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治百病》 第一章 按照惯例，我获得了系统 幻觉吗 这是叶然的第一个想法，不然怎么眼前出现这么绚丽的白光在这么简陋的院子里。 突然，那光点汇集成一点，毫无规律跳动，然后在叶然头顶上消失无踪。 却发出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自头顶而来。 这声尖啸来得如此迅速又猝不及防，叶然正觉得不对劲回过神来想逃，脑袋上就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阵发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一片虚无。 才发现失去了任何感觉，却还能思考。 突然黑暗中，冒出了漩涡，将他吸了进去。 脑海里无数的记忆突然冒了出来，从最近的开始一一倒带。有些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这时候却清晰无比的回放出来，就像在放什么纪录片一样。 从刚刚还坐在屋外哭的自己，然后回到了几个月前，在京都打拼的模样。 大学c高中路清晰地回溯至他的童年。几乎早就记不起长相的父亲，抱着还在襁褓中的自己，开心的笑着，妈妈在一旁温柔的看着最爱的两个男人 这是死前的记忆轮回吗 似乎只有几秒钟，却像过了几个世纪，翻滚的记忆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个温柔的女生声音响起 进行灵魂绑订契约 绑定中 贵姓 “呃免贵姓叶” 叶 “叶然，自然的然。” 噢，叶然先生，你愿意多拉成为你在地球上的灵魂绑定者，从今往后，无论是富裕或贫穷c疾病还是健康，你跟多拉都能彼此不分离c直到死亡也不分开吗 白色空间里，一个透明的水母状的生物缓缓漂浮在虚空之中，水母的身体中缠绕着紫色的电流，煞是美丽。 那个娇柔的女声就是从”牠”的身体中传出的。 嗯我愿意，不过新娘妳触脚这么多，我戒指要给妳戴哪只脚啊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如果我拒绝，我会有什么危险吗” “水母”没有回答，只是身体里的紫光危险的闪了几下，整个纯白色的空间也突然阴暗了下来，就像暴风雨前的天空，灰暗而危险。 你想拒绝 “吓唬谁呢马的老子也不是吓大的如果妳不说清楚” 叶然一脸桀骜的瞪视着半空中的”水母”，那个浑不吝的样子，像极了街边准备闹事的小混混。 “水母”没有回答，只是透明身体里那团漂亮的紫色电光，开始滋滋作响，空间里的空气都随着那团紫色电光的吞吐而微微颤抖着。 “那至少让我知道一下有什么好处嘛。”叶然低眉顺眼的说道。 宿主同意，契约成立 紫色的电光从”水母”的身体中直接如潮水般的倾泻而出，缠绕到叶然身体上，叶然只觉得身体好像触了电一样，全身又痛又麻，整个人的脑袋就像是被割裂开来，巨大的疼痛感让叶然直接晕了过去。 夏日的艳阳毒辣，火炉般烘烤着车轮下的水泥道路，稍作停歇就要将整辆车溶了似。 “妈，到家了。”车窗摇摇晃晃地，叶然在小巴上眺望着远处，双手紧抱着怀里的白色包裹，轻声地说着。 远方那座再熟悉不过的石碑映入眼帘，这么多年过去仍然屹立不摇地杵在那儿，像老朋友等候着自己的归来。上头隽刻着“叶家村”三个斗大的字，越离越近，往事也一幕幕清晰了起来。 叶然是在”叶家村”里出生的。 小时候的生活跟一般的农村小孩没什么不同，掏鸟蛋c偷玉米c用鞭炮炸公共厕所，在池塘里摸鱼打牙祭。 在乡里的学校以吊车尾的成绩念完小学跟中学，叶然的母亲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送叶然到省城去念书。 村里很多人都劝妈妈说，念这么多书干嘛，16岁了，可以帮家里干很多活了。 但妈妈不愿意。 “小然，妈妈不要求你出人头地，也不要你大富大贵，但是妈妈觉得，这个世界很大，你该去看看。” 在去省城的小巴士站里，妈妈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微笑着说。 妈妈枯瘦的手掌，指头上满满的是做粗活时留下的粗茧，粗糙而温暖。 他感受着，小小声地说了句:”好。” 叶然也很争气，高中念完，他接着考上京都的大学，大二那年，他就跟两个同学一起开了一间公司，专门做一些大学跟电商商户之间连结的生意。叶然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大四毕业那年，公司的年营业额就已经突破了五千万。 大学毕业那两个月，不少风投找上门来，想要收购或投资叶然的公司，通通被叶然拒绝了，因为他的目标更大更远。 就在他事业一帆风顺的时候，远在合州的老家传来了噩耗，母亲得了胰腺癌，晚期，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 叶然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回合州，就在这时候，一直不满叶然独断独裁的两个合伙同学趁机窜改了文件，接受了风投的投资，并且把叶然直接赶出公司。 世事却总恶意地在以为终将否极泰来时，再次将你撂倒。 这世界没有柳暗花明，只有无止尽的深渊。 兜兜转转，叶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叶家村座落在合州省ay市的某个叫做”齐东”的小县城旁。听这样的描述，感觉并不是很遥远。但真的要到这个在地图上也不过稍稍略为标记的山村，要花的功夫可不小。 顺利的话，从京都搭高铁到合州的省会长门后，换乘两小时的火车到ay县城，然后再从齐东县城转搭小巴，经过高速公路转走一段颠簸曲折的山路。大概三个多小时左右，就能看到叶家村的这个石头牌坊。 叶家村地理位置太远太偏，山路又崎岖得出名，几段路狭小的会车都显得困难，弄不好就可能摔落山谷，一般的出租车都不愿冒这危险绕进去这条山路，因为实在觉得划不来。 唯一的方式就只有小巴，说起来好像也不是挺难的，但一天就这么来回各一班的车。 行程上稍有延误，就会错过。 运气好，或许还有机会看能不能刚好遇上叶家村进城采买东西的村民，顺道捎你一程。不然就得在县城里过上一夜，等隔天唯一的那班车。 小巴车缓缓的在“叶家村”牌匾下停了下来。 几名进城采购或做买卖的村民下了车，他们都不住回头朝叶然看去，窸窸窣窣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村里人少，哪个面生的都特别容易受到关注。 在城市里，他常觉得自己是异乡人，想不到现在回到家乡，他还是陌生人。 叶然小心翼翼地抱着白色包袱下了车，跟着那些村民的方向走在最后。 他环顾着叶家村，跟记忆中的比较了起来。 感谢政府的扶持新农村政策，叶家村毕竟还是跟记忆中那破败的样子有了些许的变化。 站在石牌下，朝村里望去。 一条水泥路贯穿了整个叶家村，从村口到村尾一览无遗。 两边一字排开座落着半旧不新的砖土房，虽然都泛着一层黑灰色，却也已经比叶然记忆中的有着许多破落腐坏c无人修缮的土屋好得太多。 村口旁的鱼池，叶然还记得这口池子是儿时玩伴叶球他爸用来养鱼养虾的。 小时候叶然是村里的孩子王。 每天放学后，总有许多伙伴们在他家集合。 他们会研究怎么潜进王伯的果园，偷摘刚熟的水果吃而不被发现，但通常会被王伯放他家那只小土狗追杀，吓得他们落荒而逃。去汪伯瓜田中偷摸西瓜，去徐奶奶家偷拔红薯偷摘玉米，那时越是容易挨骂的事情就越令人想挑战。 然后每到晚饭时间，这群小捣蛋鬼就会被各家妈妈拿着杆面杖或竹条追得他们全村逃窜，弄得整个村子都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叶然眼前恰好聚集着几名流着鼻涕c光着脚，玩得满身大汗，古灵精怪的孩子他们看到叶然，也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他。 对那些孩子来说，他是个奇异的陌生人。 对他来说，那些孩子却是他童年的模样。 叶然对他们回以微笑，不自觉地紧抱着手上的白色包裹，快步朝”家”走去。 叶然的家，就在村子最西边的一座土丘上。 说是土丘，其实也就是一个高一点的土坡，土坡上有棵茂盛的大树，这棵大树已经有上百岁的树龄，在乡土志异中，这是有资格成”精”的树了。 “要感谢祂一直守护着我们啊” 姥爷每回都会用他那苍老嘶哑的声音跟小叶然说着。 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叶然朝大树走去，依稀还能见到姥爷安心地坐在躺椅上打盹的模样。他抚摸着大树那坚实粗糙的树皮，感到一阵心酸。 这些年，他的家逐渐分崩离析，哪来的守护 姥爷是在叶然上高中时过世的。记得妈妈说姥爷生了很重的病，后来才知道姥爷得的是肝癌，不管现在还是那时，癌症都是令人绝望的绝症。 那时妈妈想要把房子卖了给姥爷看病，谁知当天姥爷晚上就在医院跳了楼，没了。 不想连累你们，姥爷留的遗书上说。 从小，姥爷就很疼叶然。 叶然一直不能接受，难受了很久，他更气愤自己的无能为力。 去殡仪馆收敛姥爷的那天，妈妈哭了。 那是叶然第一次看到坚强的妈妈流泪。 姥爷走后不到一年，思念姥爷心切的姥姥，也在睡梦中跟着姥爷去了。 从此，叶然觉得叶家村没有再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了。 后来母亲也得了癌症。 母亲没有像姥爷一样，用跳楼来拒绝治疗。 但她也拒绝了所有癌症的标靶药物c化疗c手术这些昂贵的治疗。 “你好不容易攒了些钱，留着自己用吧你妈我啊，这辈子也活够了，不想多折腾了” 妈妈笑着跟他说。 叶然没有同意。 “我有钱了，我现在过得挺好，我有能力了，我就只想你好好的。” 母亲笑着，只是摇头。 他以为他这些年够努力了。但事实证明，他的”努力”，在癌症病房中每天动辄几千上万的基本花销前，微小到连水花都溅不起来。 更令人绝望的是，这些治疗并没有让他母亲好起来，化疗不行又进行了放疗，他看着母亲承受剧烈的副作用造成可怕的呕吐c痉挛跟疼痛。每一次发作都是那样撕心裂肺，母亲为了抵挡那些难受，整个人扭曲得不成人形。 那样的痛苦是人能承受的吗 是一辈子坚强善良的母亲该承受的吗 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上个礼拜，叶然母亲在医院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是微笑着离开的。 叶然虽然哀伤，但没有太过悲働。 至少，母亲不用再受苦了。 这半年多来，日日皆是煎熬。 然而，母亲走之前，却依然是笑着的。 母亲一直是个开朗乐观坚强的女人，即使丈夫c父亲母亲相继去世，也没有能击垮她纤弱的肩膀。 他记得。 所以他不哭。 妈妈临终前的遗愿，就是要回到老家，跟姥爷c姥姥，还有父亲一起葬在叶家祖坟中。 于是他回到了当初想方设法要走出的大山中。 叶然家是间不小的瓦片房，已有些年代，墙面有些陈旧，左右两边是卧房，之前住着姥爷c姥姥跟叶然的母亲，中间是客厅，客厅有个小门，通往后面的院子跟厨房。大门的左手边有个侧耳房，这个侧耳房在叶然没有到省城上学之前，是叶然的房间。 叶然把怀中的包袱尊敬而小心的摆放在客厅中。 家中的家具都很干净，没有灰尘，看得出来叶母在医院的这段日子里还是有人来打扫。 这时，叶然的手机响起，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叶然看了一下，是个没看过的号码。 “喂” “喂您好，是叶先生吗” “我是。” “您好叶先生，我这边是京都银行信用卡部的客服，我想跟您核对一下，您的信用卡在纽约刷了80万元，想跟您核对一下，您的身分证号是xxxxxxxxx，生日是2月3日，信用卡卡号是40362714请问以上数据正确吗” “嗯，没错。” “那核实了，信用卡的身分证跟卡号都是您的，那我们” “等等”叶然突然打断她。 “叶先生怎么了这笔消费有问题吗如果有问题的话，我帮您转接一下我们客服经理，让她帮您处理” 电话那头的女声连珠炮似的说道，声音还有些隐隐的发颤。 叶然沉默了两秒，然后问道。 “妳们能截个图发给我吗我想在朋友圈装个逼” 第二章 主角。卒 “小然回来啦”门口，和蔼的声音传来。 挂掉了那头咒骂个不停的诈骗电话，叶然转头看去，门边站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矮小老人，亲切地朝他笑着。 “二爷爷。”叶然笑道。 叶然的姥爷在家排行最大，姥爷走后，二姥爷c三姥爷怜惜叶然的妈妈孤儿寡母的，逢年过节的，没少上门来帮衬照顾叶然他们家。 除了两位爷爷家，其实叶家村的人往上推几代，不管姓不姓叶，都是亲戚关系。 “回来怎么没先来我那”二姥爷有些责怪的问道。 “这不是才刚回来嘛，我打算收拾一下家里，再去看您跟三姥爷的。” 二姥爷点点头，走到客厅，神情悲戚的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个白色包袱良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唉，你妈命不好，还这么年轻。你也是辛苦了。”二姥爷轻轻地拍了拍叶然的肩。 叶然笑道:”妈妈总算是不疼了，这样挺好。” 二姥爷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等等我让你堂婶来把房子给你打扫出来，今天就来二姥爷家睡吧，明天我跟你三姥爷都会来帮你操办家里的事情。” “爷爷，我今天就睡家里，等等我自己打扫就行，别劳烦婶婶她们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二姥爷睁着有些混浊的眼睛，看着眼前已经长高到一米八左右的叶然，欣慰的点点头。 是啊，当年那个流着鼻涕，穿着开裆裤成天调皮捣蛋的小鬼头，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这么高大的男孩了啊。 经历这些年的生离死别，彷佛岁月都无情地在提醒自己，老了。 他看着那白色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吧 “那么去我家吃个饭再回来收吧。”二姥爷说道。 叶然一怔，转头往外看去，这才发现门外已经满是落日余晖，不知不觉一天就要过去了。 不过，叶然最终还是找了个理由婉拒了二姥爷的邀请。 虽然说二姥爷没把自己当外人，但毕竟还是两家人，这次母亲生病，也向村里的亲戚借了不少钱，其中就包括二姥爷跟三姥爷。 二姥爷跟三姥爷虽都把叶然当自家人，但总还得顾虑其他人，二姥爷家里的两个堂婶嫁来时，叶然早就已经到省城上学去了，彼此没什么交情，对她们来说，叶然大概就是个欠了钱的麻烦人物。 就别去给人家也给自己心里添堵了。 二姥爷走后，天色也暗了下来。 叶然在双肩包里找出了自己在县城里买的面包，随便应付了顿晚餐之后，就搬了张凉椅，坐在院子里发呆。 看着山村一间间屋子亮起了灯，每一个灯火都是一家的生活。 山村的僻静悠远，少了光害。 抬头一看便是满天星斗，晶莹闪烁着，蓝c黄c红细微而恒久的散发着光芒。 闇夜之中缀满了星光，像细碎的流沙铺成了一条璀璨的银河。 微风徐徐飘来，没有城市的纸醉金迷，偶尔的一两声狗吠，虫鸣，与青蛙协奏成一曲夏夜乐章。 叶然居高临下的望着村庄的房屋，自己也曾在那样温馨的灯火里头生活。 当初离开家，到省城读书的时候，学校老师告诉他，人可以靠知识改变命运。 他相信了。 所以他努力考上京都的大学。 所以他拚搏，他每天加班，认真地学习c充实自己，就是想要改变生活。 最终，母亲一场病，将这些年的努力，化成乌有。 从小父亲就去世，母亲一点一滴的拉拔自己长大，又当爹又当妈。 高中后，妈妈省吃俭用的送他去京都求学，他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妈妈也从不要求他寄钱回家。 在京都的那几年，各种节日都是电商最忙的时候，所以他经常没有空回家。 电话那头，妈妈总是笑着说，没有关系，工作重要。 他也以为不差这几年，就快能和妈妈一起生活了。 即使到了最后，温柔的母亲依然不想给他添太多麻烦。 常常宁愿自己痛得脸色发白，也不愿意多花孩子一分钱打吗啡止痛。那样坚强乐观c善良的妈妈 叶然看着眼前房子的灯一个一个熄灭了，夜深了。 “去t的，今天怎么风这么大。” 喃喃的自言自语着，他仰躺在凉椅上，用手臂遮着双眼。 眼泪，大颗大 颗的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就在这时，叶然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自头顶传来。 这声尖啸来得如此迅速又猝不及防，叶然刚坐起身，脑袋上就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阵发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如果这时有人在旁边的话，就会看到，一颗从夜空中坠落的银色光点闪烁着，电压不稳似的，一下分裂一下汇聚，最终流星竟直接击中叶然头顶。 那个拖曳着光芒的银色光点犹如破碎一颗西瓜般的轻易，直接把叶然的头打穿了一个洞。 叶然的身体晃了晃，直接躺倒在凉椅上。 鲜血浸满了躺椅，流到地上，慢慢在地上渲染成一块瑰丽的红月。 第三章 成为首富，从做梦开始 “呃” 摸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清醒过来，叶然发现自己还漂浮在白色空间中。 一个近乎透明的圆形虚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这个虚影看起来就像之前叶然在网上看过的海月水母一样，透着蓝色的水纹光芒，底下有几根看起来像触须一样的触角，在空中缓缓的划动着。 叶然慢慢地回忆了起来。 但那似乎又不像自己的回忆。 跨越了数百万光年的宇宙探索旅行，漫长而孤寂的旅程中，经过了一颗美丽的蓝色行星，很愉快地拍了几张这个美丽星球的照片，还发了朋友圈 正在愉快的想继续旅程想不到飞船突然发生故障在挣扎的过程中能量耗尽，失速掉落在一个地球人的头上把这个地球人的头直接打穿了个大洞。 嗯这地球人的发型有点眼熟 “嗯妳是外星人” “嗯妳的飞船失事掉到地球上了” “嗯飞船掉下来的时候顺便把某个地球人的头砸破了” “喔，不是某人就是我” “等等妳说妳把我的头打了个洞” 刚刚叶然还在幸灾乐祸地想着哪个地球人这么倒霉，连被宇宙飞船砸破头这种机率应该连百亿分之一都不到的死法都能享受到，有机会一定要帮他发个朋友圈表示祝贺。 结果他下一秒就悲催的发现，那个脑袋被”顺便打了个洞”的倒霉孩子，就是他自己。 怪不得发型这么眼熟 “叮” 一声像是微波炉门开启的清脆响声响起。 脑波连接启动 叶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类似科幻片中才会有的光幕，光幕被许多泛着金色光芒的网网格线化成均等的一格一格，科技感十足。 但屏幕中的画面就没让人多开心。 画面中是叶然家的院子，一个黑头发的男子垂着头坐在凉椅上，暗红色的鲜血从他头顶上的那个还在微微冒着烟的大洞里泊泊地往外流，将男子身下的椅子与地面上染成红色的半月形。 流血流成这样子不用是医生都知道这人活不了了。 “所以我死了” 叶然怔怔地望着三维屏幕中的画面，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还没。 多拉的回复让叶然松了口气。 但没意外的话，57个地球秒后，你的身体跟脑袋都会停止运作。 我草，妳不是刚刚跟我结婚呸妳不是刚刚跟我灵魂绑定了难道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妳的宿主阵亡吗” 叶然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这样死了 被一艘莫名其妙的外星飞船砸中了脑袋还说是主角范本，这本网文小说还没开局，就因为男主角在第一章就被飞船砸中脑袋就结束了 男主。卒。全文完 但是这点小伤，我能治好。 “姐妳有话能一口气说完吗” 不过治疗你后，我耗费的能量会太多，我需要你在复活后帮助收集能量。 这是我们之间的灵魂约定。 能量 汽油吗 叶然想起了长征火箭飞到空中的壮观景象，有些失神。 飞到太空的话，那得加92还是95加满得多少钱 但叶然知道现在他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自己的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呢。 不过，契约条款还是要问个清楚，即使是签了什么卖身条款，死也要死得明白。 ”我请问一下，除了这些，我们还约定了什么” 在契约期间，如果我没有足够的能量，我可以吸收你身上的养份作为补充。 叶然突然脑海中浮现电影中那些被吸干成为干尸的龙套演员 自己好像招惹了什么惹不起的外星杀手 能量枯竭，我就消亡 我死，你也死 我叫多拉，叶然，以后请多多指教 眼前的透明生命体亮起了耀眼的白光，白光温暖得犹如实质，耀眼得几乎让叶然睁不开眼。 等叶然视觉恢复的时候，他赫然发觉自己还是仰躺在院子里的凉椅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是做梦吗 叶然坐起身，只觉得脸上有些黏腻，叶然怔怔的往自己脸上抹去。 触手都是黏稠的红色。 叶然低头看着那张凉椅，黄色藤木制的凉椅上跟 地面上，此刻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浸满了半干涸的血液， 那不是梦 自己刚刚已经死过一次了 叶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沾满了血迹的凉椅跟自己用水冲干净。 还好是夏天，冷水澡洗起来很凉快，一点都不冷。 洗完澡后，对着浴室的镜子，叶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 虽然头发跟头盖骨都恢复如常，但伸手仔细摸，还是能够摸出自己的头顶上有个隐隐的凹洞。 自己是真的死过一次了。 收拾完一切，叶然躺回房间的床上，开了风扇c挂好蚊帐。 事实上他哪有睡意 一个外星人跟他的灵魂绑定在一块，这听起来就是妥妥的小说主角模板。 虽然还要帮她攒能量什么的，但攒就攒呗，反正不攒也是死，多买几桶汽油不就行了。 叶然有好多愿望想要实现。 例如说，变成有钱人啊，变得很有钱的有钱人啊，变得超级有钱的有钱人啊之类的愿望。 如果能让他一夜暴富，那他就不强求变成超人了，毕竟他对惩奸除恶这件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有强大的国家机器在前面，不需要个人强出头。 反正她也要能量，叶然上网查了一下，胖五飞出地球的推进剂总吨数是144吨。 等她帮叶然成为有钱人之后，95就帮她买个200吨，不找零，尽显地球土豪的霸气 抱着兴奋的心情，他闭上眼睛，试着把意识沉进了那个纯白色的空间里。 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睁开眼的时候，叶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那个纯白的空间中。 透明中带着紫色电光的海月水母，静静的漂浮自己面前。只是感觉她体内那原本炫丽夺目的紫色电光，看起来竟是虚弱了几分。 找我有事 多拉那酷似志玲姊姊导航的声音响起。 “嗯我是来谢谢妳救了我。” 叶然觉得，刚开始肯定要客气一下，毕竟外星友人跟网文里那死板板的系统不一样，大家还是讲讲礼貌跟虚伪那一套比较好开场。 有事说事。 志玲姊姊略为有些不耐烦。 “这不是有事找妳商量吗” 说吧。 “主要还是想问问，”叶然腼腆的问道:”妳不会这么刚巧，有印钞机的功能吧” “下周彩卷号码也行，或是帮我开间赚钱的游戏公司也可以嗯，或是妳会时光旅行我们回到07年，去京都那边买两套四合院” 多拉体内的紫色电光忽然闪烁了起来，紫色的电光不断的吞吐，整个空间忽明忽暗，感觉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叶然悄悄的后退了一两步。 大家谈不拢就谈不拢，再聊聊就是了，干嘛闪啊闪的，威胁谁呢这是 好一会，多拉体内的紫色电光才恢复了正常，空间也恢复了明亮。 都做不到，你做梦比较快。 拒绝得这么直接的吗 叶然抓抓脑袋，看来一夜暴富这愿望是达不成了。 不过我有办法变出地球上的贵重矿物出来。 叶然一听大喜过望。 没有办法直接变钱出来，变点黄金c钻石之类的，虽然变卖的时间会长一点，但依照现在的金价，不说全国首富，变个小土豪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你得先帮我补充回我的能量。 “这有什么问题我明天就去加油站帮妳扛个两桶95回来” 有黄金就有动力，现在多拉就算叫叶然明天去把加油站整个扛回来，叶然也不会有二话。 “叮”。 这时，一阵白光闪过，叶然面前又出现了刚刚出现过的那个三维屏幕，这次在屏幕右上角出现了一排数字。 961，350，796，348 “这是什么” 剩余能量能量格 个十百千万十万十亿 这么多格 数完数，叶然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十三亿我国总人口也才十四亿啊 姐姐妳要这么多能量妳确定不会吃得太多原地爆炸吗 “这要十几亿升的95妳才能变出黄金吗我能买得起十几亿的油我还要黄金干嘛” 谁说我要的是石油 叶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不然总不能去抢中石油吧。 我吸收的能量是情绪。 叶然，你要帮我收集人类的感谢，越衷心的感谢，能量数值越高，对我越有帮助。 当你帮我的感谢值突破500 0这个数值，我就可以开启我的第二能力。 到时，我就可以帮你完成你的梦想 “变成有钱人吗” 嗯差不多吧。 第四章 归葬 隔天早上，二姥爷一家跟三姥爷也都来帮着处理叶然母亲归葬的事宜。 二姥爷说，母亲这叫归葬，回家了，就安详了，不再受苦，没有遗憾。 二姥爷的两个儿子，叶然要叫舅舅。 大舅舅叶建军跟二舅舅叶建国家里各有一个儿子，叶然跟他们是从小一块玩大的，只是两人都出去打工了，不在叶家村。而三姥爷只有一个人过来。 当叶然抱着母亲的骨灰走到院子时，叶然才发现，今天几乎半个叶家村的人都来了。 来的人很多，不知道多远房的亲戚c妈妈的朋友c住了几十年的邻居。 虽然叶然认识的不多。 这些亲朋好友在门口c客厅c院子间谈笑风生的，除了刚进门时的问候，叶然母亲的死亡，他们应该是没什么在意吧。 唯有大门上结的白色布幔跟客厅的黑白照片与香烛在告诉大家，这家人办的不是喜事，是丧事。 母亲的葬礼是二姥爷跟三姥爷操持的。 叶然对这种习俗一点都不懂，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老人家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一路抱着那沉甸甸的骨灰坛，迎着风走向那座儿时不敢轻易踏入的山。 叶然想起小时候一次跟玩伴试胆，一起到里头探险挨骂的事，想起多年前姥爷跟姥姥走了以后，也踏上了这一条路。那时，陪着他的人是母亲，现在，却是要送母亲最后一程。 到了姥爷c姥姥c父亲的坟旁一块空地，叶然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全听从二姥爷。 祭拜c移灵c下地c盖土c封坟c祭祀。 所有的流程结束后，其他村民跟亲戚渐次的下山，只留下叶然站在那坯新的黄土前。地上燃烧着的纸钱在地上绕着圈，随着风被卷上了半空中。他看着墓碑上黑白色的父母遗像怔怔发呆。 “妈妈，一路走好。”叶然喃喃的说道。 谢谢您为我熬了这么多年。 您终于可以见到爸爸了，您此刻应该感觉很幸福吧 如果您在那个世界能感觉到幸福，那就真的太好了。 叶然微笑着，跪下，认认真真的在这世界最爱他的两个人的墓前，磕了三个头。 原来人死了，能够占的地方，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啊。 叶然转过头，却意外地看到大舅叶建军站在他身后，微笑着的看着他。 大舅没说什么，走到叶然身旁，伸手搭上他的肩，用力的拍了拍:”走吧。” 叶然微笑，两人并肩走下山坡。 下了山，回到屋里。 二姥爷知道叶然不懂这方面的习俗，他也没跟叶然多说什么，他跟三姥爷出钱，买了一大堆的酒水跟食材，又让村口的卤肉店送来昨天就订好的肉跟菜，就在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招待这些来参与的乡里乡亲们。 毕竟离开了快十年，叶然其实跟这些所谓的亲戚朋友都已经陌生了。 叶球c小六子c叶龙这些小时候一块偷西瓜钓鱼逃课烤红薯的小伙伴，现在都已经长大了。叶龙留起了小胡子，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小六子胖得不成人样，叶然记得小时候的他瘦得跟竹竿一样，这是长歪了 农村里的孩子结婚的特别早，叶小六是带着孩子过来的，男孩，应该有四五岁了，男孩依偎在小六身旁，看起来很依赖爸爸。 “节哀。”叶小六牵着孩子，过来拍了拍叶然的肩膀。 “想不到这么久没见，再见居然是这种场合。” “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 叶然微笑，弯下腰想要逗逗小男孩，小男孩一撇头，飞快地躲到父亲身后，一脸嫌弃。 叶然微愣，然后就笑了。 “他比较怕生，熟了就好了。”叶小六有些歉然的道。 叶然点点头，表示理解。 顺应着老人家的安排，叶然坐在宴席里。许多人前来说个一两句客套话，要不就是在远处一边闲聊一边盯着他瞧。 叶然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场合。 同桌里，两个舅舅一如既往地木讷少言。 叶然从小的印象中，两个舅舅的话就很少，除了叶然母亲生病的那几年，他们经常陪七十多岁的二姥爷叶达康到省城中探望叶然的母亲外，他们很少出过叶家村。 小时候，叶然跟两个舅舅其实挺好的，现在却也不知还能聊些什么。 毕竟间隔的时光太长了。 时光跟距离，原本就是这世间最残忍的两把刀。 大舅妈也是没有变，还是牙尖嘴利的大阴阳师。 “小然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打小我就说他孝顺，你看，他妈妈病成那样，他砸锅卖铁也要治，还跟我们家借了不少钱，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救回我那个苦命的小姑子，但是小然也算是尽力了，我们也尽力了。” 大舅妈说完，自顾自地笑了。 “就不知道都市住几年，回来我们这村里还习惯吗这些菜是不是太寒酸了不过都是我们姥爷的心意，他说你就剩我们这些亲人了，非得亲自张罗这些，你就勉强凑合点吃吧” “我很感谢你们为我做这些”叶然听了有点尴尬，赶忙说。 “对嘛，我早说叶然懂事了是不是。” 舅妈又故意像对着舅舅说，夹了几道菜后又像想起来什么。 “我说叶然你之前开了开了什么公司” “电商公司。” “对c对c对就说你去那公司上班之后，就没见过你回来咧，连过年都见不到一面所以说今天见面多难得啊之前，我都跟你舅舅说啊，小然大概这么拚肯定是想让晓玉早点享福咧。” “唉，说实在的也真是命。”舅妈话锋一转，突然又悲叹了起来。 “孝顺吶，你看，他妈妈病成那样，他砸锅卖铁也要治，还跟我们家借那么多钱，我们乡下，穷，大家都很懂得认份，我就不明白明明得了绝症，还折腾半天受这么多苦何必呢一个人把大伙都搭上去了还是没能救成。” 舅妈又一副对着其他人说的模样。 “现在倒好，我们是穷惯了，不要紧，舅妈是担心你，在外头背了一堆债，又没了工作，之后得靠什么活啊总不会想回来这做农活吧都离开多少年了，金枝玉叶的，手上茧都没长一个吧” 舅妈转头看向叶然，忽然斟起了酒。 “来，小然，我肯定要敬你一杯，太不容易了，真心疼啊” 叶龙凑过来，对叶然悄声说道:”你大舅妈就是这样，别放心上。” 叶然笑了笑，拿起酒杯来喝了一杯。 这些话说了又能怎样，在京都摸滚打爬这些年，什么好听的难听的话没有听过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只是说两句，没有指着鼻子骂，已经很好了。 大舅妈说着说着，叶建军走过来，连拖带拉的把大舅妈拉回去。 大舅妈被拉走时还不甘心的说道:”我就关心一下孩子，不能多讲两句吗” 叶建军没有吭声，只是抓着大舅妈的手紧了紧。 二舅妈从头到尾话都很少，叶然印象中，二舅妈总是这样安静c和善，话不多，跟二舅倒是很相配。 叶然看了眼被拉走的大舅妈，抬眼，刚好跟小舅妈四目相对。 小舅妈善意的对他笑了笑。 叶然也回她一个善意的笑容。 其实从小的时候，大舅妈就是这个样子，一个普通的农妇，为了家c丈夫c儿子鞠躬尽瘁，起早贪黑，农村的环境不好，也很少看她抱怨。 她就是嘴巴饶不了人，贪小便宜，有些势利。 但你说她有什么坏心眼也没有，就是喜欢说闲话，喜欢讽刺人，嘴巴刻薄c势利小气。 这算什么坏毛病吗 不算，至少你永远不用担心她背后捅你一刀子。 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 公司高价被风投入股，但叶然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叶然的母亲生病的这些日子，除了叶然本身的积蓄，二姥爷跟三姥爷家中也凑了不少钱给叶然。这些钱，两位姥爷都说不用还了，但叶然知道两个姥爷家中也就是普通的农户，能凑出这些钱，是心意，是情分，自己怎么能不当一回事呢。 人家帮你，是情份，不帮你，是本份。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拎不清，那真的是白活了。 酒足饭饱，人群慢慢地散去。 叶球c小六子跟叶龙本来想要留下来帮忙，三姥爷叼着根烟，把他们几个全部赶了回去。 两个舅舅跟舅妈帮忙把吃剩的宴席收拾好，大舅妈想要把剩的卤菜打包回去，没注意到整个宴席间二姥爷一直沉着脸盯着她。 “匡当”一声，一个碗直接摔在地上，碎片溅得四处纷飞。 大舅妈马上就吓得跟个鹌鹑一样，缩在一旁不敢吭声。 最后还是叶然笑着把剩的卤菜分成三包，他拿了一包最大包的卤菜给二舅妈带回二姥爷家，小包的卤菜给三姥爷下酒，另外一包卤菜他留着说当晚餐，老人才没说什么。 二姥爷一家跟三姥爷又留了一会，也都回去了。 偌大的院子，又只剩下了叶然一个人。 看人都走光了后，叶然打开姥爷姥姥原本住的房间。 姥姥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母亲有自己的房间，所以这个房间里的家具很简单，一张没有铺盖的床个老旧的衣柜，边上有个长条桌，姥爷跟姥姥c父亲的黑白照片就摆在长条桌上，叶然把妈妈的遗照摆在父亲旁边。 看着遗照上姥爷姥姥c爸爸妈妈温和亲切的笑容，叶然怔怔的出神。 从此之后，在这个世界上，终归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收拾好了一切，叶然退出房间，轻轻的将房门掩上。 第五章 偷瓜贼 叶家村是个中大型的农村，村里有户口300多户，常驻和流动型人口，加起来约1000多人左右。 叶家村是什么时候有的，已经无从考究。 受益于政府的新农村政策，虽然还没有享受到新农村的新住房政策，但是山外开往叶家村的道路，村里的道路，都已经铺展开来。 村办事处c农村合作社c村卫生室整整齐齐地落在村的中央位置，村口一条水泥路贯穿到村尾，虽然有些简陋，但的确给农村带来了很多的便利性。 村里几个年轻人商量了一下，买进了几台金杯c五菱，平常帮忙载运零散的农产品出去县城或附近的其他乡镇去卖，偶尔负担村里人出外就医c办事的交通运输功能，偶尔逢年过节的时候帮忙村里采购些生活日用品回来，竟有些简陋型物流公司的味道。 不过这几年在农村种田还是挺好的，免去了农税，政府加大了扶持政策的力道，农民的日子过得算不上富裕，但也足够安逸。 清晨。 住在叶然家隔壁的汪伯扛着农具，来到了他的瓜田边上。 汪伯的瓜田是附近这十里八村中最大的一块，从叶然小时候，汪伯的西瓜就是这附近最出名的，皮薄籽少水分还多，尤其是今年雨水少，日照大，所以汪伯的西瓜田收成很好。 但汪伯却高兴不起来。 雨水少日照大也不是只有落在他的田里，今年是个丰收年没错，附近只要种西瓜的哪一个收成不好 但看天吃饭的农民就是这样，歉收，农民愁，丰收，农民也愁。 歉收不用说了，那肯定让汪伯愁得吃不下也睡不着。 可是丰收的时候，瓜的价格又会被那些来收瓜的盘商打落谷底，平常时田间价一斤能有五毛钱，丰收年的时候，那些黑透了心的盘商还敢喊出一斤2毛钱的，还一副你爱卖不卖的样子，让人看了又气又无可奈何。 一斤2毛钱，一块田里算一万斤，汪伯全部的瓜田加起来大概有5万斤左右的西瓜。就算不请人，全部自己家人下去收，那得收多久 请人来帮忙收，5万斤的西瓜最多能卖个一万来块，现在一万块能干什么全家今年要吃什么 全家汪伯知道这些盘商收了自己的瓜运去南方的城市，一斤最少要卖2块钱，这一来一往就相差了10倍。 虽然汪伯知道，收购的这些盘商也要承受运输c保鲜c瓜卖不出去烂掉等等的风险，但是你吃肉，也该留给人一口汤喝。 今年的瓜丰收，盘商那边给的价格咬得很死，连请人帮忙采收都是亏的。汪伯只好让小六子他们帮忙拉到县城里去卖，县城的价格也就比盘商来收的价格好些，但是来回油费就去了不知道多少，而且县城能消化的量也不多。 可惜了这些好瓜，都要烂在田里了。 这些天汪伯愁得饭都吃不下。 走到田边，汪伯一怔，他突然发现自己田里突然看见一个黑影，在里头鬼鬼祟祟的移动着，手中似乎拿着镰刀，正在偷偷割着瓜藤。 汪伯怒从心起；好啊，已经够惨了，还有不开眼的瓜贼来偷瓜 他随手从田边捡起一根长条型的木棒握在手上，称了称，还算顺手。 他放轻脚步，悄悄的接近那个偷瓜贼。 那个偷瓜贼还没有警觉到有人悄悄接近他，他手上拿着工具，田埂边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十个他摘下的西瓜，怕没有几百斤。 “妈卖批来偷瓜” 汪伯大骂一声，手里的棍子一招”力劈华山”直直往那个鬼鬼祟祟的偷瓜贼脑门上招呼下来 那个偷瓜贼也大吃一惊，抬起头来，一脸慌乱，不是叶然是谁 “小然” 汪伯大吃一惊，想要收手却也来不及了。 啪 汪伯手中的木棍结结实实的打在叶然的脑门上。 叶然眼睛一翻，虽然没有晕倒，但是也被打得脑袋一片空白 “好痛” 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清晨的叶家村中。 叶然坐在西瓜的田埂上，汪伯拿了一条脏兮兮的布去旁边沾了水，神色尴尬的递给叶然。 叶然接过手帕，敷在自己脑门肿起的大包上，疼得他龇牙裂嘴的眼泛泪花。 嘶那酸爽 “娃子，怎么突然想到来帮咱收西瓜” 汪伯坐在叶然身旁，老少两人一起望着结满了翠绿果实的瓜田。 日头开始慢慢的往上爬，夏天的风吹起来没驱散多少燥热感，反而有些黏腻，让人 感觉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叶然有苦说不出。 这不是得收集衷心感谢嘛村里又没马路，去哪扶老太太呢 正当他苦恼的时候，正好看到汪伯的瓜田，看到瓜田中的瓜已经都熟透了，却鲜少摘下，许多的瓜都已经烂在瓜地里，叶然以为汪伯是没请到人收瓜呢 于是叶然突发奇想，自己来帮汪伯收瓜，不收钱，这样还怕收不到汪伯的衷心感谢吗 听到叶然说以为自己没有请到人帮忙收瓜，所以叶然一大清早就主动下田，想帮他把西瓜收了，不要酬劳。汪伯心中其实是有些感动的，不过接着又愁眉深锁的叹了口气。 “真的要在村里叫人帮忙，怎么可能叫不到球大个事唷” 这也是事实，农村里要叫闲置的人力帮忙采收或耕地，那是一抓一大把，毕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汪伯这么大的瓜田需要照顾，空闲的劳动力还是很多的。 “喔”叶然有些疑惑，难不成汪伯是故意要让瓜烂在地里 不可能啊，叶然知道，叶家村的家家户户主要收入还是来自于这些农产品，汪伯拥有村里最大的瓜田，种的品种也是附近最好的，这些年靠卖西瓜跟其他水果也赚了不少钱，但汪伯还没有钱到有那个底气，让几万斤的瓜都烂田里吧 农人的收入可不是天天有的，这些瓜不收，汪伯得损失多少钱啊 “来，尝尝这些瓜可甜了。”汪伯没回叶然的疑问，随手拿起田埂上一颗叶然刚采收下来的瓜，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用拳头直接一敲。 “啪” “喀擦” 两声脆响，西瓜的表皮直接裂开，鲜红色的瓜肉直接露出，像红色的宝石般晶莹。 “来，尝尝” 叶然也没客气，直接啃了一大口。 满口甜香，果肉的口感非常脆生，水分又丰富，叶然有点疑惑，小时候没少偷汪伯的西瓜啊，怎么那时候没这么好吃 “好吃吧，这些年咱没少在这些瓜上下功夫，是不是跟你小时候吃的不一样了”汪伯笑问道。 “是啊，汪伯，我在京都也没吃过这么脆的瓜，而且还甜。” “可不是。” 汪伯不免得意，但想起这一大片田里的瓜卖不出去的窘况，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农民就是经济阶层中的最弱势，如果遇到什么天灾虫灾之类，很有可能辛苦一整年的劳动成果就毁于一旦，即使顺利的收成了，也是要经过买家的层层剥削，一斤大米一斤西瓜，到农民手上的可能就三毛五毛钱，中间的利润都被一层一层的批发商给剥削走了。 今年ay县周遭的雨水少c日照充足，叶家村跟旁边的村落县市，各种农作物都是丰收，货物多，收购的价格自然变低。 今年粗略估算一下，汪伯这整田西瓜卖掉，也只能拿回一万多块的本钱，不要说赚钱了，连种子肥料的本钱都拿不回来，如果汪伯还要另外请人来采收西瓜，那更是亏钱到内裤都要亏掉了。 所以汪伯宁可每天自己采收一些，请小六子直接拿去加减卖就好。 叶然听完都傻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档事。 那这一棍子岂不是白挨了 “等会儿你采收那些给你带回去吃吧想吃的时候别客气，就来拿吧”汪伯拍了拍叶然。 叶然才刚咬了一口，看着那些采好的西瓜，整个人都懵了 虽然西瓜好吃 但 那些西瓜要吃到何年何月啊 第六章 中风 回到家中，叶然有些郁闷。 白忙活了一早上，还挨了一棍子，结果啥都没捞到。 叶然调出三维界面，发现数值居然有上涨了小小的一点，变成了97点。 嗯，看来汪叔心里还是对自己的多此一举小有感觉的，只是没说出口而已，叶然有点小开心。 不过，还真不知道这数值到底是怎么计算的，忙活了一早上才拿到一点，一点一点的攒，这样5000点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得到啊。 这时快要中午了，日头正热，叶然也懒得出门了，就回屋子里开了风扇，拿出手机，开始看网络小说。 不看还好，越看，叶然心里越觉得不能平衡。 唉，那些网文中别人的系统骚得不行，动不动就给法宝经验值生钱的道具，呼吸就能变钱出来的魔法，到了自己这，不但变成了差点要了自己一条小命的外星系统，还得要千方百计的要到别人的感谢才能充能使用。 外星人怎么能力这么弱呢 也是，不弱怎么会坠机呢 我有跟你说过我每天会自动消耗一点能量值吗 也许是叶然在心里面腹诽外星友人被听到了，多拉的声音突然在叶然脑海中响起。 “啊”叶然一愣。 如果你按照这种收感谢值的进度，没有意外的话，97天后，你就可以参加自己的归葬礼了。 多拉语气戏谑的说道。 我觉得你们地球的葬礼很有趣，还要对着照片磕头。 要不我现在给你拍张帅气的照片 “我谢你大爷”叶然不屑的啐了一口。 不客气，不过我没有大爷，我们卵生的。多拉认真的回答道 就在叶然开始想象水母的蛋生出来是长怎么样的，前屋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 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催魂啊。” 天气太热，叶然真的很懒得动，汲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去前屋。 “不好啦不好啦”门都还没开就听见门外高喊着。 叶然开门，汪伯的老婆汪婶站在他门前，一脸惶急的对叶然道： “哎唷急死人啊你怎么这么慢啊刚老汪打电话来说，你二姥爷晕倒了，在村委会那你” 汪婶话还没说完，叶然连鞋都顾不上穿，穿着拖鞋就冲了出去。 叶家村并不算太大，村头到村尾，开车也就十来分钟就到头了。 不过叶家村的水泥路不算太宽，村里的人只有到山下才会乘车或开车，大部分的人还是 村委会门口此时已经聚集了一堆人，农村就是这样，人与人之间不像城市间的冷漠，在城市中你可能住了十年，还不一定知道对面的邻居叫什么名字。 叶然气喘吁吁的排开众人往前，人们看到是他，都让出一条路来。 在村委会的门口，叶然看到二姥爷躺在地上，叶然看到二姥爷呼吸急促，嘴歪眼斜，口角流出口水，双手紧紧地抓着拳头，脸色潮红的像喝醉酒了一样。 中风了这是叶然第一个反应。 旁边一个四c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戴着黑框眼镜，服装怎么看也不是农村里的人。 男子的表情看不出是焦急还是烦燥。 “欸，醒醒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耐还是怕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蹲了下来。 “怎么才说几句你就昏倒了。” 他皱着眉，伸出手想要拉起叶达康。 “别动他”叶然大喊道。 众人转头，因为叶然是跑过来的，有些喘:”呼呼千万别动我姥爷他中风了” 那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把手缩回，连连点头，眼神却打量起叶然。 叶然蹲到叶达康身边查看，深呼吸了几口，努力稳定情绪。二佬爷叶达康的五官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歪斜，呼吸粗重的感觉肺里有风箱在扯动一样。 叶然蹲到叶达康身边，深呼吸了几口，尽量冷静的说道:”爷爷，爷爷我是小然，你听得到我吗” 叶达康转动了下眼珠，示意他还是听得到，没有昏迷。 叶然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轻举妄动，任何一点动作都可能加重病情。 “叫救护车了没有” 才问出口，叶然这才想起这不是在京都，而是在叶家村。 即使叶家村这些年依附政府建设新农村的政策，基础建设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也不可 能在叶家村里设置小型医院之类的医疗设施，村里最多有小型卫生所，更别提急诊室跟救护车了。 所以村民如果生了比较大的病，还是得舟车劳顿的送到县城的医院。 众人七嘴八舌地，叶然隐约听见有人说去叫卫生室的许医生了没。 “这哪有什么救护车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司机，等等就过来” 回话的是那个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他拿着手机，好像要证明什么似的给叶然瞅了一眼，却又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 “谢谢。”叶然不敢松懈，用私家车载或多或少也还是有些风险，但目前好像也没得选择了。 这时，身后的人群突然有个女子的声音道： “有什么好跟这种人道谢的，老爷子会这样还不是被这人气出来的” “就是，装什么大尾巴狼” “老爷子有什么好歹，我们全村上上下下可饶不了你” 不过叶然没心情听。 这些重要吗 姥爷能康复才重要，活着才重要 身后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里话外都在指责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而且听起来，叶达康的中风，似乎跟眼前这男子有很大的关系。 叶然觉得有些厌烦，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要稳定姥爷的情绪。再多的纷争都是雪上加霜。 “佬爷，很快就有人来救您了，别担心。我陪着您呢。” 