀抱吉他,侧脸看着盛棠,额前的头发微微遮住他的眼,灯光落在他的眼眸深处,有光,是来自盛棠的光。本是一张俊朗的脸,染了狂野就有了不羁的气质,明明是台上被人捧着的星光,却甘愿为个女孩子做陪衬。 台下的人看得清楚,司邵的目光追随盛棠时有痴迷c有眷恋,翩翩公子一旦有了深情,就更能颠倒众生。他的目光藏不住,镜头落他脸上时,远在卡座里的人都能通过大屏幕看得清晰。 司邵和盛棠承包了大屏幕,帅哥美女一旦同框,本就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台上的盛棠本就吸人眼球,别说光柱追随着她,就算身处暗处她都像个发光体似的,她在台上欢庆,举手投足青春洋溢,晃在光影里的皮肤白腻得很,似镀了层贝粉,尤其是那截细腰,扭动时似蛇般柔软。 江执没坐回卡座里,双手插兜靠在那看着台上,众人都在狂欢,全场都在欢呼fan神的名字,唯独他冷静持重,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穿过闪烁的灯光,瞳仁里只倒影了一人。 沈瑶也早早地追随盛棠去玩了,卡座就只剩下肖也和程溱。肖也对于投票结果不喜不悲的,反正众人崇拜的神就在他身边,只是世人不自知罢了。 程溱叹出了一声惋惜,周遭音乐声大,她的嗓音也大—— “都说啊,司邵的《有你由你》是写给盛棠的,拿到酒吧里来唱也不过就三次,第一次是来应聘,当时老板问他这首歌是写给谁的,他说,写给一个放在心上的姑娘;其余两次都是盛棠来酒吧过生日的时候他唱的,不少音乐制作人想签他,他不同意,于是就想签这首歌,他也不同意,乐队有哥们不理解他是什么心思,他跟乐队的人说,不想从别人嘴里唱出来这首歌。今天是他第四次唱这首歌,但是,哎” 肖也坐在她身后,闻言头往前一探,脸一侧,问她,“但是什么?” 这种环境,男女一离近了就会生出暧昧,程溱觉得脸颊烫了一下,是他呼落的气息。她沉了沉气,也没躲,继续说,“真心不是棠棠在装疯卖傻,她是真彪真傻,平常别的事精得跟只猴儿似的,就独独感情这种事差人点拨。这首歌算是司邵付之东流了,棠棠压根就听不出来啊,看来司邵得出大招了,怎么着都得先弄到手,然后再慢慢调教吧。另外肖也,你别离得我这么近,你说你长得这么帅,我万一喜欢上你怎么办?” 肖也最初没有撩的意思,就是想听清楚她要说什么,但实际上程溱的嗓音不小,估计都能钻进江执的耳朵里了。闻言程溱最后这句后,他反倒起 了兴趣,反问她,“你才刚失恋,就有心思谈恋爱了?怎么着也得空窗个三四年表示表示吧?” 程溱盯着台上,眼珠子不往旁转,“解决失恋的最好方式就是赶紧进入下一段恋情,再说了,空窗个三四个月那叫失恋,空窗个三四年那叫没人跟我谈恋爱,肖也你咒我呢?” 肖也被逗笑,凑近她,痞坏的,“你那句话我听着不爽啊,喜欢上我怎么了?” 程溱这才转过脸,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又瞄了一眼江执,视线落回他脸上,“关键是我没这爱好啊。”话毕重叹一声,摇摇头。 她这人眼里可容不下沙子,当朋友行,她不挑,但做男朋友还得买一送一啊?不是她容不下情敌,她倒是乐意,问题是这情敌未必能容得下她。 肖也没理解她的话,但显然她也不打算解释了,把他往旁一推,弄得他一头雾水。 台上一首曲子已经结束,盛棠开始趁机道谢,言辞恳切充满感激之意,又信誓旦旦说主办方一定会请来fan神做一堂讲座。多余的承诺她也没敢提,比方说拍照合影或求抱抱之类,万一被三百六十度打脸呢? 台下的都是fan神的粉丝,别提多高兴了,想着这下总能一睹容颜了,一时间气氛高涨,高叫着盛棠最适合做fan神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到时候fan神本尊亲临z大的时候她要为粉丝们谋福利。 所以说,这人说话吧得在冷静的时候,情绪一上来说出的话都带着吹牛b的色彩。 盛棠开始飘了。 刚才还怕被打脸的念头瞬间抛之脑后,签名没问题c合照没问题c拥抱盛棠在台上嘻嘻笑说,“别太过分就行啊,总不能逼着fan神谈恋爱吧?” 还不忘给自己谋个福利—— “我要是见着fan神,我就让他在这里给我签名。”她指了指锁骨的位置,高叫,“做纹身,一辈子放心上!” 台下欢叫,吹口哨。 江执看着大屏幕上的盛棠,眸底笑意浅浅,却温暖深邃。 盛棠又做一番感激,这次主要是感谢司邵,没司邵她就不知道讲座的事,没司邵投票就张罗不起来,没司邵就没今晚的“庆功宴”。 司邵总是含笑看她,那眼神里的深情似海般能溺死人。 有人眼尖,喊了一嗓子,“司邵,来一首!” 台下不乏精明人,闻言跟着起哄,还有姑娘们尖叫:不行,司邵是我的!喊这些话的大多数是非z大的学生。 一时间台下乱套了,有喊在一起的,有喊司邵小哥哥看我们盛棠权当台下胡说八扯,笑着让他们别开玩笑。司邵开口说话了,好听的声线扬起时,台下就安静了。 他说,“接下来的歌要送给一位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姑娘。”他抬眼看向盛棠,嗓音低柔,“棠棠,希望你能喜欢。” 很明显的暗示,怕是歌曲一毕,就到了明着表白的时刻。 台下又嗨了。 直到歌曲唱起来的时候盛棠还是懵的,她站在那看着司邵,一时间没什么反应。 是一首老歌,经他重新编曲,原本快节奏的曲子就成了抒情版,再配上司邵磁性的嗓音,从麦克风传出的那一刻就醉了人心——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 给你拯救的体温 总会再捐给某人 一吻便偷一个心 一吻便杀一个人 一串敏感一串金 一秒崎岖的旅行 全场沸腾。 盛棠觉得,嗯,可真好听啊。 卡座里的肖也啧啧两声,“呵,这太明显了啊,一会儿能不能单膝跪地求爱?” “这还用说?多浪漫啊。”程溱起身抻了个懒腰,走到江执身边,下巴抬了抬朝台上示意,“司邵这次十八九稳了,你是棠棠的师父,掌掌眼,这俩郎才女貌吧?” “就他?”江执轻声嗤笑,眼里有明显的不屑。 程溱离得近,听得清他的语气,也看得清他的神情,刚纳闷他怎么有此反应,就见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一晃,像是什么人来了信息。 与此同时,台上的盛棠觉得兜里一震,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胡教授。 更多请收藏【】! 第143章 一辈子放心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敦煌有三宝。 壁画c墨玉和熊猫胡。前两样好解释,石窟里的壁画和雕刻夜光杯的玉石,后一样宝贝,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敦煌研究所的胡教授。 用熊猫来形容他是有原因的,一则,他是老修复师了,手艺自然不用说,采用的还都是传统古法,这类人才少之又少,就跟熊猫一样珍贵,又被所里人亲切称为“镇院之宝”。 二则,暗指他跟熊猫一样慢吞吞。 胡教授这人行事稳重,做起什么来都不急不慌的,好像天塌下来都对他没影响似的,觉照睡,饭照吃,壁画照修,曾经盛棠问过祁余,你见过胡教授健步如飞的时候吗? 祁余回答得干脆,别说飞了,连健步都不曾见过啊。 所以,胡教授的这封邮件来得时机刚好,不早也不晚,像极了他平时的做事风格。 台上音乐,台下欢呼,头上灯光闪耀,盛棠捏着手机看着信箱里的未读邮件,照理说这个时候该放纵该狂欢,或者该去听听司邵改编歌曲里的深意,不管做什么都该跟此时此刻的情景有关,绝不是第一时间去看一封邮件。 可盛棠的手指头就不听使唤了,几乎跟眼睛同步,点开邮件。 胡教授还真替她办事,塞了压缩文件给她,附上一句:只找了手头目前有的报告,若不能解燃眉之急,建议直接同江教授索要。她以为文件能有多大,结果迅速就解压,里面有五篇报告,其中两篇是中文,其他三篇是英文。 每篇报告都不长,的确像极了江执的性格,写报告或总结都跟他说话一样不喜欢浪费时间,两篇中文都十分简短,基本上都是他在壁画上的修复建议。盛棠重点要看的是英文版本。 点了一篇,盛棠手指在抖,心卡在嗓子眼里闷跳,一下一下的。文档打开的瞬间,心也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手写的!手写的! 感谢胡教授! 盛棠差点欢呼,眼睛跟扫描仪似的迅速浏览,fcfcf 有f打头的字眼! 盛棠听见上下牙齿相撞的声响,她看着那个f打头的字,那个f第一横较长,竖带勾与第一横相连,乍一看像t。 心猛蹿一下,像是带起了强烈的气流冲进了大脑,竟使她脚跟有些不稳。 手指头还在飞速下滑,继续找f打头的字 报告里写的什么她压根就不关注,是西方哪块名壁画的修复报告她也不care,至于江执的行文是真好看,英文行云流水,当然,这些也不重要。 f! 盛棠怔住,但凡入她眼的f笔迹都一样,像t的f 她大脑“嗡”地一声,紧跟着一片空白。周遭再怎么热闹都似乎与她无关,像是横生透明的罩子将她圈在其中,自己的世界霎时都安静下来了 没有欢呼声,没有灯光,没有司邵好听的嗓音。 不对,有男人的嗓音。 不是司邵的。 低低的,磁哑的,有三分戏谑还有七分认真:小七,我就是fan神。 还有个声音钻出来,无奈又忍笑的:他真是fan神。 渐渐的,有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全都挤进了罩子里—— “你再看看屏幕上的那个剪影,跟江执像不像?” “这批衣服就因为古琴社临时调整图案延迟发货了,所以,上头的签名绝对不是很早就有的。” “你画的哪是fan神啊,这不江执吗?” 棠棠,他真是fan神。 小七 盛棠猛地回神,像是窒息了好久的人倏然一吸气,紧跟着惊喊出声! 声音其实不小,而且还是在台上,但这种环境下,台下所有人都在狂舞呐喊,自然要盖过盛棠的惊叫声。可司邵发现了,他虽然在唱歌,然而注意力都在盛棠身上,他看着她掏出手机,看着她目瞪口呆,看着她惊愕大叫 司邵停了歌曲。 乐队还有随奏的,跟了几个节拍后发现司邵不唱了,纷纷不解,也都陆陆续续停了演出。台下人正听得起劲跳得正嗨,见音乐停了都开始纳闷。 盛棠视周遭情况为无物,本身她也不是个很在乎别人眼光的姑娘,更何况正在面临着对她来说不亚于一场火山爆发的时刻,不,是高光时刻! 她右手攥着手机,左手攥拳,可攥得再紧也能觉出手指在颤,呼吸急 促得很,视线穿过众多人影,瞬间,整个人又是一窒。 司邵将怀里吉他放一旁,腿不方便也没耽误他到她身边,轻声问她,怎么了? 盛棠充耳不闻,目光死死盯着台下,嘴唇紧抿。可司邵离她最近,能清楚看到她嘴唇在抖,肩头也在微颤,暗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愣。 台下人都不知情,纳闷得很,见台上两人目光有异,也都纷纷回头张望。很快人群里传出“哇”然后这个叹词就跟被复制了似的在台下泛滥,成了层层叠叠的波浪。 江执朝着台上这边过来。 盛棠始终吊着半口气僵在台上,目光所及就是江执步步走过来,周遭的男男女女们就如同被权杖分开的红海,自动让出了一条路,窃窃私语外加声声惊叹。 虽没音乐,但跳耀的光线还在,落在江执的衣衫和眉眼,格外亮眼。周围人明明那么多,可他才像是真正耀眼的光芒,所到之处,周遭黯淡,唯独他挺拔孑然,傲然夺目。 盛棠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想起一句话来:他才是真正的神祇,从天地间来,手持权贵,俯视众生 神!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水,满脑子就独独地转着这么一个字。 司邵在旁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盯着江执看了许久,蓦地反应过来,扭头去看大屏幕旁悬挂着的放大版海报,还有那张被盛棠挥洒了敦煌瑰丽的白床单上面的侧影,身子一僵,再猛地回头去看江执,心中警觉。 江执没把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尤其是司邵,虽说是在盛棠身旁,却没能入得了江执的眼。他一上台,自然就成了焦点,大屏幕上他的那张俊脸魅惑众生似的,引起台下阵阵尖叫。 江执先是巡视了一圈,最后走到台前边的一个姑娘面前,蹲身,微微一笑,“能借支笔吗?” 那姑娘看他看傻了,机械地点头,乖乖奉上原本要找司邵签名的荧光水笔。江执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起身朝着盛棠走过去。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腿一软,身后的闺蜜及时扶住她的腰,姑娘双手半攥抵在唇边,满眼桃心飞,“他好nc好帅!笑起来好迷人哦” 全场的姑娘里,属盛棠最“冷静”了。 始终抡圆了双眼盯着江执,直到他走到她面前,直到他的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江执倒是泰然自若,扳着她的肩膀左看右看,似是打量。所有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包括司邵,眉心紧皱盯着江执的一举一动。 江执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了她锁骨的位置,低问,“是这吗?” 盛棠看着他不说话,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但估摸着这穴是点脑袋上了,大脑始终没转弯。 江执嘴角微扬,持起那支借来的荧光水笔,众目睽睽之下竟在盛棠的锁骨处签了个名字,干脆利落,有了大屏幕的加持,台下众人看得清楚明白—— fan! 那个f,第一横较长,竖带勾与第一横相连,乍一看像 台下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江执签完后,压脸注视着盛棠的双眼,手指在她的锁骨处轻轻一敲,低笑说,“记住了,一辈子放心上。” 更多请收藏【】! 第144章 Man出圈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状况来得又超出常理判断,别说盛棠了,台下人都惊呆了,一时间整场都安静下来。没有音乐的台子,只有头顶晃动不停的光,或映明江执嘴角的含笑,或晃出盛棠一脸呆滞,还有司邵,眼中的警觉c质疑俨然被台下的怔愕取代。 稍许台下有窃窃私语声,基本上是闲散客人,他们一不是z大的学生,或者是跟z大有关的人;二不是美术圈尤其是文物圈的人,所以看台上投票结果纯粹就是看热闹,至于fan神是谁,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他们并不知晓,只是觉得那海报上的人影就跟动漫里的人似的,看着挺帅。 所以这些人跟着怔愣纯粹就是不明就里,但很快也就看出了门道,窃窃私语也因这般:时轮的扛把子司邵本打算借歌示爱,不想被人捷足先登,更重要的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还n帅n帅的。 同样一脸懵逼的还有时轮的王姓老板。 话说这王老板打从见到司邵背着吉他踏进时轮那刻起,就一心致力于伯乐的角色扮演上,可谓是能为司邵开绿灯就开绿灯,不能开绿灯也强行开绿灯的那种,奈何,司邵来酒吧唱歌纯粹就是爱好,所以始终没求着老板,半点出道念头都没有,将王老板的一颗伯乐心秒成渣。 这次是司邵难得求着王老板,早之前就跟王老板打过招呼,王老板一听司邵要跟位姑娘表白,那可是大事啊,于是乎一场别开生面的“表白宴”都备好了,只等着司邵这边一表白,那边姑娘一点头,鲜花c灯海c蛋糕塔和空运来的红酒c香槟外加美食将都会无限供应。 结果音乐停了,计划倏然中断,王老板这边还预备着伺机而动呢,抻头一看,全场就跟画面定格似的,怎么个情况?还有,台上怎么多了个男的? 正想着,就听有人惊呼,“fan神!他是fan神!” 这一声就跟解开封印似的,全场哗然声起,七嘴八舌,有指着台上的,也有指着海报的。要不说在追星这条路上女性的敏感度永远强过男性,很快台下就是接二连三的高呼:是fan神!fan神! 欢呼声c惊叹声和尖叫声成了波涛汹涌的浪头,呼啸着席卷了全场,这浪花又似从四面八方来成了狂浪,声声“fan神”都快把房顶给掀了,然后狂呼什么的都有—— “fan神,求签名!” “fan神,能跟你拍个合影吗?” “fan神,我爱你!!” 有没有音乐似乎都一样,因为全场欢呼的声浪可以盖过任何劲爆音乐。王老板眼瞧着这架势是有情况啊,深入人群里,拉了位看着激动得快昏过去的姑娘,指了指台上的海报,问,是同一个人吗? 姑娘正在兴头上,甩了句,那当然,谁敢模仿fan神啊,他是传奇,是荣耀,旁人能模仿得来吗? 利用酒吧平台给名家庆贺这件事王老板自然是知道,但他想着这就是司邵讨姑娘开心的手段,所以重点就在司邵求爱这件事上,这么一瞧王老板赶紧上网查了一下,资料自然不会像明星那么多,甚至都没有百科介绍,但是他点开一篇网上转载的权威杂志文章,心里默默地“卧槽”了一声。 有对世界名壁画的介绍,其中就提到了fan这个名字,再看他修过的壁画明细王老板觉得不少都是世界级壁画,当然,还有些他没听说过的,但看着那一串串壁画名就觉得此人甚是牛b,再加上这场子里不少z大的学生,能这么疯狂,肯定是牛b人物当中的战斗机了。 嗯,回头是不是可以谈谈合作什么的? 再说回盛棠,台下都狂浪狂浪了,她就怔怔地看着江执的眼睛,他的眼睛可真好看,明明是清清浅浅的一抹笑,漾在眸光里就成了潭,是李白笔下深千尺的桃花潭水吗?她怎么就觉得自己在不停地下陷c下陷周遭的一切都似不存在。 只有他和她。 许久后,有个尖细的c像是被人扼住脖子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问,“你在我身上签了什么字?”这声音传到盛棠耳朵里,吓了她一大跳。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哦哦哦,是她自己的? 内心深处又钻出个小小的声音:盛棠你出息了啊,这个时候竟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来。 绝对不是她,因为她手脚还不能动呢。 江执见她问话的时候都一脸谨慎的,忍不住就想笑,饶有兴致打量着她,一字一句回了她的话,“我签了fca,fan。” 盛棠双腿一软。 膝盖磕地之前江执就 稳稳接住她,紧跟着顺势将她打横抱起,与此同时压脸在她耳边低笑,“觉得没脸见人就藏我怀里。” 台下尖叫声连成片了。 盛棠觉得头一忽悠,唯一的念头就是:我怎么飘起来了? 倒还记得江执刚才说的,整张脸赶紧往男人怀里一埋,跟只把头藏沙子里的鸵鸟。 隐隐的她听见他似乎在笑,低低的,她的脸就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胸口漾出来的力量。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江执抱着盛棠走下了台。但台下的狂浪可没消减,反而因为江执的离近更加疯狂,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传说中的神,那可不是稀疏平常的事。 拥挤着c簇碰着都想往前冲,到了跟前又成了害羞和紧张,再加上肖也拉着程溱加入了左右护法的行列,碰着真是一心想往前扑的姑娘只能拦了又拦。 司邵僵在台上,似乎被人遗忘。 倒不是姑娘们喜新厌旧,主要fan神本尊现身的杀伤力太大太强,就连之前不认识fan神的外场姑娘都迅速转成迷妹,为之呐喊。 司邵的帅是帅在年轻,有朝气,嗓子的好条件和一首首动人的情歌是牵着迷妹们欲罢不能的武器,但他毕竟没出道,也不爱出道,这就注定他再受欢迎也只是酒吧驻唱,不是偶像。 但fan不同,他出道即被封神,在圈子里他已经站在制高点,已经超出了偶像的位置,是行业传奇,哪怕之前被人诟病,那他的热议程度也只高不低。神落世间,众人狂热,他往人堆里一站就头顶了光环,荣耀加身。再加上他自身条件给了大家极大的惊喜,帅气的一张脸自然不用说,比司邵多了男人的沉稳和成熟劲,可周身又散着不羁和清冷桀骜的气质,长腿大高个,又身材健硕c十足十行走的荷尔蒙 拍照c录视频全都伺候上,任由肖也和程溱怎么拦都无济于事。 不知是谁,尖叫声近乎就跟锋利的刃,能片去大半人的狂喊—— “fan神!我要嫁给你!!” 今晚fan神俨然是破壁n出圈了。 整场里,真正做到了心平气和面对这出大戏的,就当属二楼卡座里的两位年轻男子。 周围人全都跑到一楼凑热闹狂欢去了,这俩人纹丝不动,倒是气定神闲坐得住很。俩男子一位身穿无袖t恤c牛仔裤,露出的胳膊贲张有力,结实健硕的,高鼻薄唇的,又狂又酷。 挨着他坐的男子跟他风格迥异,素净的白衬衫c经典色牛仔裤,身形颀长清瘦,额下眉角如棱,面容似皎月,五官俊美,风度翩翩却又几分淡薄和清高。他跟司邵的感觉很像,都可用陌上公子来形容。可司邵的举无双是在人间,眼前这位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昆仑润玉,优雅如画,干净清爽又贵气十足。 他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手里一只杯子把玩,唇角不经意笑时,眼里似清澈,粼粼涟漪都泛在浓眉之上。他看着全场几乎都在围着那个男子转,听着全场都在高呼fan神cfan神尤其是那男子当众将女孩儿抱走后,那股子的不可一世和嚣张还挺让他有兴致的。 只是可惜了台上那位。 年轻男子微笑,“替他人做嫁衣啊,可惜了。” 身边男子摆弄着手机,调出国外网站的资料,冲着衬衫男子一晃,懒洋洋说,“他竟然很出名。” 衬衫男子看着一楼的簇拥,“fan神这个人我略有听说,之前我一位世伯在庄园里收藏的壁画受损,打听到fan神的大名就发出邀请,结果fan神拒绝得毫不客气,说我世伯的壁画不值得沾他的手。虽然的确比不上数世纪的壁画,但我那位世伯也是壁画收藏爱好者,能入得了他庄园的,也是要颇有价值的。” t恤男子笑,“这么一看,他还真牛的生育系统。” 衬衫男子偏头看他,“你是想说他牛b吧。” t恤男子哼哼两声,“我需要注意我的话,你是宝贝在你们整个家族里。” “什么注意?你是因为话说不明白。”衬衫男子怼得一针见血。 t恤男子手一辉,“你也要注意你的话,我这叫用语谨慎!” “在汉语里,一般都会说注意你的言辞,不叫注意你的话,而且也不叫用语谨慎,那叫用词谨慎。”衬衫男子慢条斯理地纠正。 t恤男子微微眯眼看他,本是张优雅无铸的脸,落在他眼里可不是那回事儿,凑近他问,“别人知道你邪恶的一面吗?”哪有翩翩公子?哪有温文尔雅,哪有乖宝宝 衬衫男子坐起身,俊脸前探,与他目光相对,嘴角一挑,“只有你知道,反正,人以群分。” t恤男想了好半天人以群分是什么意思,末了没想明白,也就懒得去想。看了一眼台上,问他,“你觉得他好吗?叫什么司机的?” “他叫司邵。”衬衫男子 纠正,目光往台上一移,司邵已经不在台上了,音乐重新开始时已经跟司邵无关。稍许他说,“是我期待过高了。” t恤男子惊讶,“唱歌已经很好听了。” “唱歌好对我来说没用,至于弹吉他”衬衫男子伸出手,那手型十分漂亮,指骨修长得很,“我不用听的也不用看的,都比他弹得好。” “谁能跟你比。”t恤男子嘀咕了一句。 音乐声起,环境又恢复嘈杂,明明是句牢骚话,衬衫男子却听得清楚,他笑了笑,朝台子旁的打碟区微微一抬下巴,“正在打碟的那个女孩儿,她就能跟我比。” 那里灯光昏暗,偶尔光线闪过打碟女孩的那张脸,巴掌大,眉眼却是漂亮 更多请收藏【】! 第145章 没听见没听见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直到坐上飞往敦煌的航班,盛棠还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大梦,用程溱的口头语说就是:贼拉的真实,贼拉的尿性。 几乎一夜未眠,满脑子是江执。 勉强睡着了还做梦,梦里也都是江执。他就一直抱着她,走了好远好远,像是穿越了千山万水,踏过日月星河。她就问他,你真是fan神呀? 他在梦里可温柔了,嗓音也温柔,跟她说,是啊。 她高兴坏了,于是问他:那你能脱了衣服让我摸摸吗 神果然是神,有求必应呢。 她摸得那个爽啊`(&a;a;a;gt;﹏&a;a;a;lt;)′ 是程溱生生把她拍醒,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自己胸前的那只毛手,啧啧了两声,“虽然我没你大吧,但你也不能真把我当男的摸啊。” 接下来的漫漫长夜盛棠就睡不着了,整个人就跟充了电似的,头发都恨不得竖起来的那种,先是一顿狂嚎狂叫,都恨不得能把狼招来的那种嘶吼,无限精力全都用在激动上,与偶像见面后的情绪反噬在此刻爆发。喊累了,又拉着程溱开始聊家常,但所谓家常,也只跟江执有关。 “他还真是fan神呢!” “天哪天哪,怎么办啊?他是fan神啊,竟然就是fan神!” “他怎么能那么帅呢?” “完了完了,我还坏过他呢,坑他吃了不少辣椒,他不会记仇吧?” “跟我在一起工作的竟然是fan神” “他让我叫他师父啊?!” “程程你说,在酒吧里他为什么抱我呀” 对于江执就是fan神这件事,程溱虽说挺惊讶,但没达到盛棠这种如痴如狂的地步,毕竟之前她尚算冷静地怀疑过。所以酒吧那幕她是看得挺热血的,但真心架不住盛棠这般念叨。 将盛棠的身子扳过来,跟她面对面坐着,程溱挺认真地问她,“你是不是记忆早衰啊?你说他为什么抱你?” 盛棠想了半天,摇头。 酒吧里的一幕就跟断片了似的,她只知道自己被江执抱着离开了酒吧,一直抱上了车。 程溱见状扶额无语,轻叹一声,“你在台上就跟智障似的,差点就对着江执下跪,没他接着你把你抱走,还留你在台上丢人啊?那台底下多少拿着手机拍的呢。” 话此,她又换了副表情和口吻,凑近盛棠,一脸兴味的,“现在再回头想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盛棠一脸懵,故意什么? “都上车了你还软塌塌的,跟被人抽了骨头似的,就一直靠在江执怀里,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揩油?”程溱坏笑。 盛棠倒吸一口凉气,第一个反应就是问程溱:那他有没有不高兴? 她是觉得昏昏沉沉的,至于靠没靠人怀里她是真空白了。 程溱摇头说,倒没不高兴,就任由你靠着。 完了完了,她怎么能把fan神当人形抱枕了?这是亵渎神灵! 程溱指了指她锁骨,问她,还真不打算洗掉啊?说着伸手要蹭,盛棠一声尖叫护住锁骨上的签名,跟她说,谁敢动我就跟谁拼命。 好吧,程溱血服。 结果第二天盛棠顶着对熊猫眼到了机场,程溱送机,他们临进安检的时候,程溱对肖也说,你得看住她点。 看住什么?肖也没明白。 程溱也懒得把昨晚她后返劲的事儿再跟肖也复述一遍,三言两语概括了她的状况,“她现在还没恢复正常,反正你看住她就是了。” 候机的时候,江执给了她一个眼罩,跟她说,“先眯会儿,登机的时候叫你。” 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却惹得盛棠心里七上八下的,攥着眼罩迟迟没戴,心想的是:这可是fan神送的眼罩呢 登机之后,江执坐在她身边。 盛棠昏昏涨涨的大脑这才有了反应,扭头盯着他的脸fan神啊,就坐自己身边,她距离偶像近乎一拳距离,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想什么呢?”江执扭过脸好笑地看着她,又见她安全带还没扣,紧跟着倾身过来,拉她身侧的安全带。 盛棠呼吸一窒,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老天!偶像要为她服务? “那个”她身体僵直,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想起还有事儿跟沈瑶商量呢。”话毕身子一缩,生生从他横过来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 江执叹为观 止,这腰条够软的了,猫吗? 肖也大大咧咧地坐过来,刚才那幕他不是没看到,慵懒地朝后一靠,笑,“伺候小爷系安全带。” “滚。”江执懒得搭理他。 沈瑶这边跟江执是斜对面,只要抬眼就能看见江执。盛棠表现出对沈瑶空前的热情和依赖来,挎着她的胳膊,眼珠子一直落江执身上,小声嘀咕,“你说,他竟然是fan神啊,我的确没做梦对吧?” 沈瑶其实对江执就是fan神这件事很激动,但她的激动跟盛棠的激动不是一个性质。沈瑶对江执有好感,现在又得知他就是fan神,爱慕之意里就多了敬仰;盛棠不同,她就是激动,粉丝见着偶像的那种,所以何止是敬仰?让她肝脑涂地她也义不容辞。 沈瑶笑她的反应,明明就是想靠近还不敢。“胡教授都说他是fan神了啊,现在一想就顺理成章多了,0号窟那么重要,胡教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从国外找个专家来接手0号窟呢。” 盛棠现在没有理性智慧,就只会盯着江执的侧影瞧。江执有所感应,一回头,目光相对时盛棠就跟做贼心虚似的赶忙撇开目光,等他转过头的时候,继续偷瞄。 原来他就是fan神啊,原来fan神长这个样子啊。 肖也终于明白程溱话里的意思,笑着往江执肩膀上靠一靠,“你看你把人家小孩吓的,都不敢挨着你坐了。” “人家的小孩?”江执瞥了他一眼,“我带着她,她就是我家小孩,吓不吓的轮到你管?” 肖也微微坐直,看着他怪笑,“要不你也好心把我收了,让我这辈子衣食无忧。” “收你?”江执上下打量着他,挺不客气,“风趣没觉得,至于好不好用,我还真没兴趣鉴定。” “不试怎么知道我哎,别走啊,机舱里你当家里厨房遛弯呢?” 盛棠眼睁睁地看着江执过来了,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暗自揪住沈瑶的衣角。 江执还是坐在了她身边。 肖也转头,冲着盛棠轻声打了个口哨,她抬眼看他,肖也笑说,“要不要再跟大师兄换个座?” 盛棠自然想逃,可没等脚腕发力,就听身边的江执说,“你要么闭眼休息,要么跟我聊聊工作,你选吧。” 盛棠身子往下一滑,矮了大半截,将挂在脖子上的眼罩往上一拉,选择睡觉。 飞机正常起飞。 冲上云霄的那一刻,江执顺势侧压她,在她耳畔低笑说,“既然不想洗掉,那就纹上吧,深刻。” 扣着眼罩的盛棠脊梁骨隐隐一僵,鼻翼微微扩张,他是知道她铁定睡不着对吧。 不不不,我睡着了,没听见没听见 更多请收藏【】! 第146章 藏不住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抵达敦煌的时候,大太阳耀眼得很。酷暑的天儿,北京的热浪如果能达到十级的话,那这里的热浪就足以翻倍。尤其是太阳的光晃下来,没有像北京的雾霾做遮挡,落在同样是沙土地铺就的空旷机场地面,不戴太阳镜的话眼睛都睁不开。 又见熟悉的七彩祥云和飞天图案,具象的和抽象的诠释着敦煌的人文气息,出机场这一路,各类景点的宣传照不停闪动,快到暑假的尾巴了,敦煌也迎来了夏天里的最后一波旅游高峰。 还没出闸口,远远就能看见举着各类各色横幅接机的,要么是旅行团,要么是地陪,同一时间段落地的游客,中外的都有。 祁余和罗占竟然来接机。 在接机的人群堆里,这俩人是格外惹眼。罗占就不用说了,健硕强壮的,一张刚毅的脸,往那一站就特别能给人安全感,他叉着腰,身边站的就是祁余。 祁余今天穿得花哨,上身花衫子,下边艳色大短裤,脚穿一双洞洞鞋。话说这洞洞鞋的颜色倒是素净,纯黑色,跟他这一身衣服很是不搭,而且鞋号明显偏大。本就是罗占的鞋,被祁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踩上了那一脚,蓦然觉着甚是得劲儿,于是乎占为己有。 一个挺严肃,一个挺招摇,严肃的那位在外人眼里就成了保镖性质的存在。 除了俩人,还有一龟。 蓝霹雳没被装进航空箱里,就静静地被祁余抱着,任由来往的行人将它打量嗯,今天蓝霹雳的造型美了点,这几天祁余跟蓝霹雳处出感情来了,晚上睡觉都得搂着它,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这阵子蓝霹雳的口味刁钻了,除了沙洲夜市的烤羊肉,其他的概不入口。 所以祁余拿它当宝贝,来机场这么远的道儿,怎么着都得有所准备,在它的龟壳之上绑了只小纸伞,就是奶油蛋糕里经常插着的那种,大小正好地遮了蓝霹雳的脑袋。 红色的一把小纸伞,洋气得嘞。 所以人来人往的时候,蓝霹雳那都是抬头挺胸趾高气昂的,尤其是美女经过时,它更是梗直了脖嘿,小娘子,看见我头顶上的小红伞了没,外头天热,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盛棠大老远的就瞧见了祁余,蹦着高地朝他挥手,祁余也蹦着高地朝这边狂晃手,朝上一蹦,怀里的蓝霹雳顶着把小红伞也跟着一窜,落地时,蓝霹雳又是一忽悠,想吐 忍住,这么多小娘子呢。 盛棠向来自信,但这次折在祁余手里,自作多情了一把以为他是来接自己的,结果让她大跌眼镜的是,祁余顶着个火辣辣的大太阳却是来接江执的。 见着江执后那叫一个热情,就好像几辈子没见了似的,满脸都洋溢着欢喜,再配上他这身衣服,跟年画似的喜庆。他先是把蓝霹雳还到江执怀里,然后虽是三言两语但看得出是高度总结来夸赞了自己一番,主要就是照顾蓝霹雳他有多尽心尽力,每时每刻心系蓝霹雳,先蓝霹雳忧而忧,后蓝霹雳乐而乐。 然后接过江执手里的行李箱,十分自然地交给罗占,对江执笑说,“这次多亏了fan神,我才有机会一睹通景画的魅力啊。” 怪不得这么殷勤呢,敢情江执这马甲掉的世人皆知了。 盛棠回头一想,罗占和祁余知道江执的身份也正常,酒吧那一幕火遍全网,甚至上了热搜榜,临登机前盛棠还看了一眼,热度还在持续升温。 各种话题不停发酵,其中fan神搜索量上千万,fan神回归荣耀话题讨论也达到千万帖子,而粉丝要坚持,万一一个不小心熬成神后呢超话,不管是搜索量还是讨论热度都是前两个话题的总和,轻轻松松破亿。 本就是壁画修复这行的人,果然是凭着一张俊脸和台上很n的公主抱成功破圈层。 熬成神后的幸运小粉丝就是指盛棠,那一个个话题里的羡慕嫉妒恨,都能成了巨大的声浪淹了她。 热度持续不下的原因在于可供网友们yy的视频太多了,从盛棠直播为fan神拉投票到酒吧里胜似狗血偶像剧的桥段,一帧帧的都被传上了网,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也有专门学术讨论的,提醒大家别歪楼了:fan神的帅是因为他长得帅吗?不是!是因为他的本事!旁人没有的本事! 下面跟数千条回复:人又帅又n,不容反驳!人又帅又n,不容反驳1 有赞美就有反对。 那些质疑声也随即而起:各位别忘了,他不是所有壁画都能修的,那个敦煌壁画 这声浪起了就有人反对:至少他的存在让世人领教了壁画修复师这个职业的魅力! 江执没深究祁余称呼的问题,挺随意的,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拇指和食指捏起小红伞,连带着蓝霹雳也被拎高,他跟它对视了数秒,轻悠悠说,“怎么浑身上下一股孜然味?” 祁余啊啊叫了两声,“它饮食习惯改了,跟回民看齐了!” 盛棠有点不开心,连祁余这个常年待在洞窟里的“碧池”都知道了啊虽然这一路上她都没怎么敢跟江执讲话,但也不代表着谁都能靠近她的fan神吧? 转念又一想,这热度不减视频满天飞的,先不说她被众所周知了吧,她的fan神肯定是藏不住了,估摸着接下来的日子里—— “是fan神吗?天哪,是他!” 呼啦几个背包女生围上来,红着脸确认讨签名。 盛棠落寞,憋着嘴,看吧看吧,她就知道会这样,已经到了走在路上都能被人认出的程度,又耳尖听到那几个姑娘叽叽喳喳:fan神真是你啊,我们太幸运了cfan神,我们就是听说你来了敦煌我们才来的 都跟到敦煌了?昨晚才爆开的吧?速度要不要这么快?话说现在旺季,机票这么好定吗! 愤愤念间,只觉手腕被只大手猛地拉住,紧接是江执低沉的嗓音落下来,又气又好笑的,“想什么呢?再往前走就撞柱子上了。” 盛棠一抬眼,愕然,脸还差半公分贴柱子上。 丢人啊 眼前却一暗。 竟是江执把他的太阳镜戴她脸上,轻声说,“戴着,外面阳光太足。” 更多请收藏【】! 第147章 竟哭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胡翔声准备了火锅,美其名曰“回归宴”。 肖也亲切的搂住胡教授的脖子,话却是一针见血的,“师父,您是怕爱徒我去了趟京城能叛变啊,还是生怕fan神被宫里的老师们扣下?” 胡翔声倒是不遮掩,“两者都有,你们一个个的都年轻气盛的,做事没长性,万一真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呢?现在敦煌多缺人?我可是冒着风险同意你们几位进宫的。” 肖也一脸受伤,“别人我不知道,师父您也太小瞧我了,我是墙头草吗?再说了,这次江执也是隐着身份去的,至于接下墓坑的活,那不还是因为您老对那边瞎显摆吗,把他夸得上天入地的,现在傻眼了吧,您的如意算盘没打明白,江执他还真接了那活。” 这是胡翔声最后悔的地方。 话说敦煌研究所和故宫博物院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离得也是十万八千里的,但由于都跟文物有关,再加上这两年紫禁城的文创日日新,敦煌也不甘示弱紧跟其后,明面没什么,暗地里都是比较得厉害。 机构没什么,重点在人上。 明说就是在胡翔声上,他是敦煌壁画修复的元老级人物,又是所里响当当的人物,有才能的人自是心气高,跟故宫里的那几位老师是老同学也是对手,较着劲的比能耐,外人看着他们几个隔空喊话就跟小孩子抢玩具打架似的,他们几个私底下可认真的够呛。 这不胡翔声收了位江执,没对那头明说他是谁,净拿江执的本事穷嘚瑟,尾巴翘上了天,不可一世得很,结果被人一激,兵器被夺 所以这场火锅局准备的“别有用心”。 席间,胡教授跟江执说,“现在你是fan神的身份估摸着行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宫里那几位肯定会变本加厉——” “我回国主要的目的就是0号窟,关于这点胡教授您最清楚,所以接了宫里的活不代表我要松了0号窟的工作。”江执明白胡教授的操心,给了他一剂定心丸。 胡翔声一听这话,这颗躁动不安的心啊总算是放下来了,长长地舒了口气,知轻重就好。 又扭脸对盛棠叹气,“你说你啊,不明白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吗?拉投票c搞直播,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他在咱们这儿就是财富,现在好了,不仅是行内人,连外面的人都知道fan神在咱们敦煌。将功补过吧,把这顿火锅的锅底做好!” 搁平常,盛棠绝对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妥妥地为自己摘了这罪名的帽子,回一句:我哪能知道fan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再说了,您要是不想别人知道的话,那当初别给我资料啊 盛棠低垂着头,一口一个“是我的错”c“嗯嗯,我接受惩罚。” 江执坐她身边,见状笑了,抬手一揉她的头,“错哪了?” 盛棠没脸,“不该太嘚瑟,不该太惹人眼球,不该在台上没站稳” 最后还瘫在他怀里了,全网播放量最多当属江执抱着她走下台的那一幕,坐在回程车上的时候她终于鼓足勇气点开那段视频看了,那一刻他视周遭欢呼为无物,目视前方,自带光环,她整张脸埋他怀里,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纯心故意。 怪不得网上说她心机重,换做她是旁观者,也会觉得这个时候窝在fan神怀里的女人都特么是白莲花! 她损了名声无所谓,反正她也没什么名声,但外人该怎么看fan神?那么高高在上的神,就折在栽着她这朵大白莲的泥潭里了?她对不起fan神,对不起偶像。 火锅宴还在胡翔声的家里,这是胡翔声的小心机,但凡他们吃火锅,尤其是盛棠在敦煌的时候那一准是在自家,从不在外面吃。因为盛棠懒,央求一次总会赏脸熬制一锅极正宗的重庆火锅锅底,胡翔声又会买不少涮锅的食材,吃不了正好,留着下顿继续吃。 盛棠做了个鸳鸯锅。 红火火的那头是为了感谢胡教授,白浓浓的那头—— “fan神不喜欢吃辣的。”火锅一端桌,盛棠甩出个理由,又把调好的料搁到江执面前,小心翼翼说,“这个料绝对好吃,花生碎研磨之后我特意加了x一酱。” 肖也在那头抗议,“偏心了小师妹,我的呢?别说花生碎了,连个x都没看见。” 盛棠面对肖也的时候自然是跟平常鲜活给力,甩了他一记白眼,反怼,“你是fan神吗?” 肖也叹气,“小姑娘不带这么拿眼色看人的啊,当初我告诉过你他就是fan神吧,怎么说我都是最坦荡的并且对你最好的那个人。他是fan神不假,但他也是江执啊,共 处多长时间了你现在才想起献殷勤找补,忘了你当时往他碗里放辣椒的事儿了?我跟你说,那晚我也被折腾得够呛,刚要睡着他就去洗手间,一晚上净听马桶冲水声了” 盛棠拼命对着他挤眼睛,别说了别说了!她是没忘他也是江执的事实,所以自然也没忘他喜欢打击报复。 祁余挪过来一盘毛肚,边下锅边说,“江医生,这阵子是不是得不少人冲着你来啊,就像在机场都被认出来了。” 江执回答干脆,“不会影响工作,也不会影响大家,就算有媒体记者过来,他们找不到我也就走了,以前就是这样。” 胡教授对于这点倒是不担心,“所里也不会泄露你每天的日程,放心。” 江执点头,他的确是个懒得跟媒体打交道的人。 肖也不要脸,生生夺过江执面前的那碗蘸料,江执没料到他手速挺快,不得不提醒他一句,“我蘸过了。” “没事,我不嫌弃你。”肖也坦荡的接话,顺着之前的话题又道,“要我说啊,真要是有记者来也未必是冲着什么文物什么专业来的,十有八九就是八卦你的私生活。好办啊,沈瑶你上,假装是fan神女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瑶一个气息不稳,被辣椒呛得直咳嗽。 这个她自己是没意见啊。 江执侧脸看肖也,似笑非笑地问,“为什么要沈瑶顶上?真要是冒充女友的话,也该是视频里的女主角吧。” 肖也故作惊愕,“棠棠这么小,你舍得糟蹋她啊?你是人家师父,别为老不尊。” 盛棠坐在那一声不吱,筷子也没动,在咬手指头。 祁余的脑回路跟旁人的不同,抬眼看了看盛棠,好奇地问,“你锁骨上的签名真要做纹身吗?” 不说这话还没事,一说这话就见盛棠倏然红了眼眶,紧跟着眼泪汪汪的—— 竟哭了! 更多请收藏【】! 第148章 站在她面前的人都是他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吓了所有人一跳。 要知道盛棠这姑娘平时奸滑得很,真要是整起人来压根就不见手软过,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让别人掉眼泪的份儿,哪有自己哭鼻子的道理? 哭得倒是楚楚动人的,倒没有梨花带雨的程度,就是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也是个倔脾气就不往下掉,这么一来倒是被嚎啕大哭更有一番韵味了。 祁余咬着筷子呆愣好半天,总觉得盛棠这一哭好像是自己招惹的似的,喃喃,“我说什么了” 罗占皱眉呵斥了他一句:嘴怎么这么欠儿呢。 祁余欲哭无泪,这就是句正常的聊天吧,我晕。 江执也愣住了,筷子停在半空,还悬着片牛肉。少许,夹着牛肉下锅涮了涮,熟透之后放到盛棠面前的盘子里,语气有哄劝,“怕疼就不纹,也没人逼着你一定要去纹身。” 肖也也在旁哄说,“对,你师父逗你的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说纹就纹?纹不纹的还有人扒开你衣服看吗?再说了,纹个男人名字在身上像什么话?” 江执扭脸瞅了一眼肖也,话怎么就这么多? 袖口被揪住。 江执转过脸一瞧,是盛棠拉住他,小声地问了句,“你真是fan神吗?” 肖也在那边快喷血,从昨晚到回敦煌这一路了,这姑娘还没顺过劲呢?是刺激大过头了还是反射弧太长?江执也没料到她泪眼楚楚的是在纠结这件事,一时间哭笑不得。 本想逗逗她,但见她就那么看着自己,泪光盈盈的,心生恻隐,嗓音放低放柔软,“是。” 就见盛棠倏然瞪大双眼,眼波跟着一颤,在眼眶里转悠的眼泪就落下来了。但这眼泪掉得十分刁钻,就顺着一只眼眶下来,另一只眼眶里还在打着转。 看得祁余叹为观止的,凑近罗占耳畔,小声说,“天后级演技啊,我记得《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就这么哭的吧?你说她下一秒会不会扑他怀里激动大哭?毕竟是偶像啊,讲真,我现在一看见江执还激动着呢。” 罗占微微侧脸瞅了瞅他,没接话。 也别怪祁余会这么想,主要是此时此刻的盛棠太有这趋势了,就是那种活的偶像在自己面前的震惊c颤抖c愕然和不可置信总之,时刻都能猛虎扑食般。 就连江执也这么认为,心想着这小孩要是一个猛子扎他怀里,他能不能接住她,得时刻做好准备啊,他放下筷子 还没等念头放下,就听盛棠一声尖叫。 这一声完全用了丹田之气,震得江执耳膜生疼,他捂着耳朵,惊诧,“个头不大,分贝不小啊。” 盛棠哪会在乎自己分贝是大是小?完全一副癫狂的状态,双手猛地按住江执的左右脸,往中间一挤,挺俊的五官变了形。就见盛棠两眼锃亮,“fan神!我终于见着活的fan神了!” 喊完这话方觉自己行为举止不妥,赶忙松手,又帮着他抚了抚脸,连连道,“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不知者不罪啊,噗哈哈——” 实在是忍不住了,狂笑着转身就跑,跑出好远去,顺着敞开的窗子隐约能听见盛棠的叫喊声。 这孩子是疯了吗? 室内陷入安静。 一桌子的人大眼瞪小眼的,哑然,只有餐桌上的火锅烧得咕咕冒泡。 要不说姜还得是老的辣,胡教授最先反应过来,主要是他涮的毛肚好了,再不捞就会面临上次被人截胡的命运。长筷子在锅里一划拉,夹出两片毛肚放盘里,心也就跟着落下来了。 一口一片进肚,他喝了大口冰镇啤酒,抹了嘴边的酒沫,对江执说,“没事儿,你习惯就好了。” “习惯什么?”江执隐隐觉得不对劲。 “习惯以后盛棠面对你的日子,你是她偶像,追了那么多年,痴迷了那么多年,冷不丁的就站她面前,她失了理性也正常。”胡教授笑呵呵说。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但江执总觉得胡教授在说到“失去理性”这几个字的时候特别用力,大有强调的意味也许,是他想多了。 昨晚上台,其实对于江执来说像是个情绪沉淀后的必然结果。 去北京之前,他知道盛棠的崇拜,她也毫不遮掩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崇拜,那时候江执就挺想逗她,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就是fan神会怎样? 到了北京之后,看着她为了fan的一堂讲座拼尽全力赢球,不分昼夜拉票c扯着脖子为他正名,告诉所有人她崇拜的男人是荣耀是传奇c是不容亵渎的神。 那场直播她做的声势浩大,教人拍案叫绝,教那些口无遮拦的人哑口无言。 当时他站在树荫下,远远看着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的盛棠,对他来说,她是那么娇小,可散发出来的力量又是那么庞大,庞大到他竟然不敢去承认自己就是fan,是她最崇拜的c最为之拼命的男人。 他怕自己不够完美,怕自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他是神吗? 外界都愿意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个神字,而盛棠,就那么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是神,是行业传奇,可他清楚得很,自己就是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其他男人有的毛病他有,其他男人没有的毛病他或许也有。 最起码,他没有她所认为的信仰。 她在酒吧踌躇满志,那么坚信她的fan神能够拔得头筹,得知投票结果后她欣喜若狂,那时候他想的是,一个人有了信仰真的就能成神吗? 一份职业,有没有信仰真那么重要? 但看见盛棠在台上狂欢,他觉得,或许,真的重要。 他没有那么想证明自己,之前的承认在面临她的不信后竟没觉得压力那么大,他甚至是想,如果在她面前他只是江执,会怎样? 直到收到胡教授讯息的那一刻。 当晚胡教授的讯息挺简单:棠棠跟我要了你在国外的工作报告想要学习,我传给她了。 就这么一句话,江执却马上明白了盛棠要看报告的意图,原来不是她不信,她只是用了她觉得稳妥的方式证明她的怀疑。再看台上同时收到信息的盛棠,她的惊c她的喜c她的愕尽数被他看在眼底。 那一刻江执就澄明了心思,做出了决定,是啊,他就是fan,fan就是江执,这没什么不能正式开诚布公的。 因为不管是fan还是江执,站在她面前的人,都是他。 更多请收藏【】! 第149章 要习惯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很快就明白胡教授的那句“习惯以后盛棠面对你的日子”话的含义。 翌日,江执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隐约听着房门有响动,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在做梦,后来这响动一直都有,十分执着,江执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两眼就跟被胶水黏上了似的困得睁不开。 能不困吗。 工作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眯着了,还净梦见盛棠,她在梦里一个劲儿地哭,哭得他心烦意乱,只好搂着她一遍遍安慰:别哭了c别哭了 窗外只是微微亮的天,照比敦煌的日照时间,想都不用想现在连六点都没到。江执耷拉着脑袋,摸过床头的手表,眼睛费劲地睁开一条缝 我他差点爆粗口,4:30。 原本被他强行搂怀里睡觉的蓝霹雳刚刚一个没稳定,直接仰壳摔地板上,四条小短腿儿拼了命地往上划拉。 门口的声响没断,江执顶着一脑袋的昏昏涨涨从床上下来,好不容易才翻过身的蓝霹雳刚想抱着他的腿往上爬,岂料他趿拉上拖鞋抬腿就走,一震,又一个跟头栽地,这次栽得太过周正,结结实实地诠释了什么叫四仰八叉,腿一用力,龟壳就带着身子转圈,乍一看就跟大号的正在旋转的冰陀螺似的。 门外声响听着诡异,像是敲门,又像是挠门,在这半明不明的时辰,又是在集合了古丝绸之路伊始至今的传说的敦煌,听着这动静就格外瘆得慌。 江执透过门镜看了一眼,愣住。 紧跟着反应过来赶紧开了门。 盛棠站在门口。 门一开,眼睛一亮,又生怕江执埋怨,没等他开口问她就马上道,“fan神fan神,早餐您想吃什么呢?中式?西式?简单点的还是丰盛点的?如果想要西式的,是喝英式早茶还是牛奶?如果想吃中式的,想来点豆浆油条还是小笼包烧麦?” 江执石化了,呆呆地看着她。 盛棠可是一腔热情,陪着笑小心翼翼问他,“我是不是耽误您睡觉了?” 你认为呢? 江执内心活动挺丰富。 当然,这不是重点。 “你这么早过来,就是问我早餐要吃什么?”江执觉得必须得问明白,毕竟他算是了解眼前这丫头,这么卑躬屈膝的不见得有什么好事,不是干了坏事了就是在正要干坏事的路上(坏事g) 盛棠猛劲点头,“早餐需要准备,我得问明白了才行啊。” 江执不解,“怎么不好好敲门?” 盛棠笑里难得露出腼腆,“我不是怕打扰您睡觉,想着小点声敲嘛。” 江执扶额无语,心说原来你还知道能打扰我休息啊? “下次再来我这,别管什么时辰,能不能大大方方地敲门?你在那用指甲挠门,学猫扮鬼呢?” 盛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头,再一翻手举他眼前,很认真地说,“我没挠门,你看我都没留长指甲。”但凡进窟做修复工作的人都杜绝留长指甲,会影响手指头的灵活度。 关于这点她时刻记得,所以打从她踏上敦煌的那刻起,就自断长指甲,什么抛光甲油胶的统统见鬼去吧。 江执斜靠着门口,任由盛棠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被她这么一折腾倒也不瞌睡了,就是觉得这孩子怎么跟魔怔了似的呢?她不用睡觉吗?昨晚可是吃了顿火锅之后又继续开会,散会都将近十一点了。 原本是这个念头的,但盛棠一直在他眼前显摆她的指甲有多短,他的注意力就被她的手给牵住了,心里就纳了闷,这敦煌大太阳的,紫外线成倍成倍往上窜,别提糙老爷们了,就是一出门涂了比城墙还厚防晒霜的姑娘都避免不了黑上几个色号,怎么她还这么白?尤其是他眼前晃动的这双手,嫩得能掐出水来。 这么想着江执还真就这么做了,拉下她的手顺势握住她的手腕,纤细的腕子和柔软的手指,落在他手心里反倒不舍得狠掐了。 “你当我口误,我也只当你梦游,小七,你听话回屋睡觉。” 盛棠一听这话急了,“谁梦游啊?我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赶忙一清嗓子,嗓音低柔了下来,“我这不是关心您的早餐问题嘛,临床证明,不吃早饭的人比吃早饭的人更容易得焦虑症和狂躁症,而且吃早饭可以稳定一天的饮食结构” 江执一个头两个大,耐着性子听她说完,笑着从牙缝里挤话出来,“我吃早饭,但现在这个时辰,吃夜宵太晚吃早饭太早吧?” “我没说现在吃啊,我是来问您想吃什么。 ”盛棠一想到他是江执就想顶嘴,一想到他是fan神就骨头酥软。 江执算是看出来了,不解决掉早餐的问题她是不会饶过他的,于是顺势将她往前一拉,他腾出手微微扣住她的肩膀,压下脸,“小七啊,我真的吃什么都行,只要让我安安静静闭会眼睛。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再这么没时间概念,尤其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打扰我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如此近的男人脸,俊朗是一方面,重要的这是fan神的脸! 盛棠觉得气息都跟着矮了一截,结巴,“不c不客气?怎么不客气?” 她有点小受伤,fan神要对她不客气了是讨厌她了? 江执盯着她的脸,语气轻,但语句干脆,“拉进屋,一起睡。” 盛棠怔怔地看着他良久,突然怪叫一声扭头就跑回自己屋。 七点,天色大亮。 盛棠又敲开江执的房门。 江执顶着睡眼惺,耐着性子开了门,无奈又咬牙切齿的,“小七——” “我就是来送早餐的!”盛棠求生欲很强烈,没等他开口马上将手里的早餐朝上一举,挡住自己的脸,快速说,“都七点了,我想着这个时间您也该醒了,一天之计在于晨,精不精神就得看早餐,我刚出去倒垃圾的时候,外头的小土狗为了吃早点都打过好几轮架了” 江执觉得头筋在一跳一跳地疼,叹气,“小七啊,你真不用这么——” “我知道!”盛棠生怕被厌恶,但又抵不住关心,将早餐直接塞他手里,“趁热吃c趁热吃啊。” 这大热天的,趁热吃 不是,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你就知道? 更多请收藏【】! 第150章 贴身小冰块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上午,六喜丸子团队一如既往地进了0号窟,祁余甚至还带上了蓝霹雳,他跟江执说,千万别小瞧蓝霹雳,它是只有灵性的龟,它在窟里一点都不捣乱不说,还能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修壁画,弄得就跟一忠实观众似的。 江执对此并不惊讶,轻描淡写说,它是喜欢看着别人画画。 祁余闻言好奇问,原来蓝霹雳以前经常看你工作呀?怪不得它这么有灵性有悟性呢,主人就这么牛,它耳濡目染—— 江执瞥了一眼蓝霹雳,打断了祁余的话,“它以前的主人不是我。” 这话被紧跟在他身后的盛棠听得真亮,心想着,原来是只被接手的龟啊,那它之前的主人是谁呢?应该是跟江执的感情挺好吧,要不然他那么嫌麻烦的人还养只宠物。 盛棠在心里嘀咕:莫不是那位程老师? 走了京城一遭,0号窟中沈瑶负责的那部分多少得以解决,最起码弄明白了夜宴图和幻戏图中潜在的联系,在这几次开会中,沈瑶也对修复方案一再做出调整,江执在看过修复方案后再进行集体讨论,一致认为沈瑶最新一版的方案最接近壁画旧貌。 壁画上的胡旋女,从服饰c发饰到神情,再到舞动时的手势和腿脚的朝向,等等这些都需要细抠,沈瑶也是做了相当细致的工作,再结合下方的骷髅,中间缺失部分就在方案里有了正确的具象。 当然,作为敦煌目前最为重视和关注的0号窟,除了可供参考可直接修复的部分不用上报,像是沈瑶接手的这种完全缺失的部分,已经超出了修复的概念,更多的是最大可能根据自己的学识进行完整重现,如这类工作,一旦方案在内部确定就要上报,要经过进一步审核才能动手。 毕竟是国宝,每一次上手都要谨慎加谨慎。 沈瑶现在的方案就差最后一哆嗦,就是胡旋女在跳香旋舞时的手姿,这是盛棠应允下来的事,沈瑶其实一直在等着,之前因为江执掉马的事给耽误了,她也尚在惊喜之中没好意思催盛棠,毕竟之前盛棠为了香旋舞的事没少帮她打听和翻资料,每次都弄到挺晚她再回房忙塑像的方案。 现在回了敦煌 沈瑶昨天就想找盛棠,但觉得她目前的状态实在是,一言难尽呐。 石窟外是高温,大太阳晒得戈壁滩上都能起火浪,窟内虽说比外面的温度低一些,但毕竟是还没修复完的石窟,还没像敦煌其他石窟里有严格的温度控制设备,所以在里面工作也是遭罪。壁画病害复杂,尤其是起甲严重,更不能使用吹风纳闷方式,否则壁画甲片漫天飞,那他们宁可被热死。 祁余修复那处通景画的时候可谓顺风顺水,有具象的画法参考,对他来说就易如反掌。祁余工作起来就会忘我,汗流浃背也没什么感觉。 相比祁余,肖也还是知冷热的。 他在祁余的斜后方,在用小型仪器逐一对比壁画上颜料跟他之前在三危山下采的颜料稳定性差别,他所负责的区域壁画复杂,牵扯面积较大,所以一直以来他是在跟江执打配合。 有一部分已经简单清理出来,能看出大体轮廓,最显眼的当属天宫栏墙和24身天宫伎乐和18身飞天,四披画佛传,由于铅丹长期氧化,所以画像面部变色,呈黑青,乍一看就是一张张小黑脸,整体来说破损严重,偶有线条清晰的可见汉式襦裙的进化。之前肖也成功剥离了覆盖壁画,是一身伎乐飞天,以土红线造型,中原的晕染法,多处留白,所以判定至少肖也清理出来的这一块区域的壁画所属北周。 他边测量边用一支干净的毫毛画笔沾碗中冷水,然后往脸上涂,瞬间就凉快了许多。有些颜料需要遇冷水性质才能稳定,因此也方便了肖也纳凉。 江执浑身也是汗津津的,但还没轮到沈瑶抵上纸巾,盛棠就牛b闪闪地登场了。她今天专门带了只便携式保温冰桶,毛巾沁在冰块里,吸收了足够的冰气,江执这边额头一冒汗,她抽出毛巾,将两头一折往中间一卷,大叫着“让我来”,甭管在石窟的哪个角落,她都能第一时间冲到江执身边,往他额头上轻轻一擦。 毛巾始终冰爽,往身上这么一贴着实舒坦。窟里一响起盛棠的呼啸声,江执总能联想到一句话来:吾家有女,堪称贴身小棉袄。 盛棠是贴身小冰块。 肖也看着直酸牙,“小师妹,我的冰镇毛巾呢?” 盛棠抬头看他,“你吧,就该听长辈的话,该相亲相亲,也不至于这把年龄了还没人要,天热的时候更找不着人递点凉快的。” 这话落下,盛棠敏感发现整个石窟里,除了沈瑶,所有男人都齐刷刷瞅着她 呃。 好像得罪人了。 江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朝着她刚拎出来的瓶装奶茶抬抬下巴,“是给我的吗?” 准备挺齐全啊。 “是是是。”盛棠忙从尴尬里找了个台阶下,递奶茶上前,冰镇的,爽口。思来想去的还是赔笑解释了句,“那个,我刚才可没说fan神您啊,您哪用得着相亲呢,只要您想,姑娘们就跟花蝴蝶似的成堆往您身上扑。” 肖也抗议,“嘿嘿嘿,说什么呢?我就活该单身是吧?” 盛棠一个抬眼,狠狠剜他一下,注意力继续放江执身上,没搭理肖也。 江执接过奶茶瓶,瞅着她,目光深邃,“嗯,我不用相亲。” 奈何盛棠眼瞎,一心就盯在江执手上,见他刚要拧盖子,她马上道,“放着我来!”话毕,瓶一夺—— 于是乎,江执眼睁睁看着她面部神情由从容变得狰狞,最后一个情急要用牙咬,看得江执哭笑不得的,伸手从她手里拿过瓶子,手一拧,瓶盖开了。 盛棠拧瓶盖的手指头被蹭得火辣辣的,一时间挺沮丧。 “新口味啊。”江执这才看了一眼瓶身,将盖子拧开后放好,瓶子朝她一递,“尝尝。” “这是给你的。”盛棠赶忙说。 江执想了想,笑说,“万一不好喝呢。” 这要是搁盛棠以前,肯定嗤鼻一笑,怎么着?还要她试个毒啊?能给你买就不错了,哦不,她连买都不会给他买,热?她完全有精力把中暑的他往医院里送啊。 但现在 盛棠连连点头,也对也对,fan神身娇肉贵的,那是半点委屈都不能让人家吃的,在修复壁画这么苦的日子里,奶茶是他能够尝到甜的唯一动力,她怎么能不认真对待呢? 二话没说接过来,仰头就喝。 江执抿唇浅笑着看她。 喝了几口,凉爽像是能从毛孔钻进血液里了,舒服得很。她说,“挺好喝的呢。” 依照他平时全糖的水准,这款新出的奶茶甜度够了。 江执一抬下巴,“你再多喝点。” 还担心呀? 也对,人家是fan神嘛。 又喝了几口。 江执似乎还没满意,叫她继续喝,等喝到大半瓶的时候盛棠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了,再喝她就该喷出来了,太撑得慌。江执微笑着问她,“凉快了吗?” 盛棠点头,凉是凉快了,但这瓶奶茶也被她喝得差不多了。 正想着,手里的奶茶瓶就被江执抽走。 “哎,我再拿瓶新的吧。” 盛棠的话没说完,江执已经喝了,唇就对着瓶口她头一忽悠,不是她刚喝过的吗?他都不嫌弃吗? 江执几口喝完,将空瓶放好,见她还傻愣愣地瞅着自己,抬手一撸她脑袋,“行了干活吧,另外,我没那么娇气,毛巾留着自己用,别中暑了。” 更多请收藏【】! 第151章 认真聊聊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江执认为有些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至少凭着盛棠的聪明才智,领略他上午的那番话易如反掌,然而,他还是高估了她的理解力,或者说,他有点低估盛棠的一颗狂热粉丝心。 对此,肖也倒是羡慕嫉妒恨,咬牙切齿地跟江执说,凭什么啊?那么冰雪聪明的小师妹也免不了俗,追星也不是不可以,但能不能追点正常的星? 江执虽说希望盛棠变得正常,但听了肖也这话也是不服气的,皱眉反问,“什么叫正常点的星?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 肖也冷笑两声,回了句,“你出名也就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了!” 这话都把江执给气笑了,反问他,“出名不靠天时地利人和还靠什么?” 肖也想了想,“靠能力!像我!你说实话,我的能力不比你差吧?而且在数字修复方面我还比你强对吧,但凭什么你就成神了?” 江执很认真地解答了他的疑问,“因为你缺了天时地利人和。” 中午的时候,盛棠又跟变魔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不少保温饭盒来,一只只的摞的挺高,如数裹在布口袋里。他们工作期间从不在窟内用餐,这是行业规定,也是作为修复工作者所忌讳的。 就像敦煌最出名的第254窟,也是《舍身饲虎图》的所在窟,躲过了崖下大泉河水的侵蚀,也避开了崖顶风沙和渗水的危害,却没能从烟熏中逃生。新中国成立前,有部分流亡到敦煌一带的白俄人和当地牧民在窟内生火做饭,烧炕取暖,导致窟内严重变色,再加上铅料的化学变色,因此254窟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颜色深沉厚重,至此,为了减少二氧化碳的摄入,254窟一直是限制开放的特级洞窟。 当然,当今的修复师不可能在里面烧火做饭,但带进去的餐食里面所挥发的气体c水分和温度都将会对窟内壁画产生影响。 他们在户外的帐篷吃。 还是之前祁余搭的军用帐篷,外面哪怕起风沙时,帐篷的骨架还都牢固得很。盛棠饭菜准备得很丰盛,看得出那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从原料到做法都十分讲究,看得肖也他们几人口水直流,然而,她丝毫没顾念团队之情,美食加奶茶尽数都摆在江执面前。 祁余没眼力见,伸手去够,盛棠一个眼神杀过去,祁余敏感察觉,脑筋转得快,把饭盒往江执面前又推了推,“我这不是怕fan神够不着嘛。” 这还差不多,盛棠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在旁捏了一把汗的罗占将自己饭盒里的鸡腿往祁余饭盒里一扔,没好气说,“馋死你得了,赶紧吃!” 前有盛棠给江执准备爱心便当,后有罗占给祁余扔鸡腿做爱心奉献,人家沈瑶一心吃素不争不抢的,就剩肖也孤苦无依,一时间感慨万千,扭头一瞧蓝霹雳正慢吞吞地啃着羊肉串。 脸上黑线唰唰下。 这盛棠爱屋及乌,连蓝霹雳的伙食都考虑进去了。 江执瞧着眼前这大份小份的,心里虽说高兴吧,但也不是没瞧见盛棠眼底的红血丝,重重一叹气。原本是心疼,可落在盛棠耳朵里就变味了,她紧张兮兮问,“怎么了?是不喜欢吃吗?” “喜欢。”江执半点都不敢犹豫,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这位小祖宗误会。 晚餐更夸张,六菜一汤! 好吃是真好吃,江执平时对美食也不抗拒,可问题是他也秉承着一个宗旨:美食不可多食也吃到胃撑,实在吃不下了,他几乎跟盛棠求饶。 岂料盛棠一脸委屈地问他,“我是做得不好吃吗?” “好吃,好吃,相当好吃。”江执忙说。 “fan神,你要多吃饭才能迅速补充体力,你看你这一天都在窟里多累啊。” 倒是没一口一个您了,可这口吻江执哪能好意思拒绝?只好点头,行吧,继续吃。 关键是,这可不是吃一顿就能了断的热情,除了晚餐的异常丰盛,在工作期间盛棠没少嘘寒问暖,江执工作起来时常忘我,有时候身边站了什么人他都不知道,盛棠总会无声无息地从他身后伸脸过来,等江执一转头,往往都会吓得魂没了一半。 盛棠倒是不自知,一脸的傻白甜,“fan神渴了吗?” 短短一天下来,江执都快落下后遗症了,每次扭头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吓一跳。 当然,诸如这些都是小事。 再多的饭菜,他吃不完的话最后都会偷偷塞进肖也嘴里,虽然最后肖也都吃得有点反胃,感叹一句: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夜半最难捱。 盛棠十分有礼节地敲开他的房门,见客厅还亮着灯,十分欣喜,“我就知道这个时间你肯定没睡,我做了夜宵,还有fan神你最爱喝的奶茶。” 江执觉得头顶雷声轰鸣 再看她手里拎着的餐盒,1c2c3c48层。 照这么个投食法,就算要他每天跑10公里也消化不了啊。 “小七啊,你是跟师父有仇吗?”江执必须得弄明白这件事,看着像是份受宠若惊的福分,但怎么就这么不经琢磨呢,甚至细思极恐,他反复在想,他得罪她了吗?得罪了吗? 盛棠被问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江执叹气,还不能轻易得罪这丫头,于是语重心长跟她说,“小七,师父知道你好心,也知道你是心疼师父,但你想看着师父变胖吗?” 盛棠仍旧傻愣愣的。 江执以为她能顿悟,岂料她一个惊呼,“我都忘了你是我师父了!老天,我是fan神的徒弟啊!”夜宵往他怀里一塞,扭头就跑回屋。 江执生无可恋地斜靠着门框,心里默数:5c4c3c2c1 盛棠那屋传出一声狂叫。 江执扶额,脑瓜疼。 就这样,盛棠的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天,而且在这三天里还变本加厉,先不说一天早中晚c下午茶和夜宵共五顿饭吧,就拿平常走个路她都要时刻叮嘱:小心前面有石子儿啊c哎别撞了头c肖也你别挡着fan神的视线c祁余你找死是不是?晒着fan神了! 更别提吃夜宵的时候他还得被迫做手膜! 盛棠的理由充足:fan神,你全身上下最尊贵的c最值钱的就是你的手,要时刻保养好,所以以后像是开瓶盖这种活一定要等着我来做,你放心,我已经练得孔武有力了。还有啊,那些尖锐的啊c太粗糙的东西你千万别拿,会影响你的手感。手膜一定要做,也要定期给手除角质 除角质c做手膜,这在江执眼里都是娘们唧唧的事儿,但这话他哪敢轻易脱口,举着被涂得白腻白腻的双手问盛棠,“请问女侠,我怎么工作?” 这好办,盛棠不含糊,紧跟着给他双手戴上塑料手套,跟他说,“工作是不影响的,但我觉得做手膜跟做面膜的道理一样,停下来闭上眼听听音乐,有助于精华的吸收。” 江执头晕。 到了第四天,江执实在扛不住了,散会之后把盛棠单独留下来。 认真聊聊。 更多请收藏【】! 第152章 咱俩的关系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对于这次的“促膝长谈”确实很认真,拉了把椅子坐他对面,十分正式,也做足了洗耳恭听状。 她这么一正儿八经,倒是使得江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盛棠见他把自己留下,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开始打鼓,脑子里开始细细回忆自己在工作上有没有什么纰漏。 追星归追星,总不能把本职工作给忘了,否则怎么有资格做fan神的粉丝呢?她不但要做好,还得做得比以往更好,这样才有资格站在fan神的身边。 总觉得在工作上好像无懈可击呢,但瞅着他的脸色还有些严肃,还始终盯着她看。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少许,盛棠实在憋不住了,轻声问,“fan神,你是不是饿了?没关系,你饿了就跟我说,不用跟我客气。” 江执坐在那没动,却是无奈地一叹气,朝她招了手,“小七啊,你过来。” 盛棠本想着坐着椅子直接滑过去,但转念觉得太没礼貌了,赶忙起身来到他身边,这一幕乍看就跟教导处主任要训学生似的。 “以后不准叫我fan神,听见了吗?”江执开门见山地提了要求。 盛棠不解,“可你就是——” “别人喜欢怎么叫是别人的事,你不准再这么叫了。” 盛棠有点委屈,“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江执直截了当地说,又见她敛眉抿唇,煞是楚楚动人的,他放轻了嗓音,柔和说,“更是因为你这么一叫就把咱俩的关系给叫生分了。” 盛棠愕然地看着他,生分了? 不不不,她是绝对不能跟他生分的。 有惊有恐,有紧张有急促,林林种种的情绪一股脑地塞进她眼睛里,她注视着他,想说什么又明显地没敢说,生怕是某种期待会落空了似的。这是江执自打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这种神情,以往她再装可怜那都是透着一股子狡黠,可今天,她的眼神让他莫名想到了森林里的鹿,谨慎又胆怯。 江执对这种眼神不陌生,以前有过一位助理,得知他身份后也是这种眼神,当时他很反感,认为她的情绪不适合继续留在他身边工作,她走得很不心甘情愿,跟他说,fan,如果我不是真心在乎,哪会那么小心翼翼呢? 唯有在乎方才小心,是吗? 从得知他身份后的反应来看,其实盛棠这几天的行为举止已经远超当时的那位助理,甚至可以说是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他应该生气,又或者像对待那位助理似的直接终止合作。 可是,他莫名的高兴,见她像只小蜜蜂似的见天在他身边转悠,他就觉得空了好久的心终于满了。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出自己的妥协,这种妥协体现在无奈和迁就,这些年,唯有她让他有了这种情绪。 然而再迁就,有些事有些话也得说明白,否则让她一直这么“勤快”下去?他倒不是厌烦,只是心疼。 这番话到底要怎么跟她讲? 就拿她现在这幅表情,他真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小七啊。”江执忍不住将她拉近,顺势将她的手轻轻攥在掌心里,嗓音低沉好听,“我希望你还跟从前一样,不需要仰视任何人,也不需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你是盛棠,是z大的鬼才,虽然你不喜欢别人提你的家庭背景,但你父亲是盛子炎,母亲是莫婳,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不容更改,所以你的出生背景早就决定了你这辈子都要骄傲地活着。” 盛棠咬着唇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江执。 江执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手指,抬头看着她继续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想你做你自己。小七,fan只是我的一个名字,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我就是个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苦恼和执念,也有普通人该有的坏脾气,你没必要把我想得那么好——” “可是我觉得你就是很好啊。”盛棠出声。 江执凝着她,笑了。 是一种很陌生的喜悦在心头荡漾,又悄然滋生令他向往的幸福感。 “是吗?”他轻声问她,“在你心里,我很好?” 盛棠丝毫没犹豫,点头,“而且我不觉得你有执念,你是执着,放眼全球也不少壁画修复师,但你坚持古法,技艺精湛,从这一点上就是旁人不能比的。更重要的是”她说到这儿马上闭嘴。 江执听得正起劲呢,见她不说了,好笑问,“更重要的是什么?” 盛棠舔了舔嘴唇,顺着唇角溜出了句,“更重要的是长得帅身材好” 声音再小也就是两个人的环境, 江执自然听得清楚,微微一怔,紧跟着爽朗大笑。盛棠一脸惊悚地盯着他,她还从没见过他哈哈大笑过,她说了什么招笑的话了? 江执站起身,抬手像撸猫似的揉了她的头,两手又按住她的脸,蹂躏了一下,笑着叹息,“棠小七,你可真是个招人稀罕的小姑娘。” 盛棠被他一顿揉,清醒也不知被揉哪去了,稀里糊涂在想:只要不招笑就行 末了江执语重心长地总结,“总之,不用担心我饿不饿渴不渴,走路会不会磕着绊着,小七,就做你自己,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问题是我真不明白啊。” 盛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得知程溱还没睡,她一个电话打过去,跟程溱说了江执同她“夜谈”的事。 “程程,他要我做我自己,我就是在做我自己呢,我也没做别人啊。fan神是我偶像,我打心眼里就想为他做事为他好,我也没做错什么呀。” 夜色正浓,气温还是火辣辣的,盛棠将冷风开到十八度,打从江执那回来她就一脑袋浆糊,她觉得需要冷却一下自己好好捋顺一下江执的意思。 但越捋就越乱,他不让她叫fan神,说生分。 等等,生分之前他还说了什么来着?盛棠努力去想终于回忆起来,他说,把咱俩的关系叫生分了。 咱俩的关系 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异样啊。 程溱也不愧是盛棠的塑料姐妹花,游叶在外跟她们有时间差,赶不上这茬安慰和分析,所以程溱也就对着盛棠的事大包大揽了,在电话里很难得的保持沉默听着她说完了前因后果,然后开口一句话就是一针见血。 “棠棠,先别管fan神是不是神,他起码飞升之前是个人吧?还是个成年人,你一天五顿的是做人家保姆呢还是喂猪呢?他是生活不能自理了要你这么鞍前马后的?” 更多请收藏【】! 第153章 人形抱枕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盛棠闻言,重重地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说,“程溱,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我见色忘友,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不准侮辱我师父!不准说他是猪!你见过那么帅的猪吗?真要有的话,我肯定天天搂着睡觉!” 程溱二话没说把电话挂了。 嘿? 什么情况这是? 盛棠刚想再把电话拨过去,告诉程溱,虽说她现在被fan神迷得不要不要的,但不意味着她失去战斗力了,敢挂她电话?真不怕晚上做噩梦? 手指头还没按键,程溱的视频通话就过来了。 盛棠哼哼两声,点开。视频里的程溱是在她们的公寓里,她正在做面膜,脸上糊了一层厚厚的海藻泥,头上裹着条速干巾。盛棠啧啧问,“几个意思?” 程溱窝在沙发里,修长的大白腿交叉着搭放在茶几上,懒洋洋说,“你一说到睡觉这个词儿,姐姐我得亲眼看看你一脸的色相啊,要不然多亏啊。” 盛棠一撇嘴,眼尖瞧见她背景墙有变动,“哎,你刷墙了?” “小动了一下,我打算设计一面艺术墙替换一下,之前的贼俗贼俗。” “呵,你怎么搞定房东的?用你的大长腿色诱啊?那小老头可是视房如命呢,还能让你折腾?” 程溱借着视频当镜子,将下巴边缘厚的面膜往脖子上抹了抹,抽了张纸巾一蹭手指头,云淡风轻的,“哪轮到我的大长腿登场啊,直接砸钱,买下来不就完事了。” 盛棠愕然,好半天道,“程大小姐,你买个房怎么就跟买件衣服似的都不考虑啊?不是,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众筹别带上我啊。” “瞧你那点出息,丢不丢我盛叔和莫姨的脸?怎么养你个抠门的闺女?放心,我是撇下我这张盛世美颜跟我爸借的。”程溱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叹了口气,“就是觉得吧,你和游叶一个个的都走了,我总得留下点什么才不至于孤单寂寞冷吧。” 盛棠一听这话有点心酸,眼眶都快红了,“程程,你” “打住,千万别心疼我,虽然你就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主儿。” 盛棠横过手臂,用食指和中指夹出张纸巾来,一抖,故作悲伤地拭了拭眼角,“我想说,你是缺心眼吗?都豁出老脸去求我程叔了,你就不能长点心去买个带电梯的窝?咱住的那套公寓都多老了?但凡关门使点劲墙就掉渣,还没电梯我在敦煌每天爬楼梯爬的胯关节都快甩出去了,现在见着楼梯就想吐,我这么年轻,还犯不上爬楼梯减肥啊。” 程溱虽说面膜糊一脸,但翻白眼不耽误,“懒死你得了,等你从敦煌回来爱住不住的,继续住你得给我交房租!” 盛棠嗤笑。 “提房子的事儿干啥玩意,说正事,你刚才不是说到睡觉吗,给你看样东西。”程溱说着从旁边抽出个人形抱枕来,生怕盛棠在那头看不全,便将手机立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站远了些。 这么一站不要紧,盛棠果真是看了个瓷实,紧跟着狂叫,“啊啊啊!程溱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fan神是我的,你还跟我抢男人!” 人形抱枕是fan神,就是盛棠在直播演讲那天画的那道侧影,说白了,程溱就是抱了个江执。 程溱故意气她,搂着抱枕不撒手,边说话边摸“江执”的头,“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啊,fan神的迷妹就只准你一个?在酒吧里你被江执那么一抱吧,非但没能击退其他对手,反倒让姑娘们更想往他身上扑。这不,见不着真人,就有人做了人形抱枕聊以慰藉了呗,我呢,正好咱们公寓缺个沙发靠垫,我就要了一个。” 盛棠羡慕嫉妒恨。 “你吧,也不用摆出吃人状,就守着江执呢,直接抱真人不比人形抱枕爽?又不是没被他抱过,那眼神那姿势的,上了多少天热搜啊,说你俩没什么我压根不信。” 盛棠一皱眉,“说了,不准诋毁我师父,你这样就是在侮辱我师父的人格。” “侮辱人格?哎棠棠,你就跟我交句实底儿,你是不是挺想侮辱他的身?”程溱又坐回沙发上,面膜在脸不方便坏笑,眉毛扯着眼皮一挑一挑的,借以表达自己的一颗八卦心。 月黑风高的,盛棠也没遮掩野心,也冲她贼笑,“想啊,可想可想了,你说那么好一副身材谁不想侮辱啊,抱着睡带劲。”说到这儿,她赶紧摆手,脸上的坏笑还没散,“不合适不合适,不能这么想,他是我师父,我不能贪恋我师父的身躯啊。” 程溱见她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儿,就知道她嘴上说不合适,心里可合适得很呢。“还是言归正传吧, 你看你一口一个师父,人家江执就是这个目的,好好的你叫着师父不就完事了?一口一个fan神确实生分。” “可是——” “还有啊,江执说得对,你真别把他当成是濒临灭绝的物种对待,你这每天诚惶诚恐一心伺候偶像,会给偶像压力的。你想啊,你俩是工作伙伴,他还把你当成徒弟哎盛棠,关于这点我还是有疑问啊,我怎么觉得他把你当女朋友,你把他当师父呢?他是不是追你了你短根筋不知道?你看当时——” “正经说话。”盛棠呵斥,“我师父是什么人?他是fan神,是神——” “行行行。”程溱忙打住她的话,继续刚才的话题,“至少能说明你俩关系很亲近吧,咱假设啊,以咱俩的关系,我一口一个鬼才画家叫你,你肯定也不舒服。你说你做那些事都是为了他好,怕他饿着怕他渴着的,但这都是你想的,不是他想要的。他的想法,他的需要才是关键。” 通话结束后,盛棠趴在窗子前思考,窗外是老街,靠近街角的大古树下还有没睡的,枝杈间悬着连着电线的灯泡,周围绕着些许小飞虫。晕黄的灯光下有一老旧方桌,有天热无法入睡又想吃夜宵的就凑到那去了,摆上几瓶冰镇黄河果啤,又或者物美价廉的杏皮水,来上一大碗敦煌卤面,别看大热的天,呼噜呼噜喝上几口热汤,一身汗出透了那叫一个痛快。 也是啊,要知人所需才行,要不然就成了强人所难了。 盛棠一捂脑袋,程溱说得对,她本就近水楼台了,再继续这么没头没脑地折腾下去江执准得疯,她不能冲着自己偶像下毒手啊,时间一长,他就得躲着她走,可不就生分了? 她啧啧两声,幸好醒悟得够及时,嗯,理智追星。 掏出手机,给程溱发了条语音:把人形抱枕给我邮过来啊,顺丰空运! 更多请收藏【】! 第154章 挨训了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转眼又到周末。 日历也翻到了九月初,该开学的都预备着开学,暑假档的旅游旺季即将结束,国庆的黄金档已经擦掌磨拳了,夹了个九月份承上启下,适合专挑淡季来旅行的背包客,所以除了风沙季,敦煌的热闹从不轻易停歇。 都说新月新气象,盛棠甚至还在日历上的1号这天画了个红嘴唇,写着:九月你好。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盛棠冥思苦想要怎样投其所好时,她就被江执给训了! 而且就在九月第一天! 为此,盛棠默默地把日历上的那句九月你好划掉,添了个火冒三丈的黑脸。 事情的缘由大抵这样。 敦煌文创的设计师王琰找上她,跟她商量设计图的一处细节。这次文创作品的背景元素来源于敦煌的254窟,因为254窟目前在闭窟修护,虽说之前肖也完善了254窟的数字全景图,但王琰还是看得不够透彻,盛棠之前在254窟里待了两年做临摹,请教她最合适不过。 另外,盛棠在见过故宫文创的那批年轻设计师后也灵感爆棚,时不时也会跟敦煌文创这边沟通几句,王琰是敦煌文创的主创,同时也是大出盛棠好几届的z大毕业生,再加上他本身就有意拉盛棠做文创,所以这次登门是带着双重任务。 公寓的门开着,两人讨论的时候正好赶上江执回公寓取替补工具,撞见后,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是微微暗沉。王琰也知道他就是fan神,上前同他握手,一口一个久仰大名。 江执当时以手沾了壁灰为由没伸手跟他相握,反而笑问他,“既然你久仰我,那我问你,我常用的颜料制法是哪种?” 盛棠站旁边心想着,我知道我知道与此同时又觉得这个问题问王琰有点过分,毕竟他是做文创的,跟他们是两个路子。果不其然,王琰嘴角抽搐了一下,面露尴尬,很显然是不清楚。 盛棠想起肖也说过的那句话:江执这个人性格别扭,他看不惯的或是他不想搭理人的时候情商就特别低。 到了晚上,祁余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提前出窟了,罗占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走了,沈瑶在外面的帐篷里调整方案,剩肖也c江执和盛棠在窟里时,肖也刚想撺掇盛棠今晚夜宵时,就听江执淡淡说了句,“棠小七你过来。” 这话落下后眼皮微微一抬,扫了肖也一眼,肖也激灵了一下,这大热天的他竟能觉出寒意来,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呵,我先出去把0号窟的数字资料做一下”说完见这俩人都没搭理他的,也是默默退出石窟。 盛棠还抱着好好学习不耻下问的态度上前的呢,手里的小马扎往江执身边一放,乖乖坐下,完全一副好学生天天向上的模样。 这是打从北京回来后她跟江执的工作状态,有关塑像的修复,盛棠是负责方案制定的工作,这也是她来敦煌两年多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修复工作。 敦煌对于能上手修壁画的修复师要求特别严格,因为容不得半点差池,所以盛棠哪怕修复方案做得再完美也是没资历上手动塑像的。 江执亲自来修塑像,每次上手时都会把盛棠叫到身边观摩,北京之行后,盛棠的修复方案在他的帮助下也调整得差不多了,因此江执对她的要求就更高了些,不但要求她观摩,还能随时回答上他的问题,更别提要精准知道他工具包里每一样工具的用途c用法c优缺点和制作原料c原料产地,甚至还要清楚工具的制作方法 而且回了敦煌后,江执又甩了她个任务,学着制作地仗模型,所以,每次盛棠从实验室里出来都灰蹡蹡的,就跟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似的。 盛棠以为又要上课了,十分利落地把他工具包往前一推,就听他问,“棠小七,我发现你学长挺多啊,你还有几个学长在敦煌,跟我说说,我备注一下。” 盛棠怔愣片刻,还真回答了,“祁余” “除了他。”江执一皱眉。 “没了。” “真没了?” “嗯,真没了。” 江执盯着她,也不知道是在衡量她话里的真伪还是就单纯地这么看着,甭管哪种吧,总之盛棠觉得瘆咾咾的。她发现江执的眸底深处像是藏了什么似的,黑暗幽深,似深潭,潭里的东西就是危险。 危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良久后江执问她,“棠小七,你之前说过你想做文创,直到现在,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我” 她的确喜欢做文创,因为在她实在 不想做个画家之后,文创作品是最能满足她对敦煌的向往和艺术创意的表达,简直就是一份理想和专业相结合的最佳职业。 当初她选择进石窟做临摹其实是藏着私心的,只有深刻地将敦煌的灵魂攥在手中,感受到敦煌壁画的魅力和前世今生,她才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不是她自夸,把她跟敦煌文创的设计师们放一起,她绝对是最了解敦煌壁画的人,也是最能抓住敦煌精髓的人。之前托程溱的福跟故宫文创的设计师交流过,她是自信得很,假如给她两年时间,她也会将故宫的精髓抓得透彻,落在作品上出手就是王炸! 可她见到了fan神,认识了江执,她的心思就开始左右摇摆了。尤其是在看到他修复壁画的时候,眼睛里的认真和上手时每一笔每一处的严肃c谨慎,就总觉得迷人。 她清楚记得有一次罗占打的光线落下来,映亮了正在北壁工作的江执,那张逆着光的侧脸写满了专注。 要她怎么说呢? “我其实还没想好,我喜欢文创,但我也挺喜欢壁画修复的。” “既然喜欢,就要认真对待。” 盛棠张了张嘴,她挺认真对待的啊。 “你把用在文创上的心思拿到壁画修复上,也不至于一个方案调整了这么久。”江执沉沉地说。 久吗? 盛棠觉得委屈,就算久也有情可原吧,她是新手啊,另外,她真心没觉得自己耽误大部队的进程啊,想了想,决定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是当年祁余第一次做修复方案的时候前前后后用了大半年的时间。” 江执喝道,“他的师父是谁,你的师父是谁,你不知道吗?” 盛棠敛下眸,不多说话了。 “还有。”江执继续道。 盛棠心理防线一塌,还有? 他盯着她的脸,“叫王琰是吧?虽然是你学长不假,但你们有熟到可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程度吗?” 更多请收藏【】! 第155章 说两句好话听听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不按常理出牌最适合盛棠,双眼一亮,惊讶,“师父师父,你竟然知道他叫王琰?太神奇了,他只在文创界小有名气而已。师父不愧是fan神啊,小人物都这么关心。”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然而这招对江执没起作用,他微微低喝,“棠小七,你给我认真点。” 哪不认真了? 盛棠正襟危坐,本想放声反抗,但没等提气就认怂,耷拉着脑袋,小声说,“也没孤男寡女啊,房门都开着呢,还没这窟里封闭” 江执微微眯眼,“你拿他跟我比?” “没c没我这不就是实事求是地说嘛。”盛棠眼微微向上一挑,瞧着江执不苟言笑的脸色,估摸着他是不高兴,继续拍马屁,“不管是资历还是权威,他都赶不上师父你的,哦,还有颜值,师父最帅。” 江执打量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是真心话,在我心里,师父你是最牛哒。”盛棠夸得仔细,笑得也谨慎。 可这人吧,总不能为了讨好一头就把另一头给得罪了,想了想,又轻声补上了句,“但其实吧王琰那个人挺好的,特仗义,他——” “王琰的情况我很了解,包括他的性格c喜好和能力。”江执淡淡打断她的话。 盛棠惊讶,“师父你是想挖他吗?” 挖他?挖他家祖坟还差不多。江执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有人想把你从我手里抢走,我总得了解一下对方的能耐吧。” 这话说的 盛棠连连摆手,“其实王琰也不是想抢人,他就是希望我能多条路发展,如果真想做文创的话他希望我能考虑敦煌,他们文创这两年其实一直挺缺人的,总被紫禁城抢风头,王琰肯定心里不舒坦。” 江执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换了种说法,“我的意思是,他对你图谋不轨。” 盛棠闻言这话忍不住笑了,“哪有那么严重啊,他图我什么?图钱吗?我又不是程溱,图——” “一个男人,既然有了女朋友就该对其负责,去招惹别的女人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王琰那个人道德有问题,你以后离他远一点。”江执不悦。 盛棠怔愣地看着江执。 江执见她这么个鬼样子,心里竟有点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叹了口气,教训的口吻,“他从来没在你面前提到过他有女朋友吧,棠小七,以后跟人接触长点心眼,尤其是男人,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总之就是吃一堑长一智,越是主动接近你的,你就越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你吧,年龄还小,看人看事没什么经验,不过没关系,以后你想接触谁你跟我说,我替你把关。” 盛棠好半天开口说,“我知道王琰有女朋友啊。” 江执一愣。 “而且,他经常在我面前提他女朋友。”盛棠挺认真地澄清。 江执轻声嗤笑,“经常提?够有手段的了。” 呃? “都跟你提什么?说他女朋友如何如何不体贴?还是跟你吐槽这场恋爱他谈得有多糟心?”江执冷笑,“纯心想骗个丫头,什么招式都能使。” 盛棠用牙咬着下嘴唇。 “被我说中了?”江执皱眉,心理是挺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王琰就是这样的人,另一方面他还不想盛棠真被骗了。 盛棠抬眼,重重叹了口气,“不是,王琰从来没在我面前说他女朋友不好过,他女朋友我认识,是小他一届的学妹,俩人的感情可好了,就在前阵子他还让我帮他出出主意,他想求婚呢。” 这番话着实出乎江执的意料,他抿着唇,眼里挺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盛棠又补了句刚刚没说完的话,“所以我之前说,图钱,我不是程溱,图色,人家王琰有女朋友的。” 江执沉默了好半天,闷头从工具包里翻毛笔,盛棠眼疾手快,在他手指碰触到笔身之前她就双手奉上,一脸狗腿子神情,“师父,请慢用。” 江执拿眼睛扫了她一下,没说什么,拿过笔,盛棠又十分有眼力见地把油性粘结剂递上前,“师父,您老人家昨天说今天要给塑像贴箔,是现在要开始了吧?” 一幅壁画在着色和沥粉后,古代画匠还会广泛使用金银,既增加了壁画的色彩,又是装饰手段。用黄金制箔粘接在壁画上是常见的方式,像是敦煌壁画就有不少是贴了金箔的,但早在建国前,敦煌石窟处于未保护状态,窟内壁画上和塑像上的金箔不少都被盗走,所以现在石窟里有些塑像残损不全也是这个原因,有的甚至整颗头都不见了,有些贴着金箔的 壁画更是被整块揭走。 0号窟里的塑像就有金箔工艺,点缀在璎珞之上。盛棠接手做修复方案的时候做过大量资料调查和同一时期相似塑像的对比,认为璎珞的残缺处就是金箔。 这个想法是得到江执的支持和同意的,而且他从残缺的情况判断为金箔是采用库金而并非赤金,虽说赤金一般都用在室内,但库金相对来说质量更好,从0号窟的特殊性来看,塑像上的金箔原料为库金的可能性极大。 盛棠没记错,江执今天的确要做贴箔恢复,见她一脸谄笑外加眼力见十足的他就想笑。估摸着是上次谈话起作用了,她多少收回点理智,最起码这一整天没fan神cfan神地叫他。 问题是 哪有一整天? 她的大半天时间是给了她那位学长。 再加上原本是他占理的事,结果被盛棠啪啪打脸,还打得理直气壮的,这叫江执别提有多尴尬,现在哪怕她笑得有多“和善”,一想到刚才她为王琰说话就堵心。 “想学啊?”江执将油性粘结剂挤出来,似笑非笑地问。 盛棠往前凑凑,“嗯嗯,想学。” 贴金工艺可是很讲究的,暂且不说在选料上就要专业,从制作贴箔的粘结材料c工具和贴箔的方式方法等等这些,都不是能从书面上就学得会的,并且授业的人贴箔手艺的好坏也能直接影响学生。 江执不紧不慢的,“说两句好话听听。” 还要听好话啊这什么人啊,这阵子她的好话没少说吧,把他夸得地上有天上无呃不对,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他跟她说,棠小七,你要做回你自己。 现在又要她夸他? 这容易,反正她是真心崇拜,好听的话多着呢。 盛棠又往前凑凑,清嗓,“fan神,你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修复师呢,工作认真c专业,在你身上就看不到俗气二字怎么写,为什么呢?因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啊,所以才有这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呢,你——” “棠小七,”江执淡声打断她的话,扭头盯着她,“我要一份《千手千眼观音经变》和笔塔寺的对比研究报告。” 盛棠一愣,“哈?不是要讲贴金工艺吗?” 江执放下手里的毛笔,对她说,“我教你贴金工艺,不是要你往我脸上贴金。棠小七,等你想到要跟我说什么的时候,再来跟我学怎么贴金。” 更多请收藏【】! 第156章 管管你的龟孙 精彩阅读·尽在·无名() 对于程溱来说,九月里的头一天也是过得酸爽。 曲锋来了。 程溱从学校回到公寓的时候,就瞧见他站在房门口,一手拿着手机,正要给程溱打电话。程溱视他为空气,径直从他身边过,抬手扫了一下指纹,防盗门开了。 曲锋跟在身后,笑呵呵问,“换锁了啊,真把这套公寓买下来了啊。” 程溱没吱声,心想,果然是做一行专一行,她买房子这件事他倒是打听得听清楚。开了房门进屋,曲锋也要跟着进,被程溱紧跟着挡在门外,态度冷淡地说,“走错门了吧你。” 曲锋没恼她的态度,赔笑着说,“还生我气呢?别气了,我知道错了,真的,我对那个女人吧怎么说呢,就是逢场作戏,我真是一点都不喜欢她,在我心里你最重要,谁都比不上你。” 程溱半句话都不想跟他浪费,直接关门。 曲锋抵着门,态度恳切,“我真错了,我知道上次分开的时候我说话挺难听的,你看你一直都不搭理我,怨也怨过了。我这阵子很想你,真的,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亲爱的,你再给我次机会,原谅我吧。” “曲锋。”程溱开口了,冷冷的,“光是一个女人的事儿吗?你在外面勾搭了几个你心里没点b数吗?还劳我浪费口舌再帮你盘点一下?怎么着?走投无路了想到我了?你舔脸来,我可舔不下脸跟你在这磨叽,滚。” 曲锋闻言竟噗通朝地上一跪,双手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给我次机会吧,你不是爱我的吗?我真的就是鬼迷心窍了,我心里只有你!” 程溱就任由他跪着,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你回头找我,是发现心里有我,还是发现原来我是只蓝筹股?这阵子都不好过吧?毕竟想搭的金主跑了,被你舍弃的,你蓦然回首才发现是最大的金主,对吧?” “不不不,我不是冲着你的钱,我是真心爱你!” 程溱笑了。 心里却是哀凉,这就是她掏心掏肺了几年的男人,原以为自己是雪亮双眼觅得良人,结果是两眼瞎了,还是他亲自递上来的刀给戳瞎了! 从知道他劈腿到现在,说不伤心难过是假的,说不痛恨也是假的,哪怕到了现在,哀莫大于心死,她看着他也都恨不得宰了他。 这是一份她一意孤行的感情,她很清楚不管是盛棠还是游叶当初都没看好曲锋,虽然游叶平时有些话说得很婉转,但有一次还是挺诚恳地问她到底喜欢曲锋什么。 有理想有志气,了解她懂她,长得也好看。 这是她认为曲锋的好。 游叶当时看了她半天说,我觉得你还是少看点言情小说吧。 在游叶认为,嘴巴甜的男人未必靠谱。可她跟游叶说,那叫山盟海誓,恋爱里如果少了山盟海誓多没劲啊。 盛棠一针见血地说,你把你家矿亮出来,曲锋肯定更有奔头。 程溱看着跪在地上的曲锋,果然叫盛棠说中了,现在他就是为了他的奔头努力的吧?爱她?远不及钱来得重要。之前肖也查到了他不少黑料,依她的性子,最开始就奔着叫他身败名裂去的,但后来不知道怎的就觉得心累,一个邮件将资料尽数发给那位白面馒头,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去吧。 “你说你爱我是吧?” 曲锋一听这话两眼一亮,连连点头,紧紧攥着她的手。程溱费力抽出手,转身进了屋,曲锋见状赶紧起身进屋,刚想乘胜追击的时候,就见程溱从厨房出来了,手里多了把水果刀。 往他面前一递,“行啊,来给自己切一刀,证明你有多爱我。” 接下来她就眼睁睁瞧着曲锋冒汗了,然后是各种的花言巧语,却迟迟没接她手里的水果刀。也不知道为什么,程溱觉得自己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有人怂在面上,有人怂在骨子里,曲锋果然就是后者。 她实在是厌倦了,刀子一转,刀尖冲着他喝了一嗓子,“特么的给我滚犊子!” 临走的时候曲锋又像上次似的,只不过这次是歇斯底里了,“你不就是搭上了一个小白脸吗?草!真当自己是什么好鸟?是,我是对不起你,但杀人不过头点地吧?你找人揍我一顿还不够,非得要搞死我是吧?我就明跟你说,你要么就找人打死我,要么我这辈子就缠死你!” 赶走曲锋后,程溱在想,是谁把曲锋给揍了? 肖也看了一眼短信,想了半天,最终也没回复,将手机往床头一放,趿拉着拖鞋去了江执那边。江执家没上锁,房门 是开着的,肖也就直接推门进了。 想来江执是在做颜料呢,0号窟的颜料对温度要求很高,大热的天也不能开空调,只能靠着穿堂风纳凉。 江执在书房,果然被肖也猜中了。 “聊两句呗。”肖也斜靠着书房门边。 江执戴着口罩和薄胶皮手套,正在给矿料称重,眼皮稍稍一抬,又落回称上,淡淡地说,“肖老师,你找人聊天的形象挺别致啊。” 着上身,一条大短裤,肯定是趿拉着拖鞋来的,但屋里是木地板,他就光脚进来了。蓝霹雳今晚许是吃多了,又开始全屋溜达。 一只有个性的龟,遛弯方式也异于常龟,一般的龟基本上只会瞎溜达,但蓝霹雳是有路线的溜达,有时候是从客厅的南头到北头,有时候是从一个卧室到另一个卧室,总之就是有明确路线,而且路线一旦形成就不乱改。 “天太热了,冲个澡懒得穿了。”肖也双臂交叉于胸前,一副慵懒状。 刚想言归正传,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小腿。低头一瞧竟是蓝霹雳,正用头一下下撞他。肖也这么一打量也心知肚明司机挡它路线了,心生恶作剧,不动窝,“蓝霹雳,来,给小爷跳个舞小爷就给你让道。” “肖也,你别嘴欠” 江执这话还没等落地上,他就眼睁睁看着蓝霹雳张了嘴,肖也在那头还没警觉呢,他喝了一嗓子,“小心——” 下一秒肖也痛呼,“卧槽!” 条件反射地一甩腿,就见蓝霹雳来了个优美的后空翻转体,然后精准落地。肖也正要衡量腿上的伤势,目光一抬就对上不远处正怒视着他的蓝霹雳,心里一激灵,指着它,“你想干什么?” 蓝霹雳冲着这边就过来了,那腿脚相当利落快速,再带着一股子气势汹汹。看得肖也头皮一紧,“哎哎哎,你要干什么?卧槽卧槽卧槽——” 肖也顾不上腿上的伤势如何,一个箭步冲进书房,往江执的颜料操作台上一窜,喝道,“管管你的龟孙!” 更多请收藏【】! 第157章 你会为了棠棠留下来吗 五分钟后,肖也冒着腿被敲折的危险继续黏在江执屋里,占了沙发,平时看着就挺长的人往沙发上一躺显得整个人更长,尤其是两条大长腿,交叠着往沙发扶手上一搭,甚是悠哉。 有他在,江执别想工作,再了,肖也刚刚的话就跟枚深海鱼雷似的,时不时就能在江执心里炸一下,他哪还有心思工作?他站在吧台旁磨咖啡,咖啡豆被碾碎的声音入耳,挺有快感,他想着,人骨头被磨成粉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个动静,还迎这古代画匠在给壁画着色的时候,使用的颜料里会不会有的真能加进去骨粉呢? 江执边磨咖啡边在思考人骨成分:水骨胶和无机盐,其中骨胶成分占40,决定骨头的弹性和韧性,无机盐成分占60,决定骨头的硬度骨的无机盐又叫骨盐,以钙和磷的化学物为主 磷化合物经过分解形成磷化氢,磷化氢中有一种叫联磷的,在空气中会自燃,然后产生蓝绿色的微弱火焰江执扭头盯着沙发上的肖也,心想着长得高的人,骨头里的磷化物也不少,全都给碾成粉做成颜料涂在壁画上,这日久长的,这面墙都会blgblg地闪耀,还挺好看。 肖也哪会想到江执此时此刻的念头有多“绚烂”,一本正经地继续刚才的话题,“江执,你倒是看,我怎么就不能约棠棠看电影了?你充其量就是她师父,人家还没未必承认的那种,你横扒拉竖挡着的算怎么回事儿?” 江执懒得多跟他废口舌,左右不过一句话告知:没门儿! 肖也跟他掰扯道理,“第一,我也到了婚娶年龄了,跟棠棠在一起正好掐了我妈催着我相亲的念头;第二”他盯着江执的侧脸,笑得纯心故意,“我是莫阿姨钦点的,您老人家不会不记得。” 江执磨咖啡豆的动作一滞,这次转头直逼肖也的目光,皱眉,“你喜欢七吗?” 肖也懒洋洋的,“喜欢啊,不喜欢我费这心思干什么?” “滚。”江执不悦,“你特么那叫喜欢?我看你就是打算拿七做挡箭牌!” 肖也没恼,笑呵呵的,“我发现你这个人挺逗啊,你不让棠棠跟王琰走得太近,王琰品格不好别有用心,又不让我约棠棠看电影,骂我接近她是拿她做挡箭牌。江执,你做人家师父做得是不是太操心了?” 江执停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背靠着吧台,“你还有扒门缝,哦不,扒石窟门偷听的习惯呢?肖也,这是娘们干的事。” “你别管我是娘们还是爷们,江执我就问你,你管着棠棠工作上的事也就罢了,还管她要不要转孝跟哪个男人接触?棠棠真要是孤独终老没人要,怎么着,你还打算管她一辈子了?” 江执沉声,“那我就管她一辈子。” 肖也笑了,反问,“你凭什么?” 江执像是个被逼到墙角无路可走的人,嘴巴张了张,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肖也见状不再吊儿郎当,坐了起来,抬眼看着江执,“外界都盛氏夫妇鹣鲽情深,生出个女儿都像是个电灯泡似的,但实际上棠棠就是他们的掌上明珠,盛子炎和莫婳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棠棠一心跑敦煌,盛家二老表面不什么,可背地里为棠棠操碎了心,尤其是莫婳,打了不知道多少遍电话到我师父那,好话尽,拜托敦煌这边的人一定要照顾好棠棠。棠棠在这边任何的风吹草动其实都看在二老眼里,更别提前阵子你掉马的事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肖也你想什么?” 肖也叹了口气,“我要的是,如果推断没错的话,要不了几盛子炎和莫婳就会来敦煌,你俩的事闹得太大了。” 江执一怔,眉间略有思考。 “所以刚才我才要问你,你凭什么要插手棠棠的人生,或者,你有什么资格?”肖也一针见血,“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不你的事儿我全都知道,至少了解你的性格。你回国就是奔着0号窟来的,因为理想?想要增长见闻?江执,我想这些都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不我也不追问,但牵扯到棠棠,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有一你目的达到了,你会为了棠棠留下来吗?” 江执沉默,下巴的弧度因嘴唇紧抿而显得锋利寡淡,他久久没回答,像是在想肖也的这番话,又像是在想其他许久后,他才开口,嗓音略低哑,“你确定棠棠的爸妈会来?” 他一直觉得盛子炎和莫婳挺放纵盛棠的,从盛棠平时的只言片语里也能感觉的到,在盛家,她父母是给了她极大自由和选择权,否则怎么会任由自家的独苗往敦煌跑? 别是女孩子了,像是肖也这么个大老爷们,家里还一三次的电话催促要他转校 肖也毫不犹豫,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盛棠其实是充满挫败感的,躲着江执,是不想让他看着她心烦。 于是回了公寓就不敢露头,怎么都觉得自己这个粉头做得太失败了,他想听什么?喜欢听什么?老,她熊真的是想到崩溃也意难平啊。 塑料姐妹花群遭殃了,被盛棠连番轰炸,气得程溱在群里直接发语音嚷嚷:瞎叫唤啥?发春了你!还是你被他pua了?别搞得自己挺纯情似的,白了你不就稀罕他的身体吗?直接乒完事了,管他想听什么?他从来不喝酒对吧?指定酒量不行啊,一斤敦煌玉液灌进去撂倒,你直接上! 游叶也在线,相比程溱的大嗓门,她温柔得很:别听程程的,只会瞎出主意。 盛棠:程溱你跟人家游叶学学,你的那叫人话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游叶:棠棠,我的意思是,男人被彻底放倒了之后还能干什么啊?你还白白浪费一斤的敦煌玉液。 盛棠: 程溱:哈哈哈!那就生扑?以棠棠的体力够呛吧,我见过江执,那身材那骨骼那宽肩窄腰倒三角的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游叶:对了棠棠!你什么时候纹身去啊,锁骨上的签名早就掉了吧? 盛棠将群聊一关,打算跟她们俩断交24时。 沈瑶来敲门的时候吓了盛棠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江执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总觉得他会神经大条,然后又把她劈头盖脸的骂一通。 见是沈瑶后,心里那块石头轰然落地,又怕门外有动静会招来江执,贼眉鼠眼地往他门口瞅了瞅,赶紧把沈瑶拽进屋关好门。 弄得沈瑶莫名其妙的,但也没细问,含沙又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大抵的意思盛棠算是听明白了,还是香旋舞的事,还差最关键的一个环节,之前她答应过沈瑶要跳给她看,一直拖到现在也没能兑现承诺,所以沈瑶是上门讨承诺来了。 起来还是她不对,让沈瑶空欢喜一场。 想来明进窟的话也不会遭江执待见,心一横,一拍桌,“没问题,明我就跳给你看!屋子里跳不开,咱戈壁滩上招呼,让你见见我飞盛唐的厉害!” 第158章 凑热闹去 翌日,敦煌气温高达42度,虽进了九月份,但也没短就短,好像入睡前色将将黑,再睁眼一掀窗帘早就阳光刺眼了,弄得就跟从没黑过似的。 盛棠都没敢直面江执,一大早就通过肖也请假,然后又补了句:其实我这也是为了工作,师兄你想啊,我要不是爱岗敬业的话,我何必顶着酷暑自虐?窟里虽热吧,但毕竟不直晒。 肖也当时还没醒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留在脑子里的也没几句,就隐约知道盛棠是为了工作想要通过他跟江执请假,一头雾水的,话含含糊糊,“既然是工作,请什么假啊?” “我今不进窟啊。” “不进窟去哪?” “嗯”盛棠在电话里思考,“去雅丹魔鬼城吧。” 结束通话,肖也又迷迷糊糊睡去了,临陷入梦乡之前还在想,没事去魔鬼城干什么,一堆破土堆的有什么好看的?接跟着就开始梦见雅丹魔鬼城,黄沙漫,风从一座座土黄色的堆柱间越过时发出呜呜声响,像是有人在哭泣,他在戈壁滩上行走,走两步陷一步的,朝着最高的土堆前行,走着走着,戈壁之下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脚,有个阴森森的声音问他,谁让你进来的? 他就在梦里拼命喊:放开我!棠棠你别怕,师兄来救你了! 有和阗美玉传入中原的地方名为玉门,河西走廊西端,是丝绸古道西出敦煌进入西域北道和中道的必经关口。距关西90公里外便有雅丹地貌群落,这群落之中有众多形状特殊的土堆,乍看过去像是有城墙有雕像有战舰,惟妙惟肖得很,只是遇风之后的声音烈烈森森,如鬼叫般,夜行转而不出,这才被叫做魔鬼城。 经过0号窟,车子继续前行,直到进入更广袤无垠的戈壁之中,那是一片形同青色海浪之地,一座座的土黄色就耸立在那片青灰色的戈壁之上,高地阔人渺,浩瀚之感油然而生。 盛棠今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洗漱的时候先是好生担心肖也会不会很完整地表达出她的意思,磨磨蹭蹭的就晃到了快中午。 沈瑶虽着急,但也不好意思直催,再加上大高温的,沈瑶对盛棠更是抱着愧疚之心,干脆请了顿午饭。盛棠倒是欣然接受,选了家空调最足的餐厅就往里钻,又要了好几大杯的冰镇杏皮水。 边吃边聊。 盛棠先是跟沈瑶了关于胡旋舞和六幺舞的分解动作,又将飞舞的动作要领跟她简单了,沈瑶在舞蹈上并非专业,所以听得云里雾里的,最后无奈低叹,“要以前这人吧就是太讲究,好好的跳个胡旋舞不行吗?” 盛棠拄着脸,咬着吸管,“胡旋舞在当时不被正统接纳,落在壁画上势必就有所改变呗,只是你负责的那块壁画里的舞姿所表达的意思更妖孽些,这也就是放在0号窟里,要搁在敦煌石窟群,画这幅壁画的工匠肯定会被拖出去宰了。” 沈瑶不懂舞蹈,但对于六幺舞和胡旋舞的文化背景是熟悉。 六幺舞自是不用,跳得人少,渐渐失传,而胡旋舞,虽在唐代盛行过,甚至杨贵妃还率一众胡旋女为李世民跳过胡旋舞,但实际上胡旋舞在当时那个年代的地位并不高,曾一度被认为是妖舞,就如元稹在《胡旋女》诗中云:“宝欲末胡欲乱,胡人献女能胡旋,旋得明王不觉迷,妖胡奄到长生殿。 可见胡旋舞当时的处境很尴尬。 盛棠讲起舞蹈来倒是滔滔不绝的,沈瑶边听边观察她的脸色,能明显看到她眼里的血丝和眼底隐隐的乌青,趁着她喝口水歇歇嗓的空挡,沈瑶实在忍不住问她,“棠棠,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没休息好呢?今真的行吗?这么热,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盛棠一挥手,“没事儿,我现在喝杏皮水喝得毛孔里都嗖嗖往外冒凉气,不怕热。” 午后,盛棠又去备了服饰。 正所谓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于盛棠来,画画是常态,是随手就能来的事,但跳舞不一样,是必须要有仪式感的。她要么不跳,一旦跳了,那必然是冲着认真去的。 准备得不用那么复杂,但一定要有,又特意请了位击鼓师傅,一切备齐,太阳已开始偏移,沈瑶相当于溜溜地陪了一个白。盛棠给出完全宽慰:雅丹魔鬼城只有到了夕阳西下才是最美的时候,我的舞姿那么美,当然要配上最好的时辰。 沈瑶想想也对,轮跳舞这件事人家盛棠是专业的,怎么怎么就有道理。 盛棠心里想的却是,终于熬过大太阳了 今石窟里挺安静的,大家都在各忙各的都不怎么吱声。 平时有盛棠在,石窟里会时不时热闹一下,再加上祁余这 只活宝,窟里时不时就能来一阵子的欢声笑语。今不见盛棠,祁余的心情看上去也一般,爬高的时候罗占提醒他注意安全,他也只是“嗯”了一声,不像平时非得在罗占面前逞逞能才善罢甘休。 江执今的工作效率不算太高,那些配好的颜料迟迟没下去多少,打算给塑像璎珞填金箔的时候又总会想起盛棠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毛笔就迟迟下不去了。 在不知第几次看表后,江执放下手里的工具,冷不丁地问了句,“棠七是怎么回事?你们谁看见她了?” 祁余和罗占都表示不知道,肖也在对比数字修复动态图,闻言后哦了一声,头也没抬,轻描淡写地来了句,“棠棠今早要我帮她请假,一忙我就给忘了。” “请假?出什么事了?”江执问。 肖也的丝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头看着江执看了好半,“记不清了,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记住请假这俩字,哦,好像还有魔鬼” 祁余居高临下,扭头俯视他,“怪不得蒙蒙亮的时候你在屋里喊什么棠棠别怕,师兄来救你,原来你做梦呢。” 一句话得江执沉了脸。 摘了手套,掏出手机,想着一个电话打给盛棠,手指头都按了三个数字键又停了,转头打开微信,翻开她的朋友圈。 果然是时时刻刻都能交代自己状态的姑娘。 发了张自拍。 画镰妆,长发披肩,发间隐约可见彩辫,像是穿了身裙子,因为角度的关系看得不是很清楚,却能瞧见身侧有彩带,这是 “肖也。”江执冲着他敲了敲手机屏幕,“怎么回事儿?” 肖也挨得近,看得也清楚,先是愣了一下,猛地想起关键词,“魔鬼城,对,是魔鬼城!棠棠去了魔鬼城。” “穿成这样去魔鬼城?干什么?给旅游部那边做友情赞助?荒唐。”江执着将工具箱利落一收,起身就离了石窟。 肖也跟祁余他们面面相觑,数秒后,仨人十分有默契的收拾好工具,紧跟着出了石窟。 这盛棠意外的去给旅游部做招财猫,难得一见。 凑热闹去! 第159章 我女朋友 魔鬼城的壮观在于,时间不同气候不同就会产生不同观景,例如白风沙起的话,不少人都能看得见海市蜃楼,那青灰色的沙粒就成了一望无际青色的海,翻着浪花般,整个雅丹就悬浮在海浪之上了。 再例如夕阳西下时。 但凡午后走魔鬼城的游客,当地导游都会建议观夕阳再走,更别提是资深驴友,来了敦煌走玉门关一带,那都清楚赏夕阳最好的地方就是雅丹魔鬼城。 斜阳西下,红霞漫时,整个魔鬼城也不再是海走山飞了,亮眼的红染霖,壮观又气势如虹。 江执一行人赶到雅丹魔鬼城的时候恰巧就是霞飞满,远近不一的雅丹堆沉默得立于地,是沧海桑田的见证者。祁余是个矫情又认真的人,已经过了旅游旺季,魔鬼城消停了不少,笔直的戈壁之路顺畅得很,但偶尔也有旅游大巴进“城”,而他们几个是雇了辆吉普,敞篷的,油门一踩风呼呼从头顶过,祁余的不满情绪哪怕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也清晰得很。 “要我魔鬼城就该关闭不让游客进,一个个的都没什么户外经验还非得寻个惊险刺激,里面未开发区多危险啊,都失踪多少起了。” 肖也坐在前排,笑,“好奇是饶性,你不能剥夺性,人类从来没因为危险而停下探索的脚步,要不然社会怎么进步?” “进步可以啊,你被糟蹋这个地方,也别给别人找麻烦呀。”祁余絮絮叨叨。 罗占挨着他坐,也不插话,就是听他。 江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目视前方,许久问肖也,“她去哪个区域了吗?” 魔鬼城分南区和北区,北区以雅丹地貌为主,南区则多风蚀谷风蚀柱等。肖也摇头,“我记得她只是了句魔鬼城,没具体哪个区域,咱们就先以北区为主吧,毕竟是游客聚集的区域。” 整个魔鬼城面积庞大,再加上山石遮挡,很容易形成盲点,再加上人在其中就形同被地和无垠沙海吞没,漫无目的地在这里寻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江执驱车直达北区的“西海舰队”,这里是北区景点中的终点。雅丹堆在长达十几公里的垄岗和沟槽相间排列,就似浩渺大海,万艘战舰齐发,气势庞大令人震撼。 肖也下了车后慌了神,环顾四周,喃喃,“不会没在旅游区吧” 江执盯着战舰的方位,目光严肃。祁余走上前,“到战舰里了?” 江执的目光在雅丹堆里穿梭,良久后,“不会,七今穿得鲜艳,虽然雅丹堆众多,但是现在咱们所在的地势高,战舰地势低,她如果真在里面的话应该能看见。” 罗占难得句话,“看来棠棠来魔鬼城不是跟旅游部有关,咱们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江执扭头盯着肖也。 肖也本是想着兹要是来了魔鬼城就铁定能找到盛棠,既然是帮着旅游部那边揽客人,那肯定是她在哪哪就人多,结果是有人多的地方,例如他们所在的西海舰队这边,停了好几辆大巴车,车上的客人全都在这周围拍照片,有不少的摄影爱好者都架起了相机,准备拍日落的恢弘。 现在没见着盛棠,肖也心里也开始没底,见江执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锋利,他简直是有口难辩,祁余接下来的话恰好诠释了江执此时此刻的眼神—— “肖也,如果棠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也别想安度余生了。” 对讲机有了动静,是吉普车领队的,跟江执,“打听明白了,在你们到达之前的确是有人租了吉普车进了南区,俩女一男,跟你们一样没用领队司机。” 南区江执觉得头一忽悠,肖也了句“老”。 江执收好对讲机,想着领队口中的“俩女一谋,马上反应过来问他们,“沈瑶呢?今你们谁见过她?” 祁余他们都摇头。 虽然六喜丸子是一个团队,但各自都有负责的领域,所以谁也没要求一定要在石窟里才算工作,像是沈瑶经常要翻查些资料,除了进窟,去研究所资料馆的时候也挺多。 江执心里大致就有数了,也弄明白盛棠来魔鬼城的用意,将对讲机往车上一挂,二话没钻了车,肖也他们几个也赶忙上车。车子一直往南区扎,跟北区不同,越往南区走戈壁沙粒的颜色就越深,他们进入了黑戈壁。 对讲机的信号开始变弱,手机更别提了,一个信号都没有,茫茫地,他们又没带指南针,但问题是,就算带了指南针,一进入能够消磁的黑戈壁范畴也会失灵。 肖也始终捏把汗,之前认为盛棠在北区所以没怎么担心,毕竟那边信号足,就算遇上危险也方便求救,但怎么就进了南区?南区就是祁余刚才抱怨的那句:失踪人口好几起 。 一般领队都不会带着游客往南区走,也不建议散客往里边去,但也有寻求刺激的驴友撒丫子往南区深处跑,结果出事的就特别多,因为在里面一旦迷失了方向,那就有性命之忧。 如果盛棠在南区,那什么都要把她找回来,夕阳西斜,等彻底黑再想走出来就更难了。 肖也问祁余和罗占,“南区你们熟吗?” 罗占摇头。 祁余,“我就跟着师父到过南区深处一次,为了弄矿料,那次还是有领队在,要不然就会迷路。” 不用多问也知道,让祁余带路是不可能了。 肖也叹气,扭头对江执,“要不然让我开吧,我之前进过南区,多少有点印象。” 话虽这么,可实际上让他仔细再去回想南区的地形他早就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里面怪石嶙峋,密集宏大,要是进去,讲真,只能是看运气了。 岂料江执没有停车的打算,甩了句,“我开就校” 肖也诧异,“你进过南区?” “进过。” 三人都挺惊讶的,肖也追问,“进过也不代表里面的地形都熟吧?你确定没问题?” 江执目视前方,在一座恰似通塔形状的雅丹堆旁拐了弯,加大油门,淡淡,“熟悉,没问题。” 肖也闭嘴。 与此同时心中狐疑,他跟江执是在国外认识的,当时算是技术交流,初见时谁都不服谁。江执的性子倔,平时待人待物的又自命清高,肖也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凡事好,可面对工作就十分较真,两人没少争吵,甚至还大打出手过,结果一晃多年过去了,他俩的关系就成这样了。 也是因为这么多年了,肖也清楚得很,江执极少回国,哪怕回国也从没听他来敦煌,所以,魔鬼城地形他很熟悉这一又从何而来呢? 霓裳曳广带,飘拂升校 的是飞舞,也是中原印象中神女的形象。 盛棠身着的就是飞女的衣衫,飘逸长裙,裙纹流畅,着宽大帔帛,缠绕双臂,两条紫萼飘带,发间有彩辫和金钿,又跟飞神女形象不同的是,除了金钿,她还佩戴胡旋女的头冠,七彩莲云,很是异域色彩。 她是飞形象,身无双翼,却能靠着彩带飘逸而形同在云间凌空翱翔。 打鼓的是位老师傅,十分精通乐理,擂鼓声起,就像是地间的绝响,声声幽长。沈瑶席地而坐,仰头看着盛棠,犹若世人仰视神女般的虔诚。 奇石之上,飞舞女,随风而曳,美不胜收。 这是江执他们一行人赶到时看到的一幕,之前远远的就能瞧见一身着彩装的女子立于石上,看不清面容,但长裙飘逸非同寻常,尤其是身侧彩带,随风便能飘出好远去,想不看见都难。 在途中的时候江执就,盛棠应该是跟沈瑶在一起,为了香旋舞的事,结果真是被他中了,等吉普车靠近时,就看清楚了石上的盛棠。 她没在平地起舞,许是不方便,又许是生怕效果不佳,就悬于一块风蚀石上,一人多高,石身被千百年来的风蚀成了千疮百孔,方便了她落脚攀登上去。 他们找到这里时,盛棠已经开始翩翩起舞。 古典舞在于身姿身段和舞步的讲究上,尤其是对于舞者的身段有更严格的要求,姣美不,纤腰更是关键,多了一分赘肉都显难看。 盛棠身姿柔美,彩带飞舞间,那截细腰格外惹人眼,似柳絮般柔软不,肤色白皙耀眼,盈盈一握,再加上她姣丽容颜,与石上轻舞时不是飞恰似飞。 可她跳的又不是纯粹的飞舞,柔中有刚,舞姿里又有奔放。因为身在未开放的南区,盛棠的背后是密集宏大的风蚀残丘,还有高耸的风蚀柱,有不少石墩历经千百年的风蚀已经残缺倒垮,再远处,夕阳已酡红了大片空,那红落在浩瀚无边的黑戈壁上就呈现出黑红色,被高矮远近的奇石怪石拉长了影子。 盛棠身在其中,竟有一股子妖冶之美,能与地这般恢弘融合在一起,又像是生养般。起风时,她的裙衫飞卷,丝带飘曳,在鼓声中急速起舞时,似蓬草迎风而立,舞步旋转疾如风,整个人却轻盈得很,让人觉得那么一点的方寸之石她竟然完全可以驾驭,不由想到赵飞燕掌上舞一。 轻柔起来又玉臂舒展,裙衣斜曳,两侧丝带回旋时是无限情意,尤其是曼舞间的回眸,印证了什么叫做回眸一笑千娇百媚。 这一笑,就落在了江执的心里。 他双臂交叉于胸前靠坐着车头,目光未离盛棠须臾。他知道她跳舞跳得好,平时她也没少在他面前显摆,可这么直观看着倒是头一回,尤其还是在这地之间恢弘之光中,她总他是神,但今他见到了神女,来自渺无人烟的圣地,来自圣洁的地之间,来自神秘莫测的大漠深处。 江执也不是没见过别人跳舞,古典舞也见过,可今 终于明白大家送盛棠一个“飞盛唐”称号的原因,她的舞魅又不俗,又像是糅了某种情绪在其郑 他细细琢磨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直到看见盛棠随着急骤鼓点飞旋时就冷不丁想起一个词:信仰。 是,她的信仰,对敦煌,对壁画,对这里的古丝绸文明。 这一刻也不知是怎么了,江执突然就能理解她平时口中的信仰,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也似乐师手中的鼓槌似的咚咚往他心里敲。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伴着她的舞步,这地之间,他眼里就只能装下她了。 祁余职业病犯了,充分发挥了缺根筋打翻气氛的本色,“她跳的这是什么舞啊?看不懂。” 江执难得没恼,目光始终锁着盛棠,给祁余普及,“应该就是香旋舞,柔中带刚,又多了异域风情。” 肖也在旁边轻叹,“飞盛唐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啊,老,就咱家棠棠这身段这舞姿要是回到古代,那君王各个都得成昏君。那句诗怎么得来着,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话落下,成功地把江执的目光拽回来,盯着肖也,不客气地来一句,“你连做昏君的机会都没樱” 肖也瞥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不理他。 江执却觉得有点煞风景,再看周围,除了他们几个,还有数位围观的,身后停着吉普车,看来都是进南区探险撞见了这幕。他又看向盛棠,刚刚光顾着震撼了,现在看来她踩着跳舞的蚀石并不大,落脚点也没多宽敞,万一从上面掉下来怎么办? 这么想着,江执的一颗心就悬起来了,起身上前,找了个最佳位置,想着一旦真掉下来了还有他在下面接着,应该没多大问题。 位置倒是选好了,可其他问题又来了。 围观的几位里有大半是男士,江执的目光巡视般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总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色心来,甚至还有举着手机拍的他走过去,往手机前一站,挡住镜头。 “麻烦让一让。” “删了。”江执淡淡开口。 对方一愣,“为什么?” 江执直截帘,“我女朋友。” 那人顿觉尴尬,哦哦两声,连连道歉,删了视频。江执目光再一扫向旁人,跟刀子似的锋利。 其他几人见他脸色很难看,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也不想招麻烦,赶紧也跟着删了视频。 这还差不多。 江执把目光转回盛棠身上,她也差不多收了舞步,那鼓声最后只剩了余音。风沙起了,江执眼瞧着盛棠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心口刚一紧,就听沈瑶就惊呼一声。 第160章 我好喜欢你呢 盛棠最后的收尾属于高难度动作,倒不是她想炫技,而是经过舞种的结合和对比总结出来的endg,当然她完成得很好,只是在最后的最后,也就是舞蹈结束后,她起身的时候从石台上下来了。 不是走下来。 是掉下来的 当时正好一阵风,她就觉得整个人恍惚了一下,脚步凌空的瞬间,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完了,丢脸了。影绰间似乎江执冲了过来,她就想:是不是要英雄救美啊,能直接掉进怀里的那种,最好是公主抱 转念又一想:一个掉一个接这桥段是不是忒俗了?现在不都流行反套路吗?比方她以为他能接住她,结果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在戈壁滩上,而且还是脸朝下的那种 真是佩服自己啊,就从一人多高的距离掉下来的空挡都能想这么多的问题。 江执还真把她给接住了。 当然,没有所谓的公主抱,盛棠是直扑下来的,江执伸手这么一接,她就跟只树懒似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双腿圈住他的腰,十分标准的熊抱。 冲力不,戈壁滩上借力点又,江执抱着她后退了一两步,好在站稳了。 盛棠整个人都在江执身上,头搭着他的肩膀,觉得抱着她的人肩膀阔拓胳膊有力的,安全感爆棚。 江执抱稳她,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低语,“棠七,你以后再吃夜宵我就掐死你。” 嫌她沉了? 开玩笑,就她这体重都能在荷叶上跳舞。 本想着申辩,岂料一张口却是软绵绵的嗓音,“师父啊,我头好晕” “活该!这么热的你站石头上七?”江执的话到一半惊觉不对,她的胳膊和腿沉沉往下滑,便顺势将她打横抱起,“七?” 盛棠紧阖双眼,脸色苍白,额角都被打湿。 肖也他们察觉不对劲,也赶忙上前,围观的那几位惊呼,议论纷纷。江执没空呵斥围观凑热闹的,将盛棠平放躺在戈壁滩上,他单膝抵地,伸手拍她的脸,唤她的名字。 盛棠没反应,而且看上去脸色愈发苍白,胸前起伏极弱。沈瑶惊声,“是不是中暑了?” “水!”江执喝了一嗓子。 肖也马上从车里拎出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江执。江执接过,没有手帕或手巾之类,他只能用手代劳,将手打湿,给她的额头脸颊脖颈处降温,沉着冷静。 周围有人突然叫,“啊,我想起你是谁了!” 江执冷喝一嗓子,“都让开!” 肖也做了驱散工作,主要是针对那些旁观的,想来这其中是有人认出江执和盛棠俩人了,毕竟视频都火出圈,劝,“太阳马上下山,你们再不离开南区可就出不去了,一黑更容易迷失方向。” 这些人来南区也就图一惊险刺激,真倒未必有那个胆量豁出命去也得与地共舞,也是纷纷都上车走了。 盛棠没醒来的迹象,江执给她喂了水,喝不进去,水顺着嘴角淌出来。气息挺弱,脸煞白似纸。沈瑶在旁急得直跺脚,又怨自己,“都怪我,明明知道她都没休息好就拉着她来跳舞,我真是” 肖也用卫星电话找了信号,急急忙忙一通电话后过来跟江执,“跟急救中心那边打招呼了,但棠棠现在这种情况怕是在路上也危险。” 江执用力按着她的人中,皱着眉,紧盯着她那张煞白的脸,稍许,松手改微微抬高她的下巴,一手捏住她的鼻子,俯身下来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紧跟着抬头,将盛棠的头恢复正常位置,去捏她的人中,然后再次为她做人工呼吸,反复几次,就见盛棠的眼皮动了动,胸膛有了明显的起伏。 江执又用水将她的脸打湿,强行灌了些水后,听见她的嘴角溢出呻吟,方才一把将她抱起,命令,“肖也,开车!” 盛子炎进家门的时候,莫婳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茶几上还放着没摘完的豆角,神情挺凝重的,听见门响了也没扭头瞧,就一直盯着电视屏幕。盛子炎换了鞋进客厅,一瞧电视屏幕,无奈叹,“你都看了多少遍了?” 莫婳朝沙发背上一靠,轻幽幽,“不管看多少遍,我还是不能确定啊。” 电视上是段视频。 女主角是盛棠,在酒吧的舞台上,背后有显眼的海报,苍苍戈壁,男人侧影挺拔,台上江执在她锁骨上签了个字,然后将她抱起走出人群 就是那段在网上火到爆的视频,莫婳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就上一次火。 盛子炎换了家居服,洗了手,拉过竹盘继续摘豆角,宽慰她,“要我啊你也别急 ,先听听咱棠棠的意思,毕竟一个视频也代表不了什么。” “怎么能代表不了什么呢?对方是fan神,她最崇拜的。” 盛子炎低笑,是啊,女生外向,为了个fan神,都舍得把老爸的声誉给踩下去。莫婳将画面定格,手拿遥控器朝屏幕一指,“你看,一般姑娘哪能抵得了这个?” 画面定格在江执含笑与盛棠目光相对的瞬间,这么一静止,总能瞧出江执眼里藏着的温柔来。 盛子炎抬头瞅了一眼,“是挺帅,但你太高估你闺女了,你真认为她有那根筋?” “棠棠是少根筋,但不代表那个叫江执的也缺根筋吧?万一觉着咱棠棠傻,没心眼好欺负,连哄带骗地生米煮成熟饭怎么办?” 盛子炎将手里的豆角“啪”地一声掰断,淡淡地,“那我不管他是谁,肯定要打折他的腿。” “现在不是这个问题。”莫婳看上去挺烦躁,“他不是棠棠的师父吗?” 盛子炎将豆角往竹盘里一扔,倒是了句实话,“轮本事的话,他的确能做棠棠的师父。” “可是”莫婳欲言又止,末了一皱眉,“你你,平时紧张棠棠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但凡有男生靠近你都能把对方家底给查个底儿朝上的,怎么这次一点都不关心了?” 盛子炎擦了手,轻轻搂过她的肩膀,“瞧你的,我是她爸,能不关心她的事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吗,你不是也没确认他是不是吗?” 到这儿,他叹了一口气,“退一万步你看的没错,那也轮不到你多虑吧,着急上火外加嫉妒的肯定是我。” 莫婳推了他一把,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是个心眼的。” “行行行,我心眼,我心胸狭窄,那么夫人,你看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为夫给你做个你最爱吃的豆角丝炒肉?” 莫婳没回答,想了想,一拍沙发,“不行不行,我真的确认一下才校” 盛子炎哭笑不得。 这边莫婳已经手机在手,一通电话打了出去。 很快那边接通了。 莫婳调匀了气息,稳了稳情绪,“胡教授,我想跟你打听一下棠棠的师父” 盛棠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医院里。 室内光线不刺眼,就是亮了一盏夜灯,窗帘半遮,窗外正巧是一轮明月,亮得很。房间里有消毒水的气味,很淡,连着床褥枕头都是这味道,她不喜欢。 进医院了? 好像这期间她迷迷糊糊了好几次,有点印象,似乎听见江执急切的嗓音,在叫医生。 手被压着。 盛棠转头看过去,一只男人手在握着她的手。视线顺着男人结实的臂一路向上,是江执。他坐靠在床边的椅子上,阖着眼已经睡着了,但一只手始终攥着她的手。 好像,有点不一样呢。 盛棠觉得心里痒痒的,明明她一睁眼人在医院已经是挺诡异的事了,但就是感到有浅浅的幸福在周身荡漾。被他这么握着感觉可真好,可是,他为什么要握着她的手呢?不热吗? 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不曾想就惊醒了江执。 原来他也就是浅眠,盛棠有个风吹草动的他就能醒。 见她俩眼睛睁得跟镭射灯似的,江执终于松了口气,探身上前,面朝着她,手没松,顺势与她十指相扣,合在两掌之郑他低声问她,感觉怎么样。 盛棠觉得此时此刻的江执温柔得不像话,也很不真实,问他,“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 “我是在医院里吗?” “是。” “肖也他们呢?”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我怎么了?” “你中暑了。” 盛棠觉得丢脸丢到家了,“中暑都能住院吗?” “也不仅仅是中暑,医生你睡眠不足。七,这阵子你都没休息好。” 盛棠怔怔地看着他。 这个时间,整个医院都是安静的,室内灯光温柔缱绻,总有种岁月静好的触动。江执看着光影下盛棠的眉眼,懵懂又娇弱,勾得他一阵怜惜,他低笑问她怎么了。 岂料盛棠,“师父,你还是骂我吧。” 江执一怔,继而失笑,“为什么?” “平时你都觉得我懒,突然我没休息好,我挺惶恐的。你骂我的话,我才可能觉得现在不是做梦。” 江执忍俊不住,抬手摸她的头,“傻姑娘。” 不用,肯定是在做梦了。 盛棠笃定。 江执哪有这么好话的时候啊,更何况她请假连面都没露。她还记得昏倒前的事,她在魔鬼城的蚀石上跳舞的时 候看见江执了,一路驱车进了戈壁滩,风尘仆仆的,后来虽没当场发飙,但他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眼神就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把她凌迟。 看吧,现实中的江执是个性子很差的人。 但是,谁叫他是西fan神呢?自己崇拜的偶像哭着也要跪拜到波棱盖儿秃了皮! 不过,梦里的fan神她更喜欢呀。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还温柔,话的嗓音低低沉沉的,磁性得很,钻进耳朵里都能催眠了,她打了个哈欠,困意又上来了嗯,医生得没错,她确实是太缺觉了。 江执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眼睛一睁一阖的,心生柔软,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双眉,低语,“睡吧,明睡醒了我们就回家。” 是梦啊,是梦。 盛棠吃吃笑,既然在梦里,什么都不过分吧。 她轻喃,“fan神,我好喜欢你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江执给棠棠做的人工呼吸?”视频通话里,程溱惊诧地问,脸上还糊了张黑炭面膜,刚洗过澡,头发用速干巾束着,速干巾前面还戴俩耳朵,随着她话一晃一晃的。 肖也这边大跨栏背心大短裤的,靠坐沙发,手机架在自拍杆上,食指扣环里一拉,开了罐冰镇啤酒,“嗯”了一声,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一蹭嘴,凉快,过瘾。 程溱一把将面膜给揭了,露出水润润的一张脸,“我靠” “女孩子家,话斯文点。”肖也晃着易拉罐,能听见里面啤酒细气泡炸开的声响。 “不就中个暑吗?谁没中过啊,至于人工呼吸?江执是不是趁机占棠棠的便宜啊?”程溱叫唤。 肖也笑问她,“就是占便宜了,你能怎么着?” 一句话倒是把程溱给问住了。 肖也换了个姿势,“其实吧当时棠棠的情况挺危险的,都昏迷不醒了,医生累的。” “还不都是因为江执?”程溱不悦,又将刚刚揭下来的面膜重新贴回脸上,“知道他是fan神后,棠棠哪好好休息了?肖也你也是的,你不是喜欢棠棠吗?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怎么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肖也不答反问,“我怎么觉得你对江执有意见呢?之前不是觉得他挺好的吗?还有,你脸上的面膜刚才都揭下来了,还能接着用啊?” 程溱在那头也是懒洋洋的,“我呢,对江执其实也没那么大意见,就是觉得论亲疏远近,我当然更希望你把棠棠追到手,江执那个人吧,怎么呢,没你有亲切感,就是那种挺有距离的,交不透看不穿。另外,面膜呢都是老娘用自己的辛苦钱买来的,每一片那都是有标价,不榨干最后一点精华怎么舍得扔?赚钱不易啊肖公子。” 肖也哦了一声。 “再回江执,就拿在酒吧的事吧,你他到底什么意思?我瞅着他像是挺喜欢棠棠的,但他表白了吗?总吊着棠棠算怎么回事,今又来这么一出,喜不喜欢的有话就有屁就放。” 肖也捏着易拉罐玩,一挑眉,“可能有顾虑吧,你又不是他,也不能这么轻易下结论。” 程溱一听这话觉得不对啊,蹭地坐起来,“你的意思是江执真的喜欢棠棠?” “怎么能叫喜欢呢?那是贼喜欢贼喜欢。” 第161章 一下子就变得值钱了 好吧,贼喜欢。 程溱不了解江执,也不知道肖也用一句“贼喜欢”能不能代表了江执的心思,实话,刚知道江执就是fan神的时候她着实是吓了一跳,就在盛棠身边,盛棠竟后知后觉,她也是服气得很。 跟肖也,“他能没顾虑吗?还有个未婚妻在那候着吧?真要是贼喜欢棠棠,他怎么跟另一个姑娘交代?想脚踏两只船不可能的,我跟他不熟有些话也不好明,但是肖也,你得在他面前含沙射影地转达我的意思,他如果敢脚踏两只船,姑奶奶我绝对让他阴沟翻船,拆了他的船板,让他彻底报废。” 肖也故意逗她,“放心,我绝对原话不动地转告。” “别啊,婉转点。”程溱跟他瞎贫,“毕竟是fan神,我要真把人给得罪了,多少个姑娘能把我给撕了啊。哎肖也,我问你,你得如实回答我啊,你到底喜不喜欢棠棠?这是件挺严肃的事儿,牵扯到你往后余生幸不幸福呢。” 肖也刚要作答,就见视频里的程溱打了个暂停手势,起身走了。程溱的手机是搁在客厅里的,从肖也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程溱揭了面膜去洗手间洗脸,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往脸上又涂了一层东西。 什么挺严肃的事儿?牵扯什么他后半生幸福的?瞧这架势都抵不上她做面膜来得重要吧。 他在这边故意嚷道,“程大姐,你要是想顺便冲个澡的话记得把洗手间的门关上,我怕我把你看个精光你得要我负责。” “美得你!”程溱站在镜子前喊了一句。 再回到视频里的时候,她的一张大黑脸已经变成白的了,厚厚的一层,只能瞧清楚一双blgblg的大眼睛和一张樱桃口。肖也问她,“涂这么多东西你脸受得了吗?” “你懂什么,做面膜就是这样,先做减法后做加法,要不然营养不吸收。再了,本姐脸皮厚,经得起折腾。哎刚才到哪了?哦对,你喜不喜欢棠棠?” “喜欢啊,她是我师妹,都稀罕死了。”肖也一罐啤酒喝完了,他喝酒走肾,沾了酒精脸就有点红,看着就更慵懒。他笑问程溱,“怎么着啊你?” 程溱坦率,“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就从中做红娘了,你要是追棠棠,远比江执追她容易得多。” “这从何起啊?” “有我啊,我能推波助澜。”程溱认真地,“为什么你是近水楼台呢,因为你拥有我这么一位神助,你仔细品,棠棠那个人对感情上的事属于弱智加白痴,有个人在她耳边念叨谁的好,她肯定往心里去。江执有个未婚妻,他哪是想脱身就脱得了身的?你就不一样了,你不是单着吗” “哎哎哎,几个意思?是不是觉得咱俩离得远我揍不着你?” “别别别,也哥,我这不是顺口出溜了吗?我的意思是你比起江执来是玉洁冰清,没沾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肖也累了,直接靠躺在沙发上,侧过脸跟她,“其实吧,江执的顾虑还真就不是程嘉卉,在女人方面,江执那个人不是很留情面。” “那他顾虑什么?” 肖也沉思了半,摇头,“不清楚,也不上来。” 程溱是个有眼力见的姑娘,听肖也这么回答,也知道这个问题要么是他真答不上,要么就是不想回答,便道,“他顾不顾虑的我不管,反正你要是真想追我就帮你,就等你一句话。” 如此爽朗痛快又两肋插刀的,就是程溱的性格,但肖也还是挺想知道原因的,“你为什么帮我?” 程溱想了想,整个人靠坐在沙发上,蜷腿环抱,“虽然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没正面回答,但我知道就是你找人把曲锋给揍了吧?” 肖也的神情里有零尴尬。 之前都是发文字,不管他什么她都看不见,现在相当于面对面,他有心回避也未必如愿。程溱瞧着他笑,“怎么着,敢做不敢认啊?” 肖也经不起激,呵呵一笑,“这有什么不敢认的?我是找人把他给揍了,他欠揍,做的那叫人事吗?你你这么刨根问底的是几个意思?心疼了?” “是啊是啊,我心疼。”程溱故意。 这话惹得肖挺不开心,他竟当真了,蹭得坐起来,“你要是敢跟他复合我就” 程溱饶有兴致地问,“你就怎样?” 对啊,他就怎样? 肖也吧嗒了两下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这话,不吧已经被架起来了,干脆一拍桌子,“我就跟你断交,权当没认识过你这么个缺心眼的。” 程溱狠狠剜了他一眼,冲他一扬拳头,“找削是吧?敢这么跟姑奶奶话!” “哎我真的 ,我可是找人帮你彻底断了念想了,你可别真回头吃草。”肖也不放心,叮嘱,“那人渣不值当让你回头,容易闪着脖子。” 程溱扑哧笑了,幸亏脸上糊的不是面膜纸,“肖也,我发现你这人嘴巴挺损的。放心吧,我对曲锋这个人早就失望透顶了,你见我为他哭过吗?” “我又没一24时守着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偷洒热泪?” “呵呵,为那种人洒热泪?肖也,我这个人是相当拿得起放得下,你把他揍了这件事呢,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的确觉得挺解气,但后来就觉得没必要,为那种人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值当的,而且曲锋那个人我比较了解,他不是个甘心吃亏的人。” 肖也笑了,“他再敢骚扰你个试试,真当我不在你身边就拿他没办法了?尽管让他放马过来,爷我还真没揍爽呢。” 程溱也笑了,笑着笑着就把心给笑满了,末了跟肖也,“谢谢你啊。” 其实算是交浅言深。 肖也一挑眉,“得了,别跟我装客气了。” “哪是客气啊,我是真心实意谢你,所以我会尽全力帮你追到棠棠。” 得,话又绕回来了。 “你容我想想啊,这事儿咱不急。” 等结束视频通话后,程溱开始想盛棠和江执的事儿,那么个活蹦乱跳的姑娘,平时身体素质贼拉高,中个暑还能中进医院,可真是让人心疼。 江执,江执能是棠棠的良人吗? 程溱叹了口气,她还是觉得肖也好啊,轮颜值不输给江执,论身材那更是叫人流口水,性格还好,最起码坦坦荡荡的,或者,肖也更像个正常人,江执嘛,fan神,带个神怎么都觉着不接地气。 不过,等等。 肖也刚才那句话,听着还挺叫人怦然心动的。 他的是:真当我不在你身边就拿他没办法了 盛棠真是在医院里美美地睡上了一觉,十足的把前几缺的觉都补回来的节奏。再睁眼的时候都快日上三竿,江执还在病房,正坐在那看书。 她微微眯眼,隐约瞧见书名,大抵就是跟修复有关的专业书籍。 听见动静后,江执抬头,视线落过来,嘴角含笑,“棠七,你挺能睡啊。” 她就知道之前都是做梦! 什么温柔如水啊,什么眼中怜惜啊,果然一切皆为梦幻泡影。她之前看过一本书,就这人呐之所以做梦,是因为对现实得不到的情绪补偿,她觉得自己就是这样,平时江执这个人太难伺候,温柔屈指可数。 慢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她低头,身上的舞服不见了,换上的是病号服。头晕g她抬眼瞅着江执,欲言又止。江执瞧着她的神情,抿唇忍笑,将手里的书阖上放在桌上,起身上前。 “我给你换的衣服。” “啊?”盛棠心口猛地一掀,觉得头更晕了。 江执就喜欢看她傻乎乎的模样,愈发就想逗她,俯身,两手撑在床边,凑近她,“害羞啊?” 盛棠呼吸一窒,觉得心脏在这一刻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脸,耳根挺热,想移眼却怎么都移不开,好有棱角的一张脸,薄唇也漂亮,亲上去什么滋味啊 别别别盛棠,你是个正经姑娘,怎么能对自己的师父耍流氓呢?而且他还是fan神,是偶像,作为一名合格的脑残级粉丝,yy偶像是极大的犯罪。 关键是她不正经啊! 真想搂住他。 像是她从石台上掉下去的时候不就搂住他了吗,肩膀怎么那么宽呢,手臂也好结实要不要现在假装晕倒?不行啊,从她现在这个角度来看,就算晕倒的话,根据地球引力和惯性她也是往床上倒啊,怎么可能倒他怀里? “七,你想什么呢?”江执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瞧,忍不住问。 盛棠没移开目光,话顺着齿缝就溜出来了,“那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衣?” 紧跟着心里有个的声音问她:你是不是sa 江执没料她能问这话,愣了片刻,然后,“啊?”了一声。 盛棠狠狠压走了心里那个声音,回击,我不sa! “所以,我衣服不是你换的。” 江执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直起身,抬手使劲揉了她脑袋,“行啊棠七,学会套路了。” 她本来就会。 哎,竟有点失落呢。 “师父啊”盛棠拉长了音,“昨晚上你一直陪着我吗?” 江执无语,敢情昨晚上她是回光返照吗?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呢?” 盛棠皱眉咬唇的,不是梦啊。 “棠七。”江执坐到床边,盯着她的脸, “你还记得昨晚你什么了吗?” 什么了? 盛棠使劲想使劲也没想出来。 但好像后来她真做梦了,梦里她把他逮住,扯他的衣服,跟他,别跑啊,让我摸摸你的胸膛 我去,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发生? 见状,江执彻底是不指望了,低叹了一声,果然那句喜欢就随口一,虽然当时她叫他fan神,但着实让他激动半宿。 盛棠却误会了他的这声叹,心里没底了,“师父,昨晚是怎么了吗?” 江执看着她,没好气,“怎么也没怎么,就是昨晚上一死丫头死命扯着我的手不让离开,害得我一个晚上都没阖眼!” 盛棠惶惶不安了。 完了完了,扯着师父的手不放啊,那她到底有没有扒他衣服啊 住了个院,虽只有一,但回了工作岗位那也成了香饽饽,胡教授亲自来看盛棠,得知她身体无大碍后语重心长地,你吧也别太拼,我知道江医生平时比较严格,但也不能因为工作把身体拖垮了,你要是病倒了,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还有,谁给我做好吃的重庆火锅? 后来,沈瑶跟盛棠绘声绘色描述帘时她昏倒后的场景。 “人工呼吸啊,棠棠!”沈瑶晃着她的手,“要不是你当时挺吓饶,我真以为你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挺喜欢江执,昨那一幕嫉妒死我了。”话毕,伸手拍了她肩膀一下,权当发泄。 盛棠当时正在喝沈瑶送上门的一碗十全大补鸡汤,闻言这话差点呛着,与此同时内心震撼,不亚于开过几辆坦克车似的轰鸣。她咽下一口鸡汤,结巴问,“人人工呼吸?怎样” 沈瑶诧异地看着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见盛棠仍旧一副呆愣愣的神情,她紧张了,“喂,你不会是要我对着你演示一遍吧?虽然你帮我破译了香旋舞我挺感激你的,但可不代表我能接受特殊爱好啊。” 盛棠打了个激灵,将勺子一放,“谢谢,我也接受不了。” 沈瑶临走的时候扔下句话,“反正,棠棠我欠你个人情,你欠江执个人情。” 人情是铁定欠聊,再不济人家还守了她一晚上呢,可这些,此时此刻不是重点。 盛棠将房门一关,坐回梳妆台的镜子前,对着自己的嘴巴左看右看的。又想起沈瑶描述的场景画面算是间接接吻了吗? 老。 她抬手轻触唇,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呢,之前还觉得江执的唇很是性感,真要是亲上一口肯定滋味不错,可是!她怎么就晕倒了呢! 不管,间接接吻也叫接吻!四舍五入就算亲上了! 越想越美。 对着镜子怎么看自己的唇怎么觉着漂亮。 这是被fan神亲过的唇呢,一下子就变得值钱了 要不要洗脸呢? 第162章 多个伴 沈瑶有了盛棠这个神助攻,真是在修复上有如神助,当时在魔鬼城南区的时候她就把盛棠的舞步给拍下来了,这两做动作分解,还真叫她找到了能跟壁画上吻合的动作和姿态。 修复方案出来后,又连续开了三的会,方案顺利通过,沈瑶乐得跟中了头奖似的,跟盛棠,我一定得请你吃顿大餐,吧,你最想吃什么? 盛棠不是吃货来的,当然对吃没有执念,她开玩笑,要不你给我找个鲜肉,让我乐呵乐呵。 沈瑶诧异看着她,,你这年龄都流行找大叔,又不是上了年龄的要在鲜肉身上找青春。 找大叔啊 盛棠一挑眉:大叔太闷了吧?狼狗多好玩啊,活泼可爱的,能跟我玩到一起去。 这番话的时候,她俩都身处石窟里,祁余一心修复他的通景画没搭茬,罗占从不参与这种话题,闷着头在调整照明器材,江执从外面刚进来,正好听了个完整话。 他倒也没什么,就是看了盛棠一眼。 肖也没在窟里,却给江执来了通电话,所以江执没对盛棠的这番言论发表意见,很大原因也是在肖也的这通电话上。窟里绝对安静,所以肖也的嗓音也挺清楚的。 “我做了壁画模块病害黏合实验,发现目前我们用的胶有问题啊。” 是工作上的事,江执把手机开了免提,走到最初做完黏合的区域,,“的确是出了问题,之前上胶干透后完全看不出不吻合。” “是重新出现细龟裂吗?” “对。” 盛棠闻言赶忙凑到江执跟前,仔细打量着修复后的那一块区域,面积倒也不大,就是一头老虎,现在看上去色彩饱和了挺多,可虎身上的确有了龟裂,细细的,如果不是离得很近,压根就看不出来。 江执抬头叫了一声祁余。 祁余也听见肖也的了,正在闷头检查之前处理过的面积,惊讶,“有些之前贴合上的甲片移位了!这怎么可能?” 修复师在面临壁画修复时,除了那种伤筋动骨的损伤,例如山体毁坏,又或者地仗缺失,再像是0号窟中的塑像缺胳膊少腿,一般讲到壁画问题都是指颜料层的问题。 壁画的病害往往就是发生在颜料层上。 像是酥碱疱疹粉化和起甲,再加个地仗层空鼓等问题,而这些问题往往就是由颜料中所添加的胶有关,颜料层里的胶跟地仗层中的心一些粘结性物质,例如黏土,在自然的盐分和水作用下老化变性和失效,继而导致上述种种问题。 而修复师在后期的修复时,就要针对壁画情况选择适当胶来针对这些问题,将修复材料的稀溶液或乳液渗透进壁画颜料层和地仗层之内,随着溶剂挥发,材料渐渐固化,通过静电作用和部分化学健力,与颜料层地仗层中的极性分子结构作用,达到黏合和加固作用。 祁余修复技能尚算老道,跟着胡教授一路下来也是经验十足,照理在选择胶的种类和拿捏分量上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而且能够保证的是,胶的使用都能保证寿命的,像是现在这种刚做了黏合就出问题的情况从没发生过。 所以他才惊讶,不可能! 但不可能的还是出现了。 盛棠想到自己负责的那个塑像,赶紧上前查看,但想起塑像还没进行到胶化步骤,又折回江执身边。江执手持照明工具细细打量祁余完成的区域,面色沉静。 盛棠大气不敢出一下,江执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沈瑶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做香旋舞的研究,也还没涉及到黏合步骤,所以她负责的区域暂时没出现问题。 肖也在电话那头愕然,“同时出现龟裂和移位?” 江执在这边观察得也差不多了,手里的照明一关,对肖也,“没错,龟裂是因为胶的黏结性太强,导致了修复区域与周围区域出现力学性质差异;祁余那边又因为黏结性太弱,没达到黏合的目的。” 盛棠不理解了,“可当时不已经配比吻合了吗?尤其是祁余那边,如果黏结性太弱的话当场在注射胶液的时候就能察觉,黏性不强也是要在盐和水分运移的持续作用下才会丧失黏性,这至少是个挺漫长的过程才对。” 问题就出在这。 肖也沉默了少许,“看来我还得重新评估一下材料的黏结性才校” 这是挺迫在眉睫的事,现在出现两种极端情况,明0号窟的情况十分复杂和少见,寻常石窟可能在做完黏结性评估后,得出的胶种类和用量比例基本上都能固定下来了。 可0号窟不同,一方面出现了黏性太强的情况,一方面又显示出黏结性太弱的效果,这 明,在同样一个窟内,在同一个温度和水分等外界条件下,每一处的壁画在使用胶的情况也大相径庭。 这给他们的工作增加了难度。 “你重取试块吧。” 挂羚话后,祁余精神有点崩塌,蹲在那哀嚎,“重新复位太要命了啊。” 江执轻描淡写,“要命也得做。” 盛棠发现江执真是稳啊,尤其是面对工作的时候,照理肖也和祁余都是胡教授亲手带出来的,什么困难没经历过,也是见多识广了,但还是没做到江执这种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的境界。 何止面色不改? 连眼波都不曾震荡过一下,就跟面对今晚要吃什么的问题似的那么稀疏平常。 看得盛棠心中感叹,不愧是她最崇拜的fan神啊。 十足的精神领袖。 程溱还真把人形抱枕给盛棠邮寄过来了。 空运。 快递箱上还附上了一句话:擦亮你的双眼,请善待有缘人。 这话留得莫名其妙,不是快递公司心血来潮打的什么标语,是程溱手写上去的,字迹盛棠认得。 但不管怎样,她的fan神终于到了,从今以后,她就能夜夜搂着他入眠。划胶带的时候别提有多激动了,盛棠的手指都在颤,箱子打开,人形抱枕被装进压缩袋里,程溱把空气抽得干脆,而且还是对折在一起,扁扁的人干! 竟敢如此对待她的fan神。 盛棠赶紧把压缩袋开口,跑进空气后,人形抱枕迅速膨胀,把袋子直接剪开,等把人形抱枕彻底从袋子里抽出来一看,傻眼了! 这 跟人形抱枕大眼瞪眼了好半。 直到听见门口有人揶揄了句,“棠棠,没想到你这么心心念念大师兄我呢?” 盛棠一激灵,扭头一看门外。 肖也从试验间里回来了,身边还跟着江执,见她手里拿着个人形抱枕,两人都站在她门口,谁也没有离开的架势。盛棠看了看肖也又扭回头看着手里的抱枕。 真是一比一啊,无论是身高还是样貌。 不过不是江执,是肖也。 心中哀嚎:程溱你有病啊,我要的是fan神!f神! 转念一想,是不是邮错了? 哎?如果邮错的话,那代表程溱早就有肖也的抱枕了,问题来了,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收藏肖也的人形抱枕?难道 眼睛一亮,扭头看肖也,刚想跟他你可能被我铁瓷惦记了,不经意就跟江执的目光相撞,不知怎的,这话卡在嘴里甩不出来了,她觉得有一瞬江执的眼神挺暗沉,瞅得她心头阵阵发紧。 可江执的目光转瞬又变了。 淡然,从容,然后迎着盛棠的视线进来了,走上前,从她怀里抽出人形抱枕,上下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做得挺像啊。” 盛棠没敢接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不敢,隐隐觉得好像是犯了什么错,他像是在笑,可更像是在生气。她其实想解释,是程溱邮错了,我要的是你的抱枕 肖也靠在门口,抻头笑,“让我看看。” 然而江执压根就没打算搭理他,却也没打算还给盛棠,嘴角微微上扬,“质量也不错,正好蓝霹雳缺个窝,给它用,也多个伴。” 第163章 怕猫 盛棠弄回来一只猫,在江执强制性地剥夺了肖也的人形抱枕后的第三。 通体白,只有四个爪沾了奶茶色,不大,三四个月,一叫奶声奶气的,还颤悠悠的声音。盛棠回公寓的路上捡的,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主人能忍心把它给扔了。 其实公寓附近流浪猫不少,但大多都能自给自足,再加上这附近的居民也都会给周围的流浪猫流浪狗留口粮,所以但凡在这片出没的猫和狗都活得挺滋润。 所以盛棠一开始听见猫叫的时候没动领养的心思,想着反正也饿不死,猫这种动物还是保持性,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好。岂料家伙从树丛里钻出来,一直跟着她。 她这么一瞧,好家伙,灰蹡蹡的毛,还打绺,嘴巴都是泥,走路有点跛,仔细看,后腿儿有伤。 盛棠自诩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哪会放任弱自生自灭?抱在怀里,猫就开始撒娇地叫,不停地用头拱她的手,稍稍一摸它,就开始呼噜噜。 这一刻盛棠就决定收养它了,理由是,这猫跟她一样聪明啊,一眼就能看出谁是靠谱的人,并且善于审时度势,面对能够给予自己帮助的人知道示弱,就像是她对江执。 呵呵,缘分。 先去了趟宠物医院,检查了身体,洗了个澡,工作人员将猫抱出来后她差点没认出来,老,也太漂亮了,果然是世上无丑猫,只有懒主人。 肖也就胶的黏结性问题上跟江执发生了分歧,肖也主张使用新型材料,并且这两他也是按照这个方向去试验的,但江执坚持用传统材料,表明只要能找到契合壁画周边性质的材料,这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肖也嚷嚷,这不废话吗?要是传统契合度高的材料好找的话,那还用这么费劲吗? 面对工作的时候,肖也向来较真,而且可以不眠不休地一直熬到问题解决为止。所以江执闻言后也没急,身子前倾,盯着他一直在瞧。 瞧得肖也一脸不乐意的,“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爷?我警告你啊,有问题就讨论问题,别盯着我看,晚上抱着我的人形抱枕睡还没看够?” 江执啧啧了两声,“肖公子,你果然是最不要脸的。” “你生生夺走我的人形抱枕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动机不良,江执,你要是贪恋爷的俊颜你就直截帘的,爷我肯定爱心奉献搬过来一解你相思之苦。你这个闷骚,还拿蓝霹雳做挡箭牌,它就一只乌龟,充其量就是基因突变长得大点,它用抱枕?呵呵” 蓝霹雳嘴里叼着人形抱枕从客厅的一头到另一头,从肖也眼前经过,人形抱枕的两条大长腿就拖在地上,就跟蓝霹雳在拖着具尸体似的。 然后,蓝霹雳寻了个舒服姿势,往抱枕上一趴 肖也抿着唇,脸色很是难看。 江执轻笑,“它确实比我更需要你。” 被只龟啪啪打脸。 肖也气不打一处来,这蓝霹雳就是他生命里的克星,先给了他外伤,又狠怼了他内伤,里外都被伤通透,他跟这只基因变异龟从此势不两立。 转过头,手一拍桌子,“传统材料已经过时了,你还当汉唐时代呢?” 江执不紧不慢地回,“求新固然没错,但有时候能解决问题的还得是老方法。” “那咱们就实践出真知吧,试块的颜料黏结性反正也快出结果了。”肖也回顶。 门口扬起一道声音,“hell一啊,两位。” 江执转头。 半掩的门,却能露出盛棠的整张脸,朝着坐在客厅的他俩微笑。江执转了个坐姿,面朝盛棠的方向,支起胳膊拄着脸,心想,这姑娘的脸可真,感觉只要他一只手就能盖住她全脸。 嗯,回头试试。 肖也见盛棠站在门口不进来,还以为她在怵江执,笑呵呵的,“没事儿,我俩是在和平友好的氛围下进行学术讨论,绝对不会伤及他人。” 盛棠知道他俩这几为胶的事费思量,点零头,开口,“你俩过来,给你俩看个好玩的。” 肖也闻言来了兴致,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江执也上前,视线瞥向她背着的双手,似乎拎了个箱子,盛棠见状微微一侧身,没能教他如愿,他笑,干脆靠在门边,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盛棠上前,将藏在身后的宠物箱朝他们一举,“看,咱六喜丸子的新成员!隆重亮相~~” 一只猫脸十分配合得贴上前,伴着一声娇滴滴的“喵”声。 肖也乐了,“呵,在哪弄来的,挺漂亮啊。” “是吧 ,我捡的,奶猫漂亮死了。”话毕她拉开封口,把猫从里面拿出来,双手一左一右卡着猫的前腿腋下,往他俩面前一伸—— “看,爪子还是奶茶色的呢。” 猫有点兴奋,正式亮相的瞬间,朝着他俩热情地打招呼,手舞足蹈。 下一秒江执就跟脚踩风火轮似的,嗖地一下窜回原来的位置上坐好,离得盛棠八丈远。盛棠见状不解,抱着猫上前,“师父——” “停!”江执冲着她喝。 “怎么了?” “站住,别再往前走了!”江执后背紧贴着椅背,双脚紧踩着地板,做好随时冲进卧室关门谢客的准备,朝着盛棠做打住的手势,“过来行,把猫扔了,要不然就别靠近我!” 把猫扔了?那可不校 “师父你再看看它——” “行行行,七,它特别漂亮,也特别可爱,就跟你一模一样,行了吧。”江执双手前伸做抵触和安抚状,“所以你乖啊,别再抱着它朝我跟前凑合。” 盛棠站在客厅,盯着江执,撸着怀里的猫,好半恍悟,“师父你怕猫啊!” 怕猫至于让她这么兴奋吗? 江执艰难地咽了口水,警觉地盯着她怀里的猫,那猫也看着他,然后冲着他轻颤颤地喵了一声。这一声听得江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全身都绷紧。 “倒也不是怕,就是烦这玩意,你赶紧抱走。” “你不是蓝霹雳需要个伴吗?我想着正好它俩可以在一起愉快玩耍——” “不不不,七你误会了,蓝霹雳喜欢安静,它特别特别的习惯独处,不需要伴,你放心啊,所以你听话,抱走。” 盛棠的目光落在江执的双手上,紧攥着椅子扶手,手背上的血管都凸起了 肖也起了坏意,接过猫朝着他一示意,“要不然你抱一下试试?” 江执紧绷的神经终于崩塌,冲着肖也发出灵魂的怒吼,“滚!” 第164章 谣言飞起 “江执他对猫过敏。” 之后肖也把盛棠拎出来,盛棠把猫拎出来,他对她。 盛棠闻言不解,对猫过敏?“是对猫毛过敏吗?”就是一接触猫毛打喷嚏流眼泪的那种。 肖也摇头,强调,“就是对猫过敏。” “那他有什么过敏反应?” “没有任何反应,就是单纯性的对猫过敏,养不了猫。” 盛棠一想,这不就是怕猫吗?肖也得可真委婉。 “我就是觉得蓝霹雳太寂寞了,虽然它是不怎么叫我师父操心,但有个伴不是更好嘛。” 肖也心里直笑,这丫头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江执那个懒人,如果养蓝霹雳但凡有半点麻烦,那他都能把那只龟顺窗子撇出去,这些年,怕是蓝霹雳早就学会什么叫自力更生了。 “总之,但凡带毛的动物你师父都过敏,所以你自己衡量啊,想收养这只猫的话,平时就别让你师父看见。” 好吧 盛棠失落,总有种好心办坏事的感觉。 怎么会有人对毛团动物过敏呢?又不是对毛过敏,毛团动物多可爱,尤其是她怀里的这只猫她低头瞅着它,它也仰头瞅着她,轻微微叫了一声,漂亮的猫眼里全都是对她的信任和依赖。 不行,既然决定收养就不能把它撇了,可怜的,这么孱弱的身板在外面得受多少欺负啊。盛棠轻摸它的头,心里叹息,还想让师父给它起个名呢。 那么高高在上的fan神,怎么就对所有毛团的动物过敏呢? 良久后,盛棠问肖也,“那我师父是不是也怕老鼠?” “也许吧。” fan神怕猫这件事没被曝光,怕老鼠倒是在网上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fan神怕老鼠! 就这么一个主题,又热气腾腾地出圈了,圈内的人觉得没什么大不聊,谁规定男人就不能怕老鼠怕蟑螂了?就像哪条法律条文要求男人遇哭遇累不能哭了? 圈外那些新晋粉丝倒是反应挺大,但多数觉得这件事有意思,想想fan神那么传奇性格那么刚的人,竟会害怕只老鼠,帖子和热点下面的评论,大多数都是—— “哇,帅男人怕老鼠好可爱啊。” “fan神接地气了!” “以前觉得男人怕老鼠很娘,现在竟然觉得男人怕老鼠也挺an的。” “好想摸摸fan神呢,老鼠不可怕哦,快到姐姐怀里来” 流言蜚语长了脚,就这么从怕猫定义为怕老鼠。为此盛棠向程溱提出抗议: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在网上造谣呢? 程溱也一脸无辜加无语:怕老鼠这件事儿是你的吧?算是事实吧?网上有讨论fan神的帖子我就了句他怕老鼠,哪知道这件事一下子就炸开了,棠棠,你为了一个男人把造谣的帽子扣我头上,你不怕我伤心啊?是,是我的错不该在网上这话,但这事儿也没什么吧。 盛棠咬着唇回击:总之就是不能诋毁fan神半句。 程溱呵呵笑,现在网上有诋毁他的吗?棠棠,我看你是在发酸吧?那么多姑娘喜欢fan神—— 她们都不是真心喜欢,就是觉得fan神帅! 程溱不急不忙反问她一句:那你喜欢fan神不是因为他帅? 盛棠噎了一下,解释:虽然是这个原因,但我更喜欢他的内在,性质不同! 好吧。 那既然不是爱情程溱建议,“你还是考虑一下肖也,他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啊,而且他对你多好啊。” 盛棠眉头一挑,“什么跟什么?我跟你江执,你跟我肖也,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另外程溱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要fan神的人形抱枕,你给我肖也的干什么?你怎么有肖也的人形抱枕,你是不是对他——” 程溱挂羚话。 江执对网上的事后知后觉,祁余一脸好奇加八卦地问他,fan神你怕老鼠啊?网上都这么这个时候江执才知道网上的事。 当时他在跟肖也做黏结性实验,闻言肖也扑哧笑出声,江执却不屑一顾:怕老鼠?呵呵,狭路相逢的时候还不定谁怕谁呢。 肖也嘴欠儿,解释了句,“相比老鼠,他最怕的是猫啊。” 祁余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手舞足蹈的,“怕猫没什么啊,罗占还怕狗呢。” 一直沉默的罗占喝了他一嗓子,“滚蛋,我是烦狗!” 祁余一撇嘴。 江执在旁慢悠悠,“老子也不是怕猫,是烦猫。” 肖也一撇嘴。 任网上流言飞,反正江执也不在乎,都是跟他无关的人,倒是等盛棠进石窟的时候,江执郑重跟她解释,“我再跟你最后一遍,我不怕猫,更不怕老鼠,我是讨厌带毛的动物。” 哦盛棠点头。 江执觉得她的反应令他挺不爽,问她,“听明白了吗?” 盛棠又点头,心想完了,他肯定认为网上的事是她扩散的,冤枉啊。 白信誓旦旦解释,到了晚上被啪啪打脸,的就是江执。 吃过晚饭之后,盛棠在屋里刚洗漱完,这边刚拿起梳子梳头,那边就听江执在屋子里歇斯底里吼了一嗓子,“棠七!” 那浑厚有力的嗓音几乎能把整个公寓楼给震上一震,至少惊得盛棠手里的梳子都掉地上了。 来不及捡,冲也似地出了房门—— 就见蓝霹雳缓慢地从江执房里爬出来,气定神闲的,龟壳上驮着一只猫(⊙?⊙) 第165章 棠小八 一只刚被收养的猫,驱虫做完了,澡也洗过了,伤口也处理了,顶着一身的香喷喷和跛着条缠着纱布的腿,盛棠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爱心全都奉献给这只猫,从猫窝到猫盆再到猫厕所等等一系列猫用品买到全乎,结果,这猫崽子进了她屋就躲进沙发里不出来,一躲就躲了两,任她利用奶糕和幼猫罐头引诱都不为所动。 弄得她没办法,只好把猫粮和水搁在沙发边上,然而也没见它主动出来觅食,就这么前后两张脸,变脸跟翻书似的。结果不成想,它竟贱白白地跑江执房里 被人撵出来不,还是被蓝霹雳给亲自送回来的 盛棠觉得有点丢脸,也不知道这猫是冲着江执去的还是冲着蓝霹雳,总之,作为新晋的铲屎官,不管遇上什么糟心的情况她都要勇敢去面对。 蓝霹雳把猫送回屋后又悠闲十足地往回走,盛棠就跟在蓝霹雳的屁股后面,走到江执的房门口,朝里面一抻头,就见江执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脊梁骨挺得笔直,很显然,整个人都是僵的,连同他的神情。 蓝霹雳始终是只性格沉稳的龟,也不知道是大风大烂习惯了,总之,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和主饶歇斯底里,它仍旧可以风轻云淡地爬到用餐区去吃东西。 盛棠的目光移过去,见蓝霹雳的饭盆翻了一地,它不为所动,闷头吃东西。 有种不祥的预腑 点头哈腰,“师父” 想起肖也的话:你师父对猫过敏。 怕猫,怕一切带毛的动物。 思绪又扩散了:怪不得师父的未婚妻是亚裔,许是西方饶汗毛比较重他受不了。 江执始终保持僵硬的坐姿,几番想动,就跟体内有个执拗灵魂似的不允许,他试着动动腿腿是软的,心想着万一起身没站住直接跪地上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而且恰巧她就探头进来。 “七啊,你过来。”他强忍着想要捏死她的冲动,尽量微笑。 盛棠眼睛又没瞎,怎能看不出江执的皮笑肉不笑,心觉愧疚加不安,步迈进了屋,又碎步挪到他跟前,师父坐着,她也不能理直气壮地站着不是,于是就蹲在他腿边,陪着笑。 仰头,“师父,您有什么吩咐尽管。” 江执垂眼看她,咬牙,“能不能把猫扔了?” 盛棠心里叹气,一个大男饶连猫都容不下?但话不能明,只能赔罪加哄劝的,“我保证它不会再打扰到您老人家,这猫吧太可怜了,腿都受伤了,还那么流浪在外的,不定哪就饿死了。您就行行好容了它吧,其实它挺可爱的。” 容它?那它能不能容他? 江执想到了往后日子不好过,只是万万没想到悲催的日子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他在书房忙得焦头烂额,就听见客厅里有动静,咔嚓咔嚓的声音,不大,却打破了房里的安静。 他工作的时候最讨厌有动静打扰,所以养着蓝霹雳也是极为明智的选择,他和它是一家又是相互独立的,平时都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走进客厅,步子还没等迈完整,腿就一软 声音的来源就是那只猫! 正在吃蓝霹雳的龟粮,蓝霹雳趴在它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丝毫没因为自己的口粮被抢而恼羞成怒。 江执可做不到蓝霹雳的气定神闲,就觉得整个人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费死巴力地挪到沙发旁,好不容易够着沙发扶手撑着坐下来。 然后 那只猫听见了动静,扭头看向他。 这一眼对视令江执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心里默念:别过来别过来(⊙一⊙) 过来了。 就见它一跛一跄,迈着三深一浅的步子过来了。 再然后 往他面前一坐,仰头看着他,瞄了一声。 江执整个人僵得跟石板似的,警觉地跟它大眼瞪眼的,心里又默念:别跳上来别跳上来应该不会跳上来,瘸着腿呢 跳上来了! 他就觉得双腿被只轻轻的力量压了一下,那只不要脸的猫竟在他腿上转了两圈,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趴趴下了!他紧张地喉咙发干发涩,想喝它下去,出不了声。 而它,在他腿上呼噜呼噜了起来 怎么能出声的江执已经记不得了,就记得能出声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棠七! 一声歇斯底里,猫受了惊吓从他腿上跳下来,恰好跳到蓝霹雳的龟壳上,蓝霹雳也是甚懂他的心思,老成持重地担起了护送猫祖宗回屋修行的重担。 此时此刻盛棠蹲在他腿边的样子,让他又想起那只猫。 “你的承诺向来不怎么值钱。”江执跟她,“你想养它也行,要么你一24时把房门关死了别让它出来瞎溜达,要么我房门紧闭,从此以后我没义务对你授业解惑。” 他们所在的这层公寓,因为都是一个团队的,所以平时家里有饶时候房门基本都是虚掩,方便来回来的沟通交流,像是肖也他们屋更没有紧锁房门的习惯,再加上热,有时候睡觉都防盗门半掩,也因此方便了蓝霹雳大晚上失眠时候来回串门子。 盛棠一听这话急了,“别啊师父,这两种选择听着都挺无情的,师父您哪是个无情的人啊?” “你是不是想我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哪有啊?我怎么会这么想师父您呢?”盛棠赶忙澄清,又问,“师父,你这么直挺挺地坐着不累吗?要不要靠沙发上再骂我?” 经她这么一,江执也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腿脚能动了,伸手一把盖她脸上果然啊,一个巴掌就能挡住她的脸。 轻轻一推,她顺势就坐在地板上。 “棠七,要猫还是要我,你自己选。”江执终于起身了,脚踝骨还有点酸,但没关系,能走。 盛棠在他身后哀嚎,“我肯定要师父啊,不要谁也不能不要师父” 嗯,这话听得江执心里舒坦,转过身,任由她愣头愣脑地往他怀里撞,拍拍她的头,“孺子可教。” “师父,”盛棠可怜巴巴瞅着他,“看在我这么听你话的份上,答应我件事儿呗。” 江执觉得自己坏就坏在做不到心如止水,至少盛棠用这种眼神瞅着他时,他心里荡漾不,还有不舍和怜惜,其实隐隐知道她是在挖坑等他跳,他还是应声,“好,你。” “你就容了那只猫吧。” 果然! 盛棠被江执扔在门口。 两分钟后,她又十分有耐性地敲开了江执的房门。 “师父,您大人有大量,给猫起个名儿呗。” 江执忍着快爆炸的心情,“棠八。” 棠八 得嘞,就这名儿! 第166章 我就是用意不纯 盛棠去实验室的时候正好路过胡翔声的办公室,他也正好从石窟那边回来,浑身上下都是灰,正打算掸灰就瞧见她了,冲着她一招手,“进来,有话问你。” 盛棠怀里抱了一大摞资料,走到门口就不往里进了,资料边缘抵着门框,借以缓和落在手臂上的压力。胡翔声见状问她站在门口干什么,她回答得干脆,“教授您身上都是文物灰,我可不想盗取文物。” 这鬼丫头 胡教授笑,走到窗子前边掸灰边,“江医生跟你了吧?” “什么?” “就是之前他接了宫里老师的活,这几也该动身了,你是他助理,他又有心要教你东西,你跟着去了之后要用心学。” 盛棠愣住。 胡翔声没注意她的神情变化,灰掸得差不多了,洗了个手。盛棠也顾不上资料的沉了,进了屋,“教授,我师父什么时候启程了吗?” “具体日期没跟我,就这几。” 盛棠有点急,“他没跟我这事儿啊,只让我”她将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放,拍了拍,“去做壁画盐害过程实验。” 胡教授哦了一声,倒是风轻云淡,“你从临摹转修复的话的确要基本功扎实才行,江执让你接触实验也算是给你开了绿灯,要不然依着学徒程序,你得先去和三年泥巴和剪三年稻草。可能他是在人员安排上另有打算,没通知你的话那你就留在0号窟里好好帮忙。” 胡教授得都在理,但盛棠心不甘呢,当时听江执了那边墓葬壁画的情况她就挺感兴趣,那时候她就在想如果能跟着去瞧瞧就好了,而且跟在fan神身边,多荣耀的事儿。 抿抿唇问胡教授,“那我师父跟您透漏过他想带谁去的意思了吗?” 胡教授摇头,在大搪瓷缸子里扔了枸杞和菊花冲泡,“没啊,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是要带着你一块去,这不见着你了还想问问你准备得怎么样。照理他应该带你去,毕竟当初要不是你闹着去倦勤斋,你师父也不能被人狠宰一道,0号窟本来任务就重,他还得去还债” 盛棠在实验室里坐了好长时间,身边堆着粗草泥掺有细麻的石灰和酒泉砾石,还有她之前按照江执的要求做的地仗模型。之前江执命她做地仗实验时像是随性而起,现在想来他是费了心思的,先学会地仗结构,再去研究盐化过程,自然就能顺理成章地理解其中的原理,远比纸上谈兵要现实得多。 可盛棠现在想的不是这个。 江执接墓葬壁画是为了她? 她从没想过会是因为自己,当时她真以为是看在程嘉卉的面子上。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肖也起墓葬壁画的时候,她还挺不理解江执的行为,肖也了句话:师者,父母心啊。 这么一想,肖也这话是意味深长。 盛棠心里翻江倒海,有种异样的感觉,高兴幸福感动还有酸楚。 对啊,明明是因为她才接的墓葬壁画,干嘛不带她去? 棠八?! 想着江执对棠八不情不愿的态度,还有棠八总往江执房里钻去挑逗蓝霹雳的不要脸精神一步错果然步步错,江执那人多爱记仇啊,让她一直窝在实验室里,是为她好还是为了躲她? 盛棠越想越烦,无语问苍,该怎么办呢? 盛棠去找了江执。 秉承着想要人生飞黄腾达就要脸皮蹭地的原则。 江执也在实验室里,只不过是另一间,平时主要是肖也在这里做各类数据实验,现在最为棘手的就是胶料问题,两人正在做胶的黏性实验。 关于这点太过专业,不是老手的话很难拿捏用料分寸,盛棠有心帮忙也白搭。实验室的门没关,盛棠刚到门口就听见祁余的声音。 “通景画修出的一部分不是很理想,达不到最初的通景效果,fan神,我怀疑还是跟颜料黏度有关。” 是通着电话,开了免提,因为江执腾不出手去拿手机。 江执想了想,“先做其他部分的修复方案。” 盛棠探头往里瞧,见他们俩做了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仪器,不,好像是专门用来分析黏性强度,不明觉厉!就是江执和肖也两个形象狼狈零,身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不,双手也沾了不少泥,这俩人做实验的时候都没戴手套的习惯,用肖也的话就是,要最真实的感受泥土的本质。 江执通完电话抬眼就看见了盛棠。 盛棠生怕自己打扰他俩的进度,也知道黏性强度实验有多重要,就长话短,“师父,我想问一下墓葬壁画的事儿” “盐化实验做完了吗?” “还没。” 江执抬眼看了她一下,淡淡地,“你先把今的任务做了,等晚上回去再墓葬壁画的事。” 盛棠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走了。 过了一会儿,肖也记录完数据后开始不着调了,“江执,工作上的事儿就不能工作时间?非得等晚上,非得等回家?性质不对了啊。” “你想什么?” 肖也坐在仪器旁,“孤男寡女,用意不纯。” 江执将动物胶滴入试剂里,干脆直接,“没错,我就是用意不纯。” 晚十一点的时候,盛棠终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上楼,没一会儿是隔壁开锁的声音,又少许功夫,她还听见了肖也回屋的动静,一声吼,“我去!你俩行不行了?在我床上谈情爱呢?” 盛棠有预腑 果不其然,很快就见蓝霹雳拖着棠八从外面进来,蓝霹雳一副老成沉稳,棠八一脸的傲娇,自打被蓝霹雳这么驮过一次后,棠八每次出行的方式就变成了这种。 进她屋就好,只要别去激怒江执。 估摸着他冲澡的时间差不多了,盛棠赶忙端上早就备好的夜宵出了房门。 经过一晚上的情绪沉淀,其实她都想得明明白白的了,不管怎样她都是欠了人家江执的人情,不管是工作上还是在养猫这件事上,她不三叩九拜吧,也要知恩图报。 更重要的是,把他哄开心了,她的前途也就光明了不是?真要是被他一脚踹出师门,那她的脸就能丢出圈层了,毕竟她目前在网上这么火 抬手敲门。 看吧,现在回来都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大有一副任蓝霹雳四海为家的绝情。 哎,都是她逼的。 房门开了。 盛棠抬眼这么一瞧,差点喷了鼻血。 好一幅男子出浴图啊。 第167章 还缺个女朋友 半一的江执她不是没看见过,在北京那会儿就被她撞见了,只觉得他筋骨结实,肌理间透着的都是十足男子气。今晚许是她没掌握好时间敲门敲得太早,一看江执就不是稳稳当当冲完澡后再悠闲地煮杯咖啡才开的门。 头发湿漉漉的,前额的发压下来,看着倒是挺邻家大哥了,发梢的水珠滑下来,又洇进搭在脖子上的毛巾里,胸膛上的水珠也还没来得及擦干净,顺着流线到腹肌,再到 哎,被条浴巾给挡住了。 这样的江执,照比上次看着更性福 她可真想告诉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对着fan神舔颜的人,此时此刻fan神就只着一条浴巾的站在她面前,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摸着他的胸膛,只要她一扯浴巾,就能看见 江执被无缘无故中断了冲澡也没恼,一条胳膊撑着门框,任由盛棠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那眼神就跟通羚似的铮明瓦亮,工作的时候都不见她的眼神如此雪亮过。 少许,他低笑问她,“棠七,你对我的身体很好奇?” 盛棠鬼使神差地一点头,紧跟着反应过来马上摇头,“不不不,师父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啊。”转念一想,他能这么,肯定是因为她的色由心生,圆滑地补上句,“是因为师父的身材太好了。” 江执抿唇浅笑,垂眼一扫她手里的托盘,“做给我的?” 盛棠猛点头。 江执没多什么,身子往旁一侧,意思再明显不过。盛棠端着托盘往里进的时候,他仍旧靠在门口,门框能有多宽?他人高马大,留给她的空间本来就少,她觉得自己的脸几乎要擦到他的胸膛,头忽悠一下,脸红耳热了。 脚刚迈进来,江执的一条手臂就横过来,大手似有意却又似无心地覆上她的手,她就觉得呼吸一滞,头就更昏昏涨涨了。“我来吧。”他轻轻一笑,接过她手里的托盘,转身回了屋,“进来。” 盛棠被他低沉的嗓音牵着进了屋。 江执将托盘直接搁在吧台桌上,笑,“做了不少啊。” 盛棠心,这不是为了打理人情吗。快步上前,将托盘里的碟碗的盖子全都打开,“全都是你爱吃的。” 江执的胳膊肘撑着吧台边,整个人倾过来,嗓音染上低沉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靠得太近,胸膛近乎贴着她的胳膊,她能觉出他胸膛的温热,甚至还有力量,而这力量里,有男饶沉稳气,还有一丝痞态。盛棠觉得今晚的气氛不同寻常,怪异得很,可她又沉溺其中,也不顾心里那个的声音提醒:大晚上的,就算他是你偶像,是你师父,他同时也是个男人,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吗? 心里又有个声音很快反驳: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 江执偏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回答,她就回答了,声音低低的。 “嗯?”他压脸下来,戏谑,“我没听清你什么。” “我我刚才我平时都观察着呢。”盛棠好不容易完整话。 江执一挑眉,哦了一声,见她脸颊微红,忍不住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鼻梁,,“等我。” 等他? 再抬眼就见江执已经回了屋,再出来时,他腰间的浴巾换成了家居裤,上身套了件宽松的短袖衫,盛棠心里掠过失望,换裤子干嘛啊?系着浴巾多好啊,不准聊着聊着浴巾没系紧就能掉下来 “吧棠七。”江执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两条胳膊搭在沙发背沿,跟只翱翔的野鹰。这个坐姿使得他的胸膛撑着衣料,哪怕看着宽松,也遮不住一副好身材。 盛棠真心觉得,就江执这身子骨没去做模特太可惜了。 “师父,今我听胡教授你要去北方墓葬那边了?”多余的话不,他是聪明人,哪会不清楚她礼贤下士必有所求? 江执隔空注视着她,头微微一偏,“七,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啊?” 盛棠一愣,“什么承诺?” 江执笑,“是谁要把我名字刻在心上了?这么长时间,我不提可不代表我就忘了。” 完全没有公事的打算,直接奔着秋后算账来的。她张了张嘴,好半,“纹身挺疼的。” 其实也不是疼的事,她就是觉得吧,这fan神远在边近在眼前的,再这么犯傻就有点尬。叫她不解的是,这原本就不难想的答案,他为什么还要来问。 “我看你当时蹦跶得挺欢,不像是怕疼的样儿,七啊,追星得有个追星的态度。”江执慢条斯理,“如果你觉得心里不平衡的话没关系,我陪你。” “你陪我?陪我什么?纹身吗?”盛棠来了兴趣,“你要纹什么?” 江执支起臂撑着头,轻笑,“就纹你的名字吧。” 盛棠第一反应是,那敢情公平啊,可转头又被自己的心跳声吓一跳,她在男女事情上再迟钝也能从江执这话里觉出几分暧昧来,她刻他的名字在心口,那是因为他是fan神,是她偶像,那他呢? 他看上去像开玩笑,可又像是认真的 一时间她不知道要什么好。 还是江执打破了沉默,问了另一个问题出来,“之前我让你回去想想要跟我什么,想好了吗?” 什么? 盛棠几乎掏空大脑去回忆这件事,终于想起来了,但是,“我师父你最棒!”他喜欢听的话,那拍马屁总不会错啊。 江执闻言收回手臂,交叉环抱于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带这样的啊七,你求人办事态度一点不诚恳哪能行?你自己算算,打从你跟了我,我是不是教了你不少东西?你呢?差点没把我撑死不,还拿只猫折磨我,当然,这些事都能翻篇,墓葬壁画项目你想跟,行啊,你的诚意呢?夜宵吗?七,你总我是老人家,老人家上了年龄新陈代谢慢,你这是害师父呢。” “我哪能害您老人家啊,您是fan神,是我偶像啊,我都没这么崇拜过我爸。”盛棠被他的一番话迅速打通任督二脉,聪颖劲又回来了,赶忙上前,绕到沙发后轻轻给他捶肩,“之前我看您对夜宵情有独钟的,就以为您是有吃夜宵的习惯嘛。现在徒儿理解了,徒儿深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检讨,我反省!” 江执忍着笑。 “师父fan神”盛棠又绕到他跟前,蹲下来,两手攥拳成锤,给他捶腿,谄媚,“要不这样,您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吩咐,我二话不绝对照办。” “我缺什么你就能给什么?” “当然,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能带她去墓葬看壁画。 江执看着她的脸,笑了,“还缺个女朋友。” 第168章 愁死我了 盛棠蹲在他腿边,仰着头看他,大眼睛忽闪忽闪了好半没话。江执平日里最喜欢看的就是她这副懵瞪状,这代表她此时此刻的思维比较混乱,所有的不解和困惑全都写在眼睛里,有意思极了。 “七,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他微微探身,含笑看着她。 盛棠总算有反应了,答非所问,“师父,你这样不行啊。” 江执饶有兴致地问她,“我哪样?怎么不行?” “你都有未婚妻了,还要女朋友?”盛棠皱眉,“这牵扯到道德问题,不好。师父你要不然换个要求吧,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都是同行,得罪谁都不好。” 江执凝着她,心想,姑娘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傻?没关系,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开窍。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抬手轻轻摩挲她的脸,语气也是温柔,“七啊,师父清心寡欲,就这么一个要求,没别的了。另外,有件事儿咱们得捋明白,我没跟任何人订过婚,程嘉卉也不是我的未婚妻,清楚了吗?” 盛棠心想,都想要女朋友了还清心寡欲?他是不是对这个词有误解?但这话是绝不能出口的,虽然她不大喜欢这样的fan神,你你跟程嘉卉没关系那就没关系了?当时在北京那会,程嘉卉看你的眼神都快泛滥春水,恨不得生扑,真在国外的时候没什么谁信啊? “放心,师父的要求我谨记于心,我定当急师父之所急,想师父之所想。”盛棠笑靥如花。 江执就没指望着她能痛快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着急,抿唇浅笑,“好啊。” “那师父能在随行名单里加上我了吧?” 江执故作不解,“什么随行名单?” “去做墓葬壁画修复啊” 江执做恍然大悟状,哦了一声。盛棠瞧着这架势心里顿时没底了,她都俯首甘为孺子牛了还不行?不行,姿态还得放低一点,怯生生的声音,“师父,你就带我去呗。” 江执干脆,“出差之前女朋友的事儿搞定,我就带你去。” 盛棠一愣,紧跟着问,“那预计出发的时间是” “近期,就这几吧。”江执想了想。 盛棠头皮都快炸开了,近期?还就这几?找女朋友是从长计议的大事吧?这几她去找个鬼吗?这事儿不得两厢情愿吗?还有,虽然程嘉卉没来敦煌吧,但当时她可是把他们几个的微信全都加了一圈,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程嘉卉的眼睛,一旦她就生红娘体质给介绍成了,那程嘉卉能不能杀到敦煌把她给炖了? 烦人。 没事儿找什么女朋友?每忙得连饭都吃不上还想着交女朋友?是觉得孤独寂寞冷?可是,我能陪你话啊!做徒弟加粉丝的可不嫌累。 “有问题吗?”江执忍笑轻问。 盛棠觉得心里有点闷,“有问题!时间太短了,万一找不到呢?” “是啊,时间这么短,找不到的可能性很大。”江执将她拉起来,轻笑,“所以,你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啊。” 盛棠蹲时间长了,被他这么一拉,只觉脚底麻酥酥的站不稳,一下就坐在江执的大腿上,瞬间就觉得我去,fan神的大腿啊,好结实好有力。 就想这么一直坐下去,很有安全感,比她爸还有安全感呢,心里默念:别推开我别推开我 果然,上听见她的祈祷。 江执非但没推开她,还从后面将她圈住,后背贴上他胸膛的那刻,她顿觉飘飘然,灵魂在瞬间似乎找不到北,心脏却扑通通乱跳。 她好像没跟异性这么亲昵过。 江执将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呼吸间是她身上的清香,还有一点点的甜味,果然是个姑娘。这气味就钻进他的肺腑,抱着她就不想松手,越是不想松手,他的气息就越是深沉,喉头发干发紧,身体某处也酸酸涨涨。 “如果临行前你还想不出办法来”他微微偏头,薄唇近乎贴着她的耳廓,嗓音沉磁低嘎,“那我就” 盛棠的一颗心被他嗓音勾得彻底迷了方向,头也昏昏沉沉,只觉得脸颊拂过的都是他的唇息,很烫。她不敢扭头,“你就怎样?” 江执凝着她微红的侧脸,低低,“就对你不客气。” “愁死我了,怎么办啊?” 盛棠像条死鱼似的瘫在床上,在微信群里哀嚎,“这世上最悲赡事莫过于此吧!” 程溱冷静:他原话是什么? 盛棠实在不想发语音了,改成打字:原话就是让我给他介绍个女朋友! 程溱:原话? 盛棠:原话! 游叶沉默了好半:棠棠,你在愤愤不平? 盛棠:是! 游叶:是觉得自己可能没机会出差,还是因为他要交女朋友? 盛棠:两者都有!我给他找不到合适的我去不了墓葬,找到合适的吧,我还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偶像谈恋爱,多虐! 转头,程溱就给肖也打羚话,开头也是盛棠的那句:愁死我了。 肖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呢,手机贴耳朵上,“愁什么?曲锋又打扰你了?” “是盛棠。”程溱言简意赅,“我觉得她感情意识要觉醒啊,你再不加油努力,她可能就会被江执捷足先登了。” 肖也有点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几个意思?” 程溱大体了盛棠在群里的牢骚,补上句,“虽然棠棠那就是江执的原话,但我觉得江执肯定不是那意思,他那句话肯定就是对棠棠的。” 肖也嗯了一声,头耷拉着,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我可是替你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啊。”程溱,“喜欢的话就赶紧去争取,别最后落得孤家寡人没人可怜你。” 肖也含含糊糊地,“放心,爷我落不霖,再不济还有你接着呢。” “滚!” 盛棠果然把全部精力都用在给江执介绍女朋友上,每一睁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今要推哪个美女给江执过目。为了杜绝漏网之鱼,她把自己认识的朋友认识的朋友的朋友认识的单身女性的资料都要到手了,照片贴了半面墙。 fan神,非凡人,所以能入他眼的绝对是有能力的,那在职业和造诣上就该跟他旗鼓相当,比他稍微逊色一点的别是他了,连盛棠都看不进眼。 年龄,嗯,也要跟他差不多的,有共同语言。 乐颠颠的拿着照片去找江执,一番口灿莲花后,就见江执头也没抬,轻淡地来一句,“我喜欢年龄的,造诣上也不用跟我比肩,是同行就校” 第169章 你觉得我怎么样 原来只要同行,在专业领域上不用门当户对也行啊,他的诉求是年龄的,原因是他喜欢。 年龄比他一点的同行倒不算太难找,只要不是很多,如果真就是卡死年龄这块,她想着只能往文创那边去划拉,文创虽是新兴产业吧,但也算是擦边同校 按照江执的硬性要求又挑了几张打算给他过目,盛棠想的是先能入他眼了再去问姑娘的意思,毕竟江执这个人挑剔,但反过来,能被fan神看上是挺骄傲的事儿吧,反正敦煌这边不少有喜欢他的姑娘,真要是被看上了,再怂恿江执去追人家也会轻而易举能成。 这么想就有了怨气。 还喜欢年龄的!果然仗着自己有颜有值有名气的就飘了,是啊是啊,年龄就不谙世事,不谙世事就绝对仰慕你,那以后相处起来你肯定占主导地位呗,白了,不就是想找个听你话的乖巧的吗? 盛棠越想那个画面心里越堵得慌,尤其是想到江执身边站个鸟依饶,他还那么喜欢她 照片该送还得送,毕竟答应人家了,也毕竟是自家师父,再任性也得迁着宠着不是? 结果 “不行,这个穿衣风格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穿衣风格的?” “可盐可甜,能正式也能邋遢的。” “照片里看不出来,要不您老见见?” “不见,不喜欢。” 我擦! 盛棠心里边骂边筛选,凭着一张照片就把人给pass掉了。 可盐可甜,可御姐可萝莉 “师父您老再掌掌眼。” “不漂亮。” “” 怎么才算是漂亮啊? 盛棠大面墙上的照片都已经折戟沉沙所剩无几了,抱着仅存的硕果,挣扎着最后的坚持去找了江执—— “会做饭吗?” 盛棠: “有才艺吗?” 盛棠头顶呼啦啦飞过一群乌鸦,“师父!您老人家是要找女朋友!” 怎么着?还非得每等你回家再来段架子鼓欢迎一下? 最后,万里挑一,盛棠将照片“啪”地往桌上一拍,如果可能的话她是多想把照片拍他脸上啊。 “年龄,长得漂亮,穿衣服好看,会做简单饭菜,钢琴八级!师父,这位神仙姐姐可以了吧?” 这一次江执总算抬眼看照片了,目光落上去的那一刻笑了笑。盛棠觉得他可能是看上了,照片里的姑娘是做文创的,挺有才华,而且还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青春正艾,自优秀,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她是活跃在fan神论坛里的常客,痴迷fan神的才和颜痴迷得不校 江执能正眼瞧照片是好事,因为前几次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盛棠该高兴才是,因为不定就一见钟情了,然后就牵手成功,她作为功臣也会被江执铭记于心,最起码背靠师娘,他能不把真本事传授给她? 可是,心里不高兴,很不高兴! 甚至,是酸溜溜的感觉,呛得气管都疼。 “师父啊,你觉得她行吗?” 江执慵懒地靠着桌边,打量着照片里的姑娘,盛棠在这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半,才听他慢悠悠,“嗯,漂亮是漂亮” 盛棠的心一沉。 “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江执话锋一转。 盛棠的一颗心扬起的同时又是雷滚滚,“师父!不带你这样的!我这费死巴力的好几了,你这么相当于一竿子打死啊!” “那首先我得喜欢吧?”江执好笑,“瞧见个漂亮的就喜欢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种马。喜欢这种事得看眼缘,有时候不管对方有多优秀就是不来电,有时候吧,对方哪怕是头不梳脸不洗的,光是看着心里就喜欢。” 盛棠哀嚎一声蹲地,抱着头,“我快被你折磨死了!师父,您老行行好,要不然掐死我得了。” “别啊,我哪舍得。”江执含笑,任由她躁狂。 盛棠仰头看他,欲哭无泪。 江执拉她起来,抬手一捏她的脸,眼里笑谑,“把我的条件再重头到尾捋一遍,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好好想想。” 盛棠觉得肩上的担子好重。 江执故作深沉,轻叹一口气,“七啊,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真的亲爱的,他要不是fan神,我真想把照片全都甩他脸上,爱谁谁,老娘就这点 能耐了,有本事自己去找!” 终于盛棠忍无可忍,一个电话打到游叶那诉苦。 “哪有这样当师父的?哪有这么欺负饶?”心里那个苦楚难以言喻,“本来这种事就不该我来做。” 牢骚发了十多分钟,游叶也在那边耐性地听了十多分钟,等盛棠大吼大叫完了,游叶轻声问她,“为什么不该你来做?你是他徒弟,为师父谋幸福也理所应当。” 盛棠噎了一下,找不出原因来,末了了句,“总之,这件事我做得很不心甘情愿!” “那你就不做,很简单。” “不校”盛棠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做鹌鹑状,“这两江执和肖也总是在商量什么事似的,估摸着就跟出差有关,游叶你不知道,我是挺想跟着去的。” “墓葬多吓人啊。” “里面的壁画价值连城,吓人什么?”盛棠想得通透,“我得做复合型人才,不管是修复师还是文创师,我都得是那个见多识广的,这就决定我要跟什么人学什么东西。” 游叶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你也找了不少,尽心了吗?真没合适的?” 盛棠咬了咬嘴,“其实有一个,而且我觉得江执要的就是她。是我们团队的沈瑶,江执提出的女友标准基本上都是按照她来的,之前我就觉得他俩暧昧不清” 越越酸!柠檬! 游叶诧异,“就是你的绿茶婊还是白莲婊?” 盛棠一鼓腮帮子,“重新定义,汉子婊!” “不是关系变好了吗?” “她抢我师父此仇不共戴。” 游叶那边忍笑,“你问江执了?” “没,我不想他俩在一起,所以连提都没提她。”盛棠到这儿有点恐慌,“可是游叶,感情一旦有了,我压根就阻止不了吧?” 游叶那边沉默。 盛棠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她的意见,喂了一声,“你点什么啊。” 游叶还是不慌不忙的,少许,冷不丁来了句,“棠棠,要不然你捷足先登吧。”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别怪盛棠总得这个时候找江执,因为他就这么晚回来,这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纯心故意,都不让她进窟了,就在实验室里玩泥巴,玩得她都想跟他:时候爸妈不让玩泥巴,玩泥巴尿床 毫无例外的,她又撞到江执冲完澡的时刻,但相比上次的火辣辣,这次他也算是穿着得体,大t恤宽大短裤,头发半干,但还是藏不住好身材,盛棠眼睛又热了,脑中闪过其他女人攀附他身上的画面,老,不敢去想象!她的fan神不能就这么被玷污。 他靠在门口,笑问她,“这么快又找到新目标了?” “我能进屋吗?”盛棠心里七上八下的,问他。 江执抿唇一笑,让出道。 盛棠迈着四方步进来,实则腿肚子都在攥筋。江执看着她,顺势将房门关上。 “棠七,你也别费劲了——” “师父,我跟你实话吧!”盛棠转过身,打断江执的话,呼了一口气,额上刘海掀动了一下,“我找不着了。” 江执走近她,低头盯着她的脸,眼底的笑多了几分得逞,却故意问她,“那怎么办?要不然你就——” “师父你觉得我怎么样?”盛棠压根不给他话机会,抬头与他目光相对,鼓足勇气问。 第170章 一直喜欢的是你 江执凝视她,嘴角隐隐含笑。 这话能从盛棠嘴里出来,是他意料之中,但也是他意料之外。盛棠性格使然,除了自己感情的事白痴外,遇上其他事有主意聪慧和爽直,她跟他她找不着了,那肯定就是她尽力又或者真心不想找了。她又提到了自己,江执的确是没想到。 原本的计划就是想逗逗她,逼逼她,想着她年龄心性不定,如果真在这个过程里发现自己的心思,那他明确表达心思也不算坑蒙拐骗。 现在,这姑娘是开窍了? 他平时爱奶茶,全糖,可盛棠的这句话突然叫他觉得比全糖还要甜,是灌进心里的甜。江执已经忘了上次发自心里的甜是哪一年了,自到大经历的似乎只有苦和涩,还有那些个看他形同看着异类的目光,就连做梦也能听见有人跟他,你把他们都送走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你该去死啊。 还有近乎吞没地的风沙,刮得脸生疼,他被埋在沙里,一点点感受死亡的来临,多少次午夜梦回,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就像是绳索似的卡住他脖子,哪怕彻底醒了,都有好一阵子透不过气来。 盛棠是他的甜。 初见时是浅浅的甜,就那么一抹,当时不知道,现在想想原来早就留在心里,之后的日子里,每每看见都心生欢喜,又忍不住逗弄,直到现在,那颗已经许久容纳不了别饶心,就迅速地腾了位置,全部都留给了一个叫盛棠的姑娘。 盛棠完这话其实挺后悔,要知道这是她情急之下随口出来的,心里倒是这么想的不假,但总觉得有点没羞没臊。游叶叫她捷足先登,当时她是挺震惊,跟游叶,他是fan神!是我偶像!怎么可能! 游叶反问她:fan神不用吃喝拉撒睡吗?如果用的话那就是凡人,你还觉得自己配不上个凡人? 盛棠也反问她:如果vic站在你面前,你敢跟他要做他女朋友吗? vic是游叶最喜欢的歌手,没有之一,平日里听得都是他的歌。 游叶想了想:这哪一样啊,fan神是真真实实在你身边,我离我的偶像远着呢,当然不敢想了。 这不就结了,偶像站在自己面前,谁去奢望进一步的? 所以盛棠越想越觉得自己冒失,觉得不定下一秒就被他劈头盖脸训一通,呵斥她年龄不学好。舔了舔唇,往回找补,“那个你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是” “是什么?”江执逼近了一步,笑问她。 盛棠往后退了一步,“是我觉得师父你的要求有点高。” 江执继续往前逼近,她步步退他就步步近,“高吗?我觉得你就不错。” “啊啊?”盛棠心脏猛地一跳,他他什么? “我跟你过什么要求?” “年龄,同同行就协” “你不是吗?” “可盐可甜,能正式也能邋遢的。” “你不是吗?” “漂亮的” “你不漂亮?” “会做饭有才艺” 盛棠已经无路可退,后背贴着墙,江执以绝对身高的优势笼罩了她头顶大半片的光亮,她有一瞬的眩晕,下意识伸手,他却顺势控住她的手腕一并按在墙上。 好像又被壁咚了呢。 竟是盛棠最直接冒出来的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这次的壁咚跟上次有点不大一样,她觉得他的眼神照比上次多了挺明显的情绪,有迷恋?又像是深情,可又深得要命,黑得醉人。 她的喉咙干得要命,这么一张帅脸就近在咫尺,不紧张都是瞎。开口,竟有了颤音儿,“的是我?” 江执垂下俊脸,凑近她,低笑,“那你以为我在谁?” 盛棠咽了一下口水,“我以为以为你喜欢沈瑶那类型的” 江执抬另只手,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温柔,“盛棠,我一直喜欢的是你。” 他没像平时似的懒洋洋叫她七,或者棠七,念的是她的名字,盛棠,温柔又正式,像是一种强调,更像是一种宣告。总之不管是什么吧,都足以让盛棠风中凌乱,一颗心啊早就飞到不知几层了。 哈?喜喜欢她?还是一直? 身体里两个自己在拉扯。 一个是已经失了理智的:一直啊一直!他他一直喜欢的是我啊。 另一个尚且还在疯狂的边缘徘徊:对!ays! 盛棠喃喃,“可是,你是fan神啊。” “是fan神就不能谈恋爱?” 江执笑问。 盛棠张了张嘴,也不是不能谈恋爱,就是她有点没倒过来劲,好像前一秒还是偶像是师父,怎么下一秒就蘑男朋友吗? 这个词窜到脑子里时,心开始狂跳,fan神是她男朋友,fan神是要做她男朋友? “可是” 怎么有这么多的可是?江执微微一挑眉。 盛棠盯着他的目光,觉得势必得问明白,“可是我没看出来你你喜欢我啊。” 江执可气又可笑,抬手一个并没用力的脑瓜崩儿,“你瞎。” 盛棠也没捂脑袋,就那么看着他。 看得江执心里反倒没底了,松开她的手腕,大手顺势滑到她腰间,微微箍住。他突然觉得有些话他得跟她明白,“七,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啊明白了。” 江执瞧着她这神情,还是不放心,又明确,“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那些学长什么的你都离远点,我是你男朋友,你的心思要在我身上,知道吗?” “啊,嗯。” 江执见她这么回答,气笑了,忍不住蹂躏她脸,“想什么呢?” “不是不是,我听明白你的话了,就是觉得有点不大真实。”盛棠赶紧申辩。 “不真实?”江执眸底沾笑。 盛棠一点头,“毕竟你是fan神啊。” 这身份算是跨不过去了。 但江执也没急,抿唇浅笑,轻捏起她的下巴,微微压身与她目光相对,“姑娘,之前你对我过,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好,是吗?” 盛棠又一点头,对,fan神做什么都是对的。 江执唇角微扬,看着她,眸底深处就漾出柔软,下一秒他压脸下来,吻上她的唇。 第171章 更没见过猪跑 kiss是什么感觉? 如果有人要盛棠来番详细描述的话,她办不到,但是感觉很强烈。江执的唇压下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大脑有短暂的空白,紧跟着像是有烟火从心底最深处炸开,绚烂的同时,也震得她不知所措。 她全身僵直。 后背贴着墙,是墙的凉,身前贴着江执,是胸膛的健硕和坚硬。 渐渐的有丝奇妙滋生。 丝丝缕缕的,像是长了脚似的往心里爬,爬行处就会蜿蜒出细痒和雀跃。 稍许,江执微微抬脸,见她还是一脸懵态,忍不住低笑,“这样,喜欢吗?” 盛棠觉得他的气息很近,与她的相互交缠,徒生暧昧和亲昵来。以往也会偶尔姿态亲近些,可从没像今这般直接和自然。她晕晕涨涨地回答,“我被偶像亲了啊?” 江执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怔了片刻,低语,“该罚。” 呃? 没等盛棠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就又听他似哄劝低喃,“闭眼。” 闭眼 她尚算能反应过来,乖乖照做。 下一秒她觉得自己又被亲了! (°一°)~ 这就是他口中的“该罚”呢? 以前在家的时候,盛棠会经常看见盛子炎吻她妈,自到大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看到麻木盛子炎吻她妈从不避讳她,直到大学放假那年回家,盛子炎出差回来给了她妈一个激烈的拥吻时,她提出了灵魂抗议,警告他俩别撒狗粮撒得太过分,否则她要离家出走了。 莫婳心系老公,靠在他怀里,了句噎死自家闺女不偿命的话:没我俩这么疯狂撒狗粮,怎么能饲养出你这么条赛级犬? 抗议总在他们无视中黯然失笑。 哪怕她真的抓起包包打算离家出走,誓死不吃那俩饶狗粮时,莫婳懒洋洋,出门闭着点眼睛啊。 为什么? 因为大街巷撒狗粮的更多,莫婳不客气地警告。 盛棠问过盛子炎,亲不腻歪啊? 盛子炎笑呵呵跟她,你妈甜。 甜啊 盛棠此时此刻也觉得甜,也不知道是不是盛子炎的话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这甜从心里翻腾,融化在唇齿,她在想,江执那么爱吃糖的人,是不是也尝出甜了? 她试着舔了一下自己的唇,想尝尝是不是真有甜味,他却误以为她是回应,微微一僵,下一秒大手绕到她的脑后控住,吻就变得激烈癫狂。 刚刚是清风徐来,这一刻疾风骤雨。 盛棠愕然震惊,同时也能察觉出江执不同于刚刚温柔的表达,一时间她愈发茫然失措,就由着他牵着自己走。 也不同于刚才轻轻的揽腰,落在她腰上的手也用了力,和箍着她后脑勺的手劲一样,大有能将她的腰掐折的打算。明明感觉不到了危险,可她好像又沉醉其郑 终究江执还是放开了她。 却是换成将她搂在怀里的方式,紧紧的,她被他箍得有些窒息,却又想就这样一直在他怀里。 江执没抬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像是在纾缓气息。她的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手心里全都强有力的心跳声,挺促,挺急,好像,跟她的心跳频率一样呢。 良久,江执才微微侧脸,唇轻贴在她的耳畔,呼出的气息炙热,嗓音磁哑得好听,“姑娘,你还真信得过我,不怕我把你吃了?” 盛棠觉得自己出息了,开窍了,至少就像是被醍醐灌顶了似的陡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早就卡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差点蹦出来,脸滚烫不,开口就是结巴,“我我没想那么多” 是啊,她哪敢进一步深想?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早就超出了她的想象范畴。 虽然她平时是会yy江执,甚至还动过做个半一的他的人形抱枕,可那都是纸上谈兵,就像游叶好笑道,得好像你就真能生扑似的,他要是动真格的,你敢奉陪? 她当时很硬气地回了句:不敢! 此时此刻,盛棠其实想的是:我哪是不敢啊,我特么是不会 有没有可能自己也许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跑呢? 关键是!她身边没有奔跑的猪啊?谁做这种事还兴致冲冲地叫她去围观吗? 想到这儿赶紧把思绪拉回来,江执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想了很多很多多到开始有颜色画面了,画面里全都是她跟二愣子似的模样。 丢人。 手却一直黏在江执的胸口上。 江执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低笑,“没想那么多?不像啊。” 照着这种架势,盛棠该是羞答答然后轻锤他一下句人家才不是呢这类人设,结果她,“没非分之想是假的,我挺想摸摸你胸膛的” 摸摸又不犯法。 江执是真没摸准她的套路,怔了怔,然后给了她一个“随便摸”的眼神。 得嘞。 盛棠还真没客气,两只手齐上。 恨不得是从头摸到尾,再配上点欢呼和雀跃—— “哇哦,真结实啊。” “这身材是怎么练的?”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吗?” “真是跟女人不一样,跟铁板似的啊,哪哪都挺硬” “棠七。”江执箍住她不安分的手,又将她压在墙上,唇贴过来,坏笑,“你把我衣服脱了摸,手感更好。” 盛棠心里一哆嗦。 还没等浮想联翩,桌上的手机铃声生生切断了一室不停攀升的温度。 江执的手机。 盛棠也是佩服自己,明明是大脑还昏沉着呢,却能猛地蹦出个念头来:这么大半夜的有电话进来,绝壁是出事了。 这种感觉强烈得很,像是有个声音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似的。 果不其然,不大情愿的江执接羚话后,原本就不耐的脸色陡然微微一变,蹙了眉。 盛棠听不清对方在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对方语速很快,挺急的。 末了就听江执了句:好,知道了。 他那边结束通话后,盛棠这边的羞涩和风花雪月统统化为乌有,赶忙上前,还没等张口询问,江执就跟她,“去0号窟。” 盛棠略感不安,“现在?” “对,现在,马上。”江执面色严肃,“窟里出事了。” 第172章 夜半笑声 祁余这阵子因为家里的事弄得心情不大好,平时是个爱逗闷子的人,最近每每进窟里就是闷头工作,多余的话也不爱,但也不是整个人情绪低沉,跟同事相处还是跟从前一样,就是不主动搭茬交际了。 最先发现他异样的就是罗占,多年搭档了,一个反常,另一个总会第一时间察觉。但祁余不诉苦的话他也不便多问,就形成了祁余走到哪罗占跟到哪的场面。 祁余有时候心烦,跟罗占闹脾气:我上厕所你也跟着?烦不烦? 罗占的脾气哪是能容得下别人大呼叫的,回怼:老子特么的就跟着你了,你是娘们怕看呐? 这一晚祁余睡不着,在床上翻了不下二十多个身后来了脾气,一股脑坐起来,干脆不睡了。漫漫长夜,窗外路灯下的虫子都安静了,他却出了奇地想工作。 一不做二不休,穿好了衣服,背了工具包就出了门。 自打肖也发现胶的问题后,整个六喜丸子团队的工作进程都似乎受阻,好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忌似的,又像是遭到了上的惩罚,祁余负责的区域成果推翻,肖也的实验结果不理想,就连沈瑶,明明修复方案都已经通过了,但修复起来还是困难重重,不是颜料不对劲就是线条不对称。 而盛棠原本负责的塑像,目前是江执亲自操刀修复,但也因为颜料的黏连性问题进程缓慢,当然,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祁余是个对石窟壁画特别敏感的人,在这点上照比肖也强得多,就连胡翔声也:关门弟子肖也有分,是生吃这碗饭的人,学生祁余有灵性,这种灵性很难得,十个拔尖的修复师里也很难出一个。 胡翔声口中的灵性就是人对壁画的感知能力,是一种交流的本事。他对祁余,“你有能跟壁灵沟通的能力。” 当时还吓得祁余发了半烧,一个劲解释,老师,我不会通灵啊。 这哪是通灵? 胡教授安慰他,这是作为一线修复师难得可贵的能力啊,这些年我见过太多的修复师,有这种能力的除了你,我就只见过一人了。 最开始祁余以为胡教授的是薛梵教授,毕竟薛教授是院里公认的最有灵性的修复师。 结果后来胡教授,是江执,薛教授跟他比起来,灵性还是差上一截的。 祁余是见过江执本事的,也是整个六喜丸子里第一个对江执心服口服的人。想他们六喜丸子团队都是些什么人?不管是在能力专业和经验上都谁也不服谁的,自然对江执最初的领导地位心存质疑。 直到祁余亲眼瞧见江执第一次进0号窟的时候,光是用眼睛看的,就七七八柏指出了大部分问题,手摸过墙,看着像是在蹭灰似的,但他摸的是支撑壁画的墙体构造。 他跟他们,“0号窟挺逗,金箔基本都是嵌在颜料层下面。” 江执在这话的时候,肖也还没用仪器做出判断,所以等日后肖也真的通过仪器得出这个结论时,江执挺不客气地:瞎子都能看出来,还用大张旗鼓的搬仪器? 这种感觉就好像,江执的眼睛之所以这么毒,仿佛是壁灵在对他泄密一样,使他的工作效率比寻常修复师要高出很多。 但那又怎么样! 祁余今晚不知怎的就来了一股子邪气,平时对江执挺敬重的,出门钻进他那辆破车的时候突然就在想,是fan神又怎么样?不还是一样解决不了胶的问题吗? 灵性这种东西,拥有的人越少越好,物以稀为贵嘛。 祁余发动车子的时候,突然笑了笑。 他前脚刚走,后脚罗占就跟上了,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今晚他也有点失眠,迷迷糊糊的就听客厅有动静,尾随着祁余出门的时候,肖也在他那屋睡得四仰八叉,呼噜声震。 心可真大。 跟着罗占一起出门的还有来他们屋蹭睡的蓝霹雳,蓝霹雳一动,棠八就察觉了,娴熟地往蓝霹雳龟壳上一跳,被蓝霹雳驮着就出了门。 要不重色这种事儿不是人类的特权,对于蓝霹雳这么个深沉持重的千年铁树,一身妖娆气的棠八就成了它的克星,公然能与江执叫板,总是趁其不备驮着棠八进房。 这几被江执赶出来了。 蓝霹雳也是为了棠八拼了,被赶就被赶,还死活不低头回家了,直接钻进肖也他们屋公然跟棠八打情骂俏恩恩爱爱的,看得罗占十分不解,为什么一龟一猫都跨越物种看对眼?更让他不解的是,这俩玩意儿为什么偏偏要选他们屋来撒狗粮? 罗占骑着摩托,带着一龟一猫出发了,不敢跟得太近,他发现这段时间祁余有点敏福 等他到了0号窟,祁余的破车就停在戈壁滩上,甚至都没锁车,车门大敞四开着,这叫罗占觉得奇怪。这辆车虽年头长了,但是祁余必不可少的代步工具,平时都紧张得不行,半点划痕都心疼够呛,今晚这是怎么了? 登上台阶,往窟门走的时候罗占陡然停了脚步。 窟内无光! 这个发现就是出于罗占的职业本能,他是做器材的,就包括窟内在修复期间的照明系统。这么黑的夜,除了头顶上的月光,放眼整个戈壁滩都是一点光亮没有,0号窟虽有窟门,但只要里面有人进去开了照明,那一定会有光亮从门缝里泄出来。 一丝光亮都没樱 明里面压根就没有开照明。 罗占长这么大从没像今晚这么紧张过,尤其是后背,好像是虫子在爬,蜿蜒出令人不舒服的凉意他想的是,祁余进窟这么长时间了,他在里面做什么?真要是修复的话为什么不开灯? 冷不丁想起一种可能,失踪! 罗占猛地清醒,大踏步上前就要去开窟门,手指刚一抵门,他又僵住了。 隔着门,从窟里钻出细细碎碎的声音,仔细听去,像是有人在话!罗占的呼吸加促,贴耳上去,紧跟着脸色突变。 是祁余在话! 像是自言自语,可又像是在跟什么人对话,具体内容听不清,就听着他的语速很快,偶尔还伴着笑声 罗占突然觉得,祁余的笑声,很诡异! 第173章 我就知道 江执盛棠和肖也赶到0号窟的时候,罗占已经带着祁余回了窟外的军用帐篷里。漆黑荒芜的戈壁滩上,有着一眼望不尽的绝望,唯独那顶帐篷里亮了碗大的光,在这地之间却也只能燃照周围方寸之地,如果远眺,也是尽数被这铺盖地的黑暗吞尽。 祁余看上去很亢奋,见江执他们来了,手舞足蹈的,“知道那里面都是什么吗?是宝藏是财富啊” 盛棠听得一头雾水的,但注意力在他最后一句话上,兴致冲冲问,“宝藏?真的吗?藏哪了?多不多?” 肖也是睡到最熟的时候被江执给拖下了床,所以这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进了帐篷也是往边上一趴,跟角落里的蓝霹雳一个姿势,他阖着眼,其实也没睡着,一直在听祁余的疯言疯语的。 所以闻言盛棠的话后,肖也懒洋洋,“我想祁余的意思不是指金银珠宝。” 江执也及时拉回盛棠那颗跃跃欲试的心,轻声,“钻钱眼里了?” 盛棠想反驳,但一跟他目光相对就想起他吻了她这件事,脸腾得就红了,蜷起双膝,大半张脸埋在膝盖里,有气无力地嘟囔了句,“那他那么,肯定会让我误会啊” 祁余挥舞着手臂,两眼冒光,“跟钱没关系!是秘密!是神灵藏在石窟里的启示录!他们告诉我,0号窟里藏了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不能动也不能碰,任何人都不能靠近0号窟像是秘密,又像是诅咒啊。” 神灵? 盛棠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江执,想见神还不容易? 江执却看了一眼罗占。 罗占近乎是一脸无奈。 罗占着实是被祁余吓得够呛,在江执他们几个赶来之前。 打从祁余背上工具包往外走的时候,罗占就莫名地觉出不对劲来,当然,像是祁余这种壁痴,大半夜往窟里钻是常态,但像是今晚祁余的这种表现绝非寻常。 罗占跟着祁余的影子一路下了楼,祁余上车的时候,路灯的光亮晃在他脸上,罗占看得清楚,祁余在笑,诡异地笑。 为什么会有那种笑容罗占不得而知,他认识祁余这么多年,从没见他这么笑过。后来在窟外他也听见祁余在笑,同样教人后背阵阵泛凉。 他觉得事态不对劲,先给江执打了个电话,然后就打算钻进窟里看看,岂料没等手碰窟门,祁余就从里面出来了,见着罗占后异常兴奋,就开始像现在这样胡言乱语了。 问祁余具体看见什么了,祁余就,“神灵让我看见了石窟的全貌!美轮美奂!哪,我觉得我们现在做的只是九牛一毛!但仅此而已!神,这秘密要永藏黄沙。” 罗占,这么一个铁铮铮的汉子,愣是被祁余弄得不敢单独进窟了。 出帐篷之后,罗占跟江执简单描述了番祁余的情况,江执点点头了然,朝着石窟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里面什么情况?” 罗占照实了,又多少觉得没面子,往回兜了句,“其实我一直觉得0号窟挺邪门。” 之前也是祁余被窟里的情况吓得鬼哭狼嚎,当时罗占也是将窟内的异常看在眼里,今晚祁余又有点疯疯癫癫的,而关于0号窟的传言就从未间断过。他甚至生生冒出个念头来,或许,0号窟真的不详。 江执笑了笑没话,往前走。罗占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紧跟其后,又快走了两步,问江执,“用不用送祁余去医院?” “他又没疯。” 罗占叹气,“都胡言乱语了。” “只是的话我们暂时还不理解,不能他精神出了问题。”江执手持着手电筒,那一束光落在戈壁滩上,形成耀眼的光圈,紧跟着砂砾间动了动,一只壁虎飞快跃过。 他们的确惊扰霖间的精灵。 “放心吧,我看祁余就是激动了些,没事儿,带他回去让他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听他怎么。” 话间已经靠近0号窟了,再上几个台阶就进窟,江执却在这时停了脚步,然后又往回退,徒一定距离后手电筒往上一举,照了照。罗占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开了手电筒照过去,除了黑魆魆的山体,没瞧出有什么异常。 偏偏江执还问他,“罗占,你看看石窟所在的山体,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像什么?” 像什么? 罗占觉得纳闷,顺着江执打过去的光圈去看,除了连绵起伏的山线也没什么,只是在石窟的方位之上,那山体的峰峦高于周围。当然,山体的走势罗占一点都不陌生,白每每来这边都会瞧见,像是在夜色里凝望是头一次。 他们拿的都是普通照明,专业的探照工具都在 窟里,所以手电筒照出的光圈远不及山体,稍远一点那光就散开被稀薄了。可就眼前这么一点的光亮,换种角度换个方式再去看被月光朦胧的山体,意外的,就瞧出点别的意思来。 罗占瞅着瞅着,心头就攀升异样来,“看着是像什么,但我又不上来。” 江执借着手电筒的光虚勒了那处凸起山体的线条走向,,“屈原在《九歌》里写过这样一段话,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淮南子》里也有过,山出魈阳。” 罗占不解。 江执笑,“的就是山鬼啊。” 罗占一激灵,再去看那山体的形状,就着实像极了妖娆的山鬼在慵懒侧卧。 “罗占,你在工程器械这块是专业,对石窟加固经验丰富,尤其是对山体情况了如指掌。”江执盯着山体下方的石窟,问他,“所以你有没有觉得这0号窟的结构有点怪?” 盛棠在帐篷里等不及来了石窟这边,见罗占在周围踱步像是在打量什么感到奇怪,问他怎么了,罗占尚且没定论就没什么,观察观察。 这话得盛棠一头雾水的,又问他江执哪去了。罗占朝着窟里一抬下巴,进去了。 盛棠更是不解地看着他,心怎么这么大啊?就让我家fan神一个人进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得罗占下句话不知道该怎么接。 盛棠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迈上了山阶,窟门是掩着的,里面竟然没有照明。 罗占在石窟下方仰头去看盛棠,她已经进去了,大半个身子被黑暗吞噬,不知怎的,他就觉得盛棠好像是被只兽给没了似的。不对,不是兽 他的目光再往上移,心头一紧,是山鬼。 盛棠自然不清楚之前他们两饶对话,就觉得眼前黑乎乎的,视线还没适应窟里的黑乎乎,轻轻叫了声,“师父?” 叫完之后还在心里嘀咕:我是要叫他师父好呢还是fan神?又或者叫他男朋友? 正想着,就觉腰被人从身后圈住。 一惊。 还没等出声,就听江执磁性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温热,低低的,“嘘,不要出声,仔细看一下周围的壁画。” 盛棠点头,背贴着江执的胸膛,心神不摇曳才怪,又身处黑暗之中,这种独处总叫人浮想联翩呢。 江执收紧了手臂,就算没看见她的表情,也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唇又滑到她耳畔,“把你五颜六色的念头收一收。” 一句话得盛棠心口一紧。 怎么收?你告诉我怎么收?尤其是你还在搂着我 没敢废话,等视线渐渐适应石窟,她开始打量四周。讲真,窟里没有照明,外面又是黑夜,唯有利用从半掩窟门里泄进来的月光来助力。 最开始没什么,可很快的就发现了不对劲。 紧跟着眼珠子越瞪越大,惊叫一声,扭头一把搂住江执,手劲不。 江执稳稳当当接住她,低笑,“棠七,我就知道你馋我身子。” 第174章 不可能 馋吗? 馋。 可馋可馋了呢。 盛棠做了个美梦,欸,确切是个金灿灿的梦,比带油的咸蛋黄还要金灿灿。 她梦见江执在洗澡,哗啦啦的水声勾得她心痒痒的,毛玻璃上映着他的身影,虽模糊但也能瞧出结实的骨骼来。她就摸着毛玻璃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不做二不休推门就进,眼瞅着花洒下的江执,她的一颗心都在砰砰乱跳,而且十分离奇的,她竟然知道自己在做梦,于是胆子就放飞了,冲着江执奔过去。 边奔边喊:师父师父,你让我摸摸摸摸 江执明明背对着她,嗓音却是从四面八方来,像是在笑,“你想摸哪?” “都想摸!”盛棠还在飞扑,但也不知道怎了,他明明就在眼前,她疯狂奔向他还是总够不到,光是瞧着他那窄腰眼馋。她摸不着就喊,“转过来让我看看也成啊,让我看看” 看看前面 江执还真转过来了,就在盛棠梦想即将成真之际,不知从哪窜出条大蟒蛇,跟成了精似的粗壮强健,蓦地就攀上了江执的身体,伴着他转过来,将她最想看的部位挡了个瓷实。 一d! 就见那条大蟒十分强悍,冲着她抬头吐信子,足有能将她吞聊架势。 盛棠竟没觉得害怕,闪过的唯一念头是:好an哦 盛棠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大亮,遮阳效果尚佳的窗帘都被阳光映得清晰了纹理。 浑身懒懒的,抻了个懒腰后整个人又都松懈下来,四肢软瘫瘫的不想动,这一觉睡得漫长,好像把这阵子没聊觉都补回来了。打了个哈欠,其实还想睡,尤其是呼吸间是深沉安稳的气息,来自床单被罩,来自她脑袋下面的枕头 这气息有点熟啊。 盛棠蓦地睁眼。 借着房间里的光亮环顾四周。 我去,不是她的床,不是她的房。 什么情况这是? 盛棠蓦地坐起来,抡圆了眼珠子仔细打量房间,这怎么这么熟呢?好像是 江执的卧室? 盛棠想都没想,抬手就狠掐了自己一把,紧跟着一声尖嚎,太疼了。 没做梦。 那她怎么跑江执家了?还睡人床上了? 低头看了一眼。 一身休闲,宽衫宽裤的,她昨穿的,反正这形这款的可外出可家居,但穿着睡觉啧啧,不怕有风沙吗?她竟有点失望,很想问江执一句:您老敢把我抬回来睡,就不敢替我换身衣服? 江执听见杀猪声进卧室的时候,正好看见盛棠对着自己身上那套衣服猛瞧,听见动静后她抬头,目光隔空相对时,江执不用走近都似乎能闻得到她身上的奶香气,姑娘,起床的样子就跟只猫似的,傻萌傻萌的。 不对,比猫好。 他斜靠门边,欣赏她一脸的呆滞,许久开口,“棠七,你是怕被占便宜?” 盛棠瞅着他,好半反应过来,“不是你误会了。” 误会了,我是因为觉得身上衣服太完整而感到遗憾啊呸,想什么呢?盛棠啊盛棠,怎么着你还打算送上门呢? 关键是,她已经在人家床上了,晕。 江执走进来。 然后往床边一坐,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盛棠挺直脊梁,此时此景就让她想起平时程溱最喜欢的一句话来,“你你瞅啥?” 跟这问话配套的自然就是“瞅你咋地”,但江执不是东北人,也不知道这句问话的标准答案,笑看着她,“我得好好看看我家七不好意思的时候是什么样,毕竟这种时候挺少。” 嗯? 盛棠一愣,紧跟着脸红,抗议,“你什么意思啊?” 她平时没皮没脸吗? 江执的一张俊脸倏然凑近她。 她刚要往后闪,他伸手将她拉住,轻笑,“昨晚跟我多不客气啊,忘了?” 盛棠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明显变化,尤其是发生了他亲她的事件之后,她就觉得每每看见江执都耳红心跳,更别提他靠得这么近,更会让她心神摇曳头脑发胀。 所以好半她才反应过来江执的话,“不不客气?”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怎么个不客气法啊? “我昨晚不是进窟了吗?” 盛棠把记忆拉回0号窟里,当时她其实是进去找江执的,窟里没光亮,只有稀薄的月光钻进来。 当时的场景她记得清楚,江执搂着她,要她观察窟内四周。她借着微弱的光亮环视,看着看着,骇饶一幕就发生了! 盛棠打了个寒颤。 从没见过的场面,当时吓得她一把搂住了江执。 然后呢? “我怎么睡在你这了?”之后的事盛棠就跟断篇了似的,记忆就定格在自己紧搂着他的那一刻。 江执闻言,抬手轻抚她的头,“一点都不记得了?” 盛棠摇头。 江执微笑,“可怜的姑娘。” 于是就大致跟她了。 当时盛棠着实吓得不轻,否则照着她大晚上也无惧出入石窟里的胆量绝不至于矫情到惊剑是江执抱着她出的石窟,整个过程盛棠都不怎么话,安静地窝他怀里。 回车上的时候肖也还奇怪盛棠的反应,当时江执只是轻描淡写地,可能是吓着了,多余的话就没。 但当时的情况,最叫人费心的不是盛棠而是祁余,回公寓的途中,他整个人都十分亢奋。 而盛棠在途中的反应就是紧紧黏着江执,就跟个鼻涕虫似的挂他身上,丝毫不放松。 盛棠不回自己的房里睡,死搂着江执的脖子不放,最后他当着肖也和罗占的面就直接把她抱回自己屋里。 听到这儿,盛棠形同被雷击,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执,“我主动跟你回的屋?” “这倒是其次。”江执笑,“拉着我陪你一起睡大半夜的对我动手动脚这才是重点。” 盛棠倒吸一口气,“不可能!” 江执瞧着她的模样,爽朗大笑。 昨晚他是真领教了这丫头的缠人功夫,霸占他的床不,还霸占他的人,死拉着他不让走。其实男女之间在床上的事他倒也期待,又不是身心有毛病,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他不动心思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清楚这棠七死拉着他不放,哪是因为她在情爱之事开窍了?他总不能趁人之危吧?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个重要的人需要解决,盛子炎。 搂着她睡,挺难熬。 她倒是没心没肺,总往他怀里钻,时不时喃上一声,师父师父 他没辙,只听叹气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沉睡,,没事了别怕,师父在呢。 当初真他么脑袋抽筋了,没事儿干嘛逼着她叫他师父? 后半夜的时候,盛棠就开始不老实了。迷迷糊糊间就听她在贼笑,吓得江执一激灵,打开夜灯才发现她是在做梦。 做梦就做梦吧,却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他把盛棠想得太单纯了?实际上这姑娘要多污有多污? 她,师父师父,你让我摸摸啊 边还边闭着眼睛笑,笑得江执后脊梁骨发凉,冷不丁想起西游记里的女妖精紧跟着在心里咒骂自己:草!你就对她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别把自己想得跟坐怀不乱的圣人似的? 盛棠的手在空中划拉。 他被她逗笑,拉过她的手问她想摸哪,她用行动表示 那手就跟蛇似的在他身上游弋。 直到敏感地带,他一把按住她的手。 不行,再继续下去,他肯定失控。 当然,这种糗态反应他是绝对不会跟盛棠的,只是交代她的“色斜,至于后半夜生生逼得他去一次次冲冷水澡的事儿就随着时间烟消云散吧。 果然,盛棠被雷了,这次怔愣的时间更长,许久后一声绝望,“不可能!我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第175章 辣眼睛啊 早餐难得是准备好的。 挺丰盛的,从牛奶麦片三明治到豆浆油条笼包。这些看着寻常的早餐,要是想在这附近凑齐就不大容易。 敦煌多以牛羊为主,尤其是羊,所以不少当地早餐都少不饿了羊肉合汁,配豆腐条或现切的羊肉片,调味可着自己的口味来。或者来个烧饼馍馍配上鲜美的羊汤,一般来在当地都喜欢将饼馍蘸着羊汤吃,而不是掰碎了直接扔汤碗里。 再或者图省事的来碗羊肉粉丝,加张清真大饼,胃口好的多添一份夹沙或油茶总之,盛棠是个对美食尤其是早餐不挑剔的人,也承认在敦煌着实是深藏了不少美食,可唯独这当地早餐她是真享受不了。 一般来都是早起自己做,简单弄点清淡的,实在懒得不想动就找家寻常的早餐铺子吃上两口。 竟然还有蛋炒饭。 太寻常的家常饭,但越是简单做起来就越是讲究。真正好吃的蛋炒饭,先撇去配料不算,那得做到三粒米包一个蛋花的境界,米要粒粒分明颗颗入味,没有精心研究的可炒不好。 盛棠爱吃蛋炒饭,但唯独做不好的就是蛋炒饭。 眼前这盘蛋炒饭,真正就是单纯的鸡蛋加米饭,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配料,却金灿灿又粒粒分明的,香气得很,尝上一口更是入味,咸淡掌握恰到好处。 盛棠撇下其他早点不管,奔着蛋炒饭去,吃上一口惊艳,“哪家买的?这大厨厉害啊。”吃着吃着又觉得不对,想着这么早哪有餐厅开门做个蛋炒饭的?还是做早餐。 “是买的吗?” 问完这话又觉得多余,不是买的难道还是他做的?工作能力强是真的,但厨艺就不怎么样吧,否则之前总来压榨她? 江执见她选涟炒饭,就盛了碗清汤给她,笑看了她一眼,“喜欢吃你就多吃,这么多早餐堵不住你嘴?” 盛棠噎了一下,她看出江执眼里的意思来,惊讶,“不会真是你做的吧?” “我做的有什么奇怪的?就一个蛋炒饭,儿科。” 盛棠结结实实愣住了。 勺子还含在嘴里,和大半口的蛋炒饭,许久后才咽下去,惊声,“你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江执在她面前坐下,选了牛奶鸡蛋和三明治,许是嫌牛奶不够甜,竟往里加了两粒方糖“我只是跟你过我不做饭,又没我不会做饭。” 欺人太甚! 盛棠攥拳咣地一声捶桌上。 江执被她逗笑,“不疼吗?” “比不上心疼!” “心疼?”江执故意问,“哪个方位疼得厉害,我给你揉揉。” “你怎么可以骗我?”盛棠控诉。 江执一脸冤枉,“我怎么骗你了?我我不做饭,是谁硬逼着我买全了一套锅碗瓢盆外加各类煎炸烹煮神器?还美其名曰会帮我做?” 盛棠语塞 过了好久,她问,“你的厨艺很好?” “不好,跟你没法比。”江执用下巴指了指她面前的蛋炒饭,“纯属瞎猫碰死耗子,你要是爱吃,我以后精进厨艺。” 盛棠觉得,这话听着还顺耳些。 江执见她唇角扬笑,心跟着暖暖的,想着,姑娘就是好骗啊,不过是该给她养养肥了,瘦得只剩胸了。 “话,今早餐也太夸张了。”盛棠用筷子绕了一圈,根本吃不完。 江执抬筷子给她夹了片煎火腿送盘里,轻声,“今也许我们就只有吃早饭的时间,所以你最好一顿吃出三顿的量来,要不然扛不住。” 盛棠咬着筷子,想到0号窟里的情况,想着想着后背就有点发凉,问江执,“我昨晚记不得后来的事是不是也跟0号窟有关?” 像是祁余昨那么亢奋,绝对不是光看见的那么简单。 “一切都不准。”昨太晚,有些情况没法做调查,他抬眼看她,含笑,“你忘的无非是对我耍流氓的事儿,所以你你是真不记得还是不敢承认?” 盛棠想起今早他的那些,脸蹭得红了,饭吃得极其不自然,几次好悬呛着。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我真摸你了?” 江执慢悠悠补充,“是一直在摸。” 盛棠闭眼,真想挖个地洞啊。 “我都摸你哪了?” 江执饶有兴致,“你还问得挺详细。” “我得知道我有没有得逞吧?要不然浪费一晚上时间我是光在梦里练习手法了吗?” “棠七,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吗?” 盛棠 才不会傻乎乎问上声哪点啊,一听就没好话。果不其然,江执的身子朝前一倾,凑近她,“我就特喜欢你能把耍流氓得很理直气壮的劲儿。” 她果真理直气壮回了句,“就是耍流氓了,你是个男的又不吃亏。” 江执拄脸笑,“是不吃亏,但你招招都往我下面招呼,就算我再清心寡欲也受不了吧。七啊,你跟我实话,你到底对我哪个部位最好奇,实在不行你就搬过来跟我住,我夜夜让你看个够。” 这次真呛着她了。 呛得直咳嗽,喷出了几粒米,喝了水缓和气息,可他的话还是叫她耳红心跳,她清嗓,“太过分了,玩笑哪有这么开的?” 江执这次没笑。 起身到她身旁,轻拍她的后背,等她彻底喘匀了气,低头看着她,“我是认真的。” 盛棠听见心脏又猛地一跳。 抬眼,又猝不及防与他落下来的视线相撞,炙热又深沉,狂野还认真。 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心想着:我爸会以为我被你骗然后打断你腿吧 江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抚上她的脸,她缩了缩,就听他低语,“别动,有个米粒。” 她不动了。 却眼睁睁看着他压下脸,薄唇凑近她。 他是,又要亲她吗? 呼吸骤然急促,那颗心啊,蹦得跟玩了极限似的,感觉马上要窒息,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脸颊,即将要贴近嘴角的位置。 是米粒? 他张口,舌尖轻轻一舔。 她浑身顿时松软。 这照比之前亲她的时候还要 心里像是有根线一直在绷着,无声呐喊:还不如实实在在亲上,太折磨人了。 神果然是神,就是能听见凡人心声。 江执微微抬脸,却依旧是近乎跟她鼻尖相贴,他的视线滑到她唇上,眼神转深,大手绕到了她的后脑,唇转了方向。 盛棠心喊:要亲我了! 这声还没在心里砸出回音儿,紧跟着就听门口一声—— “哎呦我去,辣眼睛啊!” 176 我肯定不让他好过 这一声的音量倒是不大,但冷不防冒出来的动静,就跟把锤子似的把美好画面敲稀碎,渣都不剩。 别说江执有揍人的心了,就连盛棠都想把这声音主人按地上死命踹,想着她马上就要重温一次美好,那颗心都蹦到嗓子眼里了,就被这煞风景的一声重新拉回原位。 她撇眼过去。 是肖也。 许是江执今早出去买早餐回来的时候没带门,就给了这只妖孽趁虚而入的机会。 当然,肖也不是没看见屋里这俩人足能杀人的眼神,赶忙赔笑,“那个蓝霹雳,饿了。”说着,伸脚将门旁缩成一团的蓝霹雳往前一移,找了个替死鬼做垫背的。 蓝霹雳何等生物? 也或许是经过了跨物种的爱恋,智商有了质的飞跃,总之,暴于人前之际,竟能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逃回了自己的小窝,头往龟壳里一缩,两耳不闻屋中事。 肖也见状摸摸鼻子略有尴尬,但还是死撑着一张脸皮进来,往他俩人对面一坐,笑呵呵的,“我来都来了,就顺便吃口,陪你俩唠会嗑。” 江执挺直身子,“肖也,你脸呢?” 肖也刚要回答,就听盛棠说了句“等等”,然后上下打量着他,看着看着,嘴角竟泛起诡异的笑。肖也见状一激灵,筷子差点没拿住。 警觉,“干什么?” 盛棠拄脸,身子前探,“肖公子,我发现你说话都沾了东北腔了,怎么个情况?” 肖也一愣,“有吗?” 盛棠扭头看江执,故意问,“没有吗?” 江执也多少消了想把肖也戳骨扬灰的冲动,拉了椅子坐在盛棠身边,笑说,“台湾腔和东北腔,两大最容易影响人的腔调,稍微沾上一点就容易跟着跑,更何况你还能把腔调说得这么自然,耳读目染。” 盛棠笑得咯咯的,“没少聊啊,怎么着,对我家程溱有意思啊?” “别瞎说。”肖也道,“我呢,最近是跟程溱通话通得频些,还不是因为曲锋那杂碎?我是怕程溱好马去吃回头草,让曲锋那小子得逞。” 盛棠想了想摇头,“不能。” 这话听得肖也好奇,“咋不能呢?” 看吧看吧,盛棠翻了个白眼,“程溱跟我一样都喜欢往前看,过往再甜蜜怎么样?兹要是背叛一切都是泡影,感情一旦有瑕疵那就不是蜜糖而是砒霜,谁还会对着砒霜念念不忘?巴不得敬而远之,程溱对曲锋尚算仁慈了我跟你说,她吧说白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动真格的时候就狠不下心了。换做是我的话,准让曲锋那孙子后半辈子都不好过。” 江执扭头看她。 盛棠冲着他点头,“你信我,我可睚眦必报了,谁要是对不起我,我肯定不让他好过。” 没等江执发表意见,肖也在那边点头,“我信。”话毕一勺子蛋炒饭装空碟里。 “哎你——” “先吃为敬啊,今天工作量大,我又是咱们团队的脑力担当,吃不饱脑袋缺氧。”肖也打断盛棠的话。 “小七是想提醒你,你用的是我的筷子。”江执说了句。 肖也这口包子刚夹嘴里,怔了一下,紧跟着笑,“嗨,咱俩谁跟谁,别说用一双筷子,穿一条裤衩我都没意见。” 江执倒是没惊讶他能这么说,反正脸皮厚的人,怎么也能把不自在给圆回来。 盛棠撇嘴,“你没意见我有啊,我家fan神的裤衩岂是你一介凡人穿的?” 肖也潇潇洒洒来了句,“又不是没穿过。” 盛棠: 没来得及深挖江执和肖也是否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喜好时,针对0号窟事件的紧急会议就开始了。 这次开会没像是寻常他们几个在公寓解决,而是去了研究所,胡翔声亲自主持。 但说白了也是非公开会议,因为参会人员除了六喜丸子就是胡翔声。 就0号窟的情况,之前祁余已经“绘声绘色”了一番,直到坐在会议室里,他的情绪看上去还是有点不稳定,但相比昨晚的癫狂,已经算是稳当了下来。 胡翔声开会三大件,一大搪瓷缸子茶水本黑皮烫着金字的笔记本和一支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钢笔。今天也一样,笔记本摊开,抽出钢笔,将搪瓷缸子往桌上一放,“说说具体情况吧。” 盛棠坐在胡翔声的对面,将他手里的那支钢笔打量得仔细,当然,这好像也是她头一回认认真真去看这只钢笔,是英雄牌的,牌子老,钢笔帽都磨白了,这支笔的岁数是不是比她还大啊。 会议室里开会用笔记录的人除了胡翔声还有江执。 现在盛棠是见怪不怪了,第一次开会的时候着实惊得够呛,等散会的时候还跟祁余说,老天,开会用手写的啊。 那时候她跟肖也还不熟,等熟了之后肖也说,他有些习惯是挺中老年人的。 江执开会也有三大件,笔记本c笔和电脑笔记本。 盛棠拄脸看着江执手里的笔。 从前没发现啊,竟然也是一支英雄牌钢笔,跟胡教授一样,唯独不同的是江执的那支不算太旧。 她想着,回头要不要也买支跟江执的配对? 胡翔声点了盛棠的名字,要她说说窟里的情况。 盛棠收回吊儿郎当,开始言归正传。 其实那晚的情况在座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包括她所看见的场景,但出于谨慎和方便讨论,她还是将昨晚的情况一五一十交代个详细。 在帐篷里的事就不用多说,祁余叨叨个没完,肖也边听边打着哈欠招猫逗龟的,盛棠想着还是进窟里找江执落个耳根清净。 刚开始进窟也没什么,就是里头太黑了。 讲到这儿的时候,盛棠自动略过自己被江执搂着的那个片段,重点落在她看见了什么上。 是江执提醒她看窟内四壁。 她照做。 视线在没适应黑暗前什么都没有,等渐渐适应了,她就发现四壁的不对劲。 “像是所有的东西都变了,之前那些基本能确定下来的壁画内容也不见了。”盛棠说。 更让她惊骇的是,她看见祁余所负责那个区域的其中一身飞天竟然从壁中出来,那长长的水袖朝着空中一甩,就直直冲着她的脸过来。 盛棠觉得自己避犹不及,那水袖就扑面而来。 “照着我额头,哦,应该是印堂的位置就穿过来了,当时我真觉得飞天的袖子穿透我脑袋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所以才有了后来她尖叫着扑到江执怀里的一幕。 177 不可能 胡翔声端起搪瓷缸子,掀开盖,吹了吹浮在面儿上的碎茶末,喝上一大口茶。盛棠描述完自己所见所闻后就盯着胡翔声喝茶的动作,小口啜饮,想来是一缸子热茶。 茶都是趁热喝,这点好理解,但胡翔声喜欢喝的是滚烫的茶水,越是天热就越爱滚烫,他说,喝上一口沸茶,出上一身汗,风一吹那才叫凉快。这是盛棠始终想不通的问题,既然是图凉快,那直接买罐王老吉不行吗。 所以盛棠脸上是冰火两重天,脑门凉嗖嗖,嘴巴烫得很。 胡翔声问其他人还看见了什么,跟之前看到的有什么区别。 0号窟出事的时候沈瑶没去,当时她还在实验室里忙,知道出事已是第二天。她倒是没看见有飞天在动,就说等第二天进窟查看的时候觉得四周挺怪,但具体怪在哪她就说不上来了,只说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发生了变化,明明已经开始着手做龟裂处理的位置,结果龟裂得更厉害。 由此她很头疼,然后问肖也,“昨晚石窟的山体是发生剧烈震动了吗?” 肖也摇头,他没进去,但今天白天看过之后发现自己负责的那部分也有变化。 至于祁余就不用多问了,他看到的是一个极为混沌的世界,没有敦煌也没有石窟,用他的话说就是,那是神灵给他的启示,告诉他不要再碰0号窟。 盛棠当晚被飞天水袖穿脑后就觉得脑袋沉沉的,天亮后也没来得及再去石窟就被江执拉着来开会,所以她对石窟里的那尊塑像目前的状况不得而知。 大家都在说,江执是最沉默的那个。 等问到他情况的时候,他才开口,却是句令人诧异的话 “每个人看到的应该不一样吧?” 除了胡翔声还在慢悠悠喝着茶水外,其他人都愣住了。 盛棠虽说现在完全沉浸在江执的盛世美颜外加突如其来的男友力上,但不代表着她就只剩下一颗恋爱脑。她最先反应过来,问江执,“你的意思是,壁画变成什么样完全是因人而异?” 问完这话又觉得表述不明确,但更一针见血的想法表达不出来,一时间又觉得头疼,完了,智商绝对在窟里丢了大半。 倒是江执替她补了她想表达的更深层的想法,“又或者说,其实壁画根本就没发生变化,只是呈现在我们眼睛里的就变得不一样,而且是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肖也迟疑,转头问沈瑶,“当时你注意到我修复的那部分变化了吗?” “有变化,肯定是跟之前的不一样,但当时我光顾着震惊我那部分了,你负责的区域我没看清。”沈瑶如实说。 “祁余你呢?” 见祁余又要一番张牙舞爪,肖也忙打断他,“哦想起来了,你说你看到的是一片混沌世界。我所见的情况是,清晰得变得更清晰,模糊得变得更模糊,尤其是我那部分的c区处,之前还能多少看出个轮廓,现在彻底只剩线条了,连修都没法下手。江执,昨晚你看到的跟我看到的不一样对吧?” “不一样。”江执说,“昨晚我进窟的时候没光,但壁画是发亮的,像是被人涂了一层荧光粉,壁画上的每个人物都看得十分清楚,没有祁余说的混沌世界,也没有沈瑶看到的龟裂得更严重。总体看上去就是一座刚修建好的石窟,上面的壁画全都是新画上去的,没有破损,也不用修复。” 盛棠惊愕地看着江执,“那c意思是说,就我一个人被穿了呗?” 江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故作怜惜,“可能是。” “凭什么?”盛棠闷闷,突然双眼一亮,“难道我是天选之人?” 江执忍笑,“那你想多了。” 盛棠一撇嘴。 胡翔声坐他俩对面,江执看盛棠时的眼神和跟她的互动他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就明白些什么。 “关于0号窟的传闻想必你们都听过,而且在刚接手的时候也发生过解释不通的事。”胡翔声言归正传。 “也没什么解释不通,石窟里出现幻觉的事并不罕见,中西方都有,地上地下也都能发生,无非是跟水c土壤c空气c温度或颜料等壁画形成物料有关,像是0号窟,怪是怪了些,但要是说里面存在灵异,不现实。”江执并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胡翔声闻言后沉默了好半天,拿起缸子喝了口茶,这次是一大口,许是不那么烫了。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瞧见他这般神情,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可能0号窟并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或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被掩藏。江执直问胡翔声,“你不这么认为?” 胡翔声放下茶缸,抬眼看江执,“我一直都觉得0号窟里有太多蹊跷,当年薛梵跟你的想法一样,但我想,如果他没失踪他现在还在的话,也一定会改变想法。” 江执皱眉。 其他几人闻言好奇,关于薛梵教授当年失踪一事院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为什么失踪c在哪失踪c怎么失踪的就成了秘密,对外只宣称是修壁画罹难。后来他们接手0号窟,算是内部人了,这才知晓薛梵的失踪其实是跟0号窟有密切关系。 今天胡翔声就这么提起薛梵,那肯定是有意为之。 果然他继续说道,“夜里从0号窟里经过能听见哭声c会动的飞天还有离奇响起的琵琶或者其他乐器的声音,这些其实都是薛梵之前经历过的。” 关于这点江执并不惊讶,在薛梵的日记本里的确记载了这些离奇现象,但薛梵最后得出的结论跟他说的一样,无非就是因为那么几个原因,之所以显得诡异,只不过是还没得出一套完整的科学解释。 当时江执在看到日记本里的这些记载时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像是这种情况在国外也常见。 薛梵将0号窟的清理情况以及有可能出现的壁画内容都记在了日记本上,可后来叫江执想不通的是,日记本最后写了一句话 存在即不存在。 讲真,薛梵日记本里记载的东西对江执来说作用并不大,里面但凡记录的对于0号窟在修复工艺上的思考和材料的拿捏上他都精通,唯独这句话。 直到今天,听见胡翔声这么说,江执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胡翔声缓缓开口,“其实,你们之前修复的内容,基本上都是薛梵教授修复过的内容。” 话一出,所有人震惊。 包括江执。 他呼吸一窒,脱口,“不可能。” 178 细思极恐 薛梵与0号窟之间似乎有着天注定的缘分,也是因为0号窟的关系,那一年薛梵放弃了出国决定继续留在敦煌,他跟胡翔声说,你知道吗,0号窟里有一种魔力,勾着你留下来守着它,寸步都不想离。 那一年胡翔声满腔热血,是敦煌修复师队伍中最有希望最有前途的其中一名,排在他前面的就是薛梵。 胡翔声今天有意要将薛梵的事跟大家娓娓道来,毕竟是跟0号窟有关,也毕竟0号窟又出事了。 “最开始,我很反对薛梵接手0号窟的修复工作”他重重叹了口气,道。 胡翔声和薛梵是工作上的搭档,又是生活上无所不谈的朋友,更是当时壁画修复师中年轻一代的顶梁柱。文物修复工作向来辛苦,尤其是壁画修复,像是宫里的专门做文物修复的老师条件再差也能混个冬暖夏凉,他们则不是,窟里什么条件他们就得受着,胡翔声他们那代的修复师照比现在年轻的一代可谓苦多了。 薛梵和胡翔声两人师出同门,但薛梵性子犟,带他们的师父知道劝说不动,就跟胡翔声商量,要胡翔声做薛梵的思想工作。师父考虑得也是周全,从事敦煌壁画修复的人本来就少,培养出一名优秀的修复师不容易,敦煌现有的石窟每天都在遭受风沙侵蚀,大面积壁画受损严重,正是用人的时候。 “0号窟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从风格上来说都跟其他石窟不是一体,再加上里头确实破损严重,所以一般来说都会先顾着能修的。” 可薛梵一意孤行,在他修完了之前负责的壁画后,就将所有的热情都投到了0号窟里,而且还游说胡翔声加入。对于胡翔声来说,之所以反对薛梵接手0号窟,完全是因为师父的话和现状考虑,但后来,他的确是被薛梵给说动了,对于修复师来说,用双手将一处破烂不堪的石窟焕然一新,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成就感。 0号窟当年并不受重视,所以进窟的只有三人。 “我,薛梵还有他的一名学徒。”胡翔声轻声说,“在人手短缺的时候,三名修复师同在一个窟里已经是很奢侈的情况了,只是渐渐地,我们发现了0号窟的不对劲。” 最开始的不对劲就是胡翔声说的那些,飞天在动,隐隐能听见哭声,薛梵的那名学徒还听见了琵琶声。但这一切对于修复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原因。 重要的是,这些诡异现象只是在开窟的时候出现过,之后他们进入石窟开始着手工作的时候就一切如常。 薛梵痴迷0号窟的修复,所以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待在窟里,他很快掌握窟里的情况,并且就窟中壁画内容提出了修复方案,还有不少模糊不清的壁画,他也能精准做出内容上的判断。 时间一长,有关0号窟的诡异也被他们遗忘,至少在胡翔声看来,0号窟跟敦煌的其他石窟也没什么两样,可要说是个普通石窟也不尽然 “难修。”胡翔声重点强调了这两个字。 不管薛梵还是胡翔声,哪怕是薛梵带进窟里的小学徒那也是有多年修复经验的,可他们在上手修的时候就发现总是困难重重,要么就是颜料不对,要么就是工具不适合。 总之就是明明觉得很有把握,但上手之后状况百出,像是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阻止似的。 “但即使这样,薛梵还是完成了一部分的修复工作。”胡翔声说到这里,脸上并无骄傲自豪的神色,反倒暮气沉沉。 肖也心里一激灵,“也就是我们现在完成的部分?” “是。”胡翔声嗓音低沉。 沈瑶惊讶,“照这么看,薛梵教授的修复进程很快。” 是很快,因为六喜丸子里哪怕算上祁余,都没一个能比得上薛梵对0号窟的痴迷。 盛棠想了想说,“但凡石窟壁画,我们都会按照其价值和难易程度给出修复顺序,所以当时薛教授在修复之前看到的壁画情况跟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这话乍一听像是没什么,但仔细分析,就会教人后背发凉。 在座的都没笨人,细品盛棠的这话陡然都明白了。沈瑶一激灵,“不是吧?” 盛棠问胡翔声,“教授,是我想的那样吗?” 胡翔声面色凝重,点头,“是。” 一个正常的石窟,壁画的价值都摆在那,所以修复顺序也是固定的,不发生意外的话,那么不管多少年过去,修复师只要是按照价值来评判的话,那么修复顺序肯定不会变。 但0号窟不是个正常石窟。 用胡翔声的话说,他们现在正在修复的是薛梵之前已经修复过的部分,那问题来了,修好的壁画部分为什么多年 后在石窟重启后又变成了破旧不堪的模样?为什么一切都像是没修过的样子? 还是,在0号窟关闭之后,里面的所有一切又都恢复原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到底是什么力量促使这样的变化? 不能细思,则恐。 所以江执刚刚的反应不是空穴来风,他就是想到了这点,才说了句,不可能。 这件事任谁去想都觉得不可能。 胡翔声缓缓开口,“我们都以为一切顺利,没想到等待我们的将会是场无妄之灾,尤其是对薛梵而言。”他抬眼看向江执,“石窟四壁发生了变化,就在一夜之间,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跟之前的不一样。” 江执抿唇,眉目严肃。 “就像流沙,四周壁画随时随地发生转变,压根修不了,也无从下手去修。”胡翔声补上了句。 最先发现石窟异常的自然是薛梵,当时跟在他后面的小学徒吓得尖叫,薛梵虽说没惊慌失措,但显然对窟里发生的情况也是目瞪口呆。 那一晚薛梵没去石窟,找了胡翔声喝酒,那时候沙洲夜市还不成形,也没更名为沙洲夜市,就是民间自发形成的市场,到了夜里随便摆出个摊子,点盘花生,切点羊肉,再来壶酒就成了最奢的夜宵。 薛梵那天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跟胡翔声说:0号窟,虚无啊,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但那天胡翔声跟他说,我要调别的窟了,院里已经通过申请了。 薛梵先是一愣,紧跟着哈哈大笑,连说了两个好字,然后将手里的酒瓶子往地上一砸:胡翔声,真有你的!今晚之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那晚是他第一次冲着我发火,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冲我发火。” 179 我果然是天选之人 胡翔声在讲过往时,江执一直盯着他,尤其是讲到薛梵砸酒瓶断义时,江执的目光阴沉得很,胡翔声不用抬眼看也能感受到来自对面的森凉。 薛梵擅长古法修复,后来虽说跟胡翔声师出同门,但他的古法运用得更纯粹,因此成为敦煌研究院和当时那批修复师中的传奇,当然,直到现在有不少想要遵循古法修复的学生都是从薛梵完成的作品里找经验,可惜的是都只学到些许皮毛便都转成现代科技手法修复。 盛棠自然也听过薛梵,当时还挺惋惜的,觉得那么优秀的一名古法壁画修复师失踪了,这绝对是国家的损失,如果他还在,那能培养出多少优秀的壁画修复师啊。 但没关系,现在不是有江执了吗? 盛棠拄着脸,目光微微一转落在江执的侧脸上,不苟言笑也这么帅呢,哦不,她其实想的不是这个。她想说的是,江执最拿手的就是古法修复,而且论成就远比薛梵教授大得多,有他在,还怕古法失传吗? 至少,他还有她这个徒弟呢。 她这么冰雪聪明,这么睿智无比的 “胡教授,薛梵教授当时是怎么失踪的?”盛棠还是好奇。 胡翔声抬眼。 第一眼先是看了江执。 可江执没再盯他,低垂着眼,面前放了杯奶茶,然而从开会到现在他一口都没动。胡翔声深吸了一口气,再提当年事时,眼前就总是黄沙漫天的场景。 “那晚过后,我和薛梵就各忙各的,薛梵坚持带着学徒留在0号窟,我呢,其实偶尔也会去0号窟看看,直到那晚过后的第十天” 胡翔声永远记得那天。 因为就在那一天,敦煌天气突变,竟然天降暴雨,雨势之大堪称百年不遇。像是敦煌这种地方常年干旱,每年的降雨量少得可怜,提到敦煌谁人想到的都只是戈壁黄沙,哪能跟漫天暴雨联系在一起? 可那一年,暴雨席卷了整个敦煌。也不是没有征兆,在暴雨来临之前黄沙先起,风里的黄沙吹得人都睁不开眼,大热的天逼得挨家挨户只能关窗子,可即便如此家里还会铺上一层厚厚黄沙。 那是一场被气象局低估了的暴雨,淹路c树倒c停电c交通瘫痪,行人寸步难移,而敦煌石窟更是岌岌可危,山体发生坍塌,大量浑水灌入低位置区域,曾经修复好的和正在修复的石窟不少都惨遭雨水侵袭。 暴雨下了三天三夜,伴着呼啸的狂风和雷电,胡翔声就跟着修复师们在石窟里折腾了三天三夜,丝毫没敢阖眼,也感觉不到困和累,就一心想着死也得把石窟里的壁画给保护好,千万不能折在他们手里,因为那是堪比生命还重要的华夏瑰宝! 薛梵也被临时调回来帮忙,两人在暴风雨里算是再一次成了搭档。 后来薛梵仍旧不放心0号窟,在腾出手后他决定折回0号窟,胡翔声走不开,又劝不动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薛梵离开敦煌石窟的时候天还黑着,如果换做平时,那么黑的天,院里领导绝对不允许离开的,但当时情况特殊,谁的心里眼里都没了日夜。 大雨模糊了薛梵挺拔的背影,胡翔声却能清晰得听见薛梵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翔声,我走了,再见。 说到这儿,胡翔声停顿了一下。 他低垂着脸,遮住眼眶里的红,喉咙堵得要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每每想起薛梵的那句话就内疚不已,又觉心口疼得要命,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在跟自己说,胡翔声啊胡翔声,那晚你为什么没陪在他身边?哪怕把他拖到天亮也好。 盛棠不再以一副听故事的状态了,她坐直,心里隐隐的难过。肖也几人也没多说什么,一时间都陷在低郁气氛里出不来,只有江执,面色冷淡。 良久后,胡翔声缓缓讲述了接下来的事。 暴雨终于停了,胡翔声他们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之后他怎么都放心不下薛梵,就骑了辆不知道是谁的大二八疯狂往0号窟赶。 通往0号窟的路全都被黄沙埋了,混着泥泞不堪,那淤泥一脚踩进去几乎能到膝盖。二八车走不动,他就徒步过去,一步一艰难,直到看见了薛梵的学徒 “薛梵失踪了,听他学徒说当时他们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赶到0号窟附近的时候,暴雨夹着狂风,吹得人压根站不住。薛梵爬上0号窟的阶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失踪了。” 肖也闻言不解,“什么叫在那个时候失踪了?是突然不见的?” 只是随口一句话,不想胡翔声点头,“没错,就是突然不见的。” 除了江执,在座的各位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沈瑶喃喃,“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那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但后来据薛梵的学徒说,他就是凭空消失的。 消失前的那一刻,学徒看见了惊悚的一幕。 “他说夜空下的山体突然变得不一样,好像是在晃动,可又像是只怪物在手舞足蹈,雨太大,那名小学徒瞧见这幕吓得魂不守舍,仓皇间只瞧见了薛梵的背影,紧跟着就像是被黑暗给吞了似的,不见了。” 盛棠几人面面相觑。 “之后的几年里我们尝试过各种搜救方式,也想过当时薛梵是不是被暴雨冲走了,或者被坍塌的山体给埋了,又或者压在黄沙底下出不来能想到可能性都想了,却一直没结果。” 后来那场暴雨过后,有报道出来,当时伤亡10人,失踪1人。那失踪了的,就是薛梵。 “等等。”盛棠开口。 胡翔声看着她,她则问,“您刚才说的暴雨,是几月份?” “四月份。” 盛棠一怔,“今年七月份也下了暴雨,很反常的暴雨。” 也是她刚从学校到敦煌没多久,那雨下的就跟天漏了似的,当时盛子炎给她打电话,她妈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担忧,一直提醒她要小心,下雨天千万别进石窟。 当时她还笑说,这种暴雨我在北京也遇见过啊,也没见你们这么紧张。 她妈呵斥她吊儿郎当,说,不一样,你在敦煌,不一样。 现在想想,还真是不一样。 盛棠舔了舔唇,“我不知道我这么说恰不恰当,但我觉得七月的这场大暴雨好像就是专门为0号窟下的一样,好像是开启0号窟秘密的钥匙。” 胡翔声肯定了她的说法,一点头,“是,如果没有七月份的那场雨,0号窟就不会出现异常,仍旧在封锁当中,人们不会在路过石窟的时候听见琵琶声,也不会传言四起了。” 一切,都跟暴雨有关! 而0号窟,就好像一直在默默等待着一场狂风暴雨,来寻找下一波的有缘人。 盛棠听到这儿,哑口了好半天才喃喃,“我果然是天选之人啊。” 180 没你好看 肖也平时就是个性子爽朗的人,遇上天大问题都很快能想得开,所以他的情绪调整较快。听盛棠这么一说,他故意问她,“你确定你现在没迷糊吗?” 0号窟出事的时候,进入石窟里的有三人,祁余c盛棠和江执。祁余不用说了,情绪一直处在波动中,盛棠受到惊吓后似乎有了间歇性遗忘症状,肖也c沈瑶和罗占通过讨论觉得,许是在窟里受到了影响。 至于江执有没有后遗症不得而知,他看上去挺正常,该吃吃该喝喝,除了肖也瞄了一眼江执,心想,今早的情况是捅破窗户纸了还是他趁机耍流氓呢? 盛棠面前有袋装零食,抓了冰糖葫芦就往肖也身上扔,肖也一伸手接住,笑呵呵的,“还是小师妹想得周全,知道我今早吃得有点多,但话说回来,我这个人是一受刺激就能吃,今早实在是”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嘴?”盛棠一紧张,忙打断他的话。 沈瑶好奇,“今早怎么了?” 盛棠心脏狂跳。 肖也意味深长,“今早啊,也没什么,就是某人做的早餐甜度太大,反酸了。” 江执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祁余后反劲,“什么天选之人?你们没听见我说的吗?那是一种警告,是警告!” 相比他的激动,坐在他身边的罗占相对冷静,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语,“你冷静点。” 祁余倒是真听他的话,吼完刚才那嗓子就不吱声了,然后低着头,就跟赌气似的搁那死命抠手指头,抠着抠着罗占就伸手过来拉开他的手,轻声,“靠手吃饭呢,别抠了。” 胡翔声喝了一口茶水,重重一叹气,祁余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进心里,问江执,“你怎么看?” “0号窟的四壁确实发生了变动,至少经过昨晚,我们之前的努力也许全都白费了。”江执发表意见,他昨晚进窟虽说没看见盛棠说的飞天舞袖,但明显看见石壁在亮,散发出的是绿油油的光。 “见过鬼火吧。”江执跟大家说,“就是那种亮度,壁画的画像被照得很清晰,除了肖也负责的部分。” 这跟肖也看到的多少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 肖也问,“你说的清晰的意思是” “崭新的,就像你看到的一样,像是刚画出来的似的,除了你那片区域,漆黑不可见,我在想,也许0号窟的关键就在你的区域。” “怎么证明关键点在我那?”肖也不解。 江执想了想,“猜的。” 肖也: 但胡翔声可没认为江执是随口说的这话,但凡猜测肯定是有了端倪,江执哪是个信口开河的人?他也没急着催江执,就知道他应该还有下文。 果然江执问他,“胡教授,那个学徒当时是看见山体发生变化了吧?” 胡翔声点头。 “像个怪物似的张牙舞爪”江执略有所思,转头看罗占,“还记得昨晚我让你看的吗?” 罗占点头,“石窟方向最上头的山体部分,像只山鬼。” 这话引得在座人一阵惊讶,包括胡翔声,他惊愕,“山鬼?” “像极了山鬼图中的山鬼,姿势一模一样的。”罗占昨晚睡不着特意查了有关山鬼的资料,尤其是那幅山鬼图,刚开始看没什么,可越看越觉得瘆得慌。 江执接着说,“首先,出现幻觉是肯定的,0号窟在极端的天气条件下出现异常,那无非就是天气与山体作用的结果,说白了就是原来的仍旧在,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毕竟0号窟除了在开窟时候出现异常外,其他的时候都正常;其次,山体上山鬼的姿态可能不真实,但有件事是肯定的,山鬼之下是石窟,变化的方向纵向目测就是肖也负责的区域,更重要的是,我个人认为窟里的结构可能有问题,当然,这需要罗占做进一步的测量。” 盛棠在这边做手机搜索,山鬼图调出来的时候她不解,“难道昨晚的山体变化还能有鼻子有眼的?” “倒没那么精细,但是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山鬼。”罗占回她的话,说到这儿又想到昨晚上自己其实并没第一时间认出山鬼,略有尴尬地补充一句,“当然,昨晚多亏了江医生提醒。” 盛棠的注意力都在山鬼图上,有点惋惜昨晚自己没抬眼看看山体,罗占和江执都能看见,那她如果看的话也能看到吧。凑近江执低叹一声,“你看见的山鬼好看吗?” 就算看不见五官,那姿态该是妖娆的吧。 江执微微压近她,低语,“没你好看。” 盛棠耳根隐隐发烫,像是他的气息点了火, 顺着耳道直往她心里灌,这是种什么感觉啊,她很喜欢。抬眼不经意看到肖也,他恰巧在看她,像是看穿了她心思似的,嘴角勾笑,痞得很。 不知怎的她心里就一激灵,脑中闪过一个零碎的念头,没抓住,跑得飞快。盛棠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来,干脆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于是提出了两个疑问 “我在想,既然石窟里的壁画能发生变化,或者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壁画内容未必真实,那怎么敢保证之前我们修过的那些就是真实的呢?到底,以前和现在的壁画内容哪个是真实的?这是其一;其二,如果是极端天气才能促使石窟发生异常,那昨晚呢?昨晚并没下大暴雨啊。” 盛棠虽说心里想着男色,但抓问题还真是一针见血。 江执想了想说,“你说的第一点的确没法证实,或许我们就是做了无用功,不知壁画真实面目,所以就算修复方案做得再完美也无济于事;第二点,关于天气问题也不是那么绝对,我们需要找出引发石窟异常的共同点。胡教授,你们发现石窟那天,天气是个什么条件?” “0号窟被发现当天没下大雨,但之前下过,之后是刮了几天的黄沙,然后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了,哦,气温爬坡了几天。” 胡翔声说到这儿,脸色微微一僵。 江执看向盛棠他们,反问了一句,“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吧?” 181 不配做我爸 大家都是聪明人,而且也不是第一天接触石窟,在修复壁画过程中遇上的问题多了,再多诡谲的情况也会归于科学考虑,当然,除了想不通的祁余。 极端天气会出异样,这在故宫里就有先例,而放眼全球,但凡提到壁画变化的,大体上都存在一定的客观原因。那么,作为存在于敦煌的0号窟,是不是也无法逃脱这个命运? 江执的意思很简单,0号窟里的情况跟极端天气有关。 暴雨c黄沙与高温。 0号窟里的异常,似乎跟这三种天气变化有极大的关系,而且是缺一不可。 数多年前的某天,风起黄沙,露出石窟的山墙,接下来的高温暴晒,那经久不见天日的0号窟沐浴在阳光下,日照光合就有了变化,再加上风灌入窟,窟中的形制又礼于声音的传播,那幽幽之声被扩散也正常。 石窟首次暴露引来了薛梵等第一批修复师,没过多久天降暴雨,暴雨冲刷了山体,石窟异样。 出事,封窟。 多年后,罕见暴雨重现,窟内变化,紧跟着黄沙飞走,有异声传出,第二梯队的壁画修复师集结入窟,就在顺风顺水之当,窟内发生变化。 “这几天异常高温,平均温度远超近两年,所以实现了0号窟变化的最后一个条件。”江执分析说,“三种天气变化引发的窟内异常,说白了更像是一种轮回,第一个周期从高温到暴雨结束,下一个周期从暴雨开始到高温结束,如果这次封窟的话,那第三个周期是不是又从高温起暴雨结束?一切都是未知,只是我觉得太过巧合。” 盛棠想了想问,“所以,很大原因就在于天气?” “只是一方面,壁画里藏着秘密,我认为这秘密跟壁画的材料,尤其是矿料和黏胶都有关系,至少目前我们发现窟内的胶应该更偏向传统,或许整个石窟都是比传统工艺更古老,我甚至怀疑壁画里是不是存在活体,这都需要进一步检测。” 肖也皱眉,“存在活体,是什么意思?” “你相信所有的都是幻觉?我看未必。”江执提出疑问,“至少是真假参半,壁画发出荧光绿我相信是真实存在,而且肯定就是在特定天气状况下才出现。” 江执的意思很明显,只有推翻以前的思路,对石窟重新进行检测和判定,才可能找出真相。肖也他们几个倒也赞同,祁余却拍了拍桌子说,“不对不对,你们看到的山鬼绝对有问题!你们说窟里的哭声是不是山鬼发出来的?” “看到山鬼肯定有问题,但一定是有原因的。”盛棠对祁余说。 这期间胡翔声心事重重眉头深锁,待盛棠落话后,他伸手敲了敲桌子,大家都不说话了,齐刷刷看着他。 胡翔声深吸一口气,“我建议,封窟。” 大家一愣。 肖也紧跟着笑道,“师父别开玩笑了,封窟?” “你师父我什么时候拿工作开过玩笑?”胡翔声喝道。 肖也噤声。 他是了解胡翔声的,这话不假。胡翔声是老辈人,对敦煌石窟的感情自然胜过年轻一辈,像是他们平时还会开开石窟里的玩笑,因为不是所有石窟壁画都是庄严的,还有不少画得看着就挺啼笑皆非,纯粹作为搞笑担当的存在,即使这样被胡翔声听到了也会训斥他们一番。 在胡翔声眼里,敦煌壁画无价之宝,不管篇幅大小画风如何。 江执沉默片刻,问胡翔声,“为什么?” “为了你们的安危。”胡翔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0号窟一直没什么动静,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所以在院里决定重启0号窟的时候我支持,因为想着要解开0号窟的秘密,甚至是薛教授失踪的秘密。可现在异常再现,就跟当年的一模一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事。” “师父,难道你也相信什么成精闹鬼一说?”肖也当然不想封窟。 “不相信,但这个谜底未必是我们能解开的,或许以后有更先进的检测方法。”胡翔声苦口婆心,“就像是秦陵迟迟不开发,那是因为目前没有十足的开发技术,与其这样还不如等机会。” “可是师父” “好了,我会跟院里打申请,这期间你们谁都不准再进窟了!” 这场会从午后一直开到天色蒙蒙黑,最后以胡翔声决定强制性封窟告终。 散会后肖也一直摇头,看上去颓得很。沈瑶虽没表态,但出门的时候眼眶红了,心中多少有些不甘罢了。祁余一直在问罗占有关山鬼的事儿,罗占扶着他往外走,嘴里不停说,对,是山鬼,我当时看得一清二楚你先看着点路。 江执没走,留在会议室。 胡翔声没再坐椅子上,而是来来回回踱着步,跟江执说,“我已经失去了一个薛梵,不能再看着你们折进去。” 江执坐在原位没动弹,一手控着奶茶杯轻轻转动,冷淡语气,“你是在杯弓蛇影。” “我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胡翔声跟他理论,“这个团队里的人全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了,随便叫出一个来那都是能独立作业,万一出事了,那对其他石窟也是莫大的损失!” 江执垂眸,“好办,你把他们调走,我留在0号窟。” 胡翔声一激灵,盯着江执,紧抿着唇,仔细看,那唇角还微微颤抖。江执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既然我接了0号窟,那就只做0号窟的项目,你想封窟,行,把我封里面。” “江执!”胡翔声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什么意思?威胁我是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考虑!我知道你接手0号窟的真正目的,当初也是冲着你的心愿,0号窟一开的时候我马上叫你回家,但现在情况不行啊。你可千万别跟你爸似的,当年他要不是一意孤行的话能失踪吗?” 会议室门口,原本跟着肖也离开的盛棠去而复返,胡翔声的决定让她迷惘,所以想着问问江执的看法,岂料刚靠近门口,就听从里面传出胡翔声的一声喝吼! 盛棠推门的手一僵,整个人形同石化。 胡教授刚刚说 她是不是还糊涂着呢?有没有听错?! 会议室里一声吼后就安静下来了。 隔着一道门,盛棠都能听见胡翔声的呼吸声,很激动的粗喘,剩下的,没了。 安静得教人发慌,甚至是窒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盛棠觉得是挺长一段时间江执才开口,嗓音极冷,是那种能凉进骨子里的温度。 他说,“薛顾先,不配做我爸。” 182 她是我的 天黑的时候,沙洲夜市就成了天堂。 两旁店铺都亮了灯,中间几纵都是摆摊散商,各色小玩意儿琳琅满目的,放眼过去就像是望不到头的灯海。日头落后的敦煌稍稍凉快了些,空气里也热闹起来了,羊肉撞着炭火气,水果的清甜裹着酒香。 当地人c游客充实了沙洲的生命,沙洲又用千年文化回报了游人们。 晚餐六喜丸子是来沙洲夜市吃的,平时忙里偷闲,偶尔能来夜市真就是混口夜宵吃,像是这个时间来夜市还是少之又少。几人一如既往来了“大漠沙烧烤店”,择了室外的餐桌坐,不远就是店里架起来的烤炉,里面炭火烧得旺,上头翻烤着一只全羊,皮肉正渐渐焦黄,烤肉的香顺着夜风充塞了每一位来往食客的味蕾。 店家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皮肤被敦煌的阳光晒得黝黑,有着西北人的憨实,至于西北人的爽朗倒是让给了他媳妇儿。他是主烤官,一旁摇着烤全羊,一旁在槽型炭炉上铺了一溜肉串,两只手都不停歇,全羊刷油,肉串翻烤,再抓了一把孜然就跟天女散花似的潇洒,看他烤串就跟看表演似的。 胖老板说,一次烤上一两千串算什么?我家炉子就是不够大,再大点我一次能顾得上五六千串,我家是世袭烤串大法。 每每这么说,在各桌忙活的老板娘大嗓门就扬起来了:就你能就你能!显摆什么?5号桌的肉筋肉串好了吗?好了赶紧上! 这是家老店。 祁余是本地人,据他所说,自打他懂事那会儿这家店就在沙洲了,后来经过几次翻新,店越做越大,口味还是一如从前,烤全羊是招牌,肉串是主打,最绝的是驴肉,咬上一口满嘴肉香。 最先是祁余带着罗占来吃,然后介绍给了盛棠,等肖也从新疆回来后一直嚷着要吃最正宗的烤全羊,也成了这里的常客,最后江执也掉了坑,就连平时少食肉的沈瑶也很喜欢这家东西。 所以胖老板的话也没错,世袭,打从他爷爷那辈起就做起了这家店。 老板娘端串上桌,跟他们说,“别听他在那瞎吹呼,还一次五六千串,烤了一天全羊下来都胳膊腿酸疼的。”又将一盘烤得稍焦的羊肉递给祁余 “外焦里嫩,切成小块好夹,不加辣不放孜然,你爸是百年不变的口味,送去吧。” 祁师傅的摊位就在临街斜对面,都是多年相处下来的生意邻居,所以大家也都认识熟悉。烧烤店的胖老板跟祁师傅谈得来,平时不忙的时候俩人总爱凑一起唠嗑,两人早年都当过兵,所以共同语言不少。 祁师傅的手工木版画出名,摊位前也凑了不少游客,祁余心疼父亲身体,这阵子就雇了个人帮着一起看摊。去给祁师傅送羊肉的时候,江执跟他说,既然请了人看摊,就把祁叔叫过来一起吃。 祁余摇头,“他肯定不离摊。” 盛棠说,“要不然我去替他看着,又不是第一次看摊了。”之前不忙的时候总是她来帮忙,她喜欢沙洲的热闹。 说到这儿不着痕迹地看了江执一眼,想当初还是在祁师傅的摊子前坑了他。 祁余按她坐下,说别麻烦了,这个点我爸早就吃完了,给他点盘羊肉就是让他闲磕牙玩。 等祁余端盘子走了后,老板娘上了凉菜和果盘,“祁余这孩子真不错,多孝顺,就是尽快成家就好了。” 老板娘是个豪爽又大大咧咧的人,说到这儿抬眼扫了在座的,“是不是都单身呢?小伙子长得帅,姑娘漂亮的,是不想找还是找不着?找不着的话就是你们工作给耽误的。” 江执平时话少,今天难得接了话,“我有女朋友。” 盛棠挨着他右手边坐,正在一门心思剥煮花生,这话一进耳朵,手一抖,花生掉桌。还没等江执说上第二句,坐在他左手边的肖也胳膊一伸搭在江执肩膀上,“对,他都有未婚妻了,嫂子,你有合适的姑娘别考虑他了,给我介绍介绍。” 盛棠心里一沉。 老板娘笑呵呵的,“还用得着我介绍?你身边这俩姑娘水灵漂亮的,喏”她一指盛棠,“你俩多般配,还有你” 又指了指罗占和沈瑶,“你俩合适。” 罗占面色尴尬。 沈瑶也有点不自然,清清嗓子岔开话题,“嫂子,有常温的杏皮水吗?” “有有有,我给你拿。” 等老板娘离开了后,肖也笑呵呵说,“别看嫂子平时彪悍,但心肠热得很。” “乱点鸳鸯谱。”江执冷哼。 祁余送菜回来了,恰好听见江执这句话,十分好奇,坐下后问,“什么鸳鸯谱?谁跟谁配对了?” 肖也夹着凉菜,“嫂子热心,给罗占和沈瑶保媒拉纤。” 沈瑶瞪了肖也一眼,“烦不烦人啊你。” 没等罗占发表意见,祁余先有反应了,往罗占身边一凑,“那不行,他是我的。” 盛棠扑哧笑出声,沈瑶抿唇浅笑也没说什么,罗占瞥了祁余一眼,肩膀一顶把他顶到一边,“别贴着我,热。” 肖也道,“祁余,你一遇上罗占的事立马就清醒了啊。趁着你清醒,来,用你的慧眼瞧瞧我跟棠棠是不是配一脸?” 换做是平时盛棠也不觉得有什么,权当肖也在开玩笑,之前他也没少这么开玩笑,可今天她心里就有点别扭,刚要开口警告肖也别闹了,就听身边的江执不紧不慢开口了 “也不行,她是我的。” 话音落,在座各位都愣住了。 包括盛棠。 一手拿着钎子伸嘴里,刚准备咬肉,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 “哈?”肖也最先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的,故意追问了句,“啥意思啊?” “意思简单。”江执放下快子,手臂往旁一伸,众目睽睽之下揽盛棠入怀,宣告般,“以后不准打她的主意,因为她是我女朋友。” 几人像是被扔进了核反射堆 好半天盛棠打了个嗝,钎子差点扎嘴。 江执顺势拿过她手里的钎子,抽了张纸巾在钎头上擦了擦,轻声说,“小七,烤串的钎子最脏就在钎头,吃之前都要擦一擦,记住了吗?” 擦完,将钎子上的烤肉用快子撸下来放到盘里,推到盛棠跟前,“吃吧。” 183 连恋爱都不知道怎么谈 气氛好像怪怪的呢。 盛棠这么觉得。 餐桌上一度陷入安静,稍许,沈瑶出声,“真的呀?”像是问江执,又像是在问盛棠。 其实她也知道这话相当于白问,早些时候她就看出些端倪来。江执那个人性子傲,跟人相处起来又很别扭,尤其是面对异性的时候,十足的不解风情的直男,可又像是纯心故意的疏远。 唯独对盛棠的事上心。 尤其是在魔鬼城的时候,当江执那么紧张地扑上去时,她就明白了。 江执笑,“这种事没必要作假吧。” 盛棠觉得江执有点奇怪,打从要她做他女朋友那刻开始。她觉得自己一直是后知后觉,面对这件事的时候有种云里雾里的错觉,直到现在她都不确定这件事是真是假,而他倒好,似乎承认得理所应当。 悄悄扒拉一下手指头算了算,哦,似乎做他女朋友也没多久,还没习惯也正常吧。 肖也的神情慵慵懒懒的,也看不出他的心思来,手持叉子,准确无误地截走了江执看准的那块烤羊肉,挪到自己盘里说,“棠棠,你可想好了啊,他那么难伺候,你跟着他多没意思。” 盛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怼肖也,因为实在弄不懂他的立场和心思,便就瞥了他一眼,却无意扫到沈瑶,她虽说没表现出来,但眼里也多少带点失落。 还喜欢江执呢? 哎,盛棠心里无奈叹,到了现在她倒也不讨厌沈瑶了,就是觉得这姑娘想不开啊,就算没她盛棠的存在,不还有位程嘉卉候着吗,论亲疏远近的,程嘉卉肯定近水楼台。 是啊,程嘉卉 老天,她能不能被程嘉卉手撕了啊?是不是必要的时候得把程溱调到身边做护身符?至少真要是动起手来,程溱那留着长指甲的纤纤玉手也能抵上一阵子吧。 祁余完全没了吃的心思,好奇问盛棠,“你跟自己崇拜的偶像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盛棠刚要说倍儿爽,就听肖也又说话了,“是啊,人家小姑娘当你是偶像,你当人家是蹂躏对象,再不济棠棠也叫你一声师父,平时更尊称一句您老人家江老啊,您是真好意思朝自己徒弟下手啊。” 盛棠开口,“肖也你”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江执打断盛棠的话,抬手摸摸她的头,却是说给肖也听,“我家小七在感情上总是迷迷糊糊的,我不先下手为强,万一哪天被哪个混蛋给欺负了怎么办?” 盛棠低着头,抿唇憋笑。 “哎哎哎这话说谁呢?”肖也不满意。 “谁问说谁。” 这俩吵嘴就跟小孩子打架似的。 “棠棠,你跟江执玩不到一起去,他这个人性格别扭还不解风情的,又是钢铁大直男,你说你青春正艾,就该找个性子跟你搭配的人,比方说我。”肖也说着,将盘里的羊肉叉到了盛棠盘里,可谓是苦口婆心。 盛棠听着肖也这番话,抬眼又看他的神情,真挚诚恳的,轻叹一声,哎,以前虽说是在迟疑,但现在再一看,整场就属他最急,可真是 肖也,我对不住你。 “你?”江执挺不客气地冷笑两声,不急不忙地把自己刚刚切好的烤羊肉换给盛棠,顺势将肖也放在她盘里的那块羊肉夹走,一个自然而然的李代桃僵。 “不靠谱说的就是肖也,小七,别搭理他。” 盛棠嗯了一声,心想着,可真够了解的啊。 “我怎么就不靠谱了?”肖也回怼,出大招,“起码我知道小姑娘是用来疼的,总比某个人连恋爱都不知道怎么谈要好吧。” 话音落,桌上又安静了 包括盛棠,咬着快子,愕然。 连恋爱都不知道怎么谈 是没谈过恋爱? 刚反应出这茬来,就见江执恼怒,耳根子通红,冲着肖也,“滚蛋!” 好吧,大家来沙洲夜市是要谈工作的,顺带着吃饭,其他的事那都是浮云,统统都不及敦煌石窟来得神圣。 几人说回工作重点。 0号窟封窟的问题。 祁余最先发表意见,“虽然我是有点害怕,但我觉得我看到的可能也是幻觉,我现在是有点清醒了啊,觉得石窟就这么封了太可惜了。” 罗占这两天一直在研究0号窟周遭的山体结构,他是做器械和石窟加固工程的专业人士,其实面对所有敦煌石窟的感情都是一样,没有说特别偏爱哪一个,因此发表意见比较客观,不带主观情绪。 “从出事那晚来看,0号窟的山体结构的确有问题,但后来我又进窟丈量,发现一切如旧。要么就是问题只能在极端天气被发现,要么就真是幻觉。” 说到先这儿补充一句,“从专业角度来看,那晚山鬼的形象很大程度上是存在的。” 沈瑶惊愕,“难道山鬼的传说是真的?可是窟里壁画没有体现山鬼的内容啊。” 就像祁余之前说的,坊间有一小众传言说敦煌石窟之所以选址在那是有讲究的。莫高窟始建于十六国,当时书中记载说,前秦建元二年,有僧者路过此山,见其金光闪耀,便在岩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 有人说,那金光闪耀是佛身的光芒,所以才有了后来一个个的佛洞。 但也有野史记载,当时那光其实是山鬼现身,她也热衷了那片山壁,只是后来被后人开凿山墙做了数多佛洞,成了万佛的依所,因此她顺着三危山退后数公里,选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可那边荒凉无垠,又常年沙走石飞,所以有时候山鬼心中郁结就夜夜啼哭,由此,路过此山的行人,尤其是夜晚路过的时候都能听见哭声。 山鬼所在之地,就是0号窟的位置。 坊间后人也有说,山鬼迟迟不走,是因为元神封在了山体壁画之中,走也走不了,只能以哭代之。 当然传言不可信,可在极端的天气下山体竟有跟平时不同的体现,那这石窟之中有问题是肯定的,更别提现如今石窟里的壁画早已是有了变化,修复不得。 184 神父 肖也的态度一直很明确,聊到工作上的事后也收回刚刚的吊儿郎当,一拍桌子,给出意见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就照着目前看到的情况去修!别管怎么变,至少壁画的底子在那呢。” 肖也这点得没错。 当时石窟在发生变化时,其实六喜丸子每一个成员都有点懵,也包括江执,因为听上去似乎每个人看到的石窟内容都不一样,但冷静下来,经过他们事后的反复观察发现,石窟里的情况也未必有他们想得那么糟糕。 壁画的内容其实大致上没什么变化,就比方沈瑶所负责的有骷髅的部分,其实骷髅还在,就是各人看到的有所不同,如肖也看就是破损得更加严重,祁余就什么都看不到,盛棠只能看到隐约的骷髅线条 换句话,壁画的根本就在那,映射在每个人眼里的表现形式有所差别。 为什么会这样? 江执执着的是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而肖也简单粗暴,直奔着壁画的内容。 很显然,不现实。 所以江执紧跟着开口驳他,“等你认为修复好了,那0号窟是开还是不开?” 肖也闭嘴了。 道理都懂,不解决根本问题怎么修?最后以为修好了,但看在别人眼里也许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或什么都没迎那岂不是招笑? 罗占,“其实胡教授最担心的就是出事,毕竟之前是出过事的,只要能把他这个顾虑打消,我想院里还是会支持0号窟的修复工作。” 江执沉默,许久,抄起奶茶一口气喝下大半杯。 盛棠挨着他坐,虽没抬眼看他,但也奇异地能感受到他起伏不定的内心情绪。冷不丁又想起之前胡教授与江执的对话,那番话听在她耳朵里,不亚于一场狂风骤雨。 后来她在江执出会议室前溜走了。 再后来,他们一群热江执的时候她偷偷查了有关薛顾先的资料,但网上翻不出这个名字来。其实不用查她也听明白了,胡教授提到了多年前的失踪,提到了江执的脾气像极了他父亲,而江执的是薛顾先,他不配做我爸。 跟胡教授认识,姓薛,又多年前失踪,除了薛梵还能有谁? 世间事最怕的就是联想。 像是薛梵教授,之所以受人敬仰是因为他遵从古法修复壁画,其手艺无人能及,而江执,一个明明就在国外享誉盛名的壁画修复师,却对敦煌壁画的情况了解甚多,而且也是同样娴熟古法,这的确不通,毕竟西方多为湿壁画,而一万年以前的西班牙阿尔塔米拉洞窟岩画和以后的埃及c中国古代壁画都是干壁画,中国到了元代才有了湿壁画,所以,中西方在壁画修复的方式方法上有很大差别。 也就是,一个之前从没在敦煌石窟里待过的海外修复师,不但精通西方湿壁画的修复手艺,还对中国古老壁画的修复有着精湛的技法,这难道不奇怪吗? 之前盛棠有怀疑过,但想着fan神嘛,资过人,注定是老祖宗赏饭生干这行的,就连胡教授也不他在壁画修复这行有着绝对的灵性吗。 但经过那场对话,盛棠就全明白了。 也终于想通江执接手0号窟的真正目的,更明白他为什么千里迢迢赶赴敦煌的原因了。 薛顾先,薛梵。 为了保准起见,盛棠又偷偷问了肖也,故作没事人似的,问他有没有听过薛顾先这个名字。 问的时候她确定自己没记错,因为当时江执在这个名字的时候近乎是一字一顿,咬得十分清晰,听得出这个名字是留在他心里的一个劫。 肖也想了半,一拍脑袋,一声“哦”拉得老长,跟她,“没听过啊?谁啊?” 不知道哦什么哦? 盛棠给了他一通滚头梨,疼得肖也哇哇剑 看得出肖也是真不知道,虽跟江执交好,但也不是清楚江执所有事。盛棠问了盛子炎,想着她那位英俊的爹年轻那会没少往敦煌钻,为此出了不少有名的敦煌题材作品,都是差不多年龄的人,应该多少能有耳闻吧。 果然,盛子炎的反应异于平常,他先是问她从哪打听到的这个名字。盛棠一听这话就觉得有戏,无意间听到的,生怕盛子炎四两拨千斤,又马上追问,“您就薛顾先是不是失踪聊薛梵教授吧。” 盛子炎在那头沉默片刻,没隐瞒,“对,他改过名字,你们后辈只知道薛梵。” 对上了! 盛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就是能想到的答案,从别人嘴里出来还是好一阵子震惊,江执他爸竟然是敦煌的传奇人物薛梵教授? fa n神的父神父,果然与众不同。 只是,神父姓薛,江执姓江艺名?不对,笔名?更不对,那叫什么名?别名?盛棠想了半,难道随母性? 话回来,要真是随母性还随对了,薛执这个名字不管怎么看怎么念都比不上江执好听啊,总有种道貌岸然的错觉呢。 “爸,您对薛梵教授的前尘往事似乎挺了解啊,那他夫人是谁?叫什么?” 盛子炎在那头,“想多了,我就是恰巧知道薛梵改名之前叫薛顾先而已。” “那他为什么改名?” 盛子炎一叹气,“棠啊,要不这样,你等爸爸百年之后到霖府,有缘撞见的话我帮你问问你看成吗?当然,这事儿咱急不得。” 被莫婳带坏了,盛棠觉得自己一个好好的爹就这么被个女人带歪了楼。 一顿晚饭,吃得所有人都没觉出痛快来,0号窟的事就跟个死结似的,任他们如何去闯去挣脱,似乎都解不开这个结。 大家都喝多了。 人在高心时候容易醉,人在闹心的时候似乎更容易醉。 罗占迈着蛇形步,祁余胳膊搭他肩膀上,他搂着祁余的腰近乎是拖着往公寓的方向走。 沈瑶和盛棠尚算清醒,本来喝得也不多。 从不沾酒的江执被肖也强行灌了几杯,果然醉了。肖也一喝多就爱笑,笑声甚是爽朗脆生,他跟江执走在盛棠前面,俩人手臂搭着各自的肩膀,缠绵得跟什么似的。 随着轻柔的夜风,肖也跟江执咬耳朵的话也飘到了后面 “你让棠棠叫你一声师c师父,那你就是跟盛c盛子炎是同一辈分你泡人家姑娘?呵,你等着吧,盛子炎肯c肯定绕不了你” 185 趁火打劫 四月初的敦煌,风沙漫天。 天未明,边际沉沉,几乎能与戈壁连成一片,将这原本就一望无垠之地拉成了漫天无边,如洪荒宇宙般无穷无尽。人在其中,在这天地间犹若蝼蚁,微不足道。 人间无光。 但细看,大漠又被月光衬得泛出银白色,可那是一片黑色的沙区,就如天穹般遥阔,风吹过,黑色的沙被卷高空之上,成了一柱直上天际的龙卷,速度极快地向前移动。 所到之处,黑沙成了海,涌动着c翻滚着,随着龙卷近乎能吞噬天地。 有一荧荧弱光,在黑海中游走,时隐时亮。 黑海中游走的是位少年,孱弱单薄,身上的薄衣被风吹得烈烈直响,几番摔了跟头,但还是倔强地爬起来继续前行。风沙刮在脸上,打得脸生疼。 他抬起胳膊挡住脸,瘦小的身体晃晃悠悠,手劲一松,手电筒从手间滑落,在黑沙间滚动c滚走,他一路追,近乎也是连滚带爬,可终究唯一的光亮被沙吞噬,像是怪兽的嘴,吃了他最后的希望。 胳膊被风沙刮伤,冒了血津。 少年眯缝着眼,试图看清楚眼前的路,但天地茫茫,方向感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标准。 黑戈壁滩,没信号,像是孤寂的洪荒,从原始而来,时间在这里没了意义。 他知道自己彻底跟前来的车辆失去了联系,甚至说,这里将会是埋葬他的坟场。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再觉得水泡已经破了又出血的脚底有多疼。 好像甚至感觉不到饥渴。 那一柱柱的龙卷风像是与天齐高的妖魔,呼啸着朝他而来,他躲得已经没力气了,在手电那抹光被敛走的同时,他决定放弃挣扎。 少年笑了。 这才发觉许久未笑,嘴唇已经被风沙吹得干裂,一咧嘴挺疼。他翻出水壶,拧开,壶嘴冲下,仰头接了半天,一滴水都没控出来。 干脆扔了水壶,就这样吧。 少年朝地上一坐,看着越来越近的龙卷,风沙飞走,甚至钻进他眼睛里,看不清了,往戈壁滩上一躺,却出了奇地看清天上的星星。 不是漫天黄沙吗,竟也能看见星星? 少年嗤笑,原来上天还多少眷顾,能让他在临死之前看一次星空,教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爸爸搂着他坐在高处,指着天上的一颗星告诉他:你看那颗星,亮得最早,落得也最晚,长明星啊。 被风沙掩盖的时候,少年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还没看见长明星呢。 后来,少年在浑浑噩噩间像是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身影高大伟岸。 从沙荒中来,风尘仆仆却仍旧仪表堂堂。他朝着他伸手,跟他说,孩子,起来。 嗓音低沉,充满力量。 少年抓住男人的手,紧紧的,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男人将他拉起来,带着他走了好远好远的路,周遭像是戈壁但又不像,因为苍茫间有雾,淡淡的,缭绕在彼此周围。 男人摸着他的头说,以后你要更争气啊。 少年紧紧拽住男人的衣角。 男人笑起来很好看,轻声说,我要走了,你要靠你自己。 少年摇头,他看见男人身后升起穿天的龙卷,撕破了薄雾,少年想大声喊提醒他,嘴巴张了半天,却是半点声音都喊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龙卷愈发靠近,直到,将男人吞噬 “爸!” 江执蓦地睁眼。 胸腔急促地上下起伏,额头有汗,密密匝匝。 眼前似乎还是漫天黄沙,耳边也是沙粒刮过的声响,他甚至都感觉到了耳膜生疼。 良久后他从床上坐起来。 耷拉着头。 沉沉的难受。 一场噩梦,许久不做了,今晚再梦见,他竟喊出了声? 江执抬手抹了汗,手指碰到眼角时,发现也湿润了。 酒精果然害人。 他以为所有的事都能随着时间遗忘,哪怕不能遗忘,曾经那道碗大的疤也会有所痊愈,岂料,该疼还是会疼。江执苦笑,原来伤始终是伤,忘不掉c好不了。 “你这是吓醒了?”床边一道小小的声音扬起。 很轻柔,却足足吓了江执一大跳,条件反射地去揿床头灯,啪地一声灯亮,将坐在床边正拄着脸看他的盛棠映得清楚。 江执惊悚地盯着她,不亚于见鬼。 好半天,他回答了她的话,咬牙切齿, “是,吓醒了。”又转头看了一眼床头表,缓过神,“棠小七,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我床边盯着我瞧干什么?” 这冷不丁的,搁谁谁不吓一跳? 盛棠其实刚刚一直在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可又像是没睡着,周遭还是江执家,但又像是身处石窟。窟中坐有一人,戴着手套,手持修复刀在十分细心地处理壁画。 壁画的内容看不清,黑魆魆一片。 修复壁画的男人她没见过,也不认识,却很离奇地知道他就是薛梵教授。 清瘦挺拔的身形,认真专注的侧脸。 好像天地之间什么都不存在,就只有一幅壁画和壁画前的男人。 盛棠看着看着,心里就在想,果然敦煌壁画修复界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不是夸大其词,长得好帅啊。重要的是,长这么帅,还是领域里数一数二的教授c专家,这才是最迷人的吧。 可心思一活,马上又想到了江执。 我师父不也是吗,长得帅,又是专业大拿,嗯就是脾气不大好,可是,对我可温柔了。 正想对比这俩人谁更帅的时候,就见男人起身离窟了。 盛棠见状在后面紧追,边追边喊:哎别走啊,您儿子到处找您呢 紧跟着就听江执急促地喊了一声:爸! 她一激灵,从浅梦里清醒。 盛棠大大方方的,面对江执的惊愕,她身体坐直,抻了个懒腰,顺带的打了个哈欠。 “肖也跟我说,你平时滴酒不沾,沾酒就醉,醉了之后就会横生百态,特别好玩,我就过来凑凑热闹。另外” 她端过床头的醒酒茶,补充道,“我觉得醉酒之后要是半夜醒了肯定难受,你喝点能舒服些。” 江执微愣,紧跟着心生暖意,浅浅淡淡的跟游丝似的盘缠心尖,驱散了噩梦醒后的惊惧。这才教他认识到,在从前岁月里的午夜梦回时都是孤寂相伴,他要花上不少时间来平复这份意难平,然后失眠,看着窗外的天际渐渐转亮。 今天噩梦之后,她就在他身边,就像是他在梦里不停寻找的那颗长明星,终究来到现实陪伴他,与他左右。哪怕窒息长夜,睁眼有她,好像噩梦醒来后的夜也不那么可怕了。 江执心头的暖转成了痒,勾得他感动,还有莫名的冲动。 他轻声问,“你把我送回来就一直没走?” 不但没走,还做了醒酒茶等着他c守着他。 盛棠点头,双手捧着醒酒茶于他面前,“喝点吧,天热凉得慢,正好是温的。” 江执接过,一饮而尽。 光是醒酒茶的气味就足以教他清醒,可明明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反倒更醉,借着夜灯的光凝视她的脸,漂亮c纯真c狡黠等等都成了把钩子,勾得他心神摇曳。 他将空碗搁置床头,问她,“肖也还说什么了?” “也没多说什么,他也醉得一塌糊涂呢,送你回来的时候死活要在你身边睡,我这一看也不行啊,万一他睡觉不老实怎么办?我就跟沈瑶一起把他抬回屋,临阖眼前他让我来你屋看热闹,说你酒后肯定作妖。” 江执心想,肖也你放屁,就像你看过我醉酒之后什么样似的。 “不过”盛棠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两眼晶晶亮,这大晚上的竟也不见睡意,“师父你真是沾酒就倒啊?真是丁点酒都不能喝?” 江执略有尴尬,清清嗓子,决定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 “你就不怕是肖也故意遣你过来照顾我?”他把“照顾”这俩字咬得重了些。 盛棠一笑,“我知道他是纯心故意,大半夜的让我留这,孤男寡女的,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呗,但我想啊,你醉酒了,一旦醒了多难受,我还是从考虑你的身体出发留下照顾你,我是善意,你总不能趁火打劫。” 江执转头看她,眼里带笑,又藏着幽深的男人情绪。 他朝她一伸手,“小七,你坐过来。” 盛棠起身,但没往他身前凑合,“干嘛?你不会真想占我便宜吧?” 江执收回手,改扶额头,“头疼,脑袋快炸了。” 啊? 盛棠一愣,见他一个劲按头也不像是装的,便起身凑近他,“那怎么办?”她其实没什么伺候醉酒人的经验,但也觉得醉后头疼肯定挺难受。 “解酒茶你才刚喝,肯定没那么快起作用,你” 惊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手臂被江执一把控住,紧跟着腰被搂紧,没等惊喘出声,下一秒她就被他压在床上,她急忙要起,他伟岸的身体覆上。 盛棠一紧张,牙齿一抖还咬了自己的舌头。 江执压住她,令她动弹不得,胳膊肘撑床,一手落在她脸颊,轻轻摩挲,嗓音低沉,“你是得为我的身体考虑,所 以小七,我就是想对你趁火打劫怎么办呢?” 186 我总觉得你俩怪怪的 盛棠有一刻脑子是懵的。 好像从她凑近到被压就是瞬间的事,再一抬眼,就能瞧见江执俊朗的脸。离得太近,比寻常时候都要近,他的呼吸纠缠着她的呼吸,都很炙热,她的尤为急促。 然后,有个念头在脑子里迅速攀升。 继之前的壁咚后,她这是又被床咚了 关于他想对她趁火打劫,他确实是没骗她。虽说她之前没谈过男朋友吧,但他压她下来,那么明显的身体变化她还是能呃,察觉出来的。 铬得她有点疼。 江执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瞧,胸口痒痒的,她的脸笼罩在暗影中,微红的模样讨人喜欢。他情不自禁压脸下来,唇就要贴上她的时,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江执没再继续,垂眼凝她,胸腔起伏。 “我觉得”盛棠结结巴巴,手心贴着他的胸膛,他上身没穿衣服,直贴,如此手心里全是男人的肌肉感,结实的力量。 “你觉得什么?”江执逗她。 这种时候谁能没有冲动?他又不是个生理有缺陷的男人,身下压着个漂亮小姑娘,还是他喜欢的,藏在心里的那头魔时不时就会闯出来,叫他难以自制。 但她真的还是个小姑娘,至少对比他来说。 所以,自打承认关系以来,他都想着尽量给她多些时间来适应他,本来就是个感情缺根筋的人,进展太快怕是会吓着她,由此,他尽量控制自己。 可是,他压根就控制不住。 就好像她已经是他的了,总会想要摸摸她c亲亲她,想多看她,多跟她说话。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总会心里发慌,想的要命,她在身边就总想再亲近些,搂着她抱着她,甚至 像是现在。 他的大手忍不住移到她腰上。 真细。 他觉得自己都快腰控了,手心里的柳蛇腰,勾得他浑身上下都在冒火。 盛棠咽了一下口水,“我觉得啊,咱俩没cp感。” 一句话说得江执差点吐血,掐住她的腰,“你再给我说一遍。” “不是不是,其实我想说的是”盛棠觉得都此时此景了,有些话再不问明白就来不及了。“你跟肖也是怎么回事?” 她更像说,你俩在一起特有cp感。 不敢说,怕被打死。 “什么怎么回事?”江执语气里有不可思议,“现在,你在我的床上,跟我讨论肖也?” “我总觉得你俩怪怪的。” “哥们之间有什么好奇怪的?”江执实在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是闲的没事做吗?在这里讨论其他男人才是最奇怪的吧? 盛棠闭了一下眼,又睁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门见山,“我知道肖也比我早认识你,你俩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师父你跟我说实话没关系,你要真是个双性恋的话,我c我也能接受!” 江执愕然地瞅着她半天,然后“啊?”了一声,双性恋? “这阵子肖也阴阳怪气的,我老是觉得不对劲,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吃醋。”盛棠补充问,“不管是肖也还是师父你,你俩的状态让我很困惑啊,肖也放着那么多漂亮的姑娘不喜欢总黏着你,你呢,像是有那方面倾向,但又喜欢我,师父你能给我普及一下呗。你大胆说,我肯定不会笑话你你们的。” 江执忍了又忍,等她说完,他盯着她瞧了好半天,她噤若寒蝉,觉得浑身都是冰嗖嗖的凉。 怎么着?戳中秘密了? 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吧,又不是封建社会,这种事很好理解,而且她也支持,问题是,作为女朋友的她,是不是有权了解一下自己男朋友的性取向? 瞧瞧他这是什么眼神 江执掐着她腰的手劲重了些,又疼又痒的,她一龇牙,就听他低垂着头,咬牙说,“棠小七,你是活腻了还是天真觉得我真不敢对你做什么?” “不是我只想求证一下。”盛棠觉得他眼睛里有火种,隐隐的,闪烁,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引火上身,烧得尸骨无存。 “小七啊,cp感是需要经营的。”江执忽而变得温柔,跟刚刚咬牙切齿的模样大相径庭。 经营她不争气地浑身泛软了。 他抬手轻抚她的脸,浅笑,低下头,温热的吻顺着她的额头下移,蜻蜓点水般,又柔情蜜意。他低语问,“像这样。” 经营,等于实操 是吗?好吧,算是。 盛棠的心尖在颤,抵着他胸口的手忽地失去力量,被他轻易拉至身侧,更方便他的cp感测试。 他重又低头下来,薄唇轻轻压在她的唇角,又游到她的唇上。她的手指搭在床单上,敏感到能试出布料的肌理,却只能软塌塌地搭在那,失去了去扯去拉的力气。 魂魄似乎飞出了身体,混混涨涨地失去了意识。 任由他的吻变得厮磨缠绵。 许久后,江执微微抬脸,音哑低沉,“再或者,像是这样,明白了吗?” 盛棠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刚刚。 现在是有点cp感了,但是他避重就轻,好像始终没回答他跟肖也 “小七。”江执的唇黏在她的脸颊c耳畔,低哑呢喃,“你真该推开我,傻姑娘,你不怕危险吗” 盛棠心里呐喊:我想推开你啊!我又不傻,但是,也得要我能动才行啊!老天,我的手呢没力气。 江执的鼻尖近乎贴着她的,呼吸滚烫,见她没动,也没说话,误以为她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眼里深藏着的火苗骤然燃亮。他低头,这一次,热情似狂。 盛棠的心脏聒噪如雷,心里的声音在喊,推开他c快,你能动的,只要推他一下,他肯定不会为难你。 可是 就像是有一种禁忌感即将被打破,她竟有些期待,想允许这种未知的刺激发生,就好像她晃晃悠悠地踩在钢丝上,钢丝之下就是悬崖,明知道是危险还想走上一走。 是从未有过的尝试,是冒险,是惊奇,是 腰间的大手滚烫。 心里的那根弦越绷越紧,直到,她听见了衣扣被扯开的声音。 身体蓦地一紧,呼吸卡在半截上不去下不来。 她的手竟然也能动了,蓦地抓紧床单。 可紧跟着手指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与此同时,江执游弋向上的手也碰到了 两人同时怔住。 下一秒江执反应过来,近乎是跳起,惊骇地盯着床上。 棠小八冲着他黏黏糊糊地娇声了一句:喵 颤巍巍的小声音,还有点傲娇,八成是认定了自己做了件挺长脸的事儿。 江执几乎怒吼:我要宰了它! 187 深度了解 胡翔声说到做到,很快就向院里打了封窟申请,院里领导慎重,找了江执等人具体坐聊。江执等人也表达了意愿,并不想因为0号窟的异常现象而选择放弃。 肖也给出的理由很热血,“我们修复壁画是为了信仰,心中有信仰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更何况,0号窟难道要一直关着吗?不修复就等于在破坏中华文明的瑰宝,院长,您要是做了封窟的决定那就成了历史罪人,在开历史的倒车!” 六喜丸子七嘴八舌的,大抵意思都一样。 问到江执时,江执给出的回答很落地干脆,“先别说信仰不信仰的,从0号窟开窟到现在,院里也往里搭了不少钱吧,停了就是浪费钱,再说,失踪的事不可能重现。” 盛棠听着这话,就冷不丁又想起他跟薛梵教授的关系,心里微酸。 敦煌的每一个石窟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不管是开窟还是封窟,对于决策者来说都是严峻的考验。石窟开了,那就要保证石窟的修复效率,封窟,那就意味着一份珍宝要继续承受风沙侵袭,导致愈发严重的损伤。 为此,对于二度开窟又即将面临着二度封窟的0号来说,院里领导要做最后的商议再决定是关是开。 从院里出来后,江执一行人又去了0号窟,江执对院领导即将到来的决定不抱太大希望,所以希望能在决定下来之前找出窟里端倪。 勘测,重新丈量,分析壁画及颜料等等繁杂枯燥的工作,时间在他们入窟的瞬间就失去了意义。 好像人间烟火不在。 也好像儿女情长成了陪衬。 但一出窟,那些个七情六欲就都回来了。 至少,程溱的一通电话又把盛棠昨晚的回忆给勾起来了,以及,她誓死一黄到底的决心。 “咋滴,真公开关系了?”程溱在电话那头懒洋洋的。 盛棠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肖也在通风报信,嗯了一声,倒是大大方方承认,往沙发上一倒,“跟偶像谈恋爱的感觉就是爽啊。” “你第一次就爽到了啊,行啊江执,看来是个情场老手,门儿清。” 盛棠立马明白程溱的意思,冲着手机那头嚷嚷,“程溱!你好歹是个女孩子,说话就不能文雅点?我是那个意思吗?我说的是精神层面,你能不能别只想着身体?” “你馋得不就是他的身体吗?”程溱不解,“一晚上你都没得逞呢?” 盛棠呵呵笑,“肖也可真是对你事无巨细啊。”一变脸,咬牙,“要是待一晚上还好了呢!说不定我就真得逞了!” 将昨晚上的事避重就轻说了番,江执怎么撩逗她一笔带过,重点落在棠小八身上。程溱在那头听得前仰后合的,“艾玛,笑死我了,江执的那只蓝霹雳和你的棠小八全都是动物成了精,配一脸。” 说到配一脸这个问题,盛棠就想起关键来了,“你说他到最后都没跟我解释他和肖也的关系,不会是这俩人真有一腿吧?” “你介意啊?” “当然不介意,俩帅哥啊,滚来滚去的多叫人喷鼻血。”说到这儿她顿住,想了想,又改了口风,“其实吧,真说一点不介意是假的,毕竟是我男朋友吧,哎程溱,要不你日行一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替我把肖也掰直呗。” 那头在喝水,闻言差点呛着,怪叫,“姑奶奶我是没人要了吗?要日行一善拯救个尚且不知道是攻是受的玩意?” 盛棠翻了个白眼,“那你忍心看我沦为小三?” “错。”程溱纠正,“你是小四,别忘了,还有个程嘉卉,按先来后到你也排不上前三。” 盛棠一撇嘴。 算哪根葱? “要从男人手里抢男人,简单,先下手为强,想要男人心,先得男人身!” 通话结束,棠小七受益匪浅。 棠小八跳上了沙发,前腿踩着盛棠的腿就上来了,转了一圈,趴下。盛棠低头看着它,它也抬头看着她,然后颤巍巍地冲着她叫了一声。 呵。 盛棠伸手,一左一右卡住它前腿的腋下给抱了起来。 “棠小八,商量件事呗。” 棠小八:喵。 盛棠:下次再有我要被占便宜的情况,你千万别露面,知否? 棠小八:喵呜 盛棠将它凑近,鼻子贴着它鼻子,“一个人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才叫吃亏,情愿的情况下那叫乐于享受。我昨晚上好不容易想要勇敢一把,结果被你搅合得细碎。小八啊,你要记住,我可想占他 便宜了。” 棠小八: 放下棠小八,盛棠又醉心于昨晚的“缠绵”。 他怎么那么迷人呢。 她是指,他的身体 坏在了一颗老鼠屎上! 最后的收场画面是,她顶着江执愤恨的眼神及时抱住了棠小八,双脚抹油逃回自己房间。 盛棠长叹一声,她终究还是善良的,男色当前,她还是抵挡住了诱惑再救小八一命。 这颗老鼠屎,盛棠瞪了一眼棠小八,那棠小八也是个会看眼色的,挣扎了两下,嗖地跳下沙发,傲娇地走了,留给了盛棠一个本宫救你逃离情诱,免遭疼痛之苦你还怪本宫的背影,就差会说上一句:是不是sa 祁余组织了六喜丸子开会,没叫上江执。 给出的理由是,fan神毕竟不是归属敦煌,而且能感觉到他接手0号窟是有别的目的,一旦院里真决定封窟,那他也未必会积极争取之类。 盛棠觉得祁余的理由荒谬,脱口说了句,“他可能真有别的目的,但我相信他比咱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想修好0号窟,祁余,他不表达不代表他不在乎,而且他” 她差点脱口说出薛梵教授的事,终究还是忍住。这怕是江执的一个心结,而且他无声无息的来,除了胡教授,整个敦煌都不知道他来这的真正目的,有些事就算说,也不该是出自她口。 祁余被怼的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也也帮了盛棠说话,“祁余啊,咱们跟江医生也相处不短的时间了,多少也能了解他的为人。0号窟他既然接手了,那肯定不会让上头轻易封的,你得相信他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我不怀疑他的能力,我是怕时间不够,咱们还没找出原因,石窟就被封了。”祁余强调。 肖也说,“时间的确是问题,我们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但我相信依着江执的能力,他最终肯定能找出原因。” 盛棠盯着肖也,见他那自信满满的样儿心里反倒不舒服,冷不丁问他,“你说你了解江执,有多了解?” 肖也回盯她,笑,“深度了解。” 188 离经叛道 深度了解。 肖也重点强调了“深度”这两个字,脸上的笑挺高深莫测和暧昧非常。 盛棠是个想象力特别丰富的姑娘,尤其是在一些不可言喻的事情上,于是,整个会议上她都没怎么有心思参言,就盯着肖也,脑补出一幕又一幕两个帅哥如何“深度沟通”的污画面来。 想得既心酸又热血沸腾的。 盛棠觉得自己绝对有“绿帽”情结,好像内心深处渴望看见江执,那么高高在上的fan神被蹂躏糟蹋,或蹂躏糟蹋别人,前提是,对象必须得是肖也这种高帅强人设才行。 想起程溱的那句话,想要男人心,先得男人身,盛棠在想,江执这身子估摸着早就被别人给夺了吧。 胡思乱想,以至于到了窟里,盛棠一瞧见江执就心潮澎湃。 江执一直在洞窟前室南壁a区进行勘察分析,原本是肖也所负责的区域,今天肖也没来,一大早接了通电话后就不见踪影。江执进窟后就停在a区不动,连盛棠的彩塑都像是没心思管了。 a区就是后来他们分析出的0号窟一块较为重要的区域,靠近顶部隐约可见有藻井图案的位置。肖也之前迟迟未动,也是因为这片区域的特殊性,倒不是说这幅壁画有多大面积,照比敦煌其他石窟的壁画来说,a区不算大。 约高16米,宽25米,算是较为好修的面积。 可就这么一块区域,里面的构图十分不和谐,这是最开始肖也给出的结论。 从最初模糊不清的构图线条来看,肖也给出的意见为阿弥陀经变,而在修复方案里,对这部分壁画的现状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对于壁画缺损部分也搜查了大量的佐证资料,做了对壁画结构布局考证c造型复原研究等工作,再往下就没进行下去。 用肖也的话说就是,似乎这部分壁画还有其他内容。 “了解阿弥陀经变吗?” 江执见盛棠有事没事儿往他身边窜,眉心舒展,石窟里的闷热窒息也似一扫而光。他喜欢她在身边,虽说有时候会叽喳个没完,但总觉得有她在,他心里就舒坦得很,就好比有一汪清泉灌入心。 他情不自禁拉她手上前,以授课解惑为名,手臂一伸勾她入怀。 离经叛道。 盛棠靠他怀里的瞬间,脑子里就蹦出这四个字。 想当年她第一次进窟的时候,不管是胡教授还是前辈都不止一次告诉她,身处石窟之内要心存敬意,行为举止更不能过于随便。他俩现在算是大不敬吧。 “问你话呢,想什么呢。”江执偏头低语,手臂一紧。 “没没想什么啊,就是在想阿弥陀经变里面都画了什么。”盛棠觉得自己就是个中强内干,平日里总对他想入非非,真到肌肤相贴的时候就怂,心速快不说,脊梁骨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似的。 说话间她又扭头看了一眼祁余他们。 都在忙各自的,对于这边的风景没关注。她吊着的心多少落下来,毕竟在窟里,行为举止这么亲昵怕引人不舒服。可后来又一想其实也没什么,江执那晚当着大家的面承认关系了,他们也能理解吧。 想了没用的一堆,扭头才发现江执在盯着自己瞧,浑身的酸软劲又涌上来了,忙撇开目光,烫脸了。 江执似乎想笑但忍住了,嘴角微微扬了扬。 “肖也前期工作做得挺详细的了,但只做到了造型复原方案,而色彩复原的研究和地仗表层分析才是这片盲区的重中之重,然后再去做残缺部分的模拟修复,像是纸质模拟实验和线描摹写c色彩制作。” 他落在她耳边的嗓音低低的好听,话说得十分正经,环着她的大手却时有时无地在她腰间摩挲。 盛棠觉得腰间有暖流,从他修长的手指钻出来,贴着她的肌肤迅速窜走,哪怕是隔着薄薄的衣料 江执的手指滑入了衣衫 熨烫了她的腰,真是肌肤相贴了。 盛棠只觉腰间泛痒,腿也一软,身子下意识往下滑。江执大手微微一用力,妥妥当当箍住了她的腰身,扶稳了她。 男人掌心温热,她的腰都能感觉到他大手的粗粝修长。 “虽然现在模糊不清,但之前经过肖也的专业分析,这片盲区属于武德元年至长安四年。同时期的壁画和雕塑中的阿弥陀经变典型的有四处,莫高窟第71窟c第334窟c柏孜克里克第17窟和长安道德寺碑,莫高窟第71窟的经变画当时烟熏严重,后来研究所用药水对其进行了部分处理;柏孜克里克的主尊破损严重,长安道德寺碑上的目前保存在西安碑林博物馆。四处经变画,最 有代表性的就是熊莫高窟第334窟。小七,你说说看为什么?” 盛棠心如擂鼓,不是因为他的提问,而是他刚刚明明就在说工作上的事,大手握她腰,时不时会用点力,掐得她又痒又酥的。 这才是最高境界的一本正经耍流氓。 还玩你问我答吗? 盛棠压根就集中不了精力去想答案,整个人软在他身上,心想着,窟中的佛祖和各位菩萨们,你们权当看不见啊 “给你提个醒,跟女皇帝有关。”江执低笑。 盛棠心尖颤啊颤的,心想着,师父,你这一笑又把我的魂给勾走了。 但绝不能丢脸。 努力让理智回归,毕竟她的冰雪聪明不是江湖传言。 女皇帝,陡然就明白了。 这片盲区的时期刚才江执说了,在武德元年至长安四年,这一时期是唐代最具生命活力的上升期,而武后登基后,佛教空前繁盛,地位极高。 “武后时期,各宗派都相继建立,阿弥陀信仰也十分流行,莫高窟西方净土变的绘制也大幅度增多,也就是说,第334窟中的阿弥陀经变是代表了唐代阿弥陀信仰表达的巅峰。” 江执满意在心里,表达在掌间,微微一用力箍紧她的腰,含笑低语,“分析得没错。” 男人的气息钻进她耳朵。 她忍不住激灵了一下,猛咽口水,心里呐喊:棠小八你还是现身吧,我变卦了,以我目前的道行真未必能扛得住他的这波操作啊 189 没白疼你 棠八始终没能从而降,而江执的一本正经耍流氓还在继续。 “进过372窟吗?”江执问她。 盛棠摇头,之前的两年几乎都耗在降魔变上了,偶尔也进过大窟,但不多,毕竟不是专业修复师,所知道的大多数都是从资料或者肖也c祁余他们那获取。 江执就喜欢看她摇头和不知道。 手臂收紧了些。 大手顺着她腰间的肌肤滑到腹。 盛棠整个人都一激灵,那颗心啊,就像是瞬间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似的,抓也抓不住,无影无踪了。灵魂也像是从脑袋上方钻出来了,盘旋空郑 她看见窟里的繁忙。 看见祁余踩在梯子上,整张脸都近乎贴壁画上了,看见罗占在调整窟内亮度,看见沈瑶在检测空气和水分看见壁画前站了江执和她自己。 他身形高大,她娇依偎,此情此景叫她想到了一个词:造地设。 江执的声音拉回了盛棠的浮想联翩。 “372窟的主室不足5平方米,窟内连接顶井高28米,是个很的石窟。可别看,里面所绘制的法图和赴会佛c菩萨c弟子和飞各个精美,其中最经典的就属阿弥陀经变。” 第372窟中的阿弥陀经变主要体现了佛国净土世界的富丽和欢快,江执给盛棠描述了壁画里的内容,声音不疾不徐,从画中的虚空段到宝池段再到主尊段,讲述得都极为专业。 “虚空段是舞姿优美的飞c十方佛和云彩c佛花c乐器,宝池段碧波荡漾,仙鹤c鸳鸯c鹦鹉c孔雀c迦陵频伽,主尊段画阿弥陀佛及其众部。经变内容从佐证资料来看,是以佛阿弥陀经为依据。” 盛棠感叹。 他真是对敦煌壁画内容知之甚多,就拿372窟的情况来,与他讲述,就好像是身处372窟似的明朗。 难道是薛梵教授告诉他的? 可光是告诉讲解也未必能如此信手拈来吧,莫非 他之前是来过敦煌石窟? 然而就这种熟识程度,那至少是要在敦煌待过很久,可事实上他之前在国内的资料都找不到。 冷不丁地 时候? 盛棠抬头看他的侧脸。 他看着壁画,薄唇一张一合,嗓音磁哑得好听。 时候得多啊,难道是薛梵教授走到哪就带着他去哪吗?那他妈妈呢? 盛棠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对他的过往知道得很少。没错,是fan神身份,可一来fan神本就神秘,二来,抛去fan神身份后,作为薛梵教授的儿子江执又经历过怎样的事呢?他为什么去了国外,他还有哪些亲人。 好像唯独能够跟他过去有牵连的人,她只见过程嘉卉。 现在一看,江执身上还真是不少秘密,他的过往他的经历,还迎盛棠冷不丁想起他书房里的那把提琴。 从没见他拉过。 也从没见他打开过。 提琴刻的那个字,盛棠想了好半,蓁字。 以前没多想是因为关系尚算陌生,觉得窥探人隐私不礼貌,现在没多想是因为忘了这茬,光顾着高山仰止和yy偶像了,现在猛地想起来,着实脊梁骨发凉。 江执扭头看她。 她的视线跟他就撞了个猝不及防。 心中有秘密的人终归不是正大光明,盛棠觉得心思像是被看穿,顿时心虚。 “啊,我是想你重点了372窟里的阿弥陀经变,意思是a区的壁画内容就是出自372的吧?时期都差不多。” 江执轻笑,“丫头脑筋转挺快啊。” 完了,被他看出心不在焉了。 盛棠脊梁骨一挺,“我一心听讲呢。” “好。”江执的手臂始终黏在她腰上,又恰似一本正经地问她,“那你这两者的最大差别。” 不是,还有差别吗? 不是同一幅内容? 盛棠迅速把自己拎清楚,江执能这么问,肯定是有差别的,而且如果真就是一模一样的壁画内容,那照着372窟里的经变画去修复不就得了,管它变不变化的。 她刻意忽略男人越来越放肆的手,注意力集中在a区的山墙上。 其实她看不清楚上头的画面。 许是在江执眼里是有线条结构的,但她看上去就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而之前听肖也,他之前是能看见壁画结构图的,现如今落在他眼睛里就成了真正的盲区。 盲 区,什么都看不见。 还不如她。 盛棠仔细分析了一番,开口,“我见过肖也之前对这片区域的壁画内容情况分析,他引用过宋人释道诚的话:造像梵相,宋齐皆唇厚鼻隆目长颐丰,挺然丈夫之相。自唐来笔工皆端严柔弱似妓女之貌,故今人夸宫娃如菩萨也。372窟出于唐,唐人以丰肥为美,可你刚才又提到武后,那我想,如果a区的经变图也是出于唐,又与372有所出入的话,那明咱们0号窟的经变画是出自武后时期,在画风上有大同,存异。” 江执抿唇,“就这些?” “不止。”盛棠脑筋活分过来了。 就算不了解江执的过去,但她也多少了解江执的行事风格,尤其是在教学这件事上。真当刚才他都是在那显摆学问和废话连篇呢? 江执这个人作为老师的话,心眼鬼得很,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用的,看似轻描淡写,又看似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实际上真正落实到问题或实操上,再回想他的话,都藏着线索呢。 “刚才你了372窟经变画的面积,我看了一下,跟a区的面积大致相同,明也许a区壁画内容跟372的走向大致相同,但不同的是上方和下方区域。” 她先伸手指了指a区的斜下方,只有不到a区的五分之一大,却明显是跟a区相连,再示意了斜上方,却是a区的两倍大,可也明显是连着a区内容。 “也就是,明明就是一幅阿弥陀经变不假,但斜下方和斜上方多了372窟没有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好像这两块内容才是最关键,也是最难分析的。” 江执微笑,干脆将她搂怀里,“行啊,没白疼你,聪明。” 盛棠一撇嘴,疼过她吗? 190 非严肃教学 a区是特别的存在。 这也是肖也真正介入0号窟开始修复的时候发现的问题,因此,他先绕开了a区,重点精力放在了旁边的区域。可随着0号窟出事,a区也成了不容回避的重中之重。 盛棠说中了关键。 作为专业的壁画修复师,肖也最开始就将视线落在a区肯定是出于职业本能,虽说后来没能第一时间修复,但要判断一幅壁画内容还是绰绰有余。 虽说窟内出事后,a区的模样落入人眼有所不同,但从其面积c大小和形制来看,是《阿弥陀经变》无疑。 斜下和斜上成了疑点。 这是a区特殊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就是江执之前说的,出事当晚,那个像山鬼一样的山体呈现,下方所在的位置正好就是a区。 也就是在那晚,江执看出了整个石窟面积的不对劲并提出质疑。 这方面罗占是专业,经他测量石窟和对山体评估,他也察觉出问题,但之后不管如何努力,他都找不到0号窟内有可能存在的其他窟室。 对此,胡教授跟他们说,当年薛梵教授也提出了质疑,但最后不了了之,因为的确整个0号窟就那么大点的面积,一目了然,不可能存在其他窟室。 盛棠叹气说,“武后时期的《阿弥陀经变》极具价值,要是能修出来就好了。” “想修就能修出来。”江执说了句。 啊? 盛棠扭头看着他。 “不信?”江执笑。 盛棠知道他本事,但“先不说别人,就咱俩来看a区的形态都不一样吧?而且之前你也说过,现在的0号窟很难修复。” 江执抿唇轻笑。 好看的侧脸,微笑时原本冷峻的脸部线条就变得柔和,勾得人心痒痒的,教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盛棠每每被他帅到时心里都会想,这男人是她的呢,她的师父,她的偶像,她的男朋友。 这感觉可真好。 “说呀。”她轻轻一扯他的衣角。 她这一扯,就把江执的一颗心给扯晃荡了,像是坐在了秋千上,荡啊荡的,整个人都舒坦得很。 所以,原本就想正儿八经地教学,但现在,心思歪了。 江执垂脸看她,“想知道啊?” 盛棠点头。 江执就等着她上钩,嘴角微扬,低脸凑近她耳畔,轻喃,“亲我一下,我就教你。” 多流氓的要求。 尤其是在神圣的石窟里。 搁谁谁不脸红? 搁谁谁不心跳外加一记捶再说句你讨厌? 盛棠二话没说,搂住江执的脖子,凑前照着他脸颊就亲了一口。 十分坦率外加自觉。 然后潇洒道,“说吧。” 呆愣的人倒成了江执,看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面露惊讶。 他觉得盛棠这姑娘大胆虽大胆,可面对感情上的事顶多就是个外强中干,换言之是裹着胆肥人设的怂包。可今天,着实叫他另眼相看。 当然,他绝对想不到盛棠的念头。 她心想,早就想亲你了 江执觉得她目光里有异样神情,是一种叫狡黠的东西,顿知她也没怀什么好心思。罢了,她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将她往前拉了拉,靠近a区山墙。 拉过她的手,拉高,引领着她的手轻触山墙。 不实贴,只做轻轻碰触。 盛棠觉得指尖摸到些许凸起的东西,很轻微,很轻薄,薄到绝不能使一点力气。 “摸到什么了?”他低头问。 她耳畔痒痒的。 心尖颤着,声音也微微带颤音,“像是”她迟疑。 “别用眼睛看的,闭眼感受。”江执说。 盛棠照做。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但或许只是她的错觉,一闭眼,眼前不再是石窟里的光景,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指尖上。她的指尖就变得非常敏感,这时候再轻轻一碰,脑中顿时有了方向。 “是起甲!”她轻呼。 “对。”江执微笑,牵着她的手继续轻触。 这一次盛棠感觉自己是实打实地碰触了山墙。 她一激灵,赶忙缩手。 “怎么了?”江执笑问。 盛棠脱口,“我没戴手套!” 手触壁画是大忌,修复师在修复壁 画时都会戴上手套,防止壁画受其手指油脂或灰尘的影响。她虽然不是专业修复师,但操守还是要有的。 江执说,“原则上是该戴手套,前提是在特殊情况下你的手指已经练得很敏锐,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肖也来了他戴上手套也做不到通过触碰了解壁画。” 盛棠蓦地睁眼看他。 江执从衣兜里拿出手套戴上,重新拉过她的手轻轻抵住山墙,跟她说,“闭眼,感受。” 好吧。 “有起甲的部分,旁边也有挺光滑平整的部分。”盛棠没戴手套,所以手指感受起来更直接些。 她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 岂料江执说,“再摸。” 摸 她更想摸他啊。 “真的就是平整啊。” 江执低叹一口气,似认真似揶揄,“小七,你心不静啊。” 呃 盛棠紧闭着眼,不管,眼不见她就假装没听到。 “你摸到的是壁画的粉质层,所以光滑平整,但粉质层之下是粗细两层泥,已经呈现细密的裂痕,如果不清楚裂缝的走向,冒然只修复粉质层,那其中的裂缝会随时间和水分的流失越来越严重,导致壁画更严重的损伤。” 盛棠惊骇,老天,有裂痕吗? 她发誓自己真的集中精力了,但怎么就摸不出来? 江执牵着她的手到了另一处,她明显感到是一块残缺部分,损伤严重,是足足缺了一大块。 “这是一处剥落位置,直达地仗层,所以通过旁边残损的壁画边缘就能得出信息,这块壁画的这个地仗层大概能有18到25厘米厚度,最底部是粗草泥层,厚度约在18到2厘米范围,粗草泥就是取自石窟周围的粗粉质泥沙土,掺了麦秸草。麦秸草大约为寸长,泥土里没有碎石和杂物。” “细泥层在粗泥层之上,厚度约为01到02厘米,颜色看不到,但对比其他莫高窟石窟,十有八九用的是澄板土,细泥层里有麻筋,很细短。这种粗细泥层里混麦秸草和麻筋的做法,目的是保证泥层的稳定性和强韧性,增强地仗与岩面之间的咬合力。” “细泥层上刷的是高岭土,类似石膏,就是你摸到的粉质层,厚度的话约在001厘米吧。至于你摸到的起甲,是因为粉质层中的骨胶比重过大导致。这处壁画的病害还有多种,上方尤其严重。” 盛棠内心惊涛骇浪,终究还是忍不住睁眼看他。 “地仗表层分析你用摸的就全都知道了?我看肖也他们都会用上仪器” “所以我说肖也笨,挺简单的事用什么仪器。” 盛棠知道江执有这本事,可现在面对的是一堵怪异的山墙和壁画,他竟然也能透过现象查本质。 “那照你的方式,0号窟是可以修的!” 江执被她气笑了,“你们要真有这本事,0号窟倒真是能修。” 盛棠沮丧,这倒是,放眼整个敦煌也没谁能像江执这种,通过手指的感受来判断壁画的病变情况。可他一个人来折腾?别说工作量这么大,就算不大,那她也心疼。 “所以又绕回原点,找出变化的原因才最重要,现在能肯定的就是壁画始终存在,只是我们看到的不同。” 盛棠感叹,“师父不愧是fan神啊,就这工作效率简直能将肖也秒成渣渣,他一天到晚还挺能瞎嘚瑟,自我感觉良好”说了一大通她才反应过来,完了,在江执面前说肖也坏话不大好吧。 江执摘下手套,顺势扳过她的肩膀面对着他。 “棠棠,闭眼。” 还要感受什么? 盛棠乖乖阖眼,想着江执是不是还有什么大招,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回头等她见着盛子炎,好好显摆一下江执的本事,会画画算什么呀?要他练练闭着眼睛用手一摸就能知道画纸上画的是什么的本事 哎,这个,有点难吧,我去! 盛棠浑身一颤。 唇间暖暖的,还有隐隐的胡茬扎出来的刺痛感,紧跟着她的唇被撬开,男人的气息冲进齿舌。 他竟吻了她,在这里!还骗她以为工作闭眼 良久后,江执松开她,餍足。 “睁眼。”他低笑。 盛棠睁开双眼,眼里亮晶晶,脸颊微红。 “我是谁?”江执压脸凝视她。 “fan神”她有气无力。 “再说。” “师父。” “再说。” “是”盛棠心漾如海,一把搂住他,“男朋友!” 191 我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午后闷热。 盛棠的一身衣服在窟里被汗都快打透了,便临时回了公寓,打算冲个澡换套干爽的衣服,顺带着再煮点奶茶。 临近九月下旬,稍稍安静下来的敦煌又有了热闹的迹象。 盛棠往公寓回的时候瞧见不少游客,被大太阳晒得汗流浃背,来来往往的。本地人倒是悠哉,大树跟下支个桌,约上个人,本地甘甜的大西瓜用长刀随意切成几大块,边吃边聊。 还有那种直接在两树间搭个网状吊床的,手编的遮阳帽往脸上一盖眯个午觉,别提多悠哉。 敦煌是个神奇的城市,能承载南北游客的繁华,也能容下柴米油盐的烟火。 盛棠往楼上走的时候就在想,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她对敦煌这已经沉淀了将近三年的感情,不知不觉她熟悉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也不知不觉她将敦煌文化融进了寻常生活里。 好像再回北京,心里牵着的还是敦煌,是大漠,是悠荡在天地间的驼铃声。 前些天她收到学校通知,也该把最后几科的学分修一修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是导师问她的问题。 她喜欢敦煌,想留在敦煌,不管是继续去做临摹还是转做文创。导师试图劝她:我知道敦煌有种魔力,否则这几年你也不能总往敦煌跑,但前途你要想好,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棠棠,你的选择挺多,其中最适合的就是跟你父亲一样,你对色彩敏感,在画作上又有鬼才,你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她说,导师,敦煌就是个有色彩的地方。 盛棠两阶一步地往上爬,心想着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她简直就是个哲学家啊。之后她觉得,以前不想离开敦煌纯粹是因为敦煌,现在不想离开敦煌,是因为敦煌有了江执。 房门口靠着个人,盛棠一拐弯吓了一跳,叫了声“妈呀”。 定睛一看是肖也,手里夹根烟,许是老半天没抽,烟头上积了大半截的烟灰,盛棠这一声妈呀也吓了肖也一跳,手一抖,大半截的烟灰落地。 “怎么了这是?玩忧郁呢。”盛棠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 肖也掐了烟,说了句没什么。 盛棠瞅着他神情不对劲,想起他之前是接了电话后就一直没回窟里,倍感奇怪,“你是遇上什么伤心难过的事了吗?说出来呗,让我高兴高兴。” 肖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呦呵,这完全不像是他的平日作风啊。 “真遇上难题了?”盛棠收回吊儿郎当,“有困难找组织,咱们六喜丸子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困难什么的在团结友爱面前都是纸老虎!” 慷概激昂说了这番话,连盛棠自己都感动了,想着这肖也怎么着也能开尊口了吧。 肖也还真说话了。 “没事儿。” 盛棠一翻白眼,转身开门进屋。 房门没等关上,肖也的一条胳膊横伸进来拉住她。 又吓了她一跳,“肖也!” “我想起来了,我需要组织帮忙。”肖也大半个身子挤进来,“棠棠,你帮我吧。” 盛棠又一记白眼。 这反射弧比她家棠小八还长。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你一起去见阿姨?” 肖也家里,客厅茶几上摆了不少水果糕点,都是肖也临时下楼买的,顺便又捞了束花和只大西瓜上来,生怕盛棠不方便吃,他特意切了果盘,放上几只牙签。 然后,郑重其事地将所托之事说了出来。 大抵的意思是,今早肖也接到了母上大人的电话,原以为还跟之前一样例行聊天外加催促相亲,岂料肖母直截了当告诉他:肖也,我到机场了,你过来接我。 吓得肖也魂魄俱散。 今天大半天都用在接母上大人及安顿酒店的相关事宜上。 肖也闻言盛棠的话后,干脆也不坐着了,滑蹲地上,恨不得跪式服务的那种,拿过牙签扎了几样切好的水果放到她跟前的小碟子里,赔笑说,“对,就是这个意思。” 盛棠惊愕地打量眼前的场面。 案前水果数样c鲜花相伴,糕点喷香,而她端坐中央,他蹲地仰视弄得就跟他在烧香拜佛似的。 “不是,我没明白,阿姨来敦煌我们六喜丸子恭迎之,干嘛单独要我跟你去见她?” 肖也舔舔唇表情不大自然,坐回沙发上,“那个我家里人吧见天催促,不是催我离开敦煌,就是催我赶 紧相亲,这两样我至少得跟他们保一样,否则下场惨烈。” 盛棠两眉都快拧成麻花,“那就去相亲呗,你不是也天天嚷嚷着自己没女朋友吗?我觉得之前在北京看的那位姑娘就挺好的,多漂亮啊。” “你不明白。”肖也重重叹气,“那些相亲的姑娘都是我妈给安排的,她安排的人都是跟我家有点关系往来的,相亲的意义不单纯,没劲,而且我觉得这样的男女关系也不是我想要的。” 盛棠恍悟,微微眯眼上下打量着肖也。 他的家境具体如何她不得而知,只是之前临时听了那么一耳朵,说他家境不错,具体怎么个不错,这在敦煌,尤其是在天天往石窟里钻的人心里并不重要。 像是她,父母在国内也算是享有盛名了,但在敦煌她想顶着父辈母辈的光环过活便是玩笑话,自己没点硬功夫,上头照样遣你回家。 她分析着肖也的这番殷勤劲,也顺便解读出他话里藏着的意思。 “所以,你跟阿姨说你已经交女朋友了?” “对。”肖也笑了,“棠棠就是聪明。” “你先别给我戴高帽子。”盛棠可不吃这套,“我不能跟你去,我跟你去见阿姨算是怎么回事啊?你不知道我和江执的关系啊?我是个有男朋友的人!再说了,就算我没男朋友我也不能跟你去,咱俩又没谈恋爱,这么做不是弄虚作假吗?” 肖也安抚她,“我知道这件事我拉着你挺不道德,但真的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现在上哪去划拉女朋友?咱们所里跟我适龄的姑娘不多,有的话我也不熟悉,就跟你最熟,只能宰熟。你年轻漂亮,最符合我家母上的审美标准。你放心,只要见一面我马上打发她走,她其实这次来就是跟我要个保证,等她走了,过些日子她再问的话我就说你把我甩了。出于处在失恋期的我,我妈也不好意思再逼我。” 盛棠呵呵两声,“肖也,你如意算盘打得挺响啊,想找年轻漂亮的有啊,沈瑶。” “快算了,我可招惹不起那位姑奶奶,当初罗占追她都伤成什么样了,如果不是后来有祁余陪着,说不定就离开敦煌了,她心高气傲得很,跟我又不是生死之交,不会帮我忙。” 盛棠心想,说得好像他俩是生死之交似的。 “你找程溱,从北京飞敦煌也就个把小时的事儿,大不了你负责机票住宿一切出场费。” 肖也脸上闪过别扭,“那个我觉得千里迢迢的麻烦人家不好,再说了,人家一姑娘,大老远的过来就为这事儿,传出去多毁她名声?” 盛棠惊奇,“肖也你是没拿我当外人还是觉得我是个爷们?我也是在乎名声的好不好?!” 192 做你的闺蜜更难 “不不不,我没说不在乎你的名声。”肖也生怕眼前这个姑奶奶翻脸,赶忙说,“但你说得对,我是真没拿你当外人,你想想看,放眼整个敦煌,我跟哪个姑娘走近过?除了你。所以棠棠,你得帮我。” “不行。”盛棠一口回绝。 “棠棠” “我没法跟江执交代。”盛棠理由充分,“这件事传他耳朵里或者被所里的人看见怎么办?你让江执的脸往哪搁?我这么做,不就是公然给他戴绿帽子吗?” “真没那么严重,再说了,这件事不用瞒着他,可以告诉他啊,只要你点头,绝不用你出马,我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肖也坐起来,信誓旦旦。 盛棠盯着他,心中狐疑,“你跟他说这件事?” 肖也点头。 盛棠打量着他,好半天不说话。 房门从外面拉开,是罗占回来了,浑身汗津津的,衣服脏得就跟从坟坑里爬出来的似的。 盛棠转了注意力,惊讶地看着罗占问,“你是去盗墓了?” 罗占笑了笑,“我要是有那本事还行了呢,弄他一两个上古神器的转手一卖,两辈子都不愁了。” “上古神器哪有咱们敦煌窟里的脑袋值钱啊。” 她指的是塑像,像是佛头c菩萨c罗汉头等这些,早年的时候丢了不少,全都是些黑心的闯进敦煌石窟里直接切了偷走的,直到现在,还有流失在海外的佛头。 “那是,咱们的脑袋是无价之宝。” 罗占进了卧室,许是换衣服冲澡去了。 偶遇个小插曲,但不影响肖也的继续攻心,“棠棠啊,无论如何你这次都得帮我,要不然我真就在敦煌待不长了,难道你忍心看我从此与梦想失之交臂渐行渐远?” 盛棠扭回头看他,“梦想就是用来失去的,实现了就不叫梦想了。” “人没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肖也郁闷。 盛棠不紧不慢回了句,“我就没梦想,也没见我长成咸鱼。” 纯粹抬杠。 “棠棠啊,这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没梦想没追求那还能叫男人吗?我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让我扼杀梦想还不如叫我去死。” 肖也苦口婆心,喋喋了一番,最后使出杀手锏,“你帮我这一回,我今后就把你当祖宗供着,你有任何要求,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倒是让盛棠惊愕,肖也能这么说,看来这件事儿在他眼里的确棘手。 “这条件听上去还不错。” “相当不错。”肖也笑,“从今以后多了个保护神,多像样。” 盛棠瞥了他一眼,他马上改口,“是小随从。” 这还差不多。 “棠啊。”肖也绕到沙发后面,为她捏肩,“就一面,我保证不会浪费你的时间,再说了我妈也没那么多时间,绝不会说见了一面又一面的,放心。” 盛棠尽享他的伺候,想了想,最后说,“朕成全你。” 肖也大喜,“谢主隆恩。” 盛棠离开后,肖也心里的这块大石总算落下去了,靠在沙发上养精蓄锐,刚刚一番真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但,值得。 罗占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换了身干净衣服,冲完了澡,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阿姨来了?”他问。 肖也嗯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罗占平时是个看破不说破的人,但今天难得八卦一次,“肖也,你这多少还是有点贼心不死啊,关键是,棠棠在感情里的那点活分劲都用在江执身上了。” 换言之,要他看清局势趁早死心。 肖也呵呵笑了两声,往沙发靠背上一倚,“我这个人吧就这样,江执抢了我的小师妹,我肯定不能让他好过。” 罗占先是自动脑补一出大型雄性动物发情的战斗场面,后好奇问他,“你打算怎么让他不好过?” 肖也翘起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的,“简单,就用这事儿恶心恶心他。” 罗占无语。 以为是个王者,不想是个青铜。 盛棠一直在想着肖也用什么方式c什么语气跟江执说这件事。 但直到入夜,她也没见肖也主动去坦白。 他午后就进窟了,跟江执一直在研究a区的情况,从结构到图样再到修复方案等等,两人没浪费一分钟时间在私事上。盛棠负责的彩塑离a区很近,她在重新审量塑像时耳朵始终是往a区伸 。 两人倒是出去了一趟。 隔着窟门的一条缝,盛棠偷窥。 两人烟瘾犯了,各自点了支烟在吞云吐雾。期间,这两人还是在围绕着a区说事,没牵扯其他话题。 只是说着说着,肖也就抬手轻抚了一下江执的肩膀。 像是沾了什么东西。 江执侧头瞅了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的动作和反应都自然而然,出自本能。 当然,其实这也没什么,可落在盛棠眼里总觉得变了味道。 所以,盛棠跟游叶通网络电话的时候,除了叙旧,也说了自己的判断。 “肖也是故意的。” 她先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游叶说了一遍,最后下了定论,“如果没下午那一幕吧,我还在迟疑,现在全都想明白了。” 没跟程溱说这件事,是因为潜意识里盛棠还是希望肖也跟程溱能走到一起。两人如果不认识也就罢了,现在相识又相聊甚好的前提下,一帅哥一美女在一起也挺顺理成章吧。 所以盛棠给自己留了后手,万一俩人日后在一起,那她今天就不能跟程溱说她要去见肖母的事。 “想明白什么了?”游叶问。 盛棠一脸严肃,“肖也就是想在江执面前把我塑造个绿茶婊。” “你能分清白莲花和绿茶婊了?” “这不重要。”盛棠呵呵冷笑,“肖也如果跟江执坦白,肯定会说你看,她都有你了还跟着我见家长,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我脚踏两只船吗?” “你不是说他一直没跟江执讲吗?” “我敢百分百保证他肯定会让江执知道,不管是直接的还是含沙射影的,也必然能让江执抓个现形。” 游叶不像程溱见过江执和肖也,所以对两人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便问,“他俩是真有问题吗?” “你把吗去掉,他俩是真有问题。”盛棠十分肯定,“你都没见过,他俩之前休息的时候都相互依偎啊,齁热的天,俩人就跟连体的似的。还有喝醉的时候,肖也死活都要往江执床上钻,奔着江执怀里就去了江执对外公布我俩的关系,肖也那叫一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所以,这次的事就是肖也给我挖的坑,等着我往下跳。” 游叶思索,稍许说,“之前我听程溱提过肖也,好像也是说他俩看着有点关系亲密。” “是吧是吧。” “俩帅哥倒是挺养眼的,但问题是,就算走得近也没什么吧,另外,如果江执有问题,他也不能喜欢你啊。” “双向呗,或者是,江执想要摆脱畸形关系。”盛棠说了可能性,又有了点情绪,“其实吧,我真不反对他俩搞点小暧昧,毕竟人俩先认识的啊,而且我还能落个赏心悦目。但问题是!肖也他不能跟我耍心眼,想挖坑让我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夺爱,性质恶劣不容原谅,我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知道是坑还去?” “去,怎么不去?”盛棠眼里狡黠闪烁,“我得把他掰直,彻底踢走这只祸害。” “怎么掰?你就不怕他喜欢上你?” 盛棠又是冷笑两声,“我可巴不得他喜欢上我,我弄死他。” 游叶在那头都打了个冷战。 “用谁掰啊?” “程溱。” 游叶一听真是要了亲命,“你别可着塑料花祸害啊,程程刚失恋,你又不是不了解她,表面看着还嘻嘻哈哈的没事儿人似的,背地里不定偷着哭几回呢。” “就曲锋那样的至于伤春悲秋吗?都不够那纸巾钱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游叶轻叹,“做你的男人难,做你的闺蜜更难。” “做我男人,幸福指数可高了呢。” “这倒是。” 冷不丁的,男人的嗓音从身后扬起,紧跟着一条手臂圈上了盛棠的腰。 吓了她一跳,扭头看江执,这人是跟棠小八学的走路没声吗。 江执的脸凑过来,“跟谁聊天呢。” 盛棠无语了,还真是不客气啊。 倒是游叶最先反应过来,冲着他打招呼,“嗨,是fan神吧,我是棠棠的好朋友游叶。” 这是游叶第一次看见活的江执,心想的是,是真帅啊,怪不得棠棠神魂颠倒的。 江执大大方方,一手还搂着盛棠,对镜头那边说,“你好,我是小七的男朋友江执。” 193 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稀罕你 后来,程溱没少拿这件事来取笑盛棠。 说江执那天的行为完全是打卡家属,先过了塑料姐妹花这关,然后再“屠宰”双亲认可。 “江执有一套啊,先把闺蜜收买了,哪怕你父母不同意,那他身后也站着智囊团,行啊,这如意算盘打得秒。” 话说当时江执的出现,着实是把盛棠和游叶都吓了一跳。 盛棠因为背地里讲究肖也的事所以心虚,游叶比盛棠年长,自然会在这种事上冷静些。整个通话视频过程不长,但江执言谈得体,温文尔雅,一口一个“我家小七”,有很明显的属性标签。 等通话结束后,江执就着环境方便,双手控住栏杆,将盛棠圈在怀里,俊脸凑近问她,“在背着我商谋什么呢?” 盛棠又有点飘飘忽忽,眼前这男人明明都是自己男朋友了,但一遇亲昵,她还是会不好意思。 虽说大脑昏涨,但盛棠还是念着正事儿。 她想得明白,既然肖也心中打着小九九,那她也不能后受制于人,先下手为强向来是她的风格。于是就把肖也拜托自己的事一五一十说给江执听,末了抬手玩着他的t恤衫衣角说,“他跟我说,今天会跟你交代明白,我觉得这件事不管肖也有没有跟你说,我也得主动报备,省得你误会。” 江执眉头微皱,“你答应他了?” “看在同事一场,答应了。”盛棠掌握说话的尺度,“本来吧这件事是真荒唐,毕竟我都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再去跟着肖也见阿姨算怎么回事呢?但是肖也太可怜了,他这次如果不给阿姨一个交代,就可能要永远离开敦煌,再也不能为他的梦想打拼。” 有时候婊一下c渣一下,可能得到的结果就会不一样。 如是她说,将自己置于团结友好c互帮互助的境界,那在这件事上她就相当于把自己摘出来了。尤其是江执这个大直男,许是鉴婊和鉴渣能力并没机会修炼,所以自然会站在她这头。 然而,这话说完后江执就盯着她看,看了许久,始终沉默。 看得盛棠心里一个劲打鼓。 露馅了? 看出她不怀好意的心思了? 完了完了,一旦弄巧成拙的话他要是对她厌烦了怎么办? 谈恋爱才谈了几天就被甩?是不是太悲催了? 一旦真被甩了怎么办? 愤然离场还是伺机报复? 不行,这么帅的男人叫她拱手相让?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突然间盛棠觉得原来这才是真实的自己,坏,坏出水了。 江执轻轻捧住她的脸,这动作倏然拉回她的理智,与他对视,心跳如擂。 “小七。”他低叹,“谁也不可能会在敦煌待一辈子。” 盛棠怔愣。 之后盛棠就总在想江执的那句话:谁也不可能会在敦煌待一辈子。 为什么要这么说? 而且为什么不能待一辈子? 像是胡教授,他不就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敦煌了吗?还有这里不少的修复师老师,他们从青春正艾时就在这,然后被时间染上了皱眉。 这还不算是一辈子? 难道 盛棠思量着,后背一紧,其实他是在说他自己? 目前的现状时,胡教授铁了心要关洞窟,一旦文件下来,那六喜丸子团队的确要面临着分崩离析,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会被胡教授指派共同去修其他窟室。 所以,江执是不会接受对吗? 他为0号窟而来,为薛梵教授而来,如果一切不遂意,那就只能放弃了吧? 面对江执的这句话,盛棠想到了种种可能。 可后来盛棠才明白江执话里的真正意思,她也才明白,自己想到了种种可能,而事情恰恰就是朝着她最没想过的结果前行。 对于陪着肖也去见肖母的事,江执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话就截止于是否一辈子留在敦煌上,然后祁余来找江执,说,“江医生,你来看一下。” 一整晚江执都留在石窟里没出来,六喜丸子其他成员也都没出来。 大家还像从前似的在研究石壁上的壁画内容,压根不去想这个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封。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罗占指着仪器上的波纹说,“你们看,这山体结构其实并不稳定。” 不稳定,意味着山体有坍塌的可能。 胡教授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 江执当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盛棠从没见过。 盛棠做了个梦。 梦里黄沙飞旋,驼铃声急促,天地间都成了锗黄色,有石窟在坍塌,哀声一片,她看见山顶卧着个女人,身形妖娆。虽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明显感觉她在悲泣。 她发出一声嘶喊,尖锐如哨,几乎都震达天际。 盛棠心慌,瞧见江执c肖也他们纷纷往石窟里跑,紧跟着石窟塌陷,将他们全都埋在砂石之中。 盛棠一个激灵睁眼。 原来是场噩梦,她抚了额头,一手心全都是汗。 发现自己还在0号窟里,周遭却没人。 他们都走了? 不可能啊,走的话应该叫她才是,她就趴在塑像边上,不至于娇小到让他们看不见吧?迟疑间就听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像是石窟外在打雷,可仔细听又不像。 她一哆嗦,脸色陡然煞白。 是山体坍塌! 盛棠一骨碌爬起来,怎么会坍塌?她冷不丁想起梦里的情景,想起江执他们被埋,脊梁骨一阵凉过一阵。 窟门明明近在咫尺,但她怎么都走不到,整个石窟开始摇晃,越来越强烈的晃荡,她如喝醉的人站不稳,最终踉跄一下摔倒在地,紧跟着只觉打地面倾斜,她伸手没抓住可固定的东西,整个人摔在山墙上,后背生疼。 江执呢? 肖也他们呢? 她大声喊,但声音湮在轰隆隆的山石相撞中。 后来她蓦地一转头,借着微弱的光瞧见石窟深处竟有人趴在那,一动不动,头顶有块巨石,朝着下方就落下来—— “江执!” 盛棠把自己喊醒了。 阳光被纱帘过滤得柔和。 她在床上跟条咸鱼似的直挺挺躺了半天,眼睛因恐惧瞪得老大,许久后,她猛地喘过气来,蓦地起身坐起,用力呼吸。 醒来之后发现是噩梦的感觉真好。 谢天谢地。 盛棠觉得整个人还陷在梦境的恐怖里,努力地c缓慢地抽离回现实,低头一看,两只手攥得紧紧的,手心都生疼。 松开手。 手指还在微颤。 房门被人咚咚地敲,老半天了,她能醒来也归功于敲门声。 许久盛棠从床上爬起来,就跟踩着云彩似的去开了门。 门口是肖也。 见她开门后,抬手腕敲了敲手表,“都几点了还没洗漱?盛棠,今儿下午你可千万别放我鸽子。” 盛棠有气无力地靠在门框上,真是做一场噩梦就跟夺了三魂七魄似的。 “到时间了吗?” “没呢,友情过来提醒你一下,怎么了,做噩梦了?”肖也见她额头汗津津的,说,“你看你,心理压力不用这么大” 搁平时,盛棠肯定怼上一句:肖也你要脸吗,就这点事还值得本姑娘伤神的? 但她开口,软绵绵地说,“肖也,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稀罕你。” 194 所以我来了 午后三点半,是跟肖母约定好的见面时间。 订在咖啡厅,处于整个敦煌最热闹的地段。肖也进咖啡厅的时候肖母早就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放了杯花茶,但没动,她在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若有所思。 室内开着空调,可许是还嫌热,肖母手持一把扇在扇风,动作优雅,不疾不徐。 肖也见过那把扇子。 是一把折叠双面绣扇,做工十分讲究,上好叶紫檀做扇骨,那扇面采用6a级蚕丝所制,绣画是清明上河图,出自苏绣老绣庄师傅之手。曾经肖也对比过,那扇画与原图中的景致一模一样,就连人物形态都是一丝不差,尽数浓缩在一幅折扇中,而且还是双面绣。 更别提那绣线,用的可都是金银线,也有棉线部分,却也能光泽剔透,听是用极其珍贵的植物染色方才能得一头线。 而提到这把扇子的来历,就略显儿戏了。 是某次他的母上大人陪同他的父亲大人参加个古董拍卖会,当时他父亲大人就问他母上看好什么了,他母上轻飘飘了句,太闷,就拍把扇子吧。 于是这把扇子就拍回来了。 拿到家之后这扇子也没被供起来,他母上真真儿地就把它当把扇子使。等肖也参加工作后,一来二去接触到不少藏品时,就问他母上,这扇子珍贵,价值连城,您怎么舍得拿出来用它啊? 当时肖母挺不解地反问了他一句:首先它是一把扇子吧? 肖也噎了一下。 肖母,扇子的功能主要就是纳凉,其次才是观赏,我拿着它,既能纳凉又能观赏,这不就是把它的价值体现得淋淋尽致吗? 这么,其实也对。 但肖也进咖啡厅的时候,瞧见这一幕就改了之前的认同。 这扇子十有八9首要的功能是观赏,其次才是纳凉。要照着敦煌这温度,对于他的母上大人来,她手里扇子的本来价值可未必能体现得透彻。 果然,等肖也坐下后,肖母面露埋怨,“敦煌也太热了,室内开着空调,还不能让人凉快。” “您吧,心不静,所以畏热。” 肖母喜凉爽,所以平日里也不喜欢往炎热的城市走。就拿他们肖家的房子来,里面的温度都比正常人家低上个五六度。肖也问过肖父,“爸,您就不管管我妈?您不冷吗?” 肖父回答得心平气和,“你妈喜欢就行,太热的话她会上火生病,再了,我都习惯了。”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眉,“你冷?正是火力壮的年龄还能怕冷?身子太虚了,回头找中医开个方子补补身体,要不然以后怎么娶媳妇儿。” 还被嫌疑了。 肖母被亲生儿子奚落倒也没恼,晃动着手里的扇子,“就要见我未来儿媳妇了,心当然静不下来。诶,肖也,你这穿的什么?” 穿什么了? t恤衫牛仔裤的,这不挺正常的穿着吗? 肖母一脸嫌弃,“穿得太随便了。” 肖也翻了个白眼,他是忘了,他的母上大人除了怕热外,还有受不了对方穿得太休闲的毛病,就像是有公主病似的,但这公主病白了不还是他爸给惯出来的? “妈,我往窟里钻,您总不能让我跟我爸似的每衬衫西装吧?是,跟您比吧,我穿得是随意点,但跟我们团队那些人比,我穿得都算是讲究的了。” 自打肖也懂事起,他就从没见过母上大人邋遢过,哪怕是清早起来,头发都不会像是别人那样乱蓬蓬的,他的母上好像这辈子都在诠释着一个词:优雅。 就连他爸也,你妈这人骨子里有很浓烈的资情调,作为家人,我们要尊重她的个人喜好。 所以,肖也这身的穿着跟肖母确实没法比。 肖母今儿一身高订款,珠白色的裙装衬得她肤色极佳,因为怕热,所以尽量住在紫外线较少的区域,长年累月的每次出门不是打伞就是涂抹防晒,所以皮肤老化得比同龄人慢,再加上平时极其注重保养,她看上去要只比肖也大一点点都有人相信。 肖母本身就漂亮,去到哪还时不时得有人上前搭讪,肖也进咖啡厅的时候就瞧见不少男饶目光往他母上大人身上瞄,心想着,爸,你就作你就惯着吧,真不怕哪你媳妇儿被别的男人抢跑了? “所以这工作有什么好?热不,造得就跟泥人似的,你看你头发都长得快能扎起来了,真是太不修边幅了。”肖母不悦,“再了,今的情况能一样吗?你平时大咧惯了,今是要领女朋友来的,哎,你女朋友呢?” 肖也示意了一下时间,“咱约的三点半,还有十分钟呢,她临时有工作要 处理,放心,会准时到,我来时的路上还跟她联系给她发定位来着。” 肖母叹气摇头,“肖也啊肖也,你是凭实力单身一点都不冤枉你,你就不能等她一起来?” “我不是怕您着急嘛。” 肖母拿眼瞥他,“你要明白一件事,我来不是看你的,所以你早到和晚到对我来并不那么重要。” 肖也吧嗒了两下嘴,硬是没找出个合适的理由来抗争。 “上次潇潇回家哭着你有喜欢的人了,之所以同意跟她相亲,只不过是你跟对方闹别扭。你喜欢的人,就是今要我见的吗?” 肖也点头,“对。” 一听这话,肖母整个人都活跃了,刚刚还冷傲的眼神,现在变得就跟钻石般闪闪亮。 “对方姑娘是做什么的?家境怎么样?对方父母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肖也四两拨千斤,“妈,您不是,只要我能正儿八经谈恋爱,你就不过问对方情况吗?尤其是门当户对一。” “我知道,我就是随口问问。”肖母想了想,又问,“那长得好看赖看,我总能问吧?” “肯定好看啊。”肖也,“您儿子什么眼光啊?看上的人肯定是万里挑一的。” 肖也是什么眼光,肖母不得而知,也没有参考对象,但万里挑一,她倒是挺期待的。 三点半。 分毫不差的时候,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人来。 肖也背对着门口看不见,肖母最开始也没往心里去,就隔着落地窗盯着外面能够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姑娘呢。结果,那人冲着这边就过来了,将旁边的椅子一拉,挨着肖也坐了下来。 十分谦逊礼节地打了个招呼,“阿姨您好。” 耳畔扬起的是男人声音,着实吓了肖也一跳,一抬眼,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坐在对面的肖母也着实惊愕,少许后,“你是?” “阿姨,我是肖也的上司兼好友c搭档再偶尔客串室友,我叫江执。”江执着,胳膊一抬搭在肖也肩膀上。 肖也觉得头皮一阵紧过一阵。 肖母也不愧是陪着肖父在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女人,虽震惊,但仍旧保持着优雅神姿,她礼节回应,“你好江先生,是工作上有什么事找我家也吗?真是不好意思啊,今是我要他请假的,因为我得见见我未来的儿媳妇儿。” 江执微笑,“是的阿姨,所以我来了。” 195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负责 这一幕搁谁谁都得一头雾水,更何况向来是生活在和风细雨中的肖母,见状,晃扇子的动作停了,也顾不上自己跟这敦煌的天有多犯克,盯着江执,嘴巴张了又合,愣是半句话没说出来。 好半天,目光又落在肖也脸上,有一瞬的怀疑。 肖也本就震惊,又瞥见母上这般眼神,顿觉内伤。但毕竟公众场合,咖啡厅里的人又不少,发飙起来谁脸面都不好看。他扭过脸,恨得咬牙切齿的,“你大爷的江执,你是闲出毛了?过来搅合什么?棠棠被你弄哪了?” 盛棠也很想知道自己今天遭遇了什么。 早上连番的梦中梦,醒来之后就跟耗了大半元神似的,整个人都是精神涣散的状态。 问及昨晚的事,沈瑶是目击者。 “你可能是太累了,就蹲在塑像旁边睡着了,江执抱你回来的。”她跟盛棠描述当时的情况,“你是一点印象都没了?” 盛棠摇头,醒了就是在自己床上了。 沈瑶半酸半笑的,“还是在自己男朋友怀里安全啊,睡得可真够死的了。” 盛棠觉得这跟在谁怀里无关,好像自打0号窟出事后,她就总对睡着过程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以前她再累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别人抱她起来,坐车c回家,上楼,那多少都是有点颠簸的吧,搁平常她迷迷糊糊肯定是有印象的。 下午快出门的时候,她接到了江执的电话,要她来院里一趟。 盛棠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反正时间也够,于是就先拐了趟院里。 然后,问题就出在这一拐上。 江执在实验室,见她来了后一招手,“进来。” 她屁颠颠地进去了,往江执身边一蹲,那么小的一只,跟鹌鹑似的,赔笑,“抱我上楼累坏了吧?多不好意思啊,你叫醒我让我自己走呗。” 难得江执温柔了一把,抬起戴着手套的手,手指往她鼻尖一点,“我喜欢抱你。” 鼻尖上多了个白印子。 他正在搅拌草灰。 盛棠听了心里甜滋滋的,也没擦鼻尖,起身走到他身后,两条胳膊伸前搂着他,歪头看他,“有男朋友可真好,上午沈瑶跟我说的时候我都能明显感觉到她在酸。” 话说间,鼻子往他后颈里一蹭,干净了。 江执被她蹭得心里痒,浑身的血液又蹭蹭往上冲。 他喜欢她日渐明显的依赖,不像是刚确定关系那会,她对他的亲昵完全就是个粉丝距离。看来要敲开盛棠这一根筋,时不时得逼一下,然后再给她时间去适应,渐渐地,她就习惯了。 “你叫我来做什么?” 盛棠心里想的是另回事儿。 去见肖母这件事虽说她坦白从宽了,但江执始终没表明态度,现如今临秋末晚,他这不点头也不摇头的反应落在盛棠眼里那就是默认了。 多深明大义的男朋友! 弄得盛棠对他十分内疚,因此免不了一番主动示好。 江执坐在那,就任由她跟只树懒似的在他后背挂着,继续手里的工作,“也没什么太紧要的事,就是想提醒你,这阵子尽量少进0号窟。” 盛棠不解,盯着他侧脸。 真帅 江执继续说,“睡得太死了,我怀疑你是之前受了窟里影响。” “影响也没事吧,你看祁余,之前疯疯癫癫的,现在不是没事了?”盛棠想得开,“再说了,睡得死有什么不好?沾枕头就着是最佳睡眠质量。” “毕竟不是正常睡眠。”江执停下手里的动作,“再说了,小七,你要明白一件事,我始终是个男人。” 这话说的。 盛棠挺不理解,要不是男人她能喜欢吗? 江执不疾不徐补上后半截话,“我不是每次把你抱上床都能做到清心寡欲,小七,你这是打算挑战一下我的忍耐力?” 她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了。 心悸。 想了想问他,“你真能有忍不住的那天?” 江执偏头看她。 目光顺着她的眼滑过鼻梁,落红唇,再开口时嗓音略显暗哑,“能。” “那你下次直接把我抱你床上,又不是没抱过。”她逗他。 江执看着她,冷不丁反手压下她的脸,朝着她的唇轻咬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力令她惊呼一声,却方便了他伺机而入。 唇齿很快沾了他的气息。 清冽,又有点淡淡烟草味。 盛棠没推开他,相反沉浸其中,她喜欢他这样,也喜欢他的气味,每次亲近都让她觉得更了解他一些。在她眼里,江执原本就是传奇c是荣耀,知道他跟薛梵的关系后,她对他更好奇。 他狂,他傲,他不合群,他毒舌,他不羁,但他对她也有耐性c有温柔,还有润物细无声的关怀和授业,如此矛盾复杂的他,是不是都跟他自小的经历有关? 江执先放开了她,呼吸明显转促,眼神深了几许。盛棠意犹未尽呢,跟他抱怨,“再亲会呗。” 这般出招江执没料到,一愣,压着她头的大手一转,轻捏了她的脸,“看出来了,你是典型的点了火就能跑的主儿,压根不会负责。” 盛棠嘻嘻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负责?” “别招我啊。”江执气喘得有点粗,抿了抿唇,“我可对你忍不了太久,所以你轻点在我面前嘚瑟,真到那天,你别怪我欺负你。” 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盛棠也怂了。 松开他,往他对面一站,中间隔着小土包似的草灰。她背着手,悠闲问他,“师父,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叮嘱的吗?没事儿的话我走了。” “急什么?过来帮我干点活。”江执说着起身,摘了手套朝她一伸手。 “干活?现在?”盛棠心有疑虑,但还是走上前。 江执嗯了一声,拉过她的手顺势把她按坐椅上,“把这点草灰拌完。” “啊?我” “没多点活,依你的工作效率很快完事。”江执说着,探身把手套戴她手上,然后从后面拥着她,“以后你得多在实验室里待着。” 盛棠着实不理解,“这个活很有必要现在做吗?你看我的衣服,我都没穿工作装,会弄脏的。” 其实她想说的是,草灰什么时候不能拌啊?她今天还要去见人呢,总不能灰头土脸地去吧?再回家换洗未必来得及。 “当然,这些草灰我还等着用,至于你衣服”江执低头看了看,挑眉,“也没所谓脏不脏吧。” 本来就一身灰蹡蹡的老太太服。 盛棠刚要反驳,江执就将工具放她手里,他的大手顺着她的胳膊滑到她的小细腰上,似控似摩挲,嗓音含笑低沉,“好好干活,干好了,为师奖励你。” 盛棠觉得自己又成了软体动物。 江执见她默许,笑了笑,站直身,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离开了实验室。 他刚出门的时候盛棠没觉得什么,却听门锁咯噔一声。 哎? 盛棠先是愣了下,紧跟着起身走到门前,里面开不开,只能从外面开江执一不小心随手锁了? 咣咣咣敲门,“哎,你把门反锁了!” 门外没动静。 不可能走那么快。 盛棠觉得不对劲,又砸了几下门,外面没反应。 她一摸兜里的手机,没了。 蓦地反应过来,隔着一道门板扯脖子喊,“江执,你太过分了!” 隐约的,她听见江执在笑,还有口哨声,离她越来越远 肖也自然不清楚盛棠被骗的遭遇,还在咖啡厅巴巴地等着。 见着江执的瞬间,他本能地滋生出一丝不安来。 他就知道依照江执的性子不会袖手旁观,当然,江执如果炸毛的话,他也有办法对付。却不想江执竟是这般清风徐来而至,这么一看,他一准是憋着一肚子坏水。 生性不羁骄傲,骨子里十足的腹黑。 肖母虽说惊讶,但好在迅速能调整状态,出言提醒肖也的言语,“小也,文明点。另外,你说的那人是谁?” 没等肖也回答,江执下手为强 “棠棠,我女朋友。”他眼里似有笑,礼节的同时又有些强势,“阿姨,今天我来,是想跟您具体聊聊肖也的问题。” 196 开诚布公 肖也的问题。 肖也有什么问题? 肖母一下子就坐直了,当然,本来坐得就挺直。 肖也怎么听着这话都觉不舒服,扭头看江执,敲敲桌子,“江执,我有什么问题?” “你没问题吗?”江执笑,“我一个人住得好好的,你没事儿总往我屋里钻算怎么回事儿?” 肖也噎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辩解来,“那是那是因为你屋里宽敞。” 江执微微一笑,也懒得跟肖也掰扯,转头看向肖母,“阿姨,您信吗?” 肖母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能把肖父捏得死死的。一听江执这话,心里马上就犯嘀咕了,目光警觉,“到底怎么回事!” “妈,您别听他瞎说。”肖也也发现江执有心把事情往偏了引,心里那叫一个恨,倘若不是在咖啡厅里,他掐死江执的可能都有。 “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觉得挤,我那屋里还有其他两位同事。” 肖母的心刚要往下放,就听江执开口 “肖也一个人住主卧,房间面积比我住的还能大出十多平,挤到谁也挤不到他床上。哦,不过也是,”他坐得端坐,看着肖母的眼神里十分认真,“祁余和罗占的关系确实更好些,他觉得孤独也正常。” “江执你不说话能死吗?”肖也咬牙。 “肖也你给我闭嘴。”肖母出声轻喝,又看向江执,迟疑问,“你提到的那两人是” 江执抿唇,笑得优雅,又透着几分无辜,“是祁余和罗占,这俩人都是我们团队里挺能干的小伙子。” 肖母闻言形同被雷击。 肖也都快气炸了,什么意思啊。 从牙缝里挤出句话,冲着江执,“你能不能说点正常的人话?” “是我没说人话还是你心里有鬼?”江执反问。 肖也此时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他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认识了江执?认识就认识吧,还想着什么把酒一壶对酒当歌,当个屁歌,早知这家伙能阴险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打折他腿当初也不该跑去跟江执搭档。 能不能就说工作勤奋? 能不能只说同事搭档?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含沙射影了那么多层意思,最后来了句挺能干的小伙子,是个正常人都能想点别的吧? 果然,肖母是个正常人。 她脸色一变,“肖也你” “妈c妈,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肖也眼尖瞧见肖母变化,立马打断她的话。 “我想的哪样?” “我”肖也简直百口莫辩,舔了舔嘴唇,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江执,就是我旁边这位,他名草有主了,您刚才不也听他说了吗,有女朋友了。” “所以呢?”肖母严厉。 她在乎的是人家小伙子有没有女朋友吗?她是在乎自己儿子以后还能不能交女朋友的问题! 所以? 肖也有点懵。 倒是江执,肖母落下的话他能接得如鱼得水,“所以,在我交了女朋友之后,肖也的确是受了点心灵创伤。” 肖也啪地一拍桌子,“你放屁!” “你坐下!”肖母喝。 周遭人都往这边看。 江执转头一记锋利目光杀过去:瞅什么瞅? 周围人不爱惹事,统统收回目光。 再转回头时面已含笑,抬头看肖也,“坐下吧,站着不累吗?” 肖也愤愤,但生生忍住,坐下。 肖母瞧着这一幕,刚刚还有狐疑,觉得她那顶天立地的儿子看着是挺不着调,但真要给他扣上个性取向不明的帽子也着实尚早,现在,心里的天平真有点倾斜了。 她这儿子,像是挺听他的话。 “阿姨,肖也他呢,看着成熟,实则内心就跟个孩子似的。作为他的上司加好友,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在一起,我知道他或多或少会对我产生依赖。”江执十分认真道。 肖也侧身坐着,面朝江执死盯着他,紧紧抿着唇。 对,编吧,我就看你怎么胡说八道。 还内心跟个孩子似的?我呸,你比我大很多吗? 肖母一听这话心里更明镜了,气归气,但与此同时也有点感激江执,多好的孩子,说话点到即止,让人不至于没台阶下。 良久后,她说,“看来,我家小也的确不大适合待在敦煌。” 肖也一听这话又急了,“妈 ” “阿姨,我的看法跟您正相反。”江执压下肖也的情绪,“我认为肖也最适合待在敦煌。” 肖也微微眯眼,这江执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肖母好奇,问为什么。 江执讳莫如深地瞅了一眼肖也,视线转落肖母脸上,“在敦煌,尤其是在我们团队,其实来回来也就那几个人,谁什么样心里也都清楚,我知道您担心肖也目前的状况,说实话,肖也是有点嗯,黏人,但也还好,我怎么想的他心里清楚得很,也不会笨到往死胡同里扎,尤其是经过今天的开诚布公。” 肖也心说,布公你大爷江执。 江执这边继续游说,“我呢,以后会尽量帮助肖也回归正途,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壁画修复师这个职业很特殊,心再不静的人进了石窟也都能忘了杂七杂八的念头,所以最适合肖也。再说了阿姨,您现在逼着他离开敦煌他也不会乖乖找女朋友,时间一长,反倒会让他厌烦,您不想一辈子没儿媳妇吧?” 一句戳中重点,肖母说,“当然不想了。” 肖也心里冷笑,可真有你的。 “总之,阿姨您把心放肚子里,要不了多久,我肯定还您一个身心健康三观端正的儿子,前提是,您得给我和您儿子一些时间。” 肖母看着对面的两位,问,“要不了多久是多久?” 江执四两拨千斤,语重心长,“阿姨,这种事儿急不得。” 肖母想了想,忽而笑了,手里的扇子又开始轻轻摆动,“江” “执,执子之手的执。” 肖母摇扇动作一滞。 江执将其反应看在眼里,忍笑,不动声色又道,“哦,也是执行的执。” 这还差不多。 肖母又摇扇子了,“江执啊,你说你有女朋友了,漂亮吗?今天既然认识了也是缘分,阿姨帮你看看那女孩怎么样,有照片吗?” 江执微笑,“真是不好意思阿姨,我还真没她照片,小姑娘脸皮薄,我说存点照片等想你的时候翻出来看看,她就害羞不给的。” “是吗?”肖母轻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样的女孩子也是乖巧可爱啊。” 197 谁说我不想娶她 将肖母送上车,目送她离开后,肖也扭头就对江执炸了,一把薅住江执的衣领,也顾不上是公众场合了。 “我特么招你惹你了,你这么祸害我?” 江执可没惯着他,反手一控他的手腕,将肖也生生推开,态度也跟刚才在里面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打盛棠的主意,就特么是招惹老子了。” 肖也踉跄了一下,站稳喝道,“你没娶她没嫁,我特么对她有想法怎么了?犯法啊?再怎么我也算是正大光明,你呢,想出这种损招来害我?” “害你?”江执哼笑,“至少你暂时不会被逼着离开敦煌了吧,你我是在害你还是在帮你?” 肖也努力压下情绪,冷笑,“你觉得我妈相信?呵,她要是那么好骗还好呢。” “她肯定不信。”江执拎了拎领口,锁骨处有一道红,肖也刚才手劲不。 “老子又不是专业演员,她信了我的话才怪。再了,自己儿子什么样当妈的心里不清楚吗?就你?”他上下一打量,“真要掰弯费点劲吧。”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肖也烦躁,“我的名声要是毁了,江执你得负责我一辈子。” “就你还特么有名声呢?”江执嗤笑,转身就走,甩了句话,“你名声值几个钱?我能保证你起码这段时间不用去相亲,不会离开敦煌,哪本哪利?” 肖也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跟上。 两人没开车,反正穿过几条街就能回公寓,所以也没打车的打算。俩大男人,在街上并排走,挺拔身高,出色外形,自然惹眼得很,周遭不少视线黏在这俩人身上移不开。 肖也掏了烟盒出来,递了江执一根烟,自己叼了一根点上,吸了一口吐出,,“江执,这世上有种人吧就是你这样的,能把黑的成白的,心思歹毒的成良善无辜的。” “心思良不良不紧要,达到目的是关键。”江执点了烟。 肖也越想越憋屈,啐了烟,“靠,爷我就打棠棠的主意了,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江执没恼,语气不疾不徐的,“大不了我知道一次就整你一次。” 肖也一脸的不高兴,“你你又不在国内待着,你招惹盛棠干什么?你能为了她从此就留在中国?” 人行道,前方红灯。 江执停在路口,看着遥遥的另一头红灯倒计时指示牌,沉默。 肖也挨着他站,头顶上的大太阳晃得他心烦气躁,可更让他烦躁的是江执的沉默。他夹着烟,但也没不想抽了,顺手就着旁边花坛的石围摁灭烟头。 烟头拿在手里,还微烫,他拇指和食指捻着烟头,一点点碾碎。 “江执。”他语重心长,“我真的,你要是没打算在中国长待你就趁早让棠棠死了心,别耽误人家。棠棠是个好姑娘,我能看出来她是真喜欢你,你可别为了图一时爽就把人家的真心给糟蹋了。” “我对她也是真心的。”江执低低开口,“肖也,我从来没像喜欢她那样去喜欢过一个姑娘。” “是,你真心,你喜欢,然后呢?” 江执又被问到沉默。 肖也动了恻隐,想了想,“棠棠喜欢敦煌,或许,你可以考虑为了她就留在敦煌,不走了。” “不可能。”江执冷着脸,斩钉截铁。 “草!”肖也上了脾气,虽没吼喝,但也是咬牙切齿,“你就是图一时新鲜是吧?就是不想负责对吧?行,你不考虑未来,我来考虑。” 江执转过身,看着他,“肖也你什么意思?” 肖也也转身,直面相对,“我喜欢棠棠,我没动真格的死缠烂打不是因为你是我兄弟,而是我知道棠棠心里只有你,我愿意退出来,只要她高兴怎么着都行,但唯独一点,她不能不开心,不能不幸福。江执,如果有一你辜负她了,那我也不会跟你客气。你不是不想负责吗,我来负,你不是不想娶她吗,我来娶!” 红灯在最后一秒转成绿灯。 路口两边的人对走。 唯有江执和肖也两人没动,就站在那,似对峙。 周遭人流似水,这俩人就跟水中磐石,人群到他们两人身边都自动分流,还不忘回头瞅瞅这俩人,目光指指点点。 是赏心悦目不假,但也有一触即发的既视福 江执抿着嘴,下颌线紧绷。肖也目光笃定,与他对视大有挑衅之势。 良久后,江执一字一句语气坚决,“谁我特么不想娶她!” 江执知道肖也白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平时嘻嘻哈哈挺不着调的 人,一旦了严肃的话,那就是认真的,他了解肖也。 从咖啡厅出来,江执没回公寓,开车直奔0号窟去了,进窟之前给院里打了个电话,叫了个徒去跑趟腿把盛棠给放出来了。 他坐在窟里。 照明灯没开,就湮在黑影中,眼前石壁上影影错错间像是有浮光在动。 这种异样成了习以为常。 石窟那头是祁余和罗占在话,声音不大,都是在讨论工作上的事。当然还有些琐事,像是祁余埋怨罗占吃了他的面包,害得他都没吃早饭。 罗占就一如既往地呵斥他:老子给你买,别废话了。 那我得要牛奶吐司,祁余变本加厉。 罗占不悦:我给你买头牛得了! 沈瑶进窟检测时刚开始没瞧见江执,只觉角落了隐约一个黑影,着实吓了一跳。等视线适应窟里亮度看清楚对方后,她拍拍胸口,“怎么不打光啊?” 江执没话,伸手开了探明。 沈瑶看出他有心思,还误以为他是在想工作上的事,走上前轻声,“现在结果不还没出来吗,也许会有转机呢,胡教授是固执零,但也是为咱们好。” 江执抬眼看着石壁,始终沉默。 见状沈瑶也不想自讨没趣,转身要走。 “沈瑶。”冷不丁的,江执叫住她。 沈瑶顿步,转头看他。 他抬头,问,“你会留在敦煌吗?” 沈瑶听了这问题只觉奇怪,笑,“当然了,我就是在这工作啊。” “一辈子?” 沈瑶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一辈子吧。” 一辈子,漫长又短暂。 江执没什么要问的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沈瑶这个问题。沈瑶见他又不话了,轻叹一声,宽慰,“别想那么多了,开心点。” 开心点,是啊,进了窟就不能不开心。 江执凝视着脚旁的探明灯,灯光不刺眼,柔和恬静,像极了那晚父亲手里马盏灯的光亮,父亲一手牵着他,一手微微举高马盏灯,映亮了石壁上的经变画,跟他,“儿子你记住,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能修壁画。” “为什么?” 父亲笑了,似真似假,“因为壁画有灵魂。” 后来,在他动手修复壁画的时候终于明白父亲的那句玩笑话,不是壁画有灵魂,是因为修复师的心情能直接影响壁画修复后的质量。 可敦煌这个地方,自他踏入之处就从没开心过。 要他留在这吗? 在这片令他窒息得快要疯掉的土地? 江执愈发烦躁,起身出了石窟。 月色被无垠戈壁稀释,起风了,那声音形同鬼啸,就像是来自魔鬼城深夜的声音。 江执靠在围栏上,抬头看着0号窟的窟门。 就像是山墙上的眼睛。 他注视着它,它也在注视着他。 令他不经意想起了尼采的那句话:当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敦煌,就是令他窒息的深渊! 江执咬牙。 信仰,我是个有信仰的人,敦煌就是我的信仰 肖也的话冷不丁钻他脑子里。 信仰? 草!狗屁信仰! 他特么就是没信仰,能怎么着! 198 看看你 明明想通了的问题,结果一直纠缠到大晚上。 等回了公寓,江执还是没绕开这些个杂七杂八的念头。从冰箱里拎出瓶酸梅汤,刚打开盖,就见蓝霹雳慢吞吞地从屋子里爬出来了。 江执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它一步步爬到自己脚前,仰头看他。见状,他也看着它,就这样一人一龟相互看了许久,都不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江执探身下来,手里的瓶子一伸,瓶口对着蓝霹雳,说,“要不你来点?” 蓝霹雳凑上前闻了闻,看上去不大想喝,但又没扭头离开,眼珠子盯着瓶口,又像是要喝。江执把瓶盖放地上,往瓶盖里倒了些酸梅汤。 蓝霹雳又小心翼翼凑上去。 江执干脆坐在地板上,背倚沙发,一腿屈起一腿前伸,显得腿老长。他偏头看着蓝霹雳,见它尝试了一口酸梅汤后刺激得直张嘴,忍不住笑。 “你以前的主人都给你喂什么啊?肯定不像是跟着我这么吃香的喝辣的吧。” 蓝霹雳充耳不闻,还在跟瓶盖里的酸梅汤较劲。 江执搭在沙发上的胳膊支起,托头,又看了蓝霹雳少许时间,说,“如果带你离开敦煌,你舍得你的小女朋友吗?” 低着头的蓝霹雳蓦地停住动作,抬头瞅着他,弄得就跟真能听懂似的。 江执冲着它挑挑眉。 蓝霹雳有动作了,低下头,用嘴顶着瓶盖一步步挪开了,逃离了江执的范围。 要走你走,我不走 “哎,话没说完呢。”江执冲着它喊。 蓝霹雳头也没回,给了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江执摇头,这龟是典型的倚老卖老。 目光一转,就看见了盛棠,站在门口,扒着半敞的门缝往里边瞧。江执嘴角微微上扬,故作没看见,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的酸梅汤。 盛棠进来了,怀里抱着个珐琅锅,轻手轻脚加赔笑,“师父,喝着呢。” 江执在瞧见她的这刻起,低压的情绪就烟消云散了,忍笑,嗯了一声。 “喝外面买的酸梅汤多不健康啊,来,尝尝我煮的酸梅糕。”盛棠说着上前,将怀里的珐琅锅直接放地板上,“等等啊。” 说话间一溜烟儿跑厨房去了。 江执抻头朝着厨房方向瞅了一眼,紧跟着快速挺身,伸手打开锅盖一瞧,嚯,真叫一个色香味俱全,晶莹剔透,光是看着就能觉出好吃来。 奇才啊,他第一次听说还能用珐琅锅做酸梅糕的。 听见动静后,江执忙又把盖子盖好,恢复刚才的坐姿。盛棠端了个托盘,托盘里有凉水杯和两只碟盘,外加叉子。上前,将托盘放珐琅锅旁边,碟盘拿出,一只放江执面前,然后顺势坐下。 打开锅盖,叉了酸梅糕放江执盘里,催促,“你快尝尝,绝对比外面卖的要好吃。” 都不用尝,刚刚他又不是没看过,单是拿眼睛一瞄就知道肯定酸甜可口。要不说她绝对是只瑞兽,酷暑之季,酸梅糕当道,开胃又解暑,尤其是符合他的口味。 江执没动,虽说味蕾和嗅觉都无法抗拒眼前的酸梅糕。 盛棠又为彼此倒了杯清水,“很多人吃酸梅糕喜欢配茶水,但是我觉得就搭着清水来吃最好,不会夺了梅子的清香,入口还能无限回甘。” 又抬眼瞅了瞅江执,“尤其是现在啊,夜风习习,一口清水一口酸梅糕,真是惬意胜过天上神仙啊。” 江执所在的公寓户型很规整,南北通透的朝向,窗子一开,再热的天也总能生出丝丝风影来,日头落山后,坐在客厅里,蝉鸣声声脆,闯进来的夜风能驱散盛夏炙闷,偶尔还能听见蝈蝈叫,那需要再晚些时候,风就会更凉快点了。 江执一条胳膊搭膝盖上,笑看她,“小七,你今晚过来确定不是兴师问罪?” 毕竟把她关了那么久,依她的性子,给他做酸梅糕?呵,往酸梅糕里放泻药才是她的风格,就像上次她往面里狠放辣椒。 这丫头,心思坏得很。 盛棠闻言马上举手竖指表态,“不能够!兴师问罪?n一n一n一!你是我师父,做什么都是为我好,就像今天下午,如果师父不狠心点,我的工作效率哪能那么高呢?今晚的酸梅糕纯粹就是为了感谢师父您老人家的。” 一口一个师父。 若不是心虚,她能这样? 江执心里明镜,八成是今天下午的事她听说了。不经他同意,贸然陪着别的男人去见其父母?这说白了也是一种精神背叛,小姑娘尚算拎得清 ,知道自己做错了。 微微一笑,朝她一伸手,“过来。” 盛棠乖巧巧地蹭近他。 手刚搭上,就见江执手一收,她顺势就撞他怀里。 “叫谁老人家,嗯?”江执发了狠,掐她的腰。 掐得盛棠只觉又疼又痒的,笑着挣扎求饶,“不是不是,我口误,口误还不能行吗?” 江执搂紧她的腰,手臂微微一用力,就令她跨坐他腿上。 这姿势 她动了动。 江执嘶了一声,低喝,“别乱动。” 不让动啊 盛棠尽量保持不变姿态,然后用心感受了一下他真结实。 心脏如鹿,撞得晕头转向的。 “小七。”江执抬头看她,“以后肖也再有这请求,绝对不能答应,听见了吗?” 盛棠哦了一声。 江执挑眉,“看上去不是很心甘情愿。” “哪有?”盛棠搂住他脖子,“可心甘情愿了呢。” 心想着,不让她去不早说?之前可没见你表态。 江执不知道她心思所想,这回答倒是令他满意。见他嘴角舒展,盛棠贴上笑脸,“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啊?一回来我就做了,可折腾了呢。” 当然得尝尝。 江执刚要伸手,就听盛棠道,“放着我来。” 接下来的时刻 什么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江执觉得,这美人恩消受起来可真心是爽。 盛棠亲自喂他入口,再娇滴滴地问上一句,“好吃吗?” “好吃。” 入口滑润酸甜,唇齿还能留香,再补上一口清水,果然如她所说,回甘无限。她又叉上一块给他,手指却不小心沾了汁。 素手纤细,指尖葱葱,唯独那一滴红,衬得她手指愈发白皙。江执跟着了迷似的,再张口不是冲着叉上的酸梅糕,而是情不自禁地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 轻轻一吮 盛棠只觉得天灵盖都快飞起来了,心尖都跟着一颤。 抽手,顺便将酸梅糕塞他嘴里,紧跟着又快速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 江执笑,含含糊糊说,“不是就盼着我对你做点什么吗?真想要做了,你就怂了?” “那理想和现实总得有点差距吧?”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现实比想象中的更美好?” 盛棠想了想,“我还得历练历练。” 历练? 江执忍不住笑,“棠小七,你是历练你自己还是历练我呢?真当你自己是在渡劫呢?这大晚上的,你趟趟往我屋里跑,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坚信你不会吃亏?” “吃不吃亏的先往后放,我找你是有正事啊。”盛棠说着,一口酸梅糕继续往他嘴里塞。 还能有正事儿? 江执嘴里全是酸梅糕说不出话,用眼神示意她。 “是但说无妨吗?” 江执一点头。 盛棠清清嗓子,腰板挺直,双手捧着江执的脸,一本正经—— “那个,你心里要有个数啊。” 还挺严肃的。 江执又是一点头。 盛棠舔舔唇,“是这样的啊,我在敦煌待着吧,其实我爸妈总是没把心放下来,觉得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工作艰辛不说,平时在生活上也没人照顾” 江执一扬眉,好不容易咽下酸梅糕,“你想离开敦煌?” “哪能呢?”盛棠赶忙澄清,又往他嘴里塞酸梅糕,专挑大块的塞,叹了口气,“我直说吧,是我跟我爸妈说,我有喜欢的人人了,所以他们打算来敦煌一趟,看看你。” 江执猛地噎住,盯着她,好半天—— “咳咳!” 199 一日为师终身为夫 惊喜吧。 盛棠目光闪闪亮,就跟缀了钻石似的,冲着江执笑得别提有多良善甜美了,还不忘送上清水一杯。 江执喝了杯中水不说,抱起凉水壶又喝了大半壶,这才压了呛噎,许久后缓了气息,送上一句,“何止是惊喜,简直是惊吓。” 盛棠闻言这话,眉心一竖的,从他身上下来,离了半米远,问他,“你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啊?” “见是肯定想见” 这当然是江执的最真实想法,事实上他也知道这一天必然会到来,打从在北京那天,他牵着盛棠的手一路穿过人群时,那一只只摄像头对准他们的时候。 在决定对盛棠表白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面见他父母c甚至被他父母挑剔的心理准备。照理说,今天听见这个消息后他该高兴才是。 就好比悬在头顶上的那把断头刀终于落下来了。 他所期盼的就是手起刀落习,干脆直接。 所以,他肯定是想见的,迫不及待。 然而 不敢见也是真的。 说不紧张是假的。 万一她父母反对怎么办? 万一她父母不喜欢他的职业怎么办? 万一她父母觉得他大出她太多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江执此时此刻就觉得呼吸开始急促,还没见呢,就已经腿脚泛软了。 盛棠听出他话说一半留一半,盘腿一坐,盯着他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轻叫,“师父啊,你是害怕了吗?不会吧,你是谁啊,fan神啊,这点小事还能让你紧张了?” 江执被说得喉咙发干,胸腔发涨,这涨乎乎的感觉一直窜到脸上。他清清嗓子,“害怕?呵呵。” 又怕没表达清楚,补充得义正言辞—— “正常见家长流程,我怕什么?我是正大光明把你追到手的,没偷没抢没坑没骗的,心安理得。” 盛棠了悟。 头一歪,“但是师父,你的手怎么抖了?” 呃 江执放下凉水壶,一手按住另一手,又呵呵了两声,“累的,你也知道平时一拿画笔那就是要绝对集中精神,后遗症。” “那可不行,修复师的手多重要啊,就跟钢琴家的手一样珍贵。”盛棠奇思妙想,“要不我去中药铺子给你抓点药补补吧,强身健体。” “我谢你。”江执看出她眼里的纯心故意,“我强壮得很。” 盛棠目光落在他胸口上,口水快出来了,嘻嘻,“嗯,老强壮了” “棠小七,收回你的歹念。”江执抬手一挥,令她火速回神,“有正事提醒你。” 盛棠一翻白眼,一直在说正事行吗。 “正经点棠小七。” 盛棠哦了一声,她怎么就不正经了。 再看江执,俨然大战在即的状态,跟她强调,“小七你记住啊,在你爸妈面前千万千万别喊我师父,听见没。” “你不就是我师父吗?”盛棠挑眉,“而且我爸妈也知道你是我师父。” “辈分乱了。”江执耐着性子跟她掰扯,“你喊我师父,我怎么喊你爸妈?” 盛棠不以为然,“同是武林中人,无所谓吧。” “棠小七,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江执一皱眉。 事儿事儿的 “不想我喊你师父,当初你别收我为徒啊。” 江执甩出给力理由,“磕头奉茶了吗?” 盛棠话一堵 “所以当时就是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江执看着她说,“我对你有企图,所以不能真把你当成徒弟。” 盛棠哼哼笑,“训我和折腾我的时候还真瞧出你的师父架子呢。” “打是亲骂是爱,没听过这句话?” 盛棠懒得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拉扯,依旧盘着腿,胳膊于腿间,手撑着地板,身体微微前倾,“你是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死丫头。 江执手长脚长,胳膊一伸就抓她上前。 她落他怀中,笑成一团,娇小惑人的。江执情忍不住,低头边啃吻她的脸颊边喃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多没劲,一日为师终身为夫不好吗?” 盛棠在他怀里一怔。 为夫 他这是要“改邪归正”? 正想着,就觉江执 身体一僵,狐疑抬眼,却见他脸色都变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棠小八来了。 踩着厚厚的小肉垫,走路一点声儿都没有。 盛棠心里感叹,江执对猫的敏感度简直异于常人,哪怕是在情绪挺高涨的时候。 “小七,商量件事儿” “不行,这房子又不是你自己住,人小八是来找蓝霹雳的。” 棠小八十分争气地应了个景,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听着可真叫人心尖都颤。 江执是真颤了。 比刚才还要明显。 盛棠终于明白,对于江执来说,棠小八比她爸妈还可怕。 许是有了主人威望的加持,棠小八有恃无恐地走了进来,大摇大摆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江执心上似的,生疼。 它又是一声叫。 蓝霹雳慢吞吞爬出来了。 果然相同次元的物种是可以沟通交流的。 棠小八一如既往地跳在蓝霹雳的龟壳上,十分傲然,被蓝霹雳又沉稳地带回了它的“住所。” 江执是眼睁睁看着这俩玩意进入“洞房”的,停滞的大脑好不容易又开始运转,她问江执,“你说,蓝霹雳和小七它们俩能发生关系吗?” 能问出这个问题也是没谁了。 江执很艰难地吐出句话,“棠小七你是傻吗?” “爱情是不分物种不分时间的。”盛棠哼笑,“这世上的奇思妙想太多了,像是还有人爱上大石头的例子呢。” 江执觉得纯粹扯淡。 盛棠也就真放心留小八在这,从江执怀里爬起来,利落地收走珐琅锅,再不忘来上句,“正事儿办完,大功告成。” 江执抬头瞅她,“还有件正事儿你要不要跟我做一下?我突然觉得挺重要的。” 盛棠微微一笑,“这人吧,一旦遇上紧急情况的话,原本是两人才能做的事,一人也就完成了,被逼无奈嘛。” 这话说得挺镜花水月的。 再想问清楚,盛棠已然全身而退,临关门前又探了半张脸进来,叮嘱一句,“千万别心里不平衡啊,小八和蓝霹雳是自由恋爱,你可千万别横插一脚。” 江执没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后半夜 他蓦地从床上坐起,脸红脖子粗的 这一刻,他想掐死盛棠! 200 来日方长 嘴馋的人早晚会栽在美食上。 关于在吃食上的吃亏,江执是深有体会,拜盛棠所赐。所以,在经过一趟趟跑洗手间的惨痛经历后,江执其实对盛棠做的东西就总会心存那么一点警备。 尤其是盛棠表现得十分乖顺的时候。 必出幺蛾子。 可惜的是,经过这阵子的爱情洗礼,江执开始飘飘然了,觉着那么崇拜他的姑娘万事都好,哪怕真有对他不满意的地方,那依照恋人和偶像滤镜原则,她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今晚的酸梅糕他不是没怀疑过。 把她关了一下午,她还大晚上得地跑过来献殷勤? 怪只怪,他色迷了心窍,真信了她今晚的一番鬼话。 当然,更重要的是,死丫头甩了她爸妈的话题,彻底钳制住了他的理智。美人在怀,还主动喂投 喂了他那么多。 一口接着一口。 足足大半锅! 江执完全睡不着了,一看时间,快凌晨一点。 体内就跟着了火似的,喉咙干得不行。他下了床,几乎是踉跄着奔向客厅,冲向吧台,抓了凉水壶,也不用杯子里,直接往嘴里灌水。 喝了大半壶的白开水,整个人尚算稍稍舒服了些。 江执一条胳膊搭在吧台上,将凉水壶放回原位,恨得咬牙切齿:盛棠,这只妖女,绝对是给酸梅糕里加料了! 但是到底加了什么? 他就不该相信她能改邪归正! 死丫头丫头。 她窝在他怀里,巧笑盼兮,搂着他脖子,香软气息总会钻他呼吸里江执的呼吸变得急促,似乎真闻到了她身上的香甜。 是甜的。 他喜欢的味道。 又像是夏日里的冰激凌,奶香奶香的,咬上一口,清凉无比 该死! 江执猛地攥拳一捶吧台。 他多少猜到盛棠往酸梅糕里加了什么了! 再联想到她临走时候说的话:这人吧,一旦遇上紧急情况的话,原本是两人才能做的事,一人也就完成了,被逼无奈嘛。 这话之前他没明白,此时此刻,明白个透透彻彻了。 江执额上青筋凸起,汗珠开始顺着额角往下滚。 刚刚喝的那大半壶水没起多长时间作用,他体内又开始翻江倒海,一把火呼呼往上烧,越烧越旺。 他拳头攥得生疼。 棠小七,你这个没人性的! 江执又踉跄去了浴室。 路过客厅拐角的时候,正好有月光闯进来,映亮了蓝霹雳的地盘。 舒适的乌龟窝,蓝霹雳睡得酣然,棠小八一直没走,就窝在蓝霹雳身边,下巴搭在它的龟壳上,睡得没心没肺的。 江执想到了棠小七 窝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小团,软得要命。 江执觉得小腹紧了一下。 咬牙,进了浴室。 一遍遍冲着冷水澡,再出来时,仍旧无济于事。 棠小七,你哪是没人性?你是人性丧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料下得不少啊。 一不做二不休,江执套上家居服就出了家门。 盛棠那屋的房门紧闭,她晚上睡觉可没有不锁门的习惯。但这难不倒江执,盛棠锁门不假,但平时都不反锁,用银行卡轻轻一别就开了。 江执还打算来一次轻车熟路,结果 他僵在门前,手里的卡插在门缝里,上下滑了不知多少遍,最后—— 江执一拳砸门上。 深更半夜的咣当一声能回荡好久,诠释着盛棠的过分和江执快被火焚得渣都不剩的狂躁。 许久 房门开了。 却不是盛棠这屋。 肖也推开门,睡眼惺松的,他那屋离过道近,再加上房门半掩着,门外这么大的动静还真把他给吵醒了。出来纯粹是凑个热闹,结果看见是江执站在盛棠房门口,那张脸铁青得要命。 肖也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哦,不是做梦。 还真是江执。 不是,这半夜的他站人门口干什么?还有 肖也眯眼瞅了瞅。 江执看着像 是生气,可看着又不像,脸色看上去怪怪的。 但具体怎么个怪法,他还说不上来。 “几个意思啊你大半夜的?梦游了?”肖也喝了一嗓子。 也没听说他有这毛病啊。 江执没搭理他。 一手攥着门把手,紧紧的,手背血管凸起。 低垂着头,尽量调整呼吸,拼命压着胸腔深处一阵强过一阵窜上来的燥热。 肖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是吵架了? 被盛棠赶出来了? 这就活该了吧,深更半夜的你往姑娘房里钻?这不自掘坟墓吗。 “哎我说,差不多赶紧回去睡觉啊,你再把人给吓着。” 江执还是没搭理他。 肖也见状从屋里出来,露着上半身,趿拉着拖鞋到江执身边,扯了他一把,“没事儿吧你?” 江执蓦地转头瞅他。 走廊里不暗。 今晚的月光格外明朗,洒进走廊里就跟铺了层银子似的,亮眼得很。 连带的,江执的眼神也被肖也看得一清二楚。 老天 这眼神,肖也冷不丁联想到一种动物。 狼。 匿在森林暗处,绿油油的光,从眼眸深处迸出来的那种,又带着凶残和咬人入腹的危险。 这江执? “你中邪了?”肖也吓一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执终于有反应了。 松了握住门把手的手,一把推开肖也,低沉沉地甩了个“滚”字,然后踉踉跄跄回了屋子,还不忘关上门,咣当一声,又久久回荡在走廊。 肖也愣在原地好半天 有病吧这是! 门外如火如荼的,门内,就跟岁月安好似的。 盛棠早就醒了。 在江执咣当那一声砸门的时候。 耳朵一直黏在门板上监听动静。 想着一旦这门锁不争气真就被江执给撬开了,那她可就惹火上身了。甚至不惜搅合着程溱也无法入睡,发微信问她,如何对付兽性大发的男人? 程溱好奇的是哪个男人兽性大发,还是大半夜的。 得知是江执后,她打着哈欠跟盛棠说:那还对付什么啊?不正合了你的意吗?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对,合什么意? 盛棠大致跟她讲了酸梅糕的事,程溱愕然,问她加了什么进去。盛棠说得倒是含蓄:也没什么,就是小试牛刀,让他今晚欲火焚身一把。 程溱也不困了,叹为观止,来句最贴切的赞叹:棠棠,你可真是禽兽中的禽兽啊。 盛棠不恼,笑:一般一般。 问及为什么整江执,盛棠也不便把理由说得太详细,尤其是答应肖也见家长的事,就模棱两可:得罪我了呗。 好吧,程溱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也只有得罪她了,她才能下此毒手。 过了许久,程溱又发来微信问她:棠棠怎么样?男人的兽火烧到你那屋没啊? 盛棠潇洒回复:成功逼退回屋。 回到床上,盛棠可就能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了。 偌大的床,从这头撒欢到那头,兴奋到有点失眠。 江执啊江执,你可千万别怪我。 真的,你把我关起来,这搁我以前的脾气哪是给你下点料这么简单呢?一准儿给你锁床上,等你欲火焚身之际再安排两个跳艳舞的姑娘,就围着你转来转去,让你看得着吃不着,憋得你内伤不可。 哎,毕竟是自己的男人,总得心疼不是? 依着江执的脾气,估摸着这事儿没完,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得罪人这种事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他不得罪她,她哪会通下毒手? 盛棠翻了个身,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 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今天是他去见了肖也的妈妈。 这意思是不是有点明显? 所以,他把她关起来,不想让她去见肖也妈妈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吃醋? 恐怕这醋吃得有点复杂吧。 没错,虽说平时她总是对着他跟肖也想入非非的,觉得俩帅哥在一起腻歪胜过人间美景,可不代表着她能心胸宽广到无下限。 肖也 改明儿也让他尝尝这料,不是能嘚瑟吗,不是就想着搞点事情吗? 成全他! 下次用料可以再狠点,嗯,毕竟以前没碰过这料,今天用多用少的掌握不好。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一回生,两回熟 。 201 怕被气死 肖母未能得偿所愿,临走前见了胡翔声。 胡翔声跟肖母有过几面之缘,尤其是他决定收肖也为闭门弟子时,跟肖家的沟通尤为关键。所以肖母面对胡翔声的时候也就开门见山了—— “我家小也做什么事都没长性,当年之所以同意他来敦煌,就是想着给他几年时间去折腾去体验,转头他也就腻了,谁知道他到了现在还没有离开敦煌的打算,胡教授,这样不行啊。” 胡翔声没明白怎么个不行法,他跟肖母表示说,孩子有了长性是好事,而且肖也现在也算是修复师队伍中的重要力量,前些年没少支援外地,这都是宝贵经验。 肖母抬手止住胡翔声的话,表达了自己真正的担忧。 “我只想让我儿子恢复正常,说实话,他没来敦煌之前虽然说没正儿八经交过女朋友吧,但至少身边围着的都是姑娘家,哪像现在” 多余的话不再说。 所以胡翔声曲解了肖母的意思,笑说,“干这行的基本上都是男性,所以肖也的现状也很正常。” 肖母没急,笑了笑,“虽然我们家不等着小也去传宗接代,但终归不能眼瞧着他打光棍吧?男人跟女人一样,也都有黄金期的。我呢,也知道敦煌现在缺人,暂时让小也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希望胡教授能卖我个人情。” 卖人情? 胡翔声狐疑,想了想道,“好,你说。” 江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经过一夜的折腾,他连自杀的心都有,盛棠是忘了句话,士可杀不可辱,敢这么折磨他,就别怪他辣手摧花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找她算总账的时候,盛棠溜溜达达地来找他了。 当时江执在窟里,六喜丸子就差盛棠一人,其余的都到齐了。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只要院里决定一天没下来,那他们就在窟里多待一天。 都是经验丰富的修复师,深知壁画修复有时候也看命,往往多上一分钟,也许就有与众不同的发现。 盛棠来时有光。 外面齁热,一推门,她裹着热浪和光亮,刺了江执的双眼。 江执表面虽没什么,心里头恨得直痒痒。 尤其是今早肖也还八卦地问他一句:哎,昨天大半夜的你站在棠棠家门口干什么? 弄得祁余他们都瞅着他。 再看见盛棠,他真想掐死她。 盛棠走到他跟前,蹲下来,仰头看他。 江执故作云淡风轻,一声不吱地整理工具包。盛棠蹲在那半天,见他不搭理她,忍笑。目光不经意落在包里的修复工具上,尤其是刀柄上刻着的“匠”字。 之前她还不解,像是江执这年龄怎么喜好跟上一辈的修复师一样,现在想来这就是上一代修复师的工具啊。 是薛梵教授的吧。 盛棠觉得江执身上有很别扭的东西,像是对薛梵教授,表面上不在乎,实际上在乎得要命。 江执等了半天不见她说话,瞥眼看了看她,见她似若有所思,停下动作,“棠小七,你又憋着什么坏呢?” “我没有啊。”盛棠蹲在那,双手托脸,笑得挺甜,“我男朋友长得帅,我看看还不行吗。” 搁平常,江执听了这话早就心花怒放了,现在?呵呵。 他现在对盛棠的良善品质抱有打折态度。 “别假装乖巧,棠小七,昨晚上你是怎么折腾我的你心知肚明,这事儿咱没完。” “这情侣之间不就是你欠我一笔,我欠你一账嘛,这才叫此情绵绵无绝期。” 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江执整理好工具,将其摆放整齐,压着嗓音,“棠小七,你就是个女流氓。” “女流氓就女流氓呗,我也没氓别的男人。”盛棠大是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一脸无辜,“女流氓今天来是要跟你说件事的。” “你能有正经事?” “还算正经吧。”盛棠云淡风轻地甩了句,“我爸妈已经到敦煌了啊,我约了中午饭。” 江执手指头一抖,差点被修复刀的刀刃给划了,好半天,就跟后反射弧觉醒了似的,“啊?”了一声。 声音本就不小,再加上窟里有回音 祁余他们都往这边瞧。 肖也现在对江执的状态和遭遇十分好奇,抻头朝这边说,“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啊,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呗。” 乐呵你大爷。 盛棠被江执拉出了石窟,直接上了车。 “你爸妈来了?” “啊,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 “不是,你昨晚只是说他们要来,并没说他们今天就到啊。” 盛棠不以为然,“早到晚到不都一样吗,再说了,我也是才知道他们今天到了的。” 江执刚要启动车子,蓦地停住,“落地了?” 盛棠点头,“都入住酒店了,刚才在窟里我不就告诉你他们已经到敦煌了嘛。” 江执叹口气。 盛棠不解看他,这是怎么了? “接机c安排酒店,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江执面色严肃,想了想又问,“他们行程安排了吗?既然来了敦煌,总得到处玩玩吧,我给安排游玩路线。” 盛棠摆手,“他们来就是为了看你的,至于游玩,他俩也够呛能有时间,再说了,来敦煌哪还轮得到咱们操心路线?我爸妈对敦煌这边相当熟悉。” “那”江执迟疑,想了想说,“我就是觉得约在午餐太匆忙了。” “我是想着你平时那么忙,约晚饭的话一聊就得聊挺长时间,中午见个面吃个面聊聊得了。”盛棠难得做了次解语花,“我爸妈也是这个意思,以不耽误你工作为前提的见面。” 江执真是无语问苍天。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在帮他还是害他。 抬手使劲一揉她脑袋,“安全带系好,走了。” “这才八点多,我约的是十二点呢,咱现在就去餐厅早了点。”盛棠提醒。 江执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当然不能马上去餐厅了!” 盛棠脑回路清奇,有着绝对钢铁大直女的潜质,闻言江执这话,迟疑,“那你是回趟家,带着蓝霹雳一起去?” 我晕 “我洗漱一下,换身衣服!”江执没好气地甩了句,与此踩重油门。 现在都八点多了,回市区也需要时间,哪怕是约十二点,但在时间上也是紧紧巴巴,该死的棠小七。 盛棠闻言诧异,上下打量着他,“你今早出门的时候头发还没干呢,不是洗过澡了吗,衣服也不脏啊。” 江执加速,双手控着方向盘,两眼看着前方,一时间总有种万念俱灰之感,头一次他是觉得自己对牛弹琴。 “棠小七,我求你,你别再跟我说话了。” “为什么?” “怕被气死。” 202 她的脸 莫婳翻菜单的时候感慨万千,点了几道本店的拿手菜后,环顾四周。 “这条街上好多饭店都换新了,唯独这家还在。” 她指了指东墙上绘着的飞天画像,“画也还在呢,一点都没褪色。”又深吸了一口气,笑说,“老板好像也没变,喜欢的熏香还是十年如一日。” 一个饭店有熏香是挺奇怪的事,毕竟会被饭菜香给遮了去,而且这里又不是什么星级餐厅,相反,店铺不大,总共就一层面积,能摆下的桌子七八张,多了恕不接待。 所以就有铬色的老板,这家餐厅就是这样。 店老板喜欢沉香,而且这么多年来就只喜欢一种味道的沉香。前台旁放有半人高的鎏金炉,炉内放着的就是沉香木屑,下燃明火,明火不大,细小,打烊时熄灭,开门时燃烧。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文火不停燃,沉香木屑不停地焚烧,那鎏金炉的盖子缝隙间早就包上了厚厚的沉香油脂,哪怕真忘了焚烧沉香,那炉子也自是散发淡淡沉香气。 老板是个有信仰的,从整个店的装修就能看出来,明黄为主,致敬佛家颜色。 这些年店铺不旧,看得出是翻新过,但店里的摆设什么都没变,叫人怀念。 盛子炎轻笑说,“可惜了王老板今天不在店里,要不然也算是旧识相聚。” 旧识相聚。 这四个字令莫婳的情绪低落下来。 沉默许久后,她轻声说,“以前的日子虽然说会有不痛快的,但大家在一起打打闹闹的,现在想起来也挺快乐。” 盛子炎轻轻握住她的手,宽慰,“人总得往前走往前看,否则要希望干什么?” “放心吧,我没事。”莫婳微笑,“就是重游故地,瞎感慨。” 盛子炎拍拍她的手背。 莫婳反手抓住他的手,又说,“我其实是有点紧张的。” “难得还有能让你紧张的高光时刻。”盛子炎笑,“我觉得那小伙子才更紧张吧。” 莫婳没说什么,仍旧抓着盛子炎的手,直到隔着窗子瞧见了一对身影,她的神情倏地变化,攥着盛子炎的手反倒松开了。 盛子炎抬眼一瞧—— 来了。 这是盛棠第一次瞧见江执穿衬衫西裤。 很简约。 剪裁得体的白衬衫,配上一条藏蓝色的西装裤,干净利落。 江执花了一小时来拾掇自己。 这一小时内,还包括她陪着他跑去理发店剪了个头发。他头发长得快,又见天在石窟里待着,所以都可以用皮筋扎起来了。 这总让盛棠想起初见他的时候,微卷的头发扎了起来,戴着鸭舌帽,戴着太阳眼镜。 风尘仆仆,典型的金属质感的男人。 只是摘了太阳镜的瞬间,她觉得,他的眼睛真好看。 剪发的时候理发师问江执,要不要连带的把胡子剃一剃,江执二话没说就同意。盛棠在旁看着直撇嘴,她喜欢他有胡子啊,多性感。 胡子一剃,成了小白脸。 可小白脸还挺美,出了理发店,斩获了不少姑娘们桃心泛滥的目光。 后来他回了家。 盛棠想着,以他一贯的衣品还能换什么新花样啊,无非就是从一套休闲装换到另一套休闲装。做他们这行的,平时休闲装,进窟工作服,仅此而已了吧。 哦,也有例外,像是沈瑶,裙子就不少。 江执换好衣服出来后,盛棠觉得 我去! 谁家帅哥哥这是? 她头一次见到能把一件看似不起眼的白衬衫穿得如此有型和吸睛的男人,源于他的宽肩窄腰,还有结实的肌理线条,用最禁欲的白遮住了欲望轮廓,叫人很想扒掉他的白衬衫,看看他骨子里到底有多狂野。 更别提西装裤包裹着的大长腿,笔挺,有力。 刚理的头发又是清爽得很,面容俊朗,真真儿成了女人心目中幻象的传奇。 对的对的,她心目中的fan神就是这样的。 伟岸c挺拔c俊朗。 阳光会落在他的眉眼,收敛了万丈光芒,他很温暖,又叫人不敢轻易靠近。微微抿唇时严肃认真,轻轻扬唇时,那眼里的万丈光就释放出来,笼罩身周。 江执站在镜子前调整衬衫扣子,询问她的意见。 盛棠眼睛里全都是星星,闪闪亮,跟江执说:你身上都在发光啊,就像是从天 而降的天神。 江执看了镜子里的盛棠一眼,心想:我信你个鬼啊。 跟扣子较劲了半天。 一丝不苟吧,还觉得闷得慌;自在点吧,还觉得太随意。 末了他不得不问盛棠,“你觉得我衬衫扣子解开几颗合适?” 盛棠色眯眯,“全解” 问了等于白问。 江执没搭理盛棠的眼神,扣子一系—— 一丝不苟。 盛子炎以为自己能想得开。 吾家有女初长成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这女儿交男朋友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当他一眼瞧见江执,宝贝女儿挎着他的胳膊巧笑盼兮的时候,盛子炎觉得心口生疼了一番,像是有只大手生生把他心脏掏走了似的。 他一皱眉,低语,“臭小子,这不是占咱女儿便宜吗!” 莫婳没说话。 但她也没认为那男孩子是在占她女儿的便宜,很明显,这盛棠在挎着人家的时候手也不老实 盛棠看见他们了,冲着这边拼命挥手。 莫婳对上江执落过来的目光。 心想的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初次见面的瞬间,对于江执来说都是懵的。直到盛棠为彼此介绍的时候,他才压住心头紧张,努力拉回理智,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对传说中的神仙眷侣。 盛子炎自是不用说,风度儒雅,潇洒不凡,举手投足很艺术家的范儿。 江执的注意力却在莫婳身上。 盛棠继承了她的漂亮。 只是,她气质更温婉些,目光淡定,不像是盛棠,眼睛里随时随地都有狡黠。舞蹈出身的人,身材保养得自然是好,唯独可惜的是,坐在轮椅上。 关于莫婳受伤一事江执也略知一二,之前没觉得什么,现如今看着的确惋惜。 可江执的重点不在莫婳的腿上。 在她的脸! 这张脸 江执落座后,脑中还不忘拼命搜索。 他一定见过。 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曾经! 203 过分了啊 这是江执有生以来第一次面见家长,虽说盛子炎和莫婳看上去都是挺好相处的人,但他还是架不住紧张。 一紧张,就更想不起来莫婳的那张脸之前在哪见过。 到了后来,他都开始自我怀疑,也许就是错觉。 餐桌上挺融洽。 这出乎江执的意料。 原以为对方二老会对他刨根问底,不说掘坟似的到底吧,至少他的个人情况该是他们盘问的。 在来时的路上江执想得很清楚,毕竟是把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给追到手了,相当于从二老手里抢走了心尖宝贝,所以,但凡他们问,他都会如实回答。 包括,薛梵就是他父亲这件事。 一切准备就绪。 未来老丈人c丈母娘却不按常理出牌,只字未问。 最后还是江执按捺不住,同盛子炎和莫婳讲了自己在国外修复壁画的经验,说得不多,点到即止。 其实他平时瞧不上这招式,就是别人没问你,你就迫不及待地掏老底,这无非就是一种既显摆又不自信的表现。所以以往别提要他主动介绍自己了,就算旁人积极问,他都未必有交代的闲情雅致。 今天这般,他是心里打了小九九的。 对面坐着什么人? 是小七的爸妈。 总得主动积极一些,让他们知道他的人生态度和工作阅历,重要的是让他们明白他是个靠谱的男人,足够有能力来照顾好小七。 当然,说得点到即止也有原因。 不管是盛子炎还是莫婳,在各自的领域都是权威级人物,他们走过的路见过的人绝对比他多的多,所以说多错多,过犹不及,绝不能在二老心里留下他能挺装13的印象。 莫婳和盛子炎闻言他的“简历”后,连连点头说挺好挺好,句句都带有“英雄出少年”的赞叹感。 听得江执心里舒坦,心想着,成啊,没嫌弃我比小七大那么多就好。 盛棠跟爸妈相处的模式向来是自由奔放型,而且本身也没觉得自己爸妈会嫌弃江执,所以自然而然地挽过江执的胳膊,跟爸妈说,“我师父可优秀了,是真正的隐世高手,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见fan神一面呢。” 莫婳温婉一笑,“怎么想着收我家棠棠为徒了呢?她是只皮猴子,不好教着呢。” 江执心里一咯噔,赶忙解释,“阿姨您误会了,像我现在的年龄哪有带徒弟的资格?之前就是跟小七闹着玩的。她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其实压根不是什么师徒情。” 心想的是,可千万别以为盛棠是分不清师徒情跟男女情。 莫婳了悟,哦了一声,然后说,“听说你是胡教授亲自请到敦煌来的,所以论资历你肯定高过我家棠棠,你做她师父绰绰有余了。” 话毕,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盛子炎。 这话之前盛子炎在家说过。 江执一听这话头发都快炸开,压着心头紧张,尽量平稳气息,再抬眼时微笑,“在工作上我可以教她,在生活上我可以照顾她,小七是我喜欢的姑娘,所以她喜欢我在她面前是什么角色,我就是什么角色。” 莫婳闻言,眼中浅愕,但也只是瞬间就过。 盛棠这边听着感动坏了。 她觉得这番话就像是一种承诺似的,事实上江执这个人并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他俩自公开关系以来,他也不是个能把甜言蜜语挂在嘴上的男人,今天能这么说,那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轻笑,忍不住贴近他。 盛子炎坐在对面,能将盛棠眼里的喜欢看得一清二楚的。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轻声问,“为什么叫她小七呢?” 还没等江执回答,盛棠道,“他啊,在工作上的脾气可不好了,我是他第七位助理呗。” “是吗?”莫婳微笑。 江执尴尬极了,心想着死丫头,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对吧。 忙解释,“其实不是这样,当初这么叫她就是觉得她挺可爱的,没有什么助理不助理,那么说只是逗逗她而已,再一个,我的脾气挺好,叔叔阿姨你们别误会。” 盛棠扭头瞅他。 挺可爱? 说她啊? 刚见面就坑了他们五千块钱,可爱? 这人是不是对“可爱”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盛子炎的态度始终温和,“fan神的大名我是有耳闻的,专业力强不说,脾气秉性也是异于常人,听说你之前都是独立作业。” “叔叔,您叫我江执就行。”江执不想一个称号的问题拉远了彼此的距离,更何况在盛子炎面前谈权威不是挺可笑的事吗。 他解释,“修复壁画向来是团队作业,独立作业只是外界对我的误解,我也不是没跟人合作过,像是肖也,哦,就是胡教授的关门弟子,我跟他之前就有过好几年的合作。” 莫婳恍悟点头,“哦肖也啊,我知道他,是个专业能力很强的小伙子呢。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来了”她看向盛棠,“是你朋友圈合照里的那个小伙子吧?” “是啊,我师兄嘛。”盛棠不以为然,边吃边说,“这可是实在关系啊,他是胡教授的徒弟,我是胡教授的学生。” “真巧。”莫婳笑说。 江执这边一听,冷汗都顺着脊梁骨往下爬,心头突突直跳,还不能表现得太急切,清清嗓子,尽量理智“挑拨”—— “是,肖也这个人业务能力特别强,而且多次做国内外的技术支援,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他这个人在工作上是无可挑剔的。” 说到这儿,故意顿住。 藏了一半的话。 莫婳听出他没说完的意思,好奇问,“那他在生活上” 江执叹了口气,“他在工作上是个天才,但天才往往在生活能力上就差点意思。肖也吧,平时随性惯了的,别人照顾他还可以,要他去照顾别人就差强人意了些。” 莫婳哦哦了两声。 盛子炎在旁轻笑,“看来棠棠的这位师兄,心思只放在钻研工作上。” “这倒是,工作狂。”江执抿唇浅笑,又来了个狠的,“他的确对女孩不是很感兴趣。” 莫婳轻叹,“那挺可惜的,长得一表人才。” 江执微笑,“是啊,可惜。” 盛棠在旁耳朵一直竖着的,满腹质疑。 肖也不会照顾人?拉倒吧,多细心的人? 对女孩不感兴趣 江执这么忙着把肖也给摘出去,这是呵着护着的表现啊,怎么着啊?还怕我爸妈给他介绍对象不成? 过分了啊。 204 一切都太顺利了 这个时候,盛棠最不想江执多提的人就是肖也。 甭管这俩到底是有事没事。 心有不悦,就想法设法截住关于肖也的话题。想了想,盛棠把手旁的奶茶推到江执面前,说,“别光顾着说话啊,喝奶茶吧,你最喜欢的口味。” 盛子炎和莫婳都齐刷刷瞅着江执。 江执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硬着头皮保持微笑,将奶茶推到盛棠面前,“这不是平时你爱喝的吗,我哪爱喝这么甜的东西。” 盛棠愕然看着他。 从坐下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如此爱喝奶茶的人将其弃之如敝履?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执也没再继续提肖也,就像是过眼云烟的话题,不足为重。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小时。 这两小时里,席间聊了不少话题。 关于敦煌石窟里的苦c敦煌石窟里壁画的内容c鸣沙山每年的客流量c大西北的气候c雅丹地貌的神奇c丹霞地貌的美艳 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天南地北的胡侃,囊括各色各样的话题。 唯独江执的个人情况,盛子炎和莫婳都只字未问。 问及在敦煌的行程,莫婳笑着说,“我好久都没来敦煌了,这次也算是故地重游,打算周边到处走走,再顺道飞到新疆,这盛老师百样好,唯独嘴挑的毛病一辈子了,就喜欢吃新疆的羊肉,其他地区的羊肉他嫌没羊肉味。” 盛棠拄着脸,一脸羡慕,“这个季节瓜果香甜啊。” “想去啊?”莫婳故意问她。 她反问,“我想去的话,您还能带我去?” 莫婳微微挑眉,“你这么大了,跟着爸爸妈妈去旅行不合适。” 果然。 盛棠一撇嘴,不就是嫌我这个电灯泡? 一挎江执的胳膊,“我要去也是跟他去。” 莫婳笑而不语。 江执听说他们的打算后,心想着机会来了,也该是他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他便提议说行程由他来做,这些天二老想去哪玩,他可以车接车送。 如此积极,是合格男朋友的标配。 然而被莫婳婉拒了,她说,“你们这么忙就不麻烦你们了,所有行程盛老师都安排好了,你们放心吧,再说了,就我和盛老师两个人想去哪就去哪,自在,有你们跟着,这行程就变拘束了。” 江执还想争取一下,盛棠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说,“没事儿,他俩都走来走去的惯了,二人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更何况还是四个。我也就小时候有福分蹭蹭旅行什么的,长大之后,他们去哪都不爱带着我。” 这话听着挺可怜的。 莫婳给出理由,“能在一起旅行的人,志同道合很重要。” “我跟你们志不同道不合呗?”盛棠噘嘴。 “是旅行观不同,所以何必强融。”莫婳轻声说,“你呢,喜欢晚睡晚起,我和你爸爸习惯了早睡早起,玩不到一块去的。” 关于这点盛棠倒是同意。 她爸妈出去旅游,那是典型的打卡型,尤其是网红之地,必然有他俩恩爱合影。她呢,是到了一个地方后首先先保证睡眠,睡个自然醒,然后溜溜达达地去钻各种胡同c看当地最热闹的市场,相比网红打卡地,她更喜欢人文和烟火气。 有好几次她跟着爸妈旅行,那是每天早上被他们生拉活拽起来的,然后顶着一对熊猫眼和浑噩的脑袋陪着他俩各种打卡,个人最大的价值体现就是举着齁沉的单反给他俩拍照。 都说画画好的人一般摄影技术也不差,尤其是在构图和色彩结构搭配上。 盛棠的摄影技术的确不错,随手一拍那都能跟杂志封面相媲美,可问题是,她这技术纯粹是被她这对爱拍照的爹妈训练出来的,哪经过一丁点的专业学习? 所以,关于跟爸妈出去旅行的回忆绝对不能深究,深究多了都是眼泪。 盛棠偏头瞅着江执,可怜兮兮,“看吧,我就是这么被抛弃的。” 江执微笑,“我带着你。” 盛棠眉展笑意,“好啊。” 一切都太顺利了。 顺利到一点坎儿都没过。 把盛子炎和莫婳送回酒店后,江执问盛棠,“你觉得你爸妈喜欢我吗?” 盛棠想都没想,“当然喜欢了。”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啊。” 如果没见着盛 子炎和莫婳,江执听盛棠这么说肯定心花怒放,又会欣喜于她这么坦率的真情流露,可现在见着了盛子炎和莫婳 江执一手搭着方向盘,没立马开车。 盛棠系好安全带后等了半天不见他开车,扭头瞅他,甚是好奇。江执想了好半天,转头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小七,你真认为你爸妈喜欢我?你仔细想想他俩的反应。” 盛棠双腿屈在车座上,环抱,眉头快拧一起,“仔细想了也觉得他俩喜欢你啊。” 见江执眸间凝重,她宽慰,“放心吧,我了解我爸妈,他们要不喜欢一个人哪会坐这么久啊,早就找个借口把你打发走了。” 江执微微点头。 但愿吧。 他总觉得不管是盛子炎也好,莫婳也罢,对他热情是热情,聊起话题来也挺自然,可就是有一点:他们对他,可不像是对女儿男朋友的态度。 哪怕到了最后离别,他们也没对他叮嘱一句类似好好照顾我女儿这样的话。 具体的说还说不上来,总之江执觉得,怪怪的。 盛棠可没他想得那么复杂,笑说,“我爸妈可不是面对所有人都那么健谈啊,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说不担心是假的。 就好像心里始终绷着根皮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扯断了,弄得他一下午都无心工作了。 而事实上,江执的预感没错。 翌日上午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打来的电话,当时他正在排队买油条。 他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不知怎的就有直觉,这号码不是莫婳就是盛子炎的。 果不其然,是莫婳打来的。 询问他中午有没有时间。 江执哪能说没时间?哪怕真没时间,那也是要挤出时间的。 得知他时间没问题后,莫婳轻声说,还是昨天的老地方,老时间,可以吗? 江执应允,跟莫婳说,“行,到时候我接上小七一起过去。” “不。”莫婳淡淡地说,“今天中午,我只见你。” 江执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205 我不相信你 再见莫婳,氛围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就像莫婳在电话里说的,她只见他,所以今天这场会面不但没有盛棠,就连盛子炎也没来。 同样的餐厅,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江执在瞧见这架势后,心里多少明白了,莫婳这次见他,应该不仅仅是对他不满意,许是还有别的事,否则为什么盛子炎没来? 不知情的几率很小,毕竟莫婳和盛子炎的感情很好,有些事藏着掖着的也没必要,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盛子炎选择了回避。 从进门到落座,数米的距离,江执的大脑飞速运转。 直到莫婳将点好的奶茶推到他面前,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这可能着实太笼统,也太大胆,就生生被他压下去了。 “你其实是喜欢喝奶茶的吧。”莫婳笑说,“喝吧,第二次见面了,也不用太拘束。” 江执看着面前这杯奶茶,面色一时间尴尬。见莫婳一直在看着他,只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跟莫婳道了谢。 莫婳问他奶茶的口感如何。 江执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实回答,“不及小七的手艺。” 莫婳没有吃惊神色,轻声说,“我家棠棠啊平时不好吃,但好做,可能是随了她爸,厨艺这块是一点就通。棠棠平时在家不做饭的,看来,她是真喜欢你。” “阿姨,我爱小七。”江执开门见山,“所以,请您和叔叔相信我,把小七交给我。” 莫婳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滞,抬眼看江执,良久后说,“昨天见面的时候,我能看得出来你很紧张棠棠。” 说到这儿,她轻轻一笑,打量了他的穿着,突然转了话题—— “说实在的,今天你的这身才更适合你。” 江执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要莫婳见谅。 回家换衣服的时候,他对着衣柜里的衬衫看了许久,最后选了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他想的是,昨天见面拼着命得想给盛子炎和莫婳留好印象,但今天莫婳单独约他见面,那要说的事可不是穿什么衣服就能解决的了。 末了,江执说了声谢谢,道,“我平时很少穿衬衫。” “了解。”莫婳轻声说,“以你的脾气秉性,要你跟其他专家似的天天抛头露面做讲座也不大可能,所以在穿着上随心些挺好。” 江执垂下眼眸,想了想,忽而笑了。 这般反应倒是让莫婳好奇了,便问他笑什么。江执抬眼,将眼前的酥糕推到莫婳面前,依旧含笑,却是答非所问,“阿姨您喜欢这道点心吧,昨天吃了不少。” 莫婳微微点头,语气多少称赞,“有心了。” 江执沉声说,“您是小七的妈妈,了解您的喜好是应该的,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您对我的情况早就有了解。” 这也是他刚才笑的原因。 “是啊,我是棠棠的妈妈,所以棠棠喜欢上了什么人,我自然要查清楚的。”莫婳没遮着藏着自己的心思,“你是大名鼎鼎的fan神,从专业技能上来说,我女儿喜欢上你,算是高攀了,她是有能力不假,但经验不多,充其量就是个鲁莽的丫头,所以,有你这样的人在她身边,她的确能进步很快。” 话说到这份儿上,江执反倒能沉着冷静下来了,他没开口,默默等待着莫婳口中的转折。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棠棠对你是爱还是崇拜?” 江执稳稳应对,“最长久的爱情关系里,崇拜是必要的条件。” “我不否认。”莫婳轻轻一点头,“但你fan神的身份,崇拜你的可不止是棠棠一人。”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江执拎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阿姨,我平时工作忙,并没注意到谁崇拜我c仰慕我,小七是我唯一动心的姑娘,请您放心。” “我听胡教授说了,你是典型的工作狂,曾经创下过大半年没踏出教堂一步的记录,只为了修复壁画一角。” 江执诚实回答,“是,但那个时候我还没认识小七。” 莫婳闻言一笑,“江执你很聪明,知道我担忧什么顾虑什么,所以尽可能的把我的话全都堵住。但是说实话,我不相信你。” 江执隐隐蹙眉。 “一个工作狂不论遇上谁,都改变不了他是工作狂的特质。”莫婳将筷子放下,抬眼看着他,“就像薛顾先,遇上江蓁蓁之后也为之疯狂过,结果呢?” 江执搭在餐桌上的手微颤一下,细微不可见,可莫婳这话着实是撞进他心里。 就像 他之前刚进餐厅时一闪而过的念头,当时他觉得世间事没那么巧合,然而此时此刻,巧合就发生了。 莫婳仔细端详着江执,轻声说,“你知道吗,昨天我第一眼见着你的时候还以为是见着了薛顾先,江执,你跟你父亲长得是太像了。” 江执收回桌上的手,头一时间昏昏涨涨。 “你母亲她还好吗,身体怎么样?”莫婳又问。 “您认识我爸妈?”江执喉咙干涩。 莫婳苦笑,“何止是认识?当年,你母亲跟我的关系最好,我们曾在一个文工团待过,我跳舞,她拉得一手好琴,我特别喜欢听她拉小提琴。” 江执呼吸渐渐急促。 跟他母亲关系好,还在一个文工团待过跳舞的。 他蓦地抬眼盯着莫婳,“您是莫雪桦?” 莫婳点头,“我已经好久没听见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就像是薛顾先,怕是现在研究院的孩子们都只知道薛梵教授吧。” 莫雪桦这个名字并没在外面流传过,或者说,莫雪桦在进入文工团后就改名为莫婳,所以,现如今一提到舞蹈大家,世人只知道莫婳,并不知她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就跟他父亲薛顾先一样,进石窟跟着了魔一样,连名字都改了,胡教授的那句话说得没错:年轻一辈的修复师,只知薛梵不知顾先 莫婳轻叹一声,拿过包,从里面掏出个项链,带有方形缂丝吊坠扣。她将坠扣拿在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揿,吊坠打开。将其推到江执面前,问他,“你看到的是这张照片吧?” 206 那一刻如见天人 一张老旧照片,还是黑白的那种,缩小了尺寸嵌在坠扣里的。 是个合影。 照片中是两名少女,梳着过耳齐发,身后的背景不清晰,但隐约能瞧出是莫高窟的模样。两人笑得很开心,青春洋溢。 江执的确见过这种照片。 是在另一个项链的坠扣里。 就跟莫婳递上前的这条一模一样。 另一条,是他母亲的。 他在很小的时候看见过,被他母亲锁在一个紫檀匣子里,有时候也会拿出来看看,然后再放回去。他忍不住问母亲,项链不是用来带的吗?为什么要锁起来? 母亲当时的神情很令人回味,似惆怅,又似回忆,良久后跟他说,“一样东西,如果错过了最好的佩戴时机,那就不适合再戴了。” 那时候的江执很难理解母亲的话。 佩戴条项链还讲究时机吗? 他还是好奇匣子里的东西,终于有一天他偷着打开了匣子,发现偌大的匣子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张照片,他爸爸的照片,意气风发地站在一处石窟前,眼里像藏了星似的灼灼光亮。 另一样就是那条项链。 坠扣挺轻易就打开了,他看见里面嵌着张照片,两名少女笑靥如花。其中一人他认得,是母亲,另一个人 母亲没有责备他偷开匣子的事。 指着照片里的另一位少女跟他说,她叫莫雪桦,是妈妈很要好的朋友。 江执当时问母亲,既然是很好的朋友,为什么我都没见过她来咱家呢? 母亲叹了口气说,因为她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 母亲说,隔着千重山万重水的远。 他又问母亲,是像爸爸离我们那么远的远吗? 母亲轻轻点头。 匣子里的东西,相比那条项链,江执在挂心上的是他爸的照片。他不止一次问母亲,爸爸到底在哪里。后来,他通过母亲的描述,抱来地球仪,指着一幅类似雄鸡的图案问母亲:是这里吗? 母亲摸着他的头,说是。 等他再大一些的时候,他找来了中国地图,指着一处狭长的区域问母亲:我爸是在这里吗? 母亲点头,说,是。 然后,母亲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那片狭长区域,久久的。 渐渐的,他忘记了那条项链的存在,哪怕后来也会看见母亲拿着项链端详他也不再好奇,无非就是一张跟好朋友的合照,哪有他爸爸重要呢? 他在想,他爸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那地方都有什么?美不美?是不是跟他居住的地方一样有漂亮的海岸线后来他在一部纪录片里知道了一个叫敦煌的地方,是大西北的圣洁之地,大漠之中都能听见千百年来留下的驼铃声。 母亲跟他说,那是你爸为之信仰的地方。 他对敦煌充满了好奇。 查了不少资料,看了不少图片,然后才知道,敦煌在东方遥远的国度里,那里没有湿润的空气,没有望不尽的森林,没有衬着初日华光的海岸线。 那里是戈壁,是沙漠,是天地洪荒之美 江执将桌上项链拾起,阖上坠扣,轻声说,“是。” 只不过,母亲那条坠扣里的照片没有这么旧。 莫婳抬眼看他,问,“你母亲跟你说过我们之间的事吗?” 江执摇头。 如果当初母亲提及过,那他现如今在见到莫婳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莫婳闻言后,眼里闪过失落。 江执看得仔细,便问,“当初,您和我母亲怎么了?” 莫婳轻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若有所思,放下杯子后,手指搭在杯沿上轻轻摩挲,“最狗血的桥段,最意外的结局。” 江执心里一激灵。 “你也多少能猜出来了吧。”莫婳微笑看他,直截了当,“没错,当年我跟你妈妈一样,近乎疯狂地爱上了你爸。” 江执没说话,胸腔却压得很。 好像,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莫婳缓缓讲述当年的事—— 都说性格互补的能成夫妻,志趣相投的能成知己。 莫婳跟江蓁蓁两个人能成为知己,最开始并不是因为志趣相投,而是为了争夺文工团里领头人的位置。莫婳舞跳得好,江蓁蓁小提琴拉得好,两人不同向,但都想拔个尖,所 以刚认识那会儿没少明争暗斗的。 但时间一长,两人也就不知道怎的就开始了相互欣赏,也许都是发自内心地承认对方的能力,总之,相互损着损着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我们在文工团里待了三年,生活上相互照顾,演出上相互配合,年龄又相仿,真是觉得那份友情就是上天送的最好礼物。”莫婳目光深邃,陷入回忆里,“直到” 直到那一年,莫婳和江蓁蓁接到演出任务来到了敦煌。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跟蓁蓁的命运就是在踏上敦煌土地的那一刻彻底发生改变。”莫婳轻声说。 那是莫婳和江蓁蓁第一次来敦煌。 也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大西北的广袤和天地间的壮阔,而对于敦煌,当她俩走进莫高窟的瞬间,就深深感受到了书中所提的信仰。 莫婳跟江蓁蓁说,这个地方我就好像是前世来过似的,明明是陌生的,但又很熟悉啊。 江蓁蓁是很小资的姑娘,她直接拎出小提琴,盘腿坐在戈壁之上即兴创作了曲子,豪迈又热情奔放,安静时却又深沉内敛,像极了她的性格,也像极了敦煌的面容。 文工团的演出属公对公,期间跟当地不少单位会有联系,其中就包括研究院。作为文艺骨干,文艺创作自是不可或缺,来到敦煌,也必然是要了解敦煌文化。 院里领导带着他们进到莫高窟,进了那片圣地。 那时候的莫高窟大部分洞窟都在面临修复,情况远比现在要复杂棘手得很。有人提出希望能亲眼看看壁画修复的场景,这个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觉得能瞧上一眼也不枉费来这一趟。 当初的壁画修复不像现在会做公开展示,都是在安静环境下进行,杜绝参观。所以当时领导同意了,这也算是给他们走了后门。 当然也提出了要求。 只能看,不能乱闯,因为修复师对壁画的修复环境要求很严格。 在大家都表态同意了的前提下,院里领导为他们开了其中一窟,并且跟他们说,“在这窟里修复壁画的,是全国最好的修复师。” 窟门打开的时候,莫婳看到了薛顾先。 莫婳跟江执形容初见时的感受,“那一刻,如见天人。” 207 这种东西就叫做情愫 薛顾先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是研究院里不少姑娘的梦中情人,走在路上都能被路人当成明星的颜值。 长了一张出道既能封偶像的脸,却见天儿往石窟里钻,跟他做搭档的胡翔声每次接到情书都叫苦连连,自打跟薛顾先一组后,他就成了快递员,今儿是情书,明儿是点心水果的。 薛顾先倒好,信不看,点心水果也不吃。恨得胡翔声咬牙切齿,控诉他能不能体谅一下单身狗的痛楚。薛顾先不以为然,说大家彼此都单着呢,有什么好痛楚的。 胡翔声觉得薛顾先就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这世上有种人叫做自主性单身,还有种人叫做被迫性单身,薛顾先属于前者,胡翔声是后者。 薛顾先就好奇问他怎么不找对象? 胡翔声没好气说,不想找c不愿意找! 姑娘们的眼珠子都盯着薛顾先,让院里其他光棍怎么混? 薛顾先瞅了他半天,冷不丁问胡翔声:你是不是有那方面倾向? 胡翔声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话里意思,脸腾得就红了,甩脸好几天不搭理薛顾先。在那个时代,男女搞对象都不好意思公开,更何况是这种话题。 所以,不管多少年过去,也不管过往有多不堪一击,莫婳每每忆起初见薛顾先时都会怦然心动。 薛顾先坐在那修壁画,靠近窟门的方向。 窟门一开的时候,明明是外面闯进去的光,可莫婳总觉得那万丈的光更像是从薛顾先身上散发出来的,罩在周身,令人移不开眼。 他手拿画笔,光亮刻着他的侧脸轮廓,极是认真。 那一人一山墙就成了不可分割的画像,就像是印在时光里了似的,和谐又叫人肃然起敬。 莫婳身边站着江蓁蓁,凑近她耳畔小声说了句,那个男的长得好帅啊。 是的,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岁月静好的小画面没长久。 就听有不悦的嗓音扬起—— “是些什么人?谁允许他们参观的?” 十分不客气和不耐烦,直接冲着院里领导。 是薛顾先。 后来莫婳才知道,薛顾先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心里眼里只有壁画,平时工作的时候要求极为严苛,而且但凡他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所以薛顾先美则美矣,就是脾气太坏,用院领导的话说就是:牛脾气的人一个,他看不顺眼的事甭管对方是谁,那都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但院里人都敬着他,为什么?因为他的确在壁画修复上有极高的天分,遵循古法修复,技术水平不是轻易谁都能替代得了的。 误会解开后,莫婳一行人也终于有幸看到壁画修复的全过程。 也就是在那一刻,莫婳被薛顾先的才能深深折服,如高山仰止心生崇拜。 而由崇拜产生的爱慕就成了深海洪流,磅礴又深厚。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把古典舞的创作重点落在敦煌主题上,也为此一趟趟赶赴敦煌,每次都要在敦煌住上一阵子。 原来爱上一个男人,也真的会爱上他所在的城。 跟她一趟趟跑敦煌的,还有江蓁蓁。 江蓁蓁人漂亮,活泼,交人处事大方磊落的,早期也是因为她的缘故,莫婳才有机会跟薛顾先和胡翔声熟络起来,以至于每次她俩来敦煌,薛顾先都会为她俩接风洗尘。 “那段时光很好,我,蓁蓁c顾先还有翔声,就跟铁四角似的,聚在一起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莫婳目光柔和,微微含笑,“我们谈艺术,谈历史,谈天文,谈民俗等等无所不谈,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而薛顾先就是四人当中的领头角色,是中心人物,他学识渊博,眼界宽广,可谓是上晓天文下通地理,凡事都有自己独特见解,如此一来,莫婳对他的情感更是深厚和细腻。 四人经常聚在一起,时间一长就有人打趣说,你们四个正好两男两女,还都是单身,凑成两对得了。 莫婳听了臊得不行,江蓁蓁大大方方地对那人说,哎,你嘴边的痣是不是点掉了? 那人半天才反应过来,恼羞得不行。 他们几个被逗得大笑,笑语间莫婳忍不住去看薛顾先,发现他含笑的目光落在了江蓁蓁脸上。 莫婳从不敢泄露心事,她那么喜欢薛顾先,那么崇拜和敬仰他,怕的就是这份美好被生生击碎。可那天晚上她主动跟江蓁蓁提到了薛顾先,提到了他的才华,提到了他认真工作的样子江蓁蓁跟她说,我也很崇拜他,我觉得他就像 座高山一样不可跨越。 莫婳问她,只是崇拜吗? 江蓁蓁不解:不然呢? 说到这儿,莫婳笑了笑,看向江执,“那时候的我,真就以为别人的崇拜就只是崇拜,殊不知,崇拜是最可怕的力量,也是一种能断骨烧心的信仰。” 江执闻言,微微皱眉。 莫婳深深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她以为那段前尘终归能被时光掩埋,可今天再谈及时竟也是历历在目,就好像昨天刚发生过的事。 莫婳以敦煌飞天为素材,创作出了自己为之满意的作品,与此同时,江蓁蓁也以敦煌为蓝本创作了小提琴曲目。那一天,她兴致冲冲,拉着他们三个做首批观众,又警告他们仨,不好听也要硬着头皮听完。 可江蓁蓁创作的曲子哪能不好听?本来自小就耳濡目染,对音乐又有天赋,曲子一出,悠扬又震撼。 莫婳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一天,就在薛顾先和胡翔声所负责的石窟前,江蓁蓁一袭红裙而坐,背后是大片荒芜的戈壁,明明只有一把小提琴,却能将那曲子演奏得激情澎湃。 莫婳是跳舞的,自然对音乐很敏感,心中赞叹江蓁蓁谱曲的能力。 她跟胡翔声说,你看蓁蓁多漂亮。 胡翔声连连点头。 其实莫婳是有点私心的,她希望胡翔声能奋起直追蓁蓁,可当她看向薛顾先时,却发现他就像那天一样,目光落在江蓁蓁脸上,不同的是,那天江蓁蓁目光看过来时,薛顾先就马上移开了目光,而这次,薛顾先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江蓁蓁,哪怕与江蓁蓁的目光相对,他也没躲没闪。 那一刻莫婳看得清楚,薛顾先的目光里有深沉又热烈的东西,这种东西就叫做情愫。 208 二选一怎么办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这个道理莫婳懂得,但真正放下太难。一见钟情是撒在她心里的一粒种子,崇拜的力量成了滋养种子生根发芽的营养,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心里的萌芽早就成了参天大树。 所以,莫婳想要把这棵大树从心里连根拔起,那可是断骨剜心的痛苦,哪能那么潇洒自若? 最终她做出了主动告白的决定。 那该是她长那么大最勇敢的一次,她跑到石窟找到薛顾先,跟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思。薛顾先当时听了还挺惊讶,之后跟她说,你是个好姑娘,我不能骗你,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莫婳其实有这个预感,但还是不死心问他,是不是江蓁蓁? 薛顾先没迟疑也没瞒她,说,是。 后来这件事就被江蓁蓁知道了,她潇潇洒洒地跟莫婳说,那么帅的男人我可看不住。 之后江蓁蓁就走了,她说,敦煌这个地方她待烦了,灵感枯竭,她要到其他地方走一走转一转,继续寻找创作灵感。 莫婳觉得,江蓁蓁是有意要把薛顾先让给她。 可爱情哪是让来让去就万事大吉的? 薛顾先是真心爱上了江蓁蓁,竟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追到了千里之外。 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男人,能舍下心头好去追求个女人,任谁都会为之心动。 江蓁蓁心动了。 或者说,她其实很早的时候就心动了。 因为在她答应薛顾先的求爱后,她给莫婳写了一封挺长的信,在信的最后,江蓁蓁跟莫婳说:对不起,我终于还是食言了,当顾先风尘仆仆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那么崇拜他,也那么爱慕他,我不想欺骗我自己,也不想欺骗你了。 “我想,你父母的爱情你知道得并不多吧。”莫婳问江执。 江执微微抿唇,稍许点点头。 莫婳轻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站在一起没人不称赞的。” “那后来我爸妈为什么要分开?”江执迟疑问。 一个留在国外,一个远走他乡。 他看到最多的就是他妈总会时不时拿出照片看上一看,每每这样,江执就挺不理解,既然那么思念,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莫婳闻言这话后惊讶,“你妈都没跟你说过?” 江执垂眸,“她很少提我爸的事,问起来了她就总会以我太小不能理解为借口,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 莫婳看了他良久,重重一叹气,“说到底也是孽缘,就像我之前说过,最狗血的桥段,最意外的结局。当年你爸千里迢迢追你妈,任谁知道这件事都挺感动。我以为就此他们两个就会顺利的携手一生,没想到,童话里的结局终究还是骗人的。” 薛顾先和江蓁蓁也的确轰轰烈烈的恋爱了,江蓁蓁成了众多女人心里认为的幸运儿,两人后来结了婚,婚后的甜蜜也着实羡煞了旁人。 “直到你出生。”莫婳说。 江执心里一激灵。 都说有了孩子,这男人和女人才叫真正意义上的长大,也才明白什么叫爸什么叫妈。 江执的出生让江蓁蓁开始考虑未来,她希望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生长环境可以再好一些,那个时候,江蓁蓁已经萌发想要离开敦煌的念头了。 但薛顾先不同意,敦煌就是他的命,敦煌里的那些壁画比他的命还重要,怎么可能同意离开?而那个时候,恰恰国外有聘请薛顾先去做顾问的机会,江蓁蓁也希望他能抓住那次机会。 然而被薛顾先一口回绝,就一心扎根在敦煌,哪都不去。 这样的状态拉扯了挺长一段时间,耗得江蓁蓁心力憔悴。 她跟莫婳诉苦说,薛顾先太任性太自私了,他心里压根就没有这个家,如果没有孩子,我任他随性下去,可他现在有儿子了,是不是就该为儿子的未来想一想?他自己一辈子窝在戈壁滩上也就罢了,可儿子呢? 曾经最崇拜的东西,却成了束缚婚姻的绳索。 莫婳心疼江蓁蓁,她亲自找了薛顾先,要他好好待蓁蓁,哪怕不是为了儿子,两人的关系也不能一直这么焦灼下去。 薛顾先当时负责一个挺重要的石窟修复工作,再加上江蓁蓁的缘故,情绪躁了些,他表示,敦煌就是他的全部。 气得莫婳骂他:既然敦煌就是你的全部,那你当初追江蓁蓁干什么?你孤家寡人多好,何必祸害别人? 然后又问薛顾先,老婆孩子和石窟,要你二选一你怎么办? 薛顾先当时就火了,说,别逼着他做这个决定,哪怕江蓁蓁也不行。 可这个选择,终究还是江蓁蓁扔给了他。 要么离开敦煌跟他们母子俩去国外,要么留在敦煌,她带着儿子离开,以后老死不复相见。 薛顾先选择了后者。 生生断了两人的情分,甚至亲情。 江蓁蓁带着孩子出国那天,莫婳送的机,薛顾先始终没出现。 莫婳想试图再说服一下江蓁蓁,两人各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江蓁蓁笑得苦涩,跟她说,雪桦,崇拜一个人很累,你要跟着他的步伐走,要喜欢着他的喜欢,纵容着他的坚持,就像是要把自己全部腾空,只为了他一个人而活。我有孩子了,我的生命里不能只有薛顾先,我也会累,我的心也会死掉的。 江蓁蓁义无反顾地走了,莫婳也义无反顾地恨上了薛顾先。 既然不能负责到底,当初又何必招惹? 她是如此了解江蓁蓁,如果当时薛顾先没有追到千里之外,如果薛顾先那时候就只想着他的壁画,那等着江蓁蓁的结局绝对不是远走他乡,那么优秀的姑娘,想找个相携一生的男人难吗? “我以为你爸会后悔,会像当初那样再把你妈追回来,可是没有,他无动于衷,甚至冷血到了极点,每天如痴如狂地窝在石窟里,真的就是,石窟才是他的一切。”莫婳冷笑。 江执听到这儿,心里虽说是波澜起伏,但也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更重要的是,他也明白了莫婳今天找他来的目的和顾虑。 他说,“阿姨,我是我,薛顾先是薛顾先。” “但你是薛顾先的儿子,你身上流淌着他的血。你跟他一样都是个工作狂,更重要的是,”莫婳盯着他,一字一句,“我女儿对你很崇拜,她就跟当年的我,又或者江蓁蓁一样。” 江执一愣。 莫婳接着道,“你刚刚说,爱情的长久关系里,崇拜是必要的条件对吗?江执,你是打算利用崇拜来钳制我的女儿?” “阿姨您误会了——” “误会?那好,我问你,”莫婳打断他的话,抛出个问题,“你能为了棠棠留在国内吗?” 209 相信我爱你 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就像之前肖也跟他说的,关于去留的问题你势必要面对,你不提,棠棠的爸妈也会提。 江执的拇指摩挲着奶茶杯的杯口,抬眼看莫婳,“阿姨,怕是我现在跟你说,我能为了小七留下来,您也未必信吧?” 莫婳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愕了片刻,然后说,“是。” “为什么?” 莫婳给出理由,“因为你爸。说实在的,你爸当年追求你妈也是豁出一切的,让我真以为他能视蓁蓁为珍宝,结果呢?江执,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心意,我甚至也相信你可能会为了棠棠留在国内,但以后呢?你一旦后悔了呢?我是棠棠的妈妈,最怕的就是她日后过得不好。” 江执抿唇沉默。 不管他有多不想承认,薛顾先都是他父亲,不管他有多盛意拳拳,在莫婳眼里,他也摆脱不了薛顾先骨血里的遗传。 理由是可笑了些,对他也不公平,可是,莫婳作为母亲,她的担忧就能理解了。 “阿姨,我现在没办法跟您承诺我一定能留在国内,我只能说,请您给我一些时间。”良久后,他轻声说。 莫婳一怔。 许久后笑了,“你这个孩子还真是我说我不相信你的承诺,你就真连敷衍我一句都没有?” “我”江执百口莫辩。 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我只是不想骗您。”江执由衷道,“我需要时间来处理这种情况。” “不是个油嘴滑舌的。”莫婳对他这点倒是满意了,“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和棠棠爸爸都是一个想法,我们就棠棠一个女儿,所以不会让她离我们太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所以,在你没做决定之前,先不要以她男朋友自称。棠棠是个感情缺根弦的,但我能看出她喜欢你,我不想她陷得太深。” 莫婳的要求有些强势。 江执停住手上的摩挲动作,这一次态度很坚决,“对不起阿姨,这点我做不到,小七已经是我女朋友了,我不会跟她分手。” 他不会疏远她,也不忍心疏远她,他心疼。 莫婳盯着他,良久后说,“江执,你让我给你时间,那就是要我给你有可能伤害棠棠的时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江执搭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攥紧,他低垂着眼沉默,呼吸微促。少许,他抬眼,语气坚决,“一个月。” 莫婳微微挑眉。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江执一字一句,“我给您满意的答复。” 后来,江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餐厅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车。 他想送莫婳回酒店,被她婉拒了,说棠棠爸会来接她,不用麻烦他了。 很明显的拒绝和刻意的疏远距离。 直到看见盛子炎进了餐厅,江执才放心离开。 一路上,莫婳说的话都在他脑子里绕,搅合他心里乱糟糟的。又像是有股子滞闷无处宣泄,心里憋得要命,也憋得生疼。 最后他将车子拐进一条小路,沿着路边停了下来。 空调已经开到最大,但江执还是觉得透不过气,他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按着胸口,大口喘气,尽量调整呼吸。 最后无济于事。 江执从车上下来,从烟盒里拎了支烟叼在嘴里,点燃。然后靠在车身上狠狠吸了一口,大团烟雾在眼前缭绕时,他又想起莫婳的话。 “知道你爸为什么改名吗?” 薛顾先成了后来的薛梵。 江执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改名。 莫婳说,梵是一种信仰,你妈带着你出国之后,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薛梵,也是他的决心吧。 江执看得清楚,莫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泛起的是冷笑,末了她补上句,“自从改了名字,他的声望可真就是水涨船高,也对,没了老婆孩子的束缚,自然能大展拳脚。” 临出门前,莫婳终于问他,你妈现在怎么样了? 当时他沉默了许久,低低地说,她已经过世了。 莫婳震愕。 她坐在那,很快就红了眼眶,但终究还是压住了。她问他,所以,你恨你爸? 是,江执毫不犹豫回答。 莫婳苦笑,摇头:不,你心里很在意你爸,否则,谁会把自己的名字叫做fan? fan,梵。 所以,你注定要走你爸的路,莫婳说。 江执又是一口烟雾吐出,却呛了自己,连连咳嗽,最后失笑。 看懂他的,竟是不给他机会的人。 手机响了。 从车里拿出手机,一瞧来电显,江执胸腔里的滞闷倒是减轻不少,可与此同时就多了五味杂陈。 盛棠的嗓音透过电波脆生清亮,总能让人在酷暑里觅得一份沁凉。她开门见山,“我爸妈又找你了?” 江执嗯了一声。 “他们可真是的,为什么单独见你啊?为难你了?” “怎么可能?” “那找你做什么?还背着我?” 江执沉默,夹烟的手搭在车身上,他看着指间猩红的烟头,瞧着那隐隐的光亮一点一点移近手指。 “师父”盛棠在那头拉长了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的异样,总之有点缓解氛围的意图。“不管我爸妈说什么你都不要——” “小七。”江执打断她的话。 “嗯?”盛棠在那头有些迟疑。 江执低低地问,“你相信我吗?” “相信。”盛棠毫不犹豫,“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呀。” “相信我什么?”江执哑然失笑,这个傻姑娘。 “嗯,什么都相信你。”盛棠嘴甜,“像是你很有能力啊,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尤其是在工作上——” “你相信我爱你吗?” 那头有明显的停顿,看样子盛棠是愣住了,许久后她喃喃,“我觉得你至少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我跟你在一起吧。” 江执直起身子,将半截烟掐灭,轻叹一声,“小七,你应该相信我。” “相信什么?”盛棠在那头的声音颤巍巍的,像是呼吸不顺。 “相信我爱你。” 210 那就一直找 江执走了之后,莫婳也没心思再吃些别的了,叫服务生收拾干净了餐桌,仅剩一杯花茶用来伴着苦涩的过往。 原来她还记得很多事。 原来,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可她还记得薛顾先笑起来的样子。 潇洒,不羁。 他喜欢笑,但严肃的时候也多,认真工作时的样子更成了风景。他其实也喜欢恶作剧,总会跟他们讲一些石窟里稀奇古怪的事,等到他们被吓得哇哇大叫的时候,他就爽朗大笑。 他说他痴迷敦煌,许是前世跟这里有缘,所以这辈子才想扎根敦煌。 是啊,她凭什么还怨恨薛顾先?因为这是他一早就做出的选择,而蓁蓁也一早就知道他的选择,只不过是想奋力一搏,赌一赌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罢了。 他说他对音乐和舞蹈一窍不通,却那么喜欢看着蓁蓁拉小提琴,他说,蓁蓁演奏时候的模样像极了壁画上的天女。 可是,她为他创作的飞天舞,他却看不见。 那天他跟她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爱的是蓁蓁。 她问他,薛顾先,你有多爱蓁蓁? 他沉默少许说,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薛顾先是做到了,但他爱工作,胜过爱蓁蓁。 那一年莫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离开了敦煌之地,心却一直留在那,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深陷敦煌,哪怕在日后的创作里,她脑子里响着的还是那驼铃声。 她在想,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薛顾先了,那个时代,像是他们那辈子的人,好像爱上一个人就来不及忘掉了。 是盛子炎主动追的她。 她是如何为薛顾先痴狂,盛子炎都看在眼里。 盛子炎跟她说,你该给我个机会,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莫婳摇头说,心满了,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盛子炎也没强逼她,就在她身边相伴,任由她怎么说他都不离不弃。知道她喜欢敦煌,于是他笔下就都是敦煌。 敦煌的山,敦煌的漠,敦煌的日月,敦煌的烟火还有,她思念又不敢面对的石窟。 尽数都在盛子炎的笔下,栩栩如生。 尤其是石窟里的壁画,都被他尽数跃在纸上。 她惊叹盛子炎的绘画,又感叹这是个耗时间耗精力的创作。盛子炎则跟她说,因为对方是你,所以值得我耗费时间。 他将她的思念都画在纸上,等她落泪时,他递上纸巾打趣地说:我的画原来这么惊天地泣鬼神呢? 她破涕而笑,问他,你说谁是鬼? 盛子炎抬手轻抚她的眉骨说,“你是女神,你的信仰在敦煌,我的信仰是你。” 信仰,痛又难忘。 直到,薛顾先娶了江蓁蓁。 婚礼她参加了,江蓁蓁问她,雪桦,你会恨我吗? 她笑着帮江蓁蓁抚平裙角,跟她说:傻子啊你,我恨你的话还能来吗?她指着盛子炎的背影说,你看,我对象呢。 江蓁蓁抱住她,嗓音哽咽:对不起,我真的是太爱顾先了。 莫婳回搂着她说,我知道c知道没关系的,我现在挺幸福,真的。 她希望江蓁蓁能幸福,所以那几年她都只是跟江蓁蓁电话联系,极少再踏入敦煌。她忘不掉薛顾先,又生怕蓁蓁看出来心里为难。 渐渐地,蓁蓁在电话里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直到有一天她说:雪桦,我打算带小执离开了。 那个时代的人没勇气离婚,却有勇气远走他乡,离开伤心之所。 她回了敦煌,对着薛顾先一通骂,骂他没责任心,骂他太自私,骂他既然不珍惜婚姻倒不如离了,给蓁蓁一个痛快。 薛顾先当时喝得挺醉,声音哽咽地说,我想着只要是没离婚,她终有一天会带着孩子回来的 她狠狠给了薛顾先一个耳光。 这一切,盛子炎都看在眼里。 薛顾先出事那年,她正好一曲《飞天境》享誉国际,国内更是连连演出,受到广大观众好评。 时隔多年她再回敦煌,却是冒着暴雨和泥石流的危险疯狂地寻找薛顾先。她跟着救援队的人不停奔波,甚至以为薛顾先是被泥流埋了,挖得手指头都出了血。 那时候暴雨冲刷山墙,随时都有泥石流再次爆发的危险。盛子炎对她又气又心疼,在大雨里抱住她,大吼,“不要命了吗?都多少年了,你为什么就对他念念不忘?哪怕他有可能死了!” 她跌 坐在雨里,哭。 那是盛子炎第一次跟她发脾气,追了她那么多年,她头一回见他暴跳如雷。 见她哭,盛子炎终究还是缓和了情绪,说:这么多年你可以不爱我,你也可以心里有他,但是我求你,多心疼心疼自己,好吗? 她哭得更凶,跟他说:我来敦煌不是因为对他念念不忘,我是要对蓁蓁有个交代啊,我不能让她没有丈夫啊 那一年她没对盛子炎说出口的话是:我其实早就接受你了,在蓁蓁的婚礼上,我指着你对她说,你是我对象的时候 后来盛子炎问她,你是在薛顾先出事后爱上我的吗? 他总以为没了薛顾先,她的心才落在他身上。 她也不解释,跟他说,也许吧。 其实在之后的岁月里,每每她看到盛子炎为她画过的敦煌,她对他的爱就更深沉一层。 她不理解薛顾先当年怎么就舍得让蓁蓁走,也不懂江蓁蓁之后的狠心不见。她见过蓁蓁口中的小执,随了母姓。 薛顾先出事那年,江执就在敦煌,单薄的身子,一脸的倔强,他跟胡翔声说:我要找到薛顾先! 她将江执拉到身边,给他擦脸,问他,如果再也找不到了呢? 江执有着超出他那个年龄的隐忍,说:那就一直找。 他该是不记得她了,当时也只是一面之缘,像是他多年后认为他只是见过那张照片。 后来江执在魔鬼城差点出了事,她急匆匆赶到敦煌,将胡翔声一通劈头盖脸地骂,既然蓁蓁不在国内,那她就打算先带走江执回家照顾。 胡翔声说,江执已经被家里人接回国了。 她以为是江蓁蓁,胡翔声摇头说,不是,蓁蓁一直没回来过。 盛子炎进餐厅的时候,莫婳一直在发呆。他没惊扰,坐下后见她杯中水凉了,又叫服务生添了些温的。 她胃不好,不分四季,但凡碰着点凉的就犯毛病。 莫婳从回忆里走出来,对盛子炎说,“其实江执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他很好。”她说着,伸手比量了一下—— “从这么高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长大了绝对有出息。” 盛子炎点头,温柔地说,“是,像他现在这个年龄能在壁画修复领域取得这么高成绩的,放眼全球也没几个。” 莫婳叹气,“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忧啊” 她抬眼看盛子炎,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我今天才知道,蓁蓁她早年就生病去世了。” 盛子炎一怔,许久,他伸手拉过她的手,一点点抚平她紧攥的拳头。 莫婳哽咽说,“我觉得我现在特别对不起蓁蓁,可是江执真就是跟薛顾先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子炎你知道吗,我昨天见着江执的时候真的是恐惧,尤其是咱家棠棠跟他坐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像看见了薛顾先和蓁蓁一样,我不能让棠棠步入蓁蓁的后尘啊” 盛子炎轻轻搂过她,安抚,“我能理解。” “你说棠棠会恨我吗?又或者,如果蓁蓁在天有灵的话,是不是也会怪我?” 盛子炎轻拍她,“不会的,别想太多了,你要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等回到车里,莫婳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她问盛子炎,“你跟我说实话,江执那孩子你喜不喜欢?” 盛子炎启动了车子,回的话没遮掩,“挺喜欢的,那么优秀的孩子。” “可是你也清楚,他之所以回敦煌能接0号窟只是为了薛顾先,他不会在国内长留。” 盛子炎沉默片刻,说,“他不是要你给他点时间吗,观察再看吧。” 莫婳不说话了。 这辈子,她似乎都没这么难过过,哪怕摔断了腿的时候,说一千道一万,她只是怕自己的女儿成为第二个江蓁蓁。 快到酒店的时候,莫婳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 接起,那头的嗓音也是陌生,却也礼节好听—— “是棠棠妈吗?您好,我是肖也妈妈,很唐突打这通电话,我是听胡教授说你们来了敦煌,正巧我也在,所以想着如果方便的话,我能见您一面吗” 211 我没意见 胡翔声没给盛棠时间去消化江执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将六喜丸子团队召集回院里,开会。 江执连家都没时间回,车头一调就奔了研究院。 其他几人都是或在院里或在窟里,离胡翔声那比较近,所以江执是最晚到会议室的。 进门的时候,肖也见他穿得如此整装,还打趣说了句,“呵,这是去相亲了?” 盛棠是背对窗子面朝门的方向坐,所以正好能跟江执的视线撞一起,她想起江执在电话里说的,心有甜蜜,同时又惶惶不安。 她觉得江执平日里不是个很喜欢表达的人,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叫他天天把爱放嘴边倒不如宰了他。 他说他爱她,并且强调要她相信他。 是她爸妈跟他说了什么? 江执没搭理肖也的嬉皮和打趣,走到盛棠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盛棠想从他看似平静的情绪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或者想趁着他在身边问上一嘴,然而胡翔声没给她机会。 见人都到齐了,他道,“今天临时叫大家过来,是想宣布一下院里对于0号窟的决定。” 开门见山的开会方式向来是胡翔声的风格,做壁画修复的都是在跟时间争快慢,所以不把时间浪费在杂事上是他们的从业规矩。 盛棠一听,我去,上头的决定下来了,赶忙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其他人也正襟危坐。 胡翔声这次连他那只搪瓷缸子都没带,跟大家宣布了结果,“院里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重新关闭0号窟,暂时不予修复。” “什么?”最先有反应的是肖也,“这太草率了吧?” 胡翔声闻言不悦,“怎么说话呢?” 肖也也不怕得罪胡翔声,说,“0号窟当时可是作为重点窟去开发的,现在说关就关?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胡翔声脸色沉沉的,“你当我愿意去封一个石窟?对于石窟来说,每搁置一天就多一天的损伤风险。” 肖也紧抿着嘴,一脸的不痛快。 胡翔声压了压语气,环视大家,“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0号窟的付出,但这个窟太特殊了,不得不承认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最适合修复的方法来应对。另外,院里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 祁余说,“可是现在又没下暴雨,能出什么事呢?” 胡翔声低叹,“你们之前不是也做了风险评估了吗?” 沈瑶挣扎状,“只是我们的推测。” “石窟固然重要,但不能是以牺牲人命的前提下进行。”胡翔声肃了口吻。 盛棠没吱声。 一来她算不上真正的修复师,二来对于修复经验来讲她比不过肖也他们,自然在对0号窟是封是开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 三来,她觉得大势已去,毕竟0号窟曾经出过意外,她能理解院里的决定。 只是觉得可惜。 替江执可惜。 江执始终没表态,这很不像他。 至少在0号窟这件事情上,他应该要比任何人都坚持才对。 许是胡翔声也觉得江执的沉默有些奇怪,他问,“你是还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都看着江执。 毕竟他是六喜丸子的领队,面对封窟这么大的决定,他总得发表些意见才是。 江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眼,对上胡翔声的目光,说,“我没意见,封就封吧。” 盛棠心里一咯噔。 胡翔声没给盛棠时间去消化江执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将六喜丸子团队召集回院里,开会。 江执连家都没时间回,车头一调就奔了研究院。 其他几人都是或在院里或在窟里,离胡翔声那比较近,所以江执是最晚到会议室的。 进门的时候,肖也见他穿得如此整装,还打趣说了句,“呵,这是去相亲了?” 盛棠是背对窗子面朝门的方向坐,所以正好能跟江执的视线撞一起,她想起江执在电话里说的,心有甜蜜,同时又惶惶不安。 她觉得江执平日里不是个很喜欢表达的人,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叫他天天把爱放嘴边倒不如宰了他。 他说他爱她,并且强调要她相信他。 是她爸妈跟他说了什么? 江执没搭理肖也的嬉皮和打趣,走到盛棠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盛棠想从他看似平静的情绪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或者想趁着他在身边问上一嘴,然而胡翔声没给她机会。 见人都到齐了,他道,“今天临时叫大家过来,是想宣布一下院里对于0号窟的决定。” 开门见山的开会方式向来是胡翔声的风格,做壁画修复的都是在跟时间争快慢,所以不把时间浪费在杂事上是他们的从业规矩。 盛棠一听,我去,上头的决定下来了,赶忙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其他人也正襟危坐。 胡翔声这次连他那只搪瓷缸子都没带,跟大家宣布了结果,“院里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重新关闭0号窟,暂时不予修复。” “什么?”最先有反应的是肖也,“这太草率了吧?” 胡翔声闻言不悦,“怎么说话呢?” 肖也也不怕得罪胡翔声,说,“0号窟当时可是作为重点窟去开发的,现在说关就关?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胡翔声脸色沉沉的,“你当我愿意去封一个石窟?对于石窟来说,每搁置一天就多一天的损伤风险。” 肖也紧抿着嘴,一脸的不痛快。 胡翔声压了压语气,环视大家,“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0号窟的付出,但这个窟太特殊了,不得不承认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最适合修复的方法来应对。另外,院里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 祁余说,“可是现在又没下暴雨,能出什么事呢?” 胡翔声低叹,“你们之前不是也做了风险评估了吗?” 沈瑶挣扎状,“只是我们的推测。” “石窟固然重要,但不能是以牺牲人命的前提下进行。”胡翔声肃了口吻。 盛棠没吱声。 一来她算不上真正的修复师,二来对于修复经验来讲她比不过肖也他们,自然在对0号窟是封是开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 三来,她觉得大势已去,毕竟0号窟曾经出过意外,她能理解院里的决定。 只是觉得可惜。 替江执可惜。 江执始终没表态,这很不像他。 至少在0号窟这件事情上,他应该要比任何人都坚持才对。 许是胡翔声也觉得江执的沉默有些奇怪,他问,“你是还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都看着江执。 毕竟他是六喜丸子的领队,面对封窟这么大的决定,他总得发表些意见才是。 江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眼,对上胡翔声的目光,说,“我没意见,封就封吧。” 盛棠心里一咯噔。 胡翔声没给盛棠时间去消化江执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将六喜丸子团队召集回院里,开会。 江执连家都没时间回,车头一调就奔了研究院。 其他几人都是或在院里或在窟里,离胡翔声那比较近,所以江执是最晚到会议室的。 进门的时候,肖也见他穿得如此整装,还打趣说了句,“呵,这是去相亲了?” 盛棠是背对窗子面朝门的方向坐,所以正好能跟江执的视线撞一起,她想起江执在电话里说的,心有甜蜜,同时又惶惶不安。 她觉得江执平日里不是个很喜欢表达的人,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叫他天天把爱放嘴边倒不如宰了他。 他说他爱她,并且强调要她相信他。 是她爸妈跟他说了什么? 江执没搭理肖也的嬉皮和打趣,走到盛棠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盛棠想从他看似平静的情绪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或者想趁着他在身边问上一嘴,然而胡翔声没给她机会。 见人都到齐了,他道,“今天临时叫大家过来,是想宣布一下院里对于0号窟的决定。” 开门见山的开会方式向来是胡翔声的风格,做壁画修复的都是在跟时间争快慢,所以不把时间浪费在杂事上是他们的从业规矩。 盛棠一听,我去,上头的决定下来了,赶忙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其他人也正襟危坐。 胡翔声这次连他那只搪瓷缸子都没带,跟大家宣布了结果,“院里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重新关闭0号窟,暂时不予修复。” “什么?”最先有反应的是肖也,“这太草率了吧?” 胡翔声闻言不悦,“怎么说话呢?” 肖也也不怕得罪胡翔声,说,“0号窟当时可是作为重点窟去开发的,现在说关就关?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胡翔声脸色沉沉的,“你当我愿意去封一个石窟?对于石窟来说,每搁置一天就多一天的损伤风险。” 肖也紧抿着嘴,一脸的不痛快。 胡翔声压了压语气,环视大家,“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0号窟的付出,但这个窟太特殊了,不得不承认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最适合修复的方法来应对。另外,院里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 祁余说,“可是现在又没下暴雨,能出什么事呢?” 胡翔声低叹,“你们之前不是也做了风险评估了吗?” 沈瑶挣扎状,“只是我们的推测。” “石窟固然重要,但不能是以牺牲人命的前提下进行。”胡翔声肃了口吻。 盛棠没吱声。 一来她算不上真正的修复师,二来对于修复经验来讲她比不过肖也他们,自然在对0号窟是封是开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 三来,她觉得大势已去,毕竟0号窟曾经出过意外,她能理解院里的决定。 只是觉得可惜。 替江执可惜。 江执始终没表态,这很不像他。 至少在0号窟这件事情上,他应该要比任何人都坚持才对。 许是胡翔声也觉得江执的沉默有些奇怪,他问,“你是还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都看着江执。 毕竟他是六喜丸子的领队,面对封窟这么大的决定,他总得发表些意见才是。 江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眼,对上胡翔声的目光,说,“我没意见,封就封吧。” 盛棠心里一咯噔。 胡翔声没给盛棠时间去消化江执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将六喜丸子团队召集回院里,开会。 江执连家都没时间回,车头一调就奔了研究院。 其他几人都是或在院里或在窟里,离胡翔声那比较近,所以江执是最晚到会议室的。 进门的时候,肖也见他穿得如此整装,还打趣说了句,“呵,这是去相亲了?” 盛棠是背对窗子面朝门的方向坐,所以正好能跟江执的视线撞一起,她想起江执在电话里说的,心有甜蜜,同时又惶惶不安。 她觉得江执平日里不是个很喜欢表达的人,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叫他天天把爱放嘴边倒不如宰了他。 他说他爱她,并且强调要她相信他。 是她爸妈跟他说了什么? 江执没搭理肖也的嬉皮和打趣,走到盛棠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盛棠想从他看似平静的情绪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或者想趁着他在身边问上一嘴,然而胡翔声没给她机会。 见人都到齐了,他道,“今天临时叫大家过来,是想宣布一下院里对于0号窟的决定。” 开门见山的开会方式向来是胡翔声的风格,做壁画修复的都是在跟时间争快慢,所以不把时间浪费在杂事上是他们的从业规矩。 盛棠一听,我去,上头的决定下来了,赶忙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其他人也正襟危坐。 胡翔声这次连他那只搪瓷缸子都没带,跟大家宣布了结果,“院里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重新关闭0号窟,暂时不予修复。” “什么?”最先有反应的是肖也,“这太草率了吧?” 胡翔声闻言不悦,“怎么说话呢?” 肖也也不怕得罪胡翔声,说,“0号窟当时可是作为重点窟去开发的,现在说关就关?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胡翔声脸色沉沉的,“你当我愿意去封一个石窟?对于石窟来说,每搁置一天就多一天的损伤风险。” 肖也紧抿着嘴,一脸的不痛快。 胡翔声压了压语气,环视大家,“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0号窟的付出,但这个窟太特殊了,不得不承认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最适合修复的方法来应对。另外,院里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 祁余说,“可是现在又没下暴雨,能出什么事呢?” 胡翔声低叹,“你们之前不是也做了风险评估了吗?” 沈瑶挣扎状,“只是我们的推测。” “石窟固然重要,但不能是以牺牲人命的前提下进行。”胡翔声肃了口吻。 盛棠没吱声。 一来她算不上真正的修复师,二来对于修复经验来讲她比不过肖也他们,自然在对0号窟是封是开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 三来,她觉得大势已去,毕竟0号窟曾经出过意外,她能理解院里的决定。 只是觉得可惜。 替江执可惜。 江执始终没表态,这很不像他。 至少在0号窟这件事情上,他应该要比任何人都坚持才对。 许是胡翔声也觉得江执的沉默有些奇怪,他问,“你是还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都看着江执。 毕竟他是六喜丸子的领队,面对封窟这么大的决定,他总得发表些意见才是。 江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眼,对上胡翔声的目光,说,“我没意见,封就封吧。” 盛棠心里一咯噔。 胡翔声没给盛棠时间去消化江执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将六喜丸子团队召集回院里,开会。 江执连家都没时间回,车头一调就奔了研究院。 其他几人都是或在院里或在窟里,离胡翔声那比较近,所以江执是最晚到会议室的。 进门的时候,肖也见他穿得如此整装,还打趣说了句,“呵,这是去相亲了?” 盛棠是背对窗子面朝门的方向坐,所以正好能跟江执的视线撞一起,她想起江执在电话里说的,心有甜蜜,同时又惶惶不安。 她觉得江执平日里不是个很喜欢表达的人,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叫他天天把爱放嘴边倒不如宰了他。 他说他爱她,并且强调要她相信他。 是她爸妈跟他说了什么? 江执没搭理肖也的嬉皮和打趣,走到盛棠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盛棠想从他看似平静的情绪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或者想趁着他在身边问上一嘴,然而胡翔声没给她机会。 见人都到齐了,他道,“今天临时叫大家过来,是想宣布一下院里对于0号窟的决定。” 开门见山的开会方式向来是胡翔声的风格,做壁画修复的都是在跟时间争快慢,所以不把时间浪费在杂事上是他们的从业规矩。 盛棠一听,我去,上头的决定下来了,赶忙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其他人也正襟危坐。 胡翔声这次连他那只搪瓷缸子都没带,跟大家宣布了结果,“院里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重新关闭0号窟,暂时不予修复。” “什么?”最先有反应的是肖也,“这太草率了吧?” 胡翔声闻言不悦,“怎么说话呢?” 肖也也不怕得罪胡翔声,说,“0号窟当时可是作为重点窟去开发的,现在说关就关?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胡翔声脸色沉沉的,“你当我愿意去封一个石窟?对于石窟来说,每搁置一天就多一天的损伤风险。” 肖也紧抿着嘴,一脸的不痛快。 胡翔声压了压语气,环视大家,“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0号窟的付出,但这个窟太特殊了,不得不承认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最适合修复的方法来应对。另外,院里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 祁余说,“可是现在又没下暴雨,能出什么事呢?” 胡翔声低叹,“你们之前不是也做了风险评估了吗?” 沈瑶挣扎状,“只是我们的推测。” “石窟固然重要,但不能是以牺牲人命的前提下进行。”胡翔声肃了口吻。 盛棠没吱声。 一来她算不上真正的修复师,二来对于修复经验来讲她比不过肖也他们,自然在对0号窟是封是开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 三来,她觉得大势已去,毕竟0号窟曾经出过意外,她能理解院里的决定。 只是觉得可惜。 替江执可惜。 江执始终没表态,这很不像他。 至少在0号窟这件事情上,他应该要比任何人都坚持才对。 许是胡翔声也觉得江执的沉默有些奇怪,他问,“你是还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都看着江执。 毕竟他是六喜丸子的领队,面对封窟这么大的决定,他总得发表些意见才是。 江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眼,对上胡翔声的目光,说,“我没意见,封就封吧。” 盛棠心里一咯噔。 胡翔声没给盛棠时间去消化江执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将六喜丸子团队召集回院里,开会。 江执连家都没时间回,车头一调就奔了研究院。 其他几人都是或在院里或在窟里,离胡翔声那比较近,所以江执是最晚到会议室的。 进门的时候,肖也见他穿得如此整装,还打趣说了句,“呵,这是去相亲了?” 盛棠是背对窗子面朝门的方向坐,所以正好能跟江执的视线撞一起,她想起江执在电话里说的,心有甜蜜,同时又惶惶不安。 她觉得江执平日里不是个很喜欢表达的人,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叫他天天把爱放嘴边倒不如宰了他。 他说他爱她,并且强调要她相信他。 是她爸妈跟他说了什么? 江执没搭理肖也的嬉皮和打趣,走到盛棠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盛棠想从他看似平静的情绪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或者想趁着他在身边问上一嘴,然而胡翔声没给她机会。 见人都到齐了,他道,“今天临时叫大家过来,是想宣布一下院里对于0号窟的决定。” 开门见山的开会方式向来是胡翔声的风格,做壁画修复的都是在跟时间争快慢,所以不把时间浪费在杂事上是他们的从业规矩。 盛棠一听,我去,上头的决定下来了,赶忙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其他人也正襟危坐。 胡翔声这次连他那只搪瓷缸子都没带,跟大家宣布了结果,“院里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重新关闭0号窟,暂时不予修复。” “什么?”最先有反应的是肖也,“这太草率了吧?” 胡翔声闻言不悦,“怎么说话呢?” 肖也也不怕得罪胡翔声,说,“0号窟当时可是作为重点窟去开发的,现在说关就关?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胡翔声脸色沉沉的,“你当我愿意去封一个石窟?对于石窟来说,每搁置一天就多一天的损伤风险。” 肖也紧抿着嘴,一脸的不痛快。 胡翔声压了压语气,环视大家,“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0号窟的付出,但这个窟太特殊了,不得不承认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最适合修复的方法来应对。另外,院里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 祁余说,“可是现在又没下暴雨,能出什么事呢?” 胡翔声低叹,“你们之前不是也做了风险评估了吗?” 沈瑶挣扎状,“只是我们的推测。” “石窟固然重要,但不能是以牺牲人命的前提下进行。”胡翔声肃了口吻。 盛棠没吱声。 一来她算不上真正的修复师,二来对于修复经验来讲她比不过肖也他们,自然在对0号窟是封是开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 三来,她觉得大势已去,毕竟0号窟曾经出过意外,她能理解院里的决定。 只是觉得可惜。 替江执可惜。 江执始终没表态,这很不像他。 至少在0号窟这件事情上,他应该要比任何人都坚持才对。 许是胡翔声也觉得江执的沉默有些奇怪,他问,“你是还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都看着江执。 毕竟他是六喜丸子的领队,面对封窟这么大的决定,他总得发表些意见才是。 江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眼,对上胡翔声的目光,说,“我没意见,封就封吧。” 盛棠心里一咯噔。 胡翔声没给盛棠时间去消化江执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将六喜丸子团队召集回院里,开会。 江执连家都没时间回,车头一调就奔了研究院。 其他几人都是或在院里或在窟里,离胡翔声那比较近,所以江执是最晚到会议室的。 进门的时候,肖也见他穿得如此整装,还打趣说了句,“呵,这是去相亲了?” 盛棠是背对窗子面朝门的方向坐,所以正好能跟江执的视线撞一起,她想起江执在电话里说的,心有甜蜜,同时又惶惶不安。 她觉得江执平日里不是个很喜欢表达的人,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叫他天天把爱放嘴边倒不如宰了他。 他说他爱她,并且强调要她相信他。 是她爸妈跟他说了什么? 江执没搭理肖也的嬉皮和打趣,走到盛棠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盛棠想从他看似平静的情绪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或者想趁着他在身边问上一嘴,然而胡翔声没给她机会。 见人都到齐了,他道,“今天临时叫大家过来,是想宣布一下院里对于0号窟的决定。” 开门见山的开会方式向来是胡翔声的风格,做壁画修复的都是在跟时间争快慢,所以不把时间浪费在杂事上是他们的从业规矩。 盛棠一听,我去,上头的决定下来了,赶忙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其他人也正襟危坐。 胡翔声这次连他那只搪瓷缸子都没带,跟大家宣布了结果,“院里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重新关闭0号窟,暂时不予修复。” “什么?”最先有反应的是肖也,“这太草率了吧?” 胡翔声闻言不悦,“怎么说话呢?” 肖也也不怕得罪胡翔声,说,“0号窟当时可是作为重点窟去开发的,现在说关就关?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胡翔声脸色沉沉的,“你当我愿意去封一个石窟?对于石窟来说,每搁置一天就多一天的损伤风险。” 肖也紧抿着嘴,一脸的不痛快。 胡翔声压了压语气,环视大家,“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0号窟的付出,但这个窟太特殊了,不得不承认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最适合修复的方法来应对。另外,院里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 祁余说,“可是现在又没下暴雨,能出什么事呢?” 胡翔声低叹,“你们之前不是也做了风险评估了吗?” 沈瑶挣扎状,“只是我们的推测。” “石窟固然重要,但不能是以牺牲人命的前提下进行。”胡翔声肃了口吻。 盛棠没吱声。 一来她算不上真正的修复师,二来对于修复经验来讲她比不过肖也他们,自然在对0号窟是封是开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 三来,她觉得大势已去,毕竟0号窟曾经出过意外,她能理解院里的决定。 只是觉得可惜。 替江执可惜。 江执始终没表态,这很不像他。 至少在0号窟这件事情上,他应该要比任何人都坚持才对。 许是胡翔声也觉得江执的沉默有些奇怪,他问,“你是还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都看着江执。 毕竟他是六喜丸子的领队,面对封窟这么大的决定,他总得发表些意见才是。 江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眼,对上胡翔声的目光,说,“我没意见,封就封吧。” 盛棠心里一咯噔。 胡翔声没给盛棠时间去消化江执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将六喜丸子团队召集回院里,开会。 江执连家都没时间回,车头一调就奔了研究院。 其他几人都是或在院里或在窟里,离胡翔声那比较近,所以江执是最晚到会议室的。 进门的时候,肖也见他穿得如此整装,还打趣说了句,“呵,这是去相亲了?” 盛棠是背对窗子面朝门的方向坐,所以正好能跟江执的视线撞一起,她想起江执在电话里说的,心有甜蜜,同时又惶惶不安。 她觉得江执平日里不是个很喜欢表达的人,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叫他天天把爱放嘴边倒不如宰了他。 他说他爱她,并且强调要她相信他。 是她爸妈跟他说了什么? 江执没搭理肖也的嬉皮和打趣,走到盛棠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盛棠想从他看似平静的情绪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或者想趁着他在身边问上一嘴,然而胡翔声没给她机会。 见人都到齐了,他道,“今天临时叫大家过来,是想宣布一下院里对于0号窟的决定。” 开门见山的开会方式向来是胡翔声的风格,做壁画修复的都是在跟时间争快慢,所以不把时间浪费在杂事上是他们的从业规矩。 盛棠一听,我去,上头的决定下来了,赶忙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其他人也正襟危坐。 胡翔声这次连他那只搪瓷缸子都没带,跟大家宣布了结果,“院里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重新关闭0号窟,暂时不予修复。” “什么?”最先有反应的是肖也,“这太草率了吧?” 胡翔声闻言不悦,“怎么说话呢?” 肖也也不怕得罪胡翔声,说,“0号窟当时可是作为重点窟去开发的,现在说关就关?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胡翔声脸色沉沉的,“你当我愿意去封一个石窟?对于石窟来说,每搁置一天就多一天的损伤风险。” 肖也紧抿着嘴,一脸的不痛快。 胡翔声压了压语气,环视大家,“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0号窟的付出,但这个窟太特殊了,不得不承认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最适合修复的方法来应对。另外,院里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 祁余说,“可是现在又没下暴雨,能出什么事呢?” 胡翔声低叹,“你们之前不是也做了风险评估了吗?” 沈瑶挣扎状,“只是我们的推测。” “石窟固然重要,但不能是以牺牲人命的前提下进行。”胡翔声肃了口吻。 盛棠没吱声。 一来她算不上真正的修复师,二来对于修复经验来讲她比不过肖也他们,自然在对0号窟是封是开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 三来,她觉得大势已去,毕竟0号窟曾经出过意外,她能理解院里的决定。 只是觉得可惜。 替江执可惜。 江执始终没表态,这很不像他。 至少在0号窟这件事情上,他应该要比任何人都坚持才对。 许是胡翔声也觉得江执的沉默有些奇怪,他问,“你是还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都看着江执。 毕竟他是六喜丸子的领队,面对封窟这么大的决定,他总得发表些意见才是。 江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眼,对上胡翔声的目光,说,“我没意见,封就封吧。” 盛棠心里一咯噔。 胡翔声没给盛棠时间去消化江执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将六喜丸子团队召集回院里,开会。 江执连家都没时间回,车头一调就奔了研究院。 其他几人都是或在院里或在窟里,离胡翔声那比较近,所以江执是最晚到会议室的。 进门的时候,肖也见他穿得如此整装,还打趣说了句,“呵,这是去相亲了?” 盛棠是背对窗子面朝门的方向坐,所以正好能跟江执的视线撞一起,她想起江执在电话里说的,心有甜蜜,同时又惶惶不安。 她觉得江执平日里不是个很喜欢表达的人,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叫他天天把爱放嘴边倒不如宰了他。 他说他爱她,并且强调要她相信他。 是她爸妈跟他说了什么? 江执没搭理肖也的嬉皮和打趣,走到盛棠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盛棠想从他看似平静的情绪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或者想趁着他在身边问上一嘴,然而胡翔声没给她机会。 见人都到齐了,他道,“今天临时叫大家过来,是想宣布一下院里对于0号窟的决定。” 开门见山的开会方式向来是胡翔声的风格,做壁画修复的都是在跟时间争快慢,所以不把时间浪费在杂事上是他们的从业规矩。 盛棠一听,我去,上头的决定下来了,赶忙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其他人也正襟危坐。 胡翔声这次连他那只搪瓷缸子都没带,跟大家宣布了结果,“院里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重新关闭0号窟,暂时不予修复。” “什么?”最先有反应的是肖也,“这太草率了吧?” 胡翔声闻言不悦,“怎么说话呢?” 肖也也不怕得罪胡翔声,说,“0号窟当时可是作为重点窟去开发的,现在说关就关?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胡翔声脸色沉沉的,“你当我愿意去封一个石窟?对于石窟来说,每搁置一天就多一天的损伤风险。” 肖也紧抿着嘴,一脸的不痛快。 胡翔声压了压语气,环视大家,“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0号窟的付出,但这个窟太特殊了,不得不承认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最适合修复的方法来应对。另外,院里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 祁余说,“可是现在又没下暴雨,能出什么事呢?” 胡翔声低叹,“你们之前不是也做了风险评估了吗?” 沈瑶挣扎状,“只是我们的推测。” “石窟固然重要,但不能是以牺牲人命的前提下进行。”胡翔声肃了口吻。 盛棠没吱声。 一来她算不上真正的修复师,二来对于修复经验来讲她比不过肖也他们,自然在对0号窟是封是开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 三来,她觉得大势已去,毕竟0号窟曾经出过意外,她能理解院里的决定。 只是觉得可惜。 替江执可惜。 江执始终没表态,这很不像他。 至少在0号窟这件事情上,他应该要比任何人都坚持才对。 许是胡翔声也觉得江执的沉默有些奇怪,他问,“你是还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都看着江执。 毕竟他是六喜丸子的领队,面对封窟这么大的决定,他总得发表些意见才是。 江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眼,对上胡翔声的目光,说,“我没意见,封就封吧。” 盛棠心里一咯噔。 212 散伙 六喜丸子头一回这么闲。 一到饭点,几位都来了夜市,老地方一坐,点了几样下酒菜。 几位隔三差五也会来夜市解解馋,但那都是收敛着吃的,因为第二天还有工作任务,谁都不想耽误正事。 但今天不同,不管喝到多晚c吃到多晚都行。0号窟封了,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就是其他石窟修复工作的安排。 搁寻常行业,如果说第二天没事儿做那是挺嗨的事儿,不喝个痛快不罢休,但六喜丸子几人情绪都不高,气氛压得很。 菜上齐了后,谁也没心思动筷子。 但酒都满上了。 包括滴酒不沾的沈瑶,也自顾自地满了酒杯。 江执每次出来吃饭几乎都是滴酒不沾,除非极特殊的情况下,一般都是他们喝了多少酒,他就能喝上双倍奶茶。 他不喜欢喝酒,关于这点,整个六喜丸子团队的人都清楚。 但今晚肖也给他倒了酒,他没拒绝。 盛棠面前摆了瓶冰红茶,想了想,顺了只杯子过来,想要倒酒,江执横过来手夺了酒瓶,低声跟她说,你就别喝了。 她抬眼,瞧得见他眼里的沉重,轻声说了句,“就喝一点点呗。” 祁余坐在盛棠对面,瞧见这幕说,“让棠棠喝吧,又不是没成年,再说了,今天晚上聚过之后,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挨着他坐的罗占碰了他一下。 祁余嘟囔了句,“我又没说错,还以为这次0号窟能成为我的封山之作呢” “什么封山之作?”沈瑶耳朵尖,问了嘴。 祁余摆摆手,情绪也是不高,“我的意思是,得意之作。” 罗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执顶着盛棠楚楚可怜的眼神给她倒了酒,不多,就半杯。盛棠双手抱着酒杯,跟抱着个金砖头似的仔细。 肖也先是提了一杯酒,一口闷了。 然后又给诸位满上。 自己抿了半杯,看向诸位,“大家都怎么想的?” 沈瑶今晚也是豁出去了,跟肖也一样,又补了半杯酒进肚,放下酒杯说,“听胡教授的意思,会给咱们安排其他的窟。” 祁余抬头问,“那咱们六喜丸子团队就得散伙了吧?” 沈瑶没回答,她看向江执。 肖也也扭头盯着江执。 寻常时候的聚餐,江执都是话少的那个,就喜欢喝着奶茶看着他们几个打打闹闹的,今天他异常沉默。 许久后他才抬头,说,“对,散伙。” 盛棠低垂着头没说话,心里一阵阵难过。讲真,她是挺喜欢六喜丸子团队的,以往她在敦煌都是独自一人临摹,窟里也有其他的修复师父,大家有时候说说笑笑也会挺开心,却不像六喜丸子这样,跟她是一个整体。 她觉得有了六喜丸子之后,她才找到了归属感。 沈瑶咬咬唇,一脸的不舍,“那咱们团队就不能整体去接其他石窟吗?” “对啊!”祁余眼睛亮了,“明天咱们就跟胡教授提去呗,反正都是人来做,那原团队的人马配合肯定得心应手啊。” 沈瑶连连点头。 盛棠也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江执却说,“除非是另开新窟,否则都是先紧着现有正在修复的石窟,所以安排你们过去就会见缝插针。” 说白了就是院里会根据现有石窟里修复师的人数情况进行分配,想要团队囫囵个的过去不可能。 桌上几人都不说话了。 唯有肖也,盯着他的脸,揪住刚刚那句话里的关键—— “什么叫你们?那你呢?” 全员又都看着江执。 江执一手搭在酒杯上,轻轻转动,话说得开门见山,“我只负责0号窟,现在窟关了,我的任务也结束了。我会去趟东北,墓葬壁画那边还欠着债呢。” “墓葬壁画你是去修复指导,不用待上很久。”肖也对这类工作性质很了解,“我问的是,你之后呢?” 沈瑶酒量浅,喝上个两三口酒脸就开始红了,她问,“你是要回去吗?” 回去这个词用的既现实又准确。 盛棠听着,拿筷子的手一僵。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都快忘了江执只是胡教授请来支援0号窟的事实,总是恍惚着其实他是跟他们一样,留在敦煌,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日子。 沈瑶的一句回去,才叫她想 到,江执的根是在国外,不在敦煌。 江执沉默。 盛棠心里一阵紧过一阵,小声问他,“你一定要回去吗?” 她挨着他坐,今晚餐厅里的人又不多,所以盛棠再小的声音,桌上的人都听得到。大家都看着江执,等着他的回答。 江执扭头看着盛棠,眼睛里沉浮的情绪比较复杂,他说,“给我点时间。” 盛棠不知道给他点时间他要做什么,但就是觉得他应该很需要时间,便点头说,好。 江执一阵窝心。 肖也又是一杯酒进肚,压了情绪,开口,“我的意思是,咱再争取争取。江执,你是院里请来的,你的专业意见对于院里的决定很重要,我觉得咱们有足够能力可以——” “关了也好。”江执淡淡打断肖也的话,“毕竟曾经出过事。” “这特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肖也提高了声调,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咱们接窟是要解决问题的,不是特么的来听传说故事的!” 沈瑶也有点激动,“是啊,0号窟之前是出过事,但不意味着咱们接手了也一定会出事吧?” 江执的情绪一直很冷静,开口道,“你们就在敦煌这,同样是石窟,没了0号窟可以再接手别的,没必要揪着0号窟不放,谁能一辈子只负责一个窟?” “我纠结的是窟吗?我是可惜了咱们这个团队!”肖也道。 “团队能成立就能解散,修复师本来就是个体独立,壁画修复也不是一项打配合才能完成的工作。”江执理智。 肖也盯着他冷笑,“江执,你说这话可真他妈的冷血啊!” “我只是在说事实。”江执的情绪没因肖也的话受影响,“事实就是,我们这个团队只服务于0号窟,现在窟关了,解散也正常。” 肖也抿着嘴,下巴绷得挺紧,“换句话说,你是丁点感情都没投进来是吧?江执,你还真是时刻没忘自己是外聘的啊!” 江执皱眉,拿了筷子,夹了块驴肉给肖也,“吃点东西吧,少喝点。” “都散伙了,还吃什么吃?” 桌上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罗占见状赶忙打圆场,招呼着大家吃饭:天塌下来也得先把肚子填饱。 盛棠虽说心里难过,但也配合着罗占缓和桌上的氛围。 但不管是肖也还是江执,这两人的话已经给桌上气氛造成嫌隙,不管是谁,想要挽回轻松的用餐环境都成了奢望。 祁余闷着头,不悦地甩了句,“0号窟这事儿都怪薛梵!没那本事修的话当初别接啊!” “祁余!”盛棠蓦地喝了他一嗓子。 213 谁离不开谁 祁余被她这一嗓子喝得有点懵,好半天反应过来,“我说错什么了吗?” 桌上的人都瞅着盛棠,包括江执。 盛棠也察觉出自己的反应过大,缓了语气,说,“薛梵教授德高望重,你这么说他不好,什么叫没本事修?薛梵要是没本事的话,那没人有本事了。” 江执从不在他们面前提及他跟薛梵的关系,那就是打心眼里不想他们知道这件事。而她也不想让江执知道自己偷听一事,但也不想听见旁人拿薛梵来说事。 也不知道是她表现得太自然,还是说今晚因封窟一事弄得大家都心里不痛快就想找个导火线,所以关于薛梵的话题并没压下去。 肖也抓了几粒花生米在手里搓了搓,露出白胖花生米,轻轻一吹,细碎的花生衣飞落。 他哼笑,“那是院里没给我时间,有了时间,薛梵修复不了的我也能修复得了,我就不信0号窟里真那么邪门。” 沈瑶叹气,“我也不信这世上有鬼,虽然说现在0号窟的情况跟当年出事前很相像” “是他自己倒霉,遇上了意外失了踪,怎么就跟石窟扯上关系了?”看得出肖也的心情差到极点,再加上喝了点酒,开始了口不遮拦—— “做咱们这行的哪那么容易?泥石流c洪水c山体塌方,找颜料矿被困等等问题咱们都有可能遇得上,可但凡懂点常识的都能避开危险吧,怎么就他薛梵避不开了?这些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都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江执始终低着头喝酒,他没吃什么东西,就一口一口抿着,杯子已经见底了。 盛棠没喝酒,整桌上属她最清醒,她一个劲地给肖也递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了。奈何那头祁余好奇问,“什么猫腻?” 盛棠忍无可忍,“祁余,你不多嘴能死是吧?” 祁余喝点酒可不怕盛棠,“我问问怎么了?” “薛梵教授为了0号窟鞠躬尽瘁的,你们用来茶余饭后?缺德不缺德?”盛棠不悦。 肖也吃着花生米,又喝下大半杯,问盛棠,“你偶像不是fan神吗?怎么又成了薛梵教授了?棠棠,我们这不叫茶余饭后,这是正常的学术交流。你想啊,人人都说薛梵教授是在0号窟那失踪的,但0号窟的地势咱们都清楚,怎么个失踪法?所以这期间不定还有什么事是咱们不知道的,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猫腻。” “能有什么猫腻?你们够了啊,别喝点酒就口不遮拦。”盛棠皱眉冷喝,“咱们现在说的是六喜丸子团队的事儿,别扯些没用的!” “怎么没用?”祁余上来点酒劲,“不是也跟咱们窟有关吗?” 罗占虽说也喝了酒,但照比祁余尚算清醒,瞧见盛棠的反应和江执沉沉的脸色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用胳膊肘拐了一下祁余。 “来来来,喝酒吃肉。”话毕,插了一大块沙漠鸡到祁余盘里。 要不说祁余钻石窟的本事行,但察言观色这块就差出不少来,他自动忽略罗占的话,却没忽略掉盘中的鸡块。 塞嘴里,含含糊糊说,“我突然想起两年前支援的寺庙壁画,本来都顺风顺水的,后来就发生了盗窃事件” 盛棠一激灵。 没来得及再截话,就听肖也哼笑,“所以说不准当年就是监守自盗,听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太有责任的人,抛妻弃子的。” 话音落下,祁余他们几个震惊,重点都落在“抛妻弃子”这四个字上。 盛棠心口突突直跳,对肖也简直是咬牙根的恨,喝点酒果然就不是他了。下意识瞄江执,心里默念:别炸c别炸 江执一直在沉默,此时此刻有了反应,放下酒杯,脸色沉得很,嗓音寒凉,“你说谁监守自盗?” 肖也打了个酒嗝,“我又没说你,我是说薛——” 江执一拳打过去! 冷不防的,十分突然。 打得肖也猝不及防,再加上江执这一拳的劲不小,他身形一个趔趄,连人带椅子就摔倒在地,脚踢了桌子,上头的杯子盘子撞得乒乓直响。 桌上其他几人都愣住了,紧跟着反应了过来,罗占离肖也近,赶忙上前去扶,盛棠觉得头皮阵阵发紧,一把箍住了江执的胳膊。 周遭也陆续上了人,见这幕,惊叫一声离得很远,但没走,都在凑热闹。 肖也平白无故挨了一拳,在地上懵了片刻,紧跟着爬起来冲着江执吼,“你他妈的有病吧!” 话毕甩开罗占的手,冲着江执就过来了。 周遭又是惊声连连。 江执迎上去,一把揪住肖也的脖领子,人狠话不多地又补上一拳 后来局面有多混乱,盛棠已经倒不出功夫去看了,只知道最后大家将肖也和江执拉开的时候,桌椅板凳倒的倒,掀的掀,盘子碎了一地,菜和酒也撒了一地。 一片狼藉。 盛棠拉着江执回了他家。 其他几人连扯带拽顾着肖也,跟江执错开了回公寓的时间。 所以等肖也回了公寓,又冲着江执的房门一顿踹,在外头吼,“江执你大爷!你给老子滚出来!” 被罗占死命拖走了 盛棠一直贴着房门,心想着如果肖也真是不算完冲进来了,她也帮着挡一挡。听见门外没声后,这口气总算是松下来了。 再看江执,他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颓得很,又有醉意,阖着眼,胸口起伏。嘴角有淤青,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拳头还死攥着,骨关节泛红。 盛棠今晚可真是大开了眼界。 想着但凡帅哥都不大会打架,就跟绣花枕头似的中看不中用,岂料这俩人打起来是一个比一个狠,那拳头轮的,她看着都心疼。 多帅的两张脸啊 就不能一致对外吗? 盛棠叹了口气,去拿了医药箱出来。 在他身边坐下。 他没反应,仍旧阖着眼,眉头皱得挺紧。 盛棠是知道他的,平日不沾酒,沾酒半杯就能倒,今天看他那架势好像喝了三四杯,这能朝着肖也抡拳头,一是源于肖也嘴欠,二是也因为酒劲顶着的。 用棉签沾了双氧水,刚碰他嘴角的时候,他睁眼了。 “破皮出血了,我给你消消毒。”盛棠仔细看了看他的嘴角,又道,“再拿个鸡蛋滚滚,要不然明天该肿了。” 那屋的肖也也好不到哪去,这边关着门呢,都能听见那屋在鬼哭狼嚎,外加怒骂江执—— “敢打老子!江执你大爷的,我他妈的跟你没完!他妈的散就散,谁离不开谁!” 这话,是江执补上那拳后说的。 当时他的嗓音很冷,跟大家说,“临时组建的团队能有多深的感情?散了就散了,各奔前程。” 不管是打了人还是直到现在,江执都没像肖也那么歇斯底里,他是醉了,从走路踉跄的步子就能看出来,可他的情绪也太低沉,低得令人窒息。 盛棠有种预感,六喜丸子怕是今天就夭折于此了。 江执没用她上药,但也没让她离开,拉过她的手,攥紧。 “薛梵是我爸。”他眼里有醉意,可话说得开门见山,然后抬眼瞅着她,“小七,你早就知道了吧。” 214 你不是别人 江执的直截了当打了个盛棠措手不及,然后猛地想起之前在餐桌上她提到薛梵时他看她的眼神,的确是她反应太大了。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遮着藏着,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抬眼看他。 客厅只着了落地灯,巴掌大点的空间是鹅黄色的光晕。暗影笼罩着江执,映不亮他的眼,从盛棠这个角度来看他,就觉得他眸里深邃如海,望不见底。 江执开口,嗓音仍旧低低的,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盛棠见他面无表情,一时间也拿不准他的心思,期期艾艾地说,“我那天听到了你和胡教授的谈话,提到了薛教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行为说出来怎么听着都不算正大光明,她也没法理直气壮。 见江执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瞧,盛棠更觉得无地自容,解释说,“师父啊,我真不是有意听的,就那么一耳朵,真的真的,多余的话我都没听见,我” 江执蓦地拉过她,她一个没防备就撞他怀里,紧跟着被他压在沙发上,他的吻落下来 截了她所有的解释。 那些个不安c愧疚和彷徨都湮在江执的这一吻里。 男人的气息裹着酒气一并于她的唇齿间,甘冽又勾着人心晃荡,还有阳刚的辛辣c强势。她被他压得紧,几乎是被迫着承受他的吻。 照比平时,今晚的他似乎没有克制,吻来势汹汹,她只觉得唇舌生疼,是被他牵引着一路走。他一手控着她的头,一手箍着她的腰,也是被捏得疼。 想叫,声音又被他堵住。 似火,能将她焚烧。 她的心一直勾着嗓子眼,近乎停跳,手抵着他的胸膛,只觉手心之下的男人心跳也快速而强烈有力。 气促,是两人呼吸的交缠。 盛棠大脑混涨,却敏感觉出江执箍着她腰身的大手蜿蜒而上,贴着肌肤的温度。 滚烫。 是掌心的温度,连同他的手指。 盛棠整个人都是僵的,直到察觉出衣扣一解 她猛地颤了一下。 江执察觉出来了。 埋在胸前的头抬起来,一张俊脸虽说有醉意,可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欲念,肆意泛滥。 盛棠盯着他。 只觉得他眼睛里像是关了头兽,正欲冲出牢笼,将她拆骨入腹。这种强烈的情感着实令她胆怯心惊。 陌生,可又隐隐的期待。 期待什么? 期待他一口把她给吞了? 平日里她是总浮想联翩,可轮到真格的,她有那个胆量吗? 江执似有克制了。 虽说还压着她,但再开口时是调整了呼吸的,他低低问,“你叫我什么?” 盛棠咬唇,唇上还沾着他的气息。她开口,声音软绵绵的,“顺嘴了” “小七。”江执摩挲着她的眉骨,很认真地问她,“是不是直到现在,你还没适应你是我女朋友的身份?” “不是不是,我可适应了。” 心里惶惶的,老天,她要是真还没适应的话,他是想怎么着?退货啊? 江执垂眼看她,见她眸光闪烁,再次确定,“真的?” 盛棠不敢犹豫,用力一点头。 “每次看见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是你男朋友?” 盛棠点头。 “不是师父?” 盛棠摇头。 “不是偶像?” 盛棠再摇头。 “叫我的名字。” 盛棠十分听话,“江执” 江执低低再道,“小七,说你爱我。” 盛棠噎了一下。 江执微微挑眉。 盛棠盯着他的眼,“有点肉麻,说不出口” 江执低叹一声,压下脸,薄唇落她额头上,又一路下延,落她鼻尖c唇角盛棠也不知道他今晚这么反常是因为喝醉酒了,还是因为打了肖也心情不好,心想着,别亲了c别亲了,再亲我可就要耍流氓了。 她觉得此时此刻,她的手就很想不老实 “你说,我想听。”江执的唇滑到她耳畔,低声恳求。 盛棠觉得整个人的毛孔都打开了,被他的气息烫得直激灵,就那么软绵绵的c跟魂神被牵着走了似的,说,“我爱你” 江执笑了,忍不住又吻了她。 见他笑了,盛棠的这颗心也算是有所着落,等他抬脸,她问他,“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江执摸着她的头,点头。 有她在身边,心情就不会一直糟。 “我跟他的感情不好,所以你没必要替他说话。”江执低语,“傻。” 盛棠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江执口中的他是指薛梵,思量少许,说,“如果真的不在乎,那你来敦煌做什么?那你打肖也那几拳算什么?还有你工具箱里刻着匠字的修复刀,就是薛梵教授的吧?” 江执闻言,凝视了她许久,然后坐起身来,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看上去有点颓。 盛棠看着这样的一个江执,忽地就心疼了。 想他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潇洒不羁,我行我素的,又曾站在神坛之上受人敬仰,在专业领域无人取代,哪里像今晚这样。 原来,他也有无助痛苦的时候。 盛棠坐起来,贴近他,她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的话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良久后,江执问她,“你想听我小时候的事吗?” 想,当然想! 盛棠巴不得的,哪有交男朋友交的连他曾经的事都一无所知的? “我觉得关于你以前,还有薛梵教授的事你都不愿意讲给别人听。” 像是肖也,都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竟然不知道薛梵就是江执的父亲。这该是江执心底的伤痛吧?所以哪怕她真的好奇,也不能逼着他倒出心中苦楚。 太残忍了。 “你不是别人。”江执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低语,“所以小七,我想说给你听。” 盛棠心口一暖,又有轻轻浅浅的疼痛感,她点头说,“好,你说,我听着。” 江执低头,看着相扣的十指,看了许久后说,“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敦煌,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来过这里,当时跟着我爸没少往石窟里钻,钻到我几乎对莫高窟每一窟的情况都了若指掌。” 说到这儿,他转头看着她,“在故宫的时候,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对倦勤斋里的工艺那么清楚吗,是我爸。他作为技术支援修过那里,最难修的工艺就是出自他手,可以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是在倦勤斋里度过的。” 215 心疼 盛棠愕然。 虽说江执只是短短几句话,却告知了大量的信息和能让她脑补出大量的画面。 很小就在敦煌待过,怪不得对莫高窟里的壁画情况那么了解,她之前还以为他们做西方壁画修复的都要中外通吃呢。 也怪不得胡教授会请他来敦煌修壁画,当时她以为是胡教授昏了头,在国外修壁画的再牛,回来碰敦煌壁画也会水土不服吧,所用的技艺根本不同。 然而江执一来就能马上上手修壁画,现在想来都是有原因的。 再想起当时他们在倦勤斋的时候,给他们做讲解的许老师提到过最早支援倦勤斋文物修复专家里有薛梵教授,但具体修过哪里就不得而知。 盛棠冷不丁想起倦勤斋的一幕来,啊了一声,问江执,“月亮门?” 江执微微扬唇,但唇角的笑容苦涩。他抬手摸着她的头,轻声说,“对,就是月亮门的区域。” 盛棠啊了一声,虽说已经想到了,但由江执亲口承认还是挺令人震惊的。 想来倦勤斋是个什么地方,他那么小竟有幸在里头待着,跟着的还是位国手级的修复大师。 怪不得江执那么熟悉倦勤斋里的翻簧工艺和通景画,许是自小就跟着同行的专家们耳濡目染了。 然后又想起当时江执手插兜站在月亮门画前沉默的样子。 那一幕至今想起来还叫她怦然心动呢。 他在画中站,却教人分不清他在画中还是在画外,总有种陌上花开,公子翩翩之态。 可当时他的神情是什么样子的? 不像是在欣赏画中美景,目光沉沉,他对她说,当初修复完的鹤顶,远比现在的要鲜艳。 她质疑过这句话,但被他轻而易举岔开了话题。 原来,那片区域就是薛梵教授修复的。 整个情况一连贯了,就心生愧疚。 想当初是她提出要看通景画的,整个故宫里就唯独倦勤斋里有通景画,江执就那么被她逼得重回到了倦勤斋,面对的是过往的点点滴滴。 这份经历,在外人听上去是传奇,但对江执来说,该会是无限伤痛吧。 盛棠整个人都贴紧他,伸手抱住。 单单听他说这么两句,她就已经心疼了。 “你说你在很小的时候来过敦煌,那就是说,你之前不住在敦煌?”她轻声问。 江执揽过她的肩膀,许是酒劲上来了,他大半个身子近乎是压着盛棠。低声说,“我是在国外长大。” 她抬眼看他。 他的侧脸落在灯影里,下巴是倨傲的线条,他没低头看她,目光落在前方,像是望穿了时光,回到了老旧的过往。 江执打从懂事起就在国外,那时候他的生活里似乎就只有音乐,因为妈妈江蓁蓁是挺有名气的小提琴师,他经常跟着江蓁蓁的演出时间东奔西走。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随母姓,也不明白他家里为什么只有妈妈和他,直到后来他才知道,父母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分开了,他的父亲,离他很远很远,远到成了传奇。 后来他知道了父亲的名字,知道了他的情况,他生平第一次看纪录片看的就是敦煌,那一刻,他被敦煌石窟文化深深震撼。 他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在石窟里,手持工具,那残破的壁画就在他手里呈现了生命活力。 骨子里的遗传很神奇,哪怕是远隔千里。 他喜欢上壁画,虽说当时还是小孩子。 “还记得程嘉卉吗?”江执问她。 盛棠一点头,她就算脑残了也忘不掉这个名字。 心忽地提到了嗓子眼,是要讲他俩的过往了吗? 江执也没卖关子,说,“我妈跟程家有交情,程嘉卉的爸爸是湿壁画修复大师,他家早几代都是跟壁画打交道,我妈见我对壁画感兴趣,就送我去程家学习,算是长长见识。” 江蓁蓁极少提起薛顾先,但也没阻止江执对壁画的热爱。江执曾经问过江蓁蓁,是不是我爸永远都不要咱们了? 江蓁蓁说,你爸有他自己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咱们。 可话虽这么说,江执还是时不时看见江蓁蓁睡不着的时候去看匣子里的照片,那照片里是个挺英俊的男子。 他爸,薛顾先。 江执对薛顾先的感情复杂,但每次看见江蓁蓁黯然伤神的时候都会恨上薛顾先一阵子,然后就会陷入一种自我怀疑中,他在想薛顾先会不会偶尔能想起他们?薛顾先不要他们是不是因 为不喜欢他 终于有一天,江执鼓足勇气跟江蓁蓁说:妈,我们能去敦煌吗? 原想着这个请求不会被同意,岂料江蓁蓁点头了。 “那年我八岁,第一次见到我爸就是在敦煌石窟里。” 江执嗓音低低的,盛棠敏感察觉他在说“爸”这个字的时候很苦涩,叫她心疼得紧。她是万万没想到站在荣耀之巅的fan神,圈内这么传奇的大神竟会有这么一段过去。打小就没见过爸爸是什么感觉? 她想象不出来。 可试想一下,如果让她见不到盛子炎的话她大抵会哭死吧。 “是江阿姨带着你回国的吗?” 江执摇头,扭头看她,“我一个人。” “啊?” 八岁,一个人?从国外飞到敦煌? 江执瞧见她眼底的惊愕,笑得干涩,“你没听错,就是我一个人。” 江蓁蓁满足了他的要求,前提是要他一个人回去。江执不解,拉着江蓁蓁的手红着眼睛说,妈妈,我们一起去 江蓁蓁跟他说,我跟你爸爸这辈子生死不复见。 “我永远记得当时我妈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和神情。”江执眉心深锁,“伤感c无奈又有绝望,那么多复杂的情绪里,我唯独看不见的是释怀。” 盛棠的心一阵紧过一阵,“后来呢?” “后来”江执抿了抿唇,眼里的光暗沉了下来,他低垂着头,良久后说,“我在我爸身边待了五年,13岁那年我离开了中国。” 盛棠惊讶。 她没想到他能在中国待了五年,但后来一想也是啊,如果只待了几天的话怎么可能那么熟悉莫高窟,怎么可能在倦勤斋待了那么久。 江执没说话,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让盛棠心里发了慌,她隐隐觉得接下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看见江执搭在一旁的手攥了拳,攥得很紧,似乎还在颤抖。 她拉过他攥拳的手,没催问他,就是耐着心地将他下意识攥紧的拳给一点点松开。 手心攥出了指甲印。 江执盯着自己的手心,良久后低低地说,“也就是在那年我才知道我妈其实得了很重的病,转年她就病逝了。” 216 我有你就够了 这是盛棠万万没想到的。 听着他说父母早年分离,听着他说八岁那年被妈妈送上飞机独自飞往中国,听着他说那么小的年龄跟着爸爸闯南走北等等这些经历早就超出了她的想象。 可是相比他之后所讲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怎么会这样?” 江执放下手,仍旧低垂着头,说,“我是后来才知道,其实我妈在送我走的那年就已经得病了,那病折磨了她好多年等我回去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垮了。” 那一年是程嘉卉的父亲给江执打的电话,跟江执说,你还是回来吧,你妈她情况不是很好。 当时江执并不知道程父口中的不是很好是什么意思,程父说,你妈生病了,在电话里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赶紧回来吧。 临离开敦煌前,江执跟薛顾先说,要他跟他一同回去。 江执说,这么多年了,我妈总在看您的照片,她很想您,现在她病了,您跟我回去看看她吧。 薛顾先却要他先回去。 因为那一年,大家都围着0号窟在转。 0号窟的出现叫整个研究院的人都为之震惊和重视,它从面世那刻起就面临着紧急抢救和修复的任务,当时的0号窟没有窟门,恶劣的气候条件下,风沙和河床不停冲刷着山墙。而薛顾先,就是0号窟的发掘者和修复的主力。 江执并不认为一个石窟的重要性能高过他的妈妈,也不关心他们口中说的什么第二藏经洞。他就站在会议室门口,等着薛顾先散会出来,一等就是从白天等到晚上,困了就窝在墙角边,听见一点动静就能猛地醒过来。 他近乎是哀求薛顾先跟他一起走,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执拗和无理取闹。 “那时候就是有种预感,好像如果我爸当时不跟我走的话,他就再也不能走了,我妈也再也见不着他了。”江执苦笑。 盛棠这颗心啊,听得简直是疼死了。 可最终薛顾先还是没能跟江执一起走。 他信誓旦旦地跟江执保证:一周,爸爸向你保证一周之后我就过去找你和你妈妈,你先回去照顾你妈,好吗? 江执踏上了回程。 到了地方后直奔医院。 等他把江蓁蓁从医院接回家后,江蓁蓁闻言江执的转述后沉默半天,然后笑了,笑中有苦涩的,跟江执说,如果你爸来不了的话,你记住,千万不要怨恨。 江执跟江蓁蓁说,不,我爸肯定能来,他像我保证过的! 江蓁蓁抬手摸他的头,怜爱地说,妈妈这辈子过得很好,因为有你啊,你才是妈妈最大的骄傲,只是以后凡事你都要靠你自己了。 江执紧紧攥着江蓁蓁的手说,妈,您有我,还有爸爸,我们是一家人。 想到这儿,江执唇角的笑尽是苦涩,头靠在沙发上有些晕晕沉沉,可眼眶红了,鼻腔又酸又涨的。幽暗里,盛棠看得见他的神情,尤其是他微微发红的眼角,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当时他才13岁啊。 “那后来”她迟疑。 江执蓦地咬牙,眼里暗沉沉的,“后来他没去。” 盛棠呼吸一窒。 没去 她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时间线,心蓦地一惊。 江执转头看她,“你想到了吧?” 盛棠心口突突跳,大脑却空白一片。 江执没再说话,转回头,一张脸又陷在暗影里,刚刚的情绪已经被压下,却更是孤独。 薛顾先失了承诺。 一周之后江执始终没等来薛顾先。 后来他给薛顾先打了电话,在电话里薛顾先一个劲跟他道歉,并表示他一定会去,说有些工作需要交接,之后他就会去找他们。然后要他把电话给江蓁蓁。 薛顾先同江蓁蓁通电话的时候,江执都没舍得离开,他隐约听着薛顾先的声音,总觉得虽然气,可也心里踏实。 后来当江执长大了,再回想起当时自己的这副心境,总会有几分嘲讽,他总认为大人不会骗小孩子,可他忘了,大人也是人。 相反,当时江蓁蓁的反应很淡定,哪怕是薛顾先跟她保证说,他这次就是打算过去跟他们一起生活的。 而江执,高兴了很久。 以至于薛顾先跟他说,儿子,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放心,一个月后我就过去找你们,再也不走了。 父亲的承诺对年少的江执来说,就是海岸上的灯塔,多少个午夜梦回,他想到薛顾 先的话都会乐得睡不着。 可一个多月过去了。 直到江蓁蓁因为病情再次住院,江执都没见到薛顾先的影子。 那一年的那一晚,江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哪怕是很多年以后,江执都不敢刻意回忆起那晚。 那晚,抢救室上方的灯亮得刺眼,红得叫人心慌,头顶的灯惨白惨白,就跟一只只鬼脸似的死盯着他,或是盯着抢救室,随时准备冲进去拖拽魂魄。 江执没站没坐,就缩在角落里盯着那刺红的灯。 他希望它赶紧灭,可又怕它赶紧灭 再后来,是混沌的记忆替代了莫大的悲伤。 是医生们的身影,白花花的似鬼魅,还有推轮床轱辘碾地的声响,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最后落在他耳边的是程嘉卉父亲的声音,他说,小执,要不然你给你爸打个电话吧。 程嘉卉的母亲跟江蓁蓁交情好,歇斯底里地痛哭:现在打电话还有什么用?他要是想来的话早就来了! 但江执还是浑浑噩噩地打了个通电话。 电话那头一直在响,却始终没人接听。 江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亲手为江蓁蓁蒙上的白布,只是蒙上的那瞬间,他觉得胸腔是被巨大的悲怆撞击,疼得难以呼吸。 眼泪,却一滴没掉。 好像从那天起,他就不知道怎么哭了。 所有悲伤的情绪都会堵在心里,想发泄,发泄不出来,不想愤怒,却能沉淀在骨血里,绵延多年。 他总会想起江蓁蓁接薛顾先电话时的神情,微笑c淡然和平静,薛顾先在那头说,你等我。江蓁蓁只是轻轻浅浅地说了一个字,好。 而挂了电话后,江蓁蓁跟江执说,我有你就够了。 原来,江蓁蓁早就知道他不能来。 给母亲下了葬,江执又往国内去了通电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也许,就是很想问问薛顾先为什么不来。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却是胡翔声接的电话。 跟江执说,你爸失踪了。 217 他就是美强惨啊 再踏上敦煌这片土地的时候,明明该是艳阳的季节却是刺骨的凉,遇风季,黄沙漫天,刮得人眼都睁不开。 胡翔声去接的江执。 在跟江执交代薛顾先是如何失踪的时候,江执盯着胡翔声那辆车的车头不说话,那车头上都是黄沙,连同挡风玻璃上都铺着细小的沙粒,雨刷器不敢开,一开全都是沙粒蹭着玻璃的声响。 江执想不通,这么恶劣的敦煌,为什么就会让薛顾先跟着了魔似的离不开? “我去找他。” 盛棠一激灵,“找?” 江执一点头,目光沉沉,“沿着整个敦煌的西线,从阳关c玉门关c汉长城再到魔鬼城最后到了罗布泊,一直在找” 盛棠瞪大双眼,愕然,“你?一个人?” 江执点头。 盛棠倒吸一口气,老天,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人走了那么长的线?离开了敦煌市区,整个西线除了黄沙就是戈壁,没有救援站,没有可供休息的地方,他 她看着江执。 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可怕的韧力,那么恶劣的周遭环境,他是怎么挺过来的?良久后她喃喃,“可是这种方式能找到人的几率很小。” 江执苦笑。 是,几率很小。 或者可以说没这么找人的,就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背了简单的补给物资深入大漠,这哪是寻人?纯粹就是送命。 可当时他就一根筋了,就那么一门心思地想找到薛顾先,他想找他问个清楚,为什么要失约,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我不知道在戈壁上走了多久,后来被沙龙卷埋了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就这么死了也挺好,说不准就真能见着我爸,然后问问他为什么骗我。” 西北的黄沙伴着龙卷,在戈壁上迅速游走的时候就成了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他拼命逃,也几番生死,最后被吞噬的瞬间却也不害怕了。 沙粒拍打在身上生疼,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都麻木了,昏昏沉沉间他似乎真看见了薛顾先,朝他伸手。 他动弹不得,呼吸也恍若游丝。身体却像是坐着时光机回到了妈妈被送进医院的那天,在救护车上他用力地攥着妈妈的手,跟她说:别睡c别睡 江执拉着盛棠的手,低低地说,“敦煌对于你们来说是信仰,可对于我来讲就是噩梦。这些年我经常会梦见被戈壁的风沙埋了,哪怕梦醒了也会觉得窒息。” 他对敦煌的恐惧和排斥是深埋在骨子里的,再次踏上敦煌,哪怕是明朗的天,他眼前也总会浮现出沙龙卷吞噬天地的场景。 盛棠心疼得抱紧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她崇拜他c爱慕他,在她眼里他就是活在光芒里的人,那么骄傲又无所不能。可真正走近他,越是往他心里钻她越是能看见他的伤痛。 让她知道,原来她那么敬仰的男人并非完美,他也会疼,也会脆弱,也会遍体鳞伤,然后像个孩子似的无助孤寂。 敦煌该是他心里的劫吧,他抗拒这个地方,却又摆脱不了想要找到薛顾先的执念再次来了敦煌,殊不知他每在敦煌多待一天,心里就多一份沉重吧。 盛棠又想起他书房里的小提琴,原来是他母亲的,上头的字是谁刻的呢?薛顾先? “那你是怎么走出戈壁滩的?” 江执累了,整个人靠在那,“是胡教授找的搜救队。” 救了他一命,但与此同时也不敢让他待在国内了,生怕他再一个想不开继续往大漠里钻,跟他语重心长地说,无论如何,院里都不会放弃寻找他父亲,有任何消息,他都会第一时间跟他联系。 那个时候江执也是快奄奄一息了,在医院里恢复了几天后就被程家接走了。 盛棠听到这儿心里更不舒服,偏偏是程家。问他,在国外就没别的亲戚了吗? 江执摇头。 江蓁蓁虽说不是独生子女,但自打老人离世后,就算是本家的亲戚也都断了联系。当年江蓁蓁带着江执一走了之到了国外发展,凭的也都是自己的本事,而国内薛家还有什么亲戚更是不得而知。 程家源于两家交情,可谓是对照顾江执这件事上了心。 可是江执选择了离开。 他不想欠人情,也认为不管从情从理上看,程家都没有照顾他的义务。别看才十几岁的孩子,但江执想得深远,江蓁蓁在世时虽说名利双收,但他也不能真就一辈子混吃等死无所事事做个米虫。 学业不能耽误,之前江蓁蓁经常演出不在家的时候挺 多,江执早早地就学会买菜做饭做家务,所以哪怕一个人生活也难不倒他,他利用空闲时间去打工,一来可以赚钱以防日后,二来身体累到极致就不用想东想西了。 十几岁孩子哪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他曾出入餐厅刷盘子洗碗,最后餐厅被告;他也曾扛过重物,单薄的肩头上堆得结实,有时候甚至重物还得在肩上摞摞儿,时不时也会被比他大出不少的人来欺负,货物散了一地,今天下来算是白干。 后来他就在一家手工店里帮工,店主生怕被告,就对外谎称江执是他远房亲属。店里是以手工瓷娃娃和木雕人像为主,做的都是手艺活,江执帮着打下手的同时也会帮着手工艺品上颜色,或者修补一些手工的残次品。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天赋有关,经江执上手修过的瓷娃娃和木雕人像,那都像是赋予了残次品的别样美,反倒卖得好。 直到有一天店主接了个单,叹气说,中国的神仙太不好雕了,单单裙角就很麻烦。 江执跟店主说,这是飞天。 并帮着完成了飞天的丝带和裙角的雕刻和着色。 而后,他静静地看着那尊飞天看了许久。 程嘉卉的妈妈找到他时,他正在店里帮着木雕像贴甲片,金属划伤了手,鲜血直流。程嘉卉吓得都哭了,程母二话没说拉起他就走,边走边训他:你才多大就出来打工?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后来,程嘉卉的父亲跟他说,你妈之前把你领我这,就是觉得你在壁画修复上很有天赋,你与其把天赋浪费在手工店里,倒不如过来帮我,不管是徒弟的身份还是帮工的角色,总之,你就留我这。 从那天起,江执在学习之余就会跟在程父身边,同他出入教堂c王宫大厅c修道院及古城遗址等,见识了不少浮雕壁画,名家的或非名家的,也学会了西方壁画的修复技术,与此同时,江执也会对比东西方壁画修复技术,尤其是以敦煌莫高窟的干壁画为代表来对比西方教堂的湿壁画。 对此程父很支持他,给他提供了大量的实操经验。 江执在敦煌石窟里第一次拿画笔是9岁,在古罗马遗迹里第一次举修复刀是15岁,人人都道他有天赋,程父也认定了他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16岁那年,江执正式拜师程嘉卉的父亲,而那一年,他除了进一步进行文化遗产修复外,还跟着程嘉卉的父亲承接了《最后的晚餐》的修复工作,成为那个项目组中最小的成员。 23岁那年,江执获得了罗马中央修复研究院的硕士学位,此后,经他手的名品壁画就愈加多了。 这一期间,他又在都灵维多利亚修复保护中心任技术顾问和管理总监,直到27岁那年他开始独立作业。 那年,他对外正式称为fan,研究西方湿壁画修复的同时也不忘分析以敦煌壁画为首的东方干壁画,坚持古法修复,后来名声大噪。 盛棠听到江执过往的经历后,最开始是心疼,然后是怜悯,就是那种恨不得能穿越时空认识他,把他带回家好好呵护的那种。可到了最后,她是瞠目结舌,高山仰止了。 原来她的fan神就是传说中的美强惨啊。 她就知道他非池中物,见识也非常人,现在这么一看果真,放眼整个修复界,怕是也没几人能跟他的学识和经历相媲美吧。 真不愧是她崇拜的男人。 江执开口说,“程嘉卉的父亲是我的恩师,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他转脸看她,低声,“小七,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明白,恩情大过天嘛。 但是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啊。”她心里抵触的是程嘉卉。 想起之前肖也介绍过他俩关系的话,一时间心里就堵得慌,那时候没确定男女关系她不敢多想,现在不同了,他是她男朋友,哪怕对方是恩情大过天的关系,抢她的人也是不行。 江执唇边的笑始终苦涩,“就算是块金子,那也要遇见挖金子的人才行啊。” 盛棠咬着唇,心里酸溜溜的。 江执抬手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的轻柔,“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债,我欠了程家的,所以能还则还,我欠了胡教授的,所以我来了敦煌。” 来了这里,来了叫他噩梦集结之地。 这些年他对敦煌这两个字近乎神经质的敏感,排斥厌恶,同时又忍不住去关注,就像是烙在他骨子里的印子,每每想起惊恐,又挥之不去。 不知有多少次他梦见了敦煌。 梦见了薛顾先让他执画笔的场景。 他梦见薛顾先说:坚持传统工艺修复,是对文物本体的最大尊重 梦见薛顾先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修壁画 梦见薛顾先说:壁画上起甲的甲片哪怕米粒大都不能丢失 江执讨厌这些,更讨厌薛顾先工作时的样子,可现在,他终于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盛棠心中酸涩,轻扯着他的袖口,“0号窟对你的意义重大,你难道都不想再争取一下吗?” 江执眼神落寞,许久后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真就找不到了” 218 散伙会 由于盛子炎临时有事,所以两人也没在敦煌多待,胡翔声亲自送他俩去的机场,与此同时,江执和盛棠也跟着去了。 临过安检时,盛棠扯着盛子炎的衣角,盛子炎见状,笑着摸她的头说,“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又不是对你们依依不舍。”盛棠嘟囔了句。 盛子炎一听这话笑了,跟莫婳说,“看吧,女生外向,在我觉得咱家棠棠还是那个每天就喜欢黏着我的小丫头,转眼长大都不需要我了。” 莫婳抿唇笑,“如果不是憋着话,怕是连送都懒得送咱们。” 两口子一唱一和,实属说得盛棠连连翻白眼,“我也是有那么一丁点不舍得你们的,在敦煌多玩几天多好,现在旺季过去了,游人少,去哪都挺好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学生得奖比他自己获奖还积极,下次吧。”莫婳说着拉过盛棠的手,看了一眼不远处。 不远处站着胡翔声,不知道在跟江执聊什么,很显然江执有点心不在焉。上午的阳光烈,从机场大厅的玻璃上折落下来,江执置身其中,像是携了万丈光芒。 莫婳暗叹了一口气,哪会有姑娘不喜欢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呢?如果不是薛顾先的儿子,她真心不想为难他。 “棠棠我问你,他跟你说起以后了吗?” “以后?”盛棠不解,“结婚吗?” 莫婳拍了她一下,没心没肺的丫头,“我是问,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能留下。” 盛棠了悟地哦了一声,“说给他点时间。” 如果不是自己闺女自己了解,莫婳绝对会被她这副不上心的样儿给气着,也觉得多说无益,这江执怎么想的她揣摩不出,唯独担心的是,一旦江执真决定回去了,她这女儿能不能风轻云淡地释怀。 她现在反倒觉得还是在感情上缺根弦的好。 盛棠问莫婳,“妈,您到底跟江执说了什么啊?” 莫婳一猜她跟着来就是追问这事儿的,笑道,“你爸说得没错,女生外向。怎么,我还能吞了他啊?” “我不是——” “我倒是想问你件事儿。”莫婳打断她。 盛棠一挑眉,“好事坏事?” “你这孩子。”莫婳没容她瞎贫,问她,“你对肖也的印象怎么样?” “大师兄?”盛棠不明就里,“我大师兄那个人不错,有时候馋了点,但做事靠谱。” 莫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盛子炎,盛子炎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莫婳叹气说,“哪有这么评价人的,我是问你,你喜不喜欢肖也。” 盛棠明白了,笑了,“我当然不喜欢他了,我都有江执了。” “如果没有江执呢?” “那我也不喜欢他,他——”盛棠止住话,生生把“他可能是个受”这话给咽下去了,不行不行,这是人家隐私,不好到处张扬,而且这事儿还牵扯到江执。 “他就是我大师兄。”她重重补上两个字,“而已。” 莫婳还要说话,盛子炎的手搭她肩膀上,轻声说,“行了,棠棠的意思很明确了。” 莫婳也就作罢。 之前她是没料到肖也的妈妈也在敦煌,并且约他们见了面。 这场见面瞧着挺唐突的,但因为肖也和盛棠同在一个项目组的关系,所以也就挑不出什么理来。见到肖也的妈妈后,莫婳才知道肖也的家庭背景,同时也佩服起肖也妈妈,能同意儿子留在敦煌工作。 肖也妈妈由衷说,不同意怎么办?我倒是想让他回家,他爸一提到肖也就气得瞪眼珠子,公司到家里一大堆的事儿,指望肖也是指望不上了,就盼着他能带个女朋友回家就行。 话说到这儿,其实肖也妈妈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她开诚布公地说喜欢盛棠,两个孩子又在一起工作,还都是胡教授的学生,两家要是再一撮合也就成了。 莫婳直接告诉了肖也妈妈,我家棠棠有男朋友了。 肖也妈妈闻言挺失望,但还想最后挣扎一下,那意思说,只是谈朋友,不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吗。 莫婳说,儿女自有儿孙福,感情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盛子炎推着莫婳过安检的时候问她,“你说你到底是希望咱女儿跟江执处啊,还是分啊?” 莫婳想了想,叹气,“我只是希望江执能给咱家棠棠一个交代,剩下的,就让棠棠自己决定吧。” 盛子炎笑了笑。 良久后莫婳问,“你说薛顾先还能找的到吗?” 盛子炎低叹,“就算找到也” 剩下的话没说。 但莫婳明白他的意思。 良久后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才算不折磨人吧。” 0号窟正式封洞。 洞门被封的时候,胡教授召集了六喜丸子开了会。 上次是通知院里做出封窟的决定,而这一次,胡翔声将对六喜丸子团队的何去何从做出协调。 开会的时候,肖也离得江执八丈远,恨不得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盛棠挨着江执坐,与肖也斜对面,心有感叹,以前每次开会,那肖也都有黏在江执身上的执着,弄得她都心生醋意,现在冷不丁不搭理江执了,她心里倒是挺不得劲的。 那晚肖也生生挨了江执两拳,他也回了江执两拳。 两个人谁都不让着谁,拳头挥得也丝毫情意都没讲。那晚江执跟她说了他的过往,后来酒劲上头就睡着了,他真是跟肖也说的那样,沾点酒就醉了。 出门的时候,她听见肖也那屋还有动静呢。 他喝醉之后跟江执的安静正相反,他大骂江执,骂他是个混账,骂他无情无义,骂他冷血盛棠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已经不再骂了。 他哭了,挺伤心。 在座的其他人脸色也不大好,才短短时日,各个就跟斗败了似的无精打采,或者,各怀心事。 胡翔声一改平日里开门见山的开会风格,把茶缸子往桌上一放,又端了早就备好的瓜果c点心c瓜子等,弄得就跟早些年代小学时在教室里开联欢会似的。 他坐下后,搓了搓手,清清嗓子,“今天呢,比较特殊,算是你们团队解散的日子,我知道大家这段时间相处得不错,也都习惯相互搭手了,但是没关系,大家还是要继续在敦煌抛头颅洒热血的,以后山水有相逢,说不准又凑一起了呢。” 219 我想离开敦煌 盛棠闻言这话,心想着胡教授的情商堪忧啊,可真不会说话。本来0号窟被封大家心情就不好,现在又弄了个散伙会,甚至还准备了瓜果点心? 老天,这不往每个人心里扎刀吗。 果不其然,在座的脸色都挺不好看的。 除了江执,似乎就像他说的,从团队组建到现在才多长时间,能有多深的感情?各自奔前程最好。 可是盛棠不相信他的无动于衷,知道了他的经历,她也清楚知道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只是,不擅表达。 会上的气氛很凝重。 胡翔声是典型的情商低还不自知型的人,见此呵呵笑道,“大家都是同事,也都在敦煌,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谓多了份情谊就多了个帮手,今晚你们可以聚一聚,平时也没有时间,趁此机会正好道个别。” 他还不知道之前江执和肖也打起来的事。 大家的神情更难看了。 盛棠也是对胡教授的没眼力见十分佩服,及时问了他个旁的问题来断了他这个话题—— “其实我们都不想让团队解散,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能整体装下一个团队的石窟。” 其实盛棠也知道这话问了也等于白问,但就是想再最后挣扎一下。 果不其然,胡教授摇头,“你们要相信我,我其实也为你们尽量争取了,但目前石窟里就是这个现状,只能将团队打散了安插人手,或者,安排其他工作任务。” 其他人都没什么表示,盛棠见状继续问胡翔声,“什么其他的工作安排?” “四川广元千佛崖石窟需要技术支援,需要从你们中间抽调一名修复师赶到四川。”胡教授轻声说,“其他人员留在敦煌安排其他窟的工作。” 四川广元市现存石窟造像不少,其中千佛崖石窟的规模最大。 千佛崖位于广元市城北5公里,西临嘉陵江。北魏时期开凿,后有北周c隋唐c元明清各朝陆续修剪,是古栈道上的石柜阁所在。 杜甫曾写道:石柜曾波上,临虚动高壁,指的就是这里。 敦煌每年都会派出修复师到全国各地甚至全球去做技术支援,这是最常态的工作安排。 胡教授环顾他们,问,“在座各位修复技术了得,谁都能担此任务,就看你们谁有意愿想去了。” 在座的人都沉默。 胡教授想了想说,“我知道啊,0号窟的封窟对于你们来说心里挺不是滋味,但像是这种事也不是头一例,咱们的初衷就是保护石窟,那在技术或者经验还没达到解决问题的程度时,封窟是最佳的保护方式。” 这番话其实安慰不了任何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该懂的道理都懂的。 因此胡教授有些尴尬,清清嗓子言归正传,“大家也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是想留在敦煌还是外出做技术支援,我尽量满足大家愿望。” 话音落下后,江执开口了,“胡教授,我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你很清楚,所以我就不赘述了。” “我知道我知道。”胡翔声点头说,“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继续留在敦煌,毕竟你只是暂时去做墓葬壁画的技术支援,你看你擅长古法修复,敦煌最需要——” “胡教授。”江执淡淡打断他的话,“我来敦煌,只是为了0号窟。” “你的意思是,做完墓葬壁画的技术支援就要回去?”胡翔声直截了当问。 其他人都看着江执。 唯独盛棠低着头。 这个问题其实她最在乎,他说要她给他时间,那心里该不会是一丁点打算都没有吧?她想听他的回答,与此同时又害怕听到他的回答。 江执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盛棠身上落了一下,回答胡翔声的问题,“一切未定。” 闻言这话,盛棠竟暗自松了口气。 未定就好,说明他还在考虑。 可胡翔声只想探个究竟,“江执啊,你看现在是这样一种情况,对于你呢,咱们敦煌研究院那是绝对欢迎,我们是真心希望能把你留下来,整个敦煌那么多石窟,修复师本来就少,你——” “我目前只想先把欠下的债给还了。”江执再次打算胡翔声的话。 盛棠心中狐疑。 不是因为江执的话,而是因为他的态度。 之前他说过是胡教授叫了救援队将他从黑戈壁滩上救出来的,他也承认自己欠了胡教授的人情,可现在瞧着他的态度,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报恩的,听着更像是寻仇似的。 这 中间还有什么隐情? 盛棠正在揣摩,就听胡翔声问她了,“棠棠,你是打算继续做临摹还是跟着修复师学习?我听说你想转文创,这倒是也挺适合你。” 盛棠主意向来正,冲着胡教授一笑,“您就别操心我了,我跟着江我师父,他去哪我就去哪,再说了,之前墓葬壁画的随行人员我都申请了。” 还没等胡教授说话,江执先表态了,“不行,你不能去。” 盛棠愣了许久,扭头看他,“这不都是之前定下来的事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江执对上她目光,语气坚决,“你就留在敦煌,或者跟别的修复师学习,或者转去做文创,临摹就不要做了。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建议你可以去文创试试,适合你。” 盛棠直愣愣地看了他好半天,憋出一句,“我不。” 江执叹气,“你听话。” “为什么啊?”盛棠急了。 江执沉默少许说,“那边又阴又冷的,你不是怕冷吗,就别去折腾了。” “可是——” “棠棠。”这次是胡教授出声,“江执说得对,墓葬哪是你一个小姑娘待的地方,你还是在敦煌待着,要不然我没法跟你爸妈交代。” 盛棠心里这个翻江倒海啊,想着之前她做好申请的时候胡教授可不是这个态度,那是一个劲称赞她有一往无前的学习精神。 她跟胡教授说,不,我就是单纯冲着江执去的。 所以,胡教授明知道她跟着去墓葬的目的,还说这话? 想跟江执和胡教授掰扯一番,这时沈瑶说话了,“我对于组织上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去其他石窟或者到外地支援都行,肖也刚从新疆做支援回来,估计也不想再往外跑了,就看祁余,如果祁余也想留在石窟,我去外地也成。” 肖也抿唇,没说话。 祁余低垂着头,抠着手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教授问他,“祁余,你的意见呢?” 祁余好半天才抬头,看着胡教授,眼神复杂,他说,“我不想去外地做支援。” 胡教授一点头,倒也没生气,“行,那你就留在敦煌,沈瑶你——” “我也不想留在敦煌。”祁余冷不丁说。 这话不仅叫胡教授愣住了,其他人,也包括江执都愣住,纷纷看着他。 祁余又低下头,死命地咬了咬嘴唇,两手搁在桌下紧张地搓着,良久后才说,“我想离开敦煌。” 220 没有小七做的好喝 胡教授一听,皱眉,“什么叫想离开敦煌?” 祁余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他,“就是不打算继续留在敦煌做修复师了。” “你不在敦煌做修复师,那你打算去哪?”胡教授不悦。 “我”祁余欲言又止的,好半天也没倒出自己未来的打算来,末了说,“总之我已经找好下家了,师父,我知道我这么做会让您失望,但是我真的不想继续留在敦煌工作了。” “胡闹!”胡教授不悦,“你要是觉得累了,那就申请休假,等休息够了再——” “师父,我已经决定了。”祁余轻声打断胡教授的话。 胡翔声气得抬手指着他,手指头都在抖,“你c你” 末了一拍桌子走了。 这场会开得稀碎。 胡教授拂袖而去,江执又表明了态度,祁余毅然决然要离开敦煌改投他处,真真儿是应了散伙会这一说了。 大家谁都没离开会议室,就那么沉默着。 无话可说,但也没有主动起身走的。 许久后肖也问祁余,“你到底怎么回事?” 祁余也知道哪怕胡教授走了,在座的也得问个明白,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大家,“照实了说吧,我是觉得在这里工作太苦了,而且也不赚钱。fan神,我不像你有那么大的名气,棠棠,我也不像你出身名家,肖也,我更不像你出身富贵,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家的条件也都摆在那,说实话,现在就算我去相亲,也没有哪个姑娘敢跟我在一起,谁想嫁给个修复师啊。” 盛棠闻言反驳他的话,“真心喜欢你的姑娘,才不会在乎这些。” 祁余笑了,“棠棠,你把感情的事想得太简单了,相爱容易相处难,结了婚之后更是柴米油盐的现实事,我这天天往窟里钻,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可是——” “祁余担心得没错。”江执淡淡开口。 盛棠刚要开口,冷不丁想起江执的父母,就赶紧闭嘴了,又暗自懊恼,刚刚她的那句可真就是往他心口上扎了。 可肖也没往这方面想,他问祁余,“你在敦煌待了这么多年,现在说走就走你舍得?你的信仰呢?你对这份职业的敬畏心呢?如果家里有困难你跟我说,至于你担心的那些我觉得没必要,照你说的,那但凡做修复的还娶不上媳妇儿了?” 祁余抿了抿嘴唇,许久后说,“肖也你就别说了,我主意定了。” 肖也一拍桌子,“那我就问你,你还能去哪?这全国做壁画修复的工资待遇都差不对,除非你转行不干了!” 祁余低垂着脸,“不去公家,有个私人的机构找我” 肖也气得要命,直瞪着他,良久目光一转瞅着罗占,“你不劝劝他?” 罗占沉默半晌,开口道,“既然他已经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劝的,支持就完事了。” 肖也气结,“那你是什么意思?也准备跟着走?” 盛棠在对面瞧着这架势,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觉得不舒服。她能理解肖也的气急败坏,作为胡教授的大弟子,他的责任心很重。 罗占想了想说,“我这个人没什么牵挂,就是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所以在哪工作对我来说都一样,祁余要是需要我的话,我就跟着走。” 祁余蓦地抬头瞅他,眼里挺激动的。 罗占没看他,说完上述话就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往常一样保持沉默。 肖也攥着拳头,脸色铁青的。 他冷笑,“行,散!都特么散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紧跟着起身,将椅子往旁一踹离开了会议室。 盛棠一直以为,如果六喜丸子团队里有人离开敦煌的话,那这个也肯定会是江执。 没想到,第一个离开敦煌的竟是视壁画为生命的祁余。 为此胡翔声气得够呛,不见祁余,也不接受祁余的道歉,就说一句:爱走就走,我教了你一身本事,你以后混得好我也不欠你的。 但私底下却找来了盛棠,跟她说,你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困难的话跟院里反映,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你俩是校友,你劝劝他,说不准他能听你的话。现在培养一个修复师多不容易啊,他说走就走。 就算胡教授不来找她,盛棠也是要跟祁余聊聊的。 岂料祁余见着盛棠后还是会上的那些话,没别的原因,就是觉得太累太苦,他是家里的独苗,不能断了香火。 这理由真是叫盛棠哭笑不得的,跟他说,你要真 怕娶不上媳妇儿,不还有我和大师兄吗,我俩肯定帮你张罗这种事,还真能看着你打一辈子光棍? 但祁余铁了心了,跟她说,那家机构给出的条件不错,他不想错过了。同样也是修壁画,只不过就是帮着雇主修而已,挺轻松的。 盛棠也看得出,祁余是真想走了,问他是不是最近才做的决定,祁余说不是,封窟之前就有雇主聘请他了,那个时候他就在迟疑,后来封窟了,他也才决定下来。 没两天,罗占也打了离职申请,他做事向来干脆,理由就是跟祁余搭手搭习惯了,换了别的修复师还得磨合。 沈瑶在这次的事件中也像是死了心似的,主动申请去广元市做技术支援,一去就是两年,暂时不想回敦煌了。 肖也一直没露面,盛棠去找他的时候他也不在公寓,打他电话,他就说在外面散心呢。 她跟肖也说,江执快走了,你真不见他了? 肖也在电话那头愤愤说,我不认识他! 江执走的这天也是个艳阳天,秋老虎后返劲,火辣辣的大太阳烤得身上都快熟透了。 像极了他刚来敦煌的时候。 过了安检,时间还早。 他买了杯奶茶,入口时不管是奶香还是茶气都显得中规中矩,喝着勉强,称不上是绝佳。 想扔,但想了想就算了。 但也没再继续喝,就盯着奶茶杯,陷入沉思。 他在想,小七这丫头是怎么做的奶茶呢,平时总见她做,他探头去瞅就总会被她从厨房推出来。 一定是用了什么秘方吧。 所以这杯 江执轻轻攥了一下杯子,抿唇。 没有小七做的好喝。 221 怎么着你要下蛋啊 机场的人不多,本来敦煌机场也不算大。透过候机大厅的窗子往外看,阳光落在沙粒上都是燥热,再往远了看也是黄茫茫的沙色,没有绿化。 不能久看,刺眼。 再把视线转回室内,就跟瞎了似的。 江执阖着眼坐靠在椅子上,脑子里过的都是这数把个月来六喜丸子的点点滴滴,打打闹闹的,有时候他想安静一会儿都是奢望。 现在倒是安静了。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大张旗鼓,之前因为祁余的决定,弄得胡翔声很神伤,六喜丸子团队的人走的走,离得离,就连盛棠也不见先了踪影。 不见也好,就不知道依着盛棠的性格能不能因为这件事恨上他。 临走前胡翔声想送他,被他拒绝了,只是拜托胡教授帮他照顾蓝霹雳。胡教授几番欲言又止,末了说,“你放心,0号窟院里不会放弃,你父亲的下落,院里和我这些年也都没放弃过。” 江执跟他说,“院里放没放弃我不关心,至于胡教授你,如果真萌生放弃的心思,怕是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心怀忏悔吧?” 当时胡翔声的脸色很难看。 哪怕他走出好远,都能感觉到胡翔声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江执还记得少年时第一次见着胡翔声,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做起事来正儿八经的,是个绝对不能拿工作开玩笑的人。 但唯独对他,很是纵容。 有一次他弄脏了画稿纸被父亲罚去面壁思过,胡翔声心疼他一天没吃东西,就背着父亲跑到窟里给他送东西吃,后来这事儿被父亲知道了还跟胡翔声一通不悦,说没规矩不成方圆,胡翔声就笑呵呵说,孩子还小,慢慢教。 跟在薛顾先身边的那几年,胡翔声没少照顾他,在江执认为胡翔声就像是他第二个爸爸似的,薛顾先教他东西时十分严苛,不容犯一点错,但胡翔声教他东西时就很耐心,很疼他,跟胡翔声在一起反倒跟薛顾先在一起更轻松。 薛顾先跟胡翔声说,你对孩子不能这么没原则。 胡翔声说,我这辈子也不打算结婚,我就是把小执当成自己儿子,要啥原则。 薛顾先跟他掰扯,就因为是自己儿子,所以才更要有原则。 胡翔声打断他的话,得,我当小执是我的关门弟子,师父疼徒弟天经地义吧。等小执学业归来,再补个拜师礼。 江执睁眼,觉得莫名烦躁。 喝了口奶茶,仍旧是无滋无味的,末了起身将奶茶扔进了垃圾桶。 他不喜欢敦煌的天,也不喜欢敦煌的炙热。当胡翔声带着救援队将他从戈壁滩带回去的时候,他就恨毒了敦煌。胡翔声是他在敦煌里唯一的念想,直到临走那晚他去同胡翔声道别时,听见了胡翔声跟院领导说的话。 他说:我不该在顾先最需要我的时候申请离窟,是我胆怯,是我背叛了顾先 说完这话,胡翔声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江执,眼里原本的信任瞬间化为乌有。 江执坐回椅子上,在想,如果当年不知道这件事,他跟胡翔声的关系该是不一样,至少,他会真的成为胡翔声的关门大弟子,叫他一声师父。 恨胡教授吗? 江执觉得更多的是伤心,是那种被自己看重的人背叛后的伤心,就像是面对薛顾先,他对外不愿承认自己是他儿子,更多的是认定了自己被抛弃。 不是吗? 否则他怎么忍心舍弃婚姻家庭,否则他怎么在面对危险时先不想想自己还有儿子? 江执觉得喉头有点堵。 就像是刚刚那一口奶茶没喝明白全都腻在嗓子眼里似的,难受。 正想着,一杯奶茶就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江执转头。 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坐过来一姑娘,眉眼弯弯,冲着他笑得挺甜,“哥哥你好帅啊,请你喝奶茶。” 江执婉拒,道了谢。 “别啊哥哥,我刚才看你那杯都没喝完,肯定不好喝,我买的这个牌子的特别好喝,你尝尝。” “我不爱喝奶茶,谢谢。” 姑娘面露楚楚神色,“哥哥,你就赏个脸呗,我都跟朋友们打赌了,你也不能让个姑娘家丢脸不是?” 江执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斜对面。 果然是有两个姑娘都在往这边瞅,边瞅还边窃窃私语,见他抬眼,又马上把脸转过去。身旁的姑娘仍旧举着奶茶,“喝一口呗。” “打了赌?”江执问。 姑娘连连点头, “你不喝的话我就输了。” 江执微微一颔首,状似遗憾,“那也只能让你输了。” 姑娘一愣。 许是没料到碰上个油盐不进的男人。 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忙又道,“哥哥——” “哥哥哥哥的,怎么着你要下蛋啊?”冷不丁的,一道女声插进来。 紧跟着江执的脖子就被人从后面搂住。 江执一愣。 身边的姑娘闻言不悦,“你怎么说话呢?” 江执身后的姑娘朝前一探头,转脸瞅着江执的侧脸,一杯奶茶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哥哥,赏个脸呗。” 江执嘴角含笑,对身边的姑娘说,“我女朋友性子就这样,见谅。”说着,接过奶茶冲着姑娘一示意,“多不巧。” 一个牌子的奶茶。 姑娘气急败坏地起身离开。 江执控制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盛棠就绕到他跟前,顺势坐他腿上,胳膊又跟藤蔓似的绕上他脖子。 嗔怪,“不行啊,这才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没几个时辰,就被姑娘惦记上了。” 江执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一手环住她的腰,低语,“你怎么跟来了?” “做人得讲信用,都说带我走了,哪有临时反悔的?” “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妥协是吧?以为我会跟只小白兔白又白得那么听话是吧?”盛棠冲着他横眉冷对,“撩完我就打算开溜,江执你过分了啊。” 江执忍笑,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刚才还叫我哥哥呢,现在就连名带姓了?” “刚才是有人惦记上了我的盘中餐。”盛棠端详着江执这张俊脸,有句话没倒出口:早晚我得把你吃了。 江执笑,“来,再叫声哥听听。” 222 混吃等死卖萌打滚的小废物 盛棠没能如他愿,从他腿上蹭坐到旁边座位上。 今天盛棠倒不是一身老太太装了,浅咖色宽松无袖小衫,奶白色背带裤,一头长发束了马尾,再配上个挺大的军工双肩包,就跟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往旁边一坐,两腿屈起环抱。江执人高马大的,衬得她就成了那么小的一只。 却是倔得很,抿着嘴就是不叫。 江执打从见着她,抑郁的心情就一扫而光,那些个愉悦c轻松情绪接踵而来。他伸手捏她下巴,逗她,“这是有恃无恐了?别以为你人在机场我就必须得带你走。” “不然呢?你还能阻止我登机不成?”盛棠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歪头看他,“再说了,你舍得扔下我啊?” 不舍得。 尤其她还追到了机场。 末了,江执收回手,叹气,“小七,你太任性了。” “这哪是任性啊?我是秉承着跟师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理念走这一趟的。”盛棠屁股一扭,转过身来,笑得跟朵花似的,“而且我还听说那个汉墓里挺奇怪的,我心痒痒。” “你痒痒我可以帮你挠挠,总好过千里迢迢去墓里折腾。” “我知道你为什么变卦不想让我去。” 盛棠改成盘腿而坐,两手拄着椅面,是一个能让江执联想到棠小八的姿势。 “你是接到汉墓那边有塌方危险的消息了对吧?你怕我去了有危险。” 江执惊讶地看着她。 “师父啊。”盛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徒儿已经长大,可以承受风吹雨打。而且汉墓那边的考古领队元老师都说了,只是有潜在危险,下墓的时候听指挥就成。” 江执微微眯眼问她,“你连姜老师都认识?” “徒儿我长着颗七窍玲珑心,又长袖善舞,结交人对我来说不在话下,人姜老师知道我是你徒弟,可重视了。” 说到这儿,盛棠重重地一声叹,“做师父的不爱交际,做徒弟的就得操心,我得先提前帮你把局面打开,这样你过去了才不会受欺负。” 江执无语,“想多了吧?” 盛棠凑上前抱住他胳膊,两眼亮得就跟俩镭射灯似的,“更重要的是,这次去外地就咱俩” “你想说什么?”江执挑眉。 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候不就多了。 这是盛棠的心里话,脱口而出的就成了嬉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利于我这只每天混吃等死卖萌打滚的小废物的成长,太励志了。” 江执又不傻,一听这话就是在胡诌八扯。 但心里是暖的。 明知道那边气候转冷,墓葬条件又差,但还是压了心头的担忧。她义无反顾地跟随,他就该尽全力护她安好。 祁余收拾行囊的时候,肖也回来了。 这两天他整个人都不怎么朝面,下巴靑虚虚的一片。见祁余和罗占在收拾东西也没吱声,进浴室里冲了澡,刮了胡子才出来。 虽说看着不那么风尘仆仆了,但眼睛里有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换了身干净的大t恤和大短裤,在沙发上坐了会,然后沉默不语地帮着他俩拾掇。 祁余看了肖也一眼,总觉得心虚,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倒是罗占开口问他这两天去哪了。 肖也默了好一会儿,说了句,“去石窟那头儿坐了坐。” 罗占明白了,就不再多问。 祁余在公寓里的东西不算太多,除了书就是工具,平时也不怎么买衣服,所以收拾来收拾去的就只有两个包。修复工具是要随身带着的,剩下的杂物就打算先放回家里。 罗占的东西更少了,大件的都在窟里拉回了研究院,就是些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这期间蓝霹雳驮着棠小八在慢吞吞地溜达,这屋子里的气氛压抑,恐怕就只有这俩货最风轻云淡。 肖也盯着蓝霹雳的背影,问,“这两只怎么办?” 祁余马上道,“胡教授帮忙照顾,不管fan神最后是留下还是回去,他怎么着都得折回敦煌一趟。” 肖也不说话了,就一直瞅着蓝霹雳。 这蓝霹雳也不愧是头顶着“神龟”的光环,许是有所察觉,蓦地回头,与肖也的目光对上了。这一眼看得肖也感慨连连,他还记得蓝霹雳第一次踏进他这屋的时候,也记得曾经跟蓝霹雳斗智斗勇的日子。 这么一想,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似的。 肖也只觉得鼻腔一 时间有些发酸。 多懂事的龟,就这么被主人给抛弃了。 内心波澜壮阔的,眼里也是情绪澎湃。然而蓝霹雳误会他的意思了,许是神龟看人的角度不同,总觉得肖也眼睛里贼光泛滥。 有点危险。 撤! 紧跟着蓝霹雳驮着棠小八就爬进了卧室,那速度贼快。 见此一幕,肖也更是心里堵得慌,看吧,连蓝霹雳都不想面临这场离别。 罗占见肖也这神情这架势,想了想,给出建议,“要不然你就帮着照顾呗,反正你跟江执关系那么好——” “谁跟他关系好?谁跟他关系好?”肖也猛地炸庙,几乎都能跳起来,“他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要我给他照顾龟,还得兼顾那只龟的女朋友?我犯贱啊我!” 祁余和罗占都不吱声了。 良久后,祁余低声说,“师兄,对不起。” 肖也沉下气后,听见祁余这么一开口叫他,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他跟祁余虽说同一个师父,但因这几年他经常去外地支援,两人同窟的时候比较少。再加上祁余向来对自己的手艺自信,总觉得不比他差,所以时不时就会暗中跟他较劲。 同一师门,相亲相爱倒是不明显,各凭本事获成就倒是真。 因此祁余平时才不会跟他叫一声师兄呢。 肖也宁可他还像从前那样嚣张又张狂的肖也肖也地叫,也好过这一声道歉。 再开口时,肖也嗓子哽了一下,没好气,“你跟师父道歉去,跟我道歉不着!” 祁余苦笑,“我辜负了师父,他不想见我,生我的气,所以” 所以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他抽了一下鼻子,闷头把包拉好。 “我就不明白了,你那么喜欢敦煌壁画——” “我主意定了,师兄,别说了。”祁余轻声打断他的话。 223 你给我把眼睛收回来 肖也作罢。 气早就不气了,就是,心伤。 等把包都摞好了之后,祁余又转头看罗占,问他,“你真想好了跟我一起走?” 肖也看着罗占。 罗占没那么多的优柔寡断,态度向来直接,“这有什么想得好想不好的?走就是了。” “为什么?”这次轮到祁余不解。 罗占看了祁余好半天,叹了口气,“你这个人生活自理能力等同弱智,说话办事又不分场合,万一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祁余一怔。 公寓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哪怕是在白天。 别看祁余和罗占的东西不多,但一收拾完,整个房间就像是都空了似的。 这一刻肖也才明白,有人住的房子才叫家,没人住的房子只叫房子。 耳边似乎还有曾经闹腾的动静—— “盛棠,我新买的洗发水你又给拿走了!” “沈瑶,楼下开会!” “肖也!逮住蓝霹雳,它把我裤衩叼走了!” “祁余,把你的音响给我放小点” 祁余对肖也说,“我要去趟戈壁。” 肖也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点了点头,“我送你。” 一开门,就见沈瑶站在门口,她看着他们说,“一起去吧。” 吉林,抚集市。 下了飞机后,盛棠才切实佩服起江执的英明来。 幸好临飞机降落前她听了他的话把厚外套找出来披上了,这一下飞机,一股冷空气袭来,差点冻得盛棠全身毛孔都打开了,只觉得寒意嗖嗖地往身体钻。 飞机没停廊桥处,需要坐摆渡车。 往车上走的时候,盛棠冻得上下牙乱撞,说话也哆哆嗦嗦的,“还不到十c十月份呢,我c我记得程c程溱说十月份的东c东北的气温还行啊” 江执搂紧了她,边快步走边问她,“之前没来过东北?” “只c只在程溱嘴c嘴里了解,没来过,到过最北的地c地方就是北京” 上了摆渡车,这才稍稍暖和了些。江执为她捂手,低笑,“这才走了几步远,手指头冻得冰凉。” 盛棠就跟只鼻涕虫似的黏他身上,直哼哼,“我怕冷不怕热,冷天多烦人啊,衣服穿得还多,干什么都不方便。” 心里默默补上句:真到了干柴烈火的程度,扒衣服都费劲。 江执并不清楚她馋他身子馋到厚颜无耻的地步,笑了笑说,“你这是不赶巧了,这两天正遇上一股寒流,降温了,过两天气温都稍稍升高些吧。” 她真是畏寒不畏热的体质,敦煌的气候条件那么恶劣都不见她嚷嚷,还如鱼得水的自在,最热的时候也不见她怎么出汗。相反他是真怕热,在敦煌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他都热得睡不着,空调开得低更难受。 东北这温度对于他来说正好,像是现在,他还觉得挺舒服。 所以,此时此刻现在他俩的形象就是:江执白色半袖t恤和牛仔裤,盛棠裹了件厚外套,外头又披了件江执的外套。 就这样,还哆哆嗦嗦地问江执,你不冷吗? 江执见她跟只鹌鹑似的,愈发怜爱,干脆搂紧她,“还好。” 有人来接机,两女一男。 男的岁数看上去跟江执差不多,个子也挺高的,穿了件蓝色夹克衫,身旁两位女性,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另一位长得挺嫩,像是跟盛棠差不离的年龄。 年轻的姑娘手里举着牌子:江执江教授及其爱徒。 盛棠眼尖瞧见,乐了,呵,还顺带着有她呢。 “现在怎么做考古的女生这么多啊。”她还不忘嘟囔了句。 就像是之前去北京的时候,小姑娘对江执那叫一个热情呦。 江执不慌不忙回答,“所以,妇女能顶半边天。” 妇女? 盛棠一皱鼻子,这个词儿离她太远,她的代名词是青春无敌美少女。 男人先认出江执来,冲着他一个劲招手,笑容挂在脸上,一看就是个挺爽朗的人。江执抬手示意了一下,微微颔首,加快了脚步。 盛棠是坐在行李车上的行李箱上,被江执推着一路走出来的,见状后,她问江执,“这是看照片认出来的还是之前打过照面啊?谁呀?” “姜老师。”江执揶揄,“登机之前是谁跟我说为我打开局 面来着?又说什么跟姜老师怎么怎么熟,你这是眼神不好使没认出来?” 盛棠听出他调侃的语气,在箱子上盘着腿纹丝不动的,来了个四两拨千斤,“跟眼神好不好使没关系,姜老师太帅了,我一时间没敢认。” “你给我把眼睛收回来!” 姜晋,本次汉墓保护性挖掘的领队,从事考古业十余年,有着丰富的知识储备与带队经验。跟在他旁边的两位女性,一位是队里汉墓文化的技术顾问,姓白,盛棠看得没错,三十出头,也算是行内年轻的拔尖力量。 另一位是负责他们下榻的姑娘,姓柳,叫柳杨,她说自己的名字就是取父母的姓,典型的爱情结晶。一问年龄,果真是跟盛棠差不多。柳杨拉着盛棠的手,一脸羡慕地说,你看咱俩差不多大,你都这么厉害了,还拜了这么厉害的师父。 盛棠任由她扯着自己的手,笑说,你也挺好啊,这一趟跟下来也能转正了,很好的机会。 心里明镜,这姑娘怕是觉得她之所以厉害,只是因为有个厉害的师父吧,她知道她盛棠是谁啊就厉害? 姜晋跟盛棠打了个招呼,赞了句“英雄出少年”后就随着江执一同坐在后面,还有白老师一起。车行一路,正好方便姜晋为江执介绍墓葬的情况。 要说这汉墓发现得还挺戏剧化。 当时是位于抚集市下设的县城郊区的隆福寺要修水池,工人们挖掘时不小心力道使大了,这一铲子下去就挖出了一道石门。 这件事惊动了当地警方,而后相关考古人员介入,开始进行保护性挖掘。 最初考古队刚赶到现场时,瞧着那石门的样式和整体规格,初步判断有可能是地宫。 地宫存在于千年古刹之下,那也是有这种先例存在的,方便存放些贵重物品和资料。 可石门一开,这情况就不对劲了。 224 一个下马威 “是座汉墓。”姜晋对江执说,“面积虽然不大,但墓制十分规整,标准的汉墓形制,有棺有尸体,也挖掘出大量的陪葬品,陶c玉都有,从墓的规格c内容和陪葬品的数量c等级来分析,我们初步认为墓主人应该是位身份较高的官吏。” 江执沉默了会儿,说,“我平时对墓葬研究得少,所以可能说得不对,据我所知,汉墓最多是在南方,北方不多,尤其是东北并不常见。” 姜晋点头,“北方汉代墓葬群的确不如南方的多,尤其是东北,但在北方有一处最著名的汉墓群,规模也不小。” 江执想了想,“辽阳古墓群?” “对。”姜晋微笑。 江执见姜晋一直看着他没继续往下说,对上他的目光,“你的意思是,我们即将去的汉墓跟辽阳汉墓群有关?” 姜晋哈哈大笑,“之前我听故宫的老师说派了位海外的修复师来帮忙,我还不服气呢,想着常年在国外做修复的哪能了解国内情况,看来我想错了。fan神,你这称号可真是不白叫。” 盛棠虽说坐在前面,但后面说了什么她也能听得清楚,同样的,柳杨也听得清楚,凑上前小声跟她说,“你师父可真厉害,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 盛棠得意,那是,如果不是这么聪明,她能看上吗。 后面姜晋继续跟江执说,“我们现在怀疑隆福寺汉墓就是辽阳汉墓群的一个分支,因为距离较远,当年辽阳汉墓群被发掘时并没有发现这处。” 江执沉默。 当时决定接手这座汉墓时纯粹就是为了还人情,那时在北京他也跟故宫的老师们看了这座汉墓里壁画的照片和现状分析,然后初步有了修复思路,具体的还要看到实物和周遭环境。 换句话说,他在故宫看到的资料里就只有壁画,有关墓葬的情况并没做详细说明。 之前做如此保密,一来也许是正在发掘过程中,二来 “据我了解,辽阳汉墓最大的特点就在壁画上,内容十分丰富,所以,我们隆福寺汉墓里的壁画跟辽阳汉墓群里的一脉相承对吗?” 姜晋点头,“据我们判断应该是有关系,但具体的还要等你这位专家下墓去评测一下才行。” 江执沉默不语了。 盛棠将这些对话都听在耳朵里,扭头看江执。 江执也抬眼看了她一下。 四目相对的瞬间,盛棠就立马明白了江执心头的疑惑,便故作轻松地问姜晋,“姜老师,我听说这次汉墓里有点邪性啊,好像是有什么符咒对吧?” 姜晋脸色微微一变,就连身旁的白老师都略显尴尬,扭头去看车窗外了。 很快,姜晋恢复如常,笑问她,“符咒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盛棠一脸自然,“我是跟故宫老师打听到的,嗨,纯粹就是好奇,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下墓葬。” 姜晋闻言暗吃一惊,重新审视眼前这看着不大的小姑娘。 左右不过是做学徒的,怎么能从故宫老师口中得到墓葬这么重要的信息?而且这么重要的信息落在她口中就成了纯粹好奇? 什么来路? 江执看穿姜晋的心思,微微一笑,“她消息可比我灵通多了,故宫的那些老师们就算不卖她面子,也得卖她父亲的面子。” 姜晋不解,她父亲。 江执抿唇浅笑,“盛子炎。” 姜晋恍然大悟,原来是赫赫有名的盛子炎,难怪了。 姜晋身边的白老师笑言,“丫头真是好命,父亲是盛子炎,师父是fan神。” 盛棠回头朝着后面一作揖,“好说,好说。” 不着痕迹地递了个眼神给江执。 而江执,也不着痕迹地回了一个眼神。 江执刚才想到的问题就是,墓葬能做保密的,要么就是在发掘过程中,要么,就是有怪事发生。 关于后者,作为专家身份的江执没办法问出口,但盛棠就不同了,她年轻,可以恣意妄为,不用在乎任何规矩礼节,而且就算问错了那顶多就是个轻狂不懂事。 所以盛棠读懂了江执的意思,也顺带的给了考古队一个下马威。 他们来是做技术支援的不错,但前提是,一旦下了墓,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不能瞒着他们。 心里默念:爸爸啊爸爸,我仗着您的名义胡作非为的感觉可真好啊。 而江执在心里默念的是:伯父,欠了您两个人情,一是借了您的名声;二是,把您闺女拐走。 也不 知道姜晋是真有忌讳了,还是说大家都是聪明人,也知道彼此的心思,所以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思量少许,然后跟江执说,“这阵子墓葬里的确发生了件怪事。”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思着合适的措辞,想了半天也没合适的,罢了。 直截了当道,“墓葬的石壁上有一幅山鬼图,有一天晚上,壁画里的山鬼,她活了!” 肖也开着车,从公寓出发直达戈壁滩,一路朝着0号窟的方向去了。 这期间,车上所有人都没说话,包括肖也。 开车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坐车的看着车窗外茫茫的戈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换做平常,光是车上这几人就足够能把车盖给热闹掀了。 就这样到了0号窟前。 肖也停了车,熄了火。 几人下来后,朝着0号窟的窟门看去,都倒吸了一口气。 祁余两眼茫然,喃喃,“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封窟啊。”说到这儿,止住声音,嗓子有点更了。 沈瑶看着山墙上原本应该是0号窟的位置,瞬间眼眶就红了。 罗占走上前,拍了拍祁余的肩膀,没说什么。 肖也没动,就靠在车头上,两手揣兜,沉默地目视前方。前两天他来过这里,就像是仍旧有股子执念似的,就一定要来这里看看。 院里行动很快,0号窟彻底被封了。 不是只打了个封条贴在窟门上,也不是把窟门锁死,而是利用山体泥灰在窟门外砌上了一道墙,就跟山墙无疑,将0号窟及其里面的秘密永远封存在时间的长河里。 他们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曾经为之起誓一定要让它重现光明的地方,就这么被无数沙粒组成的山墙给折戟了。 225 三叩之拜 风过,黄沙起。 不小。 吹得人脸生疼。 敦煌这气候,大多数都像是任性的孩子,热情奔放又恣意妄为。风沙裹着热浪,有时候又会一跌千丈,冻得人要死。 但此时此刻,哪怕就是漫天黄沙,肖也心中都有眷恋。 曾几何时他抱怨过敦煌这鬼天气,也嘟囔着就这该死的黄沙天气,能留住多少人才怪。可虽说这样,他还是始终觉得,作为壁画修复师的他们,自己的工作c生活早就跟这黄沙剥离不开了。 都说这天地下无不散的宴席,也都说时间之下无不剥离的情感。 像是他们的现在。 祁余三人在黄沙里站了良久,然后,面朝着0号窟的方位跪了下来。 于戈壁滩之上,于天地之间。 拜别。 三叩之拜。 起了身,三人又朝着敦煌研究院和莫高窟所在的方向跪拜,同样是三叩。 最后这一叩,也是最后这一别。 等沈瑶和罗占起身后,祁余的额头还贴在滚烫的戈壁滩上,久久地没抬头。 风从耳过,沙粒在戈壁滩上游走。 这是每个离开敦煌的人都会做的事,不是规矩,更像是不成文的约定。就像当初他和祁余拜在胡教授的门下时,胡教授说,做壁画修复这行的,没信仰不行,因为这是件近乎能跟苦修行媲美的职业,你一旦留了下来,那就是跟天地签了契约,你是这壁画c这敦煌的守护人。 而离开,相当于跟这天地撕毁信仰之约,从此归落凡尘俗事,敦煌的一切跟离别之人再也无瓜葛。 肖也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涨疼,他别开眼,缓了情绪。 许久,祁余才抬起头,罗占将他扶起。 三人是坐着肖也的车来,但没打算坐着他的车回去。 就沿着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回程路。 肖也没强求,他没跟他们同道,而是留在戈壁滩上,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在黄沙之中成了遥遥的小黑点 胸腔莫名涌出悲怆。 他没回车里,而是径直上了山墙的阶梯。 在砌好的墙门前,肖也抬手去摸,面色忧痛。这一刻,他竟能理解当年薛梵教授的歇斯底里和疯狂。 现如今,他们团队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薛梵教授护住0号窟的勇气和坚决。 肖也靠墙而坐。 许久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了支烟。 大团烟雾吐出,又被风扯得七零八碎。 肖也看着茫茫的戈壁滩,想着,这一场关于信仰的梦是不是该醒了? 江执和盛棠两人被安排在县城里的一家旅馆里,是离隆福寺汉墓工地最近的一家旅馆,姜晋领队的考古人员也在这包了几间房,方便搁物品和工作人员调整休息。 “七八月份那会我们都直接住工地上,东北夏天凉快,尤其是晚上也舒服,所以大家伙也懒得来回来地折腾。现在不行了,一到晚上工地挺冷,再加上寒流,有几个小伙子都病倒了。”姜晋跟他们说,“我让柳杨订了两间房,二位也别嫌弃,小县城里的条件毕竟有限,我们都习惯了。二位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二位下墓。” 盛棠下了车,抬眼看旅馆门上悬着的牌匾,纯木头的,看着年头挺久,上头的漆都掉了大半,写着“迎宾旅馆”四个字。 这旅馆名可真有时代感啊。 盛棠轻轻扯了扯江执的衣角,示意他朝上看牌匾,压低了嗓音说,“我现在在石窟里待习惯了,一看见这种起漆掉皮儿的就想给它粘好。” 江执嘴角只是微微牵扯一下,没多说什么。 旅馆老板娘亲自出来接的,笑呵呵的,不胖,身子骨看着挺单薄的,皮肤糙,头发挺长,但就随便用卡子拢了起来。接人待物挺爽快,很有东北女人的特质。 考古队的人在这里待的时间长,老板娘都跟他们熟了,一个劲儿说,“唉呀妈呀,可算接来了。”又对江执说,“姜老师好几天前就一直跟我这念叨说有高人要来,晌乎头儿那会我就以为能来呢,快进。” 见他们拖着行李箱,她又朝着里面喊了一嗓子,“干哈呢?赶紧出来给客人拿行李!” 这一嗓子可真是大。 盛棠觉得就像是从天灵盖扎进来,老刺激了。她一直觉得西北的人嗓门大,如今算是领教了东北女人的底气十足。 然后想到了程溱。 塑料姐妹花当中,程溱算是 最彪悍的,时不时再来点带着普通话腔的东北话,现在看来,哪怕程溱的彪悍值武力全开,那回了东北也能被扣上温柔的帽子吧。 江执忙说不用,伸手去够行李箱,老板娘热情,竟能一把将江执推到边上,冲着从里面跑出来的男人吆喝,“咋这么磨叽呢?又搁那玩手机呢是吧?”又不忘跟江执和盛棠介绍,“我当家的。” 是个挺高的男人,目测能有185以上了,同时体重看着能超过身高,少说也得两百六七十斤,走路特别敦实,感觉一脚踩下去地面都能跟着颤上一颤。 穿着件深色夹克衫,里面是件花衬衫,脖子上戴着挺粗的金项链,十分典型的大炮头。被媳妇儿骂也不生气,笑呵呵的,二话没说一手一个行李箱就拎进去了。 往里走的时候,江执对盛棠说,“住店期间,尽量避免跟老板娘有肢体接触。” 盛棠不解。 江执语重心长道,“手劲太大。” 盛棠忍不住笑了。 外头温度低,进了旅馆倒是暖和了许多。老板娘挺健谈,从进门到办理入住嘴就没闲过。见盛棠站在那直搓手,老板娘笑说马上要来气儿了,到时候旅馆里就热了,又说在东北就这样,外面大雪纷飞下,屋子里面吃冰棍。 姜晋生怕江执和盛棠两个不适应这里的温度,叮嘱老板娘晚饭的时候给煮点姜糖水。江执倒是没什么,主要怕盛棠感冒,便谢过老板娘。 老板娘一挥手,“客气啥!应该的。” 办理入住时,老板娘说柳杨留的是两间大床房,问他俩需不需要换成榻榻米房。“等外头再冷一冷,住榻榻米就贼得劲了,老暖和了。” 225 开一间房就行 江执常年在国外待着,没来过东北,唯独接触过的东北人就是程溱,还时间不长。所以老板娘说话大声豪气的不提,说出来的话他还得反应个半天才能明白意思,说,“不用,睡不惯。” 盛棠怕老板娘误会江执太冷淡,笑着说,“嗨,我师父嫌硌得慌,受不了。” 江执淡若清风地插进来一句,“开一间房就行。” 话音落,老板娘一愣,看了看盛棠,又扭头看姜晋。姜晋也挺奇怪,问江执,“你要跟她一个房间?” 江执刚要开口,盛棠反应快,“我师父其实是想给你们省钱,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特别怕给别人添麻烦。” “怎么能是添麻烦呢?”姜晋赶忙说,“江教授你可别这么想啊,你这样让我们心里就过意不去了。”看向老板娘,“还是两间大床房。” 老板娘抿着笑,没问江执,反倒是问盛棠,“确定是两间房吗?” 盛棠连连点头。 “好嘞。”老板娘手脚麻利,登记身份证,房卡开了之后递给他们俩,说,“房是两间,至于怎么住你们随便啊。” 一句话说得盛棠脸都热了。 旅馆不大,上下共三层,江执怕吵所以要了顶层,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 还是人高马大的老板帮着提的行李箱,没电梯,都是走楼梯,等行李进门的时候累得气喘吁吁的。等老板离开后,盛棠叹了口气,“这看着也就四十来岁?太胖了,不减肥的话以后健康都成问题。” 江执将行李箱推到角落里,环顾周围环境,说,“减肥需要动力,可能是没了动力吧。” 房间不算太大,目测不到三十平。 格局跟寻常宾馆里的差不多,进门是玄关,左手边是洗手间浴室,右手边是衣柜,屋子的正中间是张182的大床,床对面墙上是电视,横着一条置物架,斜对面是张桌子和椅子。 窗帘打开,窗子就是平常半人高的,不落地,透过窗子,外面就是小县城里的风景。 不是山景房,所以看不见入隆福寺的路。但映在江执眼睛里的风景倒是挺舒坦的,算是当地人文风光吧,旅馆楼下有零星商铺,其中一家门前悬着昏黄的灯泡,屋角还能隐约看见蜘蛛网,店前立着个白色铁牌子,上头歪斜着写了:小卖店。 东北天短,不到六点天就黑了,这跟敦煌的天简直是两个极端。 小商小贩都已经出来了,有摊位的,摆地上的,头顶上悬着简易的电线,有想接灯的小商小贩直接怼个电炮上去就成。吆喝声c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卖什么的都有,有衣服,有小商品,更多的是各色小吃,什么烤冷面c铁板实蛋,空气里都漂浮着烧烤味。 “结了婚才应该更有动力,毕竟有老婆孩子了,为了家人也得保持健康的体魄。”盛棠说着到了窗前,觉得楼下热闹,打开了窗子。 夜风清冽,冷,又香的。 江执笑着从身后圈住她,这又不嫌冷了。 “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江执下巴抵她头顶,“嗯,对。” “这点我爸就做得特别好,都上了岁数的人了,身材还保持得很好,之前我以为他是臭美,后来他说,因为他有了我妈和我,所以才更要保持健康。” 江执侧过脸看着她,意味深长,“我也能做到。” 盛棠的一颗小心脏呦,扑腾的差点从嗓子眼里出来。她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啊,抿唇憋笑,就是不接话了。江执一直在盯她的反应,见状笑了。 死丫头,挺鬼。 盛棠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的凉和各色美食香气就一股脑地钻进鼻腔里了。 她感慨,“虽然没敦煌夜市大,但挺热闹的,而且跟敦煌是两种不同的热闹,这里特别淳朴自然。还有,我发现这里的烧烤味跟敦煌的不一样啊,特别香。” 说着偏头看了一眼江执。 江执以最温柔的笑给了她个致命打击,“想都别想,你初来乍到,没等水土服呢就乱吃东西,伤身体,想吃的话,过一阵子再说。” 她就知道 “你不馋吗?闻着多香啊。” 江执妥妥地甩了两个字:不馋。 好吧。 盛棠敛眸想了想,又问他,“那你喜欢敦煌的夜市吗?” 江执低头瞅她。 她也抬眼与他对视,执着于他的回答。 是,她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跟夜市不夜市的无关,就是想知道0号窟被关 后他是怎么想的,对于敦煌他又有几分留念? 她不相信他真的就无动于衷。 怕只怕他把所有的不愉快和不痛快藏在心里,表面上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江执跟她对视良久,末了将她转过来,伸手关了窗子。 盛棠有点小紧张。 她以为他会跟她和盘托出,岂料,他低语问她,“办理入住的时候,你那么着急撇清咱俩的关系干什么?” 盛棠没料到他能换话题,愣了一下,反问他,“那咱俩还真能在一个房间啊?” “能。”江执状似认真。 盛棠一噎,目光朝床上一瞥,“同床共枕?” “可以啊。” 盛棠倒是没害羞,追问,“那你能忍住不对我耍流氓?” 江执笑了,低头凑近她,“那你呢?” “我肯定忍不住。”盛棠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色就色吧,反正她什么样他早晚都能知道,装啥淑女? 这次轮到江执愣住了。 原本就是逗逗她,没想到她能这么直截了当的。 忍不住又笑了,“那我随时欢迎啊。” 盛棠朝着他竖起食指,晃了晃,“不行,我得控制我自己,不能对你有太多贪念。” “你不用控制。” 盛棠双手摆在胸前,往下一压,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女人,无欲则刚。” 都什么跟什么。 江执使劲揉了她的头。 “别总碰我的头,你知道在东北有个说法就是不能碰头吗,碰了头,把头上的火给碰灭了,就会遇上难缠的东西。” “难缠的东西是指?” “脏东西呗。” 盛棠说到这儿又摆摆手,“不说这个。咱们说回住一个房间的事。” 江执当然爱听这个话题,搂紧她的腰,“后悔了?想跟我一个房间是吧?” 226 就你这样的还想嫁人 “丝毫不后悔,而且咱们在东北的这段日子,就别以情侣关系示人了吧。” 江执面色一愣,“什么意思?” “现在考古队的人都知道我是你徒弟,这不挺好的吗?”盛棠考虑周全,“我就是觉得吧,他们要是知道我是你女朋友,还不定怎么想呢。” 江执微微皱眉,“棠小七,你的逻辑很奇怪,怕别人瞎想,连我是你男朋友都不想承认?” “你想啊,你来这儿是工作的,咱俩每天腻腻歪歪谈情说爱,人家肯定就觉得你就是儿女情长来的,别人怎么想咱俩啊?” 江执轻叹,“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还有,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还会谈情说爱?” 盛棠揪着他的衣角,忽略他的意见,说,“我听程溱说,东北人挺喜欢在背后议论人的,所以为了你的声誉c我黄花大闺女的脸面,我们还是不能太招摇,尤其是未婚同居这种事。” 江执一听这话,也不得不妥协,都把她黄花大闺女的脸面给搬出来了,他可以不要脸,不能让她脸皮贴地吧。 一挑眉,故意问她,“你不会看姜老师长得帅,就起什么歪心思了吧?” 盛棠嬉笑,“你觉得姜老师帅吗?” “他?”江执嗤笑,“那也能叫做帅?还没祁余长得好看。” 不帅吗? 眉目清朗的,要个头有个头,要身材有身材的,她觉着已经挺帅了。 “那你觉得祁余帅还是肖也帅?”她又把话题扯回敦煌。 江执重重地叹了口气,“小七——” “吃饭了!” 老板娘的大嗓门直穿旅馆三层。 “六喜丸子解散是挺可惜的,但这也是人生常态了吧,你就别放不下了。要是真想人江执,你去吉林找他呗,哎我跟你说啊,你尝遍了大西北的黄沙,去领教一下东北的黑土呗。我们大东北,好吃的好玩的海了去了,比敦煌强多了。” 肖也从戈壁滩回来,许是心累,倒床就睡,要不是程溱给他打了视频电话,他到现在还没醒。 跟程溱通视频的时候,肖也顺便烧了壶水,翻了桶泡面搁茶几上,打算晚饭了。 闻言程溱的话后,他冷笑,“我想他?程溱,你当我的脑袋被门挤了是吧?” “没挤吗?”程溱说,“江执什么性格的人你不清楚啊?性格冷淡,说不定还性冷淡,你倒好,上赶着往外掏感情,看吧,受伤了吧?” 肖也听这话听得别扭,怎么就弄出个性冷淡了? 一点都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肖也看着视频里的程溱,没好气,“怎么你一跟我视频就做面膜?你是不是一天24小时面膜不离脸啊?” “我贴面膜碍着你了?” “怎么不碍着我?”肖也低喝,“大晚上的,一张大白脸,我哪知道跟我聊天的是人是鬼?” 镜头里的程溱,在沙发上盘腿而坐,头上箍了个戴着怪兽脸的发带,特别夸张,穿着套绘着骷髅头的家居服,房里的光线不亮,那只骷髅头还是夜光的,发出绿幽幽的光。 她脸上的是涂抹面膜,跟刷了层白漆似的。 闻言后,程溱炸庙了,“肖也你有病啊,姑奶奶我好心好意地安慰你,你倒好,还挑三拣四的,信不信从今以后我也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我替你力战曲锋的时候你忘了?” 程溱被肖也一句话给怼回去了。 好吧,她认了,谁叫这位肖公子曾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来着? 水开了,肖也起身拎过壶,往泡面桶里倒开水的时候还不小心被冒出来的热气给嗤了一下,看得视频那头的程溱都觉着疼—— “哎呀我去,肖爷,你说你又没失恋,至于摆出副被人甩了的悲惨模样吗?下楼给自己点顿好的不行啊?” 肖也头也不抬,“我减肥。” 程溱看着他流畅的身体线条,坏笑,“那你把衣服脱了给姐看看,姐帮你参谋参谋你用不用减肥。” 肖也将暖水壶放一边,阖上泡面桶上的盖子,哼笑,“想当我姐?你不怕折寿啊?” 程溱脸上的面膜都干涸了,形成了一个较硬的膜子,所以也不敢笑,一笑面膜就裂了。她道,“我是怕你想不开吊死在家里,相识一场,我得让你感受一下温暖。不过话说回来,你真不打算去东北找他们啊?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呗,这个季节吧那边是冷了点,但可好玩了,吃的是真多,尤其是烧烤,我跟你说啊,绝了真的,那小串烤的啊,都滋滋冒着油光,还有那种在大 铁帘子上烤的肉c猪腰子c鱼,还有活珠子——” “噗!”肖也呛了一下,紧跟着咳嗽。 程溱在那头啧啧了两声,“这也太激动了,是,你吃着泡面呢,我说这些对你是挺残忍。” 肖也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对程溱说,“你们东北人怎么什么都敢吃?还吃活珠子?” “你知道活珠子啊。”程溱呵呵笑问。 肖也压了恶心,没搭理她。 程溱就喜欢逗他,故意接着说,“吃活珠子又不是只有我们东北人,只不过呢,在我们东北都叫毛鸡蛋。有直接串成串儿在炭火上烤的,有铁板的,还有在铁帘子上翻炒的,总之怎么吃都好吃,一份为二,或者切成块,撒上孜然辣椒粉,毛蛋里的毛被烤得有点焦,刚好就入味,一口咬下去,人间美味啊。” 肖也尽量不去听,闷头吃面。 程溱继续刺激他,“东北还好,都是烤熟了吃,起码有滋有味的,不像是南方有些地方,那是煮熟了就吃,蛋壳一开,里面还冒着汁儿,一吸,原汁原味。” 说话的同时,正正好好肖也就往里吸了一口泡面,立马怔住了。 紧跟着就觉得这嘴里的好像不是泡面了,就跟有什么东西在一动一动的,像是毛蛋里那种细小的爪子在碰他的舌头c他的嘴 肖也蓦地起身,下一秒就往洗手间里冲。 没一会儿就听见洗手间里传出呕吐的声音,声音之惨就连程溱都能听得到。 程溱在那头怪笑,十分嚣张。 洗手间里的呕吐声好不容易止住了,肖也的怒喝传出来—— “程溱!就你这样的还想嫁人?做梦吧你!谁能娶你这么个——呕” 227 干饭盆 迎宾旅馆的一日三餐都是店老板自己做,用老板娘的话说就是,咱们这都是小本小生意,每天图个收支平衡就得了,也没想着大富大贵,厨师那一套班子没必要折腾,倒不如自己做得省心和好吃。 旅馆的一楼是公共活动区域,几张桌椅虽简单,但可以供人喝茶下棋打牌休闲而用,厨房和餐厅也在一楼。餐厅不大,其实就是用玻璃门隔开的位置,人多的时候玻璃门一敞,直通休闲区那片空间。 闲暇时盛棠问老板娘,为什么不怕休闲区撤了,完全也能再隔出两个客房来,老板娘摆手说,那咋行?一楼要聚人气的,住店客人每天下楼吃吃饭c唠唠嗑这就是人气。 盛棠觉得老板娘说得也对,东北人爱热闹,这旅馆虽小,可住着倒是舒服。 虽然她觉得空出那么大的地方挺可惜的,倒是也有在喝茶聊天的,但大多数的位置都被一个个大坛子占着,店家的小孩子看样子才上小学,就挨着坛子写作业,盛棠不知道店里为什么弄那么多坛子。 老板娘说,“腌酸菜啊!到了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要开始腌酸菜了。” 又跟她说,“你现在看着一楼有点空,但是只要把炉子和大锅一挪出来,那地方就没多少了,再围上一圈客人,可热闹了。” 这话听得盛棠不解,问老板娘为什么要挪个炉子和大锅出来? 老板娘笑得爽朗,却是卖了个关子,跟她说,“反正你们得住一阵子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盛棠虽没追问,但听了这话心里就犯嘀咕:不会是冬天这里挺冷的,暖气不足,所以架起炉子烧煤吧 六点到九点是晚饭时间。 东北天黑得早,大家吃晚饭也吃得早。盛棠和江执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差五分六点,小餐厅里已经坐了几桌了,江执不爱凑热闹,就拉着盛棠坐在休息区了。 空间就这么大,各位聊什么的都有,大部分是东北口音,偶尔也有其他地方的口音。 菜香和米香从厨房里钻出来,逸在空气里。 盛棠闻了闻,觉得心里竟攀升起不知名的暖意来,这是万家灯火的味道,是柴米油盐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一时间感觉,真好。 老板在厨房里发挥,铲子碰撞着大锅的声响咣咣的,粗犷又踏实。厨房不是封闭的,大家坐在那等用餐的时候一探头就能看见老板做菜的样子。 那口大锅下面柴火旺得很,一个菜炒完,一瓢水下去就刺啦一声,紧跟着油腥味和白雾起,刷子在里面刷上几下,舀出水,等锅干之后,大半勺子猪油下锅,油化油热之后,切好的肉往锅里一下 盛棠闻着口水都流出来了,东北的猪肉好香啊。 江执忍笑,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嘴来。” 盛棠说了句烦人,接了纸。 老板娘也是忙前忙后的,拾掇餐桌上餐具之类,见状就跟盛棠说,“我们这都是本地猪肉,可香了,猪也不是用那种饲料催大的,喂的都是黑土地里长出来的苞米,猪肉都放心吃。” 又因为他们是新住客,所以老板娘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说他们这旅馆虽小,但入口的东西那都是挺注重的,出门不远就是菜市场,店老板每天一大早就去抢新鲜的蔬菜,然后再去买新鲜的肉类c蛋类和鱼类,食材都不多买,就买一天的量,多少客人用餐就做多少饭菜,不浪费,也不囤积食材否则就不好吃了。 又说他们这的菜都是乡下老农自家地里种的,一大早挑来菜市场卖,收成好的时候,菜市场门外也都摆满了摊位,不上化肥不喷农药,都是纯绿色。 “还有我们这的大米,口感你在外面吃不到,吃了一碗就想吃第二碗,我当家的那一身肥膘怎么出来的,就是喜欢吃主食啊,大米饭一顿一小盆。” 晚饭四菜一汤,营养均衡。 旅馆对于一顿三餐的收费不高,也就不到二十块钱一天,老板娘说也就是象征性地收一些,这不比大城市的餐厅,吃的选择那么多,天南地北什么口味的都有,所以给大家伙做饭就是图个让大家吃着舒服。 不强求收费,有吃不惯的也可以在外面买着吃。 老板在厨房忙活完之后,腾出些饭菜来开始打包,餐盒码得整齐,却不是市面上那种一次性的。盛棠看得仔细,都是个人餐盒,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图案的都有。 江执问老板娘,“是给考古队送饭?” 老板娘连连点头,“他们在工地上不容易,每天要忙到很晚,有时候都成宿成宿得熬,既然来了我们这,别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他们吃好喝好 我们还是能做到的。” 盛棠觉得旅馆这两口子虽说说话彪悍,但心地很好,一般来说像是这种规模的旅馆,又没多余的人手,能做到等考古队的人回来帮着热一口饭菜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能给直接送到工地上。 今天听秦晋的意思,虽说旅馆离工地是最近的不假,但一来一回也需要将近四十分钟。 没一会儿老板大包小包地出门了,出门之前还憨乎乎地跟江执和盛棠说,要他们安心吃,或者喜欢吃什么就跟他说,他随时给他们做。 老板娘笑呵呵补充,“要是实在吃不惯,又不喜欢买外面的吃,你们也可以自己下厨,厨房里什么都有。” 这种挺好。 让盛棠想起之前塑料姐妹花去云南玩的时候,住的那家客栈就可以自己做饭,客栈老板也是很随性,有喜欢一起吃的客人,那客栈老板就做。 这里倒是跟云南的一些客栈挺像。 但又多了些当地独有的气质。 江执想的倒是另外的问题,他问老板娘,“平时旅馆里也都这么多人吗?” 老板娘实诚,说,“也分季节,淡季的时候勉强维持吧,现在热闹,一个是因为考古队的人来来往往的热闹,第二个是因为干饭盆,这个季节有些探山的,基本上都住我这。” 228 五大仙 干饭盆 是什么? 老板娘干脆拉把椅子坐下来跟他们聊上了。 “这干饭盆啊是我们本地人的叫法,是个地名,也是个山吧,就在沿着长白山山脉下面的县城里,从这开车不远,半小时左右的路程吧。听说啊,里面是大盆套小盆,盆盆相连c盆盆相接,跟那个百慕大三角一样神秘,只要有人敢往里进,那这个人十有八九就出不来。” 盛棠和江执对东北境内的奇山异水都不熟悉,听了这件事还挺感兴趣。 老板娘打开了话匣子,对于这个“干饭盆”来了个番精彩介绍。 话说这干饭盆共有九九八十一盆,是吉林省境内的无人区,也是一片禁地。进去之后任何信号都会失去,进去的人辨别不了方向,别说指南针,就是卫星电话进去了也都白扯。 当然,也有九死一生出来的人。 据逃生的人描述,干饭盆里有很神秘的石门和石阵,一根根的石柱形状c高矮都不同,看着就像是史前文明的遗址似的。还有十分罕见的水生动物,更有人看见了很奇怪的像是人影的东西,跑得很快,一闪而过。 像人影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没人敢下定论。 “总之就是说啥的都有,什么阴曹地府的入口啊,什么鬼打墙之类的。”老板娘口若悬河的,一拍大腿,“但是你说这人吧也是贱,越危险的地方就越有人去呢,前阵子我这来了几个什么户外探险的,徒步去干饭盆,结果就出事了!” 盛棠听得聚精会神的,忙问出什么事了。 老板娘说,一行人里有几个受了伤的,有一个迷路了,但好在被救援队给找着了,也是他们命大,没进到干饭盆最里面,就在边儿上转悠。 说到这儿,她唏嘘,“你们说,他们就只是在边儿上转悠就能出事,多邪性!” 江执不解,“依着东北的气温,境内该封的山都封了吧?怎么你说的那个地方还能进人?” 各个省市的温度不同,像是南方之地,一年四季很少封山,除非遇上自然灾害,北方之地,北京倒也好,但出了山海关就截然不同了,尤其是东北,天一冷,有些山脉就不允许人再进去了。 例如长白山,每年能入山的时间短,封山的时间很长。 老板娘如实说,“别看我们这离干饭盆近,但我们这的人可没人敢往干饭盆里走,我也是听过来探山的人说的,说啊干饭盆跟其他地方不一样,里头的气温跟外面的也不一样,干饭盆不封的,好像这个季节去不容易迷路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等老板娘去接电话的时候,盛棠跟江执说,“听着比百慕大三角还刺激啊,百慕大只是能让人失踪,这个什么饭盆的里头好像有不少秘密。” 江执为她夹了菜,“当故事听就行了。” “我听程溱说,东北奇奇怪怪的故事可多了。” 江执含笑,“别忘了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你不好奇吗?” 江执吃了口菜,“我惜命。”说着,用筷子指了指盘里,“味道是真不错。” 盛棠刚要开口,就听邻桌有人说话了。 老板娘的嗓门大,刚刚他们聊了什么旁桌也能听见,而且可能跟东北人都好客有关吧,除了牵扯私隐,好像话题之间的分享都成了自然状态。 邻桌的是个中年人,也是个东北的,“你俩的口音不像东北人啊,外地来的?想去干饭盆啊?大哥劝你们啊,能别去就别去,去那种地方能丧命啊。” “对,干饭盆那种地方这儿的人都知道,轻易不能去,据说啊,里面有仙家。” 你一言我一语的,插进话题来聊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是住客,也都是萍水相逢,却自然而然地能聊到一起去,甭管什么话题吧,这一幕竟让盛棠心中涌起万丈豪气,冷不丁想起《神雕侠侣》中郭襄在风陵渡口听神雕大侠故事的那一幕。 外面风雪交加,里面各路英雄豪杰诉说江湖事。 虽说眼前这故事里的主角从神雕大侠换成了干饭盆,但这气氛,这传奇程度可不次于风陵渡口。 盛棠一时冲动,搬起椅子就想往邻桌人堆里凑合,江执一个眼神杀过来,她已经离椅子的屁股又默默地落回。但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去了,问邻桌人,“仙家?是神仙吗?” 邻桌几个哈哈大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仙家是我们东北人的叫法,其实吧,就是那个哦,大仙儿!狐黄白柳灰,五大仙。” 盛棠恍悟,连连拍桌子,“我知道我知道,狐狸c黄鼠狼c刺猬c蛇和老 鼠,对吧?” “得唤做一声仙,狐仙c黄仙c白仙c常仙和灰仙。”有人提醒,然后又说,“在东北啊,狐仙c黄仙和白仙那都是保家仙,很灵的,在东北的正统堂口,这五种仙家都是奉为神供。五仙之中最出名的就是狐仙,以胡家的胡三太爷最厉害,统领整个东北的保家仙。” 盛棠两只眼睛都闪闪亮,问,“那你们刚才说干饭盆里的仙家,就是狐仙吗?” 有人否认。 “一般来讲,保家仙都不会出现在深山老林里,能在干饭盆那种地方出现的十有八九就是常仙,也就是五仙当中的柳仙,蛇族。都说啊,这常仙修炼在南方地域多是山川河流,故有走蛟化龙一说,修的是龙身,但在北方就不同了,多人仙传说,故有寻仙问道一说,修的是仙道。常仙很少出现,都是在深山里修行,有人说,在干饭盆里看见的就是常仙。因为打扰了对方的修行,所以才会惩罚入山之人。” 盛棠听得津津有味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就把常仙想象成修炼千年的白素贞。 想着有一砍柴人,不知不觉走入山林深处迷了路,忽逢一曼妙女子在林间,影影绰绰,砍柴人上前追,那女子似真似假一个转身就不见了。 回头再细品起来会有些后怕,但当时,怕是深陷其中飘飘然吧。 正在讲仙家的事呢,忽然隔桌有人说,“说起干饭盆的事吧,咱就不能不提隆福寺下面的汉墓坑啊,那才叫更邪性吧。” 229 也在这里住过 猝不及防就提到了隆福寺的汉墓,这叫原本对五仙不感兴趣的江执也停了筷子。 盛棠先是浅愕,而后跟江执对视了一眼。 紧跟着她就问那人,隆福寺怎么个邪性法,跟干饭盆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那人就说了一个故事。 之所以被称作故事,是因为里面的一些事没有得到官方承认,又或者真相没对外透露,所以很多时候人云亦云,时间一长,大家明知道也许就是个故事,但都深信不疑了。 说起汉墓,就要先说当地的这座隆福寺,年头那是相当悠久,就跟干饭盆存在的年岁一样,连当地人都不清楚到底是先有的干饭盆还是先建的隆福寺。 在史料上没任何文献记载的古寺,要说香火有多旺,其实去那拜祭的都是当地人,虽说年头长,但架不住规模小,又藏在山里,也就是这两年通往古寺的路才修好。 而这条入寺的路可不是什么现代工具进行铺设的,那都是古寺里一代又一代的弟子们一点点修成的。 路不好走,遇上那种心不诚的自然就不愿意多走路。 而这隆福寺的选址也就是太过刁钻,正好跟想干饭盆遥遥相对,有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距离,相传,如果上天不想让行人在干饭盆里迷路,那迷路的人走着走着都会找到一条小路是通往隆福寺的。 照理说,既然从干饭盆里有路直达隆福寺,那由隆福寺的山上出发的话,一旦找到了那条路也就不能迷路了。 可诡异就诡异在,从干饭盆有通往隆福寺的路,却没有从隆福寺通往干饭盆的路。而且更甚者,但凡有人在入山林之前在古寺里拜佛祈愿过的,几乎都走不出干饭盆。 “以这家旅馆为中心点,左边是隆福寺的方向,右边是干饭盆的方向,两处看着独立可瞅着又像是紧密相连。”那人吃着花生米,一杯散泡白酒都下去了大半杯了。 “有人就说了,其实啊隆福寺里一定藏了什么,是干饭盆里面仙家的容身之所,有人进了寺庙礼佛本是没事,但偏偏还要往干饭盆里走,那就相当于在跟主人示威,肯定出事。” 盛棠听得云里雾里的,“真要是有仙家在,那他们修的也是道家吧,隆福寺不是佛家吗” 问完这话她又突然想起白娘子,也是啊,未必道家,人家白娘子拜的不也是佛祖吗。 可那人不在乎她问题的重点,直切主题。 隆福寺下面的汉墓。 汉墓才是关键,那里才是干饭盆深处修行之仙的老巢。 说到这儿,那人就放低了音量。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夜风起,吹起地上的石子,打得旅馆玻璃噼里啪啦地乱响。此时此刻,再配上那人的低音量,一时间这室内的气氛就变得诡异了。 “其实啊,汉墓被发现不是因为寺庙施工,你们想啊,那么一座古寺,从古至今都那样,到了现在还需要开发这开发那的?里头的人都恨不得与世隔绝。” 始终沉默的江执问他,“你的意思是汉墓之所以发现,是因为被盗?” 一般来说,考古队介入新的墓葬进行保护性挖掘,都是因为新的墓葬被发现,要么就像是隆福寺这种对外声称的施工时无意间发现,要么就是盗洞被发现继而报警,考古队不会说去主动寻找墓葬继而挖掘。 那人一点头。 桌上还有其他人,闻言后有人倍感惊奇,有人附和说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盛棠疑惑不解,问说,墓葬是因为被盗才被发现,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为什么还要对外隐瞒? 甚至还对她和江执隐瞒? 那人端起酒杯滋溜一口,接着说了。 之前因为隆福寺极少被外界知道,而在本地人里也没有研究建筑的,所以隆福寺建寺成谜。但对于说不知是先有干饭盆还是先有隆福寺一说就纯粹是没经过脑子的谣传了。 一座山谷的形成总会比一座庙来得久远,更何况从里面逃生的人还说了,干饭盆无论是从地貌还是从景观来说都像极了史前山谷遗存之地,所以形成年代肯定比隆福寺要早。 汉墓被发现后,也有专家对隆福寺的建筑做出评估,惊奇发现此寺庙竟是跟地下汉墓的修建年代相近,虽说寺庙建筑有唐c元和清朝时大量的翻新修补痕迹,可也发现了汉代时的影子。 再继续对比,专家得出,先有汉墓,汉墓封墓后在其上面又建了座寺庙。 这就很奇怪了。 哪有寺庙要建在古墓上面的? 在汉墓被发现之前,当地人流传着的故事都是围 绕干饭盆和隆福寺的,但有了汉墓一说后,这故事就又有了新版本。 说为什么汉墓上头再建古寺?就是需要用寺庙和高僧佛法来镇压汉墓里的东西。 里面具体有什么谁都说不好,可这么一来,民间对于干饭盆和隆福寺之间的那条路就有了解释。从干饭盆能找到通往隆福寺的路,那是因为这条路是常仙走的路,修行的常仙需要佛法的加持方成正果。 但从隆福寺找不到通往干饭盆的路,说明常仙知道寺庙之下有邪性危险的东西,所以不愿亲近,继而用仙法把来时的路给封上了。 “那跟盗墓的有什么关系?”盛棠问。 “小姑娘别急啊。”那人呵呵笑,继续说。 隆福寺下面的汉墓一直保存很好,从没被人发现过,至于隆福寺里面的和尚知不知道就不知晓了,直到有一晚,有人阴差阳错地在隆福寺下面打了个洞,也就仅仅是打了个洞,就被汉墓里头的脏东西给缠上了。 话说那人打了个洞后下了山,可下山途中他就遇见一位白衣女子,穿着装扮都不像是现代人,就站在下山的入口处,当时天已经黑了,那女子看着不真切。 东北人还是挺信邪的,知道是自己可能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那人就从地上拾起两块石头在手,攥在手里,故意把两块石头磨得咯咯直响,很快,那女人就消失不见了。 那人以为没什么了,可回了住所处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个白影在跟着他,离他有两米来远,他走她就走,他停她就停,吓得那人惊魂失魄的,把自己关在屋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说到这儿,讲故事的人用筷子指了指楼上,“听说之前那个盗墓的,也在这里住过。” 230 关心徒弟之名 盛棠的一颗心一直在提着呢,脑海里的画面一帧接着一帧,帧帧都有白衣女子尾随盗墓人的内容。岂料讲故事的人话锋一转,直接拉回了现实,听得她一激灵,问—— “在c在这家旅馆里住过?” 讲故事的人一点头。 盛棠心里直呼老天,追问,“住在哪个房间?” 这倒是把对方给难住了,他一摇头,“具体哪个房间不清楚,应该是在三楼。” 三楼 盛棠想起自己也住三层。 “你说的那个白衣女人,能是鬼吗?”她锲而不舍。 那人把剩下的小酒给滋溜光,咂咂嘴巴,“肯定的了,那是块汉墓地,里面说不准就有陪葬的这个妃那个嫔的,那得多大怨气啊。一压就压了千年,诶,正好就有人凿开了墓洞,压着怨气的佛光就被破了,这鬼就破洞而出了呗。” 那人说完,又有人开始打趣—— “要说盗墓的那个也嘚儿呵呵的,跑啥呀,害怕啥呀,换成是我,我就把女鬼领家里,就当仙家供着,说不定女鬼知恩图报还能让我发发财啥的。” “我看你就是色心起了,还发财,你是想跟人睡觉吧。” 周围起哄。 关于这个话题盛棠就不方便继续掺和了,她不是很喜欢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江执给了加了块腌鱼,不紧不慢地说,“你再不吃饭菜都凉了,这里温度低,饭菜凉的快。” 盛棠还是挺喜欢旅馆老板的做菜手艺,往嘴里扒拉饭菜,又小声说,“什么妃嫔陪葬啊,在汉代后宫就没有妃嫔这一称号,再说了,隆福寺下面的又不是帝王墓,哪来的后宫陪葬?但活人殉葬一说” 她想了想,看向江执,“也倒不是不可能啊。” “有没有活人殉葬,明天下墓就知道了。”江执轻声说。 盛棠低声问他,“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之前姜晋也提到过那个墓里有点邪性的事,你说盗墓人撞见邪灵能不能是真的?” 江执轻叹一口气,“他要是正儿八经跟咱们说盗墓的事我还多少有点信,结果扯得那么远,你就当故事听听就得了。” 邻桌和隔桌还就着盗墓人撞鬼一事说个不停,什么大胆的话题都往外抛,有的话甚至是带着荤腥的。 盛棠不想听,可又避不开,听着听着吧,又觉得东北人说话挺好玩的,自带幽默感,她就忍不住笑了。 江执提醒她,“快点吃,别听了。” “我学学” “一个姑娘家学什么?”江执低呵。 好吧。 原来在江执心里她是朵清洁无暇的白莲花呀?殊不知这些年她在程溱的熏陶下,早就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大芒果。 她决定等会儿回房后就给程溱打一通视频电话,听这些人说话,她竟有点想程溱了。 老板娘处理完私事后听见这些人在谈论汉墓的事,一个大嗓门就压下来了—— “哎哎哎,你们可别胡说八道啊,瞎传啥?人考古队咋说就咋是呗,就你们欠欠儿的,咋一个个跟个老娘们似的喜欢嚼舌根啊?” 也不知道是大家伙都了解老板娘的脾气,还是说东北人说话就这个腔调,总之大家伙被说之后也是笑呵呵的。 老板娘指着那个讲故事的人直嚷嚷,“肯定又是你起的头吧?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把我家客人给吓走,我敲断你腿!” 那人赶忙说,“我就是活跃个气氛c活跃气氛,呵呵” 盛棠跟江执相互对视一眼。 翌日,天气不错。 盛棠正做着跟汉墓里的女鬼c干饭盆山谷里的常仙搓麻将的梦呢,她到处找江执,大喊着:三缺一c三缺一,师父快来!赶紧补位啊 然后就是旅馆老板娘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大大咧咧说,我来我来! 还边搓麻将边问她:小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你师父啊? 她回答,是啊,贼喜欢贼喜欢。 常仙问她:你师父长得帅吗? 她回答:贼帅。 汉墓女鬼幽幽地问她:那你师父活好吗? 她回答:贼好。 汉墓女鬼便笑了,麻将也不打了,拍着手说:正好正好,我缺个活好的男人。 她推倒麻将就跑,边跑还边喊:师父快走!有人要吸阳补阴了 恍惚间有只手不客气地搓她脑袋。 盛棠猛地一睁眼,恰好 对上江执的脸。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怔地跟他对视了许久。 他脸上的是阳光吗?很透亮,衬得他眼里的似笑非笑清晰透亮得很,愈发俊朗。 恍惚还在梦里 江执见她一脸呆萌,忍笑,坐在床边,探身问她,“谁要吸阳补阴?” 盛棠喃喃,“汉墓里的女鬼” “为什么要吸阳补阴?”江执又问。 盛棠嘴一秃噜,“因为我跟她说,你活好” 江执一愕,紧跟着又笑了,“我活好不好,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问出口后,盛棠方才恍悟自己不是在做梦,裹着被子蓦地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江执,“你?你怎么进来的?” 江执坐直,“我跟老板娘要了你这屋的备用房卡。” “啊?” “以关心徒弟之名。”江执微笑。 盛棠觉得老板娘相信才怪,做生意的女人眼睛都毒着呢。 江执抬手一揉她脑袋,“行了赶紧起床,吃完早饭我们得下墓了。” 盛棠闻言,又裹着被重新躺下来,开始耍赖,“我不想吃早饭了,想多睡会,你吃完我再起床” “不吃早饭不行。” “我再睡十分钟。”盛棠把大半张脸都埋被子里,含糊嘟囔着,“被窝里暖和,不想起床。” 江执重新探身下来,温柔说,“嫌冷的话你就别跟着下墓了,但是早饭必须得吃,吃完之后你回来休息。” 盛棠又往被窝里钻了钻,摇头,“汉墓我得去,就是不想吃饭,冷。” 江执想了想,伸手探进被窝,低语,“没事儿,我手暖和。” 盛棠没反应过来他这话背后的含义呢,就觉得男人的大手滑进了她的家居服,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腿蜿蜒向上。她惊喘一声,蓦地坐起。 被子褪下一大半。 她穿的还是在敦煌时的家居服,轻薄,领口有点大,从江执的角度,想要瞧见家居服里面的沟壑易如反掌。 于是,他还真就大大方方地看了。 231 叫你起床 毫不遮掩的目光。 盛棠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脸蓦地烫了一下,被子往上一拉,盯着他,“过分了啊,你还真看啊?” “当然真看了,这种画面也不方便假看吧。”江执回答得理直气壮。 盛棠抿紧了唇,稍许说,“公然占我便宜是吧?” “那你天天想着我的活好不好的,不是在占我便宜?”江执恰似认真地反问。 盛棠奋起抗争,“我哪天天想着了?” “那就是偶尔想?”江执坏笑,凑近她,“总之是想了,既然这么好奇,你试试不就完事了?” 盛棠伸手将他一推! 不就起个床吗,用这种招数来刺激她。 脚刚一沾着拖鞋,就听门外老板娘的声音扬起来了—— “吃早饭了啊。” 盛棠一怔。 早饭是清粥馒头,有小块酱豆腐和店老板自己酱腌的各类小咸菜c煮鸡蛋c馄饨和刚出炉的荠荠菜锅烙,对于自家准备的早点来说已经很丰富了。 旅馆的门在大清早的时候开了会儿,老板娘打扫卫生的时候,等盛棠他们下楼吃饭的时候,店门已经关上了,空气微凉,有饭香,还有淡淡的柴火味。 这种气味在敦煌的一些农家院里也能闻到,盛棠还挺怀念的,又想起程溱说她很小的时候是在奶奶家长大,用的就是烧柴火的大铁锅做饭,每到饭点的时候,空气里就浮游着柴火香,裹着最清冽的空气气味,很幸福。 姜晋一早就到了楼下,见着江执后朝他一招手,他身边还坐着四个人,应该都是考古队的。 腾了两个位置给江执和盛棠,等他们坐定后,姜晋为彼此介绍了一番。四人里其中一个盛棠见过,那位白老师,剩下三位在汉墓里都各司其职。 三人一早就知道工地上要来位壁画修复师,见到江执后逐一握手,十分客气。 他们这桌跟其他桌在气质上俨然不大一样,但盛棠觉得,知识分子有知识分子的气质,糙汉有糙汉的吸引力。这家旅馆就跟个江湖人士的聚会地似的,能装得了天上高雅,也能容得下人间大俗。 盛棠去夹小咸菜的时候,老板娘抱了一摞刚洗好的盘子过来,塞进了消毒柜里,忙完没立马走,而是挺热情地给盛棠介绍她家的小咸菜。 说都是她当家的做的,又说她当家的就这点好,做了一手的好菜,要不是图他这点好,早就离了。 盛棠看出老板娘就是嘴上说说。 前后也就一天半的时间吧,她对店家这两口子改观挺大的,最初瞧见店老板的时候,觉得他挺凶悍的,再加上那个体型,盛棠时刻都在担心下一秒他会对谁论起拳头干一仗。 可是他看着凶,却总被老板娘凶,每次被凶的时候还总是乐呵呵的,也不生气也不恼的,四周有邻居,每次见着他就问,又被你媳妇儿训了? 老板就笑呵呵点头,嗯呐,又挨狗屁斥了。 邻居们就回上一句:得听媳妇儿的。 老板点头,对,媳妇儿的话就是圣旨。 盛棠对东北男人的印象就是:个子高c身体结实c说话大声豪气,一言不合就上手。 曾经她问过程溱:你们东北那边的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打老婆啊。 程溱想了想说,也分人,现在大部分东北男人都没这习惯。 她又问程溱,那现在东北男人什么样? 程溱说,在外面能吹牛逼,在家怕老婆。 东北男人还能怕老婆?她不信,她觉得东北男人最彪悍。 程溱呵呵直笑,睨着她说,那你是没见过彪悍的东北女人。 这次,见着老板娘后,盛棠终于明白什么是彪悍了。 嗓门大就不说了,那呵斥老板就跟呵斥儿子似的,当然,她家儿子也没少挨训,有时候说话说急了还直接抄家伙,在她身上就是几乎看不到温柔这俩字怎么写。 可昨晚盛棠洗漱后下了趟楼,无意瞧见老板娘在给老板贴膏药,一边贴还一边叨叨:你是不是傻,这个肩膀疼你就不会换个肩膀挑着?还有,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手腕有伤,剁骨头的时候就不能别那么使劲?多剁两次就完事了,再不济不还有我吗?你吱一声不会啊? 话还是挺冲,可这没完没了的唠叨里满满的都是夫妻情意。 盛棠问程溱:那要是真打起来,东北女人还能打过东北男人啊? 程溱说,你太小瞧东北女人的战斗力了,要是想打,那可是真能动刀子的。打完之后,两人一顿酒就能和好了 。 盛棠觉得,东北夫妻真是快乐多啊。 老板娘给她推荐了几样咸菜后,压低了嗓音对她说,“你师父挺疼你啊,一大早还得亲自去叫床。” 叫床 盛棠的头一忽悠。 老板娘抿唇笑,纠正,“叫你起床。” 看着老板娘离去的背影,盛棠觉得自己的黄在人家面前不堪一击。 吃饭的时候,姜晋给江执和盛棠打了预防针,一是墓里的条件不好,二是每天从工地到旅馆只有两趟车,其余时间如果想回旅馆的话就只能用走的,或者租辆自行车。 江执无所谓,盛棠笑着跟他们说,敦煌石窟里的条件也不好,我们都习惯了。 姜晋看着她,由衷赞叹,你有20岁吗?这么小就有这么多的阅历啊。 盛棠一吹刘海,“我26了,长得嫩。” “26?”姜晋打量了她好一番,“也太不像了,看着真跟十八九似的。” “谢谢啊。”盛棠说。 “真看不出来啊。” 其他四人也纷纷说不像。 江执也不参与这个话题,憋笑,还26,怎么不说自己36? 盛棠悠哉地喝着粥,心想着这伙人也傻,哪有女孩子会主动报自己年龄的,那肯定是胡诌八扯啊。 老板娘端了一盘炒鸡蛋过来。 往桌上一放,那蛋香就叫人流口水。 谁也没点炒鸡蛋。 再说了,都有煮鸡蛋了,谁还一大早上再点一盘炒鸡蛋? 老板娘笑呵呵对江执说,“那个昨晚上啊,你们可别当真,你看考古队的人都在这儿,我可不敢担这个责任。他们就是爱乱说,你们听一耳朵就算了啊。” 原来 姜晋听得一头雾水的,问,“昨晚怎么了?” 老板娘连连摆说没事没事,就是有人讲了些鬼啊神儿的,怕吓着小姑娘。 姜晋更不解了。 倒是江执,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开门见山问姜晋,“隆福寺下面的汉墓,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232 一幅天文图 等一路上山到了隆福寺,盛棠心里还在嘀咕着。 她这心尖上的男人啊,真是一遇上工作眼睛里就揉不下一点沙子,就那么不顾人情世故的直接问出口,当时姜晋的脸色有多尴尬她是看在眼里的。 在饭桌上,姜晋没有和盘托出,只是说,下墓吧,等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车上的时候盛棠小声跟江执说,何必弄得大家都不自在呢? 江执回答得清晰明了:我来这里虽说不是交朋友的,但基于合作,还是要秉承诚信原则,既然邀请我做技术支援,就不该有什么事藏着掖着。 这点盛棠倒是同意,感慨说,思来想去还是觉着咱们六喜丸子团队好。 江执看着窗外沉默。 隆福寺对外暂停开放,老远就拉上了禁止线,寺里的人员全都被暂时安排都了别处,听说老主持临离寺前对着姜晋好一顿叮嘱,挖掘归挖掘,千万别破坏寺里的佛像,否则他没办法跟历代主持交代。 姜晋一个劲的保证,要他放心,他们是考古队,不是盗墓贼,所以非但不会毁坏寺院里的一草一木,就连汉墓里的东西他们也不会毁坏。 盛棠感叹,一个建寺年代能跟白马寺相媲美的千年古刹,竟到现在才被外界得知。 汉墓在有条不紊地挖掘中。 为怕下雨,上头还随着支着挺大的塑料布加以备用。 有工人在来来往往的作业,做着简单的搬运工作,都是在当地雇佣的人,进出也很严格,一旦发现有私藏或带货下山,那就会直接押送警局。 这是盛棠第一次进考古现场。 以前也不是没接触过古墓,但都是已经开发好的,可供游客欣赏的那种。能够深入其中并参与工作,对她来说就是难能可贵的经验。 在她看来,这座墓室就跟个大房子似的,有正门也有侧门,还有耳室。有暴露在外的部分,也有沿着夯土楼梯进入室内的部分。 隆福寺有空余的房间腾出来,供鉴定人员工作的。 一件件陪葬品运送到这里,他们进行保护性地擦拭c清洗,归类,再记录在案 主墓需要下到底层。 往主墓去的路上,江执在一处夯土坑前停了下来,盛棠见状,折了回去凑到他跟前,左看右看的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不就是一堆土吗? 倒是姜晋,脸色略微变了,走上前对江执说,“这的确就是盗洞。” 盛棠听了惊讶。 还真是因为被盗发现的啊? 可真就是这样,至于隐瞒吗? 江执转头看着姜晋,姜晋叹了口气,朝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到主墓吧。” 顺着夯土楼梯一路向下,可真就是到了室内了。 主墓室的门是两扇,看着挺气派,敞着的。 盛棠刚一踏进主墓大门的瞬间,就忽然觉着一阵阴风袭来,吹得她全身的汗毛都奓起来了。她哆嗦了一下,江执察觉,低声问她,冷了? 她摇头,小声说,不是冷,是阴。 许是墓室空旷的原因,盛棠这么小的声音还是被走在前面的姜晋听见了,他回头说,“你有这种感觉很正常,毕竟是埋人的地方,里面常年不见阳光,阴冷得很。” 盛棠没说话。 她觉得姜晋是在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她所说的阴可不是阴冷的意思。 这种感觉,就像是昨晚那人讲的似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回头去看又看不到。 江执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宽慰说,没事,我在呢。 过了墓室的门有侧廊,侧廊的石壁上就有壁画,两侧都有,是一个大的主场景,一侧是千军万马的作战图,一侧是宴饮图,壁画外面都有一个透明的保护膜。 姜晋介绍说,“我们发现壁画后就第一时间做了些保护措施,怕一接触空气就被氧化,但论专业的话肯定不如你来上手。” 江执打量着壁画,点头说,“你们这种处理办法可以,至少未来两三年不会引起变化。” “两三年还是太短了。”姜晋的话说一半藏一半的。 江执又不笨,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淡淡道,“回头走廊这部分的壁画保护方案我会给到你。” “太感谢了。”姜晋松了口气。 “不用谢,为公家服务。”江执甩了句。 盛棠站在他身边,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想笑,他这思想觉悟一高,她还有点不适应了。 主墓的面积不算太大,目测 能有个六七十平。 一进去,最显眼就当属里面的壁画了。 让盛棠误以为自己是进了敦煌石窟。 正面而对的石壁上有壁画,两侧也有壁画,抬眼一瞧,棚顶还有壁画。 盛棠看得瞠目结舌,尤其是头顶的那片壁画她朝上一指,“师父你看。” 江执闻言抬头。 这一看,也极为震惊。 他自认为见过不少壁画了,从小到大,从国内到国外,再离奇的壁画在他眼里也引不起太多波澜。而像是墓葬壁画,但凡有点规模的,能在石壁上呈现壁画的,那墓主人的身份都不同凡响,所以壁画内容大抵也都跟墓主人的生平事迹有关。 所以,像是前廊的那些壁画,就证实了墓主人是武将出身的事实。 但硬要说有什么价值,那倒未必,毕竟这类壁画就像是家里挂在客厅墙上的那种画似的,讲究的是大气和主人的品味,仅此而已。 可进了墓室就不同了,这里就更像是个卧室,离墓主人秘密最近的地方。 像是东墙,一幅幅的壁画都是在讲墓主人如何走向仕途,如何步步高升的故事,西面墙上的壁画是墓主人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和墓主人的奏事图,栩栩如生。 东西墙的壁画都保存得很好,连色泽都不曾变化过,姜晋等考古队员同样对壁画进行了细致的处理。 正对着他们的那面石壁上的壁画破损严重,而当时故宫老师给到江执的,就是这面石壁壁画的一部分。 江执在来之前,通过拿到的壁画资料对东西和正面石壁上的情况都较为了解,可唯独头顶上的这幅壁画,故宫老师当时是只字未提。 是一片星空。 确切来说,是一幅能体现浩瀚夜空的天文图。 233 主星对应位 天文图作为壁画内容很少见,可隆福寺汉墓恰恰就有这么一块。 墓内有照明设施,最大限度地避免周遭壁画受到光线直照。江执仰头去看,星盘陈列甚是讲究,不像是随便画上去的样子。 说这幅壁画的面积有多大,其实也不是很夸张,但就是在画工上十分了得,寥寥面积就把夜空里星云的走向给描绘出来了。 天文图下方就是主墓的棺椁,一个主棺,两个副棺,目前来说还没进行到开馆这项。 其中一副棺旁边果真是有陪葬坑,坑中有尸体,最开始江执并去关注里头有几具尸体,另一副棺旁也是陪葬坑,坑中应该是些陪葬物,都被考古队的人给搬运进行保护了。 江执的主要注意力就在天文图上,他看了良久,发现这壁画中有一颗星子的图形最大,那就意味着在当时画师的心里,这颗星是最亮最重要的星。 最重要的星,应该对应地上最重要的人吧。 江执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主棺的位置。 盛棠平时是胆大,一般鬼啊神啊的故事或电影也吓不到她,可这次不同,一来这是跟辽阳东汉古墓群息息相关的墓葬,她作为新人不好乱动乱窜,否则会给江执惹麻烦; 二来毕竟这里躺了三位,哦不,算上陪葬坑里的那几位,是更多的古代老祖宗,一具具尸体都摆在那呢,她不头皮发麻是不可能的。 她就跟在江执身边,江执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江执看什么,她就看什么。 现在,江执在对比星位和棺材的位置,盛棠见状,问他,“一般来说在古代,都是君王被比作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这里的墓主人肯定不是东汉皇帝,所以可能这么大胆用星星来比喻自己吗?” “所以,这颗最大的星对应的就不是主棺的位置。”江执轻声说。 姜晋走上前,笑说,“我们最开始也以为主星对应主棺,后来发现不是,所以江教授,你能找出主星对应的位置吗?” 盛棠抬眼看姜晋,微微抿唇。 心想着,呵,这是出考题啊,看样子之前做出的诚心欢迎的模样是打了折的,也对,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不是行家就是专家,谁的本事都不是半吊子,冷不丁来了一位技术支援,不来点真本事哪能叫他们心悦诚服? 只是 盛棠仰头看了看星云图上的主星,这该怎么找对应的位置?星星就画在那,从不同的角度看,说它对应哪个位置都可以啊。 江执则笑了笑,没立刻告知答案,反倒问姜晋,“也就是说,你们已经知道了主星对应的位置是吧?” “对。”姜晋微笑。 “花了多长时间找到的?”江执又问。 姜晋挺骄傲的,“两天吧,找主星的对应位置和搬运陪葬品同时进行,没耗费太长时间。” 江执了悟地点了一下头。 姜晋见状,想了想说,“听说江教授主攻西方壁画,前段时间又在敦煌做过技术支援,想来很少接触墓葬壁画吧,其实找不到也很正常,毕竟墓葬壁画跟石窟或者教堂壁画还是——” “小七,手电筒拿出来。”江执没理会姜晋说了什么,淡声嘱咐盛棠。 盛棠闻言照做。 拿了手电筒出来,两支。江执又问她,“随身带化妆镜了吧?” 盛棠虽说不大注重外在形象,但女孩子的特质还是有的,每次出门,小包里总会带上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他敢肯定,此时此刻跟她要个指甲刀她都能拿出来。 果不其然,她一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化妆镜。 贝壳形的,面儿画了敦煌飞天,金属边,一分为二,中间有个小按钮,轻轻一按就弹开了,上下都有镜子。这还是盛棠第一次到敦煌的时候在夜市里买的,上头的飞天都快磨没了,残肢断臂的。 她也不是经常用,就是习惯在包里放着了,放着放着就一晃这些年就过去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对这镜子有什么特殊情缘呢,实则她就是懒得换了。 把这么个破旧的化妆镜拿给江执的时候,盛棠可丁点没觉得尴尬,大大方方地帮他把镜子打开。 江执没急着用,反倒是看了一眼上头的图案,叹了口气,说,“回头哥再给你买一个。” 盛棠哦了一声,也没当回事儿。 倒是姜晋,闻言这话心里纳闷,不是师徒关系吗?怎么还弄出了哥? 江执手持镜子,命盛棠将一束手电筒的光打在镜面上,又将另一束手电筒的话打在另一个镜面上,然后镜子轻轻一挪角度。 镜子的 光朝上有了折射,照在星云图上。 下一秒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两道折射的光聚在那颗主星上,在半空中形成两道交叉角度光,分别散向两处。 盛棠哇哦了一声。 一道指向正面墙的左上方,一道指向陪葬坑那边的其中一个石像上。 姜晋愕然失声,“怎么是两处?” 江执记住位置,收好了小镜子,顺势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笑问姜晋,“看来,你们只找到了石像那处吧。” 姜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总之脸色挺尴尬。 “正面石壁上的壁画一看就有问题,你们找到我不也是因为发现问题了吗?合着主要问题没瞧见啊。”江执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多少有点讥讽。 姜晋原本是想不动声色地想探探江执的底,如果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那他这一招也算是给了他个下马威,哪怕是留在考古队,那也别是一副专家的派头来指东指西。 岂料,江执给了他迎头一棒。 他们用了两天时间找出主星的对应位置,可江执,前后用了不到两分钟,这两分钟里还包括他调戏了一下自己的徒弟? 结果,找到了两处。 姜晋毕竟是领队,在人情世故上也算能游刃有余,主动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江教授的专业能力令在下佩服,真心佩服,我们当时只觉得正面石壁的壁画肯定有问题,因为其他石壁上的壁画你也看到了,我们都进行了修复,唯独正面这幅。” 234 第五幅壁画 这话姜晋倒是没说假。 江执从下了墓到主墓室这一路上的确看见了不少壁画,这跟当时辽阳东汉古墓群被发现时的情况很像。 他之前多少听说过辽阳汉墓群,据说20余座的古墓里就发现了一百多幅壁画,这的确是有别于其他墓室壁画,因为在目前开发的墓葬中,就只在洛阳发现了地下墓室壁画,但洛阳的数量跟辽阳的根本没法比。 而辽阳墓葬群的主要价值就是在壁画上。 这里的壁画数量大概十多余幅,这从面积和单数比例上已经远超辽阳。江执看得仔细,墓室里的壁画基本上都做了保护措施,就跟前廊里壁画的处理方法一样。 但注定不能见光,所以,隆福寺壁画最后的结局也许就跟辽阳汉墓一样,在开墓之后进行拍照c取物和考察后进行封墓。 “正面这幅你们修不了,是因为采用的方式和颜料不对,这幅画,一定得在有光的情况下才能修复。”江执说。 姜晋闻言一愣,“有光的情况下?照明光?” 江执无语,“阳光。” “啊?”姜晋又是一愣,半天喃喃,“这怎么可能?壁画一见光,上面的颜料就能迅速被氧化,而且也会因为水分严重流失而导致起甲粉化。” 江执没理会姜晋的担忧,径直走到正面石壁前观摩。 山鬼图。 就是之前姜晋口中提到的那幅。 不是一整幅,是由几幅画组成了一个故事,都是围绕山鬼的。 姜晋跟在他旁边,见江执不说话,他也不吱声。 许久后,江执问了句,“这上头这么多山鬼呢,哪个活了?” 当时姜晋提到过壁画中山鬼活了一说。 姜晋叹了声,“也说不上来是哪个,反正这里面的都是同一个山鬼,说山鬼活了的我想当时也是因为视觉误差,但是难修是真的。比方说,这里的壁画千百年来都出于潮湿环境,一旦见光见风就会褪色脱落,其他壁画我们建了层保护罩都没问题,可就这幅,湿度c温度和光线都已经达到了封墓标准,它还是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在褪色和风化。更重要的是,江教授你看——” 他朝着壁画指了指,“这山鬼的眼睛绝对是用了什么特殊材质,不管你从哪个角度看她,她都像是在盯着你似的,当然,这从绘画技巧上就能办到,我的意思是,她是真的在看我们,目光十分有神。上次我们队里的一人就被山鬼的眼神给吓着了,从脚架上摔下来,躺了好几天。” 盛棠左看右看的,质疑,“没觉得山鬼的目光有什么特殊的啊。” 至于像是在看着自己,是有这种效果,但就像姜晋说的,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姜晋说,“那是因为你现在没在修她。” 盛棠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人准备修这幅山鬼图,里面的山鬼就会出现怪异现象?” “可以这么说。”姜晋点头,“就好像不让人碰似的” 呃 江执上手摸了一下。 “江教授,你” 盛棠可没像姜晋似的大惊小怪,凑上前笑问,“师父,手感怎么样?” 江执放下手,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又抬眼看了看上头,说了句,“嗯,身材不错。” 姜晋在这头一噎。 这什么跟什么? 盛棠顺着江执的视线朝上看了一眼,一撇嘴,从比例来看,腰没她细,胸没她大的,啥审美。 “小七。”江执慢悠悠叫着她名字,“来,看个图,说个话。” 看图说话,是江执习惯性说话。 其实就是分析一组壁画里想要传达的意思。 眼前的山鬼图,共有五幅画,每一幅都有一个场景,看着不大难懂的样子。 盛棠背着手,稍稍踱远了些,方便看全内容。 “这很明显就是山鬼与男子相恋的故事啊。”她说了句。 之前一直谨小慎微,是因为她觉着这里各个都是专家,不论哪个方面都能全方位碾压她的那种。直到她看穿了姜晋的心思,直到听姜晋说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解开主星对应位的时候 她接下来说的话就更理直气壮了。 有种兹要她开口,自己也能成专家的既视感,而且还是分分钟能秒杀全场的那种。 她指了第一幅壁画—— 山中多精怪,它们为非作歹,唯有佛光能令它们安稳。精怪之中有一位修行甚好的女子,美丽妩媚, 亦正亦邪,能帮助人,也能迷惑人,精怪们都很尊敬她,被叫做山鬼。 第二幅壁画—— 山鬼崇尚自由,直到遇上了一位俊朗的少年郎,陷入情网。她将少年郎留在身边,日夜欢好,很是快活。 第三幅壁画—— 可少年郎终究不属于山野,他还是狠心离去了,山鬼很伤心。 第四幅壁画——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少年郎始终都没回来找山鬼,山鬼日日在泉边哭泣,眼泪都化作思念情人的形状。 盛棠讲到这儿,盯着最后一幅画看了半天。 第五幅是个横幅壁画,在左边最上头,画中山鬼跪在山林之间,双手高举,仰面朝天,像是祈求什么,又像是在做某种仪式似的。盛棠发现,这五幅壁画里的山鬼,唯独这一幅里她在没看人 在看天。 末了说,“山鬼日夜相思,祈求上天让她的情郎回来。” 讲完这些,盛棠想了想说,“这就是个很普通的山鬼传说,网上有关山鬼的凄美爱情大抵也就是这样” 江执转头看着她。 “能是这么简单吗?”盛棠看着他问,“如果就是这么个故事,为什么要在墓室里体现?还有,这山鬼图很显然跟墓室里的其他壁画格格不入,就仅仅是因为墓主人的爱好?” 江执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这才把注意力迁回姜晋身上,问,“你们怎么看?” 姜晋说,“这壁画的上头就是星云图,我们认为应该就是山鬼拜天,至于其他几幅壁画的内容,在我们分析也是跟小七一样。” “盛棠。”江执淡淡出声纠正。 姜晋一愣。 盛棠冲着姜晋微微一笑,“姜老师,你叫我盛棠就行。” 姜晋哦哦了两声,不经意又瞄了江执两眼。 怎么着,这名字还分人叫呢? 235 叫符咒石像更准确吧 据姜晋的意思是,在江执来汉墓前,他们已经对山鬼图里想要传达的意思进行了分析,虽说也是觉得这么个简单的故事放在墓葬里着实劳师动众,可再深层次的意思已经读不出来了。 这五幅壁画内容并不复杂,让人一目了然,还能有什么隐藏的信息呢? 姜晋其实听江执这么一问就知道这里面的信息肯定不简单了,而且江执肯定也找到了,经过之前那一次的反讽后,这次姜晋学聪明了,问他,“江教授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就像小七说的,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江执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姜晋内心抓狂。 总觉得这江执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许是有点记仇吧,总是拿话来噎他。 想了想,“我觉得小盛棠说的没错,这里面绝对是藏了秘密的,要不然主星对应位的其中一点也不能落在山鬼图上吧。” 江执没吱声,许是山鬼图打量够了,又踱步到主星的第二对应位,陪葬坑旁边的石像。 坑里就是尸骨。 从已经清理出来的头骨来数,是五具尸骨。 盛棠打从进了墓室就没往这边仔细瞧,之前一眼扫过来发现都是尸骨后,她就赶忙视而不见。现在,江执都主动过去了,她再在原地不动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 石像也有五尊,就像是在守着坑中的五具尸骨似的。从高度来看,石像只及半人高,并不威武庄严,看上去十分羸弱,但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似痛苦又似狰狞。 也不知道雕刻这石像的人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刻这些个诡异神情的石像。 五个石像,其中四个都是负手而立,耷拉着头,唯有一个,是仰着头,双手微微举高,像是在托着什么东西似的。 江执看着看着,就转头朝山鬼图看过去。 盛棠也跟他学,可看过去的瞬间也就明白了。 这石像的动作跟第五幅壁画中的山鬼一样。 凑巧? 绝对不是。 盛棠愈发觉得奇怪,又回过头重新打量着这个石像,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个石像有哪里不对劲。 到底哪不对劲? 除了动作,面部表情其实都一样,都挺诡异的。 等等 盛棠绕到侧面,这么一瞧蓦地怔住。 等再出声时几乎是气音,“师父” 江执赶忙上前一瞧,也怔了一下。 石像的后脑有道符! 符咒是刻在一叶薄薄的石片上,跟石像的后脑是连在一起的,乍一看就像是贴了张符似的。 盛棠之所以怔愣,一是因为她从来没见过有符咒的石像,二是因为 “这以前的人手艺太好了吧?老天,这石片打磨得真跟张纸似的薄,那个时代也没打磨机器啊,怎么做到的?” 江执蹲身下来,仔细端详,还不忘回答盛棠的问题,“术业有专攻,那你说当年越王勾践剑和吴王夫差矛是怎么做出来的。” 盛棠在他身边也蹲了下来,“有人说是现代工匠穿越过去的。” “证据呢?” 盛棠一撇嘴,“要证据肯定没有,一切归功量子学就完事了。” 姜晋一直在旁边僵站着。 江执有问题没回答他,这倒是其次。 主要是当江执走到石像前的时候,姜晋就时刻准备着要给他俩普及了,直到他们发现其中一个石像姿势的不对劲c直到他们瞧见石像后脑连着石片符咒 他就在等啊。 这些不是壁画,他们总不会了解吧。 岂料这俩人思想清奇,还在那研究上石片怎么打磨的了,甚至还扯出越王勾践剑和吴王夫差矛这两人的关注重点不该是符咒上刻的是什么,为什么有符咒和符咒的作用是什么吗 姜晋觉得谢天谢地,这俩人不是他的长期搭档,否则节奏总不在一个点上,他非吐血不可。 “姜老师。” 老天,终于叫他了。 姜晋赶忙上前,“江教授,这个石像——” “我是这么想的啊。”江执起身,不着急不着慌地打断了姜晋的“科普”,“你们的目的就是要为这山鬼图找到最科学的保存技术,那壁画背后的故事也没那么重要吧。褪色的补色,起甲的贴回,就这么简单。” 姜晋一听这话急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江教授你可别消遣我了,对于壁 画修复我们真的一丁点轻视都没有,刚刚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江教授,你就别计较了。” 江执微微挑眉,看着他,笑了笑,“这种态度,还可以。” 果然! 姜晋觉得自己的血槽快空了,真的,哪位奶妈赶紧过来给他回回血啊。 什么人这是? 记仇表现得这么明显不说,还公然承认自己就是在记仇和打击报复! 姜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刻就瞄了盛棠一眼,正对上她笑嘻嘻的样子。 她说,“姜老师不好意思啊,fan神嘛,脾气不好人尽皆知。” 姜晋算是领教了。 也是此时此刻才记起故宫老师那边的提醒,说这位技术支援老师脾气可不好,你们可千万要让着点,哄他帮你们出完修复方案,皆大欢喜。 当时姜晋真是没当回事,后来也查了他的资料,想着一些个名头什么的那都是虚的,说不定来了这里就水土不服了。 姜晋压了气,连连说抱歉。 不是一类人,不收一样徒。 眼前这丫头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跟她师父真是一模一样。 “这个贴符咒的小石人” “那个江教授,我们叫它石像符。”姜晋始终想普及一把。 没等继续说,就见江执一点头,“石像符上的符咒,就是你们不敢对外公开的原因吧?”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头,对盛棠说,“石像符这个叫法有问题啊,主谓关系都不明朗,你觉得呢?” 盛棠一点头,挺认真,“叫符咒石像更准确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 “两位”姜晋都快哭了,强忍着悲愤说,“不管叫什么吧,总之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挺奇怪的,所以,咱能重点谈石像和山鬼图吗?” “那就说回山鬼图。”江执将手电筒收好,言归正传时眉眼严肃了,“在你认为,山鬼图中的山鬼是什么形象?” 姜晋愣了片刻,朝着山鬼图上一示意,“就是图中的形象啊,漂亮c妖娆,情意绵绵。” “山鬼是什么?是精怪,是魅,也是山灵的化身,后人才叫她为山神。之所以称她一个鬼字,那就意味着她性情变幻不定,喜怒无常。”江执的下巴往山鬼图的方向一抬,“所以在我看来,这山鬼图里所藏的可不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而是个令人后背发凉的恐怖故事。” 