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行者》 第一章 红色的梦 红色。 浓稠的红雾包裹着叶攸。 剧烈的疼痛袭击着他的感官，也撕开了恐惧。 发生了什么刚才的是什么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逃必须逃逃向哪里不知道，但是必须要逃 求生欲刺激着叶攸强撑起快要散架的身体，向着大桥的方向逃去。 “咳咳”一声轻咳把叶攸从梦中拉了回来。“小伙子，咱们到了。”睁开眼，刚好和后视镜里司机师傅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车窗外，桥头指示牌上“方诸市高新科研开发区”几个大字虽已经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斑驳不堪，却也不至于无法辨识。 “啊，谢谢，一路上麻烦您了。”或许是刚刚的噩梦过于真实，叶攸现在反应有些迟缓。慢悠悠地付清了车费，他拖着背包坐在了大桥头的长椅上，轻轻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好累”强烈的酸楚在神经系统逐渐恢复常态后爬上了叶攸的四肢，或许长途跋涉的疲惫感，正是让他做了那没头没脑的噩梦的罪魁祸首吧。 半年前，叶攸的父母在一次出差途中失踪了，连带着一起失踪的还有同行的二十来人。尽管警方已经在拼命调查这起离奇失踪案件，但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即便还没有达到宣告死亡的期限，警察却已经私下里把最坏的可能性告诉叶攸了。 虽然叶攸的舅舅早在他父母失踪后的半个月后便邀请叶攸过去和他一起生活，但一直以来叶攸始终没有回应舅舅的邀请。其他的亲戚呢早就躲得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销声匿迹了，就好像怕叶攸会找上他们一样，即便叶攸并没有这个打算。直到前不久，叶攸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主动拨通了舅舅的电话。 由于人生地不熟，一路上即便是跟着导航也还是绕了不少远路，等抵达舅舅所居住的开发区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就这样在长椅上歇了好一会，待身上的不适有所缓解之后，叶攸才慢悠悠地走进了开发区。 想到自己之前在电话里也没提前和舅舅商量好自己抵达的日期时间，叶攸现在也实在不好意思大半夜再打电话让舅舅来接他了。况且，有导航软件的话，也不至于迷路。 可还没走出多远，导航软件就像是突发恶疾一样，开始胡乱定位，即便叶攸重启了数次，导航软件也还是处于一个发病状态。 就这么站在原地摆弄了好一会，叶攸有些无奈地放下了手机，看起来眼下也只能先找个小旅店歇息一晚了，虽然时候不早了，但应该也还是会有那种二十四小时提供入住的 抬头环顾四周时，一股强烈的寒意涌上叶攸心头。 夜幕下，浓稠的红雾早已悄无声息地把开发区包裹在内。 就像梦里那样，无色无味，却浓得像是液体一样的红雾。 “咚咚咚”就在红雾的深处，一个巨大的身影，正拖着自己那壮硕的身躯，诡异地扭动着向叶攸缓缓靠近。 逃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快逃 强烈的好奇心没能战胜灵魂深处对于未知的恐惧，叶攸转身拔腿就跑，这时根本没有时间确认方向，他心里只想着尽快逃离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诡异生物。 而他的这个举动，似乎也激怒了雾中的那个存在，在不像是任何已知生物的嘶吼声中，厚重的脚步声袭向了叶攸。 “砰”伴随着来自背部的强烈冲击，叶攸眼前一黑，像是破麻布口袋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喘不过气，骨头断了。 身体向叶攸传达着各种危险的信号。就像是梦里那样，整个身体都像是散了架一样。 叶攸艰难地爬起来，再次尝试着逃离“死亡”。但受伤之前的叶攸都跑不过那家伙，更别提现在四肢都像是脱了节一样，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力气了。 眼前的红雾似乎更加浓稠了，阻挡着叶攸的脚步，疯狂侵蚀着他的视线。仿佛战锤敲打着地面一般的脚步声，也在一下下锤击着叶攸的心脏。 不知为何，这一刻，叶攸突然心情有些轻松起来。或许正是在绝对的绝望之下，才会连恐惧都烟消云散吧。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挂掉吧这样想着，叶攸转过身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看向了雾中的那个死神啊，果然这也是一场梦吧。 泛着诡异青色的狰狞身躯，双手被满是倒刺的铁丝网连同着身后的另一个人形生物捆绑在背后，就像是从科学怪人之类的电影中走出的实验体一样，硕大的头颅上仅有一张被缝起来的巨口，隐约能看到里面尖锐丑陋的牙齿。 在 叶攸端详着怪物的同时，怪物也在“观察”着叶攸，当然，前提是它确实有那种智慧。 “我这梦也挺逆天啊，或许醒来之后该去写本小说”叶攸笑了，对自己这荒唐的梦境也实在有些倦了，他闭上了眼睛，放空了大脑，即便那怪物低沉的嘶吼声还是如同闷雷一样在他的耳边轰隆作响。 梦醒了，就好了，一切都会消失。 叶攸这样想着，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不过这种生命在缓缓流逝的感觉，似乎也太过于逼真了 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叶攸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哀嚎，像是怒吼。 他撑开沉重的眼皮，透过红雾，似乎看到了一头白色的巨狼，正在撕扯那头怪物的身体，以及一个向自己缓缓走来的身影 “咳咳”又是一声轻咳，再次唤醒了叶攸。 “啊，不好意思，我马上付钱”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叶攸便已经下意识说出了口。 “付什么钱，还没睡醒呢”耳畔的声音有些熟悉，叶攸揉了揉双眼，这才看清眼前正是舅舅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只不过此时对方的脸色并不好。 “舅舅”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舅舅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叶攸的脑门，“神父说你大半夜躺在长椅上拿着手机睡着了，你就不怕一觉醒来自己缺个腰子什么的” “长椅上”叶攸这才注意到，舅舅身后正站着一名存在感很低的男子，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穿着一袭黑色长袍，他应该就是舅舅口中的神父吧四下看了看，自己正躺在一座教堂的长凳上。 “好了，项叔，看他的样子也是累坏了。”神父笑着从旁边柜子上拿下一个小瓶子，递给叶攸，“远道而来，也很辛苦吧” 叶攸下意识接过神父递过来的小瓶子，看着里面清澈的液体，不由得一时脑抽，“圣水” “只是普通的苏打水哦”神父笑着转身走开了，旁边舅舅有些无语地捂着脸，自己这个外甥平时挺机灵的，怎么现在蠢得像个智障一样。 “呃，舅舅，抱歉，让你担心了，”叶攸挠了挠头，“我昨晚好像有点太累了，做了几个奇怪的梦，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之前就说开车接你，你还自己逞强说不用，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算了。”舅舅欲言又止，拿上叶攸的包，“走了，回家之后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吧。” 叶攸赶忙从长凳上跳下来，快步跟了上去，“啊，对了，舅舅”突然，他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极度真实的梦，“方诸市，有什么奇怪的自然现象吗或者什么深夜街头节目之类的” “你在说什么怪话魔怔了是吧。” “有一说一，确实。” “耍什么贫嘴” “你回来了。”刚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蜷成一团，精致的小脸上却是挂了两道泪痕。“他是谁”看到了叶攸，女孩一愣，赶忙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脸。 “你表哥，小时候你俩还一起偷隔壁老刘头家的萝卜来着，忘了”舅舅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丢给叶攸，“你表妹，项妍，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但是叶攸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当然记得，当时老刘头拿着甘蔗追了我们好久。”被老刘头追的这件事他倒是真的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不知为何总感觉项妍的目光并不怎么和善。 “小时候你俩都皮。”舅舅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脱下外套坐在了项妍旁边，“你这是又怎么了，像个委屈包子一样” 项妍往旁边挪开一个人的位置，别过脸，“没什么，被甩了而已。”说着洒脱，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好家伙，舅舅听了当时脸色就沉下来了，倒是吓得边上正在换鞋的叶攸猛地一抖，一时间有了逃出去的冲动。 “因为什么”即便舅舅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但沙发周围的空气已经变得愈发凝重了。 “他说想亲我，我没同意，然后他就和我分手了”这分手理由听的叶攸有些无语，同时也让叶攸不由得心中暗暗感慨分的好。 不过，客厅内的紧张感也在这瞬间也突破了阈值，舅舅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我当初怎么说的来着就你自己有主见是吧不让你早恋还不是为你好” “项峰远”叶攸也算是看出来项妍真是舅舅的亲女儿了，面对那暴怒状态下判官一样充满压迫感的舅舅，这表妹甚至还敢直呼其名，“我还没丢人到受了委屈来找你哭诉，就因为你从来都只会说风凉话妈妈才会被你气走的，我回来也只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家，用不着你在那对我指手画脚” “你”提到了自己的妻子，项峰远的气势突然弱了一大截，“你妈妈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又会怎么想整天也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搞那些有的没的不务正业” “起码妈妈不会只知道凶我。”项妍冷冷地看了 项峰远一眼，气势汹汹地朝着愣在玄关的叶攸走来，“让开。”然后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他，穿上鞋跑了出去。 “让她闹吧”叶攸刚反应过来，想要追回项妍，就被项峰远喊住了，“这孩子自从上了高中开始就愈发无法无天了，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叶攸心里苦笑着。舅舅家的事他许久以前倒也听妈妈说过，只不过没想到家庭关系已经到这种剑拔弩张的程度了。 但叶攸觉得，自己这个舅舅倒也不是那般冷酷无情，因为在刚才埋怨项妍的叛逆时，项峰远一直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锃亮的戒指，那正是他们夫妻二人的结婚戒指。 “别愣着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一会就烧饭。”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舅舅才挥手指了指里屋，“左手第二个房间是你的，自己把东西整理一下。”说完，便坐在沙发上抽起了闷烟。 叶攸应了一声，便拎着背包一头钻进房间去了。虽然心里莫名觉得刚才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好，但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而且折腾了这么久，他也实在没那份精力了。 忙活了好一会，才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好，而这时也到了饭时了。“小攸，饭做好了你自己吃口。”外面传来了项峰远的声音。 叶攸打开房门一看，却见项峰远已经穿好了外套，正打算出门的样子。 “我去把那丫头找回来，你先吃，不用等我。”大概这就是做父母的吧，再怎么说也无法真的放下自己的孩子不管。 “好，注意安全。”目送项峰远出了门，叶攸也没有多说什么，眼下他也只想赶快吃完饭好好睡一觉了。 然而，叶攸才刚在餐桌旁坐下，甚至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便一路冲上了他的天灵盖，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让叶攸当场失去了意识，扑通一声，栽倒下来。 叶攸也从未想到，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死亡的记忆 当叶攸恢复意识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而他自己也在地板上就这样睡了一夜。 项峰远似乎没有回来，项妍也没有。但是手机里多了一封舅舅的短信。“我今晚大概不回来了，你明天自己去学校办一下转学手续，备用钥匙在电视柜上。”看时间是昨晚凌晨发来的。 叶攸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知道昨晚自己在一阵眩晕后就昏睡了过去，隐隐约约好像做了不少梦，但又不记得梦的内容，好在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异样，除了有些落枕。 把剩菜剩饭简单加热后吃了几口，叶攸拿着一沓零零散散的学籍文件便出了门。这一次导航软件很负责地把叶攸送到了方诸市开发区实验中学。早在还没有收到舅舅的邀请前，叶攸就听说过这所高中，据说是目前省内升学率最高的高中，比叶攸之前读的那所高中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从大门走到教学楼里，总感觉所有人的表情都紧张兮兮的，正疑惑间，无意中听到了走廊里两名学生的对话。“听说了吗中央大街那边”“太吓人了，我想请假回家了” 听起来好像中央大街那边出了什么恶性事件，中央大街的话不正是之前自己在梦里遇到怪物的地方吗巧合吗叶攸的心里有些不安，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意料之内”的奇妙感觉。 负责管理学籍相关的老师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性，个头不高但是块头不小。刚开始看到叶攸的时候还满面堆笑，等得知叶攸之前所读学校后当场把脸拉了下来。 不过他倒也没有为难叶攸，草草盖完章把文件收进一个档案袋后，便把叶攸轰出来了，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 “也太现实了吧”叶攸好气又好笑，自己之前的学校再怎么差，也不至于被当成人下之人来对待吧，况且这表现得也太浮夸了些。 “刘老师一贯如此。”冷冰的声音从叶攸身后飘过，他回头看去，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眼镜少女正抱着几本书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自己。 “你的事情弄好了吗如果弄好了请不要挡在走廊中央，很碍事。” “啊，抱歉。”少女的气势唬得叶攸一愣，连忙靠到一边，等少女走远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心里不由得有些郁闷，总感觉自己这两天一直在被呼来喝去的。 窝了一肚子火的叶攸一路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回到了舅舅家，房门没有锁，玄关只有一双项妍的白色运动鞋，看样子项峰远还没回来。 “我回来啦。”叶攸一边换鞋一边大声说道，过了能有那么五秒钟后，客厅里才幽幽传来一声“哦”。 “舅舅还没有回来吗”叶攸把外套挂好，在离项妍稍远点的位置坐下，明知故问道，“昨晚舅舅好像出去找你来着” “哦。”项妍的态度依旧很冷淡，但表情却是隐约有一丝内疚。该说真不愧是一家人吗父女俩全是这种不坦率的类型，明明都把对方看的那么重要。 项妍不怎么接话茬，叶攸也找不出什么话题，一时间客厅里只留下了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 好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不过也把两人吓了一跳。 项妍略有些慌乱地抓起手机，看到来电号码时，脸上的表情却是从稍许的期待变成了疑惑，紧接着，是强烈的不安。 “你c你好是诶” 短暂的沉默后，项妍的表情凝固了，她抬起头，木讷地看着叶攸，张了张嘴却没能从喉咙里挤出任何声音，泪水毫无征兆地从那双突然失去了光亮的眸子中滑落。 一双无形的手握紧了叶攸的心脏，他从已经失去表达能力的项妍手中接过电话，颤抖着放在耳边，“喂你好” “你好，这里是方诸市开发区公安分局，请问是项峰远先生的家属吗” “对，我是他的外甥。” “嗯麻烦你尽快来一下分局，你的舅舅，在今日凌晨遇害了。” 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贯穿了叶攸的脑海。 傍晚。 项妍已经睡了，在从叶攸那里得到了项峰远确认死亡的消息后，女孩几乎哭得昏死过去。 在那之后叶攸尝试着联络了项妍的母亲，却始终没能拨通电话。 而此时叶攸躺在自己的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却是白天所看到的景象。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副地狱般的场景，那是舅舅的遗体说是遗体，却根本无法从那一堆“好似砧板上的碎肉一般”的肉山血海中看出人类的形状。 粉碎的衣物和各种组织揉拧在一起，从穿着根本无从辨识这堆 碎肉的身份。但在这一片炼狱般的景象中，叶攸看到了对他而言最能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那枚沾满了血迹与肉沫却依旧那么显眼的戒指。 但当时的叶攸，心中却无比平静，就好像眼前的景象，自己已经看过了很多次。 事实上，叶攸确实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这一幕了。 为什么会把之前的每一次死亡都当作是一场噩梦呢 自己不是早就被困在进入方诸市的那一刻了吗 叶攸质问着自己。 从第一次在红雾中被怪物杀掉，到经历舅舅的死亡后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死于交通事故，再到被红雾中的怪物杀掉，再到舅舅死亡叶攸早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在看到舅舅尸体的那一刻，这些记忆便像是泄洪一样在他的脑海涌现。 疯狂。荒诞。但那种活生生的痛苦和恐惧，绝不是梦或者幻境。 虽然尚不清楚真相，但在之前的一次次死亡记忆中，叶攸已经摸清了一些现状。 无法逃离。不仅仅是这个开发区，自从叶攸来到这里之后，整个方诸市就像是陷入了诅咒一样，阻止着叶攸的离开。就像是蓄谋已久，专门等着叶攸的到来一般。无论怎么尝试离开，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最终都会绕回开发区的大桥前。 夜晚的红雾本身无毒无害，但是会把人拖入另一个层面，在这个层面中，就存在之前杀死叶攸数次的那种怪物，而且从记忆中来看，那种怪物不仅一只。 还有就是回溯。每一次叶攸死亡后，他都会在出租车上醒来，再次回到刚抵达方诸市开发区的时间节点，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不过现在叶攸倒是可以肯定那些并不是梦了，而是自己切切实实每一次的亲身经历。 除此之外，叶攸便一概不知了，毕竟他活的最久的一次，也只是看到舅舅的尸体之后就死在事故中了。 但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每次死亡都能像这样保留着记忆，是不是可以凭借一次次死亡后的回溯，一点点摸清背后的真相呢当然，这是建立在每次都能保留记忆的前提下。 在获得了诸多次死亡回溯的记忆后，叶攸的心境彻底发生了改变。逃避很明显无法摆脱这个死循环，那么答案就只有直面这一切，找出真相了。 想到这，叶攸从床上爬了起来。在确认项妍睡得很熟后，他悄悄披上外套，打算出门一探究竟。现在是凌晨时分，窗外已经弥漫着厚厚的一层红雾了。然而，不知为何，此时的门把手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了一起，无论叶攸怎么用力都是纹丝不动，窗户也是如此。 “奇怪”叶攸略有所思，在他前几次的记忆中，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在红雾出现的时候开门出去，就可以正常进入红雾中的那个世界层面了。 在几次尝试无果后，叶攸暂且放弃了今晚的调查，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根据之前舅舅在红雾中受害的状况来看，这一次的红雾应该也并非无法进入，今晚是什么特殊情况吗，又或者 带着对红雾的种种猜想，叶攸的意识渐渐溶解在了时钟的滴答声中。 第二天，叶攸去了趟项妍的学校，在和她的班主任说明了情况后，帮她请了个长假。项妍的状态并不好，整个上午，她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虽然项峰远的死对叶攸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但对项妍而言那已经是大厦崩塌了。不过让叶攸比较宽心的就是，早上放在门口的早饭，项妍还是有吃的，虽然只是喝了点牛奶，也总比没有好了。 在帮项妍准备好午饭，自己也吃饱之后，叶攸向着自己的新学校出发了。只是待在家里，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而学校这种人员聚集的地方，正是搜集情报的好去处。更何况叶攸也不能确定下一次的回溯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所以眼下还是要正常过好每一天的。 不过很显然，今后的日子注定是难以平静了。刚从直达学校的公交车上下来，叶攸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学校门口，警察正站在校门口焦头烂额地驱赶着怎么也赶不走的人群。操场上，几名警察正在盘问学校的领导们，其中就有那位负责管理学籍的刘老师。 正当叶攸疑惑之际，“又是你”依旧是冷冰冰没有什么感情的的声音，叶攸回过头，正是之前在学校里遇到的那名说话很不客气的女孩，对方就坐在公交站的候车长椅上，而叶攸在下车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对，又是我，”叶攸毫不客气地坐到她边，“怎么了，今天学校搞活动” 女孩有些意外地扫了叶攸一眼，“我还以为你是比较懂礼貌的类型。” “是吗我以为这是你们学校的校风，学习一下罢了。”