此时此刻，对叶然来说，姥爷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许医生来了” “许医生来了。” 众人又是一阵吵杂，却很自动纷纷让开一边，让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挤到前面。 眼前这个体型略显矮胖的男子叶然记得。 叶然母亲葬礼的的时候，这胖子就坐在隔壁桌，离叶然的位置很近，很多人都找他敬酒，喊他许医生。 叶然才知道这矮胖子是村里卫生室的医生。 他喝得多吃得也多，满脸红通通，眼睛笑瞇瞇地，像是不知饿了多久馋得很，经常就听到他说：”你们不吃了吧那这盘我吃完啰” 叶然忍不住转头看去，看见那胖子喜孜孜地扫盘，边扫还边说：”别浪费了。” 把葬礼宴席当成自助餐吃到饱，这胖子也是没谁了 胖子艰难的挤出人群，蹲到老人身边，抬起头对围观的人群沉声道:”都先让开，给病人一点空气，这样围着病人都没有办法呼吸了” “你们赶快让开” 医生说的话对农村的人还是很有权威的，胖子一说，原本吵吵嚷嚷挤在一起的人全都自动退了开来。 胖子蹲了下来，稍微检查了一下，翻了翻眼皮，把了把脉，轻轻碰了佬爷的用力紧紧闭着的嘴。 “应该是脑中风，我们这里不行，快送县城。” 胖子皱着眉头d县城的车程要四个小时，等我姥爷到那，太慢了”叶然急道。 “那也没办法，我们这边什么都没有，怎么治” 说着，胖子叫上叶然一起，缓慢又小心的把叶达康身体翻成侧卧，头和身体朝向同一侧，叶然知道这是胖子怕叶达康万一呕吐或有痰卡进气管造成窒息，所做的急救处置。 叶然心中焦急。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家属也是一样。叶然母亲住院的时候，叶然辞职陪着母亲在医院接受治疗，人几乎每天都住在医院里。 叶然母亲住的病房是六人间，医院生生死死，旁边的病床病人来来去去，那段时间，叶然跟几个医生跟护士也成为了朋友，他们偶尔也会跟他聊起医院的八卦跟轶闻，叶然印象中，就有几个由于家属没有发现，送医不及时而直接因为脑溢血引发的并发症而逝世在急救病床上的例子。 叶然记得那些医生朋友很严肃的跟他说，脑中风这个病最重要的是抢救的时间，抢救的及时，这个病就不会落下什么问题，但如果很晚才被发现，没有得到良好的救治，那么死亡率是很高的。 “让让让让” 人群外传来一个男子焦急大吼的声音，听声音，叶然知道是大舅叶建军来了。 满身是泥的叶建军排开人群挤了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叶达康，他焦急的冲上去想要去搀扶叶达康，却被叶然一伸手拦住了。 叶建军恶狠狠的瞪着叶然。 “大舅，现在不能随便动姥爷，姥爷现在最怕颠簸。” 叶建军一怔，旁边的胖子说道:”军哥，你侄子说的没错，你家老爷子现在不能受颠簸，都不要动他” 胖子毕竟是医生，天然的权威性在那。叶建军慌乱又焦急的点点头，低吼道。 ”那我爸现在怎么办” 叶然转头向那个中年男吼道:”车呢还要多久到” “在村口了掉个头就进来了” 这时，叶达康喘气的声音突然像是个抽风箱似的开始大喘气，脸也越来越红，就像被一条无形的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嘴角也开始流出白沫，看起来很是吓人。 “爸”叶建军见状焦急大喊，但他不敢碰叶达康，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胖子。 “许医生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胖子深呼吸了一下，从急救包里拿出针灸用的针包。 揣在怀里，闭着眼睛皱着眉，喃喃着像在祈祷些什么。然后拿出酒精棉，开始将那些针消毒了一遍。 他的神色很镇静，但他微微发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 许攸平常就是个村卫生室的小医生，帮村民开开药治治头疼脑热c小感冒，包扎一下刀伤跌伤什么的没问题，有什么大病，基本都是直接往县城送，哪有他一个乡村小卫生室的医生什么事情。 现在遇见脑中风这种可能致死的急症，一来真不是他手上的器材可以处里的，而来他也没真的遇到过中风的病人。 小胖子从医学院毕业后，医生这职业的路一直走得跌跌撞撞，因为资质太过平凡，全都靠讨好教授才勉强毕了业，因为医院实习的日子太苦，他待不到两年，就决定到农村去开卫生室。 跟家人说是想服务乡村，但其实说穿了，他求的就也不过只是，这里的人还把他当个医生看，有那么一点点尊严。 平常他也受叶达康不少照顾，眼睁睁看着叶达康现在的病况危急，即使再怕，他实在也无法坐视不管。 第七章 试试就试试 “杨慎斋年四十许，素鸠酒，一日正午饮，忽杯落于地，家人急扶进床，急召余诊，目合神昏，面赤如朱，牙关紧闭。鼻息如雷，痰涎上壅，脉洪大而数，急用针刺百会，及眉心，颊车，挖开牙关，连灌以至宝丹三粒，方用羚羊角c石菖蒲c胆南星c天竺黄c橘红c钩藤c桑叶c僵蚕c菊花c薄荷c郁金c全蝎等，至酉刻而稍苏。” 根据中医论述，认为中风就是风中于脏，白话文就是中医认为中风的原因是因为风邪侵入中脏，所以才造成患者中风的症状。 中脏也分为闭证跟脱证两种，闭证是牙关紧闭c嘴巴无法张开c两手紧握c身体僵直，而脱证是手无法握拳，手指张开扭曲，四肢瘫软，多汗，无法控制自己的大小便。 闭证当用十宣穴针刺放血c灌以至宝丹，有清热开窍之奇效。 有没有奇效不知道，但胖子知道这是现在他唯一能做也敢做的处置。 小心无大错，许攸小心翼翼的扶起老爷子的手，拿起消毒好的银针。 “康叔，我现在给你扎几针。您放心，不怎么痛。” 十宣穴位于两手的十指指尖，距离指甲尖附近，非常好找。 许攸朝指尖上各刺了一针，在针口挤出一颗小小的血珠，接着又在老爷子发红的耳垂上搓着，搓着约两三分钟，就拿银针又往老爷子耳垂上戳了两针，挤出血珠。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看着许攸操作，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也没有人注意到，蹲在一旁像个小透明一样的叶然，眼睛里正闪着奇异的白色光芒。 “妳可以”叶然兴奋的看着漂浮在半空中，依然妖艳珣丽的外星友人。 当然，你这土著，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就高兴成这样，丢不丢人 不理多拉充满了鄙视的口吻，叶然是真的开心 虽然小时候对二姥爷三姥爷的记忆早就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慢慢的模糊，但母亲生病c过世的这些日子，他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两位老人的爱护。 从村里到省城里，要换好几次火车跟客运，来回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翻山越岭，老人有时候跋山涉水，只为了送一只老母鸡炖的汤c或是送几颗家里的土鸡蛋，或是只为了探视叶然的母亲几分钟。 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叶然想不到还有别的原因，能让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这样来回奔波，不计辛劳的付出。 母亲归葬祖坟的时候，所有的费用跟仪式也几乎是他们一手包办的，甚至葬礼后宴请村民，也是叶达康跟叶达铨两老拿出的钱。 现在也该换叶然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多拉身上的紫色光芒闪烁着。 深白色的世界旋转了起来，视线一片一片的破碎然后缓缓地在他眼前重新组装了起来 叶然的视界再次回到现实生活中。 这时，离许攸帮叶达康用针放血，过去还不到一分钟。 许攸紧张的看着老人，希望老人能出现一点变化。 叶建军在一旁也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他看着躺在地上显得苍老而无助的父亲，他好想做些什么来帮帮他，但他又不懂，什么都不敢做，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 这个一辈子坚强的铁汉眼角隐隐泛红，他多希望他能够帮上忙，即使只有一点点小忙都行 这时，叶然的大舅妈朱素上气不接下气的从外面飞奔过来，后面跟着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穿着护士服，却是许医生卫生室的护士冯姨。 两人手中抱着氧气筒跟氧气面罩，许医生连忙从两人手中接过，扭开氧气面罩给老人戴在脸上。 这时，许攸余光看见刚才蹲在一旁不说话的叶然，径自从他的针包中拿起了一根银针，话也不说一句，就拿起针直接往老人耳尖戳去。 “你干什么”许胖子大惊。 中医的针具，在外行人看起来都长得都差不多，但其实针灸的针是有不同规格的，从针身的长度跟直径来区分，例如人的面部跟头耳口鼻，入针较浅，那必须要用比较短且细的一寸针灸针，也避免刺伤穴位。 而身体c四肢等脂肪组织比较厚的部位，那是要用比较长的三吋针。 但叶然现在拿起的就是三吋针，三吋针刺耳尖，这是要给老人家打耳洞吗 这时，叶然手中的银针已经刺进了叶达康的耳尖。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自叶然的指间流转而出，缠绕在叶然手中的银针上，随着银针针尖的刺入，缓缓的流进了叶达康的体内。 这道银白色的光，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在两人的意识空间中，多拉有跟叶然解释了她为什么能够治疗任何生命体受到损伤的原因，不是神迹，而是科技。 多拉身体所储存的能量能够制造出各种功能的微奈米修护细胞，这些微奈米的修护细胞的直径不超过5μ可以轻松地穿过人体最细的毛细血管，修补c恢复受损的器官c血管跟组织，甚至可以轻松杀死癌细胞。 叶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这组修护细胞透过穿刺的方式，进入叶达康体内，然后多拉制造的这些微奈米细胞会自动穿过复杂的脑部血管网络，到叶达康引发出血的血管壁上进行修复。 至于其他的多拉没有说。 估计说了，叶然也听不懂。 叶然的眼眸中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闪过。 那组肉眼无法察觉的修护细胞，随着刺下的银针穿进了老人的血管之中。 几秒之间，叶达康耳尖细微的血珠冒出，老人似乎感觉到了疼痛，身体动了一下。 “你到底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随便一个动作，都可能让你二姥爷的病更严重”胖子气愤的说道。 刚刚他已经尝试放过血了，仍然不见好转，他实在是担心啊，万一脑内微血管破裂已经到了一个糟糕的地步，还盲目放血，颅压很可能失衡，有可能会导致永久瘫痪或死亡。 自己都不敢草率下手，眼前这年轻人竟然这样鲁莽。 叶然听不清胖子在说什么。 在他听来，胖子似乎隔着水跟他说着话，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 他的视觉重新破碎c重组，他的眼中开始闪烁着别人看不到的白色光芒。 叶然的眼中开启了一张别人看不见的三维图。 人的脑部是极其复杂的组织，掌管人的行为c语言c动作及各种感觉神经中枢，血管c神经遍布几千几万条，就连专业的医护人员在不借助ct造影跟专业器具的情况底下，都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找到被阻塞的血管，更别提叶然这种对人体一点概念都没有的小白。 但叶然并不需要看懂。 螢幕中的三维立体图，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组修护细胞进入，随后多拉标记发红的闪光部分，随着那组修护细胞的运行，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原状。 修复开始 开始进行血块清除 血块清除完毕 运行时间298秒 开始进行破损血管修补 开始进行坏死细胞再生 开始造血 随着三维螢幕上的字幕不断刷新，叶达康的脑部血管与组织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清除了污血，原本因为缺氧发黑的脑组织也从黑色显示”坏死”的状态，变回充满了生命力的鲜红色。 修补完成，评估状况 恢复指数95 修复完成 屏幕中的三维立体脑部全部的部位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 叶然放松地笑了。 顺便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么” 那个男的手中的电话刚刚一直都没有讯号发出去，直到一分钟前才发了一通讯号出去。 叶然瞇起眼睛，不着痕迹的看着那个黑框眼镜男子一眼。 “谢谢。” 不客气，想想消耗的能量要怎么补回来吧。 “我多给妳买两桶95” 你留着自己喝吧。 啧这外星人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意识中，跟多拉的通话结束。 现实世界中的时间似乎还没有过一分钟。 胖子还在对着自己喋喋不休，好像老爷子万一没治好都是叶然的错。 叶建军听着胖子的话，也怒目瞪着叶然。 那个中年男子目光闪烁的看着叶达康。 外面那圈村民们还在看，有些人在看热闹，也有些人是真真切切的关心着老爷子的病的。 他低头看向老人，不知何时，叶达康的慢慢睁开了眼睛，呼吸也平缓了许多。 叶然咧嘴笑道:”姥爷，您好些了吗” “哎，你们看，老爷子的嘴巴不歪了耶” “对啊，脸色也没有刚刚那么吓人了” 旁边围观的人惊讶的说道。 许攸一直注意着叶达康的状态，他大喜过望:”康叔康叔” 叶建军焦急的喊:”爸，爸，您怎么样了” “老爷子醒了。” “太好了” 胖子惊喜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脑中风只要急救得宜，症状有所缓解，患者如果有清醒过来，那么后遗症就不会太严重，死亡率也会降低许多。 叶达康轻声道:”扶我坐起来。” 看到父亲没事，叶建军和朱素大喜过望，这时他也不顾许攸说不能碰老人的话语了，伸出大手，直接扶住了想要坐起的父亲。 大舅妈则是直接软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口中还喃喃的不知道在念诵什么。 在叶建军的搀扶之下，叶达康缓缓的坐起身，自己抬手拿下氧气面罩，看着年近半百的大儿子通红的眼眶，轻斥道:”这么大的男人了还哭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爸，我没哭，我这这不是开心吗”叶建军努力地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第八章 乡村帅神医 胖子不敢大意，他测了下老人的脉搏，脉搏平稳有力，用听诊器听心跳，也没有杂音，脸色恢复了正常。 没事了真没事了 胖子脸上又是一阵复杂，又是庆幸又是意外。 只是碰个运气，怎么就直接好了呢老祖先的智慧啊，果然是有他的道理在啊当初针灸也不是白学。 想着他忽然心里有些得意了起来。 他下意识自动忽略了叶然那一针。在他这个中医低手的眼光看来，叶然那一针就是莫名其妙地闹事，用针的手法c穴位都不对，不犯事就好，怎么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叶达康说话虽然有些慢，但语调平稳，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咬字清楚，脑中风的症状都已经消失了。 ”康叔，虽然您已经好些了，但是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别落下什么后遗症，到时就麻烦了。” 不得不说，许攸虽然医术可能也就那样，但医德的部分，他是不缺的。 农村村民纯朴，医患关系没有城市中这么紧张，但除却生死无大事，能小心就一定要小心，这也是许攸平常的原则。 叶达康点点头。 他是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但他想起刚刚那周身麻痹，全身肌肉不听使唤的感觉，也让他余悸犹存，如果往后余生都要那样跟废人般地过日子，自己不如直接死掉来得痛快。 他转头望了一眼那个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陈世贤。 陈世贤也正漠然地看着叶达康，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似地。 这时，围观的村民里响起一阵热烈掌声，有人感慨小许医生医术好，把老爷子从鬼门关救回来了。有人说老爷子运气好，之前邻村有个老人也是中风，家人发现得晚，送到县城里已经来不及了，有人说这村里毕竟离县城太远了，村民有个什么急病，几个小时的山路，恐怕人都凉了。 几个人都过来跟叶康达慰问了几句，也有人过来胖子身边夸赞他的医术。 “神医啊许医师您医术高明啊” “咱村里有你这么个医生那就不用担心啰哪还需要去什么县城啊” 许胖子笑得满脸肥肉都挤在一块儿了。 又议论了一会儿，村民们这才逐渐散去。 这时，一台迈腾小轿车开到了村委会的门口，迟来的时机抓得正好。 凑巧得像那些警匪枪战片，几乎坏人都被主角打光了，支持才姗姗来迟。 车上的司机一溜小跑下车，打开了后车门。 “上车吧，我的车来了。” 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陈世贤向叶然跟叶建军友善的笑了笑，小步跑到叶达康身边，想要搀扶他，却被叶达康淡淡地拒绝了。 ”不用了，我们村里自己有车。” 陈世贤被拒绝了也没有生气，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康叔，您先别生气，等等身子又不好了，事情我们可以再谈，但命只有一条啊。” 不明所以的许攸也道:”是啊康叔，我们就搭陈老板的车过去，反正他也要回县城，能少耽搁一分钟就少耽搁。” 叶建军扶着父亲，他不喜欢这个陈世贤，不过他也担心父亲的身体状况，所以没有出声。 叶然倒没有这么多顾虑，这个男人刚刚一直假装打电话叫车来拖延叶达康的就医时间，不管他能拖延多久时间，如果真的被他得逞了，让叶达康错过了黄金治疗时间，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所以叶然比叶达康还不客气，他直接掏出电话打给叶小六，叶小六的车恰好刚拉了一批日用品回村里，叶然就请他帮忙载一下老爷子去县城医院，小六子爽快的答应了。 “看你们有车了，那我就先走了” 陈世贤见状也不勉强，就自己上了迈腾离开了。 走前还摇下窗户。 “老爷子，跟我们作对没有必要，你再考虑考虑” 那中年男子又朝着叶达康说着。 叶达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迈腾离开的五分钟后，叶小六的五菱神车直接停在村委会门口。 “康爷爷怎么样了”车一停下，叶小六那胖壮的身影就像会移动的山一样光当光当下了车，看到坐在台阶上休息的叶达康没事，他才松了口气。 从小跟叶然一起长大的他，跟叶然的家人们也很熟悉。 许攸陪着叶达康上了车，随行的人还有叶建军跟朱素两口子。 那位慈眉善目的中年护士冯姨，胖子让她先回去了，村卫生室中还 有一些正在输液的患者，得有人回去盯着。 胖子有些意气风发，几根银针救回一个出血性脑中风的病人，这事迹够他吹很久了。 开心之余，他也忘记了当初一直责骂叶然乱施针的事情。 之前他经常看到很多京都c魔都等大城市的三甲医院医生，在专业的医疗网站上分享自己治好的疑难杂症，有些人就是很直观的学术分享，有些人像写小说一样的把一个医案写得跌宕起伏c精彩刺激，写得自己就是拯救世界的医者，让他看了好生羡慕。 现在他终于有可以好好吹嘘的案例可以写上去让大家膜拜了连标题他都想好了。 小山村老人中风命悬一线，乡村帅医生巧手施针力挽狂澜 嗯，这标题看起来就是会火的样子。 哼着曲调轻快的歌曲，叶然步履轻松的散步在回家的路上。 能够把二姥爷从生死在线抢救回来，他很开心。 现在是夏天，太阳落得晚，不过农村的人们吃饭很准时，才六点不到，各门各户已经升起了炊烟。 是真的炊烟，用柴火烧的那种。 许多农户的妈妈已经提着杆面杖或锅铲，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叫唤着自家孩子回来吃饭的声音此起彼落。 而玩得正野的孩子哪有可能会乖乖回家吃饭有什么重要的，刚刚的游泳比赛还没分出胜负呢 然后村子里就看到了各个横眉怒目的母亲大人提着杆面杖跟竹条，出现在村里的各个角落，把一个个小兔崽子拎了出来，提着凶器漫山遍野的追杀自己家裤子还来不及穿上的孩子满村子都是挨打小朋友的惨叫跟妈妈在后面追杀的怒吼声。 叶然悠闲地看着一幕幕的惨剧在眼前发生。 一阵清凉的风轻轻掠过，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声，农田中的青蛙鸣叫着 叶然皱着眉。 作文的题目都喜欢描写乡村的黄昏有多美，夕阳笼罩在田野上有多动人，作文的人都光顾着描写农村里根本很难看到的萤火虫跟田园美景了，而忘记写那些比萤火虫多十倍的蚊子跟苍蝇飞在空中有多烦人。 都不知道那些写文章的人从哪里看到萤火虫了，全都是蚊子好吗 而且特马的谁在田里刚浇了肥，好臭 回到家中，胡乱的弄了点东西对付了两口，叶然早早洗了澡，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一大清早去瓜田帮忙采收，还跑了半条村子，虽然是闹了乌龙，但体力劳动是确确实实的，自己从享受了京都的007生活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了，现在是腰也酸背也痛，感觉全身没有一块肌肉不在哀号的。 看来以后要锻炼一下了。 叶然想着，正准备熄灯要睡觉的时候，他才躺下还没闭眼，他的视界骤然开始崩塌。 再睁眼时，叶然已经进入了那个神秘的纯白色世界里。 多拉依然静静地漂浮在空间中，只是这次看起来透明身体中间的紫色光芒似乎比之前更黯淡了些。 三维屏幕的右上角数字，已经变成了801，350，796，348。 比之前足足少了17点。 恭喜，按照正常情况，我们还能再活79天。 “怎么变少了这么多”叶然愣道。 使用我的能力，都是有代价的。 多拉一边说，三维屏幕上列出了一条一条类似像账单一样的汉字。 颅内血块清除5点 脑部破损微血管修补5点 脑组织坏死细胞再生7点 叶然有些郁闷。 一大清早爬起来收西瓜，还挨了一棍，才赚了一点，刚刚就用了17点，这样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攒满5000点，变成睡在黄金上的地球土豪呢 明天去扶老奶奶过马路吧，叶然心里想着。 总之，为了你我的性命，认真攒感谢值吧，不然你的那些爷爷们很快就可以参加你的归葬礼了。 “喔”叶然垂头丧气的回答道。 加油吧，少年。 确定不用给你拍张好看的照片供他们凭吊吗 “滚” 多拉没有多说什么，叶然听得出她声音中的疲惫。 她就像台电池快耗尽的无人机一样，疲惫而缓慢的运作着。 这是两人最短的一次沟通。 第九章 妙手仁心 叶然的手机一早就响个不停。 昨天晚上失眠到三四点，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又被电话吵醒，叶然感觉自己现在像颗c4炸弹，单击就炸了。 本来想直接把手机关了，结果看了下来电显示“三姨”，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起来。 接起电话，三姨的大嗓门马上从听筒传来。 “叶然啊还没吃早饭吧要不要来家里吃” 叶然瞬间脸都垮了下来。 对现在的他来说，给他燕窝当早餐都不如让他多睡五分钟。 三姥爷叶达铨有一儿一女，三姨叶仙嫁给村里的养鸭大户萧恩，两个人有一个儿子叫萧先登，现在还在省城里读高中。三姥爷还有一个小儿子叫叶继达，也是叶建军叶建国这一辈唯一还单身的，现在在南方的深城打工。 昨晚叶达康突发性中风，居然没有人敢直接告诉叶达铨，怕老人家经受不起刺激。直到今天早上，叶达铨跟女儿通电话的时候，叶仙才说了这件事情。 叶达铨随即连络上了在医院的叶建军跟朱素两口子，得知叶达康已经完全没事了，只是待在医院中做一些检查观察身体情况，心也就放了下来。 虽然不情愿，但三姥爷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叶然还是得乖乖打着呵欠起床。 三姨一家住得比较远，小舅舅叶继达常年不在家，三姥姥也是很早就过世了，三姥爷是一个人住的。 到了三姥爷家，就爷孙俩，也没那么多顾忌，叶然拉了张凳子就坐下来吃饭，几次都困到头差点埋到粥碗里去。 叶达铨不是个多话的性格，他也没管叶然，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粥。 吃完早饭，叶然自觉洗碗，叶达铨就蹲坐在门前的院子里抽烟。 叶然洗完碗，回到院子里，拉了个塑料板凳坐在叶达铨旁边。 “你二姥爷没事了，早上打了电话，医生说他一切正常，到中午前都没异状就可以出院了。”叶达铨抽着卷烟，一派轻松的说。 叶然也是松了口气。 昨天毕竟是第一次使用多拉的黑科技救人，救的还是自己的亲人，面板上那个”修复率95”也是让叶然有些不安，那个没修复的5到底是为什么，叶然昨天也忘记问多拉了。 不过现在医院检查说是没有问题，叶然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你知道那个陈世贤是谁吗”三姥爷突然问道。 陈世贤 叶然想了想，想起了在村委会前那个假装打电话叫车，实则故意拖延叶达康送医时间的中年男人。 叶然想了想:”有听说过，那天也有看到他。” 叶达铨深深吸了口烟:”从前年开始，我们附近这十里八村的农产品跟牲畜都是他来收购的，价钱压得很低。” 叶然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家伙就是汪伯口中恨得牙痒痒的那个黑心盘商。 怪不得村里人看到陈世贤的时候，都有种看到杀父仇人的感觉。 “我昨天有听汪伯提起过这件事情，他说他的西瓜到现在还没收，主要就是因为价格被压得很低。” “嗯。” 叶达铨将手中只剩半截的烟屁股熄掉。 “你二姥爷家里的花生也是，今年的收购价是去年的一半，你大舅舅上次差点没拿刀剁了那个陈世贤，被你二姥爷拦下来了。” 叶然想了想，问道。 “既然价钱压的低，那村里有没有考虑把货拉到远点的地方去卖” “我们村是这样做的，附近的马家村c上余塘c郑公村也都是这样做的，但是没有用。” “远一点，我们村没有这么大车子，小车运过去卖货，高价一点的水果还好，又重价格又卖不上去的西瓜c花生c玉米，亏得连油钱都赚不回来。” “近一点，像齐东c乌鸡这几个县小，而且他们自己也产粮，根本不要我们的货。” “附近几个县的粮油摊商跟超市都被禾丰商社锁了，他们不愿意跟我们作买卖，只跟禾丰进货，小六c叶龙他们跑了很多次，都被直接拒绝了。” 说到这些，三姥爷不断地叹气。 他们就是普通的农民，面对省内商业巨头的打压，他们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你二姥爷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跟那个陈世贤吵了起来，你二姥爷想拉他上村委会去，大家开诚布公好好说道说道，结果那个叶金桂不知道收了陈世贤多少钱，你二姥爷去村委会，叶金桂连门都没开，你二姥爷一气之下” 叶达铨长长的叹了口气 。 叶然不语。 所以那个陈世贤假装打电话说要用自己的车送二姥爷去就医，其实是故意推迟二姥爷的就医时间吗 其心可诛啊 “什么时候回京都” 叶达铨又点了根烟，这次他自己没吸，直接递给叶然，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爷孙俩沉默地吞云吐雾着。 “我会回去的，只是不是现在。 沉默了许久，叶然突然狠声说，只是声音很小，又像是说给叶达铨听，又像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叶达铨横了叶然一眼，没有再问下去。 叶然不是个习惯把自己心里的事情说出来的孩子，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两人就这样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早晨的静谧时光，就在两爷孙这样缓慢的抽烟当中度过。两人都看着那云雾缭绕的烟飘散在空中，若有所思的。 叶达铨不是话多的人，叶然也不是个擅长跟老人聊天的。 抽完烟，叶达铨挥挥手:”回去吧，日子还是要过，你想想你接下来怎么安排。” 叶然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去。 “喔，对了，你晚上跟我一起去你二姥爷家吃饭，他说等他回来，全家一起吃个饭。” “好咧爷爷。” 叶然潇洒的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叶然离开，叶达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 回到家中，由于天气实在太热了，老屋又只有风扇，叶然直接把上衣脱了，给身上浇了一大盆凉水，浑身湿淋淋的坐在藤椅上，把老风扇开到最大。 他打开手机的相簿，手指点到一张三个大男生的合照。 背景是一间装修得很普通的办公室，三个眉眼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大男生，对着镜头肆无忌惮地笑着。 叶然坐在最中间的办公椅上，嘴角叼着一根烟，旁边两个男生搭着叶然的肩，眼里满是喜悦。 照片上的时间是两年前，叶然看着照片，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这张照片他记得，那是他们赚到人生第一个一百万的时候。 曾经有人说过，大学生活是人生中最后的单纯。 生活也是，人心也是。 刚开始创业的时候，三个大学生去跑业务，一间间快递站点，一间间电商公司，无数的白眼，一次次的被拒绝。 刚开始创业那半年，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够交通费和办公室租金，三个人经常要用自己家里寄来的生活费补贴，才勉强缴得起办公室的租金跟公司的开支。 因为没有钱，那时三人经常吃泡面过日子。经常是月初的时候就买两箱泡面放在办公室里，到了月底的时候，三个大男生躲在简陋的办公室中吃着泡面，喝着便宜的矿泉水，一边吃，一边咒骂着那些无良的电商老板狗眼看人低。 那时是怎么撑下来的，叶然已经忘了。 虽然苦，但那时候是真的快乐的吧。 刚刚叶达铨问叶然什么时候回京都的时候，叶然没有回答。 因为他自己也没想清楚。 他现在有两个选项。 一c放弃之前的一切，从头来过，成功后王者降临，把这些背叛者的脸甩得啪啪作响。 二c明天就直接回京都去，去打官司控告之前的合伙人跟投资公司，凭他之前在公司留的后手，他有很大的把握能赢。 后者虽然赢得比较轻松，但叶然却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只有弱者，才会要求公平。 强者制造属于自己的公平。 叶然闭上眼睛，仰头靠在藤椅上。 要能重新来过，他现在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多拉。 但多拉的能力用来赚钱，会有些麻烦。 在华夏，没有执业执照就行医是犯法的，这个槛绕不过去，多拉的能力即使再牛也没有用。 不过这毕竟是一条思路。 如果没有办法成为龙王女婿，那就考虑当个乡村透视小神医吧。 叶然开始尝试浏览互联网上那些医学数据。 互联网是真的包罗万有，随便一搜，几百个各种类型医疗网站就出来了。 有些医学网站是在科普医学的常识给普通人了解，有些医学网站就是属于专业型的封闭型网站，内文艰涩难懂，各种专有名词让人觉得自己在看修仙网站，里面写的都是汉字，但组合起来一个都不认识。 而且这些网站都属于医疗专业的会员制，除了价格不斐的年会费之外，你想要在上面发个帖子，都需要提供自己的医疗资格证注册才行。翻了一阵之后这里面有个半开放型的专业医疗人员群聚的社 群网站，叫做”妙手仁心”。 这个网站的注册方式也是只有医疗人员提供资格证认证后，才有资格发帖，其他的普通人虽然也有权利浏览，但是没有资格发文。 氪金也不行。 这个网站中的注册会员很多，还有不少国外医生的留言跟帖子，看来是比较国际化的网站。 他看了看不出意料的看不懂，就在他想要关掉网站的时候，他的眼角扫到了一篇有趣的帖子。 帖子标题很显眼，这作者去写个网络新闻没问题，妥妥的标题党。 小山村老人中风命悬一线，乡村帅医生巧手施针力挽狂澜 帖子下面署名的发言id是:ay县城叶家村村医生许攸。 叶然想起了那个胖子的绿豆眼，不由失笑。 乡村帅医生这胖子哪来的自信 第十章 叶绝招 小山村老人中风命悬一线，乡村帅医生巧手施针力挽狂澜这帖子很火，底下有数百篇的留言响应，还被管理员加精置顶。 叶然点开帖子，作者果然是那个胖子，想不到那个胖子挺有写小说的天赋的，自己洋洋洒洒吹嘘了一大篇，讲的比拍电影还精彩。他还有凭有据的在帖子后头附上了医院拍的ctcri跟诊断证明，证明患者已经完全没有后遗症。 帖子底下是一堆回帖，但基本上是清一色的嘲弄。 用针放血就能救回出血性脑梗那我这神经外科博士不是白念了 先不说针放血能不能急救脑梗的病人，这ct看起来就是正常人的脑袋，作者是不是拿错片子了 针灸可以修补破掉的血管一主莫非是扁鹊转世 应该是误诊 楼上的自信点，把应该拿掉。 看作者的id是农村卫生室的专职医生，作者误诊还放到网上沾沾自喜，个人表示非常忧心我国的农村医疗水平 王者荣耀国服3000辅助表示这患者是我扁鹊诊治的，已让患者满血复活。 楼上的好好治病，打什么辅助，我国服马超我骄傲了吗 国服倔强青铜提问国服马超，人家丢针能治脑梗，你丢枪能治脑瘤吗 谢邀，国服马超回答，人家丢针能治脑梗，我丢枪能捡人头 国服韩信不服，晚上打一把 帖子逐渐歪楼，最后开始讨论起在值夜班时偷玩游戏的各种奇葩经验。 叶然咧着嘴笑了，自己跟这些医学网的人们还满有共同话题的嘛，至少游戏大家段位都是嘴强王者啊。 叶然翻了几页的评论，全都是嘲弄胖子的，但感觉胖子心态特好，不删帖也不回复，还在网站上他的个人首页把帖子置顶。 这家伙是不怕黑的吗 帖子的最后，有个id是「京都协和神经外科主治医生傅崇仁」的，回复了胖子这篇帖子。 事先声明，个人对中医没有任何偏见，纯粹就事论事。观看患者的脑部ct，并未看出患者有脑血管破裂或阻塞的迹象，而且即使患者的确罹患出血型脑中风，那么未经手术的情况下，血块去哪了人体自然排出了吗，我对一主的诊断持保留态度。 虽然留言说得很客气，但意思很明确，就是胖子误诊了。 叶然帮胖子叹了口气。 京都协和是全国排名前三的三甲医院，能当上协和的主治医师，这已经是站在国内医疗界的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人了。 被这样的医学大拿留言说一个小村医是误诊，基本上就已经无从辩解了。 这就像爱因斯坦说你不懂相对论，你还能辩驳些啥 客观来说，叶然对胖子的观感并不差，虽然医术可能不怎么样，长的也跟帅扯不上边，但他真的还算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 但在这件事情上，也然也帮不上忙。 这时，叶然的电话响起，是三姥爷打电话叫他现在直接过去二姥爷家。 看来是他们从县城的医院回来了。 叶然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用手机翻了一整天的医疗网站，手机都快被他用到没有电了。叶然匆匆整理了一下，又把手机充了会电，就出门到二姥爷家。 到了二姥爷家，是二舅妈开的门，她穿着围裙，一身的油烟气，估计刚刚在炒菜。 “小然来啦，早上前村王贵家里杀猪了，你小舅舅去剁了五斤猪肉，来来，你二姥爷在厅里聊天，你去陪他聊会，等等就准备吃饭了，” 叶然笑着应了一声，往里面走去。 到了客厅，二姥爷就在椅子上坐着，小舅舅拉个小塑料凳子坐在二姥爷旁边，正在跟二姥爷聊着什么，笑得憨厚。 大舅舅跟大舅妈不在，估计昨天连夜赶到县城，又在医院看了二姥爷一天，二c三十个小时没阖眼，估计是累坏了回房睡觉了。 “二姥爷。”叶然乖巧的叫了一声。 甭管自己几岁，在长辈眼里永远是孩子，装乖巧就对了。 叶达康笑着:”来啦” 叶建国也笑着:”拿凳子坐，等等吃饭了。” 叶然去旁边拉了把凳子坐在叶建国的下首:”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叶建国笑道:”你姥爷健康，比什么都让人开心。” “人活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到老了才知道，除了身体的健康之外，什么都是虚的，没有命，就什么都没了。”叶达康感慨地说道。 “爷爷您还年轻 ，健健康康的再活三十年不是问题。”叶然笑道。 “活那么久干嘛你二姥姥还在路上等着我唷，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等太久。”叶达康笑得豁达。 叶然跟叶建国笑着，却没有接话。 全世界的老人都喜欢说自己活不长，但如果你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觉得自己活太长的，可能就是你了。 三人说笑了会，叶达康突然像是不经意地问道:”小然，在回来的路上听建军说，你还在我耳朵上扎了一针啊” 叶然微微一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不过否认也没有意义，他很爽快的回答:”是，爷爷怎么了吗” 叶达康点点头，又问道:”你之前有学过中医吗” 叶然眼睛转了转，如果这时候说没学过，那就有点其心可诛了。 ”是的爷爷，我在京都的时候跟一位老中医学过几年。” 叶建国惊讶道:”现在的中医还能私学吗不是都在学校里面学的” 叶然硬着头皮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平常就对中医有点兴趣，那位老人家又愿意教，技术也很厉害，我就缠着他学了点，我那时就想说要是工作做不下去了，以后转行往中医发展也不错。” 叶达康c叶建国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事实上，这也是叶达康c叶建国对这些信息不清楚，在农村人的印象中，中医就是像木匠或是农家技艺一样，都是师傅关起门来教徒弟，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 但现在国家早就把中医资格纳入了卫生部门的管辖，从中医师学习c考证c师承资格c特殊专长c从业时间c临床时长等等，都有详尽的法律规定，像叶然这样说自己师承一个来历不明的老中医师学了几年就可以用针，在现代的社会中，那是只有在小说里面才会发生的事情。 幸好老人没有再追问下去，不然叶然就得开始掰扯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夜晚，一个身怀绝技的老中医倒在他家门口，他把老中医救回家中，为了报恩，老中医传授他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中医本领 “那你怎么会在昨天对我下针你这么有把握” “是这样，那位老中医有教过我办证虚实的办法，姥爷昨天的状况属于闭证，闭证属实，姥爷属于阳闭，阳闭属于内淤痰热。灵枢九针里说，病在脏者，取之井，中风如果属于中脏中风邪，可以针刺耳垂放血，卓有奇效。” “当时情况危险，我也是勉力一试，结果见效了，这也是姥爷福大命大啊，我就是侥幸” 叶然”腼腆”的”谦虚”道。 叶达康c叶建国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然脸上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听不懂就对了，因为我也不懂。 抄了这么多本书，万一还被你们听懂，那叶然决定以后都不用针灸了。 改成点穴。 还好这时客厅的门开了，三姥爷叶达铨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胖子医生许攸，叶达康跟叶建国忙起身迎接c寒暄，这话题才没有继续下去。 后面叶小六也带着他的儿子来了，叶达康让叶建国去后面把叶建军跟朱素叫醒，准备开饭。 叶然上次在母亲的归葬礼上匆匆的见了一次叶小六的儿子，今天再看到这个小男孩，叶然才注意到，这个害羞孩子的右手呈现鸡爪般的扭曲。 小男孩留着蘑菇头，黑色的头发柔顺的贴在脑门上，看配上小男孩大大的眼睛跟腼腆的神情，纯真又可爱。 叶然朝着小男孩挤出个自认为很亲切的笑容。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飞快的藏起自己的脸到叶小六的身后，手紧紧地拉着叶小六的裤管。 叶然也没有在意，倒是叶小六有些不好意思，对叶然道:”不好意思，小九比较怕生。” 叶然失笑道:”你叫你儿子叫小九你给你儿子取名字这么随意的吗” 叶小六讪笑道:”我小六c他小九，简单好记嘛。” “那你孙子要叫什么叶十二” “如果没有什么好名字，可以考虑。” “那如果是孙女呢也叫叶十二” “那不行，我家四代一脉单传，肯定要有男的，所以我要叫她叶招弟” “招弟都出来了，你可真有文化。” 叶然嗤笑。 “我们老叶家人丁单薄，不生男的，以后去见老叶家的祖宗都会被戳脊梁骨的。”叶小六蹲下身摸摸儿子的圆脑袋，宠溺的笑道。 “那第二胎又生女的呢” “那就叫叶再招” 叶然满脑门黑线。 叶再招不然叫叶大招都放大招了下一胎还怕不是男的 这时，二舅妈李芳从厨房探出 身来，对叶然说道:”小然，来帮我端菜，准备开饭了。” “喔。”叶然欢快的应了一声。 两人进厨房端菜，嘴巴上却没停。 “那如果再生女的呢” 叶小六皱眉苦思了很久，最后才带着一点不确定的说道:“第三个还是女的就叫叶绝招好了” “叶绝招” “三个养不起了，只好绝招。” 叶然忍不住赞叹道:“你真的特马的是取名小天才，老子墙都不扶，就服你” 第十一章 家宴 许胖子看起来挺没精神的，尤其胖脸特别黑，一副谁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 估计这胖子是看到了网站上的留言跟评论，承受了一千万点的心理爆击，搞到现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叶达康看邀请的客人都到了，笑呵呵的让大家入座准备吃饭。 今天的主菜是猪肉，各种猪肉，猪肉炖菜c猪肉炒玉米c红烧肉c还有一大锅排骨玉米汤，让人看了食指大动。 大家坐好后，叶建军先给叶达铨倒了一杯酒，又给许攸c小六子倒了，倒完后，叶然连忙接过酒瓶，帮桌上的其他人依次倒满。 叶然看了看瓶子，是五粮液。 叶然知道，一般来说，家里偶尔喝上两杯，为了省钱，也只会喝自己用粮食酿的酒，低度数，还涩口。今天家里特地去买了这种白酒上桌，表示今天也算是个小型的家宴了。 “我嘴笨，不会说话。感谢昨天大家帮忙，让我父亲现在能健健康康的在桌上跟我们一起吃饭，谢谢你们。” 叶建军跟叶建国拿着酒杯站起，叶建军露出憨厚的笑容，对桌上众人诚挚地说道。 众人陪同举杯，一起一饮而尽。叶建军又帮许胖子单独倒了一杯酒:”昨天多亏许医生，谢谢您，这杯酒我敬您。” 胖子笑得开心，仰头跟叶建军干了一杯。 众人笑嘻嘻地喝酒吃菜，席间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叶建军连续对许攸敬了好几次酒，憨厚的他固执地认为，叶达康中风还能这么快痊愈而且不落残疾，都是许攸的功劳。 胖子也喝得晕忽忽的，刚开始他可能心里对网站上那些留言还有芥蒂，脸色有点难看。几杯高度数的白酒下肚，加上叶建军听得出来拙劣但反而显得特别真挚的奉承，他很快就喝开了，说话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叶然跟叶小六这还是长大后第一次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喝酒，上次叶然母亲归葬礼的时候，叶小六坐在另一桌，而且没吃几道菜就赶去送货了，两人基本没有时间交流。 这次两人就坐隔壁，年龄相近，小时候又特别玩得来，所以两人聊天聊得很开心。叶小九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对着一只红烧蹄膀专心地猛啃，不吵不闹，乖巧得不像这年龄的孩子。 朱素和李芳两人忙里忙外的端菜倒酒，在农村的家宴上，女人都要忙着操持内外，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只能趁端菜的空档偶尔对付一口。 这时，胖子手一滑，一块油汪汪的红烧排骨就不小心滑到地板上了。 胖子一脸心疼的样子，用手捡起排骨，拍一拍，就想放进嘴里。 叶建军急忙说道:”许医生，掉地板上就别吃了吧，桌上还很多菜。” 胖子拿着排骨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迟疑，又有些心疼。 这时刚好二舅妈出来收拾桌面，叶然就问道“二舅妈，妳今天拖地了吗” 二舅妈不疑有他：“拖了，我每天早晨都拖地。” 胖子咧嘴一笑，放心的把排骨放到嘴里。 紧接着二舅妈又说：“你姥爷晚上泡脚的水我都不倒，留着早晨拖地可好用了” 胖子： 所有人都假装没看到的转过头去，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徒留胖子在那咬着那块排骨，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得脚趾都能在地上抠出个两室一厅出来 喝了四c五支白酒后，几人情绪也放开了，谈话声音也越来越高，话锋一转，就聊到了禾丰商社今年来收购村里农产品的事情。 这个禾丰商社是近些年出现在附近十里八村的农产品大型收购商。 禾丰商社刚开始的时候口碑很好，他们开出的收购价格都很实在，现钱交易，而且从不拖欠，而且有时候遇到天灾跟歉收的时候，禾丰还会主动以预收购或是预付货款的方式，帮助农民度过难关。 这些惠民的举动，让禾丰在短时间之内就累积了相当好的名声，也让禾丰逐渐成为这附近最大的农产品收购商。 但听说禾丰的核心管理层在去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动，老董事长因为身体的原因退居幕后，新任的董事长是海外留学回来的，老董事长的儿子。 从那时开始，禾丰的经营策略就变了，收购的价格越开越低，各种条件越来越严苛。经过多年的积累，禾丰已经掌握了这附近的产销市场c超市c经销商等所有的渠道，农产品要贩卖根本没办法绕过禾丰这座大山，把这座山坳附近的农民们逼得苦不堪言。 叶小六他们也有去尝试着找其他农产品收购商，得到的答复都是在这十年间，其他大大 小小的采购商都因为不堪跟禾丰这个庞然大物竞争而退出了这舞台，现在安阳不，合州省内最大的农产品供销商，现在就是禾丰商社。 村民们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跨省销售农产品，不但没有销售渠道，运输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叶小六他们的车都是小货车，在附近送送货c进县城卖卖散货还行，但他们没有大批量农作物的运输能力，运费划不来。 叶然觉得自己算是长见识了。 他一直以为农产品的买卖很简单，农民种菜出来，盘商收走，农民收到钱再开始种田，重复着这样的循环。 渠道c运力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在里面。 “所以昨天康叔是跟那个姓陈的傻逼讲话给气到了吗” 胖子喝大了，说话有点大舌头，讲话也开始粗鲁了起来。 叶建军跟叶建国也喝多了，叶建军可能也是累了，在桌上止不住地直打着呵欠。 