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绥天下》 序章 序章 宸宝十三年,绅文两国边界。 “陛下,已经七个月了,最多再有七日,我绅国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拿下文国京都,让天下在我绅国铁骑下俯首称臣。”声音来自一位身材壮硕,皮肤黝黑,满脸胡须的彪形大汉,大汉身着盔甲,腰间佩战场长剑,满脸骄傲,虽气度不凡,但说话却不敢大声,似是怕冲撞到眼前这名青年。 青年年纪约莫二十上下,长发成髻,身材修长,着紫金龙纹甲,手持长明紫越剑,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眉宇间英气逼人。 此人,正是绅国当今皇帝,左柏宸。 这个时代,此间天下,左柏宸宛若一座大山压屈世间一切,若只看年纪,怕是谁也料想不到,这样一名翩翩儒生模样的年轻人会是征战天下未尝一败之人。 在他之前,没有任何一国皇帝敢于身临前线,亲临战场,与将士们同睡同住,在战场上背靠背浴血奋战。 有人说,绅国之所以能这么快崛起只因这位年少天子太过惊艳,让同时代的所有人黯然失色。 “好啊,终是快了”左柏宸喃喃自语,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有一股莫名的威严。 就在此时,营帐外响起急报声。 “报京都八百里加急文书。” “进”一名身染风尘,面显稚嫩的官兵走进营帐,单膝跪地,朗声说道:“禀陛下,京都急报。” 由于绅国近年来南征北战,从军者的年纪也是越来越小。 左柏宸接过急报文书,拆封展开,而后面露喜色,大笑道:“朕有儿子了,而且还是两个,哈哈哈哈哈。”左柏宸喜形于色,随后大手一挥。 “传令三军,明日开拔,同时昭告三军,两位皇子诞生,三日内攻下敌国,班师还朝。”这便是绅国皇帝的气魄。 “恭喜陛下喜得两位皇子。”帐外声音震天响。 这天下谁人敢言三日破敌军于敌国京都,唯绅帝一人尔。 果不其然 三日后,绅国大军占领文国京都,文国皇帝被迫迁都,并派出使臣与绅国议和,大战落下帷幕,绅国大军班师还朝。 绅国疆域辽阔,从边界返回京都,即便绅帝下令加速行军,返回时也是一月之后了。 绅国京都城门外,皇后詹氏与文武百官静候,因为斥候传来消息,今日绅帝大军便能抵达京都。 “禀皇后,陛下将于一个时辰后抵达。” 斥候的回报让詹皇后激动不已,若是寻常百姓家,夫妻便是除却父母最亲之人,极少分开,可他的丈夫身处帝位,又偏是个喜欢上战场的主。 可她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担心,因为她坚信他的夫君是天下最强大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只不过长时间不见有些恼人罢了。 “春兰,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詹皇后开口问道,心中有些忐忑,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c第二次了。 “娘娘,你放心吧,都准备好啦,您已经问了九遍啦,是女婢亲自准备的,样样都是符合陛下口味的。” 春兰是从詹家陪嫁进宫的贴身婢女,深受皇后重用,极为受信任,日常起居及皇帝留寝的一应事务都是她一手包办,几年间从未出错。 皇后詹氏自小与皇帝一起长大,左柏宸十岁便见人就说未来要娶詹氏之女雯为妻,自那时起,太子左柏宸便得到了詹氏一族的全力支持,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名太子。 而他也充分展现了自己的聪明才智c任人唯贤,帝王平衡术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所以他登上帝位没有受到丝毫阻碍。 登基伊始,有敌国想趁新皇登基,朝堂不稳打绅国一个措手不及,谁曾料想刚满十五岁的左柏宸力排众议,选择率军御驾亲征,历经半年,大败敌军,从此帝位稳若泰山。 “无妨,时间尚早,我再去检查一遍吧。”春兰看着皇后的背影也是一脸无奈,自个家主子啥都好,就是太操心了,特别是有关皇帝陛下,事无巨细都要反复确认,不做到心中有底绝不放手。 人们常说,生于帝王家,不敢言情。 可在春兰看来,皇后与陛下是难得的皇家神仙眷侣,所有寻常人家的美好都在他们身上彰显无疑。