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暴君请留步偷个香》 第一章:暗帝 大昭 弘业元年,冬 大昭恰巧碰上了十年难遇的鹅毛飞雪,大雪纷飞半月有余而不减,那寒风飞雪僵冷了皇城外狼藉的尸体,而那残存的旌旗上依稀能辨认出“楚”一字。 一将功成万骨枯,隆正三十三年十月,隆正帝病危,临终前只有皇六女锦华公主侍奉在侧,帝薨后公主持先皇口谕立皇十子皇甫胤为帝,同年楚王发动了兵变,直逼皇城意夺位自立,丞相顾继章与其里应外合妄图易主。 可这次兵变,让十皇子与锦华公主合力镇压了下来,虽然两方皆是损伤惨重,但也最终平定了内乱。 十皇子皇甫胤登基为帝,而让天下人震惊的是,新帝在继位后宣召,锦华公主为暗帝,与之并尊,所谓暗帝,亦是天子等位,皇权半分,共同治理天下。 大昭历史上,暗帝不过出过三位,初衷是为了稳固皇权,所选之人必定要忠于大昭,但人心叵测,无人能够保证一个人永远的忠诚,最近的一位便是敬宗朝的暗帝澹台凤鸣,这位暗帝在敬宗晚年昏庸多病时独揽朝政,发动宫变,甚至妄图废黜太子,若不是当时的藩王率兵联合镇压,这大昭之主还指不定姓什么。 有了这次前车之鉴,敬宗之后的继位者不再设立暗帝之位,而这次新帝重立暗帝,且是自己的嫡亲皇姐,不由得让人讶异。 重重积雪覆盖着朱红的宫檐,将华美的皇城装饰得如冰城雪国一般,在千盏宫灯的映托下,显得格外神圣冷寂。 今日是大昭新帝登基大典后的宫宴,那位以十九岁稚龄登基的新帝正坐在白玉石阶之上的龙椅上,重重的珠帘掩住了他的面容,那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挺拔纤细的身影,远远望去,就像一座肃穆的神像,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而锦华公主——不,应是新继位的暗帝,则坐于皇帝的右侧,这位大昭历史唯一一位女暗帝,虽然颇受争议,却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恩宠甚至逾过众位皇子。 有年轻的新晋官员偷偷望了那高位上的暗帝一眼,只一眼,便觉得心神一晃,那种不受控的震颤令他又惊又惧,他不禁狼狈得垂下了头,但却还是不自制地回想着刚刚惊鸿一瞥的面容。 这位自小养在深宫c十三岁和亲漠北c十六岁归国到如今一跃成为大昭暗帝的传奇帝女,却不是传闻中的倾城佳人,不过那双潋滟清冽的眸正正望向他时,他仿佛看到了一处映满春日桃花的清潭,泛着涓涓细波,沉静而安谧,却同时深不可测,诱着人踏入不可知的鬼门关 “本王恭祝陛下荣登大宝,未表恭贺之意,本王特为陛下献上一份礼物,还请陛下笑纳!”觥筹交错之间,坐席上的鄯善王站起身,执杯朝龙椅的方向朗声道。 “那就多谢鄯善王了!”那阴影中的少年天子发出清越低哑的声音,却不显稚嫩,反而在这偌大的大殿中显得颇为威严。 “哈哈,相信陛下一定会喜欢的!”鄯善王抚了抚自己卷曲的胡子,然后大掌一拍,随后几位异域舞姬鱼贯而入。 那些舞姬穿着用薄纱制成的舞衣,雪白的肌肤在纱下显得若隐若现,她们皆赤着一双玉足,脚踝上c腰间c腕子上皆系着用银铃和各色玉石串成的链子,一动便是止不住地泠泠作响,响得让人心神晃动,但是这样露骨的装扮,在民风保守的大昭却是惊世骇俗了,更遑论在一些守旧的老臣眼里,更是伤风败俗。 皇甫毓已然看到那些老臣黑得要滴出水来的脸,心中祈祷着他们等下不要忍不住跳出来跟鄯善王对着干才好。 那些妖娆舞姬在大殿中央摆出一朵莲花的模样,随之缓缓绽开,一位红衣舞娘一跃而出,足尖轻盈地点在石阶上,然后开始旋转起来,同时那双露出的妩媚大眼也紧紧盯着龙椅上的人,旋转间火红的衣袂和着鼓点上下翻飞,像是有生命一般,不顾一切地张扬着颜色与姿态,誓要在那沉静如古井的天子眼中烙下那烈烈的红。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此等风姿,倒让孤想起了先帝的谨贵嫔和花婕妤。”不待皇帝出声,一旁的暗帝已然抚掌大笑,一双眸子眯成弯月的形状,她用手托着粉腮,显出女儿家的娇憨可爱来:“美人一舞倾城,不如赐你一名唤舞倾城如何?” “奴愧不敢当”那舞姬连忙跪下 “孤说当的起便当的起,哦对了陛下,孤记得前月将府中最善舞的嫦曦送了你,害得这个月孤的府中歌舞不兴,百无聊赖,不如将这位美人赠予孤解闷如何?”那暗帝殿下笑得如春风和暖,却让台下舞姬和鄯善王齐齐变了脸色。 尤其是鄯善王,已然怒气横生,颇为不满地看向帝位旁的暗帝,虽然他也打听过这位大昭暗帝,但终归了解到的是只言片语,再 加上初见不过是一个妙龄女子,且言谈又善笑稚气,不由得存了几分蔑视。 “好啊,皇姐既然喜欢,送予你又何妨?”新帝别过头看着暗帝皇甫毓说道。 在场的不少大臣纷纷松了口气,还好陛下对这舞姬无意,此等尤物若是入了后宫,怕是于国不利。 “鄯善王不介意将这位美人转赠于皇姐吧?”新帝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鄯善王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有些惋惜地看了眼那舞姬,他在国中千挑万选才选出了这么个美人,又让宫内最好的乐师和舞姬调教了半年才出这么个摄魂勾魄的尤物,天知道若不是要拿她换更大的利益,他都想收为己用。 “那依既然已送予陛下,如何处置是陛下的自由。”事到如今,鄯善王再心痛也无济于事,只能暗暗咽下了这口气,故作恭敬地说道。 “多谢鄯善王割爱!”皇甫毓笑得愈发灿烂,那唤作那依的舞姬也只能幽怨地看了眼新帝,然后轻移莲步来到了皇甫毓身侧。 随后,座宾席中又有一身影立起,那人一身玄色广袖长衫,金色的龙爪菊怒放在飘逸的袖口衣袂,劲瘦的腰肢以碧玉腰带束起,隐隐可见腰后雾似的发帘。 此乃乌支国国主师南固,皇甫毓以前听问过他的大名,却无缘相见,原因是乌支国虽是小国,却长年被人攻打,乌支国主一年有大半都征战在外。 而这次朝贺大昭新帝登基,可见归顺之心。 更多请收藏【】! 第二章:美人清商 而这次朝贺大昭新帝登基,可见归顺之心。 但当皇甫毓望到那师南固那双暗流涌动的深邃眼眸,却又觉得此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听闻暗帝陛下爱赏美人,本王最近新得了一位绝世美人,想要献给暗帝陛下。”师南固垂首说道。 “哈哈哈,这美人称得上倾城已是难得,倾国更是寥寥无几,这以绝世二字冠之,孤倒是想品鉴品鉴。”皇甫毓的眼中已然升起了浓郁的兴味,“相信在场的各位也是颇为好奇。”她笑着扫向众人,无意间看到太傅那愈发阴沉的眼神,不禁一个瑟缩,想着宴后必定是逃不了一顿说教了。 哎,这美人又不是她想要看的,是有人逼她看啊! 师南固点了点头,然后与身边侍人耳语了一番,随之那侍人躬身退下。 不多时,一道浅蓝色的身影自大殿外走进,似大雨后的碧空如洗,澄澈得没有一丝云彩,净得让人心折。 那将湛空之色穿在身上的主人身姿如松柏般挺拔,行动间风云不动,所有管乐琴筝在他出现后皆止,仿若天地间唯他一人。 那人生就一张凛冬般的面容,欺霜赛雪的肌肤,料峭冰冷的棱角,显得他尤为孤傲,但那眉眼却是艳色灼灼,仿佛春光繁花皆化作精魄蕴在他的眉目,也令他的原本冰冷疏离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不再孤高清冷不可攀,倒增了一丝红尘烟火的美。 美人有千万种,但这样融合了冰冷与热烈的美人,她倒是第一次见。 更让人侧目的是,这样的美人,却是男子。 “奴才清商,拜见陛下,暗帝殿下。”那人微微颔首,脖颈却依旧纤直,看上去有礼却不谦卑。 皇甫毓看着清商眉开眼笑,“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孤真是开眼界了。”随后她那娇娆的杏眼投向身侧的新帝,笑道:“陛下以为如何?” “冷傲如梅,并兼春晓之色,当真是少见的美男子。”说这话时,新帝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地平稳,但皇甫毓却听出了一丝冷意。 “哈哈哈,多谢陛下赞赏,这位清商公子乃吾国第一乐师,尤善琴艺,风姿更是举国无双,听闻暗帝善音律,爱琴音,这听音者众,知音难觅,所以特将清商献给暗帝殿下。” 就知道这师南固打的是这个主意!皇甫毓撇了撇嘴,心下不屑,但是面上却满是笑意:“如此,便谢过乌支国主了!” 说完,那清商转身对师南固盈盈一拜,然后朝她走来,同时他的眼望着她如冰封消解,化作两汪春水,潋滟动人。 变脸还真真快呢!皇甫毓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继续灿笑着目送着他来到自己的身侧,与那依并肩而立,倒是一道颇为令人艳羡的风景。 又和众蕃王外邦来使寒暄了一阵,皇甫毓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众人见她那张隽秀的面容上已笼上了一层桃花色,想必是醉了,只听见她摆着手道:“诸位,孤有些醉了,便先回府了。”说完,便带着二位新得的美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太极殿。 众人看到暗帝如此,先是一怔,随后有些迟疑地看向高处的天子,却见天子没有出声,只是拿着一只琉璃樽不紧不慢地喝着酒。 众人见状,不禁腹诽,真是对怪异的姐弟。 夜沉如水,残月如钩,从皇宫回到公主府,已然是三更天。 皇甫毓曾经受封锦华公主,先帝子嗣众多,养大的却少,尤其是女儿,除去早夭的c和亲的,余下的的不过皇甫毓与两位公主,不过前两位公主已早早出嫁,如此先帝膝下只留有她这么个小女儿,自然是万千宠爱。 她十七岁时许婚郜国公嫡长子,大婚前隆正帝花费万金为她修建这座公主府,后来闹出那桩大风波,婚礼也没成,公主府也就空置出来,她也不想再住宫中惹人闲话,便搬了出来。 “殿下似醉了,一会儿清商煮家乡的解酒茶给殿下可好”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想起,令闭目养神的皇甫毓眼角一抽,她没张开眼睛,只是淡淡地开口:“无妨,孤没醉,只是有些喝酒上脸罢了。” “那殿下怎地那么快离席?”清商看着近在咫尺的秀丽面容,疑惑出声。 “这不孤新得了位绝色,急忙回府共度春宵嘛!”说完,她骤然睁开双眼,眼中犹如天光乍破,突然闪过的精光让清商心头一震,但还是听到她的话后,却是又羞又恼,雪白清冷的面容扬起一丝不难窥到的轻红。 皇甫毓恶趣味陡升,她眯起秀目,微微凑近他,嗅着他衣衫内飘出的沉香气息,嬉笑道:“你们国主将你进献于孤,目的难道是只为了给孤弹琴吹笛,而不是和孤行鱼水之欢吗?” “你”纵然事实如此,但被这样直白地宣之于口,清商面上还是挂不太住,脸上绯红更重,原本深沉的眼也散开怒意。 看到冰美人被她气得冒烟,皇甫毓终是绷不住,捂着小腹哈哈大笑起来,她本就爱笑,笑起来更是无所顾忌,惊得在外的侍从纷纷愕然。 “暗帝殿下莫要笑了,有失端庄。” 清商深深吐了口气,看着她冷冷地说道。 皇甫毓抹去笑出来的眼泪,看着清商道:“孤要什么端庄,你们国主既然把你送给孤,就是认定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哦不,应该是良家妇女。” 不过也是,据民间传闻,锦华公主自从归国,便大肆与朝中官员私相授受,甚至做出强抢民男之事,不知羞耻,名声甚臭,所以当年被指给锦华公主做准驸马的郜国公府世子才会在大婚前夕乘夜逃跑,不知所踪。 每每听到这样的传闻,皇甫毓在哭笑不得之余却也觉得难得清静,便也随流言传了开去。 毕竟,清静二字,之于她,简直再也宝贵不过了。 更多请收藏【】! 第三章:别有所图 一下车,皇甫毓便看到一抹身影正迎立在公主府的大门前,夜风寒冷,吹得门前的气死风不住地乱摆,她有些匆忙地上前,担忧地朝立在最前面的人喝道:“外面风大,你身子刚好,出来做什么?” 许是见过这暗帝巧笑嫣然的模样,这样担忧气恼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清商不禁有些好奇地看向立在门前的人,却见是个身姿颀长的男子,披着一袭缎面银鼠毛大氅,虽然夜色昏暗,但他那张面容却如夜下白昙,眉眼深秀,目光沉静,一身的书墨浓香,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卑微,只是平等的注视,甚至带着一丝宠溺。 这样亲昵的氛围,令清商的心底油然升起淡淡的嫉妒。 “听闻公主今夜带了人回来,我自是要出门迎接的。”那清雅男子不露痕迹地瞥了眼她身后的清商和那依,微微一笑。 皇甫毓撇撇嘴:“谨之的消息还真是快” “我已经让福叔将东院的西月楼和东院的檀墨阁收拾出来给二位住。”汤谨之上前两步,朝清商和那依颔首说道,然后吩咐身侧的小厮:“青阳,青山,带二位去院子里安置吧。” “是!”言罢,他身侧两个容貌肖似的小厮点头应道,随后带着清商和那依便要进府。 “殿下”清商见此出声唤道。 “嗯?”皇甫毓蓦地看向清商,却见他那双沉沉的眸子里暗藏着浅淡的哀愁:“奴才那里还有许多名家留下的曲谱,不知殿下明日是否肯赏脸一赏?” 皇甫毓微微一怔,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清商这才心满意足地随青阳进了公主府。 一旁的汤谨之看着清商修挑的背影,略有些深意地看向皇甫毓,调侃道:“那位公子似乎对殿下很是上心呐?” 凝视着那隐没于夜色的身影,皇甫毓轻轻一叹:“谁会对初见之人上心,除非别有所图。”说完,她瞥向脸色一白的汤谨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住他冰凉宽阔的掌心:“外头冷,我们快些进去吧。” “好”汤谨之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任她拉着进了公主府。 翌日,应着对清商的诺言,皇甫毓一下朝,便来到了他所住的檀墨阁,刚进院门,她便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时远时近,一时刚劲一时短促,似是在调音。 走进院门,只见清商坐在院外的石凳上,他披着一袭银白色的大氅,乌发披散,怀中抱着一把玉柱琵琶,正低垂着眉目调音,他的头顶是一簇淡黄色的腊梅,暗香浮动,美人琵琶半抱,堪堪是一幅绝美的画。 “这琵琶”皇甫毓看着那琵琶眼熟,不禁开口问道。 听到声音,清商倏地抬起眼,见是她进来连忙站起身行了一礼。 皇甫毓上前虚扶了一把,然后看向他怀里的琵琶,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孤记得这玉柱紫檀琵琶乃是谨之的藏品,怎么如今到了你手里。” 汤谨之十五岁时登宫宴,以一曲琵琶惊动四座,当时在场的曹淑妃也是琵琶大家,闻之赞叹不已,还将自己收藏的一把琵琶珍品赐给汤谨之,所赐的便是这把有价无市的玉柱紫檀琵琶。 更多请收藏【】! 一下车,皇甫毓便看到一抹身影正迎立在公主府的大门前,夜风寒冷,吹得门前的气死风不住地乱摆,她有些匆忙地上前,担忧地朝立在最前面的人喝道:“外面风大,你身子刚好,出来做什么?” 许是见过这暗帝巧笑嫣然的模样,这样担忧气恼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清商不禁有些好奇地看向立在门前的人,却见是个身姿颀长的男子,披着一袭缎面银鼠毛大氅,虽然夜色昏暗,但他那张面容却如夜下白昙,眉眼深秀,目光沉静,一身的书墨浓香,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卑微,只是平等的注视,甚至带着一丝宠溺。 这样亲昵的氛围,令清商的心底油然升起淡淡的嫉妒。 “听闻公主今夜带了人回来,我自是要出门迎接的。”那清雅男子不露痕迹地瞥了眼她身后的清商和那依,微微一笑。 皇甫毓撇撇嘴:“谨之的消息还真是快” “我已经让福叔将东院的西月楼和东院的檀墨阁收拾出来给二位住。”汤谨之上前两步,朝清商和那依颔首说道,然后吩咐身侧的小厮:“青阳,青山,带二位去院子里安置吧。” “是!”言罢,他身侧两个容貌肖似的小厮点头应道,随后带着清商和那依便要进府。 “殿下”清商见此出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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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谨之十五岁时登宫宴,以一曲琵琶惊动四座,当时在场的曹淑妃也是琵琶大家,闻之赞叹不已,还将自己收藏的一把琵琶珍品赐给汤谨之,所赐的便是这把有价无市的玉柱紫檀琵琶。 更多请收藏【】! 一下车,皇甫毓便看到一抹身影正迎立在公主府的大门前,夜风寒冷,吹得门前的气死风不住地乱摆,她有些匆忙地上前,担忧地朝立在最前面的人喝道:“外面风大,你身子刚好,出来做什么?” 许是见过这暗帝巧笑嫣然的模样,这样担忧气恼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清商不禁有些好奇地看向立在门前的人,却见是个身姿颀长的男子,披着一袭缎面银鼠毛大氅,虽然夜色昏暗,但他那张面容却如夜下白昙,眉眼深秀,目光沉静,一身的书墨浓香,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卑微,只是平等的注视,甚至带着一丝宠溺。 这样亲昵的氛围,令清商的心底油然升起淡淡的嫉妒。 “听闻公主今夜带了人回来,我自是要出门迎接的。”那清雅男子不露痕迹地瞥了眼她身后的清商和那依,微微一笑。 皇甫毓撇撇嘴:“谨之的消息还真是快” “我已经让福叔将东院的西月楼和东院的檀墨阁收拾出来给二位住。”汤谨之上前两步,朝清商和那依颔首说道,然后吩咐身侧的小厮:“青阳,青山,带二位去院子里安置吧。” “是!”言罢,他身侧两个容貌肖似的小厮点头应道,随后带着清商和那依便要进府。 “殿下”清商见此出声唤道。 “嗯?”皇甫毓蓦地看向清商,却见他那双沉沉的眸子里暗藏着浅淡的哀愁:“奴才那里还有许多名家留下的曲谱,不知殿下明日是否肯赏脸一赏?” 皇甫毓微微一怔,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清商这才心满意足地随青阳进了公主府。 一旁的汤谨之看着清商修挑的背影,略有些深意地看向皇甫毓,调侃道:“那位公子似乎对殿下很是上心呐?” 凝视着那隐没于夜色的身影,皇甫毓轻轻一叹:“谁会对初见之人上心,除非别有所图。”说完,她瞥向脸色一白的汤谨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住他冰凉宽阔的掌心:“外头冷,我们快些进去吧。” “好”汤谨之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任她拉着进了公主府。 翌日,应着对清商的诺言,皇甫毓一下朝,便来到了他所住的檀墨阁,刚进院门,她便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时远时近,一时刚劲一时短促,似是在调音。 走进院门,只见清商坐在院外的石凳上,他披着一袭银白色的大氅,乌发披散,怀中抱着一把玉柱琵琶,正低垂着眉目调音,他的头顶是一簇淡黄色的腊梅,暗香浮动,美人琵琶半抱,堪堪是一幅绝美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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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皇甫毓蓦地看向清商,却见他那双沉沉的眸子里暗藏着浅淡的哀愁:“奴才那里还有许多名家留下的曲谱,不知殿下明日是否肯赏脸一赏?” 皇甫毓微微一怔,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清商这才心满意足地随青阳进了公主府。 一旁的汤谨之看着清商修挑的背影,略有些深意地看向皇甫毓,调侃道:“那位公子似乎对殿下很是上心呐?” 凝视着那隐没于夜色的身影,皇甫毓轻轻一叹:“谁会对初见之人上心,除非别有所图。”说完,她瞥向脸色一白的汤谨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住他冰凉宽阔的掌心:“外头冷,我们快些进去吧。” “好”汤谨之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任她拉着进了公主府。 翌日,应着对清商的诺言,皇甫毓一下朝,便来到了他所住的檀墨阁,刚进院门,她便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时远时近,一时刚劲一时短促,似是在调音。 走进院门,只见清商坐在院外的石凳上,他披着一袭银白色的大氅,乌发披散,怀中抱着一把玉柱琵琶,正低垂着眉目调音,他的头顶是一簇淡黄色的腊梅,暗香浮动,美人琵琶半抱,堪堪是一幅绝美的画。 “这琵琶”皇甫毓看着那琵琶眼熟,不禁开口问道。 听到声音,清商倏地抬起眼,见是她进来连忙站起身行了一礼。 皇甫毓上前虚扶了一把,然后看向他怀里的琵琶,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孤记得这玉柱紫檀琵琶乃是谨之的藏品,怎么如今到了你手里。” 汤谨之十五岁时登宫宴,以一曲琵琶惊动四座,当时在场的曹淑妃也是琵琶大家,闻之赞叹不已,还将自己收藏的一把琵琶珍品赐给汤谨之,所赐的便是这把有价无市的玉柱紫檀琵琶。 更多请收藏【】! 一下车,皇甫毓便看到一抹身影正迎立在公主府的大门前,夜风寒冷,吹得门前的气死风不住地乱摆,她有些匆忙地上前,担忧地朝立在最前面的人喝道:“外面风大,你身子刚好,出来做什么?” 许是见过这暗帝巧笑嫣然的模样,这样担忧气恼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清商不禁有些好奇地看向立在门前的人,却见是个身姿颀长的男子,披着一袭缎面银鼠毛大氅,虽然夜色昏暗,但他那张面容却如夜下白昙,眉眼深秀,目光沉静,一身的书墨浓香,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卑微,只是平等的注视,甚至带着一丝宠溺。 这样亲昵的氛围,令清商的心底油然升起淡淡的嫉妒。 “听闻公主今夜带了人回来,我自是要出门迎接的。”那清雅男子不露痕迹地瞥了眼她身后的清商和那依,微微一笑。 皇甫毓撇撇嘴:“谨之的消息还真是快” “我已经让福叔将东院的西月楼和东院的檀墨阁收拾出来给二位住。”汤谨之上前两步,朝清商和那依颔首说道,然后吩咐身侧的小厮:“青阳,青山,带二位去院子里安置吧。” “是!”言罢,他身侧两个容貌肖似的小厮点头应道,随后带着清商和那依便要进府。 “殿下”清商见此出声唤道。 “嗯?”皇甫毓蓦地看向清商,却见他那双沉沉的眸子里暗藏着浅淡的哀愁:“奴才那里还有许多名家留下的曲谱,不知殿下明日是否肯赏脸一赏?” 皇甫毓微微一怔,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清商这才心满意足地随青阳进了公主府。 一旁的汤谨之看着清商修挑的背影,略有些深意地看向皇甫毓,调侃道:“那位公子似乎对殿下很是上心呐?” 凝视着那隐没于夜色的身影,皇甫毓轻轻一叹:“谁会对初见之人上心,除非别有所图。”说完,她瞥向脸色一白的汤谨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住他冰凉宽阔的掌心:“外头冷,我们快些进去吧。” “好”汤谨之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任她拉着进了公主府。 翌日,应着对清商的诺言,皇甫毓一下朝,便来到了他所住的檀墨阁,刚进院门,她便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时远时近,一时刚劲一时短促,似是在调音。 走进院门,只见清商坐在院外的石凳上,他披着一袭银白色的大氅,乌发披散,怀中抱着一把玉柱琵琶,正低垂着眉目调音,他的头顶是一簇淡黄色的腊梅,暗香浮动,美人琵琶半抱,堪堪是一幅绝美的画。 “这琵琶”皇甫毓看着那琵琶眼熟,不禁开口问道。 听到声音,清商倏地抬起眼,见是她进来连忙站起身行了一礼。 皇甫毓上前虚扶了一把,然后看向他怀里的琵琶,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孤记得这玉柱紫檀琵琶乃是谨之的藏品,怎么如今到了你手里。” 汤谨之十五岁时登宫宴,以一曲琵琶惊动四座,当时在场的曹淑妃也是琵琶大家,闻之赞叹不已,还将自己收藏的一把琵琶珍品赐给汤谨之,所赐的便是这把有价无市的玉柱紫檀琵琶。 更多请收藏【】! 第四章:来世再见 “今日清商去汤公子处,见他屋中挂着紫檀琵琶,便赞叹了几句,岂知谨之公子笑言我与这琵琶有缘,并说殿下今日定会来找清商,便将这琵琶赠于清商几日,为殿下弹奏。”清商低垂着眉目,俨然一副恭谨柔顺的模样,但也只有皇甫毓明白,这副恭谨模样之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他背后之人恰恰明白她的多疑,才将这个掩饰自己还不到位的少年送到自己的跟前,反而倒不会让自己刻意去防备。 “想听清商弹奏一曲。”她笑看着清商,轻启朱唇。 “不知殿下想听什么曲子?”清商望向她,目光深邃:“听闻殿下酷爱十面埋伏” 还未说完,他的话便被皇甫毓打断,只听她笑呵呵地说道:“那只是在外虚伪之词,孤其实最喜欢的恰恰是那些民间俗曲。” “比如?”清商挑了挑细长的眉问道,可接下来她的回答差点惊得他拿不住手里的琵琶。 “孤觉得十八摸就不错。”皇甫毓摩挲着下颌,得逞似的看到清商那一向淡然沉静的面容慢慢龟裂,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认真地托腮看着他问道:“不知清商公子会弹吗?” 清商嘴角微微抽搐:“清商未曾涉猎。” “真是可惜!”皇甫毓万分惋惜,仰天大叹一声:“难不成孤只能去天香坊才能听到如此美曲了吗?” “殿下!”清商顿时忍不住,倏地站起,青竹般单薄纤长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清冷的面容上染上一丝愤怒:“请不要将清商与那青楼楚馆里的娼妓混为一谈!” “哦?”皇甫毓眼中无波无澜,只是微笑着看着怒气冲冲的清商:“清商,在你眼中,乐曲分贵贱,奏那俗曲之人便是卑贱之人了?” 