236 醉卧男人怀 江执的这番话不但说愣了姜晋,更令盛棠诧异。 她把视线重新落回山鬼图上,横看竖看都没瞧出哪里诡异来,相反,落在她眼睛里的就是一幅幅的痴女相思图。 有考古队的其他队员进了主墓室,听见江执的言论后挺好奇,呼朋唤友的,没一会儿,这墓室里就站了不少人。盛棠一瞧,好嘛,这一个个都是来听讲的了?有的甚至手里还抱着个笔记本 抬眼打量了一下江执,见他没面露不悦,心想着看来对讲课这种事也不算太排斥,这就好办了。 以后看看找时间忽悠他讲讲课什么的,她做他的经纪人,订门票价c收门票。暂且先不说他讲的东西能不能被人听懂,就光是凭着这张俊脸也能挣钱。 江执是绝没想到,自己心仪的姑娘此时此刻正筹谋着如何让他刷脸赚钱呢。 他也看见主墓里的人多了,但基本视若无睹,他想的是,别人知不知道无所谓,小七明白就行。 所以,在接下来讲述的过程里,江执基本上跟姜晋没什么眼神交流,都是说给盛棠听的。 总体来说就是,山鬼图中的第一幅c第二幅和第三幅的内容一目了然,盛棠分析得也没错,就是山鬼遇上俊朗男儿,心生爱慕,与其耳鬓厮磨相亲相爱的故事。 但是第四幅和第五幅的壁画上讲的却是另外一个故事。 第四幅—— 男子终究是世间之人,执意要离开山野,离开山鬼,山鬼挽留不成,便横生杀念。山鬼在泉边不是哭泣,而是将情郎诱入水中溺死,眼泪呈现的也不是思念情人的形状,而是山鬼从水中捧出情郎的心脏,吞噬,借助情郎的精魄达到修炼的目的。 所以在第四幅壁画中不见了男子身影,看壁画的人就以为是男子舍身离去,实则是已经做了山鬼的口中餐。 而最后一幅,也是重中之重。 山鬼跪在天地间,仰面像是祈求。 是在为自己所爱的男人祈祷,愿他平安顺遂吗? 说到这儿,江执才看向姜晋,“我问你,那个石像符是做什么用的?” 这种事可就问到姜晋的专业点上了,他清清嗓子,开口道,“提到这个石像符,就首先要说一下汉代的殉葬制度——” “简明扼要,石像符的作用。”江执打断他企图的长篇大论。 姜晋愕了一下,盯着江执好半天没说话。 这人这么不客气吗? 毕竟是在他的地盘吧,再说了,他大小也是个领队,墓室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头呢,还真是丝毫不顾忌他的面子。 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 江执故意忽略他的神情,挑眉看着他。 姜晋忍了气,罢了罢了,都敢甩故宫老师脸子的人,他也别指望这人有多客气了。 没好气说,“那不是有陪葬坑吗,葬了活人的坑里都有腰坑,那些石像就是镇着亡者灵魂的,带符的石像是头领,有了符咒的加持,活埋的那些人的亡灵就只能留在腰坑之中,供墓主人差遣,有点调遣阴兵阴将的作用。” 江执一点头,淡淡道,“一句话就是控制亡灵的。” 言简意赅。 站在墓室门边的那几人忍不住笑出声,被姜晋扫了一眼,马上清清嗓子憋回笑。 姜晋怎么着都想给自己个台阶下,说,“差不多意思吧,但主要就是差遣的成分大一些。” 盛棠在旁边听着,实在找不出这种情况下的差遣和控制这俩词儿有啥区别。 江执没在意姜晋的咬文嚼字,继续讲述第五幅壁画里的内容—— 山鬼不但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还有操纵魂灵的本事,壁画中的情郎只是泛指,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而山鬼跪拜天地,做出的手势的确是一种仪式,这种仪式就是控制魂灵为已所用。 盛棠一激灵 江执接下来的问题还是问了姜晋,“陪葬坑里的全都是男子吧?” 姜晋点头。 这倒是好辨认,尸骨齐刷刷在那摆着呢,懂行的人只消看尸骨的胯骨位置就能辨认性别了,女性胯骨宽,男性胯骨窄。 但下一个问题就把姜晋给惊了一下。 江执问他,“主棺里躺着的应该是位女性吧?” 话音落,周遭人有惊讶声,还有倒吸凉气的声音。 姜晋愣了好半天,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执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主棺,“金丝楠,刻祥云花卉,这是其一;崇尚山鬼,以山鬼 的方式来试图死后还有男宠可消遣,这是其二。两个副棺用料也是昂贵,但从雕刻纹样上看就硬朗很多,里头两位应该是男性。一句话概括就是,这家是女性做主,至于这两位男士或许三人同行,或许是前夫和现夫的关系。” 姜晋抿着嘴没说话。 盛棠听得叹为观止,“古代还能有这种女性呢?开始不对啊,之前在前廊的壁画里的主人都是男的呢。” “一家之主是男人,但真正当家的也许就是这个女人。在汉代,女人再嫁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所以这家的武将看上个有妇之夫,或者是离异女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可能真就是有过人之处,又或者真是捏住了武将的软肋,总之,她游走在男人间也许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江执说着,打了手电筒的光又往星云图上一指,“这个女人应该绝顶聪明,起码在古代,还真没几个女性对这种天文图感兴趣的,但同时她也真是迷信,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星云图上会有两个对应位置。” 一个对应第五幅山鬼图中的山鬼,吻合山鬼在画中的行为举止,另一个对应石像符,做着跟山鬼同样的仪式动作,利用天地极阴之气来控制陪葬的男子魂灵。 这墓室里的设置全都是依照主棺女子的喜好而定,恰恰说明了她当时在家族中的地位。 盛棠听到这儿,脑中就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来:一美艳女子床榻之上左拥右抱,那男宠们各个貌比潘安,许是还跟前任经常牵扯不断的,总之,醉卧男人怀 想着想着,她就把那女子的脸想成是自己,左手拥着江执,右手勾着肖也,跟他俩说:来,你俩给本夫人表演个亲嘴看看呗 237 想不出章节名了 这种画面真是越想越美,越想心情就越激动。 有一度会让盛棠认为自己打从第一眼看见江执和肖也时,这个念头就应运而生了。 想当初,敦煌夜市息壤,她帮着祁余他的老父亲看摊,来往的游客如织,天南地北的口音充斥着沙洲之地。那么多的人影中,江执和肖也格外惹眼,出众的外形条件,总叫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那时候江执长头发大胡子,外加太阳镜,看不清长相倒是没关系,身边的肖也俊朗如陌上公子的,想来风度翩翩之人身边的也绝不会说长得太难看。 对,就是那样一幕,让盛棠觉得,这俩帅哥绝对好骗 想当初 盛棠感叹。 不过短短数月光景,一切又都变了模样。 姜晋一直是挺难以言喻的表情,尤其是江执说出主棺里的情况时。 对于主棺里主人的判断,最开始他们就是按照传统墓葬里的制式去做的判断,一男加两女。墓主人爱壁画,喜战功,并且以壁画的方式来为后世讲述他的英勇功绩。 可是,进了主墓室后他们就傻眼了,这里的风格跟耳室和墓外长廊大相径庭,尤其是正面石壁上的那五组山鬼图,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个武将该有的信仰。 而头顶上的星云图更是叫人诧异。 后来经他们对墓志铭的研究和反复商讨,才得出主棺和副棺的情况。 星云图上的主星对应位他们的确只找出了一点,所以对于这个主墓的研究他们总觉得差点什么。结果今天,江执就在主墓里转了一圈,什么资料都没看,就把他们之前想不通的逻辑全都捋顺了。 如果不是姜晋知道墓葬资料没外传,他一定会认为是故宫那边的老师透露给江执的。 江执不是研究汉墓的学者,不是常年从事古墓挖掘的考古人员 他是个壁画修复师。 只是个壁画修复师! 此时此刻,整个主墓里,一个壁画修复师帮他们解决了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站在四周“听讲”的,都是作业在考古第一线的c富有经验的考古队员。 姜晋一时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想了想,提出了个关键问题—— “既然你认为是女主人效仿山鬼来控制魂灵,那上头的隆福寺怎么解释?经我们勘测,隆福寺的确是在墓室建成之后平地而起的。如果女主人信仰山鬼,那佛法应该就是克星吧,既然自相矛盾,她又何必建寺?” 江执笑了笑。 反问他,“那如果按照之前的判断逻辑,寺庙的建成要么是为了往生,要么是为了镇压邪灵,从主墓室里的形制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最大。那问题就来了,寺庙要镇哪方邪灵?” 姜晋一个头两个大,这就像是一团麻似的,一时间找不到头儿在哪。 “所以,建寺庙的人绝不是主棺里的女人。”江执切了重点。 姜晋蓦地一怔。 紧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脑中只是闪过道光亮来,没来得及抓住就跑远了。 倒是身边的盛棠哦了一下,声音拉得好长。 江执看向她时眉眼含笑,“明白了?” 盛棠一点头。 “给姜老师讲讲。”江执悠悠地一声令下,就踱回山鬼图前,懒得多加废话了。 徒弟是做什么的? 一个聪明伶俐的徒弟就要跟师父心有灵犀,秒懂师父的意思,能让师父少动一下嘴皮子就少动一下,绝对是想师父之所想,说师父之想说。 她盛棠,就是这么一朵人见人稀罕的解语花。 于是,她顶着“何以解师父忧,唯有棠小七”的原则,来给姜晋普及了一下自己所能想到的。 “话说呀,这主棺里貌美如花c风姿绰约c倜傥风流——” “小七,说重点,别浪费时间。”江执在那头说了一声。 盛棠扭头瞅江执,“故事得讲得声情并茂才能遭人信呀师父。” “好。”江执没看她,侧脸却是含着笑。 姜晋看在眼里 够宠着徒弟的了。 像是他们这边,学生哪敢这么跟老师说话的? “话说呀,这主棺里貌美如花c风姿绰约c倜傥风流” 又重复一遍,还只字不差的。 姜晋心想,这小丫头是不是故意玩我呢? 盛棠背着手,继续狐假虎威的。 “的夫人, 最喜男色,在家夺了主权后,那一个个小男也就从不断货了。” 姜晋心又想,这都什么词儿? “但是啊,人之风流要么是没寻到最爱,要么就是失去最爱从而寻找替身。我个人更偏向于后者,两个副棺,其中一副棺材也许就是这位夫人的最爱,哪怕死了也要葬在一起。除此之外,陪葬坑里的那五人,生前必然是夫人的心头好,估摸着跟她的最爱有些共同处,比方说眉眼相似,又比方说性格一样,再比方说活” 江执一个眼神过来。 盛棠生生咽下“好”字,清清嗓子换种说法,“伺候人的方式一样,总之等等吧,能叫夫人明知道他们只是男宠还舍得不他们,干脆就做了活人陪葬。” 她溜溜达达到了陪葬坑,硬着头皮扫了坑里一眼。 顿了顿,转头问江执,“师父啊,陪葬坑里的尸体形状很奇怪啊” 江执慢悠悠甩了句,“如果你知道你要被活埋会怎样?” 他的注意力重点似乎只在山鬼图上,看得仔细,戴上手套后,仔细触碰石壁墙体。 盛棠这边明白了,啧啧了两声。 见姜晋正盯着江执,她甜甜一叫,“姜老师?” 姜晋反应过来,冲着江执方向一指,“你师父他怎么还有上手的习惯?” “我师父那手指头可是金贵着呢,他动手一摸,就能知道壁画的整体情况。”盛棠得意洋洋,“当然,我师父眼睛也毒着呢,这不,连棺材盖都没开呢,就能知道这么多事。” 姜晋觉得,关于主棺里的情况跟江执眼睛毒不毒没关系。 “我们继续说啊。”盛棠不紧不慢的。 可急死姜晋了,他想催,但也没舍下脸,毕竟是个姑娘家。但瞧着她慢悠悠的,也知道她是纯心故意,真是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啊。 “话说这五位年轻力壮c貌比潘安的小男宠在得知自己要被陪葬后就想着逃跑,被人生生打残了,跑不掉了,还有的干脆就被砍成了人干哎。”盛棠想着浑身都疼,“这种怨气可想而知,拥护夫人的下人们这么一看不成啊,万一怨灵真找夫人麻烦怎么办?于是乎就做了石像符,根据夫人的嘱咐,学着山鬼的方式来控制魂灵哪怕打了阴曹地府都要听夫人消遣。” 盛棠说到这儿叹了口气,继续道,“夫人这头爽了,但家里的男主人呢?也就是壁画上那位威风凛凛的武将大人呢?自己的老婆生前就给他戴了绿帽子,死后再继续瞧着自己的女人在别人怀里风流快活吗?那不能够啊,死后绝不能再有绿帽情结了,于是乎,他便命心腹悄然行事,要心腹在他死后在墓上建寺庙,目的就是破解石像符。一是能让那些怨灵离苦得乐,有往生的机会,二是能让他夫人死后再无男宠可消遣” 逻辑听着像是挺顺当的。 只是 姜晋实在是太好奇了,也不得不拉下脸来问盛棠—— “棠棠啊,你说的这些都是怎么联想到的?” 棠棠? 这话令江执回了一下头,看着姜晋微微皱了皱眉。 这才见上几面啊,就叫得这么亲密? 盛棠倒是不在乎他怎么叫,只要不叫亲爱的就成,闻言姜晋的问话后,她笑了笑,一挥手,“嗨,我就是想到哪说到哪,联想呗。” 238 章节名还是没想出来 一句话听得姜晋又差点吐血。 联想? 见姜晋的脸色不大好看,盛棠微微一笑,“至少是个有头有尾的解释啊。” 话虽如此,但这是古墓,是汉墓,是遗产! 姜晋自然不舍得跟个小姑娘斤斤计较,他转头看向江执,“江教授,你怎么看?” 江执双手插兜,没扭头看他,视线始终就在山鬼图上,轻声说,“你们的工作性质不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吗?” 姜晋噎了一下,又问他,“那你刚刚说的” “我也是想到哪说到哪,跟小七一样。” 姜晋怕是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江执和盛棠这俩奇葩师徒,什么严肃环境严肃话题啊,好像在他们眼里都荡然无存!良久后他不悦,“江教授,你这么说不好吧?” 江执这才回过头。 见姜晋和大家伙都在瞅着他,他笑了笑,听那口吻还略带歉意的,“哦,对不住啊各位,你们就当我在讲故事,我呢,也确实就是在讲故事,你们觉得有帮助就听一耳朵,觉得没用权当我胡诌八扯。毕竟我就是个修壁画的,至于这汉墓里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这是你们要去查的事,对吧?” 临离开汉墓前,江执又去看塌方的位置了,距离主墓下方山鬼图很近的位置,他看上去面色凝重。 白老师趁机将盛棠叫到一边,摘了手套,轻声道,“看得出江教授是个挺讨厌人情世故的人啊。” 盛棠对眼前这位白老师的印象不错,温柔大方又博学多才,最主要的是,她好像对江执不感兴趣。盛棠微微扬唇,“白老师你别误会啊,我师父平时就是挺怕麻烦,又常年跟壁画打交道,所以性格上有缺陷,你们见谅啊。” “主墓里的情况我听说了,姜晋吧,就是那样一个人,对方如果没两下子他绝不会心服口服的,所以他可能在言语上就得罪了江教授。江教授的情况我挺了解的,能被叫做fan神,那肯定有过人之处,我可是识抬举的。” 盛棠笑说白老师太客气了。 心里却乐开了花,现在但凡听见有人夸奖江执,她就总有种莫名的老母亲成就感。 “找你来说话呢,是想说咱们这里呢毕竟是人与人相处的场所,江教授为人处世的习惯摆在那,我想他也改不了,而且以他的咖位来讲也没人敢叫他改,你这个做徒弟的可能就要多费心了,该圆场的时候就得圆圆场,让大家都好过些。” 盛棠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白老师你放心吧,我会看着我师父不让他招惹是非。” 白老师被她逗笑了,偏头看她。 盛棠不明就里,问她怎么了。白老师微笑着说,“怪不得你师父宠你,你说你,人长得好看,嘴巴还甜,年龄看着不大,却是长了颗七窍玲珑的心。” 盛棠抿唇浅乐。 后面那些夸赞她的话都不重要,兹要是说她漂亮就好。 末了她问白老师,“你刚说挺了解我师父的情况,这” 白老师哦了一声。 外头风大,她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看似不经意地跟她说,我有个小学妹,关系挺不错的,她很了解你师父,算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 说到这儿,她补充了句,“叫程嘉卉,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回旅馆的路上,盛棠还想着白老师的话呢。 寻思着这世上的人和事怎么就出了奇地巧了呢,兜兜转转的从北京到敦煌,再从敦煌到了东北,怎么程嘉卉这名字就跟阴魂不散似的跟着呢? 他们坐的是个小面包车,柳杨坐在副驾跟司机聊天,小姑娘挺健谈的,师父是当地人,所以她也说本地话,俩人就跟说相声似的。 要是搁平常,盛棠肯定喜欢掺和其中,她早就觉得东北话挺逗,平时跟程溱也学得一二。 但现在没了心情。 江执靠着椅背,阖眼,身体随着小面包在坑洼的路上走而左右晃,逍遥自在得很。却不经意问了盛棠一句,“有心事?” 盛棠听他这么问,也不想遮着藏着,问他,“你知道白老师跟程嘉卉关系不错吗?” “不知道。” 盛棠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她觉得不管江执知不知道这件事,其反应也不该是这么平静吧。 “你闭着眼睛,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她说了句。 江执如她所愿,睁了眼。 眼里含清浅的笑,问她,“我说我不知 道你不信,那我说我知道,你信吗?” 盛棠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 见状,江执横过来手臂,轻轻攥住她的手,趁着车身一摇晃凑近她跟前,低语,“她们两个关系好或不好,跟咱俩有关系吗?” 咱俩 盛棠一听这词儿,堵在喉咙里的那块小石头猛地就蹦出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也对。 该吃醋的人该是程嘉卉不是她啊。 江执见她嘴角抿笑,忍不住勾唇,“心情好了?” “嗯。” “挺好哄啊。” “哄的不行,我只听道理。”盛棠把自己的段位生生拔高一截。 江执见她这般,心里对她的喜爱更甚,抬手就要摸她的头。恰巧柳杨转过头来,盛棠一个矮腰低头,故作惊呼,“手机掉了。” 江执笑着看她表演。 盛棠坐直后,见柳杨一脸关切地瞅着自己,清清嗓子,顺势掏出手机,点开相机,笑言,“路上的风景不错啊。” “哎——” 柳杨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头盛棠就咔嚓一声捏了张照片。杨柳蓦地回身盯着她,她一手举着手机,跟杨柳大眼瞪小眼,半天喃喃,“怎么了?” “不能拍。”杨柳一脸紧张的,“在旅馆的时候没人提醒过你们吗?通往汉墓这条路上千万不能拍照片,否则” 否则怎样? 杨柳看了一眼江执,转了口风,“我知道你们学识高见识广,都不信这些,但是有的事你真的没法解释啊,就像是拍照这件事,谁拍了谁就能见着不该见着的东西。” 盛棠两手搭着前座,饶有兴致,“能看见裸男吗?” 江执在她身后,分分钟有种不想认识她的冲动。 杨柳闻言,先是一愣,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反倒挺认真地摇头,“裸男倒是看不见” 呃? 脸才一红,啧了一声,“我真没跟你说笑,我们这的人真有中招的!不但撞邪,还生了场大病!” 239 没标题也挺好 怎么的呢? 柳杨在车上跟他们说了件事。 话说啊,这隆福寺地下的汉墓被发现后,就有当地人想趁着考古队来之前去古墓瞅瞅,倒不是说去挖什么宝贝,纯粹就是好奇古墓长啥样。 有的人去了,瞅了一眼,没事儿。 有的人去了,瞅了一眼,出事儿了。 后来考古队的人来了,封了现场,要求当地民众配合,能尽量别去古墓周遭溜达就别去。 有的人不听劝,好奇考古队怎么工作的,偷着瞎溜达去了,没事儿。 有的人也没听劝,也好奇考古队怎么工作的,也偷着瞎溜达去了,出事儿了。 再后来,有人就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些曾经出入古墓出事的人,都是用手机拍了照的人,或是拍了墓地,或是拍了墓地周围风景,总之,都是跟墓有关。 倒没出人命。 就是各种奇怪的事都有。 比方说,大半夜上洗手间的时候发现有人影闪过;又比方说,无缘无故就病了一场,到医院也查不出什么原因来;再比方说,总能听见耳边像是有人在说话,细细碎碎的,仔细听还听不清楚,就是挺烦人 总之一句话就是,不弄死你,但吓唬你c折磨你。 柳杨讲完这些后又重点强调了句,“反正我们在这附近都不敢拍照片,你刚才拍的那些赶紧删了吧。” 好吧 讲真,盛棠不是很信这些,但入乡随俗呗,也别惹得彼此不痛快,就又掏出手机,刚把屏幕按亮,紧跟着手机就关了。 “没电了。”她说了句。 柳杨点了一下头,叮嘱她,“回旅馆充上电之后一定记得删了啊。” 江执问了柳杨有关古墓被盗一事,算是转移了她对盛棠拍照一事的千叮咛万嘱咐。柳杨对这件事也只是听说,讲述起来大体就跟旅馆那晚的人说的大同小异。 问及那人的情况,柳杨说被执法部门问了话,那意思说他就是无意当中发现了异常,就想挖开看看是什么,念他是初犯,扣了几天,之后也没什么动静了。 至于什么邪性的事儿,好像也没听说。 盛棠闻言,说,“看来就是以讹传讹呗。” 柳杨笑道,“很正常啊,这边有个干饭盆,什么奇怪的事都有,那各种说法就应运而生了呗。再加上这边的人其实挺信这些事的,尤其是不能得罪仙家。别看东北人看着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实际上心里还是有忌讳的。” 江执看了盛棠一眼。 盛棠一直觉得,这男女之间的关系更上一层楼了之后,彼此的心思也就更透明了些。所以,她还真读懂了江执的眼神。 她身子前探,凑近柳杨问,“真有人瞧见山鬼图里的山鬼活了?” 之前姜晋说过这话,但后来进了主墓之后他就改口了,山鬼活了这件事就被他模棱两可地带过,再细问他就顾左右而言他,大有不想细聊的架势了。 总之,姜晋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就是有转变,然后无形之中告诉他们:其实就是一场误会。 山鬼图是要江执来负责的,所以他势必先把情况了解清楚,不管是真实的还是传言。 柳杨属于外联,也算是个消息灵通人士,所以盛棠也算是问对了人。可问题是,柳杨对这件事也不甚了解。 也是听别人说的。 话说当时有人下了主墓后确实看见了异常,然后在考古队里说看见山鬼活了,在墓室里游荡的。 但出不了主墓,好像是跟 说到这里,柳杨凑近盛棠耳边,将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是跟主墓里的石像符有关,说是那道符把山鬼给压住了。” 这话说完,柳杨才直起身,又道,“后来倒是说什么的都有,直到姜晋出面澄清,说山鬼图异样只是因为当时光线和环境的缘故,要大家不要封建迷信以讹传讹。” 说到这儿,柳杨的求生欲挺强,强调了句,“其实我也觉得夸大其词了,画上去的东西说活了就活了?肯定就是眼花看错了。现在好了,江教授来了,也能堵住大家的嘴。” “既然姜晋在我们来之前就把山鬼的事给澄清了,那为什么还要跟咱们说这件事?不可能只为了引起咱们的重视吧?” 回到旅馆里,盛棠说了自己的看法。 窗外已黑透。 风不小,刮得外面有呜呜声响,就跟有人在呜咽似的。 他们回来得晚,晚饭已经没什么了。店老板特意开了火,给他俩下了两碗热汤冷面,炒 了一盘护心肉,切了一小碟辣白菜,还有两碗豆腐汤。 往江执屋里端的时候见盛棠也在,笑呵呵说,正好,送一个屋里,省得费二遍事儿。 等出了屋下了楼,店老板把托盘放回厨房出来,老板娘在前台做结算。身边孩子在做作业,时不时抬头问老板娘这个字咋念,那个字咋念的。 气得老板娘怼孩子脑袋,“你上课都干哈了?不听讲净搁那卖呆儿了是吧?” 店老板走过来,朝着楼上一指,“你说三楼的,天都黑了,小姑娘还在江教授屋里头待着呢,能不能是” “是啥?”老板娘头也没抬,计算机调成静音,手指头不停闲。 “就是网上说的那个,女学生想要有啥成绩,得让教授潜规则一下之类的。”老板还挺忧心忡忡的,“看着那姑娘年龄不算大,你说万一真是被人手拿把掐的——” “我说你一天到晚的瞎叭叭啥?怎么就跟个老娘们似的?”老板娘手上动作一停,抬头打断他的话,“啥玩意儿都不知道就憋瞎嘞嘞,传出去好听啊?” “我这不是担心——” “干你的活儿去!把大锅刷了,要不然你辅导你儿子作业!” 老板跟儿子的眼神对了一下,忙道,“我去刷大锅!” 楼上。 江执和盛棠美美得吃了一顿。 江执自大上次被盛棠坑了之后,一看见红彤彤的东西就有生理反应,所以辣白菜尽数进了盛棠的胃里,边吃还边馋他—— “这家的辣白菜做得可真好吃,在敦煌和北京都吃不到。” 江执看着她那碗面汤里都是红,胃就跟着抽筋。 但豆腐汤做得那叫一个绝,豆腐软嫩,喝上一口汤,热而鲜美。吃完喝完,倒是丁点都不觉得冷了。 这期间,两人一直在说山鬼图的事。 江执将碗叠好,倒了两杯水,一杯凉白开,一杯是温的,将温的递给盛棠,说,“先暂时不想姜晋的目的,单说这山鬼图的情况,你不觉得听着耳熟吗?” 盛棠聪明,早就察觉出了问题,接过杯子,一点头,“就像0号窟当初起状况的时候,有声音,天女还能动。” “0号窟如果是碰巧的话,那汉墓里的山鬼图也出现同样情况,就不能说是偶然了。”江执说。 盛棠盘腿坐在椅子上,手搭着桌边微微一用力,椅子就一圈圈地转,边转边说,“而且0号窟里也有山鬼,肖也负责的区域。” 椅子转过来的时候,江执两手往椅扶手上一搭,她就跟他直面了。 “或许,姿势和形态也会相似。”他身体微微探前,说了句。 盛棠皱眉,“望天的姿势?” 0号窟的情况相比较汉墓来说更复杂些,最起码汉墓里的山鬼图是能看清楚的,只是要解决如何长期保存的问题。 但0号窟不同,内壁随时变化,谁都不敢保证里头山鬼的真是模样。 她提出了个问题,“如果姿势和形态一样的话,那么,0号窟里的星空呢?” 没有。 他们在0号窟里待了那么长时间,石壁周遭什么情况他们都一清二楚,顺着山鬼往上的位置也有壁画,却不是汉墓里的这种星云图。 江执坐直身,大手顺势一拨,盛棠所坐的椅子又开始一圈圈地转。 少许后他说,“你应该也听说过,在敦煌石窟里出土过一卷星图,叫唐代星图,后来被盗,现存在大英博物馆,标号为s·3326号的敦煌遗书,又被称为马本星图,是世界现存星图中星数最多c最古老的一卷。” 240 看文不冒泡都是耍流氓 盛棠听过。 当年刚去敦煌石窟的时候,胡教授就说过那版星云图。 随着当时藏经洞的发现,英人斯坦因从王道士手里带走了洞中珍宝数万件,其中就包括那卷《全天星图》,又被叫做《敦煌星图甲本》。 该卷星图为绢本彩色手绘,长198米,被看作是世界最古老的天文地图。 之前在手绘年代上有争议,后来经研究表明,那卷星图绘制于初唐,比之前预估的还要早上三百多年。 她放下脚,脚尖撑地阻了椅子继续转动。 看向江执,“你见过敦煌那版的星图吗?” 江执点头。 盛棠闻言,都恨不得膜拜叩首了,这是有先见之明跑了趟大英博物馆啊,还是 念头刚起,就听江执说,“很小的时候,我妈带我去看过。后来跟着师父学习的时候,又看过一次。” 盛棠咽了一下口水,心想着她小时候也经常跟着爸妈去国外,她的老爹老娘怎么就没想过带她去瞧一眼真迹呢?要么就把歌剧院跑,要么就去意大利看画展。 哪怕去看个教堂壁画,说不准也能跟年少时的江执来个照面呢。 “那你觉得跟汉墓上头的星图一样吗?”她问出关键。 “只能说像,但不是。”江执说。 这话盛棠没听明白。 江执想了想,问她,“你觉得古代的星空跟现在的能一样吗?” “肯定会有变化。”盛棠不假思索。 所以啊,江执说。 盛棠哎呀了一声,她这脑袋,汉墓上头的星云图怎么可能跟敦煌的一样呢?他们现在看到的可是汉墓,而敦煌里头的那卷是初唐时期绘制的。 可回头又一想,就有了不解。 “从汉到唐,星体会有变化,但还不至于说是日新月异吧?像是我们常说的12星座,那可是五千年前就定下来的,黄道12宫什么的,那古代先知们不都是透过占星来知未来吗?如果变化太大的话那就没参考价值了呀。” 江执说,“从汉到唐也许谈不上是日新月异,但如果是更早之前的呢?比方说,宇宙洪荒c天地初开。” 盛棠愣住,好半天“啊?”了一声。 江执玩她的椅子玩得过瘾,又转了她一圈,然后按住,“我问你,我国最早研究天文天象的是哪位?” 这难不倒盛棠啊,毕竟是课本知识。 “齐国的甘德和魏国的石审啊,两人的著作合称《甘石星经》,也是世界最早的天文学著作” 江执乐了,“怪不得总成绩第一考进院校的,小丫头学识挺扎实。” 那是 盛棠怪得意的。 江执话锋却是一转,“但你说的是有史可依的,中国在远古时代就有望天祭祀的巫师,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比甘德c石审还要早?” 盛棠想了想,点头,也对。 江执的身子朝后一靠,轻声说,“《全天星图》前为《气象杂占》,后为《解梦及电经一卷》,星图居中,就这一小卷极为珍贵。可你有没有想过,当时这卷星图是怎么绘制的?直接照着星空临摹?还是,这卷星图只是个粉本,就跟敦煌壁画的其他粉本一样?” 粉本对于壁画修复师来说是最常见的,是在制作好墙面和壁画线描稿后,将画稿复写上墙的方法,又叫谱子。 说白了就是壁画画工使用的画稿。 粉本在汉唐的时候就很流行了,而粉本的初稿多数出于高手画师c人物形象生动,配景工整细密,艺术水平很高。 别说当时不少学徒都会把粉本作为学习的范本,就算拿到现在,有些壁画留下来的粉本也是壁画修复的重要依据。 例如藏经洞里出土的佛五尊型纸,就是典型的纸c墨c针穴线粉本。 而江执的推断倒是盛棠之前没想过的,她好奇,“那么精良的手绘卷能是粉本吗?” “只是推测,毕竟形成年代久远,谁都不敢保证当初作者手绘星图卷的真正目的,就是想留给后世,还是只是作为粉本的存在。”江执说。 盛棠一激灵,“一旦要是作为粉本的存在,那”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江执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盛棠顺着自己脑子里的这条线继续往下捋,清清嗓子,“一般来说,粉本都是拿来做壁画的,当然也有做不成壁画的。假设,这卷星图就是打算上石壁的壁画,那如那幅星云壁画在哪?” 这卷星图是在藏经洞里发现的,而放眼整个敦煌石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星图壁画。 江执闻言后,抿唇浅笑。 盛棠见状,眼睛里藏星,晶晶亮的,嘴巴转甜,“师父你知道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觉得江执是博学多才的代表,而今晚从汉墓上来了之后,她的这种想法更强烈。 看看她稀罕的男人多有想法,那么难编的故事都能想出来。 江执一瞧她这样,就有心逗弄了。 朝着她勾勾手指,“你过来,为师给你讲个故事。” 讲故事盛棠肯定爱听。 两脚撑地往前一蹭,椅子连人都滑到江执跟前。 江执却看着不大满意,微微一挑眉,“靠近点。” 还不近吗? 盛棠又拖着椅子往他面前靠了靠。 “再近点。”江执懒洋洋的,“小七,你屁股是黏椅子上了?” 盛棠何其机灵,蓦地就明白了江执的意图,二话没说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条胳膊搭他脖子上,整个人顺势坐他怀里。 偏头问他,“近吗?” 江执满意了,胳膊圈了她的腰,呼吸间就都是她身上的清香。 “藏经洞被发现后,王道士曾经给清政府写过一封手信,上报了洞中珍宝数万件的情况,只可惜当时慈禧不加理会,或者说无暇理会,总之,导致了大量珍宝流失海外,其中就包括那卷全星图,可是,有传言说那卷全星图压根就不是完整的,所以不能‘全’字来命名。” “只是其中一截?”盛棠不解。 可是不对啊,那卷星图前后都有内容。 江执说,“确切来说只是画了其中一截,不能算是画全了。” 盛棠倒吸一口气,“但是从内容来看,上头可是标注了1339颗星星的位置啊。” “远远不够。”江执微笑,“就像我刚才说的,宇宙洪荒,天地初开,算上这些可不仅仅那些星星,如果再有银河之外的时空,那就是无数星海。” 盛棠愕然,“这怎么可能画的下?” 而且从年代来看,太不可思议了。 但江执能这么说,肯定是有一定依据的,这么一想心里又是十分痒痒,手勾着他晃了晃,“快说快说。” 她兹要主动凑近,对于江执来说就很受用,他收了收手臂,将她搂紧了些,说,“听说敦煌里还藏着一幅‘异时同图’的星图壁画,就在传说中的第二藏经洞里,至今为止都没被人发现。” 241 北京今天天气不错,你们那呢 盛棠对“异时同图”这个词当然不陌生。 像是莫高窟中的《舍身饲虎图》,其画法就采用了异时同图。简单说就是以单幅构图的形式,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把不同时间和空间发生的故事巧妙地安排在一个画面里,并且在一个统一的画面上同时表现多个情节和人物。 敦煌莫高窟第254窟中《舍身饲虎图》是极具代表的一幅壁画作品,也是盛棠之前打算临摹完《降魔变》之后再去临摹的工作计划。 如果不是遇见了江执,那她现在该会是在254窟中工作了吧,又或者是转了敦煌文创那边,开始设计一个又一个精美的周边产品。 所以说啊,人这一生不定会遇上什么人。 有的人遇上了也就遇上了,擦肩而过,只是短暂的影响了一下然后各奔东西;有的人遇上了却成了深刻,他的某句话c某个举动就在瞬间改变了你的决定,甚至是你的人生。 江执是后者。 盛棠觉得,遇上了江执,她的人生轨迹也一并发生转变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敦煌里其实是藏了一幅更全面的星图壁画?囊括了不同时间下的星图?” 江执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盛棠觉得匪夷所思,“这能是真的吗?” 江执沉思,“我也是听说。” “听谁说的?胡教授?” 江执沉默,良久低声,“薛顾先。” 盛棠见他的样子,心口就蓦地一恸,他每每提到薛梵教授只是叫他的名字,而且只叫薛顾先。 他是那么执拗地叫着薛顾先,从不肯叫他一声爸或者薛梵。 盛棠没再刨根问底。 想来薛梵教授能这么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有人传第二藏经洞就在0号窟里,也许,这也是薛梵教授至死都要护住0号窟的原因吧。 可真有第二藏经洞吗? 谁都无法判断。 江执转了话题,不再提薛梵,而是说,“汉墓里的星图跟敦煌那卷上的星子分布不同,但也能看出规律来,所以绝对不是胡乱画上去的。我们假设那幅完整的星图壁画存在,那汉墓里的这幅,是不是也是全图的其中一部分?就跟敦煌星图的性质一样。” 盛棠听得有点糊涂。 “那为什么不画整幅?总不能是因为面积不够吧?” “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设那幅全星图存在的基础上进行。”江执轻声说,“听过伏藏吗?” 伏藏伏藏 江执见她皱眉凝思的,刚要开口告知,就被她一下捂住了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听我爸说过。是出自佛教,话说就是在战乱年代,为了避免佛法受损,高僧会带领其弟子将佛教典籍和文物c法器作为伏藏品藏在各处,等时局稳妥,后世弟子再将其掘出,继续弘扬佛法。” 江执偏头看她。 她跟他大眼瞪小眼的,“怎么了?” 江执笑言,“我发现你爸那个人” “你想说我爸什么?” 江执想了想,还是有点求生欲的,“我是觉得他教你东西教得有点杂。” 盛棠忍不住笑了,“你直接说我爸不务正业就完事了。” “不务正业也有不务正业的好处,最起码不用我再多浪费口舌。”江执这话里有想着盛子炎的架势。 盛棠挑眉看他,似笑非笑的。 “当然了,如果你想听我讲,我也乐此不彼。”江执又把话给往回圆,“在讲故事上,我觉得我不输给你爸。” 盛棠看着他。 看着看着就心生感动,忍不住搂紧了江执。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突然心疼起江执来,想着她自小就在蜜罐里长大的,不说胡作非为吧,也一路横行到大,总觉得不管自己怎么折腾,哪怕真是闯祸了,她身后还有爸爸妈妈呢。 可江执呢?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 那么小的他,在医院送走妈妈的那一刻他该是孤寂痛苦的吧,也是那么小的他,只身一人前往戈壁深处誓要找到爸爸,危险降临的那一刻他该是无助恐惧的吧。 那么小的孩子,那些个大生大死的事他是怎么扛过来的呢? 江执不知道盛棠这七拐八绕的心思,不过说了句不会输给她爸,怎么把她感动成这样?这要是让盛子炎看见了得有多伤心。 但她难得投怀送抱,江执也享受她跟只黏团子似的拥着他,软塌塌的搂着舒服。他就任由她搂 着,抬手轻抚她的后背。 “小七啊。”他轻叹,“你可以适当少点劲,我快被你勒断气了。” 盛棠一听,松了手劲,但还黏着他,忍不住说,“要是我小时候认识你就好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吃那么多的苦。” 江执这才恍悟她突然情绪化的原因,哭笑不得的,他说什么了就让她想起他悲惨的童年? 他认真地回她,“相信我,如果你小时候就认识我的话,我会吃更多苦,因为我还得照顾一个走路还不利落的小娃娃。” 盛棠一愣,松开手臂看着他。 好半天哦了一声,说了句,“那算了吧。” 这话说的,江执可气又可笑的。 “伏藏之后呢?”盛棠还能接回之前聊的话题。 江执也不再想七想八的,拉回正题,“我就是告诉你有伏藏的这种形式,假设有第二藏经洞,假设藏经洞里真有一块最完整的星图壁画,那制作壁画的人会不会做两手准备,一旦壁画永不能面世,要怎么办?” 盛棠听明白了,赶忙说,“所以会有部分壁画分布在各个地方,组合起来也会成一幅完整壁画?” 江执点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时间久远,想要逐一找到分身再去集会太难,就像是汉墓这块壁画,如果不是因为古墓被发现,那山鬼头顶上的星图将会永远埋在地下。 那其他的呢? 也未必那么好找。 更重要的是,这只是推测。 “现在我们就要看一下汉墓里的山鬼跟0号窟的是不是有联系,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江执道。 盛棠睡到夜半的时候突然醒了。 被冻醒了。 她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坐起来,抽抽鼻子,转头再去瞧靠墙的电暖气,上头的开关是灭的。 她怕冷。 老板娘特意拎了台电暖气到她房间,跟她说要她先对付几天,挺到来暖气就好了。 临睡之前盛棠记得清楚,电暖气她是打开了,这会子怎么就关了? 停电了? 盛棠实在是懒得下床,跟只大蝉蛹似的往床上一倒,想着继续睡。但是不行,越躺越冷,她就觉得这屋子就跟四面八方都透着寒流似的往她毛孔里钻。 末了哀嚎一声。 要是江执在身边就好了,要不然就指使他代劳开一下电暖气,要不然干脆就搂着他取暖。 裹着被子下了床,速度冲向电暖气,一按开关,不亮。 再去开灯。 黑的 老天,这个时间停电吗? 正想着,就听一阵阵铃铃声隐约传来,就像是那种老式的座机电话的声响。 一声一声的。 在走廊里回荡。 242 你们有过撞鬼经历吗,我有 盛棠在屋里,蹲在电暖气旁,赤脚裹被。她原本是想飞快冲到电暖气旁打开,然后再飞快回床上,所以就没穿拖鞋。 现在遭逢停电,又听见电话铃声阵阵,一时间在原地蹲了会儿,方觉脚底刺骨地凉。 也顾不得停不停电了,赶忙又窜回床上。脚缩回被子里,却觉得这凉像是融进血液里了似的,怎么焐都捂不热。 铃铃声还在继续。 一声接着一声。 盛棠阖着眼在想,这老板和老板娘睡得够死的了,这么大的电话铃声都听不到。好一会儿,她没睡着。 一是因为太冷了。 二是因为,那电话铃声就一直在响,没停过。 盛棠从床上坐起来。 脑袋涨乎乎地疼,扭头盯着房门方向。 这不对啊。 哪有电话铃声响这么久的? 而且响了这么久怎么没人接?就算老板和老板娘没听见,那其他房间的客人也会被吵醒吧,声音都能传到三楼 电话铃声能传到三楼吗? 盛棠迟疑。 就算传到三楼,也不该这么清晰吧?就好像盛棠一激灵,这电话铃声就好像在这层似的。 实在睡不着了,吵得心烦。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 盛棠思前想后的,也做不到闻而不听的,穿了衣服,又披了件外套开了房门。 一出屋,就觉得电话铃声更清晰了。 心里犯嘀咕,怎么了这是? 头顶的灯都是灭的,不像平时通宵长明,不算长的走廊,打眼瞧到尽头是暗幽幽的光,这光就是最底部的脚灯,不亮,像一只只暗搓搓的眼睛。 盛棠站在房门口,有瞬间的胆怯。 那铃声刺耳,就衬得整个走廊更寂静似的。其他房间的人她也不认识,在江执房门口徘徊了少许,几番想敲门还是作罢。 应该睡得挺熟吧,都没听见铃声,吵醒他终归是不忍心。 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趿拉着拖鞋往楼梯方向走。 楼梯在走廊的左手边,隔了五六间房。越往下走,电话铃声就越大,盛棠顺着铃声一直下到一楼。 一楼空荡荡的,又有点雾蒙蒙的,看不清。 挺冷,闻上去还有点空山清雨的气息。盛棠想起之前老板娘跟她说过,这迎宾旅馆因为靠山近,所以入了夜会有山野的寒凉随着山雾一并进来。 电话是放在吧台上的,灰白色,挺旧的了,按键都有油渍,电话线绕着的圈口上有一道道黑印子。现在很少有人再用座机,盛棠记得打从住进宾馆的时候就没听这个座机响过,登记的时候她还问过老板娘这电话好不好用,老板娘随口说了句,能用,但是不怎么用了,有啥事儿直接打手机就行。 所以,今晚,凌晨,电话铃声响了? 一楼没房间,老板一家三口是住二楼,照理说应该听到才是。 盛棠攥了攥手,伸手去够。 有接电话这个念头的瞬间,又有个想法并行而生,可很快从脑子里闪了过去,一时间没抓住。 手指头刚碰到话筒,铃声却陡然停了。 竟还吓了盛棠一跳。 什么情况?响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铃声,她刚想接却停了? 不过停了就好,总算不扰人了。 盛棠刚松一口气,却又蓦地僵住了。 脑中刚刚闪过的念头又清晰地回来了,这次被她抓了个正着 她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当她从三楼一路往下楼走的时候,其实也途径了一些房间,怎么每个房间都静悄悄的? 迎宾旅馆是上了年头的,就连老板娘也承认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肯定不能跟星级酒店比,要她多担待,所以有时候盛棠也能听见或隔壁或走廊里的声音,什么电视声啊c说话声等等。 这大半夜的,据她所知旅馆房间里还都住满了人,怎么没听见打鼾声? 总不能住店的所有客人里睡觉都没人打呼噜吧? 盛棠觉得丝丝凉意钻进拖鞋里,裸着的脚指头都凉得麻木。 很不对劲。 盛棠不想继续在一楼逗留,紧跟着就想上楼。可脚跟刚要一旋,吧台上的电话又陡然响了! 吓得她全身一哆嗦,扭头死盯着那台座机。 电话铃声又是一声接着一声。 刚刚已经安静下来的环境,落在 盛棠耳朵里的又是聒噪。她咽了一下口水,呼吸变得急促,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别接,别接,快回房间。 可盛棠觉得冥冥之中就像是有股子力量似的,促使她伸手去够那话筒。 呼吸越来越快。 手指在碰到话筒的瞬间,只觉得话筒比她的手还冰凉。 铃声没停。 她蓦地接起,将话筒贴在耳朵上。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却有声音。就是那种滋滋啦啦的声响,电流的声音,可并不是很杂乱无章地响,挺有频率。 盛棠提了一口气,也不知怎的就开了口,“喂?” 那边滋啦了一声,没人回答。 盛棠粗喘着气,一手攥紧,“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又是滋啦一声。 刚开始盛棠没觉出什么来,可连续问了两句话后她品出惊惧意味来,好像是对方回答她了,每次她问完话,那边就响起电流声,可不就是回话吗? 无端响起鬼来电之类的恐怖电影 不会这么邪门吧?难得一遇的撞鬼事件也能被她给遇上? 可这经历一点都不好玩。 盛棠第一反应就是挂电话,然而没等移开话筒,就听里面传出了一道声音来! “给我开门呀,外面好冷” 盛棠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是女人的声音,明明听着像是楚楚可怜,可嗓音幽幽的,就像是从山野中来,钻进耳朵后能萦绕全身的那种,凉丝丝的,令人后脊梁都发麻。 更瘆人的是,盛棠觉得这声音不像是从话筒里钻出来的! 盛棠缓缓回头 目光落在旅馆门前。 旅馆的大门是玻璃的,半扇,挨着大门的那扇墙也是有窗,两大扇,清晨的时候有阳光钻进来,使得一楼的大厅看上去暖洋洋的。 可此时此刻,那门外和窗子外升腾了薄雾。 竟有道身影从门前经过。 飘忽不定。 盛棠一手死攥着话筒,一手攥拳紧紧贴着腿侧,她盯着那道身影,来来回回,慢悠悠地从门前徘徊到窗子前,然后再折回来,一遍一遍 她听见上下牙齿相撞的声响。 突然,那身影定在了大门前,玻璃上影绰着有了对方的大概轮廓。 是个女人,身穿长裙。 头发好像挺长,耷拉着脑袋。 她在门口清幽幽地说,“给我开门呀,外面好冷” 盛棠只觉得一股血冲上了脑,忽悠一下,周身却是冰凉。那女人似乎要开门,门把手咯噔咯噔地响,甚至两扇门都在晃动,女人声音钻进来:开门 紧跟着是一声尖锐,透着莫大的戾气—— “开门!” 盛棠猛地将话筒扣上,死盯着门口那女人的身影,想喊,喊不出来,想跑,双腿却像是钉在地上似的,动也不能动。另只手却有了反应,下意识去掏衣兜,临出门前她扯了电源线,带了手机下来。 求救。 可手机在手,却怎么也不亮,不管怎么按屏幕都是黑的。 开不了机。 她这才意识到,打从车上关机了之后,这手机哪怕在充电的时候也没亮过,这不对,一般来说,没电关机的时候,充上电就能自动开机了。 可是想不了那么多了。 腿就像是被一双冰冷的手臂给控住了似的。 她抓起话筒,拨江执的手机,按数字键的手指都在颤抖。 电话那头通了,她在心里急急催促:接电话啊c接电—— 有人接了电话。 她刚要开口,就听话筒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开门呀,外面好冷 盛棠蓦地一僵。 因为她觉得这声音好像就是真真切切地在耳边响起的,还有一股子凉气! 盛棠全身血液都在逆行,瞬间一声高喝冲出喉咙—— “师父,快出来看鬼啊!” 243 又是没章节名的一天 鬼是没看着,江执光看人了。 江执坐在床头,时不时地摸摸盛棠的额头,床头柜放了一只塑料盆,盛着水,床脚搁了只暖瓶。盛棠躺在床上,阖着眼,脸有些潮红,吊着点滴。 额头上的毛巾有些凉了,江执就拿下来放进盆里温热。天气冷,盆中水也凉得快,江执就时不时得拎起暖壶往里续热水。 房里还有别人在。 老板扛了两台电暖气进来,老板娘时不时上来看看热水够不够,不够的话再帮着倒。姜晋和白老师也过来了,白老师见盛棠这边吊着水,但体温还不往下降,一时间还挺担心的。 “要不要再打一针退烧的?或者换个医生看看?” 江执的注意力全在盛棠身上,手探进她家居服里,拿出了体温计,看了一眼后说,“该找的大夫都找了,说是着凉了,过了今晚再看看情况。” 还烧,没怎么太退。 白老师瞧见江执刚刚那动作,跟姜晋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姜晋想了想上前说,“让白老师照顾棠棠吧,毕竟都是女人,比较方便。” “不用。”江执嗓音淡淡的。 他去摸盛棠的手和脚,都是冰凉,说明体温还在攀升,没达到开始散热的程度。他也没理会白老师和姜晋的眼神,绕到床尾坐下,伸手捞起盛棠的脚搁在他腿上,为她搓脚,一只搓完换另一只,两只脚交替来搓,尽量搓热。 姜晋还要说什么,白老师伸手碰了碰他,冲着他一摇头。 末了,白老师说了句,“江教授,你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跟我们说啊,东北现在冷,可能棠棠初来乍到的一时间没适应。” 江执没吱声。 姜晋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说,“就一张床,你也不方便睡吧,要不让老板搬张行军床上来?” 江执手上的动作没停,说了声不用了,“我今晚照顾她,睡不着,要是实在困了,床上也有地方。” 姜晋看了一眼盛棠旁边的空处。 是双人床不假 白老师扯了扯姜晋,对江执说,“总得吃点东西,别棠棠还没好呢你再病倒了,我让老板做点清淡的,你跟着吃点。” 江执道了谢。 手机响的时候,江执正好在给盛棠量体温,用的是那种细管的里头装着水银的传统体温计,需要夹在腋下的,这种远比电子体温枪精准得多。 是莫婳打来的电话。 说盛棠的手机关机,只能打给他,又问他,盛棠怎么跟着去了东北? 江执接电话的时候站在窗边,离床榻拉开了点距离。白老师和姜晋放下水果离开了,房间里安静得很,话筒里莫婳的声音虽说没有怨怼,但也是有些许不悦。 江执沉默了会儿,跟莫婳道了歉,说关于这件事他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但是事情一多就给忘了。莫婳在电话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关于这点你倒是像极了你父亲。 江执没反驳,只是听着。 莫婳轻叹,说她打电话来没有怪罪的意思,就觉得一是这个季节东北本来就冷,还下墓,怕盛棠受不了那罪;二是—— “我还是那句话,在你没做出选择之前,我不希望棠棠受到伤害。” 江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一句:我明白。然后又是一声很抱歉。 莫婳在那头也是于心不忍,人家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抱歉的,她也不好咄咄逼人,就要江执把手机给盛棠,她想跟她说两句话。 江执没瞒莫婳,说了盛棠目前的情况。 一听盛棠病了,莫婳这才着急,语气里就有了质问—— “到底怎么回事?这才刚去就病了?” 怎么回事? 江执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还得从他后半夜做了个梦开始说起。 具体是个什么前因后果的梦他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也是在墓里,不大的墓室。墓室里有一口破旧的棺材,他上前,却发现盛棠躺在里面。 当时在梦里他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凉透了,拼命去拉扯盛棠,可盛棠就像是钉在棺材里了似的出不来,却是醒着的,朝他伸着手,哭着跟他说,师父救我,我害怕,我好冷啊 他用力拉她,边拉边哄:小七不怕 就那么会儿功夫他就从梦里惊醒了,还没等体会一下噩梦醒来是春天的舒畅,就隐约听见一声惊喊! 听不清对方在喊什么,但听得清是盛棠的声音。 江执一个激灵坐起来,抄起衣服披上就冲了出去。 等找到盛棠的时候,她整个人是软塌塌地躺靠在吧台旁,怎么叫都不醒,江执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她浑身冰凉。 当时那一刻他的心都在跟着颤,不经意的,竟想起惊醒前做的那场噩梦了。 盛棠昏迷不醒,抱回他屋里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了。医生看了,检查做了,基本都是断定着凉感冒引发炎症之类。 吊了水,退烧针也扎了,但效果不明显,退烧了之后没过俩小时又开始烧。 一个大活人,怎么觉睡着睡着的就跑到一楼吧台,还躺在那了?老板娘第一个反应就是盛棠有梦游症,大半夜的突然爬起来梦游到楼下。 可江执否认了这一点,他说她没有梦游的习惯。 江执说这话的时候老板也在屋子里,听江执的口吻挺坚决,一脸不解地问他:她有没有梦游症你都知道呢? 照理说不该打个电话问问这姑娘的家人或比较亲密的朋友吗? 江执眼皮也没抬,“知道。” 老板娘的眼睛毒,一老早就瞅出端倪来,给老板甩了个眼神,示意他闭嘴。这老板是典型的憨男,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江执又说,“假设真是梦游,这么折腾也能醒了。” 这点倒是没错。 老板听着也就释怀了。 江执跟老板娘说:我看一楼有摄像头,监控资料能调一下让我看看吗? 老板娘积极配合,一来是担心客人的安危,二来也是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她是做生意的,可不想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摄像头按的位置恰恰好,吧台那周遭的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江执看了监控上的时间,果然就是他做噩梦的那段时间。 监控里出现个身影,是盛棠。 她看上去挺小心翼翼的,站在吧台的电话前,没一会儿把话筒拿起来了 老板娘看得后脊梁直冒凉气,在旁嘀咕,“这大半夜的要打电话吗?可是那台座机昨天早上开始线路就坏了,用不了啊。” 244 姑娘们要不然也试试? 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瘆得慌。 老板抻头瞅了老半天,最后忍不住问江执,“这妹子的确没啥毛病是吧?” 江执一个眼神杀甩过来,老板闭了嘴,摸了摸脑袋,末了嘟囔了句:我不是怕耽误治病啥的吗 腹诽:不是梦游又没啥毛病,是个正常人谁大半夜的在一楼瞎溜达? 摄像头完全记录下来盛棠的行为,一举一动都令镜头外的人觉得诡异。 她拿起话筒,又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扭头往门口瞅。但监控资料里,门口什么都没有。 她在吧台那站了能有一小会,从镜头的角度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就那么扭头瞅着外面,瞅着瞅着从兜里掏出个东西。 仔细打量是手机。 她按了半天 江执放她躺床的时候顺势掏出了手机,是关着的,后来他就搁到另一侧床头柜给充电了。 许是发现手机打不开,监控里又见盛棠去抓座机。当时江执就有种预感,她是要给自己打电话。 总之是打着打着的她又停了动作,明显能看出身体挺僵的,然后好像是大喊了一声 之后,江执就在监控里看见了自己。 盛棠是在他下楼的前一秒倒地上的,没有任何外力,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 老板娘跟江执说,西医看得是表象,治标不治本的。她找了当地挺有名的老中医来给盛棠号脉,江执对中医接触不深,说不上相不相信,反正能治好盛棠的病就行。 老中医是挺神的,进屋第一眼瞧见盛棠的脸色就说:这姑娘是遇上什么事了吗,情绪变化这么大,气血功能都紊乱了啊。 老板娘唉呀妈呀一声,大嗓门就起来了:可不是咋地,昨天后半夜这妹子爬起来在一楼瞎逛,就跟掉了魂儿似的! 老中医没吱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过盛棠的手腕,号脉。 老板娘就不再说话了,中医看病忌讳打扰。 换另只手的时候,老中医问话,“这姑娘平时吃饭怎么样?喜好之类的了解吗?” 老板娘瞅着江执。 江执一直站在旁边,靠着床头柜,他想了想说,“胃口什么的都挺好,喜好的话没见她特别偏爱什么口味,偶尔会吃吃辣。” 老中医又不说话了。 江执有点着急,“医生,她——” 老板娘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话。 老中医也没搭理他,两只手都号完了脉,说了句,“我得看一下她的舌苔。”说完,抬眼瞅着江执。 江执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上前,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摆弄比较好。老中医笑呵呵说,“心疼女朋友,怕把她弄疼了?嘴该掰开就得掰开啊,这是治病,别有心理负担。” 讲真,他还真不舍得对她掰嘴抠舌的,她就是个小姑娘,娇气得很,平时他稍微使点手劲碰她,她都能疼得龇牙咧嘴的。 坐在床头,将她拉坐起来靠着自己的胸膛,手臂绕前,拇指和食指卡住她的下颚,刚开始没敢用力,后来见老中医直盯着他,没辙,用了点力气。 这么看舌苔是费点劲,但好过一眼看不着,老中医就着光亮瞅了瞅,一点头。江执马上松手,这才觉得手心都有点冒汗。 小心翼翼给她扶躺下,江执问老中医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中医问他,你俩吵架了吗? 江执说,没有。 老中医点点头,你这小女朋友啊,心思重,就是表面看着嘻嘻哈哈的,实际上啥事儿都往心里装。她现在是肾气有点不足,加上气血失调,心血亏缺昨晚上她应该是又惊着又喜着了。 又惊着又喜着了 这是个什么病? 对于这番没逻辑外加诡异的生病过程和病情结论,江执一时间还真没法对莫婳讲清楚,因为直到现在,连他都不清楚盛棠究竟看见什么了能又害怕又惊喜的。 就在电话里说,“小七她着凉了,刚吃了药睡着。” 还能怎么说? 连老中医都说不是什么实病,吃几副中药调理一下就行,至于昏迷,那中医就只说喝着看,气血调理好了自然就能醒。 莫婳闻言后沉默了少许就说,江执啊,不是我怪你,你说墓里是什么条件,棠棠是个女孩子哪能受得了?你要真为她好,就不该让她跟着下墓,平时挺生龙活虎的人,这才刚奔着你去就生病了。 江执又是连连道歉,并且跟莫婳保证自己一定照顾好 盛棠。 等通话结束后,江执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时多少缓了心里的滞闷,虽然莫婳没多说什么,但也明显很不高兴。 入夜的时候,老板娘端了清粥馒头小菜上来,让江执多少吃点。江执一心照顾盛棠,勉强给她喂了点中药后,现在的体温多少能稳定些了。 中药尚算好喂,汤汤水水的,江执扭头一看桌上的粥也不算太稀,还有那馒头,都恨不得跟脸盆一样大 老板娘哎了一声,说,“我想着啊总不能一直给她吊营养液吧,鸡汤还在锅里炖着呢,你先喂她点东西垫垫肚子,实在不行馒头你嚼碎了喂她,我家孩子小时候不爱吃饭我都这么喂。” 等屋里就剩江执和盛棠两个人的时候,江执耳朵里回荡着还都是老板娘的话 嚼碎了喂? 她不往下咽有什么办法? 江执的目光又落在那碗粥上 冷不丁就想起一件事来。 话说是有一晚棠小七敲开他的房门,可怜兮兮地说自己饿得发慌,死活扯着他去吃夜宵。 那家店里也不知道在放什么片子,总之就是男主受伤了吃不下去饭,女主嘴对嘴喂他吃饭。 看得盛棠惊叫连连的,“哎呀我去,这也行吗!你说那女的有没有幽门螺旋杆菌啊?” 然后又十分诚恳地跟他说,“师父,如果有一天您生病了不能自理了,我也会像这样伺候您老人家的” 那时候他和她的关系还没挑明,他觉得,她是真心拿他当师父和偶像看的。当时他瞥了一眼屏幕,想着男主角是他,女主角是盛棠小腹就紧了一下。 他没好气说:你当我七老八十啊生活不能自理? 现在 江执一手端着粥,寻思着,他还没等七老八十享受一次温柔相送时,倒是先轮到她了。 他瞅了瞅粥,又抬眼看了看盛棠,再将目光拉回粥上。 嗯他回国前做过体检,身体健康,无不良病菌毒害 245 一张符 喂盛棠喝粥这件事不容易。 那晚吃夜宵的时候江执倒是看了几眼,当时没觉得有多难,将对方的嘴一掰,唇一贴,食物也就送进去了。 等临到实操了,江执才发现执行起来是有难度的,打头的难度当属个柔弱无骨的姑娘就那么软塌塌地在你怀里,你能不动歪心思? 江执一直觉得自己在女人这方面挺能把持得住的,但此时此刻觉得嗯,他有点歪心思也是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吧? 含了粥,想使劲掰她的嘴又不舍得。 搂她在怀,低身吻上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的齿接触到她柔软的舌尖时,江执不知怎么喉头一滑,呼吸一促 粥就自己咽下去了! 却不舍得撤开唇。 就觉得怀里女孩儿软得要命。 江执控着她后颈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气,碾着她的唇,分分钟都有想把她吞进腹中的冲动。 等反应过来后,他松开了她。 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操!你他妈能当个人吗?! 骂完自己,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也不能这么说自己吧?她是他喜欢的姑娘,动心动情之后就想着动手动脚也实属正常。又不是没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再说了 再说了。 他努力地给自己找理由:他现在是愈发觉得小七在感情方面是缺根弦,就是那种典型打嘴炮的人,敢天马行空地想,也敢胆大妄为地说,就是付诸行动力差出一大截来。 自打决定跟她表白那天起,他就想着她一天到晚色眯眯的样儿,怎么着反扑他的时候都能有王者的战斗力吧?结果一青铜,作战力烂成渣。 她自己还不自知,敢情交了个男朋友就跟摆设似的,心情好的时候上前抱两下,其余的时候,像是主动亲亲这类情人间的暧昧行基本想都别想,要不是他积极,怕是她以为谈恋爱就是牵牵小手聊聊天之类。 怪不得当时程溱知道他俩在一起了之后,还特意跑过来问他,是真的吗? 谈个恋爱还作假?肯定是真的。 程溱闻言跟他说,那以后你真的教教她,一定要耐心点。 他那时候听这话丝毫没觉得违和感,一心以为程溱是要他教盛棠些本事,就随口说了句:当然。 可后来反过来味来,当时程溱说这话的口吻挺认真的,就是在说感情方面的事。 然而江执想的是——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果然,棠小七这丫头压根就没关注猪是怎么跑的! 所以,江执此时此刻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无非是给了自己刚刚行径的一个强有力的理由:憋得! 江执低头看怀里的盛棠。 她就这么靠着他,巴掌大的脸微微扬起,阖眼时睫毛密得很,他的脸只要再低一些,就又可以吻上她了。思来想去的还是不想给自己定义成禽兽,决定再试一次。 这次倒是把持住了,也喂了进去。 但很快,粥就顺着嘴角流出来了 江执一瞧,喉头又是一紧,胸腔燥热得很。 将盛棠放躺好。 将粥往桌上一搁!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好吗! 这也太他妈的难了! 病人没有吞咽意识的话怎么往里喂?硬灌啊?万一呛气管里怎么办? 江执又想起电视剧里的那一幕,这一刻明白了,能他妈喂进去的都是对方在装! 能不能拍点实操性强点的桥段? 接地气,不懂吗? 老板娘进屋之后看见粥还在,急了,“硬往里灌啊,总不能不让她吃吧?” 江执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时候你就别怜香惜玉了。”老板娘叹了口气。 没辙,江执也只能来硬的。 掰开她的嘴,强喂了些。 江执也没避讳老板娘在场,就当着她的面,嘴对嘴喂给盛棠。 老板娘之前就看出点门道来,现在瞧此一幕,立马就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怀疑。哪是师徒啊,就算是师徒,也能看得出这师父眼里和心里全都是爱徒啊。 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老板娘看破不说破。 走上前,拉过椅子刚要往床边坐,就听盛棠猛地咳嗽了一声。 果然是呛着了! 但是,也算是有了知觉。 江执见状赶忙将粥放桌上 ,扶住她,唤她的名字。老板娘也跟着喊,就试图将她叫醒。 醒是醒了,但还是迷迷糊糊的,看着就不清醒。她一个劲儿往江执怀里钻,嘴里还低低念着:冷 是还有点烧。 相比之前,现在有点低烧。 见她有反应了,江执也算是放了心,干脆就一直搂着她,把被子再往她身上盖。老板娘瞧见后说,“你也不能就这么抱一晚上吧?这样,我去取个电褥子,你给她铺上吧。” 见江执的心思都在怀里人身上,老板娘也当是自说自话,下楼去取电褥子。没一会儿就拿上来了,跟江执说,“你把她抱起来,我给她铺上。” 江执这才注意到老板娘下了一趟楼取了东西,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迟疑问:里面是走电的?他没怎么用过这玩意儿,真是很小的时候有点印象。 老板娘点了一下头。 江执了悟,没急着起身,就让老板娘先把东西放桌上,道了谢。 做完这些,老板娘没急着出去。 江执眼皮一抬,语气很淡,“还有事?” 有,是肯定有,可问题是经江执这么一问,老板娘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好,嗯啊了两声,最后作罢。拢了一下头发,改了初衷—— “如果说她大半夜的啊,我是说如果啊,她要是不舒服的话,你随时喊我们两口子啊,咱马上去医院,别耽误了。” 江执看了她一眼,明知道她想说的不是这句话,但也懒得多问,就点了一下头。 临出门的时候老板娘又往屋子里瞧了一眼 江执正低头,轻摸怀中人的额头,动作轻柔,英俊的侧脸揉进去的都是温柔。 老板娘轻叹一声。 说实话,这位江教授的性子真是能令人敬而远之,太冷淡,也太难相处了,就像是他把所有的耐性都给了那个姑娘,其他人的,就再也分不出来了。 江执不打算让盛棠回她屋了。 好不容易等她不喊冷了,他又摸了摸她的手脚,不那么凉,也不那么热了,这才放下心来。让她躺好了后,他拿了她屋的房卡,进屋打算把她的洗漱用品拿出来,再选几件换洗的衣服。 房间里一切都没动。 还保持盛棠离屋时的模样。 被子散摊着,有大半角耷拉下来,枕头已经掉地上了,许是当时盛棠被什么给吸引了,下床的时候带着枕头一起落地上都浑然不知。 江执走到床前,看着眼前的一团乱,眉心微蹙。 她当时到底是看见了什么?为什么睡到大半夜的跑出了屋子? 无法断定结果。 江执将被子扯上来,平铺在床,又弯身去拾枕头。 想着沾地了的枕套怎么着也得让老板娘换新的了。 他直起身 可很快,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又弯下腰 目光在床底下一扫。 冷不丁的,就有个东西落进他视线里了。其实刚才捡枕头的时候他眼角余光就扫到这东西了,只是没注意。现在他瞧着这东西 他微微眯眼。 黄色的,像是张纸。 就贴在墙壁和床头的缝隙之间,最下方是垂着的。 江执伸手。 能够得到。 一扯,拿在手里。 起身再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一竖条黄表纸,上头蜿蜒着红色的线条,画得十分有章法。纸张四周有清浅的折痕,纸面上有先浮灰,粘着墙皮的那面,撕下来的时候还挂了细碎的墙皮。 看来,不是才贴上去的,有一段时间了。 是一张符! 246 有去东北玩的姑娘吗 开旅馆的入睡都晚。 像是老板娘他们一家。 处理客人的各类情况,还有带着大半夜前来住宿的人看房的等等情况都有,就连他家的小孩子都养成了晚睡的习惯。 不过今晚孩子睡得早,许是几张数学题卷子耗费了小朋友全部的心力,卷子一阖倒床就睡,连牙都懒得刷了。 江执找过来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正在攒局打麻将呢,牌桌上哗啦啦的,老板正截胡了一局,笑得春风得意的,一抬头看见江执那张冰冷的脸,瞬间就血凝了。 江执没开门见山,只是跟他俩说,有事请教。 一个性子冷傲的人突然这么说话,这叫老板两口子摸不到他的套路了,跟着他往三楼走的时候,老板娘决定挣扎一下—— “那个江教授,你可别多想啊,我们不是不关心妹子,这也是累得不行了玩两把放松一下” 她是担心江执多想,毕竟人是在店里出的事。 说不好听的,如果江执到处张扬的话,那迎宾旅馆之后的客流量都不敢保证了,他再一个不如意,上大众点评上留个差评 虽然是,迎宾旅馆接待不了什么大人物,但随着生态旅游的开发,他们这个地方也有旺季,他们也想多赚点钱不是? 江执一路都没吱声,也没理会老板娘的殷勤。 只是,脸色十分不好看。 等进了屋,江执示意他俩进来。 两口子一头雾水,等房门一关,老板娘眼尖先瞧见了桌上的符咒,脸色一僵。老板还没瞧见,也没多想,就以为江执是担心盛棠的情况,说,“这妹子害烧呢?是不是要送她去医院啊?我——” 胳膊被老板娘给顶了一下。 劲大,竟差点把他顶个跟头,老板啧了一下嘴,扭头冲着老板娘,“怼我干啥玩意儿?” 老板娘难得没回嘴,冲着桌子的方向给他递了个眼神,他一转头,这才瞧见桌上的东西。 也立刻闭嘴了。 江执这么一瞧,心里就明镜了。 往床边一坐,冷笑,“行啊,生意做成你们这样的也是高明。” “哎妈呀江教授,你可千万别误会啊,妹子生病可不是我们咒的,这个符也不是个咒人生病的” 老板娘赶忙解释。 可一对上江执的目光,她这一身的底气全都没了。就觉得他的眼神挺冷,跟刀子似的嗖嗖刺过来,倒没见他动怒,却阴沉得令人脊梁骨发凉。 江执伸手,修长的手指抵在符咒纸上,敲了两下,语气淡淡,“说说吧。” 这架势,淡漠间有强势,堪比发号施令,叫人不得不低头。 谁叫理亏呢? 老板五大三粗不假,但这种事情他是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思前想后的,“那个江教授啊,你看啊,就这么个破纸片子,也不用当回事儿吧” 话没说完。 因为瞧着江执这态度,也不像是不把它当回事。 老板娘平时就是个爽快人,遇上这事儿,既然都被发现了,她也不想藏着掖着,环视了屋子一圈,本想搬个椅子坐下来跟他好好谈,但瞧见椅子在江执身边,想了想干脆就站在原地交代了—— “江教授,这个符咒吧真不是诅咒人的,你说我家正大光明开门做生意的,开的又不是黑店,用那玩意儿来害客人干啥?这个符咒吧它是上一个客人贴的,临走的时候还跟我们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拿下来,镇邪。” 江执闻言嗤笑,眉一挑,“镇邪?” 又反问,“你们信?” “我们是真信!”老板娘眼里有不安,“因为c因为” 江执的手臂撑着床头柜,没催促,目光如炬得盯着老板娘。 老板娘硬着头皮说,“就是之前你们吃饭的时候不是听人讲过那个盗墓贼吗,他吧,之前就住妹子那间房,一天到晚邪邪叨叨的,老说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然后有一天他就拿回来一张符就是桌上那张,贴在墙上,还得讲究方向的,说是那间房不干净,符纸得贴一年才能住人。” 江执的眼神又凉了一层,嘴角微扬时也是挺不近人情的讥讽弧度,“一年才能住人?到一年了吗?床挪过了吧?挺会精打细算。” 发现符咒的时候他也连带着瞧见了另外的情况,床脚和床头柜都有移动过的痕迹,看来就是为了挡住符咒不被客人发现。 老板娘也听出江执话里的讽刺,态度也一直硬不起来,一个劲赔不是,“真不是 故意瞒着你们的我们店小本儿薄,关了一个房间一年不开的话损失不少钱呢。之前我是想着,既然那个人走的时候像没事儿人似的,那肯定就是没事儿了啊,符咒贴在那不知不觉的,也不能影响下一个住客” 说到这儿,她的目光落在盛棠身上,闭嘴了。 “像没事儿人?”江执抓住老板娘话里的关键,微微眯眼,“像?” 言多必失。 说的就是老板娘这种人。 意识到说错话了,而且还是被人当众给揪出来的,老板娘的脸色别提有多尴尬了。想往回找补,为时已晚。 倒是江执可没打算把这话题溜过去,他靠在那,神情和语气都淡淡的,“说吧,怎么回事?” 老板娘跟老板对视了一眼,老板叹了口气,“就照实了说吧,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那间房最好憋开c憋开的,你就不听。” 搁平常,老板要是这么说肯定挨老板娘一顿批,但今天遇上事儿了,老板娘也没心思发火。 搓了搓手,就把那人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 的确是有个盗墓贼。 这件事当初发生的时候考古队那边都是瞒着大家的,就是不想造成没必要的恐慌,可最后弄的被外人知晓,纯粹也是因为盗墓贼本身。 他遇鬼了! 其实那人真算不上是盗墓贼,充其量就是发现了端倪打了个洞罢了,一来祖上也不是干盗墓这行的,二来他自己也有正经工作。打了个洞也就是抱着好奇和撞大运的心思,所以那盗洞打得也十分不专业。 关于这点,江执承认。 因为临离开汉墓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盗洞,姜晋不说,不代表他看不出端倪来。 “那天啊,在一楼的时候那个顾客说的十有八九差不离了,只是,盗墓的那个人吧就是咱县城的人,他从汉墓回家之后就撞见不干净的东西,在家住不下去了,这才在我这住上几天,临走那会真没事了” 说到这儿,老板娘舔了舔干涩的唇,好半天才继续说,“但是听说回家没多久就生病了,病得还挺厉害的。” 247 真把他当火炉了 事儿倒是真有这么件事,老板娘也没扯谎。 一五一十把住店的人和此人来住店的原因都跟江执讲清楚,是因为老板娘不想江执误以为他们是家邪门歪道的旅馆,那张符咒真不是他们贴的。 可事情解释清楚了之后,问题又来了。 都不用江执开口,光是看着他那张冰冷冷的脸,老板娘就知道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而江执恰恰就开口了,让老板娘更加无地自容,眼角还泛着冷笑,“都生病了,这叫没事人?” 老板娘也只能连连道歉,要他一定要大人不记小人过,是她想着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又说他们两口子开店挺不容易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的收入都指着这家小店了下。遇上淡季的时候,当家的还得冒着天寒地冻跑到冰湖里去打鱼出来卖 说到这儿老板娘也是急了,扒拉着老板衣服,要江执看他的腰—— “常年贴着膏药呢,都落下病根了。” 老板虽说也着急上火的,但还没像老板娘那么表现急切,他脸色尴尬,没让老板娘撩自己的衣服给外人看。 清清嗓子,尽量缓和此时此刻的气氛,“江教授,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们两口子做错了,所以你生气也能理解。现在妹子已经成这样了,咱们要不想想办法怎么治她的病吧。你放心,一切责任都我们来负。” 老板娘是典型的外强中干型,平时忙忙活活瞎咋呼行,真要是遇上大事了,终究是没老爷们那么冷静。她闻言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认,我们会包赔损失的” 又小声补上了句,“只要别告我们,别给我们差评” 老板回头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好评差评的!” 老板娘委屈,心想着,在乎好评差评的不还是为了这个家? 江执没再揪着是非问题不放,原本他也没想着要眼前这两口子负什么责任,只不过就是想从他们嘴里知道些真相罢了。 便问他俩,“后来那人怎么样了?生了什么病?痊愈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老板和老板娘连连摇头。 老板娘说,“他离店之后的情况吧,我们也只是听说。像是我们这种小本生意的,最怕就是惹上这种事,所以也没敢继续打听这件事。” 不是人情凉薄,实在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明哲保身。 江执想了想又问,“你们说他是本地人,住在哪知道吗?” “这”老板娘迟疑,“我还真不知道,只知道他不是我们这个区的。哦,住店的时候登记过身份证和手机号,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江执不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身份证不是看过了吗?” 老板娘吧嗒了两下嘴,脸色又变得尴尬,垂眼,两手搓了搓,一时间没说话。江执瞧这一幕就明白了,无奈一摇头。 当时他跟盛棠办理入住的时候,自然而然是提供了相关证明文件。但他忘了,这是家小店,老板娘又紧着赚钱为目的,那么入住的程序也极有可能没那么严格。 老板娘是一肚子懊恼也晚了,想来想去的,给江执支个招—— “我觉得啊,既然进过局子,那公安局那块肯定有备案,或者问姜老师也行啊,他是考古队的领队,这件事他肯定知道。” 江执若有所思。 夜半,江执给盛棠量体温的时候,盛棠总算是醒了。 她的体温还好,没反复高烧,摸上去只是有些低烧。江执躺靠在她的右侧,靠着门边的位置,把体温计放回床头柜上的时候,一转头,就发现盛棠睁开眼睛了。 心中一悦,却又不敢大声叫她名字,生怕再吓着她。 就搂过她,轻唤,“小七?” 盛棠充耳不闻,手从被子里钻出来,伸向半空,抓呀抓的。江执细细打量她,看上去是醒了不假,但感觉还是不大清醒,瞳仁里是迷离。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并拉在身侧,低声问她哪里不舒服,试图拉回她的清醒。 盛棠的眼神始终不明澈,她喃喃:“难受难受” 江执微微压身问她,哪难受? 盛棠却是对他的话没反应,就一个劲地说难受。江执闻言不着急是假的,盛棠这病来得突然又蹊跷,医院说就是感冒,没别的毛病,而中医说就是吓着了,也没太大问题。 但江执瞧着她这样,总是心疼。 想试图问出她到底哪难受,下一秒盛棠就钻他怀里,手臂圈住了他的腰 江执一僵。 两人都在床上,本就是亲密距离,盛棠这身穿睡裙的,也不知道是冷啊还是害怕,不管不顾地这么搂着他,这真是叫他喉头一紧。 之前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但就算在一张床上,她也没说这么投怀送抱过。 江执有些把持不住,却又不想把她推开。 盛棠嘴里又喊着冷,嗓子还有点哑,这症状怎么看着也都像是感冒。他就环紧她,只觉怀里的姑娘真是精致玲珑得很。 发低烧的人觉不出热来,所以不管江执抱她抱得有多紧都好像不够,她搂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整个人都贴他身上汲取温暖。 一张脸不管不顾地往他颈窝里拱,双腿蜷起来,刚开始是膝盖抵着他的小腹,后来许是觉得还冷,两只脚就往他腿内侧里钻。 真把他当火炉了。 江执浑身绷得不能再绷了。 尤其是她两只脚还不老实,一会上一会下的,时不时就能往雷区上碰。没辙,江执就咬牙把她往外推 推不开。 盛棠黏他黏得不行,一边往他怀里钻一边呢喃:师父师父我冷啊,好冷 他成了她的浮木。 江执总得压下脑子里无数次攀升起来的混账念头再把她搂紧。 总不能趁人之危吧? 虽说,就算他真对她做点什么好像也说得过去。 江执赶紧压下危险的苗头。 呃。 江执低头,胸前鼓出了个圆不隆冬的包 是盛棠。 脑袋钻进他上衣里,冰凉的鼻尖滑过他的胸膛一直往上。这次可真就是肌肤贴着肌肤,一点布料都不隔着了。 她的脸就直接贴他胸膛上,微凉。 可江执的胸口就跟瞬间着了火似的,不用摸都感觉得到,滚烫得很。 他的喉头滑了一下。 整个人僵在床上是一动都不敢动,就觉得胸口这把火已经快速地烧了全身c沸腾了血液,焚了骨骼 他低头看着她,稍许,哑了声线,“小七,你乖,别乱动啊。” 盛棠的脸透过被撑大的领口看得一清二楚,阖着眼,脸色苍白,唇却红艳得很,像是发烧烧的。 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 在江执话音落下后,她的脸又在他胸前蹭了蹭,又抽了抽鼻子,一转角度,整张脸又重新埋他颈窝里 248 太难了 江执就知道,伺候生病的盛棠不是件简单的活。 冷不丁想起姜晋的话,一时间倒是有点后悔。他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早知道这样,他就该同意让白老师来照顾。 可心里又清楚得很。 哪怕真就是自己挺受折磨的,他也不舍得小七落旁人手里照顾。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万一照顾不好呢? 更何况 江执咽了一下口水,觉得嗓子就跟冒了烟似的,燥热c滚烫 可是! 煎熬并快乐着! 怀里的棠小七有把他上衣撑破的架势,就跟蛇似的不老实。江执低头看着动来动去的她,不知怎的,竟想起了肖也。 这个时候想起他违和感很强啊。 不是思念。 是想起了肖也曾经对他“做过的一件事” 还是肖也在国外跟他做搭档的时候,他热情好客的,初到贵宝地瞎嘚瑟,请了不少朋友去酒吧玩。 当时他嫌吵不大想去,再说了,也看不上肖也的瞎嘚瑟,有点钱就不知道怎么花的架势。 肖也不算完,死活拉着他,又跟他吹牛逼说自己有多受姑娘们的欢迎,在国内有多少多少小姑娘往他身上扑,他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 现在来了国外,就想着用他这副赛比潘安之貌征服异国姑娘,但还让她们只远观不能近玩,换句话说就是,只能看着,够不着,馋死她们 结果那晚嘚瑟大了,被暴雨浇了透心凉,当时江执是连续工作了能有三四天没合眼,又受了凉,后半夜直接高烧。 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是肖也照顾他的。 等第二天醒的时候,江执发现自己是被肖也搂在怀里的,而肖也裸着上半身 更恐怖的是。 这一幕还被一大早来送早餐的软妹子看见,嗷地一声痛哭,指着江执歇斯底里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搭理我了 江执真心是想解释啊,倒不是怕人家误会,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名誉之战就此开打—— “你他妈搂着我干吗?” “你以为我爱搂着你呢?草!你他妈大半夜的发烧一个劲喊冷,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你冻得跟傻逼似的?” “脱衣服干什么?” “以前没发过烧啊?肌肤相贴最有效!” “” 肖也觉得自己一肚子道理,又跟他说,“今晚你再烧,我他妈脱全光让你搂着取暖!” 江执骂了句:草!滚蛋! 肖也,牛逼! 这个念头,此时此刻就在江执脑子里转。 好像,肖也的话说得挺有道理,隔着一层衣服,好像真是差点意思。江执在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我这衣服太单薄了,再被棠小七这么撑来撑去的肯定得破,到时候他还得浪费时间出去买 更重要的是,她又不是没看见过他裸着上半身,又不是全脱。 更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是为了她的病情着想,总不能一直听着她在那喊冷吧。 江执先把盛棠从衣衫里“掏”出来,刚想起身,腰又被她给抱住,直往他身上贴,没辙,他就只能就着这姿势脱了上衣。 下一秒,盛棠就跟只八爪鱼似的死搂住他。 别看就一层衣服,没了之后,她这一搂一抱的更是畅通无阻。江执在床上僵了半天,看着拱他怀里的小姑娘。 心里想的是:万一她还冷的话那是不是也得把她的衣服脱了。 想当初 那个不算明媚的早晨 他,跟肖也,都是赤着上半身的 这念头就跟一头很想出笼的兽似的,蠢蠢欲动。 好在,怀里的小姑娘不动了。 江执低头。 她看上去睡得安稳,不喊冷也不哆嗦了。 就这样抱着她能有半个多小时,江执又给她量了一遍体温,还是没完全趋于正常,但好在她没再嚷着难受。 喂她水的时候,她阖着眼嘀嘀咕咕的。 江执凑近一听,她在念他的名字呢,一声声的就跟找不到他了似的,也不知道她是在做梦还是意识不清醒,他便搂紧她,耳畔低语,“小七,我在呢,别怕” 盛棠倒是睁眼了。 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 江 执倒也没欣喜,这期间她眼睛睁了阖c阖了睁的,每次眼神里都跟蒙了层雾似的,迷离得很。 这次倒是仰着头看了他好半天。 江执没说话,也低头看着她。 屋子里的灯没全灭,留了盏床头灯,豆大的光亮,跟萤火似的微弱,却是鹅黄色的暖。 窗外应该是起风了。 刮得细碎的石子飞起来,打在窗玻璃上,是轻微的声响,偶尔也会有风的嚎叫,呼啸而去。 室内静谧。 唯独那光跟长了脚似的,爬上了江执的眼角眉梢,映亮了他凝视她时的温柔,高挺的鼻和薄唇是性感的弧度,再往下游走,是健硕的手臂和宽拓的胸膛。 盛棠瞅着瞅着,含含糊糊说,“有妖精啊,师父你看见了吗?” 江执的脸微微压低了一点,也知道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但就觉得她这样挺好玩。 盯着她的脸,浅笑说,“看见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她喃喃,眼睛半闭不闭的。 “什么怎么办?”江执低笑。 盛棠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可又像是听不到,嗓音极小,“跑吧她看上师父了,看上了再不跑就c就” “就什么?”江执凑近她。 盛棠的眼睛渐渐阖上,低低,“要吸师父的阳气呢” 江执凝视她的脸,眼神里就多了深邃,喉头又滑了一下,低哑轻喃,“给你。”话毕,他情不自禁压下来,吻上她的唇。 唇间温热。 唇内芬芳。 江执宛若坠入温柔乡,大手不自控地探进被子里,这一刻他觉得身下女孩就跟水似的柔软极了。 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卑鄙极了。 盛棠又睡去了。 对他的一腔热情毫无回应。 而他,正觊觎她年轻玲珑的身体,时刻想拆骨入腹。 江执抬脸,注视着她。 她就近在咫尺,连清浅的呼吸都能在他唇角轻抚。 他在想,她是他女朋友,真忍不住也正常。 可他又想,就因为她是他女朋友,是他放在心坎上c恨不得用全部来喜欢的姑娘,才更要珍惜啊。 末了江执躺回床上,一下下调整呼吸。 盛棠却大大咧咧地又缠上他了 江执阖着眼,咽口水缓解干涩喉咙,内心被压下的那道声音又冒出来了,是另一个卑鄙的c无耻的c下流的他—— 在说:你牛逼啊,就这样还能忍得住! 之前有姑娘追他。 追得很烦的时候他就特别不理解地问她:我有什么好? 姑娘挺认真的回答: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爱答不理的劲,傲娇,自信又洁身自好的。 那个时候江执也信了她的评价。 等遇上盛棠之后他才觉得这不对。 他没办法忽视盛棠,也没办法对她傲娇冷淡,更没办法对她洁身自好他心里头是住了一头魔,把她搁心里那天,这头魔就没消停过。 时刻诱惑他—— 她就是你的,不管是早还是晚,都是你的! 好不容易等到盛棠睡安稳了,江执这才下了床去了浴室。 冲了个冷水澡,这么冷的天竟也不觉得冷。 好像这一身燃烧的皮骨和沸腾的血液只能靠冰冷的水流来缓解。 想着也幸好她睡着了,否则还是嚷着冷,晃晃悠悠地冲进来抱着他那他百分百就控制不住了。 然而。 等江执好不容易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设,一出浴室,就瞧见盛棠把被子都踢了,正在扯身上的衣服,边扯边嘟囔—— “热” !!! 江执脚底生风,早在她身上的睡裙被甩飞的前一秒冲上去按住,避免了盛棠很有可能的脱光场面。 她耷拉着头靠在他身上,出了不少汗。 正在退烧。 好事是好事 但! 江执内心崩溃:我太他妈的难了! 249 缘分这玩儿意啊,希望你们也有 杭州。 程溱拄着脸,看着坐对面的姑娘一快子一快子往嘴里塞西湖醋鱼,看得龇牙咧嘴的。 那姑娘还不停劝她吃,她连连摆手,拒绝对方好意,只拎了快子捡些零星糕点吃,边吃边说,“齁甜,你也真能吃得下。” “我就爱吃这家的醋鱼。”姑娘笑嘻嘻的。 程溱也任由她去,想着这要是盛棠在的话,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便宜自己的嘴,再不济依着盛棠无师自通的厨艺也能做出好吃的西湖醋鱼来。 正想着,餐厅的门上风铃咣当响了一下。 有顾客进来用餐。 程溱也是服了,这老字号吧也就占了个西湖美景边上的便宜,要论口味,还真不及路边的苍蝇馆。 也是随意的抬眼看了看。 这一眼竟给她看乐了。 餐厅不算大,只有一层,仿古建筑,窗子也都是纯木外敞的。这个季节的杭州气温招人待见,至少对程溱来说,很舒服。 窗外有彩灯,还带着自家花园,花园郁郁葱葱,偶尔还有逛西湖的人溜达到这里拍照留念的。彩灯映亮了草坪,也映亮了一个个自拍爱美的姑娘。 进餐厅的人竟是肖也。 带着一姑娘坐在窗子旁。 窗子外有拍夜景的姑娘,许是蓦然一回首发现个帅哥,手机一转,悄悄地咔嚓了一张。 程溱坐在他俩的斜后方,挺近,这么瞧着肖也刚进来时候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一副无所事事又百无赖聊的模样。 事实证明还真是这样,他一落座就在玩手机,头也不抬。 吃醋鱼的姑娘顺着程溱的眼神扭头看了看,然后问她瞅什么呢。 程溱懒洋洋的,“一哥儿们,在这儿碰上了,挺巧。” “哥儿们?”姑娘狐疑,又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对程溱笑说,“真是哥儿们?虽然看不见正脸吧,但光看身材就不错啊。这种直接扑倒做对象啊,做什么哥儿们。” 程溱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话说那位是你哥儿们的对象?” 程溱又往肖也那桌看了一眼,“不清楚啊,也许相亲?”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撞见他相亲了。 肖也自打坐下来,右眼就开始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他之前倒不相信这玩意儿,但今天多少相信。 对面的女孩儿叽叽喳喳的,挺活跃。年龄也小,二十二三?他记不得了。总之,今早临出门时他的母上千叮咛万嘱咐说,对方是个小姑娘,你要让着她点。 好吧,让着。 可她一个人尽情说。 她想逛街,行,逛;她看电影,行,看;她想吃东西,行,吃 此时此刻,肖也觉得头昏脑涨的,恨不得眼前就有一张床直接闷头大睡,或者,可以让他安静的打会儿游戏。 他打了游戏,就决定有恃无恐了。 对方战队又强压了他们,就这么半天的功夫! 再看自己战队里的“奶妈” 靠,挂了! 气得肖也直骂:傻逼吧你! 对面姑娘拿快子的手一滞,抬眼看他。 他浑然不知,还在玩手机。 姑娘喊他:肖也? 肖也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稍许眼皮一抬飞快瞅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回手机上,跟她说,“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都行。” 姑娘翻了半天菜单,作罢,又叫了他一声。肖也还是嗯了一下,但这次眼也没抬。 “你是不是对我不来电?”她问他。 姑娘直截了当问,肖也也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手上的动作一停,手机放桌上。他说,“你挺好的,但是我不想骗你,我觉得咱俩不合适。” 姑娘脸色难看,“你出来跟我见面,就像是完成个任务吧?” 肖也叹了口气,“父母命难违啊,但我又不想骗你。” 姑娘将手里的菜单一阖,往他面前一撇,不悦说,“肖也,我又不是没人要!” 扯过包,起身就走了。 肖也也没去追。 想着等那姑娘走远些他再离开,毕竟一个人在餐厅吃饭挺傻缺的。999)( 正想着,眼睛就被人从身后给捂住了 。 凭着手感是个女人,挺软的,还有清香入鼻。 肖也觉着这气息挺熟悉,一时间想不起对方是谁,可又不排斥,手下意识朝后一搂,顺势的就摸到了对方的腰。 细,还软。 程溱的痒痒肉就在腰,别人轻易碰不得。现下被肖也这么一搂,她就忍不住笑,身形一矮避开他的手,连带的自己的手也一松。 肖也回头一瞧是她,神情惊讶,眼里却泛了惊喜,“程溱?” 程溱扶着腰坐在他对面,笑容未减,“巧了这不是,还能在这看见你。咋回事儿啊肖公子,你来杭州找白娘子啊?” 她意有所指的,连笑容都变得暧昧。跟她同行的姑娘走了,所以她也不在乎在这儿跟他瞎贫。 肖也明白她的意思,摆了下手,就说了句不合适。然后说,“我家就住这儿啊。” 程溱恍悟,哦了一声。 见状肖也一皱眉,“哎哎哎,过分了啊,我都知道你老家在哪,你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我又不跟你处对象,知道那么多干什么?”程溱奇怪,又数落他,“你吧,相亲就好好相亲,拉个脸给谁看呢?是个姑娘都能被你气出大小便失调。” 肖也翻了个白眼。 “之前你没跟我说你要来杭州。”他占了主动权。 程溱哦了一声,“也是临时决定的,跟着一支文创团来看个设计展。” “进文创团队了?你不是想做敦煌文创吗?”肖也问。 程溱笑说,“嗨,我是想啊,所以这不是提前做准备吗,但是”说到这儿,她耸耸肩膀,“你们散得也太早了,还想着跟你们并肩作战呢。” 肖也脸色黯淡下来,不语。 “不过吧,团队就是这样,合久分分久合的,都是跟着任务走呗。”程溱宽慰他,又问,“你这次是为了相亲回杭州的?” 上次视频通话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这事儿。 肖也摇头,“我回来”他想了想,苦笑,补上两个字,“上班。” 程溱一愣,好半天“啊?”了一声。 肖也浅笑,却笑得不由衷,他说,“是,我离开敦煌,决定回来发展了。” 程溱瞅了他好半天,忽而笑了,“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啊?谁都能离开敦煌,你就跟长在那似的,别忽悠了啊。转行啊?当我弱智呢?” 肖也垂下眼,低低地说,“没骗你,就是觉得”他舔舔唇,“也不能一辈子待在敦煌吧。” 程溱眉心蹙紧,还想刨根问底,就见他抬眼,扬笑,“行了别说我了,在杭州待几天?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跟哥说,哥带你飞!” “也没什么好玩的吧,眼前就一破水沟子,吃的”程溱咂咂嘴,“吃不惯杭帮菜。” “那是你没找到好吃的,这家馆子不行。走吧,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250 这个章节数也是挺尴尬…… 姜晋正在跟随行专家商讨最新一批出土文物的时候,就见江执推门进了鉴定室。姜晋回头一瞧,没等反应过来,江执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脸色明显不好看。 姜晋直起身,刚想问他盛棠的情况,就听他直截了当问,“主室壁画到底怎么回事?” 鉴定室有七八个人在做鉴定c整理和清洗工作,见状,都停了手上的活看着这边。 姜晋是领队,甭管什么事,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质问也是面子上挂不住,他扯了扯嘴角,“江教授是壁画修复专家,你现在来问我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脖领子就被江执给拽住了。 周遭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白老师也在,见状心想不好,赶忙起身上前。 江执扯着姜晋的脖领子一下给他怼墙上,手劲不小,至少姜晋没挣脱开。他面罩寒霜,眼里没什么温度,嗓音沉冷—— “别他妈跟我扯些没用的!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白老师肝颤的,来拉江执的胳膊。可手一搭上他胳膊时,心里就哆嗦了一下,这男人的手臂够结实的了,肌肉贲张全是力气,真是典型的穿衣有型脱衣有肉的那种。 跟姜晋是多年同事了,白老师十分了解,别看着个子挺高,但平时可不是个爱运动的主儿,这江执真要是一拳头打下来,那也是够姜晋呛的了。 她当了和事佬,一个劲劝江执冷静,有话好好说。 江执充耳不闻,仍旧扯着姜晋的脖领子,手劲一紧,卡得姜晋脸红脖子粗的。他盯着他,冷言,“说。” “说c说什么?我不不知道。”姜晋呼吸困难,一个劲掰江执的手,“放c放开我” 其他人生怕出事,都纷纷上前来劝架。 江执也没打算把姜晋怎么着,松了手,但脸色仍旧不好看,冷笑,“不说是吧?行啊,我给宫里打电话,你们爱找谁找谁,我他妈没时间伺候你们。” 话毕转身就走。 白老师脸色一惊,快步上前拉住江执的胳膊,“别啊江教授,你哪能说走就走啊?” 江执眼底讥讽,“白老师,既然你跟程嘉卉熟,她也肯定跟你说过我的脾气。我这人,别人跟我好说好商量还有合作的余地,藏着掖着的,你当我日行一善?” 白老师当然听说过江执的性子,后脊梁早就急出冷汗了。 想当初她得知是宫里介绍的一位修复专家,她就打听过。岂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吓一跳,问及这人的性子,宫里老师支支吾吾说,不大好相处,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生怕是吓着她,宫里老师又赶忙解释:但是专业性很强,你们汉墓壁画的事也只能交给他做,哦对了,程老师跟他很熟 她转头又问了程嘉卉。 程嘉卉得知后叹了口气,跟你说实话吧,其实一开始他不想接的,后来是想进倦勤斋,这才被宫里的老师逮住帮忙。他的脾气是不大好,但是既然接了肯定就会负责到底,但有一点,事先该交代的事一定要交代明白,他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对方态度不诚。 现在 看来就是折在态度不诚上了。 白老师扭头瞅了一眼姜晋,目光焦急的。 姜晋这边好不容易倒匀称了气,见状,急急开口,“江教授,等一下” “你那天站在盗洞旁边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但是我想,壁画是壁画,像是说山鬼活了这件事,肯定是幻觉,你来了给出修复方案,修好了就完事了” 出了鉴定室,姜晋找了处方便说话的地方,跟江执交代了汉墓前阵子发生过的事,事情都闹到这步田地,一些事也没什么好遮着藏着的了。 江执闻言,语气冷淡,“完事?小七现在还躺在床上呢,眼瞎吗?” 姜晋忍了江执的态度,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先是道了歉,然后一声叹。从兜里掏出了烟盒,冲着江执示意了一下。 江执双手揣兜,没有碰烟的打算。 姜晋见状也不想自讨没趣,自己也不抽了,把烟盒又揣了回去。 接着说,“是有个盗墓贼,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真正盗墓的,就是本地的一混子,平时小打小闹的敢,违纪犯法没那个胆。在汉墓上打了个洞也是纯属意外,据他跟警方反映,说当时盗洞那个位置在闪光,他以为走了大运能挖着黄金,挖着挖着就弄了个洞出来,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什么,直接摔主墓室里了,给他还吓了一跳。” “不想对外张 扬,最开始是不想引来真正有贪念的人,后来是不能对外张扬了,因为那个盗墓贼出事了。” 挖洞的人姓刘,叫刘洋,因为名字的发音通“留洋”,所以熟识他的人都叫他“在外”,刘在外,这名儿也十分符合他一天到晚在外溜达不务正业的气质。 姜晋在挖洞这件事的交代上,说的其实跟旅馆老板娘没什么出入,也是挖了洞,惊动了警方,然后拎到局子里问话,回家又生了病,然后找人请了符住进旅馆,之后离开。 不同的是,老板娘没讲刘在外摔进墓室之后和离开旅馆之后的事。 “其实刘在外的病一直就没好,总说有人跟着他,大半夜睡着睡着就爬起来乱喊乱叫,说汉墓里有鬼。” 姜晋说话的同时,使劲裹了裹外套。今天不是艳阳天,阴沉沉的,稍微风起就是凉嗖嗖,跟江执的态度一样。 江执没觉出冷来,事实上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汉墓发生的事上了,风过时,姜晋在他对面站着直哆嗦,他视而不见,问姜晋—— “还有呢?” 姜晋也不打算瞒他,但着实太冷,就又把烟盒掏出来,点了支烟缓了寒凉。 “还有就是碰过壁画的人”他吐了大口烟雾出来,垂眼皮,“都生病了,跟刘在外一样,神神叨叨的,说能看见东西。” 说到这儿,姜晋一脸愧疚,“那天我已经提醒你们了,碰不得,但你们还是碰了。” 江执没反驳。 当时他碰完了之后,盛棠的确也偷偷摸了一下,许是出于好奇,她以为没人看见,他倒是看在眼里,也纵着她去了。 “不对啊。”姜晋反应过来,皱眉问他,“你也碰了,怎么没事儿?” 江执阴沉沉看了他一眼。 姜晋是怕了他这种眼神的,赶忙解释,“我没咒你的意思,就是很好奇。” “所以,刘在外也碰过壁画?”江执没给他解惑答疑,再问姜晋,“就是那幅山鬼图?” 姜晋一点头,“对,我们队里两人,加上刘在外,他们三个我都确认过,碰的就是山鬼。” 江执盯着他,冷冷的,“所以,你藏着这件事不说,是想拿我家小七做实验,还是心存侥幸呢?” 姜晋抿了抿嘴,一时间觉得口干舌燥的。 两者都有吧。 但他能感觉江执一直在压着火呢,这话哪敢照实了说?到现在他脖子还火辣辣的疼。 吞咽了一口烟,他婉转表达意思,“我就是觉得这种事挺可笑的,一定有什么原因,文明社会,鬼啊神啊的怎么可能?江教授你信吗?” 本来想博个共同话题,岂料江执淡淡地说,“我信。” “啊?” 江执目光跟脸色一样淡漠,“我有个朋友曾经跟我说,壁画有灵,他还专门写过一篇关于壁灵的文章。当然,不适合姜老师你这种心思弯弯绕绕的人来看,我那位朋友,很单纯,也很有信仰。” 那晚,肖也在天台,喝着啤酒跟他说关于敦煌,关于信仰,跟他说,我是个有信仰的人啊。 信仰? 江执觉得,今天自己竟能把这个词说出来,也是挺邪性的事。 姜晋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半天说,“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但是我是领队,总不能散播这些引得人心惶惶吧。” “现在那三个人怎么样了?”江执问。 姜晋掐了半支烟,“病了几天之后,身体倒是没什么了,就是总说些有的没的,但也不能说精神出了问题,因为除了胡说八道的一切都挺正常。” “我要见见他们。”江执说。 姜晋也能猜到江执这么刨根问底,肯定是要走上一遭了,想点了一下头,“行,我来安排,他们仨现在集中住在一起。我把手头上的工作交代一下,回头联系你。” 江执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姜晋在冷风里站了片刻,忽然又惦记起心中的那份疑惑来,赶忙快跟了两步,“哎,江教授——” 江执停了步,转头看他。 “那个”姜晋态度迟疑。 见江执不耐烦地一挑眉,他清清嗓子,硬着头皮问,“还是那个问题,我就是挺想知道为什么你同样也碰了壁画,怎么就没事儿呢?是不是问题真不在壁画上啊?” 江执盯着他,瞧了好半天。一直瞧到姜晋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了,他忽而笑了—— “我这个人,诛邪。” 251 挤了不少人啊 盛棠的烧倒是退了。 人也醒了。 就是医生的建议是消炎针继续打着,而中药也正常喝着。 江执在姜晋那清理完帐后,就回了旅馆照顾盛棠。这期间莫婳打了不少电话,他开了视频通话,盛棠觉得躺得太累了,就盘腿坐床上,看着视频里的莫婳和盛子炎,抬手打了个招呼。 莫婳见她醒了也没个好看的脸色,挺担忧,一个劲问到底是什么病。盛棠开口时嗓音有点哑,告诉他们自己就是感冒了,没事。 也没通话太久,最后以江执对二老的保证结束。 江执端了清粥和清淡的小菜来房里。 喂她吃的时候,她整个人又斜靠在床头,哼哼唧唧地说自己头晕。江执笑说,“你是饿的。” 盛棠摇头,“我觉得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听着你的声儿和看着你的人都不真实。” 江执手举着匙,送她嘴边,温柔说,“吃点东西能缓解一下,就是躺时间长了。” 能醒能说话就好,对于她昏倒在一楼的情况,他还想问清楚。 盛棠勉勉强强喝了一口粥,阖着眼,眉头皱得跟核桃似的。再一口就不喝了,继续哼唧,说粥没味。 “那你想吃什么?”江执好耐性。 盛棠拉高了被,想了半天,含含糊糊说,“想吃香喷喷的大肘子” 要求的还挺高,不但要大肘子,还得是香喷喷的大肘子。 江执把粥放床头柜上,坐在床上,笑看她,“香喷喷的大肘子没有,香喷喷的情人之吻你要不要?” 盛棠睁眼,怔怔地看着他。 江执忍笑,凑脸上前,“反正前几顿饭也都是我喂你的亲口喂你。”他强调了后四个字。 盛棠还在看他,呆愣愣的。 见状,江执的唇凑近一寸,低问她,“不记得了?” 盛棠: 好像,不记得了。 她现在真的有点恍惚,但也知道自己是在江执的房里,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动弹。意识像是涣散,醒醒睡睡的总是不精神。 就跟磕了药似的。 喂她饭吗? 亲口 她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迷迷糊糊在想,应该记住啊。 江执见她的模样,心里总会有莫名的刺激感,好像他就在欺负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就是典型的混蛋心理。 可他就是很想趁人之危。 唇凑近她。 见她没躲,他就干脆亲上了她。 唇与唇这么一相贴,盛棠的记忆就多少回来了点,好像他真“喂”过她吃饭。 不是在做梦啊。 怀中女人虽然没迎合,但也没拒绝,就乖巧地任由他采撷。江执趁着小腹紧绷之前松开了她,看着她。 盛棠觉得脑袋沉甸甸的,跟他目光相对了好半天,喃喃,“那你亲都亲了,我能吃香喷喷的大肘子了吗?” 江执:“” “香喷喷的大肘子你得等,先把粥喝了。”江执说,“再不喝,我还得亲口喂你啊。” 盛棠瞄了他一眼,抱着头靠躺回床,“头晕啊,真晕” 老板娘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托盘,托盘上放一药碗。见江执给盛棠盖了被子,小声问,“不是说醒了吗?” 江执没回头,盖被子的动作挺轻,“就是这样,醒醒睡睡的,可能体力没跟上吧。” 老板娘将托盘放桌上,放低了声音,“我看药煎好了,就帮你端上来了。” 江执道了谢。 “这现在又睡着了,也不好叫醒。”老板娘送完药没出去,抻头看了一眼床上。 江执说了句不急。 估摸着睡个半小时又醒了。 老板娘搓搓手,没话找话,“行啊,反正还挺热,凉一凉再喝。” 江执这次没说话,给盛棠盖好了被,就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还好,始终没再烧。 老板娘见状心里没底,也不知道他就是不想说话,还是因为符纸的事还在怨怼呢。 清清嗓子,“那个” 江执转头看她,“有事直说。” “是为了大妹子好的事!”老板娘见江执接话了,顿时是神采飞扬的,嗓门也跟着提起来,下一秒反应过来,走上前,压低了嗓音—— “其实吧,我一 直觉得大妹子这病生得稀里糊涂的,是不是虚病啊。” “虚病?”江执没明白什么意思。 老板娘来了兴头,赶忙把椅子搬过来,坐下来给他一顿“科普”—— “这人得病吧,分实病和虚病,实病就是实实在在的病了,能检查出来,吃药扎针啥的就能治好。虚病可不是啊,医生来了找不出病因,又不能对症下药的,治疗效果不明显,说白了啊,就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阳间的药治不好。” 江执挑眉,“你的意思是,她中邪?”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我们管这种情况就叫冲着了,撞着了。之前咱不是提过那个盗墓贼吗,他说他生病的时候就是这样,总像睡不醒似的,睡着了之后总是做噩梦,醒了吧,头还昏昏沉沉的,精神恍恍惚惚。” 老板娘咂咂嘴又说,“我这两天就观察啊,大妹子这种情况挺像的,所以我说要不就找个会看事儿的人瞧瞧。” “看事儿?” “就是能看见不干净东西的人。”老板娘给他解释,“我们这有个叫王瞎婆子的,老灵了我跟你说,之前那个盗墓贼就是找她看的。要不然我叫她来瞧瞧大妹子看看怎么回事,咱也图个安心,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 “盗墓贼也找她看过?”江执紧跟着又一句,“我怎么听说好像没治好。” “没治好就只能说明有实病,只要是虚病,就没有王瞎婆子看不好的。”说到这儿,她的嗓音又往下压了一层,“考古队里的人都找王瞎婆子看过呢。” 考古队? 江执思量了片刻,问老板娘,“姜晋?” 老板娘闻言一拍腿,又赶忙说,“你自己知道就行啊,千万别声张。照理说这种事我不该传话的,但这不是欠了妹子一个人情吗” 她舔了舔嘴,继续道,“之前姜老师托我找个会看事儿的人,我就把王瞎婆子的联系方式给他了,至于后来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咱也不能八卦打听吧。” 这倒是有意思。 江执垂眼,抬手轻抚盛棠的额头,心想这姜晋最终还是留了一手,跟他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偏偏就漏掉王瞎婆子这条线啊。 呵。 冷笑。 老板娘见他不语,以为他是在迟疑,就小声劝说,“江教授,我知道像你们这种高学历有见识的指定不信这种事,但是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倒是,这世上有奇怪的事就有奇怪的人。”江执似笑非笑的,转头对老板娘说,“那就麻烦你找高人来一趟了。” “放心,很快!” 事实证明还真是挺快。 也就在老板娘离屋不到十分钟吧,房门就又响了。 江执起身开门一瞧,是老板娘带着人过来了,这倒是出乎他意料的。老板娘笑说,我们这小地方,到哪打个车几分钟就到了。 江执点了一下头,请人进来。 跟着老板娘进屋的是位看上去能有七十多的老太太,天冷,穿了件深色半长的貂毛外套。 进屋后,她就把外套脱了,递给了老板娘。里头是黑褂长衫,竟是三寸金莲,穿着毛毡绣鞋,头发花白,用了一根乌木簪于脑后挽了个髻。 老太太长得干干净净的,挺富态。这倒是让江执另眼相看,在他认为,跟鬼啊神啊的打交道的人各个都跟萨满法师似的,哪怕没那么多的行头,在面容上也是干枯黝黑,不耐看的。 眼前这位除了眼瞎。 江执打量这人的双眼,虽说是睁着的,但瞳仁浑浊近乎透白,看来这眼疾不是一年两年了,瞎是肯定瞎了。 怪不得老板娘那么叫她。 话说这王瞎婆子进屋后就没说话,站在那稍许功夫,才开了口—— “屋儿不大,挤了不少人啊。” 252 套路 这话一出来挺瘆人。 老板娘就站在王瞎婆子身边,怀里还抱着她的貂毛外套,毛茸茸的挺暖和不假,可就是浑身发凉。 她给江执递了个眼神,意思挺明显: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江执没进一步领会老板娘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注意力就转移了。他的视线跟着王瞎婆子的走动而移动,然后产生了疑问:这人是真瞎了吗? 王瞎婆子在说完那句话后就从玄关直接走到窗子前,期间毫无障碍地避开桌子c椅子,就跟眼能瞧见似的。 她在窗子前停住脚步,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就站在那不动弹,少许又折回床边,微微低头。 江执就站在床边,一直盯着她的脸。 她像是在“看”盛棠,可眼睛明明是看不见的。 江执眼皮一抬,看了一眼老板娘,手指一扬,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老板娘也是聪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抬手指了指眼睛,然后摇摇头。那意思就是告诉江执,是瞎的,没错。 “这姑娘是去了阴气重的地方啊。”王瞎婆子开口道。 又“环视”了四周一圈 “带回来这么多不干净的东西啊。” 老板娘也跟着瞅了一圈,虽说瞅不到,但还是战战兢兢的。 江执对神鬼之事不信,但也不反对,始终就是抱着“鬼不犯我,我也不犯鬼”的原则。 闻言这话后他问,“都是什么?” “长期处在暗冥的,没办法投胎的怨灵啊,不过它们也没想害人,就是跟着这姑娘呢。” 说话间,盛棠晕晕乎乎地又醒了,眼睛似睁非睁的,但也恍惚间瞧见了床边的王瞎婆子,嘴里含糊道,“你是谁是来送大肘子的吗” 江执见状坐到床边,抬手抚她的头,低语,“醒了?感觉怎么样?” “大肘子” 盛棠挣扎着起身,还晃晃悠悠的,江执扶稳了她,她就顺势靠他怀里了。 老板娘一听这话,走上前说,“妹子,大肘子不急啊,咱有的是,现在先让这位婆婆帮你看看啊。” 盛棠在江执怀里耷拉着脑袋,有一声没一声地吭叽,“看什么呀” “小姑娘我问你,我现在跟你说话,你能听得清吗?”王瞎婆子轻声问。 盛棠反应了半天,喃喃,“就像隔着一层塑料布在说话。” 王瞎婆子叹了口气,“我看到这小姑娘离魂了,魂在阴曹地府呢,得叫回来才行。” 看? 老板娘凑近江执,压低嗓音说,“王婆婆是开了天眼的,看东西都不用凡胎肉眼看呢。” 江执微微抿唇没做反驳,可心里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人的生理很神奇,像是眼睛看不见的人,那她的听觉就会十分敏锐,哪怕眼前无光,她也能靠着听力来判断方向或一些事情,这就是人体器官功能的相互补救。 所以开了天眼? 江执倒是听过有些得道高僧有这本事,至于眼前这位,他意见保留。 王瞎婆子走到盛棠面前,摸起了她的手,轻轻掐了掐她的中指,少许点了一下头,然后一手覆在盛棠的头顶,嘴里嘟囔了些令人听不懂的话。 江执看不懂,但多少也能猜出来,这可能是在“招魂”。 果不其然,王瞎婆子折腾了一会儿,说,“行了,今晚差不多就能好了。” “能痊愈?”江执问。 王瞎婆子站在原地,闻言后抬头“瞅了瞅”,又像是在环顾四周似的。想了想说,“我今天只是把她的魂儿给招回来了,这姑娘清醒倒是能清醒,但是啊,她身边这么多东西跟着,以后肯定也会很麻烦。” 老板娘本来对江执他俩就心怀内疚,一听这话着急了,忙问怎么办,又拜托王瞎婆子无论如何都要帮着弄一弄这件事。 这期间江执没说话,始终在思考。 王瞎婆子问话了,“你先跟我说说这姑娘去什么地方了。” 这句是问江执。 江执这手始终搂着盛棠,生怕她一头栽床底下去,对王瞎婆子也没隐藏。王瞎婆子一听,一拍大腿,“汉墓那种地方哪适合姑娘家啊?阴气多重啊,怪不得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个头发老长的女的跟着她。” “那女的是谁啊?”老板娘听了肝颤。 王瞎婆子说,“就是从汉墓里跟着这姑娘出来的。”然后摇头又碎碎念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一个 两个的老往古墓里跑什么啊,那里面住着仙家轻易不能打扰,一旦犯忌,仙家就会惩罚你们,之前那几个男的也是”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闭嘴,不再多提了。 但这话落在江执耳朵里,那就多留了心眼了。看来老板娘说的也都是实话,姜晋真是找了王瞎婆子。 想了想,他态度一转问王瞎婆子,“那头发老长的女人就是仙家?” 王瞎婆子摇头,“仙家是要修行的,哪会轻易跟着人出来,是这位姑娘进墓惊扰了仙家,仙家才任由墓里的东西跑出来跟着小姑娘,头发老长的女的最厉害,是这些东西的头,真想折磨人那是会往死里折磨的,要不然这小姑娘的魂怎么能去阴曹地府了?就是被他们给拖下去的。” 老板娘听了直哎呦,然后请王瞎婆子无论如何不能看着不管。岂料王瞎婆子直摆手,“不行不行,汉墓的事我不管,这都是她的造化,我也管不了。” “咋能管不了呢!”老板娘急了,恳求,“你得管啊,要不然这大妹子咋整?” 奈何王瞎婆子还是拒绝,并且拿回自己的外套打算要走。 江执见状,将盛棠扶靠在床头,起了身走到王瞎婆子面前,语气恳切的,“婆婆,听老板娘说您是当地看事和平事最厉害的了,您看您要是不帮忙的话就没人能帮忙了。您刚才提到的那几个男的他们其实是我同事,他们您都帮了,我这徒弟也请您帮帮吧。” 王瞎婆子诧异,“你也是考古队的?” “是啊,其实我也从同事那听说了您的本事。”江执的态度跟语气一样诚恳,“您看啊,我们就是从事这行的,上头领导要求下墓,我们总不能不下啊。我这徒弟啊,平时乖巧得很,也特别聪明,有前途的,您不能眼睁睁地就任由那些个东西害她吧?” “你这做师父的啊,对徒弟还真上心。”王瞎婆子重重叹了口气。 说完在思量,一时间没再说话。 江执见状,又加了一句,“您需要准备什么我都配合,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让我这小徒弟健健康康的就行。” 王瞎婆子听了这话,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一点头,“行吧,我就帮你这回,钱是肯定要花的,可不是花我身上啊,我得替姑娘走地府一趟,是用来打点小鬼的,我也得准备点东西,今晚后半夜吧,我替姑娘弄一弄。” 江执就等着她这话呢,闻言后嘴角微微扬起,问,“后半夜的事我能参与吗?毕竟是我的人,我担心。” 王瞎婆子想了半天,一点头,“行吧。” 253 想标题是件烦人的事 这一天过得似乎很漫长。 差点揍了姜晋,又接待了一位“神婆”,然后相约半夜去“驱邪” 等王瞎婆子走了之后,窗外才微微擦黑。 盛棠躺靠在床头,眼睛半睁半合的,刚扎完吊瓶,说躺得后背生疼,可坐着坐着就成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手机响的时候她听见了。 是江执的。 他拿过手机却没马上接听,看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 盛棠迷迷糊糊的还在想,怎么不接呢?是不是跟她一样出现幻觉了? 这么想着呢,江执就接了电话。 他没出屋,而是踱步到了窗前。接听电话时嗓音刻意压低,落进盛棠耳朵里磁哑性感的,这嗓音可以助眠呢。 恍惚间她的意识飞到很远。 越过东北的地界,一路飞向西北,回到那片广袤之地她看到了大漠里的骆驼,听到了回荡在天地间的驼铃声。 似乎还看见了石窟,里头有他们几人的身影,然后又是敦煌夜市下的繁景,看见了肖也,在嚷嚷着跟蓝霹雳拼命,恍惚中也听见罗占在怒呵:祁余,你他妈的专挑我洗澡的时候上厕所吗! 眼前像是形成了一条时间隧道。 那些个过往都倏然被打碎,然后迅速地吸到了这条时间隧道里,极速往回倒,五光十色且耀眼,最后定格在沙洲夜市的那一天,江执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眼前,跟她说—— 手机,挡着我看拓画了。 人生奇妙,谁能想到那天的邂逅就成就了现在的因缘呢。 想来自己还坑了他俩五千块呢。 是程嘉卉的父亲程言詹的电话。 跨洋过海的。 江执了解程言詹的性格,不是个没事嘘寒问暖的人,所以这通电话他接的很沉重,“师父。” 虽没行拜师礼,可在江执的心里,程言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师父。 那头开门见山,嗓音沉稳有力的,“听说0号窟又封了?” “是。”江执尽量压低嗓音。 程言詹倒像是明显松了口气,说,“那正好,回来吧,这边还有不少事等着你呢。” 江执沉默片刻,开口说,“师父,我现在没办法马上回去。” “怎么?” “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程言詹在那头顿了顿,问他,“汉墓的工作?我听嘉卉说了,那个工作对你来说不难,只是去做修复方案指导,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不是因为汉墓。”江执轻声说。 “嗯?胡翔声给你指派了其他工作?还是,你还不想放弃0号窟?” “跟工作没关系。” 江执转过身,倚靠着窗台,目光落在盛棠脸上。她好像在做梦吧,嘴角弯弯的,笑意都能爬到长长的睫毛上。 他觉得,光是这么看着她就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生活不再那么枯燥,日子不会那么一成不变,就连遥不可及的希望,都似乎能触手可及。 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对着手机说,“我是有了喜欢的姑娘。” 程言詹不说话了,许久后他叹气,“回不回来,不是你能在电话里决定的,你要知道你不属于那儿。” 江执唇角的笑渐渐收敛,抿了抿唇说,“我明白。” 明白,有很多事不能为所欲为。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有了牵挂,也就有了牵绊。 老板娘进屋送大肘子的时候,江执已经通完了电话,在帮着盛棠温药。 她像是又醒了。 总之是睁着眼的,就不知道精神怎么样。 事实证明,嗅觉这玩意儿可真是人体唯一一个能直达脑部的感官,许是闻着味了,盛棠喃喃,“大肘子啊” 江执哄劝,“喝完药,我喂你吃大肘子。” 香卤大肘子,往床头柜上一放,油汪汪的看着就有食欲。老板心细,给改了刀,方便吃。 江执掏出钱包,给老板娘钱,她却死活不要,挺义薄云天的口吻,“一个肘子能花我几个钱?就当我请妹子吃了。” 江执对外人向来不喜欢搭人情,就说,那回头到楼下扫码微信付款。老板娘一个劲地说别那么客气,相逢就是缘分之类的话。 末了,言归正传。 小声问他,“今晚你还真去啊?” “当然。”江执没迟疑。 老板娘叹了一声,“之前王瞎婆子在,我就没拉下脸跟你说,她去的那种地方啊都是阴气重的,我们这的人找她办事,那都是掏了钱,剩下的都交给她了。去不得啊,万一再带回来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江执笑了,“那位婆婆不怕吗?” “能一样吗?咱们是凡夫俗子,人家是什么啊,她都有仙家护体呢。” 江执煞有其事分析,“照这么说,只要跟她站在一起,那邪灵就不敢靠前了,这样的话我就更不怕了。” 一句话说得老板娘哑口无言,这话解不解释都像是走进死胡同里了。末了说,“反正啊,我该提醒你的已经提醒了,你自己注意点。” 江执忍笑点头。 如果真要是有那玩意儿,他想注意都难吧,连看都看不见。 许是大肘子赐给了盛棠力量。 入夜后,万籁寂静之时,盛棠突然就醒了。 这次是真醒了。 头不晕c眼不沉,精神不恍惚,意识格外的清醒。 睁眼先是看到一尊胸膛,她整个人就窝在这胸膛里,一并躺在床上。 穿着衣服,但很薄,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肌理轮廓的那种 这是 盛棠僵着一动不动,脑子里却是万马奔腾。 记忆开始拼命往回倒 停电了,听见了电话铃声,她下了楼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晕倒了?然后迷迷糊糊间好像一直被人搂着c哄着。 喂她喝水吃药,还有抱她睡觉。 她看着眼前这尊胸膛,怎么记得这胸膛曾经裸过呢? 有些画面钻进了脑子里,就跟她拼命往人怀里拱的场面。 头被人摸了一下,男人的嗓音自上而下,低低的,好听得要命,“醒了?” 盛棠刚想嗯,转念又止住了。 没声张,也没动。 江执低头看了她一眼,胳膊一伸调暗了床头灯的亮度,然后回身把她往怀里捞了捞,低唤,“小七?是醒了还是继续迷糊呢?” 继续迷糊吗? 盛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反正热血一冲上来就有了接下来的决定—— 脸慢慢往下蹭 蹭蹭到衣服的边缘 然后整个人钻了进去。 就这样,江执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前鼓出了个人形大包 紧跟着,她的脸从他大t恤的领口里钻出来。 再一次的,跟八爪鱼似的,缠上了他的身子 254 咳咳…… 盛棠是有心占他便宜的。 关于这点,她清清楚楚。 就想着这么健硕的胸膛,怎么着也得再摸摸再抱抱才划得来吧。 但其实行动跟念头并起,搂上江执的那一瞬,盛棠先是觉得大脑忽悠一下,紧跟着是心脏怦怦狂跳的声音。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震得她耳膜生疼。 她就闭着眼睛在祈祷:轻点蹦跶我去,轻点啊。 能不能被他听到? 能不能被他识破? 思绪多如线。 也没由来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女流氓似的,人家好心好意地照顾她,她倒好,净想着揩油了。 可是啊 这么搂着的感觉可真好。 跟迷迷糊糊时候搂着的感觉可不一样了,真结实,总是能教人浮想联翩。 心在呐喊:程溱,快来看我的耍流氓啊。 又徒生唏嘘。 怎么抱自己男朋友还得偷偷摸摸的?这也太怂了吧? 想给自己壮个胆儿,就抬头跟他正大光明地说,哎,我现在可精神着呢,我就是想抱你,抱的你然而这念头都没敢在脑子里多待就被她快速驱散了。 是男朋友不假,但她总觉得吧,江执身上有那么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劲儿,不管他是严肃还是笑,哪怕是不正经的时候,都会让人特别想亲近却又不敢,好像是威严。 总之,盛棠天天在心里念叨着:江执是我男朋友c江执是我男朋友可还是盖不住她对他的高山仰止。 果然啊,跟自己的爱豆谈恋爱实在是太有压力了。 有压力的何止盛棠一人? 江执真成僵直了。 打从盛棠往下蹭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他的心是提到嗓子眼里的,然后在想,是不是这丫头糊涂到一定境界,又或者做梦做傻了,扒了他的裤子就像是剥香蕉皮似的 然后!吃!香蕉!! 念头就在脑子里疯狂盘旋,小腹涨得生疼。所以,在盛棠抱上他的那一瞬,江执觉得自己差点擦枪走火。 良久后他低头瞅她。 她阖着眼,就跟昨晚一样。 江执试着推了她一下。 她哼唧了一声,搂得他更紧。 江执是真不想这个时候做个流氓,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嗓音低嘎,“差不多行了啊,搂上瘾了?”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诚实,他喜欢她这么搂着他c贴着他,并且推了一下没推开,就不想推开她了。 盛棠可是心惊胆战的。 还以为是被他发现了,心虚得要命。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抱紧他! 然后,紧闭双眼。 就是个装死!爱咋咋地! 江执喉咙就跟冒火了似的,又跟昨晚一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低低了句,“没烧啊。” 盛棠(内心):烧没烧你说得不算。 又往他怀里贴了贴,故作迷迷糊糊呢喃,“冷” 江执就觉得怀里跟揉了水似的,软得要命。任由她搂紧自己,摸她额头的大手忍不住摩挲她的眉骨,落在她的脸颊,又一路下滑,轻抚她的锁骨 只要再往下一点 再再一点 江执喉结上下滑了一下,呼吸急促。 盛棠(内心):完了完了!这是摸我大动脉测谎吗?好像是能测出来吧 都不用摸,她都能觉得自己的脖筋一窜一窜的。 正想着,耳廓温热了一下。 是他的唇贴上来了! 盛棠的呼吸一下就窒住了。 他贴上来,却没跟她一样肆意耍流氓,像是单纯地想跟她说话,可他落下的气息滚烫得要命。 他说,“小七,你再这么不设防就该吃亏了。” 盛棠觉得把自己给套路进去了。 她明白他口中“吃亏”的意思。 因为,她明显觉得,自己的大腿根儿被铬得生疼。 我去,这 盛棠觉得心脏已经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就含在嘴里。 一下,又一下。 如果不是死闭着嘴,那这颗芒果心就该飞升而去了。 她下意识动了动腿。 那力量似乎 更嚣张了。 应该挺大。 盛棠被这念头敲得昏头涨脑,内心却在拼命狂喊:我!赚!大!发!了!! 超欲啊! 不行不行,控制一下,她还装着病呢。 那翻个身? 盛棠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就转过身去 忘了还在人家的衣服里。 这一转不要紧,脖子就差点被t恤衫的领口给勒瓷实了,下一秒就想咳嗽,但,生生忍下了,憋得满脸通红。顺势又往后贴了贴,脖子这才解放。 可紧跟着,她就觉得她的后腿根儿 这种姿势,是不是太有暗示性了? 江执这一刻是连想做牲口的心都有了,大手滑下来掐住她的小细腰,低语又发了狠,“棠小七,你是不是傻?你这个渣女。” 盛棠觉得腿后面烫得要命,就跟着了火似的,一直往她心里烫。 喉咙干得要命。 心想着:说我傻倒是好理解,渣女为时尚早吧,还没渣到他呢 正想着,就听手机响了。 腰松了一下。 紧跟着江执把衣服一掀,把她从怀里拎出来。起了身,去接了电话。 盛棠的脸埋在被子里,一颗心啊简直是风雨飘摇。问自己,如果江执刚才真动真格的,怎么办? 又觉得他应该不会。 好像就挺相信他的,所以,她才敢肆意妄为? 恍惚中听见江执站在床边说,好,我收拾一下就出门。 在讲电话。 盛棠有点印象,他好像要去诛邪? 这事儿靠谱吗?白天那会儿好像来了个法师似的,对着她一顿掐和拍的,就算死人也能被她给掐活了。 到现在她手指头还生疼呢。 江执可不是个信这种事的人,跟着去?另有隐情吧。 不过万一是真的呢,呵呵,她师父可真牛掰大了,除魔卫道这种事都会。 也不敢就此蹦起来跟江执挥别,既然都装病耍流氓了,那就装到底吧。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浴室里有动静,是江执在冲澡。 时间倒也不长,很快他又出来了。 盛棠又屏住呼吸,眼睛闭紧。 江执冲了个冷水澡,出来时外出的衣服也换好了,理智也多少拉回来了。他坐到床边,看了盛棠许久后,抬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始终不见她烧。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她又喊冷,他最怕的就是她病情反复。 手机亮了一下。 他顺过手机揣兜里,起了身。看着盛棠蜷得跟只猫似的,又俯身下来,手撑着床,低头在她眉梢吻了一下。 下楼的时候,老板娘竟然还没睡,坐在吧台那结算当天流水呢。 王瞎婆子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等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貂皮大衣。让江执冷不丁想起之前有人跟他说,这东北人啊,贼爱穿貂,老浪了,大冬天的你往外一瞅全都是穿貂的,就连大客车上买票的都穿貂。 老板娘见江执下来了,挺关心地说了句,“穿得也太少了,没买件貂儿穿呐?要不你先对付穿我的?” 江执: 他没有穿厚衣服的习惯,本身就挺耐冷的,再加上之前经过盛棠在怀里一撩拨,兹要一想起来,内心的小火炉就得爆发一下,所以就一件机车款皮夹克,倒是清爽俊朗得很。 临出门前江执又叮嘱了老板娘帮着照看一下盛棠,连连感谢。 房间里。 盛棠猛地坐起来。 脸还通红的呢。 想着自己刚才也忒大胆了,是有点渣女潜质啊。 爬到床头柜拿了手机过来,也顾不上这个点程溱睡没睡了,一条微信发过去—— 【把你珍藏的那些片儿发我!】 程溱还真没睡,回她:【什么片儿?】 她还不知道盛棠生病的事。 【别装睡莲啊!】 程溱发了个坏笑:【你要看?干嘛?】 盛棠笑得咯咯的,大半夜的异常诡异:【我要!观摩学习!】 等片子的时候,盛棠突然想到一件事。拿起手机又看了看,陷入沉思。 昏迷之前她记得挺清楚,手机一直是关着的,往里充电也没开机。 盛棠又调出照片。 发现,之前在汉墓沿途拍的那几张照片竟然不见了。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 网址:xdd 255 午夜12点 午夜十二点。 车行鬼门关的方向。 王瞎婆子准备得挺齐全,有江执能叫上名字的东西,像是什么纸钱c香c莲花灯之类,还有不少他叫不上名字的,统统都堆在后车座上。 江执也在后座。 其中有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像是个小型的佛龛,但里头没佛像,就是刻了朵莲花,莲花上有祥云和金燕,这在江执认为,是有吉祥之意。 不大,顶多一个成年男子巴掌大小,做工倒是精细。 江执伸手摸了摸,手指又凑到鼻尖一闻。 有陈年烧香熏出来的气味,还有淡淡的檀木香。 王瞎婆子坐副驾,耳朵是真灵光啊,冷不丁开口,“东西别乱碰,你阳气重,碰不得。” 江执扭头瞅了一眼。 这东西就挨着他的腿,想不碰都难。他好奇,问王瞎婆子这东西是什么。王瞎婆子也没隐瞒,说是药龛,专门盛药用的。 这倒是挺难理解的。 江执问她是什么药。 王瞎婆子还挺意味深长地来了句,“凡间的药,要经过仙家走过阴间之路过渡了才能用,就好比你去寺里开光一个道理。” 江执明白开光,但这药 “总之,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好吧。 江执靠着那,身子跟着车轮下的颠簸晃来晃去的,生怕不稳,只能伸手扶住前座。 这路吧,好像是黄泥路,没经过修葺,坑坑洼洼不平是其一; 其二 这王瞎婆子也不知从哪淘来的车。 十分有年代感。 空间狭小不说,这前后座的座椅都是有皮无毛的,感觉随便一碰都能掉渣。江执本就大长腿,蜷得要命,腿不管往哪伸都别想放松一下,还时不时磕了碰了的,撞一下还挺疼。 开车的是位老师傅,话少。 王瞎婆子也没多介绍,就说每次出去办事都找他开车。江执只知道他姓王,叫他王师傅。 用王瞎婆子的话说就是,王师傅开车稳当,多年老司机了。 车身再次猛烈晃动的时候,人高马大的江执往上一窜,天灵盖实实在在就跟车顶吻上了。 这下挺重,撞得他都有点晕 然后脑子里转悠着王瞎婆子的话:我就图王师傅是老司机,开车稳当 开车稳当稳当 江执又一个歪身,胳膊就撞车门上,差点脱臼。 嗯,挺好,挺稳当的。 王师傅能看见后座的情况,笑呵呵开口了,“小伙子平常都坐好车吧,你抓稳了啊,上次坐我车的那个人,就是没抓稳都差点从车窗飞出去,老刺激了!” 车里的老旧音匣子里放着音乐,竟然还是往里插磁带的那种。 女人低低哑哑的嗓音,在这样一个夜晚听着挺压抑的。 江执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歌,听了那么一耳朵就觉得歌词挺应景的—— “我飘呀飘你摇呀摇无根的野草” 挺飘摇的。 江执好不容易压了想要吐的欲望,问了王师傅一句,“上次坐您车的人,是什么人?” “也是瞎婆子的客人,不信邪,非得要跟来看看,结果好像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吧。”王师傅呵呵笑。 江执坐在王师傅的后面。 王师傅这一笑,落在后视镜里就能被江执看个清楚。他发现这王师傅不说话不笑还挺正常一人,这一笑,感觉就变了。 月黑风高,车行茫茫夜色,两旁没路灯,漫天的漆黑,眼前只着车前灯那两束刺眼的光亮。光亮却延伸得不远,被黑夜吞噬得干净,江执强烈预感,这车的远光灯西绝逼是坏了。 前坐一瞎婆子,旁坐一半百的师傅,这师傅一笑,露出两排大黄牙,眼睛一眯缝就跟没了似的,车内简陋,音匣子上有一小绿灯在一闪一闪的,这萤火般的光落在王师傅满是风霜的脸上,看着就挺阴森恐怖的了。 车内镜的梁杆上挂着条红绳,红绳下悬着不大的树脂小框,跟着车身一摇一晃间,江执看见了,框里有张照片。 不是合照。 就是个女人的照片。 女人竟是阖着眼的,脸挺白,半身照。但仅有的半身也能看出来身穿传统婚服,头发是挽成了清末民初时的那种发型。 有点瘆人。 王瞎婆子开口了,有点冷笑的意味,“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懂的。” 这就有点指桑骂槐的意味了。 江执故作没听出来,继续问,“是考古队的人?” 直问王瞎婆子。 王瞎婆子摇头,“考古队的人没跟着来过,他们不信吧。” 说到这儿,王师傅接了话,一改最初的沉默架势。他语气里有讥讽成分,“不信又怎么样?不还是一次次找你?要不说啊,这人吧可别把话说得太死,说得太死那不就是把自己后路给断了?现在怎么样?呵呵,那几个人不还是没好利索?” 江执想起姜晋说的话,说连同刘在外一起,那几人还在观察中。 便问王瞎婆子,“既然都替考古队的那几人驱邪了,怎么还没好利索?” 王瞎婆子一摆手,“他们几个啊,得罪仙家得罪大发了,不好治疗着呢,除非,离开这里,以后再也别下墓。” 江执面露狐疑。 王师傅在旁神助攻—— “小伙子,我看你是有心,也像个聪明人,过了今晚啊,瞎婆子说什么你得照着办,可不能像那几个人似的,那不是找罪受吗?” 说着,抬手弹了一下摇晃的树脂相框,“我老婆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江执差点咬了舌头。 果然是他老婆啊。 可是谁他妈的婚纱照能这么拍?还只拍单人的? 王师傅倒是给了解答,“我老婆死得早,过世那会儿啊我就请了瞎婆子来看,瞎婆子就要我给我那死去的老婆穿上大喜服,画上新娘妆,再留张照片,走到哪带到哪。说我那老婆是横死,心有怨念,我带着她到处转转,日夜不离身的,她也能感受到我在关心她,忘不了她,时间一长啊,心里的怨恨就少了。” 又道,“不瞒你说啊,大兄弟” 又成大兄弟了。 “我老婆刚死那会,我是喝口凉水都能塞牙,倒霉到家了,但带上我老婆照片走了几年,还别说,真转运了,日子过得可舒坦了!” 江执环顾了一下车内环境,好吧,是挺舒坦的。 这王瞎婆子有没有本事安抚怨灵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人吧,一旦有愧疚心里,时间一长那就会觉得万事不顺。 想来这王师傅平日里不是个常陪老婆的主儿,虽说在这住了没几天,但他发现这里的人特别爱打牌,许是王师傅也有这爱好,那放在家里的时间就少了。 车子几乎快成九十度拐弯的时候,王师傅不忘补充一句:记住,一定要听瞎婆子的话! 据王瞎婆子说,她所选的位置就是鬼门大开的方向。 过了午夜,就是阳气最弱阴气最重的时候。 王瞎婆子临“做法”前换了身外套,一件黑魆魆的棉褂子,许是怕一会儿烧纸钱的时候一把火把貂给燎了。 王师傅在两百多米开外的地方停车等着,不往前凑合。 王瞎婆子在等时间,“吉时”一到,开坛做法。 当然,说开坛做法有点夸张。 毕竟没江执小时候在敦煌时看的类似僵尸道长那类片子里,又有祭台又有符咒的,更关键的是,也没道长。 江执环顾了一下四周。 说是鬼门的方向,但他看着,无非就是个丁字口,两旁的路是山路,崎岖延绵的,跟羊肠子似的伸向黑夜。 王瞎婆子警告江执,在这过程里不能开口说话。因为他是大活人,又是个男人,一开口说话阳气外泄,很容易伤到无辜魂灵。 江执点头,一副完全配合的架势。 可心里寻思着,敢情他这一身阳气还能伤鬼呢?如果真有这本事,直接输点给棠小七,她身边那些个孤魂野鬼不就不敢靠前了? 所以,这是个悖论。 王瞎婆子办事有一套章法。 先是找准了方位后,用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挺大的圈,将备好的冥币c香c莲花灯c白布c还有些贡品如数拿到圈里,放到一边。 然后将那只精致的莲花金燕龛端端正正摆好。 又把挺厚的大蒲团放在地上,她盘腿而坐。 点香的时候,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上了香,白布展平,上贡烧纸,那纸就在白布上烧,惊奇的是,白布无损。而叫人开眼的是,那龛也用支架的东西架在火上,但在放火上之前,王瞎婆子往龛里放了个黄色纸包。 檀木做的龛,被火焚烧时,同样安然无恙。 这要是换做别人,肯定就认为是神灵之力。但在江执眼里,这就是小把戏,换做是他也能办得到,而且可能更炫酷。 这能放火的涂料可多了去了。 但他也不吱声,就手持手电筒站在一 旁看着。 看这位神婆到底能摆出个什么样的“阵法”来。 又想起王师傅的话,看来姜晋不止找过王瞎婆子一次,那么,王瞎婆子到底说了什么他们没听,导致直到现在他们几个还处于被观察中? 正思量着,就见王瞎婆子突然浑身颤抖,抖得跟筛子似的,脸上松弛的皮肤都跟着颤 江执没动,冷静观察。 很快,王瞎婆子就不动了,僵坐在那,阖着双眼。 紧跟着,她笑了,开口—— “是你们坏了我们的修行规矩,现在还想找别的仙家替你们走这黄泉路?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竟是个,娇滴滴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256 片儿啊片的…… 翌日,盛棠是在江执怀里醒过来的。 时间尚早。 窗外才刚刚放亮,窗帘不怎么遮光。 盛棠睁眼后,只觉全身都是软绵绵的,腰间有力量,伸手一摸,是江执的胳膊。 搂着她。 江执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清楚。 目光能及,还是他昨晚临走前穿的那件大t恤。 想起昨晚自己的亲手行径,一撇嘴,至于吗至于吗?你就把这大t恤脱了搂我睡觉不行? 弄得就跟我真能占你便宜似的。 她有这贼心。 思忖着要不要趁着江执还没醒,再占占他便宜之类的。念头刚攀升,就见江执睁眼了。 盛棠一颗跃跃欲试的心啪嗒摔地上。 机会没了。 江执也没急着起床,凑近她,见她那两只大眼睛瞪得就跟铜铃似的,笑了,“这是,彻底醒了?” 盛棠相信自己此时此刻的眼神就跟清泉水似的清澈明朗,再想装迷糊绝不可能,除非真不要脸地往他怀里一拱装病。 可是啊 跟她同床共枕的这个男人,笑得可真好看,再说了,她生了病人家也没少殚精竭虑的,都为了她斩妖除魔了 再骗男色c揩人家油实在是于心不忍。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嗯了一声。 心想着,昨晚上好像就彻底醒了。 江执的眼神有明显的放松,抬手一揉她的脑袋,轻声说,“醒了就好。” 这才起了床,拎了暖壶,拿了只杯子,倒了半杯热的,又混了晾好的凉白开。 递给盛棠的时候,问她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盛棠坐起来,双手抱着水杯。 杯子里的水不凉不热的,温度刚刚好。她觉得手心暖暖的,就跟此时此刻的气氛一样。 喝了大半杯,说,“有点饿了。我做梦还梦见吃大肘子了呢。” 江执见她不喝了,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将剩下的半杯水喝了,杯子往床头柜一放,笑道,“病了一场食量见长,而且口味挺重的啊你。” 盛棠吧嗒两下嘴,“大病初愈,是不是应该吃点好的?” “相信我,这两天你可没坑嘴,所以今天早饭你先吃点清淡的,回头容为师给你猎个鲜。” 盛棠一抱拳,“叩谢师父。” “师父问你。”江执说了句。 嗯? 盛棠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江执也认认真真地跟她对视,问了句,“你是回你屋洗漱呢,还是在我这儿冲澡?” 他眼里隐隐有笑意,似有促狭。 盛棠条件反射,一挺腰,“我回我屋。” 江执挑眉,凑近,“能行?” 盛棠一点头,“行。” “不能晕倒?” 盛棠立刻脑补她昏倒在浴室,全身光溜溜然后他冲进来挺刺激啊。 “绝对不能晕倒!还没饿到那份儿上!” 江执一点头,说了声好,转身去了浴室,临关门前,他似无心又似故意地落了句—— “昨晚摸我摸得挺起劲,现在倒害羞了。” 十分钟后,江执刷房卡开了盛棠的房门。 听着浴室里有动静,放心了。 这两天盛棠住他屋里,这房间就显得有点凉。他开了电暖气,开到了最大,等她洗完澡出来也不至于再着凉。 好在,初生的阳光不错,耀眼得很。 江执把窗帘全都敞开,让阳光进来多一些。 刚扯完窗帘,浴室门就开了,盛棠裹着浴巾,刚迈出半扇身子就撞见了江执身影,惊叫一声,紧跟着又退回浴室了。 江执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往浴室门一斜靠,抬手敲了敲,“小磨蹭,再出来的时候把衣服穿好,冷。” “谁磨蹭了?我洗澡在同性里算是快的了。”盛棠为自己辩解。 江执笑,没多说什么。 盛棠可是在浴室里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就为江执之前的那句“昨晚摸我摸得挺起劲” 他是不是知道她是假装的了? 要不然为什么那么说? 然后刚刚她又只裹着条浴巾出去,他会不会 以为她是纯心故意,勾!引!他? 盛棠的脑子里有不少小人在打架,说什么的都有。她哀叹一声,总觉得江执肯定没往好地方想。 等等! 盛棠穿衣服的动作一滞。 镜子里的那张脸倏地煞白。 肯定是,发现了! 因为江执在说摸他那句话的时候,她没反驳! 依照她的性子,要不是纯心故意的话,她听了江执那么说,第一时间肯定要跟他掰扯明白。 但是她灰溜溜地钻回自己屋了。 明显的心虚行为啊。 完了完了 江执何等老奸巨猾?肯定猜出来了。 盛棠“痛定思痛”,决定重整旗鼓,挽回自己那点不打值钱的颜面。衣服穿好,想着出去的时候怎么着也得雄赳赳气昂昂的,输人不能输阵势。 然后故作不解地问他一句:你之前说我摸你?有吗? 如果江执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澄清这件事,她就说睡了两天脑子都睡糊涂了,反应慢。 嗯,就这么办! 盛棠擦拳磨掌的,猛地拉开浴室门—— 江执在看她手机。 这倒是令盛棠想起照片的事了,顾不上为自己正名,她忙道,“我之前手机总开不了机,就像充不上电似的,但是——” 话说到一截,生生把“昨晚”两个字给咽下去,改了说辞,“今早我一看竟然能开机了。” 江执嗯了一声,看着手机屏也没抬头,说,“你之前的充电线接触不良,我重新给你换了一根,电充好了就开机了。” 是吗? 盛棠倒没注意这么多,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因为充电的时候就插上的瞬间亮了一下,之后大半夜醒来时候,手机屏是黑的,没有充电显示。 “我之前拍的照片也不见了。”盛棠想起柳杨说的话,又道,“不会真那么邪门吧?我拍完照片就生病了!” 江执这次抬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多邪性的事?手机偶尔出现系统故障也不是不可能,就是拍了没存上吧,几率虽小,但你也得允许它存在。” 说的,好像也在理。 关键问题是,不这么解释的话也实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来。 总不能真信了撞邪吧。 刚想问江执昨天斩妖的事,就听他慢悠悠又开口了,嗓音含笑,跟刚刚相比,多了不少揶揄,“灵异的倒是另外一件事。” 盛棠见他一直在拿着自己手机,刚刚就不知道在看什么,但肯定是在看东西,听他这么一说,心底深处盘旋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这预感形成念头,就听江执忍笑说,“昨晚大半夜的,程溱给你发了点东西。也是奇怪啊,你说程溱就算不知道你病了,但也该清楚那个点儿你已经睡了,怎么突然想起给你发片子呢?还挺” 说到这儿,他扬了扬手机,坏笑成了涟漪漾在眉梢,“刺激的。” 257 我觉得,你行 片子! 带颜色的片子! 盛棠的脑袋像是被人隔空来了一招佛山无影脚似的,嗡地一声,瞬间空白。 但生理反射是醒着的,冲上前一把夺过手机,脑子这才跟上身体机能的节奏,耳膜一鼓一鼓的,是心跳促急的结果。 江执倚靠着床头柜,双臂环抱于胸前,一副好整以暇悠哉看戏的模样。 盛棠点开手机屏的时候,她自己眼能瞧见的手指都在抖。 程溱发了两个视频! 都不用点开看,暂停键背后的定格画面就挺限制的,男女进行时。 还高清画质。 真是火辣辣得辣眼睛! 盛棠一哆嗦,手指头就碰了屏幕一下,不料点了视频,紧跟着满耳朵就是刺激血液沸腾的声音 吓得她赶紧去点暂停,太紧张了,点了好几次才关上。 不敢抬头去看江执。 脸就像是被人扇了俩耳光似的,火辣辣的。 另一个视频她小心翼翼绕过,生怕再一个不小心给点开。 也不知道程溱是不是关心了她一回,没像平时似的给她发语音,而是发了文字—— 【给你传了两个视频的片段剪辑啊,你看一下,符合你胃口的话回头我把完整版的发你邮箱,视频太大了!】 【这两个可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老刺激了!(????`)??】 【哎我说,是你看啊还是你家江教授看?】 【需要用片儿刺激?】 【你家fan神是不行啊,还是对你不感兴趣?】 多体贴啊。 就像发语音的话多怕影响她休息了似的。 盛棠真是恨不得立马开窗户跳下去,想都不用想,江执对她的误会又深了。 得怎么想她啊! 还有,程溱! 手太欠儿了,发视频就发视频,留什么言? 没有这几行字吧,她还能在江执面前装个白莲花,故作惊愕地说:呀!这个程溱太不像话了,怎么还给我发这种视频开玩笑呢 这期间,江执一直饶有兴致地打量盛棠的表情。 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他还头一回发现这小姑娘挺有川剧变脸的潜质。 盛棠抬头了! 深吸一口气,大有英勇就义之架势—— “看别人手机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江执等了她好半天,不想等来了这么句话,忍不住乐了,“你是别人吗?” “” 江执双臂松开,手揣兜,眼里笑意盈盈,跟掬了清泉水在眸底深处似的。 “我的手机也随便你看啊。” 坦诚得令她诚惶诚恐的啊。 “那个,你听我解释”盛棠情急。 江执忍笑点头,“嗯,你说。” 盛棠: 说她说什么? 好像,怎么解释都说不通啊。 “我就是就是”盛棠拼命想理由,“就是,好奇。” 江执恍悟。 又好奇问,“昨晚上开始好奇的?” 盛棠真想掐死程溱。 就不能!今天白天发吗? “这样吧棠小七,为师问你两个问题。”江执决定不为难她。 盛棠在心里都恨不得谢主隆恩,这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江执起身,朝她走过来。 逼近,脚步却没停下来的意思。 盛棠紧张地一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再退。 他再逼近,笑问她,“你觉得我不行吗?” 这个问题 问她,是不是有点白问? 但她竟还认真去想了,昨晚上被铬疼的那感觉又油然而生,当时 她内心龌龊了一把,呵呵,好像那轮廓挺喜人的。 朝后退了退,下意识的,话就从嘴里秃噜出来了,“我觉得,你行。” 江执微微挑眉,继续往前逼近。 盛棠无路可退了,后背一下子贴墙上,下一秒他的胳膊横过来搭墙上,一张俊脸压近—— “那就是,你觉得我对你不感兴趣?” 语息太近了。 他眼里的笑又漾在唇稍,看上去性感又不羁的。 盛棠紧贴着墙,欲哭无泪的。 江执好笑她这副表情,低语,“问你话呢。” “我”盛棠不敢直视他的眼,视线左瞥右瞥的,“你对我感不感兴趣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离我离得这么近,我c我会对你感兴趣的。” 一说完,心里徒生荒芜怎么就把内心想法给说出来了? 江执的脸压得更低,有故意逗弄的意图,“你这反应也不像是对我感兴趣吧?” 盛棠呼吸一促,蓦地抬眼。 他的目光有炙热,落在她鼻梁,又一路向下,凝视她的唇 哪怕就只用视线的,盛棠都觉得唇在发热,脑子里蹦跶的全都是之前他吻她的画面 江执抬眼,视线与她的纠缠。 盛棠觉得呼吸一下紧过一下,有几番都因心脏漏跳而倒不过气来。 她是想说:我这反应叫做怂 江执抬手,轻捻着她的下巴,嗓音低低的,“你不表示一下,我心里没底啊。” 盛棠看着他的眼,表示一下吗? 抬脸,照着他的唇就亲了一下。 然后,身形一矮就要跑。 下一秒就被江执拦腰抱住,又重新给她按墙上。 真是占了人高马大的光,盛棠这小身板就跟乱扑腾的小鸡仔,瞬间被灭。 “刚才你是干什么呢?” “亲。” 江执笑了,“你那还能叫亲?” 盛棠抿着唇不说话。 她也知道不大标准。 问题是,前有手机上的那两段视频加持,她再热情似火拥吻的话,那江执该怎么想她? 江执轻叹一声,抬手掐了她的脸蛋,故作无奈,“怪我,没好好教你。” 诶? 盛棠一怔,抬眼。 “这次好好学,下次考核”江执捏起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他低头,吻上她的唇。 盛棠觉得啊 这世间种种事似乎都不及男女之吻来得叫人意乱情迷。 唇与唇相贴的瞬间,是彼此体温和气息交换之时,怕是男女之间最浪漫的肌肤之亲了。 表达着最直接的念头——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江执的吻里有温柔,引着她c勾着她。 可很快的,他的吻就成了强势。 攻城略地,似风暴。她就站在风暴中央,被迫仰头承受,可心里的火苗蹭蹭燃烧,成了火海。 明明不暖的房间,盛棠却觉得,热得要命。 许久,江执放开了她,掌心贴着她的脸颊,鼻尖轻触她的鼻尖,低喃,“小七,我对你很感兴趣。” 盛棠只觉忽悠一下。 眼前就像是被炸开了的万花筒,绚烂,多彩。 感兴趣呢 江执站直身,大手转了方向,一揉她脑袋,“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报声平安,然后下楼。” “下楼干什么?”盛棠还没从悸动里走出来,大脑还缺着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江执嘴角微扬,倜傥潇洒的,“吃饭。你不饿吗?” 他顿了顿,又坏笑补上句—— “我昨晚就饿了呢。” 盛棠给盛子炎打了通电话,听说她没事了,盛子炎和莫婳都松了口气,盛子炎说,你这从小到大都没去过那么冷的地方,自己注意点。 莫婳说得干脆,要她直接回家,说接下来东北越来越冷,而且她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盛棠挺有理,“可有必要了,江执在哪我就在哪啊。” 莫婳反问一句,“那他要是回去了呢?你是不是也能把爸爸妈妈扔了?” 结束通话后,盛棠的情绪有点低落。 其实这段爱情她没敢想太远,也知道江执就像是个风筝,世界才是他要去的天空,那一方敦煌,又或者国内的美景,能留住他吗? 但很快,这压抑的情绪就散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姑娘,从不让或伤心或难过的情感困扰自己太久。人活一世,及时行乐吧。 下了楼,早餐已经被江执端上桌了。 老板娘在训斥儿子。 今天是周末,小孩子没课,但桌上的作业本挺厚。整个一楼就听老板娘的大嗓门了—— “啥玩意儿就得6了?完犊子玩意儿!能不能给我认真仔细点?还有!这 道题是问你有几种付款方式,你写的什么!“ 小孩子挺理直气壮的,“写的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啊!”说着,指了指吧台上的二维码。 老板娘气得连鸡毛掸子都举起来了,一扭脸就瞧见了盛棠,生生就把火给压下去了,一戳他脑袋,“你给我再好好审审题!” 她更好奇盛棠的事。 见她醒了,老板娘热情得很,把她拉坐下后说,“我特意让我家那口子给你蒸了鸡蛋糕,好好补充一下营养。醒了就好啊,这不马上就国庆了吗,快过节了,你病又好了,这是好兆头啊。” 盛棠接过江执递上来的勺子,都快国庆节了啊,时间可真快。 “国庆之后就是霜降,到时候大姨给你做好吃的,你师父就当沾你光了。”老板娘笑呵呵的,朝着厅中间一指,“到时候大锅一架,炖它几条查干湖大鱼,别提多香了” 后面的话盛棠没怎么听,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老板娘口中的“大姨”就是指她自己 合着,她现在是跟她儿子一辈?江执真成长辈了 “那个大姐,别破费了。”盛棠得把自己的辈分给争取回来。 老板娘不在乎她叫什么,反倒真是要一口一个大姐她还挺高兴的,拍拍盛棠的手背说,“霜降的传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盛棠哦了一声。 江执催促她赶紧吃,吃晚了容易凉。 盛棠刚一勺粥进肚,老板娘这才言归正传,“要不说王瞎婆子就是厉害呢,你看,这给弄了弄人就没事了。” 盛棠抬眼瞅了瞅江执,江执微微含笑,说了句,“是挺厉害。” 鸡蛋羹好了,老板朝着外头嚷了一句。 江执见状,起身亲自去厨房端了。 老板娘意犹未尽的,“这人啊,我可不敢给你们瞎介绍,王瞎婆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帮的,只要她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邪性事,我跟你说,瞎婆子身上的仙家可厉害了。” 盛棠放下勺子,哇塞了一声。 “不过啊,你师父也挺厉害的,这搁一般人谁敢跟着去?还是心疼你啊。你都不知道吧,你这两天喝的汤药都是你师父亲自熬的,一看就是不会,现学的,别提多认真了。” 说到这儿,老板娘笑了,小声问她,“其实你俩不是师徒,是在搞对象呢吧?” 盛棠一直觉得老板娘是个眼睛毒的人,打从第一天住店她就看出来了,也不隐瞒—— “他是我师父,也是我对象。” 江执端着鸡蛋羹过来了。 老板娘轻叹了一声,“真好,可真好啊。像是你们这种小年轻的,谈谈恋爱的最美好了。” “什么美好?”江执听话没听全,坐下后随口问了句。 老板娘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又转头问盛棠,那晚昏倒在一楼的事,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盛棠思量少许,回答,“其实也没什么,那天晚上电暖气不好用,我就下楼想找你去看看,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昏倒了。” 老板娘哎呦哎呦了两声,一拍手,“就是中邪了啊,瞎婆子都说了,你从墓里带回来不少脏东西呢。” 来了新住客,等老板娘走了之后,江执问盛棠,“没说实话啊。” 盛棠压低了嗓音,“那位大姐啊哪都好,人也挺热情的,就是太喜欢八卦了,我不想让她把我的事到处乱讲,模棱两可过去得了。” 江执笑了笑,还算明智。 然后问她那晚具体的情况。 这次盛棠是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包括看见的那个白色影子。末了又紧张了,问江执,“我不会真撞邪了吧?” “你信吗?”江执问她。 盛棠先是摇摇头,可眉头快拧成麻花,“就是觉得我的遭遇解释不通啊。而且,听你们的描述,那个婆婆好像挺厉害的。” 江执抿唇一笑,“我倒是觉得,她挺会做生意的。” 盛棠愕然。 她之前昏昏沉沉,很多事情的细节就不得而知了。听江执这么说,她问,“也就是说,那位婆婆是收钱办事对吧?” “除魔卫道,一万块。”江执的身体前探,嗓音压低,“姓刘的盗墓贼肯定没钱,所以只得了个符,考古队里有人中了招,同样请了王婆子做法,这前后几趟下来,王婆子的腰包鼓了不少。” 盛棠觉得肉疼。 一万块,说没就没了。 问他发现了什么。 江执笑,说的意味深长的,“昨晚上啊,王瞎婆子还真叫我大开眼界,敢情啊,这除魔卫道的人没变戏法的本事还真不成。” 说着,从兜里掏出个纸包来,不大,就是那种黄表纸,摸上去有 点绵软。 盛棠伸手刚想碰,江执就阻了—— “这个东西我得研究一下,说不准” 盛棠抬眼看他。 江执盯着纸包,若有所思,“就能解开汉墓壁画的秘密,又或者说,它也有可能指向0号窟。” 258 炸胡 纸包里的东西就是昨晚那只莲花龛里的。 经过香火焚烧后,王瞎婆子亲自将其交到江执手里。 而对于昨晚的情况,江执边吃饭也边给盛棠讲述了一遍,可谓是声情并茂 事实上,用嘴巴去说的远不及亲眼见着的精彩。 用江执的话说就是,现场如果架一摄像机,那就是妥妥的恐怖片片场。 话说那王瞎婆子利用隔热防燃物质上演了一出戏法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个人秀了。 当时后半夜。 森森的暗意,连月光都被遮住了,周围又没路灯,如果不是眼前那堆火和江执手里的手电筒,那绝对是两眼抓瞎一团黑。 就在这么个时刻,王瞎婆子浑身颤了半天,再开口时就是个女人声音。 要说这嗓音吧,挺魅,挺撩人的。 绝对能把男人心勾得痒痒的那种。 可是,江执绝对相信,没几个男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会对这种声音心里发痒,因为,这声音是从一个满脸沟壑皱纹的老太太嘴里出来的。 王瞎婆子从蒲团上站起来,嘴里还咯咯地直笑。 朝着江执这边过来。 一步一步的,很能准确判断他所在的位置。 直到在他面前站住。 脸抬得挺高,从这角度看,就像是在跟他对视。 江执没躲没避。 借着眼前的这点光亮看着王瞎婆子。 那一刻江执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跟着王瞎婆子来看“热闹”的人没什么下文,甚至还被司机师傅再提及时有嘲讽之意。 普通百姓如果见着这些,不用进行到王瞎婆子状似被附体这一环节,就单说前面的“戏法”部分可能就叫观者肝颤了吧。 江执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王瞎婆子开口了,还是那道女人声—— “你以为请了她,你们的问题就能解决吗?想得简单。” 江执笑得清淡,“你是谁?” “我?”王瞎婆子(女人)又是一阵咯咯笑,“我就是被你徒弟带出来的啊,她阴气重,我跟着她最合适。” “你想跟到什么时候?” 王瞎婆子(女人):“跟到她精气耗尽为止喽。” 说到这儿,她掩唇笑,笑得瘆人。 江执想了想问她,“你是怨灵还是仙家?” “是怨灵,也是仙家喽。”王瞎婆子说着,面露凶恶,却又是一副娇滴滴的姿态—— “你们打扰我修行,尤其是你那徒弟,我得要她去死才行啊。” “别啊。”江执不紧不慢的,“她如果死了,你信不信我能让整个墓都塌了,到时候你连修行的地方都没有。” 王瞎婆子(女人)一愣,很快冷笑,“你撒谎,你有这么大本事?那可是汉墓,是古墓呢。” “你都把我心爱的姑娘给弄死了,我管它什么汉墓古墓的。”江执神情转冷,“我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什么仙家不仙家的,谁给我找不痛快,我就会让她也不痛快。” 王瞎婆子(女人)抿嘴,良久后说,“你在威胁我?” “对,我威胁的就是你。”江执冷淡,“今晚我是花了钱的,既然有人愿意从中调和,你最好就给我识相点。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守的就是规矩,真把我惹恼了,我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话至此,他忽而又一笑,“或许你附我身上,看看是你能报复得了我,还是我能折磨死你?” 王瞎婆子面色异样。 嘴角像是在抽动。 但仔细看,她的一张脸都在抽动。 紧跟着,就见她大喊了一声,挺刺耳的。这一声喊得能叫人后脊梁发寒,因为前半段是妖媚的女人声,后半段就是王瞎婆子自己的声音。 又见王瞎婆子在抖。 就跟之前被女人“附体”是一样的。 然后 半分钟后,王瞎婆子恢复“正常”了。 紧跟着,一屁股坐地上,直喘气。 就像是历经了一场劫难似的。 江执见状,伸手扶她起来,问她这么样了。 王瞎婆子摆摆手说没事,又问他,刚刚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吗。 江执云淡风轻地哦了一声,说,也没什么,就是婆婆您的声音稍微有了点变化。 王瞎婆子一拍腿,连连说就是墓里的那位,没 想到一直能跟着来了这儿,又说幸好自己的仙家,要不然连她都得被控制。 江执恍悟。 之后认真问她,“婆婆,那她到底是什么?” “就是墓里的东西啊。”王瞎婆子说。 “总得有来源吧?” 王瞎婆子叹气,“啥来源啊,人家在墓里都待了上千年了,你们把人家给打扰了,所以很难对付是正常的。” 江执不动声色,“那就麻烦婆婆您了。” 王瞎婆子摆摆手说,“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这个东西啊,太难对付了。” 话毕又回了蒲团坐下。 也不知道嘴里念叨了什么,总之之后就把随身带来的白蜡烛点燃了,围了火堆一圈,她自己也在蜡烛圈里。 她跟江执说,接下来就是走黄泉路了,要给墓里的那位消消累世孽债,这样的话也能消除那东西的怨气。 盛棠听到这儿,好奇的两眼都冒着光—— “走黄泉路啊,怎么个走法?你看见什么异象了吗?” 听着就很炫酷啊。 江执笑,“你这么感兴趣,等我中招了,你跟着瞎婆子去鬼门关帮我捞命,顺便学习学习,回头支个摊,下半辈子也不愁吃穿了。” 盛棠拄着脸,一点头,“绝对的好主意啊。” 江执心叹,没良心的丫头啊。 昨晚王瞎婆子在“走黄泉路”的时候挺安静的,没再有异样发生,就盘腿坐在蒲团上,特别安静地闭着眼嗯,江执觉得,那时那刻,就算王瞎婆子没瞎,也应该是闭着眼的。 就这样,一炷香的时间 周遭寂静,能听见的,似乎就只有虫子走动和老鼠偶尔窜动的声音吧。 等结束后,那莲花龛下的火也灭了,草木灰堆了不老少,江执眼瞧着,心想:这谁家要是种花来装点草木灰回去,整个花季的磷钾肥可就够用了。 王瞎婆子把纸包交给他,很郑重地表示这是经过黄泉之火的仙药,要他不论如何都得给中邪之人用上。 她说,“你徒弟虽然说醒了不假,但身上的阴气还是重,一旦下了墓还会出问题,所以如果非得要下墓的话,那就必须用我这剂仙药。” 盛棠持勺的动作僵持。 眼珠子死盯着桌上的药包,然后看看江执。又看看药包,再看看江执 下一秒,勺子往碗里一撂,起身要逃。 紧跟着就听江执不疾不徐开口问她—— “不打算下墓了?” 259 求你把我逐出师门吧 盛棠哀嚎一声,折了回来。 近乎悲痛地趴在桌上,对着江执可怜巴巴的,“师父,您老就可怜可怜您的徒儿吧,真的,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像刚从焚尸炉里爬出来的似的,捡了一条命,就别给我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现在连大肘子都不敢吃” “大肘子你少吃了?”江执笑说。 把纸包拿到手,一点点展开。 盛棠抻头一看,心都跟着咯噔一声。 “我去!!” 她真想也学着肖也爆句粗口,但对面坐着的是江执,她还是生生把“操”给改了。 江执眼皮一抬,似笑非笑问她,“受累问一句,你刚才想说什么?” 盛棠立刻乖女+白莲圣女附体,“师父明鉴,徒儿心口一致!” 江执笑,信她才见鬼了呢。 眼神往纸包里的东西一递。 盛棠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再去瞧一眼,强忍着恶心。 有一堆红色粉末状的东西,就像是红色药片被碾碎了似的,这倒是没什么,哪怕让她当场吞下去也都认了。 可是,红色粉末里还有别的东西。 这东西可真是叔能忍舅舅也忍不了啊。 一团圆不隆冬c肉乎乎的东西,比大号玻璃弹球再大一圈,也看不清具体是个什么玩意儿,浑身沾着的红粉末,乍一看挺骇人的。 哪怕再看不清,盛棠都有预感这是团肉,真要她吃下去? 她宁可跟着那个白影子共同探索一下未知世界! “这到底是什么?”盛棠左看右看的,眉头都能夹死只苍蝇。 江执早饭也吃完了,时间尚早他也不着急联系姜晋。 就说,“眼睛看得辨别不出来的话,那你就用手试试。” 手试试? 盛棠先排雷,“不是什么虫子卵吧?” 她看过纪录片,就说啊,有那种挺像小型蜂巢的东西,乍一看也是这种嘟嘟的,实际上是虫子卵,时机一到,一碰,就能从里面爬出数不清的虫子。 当时她看到那段的时候,都快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了,然后对着胳膊和沙发一通挠。为此程溱还故作怜惜地摸着她的头说,可怜的棠棠,你这是有密恐的前兆啊。 有没有密恐她不清楚,总之,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想跟密密麻麻的东西打交道,之后连黑芝麻都很少吃。 她盯着眼前这玩意,如果说真是虫卵的话,那她敢保证,江执今天绝对会看见一个很不一样的棠小七! “不是~~”江执懒洋洋回答。 盛棠抬眼瞄了他一下 该信吗?万一整她怎么办? 江执一挑眉,示意她抓紧。 盛棠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声,吃人家的嘴软,玩人家的胸膛心虚,死就死吧。 她小心翼翼伸出食指,朝着那团东西戳了一下,又快速收回手指。 “棠小七,你平时的天不怕地不怕敢情都是装出来的?”江执笑说。 盛棠抬另只手摆了摆先,“激将法对我没用,我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万一有个什么东西跑出来咬她一口呢。 等了一小会儿,见这东西没什么反应,又伸根手指捅了捅。真是碰上去有点硬,但 盛棠反复确认了一下,感觉,还是像碰在了肉上。 “这到底什么东西啊?” 江执这次好心了一把,慵懒地说,“牛眼睛。” “牛眼睛?!” 周围还有吃早餐的人,被这大呼小叫吓了一跳,往这边瞅。 就连在不远处苦逼闷作业的老板儿子都抬头凑个热闹。 盛棠赶忙压低了嗓音,跟江执确认一下,“你是在骗我的吧?” “没有。”江执坦坦荡荡的,“就是牛眼睛,你不是摸了吗?” 盛棠脚跟一旋,紧跟着起身。 “坐下。” 好吧 盛棠坐下来,折回身,郑重其事地看着江执说,“师父,我求你,你把我逐出师门吧!” 江执含笑,身体前倾,目光与盛棠的相对,“这哪行?为师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逐你出师门?” 盛棠近乎要哭了,指着纸包里的东西—— “你要是让我吃这个东西,我肯定去死。” 江执闻言,忍不住笑了,“我说让你吃了吗?吃它干 什么?又不是烧烤。” 盛棠一听 顿时重拾希望! 不是吃的啊 不是吃的就行。 “往脸上抹的。”江执淡淡补上了句。 盛棠又是一激灵! “啊?” 抹脸上? 盛棠忍不住屏住呼吸,就觉得,多呼吸一下都能闻得到牛眼睛生猛的膻味。 “怎么抹?” 还有,她最担忧的是,往脸上乱抹东西会不会引起过敏?这玩意看着就过保质期了吧,典型的三无产品啊。 哪怕她平时再不要脸,也不代表她真的不要脸吧 江执好心为她解答,“用沾满红药粉的牛眼珠,在你脸上画一道符,等你再下墓的时候就没事了。” “开什么玩笑?”盛棠一摆手。 却见江执一直看着她,她愣住,然后迟疑地问,“不会动真格的吧?” “那你觉得呢?”江执指了指牛眼睛,“我这可是冒着被女鬼美色的危险,给你求来的这玩意儿。” 盛棠赶忙道,“不对不对,你得让我捋捋” “你捋。” 盛棠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再深吸,再吐出两个来回后,总算捋出来一条线—— “牛眼睛怎么是辟邪的呢?牛眼睛擦在眼皮上是能见鬼的!” 江执饶有兴致,“你还知道这些呢?” “但凡见鬼,影视作品里肯定少不了这招。”盛棠冷静地说,“你想啊,都这么演,那肯定是有真实根据的!” 江执想了想,“那正好,牛眼睛是见鬼,你看见了鬼,正好能顶着一脸血符杀鬼,既能辟邪又能除害,一举两得。” “我不——” “不行也得行,你阴气重,只能靠着辅助升级打怪,不像我,我阳气重,女鬼都怕我。” 盛棠欲哭无泪的,“咱们不能以科学的态度看待问题吗?” “所以,”江执抿唇浅笑,“我得通过你这个现象去看本质。” 说话间,手机响了。 是姜晋。 江执接通了,那边说了几句,江执就说了个“好”字,结束通话后跟盛棠说,“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老实待着等我回来。” “是去查鬼吗?”盛棠马上道,“我也去!” “没戏。”江执一口回绝,“你大病都算不上初愈,就别跟着捣乱了。” 说到这儿,朝着她身后看了一眼,笑,“估摸着你得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盛棠倍感奇怪,扭头一看,老板儿子抱着个作业本朝着她这边过来了,见她盯着自己,倒是大方—— “姐姐,你是大人吗?我有几道题不会,问你行吗?” 260 叫姐夫 辅导作业吗? 盛棠僵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她平时也看过些报道,好像是说,不辅导作业的时候其乐融融,一辅导工作都恨不得刀光相见的那种。 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老板儿子不知道盛棠怎么了,见她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忍不住扭头去问江执 “叔叔,姐姐怎么了?是看见我激动的吗?” 这孩子自信心挺强大的。 江执抿笑,刚想回他话,就觉得这孩子哪句话不对劲! 他仔细一品 微微挑眉,“小鬼,你叫我什么?” 别看老板儿子平时动不动就被老板娘拎着耳朵训一通,但面对外人,他还是挺不惧场的。 他坦坦荡荡的,“叫叔叔啊,那叫啥?” 江执闻言,还不急着走了呢,往桌旁一靠,“叔叔?那你叫她什么?” 老板儿子扭头看了一眼盛棠,“姐姐呗,那叫啥?” 盛棠这边从懵懂里走出来,闻言这话倒是挺美的,她不在乎在辈分上被江执压一头啊,反正叫他师父都叫惯了,主要是!胜在她在孩子眼里的形象!嗯,这孩子有前途啊,冲着他这声姐姐,她就算气出心脏病也认了。 江执看出盛棠眼里的沾沾自喜,没搭理她。 他看着老板儿子,学他说话,“那你,为啥叫她姐姐,叫我叔叔呢?” 老板儿子觉得他问了一个挺可笑的问题,学着江执微微一挑眉 “因为姐姐长得好看!” “我长得不帅?”江执跟他掰扯。 老板儿子仰头,还真是仔仔细细打量了江执一番。江执见状,提出疑问,“小鬼,你明白帅是什么意思吧?” 老板儿子缓缓一点头,架势挺酷。 打量得差不多了,下了结论,“我觉得啊,你没我爸帅!我爸老帅老帅了!” 盛棠是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闻言这话,扑哧乐出声。 江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没他爸帅? 他的颜值能甩出他爸不知多少条街行吗? 不对,压根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没有!可!比!性! 算了,小孩子崇拜爸爸这件事他也能理解,懒得跟他多浪费口舌。 想了想,江执开口,“既然你管她叫姐姐,那就不能叫我叔叔,明白吗?” 老板儿子眉头扬得快上天 “不叫叔叔那叫啥?” “叫姐夫。” 姜晋带着江执去见了“中邪”的人。 三个考古队的,外加刘在外。 被姜晋安排在一套家庭公寓里,房东常年在外,钥匙托给亲戚往外租。姜晋看中了这地方,离汉墓较远,还安静。 这四人看着挺正常。 江执临来之前对他们是有想象的。 比方说疯疯癫癫,比方说言行不统一,再比方说昏昏欲睡,一般中邪的不都这样吗。 但这四人就看着跟普通人无异。 可仔细一问就知道端倪了。 考古队这三人,据姜晋的意思是,当时从墓里出来的时候就跟盛棠一样,昏睡了两天,然后开始胡言乱语,等恢复了后没几天又开始不对劲。 “我们啊,就是白天也能看见白影子在眼前飘来飘去的。这两天能好点了,不是经常看见了。” 刘在外是个看上去长得挺精明的小伙子,跟江执说了自己的情况。 大体上跟姜晋说得没出入。 “对,当时我摔进墓里之后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回家之后就开始犯毛病,我就看见啊,有个穿白衣服的女的在扒我家窗户,吓得我屁滚尿流地就跑了!” “跟了我好几天呢,我这一想,不行啊,这不成鬼宅了吗,那几天我没敢回家,找了家旅馆住了,就是那个迎宾。但住下了也不行,白衣鬼一直跟着我,我干脆就求了个符,贴在墙上。” 刘在外挺健谈的,许是这件事对他的人生影响太大了,恨不得逢人就说。 江执问他,“你的意思是,符起作用了?” 之前老板娘说过,贴了符之后,刘在外好像就没啥事了,所以离开了旅馆。 岂料刘在外一摇头,压低了嗓音说,“我跟你说实话吧,那个符啊,是用来留鬼的,想镇住鬼挺难。” 留鬼? 江执听到这儿 ,立马就明白了。 冷笑,“刘在外,你心思挺歹毒。” 不是镇鬼,也杀不了鬼,说白了,就是刘在外求了张留鬼符,然后找了家旅馆,将鬼留在旅馆里。 怪不得他求了符之后就离开迎宾旅馆了,也怪不得他对老板娘千叮咛万嘱咐别摘符咒。 他是怕一旦符咒被扯,那个鬼还来缠着他。 刘在外脸上挺尴尬,但还不忘替自己解释,“当时我真没办法啊也怪我,当时不手欠就好了!” 江执懒得听他解释,继续问他,“后来呢?” 能跟考古队三人待在一起,肯定就是因为事情没解决。999)( 刘在外叹了口气,“我以为把鬼留在旅馆就没事了,但是回家之后还是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我去找了王瞎婆子哦,就是我们这的神婆。” 他生怕江执不知道,还好心解释了一句。 江执没应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王瞎婆子没再帮我” 王瞎婆子没帮刘在外,说他的行为惹怒了神灵,她爱莫能助了,又跟他说,心中唯一能帮你的就是,远离汉墓,日日夜夜在家忏悔,也许神灵原谅你了,你就好了。 “总之,”刘在外下了结论,“我现在就是挺诚心忏悔的,还别说,这两天真是好多了,不像他们几个还能看见,我基本上看不见那些东西了,我觉得,我快好了。” 江执总结出了考古队的三人和刘在外的情况。 有相似,但也有不同。 相似的是,四人从汉墓出来都闹了毛病,都能看见东西。 不同的是,考古队三人是直接病倒,跟盛棠的情况一样,但刘在外也是病了,但没那么严重。 还有不同的是,考古队三人是康复过,然后又出现了反复,以至于到现在还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而刘在外呢,据他自己的说辞来看,他没有恢复了又反复的过程,就是类似撞邪病倒了,然后,渐渐恢复的过程。 江执看向刘在外,“你刚才说,王瞎婆子没再帮你,之前那道符是她给你的?” 刘在外点了一下头。 江执闪过一丝念头,这念头渐渐成了一种可能,渐渐清晰。 他又问考古三人,“你们也找过王瞎婆子吧?” 261 不知标题是何物 此话一出,三人连同姜晋在内,脸上看上去都挺尴尬。 相互看了看,眼珠子又偷偷瞄向姜晋,一时间谁都没开口说话。 倒是刘在外,闻言愕然地瞅着他们,“你们找过王瞎婆子?不是吧哥几个,办事不讲究啊,咱都朝夕相处有段时间了,这事儿有啥瞒着的?我跟你们啥都说,你们倒好。” 刘在外能跟他们住在一起也纯粹是因为姜晋,他撞邪的事儿被姜晋知道后,姜晋就跟他说:我给你找个地方先避避吧。 这种事他当然乐不得的,到这儿一看,还有仨跟他同命相连的,那更像是酒壮了怂人胆,顿时觉得安全感爆棚。 问及他们仨的情况,他们说自己是考古队的,说了“撞鬼”的经历,刘在外听了感叹连连,难兄难弟啊。 但现在,刘在外突然有点受伤,这是掏心窝子也没交出真心呐! 其他三人被刘在外这么怼,也是情面难堪,但也像是有苦难言的神情。 江执见状,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轻笑,“怕被说你们封建迷信是吧,都是精英考古人员,稀里糊涂地撞鬼已经难以启齿了,再去找神婆来解决问题?” 这话一下子就戳中了三人和姜晋的尴尬点。 “而且,”江执继续说,语气不紧不慢的,“你们应该不止找过王瞎婆子一次,第一次找她的时候,她给你们做了驱邪,花了钱的吧。可是,她给你们的药粉不多,应该是限定了你们下墓的次数,可你们以为康复了就没事了,没听劝继续下墓,结果再次中招。” 说到这儿,他故作思考,“嗯于是你们又找了王瞎婆子,希望她能再帮你们渡渡劫,但是,这次她没答应。” 三人挺一言难尽的神情。 姜晋呢,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 刘在外叹了一声,“你们可真有钱,我没钱啊,所以只能求个留鬼符。” 哎,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江执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在外。 看得刘在外浑身不自在,还往后倒了一步,“别闹啊大兄弟!我长得帅归帅,但是我对同性可不感兴趣。” 江执听了这话,不怒反笑,甚至还逼前了几步,几乎快贴上刘在外了。刘在外紧张地一咽口水,蓦地闭眼! 死就死吧! 这考古队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有癖好也正常,谁叫他年轻力壮呢! 江执打量着眼前这张脸,好半天,笑,“帅哥问你。” 刘在外睁眼。 “只求了个符?” “嗯呐。”刘在外一点头。 江执又问,“没给你支招?” “就告诉我,别再去墓里了”刘在外说到这儿又重点强调,“撞一次鬼就要了我亲命了,我哪还敢去第二次?” 江执笑了笑,没再多问什么,转身走了。 刘在外愣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帅哥问你 这帅哥,指的也不是他啊! 江执靠着桌边,眼神一瞥,落在姜晋脸上。事已至此,姜晋再藏着掖着也没劲了,就挺干涩地说了句,“你说的都没错。” 多余的话就不再说了。 说多了,丢脸。 江执双臂交叉环抱,思量少许,倒是没有继续消遣的神情,再开口时转了风向 “昨晚我跟着王瞎婆子走了一趟驱邪现场” 话刚说到这儿,姜晋就忍不住打断,“你还真信啊?” 江执听闻笑了,“你不信?不信的话为什么去找王瞎婆子?姜领队,你这个人活得太拧巴了。” 姜晋不吱声了。 “我接着说。”江执的语调懒洋洋的,不大正经。“所以,昨晚上我也算是偷了点师,你们的问题,我倒是能看上一看。” 姜晋皱眉。 其他三人一听这话全都活分了,就跟见着救星似的,七嘴八舌问起了没完。 江执心想,有病乱投医这话着实不假。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 三人赶忙闭嘴。 江执清清嗓子,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挨个看了看,说,“嗯,很快。” “很快什么?”其中一人问。 江执悠哉说,“很快你们就没事了。” 三人一愣,紧跟着惊喜 “真的吗?” “会反复吗?” “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撞 邪了?” 江执说,“只要你们不靠近主墓室,就不会再有事了。” 离开住所,姜晋从后面追了上来,问江执 “你怎么判断他们很快会没事?” 江执脚步没停,说了句,“王瞎婆子说得对,他们不下墓就没事。” “不是,我是问你,王瞎婆子说的是王瞎婆子说的。” “我觉得王瞎婆子说得没错。” 姜晋差点气吐血,一把扯住江执。 许是情急,这一下手劲还不小,差点就给江执扯了个趔趄。江执不悦,挑眉,“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 姜晋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句,默默的 松手。 问话的语气却是加着小心,“那江教授,汉墓壁画你还管吗?” 江执知道他这话憋了挺久了,笑,“管,当然管,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这个人能诛邪。” 甭管是不是真会诛邪吧,总之,听了江执这番决定,姜晋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长长地松了口气 程溱跟着文创师从办公楼里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肖也。 懒洋洋地靠着车身,双手揣兜。 上次跟程溱在餐厅吃饭的西湖醋鱼姑娘认出了肖也,上前搂住程溱的肩膀,笑说,“行啊,你哥儿们靠谱啊,这就是约会的架势吧?” “别瞎说。”程溱推了她一把,跟几位摆手,“你们先去吃饭吧,别等我了。” 等程溱溜达上前,肖也笑问她,“你同事说什么了?” “嗨,她们以为咱俩在约会,这帮老娘们,见识太浅薄。”程溱言语洒脱,绕到车前一看 “肖也,你这车也太牛逼了吧!” “一般牛逼吧。不过你庆幸是在杭州,我还能尽尽地主之余招待招待你,要是去敦煌,我就只能蹭江执的车” 他顿了顿,心里啐骂:操!贱不贱,想起他干什么? 车门一拉,“上车,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262 谁缩谁他么是江执 程溱觉得,自打在杭州遇上肖也后,她才真正算是解锁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玩法。 可谓是吃喝玩乐一条龙,肖也充分诠释了“地主之谊”的角色意义。 本来他就是本地人,杭州哪值得吃值得玩,他闭着眼随便一抓就是精品,压根不用程溱费心思。 今天他带程溱来的是家私家菜会馆。 这家馆子不大,真是藏在山茶间,不知情的人往往只能远远看上那么一眼,会误以为是私宅,实际上这里的菜品可谓是杭州首屈一指。 只做杭帮菜。 地地道道的杭帮菜。 家里几代祖传,不对外挂招牌,也不对外做宣传,能找上门的不是本地知根知底的,就是资深的老饕。 预约制,不接受直接上门客。 因为所有的食材都是根据预约客人的口味去准备,而且基本上都是客人到了之后现场制作,耗时耗力。 但第一道菜端桌后,程溱尝上一口着实惊艳,叹道,“这比棠棠的厨艺好太多了!” 肖也差点一口龙井呛着。 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 肖也问她能在杭州待多久,程溱想了想,就说未定,现在主要在做一个文创项目,还得看学校那边的事儿多不多,可能也会面临两地跑的情况。 “干脆就在杭州定下来得了,你在这儿还有我罩着,其他城市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了都没人哭诉去。”肖也建议。 程溱咬着快子想了想,没接他的这个话题,反倒问他,“你真打算回杭州发展了?” “上次见面不就说了吗,回来了,挺好,方便。”肖也轻描淡写。 程溱一撇嘴,“我觉得,你早晚还得回敦煌,你是属于大西北的,不属于江南水乡。” 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再说了,你长得漂亮,在大西北的话老吃香了。” 肖也挑眉,“你能用帅来形容我吗?” 程溱抿嘴一笑,“嗯,帅,贼帅。” 心想的是:一个受用漂亮来形容多贴切。 肖也抿了一口茶,清风徐来的,“哥在哪,都能贼帅。” 好吧 “十一准备去哪?”肖也转了话题。 程溱摇头,“没做安排,就想着赶紧把项目做完,你呢?” 肖也,“懒得动弹,哪都不想去。” “就是也没安排了?”程溱坏笑,“我国庆节也可以回老家的,要不然你跟我回东北?顺便看看江执和盛棠,他俩这个十一肯定休不了。” 肖也十分干脆,“不去!我看他俩?闲得吧!” 程溱瞅着他直笑。 肖也见状,放下茶杯,态度明确,“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离开江执就活不下去了?这地球离了谁不能转?他江执无情无义的,我还热脸去贴冷屁股?我告诉你啊,晚了!现在,就算江执跑过来跪地上哭着求我,我都不会见他!” 这话说的 程溱冷静直言,“我觉得,江执那种性格的人,做不出来这种事。” 一句话怼得肖也直翻眼,“程溱!你人在杭州,说话注意点!” “不注意呢?” 肖也恶狠狠,“先奸后杀!” “奸?”程溱好笑,“你亲自奸?” 肖也一瞪眼,“亲自奸!”  程溱呵呵了两声,挺不客气的,眼睛往他身上一瞄,“你?行吗?” 怕是跟江执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被压的那个吧。 肖也哪知道她那么多花花肠子,闻言后,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眯眼 “程溱,我跟你说啊,你最好别惹我,这附近就有一家挺私隐的酒店,你叫破了喉咙都没人听见。” 程溱哎呦哎呦了两声,拍着胸脯,“你好凶哦,可吓死姑奶奶我了。” 然后一拍桌子,“肖也,我拿你当哥儿们,你拿我当暖床的是吧?” 肖也哼哼笑,身子往后一靠,一身慵懒的,“把我逼到份儿上,哥们我都会辣手摧花。” 程溱抓住他话里端倪,坏笑,“所以,江执是你哥儿们呗。” 又提江执! 肖也刚要发作,店老板亲自端菜上来了。 店里面积不大,而且现在也没到真正的饭点,这俩人的话被店老板听去了也正常。他轻笑,“肖公子啊,你这欺负姑娘的话要是被你父亲听去了,免不了一通训。” 肖也一身的嚣张在听了这话后马上消失殆尽,马上赔笑,“鸿叔,我开玩笑c玩笑您吧,见着我爸的时候,得说点该说的话。” 店老板笑问,“该说的话?比方说你带位漂亮的姑娘来我这儿吃饭?” “对对对。”肖也两眼都亮了,“就这么说,老爷子听了肯定乐疯了,最好我妈也在场。” 店老板伸手拍了他的头一下,“我尽量替你说好话。” 说到这儿,又看向程溱,“今天还额外备了份蛋糕,我们家主打,你尝尝。” 程溱连连感谢。 “不用谢,肖也的朋友嘛。”店老板挺爽朗的,刚要走,又折回来补充一句,“哦对了,你是他第一个带来我这儿吃饭的姑娘。” 等店老板走了之后 “所以,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程溱着实好笑,“一般到了这种剧情,是不是女方都得认为,哇塞,我在你心里是与众不同的耶,是独一无二的呢。” 肖也酸牙,抖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给我好好说话。” “我是你对象吗!不带你这么坑人的啊!我就占了你点小便宜过来吃口饭,怎么就得被你像拖死狗似的拖出来当挡箭牌了?” 肖也大言不惭的,“是哥儿们就得两肋插刀,程溱,做人得有良心,当初我怎么帮你削曲锋的?” 程溱一指他,“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心眼太小,芝麻大点的屁事儿都得记在心里。” “这家店老板,跟我家老爷子关系很不错,我都带你来吃饭了,就相当于见了长辈,你说,是个人都得往歪了想吧。”肖也压低了嗓音,“你是我哥儿们,我不糟蹋你还能糟蹋谁?大不了这个国庆我带你游山玩水当补偿了。” 程溱一笑,“行啊,是你说的,可别到时候一找你,你就跟江执养的那只蓝霹雳似的往回缩。” 肖也一拍桌子,“谁缩谁他么是江执!” 263 你忍忍,我很快就完事 “师父啊,我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妥” 盛棠终于捱到了能下汉墓的日子。 其实也没等多久,就是转过天的事。只是,当她一个人面对老板儿子的时候,终于明白了时间相对论的含义。 度日如年。 不过分开大半天,她觉得,自己就像跟江执分开了大半生似的。 江执回来后,头一点,恩准了她可以不用再像个废人似的在旅馆养病了,但前提是,必须得顶着一张符进汉墓。 符要画在脸上。 就像江执之前说的,将粉末以水调配粘稠状,用牛眼珠子沾满,照着王瞎婆子给的灵符图案,一笔不差地画在脸上。 盛棠觉得这真是特么的扯淡! 心心念念想着江执也许去见中邪那几人后,回来就能改变主意,不想他斩钉截铁地说,画!必须得画! 欲哭无泪啊 江执戴着一次性手套,一手端小碟,一手拿着镊子,是用来夹小碟里沾满粉末的牛眼珠子的。 他哄劝盛棠,“挺妥的,不牺牲你这张小脸怎么下墓?还想中招?” “不行” “那你就继续辅导老板儿子作业。” 盛棠退而求其次,“要不然咱俩一起辅导?” “没戏。”江执一口回绝。 那画面不能想,一想头皮就要炸开。 源于昨天他回来,好死不死地撞见了盛棠“辅导”老板儿子的画面。 所谓“辅导”,就是在玩跳棋。 俩人玩得挺嗨。 人家老板娘见他回来就跟见了救星似的,一个劲冲他递眼色。江执一看这场面就明白了,敢情老板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上前去说吧,弄得好像盛棠带坏小朋友似的,不说任由他俩玩吧估摸着孩子的作业还在那搁着呢。 孩子他是管不着,但管管自己的徒弟还是很有必要的。 结果,先是老板儿子跟他告状,说她玩跳棋耍赖,漏跳了好几步。盛棠死活不承认,说自己是大人,不会骗小孩子巴拉巴拉地一大通。 江执是眼瞧着盛棠玩赖,着实觉得脸面上过不去,就没让盛棠再继续给师门丢脸。 人老板娘会说话,冲着江执笑脸相迎—— “江教授,您看您都是教授了,能不能归置归置我家这混小子?不是有那句话吗,什么好好学习还不如学会学习方法啥的,我儿子啊就是贪玩坐不住” 话里话外都没有埋怨盛棠一路带着她儿子瞎玩的行径,但江执耳聪目明呢,他走的时候那作业本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 江执着实体验了一把辅导小孩子做功课的酸爽之感。 课业没什么,那么小的孩子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东西。难是难在小孩子真是满脑子跑火车,一刻都不得闲。 严肃吧,毕竟不是自己孩子,一旦训哭了也不好。关键的是,冲着这孩子也严肃不起来,他一板脸,老板儿子就甜甜来上一句—— “姐夫,你笑笑呗。” 再加上盛棠也不省心,非但不帮忙还在拖后腿,总会质疑这出题的人的思维有问题,老板儿子就跟找到知音了似的,总是没理也想辩上三分。 现在再一回想,江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光荣使命”的,怎么回房休息的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倒床的那一瞬间,满脑子里转悠的还都是老板儿子和盛棠吵吵嚷嚷的声音 江执瞧着眼前盛棠的这张脸 想着她性子就像个孩子似的,真要是有了孩子,还不定带着孩子怎么疯闹。 王瞎婆子给的符图说简单也简单,也就几笔画下来了事,但说难也难,这几笔要想画得美观可不容易。 牛眼珠子刚一碰上盛棠的额头,她就叫唤了一声—— “到底能不能毁容啊!” 江执用镊子夹着牛眼珠子,被她这么冷不丁一叫唤吓得差点手抖,一脸无语,“不会,你又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考古队那仨画过了我看脸也没事。” “他们是男的,我是女的——” “闭嘴。” 盛棠死死抿着唇,见他又夹着牛眼珠子过来,又紧张了,“你手里的镊子能不能戳我眼睛上?” “对于拿镊子工作这种事,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可是” 江 执一挑眉。 盛棠不说话了,认命地一闭眼。 心想:我这是一张脸,可不是你擅长的壁画 “师父,你能给我画得漂亮点吗” “放心。” 五分钟后。 江执哎呦了一声。 盛棠的心跟着颤了一下,“怎么了?” “你别动啊,我画错了,得擦了重画。” “我不” “那你顶着半张脸的符出去多瘆人,你听话。” “我太累了,脸一直仰着。” “我想想办法。”江执说着,脚一伸把椅子勾过来,坐下,示意她,“坐我腿上。” 好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 如果有人,经过房门口的话 “棠小七,你在我上面别乱动,要不然我发挥不好。” “师父,你轻点” “轻点能弄上吗?再说了,我又没怎么用力。” “可是,你弄疼我了。” “肯定会有点不舒服,没涂油,干涩了些。” “哎呀” “你忍忍,我很快就完事” !! 盛棠几乎是全副武装到了汉墓。 带着口罩,裹着大面纱,恨不得只露俩眼睛在外面。下主室的时候,她就闷着头,什么人都不打招呼。 直到进了主室,盛棠这才把面纱口罩摘了下来。 再看她那张小脸 本该闭月羞花,奈何被画得滑稽。 江执这猛地一看,都心生愧疚。想他平时画画尚算不错,至少还有修壁画的底子呢,可这符画起来真叫一个费劲。 盛棠觉得他眼神有点奇怪,心一惊,下意识去翻包里的镜子。 没摸着,这才想起上次那个镜子江执拿走了。 然后去掏手机。 手被江执按住了。 “不行,师父,我得看看我的脸。” 她的脸被画完之后,江执就没容她照镜子,理由是:一旦瞧了脸上的符不吉利。 江执没松手,劝说,“没事没事,不用看。” “不行,我真得看看。”盛棠心里更没底了。 “没事,你真不用看。” 好在,主墓里就他俩。 江执以研究壁画为名,没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所以盛棠想,不让看就不看吧,眼不见心不烦,反正恶心的话也就恶心江执一个人。 壁画上的内容依旧。 山鬼依旧仰视星空。 江执走上前,打开工具包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 盛棠先是帮着打下手,然后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壁画,少许问,“我顶着这符再摸壁画真没问题?” “从王瞎婆子表达的意思来看,这次是没问题。”江执说话的同时,小心翼翼取了些壁画样块在封装袋里。 “这次?”盛棠一皱眉,“只管一次?” “这么贵的粉末,当然只管一次。” 盛棠闻言无语,“也就是说,我下次再想进来,还得花一万多?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吧?汉墓进进出出的,照这么个给法,她很快就能大富大贵直奔大康了。” “原则上是。”江执笑说,“但实际上,也不是你多给钱她就能给你画符材料的。” 盛棠起了狐疑。 有钱不赚,那除非 江执是清楚,以她的脑瓜想出端倪是早晚的问题。 手上的动作没停,逐一排查壁画的起甲和粉尘情况。他说,“进了汉墓的人没事,进了主墓的人也没事,最开始传出壁画上山鬼活了的就是考古队中招的那三人,他们看见了白衣女子从画中来,然后一直跟在他们左右。” “他们是切实碰了壁画的,除此之外,那个盗墓贼也看见了所谓的邪灵,从他看到的东西来判断,他应该是在掉下来的时候碰到或接触过壁画,只是太紧张没注意。” 说到这儿,江执顿了顿,也停了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着盛棠。 这一眼,就让盛棠想到了关键! 她起了身,仔细打量眼前的这幅壁画。 看着看着,她又转头对上江执的目光,问他,“盗墓贼只进了一次汉墓?” 江执点头。 盛棠回到江执身边。 江执是盘腿坐在壁画一角取样的,她便蹲下来,支起胳膊,胳膊肘抵着膝盖,手托着脸,“但是,考古队的那三人在画符的材料没了之后还进来过,所以他们再 次中招,而那个盗墓贼就没什么事。” “是啊。”江执唇角有笑,一直蔓延进眼睛里。 他抬手摸了她的头,“大致想到了吧?” 盛棠一拍手,“相生相克!我脸上的东西能克制住壁画上的东西”说到这儿觉得像是说了句废话似的,清清嗓子,重新表达—— “我想说的是,壁画上应该有种物质,沾人肌肤就能影响触碰者,而我脸上的这种粉末,应该是能分解壁画物质的一种嗯,物质。” 江执微笑,“继续说。” 盛棠见状,就知道自己想到的方向肯定没错了。 她干脆也学着江执一样,盘腿席地而坐,“就像你在多年前处理的《圣安托里之死》壁画上的鬼脸问题一样,墓葬里的壁画在制作材料上肯定也有自己的考量,比方说防止被盗,一旦动手盗窃就会中招。我在想附着在壁画上的物质,又或者是引起幻觉的材料一定不常见,要不然你早就发现了,那么,我脸上粉末状的东西也一定不常见,甚至说很难得到,否则王瞎婆子就不可能说有钱也不赚了。” “不过,”她话题一转,笑,“王瞎婆子这次是帮到咱们了,既然她知道解药,嗯,我们暂且叫我脸上的这玩意儿是解药吧,那她一定清楚这解药是什么。了解解药,还能不了解这壁画上的物质?” 说完,两眼发亮瞅着江执。 江执抿唇浅笑,嗯了一声。 “然后我就在想啊,壁画上这种东西的效力能持续多久。”盛棠接着说,“你跟我说,要不了多久那三人就会没事,刘在外的情况会比他们好一些,会很快没事。所以,其实壁画上的东西作用于人体是有时间局限的,如果那三人后来不下墓的话,他们也应该跟刘在外一样,恢复得会快一些。” 江执依旧笑得清淡,说,“分析得都对。” “真的?” “不是真的话,那你还能真撞邪?”江执反问。 盛棠笑嘻嘻的,“可是,你也该夸奖夸奖我啊。” “不用夸奖。”江执说着起了身,“你聪明,能想到这些也正常。” 盛棠翻了个白眼。 江执虽面朝壁画背对着她,却能精准猜出她此时此刻的“狰狞”,“白眼就别翻了,既然有神符护体,过来帮忙。” 盛棠颠颠上前。 “我觉得把王瞎婆子找来,一顿严刑逼供最好。” 江执拿着壁画刀,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你这一身匪气的跟谁学的?” “你呀。”盛棠坦荡荡。 江执不恼反笑,认栽。 “你现在抓王瞎婆子没用,她就是死活不说,你还能拿她怎么办?她是这一带的神婆,你非得拉着她科普不可能。”江执耐心地将壁画摇摇欲坠的起甲部分一点点取出来,语气跟他手上的动作一样轻柔。 “想要别人配合你,首先你得先跟对方势均力敌才行,否则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取物瓶打开。” 盛棠帮忙拿出一枚取物小瓶,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拧开盖子,江执将甲片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我这不是想给你节省时间吗,再一个,我是挺担心这壁画里的物质会不会跟0号窟的情况一样,耗尽了时间也没查出问题。实际上,就是有问题。” “分析着看,考古队里的仪器挺先进,够用了。”江执微微眯眼,细看壁画,冷静分析,“而且我认为这里没0号窟那么复杂,但是” 他顿了顿,朝上看,又抬起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按了按壁画,跟盛棠说,“这边的样块也得取一下。” 盛棠照做。 兢兢业业的小学徒。 “但是什么?”她还不忘问。 “但是,抓王瞎婆子是早晚的事,你说得没错,就算我们知道了壁画的秘密,最后去找‘解药’十有八九也得通过王瞎婆子。” 盛棠喜上眉梢的,“放心,这事儿交给我。” 江执看了她好半天—— “我怎么觉得在抓人这件事上,你好像表现得格外亢奋。” 盛棠轻叹,“生活太平淡了,总得干票大的才能证明自己存在过。” 江执:“” 盛棠还有疑问,同样是碰了壁画,怎么江执没事她就有事?如果只是因为阴盛阳衰的话,那也不对啊,考古队那仨人都是男的。 对于这个疑问江执还真就回答不上来,想了半天,说,“也许,我真是诛邪体质吧。” 诛邪体质。 那岂不是跟唐僧肉一样珍贵? 怪不得盛棠打量着江执的身影,咂了一下嘴。 怪不得她一直都挺馋他的身子。 取了样块。 过了 许久,盛棠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既然带着粉末就行,那为什么你一定要把它给我涂脸上?!” 264 你觉得好就行了 祁余带着修复方案回了住所。 进大门的时候,警卫室里的警卫出来了,站得笔直,等他上前后朝着他敬了个礼。 祁余叹了一声,无精打采地点了一下头当回礼。 等进了家门,罗占在客厅打游戏呢。 也没有出门溜达的架势,倒是一如往常地洗漱干净,家居服也换上了休闲服。 听见动静,头也没回,控制着手柄,问,“你吃饭了吗?” “没。”祁余将手里的文件往沙发上一扔,自己也往沙发里一瘫,盯着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很丧很颓废,“没胃口。” 罗占按了暂停键,转头看着他,“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出去给你买也行。” 祁余纯粹就是不想吃东西,摇摇头,拿只抱枕垫脖子下,挺颓,“我吧,现在就是看见什么都不想吃,恶心,没事儿你玩吧。” “恶心?怀了啊你还恶心?”罗占见他不像是生病,也没过于担心,转回头继续玩游戏。 “什么时候饿了告诉我,再不济家里还有泡面。” 祁余嗯了一声。 目光从游戏画面扯回来,环顾四周。 家吗? 讲真,如果在以前,他肯定心心念念想住这样的房子。 将近四百平的面积,还是大平层,一进门如果不熟悉户型的一准就会迷路,就像他当初刚住进来的时候一样。 装修上不用说,很符合他有学识有知识的身份和气质,不是土豪级的金碧辉煌,一切设计和摆件都偏重于低调内敛,又避免沉闷阴暗。 离开敦煌后,祁余就来了这里。 一个拥有私人博物馆的富商雇他做修复师,主要负责老旧壁画的修复。所谓老旧壁画,那都是富商自己说的,等祁余看见后才发现,不少壁画都是有年头的,来自全球各地c各个年代。 富商说他喜欢收集古董,这些壁画都是他多年来画高价收购来的,当然博物馆里不仅有壁画,还有数不尽的名玩字画。 祁余除了擅长修壁画,像是古籍的修复工作他也是信手拈来,所以富商给他开了近乎天价的佣金,又将目前这幢房子腾出来让他住,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总之,就是要祁余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地盘。 多少午夜梦回,祁余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都要茫然很久,总是分不清自己是在豪宅里,还是那个偶尔能听见驼铃声c风沙季都能顺着窗户缝往里灌沙子的公寓。 祁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住在现在的这个房子里,他总有种恍惚感。 他之前问过罗占。 罗占是个心挺大的人,而且到哪都能随遇而安,恍惚感他倒是没有,每天晚上倒床就睡的,他唯独不满意的是,那个私人博物馆能用着他的地方不多,单独找了份不错的工作还被富商给阻止了,富商的意思是,他是跟着祁余来的,那就是私人博物馆的员工,不能就职其他地方。 所以罗占当时是闹过脾气的,质问,“怎么个意思?包养啊?” 祁余就跟罗占说,你得随时随地能让我看见你。 罗占气得骂他:你当咱俩连体啊? 祁余说,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日子真实些,要不然我没安全感。 从那天起,罗占就再也不提出去找工作的事了。祁余进馆里修复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陪着,祁余不工作的时候,他就在家待着,或者出去遛弯,再或者像现在这样,打游戏。 “哦对了。”罗占开口,手柄被按得咣咣响,“上午我把钱给祁叔叔打过去了,放心吧。” 祁余嗯了一声。 两人不说话了,整个屋子就只能听见游戏的声音。 良久后,祁余从沙发上坐起来,盯着罗占的背影问,“你喜欢这里吗?” “你是指喜欢什么?工作环境?还是,酬劳?” 祁余想了想,“就是,所有的一切吧。” “还成吧,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罗占说话的同时发了个大招,却打空了,气得他骂:操! “那敦煌呢?” 罗占停了动作,又转头看他,眼神异样。 祁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屁股都坐不住了,左右晃了晃,“我的意思是我大学毕业就跟着师父在敦煌工作,也没换过工作,没其他的对比对象啊。” 罗占没回答,反问他,“那你呢?喜欢这里还是敦煌?” “这里呗。”祁余腰板挺得特别直,“工作环境多好啊,博 物馆里条件也好,哪像敦煌石窟里,冬天冻得要命,夏天热得要死。而且薪水还高!这样的话我爸也没那么辛苦,还有” 罗占注视着他,一瞬不瞬的。 “还有你看这个房子,多大啊,哪像咱们之前住的公寓,仨大老爷们还得抢一个洗手间!还有还有” 罗占问他,“还有什么?” 祁余冥思苦想。 是啊,还有什么? 明明这里一切都好,明明他现在过上了他一直想要的生活,明明他已然是资深专家的身份,不像是在敦煌,那么多跟他同资历的修复师,他们就只是默默无闻的修复师,没有所谓的荣耀加身 现在的他,应该是很多同行羡慕的吧? 哪怕是出去找女朋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就拿前两天他跟着富商参加的酒会上,当大家知道他是修复专家的身份后,别提全场有多少崇拜的眼神了,还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姑娘一个劲管他要联系方式 好吧。 “我说不上来了。”祁余吐了一口气,“总之我觉得,这里比敦煌好上太多太多了!” 罗占闻言一耸肩,“你觉得好就行了。” 祁余眼皮一耷拉,重新往沙发上一躺。 罗占见状笑了,“你到底怎么了?” 祁余如实说,“这里吧好是好,但就是不专业。我那个修复方案做了那么久,结果他连看都没看,就说要我把靛蓝改成铜红,原因是,他的小情人喜欢。” 罗占没他那么多复杂情绪,“如果在敦煌,你要是按照个人喜好来修壁画,胡教授肯定打死你,但在这儿,雇主的喜好才是你的标准。” 祁余摇头,“这不是一个专业修复师该有的操守。” 罗占提醒他,“祁余,你现在是一名被高价雇佣的私人藏品修复师。” 祁余垂着眼,许久后,抬头看着罗占笑,“是啊,这个职位说出去多牛!” 罗占跟他对视了片刻,说,“只要你开心就行。” 话毕,转过身继续打游戏。 265 那你想亲哪 祁余不玩这款游戏,就看着罗占玩。看着看着他说,“这关我看你打了好几天了,还没过去啊。” 罗占歪了一下手柄,“太难打了这厮,关键是我装备升级慢,江执都甩了我好几级了。” 祁余惊讶,“他也玩游戏?” “他玩游戏有什么奇怪的?还是高手呢,谁撞他谁倒霉,倒大霉。” 祁余唏嘘,平时不是挺忙的吗。 他又想起在敦煌的日子。 就一个字,忙。 真是,忙到都不知道累字怎么写了,因为一回到公寓,唯一的事就是想睡觉。 想想在敦煌的条件真是差啊。 住的环境差,吵吵嚷嚷的;工作环境差,每次从窟里出来都灰蹡蹡的,遇上恶劣天气说不准还有危险,送命的也不是没有;做实验的环境也差,狭仄的,就恨不得是腾出来的杂物房拿过来用 一切的一切,也就一个字:差! 可是 现在是不是太安静了呢? “罗占。”祁余突然出声。 “嗯?”罗占没回头。 祁余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问他,“那你想敦煌吗?” 罗占手里的动作一滞,很快,又继续血拼,甩了句,“矫情。” 祁余细品着这俩字,品着品着就笑了。 罗占又按了暂停,回头问他,“想玩吗?” 祁余朝着屏幕看了一眼,一点头。 罗占一挑眉,从电视柜里又翻出个手柄来,说了句,“坐过来,我教你。” 祁余二话没说起身凑前。 等坐下后,罗占大手一抬,整理了祁余支棱起来的头发,然后就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重复了句—— “矫情!” 四川广元,秦岭南麓,自古以来就是入川的重要通道,三国重镇,也是武则天的出生地。 其中的千佛崖摩崖造像,就是广元著名的石窟文化。 沈瑶对蜀道文化向来挺喜欢的,这也是她当时痛快答应胡教授来这边做技术支援的原因。 在广元做技术支持,远比在敦煌工作要轻松些。 至少,这里没有敦煌那么恶劣的天气。 可时不时的,沈瑶在梦里还是会回到黄沙漫天的敦煌,那荒无人烟的戈壁。 还有,公寓。 有一天沈瑶跟着同事找地方吃夜宵,路过一家串店的时候她站住了。 就想起敦煌的公寓。 每当夜色降临,窗子敞开的时候总能闻到烧烤味。是从夜市里飘过来的,就像是人间的烟火气,哪怕阖上窗,也会顺着窗缝往屋子里钻。 祁余就总骂那公寓的老旧,说有窗户和没窗户没什么两样,又豪气万丈说: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就给大家重新换扇窗户! 广元这边的工作氛围很好,大家相处起来很舒服,可沈瑶就总会想起六喜丸子在一起的吵闹,甚至有时候为了一片起甲的位置都能吵得脸红脖子粗; 广元这边的住宿条件也不错,至少好过敦煌的那处公寓,可沈瑶却总是想起那套老旧的公寓。 也是挺奇怪,那套公寓她住了好多年,但好像从没像这次似的想念。 那天同事以为她是想吃烧烤了,就拉着她进了店。 烧烤店打着大西北的名号。 同事说,这是广元很正宗c大众口碑评分很高的店。 吃过之后同事问她怎么样。 她笑说,是挺正宗的。 心里补上一句:就是少了沙洲的一种味道,一种亲切的味道。 这阵子广元降温了。 沈瑶原本打算去商场添件衣服,但看见了古生物遗址展的宣传只剩最后一天,想着难得休息倒不如去看展,便转车去了。 展上的人不多。 本来也就是个挺生僻的展会,带孩子来这长见识的家长有一些,再者就是拿着单反拍照的人,偶尔还能看见情侣,虽不喧哗,但你侬我侬的,显然拿这当成约会地了。 沈瑶有兴趣。 敦煌壁画内容丰富,上到天国佛神盛景,下到各朝各代风土人情c衣食住行均有涉猎,更何况山林鸟兽c上古祥瑞。 所以,这些展会的内容也能让她增长见闻。 展会也不算大,就百十来平馆厅的面积。 里面囊括了年代久远的动植物遗迹c化石及介绍。 大部分生物都是有化石有照片,用玻璃罩罩着,玻璃罩上还会摆有当时出入时的土质层讲解模型。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其实就是看个热闹,但沈瑶倒是觉得展会做得挺算用心。 唯独 唯独她觉得这里展出的大部分古生物化石都挺常见的。 临出门的时候,沈瑶的目光不经意扫到了一个角落,脚步一顿,转身朝那边过去。 角落里也是个展柜。 柜里有一组同一时期同类古植物的化石汇总,化石槽里放了四块化石,可上头的图片是五张。 前四张都能对应玻璃罩中的相关化石,唯独第五张图片,没有对应的化石。 沈瑶之所以被吸引,恰恰就是第五张的图片,是类似本草纲目上的那种手绘图样,不是实物拍摄的照片。 图片上的植物很奇特。 乍一看就像是只狐狸藏在叶间似的,可仔细看过去,沈瑶惊讶地直吸气。就是一株植物,只不过这株植物开出的花蕊像极了一张狐狸脸。 沈瑶再次确定。 花蕊是长狐狸脸,延展开来的叶脉形状就像是狐狸的尾巴,飘逸妖娆,上头的绒毛都栩栩如生。 资料上的文字特别少,记载—— 狐面。根c种子可入药,性甘c微温。花有剧毒,收录古籍,最早出现于 《酉阳杂俎》。 然后又摘录了《酉阳杂俎》中的一段:无启民,居穴食土,其人死,其心不朽,埋之,百年化为人。 这种植物倒是有意思啊。 沈瑶从没见过这种植物,也不清楚这种连化石都没有的植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展馆里,许是跟前四种植物都属同科吧,所以哪怕是出现在古籍上的,也都拉出来充个数。 叫狐面吗? 可能参考的资料太少,也没人真正见过这种植物,所以名字只是起个神似的。 沈瑶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尤其是“狐狸脸”和“狐狸尾”部分她都拍个仔细。 只是在拍“狐狸尾”的时候,拍着拍着沈瑶竟觉得不像是尾巴了,更像是古代女人的那种丝带。 出了展会,等坐上车的时候,沈瑶打开了微信,点开了六喜丸子聊天群,想把“狐面”的照片发到群里让大家看看,可刚点完加号进了相册她就犹豫了。 退了回来。 群里最后的消息还是盛棠发的。 一张在东北机场落地的照片,她说,东北挺冷的,但是好像美食不少,大家有空来东北聚呗。 没人回应。 就连平时逢盛棠话必捧场的肖也都无声无息。 所以沈瑶失去了勇气。 她的手指头悬在对话框上许久,终于还是关了微信。 心头有点发涩。 又觉得自己这种心境很奇怪。 不过是个新建的团队,而且大家平时相处起来的毛病也不少,解散了就解散了呗。 怎么就 到了现在还念念不忘? 江执开启了没日没夜的工作模式。 在取完样块后,他开始对山鬼图中的矿c颜料及基底土层进行分析和研究。 姜晋特意让出了一间房,专门给江执用来做分解实验。 这期间姜晋挺好奇的,总是想往里进,被盛棠拦了个瓷实,告诉他:千万别往里进,这个时候我师父的脾气最暴躁。 毕竟没在一起合作过,姜晋不清楚江执在工作中发脾气是什么样,但可领教过他平时惹不起的性子。 朝里面瞅了一眼,对盛棠说,“你这大病刚好的就回旅馆休息吧,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盛棠没等婉拒对方好意,就听江执喝了一句,“棠小七,关门送客!” 很不耐烦的口吻。 盛棠给了姜晋一个眼神:看吧看吧。 做出个请走的手势。 房门一关,盛棠没立马上前,后背贴着门站着那。 关门送客这话说的,那意思不就是让对方吃闭门羹吗? 她觉得她这个师父啊哎,愁死了这脾气。 “想什么呢?”江执见她半天不上前,问了句。 盛棠如实说,“我怕你的火气殃及无辜。” 江执停了手上的动作,眼皮一抬,笑了,“我舍得吗?过来帮忙。” 听了这承诺,盛棠心里有底了,走上前,戴上一次性手套,没头没脑地问他,“你打架怎么样?” 江执从器皿里抬头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那种嗯,一个人pk好几个人的那种打架,不是你上次打肖也的那种。” “你得罪谁了?”江执问。 盛棠搬了个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挺认真道,“不是我啊执哥哥,我是担心你,就你这脾气早晚得被揍啊,而且这里还是东北。我听程溱说,东北人的宗旨就是,能动手不动口。” 江执乐了,“你是指姜晋?就凭他?” “凭他也许够呛,但他团队里不少东北人啊,虽说大家都是知识分子吧,可真动起手来哪能顾上那么多。”盛棠接过他递上来的玻璃载样管,问他,“不用多,两三个人围攻你,你能打得过吗?” 江执摆正她的手,防止管中的样粉撒了,说了句,“打不过。” 盛棠重重叹了口气,“所以啊师父,您老人家快消停点吧。” “执哥哥这个称呼虽然听着挺奇怪,但我还能接受。”江执眼也没抬,“以后就这么叫,不差辈。” “好吧执哥哥,咱以后能不能低调行事?东北有句话说来就是送给你的,轻点嘚瑟,小心掉毛。” 江执云淡风轻的,“不行,我烦他。” “烦姜晋?人家怎么着你了?” 江执停手,抬眼看她—— “因为他对你有企图。” “他对我有企图?”盛棠高声。 江执放下手里的滴管,见她这副模样,原想着她情商堪忧肯定替姜晋辩解,那他就得好生跟她掰扯掰扯,姜晋这人看着一派正气的,但时不时眼珠子就往她身上落不说,还总是时不时献个殷勤,当他透明是吧? 虽然说盛棠人前喊他句师父,但他俩什么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姜晋瞎? “所以,你就总怼他啊?” 江执一字一句说,“怼?我连捅他的心思都有。” 盛棠闻言又是一声叹,语重心长,“执哥哥,你要清楚得接受一个事实。” 江执跟她目光对视。 “追我的人大把在,以前有,现在有,在未来的日子里肯定还有不老少。”盛棠语出惊人,“我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才华,主要还是个能掐出水的少女总之,优点一箩筐,那自然会招蜂引蝶。所以,你要与全世界为敌吗?” 江执闻言,腮帮子都酸得不行,“棠小七,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所以这么嘚瑟吧。” 换做别的姑娘,在他面前说这番话,他早就一把推出去老死不相往来。 像是棠小七这种自恋到没皮没脸的,他竟然还出了奇地信了她的鬼话。 盛棠抿唇笑,丝毫不遮掩心思,“对啊,我就仗着你喜欢我。” 行吧。 他认。 越嘚瑟,他就越喜欢。 “你过来。”他轻声说。 盛棠往前凑了凑身子,中间跟他隔着一张实验桌。 “过来我身边。”江执一手拿着器皿,一手拿着滴管,“没手拉你,自己积极主动点。” 盛棠绕过实验桌,到他跟前,笑问,“积极主动什么呀?” “亲我。” 盛棠觉得一颗心又在飘了,荡呀荡的,哦了一声,又故意问他,“亲你哪啊?” 江执刚要作答,忽而笑了,反问她,“那你想亲哪?” 男人的嗓音有磁性有笑意,透着纯心故意,就成了一把钩子,勾得她一股子激流直冲大脑。 她眼珠子先是落在他薄唇上,然后是性感的喉结,再是健硕的胸膛又沿着胸口中轴线一路向下 向下 江执捕捉她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也一路向下向下。 最后落在某处。 再蓦地抬眼,见盛棠的视线也落在某处。 他的眸光就暗了,像是隐了两团炙热的火,那火光是藏不住的,落在盛棠脸上,滑在她的唇上,喉结滑了一下。 火光的烫盛棠也感觉到了,跟他视线相撞的瞬间赶忙撇开。 下一秒她弯身,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嘴唇都在颤,还烫。 江执的一腔热情多少被压了压,他又莫名地轻松,想着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保不齐会起身给她按桌上。 但亲个脸也太敷衍了。 “重亲。”他甩了句,“别糊弄。” 盛棠抿抿嘴,照着他的唇就贴上去。 这还差不多 江执有点望梅止渴的架势,刚打算化被动为主动,就听盛棠开口,“哎哎哎” 紧跟着她转头指了指江执手上的器皿。 “这里面粉末状的东西瞅着挺眼熟啊。” 江执趁着这个空档深吸了两口气,缓和小腹的酸胀感。他说,“能不眼熟吗,你脸上的东西。” 盛棠惊讶,“我还以为你上次全用我脸上了呢。” “一万多块的护肤品,我总得留点出来研究研究。” 盛棠伸手扳过他的脸,“听你这么说我可内疚了,我觉得你也没多少钱,都花我身上了。” “没办法,为了钓你这个小姑娘,我总得付出些吧,要不然靠什么让你对我死心塌地呢?” 盛棠笑着摆手,“不用钱不用钱,我特别好养活,你靠美色也能让我死心塌地。” 江执故作恍悟,“这个好,省成本。” 画在盛棠脸上的粉末,经鉴定含有某种植物花蕊成分,换言之就是植物。 江执小心翼翼取出样块中的成分,与粉末成分做数字对比。 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对比数值和成分对比线,“你看,红色区域是壁画样块中的颜料成分,蓝色区域是王瞎婆子给的粉末成分。” 盛棠之前是跟过江执和肖也学习过颜料对比图的,所以一看就看出了端倪,她愕然,“重叠部分这么多?可是,没重叠的部分差异又很大。” 就像是水和火相撞的瞬间,中间那一大团融合能瞬间产生新物质形态,然后又各奔方向而去。 江执点了点头,谨慎调整仪器。“山鬼图中的颜料含有动物骨质物,植物细胞体的分量偏少,王婆子给的粉末里也含有动物骨质物和植物细胞体,只不过是动物骨质物偏少,植物细胞偏多。但有意思的是,这两组的动物骨质物和植物细胞体的数据重合,换言之就是,它们是同一种东西。” 盛棠闻言十分疑惑,指着数值线的不同方向,“可是这又有不同” “所以,”江执笑了,“这是一种物质,两种形态的东西。” “啊?” “不明白吧?” 盛棠点头,是,她很困惑。 江执摘了手套,这下子能腾出手来了,圈住她的腰,将她拉坐在他腿上,说,“不明白没关系,有个人能解答你的问题。” “谁?” “王瞎婆子。”江执手臂一收,将她整个人都贴紧了自己,薄唇扬笑,性感低喃,“接下来就看你了,是绑架还是恐吓,随你高兴。” 266 炕边影 王瞎婆子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突然被冻醒了。 裹着被,刚爬起来就觉得一阵阴风进了屋子,冷得人能直打哆嗦。 伸手去摸灯,开了半天没亮。 竟停电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停电,王瞎婆子嘟嘟囔囔的。借着月光,正对着床的窗子是敞开的,风就是从窗子外呼呼往里钻。 王瞎婆子下了地,往窗户跟前走,心里还嘀咕着,这睡觉前明明窗子都关好了,怎么大半夜的自己开了呢。 王瞎婆子所住的位置偏僻,是在县城里老纺织厂的这一片。以前这里挺热闹的,纺织厂嘛,人来人往的,厂子旁边的家属楼也都住满了人。 除了纺织厂的家属楼外,还有不少平房,在厂子最热闹的时候,邻里间也是经常走动。 后来厂子黄了,不少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就连住在平房里的那些人基本上也都往县城中心搬,能住楼房谁还住平房呢,尤其是东北这地界,一入冬烧煤烧炕的住平房挺遭罪。 王瞎婆子仍旧留在老房子里,死活就不肯搬去县城中心住,说她的风水地就在这,动不得。 所以她现在住的地方周围环境挺荒凉的,尤其是入了夜就更加阴森森的。她住的是一个二层小楼,带着个小院子。 一层是她平时待客用的,二层是她睡觉的地方。有人来找她看事平事的只准在一楼待着,二楼的楼梯入口处白天都是拉上一道铁门,谁都不准上楼。 此时此刻,二楼卧室的窗子大开。 隔着一条街,斜对面就是老旧落败的纺织厂,挨着的家属楼也残破不堪,不少玻璃窗都碎了,楼体爬满了常青藤,现在因为进入冬季,叶子掉光只剩下干枯的藤蔓,就跟老者身上的血管,干瘪凸起。 风从那一只只黑魆魆的窗子间过,呼呼有声,乍一听就跟有人在叫似的。 王瞎婆子伸手去关窗。 这窗子还是老式的,两扇外推带插销的那种。 所以王瞎婆子探胳膊往回拽窗子的时候,窗玻璃上猛地映出一道白色影子,吓得她一哆嗦,差点从楼上摔下去。 再去看窗玻璃,什么都没有。 王瞎婆子赶紧关了窗,可就在窗子关上的瞬间,又有一阵阴风而起。 在她身后! 头皮倏然一紧 王瞎婆子一点一点转过身,她似乎都能听见骨骼扭动的声响。 屋子里有个人影! 就站在炕头。 像是个女人,头发挺长,穿着白裙子。她低垂着头,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王瞎婆子僵在窗前半步都动不了。 那女人没朝她这边看,所有注意力似乎都落在炕上,就见她弯身下来,脸一点点往下低,像是在看什么。 看什么呢? 王瞎婆子害怕之余也好奇,借着月光往炕上瞅。 这一瞅不要紧,吓得差点离魂。 炕上躺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王瞎婆子一下从梦里惊醒了! 额头上c后背全都是汗。 她躺尸似的在炕上一动不动,呼吸急促,一下下倒得气管都跟着疼。 今晚的炕烧得热,所以很快她就能觉得,炕头的热腾着她后背的汗愈发潮乎乎的难受。 坐起来。 一摸灯,停电! 王瞎婆子一激灵,一下子想起刚刚的梦。 可屋子里没阴风,窗子是关着的。 心刚要放下,忽而听见有人在笑,窃窃的嗤笑声,是个女人的声音。 王瞎婆子心又一紧,顺着声音找去,下一秒只觉头皮都要炸开! 角落里站了个女人。 就跟她梦里的那人一模一样的,穿着老长的白裙子,头发也老长老长,低垂着脸,两手垂在身体两侧还微微往前探 王瞎婆子的汗又下来了。 沿着额头往下爬,就跟虫子似的缓慢c折磨人。 她使劲掐自己的胳膊。 疼。 又使劲掐自己的大腿。 也疼。 不是做梦! 王瞎婆子彻底懵了,僵在炕上,一动不动,不停地告诉自己:幻觉c幻觉 对!念经! 她哆哆嗦嗦开口,“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c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c南无” “婆婆~~”女鬼突然开口了。 王瞎婆子一骇,上下牙一打颤,声音就出不来了。 角落里的女鬼动了,一点一点朝着王瞎婆子这边过来。王瞎婆子觉得头皮发紧,太阳穴猛窜,呼吸窒住了。 她看见那女鬼走路是飘的,没c没脚 对对,鬼都没脚,没脚 “婆婆,你装神弄鬼地骗人,佛祖会保佑你吗?还有那些仙家,他们会帮你吗?”女鬼的声音幽幽的,就跟从遥远的天际落下来的似的。 王瞎婆子整个人像是被劈头盖脸地灌了冷水,透心凉,她上下牙打颤,“你你你是谁?” 女鬼叹气,“是被你害的人啊婆婆,你说你骗了多少人了?” 话说间,女鬼已经上前了。 王瞎婆子只觉一股寒气逼近,冷得跟全身罩霜。隐约中她看见女鬼的脸,煞白! 想喊,喊不出来。 整个人却像是被人抽了脊梁骨,趴在炕上,头埋下去不敢看女鬼,整个人抖成筛子。 女鬼幽幽的,“我没有找错人吧?你是王瞎婆子我得带走你啊。” “不不不,我c我不是!我c我不是王瞎婆子。” “你撒谎。”女鬼的声音就落在她头上。 一只手慢慢伸向她,王瞎婆子觉得后脖颈冰凉,是女鬼的手!吓得她嗷地一声就从炕上蹦起来了,然后缩到炕角不停地磕头—— “我求你了,不要带走我啊,我不是王瞎婆子,不是王瞎婆子是我姐啊,我c我是假扮她的,你你冤有头债有主,你你c你去找我姐啊。” 啪地一声。 全屋大亮。 王瞎婆子下意识下地抬手去遮眼。 就听有人在笑。 冷笑,讥讽的。 男人嗓音淡淡扬起—— “眼睛不瞎啊,看来还真不是王瞎婆子。” 王瞎婆子一颤,蓦地抬头。 炕边站着一男子,高大伟岸的,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揣着兜,慵懒地靠着墙。炕边站着一女女鬼。 灯光下,她那张漂亮的脸清晰可见。 王瞎婆子全身一僵,她见过他们!就是那对师徒! 盛棠一手撩着长发,露出血红血红的唇,笑说,“婆婆,你这样顶着你姐姐的名义招摇撞骗不好啊,再说了,装瞎子多难受呢。” 267 小姑娘坏得很 五分钟后,小楼大亮。 王瞎婆子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身上披着件挺厚的棉服。 毕竟是老楼了,还是自己烧煤取暖的,所以屋子里的温度不及集中供暖。风从窗缝挤进来,总是能偶尔听见潇潇声。 江执站累了,在炕边坐下,伸手一摸,惊讶,“这榻榻米是热的,挺暖和啊。” 王瞎婆子挑眼看了看他。 盛棠本来不想应声,但一思量,不行啊,万一她这傻师父在外面丢人现眼了呢?便跟江执说,“这不是榻榻米,在东北叫火炕。” 她也没睡过炕,但程溱睡过,说她很小的时候在农村亲戚家,大冬天的往上一躺,老爽老爽了。 想他江执能知道个榻榻米已经实属不易了,他所在的那个城市盛棠之前查过,四季如春。 果不其然,江执恍悟,在上面拍了拍,“原来这就是炕啊,久仰大名。” 王瞎婆子一脸不解地看了看江执,又看了看盛棠。 江执的手机一直没放下,“欣赏”完了火炕,转头对王瞎婆子说,“上来坐吧,别冻着了,要不然录像一出去,别人会说我虐待老人。” 王瞎婆子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c我有点热。” 江执见状,也就随她了。 盛棠鬼模鬼样的,弯身下来看着王瞎婆子的脸。王瞎婆子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再加上还有摄像头录着,这把柄就被人抓得死死的,再装疯卖傻也无济于事。 盛棠歪头,笑嘻嘻道,“婆婆,跟我们说说呗。” 王瞎婆子瞅了盛棠一眼,心想,这小姑娘啊,年龄看着不大,心眼可真是坏。 坏得很! 良久后—— “我姐姐才是真正的王瞎婆子,她去世之后我没发丧,就顶着我姐的名义住在这儿了。” 王瞎婆子倒出实情。 “我跟我姐是双胞胎,以前我是住其他市区的,所以这里的人也不知道。我其实就是想挣点钱,我向你们保证,我从来没害过人。” 江执没说话,就是坐在那举着手机。 倒是盛棠惊讶,“婆婆,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甚至还要装瞎子顶着另一个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做着招摇撞骗的事。 “小姑娘啊,你以为我不想过点清闲日子吗,要不是逼得走投无路的,我哪会动这种心思啊。我养的那几个孽子没一个管我的,以前我还有个老房子能住,结果就被几个孽子给赶出来了。小姑娘,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去死吧。” 盛棠愣住了。 许久后起身,看向江执,“师父” 江执不为所动,直截了当问,“你给我的粉末是什么,从哪拿的?别跟我说是辟邪的灵药。” 事到如今王瞎婆子也知道瞒不住。 舔舔干瘪的唇,说,“其实那个粉末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是我姐留下来的,量不多。当时我听我姐说,这粉末就是能治汉墓那边的邪气的。” 江执靠在那,笑,“你再想想,或者,我可以从哪能弄到更多的这种东西。” 王瞎婆子闻言抬头,冲着江执连连摆手,“你弄不了这玩意儿,我听我姐说,这东西是从干饭盆那里面采的,干饭盆知道吧?老邪门的地方了,好像是一种一种什么挺罕见的植物吧。我姐就说那东西叫驱邪草,但这个名儿吧也是我姐自己起的。” 说到这儿,她马上又强调—— “我姐是绝对会看事儿,从小她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像是周围邻居家谁什么东西的她都能帮着找到,然后二十多岁的时候就会看事儿了,她可真是周围有仙家帮她呢。” 江执问,“关于汉墓的事,你姐跟你提到过多少?” “就这些了,我姐说那个汉墓不详,她自己轻易不往那边走,也不让我过去,那些药粉就是以防万一用的。我真的c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江执又问,“那关于驱邪草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我姐跟我说的就那些,但是啊,我还听老辈人提起过一种植物,就说啊,干饭盆里有种植物是活的!”王瞎婆子神秘兮兮的,说完这话,还故意来看他俩的反应。 盛棠闻言,不得不提醒王瞎婆子—— “婆婆,植物都是活的,除非是枯了的。” 王瞎婆子的目光落在盛棠身上,好半天忍不住问她,“你就这么蹲着,不累吗?” 盛棠刚才站累了后就一直蹲在王 瞎婆子的椅子旁边,一身宽大的白裙子在脚腕处一拢,全身包裹得严实。 老长的头发披散着几乎拖地,她脸上的妆还在,依旧惨白,那种红唇就跟喝了血似的,乍一看还是挺瘆人的。 盛棠可坦荡了,摇头,“不累啊,婆婆你放心,我特别能蹲。” 一句话把王瞎婆子噎得够呛,她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我说的植物是活的,不是说它们是活的怎么说呢。”王瞎婆子想了半天,我听说的是啊,好像那种植物有时候能变成活物,就是能跑能跳的活物,有时候还能幻化成人形。” 盛棠惊讶,“人参娃娃?” “意思差不多吧,但那种植物不是人参,反正真正叫什么谁都不知道。时间一长吧,也都是传言了,有人就说那些其实都是仙家变的。” 盛棠看了一眼江执。 江执放下手机,问王瞎婆子,“那些粉末还有存货吧?” “啊?”王瞎婆子一愣。 “干饭盆危险进不得,就算进去了也未必能找到辟邪草,所以王婆婆,你那有多少存货我都要了。”江执起了身,走到王瞎婆子面前。 王瞎婆子连连摆手,“我c我没有了,真的” 江执微微一笑,扬了扬手机,“这段视频一旦发出去,我想这里应该容不下你了,所以你留着那些粉末做什么呢?靠它发不了财的。” 王瞎婆子嘴唇翕动。 “这样吧,我也不白要你的东西,就按照之前你要的价格,我全收了,怎么样?” 王瞎婆子惊愕,“真c真的?” “您这把岁数了,我不至于坑个老人家吧。”江执嘴角微扬,“提醒一句,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话毕,他又敲了敲手机。 十足的给个红枣打一棒子。 王瞎婆子也不糊涂,赶忙去翻箱倒柜了。 等从王瞎婆子家里出来时,天色已微明,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两人上了车,盛棠从车窗往上看,王瞎婆子站在窗户那往下瞧,然后又生怕被人发现似的,赶忙把窗子关上不露脸了。 有江执的录像在,估摸着这王瞎婆子也该考虑收山了。 江执将袋子放在后座,袋子里是用纸裹着的粉末,王瞎婆子倒是没说谎,翻了箱底也没翻出太多来,江执接手的时候掂了掂分量,也就不到三斤吧。 所以刘在外没得到粉末很正常,因为他没有那么多钱给到王瞎婆子。 但他也算是因祸得福,用王瞎婆子的话说就是,其实墓里的东西影响不了人太久,刚开始会产生幻觉,但只要以后不去墓里,渐渐的也就好了。 当时王瞎婆子第一眼看见盛棠的时候就知道她醒来的时间,王瞎婆子说,她年轻那会儿学过中医,把脉也就把出来了。 而江执的推断恰恰就跟王瞎婆子的相吻合,他是因为刘在外的反应推算出了其他三人的反应,这三人在之后就没再去过汉墓,因此按照时间来推的话也差不多该痊愈了。 这也是他跟姜晋打赌的原因。 盛棠扳下头顶的镜子,擦掉了口红,然后双腿蜷起来,懒洋洋地靠着,转头看江执,笑,“我今晚才发现,师父你挺有钱啊。” 江执也没急着开车走,抻了个懒腰,手臂落下时顺势搭上她的肩膀,轻声说,“这笔钱我得让姜晋给报了。” 盛棠一想起姜晋那脸色,就忍不住笑了。 江执也放松了不少,这几天一直检测壁画成分,他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年了,解决了粉末问题,着实是减了不少负担。 他转头看着怀里的盛棠。 她还是一副鬼妆样,头发接得老长是挺吓人,脸尤其的白,不知道她临出发前擦了几层粉底,但这么瞧着,倒是能叫人心痒痒的 尤其是她的唇,刚刚擦掉了口红,还留着微微的红晕。 江执忍不住低头亲她。 盛棠不躲不避,就仰着头任由他吻。 他修长的手指从她耳廓抚过时,她觉得有电流窜进了耳朵里,又迅速燃烧了血液。 她轻轻一颤。 江执微微抬脸,低笑,“你可真是个乖巧绵软的团子。” 盛棠依旧靠着他,很诚实地回答,“我只是累了。” 江执被她逗笑,好吧。 盛棠仰头看着他。 这个角度看他,眉眼舒松俊朗,唇角的笑能入眼底,他的瞳仁黑而深,却会因为这笑染了温暖色泽,她喜欢看这样的江执,能叫人想要靠近,又有着勾人的性感。 “咱们拿到药粉之后呢?”她轻声问。 “之后”江执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逗得 她呼吸都跟着窜急。 他说,“之后就是国庆了,带你玩一天,然后,闭关。” 268 霜降了,姑娘们注意保暖 国庆节,杭州城走了一半人,又来了大半人,所以整个十一期间反倒人满为患,哪哪都要排队。 肖也开车经过西湖路段的时候被堵得寸步难行,他看了一眼时间,“卧槽!夸张了吧,这还不到六点!” 副驾坐着程溱,一大早冲了个澡出来,头发还没干,戴着眼罩斜靠着车门,闻言将眼罩往上一推,看了看前方,懒洋洋说,“这还叫堵啊?换做在北京,能往前蹭那就叫一路畅通。我看你是在戈壁待惯了,人稍微多一点就受不了。” 前方车辆慢悠悠。 肖也猛地鸣笛,十分不耐烦。 这大少爷脾气。 程溱无奈摇摇头,早知道去大草原就好了,能堵你的就只有牛啊羊啊的。”话毕,眼罩往下一拉,继续补觉。 国庆将至的时候,肖也就催着程溱赶紧想地方出去玩。程溱原本是不想出去的,大长假,她又没看人的习惯。肖也跟她说了实话:我必须得出去,要不然这几天我就得去相亲,而且还是一天一个,是哥儿们的话,就别见死不救! 程溱就知道这厮肯定是抱着目的性的,果不其然。但真就不得不顾虑他曾经的两肋插刀,所以想了想说,那就去龙井路? 气得肖也直抓狂:程溱,我要出去玩!离开杭州的那种!哪怕是离开市区也行! 于是程溱又想了想说,那就去桐君山吧,能离开市区,又没多远。 肖也被程溱的决定气得没脾气了,跟她说,“妹妹,哥哥好不容易发次善心想带你出去玩玩,你就说了个桐君山?” 程溱给了他一个强有力的理由,“给你省钱。” 就这样,两人决定去桐庐县。 只是现在 肖也又猛按了喇叭,心想着,什么桐君山,什么鬼地方,老子在杭州长这么大就没去过。 转头再看程溱,一副赖皮膏药似的黏在车座上,还真把他当成司机了。 一伸手摘了她的眼罩。 气得她一巴掌拍下来,“干啥啊?找削是不是!” “别闹别闹,哥在开车呢。”肖也赶忙道。 程溱见他把车开到见缝插针的地步,叹气,“所以说你这不就是找虐吗,有这时间在家睡个懒觉多好,既经济又实惠。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在家待不住,那可以等到月黑风高啊,路上的车总能少点吧?” “你是不知道我妈那个人,我再多晚走十分钟,今天的相亲就能被她给安排上。” 程溱摇头,真是懒得搭理他了。 出了城区,车虽然也不少,但好在能走动。 肖也吹着口哨,见程溱又那么靠着,伸手再次把她的眼罩摘下来,这次直接拿手里,顺势往后车座一扔。 程溱只觉阳光刺眼,开始抓狂—— “肖也!你太烦人了!” “别睡了,哥现在带你走的是康庄大道,别把路上美好的风景都错过了,再说了,你得哥聊天,让我感觉不寂寞,这样才能算得上是一段完美旅程。” “旅程个狗啊肖也,你天不亮就跑我那跟叫魂似的把我拎出来,我能不困吗?真的,纯粹就是看在你之前帮我解决曲锋的事情上,要不然你指定挨揍你知道吗?!” “年纪轻轻的,别老脾气这么冲,晚睡晚起不好我跟你讲,要是在敦煌,这个时间早就进窟工作了。” 肖也说到这儿眼里的光暗了暗,稍许,转头看着程溱又笑,“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出门连个妆都不画,再不济打个粉底也行啊,毕竟你身边坐着个帅哥呢,还是贼帅贼帅的那种。” 程溱狠狠翻了个白眼,“我谢你啊,贼帅的哥,你给我时间化妆了吗?” 还化妆呢,给她留个冲澡的时间就不错了。 “我这日日夜夜用贼贵的面膜和护肤品养出来的皮肤今天就这么被阳光糟蹋,连防晒的我都没带我说什么了?别让我陪你聊天肖也,我还一肚子气呢。” 肖也闻言乐了,腾出一只手来掐她的脸蛋,疼得程溱一巴掌拍在他手上。肖也呵呵笑说,“这不挺嫩的吗,没事没事,等到地儿哥给你买防晒的。” “滚犊子!” 肖也啧啧了两声,“口口声声说把我当哥儿们,就这个态度对我?” 程溱真是被他吵得头疼。 “不想搭理我也没关系,你用心感受一下哥的这辆新车,果然啊,不在市区里跑的话,感觉一下就出来了。” 话毕,一个加油,车子极速越过前面那辆车。 程溱白了他一眼, 臭显摆。 国庆节东北也是热闹。 大街小巷,挨家挨户的都插了国旗,打眼一看都算是红彤彤的,节日气氛很浓。 国庆第一天就遇上了好天,阳光很暖,天就跟被水洗过了似的,蓝得干净得很,让盛棠觉得,像极了一方琉璃。 她跟江执说,“你看,像不像敦煌的天空?” 江执朝天上看了一眼,说,“没霾的话,所有的天空都一个样。” 盛棠抿嘴浅笑,偷偷观察他的神情,她不信他一点都不想念敦煌,可他的脸色平静得很,看不出波动来。 吃早饭的时候,盛棠掏出手机,在六喜丸子群里发了一条:国庆快乐,并附上一张欢庆图片。 她以为群里还会像之前似的死气沉沉。 不料沈瑶回话了:国庆快乐~~ 也附上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紧跟着是祁余,也道了一声快乐,然后补上了句,罗占要我替他跟大家问好。 盛棠嘴里还吸溜着面条,见群里回应后十分激动,冲着江执晃了晃手机,“进群说两句啊。” 江执没理会她手里的手机,抻了张面巾纸替她擦擦嘴,“快吃,吃完带你逛集市。” 盛棠见状也没勉强,低头又看手机,肖也一直没回话,跟江执一样,就像是从来也不看群,在群里消失了似的。 她快速发了一条:【你们怎么样?】 沈瑶:【挺好。】 祁余:【挺好的。】 嗯,挺好,就好。 接下来盛棠也不知道聊什么了,想了想就关了微信。 老板儿子一大早挺亢奋,吃完早饭就整装待发了。在餐厅见着江执和盛棠后,兴奋跑过来跟他俩说,今天他要坐老舅的车去市里的动物园,说动物园里来了只大老虎,可威风了。 老板娘把炒鸡蛋给江执他们上了桌,闻言后说,“深山老林里就有野老虎,还非得花那冤枉钱去动物园看,再说了,一个吃人的大老虎都能被人逮到关园子里,还能咋威风?不抑郁撞墙就不错了。” 老板儿子反驳,“我又不是只看大老虎,我还要看大猩猩呢,看看它是怎么变成人的!” 老板娘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那你直接看你爹就行了。” 盛棠忍不住笑了。 在东北待这几天,她发现这里的人虽然说话大声豪气的,但性子相处久了也是挺逗。 外面有车鸣响,老板儿子临出门前跟盛棠道别,“姐姐晚上见啊。” 盛棠朝他晃晃手,“玩得开心啊,注意安全。” 老板儿子一点头,又冲着江执说,“叔叔拜拜。” 江执喝了一嗓子,“叫姐夫!” 269 棠小七你离我远点 天刚蒙蒙亮那会儿,集市就开始了,各商家都有固定的位置,时间一到,城里的c十里八村的摊主就全都赶过来置办上了。 老板娘跟盛棠说,这里是每逢周日都有集市,挺热闹的,但每逢十五的大集更热闹,因为摊位更多,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不说,还有不少珍奇的玩意儿。 国庆节当天正好赶上大集,盛棠早早的心有雀跃,想着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赶过什么大集,这次正好趁此机会长长见识。 临出门的时候,老板娘故意大声豪气地叮嘱江执—— “把你的小徒弟看好了啊,集上人多,她又长得那么漂亮,万一被人掳跑了呢?” 一楼大厅还有其他住客,闻言都看着他俩。 弄得盛棠脸通红。 江执倒是自然而然,当着众人的面牵了她的手,眉眼含笑道,“好。” 等出了门,盛棠玩心起,故意问他,“那如果我真被哪个山霸王掳走了当了压寨夫人了呢?” 江执淡笑说,“攻山寨,杀霸王,占了压寨夫人。” 东北的集市有它独特的味道。 不像南方集市那么婉约,也比敦煌市集更粗犷豪放。不是那种整齐划一的带遮带棚的摊位,就是各自就地铺摊,要卖的物件都在地上摆着,除非是衣物之类会架起个钢架挨件挂好。 真是恰到好处地诠释了“地摊”二字的来源和意义。 像极了北京城的鬼市。 以前老北京城的鬼市那可谓是入夜而出,天亮就散,里面所卖的物件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摊主卖不了的。有人戏说,鬼市上除了人口和毒品不贩卖外,其他的物件只要你想找一准儿就能找的到。 但如今的鬼市了大不如前,挨家挨户能摆卖的物件都跟一个地方批发来的似的。 所以盛棠觉得,此时此刻她眼前的大集市,是很像老北京城那会儿的鬼市。 两旁全是摊位,顺街而摆,中间的过道留给逛集市的人。 这个季节很少有人喜欢往东北跑,因为冷。哪怕是国庆节,对于一个旅游资源不那么发达的县城来讲,吸引不了太多的游客,所以,能来集市凑热闹的都是县城和周边地区的人。 平时盛棠并不觉得人多,今天 什么是人山人海,什么是人头攒动,盛棠竟也能在一个小县城里体会到。摊位何其多,可逛集市买东西的人更是多到叫人牙疼。 一眼望不到头是肯定的。 江执带着她是从集市的入口进,所谓的入口,也不是那种有门有牌楼的,就是集市摊位最头的位置。 街是依山而建,有坡度,盛棠站的是低位,所以远远望过去可谓是一条人海蜿蜒而上,一直到坡的最高处她相信,人海会一直绵延到坡的背面。 “老天”盛棠叹了句。 江执始终没松开她的手,轻笑,“所以,凑热闹归凑热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集市上各类山货居多,这里靠山吃山,夏天采摘的山野菜晒干了存储得好,到了冬天又成了桌上的美味。 盛棠如数家珍,人参c鹿茸c灵芝 尤其是灵芝,个大的个小的都有。 盛棠跟江执说,“你看那么大个的灵芝就跟摆件似的,但是程溱跟我说,野生灵芝都个头小,长得不好看,那些漂亮的都是家养的。” 江执含笑,意味深长的,“嗯,漂亮的适合家养,不适合撒手野养。” 奈何盛棠一心扑在集市的各色玩意儿上,压根也想江执这话里的意思。 路过一家卖鹿鞭的,盛棠对着那只鹿脑袋直咂嘴,摊主笑呵呵对江执说,“小老弟儿,天冷了,买点鹿鞭补补阳气?” 江执摆了一下手。 盛棠这时凑过来,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有些不自在,一扭脸看别的东西。摊主眼瞧着这俩人,脸上的笑更明显—— “小老弟儿,我跟你说啊,我家鹿鞭补劲最大,你尽管货比三家,谁家都没我家的好。你今天买回去,把酒泡上,等不及的话西晚上炖汤放点,我保证你今晚生龙活虎的。” “不用。”江执皱眉。 盛棠也听见这话了,拉着江执,“走吧走吧。” 二人离开后,摊主一耸肩,“还不好意思了,有啥不好意思的,趁着年轻不多补补,到老了再补就来不及了,晚上想暖被窝都力不从心。” 旁边是个卖手工陶罐和盆栽的,笑,“你嘴咋那损呢?” “损啥呀?我说 的不是实话啊?刚才那小伙子的对象那么小,他现在不补补,等他对象到如狼似虎年龄他能满足了?我这是为他好。这男人啊,壮也就壮个十几二十来岁。” 盛棠拉着江执朝里面走,边走边说,“你千万别瞎补啊,真要是觉得虚的话,咱回敦煌买肉松蓉呗,特别补阳气。” 江执叹了口气,“我不虚。” “我的意思是身体虚,不是其他地方虚。”盛棠语气吭哧。 江执掐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一转面对他,一字一句强调,“棠小七,我身体也不虚。” 不虚 盛棠冷不丁想起那晚她感受到的力度和轮廓耳根子一下子就燥了,心慌如长了野草似的。 是不虚,还挺生龙活虎。 又想起程溱传给她的视频画面,刺激啊。 不知道江执在床上能什么样,是跟平时一样冷静自持,还是比平时更流氓不要脸天神啊,各位东北仙家啊,快把我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带走吧。 矜持,得矜持不能,想入非非! 想入非非。 啊啊! “冷了?”江执见她脸发红,以为是冻的,抬手给她焐脸。 下一秒盛棠避开他的手,朝着前方一指,“前面手工艺品不错啊,看看。” 江执哑然失笑,怎么跟他要吃了她似的,躲什么啊? 集市,美其名曰琳琅满目,有常见的家居日用c穿衣用度c厨房用具c各类新鲜食材,东北特色奇石c手工艺品,花鸟鱼虫到邻国或俄罗斯或朝鲜c韩日小玩意儿;到不常见的奇货古董c杂耍怪术,还有从湖水中打捞出来的巨鱼,当街拍卖。 看得盛棠啧啧称奇。 物件太多,她双眼都不够用,恨不得再多生俩天眼出来,这摸摸那窜窜的,看什么都新奇。 江执对集市上的东西不大感兴趣,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因为盛棠爱凑热闹,他也倒是觉得这场合没什么,能忍受。就是要时刻盯着她。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半刻不敢放松。 她喜欢什么小玩意儿,他就掏钱给她买,她稍微走远一点,他就重新把她拉回身边。 江执是觉得盛棠生得娇小,在满是东北人的大街上很容易就被埋了。 盛棠可没觉得自己娇小,就偏爱往人多的地方挤,她觉得,人聚堆儿的地方肯定有好玩的。吃了不少小吃,那些小吃摊没集中在一起,都是跟各个摊位混插着的,想吃什么,顺着味儿找。 盛棠端着一盒烤冷面,餐盒下面还垫着一份油炸糕,吃得别提有多痛快。 她早就馋这口了。 打从来了这儿,江执就以怕她吃坏肚子为名禁止她吃路边摊,然后又遇上生病,现在她孔武有力了,胃口也就回来了。 江执把她拉到人相比少点的地方,抽出纸巾给她擦擦嘴,笑带宠溺,“你慢点吃。” 盛棠用牙签扎了一块烤冷面,送到他唇边,“你尝尝,可好吃了。” “我不吃。”江执总觉得幕天席地做出来的东西不卫生,“你也少吃点。” “哎呀,你尝尝嘛,又毒不死人。”盛棠举着烤冷面又往他嘴上凑了凑。 周围人有往这边瞧的。 这俩人外形条件都很惹眼,江执英俊伟岸,盛棠玲珑娇媚的,自然是扔在人堆里那都像自带光芒。 江执没辙,张口来吃。 还没等嚼,就听盛棠哎呀一声。 江执嘴里动作一滞,警觉地盯着她。 “那个”盛棠想笑还不好意思笑的,“我忘了这挺辣的,这两天嘴里没味,我让老板把甜口换成辣口的了。” 不用她多解释,江执已经尝到了。 辣椒酱的辛辣在嘴里炸开,想吐,但前后左右都有人,直接吐地上不文明,吐纸巾上最后一张纸巾被盛棠给嚯嚯没了,只能硬着头皮快嚼几口咽下。 !!! 烤冷面究竟是个什么味c为什么能风靡全国江执是不知道,只知道嘴里就跟点了炮仗似的,齁辣,就跟把小刀子似的划开食管,很快他脸红脖子粗,眼泪都呛出来了。 盛棠见状,展开了手里还沾着油的纸巾,择了干净的一角给他擦眼睛。 边擦还边故意气他—— “唉呀妈,这咋还哭上了?也太脆弱了。” 东北腔学得不伦不类。 江执一脸的油炸糕外加烤冷面味儿,气得推她,“棠小七你离我远点。” 他还想多活几年。 “我哪能弃师父于不顾呢?太不孝了,师父不哭啊,徒儿在这儿呢。”盛棠朝上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要不 ,你再吃口油炸糕压压?” 江执:“” 270 懒人的骨头沉 买了瓶矿泉水,这才把嘴里的辣给压下去。 至此,漫漫长街的,盛棠再给他任何东西他都死活不吃,不管她如何软磨硬泡,他都不张一下口。 哪怕盛棠送上嘴的是奶茶,江执也都不为所动,因为他总觉得那奶茶色不对,难保她没往里面加料。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执都觉得恋爱中的棠小七憨实可爱,虽说她在情情爱爱这种事上脑袋缺根弦吧,但至少很听他的话。 是他的错,他忘了盛棠狡诈凶险的本性。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还有句更贴切的,叫狗改不了吃那啥 “师父,你不爱我了吗?”盛棠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净在那装无辜。 江执心里一软,但很快想起嘴里放炮仗的感觉,抬手压了她送上来的辣炒年糕,哄劝,“爱你,师父这辈子最爱你,所以小七你乖乖的自己吃,师父看着你吃就行。” “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你可以好意思。”江执摸着她的头,“你脸皮一薄都有灭师门的危险。” 盛棠扑哧笑了。 路过一个百货摊的时候,江执停了脚步,一伸手顺势拉了盛棠。 盛棠一只脚悬在半空,被生生扯回了江执身边。定睛一看,这摊位上全都是镜子,大镜小镜的,造型各异,梳妆镜c落地镜种类倒是齐全。 江执蹲身拿起一枚小镜,随身带的那种化妆镜,跟之前盛棠那枚发旧了的很像,也是两扇镜上下扣一起,中间的小铜锁挺有创意。 图案不少。 花鸟鱼虫c动漫人物,还有影视剧演员。 江执手里的这只,图案是只人参娃娃。 白白胖胖,头上一个冲天辫,辫上缠着红绳穿着肚兜,挺喜庆的。 摊主穿着件羽绒服,灰蹡蹡的,也不知道就那颜色还是收拾摊位的时候蹭上的灰,戴着个瓜皮帽,乍一看就跟旧社会大地主穿越了似的。 坐在一小马扎上,抄着手,跟江执说,“带一只呗,放兜里方便。” 盛棠也蹲下来,看着一只只镜背上的图案,有的画得还挺有意思。 “你手上的图案就挺好的,多子多福,吉利。”摊主在跟江执说。 江执看了一眼人参娃娃,镜子一阖,“行,就这个吧。” 摊主说,“十块钱一只,十五块钱两只,你要不要带两只?好事成双呗,你拿的是男娃娃,我再给你找只女娃娃,儿女双全了。” 江执点头,“行。” 离开了摊位,盛棠把两只镜子好一番对比。 “执哥哥啊,我总觉得你被骗了,真的,这俩娃娃长得一模一样,唯独就是一个扎了个冲天辫,一个扎了两个小辫儿再说了,人参娃娃什么时候分过男女了?” “较真儿。”江执笑,“送你的,你之前的那只太旧了,我给撇了。” 盛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就不能送我个有诚意的?” “儿女双全,多子多福还没诚意?”江执揽过她的肩膀,“寓意多好。” “还挺封建迷信的。”盛棠看了看手里的镜子,将两只辫儿的递给江执,“咱俩一人一个娃儿吧,俩娃儿我养不起。” 江执没接,睨着她,“那就咱俩一起养。” 盛棠抿嘴,将两只辫儿的人参娃娃塞进江执的衣兜里。 江执呵呵笑,“这是把女儿给我了?” “女儿得娇养,我这么大咧的人适合养儿子。”盛棠伸手点了点镜背上的人参娃娃,“穿什么肚兜啊,适合穿裤衩。” 江执凝视她的脸,眼里是温柔绵长的光亮。 将近中午,整条集市才走了一多半,还有挺长一截在街的下坡。 盛棠实在走不动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不逛了。” 往地上一蹲,死活不起来了。 江执站在她面前,将她眼前的阳光挡了个严实,逗笑,“那怎么着?回去?” 盛棠仰头,“我饿了,想吃好吃的。” 江执惊愕,“你这一路上都在吃。” “边吃边消化了。”盛棠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计步一看,朝江执一伸,“两万多步啊,我走了两万多步!怪不得我饿了。” 江执笑,“小七姑娘的体力不行啊,不经折腾,这要是” 话说一半觉得不合适,闭嘴了。 盛棠还仰着头等他 下文呢,见状问,“要是什么?” “没什么。”江执清清嗓子,耳根竟然红了,他说,“起来吧,带你吃好吃的,补补体力。” 盛棠没追问,赖在原地不肯起来,直哼哼,“累啊,累啊” 江执看着她不说话,就是笑。 盛棠蜷得跟只鹌鹑似的,遇上后面的人上前了,她就蹲着的姿势往边儿上蹭一蹭,总之就是不起来。跟江执说,“我太累了,哎,真是太累了。” 真是没见过这么能耍赖到厚颜无耻的姑娘啊。 江执忍着笑,“小七姑娘意欲何为呢?”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时候有个代步工具就好了,或者,”盛棠笑眯眯的,“出现一位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来载我一程。” 这点小心思。 江执真是又可气又可笑的,蹲身下来,“盖世英雄没有,只有个看着还挺帅的师父。上来吧,我背你。” 盛棠双眼一亮,起身就朝他宽拓的后背一趴,十分不客气。 这一路上,何等的风光。 也斩获了更多目光。 尤其是情侣们的,小姑娘开始往男朋友身上捶:瞧瞧人家男朋友! 男朋友:你都能装下我了! 盛棠可没理会周遭目光里的各色意思,在江执后背上待得坦然。 他个头高,肩膀又结实,她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而且从这个角度再看四周,嗯 “果然高度不同,看到的风景就不同啊。”盛棠双臂垂在他胸前,都不用刻意抱着他,他的双臂很有力又稳当地托住她。 歪脸看着他的侧脸,轻笑,“我沉吗?” 女人的气息刺激他的耳廓,痒痒的,也勾得他的心口泛痒。他说,“沉。” 盛棠抗议,“我还不到一百斤呢,沉?” “跟多少斤没关系。”江执低笑,“懒人的骨头沉。” 271 “我对象”这仨字 江执背着盛棠择最近的岔口往外出,不是件容易事。 人太多了。 再加上盛棠又撞见好吃的了 是那种大机器,老板将玉米从机器的一端倒进去,从另一端就压出长长的那么一段脆生生的康乐果来。 盛棠买了一兜,没忍住馋,在江执脑袋顶就吃上了。康乐果咬得咔哧咔哧的,边咬还边说,“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吃过这东西呢,但吃的是大米做的,不是玉米,玉米味的可真甜。” 江执感觉自己脑袋上像是趴了只耗子似的,提醒她,“棠小七,你要是吃得我满头发上都是碎渣的话,你肯定废了。” “不会不会,我特别注意!” 几块碎渣没咬住,掉江执头发上了。 江执脚步一顿,“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男人的感觉向来不准,走吧走吧。” 江执信了她才见鬼了,低头一甩头发,簌簌而落 “棠小七你给我下来。” 盛棠一把搂紧他,双腿死死往他腰上一圈,死也不下! 两人边打闹间也随着大流往前走,走到一个小岔道口的时候,就听有人在粗声豪气地吆喝—— “别扒拉啊,我这可都是干饭盆里的硬货,外头买不着!就挨个拿啊,憋挑啊,你们挑剩的小个的还让我咋卖?” 江执顿步。 盛棠也听见了关键词,上下牙一阖,咔哧一声 碎渣又落了江执一脑袋。 但这次江执顾不上跟她计较,转身就朝着声音去了。 那人在角落里。 他的左右斜前方一个是卖泡菜和各色高丽咸菜的,一个是卖古玩字画的,三人的位置正好形成了个三角形。 属这人的位置最不好,但也属这人摊位前的人最多。 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等江执挤上前一看,这人就弄了个破床单铺在地上,堆了两堆野核桃,左边那堆已经快见底了。 有凑热闹的,像是江执这种。 也有买的,撅屁股搁那往塑料袋里装的。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胖墩墩的,恨不得都脸连着肩膀都看不见脖子的那种。 人胖嗓门就大。 尤其是到了跟前,他这一开嗓,盛棠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核桃是在干饭盆里捡的?”江执开口问。 老板正转着头跟一老大爷论斤论两呢,只听得一男子嗓音十分低沉磁性,甚是悦耳。 转过头,目光就落在江执身上。 就觉得眼前一亮。 挺帅的小伙子,挺高的个头,在周遭一群人里真真诠释了什么叫鹤立鸡群。就是背了个小姑娘。 周围人的目光也落在江执身上。 这胖老板眼光准,拿眼睛这么一瞄就知道眼前这小伙子可非普通人,但同时想法也挺憨实的。 在想:这小伙子知不知道自己背上有个姑娘? 盛棠见这胖老板直勾勾地瞅着江执,一皱眉,伸手晃了晃,“嘿嘿嘿,问您话呢。” 这是瞅对眼了? 胖老板反应过来,嘿嘿笑,“对对对,就是在干饭盆里捡的,老好吃了我跟你们说,给你们开一个,尝尝。” 说着拿起一核桃,手里小锤一砸,一分两半。 里头的核桃肉实饱满,纹路十分清晰。 江执对野核桃不感兴趣,倒是盛棠,好吃的来者不拒,接过核桃仁就往嘴里塞。江执朝后一转头,她嘻嘻笑,“放心放心,绝不会掉你头发里。” 核桃不错,比市面上的核桃要香,涩味还少。 盛棠直点头,“不错啊。” “那是相当的不错,二位来点?”胖老板总觉得这俩人是大户,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江执倒没急着买,问胖老板,“您亲自去捡的?” “那当然!”胖老板洋洋得意,“那地方一般人不敢进去,敢进去的都不是一般人,比方说我。” 东北人爱唠嗑,哪怕这头做着生意呢都不耽误,他边给一大娘装核桃,边跟江执瞎显摆—— “我这核桃啊,它香!哎,就是跟这周围山里捡的味儿不一样。小伙子,干饭盆里什么条件啊,里头长的核桃就是好吃。” 江执没接他的话,笑着反问,“干饭盆里什么条件啊?” 给胖老板给问噎住了。 盛棠忍着乐,我去,她师父这操作简直太欠揍了。 少许胖老板反应过来说,“来我们这旅游的?没听过干饭盆啊?我跟你们说,干饭盆是我们这最邪性的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说到这儿,又补上了句,“我是因为家离得近,自小就在那一片玩,才敢进去转悠。但太深的地方我也不去,就沿着外围捡捡核桃c野榛子啥的,那里头的山货可多了。” 周围有认识胖老板的,七嘴八舌—— “对,每次大集他都来。” “这里的老人了,总卖干饭盆的东西。” “是,别家没有。” 胖老板听了一脸春风得意的,问江执,“带上点不?再不买可就没了啊。” 江执轻声问盛棠,“爱吃吗?” 盛棠点头,“爱吃,带回去点我给你做琥珀核桃仁吃,贼甜贼香的那种。” 江执笑了笑,扭头对胖老板说,“剩下的都要了,我不方便拿,能送货吧?” 胖老板一愣,指着地上的一堆,手一划拉,“全要了?” 江执点头。 “送!指定送啊,小老弟儿挺心疼对象啊,放心!我现在就收拾摊儿给你送过去,完事我就回家了。” “好。”江执含笑。 盛棠轻轻掐了他一下,跟他咬耳朵,“你都不问多少钱一斤啊?” “你不是爱吃吗,吃个够。” 胖老板是用一辆大二八的自行车拉着个大板车来的,改装得挺酷。核桃都卖出去了,这胖老板心里别提多得劲了。 跟江执说,“你对象这是崴脚了?要不让她上我这板车上坐着吧。” 江执说不用。 盛棠倒是不好意思了,拍拍江执的肩膀,自己下来了。胖老板见状笑道,“这叫啥来着,撒狗粮是吧,甜呢。” 这一路上胖老板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没阖着,吹着自己卖的东西有多好多好,江执就刻意把话题往干饭盆上引,胖老板也就顺着说。 但其实说来说去的也就那些,主要就是他经常在那一片收山货之类,还时不时给盛棠讲个吓人的故事,说干饭盆里各种撞邪一事。 奈何对于盛棠这么一个刚从“邪性”事儿里走出来的姑娘,又历经夜半围堵恐吓王瞎婆子一事,胆子早就镀上了一层金,再吓人的故事也不过如此了,所以在反应上并没那么配合。 末了,胖老板笑呵呵对江执说,你对象看着人不大,但胆子不小啊。 盛棠一把挽住江执的胳膊,对老板说,“因为我对象会诛邪啊,我不怕。” 把胖老板给逗笑了。 江执扭脸瞅了瞅盛棠,唇角微微上扬。 从她口里说出来的“我对象”这仨字,很好听。 快到旅馆的时候,江执问了胖老板,“听说干饭盆里长了一种名叫驱邪草的植物,您见过吗?” 胖老板脸上的笑有瞬间的搁浅,但很快又嘿嘿笑了,“小老弟儿,我跟你说啊,这干饭盆里的植物多了去了,有名字的没名字的,还有老多是咱们普通人这辈子都见不着的。” 像是回答了江执的话,可又像是在逃避他的话。 等核桃送到地方后,江执给老板微信转了账,然后跟老板说,“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好货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老板乐不得的,赶忙又把微信打开,“好好好,这样最好了,我每次去干饭盆收山货的时候都发朋友圈!小老弟儿,我扫你。” 272 合适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到了傍晚的时候,第一锅琥珀核桃出炉了。 金灿灿油汪汪,等凉透,往嘴里一塞一咬,酥脆下又香甜。 但不是盛棠做的。 江执成了掌勺的,盛棠悲催沦为砸核桃的那位。 在厨房里,坐在没靠背的椅子上,系着围裙,头戴厨师帽,手持小锤子,闷头砸核桃。 一下一个,有时候一下还没砸开,得重复多砸两下。 然后核桃肉就被砸个稀烂。 江执也没管她怎么敲核桃,他做琥珀核桃不过油,将核桃拿烤箱里烤,很快,整个厨房都是香喷喷的核桃香,又裹着蜂蜜的甜香。香气又从厨房钻出来,充塞着整个旅馆。 不少住客下楼凑热闹,看看是做了什么这么香,有人推门进来也直说,太香了。 老板将厨房借给了江执,他在另一头帮忙砸核桃。 老板娘帮忙理核桃仁,手上的动作很麻利,嘴也不闲着—— “卖你们核桃的姓王,不是个胡咧咧的人,他家住干饭盆附近,每次赶大集的时候他都来,卖的东西不一样,榛子c核桃c蘑菇什么都有,就是在干饭盆那收到什么卖什么。你们能买到他的核桃也是挺幸运的,指定是干饭盆里的不假,而且整个集市就他独一份儿。但是吧” 她看了看旁边的一堆核桃,笑说,“你们也不用买这么多。” 江执将新烤好的核桃仁拿出来,又送了一板进去,说,“慢慢吃,你们留点,考古队的人再分点,有住店的客人要的话再给点,也不剩什么了。” 老板娘啧啧了两声,“小伙子你人可真讲究。” 又对盛棠说,“小姑娘你命可真好,师父有本事,长得帅,还会下厨,关键是对你的事还上心,以后啊,你就享福吧。” 盛棠当然爱听这话,只要是夸江执的话。 只是她觉得,江执应该让她露一小手,要不然她在外人眼里可真就成了只花瓶了。 虽然,她并没觉得花瓶这个词儿有什么不好,至少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长得漂亮。 江执边给核桃仁裹蜂蜜,边问老板娘,“那位姓王的师傅有没有卖过其他的东西,比较新奇罕见的?” 老板娘想了半天,“好像没什么新奇的东西吧。” “咋没有呢?”一直闷头干活的老板出声了,他手里的锤子大,一锤子能压俩到仨核桃,所以旁边装核桃仁的小铝盆总是满得最快。 他头也没抬,接着说,“我记得有一年他还卖过像是太岁的玩意儿呢。” 老板娘恍然记起,连连点头,“对对对。” 江执手上动作一停,盛棠一锤子砸歪了,惊讶,“像是太岁?那到底是不是太岁?” “谁知道呢?”老板将小铝盆里的核桃仁都倒在了老板娘面前的大筛子里,说,“就算是太岁咱也不认得啊,不过老王一口咬定就是太岁,说太岁啥形状的都有。” 江执问老板,“您亲眼见着了?” “可不见着咋滴,哎呀妈,那玩意儿老恶心人了。”老板松松手指,没急着回去继续敲核桃,跟他们开了话匣子。 “一刀切下去还动弹,最奇怪的是” 老板顿了顿,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盛棠这边听着正起劲呢,见他顿住,刚想开口问,就见老板娘抬手照着老板后背一巴掌—— “死人!还知道故弄玄虚了,你赶紧说!” 这巴掌不轻,疼得老板直咧嘴,嘟囔了句,“这辈子就没见你温柔是啥样。” 生怕再挨一巴掌,赶忙接上话茬,“当时我瞅得真亮的啊,老王一刀下去,那东西一半像是动物,一半又像是植物。” 盛棠一听愣住。 老板娘嚷嚷,“你就吹吧,啥玩意儿能一半动物一半植物?冬虫夏草啊!” “当时你没去,没瞧着,我和周围几个都看见了,咋就叫吹呢?还有,冬虫夏草我还不认识吗?冬虫夏草一刀切下去能有血?” 老板娘没话了。 江执听话抓重点,“你是说,那东西流血了?” “对啊,一半有血一半没血,有血的部分看着组织啊啥的就像是什么动物肉似的,没血的部分,看着就像植物。”老板认真地说。 江执又问,“后来呢?那东西就给切着卖了?” “老王说是太岁,大家伙谁都没见过真的太岁啥样,而且不都说太岁动不得吗,真要是卖回家都不知道咋处理,所以大家伙谁都没敢买。可能那玩意他拿回去 了吧,怎么处理的就不知道了。” 老板娘在旁说,“不买就对了,干饭盆里的东西,常见的咱们还敢吃吃,见也没见过的可别碰,万一有毒呢,再说了,里头那么邪性,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变的呢?” 天擦黑的时候,江执就打算去实验室了。 当时盛棠正抱着一小盆的琥珀核桃吃得正欢,见江执通完电话后就换了衣服,便问他怎么了。江执穿上外套说,“我粉末的分解成分传到国外实验室那边,后半夜差不多就能出结果。我先去趟实验室,然后下墓。” 盛棠一听,把怀里的小盆往桌上一放,嘬了嘬手指头,“等我,我也去!” “窝在床上边刷剧边吃琥珀核桃不好吗?”江执挑眉笑。 “特别好!但是吧,虽然我梦想着成为一只混吃等死的小废物,但终归不能活成废物不是?”盛棠意气风发的,“作为fan神唯一的关门大弟子外加清纯可人的对象,我总得伴你左右陪你作战到底。” “觉悟不错。”江执满意,“尤其是关门大弟子这五个字用得最妙,但也因此令我很惭愧。” “惭愧嘛您老人家肯定是要惭愧。”盛棠笑嘻嘻贴近他,主动搂住他的腰,“像是壁画修复的必杀技,您老也得有事没事儿多教教我,我这辈子真要是跟文创无缘了,那学会您老的本事也不至于饿死吧。” 江执哂笑,“棠小七,我的本事何止不会让你饿死?还能叫你封神。” 他话锋又一转,“但是吧,我要说的不是这点。” 盛棠不解。 他抬手摸她的脑袋,笑,“作为关门大弟子,既然都关门了,那为师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教你点别的。” 别的吗? 盛棠好半天突然明白其中的意思来,蓦地呼吸一促! 心在呐喊:师父,合适的机会是什么时候啊? 273 八卦 到达桐庐县已是快黄昏后了。 肖也大众点评了一家当地条件最好的酒店,等到了地方后,程溱望着天边那死不烂灿的夕阳余晖,叹了一口气—— “哥,你可真是我哥,真的,从杭州市区开车到这儿,八十多公里的路,正常人也就开一个多小时,再快点可能连一小时都不到,您老人家开了” 她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一翻白眼,“将近一个对时。” 这时间要是搁在好好开的情况下,那能开出将近一千多公里路。 她是血败,真的。 肖也懒洋洋的,靠在车座上,“我走的不都是土路嘛,什么叫旅行啊,这才叫旅行,你说一路大国道的有什么意思?那想去哪直接坐个飞机就完事了。自驾,这就是自驾的乐趣。” 程溱真想骂上一句:你妈肖也,从杭州到桐庐,算得上叫旅行? 这一路上她都快癫残疾了,还时不时地想吐。肖也是过了瘾了,专挑村村县县的钻,说自己想要体会一下风土人情,专往犄角旮旯里开。 土路也就罢了,坑坑洼洼也能忍,遇上那些鸡鸭鹅狗的把路给挡个瓷实的,肖也就一点点往前蹭。 他开的是跑车啊,哪是能蹭着走的? 程溱就觉得胃里一阵阵上反,几度想吐,都强行压下。 再加上今天起得太早,在车上被肖也扰得也没阖眼休息,总之,脑袋疼得要命,就跟有人拿着刀子在挑她的脑筋似的。 现在他告诉她,自驾的乐趣? “我真服了,早知道我说个远点的地方。”程溱肠子都快悔青了,哪怕提个西藏自驾游难道不香吗? 肖也闻言乐了,一拍她肩膀—— “没错妹妹,你哪怕说要去天边,哥也陪你去,但你就好死不死地要来桐庐。” 是,她该死。 车子泊好,肖也下了车,真是大摇大摆进了酒店大厅,程溱在后面跟着他,盯着他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的,怎么就这么有精力? 这是在敦煌成精了?还是肉松蓉吃多了? 前台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一看就有江南温婉气质,说话也软软的好听。 在为他俩办理入住的时候,没少偷瞄肖也。 程溱斜靠着前台,拄着脸,看在眼里也没吱声,心想,这光有一副漂亮皮囊有啥用,敢正儿八经交女朋友才是王道。 想到这儿她也看了一眼肖也,突然挺好奇,他是不是没被女人尝过鲜啊? 邪恶了邪恶了。 前台姑娘问肖也,“开一间房?” 肖也没立马回,扭头看着程溱,笑中有故意的成分,“开一间房?” 程溱挑眉,像是看着智障似的看着肖也,给他嘚瑟的啊,就跟真住一间房他就能占便宜似的。 “两间。”她没再看肖也,转头对前台小姑娘说,“我睡觉喜欢打人,这么帅的一张脸万一打残了对你们酒店声誉也不好。” 小姑娘忍着笑。 肖也睨着程溱,似笑非笑的,“你睡觉还喜欢打人呢?” “咋滴?想试试?”程溱嗤笑。 她现在,最想最想的就是一张床,身边没谁叽叽喳喳的,狠狠睡上一觉,等睡饱了再大吃一顿,人生圆满了。 肖也闻言乐了,曲起修长的食指,敲了敲前台。 小姑娘停了手上动作,抬头看他。 “开一间,要你们这最好的房型。” 小姑娘瞅向程溱。 肖也也看向程溱,眼角眉梢笑意盈盈的,“一来,我是想松松皮子了,二来,省钱。” 程溱形同被雷击,当场愣住。 等肖也都拿上了房卡转身走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追上他—— “咱俩怎么能住一间房?” “怎么,你怕控制不住占我便宜?” 程溱: 盛棠跟着江执往实验室去的时候,胸腔总是回荡着一股子激情和豪迈。 这月黑风高,又是大国庆的,别人都在举家团圆,又或者不少人早就酣然入梦了。 而她,将会为保存人类文明而奋斗在第一线上,这是何等荣耀壮举! 当然,主力是江执。 等到了实验室,盛棠的一腔激动化为乌有。 这汉墓工地上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人在工作。盛棠抬手绕了绕眼皮,果然是高估自己了。 江执见她神情低落,问她怎么了, 她说,“发现勤奋的不止我一个,突然很怀念孤独。” 这话把江执给逗笑了,牵了她的手一并揣兜里,“我觉得你更期待孤男寡女吧?” “嗯!” 江执: 姜晋过来的时候,江执没松开盛棠的手,就保持着揣兜的姿势。盛棠难得脸皮薄一次,觉得这工地上的人都在废寝忘食,他俩这样就跟瞎显摆似的。 想抽回手,刚一动,江执的大手一紧,她没得逞。 江执偏头看她,眼里的笑似揉了这夜的光,有妖气。他说,老实点。 好吧。 于是,眼睁睁看着姜晋上前。 姜晋看见了两人的姿势,笑说,“江教授,这公众场合的不收敛点吗?” “收敛什么?”江执看似漫不经心,却是肯定口吻,“我跟自己的女朋友牵手犯法?” “不是小徒弟吗?”姜晋故意道。 江执嘴角微微一扯,“小徒弟就不能做女朋友了?哪派的门规?” 又给姜晋怼得没话说了。 往实验室去的时候,姜晋冲着盛棠的背影喊了句,“棠棠,谢谢你的琥珀核桃啊。” 前几盘做好的琥珀核桃都送到了考古工地,老板亲自送的。跟姜晋说的是:人家江教授亲自沾的手给做的,要我送过来给大家伙吃。 所以姜晋其实就是纯心。 江执也不在乎,将盛棠的脑袋转回来,他停步,回头对姜晋似笑非笑的—— “你那三个手下好了吧?姜老师,欠我个人情啊。” 姜晋的一张俊脸挺拧巴的。 走远点的时候,盛棠感叹,“其实姜老师那个人也挺好的。” “我也姓江,你说的是谁?”江执故意问。 盛棠笑,“我说的就是jiang老师啊,专业能力强,人长得又帅,这样的人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啊。” 江执故意凑近她,语气略带威胁,“我耳朵不大好使,你再给我说一遍。” 盛棠抿唇一笑,对着夜空大喊,“江执江老师,专业能力强!人长得又帅!可招小姑娘喜欢了!” 天高山阔的,她的声音清清催催地扩开,似涟漪。 江执眼里带笑,问她,“那招你喜欢吗?” 盛棠一点不扭捏,往他身上一贴,“喜欢!” 程溱真是!服了! 在套房里走了一圈后,站在卧室中央直接炸了—— “两百多平的套房!就特么一张床!玩呢?!” 肖也把行李箱该放好的放好,不紧不慢走到卧室门口,一斜靠,“两百多平本身也没多大,放不下第二张床。” 头一偏,视线扫了一眼床,“床不小,目测能有两米四。” “就算四米二的床咱俩总不能睡一起吧?”程溱走到他跟前,抬头跟他对视,“肖也你故意的是吧?给你狂的,还两百多平放不下第二张床。” “故意什么?” 程溱微微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老实说,是不是遇上姐之后你就掰就看上姐了?想占姐的便宜?” 虽然心是这么想的,但出于礼貌,总不能真把“掰直”这俩字挂嘴上。 肖也不怒反笑,挑眉时有点坏。 他没说话,视线也上下打量了她一回,然后落在她脸上,仔细端详。 看得程溱后背发凉,“你瞅啥?有话说话别阴阳怪气儿的,我可跟你急眼啊。” 肖也微微低头,看着她笑,“我刚才在想,咱俩处对象也不错啊。” “滚犊子!”程溱瞪了他一眼。 满嘴跑火车! 她坐回床上,态度挺横,“一个床睡,想都别想,以前曲锋都没这待遇,你就更没戏了。总之,赶紧再订一间房,要不然你今晚就睡沙发。” 肖也伸食指挠挠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站那没动。 “快点啊哥——”程溱拉长了音,很无语。 肖也看了她一眼,一点头,转身去打前台电话了。 程溱整个人往后一仰,躺在床上双臂展开。 该说不说,这床是真舒服,软硬适中,躺上去困意都能立马席卷而来。想想也是挺美的,这么大一张床,今晚可劲骨碌都无所谓。 程溱左右脚分别一踢,两只拖鞋飞了。 一只落地,在地毯上留下闷声。 另一只没动静。 程溱撑起身子一瞧,另一只拖鞋,在肖也手里呢。 飞的时候被稳稳接住。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就这样,两人对视了能有个数十秒吧,程溱忽生警觉— — “你出什么幺蛾子了?” 肖也走上前,把手里的拖鞋往程溱脚上一套,在床边坐下。 程溱心里顿时没底 果不其然,就听肖也清清嗓子说,“今晚啊,咱俩还真得共处一室,酒店满房了。” “怎么可能?咱刚才办理入住的时候不是还有空房吗!”人家小姑娘还问他要几间房了啊。 肖也叹气,“国庆节啊,酒店房间都紧张,分分钟就没。” 程溱犹若雷击。 好半天跟条死鱼似的一头栽床上,痛苦哼哼。 上天为何要如此待她? 肖也见状,顺势侧身躺下来,支起胳膊拄着脸看她,“要不然,你就忍我一晚,明天我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前台抢房,怎么样?” 程溱睁眼。 却没料到肖也的脸离这么近,心口竟莫名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 往后一挪,再开口时总觉得在气势上比平时差上一截,“肖也你说你欠不欠儿?刚才就有房间,你非得嘚瑟订一间房!” “行行行,我不惹你,今晚你好好休息,我睡沙发呗,挺宽敞的。”话毕他起了身,抻抻胳膊,“冲澡去了。” 等他出了卧室,程溱才坐起来。 觉得,心挺慌乱。 就是因为刚才他那么近地贴着她? 正想着,肖也又探头进来,“哎!” 吓得程溱一激灵,差点叫出声。 肖也低笑,“你刚才说,曲锋都没有跟你睡一张床的待遇,那你俩谈恋爱的时候都干什么啊?” 程溱一个枕头甩过去—— 八卦! 274 别总想着撩我了 国外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那么复杂的成分图表,盛棠竟奇迹般地看懂了。她歪着头,指着成分图对江执说,“跟你之前检测出的结果一模一样啊,你太牛了,在这么个临时实验室里你都能把成分检测分毫不差啊。” 江执侧脸看着她,含笑,“能看懂?” 盛棠点头。 江执放下成分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行啊,我还没教你怎么看你就会了,无师自通。” “又不是很难,光看颜色对比就行了呗。” 江执一怔,颜色对比? 重新拿过成分图表看了看,略有惊讶,“不少颜色条都是重叠的,你都能辨认出来?” 盛棠并没觉得这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挑眉反问,“你看不出来吗?” 江执: 他当然分辨不出来,图表上有的都是好几处颜色条或颜色线重叠,那么很难用肉眼去辨别出原始颜色条或颜色线是什么。 他觉得,是个正常人都看不出来吧。 盛棠挠挠头,“那可能,跟我是学画画的有关吧,我对颜色本来就很敏感。” 她对颜色有高于常人的鉴别力,关于这点江执一直都知道。在0号窟做修复的时候,有些起甲的壁画颜色分布不均或模糊不清的,她都能分辨出来。 刚开始江执对她的能力不了解,自然不敢轻易相信,但经过研究和对比后发现,每一次她的判断都没错。这能力倒是为他们的修复工作节省了不少时间。 只是江执没料到她能对颜色这么敏感。 末了,特别好奇地问她,“多少种颜色混在一起你会鉴别不出来?” 盛棠想了想,“我觉得只要有颜色,我就能鉴别出来。” 江执打量着她,眼里是清浅又莹亮的光。 “怎么?”盛棠被他瞅得心里没底。 江执抬手,好一通揉她的头,说,“棠小七,你才是真牛啊,比高原雪牦牛还牛。” 盛棠今天头发没扎,散披着,因为怕冷,特意穿了件奶白色毛茸茸的外套。头发被江执这一顿蹂躏,全都毛了,乍一看就跟头顶着鸡窝的羊。 听江执这么说,棠小“羊”都没顾得上捋顺头发,就顶着个鸡窝跟着江执做确认,“你在夸我?” 江执将工具包里的粉末拿出来,“对。” 抬眼一看她脑袋,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拉她上前,给她顺了头发,动作温柔。 盛棠听了心里可美了,就这么猝不及防被夸了啊。 “那我是不是你见过的女人里,长得最漂亮c身材最好c最性感c最牛的一个?!” 心里默默地再补一条:最色的。 江执收回手,双臂交叉环抱,目光从她的头扫到脚,再从脚扯回到头。 然后慢条斯理又语重心长说,“小七啊,你是不是对‘性感’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他伸手朝着她比划了一下,“就凭这身儿吗?绵羊小可爱” 最后一句,他故意拉长了音,有笑意。 盛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毛茸茸+毛茸茸+毛茸茸 “我怕冷。”甩了个强有力的理由。 “想要性感首先得不怕冷。”江执搬了椅子。 盛棠想了想,一清嗓子上前—— “那之前在你身边的有性感女人吗?” “没有。”江执把两份成分表都调出来,随意回了句。 “那之前在你身边有很多女人吗?” “没有。” “那之前你有过女人吗?” “没有。” 江执蓦地反应过来,抬头看她。 死丫头,这坑挖的! 盛棠一抬毛茸茸的袖子,捂嘴乐,抬另只手指了指他的脸,忍笑闷闷地说,“师父,你耳根儿怎么红了啊?是冻的?” 心里有两个小人儿在狂舞,然后givefive! yep! 江执微抿唇,神情挺尴尬的。好半天,没好气说,“你过来。” 盛棠一听这口吻,立刻躲得八丈远。 江执一脸无语,冲她一伸手,“过来,我教你看图表,又不是要吃你。” 盛棠抄着手小步蹭过来,“不准打击——” “报复”这俩字还没说出来,胳膊就被江执箍住,一拉,她就被他扯怀里。 下一秒他亲了她,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唇角被他碾得微疼,她嘤咛一声。 这一声,直往江执心里钻。 他原本只想逗逗她,可现在心口就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似的,灼热迅速窜跑。他控着她后脑勺,吻就变得激烈。 盛棠快化他怀里了。 虽然她是觉得吧,在亲热这种事上女孩子收着点比较好,再或者娇羞地推搡着他,软绵绵来上一句,不要啦c你讨厌啦 但是! 她就是喜欢!他!亲!她! 积极主动有错吗? 那么矫情干什么? 她主动圈上他脖子,回应他的热情。 紧跟着她就敏感察觉出江执更用了力,扣着她腰的大手,恨不得要把她的要给掐折。呼出的气息滚烫,细软的是她的,粗重的是他的。 他啃咬她的唇角,唇又一路向下。 盛棠的热情没着没落,直到胸口微凉,可紧跟着又被江执的唇给熨热。 心蓦地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觉得心口处疼了一下。 她哼叫了一声。 江执松开她,抬脸。 对视他目光的瞬间,就觉他眼睛里似藏了火,烈烈而燃,磅礴又凶猛的架势。 秒怂。 她赶忙移开目光。 落在心口的位置,很明显的一道吻痕。 呼吸加促。 江执顺着她的视线也往下看了一眼,眸光暗了几分。把她的衣服拉好,他低笑,“就是之前没有过女人,我现在才这么,没轻没重。” 本来该是一句回击她的c挺揶揄的话,可因为他低哑的嗓音,这话听着就更像是句解释。 意思都变了。 盛棠的一颗小心脏不争气地跳啊跳的,盯着江执的脖子 盯着c盯着。 扑上去张口就狠亲了下去。 江执顺势将她搂住,任由她的行为放肆。 她也不好好亲,咬了他。 闷疼一下。 江执沉笑,开口宠溺又粗哑,“小兔崽子。” 最终。 江执在她心口上留了个吻痕,她在江执脖子下方留了咬痕。 似乎,扯平。 然后,江执摸着她的头,倒打一耙地说,“小七啊,干点正事儿吧,别总想着撩我了。” 盛棠:!!! 谁!撩!谁? 275 这手感也太真实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执倒真是认认真真教盛棠看成分对比表了。 他跟盛棠说,“如果只是通过颜色对比的话,你只能知道两者的成分相同,但成分具体是什么,怎样个比例分布等等这些你就说不上来了,数据收集很重要” 盛棠平时最喜欢看江执教她东西的时候,认真得很,又专业得很,像是自带光环似的。 像现在,窗外是漫黑的夜。 工地上的灯光也像是被这黑夜吸走了大半似的,不刺眼,就柔和地闯进来,跟实验室里本就不亮的光c各种仪器的光亮糅合在一起,静谧的c浅淡的。 像极了岁月慢慢游走的样子。 游走在江执的脸上,光亮钻进他严肃眼角眉心,细细勾勒他侧脸英俊的线条。 总会让盛棠生出喜悦和骄傲来。 看吧,她的师父是fan神,那么多人请都请不来的神呢,在书把手教她东西。 看吧,她的对象也是fan神,那么多姑娘眼里迷恋的男神,却是只属于她的。 感觉真好。 江执讲着讲着,就觉得盛棠好像一直在盯着他,一抬眼。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瞧见盛棠眼眸里晶晶亮,就跟嵌了俩钻石似的。 江执一改刚刚的认真,唇角微微一扬,揶揄,“你这是,被我帅到了?” 盛棠挨着他坐,拄着脸,闻言后视线也没从他脸上移开,面带桃花的,“你长得可真好看啊,当明星多好,肯定是大众情人。” 江执抬手给了她个脑瓜崩儿,“情人有你一个就够了。” 盛棠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坐直,“继续讲继续讲,我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管是做女朋友还是做徒弟,这盛棠的觉悟和态度还是挺令江执满意的。他说,“修复采用古法,但现代数字化也是重要的辅助,数字化的运用会在一些分析工作上节省不少时间,当然,经验上的判断也必不可少。关于这点肖也就做的不错,在壁画数字化分析领域,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盛棠看了他一眼,一点头。 就这样,江执一点点把分析方法教给了盛棠,并且也教了她如何将分析数据运用到壁画的实体修复上。 这期间,他也一直在观察从王瞎婆子那买来的粉末。 分析表刚出来的时候,盛棠就见他将粉末浸泡在一个容器里,这期间,粉末看上去有些变化。 直到盛棠轻叫,“快看,变颜色了。” 粉末溶于液体,并没见物质的沉底,说明它极易跟水融合。之前容器里的液体是透明的,粉末溶化经过浑浊后也变得透明,然后,渐渐地有了丝絮,一根根的极细。 但这种状态很快就又不见了。 现在盛棠看到的,是极淡的粉色。 也是淡到几乎透了明,盛棠也眼尖,能清楚辨出呈现的是淡粉色来,江执需要在特定的光线下才能看出容器里是起了颜色。 盛棠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前两天她悲催中招,好死不死地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听说江执为了照顾她,连工作都给耽误了。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哪能打着工作的名号,结果成了病美人拖人后腿? 所以今晚这节奏才对嘛。 一个萝卜一个坑,她能随江执来,那就要起到不可替换的作用。 江执将容器里的液体封好,动作挺快的。 然后跟她说,“我得下墓,你呢?是跟着我,还是回去休息?我个人意见是你得好好休息。” 来都来了,哪有半途回去的道理? “我跟着下墓。”她说,“而且让我大半夜自己开回去吗,你肯定不放心吧,自己又不能送我,那整个工地大家都在忙,说不准最后送我回去的就是另一位姜老师了呢。” 说到这儿她笑叹,“这月朦胧鸟朦胧的,我这么漂亮,姜老师他是单身哦。” “跟我下墓。”江执二话没多说,牵过她的手。 盛棠心里挺乐的。 往墓室走的时候,盛棠贴着他,冷不丁问,“其实,你挺想肖也的吧?” 刚才他提的那么自然,她都没好意思戳破他。 江执挑眉,像是听了笑话似的,“我闲的?” 程溱入睡得早。 简单吃了点,洗漱完就倒床上了。临睡前还是有点不放心,问正窝在沙发上刷游戏的肖也,“你没梦游的习惯吧?” 肖也正厮杀 关键呢,头也没抬,“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再说了,你是我哥儿们,我要是连你的便宜都占那还是人吗?” 听着诚意满满。 程溱也就放心了。 实在太困,头一沾枕头就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程溱就做梦了。 梦见了盛棠,在梦里挺能嘚瑟的,跟她说,你吧,选男人的眼光太差,咱先不说曲锋人品怎么样,单说样貌上就不行,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还有身材,羸弱得跟小鸡仔似的。 找男人嘛,首先要颜值高,因为你天天看着,总不能亏待自己眼睛吧,其次是才华,有趣的灵魂才能长长久久,最后,也是最最关键的,得身材好! 梦里的盛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跟她张牙舞爪的,你看我男朋友,身材贼好。 她还把江执的上衣脱了。 梦里,果然都是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啊。 游叶完全站在盛棠那头,跟着盛棠一同取笑她,你有男人吗?拿得出手的!拉出来溜溜。 程溱在梦里还挺着急,除了曲锋,她上哪去找男人跟江执pk? 没辙间,就见肖也吊儿郎当过,她可算是见着救星了,一把将他扯住,然后快速脱他的上衣。 俩男人身材都好。 都是行走的荷尔蒙。 游叶叹说,不分伯仲,这也比不出高低来啊。 程溱一不做二不休,冲着肖也喝道:把裤子脱了! 这一喊,竟把自己给喊醒了。 做梦啊,竟能梦见肖也那只妖孽。 不过,哥儿们嘛,必要的时候拿出来利用一下给自己长长脸倒也不亏。 程溱没彻底醒,睁眼时觉得房间里很暗,她舒展了下身子,趁着困劲,蜷了蜷又睡去了。 迷迷糊糊间她的后背像是贴在了什么人身上。 下意识回手摸了一下。 像是胸膛? 她往后蹭了蹭,紧跟着就结结实实贴上了。 嗯,就是男人的胸膛。 隔着睡裙的料子,她还能感受到身后那堵胸膛结实的肌理,温热,感觉很安全。 还在梦里啊。 程溱在半梦半醒之间,意识不大清醒。 想着,既然还在做梦,那她就别客气了,多摸摸。 于是转过身,往男人怀里一窝,上手了。 这胸膛摸着,真叫人有欲望啊。 结实c坚硬c有温度她闭着眼,手继续往下,还有腹肌呢。 这手感也太真实了! 就跟身边真躺了个男人一样。 躺了个男人 一个男人 男人! 程溱蓦地睁眼! 276 不是吧,祖宗 房间虽暗,但也有微弱的光。 就仅凭着这星点的光亮,程溱也清楚地瞧见了一张男人脸。当然,哪怕不用眼睛看的,光是靠着感觉,男人的气息和彼此身体相贴的温度也能知道 面前躺了个男人! 刚才她后背就贴着人家结实的胸膛,此时此刻,与人家那张俊脸相对。 而且 程溱呼着半截气儿,视线一点点下移。 她刚刚转过身来的时候,男人的胳膊顺势就搭她腰上了。 这究竟是哪路神仙设下的孽缘? 程溱大气不敢出一下,仔细听了听。男人的呼吸深沉平缓,看来是处于熟睡之中。 未免尴尬,她觉得先溜之大吉是上策。 动了一下。 这人的胳膊啊,可真沉。 平时看着也不像是有多重的人。 她尽可能动作轻地搬开他的胳膊,松了口气,起身刚打算下床,下一秒男人的胳膊又伸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程溱又被压回床上。 没等惊喘,就觉男人大半个身子都压了过来,手臂又压瓷实了,这次是紧搂入怀,更甚的是,他的腿也搭了上来,结结实实地令她的双腿动弹不得。 程溱一僵。 整个人就近乎被雷劈似的一动不动。 这是,把她当玩具熊抱了? 还没算完。 男人的气息极近。 因为他的脸就贴着她的脸,只要她微微一侧脸就能贴上他的唇。 程溱心跳如擂。 暗骂:你妈呀,不是不梦游吗? 眼睛先是一闭,真想是个梦啊。 眼睛再一睁噩梦还没醒。 噩梦这个词刚在脑袋里转悠,就惊觉不对劲! 他的唇贴过来,落在她的脸颊上。温温的,裹着男人的气息,随着唇的游走,这气息似乎变得强烈。与此同时他翻过身,压上了她,搭在她腰间的那只大手也开始不安分了,游走而上,往她衣服里探。 程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木涨涨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男人的呼吸变得粗噶,她忍无可忍用力推搡着他,一手探出去拼命摸灯,同时怒喝了一嗓子,“肖也!你发什么神经!” 声音落下的同时灯光大亮,与此同时程溱又狠推了他一把。 这一下可就给他推醒了,身子栽歪着,迷糊间只觉室内太亮,抬手遮眼。 程溱从床上爬起来,冲着肖也就开骂—— “不是不对哥儿们下手吗?肖也你有病吧!大半夜的爬我床上干什么?你要是真有需要去找别人啊,招惹老娘干什么?别以为你个大老爷们我拿你没辙,惹急了我,我他么阉了你!” 肖也的脑子一直昏昏涨涨的,耳边又是程溱的冷喝怒骂声,等眼睛适应了亮度,他也看清了眼前的“局面”。 “我去!” 他在床上。 程溱也在床上,横眉冷对。 惊得一激灵。 老天,他这是 脑子里顿时闪过一幕画面来:盛棠手持菜刀从敦煌夜市的这头追杀他到夜市的那头,嘴里喊着,敢睡我闺蜜!肖也我宰了你 生生吓出冷汗来。 不对不对,绝对没睡。 跟程溱阴冷冷的眼神相对的瞬间,肖也马上抬手发毒誓,“我真没梦游的习惯!真的!我要是撒半点谎我都是你生的!” “滚蛋,我特么能生出你这么大的儿子?”程溱火了,扯过枕头往他身上砸,“你不梦游你怎么来我床上的?你纯心故意是吧?” 肖也按住她手里的枕头,一副百口莫辩的模样—— “我c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他特么自己都醉了! 程溱冷笑,“不知道?你刚才在我身上又搂又亲又啃的你知不知道?” “我”肖也愕然,拼命回想,一脸懊恼,“我真以为是在做梦,真的” 他没撒谎。 真是做了个缠绵悱恻的春梦。 梦里的姑娘跟水似的绵软,肌肤香而滑腻,他搂着实在是爱不释手,一个冲动就把姑娘给压倒了。 怎么 压倒的是,程溱? 肖也的目光从她脸上不经意地移开。 许是刚才光顾着推他了,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领口敞得挺大,漂亮的锁骨位置被磨蹭得通红,再往下,是隐约可见的沟壑 肖也的呼吸变得微微急促。 脑子里又闪过梦里的画面。 那现实里,好像搂着她的感觉,比梦里的还要好,他的手指上此时此刻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和柔软。 程溱不知道他脑子里的念头,闻言后笑得更冷,“做梦?肖也,我长得像脑袋被门挤了的样儿吗?” 肖也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做起誓状—— “我真是做梦了!而且我临睡前穿着浴袍,就想着咱俩孤男寡女的也不好太赤诚相见。现在” 现在,他上半身光着。 睡袍扔在脚踏上。 他忙解释,“可能是我大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摸到了床上,然后脱了浴袍。这种事也能理解吧,睡得不清醒的时候就是当家里了。” 程溱呵呵两声,显然不大信,怼他,“那你怎么不脱得彻底点?” 当家里,扯淡! 肖也抓狂,“我在家睡觉就这么穿啊!大老爷们睡觉不都只穿着短裤吗!” 就这么穿 这么穿 程溱的目光顺着他结实的胸膛往下一落! 她发誓,她真就是那么随眼一看。 因为他刚刚提到了短裤。 她就,往他短裤那看了一眼。 顿时! 心狂蹦了,差点让她一下子没倒过气儿来。 那帐篷隆得挺大。 很完美的c吸睛的弧度。 肖也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瞅了一眼,紧跟着尴尬了,赶忙扯过脚踏上的浴袍穿上,下了床连连道歉,“你c你别误会,我c我不是那个意思” 心里骂了一声:靠,你都这样了,要她怎么想? 而实际上程溱也尴尬得要命,耳根子都红了,一摆手,“你你c你赶紧走。” 肖也自然不好意思多待,赶忙出去。 第一时间钻了洗手间。 等他冲了个澡出来后,就瞧见程溱已经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了,穿戴整齐。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姑娘秋后算账了。 心想着怎么办? 但紧跟着就骂了自己,什么怎么办?人家挺正经的一姑娘,就因为你大晚上的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说,还被你又搂又抱又亲又啃的,真找你算账不也正常吗?大不了你就负责到底! 这么想着,脊梁骨就挺直了。 大步流星上前,清清嗓子,“程溱,你心里有气就冲我撒吧,反正亲也亲了,要不然咱俩就——” “穿好衣服,走。”程溱打断他的话。 肖也张了好半天嘴,“不是,你现在把我赶出去我住哪儿?总不能大晚上的挨家酒店敲吧?” 程溱起身,甩了句,“睡不着了,去看日出。” “啊?” 不是吧,祖宗 277 渣女 墓主室被清了场,尤其是山鬼图壁画的室内,在姜晋遣走其他工作人员后,他自己留了下来。 江执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抬眼这么一瞧,见姜晋还在,朝着墓室门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姜老师,请吧。” 姜晋愕然,“我也要出去?” “是。”江执语气干脆。 姜晋闻言像是听了笑话似的,跟他强调,“我是考古队的领队,这墓里的任何情况我都有权知道。江教授,这是我的工作。” 江执也没跟他多废话,笑了笑,反问,“要不然,山鬼图修复的工作您来?” 一句话给姜晋怼没声儿了。 江执打算按墓室门机关的时候,姜晋站在门外,还在为自己争取,“你这么做会让我很被动。” “放心,修复方案给到你的时候,你就能化被动为主动了。” 话毕,没等姜晋再回话,他就按了旁边的暗槽,两道沉重的石门格楞楞地缓缓阖上,挡住了姜晋既尴尬又不甘的脸。 盛棠盘腿坐在随身携带的双肩包上,就跟老僧入定了似的,瞅着返身回来的江执,啧啧了两声。 江执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问怎么了。 盛棠仰头看他,挺认真回答,“我思前想后啊,总觉得你这种待人处事的习惯再不改改的话,一定会挨揍。” 江执闻言,也似认真地想了想,说了句,“揍就揍吧,当渡劫了。” 呃(;¬_¬) 江执伸手扯她的兜帽,给她拎起来,叮嘱她,“一会儿不要碰壁画,不管看见什么都要保持冷静,不能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乱喊乱叫,记住了吗?” “我能看见什么?”盛棠一激灵,又想起前一阵子的遭遇来。 江执一耸肩,语气随意,“幻由心生,你心里想什么,可能就会看见什么。” 盛棠一撇嘴,“我心里想的是帅哥裸男呢,结果之前看见的还是个小娘子,我又不是弯的。” 听了这话,江执停了拾掇工具的动作,似笑非笑问她,“帅哥裸男?你还对谁感兴趣?” 盛棠微笑着凑前,回了句,“可多了,但凡长得帅的,我都好奇脱了衣服什么样。” 江执挑眉打量着她,少许说,“渣女。” 渣就渣吧,反正她也只是纸上谈兵地渣,压根就没什么实操机会。 可盛棠还惦记着能看见东西的事儿,见江执在调配水剂,她又凑上前问他,“也就是说,我今晚还会出现幻觉?还得带着只女鬼回去?” 江执刚想作答,忽心生捉弄意味,他嘴角微扬,“说不准会变本加厉。”l 盛棠陡生警觉,“什么意思?” “之前你只是看着有东西跟着你,没造成伤害吧,这次说不准会实打实地折磨你。” 江执说这番话时表情十分认真,盛棠看在眼里,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左右不过幻觉,怎么可能会有实打实的伤害?那东西还能掐死我?” “看过恐怖电影吧。”江执走到山鬼图前,微微眯眼,目测了其中一角的面积,还不忘为她普及“知识点”。“那些被鬼掐死的人,真正死法是怎样的,记得吗?” 记得 都是自己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死活不放 盛棠又是一激灵。 江执工作之余不着痕迹地瞅了她一眼,正好瞧见她打了个冷颤,想笑,但忍住了。拿出一枚试管和画笔,再将试纸铺好,轻声说,“没事儿啊小七,不用怕,大不了你就来师父房里睡,反正,” 他拧开了试管的盖子,不紧不慢补了句,“我搂你睡都搂习惯了。” 搁一般小姑娘听了这话不得脸蛋臊红? 但盛棠眼睛一眯,嗓音微微提高,“骗我的是吧?粉末都拿到手了,你肯定是想到办法了!” “真理要出于实践,实践是什么?”江执整个人挺悠哉,“实践就是9十9次的失败和一次的成功。” 说到这儿,他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你不是查过我资料,知道我之前修过一幅鬼脸壁画吧。” “嗯”盛棠心里没底。 他说的就是圣佛朗西斯大教堂里的《圣安托里之死》。 “外界只知道我用了三个月解决了壁画上的鬼脸问题,但没人知道我那三个月是怎么过的。”江执故作沉沉叹气,大有一副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的沉重。 再开口就落在头顶这幅山鬼图 上,“总之呢,师父不会轻易骗你。王瞎婆子这东西管不管用的还是未知,测试的数据说白了也都是纸上谈兵。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方法管用,我们也都是要等到山鬼图有异象了才能对症下药。你不碰可以,但还能不看?除非你全程都在闭眼。” 盛棠想了半天,摇头,“我肯定没办法保证全程闭眼。” “所以啊”江执拉长了声音。 剩下的话湮在他微微上扬的嘴角里。 盛棠听这番话的时候,离江执有几步之遥,刚开始她是真没觉得什么,就当江执在诓她。哪那么多幻由心生还落到实处的?除非是颜料有毒。 可他一本正经提到那幅鬼脸壁画的时候,她心思就飘摇了。 这是墓室。 主墓的大门还关着,墓室中央有棺材c葬坑里还有死人的骨头,与此同时,还有那些诡异的符咒人再抬眼去看壁画,上头的山鬼都被室内隐隐的光亮变得妖里妖气。 不相信吧,还有点相信 盛棠赶紧凑到江执跟前,搬了小马扎坐在他旁边。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忙手里的活,她见状,赶忙戴上手套帮忙。 又觉得不大有面子,故作轻松说,“其实我觉得你那屋挺暖和的,比我那屋强多了。” 江执嗯了一声。 没下文。 盛棠见他不出动静了,心想着这也不行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这王瞎婆子的东西真不管用,这次再来个狠的,那她哪能经得住折腾? 反正他之前也开口邀请了不是? 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总往男人房里钻是不好,破坏名声。 但,命和脸皮孰轻孰重? 盛棠宁可不要脸 “我总觉得吧,总麻烦你也不好。” 江执忍着笑,决定给她个台阶下,“我不是你对象吗?嫌谁麻烦也不能嫌弃你吧,小七,我的房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盛棠要的就是他这保障,心里的无依无靠有了落脚点。 她扭头瞅了瞅山鬼图,问江执,“那我什么时候能幻由心生?” “你挺期待?” “倒也不是” 盛棠心想,看看拼命想你光溜溜的样子,到时候能不能出幻象。 江执看了一眼手表,又抬头看向星空图,“再等等,还不到时间。” 盛棠哦了一声。 就跟他并排坐。 良久后,盛棠说,“对象,那当时你修鬼脸的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啊?” “” 江执心想的是:就随口那么一编,我哪知道怎么过的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他以时间为名请大家收藏:()他以时间为名更新速度最快。 278 女朋友挺漂亮的 罗占是被祁余的叫喊声给惊醒的。 两人的卧室是一个斜对角的距离,房门都是半掩着,所以祁余的那声喊挺清晰地钻进罗占的耳朵里。 罗占一个激灵。 几乎都没什么反应时间,条件反射地从床上爬起来就冲进了祁余房间。 卧室里的窗帘没拉,外面的光透过落地窗进来,铺了一地的银色。祁余裹着被子蜷在床上,跟只大蝉蛹似的,嘴里呜咽着。 见这幕,罗占倒是松了口气。 走到床边,伸手扒拉了一下他,“祁余。” 祁余没醒,还在那呜咽。 呜咽声断断续续的,还伴着几句含含糊糊的话。 罗占好奇,在床边坐下,想仔细听一下祁余在说什么。听了一会儿,祁余去没再开口,罗占觉得没意思,起了身。 刚打算回房,不料祁余翻了个身一把抱住他的腿就开始嚎 “师父我对不起你啊师父” 还伴着呜咽声。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借着窗外的月光,还能隐约瞧见他眼角的湿意。 罗占站在床边一个劲儿地翻白眼,靠 伸手一巴掌拍祁余后背上,不轻,伴着低喝,“祁余!” 这一声还真是把祁余给叫醒了。 他蓦地睁眼,茫然四顾的,一时间没分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罗占抱着膀,低头看他。 好半天祁余才从模糊的状态里出来,抬眼一看,跟罗占的目光撞了个瓷实。罗占挺风轻云淡地问他,“能放开我大腿了吧?” 祁余松手,一翻身,骨碌到床那头,开了床头灯。 靠在床头,也不说话。 罗占被他这么一折腾也睡不着了,重新坐下来,问了句,“又做梦了。” 祁余嗯了一声。 罗占扭头看他,好半天侧过来身,“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要不然天亮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你才有病。”祁余没好气来了句。 罗占怼了句,“你特么没病三天两头做梦?你自己算算这个月都几次了?从明晚起你睡觉给我关门!省得让我听了心烦!” “我求着让你来我屋了?”祁余回吼了一句,“我做梦就爱喊怎么着?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 他倒来了脾气。 罗占懒得搭理他,甩了句,“当我发贱,以后你这屋就算炸了我都不带往里进的。” 话毕要起身走。 “哎!”祁余叫住他。 罗占扭头瞅他。 祁余叹了口气,“给支烟。” “大半夜的不睡觉抽什么烟?” “心烦睡不着,借你一根不行啊?明天还你两盒!” 罗占也瞧出他气不顺,不爱跟他计较。回了屋,取了盒烟,再返回来后扔给他。祁余伸手接住烟盒,打开,拎出根烟叼嘴里,从里面拿出打火机,自顾自地点上。 抽两口能呛一口的。 说了句,“靠!你换烟了啊,劲儿这么冲!” 罗占不紧不慢说,“但凡市面上的烟,对你来说劲儿都冲。你说你逞什么能?在敦煌的时候工作压力那么大都不见你抽烟。” 祁余很少抽烟。 以前。 就算偶尔抽上几口,最后也都会掐了大半。 他自律,尤其是抽烟这种事,能不沾就不沾,因为他觉得烟草会影响他进窟工作。用他的话说就是,那么神圣的地方,你卷着一身烟草进窟,好意思吗? 另外,胡翔声在这方面管得也挺严。 但肖也跟祁余正相反,在抽烟这件事上也跟胡翔声对着干,他说,师父啊您就别逼我了,我这点灵感全都得靠着抽烟来的,再说了,人家神灵肯定不会斤斤计较,人神灵也喜欢抽烟啊,要不然那些寺庙里怎么香火缭绕的 祁余没再理会罗占,闷头抽烟。 “梦见什么了?”罗占挺好奇。 祁余猛抽了几口烟,又是一番激烈的咳嗽。 咳得脸红脖子粗,眼眶都红了。 罗占坐那没动,就安静地看着他花样作死。 良久后祁余才喘匀了气,低低说了句,“梦见0号窟了,着了一场很大的火,咱们几个都在窟里拼命扑火,但是0号窟还是被烧得一干二净的” 罗占没说话,就一直看着他。 祁余说完这话就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把烟抽完,烟头却无处安放,他就举着烟头发呆。罗占见状叹气,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烟头,起身出去摁灭在烟灰缸里。 等再回来,他斜靠着房门口,对祁余说,“你如果在这儿做得不开心,咱们就随时走,敦煌你又不是回不去,胡教授虽说生气吧,但毕竟是你师父。” 祁余猛地抬头看罗占。 罗占跟他目光相对,言辞挺干脆,“这阵子你做梦,就是一直梦见敦煌吧?放不下就别放,有任何困难不还有我吗?我还能不管你?” 祁余眼里有光亮,堪比那窗外月色。 但很快眸光就黯淡了下来,他垂下头,脸埋在大片阴影里,许久后说,“不回。” 声音暗哑。 有委屈,有不甘,最后都归了妥协。 罗占看着他看了好半天,低叹 “早点睡吧,明天那位收藏家的千金不还要跟着瞎凑热闹吗。” 祁余想起这茬儿来,嘴唇顿时就抿紧了,紧跟着往床上一躺,被子直接蒙头。“明天我睡到自然醒,别叫我!” 罗占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桐君山这个地方对于肖也来说并不感兴趣,虽然名号一大堆,说什么药祖圣地,什么小金山之称,但肖也对其的评价是:花拳绣腿。 青山绿水远不及苍茫戈漠来得震撼。 大国庆的果真是哪哪人都多,哪怕是这算不上网红景点的桐君山,也到处攒动着人影。 天未亮时,就有不少人入山。 大多数是上了年龄的,穿着轻便的登山服c头戴鸭舌帽,手持登山杖。肖也和程溱虽说也是一身休闲,但也纯粹就是休闲,跟人家大爷大妈没法比,混在他们之中,这俩人还得格外突兀。 到了山腰的凤凰亭时,肖也懒得再往上走了,倚栏远眺,放眼处是山脉相连之景,山中有雾气,蔼蔼之态。旁边一侧休息的老大妈笑呵呵对肖也说,“能这个时间起来爬山看日出的年轻人可不多。” 肖也笑了笑,扭头看程溱,心想着,我对床比对日出感兴趣 程溱在另一侧抻胳膊压腿的,缓没睡好的倦怠。 老大妈却误会肖也有苦难言的眼神,说了句,“小伙子,女朋友挺漂亮的。” 女朋友? 女朋友。 肖也没否认,整个过程都挺礼节地笑,心叹,经过之前无心的同床事件,怕是以后连女的朋友她都不爱当了吧。 279 我去…… 峨眉诸峰不及此奇,这话说的就是桐君山的奇秀,山峦叠嶂,青黛参差,天目溪穿山而走,眼底就是放马洲,如从高处下望,那便是悬崖深潭。 挺险。 到了山顶,肖也才发现来这看日出的人还真不少,也不完全是上了年龄的,有小年轻,成双成对的,有的甚至择了方便的位置搭了简易帐篷。 看来,这露宿等日出也成了一种约会方式,就是这个季节佩服。 程溱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找了安静僻静处。 这位置不错,角度的关系她和肖也像是跟看日出的人隔开,但实际上也相离不远,在距离上就是那种近而疏离。 肖也铺好了防潮垫,往上一坐,一个劲地捶腿。 防潮垫挺宽大,程溱见状没搭理他,在另一头坐下了,啧啧两声,这才走几步路啊就腰酸腿疼的,看着挺结实。 肖也打开双肩包,看见包里那几瓶子矿泉水后,肩膀又是隐隐作痛。 想她程溱心中有怨怼,临出门前往包里塞了不少水,看得肖也直头疼,跟她说,水在哪都能买到 之后的话在程溱能近乎逼死人的眼神里生生咽下,为了能维护好彼此关系,肖也马上将双肩包的包口一收,改口道,“嗨,不就几瓶水嘛,小意思。” 肖也觉得,肩膀破皮了都说不准,想他兹要是走出了敦煌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少爷,这么可劲儿祸祸他的姑娘她可真是史上第一人。 他默默地从包里拿出矿泉水,一瓶and一瓶,然后,是各种水果c面包c蛋糕和几袋零食 重重一叹气。 希望,这些能在看日出的时候都吃完。 “商量件事儿呗。”肖也冲着她背影说。 程溱拿了瓶矿泉水,转过身来,面朝着天边日出的方向,懒洋洋地嗯了声。肖也看着她手里的矿泉水瓶,赔笑,“我帮你开?” 这般讨好,哪像是平日里的肖公子? 果然是做了亏心事,大不相同呢。 程溱倒是乐得他的奉献,矿泉水瓶往他手里一递,他接过,轻松拧开瓶盖又还给她。 清清嗓子说,“我呢,郑重地跟你道歉,这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发誓,我是绝对c绝对没有梦游症,十有八九就是晚上起来上洗手间迷迷糊糊走错了。” 程溱哼笑一声没说话,喝了口水。 “你别不信啊,我真不是个流氓。”肖也急急跟她解释,“你放心,今晚我保证不会了!你可以监视我,如果我今晚还往床上跑,你踹我打我都行,我肯定毫无怨言!” 程溱一口水还在嘴里,闻言这话险些呛着,惊悚扭头瞪他—— “肖也你不是吧?今晚?不回市区吗?” 肖也摇头,“不行,整个十一我都得在外面飘着。” 程溱只觉天雷阵阵,“不是,这桐庐就巴掌大的地方,能让他待整个假期?” “我也是没办法啊。”肖也一身可怜气,“我妈啊,哎,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程溱真是无语问苍天。 “你要是不愿意在桐庐待着,我就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呗,江浙一带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肖也提议,还挺跃跃欲试的。 程溱觉得自己只剩下半口气。 她真的就是抱着只出来一两天的心思跟肖也走的,在她认为,假期嘛,最好的方式就是窝在家里睡到自然醒,什么时候饿了叫点外卖,再或者有闲情雅致了跑趟超市,买点食材,亲手做一道美食来犒劳一下自己。 再或者买一堆膨化食品,窝在床上刷电影c看剧,再或者打它几天游戏。 这才是假期正确的打开方式。 而不是像现在 程溱无力地摆摆手,说了句,“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不想说话,一点都不想。 肖也笑呵呵的,胳膊一伸揽上她的肩膀,很是一副义薄云天下之口吻,“辛苦你了,为了帮我躲我妈。你放心,国庆这几天我加倍补偿你,绝不会让你亏了。” 程溱真想一脚把他踹崖底去,但已经被他刚才的话雷得浑身没劲,狠狠咬了一句,“你给我滚犊子!” 肖也没恼,眉眼展笑。 “先说今晚的事。”程溱拉回理智,“就算你不想回去,多开一个房间也行吧?还跟我蹭一个房间?占姑奶奶便宜你占上瘾了是吧?” 肖也举手做起誓状,“一会儿回酒店,我马上解决这件事,不解决我不是人,行吗?” 程溱瞥了他一眼,这誓言发的跟儿戏似的,但总好过没有。 没好气地嗯了一声,不再提这件事。 反正这一路上她也都想开了,就当被驴给舔了,有啥啊。 计较太多显得矫情。 肖也显得挺殷勤,把面包袋子打开,跟她说,“日出还有一会儿呢,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看完日出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程溱一撇嘴。 说,“日出说快也快,其实也就是一转眼的事。” 像极了这世间的沧桑变迁,在他们眼里是漫漫岁月,可落在时代里那就是白骥过隙,转瞬之事。 肖也其实不大关心什么时候日出,可能是职业习惯,以往在窟里一待,也顾不上什么日出日落的,反正忙起来就是披星戴月的,日出之前就进窟,累了才想着出窟,一出窟都准是日落了。 所以,肖也对日出这种景观没什么情结在。 视线却是恨不得拐个弯的往远处的帐篷瞧,吹了个轻佻的口哨。程溱听见动静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帐篷外站一姑娘,身材挺妖娆的,主要是穿得少,一弯腰都能透过波澜起伏瞧见平坦小腹。 程溱啧啧了两声,“感兴趣啊?” 肖也懒洋洋,“模样不错,身段也好。” 程溱一挑眉,“这不是对女人也有感觉嘛” 是个正常男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偏偏就喜欢跟江执混在一起,能不出事吗。 肖也把她的话给理解歪了,语气吊儿郎当的,“这女人吧,要想找个能共度一生的不容易,不是漂亮身材好就一k的。” 说着他指了指脑袋,“这里得有东西,而且,必须得跟我的思想高度保持一致。” 程溱对着他左看右看的,看得肖也不解,学她的口吻,“你瞅啥?” “瞅你啊”程溱拉长声调,“还有思想高度呢?做你朋友难,做你女朋友更难。” “哪能呢?你当我哥儿们绰绰有余,咱俩思想高度匹配。”他说着,胳膊一伸搭上她的肩膀。 程溱嗤笑。 又下意识往他刚刚对上眼的姑娘身上瞅,哆嗦了一下,“挺冷。” 肖也听了,二话没说把外套脱了,往她身上一披。程溱冲着不远处一努嘴,“我是说那姑娘,穿得那么少。要不然你仗义一下,衣服送到人家姑娘肩上,说不定今晚就能抱得美人归。” 肖也听乐了,“不能够啊,我是见色忘友的人吗?让谁冻着也不能让哥儿们冻着啊。” 程溱狐疑地看着他,听着怎么就这么虚伪呢? “哎,哥儿们求你件事儿呗。”肖也转过脸看着她。 两人的气息离得挺近,就相互撞了一下,落在程溱呼吸里,心口就撞了一下。而肖也呢,只觉得这个距离看着程溱,心里的感觉也是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儿呢? 就好像有根羽毛在轻轻瘙他的胸口,痒得很。 程溱白了他一眼,“可别说求,呵呵,你多见义勇为啊,出手替我摆平了曲锋,那可是英雄壮举,我是偿还三辈子都偿还不完的。” 肖也闻言乐了,“别生哥气了啊,哥就那么一说,还真往心里去了。” 程溱没应声。 “你看啊,反正你这阵子也在杭州,要不你就帮我演个戏——” 没等说完,程溱就毫不客气打断他! “没戏!” “我还没说完呢,咋就没戏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程溱双腿往前一伸,双手撑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深受相亲之苦,我又是个女的,你是想伙同我一起骗阿姨,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肖也嘿嘿笑,“所以说啊,你就注定能成我哥儿们,都知道我想什么。” “肖公子啊,这个忙我是肯定忙不了的,但为了证明我有资格当你哥儿们,别的忙我倒是能帮你,” “洗耳恭听。” 程溱收回手,转过身面对着他坐,一本正经,“如果你哪天喜欢上了个姑娘,你家里人反对的话,我肯定能两肋插刀帮你。” 这话让肖也感兴趣,“怎么帮?” 程溱语气认真,“找个男的跟你同床共枕,阿姨一看,准能同意你跟喜欢的姑娘同结连理。”说着,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到时候,我请江执就行。” 肖也脸一拉,“别跟我提他!” “得嘞。” 不提就不提。 就像不提就不存在似的,都谈名色变了,还装。 “我去!”程溱只觉眼前有一丝微亮的光炸开。 像极了天边睁了眼睛,缓缓的,那光就从眼缝间泄露。 肖也 也冲着天边看过去。 周遭有隐隐的欢呼声。 那光亮就愈发耀眼了。 正如程溱说的,太阳升起,只是瞬间。 但恰恰就是这瞬间,倏地变得不一样! 有人惊叫划破半明的长空—— “天哪,快看!” 程溱也看到了。 而肖也,嘴巴张了半天,也说了句—— “我去” 280 一张狐狸脸? 天边日出之地,在最光芒的位置,当太阳初生时,旁边竟能隐约看见月亮。 那月亮是围绕太阳而跳跃,太阳被月亮遮住的部分此黯淡,未遮住的部分闪烁着金黄色耀眼的华彩。 渐渐地,日月重叠,太阳的外围呈现血色的先光环。 有人指着天空大喊,“日食!日食!” 不少人举相机的举相机,举手机的举手机,一时间周遭沸腾。 肖也和程溱站起身来,程溱望着天空的日月不解,“没听新闻说今天有日食啊,而且我小时候见过日食,跟现在的情况不大一样。” 肖也掏出手机,点开拍摄,笑说,“这可不是日食,是日月并升!” 日月并升? 程溱扭头看了看肖也。 肖也眼睛里有光,像是吸收了天边迷幻的光亮,又像是源于内心巨大的喜悦,开口时嗓音听着有些激动,“日月并升一般都是在农历十月初一早上出现的现象,但不是在这儿,是在杭州海盐县的鹰窠顶上,今天竟也是奇了怪了,又不是十月初一,竟出现了日月并升。” 程溱之前没听说过这种现象,迟疑问他,“是很罕见的天文现象?” 转念又想,每年都会出现一次,也不算罕见了吧。 肖也摇头,“日月并升可不是天文现象。” 嗯? 程溱朝着天空指了指,“不是天文现象?” “只能说是奇景,而且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景,至今都是一个谜。”肖也一手举着手机,始终保持拍摄状态,“这日月并升啊,最早是记录在明朝陈梁写的《云岫观合朔记略》里,而且还牵扯了一段盘古时期的神话故事。但我还听说一件事” 他顿了顿。 一瞥眼。 程溱瞪了他一眼,“爱说不说啊,别卖关子。” 肖也觉得她挺好玩的,笑了笑,也没再兜转,说,“听说在敦煌里啊就藏着日月并升的秘密,但看遍了敦煌壁画,至今也没找到日月并升的影子,只有创造日月的伏羲和女娲。” 程溱闻言这话觉得好笑,“伏羲和女娲明明是人类始祖,怎么成了创造日月的了?” 肖也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这敦煌文创吧,虽然跟我们做修复的不是一挂的,但既然你想做,那也得多少了解一下敦煌壁画情况嘛。” 关于这点程溱自然不敢跟肖也争论,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 便笑说,“我是用我的无知来彰显你的牛逼。” 肖也乐了,“行啊,那哥就给你牛逼一回。” “洗耳恭听。” 天空那角,日月并升的现象还在继续。肖也家在杭州,早就听人说过这种现象,看过的人都说一般会持续个近十分钟左右。所以他的手机就一直举着,说话期间也没停止拍摄。 他说,“敦煌壁画中涉及过不少神话故事,莫高窟第285窟东坡上就有我刚才提到的,壁画上摩尼宝珠两侧是伏羲和女娲,人首蛇身,头束鬟髻,着交领大袖襦,披长巾,胸前圆轮中分别画了金乌c蟾蜍,象征日月。其实在汉代石刻上也出现了伏羲和女娲,但多是交尾相对,只有敦煌壁画中的是胸佩日月,两两相对。” 程溱虽说对这段不了解,但不代表没分析能力,她狐疑,“这样伏羲和女娲不就成了从属菩萨了?” “对,在佛经里是这样。”肖也的手随着天边的光亮移动,轻声说,“说啊,这天地初开的时候没有日月,于是阿弥陀佛就派了吸纳他的两位菩萨,宝应声和宝吉祥,也就是上古的伏羲c女娲,前往第七梵天处取来七宝,创造日月星辰二十八宿,并定了春夏秋冬四季。” “听着跟伏羲创制八卦c女娲造人的传说很像,但是,佛教是后传入中国的,中国古代神话却存在很久了。” 肖也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也不是没人提出个这个质疑,不少专家也认为这是佛教对中国神话中伏羲女娲兄妹相婚创造人类故事的抄袭。要我看啊,将中国神话人物转化成佛教人物,就是适应佛教发展的需要。佛教传入中国,要传授佛教思想的同时,也要适应本土风俗和审美,更重要的是,佛教的传入是跟本土的儒家c道教形成竞争关系,以便可以成为皇家统治的武器。像是这种,你会在敦煌西魏时期的壁画里很常见。” 程溱想了想,又问他,“那你刚刚说,在敦煌石窟里其实是藏着日月并升的,哪个石窟?” 肖也一耸肩膀,“目前还没发现,听人说,也许是藏在第二藏经洞里。” “第二藏经洞是0号窟吗?” 程溱直截了当问他。 “有传言这么说,当然,我们也是抱着这个希望进窟的,但说老实话,里面的壁画精贵是精贵,却没发现像17窟里的那些经卷和珍贵资料。除了” 他顿了顿。 程溱看着他。 肖也想了想说,“有点奇怪的现象,还没等着解决呢,就封窟了。” 程溱听出他语气里的遗憾,光亮下,他的眼神也变得暗沉,是难以割舍,是放不下,是耿耿于怀。她心想,这家伙也是嘴真硬,口口声声表示自己离了敦煌抛了一切,但他刚刚还是说了句:虽然跟我们做修复的不是一挂的 在他心里,他始终都是壁画修复师,哪怕回了杭州,每天穿着正装游走商务。 她再想具体问问关于0号窟奇怪之事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瞄到了什么,就那么一闪而过。她蓦地转头,果然发现在就近的峭壁上有个东西。 在动! 程溱下意识惊喘一声。 肖也闻言扭头,手机的镜头也顺势一转—— 那东西像是匍匐在峭壁上似的,不大,因为距离的缘故影影绰绰的,但看得出是白色,很快风一吹,那东西就瞬间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盯着天空。 只有肖也和程溱在盯着峭壁那头。 盯了许久 然后,程溱转过头来,跟肖也面面相觑选哪。 又少许,程溱嗓音干涩紧张地问肖也,“你刚刚也看到了?” “看到了。”肖也眉梢染不解,迟疑,“好像是一张狐狸脸?” 281 狗才怕 与此同时,江执和盛棠一直守在汉墓里。 墓下安静。 总能叫盛棠想起“夜半无人尸语声”这句话。 后来她就一直靠着江执,近乎是黏他身上,她安慰自己说,冷! 江执见状,也低头问她是不是冷。她想了想,摇头说,“我就是喜欢靠着你。” 闻言,他笑了,胳膊伸过来圈她在怀里,披不披他的衣服都一样,把她往怀里一带就裹个严实,露个脑袋出来倒是挺好玩的。他把下巴抵她头顶上,轻声问—— “小七啊,如果怕了你就大大方方承认,我不会笑话你的。” “狗才怕。”盛棠嘀咕了句。 真不怕吗? 盛棠此时此刻在心里补上句:是,我就是狗。 话说她平日里胆子挺大的,自小到大看过的恐怖片都能横扫吉尼斯记录,国内外的好片烂片她都照看不误,就连程溱都说她:你看点有质量我都能忍,那种垃圾片你还能看得一包瘾! 她跟程溱说,在对恐怖已经麻木了的时候,就能看点恶心的来刺激自己了。 经过汉墓这一遭,她终于尝着害怕的滋味了。 但要她具体说怕什么还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阴森森的汉墓里,死人和陪葬的都在四周杵着,弄不好再赶个天时地利人和的空挡再来个诈尸 盛棠又往江执身上靠了靠。 感受到他手臂又紧了紧,心里这才踏实。她的脸贴在他胸口上,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是足能安抚她的不安c带给她安全感的气息。 她阖着眼,觉得全身心都放松下来,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就软绵绵得很。 迷迷糊糊想,如果这个时候真诈尸也不怕了,他一定有办法,一定是想出了办法 江执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她的头,一下,一下的。 他的目光却始终看向墓室上方,头顶的星云图上,一瞬不瞬。 周遭听不见任何声音。 腕表指针跳动的声响,平时是湮没在城市喧嚣里的,在这里却格外的清晰可闻,有节奏的,就跟催眠一样。 这个墓室的隔音效果做得极好。 他相信头上还有人在走动,挖掘清理工作虽说在夜间暂停,可古物清洗还在继续。霜降之后东北的气温就降得厉害,尤其是到了晚上,一口气呵出去都带着哈气,再往回一吸,冷气都呛嗓子。 所以考古队得在大雪封山之前完成部分重要工作。 大雪吗? 江执已经好多年没看见过大雪纷飞了,有印象的一次是他跟着薛梵去北京,有一次就是冬天,北京的初雪。 正好赶上故宫闭馆,没有游客进宫兹扰,那大雪就下得纯粹。 是他印象里最美的一场雪了。 皑皑雪影半遮了琉璃顶,却衬得宫中红墙别样,还有那未落的银杏叶子,别看只剩零星,却叫那雪有了更纯洁的味道。当时他踏出倦勤斋,以为会冷就披了长辈的厚斗篷,跨过宫门,沿着宫墙慢慢而走。 雪不小,簌簌而落,成片状,他伸手去接时,雪花落在手心里,却是剔透的晶体,有棱有角,漂亮得很。 宫里太大,虽然他去过数次,但最终还是迷失在偌大的紫禁城里,在纷纷而落的白雪中被困在重重的红墙之内,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宫中老师带他回倦勤斋的时候,牵着他的手走过长长的宫墙,笑着对他说,下雪的时候不能在紫禁城里乱跑啊。 为什么? 老师回答:因为下雪的时候宫女们都会出来打雪仗,她们见你长得这么好看,会把你拉走的。 拉到哪去? 老师指了指宫墙,这里。 墙里面吗? 江执当时怎么都想不通。 老师看着他,眼神很温柔,你看你披着这身斗篷,还真像是从宫墙里走出来的小王爷呢。 回去后倒是被薛梵狠狠训了一通,责怪他到处乱走。 入夜的时候薛梵感冒了,他心里有气也没搭理薛梵,在之后的几天里,薛梵每天都带着一大缸子热水,拼命灌水。后来他听另一位老师说,他走丢那天,薛梵冒着大雪几乎找遍了大半个紫禁城。 真是逞强啊。 江执在想,现在想来薛梵的身子骨好像还没他结实。 只是这段记忆留在脑子里始终挥之不去,一看到哪哪下雪了,他总能想起那晚薛梵发烧烧得说胡话的样子,他在喃喃一个名字:蓁蓁 东北的雪应该更彪悍吧。 老板娘说,霜降过后,东北的雪可就说下就下了,就像是有一年长白山,才九月中旬就下了大厚雪。 江执这么想着,也不知道怀里的丫头喜不喜欢下雪,估计够呛,她怕冷。 突然间,倒是想给她堆个雪人了。 正想着白雪皑皑,有一道光亮就从江执的眼角跃过,速度很快,紧跟着,有光亮乍起。 头顶! 江执蓦地凝神,微微眯眼,那光亮果然在星云图上浮现,由一个点亮到另一个点,再到旁边的点,就像是一个灯眼亮起,熄灭,再亮起另一个灯眼 盛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防潮垫上的,之前江执坐的位置,现在被她鸠占鹊巢。枕着双肩包,身上披着江执的外套。呼吸间还是他清冽的气息,暖暖的,却让她猛地反应过来,一骨碌坐起。 江执没走,还在墓室里。 他站在棺材旁,手叉着腰,仰头看。 因为外套披在她身上了,江执上身就穿了件t恤衫,却也不见他冷,那胳膊结实流畅的线条看得她口干舌燥的。 只是 在看什么呢? 盛棠顺着他的视线上移 头顶的星云图? 她微微眯眼,星云图有什么好看的?刚要移眼,就觉得眼前乍亮。 一闪,很快。 盛棠顿生警觉,赶忙爬起来走到江执身边,也顾不上棺材里能不能起尸了,仰着头,只瞧见上方星云图上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像是灯光,可又没灯光那么耀眼。 “这是什么机关?” 这是盛棠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权贵之墓嘛,没有机关怎么防盗? 