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城门外众人突然感到地面开始抖动起来,他们知道,绅国的皇回来了。 地面震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人们再也感受不到那股震动。 “雯,辛苦了。”左柏宸骑着战马,略微低头,满眸深情的对皇后詹氏说道。 “你,辛苦了。”詹皇后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满眼都是她的男子。 这是每一次战后的对话,多少次怕是他们自己也记不得了。 一声为等候苦,一声为征战苦。 “来,我们回家。”绅帝一把拉起他的皇后,相拥着进城,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家。 “哎,又没用上。”春兰轻叹一声。 绅帝左柏宸一回朝便发布三道诏令: 一c绅国大胜文国,并同意与文国议和,条件是割让边界五城。 二c擢升征战有功将士连升三级,响翻两倍,重金抚恤战死将士家人。 三c大赦天下,除死刑犯外全部释放出狱,死刑改刑期为三十年,出狱无可从业者可授良田三亩,银二两。 而此时的左柏宸正在寝宫陪着皇后说话,无一人侍奉。 “雯儿,你知道吗,每次朕看到你在城门外等,总会心有不忍,你的身子”话并未说下去,因为全天下都知道詹皇后从小身子弱,不能生养,而且时常病魔缠身,说不定何时便会香消玉殒。 多年来,绅帝遍访名医,可依旧无所起色。 “陛下,妾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吹个风还是能扛得住的,如果不去,我怕等不到你走到我身边了。” “咳咳咳”一句话还未说完,詹皇后便咳嗽起来,面容痛苦,没多会就伏在左柏宸身上昏睡了过去。 “雯儿”左柏宸轻抚着皇后三千青丝,眼中满是怜爱。 事实上,皇后詹氏并非天生身弱,只因儿时为救落水的左柏宸,呛了水,伤及根本才至于此。 “雯儿,不怕,这次我在文国找到了一位医道大才,一定能把你医好的。”左柏宸声音非常温柔,这是其他人永远都见不到的一面。 左柏宸给所有人展现的一直都是霸道c无情的帝王,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动,除非想死。 崇文殿。绅帝处理政事的地方 左柏宸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从文国带回来的巫医,冷声问道:“你也见过皇后了,你可有办法” 巫医在绅国境内被封禁,原因是他们信奉鬼神,而绅帝不信鬼神 因此他们在文国大行其道。 可为了皇后的身体,信一次又何妨。 “禀陛下,草民已心中有数。” “哼说说看。”左柏宸听这巫医大放厥词,顿时冷哼一声。 “皇后身弱并非染病所致,而是与鬼神交易之因。” 听到此处,左柏宸勃然大怒,道:“胡言乱语,莫要在朕面前妄谈鬼神。” 看着巫医瑟瑟发抖的身躯,左柏宸冷声说道:“说出你的医治之法,其他废话不要有。” 巫医也不敢再说其他,老老实实回道:“草民斗胆,敢问陛下年幼时是否遭遇横祸,命悬一线” “他怎么知道”左柏宸心中一凛,杀意涌现。 此事除宫中极少人知道外没有传出过任何风声,一介平民如何知道 “为何如此说,这与朕有何关联” 巫医看着绅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因为皇后是因为以命易命的秘术才导致身体孱弱。” “以命易命”左柏宸心里咯噔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以己之命,续人之命。此术常用于互有情意的男女,一方以己命立咒,断己生机,续他人之命。” “世间传言,绅帝与皇后乃是琴瑟之合,故草民有此一问。” 以命易命乃是道家禁术,非心诚而不可为。 “可有解”左柏宸没有回答反倒是询问道,不论这个禁术如何,他所关心的就只有皇后能否医治。 “这其实这种易命之术想解并不难,只需要被授命者反过来施展易命之术。” “如此一来,禁术形成闭环,而后也不可再逆了。” “但是既已授命,又以命易命,那么后施展禁术者便会成为加速衰老,最多不过八年十载。” 巫医一口气说了很多,易命之术颇为神奇,可也不是能随意施展的,两个相爱之人各自也有且仅有一次机会。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八年十载倒也够了。”左柏宸喃喃自语道。 “陛下,容妃和熹妃派人过来了。”太监总管任子善小声提醒着。 