清商别过头,冷然地说道:“清商没有这么说过!” “清商公子清冷孤傲如此,那将你送予我之人想必也是摸透了孤的喜好,知道孤生平最为欣赏那些骨子里桀骜不驯之人,如你这般的人,反而更容易博得孤的喜爱。”皇甫毓说完,然后含笑对上清商略略不安的星眸。 “殿下?”清商骇然,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已经看破了一切。 都说这暗帝殿下善读人心,善谋人心,他以为自己藏得够好,却没想到在她眼中尽是拙劣的把戏。 思及此,他有些绝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哎”但这时,一双温热的手却覆上了自己的手背,他抬眼看去,却见少女略带怜惜的双眼:“你不必害怕,你没想害孤,所以孤也不会伤害你。” “清商绝对不会伤害殿下的。”他诚挚地看着皇甫毓,坚定地说道。 从檀墨阁出来,已是日薄西山,皇甫毓望着寂静的公主府,自数月前,她便遣散了一众门客面首,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自觉无趣,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雅望轩,屏退了下人,她坐在院前的藤椅上,望着天际灿烂的晚霞,心头一点荒凉却怎么也驱不散。 就她在合上眼小憩时,突然,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想要反击,却被点住了两处大穴,直接封住了她所有的气口,如今的她,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眼前被黑暗所笼罩,脖颈被一寸寸收紧,空气渐渐变得稀薄,那人像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没有给她一个痛快,反而用这样漫长而残忍的方式一点点消耗她的生命。 她作恶多端,不少人想将她处之而后快,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得偿所愿了呢? “公主,我们来生再见!” 陌生且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她费尽心机,不惜血染双手,一步步地和那人走上这万人之巅,可如今等她真的到了这个位置,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太多。 到了最后,她有些不甘地合上眼,过往记忆在脑中不断掠过,鲜活c深刻,恍若昨日 更多请收藏【】! “今日清商去汤公子处,见他屋中挂着紫檀琵琶,便赞叹了几句,岂知谨之公子笑言我与这琵琶有缘,并说殿下今日定会来找清商,便将这琵琶赠于清商几日,为殿下弹奏。”清商低垂着眉目,俨然一副恭谨柔顺的模样,但也只有皇甫毓明白,这副恭谨模样之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他背后之人恰恰明白她的多疑,才将这个掩饰自己还不到位的少年送到自己的跟前,反而倒不会让自己刻意去防备。 “想听清商弹奏一曲。”她笑看着清商,轻启朱唇。 “不知殿下想听什么曲子?”清商望向她,目光深邃:“听闻殿下酷爱十面埋伏” 还未说完,他的话便被皇甫毓打断,只听她笑呵呵地说道:“那只是在外虚伪之词,孤其实最喜欢的恰恰是那些民间俗曲。” “比如?”清商挑了挑细长的眉问道,可接下来她的回答差点惊得他拿不住手里的琵琶。 “孤觉得十八摸就不错。”皇甫毓摩挲着下颌,得逞似的看到清商那一向淡然沉静的面容慢慢龟裂,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认真地托腮看着他问道:“不知清商公子会弹吗?” 清商嘴角微微抽搐:“清商未曾涉猎。” “真是可惜!”皇甫毓万分惋惜,仰天大叹一声:“难不成孤只能去天香坊才能听到如此美曲了吗?” “殿下!”清商顿时忍不住,倏地站起,青竹般单薄纤长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清冷的面容上染上一丝愤怒:“请不要将清商与那青楼楚馆里的娼妓混为一谈!” “哦?”皇甫毓眼中无波无澜,只是微笑着看着怒气冲冲的清商:“清商,在你眼中,乐曲分贵贱,奏那俗曲之人便是卑贱之人了?” 清商别过头,冷然地说道:“清商没有这么说过!” “清商公子清冷孤傲如此,那将你送予我之人想必也是摸透了孤的喜好,知道孤生平最为欣赏那些骨子里桀骜不驯之人,如你这般的人,反而更容易博得孤的喜爱。”皇甫毓说完,然后含笑对上清商略略不安的星眸。 “殿下?”清商骇然,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已经看破了一切。 都说这暗帝殿下善读人心,善谋人心,他以为自己藏得够好,却没想到在她眼中尽是拙劣的把戏。 思及此,他有些绝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哎”但这时,一双温热的手却覆上了自己的手背,他抬眼看去,却见少女略带怜惜的双眼:“你不必害怕,你没想害孤,所以孤也不会伤害你。” “清商绝对不会伤害殿下的。”他诚挚地看着皇甫毓,坚定地说道。 从檀墨阁出来,已是日薄西山,皇甫毓望着寂静的公主府,自数月前,她便遣散了一众门客面首,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自觉无趣,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雅望轩,屏退了下人,她坐在院前的藤椅上,望着天际灿烂的晚霞,心头一点荒凉却怎么也驱不散。 就她在合上眼小憩时,突然,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想要反击,却被点住了两处大穴,直接封住了她所有的气口,如今的她,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眼前被黑暗所笼罩,脖颈被一寸寸收紧,空气渐渐变得稀薄,那人像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没有给她一个痛快,反而用这样漫长而残忍的方式一点点消耗她的生命。 她作恶多端,不少人想将她处之而后快,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得偿所愿了呢? “公主,我们来生再见!” 陌生且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她费尽心机,不惜血染双手,一步步地和那人走上这万人之巅,可如今等她真的到了这个位置,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太多。 到了最后,她有些不甘地合上眼,过往记忆在脑中不断掠过,鲜活c深刻,恍若昨日 更多请收藏【】! “今日清商去汤公子处,见他屋中挂着紫檀琵琶,便赞叹了几句,岂知谨之公子笑言我与这琵琶有缘,并说殿下今日定会来找清商,便将这琵琶赠于清商几日,为殿下弹奏。”清商低垂着眉目,俨然一副恭谨柔顺的模样,但也只有皇甫毓明白,这副恭谨模样之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他背后之人恰恰明白她的多疑,才将这个掩饰自己还不到位的少年送到自己的跟前,反而倒不会让自己刻意去防备。 “想听清商弹奏一曲。”她笑看着清商,轻启朱唇。 “不知殿下想听什么曲子?”清商望向她,目光深邃:“听闻殿下酷爱十面埋伏” 还未说完,他的话便被皇甫毓打断,只听她笑呵呵地说道:“那只是在外虚伪之词,孤其实最喜欢的恰恰是那些民间俗曲。” “比如?”清商挑了挑细长的眉问道,可接下来她的回答差点惊得他拿不住手里的琵琶。 “孤觉得十八摸就不错。”皇甫毓摩挲着下颌,得逞似的看到清商那一向淡然沉静的面容慢慢龟裂,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认真地托腮看着他问道:“不知清商公子会弹吗?” 清商嘴角微微抽搐:“清商未曾涉猎。” “真是可惜!”皇甫毓万分惋惜,仰天大叹一声:“难不成孤只能去天香坊才能听到如此美曲了吗?” “殿下!”清商顿时忍不住,倏地站起,青竹般单薄纤长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清冷的面容上染上一丝愤怒:“请不要将清商与那青楼楚馆里的娼妓混为一谈!” “哦?”皇甫毓眼中无波无澜,只是微笑着看着怒气冲冲的清商:“清商,在你眼中,乐曲分贵贱,奏那俗曲之人便是卑贱之人了?” 清商别过头,冷然地说道:“清商没有这么说过!” “清商公子清冷孤傲如此,那将你送予我之人想必也是摸透了孤的喜好,知道孤生平最为欣赏那些骨子里桀骜不驯之人,如你这般的人,反而更容易博得孤的喜爱。”皇甫毓说完,然后含笑对上清商略略不安的星眸。 “殿下?”清商骇然,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已经看破了一切。 都说这暗帝殿下善读人心,善谋人心,他以为自己藏得够好,却没想到在她眼中尽是拙劣的把戏。 思及此,他有些绝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哎”但这时,一双温热的手却覆上了自己的手背,他抬眼看去,却见少女略带怜惜的双眼:“你不必害怕,你没想害孤,所以孤也不会伤害你。” “清商绝对不会伤害殿下的。”他诚挚地看着皇甫毓,坚定地说道。 从檀墨阁出来,已是日薄西山,皇甫毓望着寂静的公主府,自数月前,她便遣散了一众门客面首,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自觉无趣,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雅望轩,屏退了下人,她坐在院前的藤椅上,望着天际灿烂的晚霞,心头一点荒凉却怎么也驱不散。 就她在合上眼小憩时,突然,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想要反击,却被点住了两处大穴,直接封住了她所有的气口,如今的她,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眼前被黑暗所笼罩,脖颈被一寸寸收紧,空气渐渐变得稀薄,那人像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没有给她一个痛快,反而用这样漫长而残忍的方式一点点消耗她的生命。 她作恶多端,不少人想将她处之而后快,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得偿所愿了呢? “公主,我们来生再见!” 陌生且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她费尽心机,不惜血染双手,一步步地和那人走上这万人之巅,可如今等她真的到了这个位置,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太多。 到了最后,她有些不甘地合上眼,过往记忆在脑中不断掠过,鲜活c深刻,恍若昨日 更多请收藏【】! “今日清商去汤公子处,见他屋中挂着紫檀琵琶,便赞叹了几句,岂知谨之公子笑言我与这琵琶有缘,并说殿下今日定会来找清商,便将这琵琶赠于清商几日,为殿下弹奏。”清商低垂着眉目,俨然一副恭谨柔顺的模样,但也只有皇甫毓明白,这副恭谨模样之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他背后之人恰恰明白她的多疑,才将这个掩饰自己还不到位的少年送到自己的跟前,反而倒不会让自己刻意去防备。 “想听清商弹奏一曲。”她笑看着清商,轻启朱唇。 “不知殿下想听什么曲子?”清商望向她,目光深邃:“听闻殿下酷爱十面埋伏” 还未说完,他的话便被皇甫毓打断,只听她笑呵呵地说道:“那只是在外虚伪之词,孤其实最喜欢的恰恰是那些民间俗曲。” “比如?”清商挑了挑细长的眉问道,可接下来她的回答差点惊得他拿不住手里的琵琶。 “孤觉得十八摸就不错。”皇甫毓摩挲着下颌,得逞似的看到清商那一向淡然沉静的面容慢慢龟裂,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认真地托腮看着他问道:“不知清商公子会弹吗?” 清商嘴角微微抽搐:“清商未曾涉猎。” “真是可惜!”皇甫毓万分惋惜,仰天大叹一声:“难不成孤只能去天香坊才能听到如此美曲了吗?” “殿下!”清商顿时忍不住,倏地站起,青竹般单薄纤长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清冷的面容上染上一丝愤怒:“请不要将清商与那青楼楚馆里的娼妓混为一谈!” “哦?”皇甫毓眼中无波无澜,只是微笑着看着怒气冲冲的清商:“清商,在你眼中,乐曲分贵贱,奏那俗曲之人便是卑贱之人了?” 清商别过头,冷然地说道:“清商没有这么说过!” “清商公子清冷孤傲如此,那将你送予我之人想必也是摸透了孤的喜好,知道孤生平最为欣赏那些骨子里桀骜不驯之人,如你这般的人,反而更容易博得孤的喜爱。”皇甫毓说完,然后含笑对上清商略略不安的星眸。 “殿下?”清商骇然,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已经看破了一切。 都说这暗帝殿下善读人心,善谋人心,他以为自己藏得够好,却没想到在她眼中尽是拙劣的把戏。 思及此,他有些绝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哎”但这时,一双温热的手却覆上了自己的手背,他抬眼看去,却见少女略带怜惜的双眼:“你不必害怕,你没想害孤,所以孤也不会伤害你。” “清商绝对不会伤害殿下的。”他诚挚地看着皇甫毓,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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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清商顿时忍不住,倏地站起,青竹般单薄纤长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清冷的面容上染上一丝愤怒:“请不要将清商与那青楼楚馆里的娼妓混为一谈!” “哦?”皇甫毓眼中无波无澜,只是微笑着看着怒气冲冲的清商:“清商,在你眼中,乐曲分贵贱,奏那俗曲之人便是卑贱之人了?” 清商别过头,冷然地说道:“清商没有这么说过!” “清商公子清冷孤傲如此,那将你送予我之人想必也是摸透了孤的喜好,知道孤生平最为欣赏那些骨子里桀骜不驯之人,如你这般的人,反而更容易博得孤的喜爱。”皇甫毓说完,然后含笑对上清商略略不安的星眸。 “殿下?”清商骇然,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已经看破了一切。 都说这暗帝殿下善读人心,善谋人心,他以为自己藏得够好,却没想到在她眼中尽是拙劣的把戏。 思及此,他有些绝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哎”但这时,一双温热的手却覆上了自己的手背,他抬眼看去,却见少女略带怜惜的双眼:“你不必害怕,你没想害孤,所以孤也不会伤害你。” “清商绝对不会伤害殿下的。”他诚挚地看着皇甫毓,坚定地说道。 从檀墨阁出来,已是日薄西山,皇甫毓望着寂静的公主府,自数月前,她便遣散了一众门客面首,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自觉无趣,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雅望轩,屏退了下人,她坐在院前的藤椅上,望着天际灿烂的晚霞,心头一点荒凉却怎么也驱不散。 就她在合上眼小憩时,突然,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想要反击,却被点住了两处大穴,直接封住了她所有的气口,如今的她,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眼前被黑暗所笼罩,脖颈被一寸寸收紧,空气渐渐变得稀薄,那人像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没有给她一个痛快,反而用这样漫长而残忍的方式一点点消耗她的生命。 她作恶多端,不少人想将她处之而后快,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得偿所愿了呢? “公主,我们来生再见!” 陌生且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她费尽心机,不惜血染双手,一步步地和那人走上这万人之巅,可如今等她真的到了这个位置,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太多。 到了最后,她有些不甘地合上眼,过往记忆在脑中不断掠过,鲜活c深刻,恍若昨日 更多请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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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檀墨阁出来,已是日薄西山,皇甫毓望着寂静的公主府,自数月前,她便遣散了一众门客面首,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自觉无趣,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雅望轩,屏退了下人,她坐在院前的藤椅上,望着天际灿烂的晚霞,心头一点荒凉却怎么也驱不散。 就她在合上眼小憩时,突然,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想要反击,却被点住了两处大穴,直接封住了她所有的气口,如今的她,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眼前被黑暗所笼罩,脖颈被一寸寸收紧,空气渐渐变得稀薄,那人像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没有给她一个痛快,反而用这样漫长而残忍的方式一点点消耗她的生命。 她作恶多端,不少人想将她处之而后快,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得偿所愿了呢? “公主,我们来生再见!” 陌生且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她费尽心机,不惜血染双手,一步步地和那人走上这万人之巅,可如今等她真的到了这个位置,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太多。 到了最后,她有些不甘地合上眼,过往记忆在脑中不断掠过,鲜活c深刻,恍若昨日 更多请收藏【】! “今日清商去汤公子处,见他屋中挂着紫檀琵琶,便赞叹了几句,岂知谨之公子笑言我与这琵琶有缘,并说殿下今日定会来找清商,便将这琵琶赠于清商几日,为殿下弹奏。”清商低垂着眉目,俨然一副恭谨柔顺的模样,但也只有皇甫毓明白,这副恭谨模样之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他背后之人恰恰明白她的多疑,才将这个掩饰自己还不到位的少年送到自己的跟前,反而倒不会让自己刻意去防备。 “想听清商弹奏一曲。”她笑看着清商,轻启朱唇。 “不知殿下想听什么曲子?”清商望向她,目光深邃:“听闻殿下酷爱十面埋伏” 还未说完,他的话便被皇甫毓打断,只听她笑呵呵地说道:“那只是在外虚伪之词,孤其实最喜欢的恰恰是那些民间俗曲。” “比如?”清商挑了挑细长的眉问道,可接下来她的回答差点惊得他拿不住手里的琵琶。 “孤觉得十八摸就不错。”皇甫毓摩挲着下颌,得逞似的看到清商那一向淡然沉静的面容慢慢龟裂,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认真地托腮看着他问道:“不知清商公子会弹吗?” 清商嘴角微微抽搐:“清商未曾涉猎。” “真是可惜!”皇甫毓万分惋惜,仰天大叹一声:“难不成孤只能去天香坊才能听到如此美曲了吗?” “殿下!”清商顿时忍不住,倏地站起,青竹般单薄纤长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清冷的面容上染上一丝愤怒:“请不要将清商与那青楼楚馆里的娼妓混为一谈!” “哦?”皇甫毓眼中无波无澜,只是微笑着看着怒气冲冲的清商:“清商,在你眼中,乐曲分贵贱,奏那俗曲之人便是卑贱之人了?” 清商别过头,冷然地说道:“清商没有这么说过!” “清商公子清冷孤傲如此,那将你送予我之人想必也是摸透了孤的喜好,知道孤生平最为欣赏那些骨子里桀骜不驯之人,如你这般的人,反而更容易博得孤的喜爱。”皇甫毓说完,然后含笑对上清商略略不安的星眸。 “殿下?”清商骇然,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已经看破了一切。 都说这暗帝殿下善读人心,善谋人心,他以为自己藏得够好,却没想到在她眼中尽是拙劣的把戏。 思及此,他有些绝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哎”但这时,一双温热的手却覆上了自己的手背,他抬眼看去,却见少女略带怜惜的双眼:“你不必害怕,你没想害孤,所以孤也不会伤害你。” “清商绝对不会伤害殿下的。”他诚挚地看着皇甫毓,坚定地说道。 从檀墨阁出来,已是日薄西山,皇甫毓望着寂静的公主府,自数月前,她便遣散了一众门客面首,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自觉无趣,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雅望轩,屏退了下人,她坐在院前的藤椅上,望着天际灿烂的晚霞,心头一点荒凉却怎么也驱不散。 就她在合上眼小憩时,突然,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想要反击,却被点住了两处大穴,直接封住了她所有的气口,如今的她,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眼前被黑暗所笼罩,脖颈被一寸寸收紧,空气渐渐变得稀薄,那人像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没有给她一个痛快,反而用这样漫长而残忍的方式一点点消耗她的生命。 她作恶多端,不少人想将她处之而后快,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得偿所愿了呢? “公主,我们来生再见!” 陌生且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她费尽心机,不惜血染双手,一步步地和那人走上这万人之巅,可如今等她真的到了这个位置,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太多。 到了最后,她有些不甘地合上眼,过往记忆在脑中不断掠过,鲜活c深刻,恍若昨日 更多请收藏【】! 第五章:郜国公府五小姐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声,那声音细弱而稚嫩,还带着难听的哭腔。 皇甫毓素日是最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胸口一股气力迸发,大吼出声:“别叫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苍白脸庞直直映入眼帘,着实骇了她一大跳。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是想想法子啊,安平伯府那个哥儿五毒俱全,您是万万不可嫁过去啊。”皇甫毓转过头,看到一张哭得涕泪横流的脸蛋,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生得倒是有几分俏丽可爱,就是哭得实在太难看。 皇甫毓心下更是疑惑,自己的身边何曾多了个这样的丫头? 还有,这里是何处?皇甫毓不禁皱了皱眉,她环顾四周,陈设简单,甚至有些老旧,她蓦地回过头,那面半旧的黄铜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眉眼纤秀,却是消瘦了些,两颊略略凹了下去,看着我见犹怜。 她这才回过神来,这张脸竟然是她?皇甫毓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脸,而镜中人则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皇甫毓哭笑不得,她小时自是听过还魂这事,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绣球一急,哭得更狠了,她是五小姐的贴身大婢女,若是五小姐出嫁那定是要跟过去当陪嫁的,新姑爷是好的也就罢了,但听闻安平伯的三公子平日里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不过十八岁的年纪通房丫头便有足足十余人,但凡伯府里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他都要弄到自己院里,吓得安平伯夫人把府里侍女都换成了老丑的,饶是这样,各种女人还是如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进三公子的院里。 她这么个黄花闺女进了那样的地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住口!”