江执始终盯着头顶的光点,朝盛棠一伸手。盛棠不明就里,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递给他。 掌心一软,江执微怔,撤回视线扭头一看,被她逗笑了,“帮我拿一下纸和笔,谢谢。” 盛棠这才反应过来,顿觉丢脸,忙不迭地照做。 282 诡异的星云图 汉墓里的气氛怪异。 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就跟游丝似的往盛棠心里缠,一圈又一圈的,渐渐包裹得严实。 江执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挺厚的笔记本,有大半的纸张边缘都有点泛黄起旧了,应该是本工作日记。他手里的钢笔盛棠也见过,固定的老旧的那只。 现在想来,钢笔的确就是薛梵教授留下来的,还有他拿着的那本日记,走到哪带到哪,许是前面记录文字的主人也是薛梵吧。 江执一手拖着摊开的笔记本,一手执钢笔在上头记录,嘴里还咬着钢笔帽,记几笔,仰头看看星云图,星云图上亮起一点,他就马上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一点。 盛棠一直跟在他身边,跟他一样,亮一点她就看一点,然后再来瞧笔记本上的记录,再顺势的,把江执嘴里的钢笔帽拿下来,套在他手中的钢笔上。 笔记本上也只是点,根据头顶亮起的方位c次数和形状,他做了个完整的复原。 可记着记着,头顶的星云图光亮倏然不见了。 怎么的呢? 盛棠仰着头,不停地变换角度,也不断地变换姿势。江执收回视线落在盛棠身上时,着实被逗笑了,她都恨不得黏在石人身上,身子栽歪着,整个人扭得就跟异形似的。 “不怕石人上的符咒了?”江执哂笑。 盛棠没反应过来,低头一瞧,脸色一变,“我去!” 赶忙松手,离得那石人八丈远。 然后蓦地察觉掉坑,抬眼一看江执。 果然,江执笑了,笑里是明显的了然。 就,这么被他十分不厚道地揭穿她一直故作冷静的假象。 但江执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又或者是突如其来的善意,总之他没毒舌,也没取笑她,只是唇角的笑很温柔,温柔到了纵容,她看着他笑,就十分c十分想去亲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可真好看啊。 真好看的人开口了,嗓音也是低低沉沉含笑的,“小七?” 嗯? “把应急灯先关了。” 好嘞 怎么吩咐怎么是,谁叫人家长得好看呢。 可上一秒关了应急灯,下一秒整个墓室就陷入黑暗之中,盛棠整个人就僵在原地,大脑这才反应过来—— 我靠之,关灯干吗? 这眼前黑得可真是忒丧尽天良了。 盛棠下意识抬手在眼前晃晃来晃去,nnd,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啊! 刚才关应急灯的时候她记得,自己好像跑出来很远。 欲哭无泪,这墓室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啊。如果没记错的话,应急灯的斜对方就是山鬼图,这么个诡异之夜,山鬼能不能从壁画里跑出来? 真要是起了妖气,她离得最近! 盛棠双脚就跟钉住了似的,一时间觉得这墓室里有了阴风似的,又好像是有什么人站在她背后 “江执” 她唤他的声音都没敢放大。 紧跟着就觉得手心一暖,被男人的大手牢牢握住,“别怕。” 盛棠的一颗心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忽悠一下上去,再啪嗒一下下来,顿觉安全。身体却跟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瘫软,往前迈步的时候脚跟一软,幸好江执的手臂及时在她腰上一环,避免了她瘫倒地上的尴尬。 墓室是封闭的,应急灯一亮压根就没光亮了,不是视线适应不适应的问题,是真黑。 但江执也没掏手机照明,就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盛棠虽说看不清,但能明显感觉江执很驾轻就熟地绕过地上大大小小的陪葬坑,经过棺材,这才停了脚步。 “商量件事儿呗。”盛棠轻声说。 江执没松开她的手,就势从身后环住她的腰,纳她入怀,低声,“嗯?” 耳朵都能怀孕。 盛棠被他这一搂就莫名的脸红心跳,许是给环境有关,说话的声音都颤巍巍—— “你走路的时候能出点动静吗?就是那种用力跺脚也行。” 总是无声无息的,这是古墓啊。 头顶上江执在低笑,回荡在胸膛,微微震着她的后背,他嗯了一声,道,“我下次注意,要不然把我家小七吓着了,恐怕没我好日子过。” 盛棠刚想说看你长得好看先原谅你了的话,就惊觉眼前有光亮。 来自头顶。 借着光亮,她这才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 左手边对着山鬼图 ,右手边对着棺椁,这距离 就像是跟山鬼图和棺椁形成了对应点,目测了一下,正好是三角形。她跟江执,恰好就站在一个三角点上。 愕然,这是巧合? 可容不得多想,头顶的光愈发闪耀。 来自星云图。 如果说之前星云图上的光亮是有次序而缓慢的闪耀,此时此刻的星云图就变得气势磅礴。 也就是在这一刻,盛棠终于明白江执要她关应急灯的原因了。 原来之前亮起的光点并没消失,只是当时墓室里的光线太亮,看不出端倪。现在他们处于暗处,当星云图那一点点光亮再次出现时就变得清晰了。 成了一片星海,密密麻麻的,不刺眼的光,十分柔和,像极了离得很遥远的星空。 盛棠叹为观止。 刚要出声,江执轻声“嘘”了一下,朝上指了指,示意她看向星空一点。 盛棠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刚开始没什么,可看着看着就发现了异样。就在江执指的那个方向,有个光点乍亮,比周围的光点都要亮,就像是在千古的洪荒中猛地窜出新生,带来了勃勃之气。 还没完。 就见那光点如钻石般闪耀时,很快又有几个光点也开始陆续而亮,或挨着或相隔几个,总之,亮得耀眼。 没等盛棠看够,令她更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最中间的那个光点,也就是江执最先指着的那个点,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射出一道光柱,竟准确无误地照在那口主棺上嵌着的青铜片上,顿时散出万丈光芒! 盛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当时看见这主棺的时候还在想,好好的棺材为什么嵌入那么多青铜片呢?要说装饰的话,弄些什么撤去琉璃的不也行吗。 现在终于明白用途了。 可这青铜片竟然能散光?还真是小瞧了它们的乌突突。 眼前,就瞧着这万丈光芒又尽数折射在山鬼图上,就见偌大的山鬼图变得通明发亮,尤其是图中的山鬼,那光映得她身段妖娆,也不知是光线的缘故还是颜料的作用,她的皮肤竟折着隐隐的光泽,像极了一个活生生的山鬼匍匐在画卷之上。 而那光就沿着壁画的纹路渐渐铺满,直到最后一幅壁画上的那只山鬼,她仰视夜空 盛棠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顺着山鬼的目光重新看向星云图。 倒吸一口凉气! 竟有个月亮形状的东西隐隐浮现! “这”她迟疑。 江执也看见了,却没见惊讶,许是这状况是在他预料之内的。他抬碗看了一眼,轻声说,“正好是日出的时间。” 盛棠觉得他眉眼凝重,心里一激灵,“接下来呢,会怎样?” “接下来”江执轻叹一声,“你该倒霉了。” 盛棠蓦然心惊,没等反应过来就惊觉眼角一东西窜过! 她猛地回头。 紧跟着惊声大叫! :。: 283 敢碰她男人? 有个女人从壁画中飞跃而出,冲着盛棠这边就过来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惊叫声就只觉女人像是扑向了她,额头一片生凉。 不,不是扑向她,更像是从她的身体穿过去! 下一秒,眼睛就被江执的大手给遮住,头顶落下低低的嗓音—— “冷静。” 盛棠很难冷静下来。 虽说是看不见女人了,但刚刚她可是将那女人的脸和形态看得一清二楚的。穿白色长衫,那张脸妖娆得很,笑起来瘆人,头发长得就跟海藻似的,穿过她身体的瞬间,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女人头发的冰凉。 就跟章鱼的触角,滑过她的脖颈。 像是那晚她看到的白衣影子,可远比那晚来得真切。 盛棠整个人贴着江执的胸口,手垂在身侧,攥成拳,紧紧的。她忍不住颤抖,连上下牙打颤的声音都能清楚听到。 稍许,她哆哆嗦嗦开口,“我c我好像被人穿身了挺像壁画上的山鬼,她c她不会真活了吧?” 真活是不可能的。 如果在平常,这么简单的常识盛棠不会想不明白,可恰恰就是这个时候,这种环境,她在想,这头顶上本来一幅毫无声息的星云图,现在倒好,不但繁星遍布,还能映照在壁画上,谁知道是不是这个墓室里有什么说法,激活哪个机关就能开启某个上古神器之类?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就连山海经里的那些怪物说不定都是地球上一阶段的高等文明,谁能保证这山鬼图里的山鬼就不能被唤醒? 江执低笑,“幻由心生,刚才就给你打预防针了。” “可是我现在浑身都冷冰冰的”盛棠说着还打了个冷颤。 江执一手还捂着她眼睛,一手从身后环住她,“日月并升本来就是至寒的时刻,很快就好了,再说了,你也是心理作用,人在看见恐怖的东西,身体冰凉也正常。” 盛棠听见个新词儿,“日月并升是什么?” “就是字面的意思,太阳升起时,月亮紧跟其后。” “日食?” “不一样。”江执轻声说,“不是天文现象。但我没想到,这个汉墓里竟然有这种设置。” 盛棠听得一头雾水的,要挣开他的手问清楚。江执没马上松手,环她的腰紧了紧,“确定要我松开?” 她不动弹了。 “还能看见东西?” “也许。”江执说。 “王婆婆的粉末!” 江执笑,“我手上沾了些,就不知道这个时间段管用不管用。” 手指上有,捂住她眼睛的同时也沾在她脸上些,照理说应该作用,但也是照理说。 盛棠舔舔唇,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再狠狠一跺脚,豁出去了! “松开吧!” 江执侧脸,好笑地看着就跟打算就义似的盛棠,“真松了?” “嗯!再说了,你在墓里不就等着揭秘吗,错过时辰就不好了吧!放心吧,不用管我!反正c反正都是幻觉,伤不了我!” “好。” 江执说着,手指微微一松。 下一秒又被盛棠抬手压住,“哎等等” 江执忍笑,“怎么了?” “我心理再建设一下!”盛棠按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喃喃两句,“不紧张不紧张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顿了顿,一抿嘴。 “好了!” 江执被她逗得不行,拉近她,轻声说,“你就想着,咱们是闯入者,人家墓主人使点手段也正常。你在家遇上个陌生人还知道关门报警呢,人就是设点眼障,也算是仁慈了。” 盛棠一点头,“嗯!” “还有啊,我松手之后你还是能看见东西,也没关系,像你说的,都是幻觉,你没碰壁画,有些东西伤不了你。如果实在太害怕就闭眼睛,再或者拉着我都行。” “嗯!” 江执见她心理建设做得也差不多了,缓缓松开手指。 盛棠阖着双眼。 刚开始没睁开,等之后,慢慢地慢慢地睁眼。 墓室里光亮得很。 不是应急灯的亮。 来自头顶的星云图和山鬼图。 她谨慎地环顾四周 没瞧见白衣女人了。 这 是看不见了?又或者,眼皮上的粉末起作用了? 不管怎么样吧,盛棠心里还挺美的,好了好了,她这算是历劫了之后达到跟江执同样的神阶了呗?想她吓得跟猴儿似的,他江执什么事都没有还真是挺不服气的呢。 头顶上的星云图变得愈发璀璨,还有中间那个像月亮的形状现在看上去,盛棠才知道哪是像啊,就是! 就是月亮。 繁星之间是有个月亮形状的槽口,不亮的时候压根发现不了,这一亮了,不管是轮廓还是月色感,就跟天上真正的月亮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星云图先是亮了几点,然后是成片亮,紧跟着又是几颗星星的代表乍亮,以光耀青铜片,那青铜片成镜,耀了山鬼图,山鬼图散发光亮,又映亮了月亮! 山鬼,注视着的不是繁星夜空,恰恰就是那轮月亮! 但这轮月亮非得要等到日出时间出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呈现日月并升的现象? 江执已经站在山鬼图旁,他在往上涂东西,用工具箱里最粗的毛笔,蘸的是早在实验室里浸泡好的粉末水盛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刚往前迈了两步,忽而听见一阵窃笑声! 盛棠一激灵,陡然止步。 那笑声好像是从高处落,低低的,娇娇的,诱人得很。 女人在笑! 盛棠觉得脖子就跟上了锈似的,顺着笑声一点点抬头的时候,都似乎能听见颈骨咯棱咯棱的声响 目光落在山鬼图最上方那幅时,她倏然一口凉气。 哪是消失不见了呢? 那女人一直都在,就是她刚才没最上方瞧。 就是画中的山鬼,她匍匐在画的最顶端,整个人是倒着的,长长的黑发就跟瀑布似的散下来。女人就那么倒吊着盯着她,眼睛里散发着极其妖媚的笑。 从低处看高处,尤其还是倒着的一双眼,其实挺瘆人的。 盛棠全身僵冷,死攥着拳,想闭眼还闭不上,就跟意识被控制了似的。 都说山鬼有魅惑人心得能力,这是真不假啊。 她在心里念叨着:假的假的南无观世音菩萨 可山鬼似乎不怕菩萨 整个人就跟游在水中似的,轻盈得很,一点点往下滑。 头发渐渐碰到了江执的头顶,江执没反应,还在专注地进行壁画表面涂抹。 盛棠呼吸急促,嘴巴努力去张,想要提醒江执,但发不出声音来,然后再告诉自己:假的! 可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山鬼一点点凑近江执,妖娆得真跟勾魂似的,素白的手臂圈上了江执的脖子,竟轻盈地坐他怀里,那双眼似笑地瞅着盛棠,大有挑衅的意味。 嘿! 靠之啊! 盛棠这一刻反倒不怕了,管它什么幻象不幻象的! 敢碰她男人? 山鬼是吧?敢跑出来她就敢再把这妖孽再拍回去! 284 不pk了? 许是受了刺激,盛棠突然就能动了。 不但能动,甚至还有点身轻如燕的架势。 盛棠走过去了,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架势。往江执身后一站,然后,缓缓弯身下来,跟坐在秦勋怀里c搂着他脖子正冲着她诡笑的山鬼面对面。 她就盯着这只山鬼,抿着唇,死死盯着! 眼睛里几乎能冒火。 吓她可以,勾搭她男人绝对不行。 你有能耐幻化成一旷世美男来勾搭我啊。 江执见盛棠敢动了,刚把心放下,就见她站在他身后不动弹,还弯着腰,像是在瞅他毛笔部分的壁画似的。可一扭头才发现她不是看壁画,也不知道在瞅什么,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你这是跟谁干瞪眼呢?”他迟疑问。 盛棠没看他,也没直起身,还保持着弯腰瞪眼的姿态,恶狠狠说,“跟山鬼!她坐你怀里,当着我的面跟你亲热呢,臭不要脸的!” 江执听着这话可真叫一个别扭,毕竟整个墓室里就他和她两个人,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他似的。 “小七,你看见的是幻觉。”他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玩意识形态嘛!我就跟她死磕到底!看谁能耗过谁?” 江执头疼,“何必呢?你眼睛一闭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乐意!” 得,还惹得她挺不高兴的。 “那你要不要坐过来帮我忙?”江执迟疑建议,但其实今晚主要是解惑,真正的工作量没多大。 搁平时,那盛棠绝对是屁颠屁颠照办了,乐不得的需要在江执面前证明一下自己存在的伟大意义。但今天,这只山鬼真是触碰了她的逆鳞,存在的意义伟大不伟大的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不着急不着慌。”盛棠眼珠子一动不动的,食指一伸晃了晃,“容我把这只妖精给逼退的!” 执念太深。 江执也真是被她逗笑了,想了想,“要不这样,你也坐我怀里。”话毕就要转过身。 “别动!”盛棠一把按住他肩膀,微微眯眼,又眨了眨。 眼珠子都酸了,我去。 “你一动她也跟着动,我还得重新找位置。”她说了句。 江执无语,“棠小七,你跟个幻觉杠有什么意思?” “特别有意思。”盛棠咬牙,“我是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连沙子影都不行!” 江执一直扭头瞅着她,瞅着瞅着,伸手一勾她脖子,压低她的头,吻了一下她的唇。 挺突然的。 盛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哎呀了一声,再定睛一瞧,那山鬼竟从他怀里出来了,跟壁虎似的攀游于壁画之上,游走的同时还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最后盘踞到最后一幅上。 她没恢复之前的望月形态,就靠在画中山角看着她,那张脸魅得很,又十足挑衅。 盛棠被江执亲了一下口心情变得大好,往他身边一坐,也懒得再抬头跟那山鬼杠了。见状江执笑问,“不pk了?” “在头顶上挂着呢,只要她不碰你怎么都好说。” 江执抿唇浅笑,蘸湿了毛笔,在他之前丈量的位置刷了一层。盛棠偏头看他侧脸,“不对啊你这神情。” “有什么不对?” “你好像”盛棠挑眉,指着他的唇角,“在洋洋得意?” “不能够。”江执轻风云淡的,“我是因为亲了你,高兴。” 盛棠真是信了他才怪。 “你是觉得我被山鬼刺激了你特得意对吧?” “绝对没有。” 盛棠一撇嘴。 “行了,她都被你锋利的眼神给杀退了,得饶人鬼处且饶鬼。”江执笑着安抚她。 盛棠拿眼睛一瞟,努努嘴示意,“涂上有什么用吗?” “你自己看。”江执轻声说。 盛棠凑上前。 因为江执所处理的是壁画最下角的位置,方便他坐着工作,不累,所以盛棠看的时候也不费劲。她看得清楚,在江执没涂之前,那壁画一角是散发着光的,就跟壁画上的其他部分一样。 但被江执蘸着粉末浸泡的液体后,那光亮就暗了一层。 再涂一层,光亮就更暗了。 直到涂了第四遍,那一片圈定的区域,光亮全无,就跟之前看见的一模一样了。 “有变化了啊。”盛棠叹息。 江执笑,“你可以向 我解惑啊,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盛棠瞄了他一眼,他嘴边的笑好看是好看,但有了纯心故意就教人警觉了。她呵呵两声,决定先不低头 看了又看。 将涂了水液层的和没做处理的部分进行了对比,看着看着眼睛一亮,却不想下一秒整个人墓室倏然陷入黑暗! 像是被人突然拉了电闸似的,就那么瞬间的,黑了。 可墓室里的应急灯早就关了。 盛棠扭头一看,是星云图灭了,反射在棺椁上的光也没了,而她眼前的壁画也都暗了,不像刚才,就跟镶了背光灯似的。 可渐渐的,视线适应了。 不像应急灯刚灭的时候那样伸手不见五指,竟是有一处光亮的。 但这光亮只是隐隐的,很朦胧,就像是夜光粉似的,只有在极黑的环境下才能散发着一点光。 盛棠一看那光的位置,竟然就是江执涂过的部分。 借着微弱的散光,她抬头看最上方的壁画。 壁画上的山鬼又恢复原来的模样,仰视星云图,那目光深远又安静,哪还有的刚刚那般妖娆魅惑?可周围的气息不大明朗。 所谓的不明朗,是盛棠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存在,可又用眼睛看不到。 盛棠不想把这感觉扩大,或许,这也是幻觉,毕竟刚才她是中招了。 唯一的光亮处她仔细看了看,是散发着极其浅淡的粉色,那粉得近乎透明,丝毫没影响壁画原有的模样。 “是粉末浸泡的水液起了作用,还是存在其他原因?”盛棠忍不住问。 江执也没故意吊她胃口,接着光亮抬腕看了一眼说,“是时间到了。” 嗯? “日月并升的时间。”江执知道她的狐疑,告知,“一般来说都会维持15分钟左右。” 盛棠恍悟。 江执起身,盛棠下意识拽住他胳膊,“去哪?” “开应急灯,然后你再看看,壁画有什么变化。”江执嗓音透着明显笑意。 盛棠赶忙放手。 真是丢脸呢。 江执去开应急灯的时候,盛棠扭头去看他。 就见微弱得光亮里,他周身有绰约的影子。 像是人影,却又不清晰,跟没脚似的围绕在他周围,来自棺椁c来自那些贴着符咒的石人 盛棠该是害怕的。 可脑中却有什么思路瞬间炸开,像是光影攒动。 还没等仔细缕清,整个墓室就亮了! 。 285 我们,没这样过 这次是应急灯。 门外是隐隐的动静,很小很闷,许是被墓室厚重的石门给隔住了—— “江教授,你在里面还好吗?” 隐约听清是姜晋的声音。 盛棠啧啧了两声,“前有肖也,后有姜晋,江教授的魅力就是大,你的盛世美颜叫他们虎视眈眈。” “他们虎视眈眈的不是我的美颜,而是我的技术。”江执重新坐回来,补上了句,“不过,我的盛世美颜也是真实存在。” 还真是不知谦虚为何物啊。 江执示意她看壁画。 看了,就跟之前看过的一样,无光无亮了,是一幅再普通不过的壁画,还存在起甲c龟裂等病害现象,尤其是这几天暴露在空气中,也出现了氧化的现象。 再看被刷了粉末水液的部分 也是奇了。 之前没光亮的时候,那部分是带着点略粉色透明的光,使得外界能看见壁画内容。 可现在,那部分竟然呈现黑色,里面的壁画内容变得乌突突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 盛棠迟疑。 戴上手套,轻轻碰触了一下壁画,却没蹭下丝毫颜料的色彩来,就跟被一层胶水封黏了表面似的。 江执笑看着她,“你再看看周围,还能看见其他东西吗?” 盛棠环视一圈。 开心了,“都正常了啊。” 连刚才环绕在江执身边的那形形条条的人影都没了。 江执嗯了一声,起了身,抻抻懒腰。 盛棠见他似有收工的架势,也赶忙起身,“这就完事了?” “也不算完事。”江执一手叉腰,弯腰扭了扭,做了个标准的体操姿势,“这些粉末水液都要涂在壁画上才行,当然,如果顾忌壁画病害问题,得先做好修复,然后再进行封画。” “封画?”盛棠迟疑,“就用这些粉末水液来封画?” “当然。” 盛棠心生疑惑,真行吗?据她所知,一般来说封画都会选用特殊材质,而且都要十分专业性的防氧化,像是墓室里无法移动c又不适合移走的壁画,选择封画最合适。 只用水液吗? “不过呢,这封画太耗体力了,这种活适合姜晋他们来做。”江执懒洋洋的。 盛棠也觉得江执这种懒人,做了技术指导已经不错了,之前在故宫的时候她也听些老师说,江执这人太没耐性了,基本不会说第二遍话。 好像,他只有在0号窟的时候才会亲力亲为。 “那”盛棠迟疑,“如果壁画修完再封画的话,氧化问题怎么处理?”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水液能很好的保存壁画,涂上之后也会解决氧化问题,如果等到修完字再涂根本来不及。”江执活络完筋骨,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下了结论,“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保存现状,直接封画。” 盛棠蹲身下来,盯着器皿里的粉末水液,里面还是有浅浅的粉色在游走,丝丝缕缕的,像是长了脚。江执此刻落得清闲,拖了把考古队留下来的简易椅,往上一坐,跟皇城根的大爷似的,修长的左腿叠上右腿,悠哉悠哉。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做颜料的原料对吧?”她懒得拖椅子坐,干脆一屁股坐地上。 江执懒洋洋一点头,冲着她一伸手,“你过来。” 盛棠起身上前,手一递。江执握住她的手,顺势拉她坐腿上。 这姿势可真暧昧呢。 想了想,她干脆腿一抬,直接跨坐他怀里,双臂圈住他脖子。 这般姿势着实叫江执喉咙干了一下,小腹略紧。 “你倒是真不客气啊。”他低笑,嗓音低低的。 “刚才那只山鬼——”她一扭头使劲努了嘴,差点闪了脖子,江执见状,伸手把她脑袋扳回来。 她就又结结实实坐回来了。 还往他很敏感的位置上凑了凑。 江执险些按捺不住 不着痕迹地往后坐了坐。 盛棠抿唇忍笑,眼睛往下一瞄。下一刻下巴被江执捏住,顺势抬起她的脸。他也是好心,想着地上那么凉结果这死丫头还真是越来越色。 她控诉—— “她坐你怀里的时候,就是这姿势!” 江执下巴微绷,好吧。 “说说你的想法。”他决定言归正传。 之前吧,总觉得她是个小姑娘,不经逗,事实证明之前几次逗她也逗得如鱼得水,他就逗上瘾了。可现在他觉得这死丫头越来越不好逗弄了,逗着逗着就能把自己折进去,她倒是落得全身而退。 他是真不敢保证自己被逗急了会不会动真格的。 肯定!会! 盛棠闻言诧异,“现在讨论我的想法?”她指了指门外,“姜老师还对你望眼欲穿呢。” “不少人都对我望眼欲穿,我哪能照顾得来?”江执大言不惭的,“让他们等着,也不差这一时三刻了。” 盛棠笑嘻嘻的,“既然这样,我反倒觉得咱应该去超市买它一大车零食,然后回旅馆,窝在暖和和的被窝里,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讲述关于这幅鬼魅壁画的故事。” “窝在被窝里?”江执笑,“一起?” 盛棠搂住他脖子,故意说,“又不是没一起过。” “是啊。”江执拉长了音。 然后,两手掐着她的小细腰猛地往前一带 盛棠哪会料到他能有这姿势,惊喘一声,听得江执顿时热血沸腾。她挣开他的手,离了他的怀里,耳根子烫,眼睛往他小腹那一瞥,赶紧收回来 江执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纯心故意补了句—— “我们,没这样过。” 盛棠一听,心脏都蹦嘴里了,快揣不住。 他注视着她。 她明显看到他的眼眸深得不见底,有炽热c滚烫的东西在翻滚,在压抑。可他就那么盯着她,唇角微勾时总有说不上来的性感和蛊惑,还有他的气息 强烈的荷尔蒙,在空气中隐隐浮动,像是只无形的大手,不停地拉扯她。 他看似慵懒地靠在那,可衣衫下的皮骨也都是健硕的轮廓,蕴藏着强劲的男性力量,一旦迸发,将会是场叫人生死难定的狂浪。 盛棠就被这样一个江执盯着。 哪怕是垂下眼眸,她也能感受到他眼神的滚烫。 这人还真是 就坐在那,都让人想要生扑啊。 可恶的,眼神勾引。 盛棠低着头,脚在地上蹭来蹭去的,咬着唇不吱声。 江执饶有兴致地看她,“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嗯。 “那个”盛棠支支吾吾,脱口,“你是,挺大的。” 286 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厉害 脱口后,如遭雷击! 盛棠猛地抬头,冲着他摆手,“不不不,口误,我是说,你是挺厉害的” 说完莞尔,好像也,不怎么准确呢? 江执:“” 他原本的意思是,问她对壁画的想法,毕竟刚才她是害羞了对吧?他看的没错,肯定害羞了,那照正常的人类逻辑,是不是就不提这茬了? 他着实忍不住,笑出声。 冲着她一勾手,“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厉害?” 盛棠觉得 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而且脑子里刚刚真的全是片子里的各种姿势,男主角的脸,还都是江执。 怪程溱! 她原本是多么单纯无邪的姑娘啊,就程溱那个流氓把她给带坏了,竟还发她不堪入目的片子来刺激她?什么思想觉悟?把她看成什么人了? 盛棠不想看江执那张坏笑的脸,默默地走到水液旁,蹲身下来,背对着他。 清清嗓子—— “就我个人认为,这水液里的和壁画上的都不是颜料也不能这么说吧,我的意思是,颜料除了矿料外,还有其他成分,引发闯入者产生幻觉的,就是这其他成分。” 转场转得可生硬了呢。 连她自己都觉得好刻意哦。 江执忍笑,不吱声。 盛棠也没回头,眼珠子只盯着器皿,但即使这样,她还是能感觉到江执在盯着她,后背都像是能烫出俩窟窿似的。 许久,他才开口。 嗓音低磁得叫人着迷—— “接着说。” 这仨字落在盛棠耳朵里,总会化出幻觉来,成了:接着做 后面再自行脑补俩字:宝贝。 哎呀我去! 盛棠真想一巴掌拍死程溱! 以后绝对,不能再跟她狼狈为奸了。 绝对! 压了促急的气息,尽量控制死命蹦跶的心跳,她清清嗓子,接着说。 “之前你检测的结果表明,不管是壁画样块里的,还是粉末里的,所含成分都不简单,有植物壁和动物细胞,我在想,这是不是一种很特殊的,似植物又似动物的物体嗯,我们就暂且叫它物体吧,总之,不是单纯的植物,也不是单纯的动物。” 她的思路有点乱,是被江执搅乱的结果。 深吸了一口气,再重新捋了思路。 甚是很硬气地转过身来,但还保持着蹲地的姿势,大大方方迎上江执的目光—— “古人修墓,防盗手段多样,各个朝代都有各个手段方法,这个汉墓同属辽阳汉墓,壁画众多,那防盗的技术肯定是用在壁画上最为方便。” “他们找到了一种物质,这种物质跟其他具有辐射性功能的矿物不同,它们利用自身结构和组织的变化产生一种能够影响人的视觉和人的感官的东西怎么说呢,我看到的所谓颜色的变化,其实就是这种物质内部结构的变化。” 说到这儿,她说不下去了。 凝眉思考 许久后又道,“壁画上这种物质产生变化后,对人体造成了影响,而粉末水液涂上去之后,弥补了壁画上那种物质的缺失,所以我的幻觉消失了,也因为这个粉末能够完整复原壁画上的物质,像是之前考古中招的那些人才会在涂抹粉末后马上安然无事。” 说到这儿,盛棠看着江执,叹了口气—— “其他的我想不通了,我说这些,也只是通过颜色变化推测出来的,或许我说的并不对,而且我觉得我的思路很乱,也表达得不是很清晰。” 江执始终含着笑,刚刚眼里还有火,现在,他的眼睛里是柔和的东西。 温温的,叫人舒心。 他开口,低低的,“你说的大体方向是对的,通过颜色发现是物体细胞变化这件事也没错,但还不精准。” 盛棠点头,“山鬼为什么要仰视星云图,星云图上的光亮是怎么回事,这里为什么要营造出日月并升的现象?还有墓室里的符咒人这些好像有联系,但好像又没有联系。” “有联系,除了符咒人。”江执起了身,走过来,弯腰收拾工具包,“在古墓里,障眼法是重要的防盗手段,符咒人在整个缜密的防盗系统里其实没起关键作用,只不过是墓室主人对阴间的期许罢了,而你提出质疑的这些,的确是关键。” “什么关键?”盛棠仰头问。 墓室大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动似的,闷闷的,咚咚响,隐约还能听见姜晋的声音。 看来是急了。 江执呵笑,“你说得对,讲故事嘛,还得是买了零食窝在床上比较合适,我先放他进来。” 话毕去开门。 走到一半的时候,转头问盛棠,“还蹲着?不怕脚麻?” 盛棠给了他一个“绝美微笑”—— “我特别能蹲。” 好吧。 江执也就任由她去了。 开了墓室石门,好家伙,门口凑了不少人,各个脸色焦急的。 姜晋就站在头一个,一看见江执,就跟见着受灾者似的,大步上前,双手往他肩膀上一搭,目光急切地上下打量—— “江教授你没事吧?”又抻着脖子往墓室里面瞅了一眼,“你俩都没事吧?” 江执本来熬了一晚上就累,被他这么一咋呼,头疼欲裂的,示意他稍安勿躁,尽量心平气和,“我没事,我俩也都没事,姜老师,能烦请你松手吗?” “吓坏我了,这墓室的门一关,我们在外面的什么都不知道,又见你们一晚上没出来,真怕你们出事啊,毕竟里面”姜晋生生把“有鬼”这俩字给咽下去了,改口—— “一直是开着门的。” 江执嗯了一声,然后,目光往姜晋的手上一瞥。 姜晋见状赶忙松手,问他,“壁画上得问题是解决了吗?” 其实在这段时间姜晋也没闲着,他是真急得够呛。 被江执不分青红皂白的赶出来不说,还整晚没出来,墓室里什么情况外面一概不知。这个汉墓何其重要?他是负责人,哪有不知情的道理?再说了,江执和盛棠这俩人真出什么事怎么办? 墓门当初打开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这古人着实聪慧,从外开启只许一次,有人在里开没问题,再想由外打开,机关就是废了的,所以他们打开墓门后就一直开着。这俩要是出事,姜晋也是头疼,一是担责任,二是还得炸墓门。 287 他们都很奇怪 对于江执这般的大张旗鼓,其实姜晋最开始心里没底,他是领队,不管是他做事,还是手底下的队员们做事,那都是要知会和协商的,尤其是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 江执典型就是个无组织无纪律的。 为此姜晋一个电话打到宫里,可询当初推荐江执的那位老师意见。宫中老师闻言后说,既然他那么做肯定是有解决办法了,你就等着吧。 姜晋跟宫里老师关系挺近,所以说话会随意些,便多少抱怨了两句江执的工作态度。宫中老师笑说,江湖高手都很个性,当初他在宫里那几天,我们几位老师也没少受气,什么组织什么纪律,在他眼里可没这些东西。 闻言姜晋奇怪,可老师,他在敦煌不也是带团队吗?没组织没纪律怎么带队? 宫中老师想了想说—— 本小说的将会优先更新在app上,请访问shu5。下载继续无广告免费阅读。 “好像,那个团队整体上都是没组织没纪律,各个都挺” 挺什么? 又想了好半天,老师找到了合适的词:挺奇怪。 末了说,嗨,都算是胡翔声带出来的人,胡翔声本身也是个随遇而安惯了的人。 姜晋没见过江执团队的其他人,除去江执就剩盛棠。 盛棠那个小姑娘,从说话办事就能看出贼聪明来,就是吧,贼漂亮的小姑娘天天不修边幅的,有好几次他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都能瞧见她裹着件许是从集市上淘回来的大红花绿地儿棉袄,抄手窝在窗户跟前跟老板家儿子聊天。 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一点都不在乎周围人目光,也是个奇女子。 嗯,是挺奇怪。 江执对于姜晋的可题,也只做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嗯,解决了,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们了。” “啊,啊?”姜晋一愣。 “很简单,你来。”江执转身朝着壁画这边过来。 盛棠还保持蹲地的姿势,抬头看着走上前的江执,姜晋在后面跟着,挺听话。 两人到了容器前,江执用下巴一指,“看见了吧,用水液直接封画,前后封三层。” “壁画破损的部分呢?” “可以按照常规方式进行修复,但我不建议修,时间上来不及,修复的速度跟不上氧化速度,所以我提议是直接封画。”江执看向姜晋,“这幅山鬼图,你们要解决的可题,一是如何封画避免氧化,二是幻像引发身体不适。用我说的办法,可以一并解决。” 姜晋听得有点懵,半天没反应。 江执见他不语,脸微微一凑近,盯着他。 吓了姜晋一跳,一激灵,“干嘛?” “这话该是我可你。”江执站直身,语气淡淡,“我说的,你听明白了?” “听是听懂了”姜晋低头看容器里的水液,一脸天真烂漫外加很无邪懵懂的模样。 盛棠就蹲在容器旁边,伸手怀抱了一下,抬头对姜晋很认真说,“千万别浪费,要你封几遍就封几遍,多了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姜晋可。 因为是盛棠说完上句话,姜晋紧跟着可的,所以自然而然的,接下来的回答就盛棠代劳了。只是她想了片刻,说了句—— “嗯,是封画用的水液材料。” 姜晋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见盛棠一脸严肃认真,他真以为她能来一通长篇大论其他几人朝容器里看了一眼,有人迟疑,“这怎么就跟水似的?” 盛棠咬咬嘴,嗯了一声,“是挺像水,但不是水,具体是个什么,我们还没起名。” 姜晋觉得天旋地转,竟一个踉跄,幸好身边有人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等缓过来气,他看向江执,像是看着人间最后一抹希望—— “江教授?” 江执右手臂环胸前,左手臂胳膊肘支右手臂上,摩挲着下巴,看着容器,“的确就是水液材料,具体叫什么名还有待商榷。” 姜晋觉得头又一晕。 “今天必须封完,因为水液的结构不是很稳定。”江执补上了句。 姜晋指了指自己,“我们自己封画?” “对,壁画可题我帮你们解决了,出力的活你们来。再说了,”江执说着,胳膊往姜晋肩膀一搭,跟他低语,“我熬了一宿,很累,你总不能一点人性不讲让我爬上爬下吧?” 姜晋迟疑。 说得好像也在理, 毕竟人家来汉墓只是做技术支持,具体施行的工作人家不做也实属正常。 “但是”姜晋指了一下周围。 江执伸手握住他手指头,一并拉下他的手,还保持着搭着他肩的姿势,实则是快把大半副身子骨的重量压他身上。 “符咒人c星云图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你赶紧派人用容器里的东西把山鬼图给封了。如果不使劲祸祸的话,我能保证这山鬼图50年之内不会继续氧化。” 盛棠仰着头看着江执,一脸崇拜。 不愧是fan神,学说东北话都这么有天分! 姜晋还不甘心呢,抬另只手朝着壁画一指,“那上头的山鬼——” “只要封了画,任你们怎么碰怎么看都没事了。” 姜晋听了这话虽说雀跃,但有一肚子的话要可,可刚要开口,江执就叹气说,“姜老师啊,你行行好,让我回去睡觉行吗?说老实话,我现在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连走路都困难。为了这幅山鬼图,我耗了多少心力?你自己算,打从我到了你们这儿,闲过吗?” 说得姜晋真是不好意思了,连连点头,“行行行,你好好休息,封画的工作我们自己来就行。” “我的这些工具” “你都这么累了,放心,我叫人替你拿回去!” 这才对。 江执嘴角一扬,拍了拍姜晋的肩膀,脚跟一旋—— “小七,走了。” 盛棠起了身,冲着姜晋微微一笑,摆摆手,跟招财猫似的。 然后 江执都已经走到墓室门口了,回头一瞧,盛棠还待在原地,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站着,脸上也尽是不可言喻的神情。 “怎么了?”他可。 “脚c脚麻了”盛棠哭丧着脸。 一动不敢动,稍稍动一下,就像是有无数根小细针似的扎她的脚心,扎得还不重,就是又疼又刺痒的。 姜晋离她最近,见状赶忙伸手来扶。 江执折了回来,走到盛棠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就直接拨开姜晋的手,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抱起转身就走,头都没回一下。 姜晋愣住。 不是,浑身一点劲儿都没了吗。 288 你不是有病吗 肖也和程溱回到酒店的时候,继续被告知没空房,气得程溱追着肖也一路打回了房间。 进了屋子,程溱可就恨不得一副大开杀戒的模样,可劲儿朝肖也身上掐。肖也连连躲,最后蜷坐沙发上一个劲求饶。奈何程溱一股邪火发不出去,冲上去直接骑他身上,继续开掐。 肖也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怪就怪自己当时开房时嘴欠儿,不故意逗她那一下也就没事了。 关键的问题是!他特么哪知道酒店房间这么紧张? 躲也躲不过,就只能认命地由着程溱撒气,直到—— 程溱照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上那么一口! 紧跟着肖也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不知情的还以为房里发生了命案。 一把将程溱推开,肖也撩开袖子一看,我去!一排整齐的牙印,都出血点子了。他喝道,“靠!你还是不是女人了?真下狠口咬啊?” 程溱本来这大十一的被他强行拖出来就很不爽了,再加上一晚上没睡好,又被通知没空余房间,心里火气大得都能烧房子。她盯着他,恶狠狠回应,“我跟你这个败类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怎么就成败类了?”肖也捂着胳膊,据以力争,“地方是你选的吧?日出是你要看的吧?我说什么了没有?是不是你说什么我就照做了?酒店没空房,我哪能预料到?” 程溱烦得要命,冲他嚷嚷,“你个没用的富二代!跟孙子似的到处躲算什么本事?你跟你家抗争到底啊?抗争不过净搁这儿祸祸我是吧?你想拉上我跟你亡命天涯你就不能有点诚意?跟人家电视剧里的学学,把银行卡往前台上一拍,跟他们说酒店你包了!” 肖也听了这话被气笑了,“这他妈是富二代吗,这是傻逼!” “哟,勤俭节约啊你。” “跟勤俭节约没关系。”肖也挑眉,用下巴冲着她上下一比量,“守着个美女,还包其他房间,不是傻逼是什么。” 程溱抿嘴,微微一眯眼。 肖也马上示弱,凑近她,胳膊往她肩膀上一搭,“别生气了,你咬都咬了,扯平了吧。大不了你说想去哪玩哥就带你去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程溱心气不高,“我只想好好睡觉。” 大十一的,她才不想每天顶着睡眼朦胧跟一群人挤来挤去。 肖也听了,两条大长腿往茶几上一搭,懒洋洋的,“那行啊,你慢慢想,反正还有好几天呢,不着急。今天咱就不折腾了,你好好休息,明天陪哥再看一次日出。” “肖也你有病吧。”程溱扭头不可思议盯着他,“你是更年期提前了还是看姑娘看上瘾了?你要真喜欢早上那款的你就跟老娘说,老娘翻翻交际圈肯定能给你找款相似的。” 肖也没气没恼的,低头垂眼瞅她,似笑非笑的,“姑娘?我怀里就有现成的,费那劲干什么?” “滚一边儿去!”程溱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他笑着松手,闪开。 “你是有多闲啊,看了一次还不够,还得看第二次?”程溱挺不理解的。 可这话说完,她就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转坐过来,跟他面对面,“你是还想看一次日月并升?” 肖也一点头,“对。” 程溱又不笨,凝眉深思,少许说,“你认为,我们看到的那个东西跟日月并升的现象有关?” “我不知道,不能肯定,就是觉得挺奇怪的。”肖也没了刚刚的吊儿郎当。 程溱咬着嘴唇玩,咬着咬着就松开了,“但并不是每天都有日月并升吧?” 从山上下来,往酒店回的时候她就上网查了日月并升,有参考价值的资料不多,大抵的图片看上去也跟他们今早瞧见的差不多,只是往年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跟他们这次遭遇的有出入。 当时持续的时间不算太久,不到半小时,程溱初步估算了一下,可能在十五到二十分钟的样子。 可就在那段不算长的时间里,除了日月并升,他们还看到了别的东西。 好像,这个山顶的人都在关注日月并升,只有她和肖也,在看那东西 肖也抿抿唇,许久后道,“照理说日月并升不会连续出现,最起码往年都没有过频繁出现的现象。” 想了想,他问程溱,“你当时是不是也看的挺清楚的?” “对,一张狐狸脸。”程溱语气是肯定,但对这件事也着实狐疑,“你说,那个地方有狐狸吗?” 肖也摇头,“没听说。” 要说有什么奇花异草或者罕 见飞鸟的他倒觉得尚算正常,毕竟生态环境一年比一年重视,引来不少珍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出现野狐狸这种事景区的人能不知道?都不给游客们打心理预防针的吗? “那你说”程溱迟疑又问,“咱们当时看到的,能是狐狸吗?” 肖也细细回忆了一番,也是很肯定地说,“我也看得挺清楚,是狐狸脸没错,可是,就是挺奇怪的” 奇怪的地方在于,他和程溱都看到了一张狐狸脸。 只是,狐狸脸。 意思就是,他们看到了狐狸脸却没看到狐狸的身体,就像是匿藏在丛影间的,闪现的那一刻,十分明朗清晰。 但也就是在日月并升的那个瞬间才看的到。 他相信程溱也是没移双眼,跟他一样,在瞧见的那一刻就死盯着不转目,那狐狸脸就若隐若现的在那,与他们对视,直到—— 日月并升的现象结束。 那只狐狸面也跟着消失了。 是消失,不是跑了。 就在他们的视线里不见了踪影。 那片位置是峭壁,先不去想那只狐狸是怎么上去的,就说周围植被条件,并没有高树遮目,事实上就是挺清浅的一片植被。从看日出的方向目测过去,峭壁上最高的也不过是灌木丛。 灌木丛想要完完全全遮住狐狸的身影不大可能,更别提当时已经天亮。那问题就来了,狐狸如果是跑了,那总该能多少看见些逃窜的影子吧,再不济周遭的灌木也能晃动两下。 什么都没有,就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就像是原地蒸发了似的。”肖也挺精准的形容了一下。 程溱一想,还真是! “那怎么着?明天上到对面?”她提议。 肖也想了想那个地形,摇头,“不好上。” 沉默了片刻,“我想办法吧,总之,明天陪我去一趟。” 程溱没犹豫,“行啊。” 肖也抬眼瞅她直笑,“你不骂我有病了?” “你丫就是有病。”程溱又骂,“你要说你为了见袒胸露腿的姑娘起个大早,我也能视你为正常。为了个不确定是不是只狐狸的狐狸那么费神,你纯粹是病得不轻。怎么着,又对动物学感兴趣了?打算活到老学到老?” 肖也任由她骂也不生气,爽朗一笑,“那你还陪着去?” “你不是有病吗?!”程溱甩了句,“我就当陪护了。” 289 我还能不管你? 祁余一进家门就开骂,顶着俩黑眼圈,走路都带点飘。 罗占正好把早饭端上桌,听见动静后出了餐厅,一抬眼就瞧见祁余近乎猪肝色的脸,还有眼里的不悦和愤愤不平。 笑了,“嘿,这是一个通宵把你榨干了还是怎么着?这么大的火气。” 祁余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边往洗手间走边继续骂—— “我也真是他妈的服了!血服血服的真的!啥玩意儿都不懂,光在那给我添乱。还他妈没完没了的问,问在正点上也成啊,句句都是废话,纯粹就是闲得蛋疼在我那打发时间呢!” 罗占跟着他一同到了洗手间,双臂交叉环抱往门框上一靠。相比祁余的义愤填膺,他慵懒悠哉不少。 一直听祁余骂完,他才开口,“千金小姐挺难伺候?” 祁余伸手压了洗手液,“人傻,还喜欢不懂装懂。” 罗占轻笑。 “要是没她捣乱,我早就修完了,也不至于耗一晚上。”祁余抬眼,瞅了瞅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操!” 都快成国家保护动物了。 “我发现你自打来这工作,脾气暴了不少。”罗占慢悠悠地说。 哪像之前在敦煌的时候,小祁余可是出了名的心态好,哪怕烦心事不少,也永远是挺看得开的那一位。 祁余手上有颜料,洗了好几遍都没洗干净,尤其是指甲缝里,气得他干脆拿了鞋刷子在手上刷,气呼呼道,“那是以前没遇上傻逼!你要是天天跟傻逼老板打交道,以你的脾气别说爆了,可能早就动手了。什么都不懂,还瞎提意见,连修复方案都不看,还他妈的让他闺女去瞎碰,那可是文物啊!” 罗占见状叹了口气。 上前打开储蓄柜,伸手够出支新牙刷,关了柜门后拉过祁余的手,蘸湿了牙刷的刷头,轻轻地给他刷指缝。 “你吧,总是没想明白,文物一旦被人拍了那就是藏品。人家掏钱的,毁了自家藏品来逗自家闺女开心有什么不对?” 祁余紧抿着嘴不说话。 罗占也没再多说什么,刷了好半天,见还留点残余,关了水龙头,回头拿了酒精喷雾,往牙刷头上喷了喷,再拉过祁余的手继续刷,动作始终轻柔。 “离开敦煌,手上沾了颜料你都不会刷了,还用鞋刷子,手不要了?”他怼了句。 祁余靠在水池旁,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半天说,“我是一直戴着手套,快走的时候她把颜料给弄倒了,我这才弄了一手,真他妈服了!” 罗占抬眼看了他一下,笑,这还没消气呢,火气够大的了。 祁余的确是一肚子火没发完,“一次两次也就忍了,这他妈都多少次了,我看干脆以后就别修了,让那姑娘糟蹋着玩算了。” 罗占沉默了会儿,刷干净了他的手指头,新牙刷也就不能用了,往垃圾桶里一扔,说,“也对,见天往你那跑,我觉得,是看上你了。” 祁余愣了一下,紧跟着反应过来,“操!滚蛋!” 罗占没恼,大手一抬将祁余的脑袋掰回镜子前,“长得挺帅,被姑娘看上也挺正常。” 祁余一皱眉,一张俊朗的脸上就平添了几许厌恶,“拉倒吧,我可伺候不起那位千金。” “也老大不小了。”罗占拍拍他肩膀,转身出了洗手间。 早餐基本上都是祁余爱吃的,只是比平时再丰富点。 祁余看了惊讶。 罗占说一早上出去跑步,正好看见新开了家早餐铺子,闻着香味就找过去了,在那买早餐的人不少,估计味道不错。祁余看了一眼时间,“跑步够早的了。” “你一晚上没回来,我也是多少担心的,睡不着,干脆出去跑跑步。”罗占给他拿了碟盘和筷子。 祁余接过,“担心什么?” 罗占在他对面坐下,脸上似笑非笑的,“千金生猛,怕你扛不住,跑回来再哭哭啼啼的。” 祁余反应过来,“靠!” 罗占笑出声。 祁余没再搭理他,闷头吃早餐。 就这样,两人好半天都没吱声,直到早餐快吃完,罗占才说,“跟你商量件事儿。” 祁余抬眼看他。 “有家公司找上我,技术范围内的,我答应了。” 听了这话,祁余先是一愣,然后炸锅了,筷子往桌上一扔,“他妈这叫商量吗?都决定好了才跟我说?” “你他妈给我说话干净点!”罗占喝了一嗓子。 祁余闭嘴。 好半天,猛劲地踹了一下餐桌,餐桌腿儿跟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罗占对于他的怒气不为所动,伸手拉了拉餐桌摆正,说了句,“是,你的雇主同时雇佣了咱俩不假,但说实在的,藏馆里没有我能干的活,我总得找点事儿做吧。” 祁余一脸的不高兴,也不听他解释太多,“总之,就是不行!” “那我他妈的天天待在家里?你不怕我待废了?”罗占又气又笑的。 “那你就跟着我去藏馆!” 罗占无语,“天天盯着你干活?还是瞅着那位千金祖宗跟你腻歪?祁余,找我的那家公司离藏馆很近,你要是心情不爽了,随时过去找我。” “不行,总之就是不行,我不让你去。”祁余是近乎不讲理的执拗,“你离开敦煌不就是跟着我吗?现在你单飞了算怎么回事?再说了,万一有些事我搞不定呢?” “你有什么事搞不定?”罗占挺认真问他。 祁余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好半天低了嗓音,说,“我是觉得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挺有底气的,反正反正就是,好像做什么都有安全感。” 罗占看着他,好半天没说话。 祁余看了他一眼,垂眸,“总之,我是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挺不希望你去公司的。我觉得你自由惯了的,进公司多受拘束啊,而且c而且你是壁画修复的机械工程师,是有技术含量的人,去公司太委屈你了,反正c反正我不同意。” 罗占没笑,轻声说,“你都不问我去哪家公司,就断定我进去屈才了?” “是,我不用问也知道,能配得上你的就只有敦煌!”祁余没好气。 罗占放下勺,这次看着祁余的时候,脸上多了若有所思。良久后,他开口,“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在这儿做得不开心,咱就走。” 祁余抿紧了唇,良久笑,“现在走,我他妈喝西北风去啊。” “你需要多少钱跟我说。”罗占语气郑重,“总之就是你一个决定的事,赚钱固然重要,但忍气吞声就没那个必要,你还有我呢,我还能不管你?” 祁余抬眼看他,眸底深处有光亮闪过,隐隐浮动着感动,但很快压下去了,嗤笑,“罗占,抒情不适合你,太他妈恶心了。” “你个事儿妈!”罗占也笑,“孙子,这话爷就说最后一遍,你吧,就怎么高兴怎么来,钱的事儿就别操心了,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怎么的?” 罗占哂笑,“实在不行爷就养着你,他妈的养一辈子总行吧。” “靠,恶心!” 祁余这么说着,却搁那笑了,笑得浑身乱颤的,跟控制不住似的。 罗占见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直到罗占说,“跟俩傻缺似的。” 祁余是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良久后冷不丁问罗占—— “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去敦煌呢,因为什么?” “因为”罗占想了想,“就是突然想去了,反正我一个人没牵没挂的,去哪,在哪工作对我来说都一样。” 290 小金主爸爸 其实盛棠特别想听故事,尤其是从江执嘴里讲出来的,而且她坚信汉墓里的秘密一定挺有意思。 但是! 一回房间里,暖和气儿迎面扑过来的时候,是干燥温暖的味道,盛棠一时间没撑住瞌睡的来袭,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是的,旅馆里来暖气了,在第一波寒流来临之前。 江执和盛棠刚推门进来的时候,打老远儿就听见老板娘在楼上的大呼小叫—— “来气儿了啊,大家都检查一下暖气片,哪屋有漏水的赶紧吱声啊!还有,不准接暖气水不准接暖气水不准接暖气水啊!” 关于接暖气水这种事盛棠倒是不陌生。 刚入大学那会儿,入冬之后,原本就怕冷的盛棠更是不敢碰凉水,那水从水龙头冲出来的一刻都能一直凉到骨头缝里。程溱点子多,拧开暖气片最外头的阀门,接里面的热水洗袜子之类。 盛棠看了直惊奇。 程溱不以为然,挺潇洒地跟她说,这有啥,我老家那头的人经常这么干,当然,后来就不让了。 不让了 盛棠就在心里嘀咕,她老家那边都不让了,那学校这边 果不其然,没两天程溱就被宿管抓了个正着,碍于是新生身份没通报批评,但也是狠狠地训了一通。程溱挨了训,当着众人的面儿还挺潇洒的,一挥,嗨,多大事儿啊,大惊小怪的。 但回了宿舍,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开始偷着抹眼泪,盛棠好死不死地看了个真切。她跟盛棠说,真他么丢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姑奶奶也是要面子的啊。 等盛棠睡醒的时候,才恍觉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面她回到的地方就是大学刚入校那会儿,程溱问她,毕业后你有打算吗? 她没犹豫,告诉程溱,去敦煌。 程溱惊讶地看着她说,我以为你立誓要当画家呢。 去敦煌,她坚决地说。 好像,从小到大对色彩的喜爱都是为了去敦煌而做的准备。 程溱不明白她当初的选择,其实盛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敦煌那么执念。后来她觉得,应该是在看见老爸笔下的敦煌第一眼时就向往了。 直到遇上江执她才知道,老爸的信仰,只是恋慕着敦煌的老妈,他画下的每一笔敦煌都是为了老妈。 盛棠觉得自己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自己如此爱着敦煌,是因为老天早就安排了她与江执相遇相识的地方就在敦煌。 可能是室内暖气太足,让她的脑子终于活络了起来,这个世纪大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她转过头,江执就睡在她旁边,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搭在身侧。 许是在她一头栽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他也就躺下睡了。 好像,成了自然而然的事了呢。 盛棠侧过身,双手垫在脸下面,细细打量着江执的侧脸。 具体几点了懒得起床去看,也不想再扭头去抓手机。就知道窗外的光很柔和,是近夕阳的光线落了进来,整个屋子就跟镀了一层薄金似的。 有几缕是镀在了江执的脸上,在他的侧脸轮廓上勾勒出了浅浅光晕。 她觉得,他可真好看呢。 睫毛也长,从她这个角度看,密而翘得能让女人嫉妒。 其实他阖眼的时候就少了攻击力,柔和又俊美,叫人总想着亲近再亲近。可一旦他醒着,尤其是眉毛微挑,唇抿紧时,那股子不怒自威就迎面而来,刻薄c挑剔c不近人情外加桀骜不驯的。 但是吧盛棠觉得,不管是他睡着还是醒着,模样她都喜爱。 安静得很呢。 有暖气的房间,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温暖的,没有杂七杂八的声响,老板娘也没再大呼小叫,这一刻静谧得竟叫人感动。偶尔会有声响,来自窗子旁暖气片里,是暖气热胀的动静,却更能显得室内安静。 “我呢” 突然的出声吓了盛棠一跳,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声音出自江执。 江执转过身,跟她面对面的姿势,睁眼。目光澄亮得很,看来早就醒了,刚刚不过在闭目养神。 盛棠僵着没动,就见江执的薄唇一张一合的。 “平时是不大喜欢别人盯着我脸看的。”他接着说。 盛棠愣了愣,然后哦了一声,其实她也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脸看,而她,平时也不会盯着谁脸能看上半天。 江执笑了笑,抬手,修长手指曲起摩挲着她的鼻梁,“但是吧,你看了我半天却什么都没做, 这也叫我挺沮丧的。” 哈? 盛棠有点没转过来弯,他的手指又轻柔,摩得她鼻子挺痒,于是一个没忍住,打了个潇洒痛快的喷嚏! 打得耳膜都在嗡嗡作响的。 完事后她觉得江执想要她做的事绝对不是这个。 抬眼看江执。 他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手指还悬在她鼻梁上—— “棠小七,你生猛过头了。” 果然。 和谐的一幕被盛棠这不合时宜的喷嚏给搅合得稀碎,再续是不可能的了,至少不再安静,老板娘训儿子的动静从一楼直穿三楼,那嗓门吊得贼高。 盛棠从床上爬起来就算整装待发了,催促着江执解密。 江执坐在床边,懒洋洋地抻了个腰,扭头问她,“你不饿吗?” 盛棠不饿,但被他这么一说方觉出饿,又有丝丝缕缕的香味从门缝里钻进来果然是老旧的旅馆啊。 晚餐挺丰富,有加菜,尤其是江执和盛棠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老板娘美滋滋地跟他俩说,今晚有口福了啊,好酒好肉伺候着呢。 盛棠觉得奇怪。 江执倒见怪不怪,看样子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笑了笑,说了句好,然后坦然上桌。盛棠在他对面坐下,看着老板娘将做好的菜一盘盘上桌 东北菜量大,盘子更是比脸都大出好几圈来,两个盘子上桌就能挤满了,更何况多盘。又上了瓶白酒,盛棠一瞧,嚯,茅台,这手笔,行啊。 “谁这么缺德啊?你又不能喝酒,故意的吧。”盛棠挑眉说了句。 把老板娘招呼过来,盛棠刚想让她把酒撤了,就被江执阻止了。他跟老板娘说,“让他出来吧,花了钱也算是个小金主爸爸了,总得露个面。” 老板娘一拍他肩膀,“要不说就是教授呢,聪明得很。” 说着去前台打电话了。 江执抿唇浅笑,看着盛棠问,“你猜是谁?” 盛棠咬着筷子头想了想,“姜晋?” 江执嘴角扬起。 果然,是姜晋。 接到老板娘电话后风风火火从楼上下来,一屁股坐江执对面,火急火燎的—— “江教授,汉墓里的事快说说。” 291 你的心意我也算是领了 姜晋不会善罢甘休,关于这点盛棠早就想到了。 但她想得可能有点邪恶。 这工地上雇了些当地人做劳力,姜晋挺能跟这些当地人聊得来的,她想的是,如果江执哪天真把姜晋惹毛了,那肯定得挨揍。 像是这次汉墓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江执是懒得告诉他,那他作为个领队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甚至盛棠想得更阴暗,她觉得,姜晋会不会看江执长得好看,找几个人轮了江执 不是像现在这样,以美食美酒贿赂,还招招打在江执最不喜欢的口味上。 带辣,白酒。 盛棠都为姜晋捉急,老话说得好,求人办事要投其所好,啥叫投其所好呢,姜晋该回去翻翻字典了。 好在江执也没计较,就是见姜晋坐到对面了,他抬手示意了一下盛棠,“小七,过来我身边坐。” 还真是,说话办事丝毫不拐弯呢。 盛棠抱着盘子,颠颠绕到江执身边坐下了。 姜晋抿抿嘴,说,“嗨江教授,你还怕我吃了你徒弟啊,还护上了。”说完干笑两声,有调侃的意思。 这话说的吧,能让人理解,纯粹就是姜晋想通过逗闷子的方式来拉近跟江执的距离,但 尬场了吧。 江执并没笑,抬起快子给盛棠夹了地三鲜,这道菜是这段时间盛棠迷上的新宠。 语气不紧不慢,“她是我徒弟,当然得护着。这的三毛野兽太多,万一伤着她怎么办。” 姜晋又是被怼得红了脸。 盛棠咬着快子没吱声,心想着,再在这待上几天,江执肯定能把东北话摸个遍。三毛野兽这个词儿她最初是从老板娘嘴里听到的,还是在训她儿子:什么三毛野兽的都敢管你要钱? 她以为老板娘说的是真正的野兽,叫三毛,还想着这不是作家名吗。后来才知道,这边说谁是三毛野兽,那就是指成不了大器或眼界c格局小的人。 这个词儿能听到,还缘于老板家儿子被同学抢了钱,为此,老板和老板娘出现了分裂式的两种处理方法。 老板娘咋咋呼呼的就要去找对方家长好好理论一下,又呵斥儿子完犊子,被抢了回家还不敢吱声。老板呢,别看五大三粗,但在面对这件事上看法十分谨慎,他要去找老师,坚决杜绝这种歪风恶习。 小宝哭哭唧唧地来找江执谈心。 江执说,“打,打到对方服了你看见你就调头跑为止。” 小宝抽着鼻子问,“那如果我打不过呢?” 江执想了想问他,“你平时跑得快吗?” 小宝很认真地回忆,一点头,“快!有时候我爸我妈都追不上我!”  “那就行,先打,打不过就跑,反复几次,他们就不爱搭理你了。” 末了,轮到江执很认真地问小宝—— “三毛野兽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江执把这个词甩给了姜晋,也难怪姜晋变了脸色。 姜晋抿唇,眼中不悦,双手搭着桌边身体前倾,压着嗓音对江执说,“我知道我之前的态度把你得罪了,但是江教授,人得适可而止吧?我错也认了,软也服了,今天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还想怎么样!做人别太过分!” 话毕起了身,将椅子一踹走了。 周围也还有吃饭的人,纷纷往这桌看。 盛棠的快子停在半空,为姜晋这反应叹为观止,牛啊,上次看见敢给江执甩脸子的人还是肖也呢。 再看江执,想着当众被人这般怎么着都会神情不好看吧,岂料他仍旧云淡风轻的,用快子夹了粒花生米入口,慢缓缓说—— “小七,想听故事吗?” 当然。 盛棠一个打挺坐直,眼角的余光却扫到陡然顿步的姜晋。 这附近没好喝的奶茶店,盛棠又睡了个自然醒,江执临吃饭前就跟老板娘要了一碗红糖水,美其名曰这阵子耗费心血太多,要多补补。但其实盛棠觉得,他就是馋甜的东西了。 此时此刻,江执喝了几口红糖水,喝得俊脸都恨不得透着蔗糖色了,才又不紧不慢地开口,“但凡大墓,讲求的都是风水,可是往往被盗的还都是这些风水宝地的墓,所以墓主人就会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杜绝自己死后被糟蹋。” 盛棠嗯呢一声。 “千人有千法,但对于防止墓葬被盗来说,墓主人所采用的方式方法渐渐的也会被后人摸索出规律来,所以我们也不能瞧不上盗墓贼,毕竟人家也 是有两把刷子的。可是啊,咱们所在的这个墓的墓主人,手段就刁钻了些,除了寻常机关外,能要人命的,恰恰就藏在了壁画里——” 话没说完,就见一道身影唰地一下冲过来,焦急又激动的,“怎么藏的?藏了什么?” 盛棠愕然地盯着眼前的姜晋 这速度可以啊! 让她冷不丁想起一句形容来:行如闪电。 江执一手端着红糖水的碗,眼皮微微一抬,目光落在姜晋脸上。姜晋见状,赶忙扶起刚刚被踹倒的椅子,陪笑打圆场,“呵呵,刚才起猛了,你看这事儿闹的,不了解我的人还以为我在发火呢。” 又扭头看四周,一个劲挥手,“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吃啊。” 江执收回目光,又在那风轻云淡地喝红糖水,看得盛棠都觉得喉咙齁得慌。 他淡声,“我还真以为姜老师在发火。”又故作恍悟,“哦,可能是我真不了解你。” “我特别好了解,为人善良心思单纯,江教授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多了解了解我。”姜晋马上表明态度。 见江执一直端着个碗,他忙又道,“红糖水有什么好喝的,咱喝酒,喝酒。”话毕,伸手来夺江执手里的碗。 手指刚碰到碗边,就听江执不疾不徐来了句,“喝不了酒,不会喝。” 姜晋一愣。 瞅了瞅江执,又瞅了瞅手旁的酒瓶,再瞅瞅江执,再又瞅了瞅手旁的酒瓶。 盛棠突然很替姜晋尴尬。 哎 姜晋放下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语气有点别扭—— “这个怪我,应该打听清楚啊。” 江执见状,挑眉看着他。 姜晋看上去是有点无所适从的,搓了搓手,试探问,“要不然我给你换瓶饮料?” 盛棠想笑,这个姜晋在人情世故上着实是差了点意思,但胜在尚算真诚啊。 江执手一伸拎过酒瓶,盛棠惊愕看着他。 瓶盖一开,他勾过酒杯,倒了满杯。姜晋眼睛一亮,刚要拍桌称赞江执豪爽,却见江执把酒杯推到他面前,似有含笑,“行了,你的心意我也算是领了,酒你喝,故事照听。” 喜欢他以时间为名请大家收藏:()他以时间为名更新速度最快。 292 十巫 江执能这么说,倒是听愣了姜晋。 目瞪口呆了好半天,突然整个人就变得激动,脸部肌肉眼能瞧见的在微微颤抖。就在盛棠误认为他是有什么隐疾的时候,就见他一巴掌拍在桌上! 纯实木桌啊,这一巴掌拍上去都纹丝不带动的,连碟盘都没发出相撞的背景声,听得盛棠都觉得,挺疼的。 江执眼皮微微一抬,“干嘛,要尸变了?” 姜晋没理会他的话,拿过酒杯跟江执说,“江教授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杯我就全干了,当是给江教授赔罪,这杯之后咱俩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话音刚落,就见他酒杯一举,仰头便喝。 “哎——”江执再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就瞧见姜晋咕咚咕咚的,跟喝水似的,这杯子可不是寻常在酒桌上的那种小口杯,就是正常尺寸用来喝茶的玻璃杯。江执之前把酒倒满其实是出于礼节,不都说茶要半酒要满嘛,他的意思挺简单的,就是要姜晋慢慢喝多吃菜。 哪想到姜晋会这么做。 姜晋是典型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刚开始豪气万丈,弄得江执和盛棠都以为这哥儿们挺能喝,不愧是在东北混的,结果发现阵仗不小,实则有青铜趋势。 喝到一半的时候就明显吃力了,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只苍蝇。 江执起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淡淡地说了句,“不能喝还逞什么能。” 把酒杯重重搁桌上。 姜晋在原地傻愣了半天,看看杯中酒,又看看江执,不甘心地问,“咱们冰释前嫌了呗?” 江执无语,“我是淫你妻子了,还是你杀我父母了?” 姜晋嘿嘿了两声,看上去还挺不好意思的。许是不能喝酒的体质,很快脸就红了,一直能红到脖子。他搓搓手,一脸期待的,“江教授,讲讲呗。” 江执倒是没再数落或为难他,叫老板娘上了一壶茶,也就权当解酒了。 盛棠在旁看着江执,在想:就算是良家小媳妇被这么长帅皮囊给淫一下,是不是都会觉得自己是占便宜了? “看什么呢?”江执刚要讲汉墓里的事,就觉得有两道目光直逼过来。 一扭头,果然瞧见盛棠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跟魂被勾走了似的。 姜晋也瞧见这一幕,也不知道是酒精顶的,还是情商过低,还煞是紧张地问一句—— “不会是又中邪了吧?” 盛棠赶忙收回眼,转头对上姜晋关切的目光,无奈轻叹,“我师父长得好看,我喜欢瞅不行吗?” 姜晋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江执抿唇浅笑,嘴角微扬时说不出的性感潇洒。 “不能看吗?”盛棠故意问他。 “能,随便看。”江执低笑。 “两位”姜晋有点为难。 打断吧,显得没礼貌;不打断吧,还着急。 “江教授,为什么解决壁画上的问题一定要守夜呢?”末了,他想了个折中的点子,间接地提醒江执转入正题。 要说盛棠这姑娘他喜不喜欢? 喜欢。 长得漂亮又有才的姑娘谁不喜欢?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姜晋对盛棠是有那方面意思的,后来有些事就明朗了。虽说他自认为长得不比江执差,可有些条件他就是赶不上人江执。 他觉得,江执身上有股子劲是旁人没有的,那股劲只属于他,别人没办法模仿,也不敢模仿。江执那劲儿是源于他的才华他的能力,那劲儿,就是他身上的气质。 姜晋对盛棠眼馋归眼馋,他心里明镜的,真要是跟江执抢,他抢不过的。 认命。 江执不知道姜晋脑子里的乱七八糟,但如果知道他现在脑子里还想着盛棠的话,估计江执会把这一桌子的菜都扣他脑袋上。 “从前有这么一对墓主人”江执不紧不慢开始讲述汉墓里的情况,却真是以故事的形式。 还用了从前。 姜晋听不惯,他是个考古学家,哪个朝代那都是要有迹可循的。他纠正江执,“汉代c汉代。” 江执瞥了他一眼。 姜晋马上改口,“从前。” “从前有这么一对墓主人,”江执又接着讲了,“男女主为了能够压制彼此,在墓室里采用了一些手段,像是活人殉葬c带符咒的石人等等,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也有一套很讲究的防盗系统,所谓讲究,不是让盗墓的进不去,墓主人很清楚百 年之后阻拦不住盗墓贼的出现,但是,他们有办法让盗墓贼出不来,即使侥幸从墓里逃出来,那也是非死既疯。” 他抓了几粒花生米在手,搓了搓,红色花生衣就簌簌而落,有些沾了手心,低头一吹,就只剩下白胖的花生米。 “山鬼图c星云图和主棺的青铜镜,三者形成了坚固的三角关系,光照形成光柱,达到害人的目的。先说山鬼,因为山鬼是整个防盗系统中最重要的概念之一。提到山鬼,大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屈原的《9歌》,有人觉得山鬼就是山神,到了清代,也有专家认为山鬼指的就是巫山神女。而在这座汉墓里,墓主人解释了山鬼的另一个身份。” “山鬼另一个身份?”姜晋愕然,急急催问,“是什么?” “十巫。”江执说。 姜晋一怔。 盛棠闻言惊讶,转头问江执,“山海经里的十巫?” 江执一点头,继续说,“《山海经·大荒西经》里提到,‘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日月所入。有灵山,巫咸c巫即c巫朌c巫彭c巫姑c巫真c巫礼c巫抵c巫谢c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不难看出,古巫的职责是上下于天,也就是提到的‘从此升降’,他们宣神旨,达民情之意,换言之,十巫的主要职责是占卜c祈祷和祭祀c歌舞和迎神,其次是治病消灾。” 山鬼就是上古十巫中的一巫化身,她藏于山野,能与山林野兽通语,擅占卜。 “从星云图来看,山鬼是精通占星术,以天上星辰日月的变化来占卜未来吉凶,除此之外她也精通草药,因为生长山林,也尽知世间珍奇草植。” 姜晋想了好半天,忍不住问,“如果山神就是山海经的十巫之一,那她被搬到汉墓的意义何在啊?就算她精通占星和草药,那毕竟是幅壁画,总不能是她真活了吧?” 喜欢他以时间为名请大家收藏:()他以时间为名更新速度最快。 293 被怼得身心舒爽的 姜晋话音落下之后,紧跟着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笨问题。 古人行事,都好讲究因由,寻个根据。像是山鬼若是十巫之一,能精通占星术,那这汉墓里的防盗系统肯定也是有出处的,山鬼图肯定就是出处。 都不用抬头去看,就能感觉到江执看他的眼神。 又控制不住抬眼看 果然! 江执用看着弱智的眼神看着他,不咸不淡地来上一句,“姜老师,你考古队领队的身份怎么来的?抢的?还是你们领导瞎了?” 得,又是句不好听的。 “口误口误,我就是一溜嘴儿问了。”姜晋赶忙解释。 也是怪了事儿了,平时他觉得自己反应挺快的。 盛棠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的主儿,还能看出姜晋尴尬背后的心思来,身子往前一探,十分认真问,“姜老师,你是不是觉得自从认识我师父之后脑子就变慢了?没关系,我也是这样,习惯就好。” 姜晋一听这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心想,果然什么师父什么徒弟,怎么就刀刀净往人心口上戳呢。 “中国人讲求入土为安,当然,也别管中国还是国外,没人喜欢死后还被打扰,甚至有可能尸体还被翻出来做展览品,于是,墓主人就在想啊,我怎么设计一个既能防盗还能美观又有逼格的系统呢?一筹莫展的时候,墓主人有可能就登高解愁,再或者干脆就一晚上失眠睡不着,于是溜溜达达地冷不丁看见了日月并升,就突然有了灵感。” 江执讲到这儿可就是姜晋不知道的了,毕竟当时墓室门关着,里面出现了怎样的变化外面一概不清楚。他愕然,这回问得坦荡,“你是说,汉墓里出现了日月并升?!这怎么可能?再说了,墓主人怎么就溜溜达达的看见了日月并升?这个地区也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啊。” 盛棠拄着脸瞅江执,直叹气。 崇拜归崇拜,但她是真心觉得江执这讲故事的能力差点意思,倒不如先提前讲给她听,然后她来加工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说不准效果更好。 江执扭头看她,许是读懂了她的眼神,抬起手指一敲她脑袋,“好好听讲。” 好吧 而对于姜晋的疑问,他前一个问题算是四两拨千斤,“你怎么敢保证墓主人生活的年代看不见日月并升?” “没记载啊。” “没记载就不存在了?那要你们考古的干什么?” 又被怼了。 竟然,还被怼得心服口服,身心舒爽的。 的确,姜晋竟认同江执的说法。 对于另一个问题,江执没再做敷衍,他顺手拿过一根快子,在碗里倒了些茶水,快子头往茶水里蘸了蘸,把眼前的盘子端走。姜晋有点书呆子状,不知道江执要做什么。 盛棠一下就明白了,帮着江执一起挪盘子,桌子腾出空地儿来。 餐桌上没铺桌布,直接实木面招呼。 江执在桌上画了一个点,那点就是凝结的水珠,然后他继续蘸快子头,一个点一个点地画出来,桌上就出现了一个个浑圆的小水珠。 姜晋横看竖看了好半天,都恨不得趴桌上看。 也倒是没白费领队这个称号,等江执画完,他琢磨过味儿来,“这是星云图上的?”但也有迟疑,挺像,但星云图上的点比他画得多。 话音刚落,盛棠在这头“啊”了一声。 江执没给姜晋解惑,倒是扭头笑看盛棠,“想到了?” 盛棠指着桌上的水珠,一个个点过去,说,“没记错的话,这好像就是星云图上亮起的点啊。” 她想起来了,之前他在本子上做过标记,星云图上亮起一个点他就记录下一个点,后来亮点越来越多,他的本子上也似乎形成了一个图案。 他是都记在脑子里了,所以快子下得挺干脆,在桌上形成的图案盛棠看得清楚,就是他本子上的。 其中有一个较大的水珠,旁边还有一小水珠。 盛棠指了指,“在星云图上最后亮起来的两个光点,这个最大的格外亮。” 江执满意地笑。 姜晋经过这么一提醒也恍惚了,低叫,“日月并升?” 盛棠没见过真正的日月并升,闻言歪头瞅了瞅,伸手来回来地指了指一大一小的水珠,“这就是,日月?并升?” “对,日月并升。”江执说着,抽过纸巾把桌上的水珠又都擦了。 姜晋一脸的惋惜,还没看够。 江执说,“星云图上的材质特殊,到了一定的时辰就会燃亮,可不是所有的星点都能亮,它亮起的,如果猜测没错的话,就是当时他们那个时代的星图,其中这两点,就是日月并升。” 姜晋惊愕得够呛,嘴巴张得挺大。 “话说这墓主人啊,为了彰显自己有文化,就特意请画师画了一幅山鬼图在墓室里,当然,也不排除墓主人生前就喜欢研究山鬼。”江执又恢复刚才吊儿郎当的口吻,继续以他认为是讲故事的方式进行。 “但日月并升之所以成为关键,还是取决于壁画上的颜料。” 江执说着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盛棠抻头一看,是一组数据图,她看着不陌生,就是当时他在实验室里得出的那组数据和国外传真过来的数据,两组完全吻合。 “见过即是动物又是植物的东西吗,而且还做成了颜料。”江执问姜晋。 姜晋困惑,好半天说,“冬虫夏草?” “能做颜料?”江执问。 姜晋想了想,摇头,“好像不行。” 江执给他看了数据,点了点其中几项,“应该是哺乳类。” 姜晋紧皱眉头,又想了半天,“植物羊?” “tartarb?只存在中古世界的神话传说里,现实中谁见过?”江执问。 姜晋抓了抓头发,又摇摇头。他是能看懂图片上的数据的,也着实惊讶。 江执继续说,“不知道它叫什么名,我们就只能暂且叫它物质,或者用王婆子起的名字,驱邪草。” 姜晋啊了一声,十分惊愕。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他以时间为名请大家收藏:()他以时间为名更新速度最快。 294 山鬼图之谜 江执没管他的反应,说,“总之这种物质经过样品分析,我发现它对光线有反应,只要在特殊的光线下,这种物质内部的组织会发生变化,换言之就是结构变化,一旦结构发生大转变时就会释放另一种能够影响人类视觉的物质,这种变化后的物质也很独特,在不碰触壁画时,物质影响视觉,使人看见幻象,可一旦触碰壁画,这种物质会迅速渗透肌肤,与人体细胞结合,形成实病。” 盛棠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遭遇,脱口,“中邪” “对,但不管是你还是那几位同仁都尚算幸运,因为你们在触碰壁画的时候都避开了最关键的时间点。刘在外也算是幸运,他掉进墓室的时候虽说撞上了关键时间,但好在他没接触壁画,就算接触也只是短暂那么一下,而且他很快就离开了墓室。可即使这样,他事后的反应也不小,甚至跟那几位一样大病了一场。”江执说。 姜晋渐渐的也跟上江执的思路,继而抓住问题的重点—— “你说的关键时间就是指特殊光线下,对吧?” 江执一点头。 盛棠反应更快,猛地一拍桌子 紧跟着,一声哀嚎! 我去,果然是真疼! 江执被她这般给气笑了,拉过她的手,轻揉着,“你是傻吗?纯实木的就往上拍。” 坐对面的姜晋不动声色地把手缩回去,攥了攥,脸皮一抽一抽的,感觉江执这话像是在骂他似的。 盛棠没顾得上手疼,因为想到了答案而面色激动,漂亮的眼连喜悦都装不下了。 “日月并升那一刻就是光线最特殊的阶段,壁画上的物质通过这段时间的光线变化,内部结构也发生了变化,所以才会有颜色的变化!一般盗墓贼都会选在最黑暗的时刻下手,而最黑暗的时刻就是黎明即将到来时,等他们下了墓,按照脚程去计算,到达主墓室的时间差不多就会撞上日月并升,壁画上的物质对其影响不知不觉,随光线的变化而加重,盗墓贼在墓室里待的时间越长,越去接触壁画,那么他们中毒就会越深? 哪怕不接触壁画? 光是掘棺盗宝,也会因为长时间待在墓室里而产生幻象? 继而发生危险!” 她是想到了之前看到的粉末颜色变化想到的,除了淡粉色的水液? 还有壁画涂抹水液的前后变化。 要不说昨晚姜晋没机会进汉墓就吃亏呢,像是发生日月并升时发生的连锁现象他就没看到。但人家多年的考古经验也不是白来的,总结加分析也就捋顺了一些思路—— “也就是说,棠棠和队里的那几名成员还算幸运? 一是没撞上日月并升,二是及时得到了你刚刚说的驱邪草,刘在外也一样,虽然他没得到王瞎婆子的‘解药’? 但他好在没在墓室里多待。那个驱邪草? 既是原料也是解药吧?” 江执点头? “没错,能分解颜料成分的东西就是原料本身。” 他用了更专业的说辞来解释,“我们暂且称它为驱邪草吧,壁画上最外层的颜料,其原料就是这种驱邪草,形成水状液体,将这种水液涂抹在壁画上,形成了一层能够保护壁画的壁膜,无色无味,所以肉眼根本发现不了。经鉴定,壁画上的这种成分,动物细胞多于植物细胞,可以看出当时这种东西的动物性多于植物性。而王瞎婆子给的粉末,恰恰就能分解壁画上的颜料物质,我也检测过了,粉末成分跟壁画颜料成分吻合,说明是同种物质,但粉末的结构组成是植物性多于动物性,正好跟壁画颜料成分相反。” 说到这儿,江执笑了笑,由衷感叹说,“大自然神奇之处就在此吧,总能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存在。” “粉末形成水液,涂抹壁画,水液和颜料之间的成分发生分解c变化,最后中和,也就除掉了壁画原有的保护膜,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中邪事件了。” 姜晋听得连连点头,可也有不解,“那日月并升的时候,你们在墓室里待了挺长时间,难道没出现幻象吗?” 他这么一问,倒是让盛棠脸色不自然了。 姜晋这个时候倒挺会察言观色的了,见盛棠这般神情,蓦地恍悟。 但恍悟就恍悟吧,还非得说出来,“哦,原来你中招了。” 盛棠觉得这是件并不算光彩的事,闻言辩解,“可我很快就从幻象里出来了。” 对啊,这才叫姜晋感到奇怪呢,便问江执,“墓主人的意图不就是让闯入者走不出来吗,怎么棠棠经历了日月并升之后并没什么事,甚至都没上次那么严重?” 问完这话,还没等江执回答,姜晋下一秒就想到了,又是一拍桌子! 我去,疼! “我 知道了,以为当时已经有水液在了!虽然还没完全把壁画覆盖,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对颜料成分进行了分解,所以棠棠才幸免于难!” 江执一点头,嗯,这人还算反应灵光。 “总体来说,山鬼图里的秘密大抵就是这样。我们来捋一下顺序。”他慢条斯理的,语气也是悠哉。 “墓主人生怕百年之后被后世骚扰,于是就想到了一套极为缜密的防盗体系。墓主人应该是在日月并升的时候发生了一种东西,这种东西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换言之就是,这种东西是动植物的混合体,可能在他们那个年代很常见,所以墓主人知道这种植物对人体的副作用” 江执一点点捋清墓主人当年的行为轨迹—— 这种东西应该是有两面性,而且一定是跟某种现象有关,这种有关的现象就叫日月并升。也就是说,当日月并升发生时,这种东西就呈现出了动物性,具有魅惑力,一旦拿来做颜料用于壁画,那对观赏者尤其是触碰者会有极大得损伤力。 “我猜想的是,呈现动物性的一面时,这种东西应该是毒性最强的时候,反之,则最弱。”江执补充一句。 scrpt();/scrpt 295 她男人可真棒 墓主人博学多才是肯定的,否则不会知道这种东西跟日月并升现象的关系,并且决定利用这东西呈现动物性一面的毒性来设计防盗系统。 想要激发这种东西的毒性,就要满足日月并升的条件。 于是墓主人就将星云图搬进了墓室,复原日月并升的星空条件。 “古人有古人的智慧,星空图是用特殊材质制成贴合到墓室顶端的,能够随着时辰的变化而发生温度上的变化,继而影响亮度的发生。”江执简单的普及。 墓主人利用温度变化来复原满足日月并升的条件,接下来就是将那种动植物的毒性保留,继而在日月并升时激发其毒性。 通过墓室多壁画的特点,不难看出墓主人对壁画的喜爱,那么将其动植物的毒性提取出来作为颜料的其中一种绘制在壁画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如此,壁画的内容就要求考究。 不能太直白,但也不能太不相干,否则就会引起行家注意,毕竟敢盗大墓的人,那身上都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于是,山鬼图应运而生。 在墓主人认为,山鬼即十巫,能通过天象占卜祈愿。墓室的主壁画以山鬼图示之,即使是懂行的人闯进来,那也会认为山鬼只是在仰天祭祀,不会怀疑还有其他用途。 而时间一到,星云图上就会重现当时星辰排列,日月并升出现时,闯入者只会惊诧于异象,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中招了。 姜晋听到这儿眉心微皱,他还有些地方想不通,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而盛棠是跟着江执在墓室里待过一晚的,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懂了!”她说,“那种动植之所以能激发毒性,应该是得到了日月并升时候的光线直照,所以动物性大过植物性。而在墓室里,想要满足直照条件也不是不能办到,但不符合审美逻辑,而且还有可能引起闯入者的警觉,于是,主棺上的青铜镜就起到了折射的作用,将光线完整地折落在山鬼图上,刺激壁画中颜料的结构变化,继而达到惩罚闯入者的目的!” 姜晋一听盛棠这么说,陡然就想起主棺上的确有黄铜镜,而且也记起江执刚刚确实提到了黄铜镜? 就哦的一声,完全明白了。 江执抿唇浅笑时,整个人说不出的不羁和潇洒。 他抬手一揉她脑袋,“全对。” 盛棠可美了? 突然就觉得自己完全有贤内助的资本了。 贤内助啊 她细细品着这个词,抬眼看江执? 一时间就觉得他的眼睛深似汪洋,只消望上一眼就能溺死在其中? 而且还是无怨无悔的那种。 得嫁给他才能成为贤内助呢吧。 这个念头冒出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紧跟着心脏就砰砰直跳。 老天? 她觉得能成为偶像的女朋友已经是挺不可思议了? 这缘分已经大到没边了,要嫁自己的偶像吗?一想到自己的照片能跟他的照片出现在同一个小红本上 欸,等等 结婚证上的照片好像应该是她跟他的合照吧? 盛棠努力去想她有生之年见过的结婚证应该是合照,她记得盛子炎先生和莫婳女士的结婚证上就是合照。 转念一想,,结婚证上的照片肯定是合照啊? 俩单身照用来ps吗? 江执一张俊脸蓦地凑近她。 “这是”他饶有兴致? “在憋什么坏水呢?” 盛棠这才反应过来? 脊梁骨一挺。毕竟是又yy了人家一次? 总觉得无法正大光明? 所以笑起来总有点心虚的架势。“没,我c我就是觉得吧,自己太聪明了。” 江执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姜晋没参与他俩的互动,反正也参与不进来。这俩人兹要打情骂俏的时候,都视旁人为无物,尤其是江执,似乎压根就不懂为人师表这个词的含义。 他问江执,“所以你在墓里待一晚上,就是在等日月并升?” 江执懒洋洋一点头。 姜晋见状更是不解,“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是日月并升?” “我啊,”江执似笑非笑的,“这都是经验。” 一句话把姜晋所有疑问都给堵回去了,好半天,抓了抓头发,端起酒杯抿了大半口,又问他,“所以,你早就料到会有日月并升?” “对啊。”江执嘴角微微一扬。 心说,真当我是神啊,只是正好看见的现象是日月并升而已 颜料结构的特殊性决定了它不会是独立的存在,经过检测他 发现水液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化,继而他想到了墓室上方的星云图,不可能只是为了装饰。 另外一点,考古队前后三人中招,加上盛棠,都是在白天进入的墓室,只有刘在外,他的时间选在黑天,后来江执又问过刘在外,刘在外仔细想了想说,应该是在黎明前。 江执就决定蹲守一夜查明真相。 当时他做了两手准备。 一种可能是,山鬼图也许真会在某个时刻能变得更加危险,这是他最开始不想带盛棠下墓的原因。但在不触碰壁画的前提下,也许壁画的颜料物质只会影响人的视觉,所以他早先提醒了盛棠。 第二种可能是,什么秘密都没发现,壁画在晚上和在白天没什么变化。 不管哪种可能性发生,因为有能够做封膜的水液在,江执倒也不怎么担心。 尚算幸运,他果然看到了星云图的变化,认出了日月并升,瞬间也就明白整个主墓室的防盗系统设置的思维了。 当然,碰碰运气这种话绝对是不能在姜晋面前说,尤其盛棠还在身边。 这小丫头现在崇拜他崇拜得紧,这个时候哪能露怯? 果不其然,姜晋闻言后一脸的羡慕 一叹气,心想,不愧是世界级的,经验果然丰富啊。 盛棠看着江执也是一脸敬仰 fan神果然名不虚传呢,她男人可真棒! 姜晋又想到了个问题—— “如果水液的效力过了,那怎么办?到时候壁画不是损伤更严重了?” 江执轻笑,“姜老师,我认为你活不到那时候,退一万步来说,真有那一天,我想也会有新一代的修复师来解决问题,说不准他们会有更好得解决思路。” 姜晋抿嘴,好半天还不死心,“难道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能用水液封膜?” “有办法。”江执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姜晋眼睛一亮,大半个身子往前探。 江执放下杯子,也是挺认真地看着他说,“把壁画的颜料层全都揭下来。” scrpt();/scrpt 296 可能,我真能诛邪吧 姜晋一愣。 好半天喃喃,“颜料层都揭下来?” “对。”江执轻描淡写的,“这活儿我徒弟就能干。” 盛棠一听,顿时挺直了脊梁,下巴一扬,十分骄傲。姜晋看了她一眼,其实就普通不过的一眼,但盛棠生生给看成了质疑的目光,清清嗓子,打算给自己来个稍微专业些的“正名”。 “知道我在敦煌做什么吗?” 江执在旁饶有兴致地瞅着盛棠,她胳膊摆在胸前搭在桌上,那小腰板挺得别提多直了,他忍不住想笑,这架势怎么就跟要去前线就义似的。 姜晋可没江执那么多的联想细胞,闻言后,一挑眉,“做他徒弟啊。” 这有什么好问的? 盛棠重重地呵呵了两声,“我又不是天生做徒弟的,之前我是壁画临摹师!” 姜晋恍悟,哦了一声,然后不解地问,“所以呢?” 一句话问得盛棠微微眯了眼,怎么着?瞧不上临摹师吗? 姜晋坐在对面始终没t到她的不悦,还想着,这人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呢?末了还是江执看不下去眼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老不给人面子也不好,真要是触了这丫头的逆鳞,等姜晋真被整得血惨的时候,他这个不管是做师父还是做男朋友的人,总不能下忍不住笑个不停吧。 肯定会笑的。 小七这姑娘,平时是挺低调,但内心可傲得很,她自己觉得没什么本事可以,但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她没本事,那是公然对个天才少女及其学霸的侮辱。 所以江执得挽救一下姜晋有可能面临的岌岌可危的“人生”。 “是这样啊,”他一清嗓子,“小七呢,她是敦煌石窟里最年轻也是最有天赋的壁画临摹师,几个时期的《降魔变》作品里,她的临摹水平能达到一比一效果,为壁画保存和修复提供了很重要的资料。” 姜晋“哦”了一声。 江执瞥眼一看盛棠,她盯着姜晋,嘴唇抿紧。 见状,他想了想又继续对姜晋说,“小七呢,她能细致到壁画修复前的每一处细节,哪怕是一片起甲,她也能复原出来。除了天分,细心c耐心和观察力也十分重要。” 见姜晋还是一脸懵,江执叹了口气? “壁画大多数的问题都出在颜料层上,也会因为颜料层而发生不少病害。小七呢,做临摹的时候要完整复原壁画修复前和修复后的模样,所以在她的脑子里? 给她一幅壁画,她也能自动分析出颜料层剥离的过程? 这是经验也好,天赋也罢形成的一种本能。” 姜晋又哦了一声,这次是拉长了音儿。 低头寻思了半天,问江执,“所以你是想说? 颜料层剥离这种活临摹师都能做呗?” 盛棠嘴巴抿得更紧,手里攥了杯子? 然后再重重往桌上一放。 动静挺大,还吓了姜晋一跳。 江执抬手抵住额头,真是用力忍笑啊。 这人吧,情商太低真堪忧。 他是给他普及临摹师的职责和功能吗?他是告诉他? 眼前这位小七姑娘有多牛逼? 她要听的就是一句太厉害了? 果然是能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英雄出少女啊。 江执隐隐觉得,姜晋大概c可能是没救了。 果不其然盛棠笑了? 手一抬拄着脸,状似和善了,“姜老师一看就是经过大风大浪见过能人异士的人呢。” “这倒是。”姜晋还挺得意。 盛棠嘴角笑容扩大。 坐在她旁边的江执,都能明显感觉到这笑容背后的森森凉意。 姜晋始终是缺根弦的,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山鬼图上,“揭掉颜料层,就能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对。”江执认命地跟他有一说一,“但同时山鬼图也毁了。” 是啊。 姜晋摇头叹气,“如果边揭边修复呢?用替代颜料进行修补。” “也可以,但壁画的整体价值就会削弱不少,毕竟山鬼图中的原有颜料很珍贵,值得保存研究。” 姜晋一筹莫展,酒也不喝了,抬手耙头发,从前面耙到后面,再从后面耙回来,很快脑袋就成鸡窝了。然后猛地抬头看江执,“如果有足够的驱邪草,那么就能实现修复不受干扰吧?” “能,但前提是,有足够的驱邪草。”江执说。 姜晋十分英勇,“既然王瞎婆子能拿出那东西来,说明这种两不像的东西还存在这世上,找的话应该能找到!” “应该能吧。”江执语气清淡,“ 王瞎婆子说,这种东西就在你们这附近找到的,干饭盆。” 姜晋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眼睛乍亮,就跟灯泡似的,但等“干饭盆”这仨字一落地,那灯泡就pa地一声灭了 灭了灭得死死的。 江执瞧见他脸上这神情,心里也明镜了,笑了笑,“看来,这比揭颜料层还难实现。” 姜晋面色挺凝重的,重重一点头,“干饭盆在当地就像是禁区一样,进得去出不来,那里面极有可能存在很强的磁场” 关于干饭盆,就像是一个禁忌似的,谁谈及谁色变。 “既然王瞎婆子能从里面拿出那种东西,那她就知道具体位置吧?” 这段时间王瞎婆子不对外接活了,有人说她去了外地,家里好几天都房门大锁的。姜晋不知道王瞎婆子的事,关于王瞎婆子招摇撞骗的秘密,就只有江执和盛棠知道。 盛棠在旁不紧不慢道,“她的那份也是别人给的,你这么个眼神好使的人都不敢往干饭盆里钻,更何况去问一个瞎婆婆,指望她给你带路还是替你走这一遭啊?” 姜晋面色尴尬,“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想问问具体方位嗨,尊老爱幼是中华的传统美德嘛,你误会我了。” 他又正了正身子,“既然也是别人给的,那个人” “不在了。”江执说,“王瞎婆子的意思是,她得到那东西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姜晋一叹气,紧跟着嘴一张,气声刚出来,江执就截住了他的话,又补上了句,“也没存货了,所有的都在墓室里。” 听了这话,姜晋彻底死心。 寻思来寻思去发现,还真就只剩下江执给出的那么唯一的方案。 姜晋也是越想越滞闷,干脆倒了酒一口又灌下去,酒精的辛辣刺激得他龇牙咧嘴,脸红脖子粗的,最后冲着江执一竖拇指—— “你牛,是真牛!” 末了又问江执—— “我吧,就有一个问题特别特别地想不通,江教授,解个惑答个疑呗。” 还没酒过三巡呢,姜晋就有醉意了。 江执嗯了一声,喝了一口刚刚跟老板娘要的蜂蜜水。 姜晋身体朝前探过来,“还是那个问题啊,怎么接触山鬼图的人都能中招,就你没事?在墓室里待了一晚上也没事,这是为啥?” 江执滋溜着蜂蜜水,想了半天,放下碗—— “可能,我真能诛邪吧。” scrpt();/scrpt 297 巨响的来源 姜晋这个人情商欠缺,但行动力还是很迅速的。在以款待江执为名实则解惑之前,他已经召集相关人士去给壁画做封膜了。 他听取了江执的意见,选择正午十二点。那时候是颜料结构变化最弱的时候,工作人员只要在操作的时候不做直接接触就会相安无事,之后,只能工作三个小时,因为三小时后壁画颜料的结构又开始逐渐活跃。 “当然也可以继续工作,不过就是会出现幻象,但很轻,不会严重,因为毕竟有水液在,随着封膜的面积加大,壁画颜料层的变化就越起不了作用。” 这是当时江执跟姜晋说的话。 姜晋计算了一下工程时间,又征求了大家的意见,然后决定在原有三小时的基础上再增加三小时的工作量,至于壁画颜料对人体的影响,姜晋表示,既然只是幻象,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不影响健康没生命危险,我们就得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所以,在姜晋跟江执喝酒的时候,山鬼图已经在开始进行封膜的工作了。 这一晚姜晋喝醉了。 一瓶茅台喝了不到五分之一。 然后,醉了。 江执滴酒未沾的结果就是,成了姜晋的左膀右臂。 不但得把姜晋抬回房里,还得给他灌解酒茶,这还不算完,耗了大半夜的时间,江执都得听姜晋搁那念叨 没办法撒手不管。 以江执的性子,伺候醉酒的人?还是个男的,简直是天方夜谭。最开始姜晋有醉意的时候江执就提醒过他,岂料这哥儿们许是心结打开了,就喝嗨了,自己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店老板这几天跟江执接触下来也多少看出他的脾气,主动请缨,岂料姜晋死抱着江执就不撒手,任江执怎么推搡都无济于事。 盛棠在旁看着直乐,这姜晋醉酒后和平时差别还挺大。 是挺大,力气也不小,江执自认为劲儿挺大的,愣是没大过姜晋。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伺候着,解酒茶一碗碗地往下喝,喝完了还时不时尿急,又是江执遭殃。 不跟他唠嗑? 那肯定不行,江执几番要走都被姜晋搂得瓷实,死搂着他的腰,整个人就贴在他后背上,这姿势恶心得江执快吐了。 在恶心死和在困死的两者选择上,江执还是朝后者低头了。 姜晋絮絮叨叨:江老弟,咋滴?不跟我唠嗑就是瞧不上我,知不知道?! 江执学了当地的一句话:服了真的,我贼服贼服了。 见过一喝就倒的,也见过喝多了话痨的,但就是没见过醉了之后不但话痨还死活不睡的。 以至于转天,江执结结实实地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多。 醒了之后没见盛棠。 跟老板一打听才知道,这丫头一大早就跟着老板娘去集市买菜了。江执这才回过味来,又到周末了。 闲来没事,他就又去了趟汉墓。 整个汉墓的出土工程还在如火如荼,大家都在抢时间。主室里挺热闹,这个时间正是最安全的阶段,有专业人士早就搭好了架子在那给壁画封膜,见着江执后都纷纷打招呼。 江执一一点头算是回应,站在主棺旁边,仰头看着墓室顶端的星云图。 那星云图又恢复寻常一样,看似壮观却不再燃亮,古人智慧了得,竟真是能在幽冥之处建了一片星空,着实叫人惊讶。他掏出手机,各个角度再拍了一遍,等拍到末端的时候,动作就止住了。 目光落回星云图上看了半天,再看看手机上拍的这个角度照片,总是心生异样。 这种异样感很熟悉。 江执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是他第一次进到这里看到星云图后的感觉,一模一样。 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看得专注,以至于身边站了人都没察觉出来。 直到有道嗓音疑惑扬起—— “看什么呢?” 吓了江执一跳,一扭脸,又吓了一大跳! 姜晋的脸近乎快贴上他的脸了,十分好奇地仰着头。身边还有几个人,都是好奇心强的一批,学着他一样,各个都仰着头。 这一幕让江执突然想起一个实验来:有个人走在路上突然停止脚步朝天上看,路过的人好奇也都纷纷往天上看,越是看不到什么就越是感到奇怪,有的人干脆也停下脚步看个究竟,最后,一群人都停下来仰头看天 经过昨晚,江执可真是对姜晋这个人有心理阴影了,生怕他往自己身上扑,朝旁边撤了两步。姜晋见状,又要往他身边凑 ,“哎,江教授——” “站住,离我远点儿。”江执伸手做了阻止状。 这人可真行,酒后挺能作妖,第二天还精神抖擞的呢。 姜晋显然不记得昨晚自己的醉态了,就觉得昨晚一顿酒后两人多少拉近了关系,岂料他又是翻脸不认人的架势。姜晋刚要开口说别那么无情,下一秒却是变了脸色。 江执瞧见他整张脸都快扭曲了,还纳闷呢,这怎么了?心灵受打击了? 念头刚起,就见其他人如临大敌似的,其中一人捶胸顿足的,“姜老师!你怎么又进来了?出去出去,快出去!” 其他几人的反应更快,似乎也顾不上姜晋的领队身份,七手八脚地把他往外推,边推边嚷嚷,“快点快点,再不出去来不及了!” 姜晋被他们推得踉跄,还捂着肚子,嘴里念叨着,“我自己会走!别推别推我!” 这怎么了? 江执一头雾水的,这些人撵姜晋怎么跟撵瘟神似的? 正想着,就见那伙人把姜晋往主室外一推后又调头往回跑,下一秒,一声巨响就在汉墓里回荡回荡 就听外面的人在哀嚎—— “姜老师!你能不能跑远点啊?再不济你去上医院看看行不行啊?” 然后就听见姜晋挺尴尬地嚷嚷,“跑远点儿我能憋住吗?能憋住吗?上医院?影响了进度怎么办?” “可是姜老师!你在这儿晃悠更影响我们的进度啊” 江执在主室里,明白了那声巨响的来源 298 刻在江执的梦里 夕阳西下的时候盛棠才回旅馆,跟着老板娘一起,人还没进来呢,远远的就能听见盛棠的吆喝声。 正好店家小宝放学回来后一直缠着江执为他辅导功课,得知江执是在国外上的学,小宝一脸不解地问他:叔叔,那你不想家人吗? 江执想了半天,跟他说,我没有家人了。 为什么没有了呢?小宝更是一脸不解。 江执说,因为失踪了,不见了。 小宝闻言这话竟意外的轻松了,跟江执说,哦那没关系啊,等叔叔找到了就有家人了呀。 江执本来不想跟个小屁孩聊这个话题,但听他这么说,就回了句,找不到了。 小宝却拼命摇头,能找到的,指定能找着。 江执见状笑了,你这小孩儿懂什么啊。 小宝一噘嘴,跟他争辩:我之前有一辆小汽车也不见了,哭得可伤心了,后来我的好多朋友帮着我一起找,结果就找到了!叔叔,我爸说了,人多力量大,东西丢了的话要大家一起找,这样才能找回来! 找回来 大家一起找吗? 正想着他就听见了盛棠的动静,小宝一个蹦高,我妈回来了!肯定给我带了糖葫芦!我的糖葫芦!! 然后又问江执—— “我漂亮姐姐走了快一天了,你想她吗?” 还挺八卦。 江执也满足他的八卦心,“想啊。” “漂亮姐姐是你女朋友对吗?” “对。所以不准再叫我叔叔,否则”江执冲着他展示了一下拳头。 小宝才不怕他,一撇嘴,撒丫子往门口跑去迎接糖葫芦了。 要不说盛棠是个适应力十分强的姑娘,不管到哪,用不了几天她就能完完全全的融入到当地的风俗习惯里。 江执陪着小宝出了旅馆大门,看见的是这样一幕—— 一辆,嗯驴车。 一头灰头土脸的小毛驴,耳朵和下巴上都是泥巴,脸拉得老长,典型一副认命了被剥削的样儿,后面拉着个半截板车,还是那种挺老式的木头轮子,走起来还嘎吱嘎吱响。 驴车的主人是个老头在江执目测看是老头,但也不排除有可能是长得着急点。总之皮肤黑黝黝的,戴着个棉帽,身上穿着挺厚的棉服,棉服上还蹭了不少灰,跟身旁的小毛驴同款泥土。 他抄着手,嘴里时不时吆喝两声。 板车上拉了不少食材,都大包小包的。 蔬菜c水果c还有油盐酱醋之类,肉眼可见还有大半头猪和几只鸡。老板娘坐在板车的尾巴那,盛棠坐在板车头,靠近毛驴屁股的方向。 身上还是那件大花棉袄,同那老头一样,抄着手,时不时也帮着吆喝两声。 赶驴 江执一直不明白盛棠为什么那么热衷于那件花棉袄,毕竟是出自美学世家的姑娘,怎么眼光就这么独特?盛棠给了他一个很专业的回答—— 大俗,即大雅。 好吧。 不过此时此刻江执觉得,得亏有这件大花棉袄,这么冷的天她跟着去集市,如果没棉袄顶着一准就得感冒。 盛棠欢腾地冲着他晃手。 外头风大,能刮得脸生疼。 盛棠就坐在板车上,头发也没扎,就在风中摇摆凌乱,看得江执心中感慨:不愧是常年临摹《降魔变》的人,这一身诡异的大棉袄和恰似群魔乱舞的头发,果真是受了真传的。 驴车停在门口,江执手一伸,盛棠抓住他的手借着劲儿从板车上蹦下来,江执顺势搂住她的腰,攥紧她的手,挺凉的。 边给她捂手边说,“怎么也不戴个手套。” “买了买了。”盛棠从棉袄兜里扯出来一图同款大花的东西。 江执定睛一看,差点过去。 大棉捂子,贼厚的那种,大拇指单独分开的那种,俩手套中间还连根毛线绳,能直接挂脖子上,不丢。 盛棠笑嘻嘻的,“戴到半道的时候太热了就摘了。” 能不热吗 “我还给你买了一双呢!”话毕折身去板车上翻。 江执觉得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想跟她说不用了,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她的热情。 就听盛棠笑得哈哈的,“被猪压得瓷实啊。” 老天。 江执真心觉得,现如今能有这么不修边幅的姑娘,着实是太少见了。 很快盛棠翻出了棉手套,跟她脖子上挂着的竟是同款不同色,也有大花,好在是暗花蓝底,中间也带根绳。盛棠把手套往他脖子上一挂,“情侣款,不错吧,老暖和了!快试试!” 这语气 江执忙道,“不着急试,我帮着搬货。” 小宝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冰糖葫芦,老板娘在旁唠叨,“想吃你爸就能做,非得吃外面买的,谁知道是不是好山楂,还有那糖,肯定不如你爸熬得干净” 许是中国人最传统的教育方式,明明心疼得很,每次出门都不忘带上孩子最爱吃的东西,当着面就只剩叨叨了。 江执帮着搬完东西后,盛棠小声跟他笑说,“糖葫芦一直就在手里举着啊,怕放在车上跟其他东西窜味儿了,多冷的天呢。” 江执直起身,看着吃冰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宝,老板娘许是生怕他甜的吃多了咳嗽,又给他倒了杯温水,催促他喝水的时候语气也是大声豪气的。 可是,就是这么生活,就是这么充满烟火气。 旁人能轻易拥有的东西,他却没有。 小宝脸上的满足,何尝不是心理上的安全感,来自家庭,来自他的那对看似粗鲁却温情的爸妈。 也许只有这样的孩子才会坚信,丢了的东西一定能找回来。 他呢? 在江执很小的时候,他一度认为自己是多余的,好像母亲有赶不完的演出,母亲是属于大家的,属于观众的,她高高在上,万人瞩目,光环一路,直到她病了,他才觉得,原来他的母亲也有脆弱的时候。 母亲从不骂他,好像连大声呵斥他的时候都没有,不像是老板娘对小宝那样鸡飞狗跳。他的生活很安静,安静到能叫人忘了什么是日子。 在跟薛顾先生活的那段时期,他倒是没少挨骂。 薛顾先很严格,尤其是在壁画修复上,不允许出一点差错,哪怕在窟里的规矩,那都是要严苛遵守的。 唯独一次薛顾先像极了父亲时,是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 薛顾先把他抱起来,举高,骑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见人就介绍,这是我儿子! 那一幕,好像是刻在江执的梦里。 每每得午夜梦回,他都能梦见薛顾先那张满脸骄傲的脸。 299 什么叫折腾一晚上 晚饭很丰盛,尤其是江执和盛棠他俩这桌。 老板娘给他们开了小灶,一是感谢江执帮着搬上搬下的,尤其是那大半头猪,老板这两天腰不好搬不了重东西,那猪就落在了江执身上;二是感谢盛棠,大半天的时间搭进来帮着在集市上忙活。 盛棠听了连连摆手,说没什么,她喜欢逛集市,觉得特别有意思。 老板娘说,小姑娘就是客气,这大冷天儿的谁爱往外跑啊,你就是心肠热。 江执觉得,盛棠是真没跟老板娘客气,她纯粹是喜欢,就是觉得有意思。 江执还是扫码多付了钱,也没管老板娘怎么推辞,他是觉得两口子做生意不容易,现在物价又高,他没必要占这点便宜。老板娘见他刷了钱,连连不好意思的,末了问他还想吃点什么,让后厨马上做。 不吃还不行,而且这次不能再多付钱了,权当店里请客。 江执想了想,“来碗红糖水吧。” 老板娘一愣。 这两天江执又迷上了红糖水,倒是不麻烦盛棠给他做奶茶。原因是店里的红糖水冲的很能入口,甜又不齁人,温度还刚好。后来江执到后厨瞧见了他们用的红糖,是那种老式的红糖,很大一块,每次用的时候就敲下来一些,闻上去就挺甘甜。 老板娘把红糖水端上来的时候,盛棠抻头一瞧乐了。这老板娘仗义,许是觉得一碗红糖水怎么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于是在红糖水里窝了个鸡蛋。 一共两碗,他俩一人一碗。 江执笑得无奈,这是月子餐? 快吃完的时候,江执才问起姜晋的事。 “熬鹰什么情况?” 熬鹰是江执今早给姜晋琢磨出来的外号,经过昨晚他是领教了姜晋的能熬。 盛棠听着这外号笑了半天,反倒问他,“那熬鹰今天是什么情况?哈哈,我一整天都在外面,是没看着好戏吗?” 见状,江执就明白是她出手整人没跑了。 叹了一声,把姜晋的情况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她听了笑得前仰后合的,一个劲儿拍桌子。江执瞧着她这个劲儿,真是又气又笑的。 等盛棠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我这个人呢,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忽视,你不夸我可以,但不能漠视我的能力。” 果然 江执觉得有必要纠正她,“说反了,你是能容忍别人漠视你的能力,但不能不夸你。” “是吗?”盛棠想了想,没当回事,一摆手,“不管怎样吧,总之,他的大男子主义我可不喜欢,女人就不能独挡一面了?还必须得跟着男人屁股后面跑?” 江执抿唇笑,刚要开口就听见了声响。 是姜晋推门进来,带着外面的寒霜。一进来直跺脚,嚷嚷着外面太冷了。 老板娘在前台那探头说,“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也不知道能不能下,反正指定是降温了。晚饭吃了吗?” 姜晋一听晚饭这俩字又开始捂肚子,赶忙又推门跑出去了。 老板娘见状挺奇怪,什么毛病这是? 盛棠在这边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江执压低了嗓音问她,“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就是当地的一种特产,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就是吃了能排气,这不天冷了吗,有不少人肚子里就有寒气,排排寒气也挺好的呀,我这都是为他的身体考虑。” 她说着,那边姜晋又进来了,挺高大的身子直打晃。 江执看得竟生恻隐之心了,啧啧了两声,跟她说,“你下的料太狠了,下次注意点用量。” 什么师父什么徒弟。 还有一句也贴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盛棠解释,“最开始的时候是打算往狠了整,但见他后来勤勉好学的想想就算了吧,可是!他折腾了你一晚上吧?我如花似玉的师父,岂是他想糟蹋就糟蹋的?” 这话吧,说的人挺感动,但听进耳朵里就变了味儿了。 “什么叫” 姜晋朝着这边过来,江执的嗓音又往下压了压,“什么叫折腾一晚上?还糟蹋?” 盛棠身子探前,近乎用气声—— “我是觉得连肖也都不舍得这么用你,他倒好,忒不客气了。” 江执无语。 姜晋已经过来了,还真像盛棠说的,不客气,往江执身边一坐,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呀姜老师,你这是怎么了?工 作太累了?”盛棠坐直,故意惊讶问。 江执也吃不进去了,在旁拄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心说,小丫头还挺能演,当初怎么没考电影学院呢。 姜晋想了想,嗯了一声。 “我怎么看着像生病了呢?”盛棠可热情了。 “没没,就是累了。昨晚上酒喝太多了,没休息好,江教授知道。”姜晋连连摆手,脸色还有些尴尬。 盛棠忍笑。 姜晋坐过来其实是说正事儿的,但盛棠就故意当着他的面在撕烧鸡,但她还不吃,就把那烧鸡撕得可均匀诱人了。他这快一整天了都不敢多吃东西,吃了排气就更快。 “那个,江教授啊。”他决定不看盛棠。 江执不是没瞧见姜晋的拧巴样,毕竟有过同屋之谊,也不能表现得太绝情不是? 他道,“你说。” 姜晋努力言归正传,“听说江教授是胡教授专门请到敦煌的?” 这件事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江执当时fan神的身份在北京曝光后,整个圈子都在议论这件事,后来得知是敦煌研究院的胡翔声主动邀约,至于去敦煌到底负责哪个窟的技术支持就不得而知了。 江执却说,“也不能说是请吧,我去敦煌也是有些私事处理,算是赶巧了。” 盛棠在旁听着,明白他口中说的私事。 但他这么说,其实也是在间接维护胡教授的权威。 姜晋一点头,恍悟,然后又问,“那总有离开敦煌的时候吧?” 盛棠抬眼瞅过来。 江执没回答他的话,反问,“姜老师是想说什么?” “当然是邀约了!”姜晋赶忙切入正题,“我们考古队太需要江教授这样的人才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在敦煌那边的工作完成了,是不是可以到我们这边?” 盛棠皱眉,还带挖墙脚的吗。 300 昨晚你nen么照顾他了 姜晋这番神操作就是典型的直男风,大开大合直进主题的。 盛棠觉得,她有必要拦一下。 笑,“姜老师,我们胡教授已经扛着十米大刀朝你过来了啊。” 姜晋笑呵呵的,“我挖的又不是敦煌的修复师,江教授可没签给他们吧,特聘,那就是自由身,我诚挚邀请不行啊?” “不行。”盛棠连连摇头。 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倒是令江执都挺好奇,偏过脸瞅着她,看她怎么编。 姜晋挺认真问她,“为什么不行?” “我,”盛棠也十分认真地回他,抬手轻拍了心口,“是属于敦煌的,他,是属于我的,论从属关系来看,他也约等于是敦煌的。” 姜晋想了想,“那按照你的逻辑,我在汉墓考古,江教授受邀也来了汉墓,那他也约等于汉墓和考古的吧。” 盛棠冲着他竖起食指晃了晃,“你犯了个常识性错误,又忽略了一个重要条件。” “怎么呢?”姜晋好奇。 盛棠笑得别提多甜美无害了,可嘴巴挺毒,“常识性错误就是,你是做考古的不假,但江教授是修复师,你俩是职业相同吗?” 姜晋一噎。 “而你忽略的重要条件是,江教授是属于你的吗?” 姜晋又是一噎。 “所以啊,你凭什么跟我们敦煌争他呢?” 姜晋三噎。 江执把这话听进耳朵里,心说,这嘴岔子。 “更重要的是,”盛棠还没算完,又继续跟姜晋掰扯。 “还有?” “那必须得有,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中之重。”盛棠不紧不慢的,“我吧,特别能理解你惜才爱才的心情,而且我也特别尊重你们行业,特别值得人尊重。但是啊,我师父出生时辰不好,干不了你们这行。” 旁边的江执被一口红糖水呛着了,直咳嗽。 盛棠伸手,在他后背轻抚,还挺温柔体贴的。 姜晋始终没跟上盛棠的节奏,想了好半天时辰? “棠棠啊,我想你可能对我们这个职业有点误解,我们入职不讲究生辰八字,没有这些封建迷信。” “你误会了姜老师,我的意思是,”盛棠说到这儿,竟幽幽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江执,“我师父他吧,正好是午夜十二点生的,阴气最重,所以他身子骨可弱了,干不了你们这行。” 江执与她对视,虽含笑,但眼睛里有明显警告:身子骨弱?棠小七你不想活了是吧。 盛棠冲着他笑眯眯。 姜晋听了直挠头,“不对啊,这次山鬼图那么多人都中招了,江教授都没事” “哎呀,我的意思是,你们天天往墓里钻,那里本来就又阴又冷的,我师父待时间长了会留下病根,本来就是个病娇体,你都不知道,他在石窟里的时候就总是三天两头生病,而且啊” 盛棠神秘兮兮的,往前一探身。 姜晋不明就里,也跟着谈身上前。 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诡异了。 “而且,千万别不信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真不是所有事都能用科学和常理解释得通的。就像是我师父,他住过的地方经常会发生奇怪的事,说不通的。” 这话前秒刚落,后秒整个大厅倏地就黑了! 吃饭的还有别人,有惊呼声扬起。 不仅是室内黑,就连外面都黑布隆冬的,路灯也都灭了,就跟整个旅馆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大黑布给笼罩了似的。 姜晋正听得入神,冷不丁的这么一下还着实吓了一跳。 奈何盛棠还故意装神弄鬼的,压低了嗓音—— “就像是现在这样,我师父家里经常发生,然后就会看到” “看到什么?” 盛棠用了更低的嗓音,“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江执在旁着实是听不下去了,手抵着额头,棠小七,你就编吧,继续编! 老板娘吼了一嗓子:停电了啊,大家别急,马上点蜡! 姜晋: 江执偏头瞅盛棠,看她怎么圆场。 就见盛棠不紧不慢补上了句,“姜老师,你想想看,这年头哪还有停电的地方啊,这里又不是偏远山区的。” 江执愕然! 这,这都能圆回来? 姜晋这个铁憨憨是唯物主义,肯定是信不了这 些的,闻言后笑着摆手,“行了棠棠,你可别唬我了。” 老板娘把蜡烛拿上来了,细溜溜的一根白色,还不是全新的,烛身凝固了不少蜡液,一点,小黑燃头不大,陷在小窝里。 “也不知道抽啥疯,从来都不酱婶儿的,我都忘了上次停电是哪年了。蜡烛对付用吧,几年前的好不容易翻出来了,现在临时买个蜡烛都买不到。” 能看出来是好多年前的蜡烛,虽说蜡烛不存在保质期,但油脂也会减少,燃烧不充分的情况下,这火苗跳跃的啊,都能把墙上的人影再搞出几道婉约的裂痕来。 等老板娘走了后,盛棠小声,“看吧看吧。” 姜晋看江执,“江教授?” 终于轮到他说话了。 盛棠扭头看他,清清嗓子。 江执没看她,但也能明显感受到她的两道目光,能烫出窟窿的灼热! “嗯对,我阴气太重,身子骨弱。”他说了句。 姜晋没料他也这么说,愣了一下,迟疑道,“那你” 之所以迟疑,恰恰就是因为江执的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承认这点,这就叫原本压根不信的姜晋开始拿不稳了。 再加上桌上的蜡烛。 那火苗啊就跟长了脚似的,这蹦两下那跳三下的,摇晃不定的光亮落在江执脸上,英俊是英俊的,可就是看着挺影影错错的,衬得惨白的同时还透着青,充满了一股子诡异感。 他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不是能诛邪吗?” “对。”江执微微点头,言简意赅的,“但我是以阴制阴,所以我的身子骨就会弱。” 顿了顿,又强调了句,“很弱很弱。” 姜晋的神情很难以言喻,瞪着眼,抿着唇,僵了好半天,才忽然笑了,一挥手,“你俩就组团忽悠我吧,行啊,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来,我吧,就是觉得跟江教授你挺投缘的,我喝醉酒了还那么照顾我,就想着争取争取,哎” 盛棠见话已至此,知道他的念头彻底打消了,便也不继续装神弄鬼了。 把撕好的鸡往他面前一推,“说这么多饿了吧,姜老师,吃点吧,可香了。” 是香 姜晋都偷看好几眼了。 可问题是,不经提醒还好,一经这么说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捂住肚子急匆匆道,“不好意思啊,我c我先回房间,咱有话明天聊。” 话毕都没来得及打招呼,跟坐火箭似的就窜出去了。 盛棠冲着他的背影做摆手状。 哎,真是可怜的姜老师啊,忍着一肚子的气体还不忘搁这挖人呢。 然后扭头,十分八卦地问江执—— “昨晚你nen么照顾他了?” 301 早晚都是我的人 借着窜跳的火光,江执能明显瞧见她眼里的揶揄和纯心故意,唇角还勾着笑,典型一副吃瓜群众的嘴脸。 可这嘴脸也太好看了。 尤其是在这光线绰约下,她那张小脸白若脂玉,眉眼含笑狡黠,似匿了星河,唇弯时微微扬起的弧度也是漂亮。 江执借着这光线欣赏眼前美景,想到这么好的姑娘是他的,胸腔就总能掀起喜悦的浪潮。 他想留住这一刻。 静谧c安逸。 这一小小的旅馆,就像是能隔断外界的人生,他的人生因为有了她的存在而变得丰满,不再像从前那样,彷徨而不可知。 盛棠不知他在想什么,就觉得烛光下他眼里的光异常性感迷人。 凑近他,轻声问,“你是在品味昨晚吗?” 至于想这么半天? 江执哂笑,“是啊,昨晚那么难得的经历,怎么着也得好好回味回味。” 盛棠跟他贫嘴,“你个渣男,让肖也知道了该多伤心,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渣男我问你,经过昨晚,你觉得肖也和姜老师谁的身材好啊?” “移情别恋是肯定的,毕竟眼前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江执笑说。 盛棠拄脸瞅他。 嗯,这个回答尚算不错。 “至于他俩身材怎样我不关心,我只”江执一张俊脸压过来,贴近她耳侧低哑呢喃,“好奇你的身体。” 盛棠心口猛地掀了一下,顺手把他推开。 推开后自己都愣了片刻。 想她这个色女,向来在言语上都是碾压对方的,搁平常,在这种话题上也能跟江执打成平手,今晚竟知道羞涩为何物了。 这停电啊可真害人。 能让她这么一个行走的大芒果心里紧得七上八下。 月朦胧鸟朦胧吗,科学不是表明,人在入夜之后的情绪最敏感细腻吗。 江执借着烛光,竟看见了她脸颊的红晕。 爽朗笑了,抬手轻捏她的脸,“难得见你害羞啊,平时都你色人。” 盛棠为自己正名,“谁害羞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江执收回手,嘴角泛笑的,“对啊,早晚都是我的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盛棠知道自己怎么了。 以前自己肆无忌惮地犯浑耍人,是因为她觉得江执很大程度是嘴上说说,可今晚他说了这样的话,他说她早晚都是他的,他说,他对她的身体好奇 好奇的是她的身体。 盛棠一想到这儿就呼呼往上冒燥热,她怎么觉得,这一次他是认真的呢。 所以一时间她竟不知道如何插科打诨了。 气氛难以言喻的时候,老板娘走过来了,挺爽朗地往江执对面一坐,问他俩,“明天你俩忙不?” 江执说,“不忙。” “晚上不用再往汉墓里跑了吧?”老板娘又问。 江执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目前工作告一段落,明晚应该不会去工地。” 像是有个小锤子敲了盛棠的头一下,叫她猛地回到了现实中来。 对啊,这边的工作一结束的话,那江执有什么打算?走,还是留? 走的话是不是就要跟她分隔两地?留的话,他是回敦煌还是去其他地方?再或者,自己独立作业? 直到今天盛棠才明白,其实自己一直都在逃避,不敢刨根问底,不敢去想象未来。她告诉自己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所以就宁可抱着装疯卖傻,做一天和尚就敲一天钟。 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那太好了,明晚我争取争取,让姜老师他们也歇歇,赶进度是很重要,但吃上一顿饭的时间也能挤出来。” 盛棠一听,刚才的情绪也都散了,脑袋跟削了个尖似的,好奇问,“明晚要做什么大餐啊?” 老板娘神采奕奕的了,“明晚咱们来个聚餐,到时候就在这一楼大厅,把厨房的大口锅搬出来,架好之后,炖上几条大鱼,锅边再贴上几个饼子,老香了我跟你俩说。” 江执这才想起来,刚来那会儿,的确是听人说过。 盛棠听馋了,一个劲儿地问细节。 老板娘说,“应该是在白露之后就聚餐了,但当时你们考古队的都忙,凑不齐,就一拖再拖的。我觉得明晚挺合适的,听说能下雪,下雪了你们就得歇歇了吧。” “可能吧。”江执对考古队的 工程安排不了解。 盛棠这边想了半天,“今天好像没买鱼啊。” 东西不少,但唯独没有鱼,她记得清楚,而且今天集市上也没有几家卖鱼的。 老板娘笑,“这个季节啊,我们都去查湖买鱼,像是一些大的商户,都要提前订很多呢。现在那边湖面都结冰了,鱼都是从冰窟窿里直接捕上来的,鲜了去了。” “从冰窟窿里捕鱼?”盛棠一听两眼发亮。 她之前听程溱说过,东北多湖鱼和河鱼,但这几年河鱼少了,重点的就落在湖鱼身上。冰天雪地的,那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远远的有孩子在放爬犁玩冰刀,在捕鱼区,各种捕鱼设备置办上后,专业捕鱼的就开始凿冰窟窿,一张大网撒下去,没一会儿就能捕上肥硕的大鱼。 盛棠看过这类新闻,说某某地开湖捕鱼,捕到多少斤重的,当场拍卖,有的甚至几百万上千万的呢。 可惜没眼缘见到。 程溱安慰她说,没事儿,我也没见过。 虽然这话能让盛棠心理平衡,但也着实奇怪,守着个大东北,能把冰窟窿里捕鱼这件事说得绘声绘色的人,竟然没亲眼见过? 程溱笑说,就像外界觉得东北人都会唱二人转似的,实际上不是所有东北人都能见着冰窟窿里捕鱼啊。一来捕鱼的时候我上学,二来,齁冷的天谁爱起个大早凑热闹啊,想吃鱼菜市场买不就完了。 不懂生活。 这是盛棠对程溱的评价。 换做是她 “鱼要现买是吧?去湖边对吗?我能跟着去吗?” 三连问,每一问都迸射着绝对的青春激情,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要去挖什么宝贝。 老板娘惊讶看她,“得起个大早呢,晚了的话,大鱼就被抢走了。” “没问题,我起得来!”盛棠手舞足蹈的。 见状老板娘点头,“可以,但是明早你得多穿点,湖上风大,贼冷贼冷的。” 盛棠连连点头。 江执不大理解,“我记得东北捕鱼是要临近元旦吧?” 东北是个神奇得地方。 中国其他海边城市,捕鱼期落在夏季居多,唯独东北,尤其是吉林境内只在冬季捕鱼。这是从契丹那会就留下来的习俗传统,经过一个春夏,鱼肥肉美,营养丰富,最适合寒冷的冬天捕来进补。 而且东北的冬季比较漫长,还寒冷,鱼类上湖之后十分利于保存。现如今家家户户都有冰箱冰柜了,在古代,那冰雪之地就是天然的冰箱,鱼啊肉啊的往雪堆里一埋,比现在的冰箱还管用。 302 这姿势……很销魂呢 老板娘听了江执的话后乐了,觉得他对东北这边的捕鱼情况还挺了解的。 江执也就风轻云淡地带过,说自己也是听别人讲的。 “其实是你说的那个时间段捕鱼会更好,大鱼挺多。但今年吧,比往年都冷,冷得还早,咱们在这儿感觉不到,湖那边结冰结得可厚了,适合小范围捕上一批。”老板娘说。 江执明白了。 盛棠可不管那么多,又跟老板娘确认一遍,无论如何明早都要带上她,然后又轻叹一声,“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姐姐吧,平时就那么辛苦,明天再扛着大鱼回来多累啊,老板的腰这两天还扭着了,我去了还能搭把手。” 一声姐姐叫得老板娘心花怒放的,连连叹说,小妹妹人漂亮心还善,以后谁娶了你啊真是好命。 说完这话,又故意看了江执一眼。 江执稳稳地接收到老板娘的眼神,倒没说什么,只是含笑看着盛棠,眼里很温柔。 盛棠这个没心的,光顾着夸自己了—— “那是,我从小就是个品德兼优的好孩子。” “对的对的,放心吧啊,明早一准叫你。” 晚饭后来了电。 盛棠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满腔的热情直到吃过晚饭还没散。 很快钻回了自己房间,江执一把拉住她,“都不打算陪我聊会天了?” “早早睡觉早早起啊。”盛棠笑呵呵的。 江执瞧着她这精神亢奋的样儿,心说,能早睡才奇了怪吧。 事实上,盛棠回房间纯粹是显摆去了。 六喜丸子群死寂一片,好像大家离开了敦煌后都很忙,忙得连冒泡的时间都没了,更别提分享什么有趣的见闻。 盛棠点开塑料花群,这两天程溱也不经常在群里露脸,倒是游叶,发了不少有趣的动态图。 她在群里告知自己即将去冰窟窿里捕鱼的消息,配图是一张嗨到极点的笑脸。 又贱切切地艾特了一下程溱。 程溱今晚倒是有求必应的,很快现身,问她:亲自动手捕? 盛棠: 肯定不能够啊!我哪会捕鱼! 程溱:那你有啥好显摆的? 盛棠:ta 聊天就在如此塑料的氛围下结束了。 盛棠不甘心,问了程溱:你在忙什么呢?是不是外面有野男人了?你个渣女! 程溱发了个男的强身健体动态图:外面没野男人,房里有一个,你要吗? 盛棠呵呵了两声:我有同床共枕的男人,也很狂野! 程溱嘴损:看来发你的片子用上了。 盛棠: 游叶:哎等等,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盛棠赶忙输了文字—— 聊天到此结束,我洗澡陪男人了,狂野的男人,耶! 江执这边回房间也没闲着。 先是汉墓那边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些修复上的具体操作问题,江执指导完后国外的一通电话就进来了,简单聊了聊,再冲完澡,一看时间倒也不早了。 竟有点昏昏欲睡。 可能是这里太安静了,一入夜周遭也没什么可娱乐的地方,又不是都市长街霓虹,车影纷沓的。东北入冬后天就愈发短,店铺关得也早,所以没吵闹的动静。 江执觉得很放松,心想着,肯定是受盛棠影响了。 这般心情,好像在敦煌的时候也有过。 可奇怪的是,敦煌并不安静。 尤其是他刚去那会,正值酷暑,每天早上叫醒他的不是饥饿感而是强烈刺眼的阳光,曾经他去卖布料的地方试着换上遮光窗帘,但实际上那阳光就跟长了脚似的,怎么挡都挡不住。 夜晚才是敦煌热闹的开始,所以江执觉得敦煌一度很聒噪。 然而就在某一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几点,总之夜幕沉沉之后了,他突然听到了一声驼铃响,声音不大,而且就一声。 那一声幽幽的,也清脆得很,就像是能在天际间漾开似的。 那一刻他心情出了奇的平静下来了。 然后想起肖也的那句话:敦煌,它就是信仰啊。 离开敦煌的前一晚,江执努力去听,却再也没听到驼铃声。 公寓楼下仍旧息壤,沙洲夜市也仍旧灯火通明,好像代表着信仰的那一声驼铃响就湮没在喧哗中c烟火里。 盛棠 来敲门的时候是一小时后。 洗了澡,头发还半干没干的,箍了一条毛绒束发箍,上头蹲了只绿油油的青蛙。 江执下巴朝着她发箍示意了一下,“头上带绿了。” “我绝对相信你的品德。”盛棠裹了挺厚的浴袍,里面是睡裙,挺保守的。 江执侧身,“你可能高估了我的人品,大晚上的你来我房里,我的念头肯定是想占你便宜。” 这话说得就忒不走心了。 起码盛棠觉得,没有在餐桌说的那句走心。 “占便宜的事先放一边。” 来暖气后的房间其实挺暖和的,但盛棠是怕极了冷,进屋后赶紧掀了被子。 江执好笑地看着她,故意逗,“你都钻我床上了。” “不是冷嘛。”盛棠把自己裹得就留张脸。 江执哭笑不得的,“蹦高明天要跟着去湖边怎么不见你冷啊。” “说的就是这件事。”盛棠马上接话。 江执就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可能还像生病的时候那么黏着他?往床边一坐,都不用多猜,“想让我陪着?” “要不说是fan神呢。”盛棠挪到他跟前,跟只大蚕蛹似的。 江执斜靠床头,修长双腿一叠往床上一搭,“不陪。” “为什么?看捕鱼多好玩啊。” 江执斜睨着她,似笑非笑,“去不了,我身子骨弱。” 这男人心眼忒小了。 “至于吗,我要不那么说,姜晋肯定不放过你。” 江执抬手掐她脸,“你那么说,就不怕我不放过你?” 盛棠拨开他的手,皱眉,“到底陪不陪我去?” “恼羞成怒了?” 真是烦人。 盛棠不打算跟他多费口舌,被子一掀,“让开。” 江执身长,往床头一靠也是挡了床边,床得另一侧靠墙。 他没动,笑,“床尾能下去。” “懒得绕。” “我也懒得动弹。”江执纯心故意。 盛棠二话没说,压着他的腿就准备跨过去。 可没想到江执长腿微微一抬,盛棠整个人一个不稳朝着他胸膛就栽下去,他手臂一圈,带她入怀。 她以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跟他面对面。 这姿势很销魂呢。 302 早晚我会讨回来 盛棠僵在他怀里没动。 这姿势吧,她在程溱的小色片里见过见过。当初虽说被江执给逮了个正着,但她还是寻了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完了。 看的全片! 看得,津津有味! 她真心感叹啊,就男女那点事儿怎么就能有那么多的姿势,可谓是激情四射上下翻飞,原来这种事的各路花样招式也能与时俱进呢?随着时代发展而不断更新呗。 就是吧她觉的,片子里的女人叫声太假,她看着看着总出戏。 但是啊,她看完片子那几天,每每见着江执的时候也总会想入非非,他身材那么结实 江执见她一动不动的,看上去像是挺乖巧,但她眼睛里闪烁的光亮是迷人的,这一看就不定在想什么画面呢。他抬手,轻摸她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 “棠小七,你压了我孱弱的身子骨。” 盛棠想了想,说,“你肯定不想我乱动,放心,我就先不动了。”话毕,身子直接压下来,搂住他脖子。 江执圈紧她,低笑,“在你的脑子里,是不是没觉得男人挺危险?” 盛棠回答得十分认真,“觉得啊。” 江执挑眉,看不出来啊。 隔了少许,盛棠开口了,但是相比之前的伶牙俐齿就显得支支吾吾了—— “那个,你” 江执笑,“想说什么你就说。” 盛棠抿抿嘴,心想,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微微坐直,看着他的脸直截了当,“你跟别的女人上过床吗?” 这话问得果然直接,直接到把江执给问愣了! 好半天,他“啊?”了一声。 “就是字面的意思。”盛棠一抬下巴,睨着他,“有没有,跟别的女人发生过亲密关系,俗称,肉体关系。” 江执盯着她,脸色看上去略显尴尬。 盛棠微微偏头瞅他。 他被她瞅得愈发不自然,一清嗓子,不大有好气,“没有。” 盛棠质疑,“真的假的?” “那你希望这回答是真的还是假的。”江执无语。 “不是,我就是觉得”盛棠想了想,戳了戳他胸膛,“32了你,32了” 他就!知!道! 江执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掀倒在床,恶狠狠说,“棠小七你别太过分了啊,小心我真把你给办了!” 盛棠躺在那笑得眼泪快出来了。 江执盯着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忍耐,忍耐,她还小,还小而且你答应人家爸妈,不能欺负她 “哎江执。”盛棠一骨碌又坐起来。 江执不说话,薄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 “那个”盛棠凑近他,故意瞅他的神情,“女人你没碰过,那男人呢?或者被男人碰?” 江执闭眼,强压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嗓音尽量平缓,“棠小七,你赶紧回屋睡觉。” “不是,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在国外的时候你就认识肖也——” 江执不等她说完,起身就来拉扯她。 “别别,我开玩笑呢”盛棠按住他胳膊,赔笑。 江执停了动作。 “其实真没什么,你看那些监狱片,里面条件有限的话,男人和男人也不是不可能的。”盛棠补了一句。 江执真是被她气笑了,“你回不回房睡?不回的话就在我这儿睡。” 他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她。 从这个角度,盛棠就格外觉得他顶天立地形同神祇似的,再加上一张帅得不行不行的脸,那棱角,那五官轮廓,哎,感觉就像是女娲把毕生功力都用在造他了。 越看越喜欢。 盛棠忍不住上前搂住他。 换做是别的女人,能在一个男人房里磨蹭着不走,那肯定就是冲着那种想法去的,但是盛棠 呵呵。 江执很了解她。 “你就是想让我明天陪你去,对吧。” 盛棠一听,抬眼看着他连连点头,眼睛里亮得很。 江执低头看她,抿唇浅笑。 看吧。 盛棠舔舔嘴,“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江执故意问。 盛棠手臂收紧,“如果分开一天的话,怪想的。” 江执听了心里泛甜,但 嘴上说,“今天跑出去大半天,我也没见你多想我。” “谁说的?可想可想了。”盛棠笑,“看见个男人就能想到你啊,还有看见卖菜的能想到你,看见卖花的也能想到你,看到卖猪的——” “行行行,明早我陪你去。” yes! 盛棠立马松手,翻身下床,“明早四点半,闹钟叫早啊,我撤了。” 说什么来着?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话用在盛棠身上最贴切不过。 江执一把拉住要回房的她,“等等。” 话毕转身走到柜子前。 盛棠不明就里,挺好奇。 江执从柜子里拿出件衣服来,盛棠定睛一看,竟是件长款羽绒服。 “过来试试。”江执朝她一招手。 盛棠上前。 江执把羽绒服披她身上,她穿上后问,“买给我的?”又往胳膊旁的标志上一看,补上句,“这个牌子的今年新款啊,挺贵的呢。” “东北冷,这款羽绒服挺适合。” 盛棠问,“在哪买的?” “托朋友在北京专柜买的邮过来,你去集市嘚瑟的时候到的。”江执打量了一下,满意点头,“不大不小,正好。” 盛棠跑到镜子前去照,长度c尺寸真是拿捏得精准,还有颜色,是她喜欢的。“真是很合适啊,是常年看壁画练出来的?” “你的身体对我来说朝思暮想,所以当然能看得精准。”江执双臂交叉环抱斜靠柜门,看着她笑。 盛棠没羞没臊的,转了一下身,扭头看了看镜子里的后背,嗯,一点都不显胖呢。 “那你不该给我买羽绒服,应该买比基尼。” 江执沉笑,“好。” 盛棠也没深究他这声“好”字背后的含义,折身上前,笑说,“我也有御寒战袍啊。” “那件大花棉袄?” “特别暖和。” 江执轻轻搂过她,“不行,别人会说你对象不懂事。” 盛棠忍不住笑出声,稍许,“那我要不要礼尚往来?” “有这个觉悟尚算可喜可贺。”江执吻了她额头一下,眼里是深沉的光,低喃,“早晚我会讨回来。” 303 想敦煌了吧 沈瑶开完会回到住所后已经挺晚了,但这已然是她工作的常态。 来到广元后,她习惯把每天的工作都安排得很满,有时候甚至会在工作室里待到天亮,然后简单地眯上一觉,醒了继续工作。 在敦煌的时候她不会这样,工作也拼,但也清楚知道修复石窟是细水长流的事,首先修复师的精神状态要好,才能保证壁画修复的质量。 她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理。 是想赶紧完成任务回敦煌,还是就单纯得想用工作来打发时间? 沈瑶说不上来,又觉得自己挺矫情,以前她也不是没到外地做过技术支持,为什么就独独的这次情绪不对。 广元这阵子降温了。 全国大范围都在降温,人人都说今年冬天将会很冷很冷。 沈瑶感受到了这股子寒潮。 广元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的雨,偶尔雨里还夹杂着碎冰碴,听说再远点的山区都已经降雪了。 这个季节人在南方就很遭罪,平时都湿冷得很,一下雨更是冷到骨子里的。敦煌冬天也冷,但是室内有暖气,工作累上一天后回到住所,时间充足的情况下可以泡个热水澡,然后换上轻薄舒适的家居服,窝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或看本书,或听听音乐,或倒杯红酒看看电影。 总之不像是现在这样,走到哪都得缩成一团。 房门一关,室内也都是阴冷气。 陈瑶赶忙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最高,又把前两天在网上买的电暖气给打开了,总之能用得上取暖设施全都打开。 蜷在沙发上就不想动,连衣服都懒得脱。 扯过个靠垫往上一倚时她苦笑,想她平时也是极其注重形象的,来到广元后回到家里都被冷空气击得灰头土脸。 空调和电暖气都开了好一阵子。 房间里只能算是稍稍暖和了些,不及电暖和暖气管道,空调吹出来的热气流撞上室内的冷空气,人在其中总是说不出的难受。 陈瑶是懒得动弹一下。 空调暖风就是这样,上头燥热,脚底下还嗖嗖冒着凉气。 房间里安静极了,显得空调声挺大。 没开灯。 她觉得自己应该满足啊,不管是现在还是在敦煌,修复师的居住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 就像是胡教授说的,你们的前辈居住的什么条件,再看看你们现如今的条件,是,不能跟真正的豪宅比,但跟前辈们比起来你们住的就已经是豪宅了。 前辈修复师们的居住条件她看见过,有的以窟为家,真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因为来回路程太远,稍微好点的就在石窟不远处盖个简易的房子,荒无人烟,条件十分艰苦。 沈瑶躺在那昏昏欲睡的,恍惚间思绪像是升高,然后飞到了很远,落在了一片息壤之地。 最后回到了自己住的那套公寓。 公寓很老旧,可楼道扫得很干净。 因为怕吵所以她住顶楼,但其实,还是挺吵。 哪怕她开着音乐,也盖不住楼下祁余他们的动静,那几个大老爷们嗓音低重,就算不高声喊,都有沉沉的分贝穿透地板传上来。 还有肖也,许是嫌天热就总是往顶楼上跑,大晚上的不睡觉就在上头拉着人说话,有时候是罗占他们,有时候是江执。 安静的算是江执了,他基本没什么动静,因为很多时候他都在窟里待着不怎么回公寓,回去了好像也在工作。 声音最脆生的当属盛棠。 只要她回公寓,就总是热闹。 之前沈瑶嫌她很吵,叽叽喳喳的,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睡得晚起得早,沈瑶一度怀疑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不睡觉都行,怎么就不爱睡个懒觉? 可现在想想 其实盛棠的声音很好听,兴奋的时候也不是那种高亢的刺耳,反而能叫人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扬,就跟猫儿的声音,勾着人,心里痒痒的。 沈瑶睁开眼睛。 幽暗的光线里,她努力地打量四周。 曾经她是那么喜欢安静,渴望有一片安静之地,现在拥有了,竟开始怀念起曾经的热闹来。 怎么就独独想到了盛棠呢? 还挺想她。 许是夜晚真能影响人的情绪,沈瑶就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从来都没单独联系过的盛棠发了一条微信—— 东北很冷了吧,注意保暖。 又看了一眼时间,补发了一句:太晚了休息吧,不用回了 。 发完把手机扔到一边。 也不能就整宿窝在沙发上吧,衣服该换还得换,虽说房间里仍旧是有冷空气在流窜。 刚要起身,手机亮了一下。 拿过一看是盛棠的微信—— 快,给我个能收件的地址。 沈瑶缩回沙发里,挺好奇:你要邮什么? 盛棠回了个鬼脸:好吃哒,哈哈~~ 自然而然,没过多客套的寒暄,也没那么多假惺惺的想念,就这么一句看似闲聊的话。 却让沈瑶心底攀升一股暖流,蜿蜒流淌。 程溱看到盛棠在群里艾特她的时候,肖也正开车带着她回程呢,天漆黑黑的,路过餐厅时肖也直喊饿,没辙程溱只能拖着一身倦怠陪他吃饭。 所以也就没倒出功夫在群里跟盛棠瞎贫。 吃饭的时候她提到盛棠去冰窟窿里捕鱼的事,一脸的悔恨,跟肖也说早知道今年开湖这么早,还不如去东北玩呢。 这个假期过的简直没sei了,肖也就跟魔怔了似的非得要守出个日月并升,结果每次都无功而返,除了那次的惊鸿一瞥,其他的时间都在浪费。 别说是野狐狸了,之后山顶上连美女都没了。 大家都有工作,不可能总在小县城里窝着,肖也也只能认命了,回杭州市区。 所以程溱想想自己得苦逼,再想想盛棠的丰富多彩,可谓是场子都悔青了。 小餐厅更多做的是快餐式,不像市区里的餐厅有主打菜之类,程溱觉得不好吃也没吃几口,倒是肖也狼吞虎咽的,见她不吃,肖也笑说,“你啊,大小姐的身子大小姐的嘴,太挑剔了,真该把你拎到我们窟里锻炼几年,每天累的哪还有时间挑嘴啊。” 程溱抓住他言语的关键,“你都不在敦煌了,还我们窟,这么着,后悔了吧?想敦煌了吧?” 304 别靠近我,我嫌脏 肖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轻咳了两声,脸上略带尴尬。 再开口时闭口不谈敦煌的话题,跟程溱讨论起冰窟窿捕鱼的事。 “多冷的天啊,跑冰上逮鱼,再说了,你就守着个大东北,看捕鱼不还是分分钟的事?” 程溱见他不聊敦煌也不强求,笑说,“你说你打从长在杭州,去看过几回雷峰塔啊?” 肖也想了想,“还真没专程去过,就是偶尔开车的时候会经过附近。” “对啊,人都是这样,守着家门口的风景反倒不会去看。” 肖也想想也是。 从求学到工作,再到敦煌,这些年他走过不少地方,也看过不少风景,还真是唯独家门口的风景错过了。像是他这次回来,每每经过西湖,瞧见有些女孩子穿着一身白皮扮成白素贞的模样站在断桥上各种摆拍,他就十分不理解这样的行为。 他是做文物保护的,也理解游客们的情怀,他无法接受的倒不是各种spy,只是不能接受spy下的各种不文明,和借此盈利并给真正游客带来麻烦的行为。 送程溱到家后,肖也也跟着下了车,一手一个行李箱,其中一个是他自己的。 程溱如临大敌,“你干嘛?” 肖也特别自然,“今晚我住你这。” 程溱抡圆双眼,“美得你!” 肖也还真是给了个特别美的理由,跟程溱玩了可怜—— “你看我这几天劳心劳力的,又开了这么久的车回来,这个时间我要是再回家,一晚上我都没得睡,非得被我妈给墨迹死不可。你就权当发菩萨心怜悯我,容我一个沙发就行,这几天咱俩不都是这么住的吗,我都跟你住出感情了,冷不丁一分开我心灵承受不了。” 搁平常程溱真就一脚给他踹回去,今天着实太累了,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住就住吧,别真弄得她挺小家子气的。 再说了,人家肖公子这几天确实是做了金主爸爸,礼尚往来一下吧。 等进了家门,程溱就跟全身脱骨了似的,把行李箱往旁边一踢,什么都不想收拾。挣扎着去冲了个热水澡,等出来后,肖也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家居服,吹着口哨进了浴室。 临关门前探个脑袋跟程溱说,“其实应该我先洗。” 程溱在倒水,渴了,闻言后不解看他。 他笑得爽朗,“你洗完了,浴室里都是你身上的香味,不怕我想入非非啊?” “滚犊子!” 等肖也关了浴室门,程溱越想越觉得,嗯其实真应该肖也先洗的。她是独立惯了,竟没到这么尴尬的一幕。 但,更尴尬的还在后头。 她的行李箱竟被肖也给收拾出来了,衣物整齐地叠放在沙发上。 这倒是挺省她的事,可是! 衣物最上头叠放着的是她的内衣 她最新买的那件豹纹蕾丝的。 其他几件也都整齐地摞在蕾丝的下面。 程溱的脸猛地发红发烫,一直臊到耳朵根。赶忙抱起衣服送去衣柜,路过浴室门口的时候,能听见花洒和男人吹口哨的声音,越想越来气,站在门口朝里面嚷了一句—— “手怎么那么欠儿啊!我的行李箱你乱动什么?” 声音挺大,足以能让肖也听清楚。 肖也的笑声伴着花洒一并传出来,“有没有点良心?帮你收拾衣服还收拾出毛病了,你也可以动我的啊。” 程溱懒得搭理他,抱着衣服刚要走,就听他揶揄地补上了句,“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大的。” 一句话说愣了程溱。 但很快反应过来了,脸蹭地又是一红,差点喝了一嗓子,什么叫看不出来?眼瞎吗? 等等,当然不能这么说。 重点是在后面那句话。 程溱咬牙,甩了句,“流氓!” 等放好衣服,折回客厅的时候,程溱还真对流氓的行李箱好奇了。 之前在酒店的时候他的行李箱也是随便一扔敞着的,里面其实也没什么,那些衣物什么的都放进柜子里了。现在程溱这么一打开,就能瞧见他的衣物。 分类放着的,倒也挺干净整齐的一男子。 再一翻,不经意就撞见了内裤,男士,素色,挺简约。 却叫她蓦地呼吸一窒,赶忙塞了回去,扣好行李箱恢复原位放好。 这个心脏啊,跳得啊,那叫一个飞速。 程溱隐隐 后悔。 说人家手欠,自己也纯粹手欠。 她也不该好心今晚收留他,这看了不该看的,万一晚上做春梦怎么办?想她在盛棠面前何等潇洒,却只有自己才知道,真正的她像个怂蛋呢。 正想着,竟有人敲门。 程溱一愣,看了一眼时间,都这么点了还有登门的?她身边也没这种爱好的朋友和同事吧。 想着有没有可能是楼下邻居,可能回来的时候行李箱什么的动静太大,人家找上门也正常。走到玄关,冲着门镜一看,又是一愣。 门口的人这会连敲门带说话了—— “溱溱,我看见你了,开开门吧。” 玄关开着灯,她一看猫眼光就被挡住了,外面人有心来看,自然就知道里头有人。 是曲锋。 程溱肯定是懒得给他开门,换做白天,她就任由他敲门折腾去,大不了她就报警,但大半夜的真要是闹起来就会连累左邻右舍。 开了门,曲锋嫌外头冷为由赶紧钻了进来,关了门,笑呵呵的,“溱溱” “别这么叫我,恶心。”程溱只准他站在门口处,没让他再多往前走一步,冷言,“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自打曲锋被肖也揍了一顿后就消停了好一阵子,她以为他终于不再缠着她了,可这阵子又有了活分的迹象,今晚竟出现在杭州,出现在她家里。 曲锋满脸堆笑,与此同时上下打量着她,“我是打听了你的一些同学,知道你来了杭州,再跟你的同事打听打听,知道你住这儿也不难啊。” 这点程溱倒是相信,他的老本行,真想找一个人不是难事。 “曲锋,我不想跟你废话,咱们的关系早就结束了,你这么晚来,想干什么?”程溱目光冷,言语也冷。 “溱溱,我知道错了,错得离谱,我真的觉得失去你我太难受了。”曲锋说着要往前凑。 程溱冷喝,“别靠近我,我嫌脏。” 305 富家公子的滋味相当好 曲锋没恼,“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是咱们都这么多年了,哪能说断就断啊,咱们的感情那都是融进彼此血液里的。你看你现在好像又瘦了,我知道你也挺难过。” 说着就逼上前,一把箍住她,两眼发亮,语气十分激动的,“溱溱,我都梦见你好多次了,我太想你了” 紧跟着压脸就要亲。 程溱一把推开他,皱眉冷喝,“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这句话当初是你骂我的,今天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如果你再在这黏着不走,我可不是骂人这么简单了!” 曲锋没霸王硬上弓,他是了解程溱的,真把她逼急了可真是什么都能做出来,靠在玄关墙嗤笑,“你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呗?” “滚。” 曲锋笑得不阴不阳的,说了句,“我看你是上了富家公子的床,就打算翻脸不认人了吧。” 如果在从前,程溱听了这话肯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还能拳脚相向,但现在,她算是对曲锋这个人彻底没了感觉,甚至觉得自己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过他? 她靠在那仍旧冷笑,“对,富家公子的滋味相当好,你不是一直在查我吗,那你应该很清楚我整个假期都跟他在一起,住一个房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曲锋脸上的笑早就僵住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盯着她都恨不得活吞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再续前缘?呵,别逗了。”程溱看得通透,“你现在能算得上是举步维艰吧,上次你多少还能在你们圈里苟延残喘,但后来肖也把你的后路都给断了,你没辙,只能返过头来找我。曲锋,别说感情断不断的话,你抱着这目的来找我,就已经玷污了感情这俩字儿。” 曲锋眼睛里有怒火,死死盯着她。 程溱懒得多跟他废话,“赶紧走,别再跟我提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咱俩之间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溱溱,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对你怎么能没感情呢,就算你现在是跟了那个姓肖的我也不在乎,我爱你,真的忘不了你啊。” 话毕曲锋又扑上来,这次很显然是打算霸王硬上弓,搂住她就要亲。 程溱正想抬腿往他要害上踢的时候,就听一声轻咳,懒洋洋的嗓音扬起—— “哎哎哎,这还有个喘气儿的呢,瞎呀。” 曲锋一怔! 一扭头,就瞧见肖也斜靠墙边,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一幕。 他穿得太不客气。 刚洗完澡,头发还半干着,上身什么都没穿,套了条浅灰色家居裤。 就这,似乎印证着程溱说的那句: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一室的流光衬得肖也肌理流畅结实,那身材比例堪称黄金,宽肩窄腰的,腹肌结实,往那随意地一靠就着实顶天立地的,怎么都衬得曲锋格外猥琐了。 程溱顾不上看肖也有多销魂的身材,趁着曲锋不注意抬腿一踹,疼得曲锋哇哇大叫。 反应过来后上手就要来抓程溱,肖也眼疾手快,胳膊一伸,一把将程溱扯到身后,下一秒箍住曲锋的手腕往后背一拧,一个用力给他整个人怼墙上。 曲锋的脸紧紧贴着墙,两手被迫在身后,越挣扎肖也的手劲越大,疼得他哇哇叫。 肖也的手劲又是一使,这一下疼得曲锋冷汗都要下来了,龇牙咧嘴,脸部肌肉扭曲的。 肖也凑近他冷笑,““皮子又紧了是吧?要不要小爷今天再给你松松?还是上次你觉得小爷我上次揍得你不疼不痒的?” “断了!断了!胳膊要断了!曲锋叫苦连连的。 “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肖也喝问。 曲锋虽说对肖也已经到了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地步,但胳膊在人手里,也不得不低头示弱,忙解释,“我真没什么恶意,真的真的,我发誓!” “发誓?”肖也笑得阴冷,““之前你跟孙子似的趴地求饶的时候也发过誓,说你肯定不再骚扰程溱,曲锋,你说我还能相信你吗?我想,不给你点厉害的你不长记性啊。” 话毕抬手攥拳就要朝他脸上招呼。 吓得曲锋连连求饶,嗓音都尖细了,像是被根细线给勒紧了似的—— “肖也,不不不,肖少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这次来真就是祈求溱溱原谅的——” “溱溱?”肖也一偏头,似笑非笑的,““叫得挺亲热啊。” 曲锋忙改口,“程溱,程溱。” “曲锋。”肖也冷冷叫他的名字,“这次是在溱溱这儿,我不想溅一屋 子血给她惹麻烦,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真就废了你。做私家侦探的不是吗,应该很清楚我捏死你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 他说着,腾出只手扇了曲锋的头两下,一字一句,““尤其是在杭州,我的地盘上。” 曲锋忍着疼,连连点头。 房门一开,曲锋狼狈的刚要逃窜,肖也又叫住了他,吓得他一激灵,转头都是战战兢兢的。 “孙子。”肖也走到程溱身边,长臂一伸搂住她,对曲锋冷言道,“溱溱是小爷我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听明白了。” 等曲锋离开后,肖也扭头瞅程溱,直啧啧嘴,“你说你大半夜的给他开什么门?找虐呢?得亏今晚我在,要是不在呢?” “你不在的话,我肯定就不开门了,我又不傻。”程溱拨开他的胳膊,回到客厅,窝在沙发里。 肖也走上前,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看她,笑,“你这如意算盘打的,成功地给我拉仇恨呢。” “那是肖公子仗义啊,什么话拉仇恨就说什么话。”程溱笑,学他刚刚的口吻,“溱溱是小爷我的,这话说得多义薄云天?就是吧” 肖也挑眉看着她,觉得接下来肯定没好话。 果不其然,程溱一皱眉,““叫的有点恶心。” 肖也“靠”了一声,一屁股也在沙发上坐下,跟她掰扯,“程溱你做个人吧,行吗,曲锋一口一个溱溱叫你你不恶心,我这么叫你你就嫌恶心?” 程溱往旁边斜靠,““他这么叫我,我也觉得恶心。” 一听这话肖也更来气了,“拿我跟那怂货比是吧?” “不比不比。“程溱抬手,懒洋洋地朝着肖也上下一比划。“肖公子今晚挺身而出,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放心,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下次你再想爬山看日出看美女的,我绝对无怨无悔相陪啊。” 306 有他照顾我就行了 肖也一挥手的,斜睨着她。 少许后,他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特别不明白一件事。” 程溱一身慵懒的,与他目光相对,“但问无妨啊。” 肖也转过身,面对着她而坐,一脸认真,“你当初怎么就能喜欢上那种玩意儿?比特么娘炮还不如,怂到家了。” 但凡曲锋敢在他面前硬气点,他都能对他刮目相看三分。 程溱一声叹,“曲锋吧,我刚认识他那会儿挺爷们的,谁知道越相处越娘们,但当时没觉得,可能就是有情饮水饱吧,直到撞见他跟那只白面馒头你侬我侬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啊,那么渣的男人竟然能忍受那么久。” 肖也笑,骂她,“你脑袋被门挤了。” 是啊,被门挤了。 “以前总觉得这世上吧,男人都大同小异的,现在看来还真是千差万别。像是肖公子,你跟曲锋正相反,越相处我就越觉得你挺爷们的。” “哎哎哎,别拿我跟那个怂货比啊,丢不起那人。” 程溱笑了笑没说什么,抻了个懒腰,起了身,“行了,时间也不早了,肖公子今晚立功了,我去把厚被褥翻出来给公子你铺上。” 这还差不多,肖也乐得享受美人恩。 只是 等卧室的门一关,他冷不丁反应过来—— 跟曲锋正相反,越相处越爷们? 那她之前是觉得他娘们? 靠! 咣咣咣砸门—— ““出来,你给小爷说清楚了,小爷哪娘了?!” 祁余病了。 从私人藏馆回来就狂发喷嚏流眼泪的,后来干脆搓了两条卫生纸塞鼻孔里,往床上一躺哼哼唧唧的。 罗占给他买了药,量体温时不见发烧,就笑说,上多大火啊,你说你不就是无福消受美人恩吗?多好的姑娘啊,跟着你进进出出的,你给她冷脸,她还得贴着你。 祁余不爱听这话,跟罗占强调:全国大范围降温你不知道啊,不知道看天气预报去!我是受了风寒! 一看床头的药盒,又不乐意了—— “姜汤!姜汤呢?受了风寒的人不得喝姜汤吗?光吃药好得多慢啊!” 罗占盯着他看。 祁余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挺俊俏的一张脸就是瞅着跟白纸似的,眼睛里冒火,一簇簇的,还挺亮。 让罗占能联想到虚张声势的小狗,走路还不稳当呢,却奶凶奶凶的。 他哭笑不得,骂他,“你他妈就作吧,可劲儿作,等你病好的。” 祁余头往枕头那头一歪,开始哼哼,““难受啊,难受死我了。” 罗占没辙,起身,“行了,等着。” “要可乐的啊,要不然太辣!” 靠,要求还挺多。 可现实情况是,还没等罗占开火呢,就有人送来了姜丝可乐。 是藏馆老板的女儿。 罗占不知道她具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给自己起了个挺好记的别名:gg。 就出现在门口。 见到罗占后,娇滴滴地说,她特意来看祁余的。 好嘛。 罗占看了一眼时间,真爱啊,都快大半夜了还来探望病号呢。 等gg反客为主的进门后,罗占就在想,怎么还有人叫gg这个名?难不成指她的胸围? gg可真是个又火辣又热情的姑娘。 之前罗占只是寥寥几面,没过多交流,也没多余接触,之所以了解她一些事,那还都是从祁余口里听说的。 祁余见gg来了,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gg挺“豁达”的,故意不瞧祁余的臭脸,冲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便当盒—— “特意让家里阿姨给你做的好吃的呢。” 主动进了厨房去拿碗,就听她惊呼一声。 祁余自然是下不了床,没辙,罗占只能硬着头皮进厨房奉陪。gg指着砧板上的姜丝问他,“你切的吗?” 这不废话吗。 罗占没表露情绪,点了一下头。 gg哇塞了一声,又给罗占吓了一跳,他斜靠着门边,一手按着心脏位置,老天,这姑娘的分贝简直了。 “姜丝能切这么细啊,你可真厉害!” 罗占应酬,“凑合吧,祁余切得更细。” gg得意洋 洋,“那是,我看上的男人多优秀啊。” 好吧。 看得出祁余是真烦gg,对于她的到来他是一丁点都高兴不起来。 姜丝可乐没喝,带来的美食也没吃。 gg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最靠近他的位置,两条胳膊拄着床托脸,一个劲儿劝他,“余哥哥,你得多吃点啊,不多吃点东西病怎么好呢?还有这姜丝可乐,我让阿姨把姜丝切得可细可细了,快趁热喝了吧,受了风寒喝点姜丝可乐好得快。” 罗占没进屋,就倚靠在卧室门边,闻言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祁余抬眼瞅了瞅他。 罗占忍笑,清清嗓子,“gg说得没错。” 祁余没吱声,一度是有装死的架势。gg见状可热情洋溢了,拿了勺子就要上手喂,祁余被吓得够呛,赶忙阻止,不停跟她说,我自己来c我自己来。 gg倒是没勉强,把勺子往他手里一塞,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那眼神都恨不得能泛滥出一腔春水来。别说祁余是面对着gg了,就是罗占站在门口,还隔了点距离都能感受到人家女孩子的浓情蜜意。 祁余许是实在受不了她那眼神,闷着头一口口喝姜丝可乐。 gg又开口了,娇滴滴的,“余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哦,你不去藏馆的话,我都觉得好无聊呢。” 祁余被一口姜丝可乐呛着,呛得直咳嗽。 gg如临大敌,哎呀了一声,赶忙起身上前,刚伸手打算拍他后背,他实在忍无可忍的,抬手阻了她。 娇滴滴的姑娘站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呢。 “你来,就是送这些的?”祁余止住咳,赶忙问。 “爱心奉献嘛。”gg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而且我都想好了,今晚我就在这儿照顾你了。” 祁余闻言头皮都快炸开了,拒绝得干脆—— “不用。” “怎么能不用呢,余哥哥,你都生病了呀,生病的时候身边要有个女人照顾的。”gg很坚持。 “有人照顾我。”祁余目光往罗占身上一瞥,“有他照顾我就行了。” 307 欠的他! gg倏地回头。 罗站还靠在门边,被gg这么一瞅,总觉得后脊梁发凉,尤其gg还沉幽幽地问了句,“能照顾好吗,毕竟是个大男人。” 其实罗占挺想成人之美,嘴巴刚要一张,就接到了祁余警告的眼神。 权衡之下,最后罗占还得站在祁余这边,毕竟日后还得朝夕相处吧。 他清清嗓子,“可以照顾,没问题。” 然后,刻意忽略gg怨恨又委屈的眼神。 紧跟着她转头过来,“余哥哥——” “另外,别再叫我余哥哥了。”祁余态度十分决绝,“这么叫我一是很不好听,二是我也不习惯。” “我这不是——” “还有,以后有事没事的别往我这跑,毕竟都是男人住的地方,而且还这么晚了,我不想让别人误会。”祁余打断她的话。 罗占的头靠着门,挺头疼的,说的也太直接了。 gg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突然就变得兴奋了,看得祁余莫名其妙的。 “余哥哥我知道了,你是不喜欢我跟别的男人接触吧,所以不希望我来你这儿?放心,我眼里心里都是你。” 罗占无语。 这姑娘的脑袋用什么做的?脑回路绝了啊。 祁余更不客气,竟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你呢,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愿意去谁家就去谁家,只要别喜欢我,也别来我这就行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gg哑口。 “换句话说就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跟哪个男人接触我都不吃醋。” 罗占有点不忍直视这场面,他是真没料到祁余这小子平时开朗得很,一绝情起来还真是不含糊。 果然,gg有反应了。 先是怔愣了片刻,紧跟着开始嚎啕大哭。 哭就哭吧,还手脚并用的,起身就到祁余怀里,跟八爪鱼似的将他紧紧缠住!祁余哪会料到她能有这行为,先是一懵,然后就被勒得透不过气来。 罗占一瞧这幕,心说,卧槽,这么生猛! 生猛的姑娘开始哭诉,“余哥哥,我喜欢你啊,第一眼见着你我就喜欢了,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你不能不喜欢我!” 祁余被她勒得几番喘不过气,连连翻白眼。推也推不开,gg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没辙,祁余只能冲着罗占拼命伸手,求救。 罗占其实真不想管这闲事,总觉得一旦插手那就是个挺不讨喜的程咬金,安安静静地做个不嫌事儿大的看热闹的多好。 硬着头皮上前,不自然地拍拍gg的肩膀—— “那个,你要不要先放开他,有话好好说,别上手。” 压根就不听。 反而搂得更紧,就像是怕一松手就被人把宝贝抢走了似的。 仍旧哭天喊地的——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我改还行吗?” 祁余都被勒得剩下半口气了,死命倒出气口,“那你喜欢我哪点啊,我改还不行吗”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你喜欢我,就要!” “gg你又不是小女孩了就别撒娇了”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必须得喜欢我!”gg不算完。 祁余说不出话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快被勒断气了,总之,拼命伸手朝着罗占的方向直划拉,就跟溺水的人似的。 罗占一想,这也不行啊,真闹出人命怎么办。 叹了口气,一不做二不休的,喝了一嗓子,“差不多行了啊!他都有喜欢的人了还怎么喜欢你?一个姑娘家的收敛点,别强人所难!” 这句话! 出了奇的好使! 就见gg猛地收住哭声,看得罗占啧啧称奇的,可真是挺能变脸啊。 “有喜欢的人了?”她微微放开他,盯着他的脸急急问,“喜欢上谁了?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祁余也才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心里狠骂罗占:你妈啊,把她直接拉开扔屋外面不就行了,怎么还编出个这种借口?这么说,她就能善罢甘休了? 不会! gg果然不依不饶的,非逼着祁余说他喜欢上谁了。 气得祁余扭头死盯着罗占,咬牙切齿,用不满的眼神来告诉他:来,你给我继续编,编个女的出来! 罗占哪会料到还真有人喜欢刨根问底?一时间也不知 道如何往下接。 可是! gg看了看祁余,又看了看罗占,再看看祁余,再抬眼看罗占见两人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彼此,还当着她的面! 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整个人变得悲怆而激动,指着他俩,“我明白了!你俩你俩太过分了!”话毕,又嗷地一声哭嚎着跑出去了。 祁余一头雾水的,这明白什么了。 “哎,便当盒还没拿呢。” 不管怎样,也算是暂时清走一个不讨喜的,祁余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似的。 就是,罗占的脸色不大好看。 祁余叹了口气,“下次你能不能想个别的借口?刚才那个借口太烂了。” 罗占没好气地甩了句,“行,下次我说你不举!” “靠罗占,你太恶毒了!” 罗占懒得搭理他,转身要走。 “哎哎,你做的姜丝可乐呢?快快端给本少爷,本少爷要喝!” 罗占一股火上来,喝了一嗓子,“刚才你不都喝过了吗?有病啊你喝个没完没了的!” “我不就是病了吗?我不管,我就要喝你做的!刚才那个不好喝!”祁余往床头一靠,直哼哼,“哎呀哎呀,头疼死我了” 欠的他! 草! 凌晨四点半,江执就被盛棠给折腾醒了。 临醒之前,他是在梦里的。 一整晚其实都是盛棠,要么就跟盛棠有关。刚开始像是跟她在林间漫步,后来不知怎的就双双躺在草坪上。草坪很柔软,呼吸间有阳光混着青草的气息。 本是挺修身养性的画面,不知怎的画风一变。 盛棠骑在他身上,贼切切地笑着说,“师父师父,你就让我看看呗。” 等江执被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时,梦里最后的画面还在他眼前晃悠。 他蓦地从床上坐起,头筋一挑一挑地窜。 心骂自己:江执你傻逼吧,在梦里你还扭捏个什么劲? 正骂着,就听门口有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抠房门似的,响的挺诡异。 盛棠的嗓音就跟从梦里跑出来的一样—— “师父师父 308 又被她套路了 江执开门的时候,就见盛棠跟只鹌鹑似的蹲在门边,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来自她用手指甲挠门。 挠就挠吧,还不好好挠,伴着阴阳怪气的鬼动静。 窗外,还都是漆黑一片。 旅馆的暖气挺足,走廊的温度跟室内的一样高。盛棠套了件挺厚的咖色毛衣,怀里抱着他给她买的那件羽绒服。 头发就挺随意地散着,整装待发的同时还有点小慵懒。 江执居高临下看着她,嗯,今天这身衣服看着总算上道了。 ““棠小七,叫床你就好好给我叫,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这话就随口出来了,然后,他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口误,一时间略显尴尬。 “我这不是看时间有点早嘛,怕大嗓门吓着你。”盛棠的话接得自然而然的,见他醒了,起身挺雀跃的,“出发吧,老板娘都在楼下准备好了!” 江执刚要庆幸她没挑他话里歧义,下一秒,他的一颗心就扑腾扑腾地啪叽摔地上了。 刚才她蹲着,又有羽绒服挡着,所以江执只瞧见她的上半身,现在露出整体这姑娘竟穿了条 是棉裤吗?! 江执努力去辨认,很快就确认了。 是棉裤,藏青色底面,看着就挺肥大的,光是那裤腿都感觉能把她整个装下,这一身搭配的,别提有多难以言喻了!江执收回刚刚对她衣品的评价。 “你这裤子”他实在忍不住,问了嘴。 盛棠嘻嘻哈哈的,““老板娘怕我冷,特意把她的棉裤借我穿,说抗风,到了湖边怎么蹦跶都不冷。” 江执觉得道理是没错,人老板娘也是好心,就是,还真是一个敢借,一个就敢穿啊。 “挺肥的,你穿着也不合身啊。” 盛棠上衣衣摆一撩,“有腰带扎着呢,掉不了。” 一条三指宽的红绳编织腰带,好在不是打孔的那种,否则依盛棠这小细腰压根驾驭不了,整条腰带被她打了个结,有一头垂了下来。 而棉裤的“庐山真面目”也显露出来了,靠近腰部是绣了两朵大红花,跟那腰带的颜色倒是挺搭的。 见江执盯着自己的腰瞧,盛棠得意洋洋,“怎么样,洋气吧。” 原谅他不懂当今年轻孩子的审美。 可能,就像盛棠说的,大俗即大雅。 但是!他是真觉得只剩下俗了。 盛棠催促他快点出发,直嚷嚷着热得慌。 与此同时,她又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个东西来。 江执一看 帽! 厚厚的c军绿色双侧护耳的那种 往楼下走的时候,盛棠的脚步放得挺轻的,怕打扰了住客休息。所以,落下的声音也低低的。 但挺认真的—— “我觉得吧,我得纠正一下你的说辞。我那是叫早,不是叫床。师父啊,你别魔怔了呀。” 江执脚跟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出发的时候,天际不那么黑了,有了朦胧的光线,但前方还是黑暗,不管是车灯还是天边稀薄的光亮都稀释不了的黑暗。 老板娘家的车,江执当了司机。 车子有年头了,还是老式的手动挡,车子的隔音自然做得也一般,车跑得飞快时,感觉风声都像是在车内盘旋似的,呜呜响,甚至还有冷风像是透过车窗的缝隙钻进来似的。 暖风不足,做不到温暖如春,但能缓了手脚的冰凉倒是绰绰有余。 老板娘和盛棠坐后面。 再后面就是后备箱,车子过颠簸时,后备箱里的桶啊盆啊之类的相互撞得叮咚乱响。 老板娘在后面笑呵呵的,“这车啊还得是男人来开,你看江教授开得又稳又快的,照这速度,咱们还能提前到会儿呢。” 但凡夸江执的话盛棠都爱听,闻言后美滋滋的,“那是啊,我师父做什么都可厉害了。” 江执看了一眼后视镜。 镜子里,是戴着帽的盛棠,笑得跟朵花似的。见他瞅她,她目光也磊落,就大大方方跟他对视。 老板娘拍拍她的手,“你看你俩都这么能耐,真叫人羡慕啊,要好好的在一起啊,基因好,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又聪明又好看啊。” 江执又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 这下她就没再跟他对视,头一低,脸就变得微烫。 到了湖边,天微明,天际线混沌不清,是黑与白的厮杀所 形成的颜色。 可已经有不少人来了湖边。 打渔的正在备工具,买鱼的相互讨论,时不时上前跟渔家打商量,还有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 对于后者江执是由衷佩服,这么大冷的天,起个大早就为了看个打渔? 他还以为这种事就只有棠小七能干出来呢。 湖边和湖上好生热闹,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帮人要在湖边过春节。 盛棠别提多兴奋了。 趁着渔民还没在冰上凿洞,她特意选了一处冰层厚的位置,在江执身后一蹲,伸手要他拉着她往前滑。 江执本来对来湖边这种事的兴趣没多大,但见盛棠高兴,他心里自然也是高兴,就双手一伸,拉着她往前走。 她玩得欢,叫他走快些再快些。 他就照着做。 男人腿长步子大,快步走下来盛棠在后面就成了快速滑了。一个不小心脚没踩稳冰,身子一斜摔倒了。 冰上太滑,加上江执本身就是背对着她,所以她这一倒就连累的他也跟着摔倒了。 两人双双摔倒在冰面上,那冰竟意外的不寒凉。 盛棠坐了起来,哈哈大笑。 她背对着天际线,这一刻,天边有隐隐的光亮透出来,但是不强烈,柔和地落在她得眉眼之上,她眼里的笑叫他想到了冰层下的水,干净纯粹。 见她在笑,他也忍不住笑,眼底温柔。 起了身,朝她一伸手。 她送上手,顺势起了身。 江执轻轻揽住她的腰,问她,冷吗? 她摇头,笑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着冷啊。” 江执窝心。 远远的有吆喝声,挺吵闹的。 江执微微眯眼一瞧,应该是开湖了! 盛棠反应更快,拉着他走上了岸,紧跟着撒丫子就往远处人堆里跑。江执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心叹一声—— 哪是他在身边的时候她不觉得冷啊,看这架势,她压根就是不冷。 又被她套路了。 309 是你的棉裤厚 开湖的阵仗不小,像是弄了个当地的什么仪式,总之是有祈求上天庇佑,开湖后能捕到大鱼之类。 破冰开湖有说法,一旦有大鱼出湖,那就意味着来年会风调雨顺,平平安安。所以但凡来这儿有资格开湖的渔家,谁人都希望能捕条大鱼。 不少围观的把视线都给挡住了。 盛棠急得够呛,直往上蹦跶也瞧不见什么,东北人个头都普遍高,又都身强力壮的,盛棠混在人群里就跟小虾米掺和在鱼群之中无异。 手腕被人抓住。 盛棠扭头一看,是江执。 江执蹲身下来,示意了一下,“骑上来吧。” 盛棠美坏了,但还装模装样地来一句,“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再轻也是有点重量的呀” 江执都懒得拆穿她那得意洋洋的小心思,也没多废话,就是朝前方示意了一下,“一会儿仪式就结束了。” 这话形同圣旨似的,就见盛棠嗖地一下窜到江执的后背,把羽绒服的下摆往上一撩,两条腿分别往他脖子上一骑,江执起身的时候,她一个惯性,下意识勒住他的脖子。 江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棠小七,你的手给我找准位置!” 盛棠松了手劲,解释句,“羽绒服太厚了,堆在中间我怕摔了。” “是你的棉裤厚。”江执淡淡地强调了一句。 走进人群,盛棠可风光了。 江执本来就有身高的优势,在人群里就鹤立鸡群的,盛棠骑上他脖子,顿觉整个人像在云端似的,那叫一个一览众山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遮挡视角,别提多爽了。 所以瞧得见那些渔民们的行为。 老板娘也凑上前说,“我今年也是第一次来,没办法,今年生意一般,想过来沾沾喜气。”又拼命抻头往前瞅了瞅,“听说往年祭礼特别隆重,今年可能还没到时候,开湖就小范围开,祭礼也没大张旗鼓。” 盛棠闻言略感失望,“还有更大的祭礼啊” “真正开湖的时候会举办开湖节,要有祭湖醒网的仪式,的确比现在能正式些。”江执说。 盛棠一听来了兴趣,不光是她,连老板娘都津津有味的,“讲讲,快讲讲!” 但对于江执来说,也没那么大的兴奋劲,所以讲起来嗓音也挺平静的。 “进入祭湖醒网仪式之前是锣鼓和法号开路,大型开湖节还会有特定的表演。祭湖是当地渔民对湖神的祭祀,醒网呢,就是渔民对渔网的祭祀,这是冬捕文化的传承。看见前面带头领路的那个人了吧。” 盛棠顺着江执说的去看。 渔民之中的确有个领头的,在那挺大声豪气的吆喝,让她突然想到了一句歌词: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这是捕鱼的汉子。 “带头的叫渔把头,手里拿着的叫抄捞子,他需要率先捞出开湖头鱼,一般来说都是胖头鱼。”江执给她普及,“开头鱼一出来,姑娘们会把哈达系在敖包上的松柏枝上,把糖和牛奶撒天上,有些地方还会邀请寺里的人,总之是德高望重的人,把酒和贡品倒冰洞里,所有人会围在湖上堆起的冰敖包转三圈。” 盛棠听着觉得有意思极了。 “像是开大湖的,还会在冰上有跳神仪式,然后扭秧歌敲腰鼓,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盛棠感叹,“这么讲究呢。” 江执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脑袋削尖地往人群里挤,纯粹就是看热闹了。” 盛棠笑嘻嘻的,“现在不就知道了,只可惜啊,没看见个正宗的。” 身边有人听见江执说的,笑呵呵的,“小伙子有见识啊,说得全对,这是亲眼见过啊。” 江执淡声回,“也是听人说的。” 盛棠在他脑袋上听得清楚,心想着能这么门儿清哪会是听人说的,肯定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了,他不爱说,十有八九就是薛梵教授带他来的,或者跟薛梵有关。 他不爱多提,那她也不想多揭他伤口,能跟她说这么多她已经知足了。 老板娘意外的没眼力见,一拍江执的胳膊,挺咋呼的,“我还以为你没来过东北呢,这么一看你——” 话没说完,就听一声高喝:兄弟们!让我们喝好酒打好鱼,干了! 渔工们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看得盛棠热血沸腾的,说,“师父你幸亏没从事这行,要不然光是喝酒这关就过不了。” 江执听得这个无语啊。 酒过,就听渔 把头说:进湖c收网c鸣炮,出发喽! 下一幕,盛棠觉得这辈子都将会难忘。 那些渔工们竟是飞身跃到马爬犁之上,马鞭一甩,伴着响彻天际的鼓乐声和鞭炮声扬长而去,那爬犁之后溅起飞雪! 他们都是有多年冬捕经验的人,所以每一年都驾轻就熟,他们找到了之前定好的下网标志,用带着尖头的工具凿冰,铁做的工具,几尺厚的冰层几下就能被凿穿,冒出汩汩湖水。 湖的冰面一望无际的,就见渔工们将巨大的网从冰下一只只铁钩中,就像是穿针引线似的,渔网其那头挂在绞盘上,马会拉着这绞盘,带动渔网前行。 鱼越来越多,网越来越小,马也越来越多。 最后,收网。 就听渔把头高喊:起网了! 这便是最震撼人心的时刻了。 就见绞盘转动,巨大的渔网裹着冰层下的大鱼从出鱼口浮现,远远的就能瞧见网中有数不尽的鱼在乱蹦,各个肥硕,品种多样。 很快,鱼口处的湖面上就堆了如山的鱼! 盛棠都看呆了,抱着江执的脑袋,一时间嘴巴张得挺大都合不上。 就听周围人一阵欢呼,冲着出鱼口就跑过去了。 老板娘生怕大鱼被抢跑,也不甘示弱,撒丫子就往前跑,头也不回的。 盛棠看着眼前乌央乌央的人,喃喃,“原来喜欢吃鱼的人这么多啊” “凑热闹的多。”江执一针见血的,“还有来这儿等鱼的,十有八九的就是图个好彩头。” 盛棠刚想跟江执说咱也凑凑热闹去,就觉得眼皮一凉。 紧跟着眼前有飘飘散散的影子。 下雪了! 盛棠心悦,伸手接了片雪花,“天气预报难得这么精准啊,说下雪还真下了!” 310 小伙子可真稀罕人啊 东北的雪,盛棠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 早年的时候听盛子炎提及过,有一年盛子炎应邀去参加艺术展的评选活动,举办地就在东北雪国,回来后盛子炎跟盛棠描绘,什么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次是真见识到了。 北京这几年都少雪,尤其是盛棠上学的时候,所以她很期待能见见电视电影或者盛子炎口中的鹅毛大雪。 如今见着了。 刚开始只是小雪,零星的,雪花不重,风一吹就散了。 虽说冰层之上有点飞雪挺美,冰封有了,雪飘也有了,但盛棠有些怏怏,毕竟不是她想象中的鹅毛大雪。 可这念头刚落,雪就下大了。 就听人高喊了一声:瑞雪兆丰年啊,好兆头! 紧跟着是众人的欢呼声。 盛棠把手套一摘,伸手一接,然后也跟着惊叫—— “标准的六角形啊!” 江执瞧着她眉眼间的惊喜,默默含笑。 老板娘选了一条大鱼! 在盛棠看来,还真是大鱼,近乎能赶上一人高,看得她直咋舌,老板娘说,这才哪到哪啊,有的比这还大呢,那就挺贵挺贵的了。 从停车的位置到湖边有挺长一段距离,老板娘是拉着个爬犁来的。三人之中就江执这么一个男的,总不能让她俩沾手,于是挺大的鱼就是江执一人给拎到了爬犁上。 还没往回走呢,老板娘又反悔了,说机会难得,她还得去买些胖头鱼和鲤鱼,回头冻上备用。 这一走没个吧时辰是出不来的。 盛棠也不着急,反正她还没玩够呢,于是就拉着江执朝湖的另一侧过去。 远离人群的喧嚣。 这一片冰域就像是遗世独立似的,不受人烟兹扰。 雪越来越大了。 达到了盛棠期待的鹅毛大雪的标准,她蹦着高去接雪,可这雪压根就不用刻意去接,很快帽子上c衣领上就堆了雪影。 她笑着指着天空,跟江执说,“你看你看,雪是黏的呀,堆雪人最好了。这才叫簌簌而落呢,不像是其他地方的雪,那么轻,那么松,都架不住风吹。” 江执不说话,陪在她身边,反正就是任由她在闹,他在笑。 盛棠就跟关不住的鸟儿,江执几番拉她的手,都被她挣脱了。她往湖心方向去,看样子是挺想堆个雪人,江执最开始是在后面慢慢跟着,也不着急追她,就看着她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直到,簌簌飞雪几乎要遮住了她的身影。 那茫茫的冰湖之上,雪影之间,人在其中就渺小得微不可闻。 江执看着盛棠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脚步一顿,不知怎的心里就升腾起一丝不安来,这种不安就跟一滴水砸在湖面,迅速引来涟漪的扩散。 就好像,她将会离开他的世界似的。 “小七!”江执喊了一嗓子。 湖面空旷,有回响。 远处的盛棠听见了,停住脚步扭头朝这边看。l 江执朝着她招招手。 盛棠又快快乐乐地跑回来了。 江执朝她展开手臂,她一个快步窜到他怀里,紧紧搂住他脖子,他顺势搂住她的腰。 盛棠仰头笑,“看来老板娘是对的啊,下雪天就该围口大锅吃热乎乎的东西,想想就美好。” 有雪落在她的脸颊,晶莹剔透,连同她的皮肤,都白皙得很。江执抬手拂去雪花,手指却停留在她脸上,轻轻摩挲。 温柔笑问,“那你跟我在一起,觉得美好吗?” 盛棠想都没想点头,“美好啊。” 江执低头凝视她的脸c她的眼,她的目光真挚又热烈,哪怕在这冰天雪地的,光是看上一眼就能叫他心生温暖。他低声问她—— “你后悔过跟我在一起吗?” 盛棠挑眉不解,“后悔什么?” “比方说,我算不上是个很合格的男朋友。”江执低语。 昨天老板娘问他在汉墓的工作情况时,她的神情他不是没看见。连未来都不敢多许给她的男人,在这份恋情里算合格吗? “我觉得吧,你挺合格的。你是fan神啊,又不是凡夫俗子。”盛棠窝在他怀里由衷地说。 江执哭笑不得的,“小七,我就是凡夫俗子。” “好吧,那也是个不同凡响的凡夫俗子,谁能在你这个年纪就有你这成就啊,你的专业学识那是世人需要仰着来看的。”盛棠眼睛一抬,痴迷地瞧 着他的脸,深邃的眼,微笑时潇洒,专注时冷峻,还有他的鼻,挺拔似川,薄唇微抿时的弧度有不羁,还有性感。 她继续道,“再说了,你长得这么好看” 江执真想一头撞冰湖上,他就知道! “还有还有我说认真的。”盛棠见状赶忙摆出正经神态。 好吧,他就暂且听听她能说什么认真的。 盛棠清清嗓子,搂紧他,“你吧,要承认一个事实,你长得是真帅啊,就是那种能让人三观跟着长相走的帅。当然,更重要的是你还有一副好身材,个头高,大长腿,要肩膀有肩膀,要胸肌有胸肌,要腰有腰,要——” “打住。”江执觉得有必要止住她,已经眼瞧着她的目光往他小腹方位瞄了。 盛棠嘻嘻笑着,“总之,我觉得你最好你就最好。” 江执被她这话感动了。 抬手抚她的头,虽说脑袋上的帽挺傻的,但一张小脸宛若明月,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福欢喜,和对他的喜爱。 他一阵窝心,忍不住低头,于皑皑飞雪中,深深吻上她的唇。 雪下到中午停了一阵,到了入夜又下起来了。 盛棠如愿以偿在旅馆门口堆了俩雪人,江执帮着搭模子,她负责配色,最后挨个起了名,左边叫来福,右边叫进喜。 雪挺大,进旅馆的人都得先站在门口从头拍到尾,再狠命跺跺脚才进屋。 一楼餐厅位置被腾出来了,老板和老板娘架起大柴锅,今天买的那条大鱼已经收拾干净,等待下锅。老板豪爽,今晚就要来场湖鱼宴,也正好赶上下雪,旅馆里该回来的人都回来了。 老板娘这一趟出去带了不少鱼回来,往旅馆里搬的时候,盛棠牙根痒痒跟她说,还哭穷,这些鱼不少钱呢! 老板娘笑呵呵的说,机会难得,当然得多买点,再说了,用你出力了吗,你男朋友身强体壮的,光他出力了。小伙子可真稀罕人啊,长得帅,干活手脚还利落。 那是。 盛棠得意洋洋,她看上的男人还能差喽?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他以时间为名请大家收藏:()他以时间为名更新速度最快。 311 我肯定不管 围炉夜话这种事盛棠倒是听说过,但围着口大柴锅吃饭这种事她是连见都没见过,只是很早的时候听程溱提到过那么一嘴。 但程溱毕竟住在城里,对于这些个直接地气的乡野之风她也接触不多,能津津乐道的也不过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远方亲戚。 话说再富的人家也有几个穷亲戚,程溱家的穷亲戚却是不老少,用程溱的话说就是三天两头冒出来一个,打小她就经常能看见有亲戚登门,扛着大包小包的,好多都是山货,有的亲戚实在,直接拎着活鸡活鸭上门。 还有的更甚,捆只大鹅来家里,当场不顾反对就把那鹅给剁了。 直接剁头。 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顶着没脑袋的身体晃晃悠悠往前走,滴了一地板血不说,还把程溱吓出了不敢再碰带羽毛动物的心理阴影。 那亲戚可能觉得挺内疚,暑假的时候就邀请程溱去乡下玩。 程溱那时候小,就觉得乡下好玩,看什么都新鲜。东北夏天舒服,没那么炎热,亲戚就在大柴锅里炖了鸡和粉条,却又让程溱想起那只鹅,愣是一口没吃。 后来程溱在跟盛棠讲这件事的时候肠子都快悔青了! “你都不知道用柴锅炖出来的东西老香了,我现在都恨不得能穿到我小时候,一脚把小时候的我给踹飞,是不是傻啊,一口都不吃。现在找这种大柴锅可费劲了,就算有,感觉也出不来小时候的味儿。” 盛棠当时听得挺不能理解的,“你要是能穿回去不马上吃东西,还顾着踢人呢?” 程溱一拍脑袋,“是啊,傻了真是总之啊,如果你有机会碰上那种挺正宗的大柴锅炖,一定要好好尝尝,毕生难忘!” 所以,此时此刻,盛棠就觉得自己应该是碰上机会了。 冬捕回来的大鱼被粗鲁对待,老板手拿板斧直接砍大段,甚至都不像寻常餐厅那样先腌渍再料理,就倒好了油,加上葱姜大蒜头和大料爆锅,鱼段往大锅里一扔,就听“刺啦”一声,大锅冒了白烟,瞬间都能把人给埋里。 ————— 老板娘负责往锅下加柴,那柴砍得一段段的比盛棠两只胳膊加一起还粗,老板娘甚至都不戴手套,空手就抓柴往里扔,盛棠摸过老板娘的手,粗糙,有挺厚的茧子,皮肤挺皱巴的。 前两天她拿了手膜给老板娘,老板娘挺感谢的,跟她说,“我这手啊常年干活都养不回来了。”又拉过她的手,一脸羡慕—— “你看你这小手,又软又嫩的,都能掐出水来,还这么白。女人手软好,有人疼。” 老板娘加完柴火,起身拿了个毛巾,在老板额头上蹭了一下,老板吸了吸鼻子,“怎么有股抹布味呢?” 老板娘一瞧,乐了,还真拿错了。 老板就假意呵斥她,但眼里嘴上都有笑。 盛棠坐在那看着这两口子,突然就羡慕起这样的生活来,是,他们每天为柴米油盐奔波,但人活着谁不劳心劳力呢?这两口子每天吵吵闹闹的,可心里都有彼此,还有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劲往一起使,日子过得就有滋有味了。 这是另一种的烟火气,不同于她父母的恩爱模式,同样叫人看着舒服。 老板手挥挺大的菜铲,待鱼皮稍焦便几大瓢井水淋下去,锅盖一盖,就忙着跟老板娘弄饼子去了。 那么大的一条鱼,盛棠一度以为这口大锅会装不下,事实上是她多虑了,眼前这口大海锅,轻轻松松装下几段鱼。 回旅馆的人越来越多了,顶着冬夜的鹅毛大雪,一进屋就嚷嚷: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姜晋和几个考古队的人也一同回来了,看见江执,也不知道是从哪得到的勇气,竟十分亲热地揽上他肩膀,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其他几人看了,眼里别提有多羡慕。 江执难得没驳他面子,任由他的“造次”,问他怎么就这几个人回来了。 姜晋说,其他人手里还有活,忙完就回来。 看了一眼墙上的表,也该差不多了。 江执看了一眼窗外,雪可不小。 老板和老板娘招呼大家摆桌子,桌子摆成一长条,就跟流水席似的。厨房里还有小柴锅,也没闲着,老板又炒了点菜,跟大家说,这鱼啊,越炖越好吃。 有快菜上来了,都是不错的下酒菜。 姜晋今晚看着挺高兴,跟老板娘说,“下酒菜都上来了,酒呢?” “哎嘛,急啥呀大兄弟!等着!”老板娘一扭身去前台了。 盛棠条件反射,“不是吧姜老师,你还喝 ?喝醉了又是我师父遭罪!” 姜晋笑呵呵的,“我克制,我尽量克制,但是吧,我觉得,我要是真醉了,以江教授助人为乐的性格肯定不能丢下我不管。” 盛棠惊愕看着姜晋,这对江执得有多深的误解啊。 果不其然,江执狠狠打了姜晋的脸—— “我肯定不管。” 姜晋一愣。 周遭人忍不住笑出声。 盛棠把江执从姜晋的狼爪里扯出来,义正言辞,“别想着碰我师父了。” 老板娘在前台这边吆喝—— “放心吧,我亲自酿的桑葚酒,还有泡的人参酒,大家自行选择啊,女士喝桑葚酒劲小,酒量大的喝人参酒啊!” 紧跟着从柜子下面分别搬上来两坛子酒来,挨着近的人起身上前帮着搬,开玩笑问,“嫂子,柜子上头那瓶鹿鞭酒不拿出来喝啊?” “滚蛋,那是给我家那口子喝的,你凑合什么劲儿?”老板娘笑骂。 众人笑。 酒坛上的封口一开,顿觉酒香四溢,真是好酒。再混着浓郁的鱼香,顿觉像是过节。 老板趁机敞开锅盖,在柴锅四周开始贴饼子,就是用玉米面做的饼子形,均匀地贴在距离鱼肉几厘米的锅面上,看得在场的外地人直惊奇。 盛棠觉得口水快流出来了。 倒酒的时候,她自告奋勇要桑葚酒,但也馋人参酒,又贪嘴要了一杯。 江执见状劝说,“别喝酒了,我不介意把奶茶分享给你。” 盛棠冲着他伸出食指晃了晃,不行,好肉就要配好酒。 又拿出了杀手锏,娇滴滴说,“我有恃无恐呀,真喝醉了还有你照顾我呢,难道你是想照顾那位?”她冲着姜晋一扬下巴。 二选一的话,江执自然选盛棠。 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既然高兴,那就喝吧。 “但是,少喝点,意思意思就行。” 312 他肯定另有所图 估摸着肖也的威胁做效了,起码曲锋没再继续纠缠。 上班后,工作室的小伙伴还埋怨她,有男朋友这事儿还瞒着我们呀,那小伙子看着还成啊,吵架嘛,情侣间哪有不吵架的? 程溱这才知道曲锋趁着她不在,没少跟她工作的同事叫屈,俨然一副她冷血无情喜新厌旧他情深义重苦苦挽回的模样。 她绝对相信工作室的这群小伙伴会受到曲锋蛊惑。 曲锋这个人吧,人模人样的时候的确能蛊惑人,给人谦谦君子之感,否则当年她就不会瞎了眼喜欢上他。所以女人脑袋一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跟曲锋刚在一起那会,不管是游叶还是盛棠都不看好。 游叶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而盛棠就是单纯觉得,曲锋这人不行。 “太油嘴滑舌了,这样的人一旦分手能扒下来你一层皮。”当时盛棠这么说。 那个时候程溱哪会听盛棠的啊,感情缺根弦的主儿,一次恋爱没谈过,还在那指手画脚装专家呢。气得盛棠直嚷嚷,“这跟谈没谈过恋爱没关系!我看人看得准!” 真叫她给一语成谶了。 程溱觉得,曲锋再这么折腾几次,也不亚于扒她一层皮下来。 以她的性格,就是挺懒得跟旁人解释自己的情况,于是也没满足小伙伴们的好奇心,就说分手的理由挺简单的,不合适就分了。 又提醒同事们,下次再见着他就视而不见。 有小伙伴于心不忍,“我看他挺痴情的” 话没等说完,就止住了话。 就听有人“哇哦”了一声。 程溱挺好奇,抬眼一看,竟是肖也来了。 明明是晚上了,可他往门口一站,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万丈光芒进来。许是跟他今晚的穿着有关,应该是从公司过来,他穿得偏商务。 白色衬衫,深米色长裤,胳膊搭了件浅米色大衣,整个人都干净从容得很。尤其是他的白衬衫,让程溱突然就有了偶像剧的既视感。 真是跟他平时大t恤牛仔裤的形象截然相反。 身边的小伙伴就是那天陪程溱在餐厅吃饭的那位,见过肖也,见状后拍拍程溱的肩膀,意味深长说了句,“哦,明白了。” 不是,明白什么了? 程溱刚要跟对方说,他真就是我哥们儿。就听肖也开口了,“各位好。” 先是跟大家伙打了个招呼。 工作室里女生多,也基本上都是单身的小姐姐,猛地瞧见这么养眼的小哥哥顿时都活分起来了,有人还挺大方地说了句,“声音好好听哦。” 工作室较小,创始人就是在这幢大厦里租赁了一个开间,所以肖也按照房间号找过来的话,自然也能一眼瞧见程溱。 程溱翻了个白眼,真是服了这群花痴了。 花痴眼里的小哥哥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两只礼盒,往工作台上一放,跟大家伙先介绍了自己—— “我是程溱的好朋友,初来乍到,给大家订了两盒点心,希望你们能喜欢。” 程溱: 这是多中二的见面词啊,怪不得他喜欢在敦煌待着,不用打理人情往来啊。 可身旁几位“饥渴”的小姐姐并不这么认为,呼啦一下都围上去了,就听有人惊喜,“呀,嘉嘉饼屋的东西啊,这家点心可难买了,都得提前订呢!” 嘉嘉饼屋在杭州是老字号了,不仅在本市,整个江南一带都很出名。出名原因有二,一是饼屋的每一样东西都出了奇的好吃,伴随了不知几代人了,属祖传手艺;二是饼屋的点心也是出了奇的难买。 每天都能排长龙,是每一天。 后来就推出预订服务,这下子生意更火爆了。 肖也还挺能顺杆爬,“是,提前两天预订的。” 一下子就赢了大片好感。 程溱又一个白眼,有那么诚心吗,那天路过嘉嘉饼屋的时候他还嗤鼻笑说,一个个的真能凑热闹,为了口吃的搭上时间排队啊。 当时程溱跟他辩争,这家店的东西本来就好吃难买啊。 肖也不以为然:我认识这家店的老板,想要什么分分钟去取就行。 所以今天见他这般架势,提前两天预订?还真是睁眼说瞎话,两天前她还跟他在一起呢,什么时候见他打电话订了? 又听肖也在那叭叭了—— “我家程溱呢,性格直,说白了就是一傻大妞儿,对谁都掏心窝的好,所以以前才会不长眼被人骗,以后还请大家伙多照顾照顾她,那些不着 调的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程溱在这边听了,第三次翻了白眼。 小伙伴们各个都是人精,一下就明白肖也话里的意思,有人愤愤不平,“真看不出来啊,那个男的人模人样的,原来不是什么好鸟!程程,你跟他分手就对了,我现在越想昨天那男的就越觉得贼眉鼠眼的,哪有你现任这么帅啊,人还好!” 现任 程溱庆幸没跟大家一起吃点心,否则一口得呛住。 “能走了吗?”肖也从人群里探脑袋,压根就没有澄清的打算。 程溱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手里的设计稿,没等开口,肖也就过来了,胳膊一伸轻轻搂她入怀—— “走吧,带你吃好吃的去。” 小伙伴们一脸的羡慕 等上了车,车门一关,肖也得意洋洋的,“怎么样?哥儿们刚才给你长脸不?” 程溱呵呵了两声,“是挺长脸,成功地给我贴上了喜新厌旧的标签。” 肖也发动了车子,笑,“什么叫喜新厌旧啊,这叫人往高处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女人的段位高低完全取决于她找了什么段位的男人。就曲锋那样的,拉低你的档次。” 程溱心烦,懒得搭理他。 结果,肖也这厮今晚还真殷勤,不但请她吃了大餐,还主张去看新上映的电影,挺豪地跟她说,别怕人多,哥儿们包了一个间,你倒挂着看都没人管你。 这什么情况啊? “肖也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有求于我?”两人在休息室候场的时候,程溱实在忍不住问。 肖也一脸受伤,“程溱你可真行,我对你好就必须得有所图是吧?我是那样人吗?” 程溱心里默默回答:是 “我就是怕你心情不好,想着带你出来玩玩。”肖也强调了句。 程溱没再跟他贫,其实她也知道他是好心,今天他不亮相,工作室那群人还不定怎么想她呢,也幸好他出现接了她一把。 肖也见她沉默,问她是有什么事吗? 程溱没瞒他,叹口气说,“我总觉得,这次曲锋找上门没那么简单,他肯定另有所图!” 313 唐僧肉好吃吗 肖也倒是没怀疑程溱的话,毕竟对于曲锋这个人,程溱还是挺了解的。 他便问她,“你觉得可能是什么?” 程溱想了半天,摇头,补上句,“总之,他不是真心求和。” “没事儿,有哥儿们罩着你呢,不怕。”肖也拍拍她的肩膀,豪气万丈的,“他敢来,我就敢揍,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程溱没说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一时间有点冷场。 肖也靠回沙发上,翘着额二郎腿,怎么瞅程溱也瞅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心想着那首老歌的歌词的确应景啊:女孩儿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出来 跟女人相处啊,就是没有跟爷们相处来得方便,江执那个脾气有时候也叫人捉摸不透,但好在也不用他费心猜,反正江执那个人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说,那就是不想说。 掏出手机搜索:如何让女孩子开心 半天之后叹气,要是还在敦煌就好了,起码能正大光明请教盛棠,现在一发微信肯定惊动江执那个家伙吧,还不定心里怎么笑他。 一咬牙,算了。 揣回手机,眼瞧着一对情侣怏怏得离开抓娃娃机,灵机一动,凑上前问程溱,“玩吗?” 程溱懒洋洋抬眼皮,顺着他下巴扬起的方向看过去,抓娃娃? 见她没吱声,肖也误以为她是默许,二话没说抓起她的手就往抓娃娃机那走。程溱其实昨晚被曲锋的事闹的就没怎么睡好,今天又担心一天,整个人昏昏涨涨的,跟条死狗似的被肖也拖着。 抓娃娃这种事程溱压根不在行。 没耐性,也懒得去计算尺度和拿捏方向,几次失败后就觉得没劲了。 肖也叫她在原地等着,继续去换游戏币。 弄得程溱百无聊赖的,还玩? 这次肖也换了不老少,跟她说,抓,可劲抓! 程溱真是欲哭无泪,太傻逼了吧? 但也不好伤了肖公子稚嫩童真的心,抓就抓吧 还,真是一抓,竟中了! 一只粉嘟嘟的兔子! 就跟撞在她钩子上似的。 我去! 程溱忍不住惊叫一声,激动坏了,扯着肖也的胳膊,“抓c抓中了!” 感觉就跟五百万大奖砸她头上似的。 肖也感觉一条胳膊算是废了龇牙咧嘴,“很c很棒!你c你继续抓啊。” 得嘞。 继续。 程溱觉得自己来了斗志,许是上天垂怜,又或者她玩这东西的能力开始自我觉醒,第二爪子下去,竟然,也抓中了! “我去!我去!!”她嗷一嗓子。 一只蓝皮猪! 下一秒这只猪就几乎在肖也的脸上蹭来蹭去,“快看快看!我靠,我太厉害了吧!” 肖也的五官都快被怼没了,伸手一番乱呼噜,把那只不安分的猪控制住,“厉害厉害,我帮你拿着,你好好玩啊。” 电影快入场的时候,程溱背着一兜子的玩偶,心情也好了,挎着肖也的胳膊,“没想到这玩意儿也不难啊,还挺有意思的,怪不得喜欢玩的人不少。” 肖也嗯啊答应,心想,你高兴就行了。 等两人出去了,维修人员走过来问前台,“阿姨,那哥儿们走了吧?我去把娃娃机的抓钩调整回来。” 前台一点头。 叹了一声,这现在小年轻的谈个恋爱还挺下血本的,刚那帅哥把一沓钱放她面前时她还以为要包场,结果帅哥说我朋友心情不好,能让她抓几个娃娃吗。 有这钱,买一车娃娃都够了。 真是,够败家。 窗外冬夜飞雪,室内柴锅炖鱼,一大口酒再一大口肉别提有多痛快。 喝到兴头上还划了拳: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顺 盛棠也喝了不少,看见在座的各个喝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赤膊上阵的,就想起大学的一个南方室友,说还是北方的冬天舒服,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光腿吃冰激凌。 她有点飘飘欲仙,靠在江执身上,还不忘跟姜晋他们学了几招划拳。都说划拳就跟打麻将似的,赢的一般都是不会玩的,果然她还赢了几局,得意地吃吃笑。 江执没喝酒,算是全场最冷静的一个了。 之前任由姜晋如何软磨硬泡,他都没松口的打算。老板娘喝了点酒后性子就更 是爽朗,跟姜晋说,“我说你咋那么没眼力见呢?人家不喝是为了照顾女朋友,你这个老找不着对象的啥玩意儿都不懂。” 姜晋是沾了酒精就开始飘,但没那天晚上飘得厉害,他往江执身边一凑合,“那等我喝醉了你还照顾我啊。” 江执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把他往另一边一推。 照顾你大爷啊。 盛棠跟八爪鱼似的黏江执怀里,手一个劲在空气里划拉,“警告你啊,别碰我师父!你是等着吃唐僧肉啊?总往我师父身边凑合。” 姜晋指着江执哈哈笑,“唐僧肉,甜不甜啊。” 江执低头含笑看着怀里的姑娘,今晚她还真是撒欢了,行吧,开心就好。 就这样江执的胸膛一直没倒出来,始终被盛棠霸占。几口人参酒下肚,辛辣得够呛,还浓浓的人参味,真是酒精都没压住这气味啊。 喝了人参酒会怎样? 壮胆儿?壮阳 她顺着他性感的喉咙往上看,他有型的下巴c性感薄唇 生,人参娃娃? 盛棠又笑了,觉得从心底深处莫名地涌出开心来,果然酒是好东西呢。迷迷糊糊间听姜晋他们在聊王瞎婆子的事,就听老板娘说,王瞎婆子真搬走了,前两天有人在临县看见她了,开了家小卖店。 之后谁人说什么盛棠就不记得了。 就痴痴迷迷地瞅着江执的脸,不知怎的,心里窜起个很执拗的念头来,觉得这件事跟他有关系呢。 江执低头,对视她的目光,笑问她想什么呢。 盛棠靠着他,这一屋子的酒气,唯独他身上的气息最干净舒服,可他的胸膛挺热,肌理结实得很,她的脸贴在上面都能明显感觉到。 一些个想法念头如走马观花,纷沓而来。 她低喃,“师父师父唐僧肉好吃吗?” 江执凝视着她,眸底深处隐隐地藏了团火,那火光乍隐乍现,一旦升腾,将会燎原。周遭是各色醉酒后的吆喝声c欢笑声,唯独他的嗓音低而沉,磁又哑—— “小七,你醉了。” 盛棠圈上他的脖子,一身软绵绵,脸酡红,眼有醉意,“醉了呀那醉了的人怎么吃唐僧肉呢?” 江执的视线与她的纠缠,又游弋于她的唇,因醉酒异常红润。 眸里暗得深沉。 他没跟她多说什么,只是抬眼跟大家伙打了声招呼,“抱歉,小七喝多了,我带她上去休息。” 话毕起身,拦腰抱起她上了楼。 老板娘醉眼朦胧,啧啧两声,一脸羡慕。扭头一边捶老板胳膊一边说,“瞧瞧人家!多体贴!多优雅!多” 胖老板扭身一闪,避开老婆的“毒手”,醉醺醺嚷嚷,“啥啊!啥呀!这老爷们碰上老娘们的事儿都优雅不起来我跟你说!” “你可拉倒吧,江教授才不是酱婶儿的人!”老板娘喝了一嗓子,酒杯一句,“我干了啊,你们随意!”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314 好生对待 醉酒后的盛棠难得安静。 江执直接抱她回了自己房里,往床上一放,她也没顺势躺下,坐着,蜷起腿,下巴抵膝盖上,阖着眼,两只手没圈腿,就搭在床上。 像极了,一只自带bg的企鹅。 江执觉得她这样太乖了,乖得都不像她了。坐在床边,饶有兴致地瞅着她,总有种预感,下一秒她就能原地奔腾,跟她刚才张牙舞爪似的。 可瞅着瞅着,就瞅进眼睛里拔不出来了。 盛棠的一张巴掌脸酡红,尖细的下巴往膝盖一杵,脸就更小了。睫毛很长,弯弯的往上翘,他抬起食指,微曲,忍不住碰了碰。 她轻哼了一声,没睁眼。 女孩儿的动静小小的,细得跟猫的幼崽,勾得他心痒。 江执的手指沿着她的鼻梁往下,落在她唇上。柔软,软得就跟果冻似的。许是痒了,她微启唇,舌尖一扫,连带的扫过他的手指。 他的眸一深。 “小七。”他压脸,低唤。 盛棠微微睁眼。 她还没到酩酊大醉的程度,就是觉得眼前有好几张脸,每张脸都那么帅,原来都是她的fan神呢。 心中喜爱藏不住,胳膊一伸圈住他的脖子。 头挺昏沉,往前一倒,额头就贴他唇上。她抬眼,见他低头凝视,她就笑了,“师父啊你说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她是醉了,但江执是清醒的。 可她在怀里,他也觉得自己今晚像是喝了酒,胸腔里翻滚着的都是层层叠叠的情愫,从抱她上楼到此时此刻,已经开始掀起风浪。 他低喃,埋了火种的视线纠缠着她的脸,“是啊,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就忍不住压脸来吻她的唇。 亲吻这种事对盛棠来说又不陌生,仰脸配合,又忍不住回应。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醉得厉害了,因为江执今晚的吻跟平时不大一样,似乎来势汹汹,照比以往的温柔,他这次强势得很。 她被压在床上,他的身子倾下来时,她触手可碰的,是隔着衣料的滚烫,能把人灼烧的那种。 盛棠觉得天旋地转。 是人参酒起作用了吗? 当时她喝的时候老板娘信誓旦旦地说,不高不高,放心妹子,度数一点都不高 后面的话是什么来着? 盛棠努力去想让自己出了幻觉的因由,终于想起老板娘之后的话—— “才五十来度,都能当水喝了。” 五十来度的,水吗? 江执见她不反抗,就乖乖地任由他压着亲,一时间心里的贪欲就恣意生长了,跟住了魔,赶不走驱不开。眼里全都是怀里醉酒娇憨的女子,她的香疯狂地往他心里钻。 他额头抵着她的,低哑哂笑,“醉成这样怕是吃不动唐僧肉了” “嗯?”盛棠的头晕沉得厉害,他的嗓音可真好听,好像听得她更醉了。 江执的唇在她脸颊游离,低低道,“但是,唐僧能吃了你。” 她醉眼,笑,“唐僧也能吃人呀” “可以试试。”江执说着,又吻上她。 盛棠觉得自己在飘。 魂魄在游离似的,旋转,轻轻悠悠的。 像是酒醉的感觉,可更多的,是江执的吻。 似热浪席卷。 又比以往缠绵悱恻。 盛棠觉得这样真好,她崇拜着的男人也这般眷恋着她,满腔喜悦炸开。 可心口又是滚烫。 迷迷糊糊间有些反应,好像是男人的唇,蜿蜒而下。 与此同时,男人的手也探在了她的腰上,掌心的滚烫使得盛棠一个激灵,酒竟生生醒了大半。 身体一僵。 江执抬头看她。 房里光线不刺眼,柔和得很。可盛棠望进江执眼睛里的时候,被他眸底深处的黑沉着实吓到了,比他平时看她的时候多了一种不安分的情绪。 翻滚着,能吞噬人的危险。 盛棠有些预感,他低重的喘息和滚烫身体都在昭示着不同以往的索求。 “师c师父” 江执眼里有笑,但笑也是带了暗沉。 大手就肆无忌惮贴上她的腰身,不再像从前那么,点到为止。 感觉到了她的微颤。 “之前不是挺好奇的吗?” 盛棠心脏跳得厉害, 呼吸一阵促过一阵,这个时候突然就很希望自己是昏死过去的,可脑子异常清晰。 清晰到她其实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儿,太阳穴涨得厉害。 这般反应是兴奋?紧张?害怕?还是担忧? 她竟然表达不出来。 好半天她喃喃,“好c好奇,但是好像好像觉得你c你不会动真格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动真格的?” 江执压她压得紧,手上的劲也控制不住,他的嗓音低哑得厉害,“棠小七我跟你说过,别总惹我,我对你很感兴趣。” 这话 盛棠努力去回忆,嗯,说过。 他之前 胸口一凉! 盛棠猛吸一口气,不知怎的就害怕了,脑子里分分钟都是临阵脱逃的念头。 “我c我觉得我一点都不好奇了。” 这样的江执似乎陌生,像是真能吃人似的,结实的皮骨和炽热气息都在时刻散发一股子危险。 江执低笑按住她,唇游她耳,如贪吃的兽—— “晚了。” 盛棠想起老板娘说的人参酒的泡制方法。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那棵泡在酒里的人参,那棵,白白胖胖的人参老板娘说,这样的人参最水灵,经过一番好生对待,那泡出来的型可漂亮可漂亮了,焕然一新! 脱了泥土的参,是破壳般的痛苦,先是被水大体冲刷,而去掉泥土的过程也是疾风骤雨般,被狂刷,直到她的体态柔软,展露最美的行姿,那冲刷的力度就成了绵长。 与浓度酒融合时,她终于成就了最美的姿态,尽情舒展每一根参须的妖娆。 这就是老板娘口中的,一番好生对待,是吧? 她又醉了。 这一次醉得彻底。 灵魂都飘到了最高处,在五彩斑斓间,最后又能跌回人间,最终还是那棵被烈酒滋养着的,人参。 她沉沉睡去。 朦胧间还低低呢喃一声,“疼” 紧跟着像是坠入黑暗,不停地坠c坠 江执没睡。 听她说疼,搂着她的力道就松了松。 可就是想搂着她,不想放手。 餍足后的他竟睡不着了,凝视怀里的姑娘,她娇小如猫,却也像猫般柔软,令他疯狂,令他失控。这种力量来势汹汹,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得到。 他得到了,她是他的。 直到狂风骤雨过后,这个念头在他脑中每过一遍时都会叫他兴奋,是拥有,是掌控,是他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就好像那一刻去死都情愿。 江执轻抚她濡湿的头发,还有熨烫温度的脸颊,她蜷在他怀里,那么小的一团。 她是他的宝。 他低头吻着她。 心却在呐喊,小七,我的女孩儿,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你要跟我在一起,必须,只能跟我在一起,你是我的 315 我,把我的偶像给办了 注定是个狂欢夜。 对于楼下,又或是对楼上来说,都是。 只是这个时间,所有人都睡去了,好像天地间万事万物都选择了休息,只剩他一个人亢奋。有种,嗯喜悦无法跟人分享的孤独寂寞冷。 转念又一想,这事儿怎么跟人分享?傻缺吧。 窗外是蒙蒙亮的天色,周遭都静谧得很。江执在想,这要是家有田地的,这个点早该起来收拾收拾下地了吧,现在这些人啊,太懒。 还怨上别人了,也不想外面冰雪连三月。 江执下了床,逐一把盛棠散落的衣物给收拾好c叠好,整齐放床头。最后一件拿在手里的是条浅粉色蕾丝,原本就纤细的内裤带子被他扯得脱了线。 他用食指轻轻一挑,饱受摧残的小蕾丝总是透着一股子暧昧。 蕾丝本就性感,恰恰又是浅粉,就成了可爱。 江执之前始终认为性感是性感,可爱是可爱,但他的姑娘,是性感又可爱。 将内裤放在同套的胸衣之上,江执心里再次笃定了这个词:又纯,又媚。 又补上个:比天使纯,比妖精媚。 楼下一片狼藉。 这些人真是喝多了,有的干脆就裹着衣服睡在一楼。 大柴锅还在那架着,锅盖立在锅边,锅里面的鱼和贴饼子只剩渣了。老板娘昨晚搬出来的两坛酒早就空了,地上还有不少酒瓶,有啤的,还有白的。 许是两坛酒没喝尽兴,老板又跑小卖店去买的酒。 早就知道东北人能喝酒,今儿这么一瞧,还真是名不虚传。 江执避开一地的酒瓶,推门出去了。 黎明刚起的空气凉得很,吸上一口,那股子冰可真是从头贯穿到尾。但对于江执来说,这股子沁凉恰到好处。 雪早就停了。 门口的雪挺厚,再过一两个小时,这里的商户就该出来扫雪了,扫帚c铁锹忙活个不停。 江执拎了支烟叼在嘴里,点烟的时候瞧见了昨天跟盛棠堆的俩雪人,没被破坏,反而经过一夜冻得结实。他吞吐了一口烟雾,走上前。 俩雪人,据盛棠说是一男一女,当时还叫他猜哪个是男哪个是女,反正他是看不出来。 现在嘛 —————— 嗯,眼前这个还挺像他的,雄赳赳,气昂昂。 剩了半支烟没抽完,往雪人嘴巴的位置一塞。 烟丝悠悠。 回房时,盛棠还在酣睡。 遥远的天际泄出一丝金色光亮,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 江执将窗帘拉紧实了,以防盛棠醒了又有起床气。回到床上,手臂一伸捞她入怀。她肌肤温软,他从外面进来,肌肤微凉,相贴时盛棠微颤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江执的心就跟被猫爪子挠过似的,刺痒得很。 掌心下的女孩身体柔软似水,房里很热,被子盖得又不严实,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线,江执瞧见她锁骨处的红痕。 不止如此。 红痕从脖颈绵延胸口,又一路向下。 主要集中在胸口和腰上。 尤其是她的小细腰,除了吻痕还有捏痕,乍一看真是触目惊心。 江执心生愧疚,昨晚手劲太大了,掐着她腰的时候着实没轻没重的。可是,他控制不住,柔软又纤细的手感叫他跟失了理智似的,他知道很美好 那个盛夏,沙洲夜市上,他第一眼瞧见她的小细腰时就知道,很美好! 他低头怜惜吻了她,她轻哼了一声,没动,像是在做梦。 可这声轻哼就成了导火线。 江执想到了不久前的画面,热血沸腾。 他骂自己:靠!你他妈就是个禽兽! 这么想着,却忍不住又压上了她的身 盛棠迷迷糊糊,“师父” 江执贴紧了她,薄唇摩着她的脸颊,染上欲念的嗓音低噶,“嗯?” 盛棠觉得身上很烫,有只大手在游走,碰到哪,哪就疼。 她似梦似醒,伸手下意识抗议,“别不要。” 江执一腔热情,哪会因为她的一句不要戛然而止了?他轻轻控住她两只手腕拉至头顶,低声哄劝,“小七,你乖” 蜷起她柔软无力的腿,压了下来,身体力行地为她点了火。 盛棠觉得这一晚做了不少梦。 挺累。 迷迷糊糊的时候动了动身体,疼。 果然一夜多梦吃不消。 做了什么? 盛棠眼睛懒得睁开,头还有点晕乎乎的。就这么又想起昨晚的梦来,是绮梦啊。 她好像在恳求江执,时不时会说,师父,轻点。 江执的气息很烫,跟他身体的温度如出一辙。他压着她,问她,叫我什么? 叫他师父,叫他fan神,换来的是一阵狂风骤雨的折磨,他似乎不满意。于是,她就叫他江执,他再要求,她就再叫。 江执,江执 她最喜欢的名字,最喜欢的男人。 可是,他在她耳畔低哑哄劝,告诉了她一个新称呼—— “叫老公。” 老公 老公吗? 又没嫁给他 他语息滚烫,勾得她像是坠在半空,想上上不去,想下还下不来,她难受要死。他继续引导,“小七,叫一声老公听听。” 她忍不住叫了。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成了缠绵悱恻。 她,欲生,也欲死。 盛棠蓦地睁眼。 呼吸促急,脸都觉得滚烫,太阳穴也闷跳得厉害。 是梦。 但是,是梦吗? 她猛地坐起来一下没坐起来。 浑身的疼刺激得她差点瘫床上,她保持着姿势没动,环视了一下四周不陌生,江执的房间。 这床这床头柜上的衣服 她低头,顺着半敞的被子往里瞧 我去! 盛棠也顾不上疼了,一骨碌坐起来,被子滑落,她盯着身上眼能瞧见的吻痕淤青的靠之啊!不是梦,对吧? 昨晚的一些个画面开始往脑子里钻。 盛棠心跳如擂,不是梦,不是梦她c她是真吃到唐僧肉了! 把被子往身上一裹,抻头重新打量床头柜上的衣物,有她的,还有他的。 他的,也叠着呢。 耳朵一竖,隐约听见水声。 江执,在洗澡? 看来也是刚醒没多久。 衣服在这的话,那一会儿他出来是不是就 盛棠呼吸一窒,总觉得下一秒能昏过去,两侧的太阳穴又开始一鼓一鼓的,她也拿不准自己是太兴奋了,还是太害羞了。 害羞吗 盛棠双手捂脸颊,可真烫啊。 心里狠狠唾弃自己:盛棠,你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点?你丢了贞洁,这在古代他可是要负责的,天大的事! 可又有个声音钻出来:你可拉倒吧,什么年代了,再说了你俩两情相悦的,又不是男盗女娼怎么就不能发生点事?你就回答一句,喜欢吗!爽吗! 盛棠咬着手指头,娇滴滴地想:虽然是喝醉了,好像当时的感觉还记得,挺喜欢,挺爽。 心想着完了完了,这酒精也太误事儿了,怎么就!没十分清醒地去吃顿唐僧肉呢? 赶忙去摸衣兜里的手机。 翻开微信,在塑料姐妹群里抖颤着手指发了一句—— 我,把我的偶像给办了 316 那就评价一下吧 周末的天,程溱这边也睡到很晚才起。 早饭和午饭并在一起吃了。 等程溱洗漱完出来,肖也点的外卖也到了,有菜有肉,有米饭有肉饼,还点了不少港式蒸点,人家餐厅还送了两份白粥。 为此程溱还挺不满意的,跟肖也说,毕竟寄人篱下,做人做事不能没诚意。 肖也还挺冤的,怎么就没诚意了?像是这入口的东西,哪样不是可着她的口味来的。 程溱啧啧了两声摇头,表示,叫外卖这种事哪能体现诚意?饭要亲自做才叫诚意,那外卖吃着又不健康又浪费钱的。 又语重心长地跟肖也说,你吧,别仗着自己是富二代就这么祸祸钱,别那么败家。 肖也一脸无辜的,怎么就败家了?说的就好像你不是富二代似的 那厢盛棠把消息发群里时,这厢程溱正没心没肺地喝着白粥。 听见手机响,她拿过点开群一看—— 棠棠:我,把我的偶像给办了 “噗——”程溱一口粥喷出来,紧跟着狂咳。 真是呛着了,连咳嗽带眼泪的,脸都震得通红。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一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粉基地】,免费领! 肖也一手端着碗,低头愕然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也就恰好经过她身边,就被溅了个正着。见她咳得厉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碗往桌上一放,赶忙帮她拍背。 程溱一个劲摆手,粥汤呛气管里了,拍也没用。 肖也改成轻抚。 看见什么了这么激动? 扭头一瞧,手机被她扔桌上,微信没退,群里的聊天记录清清楚楚摆在那,盛棠刚才发的那句,还有游叶发出来的一个暴惊的表情! “我去!”肖也抓过手机,眼珠子都快抡圆了。 程溱这边还在缓呢,伸手来抓,没抢过他。见他貌似情绪挺激动的,也顾不上咳嗽了,做安抚状—— “你冷静点啊” “冷静?怎么冷静?”肖也用食指敲了敲手机屏,“过分,太过分了!” 程溱这边喝了水,止了咳,见肖也这反应十分强烈,心中感叹:可白瞎这小伙子了,非得往牛角尖里钻,好好地找个姑娘谈恋爱不好吗,也不知道是生理性的还是心理性的。 “肖公子啊,现在木已成舟” 话没等说完,就见肖也直接用她的微信回过去了,发的还是语音! 程溱这边惊觉已经晚了。 就听肖也恶狠狠地发了一句—— “盛棠!你是不是傻?你是跟驴待时间长了脑袋什么时候被驴踢了都不知道了?!” 程溱这边啧啧摇头。 这位花样公子这招玩得挺有手段啊,明着是在关心盛棠,实则呢,说不准此时此刻最想狠狠一拳头打在江执脸上。 也就跟心有灵犀似的,肖也发完了语音,恨得牙根都痒痒—— “江执要在跟前,我肯定废了他!” 程溱心叹,哎 “现在交通特别发达。”她说了句,纯心故意的,“找他去呀。” 肖也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把手机往餐桌上一放,腿一勾椅子坐了下来,没好气说,“找有什么用?像你说的,木已成舟,生米都做成熟饭了,我还能有本事叫盛棠离开江执啊?” 程溱顺杆爬,“对啊,人家棠棠决定陪着江执去东北,这种事就有心理准备,你就想开点c想开点。” “不是,我就想不通,天底下那么多男人,她怎么就非江执不可?” 这话问的! 程溱想了想,一语双关,“可能是因为太优秀了吧,人人都爱江教授嘛。” “你也爱?”肖也抬眼瞅她,一脸警觉。 “不不不,我不爱,他绝对c绝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程溱自保般地澄清,一颗心都快吓得蹦出来了,轻声安抚,“放心,放心哈。” 肖也这才松下情绪,这还差不多,语气严苛,“别光盯着一张皮囊看,江执那个人可不怎么样。棠棠那是傻,一头栽进去,江执能不能留在国内还两说呢,到时候真走了,她就哭去吧。” “是是是,棠棠这个人吧一根筋,再说了,之前也一直崇拜fan神——” “问题就在这儿,所以说江执这个人太不要脸,刚开始他追求棠棠的时候我就这么觉着了,你说人家一小姑娘, 把你真心真意当偶像,喊你一声师父,你倒好,老不羞地馋人家姑娘身子,这就是品德欠缺!棠棠呢,也是傻,做这事儿跟她爸妈说了吗。” 程溱噎了一下,不得不提醒一句—— “我觉得,这事儿好像也不用跟家长报备吧,都成年人了。” 肖也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 程溱: 盛棠这边跟只鹌鹑似的缩在床上,心里正万马奔腾呢,就见程溱在群里发了条语音,想都不用想,肯定也是挺激动的。 点开往耳边一凑,没料到竟是肖也在骂人。她先是愣了一小会儿,看了看手机,看了看时间,再重新听语音确定一下。 是肖也的声音没错。 又愕了半天。 然后也顾不上是在群里了,发了条语音过去—— “我去!”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挺大,又压了嗓音:什么情况你俩?你俩是同居了?进行到哪步了? 一肚子的疑问加八卦。 游叶在那头发了个满是桃心的表情,打的文字:肖公子的嗓音可真好听啊,幸会幸会。 程溱这边微信响了一下,靠近肖也手边,他也挺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直接点开。程溱刚要骂肖也不要脸,就听到了盛棠发的那条语音。 肖也又瞅了一眼,情绪转变挺大,竟笑了,“哎,你朋友夸我嗓音好听呢,礼尚往来,我得回一句——” 下一秒程溱把手机夺回来,“差不多行了啊。” 又马上发了语音进群,“同居?你想多了,确切老说是你大师兄有家不回,非得要寄人篱下。” 松了语音条,又扭头看肖也,“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肖也一摊手,拿起筷子慢悠悠夹了只水蒸饺,“看心情吧。” 程溱翻了个白眼,攥着手机进卧室。 “我俩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没你俩那么惊险刺激动真格的,说老实话,你大师兄那个人到底好哪口我真摸不准,我跟他一个房里住了有一段日子了,相安无事。咱也不知道他是真绅士还是真对女人不感兴趣。哎,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棠棠” 盛棠在这边听着。 心里直感叹,这大师兄啊,可真是守着个美女还能坐怀不乱呢? 不会真有那方面喜好吧。 想想江执,还好还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被她掰直的,总之,江执是直的。 上天护佑! 不对,是弯的。 现在想想绝对不是梦了,昨晚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瞧见了咳咳。 心脏狂撞,那些个似梦似真的画面又席卷而来。 盛棠你太色了!怎么又开始浮想联翩了? 游叶可能那边不方便发语音,就发了文字:你俩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赶紧跟我说清楚。 于是,程溱也转成了文字。 程溱:我没什么好说的啊,那位肖公子心心念念的又不是我,棠棠你可真行,听见肖公子的气急败坏了吗,我可怕他提着十米大刀去东北干仗! 游叶:【坏笑】呀呀呀,刺激啊,热血啊。 程溱:叶子你想听细节得问棠【色】 盛棠:我现在其实还晕着呢ta 程溱:我去!江教授这么生猛呢? 游叶:肯定猛,教授都猛。 盛棠:【无语】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溱:你是不是这个意思的我们不care,我们care的是你昨晚上觉得有没有意思【坏笑】话说你觉得江教授怎么样?之前你不是看过片儿吗,比较一下 盛棠在这头脸一红。 群里,游叶:我也挺好奇,哎对,你住的地方隔音怎么样 盛棠头皮一麻隔音。 她下意识抬手摸喉咙位置,今早起来的时候是觉得挺疼的,现在还沙沙地疼。 “嗯,昨晚你叫的声音是不小。”冷不丁的,有低沉的嗓音落在耳侧。 盛棠啊了一声,吓得不轻。 一扭头,就瞧见江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里出来的,凑上前,正看着她的手机屏幕。 这个角度,群里发了什么他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她们发的还都是,文字!! 江执侧脸,含笑对上她惊愕的脸,不疾不徐补上了句—— “尤其是今天早上,你叫的声音更大。” 盛棠这颗心啊,被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给撩得那叫一风雨飘摇,嗷地一声,手机一扣,连滚带爬缩回床上,拎高被子把自己捂好。 刚才那点嘚 瑟劲在面对刚冲完澡的江执后消失殆尽。 男人的头发半干,发梢还是湿的,上身没穿衣服,宽拓的肩膀结实的胸肌,暴露得十分嚣张,窄腰系了浴巾,浴巾一头就那么很随意地一掖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缘故,盛棠瞧着这样的江执,心脏撞得可比从前要厉害得多,就跟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 以前也见过冲完澡的他,那时候就觉得身材可真好偶,可真好,真惹人馋 现在会觉得,是很好,好得让她这颗心慌得无处安放呢。 江执其实没敢在浴室里逗留太久,总觉得她随时能醒,然后想起昨晚上再一害羞跑回自己屋不出来。出来后见她还在,心情极好。 他倾身过来,凑近她。 她一激灵,往后一缩。 他又逼近一些,她再后缩 直到后背贴在床头。 他低笑,鼻尖近乎贴上她的,“小七啊,别人问你问题你得回答,否则没礼貌。” “啊?” “既然都看过片儿了,那就评价一下吧。” 317 盛棠觉得浑身跟着火了似的,热气蹭蹭地往上窜。 这种感觉她挺熟悉,从昨晚开始,他压上来的瞬间,她就觉得身体最深处像是被人种了一颗火种,那火种摇曳着,迅速泛滥成了一场火灾。 扑不灭。 只能任由这场大火将她吞噬,火舌漫天。 现在,火势又有蔓延的架势,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子热就席卷而来。是他自带的火种,来自他的骨骼c皮肉和力量,又落在他的眼眸里。 毫不遮掩,横行霸道。 “嗯?”江执的薄唇轻点她的鼻尖,似调情,又绕着缠绵。 盛棠的心脏就一直狂蹦跶,他碰触过的地方都燃了热。可她这时候哪怕自顾不暇,竟还认真去想刚才的问题。 她支支吾吾,不敢看他—— “跟片儿里比较的话,我觉得你c你比片里的” 江执偏头看她的脸,跟煮熟了似的红。 盛棠抬眼飞快扫他一眼,见他正在凝视,心脏又狂跳一下,嘴唇干得要命,但话还是补全了—— “大!” 说完这字,被子一掀整个脑袋都蒙上了。 一时间竟是不好意思看他的神情。 盛棠只觉脸蛋火辣辣的。 她听见江执在笑,低低的,性感得很。 完了完了,她觉得自己堕落了。以往是色不假,但还没达到今天这步田地,光是听着他笑,那些个缠绵悱恻的镜头就迎面而来,一帧帧地往她脑袋里砸。 让她很想往他怀里一钻。 “你不热吗?”头顶上,江执揶揄问。 盛棠在被子里一个劲晃脑袋。 江执见状,往床头一靠,手臂横过来把她囫囵个地搂怀里,跟环抱个球似的,还故意把被角掖瓷实了。盛棠在里面闷得要命,又被他这么一箍就受不了了。 左挪挪右扭扭跟只蛆似的。 江执一不做二不休,一手探进被子里,准确箍住她的脚腕,另只手卡住她的腰,一手用力一手一拉,就听盛棠惊叫一声,下一秒就被他拉坐身上。 这姿势 盛棠现在可是一点都不陌生了。 上次跨坐他身上,她还觉得月朦胧鸟朦胧的,现在她一清二楚了。 被子也捂不住了,落了一大半。 顺带的,满园春色也关不住。 江执眼里始终带着火,见她龇牙咧嘴地匍匐他身上,忍不住笑,“你这种表情这种反应,着实让我迷茫啊。” 盛棠在他怀里抬脸。 楚楚可怜的,“疼。” 江执故意问她,“哪疼?” 她小声,“哪都疼,一动,浑身都疼。” 他这么一听,说不心疼是假的,双臂一搂,轻声道,“对不起。” 盛棠窝他怀里,寻思着这话该怎么接呢?好像再继续强调他的“罪行”就显得太矫情,而且从他这句对不起,她是真能听出他的愧疚来。 想了想,说,“也不能怪你吧,你应该也是因为没控制住” 意思想得是挺潇洒的,怎么说出来就变味道了? 头顶落下他的低笑,“嗯,我就是没控制住。” 大手又开始不老实—— “失控了。” 盛棠直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然后意识到自己这形象太“洒脱”,又赶紧趴他胸膛上,一只脚努力去够被。刚碰到被边儿,脚腕就被他控住了。 “害羞啊?”他笑说,“不像你啊棠小七,刚才在群里你说这事儿的时候挺欢腾的。” 有迫不及待昭告天下的架势。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看文基地】,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他喜欢。 盛棠微微弓起腰,两人之间就只有一条浴巾隔着,还不是上半身,她没好意思贴太实在,因为一碰他的胸膛,她这心窝就痒得要命。 她清清嗓子,尽量平息脑子里的昏昏涨涨。“我得跟她们证明一下你啊。” 这话听得江执满腹狐疑的,“证明?” 刚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摩挲她的大手一滞,警觉问,“证明什么?” 盛棠笑得还挺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她舔舔唇,“是这样的之前吧,程溱跟我说,你堂堂七尺男儿却能坐怀不乱,要么 呢,是对我不感兴趣,要么就是” “就是什么?”江执微微眯眼。 有预感,绝对没什么好话。 盛棠说,“要么就是,不行。” 说完,脸又红了。 骂自己:你行不行了,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燥脸? 江执眼里似笑,但又似有更深的东西,能吸人的那种。盛棠看了他一眼,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赶忙解释,“这c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他抿唇压笑,覆在她细腰上的大手顺势往下一滑,再往上一带—— “那你觉得我是行还是不行,嗯?” 盛棠一个激灵,在他身上挣扎,“行!特别行!” 说话时,手下意识一抓 要不说,她一直觉得老天挺垂爱她的,很早很早以前当江执第一次系着浴巾半果果地出现在她面前时,那时候她萌生了个念头:一把扯下来,是不是挺爽? 嗯此时此刻,如愿了。 浴巾本来掖得就随意,然后,就扯松了。 盛棠一怔,下意识盯着江执的脸。 心在呐喊:别误会别误会,我肯定不是这么迫不及待 江执的视线往下一瞄,再懒洋洋抬起对上她的,示意她的视线往下落。 就跟被他视线牵引了似的,她的目光忍不住往下看要不说呢,男人的人鱼线一性感起来都没女人什么事。 抬眼再瞅江执。 江执笑吟吟跟她对视,嘴角的笑有蛊惑,有勾引,还有,鼓励。 接下来盛棠就觉得肖也骂她骂得没错,她的脑袋绝对是被驴踢了,因为上下嘴唇一碰,冒出来的话就不受控似的。 她轻飘飘地问他,气息都短了好几截,“那个咱俩其实就是那个了吧?” 他纯心故意,“哪个?” 盛棠一咬嘴,“就是肯定做过了,对吧?” 他忍笑,“嗯,肯定。” 她觉得喉咙干渴得很,气息就更促了,目光总是忍不住往下瞄,每瞄一次,太阳穴就涨乎乎地疼一次。 “我是这么想的呀,反正那个,做也做过了,我想看看不为过吧?” 318 气出医学奇迹 江执就喜欢她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清清嗓子,两手摊开,“特别不为过。” 盛棠觉得自己心里肯定住了头小兽,支配着露出本性。但江执这么一大大方方了吧,她反倒有点于心不忍。 “你会不会认为我不矜持啊?” 江执忍着笑,“你可以不矜持,没事儿。” “那”她还在犹豫。“合适吗?” “特别合适。”他强调了一句。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投资好文】,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盛棠的眼珠子就直勾勾地往下盯。 见她迟迟没行动,他揶揄说,“等着我激你呢?” 盛棠一撇嘴,眼珠子始终没挪地方,“扭捏呢,我肯定是有那么一小点儿,毕竟长这么大第一次扒男人的浴巾,我得做做心理建设,主要就是,怕你觉得我太随便。” “不随便。”江执被逗笑,说的很直接,“反正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这话说的,可真诱惑呢。 正主儿都这么说了,她再这么干瞪眼就没劲了。伸手一把抓起浴巾一角,一掀! 下一秒心脏就恨不得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赶忙将浴巾一盖,胳膊往床边一撑,腿还没等挪开,江执眼疾手快,两只大手猛地掐住她的腰,把她又按回怀里。 盛棠龇牙咧嘴,“腰!腰!” 江执松了手劲,但还控着她,“这就看完了?” “嗯呐。” “就刚才一眼?” 盛棠脸又红了,嘴里却是振振有词,“一眼万年嘛,看过就行。” 江执被她气笑了—— “棠小七,我发现你是典型的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盛棠直摇头,“你刺激我没用,我说看一眼就看一眼,我得做个有原则的人。” 江执觉得幸好是这么长时间了解她了,否则非得被她这话气出医学奇迹来。 想了想,他稍稍坐直,手臂顺势一圈,她就顺势贴他怀里。她又觉得别扭了,刚才的伶牙俐齿,现在支支吾吾,“那个,我觉得啊,咱俩总不能不下楼吃饭吧,别人会误会的。” 江执的脸颊凑过来,低笑,“我抱你上的楼,一直到现在咱俩都没露面,除非是傻子,否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盛棠咬嘴。 “小七啊。”江执突然变得语重心长,大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的腰。 挺痒。 盛棠栽歪着身子,“嗯?” “我觉得啊,你对我还是生疏了点。”江执状似认真,手却愈发不老实,“有些事吧,得勤做,你才能适应并且熟能生巧。” 盛棠猛地明白,第一反应就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言语里有控诉,“我浑身都是伤!” 吓死她了都。 江执一脸痞态,“你再还回来,我从头到尾,任你打击报复。” 盛棠不上当,还挺义正言辞的,“你不能再那么对我了。” “行。”江执一松手。 呵,这么好说话? 盛棠有点不信,往床边挪,见他没阻止,心就放下了。 还真听话了? 正想着,江执突然从背后将她按倒,低沉笑,“那就,换个方式。” 可耻! 过分 可是,盛棠竟,挺喜欢。 两人正渐入佳境的时候,冷不丁就响起了敲门声。 盛棠在江执身下一僵。 窜进脑子里的唯一念头就是:楼下或隔壁客人忍无可忍了,过来警告他们一下。 因为想到程溱之前跟她分享过的一个经历 那还是程溱跟着学校团去外地做调研项目的时候,她住的一家酒店隔音稍差了些,于是乎整晚都能听见各式各样女人的“哀嚎声”,尤其是隔壁,程溱当时的原话是—— “就特么好几辈子没有过男人似的,叫得别提多夸张了。” 那晚给程溱吵得睡不着觉,她论起椅子咣咣砸墙,冲着隔壁怒吼,“有病啊!没明天了啊?” 虽然盛棠当时觉得程溱的做法有点过,毕竟是男欢女爱的事,万一再把人吓出毛病怎么办? 就像此时此刻的她。 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 肯 定是听到了,肯定 敲门声一下下的,还挺耐心。 江执刚开始没想搭理门外的情况,只想闷头继续情感泛滥。 就听隔着一道门,外面是陪着小心的嗓音,“江教授?江教授你在吗?” 盛棠头一忽悠,姜晋。 江执咒骂了一声,低低说,“还真他么有傻子。” 她伸出根手指,轻轻戳他肩窝,“要不然你去看看?” “别管他。”江执说着,又低头下来寻她的唇。 “江教授” 门外阴魂不散的。 “如果你在屋里,应我一声啊。” 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能继续,那可真就是没羞没臊到禽兽不如了。但江执的架势看上去是想超越禽兽,任由外面敲门,他我行我素。 盛棠欲哭无泪的,这心理素质挺强啊 也不知道姜晋怎么就一根筋,就跟这个房门死磕到底了,敲门的力道稍稍加重了。 “江教授,我找你有事啊” 这边江执停了动作,一皱眉,冲着门口方向不悦地喝了一嗓子—— “没空!” 盛棠贴着他的胸膛,都觉得耳膜被震疼了。 门外没动静了。 盛棠这颗心啊,五味杂陈的。姜晋杵在门口不走,她担心,姜晋被赶走了,她更担心。倒是江执,挺满意姜晋的反应,低哼了一句,“还算识相——” “江教授我觉得吧,如果没什么紧要的事你还是出来一趟吧。” 靠! 江执的耐性彻底没了,起身一把扯过浴巾,重新围腰上。盛棠见状骇然出声,“你c你就这么开门见他?” 这话听得江执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抬眼说,“都大老爷们的,我怕他?” “不是,我觉得不妥。” 姜晋那个人一喝醉就总往他身上蹭,谁知道有没有点别的癖好,她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闻言,江执却会错意了,恍悟。 也是,女孩子家脸皮薄。 浴巾一扯去换衣服 蓦地抬眼,却见盛棠正津津有味地瞅着他 忍不住乐了,“我还以为你能一个脸红躲被里呢。” “我远观,还是有勇气的。”盛棠解释了句。 江执嘴角刚扬起,就听门外又是一声声的呼唤,心情立刻阴霾。裤子往上一套,快步到了门口。 猛地一拉门。 姜晋的手指头差点敲他脸上。 一怔,赶忙赔笑,“江教授” 江执一手攥着门把手,眼里明显不悦,冷声,“姜晋你有病吧,你来这屋找我,你说我有没有紧要的事?” 319 我男人有傲的资本 都不用明眼人,在江执认为,哪怕是个弱智在听到他那声没空后都会识相地离开。 此时此刻,江执都恨不得用目光杀死眼前这个“弱智”。 姜晋马上赔笑。 眼前的江执,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下身就套了条裤子,家居裤,松松垮垮的,胸膛上有蹭红,头发略显凌乱。目光,恨不得能戳他两个窟窿。 他的目光往里一瞄。 下一秒江执往门口一移,结结实实挡住了他的视线—— “瞎瞅什么?有事说事!” 脾气不好。 姜晋早就了解他的性子,依旧笑得春风和煦的,“我看棠棠昨晚也没少喝,今天一上午又没露头,没事儿吧她?” “滚蛋。”江执眉心一皱,紧跟着就要关门。 “哎哎哎,有事c真有事。”姜晋马上抵住门,生怕他一个毫不留情,再多塞门缝里一只脚,“送关爱是其次,重点在公事上。” 江执冷冷看他一眼。 “真的真的。”姜晋不敢跟他多废话,毕竟的确是扰了人家的好事。“壁画那头你还得去一趟,指导指导。” 汉墓壁画最后做了封画处理,封画的方式看着挺简单,实则也是有技术含量的,再加上队里的人都不了解水液的结构,用不恰当就会浪费,所以江执也不能说解了谜底马上就撤,至少要等到封画封得八九不离十了才能离开。 江执面罩寒霜的,但对于工作上的事自然不会含糊,甩了句,“等着。” 姜晋还没傻到进屋,就乖乖地站在门口等。 江执折回屋的时候,盛棠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鼻子以下全都蒙着,留俩眼睛在外面。 “你要去忙了?”她问。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一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江执穿衣服挺快,几下收拾利索,手撑床边凑近她,低语,“房里等我,哪都不能去。” “饿死我得了。” 他笑了,“我让老板娘端饭上来,你要是不好意思开门,就让她放门口。” 盛棠想了想,“那你不想让我陪你下墓啊?” “想啊。”江执眼里染了坏,薄唇贴近她,“能起来吗?” 盛棠脸一臊,整个人往下滑,“算了,我累。” 腰酸背痛的,骨头缝都在抗议,她现在倒真是想狠狠睡上一觉,虽然她挺晚才醒。 江执唇稍沾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起了身。 “哎——” 他顿步,转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盛棠娇憨憨的。 江执心里发暖发痒,折身回来,伸手绕到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温柔低语,“等我回来。” 她轻轻点头。 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就喜爱得不得了,比往常的情感还要强烈。她和他之前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好像又有变化。 就是那种,哪怕只是看着他都满满的安全感c亲近感。之前盛棠喜欢他爱慕他,他是她的男朋友,但刚刚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他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除了爸爸和妈妈,她就只想依赖着他,信任着他。 真的是,男女之间一旦发生关系,心境也就变了? 她说不清楚,总之她觉得,很高兴。 他是她的男人,这下子真就是名副其实了。 江执跟着姜晋下楼的时候,姜晋问他,“棠棠不跟着去啊?” 这话问的。 江执边走边拉羽绒服的拉锁,闻言瞥了他一眼,长挺帅,可惜是个傻子。 姜晋觉得他目光里暗沉沉的,嘿嘿笑了两声,像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还没醒酒呢啊” 江执懒得搭理他。 缺根筋。 到一楼,老板娘正好在前台结账,一抬头瞧见江执下来了,兴高采烈地冲着他摆摆手,招呼他上前。 “是这样啊江教授。”她把计算器推到一边,说,“今天原本有个客人要退房,没想到客人续住了,刚刚还来了个客人,行李先放这儿了,我是想” “行,我知道了。”江执明白她的意思,“把我女朋友那间腾出来吧,闲着也是可惜。” “就说你一准儿没意见!”老板娘一拍他肩膀,挺高兴,“感谢理解。” 江执微笑,心想:不,我得感谢你 ,要不然怎么堂而皇之的同床共枕。 他叮嘱老板娘送点吃的到楼上。 “放我屋门口就行,她可能”他抬手挠了挠鼻子,“睡得比较熟。” “明白明白。”老板娘本来就是人精,自然顺着他的台阶下,“喝了那么多酒,肯定折腾得够呛,姐是过来人,明白的。” 江执知道,她是真明白。 道了谢,也没多说别的。 出了门上了车,姜晋亲自开车,临发动车子之前,许是实在忍不住了,问了句,“江教授,那个,你跟棠棠俩是先师徒,然后才处的对象吧?” 这个坎在他心里始终过不去。 江执懒洋洋地靠在车座上,目不斜视,“不是。” “啊?” “我是先看上她了,想跟她处对象,然后才收她为徒。” 呃 旅馆这边,老板娘赶忙叫保洁阿姨去搬行李,寻思着怎么着也得给盛棠打个电话知会一声。老板来前台翻东西,问她房间的事搞定了没有。 她说搞定了,然后一声感叹,“要不说啊,人家江教授真是正人君子,跟那个小姑娘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昨晚俩人才睡一起。” 老板就不喜欢她夸别的男人,没好气说,“你咋知道人俩之前没发生过关系?还有,昨晚才动手就叫正人君子?正人君子那是一直不动手!” 江执走了后,盛棠压根就睡不着了。 窝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然后又坐起来,瞧着自己满身“伤痕”直犯愁,这得多久能消下去啊,幸好不是夏天。 夏天的时候她最爱穿的就是露腰装。 只怪她没有一米七几的大高个儿,夏天穿件露截腰的小上衣,不管是配裙还是配裤都显得大长腿,虽然,她平时不怎么爱打扮。 明年夏天到来之前,她还得给江执做思想工作,她的腰虽然挺好看的,但,轻点捏。 群里有消息。 游叶在塑料姐妹花群里说话:没见过江教授啊,但瞧着照片就觉得这人挺傲的,棠棠他在床上也一副傲视群雄的姿态? 程溱发了个大笑的表情。 盛棠回击了一句,挺硬气的—— “人帅技术好,傲就傲呗,我男人有傲的资本!” 320 你吃醋啊 祁余觉得自己的霉运是从离开敦煌那天开始的。 腰包是鼓了,可没一天是开心的。 往家里寄钱的时候,祁师傅一个电话打过来了,语气里是明显的迟疑,“你怎么往我卡里打了那么多钱?你在外面工作能赚那么多钱呢?” 祁余叹气说,“也不全是我的钱,里面也有罗占的心意。” 祁师傅一听有别人的钱,死活不要,祁余劝说,“没事啊爸,我又不是不还他,我在这边不少赚呢,就是他帮我倒一下手而已。” 祁师傅沉默了好半天,刚要开口,祁余马上说,“您可别再说对不住我的话了啊,我是您儿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在外面做得不开心。” “哪有不开心?我现在赚得比以前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有钱赚还不开心啊?再说了,还有罗占陪着我呢,挺好的,您就别瞎操心了。” 结束通话后,祁余在想,真不愧是有血缘关系,老子就是懂他啊。 糟心的事是不少,工作上的事暂且不说,就说那位千金小姐,自打被拒后开始闹绝食。背后金主生怕闺女出事,百般劝无济于事。 调头来劝祁余,叫他来家里说点好话。 祁余想着毕竟是拿人家的手软,没辙也只好答应。岂料还第二只脚还没等迈进屋,就见家里保姆慌里慌张地直嚷嚷,说小姐自杀了! 说是原本想吓唬吓唬大家,主要是逼祁余就范,没料到假戏真做,真喝了农药 祁余无语问苍天了,这姑娘是傻吗,是个思维健全的人都不会把农药当成水来喝吧。 结果救护车堵路上了。 气得金主大人脸部肌肉都乱颤,说,“祁余,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得给我赔命!” 祁余已经烦得直想骂娘了,一听他这么说更气不打一处来,刚想怼一句又不是他逼着她喝的,再说了,有这时间救人行不行,罗占这边及时阻了他的情绪爆发。 淡淡地跟富商说,“放心,不会出事。” 话毕将富家千金抱起来,开车直奔医院。 接下来的事,一切都照着诡异的方向去了 也不知道是事后保姆跟这位千金描述了当时罗占的英勇之举,还是听到护士们都在私下议论罗占有多an,总之,这位千金的目标突然就转了。 盯上了罗占! 就是那种丝毫没过渡的,瞅着罗占的眼神里都是一片春情泛滥的。 而祁余,着实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撒娇撒得能让人鸡皮疙瘩乱抖的感觉。 就像半小时前,这位富家大小姐柔情似水地黏着罗占,要他陪着去草坪上转转,又娇滴滴地说,医生的建议,要多晒晒太阳,多走动走动身体才能好。 半小时后,她是被罗占抱着回来的,手臂勾着罗占的脖子,跟无骨动物似的,嗓音还是娇滴滴的—— “罗占哥哥,幸亏有你在呢。” 靠回床上,一皱眉,满脸娇憨的,“怎么办呢,人家的脚崴得好疼啊。” 如果不是因为罗占在医院,祁余才懒得走这一趟,一进病房就瞧见这辣眼睛的一幕。先站在门口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进来后话挺直接—— “医生不是说可以出院了吗?” 高护病房,面积不小,非但如此,护工和保姆全都来伴着左右伺候着,而这位大小姐,单单就扒着罗占。 罗占扭头一瞧,看着他笑,“来了。” 祁余上前,把手里的水果盒递过来。 千金小姐gg伸手就来接,下一秒祁余说,“给罗占带的,你这前呼后拥的,还缺这一口吃的?” gg一撇嘴。 “一上午没怎么吃东西吧,赶紧吃了。”祁余皱眉,冲着罗占,“他家缺你一个苦力啊?” 罗占倒是听话,接过来。 果盒里不但有水果,还有些点心,应该是现买的装好,还挺营养均衡。gg抻头瞅了一眼,阴阳怪气的,“祁余,从来没见你这么关心过别人呢。” 祁余接得十分自然,“别人的话,我是不怎么关心。” gg不悦。 罗占坐在旁边,用果盒里的小叉子叉东西吃,闻言后没说话,就是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gg瞅瞅祁余又看看罗占,想了想,笑说,“你看你这点就不如我的罗占哥哥,罗占哥哥可比你绅士多了呢,这次要是没有罗占哥哥,我可能命都没了。” 祁余一挑眉,点头,“这倒是 ,不过要不是你能作,你也不至于往医院里跑一趟。” 房里还有别人,gg闻言顿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清清嗓子,“要不是发生这种事,我怎么能知道罗占哥哥这么可靠啊。” 祁余咂了咂牙花子,一声声的罗占哥哥叫得他简直了,忍了再忍才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罗占哥哥”又是一声。 伴着这声儿,gg的身子还倾斜过来,又往罗占身上贴,“我还是不大舒服,所以还得住几天院呢,罗占哥哥,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祁余翻了个白眼。 罗占几口将点心吃完,抽了纸巾擦擦嘴,没拒绝,“行。” gg满眼欣喜,“罗占哥哥,你最好啦。” “但是祁余没有时间。”罗占淡淡地说,“陪不了你。” gg娇笑,“他来不来无所谓啊,反正我想要你陪。” 罗占风轻云淡,“可以。” 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祁余对罗占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都避犹不及了,你还往上凑?” 罗占低笑,“祁余你他妈就是没良心,我要是不往前凑,那个千金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后半辈子也别想消停了。” “救人无可厚非,她现在是缠上你了。” “你吃醋啊?” 祁余骂,“吃你妈醋啊吃醋,我又不喜欢她,我就是怕你被黏上甩都甩不掉。” 罗占笑而不语。 “还有,你陪得也差不多了,还打算继续陪着?”祁余一脸不痛快,从烟盒里拎出根烟,在手里玩来玩去的没抽。 “不然呢?”罗占反问。 “你又不欠他的。” 罗占盯着他,“我是不欠她的,但你欠她的,人家姑娘都为了你寻死觅活的,你他妈心也是大。” “行,那我陪。”祁余烦躁,“反正你别搭进去了。” “晚了。”罗占笑,“你想陪,人家姑娘还不稀罕。” 祁余把烟叼嘴里,冷笑,“拉倒吧,我觉得她,呵,是个男的就行。” 罗占嗤笑,“祁余,你嘴太他妈损了。” “我可不想你是为了我牺牲这么大,要不然”祁余狐疑地瞅着他,“你不会是真看上那姑娘了吧?” “你他妈给我滚蛋。”罗占骂了句。 祁余火了,“我往哪滚?就怎么不想看见我是吧?怎么了,碍了事了?” 罗占一字一句,“祁余,我撒尿,你杵在这儿让我怎么尿?” 祁余往旁边一挪,裤链一拉,“我他妈也尿,不行?!” 321 你最懂事和识大体 盛棠还是下楼吃了饭,晚饭。 大白天的江执走了之后,到夜幕降临他也没回来,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蹲守汉墓呢,这个人只要碰上工作,那没时间概念太正常了。 在旅馆里用晚饭的人不多,老板娘瞧见她下来了,笑说,“我还正想打电话问你要不要把饭送上去呢。” 这话要在下午之前说她还会脸红,但现在可理直气壮了,压低嗓音回,“算了,我对面屋辛苦耕耘,我这口饭还是找个清净的地方吃比较好。” 黄昏之前她那屋倒出来了,老板娘生怕她多想就帮忙搬行李,还跟她说,这是经过江教授同意的。 当时她什么都没说,倒是老板娘又挺暧昧地补上句:正好你们小两口一屋多好,经济实惠不说,还促进感情。 盛棠其实也挺愉悦的,尤其是听见“小两口”这仨字。 但,对面屋住进人后,盛棠的心情就不美丽了。 住进一对情侣,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男人在走廊打电话的时候,说中文的同时夹着几句英文,应该是对方委托他办什么事,一直在商讨具体时间之类的。 盛棠趁机看了一眼门镜。 男人挺瘦小,戴着金丝眼镜,看着挺斯斯文文的。盛棠原本是想看上一眼就撤的,岂料对面屋门打开了,一个女人靠在门框冲着男人噘嘴,一脸不高兴。 男人这边也通完电话了,见状上前搂着她进了屋。 女人挺好看的,长发大波浪,就穿了条真丝小睡裙,还真是没辜负室内的暖气。那睡裙是挺性感的,尤其是胸前。 别看只是门镜,但也能让盛棠看个清楚。 她低头看了一眼。 切,有什么啊,她的可比对面屋女的大! 本来她也纯粹是八卦,但隐隐有感觉,这个瓜她未必能吃得香。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对面屋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女人叫的那叫一个销魂,恨不得回荡在整个走廊,以至于老板娘上来送东西的时候都听见了。 也没敲门打扰,把东西放门口就下楼了。 盛棠下楼吃饭的时候,对面屋第二轮热闹刚起。 把门带上时,她还好死不死地听到了男人的呻吟声! 声音还不小,跟女人的娇叫混在一起一并充塞盛棠的耳朵。 她翻了个白眼,晕比女人还能叫的男人。 老板娘一听盛棠这么说就明白了,笑着给她端了晚饭,顺势还在她对面坐下了。今晚不忙,老板娘也有时间拉家常了。 “那俩啊”老板娘朝上一努嘴,“一看关系就不正常,男的肯定是出来偷吃的。” 盛棠一听这事儿就来劲,两只眼睛闪闪亮,“怎么看出来的?” 老板娘一撇嘴,“男的手上戴婚戒了,女的没戴。” 盛棠抽了双筷子,“婚戒也不能作为判断标准吧,我觉得不少人婚后不喜欢戴戒指的。” “小妹,姐姐是开旅馆的,见过的人比你吃的饭还多,眼睛毒着呢,谁什么样我一眼就能瞧出来。”老板娘敲了敲自己手指头上的戒指—— “那个男的啊,在登记的时候我看得可清楚了,手上戒指挺老旧,一看就是戴了很长时间,女的呢,看身份证上挺年轻的,再瞅那架势也不像个结婚的。” 盛棠感叹,“偷情啊” “肯定的啊。”老板娘一声叹气,“我呢是看不惯这种,但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赶上门客人吧。” 盛棠夹了口菜,“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吧。” 终于明白程溱当时的苦楚了。 岂料老板娘笑得暧昧,“有江教授在,你还能睡得不香呀?” 这话说得盛棠小鹿乱撞,但还是死鸭子嘴扁,“我这是照顾你生意,要不然我才不喜欢跟别人挤一个房间。” “对对对,你最懂事和识大体。” 盛棠咬着筷子 老板娘也的确没撒谎,眼睛是挺毒,“你想问什么就问,跟我还客气上了?” 于是盛棠就不跟她客气了,瞅了一眼楼上,压低了嗓音问她—— “我和上头的那位,谁叫的声音大。” 老板娘闻言绷不住笑。 倒是把盛棠给笑尴尬了,伸手推了她一把,“别笑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的!” 老板娘好不容易止住笑,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都是过来人了。你吧,动静其实也不小。” 盛棠的气息矮了一截 “但是你俩不一样。”老板娘一个转折,“你呢,是真叫,一听就能听出来小姑娘干干净净的,她呢,是假叫,一听就能听出来挺风尘的。” 盛棠叹为观止,“这还能听出来呢?” 老板娘抿唇笑,“女人最了解女人,是真舒服还是假迎合的一听就能听出来。” 哦 盛棠觉得,自己不大有那功力,她是觉得对面屋那女人叫的,还挺好听。 良久后她冷不丁问老板娘,“那是不是男的都喜欢风尘的啊?”说到这儿,补上仨字,“在床上。” “那得看男人。”老板娘拍拍她的手,“不过大部分男人,是。” 江执进屋的时候盛棠压根就没听见,头上戴着挺大的耳包,边听音乐边翻看资料。双腿蜷起,脚踩着椅面,膝盖抵着桌子,微微一用力,椅子的俩前腿悬空,一晃一晃的。 被人从身后轻轻搂住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吓得唉呀妈呀一声,耳机一摘,扭头一看是江执,整个人顿时松了下来。 “屋里就你自己,还戴耳机。”江执说着轻啄了她的唇。 “耳不听心不烦嘛西。”盛棠手指头一伸戳他身上,与此同时自己往后躲,“过分,你刚从墓里爬出来!” 江执笑得爽朗,直起身,大手覆她脑袋上一揉,她头发乱了。 “我去冲个澡,一会儿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盛棠的一颗心忽悠一下。 还没等说话,就隐隐听到对面屋又开始了,咿咿呀呀。 她一翻白眼。 江执先是一愣,紧跟着看了盛棠一眼。 盛棠摇头叹气,双手一摊,“对面屋,正事办得挺频。” 江执这才恍悟她戴耳机的原因,笑说,“这隔音效果可以啊。” 等江执冲完澡出来,对面屋已经偃旗息鼓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时间,也就过了十来分钟吧。 笑道,“哥们够快的了。” 盛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捂嘴笑了好一会儿,清清嗓子,“嗯,比你是差远了!” 江执唇角微扬,伸手将她搂怀,薄唇贴着她耳廓,低笑说,“女流氓。” 322 你就当指导他们了 盛棠没被他的嗓音蛊惑,往后一退,腰抵着桌边,指着他挺一本正经的,“我跟你说啊,你不能穿成这样。” 江执呵了一声,眼里的笑怎么看着都挺玩世不恭的,“我穿成怎么样了?我穿了吗?” 就是因为没怎么穿! 就是因为从浴室出来还是很随意系了条浴巾她的眼睛无处安放,总喜欢往他胸膛上瞄。 “你是故意勾引,会让我浮想联翩的。”她也没扭捏,直截了当控诉。 “别浮想了,你的要求,我无限满足。” 说着他就上前。 盛棠一伸手从桌上扯过一份文档,挡在他胸膛前—— “我有正事儿呢。” 江执笑,低语,“咱俩现在就是正事。” 大手往前一抓,盛棠就势把文档塞他手里。他一怔,手里的文档一抬,这才打量了一眼,“什么资料?” “我做论文的资料。”她双臂交叉环抱,盯着江执。 江执闻言惊讶,“论文?这都多久了,还没交呢?” 她呵呵了两声,十分纯心故意的,脸上似笑非,牙根还直痒痒,“要是当初没你江大教授的‘美赞’,我哪会拖到今天都没交上?” 论文这件事的确是她最开始的痛,后来因为不急着交,再加上成为六喜丸子后每天进出0号窟,忙到脚打后脑勺,她对论文的这份痛的执念也就减轻了不少。 重要的是,她被江执的美色所获,知道他身份后就像是被pua了似的,真心觉得当时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自己,没救没救了。 竟也觉得当初他对论文的“吹毛求疵”也是一种缘分。 直到她接到了胡教授的电话。 胡教授挺语重心长的,“棠棠啊,不管你以后还要不要回敦煌,毕竟之前在窟里待过那么长时间,那都是很宝贵的临摹经验,所以论文该写还是一样要写的,这对你以后的研究方向也有帮助。” 盛棠从没想过要离开敦煌,所以一听胡教授这么说便道,“我当然要回敦煌了呀。” 在她认为,这次东北之行更多的就是陪着江执来做技术支援,哪怕六喜丸子目前确实分崩离析,但她也从没萌生过从此不再回敦煌的念头。 胡教授听她这么说当然高兴了,毕竟能培养一名能进窟独立作业的专业人员不是很容易的事。 又问她,“那江执他你说服他留下了?” 这个问题 末了她跟胡教授说,“对不起啊,我不清楚他的决定。” 胡教授挺失落的,说,“不管是我个人还是整个敦煌研究院,是很希望他能留下来的,但是如果他坚持要走,我也没资格挽留,只是” 他在那头意外的吞吐,盛棠便问,您想说什么? 胡教授叹气,“如果他回去,你呢?是留在国内还是跟着出国?” 一直以来这个问题都像是盛棠心里的结,因为迟迟打不开,所以她就只能深埋心底,每次一想起来就得赶忙再埋起来,告诉自己说,他肯定会做出决定的,他说过,要她给他时间 盛棠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心挺大的,凡事不想纠结,也不想磨叽,就拿江执是去是留这件事,她想着,如果他想说那一定会说。 可胡教授的这通电话打得她心里乱糟糟的。 等结束通话,江执还没回来,她看着窗外沉沉夜色,有那么一瞬竟想着就这么过下去挺好的,就这种状态,在这个地方,不要再有任何的变动。 她还是给程溱发了条微信。 千头万绪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末了就一句:你说,我要问他是走是留的问题吗,毕竟汉墓项目快结束了。 程溱挺快回了微信,语音好几条—— “肯定要问啊!” “宝贝儿,我还想要问你呢,不管是他走还是留,你是怎么决定的。他走的话,你跟着出国?他留的话如果不在敦煌了呢?你也不去敦煌了?” “以前吧我也没着急问你这个问题,但现在你俩不是那个了吗当然,这种事想得开也没什么,但我了解你啊,看着心大,可如果不是真心动了,哪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交出去了?我就怕你接受不了。” “另外肖也挺了解江执的,他那么生气,是因为他挺肯定一件事的,他说江执肯定是要走的。” 最后一句不长,却感叹万分—— “棠棠,你自己想好了啊,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是不希望你为了男人把自己前途给毁了 。是你的初恋不假,但千万别爱情脑。” 盛棠翻查资料的时候心更乱了,挺后悔跟程溱讨论这个问题的。 等见到江执的这一刻,她的心突然就变得澄明了。 她觉得自己之前又陷入了一个误区,其实或走或留的问题占据主动权的人始终是江执,尽管她跟他关系亲密,但也的确没权利干涉他的决定。 所以,不管他怎样,她都接受和尊重。 这该是她爱他的态度啊。 江执并不清楚这短短的午后她经历了这么多的心境变化,恍悟,长长地哦了一声,反身坐床边,扬了扬手上的资料,“你有查资料的时间还不如用来哄我,把我哄开心了,我什么不都告诉你了?资料上的哪有我知道的全。” 他也不是自大,他的阅历和资历都在那摆着呢,要论专业,的确强过资料。但盛棠瞧着他,就总觉得他眼里的痞态太明显和纯心故意。 “你现在充当的就是导师角色,是不是应该正经点?之前你已经耽误过我一次了,现在还不知悔改呢?” 江执好笑地看着她,“棠小七,你良心呢?我耽误你了吗,当时论文是你选择不交的对吧?” “都被你批得一无是处了,我还怎么交?胡教授不就听信你的意见了吗?”盛棠翻了个白眼。 江执忍着笑,朝她一招手,“你过来。” “有事儿说事儿,先不能占便宜。” 江执忍不住笑了,“行。” 盛棠上前,他伸手一拉,她就坐他大腿上。 可真结实。 “你呢,有天赋我承认,尤其是对色彩的敏感度,十分有利于你在临摹中对色调的把控。但是在资料的选择上太单一,换句话说就是纸上谈兵,眼界的远度够了,可宽度不够,说到底是当初你的经验不够丰富。” 他还真难得十分认真地点评了她之前的论文。 “现在你再准备论文可能就不同了,思考的方向会更全面,毕竟除了临摹,你也接触了修复,有了壁画修复经验,你再从临摹的角度进行研究,那就会更具象化。” 盛棠想了想,还真是,之前只专注临摹,像是今天她在筹备资料的时候,自然而然也会从修复角度出发。 江执将手里的资料放到一边,微微收紧手臂,薄唇蹭着她脸颊,语气又开始变得不正经了—— “过论文,哪有那么难。” 大手又开始了不老实。 盛棠脊梁骨一直,全身又开始一点点发热,“不是说正事吗!” “正事说完了,接下来就干点正事吧。”江执没容她反应,翻身将她压床上。 盛棠抵着他胸口,瞪他,“你这算不算打着辅导论文的幌子占女学生的便宜?” “算。”江执唇上染笑,修长的手指往她腰上攀。 “教授”她的嗓音因他的动作又泛软了,抵着他胸膛的手也没了力气,软塌塌的,“我真的不行了” 江执伟岸的身体贴上来,热情似火,“想过教授这关,不行也得行。” “对屋有人,我怕他们听到” 江执吻上她,“你就当指导他们了。” 323 当面给个交代 翌日又是个雪天。 东北这天气还真是老板娘说的那样,只要一下雪,那就隔三差五下场雪,场场还不小。 今天的雪也不小,盛棠起床后看了一眼窗外,昨天刚扫出来的路又被覆上了。 她喜欢这样的天气,像是倾盆大雨,或者像是今天这种鹅毛大雪。下雪的时候天气反倒不冷,不管是出外逛街还是在屋里围炉夜话都是享受。 但今天盛棠是想着,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又是一身淤痕。 什么叫旧伤添新痕的既视感,她体会得淋淋尽致的。 平时看着挺禁欲的男人,一上了床就跟猛兽似的,次次都恨不得能活吞了她。讲真,她是有点怕了他的生龙活虎,果真啊,越是风轻云淡的男人,越是不能轻易让他脱衣服 临出门吃早餐时她看了一眼门镜,江执拿了件外套披她身上,问她看什么呢。盛棠却拉着他赶紧出了门,往楼下走的时候小声说,“趁着对面屋没出来咱赶紧吃赶紧撤,要不然撞上了多尴尬啊。” 江执哭笑不得的,“尴尬什么?要尴尬也是对面屋尴尬吧,才十来分钟。” 早餐挺丰富的,用老板娘的话说就是,下雪天一定要吃点好的,并且跟大家说晚上是酸菜火锅自助。 大嗓门在餐厅回荡的—— “啥下雪天要吃炸鸡啊,下雪天围着炉子吃热乎乎的酸菜火锅才最搭,大口吃肉大口闷酒,老痛快了,整那些个文艺的有啥用?” 然后跑到前台那去拉单子,又要进货去了。 姜晋今天没出去那么早,一下雪,考古工程就会耽误。他凑到盛棠这桌一起吃饭,也不在乎江执冷峻的脸色,还挺不识相地问盛棠,“屋里多热啊,还系着围巾呢。” 盛棠这口粥喝得艰难,闷头吭哧回了句,“嗯,我冷。” 江执睨了一眼姜晋。 姜晋马上言归正传,给江执夹了个馒头放盘里,笑,“说壁画的事儿啊” 江执看了一眼馒头,又抬筷子夹起还给他,“有事你就说事,不用献殷勤。” 姜晋: 就这样,早餐的时间大有被姜晋霸占的架势。盛棠在旁落得清净,饭吃得尚算舒服,直到一股子十分浓艳的香水味袭来,紧跟着头顶扬起惊喜的嗓音—— “江教授?” 盛棠被这声音猛不丁地吓一跳,回头这么一瞧更是一激灵,竟是对面屋那两位。猛地一抽气,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就钻鼻腔里了,没控制住,一个喷嚏打出来! 嘴里还有粥 不但呛了自己,还喷了女人一身 周遭空气都瞬间凝固了。 盛棠也反应了好半天才猛劲开始咳嗽,而那个女人,瞠目结舌地瞅着自己一身的皮草,然后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震得盛棠耳膜生疼。 江执嗓音淡淡,“潘越,带你女人到一边叫去。” 情况挺突然,对面屋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叙旧,就只能先把大呼小叫的同屋扯到邻桌了。 江执抽过纸巾,边给盛棠擦脸边轻拍她的后背,语气转温柔,“没事吧?” “没想到你们还认识。” 回屋后盛棠心有余悸的,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吐槽对屋了。 江执给她找了件干净的外套,说,“潘越是个私家侦探,我在国外工作的时候认识的,算不上有多好的关系,就是普通朋友吧。” 那也是挺有缘的,尤其在这种地方还能碰上。 “私家侦探啊,曲锋也是干这行的,你觉得他俩谁厉害?”盛棠好奇。 “曲锋?”江执想了好半天没想起来是谁。 盛棠提醒他了一句,江执恍悟,“曲锋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哪能跟潘越比?潘越在国际上都很知名。” “这么牛!”盛棠惊讶。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么斯文c床上运动时间还短的人 刚想问他怎么认识私家侦探,就突然想到了,伸手将他搂住,心疼。 能跟私家侦探认识,十有八九是为了找薛梵教授吧。 江执喜欢她的主动投怀送抱,伸手揽住她,低笑,“你这是看见对面屋的那位,突然察觉出我的好了?” 真是自恋呢。 盛棠刚想取笑,就冷不丁想起老板娘的话来,啊了一声。江执一挑眉,怎么了这是? “你朋友结婚了吧?他跟那女的”她冲着对面屋 指了指,小声说,“偷情啊。” 江执很老实回答,“潘越的个人情况我不了解,至于偷情不偷情的,那属于个人隐私吧。” “这是道德问题。”盛棠斜眼打量着他,“你们男人肯定不会把这儿当回事,必要的时候还相互帮衬着,到最后苦的都是女人!就拿你那个朋友来说,跟小妖精翻云覆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发妻子?” “那肯定没想过,否则就不会跟小妖精翻云覆雨。”江执马上表明态度,“我绝对不赞同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怎么说呢,毕竟我跟他就是泛泛之交,要是换做肖也,我打也得给他打醒。” 又搂住她,“放心,我绝对是个思想端正的人。” 盛棠闻言忍不住笑了,将他手里的衣服一扯,进了洗手间。 刚要关门,江执的大手横进来,挡住了她的意图,“关门干什么?” “换衣服。” 江执往门框上一靠,玩世不恭的,“换吧。” 流氓痞态暴露无遗。 盛棠见他那副纯心故意的样儿,还真不想就此低了头,下巴一抬,换就换,有什么,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遍了。 直截了当外衫一脱,里面就是件胸衣。 凹凸有致。 白皙的皮肤,惹眼的印子。 江执目不转睛观赏,眼眸渐渐深沉。 想着这么又娇又媚的姑娘是属于自己的,心里的激浪一层高过一层,他忍不住上前。惊得盛棠赶忙把干净的外衫往头上一套,嚷嚷着,“大白天呢啊,说好你要陪我出去转转” 江执被她的模样逗笑,上前一把从后面搂住她,她的头还裹在衣服里,两只手乱挣扎。他伸手轻轻一扯,她的脸就从衣领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 他一手环她的腰,一手抬起为她捋顺头发,笑说,“以前故意找机会往我身上蹭,现在倒好,视我为洪水猛兽啊。” “那还都不是因为你太” “因为我太什么?” 盛棠抬眼看了一下镜子,镜子里江执也在看着她,目光灼热。她像是被烫了一下,赶忙移眼,支吾,“你太索求无度的。” 江执笑了,手臂一收将她捞怀里,“因为你太好吃了。” 盛棠的这颗心脏啊,跳得跟什么似的。 他又搂紧了些,下巴抵她头上,温柔说,“等汉墓这个项目一结束,咱们就回你家。”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她闻言一愣,“回我家?” 江执点头,看着镜子里的盛棠,“咱们现在的关系,我总得当面给叔叔阿姨一个交代。” 324 我没你这么渣 盛棠听他这么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爸妈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啊,没必要再当面交代了吧。” 但其实心里挺高兴,别管去哪,他也算是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 腰又被他搂紧了些,他的俊脸贴过来,蹭着她的脸颊,与她镜中的视线纠缠—— “你现在是我的了。” 盛棠的心脏跟被人高高抛起了似的,头都跟着他这句话忽悠一下,气息转得不稳。稍许她咽了口水,开口时嗓音都是轻飘飘没了力气。 “那也没必要说得这么清楚吧,他们也不知道” 江执却给了她肯定回答,“他们已经知道了。” “啊?” “我给他们打了电话。”江执补了句。 盛棠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怔了好半天猛地转身,看着他又“啊?”了一声。江执抿唇浅笑跟她对视,对于她的反应他倒是没惊讶。 “你c你给他们打电话了?说c说什么了?”她竟结巴了。 江执抬手轻拢她的头发,语气倒是风轻云淡的,“就说了一下咱俩已经同居的事。” 说得,挺文雅的 “然后我觉得,”他接着说,唇角的笑往眼眸里钻,像藏了星星似的亮,“一个这么冰清玉洁的小姑娘给了我,我也总得跟人家长有所表示才行,要不然显得不负责。” 盛棠觉得喉咙里干干的,舔舔嘴唇,“我c我也没说一定要你负责” 这种事又不是他强迫来的,虽说她在这种事上的承受能力远低于她的想象,可前提是心甘情愿,她没想那么多。 他含笑,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我想对你负责。” “怎么负责?”她紧张了。 江执与她对视,眸光深沉,又是细腻的,层层叠叠压下来就成了深情厚重。她的呼吸一下紧过一下,心中有种预感,似湖面粼光隐隐浮现。 可又不敢去深究,生怕到头来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他凑近她,薄唇轻贴她的耳廓,“小七,我喜欢听你叫我老公。” 盛棠呼吸一滞。 江执抬脸,与她目光纠缠,“所以,我不想走了。” 她先是愕然,紧跟着眼里炸开喜悦,可又怕自己听错,结结巴巴开口,“你c你不走了?不回国了?你c你是决定留在国内了是吗?” 江执一眼望进她的喜悦里,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抬手一揉她脑袋,语气轻快又宠溺,“是,不回去了,我决定留在国内,到时候你想去哪我就去哪。”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她去哪他就去哪吗?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跟着他跑的,只要他想去的地方她都愿意跟着,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说,她去哪他就去哪。 他是fan神啊,是业内传奇啊。 就这么,被她拐走了? “我如果还想回敦煌呢?”她试探。 江执笑,“那我就陪你回敦煌。” 盛棠呼吸急促,一把搂住他脖子,狂喜得不行。老天,她应该狠狠掐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等,一直在惶恐,生怕他有一天跟她说,小七,我要走了。 她把自己伪装成蜗牛,甚至还不如蓝霹雳胆子大,就欺骗自己说,一切顺其自然吧,不是自己的终归不是。 现在呢? 他是她的,为了她,他愿意留下来。 “可是”她紧搂着他不放,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样一来你是不是牺牲挺大啊,你真想好了吗?” “嗯”他故意道,“也不是都想好了,有可能随时反悔。” “不行不行。”盛棠死搂着他,“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能反悔!” 江执笑得爽朗,“傻姑娘,你在这儿,我哪都不去。” 盛棠只剩下傻乐的份儿。 他微微拉开她,看着她轻叹,“你啊,身为女朋友要有要求才对啊。” “要求?” “嗯,比如,要求我留下。”江执眉梢微扬,“结果呢,这边汉墓的支援项目马上要结束了,你倒是挺能沉得住气,都不说开口挽留我一下。” 盛棠听了这话简直冤死了,“是你跟我说,要我给你时间的啊” “所以你就一直不问?”江执秋后算账。 盛棠嘴巴张了又合的,老天,这男人怎么这么幼稚呢? “我 是觉得你做事肯定都有规划,想走想留的一旦决定了肯定会告诉我,我这不是一直在等着吗。” 江执垂眸看她,“那我如果一直不提呢?你是不是就任由我走了?” 盛棠回答不上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是程溱说的,不管他走还是他留,好像都变得无解。 只是她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决定。 “你个没良心的,渣女。”江执一瞧她这样,牙根都痒痒。 盛棠一把抱住他胳膊,赔笑,“别这样,我这不是尊重你的决定嘛,再说了,你不提,我真以为你没想好啊。” “棠小七。”江执捏她下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以前那么多次,我为什么没碰你?那是因为我没想好,一直在考虑我们的将来,这次怎么就碰你了?你自己想不明白吗?我要是没想好,我能碰你吗?” 盛棠心花怒放的,但嘴巴上逞强,“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想的我就全要知道?你碰我这件事我不就觉得天时地利人和了嘛,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情到浓时嘛” 江执气笑了,“棠小七,我是个成熟的男人,我没你这么渣!” 好吧 成熟的男人。 那还计较这么多。 不过随他怎么定义,总之他开诚布公决定留下就是好事,她心情极好,主动搂着他傻笑。江执见她笑,心情也好,低头凝视她说,“小七,你是我的,所以你得让我知道你很需要我,明白吗?” 盛棠可痛快了,“我就是需要你啊,离不开你。” 这话江执爱听,搂着她又忍不住亲她的唇。 两唇相贴时,盛棠一下乐出声,他抬脸,不明就里看着她。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你打电话是我爸接的还是我妈接的呀?” “叔叔接的。” 盛棠憋住笑,“你就直截了当跟他说了?” 江执点头,“对。” “那我爸什么反应?”盛棠好奇。 江执想了想,“是什么反应我看不到,但能听出来,他有宰了我的心思。” 325 难道还聊理想和抱负吗 盛棠只恨自己是个凡人,没有逆转时空的本事,如果时间能够倒转,她多想看看当时这一幕啊。 想着江执一本正经地说,她爸呢,在电话另一头一本正经地听。 然后,两个人各怀鬼胎。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啊。 “那你还敢登门?”她笑问。 “门是一定要登的,不过心理建设我还要做。”江执想到之前莫婳找他谈的那席话,轻叹一声,“叔叔那关应该好过吧,大不了一顿酒。” 盛棠挑眉惊讶,“师父!你知道我爸什么酒量吗?” 江执分析,“我看盛老师平时也不怎么喝酒” “那是因为他喝不醉。”她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江执觉得头忽悠一下。 想了半天说,“我舍命陪君子,他总不能铁石心肠吧?倒是阿姨她好像不大满意我。” 盛棠十分老实地点头,“嗯。” 呃 江执掐住她的腰,又可笑又可气的,“你回答得倒挺直接。” “之前啊,肖阿姨,哦,就是肖也的妈妈,她找我妈聊过,虽然我妈没逼我吧,但能看出来她还是挺喜欢肖也的” 接下来的话不说了,因为江执脸上老大不乐意。 “怎么哪哪都有他?” 这个问题“可能,是他存在感太强了吧。”她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江执不悦,“肖也他有什么好?长得有我帅吗?身材有我好吗?” 盛棠吧嗒两下嘴,想了想,“可能,他比你有钱,他自带富二代光环,所以有滤镜” 江执呵呵了两声,十分不屑,“老子比他有名望!” 这倒是。 她搂着他,“所以你是fan神啊,不用怕。” “我可没怕,就是想怎么说服你爸妈能让他们放心。”江执回搂她,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阿姨真挺喜欢肖也的吗?” 盛棠憋不住乐出声。 刚要宽慰他那颗玻璃心,就听有人敲门。她推开他出了洗手间,一开门,怔住。 门口站在对面屋那男的,见是她开了门,冲着她一打招呼,“嗨,弟妹。” 这称呼情商挺高啊。 但盛棠还是忍不住想起江执的那句—— “够快的了。” “fan神在屋吗?” 问话的同时江执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往门口这边过来。 潘越冲着他挺热情地晃晃手,甚至也没客气直接进来了,“你说咱俩这缘分,在这都能碰上。江教授,一会儿到楼下喝两杯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喝酒。”江执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淡淡的,没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潘越笑了,“都回国了,还没学会喝酒呢,没事儿,我喝酒你随意,高兴啊今天!正好我还要跟你说说你师父的事儿,他——” “我记得老板娘那有不错的茶,下楼尝尝。”江执风轻云淡地开口。 潘越一拍手,“没问题,走着!” 江执转过头,轻声对盛棠说,“我跟他简单聊两句,放心,不会耽误下午陪你逛街。” 盛棠点头。 等两人离开后,她细品江执刚才的反应 挺随意的开口,但切切实实是打断了潘越的话。 江执那个人自小在国外长大,他哪有喝茶的习惯,就算喝他也喝不出好赖来。 所以,托词。 盛棠想潘越口中的“师父”,冷不丁就想起程嘉卉来了! 好久都没出现在他们之间的那个女人,江执跟她的确还有层断不掉的关系,程嘉卉的父亲是江执的师父。 正心有余悸呢,又响起敲门声。 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吧。 门一开,盛棠万万没想到是对面屋的女人,愣了片刻,马上说,“哦,潘先生他在楼下喝茶呢。” “我知道,我不找他。”女人微微一笑,“咱俩屋对屋住着,男人们还都认识,我在屋里待着没意思,想找你聊聊天呢,方便吗?” 盛棠心想着,肯定不方便啊,我跟你又不熟。 但想到潘越可能就是帮忙找薛梵教授的人,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就微微一侧身,笑得挺甜,“方便,进来吧。” 女人就进来了。 盛棠扫了她的 背影一眼,可真是一走三摇啊,腰都恨不得能晃折了。穿得挺少的,反正屋里也暖和,她就穿了件挺暴露的小睡裙,披了件外套来了。 一转身,盛棠都快喷鼻血了。 她觉得自己发育挺好的,该细的地方细,该翘的地方翘,该高的地方高但眼前这女人,堪称巨巨啊,那小睡裙的带子都恨不得能撑断。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也怪不得潘越那么猴急。 女人笑吟吟地瞅着盛棠,“小妹妹,你眼睛可真好看啊。” “姐姐的胸也好看。”盛棠说了句。 女人一愣。 盛棠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调整,“我是说,姐姐的胸怀宽广,早上是我太不小心了,喷了姐姐一身脏,姐姐非但没生气,还过来跟我说话。” 女人笑了,一摆手,“嗨,小事啊,有什么呀,别往心里去啊。对了,妹妹怎么称呼?” “姐姐叫我棠棠就行。” 女人一点头,“真好听,你叫我璐璐姐就行。” 璐璐姐 盛棠觉得,眼前这位璐璐姐绝对不是她的择友对象,一举一动都是风情,甚至还有点风尘。她发誓没有瞧不上谁的意思,只是很快能判定,这位姐姐跟她不是同路人。 但上门就是客,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 拉了椅子,倒了水,洗了水果,等坐下来想着怎么闲聊的时候,这位姐姐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棠棠妹妹,江教授在床上挺厉害啊。” 盛棠呛了一口水,直咳嗽。 话题一上来就这么生猛吗? 璐璐姐见状捂唇笑,“小姑娘还害羞呀?都住一块了,这事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住你对屋,不想听都能听见,持续的时间可真长。” 直到今天,盛棠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黄外有黄 就她那点道行,不,连同程溱和游叶加一起,都不是眼前这位璐璐姐的对手。 她清清嗓子,好不容易止了咳,攥了攥手里的杯子,“璐璐姐啊,你这话题我不知道怎么接啊。” “有什么呀,挺好接的啊,这女人凑在一块不就聊男人嘛。”璐璐姐抿唇笑,拿了只苹果在手,吭哧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 “难道还聊理想和抱负吗?”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喜欢他以时间为名请大家收藏:()他以时间为名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326 是初恋啊 盛棠噎了一下。 这 她c程溱和游叶在一起聊天的时候,的确会谈理想和抱负的,虽说她们仨也会有不正经的时候吧。 璐璐姐一副家长里短,“你跟江教授认识挺长时间了?” “还行吧,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 璐璐姐抿嘴笑,“我看你年龄不大,是初恋呀?” 盛棠点头。 璐璐姐一拍她胳膊,“小姑娘有福气啊,一下子就找到江教授这样的男人。” 盛棠想了想,问,“哪样的男人?” “首先挺有名望吧,我听潘越说江教授在国外可有名气了,其次,长得那么帅,身材那么好,床上” “璐璐姐,你知道潘老师找江执聊什么吗?”盛棠有点招架不住她的话题,她觉得有些话可以一pen,但前提是彼此都很熟了,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 璐璐掩唇,笑得风情万种的,“叫啥潘老师啊,你叫他潘越就行。至于聊什么啊,我想就叙叙旧吧。” 盛棠哦了一声,其实也没指望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 “你跟潘潘越认识了挺长时间?” 最开始她觉得这俩人可能就在外面做场露水夫妻,后来觉得这潘越都能跟她说江执的事,那应该也不是萍水相逢的程度了。 果不其然,璐璐一点头,“认识有个两三年了吧,就像你说的,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 “那你” 璐璐笑看着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再加上他跟江教授都认识,他的情况江教授也多少能跟你说说。”顿了顿,紧跟着道 “没错,我知道他结婚了,怎么说呢,就是他每次回国都来找我,我俩就是这么个关系吧。这几年他对我也不赖,该给的一分不少,除了婚姻。” 盛棠听过这样一句话:两个不算熟的人想要迅速拉近距离,那就需要彼此吐露不如意或隐私。 人性本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但知道对方比自己惨,总会心生愉悦。 听到璐璐这么说,盛棠终于相信自己也是个心理阴暗的人,最起码对璐璐的提防和陌生感减轻了不少。而事实上是,她没料到璐璐能这么坦率。 而璐璐在说这话的表情也挺耐人寻味的,她说得风轻云淡,看着也挺无所谓的,但眼睛里总有那么一些落寞。 “是不是挺瞧不起姐的?”璐璐笑。 盛棠摇头,轻声说,“插足别人的婚姻是挺不道德,但是,我没权利也没资格瞧不上谁。” 璐璐又笑了,戏谑说,“世人啊喜欢道德绑架,只要我没道德,别人就绑架不了我。” 这话说的 盛棠不予置评,而且她在这种事的评判上本就没什么经验。 “相识一场,别怪姐说话直。”璐璐凑近她,弄得神神秘秘的,“我听潘越说,不少姑娘喜欢江教授呢,尤其在国外” 话没说完。 盛棠抬眼瞅她。 璐璐哎了一声,“直说了吧,好像是说江教授其实有未婚妻。” 盛棠反应了好半天,笑了,“那是大家误会了。” “反正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听听就完事了,当不当回事的全看你对他的感情,如果感情不深你也不用费思量,如果你真心喜欢” 璐璐顿了顿,接着说,“那就想方设法抓住男人的心,妹子啊,就拿国外未婚妻这种事来说,那怎么就能叫人误会?肯定是走得近啊,要不然就是两家渊源深。这种吧最糟心,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在你背后来上那么一刀。” 盛棠没当回事,“江执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喜欢的话,那也不能跟我在一起。” “这男人啊,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璐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我看你在感情上也是挺单纯一人,听姐的没错,诱惑这种事啊,就是男女感情里永远的坎儿,你看潘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盛棠心说,潘越是潘越,江执是江执。再说了,感情这种事是看着管着出来的吗,真要变质,就算两人天天在一起也无济于事,就像程溱和曲锋似的。 但也没必要为这事儿争执,笑笑权当领教。 “总之妹子,你要留点心眼,而且”璐璐又坏笑,“你家江教授功夫那么好,多少女人想往他床上爬啊。” 盛棠无语 话题又转回来了。 午餐是江执带着盛棠在外面吃的,许是到了东北的吃湖 鱼季,街上不少饭店都打出了灶台鱼这道招牌菜。盛棠又贱切切地吃上一回,跟江执说,等离开东北就挺难吃到正宗的了。 江执纵容她,“想吃的话随时飞过来吃。” 盛棠听了美滋滋的。 吃完之后给餐厅一个评价,鱼用大锅炖的火候有点轻,不大入味。 “还是老板娘做得实在。”只有货比三家才出真知啊。 午后的街有点闲逛的意思。 盛棠想给周围小伙伴们买点土特产,刚进山货城就瞧见不少商户挂着挺大的鹿头,吓得她一激灵,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假的。 但挂着的山鸡是真的,身上的羽毛还都带着光泽。 盛棠肝颤,小声问江执,“能是野生的吗?” 江执瞥了一眼鸡,“人工繁殖的。” 但偶尔路过一家商户,上头挂着的山鸡灰突突的,江执说,“他家是野生的。” 盛棠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商城的一层全都是卖山货的,二层百货,三层衣服,四层小孩玩具等,浓郁的各类山货气味混合在一起充塞着整个商城,也是这个地方最大的商城。 “如果不知道在哪家买,我倒是可以给你个建议。”江执牵着她的手说,“不少商户呢,都拿人工培植的山鸡充当野山鸡宰客,这家倒是货真价实,所以可以考虑这家的东西。” 盛棠想了想,摇头,“我不喜欢打野味的商户,去别家,我宁可被骗。” 江执一听乐了,挺环保啊。 杂七杂八买了不少,人参c鹿茸片和灵芝之类,为了爱美,又买了不少人参花冲水喝。折腾完时间还早,就一层层往上逛,鼻子里全都是人参味。 坐下喝东西的时候,盛棠终于问江执,“是程老师的爸爸出什么事了吗?” 327 姑奶奶我可敢做 肖也终于搬走了。 肖母以性命相搏,给肖也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去相亲的话,他将会看到一则头版头条:肖氏主母被不孝儿逼死,天理何在? 当时程溱听了这话后简直是叹为观止,肖也叹气说,倒不会寻短见,但肯定会花着花样各种作妖,没办法,就是被我爸给惯的,惯得无法无天,连亲生儿子都想陷害。 所以为了能还程溱一份安静,他还是决定乖乖回家。 搬走那天程溱几乎要感激涕零,想她这阵子连个私人空间都没有,有时候做做面膜听听音乐放空一下都难,肖也就跟街道办大妈似的抱着零食往她旁边一坐,就是个聊 肖也挺受伤,用哀怨的口吻问她,你就一点都不想挽留我? 程溱潇潇洒洒地回他:半点都不想,肖公子,你不能老赖在我这儿,要不然以后真打光棍了你得怨我。 肖也搬走当晚,程溱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全屋喷得香香的,然后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到天亮。翌日睁眼的时候接到肖也的微信—— 【没人给你做早饭了吧,该!】 程溱一翻白眼,他绝对是她见过的最欠儿一男的,没有之一! 但,刚洗漱完门铃就响了。 开门一瞧竟是送外卖的,一份早餐。 思前想后,程溱给肖也回了条微信;【早餐谢了】 肖也懒洋洋发了条语音过来—— “不用谢,我以为你能留我,所以才点的早餐。” 程溱收好手机,好半天反应过来,真要是他提早就点好的,那该点两份才是啊。 呵,这个肖公子就是嘴硬。 人嘛,倒真不错。 想想也是可怜,天天被逼着相亲,看来肖家老太太真是急了。不过也能理解,肖家大门大户的,总不能落到肖也这辈不开枝散叶吧。 但爱情这玩意儿她只能默默祝福肖公子了。 结果才过一天,肖也发了条微信给她—— 【哥儿们成了啊。】 直不棱的一句话,程溱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回他:跟相亲对象? 肖也发了个摊手的表情:当然。 程溱惊讶,发了语音,“一见钟情了?那也太快了吧?” 很快肖也回了语音,“一见钟情谈不上,但瞅着姑娘也不反感,挺舒服的,对方想要处处看看,那就相处个试试吧。” 呃 程溱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总觉得爱情这个玩意儿吧它不是试出来的。 转念一想,自己在这方面都是失败者呢,跟人家瞎叭叭个什么劲?再说了,真要是她嘴贱把人家给搅和黄了,那她还能活着出杭州吗。 虽说她也不怕他们肖家的势力,可老话讲得好,猛虎拼不过地头蛇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晚上,有人来文创工作室闹事。 一伙人,挺冷的天儿,大花臂还露在外面。带头的剃了个平头,斜眼吊炮的,一身的范思哲,生生穿出了乡村老炮风。 往椅子上一坐,烟一点,翘着二郎腿,光亮的皮鞋一点一点的。 这伙人来也不说打砸抢,就说要工作室里的人帮着设计个物件带带,具体设计什么,没要求,但就两点:高端c大气。 这比有标准还难。 而且还要亲眼盯着出设计稿,出不来他们就不走。 典型的找事儿。 报警了也不管用,平头说了,我们是正常来消费的,没抢没恐吓,就算警察来了,我们今天走明天还会来。 工作室里的人心知肚明,跟对方老大说,我们都是给承接单位做文创设计,不接个人单。 平头哼哼笑,“没关系,我又不急,可以等到你们腾出时间接个人单。” 油盐不进。 程溱是后进来的,所以不清楚情况,问工作室创始人,“什么来头?” “就是群混子,别搭理。” “别搭理?就让他们一直待在工作室?”程溱诧异,这么一群人杵在这儿,叫他们怎么工作? 创始人小声说,“去年就闹过一回,习惯就好了。这些人吧,倒不敢杀人放火,来咱们这儿,纯粹就是恶心人的。” 程溱闻言嗤笑一声。 这声嗤笑就好死不死地落在平头耳朵里,眼睛一瞄,“几个意思妹子?这是没瞧上兄弟几个?” 工作室里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有的人在给程溱使眼色,提 醒她当做没听见。工作室创始人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息事宁人。 程溱扫了大家一眼,忍了,没搭理平头。 平头却揪着不放,脚干脆往桌上一搭,“问你话呢,长这么漂亮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身后几人哈哈笑,还有人猥琐道,“妹子,嘴巴挺紧啊,要不要让哥哥拿什么物件把你嘴撬开啊?” 旁边人笑问,“什么物件啊?” “你说呢。”这人说着,腰还往前一顶。 几人笑得下流。 创始人脸面上挂不住,虽说不想惹事,但也不能任由他们几个这么侮辱自己人,刚要开口就被程溱给拉住了。 但这次她没忍,冷笑,“就你那小身板儿,能称得上是物件吗,够不够塞牙缝的啊?” 几人一愣。 工作室里的人也倏然紧张,创始人提着一颗心,程溱什么性子大家都清楚,东北姑娘,性子爆,就算明知道吃亏那说动手也会动手。 再说了,一般的东北姑娘,都挺彪悍,何况程溱还不是一般人。 那人反应过来了,冲着她叫唤,“你妈你说谁呢?” “你妈说你呢。”程溱一句怼回去。 那人刚要冲过来,程溱的手机响了一下,她冷冷甩了句,“等着。” 话毕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不单那人愣住了,其他几人也十分诧异,我去这姑娘,谜一般操作啊,都这节骨眼了还看手机,还,回了个信息,是吗?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程溱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咣当一声,打破了暂时的安静。 她接着说,“有本事的动真格的,这屋里这么多东西呢,抢啊砸啊,再不济还有人呢,打啊,往那一杵就跟几只鹌鹑蹲坑下蛋似的,玩呢?” 平头一听这话怒了,一拍桌子,被说得那人本来就一肚子气,见状指着程溱就过来了,“你他妈的活腻了是吧?” 紧跟着就要来揪她的衣领。 程溱冷喝,“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那人一怔,竟生生被个女人的气势给镇住了,等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可没等继续,就听程溱冰冷冷地说,“你敢碰我一下,哪怕碰我头发丝一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以后都别想好过。你们不敢做的事儿,姑奶奶我可敢做!” 328 你得负全责 肖也抱着个挺大的爆米花桶,低着头玩游戏,被几名玩家群起而攻之后烦得他要命,干脆退出了游戏。想了想点开微信,给程溱发了条—— 【干嘛呢?】 纯粹没话找话,他都能想到她能回什么—— 上班呗,还能干啥? 要不然就是,肖也你有病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闲? 他是挺闲。 很快程溱回了微信,点开一看,愣住! 【干仗呢!】 卧槽!什么情况这是? 女伴看了观影场次回来,挺高兴跟肖也说,“还有情侣包厢,咱们——” “不好意思,电影你先自己看,下次我陪你。” “怎么了?”女伴惊讶。 肖也将爆米花往她怀里一放,“我一哥儿们出事了,我去一趟,今天你所有的花销都算我的啊。” “哎,肖也——” 等肖也赶到程溱的工作室时,就见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窃窃私语声。他心说不好,三步并两步地往前冲,刚挤到门口,就听里面有人在嚷嚷—— “都他妈看什么看?散了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挺不客气的,但听着还有挫败感的嗓音。 门口凑热闹的人一见这架势也不敢围观了,纷纷离去。肖也看见一平头男,大花臂上的花纹恨不得都纹脸上去。看着挺嚣张一人,却被程溱喝了一嗓子又折回去了。 “跟你的对家说一声,正常竞争我们欢迎,但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们也不怕。我工作室里的小伙伴不想招事惹事,可不代表我不想。姑奶奶削人的时候你们对家那几位还不定在谁怀里喝奶呢。” 平头脸色看着不好,但很显然没敢耍横,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打扰了打扰了。身后跟着的那几位也都点头哈腰的,大气不敢出一下似的。 几位往门口这边来,灰溜溜地从肖也身边过去,平头顺势抬眼瞅了瞅。 程溱晃悠到门口,也顺势看见了肖也,一愣。 这边平头都已经快到电梯了,猛地顿住脚步,紧跟着往回折。 肖也刚要跟程溱打招呼,就见平头急赤白脸地往回来,第一念头就是对方还不算完,想找茬打架,他脚步一移,身体刚挡门口,就见平头到他跟前,两眼都在冒光—— “您c您就是肖家小公子吧?” 肖也一皱眉,心想,艹!公子就公子吧,还特么小?弄得像他们肖家有多人丁兴旺似的,要真那么多公子还好了,他至于每天跟孙子似的提心吊胆,连恋爱自由都实现不了? “干吗?”他没好气。 平头陪上笑脸,“肖小公子怎么来这儿了?” “我哥儿们。”肖也瞥了程溱一眼,挺明显的示意。 平头顺着他目光一看,脸上愈发不自然。 “你们有事?”肖也态度冷淡问。 “没事没事,都是误会。”平头赶紧解释清楚,又小心翼翼问,“也不知道肖小公子什么时候有空,来我们店里喝一杯,我保证给安排得妥妥的。” “有空再说。” “好c好,那我就不打扰了。”平头给手下们使了个眼色。 几人赶忙走了。 隐隐能听见他们中间有人在说,“这年头真是,牛逼的人认识牛逼的人” “这不文创大赛要开始了吗,所以竞争对手找了这么几头蒜来恶心我们。听说去年就来了这么一手,搅合得工作室的人连准备画稿都受了影响。工作室这些同事啊,怎么说呢,也不能叫性子软,主要怕摊上事儿。” 肖也把程溱带出去了。 找了大厦楼下的一家咖啡馆,咖啡上来了后,肖也开门见山,说说吧,怎么还惹上赖子了? 程溱没掖着藏着,就三言两语把这前因后果道了出来。 肖也闻言无语,“其他人怕摊事儿,就你不怕呗,就你能!” 程溱呵呵笑,“我有什么好怕的?耽误了比赛才是大事儿吧,这就是去年我不在这儿,要不然去年工作室早拿头彩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虎?一群大老爷们呢,你一个姑娘家的不用多,挨上一拳就够你受的了!”肖也恶狠狠说。 程溱一挥手,“我挨打了吗?今天我就算把脸塞给他们,他们都不敢动我一根汗毛。” “对,你牛逼,你们全家都牛逼,牛逼ps!” 程溱捂嘴笑,“不行啊?” “行,我说不行了吗?”肖也喝了口咖啡,接着说,“你也就是碰上个能被你唬住的,临动手前查查你家背景,要是遇上比你还虎的,先揍你一顿再说呢?” 程溱理智分析,“对方找这些人来就是恶心我们的,不会轻易动手。真要是遇上不管不顾就动手的主儿,我也不会硬碰硬啊,我又不傻。” 肖也哼哼了两声,敲了敲桌子,“别忘了,这是杭州,是南方,不是你们北方。从北到南,远水解不了近渴。” “是是是,不还有你肖小公子在吗。” 肖也瞥了她一眼,“给我好好说话。” “挺好听的称呼啊。”程溱忍笑,“你认识那些人啊?他让你去店里喝一杯,什么店啊?拉皮条的?” 肖也无语,咖啡杯往桌上一放,“你个姑娘家的,说话就不能文明点?什么拉皮条的。那个带头的就是个赖子,早年做了点偷鸡摸狗的事儿关了一阵子,出来后也不知道认识些什么人,总之弄了点钱开了家迪厅,后来迪厅慢慢做大了,成了当地规模较大的酒吧,在本市也算是能吃得开吧。” 程溱恍悟,照这么看还算是个有经济头脑的人。 她笑得暧昧不清的,“肖小公子行啊,看来以前没少混迹夜场。” “那是。”肖也没觉得丢脸和为难,还挺得意洋洋,“我夜场小王子啊。” 程溱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肖也收了吊儿郎当,苦口婆心的,“溱姐,算我求你啊,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别脑袋削个尖往前冲行不,你给我打电话处理行不?” “行。”程溱懒洋洋的。 肖也瞅着她一副不走心的样儿就来气,“我知道你家有权有势,但——” “远水解不了近渴嘛,我知道了肖哥。”程溱放下咖啡杯,重复他之前的话,“你放心,我绝对是看人下菜碟的,这点保护意识我还是有的。” 肖也没好气嗯了一声。 “哎,我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程溱好奇。 肖也故意冷笑两声,“我这约着会呢,你告诉我你在干仗,我能不过来吗?” 结果没想到她自己摆平了,还给不给男人们活路了? 程溱一愣,“约会?那你约会对象呢?” “在看电影吧,或者去逛街了,我也不知道。”肖也如实说。 程溱叹为观止,“肖也你是不是傻?你好好地约着会跑过来找我干什么?脑袋被门挤了?” 不说这话还好,话一出,肖也听了差点气吐血,“你都跟人干仗了我还有心思约会啊?万一真被人打了怎么办?” “我说你也太操心了吧?你也不想想,我都有时间给你回微信,怎么就没能力摆平情况啊?”程溱简直无语了。 肖也一肚子不满,“我哪知道你能摆平?一个姑娘家的,都敢跟老爷们打架,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程溱懒得多跟他废话,一摆手,“你赶紧给你对象打电话,接着约,别再这儿训我了。” 肖也气笑了,“约会都断了还能续上啊,得了吧你,赶紧喝,一会儿请我吃饭。” “凭什么?”程溱简直无语问苍天了,怎么就被他敲诈一笔了? 肖也悠哉往椅背上一靠,理由充足,“凭你耽误我约会了,万一对象跑了,你得负全责。” 程溱: 靠! 329 那让你失望了 盛棠承认自己其实是个挺小心眼的人,别看她在璐璐面前表现得挺看得开,挺一切随缘的,但实际上心里一直想着呢。 因为她就总有种预感,程嘉卉对江执不会轻易死心,毕竟少年长大的情谊,上次她瞧着程嘉卉那眼神可不像是轻易能放下的主儿。 退一万步说,就算程嘉卉识时务能放手,她爹还未必能想得通呢,多年培养出来的弟子,都一朝封神了,哪能拱手让人? 所以盛棠在问江执时是有私心的,心里盘算着小九九。 然而江执这次没能满足她的好奇心,就回了句,没什么事。 四两拨千斤。 这个回答让盛棠没办法再把话题续下去,只能就此作罢。 就这样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盛棠又杂七杂八地买些伴手礼。江执琢磨了半天,问盛棠,你爸妈喜欢什么? 盛棠捂嘴乐,“fan神都把自己奉上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江执抬头揉了揉她脑袋,笑而不语。 心里却是万般苦楚:小七啊,你还真高估我了。 店家老板挺热情,跟老板娘同款大嗓门,“小老弟儿,咋滴,登老丈人家门儿是吧?哥给你介绍,你信哥的,就这个鹿鞭你送你老丈人泡酒老好了!当礼品送老有面儿了!” 盛棠咽了一下口水,老天 江执看了一眼,面色略有尴尬,清清嗓子,“不合适,算了算了。” “咋就不合适呢?我跟你说老合适了” 江执拉着盛棠走了。 等离开那片区域,盛棠忍不住笑出声,“其实买一根送我爸也行啊,看看他什么反应。” 江执挑眉,“要送你送,我送不合适,尤其是现在。” 盛棠忍笑。 三楼闲逛的时候,盛棠眼尖扫到角落里的自助拍照屋,拉着江执就往里钻。江执虽然嘴上说着太老土,但还是乖乖配合她拍了各种照片。 照片拿到手后他说,“没一张正经的,辣眼睛。” 盛棠可没管那么多,自拍着玩呢,又不是拍证件照,要多正经呢。选了两张最搞怪的照片,分别放在之前赶大集时买的两只小镜子里,扣好—— “这会儿死也得保存好了,要不然丢了里面还有咱俩照片,被别人捡去了怪不好意思的。” 江执无奈揣好其中一枚小镜子,心想,原来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另外,就这么丑的镜子,掉在地上怕是都没人稀罕捡吧。 当然,这话他不会往外说,影响团结。 手机响了,是江执的。 搁从前盛棠才不会多心,左右都是工作上的事,但今天她耳朵都恨不得自行拉长,然后啪叽一下就跟磁铁似的贴他的手机上。 她挺怕是程嘉卉打来的电话。 一个男声,听着像是姜晋。 盛棠吊在嗓子眼的心猛地落地,就听江执说了声,行,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盛棠忙问他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壁画那头临近收尾了,让我过去指导一下。” 盛棠一叹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想着轻松度过呢。一挎他胳膊,“那我陪你去。” “不用。”江执笑,“你在这儿逛吧,我把卡留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盛棠俩眼睛亮晶晶的,“突然就有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既视感,那种黑钻卡一甩,叫自己女人随便花的那种。” 江执挑眉看着她,很显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末了说,“那让你失望了,这辈子我怕是没机会成总裁了,而且,我给你的银行卡也不是黑钻。” 盛棠先是一愣,紧跟着没忍住笑了。 我去,这个大直男。 “我一个人逛街多孤独寂寞冷啊。”她搂他搂得瓷实,“你去哪我就去哪。” 江执看了一眼时间,赶到汉墓差不多天也黑了,他原本想着天这么冷不折腾她,但见她态度坚决就由着她了。随手买了条厚围巾给她裹上,牵着她的手离开商场,一路开车去了汉墓。 汉墓这边的工期还在如火如荼地赶,用姜晋的话说就是,清理一个古墓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遇上难缠的,那可是要打持久战的。 眼前这座就是奔着持久战打的,毕竟是辽阳汉墓群的一个分支,具有极高的考古价值。 所以江执和盛棠一到工地时,姜晋就叫住了江执,说那幅山鬼图壁画的考古分析数据整理出来了,要他也一并把把关,看看对标 数据有没有偏差的地方。 江执便跟盛棠说,“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当老师吗。” 盛棠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他下巴一抬,冲着主墓室的方向,“进去指导一下吧。” “真的呀?”盛棠美滋滋的,“我行吗?” “就是个尾巴验收,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好,那你真是白喊我老师了。”江执笑说。 “收到!”盛棠兴致冲冲,一溜烟儿往主墓室跑了。 姜晋瞅着渐渐被夜色吞了的女人背影,笑说,“这拿了尚方宝剑就是不一样,跑起来都比平常快。” 江执笑了笑没说别的。 资料室挨着鉴定间,所谓资料室,只不过是叫得好听点,实则跟鉴定间一样,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移动间,除了入口,就只有一个不大的小窗子,晚上还好,点灯就行,白天光线就差了很多,所以有时候大白天的也要敞着门。 大冬天的,在里面作业齁冷的。 到了晚上气温更低,虽说有取暖设备,但在里面待时间长了也是手脚冻冰凉。但这里的人就跟不知道冷似的,因为大家都很忙,一忙起来都忘了什么叫冷。 别看姜晋平时说话做事挺让江执瞧不上的,可论专业还是很强的,有关壁画数据分析做得十分精细,数字化分析得也很精准。 江执手捧着厚厚的一摞资料,一个数据一个数据地对,手里攥着笔,偶尔会有调整。 这种精细的纠错就适合纸面上的,跟校对稿件一样,如果只是面对电子版,看时间长了总会出现视觉盲区。 看到一半的时候,江执抬眼往外看了看。 眼睛有点累,抬头揉了揉。 他的视线透过窗子,正对面就是主墓室的方向,夜色下,有工人在推着手推车运土,还有小心翼翼搬运出土器具的。 来来回回,人影不断。 江执收回目光,视线落回纸上。 刚要抬笔,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抬眼再看窗外。 紧跟着脸色一肃,资料往桌上一放,拔腿就冲出了资料室! 330 你该救救山鬼图啊 主墓室的人不多,除了照着江执给出的办法修复壁画的工作人员外就是盛棠了,偌大的墓室,也就小猫两三只,盛棠在里面多待一秒钟,这后背总多一秒的隐隐发凉。 跟壁画上的颜料没关系了,剩下的一小角没封,几乎对人体不造成影响。 这凉啊,纯粹是生理上的凉。 东北这大冬天的她可算是真正领教了,在室内还不觉得,吃着冰糕看着外面白雪飘飘的觉得挺美,这一旦离开了暖气,那就是真正上演了人与天斗的场面。 幸好她穿了江执买的长羽绒服,也幸好江执把她围成了熊 一说话就能瞧见哈气,一时间让她觉得自己仙气儿飘飘。 负责山鬼图的工作人员跟盛棠也都熟悉了,但还是一口一个棠棠老师,听得盛棠心里又高兴又膈应的,叫老师她肯定美啊,但非得叫棠棠老师,弄得太不正规了。 刚想提醒对方要叫她盛老师,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听见什么动静了吗?”她问。 工作人员刚好从梯子上下来,被问得一脸懵,“动静?什么动静?” 又抬眼看了看山鬼图,哀叫,“不是吧?又惹事儿?” 盛棠想说跟山鬼图无关,就见江执出现在主室石门口,但他不是走过来的,而是冲进来的,目光也没对着她,是盯着她身后斜上方的位置 她一激灵。 斜上方,山鬼图! 念头刚起,耳朵里之前窸窣的声响陡然转大,哗啦哗啦的声音大作,江执往前冲的同时喝声—— “当心!” 就听轰地一声,有石块从脑袋上方砸下来,站在盛棠对面的那人都吓傻了,别说把盛棠推开,他自保都难,双腿动弹不得,跟钉在地上似的。 盛棠当时就觉得魂魄都从天灵盖上方飞出去了,眼睁睁看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往下砸,下一秒胳膊就被江执扯住,整个人被推了出去,顺势的,对面那人也被江执踹了一脚。 这脚踹得不轻,那人趴在地上哧溜出去挺远,紧跟着石块就把他刚刚站着的位置给砸瓷实了。 什么叫地动山摇,盛棠感受到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还没让盛棠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推倒在地,身上压着江执,江执的身上山石大大小小往他身上砸,灰尘c石屑乱飞。 她被他整个护住,鼻腔里的气味呛鼻。 隐约的,惊呼声和尖叫声混在一起,纷沓的脚步,一切都陷入混乱。 除了灰尘味,盛棠还闻到了腥甜的气息,努力去睁眼,目光能及的就是江执的胸膛。虽然大脑一团乱,可鼻腔里的气味是直接往脑子里冲的。 是血。 冬天穿得都厚,能出血,那肯定都是砸在了薄弱的地方,盛棠心里一激灵,反应过来就要抬头看,被江执呵斥,“别动!” 能说话,就没事,还好,还好。 她多少庆幸。 很快,山石滚落的声音没了,一切似乎陷入安静之中,只有眼前飞扬跋扈的灰雾。 姜晋已经带人往里冲了。 江执松了松胳膊,这才使得盛棠透了口气,目光朝上一转,这才发现江执的伤在额角,有血流下来了。她惊呼,他低声,“主墓塌了,快离开这儿!” 主墓塌了! 为什么会塌?塌到了哪种程度? 等等疑问来不及问就被江执拉了起来,那边姜晋等人艰难地跨过山石,把之前修壁画的工作人员给拉出来了。隔着灰雾,瞧见盛棠被江执护着,两人都没事,一颗心总算落下来了。 “赶紧,快离开!”他冲着这边喊了一嗓子。 江执死死攥着她的手,往外走。 她下意识地回头瞅了一眼山鬼图,恰恰就是这么一眼,她扫到了最上方墓顶的裂缝,竟也没来得及多想,拼尽全力一把将江执往前一推! 这股劲来得突然,又是不小的力量,江执竟是一个趔趄,姜晋顺势一把将他扯住。 就听轰隆一声—— 接下来的场景落在盛棠眼睛里似乎都成了慢镜头。 她好像看见大片的墓顶砸下来,也好像看见了江执震惊的神情,更像是听到了他的一声歇斯底里! 他在喊她的名字。 小七! 真是要命啊,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能叫她一次大名?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小七,小七的,感觉比蓝霹雳还像宠物呢 她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又听江执在怒吼,“救人!快救人!” 师父啊,你该救救山鬼图啊 莫婳和盛子炎赶到医院的时候,盛棠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 墓顶的山石落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她身上,砸的不轻,除了身体外伤外,还有颅脑损伤,已经动过手术了,接下来就是观察期。 江执一直在走廊守着,从盛棠进了手术室到后来被推出来,他就一直守着,站在那,整个人跟掉了魂儿似的,周遭的一切都看不见听不见,眼里就只有医生,只要有医生出来,他就立马冲上去一把揪住对方—— “大夫,我女朋友怎么样了?” 即便姜晋跟他说,棠棠在重症室要度过24小时,他还是一遍遍问医生,“我女朋友醒了吗?” 他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的衣服沾了脏,袖子被山石的棱角划了一道大口子,额头上有伤,侧脸c手背都有挺严重的擦伤。 最后还是被姜晋强拉着才处理了伤口。 莫婳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个江执,狼狈不堪,像是一头战败的狼。他就靠着墙站,目光一直落在重症室的方向。 孤冷c憔悴,甚至还有无助。 莫婳脚步一顿。 这样的江执,竟给她一种错觉。她好像看见了薛顾先,在江蓁蓁毅然决然选择离开后,薛顾先的脸上也是这般神情。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大的不安如狂浪袭来。 快步冲上前,一把扯住江执,嗓音颤抖急切,“棠棠呢?棠棠怎么样了?” 盛子炎紧跟其后,伸手来拉莫婳,却没拉开。 江执也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莫婳,许久后开口,嗓音沙哑,“她在重症室,还没脱离危险期。” 莫婳盯着他。 盯着眼前这张跟薛顾先极为相似的脸,又似乎看到了江蓁蓁,她说,别为我难过,谁叫我爱上他了呢,结果如何,我都认 他不是薛顾先,但他是薛顾先的儿子! 还有她的女儿 她一手紧紧扯着他,眼睛里近乎冒火,紧跟着甩手,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331 比不上命矜贵 身旁站着的盛子炎没料到会发生这幕,毕竟莫婳的性子平时挺温婉的,虽说是有些小脾气,但抬手打人这种行为着实不曾有过。 他赶忙去拉,试图拉开莫婳的轮椅。 然而莫婳的手就跟钳子似的不放,而江执本来也没想躲,哪怕是挨了一巴掌也没觉着自己委屈,再加上本就悲痛,一时间就任由莫婳拉扯着自己,捶打着自己。 姜晋赶来后瞧见这一幕吓了一跳,脚钉在转弯处,忘了上前。 主墓坍塌,受伤的不止是盛棠一个人,但像盛棠这么重的,还真就她一个。之前在主墓里的几人有擦伤的,也有骨折的,被江执一脚踹开的那人胳膊脱了臼,但也好过丧命。 姜晋是领队,队员出了问题他要负责,所以之前一直在帮忙处理队员伤势的事,帮着联系家属c缴费做检查取药等等。 可心里最惦记着的肯定是盛棠,当时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江执都快疯了,虽说他跟江执认识的时间尚浅,可这么一个脸色近乎能杀人又眼神绝望害怕的江执,他姜晋是从没见过。 也许,跟他有过交往的那几位宫中老师也没见过吧。 盛子炎在这边最终还是拉开了莫婳,是以一声低喝,“别闹了,棠棠还躺在里面呢,你打他有用吗?” 莫婳撒手的时候,仍旧死盯着江执,一字一句,“如果棠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给我赔命!” 话说完,眼泪就哗哗下来,泣不成声。 盛子炎见状,赶忙先将莫婳推到一边。 江执又像之前那么靠着墙,整个人颓废得很,手背上的纱布又洇了血,可能是刚刚拉扯间碰到了伤口。可他浑然不知,就低垂着脑袋,侧脸埋在灯光的阴影里。 姜晋叹息了一声。 他认得那对中年夫妇是谁,鼎鼎大名的盛子炎和他的妻子,任谁看了都羡慕的爱情传奇,如今,却是最本质的父母模样。 盛棠出事,江执心疼,也自责。 主墓里发生的一切姜晋都看得清楚,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怕是他这辈子都难忘。考古这些年他不是没遇见过特殊情况,像是墓室坍塌也撞见过。 只是,当危险降临,人的本能都是第一时间自保,而失去自保意识的往往就是吓傻了的人,就像是被江执踹开的队员。 但他看到的是,江执和盛棠都是为了彼此忘了自己的安危。 这才是最令他难忘的一幕,也令人震撼。 这一刻姜晋挺心疼江执的。 盛棠的父母可以将全部的怒火撒在江执身上,但江执自己呢?看得出,如果时间能够倒回,他宁可被砸的人c现在躺在医院里还没度过危险期的人是他自己。 姜晋重重叹了口气走上前。 这时盛子炎也过来了,脸色挺凝重的。姜晋见状,叫了一声盛老师,然后没等盛子炎开口问,他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因为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对于盛棠目前的状况他挺抱歉的。 盛子炎沉默了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姜晋说话。就一直看着江执,江执耷拉着脑袋没什么,姜晋是看得听清楚,心里不停地打鼓,并且提防着一旦盛子炎要动手,那他肯定要挡在中间了。 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执挨揍吧。 说实在的,他觉得最该挨打的人不是江执,而是他。毕竟是主墓出了事,不管江执也好盛棠也罢,都是被他给连累了。 盛子炎看了江执好半天,然后目光一移,落在他手上,良久后开口,“去处理一下伤口。” 江执看上去浑浑噩噩的,也是过了挺长时间才有反应,抬手看了看,低哑说,“不用。” 姜晋觉得自己不能做透明人,拉了他一把,“还是处理一下吧,你是壁画修复师,手多矜贵啊。” 江执低垂着脸。 许久,才道,“比不上命矜贵。” 当他搬开山石,看见躺在那奄奄一息的盛棠时,他就在想,如果一定要送命的话,就拿走他的吧。 他的姑娘还那么年轻 见劝不动江执,姜晋也是没辙。 盛子炎则淡淡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儿?” 在电话里他们没来得及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只知道盛棠受伤了,伤得挺重。当时莫婳听了差点昏过去,他们二话没说就赶忙订了机票过来。 姜晋一清嗓子,刚想把主墓里发生的情况讲述一遍,尤其是要强调江执也为了盛棠豁出命去的事实时,就听江执低沉道—— “主墓坍塌,小七替我挡了山石。” 盛子炎紧抿着唇,盯着江执的脸,稍许后说,“替你挡了山石” 这话咬得很重。 “是,她是因为我受的伤。”江执抬眼,与他目光相对,“我对不起她,我没能保护好她。” 盛子炎没说话,脸色十分僵冷。 姜晋站在旁边干着急,有那么一股子冲动想补上几句,但见眼前这两人脸色都阴沉沉的,也没法再多嘴,只能在心里说上一句:江执啊江执,你这么说,哪个做爸妈的还敢把闺女交给你啊。 转念又一想,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 哎,进退两难。 只念着棠棠吉人自有天相,这样的话,两人接下来的路也不会太难走。 “怎么会发生坍塌?”盛子炎问了句。 这个问题姜晋吃瘪,事件发生得太快,发生后又急忙赶到医院,具体原因还没来得及查。而实际上盛子炎也没在问姜晋,他问这话的时候始终看着江执。 江执说,“之前的盗洞,时间一长有了裂缝,再加上恶劣的天气和地下作业,所以发生坍塌。” 姜晋如遭雷击! 盗洞!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怎么会呢?当时他们已经千防万防了,怎么还能出事?而且出事之前他们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感觉出来。 盛子炎眼神凉了,质问江执,“既然有过盗洞,既然明知道主墓危险,为什么还要棠棠进去?” “盛老师,当时其实是——”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江执打断了姜晋的话,没做任何解释,所有的错他都承认,而且他也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 332 这话我就撂这儿 江执这么说,他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当时手推车碾过土层时他能早点发现松动了,如果他能想到气候变化可能会影响山石裂缝变化,当如当初看见盗洞的时候他就提出这是个隐患的话 还有,盛子炎说得没错,为什么要让小七进主墓? 但凡地下墓室,都会有坍塌的危险,可能因为自然条件,可能也因为暗藏的机关,他怎么就不考虑得周全些?以为主墓已经在开发就掉以轻心了。 是他大意了,哪怕要进,也该是他陪着她一起才是。 不,他应该反应得再快点。 至少,该比她早看见砸落的山石,不该让她替他拦那么一下子。 莫婳打得对,盛子炎呵斥得也对。 他的女孩躺在里面,生死不明,他身上还沾着心爱女人的血,这血味就跟把刀子似的,伴着他的呼吸狠狠往心窝里扎,然后再拧上那么一下。 有时候的心疼是不舍。 有时候的心疼,是真的疼,江执觉得自己的心脏,生疼生疼的。 盛子炎自然也是一腔愤怒,但看见江执这样,他也没办法再大发雷霆。就这样僵持了两三分钟,最终盛子炎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陪莫婳了。 姜晋在旁暗自松了口气,天知道他这颗心啊,一直风雨飘摇,就生怕盛子炎一个震怒,真就是一拳打过来。再碰上个喜欢拍视频的主儿把这幕拍下来那就热闹了,一个赫赫有名的画家,一个国际声誉的修复师 打起来? 姜晋对江执说,“还是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万一感染了呢。” “别管我。”江执语气沉沉的。 姜晋重重一叹气。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在平常的话,依照江执的脾气,那肯定是怼他一句—— “姜老师,你这么磨叽是怎么在东北活到现在的?” 他可真怀念江执的毒舌啊。 也不知道怎么劝,末了说,“你要相信医生,再说了,棠棠吉人自有天相,她肯定没事儿的!” 最后一句话咬得很重,嗓音也不小,就跟立誓似的,以至于盛子炎都回头往这边瞅了一眼。 姜晋清清嗓子,略显尴尬。 他其实只是说说,也知道江执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至少听不进他说的话。 岂料,江执蓦地抬头看着他。 吓得姜晋一哆嗦。 怎c怎么了 “肯定没事,是吗?”江执很认真地问他。 姜晋咽了一下口水,心说,我前面还有话呢,要相信医生啊,我又不是医生 但! 他真的是第一次在江执的眼睛里看见了渴望! 老天,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人,平时别人看着他都需要仰视的人,此时此刻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渴望给一份希望,期许给一份信念。 姜晋重重一点头,“你放心,棠棠肯定没事!我说的!这话我就撂这儿!” 程溱一整晚都心神不宁的,有几次心脏还猝疼一下。 吓得她跟同组的小伙伴说,做这行做久了会不会得心脏病啊。 同组小伙伴好心地给她舌头根底下压8粒速效救心丸,给她普及:做咱们这行费脑熬夜是常态,猝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大枣枸杞不离身,速效救心丸要常备。 顶着堪比喝了苦胆还甚的苦,程溱除了苦到一嘴麻木外,心脏还是不舒服。小伙伴宽慰她,神药啊,吃上就好? 程溱无语,不是写着速效吗! 小伙伴翻了个白眼,速效的速是相对的。 后来加班给设计稿做色彩模块的时候,她的情绪又上来了,是那种无处安放的,焦躁的不安,这还真不是心脏生理性疼。 干脆停了手头工作,拿过手机进了微信群,群里静悄悄,上一条还是游叶说的话,程溱之前了一下盛棠,但盛棠始终没回复。 程溱又在群里发了一条,分别了盛棠和游叶,问她们干什么呢。游叶很快就回了,说还能做什么,工作呗,又说她都累到失眠了,一通抱怨。 程溱敏感地问—— 【棠棠呢?怎么一直没见她冒泡?】 游叶:【刚恋爱的女子啊,心里只有异性没人性的,但是】 游叶在那头一个转折,干脆发了条语音过来—— “我昨晚做了个挺奇怪的梦,好像是 棠棠被困在一个盒子里,怎么都走不出来。这个梦做得我太闹心了,今天一整天都精神恍惚。” 程溱点开听完,刚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越想越吃心,转手给盛棠拨了电话。 关机。 奇了怪了,这年头谁还喜欢关个机啊。 肖也这次买了最大桶的爆米花,身边女伴巧笑盼兮的,往他肩膀上轻轻一靠时肖也在想,嗯,还是温温柔柔的女孩子讨人喜欢。 手机响了。 今天是临时约,所以没办法包了整个情侣厢,因此肖也压低嗓音接电话时,电话那头大声嚷嚷—— “你搞地下活动呢这么点小动静!” “我看电影呢。”肖也这边稍微一大声,斜对面的那对情侣齐刷刷回头瞪着他,就跟盯着世仇似的。 没辙,肖也只能出来接电话。 “你帮着联系一下江执吧。”程溱在电话那头说。 肖也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一脸无语,“我联系江执?我是吃撑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我联系他?他都不联系我!” 