叶攸耸了耸肩，前几次的记忆中，叶攸也没少在走廊里被这女孩凶，现在难免有些火大。 “抱歉。”短暂的沉默后，女孩微微低下了头，“之前因为一些私事，迁怒于你了。”看样子女孩也知道自己之前有些失礼，这份坦 率倒是让叶攸也不怎么介意之前的事了。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叫叶攸，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褚静。” 还真是人如其名，叶攸打心底感叹道，“那，褚静同学，请问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谋杀。” “那死者是” “不知道。” “那你在这里是在做什么呢” “你好烦。”褚静头一次表现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车站边上就是我家，我在自己家门口坐着看热闹不可以吗”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交流障碍。”叶攸倒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毕竟和一个没事那么表情的人说话还是很累的。他抬头看了眼褚静所指的方向，是一家门面十分古朴书店，位置正对着学校的大门。 “既然你家就在学校对面，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其他的信息呢比如警察什么时候来的，谁报的案之类的”叶攸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如果有，请告诉我，我的舅舅是中央大街事件中的受害者，很可能和这一次的案件也有关，所以拜托了。” 褚静刚要炸毛，听到后半句话不禁一愣，看叶攸的表情不像是撒谎后，她叹了口气，“最开始发现的是每天早上来学校门口卖瓜的大叔，因为他每天叫卖声音都很大很吵，所以我印象很深。当时只听到他好像骂了几声之后，突然大喊杀人啦，之后大家就都出来了，有人报了警，过了一会警察来了。” “你有看到受害者吗” “没有。”褚静摇了摇头，“爸爸当时叫我和妈妈不要出来，之后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喊着学校里还有什么，其他的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等等，”叶攸突然察觉到一丝违和感，“你之前说卖瓜大叔骂了几声才发现死了人” “好像是骂经常出现在附近的那个酒鬼吧，之前偶尔也会听到，就没有去注意他骂了什么。” “没事，这就足够了。” 叶攸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在红雾之中，危险的不仅仅是怪物。 第三章 脱轨的线索 当叶攸从学校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了项妍从房间里出来过的痕迹，餐桌上放着吃过的午饭和一张字条。 「谢谢。」 自己这个妹妹，似乎比自己想的更加坚强啊。叶攸将碗筷丢进洗碗池泡了起来，经历过失去至亲之痛的他知道这时候无论怎样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他需要做的就是成为项妍的依靠。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叶攸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盘算着今晚对红雾该进行怎样的调查。 此时地方台刚好在播报今天的新闻，以夜晚会有凶猛的大型野兽在开发区出没为由，方诸市政府下达了宵禁令，在这之后便是今天那起案件的相关报导。 和叶攸猜想的一样，受害人之一果然有之前褚静提到的那个酒鬼。另一名受害者的身份被确认为学校的一名女教师。二者的遇害时间都是凌晨，基本上可以肯定和红雾脱不了干系了。 女教师的死状似乎和项峰远类似，新闻里的说法是疑似被野兽袭击，这和当时警察告诉叶攸的项峰远的死因一致。 但另一名受害者就不一样了，按照新闻里警方的说法，那名酒鬼是被人为杀害的，死因是胸口的几处致命刀伤，这倒是在叶攸的意料之内。 在听褚静说那位瓜农是先骂了一会才发现死人之后，叶攸便已经推断出了这一信息。如果依旧是那些怪物所为的话，尸体一定会像那名女教师一样破烂不堪。 但瓜农一开始并没有发现酒鬼已经死了，说明酒鬼的尸体从外表上乍一看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也正是这一点，让叶攸意识到，在红雾中，除了怪物之外，还存在着其它的危险因素，只不过具体是什么叶攸想起了在红雾中看到的巨狼和神秘人影，他们的身份最为可疑。 之前有几次叶攸能在红雾中活下来，都是因为真的在大桥的长椅上睡了过去才侥幸逃过一劫，唯独这一次是例外。 不能排除自己是被那个神秘人救下来的，但叶攸也想不出对方会救自己的理由，更何况在那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反而让叶攸觉得他们更可疑了。 不过最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关于红雾的报导，不应该没人注意到才对，难不成 “叮”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打断了叶攸的思绪，「我想吃煎鸡蛋。」是来自项妍的短信，看样子短时间内这应该就是项妍和叶攸的沟通方式了吧。 不过倒也确实是时候准备晚饭了，翻开冰箱后，叶攸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家里的经济来源断了。 虽然能得到一些保险赔偿，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开发区的物价也算是挺高的了，那点赔偿费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花光。 空闲时间也该想想办法解决这个现实的问题了，叶攸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又沉重了许多。好在现有的食材还是足够再吃上几顿的。 把项妍的那份饭菜放到门口，自己也吃饱喝足之后，叶攸洗了个澡，准备先睡一会。 距离凌晨还有不少时间，他打算今天再尝试一次进入红雾。如果还不行，那明天可能要试试在外面过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攸被吵醒了。此时已是凌晨十二点，项妍的房间里却是传来絮絮叨叨的低语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格外吵耳。 叶攸轻轻推开项妍的房门，却看见对方正沐浴在红色的月光下，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仔细一听，内容却是「都是我害死了爸爸」c「活下去好累」c「为什么妈妈不接我的电话」c「哥哥会不会觉得我是负担」这类的话。 “小妍”叶攸小心谨慎地叫着，但并没有得到回应。梦游吗不，并不是梦游。借着月光，叶攸看到了另一个躺在床上睡得正深的项妍，那么，眼前的这个又是 这诡异的一幕让叶攸半天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全身紧绷着杵在那，甚至没有想过逃跑。 但似乎这个“项妍”并没有攻击性，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对叶攸的举动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就那样伫立在房间中央，不停地自言自语着。 叶攸壮起胆来，向“项妍”伸出了手，在接触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成千上万的思绪夹杂着各种记忆冲进了叶攸的脑海。 叶攸看到了项峰远在对着电话大吼，看到了自己的舅妈转身离开，看到了很多不认识人在说笑，甚至，看到了自己。 叶攸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全身的汗毛像豪猪的毫刺一般竖了起来，几乎将衬衫撑离了皮肉。 毫无疑问，这是项妍的记忆，而那些复杂的思绪和情感，也正是源自项妍的内心。 叶攸发生了这么大的噪音，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熟睡中的项妍，就 像是声音根本没有传达到她所处的那片空间。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叶攸回了回神，没有再轻易触碰这个古怪的“项妍”，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已经为他的大脑添加了太多的负担。 从自己获得的那些信息来看，两个项妍都是真实的，只不过现在这个“项妍”更像是处于红雾世界中的一种特殊存在方式，反映了项妍的内心世界。 在确对方除了自言自语不会有任何其他的行为后，叶攸暂且离开了项妍的房间。 或许就在自己从怪物的袭击中活下来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已经脱离了叶攸无数次死亡的记忆了。 然而越是这样，就越是必须要去红雾中一探究竟了 穿好外套，叶攸再次转动了把手这一次，他成功来到了外面。 城市中弥漫着红雾，在视野受限的情况下，叶攸集中注意力仔细捕捉着空气中的声音，但此时却是连半点风声都没有。 起码附近应该是安全的吧，叶攸有些庆幸没有听到那梦魇一般的脚步声。 他试探着进入了红雾，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突然冒出什么东西，这让叶攸稍微大胆了些，似乎红雾本身还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不过红雾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恐怕天亮时就会要散去了，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找到有用的信息才行 在稍作思考后，叶攸决定先前往这两次命案的现场去一探究竟。 一路上，每经过一栋居民楼，叶攸都能听到里面嘈杂的低语声，或许项妍房间内的那一幕正在每个人的房间里上演。 过于平静的街道在这些低语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诡异。 来到中央大街，叶攸停下了脚步。此时，在他身前的那片红雾中，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项峰远最不可能出现的人，站在那里，双目无神地凝视着前方。 “晚上好，舅舅。”叶攸当然知道对方不会回应自己，他知道这个“项峰远”和之前遇到的“项妍”一样，都只是像是现实中的人在红雾世界中的一种相对应的存在方式而已。 只不过，叶攸没想到已死之人在红雾的世界中，也能够以这种方式出现。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叶攸轻轻将手搭在了“项峰远”的肩膀上。 记忆再次涌入叶攸的脑海，但这一次，只有一幅画面，那便是项峰远遇害时的看到的景象。 狰狞的怪物奔跑着，嘶吼着，肆无忌惮地蹂躏着最终，这段记忆以视野中怪物落下的巨足收尾了。 从记忆中回过神时，眼前的舅舅已经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晚安，舅舅。”叶攸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拥有无数个被怪物杀死的记忆，但看到项峰远的记忆，他却没有办法保持内心的平静。看样子自己还没有因为一次次的死亡而漠视死亡。 叶攸没有把时间花在伤感上。既然项峰远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红雾之中，那就意味着另外两名受害者应该也会以这种形式出现。 