听绣球嚎得心烦,皇甫毓拔高声音喝止了她,然后扭过头看着抽抽噎噎的绣球,压低声音问道:“这儿是哪儿?” “啊?”绣球微微张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我问,这里是哪儿?我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哭?”皇甫毓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绣球见她是认真地发问,有些怔楞地回答道:“这这儿是郜国公府,您是府里五小姐,奴,奴婢是绣球,是您的贴身侍婢,奴婢哭您要许给那安平府里头的三公子!”说着,嘴巴又是一憋,又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先别哭!”皇甫毓连忙抬手制止她要哭的势头,脑子开始飞速转了起来,连连思索着关于高家的信息。 这高家三房应是与她那差一点儿要成她夫家的郜国公府出自一脉,当初她听过晏贵妃说起过,老郜国公有三子,老大自是承了爵位不必说;老二不入仕途分了家到江南做起了丝绸生意,没成想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而老三,应是如今这位原身的父亲,任的是骁骑营副指挥使的职,官位说大不大,只得说是个中层武官,但这位高家三房使是声名远播。 因着她的养母晏贵妃娘家大嫂冯氏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泼辣彪悍,寻常贵妇人不敢与之交往,可冯氏却也不失“志趣相投”之人,而她的这位挚友,正是这高家三房的大夫人——陆氏。 说起这位陆氏夫人和高三爷的后院,那精彩程度可是连深宫后院里的娘娘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当时她随着晏贵妃与柔妃到各个宫苑里串门,也是听过两三句。 更多请收藏【】!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声,那声音细弱而稚嫩,还带着难听的哭腔。 皇甫毓素日是最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胸口一股气力迸发,大吼出声:“别叫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苍白脸庞直直映入眼帘,着实骇了她一大跳。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是想想法子啊,安平伯府那个哥儿五毒俱全,您是万万不可嫁过去啊。”皇甫毓转过头,看到一张哭得涕泪横流的脸蛋,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生得倒是有几分俏丽可爱,就是哭得实在太难看。 皇甫毓心下更是疑惑,自己的身边何曾多了个这样的丫头? 还有,这里是何处?皇甫毓不禁皱了皱眉,她环顾四周,陈设简单,甚至有些老旧,她蓦地回过头,那面半旧的黄铜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眉眼纤秀,却是消瘦了些,两颊略略凹了下去,看着我见犹怜。 她这才回过神来,这张脸竟然是她?皇甫毓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脸,而镜中人则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皇甫毓哭笑不得,她小时自是听过还魂这事,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绣球一急,哭得更狠了,她是五小姐的贴身大婢女,若是五小姐出嫁那定是要跟过去当陪嫁的,新姑爷是好的也就罢了,但听闻安平伯的三公子平日里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不过十八岁的年纪通房丫头便有足足十余人,但凡伯府里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他都要弄到自己院里,吓得安平伯夫人把府里侍女都换成了老丑的,饶是这样,各种女人还是如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进三公子的院里。 她这么个黄花闺女进了那样的地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住口!”听绣球嚎得心烦,皇甫毓拔高声音喝止了她,然后扭过头看着抽抽噎噎的绣球,压低声音问道:“这儿是哪儿?” “啊?”绣球微微张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我问,这里是哪儿?我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哭?”皇甫毓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绣球见她是认真地发问,有些怔楞地回答道:“这这儿是郜国公府,您是府里五小姐,奴,奴婢是绣球,是您的贴身侍婢,奴婢哭您要许给那安平府里头的三公子!”说着,嘴巴又是一憋,又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先别哭!”皇甫毓连忙抬手制止她要哭的势头,脑子开始飞速转了起来,连连思索着关于高家的信息。 这高家三房应是与她那差一点儿要成她夫家的郜国公府出自一脉,当初她听过晏贵妃说起过,老郜国公有三子,老大自是承了爵位不必说;老二不入仕途分了家到江南做起了丝绸生意,没成想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而老三,应是如今这位原身的父亲,任的是骁骑营副指挥使的职,官位说大不大,只得说是个中层武官,但这位高家三房使是声名远播。 因着她的养母晏贵妃娘家大嫂冯氏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泼辣彪悍,寻常贵妇人不敢与之交往,可冯氏却也不失“志趣相投”之人,而她的这位挚友,正是这高家三房的大夫人——陆氏。 说起这位陆氏夫人和高三爷的后院,那精彩程度可是连深宫后院里的娘娘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当时她随着晏贵妃与柔妃到各个宫苑里串门,也是听过两三句。 更多请收藏【】!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声,那声音细弱而稚嫩,还带着难听的哭腔。 皇甫毓素日是最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胸口一股气力迸发,大吼出声:“别叫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苍白脸庞直直映入眼帘,着实骇了她一大跳。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是想想法子啊,安平伯府那个哥儿五毒俱全,您是万万不可嫁过去啊。”皇甫毓转过头,看到一张哭得涕泪横流的脸蛋,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生得倒是有几分俏丽可爱,就是哭得实在太难看。 皇甫毓心下更是疑惑,自己的身边何曾多了个这样的丫头? 还有,这里是何处?皇甫毓不禁皱了皱眉,她环顾四周,陈设简单,甚至有些老旧,她蓦地回过头,那面半旧的黄铜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眉眼纤秀,却是消瘦了些,两颊略略凹了下去,看着我见犹怜。 她这才回过神来,这张脸竟然是她?皇甫毓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脸,而镜中人则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皇甫毓哭笑不得,她小时自是听过还魂这事,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绣球一急,哭得更狠了,她是五小姐的贴身大婢女,若是五小姐出嫁那定是要跟过去当陪嫁的,新姑爷是好的也就罢了,但听闻安平伯的三公子平日里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不过十八岁的年纪通房丫头便有足足十余人,但凡伯府里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他都要弄到自己院里,吓得安平伯夫人把府里侍女都换成了老丑的,饶是这样,各种女人还是如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进三公子的院里。 她这么个黄花闺女进了那样的地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住口!”听绣球嚎得心烦,皇甫毓拔高声音喝止了她,然后扭过头看着抽抽噎噎的绣球,压低声音问道:“这儿是哪儿?” “啊?”绣球微微张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我问,这里是哪儿?我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哭?”皇甫毓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绣球见她是认真地发问,有些怔楞地回答道:“这这儿是郜国公府,您是府里五小姐,奴,奴婢是绣球,是您的贴身侍婢,奴婢哭您要许给那安平府里头的三公子!”说着,嘴巴又是一憋,又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先别哭!”皇甫毓连忙抬手制止她要哭的势头,脑子开始飞速转了起来,连连思索着关于高家的信息。 这高家三房应是与她那差一点儿要成她夫家的郜国公府出自一脉,当初她听过晏贵妃说起过,老郜国公有三子,老大自是承了爵位不必说;老二不入仕途分了家到江南做起了丝绸生意,没成想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而老三,应是如今这位原身的父亲,任的是骁骑营副指挥使的职,官位说大不大,只得说是个中层武官,但这位高家三房使是声名远播。 因着她的养母晏贵妃娘家大嫂冯氏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泼辣彪悍,寻常贵妇人不敢与之交往,可冯氏却也不失“志趣相投”之人,而她的这位挚友,正是这高家三房的大夫人——陆氏。 说起这位陆氏夫人和高三爷的后院,那精彩程度可是连深宫后院里的娘娘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当时她随着晏贵妃与柔妃到各个宫苑里串门,也是听过两三句。 更多请收藏【】!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声,那声音细弱而稚嫩,还带着难听的哭腔。 皇甫毓素日是最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胸口一股气力迸发,大吼出声:“别叫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苍白脸庞直直映入眼帘,着实骇了她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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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她的养母晏贵妃娘家大嫂冯氏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泼辣彪悍,寻常贵妇人不敢与之交往,可冯氏却也不失“志趣相投”之人,而她的这位挚友,正是这高家三房的大夫人——陆氏。 说起这位陆氏夫人和高三爷的后院,那精彩程度可是连深宫后院里的娘娘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当时她随着晏贵妃与柔妃到各个宫苑里串门,也是听过两三句。 更多请收藏【】!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声,那声音细弱而稚嫩,还带着难听的哭腔。 皇甫毓素日是最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胸口一股气力迸发,大吼出声:“别叫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苍白脸庞直直映入眼帘,着实骇了她一大跳。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是想想法子啊,安平伯府那个哥儿五毒俱全,您是万万不可嫁过去啊。”皇甫毓转过头,看到一张哭得涕泪横流的脸蛋,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生得倒是有几分俏丽可爱,就是哭得实在太难看。 皇甫毓心下更是疑惑,自己的身边何曾多了个这样的丫头? 还有,这里是何处?皇甫毓不禁皱了皱眉,她环顾四周,陈设简单,甚至有些老旧,她蓦地回过头,那面半旧的黄铜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眉眼纤秀,却是消瘦了些,两颊略略凹了下去,看着我见犹怜。 她这才回过神来,这张脸竟然是她?皇甫毓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脸,而镜中人则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皇甫毓哭笑不得,她小时自是听过还魂这事,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绣球一急,哭得更狠了,她是五小姐的贴身大婢女,若是五小姐出嫁那定是要跟过去当陪嫁的,新姑爷是好的也就罢了,但听闻安平伯的三公子平日里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不过十八岁的年纪通房丫头便有足足十余人,但凡伯府里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他都要弄到自己院里,吓得安平伯夫人把府里侍女都换成了老丑的,饶是这样,各种女人还是如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进三公子的院里。 她这么个黄花闺女进了那样的地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住口!”听绣球嚎得心烦,皇甫毓拔高声音喝止了她,然后扭过头看着抽抽噎噎的绣球,压低声音问道:“这儿是哪儿?” “啊?”绣球微微张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我问,这里是哪儿?我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哭?”皇甫毓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绣球见她是认真地发问,有些怔楞地回答道:“这这儿是郜国公府,您是府里五小姐,奴,奴婢是绣球,是您的贴身侍婢,奴婢哭您要许给那安平府里头的三公子!”说着,嘴巴又是一憋,又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先别哭!”皇甫毓连忙抬手制止她要哭的势头,脑子开始飞速转了起来,连连思索着关于高家的信息。 这高家三房应是与她那差一点儿要成她夫家的郜国公府出自一脉,当初她听过晏贵妃说起过,老郜国公有三子,老大自是承了爵位不必说;老二不入仕途分了家到江南做起了丝绸生意,没成想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而老三,应是如今这位原身的父亲,任的是骁骑营副指挥使的职,官位说大不大,只得说是个中层武官,但这位高家三房使是声名远播。 因着她的养母晏贵妃娘家大嫂冯氏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泼辣彪悍,寻常贵妇人不敢与之交往,可冯氏却也不失“志趣相投”之人,而她的这位挚友,正是这高家三房的大夫人——陆氏。 说起这位陆氏夫人和高三爷的后院,那精彩程度可是连深宫后院里的娘娘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当时她随着晏贵妃与柔妃到各个宫苑里串门,也是听过两三句。 更多请收藏【】!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声,那声音细弱而稚嫩,还带着难听的哭腔。 皇甫毓素日是最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胸口一股气力迸发,大吼出声:“别叫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苍白脸庞直直映入眼帘,着实骇了她一大跳。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是想想法子啊,安平伯府那个哥儿五毒俱全,您是万万不可嫁过去啊。”皇甫毓转过头,看到一张哭得涕泪横流的脸蛋,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生得倒是有几分俏丽可爱,就是哭得实在太难看。 皇甫毓心下更是疑惑,自己的身边何曾多了个这样的丫头? 还有,这里是何处?皇甫毓不禁皱了皱眉,她环顾四周,陈设简单,甚至有些老旧,她蓦地回过头,那面半旧的黄铜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眉眼纤秀,却是消瘦了些,两颊略略凹了下去,看着我见犹怜。 她这才回过神来,这张脸竟然是她?皇甫毓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脸,而镜中人则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皇甫毓哭笑不得,她小时自是听过还魂这事,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绣球一急,哭得更狠了,她是五小姐的贴身大婢女,若是五小姐出嫁那定是要跟过去当陪嫁的,新姑爷是好的也就罢了,但听闻安平伯的三公子平日里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不过十八岁的年纪通房丫头便有足足十余人,但凡伯府里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他都要弄到自己院里,吓得安平伯夫人把府里侍女都换成了老丑的,饶是这样,各种女人还是如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进三公子的院里。 她这么个黄花闺女进了那样的地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住口!”听绣球嚎得心烦,皇甫毓拔高声音喝止了她,然后扭过头看着抽抽噎噎的绣球,压低声音问道:“这儿是哪儿?” “啊?”绣球微微张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我问,这里是哪儿?我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哭?”皇甫毓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绣球见她是认真地发问,有些怔楞地回答道:“这这儿是郜国公府,您是府里五小姐,奴,奴婢是绣球,是您的贴身侍婢,奴婢哭您要许给那安平府里头的三公子!”说着,嘴巴又是一憋,又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先别哭!”皇甫毓连忙抬手制止她要哭的势头,脑子开始飞速转了起来,连连思索着关于高家的信息。 这高家三房应是与她那差一点儿要成她夫家的郜国公府出自一脉,当初她听过晏贵妃说起过,老郜国公有三子,老大自是承了爵位不必说;老二不入仕途分了家到江南做起了丝绸生意,没成想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而老三,应是如今这位原身的父亲,任的是骁骑营副指挥使的职,官位说大不大,只得说是个中层武官,但这位高家三房使是声名远播。 因着她的养母晏贵妃娘家大嫂冯氏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泼辣彪悍,寻常贵妇人不敢与之交往,可冯氏却也不失“志趣相投”之人,而她的这位挚友,正是这高家三房的大夫人——陆氏。 说起这位陆氏夫人和高三爷的后院,那精彩程度可是连深宫后院里的娘娘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当时她随着晏贵妃与柔妃到各个宫苑里串门,也是听过两三句。 更多请收藏【】!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声,那声音细弱而稚嫩,还带着难听的哭腔。 皇甫毓素日是最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胸口一股气力迸发,大吼出声:“别叫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苍白脸庞直直映入眼帘,着实骇了她一大跳。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是想想法子啊,安平伯府那个哥儿五毒俱全,您是万万不可嫁过去啊。”皇甫毓转过头,看到一张哭得涕泪横流的脸蛋,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生得倒是有几分俏丽可爱,就是哭得实在太难看。 皇甫毓心下更是疑惑,自己的身边何曾多了个这样的丫头? 还有,这里是何处?皇甫毓不禁皱了皱眉,她环顾四周,陈设简单,甚至有些老旧,她蓦地回过头,那面半旧的黄铜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眉眼纤秀,却是消瘦了些,两颊略略凹了下去,看着我见犹怜。 她这才回过神来,这张脸竟然是她?皇甫毓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脸,而镜中人则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皇甫毓哭笑不得,她小时自是听过还魂这事,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绣球一急,哭得更狠了,她是五小姐的贴身大婢女,若是五小姐出嫁那定是要跟过去当陪嫁的,新姑爷是好的也就罢了,但听闻安平伯的三公子平日里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不过十八岁的年纪通房丫头便有足足十余人,但凡伯府里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他都要弄到自己院里,吓得安平伯夫人把府里侍女都换成了老丑的,饶是这样,各种女人还是如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进三公子的院里。 她这么个黄花闺女进了那样的地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住口!”听绣球嚎得心烦,皇甫毓拔高声音喝止了她,然后扭过头看着抽抽噎噎的绣球,压低声音问道:“这儿是哪儿?” “啊?”绣球微微张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我问,这里是哪儿?我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哭?”皇甫毓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绣球见她是认真地发问,有些怔楞地回答道:“这这儿是郜国公府,您是府里五小姐,奴,奴婢是绣球,是您的贴身侍婢,奴婢哭您要许给那安平府里头的三公子!”说着,嘴巴又是一憋,又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先别哭!”皇甫毓连忙抬手制止她要哭的势头,脑子开始飞速转了起来,连连思索着关于高家的信息。 这高家三房应是与她那差一点儿要成她夫家的郜国公府出自一脉,当初她听过晏贵妃说起过,老郜国公有三子,老大自是承了爵位不必说;老二不入仕途分了家到江南做起了丝绸生意,没成想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而老三,应是如今这位原身的父亲,任的是骁骑营副指挥使的职,官位说大不大,只得说是个中层武官,但这位高家三房使是声名远播。 因着她的养母晏贵妃娘家大嫂冯氏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泼辣彪悍,寻常贵妇人不敢与之交往,可冯氏却也不失“志趣相投”之人,而她的这位挚友,正是这高家三房的大夫人——陆氏。 