左柏宸轻声一笑,对着任子善说道:“子善,你说朕作为一个丈夫,父亲是不是都不合格” “陛下,何此一问您贵为天子,日理万机,加上近年来战事不断,无暇顾及其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任子善作为皇帝近侍,自然知晓目前这位睥睨天下的年轻帝王这些年的不容易。 因此也不正面搭话 ,但也说出了左柏宸作为皇帝未尽到除此之外的责任。 “这些话也就你敢说了,朕寂寞啊。” 左柏宸身居权力巅峰,可高处不胜寒,能诉衷情者少之又少。 “子善,以命易命听起来是不是不可思议”任子善何等聪敏,一听便知道皇帝已然做了决定。 “当年要不是雯儿,朕应该当时就溺亡了吧。” “陛下”任子善想说却没说出来,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才做的,多说无益。 “子善,走,去跟朕看看小皇子去,这可是你未来的主子们,哈哈哈哈。” 左柏宸命人把容妃和熹妃,还有两位小皇子带到御花园,自己则是去接上皇后再来,名义上皇后也是他们的母亲。 一众人等候在御花园不敢有丝毫不满,众所周知,绅国皇帝和皇后虽在帝王家,却如同平民夫妻一般,而不是权利交集的产物。 “陛下和皇后驾到。”众人立马起身跪迎。 “好了,都起来吧,今天算是家宴,朕让人备了你们各自喜欢的菜肴,待会可要节制一点,莫要撑着。” 众人莞尔一笑。 左柏宸牵着皇后的手一起走到摇篮旁,看着正在熟睡的两位小皇子,两人相视一笑。 “请陛下为皇子赐名。”容妃和熹妃同时说道。 “好,容朕思量思量,雯儿,要不你来”左柏宸转头看着皇后,温柔说道。 “还是陛下来吧,臣妾不合适。” 詹氏主管后宫,给皇子赐名也未尝不可,而且还有皇帝授权,但是她既不是生母也未曾生养,两名皇子必有未来的皇帝,这般影响下自然不合适了。 “那这样吧,朕取一个,雯儿取一个。” 皇后微微点头,夫妻间的默契可见一斑。 “朕是柏字辈,接下去应该是郴,那大皇子就叫左郴岚吧,雯儿,该你了。”左柏宸笑着说道。 “那二皇子就叫左郴煦可好陛下,熹妃你们觉得怎么样” 皇后以贤惠温柔著称,天下闻名。 “甚好。” 取名一事既定姓名也定江山。 左郴岚,绅国未来的主角。 左郴煦,这个时代未来的主角。 第一章 易命之术 易命之术,顾名思义,即交易命数,这在道家众多术数之中也属于上乘,一旦失败施术与被施术者都会因窥视天道而丧命。 因此,它属于道家禁术,毕竟谁都不敢以己之命搏他人之命。 崇文殿。 “子善,把皇后的乳母带来。”左柏宸立于殿中,抬头看着中央挂着的“武绥天下”牌匾,思绪万千。 武绥天下四个大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一股磅礴之气浑然天成,能够震慑人心。 这便是左柏宸登基后亲手书写,它代表一代年轻帝王想要建功立业,马踏天下的雄心壮志。 “十年,最多十年,哎,终究是没能做到。” “陛下,她来了。” 左柏宸注视眼前的老妇人,在他记忆中,以前皇后入宫一直是由她陪着,那时皇后所能依靠的也仅有她。 “老奴詹蓉叩见陛下。” 左柏宸没有说话,整个大殿异常安静,像极了暴风雨来临般的平静。 “易命之术是怎么回事说”没有愤怒,没有声嘶力竭,甚至没有一丝情感。 尽管与姑娘有过约定,谁过问此事也不会说出去,可当左柏宸开口的那一瞬间,詹蓉知道再没有转圜余地,她预感到如果选择拒绝了,那她今日便会死,此刻便会死。 绅帝要你今时死,何人敢言复明朝 或许,只有她。 “陛下可记得那年您意外落水之事” 左柏宸点点头,然后示意詹蓉继续说。 “当时您溺水时间过长,宫中医官皆断言,死难复生。” “可姑娘不信,她说您一定还有救,询问过每一个医官,还拜访了京都所有的医馆,都没有结果。” 听到这里,左柏宸内心震颤,那时的她该有多无助。 “那几日,姑娘白天要照顾您,晚上便阅览藏书,想寻一法救一人。” 寻一法,救一人,世间如卿有几人。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本古籍中发现了这易命之术,而我少时曾学道于道家圣地,姑娘便求我。” “我实在拗不过,便带着姑娘找到了我师兄丹辰子。” 绅国教法不盛,但这道家圣地却在京都十里外的厌尘山。 厌尘山,寓意厌倦尘世,符合道家盛时避世,乱世出山的理念。 “姑娘在厌尘山跪了一天一夜,眼泪都流干了,师兄看她如此果决,便问了她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左柏宸脱口而出。 “第一个问题,你所喜之人可中意于你” “姑娘答:不知。” “第二个问题,如果失败你会陪他一起死,你可悔” “姑娘答:不悔。” 