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幻想录》 第1章 汉末的变数 汉,憙平三年。 四月初,会稽“妖贼”许生在四明山中被吴郡司马孙坚所杀,其子“阳明皇帝”许昌亦被丹阳太守陈夤围困在句章城中,只有其孙许韶奉父命,在鄞县救治被染瘟疫的村民,而躲过官兵围剿。 初七,亥初。 位于四明山东北脚下的余姚县衙灯火阑珊。一场庆功的宴席刚刚宴尽人散,大堂上只余一名醉汉倒卧在酒席上。而他身前的酒案上,除了残羹剩酒外,赫然还摆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半个时辰过后,大堂的灯火依稀将要燃尽,昏暗的角落忽现一道寒光,悄然逼近醉汉。 正当寒光离醉汉不足三尺时,倒卧的醉汉猛然睁眼。只见他一脚踹翻酒案,挡住袭来的寒光,随后迅捷跳将起来,手中利剑直指来袭的黑衣人,得意道:“早知道会有妖人来,孙某恭候多时啦” 黑衣人狼狈地躲过砸来的酒案,却被酒案上滚落的头颅砸中脚背,瞬间让黑衣人疼的龇牙咧嘴,但在仇敌面前,他只能强忍疼痛与眼前人对峙。 对峙片刻,黑衣人稍感疼痛减弱,身形便向左边虚晃一下,手中的利刃却刁钻如蛇般袭向孙坚心口。 “停,停”孙坚一边躲闪,一边戏谑道,“注意脚下,可别踩在越王的千金脑袋上啊” “什么”黑衣人闻言大惊,急忙收回攻势,借着昏暗的烛光,寻视地面上的头颅。 孙坚见势可乘,悄然逼近黑衣人,随后便是一剑劈下。 黑衣人刚寻见头颅所在,正欲拾取,却逢迎头来的一剑,不得不闪退数步。 孙坚则乘黑衣人闪避之际,抄起地上的头颅,大笑道:“好一颗头颅,足以换取一生荣华矣” “你禽兽,快还我咳咳”黑衣人显然涉世未深,被孙坚步步算计,一时怒火攻心,又因长时间与瘟疫接触,恐已感染。于是,他再也难以压抑咽喉的瘙痒,剧烈咳嗽起来。 “没劲”孙坚眼见如此,戏耍之心顿灭,手中的利剑迅疾地挑向黑衣人的右腕。 黑衣人自顾咳嗽,未来得及格挡,“当”的一声,匕首落地,右手经脉竟被挑断。 “拿下” 听闻孙坚令下,早已埋伏内院的官兵纷纷冲入大堂,把黑衣人捆成了粽子。 孙坚擦拭着滴血的利剑,吩咐道:“把他抬下去,连夜拷问他的身份,还有城中是否还有同党” “喏” 官兵正欲抬走黑衣人,忽闻一声:“且慢让我瞧瞧他是何人” 孙坚抬头一瞥,来人原来是刚升任余姚县尉的王晖,不屑道:“噢,忘了王县尉原是妖人了,请” 王晖不悦地瞪了一眼孙坚,随后怒地拎起黑衣人的发髻,一把扯去蒙面黑巾,只见一张原本该是英俊年少的脸,此刻因疼痛而扭曲,嘴角还渗着血水。 “少主啊,不,许韶”王晖吃惊道。 “呸”许韶将一口血水喷在王晖面庞,大骂道,“卖主求荣的东西,松开你的脏手咳咳” 王晖被喷了一脸血水,气得扬手要打,突然发觉许韶咳嗽不止,像极了瘟疫的病症,他急忙甩下许韶,跑得老远才大叫道:“大家不要靠近,他得了瘟病,快烧死他” 听到王晖的大叫,原本抬他的官兵也扔下许韶,纷纷跑开。一名提火把的仆役在王晖指使下,颤颤巍巍的靠近许韶,欲当场烧死他。 孙坚见状,飞起一脚,踹倒仆役,怒喝道:“混账,此贼乃破贼的关键,岂能让你毁了” “一个快死的人,能有什么用难道还想用他去感染贼人不成”王晖不服道。 孙坚没有回答,只是鄙夷地瞟了王晖一眼,转身唤道:”祖茂“ 官兵中走出一名神似孙坚的青年壮汉应道:“司马有何吩咐” “你去通告全军,明日休整一天,后天卯时在北门集结。”孙坚吩咐道。 “喏” “对了”孙坚指了指许韶和王晖,说道,“把他俩关在一起吧” “孙坚,你敢”王晖见势,急忙躲入自己手下的身后,叫嚣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可是我的地盘,兄弟们,给我砍了这个外乡人,斩杀许生的功劳就是我们的啦” 孙坚轻蔑地一笑,随后挥剑下令道:“兄弟们,放手去干吧,臧刺史那自有我去解释,可别让越人瞧扁咯” 就在吴c越两地官兵打得不可开交时,一名县吏悄悄摸出城外,朝句章城而去。 四月初九,细雨蒙蒙,正是江南梅雨天。 日昳时分,在距离句章城二十多里的官道上,一支千余 人的官军,正押着一辆囚车在泥泞的道路上缓步行军。因为天气又闷又潮,他们大部分衣甲不整,甚至半裸着上身。 队伍中央,满面春风的孙坚骑着黄骠马,丝毫没有被梅雨淋的心烦,他望向前面的囚车,心中暗自幻想着光明的仕途。而囚车内,许韶却像一堆烂泥趴在栅栏上,宛如一具死尸。看押的官兵曾几次查探过他的鼻息,发现他还在轻微的咳嗽,依稀中,还能听到他在念叨着什么:“修仙原是性情慵,苍生蒙难心生恸。符箓能医疫毒虫,权利熏心一场空。” 这是许生在四明山隐居时,刻在一卷竹简上的一段话,也是许韶得到许生被杀的消息后,匆匆赶去,唯一找到的遗物一册记录许生一生的回忆录。册中刻着许生一生的点点滴滴,大概如此:许生生于山阴县的富庶人家,自小迷恋修仙之道,机缘下跟随一名张姓道人在云锦山修炼,后又跟其入川降巫,倒也学到不少本事,其中岐黄之术最为精通。在川中潜心修行数十载后,听闻越地大瘟,渐生返乡救人之意,便带着收养的义子许昌回到了会稽郡。因世俗之见,许生把治疗瘟疫的草药融入符水中,拯救了许多百姓。而许昌更是青胜于蓝而胜于蓝,会稽一带的百姓皆奉他父子为救世神仙。渐渐的,百姓们有一些邻里之间的纠纷,也都会去找许生父子裁决,而不去找官府。官府眼看如此,倒也落得清闲,历任太守更是与之较好,如此十余年后,许生父子俨然成了会稽一带的实际统治者。直到熹平元年,时任会稽太守尹端派遣督邮去质问许昌为何贩卖私盐,结果督邮途中被杀,民间又传出许昌为天子的童谣,尹端大惊之下急报朝廷。汉庭大怒,罢免尹端问罪,又遣扬州刺史臧旻点兵讨伐。而许昌则在有心人的怂恿下,在句章城中称帝,自称“阳明皇帝”,尊隐居四明山的许生为“越王”。至此,会稽战火已有二年之久。 “报” 一骑快马突兀的疾驰而来,把孙坚从“美梦”中惊醒,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那骑士满面血污,紧攥着手中的环首刀,气喘吁吁地回道:“我军大败,陈夤太守战死” “什么”孙坚不敢置信地吼道,“你给我说清楚” 骑士平复心情后,开始讲述道:“孙司马息怒,您且听我去死”突地,骑士手中的环首刀猛然劈向孙坚的头颅。 孙坚正在震惊中,忽来的一击,让他避无可避,只能本能的后仰躲避。 “啊” 一声惨叫,紧接着“扑通”一声,骑士摔落马下。 祖茂一手提着滴血的利剑,一手扶起孙坚,关切道:“司马,没事吧” “没事。”孙坚整着甲胄,愧色道,“是我大意了” 祖茂见孙坚无恙,进言道:“司马,您看这道路两旁草木茂盛,又虫鸟无声,恐有埋伏啊。” 孙坚经此一遭,正在暗自检讨自己的轻浮,听闻祖茂进言,这才发觉队伍正行进在一处山坳中,两旁的山坡上正如祖茂所言,危险十分,他刚收回的冷汗,不由得又冒了出来。 “祖茂,快令弓手朝山坡射” 还未等孙坚说完,“嗖嗖”的破空声已然响起,众官兵闻声抬头,只见无数箭只如雨点般袭来。 “敌袭敌袭” “啊” 官军突然受袭,顿时乱作一团,衣甲不整的瞬间成了刺猬。 许多眼尖的官兵发现囚车附近未遭箭雨,纷纷向囚车聚拢。孙坚本就靠近囚车,急令众军以囚车为中心,组成一个防御圆阵,以防囚车被劫。 半刻后,箭雨方停,又闻杀声四起,数百山越蛮民个个披头散发,手持铜剑竹矛从两旁山坡上冲杀而下,犹如山魈鬼魅一般。 “大伙,随我杀呀”一名蒙面大汉率先撞入圆阵中。 短兵交接勇者胜,只见蒙面大汉异常凶悍,他手中的铜剑也锋利异常,一人一剑在官军丛中刷刷点点,不一会,圆阵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贼人休要放肆,敢与我相斗吗”祖茂横剑拦阻道。 “祖茂,你怎”蒙面大汉眼见拦阻之人,竟是自个徒儿,不由错口而出,但思及家人的安全,连忙变声怒叱道,“黄毛小儿,快闪开一边,否则休怪炎龙无情” 祖茂听到“炎龙”,惊愕道:“炎龙师” “小贼,看剑”蒙面大汉眼见祖茂要道出他的身份,便迅疾一剑刺出。 祖茂无奈以剑相挡,于是二人在剑来招往中,悄声交谈。 “师尊,您为何相助妖贼” “闭嘴,许家与我恩义两全,岂容你糟践” “许昌大逆不道,终会被朝廷剿灭,您何必趟这浑水啊” “当初学剑,我如何教你” “恩必偿,义无悔” “既然记得,为何阻我” “这师尊教导,弟子未敢忘却,但文台待我” 祖茂一时语塞,正欲告诉蒙面大汉,孙坚的知遇之恩,却不料蒙面大汉忽地一变剑招,巧妙地格开祖茂的剑势,近身一击冲拳打在了祖茂的眉宇上。 “啊”祖茂受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摇晃几步后,便倒地不起。 正在指挥官军反击的孙坚眼见祖茂倒地,怒喊一声“祖茂”后,便提剑赶去复仇。刚跨出数步,他突然停下步伐,,暗忖道:我怎么会如此鲁莽,成大事者,必有牺牲,这些蛮夷是冲许韶而来,我只要有他在手,这些蛮子又能奈我怎样。 于是,孙坚转头赶至囚车旁,一剑劈开枷锁,像拎小鸡一般把奄奄一息的许韶从囚车中拎了出来,随后用粗壮的左臂挟着许韶的脖颈走向战场。此时,官兵的最后防线已被击溃,一名头戴黄巾,道貌威严的男子拦阻了他的去路。 “许昌你怎会在此” 孙坚见到拦阻之人,不由心中大骇:难道陈夤真的兵败身亡了吗这不是一败涂地了吗我的仕途才刚刚起步,难道就要命丧此地了吗不可能,我手中还有许韶,我还有机会的 须臾间,孙坚打定主意,急忙把剑架在许韶的脖颈上,大喝道,“快叫你的人放下兵器,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许昌见状,却不以为然,拱手笑道:“久闻孙司马年少有为,素有侠名,不想今日得见,竟使如此卑劣的手段,让人不齿啊” 孙坚怒道:“对付反贼,何须仁义,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你若再多言一句,我这就杀了他” 眼看许韶的脖颈渗出血丝,许昌只能放弃不在乎的伪装,丢下手中利刃,忙道:“别只要你放过小儿,我便随你处置如何” “哦”孙坚半信半疑,手中利剑又紧了紧,谑笑道,“你若跪下给我磕头,我便信你。” “好”许昌竟真的向杀父仇人跪了下去。 “不可哇” 蒙面大汉上前欲扶起许昌,却被许昌阻止道:“义弟,战祸由我而起,就该由我而终,你此次抛家弃子来助我,我已铭感在心,只是再无报答之日了。” “哥哥,你看呐韶儿已经没救了,你起来啊”蒙面大汉使劲的拉扯着许昌,却被许昌奋力推了开去。 “你俩” 孙坚不耐烦的刚想开口喝斥,忽觉紧贴着自己的许韶的胸口剧烈颤动起来。还未等孙坚有所反应,许韶突地大喊:”爹,为爷爷报”话未说完,许韶已猛地前倾,剑锋瞬间没入他的咽喉。 “韶儿”许昌一声悲呼,眼看爱子自刎在自己面前,却无法阻止。此刻,他又悔又恨,又悲又怒,悔当初为何要贪恋权势;恨自己愧对挚友的临终托付;悲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痛失爱子,一切成空;他怒极了,怒红了眼,怒成了一匹狼,他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孙坚。 孙坚见势不妙,忙得把许韶尸身推向扑来的许昌,随后转身就跑。 不料,就在许昌接住尸体的同时,一道数尺宽的霹雳从乌黑的云层中劈了下来,不偏不倚劈在许韶的尸身上,瞬间把周遭二丈之内的一切事物击成了齑粉。 随后,“轰隆隆”一声巨雷伴随着鸡蛋般的冰雹落下,把还在交战的众人震的人仰马翻,砸的四处逃窜。 “阿大,快跑我看到孙司马被霹雳劈成灰啦”一名官军边跑边喊道。 “太可怕了,天公发怒啦兄弟快跑”山民也纷纷抱起霹雳震中周围被震晕的兄弟,四散奔逃而去。 “虎子,你干嘛去,不要命啦”一名山民拉扯住另一名魁梧少年劝说道。 魁梧少年却挣脱了同伴的拉扯,不甘道:“我不信皇帝会死,我不信”说完,他竟跑向被霹雳击中的地方去了。 “严虎,你个憨胚,你要死,死去”山民转身抱起蒙面大汉也跑走了。 严虎其实也怕死,但他自幼跟随许昌,在他心中,许昌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神仙怎么会轻易的死去呢于是,他壮着胆子,自言自语地摸进了烟雾缭绕的震中。 “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是一只猛虎啊” “啊呀” “摔死我啦” “好大一个坑啊” “恩什么东西这么香,好像是烤肉的味道” “好饿啊” “咦,这是什么怎么是烤猪的脆皮” “不对,这是人哇” “这都烤焦了,不会是皇帝吧” “不会的,一定不是皇帝,这一定是那该死的孙坚” “这坑不大啊,怎么没摸到皇帝和少主呢” 严虎在坑中一阵摸索,却只摸到一具焦尸,肚子又“咕咕”叫唤起来。 “你这该死的孙坚,活该被劈成烤猪,且让我尝尝你是什么滋味吧”严虎捧起焦尸的手臂竟一口咬了下去。 “呃”焦尸好似有知觉一般,发出一阵轻微的惨叫。 严虎正咬下一块焦皮,忽然听到惨叫,顿时吓得他屁滚尿流,连滚带爬逃出了坑洞,跑出一里后,回头发现没东西追来,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拍剧烈起伏的胸口,喘着气道:“吓死我了,居然诈尸啦” 半刻后,严虎才缓过神来,回想起那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忽然感觉到熟悉,他猛拍自己脑门道:“少主” 第2章 常棣山庄 常棣山庄,位于会稽城西,镜湖与兰渚群山交接的一处幽谷之中。 山庄内,坐落着百十来间错落有致的竹屋,屋舍之间皆种以花草,其中以常棣灌木最盛,此时正是它的花期,条条枝上串串妃红,甚是惊艳绝伦。 居住在此间的人家,来自扬州各地,皆是许生父子当初收留的孤寡妇孺。 一间竹屋内,一名全身被纱帛包裹着的病患安静地躺在竹榻上。榻边,一名老妪正端着竹碗,将米汤一勺勺喂进病人的口中。虽然大部分汁水流了出来,但还是有部分流入了病人的腹中。 “凌家阿婆,今天少主好些了吗”严虎抱着一卷纱帛匆匆跑来,问道。 “你个小兔崽子,轻声些”老妪轻声怪罪道。 “哦。”严虎挠了挠后脑勺,又道,“我是来帮您给少主换纱的。” “去去去,毛手毛脚的。”老妪嫌弃道。 “昨天那块痂皮是他自个掉落,也怪我啊”严虎反驳道。 “杵着干嘛,帮忙把少主的头抬起来” 老妪小心翼翼地剥去缠在许韶身上的纱布,发现今天脱落的痂皮更多了,裸露出大片粉嫩的肌肤,犹如新生儿一般。 “阿婆,你说都九天了,少主怎么还没醒过来呢”严虎托着许韶的身躯问道。 “你个小赤佬懂什么,现在少主若是醒来,非痛死不可,还是祈求上苍,等他伤口痊愈了,再醒来吧。”老妪一边细心剥离纱帛,一边回答道。 “也是哦,听张神医说,他也从没见过伤成这样还能活着的,说这是神迹,少主一定有天神护佑。”严虎喃喃自语道。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安静沉睡中的许韶,每时每刻都在怪异的梦魇中经历着死亡 硝烟弥漫的城中,膏药旗的敌人正在恣意妄为地屠杀百姓,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他的同袍都已经战死,鲜血从他腹部的伤口不断流淌,他只能无力地倚靠在残垣上,颤颤巍巍的瞄准一名敌人,随后扳动了手中奇异的兵器,“砰”的一声,他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城垛上,他的左臂已经被砍断,右手紧握的大刀也已经砍崩,可敌人还在不断爬上来。他又一刀砍向敌人,却只磕掉了敌人的头盔,光秃秃脑袋后只有一条细辫的敌人也同时一刀砍在了他右肩上,他愤然一蹬城垛,与敌人一同摔下城去 海边,他挥舞着苗刀,浪人在他的诡异刀法中一个个倒下,直到杀尽最后一名浪人,满身是伤的他,意识渐渐失去,任那海浪把他卷入海中 草原上,箭只插满全身的他,扶着长枪站立着,穿着兽皮的敌人骑着马把他团团围困,他们大声讥笑着。突然,他使尽最后一丝力气,提起枪,迅雷般刺向那个笑得最猖狂的敌人,把那可憎的丑脸彻底刺穿,随后他仰头大笑,一道寒光划过了他的脖子 梦魇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每一次的痛苦c憋屈c怨恨,许韶尽皆感同身受。 每一次的死亡,也尽皆会化作点点星光,钻入他的脑海。 一百,一千,一万星光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一团星系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又是九天过去。 沉睡中的许韶乍然开眼,他想大喊,但喉咙只发出轻微的“咕咕”声,他想起身,却发现手脚不听他的使唤,他挣扎了许久,还是不能挪动半分,无奈之下,他只能勉强转动眼珠打量四周的环境,整洁的农舍,没有人,窗边竹几上有一株正在盛开的兰草,在微风吹拂下,兰花像似在跟他点头微笑。渐渐的,他闻到了兰香,也感受了微风的凉爽。 许久,老妪端着刚煮好的米汤轻声走进屋内,惊见许韶歪着脖子,正痴痴地盯着窗口的兰花傻笑。她惊喜万分,竟忘了手中端着的米汤,双手合十感谢上苍保佑。 “哐” 盛着米汤的竹碗摔落在地,顿时吓得许韶从榻上惊起畏缩到了墙角,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老妪。 “少主,莫怕,我是凌婆,小操的娘,您忘了吗”老妪见状,连连摆手安抚道。 “凌婆”许韶带着疑惑沉思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而且越想越头疼。突然,他抱头痛呼起来,“啊我的头,疼,好疼” 老妪见此情景,吓得六神无主,只得丢下一句:“我去叫张神医来,少主你别乱动”随后匆匆向外跑去。 一刻后,等一众人赶来,许韶已经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众人把许韶抬到榻上,一名瘦小老头搭脉诊断后,吩咐道:“阿机,取我针来。” 一旁正在观摩的青年,听到叫唤,便解下腰间的布袋,恭敬地递给 老头。 只见老头熟练地打开布袋,取出数只细长的铜针,并一一扎入许韶的头上。 片刻后,老头收回铜针,缓缓说道:“无碍,许家公子只是受了惊吓,休息片刻便好。但他的失心症状还需要慢慢调理,你们不可操之过急,等他醒来切不可再刺激于他。” “谢天谢地,幸好少主无事,要不然我老太婆真是死一万次也无法弥补啊”老妪又双手合十道。 次日清晨,一缕幽幽兰香沁入许韶的心扉,他缓缓睁眼,眼前依旧是昨日的农舍,窗口的兰花依旧在微笑。 “我在哪”许韶自问道。 “您醒啦”靠在榻尾守夜的严虎听到动静,忙轻手轻脚地安抚道,“少主别慌,我是您的侍卫,我叫严虎,大家都叫我虎子。这里是常棣山庄,很安全,别怕,别怕”他就差没说“乖”了。 “常棣山庄”经过昨日老头的针灸,许韶回想起来似乎也不怎么疼了,但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恩,常棣山庄,您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哦”严虎压着嗓子柔声道。 许韶见眼前之人一副憨态可掬,警惕的心也放了许多,微笑道:“这位兄弟,你也不比我小多少,别开口您,闭口您的,听着好别扭哦。” “您别扭吗没有啊”严虎歪着脑袋自问自答道。 许韶瞧着严虎的憨态,不由笑问道:“哈,严家兄弟,我问你个事,你能告诉我,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个啊”严虎面露为难道:“不是属下不告诉你,是张神医交代了,暂时不能让您知道以前的事,怕您又晕过去,您现在最主要的是好好休养,等您完全康复了,我再慢慢说给您听。” “张神医又是谁”许韶追问道。 “啊呀,您就别问了嘛。”严虎怕许韶再问下去,自己说漏嘴,便扶着许韶建议道,“您睡了许久了,要不我扶您去外面走走吧” 许韶见问不出所以然,只好应道:“也好,有劳你了。” 于是,许韶在老妪的细心照顾和严虎寸步不离的陪伴下,身体日渐康复,稚嫩苍白的皮肤也渐渐有了血色,光秃秃的头顶也长出了寸许的黑发。最重要的是,他也逐渐从老妪和严虎口中了解到自己的身世,当听到许昌为救自己而死,他悲伤痛哭过,但也仅仅是莫名的伤心,因为失忆的他实在想不起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人。 五月初七,江南已是炎炎夏日。 许韶趁着清晨的凉风习习,正在晒谷场上挥舞着竹剑,这是他昨晚莫名记起来是剑非剑的剑法。正当他渐入佳境时,一老一少两人背着行囊健步走来。 “好俊的剑法”老头称赞道。 许韶听闻赞声,便收住了剑势,跑到二人跟前,拱手道:“张神医早仲景兄早” 二人亦拱手回礼,老头谦虚道:“公子谬赞,神医二字,老头担当不起哦。” “欸”许韶发现他俩背着行囊,询问道,“神医欲往何处” 青年张机回答道:“师尊与在下要继续去游历了,此番是来跟公子告别的。” “神医何不多留几日,在下还未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啊”许韶诚心挽留道。 “公子有所不知,并非老头不愿久留,实在是天下瘟疫横行,我与小徒曾立誓要收集天下各种医治药方,以平息这场瘟祸。原本听闻你的父亲有一贴疗效显著的药方,我师徒这才赶来此处等候。唉,造化弄人啊”张伯祖叹息一声,随后继续说道,“现在公子已经痊愈,我与小徒也应该继续去寻找药方了。” 许韶听罢,不由心生敬佩,躬身作揖道:“张神医c仲景兄真大义啊” “不可”张伯祖扶起躬身的许韶,又道,“公子的遭遇,堪称神迹,其中必有天命,他日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老朽希望那时,你能以苍生为念,让百姓衣暖饭饱,这才是真的大义” 随后,师徒二人拱手告辞而去。 第3章 旧部 五月十五,常棣山庄人声鼎沸。 当初,“阳明皇帝”的一班臣子据守在句章城,随着许昌为救儿子身亡,句章城便被陈夤所破,他们只能从城北的姚江败走。近日,他们听闻“太子”起死回生,纷纷从各山头赶来,欲奉许韶为新主。 日入时分,炎热渐褪。 晒谷场上,山庄众人燃起艾草,点起火把,并铺上数十条竹席,以备“太子”与众“百官”议事。 等众人铺设完毕,许韶在严虎的拉扯下,在正中的主席上盘膝就坐。 第一个入场拜见的是一名面相粗犷,却身穿文士服的中年男子,他大踏步地走至许韶面前,便拱手拜道:“大司马黄罗拜见太子” 许韶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这是他不知不觉从严虎那学来的习惯,随后连声道:“请坐,请坐。” 第二个入场的是一名精神抖擞,衣着考究的美髯老者,他缓步走至许韶面前,仔细端详许久,忽问:“你是何人” “姬老,您花眼了吧,这就是太子韶啊”一名穿着与庄稼汉一般的中年瘦子从后面提醒道。 “混账,老夫眼明着呢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了”老者回头怒骂道。 “姬老头,你别磨蹭了,换做你被霹雳劈成那样,你还能恢复的跟原来一模一样吗真是墨迹”一名披头散发,脸上身上皆是纹身的壮年男子在后面大声叫唤道。 “就是就是,再墨迹,天都亮了”另两个山越蛮民装扮的大汉也跟着起哄道。 “哼,山野蛮夫,老夫不与你计较。”老者常年与这些人为伍,早已习惯,于是转身不在理会他们,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冠后,工工整整地朝许韶作揖道:“臣大祭司姬毓拜见太子” 许韶听严虎说起过此人,据说是周王室后裔避难至此,家中藏书众多,有真学问,能测吉凶。 于是,许韶不敢怠慢,忙起身回礼道:“您老请坐” 姬毓满意的点头笑道:“嘿,懂礼数,是太子韶没错咯” “臣余姚董弘拜见太子,承蒙先帝不弃,担任司空一职。”中年瘦子随后拜道。 许韶笑迎道:“请坐” 紧接着上来三人,你推我挤,争先恐后地拜道:“属下天下兵马大将军王霸拜见太子”“属下山越大元帅吕合拜见太子”“属下江河大都督岑彭拜见太子” “请坐” 随后又陆续进来了十五人,皆是会稽境内的山越头领,个个刺青散发,身手矫健。他们的“官职”也是五花八门,诸如“鱼虾总管”c“吃酒中郎将”等等。 许韶一一招呼入座,心中却是乐的不行,暗道:“这都是些什么官职啊,爹啊,你当皇帝是为了好玩吧”谁知,他强忍着笑意,竟好似触动了旧伤,他忽感一阵眩晕。 许韶突发的异状,在座众人却并未察觉,因为此时他们正忙着“劝架”。原来,众人入座后,吕合不满王霸坐在他前面,便故意用随身佩剑的剑柄用力捅了一下王霸的背脊。 王霸是个暴脾气,瞬间跳将起来,一把揪起吕合,怒道:“你想怎的” 吕合岂是吃亏的主,奋力挣脱后,瞪着圆眼道:“你凭什么坐我前面” “就凭我拳头比你大,怎么着”王霸拔拳在吕合面前晃悠道。 “王哥,凑他,兄弟挺你” “对,凑他丫的” “吕兄,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你怎么不还手呀” “就是,你不会打不过人家吧” 这群不嫌事大的山民,此刻早就不把许韶放在眼中,纷纷起哄道。 “王霸,你别以为我的宝剑吃素的”吕合被怂恿后,“锵”的拔出佩剑,欲砍向王霸。 “住手”一旁的姬毓眼看事情就要闹大,连忙上前阻拦,喝道,“殿下面前,成何体统” 众人听到“殿下”二字,这才安静下来,齐刷刷望向许韶,却发现许韶正闭着眼无视他们,众人心想:这小子必定生气了。 “殿下,此等山民,不知礼教,还请太子降罪责罚”姬毓拱手道。 “呃”许韶听到叫唤,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疑惑地望着眼前众人。片刻后,他也不知道怎得,随着脑海中的莫名思绪,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诸位皆是当世豪杰,此等无名之座有何可争将相王侯之位,你们有种坐乎” 此话一出,在座之人尽皆愕然,他们之中并非全是无能之辈,跟着起哄,无非是想试探许韶的御下能力罢了。 “太子此言,足显真命天子的豪气,臣愿誓死效忠”黄罗率先拜服道。 “老臣所观不差的话,刚才一瞬,太子所发的应是帝皇之气,幸甚,幸甚哉”姬毓自诩能观天象气运,此刻不禁拂须笑道。 “我等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众人皆拜服。 许韶见此,嘴角不自然的邪魅一笑而过,随之起身拱手,朗声道:“诸位叔伯皆是我父亲的旧友,承蒙不弃,小侄感激涕零,今后还望各位叔伯同心协力,共创大业” 一旁护卫的严虎听的不敢置信,说话的还是那个失忆的少主吗他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才得出结论,这一定是少主的失心疯又犯了。 “今后太子说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他奶奶的敢说不字,老子就宰了他”岑彭抢先表态道。 “岑渔夫,安敢在殿下面前自称老子,看我先抽你一顿再说” 吕合解下佩剑,又要打闹,却被董弘拦下,训斥道:“今日我等齐聚在此,一是认主,二是商议往后的事宜,你可别不识抬举” 吕合似乎很畏惧董弘,见他说话了,只得悻悻地坐下,不在言语。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黄罗这才起身,拱手道:“臣以为,现下可趁官府松懈,立刻召集人马攻占会稽城,会稽城乃会稽郡治所在,有了此城,便能轻易掌握全郡。然后太子以会稽城为都城,登基称帝,徐图天下。” “黄哥说的不错,属下愿做先锋,杀他娘的痛快”王霸兴奋地摩拳擦掌道。 “属下也愿往” 众多山越头领纷纷请命道。 许韶瞧着底下一帮闹哄哄的山大王,他又莫名地说道:“不知你们听过这句话没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我父亲已是前车之鉴,现在汉室虽危,但气数未尽,就算我们攻下了会稽郡城,也将成为众矢之的,必不久矣” “殿下博学多才,此句寓意深刻,不知典出何故”姬毓自认博览群书,却未见这句警世之语,不由好奇一问。 “典出” 许韶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哪知典出何故,正为难之际,严虎上前道:“姬老头,你不知道少主有失心病吗张神医都说了,别问少主记不得的事情,否则头疼犯了,你负的起责吗” “欸,你个憨”姬毓开口欲骂,但碍于身份,不便与小孩计较,便恭敬向许韶作揖道,“他日病愈,老臣再向殿下讨教。” “太子圣明”董弘起身进言道,“我们应当吸取失败的教训,强占城池只会再次招来官军的围剿,还不如据守全郡的各处大山,然后劫掠郡县豪绅的资产,收容无家可归的流民,待到中原祸乱,便是我们出山争霸之时。” 王霸不屑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你变成死王八,哈哈”爽朗的笑声伴随着一名英姿挺拔的青年踏入会场。 “嘿,兄弟,怎么这么晚才来啊”王霸见到青年,兴奋地上前搭肩道。 其余众人也纷纷笑迎道:“朱兄弟来啦” “是不是家里的老母又拦着你,所以偷跑出才晚的呀哈哈” “就等你啦,这群莽夫没你在,太闹腾了。” “抱歉抱歉,小弟来晚了,且让我先见过少主,再与诸位叙旧。”青年抱拳与众人招呼后,转身向许韶躬身拜道,“在下朱儁,拜见少主” 许韶知道此人,严虎早已跟他说了不下百遍。朱儁,为人好义任侠,曾为了替好友还债,变卖了家产,也曾为了替尹端开罪,独闯洛阳官场,在上下打点之后,尹端才得以出牢,虽然上下打点的钱是许昌出的,但那份胆识也足以让人佩服。至于他与许家的渊源,还得从许生说起,许生曾救治过他的母亲和年幼的他,许昌则时常救济他家钱财,还帮助他在会稽郡扬名立万,甚至安排他进入郡府,担任主簿。然而,他的母亲不知何故,与许昌反目成仇,还不准他与许昌有任何瓜葛,正所谓忠孝不能两全,他选择了孝,但私下还是会偷偷地把官府的一些机密告诉许昌,要不然许昌仅凭一座小小的县城,哪能坚守两年之久。 “哈哈,终于见兄长啦”许韶激动地上前拉住朱儁的手往主席拉去,开心地说道,“小弟近来失忆,已记不得是否见过兄长了,但这几日来,处处听闻兄长的侠义事迹,甚是佩服,来来,请就坐” “不敢不敢”朱儁推诿着从主席下来,再次拜道,“许家待我恩重如山,今日在下不才,是来投靠少主的。” “哈哈,兄弟你终于想通了,如果你早点投靠先帝,我们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啊”王霸口无遮拦道。 “憨货,哪壶不开提哪壶。”黄罗瞪了一眼王霸后,又问朱儁道,“你老母那里如何交代” 提起老母,朱儁不禁皱眉哀叹道:“唉,我原先听从母亲,未能助恩公一臂之力,悔之晚矣,庆幸少主无恙,我若再忘恩负义,与那禽兽何异至于家母,我早已托付给小妹照顾,今后,我便为少主上刀山 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好”姬毓拍掌赞道,“公伟朱儁字深明大义,知恩图报,真大丈夫所为也” “姬老,您过奖了,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朱儁谦虚道。 “太好了”吕合也上前搭住朱儁的肩头,说道,“兄弟,你熟读兵书,你且说说,我们以后怎么办” 朱儁微微一笑,随后道:“少主当举孝廉。” 第4章 身世 “孝廉”众人惊诧道。 “兄弟,你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我们可是与官府势不两立的,举个屁啊”吕合摸着朱儁的额头道。 “吕蛮子,把你的脏手拿开”黄罗一把推开吕合,随后板着脸质问朱儁道,“公伟,我们都当你是兄弟,你可别成了官府的走狗,来招安的吧” “对啊,兄弟,你可别真做了官府的走狗了吧” “姓朱的,你胆敢出卖我们,老子现在就斩了你。” 其余众人也纷纷七嘴八舌起来。 “诸位稍安勿躁,我相信兄长不会欺我,且让他说下去。”许韶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朱儁面对这一帮说翻脸就翻脸的蛮子,倒也习惯了。他镇定自若地自顾阐述道:“现今汉帝年少无知,又有宦官乱政,卖官鬻爵屡见不鲜,天灾人祸也日渐增多,汉室已到将倾未倾之时,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现在与其硬刚,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在下以为,少主年少,应当以孝廉为跳板,蛰伏在汉庭之中伺机而动,等攒够资本,便可买下会稽郡守之职,随后,再假意剿围山越,以扩充军资,如此,方有逐鹿之本。” 众人听朱儁讲完,各有所思起来。 王霸瞪着圆眼,抢先怒道:“什么虫啊鹿的,说那么一大通,还是要太子归降朝廷咯” “就是,姓朱的,我算看错你了,等下别走,看爷爷不砍死你”吕合争着道。 “闭嘴”黄罗大喝一声,等众人安静后,才缓声道,“我认为公伟此话颇有道理,但实际操作,却是漏洞百出,譬如,太子的身份怎么举孝廉孝廉怎么就能说举就举就算过了孝廉,也得进宫为郎,而后才能为官,这其中的尔虞我诈,太子又如何应对再说,买卖二千石的官职,需要巨额钱财,从哪里来这都是问题,公伟你可有考虑其中” “就是就是,还是我黄大哥的主意干脆,咱们直接杀进城去,称王称霸多爽快,做什么刘家的鸟官”一名山大王趁机溜须拍马道。 其余山大王也跟起哄道:“杀进城去杀进城去” 而姬毓c董弘等老滑头则齐刷刷地望着许韶,他们还在试探,想看看这位新主如何抉择 许韶自从莫名讲话开始,就发觉自己似乎被另一个“自己”所支配,他以为是失忆的后遗症,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少说话,于是他望向了朱儁。 朱儁接受到许韶投来的目光,便轻咳一声,说道:“少主,您的身份其实毫无问题,您请看。”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帛递给许韶,“这是欧冶庄主让我转交给您的。” 许韶接过后,不急着观看,而是问道:“欧冶叔他人呢” 朱儁回道:“庄主他说您已经康复,明天他便要回去,所以早已安歇了。”实则是欧冶炎不想和这些蛮夫走得太近,才如此借口。 “哦,这样啊。”许韶这才展开丝帛,观看起来,只见丝帛上书写许昌亲笔:“伯焱欧冶炎字贤弟亲启,近日战事紧危,吾恐将不久矣。然韶正值韶华,不忍与吾同诛,故遣其送信,望弟强留,勿让其返。吾亡,尔以此书,告之身世,吾常尝百草,早致不育,娶其母,已怀三月,乃友钱雍终托之。故,韶当复姓钱,易名堃,以避通缉。弟若有心,亦可为子,随尔冶铁,勿复吾之旧途。许昌顿首。” 朱儁在许韶观看之际,也把内容说于众人:“可惜欧冶庄主还是未能留住少主。” 姬毓说道:“既然是先帝意思,我等无话可说,但凭殿下之意如何” 许韶眼眶湿润,悲伤着回道:“父命如此,我岂敢违逆。” 朱儁见许韶哀伤之情,忙道:“既然少主同意易名复姓,属下明日便去府衙修改户籍,为少主编写一个清白家世,以备察举之用。不过少主已过弱冠,该有表字,姬老您最为年长,请替少主取字如何” 姬毓点头道:“善,殿下理应有表字,容我想想。”沉思片刻,他开口道:“堃,顶天立地也,又同八卦中的“坤”,嗯钱堃乾坤,天地也,天玄地黄,就叫玄黄吧” “玄黄”许韶默念数遍后,朝姬毓作揖道谢,”感谢姬老为我取字” “使不得,殿下快快请起”姬毓见许韶礼数周全,甚为满意。 一旁不懂礼数的山大王们却看得不耐烦了,王霸嘴快道:“现在太子已经改名换姓了,那姓朱的,你倒说说看怎么个举孝廉” 朱儁笑答道:“孝廉最为容易,我有一好友,名魏腾,是会稽豪门,更是现任太守徐珪的小舅子,今年的孝廉,徐珪举荐的便是他。但魏腾无意出仕,反而向徐珪举荐了我。所以,我们只需编造几段少主孝悌忠信的佳话,并四处传播 ,待全郡扬名,再以钱帛贿赂徐珪,我便可劝他改荐少主为孝廉。” 黄罗已看清许韶的选择,只能咽下不爽,认同道:“此法可行,我们这些山民遍布在全郡各地,不消一月,太子的名声就会在会稽的每一个角落传颂。” “其实就目前而言,最大的问题,刚才黄大哥也提到了,钱从哪来”朱儁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喝了口凉水,继续道,“徐珪此人甚是贪财,需要打点甚多,而后少主去洛阳复试,也需上下打点,为郎为官都需要打点,这些还只是小数,我预估三c四百万钱足矣,最花钱的还是买官,徐珪当初就是花了一千万钱才卖得会稽郡守之职。总之一句话,现在的汉室朝堂只认钱,只要钱到位,万事可通。” “一千万钱”岑彭大呼道,“难怪现在那多苛捐杂税呢” 董弘曾任“司空”,掌管着当时起义军的钱粮,此时他若不站出来说话,还不被眼前的一帮山大王给吃了,虽然舍不得,也只能开口道:“先帝仙逝,留有二百五十三万钱,外加会稽城中三处宅院,和城东一百五十亩良田,至于粮草,你们当时都已经各自分了,其它再无财物留在我手上了。” “嘿,董财奴,先帝的那匹价值十万钱的青骢宝马不是被你牵走了吗”吕合讥讽道。 “吕蛮子你”董弘正要狡辩,察觉众人投来不善的目光,马上改口充愣道,“对对,还有一匹马,我忘了,呵呵。” “啊哦”一声哈欠,打断了又将发生的争吵。 许韶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抱歉,小侄有些困意,失礼失礼。” 姬毓心疼道:“殿下病体刚愈,实禁不起夜凉,您还是早些休息去吧,这里有我等商议便可。”其实,姬毓心中门清,今晚许韶的种种表现,皆是上位者的权术,他很欣慰自己的满腹经纶终于可以得到展现了。 “是啊,太子你的身体刚刚好,要多多休息。钱的问题,不需要你操心,我那里有三十多万钱和一些珠宝,明天我就回去去取来给你。”王霸虽然莽撞,但对许家却是最忠心的。 “属下那也有十多万钱,任凭太子使用。” “属下也有八万钱。” “我也有十万钱。” 在王霸的带头下,部分豪爽的山大王纷纷出列喊道。 许韶一一抱拳谢过,随后假意头晕,在严虎地搀扶下,回屋休息去了。 第5章 欧冶筱婧 次日,许韶一觉醒来,便被众人簇拥着来到后山的许昌墓前告祭,从此以后,许韶之名便不存于世。 告祭完毕,除了朱儁,其余众人与钱堃一一告别,各自回寨准备举孝廉的事宜去了。 “昨晚已筹得四百六十七万钱,足以打点上下,让少主步入汉宫为郎了。”朱儁汇报道。 “这么多钱啊”钱堃惊讶道。 朱儁笑答道:“别看这群家伙平日扣扣索索的,其实,他们这些年在先帝的庇荫下,贩私盐c劫富绅,这些钱不足他们家产的三成。” “这样啊。”钱堃挠着后脑勺,傻笑道:“以后还得要这些叔伯出钱出力啦” 朱儁看着钱堃憨憨地表情,话里却透着狡黠,不由暗忖:“眼前这人,还是从前那个宅心仁厚的韶弟吗莫非真的有神魔入世那日恩公遭劫,我虽然去晚了,但那么大霹雳,百里都能望见,现场还留下一丈多深的坑洞,两丈范围内的人尽皆化成一滩滩的骨灰水,为何独独最中心的韶弟只被烧焦,而且还能复生,难道他”朱儁晃了晃脑袋,不敢想下去了。 “兄长没事吧是不是昨晚没睡好”钱堃关切道。 “无碍。”朱儁回神回道,“属下已奉您为主,再称兄长有违纲常,还是直呼属下姓名吧。” “这个”钱堃仍是憨憨的挠着脑袋,支吾道:“我虽然失忆了,但听严虎说,以前你我亲如兄弟,我称你为兄长,也不失礼节啊。” 朱儁笑道:“哈,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又不吃亏。” 钱堃搭上朱儁的肩膀也笑道:“兄长,小弟往后就靠你咯” “去去去,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没脸没皮的,见个人就搂搂抱抱的”朱儁脸上尽是嫌弃,但他的手也不知觉的搭上了钱堃的肩膀。 半个时辰过去,朱儁还在给钱堃讲他小时候的诸多糗事,严虎匆匆推门进来,报道:“少主,欧冶庄主让我转告您,他回去了,往后若有难处,可去龙渊山庄找他。” “啊”钱堃不解道,“欧冶叔怎么不告而别呢” 朱儁坏笑道:“呵呵,又一个抠门的想跑,门都没有。玄黄啊,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妨跟着去一趟龙渊山庄,听说那里有一座藏剑阁,里面俱是神兵利器,每一把都价值连城,你去顺几把回来,钱财就不用发愁了。” “是嘛”钱堃挠着后脑勺傻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朱儁道:“呵呵,你别以为容易哦,那些神兵,欧冶庄主可比自个的性命看的还重,昨天我旁敲侧击地说起过,他一定是知道了我在打那些神兵的主意,所以今天就不辞而别,开溜啦。” 于是,一个时辰后,钱堃与严虎在官道上,疾马追上欧冶炎。 钱堃借口说是想跟去龙渊散散心,欧冶炎也不好拒绝,于是三人策马向南而去。 次日晌午,三人赶至太末县境内。 突然,一名俊俏少年驾着快马与三人擦身而过,随即一声“吁”,那少年又急急调转马头,在后面追喊道:“爹,等等,是我啊” 欧冶炎听到喊声,回头望去,惊道:“筱婧” 那少年一把扯去头巾,一头秀发随即披散,竟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女。 “爹”欧冶筱婧哭喊道,“我们家被叔公给占啦” “不好他果然贼心不死,筱婧你且与公子同行,我先赶去救人”话音未落,欧冶炎已经策马奔远。 “登徒子,快跟上”欧冶筱婧紧跟着催马而奔。 钱堃莫名跟上,问道:“谁是登徒子” 欧冶筱婧怒道:“不是你,还是谁” “我”钱堃疑惑道,“我们认识吗” “装,继续给我装,敢说那天偷看我洗澡的不是你,找打”欧冶筱婧扬起马鞭便朝起头并行的钱堃抽去。 “休伤吾主”严虎大喝一声便催马撞向欧冶筱婧。 欧冶筱婧胯下的坐骑感受到后面的危险,惊得向前疾窜。幸亏她身手敏捷,急忙趴伏在马背上,才避免了被摔落的危险。但马已经失控,自顾着奋力向前奔跑,她也只能愤愤地喊着:“浑蛋,你给我等着” “该,丫头片子,敢在我江东猛虎的面前欺负少主,看你下次还敢不敢。aa“严虎嘴上说的凶,其实也是一阵后怕,要是刚才欧冶筱婧真摔下马来,那是非死也残啊。 钱堃看着远去的欧冶筱婧没事,便回头问道:“阿虎,龙渊山庄必定出大事了,太末附近可有我们的寨子” 严虎回道:“有呀,张阿四的寨子就在九龙山,离这里也不远了,我 前几年还去玩过呢。” “那就好”钱堃焦急地吩咐道,“麻烦你去寨子跑一趟,要些人马赶去龙渊,我就先跟过去瞧瞧发生了什么。” “恩。”严虎点头后,又发觉不对,作为护卫怎么能离开少主,于是支吾道,“那那个,我不放心少主您一个人啊” “你快去,我自个会小心的。”钱堃说完便扬鞭催马去追赶欧冶筱婧了。 “您小心呐”严虎担忧地大喊一声,无奈地调转马头向九龙山方向而去。 不久,钱堃便追上了欧冶筱婧,迎接他的却是一顿鞭子炒肉。当然欧冶筱婧没有真的下狠手,她就是莫名的喜欢欺负钱堃。她高高的举起鞭子,又轻轻地落下,随后在钱堃的讨饶下,她满足的收了手。 接下来的赶路中,欧冶筱婧得知了钱堃的遭遇,也没有再找他麻烦,反而给他讲了她俩的种种过往,当然大部分都是他的糗事,直到黄昏,他俩赶到了仙霞山的山脚下。 “呆子,前面是我家的佃户,我们去住一宿,明天就只能走路上山了。”欧冶筱婧指着官道尽头不远的农舍道。 钱堃望向农舍的院中,高兴道:“你看,欧冶叔的马,他也在这里休息。” 二人匆匆赶到农舍,却发现欧冶炎早一个时辰就弃马上山了。 “小姐放心,山上有一间猎户们打猎住的木屋,老爷必定会在天黑前赶到那里的。”佃农老妇一边劝慰着,一边殷勤地端出两碗米粥招待他俩。 “谢谢阿婆”两人异口同声的接过米粥,便往嘴里倒去,他俩实在是饿坏了。 佃户老妇看在眼里,欣然笑道:“年轻真好哇” 次日。 天微亮,欧冶筱婧便拉扯着还未睡醒的钱堃踏入山林。 途中,钱堃疑惑地问道:“你叔公厉害吗你爹的几个弟子都打不过他吗” “呸,那老贼哪有那么大本事,要不是阿爹让我们要礼敬他,他哪能那么容易打倒我那几个师兄。不过跟他一起来的杂碎中,有个蒙面人的剑法确实厉害,大师兄跟他不过二十招就败了。”欧冶筱婧气愤道。 “这么厉害,那你爹不会有危险吧”钱堃挠着后脑勺道。 “知道危险,还不快点,婆婆妈妈的”欧冶筱婧紧攥着钱堃的手掌在山林的灌木丛中灵巧的穿梭着,却可怜了钱堃,被荆棘扎得一路嗷嗷叫。 第6章 天煞孤星 龙渊山庄,位于会稽郡太末县境内的仙霞岭山脉东南方的一处峡谷中。因欧冶子在此修建铸剑炉,并凿铁石c引溪水,铸得龙渊c工布和泰阿三剑,所以欧冶神铸的后人以“龙渊”为名,在此定居铸剑。 火红的夕阳快要没入西山,钱堃和欧冶筱婧才气喘吁吁的赶到龙渊峡谷,循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钱堃看到不远处一座被大溪贯穿而过的庄园。 “啊”几声惨叫从庄内传来,随后响起激烈的兵器碰撞声,让刚歇脚不久的二人立马冲向山庄。 山庄后院,流经此处的溪水汇聚成三十余丈的圆形湖泊。湖面上,一条仅够一人通过的石板桥连接着湖中央的一座高台。高台很大,似有三丈多宽,中央还有一座巨大的火炉和各种冶炼器台。此时,一名赤膊的肥壮大汉正踩着硕大的鼓风皮囊,让巨炉炽火冲天。 “师尊,人给您抓来啦”一名身着麻衣的麻脸汉子把肩上扛着不知死活的欧冶炎往地上一扔,兴高采烈地回报道。 “哦”在打铁台上敲敲打打的老汉听到回报,兴奋地扔下手中的铁锤,另一手亦把敲打的剑胚扔回火炉中,急切道,“他果然中计了,快把他扔到炉里祭剑” “师尊,大师哥,三师哥和五师弟都被他杀了。”另一名麻衣人哀声道。 未等老汉脸色变黑,一旁察言观色的麻脸立马呵斥道:“连中毒的人都打不过,死了就死了,别扫了师尊的兴致,快滚” “二师哥,呸,二麻子,师兄弟们平日可待你不薄啊你他妈就是个畜生”麻衣人自顾着发泄悲愤,却始终没注意到麻子脸上让他快走的异样表情。 突然,老汉闪电般上前扼住麻衣人的咽喉,随即猛地一甩,便把麻衣人甩入炽热的火炉中,随后愤愤道:“哭哭啼啼犹如妇人,真是扫兴” “师尊手”麻脸见势大惊后,想开口阻拦已为时已晚,他心念急转,知道他师傅如今神兵即将铸成,已近癫疯,还是先保住自个的性命要紧,于是他急忙改口道,“恭贺师尊铸得神兵” “废话少说,再不把欧冶炎扔进去,我就把你也扔进去”老汉回头怒视着麻脸道。 “弟子马上就扔,马上就扔”麻脸吓得立马扛起欧冶炎向火炉奔去。 “二麻子你敢”一声沙哑的叫喊从铸剑台的角落传来。 原来,在铸剑台的一个角落还摆放着两只大铁笼,欧冶炎的家人和弟子被分别关押在里面,而且都被绑缚着手脚和嘴巴。就在欧冶炎被麻脸扛来的时候,被关押着的众人又一次奋力的挣脱,可惜他们越是挣扎,束缚却是越紧了,只能个个怒目欲火,又无可奈何,只能发出“呜呜”的愤恨。然而欧冶炎的老母因为年迈,挣扎中,她口中仅存的三颗牙齿尽皆被绑缚的麻绳给绷落了。如此,她挣脱了封嘴的麻绳,更趁着老汉杀徒的时候,把三颗掉落的牙齿精准的吐到儿媳和徒孙被紧缚的双手中。 “师娘”麻脸听到叫唤,不由惊呼一声,但随即改口道,“老太婆,你好本事啊,竟然挣开,看我过去怎么收拾你”说完,他又扔下欧冶炎,并拔出佩剑朝囚笼走去。 老汉见麻脸又扔下欧冶炎,又要发怒之际,骤然一道寒光直刺他的胸口。他匆忙间抄起身边台子上的铁锤一挡,怒不可遏道:“连你也背叛我” “呵呵呵”麻脸汉子一阵苦笑,说道,“当初被你诓骗,让我背弃师门,我没有怨恨你,而是死心塌地的追随你,但如今你竟眼也不眨杀了老四,还要屠尽我的前门师尊啊,我也是有良知的人啊,不是畜生” “良知你有吗让我瞧瞧”老汉话未说完,抡起铁锤便砸向麻脸的头顶。 麻脸见势,下意识的提剑一挡,但随之剑崩头裂,惨死当场。 老汉一击必杀,却没有停手,继续猛敲着麻脸的脑袋,愤恨道:“欧冶家的人都该死都该死你也不过是我复仇的棋子而已” “欧冶旻,别忘了你也是欧冶家的人,当初你被逐出家门,有我一份,有种先来杀我啊”老妪在笼中喊道。 “哈哈”老汉欧冶旻又是一阵狂笑,而后道:“嫂嫂,你别急,等我料理了我的好侄儿,就轮到你啦” “叔父,我夫君平日待你不薄啊,求求你放过他,让我替他祭剑吧”此刻已经挣脱束缚的窦氏哀求道。 欧冶旻听到窦氏的哀求,不由心生春意,扔下铁锤,走到铁笼前,望着窦氏娇美的身姿,淫笑道:“嘿嘿,你放心,老夫可舍不得杀你,待我铸就神兵,往后也该享乐享乐啦”若不是要铸造神兵需要阳刚之身,他早就下手了。 “老贼,要杀便杀,胆敢动我师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欧冶炎大弟子湛卢方怒吼道。 “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有种放我出去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老贼,我要杀了你” 其余挣脱束缚的欧冶炎弟子也纷纷怒吼着。 “哈哈叫吧,叫吧,等我把我的好侄儿炼了,就轮到你们啦”欧冶旻转身走向躺着的欧冶炎。 老妪紧攥着铁拦绝望地喊道:“事已至此,你还不肯出手吗” “住手”一声厉喝,从石板桥上传来,众人望去,只见一男一女疾奔而来。 眨眼间,二人已到铸剑台,头戴方巾的青年手持利剑,直指欧冶旻,气喘吁吁对少女说道:“我来对付他,你去救人。” “嗯,你自个小心。”少女手持一柄短剑向铁笼跑去。 “哪来多管闲事的小贼,找死”欧冶旻操起身旁台子上的一柄铁剑便刺向青年。 青年闪身躲过一击,回手一剑刺向欧冶旻面门,还不忘自报家门道:“爷爷江东猛“他想说“江东猛虎”的,但想到严虎经常说自己是江东猛虎,于是马上改口又道,“爷爷江东猛龙许韶,呃错了,爷爷是江东猛龙钱堃,你才是无耻的老贼”哎,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不仅染上了严虎挠头的习惯,更是连口头禅也一并学会了。 “小子有种,与老夫斗剑,居然还敢嚼舌。”