留给叶攸的时间没那么充裕，他必须在红雾散去前赶到学校那里。 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叶攸终于是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学校，这一路上连跑带走得几乎要了叶攸半条命。 果然，大门口也有两个人影，一个邋遢的中年男性，和一个充满知性气息的女性，正是那两名受害者。 叶攸想也没想就向着那个中年男性伸出了手，根据受害情况来看，关键的信息一定就藏在他的记忆中。 但就在这时，红雾突然躁动起来。紧接着，眼前这个中年男性的身躯突然急剧膨胀起来，一道道锈迹斑斑的铁丝从他胸腔的刀口处狰狞地爬出，将他的双臂束缚在身后。 看到眼前这一幕，叶攸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跑。开玩笑，这时候不跑难道要等对方完全变成怪物吗 叶攸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但完全不敢停下脚步。即便他已经第一时间全力逃走了，此时身后还是隐约传来了那越来越近的沉重的脚步声。 这鬼东西也跑的太快了吧明明那么大一坨 而就在叶攸快要放弃逃跑，迎来自己的又一次回溯时。曙光如同一把利剑，从天边的云层中刺出，穿透了红雾。 红雾就这样似冰雪消融一般渐渐淡去，雾中怪物的嘶吼声也渐渐消失了。 叶攸再一次活下来了。但这一次却没有丝毫喜悦。 “果然没有那么顺利啊。”叶攸苦笑着瘫坐在了路边。很显然，幕后的真凶并不想让叶攸触碰真相。 不过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虽然才刚有些眉目就断了线索，但叶攸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他知道了怪物是如何“出生”的，以及红雾下其他人那种暴露出内心世界的存在形式。 只要这样一点点探索下去，叶攸相信自己早晚会 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事情的真相。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时，已经是6点钟了，虽然一夜没睡，叶攸却没有多少困意，即便身体累得快要散了架。 简单地做了些家务又解决了早饭的问题后，叶攸换了身衣服，再一次出了门。 这一次的目的地，还是学校。虽然发生了两起命案，但学校今天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位叶攸同学今后就是大家的同伴了，他是前不久才来到这里生活的，你们要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互帮互助”在领完教材后，上课之前叶攸的班主任把他介绍给了大家。 由于相貌平平，也没什么特殊身份，再加上前两天的事搞得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叶攸的到来并没有在班级里溅起什么水花。 只有一人除外。 “好巧啊。”第一节课下课后，叶攸看着自己座位边上满脸不情愿的褚静，热情地打着招呼，“咱们两个还真挺有缘的” “都是我自己做的孽。”褚静咬牙切齿地扭过头，搞得叶攸差点笑出声。 “诶静子你们两个认识”听到二人的谈话，叶攸身后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凑了过来，“他不是前不久才来市里的嘛，难道你亲戚” “你这是在咒我吗”褚静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唉，碰巧得罪过他。” 得罪这个词搞得男孩看叶攸的眼神有点异样，但还是打了个招呼，“那个啥，你好，我叫关铎你不会是道上混的吧” 叶攸倒是觉得比起自己，这个关铎的扮相才更像是道上混的，哪有学生又打耳钉又戴着一大堆戒指项链的 这要是再染个头穿上一身皮夹克，就是活脱脱一个暴走族的扮相了。 “这都被你猜到了”叶攸打趣地回应着，“看样子得割你一条舌头下来了，免得你四处宣扬。” “真的假的我靠静子你坑我啊” 看着关铎那被叶攸唬得一愣一愣的滑稽相，褚静不由得也哑然失笑，“你还真信他傻死了。” “我靠你别吓我啊”关铎夸张地大叫着。 三人一时间就这么有说有笑地唠了起来。褚静并不像叶攸想的那么冷淡，熟络起来之后，她反倒是十分健谈。 关铎是褚静的发小，两个人自幼儿园时期就认识了。而且别看关铎一副不良少年的打扮，学习成绩却是年级前五以内的，顺带一提褚静是年级第一。 “说起来”聊着聊着，聊到了昨天的案件，褚静突然看向了叶攸，“你舅舅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舅舅”关铎也看了过来，“攸哥你舅咋啦”因为叶攸虚长一岁，关铎已经很自来熟地叫他“攸哥”了。 “我舅舅之前在中央大街遇害了，我目前在调查这件事。” “诶中央大街那起案件节哀”关铎有些难过地拍了拍叶攸的肩膀，“不过警方不是说那是野兽的袭击吗” “真的如此吗”叶攸反问道，“我倒不觉得这周围没山没林子的会有什么野兽。” “呃，你这么说倒也确实”关铎叹了口气，“不过如果什么人会这么丧心病狂啊，唉，秦老师她人很好的” 关铎口中的秦老师，就是昨天遇害的那名女教师。在刚才的谈话中褚静和关铎也有提到，那名秦老师是这个班原本的班主任，很负责也很温柔。 “你一定要查明真相啊”关铎突然一把抓住了叶攸的手，“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哥们一定会全力帮你的” “喔”叶攸也热情地回应着他，虽然他并不打算把正常人拖进这趟浑水里。 然而叶攸并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 第四章 现实的压力 在学校折腾了一天，叶攸总算是回了家。 也不知关铎平时就这个样子还是叶攸的到来搞得他格外兴奋，这一天下来他基本上是带着叶攸在学校转了个遍，每次课间叶攸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关铎拉着到处跑，就连学校的天台都没错过，虽然很快就被管理员给赶下来就是了。 然而，当叶攸回到家看到厨房里的那一片狼藉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拿出手机，给项妍发了封短信，「野兽袭击」 「你没给我做午饭。」过了好一会，才收到了回信。 哦，明白了。叶攸猛地一拍脑门，自己光给项妍准备了早饭，忘记自己中午会在学校吃了，并没有给她准备午饭，看这架势，是项妍自己饿了之后跑出来做饭吃了。 不过，与其说是做饭叶攸看着炉灶旁的瓷砖壁上溅满的黑色物质c砧板上七零八落的奇怪碎屑以及洗碗池里装满了奇怪固体液体的碗碗碟碟，这场面更像是什么人体实验的现场吧 不过项妍的午饭也确实是个问题，思忖良久，叶攸试探性地给项妍发了条信息「我教你做饭吧」正所谓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教会了项妍做饭说不定自己以后还有机会放学回来就吃上饭 「录下来发给我。」秒回，而且下面还附带着项妍的社交帐号。 这是铁了心不想和叶攸见面了。不过叶攸也不打算强求，慢慢来就好，况且项妍能够答应就已经让叶攸很心满意足了。不过拜她所赐，现在冰箱里的库存只够今晚的晚饭了，明天去学校该跟同学们打听打听打工的事了，叶攸可不想自己的下次回溯是因为饿死。 把残局收拾好后，叶攸用手机把自己做晚饭的过程从洗菜择菜到最后做好出锅都录了下来，发到了项妍的社交账号里，顺带提醒她饭已经做好了，开门时别碰翻了。 而他自己，则是简单吃了一口便出门了。 学校基本不会留什么作业，而且现在而言也不需要自己补什么进度，眼下不如利用好这段时间到外面四处看看，况且家里的食材也得补充一下了。 自几年前开发区建成后，政府引入了大量的高新开发企业，这也成功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使得方诸市的人口在几年的时间内激增十数倍，原本平平无奇的教育医疗等各项机构设施也因此达到了全省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水平，让方诸市成功跻身于一线城市之列。 “精品肋条了嗷刚切下来的精品肋条了嗷” “江鱼海鱼便宜啦” “本地笨鸡笨鸭都是吃农家饲料长大的，又肥又嫩” “绿色蔬菜非转基因啊” 叶攸还是头一次来到正常世界下的中央大街，说是大街，其实是一个综合的商业区。整个方诸市八成的商店小摊都集中在这里。 即便发生了一起命案，这也还是人山人海，络绎不绝，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每个摊位前都挤满了人，中心处的几栋商业大厦门口更是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不过，看得出来方诸市的治安水平还没能完全跟得上当地的发展速度，几个店面中间夹着的小巷子里，还窝着一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来往的行人，看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小伙子，”叶攸正边走边东张西望着，路过一个占卜摊时，却突然被拉住了衣袖，“小伙子，你要出事啊”浑身罩在紫色袍子里的摊主神经兮兮地说道。 叶攸听得直想抽出皮带打得这家伙嗷嗷叫，哪有人一上来就说别人要出事的不过这也是这些江湖骗子的常用手段了，先是说你有什么什么灾，然后再行骗之类的。 叶攸也懒得理这种人，抽出衣袖就要继续往前走。 “你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啊”这占卜师说的怎么像国产算命先生一样叶攸心里好笑，对他的话却是毫不在意。血光之灾有就有吧。 自打开始调查红雾的那一刻起，叶攸就做好了过了今天没明天的心理准备了。区区血光之灾不过是死一下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路过一家餐厅时，叶攸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嗯关铎”在名为「辉同西餐厅」的大堂里，一身服务生打扮的关铎正满脸营业式笑容地为客人点餐。 而好像是感受到了叶攸的视线，关铎抬头看向了窗外，正好对上了叶攸的目光，笑容当场就凝固了。 “呜呜呜，我不干净了”餐厅外，关铎正像个小姑娘一样假哭着。 “你别说的好像我糟蹋你了一样啊”旁边路过的几个女孩听到关铎的话又看了看叶攸，满脸都是兴奋，吓得叶攸赶忙拉开与关铎的距离。“再这样以后我 可要假装不认识你了” “哇攸哥你好无情，”关铎叹了口气，“难得小的我忙里偷闲来和你说话。” “那你尽量保持个正常人的模样吧，”叶攸撇撇嘴，转头看了眼餐厅，“没想到你居然能耐下性子当服务生” “没办法，要恰饭的嘛”关铎打着哈哈挠着头，“更何况大姐头给开那么多工资，我更要好好干了嘛”关铎说的大姐头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不过工资高，离家也不算远，这好像是个机会 “关铎，这家餐厅还招人吗” “啊”关铎被叶攸问的一愣，“攸哥你也要来打工” “嗯，毕竟舅舅出事了，家里还有个妹妹要照顾。” “攸哥你还有个妹妹啊”关铎倒是直接抓住了“重点”，顿时满脸紧张，“怎c怎么办啊大舅哥，我还没好心理准备” “都开始改口叫大舅哥了你丫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叶攸笑骂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所以说，还招人吗” “我帮你问问大姐头吧”关铎气势十足地拍了拍胸脯，“她就算不答应我也要逼迫她答应”说完就一头冲回了餐厅，看那架势就好像他才是这家店的老板。 没过一会，关铎便垂头丧气地溜了回来，看那样子叶攸顿时心里一凉。 “难道” “唉”关铎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姐头她听我说了你的事之后说到时候工资可以给你多开二百好痛攸哥你干嘛打我嗷” 叶攸好气又好笑，“为什么说给我多开点工资你反倒一脸不爽啊” “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到时候工资下来了我请你吃顿饭好吧” “好耶” 叶攸不由得对关铎的表情管理能力有些佩服，“你要么去当个演员算了，戏太足了。” 关铎先是一愣，随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演员就算了，我又没啥真本事不说这些，先去跟我见一下大姐头吧，可别乱说话嗷，万一她心情不好说不定就不用你了” 倒也是，毕竟人家也只是口头答应，肯定不会连个面试都没有就直接录用。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叶攸跟着关铎走进了餐厅 第五章 迫近的威胁 “你就是叶攸”江悦打量着叶攸，叶攸也在打量着江悦。 江悦，就是这家西餐厅的女老板，叶攸以为关铎口中的“大姐头”怎么也得是位四十岁以上的“大姐”了。 没想到江悦居然这么年轻，看年龄也就三十不到，一头乌黑的长发直披至腰，长相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是十分耐看，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气质更是为她的形象加了不少分。 “你被录用了。” “诶” “啊” 叶攸愣住了，关铎却是大叫起来，“大姐头你怎么就录用了啊” “可是，”江悦挠了挠头，“我不是之前就说要录用他来着” “你不是说要先面试吗” “呀”江悦打着哈哈，“主要是，也没什么好面试的呀，哈哈哈” “不对不对不对”关铎的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了，“你当时不是问了我一大堆，连国籍都确认了好几遍” 江悦脸色微红，“那c那是因为你那时候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东西啊” “好，我这就去角落里当个坏东西了” 看着和关铎在那耍宝的江悦，叶攸心中那高冷美人的形象一下子就崩塌了现在是憨憨美人。 “小悦就那个样子，你别太介意。”正闹腾着，一座大山操着奇怪的口音从休息室小小的门挤了进来。“你是新来的小伙子吧，咱在后厨听过关铎这臭小子嚷嚷了哦还以为也是个小混混，这不是挺像样的嘛。” 说话的人是一个浑身都是肌肉的中年大叔，身上围着围裙，相貌也十分和善，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从笑眯眯的眼缝里打量着叶攸，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厨师，倒像是看场的打手，估计这家店没人会来找麻烦吧。 “哎哟，失礼了，”见叶攸看向自己，大叔憨厚地咧开了嘴，“咱叫程辉，是咱家的厨师长，今后咱们俩就要好好配合啦小伙子”说着，向叶攸伸出硕大的手掌。 “请多指教”叶攸赶忙站起来，握了过去，“啊我以后是在后厨工作吗” “嗯对啊，小悦没和你说吗”程辉一脸疑惑地看向江悦，后者则是茫然地看向关铎，“你没和他说” “你也没告诉我啊”关铎说话已经带着哭腔了，“说我是坏东西也就算了，现在还合伙霸凌我攸哥咱们走吧，离开这伤心之地” 倒倒也不必 “啊，没关系啦，”叶攸赶忙摆手，“后厨也没关系，不管是打打下手还是做做家常菜我都可以的”管他是哪，能挣到钱都一样，不过后厨比服务生只多200好像也 “看吧我就说我攸哥靠谱”叶攸话音刚落，关铎便又一脸得意地跑到叶攸旁边去了，只能说这家伙真的很有当演员的天赋。 不过拜关铎所赐，气氛也一下活跃了起来。今晚倒是还用不着叶攸，所以听江悦介绍了一下餐厅的注意事项后，叶攸和大伙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买好食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项妍的那份晚饭吃的很干净，看得出中午实在是没怎么吃好饭。 像往常一样，叶攸打开了电视，打算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闻。 不过今天倒是相当平淡，除了提到一嘴警察还在调查之前的那起凶杀案以外，似乎并没有出现新的受害者。 时间还早，叶攸打算休息一会，忙活了一天实在是困得厉害，而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这个时间会是什么人叶攸小心翼翼地从猫眼向外看去，却根本没看到什么人影。 听错了吗 刚要回头进房间休息，门铃又响了。然而和刚才一样，还是没看到任何人。 有点诡异，但是叶攸不敢就这么开门，他隔着门喊了一嗓子，“谁啊找谁啊” 等了一会，却没有任何回应，而门铃也没有再次响起。 奇怪叶攸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却见到不远处一个娇小的女孩正飞也似地跑开。 恶作剧吗叶攸有些郁闷，该不会真的是那种乱按别人家门铃的小孩子吧 不过被这么一闹，叶攸也没了困意。时候还早，干脆在外面转转吧，正好顺便看看红雾是从哪里出现的，说不定能直接找到幕后黑手呢 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两三个小时后，终于是到了23点57分了，再有三分钟，红雾应该就要出现了。 叶攸在公园中央坐了下来，这里是一处高台，视野也比较开阔，能大致看到开发区的各个方位了。 只要确定了红雾出现的方向，应该就会 一个恍惚 ，就像是被人用力拉了一把，没有任何征兆，红雾出现在了叶攸的周围。 就好像红雾原本就存在，只是叶攸并未察觉一样。 叶攸走出公园，周边的民宅里再次传来了低语声，就像昨晚一样。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安，难道说，并不是红雾在凌晨才会出现，而是红雾一直存在，只是在凌晨才会把人拉进红雾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那曙光为什么还会把红雾驱散呢又或者曙光只是把自己从红雾中拉了回来 叶攸有些毛骨悚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那些怪物和神秘人，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活动着，只是自己并未察觉 就在这时，叶攸的身体突然变得有些难以行动了，就像身体被红雾固定住了一样，迈不开步，也抬不起手甚至转不过头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叶攸慌了神。 怎么办这时候如果遇到怪物应该就只能死亡回溯了吧为什么动不了 叶攸拼尽全力想要把手从红雾中抽出来，但无论他使出多大力气，都无法挪动分毫。 到头了，这次应该是真的到头了。叶攸心中暗暗叹息，自己才刚找到工作，就要回溯了吗未免有点遗憾。 就在这时，就像是听到了叶攸的心声，眼前的红雾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纹，就像是碎裂的玻璃一样，突然破开了一道裂隙。 一只手猛地从裂隙中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叶攸的胳膊。 “快「领主」要来了快把他拉出来” 伴随着一声急吼，叶攸被拉进了那处裂隙。如同灵魂剥离身体一般的不适感袭击了叶攸脑海，无数的金星在他眼前闪烁。 恍惚中，一摸金色在叶攸的眼前闪过。 “睡吧，你已经回来了。” 意识消散前，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了叶攸的灵魂深处，紧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暗 第六章 滋生的杀意 美好的一天，从被闹钟吵醒开始。 “唔”叶攸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四肢传来异样的酸痛，没想到昨天只是去了趟中央大街就会累成这样，自己是多缺乏运动量 把弄好的早餐放到项妍门口，叶攸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开始享用自己的那份食物。 早间新闻的第一条，便是新的命案信息。案发地点在开发区学区房那边，死者却是负责管理学籍的那位胖胖的刘老师，死因嘛还是刀伤。 “这次是他嘛”叶攸眉头微蹙，虽然自己并不喜欢那位老师，但叶攸更讨厌死亡，尤其是被强行赋予的死亡。 嗯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叶攸突然感觉自己的记忆和思维有些违和感，却找不出违和在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半天，反而搞得他的心情有些烦躁。 有些心烦意乱地帮项妍提前做好午饭后，叶攸匆匆赶往了学校。 刚进教室，就看到关铎正在跟褚静说着什么，后者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书，就好像旁边正说得天花乱坠的关铎只是一团空气。 注意到叶攸走进来，关铎连忙大叫着打着招呼。“早安，攸哥嗯怎么这么没精神” “总感觉有点没太休息好。”叶攸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其实相较于疲惫，更多的是烦躁。 “要不然跟我一起逃课去打工吧”关铎满脸兴奋地凑了过来，“多干一个白天多一份白天的工资啊” “你别带坏别人，”刚才一直闷头看书的褚静终于是有了反应，“叶攸早，我刚才看到了精彩的地方，就没舍得停下来和你打招呼。” “啊，没关系，”叶攸还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强烈的不协调感让他的思维有些混乱，“抱歉，我今天可能需要静静心，你们两个聊。”说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开始一点点整理自己的记忆和思路。 “攸哥这是咋了”见叶攸没接过话茬，也没有拿自己打趣，关铎有些不太适应，难得自己有了个耍宝好搭档。 “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褚静白了他一眼，“还有，你要是准备逃课去打工就趁现在，老师马上要来了，顺带一提我是不会借你看笔记的。” “诶静子好过分哦”关铎委屈巴巴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无精打采地翻动着教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攸一遍又一遍梳理着记忆，但是把从昨天早上到现在的记忆都翻了好几遍也还是没找到出问题所在。 但他敢肯定，自己的记忆绝对是出了偏差，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位刘老师的死有种意料之内的感觉，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死人一样。 到底是哪里叶攸感觉自己已经找到关键了，可问题就在于无论他从哪个角度切入，自己的记忆都好像是在隐藏什么一样，反而开始向叶攸呈递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整整一节课，叶攸都有些心不在焉，老师讲的东西也都成了耳旁风。 而就在课间休息时，一段对话从叶攸耳边飘过，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了吗那个胖胖的刘老师也是今天凌晨遇害了诶” “他会不会是又喝多了然后忘了宵禁令” “不知道诶，不过他总是色眯眯地看着我，感觉好恶心听说他还总是喝多了就打自己老婆女儿” “那还真是死有余辜。” “诶别乱说啦” 昨晚宵禁 叶攸愣住了，对啊，自己怎么忘记了昨晚的事明明是最重要的事自己居然会忘记 在他注意到这一点后，昨晚的记忆就像是突破了某种封锁一样涌现出来，从凌晨那一刻进入红雾的世界，再到不知被什么人拉进了一道裂隙，所有的记忆都清晰地浮现出来。 