左柏宸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眼泪滑落。 两个问题,一个不知,一个不悔。 那时的左柏宸虽放言要迎娶詹氏之女,可所有人都觉得不过太子是少年心性罢了。 如果失败,痴心错付。 “姑娘答完后,师兄大笑说既然如此便陪姑娘疯魔一回。” “施展易命之术后,您终于好了起来,可姑娘却但她非常开心,因为她赌对了”詹蓉说到此处也已泣不成声。 左柏宸挥了挥手,任子善立马会意,低声说道:“好了,你下去吧。”并示意一名小太监把詹蓉带了出去。 “子善,告诉巫医,朕决定施术,时间另定,你亲自去。” “是。” 未央宫。皇后寝殿 “雯儿,我问过那位医道大才了,你的病没什么大事,简单调理调理就可以了,你放心。”詹氏只道是安慰之语,并未放在心上。 “陛下不用担心,臣妾的身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孱弱,我还能下厨呢,听说下个月各番邦都会派人入京都,陛下可为此烦恼” 绅国此次大败文国,使得原先依附文国的诸侯,番外蛮夷十分惶恐,竟联合起来提出要给绅国进贡,原本绅国的依附势力听到这个消息,哪里敢落后于人,于是也提出在同一时间段进京。 若是以前的绅国遇到这种场面,怕是经受不住,那时的绅国比起他们强不了多少,只不过借着祖宗福荫惶惶度日。 “他们来有什么好烦恼的,一群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现如今的绅国,他们敢节外生枝就灭了他们。”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皇后虽然不关心外事,但天下传 言风刀何其厉害,绅帝在天下人眼中可不是一个温情讲理之人。 左柏宸登基第三年,有一小国之主大谈绅国内政,认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操持不住绅国的大盘子,话里话外有种取而代之的意味,而且没有丝毫遮掩。 这股风一传十,十传百终是传到了绅国京都,传到了绅帝耳中。 当天绅国发布讨伐檄文,讨伐理由只有四个字:缺乏敬畏。 不足一月,小国灭。 从那之后,再无人敢妄言绅国内政,起码明面上没有。 “那可不,这就让你看看夫君是何等人物。” “呀,你好坏,你的手” 一个月后。 绅国京都街头多了不少异域人士,皆为繁华所惊。 “阿图鲁,低调一点,这里可是绅国京都,不是库深部。”一名身着番邦华贵服饰的中年人呵斥着队伍中年纪偏小的年轻男子。 若不是这年轻人在部落身份非凡,隆安申屠非得教训他一番,他竟敢在绅国京都街头调戏女性良人。 “如果不想给库深部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就管好自己的手脚,哼” 名叫阿图鲁的年轻人撇撇嘴,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现如今库深部兵强马壮,并不惧绅国,也不知为什么首领这么怕,一定要跟着那些垃圾部落一起来朝贡。 “隆安大人,请问这一次来绅国,我的任务是什么”队伍中一名身着喇嘛服的域外和尚询问道。 “观天子,祈绅运。” 万国来朝的盛景在绅国八百年历史上也就只有开国时才有过一次,让天下臣服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这一次注定是载入史册的,左柏宸这个名字也将宛若一把利剑悬在天下人头顶。 “陛下,各国部落来使已齐聚迎宾楼,正询问绅国皇帝何时接见。”礼部尚书段阐升将来使情况一一禀上。 “那就让他们等着,下令封城,这些人一个都不要放出去,你下去吧。” “臣告退。”段阐升没有丝毫犹豫,左柏宸的做法看起来不合章法,但必有他的深意。 段阐升不是一个怕死之人,他闻名天下的正是他的刚直,先帝在时最烦的就是他,故把他从言官的位置调任礼部,可依旧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新帝登基伊始,左柏宸要御驾亲征也是他站出来反对,激烈之时满口唾沫星子乱飞。 但是每次左柏宸的决定最后都证明他的劝诫只有一时之功,却无长效之能。 这么多年下来,段阐升已经习惯了,他常常克制自己当廷直言,而是回家后反复琢磨,从而变成了最了解自己这位年少天子的臣子。 “子善,这段老头近些年好像开明了不少啊,你是不是私下敲打他了哈哈哈哈”左柏宸对段阐升的改变也是看在眼里,有些不解。 “奴才哪敢啊,段尚书不得弹劾奴才个阉人干政之罪。” 左柏宸点点头,深以为意,段阐升是能干出这样事的人。 “那你说说看,朕这么做有何用意”对身边这个“贴身人”,左柏宸是有些自信的,跟自己这些年长进不少。 “奴才觉得陛下用意有三,一为立威,二为表态,三为安民。” “还不错,不过最主要的是看各方反应,翦除不安羽翼,朕早就传令各地驻军,只要京都消息一到,有敢妄动兵锋者就地镇压,毕竟朕的时间不多了,哎” 左柏宸自从决定采用易命之术后便时常为绅国的未来担忧,总想着能够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到完美。 两位皇子刚刚降生,哪怕十年后也仅仅在懵懂年纪,如何能撑起绅国的未来。 “陛下”任子善心中悲戚,如果皇帝宾天,那他又将何去何从 “罢了,我们去看看两位皇子。”左柏宸从征战回来还没有好好看过两位孩儿,为天下计,他们一出生就注定不平凡。 在容妃寝殿左柏宸抱着大皇子左郴岚,看着儿子的眉眼,隐隐泛着一股帝王气,难以忽视。 “来人,让熹妃带着二皇子来这里。” 左柏宸难得与两位皇子共处了一个时辰,这让容妃和熹妃非常欣喜。 左柏宸一后两妃,皆为温婉贤淑女子,世人不知,若非皇后坚持,绅帝永远不会有两妃。 左柏宸随后又来到了未央宫,见皇后正在作画,示意左右不得发出声音,慢慢靠近。 “春兰,把描笔给我,陛下这衣角处的模样我记不太清了,先描起来” 左柏宸把衣角递了过去,温柔道:“这衣角你看该怎么画好” 皇后转头惊喜道:“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处理政事嘛” 左柏宸双手托着詹雯的下颌,用自己的鼻子贴着她的鼻子,轻声道: “今日事少,还去看了两位皇子。” “陛下决定了”这一问让左柏宸愣了一下,狐疑道:“决定什么” “立储。” “不亏是朕的皇后,这都能猜到,朕决定立岚儿为太子,封煦儿为靖江王,想问问你的意见。” 詹雯摇摇头没说话,但是左柏宸却点点头,这其中的默契一般人难以理解。 “雯儿,剩下的一点我来画吧。”左柏宸握着詹雯的手,金色阳光倾洒在这片悠久的土地上,映衬着这一对人间男女。 当天晚上,巫医再次被带入崇文殿,半个时辰后离去,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不过夜里崇文殿灯火摇曳,许多非尘之物运送进去。 “易命之术,但愿吧。” 第二章 惊世预言 绅国边军严阵以待的阵势,让周围各小国部落胆战心惊,因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知晓自己派出的使者全部被扣押在绅国京都,这摆明了就是给绅国的“邻居们”一个下马威,但是他们敢反抗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这些年绅国的兵锋所指所向无敌,隐隐有一统天下的势头,之前一直有着文国牵制倒也算平衡,现如今文国战败,甚至兵败迁都,绅国唯一的忌惮也没有了。 各小国部落的使者们在迎宾楼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响起了一些埋怨声。 “这绅国也太没有大国风度了,竟然把使者晾在一边置之不理,我抗议。” “不错,我也抗议,欺人太甚。” 像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闹到了迎宾楼主事者庞山那里,庞山也是一脸无奈,虽说在绅国京都这些人不能够拿他怎么样,可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他是左右为难。 刚开始段尚书提醒说要顶住压力,他还不明就里,现在终于明白了。可惜明白的太晚了,他没有任何应对之策,只好求助于段阐升,屁颠屁颠进了尚书府。 “段大人,你可得祝小人一臂之力呀,这些虎狼之人我可顶不住了啊。”庞山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段阐升都不好意思一展官威了。 正常来说,像庞山这种不入品阶的小吏是没资格出现在他面前的,但是这一次万国来朝的盛事他也极为重视,因此亲自去往迎宾楼安排,特意嘱咐庞山有事情可以到府上找他。 可陛下不见他们他也没办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莫要慌张,这些不是虎狼,你只要把他们当作猫狗,时不时闹性子也罢了,陛下有空自然是会召见他们的,你要知道,他们全部都是我们绅国的手下败将,你迎宾楼在一定程度上是代表着绅国,你明白吗?” 