欧冶旻眼见跟他斗了数招的憨憨青年,是又气又好笑,但手中的剑势是越发狠疾了。 又是数招过去,欧冶旻仍是占不了上风。 忽地,一名蒙面人从阴暗中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打斗的两人前,出口询问道:“好诡异的剑法,是否要史某动手” 欧冶旻弃攻为守,回道:”这小子虽然凌厉,但气息不稳,不消你出手,你的任务是防备山上的那个老头,若闲着无事,帮我把那个丫头去宰了先。” “史某从不杀妇孺。”蒙面人抱剑自负道。 “你“欧冶旻听到蒙面人的话,不由为之气结,但眼下又不能得罪他,只能略带恳求道,aa“那你先把她抓起来总可以吧要不等下她打开笼子又是麻烦。” 蒙面人直摇头道:“哎,做你这趟生意真是亏大了,罢了罢了,看在藏剑阁藏剑的份上,就违心一次吧。” 另一边,欧冶筱婧正用手中的短剑锯着锁住铁笼的铁链,却不知身后危险已经悄然逼近。还好笼中众人的提醒,她回头才发现一个黑衣蒙面人正静静的盯着她。 “丫头,你手中的短剑不错嘛,锯这么久,居然没有起卷断口,让我瞧瞧如何”蒙面人说完,居然真伸手到欧冶筱婧面前讨要。 “呸”欧冶筱婧一口水吐向蒙面人的手掌,手中短剑更是疾速削去。 蒙面人没有闪避,只是用另一只抱剑于胸的手轻轻一挥,就把欧冶筱婧的攻势给化解了,随后还不忘调侃道:“小丫头脾气倒不小,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 “嫁不嫁人要你管”欧冶筱婧又是一剑刺出。 蒙面人眼见刺来的一剑迅疾又刁钻,不由后退一步,赞道:“有意思,我就陪你玩玩吧。”随后便拔剑相迎。 片刻打斗后,蒙面人已感无趣,就在他要擒拿欧冶筱婧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小子,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汉子,让老头子我陪你练练如何”蒙面人顿时大惊,谨慎回头观望,这才发现一名须发皆白却不显老态的老者,像一柄利剑般站立在他身后二尺的地方。 “你就是看管藏剑阁的湛卢前辈吧”蒙面人有些后怕,声音都有些颤动,刚才老者若是出手,恐怕他现在就是死人了。 “此处太窄,随我来。”白发老者没有废话,淡淡一句后,便转身而走。 “前辈,等我”蒙面人紧跟而去。 “史阿,你浑蛋,回来,快回来啊”欧冶旻掐着已落败的钱堃的脖颈,眼睁睁看着史阿跟随白发老者离去。这一刻他心中的那道从小被孤立的创伤再一次被撕裂,如崩堤般一发不可收拾,“为什么都要背叛我为什么都要避着我娘为什么你要抛下我师傅哈哈神兵铸成,你们都得死都得死呜呜娘” 被掐着的钱堃眼看欧冶旻逐渐失去理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挣脱控制,但欧冶旻常年锻铁的手犹如铁钳一般,越挣扎就掐的越紧,直到钱堃无法呼吸,不再动弹。 “噗”,陷入疯癫的欧冶旻忽感一阵心寒,随之一阵剧痛让他恢复了理智,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截染血的剑锋。欧冶旻不敢置信地环顾四周,他想不明白现场还有谁能杀他,直到他看到握着剑柄的欧冶炎和肥壮大汉,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一生注定了被人抛弃,被人背叛,原来自己就是个天煞孤星。他松开了掐着钱堃的手,笑着一步步走向火炉,笑声中没有奸邪,没有癫狂,而是欣慰,因为他还有花费半生寻找材料而铸成的神兵没有背叛他,他要去找它,紧紧的抱住它,与它永不分离。 更多请收藏百文 择【bz】! 第7章 又是噩梦 “小伍,快救人”欧冶炎无力的指着地上的钱堃,急促道。 壮汉匆忙上前扶起钱堃,一探鼻息,随后回报道:“庄主,他气息很弱。” “快背他去客房”欧冶炎吩咐道。 是夜,被安置在客房的钱堃又做起了连环噩梦。 沙漠,他手握一柄似剑非剑,似刀又非刀的长柄兵器,同伴皆称它为陌刀。一刀猛劈,人马俱断,势不可挡。但敌人宛如蚁群,杀之不尽,最终力竭而死。 街道,一个身材魁梧的黄发怪人在街道上撒泼,沙包大的拳头已经打伤了数人,他紧攥着拳头冲了上去,用一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太祖长拳”的拳法,把那怪人打趴在地,然而怪人的同伴掏出了“暗器”,“砰”的一声后,他又一次倒在血泊中。 铁船,他从未见过的巨大铁船上,他正抱着一颗圆蛋往空心铁柱里塞,随后便会听到“嘭”的巨响,然后他又继续往里塞圆蛋。突然,一阵巨震,他随之瘫倒在地,但失去了半个身体的他依稀还能听到有人在喊:“吾辈从军卫国,早置生死于度外,如今之事,有死而已”“倭舰全赖吉野号,撞沉此舰,就是胜利”“全速前进,今日誓要撞沉吉野号” 不知过了多久,钱堃猛然从榻上坐起,茫然地环顾四周。 “什么”靠在他身上打瞌睡的欧冶筱婧被吓得跳了起来,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这才发现钱堃正“色迷迷”的盯着她看。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快起来。”欧冶筱婧娇嗔一声后,伸了伸懒腰,又抱怨道,“睡的跟猪一样,害我两天都没睡好。” “两天又睡了两天了”钱堃自问道。 “自己睡了两天都不知道,真是个呆子。”欧冶筱婧扔过一套衣衫,道,“快穿上,去吃早饭了。” 这时,房门被“咯吱”推开,一名少女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米粥走了进来,轻声道:“阿姊,吃饭啦。” 钱堃刚套进一只衣袖,就被甜美的声音给吸引了,抬头望去,只见进来的少女与欧冶筱婧长得非常相似,但少了些飒爽的英姿,却多了一些妩媚。 “啪”一个巴掌瞬间落在钱堃脸上,欧冶筱婧瞪着凤眼呵斥道:“好你个登徒子,再看就把你眼珠挖出来” “阿姊,你怎么又欺负韶哥哥了。”少女放下手中米粥,上前去给钱堃套上衣衫。 “若兰,让他自己穿,给他惯的。”欧冶筱婧拉开少女,又道,“他现在叫钱堃了,不许再叫他韶哥咦,恶心,反正你记住了,若是让别人听到,他就会被官府捉去砍头。” 欧冶若兰点点头,随后便开心地往外走,“堃哥哥醒了,我去给他准备早饭去。” “少主”少女刚踏出门外,严虎便急冲冲撞入房内围着钱堃就是一通观察,口中还絮絮叨叨着,“少主您醒了,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啊我叫严虎欸,您的左脸上怎么有个手印啊” “啊”被转懵的钱堃下意识捂住左脸看向欧冶筱婧,解释道,“这个噢,这应该是枕印,筱婧你说对吧” 严虎只是憨,但不傻,他瞬间就明白了,他怒指着欧冶筱婧骂道:“恶婆娘,你敢打我少主,看我不揍扁你”说完拔起拳头就要砸去。 “住手”钱堃连忙喝阻,绕开话题问道,“你带了多少人来那老贼抓住了吗” 严虎听到钱堃询问,立刻抱拳回报道:“禀报少主,我带来了三十个兄弟,但赶到这里的时候,那个老贼已经被欧冶庄主杀了,所以昨天我就打发他们回啊”他话未说完,就被欧冶筱婧一脚踹中腹部,摔了个四脚朝天。 “敢打我,哼”欧冶筱婧整了整罗裙,随后潇洒地转头离去。 “没事吧”钱堃一把拉起严虎,掸着他身上的尘土,劝慰道,“你说你惹她干嘛,她就是只母大虫,以后咱离她远点就是了。” 严虎揉着肚子,愤愤道:“这个恶婆娘下手真狠,等下我要她好看,啊呦,真疼” “算了吧,我们还是去吃饭吧,睡了两天,快饿死我啦。” 山庄偏厅。 钱堃正一口米粥一口梅干菜,听着欧冶若兰柔声细语地讲述这些天的前因后果。原来,欧冶旻也是一个可怜人,他刚出生,他生母就因为生他而失血过多去世了,所以他父亲特别恨他,甚至数次想杀他。他幼时,因为性格孤僻极端,几乎没有人愿意靠近他,所以他在孤立的环境下长大,对铸剑之道颇有造诣。长大后,他数次凌辱山下村姑而被逐出龙渊山庄,而后数十年音信全无。直到去年,他回到了山庄,求欧冶炎看在他也曾是欧冶的子孙的份上,想借铸剑台一用,说是找到一块罕世陨铁,要铸一柄 绝世神兵。当时欧冶炎也是出于好奇,便答应了。但欧冶旻忙活数月,却因缺少材料而放弃离开。不料,前几天,他带着去年失败的残品又回来。他见欧冶炎不在,便起歹心,把全庄的人都抓了起来,说是要祭剑。幸好当时欧冶筱婧贪玩,才免遭囚禁。 “你说欧冶叔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被他们抓住呢”钱堃一边把米粥扒进口中,一边含糊不清地问着。 欧冶若兰蹙眉道:“这帮人很坏的,他们知道阿爹匆忙赶回,必定口渴,所以他们就在井水里下了蒙汗药。” “原来这样啊,那后来老贼怎么会被欧冶叔杀了呢”钱堃又问道。 欧冶若兰又一勺米粥倒入钱堃的碗里,回答道:“那是伍叔把我阿爹救醒的。” “五叔” “不是五叔啦,伍叔姓伍,是我家的长工,那天我们都被抓了,是坏蛋叔公要挟他烧火炉的。你跟阿姊闯进的时候,他乘机把我阿爹拉到火炉后面弄醒了。” “哦,这样啊,这个伍叔对你们家蛮忠心的。” “那是当然,我阿爹对全庄的所有人都很好的,那天坏蛋叔公要他们背叛我家,没一个人理他的。” “对了,那天我见到一个白发老头是谁他很厉害的样子,突然从地里冒出来了。”钱堃问个不停道。 欧冶若兰不厌其烦地回答道:“你说湛卢爷爷啊,他一直都住在藏剑阁,我平时只有去送饭才能见到他,他人很好的,只是我们家有祖训,守藏剑阁的人不能参合我们家的家事,所以他才不救我们的。我被关在笼子的时候,好几次看到他从地道冒出头来呀”欧冶若兰突然伸手把自己嘴给堵上,一双杏眼小心翼翼地瞄向钱堃,只见他正扒拉着碗底的残粥,这才低声询问,“刚才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钱堃抬头疑惑地盯着欧冶若兰,随后一拍脑门说道,“你说铸剑台有地道,对吗” “啊你都听到了,怎么办呀”欧冶若兰又蹙起了娥眉。片刻,她忽地伸手捂住钱堃的嘴巴,随后附耳轻声道,“堃哥哥,你是好人,我就跟你说吧,其实藏剑阁有两个入口,一个在后山,一个就是铸剑台下面的地道。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我阿爹说这个密道只有历代庄主才知道的,既然我看到了就要保密,我现在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呀。” 钱堃听完连连点头。 欧冶若兰见钱堃点头,这才把捂着他嘴巴的纤手收了回去,却发现钱堃的脸已经红透了,“呀,堃哥哥你哪里不舒服,脸怎么那么红” 能不红吗钱堃心中暗道,就刚才柔软的纤手堵着嘴,耳边又吹着阵阵春风,还有那宛如幽兰的体香,谁顶得住啊“没事没事,可能太热了吧,我吃完了,我先走了。”说完,钱堃不顾欧冶若兰一脸的疑惑,一溜烟的跑了。 钱堃从偏厅跑出来后,先去拜候了欧冶家的老祖母,只是前几天的折腾,似乎让老祖母灯枯油尽,只能躺在榻上,由窦氏细心照看着。 随后,钱堃又去拜候欧冶炎。 此刻的欧冶炎和众弟子正忙着整理被欧冶旻一伙弄乱的院子,钱堃想帮忙,但被欧冶炎阻止了,说让他多休养。倒是欧冶炎的弟子们见到钱堃挺开心的,一个个对这个久违的“小师弟”上下其手一通乱摸,尤其是他那只有数寸的头发,更被当成了刷子,他们手上所有的尘土都落在了他头顶。 “呦,几个月不见,大变样啦” “听说你被雷劈了,这不好好的嘛” “好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听说你小子失忆了,还记得我吗” 一阵寒暄,钱堃对欧冶炎的弟子们又重新认识了一遍。大弟子湛卢方,是个开朗的瘦高个;二弟子浦辰,身材壮硕,性格却敦厚老实;四弟子阚修,长相俊美犹如女子;五弟子阿牛,最为神秘,谁也不知道他姓什么,来自哪里,却是众弟子中最活跃的一个。 “钱堃,你个浑蛋,跑哪去了,快给我滚出来”一声似凤鸣般的叫喊从内院传来。 “各位师哥,小弟内急,就先告辞了,有空再叙。”钱堃听到欧冶筱婧的叫喊声,匆忙告别众人,撒腿就跑。 众人皆心领神会地大笑起来。 第8章 采矿 亥时,山庄已是灯熄人歇。 突然,一道身影闪出山庄,在朦胧月光下,来到后山的一面石壁前,只见他一阵摸索,随后奋力一推,便隐没石壁中。 “师叔,欧冶炎拜见” “进来吧。” “师叔,您为何要收史阿为徒此人性邪,常与恶徒同行,恐怕会危及我们神铸一脉啊” “炎儿勿虑,老夫自有分寸。” “可是” “你且住口,老夫问你,神铸一脉已沉寂多少年了” “回师叔,自大汉一统,天下承平,我们一脉便隐遁此处,已有三百余年。” “很好,老夫再问你,周秦时期的神铸一脉比现今如何” “自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无法相比。周秦时期,天下神兵十有八九出自我脉;专诸c赤鼻等先辈都是出自我脉的剑者,那时候的神铸一脉可谓是搅动天下风云,与百家齐鸣。” “那你可有光复先祖荣耀的志气” “自然有,但我们遁在山林已久,人财不济啊” “被天雷击中还能重生的人,必有天命,老夫困了,你自个琢磨去吧。” 次日,钱堃一如昨日,起床,吃饭,拜候众人,并逃避欧冶筱婧的纠缠。 日入时分,钱堃趁着凉风,闲逛到铸剑台。见浦辰正在火炉旁忙活,便上前闲聊道:“浦师哥,忙着呢。” 浦辰把手中一柄未锻造完成的畸形剑放置一边,回道:“不忙不忙,不过是师傅叫我把这柄不祥的怪剑回炉而已。” 钱堃好奇的拿起畸形剑,打量道:“这把剑比一般的剑沉多了,怎么只有一边剑锋,好怪啊” 浦辰道:“就是说,剑不剑,刀不刀的,像似汉军用的环首刀,却又不尽相同,真不知道师叔祖怎么想,为了这把剑,竟要拿自己的亲人来祭它。” “你是说这把剑,就是欧冶旻老贼口中的神兵”钱堃惊愕之余,不由多瞧了几眼,哪知这一瞧,顿时让他陷入一片黑暗中。 “师弟,你怎么了”浦辰眼看钱堃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 “呃,我没事,可能旧疾犯了。”钱堃在浦辰怀里缓缓转醒,随后又拿起那把怪剑,自语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浦辰震惊道。 “师哥,我画给你看。”钱堃拾起一块木炭,便在地上画了起来。 待钱堃一点点画出轮廓,浦辰陷入了沉思。 半刻后,钱堃画完起身,便被浦辰牢牢地抱住,他兴奋地说道:“师弟,谢谢你,我明白了,我明白啦你等我几天,我给你打造出来” 钱堃哪受得了整日打铁的浦辰忘乎所以的一抱,顿时挣扎道:“师哥,快放手,我喘不过气来了” “抱歉抱歉”浦辰感到钱堃的挣扎,这才发觉失礼,急忙松开钱堃,随后向院内跑去,“我先去告诉师傅一声” 又一日过去,钱堃吃完早饭,在院子里观看湛卢方教严虎剑术。 “大师哥,师傅叫你过去一趟。”阿牛匆匆跑来传话,见钱堃也在,便一同叫去了。 大厅。 欧冶炎吩咐道:“现在庄内各种物资短缺,修儿,你与阿牛下山一趟,该买的都买回来,去吧。” “好的,师尊。” “还有,矿石也需要采些,阿方,你带着小伍去北边找找,我记得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峡谷,里面有许多罕见的矿石。你们只要找到一条丈宽的瀑布,和一棵三人合抱的柿子树,就是那里了。对了,上次我是一直往北走,走了三天才发现的。” “记住了,师尊。” “欧冶叔,我也去”钱堃这几天也是无聊够了,忙自荐道。 “也好,休养这些天,你也该活动活动了,但重活你就别干了,跟去走走就好。”欧冶炎关照道。 辰末。 湛卢方c钱堃c伍十二和严虎四人,手持铁镐,腰挎柴刀,背着背篓,正准备出发,却被欧冶筱婧拦住去路。 欧冶筱婧背挂弓箭c腰悬短剑,张着双臂,蛮横道:“我也要去” 湛卢方见到“祸精”师妹,也是头疼不已,只能好言劝道:“师妹,我们是去采矿,不是去打猎,很累的,你还是别去了吧” “我就要去,走啊,呆子”欧冶筱婧伸手拽起钱堃的胳膊就往前走。 “等等,我好像闹肚子了,去不了了,你们去吧。”钱堃捂着肚子痛苦道。 严虎紧跟着惨叫道:“哎哟,我肚子也疼起来了,我也 去不了了。” 欧冶筱婧又不傻,早就看穿钱堃的把戏,一把拧钱堃的耳朵,喝道:“好哇,又跟我玩屎遁是吧,你走不走” “疼疼快松手,我去还不成嘛”钱堃吃痛,立马求饶道。 “恶婆娘,快放开少主”严虎见状,举起铁镐就要反击,但一接触欧冶筱婧凶狠的眼神,立刻就怂了,只见他顺势把铁镐往肩上一扛,故作强硬地说道,“去就去,少主你放心,有我在,看她敢把您怎样” 仙霞山脉绵延数百里,湛卢方一行在山林中披荆斩棘行走三日,却未见欧冶炎所说的峡谷。幸好时至五月,山林多野果,欧冶筱婧箭术又不错,一路有吃有喝,倒也不是特别辛苦。 “师哥,你不会带错方向了吧”欧冶筱婧抱怨道。 湛卢方指着不远处的高峰,说道:“应该不会,我们去那个山峰上瞧瞧。” 于是,一行人又费了一天的时间,在第四天的晌午,登上了高峰。 欧冶筱婧自告奋勇地爬上一棵百年大树,在顶梢上远眺,顿时方圆百里尽收眼底。 “我看到瀑布了,就在下面”欧冶筱婧兴奋地呼喊道。 湛卢方顺着欧冶筱婧所指的方向,果然能隐约见到一条白色如丝缎的瀑布,被密集的树丛遮挡着。 夕阳将落之际,五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堪堪赶到瀑布的脚下。 “应该就是这里了。”湛卢方拍着巨大的柿子树,吩咐道,“大家去拾些干柴来,我们就在这棵树下过夜吧。” 第五天。 晨光透过树梢,点点洒落在阴暗的密林中。 守最后一班岗的钱堃此刻坐在溪边的巨石上,听着“隆隆”的瀑布声,已然神游天外了。 湛卢方轻轻拍打钱堃的肩膀,唤道:“师弟。” “谁”钱堃被突来的拍肩吓得连忙抄起铁镐,这才发现众人都已经醒来,并且准备好去采矿了。 “你们等下。”钱堃匆匆在溪水里抹了一把脸,随后背起背篓,说道,“我们走吧。” 湛卢方却拉着钱堃,吩咐道:“你跟师妹留守营地,我们三个人去就行了。” “我跟你们去,留下她就可以了。”钱堃还想跟去,却被欧冶筱婧一把拽住,呵道:“叫你别去就别去,一个病秧子瞎跑什么” “好好,我不去,行了吧”钱堃挣脱欧冶筱婧的拉拽,悻悻地跳上巨石睡觉去了。 “少主”严虎想上去安慰,却被湛卢方和伍十二架着往溪水的下游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钱堃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突然发觉眼前的瀑布跟刚才梦境中的瀑布几乎一模一样。他挠着头,使劲回忆刚才的噩梦,竟让他记起了些许片段:瀑布,矿洞,黄金,一伙叫“浪人”的强盗“啊我的头好疼啊” 一阵惨嚎声响起,正在烤鱼的欧冶筱婧循声望去,只见钱堃正发疯似的用头猛磕巨石。 “你疯啦快停下”欧冶筱婧匆忙上前拉住钱堃,或许是他还仅存一丝理智,并没有反抗。 随后,欧冶筱婧费力地把钱堃拖回营地,并让他背靠着大树坐下,然后又拿出自己的汗巾,一边温柔地擦拭着他额头上血污,一边抱怨道:“你干什么呀额头都磕破了。” 擦拭伤口的疼痛似乎缓解了剧烈的头疼,钱堃恢复了理智,颤声道:“刚才我又做噩梦了。” “噩梦有什么好怕的,我也经常做噩梦,刚醒的时候是有些后怕,但再想起来,就觉得挺好玩的。”欧冶筱婧一边柔声安抚着,一边又从怀里扯出一截缠胸的帛布,给钱堃额头上的伤口包扎。 “谢谢你”钱堃道了一声谢,便闭上了眼睛。但欧冶筱婧为了给他包扎伤口,她的胸口避免不了的总在钱堃的鼻子上来回移动。顿时,阵阵清香沁入钱堃的鼻腔,流进心肺,他不禁失口说道:“你的身体真香” “呃,我怎么没有闻到,什么”欧冶筱婧下意识的嗅了嗅,突然发觉不对,低头才看到钱堃一脸陶醉,正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嗅。瞬间,她的脸刷的一下变通红,一手紧护着胸口,娇嗔道:“受伤都不老实,看我不打死你。”说完,扬起手就要打。 钱堃闻言,眼都不敢睁开,忙双手护住脸庞。许久,没等来巴掌,却听一阵如风铃般的笑声。他疑惑地张开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偷瞄,却见桃花,不,比百花还好看的一张笑脸。他不由看呆了,不知怎的,他脑海中突兀地冒出一段诗句: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此情景,一切都是那么的情不自禁,他亲了上去。 第9章 藏剑阁 日落黄昏。 湛卢方三人背着沉甸甸的背篓,步履蹒跚地回到营地。 湛卢方一边清点着矿石,一边开心道:“真的太多了,挖都挖不过来啊” 严虎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矿石拿到钱堃的面前,兴奋道:“少主,您瞧,金矿石啊” 钱堃接过矿石,靠近篝火细看,果然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少主,买官的钱不用愁了,就这一块,我估计能值几万钱啊”严虎乐道。 “哦,真的嘛那太好啦”钱堃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矿石,渐渐的,他脑海又浮现噩梦的场景:瀑布不远处,一个黝黑的矿洞,他就守在洞口,一群浪人袭来。 在钱堃又要精神崩溃之际,一旁的欧冶筱婧首先发觉不对,马上一个巴掌甩在钱堃脸上。 “呃”钱堃迷茫地揉着脸庞,发现大家都奇怪的盯着他,不好意思道,“这是什么地方” “少主,您又犯病了”严虎凑到钱堃跟前,轻晃着他的肩膀,担忧道,“还记不记我是谁啊不会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阿虎,别闹。”钱堃一把推开严虎,又问道,“师哥,我们现在处在哪个位置” 湛卢方见钱堃无恙,也放下心来,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如果我们是一路向北的,应该再往北走数日,就到遂昌了。” “遂昌遂昌”钱堃念叨片刻,突然兴奋地跳起来,喊道,“我想起来啦我想起来啦我梦到的地方就叫遂昌,这附近有金矿,好多好多的金子啊” “啊金矿”众人惊讶道。 “没错,就是这里,这一座山的地下都是金子,发财啦发财啦”钱堃手舞足蹈道。 “少主,您不会撞傻了吧梦里的东西也能当真的啊完了,完了,我怎么向大家交代啊他们非剐了我不可”严虎看着手舞足蹈似疯子般的钱堃,都快哭了。 湛卢方却道:“依今天挖到的矿石来看,还真有可能。这样,我们明早就回去,带多些人来再挖掘看看。” 三日后。 五人回到龙渊山庄,并把发现金矿的事告诉了欧冶炎。 “仙霞山多稀世矿材,有金矿也属正常,这也我神铸一脉选择在这里隐世的原因。”欧冶炎没有众人所想的吃惊,还是一如平常地说道,“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堃儿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待四人离开,钱堃询问道:“欧冶叔,您有什么事吗” “我问你,若真有金矿,你打算如何处置”欧冶炎一本正经地问道。 钱堃听到问题,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但外表还是一副憨憨的表情,回答道:”侄儿听从您的安排。” “你小子长大了,知道防人了,很好。”欧冶炎欣慰地看着钱堃,犹如慈父般揉了揉他的头,继续说道,“你往后要走的路,必定需要大量的钱财,这金矿正好能助你一臂之力,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钱堃疑道。 欧冶炎也不卖关子,解释道:“现在的你根基不稳,若是让那帮山大王知道金矿的下落,不免徒生枝节,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钱堃点头道。 欧冶炎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就好往后你要走的路,是这个世上最艰难,也最凶险的一条路,一步踏错,便会粉身碎骨。所以你要处处留心,时刻提防,万不可深信一个人,记住了吗” 钱堃拱手拜道:“欧冶叔教诲,侄儿记住了。” 欧冶炎一脸关爱地拍了拍钱堃的肩膀,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侄儿告退。” “等等,明天午时,你随我去藏剑阁一趟。” “好。” 次日。 炎阳当空。 钱堃紧随着欧冶炎来到后山的一面石壁前。 欧冶炎也没有让钱堃回避,自顾在石壁上的七个孔洞中一通拉扯,然后用力一推石壁中央的位置,顿时出现了一道狭窄的入口。 进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丈宽的石室,除了一张石床,别无他物。 钱堃好奇洞内没有灯火,却明亮如昼。