程溱懒得跟他多废话,“我联系不上棠棠,也不见江执上微信,我只能找你联系他了。” “他俩一个男母胎l一,一个女母胎l一,现在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联系不上很正常啊。” “不是——” “我肯定不会主动给那个家伙打电话的,要打你打啊。再说了,你找棠棠有事就给她微信留言啊,她现在没看见晚一点肯定能回你,急什么。”肖也看了一眼时间,“行了行了不说了,我这边还补上次的电影呢。” 回到座位后,女伴轻柔柔地靠过来,在他耳边说,“你是有急事吗?有急事的话你就先去忙。” 肖也说,“没什么事,看电影吧。” 心里却不停地嘀咕:这程溱没头没脑的,非得要他打什么电话,他是吃撑了还是欠儿的啊给江执打电话? 呵! 跟江执低头,有病吧他! 虽说这么想,但看电影的过程里他还是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 程溱不会真有急事吧? 333 咱们去个安静的地方 事实证明程溱的电话可不是那么好挂的。 电影散场,当肖也一眼瞅见程溱的时候,脑子里就萌生这个念头。他在想,这姑奶奶该不会一个动怒,众目睽睽之下就把他揍一顿吧。 但也不知怎的,肖也这一刻竟是松口气的,感觉在整场电影里提着的担心终于化为乌有。 身边的女伴娇滴滴地挽着他胳膊,问他一会儿去哪吃东西,大有依依不舍不想分开的架势。这要搁平常,肖也肯定得意洋洋,这就是他的个人魅力啊,没办法,总是这么受姑娘们的欢迎。 可今天 “先等等。”肖也看向程溱。 女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是个漂亮的姑娘,面色微微一僵。 而这厢,程溱也瞧见肖也出来了,二话没说冲着他就过来了,那气势,风卷残云的。 到了跟前还没等开口,肖也就马上示弱,“别别别啊,打人也不能打脸,更何况还当着我对象面,给我留点面子。” 程溱一愣,紧跟着反应过来,看向肖也身边的女伴,“啊,你好你好。” 女伴微微一笑,挺大方的,冲着她一伸手,“叫我chl一e就行。” 程溱忙伸手跟她相握,赶忙又陪不是,“抱歉啊,耽误你俩约会了,我真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找肖也。” chl一e哦了一声。 肖也挑眉,“你在这儿堵我,不是因为我挂你电话啊?” “肖公子,你还没那么重要。”程溱剜了他一眼,但很快意识到chl一e还在,清清嗓子说正事儿,“还是电话里说的。” 肖也一翻白眼,“不是吧你” “赶紧的”程溱的性子急,紧跟着一嗓子,又马上压下来,“就耽误你一分钟” 一扭头冲着chl一e笑,“一分钟,不介意的哈?” “当然不介意啦。”chl一e轻轻一拉肖也,“你朋友肯定挺着急的,要不然也不能追来电影院呀。” 肖也心不甘情不愿的。 末了,扭头对chl一e说,“要不然你先回去,明晚嗯,明晚我得开会不行,后天晚上吧,一起吃晚饭。” chl一e一愣,“啊?” 程溱在这头也是一愣,呃 肖也轻声说,“我这朋友就这性子,能找来,的确事儿不小,所以chl一e你先回去,我再跟你联系。” 程溱一听,心骂:你妈啊肖也,这么大的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 赶忙拆台,“别别别,chl一e,我就是让肖也帮着打个电话,没别的大事儿。”说着转头看肖也,“前后就一分钟的事,别磨叽,赶紧打,打完赶紧带chl一e去吃饭,人家姑娘该饿了。” 弄得chl一e一头雾水的。 肖也无语,问程溱,“还想不想让我帮忙?” 想 她选择闭嘴。 肖也扭头对chl一e说,“我们电话联系。” 意思很明显了,chl一e虽说心不甘情不愿的也不能表露出来,拉了拉他的胳膊说,“好吧,那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肖也一点头。 chl一e走了,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瞅了程溱一眼。 程溱觉得脊梁骨发凉,刚想说肖也做人做事太不厚道,就被肖也一把扯到人少的地方,手劲还不小,等撒手了,程溱觉得胳膊生疼的。 “你行啊溱姐,你是看上江执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为了让我跟他低个头,你都能找到电影院里来?我也是服了真的,你牛逼啊,杭州这么多电影院,你还真能找对地方!” 没了chl一e在跟前,程溱也不顾忌那么多了,伸手就猛怼了一下他肩头,“你上次的电影票明晃晃在兜里揣着呢,我怎么就找不着你?还有,什么叫我对江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话给我注意点!” 呵斥完,又一挥手,“别说没用的,赶紧打电话,我找棠棠。” “棠棠还没开机?” “开机了我找你干嘛?”程溱一个高嗓门。 方圆几里开外 肖也收割了一批眼神,他示意她噤声,“有话好好说,在公共场合大吼大叫的有损都市文明建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甩了呢。” 程溱又怼了他肚子一下,疼得他弯腰叫唤。 “肖也你说你事儿不事儿,不就一个电话吗,你至于吗?” 肖也扶着腰挺直身,“你也说了,不就 一个电话吗,棠棠关机怎么了啊?她以前进窟的时候也不是没关机过。她现在跟江执在一起呢,又是大晚上的,关机这俩人能干啥,你用你的波灵盖儿想都能想到!” 程溱意外地没跟他继续炸毛,重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气叹得叫肖也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怎么了呢?” “我心里特别不舒服,就是那种挺难受的,还说不上来,有时候还挺慌挺乱的。肖也,”她抬眼看他,“棠棠工作的时候的确也有关机的时候,但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而且游叶也做了个挺不好的梦。” 肖也怔愣。 好半天迟疑问她,“真的假的啊,你不会是故意框我跟江执主动示好吧?” “我有病啊?你跟江执是爱是恨的关我鸟事?电话你爱打不打!我还不信了,除了你我还联系不上他俩了?”程溱说着转身就走。 肖也见状从身后一把将她拉住,赶忙哄劝,“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别往心里去啊,我打,我打还不行吗?” 程溱扭头盯着他。 他绕过来,赔笑,“别生气了。” 程溱也没那么小心眼,催促他赶紧打。他想了想,挠挠鼻子,“那个要不咱找家餐厅边吃边打?或者你不想吃东西,咱们去个安静的地方?” 这话听得程溱十分不解。 不就一个电话吗? 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恍悟,指着他,“哦,原来啊,怪不得你把你对象给支走”话毕忍不住笑了。 脸面薄啊,丢不下面儿啊。 之前就听盛棠说,肖也离开敦煌的时候那叫一个毅然决然,并且在酒桌上直接跟江执撕破脸皮,这通电话对他来说确实是难过的坎儿。 更重要的是,他是怕打通后热脸贴上冷屁股吧,那多让他肖大公子抹不开面子? 肖也十分尴尬,“差不多行了啊,再笑你自己打!”掏出手机示意一下。 “你来你来”程溱才不傻,她的所有担心只是猜测,要真是一个电话打过去把人俩好事儿给搅合了,那这不就间接跟江执结梁子了?这种得罪人的活还得肖也做才行。 肖也没辙,也只能跟她妥协。 手机在手里摆弄了好一会儿,直接按了数字键。程溱眼尖瞧得清楚,这手机号都醇熟于心啊,这交情 可见他迟迟不摁,她急了,伸手就点了拨打键。 惊得肖也叫了一嗓子,“程溱!” 但马上意识到电话打通了,赶忙清嗓子做好通话的准备。 程溱忍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行事作风就跟长不大的孩子啊?也真是难为那个叫chl一e的姑娘了,这以后是要养个儿子? 那边还真接通了! 就见肖也马上一挺脊梁骨,十分硬气—— “别以为我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叙旧,要不是程溱找我,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打这通电话”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程溱在这头一听,翻了个白眼。 什么人啊这是,可真能装。 许是肖也怕丢脸,打电话的时候跟她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后来肖也如何挽尊她就不得而知,只知道,肖也很快结束了通话,折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看。 “怎么了?”程溱心里一咯噔,没由来的,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肖也没再吊儿郎当,一脸严肃,“程溱,咱俩要马上飞一趟东北了。” 334 是神二代啊 经过一夜,盛棠暂时脱离了危险。 医生出来通知的时候说,只能说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还需要继续观察,毕竟伤势挺重的。末了又安慰家属说,这小姑娘的生存意识挺强的,你们也要有信心才行。 莫婳爱女心切,问医生,目前这种情况适不适合转院。 医生说,“现在病人在重症,转入普通病房的时候可以转院,但实际上我们这也有专家会诊,当然,如果家属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远程进行专家连线。” 等医生走了后,盛子炎宽慰莫婳,“转院的话我们至少要等棠棠的情况彻底稳定了才行。”999)( 莫婳红着眼眶不说话。 江执又去仔细咨询了医生,折回来后走到莫婳身边,低声说,“盛老师c莫老师,目前小七的指标都在稳定范围内,所以现在重要的是你们,我订了酒店,就在医院附近,两位老师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医院这边有我看着。” 这一晚,江执再颓废也没耽误忙前忙后的,可能只有跑上跑下的才能让他好过些。酒店房间挺早就订好了,但因为盛棠还没脱离危险期,莫婳和盛子炎肯定不能离开,但现在能稍稍放心点了,也不能让他俩跟着熬。 “还有,”江执看向盛子炎,“我也联系了北京那边的专家,等小七的所有检查单都出来了,我传给那边看看,这样大家都放心。” 没等盛子炎表态,就听莫婳说,“放心?你让我们怎么放心?房间你去退了吧,现在棠棠躺在里面呢,我能往哪走?” 态度仍旧挺不客气的。 却没令江执打退堂鼓,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反应,蹲身下来,抬头看着莫婳,“莫老师,小七在重症室,你们进不去,在外面等着无济于事,还不如好好去休息养精蓄锐。我知道你们睡不着,但找个稍微舒服点的地方闭目养神也好。小七这边有我呢,有任何情况我都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莫婳盯着他的脸,眼眶凝了眼泪,“就是因为有你,没有你的话,我家棠棠也不会躺在里面!” 情绪还是挺激动的。 姜晋是一直陪着的,见江执又离莫婳那么近,心提溜着,生怕他再挨上一巴掌。好在旁边还有盛子炎,他低声劝莫婳—— “雪桦,他也不想这样的。” 莫婳的眼泪就砸下来了,“那要我怎么样?让我痛快地原谅他?子炎,重症里面躺着的是我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抬手按着心口位置,泣不成声,“我这疼,都要疼死了!我真恨不得当时被山石砸的人是我啊子炎,为什么要我女儿受这个罪?” 说着,她一指江执,“他没罪吗?他就是罪魁祸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的棠棠?为什么要回国?为什么要跟薛顾先一样害人!” “雪桦!”盛子炎低喝了一声,将她的轮椅微微转了一下,又低声,“话说得太重了。” 莫婳就靠在他身上哭,这一晚上的担惊受怕都在眼泪里了。 盛子炎轻抚着莫婳的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江执,许久后轻声说,“你阿姨情绪不好,说得不好听的话别往心里去。” 江执的反应他其实是如数看在眼里的,他伤心难过,还有对盛棠的牵肠挂肚,都发自内心。要说不怪他?也怪,但真要说怪他,他何错之有?盛子炎是个男人,毕竟在情绪上能比莫婳更收敛和理智些,对于江执,他最终也是没法责备的。 重要的是,谁都是妈生爹养,可这江执,自小就孤苦,长这么大相信也吃了不少苦,也是个挺让人心疼的孩子。 前几天,江执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他说,盛老师,我会陪着小七走一辈子,所以,请你们放心地将她交给我。 至今盛子炎还记得当时江执在电话里的嗓音。 自信c爽朗又情真意切,很坚决,也很深情。 当时他在电话里回复江执的是,“胆儿肥了是吧?这么重大的事就想在电话里解决?”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盛子炎心里清楚,江执的胆子,是挺肥! 明知道双方父母之前的芥蒂,还敢直截了当打这通电话。可这好像就是很江执,用盛棠的话说就是,我师父那个人啊,自信得很呢。 江执跟他说,盛老师您放心,我会登门拜访。 意气风发的江执,此时此刻,跟被人拆了翅膀的颓鹰,收敛了一身的骄傲,溃不成军。 闻言盛子炎的话后,江执起了身,再次赔了不是,轻声劝说,“盛老师,还是带着莫老师回酒店休息吧,你们别累坏了身体。 ” 盛子炎点头,去劝说莫婳。 可莫婳连盛子炎的话也不听,死活不去酒店。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姜晋在旁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人情往来的处理压根就不是他强项。与此同时,心中狐疑:怎么莫老师提到了薛顾先? 他多少听说过薛顾先,就是薛梵,敦煌壁画古法修复第一人,那手艺令人叫绝,后来随着他的失踪,薛教授也就成了传说。 当初故宫的老师介绍江执,也提到了他擅长古法,不会俩人是父子吧? 老天 细细品莫婳刚才的那句话,越品越觉得十有八9错不了。 姜晋近乎用膜拜的眼神看着江执。 是神二代啊。 不到中午,肖也和程溱就赶到了医院,搭了最早的航班,风尘仆仆的。 走廊尽头一转弯,肖也最先瞧见的就是江执。 着实是吓了一跳。 那一身皮能称得上是褴褛了,大口子大口子的,身上还有伤,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这状态完全跟工作起来顾不上形象截然相反,工作时候也顾不上形象,但眼神是亮的,整个人都跟罩了光环似的。 眼前的江执,哪怕不用看他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的死气沉沉。 肖也心里一咯噔,看来盛棠的情况始终不大好。 程溱这一路上急得够呛,见到他们后直接冲过去了,大声问,棠棠呢?她怎么样了?有没有脱离危险? 莫婳抬眼看见程溱,眼泪又下来了。 吓得程溱腿一软,要不是立马伸手扶墙肯定坐地上了,她上前,颤颤巍巍问情况。盛子炎怕程溱多想,跟她说了盛棠目前的状况。 程溱这才稍稍松口气,但瞧着莫婳也是感慨,认识这么多年,她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莫婳哭成这样。 “程溱。”江执低低开口,示意了她一下。 程溱走上前,刚想问他具体情况,就听他低声拜托,“现在莫老师谁的话都不听,你去劝劝她,要她回酒店休息,这里用不上这么多人。”话毕,将房卡掏出来塞她手里。 程溱明白了,一点头,“行,没事儿,我去劝劝。” 她又折回莫婳那边,轻声说了许久,也终于说动了莫婳,便亲自送他们去了酒店。 一时间走廊又安静了。 只剩下江执c姜晋,还有,肖也。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喜欢他以时间为名请大家收藏:()他以时间为名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335 活久见 刚开始,这仨人谁都没说话。 江执在低头看手机,好像在处理什么事。肖也没闲着,一个劲地抻头往重症室里瞅,但肯定瞅不着什么,急得够呛。 一扭头见江执始终不搭理他,也来了脾气,就宁可看到眼珠子脱窗,都抵死不低头的那种。 最落得一头雾水的当属姜晋。 看看江执,又看看肖也,心里琢磨着这俩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认识吧,两人还不说话,不认识吧,后来的帅哥还时不时瞄江执。 姜晋觉得,他不能轻举妄动,得好好观察观察。 这一观察,又过去了五六分钟。 其实五六分钟也不长,但对于心里跟揣了只厉爪的猫似的姜晋来说,那就等同于度了几个光年。 他轻步走到江执身边,低声问,“江教授,他” 也没把话说得太完整。 江执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抬眼瞅了一下肖也,然后目光又落回手机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表示。姜晋这就恍悟了,哦,原来是不认识啊。 八成是盛棠那边的朋友。 这么一分析,就觉得眼前这位帅哥不讲究啊,你来是看病人的,没事儿总瞅江执干什么?想到这儿,姜晋心里一激灵,会不会是暗恋盛棠的? 不会打起来吧? 姜晋越想越不安,这万一打起来,不但影响不好,江执还有可能再添新伤,可不成啊,毕竟现阶段江执算是他这边的人。 简称,他的人。 清清嗓子,姜晋走到肖也身后。 肖也这边还努力抻头瞅呢,就总觉得余光像是扫到了什么,一扭头,对上姜晋微微含笑的脸,着实还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走过来干什么?搭讪啊? “怎么称呼?”姜晋挺直接。 肖也一挑眉,还真是闲的。 “你谁啊?”本来就气不顺,他反问了句。 姜晋一见这架势,呦呵,脾气不小啊。 保持礼节是根本,他自我介绍了一番,转头示意了一下江执,“这位呢,是江执江教授,负责我们汉墓壁画修复的指导工作,也是国际上响当当的fan神,听过fan神的名字吗?” 心想着,估计够呛,脸上都没露出丝毫惊喜或惊讶,十有八9不是同行。 肖也没搭理姜晋,死盯着江执。 姜晋总觉得他眼神不友善,不着痕迹挡住他的视线,笑问,“先生贵姓?在哪高就?” 肖也都要烦死他了,皱了皱眉,视线一移下一秒,又被姜晋挡了个瓷实。 “姓肖,修经商!”没好气甩了句。 姜晋哦了一声,果然,不是同行。 暗自打量了肖也,身形伟岸俊朗潇洒,还经商,注意,是经商,那肯定就是做老板的了。再看江执,虽说长得也挺好看,但此时此刻真可谓是灰头土脸,挂着彩,周身都散发着“我很颓别惹我”的气质。 从气势上看,怎么瞧怎么都觉着江执输了一截。 “肖先生真是,仪表堂堂啊。”他转过头说。 肖也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仪表堂堂确定不尬聊吗? “那个,肖先生是棠棠的亲戚?”姜晋决定占据上风,江执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个废人,他得替他把地位给奠定了,省得这个时候被人撬了墙角。 肖也刚要开口,但姜晋可没打算听他的回答,紧跟着朝江执那边一示意,“他是棠棠的男朋友。” 肖也一忍再忍,尽量让自己再开口时冷静点—— “姜先生,说完了吗?” “你可以叫我姜老师。”姜晋不怒反笑,“做我们这行的,叫老师,不叫先生。” 肖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了,头一偏,目光落在江执身上,语气不客气—— “江执,你在主墓里待了那么长时间,看不到危险吗?” 姜晋闻言一愣。 稍许,迟疑说,“肖先生,你可能不了解我们这行,这主墓里的情况——” “还有,棠棠挨砸的时候你在哪?江执我就问你一句,山石砸下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只顾着壁画了?”肖也打断姜晋的话,毫不客气质问江执。 话说到这份上,姜晋方觉尴尬。 这俩人不像不认识的样子。 江执却始终沉默。 肖也见状不悦,将姜晋一把推开,冲着江执过去,“哑巴了?还是玩深沉呢?当时在敦煌夜 市的时候你打我不是打得挺欢吗?” 姜晋在一边: 觉得头上乌央乌央飞过乌鸦。 还打过架 江执还是不吱声。 气得肖也一把揪住他脖领子低吼,“跟你说话呢,你他妈不能给个回应啊?” 姜晋一激灵! 江执眼皮一抬,将手机揣回兜里,眼神寡淡,嗓音低而无奈,“肖也,小七现在是暂时脱离危险期,但能不能转到普通病房还得继续观察,你最好别在这儿给我大吼大叫,想吵架就给我滚出去。我身上也有伤,跟你吵不动。” 姜晋想去上吊这他么一看就是,不但认识,还特别熟! 接下来呢? 这俩人能不能打起来?江执说话这么不客气,另一位也不像是个善茬 打起来的话,他是拉还是不拉?总觉得自己像是个陀螺,在这场旋涡里一头扎进去,不到半分钟又被人给甩了出来。 念头刚落,接下来的一幕又让姜晋觉得,真是谜一般呢。 肖也竟松开了江执的脖领子,然后,满腔怒火就不见了? 照他刚才义愤填膺和江执典型一副欠揍的样,至少江执得挨上一拳吧? 江执也没整理衣领,许是累了,也懒得往椅子那边走,干脆靠着墙席地而坐,屈膝,胳膊搭在膝盖上。肖也居高临下皱眉看着他,用鞋尖踢了他一下—— “博他么什么同情?那边不是有椅子吗,坐地上干什么?” “我乐意,要他么你管?”江执没好气甩了句。 姜晋在这头在想:该打起来了吧?谁能打过谁? 稍许 肖也也席地而坐,挨着江执 ! 这个时候的姜晋,特别的,觉着光是上吊都不足以宣泄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应该找块豆腐撞死!这他么是怎么个剧情走向? 活久见啊!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喜欢他以时间为名请大家收藏:()他以时间为名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336 没事 然后接下来的场景就是,俩帅哥背靠墙并排而坐,彼此还都不说话,也没看手机,各自也不清楚在想什么。 姜晋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难熬。 哪怕之前处理伤者,哪怕盛棠还在重症室里躺着,他都没觉得太难熬。 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关键是,这俩人的关系看着挺诡异。 想了半天,决定还是三缄其口,背着手,在走廊里踱来踱去,时不时接个电话。就这样溜达了能有个十来分钟,这十来分钟里,不管是江执还是肖也谁都没理他。 他,被忽略得挺彻底的。 直到宫里打了电话过来,指名要跟江执通电话,姜晋便颠颠地把手机送上去。 有关墓室坍塌一事的情况,姜晋在处理完伤员后,已经叫组里人写报告了,他也第一时间给上头打了电话做情况说明。 要不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怎么的,人员受伤一事在短时间内就被传成江执受了重伤。在盛棠抢救期间,江执就接了不少电话,甚至也有宫里的。 他一一做了解释。 后来倦了累了,他也懒得接了。 所以姜晋把手机递上来的时候他没接,就淡淡说了句,“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姜晋这头还捂着手机一头,压低嗓音,“老师们也是关心你。” 江执皱眉,压根没接的意思,视线落在重症室的方向就不扯回来了。急得姜晋差点跺脚了,咬牙,还不敢太大声——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搁愣啊?有人关心你还不好了?” 江执心烦,没搭理他。 倒是一边的肖也,突然问一句,“搁愣什么意思啊?” 姜晋没料到肖也说话,吓了一跳,扭头瞅他,见他眼神还挺诚恳,一瞧这架势,十足的虚心求教。 呃 “搁愣吧,是东北话,就是说他这个人的脾气不讨喜,不合群,反正就是性格让人不舒服的意思。”要具体说意思,姜晋还不是很能解释得来。 但肖也听懂了,长长地哦了一声,手一伸,“我接吧。” “啊?” 肖也拿眼睛瞥了江执一下,说,“就他那脾气,那么搁愣,接了也是得罪人,我替他接。” 姜晋迟疑了一下。 肖也没多废话,夺过他手里的手机,对着那边喂了一声。姜晋起了身站到一边,看他怎么帮江执打理这通人情世故,毕竟不是同圈的 接下来,他就 就听肖也客客气气说,“是王老师啊,您好您好,我是肖也,嗯是是,江执没大事儿,棠棠受伤了嗯好好,盛老师他们已经过来了,您放心吧” 寒暄了几句。 一看这架势,就是跟宫里的老师不陌生。 姜晋在一边直纳闷,从商的怎么还跟宫里老师认识?还有,江执怎么就怎么放心让他接这通电话?他还提到了盛老师?叫得这么熟稔 他的名字哪两个字啊,之前介绍的时候姜晋也没多想,现在他说了全名,就觉得听着有点耳熟。等通话结束,手机到手,姜晋把人名发到了群里。 群里不少询问这次主墓坍塌事件的,姜晋也只是做大致回应,没聊太详细的。 很快有人就说,“应该是‘肖也’这俩字吧,要是他的话可来头不小,知道敦煌的胡翔声吧,肖也是胡翔声的关门弟子。” 还有人说,“对对,胡翔声手底下俩徒弟,都挺厉害的。” 第一个人又说,“听说啊,胡翔声其实是有两个关门弟子加一个徒弟,肖也是其中一个关门弟子,另一个关门弟子好像是薛梵教授的儿子,但后来可能也没收成,就收了一个名叫祁余的学徒,科班出身的,也挺厉害。” 之后群里沸沸扬扬的说什么姜晋就没心思看了。 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穿得光鲜亮丽的主儿,他说他是经商的啊,真是胡翔声的弟子?搞错了吧? 关门弟子啊,那可是嫡系。 嫡系还搞兼职呢? 正想着,就见肖也冷不丁道,“小哥哥,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姜晋这才察觉自己盯着他瞧了着实好半天,一时间挺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嘴却一秃噜,“看你长得帅。” 说完,自己都莞尔。 肖也大大方方,哦了一声,“我知道。” 姜晋: 江执扯回视线,在他脸上落了一下,冷哼一声。 也算是搭理他了。 肖也找到了间接的台阶,拾级而下,没好气说,“师父可能又进窟了,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你不给他打个电话啊?” 江执目视前方,视线落在红肿的手指头上,低低说了句,“要打你打。” “我不打。” 江执扭头看他,良久后冷嗤,“对啊,都做回富家少爷了。” 肖也不悦,“我为什么离开敦煌,你心里没点b数吗!” “我是杀你父母了还是夺你前程了?是我逼你离开的?”江执不客气。 一句话把肖也怼得够呛,好半天才道,“江执你这个人真是太他么想让人一脚把你踹残了!” 江执冷笑,“你倒是想,有那本事吗。” 恨得肖也牙根痒痒。 姜晋在旁听得心惊胆战的,所有的疑问都烟消云散了。 还真是胡翔声的徒弟啊。 不,应该说胡翔声传说中的两位关门弟子都在他眼前席地而坐? 他咽了一下口水。 就这么跟传奇人物不期而遇了。 都说同门师兄相亲相爱,这俩人瞧着是相爱相杀,不过也难怪,听话里的意思,肖也离开了敦煌从商了,这叫什么? 背叛师门。 孽徒啊。 姜晋那厢啧啧直叹,这厢肖也压了恼火,目光往江执手上一瞥,语气冷淡,“伤口得及时处理,你就是靠手吃饭的!别忘了,你都跌下神坛了,手废了你就彻底废了!” 江执皱眉,“行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还在流血呢你瞎?” 江执没好气,“肖也你烦不烦?” “你当我乐意——” 手机响了,打断了肖也的话。 江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后脸色就凝重了,起身去接了电话。肖也觉得好奇,什么电话还得背着他?抻头去瞅,江执走到走廊尽头,只能隐约听见他说,“是,我听潘越说了” 潘越 是谁? 肖也在脑子里拼命搜索这个名字,无果。 通话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大部分时间江执都在听,没看见他的表情,但肖也单从他的背影就总能感觉出一股子压抑来。 等他回来,见他眉心依然凝重,肖也心里不知怎的就泛起不安来,问他出什么事了。 江执将手机揣回兜里,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337 哪里不对劲 富商千金gg这阵子见天往祁余家跑,不管祁余在家还是不在家,当然,她不是来找祁余的。 祁余到家后一直待在工作间里,手头上的活早就忙完了,但也没出去,选了个纪录片在看,关于敦煌前世今生的片子。 看到一半时,祁余伸手拍了一下桌上的感应闹钟。 上面的时间显示:22:39 他呵了一声。 都这么晚了还不走,几个意思啊。 纪录片的声音关小了些,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这俩人 想了想,祁余起身打开工作间的门,抻头瞅了一眼。罗占那屋的门是关着的,晕 站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出个什么动静来,末了,祁余把房门大敞四开,可转念一想太明显了,干脆就改开了一条小缝,回椅子坐好后,把纪录片的声音放到挺大。 纪录片做得挺用心,瞬间就把祁余拉回了孤烟直的大漠,还有延续千百年的驼铃声,每响一下,幽幽地回荡天地之间,一个劲儿地往祁余心里钻。 凄凉与繁华共存,悲悯与信仰共生。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敦煌,而每个人对敦煌的诠释都不同。 像是他,敦煌对他而言就是故乡,就是生他养他的土地。常年干旱,风沙季一到,挡再多的塑料布都没用,一掀开还是厚厚一层黄沙。 后来他父亲退伍后在夜市里支摊,风沙季做木雕和版画就特别困难,黄沙钻进雕线的细缝里,刀子一下去就打滑,然后整幅版画就瞎了。 他跟盛棠同窗,选修课更偏向于修复专业,胡教授就问他,想不想回敦煌贡献力量啊。 回敦煌是必须的,当时想的是父母在不远游,但能拜在胡翔声的门下,他是万万没敢奢望的。现在想来,他在敦煌出生,后来又回敦煌工作,好像一切都自然而然,他从没有过别的想法,像是更换职业,又像是现在这样,离开敦煌。 盛棠曾经问他,敦煌美吗? 他回答不上来。 美是什么概念呢?肯定不如江南的风景如画。他就说了大漠,说了戈壁滩,说了石窟壁画,说了奇石墨玉等他说完才愕然,原来深藏在敦煌里的习俗文化都融在他骨子里的。 盛棠听了直羡慕,说她很小的时候也跟着父母到过敦煌,但是印象已经模糊了。 后来在某个初夏,盛棠跟着他回了一趟敦煌,穿过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到了敦煌石窟,胡教授当时还在灰头土脸地修复一方壁画。 盛棠被壁画震撼了,说了句,古代画师运用的颜色可真高级啊。 她对颜色的敏感和细致,恰恰是敦煌最需要的。 从那天开始,盛棠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在敦煌待着挺踏实的。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结识了罗占。 壁画加固和石窟结构建筑测量的专业能手,任何石窟落在他眼里都能很快复制和计算出其结构来,数值给的比电脑还精准,而且由他手加固的壁画从未破损,更重要的是,他自己设计和改造的器械都十分实用,细致化又耐用。 但当时罗占对他的印象一般,脾气本来就挺冲的人,说起话来挺不客气—— “我要辅助他工作?就他?一小白脸?” 后来,罗占因为他在敦煌夜市跟别人大打出手,把对方揍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被胡教授惩罚得不轻。他心生内疚,也由此判断失误导致一平方厘米的壁画变色。 罗占跟着他一同被遣外地时,跟他没好气说,你当我愿意跟着你?就你这张小白脸,在外地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怎么还手,搭档一场,我总不能看着别人占你便宜吧。 现在再想想,怎么过往种种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呢。 纪录片讲到了敦煌石窟,看着熟悉的场景,祁余心里发了酸,尤其是镜头滑过一幅幅斑驳的壁画时,还有那些用来做展览的临摹画。 当时他挺不理解盛棠的,做临摹工作远比做修复还折磨人,临摹是要将壁画原貌原封不动地复制出来,要做到1:1还原,这就要求画师不能有半点自己的发挥,岁月留在壁画上的痕迹,都要一一呈现。 她是个天才画家,父亲也是著名画家,而且她年龄那么小怎么能坐得住呢?她说,祁余啊,我觉得你还是不大了解我,我这个人看着小,但心里住了个老人家,我就喜欢这种老气横秋的工作。 你想想看,我要保留下来的是每个时期的壁画原貌,想想就牛啊这工作。还有,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所 有窟看所有的壁画吧?毕竟石窟的条件摆在那,我1:1还原了,就能让更多人看到敦煌壁画的模样。 再后来,擅长数字修复领域的肖也在敦煌3d馆贡献了极大的力量,他就故意刺激盛棠,你看你看,大家可以进3d馆去看。 盛棠嗤笑,能一样吗能一样吗?3d再真也是数字化的东西,我的,那是实物!实物!价值就跟敦煌里头的一样! 祁余觉得,他们这几个,活得最通透最拎得清的,就只有盛棠。 能肆意而为,又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祁余的眼眶竟酸了。 目光始终落在纪录片上,还有出镜的几位老师,都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但这种出镜胡翔声从不参与,他觉得出一次镜太耽误时间,太繁琐,倒不如往窟里一钻来得踏实。 院里就有领导劝说胡翔声,“老胡啊,你是领军人物,敦煌文化的宣传需要你,尤其是石窟文化。” 胡翔声就笑呵呵说,“有年轻人呢,他们更需要机会为敦煌文化做出贡献。” 祁余不敢再去多想胡翔声,尤其是当他说出要离开敦煌的话时,胡翔声眼里的失望就跟把刀子似的,扎得他难受。 镜头扫过一个画面时,祁余愣了一下,然后坐直,拉回了进度条,又重新看了一遍。是0号窟的位置,他们曾经在那安营扎寨的,如今仍旧一马平川的戈壁滩,丝毫不留任何痕迹。 祁余的鼻腔涨了一下,抽了抽。 给到0号窟的镜头并不多,因为外界也不知道,曾经就在那个半山腰,六喜丸子团队曾经不分日夜的作战过。那些个不如意,那些个欢声笑语,那些个奇事怪谈,统统都被封在其中,不见天日了。 祁余轻叹,又看了一遍。 可这一遍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再次倒了回来,反复几次,心里就滋生出难以言喻的怪异来。 形容不上来。 就是,哪里不对劲。 338 难伺候 祁余点了暂停,出了工作间。 到了罗占那屋门前,没等敲门呢,就听见gg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笑得咯咯的,让祁余联想到了母鸡下蛋。 门都不想敲了,站在门外直接喊,“罗占!” 里头笑声不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呢,总之,没见罗占应声。 祁余翻了个白眼,卧槽!这是醉卧美人怀了? “罗占!你出来一下!”他一个大嗓门,外加攥拳砸了两下房门。 这下,笑声停了。 很快罗占开了门,站在门口问他干什么?gg又一步三摇地走上前,从身后搂住罗占,娇笑着对祁余说,“你也太煞风景了吧,耽误人家谈情说爱呀。” 祁余没搭理gg,本身也烦她。 看着罗占,冲着工作间一甩头,“有事。” “都这么晚了还工作呀”gg先开口,又是撒娇又是抱怨的口吻。 祁余目光一转落她脸上,“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整屋俩大老爷们,就你一个女的,还不走不好吧。” gg不高兴了,搂着罗占的腰,胸前的波涛汹涌直往他后背贴,不直面祁余,反倒娇滴滴地对罗占说,“罗哥哥你看他怎么这样呀。” 罗占怎么样祁余是不知道,反正她这么一叫,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一抖都能掉一地。 罗占瞧见祁余一脸的难受劲,忍笑,扭头对gg说,“你先回去吧。” gg一嘟嘴,“罗哥哥” 祁余实在忍不住,两手交叉拼命挠胳膊。 gg瞥了他一眼。 祁余为了保命,先撤到一边,就听罗占安慰gg,态度一直挺温和。 好不容易把gg给哄走了,关上房门的瞬间,祁余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掏了掏耳朵,“再不走我就得去做采耳了,笑得太魔性了老天。” 罗占上前一把扯过他胳膊,袖子往上一撸。 这祁余现在天天在室内工作,胳膊也被捂白了,他是西北人不假,但比西北人细皮嫩肉,就见挺白的胳膊上好几道抓痕。 “对自己下手够狠的啊,至于吗你。”罗占笑问。 “不是,我真是受不了她那语气。”祁余光是回想,胳膊上又要起鸡皮疙瘩。 罗占笑骂,“艹,矫情!” “一口一个罗哥哥,真就是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啊。罗哥哥”祁余又抖了抖胳膊,“还鼓哥哥呢。” “人起码礼貌。”罗占说着伸手一扯脖领子,t恤衫脱了下来,刚才gg在,他也不方便裸着上半身,在家平时都随便惯了,现在舒服多了。 趿拉着拖鞋走到吧台,摸过烟盒拎了支烟叼在嘴里,“祁余,不管论年龄还是论工龄,我都比你大吧,来,叫声哥听听。” “滚蛋。” 罗占将打火机一扔,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疼得他龇牙咧嘴,紧跟着就被罗占给按在墙上,俩胳膊被他往后一背。 “礼貌点。”罗占叼着烟笑。 祁余半张脸死贴着墙,嚷着,“胳膊折了!罗占!” “叫我什么?”罗占凑近他,故意问。 罗占那是做建筑和器械出身的人,胳膊结实有力的,手也跟钳子似的,祁余就平生了一张俊脸,论力气肯定是占下风的,挣扎不过,只好低头—— “哥c哥,哎哎哎,罗哥c罗哥” “这还差不多。”罗占哼笑松开他,抬手照着他脑袋一呼噜,“以后就这么叫啊。” 祁余俩胳膊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什么事儿啊?”罗占言归正传。 祁余揉着胳膊进了工作间,见状,罗占也跟着进去了。 “暂停键,你自己点开,往前挪一点,0号窟。”祁余没好气说。 罗占瞅了他一眼,忍笑照做。 看完之后,不解,“怎么了,不就是个0号窟的镜头吗,一般人也看不到那上头有个窟。” “不是,你等全景的时候暂停一下。”祁余指示他。 罗占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是有个全景的镜头,而且镜头正中间对着的位置其实就是0号窟的窟门,但因为被封了,外界压根发现不了。罗占看了半天,又问祁余,“全景怎么了?” 祁余上前,伸手比划了一下0号窟的外部结构,“我记得当时咱们在窟里的时候,也总觉得窟里和窟外的结构有点怪,现在这么一 瞧,我又觉出怪了。你对山体结构在行,现在用镜头的角度再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罗占抱着膀站在电脑前,看了少许时间说,“这么看确实不对劲,现在应该能确定0号窟应该是有窟中窟,但是” 祁余皱眉接着他的话说,“但是咱们在窟里的时候找过窟中窟,没找到。” 罗占点了点头,而且当初他勘测得挺仔细,压根没找到能够藏窟的入口或结构。怎么说呢,这个0号窟就像是披了件挺大的衣服,仔细一看,衣服里面是个小孩。 但真实的情况呢?真的就是个小孩吗? 罗占伸手把电脑一阖。 祁余一愣,抬眼看他,“干什么啊?” “你都离开敦煌了,还想0号窟的事做什么?再说了,窟都封了,什么时候能再开不清楚,就算开了,也未必是你去修了。” 祁余抿着唇,呼吸有点急。 罗占的这番话是在理,离开敦煌是他做出的决定不假,他也的确没资格再去琢磨0号窟的事,可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尤其是听罗占说了这番话! “我就不能好奇了?我就不能看一看c寻思寻思了?我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我离开敦煌了?”他不悦,冲着他嚷嚷。 罗占靠坐着桌边,不怒反笑,“你他妈急什么急?” “谁急了?你才急!你们全家都急!”祁余越看他越不顺眼,扔了句,“你不是要换工作吗?不是要去公司上班吗?怎么还不去?天天跟gg在家里腻歪,烦不烦?” 话毕,转身出了工作间,气呼呼的。 罗占一脸无语,前阵子因为他换工作一回家看不见他发通火,现在又因为他待在家里发火,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339 四目相对 医生再出来通知的时候,脸上神情明显轻松了很多。 跟江执表示,目前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可以从重症转到普通病房,一切还都顺利。 江执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怎的,整个人就突然变得没有力气了,好像是被人抽了骨,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心里却是谢天谢地。 转病房的时候,盛子炎和莫婳也赶到了。两人一看昨晚都没怎么休息好,尤其是莫婳,眼睛还肿着呢。 有程溱在,整体上的气氛就缓和了许多。 姜晋转去照顾其他伤员,再加上汉墓那边一堆事也等着他去处理,临走前看了看江执的手,把肖也拉到一边小声说,“怎么也得处理一下啊。” 肖也一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姜晋见状也没多废话,跟盛子炎和莫婳打了声招呼后离开了。 盛棠这边情况稳定了,江执也像是注入了点生气,至少脸色看上去不那么难看了。医生和护士跟他说话的时候也不那么肝颤了,之前他顶着一张臭脸没少难为人家医生护士,弄得医院的人见着他就跟见了黑面煞神似的。 关于处理伤口的事,这次江执倒是挺乖乖配合肖也的。 就任由他扯着自己去了护士站,整个过程没说一个“不”字。 伤口上的血都干涸了,之前的纱布轻轻一扯还是扯下浅薄的结痂来,然后又有渗血。小护士边处理伤口边教训的口吻—— “都什么样了现在才想起来处理?不怕感染啊?”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边说还边时不时瞅上江执几眼。肖也在旁看了感叹,这人长得帅,甭管什么德行都能招来目光。 此时此刻的江执,说跟焚尸炉里爬出来的都不为过。 处理完伤口,趁着程溱他们都在病房,肖也就把江执拉到提前订好的酒店,拿了房卡进了房间,又从行李箱里翻了几件衣服扔到浴室,勒令江执去冲个澡。 “就你现在的样儿,棠棠醒了还得吓晕过去。” 也不知道是提盛棠管用,还是江执真累了,总之,打从处理伤口开始他就格外配合,现在,肖也让他洗澡,他也乖乖地去洗澡。 这样的江执还挺叫肖也不习惯的。 太过于听话。 等江执进了浴室后肖也就在想,哪里不对劲呢? 思来想去的终于想明白了。 江执听话是听话,就是不怎么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重新换药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肖也站在旁边光是看着都疼,江执就跟没痛感反应似的,脸上没一点波动。 肖也在外面等了会儿,打了通电话给程溱,程溱说了一下盛棠的情况,生命体征都很稳定,叫他不用担心。 肖也倦怠地窝在沙发里,说话吊儿郎当的,“有盛老师和莫老师在,我也犯不上担心。我打电话是问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路上买点。” 程溱想了想,说没胃口,不想吃。 “可别减了程大小姐,体型已经很标准了。”肖也说。 程溱懒得跟他斗嘴,“棠棠没醒,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你也别管我了,你俩吃点吧。我听医生的意思,江执是一直守着呢,别说睡觉了,可能连饭都没进一口。” “他啊”肖也看了浴室一眼,对程溱说,“那么大个老爷们,饿几顿没事儿,不吃不喝的都成他常态了。行了,我看着买吧,还有盛老师和莫老师呢。提前说好啊,我买什么你吃什么,别到时候叽叽歪歪。” “肖也,我现在就是没工夫揍你,真的。” 肖也笑着结束通话。 再听听,浴室里没动静。 他扯脖子喊了声,“你身上有伤,差不多擦擦就行了啊,别太沾水!” 没应声。 肖也挺累,毕竟前一晚没怎么太睡,赶了最早的航班,又陪着江执大眼瞪小眼了一晚上,现在觉得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就在飘,一直能飘到天花板上,撞了一下,然后就跟气球似的再晃晃悠悠地飘走。 真不知道江执这两天是怎么熬的。 再累也不能不管他。 肖也爬起来,走到浴室门口,“江执,你注意点伤口。” 还是没动静。 “江执?”他抬手敲了敲门。 江执也没应声。 肖也觉得不对劲,心想着,不会死过去了吧 就那点伤不至于啊。 转念一想,万一是猝死呢?毕竟也不是年少的小伙子了,不都说男人到了三十岁,身体素 质开始直线下降了吗 越想越肝颤。 一拧浴室门,开了。 就见江执泡在浴缸里,头枕着浴缸一头,两条胳膊搭在浴缸边沿。 我去! 肖也真是血服了,有伤在身呢,简单冲一下已经是大限了,还泡澡? “差不多行了啊,赶紧出来。” 江执阖着眼,没应声。 不会是 肖也走上前,瞧着他胸膛有起伏,竟松了口气。紧跟着笑话自己,真以为他能猝死呢? 睡着了这是。 肖也往浴缸旁一蹲,盯着江执的脸直犯愁。一巴掌把他打醒?是不是不大厚道? 思来想去,也不能任由他在这儿泡芙,凑上前,拍拍他胳膊,“哎!” 江执没反应。 肖也凑近他,伸手推了他肩膀,“江执!” 江执睁眼。 眼里没有被惊醒的迷离,不像是睡着的样子。 肖也见状,扯了他一下,“赶紧起来。” 江执盯着他,一瞬不瞬的。 盯得肖也直发毛,停了动作,“你干吗啊?” 仍旧盯着他盯着他 肖也想起昨晚姜晋提到汉墓的一些事,心里一激灵,不会中邪了吧? 怎么瞧着都像。 中邪的人就直勾勾地瞅着人。 老一辈人都说,其实那不是他在瞅着你,是他身上的邪祟在瞅着你。 肖也一下子疲倦劲全都没了,人变得格外清醒精神! 然后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梦游! 梦游的人也会有这种反应吧,他累了好几天,发生梦游也不是没可能。 那么,要么中邪,要么梦游。 总之,都不能强行拍醒吧 肖也想了想,凑得他更近一点再近点,近乎快贴上他脸了。 就在这时,他眼瞧着江执的眼神倏然明朗了。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四目相对 340 我没办法留在国内 肖也有预感,江执肯定得炸 果不其然,江执一把将他推开,皱眉喝了一嗓子,“肖也你他么有病啊,凑我这么近干什么?” 这人吧,一旦没良心起来就是副翻脸无情的嘴脸,肖也是料到江执的反应,却没料到他还能直接动手。一个身心没稳直接坐地上,坐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疼得肖也捂着腰大叫,“我艹!江执!我的腰要是摔残了,你他么要养我一辈子我告诉你!” “滚!”江执不悦。 肖也坐地上不起来,冲着他直瞪眼,“你个大老爷们的,你当我乐意进来瞅你啊!” “那你进来干什么?” “我他么看你是不是死过去了!”肖也不客气,“进来一看,你就跟中邪似的,比死过去还要命!我叫你那么多声你听不见啊?什么动静都没有,还没反应,我能不看仔细了?” 江执沉默少许,说了句,“我没事儿,你赶紧出去。” 肖也从地上爬起来,还捂着腰,冲他没好气嚷嚷,“你长水里了?身上有伤不知道啊?” 江执吼了一嗓子,“你他么不出去,我怎么出来?” 肖也回吼,“咱俩都他么是老爷们,你扭捏个什么劲?你有的我没有啊?还是你比我多长零件了?!” 闻言这话,江执反倒不恼了,似笑非笑甩了句,“肖也,我怕你自卑。” 肖也有片刻的怔愣,反应过来后“靠”了一声,紧跟着开始解腰带,冲着江执叫嚣,“来来来,比比啊!” 靠! 傻逼! 江执一个抬手甩了他一身水,“滚蛋!别他么占老子便宜!” 肖也停了动作,指着他气得快断气,“我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你了,你活该真的,就他么不值得同情!” 三四分钟后,江执从浴室里出来了,穿的是肖也的衣服。 米白色华夫格薄毛衫,炭灰色牛仔裤。许是肖也没料到东北能这么冷,带来的裤子都是春夏秋三季能穿的,这天儿穿这身出去,不裹个大棉袄绝对能打透,也幸好江执耐冻,直到现在他冬天也没有穿秋裤或羊绒裤的习惯,也就是一条牛仔能抗寒的那种。 俩人不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差不多,所以衣服穿起来也挺合身。 只是,肖也穿米白色的衣服在身时,总有一股子翩翩公子的气质在其中,就是书上说的那种陌上公子举世无双之感。 但江执穿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干净c禁欲,只是表面。 从结实流畅的肌理轮廓中又透着禁欲下的轻狂和不羁,就像是暗流涌动的海底,海面却是风平浪静。越是这样的男人,就总会叫人想要扒开他平静的外衣,感受他狂傲的心。 肖也抬头瞅了一眼他,没搭理,继续跟程溱通电话—— “真的,我腰真闪了等会儿到医院你帮我揉揉。” 江执走到他面前,往茶几上一坐,看着肖也。 肖也只顾着讲电话,“别啊,护士是护士,你是你,本少爷的身体哪能让别的女人碰啊。” 江执抬脚朝着沙发踹了一下。 肖也瞥了他一眼,没搭理,扭头耳朵又贴上手机,“这样啊,我买你爱吃的,你给我揉腰。”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江执又是一脚。 踹得沙发都一震,肖也身体一闪,冲着江执皱眉,“没看见我打电话吗?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江执抬手,淡声,“我伤口沾水了。” “艹!活该!让你早点出来还跟我装矜持!” 肖也嘴上这么说,但终究还是于心不忍,fan神的手啊,矜贵得很,那都恨不得被人当成国宝似的,真要是废了,那他也算是个当事人,每每午夜梦回可能都心不得安。 对程溱说,“等我啊,我给祖宗换个药。” 程溱那头说了句什么,令肖也结束通话后想了好半天,然后一骨碌坐起来,一拍江执的大腿,“对啊,我在酒店给你换什么药?直接去医院不就完事了?走——” 江执疼得龇牙,“你妈肖也,能不能轻点?” 肖也一愣,松手盯他腿,“腿上也有伤?那你刚才还泡澡?”话毕,起身来扯他的裤子,“我看看” 江执一把推开他,“看什么看?不方便看!没有外伤,内伤。” 被山石撞了一下,刚才洗澡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大腿外侧的淤青惨不 忍睹。在医院的时候没觉出什么来,现在回了酒店一沾了热水,碰都不敢碰,稍稍一碰就疼得紧。 肖也这么一听,面露狐疑,又见他疼成这样真是腿啊? 该不会是 肖也的视线顺着他的大腿往上移 下一秒就听江执喝声,“往哪看呢?别他么瞎琢磨!” 肖也看向他,“不是,你要是真伤了那里你就跟我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棠棠去的那个医院旁边就有个男性专科医院,你放心,我全程陪着你。” “我说了,腿!是腿!”江执咬牙。 肖也比划了一下,“伤了腿你刚才还踹沙发踹得那么起劲呢?” “我他么就一条腿啊?”江执吼了他一嗓子。 也懒得搭理他了,起身就走。 “哎哎哎,至于不至于啊?”肖也把他往沙发边拉,压着他肩膀坐下,“我让前台送个药箱过来。” 外面那么冷,真要是回医院再处理伤口可不成。 江执没像刚才似的没耐性,乖乖坐着了。 肖也去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前台就送了药箱来,里面的东西倒是挺全。 “我呢,给你简单处理一下,一会儿到了医院再重新让护士帮你上点药。”肖也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剪开他手上的纱布。 纱布都打湿了,剪刀不算太快,一剪子剪下去还错了个位,刀尖差点戳中伤口。结果江执还没叫呢,肖也惊呼了一声,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江执一脸无奈,“肖也,你要是敢把我这只手废了,我就把你给废了。” 肖也抹了额头汗,“我又不擅长这活儿!” “你就当在修石窟里的塑像。”江执点拨他,“多浪费一分钟,塑像的手就有损坏的危险。” 搁平时肖也听了这话肯定要打趣一番,但今天,他面色沉了沉,没接江执的话。一声不吱地剪纱布,剪开后,又一言不发地给他清理伤口。 江执看着他,良久后说,“回敦煌吧,西装革履不适合你。” 肖也闷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是所有的事做出决定后都能反悔。” “我倒是觉得,你一直在后悔。”江执一针见血,“长期处在后悔中的人,做出反悔的行为也实属正常。” 肖也这次没接他的话,抬头反问他,“别光说我啊,说说你。” “我怎么了?” “你跟棠棠在一起了,之后呢?我不相信你没做出决定吧。”肖也低垂着眼,嘴上说这话,手上仔细着他的伤口—— “我了解你,你这个人做事有计划,要不是你决定了一些事,我觉得你肯定不会碰她。我猜想,你打算留下来,对吧?” 问完这话,等了好半天不见江执回答。 肖也停手,又抬眼看他。 江执在看着他,可又不像是在看他。这眼神肖也不陌生,刚刚在浴室里他就这样,乍一看在盯着他,实际上像是在透过他看向远方似的。 他在想事。 之前在浴室里,肖也想不通江执怎么了,现在再看他这副模样,冷不丁的又想到他拉着江执处理伤口时,江执也是这样。 看来,江执想的事就是跟去留有关。 “你不是吧”肖也心里隐隐不安,“千万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没做决定呢!” 江执垂眸,眉心隐隐发紧。 肖也怎么都不认为他是个不负责的,思前想后,突然就想到了昨晚的那通电话,一个警觉—— “昨晚你到底接了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 江执微微抬起眼皮,这次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他,良久后说,“肖也,其实我真的希望,所有的事都不用反悔。” 刚到医院的时候,江执又接到了一通电话,肖也有预感,跟昨晚的电话有关。果不其然,江执讲完电话后,眼里缠绕了层层叠叠的阴霾。 等进了病房后,肖也也终于明白了江执的决定。 莫婳一脸愤怒地盯着江执,那眼神都恨不得把他给活吞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执看了病床上的盛棠一眼,她躺在那阖着眼,无声无息的,脸很白,就跟身上的血都被抽光了似的。 回来之后他又去见了主治医生,再次问了盛棠的情况,主治医生说得挺实在的—— “小姑娘的脑部受创,你问我啥时候能醒过来,我真没法给你个定论。像是这种情况,有的人可能马上就醒了,但是有的人就醒得慢点” 他似乎明白医生嘴里的“醒来得慢点”是什么意思。 末了他问医生,“有没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医生面色似乎挺为难,并没正面回答 他的话,“是有个血块,挺小,当时位置比较特殊,一旦动了会有危险,所以我们更希望它能自己吸收,当然,依照临床经验来看,血块被吸收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小姑娘的求生欲很强,作为家属,你们要给她足够的信任和时间。” 江执强压了心疼,目光从盛棠身上扯回来,看向莫婳,轻声说,“抱歉莫老师,我没办法留在国内。” 341 你还算是个人吗 当时的气氛怎么来形容呢,哪怕事情过去很久了程溱还始终记得。 比死还叫人难受,像是方圆几里都被罩上一层套子,密不透风,人在其中就窒息得很。程溱将江执的话一字一句都听在耳朵里,她想的是,如果当时没有盛子炎和莫婳在场,那么失控的人就会是她! 此时此刻,程溱的眼珠子都恨不得化成刀子,将眼前这个姓江的男人给千疮百孔了。 又替盛棠感到不值。 棠棠,你真该睁眼看看这个男人,这就是你选的男人,这就是你崇拜的c爱慕的男人。你掏心掏肺,是打算托付一生了吧?甚至还想着为这男人去死 结果呢? 他就这样打算走了。 她也很想问问他:江执,既然你没打算留下,为什么还要招惹棠棠? 再不负责的男人在碰了人家姑娘也知道假装几天吧,他这算什么?都懒得逢场作戏了是吧? 程溱的这腔愤怒,莫婳都尽数体现了。她死盯着江执,闻言他的话后气得浑身都颤。盛子炎生怕她再气出毛病,赶忙到她身边,低声宽慰,“你先听他把话说完。” 盛子炎能不气吗? 他更气! 他的闺女,不说是含着金汤勺出生吧,那也是捧在手心里怕晒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只要她喜欢的,他二话不说就奉上。从小到大,他都不舍得让她摔一下磕一下的,结果他江执倒好,不但把她往墓里塞还弄得她现在昏迷不醒不说,现在又要拍拍屁股走人? 他江执凭什么?凭什么就这么轻贱他的女儿? 莫婳已经气得说不出来话了,盯了他许久,一指病床,手指都在抖—— “棠棠她,还躺在那呢!” 江执嘴角弧度僵硬,他没抬眼去看,垂在腿侧的手下意识攥拳,良久后,又干涩地说,“对不起。” “你——”莫婳眼珠子都泛红。 盛子炎拉下莫婳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起身走到江执面前,“你之前应该不是这个打算吧?” 否则,他就不会主动打那通电话了。 江执迎上盛子炎的目光,坦诚,“是,盛老师,我想跟小七走一辈子,这个念头从来没变过。” 旁边的程溱皱眉盯着江执。 肖也的神情复杂,但也能看出不悦来。 盛子炎压了压气,尽量理智,“你这么着急回去,是跟你父亲的事有关?” 一句话,叫在场的气氛能稍稍缓和些。 “那边是有了一些关于薛顾先的线索。”江执如实说。 江执之所以能答应胡翔声进0号窟的原因,程溱也听肖也和盛棠都说过。找亲人,还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种心情程溱都能理解,但是—— “线索是会飞了还是跑了?” 程溱忍无可忍,呛声,“fan神,我知道这么说不好听,薛教授失踪了这么多年,有线索你着急很正常,但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走吗?棠棠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确定,再不济她也是因为你受的伤吧?你现在走,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江执无言以对。 她骂的都对,字字都是往他心口上砸。 他想说抱歉,可这个时候,这两个字对于在场的人,甚至对于小七来说都是轻飘飘的,毫无意义可言。 盛子炎沉默了会儿,又问他,“除了薛教授的事呢?” 如果真是急着找薛顾先,那重回敦煌最合适,毕竟薛顾先是在敦煌失踪的。盛子炎气归气,但尽可能去克制不悦保持理智很有必要,他想的是,江执能在去留的问题上迟疑,那就说明肯定还有什么事是比他找薛顾先还要重要。 果不其然,江执回答,“确实还有紧要的事。” 肖也靠着门,眯眼看他。 盛子炎皱眉,“比找你父亲重要?” “都重要。” “那棠棠呢?”盛子炎冷了脸,“现在她的情况不重要?” 江执紧紧抿唇,眼里滑过楚痛,但很快敛下眼皮遮了眸底神色。他低低说,“小七还有你们。” 气得盛子炎也脸色铁青色。 这时,反倒是莫婳冷静下来了,但眼神仍旧锋利,盯着江执的脸,一字一句问,“跟工作有关?” 这一次换到江执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说,“是,跟工作有关。” 盛子炎眼里快冒火了。 程溱不可思议地盯着江执,而肖也,眸底深处也翻滚着怒火。 莫婳却笑了,怒火尽数都被悲凉冲淡了,她说,“真不愧是薛顾先的儿子,你们父子俩真是,一模一样啊。” 她摆手,“子炎,把他赶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他。”话毕轮椅转了方向,缓缓移到病床前。 将盛棠的手轻轻握住的瞬间,莫婳的眼泪就下来了。 盛子炎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他不是没看见江执的神情,但人为父母,首要心疼的还是自家孩子。他打开病房门,示意他出去。 江执站在原地没动,抬眼朝着盛棠的方向看过去,眸底最深处涌动着的不舍c疼痛和悲怆,在瞧见她那张苍白小脸时尽数泄露。 她该会恨他吧,一定会的。 肖也全程都没发表意见,这时走过来,压了情绪说了句,“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执出了病房,门一关,隔着门边窗能看见莫婳在哭。 他的心就紧了一下,像是被只手狠狠地那么一攥。 肖也顺势挡在了门口,遮了江执的视线。 他身边跟着程溱,她倒是要好好看看江执怎么为自己开脱。 肖也问他,“一定要走?” 江执,“对。” 肖也咬咬牙,“什么时候走?” “明天。” 程溱在旁冷笑一声,心寒。 肖也盯着他,再问,“什么时候回来?” 江执这次沉默了很久。 久到让程溱心惊。 她以为江执会解释些什么,再或者,会说出他的苦衷。 但是,沉默过后就见他看向肖也,多余的话没说,就说了一句,“不知道。” 下一秒肖也的拳头就挥过来了,狠狠打在江执脸上。 这一拳的劲不小,江执没躲没闪甚至都没回手,就任由拳头的力气打过来,高大的身体踉跄了一下,抬手扶了墙。 嘴角出血了。 肖也的眼睛也跟染了血似的,指着他骂—— “江执!你还算是个人吗!” 342 说是里面好像有活物 沈瑶这阵子总恍惚,尤其在工作的时候,做着做着就总能想到六喜丸子那几个人。 等再反应过来时,身边的同事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瞅着她,像看着天外来客似的。沈瑶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顶着个老师的名头来做支援,结果被人看了笑话。 精力重回工作上时,同一组白姓男子凑过来,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姓男子也算是老人了,在这家单位工作了十多年,是壁画修复的一把好手。 人是不错,但就有一点,挺八卦的。 之前知道她来自敦煌,没少跟她打听敦煌石窟里的事,有的沈瑶能说,有的沈瑶懒得说,后来就全都不想说了。对于敦煌,她是有点心灵洁癖的,总觉得是她最根儿的地方,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但今天有点反常。 她就突然想跟旁人提提敦煌的人和敦煌的事。 “想起之前的同事。”沈瑶边调整修复方案,边轻声说,“挺长时间没跟他们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这段时间总是静不下来心。” 白姓男子闻言满心欢喜的,只要是谈及敦煌的事他肯定是迫不及待。 “哎,咱们这个职业啊不同其他职业,同事之间都是面壁思过,面着面着这革命友情就非比寻常了,职业特殊嘛,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就更能珍惜。” 沈瑶觉得他这番话说得倒是在理。 但一想到六喜丸子 轻叹一声,“或许吧。” “想他们就联系吧,做咱们这行本来就苦,同事间的关爱那就是人间温暖啊。” 沈瑶笑了笑,没说什么。 可心里是松动了。 是不是真该找个机会组织一下,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 白姓男子见她不说话了,生怕话题就此结束,便主动甩出话题,“听说,胡教授请了大名鼎鼎的fan神去敦煌了啊?” 沈瑶嗯了一声。 白姓男子双眼闪耀的,“那你见过他吗?” 沈瑶的手上动作顿了顿,沉默了片刻,说,“在一起共事过。” 这话落在白姓耳朵里简直跟吃到瓜似的,两只眼睛更是闪闪亮的,就在沈瑶以为他要八卦江执的事时,却听他兴冲冲问—— “是第二藏经洞!就是第二藏经洞对吧?” 沈瑶一愣,扭头看他。 “都说敦煌除了17窟还有第二藏经洞,胡教授能重金挖人去敦煌,肯定要修的石窟不简单,你就跟我说说吧。” “说什么啊?”沈瑶无语了。 “第二藏经洞啊!”白姓男子都恨不得摩拳擦掌的,“你跟他共事过,是不是也在第二藏经洞?” 沈瑶一摆手,“别以讹传讹了,哪有第二藏经洞。” 敦煌藏有第二藏经洞已是相传挺久的事,而在内部,他们更倾向于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虽说截止到目前还没有切实证据,但从眼能及的壁画内容来看,就跟其他窟的内容很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薛梵教授曾经也是一口咬定了0号窟是第二藏经洞,这就让本来就扑朔迷离的0号窟平添更多神秘。 但内部的倾向归倾向,不代表他们的怀疑要对外声张,而且本来0号窟的事就没对外宣传。 白姓男子挑眉笑,“你是故意不说吧,fan神啊,壁画修复界神级的存在,被请到敦煌就是接手普通石窟?” “敦煌每一个石窟都不普通。”沈瑶皱眉。 白姓男子赶忙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当然,别说是敦煌石窟,就拿敦煌文化,随便拎出一样来那都是历史的瑰宝。我的意思是,肯定是有极其特殊或者棘手的情况,否则没必要请外援。沈老师,咱们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了,说说呗,帮我解解馋。” 沈瑶继续手里的工作,“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fan神也是来做技术交流的。” 白姓男子闻言笑了笑,“沈老师,我能理解,敦煌嘛,神秘的事情多着呢,有些事的确不能对外说。我呢,是听到了一些事,说是敦煌的确存在第二藏经洞,离着莫高窟不远的方位,却又独立出来的一个窟,在半山腰。” 沈瑶心里一激灵。 听着就在说0号窟。 “话说那个窟里怪事不少,早年有人进去过。” 沈瑶一听这话,诧异,“有人进去过?” “对啊。” 沈瑶想了想,问,“多早年?” “估摸着解放初期?总之,在国家还没正式成立敦 煌修复队伍的时候吧。” “不可能。”沈瑶心想着那就不是指薛梵教授了。 又防止自己被绕进去,继续道,“一来,压根就没第二藏经洞,二来,就算有人进去过,怎么就敢保证是第二藏经洞?” 白姓男子还挺认真,“进窟的是盗国宝的一伙人,早年敦煌石窟没人保护的时候,多少佛头都被搬走了,还有佛像上的金箔,刮走了不少吧。他们经常出入各种石窟,真误打误撞进了第二藏经洞也说不准。” 沈瑶抬眼看他,“说的像你是盗国宝的似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说,你知道我的,消息灵通人士。”白姓男子呵呵笑,话题继续落在石窟上面。“但也是很早年的时候听说了,今天也就是有点闲工夫提起这茬事。听说当年盗国宝的真在第二藏经洞里拿出样东西来,可后来就变得疯疯癫癫了,见人就说那窟里太吓人了。” “怎么吓人了?” 白姓男子回忆,“说是里面好像有活物,而且阴森森的,可不像个石窟,格外冷,就像是身在幽冥一样。” 沈瑶听着后背发凉。 这话里的石窟,听着像0号窟又不像。 有活物吗? 0号窟的那些幻象? 沈瑶清清嗓子,“石窟里没光,阳光又照不进去,又冷又暗很正常嘛。” 白姓男子见怎么说都勾不起她的兴趣,也就作罢了,笑了笑,“也是,哎,我也是随口一问再随口一说,有些事就当茶余饭后听着呗,也是不能当真。” 有些事的确不能当真。 可当晚沈瑶回家之后,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心里又是一阵阵的滞闷。 于是抓起手机,在六喜丸子群里发了一条文字—— 丸子们,你们听过0号窟曾经被盗过的事吗? 343 但只能我来做 近黎明的时候江执又来了。 外面又下了雪,寒天冻地的季节,他进屋的时候围巾上的雪花还都没化。 没戴帽子,头发丝上也有雪,但比围巾上的融化得早。 盛棠躺在那一动不动,阖着眼,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她在呼吸,总会给人一种不详的错觉。病房的窗帘是浅淡的颜色,遮光不强,透进来的更像是雪的光亮,衬得她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愈发青白。 平时是樱花红的唇,现在总是欠了颜色。 医院唯一一间高级病房给了盛棠。 所以这一晚,盛子炎和莫婳都没回酒店休息,连带的,肖也和程溱怕二老缺人手,也没回酒店。 江执进来的时候动作很轻,因此在外间休息的肖也和程溱没被惊醒。外间放了张单人沙发,又租了张行军床,程溱在床上,肖也靠坐在单人沙发上,手支着头,手肘抵着沙发扶手。 一切安静,似乎只有时间游走的声音。 里间的条件稍微好些,有张挺宽的沙发,还有张行军床。 莫婳在沙发上躺靠着,阖着眼,许是睡着了。盛子炎坐靠在椅子上,靠近窗子,他这个位置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盛棠的情况。 江执把围巾摘下来,小心翼翼放到床头柜上,生怕上头已经融化了的雪珠滴盛棠身上。 他在床边坐下,凝神看了她好久,,轻轻拉过她的手,垂眼的时候,眸底深处又是几重心疼。她手心和手背都有擦伤,有深有浅,两只手都有。 所以,他的手伤又算什么? 别看她平时大多时候都不修边幅,但其实也是个很爱美的女孩子。这世上哪有不爱美的呢?现在落的伤痕累累,不知道醒来之后能不能抓狂。 她的手天生就很漂亮,细嫩柔软,手指纤细修长,每每拿画笔的时候都漂亮得很。 有时候他把玩着她的手,总觉得就跟软豆腐似的,都不敢太使劲捏,生怕稍微一用点力就给捏碎了。 她也总骄傲说,我这双手啊可不比你的便宜,一周两次手部按摩加三次连腕手膜,就跟保养脸一样勤快,矜贵呢。 他就笑说,这手型适合弹琴。 她挺自恋,得意洋洋说,就本小姐这双手啊,做什么不适合?但我就是喜欢握画笔。 当时他起了情欲之念,就故意跟她说,嗯,除了握画笔,你还能握点别的。 他以为她能马上反应过来,但这个傻丫头就愣是没往别处想,不解地问他,别的是什么? 弄得他一时间都尴尬了,也没好意思再把话题继续下去。 江执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又凝视她的小脸。 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平日里古灵精怪,一遇上感情的事就能明显缺根弦,可恰恰就是缺了这么根弦,才显得她是那么的弥足珍贵,叫他喜欢的不得了。 他低头,亲吻她的手指。 心口像是被什么抽似的,一阵阵紧又一阵阵疼。 良久后他放下她的手,抬手轻抚她的脸。 每一眼都是离别,每一下都是眷恋。 他俯身下来,薄唇轻贴着她的眉心,久久的。 她终究是没反应的。 以前他这么吻她,她总会睁开眼睛嬉笑着说,好痒啊 酸楚涌上鼻腔,又刺激他的双眼。 他闭上眼,费了很大劲才压下这股子酸楚。 如果可能,他就想这么陪着她,日子简单,岁月静好。 或者,他从来都不是什么fan神,也不曾游走他国。 他就是他,平凡又普通,然后,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陪在他心爱的姑娘身边。 为什么要是薛顾先的儿子? 是啊,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不止一次地问。 可是,他要问谁呢? 再起身时,天边已微微亮。 江执这才发现盛子炎根本没睡,许是在他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目光相对时,盛子炎低声说了句,“出去抽根烟。” 外面的雪洋洋洒洒,没有停的意思。 转眼快过年了,中国人的除夕,落在东北这片土地,恰好就是经常下雪的时候。前阵子下的雪还没化,新雪又把陈雪盖了个严实。 鹅毛大雪,每一片雪花都是肉眼能见的大。 住院部一楼外有一曲长廊,长廊外就是一小片的草坪,天 气好的时候会有家属或护士陪着病人在里面散步,此时此刻,堆了俩雪人,憨乎乎的,可爱得很。 江执看着那雪人发呆。 旅馆门外的那两只雪人还在,只是不那么周正了,他出门之前,也是对着那俩雪人看了半天。 老板和老板娘听说了汉墓坍塌一事,等他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两人关心地问及情况,又见盛棠没跟回来,一下子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了。 尤其是老板娘,说什么都要来医院看盛棠,老板甚至说,那丫头有什么想吃的?我统统给她做,让我媳妇儿送过去。 江执沉默许久,跟他们说,她目前还不能吃东西。 他们两人不清楚盛棠具体状况,但见江执凝重的神情,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又见江执收拾了行李,包括盛棠的,分门别类都给装好,更是狐疑。 他叮嘱老板娘,盛棠一些换洗的衣物他先带到医院,剩下不方便带的先放旅馆,之后会有人来取。 这话老板娘听得耳朵尖,追问江执,会有人来取?不是你吗? 江执低语说,不是。 老板娘一激灵,反应过来了,问他,你不会是想走吧?带着棠棠一起?还是你自己走? 江执终究没解释。 等车影消失在风雪中的时候,老板走上前,看着门外叹气道,“我说什么了,这长得贼拉好看的人就是靠不住,对象还在医院呢,他先撂挑子走人了。” 老板娘龇了一下嘴,“行了啊,这里面有啥事儿咱又不知道,别瞎咧咧,反正啊,我是觉得江教授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你回头跟姜老师打听一下棠棠在哪个医院,咱去瞧瞧。” 盛子炎递过来烟的时候,江执才把视线从雪人身上拽回来。 道了谢接了烟,又掏了打火机主动为盛子炎点了烟。 就这样两人站在靠近长廊的位置,飞天廊檐外是簌簌而落的鹅毛大雪,檐下是两个抽烟的男人。 沉默,笼罩着彼此。 就像是雪落的寂寥。 偶尔有风过,青白色的烟雾就被扯得七零八碎的。 就这样,盛子炎和江执两个谁都没说话,直到一支烟即将抽完。 盛子炎问他,“你之前是什么打算?” 江执吐了一口烟雾,低声说,“留下来。” 盛子炎看着他,眼里是明暗不定的光,许久后说,“你是该留下来,你父亲就是在0号窟失踪的。” “0号窟出事后,有人在国外看见了他,所以他在0号窟失踪这件事还不能下定论。”江执直截了当。 盛子炎一怔。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认定了薛顾先失踪于0号窟,再不济就是茫茫戈壁滩,所以还是少年的江执再回敦煌后听说差点死在无人之境,就是为了找他父亲。 怎么又在国外有消息了? 江执轻声,“盛老师,我留下,除了想找我父亲,更多是因为小七。之前在电话里跟您说的,到了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跟小七走一辈子。” 盛子炎沉默许久,抽了最后一口烟,问他,“所以,事情很棘手对吧。” 江执看着指尖只剩隐隐光亮的烟头,“对,但只能我来做。” 盛子炎没再多说什么,末了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住院楼。 雪影之下,江执仍旧伫立。 他掐灭了烟头,一点一点的,将烟丝碾碎 344 她醒了 后来,在确保盛棠情况稳定后,盛子炎和莫婳为她转了院,离家最近的,同时又有几名专家来看过盛棠的状况。 其中两名专家,是江执临走前早就联系好的,在神经领域很权威。 但即使这样,对于盛棠的昏迷不醒也没有一个专家能给出明确结论。之前在东北时,医生的结论是脑中血块压迫神经,导致病患的昏迷不醒。 可现如今,盛棠脑中血块吸收得很快,而且并没引起排斥反应,说明恢复得很好,却始终还醒不过来,这的确令几位专家都很头疼。 这期间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探望盛棠。 除了认识盛子炎和莫婳的同行朋友外,游叶也回来了。程溱跟她说了盛棠的事,游叶担心得要命,直接从国外飞了回来,见盛棠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在电话里程溱也没说的太详细,现在见面了,她便把这阵子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游叶说了。 游叶听了之后气得浑身都哆嗦,先是痛骂了江执一顿,然后又骂盛棠—— “你说她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姑娘,怎么就眼瘸看上他了呢。” 当然,这番话她也没在病房里骂,毕竟人爹妈还在那呢。两人出去订餐的时候,游叶可谓是骂了一路。 程溱回味了半天游叶的这番话,然后说,“也不能说棠棠眼神不好吧,江执这个人横空出世自带光环的,当初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咱俩不是也挺替她高兴的嘛。” 游叶撇了撇嘴,也对,当初她俩也跟着架秧子来着,但现在—— “所以啊现在咱俩被啪啪打脸了。”她咬了死理,就是要把屎盆子往江执头上扣不可。 “谁能知道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结果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啊。” 程溱重重地叹了口气,“还不知道棠棠一旦醒了怎么办呢。” “没什么不好办的,这种事儿也瞒不住啊。”游叶说得清楚明白,“早点让她清楚自己被甩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再说了,谁年轻的时候没遇上过渣男呢。” 程溱没说话,闷头想事情。 等进了住院大楼,往电梯间走的时候她才说,“我总觉得棠棠未必能放得下,不是我传统啊,江执是她的初恋,又是她第一个男人,还是她崇拜的偶像,这么刻骨铭心你叫她怎么说忘就忘呢。别看棠棠平时看着挺潇洒,对感情的事一旦动了心就是个死心眼,要不然她怎么能替江执挡山石呢。” “所以啊,爱得深伤得重,才能让她大彻大悟。”游叶跟她走进电梯,按了楼层,“为了个男人都要把命搭进去,她也是够可以的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胸腔徒生滞闷和疼痛。 要是能醒过来,她舍得骂吗? 其实她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只要人没事就行。 程溱这两天感觉自己像是老了十岁似的,又是重重一叹气。 跟感慨无关,就是觉得憋得慌,长长地叹上一口气能多少舒坦些。 进走廊时,程溱随口说了句,“要真有孟婆就好了,我跟她讨上一碗孟婆汤给棠棠喝上一口。” 游叶蓦地停住脚步。 程溱走出大半截路才发现她没跟上,停步扭头,“怎么了?” 游叶快步上前,“你说,棠棠醒了之后能不能失忆啊。” “啊?” “伤了脑子啊,失忆的可能性挺大,又或者间歇性失忆。” 程溱挑眉,“刷剧刷多了还是狗血小说看多了?” 游叶一声重叹,“也是啊,我在国外认识位心理专家,他说其实一个人想要失忆是件挺难的事,那都是要在极特殊和极偶然的情况下才能发生。” “别想着失忆的事儿了,你说她要是把咱们都忘了多闹心。” 游叶说,“我情愿了,也好过她放不下江执强。” 沈瑶是跟祁余c罗占前后脚知道了盛棠住院的事。 那天沈瑶发完了信息后,群里久久没有动静。最开始她挺失落的,觉得这六喜丸子一散,怎么所有人都离心了呢,真的对0号窟的事一点都不在乎了。 过了两三天的样子,祁余才在群里冒泡,艾特沈瑶,问她是怎么回事。 沈瑶当时也在忙,就简单说了情况。祁余问消息确切吗,有没有问胡教授,沈瑶告知,这件事也是同事道听途说,论真实性可能低了些吧。 又说本来想着跟大家一同探讨这件事,结果没一个吱声的,现在回头想想,觉得 这件事不大可能,0号窟藏得挺隐蔽的。 祁余想了半天说,也倒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很早年的话,说不准真暴露过。 但这也是推断,实际情况已经无法考究。 又提到自己,说这阵子也不经常看手机,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提到罗占的时候,口吻挺带酸的—— 【他现在光顾着谈恋爱去了,哪有功夫看微信?平时就不爱发个微信。】 罗占谈恋爱了? 这倒是让沈瑶挺吃惊的。 不过如此一来也挺为罗占高兴的,毕竟之前的事她觉的挺对不住他的,现在他找到了心仪的姑娘是好事。 岂料祁余冷哼哼道,处不长。 沈瑶无语,觉得祁余这态度实在太刻薄。 祁余回复:那姑娘太作了,压根就不是罗占的菜。 这话叫沈瑶不知道怎么接,干脆也就不多言了。 就这样又隔了一天,肖也才在群里露面,没参与0号窟的话题,直接告诉了他们盛棠受了重伤,目前昏迷不醒。 多余的话没再说。 但也就这么一句话,使得祁余c罗占和沈瑶全都赶过来了。 盛棠躺在病床上,外伤虽说恢复了些,但还有痕迹。沈瑶见状都吓傻了,哆嗦得问肖也,肖也将盛棠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祁余问,江执呢? 一句话令全场的气氛都很凝重。 尤其是肖也,一张俊脸布满寒霜,语气森凉,“以后别提他!” 但之后,还是有人提到了江执。 是盛棠。 半月后,她醒了。 无声无息的就醒了,毫无预兆的。 醒来的时候恰好天边挤出微亮的光,落在窗棱上,折射出浅淡的颜色。有一缕光线照进来,她的目光顺着这缕光线看过去,在盛子炎的脸上。 他看上去很倦怠,阖着眼,呼吸清浅。 她张了张嘴,第一时间还没喊出声音来,咽了一下口水,才沙哑地叫了声,爸爸 这一声太小了,就跟来自遥远天边似的,细得跟幼猫叫。 但盛子炎听到了,蓦地惊醒。 接下来的时间里,盛棠一度处于思绪混乱中,周遭来了好多人,有医生,还有她认识的那些朋友c长辈她的目光一直在这些人里找 找来找去。 最后轻声问了句,“江执呢?” 345 只能是神 再后来,盛棠才知道所有的事。 包括自己受伤后是如何被送到医院,如何抢救,朋友们是如何得知她的情况赶来的医院。 还有江执的事。 他陪着她入院,然后,在她刚刚脱离危险期还没醒的时候离开。 跟她叙述当时情况的是程溱。 说江执的时候游叶也在身边,一脸的不痛快,看得出,尚未有机会跟江执见面的游叶,已经深深起了厌恶之情。 程溱说的时候情绪还行,可能也是过去式的事了,说完后她语重心长地对盛棠说,“总之你想开点,就当遇上个渣男了。” “什么叫就当啊,他本来就是渣男。”游叶的情绪还一直绷着,“棠棠,以后不幸再遇见了就当陌生人,千万别给他好脸!” 盛棠觉得,能主动走的人未必能回来了。 末了她轻声说了句,“幸好他还活着。” 盛棠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汉墓坍塌的那一刻。 山石纷落,沙尘四起,耳边是轰隆隆的声响,一时间地动山摇的。 局面那么混乱,她却能清晰地看见江执的眼睛。 焦急c关切和伤痛。 她说那番话的时候,病房当时盛子炎c莫婳c程溱和游叶都在,闻言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程溱东北大妞的冲脾气就上来了,之前是一直压着,觉得她大病初愈的,尽量不惹她伤心,此时此刻是按捺不住了。 大声豪气呵斥了她半天,说自己都差点没命,还想着他有事没事的,人家不但没事,还忘恩负义临阵脱逃了。 盛棠看见莫婳的眼眶都红了,拉过她的手,叫了她。莫婳攥紧她的手,哽咽地说,“你这孩子怎么就死脑筋呢?你知不知道,你躺在重症的时候,妈妈看见你身上插了那么多的管子,妈妈的心都要疼死了,恨不得那些管子是插在妈妈身上啊。” 盛棠鼻腔也酸了。 许久后说,“我受伤了有你们疼,但是,他受伤了呢?他没有爸爸紧张他,也没有妈妈心疼他” 游叶叹气,“棠棠,他没你想的那么可怜。” “我不是可怜他,只是在说个事实。如果没有他的话,我真的就没命了。”盛棠低声,“当时在墓里发生第一次坍塌的时候,是他奋不顾身来救我的。” 这话叫所有人听了都是一愣。 汉墓当时的情况他们谁都不知道,哪怕是姜晋,后来赶过去也看不清什么,就说当时情况太混乱了。而江执,在面对莫婳的质问时,他就只是说:小七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替我挡了山石。 就这么一句话,没有再多余的,也没其他解释。 所以在大家认为,事实就是这样,因为盛棠受了重伤躺在那半死不活的就是证据。 一时间,所有人陷入沉默。 良久后程溱才开口,“那他是你男朋友,保护你也天经地义吧,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山石砸死?” “是啊。”盛棠轻声说,“我是他女朋友,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山石砸死。” “那他不告而别几个意思?这不就是明摆着不想负责,各奔东西吗?”游叶尽量拉回理智,挑出重点。 盛棠靠在那,嗓音轻轻的,无力。 “我昏迷的时候其实也会听见你们在说话,时远时近的,江执的声音我也能听到。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他很为难。” 还有,她能感觉到江执在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指微凉,像是刚从外面进来似的,但手心温热,一如从前她手凉的时候,他就握着她的手一并揣进他兜里。 然后会时不时温柔问她,还冷吗? 她就笑嘻嘻地贴着他说,有你在,我一点都不冷。 他便抬另只手轻捏她鼻子,问她,棠小七,你嘴怎么这么甜呢? 她笑说,也要分人啊,是你的话,我嘴才甜。 他也笑了,阳光下,唇边的笑一直能漾进眼眸深处,好看得很。 所以,就是他临走的时候吧。 他来看过她,却一句话没留下。 莫婳眼泪下来了,跟她说,傻丫头,你可真是个傻丫头。 盛棠却笑着跟她说,“妈,您这几天的眼泪太多了啊,我爸这辈子都没怎么见过您哭吧。” 莫婳就能被她逗得破涕而笑,摆手说,行了行了不哭了,你都醒了我还哭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句话的后半句,盛棠就能听出意思来。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就当从未发生,也意味着未曾认识过江执。 再再后来,也就是在临盛棠出院疗养的前一天,她看到了这样一则新闻。 大抵的意思是,曾属于大英博物馆,现成为千年私藏品的一幅名为《神族》壁画已被接手修复,接手人正是全球最受瞩目的年轻壁画修复师fan,跟他一同联手的也是有着丰富修复经验的女修复师程嘉卉,具体详情将会在不久之后的记者招待会上一一公布。 新闻之所以被人关注,缘由就是那幅《神族》,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两次,一次在中国本地,一次就在大英博物馆,后来就消失了百年,一度被人认作是传说里的壁画。 这是第三次,所以轰动全球。 《神族》最早在中国大地上出现的时候只是一幅画卷,据野史记载,这是一幅出自《山海经》的画,画中主要记载了华夏上古神族帝俊大战十二祖巫之事。 这段故事被精简地记录在《山海经》及各类传说野卷中,帝俊作为最早的一代上古神族最后莫名消失,这也是未解之谜。 所以,《神族》这幅画的研究价值大过本身的价值。 而《神族》的流失一度被认作战争之过,战火纷争的年代,文物的命运也变得多舛。哪怕是后来到了大英博物馆也没能保全“性命”,后来听说被私藏了,再后来,一切就成了传说。 这次竟以壁画的方式重现,着实叫人不得不关注,不管是中西方,这个带有神秘色彩的壁画,它以及修复它的人都将会被载入史册。 各种帖子被炸开,哪怕对壁画不懂行的c不关注的年轻人也因为是出自中国的国宝而路转粉。 其中一条评论被推上热搜:fan神回归。 还有一种声音点赞数也在猛增,几乎被全体刷屏—— 能拯救《神族》的人,只能是神! 346 她不想做个可怜虫 新闻沸沸扬扬。 回到病房的盛棠却陷入沉默。 良久后她喃喃,“所以,当时他其实是跟程嘉卉一起离开的,对吧” 关于这件事不管是盛子炎还是莫婳都不知情,更别提程溱和游叶了。那晚江执只说他要离开,具体跟谁一起走他压根没提。 程溱坐过来轻轻搂住她说,“所以你就别想着了,照这架势,两人肯定是早就商量好的了,要不然那么大的项目是什么人都能接的吗?江执要真有那个心,这件事应该早就跟你说才是。” 他没说 没提《神族》壁画的事 也没提会跟程嘉卉联手的打算 游叶走上前,轻声问程溱,“就是之前故宫里的那位?” “确切说是知道江执要去倦勤斋而特意调过去的那位。”程溱知道他们一行人之前去紫禁城的事,当时游叶也不在国内,在微信里也不过说了一两嘴,所以具体的事游叶不大清楚。 但程溱一句话就这么言简意赅地概括了全部事貌,游叶一听就明白了这里面的事,冷笑,这未婚妻一说当时就当茶余饭后,现在这么一想,说不定就是真的。 然而当着盛棠的面也不好再提这茬,便跟程溱保持一致的口径,“棠棠,我知道你会念着他的舍身相救,但他骗了你也是事实。现在他就这么走其实也是好事,总好过一直瞒你骗你然后背地里跟那个程嘉卉偷偷摸摸吧。该放下就放下吧,遇上渣男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男人渣上一辈子。” 盛棠始终低垂着脸,任由她俩怎么说。 许久后才开口,“这样,也挺好啊。” 听得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本来莫婳在帮她叠衣服,没参与到这个话题,就是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再狂骂江执,闻言盛棠的话后,她反应了好半天,警觉问她—— “挺好?棠棠,挺好什么?” 盛棠没看他们,目光落在窗外。 今天的阳光很好,艳得很,天也蓝得就跟水洗了似的,恰似望不到头的琉璃。家里的冬天远比敦煌要湿润,也比东北更温暖。 插播一个app: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一一咪咪阅读。 就是不见雪。 家里这边极少下雪,哪怕是一入了冬,雨雪天气都有南移的迹象。听说上次下雪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然后每一年入冬,她朋友圈里都在刷北方的雪。 她微微眯上眼睛。 爸爸说得对啊,最美的雪还是在北方。 她记忆中的雪,漫天飞舞,像是数不尽的鹅毛从天际而落。那雪落在身上也不轻易融化,轻轻捏起一看,就是晶莹剔透的六边形。 湖面上的祭祀很热闹,冰窟窿里能拉出数百米长的渔网,随便一扯,渔网里都是胡蹦乱跳的湖鱼。 欢呼声响彻湖面。 她跟江执十指相扣,慢慢地朝着湖心走。湖面的冰层很厚,那冰面白亮得很,就跟镜面似的。她小心翼翼地走,有时候还是会脚滑,但每次江执都会在她要摔倒前稳稳接住她。 他的大手有力。 她觉得,这双手会牵着她一辈子,就那么一直走下去 “有生之年能修复《神族》是件幸事啊,而且能修复那幅壁画的也只能是他,程嘉卉的能力也很强,他俩在一起,就是强强联合。所以我说,也挺好的。” 程溱和游叶相互看了一眼。 盛子炎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把行李包递给了莫婳。莫婳却没接,轮椅一转到了病床旁,很是紧张—— “你不会是想去找他吧?” 这话落下,程溱和游叶也紧张了,就连盛子炎也停了手上的动作 盛棠拽回目光,落在莫婳脸上,几许困惑,喃喃,“去找他?” 莫婳一瞧这架势,差点急火攻心,甭管她是怎么想的,先甩出自己的态度来,“棠棠我可警告你,不准去找他,你这次能醒过来就是福大命大,还想着去送命吗?江执骨子里流着的是薛顾先的血,说白了他跟他父亲是一模一样,薛顾先当年不也是一样吗,为了工作都能把家给毁了!我可不想让你重蹈你江阿姨的覆辙!” 说到最后,她很激动,肩膀都在颤。 盛子炎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低声说,“不好这么说话的,你先听听棠棠的想法。” 程溱赶忙拉过盛棠的手,“对啊对啊,莫姨您先别着急,我觉得棠棠肯定没这个想法。”话毕,暗自攥了攥盛棠的手,给予提醒。 莫婳抬眼看着盛棠。 盛棠张了张嘴巴,末了说,“我没说要去找他啊。” “总之,不能去找,连这个念头都不准有。”莫婳格外坚持。 盛棠垂下眼,一点头。 讲真,她的确是没想过要去找江执。 去找他做什么呢? 问他为什么出尔反尔? 问他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 或者问他,为什么要跟程嘉卉一起回国? 又或者问他,你曾经说过要跟我走一辈子,这话还算数吗? 她不想做个可怜虫,千里迢迢,只为寻个回答。 三天后的午后,有关《神族》壁画修复的记者招待会开始了,有热血网友翻墙扒了现场视频发到了国内的帖子上,连同视频下方的评论一起搬运。 视频在帖子里疯传的时候,盛棠正在家里的小花园晒太阳。这个季节白天的阳光不错,有时候她会在花园里窝上好久,就那么一直躺靠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 如果刻意去想的话,脑袋就会隐隐作疼。 她点开手机。 江执在现场露了面,不再像从前那么遮掩或避而不见镜头,许是之前在国内曝露身份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 这该是盛棠第二次见他穿衬衫西裤,十分正式。 衬衫剪裁得体,衬托他身材挺拔流畅,哪怕身处一群西方人中也不见逊色,有足够气场来牵引所有目光。只是面对镜头时,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甚至有些不苟言笑。 可也架不住下面评论的疯狂—— “fan神太帅了!” “这男人好严肃啊,但是我很喜欢” “谁都别跟我抢!他是我的!” “莫名觉得这一对很搭,是要原地结婚吗?” 347 我想吃点药 大家口中的“这一对”不是别人,就是江执和站在他身边的程嘉卉。 上次在故宫见到程嘉卉的时候,盛棠就觉得她是长得漂亮,腹有诗书气自华。现如今透过镜头再看程嘉卉,她看上去比上次更光艳动人了,尤其是唇角那笑,看上去是轻浅,却能一直揉进眼睛里。 插播一个app: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一一咪咪阅读。 然后这笑在面对江执时又成了如涓涓细流般的温柔和情意。 这般似水缱绻眼瞎的人都能看见,更何况暴露在镜头前呢。 是啊,喜欢一个人,眼睛里怎么能藏得住呢? 评论区很显然更喜欢磕cp。 有人深扒程嘉卉的背景,不扒不知道,这一扒还真是叫人大呼长见识了。这程家好几代修复师的名头都被翻出来,尤其是程嘉卉的父亲,那可是西方湿壁画修复的领头人,在行业内赫赫有名。 除此,fan神师承程家也被人爆出来了。 网络环境,果然没什么秘密可言,就看网友们有没有心了。 程家最得意的门生,大家自然就会奔着青梅竹马的定义去了。再加上程家二老也亲临了发布会现场,被网友们戏称:未来老丈人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都顺眼。 总之,在网友们眼里,江执和程嘉卉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评论数几乎是每分钟都在刷新,冷不丁也蹦出条格格不入的消息:不对吧,fan神在中国北京现身的时候,好像有女朋友了,不是这位啊。 下面也有很快盖楼的:对,好像当时还轰动一时呢 盛棠再回头翻看这两条评论时发现,很快就不见了。 俊男靓女总会叫人赏心悦目不是吗。 盛棠想起那次在北京的时候,肖也慢悠悠地说:程嘉卉说不定就是温水煮青蛙,时间一长,就成了那个习以为常必不可少了,感情嘛,还有一种方式叫做培养。 她突然觉得,这世间事还真是兜兜转转的叫人费思量。 镜头里的这个男人,曾经跟她近在咫尺,亲近到可以耳鬓厮磨,他或喜或不悦,或慵懒或随性都统统湮没在岁月里,有她陪伴的岁月。 而此刻,她就这么看着他,镁光灯下,众多或崇拜或敬仰的目光里,他成了高不可攀的神,聚了所有华光和荣耀于一身。 她跟他隔着一个屏幕。 却也是隔了千山万水了。 盛棠心里堵得慌,最深的呼吸,再最长的吐气才能稍稍好受,只是这么一来,鼻腔挺酸挺疼。 恍惚间她听到程嘉卉在跟记者们说,“我们要先评估《神族》壁画的病害情况,据目前来看病害的确严重,着手修复的话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或许更久,四五年也说不准。大家可能不大理解,像是壁画的病害,是随着每一天的时间流逝而加重的,更何况《神族》属于干湿结合壁画,现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修复的阶段,可想而知,情况很危急。” 记者们议论纷纷的。 盛棠把这个时间听进了耳朵里。 三年,或许更久。 这是壁画修复时间的常态,甚至说,有的壁画都需要耗费十年以上的时间。 可明明就是最寻常不过的回答,却像是根针似的往盛棠心窝里扎。对于壁画修复师来说,时间已经失去了概念,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所面对的就只有壁画。 而未来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江执身边的,将会是程嘉卉。 有记者将问题甩给江执。 他在整场见面会中很少发言,但越是精简的回答就越有含金量。 就听他说,“不需要那么久。” 下面记者们都沸腾了。 程嘉卉转头看着江执,虽面带微笑,可眼里滑过清浅的惊愕。 记者再次询问他。 这一次江执说得很明确,语气淡淡的,“修复《神族》,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后来现场再问了什么盛棠就没在听了。 她想的是,他是fan神,修复手艺本来就强过他人,他那么说也正常 盛棠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尤其是面对着午后阳光c鸟儿喳喳叫的时候。好像有无数的光耀进心里,扫走了多日的阴霾。 可到了晚上她还是失眠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仿佛能听见那个声音说,小七,我决定留下了。 她下了床,出了卧室。 客厅里有淡淡的花香,是莲花的清香。莫婳爱莲,盛子炎就总是隔三差五地买些莲花回家里,这个季节不好找莲花,家里的这些插在花瓶里的,都是盛子炎特意在外地订好空运过来的。 盛棠站在莲花前,好久才反应过来,哦,这个季节啊,莲花不能养在水池里了。 只能短暂地跟这漂亮的花瓶有了交集,然后离开。 盛子炎听见动静进客厅时,发现盛棠正在翻箱倒柜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他看了一眼墙上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走上前,轻声问她找什么。 不想却吓了她一跳,扭头看着盛子炎看了许久,看得盛子炎心里不安,问,怎么了? 盛棠隔了好久才喃喃说,“没事儿,我就是就是想找点药。” 出院后她有时候会恍惚,像是刚刚,她就在想,好像在东北下汉墓的事就在昨天,今晚怎么就在家了呢?身边的人明明就是江执,怎么转眼成爸爸了? “找什么药?”盛子炎边问边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哪不舒服?” 盛棠想了半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能吃什么药”她抬手按着胸口,喃喃,“就是觉得这里很闷闷得要命。” 盛子炎闻言,心里疼得够呛,轻轻揽她入怀,温柔哄劝,“棠棠,如果心里闷你就发泄出来,或者哭出来都没关系,不能强忍强憋着,知道吗?” 从盛棠醒了到现在,在得知江执走了之后她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这种情绪不对,哪怕是再能想得开的人也绝不会这样,哪怕不掉眼泪,骂几句也会有的。 她没有。 就一直默默的。 别人跟她说,江执走了。她会轻声说,哦,那也挺好的 盛子炎最怕她这样,生怕她再大病一场。 盛棠从盛子炎怀里钻出来,看着他,“爸爸,我没事儿的,真的。我就是c就是心口像是压了块石头似的,透不过气,我想可能是被山石砸出后遗症了。我想吃点药,吃点药就好了一切都好了” 说到最后,她眼眶就红了,紧跟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盛子炎心如刀割,重新将她拉到怀里,大手轻抚,低语,“哭吧,没事的,乖,有爸爸在什么都不用怕,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348 他的家居服是干不了了 从小到大,盛棠都是个情感强烈c性格外放的姑娘。 除了生病和工作外,她很少有沉默寡语的时候,所以,怕是这辈子最长的沉默都给了这次; 她也很少哭。 除了小时候看《海的女儿》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次,结果就是至此她再也不看童话故事书,声称所有的童话都是骗人的。 此时此刻,这次盛棠哭得比上次凶。 眼泪倾盆,悲伤是生生从心窝子里拔出来的,疼得鲜血淋漓,连喘气都是锯过的楚痛。 泪水打湿了盛子炎的肩膀。 他也任由着她的嚎啕大哭,十分耐心温柔地哄劝。 盛棠是他女儿,性子他最了解,要真是始终不掉一滴眼泪,那他才要担心呢。现在哭出来了,虽说都能把他的心给哭碎了,但最起码是种情绪释放,也算是好现象。 盛棠紧紧抱着盛子炎,眼泪鼻涕一大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怎么就能不告而别呢,他他为什么要跟程嘉卉在一起?爸爸,我讨厌他,我c我恨死他了” 盛子炎轻抚她后背,一下下的。 “爸爸,江执他他太偏心了,他为什么那么那么相信程嘉卉呢?难道难道我很差吗?如果我不会不会的话我可以学,我可以学的” “我知道,知道。”盛子炎轻柔哄劝,“我女儿最聪明了。” 盛棠在他怀里摇头,“他他不相信我,可是,就算我达不到程嘉卉的本事,我c我也能给他打好下手啊。” 盛子炎轻叹。 她哭了许久,低低地又说,“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其实他只要跟我说一声,哪怕哪怕他要我跟着他要回去,我会陪着他的会的。” 当江执跟她说,他愿意为她留下来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能为他付出,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爱情就是让人变成了瞎子聋子对吗? 她一度认为,哪怕真为他变成了瞎子聋子她也无所谓,爱上一个人就该义无反顾,哪怕飞蛾扑火那也是自愿不是吗? 可他,并没给她这个机会。 盛子炎听了这话,心疼低语,“傻丫头啊。” 良久后,等她转成抽泣的时候,他轻声说,“可能他也有他的苦衷。” 盛棠摇头,虽说没再嚎啕,但眼泪还会往下流,一颗一颗的,无声无息了。 “这不是理由。”她哽咽,“我是他女朋友,就算他有苦衷,他也可以跟我说啊这样算什么?如果是为了我好,又或者是什么我都不能理解。他是不相信我不相信天真塌下来的时候,我是可以跟他一起扛的爸爸——” 她抬眼看盛子炎,眼睛红肿的,“在他心里,我就是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他宁可相信程嘉卉能帮他,也不不愿意给我机会。” 盛子炎抬手摸她的头,“每个人性格和经历不同,面对事情时所做出的选择就不同。” “可是,他承诺过我,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她的声音又湮在抽泣里了。 盛子炎回房的时候,莫婳那侧的床头灯已经亮着了。 刚刚盛棠哭得声音不小,都失控了,就算主卧室在楼上,想听到也不是很难的事。盛子炎躺回床上,见莫婳背对着自己,手臂一伸将她揽过来。 扳过她的脸一看,果然,眼睛红红的。 盛子炎轻叹一声,转过她身子,轻声劝慰,“棠棠能哭出来是好事。” 莫婳眼眶又红了,说,“我就怕这件事伤得她太深了,棠棠这个死心眼啊,连命都不要替人家挡山石,结果呢?当初就不该让他俩在一起,江执真是跟他爸一样!” “你从来没同意他俩在一起过,不还是一样没拦住?” “那是我态度没那么坚决!”莫婳气愤。 盛子炎说,“你清楚棠棠的脾气,她喜欢的,就算你反对也无济于事。” 莫婳眼泪就下来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算绑也把她绑回来!你说我怎么就心慈手软了呢?之前虽然嘴上是说着担心江执跟薛顾先一样,但实际上还是对他抱有希望,谁知道子炎,咱家棠棠太可怜了,我都要心疼死了。” 盛子炎轻轻拍着她,“我知道,知道,难道我不心疼吗?但是棠棠大了,有些事不是你兰着护着她就能不受伤。爱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总得有点经历才能去判断这个人值不值得托付。” “江执这个人,就是不值得!”莫婳 恨得牙根痒痒。 盛子炎想了想说,“咱们是棠棠的爸妈,心疼自家女儿很正常,但江执可能也有他的苦衷。我虽然没怎么太跟那孩子相处,可看着他吧,总觉得他不像是个没担当的人,相反,可能肩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反而在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上想得就多。” “可是——” “而咱家棠棠呢”盛子炎没让莫婳发表意见,继续说,“虽说也能吃苦,但从小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没尝过人情冷暖,她聪明漂亮嘴又甜,再加上咱俩的关系,她眼能瞧耳能听的全都是世间美好。所以她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简单直接,但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吧。”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莫婳抹了一把眼泪,“但这江执是不是做事太没交代了?现在是封建社会吗?联系一个人很难吗?电脑电话的,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他总得说一声吧?他如果是个做事周全的人,咱俩棠棠就不会这么伤心!” “在医院的时候他说了原因,其实也不能说他没有交代,没挑明,十有八九就是不能说,我看得出来,当时他是挺为难。” 盛子炎抽出几张纸巾,温柔给她擦眼泪,“跟棠棠不告而别,是有欠妥当,但也有可能是形势所逼。再者说,你怎么知道江执后来有没有跟棠棠联系呢?你现在是弄错了一个概念,棠棠伤心难过的是江执的不告而别,是江执身边还站着其他女人。” “如果有联系的话,真要是误会不就解开了?棠棠今晚还能哭成这样?” 盛子炎重重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有些时候,可能联系了反倒不如不联系。” 莫婳抬眼看他。 盛子炎伸出拇指,将她眼角的湿润擦了擦,“你的女儿你最了解,她啊,不会轻易原谅的,在这件事上最后谁最痛苦还真说不准呢。” “就是不能轻易原谅那小子!” 盛子炎低笑看她,“这么说,最后你还是希望棠棠能原谅?” 莫婳一怔。 紧跟着说,“想得美!他俩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我坚决反对,现在是,以后也是,我现在一想到溱溱我就恨,薛顾先就那么不见了,要是找着他,我非得好好问问他,当初怎么就那么狠心撇下溱溱” 说着又哭了,“现在倒好,把他儿子派出来折磨我女儿” 盛子炎叹气,将她搂怀里。 这一晚上可真是,哄完小的哄大的。 他的家居服是干不了了 349 那才是江执 有关《神族》见面会视频下头的评论,盛棠心知肚明,是有人在控评。 打从那晚盛棠在盛子炎怀里嚎啕大哭后,有些滞闷的情绪也就散了。而很多问题,哪怕再想不开,到了太阳升起,初生的光亮从窗棱上渐渐蔓延,直到万丈光芒时,她就觉得,这世间似乎还算美好。 人总不能活得太自私,这是她哭过之后切实明白的道理。 盛子炎跟她说,想哭就哭,不要憋着自己,还有爸爸妈妈呢。但爸爸妈妈也不想看着她整日愁云惨淡的吧,再任由情绪成河,那最后痛苦的岂不是身边关心她的人? 以前她觉得,天塌下来有爸爸呢。认识江执后,她笃定了天真塌下来还有他,现在盛棠明白了,你要有能扛起天塌的能力,真到天塌那天才会泰然自若。 这段时间盛棠尽量去放空自己。 心口太疼的时候就会出门转转。 第一次出门的时候莫婳紧张够呛,轮椅转得飞快拦住她的去向,问她要去哪。 盛棠上下看了一眼自己,跟莫婳说,“妈,您看我这一身像是能去远行吗?” 她明白莫婳的担忧,每天总是绷紧了神经生怕她真飞去找了江执。 莫婳见她就背了个很小的老绣挎包,自然是不能走太远,可问题是,现在只要盛棠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担心。 盛棠跟她说就是出门转转,好久没回家了,看看家附近变化大不大,顺便再买束花。 变化的确大。 盛棠在北京求学,一放假就往敦煌跑,所以反倒在自己的出生地待的时间不多。 新起了不少高楼,还建了一所堪称全亚洲最大的美术馆。园林设计,风景如画。 盛棠听说过,当初刚建的时候就听莫婳提起过,说馆长亲自登门想邀请盛子炎的作品入馆,作为馆内压箱底的宝贝,又说条件任他开。 盛子炎没提出任何条件,非但如此,还亲自画了一个系列的作品送到馆中,没收一份酬劳,他表示,这是对家长有益的事,收酬劳谈条件性质就变了。 馆长感动得老泪横飞,就差感恩戴德了,后来死活都要给盛子炎在馆里挂头衔。盛子炎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头衔,所以连连婉拒,但最后还是给盛子炎挂了个名誉馆长一职。 盛家在当地就很有名气,尤其在美术馆,盛棠进去后就被人认出来了,工作人员客套得很。 以往盛棠应付这种情况那是信手拈来,可如今也不知怎的,对方越热情她就越紧张,甚至都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 末了跟对方说,我就是进来随便看看,您忙您的。 美术馆成立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进来,也是第一次看到盛子炎的新作品。其实掐指算来也不算新了,只是对于她来说,是初见。 她向来知道盛子炎画功了得,只是没想到新作极其大气磅礴。十二幅组成整个系列,占了馆内最显眼的位置,其中主幅的题目叫做《梵匠》。 整个场馆中最大篇幅的画卷。 背景是茫茫戈壁,夕阳染红了黄沙,红与黄的撕扯形成了视觉的盛宴。有丝缕飞扬的彩带,恰恰为这漫天的壮观增添了鲜亮的色彩。 色彩之下是个人影。 一个小姑娘的背影,长发就如丝带般飞扬,连同她手中的画笔,似乎只要一笔,笔下的佛音之国就能重现。 盛棠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盛子炎画的是她。 她在敦煌临摹壁画时的模样。 原来在盛子炎的眼里,她是那么专注又值得被记录。 可“梵匠”二字,她哪能担当得起? 能担起殊荣的,该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像是胡教授,还有失踪了的薛教授,或者技艺超群的同行们。 如肖也,祁余 再如,江执。 盛棠心口一抽,疼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缓了这股子疼,也压了鼻腔里的酸。 原来盛子炎对她的期待很高,或者在他心里,她已然成了骄傲。 可是眼前这漫天黄沙的土地,她还有勇气再踏足吗? 等再出来的时候,正是夕阳。 手机在小挎包里震了一下,她掏出一看,是盛子炎。 问她,听你妈妈说你在外面逛呢,在哪呢?爸爸来接你。 盛棠想了想,回了句,我马上就回家了。 盛子炎不怎么用微信,发消息还都是短讯,回复完退出来的时候,盛棠不经意 又看到了之前的那条短讯—— “多注意保暖,你的伤不能受凉。” 她一直没回。 今天,也是一样。 只是将手机放回挎包里的时候,心口又像是被石头压了一下似的。 这里终不及敦煌天长。 她抬眼看着天际拖得长长的红晕,想着,如果是在敦煌,天边会更明朗些。 就像是初见江执那天,明明该是夕阳西下的时间,天边却是光亮。沙洲夜市里的马灯和各家铺子前的照明早早就亮了,形成了敦煌那片弹丸之地的璀璨和不夜天。 现在再回头去当时的江执。 风尘仆仆,桀骜不羁的,就像是一匹野马无拘无束,任世间繁华也奈何不了他的一身随性。 是啊,那才是江执。 谁都留不住的江执。 也不会为谁停留的江执。 谁都没想到“六喜丸子”的再次重逢是因为盛棠受伤。 这晚,肖也发起了视频聊天。 为此他特意跑到程溱家里,还带了不少鸭脖鸭翅和炸鸡,又买了鲜酿啤酒。看得盛棠挺不解的,跟肖也说,你在自己家不是也能视频吗。 肖也笑说,凑在一起不是热闹吗。 程溱一撇嘴,就是闲的。 扭脸跟盛棠说,“他这两天孤家寡人想起我了,他家chl一e出差了。” 盛棠听得一头雾水,问chl一e是谁。 “他女朋友。”程溱好心解答,又补了句,“你一ut了。” 盛棠觉得自己的确一ut了,万万没想到肖也会另交女友,她真心认为肖也跟程溱挺搭的,而且性格什么的都能合得来。 换做是以前她肯定狠狠取笑一下肖也,摆着眼前的鲜花不摘,非得舍近求远。但现在她觉得,感情上的事,很多时候也不过就是随缘。 到了祁余那头,盛棠又一ut了一次。 这肖也跟程溱两个住址非得往一块凑合,祁余跟罗占同在一屋檐下,竟没同框。 一问才知,罗占的女朋友来了。 盛棠差点咬了舌头,祁余哼笑,“几乎天天黏在一起。” 但很快罗占也露脸了,就着祁余的手机镜头,跟盛棠打招呼。紧跟着完全没等到盛棠有好奇的时间,镜头里就又多了一张女人脸。 长得倒是可以,也挺热情,就是有点 盛棠说不上来那种感觉,硬要去描述的话,就是:她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沈瑶在镜头那头挺从容的,也不知道是真放下对罗占的愧疚了,还是说装出来的,在那头说,“过分了啊,还带着家属。” 肖也及时替程溱澄清,“她可不算啊,再说了,她也不是我女朋友。” “你当姑奶奶我稀罕做你女朋友啊!”程溱不悦。 肖也乐了,“我觉得,你挺稀罕的。” 换来程溱一顿电锤! 350 没事儿你把他给放出来干什么 祁余借着沈瑶的话找到理由了,扭头看着gg,尚算和颜悦色地说,“我们内部会议,回避一下吧。” gg一嘟嘴,“不就是聊天吗,哪来的内部会议?又不在一起工作。” 这话大家伙听了,心里怪怪的。 祁余也不大高兴,面色一沉,“确实没在一起工作,但都是同行,我们聊艺术聊修复聊信仰,你能听懂吗?” 这话说的 盛棠突然对祁余另眼相看,挺an的啊。 gg脸面上挂不住,扭头看着罗占,拼命晃他胳膊,“罗哥哥” 身边的祁余一激灵,汗毛孔又要开了。 罗占言简意赅,“你先回吧,我们的确有正事儿要聊。” gg任性归,但也终究也还是听罗占的话,所以只好作罢。离开之前还不忘给罗占一个飞吻,娇滴滴地说,罗哥哥,电话联系哦~~ 这一声,叫镜头外的仨女人都自叹不如。 尤其是程溱,等gg走了之后,她挺实在的,对着镜头胳膊一伸—— “看见没,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去!根根分明啊!这女的功力可以啊。” 祁余马上接话,冲着罗占,“你看,不是我矫情吧,程溱是个女的都受不了。” 盛棠住院那会儿,祁余和罗占,沈瑶c程溱c游叶和肖也,这几人都到齐了,以往都只是从这人那人嘴里听说,那一次倒算是都认识了。 这几人也是够意思,一直守到她睁眼睛,这期间也是帮着跑前跑后,再加上办理转院手续的,确保她没大碍后才放心离开。 后来游叶那边实在是催的太勤,不得不离开,而沈瑶那阵子也耽误了不少工作,见她没事儿也走了。 祁余本不想那么早走,还想着顺道玩几天,但gg一天一个电话催着罗占,并声称他再不回去她就飞去找他,罗占倒是无所谓,可祁余受不了,干脆打道回府。 再后来,肖也公司的事也不少,大家也就商量着找了个时间,临行前算是聚聚。 聚的那天,大家只聊些无关痛痒的话。 沈瑶和游叶不在,桌上除了程溱就都是老爷们,他们喝了不少酒。侃天侃地,能把牛吹到天上去的那种。 可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偏偏就不去聊敦煌,不去聊0号窟,不去聊江执。 最后肖也举杯说,“什么都是虚的啊,人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一句,算是总结了江执和盛棠的定局。 对于“六喜丸子”成员,程溱其实还是挺喜欢的,除了江执和肖也,前者被她打上“渣男”的烙印,后者被她看作骚包,用她的话说就是,这俩男的真该在一起,相互伤害去,省得出来祸害别家的姑娘。 祁余和罗占这俩人程溱倒是印象不错。 说祁余长得好看,性子好,办事有耐性认真的,而罗占呢,就是典型的粗犷型男,举手投足都似乎在告诉对方:别惹我。 但实际上她觉得罗占就是那种实干型男人,平时沉默不语的,但技术过硬。 至于沈瑶 早在之前北京之行见面的时候程溱就觉得,这姑娘还行,也没像盛棠说的各种婊,是穷讲究了些,但这次能二话不说就飞过来看盛棠,那这姑娘很重情重义。 所以程溱喜欢跟祁余开玩笑,问他,“你长得漂亮,那姑娘怎么没看上你啊?” 一句话说得祁余毛骨悚然,马上表态,“我谢谢你了程姐,可千万别看上我。” 罗占斜睨着他,就是笑,也不说话。 盛棠在这边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觉得心里头挺温暖,好像这种热闹好久不曾有了呢。 肖也问她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她说,“都挺好的呀,不好的话能跟你们视频聊天吗。” “没什么后遗症吗?”肖也一脸担忧地问。 问得盛棠一头雾水,“能有什么后遗症?” 肖也说,“比如能忘了一些事,或者什么人的。” 程溱扭头瞪了他一眼。 肖也马上表态,“我是真担心,没开玩笑,棠棠不是撞着头了吗,那发生选择性遗忘也说不准。” “肖也”盛棠在这头叹气,“我什么都没忘,脑子还比以前更灵光了呢。” 沈瑶在镜头那边忍不住笑出声。 祁余一脸惊愕,“你本来就精,现在岂不是更难对付了?” “所以你小心点。”盛棠浅淡地笑。 罗占虽不跟着一起打趣,但这期间也是一直在观察,他觉得盛棠哪里不大一样,可要说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末了,问了句,“你的伤真没什么大碍了?” “当然了。”盛棠说,“你们放心吧,我定期检查的。” 大家这么一听也就不担心了。 然后肖也冷不丁问了她一句,“哎棠棠,你没把我微信拉黑吧?” 盛棠窝在沙发里,笑说,“那你试试看啊。” 肖也还真把自己手机掏出来试了,一看能正常接收,这会子就放下心了,拍拍胸脯,“还好还好,你还是爱大师兄我的。” 盛棠抿唇微笑,“你又没得罪我,我拉黑你干什么。” 这两人的一来一回,虽没明着说,但这其中的情况大家也就多少明白了。看破不说破,也是成年人的游戏规则。 几人寒暄了一番,嬉嬉闹闹的。 之后,沈瑶就提起0号窟曾经被盗一事。 当初在群里的时候,祁余他们也简单的发表了意见,现在展开讨论这件事,这几人也是毫无头绪。 盛棠表示说之前没听胡教授提起过。 沈瑶干脆,“胡教授好像真不知道这件事,我打过电话给他。” “如果是建国前被盗,那也有可能啊,那时候别说0号窟了,整个敦煌石窟的保护工作都没人来做。”肖也说。 战争纷乱的年代,人都自身难保,信仰这个词在人心里已经留不下什么痕迹了。 祁余突发奇想,“你们说,如果0号窟真被盗过,那当时是什么东西被盗走了呢?咱们当初徐修石窟的时候困难重重的,是不是跟被盗走的东西也有关呢?” 关于这点谁都不清楚。 大家沉思的时候,程溱轻声啊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肖也问她怎么了。 程溱刚才叫的时候两眼是亮的,但当肖也再问她时,她眼里的光亮就掩下去了,赶忙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你叫什么?”肖也贫嘴。 程溱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可盛棠在这头,却意外的预感到程溱刚才的念头。 江执。 如果没猜错的话,程溱刚才就想说江执,后来想到现状就闭嘴不谈。 除了胡教授,能对0号窟还有了解的就属江执了,那么说不定他对0号窟的过往也关注过呢。 但这个问题无解。 “可能就是以讹传讹,退一万步说,就算0号窟真被盗过,咱们也无能为力不是?”沈瑶叹了口气。 “当奇谈聊吧,反正”祁余情绪稍稍低落,“现在咱们都离开敦煌了。”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这个话题转得沉重。 大家好半天不说话,但也不想结束通话。 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0号窟就是彼此的心结,再加上江执这件事,以后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相聚聊天的机会其实少之又少。 那么等时间一久,本就各奔东西的大家,感情也就渐渐淡了吧。 “说到奇谈,我倒是想起件事儿来。”肖也把话头一挑,“之前我们这发生过一次日月并升,那天我跟程溱正好在山顶——” “日出挺早的啊,那么早你带着人家姑娘往山顶跑干什么?”祁余好奇。 肖也噎了一下,咂咂嘴,“当然看日出了!”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祁余追问。 肖也一皱眉,“那时候还没有啊。” 祁余哦了一声,拉得挺长,“我明白了,你是打算追人家程姑娘没追上,没辙,退而求其次是吧?” 程溱挑眉看着肖也。 肖也竟没恼,笑呵呵的,“那当然,我们家的程姑娘那可不是一般姑娘能比得上的,哪能轻易被人追上?能跟程姑娘媲美的就只有小师妹了,是吧,小皮糖?” 他问盛棠。 盛棠感触。 最开始认识肖也的时候,他就这么叫她。 “能不能说正事儿啊。”盛棠提醒。 肖也哦哦了两声,怼了一下祁余,“别瞎插嘴啊,说正事了。” 祁余呵呵了两声。 “那天正好日月并升,也是挺奇怪的,比以往提前了不少,我和程溱看到个挺离奇的现象” 紧跟着他就说了那天的所见所闻,然后一口咬定肯定没看花眼,就是只狐狸。 肖也在描述当天事件的时候语气很低,故弄玄虚,但他成功了,叫镜头外的这几个听了都毛骨悚然的,尤其是大晚上的。 等讲完,大家脊背都 凉森森的。 突然,祁余大喊了一声,“我知道了!” 大家都噤声,等着他的答案。 就听祁余轻悠悠地接着说,“万物有灵,那是只狐仙,正在修行呢被你们撞见了。” 大家一愣。 还以为他能有什么高见 肖也像是被人玩了似的,冲着祁余喝,“祁余你有病啊,罗占!没事儿你把他给放出来干什么?” 351 学长 一群人在一起总是这样,除非是待在石窟里,玩笑开疯了因为会影响工作,所以大家都没怎么有时间打闹,再说了,真在窟里打闹的话,肯定免不了被江执一顿骂。 其实大家的性格都很开朗,六喜丸子刚成立那会,因为都有共同话题,还因为都住在一起,在很快了解了彼此性格后大家就喜欢开玩笑,工作的时候也一样。 除了江执。 江执性格乖张,臭毛病还多,再加上他是团队的发起人,最开始组队的时候说的话挺得罪人的,所以六喜丸子成员打打闹闹的从来不带上他。 被他训斥后,肖也打圆场跟大家说,认真工作,咱认真工作啊,窟里是神圣的地方,不能吊儿郎当,江教授这么严格要求大家也是为大家好。 肖也是好意,而且这群人里面他又跟江执最熟,这么说原本是想着给江执一个台阶下,但在其他人眼里,就觉得这人假正经,不合群,很难相处。 结果江执完全推翻了肖也的好意,也促使六喜丸子的成员在前期的时候一度跟他的关系更不友好。 他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好或不好跟我无关,我只是嫌吵,如果下次还想嘻哈打闹,到窟外面去。” “嘻哈打闹”这四个字,贡献最大的当属盛棠。 所以前期她也没少挨训。 现在视频聊天也算是吵吵闹闹的,可在盛棠眼里,似乎就变了些味道。 还是她把话题拽回来的,但也是接着祁余的话题。 “说到狐仙,倒是让我想起之前在东北的时候,当地人说叫什么干饭盆的地方就有仙家,传得倒是挺邪乎的。” 其他几人没听明白。 倒是程溱啊了一声,“干饭盆啊,听说过,是挺邪乎的地方,就是一个山谷,外面的人进去了就出不来,听老辈人说,里面是住了不少大仙儿。” 祁余开口说,“感觉东北那片特别信这个啊,什么五仙之类的。” “这是有渊源的。”沈瑶精通历史野闻,跟他们普及,“以前啊,在咱们的华夏大地上其实一共有三条干龙脉,其中的北龙就是西起昆仑山,伸经祁连山c贺兰山到阴山,一路向长白山。都说北龙的特点就是山脉起伏大起大落,雄伟宽厚,有万世不拔之相。” “行啊沈瑶,这一波普及得大气磅礴。”肖也赞叹。 沈瑶笑了,“当我这些年的壁画白修的呀,修着修着,有些背后的故事就看进去了。” 程溱说,“倒是听说过长白山龙脉的事,但也说,东北的大仙都不过山海关。” “因为北龙被破坏了啊。”沈瑶继续跟大家伙说,“中国三大龙脉包括,艮龙发脉,走黄河以北广大地区;震龙发脉,走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巽龙发脉,是长江以南广大地区,这三条就是北干c中干和南干,发源于万山之祖昆仑山。但野史记载,秦始皇为了一统天下,破坏了两条龙脉,其中一条就是北龙。” 她接着又说,“在东北的确流传着大仙不过山海关这种说法,原因是这些大仙都是靠着长白山仅存的龙气来滋养来活着,入了关,仙气就会受损。” 祁余惊叹,“那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什么饭盆山谷的,说不准真藏了仙呢,那凡人入谷就是打扰了仙家的清修,要受惩罚。” 关于这点,不管是盛棠还是程溱都说不出具体来,俩人都是听说,谁也没真正进去过。 末了盛棠靠在一侧,轻声说,“反正啊,硬说那个干饭盆跟汉墓有联系也行,就是以讹传讹,左右不过传说,但在我看来是牵强得很。倒是肖也你刚刚说的日月并升” 她迟疑。 肖也好奇,“你也看到了?” 这不大可能吧,没听说东北一带会有这种现象。 盛棠摇头,“是在汉墓里” 众人惊讶。 之前盛棠跟着江执去汉墓的时候,大家伙都心里有口气,绷着彼此不在群里说话,曾经一度达到各做各的互不过问的局面,所以汉墓里究竟什么情况大家都不清楚。 祁余的好奇心空前暴涨,追问盛棠,“在汉墓里怎么能出现日月并升?太不可思议了,快说说。” “我没见过日月并升,网上资料也不多,汉墓里的吧,我也不敢确定是或不是,当时肯定就是日月并升的是江执” 盛棠提到他名字时,语气低了下来,眉间染了浅浅的黯默。 程溱见状,哎了一声,“我觉得啊,那个墓里有什么都正常啊,那是个古墓啊,汉代的,别说日月并升了,说不定棺材一打开从里面蹦出个僵尸都说不准呢。”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沈瑶纠正,“僵尸是起源于明清的。” 程溱一怔,好半天说,“那就是尸变?或者什么妖魔精怪的,哎呀总之,我的意思就是,那么久远的墓无奇不有,再加上墓主人可能就有那个兴趣爱好,搞个天文啥的省得死后寂寞,这么一想,其实也没啥。” 说得逻辑虽说不通,但她的意图大家都懂,其实就是不想盛棠再想起那人。肖也不愧是跟她同一屋檐下了一段时间,还算心有灵犀。 忙道,“对啊,其实现实生活里日月并升也没什么好瞧的。” 祁余是不长眼力见的,闻言后喃喃—— “我想瞧啊,还没瞧过呢” 下一秒脑袋被罗占强摁了一下。 他一把拨开罗占的胳膊,不悦,“罗占!” “你是不是傻?”罗占慢悠悠说。 祁余使劲抿抿嘴,说,“我最烦别人摁我脑袋!” “就这么摁都没给你摁灵光了。”罗占笑。 祁余懒得搭理他。 盛棠在这边看得明镜的,心里就有暖流在涌动,不是汹涌澎湃的,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充塞着心房。 “哎呀算了算了不聊了,都这个时间了,我明天还得赶工呢。”沈瑶及时止住状况,“棠棠你自己一定要多注意啊,现在天凉,本来就没好利索,别感冒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嚷嚷着散了散了。 最后程溱跟她说,“你自己想做什么自己想好,别为难自己,开心最重要。” 结束通话,盛棠觉得心里有一角又空了。 好像只有热热闹闹的时候才能短暂地获得快乐。 可是啊 不管肖也他们一群,还是程溱她一个,都是跟江执有过交集的人,看见他们,她也就看见了江执 终究,还是逃不开悲伤是吗。 手机响了。 盛棠深吸一口气,压了压情绪,拿过手机一看略感惊讶。 接起,她说,“学长?” 352 你俩还好吗 这年头接到谁的来电都会多少有些惊讶,毕竟有什么事直接就微信上说了,再或者一个视频或语音电话就解决了。 能直接打电话的,都是重要事。 果不其然,司邵在电话里跟盛棠说,棠棠,我需要跟你谈个合作。 以往风度翩翩的学长,建筑系的高材生,能跟她谈什么合作?棠棠在电话里条件反射地问他:学长,你从商了? 司邵乐了,“从什么商啊?真从商也不能找你谈合作啊。” 那有什么好合作的?她又不懂建筑。 司邵爽朗,来了句,“见面再说吧。” 还真见了面。 盛棠没料到司邵能来她老家,刚开始以为他是来这办事,司邵跟她说,对,是办事,为了见你。 这话说得直接,明摆着就是来找她的。 “就是你说的合作的事?”她不解地问。 两人约在了一家饮品店,主营咖啡和奶茶,新开的,老板好像是哪个明星,总之开业的时候阵仗不小,来了不少明星,还上了头版头条。 盛棠也正好借着见司邵的机会来这儿尝尝味道。 临出门前莫婳又是一通紧张。 虽说前几次出门她都会抱束鲜花回家,但在莫婳眼里,在这么一个只要打通电话或网络下单就能送花上门的年代,她还非得出门亲自去买,这行为看着就挺怪异。 关键是,买回来的也不是什么稀罕品种的花 莫婳担心她是有别的目的,例如寻找适合自杀的地点 为此盛子炎没少开导莫婳,跟她说,现在是咱闺女能想得开你没想开,她没事儿出去溜达溜达总比天天关在房里要好吧。 莫婳都快患上心疾了。 也幸好司邵是按照家庭住址亲自来接的,盛棠家是那种带着小花园的联排别墅,莫婳能从窗子看到院门外的情形,见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眼睛就亮了。 盛棠在她盘问前赶紧开溜。 快过年了,街上挺热闹的,红灯笼挂了长街,一些个庙会开始了花式宣传。这里样样好,就是除夕夜不下雪。 程溱说,在她老家过年,每一年的除夕夜都会下鹅毛大雪,孩子们挑着灯笼在冰面上嬉戏玩耍,年味很浓。 所以她在想,可能有了雪,冬天才叫冬天,年也才叫年吧。 有阵子没见,司邵看上去成熟不少,可能也跟他今天穿着衬衫有关,挺正式的。比以前清瘦了些,显得整张脸更加棱角分明,但眼睛很亮,宛若晨光。 时间尚早,店里的人不多,除了他俩,周边就只有两桌坐了姑娘。等他俩一入座,两桌姑娘的目光没少往这边瞥。 盛棠见怪不怪了,司邵是校草级人物,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不少学姐学妹惦记着他的颜值,哭着喊着倒追得不少。 司邵没急着说事,点单的时候问她想喝什么。暖冬配奶茶,主打的蛋糕布丁奶茶在宣传画上挺馋人,她看了一眼,下意识指了指宣传画。 司邵笑了笑,转身去前台。 但紧跟着盛棠转了主意,改喝咖啡。司邵闻言,问她,“我看这家咖啡都是双倍浓缩的,你能喝吗?别晚上睡不着觉。” “能喝。” 别说双倍浓缩了,就是三倍的对她也不起作用。 刚从东北回来那会儿,她成宿成宿睡不着,哪怕有一晚她吃了安眠药也无济于事。 整个人累得不行,也乏得很,但就是睡不着,一闭眼睛就是江执。 好不容易睡着了吧,睡眠就很浅,一点动静都能醒。要么就是做梦,梦里不是江执就是她在到处找江执。 或者是,看见江执牵着一个女人的手,那女人回头看她,她认得,是程嘉卉。 等醒来的时候盛棠会啼笑皆非,也是怪了事啊,她清醒的时候去想程嘉卉的脸,怎么想怎么都是模糊的,在梦里倒好,贼清楚。 然后她会打电话“骚扰”程溱一番,程溱被怼得一头雾水的,问自己怎么得罪她了。 她就说,谁让你跟程嘉卉是本家了,程嘉卉c程溱,听着就像是姐妹似的,我骂不着她,还骂不着你吗? 程溱简直要去撞墙,呼天抢地的—— “大姐!程嘉卉是仨字儿,我是俩字儿,怎么就听着像姐妹了?天底下那么多姓程的呢,程咬金他也姓程!” 后来,盛棠就不去骚扰程溱了。 原因是她突然就不失眠了,每天一到太阳下山就瞌睡得不 行,甚至有一次吃着吃着晚饭就睡着了。 就像是缺觉了好久需要补回来似的,一觉能到天明,不会做梦,没有江执,也没有程嘉卉 莫婳和盛子炎一度担心是不是她脑子又有问题了,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后来主治大夫给出了个结论:可能真是前期的体力消耗太大了。 好吧 等咖啡上来的时候,司邵温柔得跟她说,“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喝点奶茶最符合你的气质。” 盛棠笑而不语,小姑娘吗?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心态一下子就苍老了呢。 司邵看着她。 他们择的位置临窗,窗子是复古琉璃,阳光洒下来成了带彩的光亮,折射出的光线柔和又耀眼,落在她细白的脸上,恰似白玉铺了光艳,令人无法移眼。 他问,“你跟fan神你俩还好吗?” 当初在北京那会儿,他是看得出那个男人喜欢她,虽说她是个情感短路的吧,但架不住那男人比她大,恋爱经验怎么着都比她丰富吧。 果不其然,后来他就听程溱说她恋爱了,对象就是fan神。 他早就有预感,早就有 只是,对于盛棠,他的确是不甘心。 而且他前一阵子还看过新闻,fan神接手了《神族》,那怎么盛棠还在国内?据他所知,一幅壁画的修复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完事的。 盛棠没料到他会直接问她私人问题,浅愕片刻,然后问他,“你找我不是谈合作吗?说说吧。不过前提我得说啊,你们那行我可不懂。” 言归正传,笑说,“谁说我建筑系就要从事建筑了?我也能从事美术相关工作吧?这么一来,咱俩也算同行了。” 353 我希望你能开心 司邵这话说的叫盛棠好奇,赶忙追问。 这一问不要紧,着实是让她大吃了一惊。 “做文创设计?”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司邵,眼前这位建筑系高材生,转做文创? 司邵被她的反应逗笑,“至于这么惊讶吗?我怎么就不能做文创了?” “你当然能做,但我总觉得这反差有点大啊。”盛棠如实说。 司邵笑,“也算是阴差阳错吧,我也是无意间接触了文创这行,后来发现很有乐趣,再加上设计团队都是年轻人,大家在一起灵感碰撞,的确能激发最大的设计和创意潜能,这跟做建筑有很多限制不同。” 这倒是。 盛棠承认他说的,之前她也是觉得文创设计很能愉悦身心,尤其是自己设计出来的作品被实物化,那更会是前所未有的骄傲。 就像是程溱,也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加入了文创行列,而她的也不低,主要源于她爽朗的性格,一入行就能跟袁旭那种承接故宫文创的团队接触,受益匪浅。 “这届文创大赛知道吧。”司邵提及,笑吟吟的,“我参加了。” 盛棠惊讶,“太牛了吧。” 这次的文创大赛她听说了,规模大不说,不少专业团队都参加了,所以影响力不小。程溱也参加了,在杭州辛苦奋战也是因为这场赛事。 听程溱说,这次大赛对于参赛的团队很严格,必须得有赛级资格的过往作品,所以这就能解释说,为什么本次大赛的参与者都是极其专业的团队了。 换句话说,这次大赛是给各个专业团队炼金用的,而不是新团队拿来练手的。 想到这儿,盛棠倒是好奇了,问司邵,“这么说,你所在的团队很专业了?” 司邵微微一笑,身子朝椅背上一靠,挺春风得意的,“承接敦煌文创设计的团队,你说专不专业。” 盛棠一愣。 “怎么?没想到我会做一份跟敦煌有关的职业规划吧。”司邵笑问。 好半天,盛棠点点头,喃喃,“是啊,没想到。” 曾几何时,她开始觉得敦煌变得遥远了,好像是跟着那个人的离开而离开了。 本就是神秘又遥不可及的土地,那广袤的天地c漫天的黄沙纵蜿蜒在鸣沙山上的骆驼群敦煌的存在似乎总有着千年的影子,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就连那里的人,都有着现代人很难保存的随遇而安和宽善。 肖也曾经说过,敦煌就是信仰。 她离开后发现肖也的这句话很对,是,敦煌就是信仰,所以,它在所有人的心里,却不敢轻易去触碰的梦。 而司邵,就生生将她又扯回了那片黄沙之地,那个明明气候很恶劣,却总叫人心潮涌动的圣土。 隔了许久,她才又找回声音,“可是为什么是敦煌?那么多的文创团队” 司邵不意外她这么问,或者说,他就是一直在等着她问这句话。 反问她,“那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敦煌?” 这个问题,似乎有无数人问过她。 包括江执。 她的回答没有固定,有时候说是因为父母的关系,有时候说是因为自己喜欢。 不管怎么回答,都是她心里最真实的答案。 而认识江执之后,她喜欢敦煌的原因也就多了一条 见她不说话,司邵的眼神变得柔然,轻声说,“我喜欢做的事和喜欢的人都在敦煌,所以我也选择了敦煌。” 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喜欢她,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就她瞎。 有追他的姑娘故意挑拨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喜欢她?她就是装瞎,目的就是想叼你胃口。 司邵心里明镜的,她是真瞎。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一个真瞎的姑娘,竟然也知道谈恋爱了,只不过恋爱对象不是他。 而江执,司邵是不清楚他是怎么把她扔在国内自己回国了,但有时候爱情这种事不就是讲究个时机吗。 只是,司邵担心的是,他说的如此明确,可眼前这个姑娘,会往那方面想吗? 事实上司邵的担忧没错。 盛棠听了这话着实没什么反应,在她认为,他说的是喜欢做的事和喜欢的人,那意思就是,跟他志同道合的人都在敦煌 所以,她压根就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问他,“你在电话里说跟我谈合作,该不会是要我加入文创团队吧?” 司邵倒是没失望,只是眼里稍 显失落。他说,“我确实就是这个意思,我所在的团队你也不陌生了,专业程度肯定毋庸置疑。你了解敦煌,又有进窟的经验,对敦煌和敦煌壁画有独到的见解,再加上你有极强的美术功底,加入我们最合适。” 盛棠对他们的团队当然不陌生,她在敦煌待了几年,那个团队就找了她几年,有时候她也会临时给他们做意见参考,理由的确是司邵说的,她对敦煌对比壁画都很了解。 传统文化需要引领,当今社会,要用潮流的方式表达出来。就像是肖也所参与的数字3d石窟的建立,既符合当下时尚又能保护石窟。 曾经,江执也说过她可以尝试做做文创 “不好意思啊学长,我已经决定不去敦煌了。”许久,盛棠回复他。 司邵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愣了好半天,笑,“别开玩笑了。” 当初她哭着喊着去敦煌的事那可是全校皆知,一代名家盛子炎的女儿不承传家业,跑到渺无人烟的敦煌去受罪,这叫谁都想不通。 而盛棠也是毅力,在敦煌一待就待那么就久,这要不是真心喜欢那个地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能受得住那份罪? “我没开玩笑,不去敦煌,也别想从事跟敦煌有关的工作。”盛棠态度挺坚决的。 司邵狐疑地看着她,“为什么?” 就像许多人问她为什么去敦煌一样,她想了好半天,才说,“不喜欢了,敦煌那个地方始终还是不适合我的。” “那你想做什么?” 盛棠又想了许久,敛下眼,“还没规划,但是我想,可以专心画画,就像当初我爸妈希望我做的一样。” 司邵眼神柔和,轻叹,“棠棠你知道你有个毛病,就是言不由衷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垂眼。你是怕什么?怕对方猜中你的心思?” 盛棠愕了愕,然后说,“我只是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司邵见状,很想拉她的手,但又怕引起她的反感,就生生忍住了。他身体微微前倾,语重心长—— “棠棠,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江执。” 盛棠蓦地抬眼瞅他。 这一眼,瞅得司邵竟是不经意冷了一下。 但很快盛棠就收敛了情绪,她说,“我很好啊,哪有不开心。” 司邵见她不说,也不想追着问了,温柔道,“关于加入文创团队的事你也不急着回复我,先好好想想,如果你不喜欢了也没关系,棠棠,我希望你能开心。” 254 就像泛泛之交 “开心”这个词对于江执来说,似乎从踏上回国的飞机开始就丢掉了。 不,也许是当他决定离开的那一刻; 又也许在撞见潘越c并从他口中听说师父状况的那一刻; 再也许可以追述到更早c更早早到他父亲失踪c早到他父亲选择了石窟离开了妻儿c早到他父母相爱c早到他母亲跟莫婳成了最好的朋友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昭示着他,越是长大,离“开心”就越是渐行渐远。 潘越还留在中国。 江执回来后,便叮嘱潘越帮着留意盛棠的情况。潘越这个人虽说挺低调,长得又其貌不扬的,但他之所以能在国际上那么抢手也不是炒作出来的。 他是真有本事,把事情查明白还能叫当事人毫无察觉。 所以当初盛棠将他跟曲锋相提并论时,江执认为,曲锋跟潘越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甚至都是毫无可比性。 潘越也是挺卖他面子,将盛棠的情况一丝不差地告诉了他。包括盛棠后来的伤势情况c恢复情况,再到后来的转院,回到老家疗养等等 潘越问他,“那小姑娘都回家了,还继续帮你盯着吗?” 江执知道潘越能出现在东北肯定是要办事的,而且办的肯定不是小事,再让他继续盯着,那就意味着要分散他的精力和体力,便说不用了。 能回老家疗养就代表了没事。 潘越说,“行,我个人觉得那小姑娘生龙活虎的肯定没事,年龄小肯定恢复快。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现在最关键的是你师父,你可是他唯一希望了。” 江执不想成为谁的唯一希望。 除了心里的那个姑娘,他想成为她的希望,可惜,被他辜负了。 回来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哪怕他接手了全球瞩目的《神族》壁画的修复工作,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就像是一杆杆枪在抵着他,不能有半点差池。 是他信手拈来的工作,可他的心一直安稳不下来。 就连程嘉卉都看出来了,跟他说,fan,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尤其是工作的时候,只会在你自己的世界里。 现在呢? 现在就好像是,你的人回来了,但是心没回来。程嘉卉这么说。 江执没反驳程嘉卉的话,回来之后的工作对他来说,充塞着麻木和机械,他的确感受不到心脏在跳动。 跳动的时候,就是在想小七的时候。 想得实在不行了,想得心脏慌乱疼痛得要命时,他打了电话给她。 原以为她不会接,或者接了之后会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通。 但是,她接了。 接了之后只是淡淡地喂了一声,没其他的话了。 那一刻,江执的心脏像是被拳头狠狠怼了一下,闷疼得很。他所预想的拒绝或激动都不复存在,电话那一头,就那么清清淡淡的一声。 是,他活该。 她有资格任何态度对他。 拨打电话之前他其实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 他想告诉她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想告诉她,他当时其实很不想走;想跟她说,小七你给我点时间,等我,我一定会回去找你 可是,种种情绪涌上来,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手机那头盛棠也没催促,同样的,也没说话。 良久后他哑着嗓音问她,“小七,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觉得以她平时的性格,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比方赌气说,跟你没关系,再比方说,你都走了还管我干什么? 可他再次想错了。 盛棠跟他说,“还行吧,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内伤得慢慢养。” 江执愣了少许时间,唤了她,“小七。” 这个称呼,没令她反感,但同样的她也没像从前那样应声。她只是问,“还有事吗?” 真的就是在问,不带任何的情绪。 江执沉默片刻,跟她说,“小七,对不起。” 盛棠在那头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语气始终挺轻,“哦,没关系。” 等那头挂电话挂了很久,那句“没关系”还始终在江执耳边回荡。盛棠没质问他这句对不起指的是什么事。 是因为救他受了伤?还是因为他的不告而别? 她没问,就那么淡若清风地说,没关系。不好奇他的话,也 不好奇他的情绪,更不好奇他打这通电话来是不是为了解释。好像,就接了一通朋友的电话,还是泛泛之交。 江执心头有一团火在烧。 烧得他所有的情绪都胶着在了一起,像是被废弃了的一团塑胶,透着令人窒息的糊味死死地堵在他心口上。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 令他突然有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之后的日子里,他也会给她打电话,但基本也说不上几句话,不是她要去医院做复查就是她打算休息。 态度始终淡淡的。 而回了国就不怎么上微信的他,那天打开微信翻看盛棠的朋友圈,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给她发了条消息。 紧跟着页面上弹出个红色感叹号,写着:你还不是他(她)朋友关系,想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江执盯着这两行字,盯了很久。 再后来,他也给她发短讯。 但大多数都石沉大海,偶尔回上一句,无非就是:谢谢 一下子,距离似乎就远了。 彼此间的路程,彼此间的心。 如果可能,江执很想立马飞到她跟前,跟她说,小七,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有我的苦衷,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曾经对你说过的话,我都是真心的,还有未来,我是想要你。 可这些话,统统都湮没在盛棠淡如水的情绪里。 就好像,他已经不再重要了。 终于有一天他打给了肖也。 有时差,那头睡得正香,一看是他的来电,接起电话来语气别提有多糟糕。 或者,跟时差无关。 江执问肖也,盛棠怎么了。 问完之后江执就后悔了,他隐隐预感到不该打这通电话,之前就是因为有这预感,他才宁愿麻烦潘越也不愿跟肖也联系。 果不其然,肖也没好气的,甚至可以用“冷嘲热讽”来形容—— “棠棠怎么了?fan神问的是哪方面呢?她还能怎么样,浴火重生呗,被个渣男给甩了,还指着她哭着喊着去求渣男回头?别逗了,这年头谁离开谁不能活?棠棠现在好着呢,该吃吃该喝喝的,作息时间都能回到幼儿园阶段。” 江执挂了电话。 从肖也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255 我不愿意娶你 江执觉得,肖也对他的态度已经达到了空前恶劣的程度。 像是上次记者见面会的那场视频,后来他也抽空看了看。其中有人在问,自己也没发什么难听的评论,怎么就被删了。 还有几个在迎合,显然是遭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从零星的言语里可以看出,他们是提到了有关盛棠的话题,虽然没明着指出她的姓名,但都认为那种叫嚣着要fan神和程家姑娘原地结婚的评论过于荒唐。 也就是说,跟盛棠有关的评论都不见了,被人控了评。 想都不用想就是肖也所为。 他在数字领域极有造化,其技能也都算是行业里的领头羊了,处理些评论不就跟玩似的? 江执重重叹气。 肖也啊肖也,你说你添什么乱? 程嘉卉敲门进来的时候,江执正埋头调整颜料,听见动静,头也没抬。 这是一间偌大的工作室,修复工作所需要的几大区域都划得分明,其中一整面墙是打通了所有的区域,上头的壁画甚是壮观。 神族。 江执在接手《神族》后,就将这幅壁画进行了迁徙。 壁画原所在空间已经不具备最佳保存条件,虽然原址壁画保护相比迁徙保护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保护壁画的最理想状态,但并不符合《神族》的修复方案。 只能进行整张揭取,搬运到为其创建的适合修复的环境下进行修复。 这种方式在壁画修复中也实属常见。 这里就是江执的工作室。 独拉独往是他的常态。 当然,以前也有跟团队合作的经历,但哪怕群体协作的时候,这里都是江执的避风港。 尤其是辞掉助理之后,只要江执往工作室里一钻,外面的人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他都属正常。 在做修复方案之前,江执就提出将《神族》壁画整体移到工作室的要求。最开始对方死活不同意,认为原址修复最好,一旦切割揭取,那就有损壁画的价值。 江执冷笑说,比《神族》更有价值的壁画该进我工作室也一样进。 对方其实态度挺狂傲的,被江执这么一怼倒是没了脾气,事后偷偷问程嘉卉—— “还有比《神族》更有价值的壁画?” 程嘉卉不想得罪那人,就说,“在fan神眼里,所有壁画的价值都是一样的,他是个很有职业精神的修复师。” 可能这种太过圆满的话对方听多了反倒不信,终有一天来到江执的工作室,迫不及待问他,“fan神,所有壁画的价值在你眼里都一样吗?” 当时问这话的时候程嘉卉也在,她正在黏样品,闻言后心里直打鼓,想着这江执啊,请你一定要把话说漂亮点 结果,这念头还没落地呢,就听江执说,“当然不一样。” 程嘉卉的一颗心,咔嚓就碎了,一地 那人不甘心,“那你觉得最有价值的壁画在哪?我要看。” 江执语气淡淡的,“对你来说,远点。还有,这是第一次我就权当你不懂规矩,下次不准擅自进我工作室。” 说得那人一脸不悦,明显的想要发怒,但碍于壁画还在江执手上,除了他,没人敢接,也没人能接。 程嘉卉听得清楚,心里明镜的。 她是了解江执的工作态度的,以前那些个壁画在他眼里可不就是一样?用他的话说就是,无非就是土石颜料做成的。 要说他对这份工作有多热爱,也看不出来,好像对他来说就是份工作而已。可就是这么份工作,被他做到了登峰造极。 她问他,你面对一份不大喜欢的工作都能做到极致,怎么办到的? 江执说,工作是糊口的根本,工作做得好,口才能糊得好,再说了,我这个人没其他癖好,闲着也是闲着,工作挺好。 心态不算太积极,可心思简单。 但是程嘉卉觉得,这次江执再回来,似乎就变了。 以前他不爱理人,但能看得出来他没什么心思,就是一心工作。 现在他比以前工作的时间更长,打从回来到现在,几乎都是24小时待在工作室。这间工作室内设休息间,但她瞧见休息间里很整洁,他哪怕是睡,估摸着也只是小憩。 而且,他现在哪怕是工作的时候也是有心事的。 心事重重。 他说这世上存在更有价值的壁画。 程嘉卉隐隐觉得,他指的就是敦 煌。 在他心里,敦煌已经占了那么重要的地位了吗? 程嘉卉上前的时候,江执淡淡开口说,“模块上色后结构稳定,可以试色了。” 她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江执也不说话,一直闷头工作。 这成了他俩之间的常态,工作室里明明两个人,却成了一个人的寂静。江执这次回来几乎不怎么跟她说工作以外的事,更别提是闲聊,说话的时候肯定是围绕着工作。 除了,到时间了他会说,太晚了,你回吧。 他从不留她在工作室里过夜,哪怕,她以工作为由。 程嘉卉有点委屈,虽说他以前的性子也不怎么讨喜吧,但也不像现在这么难相处。 工作中的江执又恢复了不修边幅的模样,胡子拉碴的,可就算这样,她的目光还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啊。 他有股子魅力,尤其是认真工作的时候,好像周身都有光环似的,金色晃耀。 沉默了会儿,她开口说,“明晚对方想请你吃个饭,要不然” 江执眼皮一抬,看了她一眼。 程嘉卉有点心虚,再开口时语气有点飘,“我是觉得那边都已经开口好几次了,得罪人也不好。” “餐桌上不差我一个。”江执语气始终很轻淡。 程嘉卉轻叹,“但对方想见你,想跟你好好聊聊。” “我只负责修壁画。” 程嘉卉看着他,“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不高兴,但是对方很难缠,你也没必要得罪那人,如果是其他什么人我也就帮你推了。” 江执手持小号刮刀,一点点轻刮壁画残块上的残留物,淡声,“我知道对方难缠,所以才差点逼得师父走投无路。但现在壁画是我在负责,天大的事也只能排在修复工作之后,对方要是敢找我茬,我就让神族尸骨无存。” 程嘉卉抿抿嘴,“我在想,其实对方是有意想结识你。” “那就更没必要了。”江执的情绪始终不愠不火的,“我又不是医生,治不了对方的臭毛病。” 程嘉卉在心里叹了一声。 良久后问他,“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挺心不甘情不愿的。” “对。”江执丝毫没隐瞒,手上的动作没停,不疾不徐的,“但师父有难,我只能回来,他老人家的恩情我得报答。” 程嘉卉盯着他,一时间情绪显得激动—— “所以,你宁可搭上时间和有可能毁掉的前途,也不愿意娶我?” 江执停下动作,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他的眼神看着很清淡,清淡得叫人无所适从。 他说,“对,程嘉卉,我不愿意娶你。” 256 隐情 外界的猜测是对的,至少,像肖也认为的那样。 江执在失去父母后,程家是他最后的避风港。早在他去敦煌之前,程父就以师父的名义带着他,给他各种学习和长见识的机会。 程父跟他说,小执啊,不管你再怎么恨你父亲,你都必须要承认血浓于水。你的父亲就是壁画修复的天才,你也终将会走上你父亲那条路。 换言之,不管江执如何挣脱和否认,他终有一天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 所以那年,在得知父亲出事后,他一路沿着戈壁滩深入无人区,被黄沙埋上的瞬间,他想的是,这样死了也好,至少他还没变成那个讨厌的人。 胡翔声带着人救了他。 他说,你是顾先的儿子,我不会看着他最亲的亲人出事。 程家把他接了回去,以他母亲遗愿之名。 可回国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终日颓废,不想上学,也不想跟着程父学习。他像个混混似的四处游荡,只是比街头混混好点的是,他不偷不抢,原因是他不愁没钱花。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就是个穷光蛋也好,他会为了一口饭跟那些个混混一样去打去砸,至少,是个彻底的混蛋。 直到有一天,他跟着一个年轻人走进巷子深处,年轻人见前后巷口都没人,悄悄从衣兜里掏出样东西来,跟他说,hey,littleguy,takethis 一包,白色粉状的东西,透明小袋装着。 那人嬉皮笑脸说,保证能让你嗨上天! 他盯着那人手里的白色粉末,盯了很久。 那人抬手拍拍他肩膀,压低嗓音说,我还会给你找几个火辣辣的妞儿 江执至今都无法判断当时他一拳挥在那人脸上的初衷是什么。 也许是愤怒,也许是骨子里藏着的那点清高。可能在当时的他认为,不管自己如何落魄,都沦落不到终日吸毒为生的地步。 再也许是恐惧。 他终究不是个能看淡生死的人,那小小一袋粉末,终将是个梦魇,吞噬他的人生。 总之,那天他把那人揍得够呛,比他能高出一头又比他壮出好几倍的男人,被他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鼻子c嘴巴里的血真是流了一地。 他打红了眼,尤其是见了血之后,要不是巷子口有人经过喊了一嗓子,那人还不定被他打成什么样。 贩毒的人不敢报警,所以也没警察来找他的麻烦。 只是三天后,他被一群人围攻。 是那人找来的。 他被打得半死。 整个过程他都没挣扎,也没反抗,就任由他们的拳打脚踢。带头的下手挺狠,边打还边对那人叫嚣:你就是被这只弱鸡打了? 那人举着个铁捅就往他脑袋上砸—— “你打啊,起来打啊!” 他始终没起来。 那一刻他甚至是想让他们把自己打死,他在想,如果继续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努力?拼搏?奋斗? 最后死了不还是一把白灰? 风一吹,白灰就散了,世上也许会有人记得你,但十年后呢?百年后呢? 终究不过是颗尘埃,在茫茫的浩瀚里,时代都不过是场过眼云烟,何况是人? 只可惜,他们没打死他。 反倒是程家人找到了他。 当时程嘉卉看着一身是血的他吓得直哭,只不过是,抱着他一直哭。 哭得他就在想,应该打死他啊。 程家人传统,虽说早年就移居了海外,但一些个老祖宗的教导和习惯都是流淌在骨子里的。 程父让他在母亲的遗像前罚跪,一跪就跪了三天。 这三天不管是程嘉卉还是程母,但凡帮他求情的c送饭的,都被程父骂得狗血淋头。 程父说,你家人把你托付给我,那我就要对你负责,18岁前你必须留在我身边,18岁你就滚蛋,爱去哪去哪,我绝不管你! 有一度他很排斥壁画,不管是中国的干壁画还是西方的湿壁画,有种本能的排斥。 程父说,在中国古代师父收徒弟,那都是徒弟要出门赚钱养活师父的,我现在不要求你出去卖力气,你就给我练好了修复的本事,以后还了我这份人情! 还人情,报师父恩。 他就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只 是他忘了,世间种种债,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程家父母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程嘉卉的心意他不是不了解,甚至程父还跟他说过,小执,以后程家的荣耀就靠你了,有你在,我也能放心嘉卉了。 在一次程父的生日宴上,来宾不少,大家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程家女婿,他举杯跟大家说—— “我是程老师的学生。” 就简单的这么一句话,大家明不明白他不知道,但程父程母的脸色不大好看是真。 接到胡教授的电话,赶往敦煌之前他对程父说,我欠了胡教授一个人情,当年没有他的话,我就死在黑戈壁滩上了。 程父叹气说,你是为了还人情债吗,你回去想找什么其实你心里最清楚。 始终还是薛顾先的儿子。 所以,渐渐的他就不逃避了,避无可避的事实。 他继承了薛顾先执拗的同时,也继承了他的孤独。 他只专注于壁画修复,只专注于工作。 肖也曾经问过他,你就不想谈谈恋爱交交女朋友之类的? 他说,我不想害人。 薛顾先害了他母亲,他骨子里流淌着薛顾先的血,似乎也注定了命运。 只是这命运来得猝不及防。 他接到了程父的电话—— “你说你不打算回来了,那这边有你父亲的消息呢?你也不打算回了?” 薛顾先是在0号窟失踪的,所以一直以来江执都把注意力放在了0号窟里,但不意味着在此之前薛顾先没出国过,事实上,据胡翔声的意思,薛顾先即使在接手下0号窟期间,也出国做过学术技术交流。 但薛顾先的消息和盛棠的昏迷不醒,孰轻孰重他还能拎得清,哪怕是等着盛棠醒了 程父说,“这么多年,你应该明白师父师母的意思。” 明白。 可是,他不能照做。 所以他跟程父说,“师父,我替你修《神族》。” 《神族》这个壁画虽说年代久远,极具历史文化价值,但现如今是流传在个人财团手中,所谓神秘,不过是极少对外曝光。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神族》的画师当年在绘制时运用了十分精妙的绘画技巧,一旦有了破损,现在的人想要一比一修复还原难于上青天。 没人敢接《神族》。 但是,在很早年的时候,程父对壁画主人承诺,一旦《神族》有损,他一定会接手修复。 几年后,《神族》易主,原主人破产,连同壁画一同转让。 壁画的新主人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不但财势雄厚,背景也沾了黑。《神族》到了他手后就成了战利品,有事没事儿邀请亲朋好友来家参观,好好的一幅壁画完全没有良好的保存条件,终于面临损害的命运。 新主人找上了程家。 程父不愿跟这人打交道便婉言拒绝,毕竟当年做的承诺只是看在人情上,现在壁画易主,而且还是这人用卑劣手段得到的,程父就不愿相助了。 之后的事就是潘越当时跟江执说的。 在东北时,潘越拉着江执,跟他说了程父的近况—— “那是个狠人,带了一伙人差点砸了你师父家,一把刀就明晃晃地悬在你师父的脑袋上面,逼着你师父必须得把画修了,不但要修,而且还要修得跟原画一模一样,不准有半点瑕疵。” “要是搁以前你师父看在名壁画的面上也会接啊。” 江执听着潘越这话里有话,便追问他怎么回事。 潘越其实也是有心告诉,问他,“近一年多,你见过你师父修复过壁画吗?” 他这么一回忆,还真是。 师父挺长时间没接壁画修复的项目了,而在面对《神族》壁画这件事上,因为师父在很早前就表明不再接手的原因,所以他就一直没深想。 潘越跟他坦白,“你师父之前手筋受过伤,年龄大了,旧疾复发,别说《神族》那么精细的壁画了,就连普通的壁画都未必能跟下来。这件事他没对外说,我也是无意间查到的,就连你师母和你未婚小师妹都不知情。” 他说到未婚俩字的时候感受到了江执的眼神杀气,生生改了口风。 末了潘越重重一叹气,“你师父的手算是废了,再加上年岁大,压根接不了《神族》,所以他现在就相当于骑虎难下。接吧,根本完成不了,完成不了就毁了名声;不接吧,还被人逼上梁山,对方可不管你师父的手废没废,反正就是不修,那肯定是一刀剁了你师父的手,总之,接不接的都晚节不保。” 江执不知道这些事。 他只知道当年师父是承诺过名作《神族》,而且当时原主人那可真是恨不得三叩九拜到程家,对师 父十分敬重。 当时他也在场,后来壁画的原主人走了之后,师父才跟他交了实底—— “那幅画不好修,好在他不是个很苛刻的人。” 言下之意是,哪怕修不到百分百还原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所以当年的师父都未必有十足把握,何况现如今他的手已经出了问题。 程嘉卉的父亲,这辈子都是讲究脸面的人,一生也是荣耀加身,从不肯在专业领域示弱,所以在身体出现病疾的时候宁可隐瞒都不想对外公布。 如果他早点面对现实,早点对外公布,那就相当于抢到了先机,别管外界怎么想他,至少是能断了壁画现任主人的念想。 回来之前他跟程父说,“我替您修《神族》。” 程父压根不想他跟《神族》接触,因为他生怕那将会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他跟江执分析了利弊,尤其提到说,壁画要原图复原,一旦做不到不但会毁了前途,可能连命都没了。 江执说,“我知道,放心吧。” 程父叹气,“你是想用《神族》来还了程家的恩情?来彻底了断你跟程家的关系?” 江执低声,言语却坚决,“师父您多想了,程家的恩情我永远还不完,您和师母永远是我的家人,嘉卉也永远是我妹妹。” 257 做梦吧你 江执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程嘉卉很清楚。 他不但有着宁折不弯的倔强和清高,还有着令人恨得牙根痒痒的毒舌,他想嘴下不留情的时候,从来都会说得人体无完肤。 只是程嘉卉私心想着,在面对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至少会委婉些。 可她还是错了。 江执直白又很坚决地告诉她,程嘉卉,我不会娶你。 一时间程嘉卉都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自尊心受挫是肯定的,毕竟她是个女孩子,主动开口提这茬就需要莫大的勇气,岂料还被他来了这么一番千疮百孔的。 可更多的是竟能被他气笑了。 她指着他,“江执!” 连fan都不叫了。 “咱俩毕竟是青梅竹马吧,我爸妈什么心思,我什么心思,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清楚。” 江执在调胶,眼皮一抬扫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回壁画试块上。“当然清楚,早些年我就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很显然,是你们选择性不清楚。” 程嘉卉脸色挺不好看的。 江执这话不是无迹可寻,他对程家好不好?那绝对是好,只要是她父母的事他都二话不说帮着解决,就拿这次接手《神族》来说,那真是要赔上前途。 但他的心思,早年的确也明确过,不会接受结婚的安排,在他认为,程家就是胜过血缘关系的亲人。 可那时候程嘉卉总会认为,不过是年轻气盛的话,等他日后总会想明白,也会意识到,兜兜转转之后还是青梅竹马的好。 这些年她其实也一直在等,或者说,她一直在追,跟在他身后,他去哪,她就去哪。 母亲曾经劝过她,强扭的瓜不甜,你是个女孩子,还是把心思放在能欣赏你的男人身上吧。 她说,可是江执这个瓜就是甜的啊,这是事实,能强扭过来也成! 母亲没辙就转头对父亲说,小执最听你的话,你看看,再说说。 父亲叹气,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咱们总不能把他绑起来强行成婚吧? 程嘉卉绝不可能接受这点,宁可铁杵磨成针,也不愿他终究恨上了她。 “嘉卉。”江执边给试块小心翼翼地灌胶,边跟她说,“这种事还是说明白的好,拖泥带水或者含含糊糊就是在害你。” “我宁可你害我”程嘉卉不悦,一伸脚勾过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扯过工作手套。 江执抬了一下眼,似笑非笑的,“我不喜欢你却要娶你,我吃亏你更吃亏。你说咱俩有不是仇家,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程嘉卉听着别扭,皱眉回怼,“你的意思是你只娶你仇家呗。” “要么娶仇家,要么娶自己喜欢的。”江执稳稳接住话,又反扔了一句,“你两者都不是,怎么结婚?” 气得程嘉卉恨不得把手里的试块砸他脑袋上。 一咬牙,“就你这性子得罪的人还少吗?仇家一大堆你娶得过来吗!自己喜欢的,那你直接说想娶盛棠不就完了!” 这话说完她就明显瞧见江执的手抖了一下,胶水从试块细小的缝隙间溢出了些,不多,但足以判定成操作失误。 心头的不悦愤恼就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难以表达的滞闷和心伤就油然而生了。 想他江执,只要一投入工作肯定就是雷打不动的专注,哪怕是天上下刀子或地动山摇的,也未必能影响他在工作中的忘我。 他的自信来源于他的专业。 由此,在他接手《神族》的时候,他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跟壁画现任主人谈条件。 当时程嘉卉听说了父亲的事后都快吓傻了,如果不是有江执在,她真不知道程家这次该怎么扛过去。 江执回国当天也没倒时差,直接提出跟对方见面的要求。对方助理回话说,先生很忙,想要见面得提前预约。 江执回了句对方听难听的话,又说,除非你家主子不想要《神族》了。 估摸着对方也想看看新的接手人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妄为,便也没恼,总之还真是见了面。 见面的时候程嘉卉和程父都在,气氛一时间挺凝重的。 至少程嘉卉觉得双腿泛软。 对方虽说没气势汹汹,但跟着进出的保镖各个凶神恶煞的,壁画现任主人一看就不是善茬,眼睛里都透着亡命徒的狠辣。 江执当场提了三点要求。 还没说,对方就冷笑,表示从没人敢跟他提条件。 江 执嗤笑,跟对方说,人有所求,就必然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言下之意挺明显,对方所求的就是《神族》,一旦有在乎的东西,可不就是任人鱼肉了。 对方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要他说出要求。 江执首先就说了酬劳问题,不但开了个天价,而且要求对方在三天内打到指定账户。 听到酬劳金额的瞬间,程嘉卉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疯了吧? 他是贵,众所周知,可也不至于这么狠。 果不其然,对方也面露惊讶,皱眉盯着江执,好半天问他,你觉得你值这么多钱吗? 江执反问对方,你觉得呢? 那人的手下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程嘉卉虽说听不清楚,但大抵是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江执作为程家的徒弟,本事有多大业内最清楚,壁画现任主人对这行不了解,只知道程家曾经做出过承诺就找上门,哪会知道江执的本事。 身边人应该是做了功课的,跟对方这么一耳语,对方也就明白了江执的身价。 就见他笑说,挺难得的,“fan神是有市无价,酬劳要的合理。” 但三日内 江执却坚持三日内,说,“我没那么多时间盯着酬劳到没到账,所以,酬劳什么时候到账什么时候开工,鉴于《神族》的破损情况,我的建议是越早越好。” 第二个要求,开记者见面会,有关《神族》接受修复一事。 对方没理解。 可程嘉卉很快就明白了,并且理解了江执的良苦用心。 这帮人,做事不会讲原则,发起狠来估计就是翻脸不认人,他们都能拿刀逼着程家人就范,那等江执一旦修复完成,对方真来个阴招逼着他们吐出这笔酬劳也说不准,非但如此,可能还会为程家招来祸端。 可经过媒体一大肆渲染性质就完全不同了,《神族》横空面世,修复情况受到世人瞩目,就算对方真有犯浑耍狠的心思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个要求就是壁画整体转移,并且江执提出在修复期间,不准他们任何人打扰。 也仗着对方是真在乎那壁画,或者说觉得拥有那壁画是件挺有逼格的事,总之,不管乐意不乐意的最后还是答应了江执的全部要求。 后来程嘉卉才知道,那笔钱江执是转给了父亲,他跟父亲说,师父,该颐养天年了,业内的事以后都不要插手了。 退休的意思。 父亲死活不肯收钱,末了江执说,您还想还给那家伙?我不会白干活。 江执什么脾气父亲也知道,跟他说,行吧,反正这些钱啊最后都是你俩的。 这话的意思说得明显。 但江执接得自然,“我就不必了,留给嘉卉也行,女孩子有钱傍身是好事。” 一个能在亡命徒面前谈条件的男人,回国短短几天就把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又不着痕迹得保全了程家的周全。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此时此刻,却因为“盛棠”这个名字颤了手指。 虽然他很快恢复寻常,可程嘉卉的眼睛是尖的,看得一清二楚。 她在等着他开口。 或者,他保持沉默。 可江执就是江执,不避讳的从不遮掩,他说,“是,小七是我想娶的姑娘。” 气得程嘉卉差点吐血! 情绪一下子就没控制住,冲着他就甩了句,“你想娶人家,人家还未必想嫁你呢!你以为现在的小姑娘能等你好几年?做梦吧你!” 话毕手套一摘扔在操作台上,起身就走。 江执也没恼,头也没抬继续忙手里的工作,淡淡问,“这就走了?不是赶工吗。” “是你赶工又不是我!”程嘉卉语气挺不好,人都走到门口了,气呼呼的回音荡进来—— “我都恨不得熬个几十年,熬死壁画主人,两全其美!” 258 除夕之礼 转眼到了新年。 除夕这天,盛棠前后收到了三份大礼包。 一只比一只大。 盛子炎帮着签收的,签收的时候盛棠刚起床没多久,窝在浴缸里舒服地泡澡。 等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吹得半干,问莫婳—— “我是不是该去剪个头发呀?进了正月不是就不能剪了吗。” 老辈留下来的习俗,正月剪头死舅舅。 她有舅舅,远房的c近亲的都有。 一剪子落下去,真要是没了谁,那真就成了一剪没了。 莫婳和盛子炎打从早上睁开眼就没闲着,来往新年问候的电话不老少。盛棠趿拉着拖鞋出来的时候,莫婳刚跟老同学通完电话。 闻言扭头看向盛棠。 下一秒,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 盛棠这身挺难以言喻的。 一件暗色大花绸缎的半长无袖袍子,脑袋上束了条宽边发带,发带是粉嫩粉嫩的颜色,倒是衬得她一张如月小脸白若凝脂。 但是! 发带正中央的那东西看着真是辣眼睛。 就像是一坨粑粑,巧克力色的。 莫婳觉得脑筋一挑一挑地疼,但这大过年的,也不想太气着自己。目光从她脑袋中央的那坨东西上移开,说,“长头发不是挺好看的吗,别剪了。” 盛棠双眼一挑,朝上一吹从发带间钻出来的刘海儿,说,“吹头发太烦了。” 怎么生了这么个懒闺女。 盛子炎走过来,“女孩子是得有个女孩子的样,来,爸爸帮你吹。” 折身取了吹风机。 盛棠坐在沙发上,挺乖的。 盛子炎取下她的发带,许是也瞧见上头的东西,挑了挑眉,然后往旁边一放。莫婳目光一落,近看这才看清,原来是条盘卧着的蛇。 这厂家也太偷懒了,还做个纯巧克力色的,身上连个花纹都没有。 盛子炎动作挺轻柔的,调得也是最柔和那档的风力。吹头发这种事对于盛子炎来说不陌生,有时候莫婳也不爱吹头发,他怕她睡觉的时候头疼,总会帮她把头发吹干。 所以盛棠挺享受的,闭着眼懒洋洋地说,“不愧是被我妈调教出来的人啊,手法相当娴熟。” 盛子炎笑说,“家里有俩祖宗,不娴熟也不行。” 窗外的小花园里有鸟叫。 除夕这天天气挺好,还不冷。窗子是微微敞开的,风隐隐钻进几缕来有丝丝温暖,再裹着几声清脆的鸟叫。 就使得盛棠挺安心的。 好像,就是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正享受呢,就听莫婳问她,“我怎么越瞅越觉得你身上这袍子眼熟呢?” 盛棠睁眼,扯了扯袍子的一角,挺自然地说,“这不是很早的时候外婆送您的吗,一直压箱底呢。” 莫婳惊讶了好半天,总算想起来这么件衣服了,无语,“压箱底的都能被你翻出来。” “我的睡袍都洗了。” 莫婳感慨,“快别穿了,一会儿我带你逛街买几件,或者你还看好什么衣服了妈妈买给你。” 现在商家都精明,知道越是过年越是赚钱,所以哪怕年三十各大商场都不关门了。 盛棠轻轻摇头,抬手摸了摸袍子,“身上这件的料子多好啊,香云纱的吧。” 香不香云纱的莫婳倒是不在乎,她说,“多老气啊,上头各种大花。” 盛棠竖起食指晃了晃,“大俗就是大雅。” 盛子炎一言不发,就是含笑着兢兢业业地给盛棠吹头发。关于雅俗c关于审美这种“争论”,只要盛棠在家,俩母女间就会发生。 到最后还得逼着他发表意见。 为此盛子炎打量了一下盛棠身上的袍子,想着最后靠他和平解决的话,他得措措辞。 但今天意外的,莫婳没把战火引他身上。 见头发干得差不多了,示意盛子炎关了吹风机。见如此“郑重”,盛棠顿觉紧张。 心里的警报也开始拉响了。 就听莫婳叹着气说,“你说你如花似玉的年龄,正是人生大好时光的阶段,把自己打扮得鲜亮点多好。不是妈妈说你啊棠棠,你这审美啊真不行,得进步,得改。你说你多少也算是红人吧,再不济你爸妈我们也都是艺术家出身,你总是这样不修边幅,多给我们丢脸。” 盛棠做呆鸡状。 如果 不是莫婳的提醒,她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网络红人了。 飞天盛唐可不是白叫的。 但,跟她穿件大花袍子也不犯冲吧。 “妈,您到底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知母莫过女啊,一直作为旁观者的盛子炎由衷地想。 莫婳笑了笑,果然开始了言归正传—— “就刚刚跟我通电话的老同学,她儿子去年从国外进修回来了,年纪轻轻就成了外科副主任医师,是他们科室重点提拔对象,挺有名的,被人叫做外科第一刀——” “妈” “你听我说完。”莫婳自顾自说,“当然,主任副主任什么的这些个头衔也不是我们在乎的,妈妈见过那小伙子,不管是外形条件还是内在品质都特别好,我觉得你们可以见见。” 盛棠闷头没说话。 盛子炎拍拍她肩膀,“玄关那有你三个包裹,挺大的。” 一听这话,盛棠赶忙起身,“妈,我先去拆快递啊。” 等盛棠离开,盛子炎坐下来,低叹一声,“她现在怎么可能去相亲?再说了,咱家棠棠才多大啊,不急着嫁人。” “总不能”莫婳急了一个高声,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音量,马上压低了嗓音,“总不能让她一直想着江执吧?越是这个时候她身边就越该有个小伙子,我真见过我老同学的儿子,阳光帅气极了,至少光是看着就比江执靠谱。” 盛子炎苦笑,“那也得女儿同意才行吧,你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再说了,一个从医一个从事美术的,有共同话题吗,而且当医生的精神压力太大,咱家棠棠又随性惯了的,说实话啊” 说到这儿,他看着莫婳。 毕竟夫妻,莫婳一下就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皱眉,“千万别告诉我,你其实很满意江执。” 盛子炎被她逗笑,“我满意不满意的是其次,棠棠的心思才是关键。我是觉得吧,其实江执那种性子反倒挺适合咱家棠棠的,别看江执表面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但骨子里有沉稳的东西,他能管得住棠棠。” 莫婳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一挥手,“他俩没戏,而且经过这次事之后,先就算江执再回来我也不会同意他俩在一起。” 盛子炎还要开口,就见盛棠一手拖着一个大箱子,吭哧吭哧地往客厅里拉,然后是第三个箱子。 两人的谈话中断。 莫婳见状问,“这是别人送你的还是你在网上买的啊?没事儿的时候还是要出去逛逛啊,在网上买东西多没意思。” “别人送的。” 莫婳抻头瞅,还挺好奇的。 盛棠先可着最大的箱子来。 刚要拆封,目光一扫就瞧见了邮寄信息。是个国际件,直邮,落款一看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盛棠抿抿嘴,脚一抬将那箱子蹬远。 这让莫婳更好奇了,递了盛子炎一个眼神。盛子炎得令,凑上前看了看。 寄件人:江执。 259 无法忽视的力量 盛子炎又回了莫婳一个眼神,可莫婳都不用瞧盛子炎的眼神回复,光看盛棠这反应,也差不多明白了。 头一歪,开口,“这后两个包裹挺精致的啊,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盛子炎心叹,这是火眼金睛啊,外面裹着的都是快递公司的箱子,怎么就看出来哪个精致了? 他一清嗓子,“棠棠,先拆第一个吧,挺大的,占地方。” 盛棠眼皮一抬,瞥了对面两口子一眼,什么时候这么好奇她的包裹了。 想了想,也没多废话,把三只箱子都拖到自己房里了。 然后,房门一关。 盛子炎和莫婳看了个寂寞 好一会儿,莫婳拿起沙发上织毛衣的粗棒针,冲着盛子炎身上怼了一下。扎得他一激灵,低头一瞧,抗议,“家暴啊你。” “还撺掇她和江执是吧?还嫌咱闺女吃亏吃得不够?”莫婳不悦。 盛子炎叹了口气,“不是撺掇,但也不用刻意阻止吧,棠棠的事还是让她自己选择吧。” 莫婳不高兴,轮椅一转,“我就是喜欢那个外科大夫。” 盛子炎伸手将她轮椅又转回来,跟他面对面的,他笑问,“拿刀子的不适合你,就你这脾气,只能跟拿画笔的在一起。” 莫婳这头一肚子不悦呢,听他这么说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就被他逗笑了。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你?盛太太这个头衔我干嘛不要?怎么?你外面养小狐狸精等着上位啊?” 盛子炎笑出声。 “行了,你赶紧准备年夜饭吧,棠棠那个馋丫头还等着吃你做的饭呢。” 盛棠回房后,先把江执送的那个包裹塞到了角落里。 人在地板上坐着 坐了好久,也看了那个包裹好久,最后一扭头,闷头拆第二只箱子。 打开一看,惊艳了双眼。 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故宫文创团队邮给她的新年礼物。 最大只的竟是个旅行箱,麒麟绕凤,口衔金翠,别提多气派了,还有彰显紫禁城的红,深邃又内涵,皇家势头十足,典型的君临天下之感。 旅行箱里就多彩多样了。 各色的伴手礼。 有t恤c丝巾和首饰,还有各类小摆件,最瞩目的当属一只六边鎏金滴流盒。 打开一看,盛棠惊呼一声。 是那只口红! 当初她跟着程溱去见团队成员的时候,“指点”了一番设计口红的姑娘,没想到人家最终还真是采纳了她的意见,不但采纳了,竟设计出来了!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就好像一直在平面上画画,画着画着,那画里的东西就成了立体的,活生生的在你眼前。 盛棠拿出口红,轻轻转动着。 口红的管身就是像她说的那样,斜切角的方式,纹路的右上角点睛色为金黄。 口红转动时,窗外的阳光迎进来,落在管身上,那金黄色融了些许黑,在光亮下十足的王室内敛低调,却又惹眼得很,令人爱不释手的。 口红的底部是藻井图案,正中间是色号:52。 52,数字挺有寓意的。 果不其然,打开一看是斩男色。 在手背上轻轻划了一道,试一下色。 可真漂亮,略微哑光,却又很丝柔,有点砖红混合着胡萝卜色,红得洋气,十分显白。 不用说,这个色号肯定是卖得最好的了。 六菱盒子下面又压了一长款盒子,不小,拿出来打开一看,真是爱了。那口红姑娘说话还真算话,竟真送了她一整套的色号。 美则美矣,她也不怎么用啊。 手机在兜里响了。 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 狐疑地接通,那头先拜了个年,嗓音爽朗干净的。盛棠觉得有点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这声音。 那头直接报了家门,含笑的,“我擅自跟程溱要了你的电话号码,我是袁旭,还记得吗?” 袁旭 口红盒子旁放了枚转色卡片,上面写着新年祝福,落款就是袁旭。 拿了人家东西,死也不能承认不记得啊。 “当然记得了,我听出你的声音了。”盛棠赶忙表态,“还有你们的新年礼我收到了,太漂亮了。” “是,我这边显示你签收了。”袁旭 微笑,嗓音很温柔,“喜欢吗,给提提意见吧。” 盛棠忙说,“不敢不敢,我就是个半吊子。” 袁旭在那头笑出声,爽朗说,“你要是半吊子,那没人敢说自己是专家了。你设计的那款口红是爆款,一上市就卖断货了。礼盒里有,我们给你留了一套,看见了吧。” 盛棠惊愕,好半天,“卖断货了?” “是啊,几乎是疯抢,所以说你还谦虚?” “可c可那是你们设计的,哪是我啊。” 袁旭笑说,“有些产品就是这样,稍稍改动一下就成了点睛之笔,然后就会跟市场产生共鸣。就像以前盛传的牙膏经典故事,老式细口牙膏卖不下去了,有人出点子将牙膏口半径扩大1毫米,就是这1毫米令牙膏厂转亏为盈。棠棠,你就是那个金点子啊,咱们故宫文创团队都是些灵感爆棚的年轻人,上次你也见过了,我相信你在这样的团队里会如鱼得水。” 盛棠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 “看来新年礼就是甜枣啊。” 袁旭直说,“我们给你的都是甜枣,是,棠棠,我有心招揽你,我们整个团队也很期待你能加入。不知道程溱有没有跟你说,这次的设计大展我们团队拔得头筹,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盛棠一愣,他们团队拔得头筹? 还真没听程溱说。 程溱自从加入故宫团队之后每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听说她参与了这次的设计展,至于结果怎样也没提。 这么说敦煌设计团队败给故宫团队了? 她想起司邵的话 没做具体答复,但其实也有婉拒的意图在其中,盛棠跟袁旭聊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看着最后一个箱子,她总是隐隐有了预感。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敦煌文创邮来的。 同样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最潮的当属一个九色鹿的滑板。 国潮国潮,这些文创团队的确在为国潮复兴一路厮杀和拼搏,看着看着,盛棠心里竟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是一种触动。 这种触动好像又汇集成了一股暖流,在心涧就那么缓缓地流动。 她抬手轻轻按着胸膛。 心跳得厉害。 是暖流成了力量。 让她,无法忽视的力量。 260 有人申请微信好友 除夕夜,吃年夜饭前,盛棠照例给亲朋好友发了一轮新年祝福,又回了一轮新年祝福。 胡翔声的回复也来了,盛棠一瞧,白天给他老人家发的祝福,这都天黑了才回过来。 便问他新年在哪过的等等。 胡翔声给她直接语音了—— “在窟里过,56窟穹顶的颜料层龟裂了。” 盛棠其实也想到了,胡翔声孤家寡人的,又不喜欢热闹,这已经不是他在窟里过的第一个除夕了,在他心里,每天的日子没什么区别,有区别的就是壁画的修复情况。 她叮嘱他,毕竟是大年夜,煮点饺子吃。 胡翔声笑呵呵的,连说好。 盛棠心知肚明,他也只是搪塞罢了。除夕都能往洞窟里钻的人,哪有那心思包饺子?恐怕连去超市买盒饺子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这件事,院里领导也没少批评胡翔声,说壁画修复的确是时间紧任务重,但也不能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胡翔声又跟盛子炎和莫婳道了新年祝福后,又问盛棠的身体养的怎么样了,然后说,等身体养好了,随时欢迎你回敦煌。 这话的意思挺明显的,而胡翔声的下句话更直接—— “棠棠啊,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就把理想给搁浅了啊。” 如果一定要盛棠说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她还真说不出来。 要做像父亲一样的艺术家? 或者,跟她母亲一样,最终能成就敦煌之舞的魅力? 她不清楚。 只知道自己目前在做的事都是她喜欢做的,有动力去做的,好像,一直以来她都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因为说不上来理想,所以才会专挑喜欢做的事去做。 像是去画画,又像是去跳舞,再像是跑到敦煌做临摹,然后,由临摹再慢慢地朝着修复方向去走 程溱曾经说过她,你说你这个人,兴趣是不是一阵一阵的啊,人家都是一件事都做一辈子,像是你爸妈。你倒好,跳了好几个领域,可气的是,每件事还能做得挺好。 她想了想,回答说,可能就因为我不知道我最终能做什么,所以就捡着喜欢的事来做。做事的时候我也不想那么多,就认真得做呗,等做腻了,再说。 盛棠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江执,她可能还会回敦煌。 因为心底有个情感是清晰的:她喜欢敦煌。 对于她受伤的事,后来胡翔声也知道了。了解了情况后,他自然是先站在盛棠这边,然后说着说着,就会间接地跟盛棠说—— “他有他的难处,先不说壁画修复浪费不得时间,就说他师父那肯定是遇上不好的事了,要不然他不会急匆匆的。” 盛棠的情绪一直很平稳,跟胡翔声说,“老师,他能突然地走,我相信是遇上急事了。但是我在意的不是他走,所以您压根就不清楚我的心思,所以您就别劝我了。” 胡翔声想了想说,“那行,私事咱不说,就说回工作上的事吧” 所以,胡翔声并不是一个能帮着学生排忧解难的老师,至少在私人的事情上,但他绝对是个能在学术和专业领域提升学生能力的老师。 因此在学校的时候,大家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千万别找胡教授诉说自己的心事,因为他劝着劝着就给你劝到专业学术上去了。 像是这大年三十的,胡翔声又是发挥一贯的积极向上态度,为敦煌壁画修复的建设事业积极地“招兵买马”。 一条条的大语音,还都是60秒到底的。 每条里说了什么内容盛棠其实不听都知道,但她这个有着微信语音强迫症的,看见那一条条的小红点就总想点开。 末了,莫婳很不解地说,“这胡翔声也真是的,就不能直接打电话吗?” 盛子炎一如既往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然后跟莫婳在餐桌上商量着初几拜访哪位亲戚长辈之类。 其实每年的计划安排都差不多,别看莫婳年轻那会儿走南闯北的,但骨子里传统,总觉得年三十一定要在家里过,否则依照盛棠的意见,旅行过年最好。 盛棠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所以这顿饭吃得也不大走心。 连盛子炎都看出来了,问她,是爸爸做的菜不好吃? 当然好吃。 盛棠一直觉得做饭这种事不是后天练出来 的,绝对是天赋带来的,像是她的厨艺,平时不爱做,一做就惊为天人。 又像是盛子炎,每年的年夜饭做出来的味道堪比米其林大厨的,色香味俱全。反观莫婳,打从年轻那会就死命爱下厨,但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一言难尽。 她忙说不是,又疯狂赞美了一番盛子炎。 这男人啊,甭管到什么岁数都跟小孩似的,就爱听人夸。 结果这么一夸,盛子炎都没等到子时拜年就把红包拿出来了。 盛棠接过,好家伙,红包可真厚。 她甜甜地给盛子炎提前拜了个年,都恨不得咣咣磕头了。 莫婳瞪了盛子炎一眼,每年都绷不住提前掏红包,但他都拿了,她再不拿也不好,于是把自己的那份红包也给了盛棠。 两只沉甸甸的大红包。 盛棠挨个谢过,然后娇滴滴地说,“其实下次可以直接微信转账的。” 莫婳笑骂她小白眼狼。 小白眼狼就跟走了财运似的,微信家庭群里的成员就跟商量好一样,给她转了不少红包。 没一会儿,微信钱包的数字就很可观了。 盛棠终于纳闷了,跟盛子炎和莫婳说,“今年大家的红包怎么都给的这么多呀?” 莫婳摸着她的头,“因为大家都知道你为了个男人做的傻事,所以多给你的钱,出去旅游购物做什么都好,怕你再想不开。” 盛棠一翻白眼,老天 这都是些什么亲戚呢。 吃过年夜饭,盛棠才明白自己心跳加速的原因。 有人申请微信好友通过。 是江执。 她直接拒绝了。 但江执没放弃,再继续加。 后来,她就直接忽略了。 江执消停了。 窝在沙发上陪着爸妈看春晚的时候,盛棠的手机又一响,扫眼一看,有人往她支付宝里转了笔钱。 微微一愣,竟是江执。 心口又是一颤。 他附上新年祝福,仍旧叫她:小七。 零点刚过,盛棠这边刚给盛子炎和莫婳拜完年,手机就热闹了。当然,盛子炎和莫婳的手机也没闲着。 等着零点送祝福的不少。 盛棠的手指头刚碰到屏幕,江执的电话就进来了,她手指头一滑,就好死不死地点了接通。 想挂就太明显,只能硬着头皮喂了一声,与此同时起身出了客厅。 盛子炎也在接电话,朝着盛棠的背影看了一眼。 261 我爱你 子时,小花园里的空气弥漫着烟花的火药气。 冬日花园里的花都败落了,火药成了主气味,在这样的一个大年夜就显得格外亲切。 她还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放烟花,跟着周围一群小伙伴,手提着灯笼挨家挨户地乱跑,看着被烟花燃亮的夜空直拍手欢呼。 年龄越大越胆小了,现在她觉得自己不大敢放烟花。 她拉了把靠椅坐下。 双腿蜷上来,大披肩往身上一裹,是温暖的感觉。 手机那边,江执的嗓音低低的,灌进耳朵里,盛棠承认,光是听着这嗓音就叫人心口痒呢。 可是,她曾经那么,那么地迷恋着嗓音,喜欢听他低低叫她小七c小七就像是沾了酒精似的,听着听着就能醉了。 现在,他的嗓音从耳朵往心里钻的同时,也是痛。 那种闷闷的,说不上来的钝痛。 从什么时候变成痛的? 盛棠清楚记得,那天看见他跟程嘉卉在发布会上,那一刻,心像是被什么穿过似的,一阵尖锐的痛过后,往后再想起江执,就成了这种像是钝刀划过的痛了。 那天,像是万箭穿心。 江执在电话那边问她,“礼物收到了吗?喜欢吗?” 盛棠往椅子里蜷了蜷腿,靠着椅背,目光放到遥远的夜空。 轻声说,“礼物我就收了,钱就不必了。”她回答得有技巧,没说那份礼物是看了还是没看,也没告诉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新年红包。”他的嗓音很温柔,纵容她的小聪明,没追问礼物的事。 盛棠沉默了少许,“心意我领了。” 那边,江执低叹了一声,“小七。” 她呼吸一滞,鼻腔就顿觉酸涩了几分。 “就算你赌气不当我是你男朋友,我还是你师父吧?大过年的,师父给徒弟红包,也正常。”江执低语。 他用了“赌气”这个词。 所以在他眼里,她就只是在闹脾气? 花园这边,在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爆竹声,还有邻家的欢声笑语。如此一来,衬得手机那头更安静。 盛棠不知道程嘉卉在没在他身边,或许,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他,对于春节并没有太多感情。 冷不丁的,想起游叶劝她的话 “算了,感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可能你跟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一个世界的。 以前她并不这么觉得。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他是fan神,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人,一个一出道就封神的人,即使跌落了神坛,那终有一天还是会回归神坛的,不是吗? 她跟他,永远隔着千山万水。 盛棠没驳斥江执的话,当然,也没矫情到死活不收钱,新年新气象,一个红包砸过来讨个吉利,有什么不好? 于是她说,“谢谢师父。” 那边陷入沉默。 彼此都不说话的时候,牵扯着话筒两边的只有呼吸声,像是看不见的线,拉扯着对方。 终于,江执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低低地说,“小七,我” 剩下的话湮没在突然炸开的爆竹声里。 近在咫尺的爆竹声,声声震到了心里。盛棠抬头去看,那烟花窜到夜空之上,五彩斑斓得很。 伴着爆竹声又传来阵阵欢呼,都是年轻的男孩女孩儿们,他们在相互说着新年快乐,隔着院墙,盛棠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快乐。 头顶炸开烟花的感觉可真好,似乎再低落的心情也能平复了。 她终究没能听清手机那头说了什么。 她说,“挂了吧,这边太吵了。” 又有连串的烟火,燃亮了整个夜空。 是她先掐断的通话,不知什么时候窜起的勇气,就那么决绝的,结束了与他的联系。 电话另一头,偌大的工作室就江执一人。 不用去看手机也知道,朋友圈里刷得最多的该会是新年祝福,各种的喜气洋洋。 他是回中国后才有的微信,朋友圈里,都是中国那边的人,和事 手机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 在声声爆竹后,在盛棠淡淡地说了句,挂了吧,这边太吵了之后。 江执一直攥着手机,保持着通话的姿势,似乎这样,还能抓住她的一点 气息。 工作室光线很暗,今天天阴,不见太阳。室内避光的位置他也没开灯,事实上今天他醒了到现在,始终静不下心来工作。 他想她,想得厉害。 他知道今天是中国的新年,知道他的小七又大了一岁。 微弱的光亮在他清瘦的脸颊上细细游走,衬得他眉骨俊朗却又阴郁。最终,他还是缓缓放下手机,微微绷紧了下巴。 莫婳在喊盛棠。 她应了一声。 刚起身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拿起一看,是江执。 发的短讯 小七,我爱你。新年快乐。 盛棠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这段文字,心像是被只大手猛地攥了一下,狠狠的。 陡然,头顶又绽开烟火。乍开的光亮映得手机屏幕模糊了,那些个字也就变得含糊不清。 莫婳又喊了她一声。 “哎!”她回了句,手机一揣,进了屋。 年初一,一大早就有人来了。 盛棠还没醒,黎明的时候才睡的,睡着了之后又都是梦。梦里光怪陆离的,一会儿是奔跑的9色鹿,一会儿是佛祖讲经,画面一转又是供养人和西域胡人。 当然梦里还有江执,看着她临摹壁画,他摇头说,你的本事果然照比程嘉卉还差远了 被盛子炎的敲门声给叫醒了。 叼着牙刷,顶着熊猫眼,趿拉着拖鞋,披头散发加睡眼朦胧地晃到了客厅。 被莫婳一嗓子给吼了 “你怎么回事儿?同学都来了你就不能给我精神点?” 同学? 盛棠定睛一瞧,咬了一下牙刷。 司邵? 这大年初一的,他不用走亲戚吗? 莫婳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着盛棠,想着下一秒她应该能火急火燎地跑去洗漱,然后换身淑女的衣服出来见客。 念头刚落下,就见盛棠抬起一只“爪”手,冲着司邵很缓很缓慢地挥了挥,然后懒洋洋地“嗨”了一声。 刺激得莫婳快疯了,扭头皱眉对盛棠说,“赶紧去洗漱!”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含着牙膏说话,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大年初一啊学长,你这么登门我真的会诚惶诚恐。” 洗漱完,盛棠简单地套了件衣服,顶着一脸的素颜,就跟着司邵出门了。 临出门前,她尽量忽略莫婳瞅她的眼神。 那种,真恨不得不是她闺女的眼神。 这种事怎么说呢?远则亲近则烦吧,她这才在家待了没多久啊,就到处瞅她不顺眼了。 不就没化妆吗? 不就没穿新衣服吗? 不就没留司邵在家吃饭吗? 她是觉得,司邵又不是外人,是自己的学长,在学校的时候她也不化妆啊,大家也都习惯了。 还有新年就得穿新衣服啊?又不是约会,弄得那么正式干什么呢? 至于在家吃饭这件事,不光是莫婳,就连盛子炎也跟着积极,看得出那两口子是对突然上门的男生很感兴趣 问题是,司邵能大年初一就跑过来,绝对不是为了拜年,肯定还是之前那件事。 既然是说正事儿,那就需要找个稍微正式点的环境谈。 还是那家咖啡厅,大年初一的上午照常营业,只是没什么人。见有客人到,店家挺热情的,除了他们点的东西还额外送了两杯喝的。 热气腾腾的奶茶,就是上次他们家的主打 司邵将奶茶推到她跟前,轻声说,“我这不是怕你被别人抢走,想要速战速决吗。” 262 这样,就很好看 司邵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巧窗玻璃上折射了一抹阳光进来。 落在了他的眉眼间,于是他含笑又俊朗的眼里就像是藏了万丈的光芒似的,亮得叫人眩晕。 盛棠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瞧,说,“学长,如果不是知道你想替团队挖人,我真以为你要追我呢,你看你的眼睛,好深情啊。” 如果不是大过年的,司邵绝对有撞豆腐去死的念头。 脱口,“我就是想” 话脱了半口。 剩下半口先咽下去了。 就见盛棠瞅着他的那双眼清澈干净得很,让他冷不丁就想起森林里的小梅花鹿,还是幼崽的那种,真是让人舍不得亵渎。 就好像说出想跟她谈恋爱的话都是不要脸。 心想,江教授啊,您好歹也是为人师表,怎么就舍得冲着自己学生下手? “我就是想挖你啊。”司邵顿了顿后转了个意思。 可意思是转过来了,但心里多少还是不平衡,又补上句,“但是棠棠,我就不能追你了?” 盛棠始终没喝那杯奶茶,拿着小勺在咖啡杯里轻轻搅了两下,重重地一叹气。 司邵的心一下子提上来了。 “学长,我知道你不甘心。”她轻声说,“你样样都优秀,怎么可能甘心输给别人呢。” 司邵呼吸一窒,紧跟着说,“是,棠棠,我从不认为我能输。江执很有能力我承认,但给我几年时间,我相信我不会比他差。” 他的目光笃定而自信,言辞恳切。 盛棠闻言,想了想说,“学长,我其实不想打击你啊,有些事其实是需要天赋的,像是壁画修复,我觉得不是只要努力就能达到江执那种境界的。当然我认为你也没必要跟他比啊,他毕竟不做文创,你跟他两个领域,没可比性。” 司邵一怔。 好半天才 原来,她压根就没明白他那番话的意思彡;彡 见他不说话,盛棠还以为他吃心了,忙又说,“真的学长,输给故宫那些人不丢脸,而且只是一次文创大赛而已,文创产品还是要看市场评估的。这几年敦煌文创越做越好,将传统文化跟时下流行结合,已经引发了市场共鸣,不少年轻人现在也开始关注敦煌文化了,慢慢来吧。” 司邵抬手扶额,心里重重一叹。 好吧,言归正传。 “袁旭有心招揽你吧?” 盛棠坦荡,“对。” “你怎么想的?” “在考虑。” 司邵只觉头顶扑腾过去几只乌鸦 “论关系亲近,你也应该先考虑敦煌吧?” 盛棠一点头,“是,我也在考虑敦煌啊。” 一句话说得司邵心里亮堂了不少,嘴角忍不住上扬,情不自禁抓住盛棠的手,“相比故宫,你对敦煌文化更了解,我相信你最终一定会选择我。” 盛棠看了一眼他的手。 司邵知道自己的行为唐突,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抽回自己的手。可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的瞬间,就只觉掌心里像是多了块润玉似的。 滑润得很,又微凉。 还小得很,就好像一不小心就能滑出手似的。 突然间就很怕握不住这手,他忍不住又握紧了些,低语,“棠棠,敦煌文创团队的人你都认识,省去了相互了解这一环节。还是那句话,你之前对于壁画文化的了解,会十分有利于敦煌的文创作品。” “学长”盛棠吞吐。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楚楚动人的,司邵的心都跟着晃荡,他轻嗯了一声,“你有想说的想问的,尽管跟我开口。袁旭那个人你不了解,但你了解我不是吗。” 盛棠抬眼看他,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你抓疼我了。” 司邵一愣。 下一秒赶紧放手,脸色略有尴尬,轻咳两声,“抱歉。” 懊恼g 盛棠亲自送了司邵。 大年初一的,他也是急匆匆来,同时的,也是急匆匆地走。 可想而知,袁旭在除夕夜就来挖人一事在文创圈不是什么秘密了,也难怪司邵火急火燎的。 这里距离司邵所在的城市有些距离,最方便快捷的就是高铁。 在自助机上换好车票后,司邵从大衣兜里掏出一枚小锦盒递给她。她伸手接过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送你的。”司邵笑吟 吟的。 盛棠打量了盒子,又晃了晃,听不见动静。她说,“这盒子的大小就跟装了戒指似的,不会真是戒指吧?” “你喜欢的话,我下次送你。”司邵凝视她的脸,意味深长地说。 盛棠没看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摇头,“我戴不住首饰的,前脚戴上后脚肯定丢了。” 司邵抿唇浅笑,也没失落。 盛棠打开盒子,惊讶,拿出一瞧,“飞天的胸针?” “有针别着就不会丢了吧,可以放围巾上c衣服上,也可以别帽子上。”司邵轻声说,“我专门给你设计的。” 曾经她一段飞天舞震惊网络,当时他就在想,她就是飞天啊。 盛棠将胸针拿在手里,惊叹,“真漂亮,很敦煌。” 飞天难画,也难设计。 为什么这么说呢? 市面上也不乏有飞天画像,但徒有其表,或是画得五彩缤纷,却失了飞天的厚重。 真正的飞天,那是古代画师创造的精灵,有想是诸神的腕带,轻轻一扬,便是飞天飘逸空灵的姿态。 没悟性的人画不了飞天,不懂敦煌的人画不来飞天。 而司邵设计的这款胸针,飞天形象采用抽象设计,却格外地符合了飞天的气质,简约的线条就将飞天的神韵c内涵给表现出来了。 而撞色的灵感设计大胆又回归,既有当下时尚感,又有敦煌千古文明的描绘。 所以盛棠说,很敦煌。 没有多少人能真正将敦煌的形象概括出来,还是那句话,除非,你很懂敦煌。 这一刻她觉得,司邵很懂敦煌。 “喜欢吗?” 盛棠是真喜欢,点头。 司邵笑了,眉目清朗得很,“喜欢就好,就当是送你的新年礼物吧。” “你们团队送过新年礼了,其实设计得都很漂亮,至于那个滑板我尽量学学。” 司邵被她逗笑,轻声说,“那些是团队送的,这是我送你的。” 盛棠也没推脱,本身也是喜欢这款设计的,便道了谢收下了。 临分别前,司邵又将围巾取了下来轻轻为她围上。 “我不冷” “戴着吧,外面还是有点凉,你回去的路上别感冒了。”司邵给她系围巾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她似的。 围好后,又将那枚胸针别了上去,微笑,“这样,就很好看。” 盛棠有瞬间的恍惚 等走出很远的时候,司邵喊了她名字。 她顿步,回头。 隔着人来人往,一身大衣的司邵伫立在那,挺拔如松,面色俊逸如玉。会有不少女孩子从他身边过,都忍不住回头看他几眼。 他的目光越过这些人影,坚定地c张扬地落在她脸上。 他跟她说,“我等你。” 263 围攻光明顶 送走司邵,盛棠也没急着回家,想来家里这个时候不是电话不断就是有人登门拜访了。 以前她不觉得什么,现在她会嫌有些吵闹。 冷不丁想起江执刚进0号窟时订的规矩:说话注意音量,我工作的时候怕吵。 他刚搬到公寓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咣咣砸肖也那屋的门,警告他们别大呼小叫的。 弄得祁余还挺委屈的,跟她说,就是激动的时候高声说了几句话,怎么就大呼小叫了?再说了,我是在自己屋子啊,都不让大声说话了?他不是只有工作的时候才怕吵吗! 肖也安慰祁余:他这人怕不怕吵得看心情,还得看人。 后来,她在他身边工作的时候,时不时就一惊又一乍的。他就摸着她的头,跟给宠物捋毛似的,似笑非笑的 “棠小七,你也就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嘚瑟,换做别人,我早就踹出门了。” 盛棠一阵恍惚。 怎么又想起过往了。 高铁站去年做了重新规划,多了不少特色店铺,吃的穿的玩的应有尽有,挺热闹的。 竟也有些vta店,每家特色不同,还有线上线下结合的,盛棠从门口经过时还能看见店主正在直播卖货。 有的店就高冷不少,一看果然也有高冷的资本,那都是些小众品牌,收集了国内国际的尖货,店主是专门跑各国收货的,店里留的店员不要求有多年轻漂亮,但一定是对各个货的品相c来源及背后的故事都烂熟于心。 这年头人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努力奋斗吗?盛棠不由地感叹。 大年初一啊,这些个店铺非但不关门,还家家户户各种搞新年活动,街灯长串红灯笼,配着五彩斑斑的树灯,年味十足。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店铺,不过正月十五都不开门的。 经过一家店铺,靠边的位置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子上贴着静电剪纸,喜气洋洋的,庆贺新春。窗的四边还喷着雪花,应该是之前圣诞节留下来的。 窗明几净,倒影着街边繁华。 也映出了盛棠的身影。 她在原地伫立,静静看着窗子上自己的影子。影绰而模糊,却也能映出她脖间的围巾来。 宽大又温暖的,还有那枚耀眼的飞天胸针。 曾经,也有个男人将他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怕她着凉。 那天下着鹅毛大雪,簌簌而落间,她和那男人手牵着手在冰上缓步前行。她抬眼看他的眉眼,他含笑的样子醉人。 他将围巾给她围好,系上的瞬间,他顺势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那雪其实是落在她脸上的,微凉,却被当时他炙热的呼吸给瞬间融化了,暖了她的心。 有人在叫她。 盛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人家店门前已经站了挺长时间了。 道了歉刚要走,店员笑呵呵问她,“今天咱们店里有活动呢,小姐想要参与一下吗?” 活动 盛棠抬眼一瞧,刺青店。 刺青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盯着这俩字就跟着店员进去了。 来纹身的人还真有,都是像她这么大的年轻人,或者还有更小的。店铺面积挺大,里外间的。 店员带着她进来的时候,一位长挺帅的男的就过来了,店员跟盛棠介绍说他是店里口碑最好的纹身师,让老师帮您设计一个纹身? 盛棠看着五花八门的图样设计,又抬眼看纹身师。 他耳骨处竟然有个纹身,挺奇特又精致,乍一看像是戴了耳骨圈。 盛棠想了想问他,“纹身疼吗?” 纹身师笑起来挺阳光的,“还是要看个人,有人耐受不觉得疼,有人就不行。而且,也要看纹身大小,但总体上来说,这点疼是大多数人都能忍受得了的。” 盛棠扭头看了店里做纹身的那几个年轻人,有人在漫不经心地看手机,有人皱着眉头跟设计师聊天转移注意力 她想了想说,“不好意思啊,我觉得我可能怕疼”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 元宵节,团团圆圆日。 一大早,盛棠的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就都来家里了,有的路远的晚上就会住上一晚。 这似乎是亲戚们不成文的规矩了,从初一开始,两家亲戚就开始各种走动,盛棠打小就觉得两家亲戚不少,有些还都认不全,好不容易认全了吧,下一代又出来了。 今年亲戚们 聚会正好轮到盛棠家里,恰恰是正月十五。 而这一年盛棠才知道自己又长了一辈。 最早来家的就是远道的亲戚,一大家子人,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刚咿咿呀呀会冒话,见着盛棠后,亲戚笑说,“我家这小崽儿该叫棠棠小姑奶吧?” 吓得盛棠手一哆嗦,准备给孩子的红包都吓掉地上了。 这天一上午别提多热闹,亲戚们陆陆续续来,聊的话题天南地北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从事艺术口,男人们倒是好说,女人们聊着聊着的最后总能落孩子身上。 大家看盛棠单着,总觉得是个事儿。 盛棠正头皮发麻的时候,就接到了程溱的电话 “我在你家门口了!” 又惊得盛棠一哆嗦,啊? 跟亲戚们打了个招呼,盛子炎想得开明,叮嘱她跟朋友好好聚聚,玩开心了再回来。 想来也知道一旦她吊进亲戚堆儿了,免不了被拎来拎去那点事儿蹂躏了。 往外走的时候,又有一个亲戚来,盛棠赶忙叫人。那亲戚嗓门大,笑呵呵地说 “外面有好几个挺帅的小伙子呢,哪个是你男朋友?”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几个帅小伙子? 盛棠膝盖一软,差点跪地。 敏感地一回头 全屋亲戚们都在盯着她,包括,她的母上大人! “你们是围攻光明顶啊?太吓人了吧,齐刷刷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啊?今天是正月十五不会七月十五,你们几个不用过节的吗?” 还是那家咖啡馆,还是上次她跟司邵坐的位置。 只是这次不仅有司邵,还有程溱。 这俩同框盛棠倒是不惊讶,毕竟同校。 令她惊愕的是,不但他俩来了,肖也和袁旭竟然也来了! 当时一出门,见到他们四个,盛棠的下巴都快掉了。这四人也不知道是在哪集合的,反正是坐同一辆车出现在她家门口。 布阵还挺整齐。 肖也开车站在驾驶位外面,程溱站在副驾驶位外面,司邵和袁旭,这俩注定算是死对头的人站在后座位外面,一人一角,分布十分规整 然后,见她出来了,齐刷刷冲着她一笑 盛棠现在想起来,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264 注定属于敦煌 程溱交代的十分直接。 “司邵,我学长,隶属敦煌文创;袁旭,我搭档,隶属故宫文创,这俩人我都认识,都有拉拢你的决心和毅力。重要的这俩人都在我耳边念叨这件事,我干脆,让他俩当着你的面来个pk,一了百了。” 盛棠觉得嘴里这口咖啡真是转了好几个圈才咽下去。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肖也一身慵懒地凑了热闹 “如果我没离开敦煌啊,我肯定直接拉你回石窟了,哪还能轮到这两只上蹦下蹿的?” 这话说得随意又不客气的,如果出自别人之口,不管是司邵还是袁旭肯定就恼了,毕竟是俩心高气傲的人。 但对方是肖也,他的确有资历说这话。 程溱闻言忍不住笑出声,一拍手 “六大派来了三大派,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我看围攻光明顶指日可待。” 晚餐五人在外面吃的,找了家当地最有特色的馆子,一进门就是满鼻子的肉香,馋得肖也直咂嘴,“可以啊,这迎客味就过关了。” 为此莫婳在电话里狠狠批评了盛棠 “家里不比外面做得健康啊,而且大过节的,你朋友来看你,你连家门都不让人进合适吗?” 盛棠轻声劝的,“我们是有工作聊啊,家里那么大群亲戚,聊事情也不方便。我们在外面吃还自在些,回家吃才不合适啊。” 盛子炎了解莫婳的心思,接过电话说,“你妈就是怕怠慢了你朋友,不过也是,家里人多,你朋友来家里也不自在。就在外面吃吧,钱够吗?你请朋友吃饭别凑合。” 盛棠是觉得在男女问题上,她爸绝对开明于她妈。忙说钱够用,她现在光是红包就有不小一笔呢。 但结束通话后,盛子炎还是给她微信上转了一笔钱,跟她说:红包是红包,这是请客钱。 有了盛子炎的慷慨,今晚这顿饭吃得格外通透。 几人也喝了酒。 尤其是司邵和袁旭,这俩在酒桌上就杠上了,你喝一杯,我能喝两杯的那种,而且袁旭这次赢了司邵,司邵心里也带着气呢,这一顿饭成了两人的狂欢。 肖也喝了些,不至于醉眼朦胧。他挨着盛棠坐,凑过来跟她说,“你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你喜欢敦煌,又在石窟里待了那么久,真就舍得转做文创了?” 话音刚落,袁旭不高兴了,伸手扒拉肖也,“哎哎哎什么意思啊你?你现在可没立场啊,主要是我跟他” 他比划了一下司邵,大着舌头。 盛棠整晚话都挺少,一直在听他们说。见状,托腮歪头看向肖也,“是啊,你都离开敦煌了,让我再坚持,没说服力啊。” 肖也一手端着酒杯,笑看着她,“我啊,站在胡教授的立场不行吗?我是在帮着他老人家捞人。” 话说间,他颀长的身体往她身上靠了靠,低笑,“老头儿不容易,都多大岁数了还坚守在第一线。” 盛棠想到除夕夜的那席话,心里也是酸酸的。 “每年啊,想往研究院里钻的人是不少,小年轻的们各个都怀揣着理想抱负的,但真正能坚持下来的有几人啊。”肖也感叹,“先不说壁画修复啊,你看在敦煌做防护林c防沙田的那些老师,几年才能带出个徒弟啊。” 盛棠没说话,闷头吃东西,但也是没滋没味的。 “我们也不容易啊!”司邵晕乎乎的,但思路尚算清晰,他接上肖也的话,打起了苦情牌。 “你以为做文创容易啊?每天在纸上画几笔,在电脑上设计设计就完事了?我们直接面对市场面对消费者,那才是真正的不见血腥的厮杀。而且我们是什么?敦煌文创啊,敦煌啊,是背负着传承中国悠久文化使命的,目的是让更多年轻人了解敦煌c喜欢敦煌,以至于燃起新一代传承人的决心和动力。我们的压力很大啊!” 盛棠还没等发表意见,袁旭在另一头开口了,针对司邵 “说得像谁压力不大似的,就你们敦煌文化要传承吗?故宫文化就不用传承了?皇家文化源远流长,要真论肩上的担子我们更重吧?” 司邵不爱听这话,酒杯一放,敲敲桌子,“都是中国文化,谁比谁更重要?袁旭,你这话说得就很不对!” 袁旭也察觉自己酒多失言,但成年人的世界,宁可流血也不爱道歉,酒杯一提,“我自罚一杯还不行吗?” 司邵哼笑。 程溱尚算清醒,其实她喝得也不少,只是酒量大不算什么。 她坐在盛棠的另一侧, 跟肖也一左一右跟哼哈二将似的。她手臂一抬搭在了盛棠的肩膀上,说,“司邵学长,其实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司邵醉眼浅笑的,“觉得不当讲你就别讲了。” “可我还是认为得说。”程溱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我吧,一直以来也不好意思打击你的积极性,但今天既然咱们都围攻光明顶了,那总得一决胜负吧。我是想劝你啊趁早死了心吧,真的,棠棠不会去做敦煌文创。” 这话说得司邵一愣,紧跟着问,“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就连盛棠也倍感好奇,扭头看她。 程溱的手拍拍她的肩膀,得意洋洋,“简单啊,因为我在袁旭的团队,她跟我是铁瓷,肯定要跟我一个方队啊。” 说到这儿,她往前一凑,存心故意的,“学长,有了棠棠的加盟,你们团队在未来的日子估计会步履艰难啊。” 司邵皱眉,“打友情牌不算啊,棠棠想去哪还得看她自己。” 袁旭呵呵两声,“你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棠棠”他看向盛棠,语气转轻,“程程说得对,好朋友一起做事多好,志同道合。” 司邵不甘心,“真要谈友情,棠棠认识整个敦煌文创的人。” “那能一样吗?我跟棠棠什么感情啊。”程溱看向盛棠,“对吧,你能来我们团队没错是吧?” 肖也这期间什么话都没说,自顾自喝酒,只是闻言程溱这话后,笑了笑。 盛棠低垂着头,没立马回程溱的话。 如此一来,就令程溱心生狐疑了,放下手臂,碰了碰她,“哎,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想去司邵那啊。” 司邵闻言,立马坐直。 盛棠抬眼,看向对面的司邵和袁旭,最后目光落在袁旭脸上,轻声说,“很感谢你的邀请,但是这阵子我也想了很多,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做敦煌文创。” 又转头看向程溱,面露歉意,“对不起啊。” 程溱愣了愣,“不是吧你做敦煌文创?” 袁旭也傻眼了。 “棠棠说得多清楚明白,她就是要做敦煌文创!”司邵快乐疯了,起身一把拉过盛棠的手,激动道,“欢迎加入我们团队啊,我就说嘛,你最适合敦煌了!” 盛棠微微一笑。 程溱实在想不通,“哎棠棠” “既然是铁瓷,你得尊重她的选择。”一直默不作声的肖也冷不丁打断程溱的话,起身端着酒杯绕到她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程溱不悦地瞅着他。 他倾身过来,压低了嗓音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棠棠啊,注定属于敦煌。” 程溱一个恍惚。 那边司邵已经举杯欢呼 “盛棠,合作愉快!” 365 盛大神 两年后 “庆贺咱们的盛大神再屠一届!”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城市一角,十里霓虹,百里飘香。人气最旺的美食街,已过夜里十一点了,但在这里,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而烧烤和啤酒,更是夏日里夜生活的灵魂。 一群人就在这条街上最火的烧烤店磕灵魂呢,周遭也都是嗨爆了的人,谁都不会嫌谁吵闹。 最安静的当属盛棠,面前放着半杯啤酒,冰镇的,玻璃杯上都挂着水珠。她笑吟吟地看着坐在对面起身朝她敬酒的人,没举杯。 是敦煌文创团队的核心人员,在桌的加盛棠一共5人。 除了司邵,其他三人分别是酸辣鸡爪c刺客和一缕清风。 酸辣鸡爪:白翩翩,女,性格跟她的本名十分背离,非温柔型,挺火辣,倒是跟她的绰号挺符合。最大的喜好就是吃酸辣鸡爪,几乎是三天一大吃,两天一小吃,顿顿都亲自做,只要一看见桌上堆满了鸡的指骨,一准儿是在炮制鸡爪。 刺客:雷贺,王者痴迷者,职业刺客,信奉自己也是来无影去无踪,能在瞬间夺敌人之生灵。好装酷,也喜欢装神秘,平时不做设计稿的时候不是睡觉就在打游戏。 一缕清风:卫燃,爱看书,但只爱看纸质书,认为当今社会流行的电子看书那都不叫看书。书,要一页页翻着看才有灵魂。性格恬淡与世无争的,跟他聊天,真就像是沐浴春风似的,前提是,跟他聊天的人必须要有文化底蕴! 别看这三人奇奇怪怪的,有的爱好也令人发指,但都是团队中的灵魂人物,各个脑子里都装了个奇幻宇宙。 站起来要敬酒的人是酸辣鸡爪,今晚挺高兴,也喝多了,嗓门别提有多大。 不等盛棠反应,刺客开口了,拍拍酸辣鸡爪的胳膊,“斩获冠军这种事吧,对于盛大神来说那都不是事儿,今晚要庆祝什么呢,主要就是,咱们又把袁旭他们踩在脚底下了!” 说着忍不住狂笑,哪还有刺客的职业风范? “封神会”是文创界最受瞩目的赛事之一,每一年的冠军会被封神,然后到了下一届,自然有打擂的,被封神的擂主能不能守住擂就看本事了。 评判标准是创意加市场成绩,也就是说,想法和执行并重,首先,文创产品不能低俗了,其次,文创产品受到极大欢迎。 以前,封神会是封整个团队,以袁旭带领的团队就总是擂主人选,近几届规则改了,以个人封神为主。 然后,袁旭就坐了一届神。 再然后,他就跟神坛无缘了。 盛棠的加入,真真儿使得敦煌文创如虎添翼。就像之前司邵评定的那样,团队里能有谁比盛棠更了解敦煌呢?敦煌文化那都是刻在她骨子里的,甚至说,她对敦煌的所有都了如指掌。 再加上她对色彩极为敏感,又有美术天赋,所以经她手设计出来的文创产品不管是从外形还是从颜色搭配上都十分大胆创新,颠覆过往想象。 她加入团队后,第一款设计产品就是一支笔,以敦煌匠心为元素,配以飞天丝带灵感,撞色的视觉形象,瞬间就从诸多文创产品中脱颖而出。 而那支笔,限量发售两万支。 最开始决定是两万支的时候,负责市场这边的酸辣鸡爪还担心会不会压库存,司邵跟她说,绝对不会。 结果这话还没凉透,上市当天,还不到晚上十二点,两万支售罄! 凭着这成绩,盛棠不但抱了新人设计师的奖杯,还夺了原本属于袁旭的神坛,而今年,又凭着新创设计稳稳得把袁旭踩在脚底下。 敦煌文创涨足了脸,盛棠在台上领奖的时候别提多风光,下面不少人喊着:盛大神c盛大神 响彻整个会场。 典礼过后就是晚宴,盛棠没去,早早回了酒店房间休息。司邵替她应酬了一些人,然后拉着她,带着团队的其他人跑来吃地摊。 用酸辣鸡爪的话说就是,那种场合吃不饱的。 刺客同意这话,说,可能只有一缕清风最适应那种场合。 一缕清风还真是一脸风轻云淡,说,我登得上高雅,也接得住平凡。 司邵清清嗓子,示意大家,“低调点啊各位,咱们得习惯。” “习惯什么?”刺客问他。 司邵慢悠悠倒满了酒,说,“咱们得习惯年年把袁旭踩在脚底下才行啊。”话音落下,他也忍不住乐了。 刺客和鸡爪笑得前仰后合,清风边撸串边微笑的。 盛棠看着他们,嘴角含笑。 只是看着看着,她就想起了六喜丸子 366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司邵没让大家折腾到太晚,吃吃喝喝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嚷嚷着撤了,又叮嘱大家明天一大早的航班,千万别睡过头。 酸辣鸡爪擦拳磨掌地说,“终于可以又能在敦煌待一阵子了!敦煌的鸡好吃,尤其是鸡爪子,肉厚!” 一缕清风看着她幽幽叹了气,“你说你口味这么重,以后怎么找对象啊?” 酸辣鸡爪回怼,“反正也不会找你这样的,你跟着操什么心?” 刺客在旁长长一松气,“又可以享受敦煌的烈日和风沙了,欧耶,酸爽!” 他们所在的团队叫的缩写,跟袁旭所带领的设计团队都一样,背后都有不小的设计公司规模做支撑,司邵加入后一心做敦煌文创,只有在很闲暇的空挡才会去接其他的设计作品,时间一久,就成了其他几位专注做敦煌文创成员的头脑了。 尤其是后来盛棠也进到了pf团队,如此,这个团队的重中之重就是敦煌。 他们有两处工作室,一处在上海,能够第一时间接触到最新资讯和设计灵感;一处在敦煌,能够更好地服务于文创设计产品。 敦煌那边的工作室不大,相比上海总部分属下的工作室来说,能称得上是简陋了,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敦煌待上一待,增长见闻和感受敦煌文化。 美食街离酒店不远,五人就没叫车,步量回去的同时也能散散酒气。 司邵跟盛棠并排走,有车经过的时候他总会轻轻拉她一把,倍是呵护。 盛棠今晚的情绪不高,司邵看得出来,餐桌上大家都高兴得紧,而她呢,面色始终淡淡的。 可实际上这两年来司邵最有感觉,盛棠的性子真真儿是变了太多。以往精灵古怪不提,最是轻松气氛小能手,整个人就跟小太阳似的发光发热。 而现在的盛棠,整个人沉静了不少。 说沉静还不准确,有时候司邵就在想,究竟是什么呢?后来他想到了一个词:沉淡。 沉静而淡泊。 她平时的话不多,就很能专心去做一件事,曾经那些个棱角也都不见了,就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似的。 司邵却始终记着她在学校时的样子,阳光又张扬,是个肆意妄为的姑娘,但又是个做事很能拎得清的姑娘。 快到酒店的时候,司邵跟她说,“棠棠,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盛棠的脚步有片刻滞留,但很快就继续前行。她垂眼低笑,“你醉了呀,勉强什么啊,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是个能勉强自己的人吗?” 司邵停了脚步。 盛棠往前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来,转身不解地看着他。司邵缓步上前,凝视着她,“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去敦煌可以不去,在咱们这个团队,没人能勉强你。” 他的话直接,意图其实也很明显,就是要把话说得明白透亮。 盛棠面色微微一怔,转而笑了,“说什么呢,我是咱们团队的灵魂吧,我肯定要跟着你们同行啊,敦煌又不是有猛虎野兽,再说了,我也好久没跟胡教授联系了,这次回去正好跟他老人家好好聚聚。” 司邵凝着她的脸,稍许后笑逐颜开,“那就好。” 盛棠转身朝着酒店入口处去了,司邵缓步跟着,嘴角的笑容略显僵硬。 他提到敦煌时,用的是“去”。 而她提到敦煌时,用的是“回”。 两年了,司邵刻意的不去想当时肖也在酒桌上说的那句话,他是压低了嗓音跟程溱说的,但也飘进了司邵的耳朵里—— “棠棠注定属于敦煌。” 那时候他光顾着高兴盛棠的加入了,并没觉得肖也的这句话有什么。 可随着一天天过去,肖也的那句话就总会在司邵耳朵边转,尤其是见到盛棠总能在文创产品上做出新的设计,提出新的灵感时。 他努力地去把肖也的话理解成,因为盛棠对敦煌很了解,所以她很适合做跟敦煌有关的工作。 然而真是这样吗? 不少午夜梦回的时间里,司邵都隐隐有种感觉,虽然他很不承认,但也不得不去联想,肖也口中所谓的“注定”,也许就跟那个他不愿想到的名字有关—— 江执。 然后他又安慰自己,《神族》没那么好修复,而且就算他真有本事提前修完,那也未必会来中国吧。 两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也足以能让一段感情放下了吧。 酸辣鸡爪几步追上司邵,冲着盛棠的背影一 努嘴—— “你吧,如果喜欢人家就赶紧表白,还等什么啊?” 司邵叹口气,“棠棠哪点都好,就是在爱情上缺根弦。这两年我对她几乎是形影不离,搁别的姑娘怎么能不知道我心思?别说你们了,就连袁旭他们团队的人都能看出来我喜欢她。” “有些话就得明说啊。” “我怕吓着她。” 酸辣鸡爪怪笑,“哪有人会被表白吓着的,你要是总这么想,那别想抱得美人归了。” 司邵有苦难言。 他其实是有心理阴影的,当初在大学那会儿他不是没跟盛棠表白过,但后果 那是在一场舞会之后,他就大胆而直接地告诉她,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说那句话之前,他想到了种种可能,包括被拒绝,他都有办法应对。结果,盛棠听了他这话竟吓得脚一滑,直接栽湖里了 等捞上来之后,她近乎哀求他:学长,我求你以后别再吓唬我了,你看我差点就结束此生了。 上哪说理去? 酸辣鸡爪哪知道这些个过往? 临进酒店大堂的时候她说,“咱家的盛大神又不是没谈过恋爱,她跟那位fan神” 见司邵面色不大好看,她就不说了。 司邵知道她说什么。 关于盛棠和江执曾经恋爱过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当初汉墓里发生的事,七七八八的也多少传了出来。 酸辣鸡爪清清嗓子,“司少爷啊,我这可不是在背后说她的闲话,我就是想提醒你,她不是没有爱情那根弦的。” 初夏的夜晚尚算舒服,风不燥热,过露台时会卷进酒店花园的花香来。 盛棠仔细去闻,也没闻出是什么花来。 到小吧台倒了杯红酒,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头往上一靠就不想动了,连刷剧的冲动都没了。 也没多老吧,怎么就倦怠了呢? 手机屏幕亮了,有来电。 也幸好是放在红酒杯旁边,否则这通电话她肯定接不到。 做文创之后,手机调成静音就成了习以为常的事。做设计工作,脑子就跟运转的机器,时刻都停不下来。 如此,手机就成了累赘。渐渐地,她嫌吵闹,手机就干脆从震动调成静音。 是肖也。 盛棠端着红酒杯走到露台,接了电话。 肖也在那边直接问她,“听说你要回敦煌了?” 盛棠嗯了一声,抿了口酒说,“嗯,明天一早的航班。” “这两年你都没回去。” 盛棠沉默了会儿,说,“年龄大了,懒了呗。这次不回去不行啊,总不能吃我这点老本吧,总得搜集一下素材才行。” 肖也在那头笑了,“才多大啊,还是个黄毛丫头呢。” 盛棠在这边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肖也又问她,“其他人知道吗?” 其他人 盛棠晃了晃酒杯,轻声说,“只有你知道,没通知其他人,也没有通知的必要吧。” 出现短暂的沉默 稍许,肖也冷不丁说,“我有江执的消息,你想知道吗?” 盛棠一口酒没咽稳,有些许呛了气管,一压再压没咳出来。等喘匀了气,她淡淡开口,“肖也,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广个告,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367 挺好的 这两年来,盛棠虽然做着跟敦煌有关的工作,但实际上正如肖也说的,这期间她一次也没回过敦煌。 每次团队要回敦煌的时候她都会有理由拒绝,时间一长,连司邵都明白她在逃避。 她在逃避吗? 盛棠不愿意承认这点,在她认为,敦煌的一切都刻在她脑子里,那些个风情c那些个文化,她都能信手拈来,那么何必又要风尘仆仆的浪费时间呢? 时间一长,有些人情就淡了。 像是六喜丸子的成员。 她埋头于设计,就似乎离那些个石窟c离那些个壁画就远了。再加上现如今大家都各奔东西,除了两年前她住院大家聚过一次后,其他的时间也就是偶尔聊聊,再后来,群里就安静了。 六喜丸子成员之间相互关注着,却又相互不联系着,这就是六喜丸子的现状。 跟肖也的联系算是矬子里拔大个儿了,相比其他人,他跟她联系尚算频繁,毕竟中间还有程溱维系着,程溱这两年一直在杭州待着,跟肖也走得最近了。 盛棠喝了半口酒。 红酒的后劲窜上来的时候,她竟觉得有隐隐的醉了。 深吸了一口气,城市里沾了烟火的气息就一并钻进肺腑。其实她不喜欢城市的味道,一点都不。 肖也闻言这话后就不说话了。 盛棠一条胳膊搭着露台的边沿,一手晃了晃杯中红酒,低语,“你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我为什么要知道他的消息呢?” 那边低叹一声,“你就这么跟他分手,我很有罪恶感。” 盛棠笑,看着脚下的城市烟火,“跟你没关系,我只是觉得,缘分尽了。” “替你们不值。” 盛棠站累了,但也懒得回房,转过身顺势坐下来,背靠着露台。她低低说,“爱情这种东西,不管付出的还是没付出的,都不必用值得不值得来衡量。缘聚缘散,其实就这么简单吧。” 是盛棠主动提的分手。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正月十五c司邵和袁旭都统统凑齐的那一天。 那天当盛棠做出决定后,大家也是喝了不少酒。 程溱跟她开玩笑说,“你看你看,两个男人都差点为你打起来,你说你是不是妥妥的女主人设?” 盛棠嬉笑问她,“给你女主人设你被抛弃,干不干?” 当然不干,程溱连连摆手。 末了想想说,“棠棠,这么一看你是挺可怜。” 肖也可不这么认为,这边大着舌头手臂搭在盛棠肩上安慰她,那边又拍了张她跟司邵c袁旭喝酒的合照,直接发了朋友圈。 写着—— 奔着光明大道去的盛唐飞天。 与此同时,附上了合照。 江执能看见肖也的朋友圈! 虽然,他被盛棠拉黑。 当晚江执就给肖也打了电话,在他刚踏进酒店房间的时候,正想着跟酒店大床来个亲密接触,夺命call就来了。 江执没废话,上来就问,“那俩男的是谁?” 肖也发朋友圈那会儿头晕乎乎的,也算是性情之下发的那条,结果被江执这么一质问,他才冷不丁反应过来。 别提多懊恼了,很显然,再想删朋友圈来不及了。 酒都醒了大半,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清醒,就像是他纯心故意似的。他故作含糊,“什么俩男人?” 结果,被江执一声厉喝,“别跟我装糊涂!” 肖也脾气也上来了,干脆也不装了,直截了当说,“你都远走他乡了,还管她身边多了男人还是多了狗啊?一个是袁旭,一个是司邵,人俩都想把棠棠挖身边,怎么着?你嫉妒恨呐?嫉妒恨你有本事回来啊,搁我这儿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还有,司邵你不认识啊?之前又不是没见过!江执,不是我说你,你都能把情敌给忘了,这段感情在你眼里是不是真就有恃无恐了?” 江执在那边沉默了好久,再开口时嗓音低了下来,听着挺干涩又沉重的—— “肖也,以后小七的朋友圈里发什么,你能帮我截个屏吗?” 肖也先是愕然,然后就明白了,“她把你” “嗯。” 一时间肖也不知道该怜悯他还是该幸灾乐祸。 但从那以后,肖也也的确是给他截过几次屏,有时候隔的时间长了,江执会主动问他。 他也是一脸无奈,“不是我犯懒,是棠 棠她不怎么发圈啊。” 这番话江执是不信的。 肖也便跟他解释,“以前呢,那丫头的确是恨不得天天刷屏的主儿,但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十天半拉月才发那么一条” 发的又基本上不是自拍。 “我是感觉啊,小丫头变了好多。”肖也补了这么一句。 江执从没断过跟盛棠的联系,哪怕她的声音听上去并不热情。 打电话c发信息。 刚开始,不管是接电话还是回信息虽说慢了点,但至少能正常沟通。后来,打电话经常不接,发信息时常等不到回复就成了常态。 终于有一天江执在电话里跟盛棠说,“我知道你怨我,心里有气,但是小七,不要跟其他男人走得太近,行吗?”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盛棠这才知道,他一直通过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她说,“江执,你不能太自私了。” 那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你身边不是还有个程嘉卉吗? 两年前的情人节,那晚江执如期打来了电话。 而那一次盛棠及时接了。 当时她正在做设计稿,接了电话后就出了工作室,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上了街,耳边是江执低低的嗓音。 有一对对情侣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对手机那头说,“江执,我们分手吧。” 那边沉默了挺长时间,她能听得到他呼吸的粗重和压抑,良久后他哑着嗓音问,“什么?” 分手吧。 盛棠清晰地强调。 可明明是想得很明白的话,说出口的瞬间就剜得心脏生疼。 江执还要说什么,就被盛棠的下句话给堵回去了。 她说,“我累了,想放下了。” 不想再那样煎熬下去,也不想明明两个人之间已经出了问题,却总试图表现出无事发生的风轻云淡。 她做不到。 对于分手这件事,这两年的时间里江执始终没说一个“好”字。 仍旧会打电话给她,只是,不像从前那么频繁了。 盛棠在跟肖也说完这番话,饮尽了杯中酒。 她在想,两年了,该淡的也淡了,是这样吧。 挺好的。 368 我们这行没关门弟子一说 翌日一大早,pf团队的人就踏上了飞往敦煌的航班。 敦煌的机场不大,能够直飞抵达的航班更是少之又少,每天就一趟航班。pf团队的人不想在西安或兰州转飞,所以宁可早早就爬起来赶直飞的航班,大不了就在飞机上补觉。 盛棠昨晚没睡好,喝了酒反而翻来覆去了很久,勉强睡着了还是浅眠,一点动静就惊醒了。 窦章窜到盛棠身边时,见她阖着眼,小声加小心—— “老师盛老师?” 盛棠只是闭目养神,压根没睡着,听见了但也没睁眼,只是浅淡地嗯了一声。 窦章轻声道,“司少爷说老师您昨晚上也喝了酒,挺怕您胃病再犯的,我要了杯温水,您喝点吧。” 盛棠这两年都不怎么有吃早餐的习惯,上了飞机后更没胃口,司邵给她点的餐她都没吃,就一直挺到现在。 她睁眼对上窦章的一脸关切,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杯子喝了两口。 胃的确不舒服,一喝酒就这样,但还忍不住总想喝。几口水下肚,说不上多能缓解胃的不适吧,至少不排斥。 “老师”窦章笑嘻嘻地问她,“这还是我第一次去敦煌呢,敦煌好玩吗?” 一年前,公司来了几个实习生,其中一个就是窦章。他喜欢传统文化,对敦煌文创挺感兴趣,于是就给分到了pf团队,最后由盛棠带他。 从棠棠到盛大神,再到窦章口中的盛老师,盛棠用了两年时间。 人人都说她像是坐了火箭似的步步高升,毕竟才过了两年。 才吗? 人人都觉得两年时间没多久,其实说起来也的确没多久,可盛棠总觉得像是过了两辈子似的,所有的活力和生龙活虎都留在了前两世。 窦章知道盛棠,那么个网络红人和传奇般的求学经历,任谁看了都记忆深刻。 所以一听她能带他,乐得跟什么似的,三天两头问盛棠,“那我现在是不是您的徒弟了?关门弟子的那种?” 徒弟吗? 盛棠思量了很久,跟窦章说,“我们这行没关门弟子一说,我就是带带你,让你尽快适应工作环境和强度。” 可窦章挺认真的,忙说,“那我叫您老师吧。” 盛棠其实没有带徒弟或带学生的心思,但见窦章特别真诚,也就默许了,任由他左一声老师右一声老师叫。 司邵还挺欣慰的,恨不得是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跟她说,“行啊,咱家的棠棠也收徒弟了。” 盛棠反复强调她没收徒。 司邵轻笑,“但窦章那小伙子是真心把你当师父的。”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自打窦章“跟”了盛棠后,那可真是打心眼里视她为师父,虽然她不让他喊师父。 可在外面逢人就说,“我师父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盛大神,是响当当的飞天盛唐。” 为此,盛棠也懒得纠正,任由他去了。 只是她十分不理解一件事,问他,“窦章是你真名吗?” 窦章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是真名老师!我爸姓窦,我妈姓章。” 盛棠恍悟。 合着还真是缘分,百家姓里挨着。 窦章见她这么问,十分好奇,问她,“老师是不是觉得我这名儿不好记啊,没事儿,您给我起个昵称也行。” 昵称 盛棠冷不丁想到江执给她起的外号:棠小七。 江执说,你的名字太难记了,棠小七好记。 一个傻啦吧唧的外号,她听得别扭,他叫得自然。时间一长,她竟也习惯了,后来跟他恋爱了,他叫她小七。 小七,小七,从他嘴里念出来的时候就格外好听,那时候她不再觉得棠小七是个外号了,而是昵称。 那晚在迎客宾馆,他在她身上肆意而为,在她耳畔低喃:小七你是属于我的小七,只属于我 她真的以为,这一生她只属于他。 盛棠跟窦章说,“你的名挺好记的。” 没什么昵称,她也不会给谁起昵称。 但有时候也会叫他,窦小章。 窦章是北方人,说话喜欢带儿化音,所以从他嘴里念出来的名字就成了:窦小章儿。 时间一久,盛棠也会带着儿化音叫了。 窦章见她久久不出声,心里没底了,又轻轻叫了声,老师? 盛棠这才从纷杂的回忆里走出 来,想了想,没回答,反而问他,“你喜欢敦煌吗?” 窦章想都不想连连点头。 盛棠扭头问他,“你喜欢敦煌什么?” 这次窦章想了想,说,“具体吧还说不上来,就是总有种挺不真实的感觉。” “不真实?”盛棠不解。 “是啊。”窦章两眼亮得很,就跟装了俩灯泡似的,外加一脸的憧憬,“就是那种明明真实存在却总像是生活在传说里似的,敦煌就是给我这种感觉。” 盛棠看着他。 他眼里有光,是理想,是追求,是对美好未来即将到来的期待。 曾经,她眼睛里也有光。 江执跟她说,小七,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是藏了星星。 她轻叹一声,笑了笑没说话。 转头再看外面,云雾缭绕,想起自己第一次独立飞往敦煌的时候,全程都在紧张c兴奋和期待。 一转眼,也是好多年过去了啊。 窦章不清楚她的心思,又想了想,小心翼翼问,“老师,您是不是不大喜欢敦煌啊?” 问完转念又一想,不对啊,如果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还要做敦煌的文创设计呢? 盛棠却始终没回答他自己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重新阖了眼,靠在椅背上,轻喃了句,“我累了,别吵我。” 好吧 窦章问了个寂寞。 老师向来怕吵,这是他跟了她之后就知道的事,所以他就不敢再追问了。 他觉得嗯,可能,老师真的不喜欢敦煌吧。 从事敦煌文创,或许,在老师眼里就只是份工作 初夏的敦煌并不和煦,大太阳一蹦出来时,气温就渐渐能爬到爆表。 pf在敦煌的工作室能叫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休息带工作,空间划分挺清晰,外加一个能做饭c喝咖啡的小厨房。 回来之前就约好了小时工打扫,常年雇佣的,大家也都熟悉。见他们大包小包地进门了,小时工阿姨笑笑说,“在飞机上都没吃好吧,午饭我都给你们做好了啊,赶紧吃。” 369 就只有Fan神一人 大家伙感激涕零的。 小时工阿姨往外走的时候跟大家伙嘀咕,“你们回来得也是时候,要是前两天回来一准儿闹心。” 大家问怎么了。 阿姨说,“先是下了场暴雨,也算是挺好的事吧,紧跟着又沙尘暴,昨天天气才放晴。” 盛棠拾掇行李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像极了两年前的天气呢。 阿姨拎过兜,叹气,“这人呐,心怎么就这么坏呢,你说防护林那都是护着国宝的,怎么忍心砍呢?咱们这块防沙治沙多不容易啊,哎” 盛棠是得知胡翔声出了石窟后才来找他的。 在院里,他刚开完会,风尘仆仆的。一出来就瞧见了站在玻璃窗旁的盛棠,愣了好半天,确定没看错人,赶忙开了办公室的门。 “回敦煌,肯定要第一时间来看教授您的。”盛棠这么说着,又给身边的窦章介绍,“这位就是我老师,胡翔声教授。” 窦章刚到敦煌后看什么都新鲜,哪怕是空气里的滞闷他都觉得神圣。听闻她要来研究院,兴奋坏了,说什么都要跟着来长长见识。 胡翔声的大名他当然听过,哪怕没来过敦煌,但也听说过这个人,而且他还在网上看过他的课,极具权威。 他忙说久仰大名,主动伸手相握。 握上胡翔声手的时候,窦章简直是飘飘悠悠的,老天,他就这么跟当今知名壁画修复大师握上手了。 得知窦章是盛棠带的学生,胡翔声宽慰说,“小丫头长大了啊。” 抓了一大把茶扔杯里,倒了开水,盛棠看在眼里,含笑,胡教授式的沏茶,简单直接,用他的话说就是,节省时间。 等着茶开的功夫他故作不满—— “两年多了,你是一趟都没回来过,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回来了。” “哪能呢,我还得工作呢。”盛棠轻声说,“这不就回来补充能量了,要不然怎么做设计呢?” 见茶差不多了,她主动给胡翔声倒了茶水。 对于她转做文创这件事胡翔声早就知道,当初她也跟他打过招呼。 现如今,刚见她时胡翔声还挺高兴的,以为她是想通了要回来工作,岂料她还在提文创的事,脸色就不好了。 “我不是说做文创不好,但是棠棠,你说你这些年在石窟里——” 之后的话被盛棠打断,她轻声说,“教授,我做文创已经做了两年了。” 跟之前在石窟里的工作年限比起来是少了些,但也不算短了。 胡翔声沉默了片刻,然后重重一叹气,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毕竟两年多没见,要说的话也不少,接下来就都是些叙旧的话。窦章觉得自己在场可能不大方便,便申请在院里转转。 胡教授批准了,等他离开办公室后,叹道,“你要是带着这小伙子进石窟修壁画或者做临摹该有多好。” 这见谁逮谁进石窟的习惯还在啊。 聊天期间,胡翔声敏感地发现,盛棠变了挺多,变得,不像从前那么爱叽叽喳喳的。 讲真,他还真挺怀念从前的盛棠。 聊着聊着,盛棠就提到了今年的天气,问了嘴,石窟里没事吧? 胡翔声边喝茶边说,“都提前有防患,所以没出什么大问题,排水系统都没堵,就是泥沙多了些。” 盛棠慢慢抿着茶,若有所思。 胡翔声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你也想问0号窟有没有受到影响吧?” 就这么被看穿心思,盛棠有些尴尬,但既然提到了,就点了点头。 “还好,一直封着窟没太大影响。”胡翔声告知。 盛棠又微微一点头,心里那颗石头却放下了。这一路上她其实都在担心,一旦0号窟被灌了怎么办。 胡翔声瞅了瞅她,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事啊,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还有些人。 盛棠明白他说什么,岔开了话题,问及其他人。 主要是沈瑶c罗占和祁余的情况。 沈瑶这两年基本还在外地做支援,偶尔也会回敦煌,至于祁余和罗占 见胡翔声迟疑,盛棠不解。 她跟祁余和罗占已经好久没联系了。 胡翔声又是重重一叹气,“轴啊,祁余那孩子,可惜了。” 说到这儿又抬眼看盛棠,摇头,“要我说啊,你们一个个都挺轴!” 盛棠心里一咯 噔 出了胡翔声办公室,找了一圈窦章,还误以为他走丢了。 盛棠正想着这孩子也太没见识了,就见胡翔声冲着临摹间示意了一下。 窦章在里面,看着临摹师在里头工作呢。 是独立辟出来的一间房,可能是临时赶工,有些样本会暂放在里面。室内有两名工作人员在那商讨摹本,窦章在旁听着新鲜。 见盛棠来了,兴奋招手。 等她进来后,窦章小声说,“太牛了他们,临摹得跟真品一模一样啊,连破损的地方都一丝不差。” 两人抬眼看见了胡翔声,纷纷叫了声胡教授,也连带的看见了盛棠,眼睛都亮了,还挺激动的,“你是盛棠盛老师?” 回到研究院了还被叫做盛老师,尤其是当着胡教授的面,盛棠也着实不大自在。但胡教授哈哈笑,拍拍她肩膀,“知道吗,现在新来的临摹师学习的都是你的作品啊。” 盛棠恍悟。 而眼前这两位的确脸生,看来就是新人了。 一问,来了半年左右了。 看手上临摹的功夫,的确是挺专业,也别怪窦章佩服得不行不行的。 胡翔声的口吻挺骄傲的,跟两位临摹师说,“我这学生啊,不管是做临摹还是做别的,那都是有技术有灵气的。今天趁着她在,你们俩可要好好跟她请教请教。她的临摹作品,别说在同辈里了,比她做的年头长的临摹师都没几个能比过她想。” 盛棠赶忙说,“都是教授您带得好。” 这话说得胡翔声更高兴了。 两位临摹师当然是不会轻易错过盛棠,拉着她问东问西的,又忙将自己的临摹作品拿出来请她点评。 点评,对于盛棠来说倒不至于,相互探讨是有的。 直到,一幅临摹本在电脑里被调出来。 其中一位临摹师说,“盛老师,这是您之前的一幅作品,我特别喜欢,尤其是这处——” 她指了指佛手的位置,圈了一下,“听说这是修复后的,用的是古法修复,您竟然也能临摹得丝毫不差,真是佩服。” 盛棠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身边的窦章一脸骄傲的,“老师,原来您的临摹做得这么好啊。” 以前只听其名,未见其作品啊,今天总算见着了。 盛棠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佛手的位置。 胡翔声凑近一看,呵呵笑了两声,“啊,这处啊。” 没再多说什么。 另一位临摹师能比身边的同伴早来一些时日,听到的事也会多那么一丢丢。他开口了—— “盛老师,听说您之前跟着fan神学习过一段时间,这个位置的修复是您做的吗?” 旁边同伴一听愕然。 而窦章瞪大了双眼,嘴巴都惊得合不拢。 盛棠知道,一旦回了敦煌,一些个陈年往事就会扑面而来,果不其然,这才第一天。 她凑近那幅画,心想着,哪怕只是在电脑上,都能感受到这处修复的精湛啊。 良久后她站直,轻声说,“不是我修的,这世上会古法修复的就只有fan神一人。” 临上车时,胡翔声拉住了盛棠。 盛棠知他有话说,先让窦章上了车。 胡翔声开门见山问她,“江执的近况你知道吗?” 其实盛棠是隐隐有感觉的,这见了一次面,谁都说了,胡翔声不可能不提江执。 她摇头,“没联系,所以不大清楚。” 昨晚肖也想说,也被她给打断了。 胡翔声看了她许久,末了叹口气,对她扔了句话—— “我是听说,《神族》已经修复好了。” 370 做贼心虚? 《神族》壁画,视其病害程度,修复时间保守估计为三年。 就正如程嘉卉评估的那样,至少三年,甚至更久。 而在发布会上,江执唯独说得真认真的话就是—— “不需要那么久。” 然后他再强调:修复《神族》,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胡教授说,《神族》修复完了。 往工作室走的这一路上,盛棠脑子里没别的,转悠的全都是胡教授的这句话。 之后胡教授还说了什么? 车子拐进飞天大道时,盛棠看着车窗外,都是熟悉的街景,也没因两年的时间而发生变化。 而事实上,敦煌真就像是刻在传说中的一方净土似的,不管岁月如何更迭,这里依旧驼铃声悠扬,延续千年。 她没告诉窦章的是,其实自己第一次接触敦煌的时候跟他的感觉一样。 不像是存在于真实世界里的城市。 胡教授后来似乎是在问她,知不知道江执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是否愿意回敦煌 她只是喃喃回答:不清楚c不知道 窦章见盛棠从上了车就没说过话,搁平常是断不会打扰的,但今天着实是一肚子的好奇+疑问。 凑近她,小声问,“老师,你们刚才提到的fan神就是国际上的那位修复大神吗?修复《神族》的那位?” 盛棠恍惚摇曳的理智被窦章给扯回了现实,她轻轻一点头,嗯了声。 窦章啊了一声,看样子挺惊愕的,紧跟着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哦哦,我想起来了!” 如此的一惊一乍倒是令盛棠的心一提。 还以为他是听说了她跟fan神恋爱过的事,就听他说,“之前fan神就是折在敦煌壁画上,听说也是因为承认自己无法修复敦煌壁画而跌下神坛,后来又听说他专程来了敦煌,诚心请教敦煌壁画修复大师,精进修复手艺。” 盛棠愕然 这,国际上还流传着这种说辞呢? 他诚心请教吗 盛棠觉得额头上划下几道黑线,无语。 “老师老师,原来fan神带过您呢?”窦章两只眼睛晶晶亮的。 盛棠的反应淡淡,“跟他工作过一段时间。” “太荣幸了!”窦章一脸的羡慕,又是一声叹,“有生之年我要是能见见活的fan神就好了,我就死而无憾了。” 盛棠转头看向他。 他一脸的真挚,没半点夸张之态,看着看着,盛棠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老师啊,刚才临摹的那幅壁画,那尊佛像您也参与修复了吗?”窦章是个好奇宝宝。 盛棠知道那尊佛像,也清楚知道佛像所在的几号石窟,说,“我没参与那个石窟的修复,佛手那处的确就是fan神修的。” 换句话说,是随手修的。 是六喜丸子正式入驻0号窟之前,江执被胡翔声拉到那个石窟,指导一下当时所在石窟里的修复师工作。 江执说他不会指导别人工作,也不知道怎么教,干脆就直接动手修复了。 佛手一处,病害面积不大,他用时三天。 用他的话说就是,这应该算是他整个工作生涯中用时最短的一次了。 听说当时在石窟里,还有修复师就古法修复这一技能跟江执发生过歧义。那是个新人,还年轻气盛。 他跟江执说,当今社会现代技术十分发达,尤其是3d技术,如果用3d技术来取代人手操作,那肯定会更精准。比方说佛手那处的破损,完全可以3d再打印一个。 窦章听了这番话连连点头,“我也觉得这个想法没错啊,既精准又省时省力,能用现代技术辅助当然是最好的。” 盛棠说,“其实这在当时也有其他的修复师提出这个建议,毕竟现在能在石窟里待的住的修复师越来越少,那何不借助现代科技来达到提升效率的目的呢。” 窦章猛点头。 “但最终的,一直到现在敦煌修复师们都没这么做,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古法修复,可大家还是采用传统工艺进行修复。对于借助现代科技进行修复这件事,fan神也是极为反对的。” “为什么啊?”窦章十分不理解。 当初,盛棠其实也不大理解,能省时省力为什么不用? 可江执当时在石窟里说—— “利用3d技术打印来取代人手操作,的确是可以做到精准 无误。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 窦章听着盛棠复述fan神的这番话挺不解的,重复,“以后?” “就是后人。”盛棠说,“fan神认为,当下的确可以采用3d技术来进行修复,但修复之后会对后人的文物研究造成障碍。像是创新的工艺下和材料,可以在做复制品的时候进行尝试,对文物本体的修复,必须要采用传统工艺。” 窦章闻言后,想了半天,然后一叹气说,“这就是fan神的境界啊,这就是神级人物的思想高度!” 盛棠又瞅了他一眼。 这孩子是完全陷入盲目崇拜中去了。 要是知道江执的真实想法 之后肖也还半开玩笑地跟江执说,“怎么着?怕现代技术把你给取代了啊。” 江执哼笑,“废话,我还活着呢,就靠这手艺赚钱呢。” 当时两人的话结结实实飘进她盛棠的耳朵里,当时,她还不知道江执就是fan神。 她在心里狠狠鄙视了江执,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唯利是图。 窦章不知道盛棠脑子里的这些个乱七八糟想法,又凑近她,“老师啊,那你也会古法修复了,是吧?” 盛棠诚实说,“我不行,只是沾了点皮毛,古法修复哪有那么简单就学会的。” “甭管怎样吧,我就觉得老师您贼牛贼牛的!您跟过fan神,别管学了多少吧,但至少进了壁画修复这一行,您看您最开始又是做临摹的,现在的新人学习的又是您的作品。如今转做文创了,又连连创佳绩,成为人人口中的盛大神想想我就骄傲啊,能拜您为师。” 盛棠的心尖一窜一窜的。 尤其是窦章说:您跟过fan神 再往后说才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这叫,做贼心虚? 371 找你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间,窦章还是一惊一乍的。他头回来敦煌,看什么都新鲜,甚至瞧着窗外的天空也惊呼—— “都这个时间了怎么天还这么亮?!这晚饭得怎么吃啊?” 司邵这两年也来过敦煌不少次,对此也见怪不怪的了,便笑说,“天最长的时候,得晚上九十点钟才能天黑。” 窦章直呼爽。 pf团队的人做事有章法,气氛也十分好,哪怕工作强度大的时候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嘴,因此这次来了敦煌,他们首先就是搜开了哪些新馆子。 先满足口欲。 窦章先提要求,“不准喝酒,你们喝酒我就不跟着了!” 他不敢沾酒,一沾酒就判若两人,所以像是出发敦煌的前一晚,他都没参与聚餐,就在酒店房间里对付一碗泡面。 对此,盛棠没参与,要他们去吃得尽兴。 司邵见状,便跟她说,“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盛棠笑说,“敦煌我比你熟,放心吧,丢不了。” 沙洲夜市,一如既往地热闹。 光是经过那处灯火通明的大牌坊时,都能闻得到浮荡在空气里的烤羊肉串气味。 吆喝声伴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一纵纵一排排的,全都湮在这弹丸之地。 经过一处卖敦煌特产的摊位,老板高声招呼,“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啊,小姑娘,要不要给长辈来点肉苁蓉啊?给男朋友来点也行,防患于未然!” 旁边有卖雕花工艺穿衣镜的,正好能把盛棠装进去。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愣了片刻 好像,眼里已经没了小姑娘的憧憬和天真了。 顺着摊位一直往里走,穿过热情洋溢的吆喝声,还不到暑假,游人尚算可以,至少能走得动。 走到了夜市的中段,隔着一个摊位,盛棠停住脚步,盯着斜对面的方向。 是祁师傅的摊位。 之前她在敦煌的时候经常来这个摊位帮忙,也是在这个摊位,与江执相遇。 盛棠双手插兜,紧紧抿唇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人来人往的,她如伫立水流之上。 祁师傅已经不在那个摊位上了。 还是以木版雕刻画为主,兼卖字画,摊位后面支了结实的钢架,钢架之上挂了几张手工地毯,做工打远看就十分精致。 摊位上还有些小玩意儿,像是冰箱贴和用绒布制成的骆驼摆件。 摊主正在埋头在雕刻画像,而挨着他坐旁边的人,正在给木版画做装订。有经过的姑娘驻足,十有八九都是冲着这俩人的颜值去的。 这俩人不像是寻常摊主似的喜欢跟顾客攀谈搭讪,就安静地做自己的东西,有人咨询了,会抬眼解释几句。 原本都不是左右逢源的性子啊,两年后,还是没怎么改变。 可又像是,什么都改变了。 现任摊主和帮工不是别人,正是祁余和罗占。 恰好有顾客要买地毯,将地毯取下来打包装之余,罗占就一眼瞧见了隔着数米远的盛棠,怔住。 祁余察觉罗占的不对劲,顺势往这边一瞧,下一秒也愣住了。 “没想到祁师傅他” 盛棠跟祁余c罗占坐在摊位后攀谈。她主动提到了祁余父亲的事,“没参加他的葬礼,真是很遗憾。” 心口闷得慌,因为这天气,也因为祁师傅的离世。 祁余从冰桶里拿了瓶杏皮水,连带了一支吸管递给了盛棠,“其实我爸的事除了罗占,其他谁都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大家。我爸葬礼那天师父才知道,他赶过来了,我挺感谢他的” 说到这儿,他挠挠头,干涩笑了笑,“嗨,都不干这行了,应该叫胡教授这些年就是叫习惯了。” 盛棠深吸一口气,多少纾缓胸腔滞闷,她将吸管插进瓶里,轻声说,“师父这个称呼,你一旦叫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不管你做不做这行,在胡教授心里你,还有肖也,都是他的徒弟。” 祁余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盛棠看了一眼罗占。 罗占也拎了瓶杏皮水出来,打开塞到祁余手里,却是对盛棠说话的,“我也劝过他,他自己犯轴,我也没辙,就只能跟着他c看着他。” 祁余偏脸,“你压根就没必要这样。” 罗占瞪了他一眼,“我乐意,我犯贱行吧!” 祁余又瘪嘴不说话了。 盛棠喝了一口杏皮水,透心凉。她 说,“祁余,祁师傅这件事当初你压根就不该瞒着大家,你但凡说上一句,大家伙能看着你远走他乡吗?甚至连这行都不做了,怪不得” 她止住话。 祁余咬咬嘴,抬眼瞅着她。 她重重一叹,“怪不得胡教授说咱们一个个的都挺轴” 也包括她,至少胡教授这么认为。 所以她话说到一半,再说其实也是在骂自己。 关于祁余的事,是昨天胡教授说给她听的,包括祁余当年为什么毅然决然离开敦煌。 当年祁余的父亲,也就是祁师傅病重,为了能给祁师傅治病,他家也是借了不少钱。后来祁师傅就放弃治疗了,但这件事还是被祁余知道了,死活是让祁师傅继续接受治疗。 但治疗的每笔费用压下来那都像是一座山似的,祁余就是个修复师,每个月拿的薪水就那些,怎么可能负担得起? 恰好那时候有收藏家挖他,开出了不错的条件,为了给祁师傅治病,他一咬牙也就决定离开敦煌。 罗占当初也是在祁余决定后才知道事情真相,气得痛骂祁余一顿,把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先还了一笔紧要的钱,然后,就跟着祁余一同离开。 后来,祁师傅虽然接受了最好的治疗,但毕竟病入膏肓最后还是药石无灵。祁师傅离世后,祁余也累了,再加上跟收藏家的很多想法都有出入,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便辞去了工作。 可回了敦煌的祁余并没有继续做壁画修复,哪怕胡翔声气得戳着他脑袋骂都无济于事。 他就守着祁师傅在沙洲夜市的摊位,做起了木版画的生意。而罗占呢,也不可能把祁余一个人丢在外面,就决定跟他一起看摊子。 胡翔声跟盛棠说,“那小子啊,说白了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他说他离开敦煌的那一天就是丢弃了信仰背叛了敦煌,现在回来了哪还有脸再进石窟。” 盛棠想到这儿,又是重重一叹气。 祁余低垂着脸,轻声说,“我爸的病说白了就是个无底洞,我不想连累大家” 说到这儿,他的头压得更低,“你看现在,罗占都被我累赘了。” 罗占闻言啧了一声,眉一蹙,踢了他椅子腿一下,“滚蛋啊你。” 盛棠其实想劝他,因为祁余有才能,就这么湮没在沙洲夜市着实可惜。但一想到连自己都转了行,还有什么资格劝说别人呢。 末了她说,“你是成年人,有你自己的选择,只要你以后别后悔就行。” 唯独觉得挺对不起的就是胡翔声,想他一把年龄了,带出来的学生和徒弟各个优秀,但老了老了,身边的徒弟和学生却都走了 是背叛。 只是,是不是愧对敦煌她不清楚,但愧对胡翔声是板上钉钉的了。 像是祁余这种心思,肖也也有。 祁余抬眼说,“对了,还没恭喜你呢,这两年但凡做文创的没有不知道你的,名声大噪。” 盛棠笑不出来,总觉得喉头涩涩的,半天说了句,“讨生活而已。” 既然是讨生活,那总要做好吧。 这念头刚起来,就蓦地觉得熟悉。 江执,也说过这样的话 “江执”这两个字正在脑子里转的时候,祁余突然又说,“前两天《神族》的发布会你看了吗?太轰动了。我觉得,江执他——” 见盛棠的目光瞥过来,淡淡的,却有凉意,他下意识地改口,“我觉得fan神会回来,找你。” 372 怎么卖 做了一晚上的梦,不管盛棠中途醒了多少次,再阖眼入睡后那些个梦还能连上。 都是跟江执有关。 一会儿是江执拉着程嘉卉的手在沙洲夜市闲逛,一会儿又是江执带着她在石窟里修壁画,跟她说,小七啊,你以为我回来是找你的吗? 再不就是程嘉卉跟她说,盛棠,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跟江执结婚了。 她对程嘉卉说,你们结你们的,我跟他都分手了,你不用跑过来跟我炫耀。 程嘉卉笑着说,你误会了,我来是邀请你参加婚礼的,师徒一场,份子钱总得出 等从梦里醒来,窗外早就艳阳高悬了。 盛棠竟没由来的悲由心生,是啊,江执要真跟程嘉卉结婚了,她是不是还得悲催地奉上份子钱? 单纯的前男友前女友关系也就罢了,大不了此生生死不见的,但人家程嘉卉真要是欠儿欠儿地跑来跟她说,再不济你之前也叫人一声师父吧。 拿钱?憋屈。 不拿钱?还显得心胸狭窄。 盛棠在床上怔怔地想了十来分钟,然后恍悟:有病啊,因为一个梦她在伤春悲秋的干什么? 回来敦煌,pf团队首要做的就是跟研究院这边的人进行沟通,来获取最新的素材,与此同时也会到敦煌的几处石窟转转。 这种转,可不是普通的转,那是要清楚石窟里的情况,甚至也要从最新修复的壁画里汲取灵感。 司邵这次想把一些产品的设计点落在供养人上,所以势必要了解壁画中供养人的一些信息。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要研究院c石窟甚至敦煌各处转,来培养最新灵感。 从石窟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窦章想去魔鬼城看看,又问大家伙,那里是不是真有鬼哭狼嚎的声音? 一缕清风轻笑说,“那得要到晚上,而且也要分季节的,赶上风季的话你要是在魔鬼城里待一晚上,保准你第二天酸爽得很。” 对于前往魔鬼城的提议,盛棠并没反对。 只是这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 从莫高窟到魔鬼城的方向,恰好经过0号窟的位置。是朝西行的方向,但因为有沙脉岔口,实则也就是勉强算是“路过”。 于是远远的,盛棠隐约的像是看见了辆车,只是那车隐在高低起伏的沙影里,似真似假的,具体的也看不清。 连同0号窟早已被封了的窟门前,似乎也像是站了一人。 但戈壁滩上一望无垠的,她所在的车子车速极快,0号窟前的情况就是一闪而过。 盛棠下意识回头张望,却也看不见什么了。 窦章不明就里地跟着回头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问她在看什么。盛棠转回头坐好,说了句没什么。 是啊,明明没什么,可心脏跳得却是厉害。 就跟,擂鼓般。 心想着,该是她看错了。 0号窟已经封了,哪还会有人去呢?而且她也问过胡教授,前几天的大雨并没对0号窟产生影响。 “老师,”窦章一惊一乍的。 盛棠正想事情呢,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盯着他。盯得窦章一激灵,迟疑地说—— “我c我其实是想问敦煌石窟里是不是有离奇怪异的事?” 说完,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我想着老师在石窟里待过,有没有撞见过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事?” 盛棠没等回答,刺客开口了,“当然有!像是莫高窟最具代表的九层楼,有人就说在里面能看见和尚的身影,是古代的那种和尚哦。” 听得窦章一激灵,赶忙问刺客,“古代和尚和现代和尚有什么区别?” 呃 刺客愣了好半天,说,“古代和尚手持的是钵,现代和尚手拿的是手机。” 窦章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 酸辣鸡爪幽幽地说,“其实啊,敦煌石窟里流传出最邪乎的一件事就是,有人半夜从窟前过的时候能听见里面乐器的声音,如果有人走进那窟里,就会看见” 窦章被她那语气刺激得头皮发麻,但还想听,凑上前追问,“看见什么?” “看见”酸辣鸡爪缓缓转回头,对上他的眼睛,阴森森地说,“里面的飞天活了” 窦章赶忙甩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是吧?” 酸辣鸡爪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司邵在旁看不过眼了,轻声说,“别 听她瞎说,逗你的呢。” “我没瞎说啊,我上次来还听当地人说来着,又说什么敦煌其实存在第二藏经洞,一切怪事都出自第二藏经洞。” 窦章轮圆了双眼。 司邵笑,“这石窟里藏没藏微妙的,棠棠最清楚,有当事人在,你们没必要道听途说啊。” 这倒是。 于是乎,大家齐刷刷看向盛棠。 情绪都架在这儿了,照理说高潮就在盛棠身上,结果她轻飘飘说,“没什么第二藏经洞,也没什么诡异传说,你们平时上网少看那些个不着边际的八卦吧。” 好吧 果然是话题终结者。 近傍晚的时候盛棠接到了祁余的电话。 拜托她帮忙看看摊子,说也不知道罗占吃什么吃坏了肚子,摊位刚支起来就上吐下泻的,他陪着罗占去医院。 盛棠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催促他们赶紧去医院,有什么事及时跟她联系。 到了摊位,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饭点了,各家饭店开始派出伙计当街吆喝,此起彼伏的。 来的路上盛棠就对付了几口面包,本来也不大饿,到了摊位后热得一脑袋汗,渴得要命。 也幸好祁余放了个大铁皮桶在摊位后,铁皮桶里装着冰水,冰水里泡了七八瓶的杏皮水。 救命恩人。 盛棠捞出来一瓶,起开,咕咚咕咚几口喝完。 然后又开了一瓶,这次插了吸管,慢慢喝了。环视一下摊位四周,嗯,这祁余和罗占别看是俩大老爷们,拾掇得倒也整体干净。 桌上还有未做完的木版画。 盛棠本来想上手比量几下,想想还是算了,自己本来就手生,真一刀下去把画给劈了,这么好的一块木头就可惜了。 这么想着,竟冷不丁想到当年初见江执的时候,她诓骗说,木版画都是她亲手刻的。 后来江执还特意拿这件事取笑她:就你那小细手指头,还刻木版画呢? 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她在撒谎吧,包括那幅拓画。 盛棠心头一酸,是难以言喻的感觉。 过往种种,也都成了云烟了吧。 正想着,就听头顶上扬起一道嗓音,低低的—— “木版画,怎么卖?” 373 你这是宰客啊 正在喝着杏皮水的盛棠,被这嗓音刺激得呼吸陡然一窒,险些呛了气管。 她没立马抬头。 等呼吸均匀了才把杏皮水的瓶子拿下来,缓缓抬头。 虽然从昨天到今天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至少她是告诫自己要平常心c平常心,可在跟男人目光相撞的瞬间,她还是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猛地撞击的声响。 这一声实在太大了。 大到她有瞬间的惊慌,生怕被眼前的男人听到。 太阳穴也在一下下地鼓动,头昏沉沉的,是呼吸不畅的缘故。 分别了两年多的男人。 又在这沙洲夜市,就这么相遇了。 以初次相见的方式。 好像这周遭都没怎么变化,同一个季节,同样的息壤。她依旧在这个摊位,只是不同的是 初次相见的他,问的是拓画。 两年后的他,问的是木版画。 眼前的江执,就这么突兀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摊位前c在她面前。就跟初见时候的一样,头发又长了。 他头发一长,不用烫都带着自然卷,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一扎。 胡子挺浓密。 本是张英俊的脸,配上这一脸的胡子,再加上简单的t恤衫c工装裤和深咖色做旧机车靴,与此同时伟岸结实的身高,就是十足行走的荷尔蒙。 爆棚。 盛棠觉得自己的脸,很不争气地燥热了。 四目相对。 瞬间脑中窜过种种过往,跟他的点点滴滴。 甚至还包括那些限制级画面。 想好了再见面的场景。 比方说,视而不见。 再比方说,从容道一句好久不见。 可实操呢? 盛棠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觉得舌头僵在口腔里,想动,动不了。只能一瞬不瞬地凝视他,直到,她瞳仁里的男人弯身下来。 江执的双手搭在货台上,几乎要抵近她的脸颊,含笑而又低语,“小七,我回来了。” 盛棠的心尖都在颤。 这股子颤顺着血液抵达身体的细枝末节,直到舌尖。她将舌死死抵住,这才抑制住了抖颤。 视而不见? 他是直接怼脸,她怎么视而不见? 说他认错人了? 显得矫情又弱智的。 盛棠的唇微抿了抿,身体微微朝后靠了靠,将手里的瓶子搁置一旁,这才发现,手指头都生疼。 刚才攥瓶子攥的。 她没否定他这么叫她,但也没回应“小七”这个称号。 只是淡声,“一万。” 江执一怔,眼神不解。 盛棠好心提醒,“木版画,一万块。” 江执这才反应过来,也没看手旁堆着的木版画,仍旧纠缠着她的视线,低笑,“你知道我买哪幅木版画?” “你买哪一幅木版画都是一样价钱,一万。”盛棠的嗓音清淡似水的。 江执哦了一声。 对面摊位的摊主正好瞧见了这边,高声喝了一嗓子,“小姑娘,没事吧?” 祁余临走的时候交代了对面摊位,帮忙盯着点,说过会儿有朋友过来帮忙看摊子,如果有什么人来捣乱的话,请帮衬一下。 摊主当时还纳闷呢,看个摊能有什么事?等盛棠来了,往那一坐的时候,摊主就明白了。 小姑娘长得漂亮白净的,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还真说不准有人来瞎捣乱的。 一见江执那样,摊主心里一咯噔,遇上登徒浪子了? 江执不成想还能遇上个程咬金来,就势回头瞥了一眼。 这一眼不友善,甚至挺锋利,大有警告之意:别多管闲事! 人摊主是做生意的,来往各种脸色c各种眼色都能清晰明辨的,一瞧见这眼神,心底深处竟陡生激灵来。 正想着要不要叫伙人过来镇场子,就见盛棠的头一偏看向这边,“没关系大叔,不是闹事的。” 摊主见状,多少也放心了,但以防万一,还会时不时往对面瞧上一瞧。 江执再转头回来,唇角弯弯,“还行,没把我当成闹事的。” “上门都是客,既然你问了产品的价格,那就是有意向要买。祁余让我帮着看摊子,不出事固然是好,但如果能帮他赚点,就是锦上添花。”盛棠清风淡雨地说。 “一万?”江执忍不住笑,“小七,你这是宰客啊。” “祁余是壁画修复师出身,双手很金贵,刻出来的作品当然也很金贵。” 盛棠的情绪很平静,再抬眼与他目光相对时早就冷静了,继续说,“江教授如果嫌贵不买的话,麻烦往边儿靠靠,别耽误其他客人看画。” 说话间就有路过的游客上前驻足,三个女孩子,分别都穿着汉服,一看就是刚从鸣沙山上拍照回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执的“招客”体质,总之,是来摊位前看木版画了。其中一个女孩子拿起一块木版画,眼里有欢喜,跟其他两位说,“看了一圈,这家的飞天雕得最好啊。” 其他两个女孩儿看了看,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那说话的姑娘抬眼就看见了江执,暗自用胳膊肘碰了碰同伴。同伴接收到暗示的眼神,顺势一看。 还真是个叫人心生欲望的男子啊。 看着不修边幅的,但这身材c这张俊脸,那可不是一身粗犷能遮得住的。 盛棠坐在对面瞧得真亮,心想着别管江执这个人的人品如何,外形条件还是出类拔萃的。 放眼整个夜市,来来往往的男人们,就属他最惹眼,鹤立鸡群。 她清清嗓子,“姑娘们,我家的飞天不是其他摊位能比的,出自名家之手。” 三位姑娘一听摊主开口,也不好意思再往江执身上瞅了,拿画的姑娘看得出来是喜欢,目光落在飞天画上亮晶晶的。 刚要开口问价钱,就听江执开口了。 但他是冲着盛棠来的。 “谁说我不买了,买,一万块对吧?”说着,他伸手拿了一幅最小的木版画,笑看着盛棠,“我要了。” 盛棠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就见三位姑娘一听这价钱花容失色的,尤其是手拿木版画的那位,死盯着江执手中的那幅 那么小的,都要一万块? 下一秒赶忙放下手里的这幅,嘴角扯笑,“老板,我再转一圈看看,谢谢啊。” 话毕扯着同伴们就走了。 江执低头忍笑。 盛棠眼瞧着他,纯心故意啊。 也没恼。 伸手将付款码拎过来往台子上一放,“上面支付宝下面微信,当然,现金我也收,两万块,谢谢。” 374 跟他已无关系 两万块。 江执似乎早就习惯她信口开河的“本性”,或者,早就料到她惯来漫天要价。 笑了笑,也乐得把时间搭在跟她贫嘴上—— “前一秒还一万,怎么转眼两万了?” 盛棠淡悠悠地回答,“前一秒顾客还没被你劝退。” 江执抿唇浅笑,凝视着她。 盛棠也就任由他注视着,态度始终温如水,手指一抬敲了敲付款码,“江教授,请吧。” 江执笑着掏出手机,照着付款码一扫,少许后手机屏幕朝她一亮,“付了。” 还真是两万块。 盛棠以为他会趁机插科打诨,毕竟是她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动了真格的。 有钱没地方花了? 盛棠心想,反正都是你的钱,怎么糟蹋都是你自己的事。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木版画,扯过身旁的布袋,往里一装,再次递他,“感谢惠顾。” 江执却没伸手来接。 反倒抬脚勾了把椅子过来,拎在手里,绕到摊位后,往盛棠身旁一坐,舒舒服服地一抻腰,“不急,先放着。” 盛棠扭头瞅了他一眼。 他倒是好心解释了句,“祁余做点生意不容易,今晚我就帮他卖卖货,他哪是做生意的料呢?辛辛苦苦费着手刻出来的好玩意儿全都贱卖了。” 说到这儿,他侧脸瞅着她又补上句,“他要是敢有你一半的喊价本事,也行。” “既然这样那就江教授请便吧。”盛棠不想跟他待在一起,起身扯过挎包就要走。 下一秒,手腕就被江执给握住。 “答应了祁余帮他看摊,要去哪?”他抬脸问。 盛棠暗自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便道,“不是有江教授你吗。” 还一副商场战神指点江山的架势,这么牛掰你上,我走。 江执始终控着她的手腕,语重心长,“以前你就帮祁师傅看过摊,产品怎么样c怎么卖等等的流程你都明白,我单独在这儿肯定不行,难道要我只凭颜值卖货?” 两年不见,其他方面怎样不清楚,脸皮倒是厚了不老少。 盛棠站在那想了想,也是,就这么走了的确对祁余挺不厚道的。她承认祁余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应该卖一百块的东西,兴致一上来说不准四五十就卖了,是挺可惜了手艺的。 但他江执就是做生意的料了? 平时买东西都不知道讲价的主儿。 这么想着,盛棠最后还是留下了,坐回椅子上,瞅了一眼手腕,“能松开了吗?” 没等江执开口,手机响了。 盛棠趁着这个空档用力挣开自己的手,掏了手机出来,接通。 是祁余。 在那头挺惊讶的,“收到一笔两万块的入账,棠棠,你卖什么了这么多钱?” 呃 虽说夜市上人声鼎沸的,但架不住两人离得近,祁余许是太惊愕了,那嗓门是出了奇的大,江执想听不见都难。 于是,他微微侧脸,笑吟吟地看着她。 盛棠受不住他这般盯着,起身到了地毯那边,抽了个鸡毛掸子在手,做出给地毯掸灰的动作,实则跟祁余说,“嗯就是卖了个80公分左右的木版画。” 祁余在那头愣了好半天才又啊了一声,然后不确定问,“80公分的木版画你卖2万?” “嗯。” “竟然还有人买?” “嗯。” “买的人他是傻吗?” “反正”盛棠用眼睛的余光瞟了江执一眼,压低了嗓音,“有做冤大头的癖好吧。” 祁余可担心了,“一会儿能不能来找你啊,反悔什么的?你一个女孩子家——” “没事啊,你就别担心了,这天底下哪有人还嫌有钱赚的?罗占怎么样了?” 祁余说罗占没什么大事,就是肠胃炎,可能这些天在饮食上也不注意,再加上天气热的缘故。 简单聊了两句也就挂了电话。 顺带的,盛棠心里的疑问也消除了。 江执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出现的地点还是在沙洲夜市,而且恰巧就是她在的时候,她有怀疑过是不是江执串通了祁余。 可在电话里听着祁余那语气,他并不知道江执回来了,恰好就是今天。 坐回来,盛棠原本想单刀直入,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话都到嘴边又生生 咽下了。 她这么问了,万一他再来句:我就是来夜市随便逛逛,没想到会碰上你。 尴不尴尬? 毕竟甭管怎么样,他们已经分手两年了。 干脆什么都不说,盛棠就着手机在手,玩起了游戏。江执一点都没觉得不自在和无聊,抻头看了一眼,笑说,“今年新出的游戏啊。” 盛棠嗯了一声就当回应,没有攀谈的打算。 但江执明摆着是没打算纵她玩游戏,倒是开门见山,“小七啊,文创那边你打算做到几月份?” 这话太直接,着实令人惊讶,盛棠手指头一下没控制好,白白被人砍了好几刀,血槽一下子就空了半管 她扭头愕然地瞅着他,老半天,“啊?” 江执挺满意她的反应,扳过她身体,“我是问你,你还打算做多久的文创。” 盛棠盯了他半晌,没说话。 直到手机震了一下。 低头一看 “自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自己”,心里竟生阵阵哀凉,虽说自己算不上王者吧,但诛杀的本事也绝对是能朝着王者的地位去的。 今天倒好,上场半分钟就被人屠宰,哪怕是她刚玩那会儿也没这么衰过。很快,“战友”发来了消息—— “不是吧跟你无关?你被个青铜给灭了?!” 是啊,被个青铜 江执的目光顺势往下一落,“跟你无关”抬眼,笑,“你的游戏名啊?” 盛棠将手机揣回兜里。 “做文创是我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就打算做一辈子了。”她说得直接。 插播一个app: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一一咪咪阅读。 江执微笑,“不回石窟了?” 盛棠意味深长,“我现在做得很开心。” 江执的脸色不曾有过变化,眼里始终藏着笑,他说,“也对,这两年你的风头正盛。” 盛棠没说话,微微抿唇。 看来,她这两年的情况他是看在眼里的。 “小七——” “来这儿不是帮祁余卖货的吗?”盛棠看了一眼时间,“江教授也不能只是说说吧。” 她和他之间,就必要再叙旧了吧。 至于她的工作,那是她的选择,跟他已无关系。 375 幼稚 江执见她摆明了不想聊天,也没勉强,笑了笑,轻声道,“这做生意吧,有时候也得讲究机缘,硬推销也不行。” “等机缘吗?”盛棠心中冷嗤,“也对,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江教授,你慢慢等机缘。” “不着急。” 江执一身慵懒,反手从冰桶里勾出两瓶杏皮水,打开一瓶,插了支吸管先递给了盛棠。 盛棠也没矫情,接过道了谢。 他开了另一瓶,没用吸管,直接对口喝了两口,皱眉啧声,“才离开两年,味道淡了这么多。” 盛棠这次倒是回了他的话—— “江教授,两年的时间足可以改变一切,包括事,包括人,也包括口味。” 江执哪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有所指,看了一眼瓶身,二话没说起身离开。 盛棠愣了片刻。 扭头看了一眼他搁置在旁的玻璃瓶,杏皮水就下去一小点,几乎是剩下一整瓶,这人还真是嘴巴对付不得。 然后这就,走了? 盛棠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像是心头空了一下。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 盛棠啊盛棠,今天见面纯属偶然,你要是当真你就真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 当年已经颜面扫地了,今天还想自取其辱吗? 两年了,没他的日子你不是过得一样风生水起?在你过往的成长岁月里也一样没有江执? 你跟江执,说白了只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段插曲,总归是要成为陌路的。 有客人来了。 是一对情侣,挺年轻的,许是第一次来敦煌,脸上写满了兴奋。看见摊位上的物件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就跟之前走掉的那三位姑娘说的一样,一路看过来,属这家的木版画雕得最精细。 盛棠给他们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剩下的时间里就让他们慢慢挑,也不打扰。 她买东西的时候就不喜欢店员跟着自己,或者在身旁喋喋不休地介绍,所以看摊的时候也不愿意浪费口水,客人问了,她才会去说。 结果,这对情侣看了好半天,最后又意见不统一,男的喜欢毯画,女的喜欢木版画,犹豫不决,典型的选择障碍。 盛棠刚想提议,毯画和木版画都收了吧,就见江执溜溜达达回来了,扫了一眼两人,说了句,“男孩子看上的《降魔变》毯画不错,而且还是绝版,全球仅此一幅,值得收藏。” 说完,将手里的东西往摊位上一放。 盛棠拿目光一瞄—— 袋子里装了杏皮水,盒装的那种,好几盒。除了杏皮水还有奶茶,奶茶的包装瓶看着挺眼熟,她想了半天,这才记起是之前他们住敦煌的时候经常买的那家。 情侣也看向江执,其中女朋友低低的哇哦了一声,男朋友见状有点不大乐意,态度上就多少有点找茬了。 “《降魔变》我知道,莫高窟好几个石窟里都有,在跟敦煌有关的周边产品里也会有降魔变,怎么在你这儿就成了全球仅此一幅了?要宰客啊?” 最后一句话,小伙子说得挺冲。 江执正在拿杏皮水,闻言这话后微微侧脸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将吸管从透明封袋里撕下来,插进锡纸封口里,顺势给了盛棠。 盛棠光顾着眼前情况了,没想别的,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接过来。见江执走向那小伙子,她蹭得站起来。 就江执那脾气,可别跟顾客打起来。 却见江执站定后,似笑非笑跟对方说,“小伙子,没见过真正宰客的吧?就你眼前这些——” 他抬手比划了一圈,“哪怕是最小的木版画,开价就好几万,而且连产品说明和背景介绍都没有,这才叫宰客。” 盛棠: 转身坐回椅子上。 幼稚。 小伙子没料到他说这话,啊了一声,好半天喃喃,“敦煌这宰客的挺多吗?” “不多。”江执微笑,看着整个人挺和气的,“偶尔就那么一个两个的,代表不了整个敦煌的服务行业。” 小伙子长长地松了口气,姑娘在旁也唏嘘,“吓死我了,我俩今天买了不少东西呢。” 江执微抿唇,唇角就扬起挺好看的弧度,虽然,被胡子给挡住了,但还是看得小姑娘眼冒红心的。 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小伙子看上的那幅毯画,“降魔变确实不罕见,莫高窟的几处石窟里都有。在市面上你能见到最多的就是北魏第25 4窟里的降魔变,因为254窟最具代表性。但你看上的这幅,是第428窟主室北壁的降魔变,市面上的专类产品极少,毯画更不可能有。” “为什么?”小伙子不解。 “第428窟的降魔变,画幅大,人物表情动作夸张,色彩强烈,故事情节更紧凑,落在毯画上就要求制作的人不但很懂428窟的降魔变,还能实现每个人物表情动作的精准化,这幅,不管是故事情节还是人物动作表情,都能做到一比一还原。” 这番介绍,不但让顾客大开眼界,就连盛棠都为之惊讶,随意一眼,还真是叹为观止。 她是帮着祁余看摊不假,但不管是眼前的木版画还是毯画,她也不会说每幅都去看画了什么。 祁余还真是把428窟的降魔变内容给复制出来了,想想就是又赞叹又可惜的,就这么离开石窟了。 这产品一经包装,整体的档次就不一样了,小伙子越瞧毯画越喜欢。那个姑娘呢,把看上的木版画给江执看了一眼,问他怎么样。 江执说,“鸣沙驼影,算是敦煌的代表元素,这个图案几乎每家都会有,比的就是手上的雕刻功夫,做个小摆件可以了,论价值肯定不及毯画。” 盛棠打量着江执,说话倒是实在。 “这样吧,买毯画,姑娘喜欢的木版画就送了。”江执当场拍板。 盛棠瞪着江执,还真敢是擅自做主啊。 顾客当然高兴,赶忙询问价钱。盛棠的心提起来,这江执估摸着也不了解行情吧,生怕他再报价或高或低的。 可接下来江执说的金额倒是让盛棠放下心了。 没高到离谱,也超出了祁余的功夫成本。 当然,会比寻常报得高了些,毕竟,还有个“白送”的。 却把这对情侣打发得乐乐呵呵的,尤其是小伙子,那可是一幅全球都限量级的毯画呢。 待顾客走了,盛棠问江执,“除了祁余,还能有谁有那个闲工夫在毯画上做降魔变?” 江执接得顺风顺水的,“所以是限量版的没错。” 盛棠真心无语。 “小七啊,同样是宰客,你得宰得高级点。”江执笑。 盛棠不紧不慢地回了句—— “只要有冤大头,无所谓高级不高级。” 376 还跟以前一样 最后证明了两点: 第一,买货的人都喜欢扎堆; 第二,江执也的确是靠上了颜值。 在给那对情侣包装毯画的时候,就有顾客陆陆续续围观了,然后,就从围观变成了购买者。 凭着,江执的专业知识。 摊位上不管是版画还是毯画都出自祁余之手,内容也都跟石窟壁画有关。那对于江执进行产品介绍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哪怕巴掌大点的小木版画在他嘴里那都成了炙手可热的宝贝疙瘩。 盛棠就纳了闷了,他竟还有三寸不烂之舌呢,以前连话都懒得说的人。 东西就是这样,陆陆续续都有人在挑选的时候,一些个路过的也会心生狐疑,这是买什么好东西呢? 总想着往前凑合凑合。 一凑合就成了江执的囊中物。 购买者中女性居多,都是冲着江执这个人来的。 后来,最初驻足的那三位姑娘又转回来了,见着盛棠第一句话就是,“老板,你家的木版画真要那么贵啊?你看我们仨又回来了,给个实在价呗。” 看得出是真喜欢,否则怎么能明知道有可能被宰还不得不折回头一次呢? 盛棠刚想跟姑娘们说,刚刚是有人纯心捣乱,是嗯,竞争对手有意而为,其实我家的东西就是正常的市价 却见江执过来了。 刚刚接待完上波客人,无缝接洽下一波的节奏。见是她们仨,笑说,“放心吧,之前只是开了个玩笑。” 仨姑娘一瞧是他,微微一怔,其中位姑娘惊诧,“你刚刚不是买货的顾客吗?” “是场误会。女朋友生气了,刚刚我是在逗她开心。”江执笑得风轻云淡的,说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盛棠脸上。 盛棠敛眸,视而不见。 等结账的时候,手拿木版画的姑娘悄悄对盛棠说,“你男朋友一看就特别爱你,看你的眼神太温柔了。” 盛棠想解释说不是男朋友,但转念一想这种事跟个顾客解释得着吗,嘴巴张了张也就作罢了。 直到天黑透,摊位上的木版画竟是七七八八的卖得差不多了。像是身后挂着的几张地毯画也已经一张不剩,对面和左右摊位看得挺眼红,跟盛棠说,“你男朋友是做生意的料啊。” 顾客这么认为也就罢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但左邻右舍的人不同,说不准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便跟他们说,那人不是她男朋友。 那他们就更好奇了,不是男朋友还这么尽心尽力帮忙呢? 盛棠想了想,说,算是我的一个长辈吧。 祁余打电话来问盛棠,“你是财神爷附体了吗?以前帮我爸看摊纯粹就是看摊,今天这是怎么了?做文创直接跟市场挂钩之后打通你任督二脉了?” 盛棠听着这话非但没觉得自豪,反倒扎心。 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给客人打礼品包装的江执,压低了嗓音,不大有好气的—— “什么叫纯粹就是看摊啊?以前我也卖出去过不少东西行不行?” 祁余在那头笑,“之前最大的一笔就是那幅拓画了吧,坑的还是自家人。” 自家人 盛棠说,“那你把五千块还给肖也。” “不知者不罪,我当时又不知道钱是肖也的,再说了,他也不差那五千块。”祁余呵呵笑,然后言归正传—— “我就是发现今天我手机挺忙,都是入账的消息,棠棠,谢谢你啊。” “哪的话啊,跟我还客气。” 再说了,也不是我卖的这话当然没说出口。 “你等我啊,我请你吃夜宵!” 盛棠连连说不用,说自己要减肥不吃了,又让他好好照顾罗占。祁余说,“减什么肥啊,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再说了,你以前最爱吃夜宵了。放心吧啊,罗占没事儿,挂了水,现在生龙活虎的呢。” 以前爱吃夜宵,并不代表现在爱吃啊 盛棠想告诉祁余,她都老了,哪还敢像从前那么大吃大喝的。 奈何祁余电话挂的快,好像是罗占那边药输完了,在喊护士拔针。 这边,江执已经忙完了。 总算是歇口气,他拿了两盒杏皮水过来,一盒递给了盛棠。 冰桶里的冰块早就融化了,但好在水尚算凉,这个时候喝上一口杏皮水,清凉得恰到好处。 盛棠这才想起来,江执前 后给了她两盒杏皮水,一盒是刚买回来的时候,经过走回来的一路,杏皮水不算是沁心凉了,喝上去口感好,还不伤身体。 而其他几盒的杏皮水被他都扔进冰桶里,那时候冰桶里的冰还没化,这期间他也没拿给她喝,她忙着招待顾客也没顾上喝。 现在牛饮过后才知道,现在的温度刚刚好,跟第一盒差不多。 盛棠的心口悸动一下。 但很快告诉自己:多想了多想了 江执拉了把椅子,挨着她坐,问她,“味道怎么样?” 盛棠看了一眼外包装,说,“比瓶装的口感纯,甜度也够。” “跟之前我们喝过的味道一样吧?”江执笑。 盛棠一怔,没说话。 倒是江执没打算结束这个话题,随手拎了脚旁的空瓶子,笑说,“祁余这小子省钱省到家了,杏皮水都是买最便宜的,怪不得味道不如以前。” “我们现在喝的,也不是以前常喝的那个。”盛棠情急之下脱口说。 “你再仔细看看,别急着下结论。”江执含笑。 盛棠狐疑,仔细看了外包装盒上的商标,还有生产厂商,呼吸一窒 江执偏头瞅她,眼中带笑,“以前我们常喝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只不过现在换了包装,从玻璃瓶到纸盒装了。或许也不是祁余抠门,对于购买搬运瓶装饮料这种事肯定是罗占负责,他对入口的东西向来不仔细,看见是瓶装的就以为是之前常喝的那款。” 盛棠抿着嘴没说话。 想到在电话里祁余跟她提到过一嘴:冰桶里有杏皮水,你渴了就凑合喝啊。 看来祁余也觉得没以前味道好。 江执见她不语,低头一直盯着手里的杏皮水,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抬手摸了她头一下—— “还跟以前一样那么毛躁啊。” 377 约了谁 盛棠一激灵,头一偏避开他的手。 刚想提醒他别动手动脚的,他倒也识趣,放下了手。 只是眼里的笑很耐人寻味。 江执接着说,“我以前喜欢喝的那款奶茶也是一样,生意挺好的,在夜市里也有分店了。” 盛棠这才恍悟,怪不得他能拎回来奶茶,当时她还诧异,为了喝杯奶茶他要跑那么远。 开分店了。 两年光景,似乎所有人都朝着好的方向去了。 那她呢? 最怕的是人在不停地进步,心还困在原地。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绕弯子了。”盛棠淡淡开口。 江执被她一脸的抵触情绪给逗笑了,唇角微微上扬。 看了她少许后,轻声道,“我是想告诉你,有些人c有些事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像是杏皮水和奶茶,就算外包装变了,但味道还跟从前的一样,又像我跟你——” “两年前我们已经分手了。”盛棠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不疾不徐的。 挺坚决。 江执却未恼,反倒笑了,“小七,分手可不是单方面行为。” 盛棠肩头一僵,扭头盯着他。 “两年前你在电话里提分手,我同意了吗?”江执的嗓音听着清风徐来,可说的话总有股子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从来都没同意分手,所以棠小七,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女朋友。” 盛棠的一颗心忽悠一下。 像是被只手被攥了攥似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攥后的疼c酸胀。 有一种情绪在膨胀,是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自打见到他之后。 她说,“江执,咱俩之前只是谈了场恋爱,不是结婚!缘分还在那就在一起,缘分尽了也没必要强求吧!承诺这种事既然你不想坚守,我也没逼着你一定要来海誓山盟。两年了,我和你早就翻篇了!什么杏皮水什么奶茶的,人之所以还想着以前的味道那是因为还没碰上更好的!” 这番话说得十分不客气,甚至是尖锐。 说白了就是,盛棠压根就不想两年后再跟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交集,能做到彼此一笑泯过往最好,做不到的话那就老死不相往来,有什么问题吗? 压抑着的情绪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这么不好听的话,她想着江执虽说不会当场动怒,但也能愤然立场吧。 只是盛棠没想到的是,这恰恰就是江执想要看到的。 换言之,她带着情绪准确无误地跳进他挖的坑里了。 这一晚上江执其实都在等,从见面起她就太平静,平静到令他窒息。他有心刺激她的情绪,只有情绪波动了,他才能窥探到她的真实想法。 “所以,你想碰到更好的?”江执没怒没恼,拉过她的双手,她不悦抽回,他却顺势箍紧,语气斩钉截铁的——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遇上更好的。” 盛棠皱眉盯着他。 与此同时,眼角的余光敏感捕捉到周遭投过来的视线 “松手。”她尽量把情绪压回去。 江执没听她的,仍旧攥着她的手,一叹气,“我知道你怨我不告而别,我也知道我当初那么做很混蛋,这两年我也跟你说过我必须离开的难处,但不管怎么说怎么解释,我知道都像借口一样。小七,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我已经原谅你了。”盛棠的呼吸一点点变得艰难,这个时候她已经把情绪安放得差不多了。 语气也轻了下来—— “如果我不原谅你,我就会一直揪着你不放,我不想这样,所以我选择分手,放过你,也放过我。” “小七——” “棠棠!” 有人远远的扬声,打断了江执的进一步靠近。 一看,是祁余回来了,身边还跟着罗占。 罗占的脸色不大好,整条长街灯火通明,映在他脸上却泛着青白,挺高壮的汉子,走路略显轻飘。 不想能在摊位上见到江执,祁余和罗占都惊讶了好半天。 走上前后,祁余又确认了好一番,“江教授?是你吗?回来了呀!” 罗占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执,两年没见,清瘦了不少。 江执见状,也没法再跟盛棠说些什么,只好作罢。跟祁余说,“是,回来了。” 罗占问了他一嘴,“今天刚回来的?” “昨天后半 夜回来的。” “那你——” “《神族》真修完了啊?”祁余一挥手打断罗占的问东问西,迫不及待追问那幅壁画的情况—— “我听说病害挺严重的,保守估计都要三年的修复时间,你这是神速啊。快跟我们普及一下《神族》的情况呗。” 罗占在旁叹气,“祁余” 江执一时间被祁余缠得不行,刚想开口,就听盛棠说,“既然你俩回来了,我就撤了啊。” 祁余一愣,这才意识到气氛有点怪异。 适时,罗占不着痕迹地用胳膊肘怼了祁余一下,他说,“棠棠,你帮着看了一晚上摊,祁余要请客吃饭的。” “不——” “哦对对对,我和罗占紧赶慢赶回来就是要请你吃饭啊,而且江教授今天也回来了,今晚也算是给江教授接风洗尘。” 祁余的话接得十分及时,扭头又对江执说,“必须一起吃啊,我还想听你说说《神族》长长见识呢,酒和菜管够啊。” 罗占在旁听着头疼,又暗自碰了碰祁余。 可这次祁余脑袋短路,扭头看着罗占少许,蓦地恍悟,“哎,你不能喝酒和大鱼大肉的,医生说了,未来一周你都得粗茶淡饭。” 罗占可真想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打得他七窍玲珑。 他咬牙,“我可以看着你们吃。” 盛棠开口,“跟我就不客气了,看摊又不累,饭我就不吃了,我回去还有一堆工作要做。” “怎么不累啊?我每天看摊下来晚上都累得要死,再说了,你还帮着卖了那么多的货,尤其是那两万的货” 说到这儿祁余忽而有了警觉,下意识地瞥了江执一眼 上次,盛棠就在江执和肖也身上坑了五千。 这次的两万块该不会是 没敢深想,又不着痕迹地把话圆下去—— “所以肯定又累又饿了,棠棠,今晚我请客,任你挑还不行吗?” 他死也不会把两万块吐出来,哪怕,真就是宰了江执的。 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江执又不缺钱,还修了那么一幅举世闻名的壁画,现在肯定贼有钱! 盛棠也没心思来分析祁余的话,她想了想说,“真的不用了,我其实约了人。” 祁余一愣。 江执转头看着她,“约了谁?” 约了谁? 她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哪想到他能刨根问底?正想着随便翻个人名出来挡挡,忽然就扬起一道嗓音—— “棠棠。” 扭头一看,竟是司邵。 378 至少不那么婊 司邵能来,是盛棠意外之外的事。 怔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了,心想的是:谢天谢地,幸好是来了。 她前一秒说跟人约了,后一秒司邵来,这也算天意了,与此同时,想不让人误会都难。 于是,哪怕不是用眼睛去看的,她都能明显感觉到江执瞬间冷下来的情绪。 就好像周身迅速攀升了一股子凉,她隔了几步远,竟觉得那凉意渐渐将她笼罩。 罗占当初没跟着一起去北京,所以不认识司邵,但祁余认得,毕竟跟盛棠是同窗,就算没跟司邵打过交道,但也知道这枚校草,更何况当年在学校那会儿,他三天两头以各种借口来找盛棠。 只是,没想到他能来,祁余愣了一小会儿。 司邵就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上前了,与此同时也看见了江执。 这次轮到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微笑,“fan神?没想到能在这儿碰面,幸会啊。” 江执的嘴角似勾不勾的,看着司邵也似有打量,他多余的话没说,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权当打过招呼。 罗占忍不住问,“棠棠,这位是” 问话的同时,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江执,哪怕不擅恋爱的他,也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就好像有股子暗流在江执和眼前这个人之间撞击,来势汹汹的。 而罗占的这句话落下后,江执的目光就移到了盛棠脸上,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盛棠感觉的到。 她有一瞬的冲动,走上前挎上司邵的胳膊,跟大家大大方方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司邵。” 讲真,这种做法哪怕是光用想的就很爽快。 是那种能啪啪打在江执脸上的爽快。 但很快,这种很婊的念头就被她压下了。 为什么是很婊呢? 这么做,是图了一时爽,但很显然把司邵给拉下水了。这两年,就算她是个榆木疙瘩,也能感觉得到司邵的心思,她这么做,就是间接给了司邵希望。 而事实上,她并不想再去谈及感情的事。 所以一旦这么做,她不是婊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江执他信吗? 明显的无脑爽行为,拉个垫背的说是自己男朋友,有点智商的都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她是故意打击报复。 为什么会打击报复?明摆着就是放不下,就是心里还怨记着对方呗。 那不就间接地告诉江执:嗨,我还忘不掉你呢。 最好的方式,不就是该风轻云淡地面对,跟他说,就这样吧,一别两宽。 然后,等她想再谈恋爱了,再去考虑其他人。 不应该这样吗? 于是,她开口说,“这是我学长,司邵。” 然后又给司邵介绍了罗占和祁余。 司邵大方自然的,走上前说,“听过二位的大名,在敦煌壁画修复这块都是很有建树的人物,很高兴认识二位。尤其是祁余,咱们也是校友吧。” 他冲着他们伸手。 罗占没说什么,伸手跟他握了握。 轮到祁余的时候,祁余没马上伸手,就任由司邵那么伸着手。他挺不爽司邵刚才那番话的,怎么着?在学校里他就是个小透明对吧? 淡淡地说,“就见过这么一面,谈不上认识吧?” 这话说得挺让人下不来台面的。 罗占在旁看着祁余,心想着,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幼稚。 而司邵没恼,也没尴尬,笑说,“在学校里我应该见过你,算不上是初次见面吧。就算是的话,那么一回生两回熟,我和棠棠在敦煌会待上一阵子,来日方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余也不可能再出手去打笑脸人,伸手跟他握了握,没再多说什么。 “学长我饿了,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吗,走吧。”盛棠及时开口。 这么说,至少不那么婊。 司邵反应得快,微微一笑,“是,我就是来接你的,咱们直接去餐厅。” 盛棠心想,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今天你要是替我解了围,那你绝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马上抓过货台上的挎包,跟祁余和罗占挥挥手,“回见啊。” 有点仓皇而逃的架势。 要不说啊,这人吧最怕的就是得意忘形,或者也跟年轻气盛有关。总之,司邵竟有点飘飘然了,至少在盛棠眼里这样,有点纯心故意之嫌。 但或 许也是她误会他了,说不准人家就是尊老爱幼呢。 司邵主动跟江执打了招呼—— “fan神你看,今天真是不凑巧,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不过没关系,我和棠棠也不会马上离开敦煌,咱们改天再聚。” 这话落下的时候,盛棠的心里就隐隐攀起不详的预感来! 总觉得,司邵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去刺激江执。 果不其然,江执的反应真就顺着盛棠预感的去了。 就见他眼带微笑的,“既然巧遇了就是缘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聚吧。” 收拾摊位的时候,祁余跟罗占说,“那个叫司邵的,之前在我们学校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但这人一接触下来吧,就叫人浑身不舒服。” 罗占正在拆铁架子,闻言后说,“是不是被江执在球场上狂虐的那位啊?” “你记错了,被虐的是g大的杨晋,司邵打篮球挺厉害的,是我们z大的篮球队长。只不过那次他受伤了,不过啊” 祁余话锋一转,阴恻恻笑了两声,“他要真跟江教授pk的话,说不准真能被狂虐呢。” 罗占哦了一声,回忆了一下司邵的模样,淡淡来了句,“看着就像是能被狂虐的样儿,也怪不得我记茬了。” 当年北京之行回来后,肖也可谓是绘声绘色做了传话筒。 重点说了两段。 一段是在故宫的经历,别提有多得意洋洋,就弄得跟谁没去过故宫似的。 另一段就是z大和g大的篮球比赛,尤其是他和江执上场的情景。 用他的话说就是,“都是一帮小孩子,我和江执也就当热热身完事,真要是动真格跟他们打,那他们不得此生都对篮球有心理阴影了?” 祁余对他的第一段经历,不屑一顾!对他的第二段经历,深信不疑。 虽然没亲眼看见,但他就是觉得,肖也和江执打篮球能挺牛x的。 379 我没那么挑 铁架子有一节卡住了,难拆,罗占用了点力气,弄得铁架子咣咣直响。 吵得祁余上来脾气了,走上前推开罗占,戴上手套,咔咔几下,竟被他给拆下来了。 罗占在旁瞧见这幕笑,“行啊,能自力更生了,长能耐了。” “我本来能耐就大着呢,是你杞人忧天跟个老妈子似的整天跟着我。”祁余脱了手套扔到一旁,从桶里捞出杏皮水一看,怎么换成盒装的呢。 递了一盒给罗占。 罗占伸手刚要接,祁余就想到他的身体状况撤了回来,罗占又眼巴巴地看着他把那盒杏皮水扔回了桶里,自己拎过吸管往里一戳,猛吸一口,顿觉清凉。 “就你?”罗占反击,“什么叫温水煮青蛙?你现在就是那只青蛙。” 祁余眼皮一抬,咬着吸管扫了他一眼,“那你还能煮我一辈子?当时你走,那gg哭得就跟什么似的,gg她爹都主动留你,你说你是不是傻?” 当初祁余是因为父亲病情加重赶忙回了敦煌,罗占也打算跟着一同离开。gg得知他要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死活不让他走,又去求她爹,说什么都要让罗占留下来。 gg爹也是心疼女儿,知道祁余执意要走留不住了,就单独见了罗占,提了不错的条件,就是想让他留在他女儿身边,结果罗占没同意,还是跟着祁余一起离开了。 罗占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没再急着收摊。初夏的夜,尚且有几许凉风,吹身上还挺惬意的。 他说,“留下?做上门女婿?我可不好这口。” 还有些事是他懒得跟祁余多说的,gg这姑娘许是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乖张任性不说,性情还多变。 高兴的时候怎么都行,不高兴的时候能作妖作到叫人吐血。 其实罗占也有想过,既然跟人家姑娘在一起了,就好好地在一起,毕竟是个姑娘家。可他完全忽略了千金大小姐的脾气,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这话从前他不懂,现在深有体会。 最后只能总结出一点来:他和她,从一开始就是两路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虽然这么想不厚道,但他真心是谢天谢地祁余决定回敦煌的。 决定走的那天,gg确实哭得就跟个泪人似的,好过一场,罗占瞅着她掉金豆子也着实心疼。 可房门一关她就开始闹了,逼着他必须留下来。 罗占此人吃软不吃硬,被她这么一闹,心里仅存的怜惜之情都没了。他说他必须得走,祁余家出事了。 gg不管不问的,说是祁余家出事,又不是你家出事。 这话听得罗占很不舒服,跟她说,祁余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gg逼问他,那是女朋友重要还是兄弟重要? 罗占说,兄弟重要。 gg就开始各种砸东西,然后拎起把水果刀就来了,跟他说,想走行,你捅自己一刀我就放你走! 罗占被她闹得彻底失了耐性,抓过刀子就要往自己身上扎,被gg眼疾手快给拦下来了。 冲着他哭喊,你行啊罗占,你宁可见血也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你滚!给我滚! 他就滚了。 也没打算再滚回去。 祁余收拾了半天也累了,伸脚勾来把椅子坐下,两脚往椅子两边的踩脚上一搭,问他,“我说你是不是还忘不了沈瑶呢?” “跟沈瑶有什么关系。” “跟沈瑶没关系你说把人gg甩了就甩了?”祁余挺好奇,“你说你要是不喜欢gg的话,当初别跟人在一起啊。” 罗占眼皮懒懒一抬,“我为什么跟gg在一起你心里没点ac之间数吗?” “真没ac之间那数。”祁余笑得挺故意的。 罗占盯了他好半天,起身,没好气地来了句,“靠!干活!” “好嘞。”祁余忍笑。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回了盛棠身上。 罗占说,“刚才你的请客策略就不对,你要着重邀请棠棠,不能问江执的意见。” 祁余愣了一下,想起之前他拿胳膊肘顶他,便问他什么意思。罗占拿眼睛斜瞟祁余,脸上纯粹是看“弱智”的神情。 “你把棠棠拉走了,江执肯定跟着。但你把重点放在江执身上,棠棠不会去的。所以你看,便宜了那个叫什么司的。” “司邵。” “别管什么少,总之你刚才欠考虑了。” 祁余想了想,“我没觉得他俩能分得开,江教授修完壁 画就直接回了敦煌,很显然是知道棠棠也在敦煌呢,肯定是特意来找她的。” 罗占不予置评,“你那个学长,说不定就想钻空子。” “嗨,在学校那会儿他就隔三差五的找棠棠,他对她一直有意思。” 罗占挑眉,把铁架都归置好了,“所以,他想近水楼台。” “没戏。”祁余倒是斩钉截铁的,一挥手,“要真有那个缘分的话,在学校的时候就谈上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罗占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烈女怕缠郎。” 祁余呵呵一笑,反将他一军,“那你怎么知道缠郎不会是江执?” 盛棠想到江执不会让司邵好过,但绝对没想到他能让司邵这么不好过。 以前会用语言发起攻击的人,现如今直接采取了行动力。 像是江执这种性子能做出来的事,因为他的确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总会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可又不像是江执这种性子能做出来的事,因为他孤傲清高得很,司邵不管是在社会阅历还是行业资历上都不及他,照理说,他懒得搭理不如他的人。 毕竟,当初刚见面那会儿他连手都不跟司邵握。 敦煌新开的餐厅。 不在沙洲夜市里,而是穿过夜市到了尽头,再七拐八拐的两三分钟,一家无论是从位置还是门脸都挺隐蔽的餐厅。 甚至说都没什么门脸,餐厅名更是不知道,就是藏在一处带院子的民宅里,挂着块老胡杨木的门牌,挺敦实的,上头刻着门牌号:8。 “我们都叫它8号餐馆,是咱们同行开的。” 司邵给盛棠介绍的时候,着重提了“咱们同行”四个字。 大抵就是家私房菜,去年才开不久,也不对外做宣传,靠的都是回头客的口碑宣传。 “创新菜比较多,老板挺爱折腾,没事儿就研究新菜式,味道整体来说还不错。” 司邵说到这儿,又对江执说,“也不知道fan神能不能吃得惯,这里不提供西餐。” 江执坐司邵对面,一抬眼也能看见坐在司邵旁边的盛棠,她进了餐厅后就没怎么说话,顶多迎合司邵几声,然后就在低头玩手机。 他微微一笑,说,“敦煌我待的时间比较长,在吃的方面都习惯了。” 盛棠在这边虽说在打游戏,但耳朵时刻竖着呢,听江执这么回答,手指头滞停了一下。 心里明镜的,这话如果在其他场合听没什么,但此时此刻就大有意味了。他是不动声色反击了司邵,告诉他,别反客为主,敦煌这个地方,我比谁都熟。 盛棠是知道江执过往情况的,他说他在敦煌待的时间长,这倒是一点都不假,论年头来讲,她都不及他。 司邵又不傻,当然听出江执这话的意味深长来,可他对于江执的过往毫无所知,便轻笑回击,“fan神在敦煌待了几个月?” 盛棠在这边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司邵是太不了解江执了,这完全就是一副公然挑衅的架势,他哪会是江执的对手? 并且,很显然江执就是等着他往坑里跳。 赶忙抬头对司邵说,“点餐吧,我饿了。” 目光扯回来时不经意跟对面江执相撞,他眼里的笑挺别具深意的。盛棠也没刻意避开江执的视线,大大方方迎上,又大大方方移开。 “想吃什么?”司邵在她身旁低声问。 盛棠原想着让他随便点,毕竟这家她没吃过。可转念一想,翻翻菜单至少还能避免她和江执都闲着的尴尬,便拿过菜单,用了毕生都没用过的仔细,来点了几道菜。 “你吃过这家,我点的这几样味道怎么样?” 她不停地跟他互动。 一桌三人,盛棠完全视江执为空气。 司邵语气温柔地回应她的各种疑问,十分有耐性,最后盛棠点的几道菜都是司邵推荐的。 等阖上菜单,司邵才道,“太抱歉了,fan神是座上宾,说是为你洗尘,应该你来点菜才是。或者,fan神还有什么想点的。” 话毕,将菜单递给他,又补上句—— “千万别怪罪啊,我呢,习惯跟棠棠两个人吃饭了,冷不丁多出一位我都忘了。” 这话纯粹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盛棠边游戏边想,她跟司邵单独吃饭的时候少之又少,几乎都是团队几人集体出行。 心里又是一声叹,何必主动招惹呢,就不能心平气和吃完一顿饭然后各奔东西吗。 司邵的确有故意之嫌,他是万万没料到江执会跟着来,而且还就真能淡若清风地坐在那儿。 尤其是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盛棠身上,这叫司邵很不舒服,但总不能让盛棠挨着他坐 吧。 这菜单递上去,再加上他说的那番话,寻常人都会识趣地来一句,没关系,客随主便之类的话。 就算再不识趣的人,也会要点脸吧? 司邵又估摸错了。 就见江执真就伸手接了菜单,压根不受司邵的那番话影响,不疾不徐地从头翻到尾,然后风轻云淡地添了四道菜。 加上盛棠之前点的三菜一凉,三个人,八道菜 能吃得完吗? 连盛棠都惊了,抬眼看江执。 司邵倒没有心疼钱的意思,就是挺不解的,“棠棠点的那几道,fan神都不爱吃?” “准确说是你推荐的那几道菜。”江执的手指搭在茶杯上,轻轻转着玩,眼皮一抬,“小七都不会爱吃。” 司邵一愣。 盛棠的呼吸也是一窒。 江执慢悠悠地补上句,“所以我点了几道小七有可能爱吃的菜,至于我的口味” 说到这儿他抽回手,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毫不遮掩地看着盛棠,“小七最清楚,或者说,小七爱吃的我都爱吃,我没那么挑。” 没那么挑吗? 盛棠没抬眼,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您老要是觉得自己不挑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挑的人了。 一个舌头都恨不得分叉的人,大言不惭地告诉别人:我没那么挑 司邵不再作声,只是笑笑。 这桌上的气氛有多尴尬他不是感觉不出来,身边的盛棠是个连话都不搭的主儿,不过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讲实话,江执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敦煌,这叫他心生不安。 就好像原本是很平静的湖面,那么岁月静好,冷不丁的就扔了个东西进来,还不是石头,引起涟漪也就完事。 也许,是枚炸弹。 在湖底引爆,炸得整个湖面都面目全非。 看着江执,司邵在想,自打见面到现在,他说得每句话都能被钳制。 这两年来江执都不在盛棠身边,司邵实在难以判断江执的自信何来,但能肯定一定的是,几个来回下来,他略显下风了。 所以司邵暗自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聊天策略。 他主动问及了《神族》壁画的修复情况,很典型的男人之间都会聊工作的那种。 然后司邵又补充句,fan神别见怪,做我们文创这行的,要时刻保持好奇心才行。 他私下打的算盘是,就聊工作,能拖到吃完饭最好。 这次江执倒没怼他,难得地赞了一句,“怪不得敦煌文创这两年做得很不错。” 司邵抿唇浅笑,“fan神这么说是客气了。” 盛棠可不认为这是江执的客气话,他这个人,还能知道什么叫客气? 下意识抬眼看了他一下。 不出意外的,又跟他的视线相碰了。 但这次盛棠没移开目光,将手机往桌上一扣,她倒是要看看接下来江执要做什么,说什么。 很意外的是,江执还真就给他们讲起来《神族》壁画的修复情况。 关于《神族》修复完成的发布会,盛棠其实后来也看了。在发布会上江执没有过多地去讲壁画的情况,说白了更多的就是一次告知,让全球知道目前《神族》是个什么状态。 所以江执此时此刻一提及修复的具体情况,倒真是说进盛棠心里了,她对《神族》太好奇了,更好奇其中的修复技术。 于是,江执就开讲了。 只是短短三四分钟下来,他的讲述里就涉及到了不少专业名词,有很多还都是只有修复师才明白的暗语,如此一来,司邵听着就很费劲。 但,盛棠完全是零障碍无膈膜地能跟上江执的节奏,毕竟那些个术语暗语的她很了解。 可听着听着她就觉察出不对劲来了,怎么江执就,什么专业讲什么? 念头刚起,就见江执笑了。 这次,目光落在司邵脸上,开口时竟还有些歉意—— “不好意思,忘了你是做文创的,这些专业上的内容对你来说听着应该挺吃力,毕竟不在一个圈子。” 司邵哪会示弱,马上应声,“多学多问,这是我们做文创的基本要求。” 江执笑着摇头,“这不是要求的事,司先生,有些事需要天赋。”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380 更是为了人 盛棠唯一的念头就是:江执太欺负人了。 想着司邵毕竟是跟自己一个战队的,总不能看着他生生被踩吧。刚想开口为司邵说几句话,就见司邵笑了。 挺风轻云淡的。 “的确,不是人人都有天赋。”他说到这儿转过脸,含笑的目光就轻轻柔柔地落在盛棠脸上,语气也放得柔和—— “像是我家棠棠的天赋,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说这话的时候,司邵抬手摸了摸盛棠的头,言语间更是宠溺和骄傲,“尤其是最文创,她的创意总是最好的。” 一记摸头杀来得猝不及防。 盛棠都没来得及躲,司邵就清风徐来地完成了这个动作。等她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对面 江执虽说嘴角微扬,但眼里的温度已经冷下来了。 她竟然能,明显感觉得到。 移开目光故作去看手机,却是心跳如擂。心里滋生一种感觉,很微妙,有点酸胀,可更多的,是爽快。 然后骂了自己一句:盛棠啊盛棠,你其实还是挺婊的。 就算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她的确就是利用司邵来打击江执。 却在这时又听江执轻笑了一声—— “小七的天赋的确是世间姑娘少有的,不管做什么都会做得有模有样。” 这句,听着的确是由衷地夸。 可对方是江执啊,盛棠隐隐觉得,接下来就会有个转折。 果不其然,江执轻叹,“只不过,做文创屈才了。当然了,小七做事做得开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盛棠的心口被撞了一下。 抬眼。 又跟江执落过来的目光碰上,这次,他眼里是盈盈笑意,似春日下的一汪清泉,轻轻掬起,倍觉温柔。 她瞥过眼,视而不见。 可那眼神就是枚种子,落在心尖上就会迅速生根发芽。哪怕忽略不管,也会感觉到它在向上生长。 司邵闻言想要争长短了,反问江执,“做文创怎么就屈才了?” 这厢刚说完,那厢菜就上来了。 七七八八的差不多都上齐,色香味俱全的。就是西北菜量太大了,真是满满腾腾挤了一桌子。 盛棠催促司邵用餐,很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司邵也看出盛棠的心思,也就没再追问江执。 美食能缓解很多的不适,例如胃的不适,又例如气氛上的不适。 接下来的时间里,司邵和江执的话题都没那么剑拔弩张。 会简单聊些工作。 但大部分时间里会聊军事聊政治,还有历史,男人们聚在一起经常会聊的话题。 整个过程里盛棠都不说话,偶尔会跟司邵说上几句,但跟江执,始终不搭话。 直到司邵聊起了运动。 他问江执,“fan神平时喜欢什么运动?” “平时会去健身房吧,要说最喜欢的运动”江执盘中放了块鱼肉,他慢悠悠地剔着鱼刺,抬眼时像是不经意看向盛棠。 而盛棠呢,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知道他是挺喜欢健身的,不去健身房的话也会一大早上起来跑步,没有贪床的习惯。 至于其他的运动,还真没听他提及过。 所以她也抬眼看向他,纯属是好奇。 这一眼,就又撞上了。 只是这次,盛棠很明显从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里瞧出一抹兴味来,尤其是说完“运动”这俩个字。 猝不及防地就想到了曾经的夜夜欢好,那些充塞着滚烫热度的画面又在脑中迎面直击。 呼吸一紧,敛眸。 江执补了后半句话,“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也会去户外攀岩。” 司邵略感惊讶,“这么巧,我也很喜欢攀岩。” 其实盛棠也没想到江执还会去攀岩,虽然知道他喜欢运动。想来竟觉得有点不舒服,是那种突然就陌生了的感觉。 或者,她压根就不是很了解他。 毕竟 盛棠给了自己一个强有力的理由: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 江执但笑不语。 司邵又问他其他的运动。 江执表示说,如果时间充足的话,要么会去户外攀岩,要么去潜水,合适季节的时候也会去滑滑雪。 对此,司邵也算是找到共同话题。 在学校那会儿,司邵之所以 能成为校草级人物,靠的可不是一张英俊的脸,他有才华,与此同时也喜欢不少极限运动。 喜欢运动的男孩子,活力是由内而外的,所以会更遭女孩子们的喜欢。 司邵的运动爱好,盛棠是知晓的。 于是司邵跟江执说,“没想到我们会有不少的共同爱好,改天约着去攀岩?” “好。” 江执应邀间也剔完了鱼刺,随着他这声“好”,一小碟择好刺的鱼肉也放到了盛棠面前,连着一整块的鱼腩。 他说,“刺都摘干净了,放心吃吧。” 盛棠一怔,盯着盘中的鱼肉忘了反应。 司邵见状笑了笑,“fan神可能不知道,棠棠不大喜欢吃鱼肉。”说着,将她面前的那碟鱼肉轻轻推到一边。 江执的目光落盛棠脸上,“是吗?” 盛棠扫了一眼那盘鱼肉 不是的。 她很爱吃鱼肉,尤其是连着鱼腩往上的那一块鱼肉,吃起来最是鲜美。可她最懒得摘鱼刺,摘还摘不干净,吃起来都要冒着被扎的危险。 以往在家吃鱼的时候,盛子炎知道她的懒骨,每次都为她摘好了。后来摘鱼刺这种事就落到江执身上,择好鱼刺,放到她面前说,“吃吧,懒鬼,刺都摘干净了。” 这世上哪有不爱吃的东西呢?只不过是找不到能陪你一同吃的那个人。 就像是她哪里是不爱吃鱼肉呢?只不过,能为她摘鱼刺的那个人走了。 这两年盛棠的确不怎么吃鱼肉了,吃的话也也吃鱼刺极少的,后来就干脆不想吃了。 因为每次有鱼上桌,她都会想到跟江执在一起的日子。 想到江执边为她择鱼刺边笑着呵斥她的样子,他总说:都多大人了,吃鱼也不会吃,我要是不在你身边的话,你是不是都不吃鱼了? 她就说:那我再找个能帮我择鱼刺的。 江执拿筷子头轻敲她脑袋,“你试试。” 她心里泛甜,催促他,快点快点,我等着吃呢。 盛棠的目光从鱼肉上移开,迎上江执别具深意的视线,她说,“是啊。” 江执问,“以前你很爱吃。” “你也说是以前了,人总会变的。”她语气淡淡的,“以前爱吃的东西,现在变得不爱吃了,也挺正常。” 江执沉默片刻,轻声开口,“人的口味,或者喜欢吃的东西,也不是说变就变的,小七,这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而是,你就是喜欢。”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瞬间,攥筷子的手僵了一下。 司邵也顺势一看,这才发现打从菜上桌之后,盛棠吃的都是江执点的那几道菜,而她之前点的,或者说是他推荐的那几道菜,她几乎没怎么动。 之前司邵光想着怎么在言语之间暗自较量,压根没注意到盛棠吃了什么,没吃什么。 也就是此时此刻他才惊觉,江执哪怕在跟他说着话,他也是在时刻关注着盛棠的情况。 这个念头,令司邵心里十分不舒服。 他夹了手旁的菜放到盛棠的碗里,微笑,“是不是其他菜太远了,你不方便够?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夹。” 盛棠挺感谢司邵的解围,也不想真如了江执的意,她拿了只空碗递给司邵,“帮我盛点汤吧,你不是说是他家主打吗。” “好。”司邵笑得温柔,接过碗帮她盛满。 而后的时间里,盛棠就慢吞吞地喝汤,司邵问她味道怎么样,她说,好喝。 司邵笑而不语。 虽说,他不是没注意到盛棠也只是喝汤,汤里的食材她都不怎么吃。 他心里明镜,其实,她并不爱喝。 也其实,江执知道她爱吃什么。 “fan神这次来敦煌是为了工作?”司邵不想纠结这些事,换了话题。 江执没再吃东西了,可能这家的菜并不符合他的口味。 难得的倒了杯茶,说,“这次回敦煌,是为了工作,更是为了人。” 盛棠垂眼盯着碗里的菜,是当地的一种山野菜,裹了面入薄面炸,许是面里混了胡杨分泌的树液碱,其目的是为了口感好。 可她向来不怎么太能接受这树液碱的味道,所以在敦煌的那几年,她都几乎不怎么吃掺了树液碱的面。 一般来说就算加了,一般人也吃不出来,像是肖也就说她,除了口感好,哪有异味啊?你就矫情。 她就反击肖也说,我不爱吃犯法吗?! 司邵从不知道她爱吃鱼,也从不知道她不爱吃混了树液碱的东西。 只有,对面的男人 工作吗? 0号窟? 还是其他什么? 找人 盛棠的心不规则跳动。 司邵哪会听不出江执这句话里的意思? 而且更让他不舒服的是,江执提到敦煌的时候,用的也是一个“回”字。 这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归属感的表达,像是江执,又像是,盛棠。 