但叶建国提到这件事情就生气。 昨天陈世贤来村里，想收购叶达康家的花生，结果开出了一个2块3的价格。一般来说，往年的花生的收购价都是在一斤4块2到4块6之间，陈世贤直接腰斩了一半。 这价格直接激怒了叶达康，叶达康拉着陈世贤，一定要跟他到村委会讨个说法。 叶家兄弟都参加过当年的南疆战争，都是拿过军功章的，哪个手中没有几条人命叶达康这一怒，当年铁血军人的气质就浮现出来，陈世贤也慌了手脚，被60多岁的叶达康拎着衣服后领，半拉半扯的扯到了村委会门口前。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陈世贤已经事前打过招呼了，叶达康拉着陈世贤到村委会的时候，村委会的大门紧闭，居然没有半个人在里面。 叶达康气愤之下，突然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啵”的一声，好像什么线就这样断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软了下去。 “还好二哥吉人天相。”叶达铨叹道。 “那狗日巴子的，有机会一定要给他好看”叶建国一拍桌子，嘭的一声。 昨天他跟着叶龙的车去县城里做买卖了，所以没有在村子里。 嘭 突然，胖子大力的一拍桌子，震得圆桌上的锅碗筷子一阵晃动，吓了全部人一跳。 叶小九赶紧躲到他爸背后，悄悄探出半张脸来，好奇地看着醉眼朦胧的胖子。 “昨天康叔急性脑中风你们都是看到的吧结果我今天发个帖子到网上有人居然说我误诊特马的他们脑子有泡吧” 叶然默默地把凳子拉的离胖子远些。 离醉鬼远点，尤其是胖的。 桌上其余几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胖子在说什么。 许攸看大家都没有说话，醉眼一扫，一手扯住坐在旁边的叶然:”叶然对吧那时候还乱用银针戳你爷爷耳朵的你说，要不是我你爷爷哪有这么快好” 被扯住衣服的叶然笑得有些尴尬。 看来凳子搬得还不够远。 “因为我是村医就看不起人草村医怎么了村医不是医生吗” 胖子摇摇晃晃的想站起身，结果一个没站稳，脚一滑，碰的一声，他原本坐的凳子整个翻倒，结果他体型太过于庞大，圆桌上的桌布被他整个带倒，桌上的汤汤水水跟着他洒落得满地都是。 朱素跟李芳听到了声音，连忙出来收拾。 三姥爷看胖子喝多了，叶小六跟叶建军也满面倦容，知道他们已经很累了。大手一挥:”今天就这样吧，建国你跟小然送许医生回去休息，建军你跟你媳妇早点睡，小六也快回去吧，累了一天了。” 叶小六跟叶然忙着聊天，没喝什么酒，就跟叶建国道:”建国叔，你们搭我车吧，我们送许医生一程。” 叶建国c叶小六跟叶然好不容易将胖子从桌子下扶起来，胖子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 ”误诊误你麻主治了不起吗” 叶然晒然一笑，这家伙的怨念很深重啊。 几人正要扶着胖子出去，叶达康却叫住了叶然:”小然，还是让你小舅舅一个人送许医生回去行了，我有话跟你聊一下。” “喔，好”叶然应了一声，将沉重而且话还多的胖子交给了叶建国跟叶小六，自己随老人走到院子里。 祖孙俩各拉了一个塑料凳子坐下。 叶达康没说话，先点了一支烟抽着，又递了一支给叶然。 爷孙俩就坐在院子里吞云吐雾了起来。 第十二章 言尚云 “好了，你回去吧。” 抽完了手上的那支烟，叶达康突然说道。 叶然一愣，刚刚不是说有话要说怎么直接就说要自己回去了 但叶然没有多问，他顺手将手上还没抽完的那半支烟按在地上按熄，随即站起身。 ”好，姥爷那我先回去了。” 叶达康闭着眼睛点点头，竟是真的看起来没话说了。 叶然把凳子放好，正要离开的时候，又听到叶达康幽幽的说道。 “其实那时，我人是清醒的。” “我清醒着，但我不能说话，我也不能动，四肢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想着我要瘫了我那时真的希望立刻死去，我也不要我下半辈子都这个样子” 叶达康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当他听到许攸说自己中风的时候，那时他只感觉心都凉了半截。 死，他并不是很害怕，都活了六十多年了，也不算短命了。 但是如果是救了回来性命，却要落下终生残疾，连大小便都要人服侍，这对于要强了一生的他来说，真的是一件比死还难受的事情。 宁愿死，他也不愿意没有尊严的活着。 结果上天并没有这么残忍的对待他。 就在他心丧若死的时刻，奇迹突然发生了。 他永远记得，在那一瞬间，彷佛自己身上所有被冰冻了的神经都在缓慢的解冻一样，他的眼睛可以睁开了，原本麻痹的脸c手c脚也逐渐的有了知觉。 他就像一个溺水将死的人，突然又被救出了水面一样。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许攸，看到了叶建军跟叶然。想到当时那种溺水的人好不容易能够呼吸的感觉，想到当时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跟呼吸，能感觉到自己不会残废一辈子的那种庆幸跟激动 现在想起来，身体还会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叶然知道，叶达康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而已，所以他没有答腔。 当人的情绪经过了极度兴奋或是极度恐惧的事后，人都会有想要找别人述说的冲动。 是谁救他的，自己也好，许胖子也好，对叶达康来说不是这么重要。 能有尊严地活下去，那就很好。 收到叶达康的感谢1 目前能量为：81 骑着向小舅舅借的二手小电驴，叶然回到家里。 好不容易又获得了一点感谢点，叶然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救二姥爷的时候，花费的能量是17点，但是收到的衷心感谢，却只有1点。 感觉这是亏本生意啊。 而且过12点，我的能量会自动扣掉一点，等于你啥都没干。 多拉的声音缓缓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吓了脑袋正在放空的叶然一大跳。 “这感谢点真的太难累积了，用的时候一次十几点，收集的时候一次才一点。” 叶然忍不住抱怨道。 你想躺平，又想躺赢，这世界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唷，姑娘，你汉语能力见长啊。” 你们的互联网各种信息真的很多，我正在消化跟吸收。 叶然一愣，笑道:”妳还可以连网啊那我以后岂不是不用买手机了” 你话费要多充点，手机也该换部新的，不要老是断网。 叶然突然一愣。 他连忙查了这个月的流量，结果前天才充的话费，今天就倒欠了200块钱，这用量到底是下载了多少教育片 “我特么，妳还用我手机当热点啊” “说话啊，妳这小偷” “我劝妳善良，赶快把200块拿出来还我，不然我就报警了” 时间已经临近凌晨，叶家村的家家户户早已睡下，但在合州省的省会长门市内，许多大楼还是灯火通明，尤其长门市中心商业区的cbd内，许多高耸的大厦依然还层层亮着光。 合州省虽然在全国gd排名还未能挤入前十名，但合州省是全国前三大粮食出产省，无数的五谷c粮食c水果等等大宗农产品，透过长门的各个农业商社c物流公司输向全国乃至全球。 cbd，禾丰商社内。 “啪” 一声轻响。 陈世贤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个档案夹从他脸上滑落下来。 额头不痛，痛的是脸。 旁边十多个跟陈世贤一般西装笔挺打 扮的男子，一样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沙发椅上坐着一名俊美的年轻男子，年约27c8岁，气质儒雅，穿着一袭天蓝色的合身西服，拿着水杯的手指修长，神色淡定而冷漠，就向各种甜宠电视剧中的霸道总裁，气场强大。 陈世贤这些年纪足可当这名年轻人父亲的中年男人，各个两脚并拢就像小学生罚站一样的站在这年轻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收个花生而已，又不是要你去收钻石，怎么就这么难” 喝了口水，年轻人淡淡的说道。 “言言先生齐东那边花生很多，量肯定没有问题，只是价格” 那名被叫做言先生的俊美年轻人淡淡的瞟了陈世贤一眼:”价格又不是我估的，是精算师算的，你认为有问题，当初为什么不说” 陈世贤低着头，心中苦涩，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价格有问题，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价格有问题，谁知道那个精算师是不是地球人 一斤市场收购价4块钱的花生，精算师能估算出一块多的收购价，鬼知道怎么算的 不只是花生，西瓜，玉米c大米c橘子所有的农产品，那个所谓的精算师给出的价格通通低于市场行情腰斩再腰斩，这是精算师感觉自己小学的儿子算术可能都比他好。 但谁敢在台面上说 言先生指指茶几上的分成两堆的档案夹，一堆垒得高高的，一堆却只有几本:”没达成指标的把东西拿回去，再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没完成，不用回来了。” 声音不高，但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世贤身边那些男子连忙低着头各自拿回自己的档案夹，陈世贤也默默地弯腰捡起自己面前那本档案夹， “完成指标的去财务部领临时奖金两万，不算在你们业绩奖金里面。”言先生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都出去吧。” 少数几个完成指标的大喜过望，在此起彼伏的”谢谢言先生”的声音中，这群没有尊严的社畜迅速地离开了办公室，最后一个走的还不忘轻轻的将办公室的玻璃门给关上。 站在办公室59楼的落地窗前，言先生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默默的看着脚下的灯光。他喜欢站在高处俯瞰灯火辉煌，这会让他觉得这世间的一切尽在掌握中。 这时，他口袋中的电话响起，他利落地拿起，来电显示是父亲。 他接起来。 “喂，爸，我是尚云。”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虚弱，很轻 “嗯，好，我知道了。” “爸你先不要管这些事情，我知道怎么做。” “医生怎么说” “我让卓小姐给你换个医疗团队，国内不行就去和养，和养不行就去梅奥。” “爸，我在努力赚钱，我肯定会医好你，其他你就别管了。” 挂掉电话，言尚云俊美的脸色有些阴郁，充满着欲来山雨的沉重。 他转头看向窗外，落地窗上透过玻璃掩盖的夜色，半隐半现的映照出他俊美的脸蛋。 “特么的” 随着一声压抑的怒斥，言尚云手中那部精巧的12r一被他狠狠地砸向落地窗。这种高层大楼的落地窗都是强化玻璃，抗震防强风，手机砸到玻璃上，撞得四分五裂，玻璃上却连一点白色印子都没有。 落地窗旁的墙上，挂着两个男人的合照，照片上的言尚云比现在更为年轻一些，穿着学士服，笑得灿烂。 他身旁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眉目之间跟言尚云有着七分神似，他搂着言尚云的肩膀，笑容中满是骄傲。 夜，渐渐深了。 第十三章 精神分裂的叶然 “老康，你家这娃子的事情，咱们得好好说说。” 这天早上，村里的几个农妇突然上了叶然的二姥爷叶达康家门，劈头就对正坐在院子里抽烟的叶达康说道。 叶达康被说得一头雾水:”谁啊” “就晓玉那个娃啊，从京都回来那个。” “妳说小然他怎么了” “他这几天都在各家帮忙，人是挺勤快的，而且不怎么计较，我们都还挺喜欢他的。” 她们口中所谓的”不计较”，就是不要报酬。 农村人的观念就是如此的实在，免费的永远是最好的。 “那不就好了吗” 叶达康叭达叭达的抽了两口手中的卷烟，瞇着眼。 “不过那娃儿的行为有点奇怪。” “不用钱帮你们做事还不好” “不是说这个” 老徐奶奶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儿:”你们家那娃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感觉人有点怪怪的。” 旁边的七大姑八大姨像小鸡啄米般的拼命点头。 叶达康也乐了。 免费帮妳们做事情不要钱还不好免费怪了，那就收钱呗 说着说着，那几个农妇的脸上都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事情是这样的 最近几天早上，叶家村的村民们都会看到叶然站在村口的水泥路边上。 每回老徐奶奶这些年纪比较大的女性村民要从路的这头走到路的那头的时候，总会看到叶然露出谄媚的笑脸，搓着双手直溜溜的小跑步过来。 “徐家奶奶，要过马路吗，来来来，马路车多，我扶您” 老徐奶奶纳闷的看了看村里唯一的这条水泥路整条路上不要说车，连牛都没有一只。 车多 车在哪 不过叶然最近经常到每个村民的家里义务帮忙农活。大家对他的观感都挺好的，老徐奶奶虽然纳闷但也不生气，她摆摆手，笑嘻嘻地说:”小然啊，不用不用，我没有要过马路，我要回家啊。” “这样啊” 叶然点点头，然后又直接扶起老徐奶奶的手，一脸正经地说道:”来，徐奶奶走好，我们过马路了，小心车多。” 老徐奶奶: 我真不想过马路，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过马路了我就是在这路口站了一会而已啊 叶然当然没有听到老徐奶奶心里疯狂的一s，他乐颠颠的扶着老徐奶奶过了马路，然后得到老徐奶奶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谢谢你啊，然后又乐颠颠的离开。 听完老徐奶奶的叙述，叶达康不由失笑。 ”这也没什么啊，那孩子应该就是想帮忙吧，刚好他最近回村里没什么事情做，帮帮大家忙挺好的。” ”达康叔，这还不止呢。” 叶达康探头看去，是个皮肤黝黑c腰大膀圆的农妇，她站在老徐奶奶身后，一米八的身高百八的体重，小山般的体型，把后面其他几个矮小的农妇都遮住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叶达康当然认得她，她叫马玉娇，是叶然以前初中同学叶小甜的妈妈，她们母女俩的名字都很娇柔，但她跟她女儿的外型，实在跟”娇柔”扯不上一点关系。 马玉娇是个标准的农村人，在农村出生，从小就帮家里干活，嫁给小六子的老爸也是农村的，所以农村的各种农活她都很拿手，加上块头大力气也大，干活总是比别人快，村里上一辈的老人都羡慕地说叶小甜的爸爸是娶到宝了。 当然，马玉娇的丈夫是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叶小甜继承了母亲的身高c腰围c纯熟的农活技能c以及一吼隔壁村都能听见的大嗓门。 据叶小甜的爷爷奶奶说，闺女继承了妈妈所有的优点，在农村里找个人家嫁了，聘礼没有八万十万的都算亏了。 这份自信挺好。 所以叶小甜到现在都还没有嫁出去。 据马玉娇自己说，昨天早上，马玉娇也在路口遇见了”助人为乐”的叶然了。 “马阿姨，您要过马路吗我来扶您。” 叶然笑嘻嘻地从马路那头小跑步过来，一脸谄媚。那狗腿的样子，像极了宫斗剧中活不过三集的优秀配角。 马玉娇无语的看看叶然的小胳膊小腿，再看看自己背上背的柴薪，再看看两手中提的两大袋玉米，再满脸疑惑地看看叶然。 虽然没说话，但那个蔑视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扶我你配吗 叶然尴尬地笑了一下，眼珠一转，说道:”不然我帮您背这个吧，这柴禾看起来挺重的。” “好啊。”马玉娇很爽快的直接把背上的柴禾直接拿下来挂在叶然背上，差点没把叶然直接压到地上去。 虽然现在的农村里接上了自来水，也接了电c通了互联网，但老一辈的农村人还是喜欢用柴禾烧饭，原因无它，因为免费。 虽然天然气也不贵，农村人的观念就是如此的实在，免费的永远是最好的 马玉娇家里的吃饭的人多，要用的柴也多，这堆柴禾怕没有7c80斤重，对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马玉娇来说，这点重量根本不算什么。 但对叶然这种城市来的弱鸡来说，这堆柴禾就只差没有把他直接压趴下了。 马玉娇大大咧咧的走在前面，对她来说，这点重量根本就是小儿科，所以她下意识地也觉得叶然应该没有问题。 到了马玉娇的家门口，马玉娇从气喘如牛的叶然背上轻轻松松地接过柴禾，伸手拍拍他的肩:”娃子，要进来吃个早饭吗” 叶然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谢谢马姨，不用了。” 马玉娇”喔”了一声，也没在意，提起大包小包就要进门。 叶然忽然叫住了马玉娇:“马姨” “嗯” “那个柴禾我帮你把它背回来了。” “是啊，所以问你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早饭啊。” “呃我的意思是我要回去了，马姨妳不说些什么吗” “再见” “马姨，那我真的走啰” 听着叶然吞吞吐吐的话，马玉娇终于回过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叶然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小眼神望着马玉娇 马玉娇突然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她走到叶然面前，伸起蒲扇般的巴掌，直接豪爽拍向叶然肩头。 “啪”的一声，叶然差点没被她这豪迈的一巴掌直接拍进土里。 马玉娇爽朗的笑道:”小然，你这意思马姨都知道了，马姨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晚上问问我闺女的意思，合适的话你明天上门提亲哈” 叶然:”” 马玉娇笑道:”我早该想到的，最近你老往我家跑，嗯你跟甜甜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马姨看这件事情能成，你不用不好意思” 青梅竹马 就凭您闺女小时候的体重哪只竹马可以承受得了她的重量您是不是对青梅竹马有什么误会 马姨我只是想妳跟我说声谢谢怎么就变提亲了 您闺女那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无双猛将，我怎么承受得起 马玉娇提起柴禾根玉米，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满意神情，喜孜孜地回家去了。 留下石化的叶然在风中凌乱 叶达康嘴里的卷烟掉了下来。 叶然想娶叶小甜 想起叶小甜那无双猛将的英姿万一以后夫妻闹矛盾，一个动口一个动手，叶然这身板还不得被叶小甜一掌印到墙上去了，还是拔不下来那种 那头，马玉娇还在气愤地说:”结果昨天下午我女儿回来的时候，我问了她，她觉得行，我闺女她爹也觉得行，我们去找叶然想说把这事定了，没成想叶然居然说这是个误会，你们觉得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众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叶达康的老脸上也露出了亲切略带一点惋惜的微笑。 还好这小子脑袋没有被驴踢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完后，叶达康才发现，最近叶然的行为好像真的挺怪异的，你没事就回家帮忙干点农活也行啊，总是想要扶着老奶奶过马路是怎么回事 最后，老徐奶奶语重心长地跟叶达康总结。 “老康啊，我们也是为了小然那娃儿好，我们担心那娃儿受刺激了，脑袋都胡涂了，你要不要带他去小许医生那边看一眼” 叶达康缓缓地点起另一根卷烟抽着，若有所思，却没有出声。 “我家那个说，小然可能是什么压力太大说是城里人才有这毛病，叫什么什么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 城里人会有的毛病听起来好高端大气上档次，这个病听起来就比脚气病高级多了。 马玉娇挥挥手，大大咧咧的说着:”如果家里钱不趁手，我们这边给他凑凑，让他赶紧去瞧瞧，总之，娃年纪还小，别落下什么病根子就麻烦了。” 叶达康瞇着眼睛笑了。 今年虽然是个丰收年，但那禾丰商社的剥削，让叶家村村民的日子也不算好过，没看老汪家的西瓜都准备烂在地里了吗 叶然这么多年没有回村里，要说情分，跟马玉娇她们早 淡薄了许多。 但即使是如此，村里人依然对叶然这个归来的游子释放出了他们能做的最大的善意。 这，大概就是农村的人情味吧。 第十四章 村卫生室 两小时后，叶然坐在村卫生室中，一脸茫然。 叶达康坐在他一旁的塑料凳上，笑嘻嘻地跟胖子许攸进行亲切而友善的交流。 叶然打量四周。 叶家村的村卫生室不算小的了，一个六进的房子，有分诊疗室c留观室c药物储藏室c大厅改成输液室，有25个输液位。 诊疗室中一张医生用的书桌，一台计算机，一张诊断床，呼吸用的氧气瓶摆在靠墙边的角落，里头有一个门，通往摆放药品的药物储藏室。 诊疗室的墙上挂着人体解剖图跟针灸穴位图，还有胖子的执业执照，看不出来胖子还是中西医结合专业的，怪不得那天拿了针灸包出来。 现在是刚过中午，卫生室就已经人满为患了，输液厅中25个舒适的座椅早就满座，外头还排了四五个要挂号的人。 现在农村也可以享受医保的政策，所以村卫生室的生意特别的好，老农民们都觉得难得有保险还便宜，不看可惜了，所以什么头疼脑热c发烧拉肚子c夫妻打架脸上被挠的都会来村卫生室看看，输个液什么的。 即使现代人已经逐渐知道随便输液对人体是有害的，但在农村里，输液还是最常用的医疗手段，即使医生不想患者输液，那些农村的患者跟老人也会自己要求，就他们来说，不输液感觉好像没看病，心里有些慌 “小然小然” 叶然猛然一惊，从物游神外的状态脱离回来。定睛一看，叶达康正关心的看着他，许攸那胖子一脸高深莫测的高人样，在旁边对着他”慈祥”的微笑。 但那双瞇着的眼睛看起来怎么就这么像两颗会发光的绿豆呢 咳咳又走神了。 “姥爷，什么事” “许医生问你话呢。” “喔” 叶然的确是没听到许攸问他什么。 许攸虽然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保持着他”慈祥”的微笑，看着桌上的一张打印出来的试卷，重复一次刚刚的问题。 “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然微微一怔，直觉的回答。 ”心里不舒服。” 胖子跟叶达康互看一眼，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叶然也很无辜，但最近他是真的心里不舒服。 这世界怎么了有人帮你，难道不应该衷心感谢一下吗 帮老太太过马路也做了，每天去帮大家洒水c采收c挖沟渠c摘玉米，累得自己累得欲仙欲死，结果得到的衷心感谢少得可怜，到现在数值都还只有可怜的91点，居然只增加了11点，距离能脱贫致富的5000点还远到让人想哭。 人的互信互爱都到哪去了，连声谢谢都不肯说，大家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许攸低下头，在桌上那张白色的试卷上振笔疾书。 “最近会头疼吗” “有时候。” “感觉心神不定” “嗯，有。” “感到难以完成任务” 叶然点头，这个讲得太对了 “感觉别人能控制你的思想” “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对异性的兴趣减退” 叶然: 叶然偷瞄了一眼许攸桌上试卷，试卷最上方印了几个大字。 内部专用，精神分裂症自测量表2020版。 “拒绝别人的关心跟善意” 没有等到叶然的回答，许攸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看叶然，然后默默的低头在这一题的答案上打个勾。 善你妹 叶然立刻想把屁股底下的塑料椅拿起来往这个庸医的脑袋上砸下去。 半小时后。 叶然郁闷的走出卫生室，叶达康拿着几包中药材，笑呵呵地跟在叶然后面。 “爷爷，我真没病。”叶然抹抹脸，烦躁的说道。 想到那胖子刚刚的诊断就来气。 精神抑郁自杀倾向你特么中西医执业执照，什么时候管到精神科了 跨度这么大，你怎么不去帮牛接生呢 “我知道。” 叶达康笑着，把手中的中药包递给叶然。叶然看了下中药包上写的药品成分。 茯苓c五味子c灵芝c酸枣 就胖子那医术，也不知道这中药到底是安神还是安胎的，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吃。 “小然。” 叶达康站定，伸手拍了拍叶然的肩膀，温和的说道:”二姥爷不问你发生什么，只要你知道，虽然你爸妈都不在了，但是二姥爷还在。” 叶然低头，旋即抬头微笑，笑容温和:”我知道，姥爷。” 叶达康笑道:”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叶然点点头。 叶达康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叶然笑道:”记得等等来家里吃饭。” “好” 叶达康一笑，转头走了。 目送叶达康离开后，叶然就在卫生室门口找个空的凳子坐了下来。 这时的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三点左右，输液厅的位置还是满的，还有七八个年纪比较大的老人没有排到队，但就拿张塑料凳子坐着，吹着空调，跟”病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时挂号的患者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胖子带着护士冯姨走进输液室，开始帮那些老人拔针。 感觉那些老人其实没什么病。 但他们总觉得自己身体有哪儿哪儿不舒服，心里总觉得不输点东西到身体里就感觉有什么病没好一样。 “叶然” 村卫生室的不远处，粗壮的叶小六跟叶龙远远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向他走了过来。 叶然咧嘴一笑，等他两走近，散了两根烟给他们，三个童年玩伴找了个阴凉的角落蹲下，开始吞云吐雾了起来。 “忙完了” 叶然知道叶小六跟叶龙都贷款买了面包车，平常就是忙着载运村里人下山卖货，或是帮忙送送日用品c从山下帮忙拿些快递什么的，由于山村的交通不方便，两人的生意很好，平常基本不会在村里。 “刚刚帮汪伯送了点西瓜下去，等等还要再送。” 叶小六大大咧咧的说道。 “哦。” 叶然转头看向叶龙，叶龙脸上有些闷闷不乐。 ”龙哥，怎么不开心了” 叶然伸手揽住叶龙的肩:”说说，别愁眉苦脸的样子。” 虽然快十年没有回到叶家村里，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逃课掏鸟窝炸粪坑胡闹长大的发小，这几天晚上也没少出来吃点消夜喝点啤酒，儿时的感情很快就就恢复过来。 叶龙连吸了几口烟，把剩下的烟蒂按熄在地上。 “你嫂子前两天花了500多，买了个电饭煲。” “哇塞，镶钻石了吗什么电饭煲这么贵”叶小六笑道。 “说是韩国进口的，特高端，声控。” “什么是声控”叶小六问道。 “就是可以用讲话的控制它，让它煮饭就煮饭，让它煲汤就煲汤。” 叶然解释道。 叶小六笑着拍拍叶龙的肩膀:”听起来挺不错的啊，村里独一份，我家烧饭还用大铁锅呢。” “好个屁，买回来根本不能用” “坏了么”叶小六疑惑的问道。 ”坏是没坏，但是他妈的韩国电饭煲听不懂中文，没法沟通啊” 叶龙郁闷的说道。 他讲完，半天没听到兄弟们安慰的声音，他纳闷的转头一看，叶然跟叶小六趴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沃草，你们是人吗” 三个大男生又聊了会，汪伯打电话来，说又收了一批西瓜，让叶小六跟叶龙过去载。 三人挥挥手，说好改天去消夜，两人就走了。 叶然拍拍屁股站起来，这时他突然看到卫生室的门口还贴着一张a4纸，上面写着「招聘启事」。 叶然伸手把招聘启事撕了下来看了看，原来是胖子想要找医务助理，胖子也知道在村里面很难找到医学护理相关科系的人，所以条件设得不高，能走能跑能说话，最好还能会点计算机跟打字。 叶然咧嘴一笑，这真是想打瞌睡就来送枕头啊。 什么工作最容易收到衷心感谢。 当然是医生啊 治你病救你命，还有什么恩情比救命之恩更让人感激的 何况又没有要妳以身相许，说声谢谢就好了嘛 什么扶老奶奶过马路，收西瓜c搬东西，这些一点两点的普通善行，哪有比治好一个病人来的感谢点多 而且天底下还有比自己更作弊的医生吗 隔壁的凌然老大跟郑仁老板还需要系统空间给他们千百次的手术练习，自己拿根银针装装逼，多拉就自动把患者治好了，这简直比电线杆老军医还牛啊 这边写的是助理，不是医生，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人生总要有第一步，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步。” 不过我使用我的能力是要使用感谢值的，你确定你用了之後，有办法赚回来吗 叶然皱眉，这的确是一个很让人苦恼的问题。 比如说，有一个人车祸受伤，经过多拉治疗后康复了，多拉花了5点能量修复这个人的肢体c内脏等等，然后这个人给的感谢值只有2点。 5减2，多拉还多付出了3点能量。 像当初帮叶达康治脑中风的时候，多拉用了17点能量。 叶然皱眉沉思，在叶达康”不太衷心”的感谢下，多拉只回收了1点感谢值，如果一直这样做赔钱生意，没几次，自己跟多拉就一起凉凉了。 “如果我要医治一个癌症患者，那么我们每次使用掉的能量都是一样的吗” 那倒不一定，一次的感谢值最高可以到10点，最低1c2点都有，主要还是看个人的能力。 多拉把”个人”两个字音咬得很重。 啧，这声音里的浓浓鄙视感，感觉就是女神在对备胎说:”怎么红包只有52块钱一样。” 不过账也不是这样算的 救了一个人，会感谢你的除了病人之外，但家属的感谢还没有算进去呢。 假如大舅舅大舅妈c二舅舅二舅妈都知道了是自己救的二姥爷，一个人的感谢值算5点好了，这样扣掉花掉的17点，加上二姥爷自己给的1点，也有4点的纯进帐啊。 如果能救4个人，这4个病人都有4个家属，那么这些人加起来又可以给你16点的进帐，这样倍数成长，不说能存满能量，至少多拉不会消亡，自己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挂掉。 这买卖还是划算的 想到感谢值聚集到5000点后，多拉分分钟帮自己炼出黄金c钻石之类的，从此变成睡在黄金上的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剧情即将到来，叶然忍不住痴痴地笑了。 两个老农妇正好走出卫生室，看到凳子上正在对着空气痴痴傻笑的叶然，一个老农妇不禁叹了口气。 ”这孩子长得一副聪明样，模样也挺俊的，怎么人就傻了呢” 第十五章 行医的困难 许攸看着端坐在眼前的叶然和他放在自己桌上的应聘表，有点反应不过来。 三十分钟前，这家伙还被自己的家人带来看精神方面的疾病，怀疑他有抑郁症或精神分裂的倾向，转头这家伙就突然来应聘卫生室的助理。 对于叶然，许攸也只有见过两三面的印象，一次参加他母亲的归葬，那天的菜还不错，就是猪肉有点油。 另一次就是康叔中风抢救康叔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康叔请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是的，”他”的救命之恩。 虽然他在”妙手仁心”网站上发的帖子，被医学界大拿协和医院脑外科主治医师评断为误诊，让他成为网络上的笑柄，但许攸坚信自己并没有错，况且他也没有夸大，更不可能误诊。 那些人误解就误解吧，反正又不靠那些人赏饭吃，没有必要在意那些人的评价。 “嗯，叶然，你现在是想要应征我们卫生室的助理吗” “是。” 叶然大大咧咧的笑着。 农村还是有农村的好处的，如果在城市，不管是一二线大城市还是十八线小城市，没有任何医学背景或是系统的学过专门知识的人，想要去医院应聘，除了行政c保安c清洁人员，其他岗位那基本是没戏的。 而在农村中的卫生所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了，除了负责的医生跟配属的护士之外，不经手医疗行为的打杂人员跟助理编制，就不会强制性的要求要有医学基本常识。像他这种只有大学本科毕业，跟医疗背景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人，也能够应征。 而且他的条件在应聘者中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了。 至少他会用计算机，认识大部份的字，而且英文有作弊过四级。 “我们这边最少也要有医护相关专业” “我可以半薪” “不过你昨天才来诊断精神状况，我就这样用你，患者会觉得” “我可以半薪，还可以996。” “有什么相关执照吗” “我可以半薪，007也行。” “至少也要会个cr吧，你会海姆立克急救法吗” “我可以半薪，我还不要加班费” “好啦你是复读机吗”胖子怒吼一声。 叶然也不在意，笑吟吟的看着胖子。 “今天就上班，午餐自理” “谢谢许医生。” 叶然笑嘻嘻的说道。 “其实半薪不半薪的无所谓，我主要就是想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胖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今天来卫生室要输液的人比昨天还多些。 而且不只是老人了，还出现了几个年轻人跟儿童。 跟明显是来输液室聊天联络感情的老人们不同，这几个年轻人跟小孩都有明显的发热症状。 一到了夏天，农村里的传染病就特别多，蚊虫苍蝇c污染的水，不爱洗澡的熊孩子跟熊大人都是疫病的传染源。 胖子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基础的医疗还是没有问题的，他给这几个发热症状的患者开了退烧药，想打吊瓶的就让他们打吊瓶，不想打吊瓶的给了药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虽然叶然就只是打打下手，拖个地，整理一下东西，但一天的时间叶然依然蹭到了两点感谢点。 叶然其实也想好好学习医疗的技能，至少这半薪要拿得对得起工资啊。 但每当他拿起针头的时候，那些输液的老人家总是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一副你敢过来我就跟你拼了的样子。 看不起谁呢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的太薄弱了叶然不禁感慨了一下。 叶然的工作说是助理，干的其实就是打杂的活，帮护士冯姨搬搬器具，打扫一下院子，送输完液的老人离开，然后捡捡地上他们输液的时候聊天喀的瓜子壳，剩下的时间其实都挺空闲的。 胖子的工作其实也很悠闲，基本患者他看了几眼，比较严重的患者就让他明天跟村里的车到县城里的医院去治疗，感冒发烧头疼脑热这种轻微的病症，就开点药让他们回去休息就完了。 不过叶然发现，这死胖子是真的抠门。 叶然第一次在卫生室蹲厕所的时候，发现胖子居然设计了一个箱子，箱子上有个有卡榫的口，开关一次门，那个卡榫才会放出一张纸巾，这设计就是要让上厕所的人一次只能抽一张纸巾。 一张纸巾够怎么用的 当叶然不解的去问许攸的时候，许攸却一脸正经地告诉他，那是他不 会用，不是不能用。 说着，在旁边的冯姨一脸无奈地注视下，他缓缓地抽出了一张纸巾，然后在他面前折成四分之一的大小，然后在被迭成小方块的纸巾左上角撕了一块。 胖子将纸巾摊开，只见那方纸巾中间被胖子撕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小圆洞。 “这是要干嘛”叶然不解。 胖子没有说话，把手指伸出中间那个圆洞，然后抬头看着叶然。 “又来了”冯姨掩面，不忍直视。 叶然怔怔的看着那根又胖又短的手指从那个圆洞伸出来，在眼前晃啊晃的 “这样用。”胖子一脸正经的说道。 叶然满脑门黑线。 胖子似乎还嫌不够恶心似的，他还拿出刚刚他撕下来的那一个小角，在叶然面前晃了晃。 “这是干嘛用的”叶然怔怔的问道。 “清理指甲缝。”胖子淡然的斜瞄了他一眼。 在一旁忍着笑的冯姨直接把差点要爆走的叶然拉了开来，然后带他去厕所，从暗格中拿出另外一包纸巾。 冯姨告诉他，因为村里的老人习惯都不太好，看到卫生室有纸巾，很多人直接就整包拿走了，让后面的人没得用，所以胖子才设计出这种纸巾盒，主要也是让后面的人使用方便。 “那别放纸巾就好，或是让他们在外头买啊。” 冯姨笑了笑:”小许是节俭了点，但心不坏，之前也有人跟他提议过直接别放纸巾，但小许没同意，他说不要让乡亲们不方便。” 叶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就上手机a翻书，看看医疗文里那些济世救人的大医，是怎么诊疗病人的。 可惜这些医疗分类的爆文，没有一个男主角范本适合他的。 首先，这些男主角本身就都是医学院出身，都是医生，所以也就没有行医资格的问题。 现在叶然只要出去说自己会治病，马上就有执法人员直接过来把你拉走，没有行医执照想行医你就是违法了，不管你治病再有效都是一样，官府不会容许你这样做。 其次，这些医生的系统都是有阶段c有目的的去训练这些男主角，让男主角成为各种手术c诊疗的高手，而不是像多拉这样，叶然虽然能够治好患者，但靠的不是技术，而是黑科技，所以叶然根本不会从治疗的过程中学习到什么医术。 学习医学知识也不是一蹴可及的事情，医学院五年毕业，硕士博士培训实习，一个真正能独立看诊的医师培育出来，也差不多要十年，以叶然现在这种年纪，从头开始学习，估计40岁就可以当实习医生了 叶然懊恼的放下手机。 行医执照的事情不解决，自己就只能在这种乡村的卫生室中蹭助攻，胖子治疗好谁的时候，可能顺道会跟他这个助理说声谢谢。 但是村卫生室的功能有限，头疼脑热的也就开开药，筋骨酸痛的推拿一下，再用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效的针灸，大病难症胖子还是会直接转诊到县城的医院，这样真的很难蹭到救命之恩类的”衷心感谢”。 不过叶然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只好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第十六章 机智的村卫生所生活 乡村卫生室的生活其实非常的悠闲单调。 患者虽多，但基本没有什么疑难杂症，疑难杂症卫生室也治不了，不用胖子伤脑筋。 头痛发烧的患者，胖子平常就是开开药让他们回家吃，偶尔给疑神疑鬼的患者输个液，遇到病情稍微严重一点的患者，就直接让他转诊到县城的医院去，日子过得平淡而简单。 轰轰轰轰轰轰轰 这天临近下班傍晚，卫生室门口突然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引得输液室里几个还没走的大爷大妈好奇的望外看去。 碰 卫生室的门被直接撞开，两个浑身是泥的小伙子扶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那个中年人的左手包着衣服，血滴滴答答的浸透了衣服，沿着他们进来的路不断的滴落。 输液室的大爷大妈围在门口看热闹，看到路上滴了这么多血，都吓了一跳。 胖子见状连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怎么回事” “急救包c碘伏多拿点，然后去冰箱拿冰块c纱布多拿几卷，还有手套整盒拿过来。” 冯姨经过叶然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随即也向那三名男子小步跑过去。 “手指断了” 胖子看着那个中年男子包着手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浸染成暗红色了，皱着眉头说。 如果手指断了，估计就要马上送到医院去做断指手术，那手指的保存方式就很重要。 很多人会错误的以为断掉的手指泡在冰水里或是酒精里消毒，再送去医院是最好的方式，其实这是错误的。泡在冰水中，手指的细胞会因为泡水膨胀，而增加断指再植的难度，如果泡在酒精中，酒精会损坏手指的血管跟神经细胞，导致对接不上而失去了断指再植手术的作用。 “我爸我爸割草的时候不小心割到大拇指了”那两个陪中年人来的小伙子急得满头大汗，一个着急得语无伦次，还好另一个小伙子还算冷静，说话也挺清楚的。 胖子眉头紧皱的把那中年人包裹在手上的衣服小心地打开，染满血的汗衫下，只见那只被割伤的大拇指已经有一半离断了原本的位置。 胖子”嘶”了一口气道:”王叔，您这刀割得可挺深的啊。” “刚刚割草，一不留神就手滑了。”那个被胖子叫”王叔”的中年男子痛得满头汗:”小许，我这手指能有救不” 都是乡里乡亲的，叶家村也不大，在中年人进门的时候，胖子就已经认出来了。伤者叫王强，跟他一起过来的男子，一个是他儿子王汉，另一个已经紧张到语无伦次的男人是王强的小舅子叶明。 “要马上送县里做手术，王叔你放心，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肯定能接回来。”胖子说着，向冯姨交代道:”去拿我的急救箱来，多拿点碘伏。” 国家近些年来对卫生医疗部门的严格要求下，即使农村中的卫生室，也有相应的清创缝合跟消毒设备，一切都要求合法合规。 断指再植这种精密的微创手术，小小的农村卫生室肯定做不来，但先做基本的清创消毒跟保存断指，再紧急送往医院做手术，则断指有极大的机率还是可以接回去，只是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灵活度，还要看医生的手艺。 因为有冯姨的事先嘱咐，叶然很快地将胖子需要的器具拿来。 “我先消毒，帮你简单处理一下，然后赶快把你爸送到县里去，去县一院挂急诊，听到没”胖子对王汉交代道。 王汉急得不知所措，只能猛点头。 叶明比较机灵，他把王强安置在诊疗室的床上，自己则跑出去拿着手机连络叶小六叶龙这些有车的村民，看看谁在村里，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帮忙把王强送到县城去急救。 “你也去赶紧打电话，看谁在，让他赶紧过来，别在这碍事，你爸手术越早，手指接回来的机会越大” 王汉应了一声，也去外面打电话了。 胖子虽然平常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急救的动作非常利索，倒碘伏c清理伤口c用纱布跟棉布紧紧的固定住伤手的肱动脉血管止血。 这招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王强伤口依然没有停止流血的迹象。 “可能伤到动脉了。” 胖子皱眉道。 这时，王强已经痛得受不了了，他龇牙裂嘴的问道:”小许，能不能先帮我打针麻药止痛，这手痛得受不了啊” “不行，现在不能给你打麻药，会妨碍手指神经吻合的，到医院再说，你忍着点。” 胖子一边回他，一边手下也不停，先 用止血带绑紧，把离断伤口的血止住，让伤口不再失血，同时用手指固定夹板，把王强手指固定好。这样一方面可以增加断指再植手术的成功机率，另一方面也可以有效的帮助伤口止血。 这一番处置免不了拉扯到王强的伤处，疼得王强满头大汗，还好在他儿子跟小舅子面前，这个大老爷们死要命子，才没有痛到当场哭出来。 叶然在一旁看着，这种急救处置他一个菜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忙递递纱布跟药品。 看着王强痛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他突然脑袋灵光一闪，立刻在意念中呼唤多拉。 “我们可以帮他止痛吗” 三维屏幕展开。 大脑神经阻断止痛6小时2点 神经末梢延迟止痛6小时1点 中枢神经抑制止痛6小时3点 叶然其实也分不清楚这三个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为了省点数，他选了个最便宜的神经末梢延迟止痛。 一道白光闪过他的眼眸。 卫生室中，忙乱还在继续着。 在等送王强去县城的车到之前，胖子必须帮他作好紧急包扎，避免在运输过程中王强失血过多或是因为没保存好而断指萎缩，导致再植手术失败。 所以他也弄得很仔细，很小心。 叶然左右一看，胖子的桌上有个褐色的药瓶，标签已经被撕掉了，里头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不过叶然好几次在中午休息的时候，看到胖子吃这里面的药。 应该是什么保健品之类的吧。 叶然趁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凑到桌子边上，偷偷的把药瓶从桌上顺了下来，把药瓶中的小粒小粒的黑色药丸都倒了出来。 “叶然，你看一下这边，我去洗手，车子来了叫我。”这时，胖子跟冯姨正好把王强的手指固定完，向叶然吩咐道。 “知道了。”叶然应了一声。 趁胖子跟冯姨去洗手的空档，叶然将手中的小粒黑色药丸递给王强。 痛得快要昏过去的王强勉强睁开眼睛看他。 “止痛药，免费的。”叶然小小声的说道。 王强有点疑惑，不懂为什么止痛药要偷偷给他，难道是因为药很贵的缘故 但他实在痛得太厉害，也没多想，道了声谢，直接拿来就吞了下去。 王强的感谢05 叶然差点没有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药吐出来，感谢还有05的吗这家伙到底该多不诚心 随着药被吞了下去，叶然的眼中白光一闪。 神经末梢延迟止痛完成，有效时间6小时。 疼痛的原理是因为痛觉刺激神经末梢，释放出兴奋递质，作用于相应的受体，将感受的冲动传达到中枢神经，人就会感觉到疼痛。 而这种神经末梢止痛的阻断，就相当于你直接把感受痛感的最源头给关掉了，没有感受神经，又怎么会感觉到痛苦呢 “咦” 王汉突然觉得，刚刚还痛的要死要活的断指处，突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了。这是什么止痛药，这么有效 他惊愕的看了叶然一眼。 叶然对他笑了一下，竖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这时，王强的儿子王汉从外面跑进来，大声道:”车来了，爸我们现在走吗” 洗手回来的胖子点点头道:”快去，时间越久手指头越不好接上。” “谢谢许医生。” 王强扶着被包得像根棍子般的断指，跟胖子c冯姨还有叶然道了声谢，随即被王汉和叶明扶了出去。 “谢谢。”叶明也低头跟三人鞠了一躬，随即扶着王强出去了。 叶然这就有点不开心了。 那个王汉怎么这么没礼貌呢连声谢谢都不说，回去让他爸揍他 王强的衷心感谢1 叶明的感谢1 调出三维面板，叶然看到面板上能量栏缓缓上涨了25点，加上这几天蹭到的感谢值，能量栏的数字变成了1175。 叶然有些美孜孜。 就说医生是最容易收到感谢值的活儿，这才上班几天，就已经收到了上周感谢值的一半了，虽然都是蹭的。 看来数值存到5000，成为高富帅的生活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傻笑什么呢” 叶然想得正开心，冷不防有人直接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吓了他一大跳。 叶然定睛一看，是胖子。 “啊胖老板，有什么事情吗” “把地上的血拖一下，器具整理一下，然后就下班吧。” “好哩老板。” 更多请收藏 【bz】！ 第十七章 何山 一连几天，叶然都在村卫生室中忙得脚不沾地。 可能因为现在是夏天，蚊虫肆虐，各种腹泻c发烧的小病小症层出不穷，老人小孩都有，而成年人在外劳作，中暑的机率也很大。 在农村没有被纳入医保之前，农村人小病小痛的，大多都会选择自己熬过来，因为没有钱看医生，而等到小病小痛熬成重症危症的时候，通常医生对他们的病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此刻，卫生室中的输液大厅早就人满为患，许多人没椅子坐了，就干脆靠墙找个角落一坐一靠，自己把药包举高，就直接把自己当成点滴架了。 