他顺着光线抬头才发现,三道光线从三个不同方向的小孔射出,一同射在洞顶光洁如镜的石壁上,真是精妙绝伦。 走过石室,是一条向下的隧道。 隧道壁上挂着一面面铜镜,光线便在镜面上一路反射,也至于摸黑。 隧道尽头处,又是一间石室,但比上一间大了数倍,里面陈列着一排排形式各异的剑器,甚是壮观。 欧冶炎 语带自豪地介绍道:“这些剑器都是列代先辈耗尽心血打造,共一百三十七柄。” 钱堃好奇地拿起其中一柄长剑细瞧。他越看越是手痒,终于忍不住“锵”的一声拔剑出鞘。嗡嗡剑鸣,伴随着寒气,扑向钱堃面门,让他不禁一阵哆嗦。 “好锋利的剑”钱堃称赞道。 “放回去,快跟上。”欧冶炎回头催促道。 “噢。”钱堃依依不舍的把剑放回原位,跟了上去。 又穿过一条向上的隧道,又是一间石室,但略小于上一间,室内还是陈列着许多剑器。 欧冶炎介绍道:“这些皆是极品之作,共二十四柄。” 钱堃手痒难耐,又想去碰,却被欧冶炎拦阻道:“别乱动,小心伤着,继续走。” 又是一条向下的隧道,尽头还是一间石室,但只有半丈宽,两柄青铜剑被供在其中。 欧冶炎庄重地整了整衣衫,随后在两柄青铜剑面前跪下。三拜九叩后,欧冶炎虔诚道:“龙渊第二十一代传人欧冶炎无德无能,致使家业凋零,无子传承。无奈之下,欲招婿以为传承,望先祖庇佑,龙渊再兴。” 跟随欧冶炎跪倒在地的钱堃一声惊呼:“招婿”他与欧冶筱婧在柿子树下缠绵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倘若筱婧嫁给别人,那自己怎么办钱堃越想越不是滋味,不如直接告诉欧冶叔得了。于是,他鼓起勇气,准备坦白道:“欧冶叔,我与筱婧她” “你先别说话。”欧冶炎以为钱堃要拒绝,便起身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推诿”之词,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筱婧这孩子有些泼辣,但其实她是非常心善的,只是不懂表达情感罢了。她平日里总找你麻烦,也是为了接近你。只要你能接受她,他日必定会是个贤妻良母。叔是过来人,你听我的准没错。” “啊”钱堃又是一惊,搞了半天,原来招婿招的就是自己啊。他乐坏了,趁着跪地,对欧冶炎便是三拜,道:“欧冶叔,啊不,岳父,请受小婿三拜” “啊”这回轮到欧冶炎吃惊了,这小子不是总避着筱婧的吗怎么答应这么爽快唉,我的老脸啊还过来人呢,人家早已经对上眼了,都没瞧出来。 “好孩子,起来吧”欧冶炎欢喜地扶起钱堃,说道,“既然你答应了,那婚期就定在六月初八吧,至于你父母那里,自有我去告祭。” “任凭欧冶叔啊不,岳父做主。”钱堃红着脸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钱堃一如以往,东逛西聊,无所事事。山庄众人见到他,也都是道贺连连,独不见欧冶筱婧来找他麻烦,让他总感觉脸皮痒的不行。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欧冶若兰却是频繁找他东拉西扯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这不,欧冶若兰手捧野花,奔奔跳跳的又来找钱堃了。 “堃哥哥,这花好看吗”欧冶若兰把花递到钱堃面前问道。 “好看啊”钱堃回答道。 “那你说,花好看,还是我好看呀”欧冶若兰微笑着,尽可能的露出最美的笑容。 钱堃托着有些发痒的腮帮子,回答道:“当然是你好看咯” “真的吗”欧冶若兰的脸颊因为害羞而绯红,更增添了一份姿色,她瞪着大大的杏眼又问道,“那我和姊姊,哪个更好看” “这个嘛都好看”钱堃想了半天也无法回答,只能搪塞过去。 “堃哥哥,你能等我两年吗我现在十六岁,等两年我也十八岁了,一定比姊姊还好看”欧冶若兰一副天真浪漫地说道。 “啊呦,肚子怎么突然疼起来了,肯定吃坏东西了。”钱堃被问到谁好看的时候,早就想借口跑路了,想来想去还是屎遁更加方便。于是,他捂着肚子,一溜烟的,跑的无影无踪。 “坏蛋我迟早会把你抢到手的,你跑不了”欧冶若兰跺着脚,把野花踩的稀烂。 第10章 乾坤刀 六月初八,晴空万里。 龙渊山庄披红挂彩,好不热闹。 太末县附近的山越头领纷纷前来祝贺。 就连六十多岁的姬毓也匆匆赶来,为钱堃的婚礼做主持。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姬毓引经据典祝福着新人。 一旁观礼的大都是山野莽夫,哪管姬毓那文绉绉的一套,他们大呼着:“入洞房入洞房”入了洞房,他们就可以痛快的吃喝,这才是对新人最好的祝福。 此刻,欧冶筱婧的闺房已经变成了红彤彤的洞房。 一对新人刚被送入洞房不久,新郎就被一帮子莽夫给架走了。 夜深席散,钱堃才踏着醉步回到新房。 “筱婧,这几日你跑哪去了,我好想你啊”钱堃拉起欧冶筱婧的玉手往自己的脸上蹭去。 欧冶筱看到钱堃醉醺醺的样子,又想自己独守新房,滴酒未沾,不由把一肚子的不爽化为巴掌,“啪”落在钱堃的脸上。 “咦,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钱堃被打了一巴掌,不怒反笑,把另一面的脸颊也伸了过去,乞求道,“好娘子,还有这一面呢” 欧冶筱婧看到钱堃如此无赖,不由噗呲的笑了出来。 又过去五天,龙渊山庄仍是喜气洋洋,欢声笑语,就连老祖母都因为这份喜气而健朗了许多。只有欧冶若兰每天都红肿着眼睛,偷偷地在远处看着新婚夫妇时而打闹追逐,时而如胶似漆,她是又恨又羡慕。 晡时,山庄众人聚在一起吃饭。 最近甚少露面,一心扑在铸剑台的浦辰,抱着一柄一人高的带鞘巨剑,兴奋地跑进屋内,喊道:“师弟,把它铸成了。” “浦师哥,先吃饭吧。”钱堃起身为浦辰装饭道。 “吃饭不急,你先看看,差不差”浦辰把巨剑递到钱堃面前。 钱堃对于浦辰的热情不好推脱,只好放下碗筷,道:“这里不太方便,咱们去外面瞧瞧。” 试剑场。 钱堃缓缓褪去剑鞘,只见此剑:一面薄如蝉翼,一面厚钝如尺,两条凹槽从剑底一直蔓延到如半月的剑尖。这完全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此剑,不,应该称刀才是,此刀,刃长六尺三寸,柄长一尺四寸,重九斤九两。若非师叔祖找来的陨铁极具韧性,他又以自身祭刀,否则如此之长的刀刃,是非常容易断折的。”浦辰一番解释道。 “哦,依师哥所言,此刀韧性不错咯。”钱堃有些半信半疑道。 浦辰拍着胸脯道:“师弟不信,尽管一试。” 钱堃也不客气,一脚踏住刀尖,双手紧握刀柄向一侧弯去,直到弯成半月,也未显崩裂之象。 “不错吧”浦辰得意道,“你再试试它的锋利程度如何” 钱堃双手紧握刀柄,奋力向一段大腿粗细的木桩砍去,顿时入木七分。若不是钱堃力小,换个力气大的,完全能把木桩横腰砍断。 钱堃不由赞道:“好刀,真如那老贼所说,神兵啊” “师弟,你取个名吧,我好打磨上去。”浦辰一脸诚意道。 “让我取名”钱堃忙推脱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不可不可。” 浦辰虽然憨厚,但也非常倔强。他有些不悦道:“我一个打铁的要什么兵刃,我说送你就送你了,不收是不是看不上我的手艺啊” 钱堃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师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浦辰语带威胁道:“那你取不取” 钱堃怕再推脱下去,真惹浦辰生气,连声答应道:“我取我取,我取就是了。” “这才是好兄弟嘛”浦辰憨笑道。 “我想想,取什么名字好呢”钱堃思索半天,也想不到好听又霸气的名字,索性又拿起长刀挥舞起来。渐渐的,他越舞越顺,此刀竟与他记忆中的一套“剑法”浑然天成。 一旁浦辰拍手道:“好刀法” 听到称赞的掌声,钱堃这才从记忆中醒来。他匆匆收回刀势,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实在想不出好名字,不如就跟我同名吧,钱堃,钱堃刀,师哥你说怎么样” 浦辰耿直道:“刀是你的,你爱叫什么就是什么。” 钱堃拱手拜谢。 第二天,浦辰便将一面刻着“钱堃”,一面刻着“乾坤”的乾坤刀送到钱堃的手里。 时光,在钱堃与欧冶筱婧打闹嬉戏中,悄然流逝。 一天夜里,欧冶筱婧又一次呕吐起来,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 “都怪你”欧冶筱婧难受的直捶钱堃的胸口。 “好好,都怪我,你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宝宝。”钱堃很开心,他要当爹了。 “我要喝蜜水。”欧冶筱婧道。 “你别动,我去拿。”钱堃立马下床去煮蜜水。 “喂我。”欧冶筱婧又要求道。 “好的,稍等一下哦,我再吹吹,水还有点烫。”钱堃对怀有身孕的欧冶筱婧,可谓是百依百顺。 “我阿爹刚才说,想让我第一个孩子随欧冶姓,你没意见吧”欧冶筱婧试探着问道。 钱堃坦然道:“好呀,我也算是入赘你们家,姓欧冶也是应该。再说岳父只有你们两个女儿,我们生个男孩正好能继承欧冶家的香火。” 其实,钱堃因为失忆不久,便改名换姓,所以现在的他根本不在意姓氏的问题。 “真的”欧冶筱婧没想到钱堃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她坐来搓着手,坏笑道,“我替我阿爹谢谢你,你今天哪边脸痒,我赏你一巴掌。” “我今天一点都不痒,你千万别动,小心动了胎气。”钱堃小心翼翼扶欧冶筱婧躺下。 欧冶筱婧依偎在钱堃的胸膛上,说道:“既然我们的孩子姓欧冶了,那叫什么名,总该你取了吧。” “这个我得想想”钱堃寻思片刻,便一脸坏笑道,“我们是在柿子树下,那个那个的,要不就叫柿子吧。” “柿子好难听啊,哪有叫柿子的。”欧冶筱婧捶着钱堃的胸膛道。 “不好听啊,那我再取一个。”钱堃又寻思片刻,说道,“那天,我们那个那个后,就发现了一座金山,金山那不就是鑫嘛,我们的孩子就叫鑫吧,筱婧你说好不好” “欧冶鑫”欧冶筱婧轻念数遍,满意道,“这个名字还行,还如果是女孩呢” 钱堃轻柔着欧冶筱婧的秀发,轻声道:“那就叫欧冶馨,温馨的馨。” 第11章 离别 七月初二。 黄罗到访龙渊山庄。 钱堃知道自己无忧无虑的日子结束了。然而,他却不知道,因为他的重生,这个世界已悄然改变。数道类似劈在许韶身上的霹雳,落在世界各地。 这一切的发生,就像是一场被刻意安排的“游戏”。 或许,人生本就是一场游戏罢了。 龙渊山庄。 “殿下,举孝廉之事,以万事齐备,属下特来请您回去主持大局。”黄罗回禀道。 “有劳诸位叔伯了”钱堃拱手致谢。 “此乃我等分内之事,殿下无须挂怀。”黄罗拱手回礼后,又道,“对了,公伟让我转告说,徐珪要见您,让您即刻回会稽城。” “你且等我一日,我好与山庄众人告别。” “多等两天也无妨,正好讨几杯殿下的喜酒喝。” “对对对”钱堃拍着脑门,歉意道,“黄叔为我四下奔波,未能参加婚礼,小侄实在过意不去。我现在就去张罗酒席,还望黄叔不要嫌弃,多喝几杯啊” 日落西山,燥热渐退。 钱堃被欧冶炎带到后山的一座茅庐前,并让他独自进去。 钱堃一进屋,便看到一老一少的两人,正一坐一站的等他到来。 钱堃认识老者,正是看守藏剑阁的湛卢赟,也是湛卢方的爷爷。而一旁站着的冷酷青年,他却没见过。 “你来了。”湛卢赟轻描淡写道。 钱堃躬身拜道:“拜见湛卢爷爷。” 湛卢赟指着身旁站立的青年,介绍道:“他叫史阿,你应该也见过。” “我见过”钱堃疑惑道。 “唉,真是贵人多忘事。”史阿摇头叹息一声,随后用手遮住口鼻,道,“见过没” “是你”钱堃大惊,下意识后退几步,警惕道,“你就是那晚的蒙面人” 史阿一脸邪魅地逼近钱堃,道:“欸,别紧张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别过来”钱堃看到史阿那邪魅的笑脸,不由一阵哆嗦,这还是刚才那个冷酷的青年吗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好了。”湛卢赟出声阻止道。 “是,师尊”史阿听到湛卢赟的阻呵后,乖乖回到原来的位置,又是一副冷酷的表情。 “听说明天你就要走了”湛卢赟问道。 钱堃恭敬地回答道:“是的。” “我有一物赠你。”湛卢赟道。 钱堃不禁好奇道:“湛卢爷爷,是什么东西” 湛卢赟又指向史阿,道:“他。” “他”钱堃有些懵了,他又不是东西。 “对,就是我。”史阿指着自己的鼻子,缓缓向下指向他腰间悬挂着的一柄古剑,道,“我的剑。” 湛卢赟解释道:“我以一柄剑,换他护你三年。” “原来如此。”钱堃恍然大悟,随后躬身拜谢道,“谢谢湛卢爷爷” “去吧,我有些乏了。”湛卢赟挥手道。 钱堃一声告退,便出了茅庐。 而史阿紧跟在钱堃的身后,就像他的影子。 深夜。 欧冶筱婧的房间仍是灯火通明。 钱堃还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嘱咐着:”筱婧啊,我走了,你要照顾自己,你现在有身孕在身,可别像以前大大咧咧的乱跑,知道吗”“筱婧啊,平时多喝热水,别再喝溪水了。”“筱婧啊,我不在,晚上要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烦死了,有完没完了,要不我跟你去。”欧冶筱婧厌烦道。 “别别别,我不说了,不说了。”钱堃连连摆手,却又说道,“我不在了,你要少生气,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啊我受不了我去我妹那里睡了。”欧冶筱婧下床向屋外走去。 钱堃连忙拉住欧冶筱婧发誓道:“筱婧,别走我发誓真不说了,留下陪我好吗” “好吧,再信你一次。”欧冶筱婧又爬到床,柔声道:“你在外面也要小心啊,我在家会担心的。” 钱堃拥抱着欧冶筱婧,柔声道:“恩,你放心吧。” 欧冶筱婧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钱堃,警告道:“你在外面不准找其他女人,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哪敢啊”钱堃又抱了上去,深情道,“我心里只有你。” 一夜过后,清晨。 严虎不解风情的跑来敲门,道:“少主,该出发啦” 睡梦中被喊醒的钱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知道啦”随后,极不情愿的从欧冶筱婧的身边起身,又依依不舍地握起她的手,深情道:“筱婧,我真不想离开你,但” 欧冶筱婧未等钱堃说完,便把手抽了回去,紧接着,一个巴掌甩在钱堃深情款款的脸上,呵道:“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你” 钱堃惊愕的捂着脸,看到欧冶筱婧凶神恶煞的表情后,悻悻地转身向外走去。 直到听不见钱堃的脚步声,欧冶筱婧再也抑不住眼泪,但她告诉自己: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美好的相聚。 庄外。 黄罗c严虎早已准备妥当,在外等候着。 欧冶炎一众山庄之人也都前来送行。 欧冶炎有些哆嗦地递过三柄古剑,故作大方地说道:“堃儿,为父没什么好资助你的,这三柄剑你拿去变卖就是”说完,他捂着胸口转身便走,他是真的心疼啊。 钱堃朝欧冶炎的背影深深一拜。他知道这些剑,欧冶炎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如今能拿出三柄,已是恩重如山了。 湛卢方也递上一柄剑,道:“师弟,为兄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柄剑是我自己打造的,虽没有师傅送你万分之一,但也算是削铁如泥,应该也值些钱。” “谢谢大师哥” 随后,浦辰c阚修c阿牛都送上了一柄自己铸造的剑,钱堃也一一谢过。 “欸怎么不见若兰这小丫头呢刚才还嚷着要送你东西来着。”湛卢方四下张望也不欧冶若兰。 “各位师哥,小弟就此告辞了” 钱堃抱拳告别后,便与黄罗c严虎往深山走去,当然还有如影子一般的史阿紧随其后。 走至晌午,四人在林间歇脚。 “姐夫,等等我”欧冶若兰气喘喘地跟了上来。 “若兰”钱堃大惊道,“你怎么跟来啦” “我跟你去呀”欧冶若兰俏皮道。 “胡闹”钱堃训斥一声,随即对严虎吩咐道,”阿虎,把她送回去。” 严虎领命,走到欧冶若兰跟前,客气地说道:“欧冶姑娘,我送你回去,走吧。” 欧冶若兰哪肯回去,但见她泪落两行,楚楚可怜地哭泣道:“我只是想替姊姊去照顾你,你却凶我不要我呜呜” 钱堃见到这一幕,头疼又无奈,只能好言相劝道:“若兰听话,姐夫不是不要你,只是姐夫要去干的事,非常凶险。你跟着我,我怕到时候保护不了你啊” 欧冶若兰见钱堃语气转软,乘机抱住钱堃的手臂,撒娇道:“姐夫,求你啦让我跟你去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好了好了,去去去”钱堃最受不了这个,连声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谢谢姐夫,我就知道姐夫最疼我啦”欧冶若兰见钱堃答应了,便一个劲的往钱堃怀里钻去。 一旁看戏的三人,见到此情此景,心中都不免想到:一个抛妻弃子,却带着小姨子跑路的人渣形象。 “阿虎,傻看什么呢”钱堃呼唤道,“麻烦你跑回去一趟,就说若兰跟我走了,让他们放心。” “唉”严虎自认倒霉的长叹一声。 第12章 太平要术 诸暨县境内,于溪。 涓涓流水清澈而甘甜。 钱堃一行便在溪水的大枫树下歇脚。 突然,三匹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之人见此地甚为凉快,便勒马止步,也想在此地停歇片刻。 严虎见三人头戴黄巾,腰悬宝剑,怕他们对钱堃不利,便上前驱赶道:“喂,你仨去别的地方歇脚去。” “呦吼,好霸道的人啊”三人中较清瘦的青年,上前不服道,“这树荫是你家的” “欸”严虎近眼一瞧,只见青年甚为眼熟,不由试探地问道,“你是张梁,张三哥” “你是”青年打量着严虎,半响才认出来,他激动地一拳捶在严虎的胸口,高兴道,“好你个虎子,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啦” “真是张三哥啊太好啦”严虎也激动不已,随后望向张梁身后的两人,问道,“张大哥和二哥也来了” 钱堃等几人见严虎跟黄头巾认识,也就宽心地继续休息。 这边,严虎已经和张家兄弟闲聊了起来。 三人中最年长的张角,问道:“虎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严虎略有隐瞒地回道:“我没干嘛,就是随少主随便走走。” “少主”张角疑惑道,“小师弟不是被祖茂所杀了吗” 老二张宝也道:“就是,官府的告示都说了,祖茂诛杀许昌父子有功,被朝廷任命为盐渎县丞。我们哥仨还特地去了一趟盐渎,本想着为许韶一家报仇,但见祖茂为官清廉,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我们才放弃报仇的。” “啊”严虎吃惊一声,但旋即胡编道,“你们误会了,自从皇帝和太子被杀后,我本想回吴郡老家,但半路被官府追缉,幸好钱家公子路过,救下了我,所以我就跟了他了。” 张角皱眉道:“你说的钱家公子,是不是叫赛孟尝的钱堃” “啊”严虎又是一惊,随后道,“赛孟尝我没听说过,但我家少主是叫钱堃。” 张梁一记暴栗敲在严虎的头顶,说道:“你个混小子,连自己少主的名号都不知道。” “就是,我们一进入会稽境内,便听说了关于钱堃的许多事迹,若是传闻不虚的话,还真是一个在世孟尝啊”张宝语带钦佩的说道。 严虎发觉张家兄弟纷纷好奇地望向钱堃的所在,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张大哥,你们来这里干嘛” 张角一脸不悦地回道:“你还真是个混人,我们来这你不知道吗真是跟了新主,就忘了旧主。” “大哥,别跟这种背弃旧主的小人废话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就是,有如此的下人,主人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我们走” 三人一顿数落后,便转身上马离开了。 被数落得一愣一愣的严虎,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到溪边,拾起一颗大石子往溪中扔去。 “阿虎怎么了,生那么大的气,那三人干什么的”钱堃好奇地问道。 严虎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随后,快委屈哭的他,哽咽道:“我哪里像背主小人了,他仨不就是来找于仙人的嘛,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把少主认出来,才假装不知道的,我哪背主了” 钱堃起身,拍着严虎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忠心,快去洗把脸,男子汉哭哭啼啼的让人看笑话。” “我看这三人的打扮,像近几年在北方兴起的太平道,虎子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黄罗疑问道。 严虎一抹脸上的溪水,回道:“他们三兄弟的老大叫张角,是少主的师兄,我以前经常陪少主学艺,当然认识他们哥仨了。” “学艺跟谁学艺是你刚才说的于仙人吗”钱堃一点都记不起来。 黄罗抢先道:“虎子说的是于吉吧,这人我知道,他每年的七八月份都会到这附近的山里隐居,还时常给当地的百姓看病发药。我们身边的这条溪水之所以叫于溪,就是因为本地百姓为了感谢他的恩德。” “对,就是他,他曾经跟主人非常要好。但后来主人登基称帝,他不同意,就跟主人吵了起来。他吵不过主人,一生气就把少主给赶出了他的门下。所以,后来少主失忆,我也就没跟少主讲这件事。” “这样啊”钱堃知道了往事,心中不免好奇,想看看这个于吉长什么样,便问严虎道,“你还记得于不,师傅他住哪吗” “我当然记得,沿着这条溪往上走,是最快的。” “走,咱们去瞧瞧。” 钱堃一挥手,便兴致勃勃地往溪水的上流走去。 五人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但见枫林尽处,翠竹连山。麋鹿c野兔奔走溪滩,白鹭c仙鹤纷落竹梢,好一处世外隐居之所。 严虎指着前方,道:“拐过前面的那个弯就能看到了。” 众人加快脚步,在拐弯后,果然见到三间竹屋临溪而筑。 “你们在此等着,我过去瞧瞧就回来。”钱堃吩咐道。 “少主,你小心些,于仙人说过不想再见到你的。”严虎提醒道。 钱堃点头示意知道了,便蹑手蹑脚的向竹屋靠近。 快靠近竹屋时,钱堃发现竹屋外跪着三个人,正是头戴黄巾的张角三兄弟。于是,他只好退回溪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许久,正屋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位看似四十多岁的文士。他手上捧着一卷竹简,走到三兄弟面前,叹道:“也罢,如今瘟祸四起,民不聊生,你们既有救世之心,为师便不再阻拦你们。这是太平清领书的济世摘要,你们拿去救济天下吧” 张角恭敬的接过经书,磕头致谢道:“感谢师尊成全” 于吉扶起张角,告诫道:“如今为师已无术教授给你,只余一言相赠:世事无常,权势迷人,磐守道心,方得大道。” 张角闻言,发誓道:“徒儿谨记师尊教诲,他日若违师意,必叫天雷击身,不得好死” 于吉见张角信誓旦旦,微微颔首后,便转身回绝道:“回去吧,今后别在找我,也别说是我弟子。” 张角深知于吉的硬脾气,知道多说无益,只好含泪跪磕三下,以感谢于吉的教授之恩。随后便带着张宝张梁快步离开。 钱堃见张角三人走远,他也悄悄往回走去。见过了昔日的师傅,他心中已然无憾,何必现身去惹师傅生气呢。 五人返回官道,已是日昳。想在天黑前,赶到会稽城是来不及了。五人只好在离城十多里处的驿亭里,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进城去。 “姐夫,快看那,好漂亮啊”欧冶若兰在驿亭里东张西望,发现离亭子不远处的一座翠峰下,灯火如龙。 众人也甚是好奇地眺望着,只有黄罗满不在意地说道:“不过是一群文人在那戏耍喝酒而已,我以前经常去,没什么好看的。” “姐夫,带我去看看嘛”欧冶若兰撒娇道。 “好好,去看去看。” 钱堃被欧冶若兰拽着,走近观望,只见一盏盏蜡烛沿一条曲折的小溪点亮着,小溪的下游已坐满了儒生打扮的文人。在观上游,一名仆人正在把一盏盏装有酒的酒觞放入溪中,溪水便带着酒觞流向下游。 此时,一名文人正吟道:“宁静致远兮,君子如兰。” “好子厚当饮一盏”众文人叫好一片。 