说起这位陆氏夫人和高三爷的后院,那精彩程度可是连深宫后院里的娘娘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当时她随着晏贵妃与柔妃到各个宫苑里串门,也是听过两三句。 更多请收藏【】!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声,那声音细弱而稚嫩,还带着难听的哭腔。 皇甫毓素日是最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胸口一股气力迸发,大吼出声:“别叫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苍白脸庞直直映入眼帘,着实骇了她一大跳。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是想想法子啊,安平伯府那个哥儿五毒俱全,您是万万不可嫁过去啊。”皇甫毓转过头,看到一张哭得涕泪横流的脸蛋,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生得倒是有几分俏丽可爱,就是哭得实在太难看。 皇甫毓心下更是疑惑,自己的身边何曾多了个这样的丫头? 还有,这里是何处?皇甫毓不禁皱了皱眉,她环顾四周,陈设简单,甚至有些老旧,她蓦地回过头,那面半旧的黄铜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眉眼纤秀,却是消瘦了些,两颊略略凹了下去,看着我见犹怜。 她这才回过神来,这张脸竟然是她?皇甫毓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脸,而镜中人则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皇甫毓哭笑不得,她小时自是听过还魂这事,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绣球一急,哭得更狠了,她是五小姐的贴身大婢女,若是五小姐出嫁那定是要跟过去当陪嫁的,新姑爷是好的也就罢了,但听闻安平伯的三公子平日里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不过十八岁的年纪通房丫头便有足足十余人,但凡伯府里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他都要弄到自己院里,吓得安平伯夫人把府里侍女都换成了老丑的,饶是这样,各种女人还是如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进三公子的院里。 她这么个黄花闺女进了那样的地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住口!”听绣球嚎得心烦,皇甫毓拔高声音喝止了她,然后扭过头看着抽抽噎噎的绣球,压低声音问道:“这儿是哪儿?” “啊?”绣球微微张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我问,这里是哪儿?我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哭?”皇甫毓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绣球见她是认真地发问,有些怔楞地回答道:“这这儿是郜国公府,您是府里五小姐,奴,奴婢是绣球,是您的贴身侍婢,奴婢哭您要许给那安平府里头的三公子!”说着,嘴巴又是一憋,又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先别哭!”皇甫毓连忙抬手制止她要哭的势头,脑子开始飞速转了起来,连连思索着关于高家的信息。 这高家三房应是与她那差一点儿要成她夫家的郜国公府出自一脉,当初她听过晏贵妃说起过,老郜国公有三子,老大自是承了爵位不必说;老二不入仕途分了家到江南做起了丝绸生意,没成想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而老三,应是如今这位原身的父亲,任的是骁骑营副指挥使的职,官位说大不大,只得说是个中层武官,但这位高家三房使是声名远播。 因着她的养母晏贵妃娘家大嫂冯氏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泼辣彪悍,寻常贵妇人不敢与之交往,可冯氏却也不失“志趣相投”之人,而她的这位挚友,正是这高家三房的大夫人——陆氏。 说起这位陆氏夫人和高三爷的后院,那精彩程度可是连深宫后院里的娘娘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当时她随着晏贵妃与柔妃到各个宫苑里串门,也是听过两三句。 更多请收藏【】!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声,那声音细弱而稚嫩,还带着难听的哭腔。 皇甫毓素日是最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胸口一股气力迸发,大吼出声:“别叫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苍白脸庞直直映入眼帘,着实骇了她一大跳。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是想想法子啊,安平伯府那个哥儿五毒俱全,您是万万不可嫁过去啊。”皇甫毓转过头,看到一张哭得涕泪横流的脸蛋,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生得倒是有几分俏丽可爱,就是哭得实在太难看。 皇甫毓心下更是疑惑,自己的身边何曾多了个这样的丫头? 还有,这里是何处?皇甫毓不禁皱了皱眉,她环顾四周,陈设简单,甚至有些老旧,她蓦地回过头,那面半旧的黄铜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眉眼纤秀,却是消瘦了些,两颊略略凹了下去,看着我见犹怜。 她这才回过神来,这张脸竟然是她?皇甫毓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脸,而镜中人则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皇甫毓哭笑不得,她小时自是听过还魂这事,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绣球一急,哭得更狠了,她是五小姐的贴身大婢女,若是五小姐出嫁那定是要跟过去当陪嫁的,新姑爷是好的也就罢了,但听闻安平伯的三公子平日里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不过十八岁的年纪通房丫头便有足足十余人,但凡伯府里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他都要弄到自己院里,吓得安平伯夫人把府里侍女都换成了老丑的,饶是这样,各种女人还是如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进三公子的院里。 她这么个黄花闺女进了那样的地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住口!”听绣球嚎得心烦,皇甫毓拔高声音喝止了她,然后扭过头看着抽抽噎噎的绣球,压低声音问道:“这儿是哪儿?” “啊?”绣球微微张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我问,这里是哪儿?我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哭?”皇甫毓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绣球见她是认真地发问,有些怔楞地回答道:“这这儿是郜国公府,您是府里五小姐,奴,奴婢是绣球,是您的贴身侍婢,奴婢哭您要许给那安平府里头的三公子!”说着,嘴巴又是一憋,又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先别哭!”皇甫毓连忙抬手制止她要哭的势头,脑子开始飞速转了起来,连连思索着关于高家的信息。 这高家三房应是与她那差一点儿要成她夫家的郜国公府出自一脉,当初她听过晏贵妃说起过,老郜国公有三子,老大自是承了爵位不必说;老二不入仕途分了家到江南做起了丝绸生意,没成想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而老三,应是如今这位原身的父亲,任的是骁骑营副指挥使的职,官位说大不大,只得说是个中层武官,但这位高家三房使是声名远播。 因着她的养母晏贵妃娘家大嫂冯氏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泼辣彪悍,寻常贵妇人不敢与之交往,可冯氏却也不失“志趣相投”之人,而她的这位挚友,正是这高家三房的大夫人——陆氏。 说起这位陆氏夫人和高三爷的后院,那精彩程度可是连深宫后院里的娘娘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当时她随着晏贵妃与柔妃到各个宫苑里串门,也是听过两三句。 更多请收藏【】! 第六章:彪悍嫡母 据说这位高三爷从小体弱,因是幼子又是老国公夫人年近四十所生,自是溺爱,从小真真是锦衣玉食的主儿,加上头上又有世子大哥罩着,并不需他有什么大出息,年长些后便荒唐起来,不仅不读书,甚至开始流连青楼,有一次,甚至和周小侯爷争起一个花娘来,闹得满城风雨,气得老国公不顾老妻哭求,把自己这个没有长进的幼子直接扔到了边疆,从最苦的小兵做起。 后来磨练了两三年,原本只知道虚度光阴的荒唐小儿子总算有点了人样,老国公便把人捞了回来,捞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成亲。 这成亲的对象正是陆氏,当年这位陆二姑娘也是不得了,其出身辅国将军府,是辅国老将军长孙女儿,闺阁里便是出了名的泼辣,十几岁时因着黑心继母做主要把她随意许嫁,便当着族人的面把自家继母骂了个狗血喷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继母头上堆,最后说了句“要是你执意推我进火坑,我便一头撞死在皇城脚下,让天子和百姓都知道你这个女人的恶毒,看谁要脸不要?” 最后那位继母自是不敢再招惹这位脾气刚烈的继女,只是这么一遭,这陆家二姑娘泼辣c暴躁c粗鲁的名声便传了出来,直到及笄也没有什么好人家登门提亲。 就算有,也是些破落户的人家想要和辅国将军府结亲占个便宜。 兜兜转转,陆姑娘却是被老国公给看上讨来做了小儿媳妇,在老国公看来,自家小儿子风流多情,需要一个性子刚强的女子看着他,也好镇得住后院的一众莺莺燕燕。 陆二姑娘倒是没有辜负老国公的期待,其一进门,便遣散了十几个美妾,各个都发卖得远远的,只留下几个有资历性格老实的侍妾,并把高三爷看管得严严实实的,一开始高三爷还有些畏惧自己这位悍妻,时间一久,也是熬不太住了,院子里那些妾也旧的没了兴致,趁着当时妻子孕中妊娠反应厉害身虚体弱之时,竟偷偷溜出了门,跑到了京中的艳香楼寻快活去了。 丈夫竟然趁着自己怀胎时跑去青楼寻老相好,可想而知陆氏得知此消息的反应,也不顾自己几近临盆,抄起丈夫的佩刀便怒气冲冲地直接杀进艳香楼。 结果就是,陆氏夫人一脚踢开了高三爷与红牌娘子厮混的房间,把正要脱裤子的高三爷直接拧着耳朵提溜了出来,任由高三爷哭天抢地大喊娘子饶命,一路把人拖回了国公府。 大家夫人竟挺着大肚子拿着大刀杀进青楼讨要夫君,这纵观大昭历史,这也是独一份,当时真的是闹得沸沸扬扬,顺带国公府都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 当时后宫妃嫔们闲暇谈论到她时还感叹一句“这位高三夫人着实彪悍勇猛!” 柔妃娘娘却感叹一句“若有选择,哪个女子不想温柔贤德,获得美名呢?” 可没想到,这命运真是捉弄人呐,那位以彪悍恶毒为名的高三夫人竟成了自己的嫡母,而自己,甚至还面临着一桩头疼的婚事。 当真是生前作恶多端,老天在惩罚自己吗?皇甫毓苦笑连连 “你先给我梳妆,我要见夫人。”皇甫毓对绣球说道。 绣球唉声叹气地开始给她梳头,皇甫毓把弄着垂在胸前的发丝,见自己那原本油光水滑的乌发变得又稀又黄,不由得暗暗嫌弃。 “绣球,你等会儿得空去给我弄些芝麻和发油来。”皇甫毓说完,见绣球给自己梳了个圆髻,上头簪着两枚半旧不新的银簪,她随意翻弄了下这高五小姐的妆盒,就见首饰不过几只成色一般的玉镯,或是一些次等的发簪珠花,只在最底翻出了一对成色上佳的玛瑙耳环。 看来还真的是个不受宠的主儿呢,皇甫毓心道。 更多请收藏【】! 据说这位高三爷从小体弱,因是幼子又是老国公夫人年近四十所生,自是溺爱,从小真真是锦衣玉食的主儿,加上头上又有世子大哥罩着,并不需他有什么大出息,年长些后便荒唐起来,不仅不读书,甚至开始流连青楼,有一次,甚至和周小侯爷争起一个花娘来,闹得满城风雨,气得老国公不顾老妻哭求,把自己这个没有长进的幼子直接扔到了边疆,从最苦的小兵做起。 后来磨练了两三年,原本只知道虚度光阴的荒唐小儿子总算有点了人样,老国公便把人捞了回来,捞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成亲。 这成亲的对象正是陆氏,当年这位陆二姑娘也是不得了,其出身辅国将军府,是辅国老将军长孙女儿,闺阁里便是出了名的泼辣,十几岁时因着黑心继母做主要把她随意许嫁,便当着族人的面把自家继母骂了个狗血喷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继母头上堆,最后说了句“要是你执意推我进火坑,我便一头撞死在皇城脚下,让天子和百姓都知道你这个女人的恶毒,看谁要脸不要?” 最后那位继母自是不敢再招惹这位脾气刚烈的继女,只是这么一遭,这陆家二姑娘泼辣c暴躁c粗鲁的名声便传了出来,直到及笄也没有什么好人家登门提亲。 就算有,也是些破落户的人家想要和辅国将军府结亲占个便宜。 兜兜转转,陆姑娘却是被老国公给看上讨来做了小儿媳妇,在老国公看来,自家小儿子风流多情,需要一个性子刚强的女子看着他,也好镇得住后院的一众莺莺燕燕。 陆二姑娘倒是没有辜负老国公的期待,其一进门,便遣散了十几个美妾,各个都发卖得远远的,只留下几个有资历性格老实的侍妾,并把高三爷看管得严严实实的,一开始高三爷还有些畏惧自己这位悍妻,时间一久,也是熬不太住了,院子里那些妾也旧的没了兴致,趁着当时妻子孕中妊娠反应厉害身虚体弱之时,竟偷偷溜出了门,跑到了京中的艳香楼寻快活去了。 丈夫竟然趁着自己怀胎时跑去青楼寻老相好,可想而知陆氏得知此消息的反应,也不顾自己几近临盆,抄起丈夫的佩刀便怒气冲冲地直接杀进艳香楼。 结果就是,陆氏夫人一脚踢开了高三爷与红牌娘子厮混的房间,把正要脱裤子的高三爷直接拧着耳朵提溜了出来,任由高三爷哭天抢地大喊娘子饶命,一路把人拖回了国公府。 大家夫人竟挺着大肚子拿着大刀杀进青楼讨要夫君,这纵观大昭历史,这也是独一份,当时真的是闹得沸沸扬扬,顺带国公府都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 当时后宫妃嫔们闲暇谈论到她时还感叹一句“这位高三夫人着实彪悍勇猛!” 柔妃娘娘却感叹一句“若有选择,哪个女子不想温柔贤德,获得美名呢?” 可没想到,这命运真是捉弄人呐,那位以彪悍恶毒为名的高三夫人竟成了自己的嫡母,而自己,甚至还面临着一桩头疼的婚事。 当真是生前作恶多端,老天在惩罚自己吗?皇甫毓苦笑连连 “你先给我梳妆,我要见夫人。”皇甫毓对绣球说道。 绣球唉声叹气地开始给她梳头,皇甫毓把弄着垂在胸前的发丝,见自己那原本油光水滑的乌发变得又稀又黄,不由得暗暗嫌弃。 “绣球,你等会儿得空去给我弄些芝麻和发油来。”皇甫毓说完,见绣球给自己梳了个圆髻,上头簪着两枚半旧不新的银簪,她随意翻弄了下这高五小姐的妆盒,就见首饰不过几只成色一般的玉镯,或是一些次等的发簪珠花,只在最底翻出了一对成色上佳的玛瑙耳环。 看来还真的是个不受宠的主儿呢,皇甫毓心道。 更多请收藏【】! 据说这位高三爷从小体弱,因是幼子又是老国公夫人年近四十所生,自是溺爱,从小真真是锦衣玉食的主儿,加上头上又有世子大哥罩着,并不需他有什么大出息,年长些后便荒唐起来,不仅不读书,甚至开始流连青楼,有一次,甚至和周小侯爷争起一个花娘来,闹得满城风雨,气得老国公不顾老妻哭求,把自己这个没有长进的幼子直接扔到了边疆,从最苦的小兵做起。 后来磨练了两三年,原本只知道虚度光阴的荒唐小儿子总算有点了人样,老国公便把人捞了回来,捞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成亲。 这成亲的对象正是陆氏,当年这位陆二姑娘也是不得了,其出身辅国将军府,是辅国老将军长孙女儿,闺阁里便是出了名的泼辣,十几岁时因着黑心继母做主要把她随意许嫁,便当着族人的面把自家继母骂了个狗血喷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继母头上堆,最后说了句“要是你执意推我进火坑,我便一头撞死在皇城脚下,让天子和百姓都知道你这个女人的恶毒,看谁要脸不要?” 最后那位继母自是不敢再招惹这位脾气刚烈的继女,只是这么一遭,这陆家二姑娘泼辣c暴躁c粗鲁的名声便传了出来,直到及笄也没有什么好人家登门提亲。 就算有,也是些破落户的人家想要和辅国将军府结亲占个便宜。 兜兜转转,陆姑娘却是被老国公给看上讨来做了小儿媳妇,在老国公看来,自家小儿子风流多情,需要一个性子刚强的女子看着他,也好镇得住后院的一众莺莺燕燕。 陆二姑娘倒是没有辜负老国公的期待,其一进门,便遣散了十几个美妾,各个都发卖得远远的,只留下几个有资历性格老实的侍妾,并把高三爷看管得严严实实的,一开始高三爷还有些畏惧自己这位悍妻,时间一久,也是熬不太住了,院子里那些妾也旧的没了兴致,趁着当时妻子孕中妊娠反应厉害身虚体弱之时,竟偷偷溜出了门,跑到了京中的艳香楼寻快活去了。 丈夫竟然趁着自己怀胎时跑去青楼寻老相好,可想而知陆氏得知此消息的反应,也不顾自己几近临盆,抄起丈夫的佩刀便怒气冲冲地直接杀进艳香楼。 结果就是,陆氏夫人一脚踢开了高三爷与红牌娘子厮混的房间,把正要脱裤子的高三爷直接拧着耳朵提溜了出来,任由高三爷哭天抢地大喊娘子饶命,一路把人拖回了国公府。 大家夫人竟挺着大肚子拿着大刀杀进青楼讨要夫君,这纵观大昭历史,这也是独一份,当时真的是闹得沸沸扬扬,顺带国公府都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 当时后宫妃嫔们闲暇谈论到她时还感叹一句“这位高三夫人着实彪悍勇猛!” 柔妃娘娘却感叹一句“若有选择,哪个女子不想温柔贤德,获得美名呢?” 可没想到,这命运真是捉弄人呐,那位以彪悍恶毒为名的高三夫人竟成了自己的嫡母,而自己,甚至还面临着一桩头疼的婚事。 当真是生前作恶多端,老天在惩罚自己吗?皇甫毓苦笑连连 “你先给我梳妆,我要见夫人。”皇甫毓对绣球说道。 绣球唉声叹气地开始给她梳头,皇甫毓把弄着垂在胸前的发丝,见自己那原本油光水滑的乌发变得又稀又黄,不由得暗暗嫌弃。 “绣球,你等会儿得空去给我弄些芝麻和发油来。”皇甫毓说完,见绣球给自己梳了个圆髻,上头簪着两枚半旧不新的银簪,她随意翻弄了下这高五小姐的妆盒,就见首饰不过几只成色一般的玉镯,或是一些次等的发簪珠花,只在最底翻出了一对成色上佳的玛瑙耳环。 看来还真的是个不受宠的主儿呢,皇甫毓心道。 更多请收藏【】! 据说这位高三爷从小体弱,因是幼子又是老国公夫人年近四十所生,自是溺爱,从小真真是锦衣玉食的主儿,加上头上又有世子大哥罩着,并不需他有什么大出息,年长些后便荒唐起来,不仅不读书,甚至开始流连青楼,有一次,甚至和周小侯爷争起一个花娘来,闹得满城风雨,气得老国公不顾老妻哭求,把自己这个没有长进的幼子直接扔到了边疆,从最苦的小兵做起。 后来磨练了两三年,原本只知道虚度光阴的荒唐小儿子总算有点了人样,老国公便把人捞了回来,捞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成亲。 这成亲的对象正是陆氏,当年这位陆二姑娘也是不得了,其出身辅国将军府,是辅国老将军长孙女儿,闺阁里便是出了名的泼辣,十几岁时因着黑心继母做主要把她随意许嫁,便当着族人的面把自家继母骂了个狗血喷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继母头上堆,最后说了句“要是你执意推我进火坑,我便一头撞死在皇城脚下,让天子和百姓都知道你这个女人的恶毒,看谁要脸不要?” 最后那位继母自是不敢再招惹这位脾气刚烈的继女,只是这么一遭,这陆家二姑娘泼辣c暴躁c粗鲁的名声便传了出来,直到及笄也没有什么好人家登门提亲。 就算有,也是些破落户的人家想要和辅国将军府结亲占个便宜。 兜兜转转,陆姑娘却是被老国公给看上讨来做了小儿媳妇,在老国公看来,自家小儿子风流多情,需要一个性子刚强的女子看着他,也好镇得住后院的一众莺莺燕燕。 陆二姑娘倒是没有辜负老国公的期待,其一进门,便遣散了十几个美妾,各个都发卖得远远的,只留下几个有资历性格老实的侍妾,并把高三爷看管得严严实实的,一开始高三爷还有些畏惧自己这位悍妻,时间一久,也是熬不太住了,院子里那些妾也旧的没了兴致,趁着当时妻子孕中妊娠反应厉害身虚体弱之时,竟偷偷溜出了门,跑到了京中的艳香楼寻快活去了。 丈夫竟然趁着自己怀胎时跑去青楼寻老相好,可想而知陆氏得知此消息的反应,也不顾自己几近临盆,抄起丈夫的佩刀便怒气冲冲地直接杀进艳香楼。 结果就是,陆氏夫人一脚踢开了高三爷与红牌娘子厮混的房间,把正要脱裤子的高三爷直接拧着耳朵提溜了出来,任由高三爷哭天抢地大喊娘子饶命,一路把人拖回了国公府。 大家夫人竟挺着大肚子拿着大刀杀进青楼讨要夫君,这纵观大昭历史,这也是独一份,当时真的是闹得沸沸扬扬,顺带国公府都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 当时后宫妃嫔们闲暇谈论到她时还感叹一句“这位高三夫人着实彪悍勇猛!” 柔妃娘娘却感叹一句“若有选择,哪个女子不想温柔贤德,获得美名呢?” 可没想到,这命运真是捉弄人呐,那位以彪悍恶毒为名的高三夫人竟成了自己的嫡母,而自己,甚至还面临着一桩头疼的婚事。 当真是生前作恶多端,老天在惩罚自己吗?皇甫毓苦笑连连 “你先给我梳妆,我要见夫人。”皇甫毓对绣球说道。 绣球唉声叹气地开始给她梳头,皇甫毓把弄着垂在胸前的发丝,见自己那原本油光水滑的乌发变得又稀又黄,不由得暗暗嫌弃。 “绣球,你等会儿得空去给我弄些芝麻和发油来。”皇甫毓说完,见绣球给自己梳了个圆髻,上头簪着两枚半旧不新的银簪,她随意翻弄了下这高五小姐的妆盒,就见首饰不过几只成色一般的玉镯,或是一些次等的发簪珠花,只在最底翻出了一对成色上佳的玛瑙耳环。 看来还真的是个不受宠的主儿呢,皇甫毓心道。 更多请收藏【】! 据说这位高三爷从小体弱,因是幼子又是老国公夫人年近四十所生,自是溺爱,从小真真是锦衣玉食的主儿,加上头上又有世子大哥罩着,并不需他有什么大出息,年长些后便荒唐起来,不仅不读书,甚至开始流连青楼,有一次,甚至和周小侯爷争起一个花娘来,闹得满城风雨,气得老国公不顾老妻哭求,把自己这个没有长进的幼子直接扔到了边疆,从最苦的小兵做起。 后来磨练了两三年,原本只知道虚度光阴的荒唐小儿子总算有点了人样,老国公便把人捞了回来,捞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成亲。 这成亲的对象正是陆氏,当年这位陆二姑娘也是不得了,其出身辅国将军府,是辅国老将军长孙女儿,闺阁里便是出了名的泼辣,十几岁时因着黑心继母做主要把她随意许嫁,便当着族人的面把自家继母骂了个狗血喷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继母头上堆,最后说了句“要是你执意推我进火坑,我便一头撞死在皇城脚下,让天子和百姓都知道你这个女人的恶毒,看谁要脸不要?” 最后那位继母自是不敢再招惹这位脾气刚烈的继女,只是这么一遭,这陆家二姑娘泼辣c暴躁c粗鲁的名声便传了出来,直到及笄也没有什么好人家登门提亲。 就算有,也是些破落户的人家想要和辅国将军府结亲占个便宜。 兜兜转转,陆姑娘却是被老国公给看上讨来做了小儿媳妇,在老国公看来,自家小儿子风流多情,需要一个性子刚强的女子看着他,也好镇得住后院的一众莺莺燕燕。 陆二姑娘倒是没有辜负老国公的期待,其一进门,便遣散了十几个美妾,各个都发卖得远远的,只留下几个有资历性格老实的侍妾,并把高三爷看管得严严实实的,一开始高三爷还有些畏惧自己这位悍妻,时间一久,也是熬不太住了,院子里那些妾也旧的没了兴致,趁着当时妻子孕中妊娠反应厉害身虚体弱之时,竟偷偷溜出了门,跑到了京中的艳香楼寻快活去了。 丈夫竟然趁着自己怀胎时跑去青楼寻老相好,可想而知陆氏得知此消息的反应,也不顾自己几近临盆,抄起丈夫的佩刀便怒气冲冲地直接杀进艳香楼。 结果就是,陆氏夫人一脚踢开了高三爷与红牌娘子厮混的房间,把正要脱裤子的高三爷直接拧着耳朵提溜了出来,任由高三爷哭天抢地大喊娘子饶命,一路把人拖回了国公府。 大家夫人竟挺着大肚子拿着大刀杀进青楼讨要夫君,这纵观大昭历史,这也是独一份,当时真的是闹得沸沸扬扬,顺带国公府都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 当时后宫妃嫔们闲暇谈论到她时还感叹一句“这位高三夫人着实彪悍勇猛!” 柔妃娘娘却感叹一句“若有选择,哪个女子不想温柔贤德,获得美名呢?” 可没想到,这命运真是捉弄人呐,那位以彪悍恶毒为名的高三夫人竟成了自己的嫡母,而自己,甚至还面临着一桩头疼的婚事。 当真是生前作恶多端,老天在惩罚自己吗?皇甫毓苦笑连连 “你先给我梳妆,我要见夫人。”皇甫毓对绣球说道。 绣球唉声叹气地开始给她梳头,皇甫毓把弄着垂在胸前的发丝,见自己那原本油光水滑的乌发变得又稀又黄,不由得暗暗嫌弃。 “绣球,你等会儿得空去给我弄些芝麻和发油来。”皇甫毓说完,见绣球给自己梳了个圆髻,上头簪着两枚半旧不新的银簪,她随意翻弄了下这高五小姐的妆盒,就见首饰不过几只成色一般的玉镯,或是一些次等的发簪珠花,只在最底翻出了一对成色上佳的玛瑙耳环。 看来还真的是个不受宠的主儿呢,皇甫毓心道。 更多请收藏【】! 