而卫生室外面还排了十多个正在等待的患者，日头很大，他们只能缩在卫生室的屋檐下遮荫。 “藿香正气水只剩下11瓶，金银花口服液也只剩下4瓶了。” 跟叶然清点了仓库中的库存后，冯姨向许攸报告目前急缺的药品数量。 “不是前两天才补的货，怎么这么快又用完了” 许攸的胖脸上也满是疲惫，今天的气温高达38度，卫生室的小匹数空调制冷不行，最多就像是大台一点的凉风扇，热得他汗流浃背，感觉自己都快中暑了。 “这些天闹肚子跟热感冒的人实在太多了。”冯姨说道。 平常一个接着一个患者过来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一听到这个数字，许攸才发现这几天发烧腹泻的患者似乎有点多了。 “口服退烧药呢”许攸问道。 “口服的布洛芬颗粒还有40多包，口服液还有96瓶。” 许攸点点头，就开始往乡镇卫生院打电话。 在国家实行了乡村一体化管理之后，由公家设立的村卫生室，工作人员c财务c药械c业务c准入退出c绩效考核等统一由乡镇卫生院管理，工资也由卫生院发放。 但许攸开设的村卫生室是属于私人设立性质，可以报销医保，药品也可以选择由药材商那边进货，或是请卫生院协助统一采购，卫生室自负盈亏。 叶然一边跟着冯姨收拾着输完液的人用的器具跟座位，一边观察着那些还在排着队等着打针吊瓶的患者。 其中有个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男人年约三十多岁，脸色发黄不，不只是脸色，他全身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都有种异样的蜡黄色，整个人黄得像个动画片里的小黄人似的。 在夏天这么高的温度，他却还穿着长袖衣服，他很瘦，肚子却大得出奇，身体软软的靠在墙边上，像是风一吹就飘走的感觉。 在农村，晒得黑的见过，脸晒得半黑半红也经常看到，但这个人的皮肤怎么是黄色的呢 不过看他虚弱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来看病，不是来吹空调的。 ”多拉，看一下那个小黄人是怎么回事” 立体三维屏幕立刻出现一个类似红外线扫描仪的圆形镜头，对准那个男人，出现类似扫描的画面。 “叮” 有点像微波炉门打开的声音，那个男人头顶上浮现出了一排排血红色的汉字。 腹部压迫性疼痛严重 腹水肿胀中度 黄疸严重 肿瘤压迫食道静脉严重 判断为原发性肝癌，应尽快接受治疗 肝癌 叶然皱了皱眉头。 肝癌怎么不去医院呢来卫生室干嘛 因为母亲罹患胰脏癌而去世，在母亲住院的那几年，叶然身为唯一在身边的家属，也被磨练得算是半个医生了，对于癌症，他有很深刻的认识。 看那男人痛苦c腹部肿大的模样，多半已经癌症已经进入了晚期。肝癌号称癌症之王，肝癌如果进入晚期，这时不管吃什么止痛药，效力都很有限，只有直接用止痛汞注射杜冷丁或吗啡等强力止痛剂，才能减缓疼痛。 想到这，叶然的心下也已经了然。 这世界什么病最难治 穷病。 穷病患者患了癌症，不是寻死，就是等死。 没有第三条路。 “下一位。” 这时，冯姨正好走出来叫号，她一转头看到那个虚弱到站都站不稳的汉子时也吃了一惊。 ”何山，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叫何山的汉子看到冯姨，对她露出了个虚弱的笑容，虽然那笑容看起来十分勉强。 他想说什么，但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没有力气说话，腿一软，身子就沿着卫生室外墙的墙根软软的滑了下去。 冯姨惊叫一声，周围的人上前看去，那何山就缩在墙角大喘气，没晕，但人感觉虚弱得只剩了一口气。 冯姨赶紧叫叶然上前，一起扶起何山，没耽搁，就直接把他送进诊疗室。 何山约有一米八几左右的身高，骨架很大，叶然搀扶他的时候感觉他已经瘦脱了型，身体的养分应该都已经被那颗肿瘤吸收光了，感觉非常虚弱。 扶进胖子的诊疗室，叶然跟冯姨小心地把何山搀扶到床上躺下，因为何山的腹水很严重，何山甚至不能正躺在床上，而只能斜卧在病床上。 胖子看到这男子也吃了一惊，随即就怒了。 ”何山你怎么在这里又来蹭药了吗” 何山抬头对胖子勉力一笑:”许医生，又来叨扰你了。” 胖子怒道:”叨叨叨叨什么叨，我家没有止痛针，你去县城里蹭” 何山无奈地对着胖子笑了一下，感觉虚弱得没有力气回答。 他斜躺在病床上，腹水压迫得他身体只能弓成了虾米状，才能稍微减轻一些疼痛，杂乱的头发跟胡子在憔悴的脸上纠结在一块，眼神茫然没有焦点。 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谁又愿意弯下自己的膝盖去求人呢 站在一旁的冯姨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双手握住何山冰凉的大手，柔声道:”何山，不然我们等等先帮你打一针，然后你好好睡一觉，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 何山惨然一笑，对冯姨说道:”姨，我谢谢您，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您帮帮我。” 冯姨叹了口气，点点头，转头想找许攸的时候，却发现那胖子人已经不见了。 她看向叶然，叶然朝药品储藏室的小门努努嘴。 没一会，她看到胖子的手中已经拿着一个安瓶跟一支针从储藏室中走了出来，嘴巴骂骂咧咧，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天天就想蹭我药，我赚点钱容易吗我，你知不知道这药多贵，我得卖多少瓶葡萄糖才补得回来” 胖子嘴巴一边嘟囔个没完，一边把药注好，然后一脸心痛的递给冯姨。 “最后一次了哈” 冯姨失笑，帮何山挂滴，然后接过胖子手中注好药的注射器，将止痛药注射进何山的静脉中。 曲马多见效得很快，不一会，何山的脸部线条松弛了下来，人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竟是睡着了。 “这样下去我迟早会破产” 胖子还在嘟嘟囔囔的念着，一脸刚被抢了几百万的样子。 冯姨失笑道:”好了，不然从我工资里扣吧，免得你等等破产，那我也失业了。” 胖子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冯姨，转头对叶然道:”以后看到他就直接丢出去，关门放狗也行。” ”我们没狗啊，老板。”叶然耸肩。 胖子瞪了他一眼。 “那放你” “汪汪” 第十八章 穷病要人命 午休时，冯姨跟叶然聊起了何山的故事。 其实也不复杂。 何山来自比叶家村更偏远的地方，据他自己说，他是西北山里走出来的，他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他也没有结婚，平常都是自己一个人。 他在外面打了一阵子工，也当过一阵子兵，退伍之后，因缘际会地来到叶家村，平时就在村里帮忙，农忙的时候帮村民干点农活，不忙的时候跟着叶球叶小六他们跑车，就租住在平常他帮忙的一户农家农舍里，他不抽烟也不喝酒，平时生活很简单。 三个月前的某一天，何山在下田的时候，突然觉得腹痛难忍，晕倒在田里。跟他一起干活的农民赶忙把他送到了卫生室胖子又把他转诊到了县里的医院，医院检查出他患了肝癌，已经是晚期了。 肝癌就是这样，平日很难发现，一旦发现，很多已经是无法挽救的地步了。 县城中的二甲医院对肝癌也没有太好的方法，只能建议他转诊去大城市的医院接受更先进的治疗方法。 但县城医院的医生也对何山老实地说，他治愈的希望估计不大。 癌细胞没有扩散，但侵蚀了整个肝脏，伴随着各种并发症。医生还能说到希望 希望，其实这已经算安慰人的话了。 癌症中晚期能有什么希望 何山自己上网查了一下肝癌的资料，大概了解了一下自己活下去的机会并不大，所以何山出院后并没有再去找什么大城市的医院救命，而是选择直接回家。 对于何山这种平常帮人打工维生的人来说，肝癌这个诊断已经几乎宣告了他的死刑。 就只是在县医院治疗这几天，何山就已经把他这些年努力攒下的积蓄花得七七八八了。主治医生知道他就是个普通农民，所有的治疗都已经尽量帮他省钱了，但这个病依然把他原本简单的世界破坏得千疮百孔。 这世界，对穷人并不友善。 何山很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或是他从小已经习惯了这个事实。 出院后，他并没有选择回到西北老家，而是选择回到了叶家村。 他说这里是这个世界对他最友善的地方，他想埋在这里。 之后，何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无力，他的肚子也开始出现了腹水的症状。何山经常因为腹胀引起的恶心而无法进食，睡觉也因为腹水的挤压而很难入睡，而且经常因为腹水挤压内脏而痛到醒过来，吃不下睡不着，导致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这样的身体，农地里那些卖力气的活自然是没有办法作了，甚至他现在连走路都有些吃力。 何山就住在原来他住的那间小农舍中，靠那些口服的止痛药来熬日子。 身上没钱买药了，何山就会出来找点活帮忙干，村民也尽量都会给他一些零散轻松的活。但何山的身体太虚弱了，好几次日头下他撑不住，在路上直接晕厥，都是好心的村民把他送到卫生室，胖子看他疼得厉害，心一软，就帮他注射过两c三次止痛针，缓解他的痛苦。 但卫生室里用的止痛针都是些普通的消炎止疼药，对癌症晚期的他效果不大，只能勉强缓解他的痛楚。而像癌症晚期使用的吗啡c芬太尼这种管制药物，卫生室是没有的。 癌症到了晚期，癌症病人所经历的痛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很多人就是无法忍受这种无边无际的痛苦，而选择从病房窗户直接跳下去，一死了之。 何山用的止痛针，既不能用医保，何山也没钱付，只能卫生室自己吸收。 即使冯姨说过好几次从她工资里扣，胖子也没有同意，而是每次何山来的时候，他自己一边抱怨卫生室亏损，一边默默地拿出针剂出来给冯姨”行善”。 这倒是让叶然对胖子有些改观。 何山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生活还是要继续，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到了傍晚，输液室的老人们都回家吃饭了，卫生室中只剩下何山还在酣睡。 胖子也没叫醒他，被卫生室小匹量空调热得满身大汗的胖子决定先回家吹空调去。 胖子家是叶家村里少数几间有空调的，叶然很想晚上去蹭一下，可是被胖子无情地拒绝了。 “你又不是女的，还想来我家蹭空调”胖子一脸嫌弃地说道。 “我要是女的，凭我的颜值，你还配跟我说话吗”叶然更嫌弃的回怼他。 走之前，胖子交代了因为职位最低而被迫留守的叶然，何山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直接打电话给120往县城送，不用打电话给他，因为真有什么紧急状况，他也救不了何山。 但1 20是看距离收钱的，何山连买药的钱都拿不出来，又怎么有办法支付救护车的费用 胖子走后没多久，冯姨的老公也来接她了。 冯姨走之前，也嘱咐叶然有事情就马上给她打电话，她家离得近。 她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满满的放了许多口服止痛药。 “胖子赞助的”叶然愣愣的道。 冯姨微笑不语，只是叮嘱叶然在何山醒来要回家的时候，要让何山带上。 叶然经常觉得，冯姨这么温柔善良像天使般的美妇人，为什么会待在叶家村这个小山村里面呢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冯姨不说，叶然也就不问。 冯姨也走后，叶然将卫生室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下，回到留观室。 留观室中，何山依然在沉睡着。 叶然突然笑了笑。 “起来了，他们都走了，冯姨还留了药给你，赶紧麻溜的拿药回家去睡觉，我要关门了。” 留观室里一片寂静。 床上的男子没有反应，但原本规律的鼾声稍稍错乱了几分。 叶然叹了口气:”真不起来冯姨给你买的药我扔马桶了啊” 过了一会，床上的何山缓缓支起身来，满面羞愧地对上叶然的视线。 叶然大大咧咧的把冯姨留下的那包止痛药摆在何山面前，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何山吶吶的开口说道:”那个我” “没什么，多睡会很好，至少这里有空调。” 何山张了几次嘴，他本来是个不擅言语的人，心里有愧，就更说不出话来了。 叶然倒是没有像他想的那么多。 可能前几次冯姨都有像这次那样给他留了药，何山需要，但没有钱买，所以只能装睡，然后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拿着药偷偷溜走。 叶然起身去饮水机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何山接过，轻声道了声谢。 “止痛针的药效只有6小时左右，曲马多的药效应该没办法减少你太多的痛楚，吃个止痛药，然后赶快回家去吧。” 叶然说道。 其他病他也许不了解，但癌症的状况，止痛药可以持续的时间，他都很清楚。 癌症，才刚刚送走他最亲的人。 何山双手捧着水杯。 水有些温。 他突然想起了那些病发的晚上，在那个小小的c简陋的农舍里，他的肝脏不断的折磨他，不断的不断的痛到令他发狂的日子。 好痛啊痛到用头一直撞墙也没有用 他不想死，他还年轻，他没做什么亏心事，也没有害过人为什么就不能多活几年呢 为什么甚至连想拯救自己，都无能为力呢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滴落到他手中的水杯，杯面的水荡起了一波涟漪。一圈c两圈c早已凉透的水一圈圈的在他手中漾开，就像他的生命一样，可笑得让人心慌。 看着眼前的汉子潸然落泪，叶然长长呼了一口气。 他有想过要帮忙。 但是果然是越复杂的治疗手段越是昂贵，叶然让多拉列出治疗何山肝癌的「账单」，结果总额高达441点的总治疗”费用”，根本不是叶然能做到的。 肿瘤消融c肝脏再生c食道静脉瘤切除c血管再生c腹水抽除叶然看得懂的看不懂的，多拉列了几十项治疗手段。 这些治疗手段看不看得懂没有关系，重点是很贵。 叶然看了下自己的”余额”，又叹了口气。 1195点。 这不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嘛。 这时，面前的何山突然面露极度痛苦的表情，身体内弓，手脚剧烈的抽搐着，手上的水杯也拿不住，直接翻倒在他自己的身上。 这时叶然的三维屏幕上，何山的状况也转成鲜血般的红色。 肝脏肿瘤破裂危急 腹膜大量出血危急 判断为病危请尽快抢救 判断为病危请尽快抢救几个大字闪着鲜红色的光，像鲜血般的鲜艳。 叶然手忙脚乱的按住何山，不让他因为躁动过度而从床上摔下去。 何山痛得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喉间挤出“嗬嗬嗬嗬”的声音。 突然，叶然脑中闪过一缕光亮，对啊，我怎么这么笨 “多拉，重新选择急救手续，止痛c止血c修复患者刚才肿瘤破掉的地方，让他恢复6小时前的状态，快算个账单给我” 计算中 阻断腹腔痛感神经止痛3点 修复有机体破损部位3点 止血c清除血块 1点 是否执行是否 只要7点 叶然不再犹豫，直接选择是 “碰”的一声，没人按住的何山直接摔到了床下。 他嗬嗬的挣扎往前爬，但虚弱的他根本没有力气，只能趴在地上，无助的喘着粗气。 叶然眼中的白色光芒一闪而过。 他随手拿起帮许攸消毒好放在桌上备用的针具，毫不犹豫的往何山的身体上直接刺进去。 一道白光顺着银针进入了何山的体内。 修复开始 开始进行阻断腹腔痛感神经 完成 运行时间1735秒 开始修补有机体破损 修补中，需耗时1分07秒 完成 修补破损血管并清除体内积血 完成 修补完成，评估状况 恢复指数17 虽然对人体解剖学并不了解，但是多拉给的立体图结构非常简单，就跟初中时的生物课本一样，心肝脾肺肾一应俱全，但没有复杂的血管跟交错的神经，每个脏器旁边还有中文解说，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就显示红色的光芒，随着严重的程度呈现不同亮度，想看不懂都不行。 何山的肝脏还是闪烁着刺眼的红光，显示出危险的级数。 刚刚叶然只是把何山破掉大出血的肿瘤做修补c止血，暂时把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但是对于何山健康的状况是没有多大的改善的。 怪不得恢复指数只有17。 但始终是活下来了 不过这家伙晕倒了，没有感谢值。 他妈的亏大了 叶然舒了一口气，身体往后坐倒，结果忘记后头没有椅子，坐了个空，整个人”啪”一下坐到地板上。 屁股有点痛，但他笑了。 妈的，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脑充血害死。 第十九章 是攻还是受? 吃完5个馒头2跟油条”普通分量”的早餐，许攸恋恋不舍的关掉家里维持在24度舒适温度的空调，骑上他心爱的小电驴，准备上班去。 小电驴是网上买的，质量很好，至少胖子是这么觉得。 就是不知道明明限重200斤的小电驴每天被220斤的胖子骑在身上，它心情会不会愉快就是了。 迎着微风，骑着有些不堪重负的小电驴，阳光很美好，农村的早晨空气很清新。 如果这空气中没有那些刚浇的农家肥味道的话，那世界就显得更美好了。 许攸，36岁，西州省第一医科大学中西医结合科毕业，在医院轮转三年后实在受不了当住院医生那苦不堪言的日子，在医院被当畜牲使用，没有人权c不能休假，几乎24小时一年365天的工作时间，工资还这么少，所以，他选择到农村来当一个小村医，开一个小小的村卫生室，过上悠闲的田野生活。 农村的生活跟城市比起来当然是不方便的，没有超市c没有电影院c没有市中心闹区里那些短裙细高跟的长腿美女，快递也会晚几天才收到，而且通常卖家不包邮。 但现在的生活，许攸很满意。 在农村中，没有高昂的房价c没有紧张的医患关系c没有24小时值班的工作要求，没有整天手术的紧迫好吧，就算在城市，许攸也没有手术的紧迫，因为他没资格上手术。 总而言之，许攸觉得这可能就是他往后余生的所有日子了，在农村当村医，这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是人生最迫不得已的选择。但他不这么认为。 村卫生室的收入虽然比不上城市里的私人诊所，但已经比许攸那些还在大医院中苦苦等待出头机会的同学们好很多了。 而且农村并没有紧张的医患关系，医生不用动不动就让患者签属各种协议，签协议的时候还要用摄像头录像来保障自己的安全，不会担心下一秒这些患者就莫名其妙地拿出刀来，把外科医生最重要的手给砍废。 愿意来村里的医生很少，所以农村的村民都很珍惜也很尊敬医生，平常遇见了会微笑着向自己打招呼，到饭点了会大声笑着问自己吃饱了没，治好了他们的小病小痛红着眼眶跟自己鞠躬道谢。 而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比较严重的病，许攸只要在计算机中输入转诊，就可以打发病人到大城市中，给那些”高水平”的医生伤脑筋。 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让人不满意的 如果真要说不满意的地方 如果真要说不满意的话，那也就是那些平常遇见了会微笑着向自己打招呼，到饭点了会大声笑着问自己吃饱了没，治好了他们的小病小痛红着眼眶跟自己鞠躬道谢的患者，患上了那些自己束手无策，现在的医学也无能为力的病症时，看着他们绝望的样子，自己悔恨的心情吧。 如果，可以让每个来跟自己看病的人都痊愈，该有多好 当这样的医生，肯定很幸福。 胖子偶尔会这样想着。 许攸骑着小电驴到卫生室门外的时候，恰好遇到一同走出卫生室门口的叶然跟何山。 这家伙睡到隔天 蹭药还不够，还来蹭了一整晚的空调 胖子当即就怒了。 胖子正气冲冲的想要走过去跟这个臭不要脸的好好说道说道电费的事情，但看到何山一脸难舍难离的样子，又迟疑的停下了脚步。 一堆刷抖音的时候看到的耽美泰剧情节又重新浮上心头 两个男人，在黑暗的密室中共处了一夜，隔天一早离开的时候，两人一脸难舍难分的缱卷，像极了爱情 光是想像，胖子就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对异性的兴趣严重减退 胖子又想起了那张”2020精神分裂症试卷”里的试题。 原来不是减退，是根本没兴趣啊。 哀，这小子长得也算还行，这样就被掰弯了真是可惜。 不过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人家喜欢采菊东篱下，我们也不能逼人家非要悠然见南山。 胖子砸吧砸吧嘴，幸灾乐祸地想着。 却看何山犹豫地走了几步，最终还是露出了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走回叶然面前，向叶然说了几句话。 台阶上，叶然微笑着摇摇头，看到何山满脸失落的模样，应该是被拒绝了。 居然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这渣男 胖子咬牙切齿的想道。 卫生室门口，何山被叶然拒绝后，还是深深的向叶然鞠躬行了一礼 ，才低着头失落的离开。 就这 胖子疑惑的看着何山走远。 “老板早上好。” 这时，叶然看到了胖子，笑着跟胖子打招呼。 “何山在这睡了一整晚”胖子沉声道。 “呃对啊，刚刚才醒。” “啧你快去把他追回来” “怎么了吗” “要他给钱啊这一晚上的空调费得多少钱啊”胖子痛心疾首地说道。 ”这个王八蛋打针不给钱，还蹭了我一个晚上的空调你说是不是好人不能做” 早上八点，卫生室准时开门。 依照惯例，输液室又是一个小时内就坐满了「医生，我怀疑我有病」的大爷大妈们，或坐或卧，架子上吊了瓶葡萄糖，空调准确的开到26度，开始愉快的家长里短。 叶然今天一直觉得胖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尤其喜欢盯着他的屁股看。 虽然感觉奇怪，但他也没有太在意。 如果他知道胖子满脑袋正在猜他到底是攻还是受，叶然肯定拿把凳子直接把胖子的脑袋爆成菊花 胖子看了几个头疼脑热的病人，转诊了两个可能是阑尾炎的患者到县城里去动手术，这时，前两天被镰刀几乎割断自己大拇指的伤者王强跟他的儿子王汉走了进来。 王强那只受伤的大拇指包裹了厚厚的一层，脸色还算红润，就是神情有些郁郁。 “许医生。”王强跟胖子打了声招呼。 “王叔啊，坐，”胖子笑着，让王强坐在诊疗椅上:”手术做得怎样，这两天忙，还没来得及问你” 王强叹了口气，还没开口，站在后面的王汉就忿忿不平地d县医院那个傻逼医生明明就是特么的自己手术做得不好，他硬要说我爸什么神经已经坏死了接不上” 那天王强来卫生室包扎后送县城医院，虽然伤口血流如注，但严格说起来，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度外伤，以外科手术的等级来说，这只能算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手术，每年各家医院不知道要做多少这种意外离断的显微手术，当然效果有好有坏，但保存完好的手指是有极大的可能性可以恢复至少60左右的原有功能的。 何况王强的手指并没有完全离断，而只是割开了肌肉，指骨还连着呢。 只是伤口很深，许攸看了一眼，担心已经割断了神经，所以许攸才紧急止血，止血后让王强转诊到县医院去做缝合。 接是不可能接不上的，应该是神经吻合程度可能不高吧。 王强苦涩的笑了笑:”其实吧，医生也给缝合了，只是医生说神经吻合手术要看细胞能不能再生，他不保证我的手术成功还失败。” 王汉在一旁忿忿地说:”都已经给了钱了，还不能保证手术是不是成功，你们说这是不是黑心医生” 胖子一听就笑了，原来是这回事。 任何医生都不会跟你打百分之百的包票，因为医疗这种事情，各种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了，没有一个医生敢拍着胸脯跟你说，这百分之百能好，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医疗事故算谁的 神经吻合手术是一种显微镜下的神经连接手术，难度不大，但神经移植后自我修复的恢复率仅为2左右。恢复率小于原吻合神经的10左右。神经衍生和吻合的中断只为神经恢复创造条件，但不能恢复神经。 也就是说，医生想告诉王强的是，我可以帮你把断掉的神经接上，为你康复创造条件，但最后能不能康复c复原得好不好，还要看患者自己神经的复原能力c复健的状况，医生是没有办法给你保证的。 但这番话，只有小学文化层度的王强跟王汉是听不懂的。 对全家都是农民的王强家来说，王强是家里重要的劳动力，如果右手出了问题，那么对王强以后的劳作影响十分巨大。 这也难怪王强看起来神情如此郁郁寡欢。 胖子自己是没有动过显微手术，不过这个原理他倒是知道的，估计王强他们去动手术的时候，医院挺忙，或是动手术的医生已经解释了，但王强他们听不懂也不敢问，所以才造成这样的误会。 经过胖子解释后，王强跟王汉的脸色才好一点。 “原来是这样，那个医生也不说清楚。”王汉忿忿地说。 说清楚了，几人间的气氛也轻松了很多。 “对了，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胖子问道。 “是这样，这手指虽然接上了，可是这几天伤口还是很疼，我想跟你拿些上次你们给我吃的止痛药。” “止痛药” “是啊，就我来包扎的时候，给我吃的那个黑色小药丸，吃了马上止痛的那种。” 胖子疑惑的看着王强:”什么时候给你的止痛药 王 强疑惑的回看着胖子，然后又看看站在一旁尴尬笑着的叶然。 胖子顺着王强的目光斜瞄了叶然一眼:”什么止痛药” 叶然尬笑没有说话。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王汉突然指着胖子桌上的药瓶说:”许医生，应该就这个，我上次看你助理从这拿出来的药。” 叶然大恨，上次你这白眼狼没礼貌就算了，今天还咬我一口有机会不教训你 胖子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他拿过自己桌上的褐色药瓶打开瓶盖，倒出里面几颗黑色的小药丸给王强看:”你说这个是止痛药” 王强大喜:”对对对，上次吃的就是这个许医生，我就是晚上疼到都睡不着，所以想要买几颗止痛药，就买几颗就好。” 迎着王强期待的目光，胖子的胖脸有些发红，良久，才愤愤地说道:”我倒是想卖你，但这个是我吃的六味地黄丸，哪来的止痛药” 第二十章 叶家村的简单日常 先不去探究母胎单身的胖子为什么要吃六味地黄丸，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在忙乱的一天后，村卫生室终于在傍晚时，准时送走了输液室中今天最后一对恋恋不舍的大爷大妈。 很想下班的叶然想跟他们说，若两位想要开展热情如火的黄昏之恋，请去找个隐密的地方干柴烈火，不要拖延人家下班好吗 但他不敢。 恋爱中的女人特别不讲理，即使这女人已经年纪超过60，或是体重超过200，都是一样的。 打扫完卫生后，叶然把门锁上，叶建国已经骑着小电驴在卫生室门口等着了。 今天跟叶达康说好了要回家吃饭。 说到吃饭，就忍不住要提一下叶然的大舅妈。 朱素是叶然认识的女人中，少数几个手上的厨艺跟嘴巴的尖酸刻薄程度成正比的女人。 她施展大阴阳术的时候讲话有多难听，炒的菜就有多好吃。 叶然觉得这也是二姥爷跟大舅舅可以容忍大舅妈到现在的最重要原因。 不然以叶达康的脾气，大舅妈早就被二姥爷缝上嘴，挂起来风干了。 吃饭的时候，叶建军说起了陈世贤今天又来找他谈收购花生的事情，收购价也从一块八升到了两块钱，不过他依然没同意。 一旦有了第一次，以后每次的农产品收购，就都会是这样价格腰斩又腰斩的局面。 叶达康叹了口气，把筷子放在桌上:”村里有人同意了吗” 叶建军摇摇头:”除了那些原本就已经卖了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同意，这价钱太低了，真卖了大家今年咋过啊。” “那叶金桂那边怎么说” 叶金桂就是叶家村的村长。 叶建国重重放下筷子，愤怒的道:”说到这个就来气这个叶金桂不知道收了那个姓陈的多少好处，整天就在帮他到处坑咱们自己村的人，今天老徐家跟吴家就差点被他说动了。” 叶达康长叹了口气:”老二，如果有人真的想卖，你们也千万别阻止人家，毕竟每个家条件不一样，我们能撑，别家不一定能，这种事情你别插手，知道了吗” 叶建国明显有些不服气，但从小到大，叶家两兄弟已经习惯了服从叶达康的意见，所以叶建国只是低下头，却没有吭声。 叶达康转头看着叶然:”小然是大学生，听听小然有什么说法” 叶然微微一怔，怎么扯自己身上来了 他看了眼表情严肃的大舅跟二舅，旋即一笑:”姥爷，我是觉得买卖就是这样，杀头的生意有人做，亏本的生意没人做，农人都不容易，辛苦了一年不就等着收成赚点钱” 看叶达康点点头，叶然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听汪叔说了一点，大概知道情况，既然大家都觉得这生意亏本，不跟他做就不跟他做呗，不过我们也得找找条后路来解决这件事情，完全指望对方调价，基本上这不现实。” 叶达康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叶建国苦恼地道:”这两个月，我们什么方法没有尝试过根本行不通啊” 叶家村跟禾丰商社的争端已经持续了一阵子了，这段期间，叶家村这些2c30岁的新生代也曾经想过依靠国内发达的互联网经济c自媒体带货等等，绕过禾丰商社，自己把货销到外头去。 不得不说，纯天然无公害的农家菜c绿色食品，没有中间商，价格又便宜，在网络上还是很好卖的，加上政府支持农村电商的政策倾斜，几次销售的成绩都还不错，有次甚至还卖出了近五十万的销售额，这可把叶家村的村民高兴坏了。 但，喜悦的心情很短暂，当村民们兴奋的打包好自己家的农产品准备发货的时候，另一件残酷的事实浮上了台面。 也是这个原因，让叶家村的电商美梦就此破灭。 他们发现，他们没有足够的”运力”，能够把这几十万的生鲜农产品运下山，送往快递的发货点去发货。 通往叶家村的山路离县道非常遥远，约有将近3个多小时的车程，而且叶家村的山路很崎岖又狭窄，如果有一台大货车开到这条路上，那基本整条路连人通行的地方都几乎要没有了，路上也没有路灯，白天还好，一到夜晚，能见度就降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所以有胆子开大货车上叶家村山路的，只有驾龄超过20年的老司机，而且这些老司机都会小心再小心，并且在出发前想办法通知所有村的村民，在那时候千万不要开车下车，因为这条路太狭窄，连掉头或是会车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不管是叶龙c叶小六他们，或 是其他村里的村民，买车的时候都会选择小巧方便的小货车，如金杯或五菱弘光，第一个是省油，第二个就是比较适合这边的山路，平常可以帮忙载载货载载人的，很是方便。 也因为交通如此受限，所以这几座山坳里的农村都非常的依赖禾丰这种大型的农产品收购商，这种大型的农产品收购商有自己的大货车车队，运力c成本跟叶家村这种私有车自己集成的小型车队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像禾丰商社，光是大大小小的货车，就有数十台，而且政府对这种农产品收购商也有政策上的倾斜和补助，让这些采购商能够更好的照顾到偏远地区的农民。 其实县里也曾经好几次提议过，由县里补助，让这条山路上的几个村子迁村到山下，但国人的思维就是这样，故土难离，祖祖辈辈的祖坟都在这里，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因此几次的迁村提议，最后都不了了之，久而久之，这件事情也就无限期被搁置下去了。 现在村子里想要自己贩卖农产品，结果发现光是要把货送到县城里的快递集散点去，小六他们就要没日没夜的奔波十几个来回，人力先不说，光是来回这几趟的油钱，就已经透支他们售货的利润了。 所以他们只好无奈地放弃电商售货这条路。 现实是残酷的。 面对别人人生的困难，态度最轻松的就是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键盘侠。在网络上看到很多农民对着自己田地中滞销的农产品c水果哭泣哀号，很多底下键盘侠的留言都说他们是矫情c为了博取同情多卖点水果而演的。 还有人说也就几块钱的东西”而已”，有必要哭成这样吗 但这些键盘侠并不知道，对他们来说，那几千万把块”而已”的钱，可能只是他们去几次夜店的消费，或是随手买点奢侈品就没有了的小钱，对这些基层的农民来说，那都是他们一整年全家能过下去的希望。 老人看病c孩子上学c全家吃饭，或许可以在过年的时候买几件新衣服，或是在孩子生日的时候能割点肉吃。 几个男人在饭桌上聊着聊着，夜不知不觉就深了。 叶然看叶达康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知道叶达康年纪毕竟是大了，于是就告辞回家了。 叶然走出门口的时候，大舅妈朱素从后面叫住了他。 叶然停下，大舅妈递给他一个包裹，包裹暖暖的，还散着余温。 叶然打开包裹，里头是几个刚蒸好的白面馒头，还有一罐榨菜c几个装着晚餐剩菜的袋子。 叶然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大舅妈一眼。 朱素没跟他搭话，白眼一翻，直接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明天早餐，早上别来家里蹭饭了。” 朱素的声音隔着一道门，远远的传来。 “谢谢舅妈”叶然笑着大声道。 隐隐约约地，他听到大舅妈”哼”了一声。 再无声息。 第二十一章 抢了个寂寞 夜晚，叶家村口的「湘记卤肉店」前。 店门口摆着几张破旧的木桌跟塑料凳，农村人早睡，时间才刚过九点，村里的水泥路上已经看不到几个人影了，卤肉店也只剩下一桌客人。 平时湘记卤肉店跟旁边「老梁烧烤」c「吴师傅大饭店」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叶然回村后，跟叶小六c叶龙这些童年玩伴也经常会约在这条路上的某家饭店中消夜喝啤酒吹牛逼。 只是最近村子中每个人都在烦恼庄稼收购的事情，这条街上的生意也冷清了许多。 卤肉店前面仅剩的这桌客人是三个年轻小伙子，三人染了清一色土豪金的头发，穿着夹脚拖鞋c手臂上c脖子上c腿上，只要衣服能露得出来的地方，他们就在上面刺着五颜六色的刺青，夏天了还每个人身上一件色彩鲜艳的长袖衬衫加宽边同色西装裤，摇头摆尾的样子像极正在求偶的公孔雀，浑然不觉他们在别人眼中到底有多傻。 这三个年轻小伙子正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喝着c笑着，脸上的青春的笑容张扬，就像世界已经掌握在了他们手中。 即使他们的下酒菜只有半盘毛豆盘卤花生，还有几瓶最便宜的瓶装啤酒。 “匡当” 一盘卤猪耳朵被重重的放到了这三个小年轻的桌上。 三人抬头看去，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满脸横肉，肌肉虬结，一件白色汗衫，身上却围着一件萌萌的粉红猫咪围裙。 “涂叔” 虽然猫咪围裙萌萌哒，但这三个小年轻在看到这个卤肉店老板后，刚才的张扬全都不见了，三只傻孔雀缩缩脖子，声音不自觉的小了很多。 “今天剩的，不用钱” 被称为”涂叔”的卤肉店老板木着一张脸，淡淡地说道。 他叫涂勇，他家中是叶家村五代家传的杀猪匠，村里有红白喜事c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请他来帮家里杀猪。 这种从小就习惯见血杀生的人，老人说他们身上都会有自带的杀气，村里的小土狗看到他们就夹着尾巴，连吭都不敢多吭声。 涂勇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大，也就30来岁，但他满脸横肉，又习惯阴沉着脸，所以基本上看不太出年纪。 而涂勇在平常没有杀猪的生意的时候，就在家里的店卖些卤菜卤肉维生。 不过涂勇前几年结婚了，据说老婆还是隔壁村的村花，两人前年生了个可爱的小女儿，听村里的老人说，涂勇已经决定以后就不干屠夫的生意了，说是要帮家里的小公主积点阴德。 听到免费，囊中羞涩的三个小年轻大喜，齐声道:”谢谢涂叔” 涂老板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他不太会表达，所以只是”嗯”了一声，又转身走回店里。 “小天，你说那个讨厌的眼镜仔又来村里干球” 等涂老板走远，那个一手拿着啤酒瓶手拿烟，脸上有些桀骛之气的胖子问道。 那个被称做小天的的白脸年轻人一脸不屑的道:”还不是来找事，那个死眼镜仔去找了汪叔，10万斤的好瓜这衰仔要用几千块钱拿，被汪叔气得拿扫把把他赶了出去不信你问阿龙” 一旁满脸青春痘的黑瘦男子一边夹着猪耳多沾辣椒吃，一边不住的点头。 那个最开始提问的胖子叫小白，跟叶然叶龙叶小六他们一样，这三个小朋友从小学开始就是一起玩泥巴一起打架的死党。 小学念完后，三个小朋友就辍学了，也不帮忙家里的农活，整天无所事事的瞎混。 有一次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他们看了香江的古惑仔电影系列，三个人大受刺激，感觉找到组织了，就决定三人歃血为盟，结成兄弟，学那个长发飘飘的铜锣湾扛把子来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热血人生。 只是叶家村没有铜锣湾，只有小鱼塘，他们即使打赢了隔壁村的洪星，也只能做鱼塘的扛把子。 不过这样的三个小年轻，一般来说，酒桌上的话题应该是聊些风花雪月，哪哪哪的妹子漂亮，或是明天要去跟隔壁村的谁干架，但这三个年轻人聊的，却是村里人最近都在烦恼的收购问题。 “汪叔那田里10万斤的西瓜，他用几千块钱收” 小白忿忿的道：“特么的，那个眼镜仔一看就知道生儿子肯定没眼。” “说是这次如果村里的人不卖他们，他们之后就不会再来了。”小天抽了口烟:”妈了个讥巴，没人收，这几万斤西瓜不是烂在田里” “不只是西瓜，建军叔的花生c满仓叔的油茶c徐奶奶c陈四爷爷多少东西，都要烂在田里了。 ” “这几天他都住在村里，要不要找机会去套他麻袋”阿龙吃着涂老板送的卤猪耳朵，不得不说，涂老板卤肉的手艺比他杀猪的手艺要差很多，只是村里也没几间食店，大家也不太挑，有肉吃就好。 “嗤”小天嗤笑道:”套麻袋有什么用，打他一顿你他妈就气消了吗” “那你想怎样打两顿” 小天一脸神秘的勾勾手指，让两个小伙伴凑近，等小伙伴一脸好奇地靠近了，他方才小小声地说道:”我听说那个眼镜仔这次带了很多现金来。” 两个小伙伴”切”的一声，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早知道了” 小天也不恼，笑着又勾了勾手指，让两个小伙伴再把脑袋凑过来:”我有个好主意” 是夜，村长叶金桂的家中。 陈世贤一脸严肃的跟村长叶金桂坐在客厅中，两人正在泡茶。 叶金桂的茶几上有个专门泡茶跟放茶具的茶盘，上面有个小电盘，可以直接用电水壶烧水c还可以洗茶具，水可以透过茶盘的排水管自己排到下面的小水桶里，非常方便。 这个茶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禾丰商社的小老板言尚云从南方带过来送给他的，叶金桂很喜欢这个茶盘，当他学着电视里那些大老板在茶盘前洗杯c倒茶c闻香，跟客人谈事情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看起来很有气势c很有文化。 “陈经理，不要在皱眉头了，”叶金桂笑着将一杯刚泡好的茶放在陈世贤面前:”明天我们多找两个人聊聊，你话都放在这了，谈不成就不收了，他们还不赶着把货给你收走，难道真要烂在田里” 陈世贤看了叶金桂一眼，没有说话，拿起茶盘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跟叶金桂这种人合作，陈世贤是不乐意的。 贪财到贪婪的地步也还好，主要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底线在那里，虚伪又心胸狭隘这种人，平常陈世贤捏着鼻子都不愿意跟他们有所接触，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掉价。 不过没有办法，谁叫这个猥琐的老头就是这个村的村长呢 “老徐死得早，家里就剩他妈妈跟他媳妇，老徐的儿子上城里念书了，家里需要钱，再多磨他老娘两天，他老娘肯定答应卖的。” 听了叶金桂说的话，陈世贤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今天这个会成，明天那个会成，早就听眼前这个没用的村长说了一百次会成，结果到最后还不是被那群农民搞得灰溜溜的回来，一个都没成。 陈世贤也不懂这些全身泥巴的农民到底在想什么，收购价格是低了一点，但好歹有钱拿回去啊，跟他犟，犟的后果就是农作物全部烂在地里，他完不成任务回去丢了工作，这些泥腿子也得喝西北风。 又坐了会，陈世贤听叶金桂反反复覆就在说同样一套话，顺势打听一下这边还有没有什么好处可以拿，不由得听得有些厌烦。 “叶村长，”陈世贤不客气地打断了叶金桂的喋喋不休。 “我们禾丰答应的事情肯定会作到。” “但那要在你完成了你答应我们的事情之后。” 陈世贤从公文包中拿出一迭纸，挥手拍在叶金桂面前，冷冷地问道。 “柑橘c花生c山芋c西瓜c玉米c大豆c生姜c辣椒你看看我们完成了哪一项事情没作就想拿钱，叶村长，你认为我们禾丰是白痴吗” 叶金桂被陈世贤一句话堵得窒了窒，有些悻悻然的说。 “这也是你们收购价格是真的太低了” “我们收购价格不低，你哪来的回佣可以拿”陈世贤不客气的直接打断他。 “叶村长，受人之托c忠人之事，我陈世贤在这边保证，只要你能按照你说的，你每完成一个指标，你的佣金当天就会用现金送到你手上，一分都不会少。” 他用手指敲敲桌上那迭数据:”只要你先帮我把这些收购回来，小言先生说过，三天之内，你会看到答应你的钱出现在你床头。” 叶金桂这才悻悻的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巴。 为了避免了来回奔波山路浪费时间，这些天陈世贤选择住在叶家村内。 陈世贤租住的地方，就在叶金桂家后面不远处，房子还是叶金桂提供的，他家在村内有好几套房子，为了维系跟禾丰这个大金主的关系，平素吝啬的他这次还免费提供给陈世贤租住，据说心疼得他好几天都少吃了半碗饭。 叶金桂热情的要送陈世贤回去，不过被陈世贤婉拒了，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听这个村长满嘴跑火车。 叶金桂家后头一条小路上。 喝了点酒的鱼塘三结义蹲在路边的农田中。 “那个傻逼到底会不会经过啊我们都蹲了半个小时了” 阿龙一边拍打着不断叮咬他的蚊子，一边抱怨道。 “会 啦，阿芳说那个眼镜仔跟叶金桂在他家吃饭喝茶，他住的地方我都打听好了，他要回去睡觉，肯定会经过这。”小天探头探脑的注视着路的另一头。 阿龙用手肘顶了顶小天，笑得暧昧:”沃操，阿芳不错唷，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他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很大”这个手势。 小天白了他一眼。 “狗日的你又知道不错了，你是摸过唷。” “来了”一直没说话的小白突然低声道。 三人均感一阵振奋，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前方。 路的尽头，一个身影缓缓地向三人的方向走过来，手中提着一个公文包。 “那里面是现金”阿龙兴奋的低声道。 “嘘”小白跟小天两人同时对他比出禁声的手势。 陈世贤缓步的走在小路上。 他的心里有无尽的烦躁，这次的收购依然不顺利，他知道收购价低，但之前以为威胁利诱一番，也就几个泥腿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叶家村虽然地处偏远，但是每年从叶家村中收回的农作物真心不在少数，陈世贤从被指派到这个山疙瘩收购庄稼到现在，经手的金钱每年都接近千万。 所以陈世贤其实一点都不担心收购价即使再不合理，在母公司已经强势垄断了所有渠道的情况下，最终这几个农村的农产品还是只能按照自己开的收购价乖乖卖给自己。 想不到叶家村的村民居然在上次那个中风的老头手上联合起来，共同抵制禾丰的收购。 真的是不想活下去了是吗 合州的农产品除了能卖给禾丰，还能卖给谁 想到这，陈世贤的脑海中又浮现起那个叶达康那倔强的老脸。 没有想到，那个老头明明已经气到脑中风了，还能莫名其妙的康复了 那个胖子村医真有这么神吗 陈世贤摇摇头。 如果上次那老头中风瘫了，或死了，没有人带头，叶家村的农户能好处理一些吧 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响起铃声，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笑着接了起来。 “爸比” 电话那头稚嫩女孩声音，就是他工作的动力来源。 “爸比，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嗯，爸爸也想妳啊，有没有乖乖听妈妈话” “有，但是妈咪今天不给我吃冰淇淋，妈咪都不疼我” “吃太多甜食不好啊，妈咪也是为妳好。” “人家不要爸比你赶紧回来，带我去麦当劳好不好” “好好好” 好不容易哄好了缠人的小棉袄，又跟老婆讲了几句，陈世贤嘴角带着宠溺的微笑挂断了电话。 这条田间的小路，他也走到了中段。 突然，一阵尿意袭来，应该是刚刚在听那个村长废话的时候，喝了太多茶。 小路的两旁都是农田，没有车也没有人经过，陈世贤随意找了个暗处，裤子拉链刚拉下，就听到后面突然有个年轻的声音。 “操你吗，给老子逮到了吧” 随即眼前一黑，竟是被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套住了脑袋跟身体。 “你们是谁” 陈世贤的脑袋整个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小村子里的田梗上，他居然会被人半途偷袭 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答应叶金桂的巴结 啪 “噢” 一根木条狠狠的敲在他的背后，打得他一个踉跄，向前栽倒在地上。 条路本来就黑，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路的尽头有几户人家，真的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应。 小天想要抢夺陈世贤手中的黑色提包，陈世贤自然不肯，他一手拉扯着套在身上的麻袋，想要把麻袋扯开，一手死命的拉着提包，不让小天把包拿走。 “马的” 阿龙看陈世贤死命抓着袋子不松手，小路的尽头几户农家也亮起了灯，农户家养的土狗也狂吠了起来，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害怕。 “松手” 他提起手中的木条，狠狠殴打着眼前这个矮胖的中年男子。 看陈世贤死拉着手提袋不放，他更是笃定这手提包中藏着巨额的现金。 “谁在那里”有男子的声音从道路尽头那边传了过来。 “救命救命” 陈世贤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疯狂的大声喊着。 情急之下，阿龙的心一横，顺手拿起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不管不顾的就往陈世贤的头上奋力砸去 “啪擦” 像是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被砸中脑袋的陈世贤只觉得天 旋地转，脑袋上有热热的液体不断地往外冒出，脖子像被人掐着的无法呼吸，天和地似乎都倒转了过来。 