恢复了这段记忆，之前盘在叶攸心头的那团名为违和感的乌云也消散了。他的头脑也再次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对不起打扰一下”回想起刚才两人的谈话，叶攸突然注意到一个信息，“你们说，那位老师也很喜欢喝酒” “诶”突然被叶攸搭话，两位女同学有些慌张，“对c对啊，怎么了嘛” “没事，非常感谢。”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叶攸道了声谢，回过头来时脸上却浮现了一丝喜悦。 “嗯攸哥你咋啦”看到叶攸又恢复了昨日的神态，关铎也来了精神，旁边褚静也有些纳闷地看着情绪忽低忽高的叶攸。 “虽然只是我的一点点猜测，但是我感觉凶手就在学校附近活动。” 或许是因为掌握了「可能是线索」 的信息让叶攸有些得意吧，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两次的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点” 关铎和褚静都是一愣，没弄明白叶攸在说什么。 叶攸笑着摇了摇头，“我之前陷入了一个误区，你说得对，关铎，我舅舅和秦老师应该真的是被某种「野兽」袭击了。”如果把那种怪物叫做野兽倒也不过分。 “但那个酒鬼，和这次的刘老师，是切切实实死于刀伤对吧” 二人一时间愣住了，没有回话，叶攸则是继续自顾自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因为他们两个具备凶手看中的因素。” “首先，两名死者的受害地点都在学校附近，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巧合了呢” 关铎没有说话，旁边褚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诶，好像并没有听说其他地方有类似的凶杀案” “可是，开发区本来也不大啊”关铎挠了挠头，“会不会是攸哥你太疑神疑鬼了啊” 叶攸不置可否，“暂且就当这个是巧合，咱们再来看下一个共同点这两位受害者，是不是都和某种东西有关联” “某种东西” “没错，”叶攸点了点头，“而且这可能是凶手的主要杀人动机。” “攸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关铎此时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了，“你就直接说吧。” “酒。”叶攸笑着伸手示意他不要太大声，“两名受害者都是那种酗酒成性的人，凶手很可能是故意以这种酗酒的人为目标作案的。”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关铎摇了摇头，“他们还都是男的呢” “我没说这个不是共同点啊，”叶攸哑然失笑，“你说的对，说不定凶手的目标，正是「酗酒男性」。” 褚静秀眉紧锁，“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叶攸但是这未免有些太牵强了，况且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样本数量太少，不足以构成规律吧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刚好在宵禁期间在外游荡，碰巧被歹徒盯上了。”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猜测，”叶攸没有反驳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敢肯定我说的都是对的，但是如果下一位受害者还是在学校附近，而且也是嗜酒男性的话，就足以证明我的猜测是说得通的，巧合不会接连发生。” 关铎和褚静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了，不再说什么了，而叶攸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得意，已然在某个躲在阴影中注视着他的人心中酿成了杀意。 第七章 世界的表里（上） “咳咳”一声轻咳把叶攸从睡梦中拉了回来。“小伙子，咱们到了。”睁开眼，刚好和后视镜里司机师傅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这熟悉的一幕，让叶攸险些从车里跳出来。 “方诸市高新科研开发区”叶攸看着车窗外指示牌上锈迹斑斑的几个大字，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回事为什么回溯了 是的，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刚刚抵达开发区的这一夜。 是哪里出了问题叶攸想不明白，自己不是放学回到家，就早早吃完饭睡着了，准备晚上继续出门调查红雾吗究竟是怎么回溯的自己死了 “小伙子”见叶攸在那自顾自望着指示牌怔怔出神，司机师傅的语气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了，“咱们已经到地方了，是不是该” “啊，不好意思”叶攸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付清车费，拎着行李下了车。 坐在桥头长椅上，叶攸的头皮有些麻。耳边的风声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样，呼呼响个不停。 他倒不是没有做好回溯的心理准备，同时也很庆幸自己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 可这回溯得未免过于不明不白了吧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3点32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28分钟红雾就要来了。 一时想不清原因，叶攸索性也把这事抛之脑后了，反正自己已经回溯了，大不了再从头追查一遍就是了。 更何况，既然回溯了，那就应该借此机会，调查清楚之前出现在红雾中的神秘人了，难道说对方真的是学校里的某个人 根据记忆来到自己之前遇害的地方，叶攸在旁边的小胡同里找了个半人高的废纸板，借着垃圾桶盖了个不起眼的掩体。 因为身处于小胡同黑暗处，从街上看也不至于会被察觉到。 准备就绪后，叶攸看着手机上的时钟，静静等待着红雾的降临。 果然，在时间变成了四个0的时候，叶攸像是被人猛拉了一把，一个恍惚，就已经进入了红雾的世界之中。 这和他之前的猜想一致，红雾的世界果然是一直就存在着的，只是凌晨才会把人拉进来而已。 突然，一股刺鼻的酒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从红雾中传来。 之前有这股味道吗叶攸心中有些慌，在他的印象里，之前每一次死亡都并没有闻到这股酒臭味，难不成这一次世界又要有大变动 正疑惑间，一道裂隙突然出现，紧接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裂隙中走出。 白色的，正是之前叶攸看到的那头巨狼，而黑色的身影，却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神父 原来如此叶攸捂住嘴抑制住自己想要叫出声的冲动。难怪自己会在教堂里醒来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件事了 还有那道裂隙，不是跟之前把自己救走的裂隙一样吗 “去吧，梦月。”神父拍了拍巨狼的头颅，“那家伙你随便处理，我去跟另一个小家伙聊聊” 巨狼蹭了蹭神父的手掌后，便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冲进了红雾深处，没过一会，便远远地传来了阵阵嘶吼声，看样子已经和怪物扭打起来了。 “出来吧，小家伙”听着红雾中的动静，神父笑眯眯地看向了叶攸的藏身处，“你会躲起来，就代表着你保留着之前的记忆吧出来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放心，我不是敌人哦” 叶攸犹豫了片刻，心想也是，既然早就发现自己了，以对方的能力而言，完全可以把自己一次次抹杀掉，根本没必要和自己费什么口舌。 推开纸板，叶攸缓步走了出来，“你是什么人” “别一上来就问这么无趣的问题嘛”神父耸了耸肩，而此时巨狼也回来了，爪子和口中满是诡异的血肉，那怪物的下场可想而知。 “还没死哦”似乎看出来叶攸的心中所想，“那种怪物只要出生了，就不会死的，除非它的「领主」消失。” “你” “啊啊啊，停一下，停一下”神父突然把脸靠了过来，十分严肃地伸手捂住了叶攸的嘴，打断了他的话。 叶攸甚至能感觉到神父的呼吸打到自己脸上。和神父那双黝黑的双眸对视着，他不由得莫名有些心跳加速，眼前这个男人不知为何散发着一种魔性的魅力，让人根本没有反抗他的想法。 而神父似乎也对叶攸的反应很满意，脸上再次挂上了往常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咱们还是去塔尔塔罗斯慢慢谈吧” 说着，神父轻轻取下了自己胸口的十字架，像是插钥匙一样，就那么随意地插在了红雾 之中。 咔嚓 伴随着一声清响，红雾再次碎开一道裂隙，还不等叶攸反应过来，神父就一把拉着他走了进去。 叶攸注意到白狼也紧跟在后，但穿过裂隙时，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梦月回去休息了哦”看出了叶攸的疑惑，神父把十字架从裂隙中拔出，“和那种东西打架也蛮累的。” 叶攸刚要说话，却是眼前一黑双膝一软险些跪下。 “哎呀哎呀，”神父连忙伸手扶住他，“你还不习惯这样往来于表里世界吧看来我有些粗鲁了” 好欠揍叶攸有些无语，这个人就不能先问一下自己吗 稍微缓过来一些后，叶攸打量了一下周围，眼前的景色还是中央大街，只不过此时并没有红雾，而是十分正常的夜色下的中央大街。 “这里是表世界，刚才那里则是里世界。”神父见叶攸缓过神了，便自顾自边走边说道，“想必你也发现了，每天凌晨都会被拉入里世界吧” “里世界”叶攸见状赶忙跟上去，虽然自己的脚步还略微有些虚浮。 “我说的不够通俗易懂吗那我简单解释一下吧”神父歪了歪头，笑道，“我们生活的世界，属于这个世界的「表」，「表」包括形体以及状态，也就是哲学上的「客观」，大家平时看到的摸到的客观存在的，都可以算是「表」。” “那里世界是「主观」” “倒也不算错”神父回头略带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里世界虽然表现了神魂与意识，但「里」所表达的「主观」仅属于领主的「主观」。” “意思是不是红雾其实是那个什么「领主」的内心世界” “哦你听懂了挺聪明的嘛”两人正说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教堂的门口。 第八章 世界的表里（下） 叶攸还是头一次认真看清这座教堂。虽说是教堂，但从外面的装饰来看几乎没有任何和宗教相关的元素，只能从建筑风格上才看得出这是一座教堂。 之前神父提到的塔尔塔罗斯，就是这座教堂的名字了不过塔尔塔罗斯不是「地狱」的意思吗为什么一座教堂会以「地狱」为名 “来，喝口圣水”进了教堂，拿了一瓶苏打水递给叶攸，神父打趣道，“喝完之后你就能单挑那种怪物啦” “我信你个鬼”叶攸有些没好气地接过苏打水，在长凳上坐了下来，有一说一他也确实有些渴了，所以也就没客气，拧开盖子就“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那么，除了我的姓名性别年龄工作和身高体重以外，你随便问吧，啊，联系方式也不许问哦” 这神父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叶攸强忍着没有把喝到嘴里的苏打水喷出来，但还是有些呛到了。 “咳咳咳你算了，那，能拜托你跟我解释一下现状吗你似乎知道这红雾和那怪物来源而且，也知道回溯的事” “我当然知道”神父自己也拿了一瓶苏打水，坐到了叶攸旁边，“我好歹也算是里世界的看门人吧。” “这个时间上存在着很多种里世界，每个都承载着这个世界不同的「里」。