据说这位高三爷从小体弱,因是幼子又是老国公夫人年近四十所生,自是溺爱,从小真真是锦衣玉食的主儿,加上头上又有世子大哥罩着,并不需他有什么大出息,年长些后便荒唐起来,不仅不读书,甚至开始流连青楼,有一次,甚至和周小侯爷争起一个花娘来,闹得满城风雨,气得老国公不顾老妻哭求,把自己这个没有长进的幼子直接扔到了边疆,从最苦的小兵做起。 后来磨练了两三年,原本只知道虚度光阴的荒唐小儿子总算有点了人样,老国公便把人捞了回来,捞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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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陆氏夫人一脚踢开了高三爷与红牌娘子厮混的房间,把正要脱裤子的高三爷直接拧着耳朵提溜了出来,任由高三爷哭天抢地大喊娘子饶命,一路把人拖回了国公府。 大家夫人竟挺着大肚子拿着大刀杀进青楼讨要夫君,这纵观大昭历史,这也是独一份,当时真的是闹得沸沸扬扬,顺带国公府都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 当时后宫妃嫔们闲暇谈论到她时还感叹一句“这位高三夫人着实彪悍勇猛!” 柔妃娘娘却感叹一句“若有选择,哪个女子不想温柔贤德,获得美名呢?” 可没想到,这命运真是捉弄人呐,那位以彪悍恶毒为名的高三夫人竟成了自己的嫡母,而自己,甚至还面临着一桩头疼的婚事。 当真是生前作恶多端,老天在惩罚自己吗?皇甫毓苦笑连连 “你先给我梳妆,我要见夫人。”皇甫毓对绣球说道。 绣球唉声叹气地开始给她梳头,皇甫毓把弄着垂在胸前的发丝,见自己那原本油光水滑的乌发变得又稀又黄,不由得暗暗嫌弃。 “绣球,你等会儿得空去给我弄些芝麻和发油来。”皇甫毓说完,见绣球给自己梳了个圆髻,上头簪着两枚半旧不新的银簪,她随意翻弄了下这高五小姐的妆盒,就见首饰不过几只成色一般的玉镯,或是一些次等的发簪珠花,只在最底翻出了一对成色上佳的玛瑙耳环。 看来还真的是个不受宠的主儿呢,皇甫毓心道。 更多请收藏【】! 据说这位高三爷从小体弱,因是幼子又是老国公夫人年近四十所生,自是溺爱,从小真真是锦衣玉食的主儿,加上头上又有世子大哥罩着,并不需他有什么大出息,年长些后便荒唐起来,不仅不读书,甚至开始流连青楼,有一次,甚至和周小侯爷争起一个花娘来,闹得满城风雨,气得老国公不顾老妻哭求,把自己这个没有长进的幼子直接扔到了边疆,从最苦的小兵做起。 后来磨练了两三年,原本只知道虚度光阴的荒唐小儿子总算有点了人样,老国公便把人捞了回来,捞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成亲。 这成亲的对象正是陆氏,当年这位陆二姑娘也是不得了,其出身辅国将军府,是辅国老将军长孙女儿,闺阁里便是出了名的泼辣,十几岁时因着黑心继母做主要把她随意许嫁,便当着族人的面把自家继母骂了个狗血喷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继母头上堆,最后说了句“要是你执意推我进火坑,我便一头撞死在皇城脚下,让天子和百姓都知道你这个女人的恶毒,看谁要脸不要?” 最后那位继母自是不敢再招惹这位脾气刚烈的继女,只是这么一遭,这陆家二姑娘泼辣c暴躁c粗鲁的名声便传了出来,直到及笄也没有什么好人家登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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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妃娘娘却感叹一句“若有选择,哪个女子不想温柔贤德,获得美名呢?” 可没想到,这命运真是捉弄人呐,那位以彪悍恶毒为名的高三夫人竟成了自己的嫡母,而自己,甚至还面临着一桩头疼的婚事。 当真是生前作恶多端,老天在惩罚自己吗?皇甫毓苦笑连连 “你先给我梳妆,我要见夫人。”皇甫毓对绣球说道。 绣球唉声叹气地开始给她梳头,皇甫毓把弄着垂在胸前的发丝,见自己那原本油光水滑的乌发变得又稀又黄,不由得暗暗嫌弃。 “绣球,你等会儿得空去给我弄些芝麻和发油来。”皇甫毓说完,见绣球给自己梳了个圆髻,上头簪着两枚半旧不新的银簪,她随意翻弄了下这高五小姐的妆盒,就见首饰不过几只成色一般的玉镯,或是一些次等的发簪珠花,只在最底翻出了一对成色上佳的玛瑙耳环。 看来还真的是个不受宠的主儿呢,皇甫毓心道。 更多请收藏【】! 第七章:八字没一撇 “哎小姐您也是太好心,七小姐就是欺负您,每次府里分发各院小姐金钗和攒珠花,七小姐都借口把您的那份给顺走,凭什么呀”绣球义愤填膺地说道。 皇甫毓挑了挑眉,然后叹了口气,她自小养在深宫,看惯奴才们捧高踩低,想着不受宠的庶子女大抵都是如此。 当今的皇帝陛下,当初也是任人欺凌,一副可怜见儿的模样 想起初见皇甫胤的模样,稚弱秀美,满身伤痕,生得麋鹿似纯真的眼,只一眼便让人生了满心的怜爱,只想要把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好生呵护。 怪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被假象所迷,谁知稚弱少年原是狼子野心之辈,她自恃聪慧,到底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做了一等一的蠢人! 想着,皇甫毓不禁银牙暗咬,眼中露出煞气来,看得绣球心惊胆战:“小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哦对了,我们去向夫人请安吧。”皇甫毓收敛了下,然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朝绣球说道。 “小姐您可是忘了?大小姐怀孕了,夫人带着六小姐去护国寺祈福了。”绣球提醒道,然后又是悲上心头,既担忧主子也悲哀自己的命运,叹道:“大小姐嫁了敏郡王,如今又怀了孩子,怎的小姐就这般命苦,要嫁到安平伯府去?还是三公子那样不堪的人物。” “安平伯府的三公子?”皇甫毓想了下,突然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记起来了,谈家稚望。” 绣球似乎十分不解:“小姐您还笑?那谈三郎”她正要说什么时却被皇甫毓抬手打断,轻轻咳了一下,继续问道:“我记得谈三郎之前在京中可是颇具才名,又出身伯府名门,怎的你这般抵触的模样?” 虽然久远,但在她印象中那谈家三郎十五岁似乎还赴过几次公主府的晚宴,那小少年虽年岁不大,却是俊眉秀目,气度不凡,立于众雅士名家之间也是沉稳自得,她也赏赐过他一些东西,后来许是安平伯夫妇怕她这个臭名昭著的风流公主对他们家的儿郎动了心思,从此她也没再见过那位三公子的面。 没想到这兜转之间,缘分奇妙,竟成了如今的议亲对象”? “颇有才名?呵,那也是从前。”绣球因着四下无人也不顾及什么了:“如今那谈家三郎十八岁,荒废学业,流连烟花柳巷,那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不仅如此,谈三郎未娶正妻,那后院里的侍妾通房已是塞不下,这样的人,这京中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嫁她?那岂不是跳火坑无异?”绣球气得脸色通红,憋着嘴生气:“也就是夫人!非要攀伯府的亲事和好处,丝毫不顾小姐的死活!” 皇甫毓却是听得心里五味杂陈,那记忆里风仪秀雅的小郎君,怎的成了绣球口中那副不堪模样? “送来聘礼了吗?”皇甫毓淡淡地朝绣球问道。 绣球愣了愣,只是摇了摇头:“奴婢,奴婢只是听那日夫人与安平伯夫人在说” “那你着什么急啊!”皇甫毓顿时笑弯了腰,伸出手指戳了戳绣球的脑袋,打趣道:“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刚刚哭得那么惨,我还以为我明日就要上花轿了呢。” 绣球也急了:“小姐你怎的不急啊,这亲事一旦定下来可就晚了!谈三郎恶名在外,怕是没人愿将女儿嫁她,若是老爷也点头答应,那你” 还是看不清啊皇甫毓看着绣球一脸的急切,不禁想起以前侍候她的的琼枝,也是那么容易急,一急起来还喜欢掉眼泪。 她细心地解释道:“这事儿啊,八成也不会落我身上。” “为什么啊?”绣球见自家小姐这般自信,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先不论这谈三郎人品如何,他毕竟是嫡子出身,单以安平伯府的门第,怎么会娶一位四品武官家的庶女,且你小姐我这位庶女名声不显,只是一般锁在闺阁的小女儿,又怎能管好后院那些琐事和莺莺燕燕?就算安平伯夫人求媳心切,不顾出身,京中侯爵官宦之家还是乐得出一位品貌皆优的庶女与安平伯府结亲,再不济还有那些地方上的官家女子,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绣球愣愣地看着皇甫毓,许久,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姐说得好有道理。” 这世家联姻之事从来都不是一桩简单的亲事,其中利益纠葛盘根错节,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道明的?皇甫毓叹了口气,看着绣球苦苦思索的模样,哑然失笑。 更多请收藏【 】! 第八章:帝王暴戾 正是入冬时节,雨淅淅沥沥落下,更是为这浓重夜色添了几分寒意 重华殿中却是一室暖香,白玉砌成的地上,火红的镶金狐毡如落霞下流金荡漾的湖,不时有串着金铃玉钏的纤足踏着轻密的舞步而过。 角落里的鹤鹿同春青铜香炉焚的染情香熏得满殿皆是迷离轻烟,衬得满地的珍飨与曼舞美人,真似云中仙阆,琼池玉林。 “啪!”骤然的一声裂响打破了这满室靡丽。 上一刻还奏着笙乐的乐人和一众舞姬连忙伏地跪下,瑟瑟发抖。 “桃蕊逢春比万霞,琼海映月笑天光,哪堪比,吾家儿郎拈花笑,一眼魂销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眼魂销,好一首《赞花下郎》!” 刚才在奏曲的乐官骇得脸比纸白,连忙膝行着来到大殿中央,不住地磕头,惊惧地道:“臣有罪,臣有罪” “罪在何处?”那人站起身,踏着香雾轻烟缓缓走来。 “臣,臣”乐官语塞,他确实不知罪在何处,只是惹得这位天下顶尊贵的人不能心悦,那便是他天大的罪过。 自他以前,已有十三位乐官被施以极刑,尸骨无存。 他甚至能隐隐自那浓郁缠绵的染情香下嗅到一丝未散的腥气。 这座如春般馨香温暖的华丽宫宇,之于他们,便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他闭着眼,他心知,任何的狡辩和求饶都不能令上座这位以残忍嗜血闻名朝野的天子有半分动容。 只可惜,他才将将二十岁,年前刚入宫,想着攒下俸禄明年便迎娶青梅竹马的姑娘 就在年轻的乐官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下颌按上了一片冰凉。 清冽浓郁的龙涎香气钻入他的鼻中,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片冰凉便将他的脸用力往上一抬。 尊贵绝色的少年人将那张涕泪横流的恐惧面庞端详了一阵,然后收回了玉琢般的手,春花般细嫩红润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他的语气缓缓温和,仿佛带着十足的耐心等着他的答案,就像一个温润有礼的世族少年,丝毫不像那个传闻中冷酷暴戾的帝王。 “我”乐官颤抖着双唇,惊惧无比地看着眼前人。 “嗯?忘记了么?”他偏了偏头,少年未竖起的发似一片乌黑的绸帘盖住他的半侧身子,他的眼中未带情绪,却偏偏晶亮得似含着泪一般。 少年天真易碎的神情让乐官下意识忘记了恐惧,神魂瞬间颠倒迷离,他回答道:“奴,奴才曾是汤公子门下的乐人,这首曲子是他教授。” “汤公子?汤谨之?”皇甫胤眯了眯眼睛,瞬间那脸上纯真的神情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阴鸷。 “正是!”乐官一下子便回过神,再一次伏地。 “稀罕,你家公子倒是做了件让人开怀的事”玉白纤细的手像是对待宠物般往那乐官头上拍了拍,随即他站起身,赤着脚,散着发,嬉笑着说道 “召庆王妃前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说什么?咳咳咳咳” 皇甫毓被呛得满脸通红,她连忙接过绣球递过来的手帕捂住唇,待到咳嗽停止后放下,然后看向一脸晦涩的绣球,又心虚地环顾了下四周,连忙压低声音确认:“这是真的?” 曾经她可是这些宫闱秘辛的绝对主角,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换她成了局外看客。 “自然是真的,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哎,您说陛下是真不给庆王面子,把庆王妃押在后宫,还堂而皇之地临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绣球啧啧说道,许是这秋水院冷清惯了,素日与她谈论八卦小道都不带遮掩的。 不过那臭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没丝毫改变呢,也就是自己操着当娘的心教养了他数年才没落得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下场吧,皇甫毓暗暗自嘲。 庆王如今兵权已卸,又困囚京城,王妃堂而皇之入宫被幸,这对曾经自视甚高的庆王着实是剜心刻骨的羞辱。 更多请收藏【】! 正是入冬时节,雨淅淅沥沥落下,更是为这浓重夜色添了几分寒意 重华殿中却是一室暖香,白玉砌成的地上,火红的镶金狐毡如落霞下流金荡漾的湖,不时有串着金铃玉钏的纤足踏着轻密的舞步而过。 角落里的鹤鹿同春青铜香炉焚的染情香熏得满殿皆是迷离轻烟,衬得满地的珍飨与曼舞美人,真似云中仙阆,琼池玉林。 “啪!”骤然的一声裂响打破了这满室靡丽。 上一刻还奏着笙乐的乐人和一众舞姬连忙伏地跪下,瑟瑟发抖。 “桃蕊逢春比万霞,琼海映月笑天光,哪堪比,吾家儿郎拈花笑,一眼魂销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眼魂销,好一首《赞花下郎》!” 刚才在奏曲的乐官骇得脸比纸白,连忙膝行着来到大殿中央,不住地磕头,惊惧地道:“臣有罪,臣有罪” “罪在何处?”那人站起身,踏着香雾轻烟缓缓走来。 “臣,臣”乐官语塞,他确实不知罪在何处,只是惹得这位天下顶尊贵的人不能心悦,那便是他天大的罪过。 自他以前,已有十三位乐官被施以极刑,尸骨无存。 他甚至能隐隐自那浓郁缠绵的染情香下嗅到一丝未散的腥气。 这座如春般馨香温暖的华丽宫宇,之于他们,便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他闭着眼,他心知,任何的狡辩和求饶都不能令上座这位以残忍嗜血闻名朝野的天子有半分动容。 只可惜,他才将将二十岁,年前刚入宫,想着攒下俸禄明年便迎娶青梅竹马的姑娘 就在年轻的乐官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下颌按上了一片冰凉。 清冽浓郁的龙涎香气钻入他的鼻中,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片冰凉便将他的脸用力往上一抬。 尊贵绝色的少年人将那张涕泪横流的恐惧面庞端详了一阵,然后收回了玉琢般的手,春花般细嫩红润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他的语气缓缓温和,仿佛带着十足的耐心等着他的答案,就像一个温润有礼的世族少年,丝毫不像那个传闻中冷酷暴戾的帝王。 “我”乐官颤抖着双唇,惊惧无比地看着眼前人。 “嗯?忘记了么?”他偏了偏头,少年未竖起的发似一片乌黑的绸帘盖住他的半侧身子,他的眼中未带情绪,却偏偏晶亮得似含着泪一般。 少年天真易碎的神情让乐官下意识忘记了恐惧,神魂瞬间颠倒迷离,他回答道:“奴,奴才曾是汤公子门下的乐人,这首曲子是他教授。” “汤公子?汤谨之?”皇甫胤眯了眯眼睛,瞬间那脸上纯真的神情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阴鸷。 “正是!”乐官一下子便回过神,再一次伏地。 “稀罕,你家公子倒是做了件让人开怀的事”玉白纤细的手像是对待宠物般往那乐官头上拍了拍,随即他站起身,赤着脚,散着发,嬉笑着说道 “召庆王妃前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说什么?咳咳咳咳” 皇甫毓被呛得满脸通红,她连忙接过绣球递过来的手帕捂住唇,待到咳嗽停止后放下,然后看向一脸晦涩的绣球,又心虚地环顾了下四周,连忙压低声音确认:“这是真的?” 曾经她可是这些宫闱秘辛的绝对主角,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换她成了局外看客。 “自然是真的,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哎,您说陛下是真不给庆王面子,把庆王妃押在后宫,还堂而皇之地临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绣球啧啧说道,许是这秋水院冷清惯了,素日与她谈论八卦小道都不带遮掩的。 不过那臭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没丝毫改变呢,也就是自己操着当娘的心教养了他数年才没落得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下场吧,皇甫毓暗暗自嘲。 庆王如今兵权已卸,又困囚京城,王妃堂而皇之入宫被幸,这对曾经自视甚高的庆王着实是剜心刻骨的羞辱。 更多请收藏【】! 正是入冬时节,雨淅淅沥沥落下,更是为这浓重夜色添了几分寒意 重华殿中却是一室暖香,白玉砌成的地上,火红的镶金狐毡如落霞下流金荡漾的湖,不时有串着金铃玉钏的纤足踏着轻密的舞步而过。 角落里的鹤鹿同春青铜香炉焚的染情香熏得满殿皆是迷离轻烟,衬得满地的珍飨与曼舞美人,真似云中仙阆,琼池玉林。 “啪!”骤然的一声裂响打破了这满室靡丽。 上一刻还奏着笙乐的乐人和一众舞姬连忙伏地跪下,瑟瑟发抖。 “桃蕊逢春比万霞,琼海映月笑天光,哪堪比,吾家儿郎拈花笑,一眼魂销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眼魂销,好一首《赞花下郎》!” 刚才在奏曲的乐官骇得脸比纸白,连忙膝行着来到大殿中央,不住地磕头,惊惧地道:“臣有罪,臣有罪” “罪在何处?”那人站起身,踏着香雾轻烟缓缓走来。 “臣,臣”乐官语塞,他确实不知罪在何处,只是惹得这位天下顶尊贵的人不能心悦,那便是他天大的罪过。 自他以前,已有十三位乐官被施以极刑,尸骨无存。 他甚至能隐隐自那浓郁缠绵的染情香下嗅到一丝未散的腥气。 这座如春般馨香温暖的华丽宫宇,之于他们,便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他闭着眼,他心知,任何的狡辩和求饶都不能令上座这位以残忍嗜血闻名朝野的天子有半分动容。 只可惜,他才将将二十岁,年前刚入宫,想着攒下俸禄明年便迎娶青梅竹马的姑娘 就在年轻的乐官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下颌按上了一片冰凉。 清冽浓郁的龙涎香气钻入他的鼻中,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片冰凉便将他的脸用力往上一抬。 尊贵绝色的少年人将那张涕泪横流的恐惧面庞端详了一阵,然后收回了玉琢般的手,春花般细嫩红润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他的语气缓缓温和,仿佛带着十足的耐心等着他的答案,就像一个温润有礼的世族少年,丝毫不像那个传闻中冷酷暴戾的帝王。 “我”乐官颤抖着双唇,惊惧无比地看着眼前人。 “嗯?忘记了么?”他偏了偏头,少年未竖起的发似一片乌黑的绸帘盖住他的半侧身子,他的眼中未带情绪,却偏偏晶亮得似含着泪一般。 少年天真易碎的神情让乐官下意识忘记了恐惧,神魂瞬间颠倒迷离,他回答道:“奴,奴才曾是汤公子门下的乐人,这首曲子是他教授。” “汤公子?汤谨之?”皇甫胤眯了眯眼睛,瞬间那脸上纯真的神情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阴鸷。 “正是!”乐官一下子便回过神,再一次伏地。 “稀罕,你家公子倒是做了件让人开怀的事”玉白纤细的手像是对待宠物般往那乐官头上拍了拍,随即他站起身,赤着脚,散着发,嬉笑着说道 “召庆王妃前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说什么?咳咳咳咳” 皇甫毓被呛得满脸通红,她连忙接过绣球递过来的手帕捂住唇,待到咳嗽停止后放下,然后看向一脸晦涩的绣球,又心虚地环顾了下四周,连忙压低声音确认:“这是真的?” 曾经她可是这些宫闱秘辛的绝对主角,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换她成了局外看客。 “自然是真的,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哎,您说陛下是真不给庆王面子,把庆王妃押在后宫,还堂而皇之地临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绣球啧啧说道,许是这秋水院冷清惯了,素日与她谈论八卦小道都不带遮掩的。 不过那臭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没丝毫改变呢,也就是自己操着当娘的心教养了他数年才没落得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下场吧,皇甫毓暗暗自嘲。 庆王如今兵权已卸,又困囚京城,王妃堂而皇之入宫被幸,这对曾经自视甚高的庆王着实是剜心刻骨的羞辱。 更多请收藏【】! 正是入冬时节,雨淅淅沥沥落下,更是为这浓重夜色添了几分寒意 重华殿中却是一室暖香,白玉砌成的地上,火红的镶金狐毡如落霞下流金荡漾的湖,不时有串着金铃玉钏的纤足踏着轻密的舞步而过。 角落里的鹤鹿同春青铜香炉焚的染情香熏得满殿皆是迷离轻烟,衬得满地的珍飨与曼舞美人,真似云中仙阆,琼池玉林。 “啪!”骤然的一声裂响打破了这满室靡丽。 上一刻还奏着笙乐的乐人和一众舞姬连忙伏地跪下,瑟瑟发抖。 “桃蕊逢春比万霞,琼海映月笑天光,哪堪比,吾家儿郎拈花笑,一眼魂销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眼魂销,好一首《赞花下郎》!” 刚才在奏曲的乐官骇得脸比纸白,连忙膝行着来到大殿中央,不住地磕头,惊惧地道:“臣有罪,臣有罪” “罪在何处?”那人站起身,踏着香雾轻烟缓缓走来。 “臣,臣”乐官语塞,他确实不知罪在何处,只是惹得这位天下顶尊贵的人不能心悦,那便是他天大的罪过。 自他以前,已有十三位乐官被施以极刑,尸骨无存。 他甚至能隐隐自那浓郁缠绵的染情香下嗅到一丝未散的腥气。 这座如春般馨香温暖的华丽宫宇,之于他们,便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他闭着眼,他心知,任何的狡辩和求饶都不能令上座这位以残忍嗜血闻名朝野的天子有半分动容。 只可惜,他才将将二十岁,年前刚入宫,想着攒下俸禄明年便迎娶青梅竹马的姑娘 就在年轻的乐官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下颌按上了一片冰凉。 清冽浓郁的龙涎香气钻入他的鼻中,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片冰凉便将他的脸用力往上一抬。 尊贵绝色的少年人将那张涕泪横流的恐惧面庞端详了一阵,然后收回了玉琢般的手,春花般细嫩红润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他的语气缓缓温和,仿佛带着十足的耐心等着他的答案,就像一个温润有礼的世族少年,丝毫不像那个传闻中冷酷暴戾的帝王。 “我”乐官颤抖着双唇,惊惧无比地看着眼前人。 “嗯?忘记了么?”他偏了偏头,少年未竖起的发似一片乌黑的绸帘盖住他的半侧身子,他的眼中未带情绪,却偏偏晶亮得似含着泪一般。 少年天真易碎的神情让乐官下意识忘记了恐惧,神魂瞬间颠倒迷离,他回答道:“奴,奴才曾是汤公子门下的乐人,这首曲子是他教授。” “汤公子?汤谨之?”皇甫胤眯了眯眼睛,瞬间那脸上纯真的神情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阴鸷。 “正是!”乐官一下子便回过神,再一次伏地。 “稀罕,你家公子倒是做了件让人开怀的事”玉白纤细的手像是对待宠物般往那乐官头上拍了拍,随即他站起身,赤着脚,散着发,嬉笑着说道 “召庆王妃前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说什么?咳咳咳咳” 皇甫毓被呛得满脸通红,她连忙接过绣球递过来的手帕捂住唇,待到咳嗽停止后放下,然后看向一脸晦涩的绣球,又心虚地环顾了下四周,连忙压低声音确认:“这是真的?” 曾经她可是这些宫闱秘辛的绝对主角,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换她成了局外看客。 “自然是真的,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哎,您说陛下是真不给庆王面子,把庆王妃押在后宫,还堂而皇之地临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绣球啧啧说道,许是这秋水院冷清惯了,素日与她谈论八卦小道都不带遮掩的。 不过那臭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没丝毫改变呢,也就是自己操着当娘的心教养了他数年才没落得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下场吧,皇甫毓暗暗自嘲。 