阿龙也红了眼，看陈世贤身子晃悠了一下，但抓着手提包的手还是没有放松，他手中的石头又直接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 足足砸了四下。 陈世贤的手终于松了开来。 正在跟陈世贤抢夺的小天没注意，抢夺的时候用力过猛，陈世贤手一松，那个被抢夺的黑色手提包直接甩到半空中，小天也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被两边抢夺的黑色手提包打着旋飞到空中，里面满满的白色档案纸缓缓从几人的头顶上如雪花般的飘落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不想救的人 叶然觉得很茫然。 刚刚他在家里，洗好澡正准备睡觉，莫名其妙的接到冯姨电话，说卫生室有紧急病人，让他尽快到卫生室去准备。 急救不是应该送县城吗 卫生室能处理什么急救病人痔疮破了那种 不管如何，叶然还是乖乖地出门了，然后在卫生室门口遇到了应该也是被从床上叫醒的胖子，两个男人一脸懵逼。 结果冯姨没来，说是家里有点事，现在不方便出门。 到了卫生室，门口早就守了三个人，其中两个人横抬着一个门板，一个矮小的老者在一旁来回踱步。 天已经黑了，叶然只勉强看清门板上躺着一个人影，头部用几件衣服包着，应该就是伤者了。 叶然把卫生室的门打开，伤者被飞快地抬进卫生室，看清了伤者的长相，登时叶然就想回家睡觉了。 虽然满脸血污，但叶然依然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不就是前几天在村委会门口的那个黑心商吗 这种人能善终都没天理，还救什么 伤者被抬到诊疗室的床上，暗红色的鲜血马上染红了被褥。 “把他头放高一点，小心压到伤口。” 几人帮扶着，把患者的头稍微垫高，随即退开，让胖子去察看伤者的伤势。 胖子有点懵，血都流成这样了，不赶快打120送县医院，放在这边准备等他血流干后，直接做成木乃伊吗 叶金桂在一旁焦急地走来走去，胖子嫌吵，不耐烦的转头跟叶金桂说道:”还不赶快打120，让救护车送他去县城，在这边走秀给谁看呢” “能送我还把他扛过来干嘛山路塌了底下的车过不来”叶金桂烦躁的叫道。 “什么”胖子和叶然一愣，山路塌了 “今天上午不是有个小地震嘛，震度也不强，大家也觉得没啥，结果马家坳那边居然山体滑坡了，掉下来几块大石头，他ㄚ的把路给堵了” 叶金桂急得唉声叹气。 胖子回过头看看患者的伤势，他也认得这家伙就是那个黑心收购商，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好印象，不想插手。 “路什么时候能修好这人的伤我这边医不了，要送医院才行。” “可以送我早就送了，还指望你这破地方吗” 叶金桂烦躁地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口叶金桂就后悔了，他看胖子脸色很难看，连忙补救道。 “许医生，我不是这意思，这山路今晚肯定是修不好的，你说他伤这么重，我也不能把他丢在路边是不是” “你先给他包扎一下，等明天路一通，我马上把他送下山，不给你添麻烦，你看怎样” 毕业叶金桂是村长，不管胖子看他怎么不爽，在叶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上，总是要给他一点面子，不然这矮子记仇，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双小鞋穿，总归是个麻烦事。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胖子还是上前去仔细用电筒探查了陈世贤的伤口，这一看，胖子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 陈世贤的脑袋上血肉模糊看起来很吓人，但真正重伤他的脑袋的，是一条不规则的两指宽伤口，看起来应该是被什么很沉重的东西砸伤的。伤口很深，手电筒照进去，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里面红红的一片，血还在汨汨的向外流。 这样下去，光失血都能让他休克。 ”我这边先帮他简单处理一下，消炎止血，但他伤这么重，我这「破地方」是弄不来的，县医院你先连络好，明天路一通就赶紧把他送下山。” 叶金桂连忙点头。 他要的也是这样，真要给胖子治，他还不敢呢。 禾丰商社的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被抢，还被打成重伤，要是那个小言先生追究下来 虽然叶金桂在叶家村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他的面子只在这个小农村礼有用，像禾丰商社这么大的庞然巨物，叶金桂还是不敢随便得罪的。 现在只能尽量补救了。 胖子吩咐叶然去拿碘伏c纱布c止血散等工具，叶然撇了撇嘴，不太情愿，但还是去了。 “这头怎么搞的”等待叶然拿东西来的空档，胖子问道。 叶金桂烦躁的抓抓后脑勺:”我也不知道，他从我家出去没多久，我旁边的老李家听到他大喊救命，老李叫上我出去看，人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我们村里还有这种事”胖子愣道。 “ 不一会，叶然把胖子要的东西拿来，两人戴上橡皮手套， 胖子开始帮陈世贤清理伤口，叶然在一旁递器具。 ”人抓到了吗” ”哪有时间去抓什么强盗小偷，看到他这样赶紧打电话给120，结果山下通知上不来，我这不就赶快打给小冯了吗。” 叶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应该打给许医生吗” 叶金桂白了他一眼，看叶然就是个助理，没搭理他。 清创c止血c包扎，叶然跟胖子两人弄了一个多小时，才将陈世贤头上伤口的血勉强用止血散止住，又用敷料创可贴跟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最后又给他静推了一支消炎药跟抗生素，这才松了一口气。 “血暂时止住了，但伤口真的很大，还不只一个口。” 胖子摘下口罩，有些无奈地说。 “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明天不送下去，怕有什么危险。” “这么严重不是包起来了吗” 叶金桂诧异的问道。 胖子没说话。 这么蠢的人，村民们到底是为什么选他当村长的 “总之，我这只是外伤应急，如果有颅内出血或是蜘蛛膜下腔出血什么的，那会有死亡风险的，所以明天一定要马上送下山，知道吗” 叶金桂点点头，就没说话了。 几人又守了一会，见床上的陈世贤呼吸匀称，应该是消炎镇痛药已经发挥了作用，伤势稳定了下来。 见到这个样子，叶金桂也不想整夜守着陈世贤，就带着抬陈世贤过来的那两个人回家去了。 见叶金桂走远了，胖子伸了个懒腰:”终于回去了，这傻逼。” “干嘛这么不待见他”叶然笑道。 “村里谁待见他了”胖子嗤笑道:”知道冯姨为什么没来吗这家伙看到冯姨就跟闻到蜂蜜的苍蝇一样，围着冯姨乱转，冯姨烦他，所以不来。” 叶然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冯姨说自己家里有事情不过来，原来是不想看到这只苍蝇。 两人又聊了一会，看看手表，折腾了半宿，现在也已经将近午夜12点了，胖子决定回家睡觉， 叶然也很想回家睡觉，但总要有人留守，而且谁叫他是卫生室中地位最低的助理呢 胖子离开前，简单的跟叶然交代了一下，但交代的不是病人的状况，而是交代空调能不开就不开，最好只开电扇，反正患者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最好还是省点电费。 交代完，胖子打着呵欠，骑着他不堪重负的小电驴晃攸攸的回家吹空调去了。 没地位的小助理微笑着目送老板离开，等到老板消失在远处的拐角后，小助理吹着口哨回到卫生室，把空调愉快地转到24c。 一夜好眠。 隔天清晨，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还不到8点钟，就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势很大，雨幕密集得让人看不清远方。 绵密的大雨也让繁忙的村卫生室难得的出现了可以偷闲的空档，平素总是满座的输液室只来了两c三个患者，其他那些每天坚持报到的老人家都被大雨阻隔在家出不来，让叶然难得清闲了一天。 看来今天不少单身大爷大妈的小暧昧要被迫顺延一天了。 叶金桂冒着大雨来了卫生室，说是说探望陈世贤，但从进门开始，他的小眼珠就不断的在冯姨身上乱转。 平素温和的冯姨难得冷着一张脸，躲在药品储藏室中不出来，说是要盘点药品，其实就是连看都厌恶看到叶金桂一眼。 村警也来了，两个村警跟着叶金桂来探视陈世贤，见陈世贤昏迷不醒，他们也没有办法问到什么口供，问了胖子几句陈世贤的伤势，就冒着大雨离开了。 “路还没通” 胖子看叶金桂愁眉苦脸的挂掉电话，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县里说雨太大了，评估还有滑坡的风险，现在没办法派工程队抢通，风险太大了。” “有说什么时候能抢通吗没有跟他们说村里有急病患者” “说了，但现在的雨势太大，县里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胖子转头看了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陈世贤一眼。 虽然现在患者看起来一切正常，但他的脑袋伤情到底到什么程度，只透过肉眼是无法判别的，必须要去医院照ctc造影，用专业的仪器才能确定脑部有没有遭受其他的损害。 “只能祈祷他命硬了。”叶金桂无奈地道。 叶金桂的祈祷可能不够诚心。 还没到中午，陈世贤就开始呕吐c冒冷汗c而且鼻孔开始间歇性的涌出暗红色的血块，还开始发烧了。 有部很经典的香江电影，是华仔主演的，电影中华仔饰演的男主角脑部遭受重击后，载着女主角在城市中飞奔，鼻血不停地从男主角鼻腔中冒出来，这是颅内出血 的迹象。 颅内出血后，血液会从鼻腔中流出，看起来就像是流鼻血一样。 看到陈世贤开始鼻子冒出血块，胖子也有些慌了手脚。 外面的天色昏沉，乌云密布，看起来这暴雨一时之间不会停，而且即使暴雨停了，要开通山路也需要作业时间。 胖子颇为无奈的看着满脸血污的陈世贤，胖子虽然讨厌他，但也不想他就这样死在这。 怎么办 第二十三章 农夫与蛇 颅内出血严重 组织撕裂伤中度 颅顶骨粉碎性骨裂严重 脑水肿中度 判断为危急请尽快抢救 是否执行是否 一列一列红色的诊断不断的出现在叶然眼前的三维屏幕上，撇除最上面那些肾虚c风湿c尿频等等乱七八糟的诊断不谈。屏幕上患者的脑部，正不断地闪烁着表示危急的红光。 颅内出血 颅顶骨粉碎性骨折 脑水肿 这些症状每一项单独拎出来都足以致命，何况现在像大杂烩一样的乱七八糟加在身上。 虽然叶然没有系统性的学过医学，但没事，这不是有一堆有学识有经验的临床大夫转行去写小说给他科普了嘛这些日子以来拼命的翻阅大神们的医疗文，对于一些医学常识，叶然还是有基础的认识的。 面对多拉这一列一列要命的诊断，叶然想都没想，直接按下否，拒绝执行对陈世贤的抢救。 屏幕上的红光停止了闪烁，彷佛轰鸣在耳边的警示音也消失了。 冷眼看着在床上挣扎的陈世贤，叶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又不是圣母玛利亚，你要我的家人死，我不害你已经是我善良了，凭什么要我救你 农夫与蛇的故事现在社会还少吗 叶金桂看原本昏迷不醒的陈世贤突然呕吐不止，从鼻子中还不断冒出黑红色的血块，吓得腿都有点软了。六神无主的他拉住诊疗间中唯一一件白大褂:”许医生这这怎么回事刚刚不都好好的” 胖子吞了口口水。 鼻子中排出血块，那么颅内应该是出血了，那么是脑硬膜上出血还是脑硬膜下或是直接是伤到脑组织了 呕吐不止，那也许表示脑压出了问题。 可能还有脑水肿 可能应该也许 没有片子，他也不敢确认。 有片子，他也不敢确定。 作为医生，他知道现在患者的情况很紧急，但缺乏器具跟药品的他，能做的不比普通人多多少。 没有ct跟ri，医生没有透视眼，看不到患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而且即使有ct让他确定病因了，他也不会脑外科的手术。 他手边也没有药能让患者的症状缓解下来。 村卫生室能做的本来就有限。 如果没有及时把患者送下山接受治疗，那么这伤势会产生多严重的后果，胖子连想都不敢想。 叶然就在一旁冷眼看着。 他连账单都没要多拉列出来。 不救他 “嗯。” 我以为你会演出个什么以德报怨的故事。 “妳都说了是故事。” 呵呵。 多拉轻笑了两句。 虽然不想花能量点数救他，但简单点的事情还是可以作的。 把胖子推开了点，叶然伸手扶住陈世贤，他已经吐得自己全身满是酸水，气味又酸又臭，叶然皱着眉，一边伸出手指去抠他的喉咙，避免让陈世贤的呕吐物塞住了自己的气管。一边扶住他的脖子，避免秽物回头冲到气管里。 这时候叶然不禁无比想念胖子那一小块可以清指甲缝的卫生纸 而这时一直为了避开叶金桂而躲在药物储藏室里的冯姨也急忙赶了出来，她看叶然处置洽当，也不去多手，就拿着纱布去擦拭患者鼻孔中流出的血块。 “冯姨，别让他气管塞住了” 叶然冷静的说道。 正在擦拭血块的冯姨一怔，随即点头道:”我知道。” “许医生，他不会死吧”叶金桂尖声道。 胖子烦躁的抓抓脑袋，没有回答叶金桂。 吐了半响，陈世贤似乎已经呕到胃里没有东西，连酸水都吐完了，虚弱的倒在床上微弱的喘着气。 叶然等人帮他把弄脏了的衣服直接剪开，又帮他调整成侧躺的姿势，以免他等等吐到自己直接窒息了。 这时，陈世贤那台屏幕有点破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陈世贤的手机在被扛来的那天，被叶金桂随手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 陈世贤的手机铃声是一首很可爱的韩国儿歌「三只熊」。 「三只熊住在一个家， 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 熊爸爸胖嘟嘟， 熊妈妈瘦瘦的， 熊宝宝很可爱， 一天一天长大了。」 陈世贤这么胖壮的一个中年男人，居然用这首儿歌作为手机铃声，虽然铃声软萌，但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可爱。 听到这铃声响起，原本躺在病床上感觉只剩最后一口气的陈世贤，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啊啊” 像刚从河里头钓出来的鱼在陆地上喘着粗气的模样。陈世贤痛苦的喘息着，挣扎着想要支起身去拿手机。 但从他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他现在做的每个动作，都给他带来了很大的痛苦。 看他这么紧张的态度，这个电话对他这么重要不会是他老板吧 出于人道主义，叶然还是帮他拿起了电话，开了扩音，把手机放在陈世贤的枕头旁。 “爸比”一个软软萌萌的女孩子声音，元气满满的透过手机扩音传了出来。 “爸比，外面下好大的雨唷，妈咪说你还在工作，让我不要吵你。” “可是我好想你唷，爸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爸比你在忙吗” 一连串带着撒娇的问句，透过电话那头的女孩甜甜萌萌的声音，让整个诊疗室暂时沉默了下来。 只有窗外的大雨依然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上，发出了密集的声响。 陈世贤挣扎着，颤抖着c小心翼翼的，从喉咙中挤出细微的声音。 “爸爸比在忙” “嗯爸比你怎么了” 小女孩听不清楚。 “爸爸比” 陈世贤努力的，但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比蚊子飞过去的声音还要小。 他努力的深呼吸，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声音更稳定c更清晰，但他无数次的尝试着想要张嘴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而他每一次的用力，就会换来头脑传来的更剧烈的疼痛。 身体跟喉咙像是被大火燃烧着，脑袋胀得就像下一秒钟就要裂开来一样，每一秒钟，都让他觉得他下一秒钟就要停止呼吸了。 可是，不行啊 他的牵挂还在电话那头等着他响应呢 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把电话拿了过去。 “喂”是叶然。 “喂你好，请问我爸比呢”小女孩非常有礼貌。 “我是妳爸比的同事，妳是” 叶然用眼神询问着陈世贤。 ”茜茜茜” “妳是茜茜，对不对啊” “咦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小女孩非常惊喜的笑了起来。 “当然啊，我是你爸比的同事，我当然认识妳啊。” “喔叔叔你好，那我爸比呢，他在干嘛” “嗯，妳爸比现在有点事情在忙，我让他忙完了再给妳回电话好不好” “喔” 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好失望。 “那不用了，妈咪说爸比工作很忙，让我不要吵他。”小女孩懂事的说。 “叔叔谢谢你，那我挂电话了，帮我跟我爸比说茜茜很想他，让他赶快回家好不好。” 叶然看了陈世贤一眼。 陈世贤浑身颤抖，他努力的点一点地伸出手，想要接过电话。 “好，我帮你跟你爸比说，放心吧。” “谢谢叔叔，那我挂电话了喔，对了，现在雨下很大，叔叔出门也要注意安全唷，叔叔再见。” 随着电话忙音的出现，陈世贤骤然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颓然的倒回床上。 叶然将手机放回柜子上，陈世贤手机的锁频画面浮现出来。 屏幕中，陈世贤抱着一个6c7岁的小女孩，跟一个30多岁的妇人，三个人笑容灿烂的站在向日葵花田中。 小女孩笑得非常甜蜜，她抱着爸爸的脖子，笑的就像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一样。 叶然看着那张锁屏照片，直到手机屏幕慢慢的变成黑屏。 陈世贤颓然的躺在床上，就像条已经绝望的死狗，孤独的在那方小小的床上，喘着最后的一口气。 每个人都有等待他回去的那个人，那盏灯。 就连眼前这个惹人厌恶的家伙，也有自己赌着性命也要守护的那块角落。 “爸比，我好想你唷，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叔叔谢谢你，那我挂电话了，帮我跟我爸比说茜茜很想他，让他赶快回家好不好。” “喔，对了，现在雨下很大，叔叔出门也要注意安全唷，叔叔再见。” 叶然的眼前彷佛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露出纯真甜美的笑容跟他挥着手。 他又彷 佛看到了前几个月，妈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他握着妈妈的手，妈妈不舍又温柔的看着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多拉，给我账单” 随着叶然在心底的低吼，叶然眼前的屏幕跳出了一列列的字幕。 止血c清除血块1点 修复血管出血部位3点 脑组织坏死修复7点 修复颅顶骨骼6点 是否执行是否 点数出乎意料的并不多。 其实陈世贤的伤并不是重伤，但是伤在了最精细的脑部，所以对人体中枢影响很大，治疗得晚，很有可能发生不可逆的伤害，但治疗并不麻烦，而且也没有死亡的风险。 这样也好，如果要花很多感谢点，叶然还不一定真有决心按下那个是。 “老板，针灸包借我。” 被叶然反常的举止弄得有点懵的胖子还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喔”了一声，顺手拿了桌上的针灸包给他。 怎么又决定要救他了 “因为我想我妈妈了。” 叶然随手抽出一根银针，眼中闪动着银白色的光芒，他指尖流转着一道普通人看不到的银白毫光，环绕着银针，就像传说中的精灵一样，随着针的尖端传进了陈世贤的体内。 修复开始 开始进行破损血管修复 完成 运行时间264秒 开始进行脑内血块清除 清除中，需耗时341秒 完成 修补进行脑组织坏死修复 完成 开始进行颅顶骨折复原 “等等” 进行到这步的时候，叶然突然叫停。 ”颅骨骨折不复原，对他有什么影响吗” 患者为颅骨粉碎性骨折，骨折碎片有可能会影响患者五感神经，使其丧五感，或引起脑膜炎等并发症。 丧失五感这不是刚好觉悟第七感吗恭喜你成为女神的圣斗士。 叶然心里暗自吐槽道。 本来是不想这么便宜他的，不过听起来这骨折没有治好有些严重，但不教训教训这黑心的王八蛋，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 “有办法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吗我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我以为你们的儒家文明崇尚以德报怨。 叶然嗤笑:”现在是21世纪，以德报怨天打雷劈好吗” 清除脑内的碎片，但不复原他的颅骨，预计恢复期6个月。 “那就这样吧” 对话结束。 开始进行颅顶骨折碎片清除 完成 运行时间175秒 完成 治疗完成，评估状况 恢复指数71 叶然眼中的白光渐次熄灭，只是普通人什么都看不到。 胖子c叶金桂c冯姨只看到了叶然拿一根银针，直接插在了患者的额头，过没两分钟，刚刚陈世贤忽然就头一歪，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床上。 该不会死了吧 胖子现在才反应过来，心惊胆颤的想着。 叶金桂更是腿一软，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似的，直接坐倒了下来。 完了 人没了 他要怎么跟小言先生交代 只有冯姨还算清醒，看到陈世贤胸口还有规律的起伏，她连忙过去跟叶然一起把患者扶回床上，枕头垫高。 叶然松了口气，伸手去拔回插在陈世贤额头上的银针。 这时，面板右上角的数字从122慢慢地变成105。 那天救了何山，居然得到了整整10点的感谢值，那是他获得多拉之后，得到的单笔最大额的感谢值。 这也是叶然愿意出手的其中一个原因。 救蛇可以，但不能让农夫陷入危险。 “喂骨折不是没治吗怎么还扣啊” 治了啊，没好而已。 “妳是黑心商家吗讲得好像扣的不是妳的能量一样。” 扣的是我的能量啊，我很心疼，你记得多赚点感谢值回家哈。 这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像老婆跟老公嘱咐要多赚点钱回家的样子 叶然回过神来，发现胖子c冯姨c叶金桂，都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直直盯着他瞧。 叶然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家伙是不是没气了 叶然连忙靠近床边看去，只见陈世贤脸色虽然苍白，但呼吸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小然，你会中医” 保 持呆滞的表情好一会，冯姨才如梦初醒的问道。 胖子慢慢的点点头，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那不是中医，怎么可能用一根针治颅内出血” 要不是卫生室这一亩三分地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盘，胖子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有偷装什么隐形摄像头在拍综艺节目了。 一根银针治颅内出血，你当这是仙侠世界呢 第二十四章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窗户啪啪直响。 雨下得更大了。 今天卫生室恰好没什么人，帮陈世贤将衣服换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又将诊疗室的狼藉收拾了一下，胖子让叶金桂自己在诊疗室看着，他c冯姨c叶然来到了留观室中坐定。 外头传来几声闷雷，哗的一声，原本就大的雨势变得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 冯姨倒了两杯温水，放在两人面前。 胖子跟叶然两人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刚刚胖子给陈世贤做过基本的体格检查。 脉搏稳定，心跳稳定，鼻腔内也不再出血了，除了脑袋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之外，整个人就跟没有受过伤一样。 虽然没有用ct或ri去检视颅内，但陈世贤的状态已经稳定了，至少可以撑到救护车来的时候了，这是发生在眼前的事实。 一根银针治疗脑震荡 现在胖子看着叶然，有点像在看挂在电线杆上的隔空抓药治癌症的小广告一样，脸上就写着两个字。 “神棍” 叶然知道自己得要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确是太孟浪了。 自己一针插下去，拔出来，脑震荡颅内出血的病人就好了，这跟宣扬封建迷信有什么区别 要救可以，选个没人看到的时间跟地方啊。 上次还可以用一堆网上抄来的古文糊弄过叶达康跟叶建国，那是因为他们是农夫，本身没有什么文化，现在眼前的可是受过专业医疗训练的医生跟护士，随便抄来的古文糊弄有用吗 看来要找大神求救了。 “那就说说吧，你的针灸是从哪学来的” 冯姨安坐在叶然对面，双手放在膝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叶然乖巧的坐在冯姨对面，笑得尴尬。 如果要真说实话，才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蓝星上已知唯一跟外星水母灵魂绑定的宿主，听起来就挺值得把他拆开来研究一下的。 胖子看着窗外的雨幕，心情很复杂。 自己用针灸治好了叶达康的急性中风这个事情，让他在医院确认了叶达康已经完全没事后，就立刻兴奋地在「妙手仁心」上留帖，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战绩”。 结果那帖子被全网站的医生嘲弄，还被协和的主任医师评断自己误诊。 那天喝醉之后，隔天他醒来也思考了很久，他不觉得自己误诊了，但他觉得这件事情始终存在着什么问题。 中医是有针对脑中风的急救方法，但那是要搭配药物跟特殊的针灸手法一起实行的，只是十宣穴放血，是不可能让脑中风完全好起来的，胖子心里很清楚。 当年医学院勉强毕业后，实习期进入了医院每个科室轮转了一遍，在轮转的那三年里，技术没学到，每天几乎24小时住在医院哩，领着最少的薪水，挨生活最毒的打。 实习的毕业生通常都被学长姐跟上级医生使唤去做各种杂事，根本学不到东西，手术也没机会上，也根本没有什么临床经验。就是因为那几年生不如死的煎熬，才让胖子下定决心离开城市，来到山村中当一名村医。 胖子自己针灸的技术，也是来村里这些年才练出来的。 到现在他都知道自己离真正的针灸医师还很远，最多只能算个保健会所里的保健技师而已。 会把针插进去，病人不太会疼，筋骨痛偶尔能见效，但稍微困难点的疑难杂症就不行了，何况是脑震荡c颅内出血这种急症重症。 所以那天他几针下去，就能把一个出血性脑中风的老年患者救醒，胖子事后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今天看到叶然又是一针把原本颅内出血性命垂危的患者救活了回来，胖子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了那天的情况，胖子医术不好，但并不笨，他马上联想到那天叶然刺在叶达康耳垂上的那莫名其妙的一针。 虽然还是觉得不可能，但苏醒的叶达康c平稳下来的陈世贤，都在证实着他觉得”不可能”的这件事情，已经成真了。 看来是躲不过了，叶然舒了一口气。 又得把老神医那套拿出来了。 “我之前在京都跟一个老中医学过一段时间。” “我的师父不太愿意说出自己的姓名，但我师傅有说过他的传承，他家中代代行医，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皇帝的御医，所以 家住在京都，我也是因缘际会蒙他老人家授业，这才学了中医。” “我们师门的针灸是用「气」为主，针为辅，气入针c针入穴c穴入经络c经络入五脏，针灸暗合天人之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 胖子当场石化，心里一万头草尼马奔腾而过。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你特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念九阴真经 胖子正想出言讥讽，冯姨却在旁边轻轻拍了胖子大腿一下，示意胖子不要出声。 胖子还是很听冯姨的话的，他把满肚子的吐槽点硬是给憋了回去。 冯姨微笑着看叶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她知道叶然如果真的不想说，他们也无从问起。 这孩子没有靠医术骗钱，而是老老实实的在这个小小的卫生室中打杂赚生活费。 他也没有主动地去跟任何人显摆他的医术，都是在危急关头他才出手救人。 他没有想要害人，自己也不用去刨根究底。 就这样，也不错啊。 “经脉者，所以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也。能别十二经者，知病之所生。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经脉流行不止，与天同度，与地合纪。十二经脉c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十二经脉者，内属于脏腑，外络于肢节。” “外伤脑腑，脑气受损，气机逆乱，气滞不行，运血无力，故而血瘀脑腑。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故气滞而血瘀不通则痛。患者这时候这时就要用针刺手足阳明与督脉在额头的交会，这样就让血液运行，这是我师门的密技，我一般不告诉别人的。” 胖子一直忍不住想翻白眼。 手足阳明与督脉什么时候在额头有交会了，这家伙连翻书都抄不对是怎么回事。 冯姨很捧场，一直微笑着”嗯”c”啊”c”是这样”的当着称职的捧哏。 叶然松了一口气，趁着喝水的空档，偷偷的把手机上的「中医许阳」的书页关掉。 还好这次又过关了。 嗯大神保佑。 “而且我也没把他完全治好，他不是还颅骨骨折吗” 冯姨白了他一眼:”如果你一针下去，他连骨折都好了，我一定把你送去解剖，这不是人可以作到的。” 叶然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 还好，差点被切片了 “叶然，你暂时不要跟别人说起你会医这件事情，知道了吗” 胖子沉默了很久，抬起头对叶然郑重地说道。 冯姨怕叶然误会，替胖子解释道:”小然，许医生是怕你没有行医执照就帮人治病，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你是有麻烦的，知道不” 叶然点点头道:”冯姨我知道的。” 现在的法律规范非常完备也非常严格，早就已经不容许私人行医这种事情了。 要是叶然的事情被有心人举报，那么叶然肯定是要进去的。 看着两人，叶然心中微暖。 虽然两人应该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半信半疑，但他们没有纠结在这件事情上面，而是转而担心自己的安危。 虽然来到卫生室的时间不长，但叶然能感受得到他们对自己的善意。 看来这次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自己下次一定要注意，千万别再在人前显圣了。 第二十六章 失败者，爬都不配爬进门 时间已经是夜里的两点多了，大家都很早睡的农村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偶尔响起的蛙鸣声，感觉连看家护院的狗子们都睡着了。 今天的夜空没有什么星星，偶尔还能看到乌云迅速地飘过夜空。 感觉明天还是会下雨的啊。 叶然抱着一大筐的床单走到了后院，抖开c拉平，开始一张一张的挂在后院的晾衣绳上。 借着这个单调的动作，他也在思考一些事情。 他刚刚有尝试着让多拉计算何山的治疗账单。 肿瘤消融要128点，肝脏再生要153点，光是这两样，就要足足280点的能量，加上十多项各种肝癌并发症的治疗，所需要的总数字已经逼近了450点。 这比上次多拉的评估高出不少。 表示何山的身体又恶化了。 刚刚自己帮何山直接阻断他腹腔附近神经的痛感，何山现在除了腹胀c腹痛的感觉外，疼痛感应该减轻到几乎完全没有了。 但同样的，他的下半身也几乎失去了所有感觉，但不影响走路c蹲坐卧等等的动作。 缺点就是有时候有可能会漏尿，但这问题跟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比较起来，可以忽略不计。 但光是止痛，始终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而且没有疼痛感，人对自己身体的警戒心就会降低，就像何山身体这么弱，还冒着大雨跟老徐奶奶他们去摘花生，这就是因为他上次把何山身体的大部分神经给阻断了，削弱了痛感，何山感觉不到痛，就以为自己身体已经好多了。 这种错觉可能会害死他。 肿瘤吸收了人体大部分的养份，所以癌症病人通常会变得很虚弱。而即使是穿着雨衣，淋了一整天的雨，强壮健康的男性都很难受得了，何况是癌症的病人 但癌末病人的痛苦，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虽然认识何山的时间很短暂，但何山的憨厚老实给了叶然很大的好感，叶然也不忍心看着何山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是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中走过的。 所以即使是饮鸠止渴，那也比在痛苦中死去好。 “叶叶医生” 灵魂正在神游天外的叶然思绪回到现实。 他睁眼望去，何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对面，双手扯住了叶然手上床单的另外两个角，平凡朴质的脸上露出憨笑。 叶然一笑，跟何山将床单一起快速地拉平c抖水，然后晾在晒衣绳上。 两个人一起晒床单是挺快的，不一会，后院的晒衣绳上就挂满了长长短短的白色床单，夜风吹过，白色的枕套被单一起飞扬着，在大晚上的看起来居然也有种飘逸的美感。 两人晒完了床单，叶然拉着何山坐在后院的塑料凳上坐下，又从留观室拿出冯姨送的食盒，一打开来，皮蛋瘦肉粥的香气扑面而来。 叶然跟何山两人一人拿了一个塑料小碗，每人倒了碗粥，放了几根已经冷掉的青菜，两人对着满院子的床单，小口小口的吃着。 “感觉身体有好一些吗” “是，感觉身体没有这么重了，干活都有力气多了。”何山笑道。 “你现在感觉不太到疼痛，但并不代表你已经好了，干太累的活你身体一样会受不了。”叶然皱眉道。 “我知道，不过每天躺在床上等死我受不了，不如出去找点事儿做。” “明天不要再去跟老徐奶奶家收花生了，要干活也找不用淋雨的活做，万一感冒转成肺炎，神仙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 何山抓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两人静默了一会。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反正你帮我把床单都洗好了。” “好的，叶医生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何山站起身，准备离去。 “何山，对不起。”叶然突然说道。 何山转过身来看着叶然，不知道为什么叶然突然跟他道歉。 “没能救你，我很抱歉。” 静默了许久，叶然才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当初，他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的生命，放弃自己成为富翁的机会。 而现在，即使叶然想救他，也已经有心而无力了。 450点的账单，他支付不起。 何山习惯性地抓抓后脑勺，笑了。 他转过身c弯下腰，郑重的向叶然深深的鞠了一躬。 来自何山的衷心感谢9 “叶医生，谢谢你这阵子帮了我这么多，我不太会说话。” “当全世界都放弃了我的时候，只有你没有放弃我。” “谢谢我觉得这样就够了，真的。” 听着何山诚恳的声音，叶然突然感觉一阵鼻酸。 上天永远是不公平的。 尤其是对好人。 “叶医师，那我就先回去了。” 何山抬起头，向叶然笑着说道。 “记得明天下雨就别去干活了，万一肺炎就麻烦了。”叶然说道。 “老徐奶奶家很不容易，而且老徐奶奶在我来村里后，就一直很照顾我。” “我还有点力气，还能做的时候，就尽量帮衬帮衬她们，等我不在了，就帮不上忙了。”何山笑道。 沉默了会，叶然轻声说道。 “那看你自己吧，自己的人生自己作决定。” 何山点了下头。 后院中，晾衣绳上的白床单随着夜风轻轻地摆动着。 夜色渐沉。 县里的工程队非常有效率，还没到中午，叶金桂就收到了通知，说叶家村的山路已经被抢通了。 救护车终于可以上山来了。 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总算能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了。 陈世贤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他就一直很沉默，只是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中他女儿的照片发呆。 当叶然帮忙救护车的医生把担架抬上去的时候，陈世贤终于开口了。 “跟你谈两分钟” 叶然点点头。 叶金桂到救护车前面去跟救护车医生结账去了。 “谢谢你救了我。”沉默了很久，陈世贤低声道。 “我没救你啊，你不是还伤着吗”叶然指指陈世贤头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 陈世贤沉默了一会，道:”你姥爷的事情，我觉得很抱歉” “抱歉有用就不用警察了。” 叶然不耐烦的说道:”还有事吗没事快下山，不然等等路又塌了。” 陈世贤苦笑道。 “你不用对我这么有敌意，公司那些事情我也很无奈，我只是个打工的” “其实陈先生您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真的不是我救的您，您要感谢，我去找我老板来。” 叶然平静地说道。 陈世贤见状，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他说了句谢谢，就让随行的医师把救护车车门关上。 胖子从卫生室中走出来，跟叶然站在门口，看着救护车离去。 “看起来人家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干嘛说话这么硬梆梆的” 胖子不解地问他。 “他看起来有很感谢我吗” 叶然斜眯了胖子一眼，问道。 “没有吗”胖子疑惑道。 叶然斜眼往上看去。 三维屏幕上的数字根本毫无变化。 叶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救护车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的前行。 由于陈世贤的状态很稳定，人也很清醒，救护车上的医生护士很轻松的聊着天，救护车师傅开得也不快，众人惬意得就像是来户外郊游似的。 叮铃铃 手机响起了铃声，陈世贤阴沉着脸接起来。 “是陈世贤陈主任吗” 电话那头是甜美的女声。 “我是。” “我是人事部的蒋丽丽，刚刚言总交代下来，要我帮您办理自愿离职手续，请问您今天方便过来人事部签字吗” “离职什么我要离职谁要离职了”陈世贤怒道。 原本正在聊天的120医生跟护士默默地停止了闲聊，各自低头玩起手机来。 不是自己的事情，最好假装听不见。 “言总交代的，但他没有说原因唷，请问您今天方便过来人事部签字吗” “我为公司受的伤凭什么要我离职” “抱歉，这个我不清楚，请问您今天方便过来人事部签字吗” “我要见言总”陈世贤气到声调都尖了。 “这个言总倒是有交代，我可以转述给您。” 蒋丽丽的声音依旧甜美平静，彷佛她不是在开除一个元老级员工，她只是在告诉你，今天天气不错而已。 “妳说” “以下是言总的原话。” “失败者，爬都不配爬进禾丰的门。” 更多请收藏【 bz】！ 第二十五章 要洗一起洗 幸好这场大雨到傍晚就停了。 降雨量很大，叶家村里到处都是积水的小水坑，但万幸的是农作物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叶金桂说，县里给了他通知，如果不再下雨的话，明天道路应该就能抢通，也就是说明天就能把患者送下山去接受治疗了，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确定患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胖子的习惯还是喜欢把重症患者丢出去给县里的医院接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村警又来了一次，陈世贤虽然已经脱离险境，但他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多的记忆，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村警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原本今天应该是冯姨值夜班，但胖子跟叶然看到叶金桂那双贼眼整天滴溜溜的就在冯姨身上打转，担心冯姨一个人值班会出问题，于是叶然自告奋勇跟冯姨换班，以免那个猥琐的家伙趁冯姨值夜班的时候缠着冯姨。 胖子跟冯姨并没有因为叶然表现出神奇的能力就对他有什么不同，冯姨一样温柔，胖子一样告诉他值夜班没有加班费，而且一样禁止他晚上值班的时候开空调。 陈世贤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叶然扫描过他的身体状况几次，除了后脑颅骨的伤势依旧外，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陈世贤会一直醒不过来。 不过他没有在意。 虽然那天一时脑充血救了这个中年男人，但那也只是不想让陈世贤的女儿这么小就没有了爸爸，这男人跟叶家村村民对立的立场还是没有改变的。 叶然也不介意让他多吃点苦头。 用卫生室的浴室洗了个澡，叶然浑身清爽的躺在留观室的病床上看小说。 翻着各种系统文，叶然苦恼着。 自己如果想要靠多拉的能力赚感谢值，又不想被送去解剖，那么怎么合理的解释自己的能力，就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有些病现在的医学治不好，但难不倒多拉。 有些病治起来很麻烦，但也难不倒多拉。 但是要解释这些病是怎么治好的，却难得倒他。 多拉能力的天花板到底在哪，现在叶然还不知道，但是多拉连肝癌末期都有办法治疗，那么多拉的能力可以说是让人充满幻想的。 如果能成功的治疗心血管疾病跟癌症，那么会有多少富豪挥舞着支票簿来找你 毕竟这么有钱，谁不希望活久一点 但行医资格证是一个大问题，自己没有合法的牌照，作任何医疗行为都是不合法的，即使他的治疗效果再好，救活的人再多，只要有人举报，他分分钟就被送进去，完全没得商量 叶然烦躁的抓抓脑袋。 莫非要去重新考大学然后念五年医学院后再去考资格证 妈的，成为有钱人的路怎么这么漫长啊 咚咚 这时，叶然突然听到卫生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叶然以为是冯姨送饭来，他主动跟冯姨换班后，冯姨不好意思，就说晚上回家煮好饭后，送一些来给叶然当晚餐。 叶然跳下床跑去开门。 咚咚咚 “来了” 叶然打开门，却看见一个极瘦，肚子却很大，全身皮肤呈现蜡黄色的男子，一脸局促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裹。 “何山你怎么来了” 门口那个脸色蜡黄的男子正是何山，浑身泥水的他没有踏进卫生室，而是站在门外，把手中的包裹递给叶然。 叶然没有接。 ”什么东西” 何山有些紧张，讲话也有点结巴。 ”叶叶医生，今天老徐家喊我去帮忙收花生给了我一些我想给您尝尝而且而且上次也没有付诊疗费喔对了” 他急急的伸手进口袋，掏了一会，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绿色钞票，递给叶然。 叶然没有伸手接过，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消瘦的男人。 “这是我今天的工钱我知道这很少您先收下徐奶奶说明天还用我我领了工资再还给您” 何山胀红了脸，努力地想要把两张绿色的钞票抚平。 他很努力地想要表达他的感谢，他知道，如果不是叶然，上次他就已经死在这了。 但是他嘴笨，他不会说。 他只是局促的重复着把那两张钞票抚平的动作，好像他能把这两张钞票弄平，这两张钞票的面额就会从50变成100一样。 叶然看着那两张皱巴巴的钞票。 他能想象到在滂沱的雨势中，何山硬挺着满是腹水的肚子跟虚弱的身体，跟着老徐奶奶他们采收着花生，然后不顾身体的疲惫，眼巴巴的给他送来他一天的工资 是不是很久没看到现金了啊怎么感觉这两张钞票这么刺眼呢 刺得眼睛都有点酸了。 叶然伸手把那个装着花生的包裹接到手里，对何山咧嘴一笑。 “这个我收下了，钱你放在身上。” “叶医生我这您别嫌少您我” 何山结结巴巴的，他以为叶然嫌少，急得汗都下来了。 “不是嫌少，我不是医生，所以我也没有资格收你诊疗费。”叶然笑道。 “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我帮你扎几针，你送我花生吃，这样挺好的。” 何山还待说什么，叶然已经搭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的肩，半强迫的把他拉进卫生室中。 “来，这花生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我们一起吃，然后我再帮你扎几针你觉得如何” 何山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在叶家村里生活，他的身体是健康的，他努力了很久，终于有了自己的田地，有了自己的农舍，然后村里的老徐奶奶给他说了门亲事，对象是马玉娇的无双猛将女儿叶小甜 然后他就吓醒了。 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明亮的白色日光灯跟没有渗水污渍的干净天花板，而不是他那间只有一盏10瓦小灯泡的小农舍中，那堵充满了猪粪味道的泥墙。 好一会，何山才回过神来，记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想从床上坐起身，身子才稍微一动，就感觉手脚使不上劲，而且肚子里的腹水就”匡当匡当”的随着自己的摇晃作响，压得腹部一阵胀痛。 