那文人见众人叫好,便伸手从溪中捞起酒觞一饮而尽。 一名文人提出新的话题道:“你们听说了没有,今年的孝廉又换人了” “我早知道了,朱儁因为他母病重,无暇出仕,所以改荐常棣山庄的钱堃为今年的孝廉。” “你是说赛孟尝钱堃” “对,就是他,听说他的仁德感天动地,竟使枯兰一夜复生” “是的,我听周县丞说,钱堃从小父母双亡,由他人收养。少年的时候,他便在父母的坟茔旁,搭起草庐,以种兰草为生。听说他非常重义轻财,卖兰所得的财物都施舍给了有困难的人。据说有一天,朱儁在他那里订了一株兰草,但那株兰草因为钱堃经常外出去帮助别人,疏于打理就枯萎了。眼看交付的日子将近,他唯有退还订钱,但那些钱早已送给了孤寡老人。无奈之下,他只能祈求上天让兰草复生,你们猜怎么着第二天,那株兰草居然萌出了新芽。”一名粗鄙的文人绘声绘色地讲述道。 另有几个文士提出疑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以前怎么从未听过这号人物呢” “以前没听过,只是人家低调,若不是朱儁把他推到台面上,或许人家现在还在默默的做着好事呢” “我去过常棣山庄,也四下详细的打听了一番,我认为,目前关于他的传言只能信七成。” “不管这个钱堃是真是假,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名声鹊起,必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一群文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姐夫,他们好像在说你呢”欧冶若兰兴奋地扯着钱堃的衣袖,大喊道,“你们说的人就是” “他”字还未说出口,已被钱堃蒙上嘴巴拽走了。 第13章 孝廉 七月初六。 巳时,日渐当空。 会稽郡府。 钱堃依照朱儁的安排,手捧一株罕见的兰草,来见徐珪。 在徐珪的书房外,钱堃深吸一口气后,便踏入房中。但见徐珪身着官服,正跪坐在书案前整理公文简牍,钱堃躬身拜道:“小民钱堃,拜见徐太守。” 徐珪听到来人,抬头打量道:“你便是朱儁推荐的钱堃” 钱堃不急不躁地把手中兰草放置在书案上,回道:“正是在下。” 徐珪问道:“听说你自幼独居,好兰而仗义相邻,如此倒也清静自由,为什么想到出仕呢” “无他,只愿为苍生出力而已。”钱堃回道。 “好志气”徐珪夸赞一句后,再无言语,自顾自地观赏起兰草来。 钱堃心知徐珪这是在索要好处,便上前介绍道:“此兰名为花中君,极其罕见,昔日越王赏千金而不可得,可见其稀少。这一株,是在下游历四明山时,一仙人所赠。仙人曾言:非君子不可得也。在下自知并非君子,所以今日献与太守,以应仙人之言。” “哦,此兰草竟有如此出处好好好钱公子果然是贤良明理之人,理应为朝廷效力”徐珪难掩心中的激动,刚才儒雅的气质荡然无存。君子不君子,他无所谓,重点是价值千金。 钱堃看着徐珪一脸的贪婪,心中暗忖:果然不出公伟的所料,虽然先前已经按照往年的惯例,给了他二十万钱,但他一定不会知足,这次见面不过就是再敲一下竹杠而已。 八月十五。 会稽郡下属各县尽皆贴出榜文,察举山阴县钱堃为今年孝廉,即日起,赶赴京都洛阳。 一时间,钱堃声名大涨,他的“事迹”更是在百姓口中十传百,百传千,越传越玄。 常棣山庄。近三个月来,在朱儁的打造下,已经大改模样,让每一个前来探问钱堃事迹的人都深信不疑。 自从钱堃回来后,每日前来结交和观瞻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他不得不借口出门寻兰,躲避在城郊的一处农舍内。 当然这一个多月里,钱堃也没有闲着,姬毓送来的诸多儒家经典,他全读了一遍,多多少少记了一些。而且,朱儁时不时的会过来教他官场的规矩和礼仪。当然,武的一方面,钱堃也没落下,他的那套怪异剑法,确切来说应该是刀法,在每天与史阿的对练中,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是日。 钱堃放下久读的论语,远眺镜湖,不禁思念起筱婧的一颦一笑。 “玄黄” 一声叫唤,把钱堃从思绪中拉回。他回头便看到朱儁笑盈盈地走来。 “给你”朱儁递上两片串连着的木牍,解释道,“这是郡府的举荐文书,一式两份,一份已经送去洛阳,这一份是给你的。可千万别弄丢了,到了洛阳,你的孝廉身份全靠它证明呢。” “谢了兄长”钱堃嬉皮笑脸地接过文书,随后搭着朱儁的肩膀,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后天日子不错,你准备准备吧。”朱儁“厌恶”的甩开钱堃的手臂,又道,“龙渊山庄来人了,正在屋里等你。” “是嘛我这就去。”钱堃开心地一路飞奔回屋。 农舍内,阿牛背着沉甸甸的包裹站等着。他离开山庄时,欧冶炎再三吩咐,包裹不准离身,也不准让任何人碰触,要亲手交到钱堃的手中。 “阿牛师哥” 钱堃一进屋,见到阿牛,上前就是一个熊抱。 “好了好了”阿牛笑着推开钱堃,把背上的包裹递给他,道,“我先把东西交给你,咱们再叙旧不迟。” 钱堃接过包裹,双手一沉,疑问道:“什么东西好沉啊” “你打开不就知道啦。”阿牛如释重负,自顾着瘫坐在竹席上。 “这么神秘吗”钱堃好奇地打开包裹,顿时满屋金灿一片。 钱堃定睛一看,这才发觉包裹内竟然是一片片状如树叶的金子。 “师傅知道你急需用钱,所以特意给你打造的,方便你随身携带。”阿牛懒洋洋地躺着,道,“你点一下,一共十二斤三两四钱,也就是一百二十三片。” “这么多”钱堃把玩着金叶,都不愿意放手了。 “对了,还有这个,是筱婧托我带给你的。”阿牛从随身布包中取出一个香囊,扔给钱堃,道,“她让你不必想他,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好。” 钱堃连忙丢下手中金叶,双手接住香囊,一看这香囊上的凌乱针线,就知道是欧冶筱婧亲自缝的。他嗅了又嗅,许 久才把香囊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对阿牛说道:“师哥,你回去帮我告诉筱婧,我这边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担忧,还有,我非常喜欢她做的香囊。” 阿牛伸着懒腰道:“我不回去咯” “为什么”钱堃诧异道。 阿牛突然跃起,一本正经道:“我要跟你去洛阳。” “啊”钱堃惊诧一声,随后转喜道,“那太好了,谢谢师哥。” 阿牛仍是一本正经道:“你先别高兴,我怕到时给你添许多的麻烦。” 钱堃豪爽地笑道:“什么麻不麻烦的,只要师哥愿意,再多的麻烦也不是麻烦。” 阿牛一拍钱堃的肩膀,大笑道:“哈哈有师弟这句,往后我这条命就任你差遣啦” “我才不要你的命呢,我只要你的人”钱堃邪魅一笑,佯装抱向阿牛。 “滚蛋,老子喜欢的是婆娘” 次日。 黄罗c董弘c王霸c吕合等等山越大王纷纷送来马匹和钱粮。 “此去洛阳,路途并不太平,殿下应当多带些人马前去。”姬毓建议道。 黄罗也提议道:“如今苛税繁重,民不聊生,路途上多少像我们这般打劫过路客商的好汉,属下认为殿下当领兵一千,一路把他们都收服了。如此,殿下既能得到官府的嘉奖,又扩大了势力。” “属下愿带六百兄弟,跟随殿下前去” “你去干嘛应当我去,我有一千儿郎” “属下也愿跟随殿下前去” 吕合c王霸等莽夫,争先恐后地喊道。 “胡闹”董弘一声大喝,推开吕合c王霸两人,怒视着黄罗道,“你想加害主公吗” 黄罗心中正在佩服自己能想出如此主意,被董弘一搅,不由怒火三丈,一手紧握剑柄,一手直指董弘,强压着怒火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董弘并未示弱,他原是四明山众多山寨的总寨主,怎么会怕黄罗,只见他一巴掌甩开黄罗指着他的手,随后一把拎住黄罗的衣领,不屑道:“别以为穿得像文人,就能出谋划策,脑子这东西你没有” 黄罗此人极好面子,今日被董弘如此羞辱,哪肯干休。他奋力挣脱开董弘抓在他胸口的手,随即拔出佩剑,就要拼命,其余众人纷纷上前拦阻。 主位上,钱堃托着腮帮子,却未发一言。他在暗思:这些山大王虽然名义上依附于我,但多是拥兵自重,从未真正把我放在眼里。但我现在势单力薄,还得仰仗着他们,此刻绝不能偏袒哪个,麻烦啊。 朱儁看到钱堃不发一言,知道他正在为难,便与严虎耳语几句。 严虎连连点头后,随即上前,“虎啸”道:“你们眼中还有少主吗” 众人被这一吼,这才发觉主位上的钱堃已经一脸铁青。于是,纷纷停手,退到一边。 黄罗收起佩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董弘,也退了开去,毕竟他自诩是个讲义气的好汉,自己认的主,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董弘也知自己在钱堃面前做的太过,虽说目前钱堃是孤家寡人一个,但这些天,自己忙前忙后的,还不是为了他。他就是自己通往王侯,甚至更高的引路人,现在何必弄得太难堪呢。想到此处,董弘瞬间一反刚才的嚣张的态度,脸带歉意地走到黄罗面前,赔礼道:”兄弟,刚才是哥哥太冲动了,还望兄弟大量,别往心里去啊。” 黄罗见董弘低头,气也消了大半,怨声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害殿下了,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董弘装腔道:“贤弟啊,你不知道殿下是什么身份去洛阳的吗你让殿下带兵去,官府见了,立刻就会以谋反论处,你说你是不是想害殿下啊。” “这”黄罗一时无言。 董弘拍拍黄罗肩膀,继续道:“为兄知道你也是无意的,我们还是听听公伟怎么安排吧。” 一场闹剧收场,朱儁这才上前,提议道:“殿下此去洛阳,人不宜太多,一个护卫,一个随从足矣,当然我也要随同,以应不测。” “就这么点人啊我也好想去啊”王霸失望道。 “你以为去游山玩水啊”董弘喝斥道。 “诸位,我认同公伟的提议,这事就这么定了吧。”钱堃终于开口道。 “既然殿下已有定见,那属下祝您一路顺风。”黄罗抱拳道。 第14章 偶遇蔡邕 八月十七。 微凉。 会稽官道上,一行人马特别引人瞩目。 更有半吊子的文人当场作诗道:“翩翩佳公子,宝剑系轻裘。青骢行千里,未尝少红袖。” “若兰,你还是回马车里去吧。” 钱堃骑着青骢马,怀里抱着欧冶若兰,让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的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也正是这些目光,让钱堃羞红了脸。 “马车一点都不舒服,还颠屁股,还是这样靠在姐夫的怀里舒服。”欧冶若兰一边抱怨,一边故作娇羞的往钱堃怀里钻。 阿牛驾着马车,摇头感叹道:“真是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气死。师傅啊,你的两朵鲜花都插在一堆牛粪上咯” “你说谁呢敢说我家少主的话,别怪我江东猛虎翻脸不认人”一旁护卫马车的严虎,一别马头,靠近阿牛警告道。 “虎子,别冲动,阿牛是在说笑呢。”朱儁骑着骏马在后面喊阻道。 “哈哈,鲜花插牛粪,妙啊”冷酷脸史阿此刻已然笑成了一朵烂桃花。 就这样,钱堃一行六人,一路说笑打趣,到像是富家公子出游。他们渡过浙江钱塘江,绕过震泽太湖,虽不时有蟊贼拦路,但在吴越地盘上,山越的影响力还是够足的,只要严虎掏出会稽山越的信物,一番攀谈后,都是有惊无险。 当然也有意外。 出行第四天,钱堃一行人赶到秣陵渡口已是申时,只能留宿驿馆,准备明早渡江西行。 驿站内,钱堃掏出孝廉凭证递给驿丞,询问道:“可还有客房” 驿丞看过木牍,笑迎道:“上房还有三间,十钱一宿,通铺还有一间,一钱一位。” 随从严舆拿出一百钱给驿丞,吩咐道:“客房和通铺我们都要啦,再给我们准备点吃的。” 驿丞接过钱,殷勤道:“行行,我这就为公子准备吃的去。” “有劳”钱堃致谢后,吩咐众人安置行囊歇息。 此时,一名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手牵着一位五六岁的孩童从门外进来。 那中年儒士走近柜台前,询问道:“驿丞何在” 正要出门的严舆听闻有人住宿,便回绝道:“客房已满,请到别处去吧” 那人听罢,也不多言,便牵着孩童走了出去。 钱堃见此人风度翩翩,心生好感,不由喊道:“先生请留步” 中年男子听到背后有人叫唤,回身施礼道:“公子何事” 钱堃回礼后,真诚地邀请道:“在下有客房三间,可让与先生一间。” 中年男子见钱堃礼数周全,好感顿生,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钱堃自我介绍道:“鄙人姓钱名堃,字玄黄,会稽人士。” 中年男子又是作揖道:“在下陈留蔡邕,感谢钱公子舍房” 刚进门不久的朱儁听到蔡邕自报姓名,不由大惊,脱口而出道:“阁下莫不是议郎蔡伯喈” 蔡邕被人认出身份,也没摆起官架子,只是谦逊地拱手道:“正是鄙人。” 确认无误,朱儁瞬间跪地叩首道:“学生会稽朱儁,已仰慕您许久,只恨不得相见,今日得见,还请您收我为徒” 蔡邕见跪地之人,一身游侠,却不乏儒雅之气,倒也没有推托,答应道:“朱公子若不嫌鄙人才疏学浅,那就随我学吧” “谢夫子成全” 朱儁行完拜师礼,一直跟随蔡邕的幼童高兴地鼓手道:“我是师兄喽” “雍儿不可无礼”蔡邕训斥道。 朱儁见小孩被训斥后一脸无辜又可爱的样子,明白这是老师怕他难看,才训斥他的。其实小孩说的没错,自己是后入门,自然是学弟。于是,他对孩童弯腰作揖道:“见过学长” 小孩一听叫他学长,马上眉开眼笑,绕着朱儁直喊:“师弟师弟” “哇,好可爱的小孩来,姐姐送你泥娃娃,让姐姐抱抱”欧冶若兰在外面逛了一圈集市,正手拿一个泥塑小人,回到驿馆。见到正在蹦跳的小孩,不顾他的反抗,一把抱起,在他稚嫩的脸颊上亲了数口后,才把他放下。 小孩一着地,连忙躲入蔡邕的身后,扮着鬼脸直叫:“羞羞羞” 在场之人皆捧腹大笑不止。 玩闹片刻,驿丞端来热气腾腾的晚饭。众人用完,便相约明早一起渡船,随后自回房歇息去了。 与此同时,渡口。 残阳把江水染得通红,与岸边枯黄的树叶相映,宛若火海。 一条渡船上,二十来个衣衫单薄的青少年聚在一块,他们一边哈气搓耳,一边在轻声商议。 “老大,那伙人已在驿馆住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菜色少年问道。 被唤作“老大”的青年男子挠着癞痢头,说道:“看他们身手矫健,又有剑器防身,不好下手啊” “要不,我们三更摸进去,摸些财物便走怎样”鼠眼少年说道。 “他们栓马都留人看管,行事必定谨慎,怕你还未摸进去,就被发现了。”人堆中最高大的少年否决道。 “周泰说的对,我蒋钦宁愿做劫道的强人,绝不做贼。”叫蒋钦的少年说道。 突然,癞痢头青年停住挠头,坏笑道:“嘿嘿,看他们从东面来,明天必定要渡河。嘿嘿,我们可以去弄几条渡船来,然后几人扮作船夫揽他们上船,剩下的人就带着家伙等在对岸,等他们下船立足不稳,又没什么防备的时候,我们便撒网困住他们,嘿嘿我真是太聪明啦”说罢又挠起头来了。 “老大这主意绝啦”众人叫好道。 鼠眼少年却反对道:“为什么要等到他们过河了再动手,我们完全可以在河中间把船弄翻,捞些财物就是,何必那么麻烦” 癞痢头一记爆栗打在鼠眼少年的头上,骂道:“蠢货,你不知道马很值钱吗他们的马最起码能卖几十万钱,几十万啊够兄弟们吃喝一辈子啦” 次日。 暖阳照在身上格外舒服,钱堃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向渡口。 “昨天买补给的时候,几个贼头贼脑的地痞跟了我们很久,我还以为晚上会来偷东西呢,结果白等一晚”阿牛打着哈欠失望道。 “哈哈,一百钱买个泥人,也许人家是没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富家千金,所以多看了几眼罢了。”钱堃望向后面的欧冶若兰,调侃道,“大小姐,你说是吧” 欧冶若兰娇嗔道:“我喜欢嘛”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赶到码头。 一名青年船夫匆匆跑来,殷勤地拉住钱堃的青骢马,指着河岸边的一艘渡船,憨憨地说道:“客人,您看我那船,又大又稳,船钱还便宜,您就租我的船吧” 钱堃顺势看去,果真是条大渡船,便回头示意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有一辆马车,你一条船也不够啊。” “客人您稍待片刻,我朋友的船都在,我去叫他们过来。” 青年船夫热情的在江岸边整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钱堃一行人在此等候。 第15章 公输谦的梦想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钱堃在等待中,望着滚滚长江,似有许多感触。他怕欧冶若兰会打扰到这份感觉,便独自一人沿着江岸走了一段,忽见不远处,一名衣衫褴褛的青年站在江边,口中不知在说什么,似乎要寻短见。 钱堃一时好奇,为了听得清楚这人在讲什么,他越走越近,只听得那人在自言自语:“愧对列祖列宗啊,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说完,那人便要跳江,却发现有人近在咫尺,“啊”的一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后,摔倒在地。 “你是人是鬼”那人躺在地上指着钱堃质问道。 钱堃逗趣道:“你都有勇气寻死了,还怕鬼吗” 青年冷静些后,发现钱堃是有影子的,这才爬起来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跟鬼似,走路没声,还偷听别人讲话。” 钱堃故意让开一边,说道:“我只是想听听寻短见的人会说些什么而已,你可继续啊” “你”那人指着钱堃,但又说不了他什么,气愤地直跺脚。 钱堃不再逗他,劝解道:“我什么啊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非要寻死。” “看你穿得富贵,怎么知道穷苦,若没被逼到绝路,谁想死啊”那人反驳道。 钱堃好奇地问道:“是什么把你逼上绝路说来听听。” “唉”那人一声叹息后,便一屁股坐在岸边石块上,讲起了自己悲惨经历:“也罢,早死晚死不急一时,告诉你也没所谓。我叫公输谦,是公输般的后人,祖上避祸迁居到此地,已经快四百年了。我家世代为人修建船只,到我这代已颇有家资,但我不愿就一辈子帮人修船补洞,我要建造百丈大船,去畅游无尽大海。于是我不断试验与完善,正当我有信心能打造时,家产却已经被我花尽了。我不甘心啊,于是我东借西讨,共筹得二百万钱后,又买了木材堆在船坞中,可正当我准备大干一番时,却不料一场风雨冲走了所有木头,也冲走了我所有梦想呜呜”公输谦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痛哭起来。 公输谦忘我地哭了一会,发觉身旁还有人在,实在太丢人,便擦去泪水,继续讲道:“后来,亲朋好友纷纷找上门来,要我还钱,我只能变卖所有家产,还了一百六十万钱,可剩下的,我实在没法偿还啦我东躲西藏到现在,已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实在不行,才来这里寻死,却不想遇见你这个多管闲事的。” “什么叫多管闲事的,我那是救你,还百丈大船呢吹吧”钱堃轻蔑地反驳道。 “百丈当然夸大啦,但长五十丈,宽二十丈的船,我绝对有把握能造出来,想当年始皇帝派人出海寻找长生不老药,所乘的海船都是我们公输家建造的,要不是那个叫徐福的畜牲一去不复返,我的先人也不会躲避在这里啊”公输谦自豪道。 “真的假的”就在钱堃饶有兴趣之际,突然莫名感到一阵眩晕,随后,他的脑海断断续续出现莫名的记忆:秦始皇寻找长生不死药徐福东渡日本倭寇渐渐的,他仿佛站在一艘巨大的铁船上,铁船的中央有一根大柱子正喷着浓浓黑烟,在数十丈外,还有另一艘铁船上挂着一面类似太阳放光的旗子 眼神迷离的钱堃忽然拔出佩剑,剑指前方,开口吼道:“吾辈从军卫国,早置生死于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 一旁的公输谦见原本好好的人,一下子变得癫狂,慌得他直叫唤道:“喂,你怎么啦怎么啦” 钱堃却似没有听见一般,怒视前方继续吼道:“倭舰全赖吉野号,撞沉此舰,就是胜利” “全速前进,今日誓要撞沉吉野号” 钱堃更加发疯地叫喊起来,吓得公输谦求饶连连:“我不寻死了,真的不死了你别吓我了好吗求求你啦我再也不寻死了,不骗你,真的不骗你” 岸边等船的众人听到远处钱堃的大喊大叫,都急忙赶来。 严虎一把拎起公输谦,逼问道:“快说,你把我家少主怎么了” 公输谦早已被吓得不轻,一个劲地摇头说着:“不管我的事,真不管我的事” 欧冶若兰见此情景,想起她姊姊遇到这种情况时,通常是一个巴掌就治好了。于是她让众人散开,随后“啪”的一个巴掌甩下。 “犯病”的钱堃立刻被一巴掌扇醒,但仍有些迷糊的他,一把抱住眼前的欧冶若兰,倾诉道:“筱婧,我好想你” “公子救我公子救我啊”公输谦眼看钱堃恢复正常,忙呼救道。 听到呼喊,钱堃才彻底清醒。他连忙松开欧冶若兰,却见公输谦被严虎提拎着,就像老虎叼着羚羊一般。钱堃正好借此滑稽的场面,化解刚才失态的尴尬,他指着公输谦一阵大笑道:“哈 哈,阿虎,放了他吧。” 公输谦被放下后,急忙躬身作揖道:“谢谢公子救我,没其它事的话,我先走啦”说完,他转身就跑。 “等等”钱堃喊道。 公输谦假装没听到,脚步却更快了,心中嘀咕着:还是离这群神经病远点,远点 钱堃继续喊道:“我替你还债” 听到“还债”二字,公输谦瞬间跑了回来,不敢置信的盯着钱堃问道:“替我还债真的” “当然真的,不过”钱堃说到一半,挠了挠后脑勺,发现刚才明明想到要留住他干什么事的,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不过什么”公输谦焦急问道。 “我想想”钱堃拍着脑袋,突然想起来大船,这才兴奋无比地说道,“你替我造船,我替你还债。” 公输谦看着钱堃一副不正常的样子,疑问道:“造船造多大的船” “你能造多大,就造多大。”钱堃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不骗我”公输谦有些半信半疑。 钱堃没废话,唤过严虎,吩咐道:“阿虎,你现在就跟着这位公输兄弟去把债还了。” “是”严虎应声道。 公输谦看着严虎真的从马车上拿出一包沉甸甸的包裹,这是真的要替他去还债啊。他心中百感交集,不由跪地发誓道:“今后只要公子能让我造船,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钱堃扶起他,微笑道:“快去还债吧” 看到此景,蔡邕不由夸赞道:“玄黄,助人为乐,真侠士也” 第16章 不屈的周泰 待严虎和公输谦回到码头,已是晌午。 钱堃等众人早已在两条渡船上等候了。 钱堃c史阿c欧冶若兰c蔡邕c小孩,和三匹马在一条渡船上;朱儁和阿牛,跟两匹马辆车在另一条渡船上。严虎和公输谦匆匆赶回,也上了有马车的那条船。 “呀吼”青年船夫用力一撑竹篙,渡船离开了码头。 江水滔滔。 钱堃站在船头,望着波澜壮阔的江面,思绪云骞,不禁吟赋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妙哉妙哉”同船的蔡邕听到此赋,不禁赞叹,更是不顾船体摇晃,起身请教道:“此赋何名,谁人所作” 钱堃也在震惊自己能吟出诗赋,见蔡邕问起,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老实道:“先生见笑了,此赋我也不知道何名,更不知道何人所作。” “这样啊”蔡邕无比遗憾地叹息道。 “我家少主前段时间头部受过重创,患了失忆,所以一时想不起来。”一旁严虎解释道。 “原来如此此赋慷慨悲壮,又洒脱易懂,若传将出去,定能风靡朝野。”蔡邕点着头,细细品味后,意犹未尽道,“还请公子再吟诵一遍,让我记录下来。” 欧冶若兰也拉着钱堃衣袖,撒娇道:“姐夫,再念一遍吧我还想听”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不知不觉,船已靠岸,却不是人来人往的码头,而是一处废弃许久的破败码头。 众人心中生疑,质问船夫道:“这是何处为什么到这里来” 船夫一边铺着跳板,一边回答道:“这里人少,好办事啊” 众人察觉有异,但为时已晚,两条船的船夫纷纷跳到了岸边。 “快扔渔网” 一群假装路过的渔民见势,纷纷向船上抛出渔网。 “小心”史阿瞬间闪到钱堃的前面,手中利剑一通划拉,竟将飞来的渔网统统割成碎片。 另一条船上,阿牛亦是一通划拉,渔网尽皆稀碎。 “这怎么可能”青年船夫一脸震惊的愣在当场,这些渔网可是最结实的,寻常刀剑越是划拉,就越缠得紧,怎么碰到这群人就变成烂布了呢 “愣着干嘛上啊”周泰递过一柄鱼叉,催促道。 青年船夫接过鱼叉,拍了拍胸脯,壮着胆大喊道:“杀了他们,钱c马都是我们的了,杀啊” “杀啊”二十多个青少年手持鱼叉,踏着跳板,向船上冲去。只可惜,刚才他们只铺了一块跳板,只能一个个排着队地冲上去。 史阿和阿牛分别站在跳板的一端,宛如一夫当关一般,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出手,就砍杀了十多人,甚至反杀到了岸上。 “手下留情”蔡邕大呼道。 钱堃和朱儁听到蔡邕的呼喊,纷纷出手阻止史阿和阿牛的屠戮。 那群假装船夫和渔夫的地痞,见此情形,都匆匆的扔下鱼叉,跪地求饶,只有周泰和蒋钦仍在抵抗。 史阿收到不准杀人的命令,便起了戏耍的心思。他一人独对少年周泰和蒋钦,在叉来剑往中,笑问道:“有意思,你俩叫什么资质不差哦” “爷爷叫周泰,看叉” “老子叫蒋钦,去死” 周泰和蒋钦两人都很清楚现在的状况,只是被人当作猴子在耍。于是,他俩决定凭借多年的默契,准备殊死一搏。 “好厉害”史阿堪堪躲过两人配合无间的一击,也不敢戏耍了。只见他剑势翻飞,瞬间在两人的手背上,各划了一剑。 “当”“当”两声,周泰和蒋钦的手背吃痛,两柄鱼叉纷纷脱手,掉在地上。 “别动”严虎和阿牛立刻上前,用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蔡邕上前劝说道:“钱公子,还是把他们交给官府发落吧” 钱堃回应道:“先生仁义,在下自然听从。” “要杀要剐都随你,千万别把我们送官府”周泰挣扎道。 “为什么”蔡邕不解道。 “看你们都是豪门人家,难道不知道现在官府的恶毒吗” “官府只会拿我们的头去领赏,还不如被你们杀了干净。” “去年,我哥哥就偷了几个包子,就被官府当作反贼,砍了脑袋” 地痞们纷纷说道。 “唉,这世道”钱堃叹息 一声,摆手道,“算了,放他们走吧。” “少主,他们刚才可是想杀人越货啊,我们就这么放了”严虎不解道。 朱儁也叹息道:“唉都是被这世道逼的,放了吧。” 众地痞见状,纷纷磕头道:“谢公子不杀之恩”随后便撒腿就跑,只有周泰和蒋钦去扛被杀的同伴。 “回来”钱堃大喊一声。 地痞听到叫喊,哪敢回头,一个个四散逃去。 “怎么,你又后悔了,要杀了我们”周泰和蒋钦扛着尸体回到钱堃面前道。 钱堃从怀里掏出三片金叶,丢到周泰脚下,正色道:“拿去,把你的同伴好生埋了,往后若是再打家劫舍,我必杀了你们” “哼”周泰一脚踢开金叶,随即转身就走。 “等我”蒋钦跟随而去。 朱儁惋惜道:“倒是个汉子,可惜啊” 被欧冶若兰抱着的小孩,拍手道:“钱叔叔,真是个大好人” 蔡邕趁机教育道:“雍儿,何为仁义你现在懂了吗” 小孩回答道:“懂了,像钱叔叔这样,以德报怨,就是仁义的表现。” 欧冶若兰亲着小孩稚嫩的脸庞,夸赞道:“小顾雍,真聪明,什么叫以德报怨讲给姐姐听听。” 小孩敲着欧冶若兰的脑袋,道“笨笨笨,孔子讲的话都没听过,姐姐是个大笨蛋大笨蛋” “哈哈” 在场众人皆被小孩的童真给逗乐了,忘却了刚才的血腥。 一番休整后,钱堃一行循着荒废的旧道,终于又踏上了官道。 行之不久,蔡邕突然向钱堃告辞道:“有劳钱公子一路护送,在下受益良多,本欲同随去洛阳,但不期与好友相聚之日将近,只能先赴好友之约,期望我们洛阳再叙。” 钱堃拱手告别道:“先生博学多识,本欲随同学习,怎奈三公复试将近,只能就此别过了” 朱儁亦拜别道:“学生深受少主大恩,以奉其主,故不能跟随您去了,还望老师见谅” “受人之恩,当衔环结草为报,公伟你做的很好”蔡邕扶起朱儁,安慰道,“来日方长,洛阳再见吧” 第17章 负俗的少年 颍川。 一个私学盛行的地方。 郡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一处如画的山谷,几间依山傍水而建的草庐。 草庐外,停着众多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干净的仆人静候在车旁。 庐内,一位老儒授课结束,对堂下二十余名少年振奋道:“今日北海郑玄途经我们学舍,我们请他来授课如何” “经学大家郑玄哦” “太好啦” “欢迎郑公啊” 少年们个个欢呼雀跃,唯独后排靠窗的一名少年一脸鄙夷。 少年拍拍前排正在欢呼的同学的后背,说道:“小彧,我先走了,明天见。” 小彧回头惊讶道:“郑玄授课,实属难得,你为什么走” 少年不屑道:“郑玄所学不过夸夸其谈之学,并无治国之策,也无统兵之谋,我听他作甚。”说完,翻窗而走。 “等我,我马车送你。”小彧也欲翻窗,却被老儒拦阻。 八月二十六。 钱堃一行已至颍川郡境内。 此时已近寒露时节,官道两旁落叶纷飞,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让人不禁放慢步伐,思绪荡漾。 “啊”一声惨叫忽起,只见三岔路口,一名少年被钱堃所骑的青骢马撞翻在地。 钱堃急忙跳下马去查看,少年却已经爬了起来。 少年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随后,他面对钱堃,作揖道:“抱歉,是我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钱堃见少年无恙,拱手还礼道:“是我骑马走神,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 少年拱手道:“公子无恙,我便不再打扰,告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钱堃发现少年右腿受伤了,连忙喊道:“等等,你的腿受伤了,让我送你回去。” 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钱堃牵着马追到少年前面,强硬道:“不行,是我撞了你,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少年见钱堃如此强硬,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感谢道:“谢谢公子” 钱堃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伸手握住,钱堃用力一拉,把他拉上马背。 钱堃回头吩咐众人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一趟,马上回来。” “少主,我们随您同去。”众人经历过秣陵渡口事件后,再也不敢大意。 一路上,钱堃与少年闲聊,方知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三岁,父亲原是颍阴县令,但已早逝,现在与母亲相依,喜爱兵韬纵横,不喜夸夸其谈的经学。 “公子仪表非凡,此去洛阳,定能顺利通过复试,入殿为郎。” “我在洛阳等你。” “公子就别等我了,以我这类寒门学子,在如今糜烂的朝廷中,想要出头好难的”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转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朽木难支矣。”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钱堃惊愕道。 戏志才这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解释道:“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 钱堃安抚道:“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了” “是的,只要宦官外戚还在专权,败亡必不久矣” “公子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非常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屋说道。 走至草屋前,钱堃把戏志才抱下马来,并从怀中掏出三片金叶塞到他手中,鼓励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寒门百姓,都应该为天下苍生而学,为天下黎民而争。希望你学有所成,我在前方等着你。”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钱堃早已跃上青骢马,率众离去。 戏志才紧攥着金子,自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钱堃,你等着我” 颍川。 一个私学盛行的地方。 郡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一处如画的山谷,几间依山傍水而建的草庐。 草庐外,停着众多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干净的仆人静候在车旁。 庐内,一位老儒授课结束,对堂下二十余名少年振奋道:“今日北海郑玄途经我们学舍,我们请他来授课如何” “经学大家郑玄哦” “太好啦” “欢迎郑公啊” 少年们个个欢呼雀跃,唯独后排靠窗的一名少年一脸鄙夷。 少年拍拍前排正在欢呼的同学的后背,说道:“小彧,我先走了,明天见。” 小彧回头惊讶道:“郑玄授课,实属难得,你为什么走” 少年不屑道:“郑玄所学不过夸夸其谈之学,并无治国之策,也无统兵之谋,我听他作甚。”说完,翻窗而走。 “等我,我马车送你。”小彧也欲翻窗,却被老儒拦阻。 八月二十六。 钱堃一行已至颍川郡境内。 此时已近寒露时节,官道两旁落叶纷飞,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让人不禁放慢步伐,思绪荡漾。 “啊”一声惨叫忽起,只见三岔路口,一名少年被钱堃所骑的青骢马撞翻在地。 钱堃急忙跳下马去查看,少年却已经爬了起来。 少年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随后,他面对钱堃,作揖道:“抱歉,是我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钱堃见少年无恙,拱手还礼道:“是我骑马走神,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 少年拱手道:“公子无恙,我便不再打扰,告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钱堃发现少年右腿受伤了,连忙喊道:“等等,你的腿受伤了,让我送你回去。” 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钱堃牵着马追到少年前面,强硬道:“不行,是我撞了你,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少年见钱堃如此强硬,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感谢道:“谢谢公子” 钱堃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伸手握住,钱堃用力一拉,把他拉上马背。 钱堃回头吩咐众人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一趟,马上回来。” “少主,我们随您同去。”众人经历过秣陵渡口事件后,再也不敢大意。 一路上,钱堃与少年闲聊,方知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三岁,父亲原是颍阴县令,但已早逝,现在与母亲相依,喜爱兵韬纵横,不喜夸夸其谈的经学。 “公子仪表非凡,此去洛阳,定能顺利通过复试,入殿为郎。” “我在洛阳等你。” “公子就别等我了,以我这类寒门学子,在如今糜烂的朝廷中,想要出头好难的”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转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朽木难支矣。”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钱堃惊愕道。 戏志才这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解释道:“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 钱堃安抚道:“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了” “是的,只要宦官外戚还在专权,败亡必不久矣” “公子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非常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屋说道。 走至草屋前,钱堃把戏志才抱下马来,并从怀中掏出三片金叶塞到他手中,鼓励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寒门百姓,都应该为天下苍生而学,为天下黎民而争。希望你学有所成,我在前方等着你。”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钱堃早已跃上青骢马,率众离去。 戏志才紧攥着金子,自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钱堃,你等着我” 颍川。 一个私学盛行的地方。 郡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一处如画的山谷,几间依山傍水而建的草庐。 草庐外,停着众多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干净的仆人静候在车旁。 庐内,一位老儒授课结束,对堂下二十余名少年振奋道:“今日北海郑玄途经我们学舍,我们请他来授课如何” “经学大家郑玄哦” “太好啦” “欢迎郑公啊” 少年们个个欢呼雀跃,唯独后排靠窗的一名少年一脸鄙夷。 少年拍拍前排正在欢呼的同学的后背,说道:“小彧,我先走了,明天见。” 小彧回头惊讶道:“郑玄授课,实属难得,你为什么走” 少年不屑道:“郑玄所学不过夸夸其谈之学,并无治国之策,也无统兵之谋,我听他作甚。”说完,翻窗而走。 “等我,我马车送你。”小彧也欲翻窗,却被老儒拦阻。 八月二十六。 钱堃一行已至颍川郡境内。 此时已近寒露时节,官道两旁落叶纷飞,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让人不禁放慢步伐,思绪荡漾。 “啊”一声惨叫忽起,只见三岔路口,一名少年被钱堃所骑的青骢马撞翻在地。 钱堃急忙跳下马去查看,少年却已经爬了起来。 少年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随后,他面对钱堃,作揖道:“抱歉,是我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钱堃见少年无恙,拱手还礼道:“是我骑马走神,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 少年拱手道:“公子无恙,我便不再打扰,告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钱堃发现少年右腿受伤了,连忙喊道:“等等,你的腿受伤了,让我送你回去。” 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钱堃牵着马追到少年前面,强硬道:“不行,是我撞了你,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少年见钱堃如此强硬,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感谢道:“谢谢公子” 钱堃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伸手握住,钱堃用力一拉,把他拉上马背。 钱堃回头吩咐众人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一趟,马上回来。” “少主,我们随您同去。”众人经历过秣陵渡口事件后,再也不敢大意。 一路上,钱堃与少年闲聊,方知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三岁,父亲原是颍阴县令,但已早逝,现在与母亲相依,喜爱兵韬纵横,不喜夸夸其谈的经学。 “公子仪表非凡,此去洛阳,定能顺利通过复试,入殿为郎。” “我在洛阳等你。” “公子就别等我了,以我这类寒门学子,在如今糜烂的朝廷中,想要出头好难的”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转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朽木难支矣。”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钱堃惊愕道。 戏志才这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解释道:“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 钱堃安抚道:“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了” “是的,只要宦官外戚还在专权,败亡必不久矣” “公子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非常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屋说道。 走至草屋前,钱堃把戏志才抱下马来,并从怀中掏出三片金叶塞到他手中,鼓励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寒门百姓,都应该为天下苍生而学,为天下黎民而争。希望你学有所成,我在前方等着你。”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钱堃早已跃上青骢马,率众离去。 戏志才紧攥着金子,自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钱堃,你等着我” 颍川。 一个私学盛行的地方。 郡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一处如画的山谷,几间依山傍水而建的草庐。 草庐外,停着众多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干净的仆人静候在车旁。 庐内,一位老儒授课结束,对堂下二十余名少年振奋道:“今日北海郑玄途经我们学舍,我们请他来授课如何” “经学大家郑玄哦” “太好啦” “欢迎郑公啊” 少年们个个欢呼雀跃,唯独后排靠窗的一名少年一脸鄙夷。 少年拍拍前排正在欢呼的同学的后背,说道:“小彧,我先走了,明天见。” 小彧回头惊讶道:“郑玄授课,实属难得,你为什么走” 少年不屑道:“郑玄所学不过夸夸其谈之学,并无治国之策,也无统兵之谋,我听他作甚。”说完,翻窗而走。 “等我,我马车送你。”小彧也欲翻窗,却被老儒拦阻。 八月二十六。 钱堃一行已至颍川郡境内。 此时已近寒露时节,官道两旁落叶纷飞,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让人不禁放慢步伐,思绪荡漾。 “啊”一声惨叫忽起,只见三岔路口,一名少年被钱堃所骑的青骢马撞翻在地。 钱堃急忙跳下马去查看,少年却已经爬了起来。 少年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随后,他面对钱堃,作揖道:“抱歉,是我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钱堃见少年无恙,拱手还礼道:“是我骑马走神,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 少年拱手道:“公子无恙,我便不再打扰,告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钱堃发现少年右腿受伤了,连忙喊道:“等等,你的腿受伤了,让我送你回去。” 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钱堃牵着马追到少年前面,强硬道:“不行,是我撞了你,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少年见钱堃如此强硬,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感谢道:“谢谢公子” 钱堃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伸手握住,钱堃用力一拉,把他拉上马背。 钱堃回头吩咐众人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一趟,马上回来。” “少主,我们随您同去。”众人经历过秣陵渡口事件后,再也不敢大意。 一路上,钱堃与少年闲聊,方知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三岁,父亲原是颍阴县令,但已早逝,现在与母亲相依,喜爱兵韬纵横,不喜夸夸其谈的经学。 “公子仪表非凡,此去洛阳,定能顺利通过复试,入殿为郎。” “我在洛阳等你。” “公子就别等我了,以我这类寒门学子,在如今糜烂的朝廷中,想要出头好难的”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转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朽木难支矣。”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钱堃惊愕道。 戏志才这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解释道:“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 钱堃安抚道:“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了” “是的,只要宦官外戚还在专权,败亡必不久矣” “公子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非常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屋说道。 走至草屋前,钱堃把戏志才抱下马来,并从怀中掏出三片金叶塞到他手中,鼓励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寒门百姓,都应该为天下苍生而学,为天下黎民而争。希望你学有所成,我在前方等着你。”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钱堃早已跃上青骢马,率众离去。 戏志才紧攥着金子,自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钱堃,你等着我” 颍川。 一个私学盛行的地方。 郡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一处如画的山谷,几间依山傍水而建的草庐。 草庐外,停着众多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干净的仆人静候在车旁。 