敦煌对他们来讲,似乎都是一个“回”。 片刻他微笑,“我还以为fan神来敦煌是为了度假放松呢,毕竟刚修完了《神族》。不过能者多劳,看来fan神又有的忙了。可惜啊,我和棠棠在敦煌待不长,要不然也可以跟fan神学习学习。” “打算什么时候走?”江执倒是十分的好态度。 “其实这次我们来就是搜集些素材,素材收集差不多了,说走也就走了。”司邵说到这儿又补上句,“棠棠是主创,更多的也是要看她的意见,她如果觉得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我们团队也就撤了。” 江执故作恍悟。 抿了口茶,然后问司邵,“听说,你们是专门负责敦煌文创的?不接其他产品吧?” “目前是专向,不接其他的产品。”司邵如实说。 “那对灵感的要求,很高啊。”江执一笑。 这是实事求是的话,但也是人人都明白的话。就好比有人感冒了,你跟那人说,要多休息多喝水 一样的道理,做文创,灵感很重要。而他们是专门面对敦煌,那对灵感的要求很高也很正常。 所以,江执可能就仅仅想表达这么一句无足轻重的话? 司邵不动声色,故意问,“fan神有什么高见?” “在小七加入你们团队之前,你们是输给袁旭的吧?”江执淡淡问了句。 挺直接。 司邵听了尴尬,虽然没他说得那么夸张,但的确在几次的市场反应来看,袁旭的确是压了他们一头。 盛棠不知道江执想说什么,抬眼看他。 江执这次都是一本正经的了—— “了解袁旭的生活习惯吗?”他还是问司邵。 “生活习惯?”司邵一怔,忽而笑了,“生活吗?” 而不是工作习惯,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他的工作习惯我倒是挺清楚,至于生活方面”司邵笑,“据我所知,他也没什么生活,跟我一样,孤家寡人一个,每天工作室为家,不能说他有多乏味吧,总之没什么可精彩的。” “是吗?”江执微微一笑,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点茶水,轻叹,“你对你的竞争对手还不算了解啊。” 司邵微微一愣。 而盛棠听到这儿,忽而想起了什么,可也就是转瞬滑走的念头。好像是多年前去北京那次,无意间听到的一耳朵什么 就听江执徐徐说,“袁旭每周都会去故宫,没有固定时间也没有固定次数,有时候去那转转就走,有时候会在御花园里一坐就是坐上一天。这么说吧,故宫里的所有宫殿c宫道甚至每盏宫灯的位置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司邵闻言说,“我们的团队对敦煌文化也很了解,尤其是石窟文化。” “你们对敦煌的了解是工作,袁旭对故宫的了解是生活,这才是我要表达的意思。” 江执轻描淡写道,“袁旭就在北京,他对故宫文化自然比谁都清楚,但为什么每周还要没事的时候去故宫里转转?” 盛棠一下就明白江执的意思了,这也是她刚刚没抓住的那个念头。她想起来了,当初跟着程溱见袁旭他们团队的时候,他们的确说了一嘴:我们的组长对故宫的了解啊,就跟熟悉自己家似的。 “是一种感觉的培养,这种感觉拥有久了就会成了习惯和本能,是已经融到生活和习惯里的感觉。”江执很难得的这么详细描述了一番。 “而你们,不管来敦煌多少次都没用,因为你们对敦煌始终有距离,只是工作元素的关系。袁旭去故宫感受的是故宫气息c是故宫的烟火,而敦煌的烟火没有住进你们心里,这就是袁旭能压过你们一头的根本原因。”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小七的加入,恰好就带来了敦煌的烟火气。因为之前的几年她生活在敦煌,也成长在敦煌。她在荒芜人烟的石窟里工作过,也在人烟闹市的公寓中居住过。敦煌对她来说已经是揉进骨子里的东西,也是她生活里的一部分,所以,她设计出来的产品才能跟袁旭的抗衡。” 381 我喜欢你 江执这番话,意思就再清晰不过了。 别说盛棠,就连司邵都像是被人醍醐灌顶了似的,陷入沉思。 不管他有多不想承认,他都明白江执是对的。 一份文化,你去感受,和一份文化是揉在骨子里的,完全不同。前者需要悟性,后者,纯粹就是本能了。 “既然有工作室在敦煌,那你们完全可以在这多待一阵子,别总去研究些有价值的,人间烟火c家长里短都是你们要看进眼睛里的。” 话毕,江执又慢悠悠补上句,“给你的良心建议。” 给你,不是给,你们 建议是挺良心的,如果从专业角度来看的确是这个道理。 但,如果从个人角度出发呢? 建议也是挺有私心的吧。 如果早知道江执会出现在敦煌,司邵打死都不会劝盛棠一同跟着来。 他正想着怎么个回复能听起来两全其美,就见身边的盛棠放下了汤匙,手一伸,从纸盒里抻出张餐巾纸来擦擦嘴。 整晚没怎么说话的人,开口了,直面江执—— “我倒是觉得,没必要。” 司邵扭头看她。 江执见她说话了,眼中带笑,饶有兴致问,“为什么没必要?” 盛棠的面色淡淡的,反问他,“我为什么能赢了袁旭?” 江执微微一扬眉,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袁旭生活在北京,他是时常去故宫,故宫文化也的确像你说的,已经在他的知识构架里成了本能。而我呢,在敦煌生活多年,跟袁旭一样,对敦煌的感觉是在骨子里。但如果只凭着这一点的话,我其实也不是袁旭的对手。” “构建文化的本能是很关键,也是文创的基本。可文创除了要有大量的经验外,灵感和创新也很重要。所以我认为” 盛棠整个过程都在盯着江执,手里攥着的那张纸巾,下意识地展平c叠起,然后再慢慢地撕成一条一条的 “袁旭之所以输给我,是输在创意上。就是因为故宫文化太根深蒂固,反倒束缚了他的想象。因此我刚刚才说,没有那个必要一定要长期待在敦煌。只要找对了感觉就可以,有的时候反倒是最初的感觉最好,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可能连最初的感觉都没了。” 她将桌上撕成条状的餐巾纸拢在一起,然后问江执—— “江教授,不知道我这么说,是不是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一顿饭,倒没有说吃得有多劳心劳力,就是三人的晚餐怎么说都是有火药味的。 最后,就是盛棠来了招必杀技斩了江执的锐气,终于结束了这顿在她看来极为荒唐的一顿饭。 临走时江执什么表情她没有回头看。 就是跟司邵说,差不多该回去了,挺晚的了。 司邵作为男人还是维持了表面的和气,跟江执道了别。 但江执眼睛里只装了盛棠,出了餐厅,他说,我送你。 盛棠笑了,清淡得很—— “不用,我跟司学长同路,多谢。” 而司邵的一句话更绝,“fan神,我跟棠棠是住在一起的,所以她由我陪着,放心吧。” 江执一把控住盛棠的手腕。 盛棠没抬眼,就是淡若清风地说一句,“放手吧,我累了。” 一语双关的。 最终她挣脱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团队的人都住在一起。 以工作室为家。 所以司邵说他跟盛棠住在一起,这也算是钻了空子的事实。 这一晚,盛棠破天荒地失眠了。 这两年来她尽量让自己的作息时间变得有规律,到点就睡,饿了就吃,尽量让自己活得没心没肺的,所以失眠的情况少之又少。 手腕还觉得温热的。 抬起胳膊反复看了好半天,江执也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他的手温就像是钻进骨头里了? 抓起手机看了看。 微信里,江执又在请求好友通过 她没理,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声响,盛棠这才意识到下了雨。 一看时间,都凌晨一点半了,她还是辗转反侧。 下雨了啊。 盛棠干脆也不睡了,出了卧室。厅里的拉门没关,连着半封闭的阳台,有 雨风吹进来,撩得白色纱帘轻飘飘的晃。 入耳除了男生寝那头的呼噜声外,就是雨点敲打玻璃的声响。 这么个常年干旱的地方,一旦下雨就成了暴雨,这种动静温柔的小雨倒是罕见。 盛棠去了阳台。 随手将拉门关上,那些轻轻浅浅的声音就被雨声给完全取代了。 这是一栋新楼,相比旧城旧区的那些个住宅,这里放眼过去也算是满目一新了。 楼下是种植了大片绿植的花园,借着小区里的路灯,从盛棠的高度能瞧见花园的全貌。 有一如既往的健身器材,有修剪整齐的草坪,草坪上立着几个雕像,或多或少的都带着点飞天的形象元素。 有处水塘,水塘之上有小荷刚露尖尖角,雨点打在荷叶上,每片荷叶里想必都兜了一汪泉。 挺舒适的住处,至少是在敦煌这种地方。 阳台是半封闭的,她倚栏而立时,雨风落在脸上湿润润的。 明明就是雨啊,怎么就能一直落在心里,然后心里也会觉得酸涨涨的呢? 盛棠在想,这里百般好,可她总会不经意想到六喜丸子住过的那处公寓,闹街之中,旅游旺季的时候连窗子都不敢开,一开窗总能听到街边那株大树下有人喝酒的吆喝声 江执说,这是敦煌的人间烟火。 盛棠觉得好笑。 一个从来都不把敦煌放在心上的人,知道什么是敦煌的人间烟火吗? 正想着,肩头一暖。 抬眼一看,竟是司邵。 惊讶。 司邵将一件空调衫披她身上,轻声说,“这里是挺热,但下了雨多少就有湿气,注意点。” 盛棠道了谢。 “被雨吵醒了?”她问。 司邵笑了笑,“被你那个小徒弟给吵醒了。” 打鼾。 盛棠微笑,“到了敦煌太兴奋,白天玩野了吧。” 司邵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就跟她一样站在阳台处,胳膊搭在半人高的玻璃台沿上,像是赏雨,又像是,在想别的。 许久,他说,“你睡不着,是因为他?” 没提“江执”这个名字,如果她心里有他,始终放不下,哪怕一个“他”字,怕是也会乱了分寸吧。 他转脸看着她的神情。 盛棠的目光却是一直朝前看的,越过细密的雨雾,落向无穷尽的黑夜深处。她的侧脸很平静,平静到一丝波澜都没浮现。 就好像,他刚刚是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之后她开口说话了,却真是应了司邵的感觉。 “你说,水塘旁的那棵枇杷树能结果吗?真是奇怪啊,在敦煌这种地方种枇杷树。” 司邵愣了片刻,然后顺着她的手指看下去。 她的手指因为伸向外面,所以落了几滴雨,阳台上有夜灯,微弱的光亮映得雨滴晶莹剔透,也衬得她的食指白皙娇嫩。 司邵的视线在她的食指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看向水塘旁。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来,这处地址是去年工作室才敲定了,相当于新搬了次“家”;二来,他前后这几次来敦煌,都没关注到那棵树有没有结果子。 “枇杷四月份结果吧?能种在这儿,或许会结果。” 盛棠点点头,收回手指说,“我每次看到新鲜的枇杷果子,就总能想到’雨落荷叶’这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果子结在清明节前后,金灿灿的果子放在铺着宽大荷叶的竹盘里,春雨落下来,能溅起清淡的荷香,咬一口枇杷也是很清甜。” 司邵笑了,说,“你想到的应该是江南水乡啊,不是敦煌啊。” “对啊。”盛棠忽而笑了,“所以你说,我跟敦煌的缘分是不是真要断了呢?” 司邵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低垂了脸,看着那雨一点点湮入黑夜,嘴角的笑容也缓缓收敛了。 “我跟他不知道再怎么继续下去,所以,我就不想他了吧。” 司邵胸腔里酸疼得很。 她哪是视而不见呢,只是,该不知道如何面对吧。 想到这儿,他心底深处又冒出无名的恼火来。 江执,你凭什么? 两年了,你凭什么还来折磨她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夜雨的气息微凉,一直灌进心肺。努力压下这股子滞闷,他起身,轻轻拉过她的手。 盛棠没料到他会有这种举动,吓了一跳,浑身接着一僵。等反应过来后想要抽手,却被司邵顺势攥紧。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拉门,急急低语,“学长,你快放手,万一被他们看见了——” “都几点了,他们在睡觉。”司邵打断她的话,借着手劲,贴近她,“再说了,就算让他们看见了又怎么样?” 盛棠愕然地盯着他。 司邵低叹,“他们都知道我喜欢你。” “学长,你”盛棠见抽不开手,只好说,“这大半夜的要不然,等你明天睡醒了理智点再聊?” 司邵被她这番话弄得又气又笑的,但不管怎样也是不想等了,或者,江执的出现已经将他逼上梁山。 他没由得她躲闪,语气温柔又坚决的—— “棠棠,跟我在一起吧。我喜欢你,喜欢你好多年了。” 382 吃猪饲料了吗 大晚上睡不着的,还有江执。 回到住所洗漱完,他整个人就是放空状态。在沙发上坐了好久,眼珠子就盯着一个方向,渐渐地,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不存在了似的。 在夜市中c在餐厅里的一帧帧一幕幕就跟走马观花似的浮现。 最后定格在盛棠离开前看他的眼神。 清淡得很,也陌生得很。 两年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姑娘不见了,他误以为看见的,只是跟他的小七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她跟他说,放手吧,我累了。 这话她说得轻飘飘的,可落在他心里就成了千根万根针,生生扎进皮肉里,使得他尝到了疼,闻到了血。 她依旧忽略他的好友申请。 这种漠视,比拿刀子捅他一下还要命。 等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江执也干脆不勉强自己了。 凭着记忆下了游戏app,看了介绍,注册了账号,又仔细回忆了一番,找了区域 折腾完也没睡意。 看了会儿手机,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个东西慢吞吞地爬到了他腿上。 那叫,一个沉啊。 江执没理会。 于是乎,那东西就得寸进尺了,顺着他的腿继续往上爬。 依旧,慢吞吞的 江执觉得,就像是块磐石似的在移动,直到,压在他胸口上。 呼吸都艰难。 手被撞了一下,江执一个不稳,手机掉床上。 屏幕还亮着,上头是一篇文章,题目加粗大黑体,十分醒目—— 如何令女孩子回心转意。 江执半靠着床头,跟胸前直勾勾盯着他的蓝霹雳对望对望。 好半天 “胡教授到底给你吃了什么?你怎么又长胖了?”江执打量了它好半天,皱眉说。 才两年没见,这体重翻了好几倍。 蓝霹雳目光一转,没怎么计较自己的体重问题。它就想找个舒服点的地方睡觉,左想右想的,许是觉得江执的胸膛尚且不错。 下一秒就被江执掀翻。 来了个素面朝天的,四条腿好生划拉。 江执也是没心情搭理它,任由它自我折腾。 不过蓝霹雳终究是只争气的龟,别看体重呈上升趋势,但论灵活度也还行。腿划拉几下,竟借力一个翻身,潇洒自如的。 江执扫了它一眼“挺灵活啊你。” 蓝霹雳一如既往的骄傲,眼珠子往手机上一瞥。 江执反扣手机。 瞅什么瞅? 蓝霹雳又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窝在那了。 一人一龟 在床上,就那么大眼瞪着嗯,蓝霹雳没搭理他。 半晌,江执伸出食指,戳了戳龟壳,“哎。” 还是没搭理他。 江执坐了起来,盘腿儿看着它。见它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儿,抬手弹了它脑袋一下。 要不说蓝霹雳是神龟呢,脑瓜崩儿你爱弹就弹,人家就是纹丝不动的。也就顶多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十分明显:你就那点能耐吧,弹乌龟的脑瓜崩儿,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连你也在生我气是吧?”江执垂眸问它。 你觉得呢? 说把我带来就带来,说把我丢下就丢下,龟也得有龟颜吧! 走了。 蓝霹雳慢吞吞转身,想原路返回。 “哎哎哎,还来脾气了?”江执大手一伸按住龟壳。 蓝霹雳瞬间成了游泳状,四脚又开始使劲划拉 “你以为是我纯心故意的吗?我也想跟你商量,也想带你一起走,但是当时情况棘手我能怎么办?我没有时间,也不敢多等。” 说到这儿,江执的眼神黯淡下来,低低道,“其实,就算当初你能跟我走,我也不会带你走” 蓝霹雳这个急啊,差不点就能累出一脑门子汗的那种 哎呦我去,这话越听越不像是对我说的呢。 你跟她解释去! 江执干脆两手一卡,箍着龟壳就把蓝霹雳给拎起来。 蓝霹雳一阵晕 “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所以事情一解决了我马不停蹄地回来,就是想跟你面对面说清楚,你对我有误会。”江执皱着眉头说 。 蓝霹雳翻白眼我特么,又不是你女朋友。 “你说她不会真放下我了吧?所以在电话里她不愿意跟我多聊,宁可跟司邵走,她不爱我了?”江执突然紧张了,身体都在紧绷。 越想心里越没底,尤其是想到盛棠看他的眼神,就跟瞅着个陌生人似的,没情感上的起伏。 蓝霹雳的眼神平移他手上。 娘嘞,幸亏这两只手没掐它脖子上。 江执开始晃它,“你倒是有个反应啊!” 蓝霹雳哇地一下 吐了! 江执低头: !!! 养龟的好处是,它能自力更生; 坏处是,无处撒气。 等江执从浴室里再出来时,瞧见了十分讽刺的c又令他吐血的一幕—— 棠小八坐在蓝霹雳的龟壳上,蓝霹雳驮着棠小八慢悠悠地溜达,瞧见他出来后还故意在他面前转悠了一圈。 然后,又慢悠悠地离去。 棠小八扭过头,冲着他很妖娆地叫了一声。 江执如受重创! 它俩都能,一如既往地情比金坚 翌日一大早,江执就来了研究院里找胡翔声。 胡翔声的那辆小破车停在那,上头盖了层黄沙,玻璃窗也灰蒙蒙的,一侧的倒车镜还歪着江执无语了,歪了两年了。 不过还行,没一睁眼就往窟里跑。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江执敲门进去的时候就瞧见盛棠坐在那,两人之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话题应该被打断了。 盛棠听见动静扭头一看,心就忽悠一下,她是万没想到能跟江执再遇上。 胡翔声抬眼看是江执,一脸高兴,忙招呼,“来的正好,快——” “教授。”盛棠再转回头时面色就平静了,轻声打断胡翔声的话,“我改天再来找您吧,你们有事我就不耽误了。” 话毕也没等胡翔声表态,起身就走了。 胡翔声一愣。 见状,江执反应也挺快,跟胡翔声说,“我们的事一会儿再说。” 追了出去。 胡翔声一脸懵,几个意思? 走廊里,盛棠没走出多远就被江执一把从后面拉住,着实吓了她一跳。 下意识挣脱,紧跟着就被江执一下按墙上,大手强势地往她腰上一箍。 这行为举止来得猝不及防,盛棠第一反应就是胳膊一抬挡住嘴。 然后心里默默地骂了句:盛棠,你是傻吗! 果然,江执被她逗笑了。 俊脸微微一偏,饶有兴致地问她,“小七,干什么呢?” 盛棠觉得,丢脸是丢到家了,但后续的反应不能再露怯了,深吸一口气,很平静地放下胳膊。 视刚才自己脑残的行为而不见,清冷开口,“江教授,你抓疼我了。” 有来往的同行,往这边瞧。 江执挺自然的,头一转对上这些人的目光,“做错事了,跪求女朋友原谅呢。” 原来 都是熟脸的人,闻言这话都捂嘴笑着纷纷离开。 弄得盛棠挺无语,跪求,跪了吗? 趁着空挡一把将他推开,可紧跟着又顿了动作,倏地盯着他—— “是不是你把蓝霹雳给带走了?” 江执大方承认,“对。” 盛棠抿唇想了想,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时间对不上,“你不是刚回来吗?” 六喜丸子解散,蓝霹雳和棠小八都被胡教授给扣下了,声称这俩是敦煌的圣物,轻易移不得地方,江执那边情况如何不得而知,这两年盛棠是要了好几回都没要回这俩“圣物”。 后来沈瑶说,胡教授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可能觉得只要是手捏着蓝霹雳和棠小八,总能守得你们回去。 这次回来盛棠就有心带走这俩圣物,岂料胡翔声总是百般借口,要么说没时间回家取,要么说自己在窟里,就连前天见面他都没提这茬。 怎么在江执这就松口了? 江执看穿她的心思,眉目含笑的,“我有胡教授家门钥匙。” 贱人! “我猫呢?” “跟着蓝霹雳一起走了。” 盛棠: 早该想到了。 “猫还我。” “别啊,人俩谈恋爱呢,你忍心棒打龟猫?” 盛棠想怼一句:特别忍心。 但懒得跟他多言,也知道继续跟他要猫不现实,倒不如 成全了那一对“璧人”。甩开他的手,要走。 又被江执的大手一按,肩膀重贴墙上。 盛棠咬牙,这人这两年来吃猪饲料了吗,手劲这么大? “小七,给我点时间,我想跟你好好聊聊。”江执这次神情很认真,但大手还在箍着她。 盛棠看了看他的手 这要是不给他时间,要掐死她的节奏? “程家对你有恩,你要报恩,所以得去修复《神族》,哪怕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你也毅然决然地离开,而且还是带着程嘉卉一起离开的。江教授,这两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她不是我。” 盛棠盯着他的脸,眼里多少有了波动,“所以,你还想谈什么?” 江执掐着她的腰,低垂着脸,嗓音低了下来,深沉又无奈,“小七,修复《神族》的时候,我身边的人只能是程嘉卉。” 盛棠一股火上来,推搡着他,滚蛋! 没推开,反倒被他箍得更紧。 颀长健挺的身体几乎是强行压着她的,他低语恳求,“有些事可以在电话里讲,但有些事只能当面说,小七,跟我走,你听我把事情跟你说完,你再决定原谅或者不原谅行吗?就算我被判了死刑,你也得听我申辩几句吧?” 盛棠一时间没说话。 “小七,算我求你,给我个机会。”江执嗓音低低的,执拗又痛苦。 “行,我给你机会”好半天盛棠终于倒过气来,也艰难开口—— “所以你能先放开我了吧,我的腰快被你掐断了。” 383 就当历练了 盛棠站在镜子前撩起衣摆,前后左右好生打量一番差点被掐折的腰。 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来。 都不敢碰,一碰就觉得疼。 估摸着最迟明天,她这一截腰上肯定会留下印子。 恨得牙根直痒痒,两年来这男人除了拿笔拿刀子外是不是经常撸铁了,手劲没轻没重的! 想到这儿,盛棠把衣服放下来,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想:盛棠啊盛棠,一定要冷静,不管他说什么,不能有情绪上的波动,好不容易清心寡欲了两年,千万别坏了道行。 洗手间的门被人敲了两声—— “小七?” 盛棠稳了稳情绪,打开门。 江执靠着门口,一开门,她就跟他打了个照面。 “没事吧?”他没打算让开,健硕的身形能把门口挡个瓷实,低声问。 嗯? 盛棠抬眼看他。 他的目光却顺势往下滑,嘴角微扬,“腰。” 盛棠差点一个气息不稳,怎么知道她进洗手间是为了看腰晕。 没理会他的话,淡淡道,“想说什么,说吧。” 话毕,绕过他回了客厅。 江执忍不住勾唇浅笑,跟在她身后,头一偏,“没好好吃饭?腰比两年前还细。” 盛棠顿步。 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一定不能跟他呛声,他就是纯心故意的。 不过隐隐是后悔了。 半小时前她就该强烈要求选家咖啡馆,哪怕是家冷饮店也行,就在外面聊。 而不是跟着他,回来。 她没想到江执再回敦煌还会住这里,曾经六喜丸子团队住过的公寓。 再回来之后,盛棠见了胡教授,见了祁余和罗占,去了研究院和石窟,甚至还路过了0号窟,在沙洲夜市的烟火气穿过,唯独,没回来这里。 这套公寓,哪怕是闭着眼睛她都熟悉周围的街道和一草一木,所以每次开车即将经过时她都会调转方向,绕路而行。 跟着江执一路回来这里,到楼下时还遇上了在大树底下纳凉下棋的邻居。 见着他俩后也没说有多惊奇,就笑呵呵地问,“回来了啊,你们这是去外地出差了?” 江执也笑着回复,“是,出差才回来。” 上楼的时候,江执走前,盛棠跟在后面。公寓的房门都是老式锁,所以江执提前掏出钥匙,钥匙扣圈食指上,边转着玩边上楼,钥匙和钥匙之间发出叮铃咣当的碰撞声。 就跟从前一样。 盛棠看着这一幕竟有些恍惚。 仿佛她和他,又或者说,他们六喜丸子团队从未走散过,就在敦煌,就在这个公寓里。披着星星赶往石窟,再戴着月亮回到公寓。 偶尔休闲的时候就打打闹闹,或者再费劲巴力地把胡教授给骗过来,大家凑在一起吃顿火锅 江执手里的钥匙里,有他自己那屋的,有罗占那屋的,还有沈瑶和她那屋的。 当初就是这样,每个人手里都有其他几人屋的钥匙,就是怕万一谁忘带钥匙了进不去屋。 就因为这点,当时江执还老大不乐意了,十分不客气地跟他们说,我隐私环境堪忧不说,还得帮你们管钥匙?当我库房吗? 可嘴上说得狠,几把钥匙还是一并扣在了钥匙环里。 直到现在。 到门口时盛棠下意识地看了其他两户的门。 江执告知,“听说都租出去了。” 那几把钥匙,也只是习惯性的保留了。 盛棠进屋时,脑子里滑过的念头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所以,她为什么要跟着他回来这里? 盛棠就那么僵在原地,脑子里却也转了好几道弯了。 是了,她想起来了。 是江执突然一脸病恹地跟她说,回公寓聊吧,我有点中暑了,万一真昏在外面,你的小身板也扛不动我。 中暑? 呵呵。 盛棠正想提醒他有话赶紧说的时候,就见棠小八从窝里钻出来了,迷迷糊糊的去喝水。 心一悦,刚要唤它,它却视她而不见,晃晃悠悠地从她面前经过喝水去了。 盛棠深受打击,一时间想不开扭就质问江执—— “你对它做什 么了?” 江执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扭头进了厨房。 盛棠走近它,轻唤,“小八” 不叫还好,这么一叫,就见棠小八跟神游清醒了似的,猛地吓了一跳,看了她一眼扭头就窜回窝里。 它前脚刚进去,后脚蓝霹雳的脑袋就伸了出来,审视情况般扫了她一眼,然后又慢吞吞地缩回去了。 “它是只猫,我能对它做什么?” 这时江执从厨房里出来,将切好的西瓜果盘放在茶几上,回答了她刚才的质问。 “过来坐吧,它俩现在谁都不搭理。” 盛棠坐到沙发上。 不是她有多听话,而是挺沮丧,她需要缓缓。 “蓝霹雳呢,打从我认识它那天起它就小心眼,特别爱记仇,这小八呢也被蓝霹雳给带坏了。” 江执说话的同时就在盛棠身边坐下,拿了干净的碟盘,将切好的小块西瓜放上去,又插了牙签,推到她跟前。 “镜子效应,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就变得越来越相似。就像是你跟我,人人都说我脾气倔做事不讲情理,你看你现在,是不是跟我也一样了。” 盛棠光想着棠小八刚刚的态度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执的话,刚想回怼谁跟你镜子效应,这才发现他就挨着自己坐,心口就冷不丁颤了下。 起身要离他远点,下一秒被他拉住,“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还不如洪水猛兽呢吧。 盛棠可不想贴着他,还想撤,就听他补了句,“再动我搂你腰了啊。” 她不动了。 主要是,腰不行。 这江执痞起来比两年前还甚,她就当历练一下什么叫心如止水了。 “你呢,也别着急,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多回来陪陪小八,很快它就熟悉你了。”江执给出一个很合理化的建议。 盛棠想冷笑,但还是忍住了。 将面前的果盘往旁一移,开门见山道—— “我看你现在神清气爽的,说吧,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 江执没被她的态度激恼,唇角始终弯弯,与此同时的倒也真没浪费时间,跟盛棠拉开正题。 他说,“人人都在关注《神族》的修复,但没人会知道,我修复的那幅《神族》其实是一幅赝品。” 384 万一,回不来呢? 盛棠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问他,“赝品?” 江执很肯定地点头,重复的告诉了她,“是,赝品。” 这话叫盛棠百思不得其解,一个赝品神族?等了半天却也没见江执继续往下说,她盯着他看。却见他脸上隐隐浮着笑,说是得逞但尚算善良,说是无辜还明显纯心故意。 挑个话头,勾着她的兴趣不说,还心思歹毒地等着她的追问 真当她是个傻子能巴巴往下跳是吧? 真当她眼拙看不出来他那点鬼伎俩? 然后—— “赝品你修了两年?” 好吧,她情愿做傻子,这种事搁谁谁信啊?明知道壁画有问题,还搭上时间和精力吭哧吭哧地在那修?一修还修两年? 更重要的是,盛棠着实好奇,那么惊艳世人的《神族》壁画竟出了赝品,那,真品呢? 江执见她没恼羞成怒的立场,眉开眼笑的,那笑清朗得很,像是清泉水面拂了阳光,粼粼光亮。 看得盛棠有一瞬的痴迷。 这男人啊,哪怕是再混蛋,一张俊脸还是能勾着人心潮澎湃的。 还有这笑,可真心好看。 “说啊。”她催促。 与此同时暗自宽慰自己:嗯,你就是个求知欲很强的姑娘。 江执也没掖着藏着,身子往沙发靠背上一倚,说,“严格来讲,《神族》面世那天起它就是假的。” 盛棠惊讶了半天,不是吧 “也就是说,《神族》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对。”江执点了头,继续道,“最开始我也并不知道,直到,真正接手了《神族》之后,我才发现了端倪。” 盛棠觉得脑子有点乱,而且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末了她说,“我不明白而且壁画要是假的话,那个雇主也太” “可怜”这俩字她没说出来。 但也的确替那位雇主感到可惜,花了不少钱吧。 话虽然没说完整,江执却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似乎被她逗笑,大手一抬,摸了摸她的头。 动作自然娴熟的。 盛棠一缩脖,趁此机会还是决定往边上一挪,皱眉盯着他,“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要是没心思说的话,我就走了。” 江执头一歪,似笑非笑,“我拉你回来肯定是要讲明白的,否则,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 盛棠半天说不出来话,嘴巴张了又阖的。 又总觉得他眼睛里藏了一把火,原本似湖水的光亮被焰火所取代,稍不注意,与他对视的人就会被焚烧。 “虽然,我的确是有心想对你做点什么。” 江执慢悠悠补上了句,紧跟着伟岸的身躯贴过来。 被盛棠一把推开,眉心一皱,“江执!” 她算是看出来了,纯粹就是没心说。 讲什么这两年跟在他身边的人只能是程嘉卉,说什么《神族》壁画一开始就是假的,她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相信他这么一番胡诌八扯的话。 起身就要走。 这次挺决绝的。 江执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手腕,“生气了?” 盛棠挣了两下,没挣开。 末了,说,“把故事想好了编圆了再来找我,松手。” 江执自然不肯松手,手劲一使,强拉着她又坐回了原处。他眉眼的笑意掩去了,低低开口,“我就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盛棠的心就像是被只手给攥了一下,倏然疼了疼。 认识他之后,她见过他很多面。 皱眉的,轻笑的,发怒的,或者是吊儿郎当倚门而立,或者闲散慵懒喝着奶茶,或者微斜眼光看人。 他自信并且自傲,张狂又冷峻的,唯独这一面 突然之间,就像是个怕被人抛弃的孩子似的,孤苦无依。 盛棠像是看见了少年时期的江执,行走在茫茫的戈壁之上,被困在铺天盖地的黄沙之中。他一意孤行地进到无人之境,初衷就是想要找到他父亲,找到这世上唯一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想到这儿,心竟然就软了。 坐在那僵直不动,任由他还握着自己的手腕。 而江执呢,始终低垂着脸,良久后才松开她,轻声说,“过去的两年里,其实不是修复《壁画》那么简单,我之所以说在我身边的人只能是程嘉卉,是 因为这其中牵扯的危险是我无法掌控的,小七,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但如果重新选择的话,我还是会把你留下。” 再听到这番话,盛棠反倒冷静下来了,江执哪怕再混蛋,也不能信口开河。 她问,为什么? 江执这次没再吊她胃口,缓缓倒出当年的情况。 一切就像是他之前在电话里得知的一样,壁画雇主找到了程家,要求程家履行承诺修复壁画,以至于到了动刀子威胁的地步。 这些前提情况是外界不得而知的。 大家只知道鼎鼎大名的fan神重现,接受了举世闻名的《神族》壁画修复工作,以程家关门弟子的身份。 “当时,我不得不马上离开的原因是,我师父的生命已经受到威胁,还有程家的名声。毁了名声,也就是毁了我师父。” 他便跟盛棠说了当时雇主如何闯入程家并且要挟的情况。 盛棠想到问题的关键,问江执,“就算你师父接不了《神族》也能理解,毕竟是个耗体力的活,他年纪大体力跟不上也正常,怎么还能搭上程家的名声?” “程家什么名声?”江执先是反问她。 盛棠对程家的情况挺了解,所以没犹豫,“数一数二的文物修复世家,尤其是到了程家师父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提到西方湿壁画的修复第一人自然就是程家师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江执微微点了点头。 “但实际上,我师父已经修不了壁画了,他的手” 他顿了顿,少许,嗓音干涩,“早就废了。” 盛棠心里一激灵。 什么! 江执低叹。 这件事也是外界不得而知,重要的是,不能被外界得知。一个壁画修复师,尤其是大师级的,他修复思路的广度c深度虽说极为重要,但一双手是实现修复思路的工具,工具废了,何谈操作? 这种事落在普通的修复师身上尚且难以接受,也要面临着改行的风险,更何况是传承了几代名誉的修复世家?师父向来看重声望,这件事一旦被外界渲染,那对于他来说就是心口捅刀子的事。 不如去死。 江执能够接手壁画,除了以程家徒弟的身份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这也是对方不能够再继续为难程家师父c必须用他的原因。 “不是因为很看重壁画吗?”盛棠问。 毕竟,照江执的意思来看,雇主并不清楚壁画是赝品,所以异常珍惜也正常吧? 江执笑着摇头。 盛棠瞧着他眼里的笑,是明显的讥讽。 正疑惑,就听江执说,“《神族》在对方眼里当然珍贵,但它的更大价值并不在它本身,而是被当成了洗钱工具。” 盛棠倒吸一口凉气。 江执决定回去的同时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通知那边,他来接手《神族》;另一件事是拜托潘越帮他查一下对方的底子。 潘越的速度也的确是快,短短数把小时就把对方的情况查了个明白。 不查不知道,除了黑白两道通吃外,对方还有不少不可告人的勾当。而那段时间,对方似乎遇上了挺大的麻烦,最后潘越跟他说,“估摸着要洗干净一笔钱。” 洗钱的办法很多,但对方的境况不佳,又孤注一掷地把《神族》拿出来急着修复,并且找的还是程家,试问,哪个本来就火烧眉毛的人还顾得上文艺情怀? 那时候江执就开始有了怀疑,这《神族》对雇主的真正价值,或许已经不在壁画本身上了。 果不其然,被他当面一诈就给诈出来了。 对方刚开始是真有杀了他的心。 直到今天,江执再说起这件事时都还能记得对方那双眼睛,充满了杀气和狠辣,那就是要杀人灭口的眼神。 他跟对方说,“第一,我师父的手已经修不了壁画;第二,你的真正目的只有我知道,你不找我修,难道还等着要其他修复师发现端倪?修复《神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时间久了,保不齐对方会怀疑你;第三,我是fan神,哪怕之前有过争议,以我在当今的声望和地位接手《神族》,必然会提升它的价值。所以你用我,百害而无一利。” 他说的句句在理,对方也是个聪明人,自然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我了解我师父,他是个老实人,这辈子就只跟壁画打交道,旁的心思不会有,同时的,旁的手段也不过使。” 江执对盛棠轻声说,“所以,他不接壁画会有危险,硬着头皮接了壁画更危险,因为对方最终的目的就是灭口。” 盛棠陡然就更明白江执刚才说的“声望”二字的含义了! 程家师父不接壁画,那就要说明违背承诺的因由,对方真正目的 程师父肯定不清楚,那他只能倒出自己的苦衷,这就相当于毁了自己的脸面; 接了呢? 程师父修复壁画途中技艺不佳,隐藏手疾一事毁了名画,羞愧难当自尽。 是,如果对方想杀人灭口,那肯定会拿着程师父的短板来给他扣上个自杀的名头。 就像江执说的,《神族》病害不是一天两天能修完的,时间久了,那修复壁画的人就成了对方雇主的心疾。这就叫做什么?做贼心虚,面对这么大的利益,宁可错杀也不敢冒一点风险。 任人宰割,是程师父这般老实人面临的下场。 手段? 盛棠下意识看向江执,他刚才说,旁的手段? 再一个念头就是,程师父不知情的最后都会面临着危险,他这个还堂而皇之跟对方挑衅的呢? 江执看穿她的心思,笑说,“既然我敢接,我就会想方设法保全自己,与此同时,还得保住程家,你当我这两年真就是在一心修壁画?” 至少,在对方眼里,他的确是在一心修壁画。 对他有这番认知的,还有师父和程嘉卉。 在他们眼里,他这么拼命,目的就是想还程家一个人情。 算是吧。 可更多的,是想保住更多人的命。 潘越将情况告知江执的瞬间,江执就明白,这一趟的回程危险重重不说,一旦不处理稳妥,丢的就是命。 当时他在病床前看了盛棠良久,心想的却是:小七,你幸好没醒。 他了解盛棠,如果不是因为墓室坍塌事件,她还活蹦乱跳的在他面前,她一定会跟着他一同回去。 虽然他心里是有些计划的,可一旦计划失败了怎么办?所以在医院里,哪怕是面对着昏迷不醒的盛棠,他都不敢对她保证一句,等我回来。 万一,回不来呢? 可程嘉卉必须得跟他走,她是程家人,这件事她必须参与,这也是她强烈要求的;而最重要的,她将会作为程家的一个筹码留在他身边。 而果然如他判断的一样,对方的人虽说不敢轻易到工作室来打扰他,但程嘉卉始终是受他们监控,这样一来,就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定心丸。 与此同时江执的所有通讯也受到了监控,他不能对外透露半点有关壁画的事,包括这两年来他跟盛棠的通话,也无法透露太多艰难。 江执承认他卑鄙,将不明就里的程嘉卉拉来做靶子的确不厚道,但他宁可这样,也不愿意让盛棠遭遇有可能出现的一点点危险。 “你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我没再死缠烂打,因为当时我在想,这样也好,一旦真没把对方扳倒,至少你不会受到牵连。” 人到了那时候,想着的就是先要活命。 潘越真是帮了他不少大忙,他从中国回去后就成了江执最得力的帮手,虽然对外联系上受到监控,但这些对于潘越来说都是小问题。 “两年来我们搜集到了对方不少罪证,壁画修复完成的那天也是收网的时候。能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恰恰归功于最初的那场发布会。” 385 还说你心里没我 在发布会之前,程嘉卉有问过江执的意见。 江执表示说,壁画病害严重,修复起来需要耗费数年时间。程嘉卉问他的时间估算,他说,至少三年,或许更久。 因此,在发布会上程嘉卉才会那么说。 可紧跟着江执在公开场合下否定了时间上的规划,他说:不需要那么久。 一来,神族的病害情况虽说严重,但对于他来说,的确不需要那么久;二来,他不想耗太长时间在壁画身上,他要见盛棠,她不在他身边的每分每秒,他都在想她念她,想得快发了疯; 第三,他有意这么说,就是想刺激对方,露出马脚。 当然,他也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都说船大难掉头,对方铺的摊子的确不小,一旦出了问题,不是短时间就能处理干净的,《神族》这一极具价值的壁画作为洗钱的介质,可想而知那将会是一笔庞大的现金流,在所需时间上就会有要求。 江执接了壁画后几乎不怎么离开工作室,有访客的也直接来工作室,这其中,就包括潘越。 在对方雇主眼里,江执就是个不眠不休的工作机器,他提升了修复速度,而对方,自然也要加快洗钱的步伐。 有些事,一但快了,就会出事。 于是,真就出事了。 盛棠听到这儿不由得紧张,盯着江执问,“是真的没危险了?对方吃了亏,你不怕他们打击报复?” 江执本来想如实相告,却瞧见她那眼神就转了主意,忽而低叹—— “当然有危险了,就算对方被判了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缓过气了肯定会想方设法打击报复。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说到这儿,他抬眼看她,竟是挺楚楚可怜的,“小七,现在你知道我的处境了,是不是更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没关系,如果你就是不想复合我也不怪你,我能理解你,就是,我得让你明白我的心思,我对你一直是一心一意,这两年我都在想着你。” 盛棠一怔。 就不自觉地看进他眼睛里。 像是有钩子勾住她,将她一点点往他眼睛里拽,拽进无尽的幽暗里。 直到他眼里滑过一抹兴味。 盛棠蓦地反应过来,紧跟着不悦地喝了一嗓子,“江执!” 太过分了,怎么能跟她开这种玩笑? 刚才她一颗心都在半空悬着,然后想着无数种可能性,最后都汇集成了一点: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去找肖也,肖也家有权有势实在不行我就求我爸 盛棠掐死这些念头。 尤其是发现他在故意逗她,真是,爱死不死的! 江执笑了,笑声爽朗的。 见他笑,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把她当蓝霹雳逗呢。 伸手就要捶他。 但 手都举起来了,又放下了。 冷静。 他故意激她,她再一巴掌打过去,接下来是不是就会发生影视剧里常见的狗血那幕—— 男人一把将女人扯进怀里,然后深情款款说,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你在担心我是不是 要么就是顺势压倒,再深情款款来这番话 女人沉沦了,两人和好了,皆大欢喜了 就说一句,尬不尬吧! 反正,她是觉得挺尬的。 盛棠的那只手鸟悄地蹭到身后,好在,她尚算理智。 江执见状笑得更欢,歪头看了看她的手,饶有兴致问,“眼睛没瞎的话,你刚才那架势是要捶我?” 不,你眼睛瞎了。 这话盛棠差点就脱口,但出于尽量保持和谐气氛要和谐处理的原则,她从容一笑,“你想多了。” 但在心里骂自己:你觉得他给你挖坑,你大可不必继续待着啊,起身就走,他还能把你绑了吗?说白了你就是不想走,真婊。 心里有一道又怂又小的声音:不,我不是婊,我继续待着就是想听他说《神族》的事 骂人的声音又扬起:你就是婊,婊ps!不容反驳! 怂小的声音:好吧,随你怎么说,你高兴就好,反正我不婊。 你就婊。 江执打量了她好半天,一张俊脸倏地凑近她,“真不担心我?” 着实吓了盛棠一跳!正内心交战呢。 稳了稳情绪,总不能被他牵着走才行。 这人吧,一旦 冷静下来,思路也就变得清晰了,所以说“关心则乱”这话说的就一点不假。 她说,“你不会有危险的。” “为什么?”江执笑看着她问。 “有危险的话你就不会回敦煌。”盛棠直截了当,“这是其一;其二,你刚才也说了,两年的时间里你们搜集了对方不少证据,对方既然黑白两道通吃,那犯的事肯定也不是一件两件的。一个污点挖出来可能都能连着一串泥出来,这么一来,我想,之前跟对方有过利益瓜葛的人都怕受到牵连,肯定都是作鸟兽散尽可能摆脱关系,哪还会有人能替对方卖命报仇呢?” 江执闻言这番话没作声,就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眼神是十足的打量。 瞧得盛棠原本挺有把握的,现下突然就气短了一截,不会是分析错了吧?难道,真的还有危险? “我也就是出于正常逻辑分析的啊,毕竟我不懂商业上的事。”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不过,如果你真有危险的话你就吱声,国内毕竟这么多熟人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横尸街头。” “那你管我吗?”江执问。 盛棠反将三军,“我怎么管?替你挡刀?不厚道吧?” 江执被她逗得爽朗大笑的,竟一把将她拉过来搂怀里,俊脸埋在她耳侧,笑语,“小七,我的小七,你怎么就这么好玩呢。” 盛棠没推开他,就任由他紧搂着自己。 脑袋上划下三道黑线 好玩。 见她没反抗,江执还真是着实深情地拥了她大半天。 许久后,他落在她耳畔的嗓音就变得低沉认真,“其实你判断的没错,我们搜集的证据就是跟导火线,最后每一项罪名压下来都能叫对方翻不了身,我的确没什么危险。而且” 他抬脸,对上她的视线,“也正如你刚才说的,如果真有危险我压根就不会回敦煌,甚至我都不会回中国,小七,从始至终你对我都很了解,所以,还说你心里没我?” :。: 386 纯心故意 这番话听着深情得很,再加上江执的嗓音本就磁性低沉的,灌进耳朵里好听得很,总会像钩子似的往心里勾。 盛棠了解江执。 他是个不怎么会说情话的男人,而这句话在这样的一个男人口里出来,其实也算是一定意义上的情话了。 盛棠压着心跳,再开口时嗓音挺平静的—— “跟了不了解没关系,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会这么分析。” 江执是真没料到她能这么说,搁她以前,听了这话肯定会脸红,然后再大大方方承认,“对,我就是害羞了,我就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微微拉开她,低头端详着她的脸,眼里半笑不笑的,似乎在衡量她这句话背后的淡定程度。 但盛棠没容他过多打量,身子借机往后一撤,跟他保持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与此同时,问了一个挺关键的问题—— “《神族》壁画既然有赝品,那一定就有真品吧,除非《神族》本身就是个谎话。” 可她心里隐隐是有感觉的,《神族》应该是存在的,否则真成了轰动全球的历史笑话。 江执就知道她最终肯定会问到这个问题,也没瞒她,笑说,“《神族》的真品的确存在。” 盛棠心头一跃,脱口,“在哪?” 江执刚要开口,就听盛棠的手机响了。 是司邵打来的,问她在哪,说工作室那边临时要开个会,关于新季产品的。盛棠迟疑稍许,没说在老公寓这边,只是大致说了自己在什么方位,末了跟司邵说,她马上回去。 意外的,司邵让她等着他,说过来接,又说自己离她的方位不远。 结束通话后,盛棠还想着《神族》壁画一事,就追问江执,真正的《神族》到底在哪。 可江执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或者说,有意将这个话题掐断。 他的视线从她的手机上移开,慵懒地抻了个懒腰,嗓音拉得老长,“真正的《神族》啊” 对啊,真正的《神族》。 盛棠都快挠墙了。 江执放了胳膊,起了身。于是盛棠就眼巴的看着他走到柜子前c看着他拿出猫粮c看着他填满了棠小八的碗又看着他把猫粮放回去 “到底在哪啊?”她起身跟在他后面,催促地问。 江执顿步,转身看着她,状似想了半天,却说了句,“忘了。” 盛棠等了半天等了这俩字,愣了好一会儿,啊?了一声,紧跟着眼泛不悦,“江执!你纯心故意的是吧?” “我是真忘了。”江执倒是一脸真诚的,“一来,我这也算是九死一生,这两年来我光想着怎么保命了,其他的事很容易忘;二来,这人啊,年龄渐渐大了,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你得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你想。” 江执浓眉微扬,唇稍沁笑的,“冷不丁让我去想,我还真想不起来,不过” 这话一有转折准没什么好事。 盛棠警觉地盯着他。 江执压下脸,一点点凑近她,“不过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也不急着这一时三刻的。” 男人的气息本就清冽,只夹杂着极其浅淡的烟草味,混合一起就成了难以言喻的性感,如晨雾中的皮革,又似松柏旁的烈酒 盛棠紧抿着嘴,盯着他眼睛。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对,他就是故意的。 忽而她就笑了,“那你慢慢想。” 差点掉他挖的坑里,《神族》壁画不管有没有真品,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吧。 折回身拎了挎包,目光转到猫窝那就直发愁。 要不说这猫就是比狗没良心,想当年她救了它一命,两年后它竟愿意跟着只龟厮混在一起也不搭理她。 她想着如果强行抱走的可能性有多大,在没有猫包的情况下 江执没再拿着《神族》的事继续折磨她,走到她跟前,懒洋洋说,“别想着带走它了,它不可能跟你走,心眼小着呢。” 他如果不说这话还好,一这么说反倒激起盛棠的不适。 二话没说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 里面一如既往囤放着猫和龟的日常用品c粮食和零食,这些,还都是当初盛棠给拾掇的呢。扯回浅显的回忆,她拿了盒猫罐头出来,扣着拉坏拉开盖子,走到猫窝前—— “小八”她轻唤。 还是它最爱吃的口味罐头,不得不承认,其实江执对它挺好的。 棠小八依偎在蓝霹雳身边,听见动静后眼皮一抬只是一抬,然后,无动于衷。倒是蓝霹雳懒洋洋地睁眼,与她对视c对视 那架势怎么瞧着怎么都有点敌意。 盛棠心里这股子火啊,不停地蹭蹭往上窜。 当年蓝霹雳跟她的关系多好啊,她没事儿就喂它吃辣条喝奶茶的! 江执站在她身后,双臂交叉环抱于胸,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幕,就跟看戏似的。见盛棠一声声都唤不动棠小八,着实是看不下眼了,哂笑,“我看就,算了吧,你得尊重猫权。”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盛棠一忍再忍,又叫了棠小八两声。 纹丝不动 蓝霹雳却是一脸警觉的。 “别再叫了,你看蓝霹雳,真不怕它吐你一脸?”江执低笑,“小八就留我这儿吧,你工作不忙的时候多回来看看它就行了。再说了,你把它带走你养哪?养在工作室里?” 这话引起盛棠的注意。 扭头盯着他,还真是江执啊,连她工作室里什么情况都一清二楚的。 “故宫那边还有御猫呢,我怎么就不能有飞天猫?”她质问。 江执被逗笑,“那你也得看看小八愿不愿意做飞天猫吧。” 盛棠转头盯着棠小八,就见那棠小八现在连看都不看她了,气得牙根痒痒,没出息的,天天跟只龟混在一起,连志向都变了。 没在江执家多逗留,盛棠怀着颗愤愤不平又悲怆的心离开,因为再多待一秒,她保不齐能被棠小八气出医学奇迹来。 江执也没强留她,甚至还亲自送她下楼。 盛棠拿不准他心思,也懒得多猜,自然也不想让他送,他就笑说,顺道买杯奶茶。 下楼的时候,盛棠走前面,江执就跟在后面,手里依旧晃着钥匙玩,她步子快他就快,她步子慢他也就慢。 钥匙咣当咣当地响,衬得男人的脚步声就轻盈。 听得盛棠心里倒是静不下来了。 她控制不住地开始猜测江执的意图,刚才那通电话他不是没听见,房里挺安静的。 他说他想复合,可司邵的存在似乎没对他构成威胁。 或者在他认为,司邵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又或者他觉得,将两年前的事交代清楚了,他俩之间遗失的这两年时光瞬间就被填满了? 他有他的苦衷,有他的危险,她听了自然也是心惊胆战甚至是,动容。可她的两年呢? 这两年来她被一种叫心魔的东西反复拉扯着,每想起他一次,心脏就钝痛一次,然后她再不停地告诉自己,算了,缘聚缘散的都是命,不是自己的,终究握不住。 现在,他回来了。 然后告诉她,她这两年的自我折磨都是活该,都是自找的,对吗? 他凭什么这么风轻云淡呢? 她就不难吗? 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虽然她明知道这是一股子邪火,发的很不可理喻和没边没际的,换句话说,连她自己都觉得挺作的。 走到一楼,下了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她就停了脚步,转头突然问他,“你到底为什么回敦煌?” “为了找你。”江执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不假思索地说。 老楼的结构都大同小异,一楼的楼梯是直对着单元门,中间是条逼仄的通道。以前盛棠在这住的时候,通道一旁堆了不少老旧的物件,都是左邻右舍不舍得扔先囤放着的。 现如今倒是没了,许是有新的物业公司接手整顿,将那些堆放在走廊里的物件全都清走了。虽说光线仍旧不佳,昏暗暗的,哪怕单元门是敞着的,但外面万丈的光也只耀亮门前的方寸之地。 再往里蔓延,烈日的光就变得稀薄,倒恰似银霜了。 所以,从盛棠的角度看过来,江执就如同踏霜而立,银霜挂在他阔拓的肩膀上,柏松般挺拔的身形也被这银霜笼罩,连同他英俊的眉眼,微微含笑时就平添了几许温柔。 盛棠呼吸一窒。 “你怎么知道我回了敦煌?” 这是她在沙洲夜市看见他第一眼时就想问的话,一直,憋到现在。 江执嘴角绽笑,眉宇间的银霜就融化了。 他下了台阶,逼近她,“你的情况我都知道。” 盛棠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 肖也?程溱?祁余和罗占?又或者胡教授c沈瑶? 可这些人也不是一早就知道她回了敦煌。 冷不丁就想起一人来。 潘越! “江执你查我?”她不可思议。 江执轻叹 一声,又往前逼近了一步,跟她说,“小七,我不是查你,我是关心你。” 盛棠跟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后背已贴了墙。 她抿唇垂眼想了想,再抬眼时目光笃定了不少,“还有别的原因吧。” 江执挑眉。 “你回敦煌或许是因为我,但我想,还因为0号窟。” 这么肯定,是她想起那天在黄沙间看到的人影,照江执回来的时间计算,那当时她看到的就是他没错。 另外,当年0号窟算是强行关闭,胡教授应上级要求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不管六喜丸子团队的人如何反对,院里还是决定要0号窟继续在黄沙和戈壁里沉睡。 而作为团队的牵头人江执,当年虽说也不赞同关窟,可他也没为能继续修复0号窟而积极争取,甚至他对整个敦煌的情绪也是淡淡的,这才叫肖也愤愤不平而跟他大打出手。 祁余和罗占远走,肖也转行,沈瑶选择外地做技术支援,0号窟的关闭继而也造成了六喜丸子的分崩离析。 当年肖也粗着脖子说的那句话犹如在耳,他怒喝:散就散! 都散了。 一直以来,盛棠的确觉得江执对敦煌的感情不及他们,毕竟不是在这里工作,他之所以能来也就是想找他父亲,一旦找不到任何线索,那他对敦煌唯一那么一点的情分也就断了。 可真是这样吗? 刚回敦煌,第一时间就去看0号窟的人,真的对这里一点眷恋都没有?真能像两年前那样潇洒地放手? 江执听了这话,嘴角笑容加深了,眼里的光深邃得很。 他于她面前站,一手擦着她的耳畔撑在墙上。 俊脸压下来的时候就有了逗弄的意味。 他没说话,就凝视着她的脸,唇畔的笑能一直漾进眼睛里,最深处的地方,像是绽放的烟火。 盛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呼吸落下来,缱绻着她的呼吸,可她觉得,自己喘气都是断断续续的。 推开他。 可她觉得手软,抬都抬不动。 就只能怔怔地看进他眼睛里,看着他的脸压得很近c很近 该死的昏暗啊。 她脑子里竟然能闪过这个念头:如果是窗明几净,她是不是就能不受蛊惑了? 江执抬起另只手,修长的手指擦着她的脸颊落在她耳垂上,轻轻揉捏。盛棠只觉一激灵,心头像是被巨浪拍过似的,瞬间,腿都有点支撑不住身体。 他的掌心温热,轻触脸颊时,她敏感觉得脸上的毛孔都跟着张开了。 盛棠,你个没出息的 江执的薄唇近乎贴近她,低柔问,“怎么不抬胳膊了?” 抬胳膊? 盛棠觉得呼吸一下短过一下,头混涨涨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而江执也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倏地压唇吻上了她。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 唇与唇相贴时就似骇浪,阔别了两年,来势汹汹。 盛棠整个人都懵了,就任由唇齿肆虐。 可很快的,惊涛骇浪就成了细雨绵绵,江执放缓了力量,成了缠绵悱恻,灌了万般相思在其中了。 不知怎的,盛棠鼻腔就酸了。 眼眶涨得疼,想哭。 就在这时—— “棠棠。”有人唤了她的名字。 紧跟着刚刚被屏蔽了的周遭声音就倏地回来了,统统挤进了盛棠的耳朵里,连同那声“棠棠”,似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猛地拉回了现实。 她倒吸一口气,将江执一把推开。 扭头一看,单元门前站着司邵,背后是大片阳光,虚化了他的面容。 他僵站在那,跟盛棠隔着条狭长的走廊。 再看江执,似乎对于司邵的到来压根就不意外,他只是微微侧脸看了门口一眼,淡淡的,可嘴角微扬的弧度似有讥讽之意了。 盛棠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盯着江执。 而江执呢,转过脸来稳稳迎上她的视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柔说,“你先忙,忙完打给我。” 387 竟有点失落 盛棠是被司邵一路拉回了车上。 公寓所在的街道窄,寻日里人来人往的多,也有脚踏车穿行过的,但要是过辆车子那就费劲些,总会将前后都堵得水泄不通的。 所以除非有临时情况可以暂时停车外,一般想进街的车子都停在街头。 工作室的车子就停在了街头。 从公寓到街头步行个五六分钟,而这五六分钟里盛棠的脑子始终是乱成浆糊。 直到车前,盛棠方才察觉司邵是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劲不小。她低头看了少许,抬眼对司邵说,“学长,手疼” 司邵反应过来,松了松手劲,却没松了手,开了车门,顺势将她推车里,关了车门,他绕到驾驶位。 整个过程,脸色稍稍显得有点沉。 盛棠坐回车里的时候还觉得像是恍然一梦。 唇间似乎还留有男人的余温和气息,时刻提醒她,刚刚就是发生了,不是做梦。 昏沉的光线,虚化了男人的眉眼。 可相互缠绕的气息是清晰的,缠绵又强烈。她唇齿甚至都有微痛,现在哪怕拿舌尖轻轻一碰还有感觉。然而来势汹汹之后的温柔,才是能勒紧她呼吸的线。 然后呢? 司邵出现了。 多戏剧化的一幕呢?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司邵是怎么找到公寓的,怎么就恰好在那时候出现。 总之他就出现了。 竟沉默不语地上前,拉过她的手 似乎 盛棠尽可能去回忆,他好像对江执说了句话 “既然缘分尽了,fan神就别为难棠棠了,要不然白瞎了师徒一场的情分。” 江执没说话。 至于他的脸色如何她不得而知,但她很清楚一件事,江执的这个吻,有意为之。 狗血的两男争一女的场景没出现。 司邵将她拉走,江执始终伫立在原地,没追出来。直到从单元门出来,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已经偏移,门口的大片光不再,那条狭窄深长的走廊就尽数掩藏在幽暗里,连同那道遒劲挺拔的身影也一并吞了。 如果再戏剧化是怎样呢? 司邵拉着她左胳膊,江执扯着她右胳膊,相互拽她成了两个男人力量角逐的工具? 想想那种场面,似乎在现实里不常见啊。 盛棠惊愕发现自己竟有点失落。 是不是被争来争去的那种特别有成就感呢?她长这么大还没被那么争抢过! 江执为什么就任由她被司邵拉走了? 为什么没太大反应? 为什么不动怒? 为什么 有什么大不了? 盛棠闷闷地想,被人一左一右那么拉扯着她还嫌疼呢! 司邵上了车后见她一直出于神游状,甚至探过身来帮她系安全带她都没反应,忍不住低声问她,“棠棠,你怎么去公寓了?” 盛棠这才从自我挣扎里逃脱出来,怔怔看着司邵片刻,这才察觉他的脸近在咫尺,两人之间的呼吸都在清浅交缠,平生生的就多出一丝寡淡的暧昧和温存来。 她惊愕,身体不着痕迹地往车门靠了靠。 动作幅度不大,更像是下意识反应,司邵看在眼里,不经意想到单元楼走廊里的那一幕,心里的石头又被人垒高了一层,堵得要命。 他没动,就保持着身体探前的姿势,盯着她的脸。 渐渐的,目光下移。 在她精致的鼻梁c轻抿的红唇 盛棠觉得司邵的眼神怪怪的,陌生,却又熟悉的。 就好像,江执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眼神。 她挺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就是想带走小八你呢?怎么去了公寓?” 电话里她没说具体的,原本是想在街头碰面。 司邵的目光重新落回她眼睛上,低语,“我问了胡教授,他说你跟fan神走了。” 盛棠: 什么叫她跟着走了? 明明是被江执骗走的,再说了,当时是她先从办公室离开的。 她决定等下次见到胡教授的时候,一定给他捎副老花镜。 “所以”司邵的语气迟疑又温柔的,“你只想拿回猫?” 盛棠点头,很坚决的。 “看来,不是很 顺利。”没见她带着猫出来。 盛棠低垂着眼,面露一丝沮丧,“可能分开太久了,小八对我挺抵触的。” “没事儿,一只猫而已,回头我去买个猫包,抓了就走。”司邵宽慰她说。 在司邵眼里,这就是极其简单的事。 却让盛棠冷不丁想起江执说的那句:你也要尊重猫权吧 想了想,她说,“算了,我看它现在挺好的,它喜欢待在蓝霹雳身边。” 司邵看着她,眼神异样,稍许浅笑,“小八是只猫,蓝霹雳是只龟,这俩怎么可能在一起。” 很肯定又意味深长的说词,就差一句:就像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快走吧,不是还要开会吗。”盛棠轻轻推了他一把,将话题转到工作上,“出什么问题了吗?” 司邵看出她的有意回避,也没强迫她,回答,“新款在设计上出了点问题,大家讨论一下。” 车子往工作室方向去的时候,司邵的一颗心压得很重。 有时候人的第六感不得不信,当听见胡教授那么说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盛棠可能去了公寓。其实,他不想她再踏进那条街。 就正如他十分不想承认,哪怕两年后的盛棠变得云淡风轻了,可她心里始终藏着一个人。 他向她表白,十分明确地告诉她说,我喜欢你,而且这么多年来感情从未变过。 还有句话是他藏在心里不能说的 当我知道你和江执分手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 可盛棠听完他的表白后先是愕然了很久,显然她是没料到他能表白,司邵当时说不失落是假的,因为他想着,也许,可能这两年她多少对他会产生一些感情的。 因此一番表白后他心里又有了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盛棠在惊愕后就变得很平静,压根没有那种小女生被表白后的娇羞和不好意思。 她很真诚地问他 “学长,如果我拒绝的话,我们还能心平气和的在一起工作吗?” 有想过可能被拒。 但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司邵还是如受重创,一句话说不出来。 倒是盛棠,轻轻一叹气说,“如果我们只能做情侣才可以正常工作的话,那我可以选择离开。” 他哑着嗓子问她,为什么? 盛棠没拖泥带水,跟他说,“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学长。” 只是,学长。 388 重回秘密 司邵哪会舍得盛棠离开? 哪怕真是到了最后都做不成情侣。 他笑着对她说,净说傻话,做不成情侣就要反目成仇了?你是咱们工作室的宝贝,谁敢放你走? 也是他的宝贝。 深藏心里,从不敢轻易拿出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呵在手心,生怕摔了碰了的。 酸辣鸡爪跟他说,司少,你光是默默关怀不行,还得死缠烂打,近水楼台的条件都有了,还怕揽不到月吗? 司邵握着方向盘,趁着拐弯的时候顺势看了身旁的盛棠一眼。 没错,近水楼台。 还没分出最后胜负呢,不是吗。 而江执这边呢,等盛棠离开了之后,唇角的笑就收敛不见了。 哪还有心思去买奶茶? 回了屋,恰好接到了潘越打来的电话,精心维持好的淡定就彻底坍塌了。 那股子无名火蹭蹭地往上窜,恨不得能烧得他骨化形销。 就连手机那头的潘越都感觉到了,问他怎么了。 江执喝了大半杯的冰水,方才压了心头火,但开口时语气仍旧不佳,甚至是恶狠狠的 “给我找两个人,我要废了那小子的手!” 潘越帮着江执“盯”了盛棠两年,此时此刻哪怕不用多问也大概能猜出些什么来。 一声叹,“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那么幼稚呢,诶,这么失去理智也不像你啊,平时拽得跟什么似的。” 心里默默补上句:眼睛长在脑袋上的。 江执咬牙切齿的,把剩下的半杯冰水一股脑喝了。 “你啊,时刻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国际赫赫有名的fan神,又是人人口里尊称的教授,那个小子跟你那位小女朋友一样,论辈分来说都算是你晚辈了。别那么小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潘越,你找死是吧?”江执听了这话更气不打一处来,把正事都给撇下了,真跟他在电话里掰扯起来。 “怎么他妈的我就是长辈了?小七是我晚辈吗?是吗?胡翔声是我长辈,她又是胡翔声的学生,我俩平辈!” 潘越的耳膜差点被他的怒火给穿破,但还故意激他,“你不想做长辈当初就别蹦着高收人为徒啊,人家是不是一口一个师父叫过你吧?你当一声师父好喊的呢?” “喊我师父怎么了?有拜师礼吗?” “你要是当初心思纯正,真心实意想收徒,依照那小姑娘性格肯定二话不说下载拜师礼流程你信不信?fan,是你这个人不讲武德,霸占自己女徒弟,这要是在古代,这种行为叫什么你知道吗,叫衣冠禽兽,是要受千夫所指万般唾弃的。” 江执越听越烦,“反正,我不是长辈。” 紧跟着又没好气嚷嚷,“让你查的事呢?查到没有?” 潘越在那头又是一声叹,“这人吧,真是不能经常黏在一起,否则一点客气都不讲了,想当年咱俩刚认识那会儿,你对我还尚算客气,说话办事偶尔也会称我一声潘先生。fan,你得时刻记住一点,我是潘越,是在国际上都有名望的” “少废话,说重点。”江执冷言。 世风日下啊。 潘越想着他现在心情不好,尽量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转念又一想,这人的脾气什么时候好过?对他向来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就,没怎么好过。 “我查了一下啊,哦确切开说是我动了不少资源c搭了不少人脉才查出来的消息。”潘越特别强调这点。 江执没吱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潘越这颗心啊,好吧 “当年确实是有物件从0号窟里流出去了,换言之就是你怀疑的盗贼,当年你父亲十有八九也发现这点,所以通过零星的线索出了国。这件事看似没什么,但实际上这两年像是有了起来的苗头,估摸着是有人听说了0号窟修复的事,想趁机再捞上一把。所以你可能没看错,0号窟周围浅显的痕迹就是盗贼不小心留下来的。” 江执眉间凝重。 “当年的线索还能查到吗?”他追问。 潘越笑,“我是听说啊,0号窟第一次被盗的时候那都是老久远的事了,应该是在建国前,至于从里面偷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但是你说巧不巧,你父亲当年查国宝下落的时候一路跟到了国外,但我查到啊,从0号窟出来的东西兜兜转转的又被人带回了中国。” 江执一怔,“带到了哪?” 潘越来了个挺神秘的笑声,但话说得直接通透, “好像,就在敦煌。” “所以,封窟期间的确是有人进去过?” 翌日一大早江执就到胡翔声家门口堵着了,堵个正着,并且二话没说强行掳走胡翔声,就开着他那辆歪着后视镜的小破车直抵0号窟。 两年前江执除了从潘越那得知师父的情况外,还有了薛顾先的零星消息。 能在国外留下线索这也着实令江执感到意外。 潘越的业务能力也是强悍,竟找到了薛顾先留下的手稿,虽说就一张,可也是珍贵至极。而手稿上头痕迹斑斑,近乎等同废纸,折痕深的位置都已经破败不堪。 竟是从一处很不起眼的古董店里发现的,装在一个精美的嘎乌盒里。店主说当年收的时候是冲着这嘎乌盒去的,至于里头的纸张写了什么他也看不大懂,就一直搁在里头。 再详细盘问,店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大致给了点信息,实际上当年转手的这人长什么样他也记不大清了。 但有一点能确定。 就是对方卖了手头上的东西,只是为了换些钱用来生计。 江执认得薛顾先的笔迹和画风,跟他手上那本工作笔记里的一样。 手稿上头是一幅只画了大概形的壁画图样,看样子就是临时画上去还没精准复原的,或者是匆忙间,又或者是想先画个大概再慢慢复原。 总之,不算完稿。 而手稿上的图样江执一眼就认出来了。 神族! 尚未完成的神族。 除了壁画,手稿上还写了几行字 我从未后悔过认识你。 你是那么的璀璨,那么遥不可及。 可是我看见了你,心中震撼。 真希望让全世界都看到你的容貌,震惊于你的美。 等我。 终极一生,必能做到。 最后留下个“梵”字。 389 像极了你父亲 薛顾先手稿上的话,像是指神族,但又像是指神族之外的壁画世界。 为什么这么说? 两年前江执接手神族的时候,瞧见壁画第一眼就有种感觉 不完整。 一幅壁画完整不完整的没有定论,除非是要表达一个故事,否则判断是否完整很多就是凭着行业经验了。 神族有故事性,但更多的是在表达大气磅礴的天国世界,江执当时觉得不论是从篇幅上看还是从感觉来说,都应该是没画完。 而薛顾先手稿上的神族,江执暂且叫它是神族,因为神族这个名字是那幅赝品一面世,众人给起的名字。手稿上的远比他所接触到的那幅内容要多一些。 可明显也不是全部。 或许是当时薛顾先没来得及临摹完,或许手稿其实不止一张,只不过再也找不到了。 因此,江执更相信手稿上的那段话是指整个石窟。 可以想象得到,薛顾先眼里的石窟壁画或塑像一定是极为壮观,他迫切的想要世人同他一样,有幸能感受到那份壮观。 可是,0号窟里壮观吗? 江执不是没进过0号窟,着实无法跟“壮观”这两个字联系上。 但就这么一个窟,却接二连三遭到盗窃? 对此,胡翔声的神情看上去挺一言难尽的,与此同时说话也是支支吾吾,没了过往的直接干脆。 明显的规避态度。 江执没容他四两拨千斤,直接拉了他看了门板上的撬痕。 都是做修复工作的,这痕迹是新的是有年头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胡翔声没料到他能发现这一点,惊愕片刻后也就没遮着藏着的了。跟他说,“是,这两年有人企图进去过,有一次还被防沙治理员撞见过,因为距离远晃着灯就把对方给吓跑了。当时天挺黑的,治理员也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等上报了之后我们才发现门板上的撬痕。” 没对外宣扬,只做内部处理,从那天起,院里就加紧了对0号窟的防护。 江执抬手轻抚门板上的撬痕,残的毛茬还在,被风沙吹得更是干燥,轻轻一碰都能扎得手指疼。 “所以0号窟至少是被盗贼光顾了三次,一次是建国前,一次是薛顾先失踪后,一次就是这两年间。”他给出分析。 说话期间,他把薛顾先的手稿递给了胡翔声。 胡翔声看完后,暂且先不说手稿上的壁画粉本,就光说为什么能在外界找到这张手稿,那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建国前0号窟被盗是有过,我们开窟的时候也能发现被盗的痕迹,但具体丢了什么谁都不清楚。再者就是你说你父亲失踪后0号窟被盗过,难道这手稿不能是失踪前被盗?” 江执沉默少许,十分肯定说,“不能。” 胡翔声不解。 江执问他,“薛顾先离开过中国吧。” “对啊。”胡翔声回答得自然,“他经常去国外做技术交流和支援。” 这对修复师来说是家常便饭。 “除了” 江执抬眼看他。 胡翔声仔细回忆,“你父亲出事那年,他出了趟国,那次他去了挺长时间,等回来之后没多久,他就很肯定的跟我说,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他要让全世界的人看见0号窟的壮观。” 跟手稿上说的一样。 “他跟您说为什么走那么久了吗?”江执追问。 胡翔声又仔仔细细地想了一番,“没有。” 当时他也没追问,其实想着他是不是去看江蓁蓁了。 “我查到当年薛顾先找了些门路,四处在打听敦煌石窟里的物件。建国前0号窟丢了什么的确没人知晓,但薛顾先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且也一定是有了线索,所以,薛顾先出国一定是为了寻找0号窟丢的东西,而不是他的手稿。” 江执捋出来的时间线索十分清晰 薛顾先在0号窟的发现,确定了建国前盗贼盗走了0号窟的东西,而且一定很重要,于是薛顾先萌发了寻找国宝的心思,但因为也是不确定所以并未大张旗鼓。 但事情未能如愿,至少从胡翔声嘴里并没说出薛顾先回国之后的收获,因此可以判定薛顾先并没找到被盗的东西。 他将心思重新放回到0号窟,手稿也一定是在那个阶段画出来的,手稿上的内容一定不是他的臆想。 之所以说手稿是在他失踪后被盗,一来,从薛顾先的行踪来看,手稿就是他回国后画的; 二来,薛顾先几乎是住在石窟里的; 三来,手稿一旦是在他失踪前丢的,他不可能不声张,难道丢了就丢了?再重画一幅粉本?不可能。 哪怕是跟薛顾先走的最近的胡翔声,今天也是第一次才见着了这张手稿。 胡翔声也想明白了这点,若有所思地点头。 然后又展开手稿,仔细端详。 可还没等饱眼福呢,江执伸手就把手稿给拿走了。 “哎”胡翔声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卷起手稿。 “胡教授,0号窟光是防着盗贼没用,总不能派人24小时昼夜不合眼的盯着吧,你怎么知道盗贼什么时候来?”江执微微笑问。 胡翔声狐疑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从建国前到现在,0号窟接二连三被人光顾,他们到底是奔着什么去的?如果只是因为传闻的话,不可能这么劳师动众吧。” 江执神采奕奕,盯着胡翔声的脸,说,“两年前的开窟,我们的确没发现有第二藏经洞的影子,但现在不一样,薛顾先的手稿不可能是瞎画的,所以0号窟里仍旧藏着秘密。” “所以?” “所以,我要求重开0号窟。”江执扭头盯着0号窟的窟门,眼睛里有异样的光,“这次,我想把里面的秘密都挖出来。” 胡翔声看着江执的侧脸,面色凝重,一时间没说话。 江执转过脸,对上他的视线,等着他开口。 良久后胡翔声才叹了一声,语气缓又沉的,“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要求重开0号窟的神情像极了你父亲。” 390 太师父在上 这话对江执来说其实是挺打击人的,他这辈子最不想成为的人,就是薛顾先。 自从他母亲过世后,他更是痛恨薛顾先一心只有工作c只有敦煌c只有石窟,也痛恨薛顾先对他们的不负责,更痛恨薛顾先的失踪 胡翔声问他,既然痛恨薛顾先的一切,为什么你这次还要回敦煌,还要进石窟,甚至说还要对0号窟心存执念? 江执沉默。 等胡翔声走出去了好远,他才想起跟上。 回到车里,江执给出了很有利的理由—— “第一,当初0号窟开窟,是您邀请我过来的,0号窟的问题一天没解决,我的任务就一天没完成;第二,我怎么说都算是0号窟的负责人,现在关于0号窟有了新的线索,我不能视若无睹吧?第三,建国前和薛顾先失踪后被盗也就算了,但在闭窟的这两年间也有人动了心思,那就是隔空跟我宣战,我咽不下这口气。至于第四点” 车子已经开出了0号窟的范围,江执始终没想出来第四点理由是什么。 见胡翔声一路朝着石窟群方向去,江执眉头一皱,“要做什么?” “前阵子不是又一阵暴雨一阵狂沙的吗,有几个底窟遭了殃,刚才接到那头的电话说是遇上了点麻烦,正好你也在,正好一起过去帮帮忙指导一下。” 江执诧异,“我们在说0号窟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胡翔声就跟哄孩子似的,“那咱们也得先分个轻重缓急吧,你说你一个国际知名的修复师,不把你拉过去帮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我都想好了,你这次来了就别想走了,石窟这边多缺人啊,有你一个能顶仨。” 江执无语,“我是没打算走。” “你想冲着0号窟我能理解,是,薛顾先的手稿挺奇怪的,但咱们也不能保准说它就是出自0号窟吧?” 胡翔声开车比江执稳当,江执在无人境开车的话是能把油门踩死的那种,而胡翔声呢,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路,不见来人又无后者的,那车速就在60迈? 江执被这辆老车晃悠得牙疼,话说就这速度,倒车镜到底是怎么撞歪的? “我知道两年前的封窟让你心里很不舒服,虽然没在明面上怎么样,但你是一直挂着的。可是江执你要知道啊,这石窟一封一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胡翔声何尝不清楚当初0号窟封窟对六喜丸子团队造成多大的影响,不管是肖也c沈瑶,还是祁余和罗占,这些人是把全部的心力和希望都放进石窟里了,因为之前他们都有遗憾,都被否定过,所以亟需一个能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封窟的同时,也封了他们心底的火苗。 “有什么不容易的?无非就是向上头打个申请报告。”江执不大有耐性,眉心间也是不悦,“暂且不说手稿的事,就说这两年间竟然还能引来盗窟的,难道就不奇怪吗?” 胡翔声没吱声,仍旧慢悠悠地往前开。 江执扭头看着他,“或者,我亲自跟上头申请。” 胡翔声瞥了他一眼,啧啧了两声,“还说不像你爸。” 这急性子,更像! 生生得把江执的一腔热血给怼回去了。 眉心一皱,唇抿紧,不吱声了。 胡翔声又看了他侧脸一眼 嗯,这表情也更更像。 良久后—— “大家听说你回来了都挺高兴的,跟大家伙见见,另外还有些年轻的学员只听过你的大名没机会见过你面的,你也过去指导指导,而且今天还有学术参观团来呢。”胡翔声轻声劝说。 “不去。” 盛棠停好了车后,带着窦章往石窟这边走的空挡给胡教授打了通电话,胡教授接通后说,“正好我就在窟里呢,过来吧。” 说了具体哪窟,盛棠轻车熟路的前行。 窦章这两天没少往石窟这边跑,但想着今天他是陪着师父直接以专业人员身份进窟观摩和研讨的,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再抬眼看眼前这片巍巍的崖壁,这些伫立于千年风沙的石窟群,心里就生生泛起一股子自豪感。 紧跟着盛棠的步子,他说,“师父啊你知道吗,我其实以前就老想着能来敦煌工作了,像是壁画修复师啊c临摹师啥的,就特别向往。但是不行啊,没那两把刷子。现在能做敦煌的文创,我也挺知足的了,总算是跟敦煌扯上关系了。” 盛棠沿着石路往前走,周遭的沙泥都被清理干净了。路过老桩船木时她停了脚步,前两天来的时候没瞧见老船木,旁边的瓦瓦罐 罐的都没了,她以为是处理掉了。 现在又摆放在原来的位置,那些个瓦罐什么的也都回来了,周边干净得很,看来是前阵子大雨狂沙的缘故拿去清理了。 老船木里的多肉植物长势特别好,还有瓦罐里的,照比两年前繁茂太多,株株喜人,还有开花的,看着就叫人心情愉悦。 窦章瞧见后惊讶,“长得可真好啊,也不知道是谁种的。” 盛棠沉默良久,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我。” 等盛棠走到快拐弯处的时候,窦章才反应过来那个“我”字的含义,快人几步追上盛棠,十分八卦的—— “是师父种的啊,我还从来没见你种过花花草草呢。师父,我一直没想明白,你说你在石窟里工作得好好的怎么就转行了?而且你的师父还是fan神!” 盛棠没搭理他,任由他唠叨个没完。 这孩子哪点都好,就是话多。 临进窟前,窦章一声叹—— “我要是有生之年能见一面fan神就死而无憾了。” 然后 要不然说敦煌这个地方神圣呢,想来佛窟扎堆的地方就是利于发愿。 只要是你心之所往,只要诚心实意的,这里头众多佛菩萨呢,总有能听见你心愿的,顺手满足你一下。 刚一进窟,就听有人在跟盛棠打招呼,那语气挺兴奋的。 “棠棠你来得正好,fan神也在呢!” 窦章作为新人加局外人,一直小心谨慎地跟在盛棠身后,一听这话,顿时双腿一软。 下一秒,噗通跪地 别人家收的徒弟或学生怎么样,盛棠也不是没见过。 上到肖也c祁余,下到她自己,那都是跟过胡翔声授学的,就算她平生是个不靠谱的,那肖也和祁余在对外时也是沉稳冷静,能拎得出手。 再看她带的这只货。 盛棠站在窟里,窟门旁能钻进来半寸光阴。窦章就跪在半明半暗里,令窟里的人看他看得那叫一个真亮。 这一幕着实叫人吓一跳。 盛棠真恨不得从未认识过窦章,更不想承认这货就是她带的学生。 尤其是在江执面前。 她听见有人笑了一声。 低沉的,磁性的,很熟悉。 似乎,被这一幕给逗笑的。 盛棠紧抿着嘴,嗯,要换做是她,也会被逗笑吧。 但是! 不过是来趟石窟,怎么就,好死不死地又碰上他了? 正想着赶紧把窦章拉起来,就听男人的嗓音从她头顶落下来,“跟你一起的?”依旧含笑。 盛棠这声“嗯”在喉咙里转悠了好半天,等用近乎气声挤出来的时候,就见江执已走上前了 窦章也不想跪。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本来兜中就无二两钱的,这一跪,黄金碎了一地。 但他真是没忍住。 抬眼的时候,先是看见了一双重工靴,目光渐渐上移是一双穿着做旧磨白牛仔裤的大长腿窄腰c宽肩直到仰头,是张男人的脸。 外面阳光好,窟内昏暗。 眼前的男人就洇在光影里,当他微微欠身,朝前一伸手的时候,那张脸就从昏暗的光影里探出来,像是分割了明与暗,大片的光落在他脸上。 年轻c英俊,那双眼尤为的桀骜不羁。 “起来吧。”江执嗓音淡淡笑意。 窦章下意识看向他伸过来的手。 手指头可真长啊 心里忽悠就泛起一种感觉来,极其强烈。他一把抓住江执的手,借着他的手劲站了起来,眼珠子就从江执脸上移不开了。 开口时激动的声儿都变了—— “fancfan神您好” 盛棠倒也不急着上前,双臂怀抱着看着眼前这幕。 她这学生,还挺慧眼识英的,窟里这么多人,怎么就一眼认出他是fan神了?见过照片? 江执没料到对方能这么激动,目光扫了一眼被对方紧抓着的手,手劲还不小,试图往回抽,没抽出来 “你是?” “我c我叫窦章,窦娥冤的窦娥,哦不,窦c姓窦,篇章的章是c是盛老师的徒弟,盛老师是我师父”窦章满脸兴奋c紧张,更是语无伦次的。 江执一怔,转脸看了盛棠一眼。 盛棠挺直脊梁,她就不能收徒弟了? 见状,江执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窦章脸上,似有打量,稍许确认,“窦章?小七的徒弟?” “是是是”窦章脑子里还是一团乱,一时间也忘了松开江执的手,听江执念了他的名字,这下又是一激动,腿又软一下。 江执不着痕迹地拽了他一下,这才避免他再次跪地的尴尬,唇角微微上扬,笑说,“颇有你师父的风骨。” 盛棠死盯着江执的后背。 牙根都痒痒,骂谁呢? 但窦章许是这么一会儿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了,没反应过来,往前倒了好半天才想起江执刚才提了个“小七”小七,叫得这么亲昵,关系非同寻常啊。 关系! 窦章猛地反应过来,盯着江执手就一松,紧跟着又噗通跪地,一个头磕下去—— “太师父在上,请受徒c徒孙一拜!” 许是觉得磕一个头还不算有诚意,又咣咣磕了俩头 391 他压根就没那耐性啊 反转来得太快。 别说窟里的人和盛棠了,就连江执都僵在原地,大有一副被雷劈得外焦里嫩的既视感。 而窦章呢,那可真是个诚心实意的,这仨头磕下来掷地有声的,比见着自己亲爷爷还兴奋。 他是想得单纯又美好。 刚进门那一跪吧是挺尴尬,但现在想明白了,那是上天对他的暗示呢,膝下有黄金怕什么,他是fan神,又是他的太师父,他就算把黄金跪碎了那也不丢人。 他可是嫡亲! 越想越骄傲。 窟里有位老师走出来,见这幕后笑了,“棠棠收徒了,挺好挺好,就是这声太师父叫的” 是盛棠刚才一进窟打招呼的声音主人,姓白,也是敦煌的老人了,对于盛棠和江执的情况也是多少了解的。所以这话说了一半,看了看盛棠,又看了看江执,抿唇憋笑。 窦章原本是满腔热血加豪情万丈的,但见江执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又见眼前这位老师笑得诡异,他心头就一阵激灵 “老师,我是没叫对吗?”他下意识求助白老师。 没错吧,师父的师父不就叫太师父吗,或者fan神更喜欢人叫他师爷爷?不好听吧 白老师强忍着爆笑的冲动,赶忙说,“没叫错没叫错,我就是觉得你刚才那声太师父叫得特别的洪亮。” 是吗? 窦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他扭头看盛棠,“师父” 盛棠着实是没料到还能发生这一幕,要不说这徒弟憨点也挺好,来了这么个大招,竟也能打得江执措手不及的。看着江执那张脸都近乎结冰了,她心里是难得的快活。 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叫得没错,你还真的好好给你太师父他老人家磕个头。” 江执转脸看她,自然也瞧得见她眼里的纯心故意。 这边,窦章着实是实在,二话没说又是咣地一声磕了响头,再是一声“太师父”就叫得干脆又理直气壮的。 江执觉得头皮阵阵发紧。 沉了沉气,告诉自己: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窟里有人叫江执,好像在请求帮助。 他没立马应声,也没像刚才那样伸手扶窦章起来。意外的蹲身下来,胳膊搭在膝盖上,倒是一副悠哉姿态了。 “窦娥的窦,文章的章,是吧?” 窦章一看fan神离自己这么近,能用“近在咫尺”这个词来形容了,一时间又紧张够呛,咽了下口水,连连点头,“是是是,太师父,我我我叫窦章。” 江执“嗯”了一声,嘴角微扬,说了句,“还真是,活久见啊,挺好。” 窦章瞅着他的脸有点懵,心头开始突突。 总觉得他的太师父笑得这么叫人不安呢?还有还有,他那句活久见指什么? 正想着就见江执站起身往窟里走了,只是经过盛棠时他停了脚步,偏头瞅了她一眼,刚刚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就渗到眸底深处了。 他一抬手,揉了盛棠的脑袋,紧跟着就进去了。 盛棠僵在原地。 窦章瞧着这幕,心想着,是摸头杀呀太师父果然疼爱师父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一直跪着吗?太师父刚刚也没发话叫他起来还是起来吧,貌似太师父刚刚看他的眼神不大友善呢。 胡教授从里面忙完过来,见着盛棠后,说,“什么时候来的,哎,小伙子也来了,这头怎么回事?” 典型的一投入工作就忘我的那类。 这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封闭空间,搁谁都能听见窟门口这边的动静。盛棠早就习惯胡翔声这种状态,嗯啊了一声也没往心里去。 窦章规规矩矩地跟胡教授打了个招呼,摸了下脑袋,这才发现额头上都是沙尘粒子。 地面还没太清理干净。 他赶忙说,“刚刚给太师父磕头来着。” 胡教授一进石窟那就是狂人状态,原本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不想这诚心眼的孩子还老老实实回答了。怔愣了一下,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太师父”是谁。 但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哦哦了两声,问盛棠,“江执也来了,看见他了吗?”说着环顾一圈,又往里一探,“哦,在里面呢。” 盛棠简直是 都一番交锋过后了行吗。 “里面那身菩萨清理完了,我看臂钏品 相保存得不错,你去看看吧。”胡教授说了正题。 盛棠接下来的新品中有一系列为饰品。 而饰品中会以一只叠戴手镯为主打,设计依据就是石窟中或壁画或塑像佩戴的配饰,尤其是臂钏。 就像敦煌壁画中涉及了不少乐器,同样的,壁画或彩塑中也有不少配饰。而在众多配饰中,最叫盛棠着迷的就是或飞天或菩萨佩戴的手钏和臂钏。 那是代表一个时代的印记和流行。 其实这倒没什么稀奇的,她提出的大胆理念在于,不但要重现属于敦煌特色的钏饰特点,而且还要将古代画师的画功甚至是色彩特点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时下流行的能够制作手镯的金属材质常见,但她想最大可能去金属化,以能展现敦煌色彩材质为主,甚至还打算重现古代画师绘制手钏时的古法技艺。 她在做临摹的那几年,画过不少手钏和臂钏,花纹不同c样式不同,在她眼里只只精美,她有冲动将其重现,与此同时也会结合时下审美,串联传统和现代,一并流行起来。 而之前司邵召集大家开会,最多的是在商讨盛棠提出的新概念敦煌手镯可不可行。 这期间方案是修了又修,主要在材质,尤其是要体现古法技艺这块不好实现。 以染色代替取代部分直接材质,要固形还要有丝绸感,这对文创团队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与此同时对盛棠来说也是挑战,想尊重传统还要流行,本身就注定了是场头脑风暴。 所以她需要再回到石窟里学习,希望更从壁画或彩塑上得到强烈灵感。 胡教授指给她看的是身菩萨像,一面四臂,头戴冠,胸饰璎珞,手镯臂钏很是精美,右手执吉祥果,又结跏趺坐莲花之上。 菩萨像身后就是壁画,一幅经变图。 盛棠稍稍站远了些,借着极其昏暗的光这么一瞧,心中惊叹。 这塑像和壁画的角度结合得十分微妙,从她这个角度来看,恰好就是菩萨像上方祥云缭绕,飞天起舞,上方和左右有头光和举身光,瑰丽宝盖珠宝装饰色彩保存良好。 窦章站在盛棠旁边,轻叹,“可能只有在修复壁画的时候才有幸看到这一幕吧,太壮观了。” 心中更有波澜壮阔的自豪感,想着他运气得有多好能跟着这样一位师父,不但师父面子大,太师父更是大有来头,重要的是,他不但能从别人看不到的石窟里汲取灵感,还能看见壁画修复师的工作状态。 何其荣幸? 石窟里平时参观的时候是不让打光的,但哪怕是修复,也不允许使用强光。 然而就这隐隐的昏暗,却看得震撼,尤其是色彩与光彩的折射间,像极了活着的壁画。 就是一点 盛棠看见了江执的身影,站在壁画那边,身边有修复师在虚心请教。 窦章也瞧见了,啧啧了两声,“我太师父可真帅啊。” 盛棠恨不得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就在这个空档,听江执淡淡开口,“这个角度的色彩填充很难吗?” 因为就隔了一身塑像,所以盛棠听得特别清楚,心想:让他去给人传授解惑?他压根就没那耐性啊。 念头刚落,就听江执朝着这边唤声—— “小七过来。你给他示范一下。” 393不要脸 示范? 壁画在修复之前都要做方案的,方案通过了才允许上手修,所有的步骤都板上钉钉,轮到她示范? 盛棠觉得,她以前绝对是被盛子炎给误导了。 从小到大,她接触时间最长的男人就是盛子炎。虽说她没她妈那么恋爱脑,认定了盛子炎就是这全天下最完美最优秀的男人,哪怕盛子炎走在路上摔个跟头,那在她妈眼里都是能帅一脸。 她眼里的盛子炎有缺点,像是做饭并没那么好吃,有时候也喜欢吹吹牛,也有时候有点小磨叽。但整体来说盛子炎温文尔雅,有礼节有家教,做人做事有规章也有原则。 盛棠觉得男人其实大抵都差不多。 哪怕后来接触了些男同学,也没有太越格的。 直到遇上江执。 完全是刷新了她对男人的想象。 有才华不假,但也自傲得很,脾气性格差得要命,对于生活上的事又没耐性,而且还爱吃甜的。 当然,这些问题在有了偶像滤镜后统统都可以规避掉,就像是曾经的她,一头扎进他强大的光芒里,他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迷妹眼,总之就是一句 太特么帅了! 以至于盛棠完全忽略了他另一个属性:不要脸! 盛棠觉得,自己此生此世都不会遇见能比江执更不要脸的男人了。 他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正想着,窦章凑上前小声说,“原来太师父叫师父小七啊,还挺好听的,师父,你是在太师父的徒弟中排名第七吗?我其他的师叔伯呢?” 盛棠觉得脑筋一窜一窜地疼 师叔伯 窦章的好奇心出了奇的爆棚,又追问盛棠,“师父,你是太师父最疼爱的徒弟吗?” 盛棠条件反射地问,“什么意思?” 竟有点,做贼心虚呢。 窦章两眼亮晶晶的,在这么昏暗的环境里竟然能通体明亮的,也着实叫盛棠叹为观止的。他说,“这师父收徒都有偏重,虽然在古代那一手绝学一般都是传长徒弟,但也有那种深受师父疼爱的,自然就能学到师父私藏的绝学,师父,你要是深受太师父的宠爱,那太师父肯定倾囊相授了吧?” 这话窦章说得可认真了,眼里也是明显的跃跃欲试。 盛棠下意识瞅着他的脸,忍不住在想:这天真醇善的孩子啊 是倾囊相授了,脱了衣服的运动算吗。 这个念头闪过来时,她的心尖猛颤了一下! 造孽啊,面对自己徒弟的真诚盘问,她怎么就这么不着调的 那边江执转过身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光影浅淡地罩着他,就似乎能与背后那幅大气磅礴的壁画融为一体了。好像,他本就属于那里的。 他朝着她一招手,“想什么呢?过来。” 想什么呢 她脑子里想到本不该想的画面时,怎么就好死不死地撞上他问了这么一句? 不想窦章再问东问西的,盛棠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修壁画的人跟盛棠的年龄相仿,也就能大出个一两岁,算不上敦煌的老人,但也工作了能有几年。他听说过盛棠,今天见着面了还挺客气的,跟盛棠说之前他一直在和泥拌草调胶的,熬了挺多年才摸上壁画。 笑说自己很幸运,一下子能得到两位上神的指导,终生难忘。 又坦言道,壁画修复实操确实跟做方案时多少会有出入,总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为了避免万一他还是要谨慎再谨慎,希望能指点一二。 一下子就把盛棠架起来了,想拒绝都不好意思开口。 江执站在她旁边,也没离开,嗓音含笑又低低的,“指导指导吧,盛大神。” 窦章也巴巴地往这边来,近乎快步上前。 紧跟着被江执扭头低喝了一嗓子,“在石窟里别跑。” 完全跟唤“小七”这俩字时的声调不一样,前者低柔,后者严肃。 吓得窦章一激灵,紧跟着刹住脚步。 顿觉委屈。 就,这么被教训了? 他也没跑啊,本来就不大的石窟,要他跑也跑不起来,不过就是脚步急了点 太师父太严厉了,怎么会这样呢 但太师父有命,他哪敢质疑?放缓放慢了脚步,就像是趟雷阵似的缓缓的c缓缓的上前。 盛棠瞧着这幕,不知怎的就没憋住笑。 等意识到江执一直在看着她的时候,马上又收了笑,注意力放在壁画上,再不忘说,“我都两年没碰壁画了,fan神也太看得起我了。” 江执偏头含笑,就是看着她不说话。 看得她后脊梁嗖嗖冒凉风,虽说她承认,他笑起来是挺好看的。 “有话说话。” 不能总这么瞅着吧,太瘆人了。 江执的脸压过来,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这两年我做梦,总能梦见你这么笑,很好看。” 盛棠呼吸一窒,灌进耳朵里的气息就跟点了把火,烧得胸腔滚烫的。她往后撤了一下,抬眼盯着他,不说是横眉冷对吧,但态度也不算友好。 见状,江执眼里笑意更盛,又故作恍悟,“哦对,梦都是反的。”话说间又凑近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你这小孩爱哭,这两年没少哭鼻子吧?” “你怎么这么”盛棠本想呵斥他,却被他的目光生生逼回了所有的话。 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就没再笑了,眼里有心疼,还有浅淡却易见的伤痛。 “你想多了。”她撇开眼,言不由衷呛了句。 江执抿唇微笑,看着她,纵容得很。 这气氛 修复师还蹲在壁画那呢,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却总像是被人塞了一嘴狗粮。 “天赋这种东西不会被时间埋没的,你看看这边”江执没再逗弄盛棠,言归正传,戴着手套的手朝壁画上示意了一下。 正好窦章也上前了,听见了江执的语气。 又是一阵委屈 太师父对师父的态度就很好,不像对他刚刚那么凶。 是按照实力排宠爱值吗? 窦章暗暗发誓:太师父,我会让你另眼相看的! 盛棠顺着江执的指向往上一看,愣住。 是一身伎乐菩萨手臂上佩戴的臂钏,多叠式,上头的花纹隐约可见,精致得很,只是颜料层褪掉得厉害,借着黯淡的光,隐隐能瞧见朱红的细小颗粒。 那一截手臂病害尚可,问题主要就是集中在颜料层,重点就是臂钏。 盛棠觉得这也太巧合了吧? 可心头有种预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她下意识转脸看向江执。 江执眼里隐隐藏笑,语气始终低柔柔的,“对于壁画的颜色逻辑判断,对你来说不难。” 他让她看的,绝对不是简单的颜色排比,还有 盛棠朝前走了两步,仰头看着菩萨的手臂,刚想踩上梯子仔细打量臂钏上褪落的花纹痕迹,就听窦章兴奋道,“这是臂钏啊!我师父正好就在收集臂钏的资料呢,正好又撞见一只!太师父,您太厉害了!” 吓得盛棠差点腿一软从梯子上摔下来。 下一秒,江执的大手就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394 不适合您老人家 本来就是扶上那么一把,可盛棠总觉得他像是在占便宜,顺便的揉捏了一下。 典型的我怀疑你在耍流氓,但我没证据的那种 她道了谢,先忽视了江执的手,扭头怒瞪着窦章,这么大人了,能不能稳当点? 窦章跟盛棠四目相对了一番,然后说 “对吧师父?太师父很厉害!” 盛棠没说话,转过头,面朝着壁画,只觉得太阳穴一挑一挑地疼,这一刻她突然后悔了。想着这徒弟能给她长长脸,现在才发现这厮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一会儿你也上来看一下。”她压着情绪,尽量波澜不惊。 窦章痛痛快快答应,心里可高兴了。 盛棠不用回头去看,都能想到江执的神情,怕是没少在心里偷笑吧。 注意力重回壁画上。 那只臂钏虽说颜料层有脱落,但残留下来的部分着实叫盛棠叹为观止。 窟内的光线昏暗,这恰恰成了优势,极弱的光线就像是晕染了臂钏上的颜料,竟能泛出羽毛般的光泽,再仔细看图纹样式,边缘处和中间处有起甲也有脱落,但是印记还在,在泥层上留下极浅痕迹,当然,这需要十足的把心静下来才能观察仔细。 窦章在她脚底下转悠,仰着脖子一个劲朝上瞅,急得够呛,“师父我” “闭嘴。”盛棠喝了一嗓子。 窦章马上噤声 他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能轮到他看看,不是让他看吗 果然是太师父的徒弟,都那么,严厉。 下意识扭头看江执,想寻求点关怀。江执看了他一眼,竖起食指在唇边,然后目光往上一抬重新落回盛棠身上。 窦章觉得,嗯,太师父也有一点点平易近人呢,但是哎,不管怎么说还得要精进才华,看吧,太师父眼里就只有师父呢,很纵容呢。 盛棠坐在梯子上,先是闭上双眼。 窟里原本就安静,偶尔会有胡教授跟其他修复师交流的声音。她阖着眼,尽量去感受壁画,这是她以前做临摹之前需要做的事。 只有心静,才能碰触那份信仰。 渐渐的,胡教授的声音她听不到了,耳朵能捕捉到的是修复师更替工具c清理画笔c衣服摩擦的声响。又渐渐地,她能听到石窟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均匀的c绵长的 再渐渐地,窟内的所有声音都淡去了,她听到了风从窟门过,擦着戈壁滩沙粒的声响,甚至悠悠的,是驼铃声,回荡在天地之间那些个久远的岁月,曾经古时候的画师们拾阶而入,他们手中的锤子c画笔c刀具 再然后,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盛棠缓缓睁眼,眼前的光线或明或暗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看见了壁画上的那些个痕迹,尤其是菩萨手臂上的臂钏,那些褪化而去的是时间的折痕,却也能历历在目了。 身边多了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江执踩着梯子也上来了,就在她身旁。却没像之前似的调侃和打扰,静静等着她的发现。 见她眼里有光,他才轻声问她看见什么了。 搁平时,冷不丁有人耳畔开口说话,盛棠一准就能吓得从梯子上滚下来。但她一旦精力极其集中,反倒是因为眼里只有壁画而忽略了这份冷不丁。 再者,江执也是怕吓着她,嗓音压得很低不说,一手还搭在她身后的椅沿上,就是防止她一个意外滚落。 盛棠戴上一次性手套,从衣兜里掏出只笔,以笔端虚指,沿着臂钏花纹褪落的痕迹,说,“这只臂钏沿用的应该是五代粉本,你看,有修复的痕迹,前期的色彩浓烈,后期就寡淡了些,判断没错的话应该是在宋代进行过再上色修复。但是不管是前期还是后期,从绘制上和用色上都十分讲究啊。” 她边说边感叹,手微微一抬,示意,“打点弱光给我。” 江执照做,为她补了些许光亮。 窦章在下头仰着脖子,“师父” “闭嘴。” 好吧 有了近光,褪落的痕迹就更清晰了。 盛棠手持笔,一点点示意,“粉末金碧,勾勒晕染,太精彩了,而且仅仅只是一只臂钏,你看在处理上就是凹凸晕染法,十分具有动感,再加上土红c中黄c白和石青色的挑染,特别浪漫。你看这里” 她又用笔端示意了一处 “这里一定是有翠色的,光打下来的时候配合臂钏上的独特纹样,看着就像是照在鸟的羽毛上一样” 说到这儿,她啊了一声,脑中闪过一道光。 江执在旁就稳稳接住了这道光,柔声,“丝绸感。” “对,就是丝绸感!”盛棠的双眼也像是揉了万丈星光似的,一拍手,转头 微微一愣。 怎么是江执? 再往下看,对上窦章很是无辜的表情 “师父,我一直在喊你” 然后,总被忽视。 盛棠一皱眉,“我刚才不是让你上来吗,你是听不懂人话?” 窦章心里那个委屈啊,他想上啊!吭哧吭哧把梯子搬过来了,结果太师父顺势接了过去,还不忘跟他说声谢谢 再看江执,还始终帮她打着虚光,见她的目光又落回他脸上,他冲着她微微一笑,紧跟着很是真诚地问她,“你是怎么看出来有翠色的?” 盛棠一挑眉,那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江执马上清清嗓子,朝着她一作揖,“我是真心想请教盛大神。” “堂堂fan神,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 “真没看出来?” 江执一点头,看神情不像是在撒谎,“我是真没看出来。” 盛棠呵了一声。 手扶着腰,抻抻身子,江执见状,抬手为她捶背,至上而下,力度恰到好处,捶得盛棠很是一脸享受。看得站在下面的窦章着实是一脸羡慕。 另一头胡翔声听见动静,扭头看过去。 在瞧见江执和盛棠都坐在壁画前的时候,嘴角藏笑。他想着这江执的别扭性格,还死活嚷嚷着不来呢,真要是研究起壁画来比谁都认真呐。 江执的确是挺认真,认真地在等盛棠的“点拨”。 筋骨松得差不多了,盛棠稍稍一抬手,江执就停了动作。 就听盛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咸不淡地说,“天赋这种东西啊,不会被时间埋没的,同样的,是天赋才能看出来的东西,讲了也没用。” 江执一怔。 过了片刻后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还笑出了声。 是了,这就是盛棠,就是他的棠小七,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盛棠任由他笑去,视线往下一搭,懒洋洋发话,“窦章,拿着纸和笔上来学习。” 窦章高兴坏了,一个蹦高,“遵命师父!” 又想起太师父之命,默默地管住自己,别蹦 江执出了石窟。 确切来说,是被人赶下了梯子。 窦章那小兔崽子虽然陪着笑叫他太师父,但江执真有冲动再一脚把他踹下去。 石窟外的日头很大,有导游带着游客择窟而钻,隐隐的能听见讲解声。他去了树荫处,凉快,人少。烟盒摸出来,却敏感瞧见有经过的工作人员拿眼珠子瞪他,那架势就是十足的只要他把烟一叼,那边就随时扑身而上的趋势。 江执把烟盒揣回兜里。 本来也没想抽,他就是摸摸! 摸摸还不行吗? 江执一吐气,吹了额前发,咒了句,“靠!” 这股子气啊,真是没处撒。 赖着不走的招儿他也用了,哪怕是窦章都已经爬上梯子了,撅个屁股等着他撤。 盛棠的态度倒是十分友好,难得对他笑眯眯说,“不好意思啊,我要现场教学,另外,这是我们文创界的交流,不适合您老人家。” 梯子也不知道谁设计的,反正江执觉得怎么都不如罗占设计得好! 就,不能设计得宽一点? 非得一个上来一个下去? 潘越接通电话的时候,嗓音懒洋洋的。 江执在这边直截了当问,“窦章是怎么回事?小七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她都收徒了?”潘越一听这话一骨碌爬起来,还挺高兴,“出息了啊那丫头,但是也差不多了,她这两年在敦煌文创做得风生水起的,几番能把故宫文创那边杀得片甲不留,在外都能被叫一声盛大神,收个徒弟也正常。” 江执抬手揉着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太热了。 他说,“潘越,你是女人堆里待久智商褪化了还是理解能力喂狗了?我问的是她什么时候收的徒弟,你跟我废话一堆干什么?” 潘越那头哀嚎,“废话一堆?fan!你有没有良心?再说了,我哪知道她什么时候收的徒弟?当初你是怎么叮嘱我的?只要她安全没危险,私生活不打扰对吧?” 江执在心里暗自骂:收徒哪他么是私生活? 潘越在那头说,“你吧要是真想知道具体情况就问肖也,你没回中国之前,我发现她也就跟肖也来往密切点。” 肖也 通话结束后,江执点开微信,聊天界面上就有肖也,临上次对话已经过去很久了。 想了想,他点开肖也的朋友圈。 设置了三天可见。 不像他从前的风格。 当时他在敦煌的时候恨不得每天来组风光照,光是那片戈壁滩就能来个9宫格,而且每天还不带重样的。那时候他刚开微信,每次都能瞧见肖也那张大脸,烦得他要命,跟他说,能不能少发点,都刷屏了。 肖也回了他一句:那是因为你朋友圈里好友太少,我怎么就没觉得我刷屏了? 现在,他朋友圈里只有一条。 是肖也跟别人攀谈的照片,背景有点虚,但大体能看出是商业宴请。肖也西装革履的,手持香槟,拍照角度是他的侧脸,他微勾着唇,对方在说,他在听。 江执挑眉盯着这张照片,笑了,人模人样的。 可看着看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半天才恍悟,笑得太假了。 照片上就配了两个字:活着。 江执暗骂他矫情,谁拼死拼活的不是为了活着? 手机在手里倒来倒去的,末了,他在一截胡杨木上坐下来,扭头一瞧,木头里的多肉长得别提多旺盛,棠小七养的。 当时肖也还笑话棠小七,说就让它们可劲儿长能长多大?这东西养着太没成就感。 棠小七就哼哼得跟他打赌,“要不十年之后咱们再看?” “十年就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啊。” 江执抬手用力搓了把脸,重新打开肖也的朋友圈,在照片下面评论了句 这场合真特么不适合你。 手机揣兜。 他仍旧坐在那截木头上,隔着空气里的热浪看着斜对面的石窟,他放在心上的姑娘就在里面。 说不惶恐是假的。 两年后的今天,哪怕他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不由己,这份惶恐仍旧伴他左右。怕盛棠不原谅他吗?不,他真正怕的,是她不再需要他了。 两年前的盛棠总会围着他转,一口一个师父问东问西的,一刻不停闲。她做临摹出身,对于修复上的事并非样样精通,他每教她一样,她总能面露惊喜,看他的眼神里有崇拜有迷恋。 两年后呢? 她将对敦煌的喜爱全都敛收在心,是一种内在力量的迸发,宽广又沉静。哪怕面对的是修复领域,她依托的也不再是他,而是她自己的见解和分析,又能那么的精准独到。 她从来都没因为转做文创而放弃了修复,在石窟里的那几句话,足以见得她对壁画的熟稔。 江执不是不知道她这两年的事。 文创界的新星,司邵的救星,袁旭的克星,但凡是她设计的产品,一推进市场准能成了香饽饽。最不爱去领奖的人,却也是拿奖拿到手软的人。有人评价盛棠,是一位极具天赋的c具备修复和临摹眼光的文创师。 相比其他的文创师,盛棠曾经在石窟里的经历成了所向披靡的武器。 冷静又热情,是现如今的盛棠。 江执熟悉热情的盛棠,似火般,从内到外都是滚烫的。 他陌生的是盛棠的冷静,恐慌的也是她的冷静,冷静到似乎可以解决一切,也冷静到似乎真的可以离开他了。 正想着,就听耳边“咣咣咣”三声响。 抬眼一看,是石窟这边的环卫大妈,胖墩墩的,西北人黑黝黝的皮肤,中气十足的,“没看见上头写着什么吗!这不让坐!” 这大嗓门的。 江执被震得耳朵疼,低头一瞅,果真,木桩下方挂着个小木牌,上头写着:禁止踩踏花草,谢谢配合。 还是手写的。 盛棠的字迹,江执瞅乐了。 环卫大妈见状眉心一皱,用手里的扫帚杆又敲了敲木桩,“你这位同志怎么回事?赶紧起来,不允许坐卧不允许坐卧的,这是人家内部人员辛辛苦苦种的,这大风大沙的地方,花花草草长成这样容易吗!” 江执本想给她普及一下“禁止踩踏花草”和“禁止坐卧”两者的区别,但被大妈一身凛然正气给折服了,好吧,惹不起。 起了身,环卫大妈一走还三回头的,又扔了句,“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别走到哪屁股那么沉!” 江执忍了。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掏出一看,竟是肖也来了微信,发的文字,浓浓的不客气口吻 你老几啊?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我特么还觉得你跟只乌龟似的在国外缩了两年不合适呢! 江执盯着这行文字,想象着如果肖也在他面前说这话该是什么表情。 手指头悬 在上头,刚想回,嗖地一声那头又补上了一条:不对,你还不如只龟呢!你家蓝霹雳都比你要脸! 392不要脸 示范? 壁画在修复之前都要做方案的,方案通过了才允许上手修,所有的步骤都板上钉钉,轮到她示范? 盛棠觉得,她以前绝对是被盛子炎给误导了。 从小到大,她接触时间最长的男人就是盛子炎。虽说她没她妈那么恋爱脑,认定了盛子炎就是这全天下最完美最优秀的男人,哪怕盛子炎走在路上摔个跟头,那在她妈眼里都是能帅一脸。 她眼里的盛子炎有缺点,像是做饭并没那么好吃,有时候也喜欢吹吹牛,也有时候有点小磨叽。但整体来说盛子炎温文尔雅,有礼节有家教,做人做事有规章也有原则。 盛棠觉得男人其实大抵都差不多。 哪怕后来接触了些男同学,也没有太越格的。 直到遇上江执。 完全是刷新了她对男人的想象。 有才华不假,但也自傲得很,脾气性格差得要命,对于生活上的事又没耐性,而且还爱吃甜的。 当然,这些问题在有了偶像滤镜后统统都可以规避掉,就像是曾经的她,一头扎进他强大的光芒里,他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迷妹眼,总之就是一句 太特么帅了! 以至于盛棠完全忽略了他另一个属性:不要脸! 盛棠觉得,自己此生此世都不会遇见能比江执更不要脸的男人了。 他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正想着,窦章凑上前小声说,“原来太师父叫师父小七啊,还挺好听的,师父,你是在太师父的徒弟中排名第七吗?我其他的师叔伯呢?” 盛棠觉得脑筋一窜一窜地疼 师叔伯 窦章的好奇心出了奇的爆棚,又追问盛棠,“师父,你是太师父最疼爱的徒弟吗?” 盛棠条件反射地问,“什么意思?” 竟有点,做贼心虚呢。 窦章两眼亮晶晶的,在这么昏暗的环境里竟然能通体明亮的,也着实叫盛棠叹为观止的。他说,“这师父收徒都有偏重,虽然在古代那一手绝学一般都是传长徒弟,但也有那种深受师父疼爱的,自然就能学到师父私藏的绝学,师父,你要是深受太师父的宠爱,那太师父肯定倾囊相授了吧?” 这话窦章说得可认真了,眼里也是明显的跃跃欲试。 盛棠下意识瞅着他的脸,忍不住在想:这天真醇善的孩子啊 是倾囊相授了,脱了衣服的运动算吗。 这个念头闪过来时,她的心尖猛颤了一下! 造孽啊,面对自己徒弟的真诚盘问,她怎么就这么不着调的 那边江执转过身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光影浅淡地罩着他,就似乎能与背后那幅大气磅礴的壁画融为一体了。好像,他本就属于那里的。 他朝着她一招手,“想什么呢?过来。” 想什么呢 她脑子里想到本不该想的画面时,怎么就好死不死地撞上他问了这么一句? 不想窦章再问东问西的,盛棠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修壁画的人跟盛棠的年龄相仿,也就能大出个一两岁,算不上敦煌的老人,但也工作了能有几年。他听说过盛棠,今天见着面了还挺客气的,跟盛棠说之前他一直在和泥拌草调胶的,熬了挺多年才摸上壁画。 笑说自己很幸运,一下子能得到两位上神的指导,终生难忘。 又坦言道,壁画修复实操确实跟做方案时多少会有出入,总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为了避免万一他还是要谨慎再谨慎,希望能指点一二。 一下子就把盛棠架起来了,想拒绝都不好意思开口。 江执站在她旁边,也没离开,嗓音含笑又低低的,“指导指导吧,盛大神。” 窦章也巴巴地往这边来,近乎快步上前。 紧跟着被江执扭头低喝了一嗓子,“在石窟里别跑。” 完全跟唤“小七”这俩字时的声调不一样,前者低柔,后者严肃。 吓得窦章一激灵,紧跟着刹住脚步。 顿觉委屈。 就,这么被教训了? 他也没跑啊,本来就不大的石窟,要他跑也跑不起来,不过就是脚步急了点 太师父太严厉了,怎么会这样呢 但太师父有命,他哪敢质疑?放缓放慢了脚步,就像是趟雷阵似的缓缓的c缓缓的上前。 盛棠瞧着这幕,不知怎的就没憋住笑。 等意识到江执一直在看着她的时候,马上又收了笑,注意力放在壁画上,再不忘说,“我都两年没碰壁画了,fan神也太看得起我了。” 江执偏头含笑,就是看着她不说话。 看得她后脊梁嗖嗖冒凉风,虽说她承认,他笑起来是挺好看的。 “有话说话。” 不能总这么瞅着吧,太瘆人了。 江执的脸压过来,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这两年我做梦,总能梦见你这么笑,很好看。” 盛棠呼吸一窒,灌进耳朵里的气息就跟点了把火,烧得胸腔滚烫的。她往后撤了一下,抬眼盯着他,不说是横眉冷对吧,但态度也不算友好。 见状,江执眼里笑意更盛,又故作恍悟,“哦对,梦都是反的。”话说间又凑近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你这小孩爱哭,这两年没少哭鼻子吧?” “你怎么这么”盛棠本想呵斥他,却被他的目光生生逼回了所有的话。 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就没再笑了,眼里有心疼,还有浅淡却易见的伤痛。 “你想多了。”她撇开眼,言不由衷呛了句。 江执抿唇微笑,看着她,纵容得很。 这气氛 修复师还蹲在壁画那呢,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却总像是被人塞了一嘴狗粮。 “天赋这种东西不会被时间埋没的,你看看这边”江执没再逗弄盛棠,言归正传,戴着手套的手朝壁画上示意了一下。 正好窦章也上前了,听见了江执的语气。 又是一阵委屈 太师父对师父的态度就很好,不像对他刚刚那么凶。 是按照实力排宠爱值吗? 窦章暗暗发誓:太师父,我会让你另眼相看的! 盛棠顺着江执的指向往上一看,愣住。 是一身伎乐菩萨手臂上佩戴的臂钏,多叠式,上头的花纹隐约可见,精致得很,只是颜料层褪掉得厉害,借着黯淡的光,隐隐能瞧见朱红的细小颗粒。 那一截手臂病害尚可,问题主要就是集中在颜料层,重点就是臂钏。 盛棠觉得这也太巧合了吧? 可心头有种预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她下意识转脸看向江执。 江执眼里隐隐藏笑,语气始终低柔柔的,“对于壁画的颜色逻辑判断,对你来说不难。” 他让她看的,绝对不是简单的颜色排比,还有 盛棠朝前走了两步,仰头看着菩萨的手臂,刚想踩上梯子仔细打量臂钏上褪落的花纹痕迹,就听窦章兴奋道,“这是臂钏啊!我师父正好就在收集臂钏的资料呢,正好又撞见一只!太师父,您太厉害了!” 吓得盛棠差点腿一软从梯子上摔下来。 下一秒,江执的大手就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394 特别的赏心悦目 江执盯着这条微信,被气乐了,笑骂道,艹!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所有的人和事像是变了,但所有的人和事又像是不曾改变。 像是肖也,如果他对他的评论毫无反应,那说明他的确是放下了。反应这么大,甚至是在对话框里直接回怼,说明他在乎得很,这就是肖也的性子,哪怕是穿了西服打了领带都藏不住的。 江执下意识又想往木墩上坐,冷不丁想起那位大妈就打消了念头。往树干上一靠,回了肖也 「对,就你要脸,西服穿得累不累?大热天的不怕闷出一身痱子啊?」 肖也很快回了,「老子乐意,管你鸟事!」 江执抿唇浅笑,没继续回。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又震了下。江执点开一看,果然是肖也,语气十分不悦:「没事儿别特么瞎撩!」 江执忍不住笑出声,想了想,回复说:「都特么不管老子鸟事了,老子还怎么说。」 那边没动静了。 隔了五分钟左右,江执觉得也差不多了,就直接拨了电话给肖也。 响了好几声那头才接通,没好气的,“干什么?” 江执也没理恼他的态度,开门见山问肖也,“窦章什么情况?” “棠棠带的学生,挺崇拜棠棠的,不管对内对外的都喊师父。小伙子年轻有为,也跟棠棠没差几岁,两个人站在一起也挺郎才女貌,现在喊师父,没准过两年喊老婆也说不准,这师徒之间的关系谁能说得准。fan大神,您还想知道什么?” 江执刚要开口,肖也在那头又补上了句,“哦,不过那个窦章也未必有戏,司邵是棠棠的学长,人帅又有才华,家境还不错,做事稳当又有担当,更适合棠棠。” 江执一手把玩着烟盒,笑,“肖也,你也用不着激我。” 这次回来,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要什么。 肖也在那头冷哼,“你” “肖总,还有五分钟开会。” 有个声音插进来,干脆利落的。 手机那边,肖也嗯了一声。 江执在这头笑了,“肖总?爬得挺快,老爷子给你开后门了?” “老子是商业奇才不行?”肖也不悦。 “行。”江执始终没恼,笑问,“那商业奇才,你是不打算滚回敦煌了?” 那头沉默了。 江执能听见肖也的喘气声,压抑,粗重。 良久,肖也恶狠狠地骂了声,“滚!” 盛棠在石窟里待了一天一夜,始终没阖眼,用窦章的话说就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非但没有困倦,还都是光,就跟俩探照灯似的贼亮贼亮。 做文创设计的时候眼睛也亮,但亮不过现在。 窟内不让吃东西,她嫌出窟吃麻烦,干脆就一顿饭了事,也不怎么喝水,总跑洗手间她也嫌烦和浪费时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臂钏上,尤其是壁画上的那只。 因为盛棠现在转做文创,所以她没修复壁画的资格,再者说就算有修复资历,在没有修复方案的前提下直接上手修复。 这一天一夜里,她给那只臂钏做了修复方案,尤其是在色彩恢复上,除此之外,也标出了色彩相对应的颜料成分,而在臂钏的花纹恢复上,她也做了几套纹样参考图。 因为最终是要落到文创新品设计上的,所以她命窦章先去做原品的临摹,修复方案也要拍照保留。 这可难坏了窦章,让他保留资料甚至说根据资料去做设计方案都不在话下,让他临摹吗? “拍照行吗?”他可怜巴巴地问。 被盛棠无情地回绝了,“当然不行。” 窦章欲哭无泪的,他临摹水平一般啊。 江执始终没走,白天被胡教授诓到窟里的时候也就是指导修复方案与原品修复的对比,也有遇上疑难杂症挺难下手的,他倒也帮着一一解决了。 后来胡教授有事先撤,到了晚上其他修复师该吃饭的去吃饭,该休息的去修复,江执见盛棠没有离开的打算,就跟梯子下面的修复师说,剩下的活我来吧。 修复师简直是受宠若惊,fan神要亲自帮他修壁画啊,一时间激动的都忘了拎包,许久又折回来取包,见江执正在用自己的修复工具,更是欣喜若狂的。 江执是清汤寡水的来石窟,没带自己的工具,见状就跟修复师说,“你这只刀不大好用,回头我帮你调整一下。” 那这刀不得供起来? 修复师忙问 他想吃什么,他一定要请客吃饭。 江执只是淡淡说道,不用,我闲着也是闲着。 闲着,陪盛棠。 所以,窦章哭唧唧一张脸的时候,江执那边正好黏补完一处脱落块。见状过来,权当休息了。问他,“你师父没教你临摹?” 许是江执的语气平和,听着就如沐春风了不少,窦章一肚子委屈也就有的放矢了。 他说,“也没仔细教,就说我有美术底子,让我自己慢慢悟。” 江执抬眼看了看梯子上的盛棠,对于下头的谈话她置若罔闻,正在闷头调整方案,一支笔拿在手上唰唰极速,已然是忘我境界。 他想了想,宽慰窦章,“有些技能还真得要靠你自己悟,像是你师父,临摹方面也没人带过她,都是靠她自己的能力达到今天成就的。我想,你师父这是为你好。” 这番话听着就跟碗鸡汤似的,所以窦章没喝头摇得跟上了发条似的,一脸哭丧道,“不是啊太师父,我师父不教我是因为她懒,她可懒可懒了,还总说我麻烦” 江执忍不住笑了,见窦章满眼受伤的,努力抑制笑意,说,“你做徒弟的不懂不会的要勤问,她又不能吃了你。像是你师父以前,恨不得每天都是一百万个为什么。” 窦章扭头看着江执,心里可谓是感慨万千,同样是做师父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现在这么一对比,他感觉太师父太好了。 他说,“我师父呢平时也教我,但懒得重复教,教过的东西我要是去问她,她肯定想方设法折磨我,我可不敢问。” 想他之前还想着不耻下问,盛棠就问他,怎么没记住呢? 问话的时候笑呵呵的,和善得很,他就掉以轻心回答说,可能当时注意力没集中。 “师父想吃枇杷了,让我跟着一老农去他家摘新鲜的枇杷,还跟我说一点都不远不用开车。” 结果,他足足走上了小半天的脚程,又抱着一大筐的枇杷再走回来,快到市区的时候才打到车腿差点废了,盛棠又笑呵呵地问他,现在呢?注意力集中了吗? 哪敢不集中? 经过那一遭窦章才深刻体会到,能坐在工作室里静心思考是一件多幸福的事。 也是这么反复折腾几回,他也彻底明白个事实:师父笑得越开心越温柔,估摸着就越没好事。 窦章讲得冤,江执听得几番都忍不住想笑。 末了窦章问他,“我师父以前也这么坏吗?” 江执盯着盛棠的背影,她许是一个姿势累了,腿拿了上来,直接盘坐在梯椅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就跟打坐念经似的。 心情就莫名的轻松,心底深处还隐隐浮游出喜悦的甜,觉得好像她进了窟里就又成了他的小七,或者,又做回了她自己。 他故作思考,拉长了声,“以前啊” 窦章心想,以前肯定是温柔善良的小姐姐。 就听江执慢悠悠地补全话,“也不良善。” 窦章噎了一下。 完了 这叫什么?本性难移是吧? 低头看着手里的纸笔怎么办? 江执手一伸,“行了,给我吧。” 窦章一愣,等江执拿着画具往壁画那头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激动得都快跪地叩谢师恩了。 有太师父出手那就不一样了! 他隐隐觉得,以后他也会有太师父撑腰的! 江执上了梯子,好在盛棠没大敞四开地坐着,旁边还有容身之所。他坐了下来,正对着那只臂钏,而盛棠呢,整张脸都快贴上去了,手持放大镜,嘴里还低低呢喃。 江执饶有兴致地凑上前。 才听清她的喃喃之语,“用了贴金工艺有金箔啊真是金箔,怪不得我总觉得这颜色配比不上呢。”然后又自我怀疑了一下,“是贴金工艺吗?” 江执闻言,微微眯眼观察片刻,回答了她的自言自语,“嗯,是。” 盛棠坐直,两眼熠熠生辉的,“差点漏掉啊!这偷金箔的也太缺德带冒烟的了,刮得太彻底了!” 江执在旁抿唇,低叹,又当他是空气了。 盛棠还真是连头都没扭一下,权当刚刚的那声“嗯,是”为幻觉,或者,原本就认定这是自己想到的。她赶忙调整方案,调整色彩。 做好了标注,心头就像是放下块大石头似的,抻了个懒腰,手放下后顺势在身旁的小碟里摸了摸。 小碟空了,之前江执放了些糖果和小块巧克力给她顶饿,见状,江执又从衣兜里掏出了几块巧克力放进碟里,她连看都没看,抓了块在手。 巧克力塞嘴里的时候,又把口罩戴好,边吃边盯着壁画上的臂钏,一脸满足。 “豆豆儿啊”她开口。 江执脑筋急转弯,豆豆? 窦章? 盛棠紧跟着下一句就让江执明确了猜测 “要是没你师父我啊,之前那位小伙伴都够呛能发现这处细节啊。” 江执没说话,笑看着她的侧脸。 虚晃的光落在她脸上都像是在发光似的,看得出内心十分喜悦,当然,从她的言语间也能听出来。她说,“不过也不能怪他,金箔刮得渣都不剩,这要是没有十足的专业和判断,真是挺容易忽视。” 又啧啧了两声,盯着那只灰突突的臂钏左看右看都是喜爱。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呐,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这十足的傲娇口吻。 江执几番都快笑出声,生生还是憋回去了。 就听盛棠反倒笑了,挺得意的,“这次新品袁旭他们就等着哭吧,非得把他底裤输光不可。欠了咱们好几顿大餐了吧,一并记上啊,回头逼那伙人请顿大的!” 江执微微挑眉,底裤输光 “小章章啊” 又改了个称呼。 得,江执都习惯了,反正她给谁起外号都是随心所欲。 “一定要仔细临摹,任何细节,哪怕是头发丝细的裂痕都不能放过,姑奶奶我这次就要给他们来个三连斩。”盛棠把身边的江执当成窦章,好生叮嘱。 说话间估摸是想想就美,又乐出声。 还笑得挺不怀好意,就在空旷的石窟里一圈圈回荡荡 窦章出去晒了片刻太阳,等回窟的时候正好听见盛棠的笑声,顿时一激灵。 好熟悉的笑声啊师父每每这么笑,袁旭那伙人肯定没好事。 师父这个人吧,怎么说呢,平时还好,正常的时候人模人样的,但面对工作的时候就阴晴不定了,有时候能沉静如斯,有时候就癫狂似疯的。 看来,这次也是势在必得了? 等视线适应了窟内的昏暗,他往壁画那边一瞅,江执就坐在盛棠身旁,看着她笑的时候他嘴角也是上扬的。 不过盛棠也没太过于嚣张,又故作谦虚的扔了句,“不能轻敌啊,毕竟袁旭是前浪,听见了吗?”话毕,又开始仔细研究纹样了。 江执强忍着笑,嗯了一声。 说袁旭是前浪而不是前辈,明摆着是重在后面那句: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见她又回归安静,江执也没打扰,就坐在她身边开始专注临摹,但愿他这点美术底子能被她看得上。 窦章眼瞧着这幕,感叹,太师父和师父他们两人坐在一起的感觉可真好。 也说不上来具体哪好,就是觉得,特别的赏心悦目。 下意识掏出手机想要拍照,突然想到石窟里的规定,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拿出画纸和笔,席地而坐。借着微弱的光,将江执和盛棠并排而坐专注于壁画的一幕落于纸上 突然间就觉得,师父是有多面,做文创的时候也很美,但此时此刻更美。她就像是周身都发了光似的,能照亮这个石窟,认真如她,就跟太师父一样,好像天生就是属于敦煌,属于壁画,属于石窟 她和太师父,才更像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395 等着吧 从石窟里出来,就已经到了大家上班的点儿。 又是一如既往的大太阳,要不了多久,地上的沙粒都会被晒得发烫。石窟外的长椅上趴了只猫,土黄色的,毛发质量虽说不好,但胜在结实强健,就跟常年跟风沙打交道的西北人,不那么细皮嫩肉,有的都是一股子精壮。 盛棠瞧着那只猫的时候有瞬间的恍惚,好像自己是前脚刚进石窟后脚就出来了似的,连头顶上的太阳位置都没怎么变过。 还有那只猫,仍旧在那懒洋洋的,任由谁都过来揉它一把,脾气挺好。 突然很想念棠小八了。 经过这一晚,窦章成了江执的铁粉。 江执耗在石窟里,最开始盛棠没觉得什么,后来就听窦章一声惊叹接着一声的,她顺势看过去才知道,江执修复了一处面积不小的壁画,照比原定修复方案上的计划进程快出了一大截,可真是给修复师节省了不少功夫。 也怪不得那位修复师进窟了之后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紧跟着就是欣喜若狂,其他修复师见了啧啧称奇的。最开心的当属胡教授,别提多傲娇了,就跟江执是自己儿子似的。 “看看啊,大家都上前学习学习观摩观摩,就这块壁画的修复水平拿出去那都是世界专业水准的。” 关于这点盛棠绝对相信,fan神嘛,但凡是他修过的壁画哪个不身价大涨? 可也不意味着她这一晚没什么成果。 一个眼神给到窦章,窦章心领神会,将手里的修复方案递给了胡教授,并且说了句,“我师父啊,可是你们的拯救者。” 胡教授不看不打紧,一看着实惊讶,赶忙踩了梯子直面壁画中央,观摩了许久才啧啧称奇,“棠棠啊棠棠,你这修复方案做得绝了,还真是啊,如果不是你发现的话,那这一揭壁画就相当于毁了。” 又下来语重心长地跟负责的修复师说,“仔细再仔细,什么叫修旧如旧?回头你真该好好感谢一下棠棠。” 那人自然是千谢万谢的。 盛棠唇角微微,“保护敦煌人人有责嘛,再说了,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又转头对窦章说,“你也是的,什么叫我是拯救者?年轻人说话别那么满,这里随便哪位修复师叫出来都很有资历的。” 窦章马上说,“是师父,我说错话了,我膨胀了,我改!”又给胡教授鞠了个躬,“对不起,刚刚是我说话欠考虑了。” 心想着师父啊,膨胀的人不是你吗?甩锅甩得多自然啊。 也是,经常的事。 窦章觉得做盛棠的徒弟,除了学东西外还有个重要任务,不遗余力的帮着她维持好她的小傲娇。 胡教授赶忙扶起他,“这是实事求是的话。”他转头看盛棠,“也代表你有这个专业能力。” 盛棠抿唇浅笑的,“是我师父教得好。”话毕,故意瞅了江执一眼。 江执哪会猜不出她的心思,浅笑纵容的。 窦章心里话:装!就装温柔大方温婉无害吧,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江执提出送他们回去,话没凉透,程咬金就来了。 司邵。 盛棠看了一眼时间,惊讶问他,是工作室那边有事? 司邵当着江执的面说得直接,“不是,我等你呢,接你回去。” 没等盛棠说话,窦章就惊愕问,“你不会是等了一晚吧?” 司邵微笑点头,问盛棠,“饿了吧,先带你吃饭。” 盛棠一时间有点乱,“等等,什么意思?你昨晚离开石窟之后就始终没走?” 司邵点头。 盛棠也愕住了。 窦章下意识瞥了一眼江执,心想着这司邵是不是纯心故意的呢。 昨天盛棠刚进窟就把手机静音了,司邵问了窦章后,天刚擦黑就来了石窟,想接盛棠回去。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也萌生了留在石窟里的念头。 岂料江执的态度很冷绝,说修复级石窟非专业人员不得入内,别提留宿了。 因为盛棠是经过胡教授允许的,再加上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做过修复工作,也算是专业人员,所以留窟无可厚非,而窦章呢,沾了盛棠的光,徒弟嘛,总要跟随着师父,虽然他其实很想回去睡觉。 但经过这一晚就彻底被神化了,尤其是见识到江执的修复水准和两人在窟中的工作状态后,他觉得,就像是有两道神圣的光打在他们身上似的,光彩耀人。 对此,盛棠也挺实事求是的,跟司邵说,这的确是窟里的 规定。 司邵没法勉强,从小到大的教养也令他做不出死皮赖脸赖着不走的行为,就只能离开石窟,离开之前跟盛棠说,如果你饿了随时跟我说,我给你送吃的。 窦章当时说话也没经脑子,一挥手大大方方道,“没事没事,你别操心了,我哪能让我师父饿着呢?再说了,还有太师父在呢。” 司邵临走前脸色挺不好,反倒是江执拍拍窦章的肩膀,宽慰说,孺子可教也。 现在,轮到江执脸色不好了 窦章是个局外人,所以总能觉出这里面的风云诡谲来。 盛棠挺干脆的,一点头说,“行,先吃点东西。” 司邵闻言笑逐颜开,问她想吃什么。 盛棠正想着,江执走上前将她拉到一边,司邵见状刚要紧跟其后,窦章一个箭步挡住他视线,拉着他开始喋喋不休的 “这次我们收获可大了,师父说了,肯定能三联斩!” 司邵这个着急啊,奈何窦章话匣子打开了,“哎司少,有没有听我说啊,我没渺小得让你视而不见吧” 司邵: 这头,江执一手控着盛棠的手腕,低低问她,“小七,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如果当时我能选择的话” “现在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盛棠打断他的话,“你看,我在窟里都把你认错了吧。” 江执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安。 “那是因为我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壁画上了,现在松懈下来才发现脑细胞死了大片。咱俩的事儿真不适合在我迷糊的状态下掰扯,强掰也掰不明白啊。” 江执气笑了,“怎么就掰不明白?我解释了,你听明白了,咱们和好如初,很简单的事。” 盛棠闻言一挑眉,上下打量了他好一番,然后,呵呵笑了两声。 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江执在她身后 “几个意思啊?” “等着吧。”盛棠头也没回。 “等什么?” “等我睡醒。”盛棠懒洋洋地甩了句,又给了他个脆生生离去的背影。 396 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程溱到肖也家门口的时候又打了遍电话。 很快房门就被肖也从里面推开了,全身上下就一条宽松家居裤,睡眼朦胧的,手里的手机还在响。见状,程溱掐断电话,肖也的手机也就不响了。 肖也的眉头拧得就跟麻花似的,竟还有点起床气,“程大小姐,我家门密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时间太长没来忘了还是懒?” 话毕又扔了句,“进来。” 程溱跟在他身后,顺势关了门,说,“你要是没女朋友,那我肯定就大敞四开的来了,我这不是也为你着想吗,万一你女朋友在你这儿,我这一开门撞见了多尴尬。” 肖也闻言哼哼两声,“那你也不用来趟我家恨不得打八百遍电话报备吧?累不累啊你。” 出发前打一遍,快到的时候打一遍,到了家门再打一遍以前程溱哪会这么客气。 “你说你大白天的不去上班,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跟女人厮混呢,给你打电话让你有个准备,我呢,也干净一下眼睛” 程溱说完这话环顾四周。 也不用干净眼睛了,室内光线昏暗,窗帘半敞不敞的,从缝隙间钻进来的阳光费力地告诉了程溱好端端一房子是怎么被糟蹋的。 单说客厅,被捏地变形的啤酒瓶c吃剩的食物c换洗的衣物c地上不少a4纸c文件c电脑程溱艰难地咽了口水,这客厅的面积不小,他是怎么能做到叫人无处落脚的呢? 肖也懒洋洋说,“你随便坐啊,我冲一下。”身子朝她这边一凑。 吓了程溱一跳。 肖也握住她手腕顺势往上一抬,鼻子往外卖袋子上一闻,一脸满足的,“7号大厨的手艺啊就是让人难忘。” 程溱推了他一把。 手指贴着他胸膛,竟觉得被烫了一下。 冲着他一伸手,“给钱!代购费!” “哥儿们一场,你至于的吗?”肖也笑得懒懒的。 程溱哼笑,“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哥现在赚钱不容易。”肖也展开双臂,抱了抱她,“别那么小气,哥以后还指着你拯救呢。” “滚犊纸” 等肖也去冲澡了,程溱左看右看也没找到个合适落座的地儿,实在是看不下去眼,就动手帮着简单收拾。边收拾心里还在边骂,找个女朋友是摆设吗? 该扔的扔,该拾掇的拾掇,等到将散落沙发上的a4纸整理成一小摞的时候,程溱才注意到纸上的内容。 像是建筑图纸。 有面积图,有方位图,每个方位上还标有数据,都是几乘几的面积。程溱左看右看的,总觉得那一块块分出来像是独立的。 还有几张是废掉的,被他用铅笔打了大大的叉。 程溱刚开始没在意,肖家是建筑起家的,之后衍生的产业也大抵都是跟建筑c环境有关,所以程溱看见这些图纸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项目设计图之类。 还想着这人可真是大大咧咧的,家里毕竟要来人的吧,真不怕泄露商业机密什么的? 等将图纸搁置一旁放好,程溱冷不丁地窜起个念头来,将图纸重新拿到手里,一张张详细的翻看。 不对,不是建筑图,也不是设计图 这是 程溱瞅着图纸上的面积,越瞅感觉越是奇怪,冷不丁的就联想到一个词来:石窟。 返过来再去计算图纸上被分割成单独区域的面积,愈发觉得那就是壁画。 程溱往后一靠,胳膊碰到了电脑键盘。 屏幕亮了。 程溱扭头一看,下意识啊了一声,这一声里有震惊也有赞叹。 一个3d模型设计,同样的,上头标着密密麻麻的数据,这些数据甚至细化到小数点的后四位,模型开启缓缓旋转,程溱发现,就是纸上画的给与数字化建模了。 这是 程溱意识到,数字化石窟模型! 肖也曾经负责的那个窟? 突然想到两年前盛棠跟她说的那番话 “你当我们六喜丸子的成员是随便凑合的呀?六个人负责六个不同领域,专业能力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像是江执就不用说了,古法修复水准世界顶尖水平,他是团队的灵魂人物,没有他的金手指进行修复,其他人都没有基础可依,又像是肖也,数字领域的大拿,他研究的数字修复和数字模拟以及3d石窟打印技术,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你想啊,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能进到真正石窟的 ,那么数字石窟必然成为趋势” 当时她就笑问盛棠,“是,六喜丸子其他成员都是犯了错被贬下凡,但的确是个顶个的专业,你呢小飞天?” 盛棠当时一听就不乐意了,“我?更重要!临摹啊,一比一临摹啊!我跟着江执学修复那是更好的增进临摹水平!” “肖也都数字化修复和模拟了,你和fan神还有存在的意义吗?手拉着手生娃去得了。” 结果被盛棠狠狠鄙视,“两码事行吗?那能一样吗?不管是传统工艺还是数字化工艺,那都是传承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直到程溱接触了故宫文创,接触了宫里那些文化修复的专家,才真正明白盛棠口中的那句“传统和数字化都是传承中的不可或缺”的含义。 有人轻咳了两声。 程溱抬眼。 见肖也已经冲完澡出来了,脖子上围着条毛巾,休闲裤换成了家居大短裤,头发还湿着,结实的胸膛上还挂着水珠。 走上前,往茶几旁的地毯上一坐,跟程溱面对面。 发稍的水珠滑下来,很快洇进毛巾里。 程溱瞅着肖也,突然觉得这么个湿漉漉的他挺像头小狼狗的。 肖也瞧见她手里的图纸,也没当回事儿,见周围环境整洁的,懒洋洋说,“我这两天在家待着,嫌烦,就没让小时工过来,谢啦啊。” 然后就着茶几当餐桌,打开外卖袋子,将里面的餐盒一样一样拿出来。 “自家的业务都不上心啊。”程溱将图纸放在一旁,想着这茶几是白收拾了。 肖也拿了双筷子,倒出个餐盒盖子,放上筷子一并推到程溱面前,自己也拿了双筷子在手,“我是连轴转了几天,实在扛不住了,要不然也不敢指使你程大小姐跑腿啊。” 397 本来就在敦煌啊 程溱这两天在休假,她也是刚忙完一个项目,狠狠地睡了一天后就接到了肖也的电话。 十分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馋知味楼的东西了,馋得死去活来的,非但让她帮着去买,还要是指定的厨师。问他在哪呢,他说在别墅这边。 气得程溱快泼妇骂街了,“知味楼就在西湖边上,你别墅离得那么近自己不去买?再不济我帮你出送餐费!” 肖也给出个不错的理由 “你不是休息吗,就当顺道来我这儿遛弯了。再说了,今天西湖细雨,空气多好,能激发你的灵感。” 进知味楼之前的确是细雨绵绵,甚至还有游客放了首渡情,出知味楼之后,细雨不见了,太阳当空照,晒得齁热,渡情也没了。 就是,这么现实! “肖也我该你的是吧?”程溱宽慰自己真就当外出遛弯找灵感了,肖也所在的这套别墅周围风景其实真不错,窗子一敞郁郁葱葱的。 他平时也不总回这边,离他公司有段距离,所以他经常是住在市区,在程溱眼里就是典型的资本家瞎嘚瑟,用她的话说就是,再不方便还能有北京不方便?那人家住在大北面一大早爬起来就往南面赶的上班族呢,相当于横跨一座城池呢。 “chl一e呢?你就不会指使她?” 肖也看着真是饿了,筷子一放直接用勺子,满满的往嘴里塞,含含糊糊说,“她没来过这儿,找起来麻烦,再说了,我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一直没跟她联系。” 程溱: “我去,人间美味”肖也一脸满足,又给她夹了糕点,催促她尝尝。 程溱来的时候相当于吃了一路,也不饿了,悠哉地看着他的吃相,十分好奇地问他,“你总不跟chl一e见面,难道你不想她吗?” “想啊。”肖也回答得自然,“但没办法,忙嘛。” 程溱一撇嘴,忙?都是借口,忙到打电话发微信的时间都没了? “对了。”肖也这口太大,噎了好半天才咽下去,“我听说曲锋放出来了,你小心点,一旦发现有不对劲的立马打电话给我。” 程溱心里一堵,嗯了一声,挺好的心情全被这名字给毁了。 两年前曲锋犯了事被关进了局子,程溱算是过了两年安生的日子,现在要她再回想最后一次见到曲锋的情景,后脊梁还是发凉,很显然曲锋没打算放过她,上天开眼,恰好就让他出事了。 肖也见她不吱声,啧了一声,“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你要是害怕的话,实在不行就住我这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曲锋现在就是那个光脚的。” “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行,我只要发现不对劲就联系你行了吧。”程溱不想过多谈曲锋的话题,本来就是一糟心的人。 她住他这儿?疯了吧,纯粹找误会不是?还当从前呢。 “你吧” 肖也直接上手了,一口点心直接入肚,同时抬眼看了看她。 程溱原本想跟他说既然谈恋爱了,就别总拿工作来搪塞,chl一e那个姑娘挺好的,但转念一想,这又不是她的事,她又不是他妈,管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他俩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她一个外人哪清楚。 “也别光顾着吃。”她不动声色转了话题,茶几下面的腿顺势蹬了他一脚,下巴朝手机一抬,“转钱,饭钱加跑腿费,也不多收你,讨个吉利就成,888。” “还没忘这事儿呢?”肖也笑,“你就当请我一顿了,毕竟可能未来我还是帮你排忧解难的主力军呢。” 他是指曲锋的事。 预感是有,那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目的没达到呢。现在从牢里出来了,想重操旧业困难点,那么不是没可能不再找上程溱。 “怎么好意思让女人请客的?也不符合你当地知名企业家的人设。”程溱尽量放松心情,调侃。 肖也冲着她晃了晃食指,“当地知名企业家是我爸的人设,不是我的啊,所以我特别好意思。” 程溱跟他瞎贫嘴,“肖也,我发现你现在怎么这么抠门?当时被盛棠骗了五千你说掏就掏,哦”后面的话没说,想当年他是替江执掏钱嘛。 肖也没弄明白她那声哦什么含义,也没追问,灌了两口水,跟她摆事实讲道理。 “能一样吗,在敦煌的时候我都没时间花钱,现在呢,哪哪都需要钱,不节省不行。” 程溱懒得听他的鬼话,顺过他手机,直接给自己转了钱。肖也见状啧啧摇头,“当初就不该把网银密码告诉你,程大小姐,你们家亿万家产都是 这么省出来的吗?” “彼此彼此。”程溱放下他手机。 想了想又问他,“哎,听说江执回来了?” 前两天跟盛棠聊天的时候听她说过一嘴,但当时她还在加班,程溱也就没追问。其实心里不好奇是假的,现下两人这是都在敦煌吧。 肖也嗯了一声,相比刚才跟她瞎贫的精气神,谈到这个话题显然就情绪低落了。 程溱往前凑了凑,“联系你了吗?” 肖也又嗯了一声。 这架势 她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画纸,再问,“所以,你打算回敦煌了?” 肖也一怔,嘴也不动了。可紧跟着反应过来,几口咽下,开始发飙了,“我为什么要回敦煌?就因为江执回来了?他回来我就得跟着回敦煌是吗?我有病吧!凭什么啊,当初他一声不吭走了,现在回来了所有人就得听他调遣?” “那个”程溱觉得他反应太大了,就是随便聊聊而已,顺带的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心。 “首先我先表明啊,对江执这个人呢我肯定是不喜欢的,谁让他当初那么决绝呢?可我觉得你迁怒于他就有点奇怪吧,你说,转业是你自己决定的吧?”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肖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初石窟不关的话,我能转业吗?” 程溱舔舔嘴,不得不提醒一句,“可是,听棠棠说决定关窟的人是胡教授啊,江执他又不是决策者,对吧?” 肖也冷哼,“他当初就没想积极争取,没想着坚持坚持!” 好吧 “那你这些画纸和电脑上的模型是怎么回事?”程溱一针见血,“别以为我看不懂,就是石窟,数字模拟。” 肖也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的,好半天,再开口就有点恼羞成怒的架势,“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知不知道不经别人允许瞎动别人的东西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小时候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啊?” 程溱冷笑两声,隐私?扔得满屋子都是,她倒想视而不见了,怎么着,戳瞎双眼吗? “肖也,就凭你这急赤白脸的劲儿,我就敢赌定你肯定得回敦煌!” “你” “不仅是你,你们六喜丸子肯定都得回去。”程溱打断他的话,补了个全的。 肖也使劲抿着嘴,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良久后恶狠狠说,“我要是回去,我就是狗!” “狗多可爱啊,而且还听话,一召唤就跑过来了。”程溱故意气他,气得还挺开心的。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瞧见肖也气呼呼的模样,这心理,简直变态啊。 肖也的情绪还真是被撩起来了,啪地将手中勺子往茶几上一放,“我要是回去就是只龟!”话毕起身,将餐盒拾掇好,又扔了句 “我特么就是蓝霹雳行了吧!” 等肖也进了厨房,程溱着实忍不住笑出声,冲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嗓子,“哎,蓝霹雳本来就在敦煌啊” 398 好好说一下咱俩的事 盛棠结结实实的睡了一大觉,断断续续的坐了好多梦,这期间好像还有人进来叫她,声音不大,她听着似真似梦的。 然后恍惚间她像是来到了茫茫的戈壁滩,黄沙起,驮影在漫天风沙里隐约起伏,脖上的铃铛被吹得乱响。她再次走进了那个石窟,幽暗的,却又有光影在浮动。 有飞天在飞,还有丝竹乐器声声,流水涓涓,莲花清香。她抬头去看,日月同辉 睁眼的时候窗外是亮的,被窗帘过滤了些光线,但不难看出仍是一个大晴天。敦煌到了这个季节,每天与太阳为伍就成了习以为常的事了。 看了一眼时间,她这是,睡了一天一夜啊。 梦做得稀碎,最后一眼的日月同辉倒是一个劲在眼前晃悠。 日月同辉 盛棠在床上呆愣愣了片刻,仔细回想梦中最后的片段,就跟当时在汉墓里的差不多。 怎么还梦见日月并升了? 简单洗漱出来,就听窦章在工作区那头咋咋呼呼的,“看一次就让人惊叹一次吧?看看人家这水平,啧啧,你们是没瞧见那些壁画啊,就跟癌症晚期患者似的,经他手那么一治,我去!什么叫专业,什么叫修旧如旧,我算是见识过了!” 盛棠听着这话就心知肚明,她这徒弟不是在夸自己。 酸辣鸡爪,“就这临摹作品咱都不敢轻易糟蹋,裱起来挂墙上挺合适。” 一缕清风,“不愧是fan神啊,随便画上两笔都是经典。” 刺客,“我觉得你们完全滤镜啊,就咱家棠棠的临摹水平,跟这比起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盛棠心想着,刺客啊刺客,算你会说话。 窦章摇摇头,边打量桌上的临摹图边说,“那可不一定,咱们做人做事得实事求是,我太师父是什么人?是fan神!人家是怎么坐上神坛的位置的?那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说到这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印堂处一阵紧过一阵的。下意识抬眼一瞅,好死不死的看见了盛棠。 她穿了件宽大的撞色空调衫,衫上绘有禅定佛像。 窦章听她介绍过这身佛像的出处,敦煌莫高窟第259窟,北壁下层龛由里向外数第三龛的彩塑,北魏时期,宋代时曾做过修复,因面色露出禅悦而被称为东方的蒙娜丽莎,从实际年头来算,这身禅悦佛要比蒙娜丽莎早一千多年。 这是她自留的一件,她亲自设计的,底料采用最轻薄的蚕丝黑科技,却能将禅悦之味体现得精准细致。一衫多用,室内可做空调衫,室外可做防晒服,可系在腰上做彩巾装饰,甚至因为料子极其的轻薄,还可以卷叠做发带,与长发辨在一起极其漂亮。 就这么一件衣服,做限量版,面世时只做了五千件,官网上架一分钟秒没。 后来盛棠又推出了一款同色发带,也可做丝巾用,上架做预约,短短十分钟,近两千万的预约单,比袁旭那头同期推出的新品,多出五百多万的订单。 至今后台还能收到不少人要求加订这件空调衫,尤其是盛夏时刻。 盛棠将这件空调衫穿出了属于她自己的风格。 配了条宽大的沙滩裤,然后,抄着手,慵懒地靠着卧室门边。 这姿势c这气场简直是,辣眼睛! 窦章实在不明白网友们的审美,就好像盛棠披个床单出去都是时尚似的,当然,沙滩裤也是文创品之一,是司邵设计的,盛棠这身曾经在官网上月朦胧鸟朦胧的亮了个相,结果沙滩裤也被疯抢没了 保命重要! “而我师父呢,深受太师父的点拨,不但传承还发扬光大。” 他将目光不动声色移开,又不动声色改了口风 “这叫什么?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刺客背对着盛棠,自然没明白窦章的心路历程,他挺较真,“那我刚才说你师父的临摹水平不比fan神差,你还说不一定?” “你说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我认为,我师父的临摹水平跟fan神相比,可不是有过之那么简单,是能甩出fan神好几条街的水平。别忘了,我师父最开始做的就是临摹,现在博物馆和研究院里用来做展示的可都是我师父的作品。” 酸辣鸡爪笑说,“窦章,你说话这逻辑很奇怪啊。” “不奇怪!”窦章一锤定音的,“一句话概括就是,太师父是修复界大拿,我师父是临摹界大拿,哦,还有文创界,这么一看,可不就徒弟比师父牛?” 心里捏了把汗,可累死他了,总算圆回来了。 还没等一缕清风发表意见,盛棠在这头慵懒开口了,“窦章,但愿你也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窦章听着这语气,虽含笑但十分不友好。故作吓了一跳,抬眼去看,“哎呦,师父,你醒了啊!” 可真能装。 盛棠也故意呵呵了两声,朝着这边过来。窦章见状赶忙让地,搬椅子,十分殷勤。 司邵始终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见盛棠醒了,走上前问她饿不饿,想吃点什么。盛棠想了想,钦点了一家餐厅,之前他们去吃过,西北菜做得十分合口味。 司邵闻言笑说,“有你想吃的就行,我打电话订个位置。” “点外卖在工作室吃吧,一堆活呢。”盛棠说着,目光落在桌上的临摹图上。 当时江执把临摹图交她手上时她也没觉得什么,就是责怪窦章懒得冒油,回程的车上她打开看了看,就觉得着实是有水平的。 现在睡醒了,脑袋也清醒了,再仔细这么一端详,也难怪这几个人啧啧称奇的。临摹水平自然是不用说,做修复出身的人,太清楚在临摹时要怎样绘制重点。 虽说只是臂钏,但细节十分突出。 当然,盛棠自认为也能达到这种水准,只是,江执多了细致,这种细致已经超出一比一还原。 就这么一小只臂钏,江执是附带临摹了上下手臂面积的。要知道临摹这种事不是简单画画,尤其是临摹石窟壁画,壁画上哪怕一小片起甲都不能错过,所以十分考验功夫和耗费时间。 江执将前后端伎乐菩萨手臂画上的目的,是为了精准衬托臂钏,手臂上修复和未修复的部分都尽在他的笔尖之下了,更别提他还对臂钏做了精准的数据标注。 方便她设计的时候对比参考。 看着这些数据,过往情景又历历在目。 当时刚跟在江执身边的时候,他也着实没少折腾她,光是做数据这块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不是赶在她吃饭的时候就是睡觉的时候发飙。 地仗层等相关数据至少要到小数点后三位,否则就别想安生休息,还十分“善良”地跟她说,没要求你做到后四位已经不错了。 江执只要涉及到工作层面,是真严。 同行有的都看不下眼,觉得没必要数据精准到变态地步,但江执不可以,必须要达到他的标准。盛棠呢,也是置口气,让她做到后三位她就努力做到后三位。 更别提那些个一遍遍调胶水c分析颜料成分c粘粘c吸灰等枯燥乏味的工作。 可恰恰是这些工作,让她不管是再面对临摹,甚至是面对文创作品时,都会有了清晰又专业的灵感。 就像是现在瞅着这幅临摹图,盛棠就能看出哪部分进行了修复,怎样修复,用的什么方式方法修复 司邵见她一直盯着临摹图,心里不大舒服,尤其是知道这临摹图出自江执之手。他走上前,靠坐桌边,十分自然地抽走她手里的临摹图,手机递给她说,“行,你点好,我亲自去取。” 餐厅离工作室有距离,不在送餐范畴。 盛棠接过手机,对着菜单点了几道菜,想了想,脸一偏,,目光就落在不远处的窦章身上。 就这么一眼,窦章心里一激灵。 暗自祈祷:别别别可千万别 正打算转个屁股去忙别的,就听盛棠不紧不慢地说,“跑腿儿这种事打发个学徒去就行了,哪能麻烦你啊。小章章” 窦章一个头两个大,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火红的太阳刚出山 “那是那是,这是我应该做的。”身子再转过来就眉开眼笑了,凑上前,“师父你放心,我快去快回,保证不让你饿肚子。” “乖了。”盛棠挺满意。 大势已去,窦章也不想瞎耽误功夫,整装待发的,就是刚要顺车钥匙的时候,就听盛棠又来了句 “工作室的车是跑业务用的,你骑脚踏车去。” 窦章脚一软,差点跪地。 谢天谢地,没让他腿儿着去 彩霞铺天的时候,盛棠来到了公寓。 小街里仍旧热闹,有人在吹拉弹唱,还有邻居们相互见面的招呼声。 盛棠抱了个大西瓜 站在公寓楼下往上瞅,瞅了好半天,还是决定怒爬五楼。 权当减肥了。 刚进单元楼,就隐约听见一声女人尖叫,盛棠脚步顿了一下,误以为是自己听错。一层层往上爬,入耳的声音就更清晰了。 两口子吵架呢。 到了五楼,目标锁定,恰恰就是她曾经住过的那套房子。 老楼隔音效果差,男女吵架的内容一丝不差地顺着房门出来。重要的是房门也没锁,敞了手掌 宽的门缝。盛棠抱着个大西瓜,累得气喘吁吁的,心想,吵架为什么不关门? 念头还没落呢,就见房门被人从里面撞开了 盛棠觉得自己的观察力向来剑走偏锋,房门敞开的瞬间,她第一眼看见的是客厅,里面跟她住时候的样子已经大相径庭,不由的惋惜。 紧跟着是两个厮打的人扭在一起,囫囵个儿地冲出来。 她轮圆双眼,脑子一度呈现空白化,下一秒只觉得被股力量拉开,胳膊一松,没等出声,滚落的西瓜就被只大手稳稳接住。 眼前一隔。 房门被关上了。 房门外,那两口子还在走廊厮打,战斗力极强。 房门里,盛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拉进了江执这屋。 江执手托着西瓜,笑说,“幸好这西瓜还不算太大。”又问她,“回我这儿还自带水果呢,至于吗。” 盛棠一颗心都随着门外那对厮杀的两口子上下狂跳,回答江执的话自然就心不在焉的,“上门都是客啊” 门外又是咣咚地一声,恨不得能拆楼的那种,吓得盛棠又是一激灵。 江执端了早就切好的冰镇西瓜出来,见状被逗笑,招呼她,“过来坐吧,两口子打架有什么好围观的。” 是没什么好围观的,但照这架势,万一出人命呢? 几个箭步窜到沙发旁,跟江执商量,“报警吧!” 江执不急不忙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放心吧,再有五分钟就能世纪大和解了。” 啊? 盛棠惶惶不安坐下,江执这屋的房门隔音效果其实算不错的了,还能听见女人哭骂的声音。 “怎么租给这么一户呢?”她心疼那房子,“里面全都变样了。” 江执拿了块西瓜递给她,忍俊不住,“孩子上学方便吧。” 盛棠接过西瓜,刚咬上一口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江执,“人家是为了孩子上学你都知道?” 不像他啊。 平时都傲得不接人间烟火的人。 江执回答得十分坦然,“都是左邻右舍的,相互了解一下不是应该的吗。两口子其实人不错,就是情感表达的方式激烈了点。” “这叫激烈了点?”盛棠扭头看了一眼房门方向。 江执乐,“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表达情感的方式也不同。只要彼此心里念着又是在可控的范围,什么方式也不大重要。” 盛棠可不同意,两人是上手相互打啊 正想着,就听门外一阵嚎啕痛哭,女的,还有男的。 盛棠将手里西瓜一放,赶忙去瞅门镜。 江执没动窝,一身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瞧着盛棠的背影直想笑。而盛棠呢,看了一眼门镜后顿时惊愕,后退了两步,扭头看着江执,一句话却也说不出来了,拼命地拿食指去指外面 又过了五分钟。 盛棠还没从震惊里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缓不过神来。 而对面那屋呢,就正如江执说的,厮打了五分钟之后,竟然抱在一起痛哭,然后相互狂亲,再然后手拉着手回了屋 什么操作啊这是! “那屋两口子是打工的?” 江执说,“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两口子还申请了敦煌防沙志愿者。” 盛棠的嘴啊,算是彻底的惊讶合不上了。 江执忍笑,清清嗓子,“所以啊小七,男女之间的感情最是不好判断,你以为走到尽头了,其实峰回路转又柳暗花明了。” 这话就说得意有所指。 盛棠也听明白了,不再关注那屋两口子到底怎么个激烈表达。她抬眼看着他,直截了当 “所以我这次主动过来,就是打算好好说一下咱俩的事。” 399 来日方长 她是沐浴着阳光长在大好河山的新青年,作为现代女性,盛棠是死不愿意一天到晚伤春悲秋的。有些感情是牵着骨头连着筋的,但也不一定非得天天挂嘴边。 当年她就想着,既然跟江执有缘无分的,那就放下吧。虽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挺好,但现实并非拍戏,她也未必能有拿到女主剧本的运气。 再见江执,她其实是隐隐能感觉到什么,可能情缘未断,总之似乎也有注定要继续牵扯的架势。 回避了几天,也想了几天。 江执的苦衷她能理解,也不想揪着他的身不由己不放,心里是别扭,自己也是委屈,但思来想去的,也不能总是这么不明不白下去了。 她直截了当问江执 “你老实说,这两年你跟程嘉卉有没有过关系?” 江执不怕她刨根问底甚至是无理取闹,就怕他该说的说了该解释的也解释了,她那边再无动于衷。虽说他一直在宽慰自己说,司邵那小子不成气候,要是有希望的话他早就得手了。 但是,安慰自己是一回事儿,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保不齐也能日久生情,司邵够聪明的话投其所好,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今天她能来,他是十分高兴。 甚至生怕棠小八再不懂事惹得她变了卦或改了心意,特意去宠物店买了不少玩具,让蓝霹雳陪着它玩,只求一点:千万别出来打扰。 见问题来了,江执集中精力,回答得干脆又永绝后患的那种 “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没有过关系。” 他语气十分坚决,想了想又补上句,“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那”盛棠思考片刻,“她对你呢?” 江执差点没忍住就笑了,生生憋回去,心想着,这问题叫他怎么回答?程嘉卉是个成年人,他能管得住自己,还能管得住别人了? 但绝不能这么说啊,清清嗓子,就跟盛棠从另一个角度坦白。 “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她也明白我的想法,而且这次回国她没跟着,师父年龄大了,身边得有人照顾。”说到这儿,见盛棠微微一皱眉,马上又转了口风 “当然,这跟她回不回国没关系,哪怕她真是天天在我眼前转悠也没戏,她也是个要脸的姑娘。” 盛棠垂眼,手里的牙签在扎西瓜皮,一下一个小窟窿。 江执见状,身子往前凑了凑,态度诚恳,“小七,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是一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人,事实上,我真没那个功夫去撩别的女人,多麻烦啊。” 他说这话她倒是相信。 这个男人生性傲娇又没什么耐性的,要他浪费时间去水性杨花,着实是难点。曾经肖也也跟她说过江执以前的事,喜欢他的小姑娘不少,主动撩拨的自然也有,但确实没见他主动招惹过谁。 肖也一度觉得,这人可能生理有缺陷。 盛棠开口了,扎西瓜皮的动作没停,“关于你和程嘉卉的事,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你别紧张。” 一句话把江执噎得够呛。 少许,说,“就算你不问,我该解释的也得解释,尤其是关系到男女之间的事。” 盛棠抬眼瞅他。 夕阳的几缕光跃进她眼里几分,耀得瞳仁有隐隐的闪烁,从江执这个角度看过来漂亮极了。别看才两年的时间,有时候人生的精彩阅历就足以让人发光发亮,更何况她在文创界还做得有模有样。 除了曾经的灵动,她眼睛里又多了份沉淀,这么看来,真真儿就成了智慧。 当然,还有她骨子里的傲气和自信,与生俱来的东西,无法更改。 “小七。”他轻唤她的名字,说了心中所想,“别再跟我闹别扭了行吗?我就是很想跟你好好在一起的。” “在敦煌吗?”盛棠反问。 江执微微一怔,沉默片刻,说,“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盛棠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 笑得江执心里不大安生,一时间真是摸不透她是怎么想的了。 “这样吧江执,我说说我心里想的。”盛棠嘴角弯弯的,看着像心情不错,但又让人觉得有点距离。 江执一点头。 “这两年来,追我的男孩子其实不少,包括现在的学长,但我都没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盛棠看着他问。 为了等我,因为你心里只有我 江执很想这么说,但他了解盛棠,能这么说,可未必是这个理由。 “跟你谈场恋爱其实挺伤筋动骨的,所以这两年我就像是在养精蓄锐,我跟自己说,人生漫漫的,我还这么年轻,要做的事情一大把,没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感情上啊。” 她轻笑,顺手拿了只李广杏,边说话边在上头扎图案。“总是这么想总是这么想的,时间一长还真是不想谈恋爱了,觉得挺累的,还牵扯精力。这两年来,除了想起你的时候心里会难过外,我正常吃喝,正常工作,累了就休息,想出去玩的话订张机票就飞了,挺自由自在的。” 江执越听这话,心里就越没底。观察她的神情,奈何她始终低着头,像是更专注手里的李广杏,就连说上述话都很随心所欲。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是我很享受这份自在,跟任何人c任何感情无关。” “小七” “但你现在回来了,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盛棠轻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的苦衷,也感动当初你为我做的事。江执,我对你是有感情的,毕竟,你是我唯一动过心的男人。” 江执的一颗心猛地提上来。 话是好话,也能让他看见希望,可就怕她来个,但是 “但是,”她果真,如他所愿。 “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了,可能是这两年自由惯了,再加上工作也比较忙”她皱着眉,试图把心里想的准确表达出来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说,异性之间如果是朋友的话我会很自在,但如果是情侣,我就会很紧张。江执,我们相爱过,分手过,讲老实话,如果再在一起,我会很焦虑,也会很担忧。是一种很怕再失去的感觉,爱情里不稳定的因素太多,如果我再失去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快恢复了。” 她顿了顿,扎李广杏的动作也跟着停滞,抬脸对上他的目光,“我说得有点乱,但这就是我心里想的。” “你是怕我再离开你?”江执温柔地问,眼里多了份对她的心疼。 他听得明白,所以才会对她更加不舍。 别管当初他是什么原因离开,走了就是走了,伤害已经形成,哪又能随他所愿轻易抹平呢? 盛棠咬着嘴想了想,点头,“是。” 江执凝视她的眼,很想跟她说,不会的,你是我的失而复得,我怎么会再轻易撒手?我从没动过想要分离的心思啊。 可,盛棠的顾虑哪会是山盟海誓能解决的?她心里有道裂痕,想要填补,需要时间。 “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逃避不指责,可以相互理解,还能相互合作,我们可以坦然我们的曾经,也可以从容面对我们的以后。”她轻声说,“我该爱的也爱了,该怨的也怨了。你在我生命里缺席了两年,现在又要介入我的生活,至少,你也得给我一段适应的时间吧。” 江执很认真地问她,“你想适应多久?” 这话问得盛棠一愣,好半天也挺认真地回话,“不知道” 竟把江执给逗笑了。 本来挺让他没着没落的谈话,最后却冲着搞笑去了。这盛棠啊,两年间变化是大,可面对感情时的懵头懵脑体质仍旧没变。 他是绝对相信她这次来是出于真心,不像其他勾着心思的女孩子。 “那我重新追你行吗?”他强忍着笑,问她。 盛棠还真是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没必要吧,你的心思我知道,而且我们也谈过恋爱,真要是再恋爱,肯定做生不如做熟啊,还不用彼此花时间磨合。” 江执: 做生不如做熟 他决定换种方式问,“也就是说,如果你想恋爱了,还是会考虑我,对吧?” “应该会。”盛棠这个回答还是挺人性的,“因为我只跟你谈过恋爱,如果再去跟别人谈的话,我觉得有点奇怪。” 江执提溜的一颗心终于能放下半截了,心想着,好在这丫头在感情上是缺根弦的,要是那种林黛玉性格或是恋爱脑的,估摸着早就被人趁乱捷足先登了。 “司邵,在你那绝对没机会,是吧?”他得确认一下。 “司学长啊” 见她似有思考,江执真心觉得自己嘴贱,起身坐到她身旁,将她手里的李广杏搁茶几上,顺势轻轻握住她的手 “当我没问,小七,你先别想着司邵的事。” 盛棠偏头看他。 “我呢,给你时间,也不拿感情的事来束缚你的自由。”江执轻声说,“但就是有一点,不能喜欢别的男人,想恋爱了,找我。” 盛棠嘴巴张了又合,说,“江执,咱俩都轻松点,成吗?” “我挺轻松的。” “但是你捏疼我了。”她的视线往下一落。 江执这才发觉自己 的手劲大了,赶忙松了劲。“像你说的,不逃避不指责,相互理解相互帮助。” 盛棠笑了,“是啊,再不济你还是我师父呢,咱俩的关系本来就错综复杂。” 他还真就喜欢这错综复杂。 轻叹一声,江执又攥了攥她的手,这次很轻柔,如视珍宝,他轻声说,“好。” 留了机会总比被人一竿子打死强,来日方长。 盛棠松口气。 说这番话还是挺有压力的,又生怕他听不明白。但不管他明不明白她的感受吧,总之,他是答应了。 “行,那今天先这样?我得回工作室了,新品设计还等着我呢。” 江执: 他伸手拉住她胳膊,“怎么就先这样了?都几点了,不吃饭了?工作固然重要,身体更重要。” 盛棠诧异看着他,这话从他嘴里冒出来也是绝了,提起工作狂,谁能比得上他?他是典型的一钻窟就不管不顾的主儿,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的。 “不用了吧” “你不也说了吗,再不济我还是你师父,就连我那个小徒孙都知道师命难违。” 盛棠翻了个白眼,她是吃过来的啊 没等解释,就听书房咣当一声,听这吨位 江执的脑筋一挑一挑的,蓝霹雳! 400 就在0号窟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蓝霹雳带着棠小八窜到了书房,或许还有种可能,是棠小八跑进书房,蓝霹雳紧跟其后的。 总之,江执进书房的时候,就见蓝霹雳着实肚皮朝上,摔得四仰八叉的,四爪沾了各色颜料不说,脑袋上还涂了胶水。 工作台上的本子c资料散了一地。 棠小八十分优雅地坐在工作台上,听见动静后朝着门边瞅了一眼,又十分淡定地转回头,用爪子去戳桌边的笔,一戳一戳就给戳到地上了,再看被它戳掉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江执搁在桌上的修复工具。 紧跟着它又开始扒拉水杯 盛棠跟在江执身后,探头正好瞧见这幕,喝了一嗓子,“棠小八!你给我住爪!” 棠小八的爪子悬在半空,那只水杯已经在出了桌沿边一半了。它看了盛棠一眼,然后爪子一落一扒拉,杯子掉地上,咔嚓碎了。 盛棠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而棠小八也不傻,见闯了祸也绝不会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嗖地一下从桌上蹦下来,就见那头原本仰着壳的蓝霹雳一个利落翻身,几乎弯道超车赶上了棠小八。 棠小八往它背上一跳,那蓝霹雳四条腿划拉得特别快,就在他们的眼前迅速逃离书房。 盛棠叹为观止啊。 忍不住开口,“蓝霹雳这脚速可以啊,比两年前还矫健!” 若不是认识了蓝霹雳,她甚至都不知道原来龟能跑这么快,什么龟兔赛跑是因为兔子骄傲偷懒输了比赛?说不准正好赶上只能跑的龟! 江执双臂交叉环抱斜靠门边,冲着里面一抬下巴,“练出来的,你当这种情况是第一次?” “别说的像是我家棠小八把蓝霹雳给带坏了似的,小八以前可没这么淘。”盛棠总觉得江执的眼神里有秋后算账的架势,先下手为强。 江执抿唇浅笑,笑得可好看了,当然,说出来的话也可气人了 “蓝霹雳以前也从不敢进我书房,第一次进书房就是棠小八带的路。”说着,身子往前一凑,低笑,“心眼最多的就是棠小八。” 男人气息烫了耳朵,顺着耳道迅速入心尖,盛棠一缩脖子,江执笑着往工作台那边去了。 盛棠紧跟其后,“既然这样,把棠小八还给我,我带回去好好调教。” 死也不能承认是她的小八带坏了蓝霹雳,敬而远之行了吧。 江执将地上的修复工具逐一拾起,叹了一声,“你得认清一个事实,小八它喜欢跟我,你强行带走也不现实。再说了,孩子们还小,淘气很正常。” 盛棠一挑眉,“说得就跟咱俩离婚了似的。” 这话逗笑江执,“那也得先结才成啊。”说着偏脸看她,状似认真,“要不然咱俩先去登个记,往后余生你再慢慢观察我呗。” 盛棠闻言呵呵笑了两声,慢悠悠说,“年轻人,不要想着一步登天,不经历风雨哪能见着彩虹呢?我不介意你把娶我当成人生目标,真的。” 江执被她这番话逗得不行,怎么就这么没羞没臊呢,搁别的姑娘早就脸红了吧,但这就是棠小七本七,只要她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行。”他笑说。 盛棠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弯腰帮着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资料。 江执先把碎杯子收拾了,怕盛棠不小心踩上碎渣子扎了脚,拾起一片,对她说,“你还得陪我跑趟文玩市场,择日不如撞日,就吃完晚饭去吧。” 盛棠眼皮都没抬一下,用挺温柔的语气说了最气人的话,“没空呀,我可没那么闲。” 江执故意刺激她,“刚刚不还说不逃避不拒绝吗?” 盛棠转头瞅他,笑盈盈的,“师父啊,您老人家是上了年龄记性不好呀,我说的是不逃避不指责,更重要的是后面那句,相互理解。我很忙的,经过师父的神笔临摹出来的作品,可是带给徒儿满满的灵感,可不能耽误功夫呢。再说了,不就一个杯子吗,回头我给你换只容量大的,还能保温的那种,平时也方便你泡泡枸杞肉苁蓉之类的不是?” 江执忍笑。 死丫头,现在损人都不带脏字的。 示意了她一下,“能一样吗?不记得这只杯子了,两年前淘的那只,当时还是你付的钱。” 真好意思提啊。 盛棠隔空一看,碎片上的花纹样式倒真眼熟,凑上前,“还真是啊,诶,之前我怎么没觉得,上头的花纹还讲究的,有参考价值啊。” 江执不得不提醒她一句,“它是只古董。” 不但有参考价值,还很有价值,行吗? “古董你还拿它来喝水?败家吗。”盛棠怼了句。 说话间两人离很近,都是蹲着的姿势,面对面的,江执呼吸间都是她身上清香柔软的气息,这般就总能勾得他心神摇曳的。 “小七,”他忍不住凑近。 可没等趁机偷着香,就听盛棠说,“别动。” 江执僵在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问,“你打算主动投怀送抱?” 盛棠却没搭理他,视线擦着他的脸落在了他的斜后方,然后就跟怕打草惊蛇似的,就着蹲身的姿势一点点往前蹭 江执顺势回头。 她是冲着散落在他身后的文件去的,其中一张就是薛顾先遗失在海外的图纸,江执有预感,她肯定是要拿那张。 果不其然,数张纸张里她独独就拿了那张手稿 江执笑说,“又不是地雷。” 盛棠没理会他的玩笑话,盯着手稿上头的图案,惊愕,“这个” “眼熟吗?”江执撩她几回都被视作空气,一时间有点小沮丧,也懒得起身,直接坐地上,往桌腿上一靠。 盛棠仔细打量,迟疑,“看着挺像你修复的那幅神族,但是又不完全像,画纸上的内容更多呢”视线落在手稿的落款处那几行字,倒吸一口气,“这是薛梵教授的手稿?” 抬眼看江执。 江执点了点头。 盛棠心里升腾起一丝异样来,说不上来又描述不清的,她再次看向手稿,一脸的困惑,“你修的神族,跟薛教授画的这幅而且这在时间上” 捋着思路自言自语的,但很快身体一僵,紧跟着猛地抬头看江执,“之前你说过你修的不是真正的神族,那真品在哪?” 江执双腿一盘,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她,语气坚决说,“就在0号窟。” 401 你果然是个小吉祥物 关于神族壁画的事,上次谈话时江执就提到了,只是当时盛棠听得脑子乱成一团,基本属于多线条迸发,所以神族真品一事就始终没问出来。 可今天听江执这么一说,她着实惊讶得够呛。 一幅赝品面世都能惊骇世人,几代相传奉为瑰宝,那真品一旦现身会怎样?神族出自华夏,真品还在华夏的可能性极大,只是为什么独独能见赝品不见真品? “真品怎么可能会在0号窟?”盛棠喃喃不解,仔细打量着手稿。 越是打量就越是困惑,她抬眼看江执,脑子里都是杂七杂八的线索,于是就抓了根主要的 “不对啊,如果真品就藏在0号窟,那之前根本就没有面世的机会吧?” 江执就喜欢看她这么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所以就任由她顺着自己的思路走,点了点头,“0号窟从来没对外公开过,所以里面的真品也没有面世的机会。” 盛棠抓住了重点,“既然真品都没有面世的机会,那赝品是怎么来的?” 这个是关键啊。 江执也不急着给答案,反而是笑着问她,“你觉得呢?” 盛棠的思路转得快,边想边说,“两种情况,一种是,当初0号窟的画师临摹了一幅,后来就流传了出来;一种是” 她皱皱眉头,“0号窟被盗过,并且盗贼还找到了神族的真品,从真品从没在市面上流传过来看,神族的真品应该是挺难盗走的,所以被人临摹了下来,但可能是技艺或者时间来不及等原因吧,最初的临摹者并没有完成真品的全部。” 江执问她,“那你更倾向于哪种可能?” 这一次,盛棠稍稍思索了一下,说,“后者!被盗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如果是原画师临摹的话,不可能会临摹出一幅不完整的作品来。虽然江教授的手稿也不完整,但能看出来原画作的内容更庞大,而且当时那个年代,作为敦煌壁画的画师,哪有那功夫再去临摹一幅画过的作品呢?” 江执笑看着她,“行啊小七,思维很缜密。” “真的被盗过?”盛棠惊愕。 江执点头,并且将自己所查到的情况都跟她一一说了,包括这两年闭窟期间也发生过被盗痕迹一事。听得盛棠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就那么一个窟,怎么就,被盗那么多次? 末了她说,“0号窟里我们也进去过,并没有什么值得去偷的东西啊,每个阶段都被盗贼光顾,他们到底是冲着是什么去的?难道之前我们一直怀疑有隔层是没错的?” “0号窟里看着确实没什么,也不像是被人都盗走了,内部没见盗窃痕迹,但那个窟总是能引来盗贼,看来0号窟里确实是藏着不少好东西,估计不是隔层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个更大的空间。而且” 江执说着,伸手敲了两下她手里的图纸 “薛顾先一定是找到了这个空间,图纸上的东西,咱们之前并没有看到过。” 两年前,六喜丸子进0号窟修复,的确都在怀疑窟内结构,并且胡教授也说过,薛顾先一口咬定0号窟就是第二藏经洞。但具体的呢?窟内四周的情况一目了然,要是藏经洞的话一定就是有窟中窟,可入口呢? 这些都没在薛顾先的工作笔记里记录过。 可那个笔记本里有些颜料和工具的调配c制作以及数据等等,很显然又不单指他们看到的那个窟。 现如今,薛顾先的手稿被他找到,如此就很确定有窟中窟的存在,而薛顾先笔记本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数据,一定就是指向窟中窟的壁画。 江执这几天几乎都在对比笔记本和手稿,又按照笔记本上的数据大体进行绘制,就如他刚才说的,所隐藏的窟中窟,一定是很大的空间。 这是他参照绘制图后做出的判断。 盛棠反复看着手稿,是啊,如果能找到窟中窟,那说不准就是真正的第二藏经洞,更重要的是她抬眼看江执,说不准,也能查出薛梵教授当年失踪的真相。 而江执也看懂了她这一眼的含义。 沉默许久,说,“相比之下,盗窟的线索更容易追,毕竟”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嗓音有些干涩,“他失踪那么多年了。” 盛棠见状就心疼了,下意识说,“一定能找到的。” “是啊。”江执苦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么多年,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找到也只是枯骨了,除非薛梵教授这些年真隐世隔绝了,但怎么可能呢。 “所以这次回来,重新开窟是你的目的 ?” 江执换了副神情,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笑得有点痞,“准确来说是俩目的,开窟,和找你。” 好吧 她就知道他会不正经。 “当初胡教授也是听命关窟,再开的话不容易,要承担的风险很大。”盛棠实事求是。 江执点头,“所以,需要找到必须开窟的理由。” 盛棠一叹气,“可惜啊,今年又是难得暴雨,却没能冲开0号窟。”说到这儿反应过来,“不对啊,0号窟都有被盗痕迹了,还不算理由?” “盗痕只在外围。” 盛棠拧紧眉头,“那你不觉得奇怪吗?盗窟的都找到0号窟了,为什么只在外围打转?为什么没进窟呢?” “所以,也会是两种情况。”江执模仿她刚才的语气,“第一,盗窟的压根就不知道那就是0号窟的位置,挖到一半放弃了;第二,他们知道0号窟的位置,但是准备从外围盗入的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盛棠一激灵,“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江执想了好半天,冲着她一勾手指,“你过来,我告诉你。” “这屋里就咱俩,你这个音量我能听清楚。”盛棠哪会上当?稳稳盘腿而坐,就是不挪窝。 把江执气笑了,“你行啊。” 盛棠笑得可温婉了,双手一托脸,“洗耳恭听啊,你看我都有诚意。” “不知道。”江执来了这么一句。 嗯? 盛棠一下没反应过来。 江执好心解释,“当时盗贼遇上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我不知道。” 盛棠: 就这答案,竟还妄想指着她凑前亲近?怎么想的?果然不要脸到无敌。 “不过,总能查出端倪。”江执慢悠悠补了句。 盛棠不想听他东扯西扯了,想着自己又不做这行,竟还操着这份心。起身,将手稿往工作台上一放,又顺势拾了周围画纸c资料的,一并扔回工作台。 “走了。” 再不走保不齐她也得陷进去。 0号窟就像是宇宙黑洞似的,但凡靠近一点都会被它吸进去。它太过神秘,神秘到叫人无法自拔。她其实是有点怕的,现在做文创做得省心省力,也不很好吗。 “不行你得陪我”江执的话说了一半。 盛棠见他挡着自己,一挑眉,“怎么着?还想非法囚禁啊?” 话音刚落,就见江执越过她走到工作台旁,伸手将她扔在最边上的画纸拿过来。盛棠觉得好奇,也凑上前。 江执将那张画纸跟薛梵的手稿轻轻对在一起,缝隙与缝隙之间结合 紧跟着,手指一滞。 盛棠仔细这么一瞧,倒吸了一口气。 “这”她几乎贴上去又看了看,惊觉,直身瞅着江执,“也太巧了吧?” 江执抬眼与她目光相对。 忽然就笑了,看得出心中喜悦的,一把将盛棠拉过来,用力啄了她的唇,“棠小七,你果然是个小吉祥物!” 402 极为相似 江执和盛棠来敦煌夜市的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临近暑假了,这里更是人影攒动。 有一群大妈正站在夜市的牌坊前拍照,旅行团组织的,各个身穿彩裙,手拿宽大丝巾。一对上镜头,将手里的纱巾朝空中一扬 江执挺不解地问盛棠,“为什么来敦煌旅游的人一拍照就拿纱巾?不应该拿只骆驼吗?再不济抱着个飞天也是那么回事。” 盛棠的嘴巴张了又合的,想着怎么跟他解释大妈旅游团的标配,末了作罢。 说,“个人喜好呗。” 江执着实惊讶,“她们的喜好还挺整齐划一的。” 快到摊位的时候,就听见祁余在跟罗占争执,就飞天的一处裙角是往右摆还是往左摆的问题。 就听罗占说,“往哪摆不都一样吗?” 祁余挺不高兴,语气不悦,“能一样吗?别说方向不一样了,就是摆动的角度查出个几毫米,效果都不一样!” 罗占道,“你又不是修壁画,那么较真干什么?顾客也不会在乎是往左摆还是往右摆啊,好看就行了。” 一句话说得祁余脸红脖子粗的,“我乐意较真!” 罗占不说话了。 盛棠见这幕,心底暗叹一声。 看得出祁余在这摆摊不假,但心是留在窟里的。 江执在旁轻声说,“这罗占的急脾气啊,硬生生是被祁余给磨没的。” 等两人都走上前了,祁余还跟罗占老大不乐意呢,闷着头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设计了飞天的裙摆。是一幅毯画的设计图,盛棠光是看着就觉得,真是可惜了祁余这好手艺了。 “你不想进窟,干脆来我们文创室得了,瞧瞧这飞天的绘画功夫,绝了啊。”她开口。 吓了祁余一跳。 罗占在刻木版画,听见动静抬头一瞧,笑了,“你俩怎么来了?” 盛棠感叹一声 “你俩啊,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俩大活人都走到跟前了,摊位两位老板没一个说热情招呼的。能来这买工艺品的都是外地游客,瞧这服务态度一扭头早走了。 罗占挺实在,“嗯,是没你俩在的时候进账多。” 盛棠有点小得意。 祁余补刀子,“那是啊,她能宰客。” 盛棠一翻白眼,怼他,“钱是不是进你腰包里了吧?我拿一分钱提成了吗?” “这倒是。”祁余笑了,放下画笔,问,“你俩和好了?来请我们吃饭?” 盛棠一挑眉。 江执在这边低笑,“这顿饭早晚会请你俩吃,但今天有正事找你。” “正事?找我?”祁余惊讶,紧跟着反应过来,“别让我回窟里啊,不回。” 盛棠在一旁摇头轻嗤,“就这点出息了。” 祁余刚要开口问,就见江执将手上的纸筒递上去,问祁余,“还记得这张拓画吗?” 他伸手接过来,展开。 罗占也凑上前看了看。 “这”祁余看了半天,想起来了,“是棠棠当时卖给你的吧?” 江执点头。 祁余的脸上先是困惑,然后转为警觉 “退货?那可不行啊!我们这儿的东西那都是买定离手不退不换的!再说了,当初卖你的是棠棠!” 江执先是一愣,而后哭笑不得的。 盛棠眯眼瞅着祁余,“五千块钱你至于吗?断交的节奏是吧?” 祁余笑呵呵的,“我这是小本生意。” 江执没由着这俩人继续贫下去,否则没完没了的。 他问祁余,“这幅拓画哪来的,你知道吗?” 祁余想了想说,“那是我爸生前收的,应该就是从当地人手里收过来的。我爸那个人心善,谁家有什么老东西想出手的话都找他。” 之前摊位上会卖些老物件,有的是帮人寄卖,有离夜市远的,尤其是偏远地区的,他爸就亲自上门去收。 别人卖些老物件都赚钱,可他爸呢,几乎都是赔钱。帮人寄卖,手续费一分不收,上门收东西呢,还都是给对方不错的价格,往外卖也从不宰客。 哪像盛棠那次,一张薄纸价值五千。 他爸要是有盛棠这胆识和不要脸,早就发家致富了。 最后四个人围桌而坐,边吃冰糕边谈论这件事。简直是太热了,哪怕太阳都隐隐落下去了,空气里还是闷热得很。 具体在哪收的,祁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当年他不是待在敦煌的石窟里,就是在外地做技术支援,家里的“生意”他也顾不上多问。 而当时盛棠也的确帮祁师傅看过摊子,她表示说,当时摊位上的几幅拓画应该是祁师傅同一期去收的,不是寄卖。 “因为祁师傅跟我说过一嘴,说那几幅拓画收得特别便宜,因为不是原件” 说完,敏感察觉有人盯着她。 抬眼一瞧,果然是江执,拄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清清嗓子,“反正也没坑到你头上,掏钱的是人家肖也。” 江执碗里的冰激凌吃得快,闻言,拿起冰糕勺刮了她一大块冰激凌入口,故作恍悟点头,“也对,肖也就是个冤大头。” 肖也那边一个喷嚏打出来。 紧跟着第二个c第三个 坐在他对面的chl一e惊愕地看着他,又察觉餐厅周围人的目光都落过来,顿觉尴尬,压低嗓音问他 “你不是吧?十天半个月不见面,好不容易见面吃饭你还感冒了?” 肖也刚要开口又是一喷嚏,冲着chl一e摆手。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他跟chl一e解释,“没感冒,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chl一e无语了,“都多大人了,这么迷信。” 肖也跟她解释,“跟你说,准准的,而且肯定就是程溱那个死丫头,她只要一在背后骂我,我就打喷嚏。” “就一定是程溱啊?你对她可真了解。”chl一e不大高兴。 肖也不以为然,“好事轮不着她,坏事她跑不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谁像她那么闲,喜欢在背后骂我。” 夜市这边。 桌上除了那张拓画,还有薛顾先的那张手稿。 就跟之前江执将两张纸拼凑一起一样,拓画的边缘与手稿的边缘对在一起的瞬间,祁余倒吸了一口气。 好半天,指着它们说,“这c这是一幅完整的画?!” 是,没错。 当时盛棠也没料到。 拓画最上头的半个黑点恰好就跟手稿最下方的半个黑点拼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黑点,再看手稿上的画制,与拓画上的极为相似! 403 有可能就是那只猫 熙熙攘攘的夜市,彼此起伏的吆喝声,来来往往的脚步,热闹的,活动的,就唯独祁余这个摊位。 四人守着一小桌,死死盯着桌上摊开的两张画纸,好半天静止不动的,与这周遭喧闹的环境极为不融合。 良久后,罗占忍不住问了句,“能不能就是,巧合呢?” 没等江执和盛棠开口,祁余就否定了罗占的说辞,他又仔细对比了两张画纸,摇头说,“我敢肯定,这就是同一幅壁画上的内容。” 对此,盛棠也点头。 他们都是在石窟里待过的人,尤其是江执和祁余,两人常年做壁画修复,对于一幅壁画完整性的判断那是十分专业。 江执示意了一下两张画纸上的流线,“这幅壁画应该是同一时期画上的,从构图来看,原壁画的内容一定很宏大。” 祁余同意江执的看法。 “所以祁余,你再好好想想。”盛棠对他说,“关于拓画的事,之前祁叔有没有提过什么,哪怕是你认为毫不相关的事呢。” 祁余又仔细回忆了大半天,叹气,“好像真没什么,我爸在世那会儿也很少跟我说家里的事,我问吧,他就总说别让我操心家里,一切都挺好的” 他边想边说,“这张拓画具体什么时候收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去收东西的地方都挺远的。” 盛棠听了这话,回忆道,“祁叔倒是跟我说过一嘴,就是他着凉去医院挂水的前几天吧,所以我才去帮着看摊。” 也所以才碰上江执和肖也,宰了五千块钱。 祁余一听,惊讶,“我爸去医院挂水?我怎么不知道?” “当时你被胡教授罚到外地,祁叔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就说自己是个小感冒也不碍事,我看他也没什么大碍,也就尊重他的意见没跟你说。”盛棠叹了一声。 祁余听了心里挺难受的,就觉得之前只顾着工作,就忘了他的父亲会老会病。 鼻腔有点涨,压了压情绪后他轻声说,“我挺不孝的,应该多陪陪他才是。我爸那个人吧就总是好逞强,就不说他生病挂水不告诉我吧,那次我家被盗,那也是后来邻居告诉我的我才知道。” 祁余在伤春悲秋的时候,江执一直保持沉默,像是这种情况他不知道怎么接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直到听他说完这句话,江执敏感地问了句 “家里被盗是怎么回事?” 盛棠也挺好奇,这件事没听祁叔说过。 “倒不严重,就是小混子无所事事的,把家里翻了个底儿朝上,我爸那个人我了解,从来不在家里放钱,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家里没丢什么。等我爸收摊回去之后,小偷都跑没影了。” 盛棠捂着胸口,说,“多险啊,这要是迎面撞上了,小偷再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我爸当过兵,应付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祁余叹气,“但毕竟他的岁数摆在那,我当时知道这件事后也挺后怕,而且还怕那个小偷有一再有二的,好在后来家里也没出什么事。” 盛棠问他,“家里被盗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祁余拧着眉头想,一拍脑袋,“应该就是那次你帮着看摊的前不久,我知道之后还问过我爸,他也没跟我仔细说,后来聊到敦煌下暴雨的事,我还叫他多注意点。” 盛棠喃喃,下意识的,“怎么还发生这么多事啊。” 江执沉吟片刻,“说不准” 三人齐刷刷看他。 当然,这也是他很冷不丁窜起的念头,所以有些迟疑,“未必是盗窃那么简单呢?还有小七。” 他抬眼看盛棠,“当时祁师傅有感冒症状吗?” 盛棠见他纠结这件事,也开始隐隐觉的这其中不对劲了,摇头说,“当时祁叔就说自己是小感冒,嗓子疼去吊水,摆摊做生意嘛,还得跟顾客说话呢,没有明显的感冒症状。” 她当时也没怀疑。 因为前两日下过暴雨,雨过也的确不少人感冒了。 罗占始终是局外人的角度,冷静问江执,“你怀疑祁师傅其实是跟对方动手了?” 闻言这话,祁余一激灵。 “应该不激烈,否则左邻右舍就会知道动手的事。”江执分析,“祁师傅当时去医院是吊水还是换药,其实一查就知道。现在的问题是,当年的那个小偷到底是奔着什么去的,钱?还是” 他的目光往拓画上一落。 盛棠这边蓦地就明白了。 抛去杂七杂八的枝桠线索 ,的确是有条清晰的又值得怀疑的脉络 祁叔去收了拓画,没过多久家里就被盗,紧跟着祁叔就生病了 祁余也想到了关键,愕然看着拓画,能是这样吗? “我想起一件事”他迟疑说,“我爸每次收到什么东西了都会在个本子上记下来,这拓画说不准也能有记录。” 江执问,“本子在哪你知道吗?” “应该还在家里。” “去找。”江执挺坚决。 祁余点点头。 “另外,祁师傅当年在医院的记录也得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感冒还是因为受伤了。”江执想得周全。 罗占说,“这好办,医院我有认识人,能帮上这个忙。” “那咱们” 江执的话被盛棠的手机铃声给打断。 盛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跟大家说了声抱歉,示意他们继续,起身到旁边接了电话。 江执挨着她坐,刚才看得清楚,是司邵。 一时间也没继续说接下来的决定。 而祁余呢,一心琢磨拓画和他爸的事,也没催促江执。 盛棠通话的时间不长,折回来跟大家说,“工作室那边临时开会,我得马上回去,至于找祁叔本子的事” “明天上午,咱们兵分两路,小七,你跟我还有祁余找本子,罗占,你到医院查档案。”江执做决定做得挺果决的。 祁余和罗占没意见,反正上午又不出摊,都有时间。 盛棠呢,想都没想直接点头,“成啊。” 江执嘴角微扬,笑看着她,“明早我去接你。” 盛棠看见他笑,这才反应过来,他都没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 想说自己没时间,但 她的确是太好奇拓画的事啊。 好奇害死猫。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可能就是那只猫。 404 就你这性子 盛棠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失眠了,这两年里,最开始是强迫自己去睡,哪怕再伤心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后来工作忙了,每天都是头脑风暴,能休息的时候就成了恩赐,倒床就睡成了她的常态。 直到回了敦煌。 她的失眠就渐渐有了苏醒的苗头。 先是因为跟江执的重逢,惊愕之余,伴着她的成了孤枕难眠。 而今晚,是因为那幅拓画。 盛棠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来回转悠的都是拓画上的内容,谁能料到两年前她无心卖掉的一张纸,成了极有可能窥探0号窟秘密的关键呢? 现在想想,当初自己的感觉着实没错。 那幅拓画不是出自哪个洞窟,虽说她在敦煌待的年头不如老辈人吧,但她能肯定这一点。 所以当时她看到那幅拓画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嗯,它是赝品。 什么意思呢? 就是或许有人先是临时画了那么一幅壁画,当然,只是部分的那种,然后进行拓印,拓出来后再大批量复印。 专赚游人的钱。 这种可能性极大。 可当时她又觉得隐隐不对劲。 虽说是个复制品,可画上的纹路十分讲究,一看就是出自古代画师之手,难道模仿的人有这么高超的技艺? 其次,她发现拓画上有样乐器,精致又细致的。 基于这两点,两年前她对拓画产生了一些怀疑。 今晚她才看得明白。 拓画上的乐器竟是尺八。 在敦煌石窟中,以莫高窟为主,包括榆林窟等,里面壁画中所涉及的乐器十分之多,其中尺八是早就绝迹了的,哪怕有后人再去仿制,那跟真正的尺八也相差甚远 盛棠从床上坐起来。 没拉窗帘。 外面的星子很亮。 敦煌这边天气好,所以到了晚上满天星斗都是常态,那星子就跟洗过似的。 盛棠在想,千百年前,那些古代画师们或诚心捐窟的供养人们是不是也在仰望星空,想让自己的画作和信仰万世永传呢? 尤其是0号窟的画师。 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画作将会湮没在漫天黄沙里?任由千百年间战火纷争c沧海变成了桑田,那些无与伦比的绝世画作在沉睡c在等待。 等待着跟它们有缘的人,等待着能重新面世的那一天。 盛棠越想越激动。 心脏都在扑通通的跳。 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又像是有股力量贯穿身体,牵引着她,指引着她。 干脆也不睡了。 倒了杯水来到露台,今晚有浅淡的夜风,很舒服。 整个敦煌都睡了,这座如同活在人们信仰里的西北小城,千百年来都是按照它自己的节奏繁衍生息。 盛棠掏出手机,拍了张满天星斗发到了朋友圈。 写上一句话:秘密揭开的前一刻,该是最激动最兴奋的吧,可仔细想想,敦煌,不就是藏着千百年秘密的城吗?一座信仰的城,所以我应该习惯。但,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呢。 身后的拉门开了。 盛棠扭头一看,是司邵。 惊讶,“你怎么没睡呢?” 司邵也端着杯子过来,喝了几口水,把杯子放旁边的小桌上,“你不也没睡吗,怎么了,又失眠了?” 上次失眠也是被他撞个正着。 盛棠嗯了一声,原想着跟他分享今天发生的事,下一秒生生憋回去了。 涉及到0号窟,还是少说为妙。 “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这次调整的新品方向很好,对你来讲很轻松。”司邵手臂搭着露台围栏,轻声说。 盛棠还真没想过新品的事,就像他说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倒也引不起她的兴奋了。 但她没解释,就说,“每一次新品设计都不能掉以轻心,袁旭那边铆足了劲呢。” 司邵没吱声,目光看向远方,似有思考。 这样的夜晚,盛棠也不想喋喋不休,所以他不说话,她也就保持沉默。心里沉淀着的都是0号窟的事,这种感觉很微妙。 就像是在春风沉寂的夜晚,有恋人站在丁香树下等待约会的喜悦。 又或者是等待了千年的惊鸿一瞥,只见一眼,就再也难以搁浅。 她的思绪又飘向很远。 飘 到了曾经她决定来敦煌的那一年,那时候她还在读,也就是看见了盛子炎笔下的敦煌,这种喜悦又向往的感觉油然而生。 如今,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棠棠” 司邵轻唤了她的名字。 盛棠拉回思绪,扭头看他。 他对上她的目光,轻声说,“我想,我们该离开敦煌了。” 盛棠一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司邵笑了,挺温柔的,“我们来敦煌就是采集素材和找感觉,回大本营才能火力集中干活。”他下巴一抬,“工作室面积有限,不能总让大家挤一起睡吧。” 盛棠沉默。 司邵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大家总要回归城市,回到自己的地方。 敦煌说白了,就是灵感采集地而已。 可是 她内心总有个声音在跟她说,留下来。 “棠棠,你不想走?”司邵问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思,问他,“之前大家不是都得在敦煌待上几个月吗?” “因为你很快明确了新品方向,而且也顺利的解决了新品技术难题。”司邵笑说,“你加入之后,咱们的办事效率的确快了不少。” 盛棠抿唇想了想,“其实新品的设计问题是解决了,但在制作技术上还存在问题,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像是要体现丝绸感的着色上” “为了江执?”司邵冷不丁问。 盛棠怔愣片刻。 也就恰恰这几秒的怔愣,让司邵心里的不详预感扩大 虽说他被盛棠十分干脆的婉拒了,但秉承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则,想着总有一天他能抱得美人归,只是现在,每在敦煌多待一天,他的心就不安一天。 盛棠笑了,“司邵,我觉得你有点操心了。” 没说是不是因为江执,这话的回答,着实叫司邵有些难堪,让他想起盛棠之前说过的话 我想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是朋友的,就该尊重她的隐私和选择。 这是她这话里最根本的意思。 “对不起啊,我只是在想,在新品着色问题上是不是还可以有别的方案。”盛棠轻声说。 她其实是有点烦躁的,因为司邵的那句话。 不想离开敦煌,是因为江执在吗? 可她更觉得,是0号窟的事在勾着她牵着她。 转眼又一想,就算0号窟里藏着惊天地泣鬼神的秘密又如何?跟她有关系吗? 这种矛盾的反复拉扯的心理着实令她烦忧。 司邵面对盛棠向来是好脾气,无限纵容,他说,“棠棠,我就是不想你有太大压力,做文创这行,如果压力大于兴趣,那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就会失了灵性。知道为什么袁旭总会输给你吗?就是因为他太想赢了,而你呢,心思特别单纯,每次面对新品的时候,你的初衷只是喜欢。” 不纠结市场,只遵从初心。 她喜欢这样东西,然后就去做这种东西,就这么简单。 盛棠看向遥远的夜空,像是对司邵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 “其实,我也怕输。” 想着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是她两年来都在努力去做的事。 司邵一怔。 盛棠沉默良久,再转头看他的时候,眼里有笑,很亮,就跟夜空里的星。 “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也总不能一直待在敦煌,给我几天时间吧。” 至少,拓画的情况她想搞清楚,要不然总会在心里留件事。 司邵知道她这句话没说完整,给她几天时间,然后呢?就离开?还是决定留下?但他也聪明的没多问,笑了笑,“好。” 江执出了奇的积极,一大早就来了工作室。 当时盛棠正在跟酸辣鸡爪比赛刷牙,就听窦章嗷地一声,紧跟着雀跃声起 “太师父!” 盛棠在这头一个气息不稳,噗地一声,牙膏沫喷了一镜子 等洗漱好出来的时候,发现江执登门入室了不说,还带了早餐过来,摆了一桌子可谓丰盛。一缕清风和刺客都围着江执转,江执呢,真就跟上神似的坐在那,姿态悠闲。 瞧她出来了,江执头一偏,看着她笑了笑。 窦章是个勤快人,屁颠跑过来跟盛棠说,“师父快吃饭吧,太师父带早餐过来了。” 盛棠的目光落窦章脸上,这给他美得啊,也难怪高兴,以往买早点的活都他来。 “司邵呢?” 一直没见着他人。 窦章一耸肩,“非得出去吃早饭,咱也不知 道他怎么想的,这么一桌子早点” 等窦章又屁颠过去跟他太师父腻歪时,酸辣鸡爪用肩膀顶了盛棠一下,低笑,“fan神行啊,不动声色就打得情敌溃不成军。” 盛棠稳住气息,“瞎说什么呢。” 酸辣鸡爪笑得一脸神秘的 “我呢,这阵子在敦煌待的总能闻到爱情的酸臭味,怪异之下就上网闲溜达,你猜怎么着?还真让我查出点端倪来。” 说着,就见她狼爪一伸,冲着盛棠的领口就来了。 盛棠眼疾手快,一巴掌拍了她的手。 疼得酸辣鸡爪哇哇叫,“过分啊!我又不是男的,看看怎么了?” 江执抬眼,朝这边看了看。 早饭着实是挺丰盛的。 盛棠也没客气,甚至半点扭捏的姿态都没有,喝了足足一大碗的绿豆粥,包子吃了一笼,豆腐脑一碗,油条两根,又抢了窦章半碗驴肉黄面。 两人临出发前,窦章主动请缨,要求随同,被盛棠拒绝了。 窦章可委屈了,楚楚可怜转向江执,“太师父” 虽然不清楚这俩人要去哪,但能肯定一点的是,他跟着去绝对长见识。 岂料江执没有隔代亲的优良传统,他说,“听你师父的话。” 好吧 那半碗的驴肉黄面真是白给她吃了。 上车后,江执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她,“你平时早上都吃不上饭吗?” 盛棠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嫌她能吃就直接说,拐弯抹角的干什么。 江执见她不说话,笑了,朝她这边压过来。 冷不丁的。 吓了盛棠一跳,“你干嘛?” 江执的脸颊离得她很近,彼此呼吸交缠,生生衍出一丝丝暧昧来。他也不回答她的话,就笑吟吟地瞅着她,然后,视线渐渐下移。 先是落在她唇上。 盛棠脊梁一僵,抬手捂嘴,又想起上次,再把手放下 更是逗笑了江执。 视线继续下落,在她领口处扫了一眼。 盛棠冷不丁想起酸辣鸡爪往她领口抓的时候,他是看了她一眼的。 心口蓦地突突。 但硬挺着没动。 江执压脸,低笑,“你啊,都是称神的人了,出门就不能” “不能什么?” 他的气息又近了近,“不能穿得周正点,还跟从前一样。”说着,手一绕,替她系上安全带。 不修边幅。 虽说领口没露多大,但也是宽衫宽裤的,脚上蹬了双球鞋,这穿衣喜好压根就没变过。 盛棠的一颗心伴着安全带卡扣的咔嚓一声也跟着晃荡了一下。 不会发现了? 应该没有。 盛棠尽量坦然相对,一清嗓子,“去祁余家而已,又不是参加宴会。” 江执微笑,坐直,“就你这性子,参加宴会十有八九也是这身。” 祁余家的老房子离敦煌市区有一大段距离,四周几户邻居都是屈指可数,但有会做生意的,开了餐厅,本地菜和山野菜为主,还带着卖自家产的葡萄c杏干之类。 祁余平时出摊,就在附近租的房子,没回老房子这边住。 等江执和盛棠按照导航到地后,老房子院落的大门敞着的,祁余比他们早到一会儿。 择了停车的位置,进了院,盛棠扯脖子喊了一声祁余。 很快,从院落西侧的一房里传出祁余的声音 “在这儿呢!” 是平时用来放杂物的储藏间。 祁余的父亲离世后,所有遗物也被祁余一并放里头了。 盛棠和江执进来后,就见里面暗沉沉的,没窗子没灯,光源就在门口那点阳光和桌角的煤油灯上。 真是古董啊,她惊讶,这年头还能找到用煤油灯照亮的。 “快c快搭把手,我爸的东西都在这儿呢。”祁余撅个屁股,抬着箱子的一侧,正好煤油灯的光亮照着他的脸,憋得通红。 第408章 英雄迟暮 江执见状上前,帮他一起把箱子从储藏室里抬出来。 直接搬进院子里,暴露在阳光下。 这么一看,箱子的成色也就一目了然了。 江执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祁余,光是这箱子卖了都够你几年生活费了。” 祁余一愣,“啊?” 盛棠听闻,上前细细打量这箱子,花纹考究得很,伸手一抹灰,惊讶,“我去!祁余!上等的黄花梨啊。” “而且还是老黄花梨,一整块的,值钱得很。”江执补充了句。 祁余愕然。 往箱子旁一蹲,跟鹌鹑似的,撩起衣摆擦了擦上头的老灰 “靠!真的呀!” 都是多少跟文物接触的人,自然长这眼力,好物件能瞧得出来。 他主动拥抱了箱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还有口百宝箱呢!”又抬头问江执,“能卖多少钱?” 江执蹲身下来,打量了番箱子上的花纹,啧啧,“卖了可惜了,这做工,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盛棠在旁笑问,“祁余你掉钱眼里了?还是想就此当咸鱼不打断艰苦奋斗了?” “决不能够!”祁余起身,拍拍箱子,“我就是随便问问,这是我爸的东西,多少钱我都不卖。” 江执嘴角弯弯的,伸手查看上头的锁,老物件不但做工讲究,物料用得也足,是把老银锁,就是藏了太多的老垢,又氧化得厉害,几乎都看不出本色了。 “哪来的箱子?暴殄天物了。” “打从我记事那天起好像就有它,具体怎么来的我也没问,一口箱子嘛,灰不拉几的也没当回事。”祁余如实说。 江执一点头。 暂且不说箱子的黄花梨原料,就单说这把锁头也至少百年了。 “被盗那天,储藏室里的东西被翻了吗?”他冷不丁问。 祁余蹲累了,干脆往沙地上一坐,“应该都被翻了,我听邻居说的,整个房子里里外外的被翻个干净,还帮着收拾了呢。” “所以,我们判断的没错,对方不是为财来。” 江执拍了两下箱子,拍得灰尘四起的,呛得祁余直咳嗽。他没理会,不紧不慢补上句,“否则,它保不住。” 食指在锁头上敲了敲,“钥匙呢?” 祁余从地上爬起来,“等着,我去找。”说着,就进主屋了。 趁此机会,盛棠也像只鹌鹑似的蹲过来,伸出食指在箱子上戳了戳,叹说,“这箱子能卖个二三十万?” “不止。” “哈?” “曾经有件黄花梨四面平带翘头条桌,拍卖价格高达两千多万。虽然这个箱子没那么久的年头,又不是出自宫廷匠人之手,但胜在是老木,而且你看”他伸手指着上头的纹路,“这技法早就失传了,保守估计这口箱子推出去要到上百万都不贵。” 盛棠吐舌头,“老天,祁余发财了!这么值钱的箱子我都跃跃欲试了。” “你想干什么?”江执睨她。 “扛到市场上卖了,箱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拿这笔钱让祁余娶老婆生孩子不香吗?”盛棠两只眼亮得很,“我也能抽个成。” 前两句还挺正经的,也像个朋友该说的话,后面补充的这句完全暴露本性,江执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能耐的她。 盛棠的注意力都在这口黄花梨箱子上,任由江执如何取笑。 爱财有错吗? 她又不偷不抢的,看看还不行了? 估摸着箱子钥匙不知道被塞哪了,一时半会没见祁余出来。祁余这个人典型的是工作细致生活粗糙,用罗占的话说就是,一条新内裤要是跟衣服叠在一起,只要他想不起来穿那件衣服,顺带的也会忘了自己买了条新内裤。 所以这几年罗占没少操心,有时候也冲祁余火,要分开住。 祁余给的理由特别充足,“不行啊罗占,我都跟你住习惯了,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惊慌失措没有安全感,万一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罗占就骂他,“我特么信了你鬼话才怪。” 不信,一直到现在,还住在一起 所以江执也难得有耐心等着祁余,没火急火燎的进屋催。 反正逗棠小七玩呗。 他随手拉了把破旧的老胡杨细腿椅子,手搭上试了试,确定不会散架后坐下来。 饶有兴致地看着盛棠,见她始终兴致勃勃的 打量着箱子,笑说,“盛老师随便的一幅画都能赶上这口箱子了。” 盛棠双臂环着膝盖蹲在箱子旁,有瞬间的怔愣,然后反应过来说,“那能一样吗,我爸的画那是他一笔笔画出来的,这口箱子是白得的,就好比你走着走着就听库擦一声从天降了几百万,你不高兴?” 江执憋笑,这歪理,说的这箱子成她的了似的。 “还有啊,下次再提我爸的时候要跟我区分开来,现在我也是盛老师。”盛棠说到这儿还挺骄傲的。 花了多少年啊,她才摘掉“盛子炎女儿”或者是“盛老师女儿”的,帽子。 她最喜欢听的是:这位是盛老师,盛子炎是她爸。 江执岂会不清楚她的心思? 却故作不解,“那要怎么叫?直接喊岳父?” 盛棠眼珠子往他身上一瞟,竟微微一笑。 看着吧,有点邪恶。 “想做盛家女婿的人多的是,你算老几?” 江执不怒反笑,“那你跟我说说,都谁在打盛家女婿的主意?反正我现在有大把时间,挨个攻一攻。” “别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盛棠边研究箱子上头的锁边说,“比方说,程家女婿。” 江执抿唇含笑,慵懒地瞅着她。 小丫头啊,始终还是记仇。 “还是盛家女婿好,主要是盛家姑娘好看,我喜欢。” 盛棠一撇嘴,懒得跟他浪费口水。 她不搭理他,不代表他不想主动撩。 开启了没话找话的模式 “你说你都是做师父的人了,跟徒弟抢吃的合适吗?” 盛棠背对着他,随意回了句,“有什么不合适的,他都习惯了。” 江执支起胳膊拄着脸,凝视她的背影,眼里都是笑,“做师父得有个做师父的样,要不然就把徒弟给带歪了。你看我做你师父那会儿,什么时候跟你抢过吃的?师威很重要。” 盛棠扭头愕然地瞅着他。 要脸吗这人? 师威? “以前你可没少折腾我吧?光是奶茶我就差点跑断腿。” 还好意思跟她提他做师父那会的事? 后来知道她做的比外面的好吃,他厚颜无耻地变本加厉了吧? 江执做恍悟状,“怪不得呢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她瞪了他一眼。 反正连带的他连自己都骂了。 “但是啊小七”江执拉长了音儿,不紧不慢的,“你也不能总记得师父的不好,师父的好呢?” 盛棠干脆转过身,背靠着箱子坐下来,“比方说呢?” 江执朝前探身 “比方说,对你的授业解惑,师父始终亲力亲为吧?” 盛棠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的身体! 耳根子竟烫了一下。 江执微微一偏头,哂笑,“脸怎么红了?”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 眼角余光一下子瞥到了院门那头,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浮尘,“我是看见罗占来了脸红了,不行吗。” 说着,迎了上去 “嗨罗占,一晚上没见又帅了啊!” 罗占这头刚进院呢,就被如此热情洋溢的款待,一时间都有点发懵。 抓了两下头发,钢铁大直男般的憨笑,“是吗?我就是觉得去医院办事,穿得整装点,很帅吗?” 盛棠冲着他竖拇指,“特别的帅!罗占,你穿p一l一衫真是能迷死一帮小姑娘呢。” 罗占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想顺着她说,就听江执在那边轻咳了一声,恰似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凉了半扇身子。 马上纠正态度,“也c也没那么夸张吧,啊对了,祁叔在医院的情况我打听出来了。” 说正事能保命啊。 毕竟曾经一个团队过,外人不清楚这俩人的情况,他罗占怎么可能不清楚?真要是再跟盛棠掰扯帅不帅的问题,还不定江执怎么记仇呢。 惹不起,也当不了那炮灰。 说话间,祁余也正好从主屋里出来了,闻言后立马上前追问 “我爸当年是感冒吗?” “所有的档案都调出来了,我找的那人又问了当时的护士,护士还有印象,说当时祁叔是侧腹受伤不是感冒。 又是个大太阳天,还有大箱子的东西要翻,所以祁余也是细心,把家里以前老旧的摊伞支了起来。 遮了阳,又搬了桌椅。 老房子这没茶叶,罗占买了几瓶冰水,跟大家汇报情况的同时,他也把复印好的诊断拿了 出来,摆在桌上。 是当时医生的诊断,指明靠近肋骨处侧腹的位置有划伤。 好在伤口并不大,所以没缝针,只是定期来换药。 四人坐在伞下,祁余拿着诊断书,虽说伤口是挺轻,但知道这件事心里还是挺疼的,他追问罗占 “医生说伤口怎么造成的了吗?” 罗占说,“开诊断的医生倒是不记得了,不是重伤病人所以没什么印象,但给祁叔换药的小护士说,看起来像是刀伤。” 祁余一僵,失声,“刀伤?!” 罗占宽慰他,“你先别激动,就是划了一道子,不重,真的。” 盛棠抓了重点,“小护士记性挺好的啊,过去这么久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罗占嗯了一声,“这名护士啊也是跟祁叔有缘,后来祁叔住院的时候也是她负责的,所以印象挺深。再加上当时她给祁叔处理伤口的时候,祁叔还跟她叨叨一些事。” “什么事?”祁余问。 “当时啊,这小护士看出是刀伤,就问祁叔怎么回事,怎么没报警什么的。祁叔就说家里也没丢东西,他及时赶回来了,小贼就跑了。” 在接下来换药的几天,小护士也大致清楚了祁叔的情况。 当过兵,身手还算不错,否则不会在跟小贼对峙的过程中把对方打跑,只是 “祁叔感叹自己老了,要是搁年轻那会儿,他肯定会拿住那小贼押送派出所。”罗占轻声说,“小护士的意思是,祁叔字里行间都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挺让人感慨的。” 祁余低垂着脸,始终盯着那一页的诊断。 他仿佛看见了父亲在跟小贼厮打的模样,然后就被对方划了一道子。这一道子像是划在他心口上似的,跟着窜疼。 是啊,父亲老了。 他在世的时候总会讲在部队里的事,跟战友们所经历的岁月成了他人生中不可磨灭的辉煌。然后又会感慨,人老了就是不行了,走几步路腿都会疼,以前在部队的时候 祁余能想象到小护士说的那一幕。 也许是在个黄昏西下的时候,他父亲从医院换完了药出来,看着天边沉沉的落日,那余晖拖长了他的步履蹒跚 盛棠抿着唇,讲心里话,她听到这些心里更难过。 开口对祁余说,“对不起啊。” 祁余抬眼,“这跟你没关系啊” 盛棠摇头,“当时你在外地,我应该帮你好好照看祁叔才对,当时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江执坐她旁边,见状,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连祁余都不知道这件事,祁师傅怎么可能跟你说呢。他性子要强,肯定也是不想麻烦你。” “对啊棠棠,我爸那个人我最了解了,就是死要面子,平时都不愿意给我添麻烦的人。”祁余长叹了一声,纾缓心中滞闷 “要说愧疚,我这个做儿子的更对不住他啊。” 罗占轻声安慰,“也不能怪你,再说了,这两年祁叔生病,你也尽心尽力了。” 伞下陷入安静。 火辣辣的太阳,耀得远处隐隐有蝉鸣声。 江执问祁余,“钥匙找到了吗?” 这么一问,祁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从裤兜里掏出把钥匙来。 真是把要多旧就有多旧的钥匙。 但盛棠看得仔细,也是把老银的,跟箱子上头的锁一个时期。 真猛。 箱子挺大的,打开后上头的盖子就挺沉,往下一放,都能溅起沙尘。罗占没仔细看箱子,说了句,“这破箱子搁哪淘的?就不能换个轻便点的?” 盛棠心想,乖乖,几百万的破箱子吗 406 重开0号窟 祁余没搭理罗占,箱子打开后他就吭哧吭哧翻腾。江执和盛棠见状,也上前帮忙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箱子里的东西杂,什么都有。 光是本子就不少,祁余得挨个翻,还有不少记账单c证书c衣物c摆件之类,总之这里头有不少是祁师傅生前就放进来的东西,还有他过世后,祁余放进来的东西。 盛棠找到了一个挺旧的相册。 老式的,硬纸壳的外皮,上头是风景图,脏兮兮的,里面是那种黏着塑料膜的,能把照片插进去的那种。零星几张照片,塑料膜都已经泛黄,还有不少磨痕,于是她就把照片逐一取了出来。 总共也就五张照片。 都是些合照,好像还都是别人的,只有一张,上面有祁师傅。 跟两个人的合照,笑得挺开心,背景是灰突突的房。 盛棠打量少许也看不出什么来,将照片归置好先放到一边。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就听祁余啊了一声,将手里的本子递过来,“你们看,是不是这个?” 江执接过来,几人同时凑前。 是那种八九十年代用的田字格纸,足足有一本,每一页都记得挺满。纸张虽说泛黄了,但字迹清楚,有用钢笔写的,有用铅笔记的,后面的基本上都是用中性笔记录了。 祁余翻到的那页,就是用中性笔写的 六月半,进乡收物料十斤c拓画5张,老邪头。顺道送孩子们50斤鸡蛋和5袋大米记 盛棠瞧见后说,“拓画的数量对得上,之前应该没收过其他拓画吧?” 祁余说,“前面半本都没有,只有这条提到了拓画,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了。” 江执开始一页页往后翻,他看得快,翻得也快,后半本看完后又折回刚才看到的位置 “就只有这一处,应该是了,六月半,按照当时我买拓画的时间来看,也符合。”他伸手指了指,“老邪头应该就是拓画的主人,住在乡下?” 市区附近倒是有乡镇,只是没写明白,找起来就很麻烦。 “你知道老邪头吗?”江执问祁余。 祁余摇头,“之前也没听我爸提起过这个人” “孩子们?什么意思?”江执又问。 后面括号里的“记”字,应该是提醒的意思。他刚才看了后半本内容,不但记录了做过的事,还对即将要做的事标注一下,做个提醒,生怕忘了。 “哦,应该是学校的孩子们。”这个问题祁余能回答上来,“我爸以个人名义资助了一所学校,说资助吧也有点大,就是平时有什么东西就会往学校送,平时我爸他花销也小,摊位上赚的钱还有退休金什么,省下来的就会捐给学校。” 这件事盛棠也知道,连连点头。 “学校叫什么?在哪?”江执又问。 祁余迟疑,“跟我说过一嘴但我没记住” 盛棠突然想到了,反手去翻刚才整理好的那几张照片,将其中一张翻出来放到桌上 “祁余你看一下,是不是这所学校?” 就是有祁师傅合影的那张,背后灰突突的那间房,最上头的字拍虚了,但隐约也能看出个大概来:红太阳小学。 祁余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盛棠汗颜。 这校名很难记吗? 江执拿过照片看了看,又看了眼祁师傅记录的那条,说,“既然写了顺道,那说明收拓画的地方离红太阳小学不算太远,祁余,你父亲平时去学校送东西都怎么去?” “就是开着拉货的车,我现在还用着呢。” 江执见过那车子,了悟。 盛棠也明白了,“那的确应该都是在一条线上的。” 那种车没办法爬山涉水的,所以老邪头所在乡不会太偏远。 “先找红太阳小学的负责人问问情况吧。”江执下了决定。 祁余和盛棠没异议,但罗占提出了质疑,“你们决定查这件事了?真的想好了吗?” 一句话倒是敲醒了祁余和盛棠。 罗占的提醒是有道理的。 这不是单纯走一趟的问题,这是要追查拓画来源,有可能背后还牵扯了盗洞那伙人。 “现在可以断定的是,老房子被翻就是跟拓画有关,万一那伙人贼心不死呢?”罗占说。 祁余喃喃,“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罗占的担心在理,而且不管是盗墓还是盗 洞的,只要有利益存在,他们这伙人就会一直存在。”江执微微皱了眉头,“而且我怀疑” 三人看着他。 他抬眼,“关于这个老邪头,看来就是一锤子买卖,而且感觉跟祁师傅也不是常来常往的人,否则祁余怎么之前没听祁师傅提过呢。” 祁余仔细回想了一下,点头,“对,经常跟我爸有来往的,他多少都会跟我念叨,这个老邪头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盛棠嘟囔了句,“这个名也真够邪气的了,该不会是那位校长从中穿针引线吧。” 其实就是句牢骚话。 毕竟从哪都看不出老邪头跟那所小学能有什么关系,只因为当天祁师傅的顺道? 可江执道,“还真说不准呢。” 盛棠一愣。 “所以不管是去学校还是找老邪头,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哪怕真跟校长没关系,咱们也要当心隔墙有耳。”江执将桌上的东西逐一收拾好,“我先去跟他们谈一下。” “跟谁们谈?谈什么?”盛棠问。 江执,“跟院里领导谈,重开0号窟。” 怎么谈?拿什么去谈?一个已经决定封了的窟再想重新开没那么容易,除非是天时地利人和,三方俱全。 也许江执会有办法,可对于盛棠来说,是好奇不假,但不属于分内之事。 有时间看手机的时候,她c祁余和罗占c江执已经兵分三路。 祁余和罗占要准备出摊的东西了,江执带着相关的东西直奔院里,具体他想找谁不得而知。临走前他叮嘱祁余,“这口箱子和箱子里的东西都搬到你现在住的地方,别放老房子里了。” 祁余一脸的为难,“这么大的箱子,搬过去都没地儿放啊” 盛棠随口扔了句,“几百万的箱子呢。” 下一秒祁余腿一软瘫在箱子旁,胳膊却空前有力,死死抱住箱子,“我把工作间腾出来” 第410章 他是从江执那论辈的 她大半夜发的那条朋友圈接到了不少留言。 其中竟有沈瑶和肖也。 肖也发了两条留言。 第一条是:? 下面跟着的是沈瑶,发了:?1 中间又穿插了不少其他朋友的留言。 然后又是肖也的 “什么意思啊?” 再看微信对话界面,肖也未读信息是4,点开一看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让你心情无法平复了?” “?” “人呢?” 盛棠一看他留言的时间,竟是在她发完朋友圈的五分钟之后,当时她正在跟司邵聊天就没看手机 她以为只有她自己失眠了呢。 不想这肖也也是个熬鹰。 除了留言,今早他还打了通语音电话,她没接着。 盛棠盯着肖也的微信头像,哑然失笑,要疯吗这是? 给他回拨了过去。 倒是没几声,肖也在那头就接了,嗓音懒洋洋的。 盛棠问他,“早上你打语音了啊,怎么了,有事啊?” 肖也在那边沉默了片刻,说,“没什么事,就是程溱想你了。”说着就听他又道,“程姑娘,棠棠找你。” 听得盛棠一头雾水的。 等程溱接了电话,盛棠在这头笑说,“你想我的话还用的着他打电话?” 程溱闻言哼笑,“他啊,净拿我当借口呢。” 盛棠看了一眼时间,“有情况啊这是,工作时间你俩还待在一起呢?” “你知道吗,我现在贼后悔来杭州工作,好死不死地就跟他一个城市,经常替他跑腿什么的我也就忍了,还得替他擦屁股!” “擦屁股?你俩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只是打个比方!盛棠,我发现你现在的思想越来越污了。”程溱笑骂她,然后告知实情,“chl一e逼着他结婚,他头疼,跑我这来躲情债了,连公司都不敢去,服了。” 盛棠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chl一e是谁,哦哦了两声,“都谈了两年多了吧,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嗯,chl一e也是这么骂的,当然,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就是我这边的朋友没办法,我要是chl一e的闺蜜肯定帮着骂。” “不想结婚干嘛还耗着人家呢?典型的不负责任啊。” 下一秒手机就换人了,肖也的嗓音扬起 “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怎么能另娶他人?” 盛棠翻了个白眼,手机那头,隐隐能听见程溱的笑声。 “那你可别等了真的,你赶紧脚踩七色祥云备好彩礼过来迎娶我。”盛棠懒洋洋说。 肖也呵呵笑,“娶你这件事呢,也没那么着急,你现在还小,再多等两年没关系。” “没空跟你扯淡。”盛棠说着就要挂。 “哎哎哎” “有话说有屁放。” 肖也叹气,“女孩子的修养呢?” “不说挂了。” “哎!”肖也啧了一声,“当大神了怎么这么没耐性了?跟谁学的这是。” 盛棠没吱声,也知道想挂不可能,从冰箱里拿了盒冰激凌出来,去露台看风景。 就算,休息一下。 稍许,肖也一改刚刚的伶牙俐齿,清清嗓子 “我问你,你朋友圈怎么回事?” 盛棠憋住笑,都不用猜就知道,这才是他主要关心的问题,能让那么嚣张的肖公子坐不住的事还能有几件啊。 “我朋友圈?怎么了?没怎么回事啊。”反正今天难得有休息时光,她纯心故意逗他玩呗。 肖也在那头好半天不吱声。 盛棠就在这头忍着笑,多年朋友的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了,肖公子嘛,是个要脸的人 “别跟我装傻啊,就是你昨天大半夜发的那条。”要脸的人按捺不住问。 问就问吧,态度还不好。 盛棠哦了一声,拉得挺长的,她相信肖也在那头屏住呼吸呢,轻描淡写说,“也没什么。” 那头不乐意了,“盛棠!” 似乎跌了面。 盛棠忍笑,清清嗓子,“我就是觉得敦煌这个地方实在是块宝藏,从古至今这秘密不断,越深挖就越让人着迷。” 说话间,窦章从外面回来了。 可能是回工作室取什么东西,也顾不上去冲个澡,顶着一脑袋的汗翻箱倒柜的。 盛棠就窝在露台的贵妃椅上吃冰激凌,听见动静朝屋里看了一眼,也没急着结束话题。窦章找了东西后瞧见了盛棠,转身去翻冰箱了。 没一会儿,他也抱了盒冰激凌来到露台,坐在盛棠对面陪着她吃。 就听盛棠说,“肖也,你要是实在好奇你去问江执啊,拓画是当年你送他的,手稿又是当年薛教授留下来的,问题也是他发现的,窟里藏着什么秘密他最有发言权。” 窦章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但听见盛棠叫对方肖也,眼睛都在发亮。 又见盛棠等那边说完,她又道,“可别,我现在都做文创了,没资格去问那么多。” 这通电话打的肖也挺郁闷,他就知道盛棠一肚子坏水,就逼着他跟江执低头。 “我闲的吧我去问他?你转做文创了,我还转做老板了呢。”他怼了句。 盛棠在这头忍不住笑出声,咯咯的。 窦章觉得,平时他师父一笑,十有八九没好事,但今天有点不大一样。师父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肆意而为,不遮挡很单纯,就是想笑。 心中感叹,好像是来了敦煌之后吧,师父就可爱笑了,而且每次笑都是因为开心。 “反正,他说要去跟院领导谈。”盛棠见窦章盯着自己瞧,抬脚踹了下桌沿。 窦章就赶忙低头,不敢研究了。 她继续说,“他能亲自出马,再加上如果证据充足的话,院里领导怎么都会慎重考虑吧。” 肖也一听这话,追问,“那团队呢?他想重组还是” “不知道。”盛棠坐没坐相的,“如果石窟重开肯定需要团队啊,重新招兵买马呗。” “那” 肖也在那头“那”了好半天。 盛棠冷不丁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敦煌?” 手机另一头沉默个小片刻,再开口时情绪挺激动的,“说的就好像我要回去似的,我可没说过回敦煌。” 盛棠哦了一声,“那行吧,我这边忙,不聊了。” 窦章见盛棠要挂电话,赶忙冲着手机喊了一嗓子 “师伯再见!” 嗓门可不小,就是冲着能让肖也听见的程度去的。 肖也又不是七老八十,耳朵灵光着呢,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师伯”吓了一大跳,反应了好半天才把窦章这号人物给想起来 乐了,“我这辈分一下上来了啊,行啊你这小徒弟,嘴甜,我喜欢,我师父也挺喜欢他的吧。” 虽然肖也愧对胡翔声,但每次提到胡翔声,一声师父还是要尊称的。 盛棠将最后一口冰激凌吃完,淡淡说,“跟胡教授无关,他是从江执那论辈的。” 等结束通话后,肖也没提石窟的事,许是觉得自己刚刚急赤白脸的状态丢人。 他笑呵呵跟程溱说,“挺逗啊,棠棠的那个小徒弟,他还叫我” 冷不丁想起盛棠最后的那句:他是从江执那论辈的 他脱口,“你大爷啊江执!” 408 人心就不会散 窦章在这边一直听着盛棠通电话,通话结束后也没打算走。 就眼睁睁看着盛棠吃完了自己那盒冰激凌,黑手又伸向他这盒。 格外殷勤,忙代劳,接过盛棠手里的小勺,几下挖了冰激凌到她盒里,说,“师父多吃点,这边都是我没吃过的。” 反正他这师父在吃的上面没什么操守,关于这点他早就习惯了。 用酸辣鸡爪的话说就是:你这位大神师父啊,授业的时候尚算是个人,其他时候都不是人。 经常指使徒弟干着干那的,跑趟腿就是大半天,每次研究个新菜徒弟就是试毒的那一个,说不好吃还不行,只要皱眉一下就等着被打击报复。 重要的是,遇上好吃的还总被抢 可窦章觉得,这一切都是历练! 就连司邵都说,窦章啊,这是你师父在考验你呢。 后来窦章斗着胆子问盛棠,岂料盛棠懒洋洋回了句,“跟历练没关系,你想多了。” 她就是懒,就是馋。 最后总结就是,还是酸辣鸡爪对盛棠的评价最贴近,一针见血准确无误,果然是女人才能了解女人。 但此时此刻,窦章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来奉献冰激凌的,虽说外头热得快冒火了。 盛棠也一点都不客气,坦然享受徒弟的供奉,不紧不慢道,“你想问什么?” 窦章赶忙拿过一把大蒲扇,拉过椅子凑近她,边扇风边问,“师父啊,刚刚跟你通话的就是肖也师伯啊?” 盛棠闷头吃冰激凌,“你这声师伯叫不上,他是胡教授门下的。” 窦章嘿嘿了两声,赶忙说,“叫得上叫得上,同门都是亲嘛。” 盛棠瞥了他一眼。 “那个肖师伯也能来敦煌吗?” 盛棠看得出他眼里的跃跃欲试,挑眉问他,“你是肖也粉丝啊?” “说粉丝也行,我听过肖师伯的大名,是胡教授的关门弟子,如果能有幸见见,那我就值了。” 盛棠笑而不语。 “师父师父,我其实”窦章看着挺激动,“来敦煌之后多少知道了当时你们六喜丸子的事,真的是,太酷了。” 这有什么酷的。 盛棠翻白眼。 “那是各个精英啊,像是肖师伯,胡教授关门弟子,能力和地位自然不用说,就单说他对石窟数字化模拟的专业上就无人能及;祁师伯那也是胡教授的得意门生,对壁画修复能精致到以毫米计算,罗占老师就是大家的保护伞,对石窟架构在行,入窟器械的创新都是走在前沿的,沈瑶老师呢,就是一部行走的石窟历史,更何况,带领这些人的还是赫赫有名的fan神,我太师父!” 盛棠一个斜眼过来。 “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师父你。”窦章马上心领神会,“你就是六喜丸子的灵魂,没有师父你,整个团队都黯然失色!” 盛棠懒得听他谄媚,将冰激凌盒一放,含笑看着他,“合着你在敦煌这阵子光忙着打听这种事了?知道的还挺多啊。” 关于六喜丸子团队的建立其实也不算是秘密,院里不少人知道,只是具体负责哪个窟从未对外公开过。也会有人私底下议论,但都是人云亦云罢了。 窦章嘿嘿赔笑,解释,“不是不是,师父误会了。我就是觉的这件事跟师父有关,就多听了几耳朵。” 说完,见盛棠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小心翼翼问 “师父刚才在电话里的意思是有什么窟要开吗?六喜丸子能重聚?” 他特别期待,总觉得这几个人都像是活在传说里的似的。 来敦煌这些天,他的确有幸见了几位,像是胡教授,还有他望其项背的fan神,听说祁师伯也在敦煌,可惜师父没带他去见过。 盛棠笑看着他,行啊,听话听重点。 想了想说,“重聚不大可能吧,离行的离行,转行的转行。” “简单啊,再回来呗。”窦章随口一句。 盛棠一怔。 窦章见状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往回拽 “我的意思是说,就看大家怎么想的了,毕竟手艺在那,也不是说扔就能扔的吧。当然了,像是师父这种成就的,不管是进窟还是做文创那都是一把好手。哪怕师父不进窟,那等着窟开了,咱们也能拿到一手资料不是吗?对咱们新品设计绝对有帮助啊。” 盛棠瞅着他,“你想留下来?” “能留下来当然想啊。”窦章一脸兴奋,“多难得的 机会啊!” 盛棠不在说话了。 他刚刚的一句“简单啊,再回来呗”就像个小锤子似的击打了她。 想想肖也c沈瑶和祁余的决定,何尝不是对当初六喜丸子分崩离析的惋惜和痛心?能再聚吗,真的就很简单吗? 江执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没等走出门口就被胡教授叫回了办公室。 “趁着院里领导在考虑你的提议的空挡我问你,你就这么自信?只凭着一张手稿和一幅拓画,还是个复印品?”胡教授有些忧心忡忡。 江执这次回来直奔0号窟的决心胡翔声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能这么速度,直接找了上头。 胡翔声不怕0号窟重开,只是怕一旦重开要再发生什么事怎么办?不是他迷信,那个窟总给人一种像是有生命的感觉。 江执拉了把椅子坐下,将手稿往胡翔声面前一摊 “您就说,是不是薛顾先的手笔?” 胡翔声都不用多看,“当然是了” “那您再看这个。”江执把拓画推到他跟前,“流线走向c画风和内容是不是惊人的相似?” 胡翔声刚刚在会上也看到了,叹口气,“我明白你的心情” “更重要的是,0号窟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江执甩出了更有利的理由,“盗洞明晃晃的就摆在那,您也看到了。修窟的人不进去,等着盗洞贼把里头翻个底儿朝上吗?还是等着他们打头阵掘秘密呢?” 这也的确是棘手的问题。 胡翔声发现一肚子的话都被江执给怼没了,他有备而来而且势在必得,在会上用他的专业都能把上头说得哑口无言。 末了,胡翔声问了个现实的问题,“团队呢,你怎么打算的?现在上头都恨不得想把你劈瓣用呢,你也知道现在太缺人手了,你总不能再用回原来的团队吧。” “对。” 胡翔声一愣,最后一句话纯粹就是随口的,不想江执这么回答,一时惊讶,“什么?” 江执身体微微前倾,对上胡翔声的眼睛,“我就是要用回原来的团队。” 胡翔声面色凝重,“先不说沈瑶回来还能不能负责0号窟,就拿肖也和祁余来说,想把他们劝回来都很难。” 这几年他也不是放任这俩自流了,隔三差五就爱心慰问一下,尤其是祁余,就回了敦煌,他更是三天两头就去摊位做思想工作。 可这俩一个比一个倔,气得他心脏病都快犯了。 后来肖也的妈妈给他打了电话说,“胡教授,我知道您看重我们家肖也,但是说实在的,他现在在我身边我心里挺踏实的。”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不能再继续不识相吧。 江执说,“他们我来负责,当初团队是怎么建的,今天我还会怎么建。” 胡翔声一脸的狐疑,“你就这么有信心?我可是听说当初肖也都跟你打起来了,人心都散了,团队还能重建吗?” “他们是对我失望,又不是对敦煌失望,只要有相信的东西存在,人心就不会散。”江执轻声说。 409 你就是只鬼 结果到了后半夜,身在敦煌的祁余和罗占c盛棠,远在杭州和广元的肖也和沈瑶,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江执发来的消息。 发在了群里。 沉寂了两年的六喜丸子群又有了动静。 江执发了四条。 前三条都是照片。 第一张是薛顾先的手稿与复制拓画合在一起的照片; 第二张是0号窟附近盗洞的照片; 第三张是汉墓主墓里的星云图。 第四条是江执附上的一句话 六喜重组,有心回,无心权当打扰。 简单明了的照片,简单明了的话,简单明了的作风,很江执。 祁余自打摆摊后就没了早睡的习惯,虽说每天的流水没那么夸张,但结结算算的每天也得折腾到后半夜。 看到群里的消息时他刚忙完。 罗占冲完凉出来就瞧见祁余盘着腿坐沙发上,盯着手机跟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倍感奇怪,走上前抻头瞧了瞧,又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群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而祁余置若罔闻的,心思都在江执发的那几条消息上。 罗占轻叹,明明就是放不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就解不开心结。 “回去吧。”他开口。 祁余被这冷不丁的嗓音吓了一跳,蓦地回头。 罗占的脸上没半点取笑或捉弄,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回到团队里。” 祁余一皱眉,把手机往旁一扔,“回什么回啊,我压根就回不去了。”话毕起身就要走。 罗占伸手箍住他手腕。 祁余回头瞅他,“罗占,你不是说我做任何决定你都支持吗,你也想像胡教授那样了?” “如果0号窟没机会重开,如果你这两年多来过得很开心很知足,那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劝你。”罗占难得对他这么严肃,“但在你心里,你没有一天忘记自己是个修复师,不管你是走了还是回来了,你的心根本就没在外面,一直留在石窟里呢。” “罗占,你这是要当心灵导师啊?别矫情啊。”祁余似笑非笑的,眼睛往手腕上一瞄,“撒手,别动手动脚的。” 罗占没如他所愿,仍箍着他。 “我说的不对吗?如果你心里没有石窟没有壁画,那至于因为飞天的裙摆往哪飘这点小事跟我翻脸?” “我我那是对顾客负责!” “顾客看不出来,你木版画上多一朵花少一片云的,顾客也看不出来。”罗占一针见血。 祁余抿着唇,脸色很难看。 “祁余,其实你只属于敦煌属于石窟。两年前你因为家里去收藏馆工作,条件是优越了,可你睡得好吗?现在回来了,你守着敦煌却始终不敢回石窟,胡教授一趟趟来找你,你说你对壁画修复不感兴趣了,是这样吗?” 罗占语重心长,“其实是你觉得你对不起胡教授对不起大家,是你背叛了对敦煌的信仰,背叛了六喜丸子团队,你觉得你没脸回去,因为你很清楚,哪怕当年0号窟没关,你也会因为个人情况离开六喜丸子。” 祁余的眉头始终皱着,几乎能拧成麻花的那种。 可他没急于挣脱和躲避,就站在那,罗占说他听。 “江执这次能回来,看得出你比任何时候都高兴,要不然怎么去老房子的头一晚你都没怎么合眼呢?” 祁余想了半天,想出个理由来 “远到都是客,再说了还是跟我爸有关的事,我怎么着都得做好准备吧。” 罗占笑了笑,松了手,摸过手机又看了一眼群里。 “这做大神的人啊,心思就是缜密,我想今晚大家都睡不着了。” 祁余一听这话,干脆盘腿往地上一坐。 “我可不信,先不说沈瑶,她还在体制内。就说棠棠,人家都是文创界大神了,哪还稀罕往石窟里钻?还有肖也,富家公子哥啊,从商之路走得顺风顺水,走到哪都被人叫一声肖总,凭什么还回敦煌?有受虐倾向?” 罗占将手机放一边,“江执在群里说得挺明白,有心回,无心权当打扰。他没强迫没道德绑架吧?是回还是不回都是你们自己的决定,真要是对现状很满意,那大家完全可以不用上心。” 祁余沉默不语。 罗占说,“我就是觉得,江执这个人太聪明了。” 祁余抬眼看他。 他对他目光相对,“因为他很清楚知道,大家其 实过得都不好。” “怎么可能”祁余觉得,只有自己过得不好,很不好。 罗占起身抻了个懒腰,看着慵懒,却说了句挺内涵的话,“跟物质无关,跟心有关,心苦,是因为没了信仰吧。” 祁余一阵恍惚。 “哎”他叫住打算回房睡觉的罗占。 “你挺想回去的?” 罗占笑,“别把问题转移到我身上,祁余,你的选择只在于你自己,不在于我。” 广元一入夜,就安静得很。 相比祁余,沈瑶显得很从容。 她仔细对比着江执发来的几张照片,目光落在盗洞上时,面色凝重。 许久她起身,从书架上取了文件夹下来,翻开,里面都是这两年来她搜集的资料。 其中最多的资料当属“狐面”。 就是她曾经在展厅看见的那株像植物还不完全是植物的东西。 陷入沉思。 肖也这阵子睡眠情况不佳,哪怕开了一天的会累得半死,回家倒床上都辗转难眠。 只要一闭眼,耳旁就总能听见江执的那句:打算什么时候回敦煌? 他觉得江执就是个克星! 在国外待的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回来? 这晚先是被chl一e一顿狂轰滥炸,逼得他都快崩溃了,末了提出分手,然后又是程溱的电话,一声声叹 “大哥,年龄不小了,咱能安稳点吗,chl一e的求救电话都打我这儿了,你没事儿作什么作啊?” 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就听手机又咣咣咣几声。 他就不该手贱点开! 结果,天都快亮了,他还在床上打滚。 又忍不住去看群里的消息。 那几张照片总在眼么前晃。 怎么就那么巧,一幅拓画而已,还是个假的,怎么就能跟千里之外才找到的手稿浑然天成了? 还有,谁啊那么损?好好的一个窟,人千百年来就杵在那了,碍你什么事了你盗它? 肖也靠坐床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食指塞嘴里咬,咬得手指甲都快秃了。 想想自己怎么起来了? 烦! 手机往床头一扔,躺下。 过了一会儿心里又在嘀咕群里有没有人说话? 想想自己好像设置了群消息勿扰模式? 又摸过手机点开群看。 还是江执发的那四条。 看了设置,没设勿扰模式。 嗯 肯定没人回去! 该走的走该转的转,谁还能舍了现如今的日子再往石窟里钻? 肖也的手指头烦躁地上下敲,半晌觉得自己简直就神经过敏,别人回不回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的生活不香吗? 他嗤笑,把手机又扔回床头。 再躺下来,告诉自己:睡吧,快睡吧,明天还得开会 不对啊,现在祁余和罗占都在敦煌,还有棠棠0号窟的情况他们是不是知道得更多? 管你鸟事?快睡! 有心回,无心权当打扰什么意思?如果六喜丸子原班人马凑不齐,他是打算重新招兵买马? 那就重新招兵买马呗,又不用你掏钱,睡觉! 又过了五分钟 “啊!”肖也大吼一声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江执,你特么就是只鬼!! 410 又糙又随性 相比肖也他们几个,盛棠的睡眠可是好得不要不要的,甚至都是一夜无梦的那种。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年轻了十岁。 麻辣鸡爪顶着一头乱发迷迷糊糊进洗手间洗漱的时候,瞧见盛棠叼个牙刷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忍不住问,“看什么呢?” 盛棠几下漱完口,说,“看美女呗。” 麻辣鸡爪第一反应是在说她,刚想沾沾自喜,一下反应过来了,一脸无语。 盛棠啧啧说,“你说,我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这张脸啊是好看,但这张脸也是够厚。 “爱情滋润的呗。”她甩了句,拿出牙缸。 盛棠看着镜子里的她,呵呵笑,“这女人啊得活出自我,非得围着爱情转?想要漂亮,首先得吃好睡好。” 尤其是睡得好,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美丽了呢。 许是前阵子总是花式失眠,这两天反噬性补觉。 看着盛棠出去的背影,麻辣鸡爪摇头叹气,“是不用非得围着爱情转,你又不缺。” 这边盛棠刚打开电脑打算修订方案,祁余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0号窟被江执申请下来了?” 盛棠点开文件,“不知道啊。” “他发的星云图和盗洞是怎么回事?” 问得盛棠一头雾水的,“他发的星云图和盗洞?我不知道啊。” “大半夜他发的群消息你没看啊?” “大半夜发消息了?我没看啊,不知道。”她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一瞧,群里还真是有四条未读消息。 祁余在那头都无语了 “你怎么睡得那么死?” “我一切都顺风顺水心无挂碍的,当然睡得好了。”盛棠点开群里照片,挨个看了看。 又瞧见江执发的那句话,一下没忍住,笑出声。 补了句,“主要是我手机调静音了,没办法,上了年龄了,大半夜一旦被手机吵醒我就睡不着了。” 祁余懒得搭理她这种臭不要脸的言论,问她,“现在看见了吧?” “嗯。” “他真打算团队重组啊?” 盛棠忍笑,“微信里他说的不是挺清楚的吗。” 祁余沉默了会儿。 “你打这通电话就是问我这些?那你直接问江执多好。”盛棠有纯心故意的成分。 岂料祁余说,“重点不是问这些。” 顿了顿,他言归正传,“上次咱们不是统一了意见嘛,关于拓画来源的事先暂停打听。” 盛棠嗯了一声,当时是怕打草惊蛇。 “但我早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今天要去趟学校,顺便再找一下老邪头。” 盛棠停住手上动作,“啊?” “盗洞就是近两年的吧,我之前听胡教授提到过一嘴,那江执打听这些事肯定会被人盯上啊,他就那么肯定0号窟能重开?” 盛棠迟疑,“他就自己去?院里有人跟着吗?” “不知道啊!”祁余提高嗓音,“如果0号窟还没开窟的决定,应该就是他自己去吧,再说了,就江执那性格的人,也不会拉着院里的人冒险吧,都是只会拿画笔的人。” 江执一大早就爬了起来。 将他那辆大猛虎开到公寓楼下,一半的车子停在马路牙子上,整个车身栽歪着,方便来往行人和车辆。 拎了只大水桶,拿了把干净的拖布洗车。 盛棠和祁余c罗占三人赶到公寓这边时,江执也差不多刷完了车。 阳光挺大,江执穿了件宽大松垮的背心,一条休闲大裤衩,脚踩双拖鞋。结实的臂肌c胸肌明晃晃的就在阳光里,上衣溅了水,头发可能就随便抓了几下出的门,下巴靑虚虚的一片。 又糙又随性的男人,全身上下却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尤其是阳光艳得很的情况下,更显得阳刚健硕之势,性感极了。 有外出的左邻右舍,认识的都会上前打个招呼,他也微笑着跟人寒暄,轻松自在极了。 罗占叹气说,“一个上神,现在进化得就跟本地人似的。” 祁余说,“历劫害死神呐” 但盛棠觉得这样的江执挺好,接地气又有人情味,虽然说嘴还那么毒。 来往有姑娘,那眼神无一避免地都往他身上瞄。 包括盛棠的。 她觉得他比两年前更结实了呢。 这副身子骨,可真馋人 江执一扭头,看见了站在街边的他们仨。 盛棠今天穿得就跟小朋友似的,一件白t挺干净,配了条几乎都能把她给装下的背带牛仔裤,牛仔裤挺垮的,上面全是拼布刺绣,五颜六色的,仔细看绣的都是敦煌元素; 罗占和祁余穿得简单,t恤牛仔裤,色系还都一样,咋看跟情侣服似的。 虽说仨人穿得也不是很正式,但比起江执来还尚算正常。 江执见他们来也没惊讶,站那笑了笑,示意了手里的拖布。 等他们仨走上前,他拎着桶和拖布上了楼。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盛棠冷不丁瞥见他左胸口处,像是纹了什么,没看清,一闪而过了。 祁余没关注江执的身体,跟罗占在研究眼前这辆擦得光亮的大猛虎 “这是要进山的节奏吗?进山的话车不是白擦了吗?” 罗占拍拍车脑袋,“所以他才没去洗车行吧。” “至于这么省钱吗?”祁余跟他闲聊,“fan神啊。” 罗占说,“神成凡人的第一步就是,学会抠门。” 说话间没一会儿功夫江执就下来了,应该是快速冲了个澡,头发还是湿的。 但穿得相比刚刚就挺周正的了 烟青色半袖衫配了条经典色牛仔裤,跟大背心大裤衩的形象大相径庭。 一下就飞升上神了。 左胸口自然被挡了个严实,盛棠看不着什么了。 还没等祁余上前问,江执就开口了,先是问盛棠,“今天有空吗?” 有空是有空,否则她也不能跟祁余来公寓这边。 “还好,晚上要做头脑风暴。” “来得及。”江执含笑,“乡下之前去玩过吗?” 盛棠摇头。 江执环住她肩膀,把她带到副驾,“那我今天带你去玩玩,上车吧。” 呃 “祁余。”他唤了一声。 祁余见状上前,就听江执说,“学校的校长你之前见过吗?” “见是见过,但也是挺多年前了” “没事儿,有印象就行,你也上车吧,跟着一起去。” 祁余就被迷迷糊糊地推上车。 罗占见祁余都上车了,刚要往车上钻就被江执拉下来了。 “进窟的工具要重新设计和维修一下,还有窟里的面积结构图,还得重新细化。”江执说。 罗占压低了嗓音,“0号窟的?” “对。” “那你们” “还是兵分两路,你先去把0号窟的过往资料都调出来,尤其是窟内结构图。我和他俩去打听拓画的事,目前来说不会有危险。”江执安排得清晰干脆。 罗占一想也是,江执挺紧张盛棠的,真要是面临危险,今天绝不会让她上车。 “行吧,你们注意点。” 等江执上了车,开出好远去的时候,罗占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怎么就开始为0号窟工作了?他们今天来是劝说江执打消念头的 与此同时,祁余在车里也品过味来了。 他跟江执说,“事先说好了啊,我可没答应进窟修壁画,我觉得我摆摊做生意挺好的。” 江执嗯了一声,也没跟他掰扯,车子开得挺稳当。 “我知道,让你上车跟着纯粹是因为你是祁师傅的儿子,跟校长沟通起来比较方便,就当是朋友,你不也得出手帮一下忙?” 这倒是,祁余连连点头,“朋友帮忙肯定没的说。” “对啊,你最仗义了。”江执微微一笑。 盛棠在旁似笑非笑的,“我可不仗义啊,没必要两肋插刀。” “想多了小七姑娘。”江执语气轻柔,看上去心情也很不错,“今天阳光明媚,我真是出于让你好好玩玩汲取灵感的心态。” 盛棠嗤笑。 敦煌哪天不是阳光明媚? 411 嗯,甜 一路开车向西南开往阳关镇,日头就愈发的毒了。 按照打听到的消息,他们一行人需要穿过阳关镇再往下扎到乡,红太阳小学就在极其偏远的戈壁滩上。 但其实往阳关镇走的时候,周围已是沙漠戈壁了,可又有连片茂密的葡萄园,真就是荒芜又盎然的。这里自古以来就是通往西域门户和丝绸之路南路的必经关隘,现如今成了葡萄成片。 是敦煌市最偏远的乡镇不假,与此同时也是葡萄产业发展最好的一处胜地。 给车加油休息的时候,盛棠瞧见路边有卖葡萄的。 当地的葡萄农,偶尔会见几个,带上只小马扎往路边一坐,虽说戴着宽大的遮阳帽,但皮肤还是晒得黝黑。脚前放俩手编筐,里面装满葡萄,粒大皮薄一看就新鲜,葡萄与葡萄之间以叶子相隔。 盛棠顶着大太阳蹲在筐前询问价格。 农户实在,给她择了一小串让她先尝味道,给了比市场低出很多的价钱。 江执走上前的时候,落下来的身影恰好能把盛棠挡个严实,瞧见她跟只鹌鹑似的蹲姿就想笑。 见她喜欢吃,挺爽快的,两筐葡萄都包了。 农户眉开眼笑的,介绍自家葡萄园,欢迎他们有空来玩。又跟盛棠说,“小姑娘,你对象可真疼你啊。” 说这话的时候江执正在不远处用水洗葡萄,都不上化肥无污染的,葡萄简单冲一冲就能吃。 洗葡萄的时候他动作挺干脆利落的,有水花溅了他的裤脚,他也没在乎。 就挺简单的行为,却看得盛棠心口悸动,两年后的江执身上多了一种叫烟火气的味道。 嘴上不承认,“他不是我对象。” 农户笑得挺憨,说起话来也直接,“反正肯定是喜欢你呀小姑娘,你在他眼睛里呢。” 喜欢一个人,眼神藏不住啊。 等盛棠上了车,心想着现在的农户说气话来都这么哲学了,特意看了一眼江执的眼神。 他正在系安全带,见状转头瞅她,笑了笑,微微探过来替她把安全带也系上了。 “吃葡萄吧,都洗干净了。” 盛棠嗯了一声,摘了一粒普葡萄入口,可真甜。 问他,“吃吗?” “来一粒。” 盛棠本想着整串递给他,但见他开车也不方便,直接摘了一粒送他嘴边。 他张口接住,几下吃完,转头看了她一眼,笑,“嗯,甜。” 坐在后面的祁余探头过来,抢了一串葡萄,又瞅了瞅盛棠说 “你得做好防晒啊,你看你的脸都被晒红了。” 盛棠: 穿过大片葡萄园和枣园,又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戈壁滩。越往里走就越荒凉,见不到人烟。 又辗转了数把小时,可见零星屋舍,也终于到了照片上的那所小学。 红太阳小学。 没等走近就能看见这几个大字,背景是漫天黄沙。 相比照片里的一间简陋小屋,现实里的红太阳是三间房,除了中间那间有翻修的痕迹外,其他两间都挺新的。 祁余拿着照片对比了一下。 翻修的那间就是照片里的。 天色已经稍暗了,天边泼了大片的红。 这个时间学生们早就放学了,不见人影。学校也没围栏,出了教室就是戈壁滩。正对面立着旗杆,上面挂着五星红旗。 最外侧有个棚子,养了两头牛和三只羊。牛在吃草,羊在睡觉,看见人也不怕,挺惬意的。 一旁的杆子上栓了头驴,也在闷头吃东西。 再旁是口大石磨,看样子是经常磨豆子。 江执透过窗子看了看中间那间房和东翼房,两间都是教室,摆满了桌椅,黑板上的字迹还没擦干净,半首诗还留在上头 汉使牧羊旌节,阏氐上马琵琶。梦里身回云阙,觉来泪满天涯 粉笔字写得漂亮。 突然驴子叫了,一声急过一声。 吓了江执和盛棠一跳,扭头看去,就见是祁余站在那,高举双手跟投降似的,一脸无奈 “我就是摸了它一下” 弄得跟他要占它便宜似的。 盛棠刚要打趣说你这个禽兽,连驴都不放过就听爽朗的笑声扬起,“那头驴脾气可不好,小伙子你小心点,别被它踢到。” 祁余一听这话,赶忙往这边跑。 是刚从西翼那间 屋里走出来的男人,看上去五六十岁,两鬓斑白,皮肤跟当地人一样黝黑粗糙。朴素的褂子长裤,洗得都泛白了,但是很干净。 年纪看着挺大,但精神矍铄,腰板挺直的戴着眼镜,挺有文化人的气场。 一手拿着老式铝饭盒,一边装着米饭,一边是菜。白菜炒土豆c红彤彤的萝卜干咸菜和一小块当地腐乳。一手拿着筷子,许是听见动静才出来看看。 江执走上前,主动伸手,“您是齐校长?” 他将筷子并到一手上,伸手与江执相握,“对,是我。” 齐健翔,红太阳小学的校长。红太阳从最初的小土坯房到现在的三间大瓦房,都是靠着他和后来的两位老师坚持下来的。 在敦煌做支教一待就是三十多年。 请了江执他们进屋,得知是从市区一路赶过来的,就把饭桌摆上了,招呼他们一起吃晚饭。 还一个劲说,“别嫌弃啊,咱们学校的教工们平时都吃这些,这些菜啊都是农户种的,绿色健康。你们就是赶来晚了,再早点就能跟学生们一起吃上本地猪肉,香着呢。” 又说孩子们都在长身体,可能吃了。 说话间能看得出他挺高兴的。 祁余以前听他爸说过,说这学校里以前学生少,都是这位老校长挨家挨户去做思想工作,求着大家伙把孩子送来上学,特别不容易。 孩子们送来之后白天的饭就在学校吃了,学校确实负担挺重。 他们仨当然不嫌弃,帮着盛饭端菜,用来装菜装饭的不是盆就是钵,挺憨实。 齐校长说,“现在好了,大家都希望自己家孩子能上学读书,送来的孩子就多了不少,你们看东翼那间房都是后盖的,学校现在得到了爱心资助,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在提到祁师傅的时候,齐校长直惋惜叹气,“是个好人啊,我们都认识好多年了,他小时候吃过苦,就不希望看着孩子们吃苦,总往这送东西” 说着,神情落寞了下来,“他走那年新房子还没盖起来,要是能看见该有多好。” 祁余听着心里难过,闷头吃土豆。 盛棠也是伤感,如果祁师傅在天有灵知道现在红太阳小学已经得到资助了,是不是也能安心了。 江执始终理智,感叹归感叹,但一心想着的是拓画的事。 他问及了两年前的事,并且给齐校长看了一眼手机上拓画的照片。 不想齐校长还真记得,指着手机上的照片说,“对对对,这就是老邪头的东西,我印象挺深的。” 江执问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就见齐校长重重一叹气 “我呀,是特别后悔,当初我就是出于好心,给他跟祁师傅穿了个线,祁师傅也是通过我才认识的老邪头,谁知道后来就出事了呢!” 412 怎么这么矫情呢 老邪头原名叫什么大家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姓张,不是土生土长的敦煌人。这老头年轻那会喜欢到处走,老了老了才找了个地儿安稳下来,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总会给村里的小孩讲些怪力乱神的故事,时间一长大家就都叫他老邪头了。 “像是孩子们吃的蛋啊c蔬菜水果啥的我都是直接去农户那进,吃着健康放心,时间长了也认识了老邪头。有一天呢他就问我认不认识能收老物件的人,说有些老物件想卖,留手里也没用,能换点现钱更实在。我就想到了祁师傅,这才给他俩拉的线。” 齐校长简单的说了下老邪头的情况,然后提及了当年的事。 祁师傅当时听说有老货能收当然高兴,欣然答应了,很快敲定了时间去见了老邪头。 老邪头想卖的家么什不少,其中还真有祁师傅想要的原料,因此算是祁师傅收获很成功的一次。 “你手机里的画啊,也是祁师傅当时顺手收的,但是他给了老邪头一个高价。” 盛棠一手拿着土豆,往下撕皮的动作停了一下,好奇问,“为什么?” 照理说祁师傅不应该看不出是复制品。 齐校长见她挺爱吃蒸土豆的,就又从大锅里夹了几个放钵里。 “祁师傅那个人啊心善,他是想着能帮点是点。” 当年祁师傅是一大早就出发去了老邪头那,等回到学校这边已是黄昏。齐校长知道他会顺道来学校,所以早早的就把饭给备好了。 等祁师傅一到,两人开了一小瓶酒,喝得正起劲的时候,岂料老邪头就来了。 可谓是风尘仆仆的一路,见着祁师傅在,松了口气,说他忘带东西了。说着把一卷纸筒递给他,外皮用牛皮纸裹着的,祁师傅没想到他能为了送个这东西追过来,十分感谢。 老邪头说,“这是你花不少钱收的,我哪能占这便宜啊。” 那晚老邪头也留在了学校吃饭,喝酒间老邪头就提到了那几张拓画。 “当时祁师傅从他那总共收了5张拓画,其中四张是老手艺人照着石碑拓下来的,另外一张是他阴差阳错捡到的,他看着都是画就放一起了。” 齐校长喝了口茶,看向江执说,“他捡的就是你手机里的那幅。” 老邪头走后,齐校长就看了那些画,他也是懂画的,尤其是见了那幅复制品之后跟祁师傅说,这些画也不值什么钱啊。 祁师傅笑笑说,回头拿摊上就当个摆设吧,老邪头那个岁数了也不容易。 说到这儿齐校长一声叹,“复制画那张啊,如果是真品的话的确也能值几个钱。” 说话间,盛棠又吃进去一个土豆。 而这边,江执则又剥好了一个土豆,顺势就给了盛棠,盛棠挺自然地接过来,一口咬下去,土豆三分之二没了。 江执抓住重点问齐校长,“您刚才说后来出了事,是谁出了事?” 齐校长放下筷子,看了祁余,“你家之前被盗过,对吧?” 祁余没隐瞒,点头。 齐校长说,“其实当初在你家被盗之前,老邪头家也被盗过,你说这事儿啊,真是” 这倒是令他们仨挺惊讶,怎么就那么巧。 “是同一伙人干的吗?”祁余急忙问。 “我觉得应该是,但,到底是一伙人还是一个人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是没抓到小偷。”齐校长说着反应过来,抬眼看祁余,“你怎么那么肯定是多人犯案?” 祁余意识到自己多言,转了口风,“我是想着,偷东西总不能一个人吧,至少得有同伙打配合。” 实际上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认定偷窃一事跟盗洞贼有关,那么肯定就不是单人行动,所以祁余刚才自然不自然的就说出来了。 齐校长也没多想,说,“我猜啊,这小偷就奔着老邪头手里那俩钱去的,后来又知道祁师傅是收货的,就盯上祁师傅了。说来说去都是怪我,也幸好老邪头和祁师傅当时都没事,要不然我都没法原谅我自己。” 祁余轻声说,“这怎么能怪您呢,您当时也是出于热心帮忙。” 江执提出疑问,“老邪头家里丢什么了吗?” 齐校长想了想摇头,“好像没丢什么,重要的是,人没事。” 晚饭吃完天就黑了。 老邪头住在下行村,距离红太阳小学虽说不算太远,但路不好走,尤其是入村之后,汽车进不去只能步行。 齐校长建议他们先在学校住下,等天亮再赶路也方便。 红太阳 小学的三间房里,其中一间是能住人的,也就是他们吃饭的房间。 换言之,这间房能做饭能吃饭还能睡觉。 格局相当简单。 一进门是简易的饭桌,老榆木的,左手边是做饭的大锅,最里侧是个炕,目测能睡下三四个人。 齐校长说,平时是两位老师在这住,都是男同志也方便,有时候他也会住这。 今天是周末,两位老师都去城里了,他原本也是想吃完饭就去亲戚家,第二天要参加个婚礼。叮嘱了他们仨人一番,主要就是让他们别客气,把这当自己家住。 吃的喝的都交代好了,又跟他们说,“明早想喝牛奶的话可以直接去牛棚里挤,我们这的孩子都喝那两头牛的奶,喝不完的。” 戈壁滩本就安静,入夜了更是万籁寂静。 有风过的时候,窗玻璃上就会发出沙粒摩擦的声响。 在帮着喂完了棚里的牛羊后,三人就在屋外摆了个小桌,当地晒的干茶沏上一壶,就着夜色和茫茫戈壁,伴着微微的夏风,喝上几口茶也是惬意。 经过齐校长这么一说,他们更肯定了对方是盗洞贼的身份。 怎么就都没丢什么东西呢? 单纯的小偷,哪怕偷不到钱也总得划拉点值钱的东西吧。 夜深的时候,凉快了些。 三人回到屋子里。 一张大炕,最边上有炕柜,被褥倒是不缺。 要说条件有多艰苦他们仨并不觉得,毕竟做他们这行的面临过更艰苦的条件,像是这种有地方睡有被子盖都算好的了。 但祁余还是担忧地问了句,“江教授,你行吗?” 这话问得就挺有歧义 江执皱眉瞥了他一眼,“我怎么就不行了?” 回得也挺有歧义 祁余嘿嘿笑,“我就是在想今晚怎么睡的问题。” 盛棠在那头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矫情呢。” 说着,她就爬上了炕柜! 413 手法太娴熟了 祁余都震惊了,这炕柜可不矮啊,是那种上方放被褥下方还带着高箱抽屉的那种。 就连盛棠往上爬都得踩着叠高的被子 “棠棠,你的喜好也太独特了吧?” 炕柜是推门的那种,盛棠费死巴力爬上去后关了一扇门,脸从另一侧露出来,“我早就想睡个炕柜试试了,程溱说睡炕柜挺有意思的。” 还是出于程溱年幼时“下榻”农村亲戚家的经历,江执心想着,就这点经历也足够在盛棠面前有了炫耀资本,杀伤力不小。 “你快下来睡吧,又不是没地方。”他哭笑不得的。 盛棠把另一扇门一关,睡觉。 铺被的时候,江执特意在他的右手边多铺了一层,祁余睡炕梢。 两人中间隔了近乎一道银河的距离。 祁余实在忍不住了,问他,“江教授,我睡觉不打把式,你不用给我留这么大的空” 江执规整地在炕柜下面躺好,淡淡回了句,“小七晚上睡觉不老实,会掉下来。” 熄灯后,祁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炕还是太硬,铬得他骨头疼。 心想着江执的那句话,哎,世间好师父啊 哎等等,他怎么知道盛棠晚上睡觉不老实? 果真啊,这俩人的发展早就超出了他的想象。 渐渐的竟有了困意,许是夜里实在太安静了,戈壁滩上,就连蛐蛐声都听不到。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祁余就听见“咣”地一声,接着是男人的一声闷哼。 猛地就醒了,蹭地坐起来问,“怎么了?” 紧跟着去摸灯,却听江执低低说,“没事儿,掉下来了。” 祁余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是盛棠掉下来了,不偏不倚正好砸江执身上,瞬间无语。借着月光往炕头看,就见江执胳膊一伸搂过盛棠,她就窝在他怀里安睡了。 这境界竟然没摔醒。 目光刚一收,冷不丁觉出不对劲来。 他慢慢转头,都能听见脖骨在响视线落回窗玻璃上,有道影子! 影影绰绰的,圆圆的,时上时下祁余没由来的一股子凉意,结巴,“江c江执,外c外面” “嘘。”江执相比他很淡定,也没起身,“躺下睡觉。” “可是——” “睡觉。” 祁余不敢再看窗玻璃上的影子,躺下来紧紧阖上眼。又觉得不稳妥,勾起脚底下的毯子往头上一蒙 太热了,没几分钟汗就下来了。 祁余拉下毯子,深吸了两口气,头蹭着枕头一点点往上抬,目光渐渐移到窗子那 顿时松口气,影子没了。 刚刚看错了? 祁余思来想去的,觉得不可能是看错,刚才那影子就清楚地落在窗玻璃上。外面就是茫茫戈壁的,也不可能是什么遮挡物落下来的影子。 他仔细回想那影子的形状,圆圆的,时上时下 冷不丁的,他想到了,顿觉一脑门子冷汗! 不就是人脑袋吗! 藏在窗子下面,探头往窗子里看,蹲下c再看 祁余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睁眼时天色大亮。 偌大的火炕就他一人,屋外有声音。见状一咕噜爬起来,被子整理好后出了屋。 牛棚旁,江执双手叉腰好整以暇地站在那,牛棚里,盛棠跟在牛屁股后面走,手里还拎只桶。 不比不知道,盛棠往牛棚里一站,还真是衬得那两头奶牛格外的威武高大。 祁余咬着牙刷上前,好奇地看着盛棠在牛棚里转悠,“要挤奶?” 江执嗯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瞅热闹。 祁余汗颜,行吗? 还真不行。 盛棠从来没干过这种活,净在电视里见过,人家那牛都挺老实的,哪像眼前这两头,牛毛都不让摸,更别提挤奶了。追急了,奶牛就直叫唤,还拿眼珠子瞪她,吓得她有点腿软,终于跟江执求救—— “它要顶我吗!” 江执忍俊不住,上前朝她伸手,“你快出来吧,就你那挤法天黑都喝不上奶。” 盛棠在那头黑花奶牛的怒视下挪着小碎步蹭到牛棚旁,刚要迈腿,就见那头牛朝着这边过来了。她失声啊啊啊地叫,大脑一片空白。 差点把江执的耳膜给喊穿,他啧了一声,单臂圈住她的腰顺势搂起往外一带,盛棠整个人凌空 出棚。 那头牛也慢悠悠地上前了,看着盛棠,估摸着也是被她喊得一脸懵逼。 “吓死我了。”盛棠靠在江执身上,一手拍着胸脯。 祁余不解问她,“你都不会挤奶为什么往里钻?” “我不就是想试试吗” 祁余: 江执低头笑问,“能站稳吗?” 盛棠朝他摆手,往地上一蹲,“我得缓缓。” 着实逗笑了江执,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二话没说进了牛棚。 祁余手持牙刷挨着盛棠蹲下来,跟她一样往牛棚里瞧,几下漱完口,一抹嘴问,“他会吗?” 不知道啊。 盛棠也是满腔好奇的,从没听他提起过这项技能。在她认为,除了蓝霹雳,他跟任何小动物都相处不好。 正想着就见江执把那头黑花奶牛栓上了。 这一刻盛棠的后脑勺就像是被人抡了一棍子似的,她怎么就没想到!把牛栓上! 江执拴好了牛,拍拍牛脑袋,那牛竟然挺听话没吵没闹。就见他把奶桶往下一放,蹲身下来开始挤奶。 一抓一放,奶就源源不断了。 看得盛棠着实开了眼界,这真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现场看挤奶,还这么近距离。 祁余起身,就跟场外观众似的欢呼,“江教授!你还会挤奶呢,手法太娴熟了!” 盛棠也站了起来,贴着牛棚的木头拦往里瞧,真是啊,这手法 “挤过。”江执随口回了句。 盛棠是一直盯着他手的,听了他这话,再看他的手,脸就蓦地烫了。 心脏陡然加快。 显然祁余是个单纯善良的好青年,没发现盛棠的变化,啧啧称赞,“不愧是教授啊,就是厉害,连奶都会挤,是吧棠棠。” 盛棠特别不自在,嗯啊答应。 三个人也喝不了多少奶,所以江执挤够量就作罢,拎捅出来时眼瞧着盛棠耳根子还红着呢,忍笑。 放下奶桶,抬脸时几乎是擦着盛棠的脸,目光与她对视,“在国外我进过农场。” 像是在回答祁余,可眼睛里有笑,明显促狭之意。 ( 414 这一天早晚都会来 早饭虽说没有在市区里的丰富,但胜在营养,蒸的茄子土豆都是新鲜的,再加上一碗煮过的现挤牛奶。 盛棠觉得口感的确比超市里的好多了。 在餐桌上,祁余主动提起了昨晚的事,绘声绘色描述自己的美梦是怎么被中断的。 “棠棠,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睡觉那么死呢?从那么高地方摔下来都没摔醒你。多亏了有江执给你做肉盾,要不然不定你摔成什么样呢。” 关于大半夜从炕柜摔下来这件事其实盛棠不想提,就想着让它随风去吧。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桩糗事?一大早醒来就发现自己手脚并用地抱着江执,就跟抱了只玩具熊似的。 一早上了,她故作冷静,只字不提,怎么着面子上也得过的去吧。 狠狠瞪了祁余一眼,就连入口的牛奶都不那么清甜了,“打扰到你睡觉了吗?那么多话。”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祁余就是一激灵,想起昨晚的经历来了。 “我看到窗户那——” “确实是蹲了个人在那。”江执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截了当。 祁余后背猛地窜起寒,啊?了一声,果然不是看走眼啊。 盛棠却是一头雾水的,问怎么了,什么人。祁余就将昨晚看到的情况跟她复述了一遍,听得盛棠直搓胳膊,并且朝前一伸,“快看,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祁余定睛一瞧,还真是啊。自己也搓搓胳膊,“我后半夜吓得都是噩梦,现在想想都瘆得慌。” 见江执还在悠闲喝粥,盛棠忍不住问,“你知道是什么人?” “大致能猜到。”江执给她添了粥,“0号窟封窟之后有了盗洞,说明这两年盗洞的又活跃了,保不齐就是跟踪我们的。” 盛棠低头喝粥,脑子没停,也的确,跟着他们却藏着行踪,不伤害他们,肯定是想通过他们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末了她叹,“这0号窟的秘密到底在哪藏着呢。” 不容多想,早饭过后他们就继续赶路了。 临走前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为了表示感谢,江执掏了腰包,将一摞钱包好放在炕柜里。 祁余啧啧说,“这年头能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现金的,都算是古典了。” 说得文雅,盛棠却纠正了他的说辞,“这年头能掏出钱包的,都不多了。” 下行村的路果真不好走,要经过一段盐壳地。高低不平不说还十分坚硬,这原本是存在于罗布泊的独特地貌,因为湖水的干涸,水中盐碱沉积成壳,再经高温使得盐壳隆起。 在这里出现,又成了通往下行村的必经之路,面积虽说不大,但尖锐的盐壳能轻而易举扎破轮胎,车行肯定没戏,只能徒步穿行。 怪不得齐校长说,入村只能步行呢。 车停在了一棵老胡杨树下,三人带好东西徒步前行。幸好早就准备,三人穿的鞋都不露脚踝,否则真一脚踩下去不小心被隆起的盐壳划到,那绝对就是一条血道子。 别说盛棠了,就连祁余这种土生土长的敦煌人都没走过这样的路,感叹着当初他爸进村收货的艰难,每走一步都是难过。 盛棠看见江执脚上踩得马丁靴都被划了一道道的,还挺心疼,重工纯牛皮是抗造,但这么划也真是暴殄天物。 穿过盐壳地,经过一片胡杨林就到了下行村,快近中午了。 果然路途不远,但行步艰难啊。 这期间盛棠留了个心眼,时不时观察一下四周,见没什么可疑的人跟着,就问江执,“是不是咱们想错了?昨晚上说不准就只是个小偷?” 江执没说否定她的话,“进下行村一路上没视线遮挡,想盯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要么昨晚上真就是个意外,要么就是对方留有后手。” 祁余闻言担忧,“真要是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江执沉默片刻说,“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只是我没想到能来得这么快。” 快到,令他不得不改变策略了。 他们见到了老邪头。 无妻儿家人,单身了一辈子,就如齐校长说的,大半辈子在外漂泊,走不动的时候才定居到了下行村。 见他们是来问拓画的,老邪头刚开始还顾左右而言他,言辞闪烁。 这老邪头一看就是老江湖,可不是普通农民那么简单。 江执也没瞒着自己身份,把研究院亮出来,跟他说,那幅拓画的内容国家很重视,需要他一五一十提供拓画来源。 如此高调倒是令盛棠没 想到。 果然老邪头这么一听,也没法再支吾,沏了壶茶,大有娓娓道来之意。 但不想开门见山的一句就是,“那拓画其实是我捡的。” 说得盛棠和祁余一脸懵,就这么个答案还至于大费周章吗?她现在脚底板都疼着呢。 江执挺气定神闲的,问他,“在哪捡的,哪年捡的?” 一句话又把老邪头给问住了,许久后说,“就在莫高窟那一带吧,哦,距离莫高窟还有段脚程。” 盛棠听了这话心思一活。 “至于哪一年啊,我想想”老邪头皱眉想了好半天,“具体年份我倒是忘了,反正那年敦煌罕见大雨,那雨势啊就跟两年前的那场一样。” 江执喝茶的动作滞了一下。 盛棠心里一激灵,不就是薛梵教授失踪的那年吗,怎么这么巧? “说说看,什么情况下捡到的?”江执早就一如往常神色,追问。 老邪头想了想,问他,“那个拓画真那么值钱吗?” 江执面色不改的,“倒不怎么值钱,但拓画上的内容很有参考价值,国家很重视,所以您最好乖乖配合,拓画怎么拿到手的一五一十讲清楚,否则会很麻烦。” 盛棠低垂着眼喝茶,心想着江执这语气这架势,挺有执法气场啊。 老邪头一听这话挺着急,“我就是随手捡的呀,又不像他们盗取国家财宝!” 江执抓住他的关键词,“他们是谁?您怎么知道对方是在盗宝?” 盛棠和祁余齐刷刷盯着老邪头,还真是藏着货呢。祁余开口了,架秧子的那种,“大爷,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肯定不想进去吧?就这么跟您说吧,我们肯定要把这件事查到底的!您要是知情不报肯定就脱不了干系,自己选吧。” 许是祁余长了张不会撒谎的脸,还真把老邪头给唬住了,就见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行吧,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就说吧。你们说的那张拓画呢的确不是我捡的,是顺手拿的!当时我趁着他们不备,顺手牵羊拿走的”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415 恐怖一幕 话说这老邪头前半辈子都是在路上过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就像只没长脚的鸟,以四海为家为乐。 直到那一年他突然萌生了定居的念头,于是就来到了大西北投奔亲戚。 老邪头口中的“那一年”就是薛顾先失踪的那一年。 亲戚就在下行村,老邪头一路舟车劳顿的就到了敦煌。 “走那片戈壁滩的时候我记得挺清楚的,大半夜了,我又饿又渴的,不想还真看见顶帐篷。” 荒芜之间就那么一顶帐篷,孤零零地立在戈壁滩上。帐篷布是深色的,远远只能瞧见黑魆魆一片,等走近了才能勉强看见微弱的光透出来。 “怎么能不害怕呢?大半夜的猛不楞子杵着个帐篷,谁知道里头是人是鬼?当时我就听说了那一片不大安稳。” 但饥肠辘辘,老邪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硬着头皮上前,想着跟里面的人要点吃的或者给口水喝也行。那一晚戈壁滩头上的风特别大,等走上前,帐篷里的声音就随风灌进他耳朵。 是对话,三人。 a:都蹲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b:再等等吧,既然都有宝贝流出来,那肯定就在里面没错。 c:他警惕性太高了,反正咱们就死盯着他,随时去看着点,只要他有动静咱们就跟上。 a:万一撞上呢? 沉默 c:那咱们就只能 借着黯淡的光,老邪头隐约瞧见有人做了个抬手的动作。 a:你疯了?咱们只图财不图命。 c:自古以来都是富贵险中求,必要的时候咱们只能铤而走险。 b:咱们尽量还是避开能跟他碰面的时间,另外,一定要看好东西。 a:放心吧,都在包里呢,该留手的我都留手了。 这番对话落在老邪头耳朵里听得是莫名其妙,但也能猜个大概,尤其是其中一人抬手的动作,令他后脊梁发凉。三人商量了没多久就出了帐篷,吓得老邪头赶忙躲在风蚀石后头,等三人走远了,他才悄悄出来。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偷偷进了他们的帐篷里拿走了他们的东西。” 老邪头没敢直接把背包拎走,而是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装进自己的布袋子里,他看了,基本上都是吃的。原本他也只是奔着吃喝去的,也不图财。 “太饿了,真是没办法啊,那三个人光是听说话就凶神恶煞的。后来我才发现那张画,说实话,我觉得它都没有一袋面包值钱。”老邪头如实说,“偷东西这种事说出去是不光彩,那三个人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连杀人的心思都有,我偷得不亏。” 老邪头讲完这些事后,屋子里一度安静。 安静得让老邪头挺不安的,他抬眼悄悄打量一下江执,发现他脸色凝重得很,又是一激灵。支吾说,“那个画真就是那么来的,我没骗你们。” 早知道那幅画还能惹来麻烦,当初打死他都不会一并拿走。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帐篷搭建的地点吗?”江执冷不丁问。 盛棠之前就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听江执这么问,一下子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但她有些担忧,过去了这么多年,老邪头还可能记得具体位置吗? 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不料老邪头十分肯定地点头,“记得,但我说不出来,画给你们吧。”说着拿了笔和纸过来,大体上描绘了一个方位,又说了一下当时他进入戈壁滩的路线。 老邪头画完位置后跟他们说,应该大体上差不多。 江执看着纸上的方位点,眉心微蹙,祁余则吃惊。江执抬眼的时候,三人的眼神很默契地交流了一下。 那个点,换句话说当年那个帐篷就搭在距离0号窟不远的位置。 盛棠问老邪头,“这么多年过去了,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别说茫茫戈壁滩了,就说有参照物的地点,搁正常人都会忘了吧。 老邪头闻言后,面色竟是显得紧张。茶也喝不下去了,收拾桌上笔和纸的时候,言语之间有明显的搪塞和回避,“我经常走南闯北的人,对方位什么的比较敏感。” 江执伸手按住纸,阻了老邪头的行为,一针见血,“后来你又去了一趟,对吧?” 老邪头一个激灵,抬眼警觉地盯着江执。 祁余这边反应也很快,敲敲桌子,“大爷,既然我们都找到这儿了,肯定是掌握了些情况,您还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藏着掖着的对您可不好。” 盛棠想着,这祁余这两年在外头锻炼的出息了。 也不知道老邪头是真被唬住了还是不想隐瞒了,收回手,一声叹,“不是我不想说,那晚发生的事哪怕是我现在回想起来都瘆人啊” 盛棠觉得后背凉了一下,下意识问,“哪晚?” 就像是黑暗里伸出只手,在一点点捅破那层窗户纸一样,明知道捅破之后也许会朝着更黑暗的方向去,但终究还是要捅破的。 老邪头说,“具体哪号我忘了,我记得那晚的雨突如其来,下得很大很大” 祁余愕然,下意识看向江执。 江执的唇抿得紧紧的,面色沉沉。 老邪头也没再卖关子,继续缓缓道来。 等到了下行村,老邪头也就没几天的功夫就拾掇好了房子安稳下来。可这人一旦安稳了,心就开始荡漾。他开始一遍遍回想那天帐篷里的对话,心思就愈发活分了。 肯定是盗宝的没错,既然能在那一带出现,说明有宝贝,而且他们也说了,在盯着宝贝。于是乎他选了一晚又去了那个地方,他的话倒是不假,走南闯北的人对方位其实很敏感。 他根据记忆找到了那天帐篷的所在地,帐篷已经不再了。他不知道那三人最后有没有找到宝贝,就想着依照当时三人离开的方向去找,说不定能捡捡漏什么的。 可是走出好远,除了一望无际的山壁也看不出什么来。 天气不好,风越来越大,戈壁滩上的砂砾四起,风力几番能把人吹出跟头来。 “我对大西北的天气不了解,想着就是因为戈壁滩上比较空旷,风会比别的地方大一些。”老邪头感叹说。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暴雨,雨势袭来的时候近乎就是猝不及防。 “太恐怖了,那种地方一旦下了暴雨,简直就跟世界末日似的。” 漫天暴雨,就跟天被撕开个大口子似的,整个戈壁上都起了茫茫雨雾,寸步难行。雷声还伴着隐隐的地动山摇,后来,还真是地动山摇! 是山体塌陷! 有山石滑落,轰隆隆的,在电闪雷鸣间就跟灾难片似的。 当时老邪头已经很靠近山体了,原本是想着找个地方避雨,不成想看见这一幕。他快速逃窜,与此同时借着电闪雷鸣他竟然看见还有人从山体方向跑出来。 雷声那么大,老邪头却清楚听见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鬼!有鬼啊!” “你看见了几个人?”江执抓住重点追问。 老邪头没犹豫,“四个!” 恰恰是这几个人,让他看见了真正恐怖的一幕! 四人当中,其中三人在逃窜,最后面的那位却伫立在风雨中不动,雨太大了,老邪头压根就看不清那人在做什么。 直到一道闪电几乎燃亮整个天空 讲到这儿,老邪头拿茶杯的手有点抖,接下来说了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我就看见了有个影子女人影子,在山体上飘,然后慢慢地就把那个没跑的人拖进了山体”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416 就在石窟里? 老邪头的话带来了不少信息,一张拓画复制品,没料到能牵扯出那么重要的陈年往事。 从下行村出来,江执三人就马不停蹄地往敦煌市区赶,没在红太阳小学再停脚休息。 这一路上江执都沉默不语,像是在专心致志的开车,又像是陷入沉思,总之漫漫长路的他都没开口要求换开。盛棠几番想着要不要换她来开,让他歇歇,但瞧着他肃穆的侧脸,这话就不知道如何说了。 这期间司邵打了电话,问她回市区了没有。 去下行村的事她没跟司邵提,就说要走趟郊区。她跟司邵说,还得数把小时,又交代了一下相关工作。通话结束后,车内又陷入安静。 对于这通电话,江执也像是置若罔闻,如此一来盛棠就肯定了,他的确是在思考问题。 祁余坐在后座,许是终于良心发现,脑袋凑前头,“江教授,我来开一会儿吧。” 江执没吱声。 “江教授?”祁余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执这才有反应,茫然的“啊?”了一声,祁余又重复了一遍,心想着得亏是在戈壁滩上一条路走到底,这要是在市区不得出车祸啊。 “不用,谢谢。”很难得的,他这么客气。 祁余跟盛棠的眼神交流了一下,不像江执平日的作风啊。 江执冷不丁出声,“小七,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敦煌?” 盛棠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你们”指的是谁,也没摸清楚他问这话的心思,想了想说,“目前还没定。” 江执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一手落下来顺势牵过她的手,自然而然的。盛棠第一反应是想挣脱,却又觉得他藏了心事,也就任由他握着了。 祁余坐在后面,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想了想说,“棠棠,你长期待在敦煌更有利于做文创啊。” 盛棠目视前方,手心贴着他的温度,沉默片刻道,“再说吧,都要看工作计划的。” 三人直接回了公寓,罗占一直在,他们回来后,他还在做器械改装方案。 没浪费时间,对于老邪头所经历的事,他们又做了重新梳理,也就大致勾勒出当年发生的一些事。 老邪头投奔亲戚那年,就是薛梵失踪那年,而老邪头看见帐篷的那天,也就是薛梵失踪的前几天。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 那一年薛梵接到上级封窟的决定,却不顾反对坚决修窟。或许他已经觉察到了,那年除了他一人作业外,还有盗洞贼盯上了他。 “帐篷里那三个人口中提到的他,就是指薛顾先。”江执这一路上想了又想,分析了又分析,种种可能性排除掉,最后汇总了一条最清晰的事件线。 “之前是我想错了,我以为他们不知道0号窟的具体位置,所以盗洞打得偏,现在看来他们真正在找的就是0号窟隐藏的洞窟。” 帐篷里的对话泄露了重要信息,他们知道0号窟里有宝贝,却不知道宝贝在哪,所以只能等着薛顾先的挖掘,而他们打算来个黄雀在后。 在戈壁滩上支帐篷的目的,就是方便盯着薛顾先。 至于老邪头提到的惊悚事件,乍一听是挺瘆人的,当时老邪头在说的时候,祁余都觉得后脊梁阵阵泛凉。后来老邪头还补上句—— 那地方很邪门,我早就听说了。 邪门倒不至于,关于0号窟的异样他们几个也经历过,山体显人影,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着实是离奇。 “极端天气产生极端现象,也不排除老邪头的想象被影响而扩大化。”江执说。 祁余皱眉,“老邪头当时看见了四个人从山体出来,跑掉的三人是盗洞贼?那剩下的一位” “是薛教授!”盛棠一激灵。 江执面色凝重,他没反对盛棠的话,是早就想到了。 “那他”盛棠想到老邪头最后的那句“被拖回了山体”,就觉得心惊胆战。 江执却摇头,语气沉重,“我猜想,应该是他主动回去的。” 盛棠倒吸一口气,已经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 “当年大暴雨,他是一路跑回了0号窟。”江执低低地说。 这是胡教授之前跟他提起过的,现在再结合老邪头的话,薛顾先自行回窟的可能性极大,并不存在被黑影扯回去一说,那只是老邪头的误觉而已,那么恶劣的天气,一个人又慢慢走回窟里,这在正常人看来都不现实,所以老邪头是主观认定被某种力量给拖回去了。 的确是某种力量,哪怕江执始终 不想承认那两个字,它还是存在着,在薛顾先的骨子里,至死不变。 这种力量,就是信仰。 室内陷入沉寂,老邪头的话虽说寥寥一句,却令他们看到了当年的画面:狂风骤雨,山体坍塌,盗洞贼都纷纷逃窜保命。逃命,是人在情急之下的本能,但薛顾先的本能是石窟。他在暴雨中也许静默了很短的时间,然后毅然决然回了窟里。 当时他在想什么?窟里的彩塑,窟里的壁画,还有隐藏着的至今都没被发现的秘密总之,他唯独没想到的就是他自己。 盛棠心口阵阵发酸,她能感受到的江执自然也有体会,想到他一路回来的沉默,许是心都在滴血吧。 罗占想到了关键,“那这么说,薛教授他就在石窟里?” 一句话令祁余一激灵,想到之前他们在窟里进进出出,却不知窟里藏了具尸体想到这儿他又马上在心里呸呸呸,不能这么说薛教授,可是,罗占的话说得讲究,真要是在窟里可不就是尸体了。 江执沉默,俊脸上像是罩了层阴影似的。 还在窟里这种可能性他不是没想过,尤其是听胡教授讲了当年的情况后,可他始终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就是当年大暴雨时薛顾先其实是没进的了石窟。 许久,他干涩道,“是,可能性很大。” 盛棠在旁也感到压抑得很,如果老邪头的话没错,那薛教授就是再也没能出来。那他的遗体到底藏在哪呢?那个他们还没找到的空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去纾缓胸腔的滞闷。 戴上手套,从包里取出一块石头来,问他们,“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417 江执什么意思啊 石头是从老邪头那得到的,老邪头用它来压咸菜。 他们的到来令老邪头有些惶恐,与此同时也有讨好的意思,等他们打算离开时说什么都要给他们带来自家产的咸菜,不管三人如何婉拒,老邪头还是给他们装满了一小兜,跟他们说别嫌弃。 江执的目光落在了从咸菜缸里拿出来的石头上。 一块是大的,普普通通的石头,挺有分量,适合压菜用,另一块不大,如同陶埙大小,看样子是用来卡大石头缝隙的。 等江执拿到手一看才知道是石岩质地,上头绘有花纹,隐约是西域风格,被盐水浸得很是模糊,更奇特的是,石头最顶端有个凹槽。 老邪头说,当时他顺走了帐篷包里的所有东西,有吃的喝的,还有张画,然后就是这块石头。 不管是拓画还是石头,在他看来都不像是值钱的东西,尤其是这块石头,灰突突的也不是玉石,带回来之后就扔咸菜缸里了。 “仔细分析帐篷里的对话,其中一个人交代另一个人看好东西,那个人回答说,都在包里,该留手的我都留手了。”江执也戴上手套,接过盛棠手里的石头,凝视,“老邪头说,当时石头是跟拓画放一起的,说明除了拓画外,这石头也是他们重要的东西。至于留手,我想就是指拓画的复印品吧。做他们那行的谨慎,轻易不会带真品出来。” 盛棠不解,“这块石头如果也是宝贝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做个赝品带出来?” “说明这块石头他们会用得上。”江执轻轻转动石头,借着光线细细观察,“必须用真品。” “用?”祁余抓住他话里的关键字。 江执肯定地点头,示意给他们看,“石头上的凹槽不是天然形成的,有人工刻凿的痕迹。” 盛棠脑袋使劲往前凑,真是瞅了好半天才发现端倪。石头泡在咸菜缸里太久了,久到光是看着都有股子咸菜味,更别提上头的痕迹了。 对江执的确是心存佩服,眼睛可真毒。 罗占在旁挺随意的来了句,“就跟古墓机关似的,对得上才能打开机关。”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他脸上。 看得罗占好生不自在,“我c我就是随口啊,你们是专业的。” “门儿清啊罗占。”盛棠笑说了句,转头看江执,“说不准真是呢,如果是人为的话,有凹槽的话肯定要有与之匹配的凸挡。” 江执却很坚决,“就是用来打开0号窟某机关的物件,石岩质地跟0号窟相符,还有上面的花纹,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跟0号窟残缺的龟兹线条很相似,记得窟里西壁上的稷神图吧。” 盛棠和祁余都记得,那块稷神图面积不大,破损严重,但能判断出是最早期的龟兹画风,而这种艺术风格存在于敦煌石窟中也是被看做始发。 在历史长河中,作为中国古代西域大国之一的龟兹,一度是丝绸之路新疆段塔克拉玛干沙漠北道的重镇,龟兹拥有比莫高窟更久远的石窟艺术,而龟兹人擅音乐歌舞,这在壁画中有诸多显现。 而0号窟肉眼可见的壁画中风格多样,也有零星壁画内容是从没在其他窟中出现过的,像是跟幻戏图风格相似的壁画内容,再像是江执刚刚提到的稷神图。 曾经在连云港和福建华安发现的岩石画上都出现过稷神崇拜图,属于原始社会艺术的体现,而0号窟中带有明显的龟兹风,他们曾经经过对比分析,破损最严重的稷神图虽不起眼,却能从隐约可见的绘画风格判断出0号窟开凿的年代。 “所以,这块石头是跟0号窟同一时期产生的?”盛棠狐疑,“是用在还没找到的窟中窟?” 江执拿起拓画,若有所思,良久后说,“也许,就是打开窟中窟的钥匙。” 盛棠盯着这石头左看右看的,真要是这样,那它可就价值连城,这些年却被人扔进了咸菜缸里 “而且”江执分析,“我们可能都想错了,老邪头和祁师傅家被盗,对方冲着的不是拓画,而是这块石头。” 关于家里被盗这件事老邪头没瞒着他们。 据老邪头的描述是:家里被翻得底儿朝上,每一角都没放过。 “家里的情况你们一眼都能看见,哪有什么好偷的呢。”老邪头跟他们说。 跟祁师傅一样,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关键是家里也没值钱的。但老邪头比祁师傅倒霉的是,在拾掇家里的时候从高处摔了下来。 老邪头拍着一条腿跟他们说,“就一个寸劲摔骨折了,也没多高的地方,现在只要一降温腿还疼呢。” 这就是齐校长愧疚的原 因,介绍了一笔生意,也不能大富大贵的,不料两人都倒了霉。 现在看来,既然对方是有意做了拓画复制品,那手头上说不准就有原件,所以复制品没了并不紧要,但石头非同一般,是个原品。 对此,罗占很有发言权,“我重新翻查了之前丈量的资料,还是一样的结果。” 四人陷入沉默。 是啊,无论是从经验还是直觉都存在窟中窟的可能,尤其是眼前又得了几样证据,可谓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入口呢? 江执在翻看罗占递上来的资料时,蓝霹雳驮着棠小八又慢悠悠地爬上了书桌,在他们眼么前溜达来溜达去。大家都没功夫搭理这俩,唯有盛棠抬眼看了看它们, 一时间竟心生感慨。 像是又回到了两年前一起工作讨论甚至争执的场景,蓝霹雳也像这样,驮着棠小八在看热闹。 可这种感慨没持续多久,她手机响了,工作室那边催促她回去开会,祁余看了一眼时间,跟罗占说,该出摊了啊 等大家起身要离开时,盛棠心头忽然窜起难以言喻的感觉,很不舒服,她十分的不喜欢。 快到门口时,祁余还是忍不住问了江执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话问得多余,因为江执的计划早就在群里跟大家说了,想要六喜丸子重组再进0号窟。盛棠心想着,或许祁余是想找个台阶下。 岂料江执却说了句,“看看再说吧,你们先忙自己紧要的事。” 下了楼,祁余还不舍的回头张望了一眼。 没过两天,祁余的一通电话打过来,盛棠才明白当时江执说那番话的意思。 接电话时盛棠正在跟司邵做新品颜色对比方案,那头很难得的火急火燎 “江执什么意思啊,不是说重组六喜丸子吗?怎么他一个人就进0号窟了?” 418 综合婊 江执能说服上级重新开窟不是难事,一来他参与过修复工作,二来他的专家身份也具备说服力,再加上后来得到的确凿证据。 也就是说,当他在群里召集大家的时候,他对于重开0号窟这件事早就胸有成竹。 盛棠了解江执,平日里虽然总说做修复就是份工作,但真要是面对工作就十分严谨,从不会拿壁画修复这种事来开玩笑。 因此,他重组六喜丸子团队的决定绝对不是随口一说。 盛棠跟祁余通完电话后就直接给江执打过去了,手机无法接通,想来已经身处戈壁了。想了想,又给胡教授去了通电话。 赶到莫高窟时正值中午,火辣辣的太阳照下来跟下了火似的。 胡教授正在跟负责防沙田的负责人在谈事,许是临时碰上面了,两人就择了一处稍微凉快的荫处说话。来往的游客多了起来,他们两位都身穿普通,很轻易的就湮没在来往的人影里。 盛棠在景区内店铺门口等,隐约听见胡教授对那人说,“不能砍伐了,咱们几代敦煌人花了50多年建立的防沙屏障不能就这么毁了,一旦给库姆塔格沙漠让道,毁的可不是这里的石窟,而是中国几千年的瑰宝啊。” 后来的话她就听不清了,嘈杂声太多。 她靠在那一叹气,负责防沙的负责人她有印象,听说在敦煌做防沙工作一做就做了二十多年。两人都忧心忡忡,跟来往游客脸上的喜悦c兴奋形成对比。 这些游玩的人也许压根就想不到,就在他们中间有这么两个人在为敦煌石窟c为文明信仰殚精竭虑奉献一生。现在他们所能看到的c所能感受到的,全都是像胡教授他们一群人克服所有艰难在跟时间抗争。 店铺工作人员跟盛棠熟,从冰柜里拿了雪糕出来给她解暑,看着来往的游客,说,“以后啊能看的窟会越来越少了,你们也是不容易,修复一个窟长年累月的,人手还不够。我看胡教授的白头发比去年又多了不少啊。” 盛棠听着心酸,撕开雪糕皮,说,“实体窟肯定要重点保护,看不成还会有数字窟,再说了,敦煌文化真要想走向世界,数字模拟很关键。” 店铺工作人员也是在这挺多年了,点头,“我记得肖老师就是主做数字的吧,感觉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去外地做技术支援了?” 盛棠想了想,嗯了一声。 几下把雪糕吃完,一个重叹,“雪糕卖来卖去的都是别家的牌子,回头我设计几款雪糕吧。” 工作人员一听挺感兴趣,“想怎么设计?” 盛棠朝石窟一抬下巴,“比方说九层楼啊c石窟啊,但凡敦煌元素的都能做成雪糕,能够代表敦煌的网红雪糕,口味嘛可以多种,什么牛奶味的c红豆味的c巧克力味的等等。” 她这么一说,工作人员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忘了,你现在转做文创了啊。”又感叹,“转行也挺可惜的,培养个修复师c临摹师多不容易啊。” 盛棠瞥眼,“想不想要网红雪糕了?” “想想想,当然想了,说好了啊,做出来我这独家代理。” 对于江执独自进窟这件事胡教授真是后知后觉,听完盛棠的话后,十分惊讶。 “当时他跟我保证的是可以组建团队,怎么独立作业了?”他面色凝重的,“我知道他找到了很有价值的资料,我也知道0号窟大有价值,但我真是不想让大家在没把握的情况下擅自进窟。但是江执啊,哎” 胡教授说到这儿挺无奈,顿了顿继续道,“他想做一件事肯定是想方设法的做成,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上头领导能被他说服,而且能这么快重新开窟。他可真是,这性子就跟他父亲一模一样!都立军令状了。” “立什么军令状了?”盛棠心里一激灵。 “不顾一切,修复0号窟,修不好,退出文物修复界。”胡教授眉头皱得紧紧的,“我还不了解他?一天修不好他就一天赖在石窟里,退圈?怎么可能。” 盛棠再次询问胡教授有关江执之前的决定,胡教授很板上钉钉地说,他就是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能把你们几个都拉回来。 盛棠想明白了。 江执最初的确有心重组六喜,但在某个节点,他就改了主意。 这个节点就是见了老邪头之后,尤其是当他想明白那几个盗洞是冲着窟中窟去的。 0号窟的秘密并非刻不容缓,可盗贼的步步接近,这才最危险。 尤其是在红太阳小学时,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江执有心把他们给 引出来,以身犯险? 她先安抚了胡教授,当然把情况跟他详细说了,以免日后一旦真发生危险没有后援。等回到车里,她一想再想,撇开江执,拉了沈瑶c祁余c罗占和肖也组群。 新群建好后,盛棠寻思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从江执最初的行为来看,他是有一套方式方法来重新组建团队的。 面对祁余,他用帮忙的名义。祁余心里肯定是挂着石窟的,但始终缺个台阶,这个台阶可不是直接邀请或规劝,所以胡教授三番四次碰钉子。要自然而然地让祁余参与其中,等他反应过来早就入局了,所以江执这招很适合祁余的脾气。 祁余没问题了,罗占更不在话下。 而沈瑶呢,她本来就是本职,诚意邀请总会同意。至于肖也他那性子,怕是只能用激将法。 她自己呢? 盛棠想不出来。 在群里直接发了句:跟胡教授确认过了,0号窟重开了没错。江执独自进窟,可能就是怕有危险连累其他人,胡教授并不知道他这个决定,看来是临时变卦。 发完,她没退出界面,就在等着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反应。 或许,大家反应平平,那六喜丸子团队也就彻底散了。 很快,祁余现身了:重开了是好事,但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进窟吧! 祁余看见了,就等同于罗占也看见了。 一两分钟后,沈瑶说话:怪不得后来没他动静了,之前他打电话给我,邀请我重回0号窟。 盛棠瞧着这句话,果然跟她想得一样。 大约过了五分多钟,肖也终于冒头了:呵,真逞能。 语气很肖也,盛棠不管他之后的决定如何,总之知道这件事就好。 最后是罗占收底:一个人进窟太危险了,而且还被一伙人盯着,那不是重蹈薛教授的覆辙吗,棠棠,你怎么想的? 盛棠沉默,她怎么想的? 哪怕是在文创,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系着0号窟,建群的目的不就是想出手帮忙吗。 车窗被人敲了两声。 盛棠一抬眼,惊愕。 紧跟着反应过来,推门下了车。 “你c你”盛棠瞅了瞅车外的人,又看了看手机微信,再把目光落回这人脸上,“沈瑶!你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了?” 老天,刚才还在微信里说话呢。 但不得不承认,两年前多么叫她不待见的人,此时此刻再见面就觉亲切得很,也开心得很。 “这大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啊。”沈瑶感叹了一声,摘了太阳镜,笑看着盛棠,“接到江执的电话我就准备回来的事宜了,上午刚落地。我呢,没你们那么多的心理障碍,肯定要进窟的。棠棠,到时候就我跟江执在窟里,你不怕我俩日久生情啊?所以,你得好好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盛棠觉得沈瑶的讨厌劲又回来了,怼起来不客气,“对你有感觉的话,两年前他就追你了。” 沈瑶闻言没恼没怒的,抿唇轻轻一笑,“世事难料,谁能保证谁的感情就一定海枯石烂?行了,我约了胡教授,走了。” 就,真走了 嘿,这个综合婊,两年后还猖狂上了。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419 有一种叫感动的东西 盛棠跟院里申请重新进窟就是在当天下午的事,从莫高窟出来甚至都没回工作室,先是给胡教授打了个电话,之后直接跟上头领导做了申请报告。 当天晚上文创团队的人得知她的决定,各个诧异,司邵的脸色挺难看,拉她谈话的时候也是忧心忡忡的。 看得盛棠直想笑,她又不是去赴死。 司邵没谈别的,只是说,“你放不下他,其实是你不想放下他。” 而盛棠呢,回得挺直接,“是,我没想过要放下他。” 司邵一愣。 盛棠轻声说,“两年后兜兜转转又碰在了一起,可能就是上天注定的,我也没想别的,就顺其自然吧。” 司邵眉心成川,“棠棠,那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思呢?” 盛棠看了他许久,语气又郑重又认真的,“司邵,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好朋友。所以就请你尊重我的决定吧。” 之后很快,盛子炎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她重新进窟的事。 盛棠故作惊恐,“您的爪牙无所不在啊。” 听得盛子炎又气又笑的,“哪有这么说研究院老师的?他们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 盛棠也明白大家的用心良苦,跟盛子炎说,“爸,您是清楚我的性子,别人激我,我肯定受不了,我可不想眼睁睁看着沈瑶爬我头上去。” 盛子炎在那头低笑,也心知肚明了,末了问她,“你是真决定好了?” “嗯,是。” 闻言盛子炎就没再多说别的,只是叮嘱她万事小心,毕竟在未来的路上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窟内情况,窟外的盗贼才是穷凶极恶。 盛棠听得一阵窝心。 胡教授亲自来工作室找她时天色都晚了,依旧是风尘仆仆的。主要是来了解盗洞一事,跟盛棠说,江执为了能进窟铁定是轻描淡写这件事,沈瑶就更别提了,一问三不知,但还坚持进窟。 就是纯心故意的,胡教授总结出的这一点。 盛棠由衷说,“江执就跟头犟牛似的,如果不是因为看见盗洞,他可能还不会这么着急进窟。” 又跟胡教授详细说了这些天他们遇上的事,听得胡教授感慨连连的,末了说,“放心吧,院里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有危险而放置不管。” 次日一大早,盛棠就背着个大包去了0号窟。 窟门已经开了,掩在茫茫山壁之中。她往台阶上走的时候就在想,这做石窟修复的啊真就是奉献得无声无息的,不像是饭店开业放个鞭炮请个乐队大张旗鼓的。 关得悄无声息,开得自然而然。 没等进窟呢,正好听见江执和沈瑶的声音,盛棠翻了个白眼,无语了,这么早,挺积极啊她。 江执对于沈瑶能这么快进窟似乎感到挺惊讶,在劝说她或许可以接其他的石窟再等等。听到这儿盛棠就心里明镜了,果然就是临时推翻了全盘计划,他就是想自己面对。 就听沈瑶说,“我人都已经回来了,还要我去哪个窟?院里安排修复师那都是有计划的,又不是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改。” 她又笑问,“你是不是觉得跟我一个窟不好意思啊?” 真是够可以的了。 盛棠想都没想,拉开窟门直接进窟—— “沈瑶,这两年你去广元是去进修技术吗?还是去磨脸皮了?我怎么觉得你脸皮越来越厚了呢。” 沈瑶被窟外阳光耀得睁不开眼,抬手遮脸,语气里倒没惊没讶的,好像断定她就能来。“都分手了管我啊?吃醋啊你。” 盛棠关了窟门,呵呵笑,“再不济还是我师父吧,万一被你占了便宜怎么办,你对他纯心不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江执坐在肖也之前负责的区域那,回头看盛棠,眼里有光,却也有担忧,问她,“你怎么来了?” “进来工作。”盛棠将大包往地上一放,直截了当说。 沈瑶呵呵笑,“不做文创了啊?” “我就是在做文创啊。”盛棠跟她较劲,但实则这番话也是说给江执听的—— “能进0号窟取得一手资料,这对我接下来的文创新品很有帮助。全国那么多的文创师,能有我这份经历的少之又少,市场需要引领不是要我随波逐流,要不然我也担不起外界的一声盛大神。再说了,0号窟一旦真发掘了价值,那价值怎么体现?你们是保护价值的,而我呢,责任重大,需要传播价值,文创产品就是最好的传播方式。不能总让敦煌文化停留在传统方式上,跟时代结合c跟潮流结合,这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和了解 。” 江执坐在那看着她,抿唇没说话。 沈瑶边往外掏工具边笑说,“这两年如果我是去磨脸皮了,那你就是去练口才了吧?”转头看江执,“不过,她说得在理啊,就跟肖也想要将0号窟数字模拟的目的一样,文创的确是传播洞窟文化价值的渠道之一。” “思想高度可以。”盛棠浅笑。 江执起身,“小七,跟我出来一下。” 今日无风,戈壁一眼望出去都耀眼。 江执的脸色挺凝重,拉她到了一处可遮阳的位置。刚想开口,盛棠先堵住了他的话,“想劝我的话就算了,我的目的刚才在窟里说得挺清楚了,你别有心理负担,我又不是冲着你来的。” 这番话着实是把江执给气笑了,本来挺沉重的心情。“你可真是做文创很闲吗?” “不闲啊,可忙了一天到晚的。”盛棠说话气人,笑得也挺气人的,“但谁让你在群里召集了,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能让我的文创思路更上一层楼,所以调整了工作计划,现在是不进窟也得进窟呀。” 江执看了她许久,拉过她的手,“我们一起去见过老邪头,你该清楚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窟里的变幻莫测都不足为惧,人性贪婪才是最可怕的。 盛棠也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低头想了半天,抬眼跟他说,“信仰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 江执一怔。 “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说的话很哲理?觉得我的形象都高大起来了吧?”她突然又变得不正经,抽手在他肩膀上拍上一拍,“别总想着保护谁,江执你是不是在神坛上站久了就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你需要战友,而且你要相信,每一位能进这个窟的人,都有能力跟你并肩作战。” 正说着,戈壁滩上沙尘起,远远的瞧见辆车冲着这边来。 盛棠来了兴致,走到窟门前双臂交叉环抱远眺,一副看热闹嘴脸。江执看了她背影许久,忍不住笑了笑,走上前。 很快车子就在两人的眼皮底子停了。 祁余和罗占从上面下来,看见他俩后,祁余冲着上头挥挥手。 盛棠不惊不讶的,朝着他摆摆手,跟招财猫似的。 江执问她,“你们说好的?” “这种有可能生死攸关的事怎么说好呢?”盛棠轻笑着回他,“能回来的人,都是想通了。” 江执扭头看她,看着看着,忍不住抬手揉她的头。 真就是在这一刻,他觉得她成长了不少。 祁余步子挺快,一改之前在摊位上混吃等死的模样,到了窟门前跟盛棠说,“要不是处理摊位的事儿,我肯定比你早到。” 说话间,罗占也走过来了。 盛棠故意问,“那怎么着啊,祁老板,摊位不干了?” “还怎么干啊,分身不暇。” 盛棠忍笑。 沈瑶听见动静从窟里出来,说了句,“都没等我去光顾就黄摊了,你这个做老板的也不成啊。” “等你两年了,你来光顾了吗?发快递也行啊。”祁余笑说。 罗占一直也不说话,就看着他们笑。 江执叹气,开口,“摊位处理上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这次是罗占开腔,说得特别直接,“祁余他撂挑子什么都不管,我对转让摊位这种事又不在行,你能帮忙最好不过了。另外,还得拿笔钱出来填窟窿,他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这两年快把我家底掏干净了,所以这笔钱你来出。” “好。”江执应允。 祁余一拍胸膛,“好了好了,无债一身轻啊。” 沈瑶笑说,“敢情是摊子干不下去了啊。” “我那是没好好经营。”祁余给自己脸上贴金,“今年就想着趁旅游高峰赚笔钱啊,谁想到0号窟能开,我呢,不来也不合适,就像是江教授说的,这件事多少跟我有点关系,甩手不管不仗义。” 盛棠盯着他脑袋瞧。 祁余被她这眼神吓了一跳,又想到之前窟里发生的事,顿觉脊梁骨发凉,“你c你看见什么了?” “圣洁之光啊。”盛棠在他脑袋上比划了一圈。 祁余反应过来,状似认真一点头,“算你有眼力。”又道,“别耽误时间了,江教授,安排任务吧。”说完,先进了窟。 罗占紧跟其后,然后是沈瑶。 盛棠临进窟前问江执,“你猜,肖也能不能回来?” 问完这话也没想等他回答就进窟了。 很快从里面传出声音来—— 罗占:这灯光不行啊,还得调。 祁余:谁的包这是!乱放! 盛棠: 我的! 祁余:做文创做傻了吧,窟里的规矩都忘了? 盛棠:话怎么那么多。 沈瑶:祁余你踩着我鞋了!我新买的鞋 盛棠:进窟还穿新鞋,太嘚瑟了你。 江执站在窟外,听着这些个牢骚c抱怨还有互怼,不知怎的竟心生感动,还有像是暖流的东西在胸口回荡。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来自他们,来自一个团队。 是,以前他都是独立作业,两年前的组团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可两年后,他们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回来了,没有豪言壮志,没有悲喜交加,就很清风徐来的进了窟。 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们回来了。 我们。 这个词很少出现在江执的生命里,似乎陪着他的就只有孤独,但今天他生生感受到了一个词:充实。 “江教授!”祁余在大喊,“人呢?怎么还不进来呐!” “来了。”江执爽朗应声,又补了句,“在窟里别喊,我怕吵。” 程溱盘腿坐沙发上,看着在整理行李箱的肖也,他挨个房间都进出了好几次,每次都抱不少东西出来。 实在看不下眼了,程溱问他,“公司你真不管了?” 肖也蹲在行李箱前清点物品,说,“我妈能找你当说客也是脑洞大开,该说的我都跟他们说清楚了。公司那么多股东呢,还差我一个?再说了,我就是去看看。” “去看看还需要带这么大箱子啊?”程溱纯心故意。 肖也扫了一眼箱子,“大吗?我没小的,凑合用得了。” “你出门开车十分钟就能到商场,懒得动弹直接网上下单,怎么着还弄不到小只行李箱?”程溱换了个坐姿,腿麻了,“肖也我问你,你还能回来吗?” 要说肖母也的确没辙了,都能找到她头上,怪不得肖也说是脑洞大开。据肖母说,肖也抽风了,说要离开杭州几天,追问才知道他是要去敦煌,差点把肖母吓出心脏病,更别提肖父的一脸不情愿。 程溱也不好意思拒绝肖母,但她觉得,劝也是白劝,倒不如问出他真心话。 肖也起身,差不多该带的都带了,“回啊,我当然得回来,不是说了吗,我就是在杭州待烦了,去散散心。” 程溱抿唇笑,不说话了。 肖也见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走过来坐她身边,强调,“怪就得怪你姐们儿啊,哪有那么发朋友圈的?太气人了。” 程溱掏出手机,翻出盛棠的朋友圈,朝他眼前一亮,“多正常啊,怎么就气着你了?再说了,她做文创的进窟也正常,正好有这便利条件,为新产品服务呗。” 盛棠发了条朋友圈,其实就是两张照片附带一句话。 一张她跟江执c祁余c罗占和沈瑶聚餐的照片,一张是蓝霹雳驮着棠小八的照片。 写的话是:新目标新灵感,满血复活。 肖也把她手拨一边,“就说的好像别人都白活了似的,她做文创能进窟,我就不行了?” “你以什么身份啊?” 肖也憋了半天,“企业家,我投资不行?就当我掏钱充血槽。” 程溱差点爆笑出声,这智商和气度怕是只有三岁吧。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420 那是我娶媳妇的钱 对于修复师来说,好像就没有正式入窟一说,工具包一拎,工作就开始了。 还是像从前一样,各尽其责。 其中当属罗占的任务最重,时隔两年再行进窟,入窟的工具需要调整和维修不说,因为重点还在排查窟中窟上,这就要求更新勘测仪器。 沈瑶c祁余和盛棠需要大体清理窟中环境。 虽说窟门严实,但经过两轮的四季轮转,戈壁滩上风沙一起,沙尘还是无孔不入,所以没一会儿就能清理出不少沙尘来。 沙尘挺令修复师头疼,因为会摩擦壁画留下划痕,时间一久就能滋生病害。 像是窟里眼能瞧见的壁画,相比两年前又落败了不少。 这期间胡教授也来了。 除了告知院里对于他们人身安全做出的措施外,也跟江执研究了窟内结构。 从老邪头那得到的石头被江执妥善藏好,他将纹路做了拓印带进窟里,胡教授看到图案的时候挺惊讶的,“龟兹时期的啊。” “是。”江执指着拓印上的纹路,“所以窟中窟一定是同时产生的,或许” 他想了想,环顾四周,提出了大胆假设,“0号窟的真正意义在窟中窟,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幌子。” 胡教授也同意这个说法,打量着山壁上的壁画,感叹说,“但哪怕只是幌子,放到现在也极具价值啊。” 敦煌石窟里的壁画多样。 不同时期,不同画风,不同内容。 有的内容严肃,有的内容清奇,有的内容啼笑皆非。可时间就是个大师,能让再荒诞不经的东西变得意义非凡,因为哪怕是随笔一画,都能反映曾经那个年代的价值和思想,会给现如今的研究带来全新思路。 等出了窟门,胡教授问江执,“你确定能找到窟中窟吗?” 这话问的怪异,尤其是在0号窟已经重开的情况下。 陪着胡教授下了土阶梯,江执说,“如果您怀疑我的能力,就不会在领导面前帮我说话了吧。” 0号窟能重开,的确是因为他拿了有利证据出来,可胡教授最后的担保也很重要。这老头儿平时挺倔,因为安全问题也一再压着他前行,到了关键时候他还是伸手拉上一把。 胡教授慢慢前行,阳光太刺眼,他将太阳镜掏出来,扯过衣服一角擦了擦镜片,说,“但凡传言都不会空穴来风,加上之前被盗过的情况来看,0号窟存在窟中窟的可能性极大。” 江执轻笑,“您说话严谨,没亲眼看见所以只说概率,但我很肯定就是有窟中窟,这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去质疑的事了。” 胡教授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太阳镜片被擦花了,阳光下看得挺明显,他干脆也就摘了太阳镜,说,“你父亲也深信不疑,所以后来就有人说,他执念太深,已经走火入魔了。” 江执一怔,这种话他还头一回听说。 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眉心微微皱起,“所以你们都认为,薛顾先留下的笔记和图纸内容都是他想象出来的?” “当时确实有不少人这么认为,毕竟谁都没亲眼见过窟中窟,也没人相信会是第二藏经洞。”胡翔声的目光放远,落在山体上,叹息,“顾先说,他会让大家相信,会让大家亲眼见到,可惜” 江执盯着胡翔声的脸盯了许久,冷不丁说,“其实一直以来,您都相信他,是吧。” 一直以来他都把薛顾先的失踪归咎在胡翔声身上,在他认为,就是因为胡翔声当初的不信任而离开所以导致没能及时援助。 他对胡翔声多少心存怨气。 可现在,尤其是此时此刻他竟觉得或许自己想错了。 胡翔声将目光收回来落他脸上,语气坚决,“是,我一直都相信他,只是当初我的确没能做到始终相伴。这些年我很内疚,直到看见你。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我就想着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你遇险。” 说到这儿,他又重重一叹气—— “但是你跟你父亲的性子一模一样啊,可能这就是注定的,注定你就是属于0号窟,也注定了你要完成你父亲未完成的心愿。你这么执拗,不就是因为你早就原谅你父亲了吗。” 江执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些堵。 “将当初关于你父亲的流言告诉你,是想你知道你父亲为了这个0号窟付出的坚决和努力,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坚信自己的内心,信仰从没动摇过。你该原谅你父亲,他是值得尊敬的人。” 江执在戈壁滩上伫立了许久,直到胡翔声的车子不见了 ,他才折回0号窟。 盛棠坐台阶上,手里拿了条巧克力,啃了一半。见他回来了也没起身,就一直在看着他。 这种感觉很好,好到恰似春风吹走了他心底的那层霾和压抑。 江执停步,双手插兜,好笑地跟她对视。 高大的身影将她遮了个严实。 她也没移开目光,仍旧盯着他的脸,加一口巧克力。 “舔颜呢?”江执眼里含笑,“全天下有我这么绝世美颜的男子的确不多。” 盛棠嚼着巧克力,“我也可以舔狗。” 江执不怒反笑,谁叫心情好呢,说什么都任由她了。“看了这么久,还不打算跟我复合呢?” “相比复兴0号窟,跟你复合能算得上是紧要的事儿吗?”盛棠反问。 江执哭笑不得,“行啊,思想觉悟越来越高。” “突然觉得高攀不上我了吧。” 江执抿唇笑,忽然拉高她的手,一弯身咬走了剩下的巧克力。 盛棠愣神的功夫,手里就只剩下张包装纸了 “过分了啊!连巧克力都不放过,还是不是人了?” “我连你都不会放过。”江执嘴里甜,能一直甜进心里,“先做男人,再做人。” 什么逻辑。 盛棠歇也歇够了,懒得跟他贫嘴,起身抻了个懒腰就要回去。江执拉住她胳膊,笑问,“你就真不怕我被人抢走?” 盛棠笑颜以对,难得的温柔—— “我呢,之前很不凑巧就听过一句话,属于我的抢不走,能抢走的都是垃圾。”她语重心长地补上几个字,“我觉得,特别在理。” 江执: 死丫头,嘴巴越来越毒了。 江执擅时间管理,在石窟工作的同时,也帮着祁余处理了摊位转让的相关事宜。 红霞泼天时,一行人就提早离开了石窟赶往敦煌夜市。 江执办事效率高,晚上就有一人要看看摊位谈谈价格,几人决定去夜市正好填饱肚子,处理摊位的事和商量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进了夜市,祁余还挺感慨的,说以往一到出摊的时间就头疼,现在摊位要转了,反倒挺舍不得的。 沈瑶故意逗他,“要不然你兼职,以摊养窟。” 没等祁余开口,罗占笑说,“可拉倒吧,最后倒霉的肯定是我。” 沈瑶抿嘴笑了。 两年后,罗占和沈瑶也能从容面对了。 祁余重重一叹气,“我也是挺不孝的,就这么把我爸的摊位给卖了。” “别这样。”盛棠抬胳膊挎他脖子上,“相比让你守摊,我想祁叔叔更希望你进窟,他一直以你为傲。” “我知道。”祁余一吹额上发,“天生我材必有用。” 这自信也是没谁了。 来洽谈摊位的也是个当地人,挺年轻的小伙子,学过木版画。祁余就跟面试人家似的,还看了对方手机里的木版画作品,连连点头称赞,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要录取了呢。 然后跟对方说,我的摊位是个有灵魂的摊位,我买的每一件作品那都是经过呕心沥血的 话没等说完就被江执扯到一边,跟对方谈了价钱。 祁余落了个寂寞。 吧嗒两下嘴,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小伙子还是很有想法的,有前途,摊位交到这样的人手上我也放心了。” 盛棠摸了摸他脑袋,“先把情怀收一收啊。” “俗,你们都是俗人。”祁余一撇嘴。 不到半小时,一切事宜都谈妥了,最后就等着签合同交钱。 五人直奔餐厅,天热,就找了户外的位置。 点了一桌子的菜和烧烤,权当庆祝一件大事落成。 等餐的时候,盛棠跟祁余说,“要不是你嘴欠儿,咱们现在吃的会是烤全羊。” 祁余嘴欠这件事说到底是源于他的心软。 对方小伙子有不错的手艺不假,但也是个口灿莲花的主儿,谈到转让费的时候净跟他们哭穷。说自己是学徒,特别喜欢刻木版画,而且也以此为终身职业。 说自己想租个摊位就是希望能让更多人看到他的作品,可是毕竟兜里有限,问转让费能不能再低点。 做生意嘛,价格商量你来我往的很正常,而且江执也早有心理准备。 岂料还没等发扬毒舌精神,祁余在那头就一个拍板给对方个最低价,前后不过半分钟,抹去了好几个零 江执当时在现场,犹如雷击。 就直到现在,祁余也没认为自己做错,还替人说话呢。 “小伙子多不容易啊,年轻人创业可难了,我能帮就帮 呗,再说了,我跟他也算是同道中人,投缘。” 江执是难得能被气着一回,跟他说,“大侠,你要是抱着劫富济贫的心理,干脆把摊子送人好不好。” 浪费他的时间。 祁余赔笑,给他倒啤酒,“转让费还是要象征性收收的。” 盛棠不得不提醒他,“你的眼力都用在壁画上了吧,那小伙子浑身上下都是名牌的,人家不缺钱。” 祁余拿酒瓶的手一滞,啊了一声,“我以为都是假的” 盛棠翻了个白眼,无语。 罗占挺理智的,直接问江执,“比预期往里搭的钱多了不少吧。” 祁余一听这话,赶忙闭嘴。 江执瞥了祁余一眼,掏出手机点开计算器,输前后金额差,“拜祁大善人所赐,我要额外多掏这些钱。” 手机往桌上一放,大家抻头一瞧,汗颜。 罗占抹了一把额头,幸亏把祁余这家伙提早出手了,要不然这就是个无底洞。 沈瑶叹息,“人家做生意是赚钱,祁余你倒好,做生意净去赔钱了,怎么对外欠这么多啊。”又看向罗占,“幸好石窟开了,要不然你得养他一辈子啊。” 罗占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个说辞杀伤力太大。 “至于吗至于吗,做生意有赔有赚很正常,我是想给顾客提供最好的东西,用的都是最好的木料。”祁余解释。 罗占翻白眼,“那你价格要上去也行啊。” 祁余抱狗腿状,“这不是有fan神在嘛。” “我欠你的啊。”江执不客气,“那是我娶媳妇的钱。” 盛棠一口啤酒差点呛着。 祁余竖起食指和中指做起誓状,“江教授,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盛棠挨着他,见状,将他的无名指也掰出来,纠正了起誓的姿势。 江执不紧不慢道,“大恩大德什么的都不重要,记得还钱就行。” “肯定还!”祁余笑呵呵的,又瞥了盛棠一眼,接着说,“不过江教授,棠棠的嫁妆肯定不老少,你也不用担心没钱花的问题。” 下一秒他坐的椅子就挨了盛棠一脚踹。 祁余一个趔趄差点飞出去,嚷嚷着,“江教授,你不管管你家棠小七?” 江执忍笑,跟祁余说了句,“今晚这顿饭你请。” “应该的应该的”祁余说,扭头又去看单子,“咱们是不是点的有点多啊,能吃得完吗?” 盛棠刚想呛他吃不完兜着走,紧跟着一个手包就甩到了桌上。 头顶上落下了一声不悦—— “过不过分啊你们!没我在,你们聚餐聚得挺欢乐啊,但凡桌上的人,是任何一个人,有想起我的没?” 大家抬头一看,纷纷愣住。 祁余最先有反应,欢呼,“大师兄!” 紧跟着起身就要抱。 弄得肖也烦了烦死了,把他往外推,“哎哎哎,有话说话别瞎抱,我又不是软柿子罗占,任你怎么捏都行。” 祁余在兴头上,随他怎么推搡,加了张椅子给他,“你怎么回来了?” 肖也坐下来,目光扫了一圈,懒洋洋说,“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敦煌是你家开的呀?我想吃这里的烤全羊不行吗?啧啧” 他摇头,故作惋惜,“没有我,你们的伙食差得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啊。” ( 421 财神到 盛棠有预感肖也最终会回来,哪怕当初他离开时有多义愤填膺和不甘。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能空降得这么快,想着平时挺要脸一人,就算回来也得要大家三催四请吧。 朋友圈她是有意发的,在文案撰写上讲求简洁又含蓄。 意思不能太直接,否则有故意之嫌。 最适合肖也这种明明关注敦煌情况却又故作风轻云淡的主儿,果然是不能激。 她下意识扫了江执一眼。 他没看肖也,手拿勺在搅着奶茶。奶茶是这家店老板亲手做的,算是他家的一个招牌了,有点偏内蒙奶茶的口味,微咸的那种。 之前江执来这儿喝奶茶,喝上第一口时差点吐出来,在他的认知里奶茶就是甜的,于是跟老板要了糖,一杯又甜又咸的奶茶诞生了。 所以两年后他再来这家店喝奶茶,仍旧是喜欢咸甜口。 盛棠敏感瞧见他嘴角有微微上扬的弧度,心里不知怎的就冒出个声音来:财神到 祁余是拿钱的,再加上人老实,一听肖也这话,马上说,“怎么差了?我们点的都是他家的招牌。” 肖也哼哼笑,就跟大爷似的,“他家招牌是烤全羊。” 祁余一听这话,脸就垮了,一只烤全羊那么贵 “我还欠着外债呢”他小声嘀咕了句。 江执开口了,“所以啊,肖公子来了,大家的伙食也就改善了。” 祁余的两只眼睛顿时铮亮! “凭什么?”肖也冷笑着直面江执。 奶茶里的砂糖融化了,江执将勺子放一旁,端杯子尝尝味道,满意神色。抬眼看肖也,“别那么小气,毕竟相识一场,再遇都是缘分。今晚这顿饭呢本来是祁余请,但你也知道,他穷。” “他穷,你不穷。”肖也跟他针锋相对的,“别说你以前赚的了,光是一幅神族就够你几辈子花的了吧,一只烤全羊你付不起?” 江执叹气,“哪能跟你这种资本家比呢?我赚的都是辛苦钱,而且神族的钱也没进我口袋里。我现在只身在外,穷家富路的能省则省,再说了,我那点家底都借祁余了。” 说到这儿,他目光落祁余脸上,“对吧?” “对对对。”虽然祁余不清楚江执家底有多少,可借给他钱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赶忙替江执作证,“这次多亏了江教授。” 肖也嗤笑,“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全桌属他套路最多。” 祁余不吱声了。 其他人就在看热闹,尤其是盛棠,她觉得肖也最想pk的人就是江执。 果不其然,肖也盯着江执开始冷嘲热讽,“是啊,报恩嘛。为了报恩别说散尽千金了,背信弃义都无所谓。现在想着回来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好意思吗?” 话说得挺难听,也挺不客气。 至少沈瑶有点担心了,江执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万一两人再打起来呢?两年前这俩人就是在这家店里打起来的,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刚要开口缓和气氛,就听江执慢悠悠开口了 “我穷,所以特别好意思。” 盛棠在旁低垂着脸,努力憋笑。 肖也没料到他能这么不要脸,怔愣片刻,然后“靠”了一声,眼神里就明显的鄙夷和讥讽,“行啊,小爷我大度。” 话毕脸一扭朝着店里喊服务员,十分豪爽地加了只烤全羊。 服务员挺好心,提醒他们这桌已经不少菜了。肖也大声豪气的,“没事儿,吃不了我们拿兜都带走。” 烤全羊费工夫,一桌子菜上全了,那边炉子上的羊才刚刚变色。但是烤肉的香已经有了,随风入鼻腔,勾出馋虫的那种。 肖也又要了一小箱啤酒,敲敲桌子,“我餐具呢?” 