段阐升的这番话让庞山茅塞顿开,心中瞬间有了底气,连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双手猛一抱拳,差点抡在段阐升鼻眼。 “段大人,小人领悟了,这就去安抚他们。”说罢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尚书府,留着段阐升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真的明白了?”段阐升总感觉哪里不对,庞山这劲头不像是能安抚人的样子啊,但是一想到案头那一摞摞还未处理的文书也就没空暇再去管了,一头钻进了书房。 再说这庞山一回到迎宾楼就唤小厮把使者们都请出来,这些人以为是绅帝要召见他们了,慌忙穿戴好便来到了大厅。 “庞山,绅帝可是要召见我们了,怎么没有看到来传旨的内侍太监?”有人问道,气势凌人,好像庞山是他们身边的奴隶一般,其他人也持观望态度,他们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 在他们一些部落里面还是有不少奴隶的,在他们眼中奴隶根本算不上一个人,视之与牛羊无异。 庞山一开始心底还是有点发怵,突然段阐升的一番话涌上心头,顿时底气大增,白了白眼,不屑说道:“陛下近日并无闲暇时间,未传旨召见尔等。” “庞山老儿,你胆子肥了啊,竟敢打趣我等,看来你的皮痒了。”阿图鲁心中早有不满,以他的身份,在部落里除了首领谁敢这么对他,没想到被一个无名小吏呼来喝去,顿时怒火大盛。 看到走上前的阿图鲁,要说没有畏惧是不可能的,但庞山依旧挺直了腰板,大喝一声:“放肆,此乃我绅国迎宾楼,不是你们那小破地方,收起你的不可一世,莫要给你们部落带来灭顶之灾,哼!” 庞山的表现不仅让使者们大吃一惊,就连他的手下都是一脸错愕,心想段尚书说了什么,竟让平时唯唯诺诺的庞管事风格大变,有那么一瞬间竟错以为眼前的是当朝权臣。 庞山在赌,赌有人会拉住阿图鲁,因为这是在绅国,而且是京都。 绅国颜面不容折损,这就是这么多年绅帝南征北战给所有绅国人挣的底气。 “阿图鲁,别冲动。” 果然,阿图鲁被拉住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脑子一热不顾后果的。 隆安申屠在阿图鲁耳边细声说道:“别中计,我怀疑这是绅国的阴谋,只要我们一有异动,定会给部落带来灾祸,不然这一个小小的管事哪里来的胆子,背后必有人授意。” 要是庞山知道隆安申屠的想法肯定会大呼冤枉,他背后哪里有人,只不过是凭借一腔热血,何谈什么阴谋。 他有的,仅仅是绅国大军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个身影。 “庞管事,阿图鲁他年纪轻,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既然绅帝并未召见,那我等先回去了。”隆安申屠略微抬了抬手便带着库深部众人离去了。 其他人看到库深部的人都已经走了,也觉得无趣,纷纷示意离开。 此时庞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侵染,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松了一口气,今天绝对是他多年来最为强硬的一天,没有之一,说不定等以后还能当作吹牛的资本。 两个月时间弹指一挥间,迎宾楼的使者们都收到了消息,早在他们抵达绅国京都不久,绅国边军便动了起来,以操练的借口驻扎在各小国部落边境。 “阿图鲁,你现在信了吧,绅国这一次本想杀鸡儆猴,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若你当日闹事就是给了绅国一个出兵的借口,别看庞山官职不显,可迎宾楼是什么地方,这是一国的脸面。” 隆安申屠顿了顿,然后说道:“从绅国大军的动向来看,如果那天有人动手,今日收到的就是灭国灭族的战报了,唉,绅国太强了。” 阿图鲁很难得没有反驳,而是沉声问道:“绅国的崛起是因为什么,以前并未有人说起过绅国有多么强大,可所有碰到绅国大军的除了文国都已经成为了历史。” “你说的不错,绅国的崛起很突然,时间不长,但是强的让人很难有争锋的念头,所有的源头都来自于绅国顶端的那个人。” 绅帝,左柏宸。 “我们库深部在所有部落中是最强的,这毋庸置疑,但是我们连文国大军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以吹枯拉朽之势击败他们的绅国大军,你应该学会成长了,不要老是坐井观天,毕竟库深部还是要靠你们这一辈的。” 隆安申屠难得说了些肺腑之言,对于阿图鲁这些贵族年轻人他并没有什么好感,认为都是靠着祖辈庇佑,可今日的阿图鲁给了他一种沉稳,隐忍,能做大事的感觉。 就如同他所说,部落的昌盛繁荣是需要靠阿图鲁这一辈的,他们的成长对于部落来说是幸运的,古往今来,多少强盛一时的国家部落都是衰败于继承者的无知与狂妄自大。 阿图鲁深深的点了点头,今日的消息太过震撼了,他差一点因为自己的鲁莽让整个部落陷入危局,倘若库深部因他灭亡,那他就是部落永恒的罪人。 有的时候成长就在一瞬之间。 这样的对话在迎宾楼各个房间上演着,所有人都在庆幸没有一时冲动导致不可回转的后果。 崇文殿。 “陛下,他们应该都得到消息了,但没有任何异常发生。”殿中禀告之人年岁与绅帝相仿,一袭束身黑衣,面容俊俏,气质清冷,仿佛一柄杀人之剑。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本想借机出掉库深部,可惜了啊。”左柏宸非常遗憾的说道。 “罢了,通知迎宾楼,明天朕召见他们,武陈言,盯住他们。”前半句话是对任子善,后半句则是对着清冷青年。 武陈言,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可谓是赫赫有名,七年前,初出茅庐的武陈言便名动天下,挑战江湖四大宗师,四战皆胜,后与当时的武林盟主龙胜天一战,以半招胜之,人称“天下第一剑”,名列江湖天榜榜首。 但后来不知为什么,武陈言淡出江湖,近些年也没了他的消息,可他天榜榜首的位置依旧。 “得令。”武陈言瞬间消失,没有一丝痕迹。 翌日,绅帝召见各国来使,其中文国使臣递上了正式降书及割让边境五城的文书告示,绅帝龙颜大悦,临时起意,在崇文殿宴请使臣。 “绅国陛下,我等大多非中原人士,对中原的歌舞甚是向往,不知可否一眼观之?”说话的是一名留着八撇胡须,身材矮小,头戴风俗帽的中年男子。 左柏宸记得此人之前自称是玉龙国的使臣,名为楚萧。 “是啊,我等对此可是神往已久。” “陛下,就让我们开开眼睛吧。” 楚萧的建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只有少部分人没说话,对着眼前的吃食狼吞虎咽。 “既然如此,传“龙舞姬”。”绅国不奉鬼神,但是倡舞曲,这“龙舞姬”更是名动天下,乃是舞者中的绝对翘楚,只不过为皇室御用,一般人难得见到。 “啪啪啪~” 一曲舞罢,各国来使皆为之震惊,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精美之舞,丝毫没有吝啬掌声。 此时,库深部隆安申屠站起身来,边行礼边说道:“绅国陛下,此吾等随行之人中有一位得道高僧,名唤安明德,他能知过去断未来,特带来为陛下卜卦。”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不知是何手段,朕要怎样配合?”左柏宸兴致勃勃,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从来不信,但是听听消遣也未尝不可。 只见库深部出来一人,从着装上明显就是隆安申屠所说的得道高僧,行了一礼后,抬头问道:“不知陛下想问何事。” “国运!”左柏宸没有丝毫犹豫,脱漏而出。 安 明德手握三枚铜钱,塞进龟壳之中,上下摇动,五次后倒出,双手分拣之。 突然,安明德的手顿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这让所有人都看出了问题,迫不及待想要问出点什么,可惜左柏宸先开口了。 “怎么样,我绅国国运可还行?” “这”安明德顿了下,而后继续说道:“小僧学艺不精,只算得绅国未来十年国运昌隆,国泰民安。” 左柏宸点了点头,示意安明德可以退下了,晚宴结束的很快,各国使臣再一次回到了迎宾楼。 在库深部的房间内,隆安申屠低声询问道:“大师,怎么样?卦象如何?” 只见安明德摇摇头,表情十分痛苦,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地说出了一句出了这个房间就会迎来灭顶之灾的惊世预言。 “绅强十载,而天下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