庐内,一位老儒授课结束,对堂下二十余名少年振奋道:“今日北海郑玄途经我们学舍,我们请他来授课如何” “经学大家郑玄哦” “太好啦” “欢迎郑公啊” 少年们个个欢呼雀跃,唯独后排靠窗的一名少年一脸鄙夷。 少年拍拍前排正在欢呼的同学的后背,说道:“小彧,我先走了,明天见。” 小彧回头惊讶道:“郑玄授课,实属难得,你为什么走” 少年不屑道:“郑玄所学不过夸夸其谈之学,并无治国之策,也无统兵之谋,我听他作甚。”说完,翻窗而走。 “等我,我马车送你。”小彧也欲翻窗,却被老儒拦阻。 八月二十六。 钱堃一行已至颍川郡境内。 此时已近寒露时节,官道两旁落叶纷飞,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让人不禁放慢步伐,思绪荡漾。 “啊”一声惨叫忽起,只见三岔路口,一名少年被钱堃所骑的青骢马撞翻在地。 钱堃急忙跳下马去查看,少年却已经爬了起来。 少年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随后,他面对钱堃,作揖道:“抱歉,是我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钱堃见少年无恙,拱手还礼道:“是我骑马走神,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 少年拱手道:“公子无恙,我便不再打扰,告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钱堃发现少年右腿受伤了,连忙喊道:“等等,你的腿受伤了,让我送你回去。” 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钱堃牵着马追到少年前面,强硬道:“不行,是我撞了你,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少年见钱堃如此强硬,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感谢道:“谢谢公子” 钱堃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伸手握住,钱堃用力一拉,把他拉上马背。 钱堃回头吩咐众人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一趟,马上回来。” “少主,我们随您同去。”众人经历过秣陵渡口事件后,再也不敢大意。 一路上,钱堃与少年闲聊,方知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三岁,父亲原是颍阴县令,但已早逝,现在与母亲相依,喜爱兵韬纵横,不喜夸夸其谈的经学。 “公子仪表非凡,此去洛阳,定能顺利通过复试,入殿为郎。” “我在洛阳等你。” “公子就别等我了,以我这类寒门学子,在如今糜烂的朝廷中,想要出头好难的”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转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朽木难支矣。”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钱堃惊愕道。 戏志才这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解释道:“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 钱堃安抚道:“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了” “是的,只要宦官外戚还在专权,败亡必不久矣” “公子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非常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屋说道。 走至草屋前,钱堃把戏志才抱下马来,并从怀中掏出三片金叶塞到他手中,鼓励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寒门百姓,都应该为天下苍生而学,为天下黎民而争。希望你学有所成,我在前方等着你。”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钱堃早已跃上青骢马,率众离去。 戏志才紧攥着金子,自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钱堃,你等着我” 颍川。 一个私学盛行的地方。 郡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一处如画的山谷,几间依山傍水而建的草庐。 草庐外,停着众多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干净的仆人静候在车旁。 庐内,一位老儒授课结束,对堂下二十余名少年振奋道:“今日北海郑玄途经我们学舍,我们请他来授课如何” “经学大家郑玄哦” “太好啦” “欢迎郑公啊” 少年们个个欢呼雀跃,唯独后排靠窗的一名少年一脸鄙夷。 少年拍拍前排正在欢呼的同学的后背,说道:“小彧,我先走了,明天见。” 小彧回头惊讶道:“郑玄授课,实属难得,你为什么走” 少年不屑道:“郑玄所学不过夸夸其谈之学,并无治国之策,也无统兵之谋,我听他作甚。”说完,翻窗而走。 “等我,我马车送你。”小彧也欲翻窗,却被老儒拦阻。 八月二十六。 钱堃一行已至颍川郡境内。 此时已近寒露时节,官道两旁落叶纷飞,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让人不禁放慢步伐,思绪荡漾。 “啊”一声惨叫忽起,只见三岔路口,一名少年被钱堃所骑的青骢马撞翻在地。 钱堃急忙跳下马去查看,少年却已经爬了起来。 少年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随后,他面对钱堃,作揖道:“抱歉,是我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钱堃见少年无恙,拱手还礼道:“是我骑马走神,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 少年拱手道:“公子无恙,我便不再打扰,告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钱堃发现少年右腿受伤了,连忙喊道:“等等,你的腿受伤了,让我送你回去。” 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钱堃牵着马追到少年前面,强硬道:“不行,是我撞了你,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少年见钱堃如此强硬,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感谢道:“谢谢公子” 钱堃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伸手握住,钱堃用力一拉,把他拉上马背。 钱堃回头吩咐众人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一趟,马上回来。” “少主,我们随您同去。”众人经历过秣陵渡口事件后,再也不敢大意。 一路上,钱堃与少年闲聊,方知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三岁,父亲原是颍阴县令,但已早逝,现在与母亲相依,喜爱兵韬纵横,不喜夸夸其谈的经学。 “公子仪表非凡,此去洛阳,定能顺利通过复试,入殿为郎。” “我在洛阳等你。” “公子就别等我了,以我这类寒门学子,在如今糜烂的朝廷中,想要出头好难的”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转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朽木难支矣。”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钱堃惊愕道。 戏志才这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解释道:“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 钱堃安抚道:“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了” “是的,只要宦官外戚还在专权,败亡必不久矣” “公子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非常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屋说道。 走至草屋前,钱堃把戏志才抱下马来,并从怀中掏出三片金叶塞到他手中,鼓励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寒门百姓,都应该为天下苍生而学,为天下黎民而争。希望你学有所成,我在前方等着你。”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钱堃早已跃上青骢马,率众离去。 戏志才紧攥着金子,自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钱堃,你等着我” 颍川。 一个私学盛行的地方。 郡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一处如画的山谷,几间依山傍水而建的草庐。 草庐外,停着众多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干净的仆人静候在车旁。 庐内,一位老儒授课结束,对堂下二十余名少年振奋道:“今日北海郑玄途经我们学舍,我们请他来授课如何” “经学大家郑玄哦” “太好啦” “欢迎郑公啊” 少年们个个欢呼雀跃,唯独后排靠窗的一名少年一脸鄙夷。 少年拍拍前排正在欢呼的同学的后背,说道:“小彧,我先走了,明天见。” 小彧回头惊讶道:“郑玄授课,实属难得,你为什么走” 少年不屑道:“郑玄所学不过夸夸其谈之学,并无治国之策,也无统兵之谋,我听他作甚。”说完,翻窗而走。 “等我,我马车送你。”小彧也欲翻窗,却被老儒拦阻。 八月二十六。 钱堃一行已至颍川郡境内。 此时已近寒露时节,官道两旁落叶纷飞,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让人不禁放慢步伐,思绪荡漾。 “啊”一声惨叫忽起,只见三岔路口,一名少年被钱堃所骑的青骢马撞翻在地。 钱堃急忙跳下马去查看,少年却已经爬了起来。 少年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随后,他面对钱堃,作揖道:“抱歉,是我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钱堃见少年无恙,拱手还礼道:“是我骑马走神,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 少年拱手道:“公子无恙,我便不再打扰,告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钱堃发现少年右腿受伤了,连忙喊道:“等等,你的腿受伤了,让我送你回去。” 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钱堃牵着马追到少年前面,强硬道:“不行,是我撞了你,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少年见钱堃如此强硬,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感谢道:“谢谢公子” 钱堃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伸手握住,钱堃用力一拉,把他拉上马背。 钱堃回头吩咐众人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一趟,马上回来。” “少主,我们随您同去。”众人经历过秣陵渡口事件后,再也不敢大意。 一路上,钱堃与少年闲聊,方知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三岁,父亲原是颍阴县令,但已早逝,现在与母亲相依,喜爱兵韬纵横,不喜夸夸其谈的经学。 “公子仪表非凡,此去洛阳,定能顺利通过复试,入殿为郎。” “我在洛阳等你。” “公子就别等我了,以我这类寒门学子,在如今糜烂的朝廷中,想要出头好难的”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转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朽木难支矣。”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钱堃惊愕道。 戏志才这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解释道:“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 钱堃安抚道:“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了” “是的,只要宦官外戚还在专权,败亡必不久矣” “公子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非常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屋说道。 走至草屋前,钱堃把戏志才抱下马来,并从怀中掏出三片金叶塞到他手中,鼓励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寒门百姓,都应该为天下苍生而学,为天下黎民而争。希望你学有所成,我在前方等着你。”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钱堃早已跃上青骢马,率众离去。 戏志才紧攥着金子,自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钱堃,你等着我” 颍川。 一个私学盛行的地方。 郡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一处如画的山谷,几间依山傍水而建的草庐。 草庐外,停着众多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干净的仆人静候在车旁。 庐内,一位老儒授课结束,对堂下二十余名少年振奋道:“今日北海郑玄途经我们学舍,我们请他来授课如何” “经学大家郑玄哦” “太好啦” “欢迎郑公啊” 少年们个个欢呼雀跃,唯独后排靠窗的一名少年一脸鄙夷。 少年拍拍前排正在欢呼的同学的后背,说道:“小彧,我先走了,明天见。” 小彧回头惊讶道:“郑玄授课,实属难得,你为什么走” 少年不屑道:“郑玄所学不过夸夸其谈之学,并无治国之策,也无统兵之谋,我听他作甚。”说完,翻窗而走。 “等我,我马车送你。”小彧也欲翻窗,却被老儒拦阻。 八月二十六。 钱堃一行已至颍川郡境内。 此时已近寒露时节,官道两旁落叶纷飞,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让人不禁放慢步伐,思绪荡漾。 “啊”一声惨叫忽起,只见三岔路口,一名少年被钱堃所骑的青骢马撞翻在地。 钱堃急忙跳下马去查看,少年却已经爬了起来。 少年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随后,他面对钱堃,作揖道:“抱歉,是我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钱堃见少年无恙,拱手还礼道:“是我骑马走神,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 少年拱手道:“公子无恙,我便不再打扰,告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钱堃发现少年右腿受伤了,连忙喊道:“等等,你的腿受伤了,让我送你回去。” 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钱堃牵着马追到少年前面,强硬道:“不行,是我撞了你,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少年见钱堃如此强硬,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感谢道:“谢谢公子” 钱堃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伸手握住,钱堃用力一拉,把他拉上马背。 钱堃回头吩咐众人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一趟,马上回来。” “少主,我们随您同去。”众人经历过秣陵渡口事件后,再也不敢大意。 一路上,钱堃与少年闲聊,方知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三岁,父亲原是颍阴县令,但已早逝,现在与母亲相依,喜爱兵韬纵横,不喜夸夸其谈的经学。 “公子仪表非凡,此去洛阳,定能顺利通过复试,入殿为郎。” “我在洛阳等你。” “公子就别等我了,以我这类寒门学子,在如今糜烂的朝廷中,想要出头好难的”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转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朽木难支矣。”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钱堃惊愕道。 戏志才这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解释道:“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 钱堃安抚道:“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了” “是的,只要宦官外戚还在专权,败亡必不久矣” “公子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非常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屋说道。 走至草屋前,钱堃把戏志才抱下马来,并从怀中掏出三片金叶塞到他手中,鼓励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寒门百姓,都应该为天下苍生而学,为天下黎民而争。希望你学有所成,我在前方等着你。”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钱堃早已跃上青骢马,率众离去。 戏志才紧攥着金子,自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钱堃,你等着我” 颍川。 一个私学盛行的地方。 郡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一处如画的山谷,几间依山傍水而建的草庐。 草庐外,停着众多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干净的仆人静候在车旁。 庐内,一位老儒授课结束,对堂下二十余名少年振奋道:“今日北海郑玄途经我们学舍,我们请他来授课如何” “经学大家郑玄哦” “太好啦” “欢迎郑公啊” 少年们个个欢呼雀跃,唯独后排靠窗的一名少年一脸鄙夷。 少年拍拍前排正在欢呼的同学的后背,说道:“小彧,我先走了,明天见。” 小彧回头惊讶道:“郑玄授课,实属难得,你为什么走” 少年不屑道:“郑玄所学不过夸夸其谈之学,并无治国之策,也无统兵之谋,我听他作甚。”说完,翻窗而走。 “等我,我马车送你。”小彧也欲翻窗,却被老儒拦阻。 八月二十六。 钱堃一行已至颍川郡境内。 此时已近寒露时节,官道两旁落叶纷飞,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让人不禁放慢步伐,思绪荡漾。 “啊”一声惨叫忽起,只见三岔路口,一名少年被钱堃所骑的青骢马撞翻在地。 钱堃急忙跳下马去查看,少年却已经爬了起来。 少年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随后,他面对钱堃,作揖道:“抱歉,是我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钱堃见少年无恙,拱手还礼道:“是我骑马走神,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 少年拱手道:“公子无恙,我便不再打扰,告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钱堃发现少年右腿受伤了,连忙喊道:“等等,你的腿受伤了,让我送你回去。” 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钱堃牵着马追到少年前面,强硬道:“不行,是我撞了你,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少年见钱堃如此强硬,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感谢道:“谢谢公子” 钱堃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伸手握住,钱堃用力一拉,把他拉上马背。 钱堃回头吩咐众人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一趟,马上回来。” “少主,我们随您同去。”众人经历过秣陵渡口事件后,再也不敢大意。 一路上,钱堃与少年闲聊,方知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三岁,父亲原是颍阴县令,但已早逝,现在与母亲相依,喜爱兵韬纵横,不喜夸夸其谈的经学。 “公子仪表非凡,此去洛阳,定能顺利通过复试,入殿为郎。” “我在洛阳等你。” “公子就别等我了,以我这类寒门学子,在如今糜烂的朝廷中,想要出头好难的”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转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朽木难支矣。”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钱堃惊愕道。 戏志才这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解释道:“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 钱堃安抚道:“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了” “是的,只要宦官外戚还在专权,败亡必不久矣” “公子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非常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屋说道。 