你这一次所见到的「红雾之里」只是其中的一种，它可以呈现出人们的灵魂与内心想法。” “而正常情况下，里世界并不会把人拖进去，也没有那些怪物，直到「领主」入侵了这里没错，就是你抵达开发区的这个夜晚，红雾之里才变成这样的。” “而「领主」是怎样的存在，我也不清楚，我只是隐约察觉到，「领主」是被恶神赋予了某种权能的普通人，能够获得里世界的一部分控制权。” “这使得他们能够在里世界中通过灵魂直接对表世界的人进行猎杀，并把他们的灵魂腐化成那种怪物。” 原来如此，叶攸想了想之前遇到的那些情况，确实和神父说的情况一致。 “今晚嘛，”神父晃了晃手中的瓶子，“似乎是「领主」的诞生之夜，刚才的那个怪物，就是第一个受害者啦” 什么 叶攸愣住了。 第一个受害者第一个受害者不是那个酒鬼吗等等如果那种怪物真的像神父说的那样，是由受害者的灵魂腐化而生的话，那这确实说得通。 “但是没人发现尸体。” “没人发现”神父摇了摇头，“是啊，老实说我都不知道「领主」是怎么把现实中的尸体也藏起来的，不过不打紧，刚才我说到哪来着” “你说不打紧。” “哎呀哎呀，嘴上不饶人可是容易吃亏的哦”神父笑着揉了揉叶攸的脑袋，就像长辈哄小孩一样，明明看起来他和叶攸年龄差不多。 “不过，关于「领主」的事我也只知道这些了，至于你的回溯我还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的，仅仅停留于发现的程度哦” 话虽这么说，但叶攸已经获取到很多信息了，之后他又问了神父许多问题，但是神父似乎也都不是很了解了。这时，他想起了自己回溯前的那个猜想，赶忙和神父又复述了一遍。 对方听完后表情微微有些凝重，锐利的目光透过地板不知看向了各处，“你是说你和同学说完之后，当天晚上就回溯了” “是这样没错。” “说不定「领主」就在你的身边哦”神父的表情又回到了之前笑眯眯的模样，“虽然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啦，要不要试试看在里世界中伪装成受害者的那一类人呢” “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叶攸有些不太明白，“那样的话岂不是会「领主」直接当成目标解决掉” “哎呀哎呀，这我就不知道了”神父笑着站起身来，“不过被解决掉你也可以回溯，不是吗会有意外发现也说不定好啦，躺下睡一觉吧，明天不是礼拜日，没什么人，等你睡足了我再喊项叔来接你。”说要，自顾自走进了告解室旁边的一个房间。 叶攸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思绪万千。神父的提议似乎值得尝试，说不定能借此看到「领主」的面目呢 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决，像是之前有一次无法进入里世界的特殊情况，神父听过之后也只是说不知道。 不过现在确实该好好睡一觉了，现在舅舅还活着，而叶攸也已经提前知晓了未来要发生的一些事，接下来就看要怎么规避掉一些惨剧了。 躺在床上盘算着后面几天的计划，叶攸的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 第二天中午，叶攸终于是补足了精神从长凳上爬了起 来，在项峰远接到神父的联络后往这里赶得这段时间里，叶攸啃了几口救济处的面包，垫了一下肚子。结果刚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就看到了焦头烂额的项峰远。 果不其然，看到叶攸这副样子，项峰远又是把他一顿训斥。而且看着一脸面包渣还莫名高兴劲的叶攸，项峰远反而更火大了。 坐在车上同项峰远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回了家，叶攸几乎下意识就要掏钥匙去开门，等项峰远把门打开了，他才想起来这时候备用钥匙还在电视柜上放着。 “你回来了。”刚一进门，叶攸就看到项妍窝在沙发上眼泪吧唧地抽泣着，她看到叶攸又是赶忙抽出纸巾擦了下脸，“他是谁” “嗨，小妍，好久不见，”这一次，叶攸主动地打着招呼，倒是让项峰远有些意外，“是我啊，你叶攸表哥，还记得吗咱们小时候一起去偷萝卜来着我还被那老头拿甘蔗揍的嗷嗷叫来着” “噗嗤”叶攸夸张的表情看得项妍不禁破涕为笑，转而想起项峰远在一边又拉下了脸，“不记得，哼”看那样子显然是想起来了，只不过还在和项峰远赌气所以不愿意露出好脸色。 叶攸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赶忙抢在项峰远还没开口说话之前，拦住了他，“舅舅，我跟小妍聊聊天，小孩子的话题你回避一下吼。” “谁要和你聊” “好。”项峰远在一旁看着，却是有些恍惚，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倒是立马同意了叶攸的提议，“小妍，和哥哥好好相处，爸爸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攸似乎想要说什么不想让自己听到的话，项峰远看的出来，但他没有阻拦，也没有训斥。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在和自己赌气，然而刚刚看着项妍被叶攸逗笑，他心中却莫名有股暖流涌过，久违，而又夹杂着丝丝苦涩 第九章 迟来的救赎 目送舅舅回了房间，叶攸坐在项妍边上一人距离的位置，柔声问道，“怎么啦，哭得像花脸猫一样” “干嘛告诉你”项妍嘟着嘴扭过头，“而且还装作很熟的样子，讨厌。” “别这么说嘛，”叶攸对项妍的态度不以为然，“舅舅一路上和我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夸了你好久。”看他那表情说得像真的一样。 “夸我”项妍微微动容，“骗人，爸爸和别人说起我时都只有我怎样怎样不好” “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叶攸故弄玄虚地笑道，“舅舅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吧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项妍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缩的更紧了，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已然没了先前那股凶巴巴的气势了，“他从来都什么不跟我说，只会凶我。” 好叶攸心中一喜，项妍会这么说，说明已经多多少少信了他的鬼话。 “或许是因为不会表达自己的关心吧。”他刚忙趁势追击，“舅舅自己也说过，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不知道该怎么好好面对你。” “哼”项妍轻哼一声，没有接过话茬，转而倒是嘟着小嘴把自己哭的原因告诉了叶攸。 果不其然，还是因为和那个渣男分手了。舅舅听到了估计又会炸毛吧不过看项妍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和舅舅吵起来了。 “其实，”听完项妍这次更加详细的描述，叶攸语重心长道，“我倒是觉得分得还蛮好的啦，毕竟他会以这个原因和你分手，看的出根本没有对你产生什么感情嘛。” “我当然知道”项妍气鼓鼓地瞪了叶攸一眼，“可还是会难过啊” “是啊，”叶攸笑着把手伸过去，放在项妍的脑袋上，后者虽然吓了一跳但是没有躲开，“心情不好，哭过笑过就让它过去吧，天下好男人多得是，不差那一个狗东西。” “嗯，狗东西。”项妍脸色再次露出了笑容，这好像是叶攸第一次，真真正正看到项妍这么开心的笑容吧。 吃过晚饭后，叶攸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心情终于有些轻松起来。 晚饭期间，父女二人间的气氛变得融洽了不少，项妍主动和项峰远说了一些学校里的趣事，也很坦率地说出了自己被渣男欺骗感情的事。 项峰远听后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但这次没有训斥，只是告诉项妍要自己学会甄别是非。 其他的谈话，就要轻松很多了，甚至有几次项峰远被逗得哈哈大笑。父女间的隔阂在这一顿饭的时间里消除了不少。 这样就算是回避了一桩惨剧吧，不过，那位秦老师要怎么救下来呢如果时间线不出偏差的话，那位老师似乎明晚就会遇害了，而记忆中那一晚自己是无法进入里世界的。 前一次的记忆中，叶攸因为舅舅的死亡，在办完手续后下午没能直接去学校上课。这一次的话应该有机会遇到还活着的秦老师吧。 正琢磨着，一前一后“叮叮”两声短信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叶攸赶忙拿起枕边的手机。两封短信一封是来自项峰远的，一封则是来自项妍的诶奇怪，叶攸记得项妍应该还没有自己的联系方式才对，上一次还是他把电话号码写张纸条塞进门缝才和项妍取得联系的。 有些疑惑的叶攸选择先看看舅舅的短信。 「你是个好孩子，妹妹会以你为骄傲的。谢谢。」 简短，但是不简单。看样子项峰远隐约察觉到了叶攸的“努力”吧，他提到的“妹妹”，正是叶攸的母亲。 转过头再来看项妍的那封短信，比起项峰远的倒是多了不少内容。 「哈喽，哥哥，我是项妍，刚从爸爸那要来了你的电话号码，嘻嘻。之前对不起，对你那么凶。你说得对，爸爸其实还是关心我的，今天我鼓起勇气和他说了和狗东西分手的事，他居然没有凶我，这还是妈妈离开后他第一次这么温柔，或许我也对爸爸有些误解吧总而言之，非常感谢以及这是我的社交帐号方便的话加一下吧」 后面备注了社交帐号，还跟着一个很可爱的颜文字。 或许这就是这家人的共通点吧，虽然彼此都不坦率，但又可以很快消除对对方的误解与负面情绪，本质来讲还真是可爱又麻烦的性格。 添加上项妍的账号后，叶攸简单和她问了声好，项妍倒是问了叶攸不少问题，从饮食习惯到恋爱情况都问了个遍，得知叶攸没有女朋友甚至还挺意外的。 自己的这个妹妹原来是这种性格的吗叶攸有些哭笑不得。 深夜。 项峰远和项妍已经睡着了。 叶攸则是蹑手蹑脚地跑 到厨房翻找着什么东西。 良久，才从一个柜子的角落里翻出来一瓶白酒。 神父之前说，试着伪装成受害者那一类人，所以叶攸准备试试看以一个“酒鬼”的姿态进入里世界。 不过，从小到大滴酒不沾的叶攸，看着眼前这瓶白酒不禁有些心里打怵，他连啤酒都没喝过，一上来就是度数大的，真的没关系吗挣扎良久，终于还是拔开了盖子。 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光是闻着这股味道叶攸就感觉头脑有些发昏了。 他咬咬牙，狠下心，抓起酒瓶猛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白酒滑过食道留下强烈的灼烧感，叶攸差点把酒瓶直接甩出去。 完了，要回溯了。感受喉咙直达胃部的那一道“火线”，叶攸脑子里已经开始有了奇怪的想法。 但叶攸想着，就这么一口还远远没有达到“醉”的水平，索性又是一口下去，他的脸快要扭成一团了，不过，前一口的劲似乎上来了，帮他减轻了不少痛苦，也冲的他脑子有些发昏。 “嘿”叶攸怪笑一声，时间也刚好到了凌晨，开发区内再次弥漫起了红雾。耳边传来了项峰远和项妍内心的低语声，不过叶攸此时无暇顾及这些。 他把酒瓶子拿在手中，晃晃悠悠出了门。 第十章 叶攸的觉悟 刚一出门，叶攸便和之前遇到的怪物撞了个正着，顿时醉意全无。 但怪物似乎并没有对他产生兴趣，只是嗅了嗅便离开了。 叶攸被这么一吓，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壮起胆凑到怪物边上闻了闻，险些吐出来。 异乎寻常的酒臭味在叶攸的鼻腔里殴打了一顿他的嗅觉神经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这东西难不成把我当成他的同类了”叶攸闻了闻自己哈出的气味，虽说不是很重，但也是酒味十足。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以后自己可以安全地进行探索了 叶攸突然想跟着这个怪物走一会，看看对方是否有什么行动规律。 于是，红雾中就出了这么诡异的一幕:一个狰狞的怪物在前面晃晃悠悠地走着，后面一个人类晃晃悠悠地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赶尸。 