庆王如今兵权已卸,又困囚京城,王妃堂而皇之入宫被幸,这对曾经自视甚高的庆王着实是剜心刻骨的羞辱。 更多请收藏【】! 正是入冬时节,雨淅淅沥沥落下,更是为这浓重夜色添了几分寒意 重华殿中却是一室暖香,白玉砌成的地上,火红的镶金狐毡如落霞下流金荡漾的湖,不时有串着金铃玉钏的纤足踏着轻密的舞步而过。 角落里的鹤鹿同春青铜香炉焚的染情香熏得满殿皆是迷离轻烟,衬得满地的珍飨与曼舞美人,真似云中仙阆,琼池玉林。 “啪!”骤然的一声裂响打破了这满室靡丽。 上一刻还奏着笙乐的乐人和一众舞姬连忙伏地跪下,瑟瑟发抖。 “桃蕊逢春比万霞,琼海映月笑天光,哪堪比,吾家儿郎拈花笑,一眼魂销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眼魂销,好一首《赞花下郎》!” 刚才在奏曲的乐官骇得脸比纸白,连忙膝行着来到大殿中央,不住地磕头,惊惧地道:“臣有罪,臣有罪” “罪在何处?”那人站起身,踏着香雾轻烟缓缓走来。 “臣,臣”乐官语塞,他确实不知罪在何处,只是惹得这位天下顶尊贵的人不能心悦,那便是他天大的罪过。 自他以前,已有十三位乐官被施以极刑,尸骨无存。 他甚至能隐隐自那浓郁缠绵的染情香下嗅到一丝未散的腥气。 这座如春般馨香温暖的华丽宫宇,之于他们,便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他闭着眼,他心知,任何的狡辩和求饶都不能令上座这位以残忍嗜血闻名朝野的天子有半分动容。 只可惜,他才将将二十岁,年前刚入宫,想着攒下俸禄明年便迎娶青梅竹马的姑娘 就在年轻的乐官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下颌按上了一片冰凉。 清冽浓郁的龙涎香气钻入他的鼻中,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片冰凉便将他的脸用力往上一抬。 尊贵绝色的少年人将那张涕泪横流的恐惧面庞端详了一阵,然后收回了玉琢般的手,春花般细嫩红润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他的语气缓缓温和,仿佛带着十足的耐心等着他的答案,就像一个温润有礼的世族少年,丝毫不像那个传闻中冷酷暴戾的帝王。 “我”乐官颤抖着双唇,惊惧无比地看着眼前人。 “嗯?忘记了么?”他偏了偏头,少年未竖起的发似一片乌黑的绸帘盖住他的半侧身子,他的眼中未带情绪,却偏偏晶亮得似含着泪一般。 少年天真易碎的神情让乐官下意识忘记了恐惧,神魂瞬间颠倒迷离,他回答道:“奴,奴才曾是汤公子门下的乐人,这首曲子是他教授。” “汤公子?汤谨之?”皇甫胤眯了眯眼睛,瞬间那脸上纯真的神情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阴鸷。 “正是!”乐官一下子便回过神,再一次伏地。 “稀罕,你家公子倒是做了件让人开怀的事”玉白纤细的手像是对待宠物般往那乐官头上拍了拍,随即他站起身,赤着脚,散着发,嬉笑着说道 “召庆王妃前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说什么?咳咳咳咳” 皇甫毓被呛得满脸通红,她连忙接过绣球递过来的手帕捂住唇,待到咳嗽停止后放下,然后看向一脸晦涩的绣球,又心虚地环顾了下四周,连忙压低声音确认:“这是真的?” 曾经她可是这些宫闱秘辛的绝对主角,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换她成了局外看客。 “自然是真的,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哎,您说陛下是真不给庆王面子,把庆王妃押在后宫,还堂而皇之地临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绣球啧啧说道,许是这秋水院冷清惯了,素日与她谈论八卦小道都不带遮掩的。 不过那臭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没丝毫改变呢,也就是自己操着当娘的心教养了他数年才没落得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下场吧,皇甫毓暗暗自嘲。 庆王如今兵权已卸,又困囚京城,王妃堂而皇之入宫被幸,这对曾经自视甚高的庆王着实是剜心刻骨的羞辱。 更多请收藏【】! 正是入冬时节,雨淅淅沥沥落下,更是为这浓重夜色添了几分寒意 重华殿中却是一室暖香,白玉砌成的地上,火红的镶金狐毡如落霞下流金荡漾的湖,不时有串着金铃玉钏的纤足踏着轻密的舞步而过。 角落里的鹤鹿同春青铜香炉焚的染情香熏得满殿皆是迷离轻烟,衬得满地的珍飨与曼舞美人,真似云中仙阆,琼池玉林。 “啪!”骤然的一声裂响打破了这满室靡丽。 上一刻还奏着笙乐的乐人和一众舞姬连忙伏地跪下,瑟瑟发抖。 “桃蕊逢春比万霞,琼海映月笑天光,哪堪比,吾家儿郎拈花笑,一眼魂销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眼魂销,好一首《赞花下郎》!” 刚才在奏曲的乐官骇得脸比纸白,连忙膝行着来到大殿中央,不住地磕头,惊惧地道:“臣有罪,臣有罪” “罪在何处?”那人站起身,踏着香雾轻烟缓缓走来。 “臣,臣”乐官语塞,他确实不知罪在何处,只是惹得这位天下顶尊贵的人不能心悦,那便是他天大的罪过。 自他以前,已有十三位乐官被施以极刑,尸骨无存。 他甚至能隐隐自那浓郁缠绵的染情香下嗅到一丝未散的腥气。 这座如春般馨香温暖的华丽宫宇,之于他们,便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他闭着眼,他心知,任何的狡辩和求饶都不能令上座这位以残忍嗜血闻名朝野的天子有半分动容。 只可惜,他才将将二十岁,年前刚入宫,想着攒下俸禄明年便迎娶青梅竹马的姑娘 就在年轻的乐官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下颌按上了一片冰凉。 清冽浓郁的龙涎香气钻入他的鼻中,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片冰凉便将他的脸用力往上一抬。 尊贵绝色的少年人将那张涕泪横流的恐惧面庞端详了一阵,然后收回了玉琢般的手,春花般细嫩红润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他的语气缓缓温和,仿佛带着十足的耐心等着他的答案,就像一个温润有礼的世族少年,丝毫不像那个传闻中冷酷暴戾的帝王。 “我”乐官颤抖着双唇,惊惧无比地看着眼前人。 “嗯?忘记了么?”他偏了偏头,少年未竖起的发似一片乌黑的绸帘盖住他的半侧身子,他的眼中未带情绪,却偏偏晶亮得似含着泪一般。 少年天真易碎的神情让乐官下意识忘记了恐惧,神魂瞬间颠倒迷离,他回答道:“奴,奴才曾是汤公子门下的乐人,这首曲子是他教授。” “汤公子?汤谨之?”皇甫胤眯了眯眼睛,瞬间那脸上纯真的神情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阴鸷。 “正是!”乐官一下子便回过神,再一次伏地。 “稀罕,你家公子倒是做了件让人开怀的事”玉白纤细的手像是对待宠物般往那乐官头上拍了拍,随即他站起身,赤着脚,散着发,嬉笑着说道 “召庆王妃前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说什么?咳咳咳咳” 皇甫毓被呛得满脸通红,她连忙接过绣球递过来的手帕捂住唇,待到咳嗽停止后放下,然后看向一脸晦涩的绣球,又心虚地环顾了下四周,连忙压低声音确认:“这是真的?” 曾经她可是这些宫闱秘辛的绝对主角,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换她成了局外看客。 “自然是真的,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哎,您说陛下是真不给庆王面子,把庆王妃押在后宫,还堂而皇之地临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绣球啧啧说道,许是这秋水院冷清惯了,素日与她谈论八卦小道都不带遮掩的。 不过那臭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没丝毫改变呢,也就是自己操着当娘的心教养了他数年才没落得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下场吧,皇甫毓暗暗自嘲。 庆王如今兵权已卸,又困囚京城,王妃堂而皇之入宫被幸,这对曾经自视甚高的庆王着实是剜心刻骨的羞辱。 更多请收藏【】! 正是入冬时节,雨淅淅沥沥落下,更是为这浓重夜色添了几分寒意 重华殿中却是一室暖香,白玉砌成的地上,火红的镶金狐毡如落霞下流金荡漾的湖,不时有串着金铃玉钏的纤足踏着轻密的舞步而过。 角落里的鹤鹿同春青铜香炉焚的染情香熏得满殿皆是迷离轻烟,衬得满地的珍飨与曼舞美人,真似云中仙阆,琼池玉林。 “啪!”骤然的一声裂响打破了这满室靡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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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毓被呛得满脸通红,她连忙接过绣球递过来的手帕捂住唇,待到咳嗽停止后放下,然后看向一脸晦涩的绣球,又心虚地环顾了下四周,连忙压低声音确认:“这是真的?” 曾经她可是这些宫闱秘辛的绝对主角,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换她成了局外看客。 “自然是真的,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哎,您说陛下是真不给庆王面子,把庆王妃押在后宫,还堂而皇之地临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绣球啧啧说道,许是这秋水院冷清惯了,素日与她谈论八卦小道都不带遮掩的。 不过那臭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没丝毫改变呢,也就是自己操着当娘的心教养了他数年才没落得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下场吧,皇甫毓暗暗自嘲。 庆王如今兵权已卸,又困囚京城,王妃堂而皇之入宫被幸,这对曾经自视甚高的庆王着实是剜心刻骨的羞辱。 更多请收藏【】! 正是入冬时节,雨淅淅沥沥落下,更是为这浓重夜色添了几分寒意 重华殿中却是一室暖香,白玉砌成的地上,火红的镶金狐毡如落霞下流金荡漾的湖,不时有串着金铃玉钏的纤足踏着轻密的舞步而过。 角落里的鹤鹿同春青铜香炉焚的染情香熏得满殿皆是迷离轻烟,衬得满地的珍飨与曼舞美人,真似云中仙阆,琼池玉林。 “啪!”骤然的一声裂响打破了这满室靡丽。 上一刻还奏着笙乐的乐人和一众舞姬连忙伏地跪下,瑟瑟发抖。 “桃蕊逢春比万霞,琼海映月笑天光,哪堪比,吾家儿郎拈花笑,一眼魂销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眼魂销,好一首《赞花下郎》!” 刚才在奏曲的乐官骇得脸比纸白,连忙膝行着来到大殿中央,不住地磕头,惊惧地道:“臣有罪,臣有罪” “罪在何处?”那人站起身,踏着香雾轻烟缓缓走来。 “臣,臣”乐官语塞,他确实不知罪在何处,只是惹得这位天下顶尊贵的人不能心悦,那便是他天大的罪过。 自他以前,已有十三位乐官被施以极刑,尸骨无存。 他甚至能隐隐自那浓郁缠绵的染情香下嗅到一丝未散的腥气。 这座如春般馨香温暖的华丽宫宇,之于他们,便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他闭着眼,他心知,任何的狡辩和求饶都不能令上座这位以残忍嗜血闻名朝野的天子有半分动容。 只可惜,他才将将二十岁,年前刚入宫,想着攒下俸禄明年便迎娶青梅竹马的姑娘 就在年轻的乐官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下颌按上了一片冰凉。 清冽浓郁的龙涎香气钻入他的鼻中,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片冰凉便将他的脸用力往上一抬。 尊贵绝色的少年人将那张涕泪横流的恐惧面庞端详了一阵,然后收回了玉琢般的手,春花般细嫩红润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他的语气缓缓温和,仿佛带着十足的耐心等着他的答案,就像一个温润有礼的世族少年,丝毫不像那个传闻中冷酷暴戾的帝王。 “我”乐官颤抖着双唇,惊惧无比地看着眼前人。 “嗯?忘记了么?”他偏了偏头,少年未竖起的发似一片乌黑的绸帘盖住他的半侧身子,他的眼中未带情绪,却偏偏晶亮得似含着泪一般。 少年天真易碎的神情让乐官下意识忘记了恐惧,神魂瞬间颠倒迷离,他回答道:“奴,奴才曾是汤公子门下的乐人,这首曲子是他教授。” “汤公子?汤谨之?”皇甫胤眯了眯眼睛,瞬间那脸上纯真的神情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阴鸷。 “正是!”乐官一下子便回过神,再一次伏地。 “稀罕,你家公子倒是做了件让人开怀的事”玉白纤细的手像是对待宠物般往那乐官头上拍了拍,随即他站起身,赤着脚,散着发,嬉笑着说道 “召庆王妃前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说什么?咳咳咳咳” 皇甫毓被呛得满脸通红,她连忙接过绣球递过来的手帕捂住唇,待到咳嗽停止后放下,然后看向一脸晦涩的绣球,又心虚地环顾了下四周,连忙压低声音确认:“这是真的?” 曾经她可是这些宫闱秘辛的绝对主角,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换她成了局外看客。 “自然是真的,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哎,您说陛下是真不给庆王面子,把庆王妃押在后宫,还堂而皇之地临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绣球啧啧说道,许是这秋水院冷清惯了,素日与她谈论八卦小道都不带遮掩的。 不过那臭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没丝毫改变呢,也就是自己操着当娘的心教养了他数年才没落得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下场吧,皇甫毓暗暗自嘲。 庆王如今兵权已卸,又困囚京城,王妃堂而皇之入宫被幸,这对曾经自视甚高的庆王着实是剜心刻骨的羞辱。 更多请收藏【】! 正是入冬时节,雨淅淅沥沥落下,更是为这浓重夜色添了几分寒意 重华殿中却是一室暖香,白玉砌成的地上,火红的镶金狐毡如落霞下流金荡漾的湖,不时有串着金铃玉钏的纤足踏着轻密的舞步而过。 角落里的鹤鹿同春青铜香炉焚的染情香熏得满殿皆是迷离轻烟,衬得满地的珍飨与曼舞美人,真似云中仙阆,琼池玉林。 “啪!”骤然的一声裂响打破了这满室靡丽。 上一刻还奏着笙乐的乐人和一众舞姬连忙伏地跪下,瑟瑟发抖。 “桃蕊逢春比万霞,琼海映月笑天光,哪堪比,吾家儿郎拈花笑,一眼魂销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眼魂销,好一首《赞花下郎》!” 刚才在奏曲的乐官骇得脸比纸白,连忙膝行着来到大殿中央,不住地磕头,惊惧地道:“臣有罪,臣有罪” “罪在何处?”那人站起身,踏着香雾轻烟缓缓走来。 “臣,臣”乐官语塞,他确实不知罪在何处,只是惹得这位天下顶尊贵的人不能心悦,那便是他天大的罪过。 自他以前,已有十三位乐官被施以极刑,尸骨无存。 他甚至能隐隐自那浓郁缠绵的染情香下嗅到一丝未散的腥气。 这座如春般馨香温暖的华丽宫宇,之于他们,便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他闭着眼,他心知,任何的狡辩和求饶都不能令上座这位以残忍嗜血闻名朝野的天子有半分动容。 只可惜,他才将将二十岁,年前刚入宫,想着攒下俸禄明年便迎娶青梅竹马的姑娘 就在年轻的乐官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下颌按上了一片冰凉。 清冽浓郁的龙涎香气钻入他的鼻中,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片冰凉便将他的脸用力往上一抬。 尊贵绝色的少年人将那张涕泪横流的恐惧面庞端详了一阵,然后收回了玉琢般的手,春花般细嫩红润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他的语气缓缓温和,仿佛带着十足的耐心等着他的答案,就像一个温润有礼的世族少年,丝毫不像那个传闻中冷酷暴戾的帝王。 “我”乐官颤抖着双唇,惊惧无比地看着眼前人。 “嗯?忘记了么?”他偏了偏头,少年未竖起的发似一片乌黑的绸帘盖住他的半侧身子,他的眼中未带情绪,却偏偏晶亮得似含着泪一般。 少年天真易碎的神情让乐官下意识忘记了恐惧,神魂瞬间颠倒迷离,他回答道:“奴,奴才曾是汤公子门下的乐人,这首曲子是他教授。” “汤公子?汤谨之?”皇甫胤眯了眯眼睛,瞬间那脸上纯真的神情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阴鸷。 “正是!”乐官一下子便回过神,再一次伏地。 “稀罕,你家公子倒是做了件让人开怀的事”玉白纤细的手像是对待宠物般往那乐官头上拍了拍,随即他站起身,赤着脚,散着发,嬉笑着说道 “召庆王妃前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说什么?咳咳咳咳” 皇甫毓被呛得满脸通红,她连忙接过绣球递过来的手帕捂住唇,待到咳嗽停止后放下,然后看向一脸晦涩的绣球,又心虚地环顾了下四周,连忙压低声音确认:“这是真的?” 曾经她可是这些宫闱秘辛的绝对主角,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换她成了局外看客。 “自然是真的,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哎,您说陛下是真不给庆王面子,把庆王妃押在后宫,还堂而皇之地临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绣球啧啧说道,许是这秋水院冷清惯了,素日与她谈论八卦小道都不带遮掩的。 不过那臭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没丝毫改变呢,也就是自己操着当娘的心教养了他数年才没落得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下场吧,皇甫毓暗暗自嘲。 庆王如今兵权已卸,又困囚京城,王妃堂而皇之入宫被幸,这对曾经自视甚高的庆王着实是剜心刻骨的羞辱。 更多请收藏【】! 第九章:要人 “听说啊,皇上要马上要广招天下美人进行一次后宫大选,我听碧沁馆的墩儿说,似乎族里的老爷商议要将家里的小姐送去参选呢!”绣球又是一脸隐秘的表情凑到她身边。 “这后宫大选啊一般都得送自家嫡女入宫,横竖也不管咱们的事。”皇甫毓兴致缺缺,将蒲扇盖到自己的面孔上正欲小憩时,空虚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她揉了揉瘪下去的小腹,想着从前那流水般的珍馐百味任她品尝,如今倒是连顿饱饭都是奢求了。 若是投胎转世孟婆汤一碗忘了一切倒也罢了,偏偏她记得前尘往事,记忆还总是涌上心头,曾经的风光无限跟如今的狼狈境遇一对比,真真是凄惨得紧。 “小姐,我这就去厨房要晚膳去!”绣球虽然窘迫,但还是福了福身连忙转身往厨房去。 皇甫毓坐在摇椅上等了许久,望着天际晚霞轻褪,夜色弥漫,却还不见绣球踪影。 这绣球去那么久,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站起身走出了秋水苑,然后来到了厨房。 一进厨房,她便看到一众仆役正忙忙碌碌地准备各苑晚膳,虽看到了她,却也没人搭理更别说行礼了。 皇甫毓皱了皱眉头,拔高声音问了一句:“你们可看到了我院中的丫鬟绣球?” 依旧没人搭理,可见她这个五小姐多么不招人待见。 她倒也不慌不忙,只是自顾自走到水缸旁,舀了一勺水猛地就泼到了就近的一个婆子头上。 “你做什么!”那婆子反应不及被泼了满头水,顿时瞪圆了眼睛,指着皇甫毓下意识喝道。 “这么指着主子,谁给你的胆子?”皇甫毓随手地将手里的葫芦瓢扔到水缸里头,抬眼看向眼前的婆子,神情淡淡,却不怒自威。 这时,似乎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上前,讪笑地朝她道:“五小姐莫生气,这是新来的粗使下人,不懂规矩,您别见怪。” “这位便是管事吧。”皇甫毓来意也并不是找茬,对待明面上还会做场面的人自然也是给足面子:“管事一看也是明快人,今日踏足这里,也是寻我院中的一位丫鬟。” “是绣球姑娘吧?”管事似绞尽脑汁一番,然后问道。 “正是”皇甫毓心下急切,因着管事脸上浮现了一丝犹豫。 “绣球姑娘被绯云阁的人带走了”管事目光闪躲:“绣球姑娘冲撞了二小姐的红叶,红叶气不过,便硬扯着绣球走了。” 岂有此理!不等管事说完,皇甫毓便沉着脸转身离开,正想直奔绯云阁要人,转念一想,她又调转了方向往东府而去。 东府同春院,便是国公夫人戚氏的住所。 还没进院子,她便在那院门前重重一跪,任由扫洗下人肆意打量。 “请伯母为侄女做主!”她的声音清亮而高亢,生生破了这公府主母院中的安宁。 戚氏由贴身大丫鬟通报了才连忙请她进院,刚一见到戚氏,她便声泪俱下悲愤难抑地痛诉了自己在府中处处受欺压的悲惨境遇。 “伯母是府中的当家主母,侄女也知只有靠伯母才能为我主持公道了!”皇甫毓悲苦地看向她。 戚氏又岂非不知高元蔻身份低微又无人教养定是要被欺压的,从前也是懒得多管,只是再怎么也是府里的小姐,既然都闹到了跟前,她也不好坐视不理了 更多请收藏【】! “听说啊,皇上要马上要广招天下美人进行一次后宫大选,我听碧沁馆的墩儿说,似乎族里的老爷商议要将家里的小姐送去参选呢!”绣球又是一脸隐秘的表情凑到她身边。 “这后宫大选啊一般都得送自家嫡女入宫,横竖也不管咱们的事。”皇甫毓兴致缺缺,将蒲扇盖到自己的面孔上正欲小憩时,空虚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她揉了揉瘪下去的小腹,想着从前那流水般的珍馐百味任她品尝,如今倒是连顿饱饭都是奢求了。 若是投胎转世孟婆汤一碗忘了一切倒也罢了,偏偏她记得前尘往事,记忆还总是涌上心头,曾经的风光无限跟如今的狼狈境遇一对比,真真是凄惨得紧。 “小姐,我这就去厨房要晚膳去!”绣球虽然窘迫,但还是福了福身连忙转身往厨房去。 皇甫毓坐在摇椅上等了许久,望着天际晚霞轻褪,夜色弥漫,却还不见绣球踪影。 这绣球去那么久,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站起身走出了秋水苑,然后来到了厨房。 一进厨房,她便看到一众仆役正忙忙碌碌地准备各苑晚膳,虽看到了她,却也没人搭理更别说行礼了。 皇甫毓皱了皱眉头,拔高声音问了一句:“你们可看到了我院中的丫鬟绣球?” 依旧没人搭理,可见她这个五小姐多么不招人待见。 她倒也不慌不忙,只是自顾自走到水缸旁,舀了一勺水猛地就泼到了就近的一个婆子头上。 “你做什么!”那婆子反应不及被泼了满头水,顿时瞪圆了眼睛,指着皇甫毓下意识喝道。 “这么指着主子,谁给你的胆子?”皇甫毓随手地将手里的葫芦瓢扔到水缸里头,抬眼看向眼前的婆子,神情淡淡,却不怒自威。 这时,似乎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上前,讪笑地朝她道:“五小姐莫生气,这是新来的粗使下人,不懂规矩,您别见怪。” “这位便是管事吧。”皇甫毓来意也并不是找茬,对待明面上还会做场面的人自然也是给足面子:“管事一看也是明快人,今日踏足这里,也是寻我院中的一位丫鬟。” “是绣球姑娘吧?”管事似绞尽脑汁一番,然后问道。 “正是”皇甫毓心下急切,因着管事脸上浮现了一丝犹豫。 “绣球姑娘被绯云阁的人带走了”管事目光闪躲:“绣球姑娘冲撞了二小姐的红叶,红叶气不过,便硬扯着绣球走了。” 岂有此理!不等管事说完,皇甫毓便沉着脸转身离开,正想直奔绯云阁要人,转念一想,她又调转了方向往东府而去。 东府同春院,便是国公夫人戚氏的住所。 还没进院子,她便在那院门前重重一跪,任由扫洗下人肆意打量。 “请伯母为侄女做主!”她的声音清亮而高亢,生生破了这公府主母院中的安宁。 戚氏由贴身大丫鬟通报了才连忙请她进院,刚一见到戚氏,她便声泪俱下悲愤难抑地痛诉了自己在府中处处受欺压的悲惨境遇。 “伯母是府中的当家主母,侄女也知只有靠伯母才能为我主持公道了!”皇甫毓悲苦地看向她。 戚氏又岂非不知高元蔻身份低微又无人教养定是要被欺压的,从前也是懒得多管,只是再怎么也是府里的小姐,既然都闹到了跟前,她也不好坐视不理了 更多请收藏【】! “听说啊,皇上要马上要广招天下美人进行一次后宫大选,我听碧沁馆的墩儿说,似乎族里的老爷商议要将家里的小姐送去参选呢!”绣球又是一脸隐秘的表情凑到她身边。 “这后宫大选啊一般都得送自家嫡女入宫,横竖也不管咱们的事。”皇甫毓兴致缺缺,将蒲扇盖到自己的面孔上正欲小憩时,空虚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她揉了揉瘪下去的小腹,想着从前那流水般的珍馐百味任她品尝,如今倒是连顿饱饭都是奢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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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投胎转世孟婆汤一碗忘了一切倒也罢了,偏偏她记得前尘往事,记忆还总是涌上心头,曾经的风光无限跟如今的狼狈境遇一对比,真真是凄惨得紧。 “小姐,我这就去厨房要晚膳去!”绣球虽然窘迫,但还是福了福身连忙转身往厨房去。 皇甫毓坐在摇椅上等了许久,望着天际晚霞轻褪,夜色弥漫,却还不见绣球踪影。 这绣球去那么久,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站起身走出了秋水苑,然后来到了厨房。 一进厨房,她便看到一众仆役正忙忙碌碌地准备各苑晚膳,虽看到了她,却也没人搭理更别说行礼了。 皇甫毓皱了皱眉头,拔高声音问了一句:“你们可看到了我院中的丫鬟绣球?” 依旧没人搭理,可见她这个五小姐多么不招人待见。 她倒也不慌不忙,只是自顾自走到水缸旁,舀了一勺水猛地就泼到了就近的一个婆子头上。 “你做什么!”那婆子反应不及被泼了满头水,顿时瞪圆了眼睛,指着皇甫毓下意识喝道。 “这么指着主子,谁给你的胆子?”皇甫毓随手地将手里的葫芦瓢扔到水缸里头,抬眼看向眼前的婆子,神情淡淡,却不怒自威。 这时,似乎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上前,讪笑地朝她道:“五小姐莫生气,这是新来的粗使下人,不懂规矩,您别见怪。” “这位便是管事吧。”皇甫毓来意也并不是找茬,对待明面上还会做场面的人自然也是给足面子:“管事一看也是明快人,今日踏足这里,也是寻我院中的一位丫鬟。” “是绣球姑娘吧?”管事似绞尽脑汁一番,然后问道。 “正是”皇甫毓心下急切,因着管事脸上浮现了一丝犹豫。 “绣球姑娘被绯云阁的人带走了”管事目光闪躲:“绣球姑娘冲撞了二小姐的红叶,红叶气不过,便硬扯着绣球走了。” 岂有此理!不等管事说完,皇甫毓便沉着脸转身离开,正想直奔绯云阁要人,转念一想,她又调转了方向往东府而去。 东府同春院,便是国公夫人戚氏的住所。 还没进院子,她便在那院门前重重一跪,任由扫洗下人肆意打量。 “请伯母为侄女做主!”她的声音清亮而高亢,生生破了这公府主母院中的安宁。 戚氏由贴身大丫鬟通报了才连忙请她进院,刚一见到戚氏,她便声泪俱下悲愤难抑地痛诉了自己在府中处处受欺压的悲惨境遇。 “伯母是府中的当家主母,侄女也知只有靠伯母才能为我主持公道了!”皇甫毓悲苦地看向她。 戚氏又岂非不知高元蔻身份低微又无人教养定是要被欺压的,从前也是懒得多管,只是再怎么也是府里的小姐,既然都闹到了跟前,她也不好坐视不理了 更多请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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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伯母为侄女做主!”她的声音清亮而高亢,生生破了这公府主母院中的安宁。 戚氏由贴身大丫鬟通报了才连忙请她进院,刚一见到戚氏,她便声泪俱下悲愤难抑地痛诉了自己在府中处处受欺压的悲惨境遇。 “伯母是府中的当家主母,侄女也知只有靠伯母才能为我主持公道了!”皇甫毓悲苦地看向她。 戚氏又岂非不知高元蔻身份低微又无人教养定是要被欺压的,从前也是懒得多管,只是再怎么也是府里的小姐,既然都闹到了跟前,她也不好坐视不理了 更多请收藏【】! 第十章:为今后不忍 况且如今天子喜怒无常,近些年愈发暴戾,动辄便是诛杀灭门,满朝文武如同惊弓之鸟,这个当口她作为郜国公府的主母所做的只能是处理好家事。 “你放心,伯母定会严惩厨房的仆役,还你一个公道。”戚氏安抚道,随即一脸肃色地朝贴身的金嬷嬷说道:“你亲自去趟绯云阁,让瑶儿放了那丫头,然后叫瑶儿来我这一趟。” 金嬷嬷睨了眼低着头抽泣的皇甫毓,随即颔首应道:“是,夫人” “跟金嬷嬷去领人罢,瑶儿素来是有些骄纵任性,这次私自押了你的丫鬟是她不对,婶母也会好好说她的。”戚氏目光柔和地朝她说道,笑容温厚,挑不出半分错处。 确实是高门世家的主母风范,言语间那真是公正严明,让人不得不服。 想起自己那段夭折的婚事,当时晏贵妃也叹过可惜,若不是郜国公府世子不愿尚主,倒不失为一桩好亲,不仅是高府乃是一等一的世族豪门,而是主母戚氏聪慧贤明,是个好相与的明白人,若是做婆母也是一桩幸事。 由金嬷嬷带着她也有了底气往绯云阁走去,果不其然,一进院子,一泼水便迎面而来,幸而她眼疾手快,连忙拉过了金嬷嬷,才没成落汤鸡。 金嬷嬷被这桶水气得脸色一变。 泼水的小丫头看到金嬷嬷也是神情慌张,拿着盆子不知所措。 “奴婢该死,不长眼冲撞了二位!“小丫鬟也是眼疾手快赶紧跪下道歉为上。 金嬷嬷也是懒得理那小丫鬟, “四小姐,夫人请您去同春苑!”金嬷嬷整了整衣服,冲着院里喊到。 高元瑶正想出门观赏皇甫毓那一脸的狼狈,却不想听到了这熟悉的金嬷嬷的声音,顿时慌了手脚。 “金嬷嬷怎么来了?”她面色惊异地冲大丫鬟红釉问道。 红釉也是一头雾水,想着,她连忙打发小丫头把人迎进来。 “哟,是金嬷嬷和五妹妹来了!快坐!”高元瑶若无其事地迎了出来。 金嬷嬷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四小姐,听闻你扣了五小姐的丫鬟?可有此事?” “哦,原是为了这事,还惊动了母亲呐!”高元瑶嗤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了皇甫毓一眼:“绣球打翻了我的燕窝,红叶也是性子轴非要拉到我的院子里让我罚她,本来呢五妹妹的丫鬟轮不到我来罚,只是那丫头想着笨手笨脚又不懂礼数,定是五妹妹心善才纵了她,所以姐姐替妹妹教训一下。” “多谢四姐好意。”皇甫毓眯眼一笑,却是笑容不达眼底:“那妹妹可以领走绣球了吗。” “自然”高元瑶挥了挥手,让人去带绣球。 金嬷嬷在一旁听着,倒也并不插话,相反倒是颇为欣慰地看着高元瑶。 皇甫毓那藏在袖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但很快,眼底萦绕的煞气便被平静所代替。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对待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忍耐和笑脸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她能得先帝万千宠爱,便是皇子也不能及,也不单单是因着帝王对她生母早逝的怜爱,更是因为她的审时度势与聪慧善笑。 如今的忍,是为了今后的不忍。 当她见到绣球时,绣球身上毫发无损,只是神情倦怠萎靡,身子更是如风中蒲柳一般颤着。 她接过绣球时,听到了绣球口中不断呢喃着“冷”。 此地不宜久留,接到了绣球,皇甫毓便赶紧离开了绯云阁,而高元瑶也被金嬷嬷带到了戚氏面前。 “娘,你让我来不会是想替高元蔻那丫头出头吧!”高元瑶坐到戚氏的身边,娇嗔道。 “你这丫头也该收收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了!”看着小女儿尤带着稚气和娇纵的面容,戚氏便一阵头疼。 郜国公府长房这一支的嫡女,仅剩下高元瑶一个未嫁,该是最适合入宫为妃的人选,可偏偏她又是这样的性子 更多请收藏【】! 况且如今天子喜怒无常,近些年愈发暴戾,动辄便是诛杀灭门,满朝文武如同惊弓之鸟,这个当口她作为郜国公府的主母所做的只能是处理好家事。 “你放心,伯母定会严惩厨房的仆役,还你一个公道。”戚氏安抚道,随即一脸肃色地朝贴身的金嬷嬷说道:“你亲自去趟绯云阁,让瑶儿放了那丫头,然后叫瑶儿来我这一趟。” 金嬷嬷睨了眼低着头抽泣的皇甫毓,随即颔首应道:“是,夫人” “跟金嬷嬷去领人罢,瑶儿素来是有些骄纵任性,这次私自押了你的丫鬟是她不对,婶母也会好好说她的。”戚氏目光柔和地朝她说道,笑容温厚,挑不出半分错处。 确实是高门世家的主母风范,言语间那真是公正严明,让人不得不服。 想起自己那段夭折的婚事,当时晏贵妃也叹过可惜,若不是郜国公府世子不愿尚主,倒不失为一桩好亲,不仅是高府乃是一等一的世族豪门,而是主母戚氏聪慧贤明,是个好相与的明白人,若是做婆母也是一桩幸事。 由金嬷嬷带着她也有了底气往绯云阁走去,果不其然,一进院子,一泼水便迎面而来,幸而她眼疾手快,连忙拉过了金嬷嬷,才没成落汤鸡。 金嬷嬷被这桶水气得脸色一变。 泼水的小丫头看到金嬷嬷也是神情慌张,拿着盆子不知所措。 “奴婢该死,不长眼冲撞了二位!“小丫鬟也是眼疾手快赶紧跪下道歉为上。 金嬷嬷也是懒得理那小丫鬟, “四小姐,夫人请您去同春苑!”金嬷嬷整了整衣服,冲着院里喊到。 高元瑶正想出门观赏皇甫毓那一脸的狼狈,却不想听到了这熟悉的金嬷嬷的声音,顿时慌了手脚。 “金嬷嬷怎么来了?”她面色惊异地冲大丫鬟红釉问道。 红釉也是一头雾水,想着,她连忙打发小丫头把人迎进来。 “哟,是金嬷嬷和五妹妹来了!快坐!”高元瑶若无其事地迎了出来。 金嬷嬷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四小姐,听闻你扣了五小姐的丫鬟?可有此事?” “哦,原是为了这事,还惊动了母亲呐!”高元瑶嗤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了皇甫毓一眼:“绣球打翻了我的燕窝,红叶也是性子轴非要拉到我的院子里让我罚她,本来呢五妹妹的丫鬟轮不到我来罚,只是那丫头想着笨手笨脚又不懂礼数,定是五妹妹心善才纵了她,所以姐姐替妹妹教训一下。” “多谢四姐好意。”皇甫毓眯眼一笑,却是笑容不达眼底:“那妹妹可以领走绣球了吗。” “自然”高元瑶挥了挥手,让人去带绣球。 金嬷嬷在一旁听着,倒也并不插话,相反倒是颇为欣慰地看着高元瑶。 皇甫毓那藏在袖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但很快,眼底萦绕的煞气便被平静所代替。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对待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忍耐和笑脸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她能得先帝万千宠爱,便是皇子也不能及,也不单单是因着帝王对她生母早逝的怜爱,更是因为她的审时度势与聪慧善笑。 如今的忍,是为了今后的不忍。 当她见到绣球时,绣球身上毫发无损,只是神情倦怠萎靡,身子更是如风中蒲柳一般颤着。 她接过绣球时,听到了绣球口中不断呢喃着“冷”。 此地不宜久留,接到了绣球,皇甫毓便赶紧离开了绯云阁,而高元瑶也被金嬷嬷带到了戚氏面前。 “娘,你让我来不会是想替高元蔻那丫头出头吧!”高元瑶坐到戚氏的身边,娇嗔道。 “你这丫头也该收收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了!”看着小女儿尤带着稚气和娇纵的面容,戚氏便一阵头疼。 郜国公府长房这一支的嫡女,仅剩下高元瑶一个未嫁,该是最适合入宫为妃的人选,可偏偏她又是这样的性子 更多请收藏【】! 况且如今天子喜怒无常,近些年愈发暴戾,动辄便是诛杀灭门,满朝文武如同惊弓之鸟,这个当口她作为郜国公府的主母所做的只能是处理好家事。 “你放心,伯母定会严惩厨房的仆役,还你一个公道。”戚氏安抚道,随即一脸肃色地朝贴身的金嬷嬷说道:“你亲自去趟绯云阁,让瑶儿放了那丫头,然后叫瑶儿来我这一趟。” 金嬷嬷睨了眼低着头抽泣的皇甫毓,随即颔首应道:“是,夫人” “跟金嬷嬷去领人罢,瑶儿素来是有些骄纵任性,这次私自押了你的丫鬟是她不对,婶母也会好好说她的。”戚氏目光柔和地朝她说道,笑容温厚,挑不出半分错处。 确实是高门世家的主母风范,言语间那真是公正严明,让人不得不服。 想起自己那段夭折的婚事,当时晏贵妃也叹过可惜,若不是郜国公府世子不愿尚主,倒不失为一桩好亲,不仅是高府乃是一等一的世族豪门,而是主母戚氏聪慧贤明,是个好相与的明白人,若是做婆母也是一桩幸事。 由金嬷嬷带着她也有了底气往绯云阁走去,果不其然,一进院子,一泼水便迎面而来,幸而她眼疾手快,连忙拉过了金嬷嬷,才没成落汤鸡。 金嬷嬷被这桶水气得脸色一变。 泼水的小丫头看到金嬷嬷也是神情慌张,拿着盆子不知所措。 “奴婢该死,不长眼冲撞了二位!“小丫鬟也是眼疾手快赶紧跪下道歉为上。 金嬷嬷也是懒得理那小丫鬟, “四小姐,夫人请您去同春苑!”金嬷嬷整了整衣服,冲着院里喊到。 高元瑶正想出门观赏皇甫毓那一脸的狼狈,却不想听到了这熟悉的金嬷嬷的声音,顿时慌了手脚。 “金嬷嬷怎么来了?”她面色惊异地冲大丫鬟红釉问道。 红釉也是一头雾水,想着,她连忙打发小丫头把人迎进来。 “哟,是金嬷嬷和五妹妹来了!快坐!”高元瑶若无其事地迎了出来。 金嬷嬷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四小姐,听闻你扣了五小姐的丫鬟?可有此事?” “哦,原是为了这事,还惊动了母亲呐!”高元瑶嗤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了皇甫毓一眼:“绣球打翻了我的燕窝,红叶也是性子轴非要拉到我的院子里让我罚她,本来呢五妹妹的丫鬟轮不到我来罚,只是那丫头想着笨手笨脚又不懂礼数,定是五妹妹心善才纵了她,所以姐姐替妹妹教训一下。” “多谢四姐好意。”皇甫毓眯眼一笑,却是笑容不达眼底:“那妹妹可以领走绣球了吗。” “自然”高元瑶挥了挥手,让人去带绣球。 金嬷嬷在一旁听着,倒也并不插话,相反倒是颇为欣慰地看着高元瑶。 皇甫毓那藏在袖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但很快,眼底萦绕的煞气便被平静所代替。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对待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忍耐和笑脸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她能得先帝万千宠爱,便是皇子也不能及,也不单单是因着帝王对她生母早逝的怜爱,更是因为她的审时度势与聪慧善笑。 如今的忍,是为了今后的不忍。 当她见到绣球时,绣球身上毫发无损,只是神情倦怠萎靡,身子更是如风中蒲柳一般颤着。 她接过绣球时,听到了绣球口中不断呢喃着“冷”。 此地不宜久留,接到了绣球,皇甫毓便赶紧离开了绯云阁,而高元瑶也被金嬷嬷带到了戚氏面前。 “娘,你让我来不会是想替高元蔻那丫头出头吧!”高元瑶坐到戚氏的身边,娇嗔道。 “你这丫头也该收收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了!”看着小女儿尤带着稚气和娇纵的面容,戚氏便一阵头疼。 郜国公府长房这一支的嫡女,仅剩下高元瑶一个未嫁,该是最适合入宫为妃的人选,可偏偏她又是这样的性子 更多请收藏【】! 况且如今天子喜怒无常,近些年愈发暴戾,动辄便是诛杀灭门,满朝文武如同惊弓之鸟,这个当口她作为郜国公府的主母所做的只能是处理好家事。 “你放心,伯母定会严惩厨房的仆役,还你一个公道。”戚氏安抚道,随即一脸肃色地朝贴身的金嬷嬷说道:“你亲自去趟绯云阁,让瑶儿放了那丫头,然后叫瑶儿来我这一趟。” 金嬷嬷睨了眼低着头抽泣的皇甫毓,随即颔首应道:“是,夫人” “跟金嬷嬷去领人罢,瑶儿素来是有些骄纵任性,这次私自押了你的丫鬟是她不对,婶母也会好好说她的。”戚氏目光柔和地朝她说道,笑容温厚,挑不出半分错处。 确实是高门世家的主母风范,言语间那真是公正严明,让人不得不服。 想起自己那段夭折的婚事,当时晏贵妃也叹过可惜,若不是郜国公府世子不愿尚主,倒不失为一桩好亲,不仅是高府乃是一等一的世族豪门,而是主母戚氏聪慧贤明,是个好相与的明白人,若是做婆母也是一桩幸事。 由金嬷嬷带着她也有了底气往绯云阁走去,果不其然,一进院子,一泼水便迎面而来,幸而她眼疾手快,连忙拉过了金嬷嬷,才没成落汤鸡。 金嬷嬷被这桶水气得脸色一变。 泼水的小丫头看到金嬷嬷也是神情慌张,拿着盆子不知所措。 “奴婢该死,不长眼冲撞了二位!“小丫鬟也是眼疾手快赶紧跪下道歉为上。 金嬷嬷也是懒得理那小丫鬟, “四小姐,夫人请您去同春苑!”金嬷嬷整了整衣服,冲着院里喊到。 高元瑶正想出门观赏皇甫毓那一脸的狼狈,却不想听到了这熟悉的金嬷嬷的声音,顿时慌了手脚。 “金嬷嬷怎么来了?”她面色惊异地冲大丫鬟红釉问道。 红釉也是一头雾水,想着,她连忙打发小丫头把人迎进来。 “哟,是金嬷嬷和五妹妹来了!快坐!”高元瑶若无其事地迎了出来。 金嬷嬷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四小姐,听闻你扣了五小姐的丫鬟?可有此事?” “哦,原是为了这事,还惊动了母亲呐!”高元瑶嗤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了皇甫毓一眼:“绣球打翻了我的燕窝,红叶也是性子轴非要拉到我的院子里让我罚她,本来呢五妹妹的丫鬟轮不到我来罚,只是那丫头想着笨手笨脚又不懂礼数,定是五妹妹心善才纵了她,所以姐姐替妹妹教训一下。” “多谢四姐好意。”皇甫毓眯眼一笑,却是笑容不达眼底:“那妹妹可以领走绣球了吗。” “自然”高元瑶挥了挥手,让人去带绣球。 金嬷嬷在一旁听着,倒也并不插话,相反倒是颇为欣慰地看着高元瑶。 皇甫毓那藏在袖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但很快,眼底萦绕的煞气便被平静所代替。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对待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忍耐和笑脸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她能得先帝万千宠爱,便是皇子也不能及,也不单单是因着帝王对她生母早逝的怜爱,更是因为她的审时度势与聪慧善笑。 如今的忍,是为了今后的不忍。 当她见到绣球时,绣球身上毫发无损,只是神情倦怠萎靡,身子更是如风中蒲柳一般颤着。 她接过绣球时,听到了绣球口中不断呢喃着“冷”。 此地不宜久留,接到了绣球,皇甫毓便赶紧离开了绯云阁,而高元瑶也被金嬷嬷带到了戚氏面前。 “娘,你让我来不会是想替高元蔻那丫头出头吧!”高元瑶坐到戚氏的身边,娇嗔道。 “你这丫头也该收收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了!”看着小女儿尤带着稚气和娇纵的面容,戚氏便一阵头疼。 郜国公府长房这一支的嫡女,仅剩下高元瑶一个未嫁,该是最适合入宫为妃的人选,可偏偏她又是这样的性子 更多请收藏【】! 况且如今天子喜怒无常,近些年愈发暴戾,动辄便是诛杀灭门,满朝文武如同惊弓之鸟,这个当口她作为郜国公府的主母所做的只能是处理好家事。 “你放心,伯母定会严惩厨房的仆役,还你一个公道。”戚氏安抚道,随即一脸肃色地朝贴身的金嬷嬷说道:“你亲自去趟绯云阁,让瑶儿放了那丫头,然后叫瑶儿来我这一趟。” 金嬷嬷睨了眼低着头抽泣的皇甫毓,随即颔首应道:“是,夫人” “跟金嬷嬷去领人罢,瑶儿素来是有些骄纵任性,这次私自押了你的丫鬟是她不对,婶母也会好好说她的。”戚氏目光柔和地朝她说道,笑容温厚,挑不出半分错处。 确实是高门世家的主母风范,言语间那真是公正严明,让人不得不服。 想起自己那段夭折的婚事,当时晏贵妃也叹过可惜,若不是郜国公府世子不愿尚主,倒不失为一桩好亲,不仅是高府乃是一等一的世族豪门,而是主母戚氏聪慧贤明,是个好相与的明白人,若是做婆母也是一桩幸事。 由金嬷嬷带着她也有了底气往绯云阁走去,果不其然,一进院子,一泼水便迎面而来,幸而她眼疾手快,连忙拉过了金嬷嬷,才没成落汤鸡。 金嬷嬷被这桶水气得脸色一变。 泼水的小丫头看到金嬷嬷也是神情慌张,拿着盆子不知所措。 “奴婢该死,不长眼冲撞了二位!“小丫鬟也是眼疾手快赶紧跪下道歉为上。 金嬷嬷也是懒得理那小丫鬟, “四小姐,夫人请您去同春苑!”金嬷嬷整了整衣服,冲着院里喊到。 高元瑶正想出门观赏皇甫毓那一脸的狼狈,却不想听到了这熟悉的金嬷嬷的声音,顿时慌了手脚。 “金嬷嬷怎么来了?”她面色惊异地冲大丫鬟红釉问道。 红釉也是一头雾水,想着,她连忙打发小丫头把人迎进来。 “哟,是金嬷嬷和五妹妹来了!快坐!”高元瑶若无其事地迎了出来。 金嬷嬷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四小姐,听闻你扣了五小姐的丫鬟?可有此事?” “哦,原是为了这事,还惊动了母亲呐!”高元瑶嗤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了皇甫毓一眼:“绣球打翻了我的燕窝,红叶也是性子轴非要拉到我的院子里让我罚她,本来呢五妹妹的丫鬟轮不到我来罚,只是那丫头想着笨手笨脚又不懂礼数,定是五妹妹心善才纵了她,所以姐姐替妹妹教训一下。” “多谢四姐好意。”皇甫毓眯眼一笑,却是笑容不达眼底:“那妹妹可以领走绣球了吗。” “自然”高元瑶挥了挥手,让人去带绣球。 金嬷嬷在一旁听着,倒也并不插话,相反倒是颇为欣慰地看着高元瑶。 皇甫毓那藏在袖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但很快,眼底萦绕的煞气便被平静所代替。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对待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忍耐和笑脸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她能得先帝万千宠爱,便是皇子也不能及,也不单单是因着帝王对她生母早逝的怜爱,更是因为她的审时度势与聪慧善笑。 如今的忍,是为了今后的不忍。 当她见到绣球时,绣球身上毫发无损,只是神情倦怠萎靡,身子更是如风中蒲柳一般颤着。 她接过绣球时,听到了绣球口中不断呢喃着“冷”。 此地不宜久留,接到了绣球,皇甫毓便赶紧离开了绯云阁,而高元瑶也被金嬷嬷带到了戚氏面前。 “娘,你让我来不会是想替高元蔻那丫头出头吧!”高元瑶坐到戚氏的身边,娇嗔道。 “你这丫头也该收收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了!”看着小女儿尤带着稚气和娇纵的面容,戚氏便一阵头疼。 郜国公府长房这一支的嫡女,仅剩下高元瑶一个未嫁,该是最适合入宫为妃的人选,可偏偏她又是这样的性子 更多请收藏【】! 况且如今天子喜怒无常,近些年愈发暴戾,动辄便是诛杀灭门,满朝文武如同惊弓之鸟,这个当口她作为郜国公府的主母所做的只能是处理好家事。 “你放心,伯母定会严惩厨房的仆役,还你一个公道。”戚氏安抚道,随即一脸肃色地朝贴身的金嬷嬷说道:“你亲自去趟绯云阁,让瑶儿放了那丫头,然后叫瑶儿来我这一趟。” 金嬷嬷睨了眼低着头抽泣的皇甫毓,随即颔首应道:“是,夫人” “跟金嬷嬷去领人罢,瑶儿素来是有些骄纵任性,这次私自押了你的丫鬟是她不对,婶母也会好好说她的。”戚氏目光柔和地朝她说道,笑容温厚,挑不出半分错处。 确实是高门世家的主母风范,言语间那真是公正严明,让人不得不服。 想起自己那段夭折的婚事,当时晏贵妃也叹过可惜,若不是郜国公府世子不愿尚主,倒不失为一桩好亲,不仅是高府乃是一等一的世族豪门,而是主母戚氏聪慧贤明,是个好相与的明白人,若是做婆母也是一桩幸事。 由金嬷嬷带着她也有了底气往绯云阁走去,果不其然,一进院子,一泼水便迎面而来,幸而她眼疾手快,连忙拉过了金嬷嬷,才没成落汤鸡。 金嬷嬷被这桶水气得脸色一变。 泼水的小丫头看到金嬷嬷也是神情慌张,拿着盆子不知所措。 “奴婢该死,不长眼冲撞了二位!“小丫鬟也是眼疾手快赶紧跪下道歉为上。 金嬷嬷也是懒得理那小丫鬟, “四小姐,夫人请您去同春苑!”金嬷嬷整了整衣服,冲着院里喊到。 高元瑶正想出门观赏皇甫毓那一脸的狼狈,却不想听到了这熟悉的金嬷嬷的声音,顿时慌了手脚。 “金嬷嬷怎么来了?”她面色惊异地冲大丫鬟红釉问道。 红釉也是一头雾水,想着,她连忙打发小丫头把人迎进来。 “哟,是金嬷嬷和五妹妹来了!快坐!”高元瑶若无其事地迎了出来。 金嬷嬷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四小姐,听闻你扣了五小姐的丫鬟?可有此事?” “哦,原是为了这事,还惊动了母亲呐!”高元瑶嗤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了皇甫毓一眼:“绣球打翻了我的燕窝,红叶也是性子轴非要拉到我的院子里让我罚她,本来呢五妹妹的丫鬟轮不到我来罚,只是那丫头想着笨手笨脚又不懂礼数,定是五妹妹心善才纵了她,所以姐姐替妹妹教训一下。” “多谢四姐好意。”皇甫毓眯眼一笑,却是笑容不达眼底:“那妹妹可以领走绣球了吗。” “自然”高元瑶挥了挥手,让人去带绣球。 金嬷嬷在一旁听着,倒也并不插话,相反倒是颇为欣慰地看着高元瑶。 皇甫毓那藏在袖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但很快,眼底萦绕的煞气便被平静所代替。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对待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忍耐和笑脸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她能得先帝万千宠爱,便是皇子也不能及,也不单单是因着帝王对她生母早逝的怜爱,更是因为她的审时度势与聪慧善笑。 如今的忍,是为了今后的不忍。 当她见到绣球时,绣球身上毫发无损,只是神情倦怠萎靡,身子更是如风中蒲柳一般颤着。 她接过绣球时,听到了绣球口中不断呢喃着“冷”。 此地不宜久留,接到了绣球,皇甫毓便赶紧离开了绯云阁,而高元瑶也被金嬷嬷带到了戚氏面前。 “娘,你让我来不会是想替高元蔻那丫头出头吧!”高元瑶坐到戚氏的身边,娇嗔道。 “你这丫头也该收收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了!”看着小女儿尤带着稚气和娇纵的面容,戚氏便一阵头疼。 郜国公府长房这一支的嫡女,仅剩下高元瑶一个未嫁,该是最适合入宫为妃的人选,可偏偏她又是这样的性子 更多请收藏【】! 况且如今天子喜怒无常,近些年愈发暴戾,动辄便是诛杀灭门,满朝文武如同惊弓之鸟,这个当口她作为郜国公府的主母所做的只能是处理好家事。 “你放心,伯母定会严惩厨房的仆役,还你一个公道。”戚氏安抚道,随即一脸肃色地朝贴身的金嬷嬷说道:“你亲自去趟绯云阁,让瑶儿放了那丫头,然后叫瑶儿来我这一趟。” 