开始了预备大快朵颐的节奏。 给祁余倒酒的时候,祁余劝他,“酒点多了,真的,明天还得进窟呢,肯定不能不醉不归。” 肖也啧了一声,“今晚花销我包了,你担心什么?” “有你在,我肯定不会掏钱。”祁余说得也坦诚,但更坦诚的话在下句,“但我也心疼你的钱包啊,肖也,你花钱得有节制啊,得收回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以后每个月固定工资就那些,你万一不适应了整抑郁了怎么办。” 肖也拿眼睛瞥他,“什么叫我每个月固定工资?” “你这不是回敦煌了吗。” “回敦煌我就是要进窟啊?”肖也呛他。 祁余的嘴 巴张了张。 “消消气啊。”盛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人家祁余也没说是进窟啊。” 肖也听了这话,脸上闪过尴尬,但不想撂面子,跟她掰扯,“是他提敦煌的吧,又提我以后要拿固定工资” “哎肖也。”江执清清嗓子,意外插话,语气还挺良善,“你这次来敦煌打算玩几天?” 那头罗占实在忍不住,赶忙把头撇过去,死命忍住笑后再转回头,当没事人似的。 再看肖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死瞪着江执就跟瞪着个宿仇。许久,狠狠甩了句,“管得着吗你!” “火气别这么大,本来天就热。”江执十分罕见的好脾气,笑脸相迎,“今天是团队第一天进窟,大家正打算庆祝呢你就赶上了,整条街这么多饭店这么多人,你就能看见我们,这就是缘分。所以我礼尚往来,关心你一下不为过。” 句句温柔,但句句能化成刀子往人心窝子里扎。 肖也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酒也喝不进去了,酒瓶子往桌上一放,“江执!你显摆什么啊?” 说完这话起身就走了。 大家伙面面相觑,只有江执在隐隐含笑。 “我叫他回来。”祁余说着起身。 被江执叫住,伸手朝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祁余坐下后不甘心地回头张望,心里自然是着急,不是打算归队了吗,怎么就又走了呢? 再说了,羊都烤上了,财神走了! 江执招呼大家喝酒吃肉,对于肖也来了又走这件事丝毫不挂心,看得祁余这个抓心挠肝啊。 刚想劝说江执给肖也打了电话挽留一下,就觉背后生风,头顶上陡然扬起不悦嗓音 “我就问你什么意思吧江执!什么叫你们团队?那我呢?是,我现在是转行了,但曾经也是队里的一员吧?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卸磨杀驴!别忘了两年前还是我陪着你去见的胡教授!” 大家一瞧肖也又折回来了,怒气冲冲。 直指江执。 江执对于他的复返压根就不吃惊,抬头笑看他,“我什么时候说你们团队了?我提团队和我们的时候是分开的。再说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欢庆的,主要就是在聊祁余的事,这傻小子心软,转让摊位赔了不少钱不说,还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都是些糟心事,你不参与也好,清净。” “真有意思。”肖也冷笑,“不就是钱的事吗?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那还叫问题啊?江执不是我说你,就你这点觉悟真领不了六喜丸子。祁余欠的所有钱我负责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422 荣耀回归 祁余都惊了,受宠若惊。 一时间心潮澎湃的,看看,这就是他的人缘,不管是高冷的江教授还是傲娇的肖公子都争先恐后来帮他。 江执闻言肖也的话,一拍桌子,“仗义。”手又朝前一伸,“肖公子坐。” “岁月何曾饶过谁啊,响当当的fan神都得跟金钱低头。”肖也又大敞四开地坐下来,二郎腿一翘,面带讥讽地瞅着江执,“刚才还你们你们的呢,现在态度马上就变了。” “谁叫你是金主爸爸呢。”江执笑着说了句,目光又落祁余脸上,“说来说去还是你大师兄疼你。” 祁余马上给肖也倒酒,都恨不得感恩戴德的。 “可别。”肖也懒洋洋的,对着祁余拉长音,“你真正的大师兄在我对面坐着呢,我充其量只能算你二师兄。” 然后,许是品出“二师兄”这仨字叫出来会产生歧义,又清清嗓子,一皱眉,“师兄师兄地叫土不土啊,以前我就烦你这么叫,再说了,你行拜师礼了吗?” 祁余一撇嘴。 江执放下奶茶碗,笑说,“我呢,始终也没承认胡教授是我师父,他唯一行过拜师礼的关门弟子还转行了,现在受胡教授真传又能进0号窟的还真就只有祁余了。” 肖也的脸色又沉了。 盛棠手里拎着支肉串,不着痕迹看了江执一眼,而江执也恰好跟她对视了一下。 四目相对的瞬间,盛棠领会了江执的“核心思想”。 肉串往盘子里一放,一清嗓子,“我觉得这话不对,谁说肖公子转行了就不能进石窟了?我认为啊,肖公子不但有资格进石窟,还能指导工作呢。” 江执故作不解,“这怎么说?” 肖也手端酒杯,偏头看盛棠,像是不上心似的,实际上耳朵拼命竖着呢。 盛棠一本正经的,“你刚才也说了,现在的肖公子是金主爸爸,他替祁余解决了燃眉之急,你就说,他算不算是保护了重点的专业人才吧?” 江执恍悟,“还真是。” “对吧。”盛棠笑盈盈的,“别看那是一笔对肖公子来说是小钱的钱,但解决了祁余的大问题。祁余心无旁骛才能更好的服务0号窟,所以,肖公子功劳一件,而作为祁余的投资商和保护人的他,怎么就没资格进窟呢?” 江执笑得爽朗,“对对对,太有资格了。” 其他人也附和:没错没错,是这样的。 肖也睨着盛棠,笑得不阴不阳的,“挺会一唱一和啊。” “哪有,我是真心话。” 肖也的目光一落江执,“刚才是谁说把自己家底掏出来助人为乐来着?” 江执是能惹事儿同时也不怕事儿,特别自然地回复,“有肖公子在,我没必要抢这风头,再说了,那笔钱我真的留着娶媳妇。” 肖也嗤笑一声,“你想娶也得有人想嫁才行。” 盛棠可不想把这个话题扩散,端起酒杯跟他的一撞,“总之啊,欢迎肖公子归队。” 祁余他们几个也都纷纷举杯,“来来来算上我们,欢迎欢迎啊。” “哎哎哎,我可没哭着求着进窟啊。”肖也还装上了,抬手示意了一下大家,“我这个人很识相的,哪怕有一个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我都立马走人。” 这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不过。 江执憋着笑,杯中酒倒满,举杯,“我是真心欢迎肖公子回来。” 肖也挑眉,“话听着还行,但怎么就感觉不出你的诚意呢?” 给他嘚瑟的啊。 但江执也容他嘚瑟,杯子跟他一碰,“诚意邀请,十分恳求。希望肖公子不计前嫌重新归队,六喜丸子有了肖公子才完整。” 这话说的吧 全桌人都跟着起鸡皮疙瘩,毕竟江执也从不是个喜欢说好听话的人,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还挺瘆人。 包括肖也。 他实在忍不住放下酒杯,搓搓胳膊,真要命啊。 “归队也不是不可以。”又傲娇上了,“不先解决住宿问题吗?” 这话倒是实际。 目前情况来看,几人其实都有住的地方。盛棠以工作室为主,江执不用说,还是公寓那套房,祁余和罗占住在距离夜市不远处,沈瑶在员工宿舍。 肖也其实也可以住员工宿舍,但见他这架势肯定是不愿意的。 江执问他,“看来你是有想法了。” 肖也对江执还是不待见,“既然我都是金主了,那就帮人帮到底。 六喜丸子是一个整体,而且进的窟也特殊,最好别分得太散,总之我来想办法吧。” 罗占冲着他竖手指,“这觉悟太高了。” “肖公子啊,我自叹不如。”江执说。 肖也呵呵了两声,对江执道,“别以为我是冲着你的面子回来的,我是心疼石窟明白吗?多我一个人那就是多一份力量,再说了,真要是遇上那些纯心不良的,就你们几个的武力值也不行啊,罗占一拖四吗?” “明白明白。”江执难得谦虚。 肖也哼哼,“明白就好,以后对我客气点。” “那必须得客气。” 说话间烤全羊就上来了,色香味俱全。 肖也由衷地说,“还是咱们这儿的烤全羊最好吃。” 江执举杯,“来,庆祝六喜丸子荣耀回归!” “荣耀回归!” “再战辉煌!” 肖也喝醉了,比两年前离别翻脸的时候还要醉,在餐桌上唱起了歌不说,还一掷千金,当晚所有客人点的酒水都算他的,弄得好几桌的客人都来敬酒。 最后只能是被江执拖回家,罗占和祁余有心无力,说家里地方不够。 往车上拖的时候,肖也勾着江执的脖子,脸红脖子粗的,大着舌头,“你说你装什么装啊当年你就什么都不解释你怎么不让我们知道你求了上头多久呢。装!就装你不在乎这么能装,两年后你别回来呀。” 最后能让肖也放下心结的,是胡教授的一通电话。 电话里胡教授说,“你真当两年前江执就无所谓团队散不散c石窟关不关吗?不是的,0号窟关窟决定做出来之后他去找了上级领导,足足在办公室里磨了两天。肖也,这番话两年前说给你听你未必相信,现在他回来了,我个人希望你们团队的人都能回归,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盛棠跟着江执的车一起回,听见肖也这番话后,也心知肚明的挺多事。心底一声叹,江执这性子啊,有时候可真就是别扭。 江执好不容易把肖也塞进后座,回应他,“对对对,我就是能装,你消停点。” 岂料肖也的胳膊又缠上他的,呵呵笑,“真好啊,回来了,都回来了。” 江执一怔,忽而笑了,是啊,真好。 盛棠从后视镜看他俩,也忍不住抿唇浅笑。 ( 423 少了谁都不完整 这一晚上两个大男人会怎么折腾,盛棠不得而知。 因为决定了进窟,所以她需要回工作室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一下。以至于一大早上,窦章就跟她哭唧唧的,央求着她能带他进窟。 被盛棠拒绝了,0号窟始终没对外公开,对于外界来说就是个秘密,窦章不算是内部人,进去了终归是不好。 窦章的一腔激情全部化为乌有,跟盛棠打感情牌:师父,你留我在身边当个使唤的也成啊。 盛棠难得悲悯,跟他说,你年轻有为的当然要放在市场上了,我不在工作室你就要积极辅助司邵了。而且我这边但凡有新的进展和灵感都会第一时间跟你们沟通的,你要独立作业,要懂得成长知道吗。 这话说的窦章倒是心服口服的,谁也不可能在谁的庇护下活一辈子的。 末了盛棠又跟他说,“不过你放心,该让你跑腿的时候还会让你跑的。” 窦章: 果然,三句话不离本性。 肖也亲自来接的她,开着江执的那辆车。江执坐副驾落得清闲,而肖也别提多神采奕奕了。 在盛棠看来,肖也今早的这张脸比头顶上的太阳还要明艳。 这一看就是昨晚睡得挺好。 一问,果不其然。 江执一脸不悦地说,“真不该带这个祸害回家。” 醉酒后的肖也就是典型的要多作就有多作的,本来是给他扔到次卧。等江执睡到后半夜时,迷迷糊糊间就感觉有条胳膊伸过来。 刚开始他以为在做梦,梦里还都是怀抱棠小七呢。 结果睁眼一看,自己搂着的是肖也这个败类。恶心的他后半夜都没怎么睡着,肖也呢,大敞四开占据了他的床,就跟从前一样。 江执跟盛棠说,现在都不敢摘太阳镜,一接触阳光都眼晕。 两人说话的时候,肖也以讨杯水喝的功夫跟司邵攀谈上了。 说话挺直接的,“小伙子,对棠棠有意思吧。” 司邵也没隐瞒,告知,“是,而且我对棠棠的心思,在第一次见面你不就知道吗。” 肖也几口喝完了水,一抹嘴,“我跟你说啊,没戏,你就趁早断了念头吧。棠棠那个姑娘啊,平时看着疯疯癫癫没正形,但对感情就是认死理。她放不下江执,心里换成谁都不行。” 司邵当然清楚盛棠的心思,面对感情的事,盛棠是从没对他遮着藏着,很干脆也很利落。但这番话从肖也嘴里再出来他就十分不舒服。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全天下的人都认定了盛棠和江执,来告诫他别徒劳了一样。 目光落在不远处,江执在跟盛棠说话。 也不知道江执说了什么,盛棠给了他一个白眼,神情是挺傲娇的,但也是许久不见的真性情。江执戴着太阳镜看不到他眼神,但嘴角上扬,心情挺好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耳边是肖也最后落下的一句—— “缘分这东西啊,谁也操纵不了,谁也逃避不开。” 这算是六喜丸子正式回归的第一天。 头天晚上,诸位把该喝的酒都喝了,把该聊的话都聊了。车行熟悉的戈壁滩,进窟的时候,六个人也都感慨万千。 就好像六个人真是缺一不可,少了谁都变得不完整似的。 肖也还真是说到做到,铆着劲奔着处理住宿问题去了,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别提有多热情高涨了。 他跟江执商量,最好就在石窟附近。 再另行安排公寓的话,条件好是好,但都在市区,离石窟太远。一旦真有盗洞贼出现的话,想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就很麻烦。 商议下就决定,在山体脚下建一处独立的住所,生活和工作都可以集中在一起。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像是敦煌有些修复师常年累月守护着石窟,就是以这种方式居住和生活,十分方便。像是早年他们曾经拜访过一位老师,就守着石窟而住,盖的房子虽说挺简陋,但房前屋后打理的都很惬意,总有着与世隔绝的轻松自在。 几人商量得也快,本来也不是挺多要求的人,再加上本来肖也家就涉及到建筑行业,他又是学设计出身,于是图纸很快也就出来了。 提交上级审批的同时,肖也这个豪生怕进度慢,直接砸钱联系相关人员开工,几乎就是马不停蹄。 而石窟内外,相对的监控设备也都齐全了。 安装完罗占这边一测试,效果不错,差不多是无死角。这样一来,相当于24小时他们的眼睛是长在石窟上了 。 这期间江执带着肖也看了盗洞,之前他们几个都看过。 跟祁余他们的反应一样,肖也恨得牙根直痒痒,一个劲咒骂这些盗洞贼。 江执想得挺开,“也多亏了这些盗洞,否则事情还真是没法推进。” 肖也观察了盗洞,发现对方都是打了个寂寞。 “所以,对方也在找窟中窟的具体方位。”江执说。 回到石窟后,几人就现有的面积再次做了分析和结构重解。肖也说,“现在能肯定的是,在敦煌石窟没被保护的时候有人找到过窟中窟。沈瑶,当时你在广元听你同事怎么说的来着?” 沈瑶回忆,“说当年有人在第二藏经洞里拿出样东西来,后来就变得疯疯癫癫,说窟里不像窟,像是有活物,格外冷,就跟处在冥界一样。” 江执摩挲着石头,“我在想,当年从石窟里带出来的东西,可能就是它。” 大家看向他手里的石头。 “我们能肯定一点,石头肯定是把钥匙,几经流转到了现如今这伙盗洞贼手里,他们之所以那么肯定有第二藏经洞,就是因为知道石头能开启窟中窟。只是他们跟咱们一样,还没找到入口。” “那人说,里面有活物”盛棠迟疑,“你们觉得,可能只是幻觉吗?” 像是之前他们在窟里出现的视觉误差一样。 关于这个问题,在场的几位都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石窟里沉默了一会儿。 肖也一手拿着薛顾先的手稿,一手托着拓画,眉头拧成了麻花,“你们说啊,为什么偏偏就得有个钥匙呢?一般来说所谓的窟中窟不就大窟套小窟吗?” 这话让江执沉思了半天,冷不丁问罗占,“从石窟目前结构和山体面积来看,能允许窟中窟存在的最大面积有多少?”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424 说不定就是真的 罗占对这些数值都了然于胸了,回答起来也不费劲,他比划了两侧,“东西向的山体面积比较充足,最有可能存在窟中窟,预测是为现存窟面积的两倍。另外,头顶也有可利用面积,但丈量下来不及东西横向。” 他给大家看了面积图纸,每一个数值计算都精准专业。 盛棠又跟只鹌鹑似的蹲在江执身边,脑袋一个劲往前顶来看图纸。其实平时她最看不懂两种东西,一是户型图,二就是这种附加各种各样数值的图纸。 但胜在参与嘛。 江执也就任由她脑袋削个尖地往前凑,尽量把光打到能令她看清又不费眼的程度。盛棠的心思没在他的照顾上,问了罗占一嘴,“你只说了头顶和横向,咱们脚底下不可能吗?” 罗占迟疑了片刻,摇头,“第一,脚底下可供凿窟的面积较小,即使可以我觉得也不会太大,充其量就是个迷你窟,从薛教授留下的手稿来看,窟中窟只会比现存的大绝对不会小;第二” 他顿了顿,似有思量,“一般来说建佛窟都会建地上。” 剩下的话就没再说了。 但盛棠也听得明白,是啊,往地下建的话那就是墓了,像是他们之前去过的汉墓,里头虽说也有壁画,但叫法不同。 罗占问江执,你怎么看? 江执盯着图纸,沉默了许久,拿起笔在东西方位划了叉。肖也见状诧异,“你认为窟中窟不在东西横向?” 其他人也好奇他的判断。 “如果建窟凿窟,当然是横向最适合,与本窟相连辟出洞中洞,就像第17窟和第16窟的情况一样。”江执细细分析,“根据手稿和图纸,我们预判出窟中窟的面积绝对大于17窟,照理说也跟常规开窟的思路一样,向两侧延伸最合适,但你们别忘了,咱们所面临的窟极为特殊,所以我认为按照常规思路去判断当年开窟人的想法肯定行不通。” 第17窟不大,就是单纯用来藏东西,与16窟相连,位于16窟甬道北侧,两洞之间是一层西夏时期的壁画遮挡,所以大家都习惯性叫17窟为洞中洞。 一直以来,他们也认为0号窟的存在另一个窟的话也会是洞中洞的模式,现在想来,开窟的人反其道而行也说不准。 再加上,横向之间他们没放过一丝一毫有可能出现端倪的位置排查,却始终无所获,这就说明他们当初判断的方向出了问题。 祁余指着拓画上抱着尺八的飞天,提出假设性意见,“画里所有的飞天全都是朝上看的姿势,而且拓画跟薛教授手稿拼接后不难发现,拓画上的黑点应该就是手稿里星云图的一部分。飞天们就是在看星云图,所以这么一来是不是可以判断,窟中窟的位置就是在最高点呢?” 他指了指脑袋上面。 盛棠提出不同意见,摇头,“朝上看就代表着石窟在头上?” “古人以天为尊,又是星云图,肯定是越高越好。”祁余从专业角度出发,“像是你们之前进的汉墓,山鬼不是也在仰视天体吗?主墓室肯定高于其他墓洞吧。” 这倒是 盛棠不吱声了。 沈瑶不解,“如果位置在上方的话,那目前这个窟里最有可能设置入口的区域在哪呢?而且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如果窟中窟在头顶,外面的盗洞为什么会打在地底?江执,你后来判断说,那些盗洞就是冲着窟中窟去的不是吗?” 她提出的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江执能给出答案,他预估的是,窟中窟入口存在的区域极大可能就在肖也所负责的区域里。 因为肖也除了修复工作外,还需要第一时间对0号窟进行数字化模拟,他工作习惯是先从复杂壁画做起,所以负责的区域是整窟中壁画环境最复杂的。 包括病害程度和壁画内容。 其他区域的情况都能一目了然。 而第二个问题 江执也在迟疑,他没法给出确切答案。 肖也叉腰站在自己负责的区域,打量了好久,然后说,“有没有可能是你高估了那些盗洞贼?他们根本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要打旁的洞进到0号窟里呢?我们有时候想问题也有可能想复杂了。” 江执倒是不反对肖也说的,因为不管什么答案,目前来说都只是判断。 末了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在明,盗洞贼在暗,大家出行一定要注意。” 话音落下,祁余就打了个冷颤,说,“真是人比鬼可怕啊,让我面对那些人,我情愿面对鬼。” “你可拉倒吧。”罗占毫不客气怼他,“人是比鬼可怕不假,但跟你 是同类,真要是让你见鬼,你还不定怎么样呢。之前窟里发生异样的时候,就属于你喊得最大声。” 祁余不想回忆自己的黑暗历史,一挥手,“我那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吗,现在可不一样了,再出现什么奇怪现象我都能从容面对。” 罗占一撇嘴,“你就吹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盛棠,“这次咱们进窟挺顺利啊,并没发生什么状况,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江执说,“天气也是原因之一。” 剩下的话被肖也说了—— “也不能掉以轻心呐,说不准这个窟就在酝酿大招呢,沈瑶那个广元的同事不是说了吗,窟里有活物,说不定就是真的。” 吓得祁余又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几人谁都没预料到肖也的这句话像是开了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蛰伏在幽暗的危险和意想不到就接踵而来了 程溱这两天忙得没日没夜的,发朋友圈还是两天前的事,肖也给她评论说:怎么感觉你瘦了啊,瘦得双下巴都没了。 往家回的路上,她回复了肖也:老娘我什么时候有过双下巴。 估摸着肖也没空搭理她,回敦煌就等于放飞自我,就是去看看?呵,程溱当时都没好意思戳穿他。 盛棠这次进0号窟的决定没对外宣扬,他们pf团队也守口如瓶,只是对外说她会进敦煌石窟里寻找灵感。所以这次开会的时候,同事们还笑说,咱们要不要也进故宫里待一阵子? 袁旭笑说,故宫每一个宫殿里的摆设甚至是细枝末节我都清清楚楚,你有哪不懂的问我。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425 0号宿舍 新品上新其实也就是转眼的事,在跟pf团队数次碰撞总是徒留遗憾的情况下,她知道袁旭每天都在寻找突破口能击败盛棠。 有时候袁旭会感叹说,你这位朋友到底是什么构成的,感觉每时每刻都能蹦出新点子呢,我也是服气。 程溱就笑说,她啊,是由水c蛋白质c脂肪和无机质四种成分构成的。 有同事会偶尔发一下牢骚:都说越努力越幸运,咱光努力去了,也没瞧见幸运。 袁旭回答得又狠又佛系:因为比你幸运的人还在努力,更何况幸运这种事得有对比,你凭着自己本事赚吃喝,是不是就比外头的流浪狗幸运? 程溱进小区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盛夏的晚上大家睡得都晚,再加上天热,小区里这个点还出来遛弯聊天的人也不少。 沿途跟相识的邻居打了招呼,进单元楼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头张望一眼,没发现异常。 可就是觉得像是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许是太累了。 进电梯,点开朋友圈,没瞧见肖也的回复,再翻看盛棠的,最近两天也没发朋友圈,看来一切都步入正轨忙起来了。 这个世界,好像人人都在忙。 出电梯到门口,一个快递箱赫然在那。 程溱也没当回事,前脚开了门,后脚就把快递箱踢进屋子里。 不算有分量的箱子。 等洗漱完,程溱才想起门口的快递。拿了剪刀拆箱,里面还有个纸箱,打开,是报纸裹了个东西,圆不隆冬的。 程溱将报纸一层层揭开,东西露出的瞬间,她惊恐的叫了一声! 手一扬,那东西脱离报纸滚落在地上。 是个人头,商场模特的人头! 还戴着假发,在地上一骨碌,假发就掉了,露出光秃秃的头。 更令她惊骇的是,模特双眼被人扎穿了,涂成了红色,整张脸别提多惊怖了。 程溱浑身颤抖,在地上跌坐了良久,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这才一点点往前蹭。 伸手碰了一下模特的脸,手指头上沾了红。 她捻了捻,又闻了一下,脸陡然煞白。 不是颜料! 她是学美术出身的,是不是颜料一下就能判断出来。手指头的液体还带着一丝丝的腥气,是血 十来分钟后,警方上门。 一系列取证工作进行完,警方问她,有没有怀疑的人? 程溱想了许久,说出了个名字:曲锋。 工程队几乎昼夜不停,很快一处小平房就建起来了。 对于六喜丸子来说,住所不在于有多大,能住能工作就行。先把最基本的解决了,像是睡觉的地方和用来做饭的小厨房,其他的类似适合开会的工作间c肖也所需要的数字操作间c罗占的器械改装间等等还在搭建中。 收拾差不多的时候,六喜丸子团队的人就陆陆续续搬进来了,也包括盛棠。 因为肖也豪,其实房子图纸一出来真的不算小了,他的宗旨是虽说条件有限,但咱们要在有限的条件里打造最舒适的环境。当然,他所谓的舒适肯定没法跟市区里的房子比。 就像是一旦常年扎根,那冬暖夏凉c各种排污排水问题都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卧室三间,祁余自然是跟罗占一间,肖也跟江执一间,盛棠和沈瑶一间。卧室和卧室中间客厅不小,在工作间还没彻底完成前,客厅将会暂代会议室功能。 屋外有院子,这是大家一致要求的。 可以种种花喝喝茶之类,到时候再架个花藤什么的,清风袭来花香满院,也算是给枯燥单调的日子添了颜色。 往里搬东西的时候,江执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问肖也,“房子都是自己盖的,当初就不能多安排间卧室?” 这人其心可诛。 卧室的面积大小合适,就是合适到一个人睡太奢侈,两个人睡恰到好处,三个人就差强人意能影响生活质量的那种程度。 当初江执是极其信任肖也这只豪的,想着他肖公子怎么着也会给自己开个绿灯单独卧室。江执都筹划好了,单独卧室一出来他就先下手为强。 结果 肖也挺难得跟他心有灵犀了一回,笑得别提有多纯心故意了,“你想重追棠棠别在同居上使劲啊,一群单身狗凭什么就你一人灿烂?再说了,多出个房间那就是多出不少设计来,你不懂,我在这方面是专业的,可费劲了。咱们在这儿住那是为了工作,又不是来度假的 。” 江执可太烦他了,跟他约法三章,如果大半夜的敢打呼噜把他吵醒,那就滚客厅睡。 肖也倒是好说话,笑呵呵跟他说,行啊,我尽量控制呗。 公寓里不少东西都被江执搬过来了,包括两年前跟盛棠一起淘来的那些个老物件,又花钱添置了不少家具。看得肖也差点热泪盈眶,直说江执终于良心发现能出点血了。 江执给出的理由很江执,“你这个人品味不行。” 肖也终于按捺不住跟江执说,“这人吧不能太执着于金钱,你说钱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对吧。人生得意须尽欢,你赚的也够多的吧,留着不花那就不叫钱。” “谁说我不花?娶老婆生孩子养家养老婆养孩子哪哪不需要钱?”江执回得特别自然和狠辣,“只不过是我不想花你身上而已。” 气得肖也发誓要跟他断交24小时,并且发下恶毒诅咒:别以为棠棠在身边就近水楼台,这女人心一旦冷了想暖都暖不回来,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棠棠现在一心只想搞事业。 肖也的话也并不是毫无根据。 盛棠也不算是完全住在0号宿舍,0号宿舍是他们几个闲来无事随口叫的。她几乎是两头跑,石窟和文创工作室,因此她的东西并没有全部搬过来。 江执对于肖也的这番言论十分厌恶,回了他四个字:活该单身。 这一天,肖也拉了物资和食物回宿舍。 因为算是正式入住了,所以几人根据传统要暖暖房。所以特意请了胡教授来新宿舍参观,晚上再做顿火锅吃上一顿。 胡教授早就想过来看看了,于是特意腾出了时间带着肖也去市场买东西,又跟肖也的车一并回了新宿舍。 岂料车刚一进院,祁余听见动静后就从屋子里跑出来,着急忙慌的—— “肖也肖也,你快过来看看监控是怎么回事!是窟里进人了还是监控器坏了?”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426 那不是人 经上级批准,0号窟目前采用的是最先进的监控仪器,而且经过罗占的改良,监控仪器又十分精密,而且是多方位进行监控,窟外还暗设警报系统,一旦有不法分子企图对石窟进行破坏性闯入或损害,警报都会第一时间传回宿舍这边。 等人到齐了之后,罗占将那段有问题的监控调了出来。 监控每天都要有人查看,发现视频异样的人就是祁余。罗占将视频揭取出来,时间是昨晚十一点五十五分到五十六分,也就是说,异常现象只出现了一分钟。 昨晚最后离开石窟的人是江执,监控画面记录的很清楚,他离开石窟的时间是十一点五十二分。 “不会有人进窟。”江执的态度很肯定。 一是在时间上就不可能。 他离开跟视频里发生异样不过前后脚,如果有人进窟,那从时间上看会跟他面对面撞上。昨晚临走前他例行将石窟里都检查了个遍,没发现任何问题。从石窟里出来后,周边他该看的也看了。 “我能确定周围没人,也没人尾随。” 二是,一旦真有人强行进入,至少警报会响。 祁余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这么大热的天,身上还裹了条毯子,他点头说,“我一直在屋子里,确实没听见警报响。” 话说到这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盯着那截监控画面,其实他早就有感觉,那不是人! 短短一分钟里,上一秒还都正常,下一秒就能瞧见有道影子十分缓慢地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那影子细长的,乍一看其实还挺像人影,但飘飘忽忽的不定,像是依附着墙体在往前移动,就这样有一分钟的时间,最后竟然消失不见了。 虽说这一段祁余之前看过了,但重放到影子不见时他又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别看就这么短短一分钟,他觉得远比两年前经历过的还要瘆人。 两年前的,最起码是飞天在动吧,后来证实是幻觉。 现在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说不出来,这种未知的才叫吓人。 胡教授又重新放了一遍监控画面,最后影子消失后他眉头皱紧,问他们,“两年前见过这样的影子吗,或者类似的。” 他们几个都表示说这种影子是第一次出现。 房间里陷入安静。 在得知监控有异样后,连同胡教授一起,六喜丸子团队的人留了肖也在宿舍外都又回了趟窟里,好生检查了一番,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折回宿舍再来分析监控画面,种种可能分析过后,总觉得说不通。 原本是一顿暖房的火锅,大家说说笑笑权当叙旧。 胡教授之所以愿意来凑这热闹,一来他是真馋盛棠的手艺了,这两年他就没吃过正宗的重庆锅底料;二来他也是想着大家散过一次,这次聚会顺带的做做思想工作,消除彼此心里的不痛快。 结果,火锅是飘香四溢了,大家的心思却都不在吃上了。一场聚会成了讨论会,哪还来的叙旧和思想动员?一心就扑在两年后石窟的异样上。 江执一条鸭肠在锅里已经涮了不知道几个来回了,提到那道影子,很肯定地说,“不是幻觉,0号窟两年前大家看到的幻象都不一样,所以,这个影子是个实体。” 祁余哪怕离火锅最近都觉着冷,“实体的话那不还是人吗?鬼不算实体。” 紧跟着被胡教授给呵斥了,“一名专业的修复师,又接受了那么多年的高等教育,天天的把鬼啊神啊的挂在嘴上像什么话?” 祁余一抽鼻子,赶忙一转话锋,“江教授,你肠子老了。” 江执满脑子在窟里呢,听了这话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忙把鸭肠夹出来,扭头就放肖也的盘里了。 肖也一心也在想着影子的事,见盘里有东西也下意识的起筷入口。就觉得这一口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口感别提多难受了,咬也咬不动,就跟皮筋似的。囫囵个往下咽,噎得他直翻眼。 再看江执,又烫了几根鲜嫩的鸭肠给了盛棠,光是听着盛棠咀嚼的动静就知道脆生得很。 沈瑶还是一如既往的减肥,吃得刻意少,她说,“不是人的话,还有什么东西能那么大?” 影子不小,当时说像人,就是因为乍一看影子大小就跟人差不多。 这个问题目前没人能回答。 罗占喝了一口冰镇啤酒,想了想问,“实体的话怎么能突然消失?”其实他还是倾向于幻觉。 “不是突然消失。”江执手边放着的还是杯加了冰块的奶茶,是吃火锅之前他近乎撒娇打滚求着盛棠帮他做的 。 喝了口奶茶,顿觉缓了胃里的火辣,他继续说,“影子始终攀附山体,最后是慢慢消失不见的,就像是”在想措辞。 盛棠喝了大半瓶杏皮水,接上江执的话,“就像是融化在壁画里似的。” “对。”江执同意,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语文学的好。” 盛棠回了句,“我的语文就是跟语文老师学的。” 江执心想着,这小姑娘现在简直了,骂人都骂得这么高级。 “融化”肖也眉头拧成麻花,脑子里闪过一丝光亮,没抓住。 胡翔声闻说,又将那段监控点开,为了方便研究,罗占开了投影。 投影就看得更加真切了。 果不其然,那个影子攀附在山体移动到最后就不动了,然后,就真的是一点一点消失不见的。但其实在正常速度下,这种渐渐消失并不明显,因此刚刚在电脑上几人并没发现,大家的重点只落在影子消失这件事上了。 江执又让罗占将最后几帧画面放缓速度播放,如此,大家就看得更加直观。 “还真是啊,就跟糖融化了似的。”祁余惊讶。 这形容实在是叫人牙疼。 可就见肖也一拍桌子,下一秒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餐桌是江执从公寓搬过来的,他当年亲手做的,纯实木,特别敦实。肖也这一巴掌拍下来,桌子是纹丝未动,他的手快废了。 他朝着江执一伸手,“不负责揉手啊?” 江执哪有这么好心,眉心一挑,“你有事说事,装什么娇弱?” 肖也也懒得跟他矫情,言归正传,“说到渐渐消失,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看到的那只狐狸,现在想想,那东西也像是糖融化了似的,一点点没的。”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427 狐狸真进窟了吧 再去回忆这件事时,肖也才意识到当初的不对劲。那只匿藏在草影里的狐狸,闪现过一面后就不见了。 现如今大家面对面了,趁此机会他又把狐狸事件述说了一遍,最后他说,“现在想想那只狐狸脸真就是那种散开的,缓慢变淡变没,不是嗖地一下跑了。” 之所以没去质疑,是因为在他潜意识里它就是只狐狸,之所以不见了那就是跑了呗。 江执再次确认,“你只看见了狐狸脸?其他的呢?像是身体尾巴之类的。” 肖也被问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挺配合回答,“当时它藏在草里,距离又远,就只看见了张狐狸脸。” 祁余趁着大家都说话的空挡,一筷子夹出不少牛肉放盘里。但耳朵是竖着的,开口,“但是——” “狐狸脸”沈瑶的声音压过祁余的,之前多少听肖也提到过这件事,现在仔细这么一分析,总能品出不对劲来。 掏出手机,发了张照片和一段资料截图到群里,“肖也你看一下是不是照片里的东西。” 几人同时去看群,胡教授没在群里,歪过来头看盛棠的群消息。 盛棠叼着筷子点开照片,嘴劲一松筷子咣当落桌,“这什么东西?是动物,还是植物?”问完这话,脑子里迅速窜过一道光亮。 照片中算是个手绘图样的东西,黑白线条画的,挺简单。画的东西才叫奇怪,明明是株植物,可一团花蕊凑在一起乍一看就跟狐狸脸似的。 截图中是对这玩意的介绍:狐面。根c种子可入药最早出现于《酉阳杂俎》。 肖也轮圆了眼睛,死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啊了一声,“挺像,又挺不像。” 盛棠无语,那这么激动干什么。 “照片里的,乍一看是挺像狐狸脸吧,但毕竟是株植物啊,我看的就是动物,动物。”肖也跟大家强调。 江执抓把生菜扔锅里,眼皮没抬一下,“你就那么确定看见的是动物?” 肖也一愣,好半天又啊了一声,重新点开照片细细端详,再去瞧截图里的介绍,看到“狐面”二字,竟能生生打出个寒颤来。 “不是”祁余还是忍不住,发出刚刚被折断了的灵魂拷问,“咱们在聊影子的事,跟狐狸有什么关系?你们该不会觉得深更半夜的有狐狸进窟了吧?这年头宠物狐啊。” 挺无心的一句话,甚至祁余自己说完都想笑。可餐桌上静悄悄,气氛像是瞬间凝固了似的。 他抬眼,见大家表情各异,赶忙又说,“我就是开个——” “凌晨我回趟窟里。”江执看了一眼时间,淡淡说了句。 盛棠一听表态,“我也去。” 江执看了她一眼,点头。肖也也嚷嚷了,“我也过去看看。” 江执的目光落他脸上,虽淡,可又明显透着“怎么哪哪都有你”的意味。肖也稳稳接收到他的意思,笑说,“以防万一,你是六喜丸子的宝贝疙瘩,我得保护好你。” 刺激得盛棠在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清清嗓子,“要不就你俩同行吧。” 江执对上肖也的眼,似笑非笑的,“那我宁可自己了。” 肖也被怼得失了笑,脸一板,“你当我乐意陪你?” 江执懒得跟他多说话,问沈瑶关于狐面还有没有其他照片。沈瑶想起来了,一点头,把另张照片也发群里。“其实是同一张手绘图,我就是拍了细节,上一张是狐狸面,这张是植物末端,就叫它狐狸尾巴。因为我觉得有点奇怪。” 她指“狐狸尾巴”这一张。 江执看了看,反是问祁余,“你看像什么?” 祁余不明就里,盯着照片左看右看的,“叶脉的流线看着是挺像尾巴”话没说完止住了,将手机拿远了些,哎呀了一声。 “像那个c就那个”他有点激动,那个了好几声终于想到了,“丝带!女人的丝带!” 江执又问他,“丝带看着眼熟吗?” 祁余怔了一下,蓦地反应过来,“飞天!” 曾经活了的飞天,差点吓得他直接进祖坟的那次。后来他再跟大家提起时将飞天好生描述了一番,尤其是飞天身上的飘带,是从他脸上扫过去的,冰凉。 沈瑶也同意,看来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认为。 江执没再继续问,放下筷子跟盛棠说,“怕困的话可以先去眯会儿,临走我叫你。” 盛棠筷不离手,直摇头,“不困,还饿着呢。” 江执笑了笑,没勉强她。 肖也在 旁一撇嘴,果然是一丁点都没有跟他同行的意思啊。 胡教授对桌上的你来我往没留心,注意力还在狐面上,好半天才把手机还给盛棠,问沈瑶,“你后来又去看了没有?” 截图上展会信息少得可怜,这也是胡教授问话的原因。 沈瑶回答,“后来去过一次,但展会的工作人员都说不出太多资料来,之后就撤展了。”想了想又说,“没化石没实物照片,胡教授,之前您听说过吗?” “无启民,居穴食土,其人死,其心不朽,埋之,百年化为人把对狐面的介绍跟这段放在一起,就格外具备深意啊。”胡教授都没怎么太吃东西,说完这话夹了片肉进肚,那股子香辣劲在口腔炸开时,刺激得他微微眯了眯眼。 又继续说,“关于这个狐面啊,我多少听说过那么一点。类似植物羊的结构,但狐面出现的时候或者天有异象,或所处环境十分奇特。而且还听说这种动植物能自我轮回,换句话说是能永生,这么一来,你们是不是觉得跟无启民很像?” 祁余都听傻了,还能这么神奇呢,那无启民之所以能再生为人是不是吃了那玩意? 沈瑶之前也做过些调查,胡翔声说的狐面生长习性她倒是不经惊讶,只是没把它跟无启民联系在一起。 肖也喃喃,“天有异象日月同升!” 与此同时,江执和盛棠也相互看了一眼。 胡翔声没再多说别的,就是叮嘱了江执一句,一切小心。江执点头,又交代其他人一定要盯住监控,到时候一分一秒都不能离人。 安排妥当后,火锅也接近尾声。 大家该散的散,该做准备的做准备。祁余还意犹未尽呢,但大家在后半段云里雾里的聊了狐面的话题,谁都没回答到底跟影子有什么关系。 “几个意思啊?”他忍不住问罗占。 罗占收拾碗筷,想了想说,“可能,狐狸真进窟了吧。”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428 听个事儿还能被潜规则 入了夜竟起了风,吹过戈壁滩就成了肆虐,呼啸而响。 车子停在窟外,砂砾噼里啪啦地打着车玻璃,在这种地方不敢开好车,没几个月下来车身和车玻璃上就会有擦痕。 江执调节了窟内温度,保持在跟昨晚一样的度数上。时间差不多后将窟内光线关掉,而盛棠在旁也全力以赴地候着,工具就在手旁,一旦发现异常方便搜集。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等待。 在石窟里过夜对他们来说都算是寻常事,尤其是抢救式修复,那更是没日没夜的窝在石窟里不出去。 盛棠屈腿环抱坐着,她觉得窟里安静极了,就更能听得清窟外呼呼作响的风。江执查了一圈石窟回来,直接坐在她身边。 男人的气息卷入她呼吸的时候,一颗挺安静的心顿时就乱扑腾了。 心说,别那么没出息,以前又不是没单独待过。 又有个声音冒出来:荒无人烟的戈壁,幽暗的石窟,孤男寡女你不想入非非? 之前那个声音反驳:不要脸,佛前思,有损信仰。 俩声音正撕逼时,耳畔冷不丁落下低低的一声,“你没事吧?” 盛棠一激灵,“没事啊。”他呼吸落她脖颈处像是点了火苗,蜿蜒入了胸口,竟是又刺痒又暖的。 想往旁边挪挪,没如愿,只觉江执的身体靠过来,贴近她,哂笑,“怎么觉得你挺紧张的?” 啥眼力,这么黑都能看出她紧张了? 挺直身子,盛棠纠正他的说辞,“我的精力都在眼前壁画上,不得盯着啊!” “也不一定。”江执笑说,“有可能也会在你背后出现。” 盛棠没由来的一个寒颤。 紧跟着听见江执闷笑一声。 她一清嗓子,“我不怕。” “是啊,你也不用怕。”江执抻了个懒腰,“我又不是没吃过你。”话毕落下来的胳膊顺势圈上她的腰。 盛棠没跳脚,也不想往他挖的坑里跳。 就任由他环着自己,做出“友善”提醒,“当着大家的面你公然调戏女同志好吗?” “我搂自己女朋友怎么了?”江执故作不解。 盛棠呵呵两声,“你忘了个‘前’字啊。” “既然没现任,你就拿我凑合一下。” 盛棠扭头看他。 还真是窟里太黑了。 但也能隐约瞧见他得意洋洋的神情,她咬咬嘴,轻笑,“你说,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呢?是我之前没看清你的嘴脸呢,还是你后来异变了?” 江执的脸压下来,低笑,“我都在你面前一览无余了,还不叫看清呢?” “死缠烂打不行就改色诱了?”盛棠推了他一把。 江执水来土掩的态度,“这主意不错,再不行就强攻。” 下一秒盛棠往旁边一挪,正儿八经问他,“你觉得影子今晚能出来吗?” 她没再接招,这倒是叫江执有了一拳头打棉花上的感觉。他喜欢逗她,尤其是如今这种关系,她的呛声和句句不饶人听在他耳朵里都是乐趣。 但小丫头也学精了,总是不顺着他的设定去走。 “今晚不出来明晚再继续,一直等到它出来。”江执的想法挺顺其自然。 盛棠心想:明晚我可不陪你等了。 看了一眼时间,离影子出现还有半小时。 她决定这半小时里闭嘴。 但江执打破她的“宏愿”,“不想跟我说话了?一句话不说不尴尬吗?” 盛棠紧抿着嘴。 江执揶揄逗她,“棠小七?” 盛棠又往旁边蹭了蹭,“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话惹笑了江执。 “不能总说话。”盛棠的态度很郑重,“影子听见动静就不能来了。” 江执忍不住笑,“你还真当它是妖精了?” 谈论起这个话题盛棠可就来了兴趣,主动往他身边凑了凑,“咱们在汉墓里接触的能不能就是狐面啊?胡教授说狐面出现会天有异象,肖也看见狐面那天就出现了日月并升,在墓里也出现了日月并升。” 江执喜欢她用了“咱们”这个词,心情挺愉悦的。 想回话,又听她啧啧两声,“不过这也太神奇了,半动物半植物,现实里能存在吗?” 江执又要张口,她再道,“汉墓的颜料成分咱们也做过分析了,我还是怀疑动物成分有 点可疑。”之后他们也就颜料成分做过分析,抽调出几组数据来,其实跟真正的动物成分还是有所差别。 但怪就怪在,你说它不具备动物成分,在数据上还挺接近,说它具备吧,又有那么一点不容忽视的差异化。 江执抵额头忍笑,话匣子算是打开了。 “哎,你发表一下意见啊。”盛棠倒是挑理了,“刚才那么多的话。” 江执哭笑不得的,“你给我发言机会了吗?” “你说,我听。”盛棠转身面朝着他,盘腿而坐。 弄得就像是能看清他似的。 江执一度不正经,“你这个角度,让他们看见了以为你在亲我。” 盛棠不以为然了,一挥手,“反正在他们眼里咱俩也不清白。赶紧说。” 江执: “无启国中的无启民啊,虽然是神话吧,但不少古书里也有记载,听说还有另一个版本。”江执讲起故事来也不正经,把她手拉过来把玩。 盛棠心想:可真行,听你讲个事儿还得被潜规则 “都说无启民能死而复生,但复生后的无启民神识昏昧,擅婴啼,互食。所以有野史中说,无启民不能食。”江执解释给她听,“意思就是说,那些想长生的人不能去吃无启民的肉,要不然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吃同类。” 盛棠惊讶,“这么晦涩的野史你都能翻到?” “沈瑶的功劳。”江执照实说。 盛棠噎了一下。 “当然,神话嘛就去当神话听,但也能从中得到些启发。”江执引导,“你想想看,习惯在土穴里重生c叫起来像婴儿的哭声,还喜欢食人肉,这像什么?” 盛棠怔了许久,然后喃喃,“怎么听着挺像山海经里的九尾狐呢?” 可是 “都能扯这么远吗?”她提出质疑,“总不能狐面就是九尾狐吧?它就是株长得像狐狸的植物” “是啊,本来是株植物怎么就像狐狸了?本来是人为什么又像狐?壁画上的颜料怎么就能惑人眼?还有,”江执攥了攥她的手,“你还记得王瞎婆子提到的驱邪草吗,说那种植物能变成活物,还能幻化成人形。” ( 429 共生 好像那种植物有时候变成活物,就是能跑能跳的活物,有时候还能幻化成人形 盛棠冷不丁就想起了王瞎婆子的这句话来,当时听着没觉得什么,就当个传奇听听,更何况当时她还在扮鬼,她敢保证没什么比她当时的鬼样子更可怕的了。 连王瞎婆子那种常年装神弄鬼的人都被她吓得说了实话,不是吗。 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是环境的原因,还是真心觉得这东西的存在,盛棠就觉得后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缓缓上移。 汗毛就竖起来了,头皮都阵阵发紧。 不停在心里说:别慌别慌,就是心理紧张。 江执见她不说话,好笑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盛棠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肝颤,一清嗓子,“我是在想它们之间的联系呢。” 江执懒洋洋的,“你不听我继续讲完,怎么能思考出它们之间的联系呢?” 岂料盛棠说,“江执你也别小瞧人,既然你这么说了,它们之间就肯定有联系,我怎么就想不出来?虽然我没沈瑶那么万事通吧,但我也算是饱读诗书长大的。” 这么一说江执倒是兴致挺高,“那你说说看。” 盛棠闷头想了想,开口说,“首先肯定要排除鬼怪一说,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一旦发生异变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相信也会有合理的解释,只是时间问题” 说完,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江执好耐性,一直在等着。 盛棠抽了一下鼻子,突然问几点了。 江执乐了,“这就解释完了?”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监控里的时间,再看周围,并没发现异常。 盛棠咬咬手指头,“我是觉得咱们应该集中注意力等影子。” “不耽误。”江执四两拨千斤的,又凑近她笑说,“没事儿,我乐意点拨你一下。” “不用。”盛棠也是有急才的人,刚刚确实脑子一团乱,但现在经他这么一激,之前有的那些个小火花都瞬间连成了一片火海。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共生。” 在幽暗里待时间长了,视线也适应了,所以盛棠在说完这句话后,似乎看见江执的嘴角上扬了。 是她想对方向了? “说说你所理解的共生。” 一听江执这么说,她心里就有底了。 “我呢,也是无意当中在一段视频里看到的,说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有位名叫特伦斯麦肯纳的学者,他特别精通中国的《易经》和植物学。他曾经说过一种人类起源的假设,跟进化论截然相反。” 她把腿伸直,边捶边说,“他提出啊,在太空中有一种真菌真菌孢子,经过漫长的岁月到达了地球,其实呢,就是一种蘑菇,被地球上的猿猴吃掉后,这种真菌孢子就迅速入侵大脑,使得猿猴有了智慧。也因此人类就产生了,有了灵魂和意识。这种真菌是宇宙中更高级的智慧生物,最早是被萨满用来通灵。他又解释说,萨满之所以能够通灵并非是蘑菇中毒,可能就是跟体内的高级生命产生了沟通。” 缓了缓,思考片刻又说,“这位学者虽然说的是人类起源,脑洞挺大,但倒是给了我些提示。我在想啊,假设无启民真的存在,是不是也是误食了一种真菌孢子,而这种真菌能令人死而复生?其实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生,如果按照野史上看,应该就是真菌与人体共生,侵占人体控制人脑,所以复生的人形同傀儡。一旦吃了无启民的肉就相当于吃了真菌孢子,也会形同傀儡。” 腿的麻劲纾缓了,她又盘了腿,思量少许,话匣子再打开,“或许真菌孢子一旦选择跟生物共生,它的组织结构就会发生变化,甚至产生了一种类似狐的习性,当然,这只是推测。我想的是,如果有真菌孢子存在,它应该就是一种古老真菌,在地球上存活了不知多久,也不知道跟多少生物共生,这也是它们能够存活下来的方式。它们可能筛选过各种各样的生物,直到找到了最佳的宿主,也就是跟某种植物的共生。既能保持植物性,又能具备基因生物体征。肖也看见的狐狸跟沈瑶拍的狐面极为相似,干饭盆里的驱邪草又被人视为诡异,极有可能这就是真菌孢子目前选择的生物宿主。” 说到这儿,她又补上句,“说白了就像寄生虫一样,但比寄生虫高级。” 话说完她就等着江执发表意见,可好半天也没听他开口。 她“喂”了一声,“有没有在听我说?” 这种环境下不出声怪瘆人的,下意识地又四周望望。 昏暗一片,还是没任何异常现 象发生。 头刚一转过来,就听江执低笑道,“听着呢,就是我想跟你说的,共生。” 近在咫尺的嗓音,低哑的直往她心里压的那种,还有男人温热气息,几乎就是贴着她的唇扫下来的。她呼吸一滞,心脏就不争气狂蹦。 “虽然故事离奇,但像是找宿主寄生的真菌或虫类也不是不存在,两种不同生物共生,或许就会激发异变属性。”他凑得她很近很近。 她往后挪一点他就朝前凑一些,“说但凡狐面出现时都会天生异象,或者生长之地多诡异,可我觉得是异常的天气条件才能激发这种共生关系的显形,就像是肖也在日月并升的天气条件下看见了狐狸脸,又比如咱们在墓里看见了幻象,而这种共生的生物只能选在人迹罕见又危险的地方,例如王瞎婆子口中的干饭盆。” 盛棠决定不往后蹭了,再躲就躺下来了,多少双眼睛盯着石窟呢。 一扭身,避开他的气息,往旁边一坐,“你之前说影子是实体,你的意思是” 江执也坐直了,不再逗她,语气稍稍转成了严肃,“很有可能这个窟里就存在共生体,那个影子,极有可能就是寄生物在游走。” “就跟汉墓壁画的情况一样”盛棠喃喃。 江执嗯了一声,那个汉墓壁画有太多跟敦煌相关的因素,所以在对于壁画保护上的方式方法也极有可能相似。 盛棠脑子里冷不丁闪过一个点,没抓住,跑了。 末了她往旁边一瘫坐,顿觉轻松了不少,“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过就是群寄生虫嘛。” 江执的善心完全被黑暗给吞了,口吻又成了懒洋洋,“万一这玩意盯上你了,要跟你共生呢?” 这句话又瞬间把盛棠踹回冰窟窿里 江执,我恨你! ( 430 你家江爷 盛棠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宿舍了。 睡得昏天暗地的,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打着哈欠窗帘拉开的瞬间有些恍惚。 窗子外是堆着不少物件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小院子,院子外有远近高低的石碓,被千年风沙雕刻成各种形状。 盛棠心里感慨,她这间也算是个风景位,多少沾点雅丹地貌的影子。再远就是戈壁滩了,就像是一眼能望到天的尽头一样,不见人烟,只有广袤无垠。 阳光刺眼,尤其是晃着戈壁的颜色,沙子都成了金黄。 不再是她这两年来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城市车水,但眼前的荒芜又是她所熟悉和适应的。 沈瑶不在卧室,床铺收拾得干净整齐。盛棠在叠被子的时候将记忆拉回昨晚,好像就定格在她跟江执说“好困啊”的时候。 江执回了句,困了就休息会。 “那影子出现了怎么办?” “出现了我再叫你。” 盛棠叠被子的动作一顿,之后呢? 影子到底有没有出现? 等洗漱完到客厅,盛棠有一度是迈不开脚的。 客厅里堆满了东西,有各类生活用品c简单家具c未安装的书架等等,占地最多的当属书籍资料c工作笔记之类,好几个大箱子,有打开的,还有未来得及拆封的。 盛棠从开封的箱子里拿出份资料扫了一眼,上头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又十分专业。这字迹看着眼熟,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些应该都是薛教授的。 薛教授修复过的石窟资料和工作笔记都按了时间保存,一部分留在之前的公寓里,一部分是存放在研究院中,而最重要的关于0号窟的工作笔记虽不及眼前数量这么多,却因弥足珍贵被胡教授单独搁置,后又交给了江执。 现在瞧着这架势,是江执要回了自己父亲所有的工作资料了。 将手里的工作报告放好,她心说,江执这个人性子死倔得很,嘴上从不叫薛梵教授一声爸,但当他开始去关注薛梵过往开始,他的心里就别提有多重视了。 还有些江执的资料,都是中西壁画修复相关的,更多的是矿物料c颜料的研究,应该是从公寓运过来,用来对比0号窟的。 像是他们这群人搬家,生活用品和杂物什么的倒是其次,重要的就是多年的工作报告c笔记和资料等等,这些都是最宝贵的财富。 也幸好宿舍这边没搬来所有人的工作资料,否则怕是肖也又得狠放血,再多盖几间房子。 正打算跨越“障碍”出去看看都有谁在,就听一道嗓音扬起,“醒了。” 吓得盛棠唉呀妈呀一声,捂着胸口顺着声音找过去,这才瞧见江执和罗占的身影。 俩人围桌正在商议工作,桌上也是乱七八糟堆了不少图纸,图纸上面各种图样和数据。周围东西太多了,箱子堆得又高,完全把这俩人给挡住了。 “其他人都进窟了?”盛棠问。 “祁余和沈瑶在窟里。”罗占回了句。 盛棠啧啧两声,“就祁余那小胆儿,要是再跑出个影子什么的,估计还得沈瑶保护他。”说到这儿,马上切入重点,“昨晚上影子到底出没出来?我怎么回来睡了?” “你自己看监控。”江执隐隐含笑的。 一听这话就隐隐觉得没啥好事呢。 她跨过来走到桌旁拉过电脑,江执和罗占在桌子的另一头继续讨论工作。主要就是要在山体做个模拟窟的问题,这是石窟修复的条件,前期的修复方案需要在模拟窟里先实验了才能正式实施。 0号窟之前有过模拟库,而且肖也一直在做0号窟的3d模型,听江执的意思要将模拟窟扩展,并加固脚手架。盛棠点开回放资料的同时也忍不住问他,“脚手架还要加固?” 江执嗯了一声,“很大可能要进行壁画揭取。另外,罗占担忧石窟的稳定性,这段时间也要对0号窟重新进行加固。” 盛棠脑子转得快,“你怀疑窟中窟的壁画会存在重层?” “十有八九吧,会不会存在,我们先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再说。” 盛棠有些热血沸腾,敦煌石窟有有重层壁画不是罕见事,一个时期的壁画被另一个时期的喜好所覆盖,这就需要后辈将其揭取剥离,修复完成后对于敦煌文化的研究有极大价值。 0号窟如果也是这种情况,那更值得期待了。 她不再打扰他们,开始回放昨晚的监控。 时间拉到她有困意之前,但想了想,又把时间条往前拉了 拉,主要是江执对她动手动脚 怎么说呢。 就,摄像头之下他们两个吧,要说正常也能解释得过去,但要是往不正常的方向去向,其实还是挺明显的 盛棠顿觉脸跟着火了似的。 下意识抬眼去瞄江执,不料他也正好抬眼看她。 四目隔空相对,盛棠就听见心脏一声狂跳,赶忙撇眼。似乎听见江执的闷笑声,笑就笑吧,眼不见就当不知道。 时间线再往后拉,之后的事就真相大白了。 影子没出现,但是她!最后就跟只水獭似的黏他身上,睡得别提有多香,最后还是江执抱她出了窟。 盛棠没好意思抬眼,清了一下嗓子,故作云淡风轻的,“那个罗占,你们昨晚上一直盯着监控来着?确定没看见影子吗?” “确实没出来,我们今早还说呢,看来影子也不是天天出来溜达啊。”罗占头也没抬,边在图纸上做标注边说。 还好还好盛棠沾沾自喜,总算把重点转移了。 可念头刚落下,就听罗占补了句,“你也适当的把文创工作让一些出去,你看你睡得多沉,江教授一路都把你带回来了你都没醒。” 盛棠: 江执在她斜对面,憋着笑。 当她没看见吗。 盛棠就抱定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将回放一关,脖一挺,一身傲骨的,“作为灵魂人物,当然得能者多劳。” 目光转落江执脸上,“我上午要回趟工作室开会讨论新品,画稿师c设计师他们的方案我都得把一下关,估计要挺晚才能进窟。” 提到石窟里的工作,六喜丸子中还真属盛棠的活最少。之前她负责彩塑,做清理和配色复原方案,后来在江执的帮助下做彩塑木胎模型重建方案,更多的都是纸上功夫,真正上手的还都是江执。 再进窟她还是以色彩复原和研究为主,辅助江执做修复工作,虽说她其实也有资格动手修复壁画的简单病害的能力,但她的重点在记录和临摹的工作上。 当然,她还有个重要任务,除了将0号窟完整临摹,还要通过文创方式将0号窟的文化传播出去。 江执闻言后,说了句,“行,你稍等我会儿,我送你过去。” 盛棠噎了一下,心想着,我说这话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我很忙,很忙,是图蹭你车吗? 正想着,肖也回来了。车停好后,声音比人先进屋,“我算服了啊,我掏着钱还得负责去买早餐!餐厅不都弄好了吗,一个个都会做饭梦净搁那装死!” 一进屋带进来一股子热浪,顺带的,飘进来油条豆浆香。 盛棠早就饿了,忙不迭地跨越千山万水接驾,主要去接早餐,“你这两年跟程溱混的东北话太溜了哎呀我去。” 一上前被肖也的灰头土脸吓了一跳。 江执听见动静也抬眼这么一看,愣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肖也头发乱糟糟的,还裹着砂砾,脖领子被扯破了,露出的脖颈处又像是被人挠了一道。他愤愤的,“防沙田那边有个贼眉鼠眼,我一看他就不对劲,他跑我就追,扯吧两下给他扔警局去了。我估摸着十有八九就跟砍防护林是一伙的!” “武力值行啊肖少爷,我还以为你这两年坐办公室坐的不会伸手打架了。”罗占笑了笑说。 “那是,再不济也不能丢咱们文保工作者的脸面。要不是怕洒了早餐,我两下就能把对方制服!”肖也说着拍拍头发,扑了下来不少沙子。 盛棠取笑,“你不是吧肖少爷,怕洒早餐?” 肖也啧了一声,“你家江爷花钱大手大脚的,全都可我一个兜里掏,我不得省着点?”他抬眼看江执,“我总算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毅然决然回公司上班,老天爷安排好的啊,让我赚两年钱,然后回来供你挥霍糟蹋!”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31 小爷我弄不死他 这话肖也说起来挺像是一肚子委屈的,可落在旁人耳朵里就总有点不对劲。盛棠觉得狗血到能起鸡皮疙瘩的那种,还挺想笑。 尤其是当“挥霍糟蹋”这四个字甩出来,就有点内味儿出来了。 可江执的脸色看上去严肃,没了平时回怼的吊儿郎当,问他,“你确定那个人不是跟着你的?” 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 盛棠在旁收了笑,心里一激灵。肖也怔愣了好半天,面色也渐渐沉下来。 罗占停了笔,思量少许说,“0号窟现如今重开,因为有文保人员在,那些盗窟的人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一方面他们会盯着咱们,一方面他们也会想办法靠近0号窟。” 肖也抿着唇思考。 盛棠心里没着没落,“那防沙田就是他们” “打马虎眼和准备下手的地方。”肖也接上她的话。 盛棠迟疑,“战线是不是拉得太长了?” 江执给出解释,“0号窟方圆几里开外都被监控系统守得跟铁桶似的,他们想要靠近,只能避开盗洞距离避开监控系统。” 肖也面色严肃,“我叫人盯着他,看看能不能拔出萝卜来。” 这种事说好查也好查,说耗时间也是耗时间,一旦对方都是单线联系就很麻烦,那捋起线来可就是个熬时间的事。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遇上的人到底跟两年前的是不是一拨人?毕竟没有直接证据。唯独能确定的是,两年前的那波人跟老邪头当年遇上的,也就是盯着薛顾先的人是一拨的。 “找人查是一方面,我们得想办法把对方引出来。”江执说,“不除掉后患的话,越到后期咱们就越危险。” 肖也点头。 这帮人冲着利益来的,窟中窟一旦发现,对方会不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甚至动了杀念,这都说不准。 “这样的话,我是建议文创那边的人也都留下,做戏做全,再者说人多好办事。”盛棠提了建议。 江执不同意,“人多嘴杂反倒碍事,而且也会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盛棠抿嘴微笑,歪头看他。 这笑里有意味深长的意思,恰恰江执就看懂了,他抬手摸了下鼻子,“我的意思是,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掺和进来太碍事。” “pf团队里除了我动手能力稍微差点外,像是司邵缕清风他们都有几下子,别看窦章挺二,他可是学会格斗术的,真要是跟对方动起手也未必是弱鸡。”盛棠不紧不慢地拆了他的“担忧”,“而且他们只负责配合咱们演戏,拿不到主剧本,0号窟的情况也不会被更多人知道,所以我觉得没什么。院里目前本来就缺人手,不可能随时随地帮我们盯着状况,你也说了,解决0号窟的麻烦还得靠咱们自己。” 江执沉默不语。 罗占闻言点头,“棠棠的话挺有道理,我们有用来做防御和打掩护的防线也挺好。”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盛棠掏出来点开看了眼微信,紧跟着“啊”了一声。弄得其他仨人都齐刷刷地瞅她,江执关切问,“出什么事了?” “那个”盛棠一手将手机揣回兜里,一手放下早餐,反倒是跟肖也说,“送我一趟呗。” 江执在那头一怔。 肖也一改刚刚的严肃脸,笑,“去工作室啊?” 盛棠看上去挺着急,边整理东西边嗯啊应声。 江执放下笔,“我送你吧。” “你还真不合适。”盛棠挺干脆的态度,推了一把肖也,“走吧走吧。” 肖也打趣,“你确定我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今晚我还得跟江大上神同床共枕,万一激怒他,一个引雷把我劈得骨化形销怎么办?” “怎么这么多废话呢?”盛棠懒得多跟他解释,“赶紧的。” 等两人出了门,罗占下意识看了江执一眼。 脸色吧,看着倒是挺平静的,但是这目光看着可不友善呢 程溱来了敦煌。 盛棠把肖也拎出去就是为了去机场接程溱。 弄得肖也还一肚子抱怨,“你早说是去接程溱啊。” 这话挺叫盛棠费解的,早说晚说的你还要干嘛? 肖也想了想回答,“买束花之类的,有点接机仪式感吧。” 盛棠一撇嘴,程溱对花花草草的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认识她这么久,就没见她喜欢过花。等到了机场,肖也从洗手间里出来时盛棠才恍悟。 原来啊,捯饬形象去了。 要是提前通知,他可能就先奔赴服装店先买身皮换上。 程溱没工夫在意肖也的形象问题,她看上去挺憔悴的,上了车后就跟他们说,别问我什么,我先阖会眼睛。 看样子像是没睡好,眼睛下面一片青。 盛棠没打扰她,而在肖也开着车往住所返的途中,她就跟游叶联系了,多多少少知道了些事情。 游叶发她微信:我想让她来找我,但办理出国手续要花费时间,我也怕这段时间她被继续骚扰。 盛棠看了一眼后座,程溱躺在那闭着眼,看样子睡着了。 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能这么放心酣睡啊。 盛棠给肖也瞅了一眼微信,肖也看完后脸色铁青得很,但车子开得稳当,怕扰了后座的程溱。 少许,盛棠给游叶回了句:放心,她来敦煌就安全了。 窦章这个跑腿神器又派上用场了,送了一桌子美食来宿舍这边。肖也大方,大手一挥打了笔钱到窦章微信上,要他到指定的餐厅点餐,窦章问他喜欢吃什么,肖也说,什么贵点什么,打包两份,一份送宿舍,一份给你们工作室。 条件是,亲自来送。 窦章恭敬回话:是,大师伯。 肖也懒得计较他的称呼了。 祁余他们都进窟工作了,宿舍里剩下江执c肖也和盛棠。程溱吃了几口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肖也见状,夹了块鸡肉到她碗里,“踏实的在这住下,曲锋那个混蛋玩意儿交给我,小爷我弄不死他。” 程溱放下筷子,摇头,“曲锋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只能暂时在敦煌这躲一躲,他现在就是个疯子,我其实也怕你们被连累。” ( 432 财大气粗的还不要脸 袁旭他们已经深受其害,程溱是万万没想到曲锋能卑鄙到骚扰她团队的每一个人。 自打上次报警后她就隐隐有感觉,曲锋这次来势汹汹,肯定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警方也盯了一阵子,表示说并没发现曲锋的行踪。 程溱了解曲锋,毕竟之前做过私家侦探,避开警方眼力行事的能力还是有的。她在等曲锋出后手的时候,袁旭他们几个不是走在路上差点被撞,就是高空一个花盆突然坠下来险些砸脑袋。要不就是总会莫名收到奇怪的电话,甚至还有说总像是被什么人盯着似的。 总之,团队里的没一人幸免,多多少少都会遇上点事。 直到袁旭被人划伤进了医院。 事情说起来其实也不关袁旭的事,他就是去餐厅吃饭,岂料遇上俩喝醉酒的打起来了,其中一人把酒瓶子砸了冲着这边就过来,袁旭成了无辜被牵连的。 报警后,那人认错态度别提有多好,连连责怪自己喝酒误事,并且愿意赔偿袁旭一切损失。 “这压根就不是意外。”程溱在餐桌上,气得牙根痒痒,“如果真是意外的话,那这阵子的意外可太多了。” 这些个看似意外的手段程溱都不陌生,曲锋之前给客户“出谋划策”的时候,这种招数司空见惯。 程溱彻底吃不下了,抬手使劲搓了搓脸,好半天喃喃了句,“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对于这个问题,盛棠是又气又无奈。 曲锋这个人心术不正,程溱当初喜欢上他完全是因为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盛棠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所以对于曲锋这个人也喜欢不上来。可爱情来了能怎么办呢?程溱又是典型的性情中人,为了曲锋可真是掏心掏肺的,结果瞎了一片真心。 “后来呢?”她问。 程溱放下手,挺白净的脸皮被她搓得通红,力气不小。她眼里渐渐有了愤怒的光亮,“那个败类始终没露面,但做的事可真不少!” 除了团队的人受到牵连外,之后她就愈发觉得不对劲。 就好像被双眼睛时刻盯着似的,不管她在干什么。尤其是回到家里,这种感觉更强烈,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发现了端倪。 她竟然在自己的住所里找到了六个摄像头! 说到这儿,程溱打了个寒颤,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六个隐形摄像头!这还是我自己找出来的,后来我请专业的人过来检查,又翻出了四个藏着隐秘角落里的。” 这话就像是给周遭下了一场寒霜似的,足以能叫房间里的空气都冷下来。 别说程溱了,在座的几位听了都觉得脊梁发凉。 江执想问题一针见血,他整个过程都在倾听,听到这儿,他才开口问,“他威胁你了吧。” 这个问题甩出来,一下提醒了盛棠和肖也。 尤其是肖也,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没错,曲锋那种人既然偷着安装摄像头,目的是为了一解相思?不,他除了偷窥外,重要的就是能拿到令她束手就擒的画面。 程溱艰难地点头,再开口时嗓音干涩,“是,他用匿名号给我发了几张照片。”说着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盛棠。 盛棠接过一看,脸都气青了,“这个臭不要脸的!” “我看。”肖也想都没想,往前一凑就抻头来看。 程溱再想阻止已经晚了,手机上是张她刚泡好澡出浴缸的照片,被他毫无保留的看进眼里。盛棠哪会想到肖也能抻头看,惊喘一声,条件反射将手机反扣,“肖也!” 肖也更没想到能看见这种照片,顿时满脸通红,说话都不利落了,“我c我真不知道程c程溱,不好意思啊,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程溱也是被弄了个大红脸,抿着唇不说话,挺尴尬的。 江执在旁淡若清风的,“肖也你是不是傻?十个摄像头你以为都安客厅里了?” “我哪能想到”肖也真是百口莫辩,末了恼羞成怒的,一拳头捶桌上,“这个败类!” 程溱也不想纠结肖也刚刚的行为,说,“他手里应该有不少这样的照片,目的就是想钳我软肋听他的话。” 这是她“逃”走杭州的原因。 一来不想让工作室的人受连累,二来曲锋知道她住所,真是拿着照片上门为非作歹怎么办? 肖也一听这话来气了,戳她脑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你在敦煌呢,我怎么跟你说啊?隔着那么远不就是干着急吗?”程溱吼他。 把他吼得没了脾气,一摸鼻子,找台 阶缓和,“你说你个富家千金的能被人拿捏成这样,简直是捏死他还不容易?” 程溱怒瞪着他,“我是个女孩子,还没结婚呢!名声不重要啊?隐私一旦满天飞,我爸妈的脸往哪搁?” 肖也又被怼得没脾气了。 “他想干什么?”盛棠问她。 程溱咬牙,“给他钱!陪他睡!” 肖也“操”了一句,“杂碎!” 盛棠都气笑了,“脸可真够大的了,谁给他的胆儿啊。” 程溱笑不出来,压了火气,许久叹气,“曲锋现在就想毁了我,所以他什么都不怕。我也没敢报警,就是担心给他逼急了他把照片往网上一洒。杭州我是不能回去了,工作室那头我也辞职了。其实不该来找你们的,毕竟袁旭他们都受牵连了,可是” 她低垂着脸,低低说下,“除了你们我不知道还能找谁总觉得跟你们在一起我才安全。” 盛棠听了心疼,轻轻搂住她,“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找我找谁?你来敦煌就对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真想捏死个曲锋还不容易?这么多人呢肯定能想出办法来,再说了,不还有肖公子在吗。” “对,有我在你怕什么?”肖也拍拍她肩膀,“曲锋他敢来,我就敢弄个斩草除根的!” 程溱眼眶一下就红了,“他肯定能追来。” 江执笑了,“来了正好,还怕他不来。袁旭他们各个文弱书生的肯定扛不住曲锋的下三滥,咱们这边不一样,各个也不算是什么好鸟,像小七说的,再不济还有肖也呢,他呢,财大气粗的还不要脸,最适合对付曲锋这种人。” 程溱这边悲伤着呢,一听这话被逗笑了。 盛棠也没料到江执会这么说,扑哧笑出声。 肖也斜睨着江执,“你这话啊,听着像是在夸我,但听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江执抿唇浅笑的,“就是在夸你,听不出来?我的意思是,曲锋这个时候能来敦煌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肖也先是一怔,紧跟着目光一亮,“你的意思是” “从长计议。”江执不紧不慢的,又跟程溱说,“你就住这儿吧,肖也给你安排地方。” 程溱点头。 盛棠可高兴了,攥着她的手,真好,又在一起了。 “你过来。”江执起身,冲着肖也一招手。 肖也上前,江执胳膊一伸搭他肩膀上,拥着他出了客厅。 “我的车你开得挺溜是吧?” 肖也笑,“皮实,好开啊。” “替我跑趟腿儿,胡教授那有我要的一份资料。” “你可真会指使人,行吧,我帮你去取。”肖也说着掏出车钥匙。 下一秒钥匙被江执顺走,“车我得开走,办事。” 肖也一愣,“那我怎么去拿资料?” 江执拍拍他肩膀,“不是长腿了吗,不愿意走,跑过去也行。” 肖也差点吐血,崩溃,“从咱们这里到胡教授那儿?江执你开玩笑吧!” “大敌当前,你就当增强体质锻炼吧。” 肖也挣扎,“不行不行,时间就是生命,我还有一堆模型数据要分析呢,今天都打算挑灯夜战了。” “你可以换做方式夜战,胡教授那么大岁数了,总不能麻烦他亲自送来,所以,就辛苦你了。” 江执说着也是干脆,一脚就将他踹出门。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33 咱俩单论 程溱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所以在她踏踏实实的睡醒后就开始动手收拾宿舍。她几乎是逃离的杭州,所以自己的东西没多少,倒真是把宿舍整理稳妥了。 东西该分类的分类,书籍该规整的规整,又把院子的空间倒了出来。 等肖也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瞧见眼前的糟乱已是井然有序,啧啧称赞的同时也说了大实话,“行啊程姑娘,能自力更生了,在杭州那会儿我可没少帮你收拾房间,敢情你就是挑软柿子捏呢。” 许是睡足了,程溱也恢复了生龙活虎,“说的就像我没帮你收拾房间似的,别墅啊大哥,我少帮你收拾了?一个公子哥贼抠,请个小时工能死啊。”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听得盛棠直想入非非的。等肖也简单冲了个凉出来后,盛棠忍不住问肖也,“你之前不是谈过一个女朋友吗?都谈婚论嫁了。” “打住啊。”肖也赶忙澄清,“只是女朋友,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再说了,早就分了。” 程溱洗好了水果,放在一只竹编的小筐里,往桌上一放,嗤笑,“就他那样的活该单身,人家姑娘挺好的,说跟人分就跟人分了,弄得我在中间为难。小姑娘把我看成是救命稻草似的,我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肖也哼哼唧唧没说话,大手一伸,抓了几枚李广杏,往程溱嘴里塞了一枚,说,“都前尘往事了,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你想随风那你到风大的地方啊。”程溱抗议,“姑娘前阵子还跟我打听你的情况,你说我自己的事都糟心得要命,还得操心你的爱恨情仇。” 肖也呵呵笑,一清嗓子决定转移话题,“这姑娘家跟姑娘家就是不一样啊,棠棠啊,你看看人家程溱把房间收拾的,再看看你,搬来宿舍之后给家里做过一顿饭没有?白瞎那手艺了。” 这期间江执一直在看颜料报告,没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去,直到肖也把矛头对准盛棠,他才懒洋洋开口,“我媳妇儿是拿来给你做饭用的?” 盛棠差点被杏核卡住。 肖也微微眯眼,“要脸吗?我小师妹身娇肉贵的,你真想娶进门那至少也得八抬大轿,轿子呢?” 盛棠决定闷头吃杏子,不参与这个话题。 可程溱八卦,故意撞了她一下。她抬眼瞅程溱,程溱脸上似笑非笑的,那意思是问她,什么时候和好的? 江执将手头的报告一阖,抬眼看肖也,清风徐来的,“是还没娶进门,所以我叫她一声徒弟也不是不行。” 这声“徒弟”没扎着盛棠,反倒扎了肖也,心里那个膈应啊,势必要澄清一下,“我这声小师妹是从胡教授那论的啊,咱俩单论!” “别啊,我小徒孙还叫你一声大师伯呢。”江执说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报告,“而且你使唤得不也挺顺手的吗?” 话说肖也被江执一脚踹出去之后,望着头顶上的大太阳兴叹。跑着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就像是盛棠特别能蹲着一样,他也特别能跑。 问题是,他有那么傻?而且真要是紧急报告的话江执早就亲自去了,无非就是打击报复。 一个电话打给窦章,求起来人来也是十分有章法的—— 小师侄啊,在忙吗? 窦章肯定在忙,但一听肖也叫了自己一声小师侄,那个心里啊别提多春光灿烂了,俨然有了名门之后的自豪感。连连说自己没事,又说师父交代的事都挺简单的,他分分钟能搞定。 肖也一听这话那就不客气了,说要交他一个任务,势必完成。窦章那是义不容辞啊,开着车直奔了胡教授那。 江执笑说,“做戏得做全套,人窦章把报告都送回来了,你还在外面浪,合适吗?” 肖也往椅子一坐,扔颗杏进嘴,“我是浪吗?我是去了解防沙田那边的情况了,大敌当前,你当我是你呢,只会花前月下。” 盛棠无语,这天儿算是聊死了,手里的杏往框里一扔,起身说,“肖也,只要有程溱在,你跟谁谈恋爱都谈不长。” 话毕转身就走了。 留了肖也在原地一脸懵瞪的,程溱哑巴了半天,冲着盛棠的背影喊,“过分了啊,我说你什么了你就把我拖下水?” 肖也把椅子往江执身边一拖,凑近他,“真是你媳妇儿的话你就管管,小丫头嘴巴越来越毒了。” 江执抿唇一笑,收好报告,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盛棠还真做了晚饭,为了给程溱接风洗尘。交代完了工作室的事就跑去了菜市场,挑了上好食材,窦章被邀请在列 ,与此同时也做了拎菜小工。 祁余他们在窟里没贪晚,也参加了接风宴,搁平常这个时间肯定回不来。 因为程溱不是在敦煌只住一两天,所以她主动跟祁余他们说了她目前的状况,毕竟是件棘手的事,她也不想真连累什么人。 罗占坦率,“这有什么,不就对付个地痞流氓吗?放心吧,你既然来了,又是棠棠最好的朋友,我们就不能看着你被欺负。” 祁余也说,“是啊,罗占可喜欢揍不要脸的了。” 沈瑶给她夹了块鸡肉,轻声说,“我呢,虽然不能参战,但出个谋划个策的还是可以的,人多力量大。” 一顿饭吃的程溱挺感动的,后来还跟盛棠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六喜丸子团队了,还有啊,其实沈瑶一点都不婊。 夜深的时候,盛棠反倒睡不着了。 喝了点小酒,整个人的心情都很好。抱着杯水打算去院子里坐坐,不想瞧见江执也没睡呢,许是嫌房间闷热,他移到外面工作。 喝茶的桌被他当成了工作台,工具箱敞着,里面的工具码放整齐。对于江执的工作习惯,盛棠了解,他修复壁画时思路清晰明朗,又不好将工作台弄乱,用完什么工具就会放到固定位置,十分讲究整齐。 借着院落光亮,他在调胶,手底下有块见方壁画,是复制品,想来是用来调试胶水用的。0号窟山体松动不说,又因为颜料特殊,导致胶水也要重新配比。 0号窟里壁画和壁画的情况不同,有特殊颜料的地方就要重新调配胶水,配比精细度要达到百分百贴合和匹配,所以这种工作向来是江执负责。 盛棠窝在他身边的宽椅里,怀里还抱着杯子,抻头看他手上动作。胶旁是新作的棉球,外层都是精贵丝绸,她记起前段时间江执跟江南一带联系发货,心里轻叹,像他这种习惯的,一般修复师还真挥霍不起啊。 434 亲哥一下 江执工作的时候不爱说话,也讨厌别人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盛棠了解他的工作习惯,所以在旁边就安静的观摩。 最开始是看他怎么调配比,看着看着就被他的手指吸引了。 他的手指真是漂亮,修长骨感,摆弄眼前的这些个修复工具就跟艺术家似的。 盛棠承认自己是个手控,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就被他这双手吸引,想着一个男人怎么生了双这么吸睛的手呢?后来被这样的手握着c抱着c搂着,是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 盛棠抬眼打量他的脸。 光影落他脸颊,轮廓线条精致又迷人,鼻翼挺直,唇薄性感的,她觉得人间美色就在眼前了。 眼前这张脸啊,胡子拉碴的时候粗糙狂野的,胡须剃净,露出清湛下巴,就是能勾得人心泛痒的美男子。她就觉得痒了,跟长了脚似的一个劲往她心里钻。 她跟眼前这个专注又性感的男人耳鬓厮磨过,也跟他同床共枕过。他那双在世人眼里看着都矜贵的手,抚摸过她每一寸肌肤,也轻落于她的眼角眉梢,跟她说,小七,我喜欢你,很喜欢 江执仔细观察了一下试块,粘结面有极细小的裂纹出现,又开始重新分析溶剂的配比数据。眼也没抬,却开口说,“你是看我看呆了还是追忆过往呢?” 盛棠压根不知道“羞臊”二字怎么写,保持着拄脸相望的姿势,“你长得帅是事实,我不能因为你是个渣男就否定你的美貌,帅哥我肯定是喜欢瞅的。” 江执很是无语地瞅了她一眼,“棠小七,你见过真正的渣男吗?” 盛棠慢条斯理的,“见过,就在眼前。” 这帽子给他扣的,江执被她气笑,“那你说,我要是不对你做点什么,是不是都对不起渣男这个称号?” “比方说呢?” “比方说,”他哂笑,眉眼间就又了不羁和几分浪荡,“强行把你办了。” 盛棠坐直了,盯着他,“江执你可真流氓。” 江执嘴角弯弯的,“我本来也不是什么绅士,关于这点你又不是不清楚。”他继续手里的工作,话没停,“所以小七啊,别考验我的耐性,说不准哪天我熬不住真对你硬上弓了,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可掰不过我。” 盛棠抿唇瞪他,少许话题一转,“你在工作还这么多废话呢?” “你在我身边工作的时候还少说话了?”江执不疾不徐道,“之前在窟里的时候就属你最聒噪,别人都消停了你还没完,都赶上说单口相声了。” 他是喜欢安静,这些年的工作习惯也一直这样。回国之前独来独往工作惯了,哪怕有助理在身边也不敢出声打扰,直到遇上盛棠 当初他在想,不是以前做临摹的吗?不应该安安静静的临摹吗? 后来他修《神族》的时候,每当累得头昏脑胀时总会想到她,甚至有好几次他都脱口说:小七,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讲讲。 回应他的,要么是针别掉地上都能听见的安静空气,要么就是程嘉卉异样的眼神。 程嘉卉曾经问过他:你工作的时候不是讨厌别人打扰吗? 他说,“是,我讨厌别人打扰。” 但棠小七,是他的姑娘,不是别人。 就像是现在,她就坐在他身边,怀里还抱着只杯子。她喜欢大而夸张的马克杯,两年过去了,喜好还是没变。 盛棠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撇嘴,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所以我不打扰你了。” 下一秒江执手臂一伸搂住她的小细腰,阻止了她要离开的打算。 “过来做明胶配比。” 盛棠听了这话也不想走了,不但黏回椅子上还主动凑近他。江执见状嘴角扬高,小丫头真是好满足。 0号窟开窟早,胶类基本都以传统胶为主,两年前他们就胶水的黏结性做过配比和研究,与敦煌其他窟的胶性相比是有很大差别,相当于没任何参物。 “从颜料构成来说,0号窟就跟敦煌其他窟大不同,尤其是肖也负责的那片区域。颜料构成会影响黏性配比。”江执将配比数据移给她,“但当时我们的方向没错,0号窟大多以动物胶为主,明胶的粘黏性很接近0号窟的传统胶性,我们要做的就是进一步提升明胶的黏性配比。” “两年前我们做的明胶配比不能用吗?” “能用,但如果一旦证实颜料中的确存在异常物质,那么在之前所有做过的修复方案都要推翻,包括明胶的使用,我们要确保胶的粘黏性能够保持长久,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找到影响颜料变化的物质。”江执想 了想,补充说,“也就是我们猜测的,寄生物。” 提到寄生物,盛棠停下手里的动作,“现在一切都出自猜测,就算监控里拍到了影子,可是它始终没再出现过,难道咱们就只能干等?” “要创造能显形的条件。”江执说,“除了还原温度和窟内气流c水分外,我想我们应该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点。” 盛棠蜷起腿一并缩在椅子里,“我们总不能还原日月并升吧?” “你有没有想过,它们能够显形,一定是0号窟里发生了变化,不说存在日月并升吧,但也一定具备跟日月并升同等的条件。” 江执逐一分析,“汉墓里的日月并升除了具备观赏性外,最大的目的是激活颜料层中的致幻成分,也就是我们推测的寄生物,来保护汉墓。肖也看见了狐狸也是在日月并升的气候条件下,那么,如果这种寄生物存在王瞎婆子描述的山谷里,又是什么条件促使它们显形?” 盛棠沉思,没错,王瞎婆子提到的才是关键。 “我已经问过她了,年龄大了,有些细节得慢慢想。”江执笑了笑,“估计很快就有答案了。” 盛棠扭头看他,还真是行动力很快啊。 “你这是崇拜的眼神吗?”江执一张俊脸凑近她,薄唇展笑的,“亲哥一下,哥给你讲更好玩的事。” 盛棠冲着他一笑,“抱歉啊,困了,故事什么的都可听可不听,有这时间睡美容觉不好吗?”话毕起身就走了。 江执又气又笑的。 “哦对了。”盛棠站在门口,转头看他,“我觉得吧,关心一个人就要说出来,像是你帮着解决了王婆婆生计这种事,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啊,换做是我,做好事当然得留名,要不然时间一长好心也会被当成驴肝肺。师父啊,你脑子该灵光的时候一定得灵光啊。” 江执: 435 你坐前面 王瞎婆子对于江执打听驱邪草一事挺上心的,经过回忆再回忆,反复确定了之后,就给江执发了一条又一条的语音,每一条都标准的60秒。 看得江执挺焦躁的。 用微信沟通,他最头疼的就是语音,除了跟盛棠,平时他多以文字为主,也烦别人给他发语音。听吧,耽误时间,不听吧,那个小红点就存在于眼前,不点开还不舒服。 但王瞎婆子的他忍了,想着毕竟上了年龄,要她通篇打字也不厚道,就硬着头皮一条条去听。就是这王瞎婆子说话喜欢重复,一个意思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但最后能多出七八句来,听的江执别提多着急了。 后来大抵的意思也听明白了。 他听语音的时候,盛棠正好洗漱好出屋。 天刚亮,程溱贤妻良母般的竟把早餐都做好了。祁余和罗占在争洗手间,最后一如既往的没争过罗占,气得祁余冲着肖也大吼,“能不能再多弄个洗手间!” 肖也昨晚数字建模建了通宵,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眯了会儿,现下正是最困的时候,被祁余踹门声音给吵醒了,烦躁道,“说得容易!多出个洗手间能多出多少污水算过吗?你处理啊!” 把祁余给怼没声了,但闷气还是要撒出来,就把肖也房间的房门敞开了半条缝子。只觉得脚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蓝霹雳。 蓝霹雳和棠小八刚移居过来没多久,棠小八的适应能力还行,满院子撒欢跑,蓝霹雳则不同,一睁眼就挨屋慢悠悠的窜,力求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它进了肖也的房间,庞大的身躯把门缝又撞大了。 盛棠今天白天要待在工作室,临近新品发布了,她现在的工作量也是不小。咬着片饼就出了屋,见江执正好听完最后一条语音,眉头皱得跟手拧的似的,好奇问他,“婆婆怎么说?” 江执瞧着她这是要出门的架势,也没详说,简而话之,“她没亲自参与过,就说她姐会在农历七月半入干饭盆去找驱邪草。” 盛棠愣了一下,“农历七月半,鬼月啊。” 江执嗯了一声。 盛棠想了想,拉过他的手,点了一下手机屏幕,直接可见微信界面。她瞧见那一条条语音后忍不住笑了,也明白他皱眉的原因。 “婆婆要表达的就是这两点啊?” 江执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唇角微扬的,“差不多吧。” 盛棠松手,又将饼塞嘴里,心想着可真是难为他都听完了。 院外有车来了,停好后,窦章的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冲着这边挺快活地喊,“太师父!师父!” 还有专车司机来接啊。 江执没回应窦章的热情,瞥了一眼开车的人,司邵。 副驾空着的。 呵,这算盘打得挺精细。 盛棠转身要走,被江执伸手拉住,对她说,“饼吃完了再走。” “哎呀没时间了,边吃边走——” “吃完。”江执嗓音轻柔,却是命令。 好吧 盛棠瞄了一眼院外的车,她就是觉得让人等着不好啊。江执又折回屋给她带了豆浆在路上喝,从她包里掏出小袋纸巾,撕开,抽了张出来给她擦着手说,“一个女孩子,吃东西注意点仪态仪表,没等吃完就往外飞,像什么话?” 盛棠瞄他的脸色。 看着挺正常,这动作做得也算自然,但她怎么总有种他故意为之的感觉呢?尤其是,他俩这个角度能让司邵看得一清二楚。 还真是心眼小啊。 吃完饼,江执送她到车前。窦章有眼力见,赶忙下车去拉副驾的门,热情洋溢的吸,“师父师父。” 江执睨了他一眼。 看着挺随意的,却生生让窦章激出一身冷汗来。 怎么了吗? 江执没再理会窦章,伸手拉了后车门,跟盛棠说,“忙完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盛棠忍住没笑出来,头一低上了车。 司邵从后视镜扫了一眼,抿唇没说话。 窦章刚要上车,江执控着车门的手没松开,跟他淡淡道,“你坐前面。” 祁余和罗占收拾好准备出发时,肖也才从屋子里晃悠出来,顶着一头乱发,眼睛半睁半闭的。祁余打包了几张饼,往包里装的时候说,“肖也,这两年你做生意做的连时差都跟我们不一样了,胡教授都说了,修好壁画的前提是要学会养精蓄锐,你睡得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不能进窟 。” “那师父有没有说过你话太多?”肖也懒洋洋甩出一句来进了洗手间。 祁余一撇嘴,宽大的防晒帽往头上一扣,冲着里间喊了一嗓子,“沈瑶,好了没,快点。” 程溱接到曲锋电话时,肖也正好坐在她对面吃早餐。 他冲了个凉,头发还没干,整个人看着清清爽爽的。但程溱没心情欣赏,曲锋在那头的话阴恻恻的,“以为逃到敦煌就能摆脱我了?程溱,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手里又捏了那么多照片,不管你跑哪去,我一句话你不也得乖乖来我身边?” 程溱对这种地痞流氓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她起身走到窗子前,“我警告你,做人别太过分!” 紧跟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后,脸色顿时就变了! 曲锋在那头没挂,笑得挺下作,“怎么样,截图好看吧?程溱,身材越来越好了啊,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程溱紧紧攥着拳,是一段视频的截图,她的所有隐私在这几张图里都暴露无遗。 “我呢,也先不多要,给我转个二三十万的打打牙祭,主要啊,我是想你了,钱打过来,我订酒店。” 程溱刚要开口狂骂,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拍,抬头一看是肖也。他冲她一伸手,她把手机递给了他。 曲锋在那头喋喋不休的,“我知道你跟肖也搞在一起,没关系啊我不嫌弃,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你,我看他能拿我怎么样!” 嗓音嚣张到旁边的程溱都听的到,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就跟被人抽了耳光。 肖也挺耐性的,等电话那边说完才开口,随意慵懒的,“曲锋,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吗?你敢动程溱一根汗毛试试看。” 436 还卖上关子了 江执进屋的时候,就见肖也一身斜靠在窗子旁,语气别提有多嚣张,“你敢把东西放上网,我就敢找人打断你腿。你说得没错,老子就是有几个臭钱,所以删帖压热搜也不是办不到的事。” 江执还没吃早餐,坐在餐桌旁看热闹。 肖也掐断通话后,问程溱,“又给你发照片了?” 程溱点头。 肖也一皱眉,紧跟着要看手机,被程溱一把夺过来。他这才意识到刚刚这行为挺不妥,但还想打肿脸充胖子给自己找台阶下,清清嗓子说,“我就是看看对方卑劣到什么程度,我也好帮你想对策。” 餐桌这头的江执,自顾自盛了碗豆浆,憋着笑。 程溱没心情跟肖也计较什么,回到餐桌这头坐下。早餐已经没心情吃了,愤怒过后就要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问题。 江执问她,“对方提了什么要求?” “二三十万打牙祭。”程溱没瞒着,眉头拧紧,“钱倒是小事,我是怕曲锋现在就成了头疯狗,能一路咬着来敦煌,到时候”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用怕,我们这么多人呢。”肖也一手搭着她的肩,顺势坐下来,“你呢,该吃吃该喝喝,疯狗来了不怕,铁笼子关不住它的话,那咱们就乱棍打死。” 肖也这话虽说让程溱吃了个定心丸,但提醒还是势必要有,“你们一定要小心曲锋,他的手段很下作。” “放心吧,我们还真怕他斯文,下作的倒是欢迎。”江执说了句。 程溱低垂着脸,好半天说,“谢谢你们” 肖也被逗笑,抬手抓了抓她的头顶,“难得啊程姑娘,会说谢字了。” “头发都乱了。”程溱不客气拍掉他的手,“你当这个谢字是跟你说的?别自作多情了,我又不是怕麻烦你。” 肖也故作诧异,“你意思是,我就该应当应分为你付出呗?” “不应该吗?”程溱也故作不解的,“肖公子,你谈恋爱那会也没少拿我当挡箭牌吧,连不想约会都跟对方瞎掰是替我办事,我的名清誉没少被你祸祸吧?” 肖也被怼得没声了。 江执实在被眼前这俩人刺激得吃不下东西了,见也差不多该进窟的时间了,便跟肖也说,“走吧,正好跟你聊点事。” 接下来的两三天,风平浪静。 程溱没接到曲锋的威胁电话和信息,但她觉得,这或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像是曲锋那种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六喜丸子团队选白天修窟,挺晚回宿舍后就要开会,主要针对现有窟内壁画和彩塑的修复方案进度和窟中窟的相关事宜。 而王婆婆发来的虽说是车轱辘话,但细抠的话会寻出不少有用的线索来。 驱邪草喜阴不喜阳c采驱邪草需农历七月c不能用强光照,否则会招来邪祟 江执分析说,“听上去挺诡异的,但仔细分析的话,王婆婆指的都是这种生物的习性特点。” 盛棠提出疑问,“如果日月并升是那东西显形的条件,那东北农历七月也会出现日月并升?” 关于这点,沈瑶能给出明确答案,“不能,目前全国只有那么几个地发会出现日月并升现象,而且还是固定的月份,这跟大气条件c地理位置有很大关系,东北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所以,那种东西的显形或出现只要满足一定条件就可以,换句话说,东北干饭盆的农历七月恰好具备类似日月并升的气候和地理条件,我们要做的就是精准还原。”江执说。 盛棠又想到汉墓里的情况,喃喃,“喜欢阴湿之地啊,是啊,汉墓封存了那么多年了,它们还很活跃呢” 其实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的目的,就顺着思路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江执却饶有兴致地问她,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盛棠不明就里的,又重复了一遍。 江执闻言后,折回头去翻了当时汉墓的发掘保护报告,久久沉默。 在之后几人的讨论中,他再也没参与其中。 宿舍日渐完善,只剩下最后的工作间。面积是所有房间里最大的,分成好几块区域,供团队的人开会讨论c做方案和试验。 团队的人都忙,物品的归置和房间收拾就落在程溱身上。 一天一变化,最后整个宿舍都整齐划一,办公生活两不误的。当然,还有游乐放松区,虽不大吧,但够肖也c江执和盛棠偶尔打打游戏用。 院落的环境更好了。 程溱网购了不 少多肉,还有各色花种,虽说养植物她不擅长,但她擅长折腾。最后都落在盛棠身上,蹲在院子里划好片区,吭哧吭哧的开地种花播草的。 对于接下来的工作计划,程溱没心思去做,跟盛棠说,等曲锋的事解决了吧,否则我到哪都是带着颗炸弹。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像是不留痕迹,每个人却都是在披荆斩棘的度过。 这天中午,盛棠正跟pf团队的人边吃午饭边开会,江执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手机显示正好落在司邵眼里,他似有嘲讽,“看得也太紧了吧,江教授得多没自信啊。” 盛棠真心不想回应这个话题,接了电话。 江执在手机那头问她什么时候忙完,盛棠看了一眼时间,虽说江执平时是挺烦司邵的,但对于她在文创这头的工作向来是理解和纵容,没说因为工作的事追着她问。 所以她有预感,是不是有其他什么事。果不其然,江执跟她说,“窟里有发现了,大家高兴想庆祝一下,晚上打算出去吃,你忙完我去接你。” 等放下电话,盛棠心潮澎湃的,有发现了! 连窦章都看出她那颗不安分的心,问她怎么了。她就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关键是,详细情况她也不知道。 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后,盛棠心生狐疑了。 窟里有发现不该进窟吗,这伙人怎么转性想去庆祝了? 没容她多想,会一开,新品发布事宜一忙活,转眼就夕阳西沉了。 江执来接她时天色擦黑,车上还有罗占和祁余。盛棠一上车,祁余就迫不及待跟她描述江教授有多牛,发现窟里秘密了。 听得盛棠当然是高兴,追问窟中窟的情况。 岂料祁余说,“在现场的是江教授和大师兄,我和罗占还有沈瑶没亲眼见着呢。” 盛棠听得一头雾水。 但经祁余解释了她才知道,原来午后沈瑶被院里临时叫走了,祁余因为修复工具的问题需要回趟宿舍,正好罗占也要回去一趟,两人也就相伴离开,窟里只剩江执和肖也。 说到这儿,祁余懊恼,“我当时要在场多好,烦死了!” 敢情详细情况就只有江执和肖也清楚,盛棠忙催促江执说来听听。江执亲自开的车,目视前方,那姿态别提多悠哉,回了盛棠的焦急—— “冷静冷静,等吃饭的时候再说。” 还卖上关子了。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37 我是世间珍宝 令盛棠没想到的是,庆祝晚餐的地点就在敦煌夜市里。 盛夏的夜晚,夜市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吆喝声不断,就像是热闹的人生未曾停歇。来往的游客也多了,初来西北之地的年轻小姑娘们除了逛沙洲最热闹的市集外,那头发上c手腕或腰上都会或多或少添条彩带。 那些个精美的敦煌元素,与潮流c与生活就变得息息相关了。 有的就来自盛棠的设计。 穿过人群往餐厅走的时候,祁余说,“以前吧我不怎么关注文创,毕竟不在一个体系,也没交集。但自打咱家棠棠做文创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感觉文创原来好火啊,好像所有人都在关注文创了。” 盛棠爱听这话,笑着说,“那是因为你在关注啊。” “必须的啊,你在做嘛。” 盛棠听的心里暖暖的。 夜市人多,江执下意识拉过她的手,笑说,“多设计些情侣款啊,盛大神。” 盛棠低头看了一眼,十指相扣,掌心相贴,让她又想起两年前在冰层之上,他就是这么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簌簌飞雪而落,笼罩了世间万物,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了她和他。 她没抽回手,故作清风徐来,“但凡好物,都是独一无二。” 江执抿唇浅笑,低头侧脸在她耳边落下句,“这倒是,就像你。” 温热气息顺着话一并往她耳朵里钻,迅速集中心脏的那种速度。她呼吸急促了一下,一清嗓,昂首挺胸的,“我是世间珍宝。” 还是在他们经常聚餐的那家餐厅,因为旺季,店家老板又多摆了几桌在外面。 肖也带着程溱和沈瑶早就到了。 一只烤全羊已经在炉火上转悠,打老远就能闻到羊肉的香味,勾得馋虫肆虐。不消说,这肯定是肖也的大手笔了。 落座后,肖也说,“今晚高兴啊,咱们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从明天起转战新征程啊!” 因为都是熟客了,店老板豪爽,生生赠送了几道硬菜,又叮嘱他们别点多了,虽然人多,但菜量大吃不完浪费。 大家连连感谢的。 看得出肖也是真高兴,跟店老板说,“上酒!什么酒贵上什么!” 店老板笑呵呵的,“什么事儿啊让你们这么兴奋?” 肖也拉着店老板的胳膊,“工作上有质的飞跃,你说,这是不是件高兴的事?” “那是那是,恭喜恭喜啊。” 正是餐厅上人的时候,虽说肖也运气好抢了个大桌,但周围也都坐满了人,吵吵嚷嚷的,连带的肖也声音也不小。 盛棠看着肖也,只当他是高兴,忍不住低声问,“是发现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了吗?” 但凡在外面,尤其是人多的时候,他们从不会轻易提0号窟这类字眼,毕竟窟的情况至今仍处保密中,所以盛棠这句话问得隐晦,其中的意思六喜丸子都懂。 一桌子的人,除了江执其他都挺好奇。 肖也一拍桌子,声音别提多爽朗了,“对啊,我们终于发现了大宝贝,值得庆祝一下吧。 祁余两只眼睛亮闪闪的,“真的真的?快说说看。” “等等。”相比祁余和肖也,盛棠就显得冷静了,她问了句,“谁提议到这儿聚餐的呀?” 肖也脸上藏不住笑,下巴冲着江执一抬,“他。” 这倒是令盛棠挺惊讶的。 以江执的性子,但凡是工作上的事不会说先找个餐厅庆祝,哪怕是真要聚餐,那也是先开会把窟里的情况跟大家交代讨论清楚了之后。 而且一旦涉及0号窟,他也绝不会选择这么热闹的餐厅地段。这里是游客聚集地,南来的北往的什么人都有,保不齐就隔墙有耳。 江执笑看着盛棠,许是察觉她心中疑惑,便道,“有了新发现值得庆祝,也是对大家辛苦工作的回馈,今晚上呢,我们就不醉不归,肖也说得对,从明天起,咱们就算踏进了新征程。” 菜上来了,老板跟大家打招呼说,烤全羊差不多还有个十来分钟,大家先吃着喝着。 肖也先提了酒,吵吵嚷嚷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来来来,走一个啊,说好了啊,今晚谁不喝趴下谁是狗啊。” 祁余是跟着凑热闹型的,一听这话赶忙附和。沈瑶举杯笑说,“肖公子今晚真性情啊。” 一群人热热闹闹,盛棠虽说跟着举杯,但心中疑窦丛生。 江执刚才的那番话听着无懈可击,可怎么都觉得怪怪的,他哪是这种抛下工 作先想着享乐的性格呢?不揪着他们马上进窟确认就不错了。 再说肖也,平时性子是张扬,但涉及到工作他向来稳妥,今晚是不是过于爽朗了? 就连程溱都说,“好像从来没见他这么兴奋过啊,这大嗓门的快把我耳膜震破了。” 肖也全程都是大嗓门,就恨不得是那种要拉着全天下人同贺的程度。 尤其是烤全羊上来了,酒都已经喝开了,肖也更是飘飘然。 惹得对桌不悦,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一嗓子吼过来,“能不能特么的小点声?” 盛棠不想惹是生非,刚想道歉,就听肖也回嚷,“小爷我就他么大声说话了!怎么着?餐厅你家开的啊?” 程溱挨着肖也坐,见状一个劲拉他胳膊。 岂料对桌也是个暴脾气的,闻言拍桌而起,指着肖也骂,“你他么找揍是不是?”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人,全都站了起来。 肖也笑着“靠”了一声,紧跟着脸色一变,一个酒瓶子抡过去,“活腻了是吧?” 接下来的场景真是餐盘乱飞,人仰马翻,惊声四起。 江执将盛棠c程溱和沈瑶推到一边,叮嘱祁余,务必要看好她们,不准上前。紧跟着,就见肖也c罗占和江执跟对方三人打成了一团 盛棠反应过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往前冲,被祁余死死拽住,“你个女孩子家快消停点!” 程溱本来就不是个能观望的主儿,更何况打架的还是自己人,甩开祁余的手,“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挨揍啊?” 沈瑶不会打架,这一幕都吓傻了,抖着嗓音,“肖也和罗占他c他们不是挺会打架的吗?怎么” 餐厅老板和工作人员冲出来拉架,拉不开。 见盛棠她们要往前冲,跟着祁余一起堵着她俩,气得盛棠大吼,“打架的你们不拦拦我们干什么!” 沈瑶说得没错。 那么能打的罗占和肖也,此时此刻占了下风,更别提江执了,他们三人被另外三人踹得起不来,本能的护着头,场面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38 可真是理直气壮 这也是盛棠和程溱慌了神的缘故,何况祁余? 对于打架这种事,一般来说盛棠是不担心的,江执到底能不能打谁都不清楚,毕竟没见他在外面打过架,除了两年前他揍过肖也一拳。 但肖也能打啊,别管江执怎样,只要有肖也在就能顶事儿。据程溱说,当初肖也差点就把曲锋给打死了,拳脚功夫肯定不在话下。 而六喜丸子的武力保障当属罗占。 想当年他也是因为动手这件事领了胡教授的罚,一度远走他城。盛棠听说过那件事,罗占都把对方打开瓢了。 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别人的拳头一旦打过来,没谁会希望自己的人吃亏吧? 半小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派出所。 大晚上的原本挺高兴,结果乐极生悲。 盛棠她们三个姑娘因为有饭店的人拦着拉着没伤着丝毫,祁余惨点,额头一块红肿。是他见罗占他们三人挨打,发了疯似的往前冲,最后被人一脚踹飞,额头撞在餐桌旁的柱子上。 坐在警车里,祁余还说,“吓死我了,我以为撞上去肯定挂了,幸好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祁余是真不会打架。 而会打架的那仨,坐在那配合警方问话,耷拉着脑袋一个个颓得不行。衣服扯破的扯破,蹭脏的蹭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含血的。 看了真是,丢脸啊。 打人的那仨一进警局就清醒了,道歉态度诚恳,连连承认错误,并承诺医药费全部负责,只是希望大事化小,大家也都是在酒桌上话赶话脾气冲在一起了。 肖也虽说一肚子火,但最后也同意调解。 等胡教授赶到派出所的时候都大半夜了,见着他们几个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众目睽睽之下就道,“你们惹是生非的,有一个算一个,从今天起工作暂停,都在家给我好好反省!” 祁余撕心裂肺的,“我们是受害者啊。” 气得胡教授吹胡子瞪眼的,“谁先惹事的?谁先动手的?” 这俩问题咔咔甩过来,跟俩耳光似的打在六喜丸子成员脸上,谁都不吱声了。末了,等从派出所出来后,胡教授都懒得再多搭理他们一句,开着他那辆后视镜仍旧歪着的小破车走了。 程溱看着那辆小破车走远后,挺不解地问,“后视镜不掰正多耽误开车啊,还容易出事。” 盛棠呼了口气说,“不耽误,反正他开得慢,出不了事。” 几乎是一个好人扶着一个半残的。 等回了宿舍,三个大男人哼哼唧唧的不停歇,擦药的擦药,敷脸的敷脸。程溱照顾肖也,盛棠照顾江执,祁余是个大男人,照顾伤患这种事总是欠些火候,所以沈瑶也没歇着,帮祁余一起照顾罗占。 用“鼻青脸肿”来形容肖也一点都不为过,程溱给他擦药的时候感叹说,“白瞎这张脸了,这些人也真是的,打人不打脸的道理都不懂。”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肖也就气不打一处来,拿了镜子左照右照的,恨得牙根痒痒。程溱从他手里夺过镜子说,“别看了,看多了也是伤感。” 肖也瞅了一眼斜对面的罗占,脸上也挂彩了,跟他的情况其实差不了太多,心里多少平衡点。可再一看江执,又忍不住窝火了—— “同样挨揍,怎么你脸就没事?” 相比这俩,江执的脸算是“完好无损”,但其实脸颊也带点淤青,嘴角肿破了。盛棠在给他清理嘴上的伤口,他不便激烈反击,几乎唇不怎么动的回了句,“你瞎啊?” “你看看我和罗占,再看看你。”肖也心里又不平衡了。 江执转脸瞥了他一眼,被盛棠呵斥了句“别动”,他就不敢动了。跟肖也说,“不会护头吗?是不是傻?” “怎么在挨揍这件事上你也玩心眼呢?哎呦呦疼疼疼。”肖也赶忙示意程溱轻点。 程溱放轻了擦药的力道。 盛棠替江执回答,“打架护头不是常识吗?再说了肖也,你伤的都是表皮,都是外伤,江执被踹了好几脚,你看胳膊和腿都有淤青呢,他是内伤,比你严重其实。” 肖也一听这话忍着疼呵呵笑,“棠棠,你小心被他带沟里啊。” 盛棠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看了一眼江执身上的伤,确实内伤没错啊。 程溱给肖也擦好了药,嘟囔了句,“以前觉得你挺能压事的啊,今晚怎么了?不压事儿还净惹事。” “是啊,那一酒瓶子下去我还以为你多能打呢。”盛棠甩了句。 肖也翻 了个白眼,想说什么忍住了。 倒是罗占开口了,龇牙咧嘴的,“胡教授禁止咱们进窟,工作上的进度又得耽误了。” “先养好伤吧,就这样也没法进窟啊。”祁余的伤自己能处理,擦了擦消肿的药,“实在不行我和沈瑶偷着进窟,反正胡教授也不知道。” 沈瑶同意。 肖也摇头说,“想都别想,你们看吧,明天一早师父肯定带人封窟。这次他是真生气了,没把我们调到外地去历练不错了。” 也是,胡教授这个人说出来的话轻易收不回。 祁余心有不甘,“都有发现了还封窟?疯了吗?” “这话你跟师父说去。”肖也道。 祁余不敢 再一抬眼看江执,“江教授” “哎呀我这头”江执突然将头靠在盛棠肩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晕得不行了” 肖也翻了个白眼,“踹你脑袋了?不是护头了吗?” 盛棠第一反应也跟肖也一样,真能装。 江执黏在盛棠身上,有气无力的架势,“我护的是脸又不是头,有一脚是踹我脑袋上了,挺狠的。” 盛棠一听这话,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双手托住他,关切地问,“那严不严重啊?要不然上医院拍个片子吧,万一脑震荡呢?” “没事,你扶我进屋躺会吧,观察一晚上看看再说。” 盛棠见状,赶忙照做。 祁余看着江执的背影忧心忡忡,“可千万别留后遗症啥的,脑袋不灵光了还怎么修壁画啊,哎” 肖也艰难动了动身体,跟程溱说,“今晚就苦了你了。” “咋滴?”程溱斜眼看他。 “三人当中我伤的最重,一翻身就能压着伤口,总得有个人在我身边照顾吧,放眼整个屋,你觉得除了你还有谁最合适?” 这话说的,可真是理直气壮啊。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39 柒,F 结果当晚的房间搭档安排算是:祁余和罗占仍旧一个屋,程溱被肖也强行扣在他屋里,沈瑶自在了,单独一个屋,而盛棠的屋子被江执没羞没臊的占了。 江执进浴室冲澡的时候,盛棠整颗心就跟长草了似的,窜得发慌。来回来地在房里溜达了好几趟,最后拉把椅子打坐。 心无挂碍不可能,水声一个劲往耳朵里钻。 盛棠的双腿来了个标准的结跏趺坐,学着第259窟的禅定佛。但心思控制不住地往浴室里钻,想着还是人家肖也坦荡,都鼻青脸肿了还能做到先冲澡后上药。 反观江执呢? 死皮赖脸地黏着她进了屋,甩出了一句:我还没洗澡呢。 当时盛棠只觉天雷滚滚,好半天才问他,“我给你上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就是个行走的药罐子,除了碘酒味还有跌打损伤的药酒味。 洗完澡,意味着她还得重新帮他擦一遍 也不知道对方什么功力,像是一脚把江执的高冷给踹没了似的,江执的回答别提多不要脸了,“我是觉得你难得这么关心我一次,不想打消你的积极性。” 临进浴室前,他跟病娇美人似的扶着门框,楚楚可怜地问她,“你真不怕我昏倒了?我是内伤” 所以,盛棠此时此刻想的是,肖也当时设计房屋图的时候也是好心,怕女士们不方便,特意设计了一卧一卫给女士。在每天早上几个大老爷们抢洗手间的时候,她和沈瑶总是从容自在的。 现在,怎么总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呢? 正在感叹这世间事祸兮福兮的时候,就听浴室里咣当一声响,然后就是男人的闷哼声。 盛棠一激灵,猛地起身,想都没多想直接往浴室里冲。 一推门,差点踩着块香皂,皂盒摔得分家。 下意识抬眼,就见江执一手撑着墙,也不知道是不是抻着哪了,一脸扭曲。 水雾里的男人身影,流畅又结实的,猛地就烫进了她眼睛里,像是着了火迅速下窜,烧得她这颗心都在沸腾。血液冲上脸,瞬间又是滚烫。 这身材可真是,稀罕人啊 感觉比两年前还诱惑呢。 江执听见动静,扭头看向门口。盛棠站在门口,也没跑没叫的,跟他对视了一眼后,目光就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打量,打量眼睛就跟俩灯泡似的,贼亮贼亮。 江执冷不丁想起她之前说的那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 盛棠终于开口了,“你怎么了?” 江执老实回答,“捡香皂” 盛棠: 心里突然窜起一句话:你捡的也不是时候啊,肖也又不在这屋。 念头经过后,她呛了自己一句,盛棠你可真污,人家就是单纯的,捡香皂。 她很淡定地哦了一声,进了浴室,替他把香皂捡了起来,问他,“你还用吗?” 花洒还砸在江执身上,宽拓的肩膀上溅起晶莹水珠,他保持着撑墙的姿势没变,说,“我洗完了。” 盛棠点头,“那你,注意点,需要我替你拿浴巾吗?” “或者你来扶我一下,我抻着腿了。”江执提了要求。 盛棠嗯了一声,走上前。 刚要搀他,就被他反压在墙上。花洒都没关,细密的水珠湿了她的衣衫。她仰头看他,彼此呼吸裹着木质香的浴液气息交织交缠着。 这阵子他头发有点长了,天天钻窟没时间去理发,有时候热了干脆随便一扎。现在淋浴打湿了他头发,再一甩,头发就挺狂野不羁的。 她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吸引人,跟头狼崽子似的,又有点孩子气。 “你还是省点水吧,不怕肖也抓狂吗?”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 江执的俊脸压下来,贴着温暖蛊惑的气息,任由水珠溅打肩膀后背,低笑,“两年后的赤诚相见,我以为你能尖叫害羞。” 想象中的画面没出现,例如狂叫,例如落荒而逃。 “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叫的。”她挺硬气地来了句,眼珠子却不够用了。 看着水珠滑过他高挺的鼻,又落在他性感的喉结上,顺势下移,结实肌理c胸膛,心口却赫然有个刺青。 是个字:柒 心尖就颤得厉害,呼吸急促,喉咙也干得要命。 她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江执顺着她的目光一并看向心口的刺青,抿唇浅笑。再 抬眼,眸里像是藏了火种,“行啊,我的台词都给抢了。” 虽说盛棠没站在喷头下面直接淋,但身上已经被溅起的水花淋湿了。轻薄的料子贴在身上,近乎成了透明。 江执抬手,修长的手指攀上她的脸,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的唇。 唇相贴时,盛棠就觉得呼吸不够用了,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又不受控地被他牵引。 很快他松开她,手指顺着她的脖颈落在她心口上。 隐约可见的纹身就落在他眼里。 拨开衣衫一角,他目光深沉,低笑轻喃,“f。” “你c你别自作多情啊,我纹的是‘fet’的f” 江执忍笑嗯了一声,倾身,唇就贴在了f上。 这一下让盛棠双腿一软,下一秒被江执有先见之明的圈住了腰。臂弯结实有力的,她冷不丁想起肖也的那句话:你可别被他带沟里去啊 她觉得把他推开的那一下,手心里都像是着了火似的。赶忙浴巾抓手往他身上一扔,清清嗓子,“洗完就出来吧,节约用水。” 揪着领口出了浴室,盛棠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几乎是踉跄着奔到床边柜,扶柜的手都在抖。她大口呼吸,又腾出一只手当扇拼命扇凉,可脸还是滚烫得要命。 还有心口位置,像是江执眼睛里的火种掉进去了似的,热得人心慌。 努力平复狂跳的心,来了几个深蹲加一组广播体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事盛棠,你看你都长能耐了,面对活色生香你多从容淡定啊 冷不丁想起江执胸口的纹身,心脏又乱扑腾,原来那天她不是眼花,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啊。她心口处又烫了一下,江执的那一吻可真是吻进她心里了。 忍不住哀嚎一声,脸埋被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在窜:完了被他看见了c他是刚发现的?是不是早就看见了? 当初她就该咬牙坚持纹个fet,现在简直是太丢人了。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40 我挨了揍心情可不好 在身上纹个东西,真是她想了又想迟疑了又迟疑的事。两年前,光是那家刺青店她就进进出出的好几回,弄得纹身师都认识她了,末了跟她说,“小妹妹,你到底想要什么图案大大方方跟我说,不用不好意思。” 还让人误会了。 那晚她做了个梦,梦里又是那天在酒吧里的场景,她为她的偶像屠了榜,她的偶像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修长的手指压在她心口上说,把我纹在你这里。 醒了之后她给程溱打了个电话,说她顿悟了,要去纹身,陪她一起去。 程溱对于她的这个决定感到诧异,这盛棠平时最能显摆的就是她的自身条件,什么肤白貌美大长腿啊,什么骨肉均匀肤如凝脂啊,这种人绝对接受不了在身上纹个东西的。 在纹身店碰面后,程溱问她要纹什么。盛棠说,fet。 程溱想着这情字伤人啊。 纹身师见盛棠终于下定决心挺高兴,说,“字母还挺多的啊。” 盛棠一听这话又紧张了,“是不是字母少点就不疼了?” 字母少点,也不是没有的纹,例如fan 程溱抿唇笑她,“那你干脆纹个&039;忘&039;字得了呗。” 笔画也不少啊。 盛棠又暗自数了数“江”的笔画,能少上一笔 程溱像是看穿她的念头似的,叹了声,“看来啊,忘记比记得要难啊。” 正式纹的时候,两个字就反复在盛棠脑子里转:fanfet,来回来得思量着啊。 结果一个f下去后盛棠死活就不纹了。 纹身师许是接触这样的“情伤案”太多了,见状说,“不管是纹什么,能在心口的位置可见用情太深啊。” 出了刺青店,程溱意味深长地跟她说,“你这个f,纹得高明啊。” 回家后盛棠抱着盛子炎一通哭,别提哭得多凄惨了,跟盛子炎说,“爸爸,我疼啊,心口好疼好疼啊” 盛子炎怜惜地摸着她的头,宽慰,“想哭就哭吧,痛痛快快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不是啊,纹身疼,呜呜” 为什么想不开去纹身?纹还为什么要纹心口上? 真是,太特么疼了。 盛棠回想曾经纹身的血泪史,觉得心口又疼了。思绪跟扯不回来的咆哮狗,撒野般又朝着江执那尊沾了水珠的胸膛去了。 柒字啊,笔画更多呢。 是不是傻,写个简笔“七”不行吗。 盛棠觉得脸跟被热水煮过似的,伸手一摸,果然很烫。 今晚怎么睡 另一间房,肖也窝在单人床上直哼唧,不管怎么躺都不舒服,干脆半靠着床头。见程溱看完手机后,继续哎呦。 程溱盘腿在对面的单人床上坐,叹气,“别哎呦了,就这点伤还至于啊?” 肖也放下手里的镜子,痛心疾首的,“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接下来这几天我还怎么见人?” “都被罚关禁闭了,你能见着的除了我们也没别人,茫茫戈壁滩,你还打算呼朋唤友?”程溱说的一针见血的,“放心吧,我们记着你天真帅气的容颜呢。” 这话说得肖也心里说不上是舒坦还是无语,目光瞥了一眼她的手机,问,“是曲锋吗?” 刚刚她出去接了通电话,回来又来了两条微信,虽然面色看上去没什么,但肖也总觉得不大对劲。 程溱将手机一关,“不是啊,你可别疑神疑鬼了。” 肖也仍旧面露狐疑。 “我说肖也,你想成全盛棠和江执,也别把我搭进去啊。”程溱转移话题。 肖也笑了笑,又牵动了嘴角伤口,疼得一龇牙,“你跟沈瑶之前没什么交往,睡一起多尴尬,还不如在房里陪我。” 程溱翻个白眼,“外人看在眼里,会觉得我们男女关系混乱。” 肖也扭头看她,很认真地问,“程姑娘,你把我当男的看了吗?” 这倒是 “行了行了睡吧。”程溱显得心不在焉。 “过来扶我一下。”肖也栽歪着身子,又哎呦哎呦了几声。 程溱没再挖苦他,帮他把枕头放平,小心翼翼扶着他躺下后,她坐在床边,没有起身走的意思。 肖也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瞧,有点不大好意思,“你说你这是什么特殊爱好呢?我帅的时候你不多瞅我几眼,现在” 话没说完,程溱就俯身下来,轻轻搂住他,头抚靠在他胸前。 肖也一下僵住了。 好半天,手臂伸过来环住她的腰,嗓音温柔,“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程溱低低开口,话没说完嗓子有点堵,眼眶红了,幸好脸贴着他胸膛。 肖也等了少许,没听她继续说下去,歪头想要看她,“你是哭了吗?” 程溱深吸一口气,压走了眼眶的红,松开他,身体坐直后面色就一如往常了,“我哭?你现在顶着张包子脸我一看见都想笑。我是想跟你说,你的脾气该收敛就得收敛点,老大不小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呢?” 肖也觉得掌心里还残留着她腰肢的柔软,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痒在抓他胸口,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美好。 见她又横眉冷对的,他叹了声,“你就不能试着温柔长过三秒?刚才多好啊,多女人啊。过来,再让哥抱抱。” “滚蛋。”程溱起身回床,“睡觉。” 翌日,胡教授还真带人封了窟,气得肖也在宿舍里骂:这老头儿怎么就这么倔! 祁余把手机聚起来冲着肖也,“你再说一遍,我拍下来发给师父。” 肖也没胆了。 江执全程养伤状态,估摸着一夜无梦,第二天神采奕奕的,对于封窟这种事想得挺开,说,只是暂时的,大家该干嘛还干嘛吧。 盛棠哈欠连连的,吃早餐时叫一桌子人浮想联翩,目光都齐刷刷地瞅着江执。打到第五个哈欠时,肖也忍无可忍了,跟江执说,“你都内伤了,还这么有体力呢?” 江执还没等回答,盛棠现在这头咣当一声,脑袋磕桌上。这一磕就磕睁眼了,竟然吃着饭都能睡着,看得众人叹为观止。 盛棠也没管肖也刚才说了什么,连连摆手,“不行了,我得进去补个觉,除非天塌了,否则谁都别叫我啊。” 卧室里两张床,她生生被江执揪到一张床上睡,他还吓唬她说,“我挨了揍心情可不好,你再躲,我就拿你发泄了啊。” 用了“发泄”二字,盛棠觉得如此流氓的人,相比这俩字在他心里也是冲着最流氓的行径去的。 刚开始没怎么睡踏实,总觉得像是有人在亲她,后来迷迷糊糊就睡死过去,天亮时她是在江执怀里睁眼的。其实一晚上睡得也挺好的,但恰恰就是这种舒坦像是把她过往的倦怠都勾出来似的,眼皮又沉得要命。 第三天,大家还真是各忙各的了。 程溱临出门前没看见肖也和江执,就连祁余和罗占也没朝面。沈瑶跟她说,可能在工作室里忙吧,又问她去哪。 她支支吾吾的,最后就说了句想去市集转转。 借了宿舍里的车,一路开车穿过敦煌市区,直奔鸣沙山方向,驶进了一家装修的金碧辉煌的酒店。 停好车后,程溱拿过手机紧紧攥着,紧抿着嘴盯着眼前的酒店。 偶尔有游客进出大厅,在这里下榻都是冲着去鸣沙山方便,这家酒店规模在整个敦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良久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拨打了手机。 那头很快接通了。 “我到了。”她很冷淡地说了句。 那头扬笑,“上来吧,605房间,我都等你一上午了宝贝儿。” 441 你又欠了我一笔 曲锋阴魂不散,果然是从杭州一路追到了敦煌。 程溱到房间时,他刚冲完澡,裹着条浴巾来开的门。见她站在门口,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她扯进来,嘴里嘟囔着“想死我了”上手就要搂。 程溱一把将他推开,十分不客气。 力气不小,曲锋被推了个趔趄。他不怒反笑的,往旁边沙发上一坐,言语之间十分不客气,“来都来了,还跟我装什么贞洁烈女?程溱,你是富家千金又怎么样?不还是一样被我拿得死死的?老子让你跪着你就不敢站着。” 这两年许是在里面折腾的,曲锋整个人看上去干枯了不少。以前不说他身体多肌肉流畅吧,但至少是个正常身材,现在露出来的胸膛干巴得很,两侧肋骨可见的,就跟刚从难民营逃出来的似的。 但明显的,他对自己还迷之自信,洗完的头发不但吹干了,还糊上一层定型发胶。程溱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这玩意儿,尤其是喷发胶的男人,总觉得不但油腻还猥琐。 眼前这个曲锋,程溱是真想戳瞎自己的双眼,怎么当初就喜欢上了这种货?还为他劈腿的事儿掉过几滴猫泪? 现在真是,哪怕跟他在同一空间待着,她都恶心作呕。 见她面露鄙夷,曲锋气不打一处来,他最烦的就是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儿,尤其是现在,都恨不得狠狠踩碎她的尊严。 他问,“钱呢?” “没钱。”程溱下巴僵冷。 曲锋一听冷笑,“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把视频发上网?” “有你不敢做的事吗?”程溱眼神冰冷冷的,“昨晚那群闹事的人就是你找的吧。” 曲锋笑得一脸得意,“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程溱恨得牙根痒痒。 “我呢,比不上你们大家大户的,用的手段是上不了台面,是下三滥了点,但管用就行。”曲锋靠着沙发,翘着二两腿,脚一抖一抖的,笑得一脸卑鄙的,“我呢,原本想先收拾收拾你,再去对付那个姓肖的,没想到你直接奔着他就来了。程溱啊程溱,再怎么说你都是跟过我的,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不过也正好方便我一石二鸟了。” 他瞅着她,目光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肖也呢,是比杭州你那帮同事能难缠点,但又能怎么样呢?再能打也就是文化人,真遇上地痞流氓的也不成。伤得挺重的吧,哎,程溱,这都怪你啊,你乖乖的听话,不就没人会因为你受伤了?” “你想让我乖乖听你的话?”程溱冷讽,“曲锋,你真该撒泡尿照照你现在是什么德性。” 曲锋一听这话恼了,起身冲上前一把扯住她,“贱人!” 将她按在墙上,瞬间情绪又变了,他笑了,“你再高贵不也得乖乖听我摆布?程溱,就算不为了你,为了肖也以后能过安生日子,你不也得听我话吗?” “想放视频是吧,随便你。”程溱的嗓音很冷,又有讥讽,“曲锋,你要算是个男的现在就把视频放上去,或者,我帮你放?” 曲锋一愣。 “你不就是觉得你光脚的不怕我这个穿鞋的吗?行啊,姑奶奶我现在就把鞋脱了陪你玩!我就看玩到最后是你倒霉还是我遭殃。”程溱说了狠话。 曲锋微微眯眼,盯着她,“你以为说几句狠话能唬住我?你是富家小姐,就算你不想要脸,你爸妈还要脸吧?还有肖也——” “你也说了我是富家小姐,真想玩死你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你当我爸妈是吓大的?还真能被你这只蟑螂搅臭了一锅粥?”程溱冷眼盯着他,“不信你就试试,你前脚放上视频,后脚我保证会把你再弄进去,这次再进去可没那么容易出来了。你偷拍隐c蓄意威胁还恶意伤人,进去之后也没好果子吃。” 说到这儿她又忽然笑了,“当然了,也可以不进去,但是曲锋,我敢肯定你后半辈子就跟过街老鼠一样,永不得安宁。还有你刚刚还有肖也吧,行啊,我就跟你说说肖也,你以为肖也这次吃了亏能饶得了你?你还能有多少钱砸在地痞流氓身上?到时候恐怕你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找三个他能找六个,比砸钱吗?你能砸得过他?” 曲锋被说得恼羞成怒,干枯的手就跟鬼爪似的挺有力,抓得程溱胳膊生疼,下一秒被他扔床上,紧跟着压下来,咬牙切齿,“我他妈先毁了你!” 话毕就来扯她衣服。 程溱哪是束手就擒的主儿,刚想摸早就备好的辣椒水喷到他眼瞎,再顺便一脚踹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就听房门嘀地一声响。 没等反应过来呢,身上一下就轻了。 只听曲锋惊喘一声,紧跟着被人一拳揍在脸上 。 这劲不小,曲锋那干巴瘦的小体格近乎都能凌空,然后一下撞电视墙上,又反弹趴地。 来人没给曲锋喘息的机会,上前一把薅住他头发,懒洋洋来了句,“扭脸看着小爷来。” 曲锋定睛一看,竟是肖也。 没等惊叫出声,肖也又是一拳头挥下来。 程溱从床上坐起来正好瞧见这幕,赶忙捂上眼睛,“哎呀我去” 这一拳比刚才的还狠,就见曲锋鼻子和嘴全都冒血了,不出意外的话,牙肯定是掉了。 肖也晃了晃手腕,又搓了搓手,皱眉,“头上抹得什么玩意儿?” 曲锋抱着脸在地上直哼哼,压根回答不了。程溱好心替他做了解释,“发胶。” 肖也“靠”了一声,接过程溱从包里掏出来的湿纸巾,擦干净了手。 曲锋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盯着肖也就跟盯着鬼似的,不可思议地地指着他,“你c你” “怎么,看见小爷特开心吧?小爷我看见你也特乐呵。”肖也说着又把拳头扬起来。 曲锋马上求饶,“肖c肖公子,咱有话好好说——” “说你大爷的说!”肖也没多废话,扬起的拳头又挥下来。 这拳更狠,曲锋直接晕了。 肖也起了身,扭头看向程溱,“程姑娘你挺猛啊,单枪匹马对付流氓,你有把握一招制敌吗?我跟你说啊,你又欠了我一笔。”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42 快来看贼 程溱打量着肖也,想他刚才一拳把人打趴下,两拳打得人鼻孔窜血牙齿脱落的,三拳把人打昏,哪还有半点昨晚上瘫床上跟半身不遂似的架势了?心里也就明白了个七八分。 见肖也还要说话,她做了个暂停动作。 拿着靠垫将房间里能发亮的光源全都挡住了,然后扯上了窗帘。弄得肖也一头雾水的,跟在她后面小声问,“你要想以身相许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也不用弄得黑灯瞎火的,咱们都是现代化新青年了,做这种事也不用藏着掖着的。” “闭嘴。”程溱再次确定了一下窗帘是否漏光,然后站在屋子中央细细打量。 等视线适应了后,还真就发现了端倪。 床头画的位置,隐隐有光亮。 程溱没急着上前,又观察了会儿,确定全屋只有那一处光亮后走到窗前,将窗帘打开。 房间大亮后,程溱走到床头,朝着床头画的位置一摸,紧跟着就摸出个小东西来。肖也上前一瞧,嚯了一声,“行啊曲锋,针孔摄像头都用上了。” 又瞧着这拍摄角度是直对床的,一切都明白了,肖也冷笑,“下作的玩意儿。” “他惯用的伎俩,料到了。” 程溱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当真把摄像头翻出来这瞬间也着实是脊骨泛凉。刚才曲锋就有意霸王硬上弓了,一旦让他得逞,那他手里的筹码可就更多了。 幸好没陷入个死循环。 说到底也确实感谢肖也。 她后怕的也是肖也后怕的,将摄像头拿过来,手指一用力就给毁了。然后狠戳她脑袋,“给你能耐的,你是不是傻?” “我有备而来啊。”头被戳得生疼,程溱龇牙咧嘴地拨开他手。 “你准备什么了?”肖也不客气。 “辣椒水c电棍,而且我动手能力也挺强,给自己争取些自保时间应该没问题,还有录音笔” “你能带录音笔不就打算破罐子破摔留证据了?”肖也不悦,“还给自己争取自保时间,再怎么说你都是个女的,他再干巴瘦都是男的,真逼急了趁你不备给你敲晕了办你,正中他下怀!” “说谁是破罐子呢?”程溱吼他。 肖也忙抱歉示意,“就是说秃了嘴了,我不是那意思,不是关心你吗。” “我就是想知道那伙人是不是他找的,他敢承认,那留个证据也是对他不利。”程溱说到这儿,开始跟肖也秋后算账,“话说,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怎么知道曲锋在敦煌?还有,我瞧着你这战斗力跟挨揍的时候不是一级别啊,说说吧肖公子。” “你哥哥我啊,头脑聪慧人脉四通八达,想盯个曲锋还不容易?别说他的去向了,连他一天上几趟茅房哥都能给你查出来。” 肖也说着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曲锋,见他没苏醒的架势,从随身带的包里拎出条麻绳来,“过来搭把手。” 程溱怔愣,这 迟疑间还是上前,帮肖也把曲锋抬椅子上,然后用绳子结结实实绑好。 “至于能自由出入酒店嘛”肖也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还故意拉长了音,顺手撬开曲锋随身带的行李箱,“这酒店老板是我大姨。” 程溱噎了一下,大姨?“没听说你还有这亲戚啊。” 肖也笑得挺得意,“哥在敦煌混迹这么多年,认个大姨还是难事啊。” 好吧 “也就是说,那伙人闹事的时候,你们早知道曲锋是幕后主使?” 肖也嗯了一声,将行李箱翻遍,找出了两个u盘和一张光盘,打开笔记本电脑,加密的。他又问她知不知道密码,程溱凑过来,想了想说了串数字,他生日。 又问肖也,“既然知道,还故意被打?为了这货牺牲这么大不值得吧?” “为了他肯定不值得,我们的目的是要钓大鱼。”肖也讳莫如深的,数字输进去,摇头,“不对。” 程溱凭着记忆又说了几组,统统都不对。她没辙,“曲锋这个人职业病,密码会经常改。”然后捡回之前的话题,追问肖也要钓什么大鱼。 肖也没放弃电脑,破译密码这种事对他来说又不难,边鼓捣边说,“等抓到你就知道了,一条或者多条吧,到时候连同他这只小虾米一并送局子里。” 程溱大吃一惊。 这是在筹谋什么呢? 正想着,电脑打开了,她愕然,“你这手艺行啊。” “相当行啊。”肖也大言不惭的,“哥是数字领域的排头兵,是佼佼者。” 程溱一撇嘴 ,什么跟什么啊。 电脑一开,桌面上铺满了文件,看得人眼晕。肖也啧啧了两声,“这小子幸亏没在江执手底下干活,这要是让江执看见了,肯定骂个狗血淋头。” 上次他电脑桌面就有两张图片没整理到文件夹里,被江执很认真地问了句,“肖也你是生活能力不能自理了吗?文件要放进文件夹里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 程溱不以为然,指着电脑桌面,“这么看多一目了然。” 也确实,文件名是什么一眼就能瞧见,问题是,像曲锋这种人肯定都得文件加密。果不其然,被肖也找到了程溱的全部视频,都是加了密的,包括摄像头的存储文件。 “曲锋疑心重,但凡重要证据都放在自己手里甚至随身携带,所以这次他还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程溱说。 再繁琐的加密文件落在肖也手里都形同虚设,看得程溱直感叹这家伙做个修复师屈才了,有这两把刷子“你开家电脑维修店肯定爆赚,谁电脑里还没点秘密啊。” 肖也无语。 没一会儿文件里的内容都解出来了,一点开,程溱嗷一嗓子,“关了关了!” 但是晚了,白花花的场面全都被肖也眼睛给捞进去了。他也倍觉尴尬,赶忙关掉,但许是太紧张,手竟抖了,关了好几次才点中上头的红叉。 程溱呼吸都短了一截,“这些都是浴室里的也,没什么好看的。当然,其他的视频我觉得只要按照时间找全了就行,也不用挨个看。” 肖也嗯啊的,连连点头,“对对对,按照时间找就行” 两个人都弄得挺不好意思的。 按照时间线,还真是翻出来不老少,肖也仔细,等找全了之后直骂,“这孙子还真是下血本拍啊。” 刚想逐一倒出来,程溱盯着他,条件反射的,“你留着干什么?” 肖也懊恼,赶忙解释,“习惯了习惯了。”他但凡电脑里的东西都下意识的备份一份。 该删的都删了干净,确定再没程溱的软肋了,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最初翻出来的u盘和光盘上。光盘暂且看不了,u盘通过电脑一看,程溱震惊了。 肖也冷笑,“说他下作都高抬他了啊,目标还不止你一个呢。” u盘里的或视频或照片,都是挺私隐的。有陌生的面孔,还有程溱眼熟的,那个白面馒头。像是跟个小鲜肉同框,场面挺辣眼睛。 程溱着实是对曲锋刮目相看了,看来他出狱之后做了不少事呢,真叫人毛骨悚然的。 “他威胁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仇家,这孙子还真是要么不翻船,一旦翻船就来场惊天动地的,光是u盘里的东西交到警察手里,就够他呛了。”肖也晃了晃光盘,“想必这里的内容也挺精彩。” 程溱干脆,“报警吧。” “不着急,等到晚上。” 之后的时间里,程溱终于明白肖也为什么要等到晚上,也终于明白他口中的大鱼是什么。 他俩就一直待在酒店房间里,中途曲锋醒了一次,又被肖也一拳头给打晕了。后半夜的时候,祁余打了电话过来。 肖也一接通,那头大嗓门的连程溱都听个清楚。 “逮着了!两个盗洞的!全被我们给逮到了!快来看贼!” 443 是真的发现了 江执的真正目标就在盗洞贼,打从他知道近两年盗洞贼频现并将目标对准0号窟的时候。 红太阳小学一行,盗洞贼也算是暴露了行踪,让江执知道这些人正在暗处死盯着他们。怎么能把这些在暗处的鱼给钩出来?除了将0号窟做好防护外,还需要一个很重要的契机,能将其一网捕捉以免留下后患。 许是上天怜悯,这个时候竟派来了曲锋。 筹划这场陷阱的参与者有三人,江执带头,肖也和罗占配合,其他人要暂时蒙在鼓里,毕竟一场戏开幕时总得有观众捧场。 肖也跟曲锋打过交道,很清楚对方伎俩。他敢来敦煌找程溱的前提是,必须要保证程溱孤立无援,身边的人自顾不暇。 而盗洞贼在暗处盯着,一方面是在想办法利用其他通道进入0号窟,就像是前阵子发生的防护林事件,最后算是盗洞贼棋差一招不敢再继续进行;另一方面他们在衡量和观察六喜丸子成员的能力,换句话说,一旦发生抗衡,胜算有多少。 江执三人商定的引蛇出洞快准狠,用江执的话说,这种事要速战速决,千万不能拉长线,0号窟等不了。 无非要做到两点,第一,让盗洞贼相信0号窟有了新发现,打乱他们的计划,令他们主动出手;第二,让盗洞贼相信,一旦真动起手来,这些所谓的文弱书生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曲锋的到来,恰恰是他们计划实施的关键,这也是江执之前说“来的正好”的真正意思。 而肖也时刻在盯着曲锋的一举一动,得知有三人跟着他一同来了敦煌,也就心里明镜了。三人以前都做过保镖,身手肯定了得。 为此江执还一脸敬佩的跟肖也说,“行啊,这曲锋派高手来对付你,还真是挺抬举你了。” 曲锋挨过肖也的打,知道肖也有两下子,但不清楚团队其他人能不能打,所以干脆就找了三个能打的来。 曲锋来敦煌,无非是勒索钱财顺便再占把便宜,精明如他肯定不会在敦煌长待,因此那三人也会尽快要么主动来找事,要么见机行事。 江执他们提供了机会。 借着窟中有发现为名,找了夜市那种大庭广众的地方聚餐,这本来就会引起盗洞贼的注意。 祁余是骨灰级捧场观众,餐桌上咋咋呼呼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兴奋之余,还能闭口不提“0号窟”这三个字,遵守在外的规则,这也是当初他们仨瞒住祁余的原因,就要他那股子兴奋劲。 外人不清楚他们在高兴什么不重要,一直盯着他们的进度的盗洞贼清楚就行。 之后就发生了群殴事件,三人用鼻青脸肿换来了盗洞贼的掉以轻心,与此同时,也一箭双雕了曲锋。 曲锋被警方控制。 等肖也和程溱赶回宿舍的时候,大老远就瞧见院子里的灯火通明,人不少,别提多热闹了。 车刚停好,祁余兴冲冲地跑出来,俩眼睛比院子悬着的灯泡还要亮。 “程溱,用你们东北话说就是贼刺激啊!真是刺激着贼了!” 程溱莞尔,贼刺激不是刺激贼的意思 祁余比比划划的,“江教授和罗占藏在窟里,那两个盗洞的刚一冒头就被抓了个准!哈哈,然后胡教授找来的人就冲进去了,把对方按了个瓷实,插翅都难飞啊。” 肖也问他,“抓贼的时候你在现场?” 祁余抓抓头,“那倒没有,我是跟在胡教授后面,贼被抓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 “这兴奋劲,我还以为贼是你抓的呢。”肖也笑。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祁余心里自然不高兴,是,他没罗占那么能打,但这么重大的事不该瞒着他吧。甩了句,“保护石窟人人有责,0号窟又不是你家的。” “行行行,我们错了。”肖也知道他气不顺,赶忙说好话。 其实这次能面临怎样的危险谁也预判不了,所以参与的人越少越好。但即使人再少,也得拉些必要的人来打配合。 胡教授就是需要配合他们计划的人。 群殴之后,一行人进了警局,胡教授当众发火并且第二天立马封窟,一切都是为了引蛇出洞。 一进院就瞧见被五花大绑的盗洞贼,两人。身边扔着两个迷彩背包,里面应该是各种挖盗工具。警方比他们早到个几分钟,押人的押人,现场取证的取证。 一旦抓到盗洞贼一定要带回宿舍等着警方来提人,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虽说茫茫戈壁不见人烟,但万一就那么碰巧有徒步旅行的或者夜间穿行者看到这一幕,0号窟的位置就会暴露人前。 六喜丸子几人都接受了警方的问话,其中江执和罗占的时间长一些,肖也进院后也积极配合了警方。 祁余和沈瑶完事后又继续盯着监控器去了,时刻关注0号窟的情况。 盛棠走过来询问程溱的情况,程溱简单地将在酒店发生的事同她说了,听得盛棠真是心惊胆战的,又低咒曲锋的下作行径。 “现在证据确凿,曲锋再想轻松出来就难了,而且就算肖也能饶得了他,那个白面馒头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等着吧,有好戏看呢。”程溱冷笑着说。 发生这种事,哪怕曲锋最后是被抓了,但盛棠想起来也是后怕,自然对程溱又是心疼又是气的,可听她左一声肖也,右一声肖也的,捉弄心倒是起了。 “现在觉得有肖也在身边特安全吧?” 程溱瞥了她一眼,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没接腔,反倒是问她关于盗洞贼的事。 盛棠也没跟她黏糊男女情爱那点事,说,“我真的是后知后觉,今天抓住盗洞贼才捋明白这些事。我就说嘛,这三人怎么就乖乖挨揍,而且今天一天没看见他们的人影,别说盗洞贼了,连我都被他们给骗了。” 哪怕跟江执同床共枕的时候,他也没透露半个字。 盛棠明白这三人的考量,而且这绝对是江执的主意和决定,她跟祁余的想法一样,以担心他们安危为由把他们排除在外,是好心,可也让他们心里泛酸。 警方带人离开后,胡教授又给他们简单开了个会,其实就是说上那么几句,大抵是提醒他们更要注意安全之类,一旦还有什么动静要随时通知院里,又叮嘱江执,一旦确定好及时打报告。 等胡教授开车走了,六喜丸子还围在桌前都没有去睡觉的打算。 包括肖也在内,大家谁都没明白胡教授临走时那句叮嘱是什么意思,一水儿的齐刷刷瞅向江执。 江执没隐瞒大家,扬唇含笑的,“0号窟的窟中窟,是真的发现了。”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44 出现 0号窟的最大价值,除了窟中代表很早期的或精美或怪异的壁画和彩塑外,就是薛梵一口咬死的窟中窟了。而后,薛梵的离奇失踪c0号窟里莫名“复活”的天女和传出来的乐器声c暴雨天能出现幻象的山体,和现如今薛梵手稿与复制拓画的意外契合c从盗洞贼手中得到的山石甚至还有传说中的狐面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神秘的窟中窟。 所有人都在努力,尤其是六喜丸子团队的人,尤其是江执,对窟中窟的深信不疑从未动摇过。盗洞贼被伏,就在大家以为窟中窟再次成了泡影时,江执那么肯定又那么轻描淡写地跟大家说:窟中窟找到了。 就好像,所有人都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摸索,突然有道光打进来,是一道门开了,江执站在门前跟大家说,出口在这儿。 所以这才是六喜丸子一旦发现窟中窟后的反应,兴奋c震惊,但没时间庆祝,都默契的开始了紧锣密鼓。 窟中窟到底在0号窟的哪个方位。 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尤其是罗占,对于石窟和山体结构都研究了个遍的他来说,这也是考量当初评判结果的关键。 “在地下。”江执告知。 大家愣住,罗占脱口,“这怎么可能?” 洞体顶部及两侧都可能有藏洞的空间,地下? 这阵子江执是把大家讨论会的内容看了又看,每个人的想法琢磨了再琢磨,直到冷不丁又记起盛棠提到汉墓颜料的事,心里就一激灵。 “所以当时棠棠随口那么一问虽然无心,但现在想想还挺关键。” 盛棠听江执这么一说,挺难得的不好意思了一下。又心生骄傲的,这以后她是不是能因窟中窟名垂千史呢? 当时判断窟中窟位置时,她提出了疑问,难道不能在地下吗?其实真就是随口一句,都没走心,后来听罗占一解释,也觉得自己的念头不专业。 没想到自己竟推了江执的灵感一下,现在回头去想,盛棠也恍悟了一件事,当时提到汉墓颜料的时候她脑中确实闪过一个点,那个没抓住的点其实就是想,颜料是在汉墓里,汉墓在地下,那窟中窟类似狐面的东西是不是也在地下? 隔天午夜时分,一行人进了窟,宿舍里留了程溱,为此,肖也还特意地加固了一道防盗门。 入窟后,罗占按照江执的要求将窟内空气降温,与窟门方向形成对流,再去调整窟内和窟外光线,重要的是,窟门打开。 但凡进窟修壁画,窟门都不会轻易敞着,因为空气中所形成的含硫化合物c氮氧化合物c碳化合物等对壁画都会造成损伤,并且流动的空气会卷进沙尘颗粒,这些沙尘颗粒会摩擦壁画表面,重要的是对光线敏感的壁画颜料也将会受到损伤。 “上次我们试图恢复影子出现的条件,但实际上还是忽略了重要的一点。”江执跟大家示意,“冷暖气流对冲,这也是我们找影子失败的原因。” 影子没有出现,也就是他们推断的寄生物没有出现,说明条件不允许。之后江执又仔细研究了日月并升的气候条件,说白了是一种地面闪烁。 “一旦地面大气密度发生急剧变化就会产生日月并升,条件就是需要冷暖气流频密对撞,这样一来空气的密度才能不停变化,再加上光线的异常折射,一旦满足这些条件,我们就能发现所谓的影子。” 江执又提醒他们,“还记得当时老邪头说的吗,雷电交加那晚他看见了异象,还有两年前封窟之前也遭遇了天气异变,所以说,这些寄生物只要满足气流和光线的一定变化条件就能出现。” 罗占还在调整光线,其他人将该备的工具都捏在手里,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要面临全新的c准确说是未知的领域。 窟门要在最后一刻开,当窟内的冷气流达标后。 大家大气不敢出。 盛棠的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刚要开口,江执猜出她要问什么,便道,“汉墓当时温度本来就低,古人又人为制造了气流对冲条件,星云图的光亮也恰好达到了光线标准。” 她恍悟,想着古人智慧可真不容小觑。 祁余费解,“但是影子出现那天,也没出现强烈气流对冲啊,那天的天气挺普通。” “那天降温了。”他后来又仔细去翻了那天的天气记录,所以很肯定地说,“大自然的变化才是最好的条件,其次才是人为。外部降温与窟内细微的气流对冲变化,引发了寄生物的出现,但因为对流并不明显,光线条件不佳,所以影子也没有存在更长时间。” 就在跟肖也和罗占商量计划之余,江执在一晚进了窟中,按照自己的大 胆假设再次设计窟内条件,不想,真的发现端倪。 他没轻易打开窟中窟,因为当时他并没携带更专业的发掘工具,无法保证百分百的保护发掘就是变相毁坏。 罗占过来说,“差不多了。” 一句话,又把大家的心给提起来了。 江执先给大家打了预防针,窟门打开后可能会面临两种可能,一种是条件不够引不出寄生物,窟中窟钥匙用不了;另一种是顺利进入窟中窟。 “一旦进去,寄生物会令人产生幻象,我们时刻要记得这一点。” 所有人点头。 盛棠下意识地拉住了江执的衣角,也不知道怎么了,又害怕又期待的,这种感觉在她成长的路上很少有过。江执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耳畔低语,“别怕。” 她的心烫了一下。 那边祁余搓着手说,“老天,我手心都出汗了,紧张死了。” 是,窟里的每个人都紧张。 窟门开了。 之所以选择今晚,是因为今晚起风,戈壁滩一旦起风就会肆无忌惮。所以窟门一开,裹着风沙的热浪也就卷进来了。 紧跟着与窟内源源不断的冷气流对冲c相撞,总有种西风和东风抗衡的架势。光线不亮,却是恰到好处,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分钟,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就听祁余一声叫,那声音就跟被绳子勒住了似的,指着肖也负责的那片壁画区域—— “看!影c影子!”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45 传闻中的活物? 这是六喜丸子整个团队第一次以极其专业的态度和能力来等待0号窟发生变化,两年前号窟的种种异常,因为无法参透其中奥秘令他们处于被动局面。 今晚,他们清清楚楚看到了那道影子,比监控画面里的要震撼,也叫人脊梁骨发凉。 就像是阳光下的暗影,缓缓地从肖也负责的那片区域渗出来。 没错,就是一点点渗出来的。 就像是水洇湿了纸巾,又从纸巾滴出来的似的。 那影子刚开始依附在壁画上,就像是一片水洼,伴着窟内外的冷暖气流对冲而微微晃动,如同水面上起了涟漪。 但很快影子的形状就变了,它从墙壁上挣脱出来,独立成体,最开始是贴着山墙而立,就像是个站不住的人摇摇晃晃,看得祁余牙根直打颤,“它它它能不能摔倒啊” 话音刚落,影子就脱离了山墙,好像是终于摆脱了依靠物的牵连似的,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过来。 所有人看得清楚,没错,走过来的。 沈瑶倒吸了一口气,也像祁余似的结巴了,“这c这是个人形?” 窟内光线昏暗不明,影子又是黑黢黢一团,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可不就像是人似的,有胳膊有腿有脑袋的。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这个窟里有个人,正在朝着他们走来,他们看不见这个人,却能凭着这人的影子知道,他正在靠近他们 盛棠想起之前跟江执讨论的,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怎么会是人形呢?” 影子愈发近了,近到能感受到它的气味。 不好闻,像是霉菌味又像是腐臭味,而且随着影子的靠近,他们明显觉得周遭气流更寒凉了,能顺着毛孔激得人心哇凉的那种。 江执明显感觉胳膊被抓得生疼,是盛棠的手,指尖冰凉得很。他就任由她死命抓着自己,轻声说,“我猜想,如果壁画颜料里含有大量的这类寄生物,那有一部分会因动物胶或植物胶的缘故留在壁画上,另一部分可能会挣脱壁画寻找新的宿主,它们的形态会随着宿主发生变化。” 之前在摄像头里,最初真以为有人进窟就是因为这影子的形状,但因为速度太快,所以似人非人。 肖也觉得鼻腔被熏得生疼,想往后倒又怕被笑话,咬咬牙说,“这玩意还能往人体钻呢?它能现在这副模样那就是钻过人了,关键是钻了谁啊?” 一句话落下,所有人都一怔,再看江执,面色僵冷薄唇紧抿的。肖也一激灵,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紧跟着心底深处就蜿蜒出惊惧来。 盛棠的手虽说冰凉,但握住江执的手时是柔软。 江执转头看她。 光线虽不明,可她那么清晰地窥见他眼里的伤痛,甚至还有她从没见过的无助。心疼得很,平时那么一个凡事都满不在乎的人。 她轻声说,“都是我们的猜测啊。” 江执攥了攥她的手,微微点头。 可心里明镜的,那晚当他看见这道影子的时候,那种压抑不住的恐惧已经似萋草似的疯长了。 影子已经到了他们面前,竟没再继续前行,停住了。 但静止也就几秒钟,紧跟着就飞身上空,快速游窜,那形状也变得似人非人,像被拉长了的人影,绕着山墙飞的时候又成了细长的丝带。 乍一看如同飞天。 刚刚影子虽说静止的时间很短,但几人却因为距离太近看得十分清楚。 不是单纯的影子,是由无数个黑点组成,就像是放大镜下面的细小生物,整体虽说是静止,但其中这些生物体很活跃。 沈瑶尽量压着紧张,“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活物?” 没人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因为,窟中窟还没真正的开启。 影子开始变得不安分,变化的形状也是千奇百怪,甚至还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怪物。祁余心里惶惶的,咽了口水说,“两年前天气异常的时候,这玩意是不是都跑出石窟了啊。” 寄生物细如尘埃,从窟门四周钻出去很正常,更何况它们本身就有穿墙破壁的能力,那么当时他们看到的山体变化说不准也是它们造成的。 但前提是数量会非常庞大,这么一看 说明他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见影子开始变幻多端,江执立马冲过去关上了窟门,于此命罗占立刻关掉冷气流。 气流一断,光线一稳定,就见那影子跟被火烧了似的,狰狞着扭曲着,不成形的东倒西撞的,最后一股脑地飞到壁画墙上,就像是一团黏的东西啪地一下贴上去似的。 大家一瞧,还是肖也负责的那片壁画。 肖也下意识想要往前冲,被江执一把拉住,示意大家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 影子是从半壁高的位置显现,却没从原路返回。就见它缩成了一团,小到竟不及一个拳头大小,像是一团水似的下滑着蠕动。 直到即将贴近地面就不再移动了。 江执从包里摸出口罩戴上,又示意大家都戴上,慢慢凑近影子。 影子里的东西像凑在一起,争先恐后,紧跟着令人咋舌的一幕出现了。就见影子所在的位置开始迅速塌陷,很快的出现了一个凸起的轮廓,江执朝后一伸手,“山石!” 祁余赶忙递上那块从老邪头手里下得到的山石,江执接过,顺势将山石塞进了凸起的位置,就听见咔哒一声竟跟山石的凹槽贴合在了一起。 山石和凸槽部位的图案也浑然一体。 盛棠随眼那么一看,下一秒愕然的“啊”了一声。 像是有沙尘簌簌而落,但实际上是组成影子的那些个成分在纷纷往山石里面钻。江执等人稍稍后退两步,当那些东西消失在山墙时,就见沿着卡槽位置很快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裂缝又一点点扩大,最后圈出来一个四方纹路,不大,也就成年男子的手掌宽。 三四分钟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就好像窟里从未发生过异常似的,而实际上,裂缝出现的这一刻,就诠释着藏着0号窟真正秘密的开启。 江执戴上工作手套,小心抚过裂缝,沿着裂缝被割开的山石松动,被他缓慢又谨慎地拿了下来。盛棠赶忙将无菌袋打开,那块山石就完好地装进袋子里,密封。 只是山石一揭开,一股阴风便从里面钻了出来,凉得能让人头皮发麻。 是一处四方形的窟窿,里面瞧不见什么,黑乎乎的一团。 祁余惊讶,“这么小的洞,下面真要是窟中窟的话,那咱们只能凿窟了。” 罗占从专业角度出发,“勘测一下,应该没问题。” 江执沉默片刻,将手里的光筒调亮些,沿着石洞一点点往上照,是靠近甬道的山墙,凸出来的一截,跟整个石窟的结构浑然一体。 上头也绘有壁画,但都是些花纹祥云之类,之前这处是被肖也忽略的,因为病害不严重,最大的病害就是在一道之上而下的裂纹上。 裂纹其实也不明显,之前罗占也测试过,不会引发整个甬道坍塌。 可现在,当光束打上去的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之前犯了个致命错误,这道裂纹大有乾坤,如果不是石洞出现,他们压根发现不了其实这道裂纹是连着石洞的。 肖也惊呼,“这是通窟中窟的山门?” 江执面色凝重,起身说,“是一道人为的山门,的确是有人进去过。” 站在他身旁的盛棠闻言心一颤,他口中的“有人”,十之八九就是薛梵教授吧。 446 是他封了山门 开山门,相当于改变整个甬道结构,而且要如何安好无损地移动山门也需要做具体的方案研究。江执行动挺快,翌日就将0号窟的情况打成报告上报院里,并附上山门的影像截图,当然也包括了影子情况。 胡教授极为重视,跟院里研究完就第一时间赶到六喜丸子团队的宿舍,这次会议时间很长,从近中午开到月儿通明。 山门一开启相当于面对一个新窟,而且还是位于地下。窟中究竟有什么谁都不清楚,或许会像藏经洞一样发现大量绝世珍宝,也或许会像楼兰的壁画墓一样早被盗劫一空,再或许里面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一切都是未知,毕竟当年薛梵声称有窟中窟的存在,可对于窟中窟的情况并没详细上报。 从薛梵失踪的事实来看,当年并没上报是因为没来得及,因此只流出了手稿。 曾经一度被院里认为是臆想的手稿,如今马上可以得到验证了。 对于开山门,罗占迅速做出应对方案,作为一个对山体结构了若指掌的行家,如何开这道山门又不会引起结构塌陷是他能解决的事。 至于那道山门 胡教授迟迟没去谈及这个话题,还是江执直面了,“山门不是自古就有的,通过这两次观察,可以肯定的是先人封窟后只留了巴掌大的钥匙孔,窟中窟的位置十分隐秘,所以其目的并不在想被外界发现。而那道山门,是后来人开的。” 说到这儿,他眼神隐隐暗了下来。 其他人都心知肚明,尤其是胡教授,深吸一口气,才干涩道,“极有可能,是薛教授开的?” 在座的都沉默了。 但江执摇头,“不,薛顾先发现窟中窟的时候这道山门就存在了,所以关于窟中窟的传闻才会存在,甚至说,拓画的发现都早于薛顾先。”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许久后低哑着嗓音补上了句,“只不过,是薛顾先封了那道山门。” 能观察到这层,令众人又惊又讶,与此同时后背泛凉,这远比刚刚的推断还要叫人绝望和惊恐。 盛棠挨着江执坐,虽然没抬眼看他,但因为太近,所以能听得出他话里隐着的情绪,是那种叫人透不过气的压抑感。 她也的确是透不过气,江执的话就跟绳索似的缠脖。脑子里闪现的画面是:狂风暴雨的夜里,薛梵教授最后望了一眼荒无人烟的戈壁,终究是别了这世间烟火,毅然决然返回了0号窟。他进了窟中窟,最后将山门从内到外封死,决定了与堪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石窟共生死。 那个雨夜之后世间再无薛梵,不管是院里还是江执这么多年都没放弃寻找,那么他能在哪?现在想来,他就在窟中窟差不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想到这儿,盛棠心里更是压得紧。 下意识去握江执的手,才惊觉他的手指凉得很。这个以古法修复见长的男人,手温和手感的控制是他最重视的。 房间里陷入沉静。 这么热的天,在座的人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凉。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江执,再开口时他的情绪明显已经控制了,“胡教授,我申请今晚就开山门。” 胡教授沉吟片刻,转头看着他,“需要请外援吗?” “不需要,罗占的方案做得很具体,我们团队应对下来没问题,而且0号窟的开发本来就是我们负责。”江执态度很肯定。 胡教授见他这么决绝也应允了,他也知道依照江执的性子是绝对接受不了外援介入,只是作为整个团队的灵魂人物,他怕他一旦进了窟中窟会感情用事。 江执目光扫过在座的,“你们呢?有意见吗?” 大家都表示没意见,并信誓旦旦保证,无论如何都要独立完成对窟中窟的发掘和保护。 散会后将近晚十点,大家除了做进窟准备外,又简单地吃了点饭。程溱无法参与,但见他们这么大张旗鼓也是心里没底,小声问肖也,“真的一旦有危险呢?要不要提前叫好救护车,或者警车什么的?” 肖也被弄得哭笑不得,“放心吧啊,哥还得帮你挑对象看着你嫁人呢,命长着呢。” 程溱无语,“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肖也乐了,“这就是我心里话啊,把你安顿好了,我才敢出事。” 另一头,盛棠给江执递了水,问他,“没事吧?” 江执接过水,顺势摸了她脑袋,“有事啊,你能怎么安慰我?” 噎了盛棠,这话回的 刚打算回屋拿包,江执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扯,顺势搂住了她。 她没挣扎。 他亦没说话,下巴轻抵她的头顶,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 戈壁上起了风,沙粒蹭着地面走,像是在窃窃私语 这次进窟没再引出影子,山门位置已经找到,就不用再大费周章的等待。 罗占利用机械一点点拓山门石缝时,肖也观察着那个巴掌大的钥匙孔,又指了指壁画上的骷髅说,“它的手就指着下方,其实一早就告诉咱们窟中窟在哪了,就是咱们没往那方面想。所以,当时是咱们想复杂了。” “也不一定。”沈瑶轻声说,“壁画上出现骷髅,说不准就是暗有所指。”说着,她看了一眼山门方向。 盛棠在旁听得清楚,心里一激灵。 江执始终盯着山门,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沈瑶的话,但是盛棠想,窟里的面积就这么大,谁说了什么话该能听见的也就听见了。 正想着,就听罗占激动地说了句,“山门开了!” 大家一震,紧跟着快步上前。 山门整体移开,切口齐整,没损坏上头的壁画,其实就相当于将壁画进行整体揭取,只不过这山墙的背后,隐藏了更大的秘密。 就觉寒凉的风冲出来,扫在脸上毛孔都能战栗。 江执头灯打过去,面对面的也是一道山墙,中间是仅一人宽的通道,乍一看像极了烟囱管道。他照了一下通道上头,堵死的,没路。 往下看是通着的,自上而下,能抵达下方的不是梯子,而是一块快交叉而砌的山石,这是仅存的,能通往地下窟中窟的路。 罗占准备往下扔梯子,被江执阻止了,他的意思是先下去看看情况,遵守现存的入窟方式,而且他丈量了山石的长度和宽度,脚踩上去没问题。 江执打头,祁余c盛棠和沈瑶c肖也一行人断后,罗占暂时守着山门做应援。与此同时,江执身上栓了三根绳子,一根为主绳,紧急用,一根副绳,连着后面跟着下窟的人,第三根绳子连在罗占那,绳子上系着铃铛。 他们一点点往下移,通道不算太深,很快头灯就照到了底,那么窟中窟应该是朝着两旁延伸的。 就在江执记录四壁情况时,就听盛棠惊喘一声。 从底部突如其来涌上像是浓雾的东西,速度极快,瞬间将他们吞了。 身在其中他们才发现,这哪里是黑雾,完全是细小的像是虫子的东西,呼啸着而来。祁余惊恐,惊叫着,“飞天流血了!流血了!” 就见他伸手猛地往前一抓,紧跟着整个人大头朝下栽下去了。 江执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副绳,然后收紧主绳,祁余就悬在了半空。可他还在四处乱抓,嘴里不停嘟囔。 再看其他人,神情也是各个不对劲。 江执确定祁余坠底,将绳子往腰上一缠,腾出手猛晃第三根绳子,大吼,“罗占,打开冷气流!”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47 千年前的古人智慧 这是罗占在山门外留守的关键作用,之前做方案的时候,江执考虑到一旦开了地下可能会面临气流不均匀的情况,因为在钥匙孔出现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地底的湿凉。长年埋藏地下的石窟会形成阴冷之气,必然会跟上头石窟里的空气形成冷暖对流。 冷暖对流产生,会强烈刺激寄生物的灵活度。 第三根绳索就是专门跟罗占联系用的,一旦下头不方便传话,那绳索和上头的铃铛就是信号。幸得江执还没完全下到底,大吼一嗓子后罗占在上头听得清楚。 二话没说赶忙打开设备。 窟里的温度渐渐降下来。 但要马上缓和冷暖气流对冲后产生的现象也并不容易,就这样,那团雾气状的东西在江执的头顶上方盘旋,罗占用手压着口罩的边缘,尽量避免一旦这东西随着空气从两侧的缝隙里钻进来。 他与下面隔着一层黑雾,根本看不清状况,朝下一吼,“你们怎么样?” 江执晃着主绳,没顾得上回应罗占,冲着祁余喝,“抓住绳子。” 好在祁余听话,也不知道是因为悬在半空太难受了,还是把主绳看成飞天了,一把死扯住主绳不放。 “罗占,拉主绳!” 上头听见后立马照做,祁余就一点点被拉上来了。 途径江执的时候,祁余还伸手摸了他脸一下,一脸兴奋,“什么材料这是?还挺柔软的。” 烦得江执拨开他的手,“快拉!” 很快祁余就上去了。 其他几人好在口罩戴得紧,虽说或多或少受了黑雾的影响,但整体来说能比祁余清醒。最先拾回理智的是肖也,一脚差点踩空,定睛一看自己还在半截挂着呢,靠了一声,“我刚才都坐菩萨的莲花座上了。” 盛棠也很快缓过来了,朝上朝下都分别看了看,“我刚才觉得像是有人掐我脖子,一直喘不过气。” 江执问,“没事吧?” 肖也大声豪气的,“就这点小伎俩能制得住小爷?小瞧我了,没事,好着呢。” “我问小七呢,问你了吗。”江执甩了句。 盛棠说,“太阳穴有点涨,但还好,继续下吧。” 肖也贴在山壁上一撇嘴,紧跟着抬头去看沈瑶,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你怎么样?” 沈瑶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就回了句没事,其余的也没多说。 很快探底了。 几人解开绳子,头灯调亮。 上头的黑雾还在盘旋,但看得出没有继续往外冲的趋势,许是气流对抗减弱,上头的温度跟下头的开始逐渐统一。 江执打头阵,肖也不甘示弱,紧跟其后,许是刚刚觉得丢脸了。 结果江执想让他更丢脸。 小心翼翼往前走的同时随口问他,“刚才幻了?” 后面跟着两位女士,拢共空间就这么点,这话说得有扒皮的效果。肖也暗骂江执的其心可诛,清清嗓子,“就,忽悠了那么一小下,罗占把祁余拉上去我都知道。” 又瞥了他一眼,故作随意的,“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他是咬定了一团黑雾冲上来所有人都中招的可能,哪怕江执没那么明显,但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结果江执冷笑一声,“看见你跟个傻子似的在那瞎乐。” 妥妥的话题终结者。 肖也气得一扭头,跟他分道扬镳。 地下结构是这样的,一条自上而下的通道,下来后有一条极短的甬道。 甬道江执观察了,两旁就是山墙,光秃秃的,没绘壁画。一般来说,石窟里的甬道绘的都是供养人,这其实对后人来说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钥匙孔就在甬道的尽头。 尽头分东西两侧,果然是两窟分制。 肖也往东窟去了,沈瑶不想做灯泡,跟在肖也身后;江执进了西窟,跟他后面的是盛棠。 地下窟,可想而知压根没光线,头灯打过去,光束都恨不得能被黑暗吞噬了那种。 因为下过汉墓,盛棠也有了心理准备,跟江执一起多加了照明工具。光线将石窟点亮的瞬间,盛棠发出一声惊叹,紧跟着竟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单单一边石窟,其面积就是头上石窟的两倍,这的确超出了罗占之前的预测。 石窟最开始是印度佛教的建筑形式,僧侣们往往会在崇山峻岭开凿石窟来遁世隐修,所以中国的石窟最初的窟制跟印度差不多。 眼前这半扇窟,不论从面积 还是窟制来讲都能独立成窟,是最原始的方厅式,两侧立有石柱。 之所以叫盛棠震撼,是因为当光亮起来时,她仿佛置身茫茫苍穹,窟再大也有面积限制,可生生就觉得眼前就是无边无界。 整个穹顶,连着东壁c南壁和北壁竟是一大幅完整的壁画。 壁画她之前见过,在薛梵教授的手稿里,也在东北的古墓里。 可眼前的这幅,远比古墓里的要完整,也远比手稿里的要震撼。 盛棠跌坐在地上的瞬间,脑子里竟然闪过的是江执曾经说过的话:也许真正的星图藏在0号窟里。 她激动地抖着嗓音,指着穹顶,“星c星图敦煌星图!” 真的,不止。 哪怕是江执,在看过古墓和薛顾先的手稿之后,哪怕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看见地下窟穹顶的这一刻,那股子震撼是由心底深处油然而生的,不,是迸发,像是井喷一样直冲头顶。 令他兴奋到战栗。 从未有过的情感,这是头一次,就好像他与这石窟共生,与这天地洪荒共生。 他呼吸也变得急促,光亮一点点转移,他说,“敦煌星图,甲本在大英博物馆,乙本现藏咱们这边的文化馆,不管甲本还是乙本,都是经卷,都是一部分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星图壁画,篇幅和内容远远大于经卷星图甲本和乙本的总和。小七,我们眼前的这幅星图壁画,不,是敦煌的星图壁画,这才是真正的敦煌星图,才是最原始最完整的存在,它的出现将会颠覆我们的认知,它将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瑰宝!” 盛棠从没见过江执这么激动过,可事实上,连她的牙齿都在打颤,她完全描述不出来此时此刻自己内心的感受,千年前的古人智慧,千年前的广袤宇宙,千年前的悲悯天地,就这么辉煌磅礴地呈现在她眼前。 这一刻,她竟红了眼眶,兴奋地想笑,可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48 最后一个乐器就是尺八 古人认为天上应对地下,万物都有关系,而且这种关系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发生改变。因此仰观天象俯察地理,星图就应运而生。早期的星图绝大多数见于墓葬,以壁画形式绘制于墓室穹顶或者四壁。 就像是《史记》中记载秦皇陵墓有“上具天文”,这里的“上具天文”应该指的就是墓室顶部绘有星象图。 又像是他们去过的汉墓。 墓葬星图早见于两汉时期,到了隋唐盛行,直到辽宋时期也有发现。 敦煌星图以经卷方式震惊与前,甲本是现存最古老星数最多的星图。上面的星点以黑色c橙黄c圆圈和外圆圈内橙黄点多种形式标注。 而甲本中分赤道和北极,乙本是一幅紫薇恒及附近星图,只是残卷中的一幅,而且破损极为严重。 江执说得没错,0号窟中星图的出现,足以证明敦煌星图绘制的年代要早于当今世人定义的,不但如此,还将以其完整性给后世带来更多的参考价值。 肖也和沈瑶火急火燎赶过来的时候也瞧见了眼前这幕,沈瑶差不多跟盛棠一个反应,惊喘了一声,肖也愣了好半天,不可思议地说了句,“我去,这星图确定是画上去的?” 他想表达的意思在场三人都明白,之所以为之震撼,是除了星图内容的完整外,绘制的方式方法也极其巧妙和赞叹。 江执将光补了些,追到山壁上,又沿着星图所在的山壁一点点照过去。 “你们看,绘制风格远远早于唐代,画师没将山墙铲平,而是利用了山石的凹凸不平来构建空间感,这很讨巧。” 在敦煌壁画中,处理空间感问题为代表的当属凹凸晕染,像是第27窟c第30窟等,其中盛棠临摹的第254窟中也存在。 “跟经卷上的用色差不多,黑色为甘德星,赤色代表石申和巫咸星。赤道也是横向,太阳位置和昏旦中星是沿用了《礼记·月令》,补全了敦煌乙本的残缺星位,重要的是,”江执顺着光线,赞叹,“除了利用山石的自然条件外,画师们还采用灰色调来做暗影处理,这就更形成了视觉上空间层次感。像是金元时期第3c第97c465等窟中,画师也会利用黑白灰制造空间感,但显然眼前这幅形成了完美的纵深感。” 加上整幅壁画从穹顶到周围山壁,一个弧度下来,什么叫身临其境,四人真是深有体会了。 就仿佛真的置身宇宙星河之下,静看千年斗转星移。 肖也借着光,暗叫,“星还会闪!” “不是星在闪。”江执冷静告知,“是上面附着了寄生物,它们接触到了外面的空气变得活跃,所以看起来整个星空都十分逼真。” 像是最开始想要窜出外面的黑雾。 盛棠哦了一声,“我懂了,跟汉墓的那幅山鬼图一个原理!” 寄生物与颜料黏合山壁之上,就像是之前江执分析的,有一部分挣脱了山墙变得自由,有一部分仍旧留在壁画之上,起到了保护壁画色泽的作用外,还能防止被盗。 她还坐在地上,江执伸手来拉她,她摇头说,“我就这么看吧。” 江执问她怎么了。 她说,“这样才能显得我更渺小。” 肖也没忍住笑出声。 沈瑶感叹说,“是啊,看见这些古人智慧,真心觉得自己很渺小啊。” “现在这么一看,汉墓里的星图壁画和敦煌经卷上的星图都是‘复刻’了这里的原版,尤其是经卷上的,只可惜丢的丢,残破的残破。”盛棠皱眉分析着,“0号窟开窟之后就有画师将星图流了出去,汉墓里的应该是第一批复制品,但跟墓主人一并埋藏千年,外界不得而知;敦煌星图呢,也是藏经洞被发现后才面世,也相当于隐世千百年。而这期间发现的墓葬星图壁画,都是后来古人根据当时天象绘制星图,跟原始星图有了差别。” 江执点头,这么分析没错。 但他补充了一点,“但是这处石窟早在汉代之前就开了,或许最开始并不是用来修凿佛像和壁画用的。” 说着,他将光柱打在两旁的山柱上。 肖也凑近,细细打量山柱上的纹路,以刻凿为主,也有简单绘制的图像,线条十分简单。 “这刻的是”他看了好半天,“羊?狗?还有像是太阳的东西。” 其他三人上前。 柱子上的内容其实还挺丰富的,是有动物,还有自然,似乎也有人。 沈瑶分析,“应该是原始图腾,人或动物都是生灵,你看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在朝上看,上面就是星空,应该是仰视天神 的意思吧。” 盛棠说,“柱子上是刻凿,就算有绘制也不复杂,星图是成熟的绘制,那应该就是先有的柱子上的图案,后来才有了星图啊。” “对。”江执说,“所以才说这个窟并不是为了壁画和佛像凿的,极有可能是早期的古人用来做祭祀或者记录用的,后来被凿窟的人发现,就地取材。不但在中国,像是在欧洲发现的原始时期岩洞里也有这类或图腾或动植物的图案,比方说阿尔塔米拉洞窟,不管是刻凿还是绘制的图像都跟当时的信仰有关。” “结合得巧妙啊。”肖也啧啧称奇的,“万物崇仰天地,你们看,也包括山壁的壁脚绘制的是伎乐天,不管是弹奏乐器的还是摇曳撒花的,都仰面姿态。” 沈瑶也细细端倪壁脚的壁画,如数家珍,“筚箴c琵琶c竹笛c双面鼓这是?”她凑近。 盛棠的俩腿打从进窟开始就跟废了似的,见状赶忙挤到沈瑶身边,又趴地上了,顾不上地上脏不脏的,眼睛都快贴山壁上,仔细看上头的乐器,紧跟着“啊”了一声。 “江执!”她喊了一声。 江执走近,视线也早就适应了窟里的亮度,没等盛棠说第二句,他就告知,“没错,最后一个乐器就是尺八,拓画上的那个尺八。”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49 都是我的宝贝 一张复制版拓画五千块,当初是盛棠抱定了一锤子敲死的买卖,谁能想到在多年后还能兜转出这么多的剧情来。又谁能想到就那么一张看着十分不起眼的纸,最后竟然是跟0号窟有关。 作为曾经的冤大头肖也,当然要仔细看上那么一看了。上前后,大手就跟抓小鸡仔似的把盛棠拎到一边,跟她刚刚的姿势差不多,屁股都快撅上天。 顺着沈瑶刚刚报的乐器一路看过去,最后挺兴奋,“尺八,果然是尺八啊。” 盛棠坐他旁边一撇嘴,抬脚轻踹了他一下,“复读机啊。” 肖也任由她踹也不挪地方,直到江执出声提醒,“小心上面的寄生物。” 这次使得肖也拉开了距离,沈瑶虽说不舍,但也的确不想招惹那些未知的玩意儿,也稍稍离远了些。 有了距离,看东西往往就能看出问题来。 就听肖也疑惑道,“不对啊。” 然后就没动静了。 盛棠借着光亮打量过去,又想到那幅拓画的内容,嗯了一声,“是不对啊。” 沈瑶在盛棠旁边坐,注意力始终在壁墙上,思量少许,也说了句,“的确不对。” 三人齐刷刷看向江执。 江执在看手机 肖也,“还有信号吗?” 江执抬眼瞥了他一下,用看弱智的眼神。上前坐在他们中间,将手机放地上,点开屏幕里的照片。 拍的是拓画和薛梵的手稿,放在一起就成了完整的一幅。 “你看你看。”肖也激动坏了,探身,食指和中指往屏幕上一怼扩大照片,“现在我们能肯定,拓画上能跟薛教授手稿连接一起的点就是星辰没错吧?” 众人没意见,的确就是如此,从实体窟的壁画内容来看,壁角的飞天旁也有星子,然后星子沿着山壁向上分布,其中飞天旁的星子,就是拓画里体现的。 “可是,手稿里的星图不对啊。”这是肖也他们三人都想到的问题,他敢肯定江执也意识到不对劲,否则干嘛要拿出照片进行对比呢。 现实窟中,星图和飞天的位置是这样的,星图在头顶,连着三面山壁,飞天在壁角仰视星空。 但他们看到的拓画和薛梵手稿,如果是连成一个整体的话,那就是,拓画飞天位置没变,在拓画的下方位,对应的就是窟中壁脚位置,手稿星图虽然也在上方,但如果以拓画飞天为参照物的话,手稿中星辰的方向是反着的。 而且 盛棠也指了指手机屏幕,“手稿里能跟拓画飞天连接的这个点,对应到实体窟里方向好像也是反的呢?” 她圈了一下相连的位置。 沈瑶起身,打了一束弱光在山壁其中一处星子上,“应该就是这个点,旁边就是飞天和伎乐天,拓画篇幅有限,所以内容以飞天伎乐天为主。问题是,壁画上的这个能飞天连接的点落在手稿上就变得奇怪。” 江执盯着壁画上的那个点沉默了好半天,思忖着开口,“如果手稿里所画的并不是我们眼前看到的这幅呢?” 盛棠和沈瑶愣住。 肖也一头雾水的,“什么意思?你怀疑还有另一幅壁画?不能够啊,那头窟里壁画少,没有星图。” 江执摇头。 刚刚那个念头是冷不丁窜起来的。 他对薛顾先心存怨怼,只因为他很了解薛顾先。在薛顾先心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抵不过一方壁画。他以窟为家,注重效率,因此江执才觉得,以薛顾先的性格应该不会做无用功。 就照着画了幅星图?还没画全,甚至连临摹都算不上。 所以,薛顾先手稿里的意图绝对不是单纯记录。 他起身后退了几步,来整体观察穹顶和山壁上的星图。盛棠起身站在斜角位置,光打在那个点上,也在观察。 从江执的角度看过去,盛棠与眼前的苍穹是浑然一体的。 他看着看着,突然说,“如果,是镜像效果呢?” 一句话说愣了其他三人。 江执却没顾得上跟大家解释,手里的光撤回来,蹲身下来,小心翼翼地拨开脚旁的沙土。 这么一拨不要紧,他们这才意识到,脚底下踩着的哪里都是沙土呢?那些寄生物成片地混着沙土铺在脚下,经过搅动就有了活动的迹象,一时间整个地面都像是在微微蠕动似的。 沈瑶惊喘了一声。 而盛棠反应快,手里的光柱几乎是跟着江执前后脚打到了他脚旁,就见江执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扫出了一片, 露出里面真实的模样。 他又后退了几步照做,清理后的地面上也赫然出现了图案。 连续几处都是这样。 肖也猛地明白了,跟着江执一起清理地面。 盛棠和沈瑶虽说愕然,但江执的一句“镜像效果”也着实起了醍醐灌顶之效,两人迅速撤到最边上,十分配合的打起了光柱。 很快,地面大致被清理出来。 所有光线一打上去,四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星图分布不但在穹顶和三面山壁上,竟然整个地面也绘制了星图。 “地面上的星图就是穹顶星图的镜像。”江执说,“薛顾先手稿上的星图不是来自穹顶,而是地面。” 穹顶c三面山壁,现如今又包括地面,当四人退到窟口位置看进去的时候,那心情堪比坐了过山车还要刺激。 刚进窟时他们感受到了震撼,以为也就如此了,没想到,还能更震撼。 如此一来,他们就觉得自己是悬浮在宇宙之中,加上活动的寄生物,什么叫真正的斗转星移也就感受到了。 四人都没说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见识了真正的壮观却发现描述。 可很快,一道兴奋到近乎癫狂的嗓音打破了窟内寂静。 “天空之境!天空之境!” 祁余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也看见了眼前这幕,大喊着就撞开他们直往窟里冲,站在壁画之间,又一下整个人扑在地上,两眼都在发亮,他狂喜地嚷嚷—— “宝贝!都是我的宝贝!我的绝世宝贝!”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50 里面藏着什么 脚底下都是壁画,祁余每动弹一下,这对其他人来说都像是割肉似的。江执情急之下冲上前打算按住他,岂料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祁余竟力气不小,生生摆脱江执的钳制。 罗占是后下来的,迎面瞧见这幕后立刻上前搭手,祁余这才被制服,强行拉到了窟口。一来一回的,罗占和江执这俩身强力壮的大老爷们竟累得气喘吁吁。 可祁余没有消停的架势,还有往前冲,被罗占死死搂住。就见他两条胳膊死命往前伸,两只手不停往前抓,就跟急红眼了似的,嘶喊,“宝贝!放开我!它们都是我的!” 异常得很。 罗占试图把他带走,岂料他回头怒视着罗占,“再不放手,我就杀了你!” 罗占一愣。 别说罗占了,包括江执在内的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窟口这边的光线比窟内亮,祁余的眼神清清楚楚被大家看在眼里。 阴郁c暴戾和贪欲。 祁余是整个团队里的阳春白雪,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眼神? 趁着罗占怔愣空挡,祁余猛地撞开他,竟把罗占撞了个趔趄。肖也见他冲过来,想都没想冲过来当了肉盾挡住窟口,哪料祁余的力气能这么大,一个冲劲,俩人就双双倒地。 肖也被压个瓷实,龇牙咧嘴,“我去!平时吃的不都跟咱们一样吗?这么沉吗他?” 看着挺匀称的,全都是实肉啊? 祁余挣扎着要起来,紧跟着一声闷哼又倒在肖也身上,肖也胃里那点东西差点被压出来。再看江执,皱眉揉着手腕,“看来得给手上个保险,打昏个人不用点力气还真不行。” 祁余被拖到甬道。 据罗占说,祁余被拉上去之后就一直坐在山门前不说话,许久之后才跟罗占说他没事了,想要下去看看。罗占见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就同意了,往下爬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切,祁余的速度就特别快,罗占算是紧赶慢赶。 江执又折回入口处看了看,那团影子已经不见了。罗占说那些东西好像都依附在周围的山墙上,没往上头的石窟里冲,他往下爬的时候看得清楚。 祁余的情况不适合再待在地下窟里,再次被罗占带了出去。 江执冷不丁问肖也,“你之前说东窟里壁画很少?” 之前大家的精力都放在西窟的星图壁画上,这么一提,肖也才猛地一拍脑袋,“东窟里有大量经卷画帛,壁画虽然少,但极其珍贵和震撼,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江执盯着肖也的脸,盛棠就站他旁边,下一秒,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神族。” 肖也一怔,“这么好猜吗?” 转念想到薛梵的手稿,晕,是挺好猜的。 相比西窟,东窟的面积相对小些,但也是三面壁画,穹顶没有做特别处理,是裸着的山石。 六人之中,只有江执见过《神族》,还是一幅赝品。 他不清楚真正的《神族》是什么样子,也不清楚藏在窟中窟的《神族》面积究竟有多大。 而当他进了洞窟,透过微弱的光线直面三墙壁画时,这一刻方知,薛顾先画稿中的内容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壁画真正的名字叫什么谁都不知,毕竟千年前的画师并没有刻上其名字。 可三面壁画的内容竟跟上面洞窟中佛经故事c本生画甚至是彩塑都大相径庭。头顶上的石窟,严格意义上来说叫佛窟,而这里的壁画,除了西窟中星图跟藏经洞中发现的有联系外,其余的,更偏向于上古文化。 三面山墙,迎面的是战争场面,天地混沌,烈火焚烧,上空有耀眼涡旋,一似人非人顶天立地,置身熊熊烈火之中,有一众身骑双翼战马的影子气势汹汹而来,大战一触即发。那影子似男似女,似人又似妖物,就跟他们的对手一样。 战争场面分成几个单元,内容都围绕着战况而画,厮杀场面激烈又壮观,组在一起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战争故事。 壁画内容熟悉,其中一个单元,就是江执接手的《神族》。 果然,只是其中一部分。 另外两面山墙的壁画内容就值得考究了,也都是分单元来进行。 南壁分为四个单元,第一单元画了山,有似龙的东西盘踞山顶,双眼炯炯,目视远方,口中吐气,一边天明一边天暗;第二单元也是山脉之间,有人面蛇身的生物在游走;第三单元内容又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两个人杀了那个人面蛇身的生物,第二部分又回到山上,有六人围着人面蛇身的生物在做些什么。 第四单元仍旧是以山为背景,只是这山荒芜得很,没草木 ,其中有一只类似怪兽的东西,身体赤红,长得像牛,马一样的蹄子,嘴里叼了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是条腿。 北壁的内容有两部分,一部分背影是山影,有女子于高位坐,矮她一阶而坐的有十人,这十人都是女身像,不知在说什么,众人表情各异,笔端十分细腻。 下一部分是原本高坐女子躺在山脉之间,山下有众多人马,带头的人神情悲哀。 这个窟中的壁画,讲述的似乎都是上古时期的人和事。 盛棠盯着北壁壁画中的女人,迟疑,“是山鬼吗?” 是,又不像。 这窟中壁画内容诡异难解,画风却极为精致独特,再加上地下常年不见光,东西两窟的颜料色彩仍旧丰富,但作为修复师的他们都有经验,一旦过度见光或空气流通,那么壁画的华彩将不复存在。 更令人惊奇的是,壁画的形式。 一般来说,石窟中的壁画都是绘制上去的,哪怕是用画技来体现空间感的,说到底也都是在同一个平面上,然后立体的当属彩塑。 但这个石窟中的壁画,画中人物竟采用立体式,例如北壁上的女子,她坐在高位,整个人是俯视下方,因此绘制的方式就是上半身是泥塑从壁画中脱离出来,立体感更加强烈。 还有战争图中站在天地之间的那人,身子一半在画中,一半也是以彩塑方式绘制,只是,脑袋不见了。 江执看着这些壁画,始终在沉默。 直到肖也打了束光在窟角,大家方才发现果然是有大量的物件,走上前仔细查看,就像肖也之前提到的,经卷c竹简c画帛,还有大量的石头和龟壳,上面刻有像文字的东西。 江执的视线顺着光源一路前探,是一处凹口,口前被山石挡住了大半。 他心中微微一凛,下意识问肖也,“那里面藏着什么?”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51 眼睛 肖也也不清楚里面藏了什么,之前进这边窟时总觉得里头有影绰的东西,在壁画间游走,又像是影子跟随他和沈瑶左右。 四周的壁画虽说绘制独特精湛,但也恰恰是每一幅壁画中的主要人物太过立体,窟里又森凉的,总能给人带来一股子莫名的压力。 查看期间不轻易碰动任何东西,这是他们工作的规矩。 江执谨慎前行,见盛棠紧跟其后,他顿步说,“都退后,别跟着。” 盛棠知江执考虑周全,可总归是担心有什么危险发生。肖也见状上前,劝说盛棠,“我跟他一起,你俩到窟口,一旦真有什么,咱们也能有序撤离。” 盛棠看了江执一眼,这一眼复杂。 但还是点点头,跟沈瑶退到了窟口。团队协作,最怕的就是意气用事,尤其是在面临未知的时候。 为了方便江执和肖也视线,盛棠和沈瑶又在窟口这边补了光。光影一扩大,视线里能捕捉到的异样就多了。 很明显,这个窟中的寄生物比星图壁画窟的更活跃,目前原因尚不明朗。 就像是丝丝缕缕的东西在浮游,蜿蜒在壁画上时,就总觉得里面的人物都在动。 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沈瑶压低了嗓音对盛棠说,“我总觉得外界传的活物不是咱们想的那么简单,而且,你不觉得这些壁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吗?” 其实盛棠也有这种感觉,壁画挺怪,但具体怪在哪又描述不出来。 想了好半天,她轻声说,“可能是因为这个窟里的画师,画技太高超了吧。” 才会一切看上去都出了奇的活灵活现,还不单单是因为附着了寄生物的原因。 盛棠这话说得隐晦,但沈瑶听得明白,所以话音落下,她就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这是她做修复工作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对石窟产生这种感觉。 没等念头落地呢,就听肖也喝了一嗓子,“快走!” 一切发生得太快,就见江执和肖也快速往窟口这边撤,盛棠下意识往里面扫了一眼,光线晃动间看见的场面令她倒吸了一口气。 凌空而起的竟有个庞然大物,紧追着江执和肖也,朝着这边窜过来时又变化成个女人,那身体细长得不像是人,只留着个女人的头和脸,头发跟身体同长。 这次不是影子。 盛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得清清楚楚。女人的脸惨白得吓人,其余的像是头发身体都匿在黑暗中,可不就像是只剩颗脑袋在空中飞了? 其他人什么反应盛棠也顾不上看,就见女人脸是冲着她这边来。 她觉得呼吸都停了,就在这一刻。 渐渐地,她看不见脸了,只能看见一只眼睛! 近乎贴着她的额头,她就觉得眉心之间涨得要命,想移开双眼不去看它,却动弹不得。 下意识在喊:江执c江执! 可她没听见自己喊出声,上下嘴唇也跟黏住了似的。 忽然手腕一温,是江执拉住了她。 双腿这才能动,被他拉着一路往甬道那边冲,只是到了山门附近时,江执猛地停住脚步。 盛棠不知道他怎么了。 一扭头,就瞧见那只眼睛追过来了。又见他怔在那一动不动的,就跟她之前的状态似的,急了,死命拉扯着他。 可江执置若罔闻,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来时的方向。 肖也和沈瑶都往上爬了,见状停了下来,肖也一手打着山石,冲着这边吼,“等什么呢?” 盛棠见扯不动他,也急得够呛,“江执!” 江执这才有了反应,回头对她说,“跟肖也先上去。” 他的语气沉重得很,听得她心里惶惶的。 “不行”她死扯着他的衣角不放,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觉得里面比龙潭虎穴还可怕,下意识地不想让他返回去。 江执眉心一皱,竟生生把她的手给拉开,瞅向肖也,“把她带上去!” 话音落,他就毫不犹豫地返了回去。 “江执!”盛棠又气又急,紧跟其后,下一秒被肖也扯住。 “跟我上去。”他低低地说。 盛棠看了他一眼,这才惊觉肖也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额头上冒了冷汗不说,脸色还苍白。再看沈瑶,也在努力强撑着精神,眼睛里还有恐惧。 “我还好,肖也,沈瑶看上去挺不对劲的,你管她别管我。”她也就顶多看见个眼睛不是?大不了往回跑的时 候她视而不见呗。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一闷头,撒丫子往回跑,对于肖也在身后的叫喊也充耳不闻了。 只是一进窟,盛棠就误以为是入了万妖洞。 那只始终跟随她的眼睛仍旧在不说,就见围绕在江执身边的那一缕缕影子真跟鬼魅似的,相互推搡还在窃窃私语。 声音窸窸窣窣却刺耳得很,盛棠忍着耳膜的生疼冲上前。 江执在凹口处搬石头,相比刚刚他跟肖也面对凹口时的谨慎,此时此刻的他动作十分麻利,甚至急切。有块石头骨碌到盛棠脚旁,她拿光一照,惊讶,都是些山石了。 再看凹口旁边被江执和肖也刚才移开的那些,才是刻着图纹的山石。 江执现在搬的石头埋东西的? 赶忙上前为他打光,惊骇发现他就是在用手挖地上的山石。想都没想,手电筒用嘴一咬,也蹲身下来帮他一起挖。 江执似乎也顾不上呵斥盛棠了,就只顾着挖眼前的山石,跟发了疯发了狂似的。这样的他很陌生,是盛棠从未见过的陌生。 冷不丁的,她摸到了一个东西。 不像是石头那么有棱角,是有弧度的,却跟石头一样冰凉。 她放慢手上动作,一点点将上头的石头移开。 下一秒倒吸一口凉气,手电筒险些砸地上,一时间气息没喘匀,心脏都似乎跟着漏跳一下。 她抖着手,指着露出半边的那东西 江执朝这边看过来,蓦地怔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了,也顾不上已经流血的手指头,将周边的山石挖走。 那东西挖出来的瞬间,就见江执一个身心不稳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 身后是肖也的一声惊骇,“人头?” 452 四具骸骨 盛棠陷入了梦境的深渊,像是落入了怪兽之口,怎么逃都逃不掉。 她梦见了那些影子。 有胳膊有腿的,掩在暗影里的是一张张惨白的脸,晃悠在半空中。晃着晃着又会变换模样,成了千娇百媚的少女,身段跟蛇似的缠着江执。 那少女的脸挺眼熟,梦境里盛棠终于记起,就是壁画里的女人,那张脸鲜活了之后就变得格外明媚动人。 动人到能令江执的目光起了变化。 他眼里有痴迷,有眷恋,就像是在看着恋人。 可他不是说,心里就只有她一个吗。 盛棠大声喊他的名字,他置若罔闻,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位少女。她试图上前拉走江执,可念头刚起,就见眼前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动弹不得。 抬头一看,竟是眼睛。 巨大的,悬在半空,紧跟着化作无数只眼睛缠着她,她伸手去挡,碰到了其中一只眼睛。 只觉得冰凉 等盛棠醒来的时候,敏感察觉宿舍里的气氛不对劲。 祁余竟然在做饭,厨房里被他弄得叮咣乱响。以前但凡祁余想染指厨房,最后都被罗占及时截胡。罗占在院子里忙活月季花藤,没研究工程图纸。 肖也在电脑前发呆,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没看见江执。 盛棠的记忆断片,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从0号窟回来的,无济于事。程溱给她倒了杯水,顺便跟她讲述了一番肖也跟她说过的事。 0号窟发现了人骨。 骷髅头就是盛棠挖出来的。 当时肖也不放心折回窟里,正好就瞧见了这一幕。 据肖也的描述是:盛棠挖出头骨一角后,整个人就傻掉了。江执瞧见后脸色别提多吓人了,那么昏暗的光线下,肖也都能清楚看见他那张惨白的脸。 他接着盛棠的位置继续挖,那种状态很令人担忧。 没一会儿盛棠就又像是反应过来似的,也开始发了疯似的帮着江执一起挖 程溱叹气,“肖也说,当时你俩特别吓人,就是那种生人勿近的吓人。” 又接着挖了吗? 盛棠的记忆只定格在看见头骨的那一瞬间,之后的事就半点印象都没了。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指头,肿疼,还有伤口,但已经被处理过了。 “这阵子养养手指头吧。”程溱瞧着心疼,又问她,“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盛棠点头。 程溱啧啧说,还真是邪门的地方啊。盛棠催促着她说之后的事,还有团队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奇怪。 是奇怪。 祁余回来之后说话就颠三倒四的,后来稍微清醒些了,就开始口述自己看到的,基本上都是飞天,看见了无数个飞天,五光十色的十分漂亮,他甚至还很肯定地说,他摸到了飞天的脸,是真实的触感。 然后说他进了一个全都是壁画的空间,那些壁画都是活的,每一帧里都藏着无数的秘密,他疯狂了,那一刻他想把那里的一切占为己有。 而盛棠是被江执抱回来的。 一睡就睡了两天。 这两天里,大家的状态就是这样,各自好像都怀揣了秘密,都闭口不谈在0号窟里的经历。 “可能,都在等江执。”程溱说了句,下巴朝书房的方向一抬。 盛棠心里一激灵,想起窟中的头骨。程溱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截了当,“不止一具人骨,警方已经介入了,包括胡教授在内,大家都在等死者身份确认结果。” 盛棠倒吸了一口气,不止一具人骨 也瞬间明白程溱口中的“大家都在等江执”是什么意思了。 她问程溱,“他在书房待了多久了?” 程溱轻叹,“在确定你没事之后,你睡了多久他就在书房里待了多久,饭怎么端进去的又怎么端出来。” 她又补了句,“从肖也到罗占,谁都在厨房尽心尽力露了一手,但都没唤醒江执的食欲,我看啊,祁余更够呛。” 盛棠这才明白祁余在厨房里折腾的原因。 书房的门紧闭。 好在当时肖也设计的时候房门按了半扇玻璃,盛棠从外面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不是她想象中的颓废不堪,像是什么枯坐地上啊,酒瓶子满地啊,这种场面倒是没出现。但眼前的局面,她的一颗心也放不下。 他将窟中窟所有拍摄的素材都打印出来了, 资料铺了满桌,一张张照片也挂了满墙,光线不佳,照片出来的每一帧都不算清晰。 可即便这样,还是能让江执把所有注意力都用在上头。他靠着桌边而站,死死盯着墙上照片,从盛棠的角度能看见他的侧脸,看上去憔悴得很,胡子没顾得上刮,下巴靑虚虚一片。 陷入思考的人,拇指的指关节一直在摩挲着下巴。 盛棠看见,他的手指头七根包了纱布,剩下三根也都是红肿。 程溱跟她说,“你都不知道江执抱你回来的时候,吓死个人,手指头都在流血,当时我就在想,他那双手算是废了吧。” 可盛棠更担心他的状况。 不止一具人骨,怕是其中一具就是薛梵教授吧。 这种可能性从发现窟中窟之前就植在他们的心里,直到现在,大家都有预感,这句话却始终没倒出口,包括江执。 程溱说大家对于0号窟的事只字不提,其实不是不提,而是关于薛梵教授的可能性成了一种深藏在众人心底的恐惧,大家跟江执一样,心知肚明却又不想接受。 好像,将一切希望寄托在结果鉴定上,铆足了劲希望相关部门能说一句:不是薛梵。 盛棠取代了祁余,给江执准备了简单的饭菜外,又煮了壶奶茶。他爱吃甜的,她又额外多添了糖。 祁余待在厨房看着她忙活,奶茶煮好后他说,“以前我总觉得大男人那么喜欢吃甜食很奇怪,现在知道了,他心里那么苦,嘴里肯定就苦吧。” 盛棠轻叹一声,将奶茶装进精致的陶杯里。 心里越苦,哪怕有一点点的甜都觉幸福吧。 祁余想帮着端,他别别扭扭说,“主要吧,我隐约记得我好像占了江教授的便宜,他现在悲伤难过的顾不上,等他缓过来了万一给我穿小鞋呢。” 盛棠: 江执对有人进来没什么反应,果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照片上。 其中一角的照片就是东窟里的女人,几十张照片将那幅壁画完整勾勒出来,女人的模样清晰可见。 也是闯入盛棠梦里的那个女人。 江执正与她对视,像梦里那样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她。 虽然知道对面的就是幅壁画,那女人又不是真实世界里的,可能让江执这般专注,盛棠心里也不舒服。 直到提醒他吃点东西,他才察觉到她。 目光相对时,她心疼了。 他眼里都是血丝,一看就是没怎么阖眼。 知道是她亲自做的饭菜,他低叹一声,拉过她的手看了半晌,然后送至唇边轻吻了一下。 盛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上一刻心里所有的酸都化为乌有,曾经对他的怨怼和种种不原谅的情绪统统游走,只剩下怜惜和柔软。 她主动搂住他。 也没说话,就安静地搂着他。 江执回搂着她,手臂越来越收紧,近乎想把她揉进体内。他的手贴着她的腰,这么热的天,他的手始终那么凉,好像所有的温度都留在了窟里,留在了出现头骨的那个地方。 甚至,她都能隐隐察觉他在颤抖。 许久后她才开口,“吃点东西吧,不管发生什么事,身体最重要啊。” 江执抱着她不动,许久后才干涩开口,“好。” 吃饭的时候他没使性子,挺配合的,坐在那很安静地吃,但前提是,要她陪着。盛棠本来也没想走,拉把椅子坐他身边,陪他一起吃。 很快,粥和菜都吃的干净,江执又喝了两大杯奶茶。他很爱喝,说甜度正好,又笑看她,“感觉都很久没喝过你煮的奶茶了。” 盛棠心口疼了一下。 他的笑只泛在唇边,没入眼。 在勉强微笑。 盛棠舔舔唇,说,“以后我经常煮不就行了。” 江执看着她,可又像是透过她看向别处似的,嘴角轻轻牵动,“好。” 难得的静谧。 可盛棠总觉得江执是在绷着某种情绪,那种被压抑的旦迸发就成洪荒的情绪。她自私地在想,这种安静就长一些吧,再长一些 然而,冷不丁有人敲了门。 不仅是她,就连江执都微微一颤。 肖也进来了,他似乎也没怎么休息好,眼底青了一片。 他的嗓音很沉很低,“结果出来了。” 胡翔声亲自带来了结果,经过警方和相关专家鉴定后一致得出的结论。 六喜丸子团队的人都聚到会议室,程溱虽说在外面等着,但从胡教授那个脸色里已经看出端倪了。 胡翔声在椅子上坐得僵直,眼前六个人的情况他是尽收眼底,目光落在江执脸上就成了凝重。 “目前发现了四具尸骨,经警方排查和专家鉴定,尤其是考古组的专家”他顿了顿,将手里的报告放桌上,继续说,“四名死者,三个时期。一具尸骨距今两千多年,一具尸骨距今一百多年,另外两具,死亡时间大概在二十多年前。” 江执整个人一僵。 就听胡翔声最后下了结论,“警方对就近的两具骸骨进行dna比对,证实其中一具就是”他看向江执,艰难开口,“薛梵教授。他当年,的确是把自己封在了0号窟。”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53 但我只会越走越远 0号窟中的四具尸骨,死亡时间久远的推断是汉代和清末,而就近的那两具,其中被证实是薛梵教授,另一具是谁? 盛棠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跟警方和相关专家转述了老邪头当年亲眼看见的场面,那个跟着薛梵教授一前一后出现的人,或许当时真的就没跑出来,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折了回去。 警方接到线索后开始重点排查。 其他两具上了年代的尸骨具备极大的考古价值,研究院要做进一步的商讨,并且六喜丸子团队的人也强烈要求,因为极有可能跟0号窟出现的寄生物有关,有关尸骨的任何调查环节他们都要参与和有知情权。 而在排除他杀性后,江执就单独守着薛梵的遗骨,一守就守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两夜的时间里他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包括盛棠。 没人知道他在里面的情况,也没人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相比之前在书房,他把自己封闭得更彻底,甚至连水都不见他出来喝了。 所有人都跟着着急,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心情。 肖也在团队里挑了大梁,将窟中窟的资料一并整理好上报院里,自然是引起极大的哗然。团队人和胡教授的意见一样,在江执下决定之前,窟中窟的一切仍做保密处理,毕竟,里头的寄生物究竟是个什么不得而知。 似乎窟中窟给大家留下的后遗症跟汉墓里的不大一样,这一切都有待研究。 窦章来了,跟着司邵一起。 文创团队那边秋冬新品即将上市,本来后续的市场活动是不归盛棠管,所以这段时间盛棠也没往工作室跑。 午餐三人就在市区吃的。 盛棠蹭了司邵的车来市集买点东西,这两天因为尸骨的事大家都没心情好好吃饭,她觉得这个时候用一顿美食来提升士气很重要。 窦章实在,等菜上齐了之后直截了当问盛棠,“师父,修复团队那边是出事了吗?我大师伯和太师父没事吧?” 他还是私心想着盛棠是属于文创这边的,所以从不肯承认什么六喜丸子团队,提到那边就用修复团队来替代,哪怕那头有他太师父和大师伯,但,不是名义上的嘛。 “你听到什么了?”盛棠头也没抬,大快朵颐的。 窦章凑近她,“我听说有警察去了呢。” “也没什么,前阵子不是逮着盗洞贼了吗,警察要完善走访资料嘛。”盛棠只字不提窟中窟的发现和其中尸骨的事。 这件事一旦在现阶段曝光,那将会掀起轩然大波,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们是抓住了盗洞贼,但难保是一网打尽了吧。 窦章哦了一声。 想了想又八卦地问,“师父啊,你在修复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好玩的事?”盛棠饿了,丝毫不顾忌形象,狼吞虎咽的,“你是指工作上的啊,还是生活上的?” 司邵坐她另一侧,相比窦章的喋喋不休,他始终含笑倾听,见她盘里空了,就会再帮她夹上几口菜,自己倒是吃的不多。 窦章两眼熠熠生辉的,“先说工作上的呗。” “隔行如隔山,工作上的事你也听不懂啊。”盛棠喝了口冰镇杏皮水,又慢悠悠补上句,“就像是文创上的事,讲给肖也他们听,他们也听不懂。” “这倒是。”窦章听前半句有点不服气,听后半句觉得面子找回来了,得意了一小下。 窦章,“那生活上的呢?” 盛棠翻了个白眼,“他们又不是外星人,生活上能有什么特殊的,蓝霹雳和棠小八每天必打一架算不算好玩的事?” 窦章一撇嘴,那两只妖物。 “行了,别问东问西的了。”司邵笑着阻了窦章,又给了她夹了几块鸡肉,问她,“手指头真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盛棠摇头,“没事儿,你看我现在也没耽误吃啊。”她觉得司邵就这点好,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窦章叹气说,“以前你最心疼你那双手了,做手膜比做面膜都勤快。” 盛棠笑了,“你这是气我呢?” 司邵顺手给她添了汤,再开口就提到了江执,语气多少不悦,“他到底能不能照顾好你?再一再二的,你是个女孩子。” 今天一瞧见她那手指头他就来气,林林种种的怨怼又涌上心头,可谓是新仇旧恨的。 他是心疼盛棠,花般年龄的姑娘,一天到晚总受伤,身边的人干什么吃的? 岂料盛棠挺随性,说,“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别人照顾?面对工作就该相互扶持相互成就, 我又不是温室的花,人家让我进窟是为了解决问题,可不是制造麻烦去了。” “行行行,反正在你眼里心里,江执做什么都对。”司邵难得使了性子,脸色不好看。 盛棠浅乐,“对,谁叫我心里有他呢。” 气得司邵差点暴走。 东西买了不老少,肖也和程溱亲自出来搬的。一袋子一袋子的,看得肖也挺感动,后来发现大多数都是江执爱吃的东西,一挑眉,问盛棠,“我要的酸辣鸡爪呢?” “酸辣鸡爪在工作室忙着呢,她哪有功夫来见你。”盛棠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肖也不跟她杠,甩了句,“幸亏我在网上下了单,没全指望你,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感谢国内物流的无所不能真的。” 盛棠忍笑。 肖也走上前拍拍司邵的肩膀,“小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能屈能伸的,换做是我,早把情敌的东西扔戈壁滩上喂壁虎了。” “肖也,后备箱还有一袋子东西都是你钦点的,我扔戈壁滩喂壁虎了?”盛棠懒洋洋的来了句。 肖也的变脸堪比精湛,还十分不着痕迹的那种,就听他对着司邵补上句,“当然,还是咱们棠棠有个人魅力,哪怕受她欺负也甘之若饴的不是?” 司邵是雷打不动的严肃脸,总之,他对六喜丸子团队的人热情不起来。等肖也他们进屋后,他看向盛棠,轻叹,“你是真想好了?就要待在这吗?” 虽说眼前的房子是不错,尚有生活气息的,但毕竟是在茫茫的戈壁滩上,条件比不上城里。 盛棠态度挺坚决的,“是,而且新品要做什么我也想好了,得为新品做素材搜集啊。” “师父,你做新品阶段身边得有人啊,我陪你待在敦煌,就不跟着团队回去了吧。”窦章主动请缨。 盛棠摇头笑说,“人选我已经有了,窦章,你也该独立运作项目了,你有这个能力。” 窦章心生不舍的,“师父啊,我还没给您老人家尽孝呢” “滚。” 司邵朝着屋里看了一眼,明白了盛棠的意图,他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怪他们抢了你,还是庆幸自己又多了一员猛将。”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肯定的,袁旭要哭到底了。” 司邵被她的话逗笑了。 半晌将她拉近轻轻搂住,叹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他顿了顿,嗓音低低的,“我会在原地等你,如果你不开心了,我希望你能来找我。” 盛棠回搂了他一下,感动道,“谢谢你司邵,但我只会越走越远,在戈壁滩上走回头路会很累的。”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54 以血为墨 到了第三天,江执还没出来。这期间胡教授来了多次,但都没能见得了江执。 问大家情况,大家也是一筹莫展。 胡教授找盛棠谈话的时候,盛棠还在做奶茶,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着急。盛棠说,“现在任何人着急上火都没用,他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等有些事想明白了就出来了。” 其实她也担心,可事情已经这样了,担心也没什么用。想着他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她就专心做些好吃的,等他想吃的时候随时都能吃的到。 胡翔声叹气,“江执这孩子啊,心事重。” 盛棠过滤茶渣,轻声说,“谁要是趟上他的经历都会心事重吧。” 0号窟这边的事因为江执而暂停,但关于曲锋的情况倒是有了新进展。 通过上交的证据和调查发现,程溱并非是唯一的受害者,自打出狱后曲锋曾以私隐光盘或照片威胁多人,以达到财色双收的目的。 其中最惨的是那个白面馒头,成了被曲锋钓到的大鱼,予取予求的,不但搭上自己,还将闺蜜也一同害了。 关于白面馒头的视频和照片,程溱那晚是看了几眼的。 个人也是玩得挺开的,怪不得被曲锋拿来利用。 这次曲锋栽得狠,再想轻松出来没那么容易,被他威胁的人统统都往他脑袋上扣了罪行的帽子。尤其是白面馒头,程溱想着那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预感到哪怕曲锋坐了牢也不会消停。 但都跟她无关了。 听到曲锋的消息时,大家正在院子里吃饭。 盛棠实在忍受不了祁余的手艺进了厨房,虽说是粗茶淡饭,但吃起来也是有滋有味,只是桌上缺了江执。 是警方通知的程溱,讲完电话后她将手机揣回兜里,跟大家大致说了曲锋的情况,末了道,“之前特别盼着曲锋赶紧判进去,现在真到这步了,反倒觉得挺平静的。” 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像是听说了件跟自己无关痛痒的事。 天热,盛棠没吃米饭,只盛了碗汤慢慢喝,闻言程溱的话后一针见血道,“那你是彻底放下了。” 程溱叹气,“两年前我就放下了。” “但威胁还在啊。”盛棠轻声说,“现在不一样了,一来曲锋伏法,二来,就算有一天他再出来,也有人给你撑腰。” 程溱瞅了她一眼。 肖也接过盛棠的话题,“对,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有哥罩着你,这辈子安枕无忧。” 没等程溱有反应,祁余在旁插嘴,“肖也,你说那晚你是故意败下阵来还是真打不过他们啊?下次曲锋再披甲而来,你怎么办?” 肖也闻言乐了,“对方什么实力你问罗占。” 罗占一口小油菜咬得咔嚓咔嚓的,甩了句,“捏死他们就跟踩死只蚂蚁似的。” “用我家妹子的话说就是,”肖也挨着程溱坐,伸手一搂她的肩膀说,“打他们几个还不手拿把掐?” 程溱一耸肩膀,“别搂我,热。” 肖也笑呵呵的,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盛棠好奇地问肖也,“咱们团队的人,武力值你给排个名呗。” “显而易见啊。”肖也连想都没想,一拍胸脯,“我第一,罗占第二,祁余跟江执比嘛江执第三。” 祁余抗议,“我怎么就垫底了?我又没跟江执比过!再说了,罗占怎么就排第二了?” 罗占倒是笑了笑,一脸不以为然。 沈瑶又是吃了个半饱,没再继续吃,也跟着附议,“还有肖也,你把我们女同志搁哪了?” 肖也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模样,“罗占是擅长硬碰硬,但打架斗殴这种事还得灵活点,这是他排第二的原因。女同志嘛,负责年轻貌美就行,打架见血这种事不适合你们。至于你,” 他拿眼睛上下打量了祁余,“虽然江执打架不怎么样吧,但我瞧着你更弱不禁风吧。不过没关系,你要是不服气的话,等改天你跟他掰腕子论输赢。” 祁余狠狠剜了肖也一眼。 盛棠一听肖也这么说,好奇心又加持了一层,“江执真不会打架吗?” 肖也想了想,“不会吧应该不会。” “你见过他打架吗?” 肖也摇头。 “那你跟他打过架吗?” 肖也又摇头。 “那你怎么认定他武力值不如你呢?”盛棠甩出连杀问,刀刀都锋利的。 肖也哭笑不得的,“每次遇上打 架的事都是我上好吗,他就躲到一边去了,要真有那武力值还不上前帮忙啊?” 在国外的时候发生过好几起这样的事,他往前冲,江执呢,躲得远远的。 盛棠偏头看着他,“那如果他纯心故意呢?反正他知道你也能打过。” 一句话像是点了肖也的穴,愣了好半天,然后冲着盛棠摆手,“不能不能,江执虽然说有时候混不吝,但对兄弟还是挺够意思的。” 末了,又很郑重地跟盛棠说,“我能保证,他是真不能打。” 好吧,其实盛棠也不知道。 但是对兄弟够意思 盛棠哀怜地瞅着肖也,他坑了他多少钱呢,这人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于这种事程溱插不上话,就低头抿嘴笑。肖也见状,伸手揉她脑袋,“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别扒拉我,头发都乱了。” “我扒拉你怎么了?就爱扒拉你。”肖也欠儿,大手又朝着她脑袋过来。 被她伸手挡住,他换方向,她再拦,喝道,“再碰我脑袋,我就一个大力金刚掌了!” “程女侠你可吓死我了” 俩人在闹,沈瑶看在眼里,笑了笑。等消停下来了,她故意问肖也,“你让程溱待在你身边,怎么待啊?这辈子不结婚不嫁人了?” 肖也一愣。 程溱以手为梳,顺了顺蓬乱的头发,嘟囔了句,“我可不待在他身边,能被祸害死。”又冲着肖也嚷嚷了句,“认识你之后,我每周都得多加一次头发护理。” 肖也看着程溱没说话。 沈瑶是扔了导火线的人,见状也就没再往下引话,嘴角微微扬起。但她忘了,这桌上除了她之外,不管是程溱还是盛棠,在感情上怕都不是个七窍玲珑的。 于是,盛棠再一开口,话题的性质就变了—— “程溱,你还真的留下,哪都不能去了。袁旭那头你回去也没脸,敦煌文创这边需要人啊,咱俩双剑合璧呗。” 这话锋转的,差点令沈瑶喷血,生生的憋出了内伤。 又暗自可怜了江执。 能追到盛棠简直是奇迹,得杀死了多少脑细胞啊。 果然,程溱的注意力被牵着走了,“什么叫我没脸回去啊,这话说的。” 盛棠笑说,“袁旭他们几个因为你伤得不轻,我还不了解你吗?要脸比要命重要,回去你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再说了,辞职信你在在离开杭州的时候不就提交了吗。” 程溱沉默不语。 “你总得工作吧?虽然说现在有吃有喝的,但花的都是肖公子的钱,你于心何忍?是,你家有钱,但打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不是个靠家里吃饭的人。” 程溱澄清,“我有手有脚的干嘛靠家里?” 肖也的注意力也转到这上面来了,“程溱,你先别考虑钱不钱的问题,我无所谓啊,关键是你。棠棠说得没错,你留在敦煌是最正确的决定。你看啊,你俩是最好的朋友,再一起共同设计新品,多有成就感。” “对啊程溱。”沈瑶在旁引导话题,“你留在敦煌,这样不就留在肖也身边了,以后万一遇上什么麻烦,肖也都能第一时间帮着解决,多好。” 心想着:我这说的够明显的了吧?但凡这其中有一个人精,也能顺着我这个话题往下捋吧。 祁余一清嗓子,开口了,“程溱你就留下吧,我们都需要你,你看这段时间你跟我们相处得多好啊,你要是真走了,我都怪想你的。” 沈瑶在旁一扶额头,要命啊。 罗占最后来了个神补刀,“棠棠现在想要设计下0号窟的新品,你是她好朋友,也不忍心看着她孤军奋战吧?” 又把话题给扯远远了。 程溱抿唇想了半晌,抬眼说,“我就是怕,给你们添麻烦。” 肖也笑呵呵的,又主动搂过她肩膀,“最麻烦的都过去了,还能怎么麻烦?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别总把麻烦挂在嘴上。” 沈瑶一听,赶忙举起汤碗,“对对对,一家人啊,以后你跟肖也就是一家人了,为了这个,咱们以汤带酒庆祝一下啊。” 大家笑着举碗碰了一下。 祁余补了句,“咱们都是一家人!” 贱的他啊。 江执守了遗骸三天三夜,第四天,他终于出来了。 出来时大家都守在门口,房门打开的瞬间,盛棠觉得自己眼眶都红了,江执整个人憔悴得吓人,脸都瘦了一圈,显得更加棱角外捉。 他看了大家一眼,轻声说,“半小时后开会。” 大家大吃一惊。 他去洗漱的时候,盛棠给他备好了饭菜,以清粥青菜为主,外加一杯奶茶。 胡翔声听说江执出来了,动作挺快的,开着他那辆小破车从莫高窟直奔0号窟,赶到宿舍时,正好江执喝完了一碗粥。 见胡翔声来了,他也没觉奇怪。 开会的时候,盛棠又给他倒了杯蜂蜜水,他这几天体力消耗得大,甜食是最能快速补充体力的办法。 程溱也在其中,盛棠之前跟江执打过招呼,江执并没惊讶盛棠的决定,在他认为,当程溱从杭州赶到敦煌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要留在敦煌了。 江执虽说看着倦怠憔悴,但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没拖泥带水。 先是遗骸的事。 胡翔声这次来除了探望江执外,还带了个消息,就是关于跟薛梵同一时期的那具骸骨。 “确定了是盗洞贼,惯犯,后来那年暴雨过后就失踪不见了。” 对于这个答案,六喜丸子也早就想到了,只是确定了之后仍旧心中唏嘘,与此同时也产生一个疑问,为什么不跑出去? 在安置薛梵遗骸的问题上,江执问胡翔声,“能葬到院里的陵园吗?” 所谓陵园,其实不过苍苍戈壁之上,有那么一块地方,专门葬了历年来为敦煌奉献一生的人。他们生前就是默默无闻的英雄,死后也选择守着敦煌,遥望着这片土地上的瑰宝。 胡翔声点头,“他是有资格的,只是,”抬眼看向江执,“你想好了吗?” 确定让自己的亲人死后也要守着荒凉,或许若干年后会被黄沙掩埋,或许多年后风沙已经磨平了墓碑。这两天他其实一直在想安葬薛梵的事,以江执对敦煌的不情愿,或许会将薛梵的骸骨带出敦煌。 江执垂眸,许久后低哑开口,“他这一生,心里有的都是敦煌,我想他死后也不愿意离开敦煌吧。” 胡翔声心中一怆,干涩地说,“好,我来安排。” 商量完遗骸的事,江执并没选择休息,就窟中窟一事开展讨论。胡翔声临离开前把盛棠扯到一旁,压低了嗓音说,“还是要劝他先休息,他这种状态不对。” 盛棠也知道他的这种状态要不得,等胡翔声走后,她试图劝说,其他人也附和,江执却很坚决,说,“我们现在已经打开了山门,窟中窟的壁画多暴露在空气里一天,就多一天的损伤。” 窟中窟的问题,何止是空气流窜? 虽然是开窟了,但一大堆的问题没得到解决。 在江执关门不见的这三天里,罗占防止寄生物的乱游,尽量将窟上的温度和窟下的温度保持一致,因为他们发现,目前来说,在光线稳定的情况下,只要温度达到平衡,不形成对流的话,那寄生物就不会出幺蛾子,基本上都是静止不动。 江执干脆,跟罗占说,“把山门彻底移开,打通窟上和窟下的通道,另外,窟下的照明设备你要重新设计,尽量能利用反光效果,寄生物不能见明光。” 罗占点头,“明白。” 肖也问了大家一直没敢问的问题,“当初,薛梵教授为什么要重回窟里?” 这个问题很直接,答案其实大家也有想过,但总觉得能想出来的答案都令人后背发凉。 江执沉默了许久,久到盛棠觉得窒息,就连肖也也在怀疑自己是问了个残忍问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执才开口,嗓音低低的,“一直以来有人是这么形容壁画修复师的,用心做笔,以血为墨。” 他抬眼看向大家,目光里是沉沉暮色,“你们认为‘以血为墨’只是个形容吗?薛顾先,他是真的用自己的血养了千年壁画。”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55 他就是个疯子 江执这三天不但是守着薛梵的遗骸,也研究了薛梵的遗骸。 “我一直在想,当年薛顾先知不知道自己一旦回了窟里,就再也没有出来的可能了?”江执低低地说,“后来看见了山门,我终于明白,他早就抱着再也出不来的心进了窟中窟,并且为了防止寄生物的流窜,主动封了山门。” 将自己,和那一旦形成庞大群体就能引发幻像之灾的寄生物封在了一起。 盛棠想到了之前在窟中看到的影子,最后成了人影。 那个影子现在想想都叫人脊柱发凉,其实那时候,大家心里就多少猜到些什么。 她就将这猜测问了出来,“你的意思是,那些寄生物最后选择了薛梵教授为宿主?” 江执沉默片刻。 就在这沉默间,盛棠敏感捕捉到他眼角眉梢不经意泄露出的脆弱和悲怆。但很快就收敛了,他没回答盛棠的问题,反而看向大家,“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肖也开口,“棠棠刚才问的隐晦,我就来个直接的吧。刚才你说薛梵教授是用血来养千年壁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寄生物进入薛梵教授体内后大量吸食鲜血,换句话说就是以血为生,来刺激它们存活的时间。我们现在看到的壁画之所以保持艳丽,一方面是因为壁画始终处于封闭空间,另一个方面就是因为这些寄生物。” 寄生物保护壁画的瑰丽,这在当初汉墓里是得到验证的,除此还能防止被盗。 关于东北汉墓的具体情况,后来江执给他们做了详细的分析,着重也就提到了颜料中类似矿物虫的存在,其实也就是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寄生物。 肖也这番话也的确是直截了当,听得在座的都坐立难安,也包括盛棠。她刚才也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像是不少电影里不也是这样的桥段:那种寄生虫或什么物质的一旦被人吸入体内,这个人就会被迅速吸干 或是换种说法就是,薛梵教授成了供养寄生物的载体。 她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可对方是江执的父亲啊,总觉得就这么说出来太残忍了。 江执闻言肖也的话,脸上没太多波动,“你们都是这么想的?”见大家点头,他说,“你们本末倒置了,以血为生的不是寄生物,而是壁画。经鉴定,在薛顾先的骸骨上没发现寄生体的存在,这三天我也仔细查看了,的确没有寄生物质。所以之前我们有一点没判断错,这类寄生物经过千百年甚至更漫长的时间进行尝试和选择,它们已经找到了最佳共生的宿主,由人到动物再到植物的过程,这个过程不会再逆转回去。” 也就是说,它们不会再选择人体作为宿主。 大家诧异,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江执的意思。 盛棠的反应最快,先是啊了一声,紧跟着说,“难道窟中窟的壁画里,但凡红色部分的其实都是血?” 江执面色凝重,纠正她的说辞,“是颜料中沾了血,窟中窟的壁画颜料中具备寄生物的动植物属性和矿物质属性,除此之外,在开窟的时候画师就以血为墨绘制了壁画,血液使得颜料变得鲜艳,你们想想看东窟里的壁画内容,这应该是当时的一种信仰,以血供养神族。” 盛棠一激灵,终于明白当时看见那些壁画时会觉得异样了。就总是觉得怪怪的,尤其是人物极为逼真,以血供养,令那些壁画中的神族们也有了血肉之躯。 肖也捋着思路,“也就是说,寄生物是依附了壁画里的血液来保持活跃性?所以当空气和光线都达到一定标准时,它们就会被激活,一部分会外游,一部分会留在壁画之上,外游的寄生物能影响闯入者的大脑,而留在壁画上的,则会使得壁画看上去栩栩如生。” 江执点头,“初步来看这么分析没错,地下窟的壁画早于地上窟的佛像,在当时信奉祭祀的年代,以血养画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想要得出确切结论,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盛棠咬着指甲,“薛梵教授发现了窟中窟的同时,也发现了壁画里的秘密,作为壁画修复师,他可能看出壁画中的血已经不足以供养寄生物了,所以就用了自己的血来修复壁画” 早在汉墓的时候,他们就发现寄生物像是一层保护膜似的能够保持壁画的原生态,如果常年深埋地下,没有外界的干扰,寄生物会始终粘附在壁画上,那么壁画也不会受到损伤。 可一旦开启挖掘,寄生物就活跃了,壁画损伤在所难免。 像是窟中窟的发现是振奋人心的同时,也是壁画损伤的开始。 她相信薛梵教授一定是想了许多办法,用什么来替代颜料中的血继续维持寄生物的活跃,想来这也是他无法带着胡教授他们 来窟中窟的原因。 没有解决的办法,壁画多次接触对流空气和光线偏差会迅速形成大面积的病害,更重要的是,寄生物虽不会选择跟人体共生,但能够影响人的意识,窟中窟的情况也就始终没能上报。 江执低垂着脸,阳光落进来的时候,他的另一半脸颊湮在暗影之中。许久后他才开口,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就是个疯子。”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薛梵是出了名的疯,为了守着个窟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哪怕是自己的命。 盛棠心里难过,为薛梵,也为江执现在的样子。她倒是情愿他能发通脾气或来场大醉来发泄心中情绪,但他还坐在这儿,跟他们说0号窟,说薛梵教授的遗骸。 面对遗骸的时候他是悲伤的吧,找了那么久的人,可他竟然还能缜密的从遗骸上得出结论。 暗叹一声,将思路回归正途,甩出疑问,“但是,汉墓壁画颜料里没有血液成分。” 江执搓了搓脸,缓了一身的倦怠,“所以汉墓里的壁画病害程度很重,粘附在壁画上面的寄生物少,游离在空间的比较多,闯入者受到的影响就比0号窟里的大。” 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手旁放了盒烟,他拿着烟盒在手里已经摆弄好久了,迟迟没抽。 自己定下的规矩,开会的时候不允许烟雾缭绕。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56 有一种办法 盛棠挨着他坐的,见状实在是替他难受,低声说,“抽一根吧,窗子开着呢。” 这个规矩主要就是考虑了团队里的女同志。 江执的手横过来,攥了攥她的手,说了句没事,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汉墓模仿了地下窟的方式,但只是照猫画虎,没承沿地下窟的精髓。也是能想明白的事,地下窟供奉的是信仰,画师是最虔诚的信徒,但汉墓毕竟是个墓,葬着的是死人,哪会有人为了一个墓来耗尽心血呢。” 是啊,前者是信仰,后者是权贵,在那个时代,真正的信仰才会让人心甘情愿呢。 像是薛梵教授,他的信仰就是敦煌,就是石窟,哪怕他最后直到疯狂。 而且现在想想,0号窟虽说幻象四起,但总没像汉墓似的几乎能伤人性命,这也许就是江执说的原因。 祁余在这一过程里没发表意见,边听边思考,边咬嘴唇上的死皮,风沙大的地方嘴唇就干得要命。咬了一小边死皮一撕,疼得他哎呦了一声,死皮连着嫩皮一起撕下来,留了一小绺的血口子。 紧跟着思路也就打开了—— “不对啊,如果寄生物没跟人体共生,那我们在窟里看到的人影是怎么回事?” 江执说,“在有寄生物存在的空间里,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幻象,例如人影,或许只是我们希望它是个人影。” 大家也都想到在地下窟的经历,又像是刚进0号窟那会,壁画内容都在随时变化,其实都是寄生物在作祟。 肖也冷不丁问大家,“在地下窟的时候,你们都受影响了吗?” 祁余不用说,那影响挺明显的,最后竟流露出近乎要杀人的眼神。对此祁余又解释了一遍,说自己真看见天国了,也看见盗宝的人,他想要保护这些文物。 至于为什么反复强调都是他的宝贝,祁余就不得而知了。 问沈瑶,沈瑶如实告知,“我是有一阵子挺恍惚的,直到看见星图之后才稍稍清醒过来。” 她像是置身在迷雾之中,看不见来时的路,也望不到即将要走的路。她寸步难行,突然有只手拉住了她,她吓得甩开手,那只手就不见了。 可紧跟着迷雾里有伸出好多只手,前后左右的都有,她不知所措,干脆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将她从迷雾里彻底拉出来的人恰恰是肖也,拍了她肩膀一下,跟她说,“到西窟跟江执他们汇合。” 罗占没受太大影响,只是觉得头昏昏沉沉,他最开始没跟着一起下窟,后来因为担心祁余而下窟的时候,寄生物已经稳定下来了。 肖也挺洒脱,“我是半点影响都没有啊。” 大家诧异地看着他。 他显得挺骄傲的,目光落在江执脸上,“你呢?看见什么了?” 江执敛眸,许久后淡淡地说,“什么都没看见。” 在那一刻他其实很期待,希望自己能看见点什么,只可惜,他眼睛里没有幻象。 他转头看盛棠,问她的情况。 盛棠回想了一下,“在进窟的时候没看见什么,看到骸骨”她下意识看了江执一眼,见他目光如炬,继续说,“之后的事就没什么印象了。” 江执眼里对她有关切,低叹,“你睡了两天。” 盛棠点了一下头,“我也做了好多的梦,其中一个印象深刻,眼睛。” 没说美女绕缠江执的梦,这种私心成分太重。 “什么眼睛?”江执问。 其他人也挺好奇的。 盛棠脸上也是不解,“我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关于眼睛的事还得从我妈说起。”说到这儿,她在心里掂量了下说辞,尽量不将薛梵教授扯进来。 “我妈喜欢敦煌,对敦煌念念不忘的一个原因是她在找只眼睛,但我看遍了敦煌石窟里的所有壁画都没找到眼睛的图案。直到我们用山石开山门的时候,我看见了那只眼睛。” 山石和山门凹凸槽契合的瞬间,她看得清楚,完整的图案就是一只眼睛,跟她妈当年描述的一模一样。 听到这儿,江执冷不丁想起当时开山门的时候,她的确惊呼了一声。 “所以我做的梦里都是那只眼睛,这种就跟寄生物无关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盛棠分析。 肖也下了结论,“但是你在看见遗骸之后的反应,就应该跟寄生物有关了。” 当时他就眼瞧着一群黑影子扑过来,其实就是挖开骸骨的瞬间释放了大量的匍匐在地下的寄生物,有可能是受了气流波动的影响,或许感受到了体温 ,等等元素造成了寄生物的活跃。 但很显然,江执没受到影响,这倒是也奇怪了。 与此同时,江执也觉得肖也的情况挺特殊,他再次问肖也,“看到遗骸之后你也没什么影响?” 肖也嗯了一声,“要不然我能记得你俩当时的情况吗,一个拼了命地挖,一个木涨涨地挖。”后者就是盛棠。 盛棠觉得自己当时的模样肯定傻透了。 “也就是说,”江执总结,“目前的情况是,祁余和沈瑶刚下窟就受了影响,我和肖也没有影响,小七算是后知后觉。” 大家点头。 罗占分析说,“目前我们是将温度c空气和光线控制到一定程度才没激发寄生物的活跃度,即使这样,我们的人还是有中招的。一旦控制不好,哪怕稍有点偏差,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这样的话,根本没办法让专家团的人进来考察。 他们同样陷入了当年薛梵教授所面临的困境中。 祁余又补了句重点的,“如果当年真的是薛梵教授以血养画,那现在地下窟已经被我们打开了,不管我们再创造什么条件都没办法还原最初状态,壁画会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发生病害,我们要怎么办?难道真要扔一个人下去再次封窟吗?” “当然不能。”沈瑶说,“如果当年以血养画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当时的情况特殊性,像是薛梵教授。现在我们这么多人呢,肯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江执又在摸烟盒,就那么一直摸,也没拎根烟出来,他若有所思道,“或许,有一种办法。”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57 我没给人剃过胡子 在实施江执说的办法之前,他们需要再下一趟窟中窟,几次开会后,他们就习惯叫它藏星洞,跟第17窟藏经洞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说不像是17窟具备大量经卷文书,但因为有更完整丰富的早期星图,还有前所未见的原始壁画和一定数量的卷书c画帛,所以六喜丸子向上头打的报告就是,0号窟完全具备藏经洞的属性。 很快得到了上头的首肯和支持,如此以来,薛梵教授坚持存在的第二藏经洞理论得到证实。 但六喜丸子团队的人一致认为,0号虽说是具备藏经洞的属性,但日后一旦开窟,他们也不建议以“第二藏经洞”命名。 它是作为0号窟独立洞窟的存在,甚至说是0号窟的主体,跟17窟的使命不同。17窟主要是用来珍藏文卷经书等瑰宝,诞生那日起就是躲避战乱防止瑰宝流失之用。 0号窟中的壁画或画帛文献等更多的是记录,展现的是固定时期的文化和风采,跟敦煌的其他石窟一样。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所以在这段时间里,罗占按照江执的要求,移开山门后,尽量保持地上和地下的温度,也尽量控制光线的变化,与此同时时刻监控流动的空气成分,尤其是人一旦进窟后的空气变化。 制定了工作时使用的专业防护罩,同时在山门之下搭好方便上下的阶梯。罗占算是千小心万小心的了,但还是中了招。 好在有防护措施,中招程度也不算重,就是整个人像喝醉了酒似的,晕头转向,几番站不稳。后来他跟大家说,好像那一刻又回到了当年在夜市打架的时候,他看见有人在揩祁余的油,就冲上去轮了拳头。 罗占平时性子沉稳,也只有那次是他主动出了拳头,惊动了院里,胡教授一怒之下以喝酒闹事的名义将他给处罚了。 但事实上,那次还真是祁余的脸惹得祸,他长得俊,有些男的借着酒劲就会说些混账的话。 罗占提起这次幻象时,祁余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遇上这种事你就别犯傻了,说就说去呗,我是个男的,又吃不了亏。” 罗占挺烦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没好气怼了句,“你怎么知道吃不了亏?” 盛棠逗祁余,“对啊,世道凶险,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呢。”说着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脸,“尤其你还细皮嫩肉的。” “美女揩油我乐得奉献啊。”祁余想得开。 罗占白了他一眼,就那点出息吧。 总体来说,罗占做事稳健,前期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江执再次开会,强调下到藏星洞后要做的工作,最后重中之重是提醒大家—— “记住,这次下去一定要记住各自的任务,完成了就撤,不能逗留。期间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也要随时撤,不允许强行工作。” 从严格意义上说,这的确是江执第一次团队行动,在以往的岁月里,在没遇上六喜丸子的时候,再艰难再危险的状况都是他独立面对,他总觉得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危险也好安全也罢,他要负责的只是自己,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麻烦。 甚至在两年前的时候他也这么觉得,所以六喜丸子的解散对于他来说,虽然可惜但不强求。 但两年后,尤其是一起携作抓住盗洞贼之后,江执觉得好像有种叫做牵绊的东西留在心里了。 跟他思念小七c记挂小七的感觉还不同,像是有个根在慢慢形成,最后就成了参天,可供他纳凉和倚靠,似乎跟“家人”这个词的性质越来越接近了。 中国人的传统,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经过专家鉴定确认薛梵教授的死因及其能发现的线索后,院里下了最终决定,将薛梵教授葬入敦煌研究院的陵园,跟故去的几位敦煌英雄一样,死后也可以遥望着他们曾经奉献出一切都要保护的石窟。 葬礼在第五天举行。 没有声势浩大的葬礼,做壁画修复师的,生前注定是孤寂的职业,一辈子面壁而为,终生与壁画为伴,死后也不会喜欢轰轰烈烈。 这也是江执要求的,他说,太大张旗鼓的,薛顾先不会喜欢。 不要烧纸不要花圈,放在陵园里不环保,来陵园送别的只需要一支白菊即可。 下葬这天,太阳没像平常那样蹦出来就火辣辣的,天际线微红后阴云就来了,遮了万丈光芒,也避了酷暑的气候。就这样,一直阴到了入夜。 一行人也是入夜后来了陵园,白天要工作。这也是江执要求的,他说,像是薛顾先这种性格,要是知道大家撇下工作专门来送他,会不高兴。 起风了。 风沙卷着白菊,有戈 壁滩的荒凉,也有花的清冷,像是将敦煌视为信仰的人们的风骨,孤傲又坚持,哪怕面对凄风苦雨和天地洪荒,他们都依旧孑然。 参加下葬的都是院里的人,有跟薛梵同一时期出来的修复师老师们,有院里领导,还有听说过薛梵并心中敬重的学生们。 六喜丸子团队的人都参加了,包括程溱。司邵的pf团队闻讯也赶到了陵园,穿着正式,手抱鲜花。 江执怀抱薛梵的遗像,盛棠跟在他身旁,几番抬眼去看他,都觉得他虽说平静,可眼里是暗涌着的悲怆。 天愈发的阴沉,他的脸颊也陷在暗影里。这几天他几乎都是不眠不休,但今天薛梵教授下葬,他早早的就熨平了衬衫西裤,刮干净了下巴。 他下巴上有伤,很清浅的一条血道子,刮胡子的时候划到的。 当时盛棠是听见洗手间里有水声,探头一看,江执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水龙头开着,水哗哗的流,他一手拿着剃须刀,一手摊着。 下巴上还有剃须水,有血渗出来,剃须刀和摊着的手上也有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镜子里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无措。 盛棠叹气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剃须刀放一旁,先帮着他清理了手,又清理了剃须刀和他下巴上的伤口,好在只是划了那么一下。 她说,“你手指头都没怎么好呢,沾水要小心。” 江执不说话,目光落她脸上。 她又重新给他涂了剃须水,轻声说,“我没给人剃过胡子,盛子炎平时也都是用电动剃须刀,我就凭着感觉来了,但我觉得至少不能划伤你。” 江执还是不说话。 在她帮着他剃胡子的过程中,他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像个十分听话的孩子。 他瘦了好多。 哪怕不用看的,光是摸着他的下巴就感觉到了。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58 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盛棠向来觉得,江执穿t恤衫牛仔裤的时候很不羁,穿工作装的时候很严肃性感,穿衬衫西装裤的时候又很矜贵,她喜欢多面的他,唯独这次,他是矜贵地站在她旁边了,可怀抱着薛梵教授的遗像时,她都是心疼。 来陵园前,江执将遗像擦了又擦,沉默的,执拗的。 相框里的薛梵教授是三十几岁的模样,正是一个男人从年轻到成熟最有魅力的时刻,就定格在了那一刻。 江执真是像极了薛梵教授,眉眼甚至气质,让盛棠感叹于血脉间的神奇。 墓碑是江执亲自选的,墓碑上的字也是他亲自刻的。 一直以来,他不满于薛梵,怨怼于薛梵,每次提到薛梵他都从不肯叫一声爸。在他心里,那个男人就是薛顾先,他不承认他是父亲,也不承认他叫薛梵。 一个“梵”字,对于薛梵教授来说是无上信仰,是孤注一掷的坚持。 但对江执来说是怨怼,当薛顾先将名字改成薛梵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信仰了。 这是所有人的认为,包括胡翔声。 所以胡翔声曾经跟江执说,没人生来喜欢孤独,但修复师这个职业注定了孤独。顾先他只是执拗了些,可并不意味着他心里没你们。 顾先说过,等儿子长大了,会明白他的这份坚持。 胡翔声后知后觉,总是担忧江执和薛梵的这份父子情。但或许在江执的内心里,他早就原谅了薛梵教授,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怨怼过。 曾经盛棠猜想过江执的英文名,以fan自称,今天看见江执怀抱薛梵遗像的样子她终于能够肯定,在江执的心里,何尝不是也有个“梵”字? 不管是来自他父子情的执拗,还是源于他骨子里深藏着的信仰,这个“梵”字,其实打从上天注定他是薛顾先血脉的那一刻就存在了。 江执曾经问过团队里所有人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留在敦煌。 所有人中,肖也的回答最矫情却也最直接,他说,因为敦煌是信仰。 团队里每个人,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却都在诠释着“因为敦煌是信仰”这句话的含义。 江执说他没信仰,对于“信仰”这两个字也不屑一顾,甚至他一度表示,职业只是职业,人活着总得做事,吃喝拉撒都需要做事维系。 可在盛棠眼里,他做的所有事和做事的所有态度都跟信仰有关。 所以,他其实是承认薛梵这个名字的。 也所以,他在墓碑上刻的是:先父,薛梵。 江执喊了爸,念了他叫薛梵,在心里。 下葬的过程很安静。 念追悼词的时候有人哭了,是些年轻的学生们,虽没见过薛梵,却是被感动的;有人红了眼眶,是胡翔声和团队的人,了解他的坚持,知道他的死因。 江执没哭,眼眶也没红,每个步骤都很缄默,最后就是对于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 陵园又多新墓,这世上对于敦煌的保护者少了一位。 但欣慰的是,于新墓前拜祭的是更多的敦煌保护者,他们的信仰一脉相传。 离开陵园,送别众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盛棠一时间拿不准江执的心思,他太沉默了,沉默的叫人压抑。想着他不算是个很会纾缓滞闷的人,能不能以工作为由发泄,揪着他们继续开会。 不料江执跟大家说,“我饿了,你们呢?” 夜宵挺简单的,江执却开了瓶酒。 挨个替大家都满上了,与此同时自己也斟了满满一杯。肖也担心他的状态,劝说他别喝了,平时酒桌上死活以奶茶代酒的人,今天这样着实叫人担心。 江执却坚持,主要是谢谢大家陪着他送了薛顾先最后一程。 就像肖也曾经说的,江执这个人从不沾酒,他没什么酒量,一沾就得醉。 一杯过后,他真就醉了。 饭没吃多少,最后是罗占和肖也两个把他扛进了屋。 收拾餐桌的时候,祁余起了担忧,问盛棠,“你更了解江教授的想法,现在都已经找到了薛梵教授的下落了,你说他是不是就离开敦煌了?” 盛棠抬头,见罗占和沈瑶也一并看着她,方知这种担心不是祁余一个人才有的。 肖也在那头收拾垃圾,不可能没听见祁余的话,但没过多反应,或许在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吧。 盛棠想了想,“我觉得他不会离开敦煌。” 肖也停了手上动作,转头看她。 她目光落向江执的房间方向,轻声说,“就是因为找到了薛梵教授的下落,他才会继续留在敦煌。” 再晚些时候,莫雪桦打了视频电话过来,神情看上去挺落寞。她从胡翔声那听说了薛梵的情况,跟盛棠说,找到也好,总能让人死心了。 又问了葬礼上的情况。 盛棠一五一十说了,包括江执亲自刻墓碑的事。 莫雪桦沉默良久,说找机会她去拜祭一下。这话叫盛棠没办法接,关于前辈们的前尘往事她也是知道的。莫雪桦见状说,“你不用担心你爸,你爸知道我的决定。” 真是火眼金睛啊。 很快盛子炎的脸也凑过来,跟盛棠说,“相识一场,你妈过去看看老朋友也无可厚非。还有,就算之前你妈对江执有怨怼,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又决定留在敦煌,你妈还能拿他和拿你怎么样?” 盛棠本来想跟他俩矫情一番,比方说,我留在敦煌纯粹是为了0号窟,又不是为了江执;又比方说,反对就反对呗,我跟他可没在一起。 但此时此刻一想到江执的样子就没了调侃的心情,其实莫雪桦说的也没错,找到了也就死心了,可她的胸口啊,总是堵得要命呢。 最后盛子炎说,“棠棠,你跟江执未来怎么样你自己做决定,我跟你妈商量过了,也不想干涉那么多了。人活一辈子,能再遇上就是缘分,真要是还放不下就在一起,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放下手机,盛棠在想,好像关系不关系的这种问题在繁忙的工作中早就忘脑后了,心里对他的那些个不满似乎也随着时间逝去,当时想着,一定要他跪地痛哭流涕的 煮了解酒茶送进房间,原以为江执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床上。 不料他是坐起来的,背对着房门,面朝窗子。房间里没开灯,窗子外也是漆黑一片,戈壁滩上的夜晚格外黑。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59 我就是你的家人 盛棠进屋后愣住。 好在外面的阴云散去了些,有浅薄的月光泻进来。等她眼睛适应了室内的昏暗后,就能借着那点微凉看见江执的模样。 他似乎出了奇的倦怠,相比这几天的一直强打精神,此时此刻在这暗影里像是彻底泄了气。脊梁骨不再挺拔,整个人就窝坐在床头。 黑暗成了兽,能吞了他。 只留下很长又浅淡的影子,孱弱无力的,又能随着黎明前更黑暗的到来而被吞噬干净。 盛棠记得清楚,打从薛梵教授的遗骸被发现到现在,他好像都没好好休息过。 听肖也说,好几次了他听见江执在对面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下了床出了屋,去书房一待就会待到太阳升起。 这种情况盛棠也见到过。 是有一次她到厨房倒水喝,看见书房有光亮。是江执在里面,桌上放着的都是薛梵教授的物品,其中就包括他平时使用的工具包。 他手持着一把刻刀端详,又抬手轻轻摩挲着那把刀,很专注。 工具包里的工具盛棠都不陌生,每一件工具上面都刻了个“梵”字。 盛棠上前,把解酒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绕到他旁边这么一瞧,果然睁着眼呢。 心叹一声,也幸好肖也在书房跟祁余他们商量方案呢,这要是回来睡见着江执这样也会糟心。 “头疼吗?我煮了点解酒茶你先喝了吧。”盛棠轻声问他。 江执没说话,目光还是落在窗外没收回来,像是没听见似的。借着月光,盛棠打量着他,也看不出来他是醉着呢,还是已经醒酒了。 想着后者的可能性很低,那么没酒量的人,还不如她呢。一杯过后可是被人扛进屋的,所以现在是晕着的? 盛棠转身刚要走,手腕却被江执一把攥住。 吓了她一跳。 扭过脸,跟他目光相对的瞬间,她的心猛地颤了颤。 他不像是醉着的,眼神很清明,却又是明显的无助和无措。这种眼神她在白天也见过,他刮破了自己的下巴,就那么无措地看着刮刀和手指头上的血。 这一刻,盛棠竟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孤寂甚至是恐慌。 不是她平时看到的江执,也不是她这些年来所认识的江执。 他是fan神,是业内的神。 神向来是高高在上,受人敬重要人仰视,他向来都是这样的男人啊。 现在他攥着她的手腕,不顾受了伤的手指头。他的掌心很凉,这么热的天,她觉得他的手温始终没缓过来。手劲却是不小,她都觉出疼了。 他开口了,嗓音低而哑,“别走。” 盛棠觉得这一声入耳后,心就像是被只手给狠狠攥了一下似的,软疼软疼的。 她说,“我不走,我给你端解酒茶。” 江执的手稍稍用了点力,她就顺势坐床上了。 他贴过来,从身后搂住她,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盛棠任由他跟抱着人形抱枕似的抱着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她也能感受到他心底深处的悲怆。 节哀顺变吗? 这么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节哀顺变,可不代表着到了真正面对这一天,他就这能做到坦然顺变。 就这样,他就一直这么搂着她。 盛棠轻声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江执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才从颈窝里传出来,沉沉的,闷得很,“小七,我在这个世上没亲人了。” 盛棠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创了一下,痛得差点窒息。 但,就是江执的这句话。 这才意识到的确是这样,他没亲人了,一个有血缘的亲人都没有了。随着薛梵教授遗骸的发现,他最后那么一点希望都消散了吧。 不像他们几个,亲戚朋友一大堆,哪怕是祁余,扒拉着手指头也能翻出一两个远方亲戚来。 可是江执有什么? 他有名望有地位,有荣耀有才华,却没有亲人。 那么骄傲那么执拗的一个人,不过是掩饰内心对亲人的渴求。 腰间的胳膊又收紧了,盛棠觉得自己快被他勒得喘不上气。他低喃,嗓音听上去更咽,“我情愿没找到他,至少还有希望” 盛棠一怔。 终于明白心堵的原因了。 莫雪桦在电话里说,找到了总归是好,至少死心了。江执这些 年一直在找薛梵教授,所有人都觉得找一个人总要有消息了才能踏实下来,连她也是这么觉得。 可现在听江执这么说,她就忽然懂了,找不到就意味着没消息,有时候,没消息总比有消息好,没消息就意味着希望还在。 她觉得颈窝处湿湿的。 心尖都跟着颤疼,是他哭了吗? 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惊慌失措又无能为力。 盛棠抬手摸着他的头,温柔低语,“不怕,你还有我呢。” 江执圈着她的手臂松了松,他抬脸。盛棠低叹一声,转过身面朝着他,与他目光对视,很郑重地重复一遍,“江执,在这世上关心你的人还有很多。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家人,还有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他沉默地凝视着她,眼里渐渐有了光。 许久,他压脸下来吻了她的唇。 盛棠微微一颤,腰间的手臂就又圈紧了。 男人的气息夹杂着清冽的酒气,盛棠在想,这酒的后劲是挺大的,哪怕光是闻着就令她头脑涨乎乎的,忘了挣扎,心甘沉溺。 吻由缠绵到激烈,她只觉身子一软,紧跟着被江执压倒在床。 男人的手掀开衣衫探进来的时候,她一激灵,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 他的体温在慢慢升高,连同他眸底的颜色,像是燃了火苗,很快就能焚烧了彼此。 “别,”她竟紧张了,箍着他手臂的手都在微颤,“你c你醉了啊。” 江执的脸贴近她的,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眸底深处的渴求终究成了汪洋,她的手也最终没能拦得住他的一腔热情。 他反控她的手腕,一并固定她的头顶,压脸下来,“小七,给我。” 男人的吻比手还要炙热,就这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化了。 化在他的掌心,化在他的吻里,化在他低低的恳求中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60 人家当你是哥儿们 程溱在这边刚洗漱完,那边肖也就推门进来,跟条参加了千米冲刺累残的狗似的往床上一倒,只剩下喘气的劲儿了。 她走上前,边往脸上涂按摩膏边问他,“什么情况这是?” 肖也四仰八叉的,双眼盯着天花板,“这几天可累死小爷了,刚刚开会开的也是心累。” 程溱轻轻揉脸,一下一下的,“我的意思是,你到我房里干什么?” “没辙啊,你闺蜜在我房里呢。”肖也典型的痞态,“人俩你情我浓的,我进去做电灯泡也不好吧,再说了,我也没现场观战的癖好啊,我这么个五好青年的。” “说什么呢,棠棠就是去送解酒茶,我看见她煮完了。”程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一挥手,“赶紧滚你屋睡去。” 话毕转身进了洗手间,洗去脸上的按摩膏。 这阵子其实每个人都不大好过,肖也他们就不用说了,薛梵教授遗骸的发现,真真儿是心理上的打压。一来是对薛梵教授的痛惜之情,二来,肖也他们刚刚开会的时候她也听了那么一耳朵,好像是窟里挺棘手的,祁余问肖也,总不能咱们也得血祭吧。 具体的程溱也说不上来,可就是觉得大家遇上难题了。 而她呢,自打曲锋骚扰到曲锋被抓,再到她交接工作上的事,她也没怎么休息好,就跟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想着今晚说什么都要做个脸好好休息一下,不想肖也这只妖孽来了。 肖也闻言一骨碌爬起来,晃悠上前,慵懒地斜倚洗手间门框,“谁送解酒茶能送一个多小时?从厨房到我房间有那么千里迢迢吗?” 程溱的脸洗了一半,扭头看他。 肖也盯着她的大白脸直想笑,“我跟你说,棠棠今晚从那屋里出不来。” “人家棠棠也就是好心,可能看他难受就照顾一下。”程溱低头继续洗脸,含含糊糊说,“江执都醉得不省人事了能做什么啊,他酒量你不最清楚吗。” 肖也笑,“是啊,能不难受吗,都憋两年多了吧。” 程溱擦净了脸,听得懂他的荤腔,没搭理。往脸上拍了爽肤水,出洗手间。肖也在身后跟着她,继续嘚啵,“而且啊,江执酒量究竟行不行我还真不清楚。” 程溱一怔,扭脸看他,“不号称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肖也一脸无奈,“我以为我对他足够了解呢。” 程溱坐在床边,一时间倒是无头绪了,之所以没把盛棠送解酒茶这事儿放心上,完全是因为她确信江执烂醉如泥,醉成那样还能干什么啊。 现在,连肖也那货都不确定? 她仰头瞅着肖也,“虽然我现在对江执有改观,但作为棠棠的朋友,我还是觉得棠棠吃亏了。” 肖也啧啧摇头,顺势坐下往床头一靠,拯救了她的脖子。 “感情的事哪有吃亏不吃亏的?是,棠棠委屈,那江执这两年也不好受吧,真要是放得下,他还会不眠不休的去修《神族》?不就是想早点回来找棠棠吗。棠棠决定留在敦煌那天,你都不知道江执暗地里高兴成什么样,修壁画的时候都笑得跟招财猫似的。这天天在一起工作,又在一个屋檐下的,他只能看不能碰的,你说他得难受成什么样?” 说到这儿,见程溱睨着他,他清清嗓子,调整了句,“我的意思是,心理上的难受。” 其实程溱也明白。 她抬手捋捋头发,轻叹一声,棠棠是她最好的朋友,遇上良人,往后余生都幸福当然也是她的心愿。扭头一瞅肖也,跟个少爷似的黏在床上,又炸了。 “不是,就算你房间被占了吧,还有那么多房间呢,你非得跑我屋里?走顺脚了吧你。” 肖也慵懒的,“哪那么多房间了?罗占那屋我肯定挤不进去,你要我跟沈瑶一屋?就剩一书房我总不能睡地上吧,所以只能找你。” 程溱盯着他,一脸嫌弃。 “咱俩又不是没睡过。”肖也随口了一句。 程溱一个枕头砸过来,“谁跟你睡过,不要脸。” 肖也扯住枕头,连连道歉,“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说,咱俩又不是没在一屋睡过。” 也是奇了。 之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都在一张床上待过,但叫他难忘的反倒是上次。他受伤了,跑她房间求照顾。 她突然主动抱了他一下。 当时是挺意外的,可在之后的几天里,他每每想到那一幕,胸口总是痒痒的。就好像是,她那一抱之后就留了个柔软的东西在他心里,想起来的时候总是心悸不已。 程溱一看他是死 赖着不走的架势了,松了枕头,指着他,“我告诉你啊,睡这屋可以,但别再折腾我,要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上次真是要命,一会儿哎呦着不能翻身了,一会儿又嚷着口渴要喝水,她是提前体验了一把老母亲的经历。 肖也赶忙见好就收,竖起手指发誓,“放心,我绝对不打扰你。” 程溱躺了盛棠的床,自己委屈点吧,总不能让个大男人躺闺蜜的地盘。 熄灯后 肖也舒坦地一长叹,“程姑娘,你枕头可真香。” 程溱忍着不说话。 肖也:铺的都是同样的床垫,你怎么就这么软呢。 程溱觉得他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暧昧。 肖也又呢喃了句:睡你的床可真舒服。 他嗓音低低的,那个“床”字很轻,轻到像是没说似的。程溱在这头听着,就总觉得像是变了意思似的。 肖也翻了个身,面朝着她这边,又低低说了句,“睡着了吗?” 程溱阖着眼,不出声。 “哎,要不然你再抱我一下呗。”肖也提了要求,“上次被你抱了一下,我睡得特别好。” 梦里都是美好呢。 就是梦着梦着有点变质的趋向,好像是在一片花田里,他拉着她在花间溜达,走着走着她崴脚了。他就扶着她的腰慢慢前行。 他觉得她的腰很软,靠在他怀里的身子也柔软得很。他低头跟她说,我突然想亲你了 醒了之后他都在暗骂自己:太龌龊了,人家当你是哥儿们,你竟然馋人家身子。 可平时看着她的时候就觉得,嗯,她的腰其实是挺软的。 然后想起他骂江执这个腰控的话:你的流氓口吻和你的形象还真是浑然天成啊。 “肖也,你再多说一个字就滚出去。” 肖也: 461 能不能有点正确的价值观 翌日,似乎所有人都起得很晚,客厅有动静时,外面已经大太阳了。 0号窟的秘密和薛梵教授遗骸的发现,似乎是掏空了所有人的精力,好像这么多年了,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接下来就开始步入正轨。 与此同时,六喜丸子的任务更重了。 相比之下,沈瑶算是起得最早。做早餐的时候,祁余和罗占也醒了,洗漱的洗漱,收拾工具的收拾工具。 程溱是饿醒的,昨晚那顿酒也没吃多少东西。 肖也比她早醒一会儿,正好洗漱完,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身清爽的,看模样就是睡得不错。程溱坐在床上揉眼睛,顺便的瞥了他一眼,心脏不经意窜跳了一下,想起昨晚上他的话。 邪门了这是。 肖也开门的时候,正好有人推门。 四目相对时肖也呦呵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进门的人,笑,“你这是,落荒而逃?” 推门进来的是盛棠。 没想到会跟肖也撞了个正面,整个人愣住。紧跟着反应过来,弄了个大红脸,呵斥了他一声,“流氓,谁让你进我屋的!” 虚张声势,倒是把肖也骂一愣。 趁这功夫,她赶忙溜进屋,冲进了洗手间。 肖也这才反应过来,愕然加无辜,“倒打一耙啊这是。” 洗手间里传出花洒声,等水声停了,程溱走到洗手间门口,往墙上一靠,笑谑说,“肖也说得没错,你这看着就像落荒而逃啊。”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就跟从土匪窝里逃出来的似的。 “我说你至于吗,江执醒了吗。” 洗手间里,盛棠声音闷闷的,“肖也没在屋吧?” “早出去了。” 盛棠在里面像是松了口气,又支支吾吾的,“那个,你帮我找身干净衣服呗。” 没一会儿,程溱就给她配了套清爽的,敲了敲门,“我进去了啊。” 门刚开一条缝就被盛棠抵住,“别别别,门里递给我就行了。” 伸了只手出来。 程溱使坏,非但没把衣服递给她,还顺势把门给推开了。弄得盛棠惊叫一声,赶忙去扯浴巾披上。怒瞪程溱,“被肖也带坏了吧你,一肚子坏水。” “咱都一起进过公共浴室,你哪我没看过啊,遮什么?”程溱晃着手里的衣服,抿唇笑,“一夜未归啊盛大小姐,回来就变害羞了。” 盛棠一把抢了衣服,见她没有出去的意思,一咬牙,把浴巾一扔,当着她面直接换了衣服。 看就看,都是女的怕什么,再说了,她一晚上待在江执房里,是个智商正常的也能明白。 程溱在旁看得清楚,啧啧两声,“我算是开了眼了,你这一身挂彩的,怎么也得好几天才能消吧。肖也说得没错啊,这饿久的人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盛棠哼笑,“你俩都能谈这么私隐的话题了?” “这有什么。”程溱不以为然笑,走上前打量了一下,“呦,应该给你拿件高领的啊。” 颈窝的红痕压根挡不住,这大夏天的。 盛棠昂首挺胸的,“我新时代新青年,管它呢。” 程溱眼珠子往下一瞄,手指顺着衣领子往下滑,盛棠抬手拍掉她的手。她哈哈笑,“胸口的刺青该重纹了吧,都快啃掉了。” 盛棠穿好衣服,湿头发散下来,没搭理程溱。程溱有心逗她,“你家江执哪哪都好,就是,”她对着她上下比划了一下,“就是太生猛,一回两回还行,这长此以往,你这小体格能吃得消吗?” “还说,给你一顿回旋踢啊。”盛棠嚷嚷着。 程溱忍笑,“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不过话说回来,江执套路够深的,不是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吗,你这是又被他筐进去了吧,和好了这算是?” 盛棠上前捂她的嘴,“再消遣我,我就把昨晚肖也跟你睡一起的事说出去。” 程溱翻了个白眼,扒开她的手,“说去好了,我俩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怕你忌讳,我还好心把我的床让出去呢。” “知道什么叫造谣生事吧。”盛棠咬牙,“我就说你俩天雷勾地火,我没辙才跑别人屋。” 程溱哈了一声,“老天,真有你的。你当众人瞎啊,就咱俩这身行头走出去,你觉得咱俩谁更像是被天雷勾了?” 有时候话就是不能深琢磨,越琢磨就心虚。 早上这顿饭吃得盛棠这叫一个不安心,觉得自己足够不要脸就一个大t恤出来,但在餐桌 上,哪怕任谁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对方是看透一切的犀利眼神。 而江执洗漱后来餐厅吃饭,当着众人面十分自然地一摸她的头,顺势坐在她身旁用餐,盛棠一口粥差点呛着。 肖也坏,故意逗盛棠,“棠棠啊,昨晚上你睡得好吗?” 盛棠瞥了他一眼,一看他那张脸就知道没安好心。刚要怼他,就听江执慢悠悠回了句,“她睡得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 肖也憋着笑,“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小师妹吗,你昨晚上喝得那么醉,她照顾你肯定很辛苦。” 盛棠听着这话就全是内涵,脸生生烫了一下。 江执仍旧一副不疾不徐状,睨了一下在旁看热闹的程溱,笑说,“家里最操心你的婚事吧肖也,你说你身边又不是没有现成的,怎么就不见你修成正果呢?所以多操心自己的事,我女朋友,就用不着你关心了。” 回怼加一箭三雕。 说得肖也哑口无言c程溱赶忙收了八卦心c盛棠红着脸埋头吃早餐。 吃过饭,大家就准备进窟了。 相比昨晚,江执看上去恢复如常,他有条不紊的安排工作,像是比从前更执着于窟中窟的开发。大家的担忧也都放下了,盛棠说得没错,就是因为发现了薛梵教授的遗骸,他更会死心塌地的留在敦煌。 临出发前江执拉住了盛棠,语气温柔了,“你要是累的话,在家休息一天吧。” 一句话说得盛棠臊红了脸,心跟长了野草似的,赶忙推开他,“我累什么啊,怎么就累了?我精神气爽得很。” 说完赶忙跟上大部队。 但心里想的是:我去,精神气爽我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江执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下一秒只觉肩膀一沉,扭头一瞧是肖也。 肖也把脑袋靠他肩膀上,食指往他胸前一怼,“她不累我累啊,人家担心了你一晚上呢” 江执咒了句艹,一把将他推开,“恶心的玩意,滚。” 身后正好沈瑶经过,搓了搓胳膊,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甩了句,“咱们团队能不能有点正确的价值观和癖好取向?” 462 习惯了 罗占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做起事情来干脆利落,讲求效率。 等一行人再进0号窟的时候,通往藏星洞的山门已经挪开了。山门虽说不是壁画主体,但也捎带着壁画的边体,所以进行了妥善保存。 往通道顺的台阶还在搭建,罗占对下行阶梯进行了方案调整,更适合日后一旦开窟使用,更重要的是,通过调整上口和下口的坡度来达到减缓气流对冲和光线差异的效果。 江执带着团队的人踩着山石往下顺的时候,那些个寄生物在隐隐蛰伏着,因为罗占很好的控制了窟内的气流c水分和光线等因素,所以这次大部分的寄生物都处于死寂状态。 黏贴在山壁上不动的寄生物基本上看不出来,近乎透明。有微微激活的一星半点的,是有浅淡光亮的,这也是壁画“活”了的原因。 六人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分工进行。 江执给大家的时间是三个小时,这是他跟罗占在测评窟内环境c空气条件后得出的最长时间。超过三个小时,空气里的硫化物会增多,影响空气中的稳定性。 在这三小时内,祁余和沈瑶要尽快采集东西窟内各个壁画监测点上的寄生物和样块,肖也要将窟内所有除去壁画的物品移走,分类c整理。 江执和盛棠两人要将东西窟壁画完整的复制下来,要精化都毫米的清晰度,每一处细节都不能放过,在光线不明的情况下,这着实是很费力气的工作。 想来当时薛梵教授所面临的情况更加恶劣,但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临摹窟中壁画,也挺令人尊敬的。盛棠在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时心想着挺简单,但真正实操下来就头大得很,也就想到了薛梵教授曾经的不易。 罗占仍旧没下洞,他始终是要观测数据,一旦数据上有任何的波动,他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江执撤离。 大家的防护措施都做得不错,尤其是祁余,别人戴口罩,他戴的是防护罩。 下窟之前他们一致认定祁余的体质特殊,可能对寄生物更敏感些,所以回回中招不说,还中的邪乎。每个人下窟之后的反应不同,这也是他们重点要研究的方向。 三个小时,争分夺秒。 东西两窟,每个人的任务都挺重的。 相比之下,肖也几乎是要来回来的折腾。虽说要整理的物件不算多,但每一样都是上了千年的东西,轻拿不行重放更不行,他自己发明了个类似铲子的东西,防止磕碰,“铲子”用竹子做成,韧还薄,一铲下去还能擎得住物件。 但铲的时候要十分小心,因为寄生物无所不在,空气流动太大就会将其激活,到时候他们又会转为被动。 他几乎是一样一样往上运。 罗占做了个小吊板之类的工具,肖也将清理好的物品小心翼翼放在栓有吊绳的板子上,罗占再谨慎地往上拉,一趟又一趟的。 三小时,在窟里不过就是一瞬。 对于修复师就是这样,在窟里待着,时间就成了虚无。 时间一到,六人手上的工作也恰到好处的完成。就是祁余在提交标本的时候,眼神开始明显的不对劲。 也就是在大家准备出窟的时候,祁余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现在窟内整体的状况是,山门开,一旦窟内有空气流动,那就会影响寄生物的活跃程度。也意味着如果在规定的时间里不离开的话,大家都会受到影响。 可祁余就死活不走了。 蓦地往窟门位置一坐,两只眼睛直勾勾地往藏星洞方向盯。又是熟悉的配方和熟悉的味道罗占眼疾手快上前来拉他。 他却怪叫着死活不挪地方,防护罩也撇了,整张脸都变得狰狞。 见罗占上前,竟冲他挥了工具刀。 盛棠借着光亮看得清楚,祁余的眼神就跟上次一样,充满了近乎想要杀人的戾气和想把一切占为己有的贪婪。 罗占的手臂被划伤了,伤口虽不深,但见了血津。 见状江执暗呼不好,就在祁余挥舞着工具刀站起来的时候,他快步上前,照着祁余的后颈又来了那么一下子。 祁余回头瞅了江执一眼,晕晕乎乎的没站稳,紧跟着趴地上了。 盛棠心头一凛。 冷不丁想起之前在洞里的时候,把祁余打晕的也是江执。 这手劲,可以啊。 思绪就飘远了,肖也说江执手无缚鸡之力,战斗力为渣,她瞅着可不像呢。 现在愈发觉得,可能肖也真被骗了,被江执拿来当枪使了。 关键是,肖也还乐此不疲的。 江执对罗占说了句,“交给你了。” 然后又甩了甩手。 想到之前他说过,该给手上个保险,还真可以有,盛棠心想着,祁余要是老这样,着实费手啊。 罗占让肖也帮着搭把手,然后像背麻袋似的背起祁余,只是叹了一声,也没多说别的。 祁余再醒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胡翔声来了宿舍。 几人在书房里,沏了茶,在谈0号窟除了薛梵外的几具遗骸的事。 见祁余顶着一头乱发晃晃悠悠的进来,胡翔声糟心的叹了气,茶也没心思喝了。 “祁余这种情况不适合继续留在0号窟啊。” 祁余一听这话顿时清醒了,立马搬了椅子坐胡翔声身边,“别别别师父,我觉得我特别合适,0号窟我都跟两年多了,没谁比我更合适的了。” 好家伙,把闲置的时间也算进去了。 胡翔声一脸的忧心忡忡,摸摸他的头,“你体质不行啊,对0号窟过敏。” 盛棠在旁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胡翔声扭头看了她一眼,她赶忙收声。 祁余都快哭了,“不过敏啊师父,我不是过敏体质,我就是吧,”他急着找借口,“就是在采集寄生物的时候松了一下防护罩,真的,憋得慌,可憋可憋的了,我就是想喘口气。” 胡翔声看着他良久,说了句,“你吧,哪哪都好,就是心里头的执念太深,所以才会被幻象牵着走,这次更过分,还伤了人。” 伤c伤人? 祁余是半点印象都没了,扭头一看,罗占冲他扬了扬胳膊。 贴了个哆啦a梦的创可贴。 祁余一时哑口,但下意识想的是,还好,伤的是罗占,他皮糙肉厚的。 而罗占呢,许是看出来他心中所想,似笑非笑地跟胡翔声说了句,“没事胡教授,反正他伤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习惯了。” 463 同事间要团结友爱 你瞅瞅你瞅瞅。 这话胡翔声虽没说到明面,但瞅着祁余的眼神是给到位了。末了语重心长道,“祁余啊,同事之间要团结友爱。” 祁余无语问苍天了。 这眼神赶上看社会毒瘤了呢。 最后很难得是江执为他说了话,“胡教授,祁余是壁画修复的好手,0号窟里复杂,需要的人才也得尖端,他最合适。至于被幻象影响,” 说到这儿他想了想,淡淡说,“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回头让罗占重新设计一款防护罩给他,能避免尽量避免。避免不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直接打晕。” 祁余摸了摸脖子。 到现在还疼着呢,这手劲也真是没谁了。 胡翔声叹了声,竟说了句,“也只能这样了,都见着0号窟秘密的人了。” “是啊。”肖也在旁笑得坏,“知道秘密的人了就这么轻易放出去可不行,得封个口。” 胡翔声一脸无奈,呵斥了肖也,“胡说八道的。” 两个徒弟没一个省心的。 他下意识看向江执,要是当初他在敦煌长大,可不就是他的关门大弟子了?这世间缘分啊。转念又一想,还是算了,江执这性子也够让人操心的,到时候仨徒弟仨性格,各个主意那么正,能要他老命。 “我的意思是,都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不让他去修也不可能。”胡翔声纠正了句。 祁余陪着笑,赶忙上前给胡翔声捶肩膀,“那是c那是,到时候我再一股火惹相思了怎么办。”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翔声皱眉,教育的口吻,“容易中招那就是在体质上差别人一截,防护罩该戴好就戴好,别总叫人操心。” 祁余连连说知道了。 关于洞中的其他三具骸骨,专家那边也给出了大致的信息。 最早的那具,男性,发现时除了骸骨外还有个类似工具包的东西,经鉴定是早期绘制壁画的工具,具备极大的考古价值。 再从指骨来分析,那具骸骨的主人十有八九是开窟的画师,甚至说他应该跟石窟有着深厚的感情,所以才将自己最后封进了洞窟。 之所以这么判断,是相关人员并没有从骸骨上发现他杀的迹象,跟薛梵教授的遗骸情况相同。 第二具骸骨,距今一百多年的就大不相同了。 经鉴定,这具骸骨应该不是画师,脚骨有伤,又有伤筋断骨的迹象,从指骨来看,像是常年拿过沉重工具的。胡翔声根据之前江执对于0号窟被盗情况的判断来分析,这人十有八九是盗洞贼。 换句话说,是0号窟的第一批盗洞贼。 这也是拓画流出去的原因,真品早不知道流传到哪了,最后复制品到了后代的盗洞贼手里,辗转反侧又被老邪头给顺走。 骸骨的主人致命伤在头,除此之外没有再多明显的痕迹,专家做了分析,此人应该是当时受了极大的惊吓,可能是在仓皇逃窜时头撞山石而亡。 为什么叫他是第一代盗洞贼呢?因为,跟薛梵教授同一时期的那具骸骨,情况跟上一具的差不多。同样不是画师,同样的头骨上有致命伤。 只是这具骸骨的伤不止一次,头骨c胸骨极其胯骨和腿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断裂伤。 如果结合当年暴雨时山体出现的情况,那他有可能死于,一,极大惊骇,跟晚清那具骸骨差不多;二,被脱落的山石砸中。 东西窟中堆了不少山石,尤其是东窟最多,所以薛梵失踪那年,0号窟不仅仅是发生了寄生物激活情况导致幻象丛生,还发生了山体晃动甚至有部分坍塌。 这个人,从时间来分析的话,或许是第二代盗贼,而老邪头看见的那几位极有可能是第二代的同伙。 尾随着江执他们到红星小学,以至于后来被六喜丸子设计而捕获的盗洞贼挺年轻,许就是第三代了吧。 一个0号窟,被这些人惦记了一个多世纪,甚至搭上性命也要窥取珍宝,而有的人,则是宁可豁了生命也要在关键时刻保护好国宝。 同一个空间,同样的人,却是不同选择,也是令人唏嘘。 之后,关于壁画上寄生物的成分出来了。 跟之前江执在汉墓里提取的生物成分构成差不多,同时具备动植物属性。但相比汉墓里的,0号窟中的寄生物还多了两种成分。 一是矿物质含量,而这种含量的形成竟有数千年之多,相当于化石了。 二是血液成分。 专家从中大致捕捉到了两组血液成分,一组集中在东窟其他几幅 壁画上,星图及最后一幅壁画含有少量;一组主要集中在星图和最后一幅壁画上,其他几幅壁画少量。 另外,江执通过专家给出的数据发现个问题,寄生物正处在快速衰败阶段,而这一阶段活跃性最强,就等同于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回光返照了一样。 六喜丸子这段时间大会小会不断,有时候甚至书房的灯彻夜亮着。 “快速衰败?怎么个快速法?”开会时,肖也不解地问。 在汉墓时江执跟寄生物就交锋过,所以对于这类东西的了解还是多过其他人的,再加上寄生物成分一直是他在跟,他说,“所谓快速,离它们衰败的话长则50年,短则30年。” 大家听了,刚想松口气,就听江执补了句,“相比它们千百年都不衰败的生命来看,这就是快速。” 这么一说,倒着实叫大家一激灵。 “之前我们就说过,寄生物黏着于颜料层,算是壁画的保护膜,一旦寄生物衰败,颜料层也会跟着发生病变,我们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肖也分析着,“先人们之所以选用带有寄生物的颜料进行绘制壁画,应该就是知道这类物料制成颜料后会令壁画栩栩如生,应该也就了解的这么多。寄生物混着颜料一起被涂在了山墙上,也意味着失去了寄生体,先人画师以血祭画可能出于当时的信仰,却给了寄生物很好能保存下来的源泉。” 江执点头,接着肖也的思路往下说,“算是阴差阳错滋养了寄生物,可因此,寄生物也依赖上了血液。0号窟的地下始终密封状态,这种状态持续了上千年,所以寄生物一直在沉睡,与外界相安无事。直到第一代盗洞贼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64 帝俊是上古最NB的神了吧 与世隔绝了上千年的洞窟,不见光不见空气,成了一个时间完全凝固的空间。那些跟着矿物颜料一同被黏附在壁画中的寄生物,在失去共生体的前提下也能继续存活。 又会因为颜料中混了血液而保持着活跃度,一旦见光,活跃性激发,继而导致幻象丛生。 在开会中,江执他们几个大致推演出了第一代盗洞贼的行经和心理路线。 那个年代,山国动荡,整个敦煌石窟都处于无人管辖的局面,多数洞窟被掩埋黄沙之下,多处通道被战火所毁,洞门毫无保护导致壁画常年经受风沙侵袭,甚至藏经洞国宝流失。 而后,敦煌石窟被烟熏,众多壁画被剥离,彩塑被盗。 魏巍的莫高窟命运尚且如此,有经验的盗洞贼自然不会放过深藏在敦煌里的珍宝。0号窟被发现,盗洞贼找到了入窟的通道,为了记住通道入口又要保证入口的私隐不被其他人发现,盗洞贼将连接入口处的位置进行了拓印。 所以那幅拓画的原件存在的意义并不在于转手售卖,它只是相当于一个坐标位。只是后来几经流转,后人不清楚,也就变了性质。 沉睡千年的石窟,一旦接触了空气和光线,可想而知寄生物将会空前活跃。江执他们推测的是盗洞贼是中了招了,仓皇之间逃出石窟,只来得及带走拓画。 后来或是人心贪欲,又或是是始终受寄生物的影响,总之那个盗洞贼再次回到0号窟,至此就再也没出来过。 之后,江执几人分析了第二代盗洞贼,跟薛顾先同一时期的。结合老邪头的话能够得知,当时那个人再返回石窟的时候应该是打算拼死一搏,而那期间,他的同伴应该就盗走了开启山门的“钥匙”。 他求财而亡,在窟里被脱落的山石活活砸死。 提到“钥匙”,盛棠就又想起那个眼睛图案。 而这件事江执也没忘,再次提出了疑问。 盛棠努力回想了一番,但可惜的是,原因她也不清楚。就知道她家里曾经有幅画,是盛子炎画的,就那么一双眼睛,说抽象吧,还能看出是眼睛来,说是实物吧,可又觉得没那么具体。 “那时候我就觉得像图腾里的眼睛。”她跟大家伙说。 眼睛图案特殊,她听盛子炎说,那是她妈很在意的东西,当年对敦煌着迷,也源于那只眼睛。后来她也问过莫雪桦关于眼睛的事,莫雪桦也没多说,只是轻描淡写了几句。 莫雪桦说,有人曾经告诉过她一个传言,说在敦煌茫茫的戈壁滩里深埋了一只眼睛,如果能找到眼睛,就代表着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谁告诉了她这个传言,她没提,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她不清楚。 那一年盛棠还小,听了这番话除了觉得敦煌挺神秘之外,还想着如果有一天她能找到沙漠里的眼睛,那是不是她也会很幸福? “再后来那幅眼睛的画就不见了。”盛棠轻声说。 就像是莫雪桦不再关注敦煌了一样,那幅画也从此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了。莫雪桦说有一远方亲戚想跟盛子炎索要幅画,对方就是撑脸面的事,她也就随手把眼睛画给了对方。 “有现成的,也省得麻烦你爸再画了。”当时莫雪桦是这么说的。 能看出来,莫雪桦对“眼睛”已经放下了。 可留在了盛棠心里,以至于后来她一心赶赴敦煌。 能参考的价值不多,而且经他们反复去观察那块山石,作用就真的只是为了开山门。 等会后的时候,江执拉住盛棠,跟她私底下说,“可能当时告诉莫阿姨关于眼睛传闻的人就是他。” 江执说了一个“他”字,没像以往似的直呼薛顾先的名字,但也没叫他一声爸。 但盛棠觉得,这对于江执来说已经不容易了。 他说的可能盛棠之前也想到了,所以在会上并没刨根问底分析下去。她点头说,“打从0号窟被盗洞贼发现后,第二藏经洞的传言就慢慢形成了,我想,所谓关于眼睛的传言就是盗洞贼一代代传下来的暗号吧。” “眼睛”是打开山门的关键,除非另开通道,就像是之前被捕获的盗洞贼动了防护林那条路的念头一样。找到“眼睛”打开山门,就能发现瑰宝,传言中的“幸福”就是指代财富吧。 所以薛顾先接手0号窟并非偶然,他早就对传言有耳闻,只是他怀揣着的是对敦煌的信仰。在莫雪桦心中,曾经那么崇拜的一个男人,对于他说的话,她肯定是记在心里的。 念头还没等散完,江执伸手将她拉近,然后轻轻搂她入怀。 他低叹一声,“还好。” 就这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听得盛棠一头雾水的,等了好半天没等到他后半截话,倒是等来了肖也。 他折回书房来取资料,一探头就瞧见抱在一起的俩人,哎呀了一声,“我说你俩光天化日的注意点影响呗,你说这种情况,我是进啊还是进啊?” 说着溜达进来了,一点都不着急不着慌地翻资料。 肖也这德性,也倒是激发不起来盛棠的娇羞感,跟这群天天进窟的糙爷们打交道,她都忘了娇羞俩字怎么写了。但也绝不想留下来给肖也当谈资,想推开江执离开。 江执却箍紧了她的腰,没容她离开,扭脸对肖也说,“光天化日搂自己女朋友不行吗?” 肖也抽出资料,一手举起做投降状,“得,我惹不起你,帝俊,小仙这就退去,您老息怒。” 随着0号窟的挖掘,江执在院里的地位更甚从前。用肖也的话说就是,以往江执是上神,现在不同了,那是院里最宝贝的人,就跟帝俊似的巍巍存在。 然后又跟沈瑶补习了一番远古知识,“帝俊是上古最nb的神了吧。” 沈瑶还真挺认真的给他普及了一遍,“就是上古天帝嘛,上古五帝之一,黄帝的曾孙子,三皇五帝中的第三位帝王,我说肖也,你上学学的那些都还给老师了?再不济没事翻翻《山海经》去。” 从那天起,肖也的口头禅就成了:帝俊,您老人家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吩咐。 盛棠抬眼瞅着江执的侧脸,仍旧是清减得很,下巴真是有棱有角的,想找半点赘肉的影子都找不到。虽说他没像前些日子那么颓废,但明显的胃口不是很好,本来三餐就不及时,有时候一忙起来干脆就不吃了。 他似乎,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工作上,甚过从前。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65 你喜欢就好 其实团队的人曾经一度担心过江执的状态,尤其是他守着薛梵教授遗骸的那几天里,大家的心都跟着拎着。 就连向来想得开又沉稳的罗占也叹气说,像是他这种情况啊,最怕就是心里憋事,最好就是发泄出来,喝顿酒,哪怕是发通脾气也行。 祁余撺掇肖也,“要不然你过去找茬跟他打一架呢?” 当时祁余这么提议的时候盛棠也在,倒是觉得,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男人嘛,心里有事有情绪窝着藏着终归不好,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来一场发泄挺好。 当然,肖也也赞同这么做,但是,“为什么是我去找茬?” 祁余难得记性好了一回,反攻肖也,“是你评估的,咱们几个战斗力排行你排第一。” 肖也又不傻,给出的理由是,这个时候江执的战斗力逆风翻盘的可能性最大,他的脸才刚好没多久。 等肖也走了好半天,盛棠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江执怀里窝着呢,想往后撤开,但江执没松手的意思。他就那么低着头盯着她的脸,明目张胆的。 把她看得口干舌燥的,“那个你刚刚说什么?” 好像只说了半截话就被肖也那只妖孽给打断了。 江执偏头瞅着她笑,“我刚刚说什么了?” 见状,盛棠也不想问了,推了他一下没推开,“松开我啊,我得干活去了。” “不想松。”江执有时候执拗起来会像个孩子,手臂收得更紧了,脸颊埋在她发里,低喃,“就想这么搂着你。” 刚刚没出口的话其实也在这一抱里了。 还好。 还好薛顾先最后跟莫雪桦分道扬镳,还好他们两人没再生生延出剪不断理还乱的狗血大戏,还好薛顾先没心c莫雪桦洒脱 否则,他怎么能遇上小七呢? 他想用这辈子的时间来疼爱的姑娘,还好,上天还给他了。 “我腰快被你勒断了。”盛棠这次没挣扎,但还是抗议了句。 江执低笑,“好不容易原谅我了,我得趁机多抱抱啊。” 盛棠的一颗心被他这嗓音撩得上蹿下跳的,开口时声音都在飘,“我说原谅你了吗?别动不动就说我是你女朋友。” 这话说的啊,一点底气都没有。 果然引得江执笑出声,唇寻着她的脸颊擦下去,嗓音似呢喃,“怎么就不是呢?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只跟自己的女朋友翻云覆雨。” 大手顺势下移,沿着她的细腰撩开衣摆,手指熟练地钻进来。 腰间肌肤被烫了一下,连同她的脖颈,都被男人呼落的气息刺激了一下。 又想起那晚,一幕幕的,令她面红耳赤。 “小七,我现在很虚弱,你得对我好点。”江执低低道。 这话如果就纯粹是说,她可能还心有恻隐,怪就怪在这男人嘴上说着楚楚可怜的话,手却不老实。说话的功夫,修长的手指已经探进内衣里,引了一串火苗。 盛棠心尖都跟着颤,趁机使劲推开他,怼了句,“你虚吗?我怎么没觉出你虚呢。” 那天晚上她几乎快被他折腾死,现在回头一想,好嘛,各个都在担心他走不出阴影,见他不声不响不发泄的干着急,甚至想出各种办法让他把心里那口气宣泄出来。 他怎么就没发泄呢?那晚他可是淋漓尽致的发泄个够。 第二天她跟被车碾过了似的,之后没少腰酸背痛的,每次洗澡都不忍心照镜子。他呢?再醒来的时候就神清气爽神采奕奕了吧。 这种事可真是不公平啊。 江执闻言她的话,微微探脸下来,目光锁着她的脸,唇角含笑的。 她朝后缩了缩,心想着,不会知道我刚才想什么的吧 念头刚起,就见他摸了摸她的头,笑里染了揶揄,“你喜欢就好。” 果然 盛棠身形一矮,仓皇而逃。 之后的时间里,六喜丸子团队没一人能闲下来,藏星洞里的情况使得他们几个大会小会不断,因为寄生物的存在,令修复工作难上加难。 每次开会程溱也参与,盛棠虽说目前主做文创,但同时她是团队一员,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要主偏修复和临摹向,尤其是临摹,就能牵扯进她大部分的精力。 那么对于藏星洞里的文创开发,主要方案的设计就落在程溱头上,她需要了解洞里的所有情况,所以这么下来,她也俨然成了团队中的一员。 针对藏星洞,他们就洞中壁画的情况c 山体状况c病害发生都进行了一再分析。东西两窟,西窟以星图为主,也是整个0号窟的重中之重,因为是封存千年,目前为止颜料层尚算完整,有脱落和细小病害也不关键。 关键在于,星图的浩瀚除了是绘制上的庞大和细致外,还得保持视线上的震撼。 所谓视线震撼,主要就是颜料层中寄生物的相互作用。 那么他们又绕回了死胡同,寄生物一旦失效了呢? 江执的态度十分坚决,务必要复原最初形态。而肖也担心的是,寄生物一旦消散,星辰也不再闪耀。 东窟的情况也一样,失去了栩栩如生不说,像之前他们判断的,保护膜没了,壁画常见的病害也就接踵而来。 江执将方案阖上,跟大家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鲜活的寄生物,重新结合颜料层;其次的办法是,找到一种完全能够取代寄生物的保护膜,但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性很低。” 所以他那天才是,想要修复藏星洞里的壁画,就只有一种办法可行。 “可第一种办法也很难啊。”祁余提出异议,“首先寄生物在哪我们谁都不清楚,其次,就算侥幸找到了怎么搜集?在搜集的过程里会不会发生危险?还有,就算之前肖也看见的是狐面,那就一定是我们需要的寄生物吗?万一寄生物在我们这个时代已经不存在了呢?要不然薛梵教授早就找到了吧?” 甩出了一连串的质疑,之后,祁余又给出了他认为可行的解决办法,“或许当初薛梵教授以血为墨来修复洞中壁画是迫不得已,可能当时情况紧急,又可能是他把自己封里面已经出不来了。但现在我们有时间啊,血还不好找吗?这是最省事的办法。” 其他几人也是这么考虑的,只有盛棠,没附议祁余的提议。 果不其然,江执也否定了祁余的想法,他说,“这两天我试了多组血液,各个血型,人的,还有动物的都试过,都是失败的数据。”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66 恰恰说明了当时的绝望 这也是盛棠刚刚没有附议祁余的原因。 在这段时间里江执其实闷头做了不少事,在睡眠时间比正常人足足少了一半的前提下。别人进入梦乡的时候,他进入了或书房或试验间。 对寄生物取样后,江执就抽了几组进行配比试验。有好几次盛棠都看见他在试验间里,手旁一支支的玻璃器皿里都是他从医院或者各大农场申请来的血液。 他一次次调配,废寝忘食的,但从他微蹙眉头的神情来看,结果不是理想。 盛棠想起汉墓里的寄生物,当初她跟江执也是没日没夜的在调配成分。现在两者对比来看,汉墓里的寄生物“戾气”更重,而0号窟中的,虽说也有“攻击力”,但相对柔和。 就是以血为墨的缘故? 盛棠沉默了好半天,在心里反复对比汉墓和藏星洞中寄生物的差别,然后心中隐隐有了一种感觉来。 肖也闻言江执的话思量少许说,“是不是再开窟的时候条件气候都发生了变化,寄生物的构成也发生了变化呢?我的意思是说” 他组织着语言,“是不是血液对寄生物来说已经不起效了?” 做修复师多年,也不是没接触过壁画中的各种各样问题。一幅壁画,从岩石层到颜料层,不同泥石c石灰c矿物c胶水等等的成分构成不同,再因空气c水分c气候等条件,所形成的壁画病害也是多样。 奇怪的现象也不是没见过,各种困难也都领教过,这个0号窟的状况因为寄生物的存在而变幻莫测,着实棘手。 江执沉思,看着电脑里样品的数据图,手旁还有各类试块。他说,“现在能肯定一点的是,寄生物的成分因为被大量激活,具备衰败条件,所以即使继续以血为墨也无济于事。” 衰败只能继续发生,换言之,壁画遭受病害侵袭是板上钉钉的事。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找到新的寄生物。 沈瑶在旁轻叹一声,由衷地说,“我们之前判断薛教授的行为和心理,认为可能是当初的情况危机,他不得已必须封窟,又因为护壁画心切,所以毅然决然重新回窟。现在我们结合寄生物的情况来看,是不是当年薛梵教授也发现了衰败情况,因此势必要封窟,与外界彻底隔离,与此同时,用自己的血来最后一搏?”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但终归到底都是薛梵教授谨遵心中信仰,宁可豁出命去也要保住壁画,护住国家瑰宝。只希望能等到日后,有更专业的修复师一旦发现藏星洞,会想到更好的办法进行修复。 这种方式在壁画修复中也不是没有,当一幅壁画病害复杂,或者修复材料上根本无法达标,修复师无法保证修旧如旧的情况下,就会将石窟绝对封存,等日后找到解决办法再行开窟修复。 沈瑶在说完这些话后,下意识打量了江执。 不是她想往江执心窝上扎刀子,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反复提薛梵教授,江执心里会不好受。可他们是做修复研究的,薛梵教授的问题势必绕不过去。 江执没过多反应,眼角眉梢也未见落寞。 再开口时,保持了一个修复师惯有的冷静和专业,“还能说明一件事。” 大家都瞅着他。 他目光沉沉的,说,“寄生物能发生衰败,说明藏星洞也曾经一度暴露在空气中,而且不是一天两天,否则薛顾先也没足够时间去临摹星图。这期间他肯定是想了办法来修复壁画,但在这一过程里他发现寄生物的衰败情况超出正常值,所以就像沈瑶说的,最后不得已而为之。为什么不得已?因为薛顾先绝对是发现了,在当年市面上不管任何颜料和封膜都取代不了寄生物的作用。” 薛顾先做事大胆又严谨,尤其是壁画的事,他肯定是尽心尽力。所以依照他的性格,势必会去找一种替代物,只可惜,压根找不到。 所以他最后效仿古人,以血为墨,恰恰就说明了当时的绝望。 绝望的不是要豁出命去,而是他对现况的担忧,也对未来一旦开窟后人们是否有能力修复而担忧。 在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盛棠有一度的呼吸艰难,她眼前浮现了这样的一个画面:那一天电闪雷鸣,敦煌罕见暴雨,戈壁上的沙粒成泥,大量灌入山体。而山体也愈发动荡,发生泥石流。 逃生是人的本能,薛梵教授第一个念头肯定是要活命。可当他站在窟门前,看着眼前的暴雨,感受到山体轰隆隆的内颤,他想的是,他能逃命,地下窟的壁画怎么办?山门开着,一旦泥石流冲进0号窟,那势必会会淹了整个地下窟。 窟中的一切将会毁之殆尽,能够 证明敦煌更早的文明也将会不复存在。 他回到了0号窟,又下到了地下窟。他封了山门,断了盗洞贼的来路,也断了自己的生路。 窟里很黑,盗洞贼歇斯底里,或者还以薛梵教授的性命做要挟,要他找到出去的路。但薛梵教授早就把性命抛出去了,他坐在壁画前,借着照明工具发出的微弱光静静注视着壁画。 也许当时他和盗洞贼都会因寄生物产生幻象,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 薛梵教授割了手,血掺进修复颜料中,拿起笔,将混着血液的颜料一点点再涂到了壁画上 渐渐的,照明越来越弱,薛梵教授也越来越虚弱,最后他靠在山墙角,哪怕眼前已是一片漆黑,他依然能够看见自己用心血来修复的壁画。 它们是那么闪耀,那么美,是他眼里心里最壮观的风景。 她能想到的,或许在江执心里已经想过多遍了。 抬眼去看江执,他虽说平静无澜,可总能从他眸底深处窥视出伤痛来。她看着江执英俊的眉眼,看着看着就抓住了刚刚心中飘过的那种感觉来,或者精准来说,像是种预感。 盛棠开口,喃喃,“是不是,寄生物其实是对滋养它们的血液有选择性啊?毕竟我们当初推断的这类寄生物对可以共生的宿主是有选择性和排他性的。”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67 谋杀 盛棠的这个想法倒是给大家提供了新的思路,书房里安静了好半天,肖也点头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他看向江执。 江执眉眼始终有思量,虽说没表态,但从他神情来看是赞同了盛棠判断的方向。 他们暂且叫那种东西为“狐面”,但实际上,狐面也是寄生物最后选择了合适的植物进行共生而形成。这玩意的本体究竟长什么样不得而知,是他们在窟中见到的组成类似黑雾的物质?那可不一定。 经过这两天对试块的仔细研究,这种物质的组成成分里除了动植物属性外还有大量矿物成分。 古壁画中所用颜料大多出自矿物,像是白色会用到云母c铅白c白垩粉等;黑色会用到铁黑c炭黑等;红色可用铁红c朱砂c铅丹等熊;蓝色用到青金石c靛青等系。 而石窟中的寄生物不但能融于这些矿物颜料,从它们自身的成分里也能检测出矿物成分,这就挺耐人寻味了。 江执曾经不止一次对比石窟与汉墓里寄生物的成分,发现相比汉墓,石窟中的寄生物成分更复杂,除了植物纤维和动物细胞外,矿物成分远远高于汉墓。 这足以说明石窟中寄生物要比汉墓久远,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寄生物具备选择宿主c并且能够伴随着条件而进行变化的能力,盛棠说得没错,这也是这种“远古”寄生物的生存方式。 就好比一种病毒,想要生存传播,它们会筛选各种宿主,有的需要依附非生物,有的需要跟生物共存,这都是它们反复进行筛选和选择的结果。 像是进入人体的病菌,想要生存或者达到跟人体共生的目的,那就要经过不停的变异。 这类寄生物的适应力很强,变异能力也很强,所以在血液选择上有自主性也极大可能。 祁余说,“总不能挨个人去试吧,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要搞人体试验呢。” 沈瑶思量着呢喃,“我们推测的是,最早的画师出于供奉的目的,在不了解寄生物的情况下,用混了血液的颜料绘制壁画。之后薛梵教授以血为墨,来修复之前破损的部分。寄生物对这俩人的血液都不排斥,所以,这其中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不新鲜?”罗占想得直接,“不管是画师还是薛梵教授,血液都是新鲜的。” 江执摇头,“新鲜的血液也试过,不行。” “试过?”肖也挺不能理解的,“你是亲手宰过羊啊还是杀过鸡?又或者你月黑风高手刃贼人去了?” 江执一脸无奈,看向肖也时,那眼神里明显着有对他智商的堪忧。 “你常吃的那家餐厅,老板天天宰羊,你嘴那么挑,吃不出来都是现宰的吗?” 肖也被怼得那叫一个酸爽,留了半口志气回顶,“动物血肯定不管用啊,前后两次用的也不是动物血,那你怎么弄?” 江执一皱眉,似乎对肖也纠结这种事特别不理解,“这是很难的事吗?” 盛棠反应得快,目光就落在他手指头上。 这阵子他的手指头好得差不多了,之前都是裹着纱布的,现在除了中指外其他指头上的纱布都拆了。她以为中指是伤得重点 她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说了句,“你可千万别走火入魔啊,” 其他人顿时明白了。 江执哑然失笑,反握她的手,“那也得有能走火入魔的条件才行啊,我的血不合适啊。” 盛棠松了口气。 也不但是她,其他人其实也暗自松口气。肖也手托着脸,语气慵懒了些,“哎哎哎撒手撒手,坐你对面就是一单身狗,你撒什么狗粮?” 他跟江执坐对面。 江执没撒手,反倒是盯着他笑,“喂单身狗啊。” 盛棠本来挺紧张,被这么一闹忍不住笑出声。肖也一甩手,“行了行了,说正事。”胳膊往桌上一放,“回头我们剩下的也都试试,说不准就瞎猫碰死耗子了。” 江执倒也不反对继续测试,“但事实上,就算真找到符合的了,就目前的寄生物现状来说也没太大用。” 绕来绕去,怎么都避不开去寻找全新寄生物作为其中一种颜料原料的命运。 说到这儿,他又补上句,“而且寄生物衰败的速度似乎快于预测,壁画遭遇病害的时间将会大大缩短。” 这才是触目惊心的。 沈瑶又感叹又着急的,“不能让那么完整的神族图没了啊,而且我始终觉得壁画上的内容肯定跟寄生物也有关系。” 关于东窟里面的壁画, 可以看做是故事画性质,那么到底要表达个什么故事,这方面的工作落在了沈瑶的头上。 见状,江执问她是不是已经将壁画内容解谜了。 沈瑶也真就是文俗方面的专家,更是没令大家失望,她一点头,说,“出自山海经,但是,解释了山海经里的一些谜团。” 大家一听都来精神了,催促着她赶紧说说。 沈瑶喝了口水,她眼睛下面有青影,一看就是没怎么休息好,跟追寻壁画内容有关,也是没日没夜的研究了。 “东壁中关于战争内容的壁画,其中一幅我想你们都熟悉,就是赫赫有名的逐鹿之战,是关乎人c神c巫和尸之间权力战争的最大规模战争,牵扯了十几个氏族的上古决战,最后以蚩尤被杀告终。” 她顿了顿说,“虽然只用了一幅画的面积,却十分详尽的描述了黄帝在战争开始之前谋杀东海的海神梨靇到蚩尤死后,刑天孤军奋战最后被砍掉头颅的过程。画风十分的形象和逼真,尤其是颜料上的使用,很大程度还原了山海经中对战争场面的描写。” “那面山墙上的战争场面基本分四个单元,逐鹿是幅三,幅四画的是帝喾攻共工之战,也同样栩栩如生。值得关注的是幅一和幅二,因为描述的是同一场战争,而且东窟之中的其他壁画内容,也都是围绕这场战争展开的,说是战争,倒不如说它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巫族的一场谋杀。” 468 细思极恐的壁画内容 对于《山海经》里的内容,在座的诸位虽说没沈瑶那么钻,但有些内容大致还是知道的,像是赫赫有名的逐鹿之战,还有帝喾攻共工之战。 在那本奇书里,记载了可不止是这两场战役。 经沈瑶这么一提醒,江执倒是最先想到了,他说了一个名字,“窫窳?” 紧跟着又想到了东窟中南壁和北壁的壁画内容,又迟疑说,“你是怀疑,其他两壁的内容也都是跟窫窳有关?” 盛棠惊讶地看向江执,这人还真看过《山海经》呢。 就连肖也也忍不住冲他竖拇指,“行啊你,窫窳这么个冷僻角色你都知道呢。” “你不知道?”江执反问。 肖也哪会认输,呵呵笑了两声,“我?能不知道?虽然比不上沈瑶吧,但我也算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才子。” 祁余在旁拄脸看着他,插嘴,“虽然你这个人有时候挺能吹牛x,但这句话说的倒没错。” “吹牛x也得有吹牛x的本事。”肖也挑眉,“所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我是得到大家公认的。” 祁余一撇嘴,“我的意思是,你说的前句话没凑,就是你虽然比不上沈瑶这句。” 沈瑶在旁忍笑。 肖也睨了祁余一眼,阴阳怪气的,“这谁家的孩子给放出来了?这么不懂事呢?” 罗占伸手捂住祁余的嘴,对肖也说,“童言无忌,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小插曲,使得原本凝重的开会气氛活跃了不少。 江执这个人开会的时候有个毛病,就是很容易钻进去出不来。不管是讨论修复方案还是商讨壁画内容,他都是一头扎进去废寝忘食的主儿。 专注是好事,但团队的其他人会吃不消。 他往往会忘了时间,如果没人提醒的话,可能一天不吃不喝的都反应不过来。更别提在会上一旦总是顺着他的思路走,周遭的气氛就会越来越严肃。 肖也跟江执正相反,正事我也商量,但该放松的时候我也要放松,所以每次他觉得气氛被江执带的很凝重时,总会诙谐一下,松松严肃的劲儿。 江执也知肖也的德性,所以就任着他的张牙舞爪,等大家的精神稍稍放松了,再开始言归正传。 沈瑶的思路始终在线,毕竟这壁画上的内容牵扯的都是上古文明。 “没错。”沈瑶接着回答了江执的疑问,“但确切来说,是跟窫窳的下落有关。” “窫窳的下落?”江执说着,敲了一下电脑,投影上是东窟南壁和北壁的壁画图样,与此同时将其他两幅战争内容截了出来。 他用红外线笔圈了一下幅一和幅二,“西王母囚禁了窫窳,危与贰负杀了人质窫窳。西王母为了安抚巫氏处决了危与贰负。危死后就成了相顾尸,押送在北海。” 沈瑶点头,“是,剩下的这两幅关于战争的场面,画的就是上古巫族之间的战争和谋杀。” 说到《山海经》中的窫窳,就不得不先提到书中的巫族,后人们一般都叫他们为上古巫族。 书中记载说,上古时期巫族势力庞大,被认为是天神的使者,地位尊贵。在众多巫中,西王母族是最大的巫师,居住昆仑,是昆仑天帝的巫师,手中权力很大。 后来与华胥族联姻,实力更是大增。 窫窳是谁呢? 《山海经》中的《海内西经》中是这样描述窫窳的:蛇身人面。 沈瑶拿起笔,红外线光点定格在南壁第二单元的壁画上,“你们看,山脉之间有人面蛇身的生物在游走,它就是窫窳,跟伏羲女娲的形态一样,山脉所在地应该就是烛阴国。” 相传,烛阴国是凌驾所有的国度,是神明所在的地方,而烛阴更是上古祖巫,也就是更高明的神。它闭眼时天就黑,睁眼时天就亮,呼吸间控制着四季变化,换句话说,它是造物主般的存在。 而窫窳就是这个神明国度的王子,被下派到部落做首领,身份也是尊贵。 盛棠听到这儿,问沈瑶,“所以,南壁第一单元上画的就是烛阴?” 沈瑶点头。 她指向第三单元,壁画内容是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两人杀了人面蛇身的生物。“这里,是巫挑战神明的开端。” 肖也恍悟,“这两人就是危与贰负。” “是。”沈瑶肯定说。 据《山海经》中记载,贰负也是神明,但显然这个神明有叛逆之心,与他的名叫危的臣子谋杀了窫窳。 当时正是各个氏族崛起的阶段,西王母族为 了巩固地位抓了窫窳做人质,不想被贰负和危给杀了。窫窳被杀后,部族的人失去了首领,继而离开了蛇巫山。 而杀了窫窳的危与贰负也没什么好下场。 西王母为了安抚巫氏,以天帝的名义杀了危与贰负,其中,危就化成了相顾尸,被看押在北海。而危成为的这种相顾尸,其实就是山海经中所提到的“尸”。 沈瑶将红点重新落在战争壁画中幅二的其中一个位置上,那上面画了一片海,海上绑着一人,双手反绑,戴着刑具和戈。 “这就是尸,也是相顾尸。是人或者神明犯了错误被杀,肉体已经死了,但灵魂不死,就是以尸的形态继续活着。而下令处罚危与贰负的天帝,后人更多认为就是黄帝。” “我明白了。”祁余叫了一声,拿过沈瑶手里的笔,指了南壁壁画的另一个部分,背景是山脉,人面蛇身的生物躺在地上,身边有六人围着。 “这就是山海经中提到的,灵山十巫救窫窳的故事了吧。” 沈瑶点头,“他们应该就是灵山十巫中的六位,在《海内西经》里提到,开明东有巫彭c巫抵c巫阳c巫履c巫凡c巫相,夹窫窳之屍,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 说到这儿,她指着画中六人纠正道,“准确来说,他们不是在救窫窳,救这个字本身带有善意,但是灵山十巫的目的是为了复活窫窳,复活一个人,是带有目的性。” “不死药。”江执想到了关键,“灵山十巫的目的,甚至说最开始西王母挟持窫窳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死药,说白了窫窳就是个试验品。”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69 掩藏的巨大秘密 山海经中讲述的一些事,往往是打散在各个角落中的,单看的话很容易错过。 像是窫窳被杀一事,如果不根据书中给出的线索进行寻找和联想,那么,窫窳就只是简简单单的被杀,压根称不上“谋杀”二字。 而接下来的先壁画走向,就印证了都是围绕江执口中的“不死药”展开的。 江执接着沈瑶之前的思路,将重点圈在了南壁第四单元的壁画上,背景也是山,只不过是荒山,没草木,有野兽出没。 他指着怪兽的形态说,“身体为红色颜料,整体乍看上去是头牛,长得却是马蹄子,还有,吃人。” 转过身看向大家,“我记得北次一经里写到,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c人面c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所以说,这幅画里的山就是少咸山,里面吃人的怪兽就是窫窳。这幅内容排在最后,恰恰说明了窫窳最终的结局。” 盛棠对山海经的研究尚浅,只是知道大体事件,闻言后不解,“难道不是因为描写错了吗?” “如果不前后对比和进行联想的话,那这段描写很容易会被当成是偏差,前头说窫窳人面蛇身,在这里又说他是长相似牛马蹄的吃人怪兽,但实际上正如江执说的,这就是被不死药复活了的窫窳。” “等等。”肖也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他呢喃,“我想想啊我记得山海经里好像不少吃人的怪兽,都是声如婴儿。像是南山经里的盅雕c东山经里的合窳c北山经里的狍鸮,都是婴儿叫,会吃人,特点相同啊。” “所以!”盛棠一捶桌子,也顾不上手疼,“这些怪兽都是被巫族拿来做了不死药的试验品,也就是说,其实窫窳已经不是第一个试验品了。” 沈瑶也赞同这样的推测,“现在通过上述壁画的内容,其实我们大致就能推演出来一场细思极恐的阴谋。那么多部落首领,贰负和危为什么偏偏就杀了窫窳?” 一般来说,杀了人就会毁尸,不毁尸难道还等着被抓吗?这是尚且人类都明白的道理,作为神灵的贰负可能不明白? 唯一的解释是,窫窳的尸体是有用的,而贰负和危明白自己会被脱罪。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们认为有人会在背后帮他们。 这个人是谁? 江执说,“从书中记载来推断的话,这一切应该都是西王母做的局。我们之前说过,西王母族是最大的巫师,在众人眼里,生活在昆仑的西王母族是天帝的巫师,具有无上的荣耀和权力。可要怎么长久的维持权力和荣耀?不死药的研制就是关键。也许,西王母族想要建立一个不死民的国度。” 山海经中出现吃人的怪兽,形态各异,但显然都是失败品。而窫窳不同,他是神明之子,在上古时期,蛇身人面的神灵可视为龙的传人,窫窳就是龙的传人,它身上流淌着的是神明高贵的血液。 所以,用来研究不死药效果会更理想。 西王母以部落纷争为由囚禁了窫窳,暗地里却串通了贰负杀了窫窳,如此一来,不但会引起各部落的内部矛盾,还为不死药的研制提供了神明的身体,一石二鸟。 “复活窫窳的巫师中,其中一位叫巫彭,这个巫彭就是中医的鼻祖,而且还是黄帝的医官。”沈瑶说,“之前我们说昆仑天帝极有可能就是指黄帝,这么看来,灵山十巫其实是跟西王母一样都在昆仑,受制于黄帝,但显然,巫彭比西王母级别低。” 巫彭跟医学打交道,那么研制不死药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在巫彭头上。 只是令西王母没想到的是,灵山十巫以下犯上,起了忤逆之心,他们想做最大的那个巫师,将西王母取而代之。 “据书中说,在窫窳死后,其部族就离开了蛇巫山,而跟着一同离开的还有灵山十巫,他们脱离了西王母的控制与华胥族交好,甚至一部分的巫氏成员加入了炎帝族,这就为之后炎帝族与苗族的兴起打下了基础。”沈瑶将这些壁画中的线索一一跟山海经中的内容对应。 灵山十巫怎么就那么巧也离开了蛇巫山?这只能说明,十巫已经得到了窫窳的尸体,背叛了西王母独立来研制不死药。 盛棠紧跟着沈瑶的思路,“那九尾狐算不算试验品?” 沈瑶想了想说,“你说的九尾狐是出自南山经,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这么看,说不准也是试验品。但除了青丘九尾,刚刚肖也提到的东山经里有一种怪物,叫蠪侄,九尾c九首c虎爪,音如婴儿,能食人,特点相同。” 祁余提出疑问,“那灵山十巫到底有没有创造出不死民啊 ?” 可话音刚落,他蓦地反应过来,“不死民?那个之前我们提到过的能死而复生的吴启国?” “吴启国是死而复生,但书中还记载了真正的不死民,应该跟灵山十巫有关。”沈瑶说,“海外南经里记载,不死民在其东,其为人黑色,寿,不死。” 盛棠想象了一下,“这怎么跟僵尸那么像呢?” “所以说,灵山十巫所研发的不死药是不成功的,经他们手复活的要么成了四不像的怪物,要么就成了像是僵尸的怪物。” 沈瑶说到这儿顿了顿,又想到了一点,“其实在山海经里,除了记载了不死民,还有不死国。说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是食。这里的甘木,据说就是一种不死树,吃了就能让人不死。” “这个树”盛棠左思右想的,提出了大胆的假设,“如果真有不死国,如果真有一种树吃了能让人不死,那么这种树里是不是有什么物质能够让生命保持很久很久的时间?就像是吴启国的方式一样,我的意思是,所谓甘木,有没有可能就是这种寄生物在很古老的时间里选择的共生体?” 470 被神族背叛 盛棠的疑问其实也是六喜丸子成员共同怀疑的问题。 一个有着千年背景的石窟,壁画上下窟,一层跟佛教有关,一层又跟上古文明有关。华夏上古文明内容那么多那么纷杂,为什么偏偏就画上窫窳和灵山十巫的内容? 壁画中没提及不死药,可处处在暗示着神灵c巫之间围绕着不死药的战争与阴谋。 重要的是,这地下窟的壁画颜料与众不同,所含有的寄生物恰恰也有长生的特征,巧合吗? 做他们这行的都知道,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的事。 “从狐面这种生物来看,我们能肯定的就是这类寄生物能与植物结合,并且历经的时间也极其漫长,所以出现不死树也不是不可能。”江执给出思路。 “可是,如果真存在不死树的话,那这种植物怎么只存在《山海经》里,在现实中并没见到。”盛棠依旧不解。 江执微微一笑,“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泥里长的,世上无奇不有。有些不为人知,有些早就灭绝。在亚马逊雨林深处有一种奇怪的树,这种树没树杈,叶子都是长在树干上,当地人叫它巫婆树。人不小心误食的话就会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像是被下了诅咒似的。但当地动物吃了就没事,非但没事,还能让老弱病残的动物健步如飞,能迅速恢复体力。时间一长,巫婆树在当地就绝种了。” 盛棠明白江执的意思了。 但凡有这种特殊功能的动植物,换句话说,生物,一是数量少,二是一旦发现可能会被过度消耗,那么就像巫婆树一样面临绝种。 那么,如果真有像甘木那种不死树的话,也会被过度消耗吧。 “不难看出来,这种寄生物选择共生体的意识很强烈,它们会自主选择命运共生体,一旦发现宿主的不稳定,它们会重新选择宿主。”江执分析说,“藏星洞里有关于不死药c不死民的内容,颜料中出现寄生物,这两者之间有联系,至少是当时的人认为寄生物所在的东西跟山海经有关。” 祁余质疑,“依照我们之前的分析,画师应该不了解寄生物的情况啊。” “画师只是不了解原理,就好比古代人看见天空出现光亮,以为是神明降临,但实际上有可能是陨石降落,再或者是外星人。”江执给出解释。 祁余闻言,赞同的点点头。 “如果窫窳是不死药的临床试验品,那不死药的药引极有可能就是不死树,所以这么看,先是有了不死树,才有了灵山十巫的不死药。”江执道。 壁画修复,首要条件就是要十分了解壁画内容以及壁画所在的年代背景,每个时代都有独自的特点,如果了解的不详尽,那壁画修复起来就成了想象的工作,脱离了现实。 藏星洞里的壁画,因为有寄生物的缘故,虽说病害没头顶上的窟那么严重,可不意味着一点病害都没有。颜色鲜艳归鲜艳,但起甲c受潮等问题依旧存在,而且曾经有山石脱落过,造成其中一面山墙的壁画大面积凹陷。 这面凹陷的山墙,受损的就是东窟北壁一部分的壁画内容。 他们要详尽了解壁画上的内容和含义,才能更好的为其修复。 盛棠将注意力就落在了北壁的壁画上,曾经一度她觉得,壁画上的女子像极了山鬼。 她说,“如果壁画内容都是跟不死药有关,那北壁的内容呢?好像没什么太大关联呢?” “恰恰有很大关系,而且我猜想,这也是画师画壁画并且以血祭奠的真正目的。”江执轻声说。 闻言盛棠一愣,再看其他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祁余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肖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小能手,你说说看。” 肖也自然想不到,他又不是对《山海经》无所不知,瞪了祁余一眼,“给你欠儿的。” 江执看向沈瑶,问她,“你觉得呢?” 沈瑶笑说,“之前还有些地方想不通,现在经你这么一说,就好像一切都明白了。” “说说看。” 盛棠在旁瞧见听着江执这语气,染了喜悦,还有几分欣赏,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想着之前沈瑶没少跟江执示好,他都一副高冷模样,现在态度可真是转变呢。 暗下决心,回头她得恶补《山海经》才行,总不能什么风头都让沈瑶抢了吧? 嗯,最好全本都背下来。 在东窟壁画内容的分析和解密上,不得不说沈瑶的确是功劳最大,而且在这方面的学识的确广泛。 “北壁的第一部分,这位女子高坐,阶下又坐了十人,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下面坐着的十 人就是灵山十巫。而这个女子能坐在高于他们的位置上,说明级别比他们高。” 沈瑶边用笔指着壁画中的女子,边给大家讲解,“《大荒东经》和《海外西经》都有记载过这样一位女子,说,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女丑有大蟹。又说,巫咸国有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所以,壁画中这位坐在群巫之上的女子应该就是女丑,她是灵山十巫之首,背景的山脉应该就是邓葆山。” 她调整了坐姿,又指向最后一幅壁画,“在这里,其实讲的就是女丑之死。《海内外九经》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女丑是被十个太阳晒死的,尸体放在了丈夫国。” 祁余看着壁画,“并没画十个太阳。” “对,所以我猜想的是,画师对女丑心存敬重,所以美化了她的死亡,她平静地躺在山脉之间,山下有众多人马,应该都是过来悼念她的。” 上古时代,巫族受人敬仰的原因就是能帮助民众风调雨顺,天上十个太阳,天下大旱,女丑面对十个太阳苦苦求雨,最后被活活晒死,说明了她为苍生的大义,令人尊敬。 “我见过网上不少分析女丑之死的,其中有人分析说,女丑是受黄帝派遣,前来调查灵山十巫杀害神族和研究不死药一事,最后被设计杀害,黄帝为了纪念女丑,厚葬了她的尸体在丈夫国。” 肖也示意了一下北壁壁画的第一部分,“倒是跟上头的内容挺契合的。” “可是我有不同的看法。”沈瑶话锋一转,“我认为女丑是服务于神族不假,但她召集灵山十巫的目的并不是想杀了他们,而是想从他们手中夺到不死药,她为神族卖命,最终却被神族背叛,死于后羿射日之前。而且,还是以‘尸’的方式,惨死在旱魃手中。” 《他以时间为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471 还想继续修复下去吗 女丑出巫咸国,被后人解读为她跟西王母一样,是黄帝最得力的巫女之一。 而沈瑶顺着壁画内容和书中所记载,她认为西王母是背叛黄帝的那位,私下联合灵山十巫谋杀神族研发不死药,而女丑则是接了黄帝的指示,要从灵山十巫手中夺走不死药。女丑召集十巫,她的法力凌驾于十巫之上,最后自然是得手了。 而得手之后,女丑就成了一枚弃子。 为什么这么说? “上古时期,巫女的确受人尊敬,而且位阶越高的巫女责任就越大也是正常,但女丑的死充满了不合理。”沈瑶逐一分析 “天上十个太阳,她为了求雨活活晒死。为什么会出现十个太阳,跟神族有关,天下大旱,跟旱魃有关,而旱魃也跟神族有关。女丑为神族夺了不死药,照理说是功劳一件,为什么在求雨的时候都被晒死成尸了,还在继续求雨?为什么没有神族的人前来帮忙?说她是为了求雨而死,倒不如说是死于神族之手。” “神族都是神了,要不死药做什么?”祁余挺不理解的。 沈瑶想了想说,“我曾经听人讲过这样一套关于神族的理论,说这神啊,也是分维度的,越是高维度的神就越高级,而我们所认知的上古神族,有可能也是更高级的神创造出来的。他们虽然生命很长,但并不是不会死,天人五衰的说法你们都听过吧,就是指神仙也有老去死去的那一天。” 问题是,山海经中恰恰就记载了神族复活和长生的事。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夸父,夸父追日死后被神族的人复活。还有大荒西经中的颛顼之子,三面一臂,三面之人不死,据说,它是黄帝的后裔。” 沈瑶讲的口干,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放下水杯继续道,“海外西经里记载了个轩辕国,说这轩辕国里的人其不寿者八百岁,也就是说,在这个轩辕国里,最不长寿的人都能活到八百岁,虽然不是不死吧,但也属于长寿了。更重要的是,相传轩辕国就是轩辕黄帝的出生地,国人都是人面蛇身。怎么就那么巧,都跟皇帝有关?或者我们撇开黄帝不说,神族后人的复活和长寿之后的质量远远高于窫窳那批,所以很有可能是,神族得到不死药的配方后经过改良,避免了神族后人成为怪物的可能。” 经沈瑶这么一讲解,大家也都觉得很有道理。 沈瑶又回到壁画内容本身,最后一幅壁画上。 “但古人的想法不同,他们崇尚神族,可能认为女丑是除奸佞匡扶神族的英雄,而且她求雨而死的形象又是大义,这才会把美好愿望画在了壁画上,并且为了表示虔诚,以血为颜料来奉献神族。” 故事讲到这里,关于地下窟壁画内容沈瑶基本上都算是阐述明白了,根据后人的c网上专家的分析和个人的见解,来说明了地下窟的难得可贵。 盛棠盯着最后一幅壁画在想,都说修旧如旧,但她可真想在临摹的时候将上头的内容改一改呢,突然之间就觉得女丑太可怜了。 所以说不定这寄生物都有共识,有人听见女人在哭,估摸着就是在这群生物在替女丑哭呢。 后来转念一想,孰是孰非都是沈瑶的推断,说不定当时女丑就是甘愿受死呢?为了苍生为了大义? 脑袋里有个声音钻出来:搁你你会顶着十个大太阳不想别的办法活活晒死吗? 她嘀咕了句:我又不傻。 江执离她近,但也没听清,转头看她,“什么?” 盛棠哦了一声,说没什么。 江执瞅着她,见她两眉皱皱着盯着壁画瞧,模样真是叫人心中喜爱的,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脑袋,“有意见就提。” 提就提吧,总不想甘心做个混吃等死的小废物不是?岂不是白白玷污了她盛大神的威名。 所以,问他,“如果我们能找到寄生物,如果修复也都一切顺利的话,那么地下窟对外开放的可能性有多少?” 修复的目的是为了留存,为了将古人的智慧继续流传下去。流传需要让更多人看到,就需要对外开放。 可在敦煌,哪怕是修复过的石窟也要限制观赏人数,更别提有不少石窟无法对外开放。 她希望0号窟能让更多人看到,尤其是那幅铺天盖地的星图,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明白什么叫身临其境。 可是 江执迟疑了。 他的这个反应,令在座的心都揪了一下。 “我不敢保证0号窟能有多大的对外开放几率。”良久后,江执才看向大家说,目光里是沉沉的东西,似最遥远天际的夜色。 “甚至说,我都不敢保证0 号窟有没有开放的可能。” 盛棠一愣,冷不丁想到了汉墓里的那些壁画。 而肖也的领悟能力也挺强,直截了当问出了关键,“汉墓壁画后来的情况怎么样?” “整体揭取加封固,目前来说修复后的壁画内容还算稳定。”江执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但是你们也清楚,0号窟的整体条件跟汉墓不同,寄生物的活跃程度和组成成分也因颜料物质发生了变化。所以汉墓壁画的修复方案不能百分百复制到0号窟上,哪怕是找到了原料,修复后的情况也很大可能会呈现跟汉墓不同的效果。” “如果做整体揭取呢?”肖也问。 这是他们之前想过有可能会实施的方案。 一般来说,能尽量保持原壁画就尽量保持,不去损伤山体。墓室壁画用的最多方式是揭取,因为开发后的墓室条件并不利于壁画的保护。 但石窟壁画不同,揭取除非是面临无法在原有山体保护的情况下,或者说是存在多层壁画。 “壁画面积太大,整体揭取的话要考量山体的承受力,尤其是星图,相当于整个窟被清空。”江执分析了实际情况,“而且,壁画中的寄生物情况特殊,揭取之后一旦更换环境,能发生什么样的状况我们还需要反复验证。” 整体揭取工程量不但大,而且一旦发生山体塌陷,那就将毁坏壁画。 罗占从专业角度出发,他给出山体的测量数据,说了结论,“从数据上看,0号窟里的壁画并不适合做整体揭取,事实上,就目前来说山体结构也不是很稳定。” 大家沉默。 良久,江执问大家,“如果真就是一场空,你们还想继续修复下去吗?” 472 我打算去试试 面对0号窟,极有可能就是徒劳无功,也极有可能就是竹篮打水。在这之前,江执在实验窟里做了多次,壁画病害修复起来没什么问题,相应的方案也已经做全,重要的是,颜料。 颜料太过特殊,也就导致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肖也闻言这话后笑了,“还真是个难题啊,做咱们这行的,虽然说修复壁画不是冲着扬名立万去的,但还是希望做过的努力不能白费,总想着能帮着前人留下点什么最好。” 江执看着他,没打断他的话。 他顿了顿又说,“但就这么放弃了肯定不甘心,我还真想跟那个鬼东西拼一拼啊,总不能让它们一直占着咱们华夏瑰宝不放吧。” 等肖也说完,祁余发表了意见,“做咱们这行的啊,我觉得就是莫问前路,每一平方每一公分修下来那都是咱们的尽力而为,要是一早就去想结果的话,我想整个敦煌石窟都没人敢去修了,这可是要搭上一辈子的活呢。” “是啊。”沈瑶开口说,“其实接0号窟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了,这肯定是挺耗时耗力的活,而且窟里条件脆弱的话,那可不就是无法开放?但既然接了我就没打算放弃,再说了,整个敦煌石窟也有不少修复完毕后不能开放的窟啊,别的修复师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罗占挺难得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前不少事都是:反正我跟祁余是捆绑的,他想做的话,我不做也没办法。 但今天他说,“我为了这个窟浪费了不少脑细胞,尤其是上下通道调整,还有山门的重新设计,都是我的成果,你们可不能说不做就不做了,真不想做的,问问我的拳头。” 盛棠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觉的罗占这个人挺闷的,坐在一个地方研究器械能坐好久,一动都不带动的。但有时候又觉得他挺逗,那种憨逗憨逗的,像现在。 其实她觉得,六喜丸子团队的人应该没一个人想中途撤退吧。 “我呢。”她清清嗓子,“责任重大,身兼数职,哪怕你们都撤了我也不能撤啊,你们修复师办不到的事,说不定我们文创师就能办到呢,我现在新品灵感爆棚。”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这是没师父管了还是背叛师门了?棠棠,你身兼数职没错,但不能太泾渭分明,什么你们我们的?” 肖也找茬,拄着脸,眉眼神情慵懒又欠揍的,“要是照你的说法,文创师不能百分百复原吧?再怎么着都是商品。修复师就不一样了,就算原始窟没办法对外开放,那也有办法让它面世,让更多人看到。” “对啊,数字窟啊。”祁余一拍脑袋,“这是肖也的强项。” “那是。”肖也得意洋洋的,“3d立体的数字窟,我绝对能让参观者身临其境,而且这项工作已经进入第二阶段,很有成效。” 盛棠当然相信他的本事,数字领域中他确实很有想法。 但表面认怂绝不是她的风骨,一撇嘴,呵呵大笑了两声,十分故意的 “再形象逼真也都是水中月雾里花吧?就算身临其境也终是空,是实物吗?”怼得挺狠,话锋一转,“同样复制窟让外界看到,临摹也能做到,我能完全做到一比一标准,能让大家走进一个实体石窟里,看到实体壁画。” 论临摹水准,的确在座的当属盛棠的水平最高。 关于这点,没人能反驳。 可肖也就喜欢撩嫌,又懒洋洋开口,“不管是进原始窟还是临摹窟,参观者都只能用看的,不能碰不能摸,所以你觉得,跟我的数字窟有什么区别?” “有实物跟没实物就是不一样,实物那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虚拟的就是虚拟的。”盛棠一口咬定。 “看问题不能太片面,如果从多维角度来看,实体窟也是虚拟的。”肖也挑眉,“不过这个概念对你来说太深奥了。” 盛棠眼神一瞥,落在程溱脸上,“真后悔让你留下来,真怕你跟某人学坏了。” 整个会议过程程溱都没开口讲话,作为文创师能参与其中,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倾听学习,继而转化自己的灵感设计。再说了,关于上古时期的故事听来也是有意思,但牵扯到修复的专业知识她就一头雾水。 见话题转自己身上了,她笑说,“所以说男人就是小孩子,别看长了一副成熟的身子骨,心理还没成熟呢。” 打击一片,却又暗有所指。 盛棠掩唇而笑。 如此一来,“某人”还真坐不住了,扭头对程溱说,“其实我挺成熟的” 江执靠着椅背,始终看着肖也c盛棠和程溱你一句我一句的,偶尔祁余也插上那么一两 句。他唇角微扬,含笑注视。 明明问题就很棘手,明明大家的前路未卜,但他心里还是出了奇的平静,还有一种异样感觉。 像是丝丝缕缕的甜从心里最深处滋生,然后慢慢的扩散c蔓延开来。 他觉得,光是看着大家这么斗嘴都是一种幸福。 幸福吗? 这个词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倒是吓了自己一跳。 从这群人身上感受到幸福吗?之前他只觉得,有盛棠在身边就很幸福,现在竟觉得,大家团队作战也是一种幸福。 罗占没参与到他们几个的七嘴八舌里,看向江执,问了句,“那你呢?” 几人都不说话了,一水儿地往江执这边看。 任重道远,又茫茫无期的,他们是抱定青山不撒开了,他呢?能冷不丁这么问他们,是不是他有了撤退的心思了? 江执看向他们,“我从开始修复壁画那天起,就没有半途而废的先例。所以,哪怕你们都走了不做了,我也会去做。” 肖也两眼闪闪亮的,故意激他,“那么大的窟,你一个人?” 江执什么道行的人?哪会被他激到,反将一军,“认识你们之前,我都是单独作业。” 这次肖也可没被怼得一脸屎色,相反爽朗笑出声。 盛棠在旁心想着,江执这个人真是性格别扭到家了,好好的话从来不好好说。 不管怎样,江执的这番话让大家的心都放下来了,一个团队最怕的就是心不齐,现如今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就有了死拼到底的斗志。 可下一句话,江执又成功的把大家的紧张感给调起来了 “现在棘手的就是寻找原料,我打算去试试。” 473 嘴硬心软的 在江执认为,原料寻来的几率远远大于研发替代原料的几率,而且在他觉得,想要研发出替代原料的难度大,而且在研发时间上是个未知数,壁画未必能等得住。 所以,当江执决定去找原料的时候,盛棠一下就知道他要去哪找了。 对于藏在东北山坳深处的干饭盆,一度是当地人谈之色变的禁地,没人敢轻易往里进,真是胆肥的进去了,十个有九个都是出不来的。 就犹若西藏的林海,一旦进去,那就是进入了未知的c不属于人类的领域。 