然而遗憾的是，这个怪物似乎真的只是在四处闲逛，并没有任何行动规律可言。 不过基本上可以确定，怪物是通过嗅觉来感知周围的事物的。 那现在怎么办漫无目的地闲逛 叶攸有些郁闷地看着手中的酒瓶，“总感觉喝点酒也只是不被怪物袭击而已，并不会把「领主」引出来啊。” 是不是差了点什么 这样的念头突然在叶攸脑海中闪过。 自己是不是忽略了受害者的某个特征 「男性」c「嗜酒」以及「学校」，这三个关键点以外还有什么吗 如果知道第一个受害者的情况，情况就会好很多了。 但以回溯的时间点来看，这是不可能的。在他刚进入里世界时，怪物就出生了，说明根本没有时间接触到死者的灵魂。 等等，好像也没必要纠结于第一个吧 叶攸沉默了半晌，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今晚已经没有调查的必要了，直到那一天前，或许都不需要再进入里世界了。 第二天一早，叶攸像之前一样早早地出了门去学校办了转学手续。 由于昨晚喝了点酒，今早起来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差了好多。 被项峰远问起时，也只好以不熟悉新环境没睡好为由搪塞过去了。 而今天下午，才是真真正正的重头戏。 “啊你就是叶攸同学吧”学校里，叶攸才刚捧着一堆新教材走进办公室，那位秦老师便靠了过来。 秦老师要比里世界的灵魂可爱多了，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个头比叶攸还要矮上半个头，要不是打扮得还算蛮成熟的，完全看不出是个老师。 “老师叫秦浅浅，以后就是你的班主任啦” 叶攸还没来得及问声好，便被领着去了班级。一路上秦浅浅向叶攸告知了一些注意事项，顺带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概况之类的。 到了班级之后，像之前一样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叶攸，便给他安排好座位准备上课了。 这一次叶攸和褚静还是陌生人，所以后者看到叶攸坐在自己边上也没什么反应。 不过让叶攸有些诧异的是，关铎的座位上此时空无一人。 难道是逃课去打工了叶攸记得之前关铎有说过逃课打工这类的话。 “关铎去哪里了呀”正巧秦老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没有哪个同学晓得” “请假了。”褚静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他上午就没来，说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这样啊，老师上午没课不晓得，等下课老师打个电话问一下噢，那咱们先上课吧。” 家里出了什么事叶攸眉头一皱，之前关铎好像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总感觉有些蹊跷。 结束了第一天的课程，叶攸在办公室找到了秦浅浅，此时其他老师已经走了，只有她还在座位上忙着什么，“秦老师，请问放学之后有空吗” “唔，老师要做一下课题准备，怎么了嘛”秦浅浅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叶攸。 看样子这就是她遇害的原因吧。 叶攸挠了挠头，“那个老师，要不要我帮忙” 秦浅浅微微一愣，随后莞尔一笑，“谢谢你的好意啦，但是这是老师的工作哦，你快回家吧，回去晚了家人要担心了。” 我回家你不又要出事了，我还有事问你呢叶攸暗暗着急，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可是，我想帮助老师。” “咦”秦浅浅有点不太明白叶攸为什么这么执着，“可是” “老师”眼看着办公室 里没人，叶攸也豁出去了，他突然靠上去，一把抓住了秦浅浅的手，后者顿时如遭雷击一般僵住了。 “老师，我知道这样不好” “等c等等叶攸同学”秦浅浅终于反应过来，脸哄地一下就红透了，神色慌张地想把手抽回来。 “老师，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帮助你吗我想试着接近你。”叶攸装作十分深情的样子看着秦浅浅，为了救下老师他也是真的拼了。 而且他也做好了回溯的准备了，之所以这次一要救下老师，是为了从老师这里收集到之前错过的情报，现在的叶攸不会错过任何有可能有价值的信息， 或许是被叶攸唬住了吧，秦浅浅有些慌乱地抱起桌子上的文件，“对c对不起叶攸同学，老师老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老师先回去了”说完，头也不抬地跑出了办公室。 总感觉被拒绝了。叶攸心里有点不爽，但结果是好的，毕竟他最初的目的就是阻止秦浅浅遇害。 怀着微妙的心情回到家，叶攸静待着明天的到来。 不过，有一件事他比较在意，那就是「关铎家里出了事」的这一信息。 他隐约觉得关铎家的事和这次的事件也有些关系，但现在不好说，还是要等关铎来上学才能有所了解了，或者可以找机会问问秦老师。 凌晨，叶攸习惯性地醒了过来，尽管他今晚并不打算外出他也无法外出。 窗户纹丝不动，也没有听到低语声，今晚和之前一样，自己似乎被隔绝在里世界之外了。 叶攸隐约摸到了一些规律，似乎「领主」在进行猎杀的当晚，里世界会处于一种封锁状态，无法外出。 而如果在外游荡到凌晨，就会像之前一样被红雾禁锢住无法行动。 当然，还是猜想。在没有得到任何确切的信息之前，都只能是猜想。 第十一章 最初的死者 第二天一早，叶攸照常来到了学校。项峰远活着的好处就是叶攸没有太大的现实压力了，起码不需要起大早做早饭了。 学校门口还站着警察，不过这次没有封锁校门口，只是在校门外调查着什么。 看样子那个酒鬼还是遇害了。不过没关系，叶攸正打算今晚再去看看酒鬼的灵魂是否可以进行调查呢。 “早安。”来到教室里，看着已经早早坐在座位上看书的褚静，叶攸打了个招呼。 褚静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眼叶攸，犹豫了一会，才冷冷地道了声“早”。 关铎的座位上还是空无一人，而眼下距离上课也只剩下十几分钟了。 “同学们早呀”秦老师推门走了进来，今天的第一节课就是她的。 在目光扫过叶攸的时候，秦浅浅的脸色不由得微微泛红，赶忙移开视线。看样子昨天叶攸的那番话对她的影响不小。 这老师还真的挺可爱的。注意到秦老师的反应，叶攸一时间不由得觉得和这种女性交往其实也挺不错的。 不过还是算了吧，叶攸叹了口气，眼下可没时间谈恋爱，更何况还是师生恋，再说了，对方说不定要年长自己七八岁了，在她眼里自己更像是个青春期胡思乱想的小孩子吧。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突然被用力推开，紧接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呀不好意思迟到了” 这个冒冒失失的人正是关铎。 而看到了关铎，一直拉着脸的褚静脸上也是突然闪过一丝喜色。 “迟到了哦，关铎同学，”秦浅浅装作很生气一样叉着腰，“快点回到座位上吧，老师要开始上课了。” “哈哈哈哈，是是是，秦老师今天也很可爱” “就算这么说老师也不会开心哦” 一时间，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欢乐起来。 下课后，关铎立马找上了叶攸，“哦哦哦哦哦哦你就是转学生吧静子昨天发短信给我了，说是个路人脸角色，这不是很帅嘛” 叶攸嘴角一抽，看向了褚静，后者难得地红了脸，“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没关系，”叶攸摆了摆手，褚静说的倒也没错，况且路人也不算什么贬义，“我叫叶攸，你们好。” “哦哦哦，名字也很帅气”关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叫关铎，她是褚静，我的青梅竹马，嘿嘿，这丫头片子不会说话，你别介意嗷嗷嗷嗷嗷静子你快松手腿要断了” 说到一半，就被沉着脸的褚静掐得满地乱蹦，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 三人谈笑了一会，再次熟络起来，关铎又一次“攸哥”“攸哥”地叫着叶攸，倒是让叶攸莫名有些旧友重逢的感觉。 “啊，说起来，”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叶攸打算打听一下关铎昨天请假的理由，“你昨天” “叶c叶攸同学”哪知这时，秦老师突然红着脸凑了过来，“你你跟老师出来一下” “哟攸哥你犯了什么错啊，看给老师气得，满脸通红，”关铎见状一脸坏笑，“蛮有一套的嘛，刚来就惹麻烦，嘿嘿” 叶攸翻了个白眼，他大概已经猜到秦浅浅来找自己的原因了，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同学知道真相。 「转学第一天就向老师表白」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自己基本上就可以当场回溯了。 无视了关铎的调侃，叶攸一路跟着秦老师来到了学校的天台，在管理员疑惑的目光下，秦浅浅带他来到了一个角落。 “叶叶攸同学” “啊，我在。” “嗯你在，很好”秦浅浅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这副模样倒是让叶攸打心底里有种想摸摸她头的冲动，实在是有些可爱。 “你c你之前说的事，老师有认真考虑过了” 嗯之前难道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老师认为叶攸同学作为学生还是应该好好学习才对” 结果还是被拒绝了。 “而c而且”秦浅浅突然有些扭扭捏捏地搓着手指，脸上的红晕已经爬到了耳根，“咱们也还并不了解对方，如果如果你高中毕业的时候还还有这份心情，而且不嫌弃老师年龄大的话老师说不定会答应你” 啊叶攸有些没反应过来，按照之前的节奏，不应该是拒绝完自己然后训斥一顿嘛怎么还 眼前的这个老师，比自己想得要更加惹人爱，但这也增加了叶攸的愧疚感。 犹豫了片刻，叶攸淡淡地笑了，“那，秦老师，如果到时候你「还记得我」，我会再次 鼓起勇气回应你的。” 这不是玩笑话，如果这一次不会回溯，叶攸会认真考虑这件事，但是自己这一次真的能够活下来吗 “叶攸同学，”看着叶攸那有些伤感的笑容，秦浅浅踮起脚来摸了摸他的头，“不要难过哦，老师愿意等你的好啦，快点回去上课吧”说完，红着脸就要跑开。 “啊，等下”伤感归伤感，叶攸也没有忘记正事，他赶忙叫住了秦浅浅，“秦老师，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关铎以及他父母的一些事啊，只要父亲的就够了。” “诶”叶攸突然问这么一句，让秦浅浅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摇摇头笑道，“老师不能告诉你其他同学的隐私信息哦，不过关铎的父亲好像对他很差，经常喝醉之后家暴他和他妈妈，老师都不敢去家访的说啊这个应该不算是隐私吧” “谢谢这就够了”叶攸的心情有些激动，他几乎是下意识轻轻拥抱了一下秦浅浅，“无论到时候你还会不会「记得」，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然后，无视了彻底石化的秦浅浅，冲回了班级。 坐在座位上，他却根本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太关键了，这个信息太关键了。 叶攸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最初的死者，应该就是关铎的父亲 尽管并不清楚关铎的父亲是否健在，但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 无论时间，还是和受害者的共同性，都完美吻合。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猎物再次上钩。 没错，叶攸的狩猎目标，是「领主」。 而诱饵，则是上一次没能出现的第四位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