这些日子以来，何山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痛苦每天都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就像他的影子。 站着，疼，坐着，疼，这些日子已经到了呼吸大点力都疼的地步，而疼着疼着，似乎也把自己疼习惯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山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楚减轻了很多，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醒啦” 何山转头望去，叶然手里提着一个挺大的保温盒，嘴里还咬着一个馒头，从留观室外面走了进来。 “叶医生”何山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身。 何山这才记起来，叶医生刚刚说要帮他扎两针，缓解一下他的疼痛，他依言躺在床上，叶医生的针才扎下，自己好像就睡着了 虽然肚子里的腹水还是”匡当c匡当”的乱响，但手脚酸软的感觉已经没有了。而且何山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轻了很多，手脚也隐隐地有了点力道。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何山转头看到原本洁白的床单，居然被自己睡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形，身上的泥泞跟雨水弄得整张床又湿又脏，他感到更加的不好意思，他局促的道。 “这个床单我等等拿回家去洗不，我等等在这边就洗” 叶然原本没发现，他顺着何山的目光看了床单一眼，映入眼帘的黑色人形倒是让他吓了一跳:”沃草你是多久没洗澡了” 何山尴尬得更是讲不出话来。 “欸，开个玩笑，床单洗一洗就好了，正好我们卫生室的床单要洗了，你就一起都洗了吧。” 何山愣愣的点点头。 第二十七章 下山 送走了陈世贤，卫生室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往常，那些常驻输液室的大爷大妈依然占据了输液室绝大部分的位子，各种家长里短c声音宏亮。 叶然总感觉这群大爷大妈身体应该比自己还好，如果生在东汉末年，长板坡杀个七进七出问题应该不成问题。 好不容易熬到卫生室下了班，叶达康依旧派了叶建国在卫生室门口等着接他回家吃晚饭。 骑上二舅舅的小电驴，两人一路谈笑回到家中，却看到院子里坐了好几个叶然的熟人，有汪伯c有老徐奶奶c有叶龙的爸爸叶满仓，还有几个叶然不记得名字但有印象的叔叔伯伯。 叶达康坐在中间的椅子上，脸色有些凝重，正听着老徐奶奶不知道说什么。 叶然依次跟各位长辈打着招呼，叶达康看到叶然跟叶建国回来了，只是点点头，示意让叶然跟叶建国找个凳子坐下。 院子里谈的还是禾丰收购农产品的事情。 昨天那场大雨，虽然没有对农作物造成什么很大的损失，但也对叶家村的村民们敲响了警钟。 跟禾丰的谈判一直没有进展，再这样拖下去，农作物都要烂在农地里了。 叶然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耳边的争执声跟他没有太多的关系，他现在满脑子就是想着什么时候才可以开饭。 卫生室的中午饭基本都是冯姨带过来的，冯姨做菜虽然好吃，但就是量太少了，现在好饿。 不知道大舅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想到大舅妈做的红烧小排，叶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然小然” 旁边的叶建国推了推他，叶然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这时，叶然才发现院子中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的目光，居然全部都集中在他身上，让走神的他不禁有些尴尬。 叶达康略有些不高兴，啪搭啪搭的抽着烟卷，没有说话。 叶建国连忙小声地再把刚刚众人正在讨论的事情跟他说一次。 陈世贤被送下山后没多久，叶金桂接到了禾丰商社的总经理言尚云的电话。 电话中，言尚云想要叶金桂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或是让叶金桂带几个叶家村的代表下山谈判，由他亲自解决这件事情。 叶金桂下午在村委会招开了村民会议，他的意思是由他亲自代表叶家村下山去谈判，要大家把可以采收的作物都先采收了，由他去谈一个好的价钱，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但这个提议，遭到了叶达康为首的村民强烈的共同反对。 他们反对的倒不是跟禾丰商社谈判这件事情，昨天的一场大雨，让村民们也意识到了再跟禾丰僵持的话，他们的庄稼极有可能会全部烂在田里。 但他们不愿意让叶金桂去谈，现在谁都知道叶金桂跟禾丰是同穿一条裤子的，让他去谈，这还不是任凭禾丰宰割而已吗 “你二姥爷是这么个意思，我们想说，让你跟阿龙c小六他们走一趟，你们年轻人主意多，也会说话，会比我们这些老人弄得要好。”老徐奶奶笑咪咪地说道。 叶然一愣。 ”奶奶，农作物的事情我不懂，怎么会找我去办呢让小六他们去吧。” “你是现在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啊，你念的书多，懂得多，你们去弄，我们也安心。” 老徐奶奶笑道。 叶然苦笑，现在都几零年代了，怎么大学生还这么值钱 不过他真心不想去触碰这件事情。 叶然从大二开始，就在京都开始创业，京都藏龙卧虎，多少天纵之才，多少资本大鳄，天子脚下的一亩三分地，可以说是全国水最深的地方。 叶然从大学创业开始，到今年初的时候被资本跟合伙人联手并吞公司为止，叶然缴过很多学费，也学会了很多。 就他看来，在这几个月里，在叶家村愿意花时间去跟禾丰一毛两毛的来回折腾谈判的时候，这件事的结局就已经定了。 时间是站在禾丰这边的，庄稼会坏，但是现金不会。禾丰开的价格这么低，叶家村如果当初愿意用比市场价低一些，但比禾丰的收购价高一些的价格去市场上找买家，只要让出足够的利润，在利益驱使之下的情况下，肯定会有背景够深厚，而且不怕得罪禾丰的商家跳出来接手。 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使没有找到买家，叶家村透过媒体或是投诉把事情闹大，叶家村可能了不起就损失了庄稼，但在目前政策的主旋律背景之下，身为商业巨头又剥削农民的禾丰，是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在的时间太过于紧迫，禾丰已经用 一个“拖”字诀，成功的堵上了叶家村所有反击的可能性。 但看众人殷切的眼神，还有疼爱他的姥爷叶达康隐隐期盼的目光，大有他不同意就不开饭的架式 “好吧，我去。”叶然无奈的说道。 听到叶然同意，众人都笑了，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欢快了起来，好像叶然答应去了，这件事情就解决了一样，也不知道这信心从哪来的。 叶然揉了揉隐隐发胀的眉心。 这件事情真的很伤脑筋啊。 隔天一早，跟胖子请了假，叶小六开车，叶龙c叶然搭叶小六的车，前往禾丰商社总部的所在地，合州省省会长门市。 叶小六的儿子也在车上，原本小六要把他放在卫生室给冯姨照顾，但小九死活不愿意，只要小六一有要走的样子，小九就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来二去，叶小六实在是没有办法，征求了叶然跟叶龙的意见之后，决定也把他带上。 小九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左手紧紧地抓着小六握着排档的手，一刻也不愿松开。 叶然上次就有注意到小九的右手，小九的右手一直都紧握成拳，无名指跟食指不自然的扭曲着。 应该是小儿麻痹的后遗症。 小九似乎感受到了叶然的目光，他抬头看了叶然一眼，飞快地把右手藏进后背，不想让叶然看到。 叶然对小九温和的笑了笑。 叶小六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这幕，歉然的对叶然笑道:”叶然，抱歉啊，小九他比较怕生，多见几面就好了。” 叶然笑道:”有啥好抱歉的，我这叔叔本来就是突然蹦出来的，等等到了长门我给小九买些好吃的，自然就混熟了。” 说着，他向小九挤了挤眼睛，笑道:”是不是” 小九没有理会叶然，他的眼睛直直看着车头前的挡风玻璃，抓着小六的手抓得更紧了。 叶小六叹了口气，摸摸小九的头顶。 当年叶小六结婚的时候还很年轻，结婚没有多久，小九就出世了。 那时叶小六刚开始帮村里跑车，经济很拮据，为了赚奶粉钱，小六每天早出晚归，最远最累的单子他都愿意接，而且他那时候为了多赚点钱，都会选择比较长途的单子来跑，经常一跑就是两c三天。 小九的妈妈嫁给小六时，年纪还小，也才17c8岁，正是玩心比较重的时候，那时小六经常跑车出门不在家，他前妻也会去隔壁村里摸两圈麻将，孩子就丢给小六奶奶照顾。 在小九三岁的时候，有次小九发了高烧，小六出去跑长途车不在家，小九的妈妈去隔壁村摸了两天麻将，还没回家。小六奶奶怕花钱，于是就用农村的土方法，用西瓜皮跟蛋清给小九退烧。 想不到小九那次的发烧很严重，孩子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吓得小六的奶奶也慌了手脚，急忙打电话联络叶小六。 小六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看到儿子已经烧得语无伦次c意识模糊，急急忙忙的带到村卫生室中找许攸诊治。 许攸又是退烧针又是抗生素的，好不容易把孩子的烧治退了，但后面带去县城检查，才知道孩子是得了小儿麻痹病毒，治疗得太晚，病毒已经影响了神经，造成右手的神经跟肌肉萎缩。 小六跟从隔壁村赶回来的前妻大吵一架，两人甚至大打出手，没几个月，小九的妈妈就直接跟叶小六提出离婚，直接搬回老家去了。 小九逐渐的长大了，右手的萎缩越发的严重，孩子是最敏感的，他经常感觉到周围人的异样眼光，他开始畏缩c开始自卑，他不敢跟同年龄的孩子们一起玩，因为那些小朋友会用看怪物的眼光看他 叶然是第一次听总是开朗乐观的叶小六说这些。 他看着叶小六温柔注视着小九的眼神，不禁有些感慨。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现在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勇敢温柔的父亲，负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了。 而这时候，作为孩子父亲的兄弟，一定要帮他开导一下孩子，尽点心力，为他加油打气。要让他知道，他的人生还很长，眼前还不是绝望 有谁能比你的女儿还绝望呢 他从后座往前靠了些，伸出手怜爱的摸了摸小九圆圆的脑袋，声音里满是疼惜。 “你知道你的女儿会叫作叶绝招吗” 叶小九： 叶小六： 叶龙： 第二十八章 谈判 长门市离安阳距离并不算远，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长门虽然是合州省的省会，但论城市规模c人口，都算不上国内的一线城市，更比不上京都c魔都等世界型超大一流城市。 但当然比起安阳c齐东这些小县城，长门是繁华太多了。 叶然等人到长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饥肠辘辘的几人先找了个小店补偿一下空荡荡的肠胃，吃完这顿迟来的午餐，叶龙已经跟禾丰商社的人联系好了。 ”禾丰那边让我们直接过去，他说他们的总经理在等我们。” 叶然c叶小六自然没有意见，早点过去把事情谈妥，也早些能回家，何况村里人都在等他们消息呢。 到了禾丰商社的大厦前，由于小九不方便上楼，也不能没有人照顾，三人决定由叶龙c叶然代表上去就好，叶小六在车上照顾小九。 两人循着指示来到了58楼，电梯门打开，电梯口站着一位白领丽人，长相甜美，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您好，是叶先生吗言总等您很久了，这边请。” 这栋大楼本来就是禾丰的产业，60层中，禾丰就占了最上面的20层，底下的楼层才出租给其他的企业办公。 两人被领到一间大会议室中，奉上茶水后，女职员就出去了。过了不久，一个长相阴柔俊美的年轻人，领着两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直接推门而入。 两边分开坐好，没有寒暄，那个俊美的年轻人就直接开口道:”我只有10分钟的时间跟你们谈，多余的寒暄就不必了。” “委任书有带来吗” 叶龙点点头，拿出一张纸，纸的最上头写着「叶家村全体村民委任书」，纸上写了几行字，上面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签名c盖满了手印。 右边的中年男子拿起这张纸，递到言尚云面前，纸上的内容大意就是，叶家村的村民全体委任叶龙作为村民的全权代表，负责处理农产品销售。 言尚云点点头，交给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将委任书收回活页夹，并没有交还给叶龙。 “你看完委任书要还我啊。”叶龙急道。 “反正等等都要给我们，不用多此一举。” 那收起委任书的中年男子有些局傲的说道。 叶然点点头，从叶龙的包里又掏出了十多张被手印盖得花花绿绿的纸张。 “还好我们多准备了几张，那张就送你吧。” 那中年男子局傲的神情僵在脸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不知道有多尴尬。 叶然无辜的对着他耸了耸肩，那动作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好了，说正题吧。” 言尚云皱着眉头道。 说完，他示意那两个中年人将手中准备好的文件放在叶然跟叶龙面前。 “山芋c玉米c辣椒c油茶，每种你们有种植的杂粮跟水果，这上面都有单价，你们把数量填上，签个字，后天我们让车过去拉，你们回去后抓紧采收。” 那俊美的年轻人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冷漠得像是俯瞰人间的帝王一般。 叶然微笑了下。 这个逼装得满分，但不适合用在这个场合里。 如果他是禾丰的老板，现在应该要装亲切，亲切的寒暄c亲切的洽谈，然后很亲切的告诉对面这些农民，你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再不卖给我，你们今年只能吃你们自己种的花生跟西瓜过日子了。 然后旁边那两个脸黑得像门神一样的人再臭着脸威胁一番，一颗甜枣一记大棒，这案子基本上就十拿九稳了。 两人接过档案夹，上面的表格很详尽，每种农产品的单价c名字，采购的条件都写得很清楚。 就是价格低得令人发指。 例如西瓜，这上面已经开到了一毛八一斤，其他的花生c山芋c芝麻全部的价格列出来，比陈世贤上叶家村收购时开的价格还低。 这价格是准备让叶家村的村民割肉割到连头都割掉了 即使沉稳如叶龙，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叶然抬头看向对面这个年轻人。 叶然感觉有点奇怪。 依照正常的农产品收购流程，大盘商本来就是最赚钱的角色，不要看他们进出的单价似乎不高，但第一个是量大，第二个是大盘商不用承担农产品过期c腐烂c毁损的高风险，他们买进来后就直接分派到各省渠道，再由各地菜贩c生鲜超市等做最后的贩卖。 按照原本正常模式就可以赚钱的 公司，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去做这些事情这很明显地不符合效益。 看着叶龙跟叶然皱着眉头翻动文件，却不动手拿笔签字，言尚云没有催促，只是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戴的百达翡丽腕表，然后淡淡的说道:”你们还有4分钟。” “你们这个价格，我们是不可能接受的。” 叶龙迟疑了很久，有些困难的开口说道。 言尚云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看表。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不耐烦的情绪。 这逼格拉满，叶然几乎要为这长得很帅的小言总站起来鼓掌了。 可惜在他看来，这个年轻的富二代的城府还是有些稚嫩。 他在以前公司上班的时候，跟很多资金方大鳄还有风投接触过，那些才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 京都有太多这种装逼流的某某总c某某董，出场的时候总是一副我气场辗压全场，你们都是渣渣的模样。 但他知道，这张文件肯定不是禾丰的底线，如果是，这位说自己很忙的小言总叫他们来干嘛浪费他们的油钱以达到削弱敌人的目的吗 既然还有谈判空间，那两个中年男人手里一定还握着第二张文件，那上面每一种蔬菜水果价格都会有一定的上涨，那张文件才是禾丰真正要跟他们谈判的东西，是禾丰真正开出来的条件。 当然，价格肯定也不会很高，不然这位小言总特意演这十分钟的戏，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我觉得” 叶龙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 言尚云已经站起身，潇洒地说了一句:”时间到了，抱歉。” 会议室门外的女白领把会议室的门打开，言尚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见言尚云头直接转头就走，叶龙一脸懵逼。 这不是说要谈判这也没谈也没判的，就直接走了 叶然在旁边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言尚云坐回自己的座位，抓紧批阅起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 刚刚跟两个叶家村的农夫说自己没有时间，一方面想要给他们施加压力，另一方面也是事实。 禾丰新成立的生技医疗公司就像只贪婪地的饕餮一样，无底洞般地吞食着巨量的金钱。他必须要不断的从禾丰商社原来的各种业务敲骨吸髓，压榨出每一分钱，才能供得起这只巨兽的消耗。 燕雀怎知鸿鹄之志，他真的在意的会是那几斤花生几颗西瓜吗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应该是自己的人来会报收购成功的消息。 “请进。” 言尚云毫无波动的继续看着手中的精算表。 庄稼能摆多久不卖 作为合州现在最大的农产品收购商，几乎垄断了整个合州的农产品市场，那几个泥腿子会屈服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他心中无悲无喜，因为没有必要。 时间，才是他现在最大的敌人。 进来的果然是刚刚那两个跟他一起在会议室中的中年男子。 言尚云头也没抬。 “合同比对过数量了吗好了给我签，然后拿给小谢，让她安排下去。” 没听到响应，言尚云终于抬起来头:”怎么了吗” 其中一个中年人吶吶的说道:”言言总，那两个人没签，他们直接就走了。” “直接就走了” 言尚云皱了皱眉:”他们有说什么吗” 那中年男人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走了。” 言尚云点点头，身子往后靠上了椅背，没有说话。 他没有说话，那两个中年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沉默了不知多久，言尚云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 两个中年男人如获大赦，一起朝言尚云鞠躬行礼，像逃难一样转身出了办公室。 言尚云靠在办公桌上，双手十指交叉顶住自己的鼻尖，沉默了很久。 “低贱的泥腿子”他低声嗤笑道。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高峰时间。 无数的车子涌进了原本宽敞的马路，一辆辆的车挤在了一块，就像凝固了一样，敌不动，我不动。 叶然他们的车，也被挤在这密密麻麻的车阵里，动弹不得。 叶龙怔怔的盯着车窗外拥挤的车辆出神。 他到现在还无法相信，怎么这次来就谈成这德性呢 虽然那价格实在是签不下去，但如果能再努力一下，说不定可以多帮父老乡亲们争取一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时怎么就跟被鬼迷眼了一样，叶然一拉他，他直接跟叶然走了呢 “怎么了龙哥，还在想” 坐在一旁的叶然看叶龙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 叶龙点点头:”是啊，想着回去怎么交代，我现在电话都不敢打。” “没这么紧张，还有谈判的空间。”叶然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人家今天都走得这么干脆。”叶龙叹了口气:”我们来的路上就已经花了五c六个小时，结果去人家公司谈不到十分钟就崩了，这样回去怎么交代。” “这没什么不好交代的啊，我不是让你拍了他们给的价钱，这价格拿回去就可以交代了，签不下来嘛。” 叶龙摇头不语。 其实他知道来谈判什么的，只是为了想帮村民们争取到更好的条件，但如果真的争取不到更好的条件，那么该卖还是得卖的，不管是他家c达康爷爷c汪伯家都是这样。 没有现钱，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汪伯不可能吃西瓜过活，他家也不可能只吃自己家种的山芋过到明年春天。 小孩要读书c老人要看病c车子得加油现在已经不是以物易物的时代了，这些食衣住行，又有哪一项可以离得开钱呢 前头绿灯了，叶小六驾着车子缓缓地跟着前面的车流挪动着。 吱 叶小六毫无预警地突然急踩剎车，五菱神车的轮胎被煞车皮死死的咬住，在地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上的人全部随着煞车的反作用力倒向前去。 “怎么回事” 叶龙被司机的座椅后背撞到了胸口，感觉有些气闷。 小六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前面传来了尖锐的汽车加速声跟好几声重物的撞击声响。 砰砰砰 “到底搞什么鬼” 看到叶小六目瞪口呆的表情，叶然从后面探过身来到驾驶座旁向外看去，一看，他不由得张大了嘴 第二十九章 挽救 在对向车道，一台黑色的宝马轿车斜斜的插在穿越道口，车头撞在一辆闪着双闪灯的小货车上，宝马撞毁的车头还在冒着白烟，似乎在昭示着刚刚它经过了一场多惨烈的撞击。 对向车道马路中央的位置，几个伤者分散倒在地上，有些人还试图爬起来，断断续续地喊着救命一些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身体呈现奇异的扭曲姿势，身体底下迅速漾出一大片暗红色的痕迹。 嘈杂的大马路上，无数的人从旁边大楼的窗户c从车窗c从路边探头看向这一小块寂静的地狱，鲜血的味道顺着夏日燥热的晚风吹过来，画面残酷得就像是灾难电影一般的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很讽刺的是，这场车祸的始作俑者却完好无缺的从驾驶室中走了出来，他晃了晃头，看来没有外伤，只是走路颠颠倒倒歪歪斜斜的，看起来就像是喝醉酒了一样。 “刚刚刚刚那台车是故意撞人的这些人过马路他突然加速” 看来是刚刚的画面过于惊悚，平常一向神经大条的叶小六也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一段话重复了好几遍，叶然跟叶龙才勉强明白他的意思。 刚刚这台宝马车原本好好地停在路口等绿灯，过往的行人也正常的穿越马路，一切就像平常的日子一样。结果这台宝马的驾驶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原地狂踩油门，宝马的引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轮胎疯狂的摩擦着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瞬间，整台车像发了狂的犀牛般轰然往前撞去。 砰 几名闪躲不及的行人，就像被沉重的保龄球砸倒的球瓶一样，被宝马车如同炮弹一般的撞击撞得打着旋飞向天空，再重重的跌落地面。 没有哀号，没有痛苦的呻吟，好几个伤者在落地前可能就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后边侥幸逃过一劫的行人瘫软的坐在地上，那几个被撞飞的路人重重的摔到他们身旁的地面，溅出满地艳红。 撞到人后，宝马车没有减速，而是加速想要逃离现场，但宝马车的轮胎似乎卡到了不知道是衣服还是鞋，驾驶猛催油门，整台车失控向右偏，直接撞上一台停在路边闪着双闪灯的货车。 “疯了吧”叶龙喃喃的道。 小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张小脸好奇的不住探头，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小六连忙摀住了他的眼睛。 这时，人群突然又是一阵尖叫。 原来刚刚那个从驾驶室出来的宝马车驾驶，不知道从哪抽了把长柄的尖刀出来，对着几个想要阻拦他逃跑的男子疯狂的挥舞着，一个想要拦住他的外卖小哥，被他直接拿刀在身上画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痛得倒在地上。 原本站在路口指挥交通的两名交警拿着警棍向那驾驶跑了过去，其中一个年长的交警正在拿着无线电呼叫支持，另一个年轻的站在人群前面挡着那个男子，以免这个丧心病狂的凶徒再次伤害到无辜的路人。 “马的” 看到这样，叶小六再也坐不住了，拉开了车门，直接朝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冲了过去 他被激怒了 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他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叶龙c叶然对看了一眼，满脸无奈，也跟着冲了出去，下车前，叶龙还不忘嘱咐小九乖乖待在车上不要出去，以免发生什么危险。 马路上，那名男子拿着尖刀，嘴里发出了无意义的怪嚎声，不断的对着人群挥舞着，人群被男子手上挥舞着的利器吓得不断尖叫。 但这时也有越来越多义愤填膺的路人加入了围堵他的行列，几个穿着体育服的男生，看起来应该是体院的大学生，手中拿着应该是附近店家借来的扫把c拖把等长兵器，从那男子的后方围了上去，跟两名交警一起堵住了那男子的去路。 “杀了人你还想跑” “不要放走杀人凶手” “拦住他” 旁边围观的人群此起彼落愤怒的叫着，但那男人桀桀的笑着，他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眼眶泛红，眼神中隐隐泛着毁灭性的疯狂。 叶小六跑过去围堵那个疯子去了。 叶龙担心叶小六有危险，直接跟了上去。 叶然没有过去，打架不是他的强项，他相信在场的执法人员跟叶小六叶龙他们肯定能抓住那疯子。 现在更需要他的是躺在地上的这些伤员。 叶然看到了地上躺满了无辜的受害者，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一阵电流从头顶流到脚底，浑身发麻。 这一刻，他忘记了成为富豪的梦想，他忘记了他不是济世救人的医生，他也没有救死扶伤的崇 高信念，那些离他太遥远了。 他只想尽他所能，多挽回一条无辜的生命。 叶然初略的扫了一下，可能被刮蹭到轻伤的不计，路口上躺了有七名伤者。 很多驾驶c路人都在看着这边的状况，打电话的有，凑热闹录像的也有，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探查这些伤者的状况。 躺在离马路口不远处躺着三名伤者，这三个应该事发时是离宝马车最近的三名被害者。 叶然扫了一眼这三人，三维屏幕上呈现一片惨白。 已无生命反应。 已无生命反应。 已无生命反应。 叶然咬咬牙，转头奔向另一边的几个伤者。 一个躺在斑马线上的女孩多拉探测到还有生命迹象，但整个界面上都闪烁着怵目惊心的红色，红得像是几乎要滴出血来。 叶然初略的扫了一眼这个女孩，这女孩看起来也就23c4岁的样子，左腿呈现不规则的扭曲，腿骨已经断了，白色的骨头刺破了裤子，露在外面。 这时，也有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从车阵中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男子跑到叶然身边直接蹲了下来，转头问道。 “状况怎么样” 叶然摇摇头。 这中年男子蹲下身，小心而熟练的检查那个这女孩的心跳跟脉搏。 他皱了皱眉头，这女孩的脉搏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而且这女孩明明已经昏迷了，身体却无意识地不断微微抽搐着，口中也不断地涌出暗红色的鲜血，中间夹杂着一小块一小块红褐色的血块。 这是内脏受损内出血的情况。 叶然看着接口上的诊断，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 脾脏破裂 肝脏左叶破裂 左肺叶碎裂 左肾碎裂 肺动脉破损 几十条诊断，叶然看不懂的占大部分，几条叶然看得懂的诊断，却每条都是致命的。 女孩的左面还躺着一个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大男孩，高中男生的头上破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大洞，空洞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天空，鲜血从他身体蔓延的流出，蜿蜒的流到了马路上，浸染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 叶然看向那男孩，三维屏幕虽然呈现红色，但跟那女孩比起来，这红色淡多了。 头骨粉碎型骨裂 颅内蛛网膜出血 肝脏破裂 左大腿骨折 肋间动脉破裂 叶然松了一口气，虽然这男孩脑部重伤，但看起来短期间不会有性命危险，应该可以撑到救护车赶来。 至于会不会有后遗症，叶然现在真没办法想这么多。 叶然又扫向其他两人。 这两人也是轻重不同的骨折，内脏轻微受损，虽然伤重，也不至于会马上有生命危险。 就是自己眼下这女孩的情况最危急，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生还的机率也越来越低。 “给我账单吧，看看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尽力的。”叶然在心里对多拉说道。 有点难，她的腹腔内乱成一团，脏器移位，多处血管破裂，如果我们不出手，我估计她生还的机率不大。 但如果我们出手估计我们生还的机率也不大。 多拉说着，三维屏幕还是出现了一列一列的治疗评估。 左肺修补缝合c肺动脉止血c肝脏碎裂修补c脾脏复位c左肾再生无数令人眼花撩乱的治疗，让账单最终的数字停在358点。 又来了。 一条生命的代价，根本不是叶然现在所能负担得起的。 叶然颓然的把手插进头发中。 三维屏幕上方那个泛着黄色光芒的阿拉伯数字微微的闪烁着，就像是恶魔嘴角的微笑，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不远处，众人跟那疯子的紧张对峙也升级到了最高点。 一个不知道是哪来的饮料易拉罐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准确的砸中了那疯子的后脑勺。 那男子吃痛，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那易拉罐飞出来的方向。 年纪比较大的交警趁那男子转头的瞬间，勇敢地扑上前去，那男人明显没有什么搏斗的经验，他直觉反应就是往后倒退，结果一时没站稳，左脚绊右脚，身体往后跌了出去。 几名体院的男生见有机可趁，在后面用拖把跟扫把砸向那男子，那男子狼狈的往旁边滚了出去，却好死不死的刚好滚到了一名女白领身旁。 那名女白领正在专心地拿着手机录像看热闹，结果天降横祸，转头一看，男子突然出现在她旁边，凶狠的眼睛泛着血丝，冷冷地瞪着她，吓得她丢下手机，放声尖叫 眼看有无辜的人民群 众可能会受伤，另外那名年轻的交警也急了，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上前去，把那女白领直接一把推了开。 女白领被大力的推得几个翻滚，直接滚进人群中，但那名年轻的交警也因为强大的反作用力，被推得直接跌坐到那凶徒的脚边。 说时迟那时快，那疯子直接挨进交警怀中，接连挥刀，往那年轻交警的腹部连捅了四刀。 原先那名扑上前的交警看到同伴受伤，愤怒得眼睛都红了，大吼了一声，拿着警棍就要上去拼命 一直在凶徒身后等待机会的叶小六趁凶徒的注意力完全都在交警身上时，猫着腰靠近那个疯子，抓准时机直接一扑，一把拦腰抱住了那疯子，两人直接抱摔在一块。 叶小六的块头大，力气也大，那疯子虽然也奋力挣扎，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神经紧绷，早就是强弩之末了，没多久，那男子手中的尖刀就被叶小六一把夺过，直接扔了出去。 叶小六并没有准备放过他，这疯子伤害了太多人命，叶小六骑在那男子身上，用自己的体重压制住他，抡起砂钵大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不一会，那男子的鼻血长流，两边的脸颊高高肿起。 “打得好”旁边围观的民众大声叫好。 年长的交警看那名男子已经被制伏，也松了口气，因高度紧张耸着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谁知道那男人也是够狠，对别人狠c对自己也狠，他忍着被殴打的疼痛，手悄悄的从怀里出了一把匕首，趁叶小六一个不留神，直接刺进了他的腹部。 “草” 叶小六被这刀捅得眼睛都红了，他瞪大眼睛怒吼一声，扬起拳头，狠狠一拳击打在这疯子的鼻梁上，鼻梁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被叶小六狠狠一拳击在那上头，那疯子痛得大声惨叫，眼泪鼻涕口水全都冒了出来。 叶龙跟交警急忙扑上，交警施展擒拿手法，直接把那名凶徒双手铐在背后，用膝盖直接跪坐在他的腰上，这个疯子才渐渐地放弃了挣扎，喘着粗气倒在地上。 第三十章 一根不够就多插几根 远远的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几台支援的交警摩托车，闪着红色警笛穿过车阵，向这边赶了过来。 “我是市一院的洪泽男医师。” 看到两名交警直接把摩托车停到了他们旁边，矮矮胖胖的那名中年男子简短的自我介绍了一下，随即焦急的问道:”救护车还有多久才到” 交警用无线电沟通了下，回过头对洪泽男说道:”最快的还有13分钟，其他的还在路上，要20分钟左右。” “她内出血这么凶，13分钟人都凉了” 洪泽男烦躁的低吼道。 两名交警无奈的对看了一眼，他们也很焦急，他们的同事还身受重伤的躺在路边呢，但现在本来就是晚高峰时间，加上刚刚那个疯子的行为让这条主干道几乎陷于瘫痪，计算机控制红绿灯加上警车开道，这已经是他们所能达到最快的速度了。 这时，有一个女孩从不远处跑过来，脑后绑着长长的马尾，穿着白大褂，里面一件黑色贴身的棉布t恤，下身穿着一条水蓝色的直筒牛仔裤，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跟修长的美腿，虽然因为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但那双长而狭的桃花眼明媚动人，挺直的鼻梁c雪白的肌肤，光是这些没有被口罩遮掩住的部分，就看得出来容貌绝对不差。 她提着一个大急救箱跟一大包塑料袋，塑料袋中装着满满的纱布，气喘吁吁。 “我我是街对面中医诊所的我听说这里发生严重的车祸我来看看有没有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太好了”洪泽男一把抢过那个装满纱布的塑料袋。 “现在你们去帮这些受伤的人先止血，去帮还有气的伤者止血”洪泽男对两名交警c那个中医诊所的女孩跟叶然吼道。 他一直以为叶然是哪家医院的实习或规培生。 交警迟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孩，那女孩脸色惨白，皱紧眉头，时不时的呕出暗红色的血块出来。 止血吗 这样吐血怎么止 洪泽男的的目光一黯，摇摇头:”她是内脏受损，我们不能随意搬动她，只能等救护车来赶紧送到医院急救，先救其他人的外伤。” 这样严重的内出血，普通的急救手段已经对她帮助不大了，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送到医院去，早一分钟送进去，女孩生还的机会就大一分。不然她光是这样失血，十几分钟内就会陷入深度昏迷然后休克死亡。 止血吗 叶然原本颓丧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对了，他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啊 他可以只止血啊 治疗交给专业的医生，自己不用大包大揽，只要能保住她性命就好 “多拉，再把账单给我” 这么多内脏都受损暂时止住血可以，但没有办法复原，能量不够。 “暂时止血等救护车来就行了。” 如果只是暂时止血，把血管修补要用的能量压在7点左右喂你知道我们能量不多了吗 “我知道啊，超一点没事的才7点过两天就能补上。” 你真是让人觉得不怎么靠谱啊 “妳真是没有看男人的眼光，我这么诚实可靠的男人，妳居然这么说我。” 我要有看男人的眼光干嘛都跟你说了老娘是分裂繁殖的。 随着多拉释放出来的能量，叶然眼中流转着银白色的光芒。 “有没有带针灸盒”叶然转头问那个中医诊所的女孩。 女孩被问得一愣，随即点点头，从她提来那个大箱子中翻出来一个漂亮的银色盒子，盒盖上面还有蝴蝶的花纹，打开来，里面的针具非常齐全。 “你是在哪家医院实习的” 刚刚把纱布分给两名交警去帮其他几名伤者止血，现在正帮那高中男孩清理头上伤口的血渍的洪泽男看到叶然居然跟女孩拿针灸盒，他忍着气，沉声问道。 如果现在是在他的市一院里，他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了。 拿针灸盒小说看多了吗现在还有幻想着拿针灸急救内出血的人当这是武侠小说呢 叶然抬头看满脸怒气的洪泽男，咧嘴一笑。 “我在齐东县叶家村卫生室。” “什么”洪泽男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村卫生室 “我说，我在齐东县叶家村卫生室” 叶然沉肘c下针，一道普通人看不到的银白毫光，从叶然的指尖环绕到银针上，像一条银龙般缠绕在针尖上，传进了那女孩的皮肤里。 “实习呢” 修复开始 开始进行破损血管修复 完成 运行时间127秒 开始进行血块清除 清除中，需耗时341秒 完成 “你到底在干什么” 洪泽男大怒。 这无关于什么中西医之争，他是医生，他误以为叶然应该也是或即将是一名医生，医生就要有对患者及生命足够多的敬畏跟尊重，而不是像儿戏一般随便拿几支针插在患者身上，会不会有医疗事故先不说，这对生命的态度，洪泽男认为这家伙根本就不配当一名医生。 正当他准备赶过去一脚踢开这没有医德的白痴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景象。 只是几个呼吸间，那女孩原本微微抽搐的身体居然开始逐渐的平缓了下来，脸色虽然依然苍白，但已经慢慢停止了呕血。 洪泽男原本以为这女孩已经死了，连忙挤过去，一肩膀撞开叶然，手连忙去探女孩的脉搏，这一探，他也傻了。 原本弱不可察的脉搏依然微弱，但它持续的跳动着，证明这身体的主人依然还活着。但女孩的呕血确实已经慢慢的停住了，虽然呼吸微弱，但内出血看起来竟然是止住了 洪泽男及那中医诊所的女孩都愣住了。 针灸能停住内出血 这是什么奇幻剧情的电影情节吗 完成 治疗完成，评估状况 恢复指数21 叶然总共在女孩身上留了六根银针。 其实一根就已经把出血给止住了，只是叶然想了一下，又胡乱插了5根看起来最细的银针，有没有插在穴道上不知道，反正应该不痛吧。 还是不要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神奇比较好，免得等等解释不了。 洪泽男不信邪，又测了几次女孩的脉搏。 女孩的呼吸极其微弱，但真的已经不再呕血了。 “这几根针等救护车来了再拔出来。” 叶然极其”虚弱”的擦了擦额头上根本没有的汗，一副刚刚用了全身气力的样子跟洪泽男「嘱咐」道。 洪泽男是长门市一院的心血管内科的带组教授，在他的认知中，这样的内脏大出血没有手术的介入，是根本不可能止血的。 而现在居然有个年轻人在他面前，用几根针就把内脏大出血给止住了。 这是电影，还是梦 中医诊所那个女孩的瞪大了水盈盈的双眼，一脸惊愕的看着装模作样的叶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女孩叫苏绮，她父亲苏冶茂是合州省很有名的中医，不但是合州省中医学院的名誉教授，还受邀在长门市市一院坐诊，医术非常精湛。 这样一个在中医世家中成长的她，也没有听说过现在有哪个中医能够几针下去，就能让一个性命垂危的大出血患者停止出血。 若不是那女孩胸口还有微不可查的起伏，苏绮真的以为那女孩已经死了。 这时，一名年长的交警跑了过来，他身上的警服染满了了大片血渍跟汗渍，声音有些微哽:”请问几位是医生吗” 洪泽男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机械式的点了点头。 “我徒弟跟一个见义勇为的民众在那受了伤，流了好多血，可以帮忙过来看一下吗” 听到有人受伤，洪泽男连忙回过神来，点点头:”好的，哪呢” 顺着交警手指的方向，洪泽男跟叶然两人探头望去。 行道树下，有两名男子浑身鲜血的躺倒在地上，一个身穿警服，一个胖壮的男子不是叶小六又是谁 “小六”叶然大吃一惊，急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行道树那头跑了过去。 刚蹲久了，腿有些麻。 行道树下，叶小六跟那名年轻的交警躺在树下，衣服都被身上的鲜血染红了，旁观的民众热心的从路旁的药店买来纱布，试图帮他们止血堵，一名交警跟叶龙在旁边看顾着他们。 他们两人身旁已经丢了大量染血的纱布。 小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跑下来了，小小的身躯蹲在叶小六身旁，拉着昏迷不醒的叶小六嚎啕大哭。 “爸爸爸爸你醒醒啊” 叶然扫视那名交警的伤势。 失血性休克c十二指肠破裂c肠系膜上动脉破裂，腹腔内出血。 其余的伤势都还好，不会致命，就是失血很严重，要尽快止血。 “小六呢” 你朋友伤势比较单纯，他的肝脏被刺穿了，造成肝动脉断裂，腹腔内大量出血。 “听起来并没有比较单纯” 还蛮单纯的，喔出血也有点多就是了。 “给我账单”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在小九未干的泪眼中，随着眼中银白色的光芒开始闪动，叶然的银针再次落下。 修复开始 第三十一章 济世救人 洪泽男毕竟上了年纪了，等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的时候，叶然对年轻交警跟叶小六的急救已经结束了。 毕竟点数不够，叶然能够做的并不多，他只能先止血，其他的都只能等救护车来了把他们送到医院，才能做更完善的急救处置。 真正能够让这些伤员脱离险境的，只有医生跟上帝。 现在叶然还不够格。 洪泽男看着叶然插在叶小六跟那名年轻交警身上的那几根银针，他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为什么就单单凭这几根针，就可以止住这么严重的内出血。 作为内科科系的教授，他也有研究过一阵子的中医。 虽然说现代科学屡屡对中医提出疑问，包括解剖人体并未查验出穴道c对中医的经络跟阴阳五行说也都多次提出没有科学根据，但针灸是的确有其效用跟疗效的，这点连世界卫生组织都无法忽略。 1996年，世界卫生组织提出针灸适用的64种疾病，包括偏瘫c贝尔氏麻痹c失眠c痛经等，但对于针灸止血的效用，则没有提及。 即使现在是在国内医疗科技最前沿的三甲医院中，没有专业的设备c没有立刻手术，这么严重的出血根本不可能仅仅靠物理手段就能止血。 但现在这件事情就发生在他眼前。 不只是刚刚那个内出血的女孩，眼前这个胖子跟那个年轻的交警在被叶然插上了那几根银针后，失血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减缓c然后居然慢慢的止住了。 洪泽男的理智一直告诉自己这并不科学。 但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无法做假c不是巧合。 瘫坐在一旁的叶然心中也轻松很多。 叶小六的伤势最可怕的不是刀伤，而是失血。 肝脏质地很脆，上面满布血管，那名疯子一刀捅在叶小六肝脏上，刺破了肝脏的动脉跟毛细血管网，因为失血休克导致器官衰竭死亡的危险性反而比那一刀的伤害要重的多。 叶然及时的帮他止血，就是及时的把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不然以叶小六的失血量来说，可能救护车还没到医院，叶小六就已经死了。 几分钟后，救护车跟警车都到了现场，载运上伤员后，警车开道，救护车开着大喇叭飞驰而去。 叶然甚至听到洪泽男还大声吩咐救护车上的120医生，在没有到医院之前，不可以拔掉这几名伤员身上的银针。 高度紧张后的疲惫，让叶然现在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那名来求救的交警走到叶然身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感激的说道。 “兄弟，谢了” “为人民服务。”叶然疲惫的笑了笑。 救护车走了之后，叶然跟叶龙瘫坐在路边，肾上腺素高度分泌之后，身体的疲倦，让两人差点连一根指头都提不起来。 小九被叶龙抱在怀里，小脸上满是泪痕，却没有哭闹。 但不论叶龙怎么逗他说话，小九就是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 交警派人把他们原本停在路口红绿灯前的车辆开到路边停下，两名穿着制服的刑警来询问一些当时的情况，做了笔录，按了手印，刑警离开的时候，郑重的敬了一个礼，然后沉默的离去。 “兄弟。”刑警要离开前，叶龙叫住了他们。 “那个王八蛋拜托不要让他活着出来” 两名刑警沉默了一下，其中一人说道:”我们相信他没有机会的。” 警方挨个给大家做完笔录后，几名体院的大学生也走了，走之前过来跟叶龙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叶小六跟那个内脏严重受损的女孩是送往离这最近的市一院，洪泽男自己是市一院的医生，他也跟着救护车走了，他留下他的联系方式给叶然，让叶然到了市一院跟他联络。 两人坐着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些体力，就准备开车去市一院看叶小六。 但两人的衣服上都是血渍，就连小九身上的衣服也沾了不少小六的血，三人只好先去路旁的服装店随便买了几件便宜的衣服换上。 