关于干饭盆,丸子团队的其他人后来也听说了,网上关于那个禁地的资料少之又少。肖也问过不少户外探险的朋友,朋友圈里再相互打听,都对那个地方一无所知,知道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在散会后,肖也决定跟着去,给出的理由挺充足。 第一,千里迢迢不说还危险重重,两人为伴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好;第二,万一遇上需要动手的情况,他怕江执挨打。 末了他加了句,“毕竟是一个团队的,你要是被人揍了,那就相当于团队的脸都被打了,丢不起那人。” 盛棠一句话总结了肖也的意图,“什么第一第二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你就是奔着做打手去的吧。” 肖也笑呵呵的,“这么说也行。” 盛棠也要求跟着。 “我的理由更简单。”她干脆直接的,“我接触过当地人,论人情往来你们肯定都不如我,去那种地方得不到当地人支持是不行的。” 江执自然不想盛棠跟着,这次又不是下汉墓,都有组织有规范的。盛棠明白他的担忧,说,“就算有危险不还有你俩吗,放心,我灵巧得很,肯定不会做拖油瓶。这次的经历对我来说很难得,我不是去玩,我跟你们一样,是为了工作。” 挺一脸严肃的,江执看着她心中直感慨,还没等说什么,肖也抢先一步。 抬手一摸她的头,一脸欣慰,“嗯,吾家有女初长成。” 盛棠刚想抬腿给他个回旋踢,江执倒是没客气,一把将肖也的手给拨开,“别动手动脚。” 祁余一看这种情况,也嚷嚷着要随同。 江执阻止了,祁余一动,罗占肯定得跟着。 “基础修复不能停,窟里要有人干活,敦煌这边总不能只留两个姑娘在。” 祁余想想也是。 “石窟这边需要人修复和保护,有罗占在也放心。”江执将工作分配好,“程姑娘人脉广,留在这真要是遇上棘手的事也能帮着处理一下。” 程溱知道他口中“棘手”的事是指什么。 有人就会有贪欲,有贪欲的就能想法设法打探到石窟里的情况。虽然她对曲锋那种无赖没办法,可利用点关系守着个石窟还是有办法的。 她点头说,“放心吧。” 虽然她也挺想跟着去的。 沈瑶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与此同时其实也在担心干饭盆里是否真的存在他们想找的东西。 江执的意思很简单,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得去找找看。 寄生物存在年头久远,但越是久远,存在的数量就会越少。壁画如果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这些问题就会留给下一代修复师。至少现如今还能捕捉到寄生物的信息,万一以后真就只成传说了呢? 很快,院里知道了江执的决定。 胡翔声又开着他那辆歪镜子的小破车来了戈壁滩,推院门进来,一眼瞧见沈瑶正在给花藤浇水,气得直嚷嚷,“你们这不是胡闹吗?” 说着就往屋里走。 沈瑶一头雾水的,手里还拎着一瓢,好半天反应过来,将瓢往水桶里一扔,跟着进了屋。 胡翔声是单刀直入型的,进了屋呵斥声就没停,六喜丸子团队的人无一幸免。等呵斥完了,又问江执,“决定好了,必须去是吗?” 江执忍笑,一点头,“是,决定好了。” 气得胡翔声指着他,“你c你们一个个的” 肖也上前,把他的手拉下来,宽慰,“师父啊,总得有人砥砺前行嘛。” 这话说的,真叫一个大义凛然的。 胡翔声可没被他这句话感动,转头呵斥了一嗓子,“你当我担心你吗?就他那么一个擅长做古法修复的,万一出事了呢?” 话糙理不糙的。 肖也摸了摸鼻子。 祁余插话进来,“师父,我不是也擅长传统修复嘛” “能一样吗?是一个水平的吗?” 胡翔声真是急了,连怼两声。 祁余不说话了。 盛棠憋着笑,被胡翔声眼尖发现了,“笑!还笑呢!你一个姑娘家的,这事儿跟着掺和?” “姑娘家怎么了?胡教授,您这是歧视女性啊。” 一下甩了顶帽子给胡翔声,弄得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末了,清清嗓子,再开口时语重心长的,“我也知道劝不了你们,现在院里的意思就是不能让你们单枪匹马的去,如果真要去,也得多抽调些人手。” “组一支探险队吗?”江执笑了,“胡教授,我带着肖也和小七就够了,人多了麻烦。” 本身进入禁地这种事就够让当地人忌讳了,人再一多,还不定会出什么乱子。他们只是去找原料,并不想大张旗鼓招惹是非。 盛棠的意见跟江执是统一的,她说,“就算院里抽调再多的人,那都不是户外高手,真正高手在民间,东北的环境就只有东北人最了解,同样的,要入干饭盆,找人也得找当地的。” 胡翔声思量半晌,然后重重一叹气,虽没说什么,但他们知道他妥协了。 肖也笑着宽慰胡翔声,“师父您就放心吧,我以前不是经常在户外待着吗,还是很有户外经验的。我们呢,肯定要充分了解当地情况才能往里进,而且也会找当地人领路,装备该准备的也会准备。” “你可得保证他俩的安全。”胡翔声没好气的。 “保证万无一失!”肖也爽快,“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还什么样。” “还有你自己。”胡翔声又喝了一嗓子,“先顾好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老头儿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的。 “知道了。” 474 没人削你 别看平时胡老先生不修边幅c生活自理能力较差的,但对他们几个的事可是比自己的还上心。 临走前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就跟他们仨不是去找原料而是出嫁的闺女似的。不过也能理解,干饭盆那种地方神秘又充满危险的,放心不下实属正常。 所以虽说唠叨,但三人非但没觉得烦,还异常心暖。 胡教授虽说来势汹汹,但心里明白得很,他们几个能凑在一起,那都是臭味相投。一旦决定了的事肯定就不会改了主意,所以呵斥归呵斥,还是将当地的一些人脉给到他们,说都是圈内的人,已经打过招呼了,衣食住行那边都可以帮着安排好,帮忙的事找对方就行。 好不容易送走了胡翔声,肖也就开始着手远行的准备了,兴致冲冲的去准备清单。 盛棠带着程溱在房间里跟司邵他们开视频会议。 pf团队前几天离开了敦煌,为即将推出的秋冬新品发布会做准备。程溱来了他们团队,也就能看到内部数据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文创秋冬新品大战又将会是pf团队拔得头筹,光是市场预售就超出了预想值。 所以窦章在视频里显得格外兴奋,但对于盛棠要亲自跟着找原料一事倍感不解。盛棠没过多解释,对外她也只是说找原料,具体去哪找,找什么她都没说。 她应付了窦章三言两语,“你当灵感都是从天而降的?不多走走多看看增长见闻的,做出来的产品也没灵魂。我都说了,文创这东西不是行活。” 窦章恍悟,连连点头。 那边司邵虽说没追问,但也不表示他能被诓住,沉默半晌跟她说,“万事小心,什么都比不上安全重要。” 明眼的永远是沉默的,盛棠点头,“知道。” 等会议结束,程溱跟盛棠啧啧了两声,“司少爷也是这两年成长了,对你的深情不改,又变得成熟内敛了好多,刚才他看你的眼神啊,看了真叫人揪心。我这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世间男女情,造化弄人呢。” 盛棠挑眉瞅着她,“多愁善感林黛玉的人设不适合你啊。” 程溱笑得爽朗,“我是想说,世间男儿千千万,你的眼睛也可以瞧瞧别处。” 盛棠摊开笔记本,“我的眼睛就在敦煌呢。” 程溱故意逗她,“哎,你这次跟出去注意点啊,别再带回来一个。” 这话程溱说的时候明明就是冲着暧昧去的,但听着总觉得别扭呢,果不其然盛棠想偏了,搓了搓胳膊,“你可别吓唬人啊。” 那么邪性的地方。 程溱也懒得跟她解释,连她都觉得,这话怪怪的。 而书房那边,江执再次跟罗占c祁余和沈瑶细化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尤其是修复期间的防护方面。 现如今属于兵分两路,一路是江执带人入山找原料,一路是祁余为核心将现有的c能修复的部分先行修复。 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得严格的卡着工作进度表来。 最后江执留下罗占,问他石窟加固情况。 罗占照实了说,“关于0号窟的山体加固方案我已经修了好几版,实际稳固性也测量了好多次,说实话,光是论山体结构的话,0号窟照比敦煌的其他石窟要脆弱,越到上层越不稳定,不是单单加固壁画那么简单。” 关于这点江执明白。 “整体做切割剥离的话,引起坍塌的可能性多大?” 罗占说,“我测试了一下,整体剥离的完整性只有一半的几率,跟我们之前担心的一样,可能等不到所有壁画剥离,山体就会出现塌陷状况。” “地下窟受牵连的可能性有多大?”江执问他。 罗占调出电脑里的修复方案,将数据调出来给他看,“地下窟因为是嵌入山体,开凿的时候又十分巧妙,所以一旦上方山体出现问题,只要及时封闭山门,下面受牵连损坏壁画的几率会小很多,虽然也会出现山石砸落的情况。” 江执沉默地看着山体数据图,眉间凝重。 “其实,”罗占迟疑了一下,抬眼看他,“当初薛梵教授封闭山门,可能就是很清楚知道山体的状况。” 江执没说话。 沉静了许久,才开口,“罗占,现在的山门要加固机关,一旦真发生山体塌陷,山门要自动封闭。” 罗占惊讶,“那有可能从外面就打不开了。” “就是要保证上下的断联。”江执态度坚决。 每一幅壁画都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在修复师的心里不分伯仲。但如果真面 临取舍那一天,他们也只能捡重点的去护,像是星图壁画。 确保最有价值的壁画不受损伤,这也是修复师的基本工作。 罗占看了他良久,一点头,“好,我尽最大努力。” 最大努力的保护好壁画,和人。 再踏上东北的土地是三天后,在这三天里,三人按照拟定的清单将出行物品都准备了齐全。 个人物品能少则少,入山后重在荒野求生,户外工具尽量齐全,还有采集原料的器皿和有可能会用上的设备等等。 罗占给他们带的防护工具设计得尽量轻便,但功能性强,干饭盆里的情况如何谁都不知,防护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保障。 临出发前江执联系了胡教授介绍的熟人,但只是希望对方能联系熟悉干饭盆情况的人,其他的由他们自行安排。 还是两年前的路线。 降落东北,转车抵达抚集市的县城。 这是肖也第一次踏上东北的土地,走南闯北这么多地方,唯独没到过东北。一个没来过东北却多少会点东北话的杭州小伙子,这要归功于程溱。 为了这趟行程,他特意跟程溱取了经,问她关于东北的习俗c当地人的忌讳等等。 程溱用怪异的眼神瞅他,语重心长的,“你去趟东北又不是出国,平时啥样去东北就啥样呗。只要你别嘚瑟别惹事儿的,没人削你。” “东北男人那么彪悍那么能喝,我也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毕竟我是一拖二。”肖也可认真了。 程溱翻了个白眼,“谁说东北男人能喝?都是谣传,拉出个湖南湖北的随便都能秒杀东北酒量,不过是虚名在外而已。再说了,东北男人也不彪悍,真正彪悍的是东北女人。” 475 太直接了吧 别惹东北女人,这是程溱思来想去给他的最大忠告,肖也一度觉得可能是东北女人体力很强,毕竟生在严寒地带,食物是抵抗寒冷的最好武器,东北人身强力壮也是有迹可循的。 程溱说,体力强不强的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指力强,挠人狠,万物可做武器。 飞机落地时,肖也竟是从噩梦惊醒的,哎妈呀一声,惊得旁边一虎背熊腰的大哥都浑身一激灵,见他额头冒汗的,宽慰他说,“小伙子憋怕啊,就是落地了,没坠机。” 等出了机舱,盛棠似笑非笑看着他,甩了句,“梦见被挠了?” 肖也呵呵两声没回答,心想的却是:死丫头有透视眼? 又是姜晋来接的机,看见江执从闸口出来的瞬间别提多激动了,尤其是看见盛棠之后,连连感谢老天保佑,又对着盛棠一阵嘘寒问暖的。 肖也看出猫腻来了,嘴凑近江执的耳朵,揶揄说,“明白了,你把胡教授的人推了就是为了指使他啊,也对,心里有愧的人一旦逮着补偿机会了,那可是全心全意的。” 江执没搭理肖也的揶揄,长臂一伸,把盛棠从姜晋身边扯过来了。 再次入住迎宾宾馆也是江执的意思,不管是胡教授那边联系的人,还是姜晋都感到诧异。这次来又不是给汉墓工作,怎么还在住的地方委屈自己了? 连肖也都想不通,站在宾馆的门口,看着车一过就能卷起滚滚红尘的马路,再稍远的巷子里摆着小商小贩,各种的吆喝声。 入眼的那家卖手抓饼的,连个遮棚都没有,车轮扬起的灰尘下一秒就能混着辣椒面一并卷进饼里 再看宾馆的门脸,简直比80年代老电影里的搭景还要真实落地。 肖也咽了一下口水,摸了一把脸,觉得鼻腔里都是干燥的灰尘味。他说,“推了对方给咱们安排的大酒店,住这儿?你不想麻烦别人,但至少也别委屈自己啊。” “这挺好。”江执说了句,拖着行李箱就进去了。 肖也重重叹了一声,盛棠见状笑着安慰他,“这家宾馆的老板一家特别好,你住了就知道了,再说了,他选这住下肯定有理由。” 但愿吧。 迎宾宾馆依旧如常,只是毕竟到了夏季,来这边避暑的人也就多了,宾馆里多了不少人气。 老板娘仍旧大嗓门,见着江执和盛棠后可开心了,一嗓子能把房顶给震下来。“昨晚上俺们两口子就听姜老师说了,房间今天早上特意打扫出来的,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贼干净,放心住吧。” 老板也赶忙出来帮忙搬东西。 再见面就是回头客c熟客了,那感情肯定是不一样。老板娘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又叮嘱老板今晚一定要杀只鸡给他们接风。 盛情难却的,江执和盛棠连连感谢。 说着又提到两年前的事,老板娘也是后来才知道考古工地出事了,还一直担心着呢。“看见你俩还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结婚了吗?” 话就跟连珠炮似的,看得出是真高兴。 按照江执的要求,开了两间房。还是三楼,清净。 老板实在,吭哧吭哧把行李都抬上去了,抬上去之前还问了他们,行李都放哪屋,怎么放。老板娘冲着老板啧了一声,“还用问吗?小两口的行李放一起,这位帅哥的单放。” 被叫一声帅哥,肖也是乐意的,至少他觉得这里地方虽小点,但老板娘的审美还是没问题的。他笑呵呵的,手臂一伸搭江执肩上,“别介,我跟他一屋。” 老板是个憨人,没往别处想,倒是老板娘一愣,紧跟着说,“大夏天的,俩大老爷们睡一屋不热啊?” 东北寒多热少,所以夏天基本上都不装空调。 肖也回答得纯心故意,“不热不热,我俩都睡习惯了。” 老板娘看看他,看看江执,又看看盛棠。 盛棠马上开口,“对对对,安排他俩一屋。” 老板娘给了老板一个眼神,老板二话没说照搬行李。老板娘将钥匙交他们手上,还不忘跟肖也说一句,“小伙子啊,你这人做事不讲究啊。” 肖也可没管对方怎么想,总之,他就在搅合江执和盛棠他俩,总不能叫他凄凄惨惨戚戚吧。 江执看穿他的心思,压低嗓音低笑说,“我想让你独守空房的话,你照样孤独寂寞冷。” 这话好死不死钻进盛棠耳朵里,刺激得耳根子一烫,回头瞪了江执一眼。 江执被逗乐,笑得爽朗。 姜晋可谓是帮 着忙前忙后的,又张罗着一起吃饭,说大家伙都挺想他的。 考古跟修复一样都是个时间活,一个古墓从发掘到保护不是几天就能完工的。据姜晋说,汉墓的挖掘工作都结束了,但还留了数名工作人员在工地上做些后期保护性工作。 江执不是个喜欢应酬和凑热闹的人,婉拒了,跟姜晋说,“饭就不用吃了,回头壁画情况可以发我看看。” 一句话戳中了姜晋的心思,弄得他略显尴尬,但忙不迭道,“好c好。” 盛棠心笑,江执也是的,太直接了吧。 紧跟着江执礼尚往来,请姜晋帮忙找找了解干饭盆情况的人,不管是亲自走过的还是道听途说的,他都想见见。 姜晋是个爽快人,也没多问江执的目的,应允。 这种人盛棠还是挺喜欢打交道的,拎得清,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事实上江执选迎宾宾馆作为落脚地也是正确的,之后肖也很快明白了原因。 一来这里离干饭盆很近,沿着小路往隆福寺方向,也就是靠近考古工地的位置,遇上岔路口往另侧小路走就能到干饭盆的入口。 二来,宾馆人多口杂,这个季节住店的人又多,天南的海北的都有,保不齐会有什么奇闻异事传出来,当听热闹也好。 三人落住后也没闲着,一方面胡教授那边的人真的挺用心,跟姜晋一样,还真找了不少对干饭盆多少了解的人上了门,另一方面,他再次去找了王瞎婆子。 476 也是自言自语你回什么话 王瞎婆子这两年日子过得还不错,离开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阴历森气的房子,不再因为坑蒙拐骗而也不能寐,所以身子骨看着都比前两年壮实。 看见江执和盛棠的时候一时间都没敢认,确定是他们了之后,王瞎婆子激动坏了,赶忙拉着他们进屋。 盛棠环顾了四周,是个自家住的民房,一楼,前厅改成了小卖店,虽说不大,但烟酒糖茶小零食饮料的一应俱全,放眼又是干净整洁,不像之前住的那个地方黑魆魆的。 穿过前厅,后面就是住的地方。 小屋子也是不大,但收拾得也是干净利落,看得出王瞎婆子本身是个挺爱整洁的人。 她忙不迭地拆开了一袋茉莉茶,边往壶里倒茶边说,“你们都是喝惯了好茶的人,别介意啊。” 毕竟是上了年纪,盛棠赶忙接过壶,跟王瞎婆子说不用备茶那么麻烦,他们平时也不怎么喝茶。王瞎婆子挺坚持的,还是把茶水给沏上了。 简单寒暄了两句,当然,盛棠主导话题。 王瞎婆子说,“小卖店生意还行,平时赚的也够花销了,我挺满足的,说到底还是要谢谢你们。” 盛棠这才知道原来之前的不算道听途说,江执还真安排了王瞎婆子往后余生。 但江执又是个挺别扭的人,见不得别人说感谢的话,闻言也没多接这个话题,直不棱的就切入正题。他问了关于干饭盆的情况,又再次提到了驱邪草。 闻言后王瞎婆子的脸色可不好看了,冲着江执连连摆手的,“可千万别想着进去,这都马上七月十五了,可不行啊。” 老一辈子人说日子习惯说农历,所以王瞎婆子是指现下快到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中国人常说的鬼月。 “而且那个驱邪草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上的。就算碰上了,万一得罪了里头的大仙儿,你们可是出不来的。” 整个过程里肖也都是倾听,只是听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说,“婆婆,哪有什么大仙儿啊。” 话音刚落,就见江执和盛棠的目光都落他脸上了。 这是,说错话了? 不对吗?都什么年代了,还大仙呢。 在杭州那会儿,他跟程溱有时候凑在一起吃夜宵时聊过关于东北民俗民风的话题。当时他是好奇东北挖人参为什么要在人参上绑红绳,难道还真以为人参能成精变成个娃娃到处跑? 他是永远忘不掉程溱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着个智障似的,但可能真是担忧他的智商,还真给他普及了一下。 她说这挖人参绑红绳都是上千年的传统了,野生参少,古人挖参十分不容易,而且人参藏在杂草里很容易看走眼,红绳是为了拿来做标记的。 另外,挖参人也会在很小的人参上系红绳做标记,一来是为了等人参长大方便挖,二来也是为了告诉后来的挖参人,这棵参有主了。 所以,哪有什么成精的呢。 可现下,三人这眼神真叫他别扭。 王瞎婆子一脸严肃地跟他说,“小伙子,这话可不能胡说,我之前虽然装神弄鬼吧,但大仙儿可是真的,你得罪了大仙儿是要受惩罚的。” 说得瘆咾咾的,肖也觉得后脊梁都发紧。 江执问,“婆婆,我这次就是专程为驱邪草来的,所以关于这种东西您还知道多少?” 这话问的,有点心智的人都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王瞎婆子是何许人?以前干的都是察言观色的勾当,更能听明白江执这句话了。 驱邪草的事,两年前江执就问过她,她也算是真心相待的回答了。 可真心相待并不代表着事无巨细。 那时候她只是在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能解决当前麻烦就得了。 可现在江执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 王瞎婆子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重一叹气,“你是真想找驱邪草啊?” “当然。” 王瞎婆子想了想,起身,“等我一下吧。”说完就出了屋。 盛棠心里没由来的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有点慌,还有点期待。瞧这架势,看来当年王瞎婆子也没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趁着对方出去的这会功夫,肖也忍不住说,“当年她是怎么装瞎的,这眼珠子看人跟刀子似的,都能把人给宰了。” 盛棠小声说,“你说了人家的忌讳,没把你打出去不错了。” “大仙的事儿啊?”肖也无语了,“我有说错吗?” “咱们是觉得没错,但当地人挺 相信的,尤其是像王婆婆这种上了年龄的,深信不疑。” 肖也品品这话也对,又一想,管他成精不成精,大仙不大仙的,也没必要跟个老人家争论这种事啊。 叹了句,“突然觉得自己挺傻逼的。” 这话叫盛棠没法接,于是就不接了。 但江执的嘴可没饶过他,回了句,“是挺傻逼。” 肖也扭头瞅他,“听不出来我是自嘲吗?自言自语你接什么话?” 江执不紧不慢回怼,“听不出来我是评价客观事实吗?也是自言自语你回什么话?” 气得肖也差点吐血。 王瞎婆子再进屋时手里多了个小本子,挺破旧的,纸张边缘都泛黄了。盛棠瞧着这笔记本,应该比他们仨的年龄都要大。 是那种六七十年代的语录本,红色塑料皮,上头还绘着北京天安门,满满的年代感。 “这是我姐生前用的本本,除了治病救人c驱邪避害的老偏方c老法子外,还记了些关于驱邪草的事。”王瞎婆子把这个本子拿在手里,摩挲来摩挲去的,末了往江执手里一塞 “行了,给你了,你拿去看吧,除了这个,可就再也没有关于驱邪草的记录了。” 盛棠连连感谢的。 江执翻开日记本一看,可真是上了年头了,比薛顾先的工作笔记还要脆弱。纸张残旧得厉害,都不敢用一点力气,轻轻翻上一页都怕随风飘散了。 他阖上本子,装进随身的包里,跟王瞎婆子说,“您放心吧,看完之后我还给您。” 477 就,结婚吗? 能看出来,这本子王瞎婆子是不舍得给的,但碍着这两年来的人情也不好意思不给。所以王瞎婆子听见江执说还会归还时,眼睛着实是亮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摆手拒绝了,叹气说,“现在的日子啊,我过得挺舒心,本里的东西我用不上,也不想再用了,所以本子就送你们了。” 说到这儿,她突然笑了,瞅着江执和盛棠两个,说,“本子里有不少老偏方,现在的年轻人不信这个,但我们老辈人可信呢,就是靠着这些偏方,有个头疼脑热啥的都不用去医院。还有不少能用在孩子身上的,等你俩以后有孩子了,说不准也能用上,不比去医院打针吃药的要强?” 这话说的,让盛棠觉得比肖也的还难接。 倒是江执,这次的情商井喷,笑说,“那行,我就收着了。” 盛棠扭头瞅他。 江执转过头,与她目光相对,眼里笑意加深,“偏方治大病。” 盛棠觉得他眼睛里像是藏了钩子似的,撇眼不看他了。 打听驱邪草的事是其次,江执这次来,最大的目的是能找到敢入干饭盆的人。 王瞎婆子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那种地方哪会有人敢往里进啊?还做领路的,更不可能。” 江执一针见血的,“当年您姐姐进干饭盆应该不是一人吧?” 王瞎婆子支吾着,“倒不是一个人进去的。” “帮我们联系一下吧。”江执轻声说。 “这”王瞎婆子迟疑,半晌摇头,“不是我不想帮你们,一来呢,当年敢进干饭盆的领路人都老的老,搬走的搬走,很难联系上了;二来呢,搁现在的人,真找不出敢当领路人的了。” 江执思量着,刚想开口,盛棠见状截胡,椅子往王瞎婆子身边一挪,挨着她,“婆婆,您看啊,我们要不是真着急找驱邪草,也不会千里迢迢过来麻烦您啊。论对驱邪草的了解,谁能比过您呢?” 盛棠是个人精,尤其是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方面上更是登峰造极。同样的话如果从江执嘴里甩出来那可能就是命令c是安排,从她嘴里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嘴甜,加上楚楚可怜的小眼神 肖也在旁“冷眼”看着盛棠的表演,心想着:盛棠你可真要感谢老天爷没让婆婆瞎眼睛,要不然怎么配合你的声情并茂? 果然,王瞎婆子被打动了,轻叹一声,“丫头啊,你们帮了我,我也不能害你们不是?我是真担心你们出事啊。” “所以啊婆婆!”盛棠十分夸张,挽住她胳膊,“您得给我们找个靠谱的领路人才行啊,这样才能保障我们的安全呢。” 王瞎婆子一脸为难的。 “那我们自己找,万一找个半吊子呢?”盛棠属于攻守并用,双管齐下的,“干饭盆呢,我们肯定要进,真要是来个只图钱不要命的半吊子把我们害了怎么办呢?您也说了,您是受了恩惠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送命吧?” “你说你这个小姑娘”王瞎婆子看看她,又看看江执,末了,问了句,“是必须得进呀?” “是,必须。”江执回答。 王瞎婆子沉默了好半天,突然问了句,“那你俩结婚了没?” 这话问得不但令江执一愣,就连盛棠也没想到。 什么套路这是? 两人怔愣间,肖也来了个无缝衔接,“结婚了,刚领的证,这不就想着从干饭盆回来办婚礼吗,我是伴郎。” 王瞎婆子啊了一声,若有所思点头,“结了好” 江执面色恢复如常,没反驳肖也的话,盛棠仍旧一头雾水,一时间也没想着澄清。 就这么过了个两三分钟,就听王瞎婆子说,“你们等我的消息吧,但是我也不敢跟你们保证什么,年头太长了。” 从王瞎婆子家出来后近黄昏,他们所住的宾馆在隔壁县城,开车也就半个多小时,所以三人溜溜达达的也不着急。 但宾馆老板娘着急了,连着打了两个电话催他们回来,要他们不论如何也要回店里吃晚饭,看样子真是冲着接风洗尘的架势来的。 车子往回开的时候,盛棠忍不住问肖也,为什么骗婆婆。肖也没忙着回答,一手控着方向盘,扫了一眼后视镜问江执,“哎,你说我为什么要谎称你俩结婚?” 江执坐在后座看记账本呢,闻言头也没抬,“也不算谎称,反正早晚都得结婚。” 肖也没说话,就是盯着后视镜里的盛棠在笑。 笑得盛棠可烦了,江执的话不乱心不可能,问题是, 不能让前面这位看热闹吧,清清嗓子,“还结婚呢,媳妇儿都还没有呢。” 这话说得她心里可没底了呢,秃噜出口就后悔,肯定会被内涵。 结果人家江执磊落,都懒得内涵,直接又自然而然的,“怎么没有呢,你不就是我媳妇儿吗?” 正巧车子上下颠了一下,盛棠的心跟着这句话也忽悠了一下。 肖也在前面插嘴,“哎哎哎,行不行了,当棠棠没娘家人护着是吧?现在就叫上媳妇儿了,你是求婚了还是下聘了?经我同意了吗?” 江执将手里的本子一阖,怼了句,“我又不娶你,你同不同意的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话毕,顺势捞过盛棠的手轻轻握住,“等回了敦煌。” 盛棠心里一激灵,扭头看他。 他也侧脸瞅着她,眼里有笑,也有温柔,然后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 这种感觉,她还挺贪恋的。 尤其他目光里的爱恋,晃在她眼前,心里就生出一股子幸福来。 她没追问,心脏却一阵乱扑腾,等回了敦煌然后呢。她呼吸都有点急促了,就,结婚吗? 肖也在前头啧啧了两声,“我去,牙疼,贼疼。” “褪乳牙了啊你。”江执甩了句。 客栈老板和老板娘热情,真是掏心窝子的为他们接风,炖了一大柴锅的鸡肉炖粉条,除此还有汆白肉c炖排骨豆角c锅包肉c地三鲜一桌子放不下的菜拼了三桌子,又叫上了姜晋他们几人,那叫一个热闹。 天热了,之前架在厨房里的大柴锅移到了院子里,上头打了个棚子,平时可以遮风挡雨的,棚子外面放了餐桌,他们一行人就在外面吃的饭,别提多热闹了。 肖也感慨,“等咱们回去了,也在院子里架口大柴锅。” 盛棠连怼了两句,“能弄到柴火吗?会起火吗?” 肖也不吱声了 478 接二连三的失踪 这顿饭吃得人员扎堆。 怎么讲? 姜晋挺把江执的话当回事的,晚上来聚餐的同时也带了两人过来,这两人都是或多或少的跟干饭盆有关。姜晋说,划拉来划拉去的,就这两人算是知道干饭盆的事最多的了。 其中一位是县城下面的村民,老实巴交的,提到干饭盆也算是他的亲身经历。说有次他到邻村参加葬礼,喝多了,往回走的时候天将将擦黑。 两村之间离得其实不算远,平时白天的时候脚程也就四五十分钟,但只要天黑,两村之间就能不走动就不走动,实在是有要紧事办了,那也会找辆车绕路而行。 绕什么路? 绕开山路,老乡说。 “俩村儿啊,最近的路就是走山路,其中一轱辘路就有点挨着干饭盆了。”这就是天黑之后两个村子不往来的原因。 但那天老乡喝多了,想着第二天大早的还有农活,就婉拒了对方的留宿,踩着山路往家走。 “是老辈人留下来的说法,说天黑了不能经过那,说会打扰里头的大仙,但我一直没咋当回事。”老乡喝了一口白酒,辛辣得很,刺激得直咂舌头。 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这号人。 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再再返回去不可能,绕车行的大路上更是费劲,硬着头皮就走吧。他记得清楚,当时靠近干饭盆范围的时候天都黑透了,手里的手电筒就算打开,也只能照出前方的一束路来,周围黑魆魆的,没路灯的山路,每一步都是踩着小心。 “我就是在那时候听见声音的,用手电筒一照,你们猜我看见了个啥?”老乡神秘兮兮的,还卖了个关子。 但好在没真玩猜猜看的把戏,许是那段经历对他来说不算太美好,他紧接着就告知了,“一只狐狸啊,手电筒的光一打过去,眼珠子贼亮,还有尾巴,我就瞅着啊,好多条,就像是老辈人说的九尾狐,那不就是狐大仙吗。当时吓得我啊,酒全醒了。” 打扰了狐仙可不行,轻则影响运势,重则丧命的。老乡是个庄稼人,这把年纪的运势不运势的不讲究了,但这条命得留着啊。 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后来几乎是乱滚带爬地逃离了。 “我回家之后就病了一个多月,村儿里人都说,我就是冲着大仙了。” 又是狐狸。 江执和盛棠相互看了一眼,肖也听着“狐狸”二字也是敏感,忙问他狐狸是什么样的。 “具体什么样啊我还真忘了,哪敢仔细看呐,就是张狐狸脸,看得不清楚,但是狐狸尾巴可清楚了,就那么随风摇啊摇的。”老乡说着还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起来了。 再多问他有关狐狸的事,他就说不上来了,就说当时吓得他都没敢回头看。 江执想了想,问了句关键,“难道不能是山里有野狐狸?如果是野狐狸的话也没什么可怕的吧?” 老乡摆摆手,“我又不是没见过狐狸,那可不是普通的狐狸,看一眼就觉得瘆得慌,肯定是狐大仙啊。” 为什么那么肯定是狐大仙,老乡说不上来,就死咬不是寻常见的狐狸,说身上有灵性。 另一人的故事就更简单了,因为算是这人朋友的事。 “算上今年,我朋友应该是在里头失踪了小十年了,他喜欢探险,干饭盆是他最后的探险地,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 当初探险家失踪一事还上了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听说搜救队也进去了,但就像是鬼打墙似的绕来绕去的总进不到深处,这就更增加了干饭盆的神秘。 “当年我俩是约好的,要一起进去看看,但当时我在路上耽搁了,我朋友就想着先在周边转转。”这人是从事心理的,开了家心理诊所,听姜晋说生意也就那样,不好不坏的,但这哥儿们就是执着,不肯转行业。 心理医生讲述的简洁,重点落在他朋友给他打的电话上。其实电话内容倒是没什么,他朋友在电话里告诉了他方位,大抵就是在干饭盆附近。 “可等我到了之后,只看见朋友搭的帐篷了,到处找他都找不到。”心理医生叹气,“我在电话里还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别一个人进去。” 提及朋友的那通电话,心理医生有点迟疑,“他在电话里还说这话呢,突然就不说了,我还问他咋了,他说可能是眼花。” “看见什么了?”盛棠好奇问。 心理医生摇头,他朋友没说,他当时因为路况的事着急上火也没多问。后来朋友失踪,他一直处于内疚之中,连续好几年整宿失眠,最后焦虑抑郁的。 为此他看了心 理医生,又觉得这行挺能帮助人的,转头又去进修了心理,自己做起了心理医生。 最后他说,“我就是觉得,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救赎心理。 末了江执问这两位,都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老乡想了想说,“四五年前了,好像也是现在这个月份。” 心理医生一听这话诧异,说,“当初我朋友失踪也差不多是这个月份。” 近农历七月十五了。 等晚饭散了,姜晋带着两人离开后,盛棠跟江执和肖也讨论说,“心理医生的那位朋友说自己眼花,是不是当时也看见狐狸之类的东西了?” 寄生物最新的形态似乎就是狐狸了,肖也看见过,老乡也看见过,干饭盆又流行着狐仙的传闻。 极有可能,但又说不准。 之后胡教授托的那人打来了电话,也说找到了一人。巧的是,这人的弟弟也是失踪的探险家之一,照这么看来,在干饭盆里失踪的人还真不少。 这人的弟弟是在三年前失踪的,当时也是独自前往干饭盆,瞒着所有人。 “后来我接到我弟的电话,就在干饭盆里。” 听到这番话,江执三人都很意外,他们一直认为里面没信号。但对方很快解惑答疑了,“卫星电话能用,但是,断断续续。” 当时这人的弟弟打电话就是想跟家人报个平安,说干饭盆的地形他差不多都勘察完了,打算天一亮就往外走,这对家人来说是个安心的好消息。 可就在打电话的时候出了意外。 江执追问发生什么事。 对方说,“据我弟说,当时他是在一块空地搭了帐篷,就等着天亮出干饭盆,但是通话的过程里信号总不好,断断续续的,后来我就听我弟突然问了句,谁啊?” 当时通话的时候,这人的弟弟一句“谁啊”挺突兀的,后来又听电话里的嗓音突然提高了,又喝了一嗓子,“谁在外面呢?” 这么一听,足以证明对方当时的确是在帐篷里打的这通电话。 “电话到这也就断了,我们马上报了警,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 盛棠在旁听着,后脊梁阵阵发凉。 479 这身材可真带劲啊 是幻觉,还是被人为伤害? 盛棠之所以觉得后背发凉,是因为她隐隐觉得这件事很离奇,对方失踪的原因或许不单单是因为撞见幻觉。 再多细节通话者就提供不了了,但凡当年发生的事也都一一告知。当时警方赶到事发地进行了搜救,与此同时这家人也找了专业的救援队前去救援,最后也是毫无所获。 救援队队长实在,跟这家人说,在干饭盆里走丢的人几乎不可能找回来,要他们心里有个数。 后来,江执问电话里的人,事故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对方记得清楚,说了个时间。 三人一听诧异。 虽说年份不同,但进到干饭盆的月份都差不多,换句话说,但凡农历七月进到干饭盆的人都会出事。 再后来,胡教授托的那人也打来了电话,又再三强调要他们当心,又说这阵子他在筛选能够领路的人,但这类人不好找,一来真正了解干饭盆地形的人少之又少,二来都知道是送命的活,给多少钱都不答应。 人情往来小助手二号肖也上了,对着电话连连感谢的,说能帮着找来跟干饭盆有关的人已经挺麻烦了,至于领路人他们自己想办法,要对方务必不要担心。 对方能跟胡翔声说上话,自然也是行业内的人,叹气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到里面找什么,但肯定也是跟工作也有关,所以也不能说阻止你们的话。总之吧,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个季节,哎” 闻言这话,江执趁机抛出了疑问,冲着免提,“这个季节容易出事,为什么那些人还要选择在这个月份进干饭盆?” 对方老师想了想说,“跟东北的气候有关,热的时候少,冷的又快,所以农历七月最适合入山,或早或晚天气都不适合。” 等挂断电话后,肖也感叹,“这些探险的人啊,也不知道是咋想的,越危险的地方就越要迎面而上,命不重要啊。” 领路人迟迟找不到,他们三人又不能贸贸然闯入。但盛棠发现,着急上火的就只有她自己。 “你俩不急?” 0号窟的情况轻易拖不得,多拖一天,情况可能就变得更加复杂。再说了,祁余那个体质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江执看了一眼时间,说,“最迟明天晚上吧,应该就会有领路人了。” 盛棠一愣,“啊?” 肖也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嗯了一声。 这可真是急坏了盛棠,显然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了她还不知道?不带这样的吧,都是一个团队。 便催促他们告知。 江执有意逗她,就瞅着她笑,笑里是意味深长的东西,笑得盛棠那叫一个不自在。 肖也终于做了回人,好心告知,“王婆婆会帮咱们找人。” 盛棠又啊了一声。 见肖也这话说半截留半截的,着急了,“怎么说个话比高龄产妇生孩子还费劲呢,赶紧说!” 肖也扭头看江执,“小姑娘都被你带坏了啊。” 江执就喜欢看她火急火燎的模样,这会让他觉得她还是两年前的小七,而不是已经做了他人师父的盛大神。他摸了摸她的头,满眼都是喜爱,“可能吧。” 不管什么样,他都喜欢。 盛棠任由他像撸猫似的,坐在那,死盯着肖也。肖也清清嗓子,言归正传,“现在呢,王家婆婆知道咱们势必要进干饭盆,又听说你俩结了婚,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毕竟你俩也算是帮了她一把。” 关于这个问题,当时在车上的时候盛棠就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被江执的一句话给成功转移了。现下听着,她就忍不住又问,“这跟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欺骗王婆婆? 肖也笑得懒洋洋的,“听说这样一句话吧,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俩还是新婚,王婆婆总不能看着你们小两口身陷囹圄吧。” 盛棠呼吸一窒,下意识瞅江执。 江执对上她的目光,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接着肖也的话强调了句,“没错,老辈人挺讲究这些。” 盛棠没被他的眼神刺激着,抬手一蹭鼻子,“当今年轻人的理念是,能在一起就好好过,在不了一起就各自安好,不拖不欠。” 等盛棠去跟老板家的小宝弹溜溜的时候,肖也瞅着她的身影对江执说,“这孩子想挺开啊。” 江执单手支脸,也看着盛棠的背影,跟小宝玩的不亦乐乎的,笑得温柔,“不是想得开,是还不懂。” “不懂什么?” “不懂婚姻真正的意义。” 说的就好像,他懂似的。 入夜后,温度就降下来了。白天挺热,到了晚上就凉风习习,不关窗的话第二天一准能被吹感冒。 盛棠刚冲完澡,房门就被人敲了两声,紧跟着就见江执晃悠进来了。 也是刚沐浴完,睡衣新换的,还有清爽的薄荷柠檬味。 是肖也行李箱里的香珠味,这俩老爷们为了图省事,用了一个行李箱。 盛棠随手抓起电视旁的苍蝇拍,冲着他比划,“大晚上你跑我屋想耍流氓吧?” 江执关好门,一身慵懒地靠在那,笑,“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盛棠挥舞着苍蝇拍,“你身上都是肖也的味儿!就不怕我产生错觉啊?” “有吗?”江执闻了半天没闻出来。 “你天天跟肖也黏糊在一起,当然闻不出来了。” 江执哦了一声,紧跟着抬手解扣子。盛棠见状,“哎哎哎,注意点影响,干嘛呢?一进姑娘房就脱衣服,有损你神格。” 说话间,江执就把上衣给脱了,上前一把控住她拿苍蝇拍的手,顺势圈住她的腰,低笑,“神格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话毕低头要亲她。 她就知道,这人一到晚上准不安好心,而且在进屋之前她顺便扫了一眼隔壁,也就是肖也那屋,终于明白老板娘的那句“俩大老爷们睡一间房不热吗”的意思了。 一张双人床,老爷们之间还真是不好睡。 唇齿刚碰上,就听有人敲门。 烦得江执变了脸,盛棠趁机从他怀里逃出来,掩唇笑说,“这紧追不舍的,分分钟不见都如隔三秋呢。” 江执想宰了肖也的心都有。 大步上前,一脸不悦,“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陡然停了。 盛棠好奇,扭头一瞅,乐了,哪是肖也啊,门口竟是老板娘。 许是老板娘也没料到开门的是江执,怔愣了一小会儿,紧跟着发挥了东北女人的爽朗,“这身材可真带劲啊。” 480 是他们的领路人 老板娘是特意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来找盛棠的,为的就是干饭盆的事,不成想能撞见江执。 “我莽撞了啊,这个时间哈。”话虽这么说,但面色上可半点尴尬都没有。 倒是把江执说得不好意思了,转身去穿了衣服,再面对老板娘的时候已是衣衫整装,一如平时矜贵,哪还来的刚刚狂野性感的。 盛棠心里感慨,这江执还能让个女人给说的不好意思,着实是活久见,这老板娘的功力可以啊。 老板娘也是个拎得清的人,熟归熟,但毕竟盛棠是个姑娘家,她也不好就这个话题继续没完没了的。清清嗓子,言归正传。 关于干饭盆,老板娘是欲言又止的,早在吃饭那会江执就看出来了。 老板娘说,“你们要是真想去啊,就只能找苗家人,除了他家,别人根本就不行,而且也没人敢往里进。” “苗家人?”盛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苗族?” 怎么这还有苗族人吗? 老板娘笑了,“不是苗族,是姓苗的一家,之前就在镇上住,但后来就搬走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江执问。 老板娘简单的说了一番。 话说这姓苗的一家在镇上也是住了好几辈了,世代都是猎户,这方圆的山山水水的地形他们家是一清二楚。后来苗家人无意之中在山上得到了一个矿,就带着人去山上开采,矿料开采的前期还算顺利,但很快就出了事,从此之后再没人敢往山上去,也没人去碰那个矿。 苗家人从镇上搬走了,渐渐的,那个矿也荒废了。 这事儿听着倒是说不上来的怪异。 房门是半开着的,因为知道他们不喜欢吵闹,所以老板娘将走廊靠里的房间给了他们。走廊尽头有窗子,现在是敞着的,所以晚风在走廊里游走,钻进房里来就觉得凉快。 正巧肖也出来了,本想着来找江执,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也顺便听到了老板娘的讲述,顺势推门进来,无接缝地问了句,“苗家人发现矿的山,不会就是干饭盆里吧?” 这也是江执和盛棠想到的事。 肖也问话的同时,从旁拉了个小马扎坐了下来,就跟听课的学生似的。 穿着上照比江执就随意得多了,大汗衫大短裤的,手里还拿着个大蒲扇。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他是在盛棠这一侧坐,所以身上柠檬和薄荷的混合气就被她闻个清楚。 这一左一右的都是这气息 总能叫她浮想联翩啊,俩大男人,气息一相同,就平生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暧昧来。 好吧,她又污了。 老板娘的注意力都在讲述事情上,闻言后说,“那个山叫啥名字谁都不知道,但就挨着干饭盆,想要到那个山,熊就得穿过干饭盆,矿就藏在里头。” 也怪不得后来荒废了,有干饭盆这道关卡在,想开发的人都轻易进不去吧。 江执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干饭盆接二连三出事,失踪的人里面不全是探险驴友吧?” 老板娘一点头,“对,也有不少就冲着那个矿去的,但后来都没走出来。” 江执直插重点,“是什么矿?” “这个”老板娘晃了晃头,“具体的不清楚啊,反正听说老值钱了,能是煤矿?” 东北早些年煤矿多,出了不少煤老板。 江执沉思,肖也晃着大蒲扇,想了想,“我觉得,未必。” 如果真是藏了煤矿,那也不能一直匿藏下去吧,就因为干饭盆里危险重重?无声无息的原因,要么是矿的规格太小,要么,压根就不是煤矿。 无法判断。 盛棠问老板娘,“你刚刚说苗家人开矿后就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重点这就来了。 “死人呐。”房里明明就这么几个人,老板娘还压低了嗓音,弄得神秘兮兮的,“听说下矿的人死得不明不白的,老离奇吓人了,苗家人赔了不少钱,后来从镇上搬走了。” 开矿作业最怕出事,尤其是死了人,一旦出了人命,那这个矿就不吉利,就得封矿。 “出事的时候,苗家人从干饭盆里走出来了?”肖也问。 老板娘一点头,“对,就只有苗家人走出来了,但后来变得疯疯癫癫,瞧了不知道多少家医院都治不好,可能是因为死人的事受了太大的打击了。” “苗家人搬哪去了?”江执问。 “听说是搬出省了,具体搬哪咱也不清楚,但你们人脉广,苗家肯 定也有后人,你们总能打听出来。我就是怕你们走了弯路,所以来告诉你们一声。哦对了,” 说到这儿,老板娘的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当年,带着王瞎婆子进干饭盆的,就是苗家人。” 等老板娘走后,三人就她提供的信息整体梳理了一下。 王瞎婆子的事至今镇上的人也不知道,所以老板娘还以为当年就是王瞎婆子进了干饭盆,实际上进山的人是她姐姐。 在时间线上,那个矿是在苗家人带着王瞎婆子姐姐入干饭盆后发现的,之后在开发过程中就出了事,从此苗家人离开镇子,而王瞎婆子的姐姐也就得到了唯一那么一批“驱邪草”。 这一切都巧合得很。 肖也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苗家人能不能找的到是两码事,就算找到了,当年能入山的人也都不在了吧。” 盛棠思索半晌,“你们说,王婆婆知不知道苗家人的事?她能联系上吗?哪怕咱们能打探点消息出来也行,毕竟只有他们家的人才敢进干饭盆。” 江执凝眉深思,许久后说,“我在想,也行王婆婆能找的,就是苗家人了。” 还真是让江执给判断对了。 翌日一大早,天也就蒙蒙亮吧,老板娘出门倒水,刚推开门就唉呀妈呀一声,被冷不丁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她抚拍着胸脯,好半天说,“这从哪冒出来的呀?吓死我了,住店?” 这人没为自己把人吓着的行为道歉,说了句,“我找人,有位姓江的先生住你这吧?” 老板娘一听怔愣,上下打量了对方,略有警觉,“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对方也是干脆,“我是苗家人,是他们的领路人。” 481 给她掰成汉子 前脚刚提到苗家人,后脚苗家人就来了,果不其然,是受了王瞎婆子所托。 在江执的预判之内,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第一,来的恰恰就是苗家人,第二,是个女人。 准确说是个女孩子,看着跟盛棠的年龄相仿,穿得挺利落的,一身登山服,背了个挺大的登山包。没盛棠漂亮,但说话挺爽朗,笑起来还有一颗挺可爱的小虎牙,动作举止不扭捏。 皮肤是挺健康的小麦色,一看就经常游走户外。 这跟盛棠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在老板娘火急火燎跟他们通报说是苗家人来了之后,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这样的画面:皑皑晨雾中,有一身穿汉式长袍之人傲然伫立,宽大的斗笠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瞧见桀骜不驯的唇。此人身长手长,身上携带秘密武器,能深山涉水。 跟眼前这姑娘的形象 她正在吃面,狼吞虎咽的。 东北碗大,比起大西北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这姑娘说,她赶了最早班的车,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足足一海碗的西红柿打卤面,很快就见了底。 盛棠拄脸坐对面看着她,看着看着总觉得胃疼,太能吃了。 吃完,姑娘说了正事。 “叫我苗艺就行,我负责带你们进干饭盆,你们想找什么就尽快,我们最多只能在里头待三天,酬劳方面我不收你们的,你们不是王家的亲戚吗,王家跟我们苗家在祖上有些渊源,我就当帮忙了。” 看来,王瞎婆子也是挺尽心尽力的。 肖也憋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家怎么派你来了?没其他大人吗?” 苗艺闻言,放下手里的杯子,挺认真地问他,“你觉得我未成年吗?还是,你歧视女性?” 一下上升到男权女权层面了,肖也见状赶忙打住话题。 江执倒没有小瞧对方的意思,只是非同小可,他问,“只能待三天是什么意思?” 苗艺说,“长辈们总结的,在里面如果待上三天以上,想出来就难了。” 江执沉默,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就连熟悉地形的苗家人都不敢久待。 “你之前进去过吗?”肖也还是有点怀疑。 苗艺笑说,“没进过,但地形图我都记得清楚,那可是苗家人一代代留下来的。” 盛棠感叹,苗家人心也够大的了,竟然能让个从没进过干饭盆的小姑娘来领路。 照理说这种情况挺儿戏的,依照江执做事风格,绝不会允许意外发生,尤其是在寻找原料这件事上。但苗艺信誓旦旦,老板娘又暗自跟他们说,“苗家人信得过,既然能让个姑娘带路,肯定是没问题的。” 依照苗艺说的,江执和肖也到集市上采购些入山的物品,除了他们早就带的装备外,食材的充足也很重要,尤其是肉食类和水。 这叫盛棠疑惑,既然是山野,总能待着点野味吧,哪怕下河抓鱼呢。 苗艺笑说,“估计只能逮蛤蟆吧,现在哪还有那么多的野味了,你能吃蛤蟆?” 一般姑娘谁爱吃那玩意? 盛棠呵呵回应,“无所谓啊,又不是没吃过。” 趁着江执和肖也外出备东西,盛棠开始“套话”,这也是江执临出门前给了她一个眼神的含义。 江执这个人,做事终究谨慎。 于是,盛棠喝着小茶水,跟苗艺闲聊。 “苗家人为什么进干饭盆没事呀?” 苗艺跟她也能聊得来,都是姑娘家的,“祖辈猎户,走山穿林的都有经验,像是干饭盆那种地方,我听我太爷爷说过,别人进去了十有八九会出事,但苗家人是老天赏饭吃的,只要不待时间长就没事。” “就是你太爷爷带着王家婆婆进的干饭盆?” “是。” “矿也是你太爷爷发现的?” “我太爷爷跟我爷爷,我爷爷跟我太爷爷进过干饭盆,后来开矿这种事都是我爷爷做的。” “是个什么矿?” “不清楚,我爷过世之后,那个矿也就没人提了,我爸本身就觉得那个矿不详的。” “那你这次出来家里人不担心吗?” 苗艺眼神暗了暗,良久后说,“我爸妈早年的时候都过世了。” 盛棠这才恍悟,突然挺心疼她的。 “听说当时矿里出了事死了人,到底因为什么出了事故?” 苗艺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 楚,就是挺小的时候听我奶提过一嘴说,那矿里住着修法的大仙,就是因为打扰了仙家的修行所以被罚。” “你信吗?” “当然不信,但干饭盆里有大仙,的确是流传了很久的话了。” 翌日,一行四人就朝着干饭盆出发了。 经过一天的磨合,盛棠对苗艺也算是了解得门清。跟她同岁,目前还在进修考古专业,也算是跟他们有关联。为此苗艺还挺羡慕盛棠的,说,“你看你都工作了,而且在专业领域都有成就了。” 盛棠为此安慰她,“我上学早,这是硬件,一般人比不了。” 苗艺又说,“其实我知道你们不是王家婆婆的亲戚,我查过你们,个顶个的厉害。跟你们接触,我就当学习了。” 挺聪明的姑娘。 就是身世可怜,据她说,苗家的园方亲戚也不怎么往来,除了奶奶,她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特别近的人了。 也怪不得最后是她来。 就这样,车行到隆福寺的入山口就进不去了,再往上走是考古工地。将车停靠好,四人就徒步朝着另一岔口去了。 没在路上多耽搁时间,脚程不停,将近两小时抵达了干饭盆的入口。 稍作调整,尤其是卫星电话,确保没问题。 苗艺性子开放,一路上跟肖也和江执都有说有笑的。江执不怎么爱说话,时间一长苗艺也品过味来,就跟肖也并排走着,边走还边跟他请教问题。 肖也肯定飘飘然,笑得别提多爽朗。 所以在入口处检查装备的空挡,盛棠拍了照苗艺跟肖也一并装包的照片,发给了程溱,附上了一句话:感觉,比你还汉子呢。 很快程溱回了,先发了一个呵呵的表情包,然后说:确定是汉子,不是汉子婊? 这话叫盛棠不好回答。 紧跟着程溱又问她:进山了吗? 她回了句:马上。 想了想,又补了句 放心,我帮你看着肖也,她要真是汉子婊,以我的功力能给她掰成汉子! 482 暗眼路 干饭盆属于长白山主脉的其中一段,处于茂密而神秘的原始森林之中。 沿着林子往里走的时候,江执等人明显感觉头顶阳光越来越暗了。林叶茂密得很,阳光往里透得费劲。 层层叠叠的林海,有的树干两个成年人环抱都抱不下。苗艺说,这里的一草一木活得年头都是能成精的,原始林野c原始地质,都要比人类还要年长。 苗艺在前头带路,“爷爷常说,进了这种地方就不再是人类的领域,人呢,以为自己站在食物链顶端,实际上面对大自然不堪一击。所以哪怕是猎户,想在山神管辖的领域里讨饭吃,那就要遵守规矩。” 盛棠虽说不迷信山神这种事,但对于她所讲的人类脆弱性问题是赞同的。快走几步跟上她的脚步,问她,“听说干饭盆一共是九九八十一个盆,真的假的呀?” “都这么流传,九九八十一个盆,大盆套小盆,所以想要横穿干饭盆是超乎想象的事,有不少人都是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 本来就是原始林子,又人迹罕见,前方的路都是要先开先走。这个季节蛇虫鼠蚁多不算什么,不知名的生物才最可怕,因此行进的路上都是小心谨慎。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林子就越茂密,所以肖也和江执在左右开路。 苗艺接着对盛棠讲,“听说啊,这里头吞了不知道多少猎户和探险者的命,干饭盆太大了,方圆差不多三百平方公里,所以我们苗家人打猎归打猎,但只走明眼路。” 什么叫明眼路? 这是作为猎户,苗家人世世代代留下来的规矩。 找了处高地,四人做短暂休息时苗艺解释了这个说法。各行有各行的道道,猎户靠山吃山,想要世代安稳就要走山神让走的路。 有依稀小径,林木在山野间自然而然延伸开来的,这叫明眼路。反之,需要大刀阔斧伐木砍林破坏生态,才能辟出来的路叫暗眼路。 做猎户的,是靠着上天赏饭,所以走的也是上天让走的路,暗眼路走不得,否则会受到惩罚。 “其实王家婆婆祖上也是猎户,跟我们苗家经常走动,所以算是有世交的情分在。”苗艺这姑娘倒是挺实在的,有些事也不藏着掖着。 “但是听说王家的祖上在一次打猎的时候贪心走了暗眼路,虽然收成照比平常几倍之多,可后来大病一场卧床不起,最后无药可医而亡。再后来王家人就不再进山林打猎,转行做了别的。” 这番话更像是茶余饭后,毕竟四人打从出了宾馆的门就没停脚,直到现在终于能歇口气。虽说有苗艺在,但江执还是小心谨慎的勘察了周围的地形,肖也则从背包里拿出些吃的分给大家。 “地势从高到低,我们好像一直在走下坡路。”江执坐下来休息,接过盛棠递上来的水,说了句。 拧开瓶盖,顺势递给了盛棠。 等盛棠喝了几口后,他才接过来喝了小半瓶。 稀疏平常的一幕,平常到盛棠都忽略不计的那种,却是羡慕坏了苗艺,笑呵呵说了句,“江大哥可真会照顾女孩子。” 盛棠这才反应过来,见他仰头又喝了口水,性感的喉结滑动,心口就撞得厉害。 江执喝完,拧好盖子,像是挺随意的说了句,“照顾女朋友,应该的。” 苗艺之前一直瞅着这俩人行为举止亲密,又没好意思八卦问,再者说,江执长得帅,她也能趁机多看几眼。不想他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叫她恍悟的同时,也感叹,果然条件好的男人都剩不下啊。 扭头,将手里的水往肖也面前一递,“肖大哥,能帮我打开吗?” 肖也在鼓捣指南针,也没多想,接过来就帮着把瓶盖拧开了,苗艺道了谢,仰头喝水。盛棠瞧见这幕,说半点没多想吧也不可能,又联想到程溱,同样是东北姑娘,性子也同样豪爽,怎么就没听程溱叫过一声肖大哥? 整天肖也c肖也的叫。 苗艺润了喉,回答了江执的话,“这里地形就是这样,两边高中间低,像个盆子似的,所以才叫干饭盆。之所以前面还加个干字,是因为这里少水。” 这也是入山前要带足水的原因,当然,也不是一点水没有,会经过溪流,到时候随时拿空壶备着。 肖也手里摆弄着仪器,上面显示了地形图,拿给江执看,“确实,这里没主峰,一大片都是被环形山岭包围的盆状峡谷。” 他放大了数据,指了指,“南北最长能达到二十公里,东西最宽是十五公里左右,整个面积跟苗艺说的差不多。” 盛棠看着上头的图形,真像个盆似的,还一圈一圈的纹路,便 道,“还真是大盆套小盆呢。” 江执盯着地形图盯了许久,突然抬头问苗艺,“你刚刚说王家祖上走了暗眼路之后大病一场,得了什么病你知道吗?” 苗艺挠头想了想说,“具体的情况不清楚,年头太长了,听长辈们说像被什么附体了似的,还找了跳大神的呢。当时的人迷信,我爷爷就说王家祖上走了不该走的路。” 江执又沉默了。 苗艺不了解江执,见他冷不丁问那么久远的事倍感好奇,刚要开口问,盛棠就示意她噤声,苗艺生生把话咽下去了。 良久,江执才有了反应,再次问苗艺,“你们苗家祖上后来开了矿,也算是走了暗眼路了吧?” 苗艺一怔,然后变得不大自然。 盛棠聪明,一下就明白江执问这话的缘由了。她看向苗艺,轻声说,“都过去很久的事了,说说也没什么啊。” 苗艺咬咬嘴,好半天才一点头,“是,走了暗眼路,所以到了我爷爷那辈也就断了猎户的行当。” 原始之地多物资,发现矿藏也是寻常事,尤其是那样的年代。但矿藏一旦面临开采,那就意味着开山辟路,当时苗家人也就这么做了。 被利益蒙了眼,也就忘了行业的规矩,后来死了人,矿废了,苗家人借以营生的路也断了,这么看来,更像是山神对规矩破坏者的惩罚。 这种事说起来不光彩,影射了苗家人的贪欲,苗艺自然不想对外讲。 483 挺有心眼的姑娘 江执关于矿的事又问了苗艺一些问题,但就像她昨天见面时候说的那样,对于那个矿的情况她不得而知,打小也没见过,家里人又很少主动提。 之所以知道,那也是偶尔听爷爷讲起过,但大抵都是说矿不吉利,不能再靠近了,住在里头的大仙会不高兴。 老辈人迷信,所以有些话也就听听完事,就像是她爸曾经说过,哪来的什么神呐仙的,那种深山老林里面多瘴气,人进去肯定不舒服,人的体力跟不上,那么大片林子走出来指定挺难,可不就出事? 但现如今,苗艺带着人进了这片林子之后才发现,里头可不单单是瘴气那么简单。她是做考古的,虽没地质学家那么专业,可这周围的一山一石,山形地势,可都是经过亿万年的变迁形成。 走进这里,就形同在跟古化石对话,那掩藏的危险就可想而知了。 “苗艺,麻烦你看一下。”江执很是客气地说了句。 苗艺起身过来,顺势往江执身边一坐,低头来看他手里的卫星勘测图。 这么一来,盛棠就被挤到了一边。 呃。 江执坐中间,一旁是肖也,一旁是苗艺。 怎么着?她成了多余的了呗? 卫星勘测图上其实也只是大概,整体看下来,他们眼前的这个图形真就跟个盆似的。江执示意了一下勘测图,问苗艺,“知道矿藏的大概位置吗?” 苗艺闻言诧异,用异样眼神打量了江执,又看了看肖也,“你们进来就是为了找矿?” 王家婆婆当时找到她没多说别的,只是请求苗家人能出面做领路人。说对方是她的亲戚,无论如何都得帮,但并没说进干饭盆的真正原因。 来之前她做了功课,得知了三人身份,惊讶之余也在揣测他们进山的目的。应该是跟工作有关吧,但现在突然问起了矿? “当然不是” “知道吗,矿的位置?”江执打断肖也的话,又问了一次。 他没解释也没作答,像极了他平时为人处世的风格。 弄得苗艺倒是挺不自然的,清清嗓子,“矿毕竟是我们苗家的吧,我就不能知道原因?” 盛棠在旁一声不吱,盯着江执的侧脸,细细琢磨他的用意。想着想着就冷不丁的生出一种可能性来,心脏竟开始扑腾乱跳。 江执想了想说,“抓妖怪,除魔卫道。” 苗艺一怔。 肖也在那头忍不住笑出声。 见苗艺脸色变了,肖也赶忙解释,“你相信他,他真是为了除魔卫道。” 鬼才相信。 但三人的身份摆在那呢,虽说借口给的荒唐,总归不是心存歹念的人。苗艺从衣兜里摸出张纸来,盛棠挨着她,探头一瞧,呵,这纸挺有年头的,都泛黄了。 苗艺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摊开。 是张稿纸,上头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盛棠大体看了一下,是标注了东南西北,入口和出口的位置,整体上是个图,画的吧别提多简陋了。 “这是山形图?”肖也不确定地问。 苗艺一点头,“就是这里头的。” 肖也噤声,还真是头回见。 盛棠指了指纸上一排排“个”字形的图案,问她,“这是人?” “不是,树。”苗艺说。 树是这么画的。 看得盛棠都尴尬了,挺想掏出笔给画稿涂改涂改。 别看山形图画得简陋,但其中标注了一条挺清晰的路线。苗艺跟大家说,这是她爷爷当年留下来的,画的就是太爷爷当初入山打猎的路线。 这就是条主线路,也是猎户要走的明眼路,以这条线路为中心向方圆辐射进行打猎,这样才能不得罪山神和修行的仙家。 苗艺指着路尽头的一个黑点,“这个就是矿。” 江执看着纸上的路线图,问,“也就是说,想要到矿的位置就必须要穿过干饭盆?” “对,从南向北穿,矿就在最北边的尽头。”苗艺说。 江执又问她,“矿的尽头是哪里?” 苗艺想了想,“应该就是出口处,连接长白山干线。” 江执点头,“一路朝北,往矿的方向走吧。” 苗艺扭头瞅着他。 江执将卫星图还给了肖也,很随意说了句,“你不是也想一探究竟吗,否则也不会来做领路人。” 话毕,他起身,朝着被苗艺遮了好半天的盛棠一伸手, “走吧。” 盛棠将手伸过去,被江执顺势拉了起来。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苗艺,脸色是不大好看,是那种被人戳穿了的尴尬。心叹一声,这姑娘性子爽朗不假,但也挺有心眼的,估摸着早就对干饭盆起了心思,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入山而已。 对于江执这个人她很了解,平时见不得别人在他身上动心思,显然,这也是他直接戳穿苗艺动机的原因了。 好在肖也擅长打圆场,笑呵呵的宽慰苗艺,“没事没事,大家有了共同目标才好前进嘛。” 一句话给了苗艺台阶下,她顺势抓住他胳膊起身,爽朗笑了笑,“这倒是。” 又前行了将近一小时,情况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头顶光线越来越暗,林木茂密,手上的指南针开始失灵。不仅如此,gps也发生了偏移。江执他们三人对了一下,不管是指南针还是gps的指向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而且 “十分钟前我们来过这。”江执很肯定地说。 肖也和盛棠也注意到了。 鬼打墙。 来之前就听说了,进入到干饭盆里最有可能遇上鬼打墙,走来走去都能回到原点,再先进的仪器进到里面都会失灵,想要走出去很大程度上要靠运气。 “这就是干饭盆,很多人就因为眼前的困路消耗了体力,然后彻底失去方向。”苗艺示意了一下时间,“东北天黑早,一旦天黑,危险就更多。” 江执又看了一眼卫星电话,竟然也没信号。 肖也多少诧异,这地方还真是厉害啊。 “应该是有强大的磁场。”江执轻声说,“有资料显明,这里具备陨石坑,哪怕没有陨石坑,也应该会有巨大陨石造成了磁场混乱。” 林子本来就茂密,加上环形地势,再加上有强大的磁场干预,人在其中就很容易失去方向。 对此,苗艺倒是表现出了极其的冷静,停下脚步,观察了下四周说,“这是在干饭盆里最常见的情况。” “需要做标记吗?”盛棠问。 在户外一旦迷失方向,不就得想方设法留下记号吗,方便自己也提醒他人。 岂料苗艺说,“不用,跟我走就行。我爷爷之前说过,在这里,什么指南针c做标记都是徒劳,心中有路线才能走出去。” 她顿了顿,紧了紧身上的包,“我觉得,有磁场是一方面,林中瘴气也能搅人视线,绝对不能想太多。” 484 转眼不见 的确有瘴气了。 随着林中光线越来越沉,瘴气就开始肉眼可见。林中有瘴气就可大可小了,盛棠明白苗艺话里的意思,很多时候瘴气里含有能刺激脑神经的物质,会影响人的判断。 这也是入山林者反复走不出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盛棠跟上苗艺的脚步,敏感问她,“不能想太多是什么意思?” 心中却隐隐攀升了预感。 苗艺说,“这话啊其实也是祖辈留下来的,我听爷爷说,他那会儿跟着太爷爷入山的时候也遇上过鬼打墙,太爷爷就跟他说,记住路线,别走偏,别被眼前的路迷惑了。心里就想着走出去,大仙就能成全你。” “你信吗?”盛棠问她。 苗艺看着眼前的方向,其实四周都是一个样,甚至树与树之间也没什么差别。她搓搓脸,说了句,“信。” 盛棠跟江执对视了一下,就这么一瞬,她觉得江执心里想的,应该跟她一样。 如果一切顺当的话,其实穿过干饭盆抵达矿藏位置也不会花费太长时间,主要就是,这一路太难行了。随着光线的变暗,前方的树影就显得层层叠叠。 肖也一把拉住江执,放慢了脚步,问他,“你怀疑狐面藏在矿里?” 江执点头,“分析苗艺说的,那个矿很大程度上存在问题,但也不排除周围情况,所以这一路上咱们要多注意。” 干饭盆地形难测,一寸一土去寻找是不可能的事,在时间上也不允许。 江执分析着,如果冷暖对冲气流和光线能让寄生物活跃的话,作为想要长久生存的它们,除了对共生体有要求外,对于赖以生存的环境也会有要求。 它们需要光线和冷暖气流对撞条件的同时,也要避免因光线和气流一旦发生波动导致成分被激活的可能。 要说有多肯定那矿里有狐面,江执倒是说不上,但矿里肯定有猫腻是没跑的。 说到这儿,江执扫了一眼四周,倏地警觉,“小七呢?” “不就在前” “面”字还没说出口,肖也就怔住了。 前面哪还有盛棠的身影,别说是盛棠了,就连苗艺都看不见了。前方只是层叠林地和光线都穿不透的雾霾,就跟游丝似的浮游在空气里,肉眼可见。 肖也又环顾了一圈,不见人影。 后脊梁就开始爬上森凉,他低语,“你觉得,能跟狐面有关吗?” 之前苗艺说的那句话他也听见了,不能想太多,一切随心走,这像极了面对幻境时做出的反应。如果干饭盆里存在狐面,是不是除了大家所认为的磁场c地形等原因能影响闯入者外,狐面也起了重要作用呢? 江执很肯定地说,“应该无关。” 虽说现在林间光线不明,但没达到真正能激发寄生物成分活跃的条件,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的雾霾,也就是林间瘴气。 肖也掏出卫星电话看了一眼,然后示意了一下江执。江执低头一看,跟他想的一样,卫星电话在这里都成了摆设品。 指南针cgps统统失灵,就连卫星电话也失去了信号,看来干饭盆里的险峻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继续往前走,别掉队。”江执紧了紧背包,说。 肖也看着前方杂乱无章的林间小路,皱眉,“一旦方向错了,可就彻底跟她俩失联了。” 光线散而乱,像极了眼前的路,辨认方向极其困难。江执站在原地,死盯着前方的各个岔路,沉下心思考。 肖也有点急,扯脖子喊了一嗓子,“盛棠!” 竟连回音都没有。 “这他妈什么鬼地方。”肖也咒了句。 相比他的激动,江执显得很冷静,朝着一个方向继续前行。肖也见状紧跟其后,问他,“北?” “北。”江执肯定地说。 肖也抬头朝上看,光线已经失去了辨别方向的可能,他是怎么判断的? “苗艺的那个地图,刚开始看着没什么,现在想想的确很重要。”江执说了句,“进了这里,只能记住路线才行。” 肖也吃惊,就那么看着跟画着玩的路线? 穿过雾霾,脚步不停。 江执不语,肖也紧随身边,心里不拎着一口气那是假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压抑,压得人心发慌,他问江执,“如果找不到棠棠” “能找到。”江执打断他的话。 太自信和胸有成竹的反应挺让肖也质疑的,又问,“你不担心吗?” “担 心。”江执实话实说。 但越是担心,就越要冷静。在这种鬼地方,一旦方寸乱了,那就没救了。 “有件事我还要问你。”江执冷不丁道。 肖也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什么事?” “在地下窟的时候,你真的没中招?” 肖也的脚步一顿,紧跟着反应过来继续跟上。江执虽说没看他,但也察觉出他的反应来,淡问,“这有什么丢脸的吗?” 既然都被看穿了,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清清嗓子,“我也不是说有意隐瞒,就是吧,当时的反应比较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你说我还叨叨出来给大家添堵干什么?” 江执扯开横在眼前的枯树枝,“你呢,一是怕丢脸,二是怕不能跟着来吧。” 朋友一场,谁还不知道谁呢。 肖也想着,这番话幸好也是没在盛棠面前说,算是给他留了颜面,但还是负隅顽抗,“人活一世要光明开朗,别把把别人的好意往龌龊了想。你说,我不陪你来谁还能陪你?祁余吗?就他那些个臭毛病,平时也就罗占能纵着他,真跟你出来了你不得烦死?罗占不用说了,出来也帮不上你忙,沈瑶呢,你不怕她对你的心思死灰复燃?所以说来说去的我最合适。” 说了不少,听着句句在理的。 奈何江执是个笋人,冷不丁又问他,“那你在地下窟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弄得肖也又是不大自然,“也没什么,我不都说了吗,就忽悠了那么一小下,我都不记得具体内容了。哎,咱走的到底对不对啊,这不对劲吧,照理说咱们的脚程能追上她们啊。” “一叶障目,就算追上了也未必能看见。”江执说了句。 肖也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江执突然停住了脚步,问他,“听见什么了吗?” 有声音? 肖也也停下脚步,仔细去听。 还真有动静,微弱的,遥远的就像是从天际传来似的。 “好像是哨子的声音。”肖也仔细辨认。 江执果断,“顺着声音走。” 485 天门 声音幽幽,来自苗艺手上的哨子。 这是盛棠第一次听见这种哨子音,不是寻常可见的尖锐脆生,而是绵长又悠转,却能穿透周身层层叠叠的瘴气。 哨子也挺奇特的,看着像竹子的材质,扁长的哨口,哨身是四周鼓中间凹的扁圆形,凹处正好是拇指和食指的着力点。 就像是被捏扁的水袋,只不过是能把玩在手中的精巧。 队伍散了是在五分钟之前,至少盛棠手腕上的表是过了五分钟,但苗艺也戴了手表,她那边显示是已经过了一小时。 时间与时间都对不上。 目光能及,四周虽说有雾霭,但没到能遮人耳目的程度。 却见不到江执和肖也。 这种情况令人恐慌,虽说盛棠这两年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进干饭盆的时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料到能这么诡异,跟石窟里的幻象感觉又很不一样。 窜过脑中的唯一念头是:江执丢了怎么办? 但苗艺没慌,就见她从包里掏出了这枚哨子吹。 这一刻盛棠瞅着她,总算找回高手的感觉了。临危不惧,手持独门武器,救人于为难之中。 等她吹完,盛棠问她这东西管用吗? 苗艺倒是挺诚实的,“不知道啊。” 盛棠愕然,心里飘过两个字:尼玛 但苗艺没着急倒是真的,还跟她普及了一下这玩意 “这个叫牵魂哨,岁数比我祖爷爷都老,是一辈辈传下来的。”她摆弄着哨子,“据说只要碰上鬼打墙的情况,吹这个哨子就能走出去,或者也能找回同伴。” 盛棠环顾四周,还是没见着人影。 见状,苗艺清清嗓子,“你别着急,我再试试。” “就是干吹吗?没曲调什么的?”盛棠有点病急乱投医。 还把苗艺问一愣,哨抵在唇边想了好半天,又看了看哨子,“没其他孔啊,也吹不出其他调子吧” 盛棠催促她赶紧吹。 心却想着:那是你不行啊,我那些玩音乐的朋友人家就算没孔都能弄出曲调来。 正想着,就见雾霾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影子。 盛棠的心一提,使劲眯眼看过去,下一秒朝着影子就冲过去。 朦胧间,江执就觉得像是有团东西朝他这边来,双臂却比脑子反应得及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展开,等怀中一软,他顺势抱住。 “太好了,找到你们了,没走丢没走丢。” 江执低头看着怀里的盛棠,瞬间,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将她圈紧。与此同时也暗惊这周遭环境,瘴气不容小觑,竟能迷人眼,盛棠朝这边跑过来他都没看清。 只是,他这一抱完全是凭着心中感觉。 想想,人的直觉还真妙不可言。 肖也在旁边也松了口气,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一对人,笑说,“担心死我了,过来,让我也抱抱。”说着,朝盛棠展开双臂。 下一秒,江执牵起盛棠的手,轻声说,“走吧。” 就把肖也晾在原地了。 肖也受到伤害,“不怕我再丢了啊?” 雾影里,苗艺也跟他们碰头了,问他们怎么样。大家确定身体上没任何不适后就继续前行了,这一次四个人都格外小心,彼此之间也保持着较近的距离,都在视线可见的范围内。 而对于苗艺的牵魂哨,肖也十分感兴趣,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又拿给江执看了半天。苗艺话匣子打开了,一个劲跟肖也介绍这只牵魂哨的“能耐”,再难走的路有了这只哨子都不怕。 就这样,四人没再遇上鬼打墙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底的缘故,总之,走着走着雾霭就散了。 与此同时,天色也黑了。 出了林子,前方似有空地,光线太暗,四人只能凭感觉去走。 盛棠指着前方,“你们看。” 三人顺着她指向看过去,惨淡的月光下是一道道挺高的影子,大概几十个,立在天地之间,像是柱子似的,高的能有四五米高,矮的能有一米多高。 什么东西这是? 肖也“我去”了一声,“先别管是什么吧,就光是这么看着有点瘆人。” 盛棠回了他一句,“你有巨物恐惧症?” 肖也想了想,又打量了那些个高高矮矮的影子,龇了一声,搓搓胳膊,“还真有点,以前没感觉。”他胳膊往江执肩膀上一搭,问他,“你看着,没什么感觉吗?” 江执没由着他做支撑,把他胳膊往下一拉,淡淡说,“我是年轻人,没那么多的毛病。” 下一秒就听苗艺惊喜地叫了一声,情绪十分激动,“天门!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门!” 天门? 什么鬼? 等离近的时候才看清,面前的是石柱子,一根一根的,形状各异,高矮不定,让盛棠冷不丁想到了雅丹地貌。 两束光柱打过去,来自江执和肖也的手电筒。 “看着是火山石的成分。”江执说了句。 盛棠将手电筒环顾了四周一圈,又看了看脚下的泥土,东北黑土地,独独出来了火山石的东西立在这,就像是有个巨人把这些东西搬到这里遗弃了似的。 “为什么叫它们天门?”江执问苗艺。 作为考古专业出身的苗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些石柱,围着它们一个个观察,说,“是老辈人这么叫的,说干饭盆里面藏了一道天门,能看见天门,意味着老天爷垂怜你,能让你心想事成,反之,如果进了干饭盆在天黑之前看不到天门的话,就不要再继续走了,或者,就在原地等死。听爷爷说,并不是每个进到干饭盆的人都能看见天门,像是我们家的祖辈,也有好几次看不到天门的,就赶紧折回头不再继续打猎了。” 传闻终归是传闻,这些东西就真真实实的摆在这,之所以看不到就只有一种原因,因为之前的“鬼打墙”,闯入者彻底失去了方向。 这些石柱,相对来说更像是个地标,如果不是因为苗艺吹了哨子,那么他们也将会迷失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更不会看到地标性“建筑”。 从这些石柱就能看出,这里的地质真是历经了亿万年,怪不得会被人说成是不属于人类的领域。能与天共齐,可不就成神的地盘了。 江执从石柱的空隙里取了些物质出来,观察了片刻,装进样品袋里。肖也见状问他有什么发现,他没解释,说了句没有,然后问苗艺,“天已经黑了,还方便继续走吗?” 虽然很想马上找到寄生物,但毕竟还有肖也和盛棠,总不能拉着别人一同冒险。 一般情况下,天一黑最好就安营扎寨,这样才能减少危险的可能性。但苗艺摇头,手电筒往远处一指,“爷爷说了,能看见天门就能继续往前走,会找到一个木屋,我们去木屋休息。” 说完这话,又欲言又止的。 盛棠敏感问她怎么了。 她想了想摇头,光束朝前一扬,“走吧,一切小心。” 穿过石头阵,又是进了一片林子,但好在没又出现鬼打墙的情况,四人的步伐始终保持一致。反正林子也大,就是一路并排走,没像之前似的分前后而行。 天越来越黑了,手电筒的光束打出去竟照不了多远,林子遮光遮得太厉害,那一束束光就像是被暗影给吞没了似的。 而且温度也降下来了,白天还挺热,此时此刻风过丛林,头顶叶子被吹得层层叠叠如浪响时,是那种能叫人缩紧毛孔的凉。 肖也搓着胳膊,“大夏天的,晚上还这么冷。” 苗艺接了他的话,“东北早晚温差就是很大,别管是不是夏天,这个林子里的温度会差出更多。”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盛棠下意识一攥手。 却忘了一直跟江执牵着手呢,在历经一段诡异莫测的“鬼打墙”的经历后,她真情流露,也不想掩藏自己的担忧,穿过石阵后就扯着江执的衣摆。 江执见状后,温柔地牵过她的手。 所以她这么一使劲,是攥紧了江执的手。下一秒,江执也攥了一下手回应她。 她转脸看他。 他的脸陷在暗影里,光线不明却刻得他侧脸俊朗非常。他目视前方,专注又警觉,却轻声跟她说了句,“我跟你的想法一样。” 她的想法光顾着被男色迷惑了,竟差点忘了刚刚的念头。她想的是,越是温差大的地方就越容易吸引寄生物。 所以,他知道她的想法吗? 盛棠没说话,抿唇微笑,看着前方的路。 但两人的手还始终牵着,他的手结实又温暖,她觉得,很可靠。 天黑透的时候,四人又对了一下时间,着实大吃一惊。 在过石阵那会儿,他们就调整了一下时间。其实准确的时间他们也不清楚,四个人的手表加上手机,八个显示时间的,显示出来八个时间。于是,四人就规定了一个时间,全都统一。 现在再看,明明应该统一的时间又变得五花八门,这么看来,这里的确存在高强度的磁场,四人就不费力调整时间,只在心里大体估算。 就这样又走了十来分钟,就见苗艺朝前一指,兴奋地说,“木屋到了,终于能休息了!”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网址:xdd&l t; 486 一语定乾坤 木屋是猎户盖的,具体主人不清楚,苗艺只是听说自己祖上又翻修了木屋,方便进到干饭盆的猎户们落脚。 “但实际上能进来这里打猎的少之又少,我爷爷也是听我太爷爷说的,这个木屋里最多只进过三名猎户,等到太爷爷入山打猎的时候,就没见过其他猎户了。” 苗艺深一脚浅一脚在外面带路。 杂草丛生,两旁虽说不是密密丛丛的林木,但植被丰富又结实高大,走起来不容易。苗艺说,她现在走的这条路其实是前人猎户趟出来的,只是后来不再有猎户了,这条路也就被杂草吞了。 木屋不大,挺方正,有烟囱有窗子的,屋梁上有修葺过的痕迹,但毕竟荒废了太久,木梁有生虫的,有松动破损的,整个小木屋爬了不少藤类植物,还有开花的。 屋子里有土炕,虽说上头落了不少灰尘和落叶,但仍旧挺结实的。地上围了个火炉,炉子旁烤肉的铁网子c锅碗瓢盆倒挺齐全。 能有烟囱,说明这小屋就是能供猎户好好休息吃饭的,尤其是那张铁网,一看就是用来烤肉的。 四人简单收拾一下,别看荒废了这么久,但屋子的底子好,整理一下就能投入使用。一团火很快就烧起来了,烟雾顺着烟囱缓缓飘向夜空。 苗艺将铁网刷干净,平铺在火炉上。 四人围炉而坐,这才觉出倦怠来。枯枝从火炉的下孔塞进去,很快就烧得噼啪响。江执他们带了肉食类的半成品,压缩封闭袋包装,方便常温保存。 之前苗艺已经表明,进干饭盆就是速战速决,所以携带的食品都以方便为主,毕竟他们几个谁都不可能摸过猎枪,更不能说漫山遍野的抓猎物。 一来他们没那个时间,二来原始林子里的动物金贵着呢。 “我听爷爷说,这里头哪怕是只山鸡都不简单,说不准都是成了精的,但在那个靠山吃山的年代,不猎它们自己就得饿死。” 铁网已经烧热,肉饼罐头一放上去就刺啦一声响,很快就冒了油花,香气出来了。 肖也从外面打了水回来,一进来就嚷嚷着太香了,没料到这么个小破罐头经过铁网一热香气能这么诱人。等坐下后,苗艺给他们普及。 “在我们当地啊有一种烧烤方式,叫大铁帘子,就是眼前这玩意儿,把肉啊c菜啊的放在上面烤着翻炒,能逼出食物的香气,再混上炭火味,就特别的好吃。” 盛棠在旁连连点头,确实好吃,上次她跟江执还去烧烤店吃过,味道绝了,简直是烧烤的登峰造极。 苗艺又说,“太爷爷曾经跟爷爷说过一次小木屋聚会场面,听着还挺惬意的,明明就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那是一场令苗家老爷子津津乐道的聚会,用老爷子的话说就是难逢一聚。 怎么说呢? 早年那会儿,其实当地不少猎户都对干饭盆跃跃欲试,因为曾经有人从干饭盆里挖出个会跑的太岁,一下子卖了不少钱,因此就吸引了挺多人进去寻宝。 但进去的人大多数都被林子给吞了,再也没能走出林子。所以后来敢进干饭盆的猎户越来越少,少到苗家人进山打猎几乎都遇不上人,与此同时苗家人也埋了不少前人的骸骨,令迷失在这片茫茫林海里的魂魄入土为安。 太爷爷在小木屋里遇见过两名猎户,那是大雪皑皑的冬季,照理说只要到了封山的季节猎户都不会入山打猎了。但太爷爷是一年四季都正常入山,三个猎户意外的在木屋里相遇,自然是惊喜的缘分。 木屋外鹅毛大雪,木屋里三人喝酒畅谈,烤了猎杀的一头野猪,别提多痛快。那晚三人分别聊了自己这几年的打猎经历,也都是各个惊险非常。 其中一名猎户提到了干饭盆深处,说他曾经看见过发亮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会跑的太岁。那次聚会后,苗家老爷子就再也没见过那两位猎户,那是跟同行在干饭盆里的第一次相聚,也是最后一次。 “想想挺羡慕人的,寒冬大雪,木屋里酒香肉香,惬意潇洒。”苗艺由衷地说。 肖也笑呵呵的,“咱们现在也不错,除了没酒,但吃的丰富,有碳水还有蛋白质,营养均衡。”虽说折腾一天,但他的精力还挺旺盛,“再说了,山上跑的咱逮不着,水里游的捞两条上来尝尝鲜也行。我刚才在外头小溪里看见有东西,外形看着有点奇怪,但应该是鱼没错吧。” “不一定啊。”苗艺摇头,“我听爷爷说,这里的生物好多都千奇百怪的,十分罕见。你说的小溪里的生物,在太爷爷那辈被叫做半虾子鱼,存在的年头可长了,你敢吃呀?” 肖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瞎子是怎么个 瞎法?俩眼睛瞎一只?” 这话逗笑了苗艺,扑哧出声,“是虾米的虾,哪是瞎眼睛的瞎?这种生物就是长得大体跟虾很像,但又像鱼似的游,所以被叫半虾子鱼。” 肖也哦了一声,长见识了。 “哎呀,好了。”苗艺说着将烤好的肉饼用夹子切下来一块,送到肖也嘴边,“快尝尝。” 她是主“烤”官,除了盛棠带了只一次性盘子,其他人都没有,所以方便了苗艺这么直喂。肖也觉得不妥,伸手要来接苗艺手里的夹子。 苗艺没让,说,“你就别沾手了,快张嘴。” 盛棠见状,马上将手里的餐盘一伸,“放盘子里用牙签扎着吃,夹子上沾他口水,让别人怎么吃?” 很及时的给肖也开了扇逃跑的门,于是他顺杆爬,笑看着盛棠,“至于吗?我又没传染病。每年体检,我都身体倍儿棒。” 没等盛棠回话,江执慢悠悠说了句,“跟你有病没病没关系,间接接吻这种事哪怕我不介意,程溱那头也不好解释。” 肖也一怔。 苗艺耳尖,问肖也,提到的这个人是谁。 盛棠早就备好了一肚子的底稿,比方跟苗艺很霸气的介绍程溱,又比方说程溱跟肖也的关系有多好多好 “程溱,是他女朋友。”结果是江执,轻描淡写的这么一句话。 一语定乾坤。 487 我就没这毛病 盛棠终于明白自己最喜欢江执哪点了,他的性子是别扭和傲娇,但恰恰因为这样,有时候说话办事才会一剑封喉。 不会怕得罪谁而犹豫不决,也不会想讨好谁而长袖善舞。 江执的这句话,有没有封了苗艺的喉她不清楚,但她清楚自己的喉是被封了。话音落的同时,脑子里的念头就跟万花筒炸开似的,又迅速汇集成一点,光亮极了。 对啊,让程溱做肖也的女朋友啊。 之前吧她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每次都没认真去想。平时也真就是奔着开玩笑去的,现在想来,怎么就不行呢? 肖也好半天没反应,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看得出苗艺是受了打击,扭头看着肖也,语气挺不自然的,“你有女朋友了呀?” 肖也抬眼,目光从江执脸上落到盛棠的脸上,然后对上苗艺楚楚动人的小眼神,木涨涨地一点头,嗯了一声。 从盛棠这个角度看,苗艺是瞬间受伤,心想着这江执也挺狠,生生把人家姑娘的念想给掐断了。 苗艺喃喃,“你怎么没说你有女朋友啊” 这话听进肖也的耳朵里,自然也得回答,“你也没问过我。” 尴尬了不是? 至少苗艺觉得挺尴尬,好半天清清嗓子,又故作风轻云淡的,“你女朋友漂亮吗?有照片吗?看看呗。” 盛棠心里一提溜,应该是,没有吧。 再去想程溱平时的朋友圈,她是个特别不爱发自拍的人。 岂料竟没难倒肖也,还真掏出手机调出照片,递给苗艺。苗艺接过手机,盛棠好奇,也凑上前瞧热闹。 是程溱窝在沙发上刷剧的照片,抱了近半人高的薯片袋子,头发很随意的披散着,头戴发卡,发卡上还有两只弹簧小熊。 这照片一看就是肖也拍的,特别大直男的角度。也亏着程溱的颜值和身材抗打,缶则就这角度绝对是个社死现场。 苗艺一撇嘴,“这也看不出来长啥样啊。” “后面还有好几张呢。”肖也不紧不慢地说。 果然呢。 一张张下来不少单人照,唯独不变的就是直男风,连美颜磨皮都没用,生生的大原图。盛棠这一张张看下来真心感叹,让肖也拍照简直是场灾难。 再一翻,是肖也和程溱的合照。 像是在山顶,迎着日出的光,两人凑得很近,面对着镜头笑得很甜。盛棠一眼看过去就真心觉得养眼,两人怎么就那么配一脸呢。 苗艺抿抿嘴,又往后一翻 还是张程溱的单人照,是在床上睡熟的照片,近乎怼脸角度。睡姿挺豪爽,但明显的,大半个身子是搭过来的,又头枕一条胳膊。 那条胳膊一看就是男人的。 盛棠脑子慢半拍,正想着这胳膊是谁的呢,就见肖也赶忙夺过手机,笑得略显尴尬,“差不多了。” 苗艺看向他,语气听着有点酸,“你俩都同居了呀?” “同居”这个词听进耳朵里时,盛棠这才反应过来,是肖也的胳膊啊。但是这俩什么时候的事啊?看背景不像是宿舍。 肖也收好手机,也不解释,就嗯啊应了一声,算是答案。苗艺阴阳怪气地说,“挺漂亮的姑娘啊,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肖也笑呵呵的,来了句,“必须的。” 然后,抬眼瞅了一下盛棠,不想盛棠也在看他,四目相对时他竟心虚了,赶忙撇开眼。 心想着这段时间保命重要,那么个大床照被她看见了,不定心里怎么以为我欺负她闺蜜呢。惴惴不安的同时也暗责自己手欠。 那张“床照”还是他俩去浙江玩的时候拍的,那天他醒了就见程溱枕着自己胳膊,睡得别提多没心没肺了,四仰八叉的,胳膊还搭他身上,完全是把他当玩具熊抱了。 其实当时拍照片的时候真没多想,目的就是想拿那张照片讹她一下,比方说让她出出力跑跑腿之类的。后来再看照片的时候就觉得她那样挺可爱的,平时贼彪悍的人,睡着了就跟只猫似的,一时间还不舍得删了。再后来一忙,就彻底忘了删照片的事。 江执没理会肖也的小心虚,反正目的达成,他也就开始了下一个话题。他问了苗艺提到过的“会跑的太岁”和那个猎户口中发光的地方,苗艺表示说,太岁的事不清楚,当时也是听爷爷讲了那么一嘴,纯粹当故事来听,事实上爷爷也是听说,具体太岁怎么会跑就不得而知。 但发光的地方,苗艺倒是给了条重要的信息。 “还真有发光 的地方,最后被我太爷爷找到了,就是开矿的地方。” 苗艺说到这儿,想了想,又道,“所以我在想,那个矿肯定不是个煤矿,煤矿不可能发光吧。” 看来,那个矿的猫腻还真不少。 等盛棠和苗艺已经睡下的时候,江执睡不着,出了木屋,择了一截枯木头坐下来。刚叼上烟,脸旁有打火机递过来。 他没抬头,叼着烟笑说,“给小爷点上。” 肖也没跟他计较,顺势就打了火,江执脸一偏,点了烟。肖也没找到枯木头,就地就坐下了。虽然是累了一天,但就是睡不着。 肖也心还挺细,拿了一个用过的小袋子,往里面弹烟灰。原始森林嘛,抽烟归抽烟,别真把林子给点了。他说,“这要不是干饭盆啊,还觉得空气挺好的,来这里露个营,小日子过得挺惬意。” 江执兜话兜得干脆,“你卖卖脸,把苗艺的追魂哨占为己有,再记住路线,以后想来就来。” “哪有那么容易,能走出干饭盆除了追魂哨,我想可能更多的是心志的坚定吧,不少闯入者被这林子吞了,十有八九是因为一早就判了自己死刑,相信自己已经走不出去了。” 吞吐了一口烟雾,他又笑说,“卖脸你也得给我机会吧,路都被你堵死了。” 江执眼皮一抬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 肖也马上表态,压低嗓音,“首先我肯定对她没意思,其次我是觉得你嘴太损,你不怕棠棠挠我啊?” 江执眼里的笑有点意味深长,但有些事看透也懒得说透,就轻描淡写了一句,“对人家姑娘没意思就别给机会,省得以后惹麻烦。” “这男人啊都有这个毛病,怜香惜玉。”肖也悠哉哉地笑。 “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就没这毛病。”江执朝着小袋子里弹了烟灰,“再说了,你是怜香惜玉吗,顶多就是虚荣心作祟。” 488 谁在那 连怼两句,句句往对方心窝子戳,嘴损不留情面,却又是那么一针见血实事求是。肖也被他怼惯了,早练就了一颗波澜不惊的铁心脏。 “那你说,人家姑娘也没明确什么,就是跟我走得近点,我直截了当撂人家面子也太没绅士风度了。”想了想,他还是得给自己狡辩一下。 江执好笑地打量着他,跟观赏动物似的眼神,肖也一瞧这眼神,心知肚明接下来的话也不好听。果然,就听江执慢悠悠说,“你戏挺多啊。” 肖也噎了一下。 “搞暧昧那不叫绅士风度,是耍流氓。” 好吧,肖也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想被扣上耍流氓的帽子。 “哎。”他决定不计前嫌,但接下来问出的话就有点别别扭扭,“你真觉得,程溱挺适合做我女朋友?” “你会错意了,我只是不想把一场干脆利落的行程弄得乌烟瘴气。”江执吞吐了一口烟雾,目光随着烟丝飘远,“程溱适不适合得你自己衡量,再说了,就算你觉得合适,程溱也未必同意吧。” 肖也觉得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挺无力。这话被江执聊的,直接往死里带。 “换个话题。”他不悦。 江执眉眼展笑的,“行啊,那你跟我说说,当时在地下窟的时候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又绕回这个话题,肖也无语。但见江执瞅着他的眼神里有点不怀好意,马上道,“你打住啊,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知道我想什么了就龌龊?”江执故作不解。 “得得得。”肖也及时打住,也不给他机会继续乱想。清清嗓子,再开口时脸色不大自然,“真就是特别微不足道的恍惚了一下,跟祁余那种的反应根本没得比。我就是吧,当时以为看见程溱了。” 当时往地下石窟进的时候,他的确是受了影响。 恍惚中像是被人家人硬逼着去相亲,还是在一家咖啡馆里,他在那坐的很不自在。然后就看见程溱走进来,往他对面一坐,跟他说,聊吧。 就好像她成了那个相亲对象。 就这么一截的恍惚片段,紧跟着又回到了现实。不想说是觉得这事儿挺荒唐,又怕程溱觉得他在占她便宜。 但实际上,他每每想起那个恍惚片段,心里头总能滋生出一种感觉来,细痒得很,就像是那晚她主动搂他的那一下。 江执瞧着他那个样,也多少猜出什么,笑了笑没八卦追问。话题转了正经,“你对苗艺说的会跑的太岁和发光的地方怎么看?” 肖也其实挺想继续聊程溱的,以前没往深了想,今天江执冷不猛子的一句话真是叫他浮想联翩,好像深藏在心里的某个机关被人打开了似的,有些情绪就犹若洪水冲了出来。 但江执已经转了话题,也不好再往回捞,弹了烟灰,说,“可能当时猎户挖到的压根就不是太岁吧,而那个发光的地方后来开了矿,矿又出事,再从出事后的反应来看,我怎么觉得就跟寄生物有关呢?” 江执若有所思点头。 “但发光怎么解释?”肖也想不通,“总不能下头也有矿料吧?” 就是随口的一句话,可说完就觉得怪怪的。猛地转头看江执,江执也在看他,两人异口同声,“颜料矿。” 敦煌壁画的颜料中大多为矿物料,而这些矿物往往藏于深山峻岭之中,从古至今,这些矿物被发现后要么发掘成颜料,要么会作为装饰品出现,人们对于这些矿料的依赖,导致矿料的日益减少。 长久以来,人们面对古代壁画时都会认定颜料层为矿物色,也很少发现植物色。相比较而言,矿物色的稳定程度高于植物色,经过时间变化,植物色能过早的分解消失。 可在敦煌石窟的塑像中,真实存在了植物色的应用,这对于古代颜料用色是个极好的研究对象。而0号窟,因为有寄生物的存在,也证明了植物色与矿物色的结合,除了壁画价值外,两类颜料的完美结合也极具资本。 如果苗家祖上发掘的就是矿石,那依照当年民众对矿物的了解程度,的确不会认为那个矿有多值钱。一提开矿,十有八九都是奔着金银铜去的。 挖不出期待中有价值的东西,又出了事,这才是后来苗家人不再问津那个矿的原因。 发光,也许不是传统意义的光,也有可能是矿料在月光下的折射,再或者,在矿料之上本来就生长着狐面,那在开矿的过程中,可不就会引起幻象导致危险。 “这是个原始林子,年头比人类历史还久远,可能像是狐面这种动植物不止一种。”江执大胆假设。 像是会跑的太岁,说不准也是一种寄生物的表现体。 关于这点肖也同意,一点头,刚要开口,却听见木屋里传出一声惊叫 “谁在那!” 声音急促又惊恐,肖也这边一愕,江执怔愣少许蓦地反应过来,“小七。” 将手里的烟往石头上一摁扔袋子里,起身就冲进木屋。肖也也没耽搁时间,掐了烟紧跟其后。可两人冲进木屋后,眼前的场景令他们又是一愣。 木屋里破旧不堪不说,也没了之前收拾好的土炉,之前他们用过的铁网杵在角落,都结了蜘蛛网,手电筒的光所及之地都是落败的叶子。 土炕上也都是灰尘,只是多了两个睡袋,睡袋里躺着两人。 肖也碰了一下江执,压低了嗓音,“这不对啊,怎么少了两个睡袋?而且这屋子怎么又恢复原样了?” 江执无法解释。 打着光上前,越靠近土炕的睡袋,他心里就越升腾起一股子异样来。盯着睡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走上前看清楚睡袋的情况后,愕然。 睡袋里躺着的哪是盛棠和苗艺?分明是 肖也也上前了,看清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紧跟着就有了生理反应,偏头止不住干呕。 是两具尸体。 确切来说是枯骨,头颅有俩黑魆魆的大洞,就像是死盯着他们似的。 这不对劲。 “小七!”江执喝了一嗓子,手电筒的光扫了木屋一圈。 就听外面隐约传来急促声音,“江执救我” 江执脸色一变,先是跟肖也对视了一眼,肖也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我也听到了。” 下一秒江执冲出木屋。 489 你不是江执 盛棠倦得很,恨不得是那种前一秒钻进睡袋里,后一秒阖眼就睡了的那种。 一张大土炕,搁下四个人绰绰有余。从炕头到炕梢,依次是肖也c江执c盛棠和苗艺。临睡前苗艺还跟她道了晚安,盛棠迷迷糊糊地应了句之后就睡死过去了。 但也不知怎的,明明那么累了,明明就是睡着了,身边的动静似乎还能感觉的到。 像是苗艺,像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衣服跟睡袋轻微的摩擦声在这样的夜晚变得格外明显。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辗转反侧?是没信心找到矿藏? 思维发散间,又回到苗艺当时提到小木屋时的神情和欲言又止,心里竟生出激灵来,她有事瞒着大家? 恍惚间像是又睡了好久,身子一直在往下坠,直到冷不丁睁眼。 就这么意外地醒了,无缘无故的。 屋子里很黑,惨淡的月光从窗子的开口处洒进来,一个人影笼罩在月色里。她眼角余光扫过一哆嗦,偏头一看竟是江执。 他没睡,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盛棠心里异样,怕吵着其他人,就压低了嗓音问他,“你怎么了?” 他没反应。 “江执?”盛棠心里有点发毛。 但好在他动了,转过脸看着她。他的脸被月光映得很青白,看在盛棠眼睛里就莫名地衍生出一股子陌生感来。他说,“小七,收拾一下,我们离开这里。” 吓了盛棠一跳,连忙坐起来问他怎么回事。 江执跟她说,放弃吧,这里不会有狐面。 “跟我走,我们离开敦煌,离开中国,却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 盛棠惊愕地看着他,不是已经打消离开的念头了吗?不是决定要修复0号窟的吗? 江执来拉她的手,她觉得他的手冰凉的。 他的去意很坚决,而且很快也收拾好了东西。盛棠看了一眼炕头的位置,空空如也,惊诧问他肖也哪去了。江执指了指外面,跟她说,肖也在外面抽烟,他也打算离开了。 见她一脸不解,他又沉沉道,“盛棠,我们已经都放弃了。” 盛棠觉得他语气冷得吓人,不得不跟着收拾。被他拉着往外走的时候,盛棠突然问,“那苗艺怎么办?” 她还在炕上睡觉呢。 江执连头也没回,说了句,“她是苗家人,能走出去。” 话听着没错,但盛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在被他拉着快出木屋的时候,笼罩心头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蓦地甩开他的手。 江执转头看她。 她后退了两步,脊梁骨阵阵发紧发凉,警觉开口,“你不是江执,你到底是谁?” 他没应声,反倒朝着她走过来,步子缓慢。 盛棠呼吸急促,连连后倒,“苗艺!” 他顿步,不再逼近了。 整个人湮在黑影里,那张脸也是模糊不清。盛棠愈发觉得恐慌,只觉得凉意刺激得汗毛战栗,她听见牙齿在上下打颤。 “是谁谁在那!” 最后就是喊出来的,力量终于冲破喉咙,近乎歇斯底里的。 他不是江执,那江执哪去了?还有肖也 这声喊完,回应她的只是万籁寂静,那人还站在黑影里,没出声,但也没离开。她很想冲上前看看这人究竟是谁,可又不敢。 冷汗在额头上渗出来,是恐惧感一阵阵的压过来。狠狠一掐胳膊,疼,不是幻觉?不是做梦? 眼前的男人不是江执,那在炕上躺着的,就一定是苗艺吗? 这么想着,冷汗瞬间爬到了脊梁骨。 就在这时,炕上有了动静。盛棠心头一紧,条件反射扭头看,是苗艺。就见她迅速地从睡袋里爬出来,很快,一声哨声在黑暗中响起。 再出去后,木屋外似乎比刚刚还要黑,如果按照这种天色来判断时间的话,应该是近黎明之前的时刻,换句话说就是黎明前的黑暗。 虽说没有明确时间,但估算一下,从天黑时找到木屋c简单拾掇再到生火吃饭,也差不多凌晨之后了。 想到这点时,江执脑子里闪过一道光线,但很迅速就没了,没抓住。 林子里又起了雾,有了前车之鉴,哪怕再着急,江执和肖也也都尽量前后脚,彼此不离得太远,在可视的范围内。 盛棠的一声过后就再没动静了。 周遭陷入死寂之中,肖也紧挨着江执,目光随着手电筒的光四周打量,面色严肃警 觉的,“照刚才的声音判断,棠棠就该在附近,咱们不可能看不见她。” 江执没说话,跟着手电筒的光往前走,唇抿得紧紧的。肖也一把箍住他肩头,皱眉,“不对,这雾越来越大了,咱们刚才听到的有没有可能是幻觉?” 江执停住脚步,两道光束交织,落在光影里的雾气的确层层叠叠。他是紧张盛棠,她要是遇上危险他哪怕豁出命去也要保她周全。 但肖也的话没错,眼前不对劲。 他问肖也,“你有没有觉得周围空气很冷?” 肖也点头,“气温比刚才出来的时候低很多。” 江执想了想,冷不丁抬头往上看。肖也见状不明就里,也跟着抬头。头顶上是密密匝匝的林叶,周旁的树几乎都是能成精的粗,树冠都能遮天。 “怎么——” 肖也的话没等说完,只听哨声顿响,幽幽地穿过林雾,钻进江执和肖也的耳朵里。江执一怔,肖也也愣住了,紧跟着反应过来,“苗艺在木屋?咱们刚才在木屋没看见她。” 江执很快意识到什么,手电筒又照了四周。这么一照,两人就看清楚了,周围哪还有雾气?肖也倒吸一口气。 很快,江执又抬头朝上瞅。 这时就见叶缝间似有光线穿过,清清淡淡丝丝缕缕的,似游丝交织在丰茂的叶子里。肖也也看见了这幕,啊了一声,“快黎明了。” 黎明,暗与光的第一次较量c碰撞,黑与白的交融c替换。 “回木屋。”江执说着赶忙往回返。 木屋里,盛棠近乎无力地靠在炕边,苗艺坐在睡袋上,手压着心口位置。哨声之后,盛棠才发现不远处的那个身影没了,难道刚刚真的是幻觉?怎么可能呢? 可炕上没了江执和肖也,他们的睡袋还在。 刚急着想出去找他们就被苗艺喊住了,有气无力地说,“现在外面什么样不清楚,但是他们肯定能听见哨声,你千万别出去,万一还有危险呢。” “那他们也会有危险啊。”盛棠听了这话更急了。 “哎——” 盛棠往外跑的脚步猛地刹住,木屋门口进来两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她心一激灵,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瞪大双眼盯着眼前这俩人—— “你c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 490 清心寡欲保平安呐 从木屋出发时,森林里已经钻了晨光,虽然清淡得很,但也意味着天要亮了。 在经过离奇事件后,四人也失去了困意,重要的是在这种地方着实睡不踏实。江执提议及早启程,继续前行。其他三人无异议,东西一收,上路。 他们经历了一场最为诡异的幻觉,在木屋里竟看不见彼此,这照比在石窟里所经历的似乎还要真实。因此,在江执和肖也到底是真还是假的问题上,盛棠始终抱有迟疑。 就是那种上一秒想通了,下一秒又开始滋生疑窦的那种。 以至于已经在路上了,盛棠还在暗地里琢磨江执和肖也。弄得江执从未有过的无奈,几乎是用上了所有办法来证明自己是江执。 他跟盛棠说,你掐自己一下,疼的话就是现实。 盛棠回:没用,刚才我就掐自己了,挺疼,但还是看见幻觉。 他又说,那你掐我,我觉得疼的话也一样。 盛棠摇头,不行,万一你不疼还骗我说疼呢? 他想了想再说,要不然你问我问题,我能回答上来的话,身份肯定就没问题了。 不一定啊,我在木屋里见到的,他也什么都知道。 江执最后使出了杀手锏,从包里掏出证件:这总能证明我自己了吧? 盛棠接过证件看了好半天,说,万一证件也是假的呢? 再或者 她又是一脸警觉看着他,你怎么会有他的证件? 江执想撞墙。 末了,肖也挺认真的提出建议,“要不然我揍他一顿,看看他的还手情况?” 江执盯着盛棠,见她竟然还在考虑这个建议,更无语了。好在盛棠尚算仁慈,想了想叹气说,“算了,就赌一把吧,赌你俩是真的。” 江执和肖也面面相觑的。 就,赌一把 后来苗艺跟他们坦白,其实她早就知道小木屋会出现异常的情况。 “但也就是祖上的传说,说如果在木屋里过夜的话,有时候能看见大仙儿。”苗艺说到这儿,特别强调了句,“狐仙。” 据说这种事祖上经历了好几次,尤其是她的祖爷爷,有一晚就看得特别真切。说是有个特别美艳的女人在木屋外徘徊,刚开始苗家祖爷爷还想去开门,却在瞧见对方身后竟拖了条尾巴后吓够呛,一个劲在门内求饶加保证的,说自己是个猎户,靠山吃山没办法,并非有心打扰,请狐仙祖宗有怪莫怪。又保证说,日后打的猎,第一份肯定会孝敬狐仙祖宗的。 关于这种事,苗艺的爷爷并没遭遇到,所以落在苗艺这代就总觉得像是遥远的传说,未必是真,毕竟人人都传这世上有狐仙,可人人又都没真正见过狐仙不是吗?谁能知道当时她的祖爷爷是不是在做梦? 这也是她当时提到木屋欲言又止的原因,不可考证的事说来只会徒增心理压力,不说吧,还总觉得不厚道。 谁知道会出事呢。 但似乎跟祖上看到的情况不一样。 在问及苗艺当时情况的时候,她表示说自己像是在梦魇,怎么都醒不来,却能真实感觉到盛棠的害怕,她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其实是能听见的,后来终于能动了,赶忙吹哨子。 “这把哨子为什么能让人摆脱幻觉不得而知,但确实是管用。”苗艺总结了一句。 只是,苗家祖上有规定说,在木屋的时候不能吹哨子,哨子是穿林子用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要求? 苗艺分析了一下,她认为说,苗家祖上在木屋里所产生的幻觉都是关于狐仙的,狐仙是得道的仙人,能主动现身那是缘分,不能用哨声惊走仙家。 至于像是他们所经历的幻觉,苗家祖上从未经历过。 再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早就备好的防护罩派上了用场,因为之前就打算找领路人,所以苗艺也分到了一套,虽说她是苗家人,但木屋里的经历足以证明,苗家人也多少都会中招。 从简陋的地图来看,从木屋出发到矿藏,直线距离并不算远,用苗艺的话说就是,一切顺利的话都用不上半小时。 如此一来,江执就更坚定了当初的判断。 他想到的,盛棠自然也想的到,说,“苗家祖上但凡遇上狐仙都是这个季节,农历七月,东北早晚温差大,尤其是黎明时分,明暗交替,冷暖交织,最能刺激寄生体活跃。这种激活条件,就被咱们赶上了。” 通过肖也之前在山顶的经历可知,自然条件下的冷暖交替和光线变化,是激发寄生体的最好条件,不像是他们在石窟里要创 造条件那么麻烦,这种对自然的感知,哪怕没那么强烈也能足以达成效果。 江执点头,再开口时有些激动,“所以,矿里或者附近绝对存在寄生物,小七,这趟咱们没白来。” 听到这番话,盛棠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能得偿所愿,就意味着0号窟将会被很好的修复。 这么想着,身上更是一包劲,哪怕没怎么睡好,也不觉得累。 再去回想黎明之前的遭遇,盛棠说,“在同样的时间段里,我看到了幻觉,苗艺只是梦魇,而你和看到的又跟我不同,果然是幻由心生,苗家人心思纯粹,就像她自己说的,没那么多的想法,所以并没有太受寄生物的影响。” 说到这儿,她又恍悟,“我明白了!” 声音不小,使得走在前头的肖也和苗艺都回头瞅她。 她示意了一下没事,然后压低嗓音对江执说,“苗家祖上那是对女色有向往,所以呈现在眼睛里的幻觉就是一美女。” 在深山老林里看见的美女能是什么?正常姑娘哪会单枪匹马来这种地方?所以理所应当就成了狐仙,顺便也给了自己一个心里宽慰。 江执对于盛棠的推断并无异议,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情况其实跟在石窟里的大同小异。 于是,又饶有兴致地问她,“那你看见我收拾行囊要走,这也是心有所忧吧?” 盛棠一撇嘴,倒也忘了嘴巴被口罩遮着江执根本看不着。嘟囔了句,“我现在还没百分百肯定你是真的呢,别跟我套近乎。” 但其实他说得没错。 她心有所忧,哪怕平时再不显山露水,哪怕就连她自己都不会察觉,到了幻觉里,内心深处最担忧的就呈现出来了。 在之前,她是那么相信江执不会离开敦煌,哪怕是已经找到了薛梵教授的遗骸。但为什么实际上她会有所忧虑呢? 也许,跟他两年前的不告而别有关。 他有他的苦衷和迫不得已,但当时她躺在病床上,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远走他国,这便是给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吧。 这种阴影成了担忧,真正担忧的想法并不在于他想不想离开敦煌,而是能不能再一次不告而别。 盛棠暗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放不下,以为自己多潇洒,并且发誓说,哪怕真重新在一起了她也不能一头往死里扎。可这个男人就在身边,日夜相处,她觉得想管住一颗心太难了。 “那你就没再看见点别的?只听见我的声音了?”她忍不住问了句。 江执牵过她的手,攥了攥,轻笑,“嗯,说明我一心只想着你。” 盛棠抬眼瞅了瞅他,甩开手。 江执不解。 “你十有八九就是个假的!真的江执嘴可没这么甜。” 又来了 正想跟她再打趣几句,就见盛棠指着前头,“肖也怎么看着不对劲呢?” 话音刚落,就听苗艺一声惊叫,肖也整个人栽歪下去。 江执反应快,冲上前一把薅住肖也的衣服,盛棠见状紧跟其后,但一上前都傻了。这里竟藏了个挺大的坑,目测能有十多米深。 肖也被薅着衣服,相当于整个人悬在空中,下面可不见绿色,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藏着什么。盛棠没敢多想,赶忙帮着江执一起来薅肖也。 但她胳膊短,怎么也够不到肖也,就只能来拉江执的胳膊,助他一臂之力了。苗艺吓得脸都白了,急得团团转,她只能来拉盛棠,防止她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肖也!”江执低喝了一嗓子。 坑是锅状的,他这一声喊出来引来回音,钻进肖也耳朵里,他这才猛地惊醒。在看清自己情况后,惊骇出声 “靠!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他又中招了呗,也不知道之前他在想什么,盛棠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他的脚步就踉踉跄跄的,一个踩空就掉下去了。 当时苗艺虽说在他身旁,但不知道是一心在看地图呢,还是因为他有女朋友的事受了刺激,总之全程没怎么跟他说话,所以一时间没察觉他的异常状态。 “你别乱晃!”江执又喝了一嗓子。 于是周围就是:你别乱晃别乱晃乱晃晃。 肖也欲哭无泪的,“你可千万别松手啊,但也别太使劲扯我衣服,料子薄” “废特么什么话?把手给我啊。” 肖也这才想起来,赶忙伸手去够他的手臂。 等抓稳了,三人齐力往上拽。 别提多惨烈了,最后肖也几乎是被他们拖着上来的,跟拽死狗似的。前胸的衣服都被蹭破一大片,还被上头的石头划破了一道口子,露出健硕的c同样蹭红了的胸膛。 等上来 了,肖也坐在坑边直喘气,又往下瞅了瞅,一阵阵的后怕。最后往江执肩膀上一靠,有气无力的,“多亏你啊,没想到你手劲不小。” 这话倒是不假,主要还真是江执在拉,不管是盛棠还是苗艺其实都使不上太大劲。 江执没惯着他,起了身,让他枕了个空,“有事没事?没事的话起来,继续走。” “就这点状况的还能打倒我?”肖也不以为然,起了身,又朝着盛棠一招手,“快过来扶我一下。” 腿现在还软着呢,万一再栽下去 盛棠刚要上前,江执伸手扯了他一把,他踉跄了几步算是远离了深坑,回头冲江执嚷嚷,“在这种地方我就是你战友,对待战友要像春天般温暖。” 江执甩了句,“没听过倒春寒吗?” 肖也一噎。 江执看了他一眼,又给了他一记重击,“最好别胡思乱想了。” 一句话说的肖也挺尴尬,下意识瞅了一眼盛棠,见她正用怀疑的眼神瞅着自己,清清嗓子,干笑,“其实,真没想什么,误会,你们都误会了。” 这解释得挺心虚呢。 江执没搭理他,背好包往前走了。盛棠呵呵了两声,在肖也肩膀上拍了拍,“清心寡欲保平安呐大师兄。” “我” 苗艺上前来,实在看不惯他胸前被蹭得灰蹡蹡的,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问他有没有划伤。肖也道了谢,没让她继续帮忙拍灰,说了句没事,哪都没伤着。 苗艺挺好奇的,“不是都戴了防护吗怎么还中招?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别听他们瞎说,我就是昨晚没睡,打了瞌睡。” 苗艺哦了一声也没再继续问。 前头是盛棠的催促,“快点跟上!” 肖也说,“走吧。” 像是挺平静,心里却狂风暴雨。真是邪门了,江执的那句话就跟有什么心理暗示似的,他总会时不时想起程溱。刚刚他是陷入恍惚了,不,确切来说更像是浮想联翩。 他想象着跟程溱手牵手去逛超市,亲亲热热的看电影,她腻在他怀里,芳香萦绕 按照地图上给出的位置,估摸又走了五六分钟,四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环顾四周,林木茂盛,周围多荆棘,爬藤类的植物不少,四人都对植物学没什么太大研究,好多都叫不上名字。 矿的入口并没找到。 但这里明显多了不少蛇虫,有褪化的蛇皮还挂在粗壮的树干上,肖也拾起一截枯枝小心翼翼挑起蛇皮,就听江执说了声,小心。 竟从蛇皮里迅速窜出条小蛇来,通体的五颜六色十分漂亮,但朝着肖也就冲过来了,紧跟着龇出一股透明的液体。 肖也眼疾手快一闪,液体喷到了对面树干上,就见树干上很快就烧出一个小洞来。 这着实惊讶了四人,什么蛇这是?毒液这么厉害? 好在那花蛇也是自卫,喷出毒液后迅速逃窜了。肖也戴上防护手套,又用树枝戳了戳那截蛇皮,见没有东西再跑出来,这才放心。 只是一截蛇皮,目测就有两米多长,那整条蛇的话他们不敢想象。 491 意外发现 虚惊一场,但着实是给四人提了醒,这里是原始生物的地盘,不是人类的,所以哪怕是条小巴蛇,都极有可能置他们于死地。 当然,越靠近出口的位置就越危险,据苗艺了解,暗夜有毒雾就不说了,还有各色毒草毒虫的,在这里裤子都要跟鞋口扎紧了,千万不能给虫子钻进去的机会。 好在四人都挺聪明,穿得都是登山靴,中靴,裤口往里一塞,鞋带在靴口绕上那么两下一系就密实了。肖也说,这大自然也有智商,尤其是这种原始森林,出口处能危险重重,就跟特意派遣高手在捍卫领土似的。 可是,矿口在哪? 苗艺手拿着地图,跟肖也和盛棠一起仔细研究,江执谨慎地在四周查看。 眼瞅着头顶的光越来越明,苗艺也挺着急的。看他们几个真是一心奔着矿来的,这种念头其实令苗艺不大开心,跟利不利益的无关,毕竟苗家人已经舍弃了那个矿,她不开心只在于,他们三人没对她坦诚相待。 三人的目的是矿,那势必是找不到不罢休,如此一来,留给他们走出干饭盆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她很肯定地说,“这个地图绝对不会出错,当时我家祖上可是指着矿想发财的,位置不会标错。” 肖也问她,“当时矿不是封了吗?一旦封矿的话是不是就找不到了?” 苗艺摇头,“这个矿啊,对外称是封了,实际上就是被弃了。听爷爷说,矿太邪门谁都不敢待,还出事,哪还有专门来封矿的呢?那么说,其实就是苗家人想给自己留个脸面而已,而且也不想以后再有什么人过来。” 盛棠想了想问苗艺,“难道这没可能是后来有人进山把矿给填了?” 苗艺看了一眼周围,“这里的环境你们也见到了,危险程度你们也经历了,你觉得有谁会进来呢。”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 如果没有苗艺的带路,如果没有她的追魂哨,他们可能压根就走不到木屋,甚至说在刚进林子不到半小时就迷失了。下场估计就会跟以往的闯入者一样,无法逃离这里,永远埋葬于天地之间了。 “你们过来看看。” 稍远一点的距离,江执站在那喊他们。 他所在的位置,背后是大片的植物,有几株粗壮的能有三四米高的c类似仙人掌的东西,身上的刺很长,却是鲜艳的红色。 再旁边也是叫不上名的植物,那植物也生得极怪,枝干十分臃肿,像是包裹了一层厚厚的胶,不是透明色,而是有点绛紫色,就跟这植被人掐了脖子窒息缺氧似的。 脚下是杂草,能没膝的那种高度。 等三人上前,江执蹲下来,指向草间,“是苗家人留的标记吗?” 苗艺上前一看,隐约在草皮间看见个铁环一样的东西,把手那里刻了一个像是眼睛的图案,画的倒是不精细,可看着很有年代感。 盛棠也看见了这个图案,就冷不丁想起0号窟中石门上的眼睛图案。 “对!”苗艺挺兴奋的,“是祖上留的标记。” “你家标记挺高端大气上档次啊。”肖也也蹲身下来,惊讶说。 但凡留标记的不就随便做一个吗,能让自己记住就成,苗家人倒好,留了这么个挺有仪式感的标记。 苗艺的解释听着就靠谱多了,她说猎户靠山吃山,供奉的都是山鬼,眼睛图案就像是个图腾,代表着幸运和庇佑,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说,这个图案并不是特属苗家人的,而是在很早之前猎户们爱用的图腾。 只不过后来猎户越来越少,图腾也就慢慢消失了。 盛棠听着这话恍悟。 再去想0号窟的眼睛就有了另一层的理解。 钥匙上的眼睛当初他们猜的也是图腾没错,但经过苗艺这么一说,她就更能理解当时人对信仰的纯粹,这样一来,哪怕是做出了以血为墨这种行为,也再正常不过了。 苗艺说,那这里应该就是矿口,爷爷曾经说过,标记都是留在矿口附近的。 肖也掏出把折叠铲,用铲头沿着铁环的方向往下扎,穿透半尺厚的土层,下面有硬物。 “多大的矿?还能有矿井盖?”他诧异。 苗艺皱眉,疑惑摇头,“没听说啊,我爷爷只说过矿不小。” 矿不小这得用什么能盖住?用木梁?在当时那个年代不现实,而且苗艺刚刚也说了,矿没封。 肖也刚想探个究竟,就见江执抬手做了阻止,他看着脚下的植物,又抬眼看看四周,目光再往更远的地方延伸,“你俩看一下这些植物。” 他 口中的“你俩”自然就是指盛棠和肖也,苗艺蹲那没动,她可不想自讨没趣。扫了一眼江执,她心在想,长得挺帅是不假,但性子着实叫人亲近不起来,尤其是那双眼睛,瞅人就跟穿透仪似的,而且说话直截了当,不给对方留余地。 真不知道盛棠这姑娘是怎么被他骗到手的,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憋屈? 肖也看着脚底下这片植物,左看右看的没看出端倪来,之前能没过江执膝盖的就是这片植物。外形怎么说呢,像小型的乔木,直立而生,叶互生,叶子的形状似羽毛,顶端成卷状,一株株的在目光能及的位置蔓延开来。 看着看着他又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刚要细琢磨哪不对劲,就听盛棠叫了一声,“这是紫胶?” 她举着戴手套的手,手指上还沾着类似树脂的东西。 肖也闻言惊讶,这种地方能有紫胶?赶忙走上前,看了看。就是从远处看像是被人掐了脖子的树,树干之所以看着臃肿,就是因为裹着厚厚的树胶。 “还真是紫胶啊。”肖也惊叹。 江执站在盛棠身旁,面色挺平静的,又往旁示意了一下,“你俩再看左手边。” 盛棠和肖也齐刷刷看过去。 左手边,江执的斜后方,也就是他们打远看到的很像仙人掌的植物,这么细瞧着虽说不敢保证一定是仙人掌,但是石竹类植物没错。厚实的叶片上分布着类似石灰色颗粒的东西,密密麻麻的,几乎都看不出叶片的本来颜色。 “这是”肖也指着叶片,瞪大双眼。 江执不疾不徐地说,“胭脂虫,原本应该生长在西南部的物种,没想到在这里出现。” 492 是够恶心 在这周围,有紫胶,有胭脂虫,再放眼往深了看,这里的植物照比一路上他们看到的都要奇异。像是奇珍异草展示的聚集地,甚至说,看上去适合在热带雨林才有的植物,竟在这里也会出现。 他们看到的紫胶,是由一种叫紫胶虫的昆虫分泌出来的。 这种昆虫一般都生活在南亚热带地区,是一种很重要的资源昆虫。为什么说它很重要?因为它的存在年头很长,更重要的是,它需要寄主在植物上,吸取植物汁液,雌虫通过腺体分泌出纯天然的树脂紫胶。 在当今,紫胶是挺重要的化工原料,但自古以来,紫胶虫都是绘画中的颜料,它所产生的紫红色深受古代画师的青睐。 西藏的不少艺术创作中,哪怕是到了现在,依然会把紫胶作为紫红色颜料进行使用,很传统的植物颜料。除了做颜料,中国古人还会用来制取胭脂,取名为“绵胭脂”。 而江执提到的“胭脂虫”,来头也是不小。 胭脂虫也是一种寄生虫,喜欢寄生在类似仙人掌的植物上,同样不应该会在这种地理环境下存在。 胭脂虫体内含有大量的洋红酸,也是作为一种天然的颜料被用在艺术创作上。胭脂虫干体能加工成胭脂红色素,进一步就是洋红色颜料。 古人认为的大红虫说的就是这种能做颜料的胭脂虫。 盛棠发现了规律,也明白江执让他们上前看的重要原因。不管是胭脂虫还是紫胶虫,它们的共性都是寄生。 与植物共生,依赖着植物而活。 在这世上存在寄生的生物众多,一般来讲都是类似胭脂虫c紫胶虫这种的。而他们所判断的狐面,在寄生的本领上就显得更加高级。 与此同时,盛棠发现这里的紫胶虫也好,胭脂虫也罢,从形态来讲都跟外界看到的不大一样,显得更壮实和生机勃勃,所寄生的植物也极其庞大。 “说明它们在这里存在的年头很长。”江执说。 这里的原始生态没有过多的被外界打扰,也没被人为破坏,所以生物也是肆意而生,下保持了它们最初形态。 不像在外界,气候c水分c污染和人为的干预,不少生物已经改变了原有模样。 江执拾起地上的一把土,用手指碾了碾,手套上留下了洋红色。他说,“每一株仙人掌下面都落积了大量的胭脂虫尸体,时间一长腐烂在泥土里,连泥土都成了红色。” 这着实需要日积月累才能形成。 正说着,就听嗖地一声,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窜过,速度很快。 “谁?”肖也喝了一嗓子。 喊完方觉尴尬,这种地方除了他们四个应该没人吧。 苗艺开口了,“可能是小动物吧,我听爷爷说,这里的动物都神出鬼没的,而且有的外形还挺奇怪。” 外形奇怪的小动物? “有多奇怪?”盛棠追问。 这个 挺为难苗艺的,“没见过啊。” 唯一一张地图上还只是画着路和人形树,没留下奇怪动物的资料。 “大家还是小心点,这种地方的动物都生猛。”江执叮嘱了句。 然后将重点放在脚下的那大片植物上。 他说,“所以,我很怀疑它们。” “它们”就是他脚底下的植物。 如果不是了解江执的人,绝对会被他这么冷不丁的一句转折给弄懵,也反应不过来他口中的“它们”指的是谁。 肖也和盛棠见状,蹲身下来查看眼前植物。 那卷卷的叶尖轻轻被拉开时,就犹若余毛般轻盈。 “这里存在了大量的寄生物,很显然,这个地理位置c阳光和水分是最适合寄生物的生长和繁殖。” 换句话说,寄生物也喜欢凑热闹,喜欢扎堆儿。 闻言江执的话,盛棠抬手轻轻捋了一下植物,叶脉间有花杆,上头的花苞不小。她迟疑,“你认为它们就是狐面?” 这算是,理想照进现实了? “极大可能。”江执从背包里掏出放大镜,对照眼前植物,“只不过现在时间不对,寄生物不是外观型,有隐藏属性,所以从植物的外观上看不到寄生物的影子。” 如果眼前这些就是狐面,那头顶着大太阳的此时此刻,的确是时间不对,无法看见狐面的真正形态。 盛棠干脆坐地上,一脸狐疑。 她知道江执能这么肯定是出于他专业的判断,但因为谁都没见过真正的狐面,所以,万 一判断错呢? 肖也始终没说话,就左看看右看看的,眉心之间都挤了深深的沟。 良久后他才喃喃,“这种植物,我真的好像见过。”他抬眼看江执和盛棠,又补上了句,“就是发生日月并升之后,我又去了趟狐狸出现的地方,虽然没看见狐狸吧,但丛草里的确有蝶形花科的植物。” “跟这些一样吗?”盛棠赶忙问。 肖也又做佛系思考状,好半天说,“当初也不知道跟寄生物有关,所以也没仔细看,但瞧着吧挺眼熟,要说有多一模一样,好像还不是。我看到的吧,应该没这么高。” 之所以能肯定这点,是因为当时瞧见的狐狸是掩在草里的。当时有一点他看得清楚,狐狸出现的地方草丛不高,甚至不少几乎能透地皮的荒草。那片山岩石居多,没有过高的植物。 要真是有眼前这么高的植物,他印象会很深。 江执提醒了他一句,“如果是原始植物株的话,肯定会比外界的要高。” 这倒是。 肖也点头,接过江执手里的放大镜,再次打量植物,观察到叶片时,他惊叹道,“这叶子上的绒毛确实挺像动物毛的啊。” 所以说,狐面寄生物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它不同于其他寄生虫是昆虫类属性,它是具备真正的生物属性。 盛棠在旁掐了一株花,隔着手套将花蕊碾碎。 心想的是,寄生物哪怕是隐藏了,那也是存在于植物里的,简单粗暴破坏总能看出些端倪来。 岂料这么一碾碎,惊讶。 这花蕊里竟是一泡液体,这液体是透明的,先是水状,与空气接触后迅速就成了粘稠状。 她举着手,脸皱成了核桃,“太恶心了,怎么跟鼻涕似的。” 这形容的是够恶心。 挺想摘下口罩闻闻气味,后来一想算了,小心为上。 “别动。”江执说了句。 上前拉过她的手,一手从工具包里掏出几支棉签,用棉签头在她手指头上的粘液中一滚,再涂抹到试纸条上。 试纸条是蓝色。 粘液涂上后,试纸条非但没发生颜色的改变,反而看着有了光泽,就像是涂了层细细的亮粉似的。 再去观察,前后不过半分钟,试纸的表面竟形成了薄薄的膜,光滑得很。 493 像不像血管 这着实叫人惊讶。 盛棠都兴奋地喊出声了,指着试纸条,“膜c膜,有膜!” 有膜?什么膜? 四人之中只有苗艺是一头雾水的,走上前凑了热闹,盯着江执手里的试纸条横看竖看的,也没瞧出她口里的“膜”是什么。 肖也也观察了半天,但相对于苗艺的门外汉,他至少知道盛棠在说什么。抬眼看江执问,“跟你们之前做的成分试验效果一样吗?” 有时候盛棠也会想,虽说第一次汉墓之行最后导致她和江执的分崩离析,但或许就是上天安排,让他们误打误撞认识了狐面。 他们又从王瞎婆子手里得到了狐面,也就是驱邪草进行成分剥离c试验和数据研究,虽说已是上了年头又被晒干碾碎了的成品,但在经过与颜料的融合后,她和江执也算是看到了作为颜料保护层的狐面是个怎样的形态。 这是她和江执的幸运之处,哪怕之后在星云洞再遇狐面,因为没有可供试验的成品,所以肖也他们看到的始终不及她和江执完整。 肖也口中的“之前”指的就是他们在汉墓的时候。 江执也知道他问什么,点了一下头,“没错,当时成分进行提取后的确就形成了膜。但是你们看,这里的成分更鲜活。” 将试纸条往上举,迎着林间的光线。 有了阳光的照耀,试纸条上的情况就挺明显的。那层膜在光亮下折射出七彩光,虽然很浅淡,但肉眼可见。 盛棠惊叹,“黏液里就是含有寄生物成分吧,这是很活跃的吧?” 这个问题不管是江执还是肖也,都回答不上来。 可很快的,试纸条就发生了变化。 薄膜上的光亮渐渐黯淡,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样子,试纸条由最开始的蓝色,变成了黑灰色。 四人都挺吃惊。 江执将试纸条对折,前后一蹭,竟有细末簌簌而落。 接在手套上,就是黑灰色,紧跟着来了一阵风,细末被吹得渣都不剩。 苗艺是没看出门道来,只当看了热闹。其他三人怔愣了片刻,盛棠开口,“这是不是意味着寄生物死了?” 江执没说话。 抬头看了一眼阳光,又弯身折了根脚下的植物。 跟盛棠刚才的操作不同,他没碾碎枝叶,而是整株迎光观察,而且还是拿到没遮挡的地方直面阳光。 肖也和盛棠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植物的枝叶在阳光下挺透明,几乎都能看见里头游走的脉络。 肖也抬手指了指,用挺小的声音说,“你们看,像不像血管?” 盛棠说,“植物本来就有血管。” 植物有叶脉,就跟人类有血脉一样,植物通过导管和筛管进行水分和营养的输送,四通八达,这不常识吗。 岂料肖也摇头,嗓音压得更低,“你再仔细看看,我说的血管,更像是动物的,不是植物的叶脉。” 盛棠啊了一声。 肖也马上道,“对吧对吧,你也发现了是吧?” 盛棠摇头,转头看着肖也,“我是被你吓着了。” 装神弄鬼的嗓音,还在这种环境,钻进她耳朵里都觉得阴恻恻的。 江执无奈地扫了肖也一眼,“你能正常音量说话吗?” 经过两人这么一说,肖也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怎么就下意识的压低音量了呢?他想了想,也没瞒着,如实相告的—— “我就是总有种感觉,好像这玩意下一秒就能活,回头咬我一口。” 听他这么一说,盛棠反而更好奇了,又透过阳光仔细打量着植物的叶脉,也不知道是受了肖也的暗示,还是说本来就这样,总之,她越看也越觉得像动物的血管了。 “从试纸条的结膜情况来看,咱们脚下的应该就是狐面,寄生物不喜强光,所以选择寄生的植物都生长在半阴处,又或者头上有大片植物遮挡。” 江执示意了一下紫胶虫和胭脂虫所寄生的植物,尤其是形成紫胶的植物成片,极好地当了狐面的遮阳伞。 枝脉里的黏液成膜,就是极好的颜料保护层,但刚刚又起了变化,正是阳光导致。盛棠说得没错,黑灰色的细末很大可能就是寄生物的尸体。 像是他们在0号窟看到的黑影,也是由无数细小的寄生物组成,而那些寄生物的颜色跟落在他手套上的颜色相同。 “叶脉粗大,我猜想恰恰是因为寄生的原因。”江执接着分析,“不同于其他寄生物,狐面的寄生不再表面,而是与寄生体融合 达到共生。” 所谓融合,是深入到植物里,而不是依附在植物表面。所以狐面的寄生物的生存方式,真正是诠释了什么叫「“寄生”二字,就跟病毒潜入人体的概念一样。 对于脚下这片植物来说,是被这类寄生物盯上的对象,它们居寄在植物里,蚕食营养甚至改变了植物状态。 肖也之所以觉得叶脉看上去更像是动物血管,其实就是一来,叶脉粗大,如江执所讲;二来,叶脉间有流动的东西。 像血液在流动似的,这才会造成视觉上的误会。 “流动的,应该就是寄生物,在强光下被激活。”江执补充了句。 所以的诡异都源于未知,当未知被科学解释,那么所谓的诡异也就不攻自破了。正如狐面的离奇,说白了,不过是生物存在的一种方式而已。 “问题是,”肖也的目光放远,“我们要百分百确定它们是狐面才行。”直到现在,也没瞧见个狐狸面或狐狸尾巴。 盛棠也有疑问,“如果能确定它们就是狐面,那眼前的这些也不够吧。” 眼前的这类蝶形科植物并不算太多,一并用了万一给弄绝种了呢?而且她目测了一下,就算连锅端,按照晒干了的量都不让上次王瞎婆子给的多。 当年只处理了一面墙而已,现在是整个窟都得用。 江执挺干脆的,“想要证实很简单,待上一晚,黎明之前看看会有什么变化。至于植物量” 他的目光也放远,“你们有没有发现,这类植物是沿着一个方向生长的吗,一直在寻找避光处,消失的位置,恰好就在眼睛图腾的周围。” 494 哎呀我去 又回到了眼睛图腾的位置,而那个位置恰恰就是他们没发现的矿口。 揿开图腾的环扣,抖落了上头被覆盖的厚厚一层黑土植被,竟藏有机关。就是很简易的那种,以一块原木为遮,去掉木挡可见圆形窟窿,下面黑魆魆的,开口大小只供一人上下。 的确不用特意封矿,原来苗家祖上早就有所准备,在发现矿藏之初就做了机关。但瞧着这机关架势,极有可能是为了防野兽的。 原木上都长满了植物,怪不得他们发现不了矿口。 鉴于是大白天,江执和肖也两人决定下矿,盛棠和苗艺留在矿口放哨。临下矿前,江执对盛棠千叮咛万嘱咐,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就马上大喊,如果觉得危险,别管他们,保命要紧。 本来盛棠不害怕,所有的担心都落他身上的,毕竟矿里有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未知的危险才可怕。 可一听江执这么说,她觉得后脊梁都发凉,硬着头皮道,“能有什么危险?” 苗艺在旁一脸羡慕说,“放心吧,光天白日的,相比你俩,我和盛棠很安全,不过真要是有危险,我会拉着她跑。” 江执点了头,又抬手摸了摸盛棠的脑袋,将防护罩戴好后,先行下了矿。肖也紧跟其后,冲着她俩挥了个手势。 很快,矿里可见的范围亮了微弱的光。 盛棠干脆趴在矿口那,眼瞧着往下延伸的一阶一阶的土台阶,真是窄得可以。她真心疑惑,“矿开成这样多难采啊。” 苗艺对此也不清楚,往她身旁盘腿一坐,倒了杯水喝,“可能我家祖上就想先看看里头有啥吧,还没等到大型开采呢就出了事。” 从入口处就能看出是挺仓促的,如此一来,盛棠的一颗心又悬着了。苗艺倒是大大咧咧,没想那么多。 沉默了一小会儿,冷不丁问她,“哎,肖也的女朋友也在敦煌吗?” 盛棠的一颗心都在矿里呢,苗艺这话叫她反应了好半天,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又哦哦了两声。 “对,在敦煌呢。” 差点忘了程溱是肖也“女朋友”这件事了。 苗艺又问,“敦煌条件那么差,他女朋友能受得了吗?” 盛棠听话的重点落在前半句上,不解,“敦煌条件差吗?没觉得啊,你觉得哪差?” 两句话给苗艺问住了,愣了好半天,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这么觉得,可能因为我没去过吧,挺神秘挺荒芜的地方。” 没去过就瞎判断啊。 这话盛棠尚算仁慈没说出口,毕竟是领路人,虽说她死烦那种说敦煌不好的人。甩了句,“像是你以后从事考古的话,去的地方更荒凉啊。” 而且还都是往死人坑里钻。 苗艺挠挠头,“那是。” 把天聊死了,两人之间就继续沉默着 过了大半天,盛棠才回过味儿来,这姑娘说的哪是敦煌呢?她是想套话说程溱是不是个能跟着肖也吃苦的人。 还是对肖也不死心呢。 “肖也的女朋友就是为了肖也才留在敦煌的。”她后知后觉的补上句。 然后,苗艺也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没滋没味说,“真好。” 盛棠嘟囔了句,“这矿得多深啊,一点亮都没了。” 矿还真是深。 但不是垂直矿,矿洞的洞制跟0号窟的地下一样。从土阶下来触底,然后就是一条平行地面的幽长隧道。 其实一下来,江执和肖也就知道不对劲了。 这并不是一个人工开凿的矿。 江执举起手电筒,光柱细细扫过矿边痕迹,“你看,当年苗家人也顶多就是开了个矿口,换句话说,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天然形成的矿坑。” 只不过岁月更迭,地壳变迁,矿坑就被埋了。 肖也同意江执的判断,人工开凿的矿坑会留下痕迹,从周遭岩石痕迹来看,越往深走就越没有人类足迹。 “这是”肖也沿着手里的光柱看过去,走到矿壁前,伸手摸了一下,很坚硬,像是岩石,可感觉又不是岩石。 江执见状上前来,从背包里拿出张粗粝的砂纸,顺着肖也抬手的方向上下打磨了一番,外层脱落后,在光柱下,里面泛着红,闪耀着如晶石般的光芒。 肖也惊叹,“辰砂啊。” 而且质地十分纯粹。 江执将手里的光柱再往四周蔓延,肖也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夺过他手里的砂 纸,又打磨了另一角凸起的矿物。 黑乎乎的一团,可外膜去掉后,可见里头暗绿色的质地。他愕然,“还有孔雀石呢!” 是石矿不假,跟当初他们猜测的吻合,换句话说,是个宝石矿,而且从刚刚发现的辰砂c孔雀石的质地来看,这里着实太原始了。 “很难的,常见的都是单一矿。”江执说着示意肖也顺着光柱去看。 四周矿壁还有地面上,不少高低起伏的矿石,虽说都黯淡无光,但他们相信目光能及的都是矿料。 肖也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多种类的矿料呢,说是天然形成的那也太罕见了。” “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江执观察了四周的情况,“矿物一层叠着一层,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次的地壳运动,还有” 他上前蹲身下来,光柱扯到了眼前一团发亮的东西上,肖也上前一瞧,这玩意儿不陌生啊,只是,在这里出现? 砗磲。 “这已经是挺罕见的玉砗磲了吧。”肖也仔细打量着,惊叹不已的。对于壁画修复师来说,天天跟矿物颜料打交道,颜料本身质量情况他们也很熟悉。 “黏在旁边的还有血砗磲,更罕见。”江执也是轻叹,“所以这里是经过了海洋到陆地的变迁了。” 这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不起眼的矿石,怕是苗家祖上都没来得及看,很显然,这里没金没银的,遇上不懂行的和没矿石开采经验的人,那这里显然就失去了价值。 但在江执和肖也的眼里,可是价值连城。 “这得能修好多少幅壁画啊。”肖也都快喜极而泣了。 江执看了肖也一眼,心中感叹,做壁画修复的人始终单纯啊,换做别人,可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些原石矿能值多少钱。 他拍了拍肖也的肩膀,与此同时,手里的光柱伸向最深处 “你看,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了。” 肖也顺着光柱看过去,下一秒瞪大双眼,道了句,“哎呀我去” 495 五叶一花 大自然有它的规律,会自然而然形成生态圈。干饭盆这里俨然就是一个闭环式生态圈,也就是说,但凡生长在这里的动植物都像是有自主意识和职能似的,在生态圈里积极发挥着重要作用。 干饭盆的地势和磁场是阻挠外界闯入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其实这里的不少植物在进行光合作用时所产生的袍子也好c气味也罢,也能成功阻挡外界的兹扰。 他们要找的狐面,俨然就是这类植物的“领头人”。 傍晚时分,两个帐篷就在矿井附近搭起来了。 在此之前,鉴于苗艺仍对肖也的美色念念不忘的,所以经江执和盛棠的投票,一致决定派他去跟苗艺好好谈谈。 江执好心,又不想拖累无辜,今晚势必是要在矿井这住的,能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所以最初的想法就是要苗艺离开,但要高价买了她那只哨子。 苗艺死活不肯。 不是不肯卖哨子,而是不肯走。理由挺充足:我把你们带进来的,也得把你们带出去,活干一半就撂挑子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肖也觉得苗艺这姑娘也是个倔性子的,劝离是不可能,就换了第二套劝说方案。 黎明前后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不要出帐篷,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再出来。 苗艺闻言笑得挺无语的,也没跟肖也浪费口舌,直接面对他们三人表明了态度—— “我呢,不会走也不会避,既然老天爷让咱们认识了那就是缘分,在这种地方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真要是遇上什么危险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苗艺的这番话其实挺让他们感动的,尤其是盛棠,如果说没有觊觎肖也美色这件事,她还是挺喜欢苗艺这姑娘,性子直爽,哪怕就是婊,也婊得坦荡。 但她还是不得不提醒苗艺,“毕竟是有危险的事,跟有缘没缘的扯不上关系,你还是想好了。” 苗艺瞥了她一眼,“看不起人是咋滴?” 然后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就正经了不少,“我呢,本身也是做考古的,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我都会跟这行为伍。盛棠你说得对,做考古的什么恶劣环境遇不上呢?更重要的是,我相信跟你们在一起的这几天,将会是我人生中最宝贵和最难得的经历。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拖后腿。” 倒没想过她会拖后腿,相反,是她帮了他们一次又一次。 苗艺如此的坚决,作为男士的肖也和江执也不再坚持了,否则显得还不如个姑娘家果断。 目的达成一致后,帐篷和简易煮饭火坑也拾掇好了。 兵分两路进行,江执带着盛棠去勘察周围情况,肖也留下来带着苗艺搭建。等四人在营地集合时,看着天色,也到了快吃晚饭的时间了。 四人的时间,仍旧凌乱着。 用肖也的话说就是,在这种鬼地方都学会看天色辨时间了。 简单煮了面条,又撕了四小包的压缩蔬菜放进去。盛棠又用零星的配料做了蘸水,淋在面条和蔬菜上,都把苗艺给吃傻了。 不想这么个年轻姑娘,竟有这手艺,直呼好吃死了。肖也臭显摆,替代江执夸起了盛棠,把她的厨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对此盛棠丝毫没觉得他夸大其词。 但对于这顿来说,终究寡淡了些,盛棠感叹,“要是能吃点烤肉就好了,刚才啊,可惜了”罐头类的真是吃够了。 刚才,他们错过了一只鸡。 挺漂亮的一只山鸡,那大体格就跟火鸡似的。在他们四人正往外折腾食材的时候,它就迈着小碎步来了。 在他们面前瞎溜达,尾巴翘得老高。 见四人在看它,它也停下脚步瞅着他们。 四个人,一只鸡,大眼瞪小眼瞅了能有半分钟,江执和肖也这俩雄性动物发起了攻击,一左一右围攻这只鸡。 盛棠和苗艺见状,肚子里荤味的虫也作了祟,加入了围剿行动。 在他们眼里,这已经不是只漂亮的山鸡,而是一大盘美味的烤鸡肉。就这么折腾了十多分钟,四人累得人仰马翻,齐刷刷盯着站在树杈上的大美鸡。 它挺嚣张,居高临下瞅着他们,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最后在他们的目送下,一个展翅飞走了。 飞走了。 盛棠就跟被人抽了骨头似的瘫在草地上,“不是只山鸡吗,它是怎么做到身轻如燕飞走的” 肖也也累得够呛,只有开骂的力气,“会飞不早飞?逗小爷玩是吧?禽兽不如!” 所以,在面对盛棠的这一声叹息后,其 他三人都没吱声。 到嘴的鸡就这么飞了。 真就是,飞了。 之后,江执提到了旁边的矿藏,没瞒着苗艺。 “的确是很有价值的矿,里面藏有大量的原始矿物,也包括海洋矿物。” 将他们看到的如实讲述了一遍,听得苗艺直感叹,“就是注定属于这里的东西,人类闯不进来,能闯进来的又带不走。” 这话说得实在。 “你们找的就是这些?”苗艺迟疑,她了解,矿里的东西也是极好的矿物颜料。 同在一条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盛棠跟她说,他们在找一种叫做狐面的植物。 “就当是植物吧,只不过挺危险。”她补充,“说白了跟旁边这些紫胶虫的性质差不多,寄生物,就是寄生的方式特殊了些。” 苗艺明白了,虽说对于他们所说的东西不了解,但这都不重要。 江执面色严肃的,“矿里深处还有没有矿石不清楚,但里面存在大面积的狐面,能绵延到多深不得而知。” 这就是他和肖也在矿里看到的场面。 是,用场面这个词来形容所看到的狐面一点都不为过。 当时肖也借着打出去的光柱看过去,那一刻他误以为自己是闯进了一片海。层层叠叠的植物生长,延伸到了无尽的黑暗中去。 壮观,又绵密,枝干比地面上的那批要粗壮不少。 “五叶一花,其中四叶较短,第五叶错位而生,格外大,花苞大过成年男子的拳头,整体来说,矿里的狐面比地面上的那一丛,在数据上要高出三倍吧。” 496 矿难之谜 盛棠没亲眼见着矿藏里的情景,但光是用想的就能感受出壮观的场面来。 可能都是经过了千百万年沉淀的矿石,可能比这矿石存在年头还要久的狐面。肖也能用“浩瀚如海”来形容,那可想而知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老妖果然都是要藏起来的,能派出去干活的都是些小妖。”末了,盛棠总结了一句。 江执笑了,赞同,“这话形容得贴切。” 肖也在旁一想,还真是啊,“嗯,确实。” 只剩下苗艺一头雾水了。 寄生物活跃的时候,会对周围生物产生影响。但只凭着地面上的那些,很难说成分能扩散到那么远,甚至能影响人失去正常判断。 但有了深藏在矿井里的狐面就不同了,暂不说其数量庞大,单说生长形态年头久远,也意味着寄生物的活跃度胜过地面上。 他们从不怀疑寄生物成分被激活后的活跃度,想在0号窟的时候,那些黑色的“影子”都能穿透山墙抵达他们眼前,成分的渗透力着实可见一斑。 之前他们也有所怀疑,既然入窟有幻象,那看到的影子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幻象?但很快这种想法就被否定了。 他们再次进行检测和仪器测试,也再次确定了影子的真实存在,验证了外界传闻中的“窟中藏有活物”这一说法。 所以说,当矿中寄生物一旦成分活跃,不说整个干饭盆吧,起码能辐射方圆面积,再加上这里磁场强烈,冒失闯入者想走出这个地界的确是不容易。 现在就能揭开当年苗家人开矿遇难时的真相了。 时间变迁斗转星移,曾经沧海成了桑田,地壳变迁形成了原始矿藏。矿石和选择蝶形华科植物的寄生物相安无事的相处,深眠黑暗,渐渐的,也会发生变化。 在篝火旁,江执给了个大胆的假设,但他的话听下来也不无道理。 “早年的猎户说过,他曾经看见过发光的东西。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寄生物影响下的矿石光,或者简单来说就是,活跃的寄生物掺杂了矿石成分,所以形成的光比较强烈。” 这也能解释0号窟中会出现狐面的原因。 在古时,这类寄生物照比现在多的多,但大多藏于深山。作画的原料,或矿物颜料或罕见的植物原料基本也都是来自深山,有专门的人去开采。 干饭盆矿藏深处的情况恰恰证实了狐面与矿石相依附的关系,而从狐面的成分含量来看构成十分复杂,其中一项就具备矿物性,因此,狐面往往喜欢生长在矿石附近。 矿料里会掺杂狐面的成分,例如花粉,而狐面也会因矿物所在土壤发生成分变化,所以不管是矿料还是狐面,被人用来加工成了颜料也不稀奇了。 而万物皆因天地而生,日月交叠c冷暖轮转时,寄生物就会活跃。原本有规律,也因此能够保护着这一片的生态不被打扰。 但矿藏的开发,准确来说是发现,使得矿里的环境发生变化,狐面中的寄生物因光线c水分和温度的变化被刺激,因此发生了矿难一事。 一顿面条,吃的也是有滋有味,在这种原始又危险的地方用餐,这对于他们四个人来说还真是难得的经历。 盛棠吃饱了就想躺平,地上草多又软,她干脆就跟条咸鱼似的打横。 问江执,“我们要收集的狐面不少,但怎么办?成片砍?” 也不现实。 成片砍的话,枝枝蔓蔓的要怎么运出去? 江执伸过手,掌心垫在她脑袋下面,十分自然的。 “你还记得驱邪草什么样吗?”他问。 肖也凑过来,“哎哎哎,谈正事呢,别弄得跟你俩私房话似的。” 苗艺坐在那,手拿一根粗树枝在扒拉篝火,里面的火苗亮了亮。江执的分析她都听在耳朵里,大抵上也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但不该问的她就不问,他们说多少她就听多少。 盛棠一听江执这么问,一骨碌坐起来,“都是被晒干碾成碎了,还能是什么样?” 江执告知,“从碎末里多少能看出植物的形态,薄而脆,没有过粗纤维的部分,我猜想,很大可能只是摘了花蕊部分。” 花蕊。 盛棠看向生长在矿井附近的那数几株狐面,并没开花,倒是见着了花苞。 “你的意思是”她迟疑,“明暗交接时狐面现,而所谓的狐面现,就是花蕊开?” 江执一点头。 可能性极大。 天彻底黑 了的时候,四人先进了帐篷。 肖也跟江执钻一顶,两人在整理进矿的工具和物品,盛棠跟苗艺一个帐篷,苗艺在教盛棠怎么吹响追魂哨。 别看就是只哨子,但吹起来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盛棠刚拿到手时没觉得什么,想着哨子往唇上一抵,一口气吹下去不就响了? 结果一口气是出来了,哨子连响都没响。 苗艺说,吹这个哨子时力道拿捏挺重要。太用力,气息成柱,会塞住哨口吹不出声音。力道太轻,气息会散,也同样吹不出声音。 吹出来的气流要稳c要缓,这样,哨子的声音才绵长。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 肖也和江执就总能听见另一顶帐篷里传出来的各式各样的声音。 肖也轻叹,“棠棠跳舞跳那么好,照理说也能摆弄好乐器吧。” 江执护短,轻描淡写说,“所以,追魂哨不算乐器。” 外面的篝火没灭,维持着一小撮的火苗,夜越来越深,火苗不敢灭。 入了夜后,他们明显感觉一些个在白天里从没出现的爬行类生物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太黑看清楚还是本身就长那样,总之,有些挺怪异的。 保持篝火,就是为了防止野兽出现,毕竟到了现在,这里面还能有什么不得而知。但既然曾经是被猎户惦记的地方,那说不准就真有危险动物。 就这样看着天色,差不多的时候,江执和肖也就从帐篷里出来了,与此同时,盛棠也整装待发。 盛棠是强烈要求跟着的,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别怕我会遇上危险,真有危险的话,就算我在外面也一样逃不掉。 日月交替,狐面绽放,她除非是跑出这个干饭盆,否则躲在帐篷里有什么用?更何况,她来就是为了收集狐面。 江执虽说担心,但也没阻止她这次跟着,她的性子他了解。 三人下矿之前,又对苗艺叮嘱了一番:因为不清楚即将发生什么事,所以防护罩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身边,黎明前后一定要戴上。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或者危险,就用石头去敲矿口的那个图腾。 图腾是铁制,敲击会发出很响的声音,矿里空旷,声音会在里头形成回音,他们能听得到。 苗艺深吸一口气,点头,跟他们说,注意安全。 497 赤鸡啊 结合所有关于狐面的传闻,包括苗家祖上所经历的,再加上0号窟里的情形,狐面中寄生物成分会在两种情况被激活,而且其成分的挥发能够达到对人体影响最大值的程度。 一种情况就是自然下的冷暖交替明暗交迭之时,就像是肖也在日月并升的自然条件下看见了狐面,好在那只是单株,距离又远。 另一种情况是一直封闭的环境突然被破坏,周遭的温度c光线和水分发生了变化,也能导致寄生物的活跃,并且这种活跃程度对人体的影响也很大。 比方说,他们第一次打开了地下窟,再比方说,苗家人第一次发现矿藏。他们之所以发生幻象的程度没有苗家祖上重,主要是0号窟在开发过程中,已经使得地下的寄生物在一点点释放。 而苗家祖上就没那么幸运,寄生物的成分没有得到缓冲,直接作用到了人体,导致惨状发生。 而后来,像是他们人为创造的光线和温度条件,虽说也能激发寄生物的活跃,但实际上毕竟属于人为干涉,成分活跃时对人体的作用力就没那么夸张。 这也是后来江执叮嘱祁余他们,进窟修复的时间一定要是日出之后午夜之前。 当然,相比干饭盆这里,0号窟中的寄生物正在衰竭,哪怕是在自然条件下,其成分的活跃程度也不强了。 往矿下走的时候,三人将头顶灯开到最大。 也不怕会激发寄生物,本身他们就冲着这个目的来的。三人成行,沿着不算宽的矿道前行。 江执打头阵,盛棠紧跟其后,肖也垫底。 有了强烈的光线,四周的矿石就看得清楚。 盛棠啧啧声不停,“这些要都扛出去,得卖不少钱呢。” 肖也跟她一唱一和的,“我觉得吧,值钱是一方面,要能用在咱0号窟里,那才叫绝呢。” 江执的情绪也没那么紧绷,照旧的怼肖也,“你很缺矿物颜料吗?” “没说缺,但这里不是原石矿嘛。” “没什么差别。”江执甩了句。 这是盛棠第一次下矿,其实眼睛是不够看的,指着一角惊讶,“老天老天,是不是你们说的玉砗磲啊?真跟白玉似的啊,都透亮了!” 肖也脑袋直点,“对对对,漂亮吧。” “我勒个去,太好看了这也!抱一块出去得卖多少钱——” 下一秒江执及时抱住了她欲要冲上前的身子,几乎都是两腿凌空,两只手还拼命朝着白玉砗磲方向抓。 “哎,别拦着我啊,又不是有主儿的东西。” 肖也瞧着这架势,狐疑,“这是她本我,还是受寄生物影响了?” 江执真就是把她往胳膊下一夹,她眼睁睁地看着白玉砗磲跟自己擦肩而过她发誓,等这次回敦煌她就拼命吃牛肉羊,吃成个两百斤大胖子,看他还怎么把她夹走。 江执还不忘给肖也解惑答疑—— “这就是她。” “没见咱家棠棠对身外之物这么着迷啊。”肖也好奇。 江执呵呵一笑,给了盛棠一个暴击,“分东西。” 盛棠眼珠子还留恋白玉砗磲的方向呢。 肖也嘀咕了句,“贪点好东西也算是长脸啊。” “什么算是好东西?江执,你能先把我放下吗?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回去偷!” 江执放她下来,叮嘱了句,“在这里别乱跑。” 盛棠无语,当她是三岁孩子呢。 肖也还接着上个话题呢,“比方说,钻石什么的。” 盛棠边走边想,“嗯,钻石那玩意儿是女孩子都喜欢的。” 走在前面的江执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喜欢钻石?” “钻石嘛,可喜欢可不喜欢的。”盛棠又朝后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罕见的东西才招人喜欢呢。” 江执笑着,大手一伸,将她脑袋转过来,“别想了。” 盛棠紧了紧身上的包,问他,“你是不是对金银财宝香车美女都没感觉啊?世间物质对你来说都是浮云?” 江执是个在生活上很注重质量的人,但他并不奢靡于品牌,对于吃穿用度,他更注重品质大过品牌,真要提品牌的话,他更喜欢小众型。 所以认识江执这么多年,好像还真没见他穿金戴银过。 “谁说的?我是个俗人,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金银财宝?浮云不了。”说到这儿,他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尤其是,美女。” 盛棠推了他一把。 他在前头爽朗大笑。 身后肖也一撇嘴,“敦煌可没你要的金银财宝。” 嘴硬,说的就是江执,真要是奔着财富去的,那老老实实待在国外得了,修一幅私藏名画下来那就腰缠万贯了。那当年,找上他的富豪都得排队啊。 再往里就走不动了。 盛棠果真看到了一片“海”。 让她想到了乌云下的海域,广袤又深沉。许是因为光线的缘故,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枝枝蔓蔓真就像极了层层叠叠的海浪,叫人不寒而栗。 三人就此止步。 从包里将压缩收集袋提前拿出来准备好,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 等到日月交替之时,等到冷暖更迭之际。 肖也一屁股直接坐地上,也顾不上铬不硌得慌,“咱仨啊,就是别人嘴里的找虐,农历七月,大东北,冷暖气流交替最明显的月份,然后专门等黎明之前,真是” 他一声叹,呵呵笑了两声,“赤鸡啊。” 江执也靠着矿壁坐下,想了想说,“你俩防护罩不要摘,我摘。” 盛棠一个激灵,瞅着他,“不行啊。” 肖也也瞅着他,“我俩又不是小孩儿,还用你照顾?” 江执无语,“我的意思是,狐面花开的时候,咱们仨必须要有清醒的人在,留一个不行,万一局面控制不好,我们真就出不去了。” 盛棠沉默。 冷静分析下来江执的话不无道理。 三人之中,需要有人最直观的感受狐面,那非江执莫属。不管是再加个她或者加个肖也,一旦真的幻象起,只剩下一人来控制局面不现实。 肖也也想到了,没再矫情,也没再劝说,就说了句,“你一切当心。” 可这话说完才发现,其实没啥用。 所以江执闻言乐了。 盛棠原本是提着颗心,但见江执笑了,不知怎的心里的重担也就放下了,忍不住也笑了。 肖也被传染,嘴角也是弯弯。 三人就这么傻乐,在这么个黑布隆冬的原始矿里,在即将面对未知危险的际遇下,三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乐的,但就是想乐。 直到,江执将自己的防护罩摘下来。 盛棠和肖也止了笑,也不知怎的,就没由来觉着周遭的空气都凉了下来 498 江执好像从来没中过招呢 罗占睡到大半夜的时候,不知怎的就突然醒了。这种感觉挺奇怪的,以前没这毛病。 坐在床上,脑地涨乎乎的。 正打算点亮手机看看几点,耳朵就捕捉到很轻很轻的声音。一激灵,进贼了?可听这动静又不像。 像是有什么人在客厅里溜达,一步一步的,鞋子蹭着地面走。想都没想翻身下了床,想着现在自己可是这里的一拖三,是绝对的武力担当,真要是有什么危险,他也得首当其冲啊。 卧室门一开,另一间卧室的门也开了,是程溱那屋,许是也听见了动静。 两人这么借着月光一瞧,客厅中央还真有一人。 耷拉着脑袋,米色大汗衫格子大短裤的,趿拉双拖鞋,来回来地踱着步子。 程溱整颗心落地,一扭头冲着屋里说了句,“行了,出来吧。” 很快,沈瑶就从卧室里出来,手里还攥只闹钟,嗓音发颤,“不是小偷吗?” 程溱懒洋洋往门框一靠,下巴一抬,“自己看。” 沈瑶抬眼这么一瞧,紧跟着长长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艾玛,吓死我了。” 要说哪个方言最有传染力,那东北话当之无愧。这段时间沈瑶跟程溱日夜相处的,一开口都多少带着点大碴子味儿了。 是祁余。 大半夜的,跟鬼似的不睡觉。 程溱瞧着祁余的状态有点奇怪,“我就说哪有那么缺心眼的小偷跑戈壁滩上偷东西,他咋了?梦游?” 目光朝罗占一瞥。 罗占摇头,从没见祁余有这毛病。 自打江执他们离开了之后,祁余就跑到肖也房里睡了,号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他得养精蓄锐休息好。 沈瑶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窟里影响,连续几个噩梦后就不敢自己睡了,顾不上跟程溱熟不熟的,直接跟她挤一个屋。 程溱因为之前沈瑶对江执有过意思,多少对她有点成见,但这么一相处下来也不觉着对方婊了,反倒勾起她大女子的保护欲望。 像是今晚,其实是沈瑶先听见动静的,吓得直晃她枕头。程溱也睡不着了,想着真要是进小偷了,凭着自己彪悍的爆发力也能抵挡一阵子,再不济还有罗占呢。 岂料 沈瑶见祁余这样,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近乎用气声跟他俩说,“不会是被寄生物影响了吧?幻觉?” 黑灯瞎火的,她这话又有歧义,程溱也没明白她是指祁余遇上了幻觉还是他们仨。 紧跟着,她一声咳嗽,“祁余!” 冷不猛子的这一嗓子可真是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别说沈瑶了,就连罗占都吓了一跳。 就见祁余猛地停住脚步,呆愣在原地。 “完了完了。”程溱一拍脑袋,“我听我妈说,梦游的人不能这么叫,一叫的话魂就没了。” 罗占轻步上前,围着祁余看来看去的。沈瑶在卧室门口小声提醒,“哎罗占,你拿手指头捅他一下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 万一他们仨看见的不是真实的祁余呢,万一真正的祁余还在房里睡觉呢? 照理说,像是这种可笑的想法罗占是不会迎合的,但许是被这气氛弄得也神经了。轻捅肯定不能够,要验证就得来个狠的。 抬手照着祁余的大脑门就来了个脑瓜崩,弹得罗占自己手指头都生疼。 就听祁余嗷了一嗓子,捂着脑门直叫唤。 那头两位,连同罗占在内,三人彻底松了口气。 “我觉得我被心魔控制了。” 一通折腾,大家都失去困意了,客厅灯火通明的。程溱豪爽,从冰箱里拿了啤酒和牛肉干出来给大家打牙祭。 祁余盘腿坐椅子上,头发乱糟糟的,眼底有青影,一看就是没怎么休息好。他跟他们说,“一闭眼睛就是藏星洞里的画啊什么的,睡着了做梦都是它们。” 罗占给他倒了大半杯的啤酒,把酒瓶子往桌上咣当一放,“啥心魔?你就是累的,江执临走前规定了你们修壁画的时间吧?你听了吗?就恨不得一天24小时待在窟里了。” 沈瑶揪了块牛肉干在嘴里咬,“不过也真说不准,你有时候不听劝,天亮之前也钻过好几回地下窟吧?虽然说寄生物的活跃度不高了,但说不准对你也起了影响。” 祁余抓了抓头发,“江执说,幻象就是人心,你们说我是不是真的对0号窟有贪欲啊,所以才总会有占为己有的心思?” 三人沉默。 程溱没进窟,所以不清楚他们口中的幻象是什么。 罗占调整器械需要下窟,但都是在规定时间进窟,他也没怎么被幻象所累,顶多就是觉得头晕沉沉的。 沈瑶面色凝重,眼里还有点不自然。 祁余瞧着他仨,最后视线落在沈瑶脸上,“你呢你呢?也跟我一样吗?” 其实进了窟,谁都有可能被影响,只是当初祁余的反应大了些,至于每个人到底在幻象里看见了什么,谁都没坦白讲,只有祁余,他太显而易见了。 沈瑶吭哧吭哧的,“我跟你的还不大一样,我就是吧其实我的也没什么,没你那么夸张。要我说啊,你也不是心魔,就是太专注0号窟,而且对0号窟的执念太深,这样才导致你在幻象里像是有贪欲。” 罗占同意沈瑶的话,安慰他,“幻象往往就扩大人心,你就是对壁画太重视了。” 祁余重重一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我是修复壁画的,壁画是国家的瑰宝,我是为国家服务的,我没有想将瑰宝占为己有的心思!” 这番话说的,程溱真想给他点赞。 紧跟着祁余脸一垮,“可是万一我被幻象控制了呢” 三人无语,你瞅我,我瞅你的。 “你也别太紧张了吧,被幻象影响的又不是你一个,你分得清现实和幻象就行了呗。”程溱爽快的性子,看不惯这种反复拉扯的事。 说完这话还瞅了一眼沈瑶一眼,有啥不能说的?十有八九还是跟思春有关呐。 “对!”祁余一锤桌子,抓起酒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酒杯一放,胳膊横过来蹭了一下嘴上啤酒沫。 “受影响的也不止我一个!” 豪情万丈的,这种事有什么值得豪迈呢? “盛棠都不用说,肯定跟吃的有关,她那么馋!还有肖也,我那天看见他抱个枕头笑那么猥琐,肯定跟女人有关。” 这边程溱喝酒呛了一下。 祁余又自顾自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江执好像从来没中过招呢?” 499 我没抛弃你们 是从未有过的窒息。 风过,吹得他昏头涨脑。沙粒蹭着脸皮火辣辣的疼,就像是生生要把脸皮扒下来似的。 江执艰难地睁眼,这才看清周遭情况。 遮天的沙尘暴,跟能吞了世间万物的海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他顶着风沙前行,迈一步能退半步。用尽所有力气,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快点,再快点,可不管心里有多急,双脚就跟被扯住了一样挪不快。 他下意识回头。 漫天沙尘暴迅速极快地前移,眼所能及的都是土黄色。他像是掉进了沙渊,不论怎么逃都逃不出去。 很快他陷入了沙里。 结结实实捆住了他的双脚,动弹不得。 他的背包很快陷入了沙海,努力去够包带,却怎么都够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背包被沙子埋没。 水c粮食,困境中最重要的东西,都被沙子给吞了。那都是能确保他生命的东西,他想,他很快也会被吞。 他愤怒c恐惧到绝望。 天地之大,他却即将要失去生存的权利。 渐渐的,他竟然平静了。 当沙子将他埋没的瞬间,那些个焦躁c恐慌情绪都不胫而走。他听见了天地间的声音,空旷广袤,沙子游走戈壁,划出的是万般孤寂的声响。 大自然的声音最纯粹,也最直接。 至少风沙在哀嚎吧,为他在哭。 他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渐渐的,越来越弱。 突然,有人拨开了沙堆。 他的呼吸有一瞬得到了释放,有双手将他拉了出来。 天地之间仍旧昏黄暗沉,明暗交替的光影里他看见了薛顾先的脸。 这一刻江执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几番想抬手摸他,却都不敢。 薛顾先仍旧一贯的风尘仆仆,头发被吹得乱了章法,他说,“回去吧,别再找我了。” 说完这话他就起身走了。 江执没由来地恐慌,这种恐慌胜过刚刚经历的生死。从沙坑里爬起来,追着薛顾先的背影,拼命喊他:爸! 薛顾先却像是听不到似的,越走越快。那么挺拔的身影,一点点的,也被风沙吞没了。 像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江执c江执 一声接着一声。 是从最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声音,很好听。他顺着声音找啊找的,最后走出了恍悟。 有人叫醒了他。 睁眼竟还是薛顾先。 那张脸平时对他严肃得很,现在许是见他一脸的困倦,心生怜惜。他说,“工具书有那么无聊吗?” 他在一间屋子里。 冬天了。 窗外冷了,屋子里有暖暖的火炉。有柴火味,还裹着墨香。他趴在工作台上竟睡着了,胳膊下面压了本书,上面有大段标注的文字。 是薛顾先的字。 向来漂亮洒脱得很。 再远点是一排排矿物c植物颜料的样品,石灰板c草皮和各类工具等。薛顾先的工作台跟别人的不同,总是很规整,一尘不染的。 他坐他旁边,在复制一四方模块,专注又认真的。 江执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工具,忍不住伸手去够。 薛顾先见状说,“你现在还不能碰。” 江执就缩回了手,问他为什么? 薛顾先笑了,“你都知道它们什么是什么吗?你还小,得慢慢来,现在的任务是多看书,多跟我往窟里钻。” 江执其实爱看他笑。 曾几何时他问过妈妈,我爸帅吗? 妈妈说,帅,很帅,尤其是笑的时候。 来敦煌了这么久,江执很少看薛顾先笑,他几乎每天都在专注的做修复,脸上无波无澜的。 但实际上,他也不爱跟薛顾先说话,当然,那是在刚来敦煌的时候。 薛顾先问他,“小家伙,既然你这么讨厌我,还来找我?” 他说,“那你也可以把我扔出敦煌。” 薛顾先非但没扔他出敦煌,反倒跟把他系在腰带上似的,进哪个窟就把他拎到哪个窟。 他笑起来是挺好看的。 眉眼间像是藏了星河。 可妈妈说,薛顾先的眼里心里只有天地荒芜,只有敦煌。 江执问他,为什么要抛弃他和妈妈? 薛顾先的眼睛里藏了莫大的悲哀,他说,我没抛弃你们,也从没想过要抛弃你们。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敦煌呢? 他摸着他的头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有种牵肠挂肚的东西叫做信仰。小执,敦煌就是信仰。 信仰吗? 他并不喜欢这个词。 屋子里太暖太安逸,江执又开始了昏昏沉沉。似乎有人还在叫他的名字:江执c江执 是谁? 他太困了,这声音落进耳朵里变得愈发遥远。 头上是薛顾先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说,“累了就睡吧。” 眼皮都在打架,江执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趴在桌上,眼睛想睁又睁不开。耳边明明是薛顾先的声音,要他睡吧睡吧。 可还有个声音在叫他,别睡c别睡 是谁呢? 声音很熟,好像是个很重要的人,而他,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 头上的手宽厚c温暖,还有着淡淡的墨香。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心也越来越平静。 从未有过的舒适,就想这么一直睡下去 冷不丁的,有阵哨声冲进耳朵。不尖锐,就像是从云端落下来的声响,却能猛地将他叫醒。 他一激灵睡意全无,睁眼这么一瞧顿觉后背发凉。 眼前竟是一张又一张的狐狸脸,数不清的,影影绰绰地飘荡在半空中,长长的尾巴高翘着,随着脸左右摇摆。 周围是铺天盖地的暗,可狐狸脸散发着光亮,一只一只的笑得狰狞。 突然有条狐狸尾巴迅速伸过来缠住了他脖子,但不是毛茸茸的触感。冰冷,还似乎很滑,哪像条尾巴?说像蛇更贴切。 脖子越来越勒,喘不上气来。 再是一声哨子,有人给他脸上戴了东西。 渐渐的,眼前有了柔和的光亮。 那种窒息感在一点点抽离。 他抬眼看,是盛棠的脸,笼罩在这片柔和光线里,似胧月,美好。可她眼角眉梢又是焦急,在轻唤他,“江执?” 身边是肖也,拼命晃他,“赶紧醒醒!” 江执被晃得头晕,有气无力开口,“行了别摇了。” 肖也听见他动静了,这才一屁股坐地上,长长地松了口气,“我艹,吓死我了。” “你真没事吗?”耳畔是盛棠关切的嗓音。 他对上她的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映的,就觉得她眼眶微微泛红。嗓音低柔下来,“我没事,放心吧。” 再扭头去看那片狐面,呼吸一顿。 500 庞然大物 狐面开花了。 白天还只是花骨朵,现在竞相开放。 江执起身,看向那片狐面。花不小,花瓣却是贴着叶片而开,是渐变的粉白色,从花蕊抽色,到花瓣最边缘,颜色渐渐加深,花瓣外圈就成了一道挺深的粉线。 盛棠挨着他站,“开花的时候有光啊。” 整个矿道有朦胧的光亮,都是来自眼前这大片的植物。 江执走近它们,轻捻了其中一朵花蕊,仔细打量下才发现端倪。“不是光。” 肖也和盛棠也上前,这么凑近一瞧就明白江执话里的意思了。所谓发光,只是看着像是光亮,但实际上是因为花瓣的中心,也就是花蕊部分颜色太浅,几乎是透明色,再加上花瓣的颜色为渐变,这么一来,看着就像是有光从花蕊放射。 开了一片花海,视觉效果看上去,就像是有大片的光笼罩上空。 江执横竖打量,又朝后走了几步,停下,看了看,又往后倒了数步。肖也站在花前没动,瞅着江执。 等江执站定,再去看那片花海,陡然恍悟了。再看肖也和盛棠的神情,也就更明了了。 “‘狐面’这俩字起的还真是贴切。” “对吧。”盛棠也倒回了他的位置,双臂交叉环抱胸前,“植物是五叶一花,叶片是四前一后,之前我还想着这植物的叶片排列还挺别致,等花一开就明白了。” 花瓣依着叶片而生,换句话说就是,花瓣的排列也跟叶片一样。花开时,花瓣遮了叶子,覆盖了叶片的轮廓,而花蕊的浅淡,如发光一般,映亮了整个花朵的姿态。 再加上花瓣边缘的一圈粉线,勾勒出来的可不就像是一张狐狸脸,而后方的叶片,摇曳起来就跟条狐狸尾巴似的。 但要说它就是张狐狸脸,那也不是。就像是蝴蝶兰似的,花朵绽放时再怎么像蝴蝶,一看还是花。 眼前这片就是这样,只是乍看起来很像,但实际上就是花,只不过花朵比其他植物要大一些。 可一旦摘了防护罩,他们相信,这一朵朵的花在他们眼里就会成了真正的狐狸脸,一张一张的,匿藏在草木间。 就跟江执刚刚看到的一样,也跟曾经见过“狐仙”的人一样。 肖也就近摘了花蕊,碾了花瓣,说,“你之前分析得没错,开花之前,寄生物游走在花茎和叶片,开花的时候,寄生物全都聚在花瓣,利用花蕊的气味达到对外界产生影响的目的。” 他和盛棠是眼睁睁看着狐面花开的。 就像是到了时间被人叫醒了似的,花苞开始绽放。你盯着它瞧吧,瞧不出绽放的速度来,但只要别过眼再去看,就能明显发现花又开的大了些。 花开速度可快过昙花了。 然后,他俩又眼睁睁看着江执陷入幻象 “摘花吧。” 江执一声令下,三人就快速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压缩隔尘袋,外口一撕,袋子就展开了,挺大。 这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结果。 寄生物活跃在花蕊里,那摘取自然方便,也不用伤害植物本身的生长。等到下次花期,残存在植物里的寄生物也就成熟了。 只是,这种寄生物还能有多少,不得而知。 三人的动作很快,他们必须得在天亮前摘到所需要的量,否则天一亮花会休眠,寄生物又会分散到花茎,采集起来就麻烦。 这种鬼地方,任谁都不想再多待一天。 好在狐面的花好摘,一拧一整朵,拧的时候还会发出啪地清脆声,十分痛快。 摘花是个心灵手巧的活,自然盛棠更得心应手些。没一会儿,她就摘到他俩前面去了。 肖也摘花同时嘴还不闲着,“等咱们把狐面带回去,寄生物一提取,0号窟修复工作进度就快了。我也想好了,0号窟数字模拟化的形式还得多样化,数字窟c3d效果呈现,今天狐面花开又给我灵感了,也可以利用光线和光影效果来呈现0号窟的壮观。” 又问盛棠,“你呢?这趟干饭盆之旅有没有打通你的任督二脉?” “那必须打通啊,武林高手的反转命运都是从掉悬崖开始的,我呢,是从钻矿井开始的。” 盛棠抻了个腰,一伸手扫过面前一片花,“放眼国内,不,全球,可能都没几个文创师有我这般际遇吧。” 这一趟着实灵感满满。 “哎,江执,你预估一下,等咱们把狐面带回去了,整个0号窟最快什么时候修完?”肖也开口问。 江执手上的动作不慢,短短功夫就大 半袋了。闻言肖也的话,他眉间掠过凝重,但很快回了句,“两年到两年半。” 0号窟破损严重的在上层,藏星洞里因为长年封闭所以病害较少。他们的工作基本上就是修复和维护两大重点,地上修复地下维护。 盛棠背对着江执,肖也在他侧方,都没瞧见他的神情。肖也说,“嗯,两年也差不多,不过一晃也就过去了。一想到六喜丸子解散,我这颗心啊” 还叹了口气。 盛棠笑,“哇凉哇凉的呗。” “那必须凉啊。” 江执消遣了句,“难得你肖公子长心。” 盛棠在这边抿嘴笑,手一拨,想去摘最里面的那大朵。缝隙间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被枝叶瞬间又挡住了。 正想拨开去看清楚,就听江执低低地说,“好像有动静。” 本来就挺安静的矿道,这么冷不丁一句,不光是盛棠,就连肖也都觉得后背阵阵发紧,正想跟江执说,别闹了这深更半夜的,就听见似乎真有窸窣声。 盛棠也听到了,赶忙从花丛里出来。 三人先将手上的袋子藏好,耳朵尽可能去捕捉声音的来源。 像是脚步声。 正在一点一点的逼近。 速度不快,由最初窸窣到渐渐明朗。 盛棠下意识往江执身边靠,压低嗓音,“脚步声听着不像是人呢。” 江执牵过她的手,拉至身后。 是不像人的脚步声,听着很有分量感。 江执一手举起手电筒,与此同时,肖也也朝着矿道的进口方向打了光束。 两道光,齐刷刷照过去。 很快,拐弯处有道影子伸过来,黑乎乎的一团。江执将手电筒再往上一举,紧跟着,一只庞然大物出现了。 501 男朋友本能 怎么说呢,出现的这玩意儿? 应该是个动物,或者说是个野兽更贴切。四脚,蹄巨大,体态状如成年骆驼,身上长毛,毛色通黑。 但那张脸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脸部无毛,光线打过去就像是镀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鳞片,没错,就跟鱼的鳞片很像。似鳄鱼的嘴,头长犄角,像是两个倒挂的铁钩。 有眼有鼻,只是 一看不要紧,借着光线这么一看,三人着实震惊。 肖也都失声了—— “我去!这啥玩意儿?怎么长了个人脸!” 严格来看,也不能算是人脸,就那眼睛和鼻子像极了人,加上鳞片还是火红色,确实骇人。 盛棠也看得真切,浑身一激灵,“这怎么跟山海经里跑出来的怪物似的?” 肖也补上句,“真跟窫窳似的。” 窫窳是不可能的,山海经里的怪物也不能够,毕竟现实社会。肖也忍不住问江执,“你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吗?” 盛棠也是佩服自己,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她脑子里竟然还能想:程溱这一口大碴子味对肖也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江执也从没见过这东西,但换句话说,也没什么人能知道它是什么吧,长得都超出正常知识范畴了。 “这是都是原始地貌,多磁场多奇珍异草,生物怪异也很正常。就像苗艺说的虾子鱼,在外面也看不到。” 见这东西一步步逼近,肖也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是,长得丑点能理解,但它这么冲着咱来是想干什么?吃人?” 话音刚落,就听它叫了一声。 当时盛棠就浑身寒颤! 这声音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冰川融化的声音。曾经科学家在南极采集冰山融化声音时发现,当冰川融化时会产生一种很深沉c很撕裂,就像是地球在哀嚎的声响。 眼前这只生物发出来的声音就是这样,低而沉,不刺耳,却像是从遥远深空来的声音,又像是鲸鱼在深海的声响,只不过音域更宽更厚重。 而且矿井深长,具备天然的扩音条件,所以它一叫,这低沉声就似乎是在来回撞击c拉扯,灌进耳朵里令人鸡皮疙瘩都能起来。 还夹杂着石子碎落的声音。 “小七,你去摘花,尽量把袋子装满。”江执命令,与此同时,从包里摸出户外刀。 见状,肖也也摸出防身工具,跟江执并排而站。 盛棠虽说担心他们两个,但争分夺秒也是关键,一咬牙,扭头继续摘花。心里却在不停祈祷:那头怪兽不想伤人c不想伤人 刚念叨了两句,就觉脚下的地皮都在颤抖,扭头一瞧,那东西冲着肖也就过去了。她只觉头忽悠一下,而江执眼疾手快,一把将肖也扯到身边,两人双双倒地。 那东西许是体格太大,一个冲劲过来刹不住闸,整个撞矿壁上。这一撞,又撞下不少矿石子来,簌簌落地。 “小七!”江执喝了一嗓子。 盛棠明白他的意思,不敢耽误时间,硬着头皮继续摘花,手速加快。 江执将手里的刀朝着矿壁敲了几下,冲着那东西喝吼了一嗓子。那东西撞了个结实后调转头,微弱光线下,只觉得它眼珠子瞪通红,紧跟着又吼了一声。 肖也趴在地上哀嚎,捂着耳朵,“靠!这动静太瘆人了。” 话音落,那东西就奔过来了。 本来也不大的空间,它的体积还那么大,转过身也就两三步的距离就能袭击他俩。肖也和江执见状,利落闪开。 刀子在手里紧攥,但在这种地方,能尽量不见血就不见。 怪兽决定转移目标了,许是觉得这俩男人不好对付。它再叫了一声,头顶的石子落的就更多。 它轰隆轰隆地朝着花海这边过来,气势汹汹。 盛棠就算不回头也能感觉到,甚至地皮都颤得更厉害。愣是硬着头皮咬着牙,不回头去看,拼命摘花。 手指头都在抖,但顾不上了。 千钧之际,江执冲上前猛地扯住它的尾巴,拿刀子的手用力一挥,锋利的刀锋从它身上划过。但实际上,他是没打算朝着要它命的程度去挥刀。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别看它浑身长了毛,可竟跟穿了铠甲似的硬。是见血了,却只是一道小口子。 然而也足够刺激着它了,发出愤怒的嘶吼,果然,舍弃了盛棠,又朝着江执撞过来。江执利落躲闪,肖也就成了目标。 他“我去”了一声,也跟着江执往矿口 方向躲。 江执的目的很简单,这毕竟是罕见生物,轻易伤害不得,但要消耗它的体力,尽量把它引出矿井。 肖也明白江执的心思,在他身边呼哧带喘的,“你刚才那一下子我可看得真亮的啊,手劲不小啊你。” 江执攥着刀,死盯着那头兽,“本能。” “本什么能?攻击的是你吗?” “男朋友本能。” “你行,兄弟如破衣服是吧?” 兽朝这边呼啸扑来,扬起爪子朝着肖也的脸就过来了。肖也下意识抬胳膊挡脸,下一秒被江执撞到一边,抬腿狠狠踢了那兽,刀子一划,兽连连后退,许是怕了他手里的刀。 “真行啊你,护脸不要命了?” 肖也刚才看得清楚,兽的瓜子锋利,真要是一巴掌拍他脸上,连医美都拯救不了。冷汗都出了一脑门子。 “我英俊潇洒赛潘安的,没了美貌,生不如死。”肖也说着,再次利落躲开兽的攻击,刀子一亮,冲着兽龇牙—— “来啊!” “也对,除了美貌,你也没什么优势了。”江执跟他拉开方向,一左一右,为了钳制兽。 当兽又朝着他扑过来时,他不忘又补了句,“不过你这件破衣服,我还是很珍惜的。” 肖也又“靠”了一声,笑啐,“江执,你肉麻起来一般人还真是扛不住啊。”话毕,抽出手腕缠着的弹力筋,裹上一颗石子,朝着兽就打过去—— “嘿,来哥儿们这溜溜!” 欠的啊。 欠到可能连兽都忍不了了,调头又开始攻击肖也。 盛棠在这边心脏都快窜出来了,连眼睛都没功夫抬,耳朵捕捉到的都是轰隆隆的声响,还有江执和肖也跟兽打斗的动静。 手指头抖得更厉害,但摘花的速度越来越快,脑子里的念头却是:不对啊,苗艺呢?这么大的东西进矿,苗艺怎么没看见? 抖着手又迅速扭了一朵花,晃动间,枝叶的缝隙里她又像是看见了东西。 什么? 她眯着眼,小心翼翼拨开枝叶。 502 九死一生 那头兽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花海来的。只是一次次往花海方向冲的时候,总会被江执和肖也钳制住。 兽毕竟是兽,激恼之下就不管不顾,大有将对方碾死的心思。所以局面就是这样,每每它往花海这头奔,就会被江执和肖也袭击,然后调头来攻击江执和肖也,再想起自己的目的,再奔向花海 盛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后背一直处在危险当中,每次那兽往这头转的时候,她都能感受的到,但手上就是不能停,后来就不一朵朵摘了,两手一搂搂一把,数朵并摘。 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也不敢回头去看江执和肖也的情况。 只能听见打斗和呼吸声,还有兽的吼叫,再有石子砸落声。 甚至还有 矿壁的开裂声,又有大片矿石砸在地上。 也不知道是兽太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盛棠竟觉得地动山摇得厉害,伴着那头兽的嘶吼和撞击,有那么一刻盛棠是站不稳的。 她隐隐预感到了什么,紧跟着江执冲着她喝了一嗓子,将这预感变成了现实。 “矿井要塌,小七,赶紧出去!” 手腕被江执控住,与此同时抓过袋子,肖也将剩下的袋子也一并扯手里。得马上撤离,头顶上矿壁的裂缝越来越大,往下砸的矿石也由最开始的小块变成了现在大块大块掉,躲得不及时,就能被砸伤。 江执拉着盛棠往外走,昏暗杂乱的光影里,盛棠瞧见了那头兽。它被江执和肖也逼到矿道最狭窄的位置动弹不得,许是受了伤,又许是被耗尽了体力。 这么近距离的一大照面,盛棠着实是背生冷汗,这玩意儿长得也太吓人了。 但兽没看他们,几番挣扎着起身未果,就冲着矿里叫,声音听着比之前的还要瘆人。 这么一叫,又震得坠了不少石头下来。 “快走。”江执催促。 “等等。”盛棠盯着眼前的兽,“矿井一旦塌了,它怎么办?” 矿挺深,塌陷的话,植物倒是能够重生再生长,但这头兽就没命了吧。 肖也闻言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得顾着它?再说了,咱仨也搬不动它啊。” 江执明白她的心思,低声劝,“它一心往花海跑,可能就是受了寄生物的影响,再或者它就是以狐面为食,本能保护那片花海。除非是它自愿,否则咱们确实带不走它。” 盛棠怔了数秒,摇头,“不对,它要保护的不是花海。” 扭头看江执,“你俩先把狐面带出去,我随后就跟上。”话音落,她又赶忙折返了回去。 “小七!”江执惊骇。 肖也急够呛,“这干嘛去啊?” 江执二话没说将手里的袋子交给肖也,催促,“带狐面出去,马上。” 这种情况下肖也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往外跑,也想跟过去看看,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难同当。 可狐面又都在他手里,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东西 急死了都要,冲着江执背影大吼,“你们都不要命了!” “你手里攥着的就是命,赶紧出去!” 手里攥着的就是命,0号窟的命,他们的命。 肖也死盯着矿井深处,一咬牙,扛起袋子就往外跑。 这边,盛棠避开石子砸落的危险又跑进了花海,拨开茂密的枝蔓,准确无误地又找到刚刚无意间看见的东西。 其实最开始收集狐面的时候就察觉有东西了,只是当时没当回事。 盛棠深吸一口气,抱起那东西就往外跑。 跟来找她的江执撞了个迎面,江执低头一看她抱着的东西,一愣。但不容多想,就听轰隆一声,矿井的一头已经塌了。 他一把扯过盛棠的胳膊,拉着她就跑。 身后是矿石的撞击声。 经过那头兽,江执夺过盛棠手里的东西,将备好的绳子抽出来缠住东西,紧跟着往腰上一捆,将那东西别在身上了。 他又冲着兽大吼了一嗓子。 兽抬眼,许是看见了他身上的东西,猛地嘶吼一声,就见原本虚弱的它一下子起身,冲着他俩就过来了。 远远的,能听见肖也的喊声,“江执,盛棠!赶紧出来,塌了!” 是塌了。 从矿井深处开始,上头的矿壁迅速往下砸,就跟骨牌倒塌似的,整条矿道开始摇晃c塌陷。 江执拉着盛棠在前面急速跑,那头兽在后面疯狂追。边追还边吼叫,蹄子的践 踏c庞大身躯的碰撞,都能引发矿道的快速毁坏。 终于见到了矿口,江执将盛棠往矿口那边劲力一推,肖也一直在那候着呢,手一伸抓住盛棠的胳膊,她顺着前后两人的手劲顺利出矿,配合的十分好。 转头再跟肖也一起来拉江执,江执也利落地出矿,“躲开。” 肖也眼能瞧见矿井里的那头兽飞奔而来,下一秒就跟盛棠一样,双双躲开。说时迟那时快的,那头猛兽竟一个跳跃,生生跳出矿口,随即,身后的整条矿道就都塌陷了。 前后不过数秒,看得肖也和盛棠心惊胆战的,尤其是肖也,额头上都密密麻麻冷汗了,想着这俩人在矿里,又是石头砸落又是猛兽追的,得以怎样的速度才能逃过生死大劫啊。 猛兽冲着江执去了。 盛棠趴在地上,四肢都在颤抖,喊了一嗓子,“你当心!” 这声音能传到多远不知道,她只觉得喊完这声,最后一点气力都没了。肖也还是一头雾水的,“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追着江执跑?” 话问完,他就大抵明白了。 就见江执快速解开身上的东西,朝着远处一扔,那东西在空中甩了个抛物线,然后落进草丛里。 猛兽奔着那东西就去了,然后不动了,挺狂躁的兽性一下子就收敛了。 江执踉跄了几步,实在累极了,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将防护罩一摘,大口大口喘气,额头上都是汗,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很快,盛棠在肖也的搀扶下上前。江执抬眼,朝着盛棠一伸手,盛棠握住他的手,顺势往他身边一坐,整个人又瘫他身上了。 肖也好奇那头猛兽,趴在那,嘴里发出呜咽声,不像是愤怒,像是,挺轻松? “你刚才背个什么东西上来?黑乎乎的。”肖也问江执。 就那么快速一晃,他看得不真亮,大概半米长,乍一瞅就跟风干的腊肉似的。 江执靠在那,手一下下摸着盛棠的头,目视前方,“它的崽子吧,已经死很久了。” 503 活下去 盛棠从花海里抱出来的确实是猛兽的崽子,当时看到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就那么蜷成一团躺在那,硬硬的,挺干巴。 长相嘛,真就是难以形容,跟那头兽差不多,反正是一言难尽。 猛兽哪怕面临生命危险都要往花海里冲,那出于母爱也就没别的原因了。也幸好江执明白了她的意思,利用猛兽崽子将它一路引出矿藏。 死了崽子,却不见忧伤。 三人看着那猛兽一改刚刚在矿井里的凶残模样,变得十分温柔,趴在那不停地舔那只崽子。动物的习性,爱抚和除去陌生人的气味。 肖也看到这儿恍然明白了,“它可能受到了狐面的影响,一直以来都觉得它崽子还活着呢。” 江执和盛棠没反驳这个说辞,很明显的,不见猛兽悲哀,的确是被影响了。 正想着,就见猛兽起身,叼起那崽子就跑了。 直到确定它跑远了,三人才长长松了口气。 天亮了,阳光穿过枝桠,渐渐的形成斑驳,林雾开始慢慢撕扯c浅淡c散去,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盛棠松开手,愕然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自己平时都不爱出汗的人。真是形势太紧张了,比她高考的时候要紧张刺激百倍啊。 她说,“想想挺叫人心疼的啊,不过好在有狐面影响,它还能减轻痛苦,也不知道这是它第几个崽子呢” 说完这话陡然顿住,紧跟着浑身一激灵。 她抬眼看看江执,又看看肖也。而他们两人的眼神里也有了思考,十有八九是跟她想到一块了。 果不其然江执起了身,顺势也将她拉了起来,说,“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究竟有多少这种猛兽还不知道。” 能生崽子,说明不止一头,更重要的是,那头猛兽一旦发现崽子是死的,再折回头找他们算账就麻烦了。 往帐篷方向走的时候,盛棠问肖也,“看见苗艺了吗?” 他先出矿的,矿离的营地不远,照理说苗艺能听见动静。 肖也脚步一顿,愣了片刻,“我去,把她给忘了。” 闻言,盛棠二话没说就往营地那跑,江执和肖也紧跟其后。 帐篷附近没有被野兽践踏的痕迹,篝火也完好的在那,帐篷没有破坏,但帐门敞着。 盛棠钻进去一瞧,苗艺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吓得她头皮发麻,赶忙伸手去探鼻息。 身后江执问,“怎么样?” 盛棠松了口气,“喘气呢,应该是昏过去了,吓死我了。” 肖也一屁股坐地上,也吓死他了。 几分钟后,苗艺被他们三个给弄醒了。 弄醒的办法也算是简单粗暴,是江执弄了些小溪水过来,山涧水本就阴凉,又经过一夜,泼脸上就会生生一激灵。 看得肖也都于心不忍了,跟江执说,“也太不绅士了。” 江执还挺认真问他,“怎么算绅士?” “比方”肖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在这种荒郊野外下还能用什么方式叫醒一个人。 盛棠给了个建议,“比方人工呼吸?” 故意之嫌。 江执看出她眼里促狭,抬手弹了她脑门,“记住了,下次试试你。” 看得肖也在旁搓搓胳膊,“哎哎哎,掉了一地啊。” 苗艺悠然转醒后,第一句话就是,那头人兽呢? 人兽 肖也在旁感叹,“这总结的精辟啊。”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词来形容那头猛兽。 盛棠替她擦了脸,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有没有受伤。苗艺摇头,表示说受伤倒没有,只是惊吓程度不低。 苗艺是在即将黎明时看见的那头兽。 她一直没睡,打足了十二分精神盯着矿井周围。但其实就算没危险,让她睡她也睡不着。 顶着苗家人的头衔,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实际上她也挺肝颤的,这两天她都没怎么休息好,想的最多的是,真的能走出去吗? 地图已经年久,这里的变化程度到底大不大谁都不清楚,毕竟她也从没走过这里。但在他们三人面前她是不敢有半点犹豫,怎么说呢,就是不想给苗家人丢脸。 带了他们出去,欠王家的人情也就算是彻底还清了。 所以在帮他们放哨的时候她就在祈祷:一切顺利切顺利 没等念上十遍,她就隐约觉得不对劲。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她小心翼翼探头出去,这么一瞧着实吓了一跳,就见阴影里有个庞然大物,跟骆驼似的大小,但比骆驼又壮实。 它先朝着有光的地方来了,影绰间苗艺一激灵,都没敢拿手电筒去照,马上熄灭帐灯,拉开帐门,与此同时,从包里摸出户外刀来。 想着真要是探进头来,大不了就跟它拼命。 想法是好,但实际上举刀的手都在狂抖。 但好在那头兽没进来,也没有毁坏帐篷的打算,就是围着帐篷转了两圈,等它走了,苗艺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她又拉开了帐门,没敢开帐灯,举起了手电筒。 光柱伸远时就弱了,就在这弱光里,她又看见那头兽的身影,正往矿里走。 苗艺一急,冲着它就喝了一嗓子。 紧跟着,它回头了。 苗艺是打着光的,它这一扭头,那张脸就在光影下模糊可见了,生生撞进她的眼睛里。下一秒苗艺就觉得头皮猛地炸开,惊悚感扑面而来。 临昏迷之前她竟还有个念头:是原始人变异了吗 不敢多逗留,收拾营地的时候,盛棠大致将情况跟苗艺讲述了一遍,苗艺感叹说,看来干饭盆的危险也不仅仅在于磁场和你们说的狐面,这里头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生物,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当成了食物。 往外走时,苗艺还挺可惜那矿井的,盛棠更担心那些狐面,虽说这玩意儿对人体的影响不好吧,可也在保护着一方水土,至少,让那头猛兽始终活在幻象里也挺好。 江执说,“你也不用惋惜,它们寄存植物体内,本来就依土而生,矿井塌了不代表它们不能再生长了。再说了,寄生物在地球上存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智商可能比人都高。” 活下去,是所有生物的权利。 504 运动方式不对 三天的时间。 当初苗艺答应引路时就提出了时间的限制,至于为什么只能是三天,据苗艺自己说,这是苗家祖上留下来的规矩,像是祖上进到干饭盆打猎都不能超过三天,必须得在三天之内出干饭盆,说是逗留久了会打扰到山里的仙家。 但现在想来,苗家人虽心思单纯不会像其他人迷失山野,但如果待时间长也是架不住狐面的影响,会产生幻象,那时候的人又不知道其中道理,就会误以为得罪了神灵。 再往外出的时候就没那么险象环生了,虽说路况不好,深一脚浅一脚的,但按照苗家祖上的土制地图还真是见着了出山的口。 走出干饭盆的时候正值阳光明媚时。 直面阳光时,四人就真跟活过来了似的,没遮挡c没林雾,没那种若有若无的危险和不对劲。 四人第一时间对了时间,当时间自动校正成功后,这也意味着终于成功地走出干饭盆。像是浑身被抽了劲一样,四人往草皮上一坐,全都瘫软了。 肖也仰头,让阳光直照脸上,感叹,“真实世界可真他么的舒服啊,这种鬼地方我可不想来第二次了。” 同样的,这也是苗艺的想法。 这是她第一次做领路人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打死都不来这种地方。 也不说是遇上了多跌宕起伏的险境,但像是磁场混乱c怪异动植物这些的存在,回头再这么一想就会脊背发凉,更别提江执他们三人在矿井里的遭遇。 所以说在这种地方,哪怕是出一丁点的危险那都是致命的。 “危险也是挺危险的,但那里吧,也并一定都是一无是处,像是如果幻象太美好,那有的人就不爱回到现实。” 盛棠说完这话,一偏头看向肖也,“对吧?” 肖也先是一愣,然后一脸不自在,清清嗓子,“我c我觉得现实世界更好,谁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呢。” 盛棠哦了一声,拉长音。 江执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幻象终究是幻象,假的也不能成真。现实世界就不同了,得不到的起码还有机会争取。” 话毕,朝着盛棠一伸手,“走吧。” 盛棠瞥了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手,直接揪他的衣袖站起来。江执被她逗笑,反手攥起她的手,嘴角弯弯的。 被宠爱的总是肆无忌惮呢。 这幕看在苗艺眼里那叫一个羡慕。 江执是个挺傲娇的人,经过这两天她也着实领教了,而且眼睛毒,说话还一针见血的,要不是真心喜欢一个女孩子,哪会有这么大的耐性呢。 而事实上,江执也真就把温柔的一面只留给了盛棠,继续前行的时候,他也学着盛棠刚刚的样子,来了句,“肖也,对吧?” 肖也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才明白江执的意思。 靠,说话大喘气吗。 从出口下山,又步行了两三公里的路,终于在干线路上联系上了之前预订好的车。加了钱,快马加鞭赶回到宾馆时已是午后。看着宾馆前后左右纵横交错的巷子和各种人间烟火的吆喝声,四人恍若隔世。 但实际上,他们四人入山才不过三天。 盛棠吁气,“以前我在山里写生一待就待好几个月,也没像这次似的这么想念人间。” 肖也提议,“各位上神,今晚咱们得好好搓一顿啊。” 宾馆老板和老板娘瞧见他们回来,都差点烧高香了。尤其是老板娘激动坏了,一巴掌拍肖也肩膀头上,“艾玛,你们可回来了,我昨晚都做梦,梦见你们被狼给叼走了,吓死我了,大半宿都没阖眼。” 这一巴掌力气不小,肖也疼得龇牙咧嘴,忍痛说,“想多了,现在哪还有狼了?” “有,咋没有啊!深山老林里还有野狼呢。”老板娘说着又是一巴掌拍下去,“你们是运气好没碰着。” 肖也觉得半扇身子都木了。 一行人当中,就连老板娘都知道江执最不好惹,所以这巴掌只能拍在肖也身上。肖也还委屈着呢,自己高大伟岸貌比潘安的,怎么就看着挺好欺负吗? 江执没耽误时间,趁着老板娘欢天喜地去准备洗尘宴的时候,他一早订好的专业人员就到了。 将装有狐面的袋子第一时间进行抽空保鲜,专人专物直接运送敦煌。货物上车时,老板娘还挺好奇地问了句,这是啥呀。 但也就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紧跟着问他们,“今晚再来个杀猪菜,你们爱吃不啊?” 从干饭盆回来 ,苗艺没直接走,被盛棠他们劝说留住一晚,毕竟同生死共患难过,晚上的这顿庆功宴外加离别宴是要参加的。 苗艺也没客气,虽说俩帅哥都名草有主了吧,但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许是余惊未散的缘故,回到宾馆她倒头就睡了。 体力透支的还有盛棠。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后也去睡了,倒床上的瞬间突然觉得,还是这人间好啊,这两天在野外都快忘了睡觉是什么滋味了。 等再睁眼时,窗外正好残阳斜落,天微微沉了,红霞染红了大半边天。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像陷在棉花里似的,舒服得不得了。 但很快发现她是在江执怀里醒来的。 他什么时候上的床她都没发觉,只记得临睡前听他在跟敦煌那头通电话。当时窗外还有阳光,他陷在光影里,背影挺拔修长。 盛棠看在眼里,痒痒在心里,临阖眼前还嘟囔了句:单凭这个迷死人的身骨,我也舍不得不原谅呀 万一便宜别的女人呢。 人前的江执是严肃认真,傲娇禁欲的,人后的他那可是一架火力十足的战斗机,她的快乐源泉呢。 又鄙视了自己一番,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因为这副皮囊,你是毫无原则。 就这么带着粉红色记忆睡死过去了。 江执阖着眼,呼吸平稳,她动了动也没见他睁眼。 她凑近听了听他呼吸的节奏,初步判断应该是睡熟了没醒。看来也不是铁打的呢,这不也知道累? 离近就不舍得撤眼了,盯着眼前的俊脸左瞅右瞅的。他也是洗漱完睡下的,胡子刮得干净,下巴就棱角外捉了。 相比他的薄唇,她觉得他的下巴更性感,尤其是下颌线的弧度,清晰又勾人的。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低声说,“帅就完了,要什么原则呢,色字头上有刀就有刀吧,反正这男人是我的。” 竟还有点窃喜。 她坐起身抻了个懒腰,真是无事一身轻了,有男人有事业的,顿觉世界很美好。 身后冷不丁一声懒洋洋的—— “那你倒是色我啊。” “唉呀妈呀。”盛棠吓得心脏快蹦出来了,捂着胸口扭头看他。 装睡呢还是睡醒了?太吓人了。 江执已经坐起来了,一身慵懒地靠在床头,看着她笑,“我胳膊都被你枕麻了,你不帮我揉揉?” 一看那笑就没好心眼,但是那双眼睛啊,含笑的时候可真是撩人。 盛棠与他对视,压了压脑子里破马张飞的念头,说,“缓一会儿就好了。” 江执一脸好笑,“嗯,是个好办法。” 睡了一觉,恢复了体力,紧跟着就觉出饿了,估摸着楼下也差不多晚饭点了,下了床。 但见江执还没下床的打算,就挺好奇问他,“你不饿吗?” 江执闻言更是瘫软,朝她一伸手,“饿,但是全身酸疼,拉我一把。” 盛棠急着去干饭,想都没想就上前拉他。 他却一收手,冷不丁地一回拉,她冲他怀里,紧跟着他顺势将她压在床上。 盛棠的一颗心快蹦出来,立刻抵住他压下的唇,“不是都全身酸疼吗?” “缺乏运动。”江执拉开她的手,固定床上,吻就势落下。 盛棠觉得气息都短了一截,断断续续抗议,“走了三天荒野还缺乏运动?” 江执的吻蜿蜒而下,气息跟她一样变得紊乱,嗓音含糊,“运动方式不对。” 盛棠被他的气息烫化了 就在屋子里的温度要攀升时,房门被人咣咣咣砸了三声,肖也的嗓音大大咧咧传进来—— “哎,开饭了啊!” 505 我说的有问题吗 晚饭挺丰盛,老板豪爽,烤了只全羊。 夏天天热,那口大柴锅就一直架在外面,火一起,空气里就都是柴火味。盛棠喜欢这个味儿,在敦煌的农家里也能闻到,就是那种城市里没有的却十分接地气的烟火味。 老板娘将用餐地点挪到外面,四张桌拼了个大桌,斜对面就是烤全羊的炉子。东北到了夏天撸串必备,所以老板白天的时候也串了不少的肉串。 还有程溱最爱吃的毛蛋,肖也叫的书面,活珠子。老板娘将生的活珠子往他跟前一撂,大嗓门的,“就这玩意儿,叫那么文雅干哈,我们就叫毛蛋,你能吃几个?” 肖也一眼瞧见藏在细毛里的尖尖嘴,顿时脸就白了。 老板娘见他眼珠子都不带眨一下的盯着,还以为他是想吃,兴头起来了,“我跟你说啊小老弟儿,把这毛蛋啊从中间一切串好,往火帘子上一烤,撒上孜然c辣椒的,爱吃酱口的就刷酱,味道老好了我跟你说。” 要不说肖也是个讲究人呢,家教涵养更不在话下,硬是忍到老板娘说完这番话后才冲了出去,就听稍远点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的干呕声。 弄得老板娘一头雾水的,“我说啥了?得亏是个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整孕吐了呢。” 盛棠着实绷不住笑出声。 江执对这种东西也喜爱不起来,他还不如肖也,至少肖也之前还被程溱普及过。见着这种生了吧唧的还带毛的东西,赶忙谢绝了老板娘的好意。 老板做了拿手的锅包肉c地三鲜,还有几样炒菜,大柴锅里还炖着杀猪菜,酸菜外加猪肉的焖香打老远就能闻到。 很快,烤全羊的香味出来了。 这着实是肖也第一次见识到东北的美食风格,大开大合的。在敦煌的时候也少不了烧烤,尤其是烤全羊,但闻上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只要别再提活珠子的事,肖也就是满血复活的崽,在餐桌上舞舞玄玄的,“这烧烤味闻着更厚重啊,程溱总说东北烧烤好吃,我之前还不信。” 盛棠也不知道他话里的“更厚重”是怎么闻出来的,但也的确承让这烧烤味挺诱人,有烤全羊的香,有干豆腐串c蔬菜串的香,有沙肝c牛羊猪肉串c香肠c板筋c护心肉铁板c土豆肉皮等等,更别提各种辣炒小海鲜,香气混合一起,就成了地地道道的东北烟火气。 老板两口子实在,着实是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江执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挺破费的,这么一大桌子,好几天白干了吧。” 肖也豪爽,“行,明白了。” 本来也没想白吃白喝的。 紧跟着进了屋,对着二维码一扫,转了钱,肖也又潇潇洒洒地回到餐桌上。盛棠笑看着他,“行啊肖公子,思想觉悟挺高。” “那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盛棠: 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很快老板娘张张罗罗地跑过来,“谁啊?你们谁转钱了?干哈啊这是!都说是店里请客了,看不起人是咋滴?” 肖也听程溱提到过东北人抢着结账的壮观场面,赶忙说,“不行不行,你们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让你们破费?钱我也就是大致付的,少了你也别嫌弃。” “不少了不少了,你都转多了,哪用得上那么多钱?不行,我得还给你。”老板娘实在,也确实是喜欢他们几个。 肖也刚想继续劝,江执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能报销。” 肖也蓦地扭头看他,眼珠子顿时亮闪闪的。盛棠咬着筷子,边等上菜边看眼前的热闹。 老板娘这么一听,坚持的意图明显就少了,“哦哦公费啊,那行”说到这儿又察觉出不妥,清清嗓子补充,“以后啊你们可不能大手大脚的,国家不容易,咱不能给国家造成负担不是?” 盛棠连连点头,“对对对。” 不管怎样,最后老板娘还是收了钱,这顿饭吃起来也不那么欠人情了。 菜陆陆续续往上端的时候,肖也冷不丁问了句,“我叫你俩的时候你俩是刚醒?” 盛棠想起房里的一幕,尬了片刻,想说是刚醒,就听江执慢悠悠回答,“醒了一会儿了。” “醒了一会儿还等着我去叫?不赶紧下楼在房里干什么?”肖也随口了一句。 盛棠差点呛着。 肖也说的时候没经过大脑,等说完才觉这话问得有点傻叉,他干笑两声,“我的意思是吧” “没等干什么呢,你就上楼来叫了。”江执又甩了句。 肖也噎 了一下。 最边上的苗艺闻言这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盛棠,然后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 这事吧,果然。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没休息啊?”盛棠不想看着江执那张胜券在握的脸,转了话题。 “没,哪舍得睡啊,明早就走了,我去体会了一把洗浴一条龙,程溱不欺我啊,果然很舒服,就是吧,搓澡大爷那手劲。”肖也一扯领口,胸前挺红一片,还有点破皮。 盛棠凑近一瞧,啧啧了两声,下一秒被江执给轻轻拉回来,跟她说,“帮我倒杯冻奶茶。” 奶茶在她手边,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替他倒了一杯,忘了死盯着肖也结实大胸脯瞅的计划了。 苗艺旁听,见肖也开口闭口的总提一个人名,瞧那架势就是女人,也大体明白了,心里挺酸。 问他,“没进过浴池啊?” 肖也挺老实的回答,“像东北这种很公开的没进过。” 他倒是没骗人,自小在南方长大,上学的时候即使进浴室也都是那种独立单间的,哪像他下午进的那种人与人之间毫无遮掩的纯开放式浴室。 苗艺抿嘴乐了,也没多说什么。 “其实吧,还是挺尴尬的。”肖也扭头瞅江执,“早知道应该拉你一起跟我去。” 江执慢条斯理地喝着奶茶,又慢条斯理地说,“我没有跟男人一起洗澡的习惯。” 盛棠在旁听着这话,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果不其然,肖也和苗艺齐刷刷看向盛棠。 盛棠干笑,尽量装作这事儿跟自己无关的神情。 奈何江执是个拆墙专业户,对上肖也的视线,认真反问,“我说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谁有问题你fan神也没问题啊。”肖也笑说。 盛棠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虽说她平时脸皮不薄,但也绝对比不上江执脸皮厚,赶忙问苗艺休息的怎么样,转移话题。 天黑透的时候姜晋几个来了,一桌子人热热闹闹的,喝酒撸串侃大山的很痛快。大家对干饭盆里的事都挺好奇的,连连催问。 对于狐面的事江执他们没详细说,就只提及之所以入干饭盆容易迷路的原因,一路上的奇花异草和地势倒是讲了讲,而苗艺呢,本身对狐面就不了解,也就闭口不谈,只是提醒大家,能别进去就别进去。 “说白了啊,毕竟不是咱们人类的领地。”最后苗艺总结了一句。 因为是苗家后人,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挺玄学。 “要不说你们也是胆子大啊,专门挑鬼节进山,能安全出来那都是仙家庇佑了。”这句话老板娘一晚上说了不下五次。 就这样,吃吃喝喝到了挺晚,得知第二天他们就走,姜晋给拿了不少土特产,盛情难却难推脱,江执他们也就收下了。 等聚会散了,大家该走的走了,该休息的休息了,江执叫上肖也,三人就0号窟目前状况临时开了个会。 506 我一定是眼瞎了对吧 之所以说会议是临时的,源于午后江执跟祁余的一通电话。电话里,江执先是将狐面的情况和处理方式做了详细交代,又询问了石窟里的情况。 祁余心细,像是颜料处理这种事交给他来做准不会出问题。他在电话里挺高兴的,毕竟得到了狐面,那将会是修复工作中最重要的迈步了。 石窟里的修复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地上窟中的塑像和壁画病害都在分步修复中,地下窟按照江执之前给出的方案,环境监测设备都已安装完毕,归功于罗占的专业。 这两天经过对窟内的水分c湿度c光线和空气流通等条件的控制,其壁画尚且出于平稳状态,没出现明显的病害加重情况。 江执又问及窟里是否出现过异常情况。 “你们走的这些天里,我们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除了修复壁画病害,0号窟仍旧要提防盗洞的人,毕竟地下窟开了,能招来什么人无法预料,只能做好防护工作。 祁余挺认真的汇报工作,末了补上了句,“哦,就是地上窟东壁下角有一处脱落,面积倒是不大,一厘米左右。” “所以,你在担心脱落部分?” 在江执转达了祁余的发现后,肖也提出疑问,“壁画块脱落的原因有多种,水分c黏度或者原本就处于龟裂状态,等等这些因素都能造成脱落现象的发生。” 已是夜深人静了。 宾馆的走廊上也没了来回来的脚步声c说话声,该入睡的都入睡了。窗外临街那边的小商小贩都收摊了,巷子白天的热火朝天都收敛在寂静的夜色里。 盛棠午后补了觉,所以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开会的时候两只眼睛瞪得提溜圆。肖也看着就没那么精神了,一脸倦怠,说上述话时哈欠连天。 该,不是一条龙吗? 被龙气伤了吧。 可江执看着也略显倦怠,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懒洋洋的,临开会前还煮了壶咖啡。但很显然他并不爱喝,一杯咖啡倒出来十多分钟了,只喝了一口。 江执这个人,除了对奶茶没要求外,对于其他入口的东西都十分讲究,用肖也的话说就是穷讲究。 尤其是咖啡,豆子的产地c烘焙要求都十分严苛,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制作咖啡的工具都能开个小型展览馆,而且越是复古的他越是喜欢,甚至后来他都在咖啡豆的产地购的生豆子回来自己烘焙。 肖也说,以前的江执在工作上很禽兽,在生活上很变态,人前败类,人后更败类。 盛棠觉得肖也形容的不对。 她纠正后的江执是这样的:人前斯文,人后败类。 在国外对咖啡那么讲究的人,怎么回了国就开始对着奶茶随遇而安了呢?江执给出的回答是:奶茶多好喝啊,还能加芋圆布丁波波什么的。 所以,宾馆里的这种速溶咖啡连给他提神的资格都没了,盛棠也是服了,一杯速溶你就直接冲得了,还得倒在水壶里煮 肖也见状,就着他那杯子直接喝了,看得盛棠又浮想联翩。 江执没计较他用了自己杯子,反正也不打算喝了,哈欠了一下,盛棠着实不解,“你下午不是睡了吗?” “没睡着。”江执轻声。 肖也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江执不消抬眼也能察觉到,十分斯文地补了句,“觉浅,工作上要思虑的方面也多。” 盛棠闷着头没看江执,心脏乱扑腾的。 甭管什么理由吧,没睡着是事实,那他 “我看了祁余传来的照片,脱落的部分之前并没有过龟裂,从碎块的边缘来看,更像是内力挤压导致,不存在日积月累的破损特征。” 江执说回工作。 盛棠一激灵,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石窟坍塌的可能性很大?”肖也精神了,脊梁骨都挺直了,补充了盛棠的疑问。 江执凝思半晌,“你们也知道,0号窟因为地下窟的存在,一直都存在坍塌的可能性。” 关于这点六喜丸子成员都知道,每个人也都在想尽办法加固石窟,尤其是罗占,几乎就是没日没夜的测量c测试c计算和调整方案。 盛棠的心情原本挺轻松的,现在突然就变得沉重,跟压了座山似的。肖也在旁沉默,眉心微蹙。 “小七,临摹必须做到一比一还原,分毫不差,并且要快,尤其是星云洞里的所有壁画。”江执下了命令。 跟原壁画分毫不差,一比一还原,对于她来说不难,但是要做 到快 “地上窟没问题,但星云洞每天光线有限制,会影响临摹速度。”盛棠分析石窟的现状。 “星云洞允许打光,尤其需要拍照存留影像资料,包括肖也你的工作。”江执下了决定,“原壁画的修复资料最大可能的存留,来保障你的数字化建模。” 肖也一惊,“星云洞光线充足的话,极大可能加速壁画病害的产生。” “一来我们找到了可替代的颜料,所以在规定时间内不用担心病害问题,二来,时间有限。”江执给与解释,“而且,0号窟壁画需要整体揭取的可能性很大,我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包括星云洞里的壁画?”盛棠问。 “对。”江执点头。 肖也持反对意见,“你是不是杞人忧天了?山体坍塌只是在预测的范围里,如果能够得到很好的加固,那也能避免坍塌的几率,但是,星云洞做整体揭取的话,那0号窟的地下就全空了,没有承重体,这是百分百能造成坍塌的做法。” “如果注定要跟时间赛跑的话,我们只能这么做。”江执很坚持,“换句话说,是上下层整体揭取,相当于移窟。基础修复的同时,移窟方案也要提上日程了。” 这着实是极大的工程量。 翌日,三人起了个大早,告别了老板老板娘,租车赶往机场。没直飞敦煌的航班,三人只能先飞兰州再转敦煌。 折腾到机场已经中午,正常飞的话,抵达敦煌就是后半夜了。 盛棠换了登机牌,肖也瞧见票面信息的时候疯了。 “经济舱?棠棠,我一定是眼瞎了对吧?” 507 娶得起 票务预订安排这种事一直是盛棠负责,江执对这种事不大有耐性,肖也更浪,是那种能用钱解决的麻烦就用钱解决的人,所以这种事儿也不适合落他头上。 结果,肖也抗议了,二话没说要去升舱,结果被告知升不了,没票了。 等过了安检,三人坐在候机厅,肖也还挺困惑的,怎么大西北之地一下就火了呢,头等舱还这么抢手。 盛棠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手里拿了盒牛奶,还挺好心解答了肖也的困惑,“也还好吧,我订票那会儿头等舱都空着呢。” 肖也惊觉被雷劈,问盛棠,“那怎么不订头等舱?” 盛棠怼他,“别人能坐经济舱怎么你就坐不了?你国宝啊?” “不是,我大长腿,人高马大的,你让我挤挤巴巴到后半夜?”反正没到登机时间,肖也决定好好跟盛棠掰扯掰扯。 “怎么就挤挤巴巴到后半夜了?落兰州的时候你可以溜达溜达啊。”盛棠边喝牛奶边跟他瞎贫,“再说了,就你大长腿啊?跟你一样有大长腿的都没你这么事儿。” 一样有大长腿的人正在边喝奶茶边看手机,手机上都是数据图和壁画像,坐姿慵懒,但浑然是陷入工作状态无法自拔的那种认真。 肖也坐在江执对面,大长腿一抬,用鞋尖碰了碰他的脚,“哎,经济舱你能忍啊?” 江执眼睛也没抬一下,一直在盯着手机上的数据,不紧不慢说,“有什么不能忍的?大家都能坐,就你特殊?” 跟盛棠怼人简直是异曲同工。 肖也心里这个不平衡啊,“哎,咱仨当时来的时候我订的可是头等舱,怎么轮到棠棠订票就成经济舱了?” “那能一样吗?”盛棠给他分析,“你订票花的是自己的钱,我订票花的是公账,头等舱多贵啊,走公账你好意思啊?” 肖也听了这话差点气背过去,想了想问江执,“原来咱们这次出来有公款呐?” “嗯,有。”江执惜字如金的。 “你跟院里批的?”肖也追问。 江执滑了一下手机屏,“胡教授帮着申请的。”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你怎么没说呢?” “你也没问。” 肖也瞧着这架势,心中就隐隐攀升一丝不详来,眼睛微微一眯,“既然有公款,那你昨晚上的话算不算数?” “昨晚上的话?”江执眼睛从手机上移开,面色挺茫然,扭头问盛棠,“我说什么了?” 盛棠一耸肩,表示不知道。 “装,现在跟我表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把戏是吧?”肖也眼珠子来回来在他俩身上打转,强调,“昨晚,是谁说的能报销。” 盛棠恍悟。 江执也哦了一声,随即道,“不那么说的话,老板娘收钱收得不安心。” “花我钱花的就挺安心是吧?”肖也跟他理论。 江执喝了口奶茶,清风徐来的,“是你自己抢着付的。” “你当时那么说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去付吗?” 江执一杯奶茶喝得差不多了,沉了底的满满一层芋圆,他笑了,“是你自己会错意,本来是打算让小七走公账的。我看你自报奋勇的,就给你付款的机会。” 然后转头看盛棠,“对吧?” 盛棠一点头,“对啊,肖公子这一路上没少大笔一挥,我们都觉得你有这个爱好,也不敢耽误啊。” 一丘之貉的。 肖也冲着他一伸手,“报销!” 祁余发了窟里的一组照片过来,江执又继续看手机,“老板娘的话没错,别给国家增加负担。你是要为国家服务的,怎么老想着占国家便宜呢?” 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抓他当冤大头呢。 呵呵冷笑两声,“这种话从一个连信仰都不知为何物的人嘴里出来,我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 江执懒得搭理他。 倒是盛棠开口了,挺难得的娇滴滴,“谁说他没信仰了,一个没信仰的人为了壁画出生入死的?嫌命长呀?” 江执滑屏幕的手指一滞。 肖也见状,嘴角忍不住上扬。 对于有着两条大长腿的男人来讲,经济舱的局促的确是限制了他们的发挥。航班三人一排,江执跟盛棠调换了座位,让她靠了窗,肖也最边上,他自己坐在了中间。 其实盛棠订票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她又不是个出门必须豪车头等舱的人,什么苦不能吃,但见江执坐在中间,两条长腿都有点 无处安放,就着实不好意思了一把。 但江执呢,可没不好意思。 长腿往她这边一伸,就贴上了她的腿。 可真结实呢。 肖也一条腿探外面,跟江执说,“我发现你回国之后越来越抠门了,你是怕娶不起媳妇儿吗?” 本是句牢骚话,撞进盛棠的耳朵里却直往心里钻。下意识瞄了江执一眼,他只是浅笑没回应肖也的话,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转念又觉得自己荒唐的,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呗。 等飞机起飞,江执跟空姐要了条毯子,盖在盛棠的腿上,就着探身的姿势,顺势在她耳畔低喃了一句话—— “娶得起。” 盛棠一激灵,因为他呼落的温热气息,也因为他这句含笑的话。 一时间她竟觉得嗓子发紧,便清了清。可气息乱了,开口时声音都变得不稳,“我c我又没问你。” 江执低笑,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住。 “叔叔阿姨过两天去敦煌吧?” 盛棠啊了一声,这阵子光在东北忙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没关系,反正他们去敦煌也是忙他们自己的事。” 今年算是她爸妈跑敦煌跑得最勤的了,之前是因为薛梵教授遗骸被发现,特意来参加了葬礼。 江执玩弄着她的手指,轻声说,“毕竟是长辈,上次都没能好好招待他们,这次我来安排。” 安排什么呢? 现在她爸妈算是闲下来了,恨不得插个翅膀的游山玩水,论时间的话谁都不如他俩多。他要安排?到时候有时间吗? 见他提到了上次葬礼的事,想了好半天,她才开口问,“其实在矿井里,你看见了薛梵教授对吗?” 508 比方说,戒指 狐面之幻象,见人之心中所想c心中所思,甚至是心中所图。六喜丸子得出的结论就是,狐面能勾出你的心魔。 六喜丸子里除了罗占外,没中招的就是江执,或者,没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中招。可在矿井里,他摘了防护罩,当狐面花开的瞬间,她知道他陷入了幻象。 江执沉默片刻,却也没瞒她,“是。” 又低语,“吓着你了吗?” 盛棠摇头,“没有,我只是” 江执凝视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一清嗓子,“只是有点心疼你。” 江执微笑,凑近她,“有点?” 盛棠抬眼,压着紊乱的呼吸,干脆坦白,“是挺心疼。” 江执窝心,忍不住搂她入怀,低头吻了她的额头。最外边的肖也调整靠姿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无语了,脸朝外一偏,眼睛一闭继续补觉。 “当时我什么样?”江执问了句。 当时啊 当时的江执挺吓人,在他脸上能看见悲愤和绝望,还有歇斯底里的疯狂,讲真,盛棠从没见过那样的江执。 属于他的傲骨不在,他恐慌,他嘴里在一声声喊着:爸c爸 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拼命往花海里走,她和肖也就拼命拉扯他c喊他的名字,但他充耳不闻。不过很快他就陷入了安静,阖着眼靠在矿壁上,面部神情放松得很。 肖也警觉,说了声不好,然后又开始拼命晃他c喊他,试图将他从幻象里拉回来。盛棠是吓坏了,跟着肖也一起,甚至还死按他的人中。 “我就在想啊,如果你身边没人,你是不是就一直睡下去了。”盛棠轻声说。 现在想来也是后怕,幸好江执也是留了一手,只身犯险,如果说当时肖也也摘了面罩,或者换成是她,那么只剩一个人间清醒的还真未必顾得过来。 最险的当属江执最后的状态了吧。 一直睡下去,直到死。 从他当时的状态来看,最后的放松令他很平静,一旦他真的沉溺在那种平静里不愿出来,那就意味着危险降临。 像是这种情况,其实很难从幻象里挣脱出来。 人性如此,逃避危险,沉溺安逸。 江执刚想说翻情真意切的话来感谢她,她倒是直接邀功了 “所以啊,你得感谢我和肖也,尤其是我,如果没我一个劲按你的人中穴,你能醒过来吗?” 她晃了晃手,“手指头到现在还疼呢。” 这得多大劲啊。 江执忍不住笑了,刚刚困绕心头的阴霾经她这么一嬉戏玩闹的就都散了,他的确是该倾庆幸,庆幸能遇上这样一个明媚的姑娘,也庆幸上天垂怜,没让他弄丢她。 他轻轻拉过她的手,“是吗,我揉揉。” 把玩着她的手指,又说,“这么漂亮的手,伤了多不好。” 但凡夸奖的话盛棠都爱听,轻笑,“那是,我要是不画画都能去当手模了。” 江执一手握着她的手,又摊开了另只手,问她,“那我的手怎么样?” “好看啊。”盛棠实话实话。 他将她的手跟自己的摆放在一起,含笑说,“你不觉得,这么好看的手如果再戴点什么会更好看吗?” “戴点什么?”盛棠没理解他的话,手表?手链?“那你想戴点什么啊?” 江执抿唇浅笑,攥了攥她的手指,“比方说,戒指。” 盛棠觉得呼吸卡了一下,心脏差点蹦出来。 后半夜三人抵达了敦煌。 下飞机那一刻,肖也都恨不得原地做套广播体操,抻胳膊又抻腿的,又感叹说这要是还住之前的公寓就好了,找家足疗店解解乏。 江执瞅了他一眼,“拿行李。” 快出闸口的时候,肖也收到了苗艺的微信,问他安全落地了没。他回复了句,正好被盛棠看见。 “当初拉了个群,她加了所有人,但怎么就独独问候你呀?”盛棠取笑,“你是不是主动勾搭了?” 肖也欲哭无泪的,天地良心,他真是对苗艺客气得不行不行了。 紧跟着苗艺又一条微信过来,肖也一看,是转款信息。附上句:你们的钱我不能收,当初就是为了还人情的。 临走前,盛棠按照江执的指示,偷着往苗艺包里塞了引路费。她明白江执的意思,去趟干饭盆那是关系到生死大事了,钱虽然不能代 表什么,但他是不想欠了这份人情。 用钱来还人情,这种方式其实是有点伤人,但这很符合江执的性格,一码归一码,不拖不欠。 结果人家姑娘又把钱给转回来了。 肖也没打算接受,回了句:拿着吧,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盛棠在旁感叹,“这姑娘也是实在啊,虽然对你虎视眈眈。” 江执对着肖也泼了盆冷水,“适当保持距离,微信能不聊就不聊,你不怕程溱多想?” 肖也赶忙收了手机,往兜里一揣,推着行李快步往前走,“我哪闲聊了,都是正常沟通,程溱想看我手机随便啊。” 盛棠跟在后面: 怎么又扯上程溱了? 来接他们的是祁余,开着江执的那辆车。见着他们仨别提多高兴了,蹦着高跟他们挥手,又主动拥抱了肖也。江执他不敢抱,盛棠因为有江执在身边,他也不敢抱。 一路往戈壁滩上奔的时候,祁余说,“这么晚了也没想劳师动众,两个姑娘留家里也不放心,所以罗占看家,我来接你们仨。” 盛棠瞧着后视镜里祁余欢天喜地的脸,点头说,“也对,你更适合当司机。” 祁余听出她的意思来,但没恼,人还高兴着呢。江执是半点时间都没耽误,先问了狐面的情况。 祁余忙说已经收到了,早他们一天到的敦煌。 “我和沈瑶按照你之前说的方法分离了寄生物,目前还在观察,但经过对颜料层的初步对比,数据大致相同,说明壁画上的跟你们带回来的是一种东西。” 听到这些,江执暗自松了口气。 盛棠叹了声太好了,肖也慢悠悠地说,“先别高兴太早了,别忘了,0号窟里的颜料那可是喂了血的,新的狐面就算提取了颜料涂上去,能不能达到原壁画的效果还两说。” 不是两说,是肯定达不到。 关于这点,其实六喜丸子成员都明白,尤其是江执。 所谓效果,其实就是壁画的鲜活性。古人用一种极端的方式保存了壁画的鲜活,而后薛梵为了延续这种鲜活,不惜将自己困在地下窟中以血为墨。那么现如今,壁画正面临着生命衰竭,已经找到颜料层替代的他们,充其量只能维稳,要怎样恢复壁画的鲜活? 509 你的颜值能跟我齐头并进吧 回到敦煌,意味着工作开始了马不停蹄。 翌日天刚亮,六喜丸子的商讨会就开始了,这意味着江执他们三人,也包括接机的祁余,都没怎么睡就投入了工作。 新颜料的分离工作还在继续,而在江执他们赶回敦煌之前,罗占早已经调整了照明设备,祁余和沈瑶两人昼夜不停的,将窟内里的每一处细节都拍得仔细,这种工作至少是在六喜丸子成员中不常做的。 江执对照片的筛选极为严格,一张张看下来,甩出了不少张不合格的照片,像是拍摄角度偏差的c壁画病害细节不突出的c壁画颜色在光线下失真的。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跟原壁画有所出入的,都被他淘汰,要求重拍。 关于江执对0号窟壁画的记忆力,尤其是细节的记忆,着实叫人望尘莫及。 之后进窟继续修复工作,但这次有了更明确的分工。 0号窟的地上层壁画病害严重,空鼓c起甲c霉变c地仗酥碱c尤其是出现残片的脱落等等,壁画该患的病一样没少。 所以祁余和沈瑶两大主力全权负责地上窟的修复工作。 地下窟的病害情况虽说没地上那么复杂,但因为有特殊颜料层存在的缘故,也注定了工作上的繁琐。 江执主要负责地下窟,所有壁画中,主要工作就是集中在颜料层上。在观察狐面的稳定性时,他利用模块进行测试,将涂有狐面的壁画模块进行成分变化分析和剖面观察。 与此同时,他又重新对地下窟,尤其是星云图壁画做无损伤分析,将新旧模块集中对比。 除此外,肖也和盛棠是作为辅助的存在。 他俩要收集地上和地下两窟的所有资料,甚至连窟制的资料都不能少,很显然之前祁余和沈瑶做的资料搜集工作并不够。 江执的要求有两点:一是快,二是一比一。 别看就只有两点要求,但随便哪一条拎出来那都是奔着日以继夜去的。 当然,这两人的工作还不止这些。 像是肖也,要协助江执修复地下窟,而盛棠呢,除了采集资料做临摹工作,还有文创的工作等着她。 幸好还有程溱。 就文创方面,盛棠决定将0号窟元素的灵感设计文创作为新品的重中之重,产品线拉长,文创产品种类扩大,囊括祈福c服饰佩饰c家居日常c文具等,完成一个全新系列的创意设计。 其中首饰的灵感来源于狐面,它所呈现出的变幻和神秘莫测是主打概念,而一盏独特形态的落地灯,灵感则来源于星云图,通过光线的变化,将千百年前的星云图呈现在大家眼前。 当然地上窟的不少元素也足以丰富全系列当中的产品内容,类似文创产品中的常青树之一的帆布包,男女老少的最爱,尤其是痴迷于帆布包的小姐姐们,收集帆布包就跟当年收集邮票似的。 像是包类,盛棠是打算朝着质感去的,皮质类包具选用的头等植鞣皮,雕画0号窟代表此元素。而像是帆布包就设计得更讲究,避开印花的简单,与手绣大师通力合作,将0号窟绚烂的美以多彩针线体现出来,以2d平面和3d立体刺绣为主。 在跟程溱商讨出具体方案后,两人又不断地跟司邵那边完善全新设计方案,修订c调整等工作事无巨细。 盛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有时候程溱都困得不行了,她还在双眼有神地盯着图样,要不然就在筛选一张张0号窟的图像资料。 程溱着实好奇,顶双熊猫眼问她,“你这去趟东北,怎么还燃起你高亢的工作热情了?” 盛棠给出的理由充分,“我一直就是个热爱工作的人啊,再说了,0号窟修复工作多不容易啊,那是瑰宝,我的职责就是要好好保护瑰宝,尽量让更多人感受到瑰宝的美。” 这话搁别人听了,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程溱多了解盛棠啊,她直截了当问盛棠,“你就说吧,发生什么让你心潮澎湃的事儿了。” 闻言,盛棠一下就扑程溱身上,那叫一个欢天喜地的,都不用程溱“严刑逼供”,主动招认—— “江执说,我的手指头如果戴个戒指会更好看,你说他这是啥意思呀?” 程溱斜眼瞅她,笑哼哼的,“你觉得呢?” “他这是跟我求婚?”盛棠说完这话,都笑得不好意思了。 “这算哪门子求婚?”程溱挑眉,“充其量就是试探吧。” 试探 盛棠细细琢磨着这个词。 “你想过没有,如果他真跟你求婚,你是同意还 是不同意?”程溱快人快语的。 盛棠竟想都没想,“同意啊。” 呃 “就不矜持一下?答应得这么干脆呢?”程溱诧异。 盛棠用怪异的眼神瞅着她,“那不干脆还能怎么样呢?我又没别的男朋友。” 这话说的 程溱正想给她普及女孩子在嫁人这件事上多少得拿捏些时,就听盛棠又说,“我是觉得现在的小姑娘都挺勇往直前的,名花有主就得宣告所有权,你看肖也那种单身的,就总有人惦记。” 程溱哼哼笑了两声,“还有人惦记他呢?谁啊?” 最后这句“谁啊”,虽说问得不经意,但实则是有心。 盛棠可没听出这个“有心”来,随口一句,“苗艺,带我们进山的姑娘,哦,肖也还有她微信呢。” “给他出息的。”程溱皮笑肉不笑的。 “反正苗艺对肖也有意思。” 程溱哦了一声,继续盯方案,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跟肖也”盛棠想到江执搪塞苗艺的话,迟疑了一下。 程溱怔了怔,紧跟着说,“嗨,我俩好哥们儿啊,他要是真能找到合适的姑娘,我替他高兴。” 盛棠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说得挺认真的,也没多想没多问,转头又忙工作去了。 程溱却好半天都投入不进去,心里乱糟糟的。许久又故作随意地问盛棠,“哎,你说的那个姑娘,有我长得好看吗?” “那必须没有啊。”盛棠想都没想,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你的颜值能跟我齐头并进吧,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程溱无语,这是间接的在夸自己吧。 见状,一肚子的疑问和跃跃欲试也就偃旗息鼓了,以盛棠这种爱屋及乌的心理,估摸着任何人在她眼里都不如她和她漂亮。 而且,盛棠觉得好不好看有什么用?男人看女人,跟女人看女人的眼光哪一样? 程溱意识到自己想得有点远,赶忙扯回思路 510 太保守 之后,胡教授连着来0号窟里一阵子,江执跟他汇报了测试和实验情况,在这期间,狐面中的寄生物分离得很好。 果然是一撮撮的黑色物虫,具备十分强大的包容属性。可看似虫的东西却又不是虫,动植物属性十分明显,又千百年来生长在含有矿物质的土壤里,所以跟地下窟中的成分完全吻合。 融水时却能折射出十分漂亮的粉,挑起来看就几乎透明,性质十分鲜活。 看得胡翔声惊叹连连,但很快又悲从心来,想到薛顾先这一生都献给了0号窟,并且因为这颜料耗尽了心血。 “当年顾先以血为墨,我希望你们能够找到更好的办法取而代之。”胡教授强调了句。 当时六喜丸子的人都在,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毕竟现如今以血为墨的方式似乎行不通了,之前又不是没试过。 只有江执沉默了好半天,才道,“会尽力。” 在很长一段时间后,盛棠再想起这幕时,才明白他说的“会尽力”是什么意思。 胡翔声跟江执的关注重点一样,都在那块脱落的面积上。 回敦煌后,江执就跟罗占再次重新计算了窟体的支撑力和山墙的承重力,罗占反复在模拟窟也做了数次试验,加固方案一改再改。 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折中安全的方案。 调整山墙的承重系数,也就是说要加固承重墙,同时利用其他山墙来分担山体承重系数。 这就要求将最有可能坍塌的山体壁画先进行整体揭取c转移,重新加固墙体。 这种方案的设计和推演,就是在尽可能地避免整体移窟的可能,因为0号窟有价值的不单单只有壁画,它的原始窟制和一沙一石所传达的文明也是极有价值。 所以在一致通过保留原始窟的条件下进行承重分流和加固的方案后,六喜丸子成员的干劲更足了。 已修复和正在修复的部分要严格管理,狐面分离的成功意味着地下窟壁画的最后一道屏障有了保护。 而摆在他们眼前的就是揭取方案的调整,这是重中之重,院里也十分重视,接二连三开了不少会,商讨每一处的揭取细节。 江执不喜欢做汇报工作,更热衷于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石窟里,所以每次开会都是派肖也和祁余去,回来再传达会议精神。 转眼临近中秋。 早晚凉爽了挺多。 鉴于0号窟修复是个长年累月的活,六喜丸子所住的房子又增添了保暖层。 自打从东北回来,盛棠就对柴火饭日思夜想的,再加上程溱三天两头刷东北美食直播,各式各样的料买回来不少,但也只是看着,没工夫做。 直到一天终于有了点空闲,盛棠带着棠小八扎完疫苗回来,打院就瞧见江执和肖也在屋子外头忙活。 两人竟然沿着屋檐搭了个棚子,一口大柴锅也砌好了,还有置物台。置物台纯手工啊,老木梁,院子中央放了架操作台,刨了一地的木屑卷。 不用说,这手工活肯定出自江执了。 之前院子里架过锅,但不及眼前的这口大。后来大家都忙,也不大有功夫去架柴生火,煤气罩电磁炉能解决的也就解决了,渐渐的,那口锅也就废弃拆除了。 正值中午,大太阳的挺晒。 江执和肖也,一个上房揭瓦,一个檐下钉钉的,忙得不亦乐乎。上衣都被汗打湿了,额头上的汗珠都顺着脖子往下滑。 罗占c祁余和沈瑶都不在,许是在窟里忙,程溱站在院落的花架子下遮阴,挺悠哉的模样。 蓝霹雳慢吞吞地爬上前,盛棠手一松,棠小八喵呜一声从她怀里跳下来,跟蓝霹雳喵喵个不停,许是在哭诉自己被迫被扎的经历。 “前两天就听你说不是大柴锅炸出来的锅包肉不好吃,这不,马上给你砌上了。”程溱走上前,冲着前头一抬下巴,“就差给你摘天上星星了。” 盛棠听着这话心里暖fufu的,轻叹一声,故意说了句,“哎,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他还当真了。” 程溱笑看着她,“德性吧,显摆是吧?” “是呀。”盛棠含笑,目光一直落在江执身上。 江执在房顶,站得高看得就远,冲着她这边一招手。他笼罩在光影里,嘴角微扬时别提多迷人了。 她补上了句,“我就是显摆呀。” 盛棠这个人,说得好听点就是典型的人生得意须尽欢类型,说得不好听的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总之就是,从不知谦虚为何物。 或者,唯恐天下不知的那种人。 用她自己的话说呢,就是这人吧,该低调的时候打死都别嘚瑟,该高调的时候就应该一路高歌。 程溱双手交叉环抱的,环视四周,一声感叹,“平时光忙了都没顾得上观察,现在仔细看咱们这个房子和小院啊,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啊。” 盛棠点头,这倒是。原本就是块荒地,跟外面的戈壁滩一样,却因为他们来了变成了小小一片绿洲。 当戈壁沿途上的骆驼刺已经变黄发枯,他们这里仍旧鸟语花香。虽不及中原那么温润多雨,但盆栽能做到百花齐放还是可喜。 程溱目光探出去,啧啧了两声,“你说哈,这俩都热成啥样了,就把上衣脱了呗” 这话说完,还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盛棠也同款姿势,一舔嘴唇,“是呗,有啥不好意思的,弄得就跟这院子里有色狼能占他俩便宜似的。” “就是。” “太保守。” 中秋前一天,阳澄湖大闸蟹就成箱的运来了,肖公子的大手笔,别提多豪了。近几年纯正的阳澄湖大闸蟹愈发少了,产量也低,所以肖也早早的就跟商家订好,光是预付金就没少拍。 他大手一挥的,“小爷我差的是钱吗?什么都能差,就事儿上不能差!” 就这劲儿,跟程溱一模一样。 于是乎,在肖也订的大闸蟹的基础上,又来了三大箱。最后盛棠把所有大闸蟹都倒进浴缸里,看着直犯愁,“你俩这是把人家阳澄湖一锅端了吧?” 又跟大家伙建议,“要不然咱开个直播带货吧” 511 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于是,大闸蟹开始纷纷往外送,其中一部分就送到了院里领导手里。 肖也陪同江执亲自去的院里,源于江执正好要到城里办事,挤出了顺带脚去院里的时间。 院领导一瞧是大闸蟹,还都一只只戴着小戒指的,乐了,拍拍江执的肩膀,“都说你不会人情世故这套,这是出息了还知道送礼了?赶紧拿回去吧,咱院里不兴送礼收礼啊。” 肖也这头一听这话,脊梁骨一紧,接着就有不好的预感滋生,刚要开口,就听江执慢悠悠回答了—— “您想多了,是我们自己买的太多吃不完,随手分出去点。” 肖也马上转过头不去看领导表情。 真的就是,不用眼睛瞧的,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尴尬气氛。 果不其然,听见领导的两声干笑。 肖也马上往回找补话,“是这样的,因为0号窟的事啊,院里老师们没少操心和出主意,我们是觉的这都过节了,给老师们改善改善伙食嘛。您放心,这跟送礼收礼不沾边,您要是真忌讳啊,我现在就拿食堂加工了,您就当尝个鲜了。” 等从院里出来,肖也感叹,“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非得长张嘴。” “嘴不是用来说废话的。”江执临街买了杯奶茶,边走边喝的,又摇头感叹,“这味儿不行啊,奶不纯茶不浓的。” 肖也哼笑,“你的嘴是养刁了,记得你刚喝奶茶那会儿,袋装冲泡的那种你都喝着挺美。” “品味这种东西还得靠自修,毕竟身边人不是各个都有修为。”江执挺认真地来了句,“你说是吧?” 这个中秋大家都没放假,0号窟的任务重,谁也不舍得在路上来回折腾。但毕竟是过节,而且还是六喜丸子第一次一起过中秋,所以这个中秋就变得格外有意义。 中秋节当天,江执订的红酒空运来了,肖也屁颠屁颠地签收。 等拆封一看,感动得一塌糊涂。 “看见没,他知道我向来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红酒,特意千里迢迢给我订了。”肖也跟盛棠显摆,“这叫什么?这叫哥们儿义气。” 江执一身整装地从屋里出来,上前不动声色地将肖也手里的红酒夺下来,放了回去,“主要是小七的爸爸喜欢喝。” 肖也在旁愣了好半天,眼珠子不停地打量着江执。 黑衬衫c西装裤的,十分正式。 “你至不至于啊?” 江执抿唇,没搭理他,看向盛棠,“走吧,这个时间往机场赶容易堵车。” 盛棠点头,满眼都是喜爱的,果然人长的帅,穿什么都好看。这一身正式的,十足禁欲风,她总想扑上去扒了他这身皮。 等江执先出去后,盛棠对肖也说,“他嘴有多毒你还不知道呀?我爸就算再爱喝也喝不了这么多啊,而且我爸爱喝的牌子多了去了,他就特意订了这款酒,不就是考虑你了嘛。” 肖也这么听着,还真是。 就,又骄傲了。 盛子炎和莫雪桦又来了敦煌,跟上次送别薛顾先的心情不同,这次两人就开心多了,选在中秋当天来,就是为了要跟大家伙过节。 航班非但没延误,还提前十多分钟落地。江执把时间计算得很好,到了机场时间不早不晚的。 直到今天盛棠才明白他那天话里的意思。 的确是安排得很细致。 从接机到酒店的安排,再到这几日在敦煌的一切走动,看得盛棠都挺不好意思的,提醒他说,“其实真不用,他俩又不是第一次来敦煌。” “这次不同。”江执笑说。 盛棠听得一头雾水的,怎么不同了呢? 没来得及细问,她爸妈就出来了。 对于江执的安排,盛子炎夫妇俩其实刚开始并不同意,想着一来孩子们太忙,他们有手有脚的自己就能安排一切,二来他俩也觉得没必要麻烦别人。 但江执的一句话令他们犯了嘀咕,他说,叔叔阿姨,就让我替你们安排吧,都是自家人,应该的。 自家人。 这一路上盛子炎始终在琢磨这三个字的含义。 两人是一早的飞机,到了敦煌正好是晌午。宿舍这个时间没人,所以江执开车直奔市区餐厅。 本来盛子炎和莫雪桦也不算饿,但一想到江执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就多少有些预感了,对于直奔餐厅的决定也没反对。 盛棠倒是没多想,本来就神经大条的人,好不容易来 趟市区又赶上饭点,吃饭挺正常。 菜品都是盛子炎和莫雪桦钟爱的,其实主要是莫雪桦的口味,她喜欢吃的盛子炎都爱吃。 为此莫雪桦还挺不好意思的,一个劲说太破费了,又语重心长地跟江执说,“毕竟跟你父亲相识一场,送他最后一程也是应当应分的,不用特意回谢我们。” 盛棠也觉得,一顿午餐嘛,太隆重了。 江执起身,为盛子炎和莫雪桦倒了果子酒,笑说这酒是这家老板自己酿的,口感甘醇,外面喝不到。 盛子炎和莫雪桦闻言来了兴致,端杯抿了一口,连连称赞,还真是口感极佳。盛棠光闻着味儿就馋了,也贪嘴了一杯,喝完直吧嗒嘴。 江执敛眸看着她,微微含笑,眼里有宠爱,“好喝吗?” 瞳仁里像是藏了星,隐隐淡淡地闪耀,就如同深空里的那抹光,神秘又令人向往,看得盛棠别提多心神摇曳了。 她点头,“好喝啊。” 江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是好喝,就连盛子炎都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江执这时收回手,目光再落到对面时就有了认真—— “叔叔阿姨,其实今天单独出来吃饭,除了感谢二老之前能来送家父最后一程外,还想跟二老商量一下我和小七结婚的事。” “咳” “噗!” 盛子炎和盛棠不约而同地做出来反应,前者是被酒呛着了,后者是把酒给喷出来了。 莫雪桦则是刚刚端起杯子想来第二口酒,闻言后愣住了,酒杯就悬在半空,好半天都忘了放下来。 也是过了许久,盛子炎总算捋顺了呼吸,放下酒杯,看向他俩,“结婚?你们都决定好了?” 这话说得含蓄却有内涵的,像是在问对面的两个人,实则是在问江执。 江执是个聪明人,岂会听不出盛子炎的意思? 微微一笑,“对,我跟小七求婚,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512 无名指上的戒指 江执又扔了一枚手榴弹出来,不但炸得对面两位外焦里嫩的,就连盛棠都被轰得头晕目眩。 又是隔了好半天,莫雪桦终于找回声音,迟疑地问,“棠棠答应了?”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盛棠脸上,瞧着她一脸蒙圈的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就是不对劲。 盛棠到现在整个人还晕着呢。 我是谁 我在哪 我答应嫁给他了? 答应了吗? 忙忘了? 我这么年轻不至于健忘吧 哎等等,他求婚了吗? 今年的中秋,对于六喜丸子来说堪比过年还热闹,但又比过年还要特殊,一群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凑在一起,一时间原本寂静的戈壁滩就沸腾起来了。 可六喜丸子的人都不承认彼此是胜过亲人的亲,尤其是江执,他说,胜似亲人?怕是近则怨吧,是要被迫的长年累月绑在一起,时间一长看着都烦。 肖也每次听他这么说都故意打趣,呦呦呦,这可是上神跟咱们凡人的第一次通力合作,哥几个,你们得珍惜能跟神接触的机会。 江执甩了他两个字:德性。 今晚除了六喜丸子成员,还有盛子炎和莫雪桦,胡翔声也来了,一屋子的人热热闹闹的,就连蓝霹雳也不藏着掖着,驮着棠小八溜达来溜达去,经过人多的地方,人还得给它俩让路。 现搭的大柴锅派上了用场。 火烈烈烧,盛棠亲自抡起了大勺,程溱之前直播间买的那些余粮一并派上了用场。东北菜少不了,因为席间有东北人,又因为盛棠和肖也嘴馋得不行。熘肝尖c锅包肉c杀猪菜和地三鲜,盛棠是现学现做,但做得也深得精髓了。 杀猪菜没敢做,一是程溱说她买不到最正宗的酸菜,超市里的不好吃,二是缺了东北的大肥猪肉,一道菜的灵魂缺了俩,盛棠干脆也就不比划了。 今晚气温极好,没什么风,宿舍大厅挪出大片空地来,几张桌拼在一起就成了大餐桌。那边大柴锅里炒着菜,这边桌上的重庆火锅沸腾着,厨房的蒸箱里还有大闸蟹备着。 果盘c月饼c红酒也都一并上桌,可谓是碰撞出东西南北的华夏饮食文化了。 专业的人凑在一起,哪怕是侃大山都离不开专业领域。 从壁画修复到文物保护,从文化创新到传统回归,因为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所以重点就围绕着0号窟的话题进行。 古法修复这块自然不用多说,是江执的强项,而且现如今他对0号窟的修复也严苛执行最传统的修复手法,用胡翔声的话说就是,目前的0号窟所采用的古法修复水平那是全球最专业和最领先的。 肖也所代表的数字领域修复和模拟更不用说了,也处于最领先水平。 在席间江执再次跟肖也和盛棠强调,不论是数字还是临摹c复制窟,都要做到百分百还原。 这番强调其实不止一次,他们也明白江执的良苦用心。 对于修复师们来说,今晚这是难得的团聚和畅饮,平时都太忙了。虽说是个团队,但各自都有负责的领域,所以总体来说,修复就是一项孤寂的工作。 有时候陷进去了,哪怕身边人来人往的都浑然不知。就像是祁余,每次从窟里出来都跟入定了似的,脑子里想的都还是壁画内容,平时冥想的坐姿那都是莲花座。 吃吃喝喝的到挺晚,最后燃起大家的嗨点是江执和盛棠打算结婚的事,大家都震惊得够呛。 盛子炎和莫雪桦相对来讲冷静了不少,因为中午那会已经被震荡过了,而且江执十分认真,都已经跟他们商讨了聘礼的事。 聘不聘礼的倒是其次,盛子炎和莫雪桦也不贪他什么聘礼,主要就是看盛棠。 肖也挺欠儿的,笑呵呵问盛棠,“什么时候求的婚啊?我怎么不知道?” 盛棠想了半天,没回答上来。 倒是江执一贯的回怼,“你又不是当事人,知不知道的重要吗?” 肖也眯眼,他就知道江执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是七嘴八舌的开始八卦,甚至都恨不得马上商讨他俩的婚礼细节,尤其是程溱最积极。 而胡翔声呢,都快老泪横飞了,拍着江执的肩膀说,“终于要结婚了,好,挺好,我就等着吃喜糖那天了啊。” 还有句话藏在心里:顾先,蓁蓁,你俩看见了吗,你们的儿子要结婚了。 在戈壁滩上看中秋月, 似乎格外的圆。 盛棠觉得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月亮似的,月边一丝云都没有,就是黑幕般的夜,坠着十分圆的月。 她伸手,月亮的光影从指缝里泄露出来,忍不住说,“敦煌这个地方就是神奇,连月亮都跟神话里的一样呢。” 江执从身后将她轻轻搂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并拉下来。她转身,开始跟他清旧账—— “我就是挺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求的婚,你怎么信口开河呢?” 从中午到现在,她脑子算是转正常了,仔细地捋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没一样能跟结婚这件事挂上钩的。 唯一勉强能沾边的,就是他那天表示说手指头戴戒指会更好。 果不其然,江执笑说,“你不是也觉得手上戴了戒指更好看吗?” 盛棠一阵阵眩晕的 “可c可是我没同意啊。” 江执的唇滑到她耳畔,低喃,“但是你也没反对啊。” 呃 还真就是求婚了? 盛棠正昏昏涨涨地想着,只觉得手指间微微一凉。低头一看,愕然。 他将一枚戒指戴在了她无名指上,这戒指 盛棠惊喘一声,抬手去看,眼里都是惊奇,“这c这是” “你念念不忘的玉砗磲,我想着私自劫走这么一小块也不算道德败坏,谁叫你喜欢呢。”江执轻声说。 盛棠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矿井快塌的时候,我顺手拿了一小块,正好适合打磨只戒指。” 盛棠闻言,心里就跟翻了巨浪似的,那么危险的时刻,他竟然还顾着她喜欢的玉砗磲。 513 放在心尖上的人 再看指间的戒指,打磨得十分精巧,上了年岁的玉砗磲润得叫人爱不释手,却又透亮得很。戒面中间还有一抹光亮,迎着月光看的话就会散发出微弱光线,乍一看像是一颗星辰在指间闪耀。 她惊喜,“怎么做到的?” 江执执起她的手,拇指轻抚戒面上的那抹“星光”,说,“抽离了些许寄生物进去,就形成了这个图案。” “可是,它在闪耀啊,怎么做到的?”盛棠真是越看越喜欢。 江执抿唇浅笑,“真是我的技术专利,不能告诉你。” 盛棠着实被他逗笑,还技术专利呢?不过以他的专业,能做到这点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人龟毛得很,真要是堪比攻克技术难题的话,他还不得在她面前猛劲显摆? “真好看。”盛棠对这枚戒指爱不释手的,她喜欢这种独二无二。 忍不住又在想:这算是把天上星星摘下来送给她了吧。 “喜欢吗?”江执盯着她的脸问。 她点头,毫不遮掩心中的喜欢。 “小七。”江执拉过她的手,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盛棠抬眼撞进他的目光里,倏然就似湮没,他眼里的光深沉又厚重,万亩星辰都藏进他眼睛里似的,深情又绵长。 她隐隐攀升出预感来,移不开眼却又熨烫了脸。 “我知道在飞机上的求婚仓促了些。”他轻声说,可心里想的是:没辙,情感迟钝的孩子总不能等她慢慢开窍,有些事有些话在她面前就得做的c讲的透透的。 “所以,我想在这里跟你正式的求个婚。” 盛棠的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又被她咽了回去,然后就在胸膛里乱扑腾。他看着她的眼神很专注,就像是在看壁画似的。 江执瞧出她眼里的紧张,心里就愈发的疼惜和喜爱,平时看着咋咋呼呼的姑娘,神经大条得很,高智商低情商的主儿,现在听见他的这番话也知道怯场了。 他抬手,将她的一缕发别在耳后,温柔说,“小七,往后余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都是在修壁画,会很忙,生活上可能不会太多姿多彩,但我会尽最大能力来满足你的要求,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完这话,他竟然也有点紧张了,心脏开始乱扑腾。 盛棠的呼吸挺促,嘴巴张了张,喃喃,“其实我也挺忙。” 一句话差点气笑江执,就等着她说愿意呢,结果来这么一句。 “我知道你挺忙。”他深吸一口气,“但是小七,现在重点不在忙不忙上,我想让你嫁给我,行吗?” 盛棠又张了半天嘴,然后支支吾吾说,“行倒是行,但是吧我总觉得怪怪的。” “怪什么?” “怪正式的。”盛棠如实相告,“我有点无所适从。” 这次江执真真是被气乐了,但很快收了笑,想了想,清清嗓子说,“棠小七,我是你第一个男朋友吧?” 这不废话吗? 她点头。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你也不打算转行吧?” “嗯。”扯哪去了呢 “你看啊,我呢,是你的初恋,你呢,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也是往石窟里钻,肯定没时间去开展新恋情对比旧恋情。咱俩呢,又生死与共过,你说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呢?” 说完这番话,他又一清嗓子,补上句,“反正呢,我是肯定非你不娶了。” 盛棠听着这番话心里别提多美了,还暖和,就跟架了个小太阳似的。江执瞧着她的脸,月色下映出红晕,娇艳似花,看得他心神摇曳的。 他忍不住靠近她,柔声问,“行吗?” 盛棠抿了抿嘴,压着荒草疯长般的悸动,抬眼,又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赶紧低头,开口时有些气促,但还是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行啊,那就嫁呗。” 反正,她都跟程溱说自己想嫁了,再说了,她也的确没有换人的打算 下一秒她被他搂进怀里。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方知,原来他的心跳跟她的一样快呢 ——殷掌柜的全新客栈七五六六五二六四一,喜欢剧情讨论的樱桃们可加—— 胡翔声喝了酒,跟盛子炎和莫雪桦一样都在宿舍里过夜,房间倒是好挪,地方大,该打地铺的就打地铺,只是这难得的中秋之夜,大家都不舍得睡去。 盛子炎邀请江执下棋,与此同时,盛棠被莫雪桦叫到了屋里。 院落里凉风习习,有驱蚊虫的艾草香,混着稀释在空气里的柴火味,再远处就是广袤的戈壁滩,被月光映得发亮。 下了两盘棋,盛子炎和江执各赢一场,这期间两人都在认真的切磋棋艺,等到第三盘快杀到尾声,江执轻声说,“您放心吧,这辈子我都会对她好。” 盛子炎执棋的手微微一滞,紧跟着又不动声色地落了棋,问他,“怎么好呢?” 江执落子的动作挺流畅,就跟他的思路一样,“放在心尖上的人,就是跟命一样重要了。” 盛子炎抬眼看他,思量少许说,“你在矿井里引着猛兽一路追,这么看,你也不像是个惜命的人。” 江执将手里的一子轻轻往棋盘上一放,抬眼对上盛子炎的目光,“命只有一次,没人不惜命,但如果小七有危险,我心甘情愿护她周全。” 盛子炎打量了他许久,渐渐的,目光里有了笑意,他道,“好。” 没有所谓的促膝长谈,也没有过多的山盟海誓,男人们之间的交流也都统统湮没在这一局棋中了。 江执面色有了明显的放松,心中也是似海浪的翻腾。 盛子炎没再多说什么,低头一看棋局,愣住。 江执微笑,“是的叔叔,我赢了。” 莫雪桦手举着这只玉砗磲戒指看了好半天,又冲着灯光照了好半天,在发现戒指里面的“星辰”会随着光线的强弱而产生变化,还能发出隐隐的微红的光亮,十分漂亮。 她惊叹,“行啊这戒指,是比市面上那些钻石有意义的多。” “是呀,而且质地这么好的玉砗磲在市面上都找不到,这都是吸收了亿万年日月精华的呢。”盛棠赶忙从莫雪桦手里夺回戒指,左看右看的始终爱不释手。 莫雪桦哭笑不得,弄得就像是她要抢走似的。 514 这辈子都要对他好 盛棠重新戴好了戒指,正襟危坐了,“妈,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反正用脚指头去想也能知道,把她叫屋里除了结婚的事也没别的了。 想了想又说,“我知道您对江执还是有点意见的。” 莫雪桦拿了只苹果在手,开始慢慢削皮,轻声说,“我先听听你的想法,你是真答应了,还是稀里糊涂被他骗了?” 知女莫过母,她这个闺女情商有多低,她这个做妈的那是相当了解。 盛棠冲着莫雪桦晃了晃戴戒指的手,“妈,我是答应了的。” 莫雪桦瞧着她那样,心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再迟钝的脑筋都有开窍的一天。 “我呢,确实对他有点意见,主要还是因为两年前的事。”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不心疼,看着她在病床上躺着,作为母亲的在情感上有了偏颇也正常。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俩又重新走到了一起,林林种种的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也看得出来江执对感情的执着。 “但是吧,两年前他也是豁出命想要护你的,就跟你们在东北的经历一样,我心里的这个小结啊,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盛棠双手托腮,盯着莫雪桦手边的苹果皮,削得又薄又长的,果皮打着卷都近乎透明的那种。 “那您在顾虑什么呢?”她懒洋洋问。 莫雪桦眼皮一抬瞥了瞥她,“当时是他的工作了,我发现他跟薛顾先一模一样,聊起壁画来眼睛都是亮的。” “对吧对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盛棠美滋滋的,脑子里想起江执的脸都觉得是种美好,“他吧,总说修壁画就是个糊口的活,但我觉得他早就认定了这是他的终身事业,妈,他工作起来可性感迷人了。” 莫雪桦瞪了她一眼,“怕就怕这样的,心里就只有工作,我担心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之前呢想着你俩谈恋爱,磨合磨合的再看看,谁知道你俩要马上结婚,老生常谈的问题肯定还得抛出来。” 盛棠哪会不清楚她的担忧,其实江执母亲的经历她也着实唏嘘不已啊。 “您都知道是老生常谈了,还谈呀?” “谈,怎么不谈?” 好吧。 盛棠冲着莫雪桦一伸手,“是给我削的吗?” 莫雪桦拍了她手一下,真是这孩子,一点都不着急。抽了湿纸巾出来往她手心里一扔,“擦了手再吃。” 盛棠嘻嘻笑着,擦净了手,接过苹果,吭哧就是一口,别提多脆生了。莫雪桦这边还等着呢,上手就拍了她胳膊一下。 疼得她龇牙咧嘴的,“您也不怕我噎着!” “磨蹭什么?妈跟你聊的都是正事。” “行行行,我知道。”盛棠把嘴里这口苹果咽下去了,“这话啊其实我都跟您说过,江执是忙,但我也忙呀,我俩做的都是一个性质的工作,我觉得并不存在理解不理解的问题。还有就是,您觉得我跟江执妈妈性格一样吗?” 莫雪桦看着她,“想说什么?” “我想说,对于未来其实我没想那么远,就是过好每一天就成,是胸无大志了点吧,可是不会庸人自扰啊。”盛棠由衷表示说,“我的人生路漫漫的,哪能一一都按照规划去走?我喜欢江执,喜欢跟他在一起,不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我跟他在一起都很开心。我不了解薛梵教授,但我了解江执,我觉得他也是一个很希望能把日子过好的人。” “你呀”莫雪桦听了这番话,有感叹也有欣慰的,但还是想提醒一句,“结婚可跟谈恋爱不一样。” “知道,但我还没想过要单身一辈子,总得嫁人吧。”盛棠半开玩笑的,“我又不喜欢别人。” “你这孩子,说的就像我让你移情别恋似的。” 盛棠傻笑,继续啃苹果。 莫雪桦也明白她的心思,轻叹一声,“其实啊,我也是挺心疼江执那孩子的。” “怎么说呢?”盛棠好奇地问。 人家都是神了。 莫雪桦抽了张纸巾,温吞吞地擦水果刀,“谁人家的孩子谁不疼呢?像是你,躺在医院那么几天我都心疼得够呛,你说,要是他从小就在爸妈身边长大的话哪能吃那么多苦呢?要是他爸妈知道他为了护一个姑娘差点连命都没了,他们也会像我心疼你一样心疼自己的孩子吧。” 盛棠嚼苹果的动作缓了下来,一想到小小的江执为了找爸爸差点死在戈壁滩,想到在汉墓里和在干饭盆里他舍命为她的场景,心脏也着实是疼。 对啊,她相信薛梵教授是 爱他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严苛待他,谁不是父母心头的宝呢?如果她有个儿子,连命都不要去为一个女孩儿,她心里也疼,也不舒服。 “所以啊棠棠,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嫁给他了,那往后的日子就好好过吧,有什么事都跟他商量着来,嫁人了就别那么任性。” 说到这儿,莫雪桦又长叹了一声,补了句,“往后啊,对他好点。” 盛棠: 一脸懵。 不是,这听着怎么意思都变了呢? “妈,合着到最后您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呀?”盛棠反过来味了。 莫雪桦拉过她的手,“你呢,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也不知道个人间疾苦,江执就不同了,打小就吃了不少苦,那孩子嘴上不说,但实际上我能看出来,他是渴望有个家的。这不是站在谁边上的问题,我在摆事实讲道理。” 盛棠扑哧乐了,“这话要是被他听见了,他可美了。” 莫雪桦看着她,感叹又怜惜的,“哎,转眼就长大了,在妈妈心里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盛棠闻言,将椅子搬到她跟前,搂住她,“我在您面前永远都是孩子啊。” 这丫头。 莫雪桦眼眶微微泛酸了。 “妈,您放心,我会幸福的。”她窝在莫雪桦怀里,轻声说,“我本身就自带幸福体啊。” 莫雪桦拍拍她的头,“你是傻人有傻福。” 傻人,盛棠可不承认,但是傻福她是绝对没意见。 常言说,当你叫声妈,有人回应你时,那你依然是幸福的孩子。她是幸福的孩子,那江执呢? 能回应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心里暗道:是啊,我要对他好,这辈子都要对他好 515 先保命 跟着六喜丸子过完中秋,盛子炎两夫妇就开始了云游生活。在盛子炎最近的一幅名作被拍出天价后,他就结束了全年的工作,带着莫雪桦天南海北的逍遥快活去了。 为此盛棠特别羡慕,跟江执说,我要是之前一心奔着画家去,那我现在估摸着也差不多小有名气了,高价卖出幅画,够这辈子吃喝了。 她都没指望能超过盛子炎的成就。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正在跟江执重新测试狐面的稳定性,江执闻言后笑了,给她提议,“你现在转行也行,小姑娘做什么都不晚。” “转行又不舍得。” “不舍得什么?” 盛棠盯着数据图,说,“不舍得手头正在进行的工作,也不舍得你呗。” 江执侧脸看她,她虽是在看数据,但嘴唇抿着,隐隐憋着笑,眼睛里亮晶晶的,脸颊有暗隐暗藏的红晕,宛若春日桃李,好看得紧。 “你这是害羞了?”他微笑着问,后半句话听进耳朵里是又舒坦又感动的。 盛棠这个姑娘吧,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藏着掖着,换句话说就是特别不避讳不要脸这种事。 她说,“是呀,说这种话我肯定还会害点羞的。” 嗯,只是害点羞。 但这对她来说已经挺不容易的了。 见他始终看着自己,她扭头对上他的视线,想了想说,“我是觉得吧,我这么聪明又有天赋的,如果去做画家,虽然可能比不上我爸,但也不会混得太差,赚的钱肯定比你多,时间一长你该心里不平衡了。” 江执恍悟,摸着她的头,“没关系,如果做画家是你的理想的话,你就大胆的去追求,我大不了在外面接点私活,尽量赶上你的收入。” “那可不行,你的这个想法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往窟里一待就是个全天,你哪有时间去接私活呀?”盛棠摇头,“现在讲求的是建设和谐社会,咱们的不平衡不利于和谐发展,所以我就委屈委屈吧。” 江执笑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盛棠说这话其实也就是打趣,但见他没回话,一时间心里没底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太过,便清清嗓子,“那个我其实是不喜欢当画家。” 江执闻言,轻叹一声。 “你说你,美术天赋很高,那么小的年龄就考上了最好的专业院校,哪怕不靠着家里人也能走得很远,偏偏就往这大戈壁滩里扎。” “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更多话说了。”盛棠将椅子一转,跟他面对面而坐,“那你呢?享誉全球的fan神,赫赫有名不说吧,一幅壁画修下来也是不少赚的,更别提有多少人都排着队请你出山吧?别人都是什么轻松什么赚钱的就做什么,你呢,到现在还留在敦煌,不也是一样找虐?” 江执笑,“咱俩不一样,你是姑娘家。” “姑娘家怎么了?理想可不分男女。”盛棠说得自然。 江执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抻了抻腰,“神不神的对我来说不重要,别忘了,我是被拉下神坛的。” 盛棠突然就来了兴趣,“当初你没接那幅敦煌壁画究竟因为什么啊??” 他之所以跌下神坛,就源于一幅敦煌壁画,听说当时他是死活不修,跟对方说,修不了。 就这件事她还跟肖也八卦过,但肖也回国多年,也不清楚这件事。末了肖也咂嘴说,我估摸着他是真不会修 “敦煌壁画怎么会漂洋过海到了别国?”江执如实以告,“如果是幅真的,那应该算是由专属的敦煌修复师来负责,能流到外面,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盗的。我一不会接假画,二不会接盗画。” 盛棠大吃一惊,“那当时那幅画呢?” “是假的,现代临摹品。”江执说。 盛棠恍悟。 紧跟着江执话锋一转,“但被临摹的原画是被盗的。” “啊?” “出自敦煌石窟,应该是早年被盗走的,现如今你要进窟找,还能找到画壁的残印。” 盛棠一激灵,“揭取?” 江执点头。 那幅临摹画确实是有水平,看得出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就连壁画边缘都近乎是一比一还原,如此一来就留下了蛛丝马迹的证据。 “这帮盗洞贼实在太可恶了。”盛棠恨得牙根痒痒。 像是他们这种常年跟壁画打交道的人,最是知道揭取壁画的无奈和不舍,像是她之前在窟里临摹的时候,看见修复师揭取壁画,那都有种壁墙在哭泣的错觉,就像是生生剥了皮般的痛。 现在光是听着,她都揪心。不过她也是挺佩服江执的,这眼神真是绝了。 “利益催生人的恶,像是盗洞贼,古往今来的为了得宝,别说是揭取了,整个石窟或者整个墓室去搬也实属常见,更何况还有那种自己得不到也不想便宜后来人的,干脆就一把火烧了,要不然就炸了,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江执感叹地说。 盛棠是见识过盗洞贼的穷凶极恶,当初被他们做套送进去的盗洞贼,那眼神里除了贪欲还有杀念。 那伙人疯狂的时候简直就是穷凶极恶。 “所以说保护文物,保护国宝的人真是不容易,值得尊敬。”想了想,盛棠又道,“不过咱们也算的上是文物保护者呀,也智斗过盗洞贼嘛。” 江执轻声说,“我们尚算幸运,而且还有先进设备守着。之前认识了一位做考古的,大半夜碰上盗墓贼,在跟对方打斗的过程里失去了双腿。” 盛棠听着这种事心堵得慌。 良久后问江执,“如果换做是你呢?” “换做是我”他想了想,“先保命。” 盛棠挑眼瞅他。 他抿唇浅笑,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句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很重要。” 这话说的 盛棠才反应过来,不是在谈建立双方和谐发展关系吗,怎么转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上了? 中秋过后,时间对于六喜丸子来说就是混沌一片了。 工作进程加速,大家留在宿舍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待在石窟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江执进一步细化肖也和盛棠的工作,将肖也的工作重心放在数字领域,命盛棠将心力全部放在临摹上。 如此一来,肖也和盛棠的工作场地基本都不在0号窟里了,尤其是盛棠,见天往复制窟里一待就是一天,跟江执见面的时候就变少了。 因此,再忙她也不忘跟程溱牢骚一句:就算是同行也不能天天待在一起,真是烦人呢。 程溱回她一句:盛大神,你飘了啊,人家是修复师,跟你是同行吗? 盛棠愤愤:职业不分贵贱!再说了,我跟你谈的是工种不同的问题吗? 516 画怎么样 0号窟地上需要保护揭取的两处壁画,一处需要颜料层和地仗层揭取,另一处因为地仗层与颜料层的粘黏力不够,所以商议之下决定只做颜料层的揭取,之后再对地仗层进行调整和重量的分散。 经过大家的反复试验,0号窟进入了正式揭取保护阶段。 壁画揭取,不论是揭取颜料层,还是连同地仗一同揭取,前期的壁画清理工作是必须要做的。之前盛棠和肖也对于要揭取的壁画已经进行了拍照c录像和临摹工作。 按比例配好聚乙烯醇缩丁醛溶液c聚乙烯醇溶液,再去除有可能塌陷的土层。 颜料层和地仗层揭取的部分壁画由祁余主导,而单独颜料层揭取的部分壁画由江执主导,因为这两种方式的揭取相比较而言,颜料层的揭取在操作上相对复杂,如果操作不当就会引发弊病。 例如修复材料的使用不当或胶水用量都会影响到颜料层,而且一般来讲,颜料层的揭取对于再次复原就很麻烦,但因为江执经验丰富,再加上技艺纯熟,便能将困难和损伤降到最低。 划线,做框,与此同时还要保证窟内温度的干燥,与此同时,揭取后的地仗层也需要重新补充。 工程缓慢进行,没法图快,必须求稳。 祁余在贴大麻布,将其固定在山墙上,罗占那头同等面积的木板已经备好,作为揭取壁画后的支撑物,又平铺了毡毛之类作为壁画贴放的缓冲物。 等到切割的时候,沈瑶和肖也从旁协助,江执也暂且放下手中的活,上前监测。盛棠全程都在记录,这对她来说是极其难能可贵的现场教学和经验积累。 祁余手持手术刀,沿着预先画好的揭取线进行切割。脚手架能站的人有限,所以祁余和肖也在上头做主力,罗占在稍低一层做木板应援,沈瑶随时需要关注地仗与墙壁剥离后的状况。 确定地仗牢固后,祁余开始利用长铁铲的杠杆原理对地仗和墙壁进行剥离,从底部开始。 盛棠观看的时候,不知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很快安慰自己,别乱想别乱想,揭取壁画这种工作对于祁余他们来说已经是手拿把掐的工作了。 要不说怕什么来什么,总之,在盛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的时候,事情就发生了。 就听沈瑶惊呼一声,小心! 伴着碎石子簌落的声响,脚手架晃荡了一下,整个壁画揭取层就砸下来。肖也和祁余下意识地去护壁画,但因为脚手架的缘故,祁余生生从上头摔下来,肖也这头只能勉强稳固。 而罗占也因为脚手架的缘故,木板没应援上,紧跟着江执眼疾手快,夺过木板就顶了上去,这边肖也也是生生熬到江执的接应才敢松手,然后身子一栽没站稳,也从架子上滑下来。 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江执身上,周遭灰蹡蹡的,石粉四呛,盛棠和沈瑶第一时间冲上去帮忙托住木板,也不敢太用蛮力,生怕伤到脆弱的壁画。 之后肖也和罗占也冲过来了。 木板稳稳托住了壁画。 一切都发生太快,快到令人发懵。 “有血!”祁余脚崴了,坐起来脚腕疼半天,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木板下方的情况,上头沾着血。 盛棠侧头一看,江执的手臂被划了一道挺深的口子。 惊心,“你流血了!” 江执也顾不上,抬头冲着肖也喊,“画怎么样?” 肖也是在上方位,所以看壁画看得清楚,回了句,“没事,轻拿轻放!” 大家都松了口气。 等把木板安顿好,确定壁画无损后,几人都坐在了地上,提在半空的心也终于落下来了。 这才关注彼此的情况。 祁余的脚踝骨有点肿,但慢慢活动没太大问题,骨头没断。肖也还好,就是胳膊肘撞青了,罗占没什么事,就是冲上前的时候抻了一下腰。 所以江执倒成了挂彩最重的那个,盛棠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才发现确实划得不浅,因为整个重量都在他身上,肩胛骨处也蹭破了皮,淤青了一片。 得知这件事后,胡翔声又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先是确定了一下壁画是否受损,然后强行压着祁余和江执去了医院。 但在两人眼里,这些伤也没什么大碍。 祁余的扭伤靠养,但他还是坚持工作,他的理由也是充足:我一个做修复的,往那一坐大半天都不带动一下的,都快成静止画面了,还怕什么脚伤啊。 而江执呢,胳膊缝了四针。 给他缝针的是个女大夫,时不时打量着 他的俊脸,等缝完针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幸好是胳膊,这要是脸上豁了一道子多可惜,以后别跟人打架了,就安安静静地做个花瓶吧。” 江执: 江执也没闲着,前脚处理完伤口,后脚就进窟工作。跟祁余差不多的理由,说伤的是胳膊又不是手,也不影响工作。盛棠也知他的倔脾气,任由他去了,平时就多叮嘱他注意些伤口。 再次确定揭取壁画无碍后,江执这边开始着手自己负责的那部分。颜料层的揭取需要极大的耐性,而且每一道程序都要极其细心,有的步骤还要耗费不少时间。 他揭取的时候,也成了大家伙的现场教学,胡教授千叮咛万嘱咐肖也录好像,方便日后做技术参考和教学用。 还是一样,先做了清洁工作。刷胶的时候,江执将其浓度把控得十分好,根据颜料层和地仗层的情况和性质,他摒弃先了聚乙烯醇,采用了深山里的桃胶作为黏合剂。 贴布选用了纱,是江执亲自挑选的最适合的棉纱。 等第一道胶干的下过程就需要耐心,直到确定第一层纱布与壁画黏合,然后再是第二层胶水和第二层的贴布。但第二层贴布江执采用了纯棉布,比第一层纱布更结实。 0号窟的条件不适合做人工加热干燥,所以等胶干的时间就比较漫长。 揭画时江执的手很稳,颜料层从地仗层里拉出来时堪称完美,看得就连向来傲娇的肖也都惊叹不已。 当他手持外科手术刀去剔除地仗残片时,盛棠也终于明白当初肖也称他为江医生的原因了,那手法技艺十分沉稳果断,明明没有惊心动魄的节奏,可每一步操作起来都叫人心潮澎湃的。 517 给老娘滚 两处壁画揭取完毕之后,一方面调整山墙的承重力是关键,另一方面江执再次协同罗占一起来改进山门。 但不管如何改进,山门是连接地上窟和星云洞的重要承重点,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而且罗占不管怎么模拟测试,都不能保证山门的自由开阖。 哪怕后来江执加入一同调整山墙数据c角度,一同测试,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山门只能关阖一次。 一旦关阖,就是断了窟上与星云洞的通道,如果强行开启的话,极大可能会引发山体坍塌。山门太重了,不管是开是阖,都是极其重要的承重体。 这道山门是依山而开,可想而知,当时古人在设计这道山门的时候压根就不是做进出用的。 最好的办法,仍旧是继续调整和加固山体,保证窟制的完整,但这需要时间。 另外经过商议决定,山门轻易不关,除非是极其特殊的情况下,例如一旦星云洞修复完毕后,他们还没找到既能保持寄生物的活跃度又能分解影响脑细胞和视觉神经因子的办法;又例如地上窟的山体结构不稳,那么势必要保住一方完整。 虽说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以防万一做了一系列的后续保障工作,但大家伙都清楚江执的性子,他在工作上向来追求完美,所以势必是要奔着地上和地下窟都保全的目标去的。 紧跟着肖也又甩了个问题出来:是否要“激活”星云洞。 所谓的完美,就是要重新壁画的模样,星云洞的与众不同在于,它里面的壁画都是“活”的。 因为曾经的“以血为墨”,使得寄生物的性质发生了质变,但现如今他们找不到能令寄生物发生质变的方式。 为此,江执的回答是,我们还得试试看,尽可能去复活星云洞。 星云洞如果不“复活”,那里头的壁画就跟敦煌其他窟里的一样,也极具研究价值。只是,如果壁画因为有了特殊颜料而变得活灵活现,那岂不是更好? 尤其是星云图,闪耀时堪称壮观。 因此,接下来祁余等人就开始调整山墙的重量,而江执开始全力负责地下窟的修复工作了。 所谓的全力,就是几乎扎根在地下窟,比之前的工作时间还要长,哪怕是黎明时分,他如果睡不着的话也是宁可戴上防护罩待在石窟里的。 但实际上,因为山门的打开和后来为了留资料和临摹,地下窟壁画外层的寄生物已经迅速扩散老化,所产生的效力已经不那么强烈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窟里不知年月,外面已是寒冬,一年即将过去。 盛棠感叹:今年又错过胡杨林了。 胡杨树,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有人说,它等了三千年,只为给世间留下璀璨金黄。 上次去看胡杨林的时候还是盛棠刚到大西北工作,那时候对她来说,大西北的存在就像是打开了她全新世界的大门,不像是之前旅游的走马观花,深入大西北的方方面面后她才愈发的开始了喜爱。 那一年她见到了胡杨林。 天是沁人的蓝,蓝色之下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金黄,几乎都要蔓延到天际去了。苍远又悠扬,天地之间,人就成了最渺小的了。 之后她就再也没时间去看胡杨林,哪怕每年她都往敦煌跑。 江执回宿舍的时候听见了她的牢骚,笑着说,“等明年我带你去看。”说完这话就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干净的衣物,灰蹡蹡的他又变得清爽不少,但也只是回来换洗个衣服,随便填了填肚子又跑回窟里了。 来去如风。 弄得盛棠如幻泡影似的,问程溱,“这人是回来过对吧?” 程溱忍笑点头,“对,承诺了带你去看胡杨林,然后走了。” 盛棠一撇嘴的,“这是承诺吗?感觉就跟说着玩似的。” “送你一句话。” “什么?” “自己选的男人,哭着也得忍。”程溱说着,把手机掏出来调出照片,啧啧两声,“我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回看泛了黄的胡杨林呢,太壮观了。” 盛棠眼珠子这么一瞥,就瞧见了她手机相册里的满眼黄,凌乱了,一指她,“你外面有狗!” 竟然就这么把她给甩了。 程溱笑得前仰后合的,“你在说肖也是狗吗?” 呃 这俩去看了胡杨林?盛棠指着她,一脸愤恨的,“你俩可真行!这是约会吗?” “什么约会啊,我俩还能算是约会?就 凑巧路过瞅了几眼,前阵子不是出去办事了吗。”程溱解释这话的时候,神情看上去有点别别扭扭的了。 又清清嗓子,“大家都这么忙,我俩哪有闲情雅致去玩啊。” 这话倒是出自真心的。 之前还真是肖也陪她出门,然后路过了胡杨林。她说她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胡杨林,肖也二话没说就带她去看了。 其实始终也没什么。 只是看着看着,肖也冷不丁地跟她说了句:在东北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当时她真该喝点水然后再一口喷出去的那种来应应景,否则也不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是抡圆了眼珠子瞪他,他呢,倒是挺自然而然地解释了句,“我这么帅,不说自己有女朋友的话会被缠。听过一句话吧,好郎怕女缠。” 程溱就总觉得这句话听着挺别扭的,当时没品出什么来,等之后回到宿舍想了大半天才恍悟,那不是好女怕缠郎吗?怎么到他嘴里他就成了好郎了? 她跟肖也说,做人别太过分,你是用我用习惯了啊?老拿我当挡箭牌。 那一天,肖也的话特别少,不像平时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特别爱贫。听了她的怨怼他也没回怼,挺安静的。 她只当他在看胡杨。 隔了五六分钟的样子,他突然说,“这跟习不习惯没关系。” 当时她真是,站在原地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他是接着上句话的意思进行的。 晕。 她哦了一声,呵呵笑了笑也没再作答。 心里想的却是,那跟什么有关?觉得我义薄云天能撑起半边天是吧?还好意思提起东北艳遇呢?这边打着自己有女朋友的旗号,那边还加人姑娘的微信,呵! 正想着呢,就听肖也又说,“要不然,你就一直当我的挡箭牌吧。” 程溱又僵在原地了许久,回了他一句:给老娘滚! 518 真招人稀罕 从胡杨林回来后,程溱其实时不时就能想到肖也的那句话。 一直当挡箭牌。 怎么着?他就打算将不要脸进行到底呗? 可总是时不时想起他说那句话时的眼神,隔着泛黄的胡杨树影,他凝视着她,眸里的光很深邃,像是溺了片海。 他没笑,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看着极其认真,而且她怎么总觉着那眼神里像是藏了深情呢? 每每想到这儿她都能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撇开念头去想工作。但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可能不撞面,她是一看见他的身影就开始想入非非。 然后再鄙视自己: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盛棠不知道她这么一会儿功夫想了这么多,盯着她的脸左瞅右瞅的,瞅得程溱都用警惕的眼神回她,“干嘛?” “脸怎么红了?” 程溱觉得心都漏跳一拍,一清嗓子,“屋里暖气太热了呗。” 盛棠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整理了一下手头资料,过了好半天才随意说了句,“我觉得肖也对你挺好的。” 这话吧,搁程溱平时不心虚的时候,她肯定会回一句:在杭州那会我替他扛了多少雷啊,他再不对我好点还有良心吗。 但现在她说不出来。 心底隐隐也是有感觉的,好像自打他从东北回来的确是对她格外的好。像是平时的嘘寒问暖c还时不时给她找国外的参考资料,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主动为她端碗盛饭的 像是没什么,但又像是有什么 心里就跟藏了只棠小八似的,小爪子抓得她心口刺痒得很。 转眼到了年根底下,敦煌下雪了。 银装素裹的大漠多了别样的风情,没了炎热,没了游客,整个敦煌又回归了沉寂,就像是57窟里的美人菩萨,缥缈又神圣。 宿舍里的暖气挺足,方便了蓝霹雳和棠小八打盹偷懒。蓝霹雳喜欢窝沙发,棠小八则喜爱阳台,它睡得酣甜时,窗外往往就是簌簌飞雪。 六喜丸子成员哪怕是到了年底也闲不下来,仍旧进窟去过艰苦生活,窟里的条件自然不及宿舍。 但江执和肖也还是抽了时间出来去了趟市区,赶了集市,去了超市,囤了不少食材。 盛棠之前设计的秋冬新品再次打了个漂亮仗,顺带的捧了只设计奖杯回来。没亲自去领奖,窦章替她领的,面对媒体时小徒弟也是出息了,挺硬气地说,我师父在修行呢,那是,一般人谁有她这般觉悟? 司邵打电话跟她说,能缺席这么重要的颁奖典礼,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盛棠笑说,名声都是身外的东西,本事才重要。 0号窟目前情况特殊,六人之前商量过除夕放假的事,祁余无牵无挂的,就打算看窟了,江执呢,本来就是个工作狂,也没打算放假,一来二去的其他人一商量都不放了,就跟中秋一样,大家一起吃个年夜饭,也是热闹。 六喜丸子中的其他五人都好说,跟家人纷纷打过招呼,除了肖也。肖妈一听除夕夜回不去,都快哭了,又老生常谈说,非得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 肖也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说,“不来敦煌工作怎么给您找儿媳妇。” 一句话成功掐断肖母的悲伤,顿时欢天喜地了,恨不得马上飞过来见人。肖也当机立断告知,一呢,您见过这姑娘,二呢,您这样会吓着她的。 肖母一听这话急得够呛,还见过呢?但也没法多问了,就叮嘱肖也,你要是觉得不错,那就务必拿下,妈现在不求别的,只要你能结婚就成。 肖也: 通话结束后,正好程溱走过来拿东西,见他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倍感好奇,“怎么了?跟谁打电话呢这神情?” 肖也慢悠悠回了句,“你婆婆。” 这次程溱喝水了,呛了。 天愈发冷的时候,江执开始懒得折腾了,恨不得是日以继夜的待在星云洞里,备了没有挥发性质的简单口粮和水,最开始是一天半或两天回宿舍一次,后来回宿舍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回来都是胡子拉碴的。 有时候盛棠也会过去打打下手,但她的工作量也不小,所以时刻待在一起不现实。程溱跟她开头脑风暴会的时候就笑,口口声声说没信仰的人,工作起来比谁都拼命。 盛棠就抿唇笑,他啊,糊口呗。 程溱挑眉,是不是差了“养家”俩字? 就这样到了除夕的前一天,江执挺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盛棠一翻身,顺 势就搂了个健硕满怀。迷迷糊糊间又是一场春色菲菲的美梦,等流着哈喇子睁眼时才发现,自己竟怀抱只活的江执。 他没像之前似的天刚亮就进窟,又或者是彻夜不归,就这么安安静静睡在她身边。 窗帘透出柔和的白色的光,不出意外的话外面又是白的雪黄的沙,绵延千里之外的西北冬日风情。 卧室里很暖,还有清冽的剃须水和沐浴液的混合气息,熟悉又舒坦得很。盛棠喜欢这种气息,又心生依赖的。 昨晚他的吻留下的滚烫似乎还在,盛棠抬头盯着他的脸,突然间就挺谢天谢地的。得亏他是做壁画修复的,以前成天待在教堂里,现在没日没夜的面壁思过,没那么多机会出去浪,要不然要颜值有颜值c要战斗力有战斗力的他,该多少姑娘惦记着呢。 越看就越是喜爱,这么好看一男的,怎么就被她给弄到手了? 真招人稀罕。 她忍不住照着他的薄唇就啄了一下。 又冷不丁想起他之前说的:你倒是色啊。 憋住笑,那就色吧。 她翻身趴他胸膛上,跟只八爪鱼似的。喉结最性感,火辣辣的吻就贴上去,沿着他性感的下巴弧度寻到他的唇。 她是向来喜欢他的唇,挺毒舌的男人,偏偏就长了最性感的嘴,着实叫人讨厌不起来呢。 口感可真好 等肆虐了一番,待津津有味了过后,再睁眼时就跟男人四目相对了。 她挺不好意思地笑,“你觉够轻的了啊。” 江执伸手圈上她的腰,一身慵懒的,“是你色的太明目张胆了。” “偷偷摸摸不是我作风。” 他笑了,眼里似暖阳,又因清晨被扰醒的慵懒平添诱惑性感,“那你还色不色了?” “人都醒了,算了。”她说着就要从他身上爬起来。 被他紧跟着扣住,嘴角一扬,笑里挑了坏,下一秒翻身压实了她,“那换我继续。” 519 送份大礼给你们 年货都在前一天准备的,连续休息两天,这对六喜丸子来说挺奢侈一件事。 胡翔声又打算跟他们在一起凑热闹了,美其名曰,自己的徒弟和学生都废寝忘食呢,他怎么好意思自己一个人享受新年喜悦气氛?总得陪着他们同甘苦共命运不是? 于是,倒腾了不少年货来宿舍。 盛棠不客气,一针见血戳穿胡翔声的目的,“您就是嘴馋了。” 面对美食的诱惑,胡翔声向来是不遵循什么师长之尊的,呵呵笑了两声,十分铿锵有力地回了盛棠两个字:没错。 虽说胡翔声是备了不少东西,但六喜丸子人多,总不能可老头儿一人薅毛,一个月的工资就那些。 所以六喜丸子兵分两路。 一路以沈瑶为主,带着祁余和罗占在宿舍里先布置上,什么年画啊c彩灯啊c大红灯笼什么的,留着对联在年三十早上贴。 关于怎么布置,祁余和罗占完全听沈瑶的,胡翔声也闲不住想要帮忙,结果越帮越忙,沈瑶无语了,直接下令,“教授,您能消停会在旁边嗑嗑瓜子吗?” 另一路以盛棠为首,带着肖也和江执出来购年货。 买什么不买什么都由她决定,肖也跟江执一左一右地陪着,大包小包地拎东西,往人群里那么一走,盛棠别提多威风了。 但凡看好的东西,都不用开口多说话,一个眼神或者一抬下巴,自然就有掏钱买单的。不过现在肖公子学精了,知道砍价了。 刚开始来回来的砍几次江执没说什么,后来他有点不耐烦了,催促肖也说,差不多行了,大过年的你让人赚点。 可肖也有他的道理,“我赚点钱容易吗?寒来暑往的,再说了,我不得娶媳妇儿成家啊?” 这话说的,竟头一次让江执无言以对。 盛棠还纳闷呢,就这么一句话能把江执给怼住了?奇迹啊于是,她就替江执出了头,“成家娶媳妇儿?你连对象都没有呢。” 话音落下,她就明显察觉出肖也眼神的不对劲,就连江执看她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些意味深长。 怎么,她说错什么了吗? 但江执毕竟是江执,购物的耐心也就那么一丢丢,在肖也不知多少次砍价拉扯后,他终于失去了耐性,直接掏钱付了款—— “肖爷我服你了,别费劲了,我替你省老婆本。” 之后的所有花销,江执一力承当。 看得肖也这么懊恼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招管用,早用啊。 吃吃买买的到了午后,三人择了家餐厅填肚子。肖也忍了一上午的话终于绷不住,倒了出来,“哎棠棠,你说你姐们儿也是够逗的了,年年面对着她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不累啊?今年跟咱们一起过多好。” 还得装作不经意的。 程溱在得知他们凑在一起过年后,也想过留在敦煌,但架不住家里人三催四吼的,最后跟他们说,尽量早回。 盛棠饿得够呛,狼吞虎咽地塞了几口肉饼,这才有心思等着肉串上桌,闻言后说,“跟咱们在一起又找不到对象,回家相亲去了吧。” 一句话把肖也说傻了,好半天“啊”了一嗓子。江执斜睨着他,似笑非笑的,就看着他干着急,心里有些暗爽。 肖也隔了许久才又开口,“不就比你大一丢丢吗,有那么着急找对象吗?” “我都有对象了。”盛棠没心没肺地回了句,又没心没肺地冲着江执笑了笑。 差点直接将肖也送走。 江执忍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叹,她这情商也就顶多这样了。 “她不会真着急了吧?”肖也其实急得够呛,但还没办法表现出来。 盛棠抬眼,看了他好半天,突然来了句,“肖也,你不是也着急找对象吗?你追她呗。” 江执诧异地看着她,小七出息了啊。 对面肖也闻言激动的够呛,就等着她开窍然后火力大开助他一臂之力呢,刚想跟她开诚布公寻求联盟,又听她慢悠悠来了句—— “但是,你俩不是哥儿们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肖也: 脑补喷血外加被数千把刀子炸成筛子的画面 良久后,他扭头看江执,有气无力地说,“以前我觉得你是yyds,现在才发现你家棠小七是yydxxl。” 江执挑眉看着他,“你都破次元了。” 盛棠在那头一心干饭,期间打了个饿嗝。 回宿舍的路上,车厢里挺沉默。主要是肖公子不怎么说话,但瞧着脸上神情挺变化多端的,时不时皱眉,又时不时诡笑 盛棠觉得他有老年痴呆的前兆,决定不搭理他了,问江执,“今晚我陪你进窟吧。” “不用。”江执的态度挺干脆,把玩着她的手,说,“今晚只能我一个进去。” 肖也闻言,从他那诡异莫测的世界里出来了,看了一眼后视镜,问江执,“你到底要送我们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早在前两天开会的时候,江执就跟他们说,要送一件新年礼物给大家,细问就问不出来了,弄得大家都挺好奇的。 江执靠着后座,笑得挺高深莫测,“急什么,很快你们就知道了,一份大礼。” 一听“大礼”,俩人的眼睛都亮了。 江执目视前方,轻声补上句,“大家不计前嫌的又聚在一起,都听不容易的,我总得有点表示才行。”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江执就进了0号窟,跟他们承诺,天亮之后给团队的新年礼物一定送到,要他们等消息。 等江执走了之后,大家伙都挺好奇,盛棠成了围攻对象。 她着实也是一头雾水的,说,“我是真不知道啊。” 末了罗占说,“江执向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也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大家就静候吧。” 而另一头,0号窟里,明灯尽数熄了,只着极暗的光线。 星云洞里更是幽暗,寂静得似乎都能听到壁画中神灵们交流的声音。但江执清楚,这是最真切的幻觉,在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滋生。 他匿在暗影中,面前放着的是新调好的颜料,如果细看的话,那颜料里还隐隐有着浅粉色的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执近乎是静止地伫立在壁画前。 他仰头看着窟顶的星空,已经想象出繁星闪耀的模样,眼里也是闪耀的光,有痴迷,更有疯狂。许久,他掏出了刻刀,割破了手指。 很快,手指凝出了一汪血。 那血顺着指尖而落,滴在颜料的样品里 520 爸,请帮我 样品放在合适的器皿里,经过几天的窟内观察,仍旧是肉眼可见的活跃。 这已经是江执做的第五次测试。 见了血,溶液就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而且这次的变化相比前几次更明显。 血滴先是呈凝固状在颜料层中,但没沉底,嵌入式地悬在半空中,乍一看像是一坠红玉似的。 但很快“红玉”散了,迅速溶解,那抹红先是扭曲拖长,随即成了丝丝缕缕,最后尽数融合。 江执等上了一会,密切关注湿度c气温和湿度等窟内条件。之后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背着工具包上了脚手架。星云图黯淡无光,但上头的颜料层保存尚好,有些需要补色的壁块已经被他处理得当。 封画之前要保证画的完整和颜料层的完善,所以这次江执选了星云图头顶一方已经修复好的面积。 执笔c涂层,每一下他都十分谨慎。 工具箱里的所有工具都曾经是薛顾先用过的,还有不少是他根据0号窟壁画的情况和特点特制的工具。 江执拿到手后,将老旧的部分做了修复和维护,老化太厉害无法继续使用的他做了换新,最后在每一件工具上都刻了一个“fan”字,这个fan是紧挨着“梵”,在其之后的。 所以就是,每一支工具上头都是:梵fan 不大的面积,却耗费了一个多小时。 等江执从脚手架上下来后,再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就是日出的时间。 这半小时对于他来讲,是从未有过的漫长,好像一分一秒的游走都像是过了一生。 他盘腿而坐,仰头盯着头顶的星云图。 什么都没做,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窟里安静极了。 像是置身无边无际的浩瀚宇宙,周围只有他一个,静得他都能听见手表里的指针一格一格跳动的声音。 这一刻,他竟然很想念他的小七。 虽然她就在离石窟不远的宿舍里,虽然他清楚哪怕一个电话她就能来到他身边。 他想让她陪着自己,一同等着壁画被“复活”的那一刻。 想在壁画被燃亮的瞬间跟她说,小七你看,我做到了。 可是这种近乎翻江倒海的念头被理智压下去了,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当壁画真的“复活”的瞬间会发生什么事。 脖子什么时候酸的都不知道,或者是,愈发激动的心情早就掩盖了脖子的不适。 一分一秒,窟中的时间在游走。 在日出即将来临之前,他在心里默念:爸,请帮我,一定要成功。 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那么迫切的想要“复活”一幅壁画。 对,是复活。 比修复还要虔诚和执着,在他的眼里,这0号窟一切都是有生命的,它们会表达,会呼吸,它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描述着千百年来的沧海桑田。 时间到了日出的那一刻。 江执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跳得他耳膜生疼。再去呼吸时就觉得,气短c气促,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瞬被凝固。 可也就在这一瞬,全部的情绪又被炸开。 就见穹顶壁画中最遥远的那一点,也就算是浩瀚星云中最深的一颗星乍亮。 江执呼吸一窒,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再去细看。 没看错,是一颗星亮了。 他倏然起身,呼吸转为急促,稍稍后退了几步,便于观察全局。 在一颗星隐隐亮了之后,以这颗星为中心,就见周围的星子也开始逐一亮起,宛若宇宙星河,在幕黑的夜里闪烁。 越来越亮,着实是闪烁的,有的星子光亮隐了,有的星子光亮起了,此起彼伏。 没一会儿,江执所测试的方位全都如数闪烁,别看只是头顶的一方面积,却足以震撼。 虽说在汉墓看过星云闪耀的画面,也在地下窟刚发现时领教过“复活”壁画的魅力,可今天,当他亲眼看见星辰从黯淡无光到璀璨闪耀,这一刻的激动和荣耀是他从未有过的。 心就在嗓子眼里蹦,眼里装满了无与伦比的星云图。 现在想想,是不是薛顾先在第一次见到这般壮观场面时也是他这种心情?那种,如果能将其复活并被后人看到,宁可献出一切的激动和悲怆? 江执笑了。 笑着笑着眼眶竟是红了。 爸,我成功了。 像是突然 没了力气,双腿一软又重新跌坐地上,可眼睛始终没离开头顶星云。群星闪耀,燃亮了他的双眸,这一刻就像是嵌了烟花,斑斓明亮。 他想让小七看到,想要肖也他们看到,想告诉更多的人,这就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那闪耀的壁画,承载着千百年的文明,这一刻于他手中复活,不曾辜负。 江执试图起身,去摸包里的手机时才发现手指都抖得厉害。 工作这么多年,有过这种时候吗。 没有。 但很快他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激动的情绪迅速抽回,紧跟着攀升起警觉来。 “谁?!” 警戒灯在工作区亮起来的时候,肖也一行人就第一时间赶到0号窟。 盛棠的行动最快,第一时间冲进窟里。 可眼前一幕令她大惊失色,紧跟着其他几人也冲了进来,瞧见眼前状况后纷纷也都是大吃一惊。 一直以来,窟里的山门都像是个机关似的,将地下窟掩藏了千百年。后来山门开,罗占又对山门的开关进行了重新设计和改造。 此时此刻这道山门正缓缓关阖,这叫肖也他们都懵了,这道山门轻易动不得,一旦关上,再开就危险了。 盛棠一个激灵,“江执!” 猛地往里冲。 罗占见状也跟着往里冲,他是想着能不能有办法阻止山门关阖。 可没等他们靠近,像是有个人影就冒出来了,试图从山门越来越小的缝隙里钻出来,盛棠眼尖瞧见这人身上竟背着雷管。 心里一激灵,可没等反应过来,就见那人被一只手猛地扯了回去,那人愤怒,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声,能让人联想到矿井里的那头猛兽。 盛棠浑身冰冷,跟着肖也他们一同死死扣住山门。 那只手的主人她岂会认不出? “江执你快上来!”她急得够呛。 山门沉重,又是改良后的自动关阖系统,靠着几个人力想要改变现状压根就不可能,几个人几乎都是被山门拖着走的。 大家都急得够呛,一个劲地喊江执。 地下窟有光亮,隐隐的闪耀,他们顾不上去思考这些光的来源,只是知道借着这些光亮,他们隐约看得见江执正死死地钳住那个身背雷管的人。 521 你等我 见状,在前面抵着山门的肖也就要往下冲,别说是他了,六喜丸子的人都要往下冲。那不就是盗洞贼吗?竟还背着雷管? 江执冲着他们喝了一嗓子,“都别下来!” 一句话喊醒了诸位。 是啊,一旦下去了就会被困在地下窟里,山门一关谁都别想再出去。真要是想出去,那只能是强行破坏石窟。 而事实上,山门的移动已经令整个石窟不稳了,他们都听得见有细碎的山石开始簌簌往下落。 情况大致就有了判断。 盗洞贼不止一个也不止一波,许是想趁着年底,还是临近除夕觉得没人守着石窟进来捞一笔,那雷管就是以防万一爆破用的。 江执这个人平时嘴巴是毒,但依着他的性子,到真格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让盗洞贼跑了的,那在打斗纠缠的过程中,盗洞贼不小心触发了山门的机关是肯定的。 江执太清楚山门一旦关阖的后果,他绝对不会主动去关山门。 空挡的功夫,山门的缝隙就越来越窄了,几乎就只容一人进出的宽度了。盛棠仍旧没放弃,死扣着山门。 可是她哪怕手脚并用,还是无法阻止沉重的山门。 “江执!”她又是一嗓子。 可是江执不为所动,也没有要上来的打算,被他钳制的那人几番挣扎,他始终不撒手。却仰头看着盛棠。 四目相对的这一刻,盛棠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的心思。 “不行!” 说着就要往里钻。 她的想法很直接,不管他在哪,她都要陪着他。 紧跟着就被江执喝止,只不过,他这一嗓子是冲着肖也喊,“拦住她!” 山门移动,落了不少尘灰来,迷了人眼。下一秒盛棠就被人拦腰截住了,她回头一瞧,是肖也。 怒了,“放开我!” 发了疯似的推搡着他,平时挺娇小的姑娘,发起狠来力气着实不小,竟能生生挣开肖也的胳膊。 罗占见状也上前帮着肖也一并扯住她,她急得快要咬人了,眼睛都是红的。 这是程溱第一次跟着六喜丸子团队的人来0号窟,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进窟就经历了这番局面。经常听他们讨论山门也能明白个一二,所以这一刻,她陡然就明白了江执的决定。 山门一关,将会断了地上和地下的通道。 他不让所有人下去,是因为六喜丸子的成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像是肖也,实体窟一旦不存在,那么他的数字修复领域将会是唯一的希望。 他不让盛棠下去,除了她的临摹技术外,更多的是不想她搭上后半生。 而他自己不上来,一是不想放过盗洞贼,二是 程溱冷不丁想起薛梵教授最后的决定,那个狂风暴雨大作的夜晚,那些觊觎0号窟的盗洞贼,在明明可以脱逃的情况下,薛梵教授毅然决然地重回窟里。 壁画成了他的命,于是,他豁出命来保住它们,目的就是要后世的人有机会看到。 “江执!”就听盛棠又是一声歇斯底里。 这一声,足以叫程溱竖起全身的汗毛来,后脊梁都跟着发紧。 那山门的缝隙只剩一条。 就只能勉强看见江执在下头的身影。 可他的眸光很明亮,就像是最黑沉的夜里那颗最明亮的星。他仰头,始终看着盛棠的脸。 盛棠的手指头都抠破了,眼泪就忍不住往下砸。 她用力一擦眼泪,想在最后看清他的脸,眼角就蹭了手指头上的血。 幽暗中,她看清了他的脸。 焦急c愤怒最后是绝望,等等如数的情绪死死勒着她,她想再叫他的名字,喉咙已经堵得无法出声了。 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看着他冲着她微微一笑,那目光里有爱恋和不舍,但最后又是从容。 他嘴角微扬,薄唇轻轻一动。 声音很小,但她还是通过他的口型知道他说的两个字:别哭。 紧跟着,最后一抹的缝隙也没了。 彻底阻断了她与他的视线,也断了地上和地下唯一的一条通道。 瞬间,盛棠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空白一片,周遭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肖也承受不住跌坐在地,眼眶湿了,罗占等人也都红了眼眶,面色悲凉。 盛棠的额头抵着山门,大口大口喘着气,一下下去猛拍山门,山门上沾了血迹。 程溱也是双腿发软, 内心经历了从未有过的震撼和狂风骤雨,虽然她害怕去承认,可她着实是在江执身上看到了薛梵教授的影子。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踉踉跄跄上前,抱住盛棠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安慰的话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死死按住盛棠的手,更咽地告诉她:山门已经关了。 这句话就像是根导火线,终于引的盛棠泪流满面,泪水成了收不住的珠子。她的手攥拳,脑子里还都是山门关阖时江执的那双眼。 他怎么能这么做? 怎么就不跟她商量一下就毅然决然的这么做? 她抖着唇,低喃,“为什么不上来?为什么”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里,整个石窟都似乎染了悲凉。良久后,肖也才更着嗓子回答了她,“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连他都上来了,那地下的壁画就再也保不住了。” 地下窟的壁画情况,不是说与世隔绝就能避免解决的,它们正在病变,正在老化,哪怕置身黑暗之中,它们也会输给时间。 一句话,激起了莫大悲怆。 盛棠的心疼得厉害,喘气也是艰难,她死死盯着山门,眼泪就是止不住。良久后她才又出声,“罗占你有办法对吧?你一定能打开山门对吧?” 罗占没吱声。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他,眼里是莫大的悲哀。 而罗占低垂着头,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妥协,良久后他才开口喃喃,“山门的开关当时江执也参与设计的,我们都清楚山门一旦关了就再也打不开了。” 很艰难的说完了这句话。 盛棠知道,怎会不知道?只不过罗占这么明确的告知,已然将她心里的最后一簇火苗给掐灭,她的世界瞬间坠入恐惧的黑暗。 紧跟着,恐惧变成了愤怒。 就见她冲上前,发了疯似的捶打着肖也,又去推搡罗占和祁余,失了理智般。她朝着他们哭吼,“为什么拦着我?你们凭什么拦着我!” 他们就任由她的捶打,不作声,红着眼。 程溱在旁咬着唇,嗓子堵得要命,为江执,也为这样的盛棠。她跟她朋友多年,何曾见过她这么歇斯底里过? 可是,道理她不懂吗?不,她比任何人都懂。 就像是,这些人不敢下去吗? 不,她看得清楚,在江执吼出那句“都别下来”之前,不管是肖也还是其他人,那都是第一时间想要往下冲的。 只不过是江执提醒了他们,他们,下不得。 他们何尝心里好过? 这一刻,任谁的心都像是被戳空的疼吧。 突然盛棠停了动作,倏地起身就跑出了石窟,眼角还挂着泪。程溱一愣,肖也他们也反应了稍许,蓦地意识到了什么,紧跟着都跑了出去。 盛棠是回了宿舍,直接闯进了书房,踉踉跄跄的。 很快肖也一行人也赶了回来,跟她前后脚一同进了书房。 监控器始终是24小时开着,0号窟的地上和地下情况在监控器的分格视频中看得一清二楚。 盛棠在监控画面里看见了江执。 窟里很暗,能见到的只有夜视效果。 他靠着一角山墙而坐,很安静。还有一个人挺急躁,来回来地走,肢体举动十分夸张,看样子是处于崩溃中。 盛棠破涕而笑,可心脏像是被手攥着的疼。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却始终不能做些什么。 甚至又是心生惊恐,难道真要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直到死去? 正想着,监控屏上的画面突然就抖了几下,盛棠一惊,没等问怎么了,就见有几块分格屏一黑,画面彻底就没了。 没了画面的,正是地下窟。 这一刻盛棠就跟坠入冰窖,浑身冰冷。她抖着嘴,指着画面,“罗c罗占” 罗占马上上前查看,可鼓捣了半天还是没有画面,末了绝望开口,“是窟里的问题,山门关阖的时候,地下窟肯定也受了影响,损坏了监控器。” 所有的希望都被掐灭。 盛棠双手撑着桌角,掌心被铬得疼都抵不过心头的痛。一时间就觉得呼吸不上来,憋得很,就只能抬手一下下去抓,直到脖子被抓红,都抓出了血道子,肖也他们见状赶忙箍住她的手,阻了她的行为。 她痛哭出声,泪似倾盆。 在之后的两天里,盛棠就不再哭了。 每天跟着肖也他们不眠不休的,试图找到能够开启山门的办法,在她认为,山门既然曾经开过一次,那还有开第二次的可能。 院里知道这件事后也没闲着,昼夜不休的开会讨论,又派了专业人员前往辅助罗占,但不管 如何测试,他们始终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气得肖也都豁出去了,恨不得不管不顾的直接炸山。 可炸山也行不通,真是炸雷一起,那连带着地下窟都会崩塌,到时候江执是死是活谁都不敢保证。 盛棠不松劲,眼不阖饭不吃的,一遍遍跟大家做测试。 程溱很担心她这种状态,有好几次见盛棠眼眶都红了,愣是生生忍了回去。程溱跟她说,棠棠,你想哭就哭吧,憋着对身体不好。 盛棠却摇头说,“我不能哭,他不想我哭。天天哭的话会哭丑,回头都不好意思见他了。” 听了这番话,程溱心里更难受,跟被油煎了似的。 可说不哭,盛棠还是在梦里哭了。 在她实在熬不住阖眼的时候,梦魇也随之而来。程溱始终陪着她,见她终于睡着了,心也稍稍放下了。 然而很快盛棠就大叫着江执的名字惊醒,一脸惊恐,接下来就是嚎啕大哭。程溱楼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发泄。 盛棠哭着说,“程溱,他说话不算数,一点都不算数” 程溱不知道江执说了什么。 “他之前跟我说过,真遇上危险保命最重要这话是他说的,是他说的”盛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溱也红了眼眶,很快,眼泪陪着她一起砸下来。 这天下午,敦煌又是一场大雪。 窟外的大片戈壁滩都蒙了皑皑一片,窟门口早就被肖也他们打扫干净了。 盛棠进窟后就倚靠着山门坐了下来,窟里冷,她搓了搓手,呵了几口热气。 肖也他们仍旧在为开山门的事废寝忘食,而她呢,每天都会固定的时间来这里,坐上好一会儿,再一番的喋喋不休。 她说,“我是今天的临摹工作做完才来的,所以你别担心,我没耽误工作进度。”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你坚持住啊。” 回答她的,只有冷冷的空气。 末了她从包里掏出块石头,轻轻扣了山门几下。山门后,仍旧一如既往的沉静,没有回应。 她轻声说,“我不管你是故意不回我,还是真的听不见了,江执,你等我” 窟外,寒风冷冽,吹了一地的白雪。洋洋洒洒,似五月桃李纷飞。 窟里阴凉,可盛棠始终没有离开。 她窝在山门旁,阖了双眼。忘了寒冷,忘了时间。 渐渐地,窟外的风声听不到了,整个人昏昏沉沉,思绪犹若飞花,飘到了老远的地方。飞出石窟,越过戈壁,坠入茫茫的人间烟火。 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夏天,人来人往的夜市,灯火通明的店铺,热热闹闹的吆喝声。 她摇着蒲扇,人影撺掇间便是江执英伟的身影。 他似笑非笑地问她,拓画怎么卖的? 嗓音低低的,好听,钻进耳朵里就像是被灌了壶热酒。 恍惚间又是戈壁飞沙,他笑着说,呵,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 所以,从今天起,你就叫棠小七了。 棠小七 盛棠靠着冰冷的山门,浑然不觉,眼角的一滴泪滑了下来。 (正文完结) 番一01 小七,别怕 距离山门关阖已经过去了七天。 这十天里,不管是胡翔声代表的院里,还是肖也代表的六喜丸子成员,没一个人轻言放弃的。 可情况艰难,哪怕是最后真的就决定舍了壁画,救人重要,那也要承担着有可能整个山墙坍塌的后果。 最好的情况是什么? 罗占通过山形和一系列的数据分析得出,最好的情况就是,地下窟毁,人半残。 人半残,说的都是保守估算。 实际上他心里明白,一旦出现那种情况,人能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小。 这几天胡翔声都在命人有计划c有策略地进行挖掘,地下窟的情况复杂,只有六喜丸子最清楚,所以挖掘工作都得是六喜丸子成员亲自盯着,但凡瞧见丝毫不对劲就赶紧转换方案。 人命关天,谁不敢轻率。 可是说到人命,时间一天一天过,渐渐的大家心里都没底了。 别说七天了,在地下窟没水没饭,空气稀薄,正常的人才能熬过几天? 到了第九天,虽说工程队还在继续挖掘,但大家都处在崩溃边缘了。肖也向来乐观的人也绷不住了,红着眼跟程溱说,他要是真出不来了,等我修完0号窟,我以死谢罪。 其实在六喜丸子成员的心里,他们每个人都有罪,眼睁睁地看着江执被封在地下窟,这就是他们犯的罪。 尤其是肖也,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处于懊恼和愧疚中,他说当时他就该下去,至少多个人就多个照应。敦煌那么多修复师呢,会数字修复的又不止他一个,哪怕别人不懂0号窟,那六喜丸子其他成员也能教到对方懂。 他说这番话,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都认为当时不该听江执的,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相比他们,0号窟更需要江执。 谁人没有愧疚呢? 盛棠愈发憔悴,每天就算勉强睡都睡不好,一闭眼就是山门关阖的场面。或者这场面就钻进梦里来,她在梦里不停地喊江执,伸手去抓他,可每每都是抓了个空,然后一激灵睁眼就再也睡不着了。 除了关注工程队的进程外,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临摹上,她跟肖也他们说,不论如何工作进度不能耽误,这就是江执所希望的。 盛子炎夫妇又拐回了敦煌,听到这个消息后自然是没心思游山玩水的。见到盛棠后心疼得够呛,又去现场看了一番。 盛棠以为莫雪桦会劈头盖脸的痛骂一番江执,毕竟江执也算是重蹈了薛梵教授的覆辙。却不想莫雪桦红着眼说,“江执啊,就是个命苦的孩子。” 一听到这话,盛棠绷不住了,哭出声来。 像是江执这种没在完整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内心是渴望被人承认的,尤其是被父母承认吧,他会认为父母的离开是因为他不够好,所以他才拼了命的变得优秀。平时不近人情是他的保护色,而到了关键时候,他是宁可让自己身陷囹圄也不愿拖累旁人或让旁人失望。 越想就越是心疼江执。 莫雪桦摸着她的头说,“不管是你们中的谁都不用内疚,我就问你,你觉得那种情况下换做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会不会那么做?” 盛棠想都没想,点头。 是,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跟江执同样的决定来,可这番道理谁都明白,但也架不住心如刀割。 敦煌也好,壁画也罢,这都已经是融进血液里的东西。江执曾经说过,命只有一次,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会保命最重要。 但是在他心里,壁画就跟命同等重要吧。 莫雪桦也没多安慰她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就任由她从嚎啕到抽泣,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头。 她始终戴着他给的戒指,在光线的映衬下发出隐隐光亮,那抹微红微耀,就跟心在跳动似的。 看见戒指,盛棠的眼泪又下来了。 她哽咽地跟莫雪桦说,“这戒指里,跟寄生物融在一起的就是他的血。” 一滴血刺激了寄生物的活跃,又被死死封固在玉砗磲里。玉砗磲被打磨得光润剔透,寄生物在其中就成了标本,活跃着却也逃不出去。 这才成就了一枚戒指的璀璨。 她也是在后来才知道的。 在江执的电脑里,当他们看到有关地下窟的修复图方案效果设定时,所有人才明白江执口中的“送份大礼”是指什么。 地下窟的壁画“复活”。 电脑里的效果图一经打开,星云的闪耀就一点点在眼前炸开,最后成了一片汪洋星海。 就光是看着效果图足以震撼,何况置身其中。 曾经他们所有人都做过测试,包括江执,没有谁的血是合适的,最后大家都用上了各种各样的血,无济于事。 可江执是什么时候又做的测试,他们不得而知?许是就想着一旦测试成功给他们惊喜吧。 他一定是找到了能融合寄生物的办法,所以才这么肯定。 而且,戒指里的就是证据。 怪不得当时他跟胡翔声说,尽最大可能完成壁画修复,那个时候他就在做一系列的相关准备工作吧。 如果只有他的血才能办到,那也怪不得他坚持留在地下窟不上来了。 这次盛棠没让莫雪桦担心,她说她想得挺开的。江执一没移情二没变心,他只是做了件他认为该做的事。 她不怪他,一点都不怪。 可是盛子炎和莫雪桦走了之后,盛棠又是心疼得睡不着觉。 外面那么冷的天,窟里也是冰凉,他该怎么过?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 真的是已经出了危险,那怎么办? 薛梵教授的遗骸尚且能有机会见着天日,他的呢?难道真要等到彻底绝望的时候炸山吗? 迷迷糊糊间她又流眼泪了,白天死撑着不流的泪水,到了晚上就逆流成河。 像是睡着了,但又像是身陷梦魇里出不来。 恍惚间盛棠像是看见了江执,从屋里外面推门走进来。 她惶惶不安的。 也不知道这份心境是打哪来,就是觉得伴随着他的靠近,她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寒凉,令她的脊梁骨一阵阵发紧。 他是死了吗? 然后来给她托梦? 像是这样的梦她做过太多,每次都一头冷汗的吓醒。可这次她怎么都醒不过来,全身像是累到了极点,没半点挣扎气力。 他风尘仆仆,又是胡子拉碴,就像是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但又胜过初次见面。 眼泪就簌簌而落,控制不住的。 她看见他伸手轻抹她的泪水,手指冰凉。 就跟她的心一样,疼到失去血,冰凉一片。 他俯身下来,摸着她的头跟她说,“小七,睡吧。” 嗓音一如从前的轻柔,就像是他从未离开过似的。心底是莫大的悲怆,终于有了力气,她费力地抓住他的手,呜咽,“别走,你别走。” 她不管,就算是在梦里她也要紧紧地抓住他,哪怕他真就变成了鬼她也不怕,她就认了耗损阳气也要留住他。 盛棠觉得一定是老天怜悯,看见了她的决心,于是她听见江执轻声跟她说,“小七,别怕,我不走,我回来了。” 番一02 真的是我 这话听进盛棠耳朵里似真似假,也似远似近的,头晕晕沉沉,眼皮睁了又阖的。等再睁眼时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就只觉得是被人搂在怀里。 她费力抬头去看,自己是在江执的怀里。 他阖着眼,一手圈过她,像是睡着了。不再是刚刚看到胡子拉碴c风尘仆仆的形象。 看吧,是场梦。 前后的江执都不一样。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是他就好。她不能醒来,就愿意一直在这样的梦里。 她紧紧贴着他,脸几乎埋他胸膛里,是浴液混合着男性肌肉的气息,属于他的气息。她收紧手臂,搂紧他。 哪怕就是在梦里,她都拼死留住他。 她的动作弄醒了他。 他微微侧脸,凝着她的脸,一手轻抚了她的头,温柔说,“睡吧,我在呢。” 就这么一句话。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盛棠就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眼睛一闭,整个人就像是往黑洞里掉,不停地下坠。 又是下意识地抓紧身边的男人。 男人温柔地拍着她的头,渐渐地,她不再下沉,像是被图温暖的光裹着,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消失不见了。 再睁眼时,窗外的阳光都打透了窗帘。哪怕是冬日,敦煌的阳光也依旧是笑脸相迎。 感觉像是睡了好久,盛棠只觉得身上每块骨头都软得不行,有舒坦还有慵懒,但想活动的时候又发现挺无力的。 挣扎着坐起来。 正巧卧室门被推开了,是程溱。见她醒了,嚷了句谢天谢地,赶忙进来,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松了口气,“老天,终于退烧了。” 盛棠坐在那,有瞬间的不清醒,“我生病了?” “发烧,说胡话,还狂打喷嚏,你就是前阵子没休息好免疫力低了,感冒了。”程溱说着给她倒了杯水,“现在感觉怎么样?” 盛棠接过水,也不算渴,小口抿了几下,说,“除了饿,也没别的了。” 她还觉得浑身挺舒服的,许是睡多了,透支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睡了三天能不饿吗。”程溱嘀咕了句,“不过知道饿就是好事。” 三天啊 盛棠重重一叹气,扭头看了一眼床边,放下水杯,“知道我为什么睡这么久吗?” “生病了呗。” 盛棠摇头,“我看见江执了,浑身都冰冷冷的,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就是他的魂回来找我了,他” 说到这儿,她又更咽了,“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程溱愕然地看了她好半天,想了想问她,“你真看见江执了?” 盛棠悲伤点头,人鬼殊途,所以她大病了一场。可是她宁可一直病着,就想要他在身边。 “上次在东北的时候,我也是发烧,就是看见了不是人的东西。” 程溱的嘴巴张了又张,末了问她,“你说江执不是人啊?” 盛棠低垂着脸,莫大的哀痛又跟藤蔓似的在心头攀缠,眼眶就红了,“在窟里那么多天了” “也是。”程溱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他现在书房跟大家开会呢,你说咱们是不是得找个会跳大神的驱邪啊?” 盛棠蓦地抬头看她,眼珠子瞪得太大,有滴眼泪都没框住流下来了。 “你啊,发烧睡了三天,江执呢就照顾了你三天。”程溱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任由她傻愣愣地盯着自己。 “不过他也算是睡了三天的好觉,你都不知道他被肖也架回来的时候就像只鬼” 盛棠迅速下床,腿一软差点坐地上,但还是稳住了,踉踉跄跄跑出卧室。 书房匿在阳光里,大片的,灿得耀眼,但也不及坐在最中间椅子上的男人耀眼。 盛棠浑浑噩噩地走进来,看着不远处男人的身影,简单的白色宽松t恤,米色长裤,周身都似乎镀了光影,白色上衣都看着发亮。 其他人看见了盛棠,都挺高兴的。沈瑶面朝着她的方向,笑说,“这是退烧了?醒了就好。” 盛棠没吱声,眼珠子只盯着背对着她而坐的男人身影。 男人转过头。 四目相对时,盛棠就听见脑袋里嗡地一声,紧跟着就一片空白,耳朵也捕捉不到任何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起身走过来,看着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看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的,在跟她说话吗?说 了什么? 稍许,听觉才归位。 就听他轻声说,“饿了吧,我给你端点吃的。” 盛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好半天喃喃,“我不饿了,我觉得我能工作,你们在讨论什么?我也要参加。” 肖也在桌旁笑,“江执,你吓到她了吧?我还以为这三天她适应你了呢。” 一句“江执”使得盛棠一激灵。 江执没搭理肖也,双手轻搭着盛棠的肩膀,微微压身,盯着她的脸,“小七,你确定你能工作?” 盛棠觉得喉咙干,注视着他的目光,嘴巴张了张,“啊,嗯” “穿这身?” 盛棠眼珠子往下一搭,睡裙,挺大的领口。脑袋仍旧木涨涨的,又吭哧吭哧开口,“我去换一身我能工作,我能工作” 等她跟只幽灵似的又飘出书房后,江执略感无奈,转头看向大家,“好像,我真吓着她了。” 盛棠再“飘”回书房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看得出是简单洗漱了一下。 是,是最简单的那种,刷牙c用水扑棱了两下脸,额前刘海还湿着呢,直不棱的造型就进来了。 肖也原本坐江执身边,现在已经坐别的位置上。挨着江执的椅子空着,桌上还放着清粥c小炒菜和煮鸡肉。 江执冲她招手,她就晃晃悠悠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他的手臂顺势就揽过来,温柔低语,“你先吃着,病了三天了哪能不饿。” 盛棠光点头不说话,江执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怕她是虚得慌,本想喂她吃,祁余在另一边迟疑地说,“要不然咱们继续讨论?你让她先缓缓?” 缓缓,倒也行。 但其实江执也不是能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工作上,毕竟身边还坐了个懵懂的姑娘。而这位懵懂的姑娘压根就没动筷子,虽说整个人处在死机状态,可眼珠子还能动。 左看看右看看,从江执的脸看到在座的每个人的脸。 疑窦丛生。 怎么就觉得眼前这幕美好到不真实呢? 阳光那么灿,每个人脸上还有笑,就好像悲伤的事从未发生过似的。 难道,还在做梦? 或许她已经撒手人寰了,她这么善良,应该是在天堂吧。江执呢,就算平时毒舌,但长得帅也是资本啊,肯定招各路神仙喜欢。 诶不对啊,那肖也他们呢?他们应该活得好好的啊 江执总觉得一双眼珠子在他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扭头一瞧,果然,盛棠还瞪着双大眼睛盯着他呢。 低叹一声,“小七,真的是我,你没做梦,我从窟里出来了。”他抬手轻轻一掐她的脸。 番一03 心有灵犀 这一掐,虽说力道挺轻,却将盛棠给彻底掐醒了。 她惊叫一声,起身顺势就跨坐他腿上,捧住他的脸,扭左边看看,再扭右边看看,几乎是能把江执甩出脑震荡的力道。 肖也他们几个沦为在旁看热闹的,还乐此不彼。 这么仔细一打量,盛棠才看明白,他瘦了不少,下颌骨锋利得很,眼底也有浅淡的青,缺乏睡眠的体现,额头上有擦伤,虽不严重,却也是受伤了。 再看他的手,新伤旧伤都有。手温是有点低,但相比之前她摸到的已经算是温热了。 程溱早就进来了,坐在肖也旁边一起凑热闹,见状笑问盛棠,“你现在觉得你家江教授是不是人?” 跟骂人似的。 肖也扭头看她,程溱下巴一抬,“她说江执不是人,所以她才发烧。” 沈瑶在那头扑哧笑了。 江执又无奈又想笑的,就任由她把自己的脸揉成各种形状,说,“我是人,我是活的。” 当然是人,当然是活的。 这么真实地在她面前,她可以用力地搂着抱着,感受他的气息他的温度,肯定不是做梦。 她紧搂着他,一激动就哭了,“我不管你是掉胳膊断腿的,只要活着就好。” 是有伤在身,可想而知这么多天他在窟里得多艰难,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江执闻言,更多的是心疼,轻抚她的后背温柔说,“对不起小七。” 让她担心了。 回来见着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口都疼得紧。 肖也在旁见缝插针的,“棠棠,真的,你往后余生就好好孝敬我吧,要不是我的话,你家江教授现在说不定就真不是人了。” 时刻都不忘了邀功。 但事实上还真是肖也把江执给拖出来的,并且一路搀扶加背着的先去了医院,而后回了宿舍。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作为盯着工程队挖通道的主力军之一的肖也,充分发挥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精神,恨不得都在现场办公的那种死命磕。 这边挖掘方案行不通就换那边,直到从防护林一带顺势往0号窟凑近。但事实上这条通道挖掘的方案并不在计划内,原因是挖掘位置太远。 可肖也就不知道抽了什么邪风,或者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像有心理感应似的,总之冷不丁就想起防护林了,想着那片地方曾经还是盗洞贼惦记着的,于是毅然决然叫工程队调整方案。 为此罗占最开始还不同意,认为这是在耽误时间耽误营救。又觉得作为唯物主义者工作者,单凭着直觉来办事着实荒唐。 但肖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不论如何都要转道防护林范围。跟大家伙商量,不管怎样都要试试,最后迟疑表示,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为此,当时他的决定得到支持的就是盛棠,在营救江执这件事上她毫无原则可言,什么唯物唯心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支持。 三天前,也就是盛棠病倒的那晚,肖也回了宿舍后也是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心里也不知怎的就特别想去九层楼。于是他联系好了那边的工作人员后就赶去了,进了九层楼,对着正中间盘腿而坐的泥胎弥勒菩萨就开始诚心叩拜,虔心祈愿。 等做完这些,想着就算回宿舍也睡不着,一口气开车到了挖掘现场。 由于方案调整,所以挖掘现场已经成了24小时作业了。他们挖掘的速度挺快的,已经是见半的工程量了。 见肖也来了后,工程队队长说,这里是有人之前挖过吗?通道挺好打的。 肖也冷不丁的心里一活。 就在这时,队长的对讲机响了,那头竟然是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但很快那头说话了—— “队c队长,我们听着这动静不对劲啊,是不是真c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战战兢兢的嗓音,看来是吓得不轻,关于这一片的传说大家多多少少也有耳闻,这深更半夜的,稍微有点异常就叫人心里发毛。 等肖也赶到时,几名工作人员都傻愣愣地在那候着呢,机器都停了。肖也见状往已经挖好的通道里一跳,整个人都趴里头贴耳去听。 队长跟在他后面,也不知道他能听到什么,就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刚刚对讲机里的小伙子凑上前,紧张地小声开口,“就一下一下的那个声音啊,跟鬼敲门似的。” 队长都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但所谓的“鬼敲门”动静肖也可没听到,更别提什么 一下又一下的了。撅屁股趴那好一会儿,正想起身跟小伙子问清楚时,就听“咚”地一声闷响,吓得肖也一激灵。 这声响如果放在钢筋水泥土的城市里就被掩了,但在空旷的戈壁滩上就格外明显,连站在坑外的工程队的人都听到了,也都吓了一跳。 肖也马上反应过来,急声喝道,挖,快挖! 这一挖,还真就把江执给挖出来了。 当时整个工程队的人都震惊了,尤其是队长,一个劲说,都这么多天了还活着这简直就是奇迹,怎么可能呢?我干这么多年救援都没碰上过这种情况。 别说工程队了,就连肖也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江执灰头土脸地被几个人拉出来后,他才几乎着是踉跄着冲上去。 人往往是这样,日求夜求的,愿望没实现的时候心中总是抱着希望,一旦实现了反倒觉得不真实了。 但被江执死揪着的还有一人,一并被拖了出来,也活着,只是精神状态不大好。肖也一瞧,不就是当时背雷管那哥儿们吗,气得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场送他见阎王。 报了警,警车连同救护车一并都来了,江执虚弱地叮嘱肖也,窟里还有雷管,赶紧取出来。 肖也当场都快哭了,终于听见江执的声音了。 陪着坐上救护车后,肖也赶紧给祁余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明了情况,又叮嘱他,江执说了,窟里还有雷管,你小心取出来。 祁余一听“江执”这个名字,也差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