走至草屋前,钱堃把戏志才抱下马来,并从怀中掏出三片金叶塞到他手中,鼓励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寒门百姓,都应该为天下苍生而学,为天下黎民而争。希望你学有所成,我在前方等着你。”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钱堃早已跃上青骢马,率众离去。 戏志才紧攥着金子,自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钱堃,你等着我” 第18章 洛阳 八月二十九。 洛阳。 自从汉光武帝在此定都,已有一百五十年。 如今的洛阳集天下之财,穷奢极欲,繁华无双。高亭大榭c琼楼玉宇随处可见;皇亲外戚c达官显贵随处可遇。 街道上商铺林立,三教九流,皆是熙熙攘攘;闹市中秦楼楚馆,莺歌燕舞,尽是醉生梦死;而遍城的酒肆,更是喧嚣不止。 钱堃一行人从东阳门进入城内,所见之繁荣,让众人不禁目瞪口呆,但连日的奔波,也使众人疲乏得无心闲逛,早早在城东的一家客店歇了下来。 是夜,疲惫的人们都已熟睡。 突然,熟睡中的钱堃感到一阵炙热,他睁眼望去,只见熊熊烈火正在四面袭来。他慌忙起身,拼命跑出屋外,却发现整个洛阳城都处在火海之中。 更奇怪的是,跑出屋外的百姓并没有想着救火,而是排成排,列着队,向着火势最凶猛的地方走去,而火焰最凶猛的地方正是皇宫。 “救火啊救火啊”钱堃焦急地拉扯着人们,而人们却似被操纵的木偶,一个个不知疼痛地往烈火里走去。 钱堃眼睁睁地看着人们被火焰吞噬,被烧成灰烬,他却无能为力。 绝望的他,只能跪在地上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 这时,火海中竟然走出一名火人,那火人走到钱堃身前,抓住他的臂膀,并把他扶了起来。 沮丧的钱堃以为有人清醒过来,抬头看去,却不曾想面前竟是一个满身火焰的火人,钱堃不由怒道:“原是你这妖人在作怪”随即一拳打向火人。 火人没有闪避,钱堃的拳头打穿了他的头颅,散成了万千火苗。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火人的身躯扑向了钱堃,把他扑倒在地,使他再也无法动弹。 紧接着,那被打散的万千火苗犹如虫群一般,扑向了他的脑袋,钻入了他脑中。 “啊” 钱堃猛然从床上惊起,发现一片漆黑,他这才长吁一口气,擦拭着额头上冷汗,自语道:“原来是场噩梦” 第二日。 钱堃为了低调行事,只带着朱儁去公府报到。而阿牛和严虎则带着一柄龙渊剑去了东市,好奇的欧冶若兰自然也跟着去了。 公府。 顾名思义就是太尉府c司空府和司徒府的总称。 复试定于十月初一,由公府出题。 经学儒生出身的孝廉抽考六经,称“射策”;地方察举的孝廉考笺奏,称“对策”。 钱堃进入孝廉接待署,递上了州郡签发的孝廉推荐文书。 经由公府户曹掾核实身份,并报备注册后,便有门吏领着钱堃,去到了特别为孝廉准备的驿馆。 钱堃熟悉驿馆后,又按照朱儁的指示,回到公府,并一一拜谒太尉陈耽c司徒袁隗c司空唐珍。 这段时间的三公都没有官架子,并没有拒绝孝廉们的拜谒。因为能来拜谒的孝廉,都是来送钱的。钱,谁会拒之门外呢 申末,钱堃回到城东客店。 欧冶若兰见到钱堃,就像蛇见了猎物一般,缠着钱堃的手臂,委屈地撒娇道:“姐夫,阿牛师哥太讨厌了,这个不让买,那个不让碰,明天你陪我去买好不好嘛” “好好,明天大家都休息,一起去逛逛吧”钱堃笑道。 严虎憨笑道:“少主,这洛阳的人太有钱,我们拿去卖的龙渊剑,您猜卖了多少” “三万”钱堃猜道。 “姐夫猜错了哦。”欧冶若兰笑嘻嘻道。 钱堃又试探着猜道:“五万” 严虎猴急道:“十五万钱啊” “十五万钱”钱堃不敢相信听到的。十五万钱,那可是普通人家苦一辈子,都无法攒到的。 严虎以为钱堃不信,忙起身从一堆布袋中,提过一袋,打开道:“少主你看,都是现钱” 钱堃伸手从布袋中抓起一把铜钱,竟然都是十足的五铢钱。 “嘿,我明天就去把我这把剑卖咯当个富家翁,挺好”史阿坏笑道。 朱儁知道史阿开玩笑的,他也说笑道:“剑客怎么能卖自己的剑呢不过,十五万钱嘛,顺道把我这把卖了,哈哈” “十五万那是我师侄们打造的无品剑的价格。我这把可是极品,得加钱”史阿抚摸着自己的佩剑道。 “欸阿牛师哥呢”钱堃询问道。 严虎回答道:“他跟买剑的袁公子走了,说是要离开几天。” “他们认识 ”钱堃又问。 “好像认识,还挺熟的。”严虎回道。 “姐夫,别管这个坏师哥了。”欧冶若兰揉着肚子,道,“我好饿呀” 被欧冶若兰一说,众人的肚子也都“咕咕”叫了起来。 钱堃大袖一挥,豪爽道:“走,咱们去酒肆吃酒去。” 黄昏。 钱堃告别众人,独自回到驿馆,正巧遇到一名儒生青年被驿馆的看门小吏拦在门外。 “你这人好不知耻,前天向你讨要赏钱,你说钱掉了,昨天又诓我说今天给。今天你若还不给,我便不让你进这个门”原来是看门小吏见此人不给赏钱,在为难人家。 那儒生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恼道:“你这小厮,他日我若为官,必宰了你” 小吏嘲笑道:“钱都没有,还想当官知道我哥谁吗他可是赵常侍的心腹,你要么给钱,要么滚蛋。” 儒生眼看这次是诓不过去了。他无奈地四下环顾后,灵机一指,道:“小哥,你看,财主来了。” 小吏顺着儒生所指,转头便看见身着富贵的钱堃,正在等待着进门。他顿时点头哈腰,笑脸相迎道:“抱歉抱歉,害公子久等,都是那咦,人呢” 小吏四下张望,哪还有儒生的影子。 钱堃却早已看到那儒生乘隙遁入驿馆中,还回头向他点头致谢。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一笑,自认倒霉地掏出数十钱扔给小吏,关照道:“不可再为难那个人了。” 小吏接过钱后,连连点头应诺。 次日。 钱堃与众人一起相约,去逛洛阳东市。 欧冶若兰却拉扯着钱堃一路小跑,故意甩开了朱儁等人。 “姐夫,这发簪好漂亮啊” “买” “姐夫,这枣子看起来好好吃啊” “买” “姐夫,这燕脂好红啊” “买” 欧冶若兰把一朵珠花插在发髻上,开心地问道:“姐夫,好看吗” “好看” 钱堃正掏钱时,迎面走来四名衣着华丽,举止却是放荡的贵公子。其中一人把钱堃推开,其余三人便围上欧冶若兰,调戏起来。 “呦小娘子长的真好看” “陪哥哥们玩玩怎样” “包你欲仙欲死哦” 其中一人更是伸手向欧冶若兰的胸部摸去。 被推开一边的钱堃原本就在忍气,毕竟是在王公贵胄多如牛毛的洛阳,得罪一个,都可能会破坏自己的计划,被推一把就推一把吧。谁想,这四人得寸进尺,眼看欧冶若兰就要被欺负。他愤然上前,就是一脚飞踹,踢翻了伸手想揩油的那人,喝斥道:“光天化日,竟敢调戏妇人” 另外三人见为首的大哥被人踢翻,纷纷拔出佩剑,嚣张道:“乡巴佬,敢在洛阳撒野,你死定啦” “哎呦喂贱人竟敢踹我知道我谁吗你他妈记好咯,老子就是蹇覃,我兄弟乃是当今天子的近侍蹇硕。”被踢的那人揉着腰,骂骂咧咧的爬了起来,指使那三人道:“给我剁了他,犯了事有我兄弟顶着。” 那三人也是官宦子弟,知道如今杀人,不过是交些罚钱,便大声一声“杀”,举剑砍向钱堃。 钱堃心知此事已不能善了,旋即“锵”的一声,古剑出鞘迎战。 “叮”“叮”“叮”三声剑器相击后,只见那三人手中之剑尽皆两断。 “哎呀,你这剑不错,老子正好想换一把剑玩玩呢”蹇覃拔出佩剑,直刺钱堃。 钱堃随手格开刺来的一剑,怒道:“今日,我就为洛阳除了你这一害” 蹇覃一剑未中,又一剑劈去,还是被钱堃轻易躲开,还险险被钱堃刺中咽喉。他暗自庆幸自己打滚功夫不错,连滚带爬后退至三人身后,催促三人道:“你们上啊快点” 钱堃见对面四人畏畏缩缩不敢向前,左手食指一勾道:“你们一块上吧” 就在此时,一道豪迈的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中传了出来:“兄台好胆识,让曹某助你” 第19章 曹操的算计 围观之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纷纷如同躲避虎豹一般,让出一条通道来。 一名游侠儿嘴上叼着一支野菊花,缓步踏入场中。 蹇覃见到来人,腿肚子都软了,只是哆哆嗦嗦道:“曹阿满,你别多管闲事” 曹操不屑道:“我说蹇家的孬种,别躲着,出来咱们练练” 另三个纨绔也是害怕的紧,转身拉扯着蹇覃,畏缩道:“蹇兄,今日还是算了,曹操这厮我们惹不起” “你们等着,老子去叫人,有种别走”蹇覃丢下一句狠话,转头就跑,生怕被曹操抓住,又是一顿毒打。 钱堃收剑入鞘后,拱手致谢道:“感谢曹公子出手相助” 曹操正要抱拳回礼,欧冶若兰手中耍着两柄短剑,俏皮道:“这几个草包,要不是姐夫先出手,本姑娘就废了他们啦” “这位姑娘是”曹操目不转睛地看着欧冶若兰,不禁想起年少时,与袁绍一起去“抢亲”的那位新娘,那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可惜,已嫁为人妇。 “这是在下的妻妹,欧冶若兰。”钱堃介绍道。 欧冶若兰亲昵地挽着钱堃的手臂,娇羞道:“也是他未来的妻子。” “你们”曹操失望无比,但还是勉强挤出笑脸,道,“兄台好福气啊” “胡闹”钱堃挣开欧冶若兰,连连解释道,“曹公子别误会,小妹胡闹惯了,我们没什么的。“ 欧冶若兰被钱堃甩开,愤愤地跺脚道:“姐夫,你又凶我,我不理你啦” 曹操见机递上野菊花,柔声道:“欧冶姑娘别生气,这朵菊花送给你” 欧冶若兰犹爱野花,见曹操送上野菊,她高兴地接过,娇声道:“还是曹家哥哥好”其实,她还是想让钱堃看看,你不对我好,自然有人对我好。 “若兰,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钱堃果真有些不高兴了。一个清纯又妩媚的姑娘谁会不心动的呢况且还时常相处在一起。 曹操哪肯就此错过又一次喜欢上的女孩,他连忙拦阻,并拱手道:“兄台不畏权贵,操甚是佩服,还未请教姓名 钱堃出于礼貌,回礼道:“在下会稽钱堃,字玄黄。” “在下沛国曹操,字孟德,不知玄黄兄落脚何处”曹操又问道。 钱堃不愿告诉欧冶若兰住在哪里,便只说自己住在孝廉驿馆。 “哈哈,太巧了,在下也是今年的孝廉。”曹操大笑道,“如此缘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酒去如何” 钱堃心想:既然是同年孝廉,往后或许还能相互照应。于是,钱堃豪爽地答应道:“既是有缘,怎可无酒,请” “我也要去”欧冶若兰匆忙夹入钱堃和曹操之间,俏皮道,“走吧” 闹市,一家酒肆内。 钱堃c曹操c欧冶若兰三人饮着杜康,开怀而谈。 “曹家哥哥,刚才那个叫蹇什么的,好像很怕你耶” “嗨,你说那个蹇家的孬种啊,我见一次打一次,他能不怕我嘛” “孟德兄打的好,这种泼皮就是该打。” “玄黄兄的佩剑好生厉害,不知能否让小弟瞧瞧” “有何不可。”钱堃旋即解下腰间的古剑,递给曹操。 “锵”的一声,古剑出鞘,顿时龙吟震荡。 “神兵啊”曹操观赏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收剑入鞘,递还给钱堃。 “既是缘分,孟德兄若是喜欢,便赠予有缘人。”钱堃又把剑递给曹操。 曹操忙推拒道:“不可不可,我怎么能夺人所爱”然而他的眼神却不由瞟向欧冶若兰。 “孟德兄真君子也”钱堃收回古剑,又说道,“在下另有几把宝剑,统名龙渊,孟德兄是否喜欢” 听到龙渊剑,曹操顿时来劲,问道:“玄黄兄口中所说的龙渊剑,是否就昨天东市传得沸沸扬扬的龙渊剑” “正是,那把剑正是在下昨天差人卖掉的。”钱堃回答道。 “啊”曹操大惊,痛惜道:“玄黄怎么能如此贱卖宝剑啊” “贱卖了吗”钱堃疑问道。 “最起码翻一倍我今天来闹市,也是听说接下来几天,还有宝剑出售,所以才来东市碰碰运气的。”曹操回答道。 “原来如此孟德兄不必再费心了,等下随我回客店中,任君挑取。” “玄黄兄不必如此”曹操不好意思接受,但又喜欢的紧,于是出主意道:“要不这样,洛阳有很多爱好收藏宝剑的王公贵族,我明日约他们来此地竞拍 ,如何” “那最好不过啦”钱堃端起酒盏,敬道:“敬孟德兄仗义相助”说完一饮而尽。 “玄黄豪爽” 正所谓做官看孝廉,交友看酒品,俩人接连几杯下肚,更是惺惺相惜。 而不喜欢喝酒的欧冶若兰,根本插不进嘴,只能沦为了倒酒的侍女。 半个时辰过去,钱堃与曹操两人从天南地北聊到仕途志向,又从志向谈到了人生。 曹操举盏饮尽,带着醉意指着钱堃和欧冶若兰,说道:“人生得一知己,再得一美眷足矣” 钱堃亦仰头倒酒入喉,吐着酒意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若得一知己,确实无憾啦” 曹操又干掉一盏酒,随后提议道:“不如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钱堃爽快地回答:“正有此意” 无聊到要睡着的欧冶若兰,顿时来了精神,疾呼:“我也要参加,我也要参加”随后她意识到了什么,瞄了一下钱堃,马上摇手改口道,“我不参加,不参加啦你们继续哈” “欧冶姑娘不参加,太好啦”曹操说到一半,感觉哪里不对,随即敲响酒案,叫唤道:“酒保,过来” 酒保匆匆跑来,询问道:“曹公子有何吩咐” 醉醺醺的曹操大声吩咐道:“快去给我准备三牲c香烛,快去” “小的马上就去”酒保匆忙而去,他可不想得罪这位名满洛阳的“游侠儿”。 又半个时辰后。 在酒肆的中央,端放着一张条案。 案上,焚香点烛,三牲齐备。 只因钱堃年长一岁,所以率先跪下起誓道:“今日,我会稽钱堃,与沛国曹操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同心同德,荣辱与共,苍天为证,如若背信弃义,天人共诛” 曹操紧跟跪着起誓道:“今日,我沛国曹操,与会稽钱堃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同心同德,祸福与共,苍天为证,如若背信弃义,天人共诛” 仪式完毕,俩醉汉激动地拥抱在一起,齐声道:“好兄弟” 然而两人看似醉酒之举,实则各有算计。 曹操的七分醉意,却有三分的清醒在偷乐,终于可以经常见到欧冶姑娘了。 钱堃的八分酒意,也有二分的理智在偷笑,初到洛阳,便搭上贵胄子弟,混入朝堂事半功倍矣。 随后,曹操跌跌撞撞的端着酒盏,对在场众人举盏道:“今日我曹操请客,不醉不归” “谢曹公子慷慨”酒肆内众人纷纷举盏致谢。 畅饮间,门外进来一名儒生,毫不客气地坐在钱堃的身边,拿起装满酒的酒盏,一饮而尽后,才说道:“谢公子昨晚的解围之恩” 钱堃已经喝的晕晕乎乎,对眼前之人一点印象都没。见儒生喝得爽快,也任由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儒生向钱堃c曹操拱手致谢道:“在下武威贾诩,感谢主人好酒,告辞”说完,他便踏着醉步离去。 此时的钱堃早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了。 最后,还是在欧冶若兰的照顾下,由两名酒保抬回到城东的客店。 第20章 酒宴 一夜宿醉,钱堃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晃晃悠悠的起来。还是欧冶若兰提醒他,与曹操的约定,这才叫上史阿和严虎,带着一柄古剑和三柄龙渊剑,匆匆赶往酒肆。 欧冶若兰经过昨天的无趣,知道今天又是一大帮男人聚在一起喝酒,便乖乖的待在客店中。 在酒肆,钱堃一直等到日西斜,也未等到曹操前来。他逐渐清醒过来,原来昨天曹操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酒醉之言,可笑自己竟然当真了。 感到被耍的钱堃正准备回去,一辆马车急冲冲地停在酒肆外。车夫跳下马车,笑脸拦阻钱堃的去路,问道:“公子可是会稽钱堃” 正在气头上的钱堃,没好气道:“找我有什么事” “还好赶上了,否则还得跑一趟驿馆。”那车夫低声自语后,对钱堃恭敬作揖道:“小人是曹家的车夫,我家公子已在家中备好酒席,特来请公子赴宴” “不是说好这家酒肆的吗难道我喝醉记错了”钱堃疑惑间,还是上了马车。 曹宅。 曹操早已在大门口等候,见钱堃从马车上下来,连忙一脸歉意地上前,赔礼道:“哥哥勿怪,小弟昨天酒醉得厉害,睡到日中才醒过来,本来想赶去酒肆的,但转念一想,在酒肆为哥哥摆酒席,太没诚意,所以在自家准备了酒宴。怠慢之处,还请哥哥见谅” 钱堃此刻的心情顿时拨云见日,紧握着曹操的双手,热泪盈眶地笑道:“哈哈贤弟不负我啊” “哥哥说哪里话,快里面请”曹操高兴地拉起钱堃往宅内走去。只是,他心中有些沮丧,欧冶姑娘怎么没来 钱堃进入曹宅,按照礼数,应该先去拜会主人,也就是曹操的父亲,时任鸿胪卿的曹嵩。 曹宅的主书房内。 钱堃躬身道:“小辈钱堃,拜见伯父” 富态的曹嵩上下打量钱堃一番后,赞许道:“恩,不错确实是人中俊杰,没有辱没我家吉利” “谢伯父赞赏”钱堃拱手还礼后,解下腰间的古剑,殷献道:“小辈身无长物,偶得宝剑数口,今日有幸得见伯父,也只能以此剑孝敬您,还请您笑纳” 曹嵩是个财迷之人,早听曹操讲过,此剑价值百万,忙命仆人收下,嘴上却客气道:“贤侄真是多礼,老夫无以为赠啊” 钱堃也客套道:“小辈既与孟德结为兄弟,孝敬伯父,就如同孝敬自家父母,怎么敢奢求回报呢” 曹嵩满意点头道:“真是懂事的孩儿老夫记住你了。” 酉时三刻。 曹家客厅中,受邀前来的贵胄公子皆已到齐。 曹操拉着钱堃来到主席前,朗声介绍道:“这位便是我曹操的义兄,会稽钱堃,字玄黄,是今年的岁举孝廉。” 众贵胄公子礼节性地拱手回礼道:“幸会幸会” 随后,曹操又拉着钱堃来到宾客席前,逐一介绍: 汝南袁绍,字本初,曾任濮阳长,现居洛阳。 东莱刘岱,字公山,皇室宗亲,现任中散大夫。 颍川唐珩,字季玉,好读易经,现任博士,唐司空之子。 谯国桓典,字公雅,现任司徒侍御史,已故桓太傅之孙。 梁国桥瑁,字元伟,现任司徒府法曹,桥太尉族子。 下邳陈琮,字公琰,现任虎贲侍郎,陈卫尉之子。 东平张邈,字孟卓,当世“八厨”之一,侠义名扬朝野。 司隶王越,字孟超,现任虎贲郎,剑术大师。 汝南应劭,字仲瑗,今年岁举孝廉,应校尉之子。 钱堃逐个施礼:“久仰久仰” 介绍完毕,曹操令仆人上酒肉,宴席开始。 众公子倒也豁达豪放,也或许是看在曹操面子上,并没有在意钱堃出身寒门,都与之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王越嗜剑如命,听闻曹操的义兄有宝剑出手,便迫不及待地提议道:“贤弟,听孟德说,你有宝剑数口欲以割爱,不如拿来,让我等品鉴品鉴,如何” “荣幸之至,诸位稍候” 片刻后,史阿怀抱三柄龙渊剑进入屋内。 刘岱迫不及待地拿过一柄,正欲出鞘,唐珩拦阻道:“宅现兵锋,不吉,咱们去院外观赏吧” 众人觉得有理,就一同随曹操去了他的私人演武场。 演武场。 没了顾忌,刘岱猴急地拔剑出鞘,“锵”的一声,便见寒光乍现,众人不由一阵寒悸。 “果真好剑”刘岱称赞后,便拔出自己的佩 剑,并把龙渊剑抛给张邈,说道:“孟卓,且砍我佩剑试试” 张邈双手紧握剑柄,等刘岱也准备妥当后,两人同时猛力相击,“铛”一阵刺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后,刘岱发现自己的佩剑居然被砍出一道缺口,而张邈手中的龙渊剑,却纹丝不伤。 这结果,刘岱的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众人皆知他这把剑,可是花了五十余万钱,请洛阳最顶级的铸匠师锻造的。如今,却轻易被毁,不由懊恼的将手中的残剑,扔在地上,并狠狠地踩了几脚。 钱堃见此,为气氛不至于尴尬,只能假意赔礼道:“误伤公山兄的爱剑,小弟惶恐,愿以此剑赔于公山兄”说完,便把张邈还给他的龙渊剑,递了上去。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啦”谁知刘岱也不推让,真的把剑收下。 钱堃眼看刘岱开心地把玩着龙渊剑,心中懊悔不已:这下可真是肉包子打狗了,还以为皇室宗亲会懂得谦让的呢。 就在刘岱要把龙渊剑佩在腰上之际,桥瑁站出来阻止道,“且慢公山此举,非君子也比剑是由你提出来的,还是由你亲自砍损的,这一切都与玄黄无关。而且你的佩剑毁了暂且不论,如果是玄黄的剑断了,你该赔偿才是” 刘岱正在高兴白捡了一柄宝剑,听到桥瑁的话,顿时羞怒不已,但无言以对地指着桥瑁道:“你什么意思” 曹操作为主人,眼看两人就要起冲突,连忙圆场道:“元伟,你此话差矣你还不了解公山吗他家家资何止千千万,怎么会占朋友的便宜呢这一定是公山喜得宝剑,一时高兴忘了,等下一定会回报我义兄的。” 刘岱连忙顺着曹操给的台阶,下台道:“知我者孟德也是我得了宝剑,太高兴了,等会我便叫人取来五十万钱,感谢玄黄的割爱”刘岱乐呵呵的说完,心中却是暗恨道:“桥瑁啊桥瑁,你等着瞧” 一直旁观的王越,早已对龙渊剑垂涎三尺,眼见刘岱耍无赖得了一柄。他也厚着脸皮站出来,要求与钱堃比试剑术,并以龙渊剑为输赢。 曹操深知王越的剑术,怕钱堃吃亏,便替钱堃解围道:“孟超剑术超群,我义兄岂是你的对手,不如斗酒来得有趣。” “让我去会会这个王越吧”假扮随从的史阿,在钱堃身后,轻声道。 钱堃微微点头后,假装不知地向王越拱手道:“孟超兄,在下剑术低微,实在不敢在诸位的面前出手啊。” 王越并非是不讲理的人,刚才也是因为自己没那么多钱,却又眼红龙渊剑,所以才提出过分的要求。现在钱堃自认不敌,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遗憾地拱手还礼,道:“是王某唐突了。” 史阿伺机从钱堃的身后站了出来,抱拳道:“久闻您的剑术出神入化,小人今日斗胆,还请赐教” “你”王越见到史阿一身仆装,语中倒是没有鄙夷,只是好奇道:“你懂剑术” 史阿没有多言,只是把怀抱中的两柄剑,一柄扔给王越,一柄留给自己。随后拔剑,一抖剑花,道:“请” 王越接过剑,见史阿出手不凡,也不再客气。一声“小心”,便拔剑攻去。 两人一交手,便各自震撼,心想今天算是遇到高手了。 于是,两人不再留手,顿时剑影翻飞,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节节后退。 张邈羡慕道:“玄黄,你这仆人的剑术竟有如此造诣,实在让人羡慕啊” 刘岱更是厚颜道:“开个价吧,这人,我刘岱要了。” 钱堃紧盯着场上的剑斗,听到刘岱无理的要求,下意识地恼怒道:“不卖” 刘岱被拒,也怒道:“你别不识抬举” 钱堃听到刘岱的怒喝,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失态了。但事已至此,钱堃也不是个低三下四的人,刚才对他客气,不过也是为了日后的计划,尽可能的结交一些贵胄而已。现在既然翻脸了,他也不在乎了。 正当钱堃也要翻脸之际,袁绍不知何故,出口帮钱堃道:“公山,够了今天已经够便宜你了。” “袁本初,你竟然帮他说话”刘岱不敢置信地望着袁绍,但又不敢跟四世三公的袁绍闹翻,只能忍气吞声道,“一个仆人而已,不卖就不卖,哼” “好一招游龙戏珠啊” 随着陈琮的一声大赞,众人又把目光转向斗剑的两人。 突然,史阿撤回剑势,往后连退数步。王越亦是收回剑招,立在场中。 “小人已败一招,输得心服”史阿单膝跪地道。 “哈哈”王越大笑着扶起史阿,道,“不必如此,你的剑术已是上流。” 史阿又抱拳道:“待我三年期满,再来向你讨教”说完,他转身回到钱堃的身后。 “剑还你”王越把剑抛还道。 钱堃抢先接过剑,上前又递上道:“孟超兄,你已胜出,此剑便是你的。” 王越推辞道:“刚才不过玩笑而已,玄黄何必当真呢。” 钱堃真诚道:“宝剑赠英雄,这是自古的佳话,孟超兄当得此剑。” 曹操知道钱堃想结交王越,便推波助澜道:“孟超,我义兄诚心送你,你就收下吧” 王越在曹操劝说下,不好意思的接过剑,拱手谢道:“谢玄黄赠剑,往后若有我能出力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力相助” “孟超兄,好友之间何必客气呢”钱堃一下把自己跟王越的关系拉近了。 众人见第二柄龙渊剑也有主了,纷纷看向史阿怀中的最后一柄。 曹操非常懂事的从史阿那借过最后一柄剑,随后举过头顶,大声道:“现在还剩最后一柄龙渊剑,谁愿出价” “我愿出五十万钱”陈琮出价道。 唐珩伸出两手道:“我出五十五万” 其余众人见唐珩出价五十五万,纷纷放弃了。一是五十五万钱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二是唐珩他爹现在是三公之一,多少得给些面子。 如此,三柄龙渊剑尽皆出手。曹操便招呼众人回到客厅,继续刚才的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