三人上了车，叶然抱着小九坐在副驾驶座上，叶龙开车。 叶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小九突然愿意让他抱了，但叶然现在满心都是小六的伤势，因此也没有去探究太多。 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副驾驶座的车窗被敲响了。 咚咚咚 叶然把车窗摇下。 外头站的是那个中医诊所的女孩，她依然戴着那个口罩，只露出了一对好看的眼睛， 由于她的脸太小，显得那副口罩有点太大了，比例有些滑稽。 “你们要去市一院吗那可以顺道载我一程吗” 叶龙叶然互望了一眼，叶龙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那妳坐后面吧。”叶然道。 现在已经过了晚高峰的时间，加上附近的交警应该都被聚集在这附近了，车流已经缓解了很多，至少路上可以按照正常的速限开了。 上了车，苏绮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她侧着脸将脸上那副大得有些好笑的口罩给取了下来。 叶然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从后视镜中的倒影中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街上的霓虹从车窗中逆行而过，点点的霓虹倒映在苏绮长而媚的桃花眼中，就像是波滟荡漾的星光，从她的眼中流泻而下。 挺直而小巧的鼻梁，白皙的肌肤，瓜子脸的尖下巴小巧精致，红滟的小嘴微嘟，似嗔似喜。 他有想过她应该是个美女，但他从没有想过苏绮藏在口罩下面的，会是如此倾国倾城的美貌。 “叶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师承哪位大师的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针灸能止内出血。” 苏绮很客气地发问道。 回过神的叶然撇了撇嘴角。 挂逼就是这样，用一次外挂就要想个合理的解释，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要穿帮了。 所以他现在干脆不讲话，因为多讲多错。 “我的老师我比较不便透露，他老人家个性低调，不喜欢张扬。” 我不老。多拉的声音在叶然脑海中响起。 “妳怎么这么自我感觉良好，我说的是我老师。” “你老师演戏演上瘾了是吧 “嘘别吵” “我也是个中医，我父亲也是”苏绮这才想起还没跟叶然自我介绍，连忙道:”叶先生叶医生您好，我姓苏，单名一个绮，绮丽的绮，我父亲叫苏冶茂，您知道吗” “我不知道耶，我现在还是个小学徒。” “哦这样吗” 苏绮声音明显的不相信。 “是啊，不过之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块去拜见咱爸” 叶然笑嘻嘻地胡扯道。 这时，车子突然来了个紧急煞车，叶然急忙一手拉住头上的把手，一手护着小九不让他往前撞上去，这才勉强坐稳。 “干嘛”叶然愠怒的看了驾驶座上的叶龙一眼。 “红灯了，没看到，急煞呢。”叶龙陪笑道。 咱爸 叶龙一边无声的对叶然做着口型，满脸y一uarefxxkd一hat的问号。 叶然没有回答他。 如果要让苏绮这样的女孩停止发问，最好的方法就是耍流氓。 你正经地回答她，她会正经的继续追问下去。 你不正经的回答她，她也会追问下去。 问题是叶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只好耍流氓。 一耍流氓，苏绮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这就达到了叶然想要的目的。 果然，后面的路程上，苏绮没有再说过什么了。 虽然不能跟苏绮这样万里挑一的美女聊上一整段路程感觉很可惜，但是总比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道的好。 又开了约10来分钟，市一院的急诊中心就在眼前了。 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现在市一院急诊中心的外面依然架设起了不少长枪短炮，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自媒体拿着手机，在医院外准备直播。 医院的保安在外面维持秩序，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急诊室外的一个小平台接受媒体采访。 四人从人墙外的缝隙偷偷溜了进去。 进到急诊中心，叶然打电话给洪泽男，过了不到十分钟，洪泽男满头大汗的从消防通道走了出来，远远的向叶然他们招手:”这边” 叶然抱起叶小九，三人挤过人群，跟着洪泽男从消防通道上了四楼手术室。 由于这个案件的案情十分恶劣，市里面高度重视，很多院领导都聚集在手术室外，各科室的大主任c带组教授们也都在手术室外待命，所以平素冷清的手术室外头显得有点拥挤。 叶然他们刚到四楼的时候，手术室的气密铅门就打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又跟另一名护士抱着几包红细胞急冲冲的赶回手术室中。 一对老夫妇就站在手术室的门外，对比起院领导跟那些大主任们一身耀眼的白大褂，这对穿着普通的老夫妇就显得额外引人注目。 老太太双手合十，嘴里不断的喃喃念着，应该是在祈祷神灵保佑她的孩子，只是不知道她的孩子是那个年轻的交警，还是那 个年轻的女孩 老先生显得比较镇定，扶着老伴，眼光一直落在那密闭的铅门上，没有移开。 手术室外的等待区还站着两名医院的保安，保安看到他们靠近手术室，就过来想要阻拦，洪泽男上前告诉他们这几个人是患者的家属，保安这才放他们靠近手术室。 洪泽男走到一名看着很威严的白大褂旁边，轻声的说了几句，那名白大褂点点头，随即向叶然等四人走了过来。 “我是长门市市一院医务处处长洪伟。”白大褂伸出手跟叶龙c叶然握了握。 “你们是叶小六的亲属是吗” 叶然他们还没响应，反而是叶小九奶声奶气地回了一句:”叶小六是我爸爸” 洪伟微微一笑，见小九可爱，伸手想去摸摸小九的头，被小九一个侧头躲了开来。 洪伟也不觉尴尬，他收回手，一脸严肃的跟叶然等人说道。 “我们院里非常重视这次的抢救，但由于患者的伤情都比较复杂，所以手术可能会花上比较长的时间，至于费用的部分你们不用担心，会全由院里报销，家属不需要出一毛钱。” 叶龙点点头，感激的说道:”拜托你们了。” 洪伟肃容道:”患者叶小六是见义勇为的英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跟叶龙他们交代完，洪伟转身想要回手术室，却看见苏绮站在叶然身边，洪伟愣了一下:”小绮妳怎么在这” “洪叔。” 苏绮对洪伟微笑着打招呼。 洪伟点点头，正要跟苏绮说话，突然他的电话响起，他对众人点头示意，就走到旁边去接电话了。 洪泽男看洪伟走得远了，才严肃的对叶然说道:”你的针灸是有效的，到了医院后，我们拍了ct跟造影，证实几个主要的出血口都已经凝住了，三个患者都是这样。” 叶然「莫测高深」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多说多错。 苏绮在旁听到了洪泽男说的话，漂亮的桃花眼亮了一亮。 这已经证明了叶然针灸是真的有效果的。 “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洪泽男摇摇头。 “洪医师，我现在没有心思跟你讨论这个，我兄弟还在里面。” 叶然”沉重”的说道。 洪泽男一愣，随即跟叶然道歉。 “抱歉，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个。” “没事，如果我兄弟没死，我们再讨论吧。”叶然一脸沉痛的说道。 其实叶然一点也不紧张，因为他知道，这三个伤者里面，伤情最轻的就是叶小六。 叶小六是被那疯子一刀刺伤了肝脏，造成肝脏大出血，而他的止血已经把叶小六最致命的肝动脉出血给制止住了。 第三十二章 ICU 果不其然，三个小时后，叶小六首先被放在平车推了出来。 虽然身上插了不少管子，但在多拉的扫描下，叶小六的名字虽然是呈现淡淡的红色，但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根据洪泽男的介绍，小六的主刀医生是市一院的外科王牌，肝胆外科的赵锡在教授，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毕业，四十多岁，正是外科医生技巧跟临床经验最鼎盛的时候。 叶小六被推出来后，赵锡在教授只出来跟院领导们说了一会话，跟叶然他们连术后交代都没时间做，反身又钻回手术室了。 出来跟叶龙他们做术后交代的是一名年轻的医师，据洪泽男的介绍，这位年轻的医师也是肝胆外科很看好的明日之星；张卫雨。 而据洪泽男的说法，这位明日之星也会负责叶小六住院时的术后护理，直到叶小六康复出院为止。 叶然看洪泽男介绍得如此详尽全面，好像跟科室里每个人都很熟，但不管是赵锡在c洪伟还是张卫雨，看到洪泽男都是只扫了一眼，连招呼都打得很敷衍。 感觉这个老洪看起来平常也是医院的边缘人物，但消息看起来是蛮灵通的，叶然想道。 “哪位是叶小六的家属” 张卫雨站在手术室外喊着。 叶龙牵着小九小步跑到张卫雨面前，叶然跟苏绮在后面跟着。 “我们是叶小六的家属。”叶龙紧张的看着张卫雨:”医生，小六他怎么样了” 张卫雨这位”明日之星”原本因为不能回手术室跟着赵锡在教授继续手术而显得有些不耐，但他转眼看到俏生生站在叶然身后的苏绮的时候，原本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眼睛立刻变得炯炯有神。 “苏绮，妳怎么在这”张卫雨摘下口罩，声音满是惊喜。 “张医师你好。” 苏绮笑得灿烂，但明显可以感觉到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上次就说了让你别叫张医师，叫张哥就行了。” 看到张卫雨热情得过分的样子，叶然有些不由自主地想笑。 张哥你刚刚如果不摘下口罩，那还可以叫声张哥，摘下口罩后，叫声爷都怕把你叫年轻了。 不过可能也被拒绝习惯了，张卫雨也不在意苏绮的淡漠。 他看苏绮跟叶然他们站在一块，以为叶然他们可能是苏绮的亲戚什么的，他的口气也变得亲热了起来。 ”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肝脏的出血我们已经完全止住了，到icu观护24小时后，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了。” 这时，几个护士拉着平车要往电梯去，叶然怀里的小九看到自己的爸爸紧闭双眼躺在平车上，立刻挣扎着要下来，原本一直强忍着没有哭的他，此刻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爸爸呜我要爸爸呜呜” 叶然看张卫雨没有走，以为他还有什么医嘱要交代，于是他就把嚎哭着的小九放在地上，看他迈着短短的腿吃力地跟着平车，叶然不禁有些心酸。 叶然让叶龙带着小九先跟着平车进电梯，自己等等再去病房找他们。 结果张卫雨是挺多话的，但这些话都不是跟他这个病人的家属交代术后注意事项，而是对着苏绮叽哩呱啦的说个没完，而苏绮只是”嗯”c”啊”c”喔”c”真的唷”的敷衍着。 叶然听了一会，忍不住翻翻白眼。 舔狗不得好死。 这时，手术室的气密门又被打开，刚刚那两名护士又匆匆的跑出来，没过一会，又抱着一堆红细胞匆匆的跑回手术室里。 洪伟这时讲完了电话走了回来，他皱着眉招来正和苏绮讲得欲罢不能的”明日之星”跟洪泽男。 “里头什么情况” “洪处，我这边知道的是，患者除了盆骨粉碎骨折c肝脏碎裂得很严重，肝脏能剩的地方可能不多，但患者最主要问题是失血过多，虽然在急救的时候有暂时止住出血，但送到医院的时候，又开始多处出血。患者的失血量我们预估已经到了1500，现在注血已经超过了20u，但血压还是上不来。” 张卫雨知道的比较详尽，洪泽男是内科大夫，没有参与到抢救中。 输了20u的红细胞跟血浆血压还上不去，就表示血管跟内脏太多地方有伤口，血输进去就又流出来了，根本无法停在患者体内发挥作用。 洪伟皱紧眉头，能够干到医务处的处长，肯定都是超过十年的临床经验的老医师，张卫雨说的状况他很清楚。 这时，手术室的门又打开来，走出几个穿着白大褂却没穿无菌手术服的医 生，为首一名医生长相斯文，带着金框眼镜，眉目不怒而威，他就是市一院的院长傅萧。 几人神色凝重，匆匆走出手术室，手术室门口那老太太一看有医生出来了，就直接扑倒到为首的傅院长边上，抱着傅院长的大腿痛哭失声。 傅院长有些尴尬的想要拉老太太起来，他身后那几名医生也慌了手脚，急忙去想拉那个老太太起身，但老太太就像是面团般软软的靠在傅院长腿边，双手紧紧抱着傅院长的腿不放。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那老先生也有些尴尬，他想要把老太太扶起来，结果老先生自己没站稳，一跤坐倒在地上。 苏绮见状也有些不忍。 张卫雨叹了口气，轻声跟苏绮说道:”刚刚赵主任就说了，那个女伤者伤势太重，有可能下不来台，他过去看看也只是尽一份力，但情况不乐观。” 听到张卫雨说的，洪泽男也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叶然那手神乎其技的针灸止血技术，如果他能在手术室中辅助术者止血，那么这个女患者也许可以有更多生还的机会 想到这，他猛地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先不说医院会不会听他这个边缘医生的建议，现在手术台上可是心胸外科跟肝胆外科的大主任，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让中医上台，即使是辅助。 众人七手八脚，终于把老太太跟老先生扶到等候区的椅子上坐好。 老太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哭。 老先生问起手术室里面的状况，这些医生一直只是说还在抢救，让他们耐心等待。 叶然回忆起多拉对那个女孩一长列的诊断。 肾脏破裂c肝脏破裂c肺脏破裂c动脉破损那一个一个闪烁着鲜血般的红光的诊断，每个几乎都是致命的。 看着界面左上角的那可怜的89点能量值。 为女孩止血用了7点，为交警跟叶小六急救又用了一些，收到了韩警官一个3点的感谢值，这一段段的能量消耗，又没有补充，多拉的能量已经下降到两位数了。 叶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数学习题，真的很难做。 icu是不能家属陪护的，而且最多只能探视30分钟。 叶龙c叶然带着叶小九隔着厚厚的玻璃看了叶小六一会后，叶龙就提出先去吃饭，再讨论接下来的安排，毕竟大家晚餐都没吃，已经饿到不行了。 苏绮好不容易甩开了明日之星的牛皮糖攻势，居然又邀请叶然等她父亲下诊后去跟她父亲聊聊，叶然哪可能去跟能在市一院坐诊的中医国手讨论什么针灸技术自曝其短，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叶龙不明就里，心里只觉得叶然真牛逼，这么漂亮的美女也直接拒绝了，一点都不给人家留面子。 叶然三人随便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小餐馆坐下，点了三碗面。 叶小九表现得出乎叶龙叶然两人的意料，平常看不到爸爸都要哭鼻子的孩子，这次表现得特别乖顺跟坚强，即使看到叶小六脸色苍白地躺在icu中，他也只是握着拳头强忍着眼泪不哭出声来。 “跟小六奶奶通了电话，叶球明天会载小六奶奶过来长门。” “嗯。”叶然点头:”那我们今天找个地方待一宿，等明天小六奶奶来再回去。” 吃完饭，两人商议了一下，身上没什么钱，也不敢去找酒店休息，就决定睡车上随便对付一晚上。 叶龙把车开到医院的停车场，叶龙找了个靠近急诊大楼的位置，这样如果叶小六有事情，自己这面走路就到了，倒也省去了来回奔波的时间。 叶龙跑惯了车，睡车上是常有的事情，小九也跟着小六常常跑车，也已经习惯了餐风露宿的生活，最不习惯的反而是叶然。 累了一整天，叶龙早已经累得不行了，车停好没一会，叶龙就沉沉睡去。 也许是叶龙的呼噜声实在有点响，也许是睡车上实在太闷热，翻来覆去，叶然怎么样都睡不着，于是他就决定下车吹吹风。 夜晚的急诊大楼依然灯火通明，不时有闪着警示灯的救护车开到急诊处门口外，救护车医生跟急诊处的护士连手将车上的担架推下，将担架上的病人快速的送进急诊处去。 叶然抬头看向急诊大楼四楼的窗户。 不知道那个女孩跟那个交警怎样了 这时，叶然突然觉得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低头看去，叶小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车了，正在抬头望向他。 “小九怎么了你也被龙叔吵得睡不着” 叶然蹲下身，宠溺的摸摸小九的头顶，笑着说道。 “然叔”小九小小声的说道:”爸爸会醒过来吗” “当然会啊，爸爸睡一觉就醒过来了，过两天就能跟我们一起回家了。” “可是可是”小九嘴巴一扁，委屈巴巴的说道:”爸爸身上插了好多管子” “那些管子是爸爸的能量啊，这样爸爸才能早点醒来，跟小九回家啊。”叶然伸手给小九擦干眼泪。 “爸爸是英雄，他帮警察叔叔把坏人抓起来了，是不是很厉害很像钢铁侠” 小九点点头，然后又抽抽噎噎的说。 ”钢铁侠没有胖胖这么胖，爸爸是绿巨人” 叶然失笑，叶绝招爸爸的脑回路果然不一般。 “所以小九也要坚强，我们一起等爸爸醒来回家，好不好” 小九伸手胡乱的擦了擦眼泪，用力的点点头。 “然然叔我想看爸爸” 叶然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多，应该是已经过了icu的探病时间了。不过看小九可怜巴巴的一脸期待，叶然又有些不忍心。 “不然上去碰碰运气吧。” 叶然牵起小九的手，走进急诊大楼。 icu重症监护室外。 方才手术室外的那对老夫妻颓然的坐在走廊上的长椅，满脸绝望的模样让每个经过的人都为之侧目。 经过了五个多小时的手术，他们的女儿曾雪芳终于还是下了手术台，但也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曾雪芳被推进icu后，这对老夫妇就这样呆若木鸡的坐在这，不吃不喝，护士们看他们两老心丧若死的模样于心不忍，悄悄买了便当跟水放在两老身边，两老硬是一口水一口饭都没动过。 第三十三章 生与死的距离 长门市市一院，院长办公室。 傅萧把疲倦的身体深深的埋进了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中，摘下眼镜，右手的大拇指跟食指疲惫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同样在座的还有医务处处长洪伟c肝胆外科副主任赵锡在c还有市一院负责临床医疗的副院长李阳，心胸外科的主任潘志康cicu主任钱志航等，几乎汇聚了长门市一院外科技术最核心的力量。 经过了将近六小时的手术，所有人都已经累坏了，但结果还是很令人沮丧。 能做的都做了，肝70切除，胰脏切除了一部分，肺叶破损的部分切除，能修补的都修补完了，肾脏切了左肾，右肾还算完整，勉强保留了下来。 但患者的生命体征一直都在一个很低的状态，能不能平安活下来，还得要看这几天的术后抢救。 “另外两名患者，叶小六跟吴浩天的手术都很成功，叶小六明天应该就可以转普通病房，吴浩天估计一周后没什么问题，也可以转普通病房。” 副院长李阳说道。 吴浩天就是那名年轻的交警。 那名交警虽然腰腹部分被凶徒拿了长刀捅了四刀，约30c穿刺伤穿透了肝脏跟部分肠道损伤，但因急救得当，送到医院前，腹腔内出血的血管都已经被有效止血了，以市一院的手段，吴浩天这条命就算是已经捡回来了。 至于曾雪芳，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到。 医生毕竟是人不是神，有些现代科学跟人力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们即使再努力，也没有办法。 “市里有多重视这案子，我就不多说了。” 傅院长沉声道:”刚刚医大附院传来消息，那边的手术也成功了，三名伤者成功活了下来。” 众人先是一喜，只要是医生，没有人希望治疗不成功，大家都希望病人能活下来，不管是不是自己经手的。 但继而众人心中又是一沉，医大附院成功完成了另外三名伤者的救治，那就表示这面的压力又大了一些。 虽然市一院这边接手的伤者，跟医大附院接手的伤者严重程度不可同日而语，但市里面的领导跟一般民众谁能分辨出这些，或是谁会在意这些。 大家都只在意结果。 傅萧也没有再说下去，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icu主任钱志航的身上。 钱志航看了下手机中住院医师传来曹雪芳的实时监测数据。 心电监护的各项数据都不算平稳，只能证明患者还活着，但能不能活下去，能维持多久 这个他真没有任何把握。 “我尽力而为。” 他的声音有些苦涩。 能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众人都是医学菁英，没有人是傻瓜，也不会有人要钱志航做出什么保证。 人力有时而穷，这个谁都没有办法。 只能尽力而为。 叶然带着叶小九来到了icu外。 icu的护士长果不其然的拒绝了叶然的探视要求，医院还是有规矩的，即使这里面的病人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叶然本来也只是上来碰碰运气的，被一脸晚娘脸的护士长拒绝后，他就带着叶小九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虽然不能进去探视，但医院至少有空调可以吹，可比车上好睡太多了。 “然叔，我渴。”叶小九抬头，跟叶然小小声的说道。 不知何时，小九已经逐渐地接受了叶然，跟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叶然点点头:”走，我们去买水。” 叶然牵着叶小九的手从长椅上站起身，正要去找找有没有自动贩卖机之类的，突然旁边有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我这边还有没开过的水，给孩子喝吧。” 叶然转头看去，刚刚在手术室外有看到的那对老夫妻中的老先生正看着他，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谢谢。” 叶然接过那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扭开盖子递给小九，让他自己捧着喝。 老先生笑了笑，把座位旁的便当也递给叶然。 “这边还有便当，也是没开的，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吃点吧。” 叶然本能的想礼貌性地拒绝，但他看到叶小九看到透明便当盖里的红烧肉时，眼睛都亮了起来，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小九，去谢谢爷爷。”叶然摸摸小九的头道。 “谢谢爷爷。”小九躲在叶然身后，小小声的说道。 老先生微 微的笑了笑，把便当递给小九。 小九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双手从老先生手中接过便当，回头看着叶然:”然叔，我可以现在吃吗” “吃吧。”叶然微笑道。 叶小九拿起勺子，打开便当，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唉唉，慢点吃，别噎着了。” 老先生看了眼叶小九的右手，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个可怜孩子。” 想不到这句话就像把钥匙一样，原本坐在一旁安静无语的老太太突然就嚎哭了起来，一边哭着边还握着拳头往自己的胸口用力的槌着。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老先生连忙去扯老太太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护士也闻声来了，看到是这对老夫妇在哭泣，心下也是恻然，加上院里的领导有交代了，只能好声好气的在一旁劝着，让老太太不要情绪过于激动。 叶小九原本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着红烧肉，看到老太太这么激动，吓得手中的勺子都掉在地上了。 众人劝了好一会都没有办法让老太太恢复冷静，最后连icu值班的医生都被惊动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众人扶起老太太，由医生帮她推了一管镇静剂，这才让老太太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值班医生又给老太太挂了瓶葡萄糖补充体力，看着老太太逐渐平缓下来，这才苦笑着回icu继续监护了。 ”不好意思，让你吓到了吧。”老先生有些歉疚的说道。 叶然摇摇头表示理解。 “你亲人也在这里面” “这孩子的爸爸，” 叶然摸了摸小九的头。 小九拉着叶然的衣角坐在叶然身后，大大的眼睛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看着正在闭眼休息的老太太。 ”今天我们刚好遇到了那场意外，这孩子的爸爸下去把那个疯子抓住了，但也受了点伤。” 老先生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向叶然跟叶小九深深鞠了个躬。 “叔叔您干嘛呢，我们这样折寿的”叶然急忙站起身扶住老人家。 “谢谢谢谢你们”老人家哽咽的话不成声。 曾广之的衷心感谢1 曾广之的衷心感谢1 曾广之的衷心感谢1 “这不是刚好遇上了嘛，叔叔您坐下说，坐下说。” 叶然连忙扶着老人家坐了下来。 好一会，老人家才平静下来。 老人叫曾广之，他的妻子叫何红，两人是在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很年轻就结了婚，但到了中年才有了个女儿。 曾家的家境并不太好，生了曾雪芳后，何红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后来去医院检查，查出何红患有子宫肌瘤，而且已经转成恶性的了，必须要切除子宫跟卵巢。 动了手术后，由于内分泌不平衡的原因，何红一直有着情绪上的问题，她会不自觉的感到沮丧c焦虑，几乎无法出门，自然也无法工作。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何红是得了抑郁症。 曾广之爱妻心切，就提早办了退休，在家里照顾着妻子。 曾雪芳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念书了，她是个早熟懂事的女孩，知道家里经济状况并不好，高中毕业后，她就去打工赚钱贴补家用，现在在一家服饰店上班做销售。 曾雪芳平常的生活很单纯，每天几乎都是两点一线。她除了工作，就是回家。 今天就跟以前的无数天一样，曾雪芳准备下班后就赶回家吃饭，她出了地铁站，走到路口等红灯，就跟以前无数个日子一样的平淡。 过个马路就到家了，她想。 谁知道，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居然变成了跨越生死的一条鸿沟。 叶然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这个悲伤的老人。 当时自己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么多，能止血等救护车来送到医院，已经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做的事情了。 即使是现在，他就剩的那几十点能量，也不够做什么啊 疑 叶然猛然一惊，又调出接口，抬眼看了上面的数字一眼。 个十百 754 754缓缓地又往上跳了一点，变成了755。 叶然有些发楞。 这些感谢值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第三十四章 视频 叶然记得自己几个小时前才只剩下89点，怎么突然之间感谢值就上涨到了754点 “多拉，这这怎么回事” 惊喜来得太突然，叶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被砸晕，有种从穷小子一跃而成百万富翁的感觉。 你自己上视频平台上看看吧。 叶然拿出手机，点开视频平台的a，不出所料，今日热点的前三条，全都是说今天的长门市车祸的。 叶然随意的点开一条点击率上千万的视频，这个视频是以合州卫视注册的，主播是省台的当家花旦女主播，负责电视台的一些户外新闻节目，同时也负责台里的网络视频节目。 叶然之前也关注过她。 叶然关注她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主播说话有条理c新闻逻辑能力强，绝对跟她漂亮的脸蛋跟前凸后翘的身材无关。 视频开始，入眼的就是长门市市一院急诊大楼。 一名皮肤白皙c长发披肩，年约27c8岁的漂亮女子穿着职业套装，手中拿着麦克风，站在急诊大楼前，正在用她动人的声音，讲述今天发生的那一场惊悚的车祸。 镜头切换，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监视器片段，监视器从马路的上方往下拍，镜头中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整个马路的状况。 监视器的镜头中可以看到，原本那台黑色的宝马原本在红灯前停得好好的，过马路的行人也都很有秩序地排队通过马路，整个画面和谐平静，看起来跟所有城市里的下班晚高峰没什么两样。 突然，那台停在路口的黑色宝马原地加速，过马路的行人几乎来不及反应，宝马直接望前撞了上去，闪躲不及的行人被野蛮冲撞的宝马撞上天空，再打着旋掉落在地面上。 虽然画面打上了重码，但看的人都能够想象到那一瞬间那巨大的撞击力道，那惊悚的画面估计会让有些胆小的人今晚睡不好觉。 “这是今天下午五点四十分，在合州高官门市大连路所发生的一个恶意伤人事件，大家可以看到这台宝马车的车主蓄意冲撞路人，造成三人死亡，多人受伤的恶劣事件。” 镜头一转，三台救护车一前一后的疾驶到市一院的急救中心前，车门一打开，早就已经在外待命的急诊中心医生跟护士推着平车，配合着120医生从救护车上接下担架，随即把载运伤者的平车推进急诊中心。 摄影师想要凑近一点拍，应该是用跑的，镜头有些晃动跟颠簸，但医院的保安伸手阻挡住了镜头的移动。 “不好意思，请不要阻碍急救。” 镜头中，保安有礼但坚定地制止了摄影师的跟进拍摄。 镜头又一转，居然又转到了之前事发的那个马路口，这次的镜头晃动的很剧烈，周遭非常吵闹，尖叫声c喇叭声，几个男人正在大吼着不知道什么，感觉这应该是现场的民众拍摄的，拍摄手法非常不专业。 但真实。 镜头靠得很近，视频中，一个手拿着长尖刀的瘦弱男子站在镜头中央，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怪笑声，他拿着手中长刀故意走向人群，走到哪，人群就会尖叫着往后退。 由于这时警方的支持还没有到，现场只有两名交警拿着警棍在跟男子对峙。 “歹徒手上是锋利的凶器，而我们的人民保母，他们依然毫无畏惧，勇敢而坚定地站在群众的最前面” 女主播的画外音刚落，前冲了几次却被挡回来的凶徒突然扑向一个站得很靠近圈内的女白领，这个女白领应该正在拍视频，被吓得放声尖叫。 眼看凶徒可能会伤害无辜的路人，其中一名交警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奋力一扑，将那个女白领推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却被凶徒趁机连刺了四刀。 围观的众人发出惊叫。 镜头再度切换，这边的视频应该被剪掉了一部份，黑幕了约两三秒钟，镜头开始颠簸。 拍摄的人应该在奔跑着，屏幕黑频的状况底下，旁边的惊叫声c怒吼声c车子的喇叭声，远处警笛的蜂鸣声却显得特别清晰，黑色的画面变成了人群c车潮c晃动的街景。几分钟之后，镜头好不容易停止了晃动，画面才又稳定下来。 镜头中，已经换成叶小六骑在凶徒身上，正和凶徒扭打着。 叶小六从小打架就是个不要命的，他说，打架就是靠一股气，气冲上来，哪需要什么章法，有手就能赢。 凶徒手中的长刀被他打的飞了出去，接着他就是狠狠一拳打在凶徒的脸上。 即使是远处拍摄的视频，依然听得到拳头撞击到肉上，那狠狠的却又畅快人心的”啪”一声，接着，是那名凶徒大声惨叫的声音，听 到的人不会有任何怜悯的感觉，只觉得畅快。 那个凶徒想要反击，但叶小六太重了，他胖壮的身躯像座山一样的骑在凶徒身上，拳头左右开弓，拳拳到肉，把那个疯狂的神经病拼命的往死里捶。 接着，突然看到叶小六的身形顿了一下，镜头中可以隐约看到那凶徒的手停留在叶小六的胸腹之间。 那凶徒嚣张的大声狂笑，叶小六直接狠狠一拳打在了那凶徒的脸上，让他从狂笑变成了大声惨叫。 叶龙和交警趁机扑了上去，制住了凶徒。 叶小六从那凶徒的身上起身，摇摇晃晃的坐倒在旁边，暗红色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染红了身上的衣服。 他按住肚子上的伤口，看着被韩斌压制在地上，全脸都是血的凶徒，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镜头不断的切换着，视频交错剪辑着各种画面，有些人正拿着纱布，帮被撞的伤者止血，有些人下来主动帮忙维持交通秩序，有些人去买了水跟纱布，试图帮受了伤的叶小六跟吴浩天处理伤势。 镜头最后远远的带到蹲在叶小六身边，一个正在嚎啕大哭的小男孩。 小男孩抽抽噎噎的，徒劳的想要用手帮爸爸堵住肚子上不断流着的血，但那伤口中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叶小六刚开始还能握着小九的手，温和的安抚他的情绪，让他不要害怕。但到后来，叶小六应该是失血过多，视频上他头歪着，像是睡着了。 小九嚎啕大哭，不断的摇晃着叶小六，无助的想要把他的爸爸摇醒。 “这世界，有什么值得你去捍卫的东西吗” “我们这片土地上从来不缺少英雄，他们或许生而平凡，或许平常泯然于众人之中，他们或许没有钢铁的铠甲，也没有无所畏惧的勇气。” 女主播的画外音，轻轻的回荡在这一幅幅的画面之后。 “他们跟我们一样，他们会哭c会笑c会害怕c会退缩，他们或许就是你刚刚擦肩的路人，或许是住在你隔壁的中年大叔。” 视频中，叶然跌跌撞撞的跑到叶小六跟吴浩天身边，直接把在帮两人止血的交警粗鲁的推开，拿出针灸包，咬着牙脸坚决c手起针落。 “他们跟我们一样，会受伤c会流血c会死。” 视频中，韩斌一手擦着眼泪，一手扶起年轻交警的头，紧紧把这个无畏的战友跟徒弟死死的抱在怀中，深怕他就这样离去。 “但是当他们心中的责任战胜了恐惧，当他们愿意负担起守护这世界的责任的时候，他们会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为我们守护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视频中，小九拉着叶小六的手指，无助的哭泣着。 路边药房的老板拿着自己店里所有的纱布冲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把全部的纱布拿来垫在叶小六血流不止的腰腹上。 “请让我们一起祈祷，祈祷无辜的受害者能平安无事，也祈祷守护我们的英雄能安然无恙。” 镜头又转回了市一院的急诊大楼。 镜头中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c暗哑而急促的嘶喊声，几台平车被医护人员快速而紧张的推动着，进到了电梯里头。 随着电梯门缓缓的关闭，视频渐黑。 叶然以为视频结束了，正要关掉，女主播甜美的画外音又再度出现。 “所以现在伤者的情况如何” 镜头中，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随着渐亮的光线出现在画面中，他侧着身，让人看不到他胸口挂着的名牌。 “两名男伤者的情况稳定，手术很成功，女伤者的伤势比较重，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中，由我们专业的看护师24小时观察。” 这医生的声音也经过了变声处理，所以听不出来声音是年轻还是老。 主播跟医生又聊了一下当时的状况，听得出来这个主播也是有做过功课的，她没有问一些套路而无聊的问题。 “女伤者的情况危急吗” 那个医生沉默了一下。 “是，她的状况不太乐观。” 主播没有问”有多不乐观”这种蠢问题，而是问道:”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她做的吗例如献血例如众筹或是什么都可以” 这次，医生沉默了很久很久。 “帮她祈祷吧。” 第三十五章 让我试试 那个匿名医生的采访结束后，视频也就结束了。 虽然这条视频被一主设置成不允许发送弹幕，但视频下方的留言区，依然被无数条留言给灌爆了。 希望伤者转危为安，我们都会帮她祈祷。 顶楼上，希望伤者转危为安 那个宝马的司机不会是个疯子吧 生而为人，请你善良。 你知道你毁了多少家庭吗 这根本就是蓄意谋杀，强烈要求以蓄意杀人罪起诉 起诉什么直接死刑 这条视频的点赞数已经累积到400多万，留言也有超过一万条。要知道这个视频上传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个多小时，这条视频的火热程度可见一斑。 留言区里各式各样的各种留言，有谴责的，有帮伤者祈福的，有要求那个杀人犯一定要判死刑的，有讨论伤者伤情的各式各样。 叶然翻到了一条短短的留言，底下却足足有5000多人回复。 谢谢视频中那些见义勇为的英雄们，有你们真好。 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ya市签到 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安雄市签到 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福远市签到 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清海市签到 叶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条留言，应该就是自己收获这么多感谢值的来源了吧。 全国各地无数的民众自发性的感谢他们这些见义勇为的英雄，这些情绪化成感谢值入账，让他的感谢点数一夜之间暴涨。 不过这留言底下不是有5000多条的回复吗怎么感谢值才700多 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说你这种人。 “这也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好不好，又不偷不抢的。” 叶然喜孜孜的看着能量数值慢慢一点一点地往上跳，这才一会功夫，感谢值点数已经又涨了11点，现在已经来到了765点 叶然突然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而且叶然可以预见，随着视频的传播热度，这个累积的感谢点数应该还会再往上涨涨，说不定就直接到5000点了。 叶然美美的想道。 就在叶然yy得正开心的时候，中心监测站的仪器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蜂鸣声。 原本在外头神情轻松的写病历c闲聊的护士听到这声音，全都紧张的站了起来匆匆跑进曾雪芳的病房。 曾广之看见这群护士进去的是自己闺女的病房，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几乎要晕了过去。 叶然急忙伸手扶住了他。 好半响，曾广之才勉强站稳身子。 叶然不敢大意，扶着老人家缓缓地坐在椅子上。 这时，曾广之下意识地扫了妻子何红一眼。 幸好镇静剂的效果很好，何红睡得很沉，这让曾广之当下安心不少。 至少不用在女儿生死关头的时候，还得再分神照顾有精神疾病的妻子。 值班的icu医生快步走来，曾广之很想要拦住医生问问自己闺女的情况，但每个医护人员的脸色都很严肃，脚步匆匆，他找不到机会。 病房内有个值班护士急匆匆的走出来，应该是要去取些什么器械或药品，经过了曾广之身边，曾广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急忙拉住了这名护士的手臂，焦急的问道:”护士小姐，请问一下里面怎么了” 那护士原本急匆匆的脚步停了下来，看了看老先生，神情有些为难，又有些不忍，最终还是说道:“曾先生，您女儿现在引发急性心肺衰竭，里头正在抢救，详细状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待会医师会来跟您交代，您稍微先等等。” 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一听到确切的消息，曾广之还是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闪电直接从头顶劈到脚底一般，浑身都麻了。 他颓然的退了两步，直接坐倒在长椅上，眼神空洞，脸色死灰，那心若死灰的样子很令人担心他会不会先支撑不住。 那名护士叹了口气，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在icu里面工作，就像在一条阴阳分界线上踩着红线工作，她们早已经习惯了病人与病人家属在生死之间的各种情绪。 如果不习惯c如果学不会尽量无视这一切，那么她们早就精神崩溃了。 叶然摇摇头。 之前他母亲也曾经住在icu一段很长的时间，他很了解家属这种心悬在半空中的感觉。 每次当监测仪 发出刺耳的蜂鸣声时，只能焦急在门外等待的家属，整个心就像悬在半空中一样，每次医生护士进出病房的时候，既期待他们会过来找自己，又怕他们会过来找自己。 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会过来跟你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还是会告诉你“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时icu的其他住院家属也听到了中心监测站仪器的蜂鸣声，他们从楼梯间c从各病房的走廊间探出头来，看到医生护士奔走的病房不是自己家人的，各自都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看到枯坐在长椅上的曾广之死灰的脸色，跟昏睡在椅子上打着吊瓶的老太太何红，脸上又泛起不忍的神色。 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这对老夫妇就是今天那桩故意肇事车祸的受害者父母，也知道他们女儿的情况很危急，也许不一定能撑过去今晚。 护士c医生从曾雪芳的病房中进进出出，不多久，市一院icu的主任钱志航也出现在了icu病房中，他睡到一半，从温暖的被窝中被医院急ca回来，投入了抢救的行列中。 这些曾广之都不知道。 他浑浑噩噩的看着穿着无菌衣的医生进去了，然后又出来，值班护士推着仪器进去了，然后又出来。 他知道女儿的状态不好，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医生对他做术后交代时就已经说了，女儿的伤势太重，现代的医疗科技能做的有限，只能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 然后护士给他签了一张纸，那张纸上很多字，他已经记不太清楚里面大部分的内容是什么了，但有一段文字，却始终在他眼前不断浮现，就像是被记忆烙印上去了一样。 “虽积极救治但病情仍趋向恶化，特此告知家属知情，发生任何不良后果病人死亡家属表示理解” 他不想理解不能理解 但他有选择的权利吗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当曾广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面前站了几名穿着无菌衣的医生，医生的神情严肃而冷峻。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叶然暗叹了一口气，看来等等要宣布的那个消息不会好到哪里去。 “曾先生，您好。”钱志航扯掉无菌口罩，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灰败的老人。 “我是icu主任医生钱志航。” 多年的icu从业经验，他看过太多患者家属精神濒临崩溃，因此即使老人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是依照程序说了下去。 “曾雪芳患者因为受到的多发性创伤，引发了sirs全身性炎症，多个器官受到感染” 钱志航诚恳而专业的讲解，曾广之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彷佛毫无知觉的坐在长椅上，双眼空洞无神，唯一让他撑着的理由，彷佛只是想要听到眼前这个医生最后宣布他女儿死亡的消息而已。 看到曾广之麻木的神情，钱志航叹了一口气，停止了对曾雪芳的病症交代。 身为长门市三甲医院的icu大主任，见多了生生死死，家属的哀痛悲伤他也早已经麻木了。 但看到曾广之麻木绝望的脸孔跟在一旁打着吊瓶昏睡过去的何红两位老人那悲伤凄凉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有些喘不上气。 曾雪芳还没有停止心跳，但也只剩一口气吊着而已。 人力有时而穷，现代医学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 曾雪芳受的伤太重了，近距离被时速100公里的车子撞上，受到的冲击相当于从12楼的高度全身赤裸地跳下。她的体内的器官c机能，几乎已经被破坏殆尽了。 医生们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他们剩下的也只有尽人事c听天命而已。 钱志航叹了口气，向曾广之微微躬身致意，转头带着其他的医生默默地离开了。 他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有的医疗手段对曾雪芳多重衰竭的身体都已经没了用处，再下去也只是徒增她的痛苦而已，所以医生们已经放弃了急救，现在所有人都只能等曾雪芳自然的心跳停止，然后咽下最后一口气。 小九窝在叶然怀中，呼吸匀称，已然睡着了。 方才心电监护仪和呼吸机发出的蜂鸣声，他并不能了解那代表着什么意义，他只觉得有点吵。 然叔的怀里很舒服，很有安全感，医院的空调也很舒服。 累了一天，他睡得很香甜。 叶然把沉睡中的小九小心翼翼的放在长椅上。 “曾叔。” 叶然来到曾广之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目光跟曾广之空洞的目光相对着。“曾叔，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良久c良久，曾广之空洞的眼神才终于像是有了一点焦距，慢慢的聚集在叶然的脸上。 “啊” 他无 意识的，只是像是反射一样的，麻木空洞的眼神漠然的看着叶然。 ”你说什么” 叶然看着曾广之的双眼，目光坚定，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道。 “曾叔，我也许可以救你女儿，就这个时候，就在这里，你，愿不愿意让我试试” 第三十六章 活下去 叮 电梯门开了，icu的护士汪小敏抱着一迭资料，脚步匆匆的出了电梯。 今晚icu状况很多，351床的心包病人状况并不稳定，整个晚上他的心电监测仪示警了好几次，值班医师花了好长时间，才让351床的病人稳定下来。 34床的癌症病人各种并发症很严重，随时有可能在睡眠中呼吸中止，391的病人肾衰竭，得每2小时去看一次他有没有排尿。 但最严重的，还是37床今天送进来那个车祸的女病人。 全身二十多处粉碎性骨折，肺叶切除c肾脏切除这样的病人就算在icu，也是属于重症中的重症，需要24小时专人加强看护的。 网络上发布的那几条视频她也看了，37床女患者的遭遇让人心生同情，但对于她的病情，汪小敏知道全医院上下也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人力有时而穷，全市一院的医生都已经尽力了。 可怜了，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葬送了如花季般的青春生命。 出了电梯，还没到icu，汪小敏就听到icu的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在争吵。 对于这件事情，汪小敏也表现得很淡定。毕竟icu一个晚上两万元的高额费用，说是续命才住进来，但是续了命后后悔的家属也不在少数。 有人吵闹才是正常的，不吵不闹才不正常。 进了icu的门，汪小敏愣了一下。 icu的老大，主任医生钱志航正在跟一个老人义正词严的说着什么，那个老人背对着门口，看不到表情。 但汪小敏依然可以认出，他就是37床那名患者的老父亲。 汪小敏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近。 “曾老先生，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钱志航主任的脸色很难看。 在汪小敏的印象中，钱志航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上司，虽然在icu这种压力很大的科室担任主任，但很少看他跟谁急眼。 “是你们告诉我所有的医疗手段你们都试过了，你们救不了我女儿，要我们等死，那我怎么就不能让别人试试看了” 老人的话讲得很慢，很冷，很淡，似乎他讲的不是他女儿的生死，而只是隔壁病房病人今天吃了什么。 钱志航有些愤怒:”这不是开玩笑吗这孩子有没有从医执照都不知道您让他进去救您女儿那只会加速您女儿的死亡” 曾广之笑了。 “所以我不让他进去，你们可以保证我女儿可以活过今天晚上吗” 听到这句话，钱志航明显的窒了一下。 曾广之木然地说道:”既然你们连今天晚上我女儿能不能活着都无法保证，那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去试试看呢” “放弃急救同意书在哪拿给我签字吧。” 曾广之说道:“这样可以让我自己救我女儿了吧” 钱志航是真的怒了。 专业的医生你不信，偏偏要去信一个连医生执照都不知道有没有的密医 “拿放弃急救同意书给曾先生。” 钱志航阴沉着脸，把病历本甩在旁边的柜台上。 “你们要去就去吧” 他抬起头，冷冷看着叶然:”等着坐牢吧，骗子” 方才站在曾广之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叶然对钱志航微笑道:”钱主任，别这么说，我没收钱，我也没有要骗谁，我就单纯的进去看看病人，别这样给我扣帽子，我担不起。” 钱志航咬着牙道:”你以为狡辩就可以掩盖你正在犯罪的事实吗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做什么都跑不掉。” 叶然咧着嘴笑了笑:”我说您误会了，我就进去看一眼而已。” 病房中，心电图c监测仪，各种仪器的滴滴声交会在寂静的空间里，不突兀，还有着属于自己的节奏。 那是属于人类迎击死神的战鼓声。 叶然走近病床旁。 车祸现场那个瘦弱的女孩孤单地躺在病床上，鼻胃管c呼吸管c各种管子插在她的身上，努力的维系着她最后的那一缕小小微弱的生命火苗。 但监护仪上的数字并不让人乐观。 曾雪芳的床旁坐着一个穿着无菌衣c带着无菌帽跟口罩的看护医生，医生看叶然没有穿无菌衣就闯进来了，有些诧异。 “你要干什么” 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医生。 叶然向她微笑致意，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小盒子很精致，盒盖上面还有着漂亮的蝴蝶花纹。 没还人家 “呃我忘记了” 是看人家漂亮，留个东西以后再连络吧 “妳一个外星人，能别看这么多言情电视剧吗我的手机流量都快被妳看完了” 叶然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闪着寒芒的银针。 “多拉，给我账单吧。” 叶然瞄了一眼剩余的能量值。 985 这么一小会，感谢值居然又涨了200多 肺叶重造c肝脏重造c肾脏重造c器官衰竭重造c血液透析重造 无数的各种重造看得叶然眼花撩乱的，叶然不耐，直接把治疗的账单拉到最底下。 637点的总数赫然入目。 “嘶这么贵” 刚刚还豪气万千膨胀到要飞出地球的叶然立刻被现实打肿了脸，声音都小了很多。 这女孩的身体机能几乎都已经损坏得差不多了，她的肺脏c肝脏c肾脏，原本只需要修补的器官，也被你们的医生切除了，她体内剩余的内脏几乎都已经接近衰竭c无法发挥作用，所以要消耗的能量增加了不少。 叶然沉吟了一下，摇摇头:”不能重作她的内脏。” 为什么这些器官对你们地球人来说都很重要，如果不帮她重作，她即使能活下来，命也不会太长的。 “我是说现在不能重作。” “我手边只有几根针而已，针灸救命，这个还有办法解释，但针灸让内脏重生，这个解释不了啊，这里是医院，他们随便做个ct就看到了原本他们切掉的内脏又重新跑出来所有人都会吓死的吧” 多拉沉默了一下。 这样说也对，那所有器官重新繁殖的治疗我都拿掉。 不过，这样即使治好她，也会严重影响她的寿命。 “暂时先这样，等到以后我们有办法不用被别人指着鼻子说我们是密医的时候，我们再找个机会帮她把这些事情给补完吧。” 好。 多拉重新计数，最终的数字停留在347点上。 这时，怒气冲冲的钱志航也走进了曾雪芳的病房，但不知道为什么，曾广之并没有跟进来。 随床看护的那个医生有些慌乱的看向钱志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志航冷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慌张。 他已经让护士打电话叫了值班的保安上来，无证行医，他没有打算要放过这个骗子。 钱志航冷笑着双手抱胸，他要看看这个骗子是怎么装神弄鬼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骗得曾雪芳家属这么相信他的，但既然曾雪芳是他的病人，他就要对她的生命负责到最后一刻。 生命的尊严不容污辱，他不容许任何人把生命当儿戏，即使曾雪芳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点时间。 叶然挑起针灸盒中的一根银针，沉肘c下针，一道普通人看不到的银白毫光，从叶然的指尖环绕到银针上，像一条银龙般缠绕在针尖上，传进了女孩瘦弱的身体里。 修复开始 开始进行造血功能修复 完成 运行时间1分14秒 开始进行肺脏复苏 进行中，需耗时2分41秒 不得不说，长门市一院的确在全国也算得上顶尖的三甲医院，曾雪芳的手术做得非常成功，他们很好的处理了曾雪芳受到的所有创伤，连接破损的血管c切除不堪使用跟坏死的脏腑组织，疏通停止循环的内分泌系统。每个科室的外科主任就像个修补匠一样，缝缝补补，把曾雪芳这个瘦瘦小小的身体努力的修补到一个她能够勉强活下去的地步。 市一院已经做了所有他们能做的。 医生不是神，他们已经做到了现在科学的极限。 曾雪芳的各个脏器缺氧c缺血的时间实在太久，已经造成了她体内的脏器许多不可逆的伤害，肺c肝c胃，多个脏器因为缺血缺氧而开始衰竭c失去功能。 即使市一院的医生用尽了手段，手术c输血c打药，氧气c点滴，但这一切的方法都用尽，也无法挽回曾雪芳的身体正逐渐地失去生机c然后缓慢地走向死亡的结局。 第三十七章 苏醒 第一个发现监护仪数值变化的，是那名随床看护的女医师。 原本不管怎么输血c使用升压药，曹雪芳的血压都只能维持在一个偏低的数值，而且时不时地往下降。 监护仪滴滴了两声，女医师习惯性地转头看去，她却惊讶的发现监护仪上血压的数值开始缓缓地升高，原本一直在6040毫米边缘徘回的汞柱，居然回升到了8060左右，而且逐渐的稳定了在8085这个数字。 女医师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之前医院不计成本的使用各种昂贵的升压药，都无法让曾雪芳的血压有所回升，但这个中医师只了用几根针几分钟的时间，曾雪芳的血压居然往上升了 虽然8060hg这个数值对于普通人来说，依然是有低血压休克风险的危险值，但对于曾雪芳这种身体系统濒临崩溃的患者来说，这已经是好到不能再好的结果了。 钱志航也察觉到了监护仪数值的异常，他不敢置信地冲上前去，双手抓着监护一的机身，脸几乎要贴上了监护仪的屏幕，瞪大了眼看着监护仪上数字的变化。 肺脏功能恢复71 肾脏功能恢复33 造血功能恢复61 随着叶然手中的银针一根一根的插下去，多拉的治疗工作也在逐步完成，监护仪屏幕上病人的窦性心率c血液中的氧浓度c呼吸的数值都在缓慢但稳定的上升。 “这这” 钱志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看监护仪上的各项指标，又转头看着正在”装神弄鬼”的叶然。 这时，外面中央监控中心在值班的护士汪小敏也发现了37病床的异样，她以为是监护仪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就进来想看看情况。 而且她跟37床的随床看护医生马妗然也是很好的朋友，她想没什么事情闲聊两句也不错。 谁知道她才进来，就看见平素稳重和善的钱主任像个傻子一样的贴在监护仪屏幕前，双手抓着监护仪的机身，双眼睁得大大的，惊悚的表情就好像等等有一个长头发的女鬼会从监护仪里面爬出来一样。 汪小敏被钱志航狰狞的表情吓得后退了几步。 运行时间5分07秒 完成 治疗完成，评估状况 恢复指数41 叶然知道恢复指数这么低的原因是即使经过了多拉的治疗，曾雪芳的身体也只有恢复一部分的机能，因为她身体里有许多重要的脏器已经被切除了。 手术虽然确保她能活下来，但因为这些脏器的损失，导致她身体很多功能即使部分恢复，但以后也无法再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了。 她很可能有很长一段恢复期需要随身带着尿袋，要使用呼吸器，甚至在医院住上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自己适应了这具残缺的身体，或是他找到机会帮她把她缺失的脏器补回来为止。 但不管怎样，她终究是活了下来。 活着，就好。 叶然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地微笑。 曾广之坐在老妻身旁，静静的看着妻子沉睡的模样。 他没有跟着叶然或是钱志航进曾雪芳的病房。 他其实也是不信的。他不信叶然能救他的女儿，在这么多专业的医生跟这么先进的医院努力下也没有办法做到的情况底下。 那么他为什么要去跟钱志航说那些话 也许是想发泄吧。 他们夫妻含辛茹苦了二十多年养大的女儿，就在一次意外或是一次无差别的谋杀之中，就这样无辜的没了。 为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乖巧的女儿不能像一般人一样，循序渐进的过完她的人生，找个好男人结婚c生个漂亮的孩子，然后可能在某一天送走他们两个老人，然后平凡幸福的继续过完她剩余的人生。 对钱志航说的那些话，他其实更多的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 他没有相信叶然对他说他可以救活他女儿的那些话。 他知道钱志航不，市一院的所有医生都已经竭尽全力了，只是他女儿依然活不了多久。 这是事实。 但他无法接受。 “阿红。” 曾广之伸出手，深情地抚摸他爱人已经满是皱纹的轮廓，轻轻地说道。 “妳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世界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不公平” 何红没有回答他。 “妳说，小芳走了之后，我们也跟着一起去好不 好” “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真的很累。” “妳猜，我们一家人到另一个世界，会不会比较轻松呢” 曾广之眼泛泪光，喃喃自语着。 这时，曾广之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穿着无菌衣的护士，这女孩气喘吁吁的望向曾广之，正是汪小敏。 “病醒了醒过来了” 汪小敏说话颠三倒四的，曾广之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现在对所有医护人员都有种淡淡的厌恶。 汪小敏也知道自己说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她实在太开心了，开心到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曾先生您女儿醒了你女儿醒过来了” 好一会，曾广之才反应过来，他愣愣的抬头看着汪小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妳说什么” 37床病房中，钱志航正在帮曾雪芳查体。 icu的值班医生也过来了两个，马妗然负责记录，另外两名值班医生协助。 为了保险起见，钱志航又让汪小敏另外搬了一台监护仪来，结果证明原来那台机器一切正常。 血压恢复到可以接受的状态了，虽然还是偏低，但是这是急不来的，人体也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这个过程也是需要时间的。 曾雪芳的血氧浓度也回升到92左右，这个指数让钱志航等人感到振奋。 但至于什么时候病人可以不用用呼吸机呼吸，这个连钱志航主任也不知道答案。 尿袋里面开始有尿了，这表示病人的肾脏开始在运作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时间，总是能恢复的。 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向走。 能活着，就很好。 其实钱志航恨不得现在就推患者离开病房，去做ctc去做ric去把医院里面所有的检查都做一遍，他现在满心的疑问需要答案。 所以当陪床医师发现曾雪芳微微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甚至以为他们是太疲倦了，以致出现了幻觉。 但汪小敏跟马妗然惊喜的尖叫，两个值班医生喜悦的神情，却都真真切切的提醒着他，那个原本被他们判断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的患者，居然奇迹似的苏醒了。 叶然靠在病房的角落里，尽量不去干扰到钱志航跟其他医生的动作。 装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就是要让自己尽量在这边房间里变成小透明。 现在有很多要收尾的工作，包括后续治疗c恢复等等，这些医生护士才是真正的专业，自己只是个庸医，没有了多拉，他连cr都不会。 病房的门打开了，苍老的曾广之出现在病房门口，他一眼就看见了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女儿，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他激动得老泪纵横。 曾雪芳也很激动，她看着病房门口的老父亲，眼角泛出晶莹的泪水。 监护仪上原本稳定的数据开始出现了波动，心电监控仪也开始发出了警报，马妗然急忙拦住了激动到要直接扑向曾雪芳病床的曾广之，小声叮嘱道:”病人刚刚恢复了一点意识，她现在情绪不能过于激动，也不能坚持太长的时间，您就站在这边看吧。” 曾广之猛点头，这时他哪还有什么意见，女儿醒了，女儿有可能活了，即使现在马妗然让他立刻出去，只能隔着玻璃看女儿，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转眼，他看到了缩在角落的叶然，曾广之含着眼泪，冲到叶然面前，”扑通”一声直接给跪下了。 叶然连忙闪身避过，这特么的是要干什么 “曾叔您这是干什么”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大夫谢谢你” 曾广之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满是沟壑的脸上老泪纵横。 来自曾广之的衷心感谢10 来自曾广之的衷心感谢10 来自曾广之的衷心感谢10 看到老父亲下跪了，曾雪芳情绪又开始激动了起来，监视仪又开始发出警鸣。 “您先起来，您先起来，您看您女儿又激动了” 叶然手忙脚乱的扶起曾广之。 曾广之坚持继续跪着叩谢救命恩人，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表达自己胸口里面那股几乎要胀破了的悲苦和感谢。 第三十八章 还针格格 坐在化妆镜前，苏绮拿起b一bbi 一n的粉扑，细细的最后修饰了一下自己精致的脸庞。 她看着化妆镜中的自己，镜子中的那个女孩容貌妍丽，俏脸宜嗔宜喜，细致的五官c白皙的皮肤c长而卷翘的睫毛底下，是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令她带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而又不失清纯的气质。 苏绮看着自己比许多电影明星都还要漂亮的容貌良久，有些疑惑的嘟起了樱桃般的小嘴。 自己不丑啊。 那为什么那个男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不看自己就算了，连自己加他微信，他也是隔了一天，今天一大清早才认证通过的。而且如果不是用还针灸盒当作借口，这个男的估计也不会想要跟她见面吧。 欲擒故纵 苏绮不屑的噘起嘴，这种套路在她中学都还没毕业之前，就已经看别人玩烂了，这对她一点用都没用。 哼 “小绮，过来吃早饭了。” 妈妈在饭厅里扬声叫着。 “喔，来了。” 应该是gay。 苏绮心里迅速的给那个白痴打上标签。 苏家的早餐桌上，苏冶茂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新闻，就着煮得香软滑嫩的小米粥吃着泡姜跟咸菜c肉松，吃得津津有味。 “爸。” 苏冶茂抬头看了精心打扮的女儿一眼:”今天要出去” “跟一个朋友约了在市一院碰面。” 苏冶茂扬扬眉:”不会是张卫雨吧” “不是。” 苏绮坐下，苏母递给了她一双筷子跟盛好的小米粥。 苏冶茂夸张的抚了抚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 “那就好，不然我要开始存我外孙的整容费了。” 苏母噗哧一笑，苏绮无奈地道:”爸，张师哥也没长得这么糟，你不要再这样说他了。” “他不要整天妄想着当我外孙的爸爸我就不说他。” “那你也都说了他在妄想，你放心，想要当你外孙的爹，一定要经过他外公同意才能上任，这总行了吧。” “那我就放心了。”苏冶茂笑道。 “无聊。”苏母嗔怪的瞪了苏冶茂一眼。 吃完早餐后，苏家父女俩就出门了，苏冶茂回自家诊所上班前，先送自己的女儿到市一院。 “昨天那个司机听说是因为投资失败破产了，说要报复社会。” 苏冶茂一边开车，一边把早上看到的新闻分享给女儿。 “投资失败” 听到这个理由，苏绮简直不敢相信。 就因为这个神经病莫名其妙的投资失败，就能够伤害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吗 不由自主地，她脑海中浮现出昨天车祸现场的惨烈画面。 那躺在地上，睁大了双眼，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年轻女孩。 那肢体被撞得支离破碎，手脚像破布般散落一地的上班族跟工人。 那空洞的望着天空的高中男生 这些人，又关所谓的”投资”什么事了 你赚钱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分到你一毛钱啊，那为什么你投资失败了，却又要找这些无辜的人报复 这是什么逻辑 “这种人应该判死刑。”苏绮咬牙切齿的道。 “这件事情的影响很大，上边已经直接过问了，法律不会放过他的。” 苏冶茂说道。 这时正好早上8点钟，车上的广播正在拨放整点新闻。 “据本台消息，昨日17:35分，在长门市长乐路建设一路口发生的死亡车祸，造成三死十七伤的惨剧，引发社会广大关注，而据本台记者了解的最新情况，昨天送往市一院c医大附院的六名重伤患者，已经全部脱离险境” 父女俩都是医生，而且苏绮还参与了现场急救，听到伤者都已经脱离险境，都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 一大早就能有好消息，真是太好了。 把女儿送到了市一院，苏冶茂就要开回中医诊所去上班了。 苏绮下了车，苏冶茂打开副驾驶室的车窗，向苏绮扬声道:”妳朋友跟妳约在这真的不是张卫雨吧” 苏绮对老父亲的八卦又好气又好笑。 ”真不是，你快回去诊所吧，等等诊所没医生，病人要闹了。” 苏冶茂笑着关上车窗，驾车离开了市一院 。 苏绮目送着苏冶茂的车尾灯逐渐远去，微笑了下，转身进入市一院的一楼大厅。 即使现在才8点出头，市一院的大厅依然是挤满了来挂号的群众。 苏绮拿出手机，找到叶然的微信头像，给他发讯息。 我到市一院了。 好，我马上下来，妳等我一下。他回复道。 好。 苏绮收起手机，靠在领票机旁的柱子上，有些魂游天外。 昨天晚上从市一院跟叶然告别时，叶然并没有跟她要联系方式，就连微信也是苏绮主动拿手机加的他。 想起叶然昨天跟她告别时的迫不及待，苏绮就有些牙痒痒的。 自己又不是什么瘟疫，有什么好避之唯恐不及的 况且自己又不是对他这个人有什么兴趣，这态度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一点 “小绮” 苏绮转头一看，汪小敏站在不远处，惊喜的看着她。 “小敏妳值班啊”苏绮跟汪小敏也是好朋友，不过因为苏绮是在家里的诊所坐诊，汪小敏是icu的值班护士，两人见面的时间很少，不过经常会透过手机聊天。 “是啊，昨天大夜，我们又是满房，都快累死了。” 汪小敏夸张的伸了个懒腰，苏绮被她逗得喀喀笑。 “不过啊，我昨天看到一个超神奇的事情，不过主任下了封口令，谁都不能说。”汪小敏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嘴巴上虽然是说不能说不能说，但脸上明明就是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 “喔。” 苏绮淡淡的喔了一声，低头拿出手机开始滑。 憋了不到五秒钟，汪小敏就憋不住了，她”跳”到苏绮旁边，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妳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绮笑道:”妳不是说了主任下封口令，不能说的吗” 汪小敏急道:”那妳怎么不追问一下，以我们俩的交情，妳问了说不定我就说了啊” 苏绮还是笑:”我以为以我们俩的交情，我不问妳都自己会说的啊。” “哎呀”汪小敏跺跺脚，娇憨的模样逗得苏绮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那我告诉妳，妳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汪小敏一脸认真。 “嗯。”苏绮笑着点点头，举起三根纤细的手指向天，表示保证不会把汪小敏告诉她的”秘密”说出去。 汪小敏这才满意的凑过头来，神神秘秘的说道。 “昨天晚上啊，我们医院不是送了三个车祸的重伤员吗，那两个男生都没什么事，就是那个女生情况最严重，昨天手术一出来，主任就下了病危通知书给家属了。” “那个女生的家属是一对年纪好像挺大的父母，妈妈精神状态好像也不太好，说是有抑郁症什么的，然后那个女生的爸妈就在我们icu的门外守着，半夜的时候，那女生的呼吸骤停，抢救了好久，连主任都回来了，才抢救成功，但是主任也是判断撑不过晚上了。” “然后那个女生的爸爸，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对流浪汉应该是父子吧，身上脏兮兮的，然后那女生的爸爸就坚持那个流浪汉是个神医，要我们主任放他进病房给他女儿治病。” “我们主任肯定不乐意啊，那流浪汉虽然挺年轻的也挺帅的，但真的脏脏臭臭的，身上那衣服土到要掉渣简直是，而且icu的无菌区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吗” “不过病人的抢救权力在直系亲属身上，亲属都已经要签字放弃急救了，没办法我们主任就只能同意了，我们主任也进去看着，怕病人真的出事呗。” “结果，那个流浪汉真的是个神医啊妳都不知道，他就往那个患者身上咻咻咻的插了几针，结果那个患者的血压原本不是一直上不来嘛，他插完针没几分钟，患者的血压就升到了8060，心跳也正常了，血氧也上来了，最后人还醒过来了呢” “我们主任都傻了，找了小马医生啊c姚医生他们检查了一晚上，结果发现患者的情况真的是好转很多，我们主任一夜都没回家，这一大早不就派我下来安排患者做检查诶你说这个流浪汉真的很厉害耶，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种民间神医啊唉唷妳别笑啊，人家跟妳说正经的” 汪小敏说得正起劲，结果苏绮却一直看着她笑，不禁有些恼火，她嗔道:”妳笑什么鬼啊” 苏绮摀着樱唇，笑着指指她的背后，汪小敏一转头，赫然发现刚刚她说的那对流浪汉父子就站在她的背后，小流浪汉躲在大流浪汉背后，大”流浪汉”满头黑线的看着她，让她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我我我你什么时候来的”汪小敏结结巴巴地有些心虚。 “在妳说我脏兮兮，而且身上衣服土到掉渣的时候。” 叶然对汪小敏翻了个大白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第三十九章 护犊子 “这是妳的针灸盒。” 叶然不再理会汪小敏，将手中那个漂亮的银色小盒子递给苏绮。 苏绮点点头，微笑着接过，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的针几乎都已经要用完了，只剩下几根比较粗的针灸针还在盒子中。 苏绮扬起细长的桃花眼，带着笑意跟疑惑看着叶然。 叶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好像把针用的差不多了，不然我让市一院赔给妳一盒” 汪小敏一听就不乐意了，在旁边凶巴巴的问道:”你用的针，凭什么让我们市一院赔” 叶然白了她一眼:”妳看哈，这盒针我就在车祸现场跟昨晚在你们医院用过，我在车祸现场救的三个人也都送到妳们医院了，针不见了，昨晚用的针今天也没看到了，表示你们医院把它给扔了，不告而取谓之偷，不告而扔谓之丢，所以这盒针不找你们医院赔找谁赔” “你你你”汪小敏你了半天，却憋不出下一句，急得她眼泛泪花。 什么不告而取谓之偷，不告而扔谓之丢，哪来这种没听过的成语 汪小敏就是个单纯的小护士，平常工作的地方单纯c碰见的人也都很单纯，哪有遇过叶然这么能说会道的，直接让叶然一阵说给绕晕了。 苏绮笑着把被绕得晕头转向的汪小敏拉离叶然身边:”好了，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没有说要你赔，你别欺负小敏了。” ”谁叫她刚刚背后说人坏话。” 叶然用小指头抠抠耳朵，还往汪小敏方向弹了一下，汪小敏一脸嫌弃的连忙躲开。 “好了好了。” ”小敏妳不是要帮钱主任去弄检查的事情吗还不快去，等等钱主任生气了。” 好不容易在叶然戏谑的眼神中把汪小敏哄走了，苏绮对叶然摇摇头:”小敏是个单纯没心眼的孩子，她没有别的意思。” 叶然笑道:”我也是个单纯没心眼的孩子，我也没别的意思。” 苏绮不理他，蹲下身，向躲在叶然身后的小九露出微笑:”嗨，我们又见面啦，还记得我吗” 苏绮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百褶连衣裙，衣服的样式很简单，裙摆到脚踝，走动时会露出一截细腻的白色小腿，裙子上几乎没什么别的装饰，只有一条细细的银色腰带让她的腰肢看起来更显纤细，她配了一副金色的流苏耳环，细长的桃花眼，柳叶眉，吹弹可破的肌肤，整个人就像是开了十级美颜的电影女神从画报中走出来，让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但多看两眼的路人中，却不包括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流浪汉”。 小九本来就很怕生，小孩子才不管眼前的大姊姊有多漂亮，漂亮的大姊姊有红烧肉好吃吗 他往叶然身后躲得更深了点。 “想吃早餐吗”苏绮没有在意小九防备的神情:“姊姊请你吃麦当劳好不好” 小九又往后缩了一下。 “旁边的麦当劳还有游乐园唷。” 苏绮笑得更温柔，像个拿着毒苹果诱惑小公主的巫婆。 听到麦当劳里的游乐园，小九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了下来。 麦当劳对10岁以下儿童的吸引力，叶然是知道的。 薯条汉堡可乐，还有随餐的便宜玩具跟有小溜滑梯的游乐区。 ”去吃点东西” “好。”他说。 三人离开了市一院，走之前叶然叫上了在车上睡得正香的叶龙。 叶然也挺佩服叶龙的，医院的停车场早上这么吵，他居然还能睡得着，而且还能一路睡到现在。 麦当劳离市一院并不远，过个马路就到了。 苏绮帮三人点了几个汉堡c粥c薯饼还有饮料，她自己只点了杯咖啡。 苏绮喝着麦当劳的杯装咖啡，修长的双腿交迭，言笑晏晏。 落地玻璃窗外的阳光斜斜的照射入窗，金黄色的阳光散落在她的眼角颊边，低眉浅笑，引得过路的雄性路人止不住的扭头看着她。 “我以为中医都要讲究养生，不喝咖啡，不吃麦当劳这种垃圾食品。” 叶然是真的饿了，小九昨晚还有红烧肉便当吃，他从昨天晚上熬到现在，晚上的那碗面早就不知道被消耗到哪去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觉得养生这种事情很无聊，如果有天有个神仙跟你说，只吃白米饭可以让你活到150岁，但是你只能吃白米饭，不能配别的东西，连盐跟酱油都不能，你愿意吗” 叶然想了想，摇摇头。 “如果只能吃 白米饭，什么都不能吃，那我宁愿早点死，然后吃好喝好。” 苏绮嫣然一笑：”那就是了，有些人觉得命长很重要，但我只觉得活得精采更重要。” 叶龙在旁边啃着油条配稀饭，他一直都不觉得这种干干硬硬的面包夹肉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在家下碗面吃。 不过小然泡的这个妹子确实很漂亮啊。 跟所有普通的儿童一样，小九很喜欢麦当劳，汉堡c薯条c炸鸡c可乐这些东西，对小孩子有着天生致命的吸引力，他吃饱了又去玩了会滑梯，玩得满头大汗。 他跑回座位上，拿起饮料喝了几口，就又跑回游乐区玩了。 叶然跟叶龙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但小九很乖很懂事，又能自娱自乐，因此他们也不用花太多的精神，就跟苏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今天是周五，麦当劳里人不多，但有些学校还在放暑假，因此早晨的麦当劳也开始聚集了一些家长带着小朋友来蹭免费的冷气。 不一会，游乐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啪”声响，接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呵叱声。 一阵男孩的哭声传来，正在吃第三个汉堡的叶然跟正在用粥泡油条的叶龙听到熟悉的哭声，连忙转头往游乐区看去。小九站在滑梯旁，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正在嚎啕大哭，一个中年妇女站在他面前，搂着一个小女孩，正一脸厌恶的对小九不知道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 叶龙c叶然c苏绮立刻快步走到小九旁边，小九扑到叶然的大腿上，委屈的抽噎着，叶然摸摸小九的头，温声道:”没事，然叔在这呢。” “来得正好” 中年妇女的气势很足，没有因为叶然他们人多就怂了，她看了叶龙c叶然跟小九身上穿的廉价服饰，心中有了初步的计较，感觉这应该就是一群穷人或是农民，她讲话反而更大声。 一旁的白衣女子虽然气质高雅，但明显跟这两个男人不是同一路的。 心里评估后，妇女觉得这两个农民工应该没有抵抗能力。 ”你们家的孩子抢滑梯，动手打了我女儿，你说现在怎么办” “谁打你了” 叶然拿着纸巾，一边帮小九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 那个巴掌印应该是大人打的，手劲很大，看来没有因为小九是小朋友就收力，小九的脸颊已经红了起来。 ”小九，她打的你吗”叶然轻抚着小九脸上的掌印，声音冷凝。 “打人了还只会哭，恶人先告状是吗” 那妇人嫌恶地说道:”你们好好管管，这种有暴力倾向的小孩就应该好好管教，现在打伤我的孩子你们看看要怎么办” 叶然没有理她，只是皱着眉头问小九道:“谁打你了那个阿姨打你了还是那个妹妹打你了” “我她她说我的手是畸形说我是怪物还推我我就推她” 小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听着小九断断续续的描述，叶然大略的把事情弄清楚了。 在排队玩溜滑梯的时候，可能是为了抢滑梯，那个小女孩看到小九的手有小儿麻痹的症状，小女孩就大声嘲笑小九是个怪物。 小九对于自己的手本来就很自卑，经不起女孩的嘲笑跟旁边小朋友怪异的眼光，一时委屈，就直接哭了起来。那女孩看小九只会哭，可能以为小九好欺负，上手直接推了小九一把。 小九可是浑不吝叶小六的儿子，被欺负了怎么可能不还手 小九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就把那小女孩推到地上。 小女孩大哭，小女孩的妈妈听到声音赶了过来，看到小女孩跟小九都在哭，不由分说，直接甩了小九一个耳光。 叶然心疼的抱着小九，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地安抚着他。 ”当然啊，我们小九最棒了，怎么会是怪物，那阿姨才是丑八怪嗯还有她女儿也是” 叶龙瞪着那对母女，握紧了拳头，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如果对面不是女的，他早冲上去直接捶了 那女人没有听到叶然在说什么。 “你们家孩子有没有病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那女人见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说话就更大声了。 “你孩子没病你看看他的手，没病会搞成这样” 那女人指着小九萎缩扭曲的手，尖声道:”我老公是医生，这小孩的手就是得了一种传染病之后，脑子烧坏了，才会畸形成这样，你们让这小孩来这种公众场所，跟我们小孩一块玩，你想让大家也得病吗” 这女人说得有凭有据的，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原本在一旁围观的家长不明就里，众人都听说过好像确实有种传染病rb脑炎小孩子特别容易 得，得了之后小孩子会发高烧，然后会导致肢体萎缩变形，症状就跟这个女人说的一模一样。 有些家长信以为真，不自禁的带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目光露出了一丝戒备。 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女人有些得意。 她也不是傻瓜，在打小九那一巴掌之前，她先观察了这小九的穿著打扮。 孩子穿着看起来就是十分廉价的衣服，不但剪裁跟布料看起来都是很差的那种，穿起来还不合身，松松的挂在孩子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买的还是捡的。 孩子的布鞋看起来很旧了，白色的步鞋已经穿成乳白色的，上面还有很多泥巴跟污渍，看起来很久没有人帮他洗过鞋子，也没有换新的，这表示孩子缺乏人照顾，而且没钱。 孩子看起来缩头缩脑的，通常穷人家的孩子有种天生的自卑感，不敢跟人目光对视，也不太敢抬头看人。 这就是几个社会底层的农民工，都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带小孩进麦当劳这种餐厅，就凭这两个穷酸，自己多讲几句话，还不是吓得他们只能跪下来道歉 正当这女人志得意满的想要再讲点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旁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呼，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脸上一热，一股带着香气的灼热液体直接泼了她一头一脸。 她怀中的那个小女孩也惊叫一声，她也被泼到了。 啊 原本喧闹的餐厅中，顿时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除了那对母女的尖叫声之外。 “啧。”叶然默默的放下手中的冰可乐。 晚了一步。 “放心，是冷掉的咖啡，不会毁容。” 苏绮保持着手中扬起咖啡杯的动作，冷冷地说道。 那中年妇女退后了几步，双手胡乱的拂着头发上c脸上c身上残留的咖啡液体，一面大声尖叫，声音尖得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母鸡。 那中年妇女抬起头，眼光阴狠的瞪着手中还拿着空着的咖啡杯的苏绮，尖声道:”妳居然敢动手” 苏绮斜挑着柳叶眉。把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放回桌上，细长的桃花眼中满是怒意。 “妳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还有理了，我就是泼妳怎么了能动手就别逼逼来” 叶然： 叶龙： 小九： 围观众人： 这个漂亮的不象话的女孩子莫非是东北来的 这么悍的吗 第四十章 英雄专访 “妳这贱货妳敢泼我妳信不信我告到妳全家死光” 那女人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悲愤交加的尖声道。 “请便。”苏绮回到座位上把自己的包拿了，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丢到那名女子面前。 “我等妳告我，妳不来告我我还看不起妳。” 苏绮冷漠的说道。 那女人被苏绮气到说不出话来。 她怀中的女孩还在哭，但声音已经小了很多。那女人看着苏绮的穿著c打扮，还有她手上那个低调看似不起眼，但价值要十多万的包，她心中又响起了无数警报声响，每个警报声响都在告诉她这漂亮得不象话的女人不是好惹的。 她捡起名片，名片上印着「盛世法律事务所」律师盛婕的字样跟联系方式。 “这是我律师，妳直接联系她就可以了。” 那女人握着名片的手有些发抖。 盛世那是长门市中排名前三的大律所啊，里面的律师信息费都是以小时计的。 苏绮说完，甚至懒得多看这对母女一眼，她回身牵起小九的手，对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叶然跟呆若木鸡的叶龙直接道:”走了。” 这次小九没有拒绝苏绮牵他，他乖乖握着苏绮的纤纤玉手，跟着苏绮出了餐厅。 众人回到市一院，找了个休息区的长椅坐下。 这时苏绮紧绷的脸才稍稍舒缓了些。 “吓到你们了吧”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叶然笑道:”是吓到了，看不出来妳这么彪悍。” 苏绮被叶然一句”彪悍”说得俏脸通红。 ”我有个弟弟现在在美国念书。”苏绮怜爱的摸了摸小九的头发。 “小时候我们在路边玩，那时候我们都只有几岁而已，他为了救我，出了车祸，后来他走路就有点不方便。” “之后很长时间，他不能跑c不能跳，走路也要拄着拐杖，我们念同一间小学，到学校里，同学都笑他是铁甲怪物。” “我很心疼，但是我弟弟总是笑着安慰我，他告诉我，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但其实我很多个晚上都有看到，他躲在棉被里偷偷哭” “后来，我们两个人长大了，我弟很努力，他从一只脚完全不能走路，到他能完全不靠拐杖走路，但他走路始终一瘸一瘸的，所以他不能玩他最喜欢的篮球，他热爱运动，但却不能运动，他喜欢女孩子却不敢告白，我知道他很孤单但他在我们家人面前，却一直都在笑” 叶然跟叶龙听着，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刚刚苏绮的反应这么大。 “我很讨厌歧视别人的人，一直很讨厌。” 苏绮抬起闪着滢滢泪光的桃花眼，对两人笑笑。 两人了然的点点头，终于知道为什么苏绮会对陌生的小九这么有好感，也知道为什么苏绮刚刚这么彪悍的原因，这是在护犊子啊。 苏绮平常看起来挺好讲话，爱笑，也很随和c好相处，但如果一旦触碰到她心里的某条底线，她就会化身成小老虎，直接一口把你触碰到她底线的手指给咬下来。 小九闪着懵懂的大眼，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睛里全是温柔的大姊姊。 大人说的话，有很多他听不懂。 但小孩总是能敏锐的感觉到，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这时叶龙的手机响了，叶龙接起来。 ”小六奶奶到了。” 叶小六的奶奶已经80多岁了，耳朵有点背，但身体还算硬朗。 叶小六的父母亲在叶小六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是小六奶奶一手把他拉拔长大的。 小六奶奶是个开朗的老人家，小六奶奶的眼睛很小，笑起来的时候几乎都看不到眼睛。她很喜欢甜食，所以80岁之前牙齿就掉光了，叶小六赚到钱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小六奶奶装了一副假牙，让她讲话不会漏风之外，还可以继续吃自己喜欢的甜食。 是叶球开车带着小六奶奶来的长门市，叶然他们上楼到了叶小六的病房的时候，叶球跟小六奶奶已经在里面了。 叶小六今天一早已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他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除了肚子上有一圈厚厚的纱布之外，能说会笑，声音宏亮，还趁机跟小护士要微信，只是被小护士甩了两个白眼。 “小六奶奶。” 叶然跟叶龙恭敬的朝坐在病床旁边的小六奶奶打招呼。 “曾奶奶。” 小九开心的跑过去，抱住老人家的腿撒娇。 小六奶奶中 气十足的笑声立刻传遍了病房，她站起身来，慈爱的抱住自己的曾孙:”心肝宝贝啊，有没有想曾奶奶。” “想”小九笑嘻嘻地回答道。 小六奶奶笑得眼睛又瞇到快要看不见了。 这间病房是市一院特意安排的单人病房，不只有电视，还有冰箱跟会客用的沙发，甚至不远处还有一张给家属陪床用的单人床，设置很齐全。 “你昨天如果争气点，早点从icu出来，我们昨天就不用睡车上了。” 叶龙拍了拍舒适的会客沙发，很感慨地说道。 “老子昨天看了晚班的icu护士小姐姐，感觉我得睡在那久一点，才有机会帮小九找个新妈，结果他妈的一早就被送下来了，也没问问病人愿不愿意，太不尊重人了。”叶小六悻悻地说道。 “你把床睡出花来都不会有护士小姐姐喜欢上你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肚子。”叶然嗤笑道。 “我这肚子怎么了我这肚子叫安全感懂不。”叶小六原本想拍拍自己的肚子，证实一下他安全感的厚实度，却被小六奶奶直接一巴掌打在头上。 “安全感你个头，命都差点没了还安全，看到这种事情还扑上去，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是不是” “奶奶我是挺重的啊” “还敢顶嘴” 看着小六奶奶怒气冲冲的样子，叶小六摸着自己的头顶嘿嘿干笑着，不敢再说。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您好，请问这里是叶小六的病房吗” 一个长相甜美的短发女生走进来，身材修长窈窕，身上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职业套装，看起来利落爽朗。 叶然抬头一看，这不是合州卫视那个视频上的女主播吗 “请问妳是” “您好，我是合州卫视的记者，我叫谷天心。” 那名漂亮的短发女孩走进病房中，向小六奶奶鞠躬，递上自己的名片。 不过小六奶奶不认识字。 谷天心极为周到的把病房里的人名片挨个发了一遍，然后跟病床上的叶小六极为诚恳地说道。“叶先生，请问您愿意接受采访吗我们电视台想要为您做一个专访。” ”专访” 叶小六疑惑地道。 谷天心点头:”是，现在全国的观众对你们见义勇为的事迹都深感敬佩，对你们的伤情也很关心，所以我们电视台想要做进一步的专访，让全国关心您们的观众朋友们能进一步的了解您们的近况。” 她又转头跟叶然叶龙诚恳的说道。 “在这里我们也代表合州卫视邀请叶龙先生跟叶然先生接受这次的专访。” 小六奶奶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姑娘啊” 谷天心连忙乖巧地说道:”奶奶您好，叫我小谷就行了。” ”喔那个小谷啊，这个节目是要上电视的吗” “是的奶奶，这个专访我们会放在我们电视台的新闻节目c视频平台，还有可能会放在央视新闻台的节目中同步播出。” “这样啊”小六奶奶点点头，不再言语。 谷天心迟迟等不到叶家村众人的响应，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昨天那篇「平凡英雄」的短视频在各大网站上传短短不到一天时间，点击数量累积已经超过了一个亿，视频火爆的程度已经创下合州卫视有史以来新闻类节目的最高纪录。 上层很高兴，昨天半夜的时候就已经把她们这个制作小组招回台里，除了现金红包跟嘉奖之外，更许诺下了晚间新闻主播的职位，这让谷天心的心怦怦直跳。 所以这个专访对她来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就在她绞尽脑汁在想该怎么说服叶小六等人接受自己专访的时候，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叶然突然说话了。 “谷主播，我们接受妳的专访，但是专访的内容我们可以跟妳商量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