金嬷嬷睨了眼低着头抽泣的皇甫毓,随即颔首应道:“是,夫人” “跟金嬷嬷去领人罢,瑶儿素来是有些骄纵任性,这次私自押了你的丫鬟是她不对,婶母也会好好说她的。”戚氏目光柔和地朝她说道,笑容温厚,挑不出半分错处。 确实是高门世家的主母风范,言语间那真是公正严明,让人不得不服。 想起自己那段夭折的婚事,当时晏贵妃也叹过可惜,若不是郜国公府世子不愿尚主,倒不失为一桩好亲,不仅是高府乃是一等一的世族豪门,而是主母戚氏聪慧贤明,是个好相与的明白人,若是做婆母也是一桩幸事。 由金嬷嬷带着她也有了底气往绯云阁走去,果不其然,一进院子,一泼水便迎面而来,幸而她眼疾手快,连忙拉过了金嬷嬷,才没成落汤鸡。 金嬷嬷被这桶水气得脸色一变。 泼水的小丫头看到金嬷嬷也是神情慌张,拿着盆子不知所措。 “奴婢该死,不长眼冲撞了二位!“小丫鬟也是眼疾手快赶紧跪下道歉为上。 金嬷嬷也是懒得理那小丫鬟, “四小姐,夫人请您去同春苑!”金嬷嬷整了整衣服,冲着院里喊到。 高元瑶正想出门观赏皇甫毓那一脸的狼狈,却不想听到了这熟悉的金嬷嬷的声音,顿时慌了手脚。 “金嬷嬷怎么来了?”她面色惊异地冲大丫鬟红釉问道。 红釉也是一头雾水,想着,她连忙打发小丫头把人迎进来。 “哟,是金嬷嬷和五妹妹来了!快坐!”高元瑶若无其事地迎了出来。 金嬷嬷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四小姐,听闻你扣了五小姐的丫鬟?可有此事?” “哦,原是为了这事,还惊动了母亲呐!”高元瑶嗤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了皇甫毓一眼:“绣球打翻了我的燕窝,红叶也是性子轴非要拉到我的院子里让我罚她,本来呢五妹妹的丫鬟轮不到我来罚,只是那丫头想着笨手笨脚又不懂礼数,定是五妹妹心善才纵了她,所以姐姐替妹妹教训一下。” “多谢四姐好意。”皇甫毓眯眼一笑,却是笑容不达眼底:“那妹妹可以领走绣球了吗。” “自然”高元瑶挥了挥手,让人去带绣球。 金嬷嬷在一旁听着,倒也并不插话,相反倒是颇为欣慰地看着高元瑶。 皇甫毓那藏在袖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但很快,眼底萦绕的煞气便被平静所代替。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对待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忍耐和笑脸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她能得先帝万千宠爱,便是皇子也不能及,也不单单是因着帝王对她生母早逝的怜爱,更是因为她的审时度势与聪慧善笑。 如今的忍,是为了今后的不忍。 当她见到绣球时,绣球身上毫发无损,只是神情倦怠萎靡,身子更是如风中蒲柳一般颤着。 她接过绣球时,听到了绣球口中不断呢喃着“冷”。 此地不宜久留,接到了绣球,皇甫毓便赶紧离开了绯云阁,而高元瑶也被金嬷嬷带到了戚氏面前。 “娘,你让我来不会是想替高元蔻那丫头出头吧!”高元瑶坐到戚氏的身边,娇嗔道。 “你这丫头也该收收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了!”看着小女儿尤带着稚气和娇纵的面容,戚氏便一阵头疼。 郜国公府长房这一支的嫡女,仅剩下高元瑶一个未嫁,该是最适合入宫为妃的人选,可偏偏她又是这样的性子 更多请收藏【】! 况且如今天子喜怒无常,近些年愈发暴戾,动辄便是诛杀灭门,满朝文武如同惊弓之鸟,这个当口她作为郜国公府的主母所做的只能是处理好家事。 “你放心,伯母定会严惩厨房的仆役,还你一个公道。”戚氏安抚道,随即一脸肃色地朝贴身的金嬷嬷说道:“你亲自去趟绯云阁,让瑶儿放了那丫头,然后叫瑶儿来我这一趟。” 金嬷嬷睨了眼低着头抽泣的皇甫毓,随即颔首应道:“是,夫人” “跟金嬷嬷去领人罢,瑶儿素来是有些骄纵任性,这次私自押了你的丫鬟是她不对,婶母也会好好说她的。”戚氏目光柔和地朝她说道,笑容温厚,挑不出半分错处。 确实是高门世家的主母风范,言语间那真是公正严明,让人不得不服。 想起自己那段夭折的婚事,当时晏贵妃也叹过可惜,若不是郜国公府世子不愿尚主,倒不失为一桩好亲,不仅是高府乃是一等一的世族豪门,而是主母戚氏聪慧贤明,是个好相与的明白人,若是做婆母也是一桩幸事。 由金嬷嬷带着她也有了底气往绯云阁走去,果不其然,一进院子,一泼水便迎面而来,幸而她眼疾手快,连忙拉过了金嬷嬷,才没成落汤鸡。 金嬷嬷被这桶水气得脸色一变。 泼水的小丫头看到金嬷嬷也是神情慌张,拿着盆子不知所措。 “奴婢该死,不长眼冲撞了二位!“小丫鬟也是眼疾手快赶紧跪下道歉为上。 金嬷嬷也是懒得理那小丫鬟, “四小姐,夫人请您去同春苑!”金嬷嬷整了整衣服,冲着院里喊到。 高元瑶正想出门观赏皇甫毓那一脸的狼狈,却不想听到了这熟悉的金嬷嬷的声音,顿时慌了手脚。 “金嬷嬷怎么来了?”她面色惊异地冲大丫鬟红釉问道。 红釉也是一头雾水,想着,她连忙打发小丫头把人迎进来。 “哟,是金嬷嬷和五妹妹来了!快坐!”高元瑶若无其事地迎了出来。 金嬷嬷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四小姐,听闻你扣了五小姐的丫鬟?可有此事?” “哦,原是为了这事,还惊动了母亲呐!”高元瑶嗤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了皇甫毓一眼:“绣球打翻了我的燕窝,红叶也是性子轴非要拉到我的院子里让我罚她,本来呢五妹妹的丫鬟轮不到我来罚,只是那丫头想着笨手笨脚又不懂礼数,定是五妹妹心善才纵了她,所以姐姐替妹妹教训一下。” “多谢四姐好意。”皇甫毓眯眼一笑,却是笑容不达眼底:“那妹妹可以领走绣球了吗。” “自然”高元瑶挥了挥手,让人去带绣球。 金嬷嬷在一旁听着,倒也并不插话,相反倒是颇为欣慰地看着高元瑶。 皇甫毓那藏在袖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但很快,眼底萦绕的煞气便被平静所代替。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对待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忍耐和笑脸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她能得先帝万千宠爱,便是皇子也不能及,也不单单是因着帝王对她生母早逝的怜爱,更是因为她的审时度势与聪慧善笑。 如今的忍,是为了今后的不忍。 当她见到绣球时,绣球身上毫发无损,只是神情倦怠萎靡,身子更是如风中蒲柳一般颤着。 她接过绣球时,听到了绣球口中不断呢喃着“冷”。 此地不宜久留,接到了绣球,皇甫毓便赶紧离开了绯云阁,而高元瑶也被金嬷嬷带到了戚氏面前。 “娘,你让我来不会是想替高元蔻那丫头出头吧!”高元瑶坐到戚氏的身边,娇嗔道。 “你这丫头也该收收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了!”看着小女儿尤带着稚气和娇纵的面容,戚氏便一阵头疼。 郜国公府长房这一支的嫡女,仅剩下高元瑶一个未嫁,该是最适合入宫为妃的人选,可偏偏她又是这样的性子 更多请收藏【】! 况且如今天子喜怒无常,近些年愈发暴戾,动辄便是诛杀灭门,满朝文武如同惊弓之鸟,这个当口她作为郜国公府的主母所做的只能是处理好家事。 “你放心,伯母定会严惩厨房的仆役,还你一个公道。”戚氏安抚道,随即一脸肃色地朝贴身的金嬷嬷说道:“你亲自去趟绯云阁,让瑶儿放了那丫头,然后叫瑶儿来我这一趟。” 金嬷嬷睨了眼低着头抽泣的皇甫毓,随即颔首应道:“是,夫人” “跟金嬷嬷去领人罢,瑶儿素来是有些骄纵任性,这次私自押了你的丫鬟是她不对,婶母也会好好说她的。”戚氏目光柔和地朝她说道,笑容温厚,挑不出半分错处。 确实是高门世家的主母风范,言语间那真是公正严明,让人不得不服。 想起自己那段夭折的婚事,当时晏贵妃也叹过可惜,若不是郜国公府世子不愿尚主,倒不失为一桩好亲,不仅是高府乃是一等一的世族豪门,而是主母戚氏聪慧贤明,是个好相与的明白人,若是做婆母也是一桩幸事。 由金嬷嬷带着她也有了底气往绯云阁走去,果不其然,一进院子,一泼水便迎面而来,幸而她眼疾手快,连忙拉过了金嬷嬷,才没成落汤鸡。 金嬷嬷被这桶水气得脸色一变。 泼水的小丫头看到金嬷嬷也是神情慌张,拿着盆子不知所措。 “奴婢该死,不长眼冲撞了二位!“小丫鬟也是眼疾手快赶紧跪下道歉为上。 金嬷嬷也是懒得理那小丫鬟, “四小姐,夫人请您去同春苑!”金嬷嬷整了整衣服,冲着院里喊到。 高元瑶正想出门观赏皇甫毓那一脸的狼狈,却不想听到了这熟悉的金嬷嬷的声音,顿时慌了手脚。 “金嬷嬷怎么来了?”她面色惊异地冲大丫鬟红釉问道。 红釉也是一头雾水,想着,她连忙打发小丫头把人迎进来。 “哟,是金嬷嬷和五妹妹来了!快坐!”高元瑶若无其事地迎了出来。 金嬷嬷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四小姐,听闻你扣了五小姐的丫鬟?可有此事?” “哦,原是为了这事,还惊动了母亲呐!”高元瑶嗤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了皇甫毓一眼:“绣球打翻了我的燕窝,红叶也是性子轴非要拉到我的院子里让我罚她,本来呢五妹妹的丫鬟轮不到我来罚,只是那丫头想着笨手笨脚又不懂礼数,定是五妹妹心善才纵了她,所以姐姐替妹妹教训一下。” “多谢四姐好意。”皇甫毓眯眼一笑,却是笑容不达眼底:“那妹妹可以领走绣球了吗。” “自然”高元瑶挥了挥手,让人去带绣球。 金嬷嬷在一旁听着,倒也并不插话,相反倒是颇为欣慰地看着高元瑶。 皇甫毓那藏在袖下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但很快,眼底萦绕的煞气便被平静所代替。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对待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忍耐和笑脸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她能得先帝万千宠爱,便是皇子也不能及,也不单单是因着帝王对她生母早逝的怜爱,更是因为她的审时度势与聪慧善笑。 如今的忍,是为了今后的不忍。 当她见到绣球时,绣球身上毫发无损,只是神情倦怠萎靡,身子更是如风中蒲柳一般颤着。 她接过绣球时,听到了绣球口中不断呢喃着“冷”。 此地不宜久留,接到了绣球,皇甫毓便赶紧离开了绯云阁,而高元瑶也被金嬷嬷带到了戚氏面前。 “娘,你让我来不会是想替高元蔻那丫头出头吧!”高元瑶坐到戚氏的身边,娇嗔道。 “你这丫头也该收收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了!”看着小女儿尤带着稚气和娇纵的面容,戚氏便一阵头疼。 郜国公府长房这一支的嫡女,仅剩下高元瑶一个未嫁,该是最适合入宫为妃的人选,可偏偏她又是这样的性子 更多请收藏【】! 第十一章:必须入宫 “瑶儿为何要收敛?”高元瑶柳眉一挑,秀丽的眉峰显得神色愈发张扬:“我可是郜国公府的嫡小姐,母亲最宠爱的幺儿”说着,她便痴痴缠缠地赖到了戚氏的怀里撒娇。 戚氏爱怜地摸着女儿的背脊,却是忍不住叹气道:“瑶儿,虽然你父亲位高权重,但当今圣上那般暴戾,你若入宫后不小心冲撞了,那可如何是好?” 高元瑶顿时脸色一变,从戚氏怀里抬起头:“什么?入宫!” “是啊,陛下将要选秀充实后宫,各官员世家皆要送选适龄的女眷,瑶儿你” 后面说什么高元瑶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脑海里只盘桓着一个念头 她不要入宫当那个杀人如麻的暴君做妃子 她还记得,曾和她私交甚好的王御史家的小姐,年年来找她赏雪看花灯,去年却没来,一打听,原是王御史殿前失言,被斩首示众。 王家被抄没,家眷尽数充为军妓。 这就意味着,那个正值如花妙龄,本可觅得如意郎君平稳一生的美丽少女这一辈子都要在边疆肮脏的营帐里受尽折辱,也许不过盛年便被磋磨至死。 一句话便能让人入地狱,这样的人,令她恐惧。 “我不要!我才不要当那个暴君的妃子!”高元瑶一下子便哭着喊了出来,戚氏心惊肉跳地捂住女儿的嘴巴:“你可别乱喊!” “娘,你求求爹,别把我送到宫里选秀好不好!爹爹爹爹他又不止一个女儿,还有元芙,元芙还比我大一岁啊!”高元瑶急得语无伦次。 戚氏在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庶姐时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自古以来,后妃筛选严格,需正室所出的嫡女才可,庶孽怎有资格入宫,这京城所有人都知晓你才是郜国公府唯一适龄的嫡女儿,你以为可以李代桃僵吗?” 高元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苍白,她颤着双唇看向戚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瑶儿,你代表着郜国公府,这一次,你没得选!”戚氏坐直了身子,脸上不再是往日的宠溺慈爱,而是真正带上了一丝当家主母的威严和肃穆。 高元瑶瘪着嘴,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母亲,狠狠跺了跺脚,随即掩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这一边,带着绣球回到秋水苑后,她探了探脉,发现绣球似乎得了风寒,不停地打颤不说,浑身还滚烫。 她其实写一张方子抓药给绣球服下便好,但是偌大郜国公府也没有药房,若要药材只能寻人去外头药房抓来,想着,她便直奔同春院,但刚一到同春院,就被金嬷嬷以夫人已经就寝为由给拒了出来。 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皇甫毓第一次切身地感觉到如今的自己是那样的无助和弱小。 与其沉溺于往日,何不用新的身份挣一个锦绣前程? 她是锦华公主,大昭的暗帝,这天下都曾是她的,就算如今她身份卑贱为所有人践踏那又如何?该是她的,她都会再一次挣来! 更多请收藏【】! “瑶儿为何要收敛?”高元瑶柳眉一挑,秀丽的眉峰显得神色愈发张扬:“我可是郜国公府的嫡小姐,母亲最宠爱的幺儿”说着,她便痴痴缠缠地赖到了戚氏的怀里撒娇。 戚氏爱怜地摸着女儿的背脊,却是忍不住叹气道:“瑶儿,虽然你父亲位高权重,但当今圣上那般暴戾,你若入宫后不小心冲撞了,那可如何是好?” 高元瑶顿时脸色一变,从戚氏怀里抬起头:“什么?入宫!” “是啊,陛下将要选秀充实后宫,各官员世家皆要送选适龄的女眷,瑶儿你” 后面说什么高元瑶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脑海里只盘桓着一个念头 她不要入宫当那个杀人如麻的暴君做妃子 她还记得,曾和她私交甚好的王御史家的小姐,年年来找她赏雪看花灯,去年却没来,一打听,原是王御史殿前失言,被斩首示众。 王家被抄没,家眷尽数充为军妓。 这就意味着,那个正值如花妙龄,本可觅得如意郎君平稳一生的美丽少女这一辈子都要在边疆肮脏的营帐里受尽折辱,也许不过盛年便被磋磨至死。 一句话便能让人入地狱,这样的人,令她恐惧。 “我不要!我才不要当那个暴君的妃子!”高元瑶一下子便哭着喊了出来,戚氏心惊肉跳地捂住女儿的嘴巴:“你可别乱喊!” “娘,你求求爹,别把我送到宫里选秀好不好!爹爹爹爹他又不止一个女儿,还有元芙,元芙还比我大一岁啊!”高元瑶急得语无伦次。 戚氏在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庶姐时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自古以来,后妃筛选严格,需正室所出的嫡女才可,庶孽怎有资格入宫,这京城所有人都知晓你才是郜国公府唯一适龄的嫡女儿,你以为可以李代桃僵吗?” 高元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苍白,她颤着双唇看向戚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瑶儿,你代表着郜国公府,这一次,你没得选!”戚氏坐直了身子,脸上不再是往日的宠溺慈爱,而是真正带上了一丝当家主母的威严和肃穆。 高元瑶瘪着嘴,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母亲,狠狠跺了跺脚,随即掩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这一边,带着绣球回到秋水苑后,她探了探脉,发现绣球似乎得了风寒,不停地打颤不说,浑身还滚烫。 她其实写一张方子抓药给绣球服下便好,但是偌大郜国公府也没有药房,若要药材只能寻人去外头药房抓来,想着,她便直奔同春院,但刚一到同春院,就被金嬷嬷以夫人已经就寝为由给拒了出来。 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皇甫毓第一次切身地感觉到如今的自己是那样的无助和弱小。 与其沉溺于往日,何不用新的身份挣一个锦绣前程? 她是锦华公主,大昭的暗帝,这天下都曾是她的,就算如今她身份卑贱为所有人践踏那又如何?该是她的,她都会再一次挣来! 更多请收藏【】! “瑶儿为何要收敛?”高元瑶柳眉一挑,秀丽的眉峰显得神色愈发张扬:“我可是郜国公府的嫡小姐,母亲最宠爱的幺儿”说着,她便痴痴缠缠地赖到了戚氏的怀里撒娇。 戚氏爱怜地摸着女儿的背脊,却是忍不住叹气道:“瑶儿,虽然你父亲位高权重,但当今圣上那般暴戾,你若入宫后不小心冲撞了,那可如何是好?” 高元瑶顿时脸色一变,从戚氏怀里抬起头:“什么?入宫!” “是啊,陛下将要选秀充实后宫,各官员世家皆要送选适龄的女眷,瑶儿你” 后面说什么高元瑶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脑海里只盘桓着一个念头 她不要入宫当那个杀人如麻的暴君做妃子 她还记得,曾和她私交甚好的王御史家的小姐,年年来找她赏雪看花灯,去年却没来,一打听,原是王御史殿前失言,被斩首示众。 王家被抄没,家眷尽数充为军妓。 这就意味着,那个正值如花妙龄,本可觅得如意郎君平稳一生的美丽少女这一辈子都要在边疆肮脏的营帐里受尽折辱,也许不过盛年便被磋磨至死。 一句话便能让人入地狱,这样的人,令她恐惧。 “我不要!我才不要当那个暴君的妃子!”高元瑶一下子便哭着喊了出来,戚氏心惊肉跳地捂住女儿的嘴巴:“你可别乱喊!” “娘,你求求爹,别把我送到宫里选秀好不好!爹爹爹爹他又不止一个女儿,还有元芙,元芙还比我大一岁啊!”高元瑶急得语无伦次。 戚氏在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庶姐时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自古以来,后妃筛选严格,需正室所出的嫡女才可,庶孽怎有资格入宫,这京城所有人都知晓你才是郜国公府唯一适龄的嫡女儿,你以为可以李代桃僵吗?” 高元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苍白,她颤着双唇看向戚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瑶儿,你代表着郜国公府,这一次,你没得选!”戚氏坐直了身子,脸上不再是往日的宠溺慈爱,而是真正带上了一丝当家主母的威严和肃穆。 高元瑶瘪着嘴,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母亲,狠狠跺了跺脚,随即掩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这一边,带着绣球回到秋水苑后,她探了探脉,发现绣球似乎得了风寒,不停地打颤不说,浑身还滚烫。 她其实写一张方子抓药给绣球服下便好,但是偌大郜国公府也没有药房,若要药材只能寻人去外头药房抓来,想着,她便直奔同春院,但刚一到同春院,就被金嬷嬷以夫人已经就寝为由给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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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氏在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庶姐时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自古以来,后妃筛选严格,需正室所出的嫡女才可,庶孽怎有资格入宫,这京城所有人都知晓你才是郜国公府唯一适龄的嫡女儿,你以为可以李代桃僵吗?” 高元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苍白,她颤着双唇看向戚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瑶儿,你代表着郜国公府,这一次,你没得选!”戚氏坐直了身子,脸上不再是往日的宠溺慈爱,而是真正带上了一丝当家主母的威严和肃穆。 高元瑶瘪着嘴,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母亲,狠狠跺了跺脚,随即掩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这一边,带着绣球回到秋水苑后,她探了探脉,发现绣球似乎得了风寒,不停地打颤不说,浑身还滚烫。 她其实写一张方子抓药给绣球服下便好,但是偌大郜国公府也没有药房,若要药材只能寻人去外头药房抓来,想着,她便直奔同春院,但刚一到同春院,就被金嬷嬷以夫人已经就寝为由给拒了出来。 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皇甫毓第一次切身地感觉到如今的自己是那样的无助和弱小。 与其沉溺于往日,何不用新的身份挣一个锦绣前程? 她是锦华公主,大昭的暗帝,这天下都曾是她的,就算如今她身份卑贱为所有人践踏那又如何?该是她的,她都会再一次挣来! 更多请收藏【】! 第十二章:原本洁净,何须慕白 所以在夜黑风高之时,她借着后院那棵大槐树,翻出了国公府的围墙,然后直奔城东的胭脂巷。 胭脂巷,风花雪月胭脂香,毗邻盛京的翠澜湖畔,林立着大大小小的青楼楚馆,是盛京城最负盛名的烟花柳巷一条街,湖上画舫,岸上高阁,皆是丝竹琴音不绝。 而这其中翘楚者,那必然属天香坊为首等,阁中美人皆才色俱佳,轻歌曼舞间,多少风流才子一掷千金,夜夜流连,只道是沉湎温柔乡,引得金玉财宝做了空,潦倒之际,也只能投入那潋滟的翠澜湖,做得坊下的风流鬼罢了。 当皇甫毓踏入天香坊时,接待的花娘笑着倚上来,虽然皇甫毓以面纱遮面,但是身量看上去便也稚弱,惹得花娘开口打趣道:“姑娘,瞧你这年纪轻轻,就这般风流?要来寻公子玩乐?” “我来寻慕白。”皇甫毓轻声朝那花娘说道。 花娘神情一变,随即将那绣着缠枝莲的纨扇捂住了菱唇,笑得声声如银铃:“姑娘好魄力,但谁不知慕白乃是岐阳郡主郡主的心仪之人,你啊若不想平白惹麻烦,还是另择一位吧。” “那劳烦姐姐替我向慕白公子传个话,就道‘原本洁净,何须慕白’,他就知晓了。”说着,她将一副好不容易从高元蔻妆奁里搜寻来的玛瑙耳环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那花娘虽然不明所以,但看手心里那副玛瑙耳环不似凡品,便歪着身子松松行了一礼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 上了楼,花娘穿过描金画廊,刚下回廊,便听到幽幽笛声似云雾般绕来,便提裙循着笛声来到了西楼,一眼就看到那迎风立于廊亭之上的颀长身影,连忙屈身行礼道:“慕白公子。” 笛声戛然而止,他没有回过身,只听得那如幽幽山涧水的声音传来:“何事?” “有,有一姑娘来寻你。”花娘红了双颊,不知为何,在慕白公子面前,总是让人下意识地心悸。 “不见!”慕白正欲再拿起那玉笛,不过下一秒,当花娘说道:“那姑娘说,给公子带一句话‘原本洁净,何须慕白’,就” 还未等她说完,却见那原冷似月的男子蓦地冲到她面前,一向清明镇定的眼底是坠空之鸟般惊乱:“她在哪里?” 不出皇甫毓所料,不多时那花娘便来引她到了慕白的阁中。 “就是这儿了,姑娘自便。”离去时,花娘还疑惑地侧首望了眼那面纱遮面的少女,心中惊疑,这世上,竟还有第二个让慕白公子情绪外露之人,稀罕。 房中依旧是焚香袅袅,古朴典雅,她慢慢踱步来到书案前,正欲看那案上画,突然,耳边袭来一股劲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一股大力挟制着抵到了柱子上。 皇甫毓脑袋嗡的一响,只觉得脊背狠狠抵着柱子,生疼。 “你到底是谁!”掐着她脖子的分明是个面如玉,眸似星的儒雅公子,但这手下的力气,可是与他一脸的儒秀丝毫扯不上关系。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急性子!”皇甫毓没有生气,只是哑然失笑地看着那张因急切而涨红的脸。 慕白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目光一点点细扫着那素不相识的清秀面容,最后落在了那双杏眼上,这双眼和那个人何其相似,连眼中的笑意都是如出一辙。 但是他不敢相信,那个人分明已经 “慕白,帮我个忙,救个人,我就把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你!”皇甫毓还念着绣球的病情,连忙反手攥住慕白的手,看着他说道。 慕白冷冷地看着她,鬼使神差地竟道了声好。 刚领着慕白出门,却不想迎面撞上一个满头珠钗的少女,少女被撞得连连后退几步,然后冲着她厉声大喝道:“放肆!” “对不住,有急事!”她道了个歉,然后抓住慕白的手又要往前走,那少女却上前几步拦住了她,细挑的凤眼往她攥着慕白的手一扫,艳丽如芙蓉的脸庞满是恼怒:“谁让你碰慕白公子的?” 皇甫毓猛地一愣,看着少女满是怒火的眼,正要解释,一条流苏鞭便冲着她狠狠抽来。 皇甫毓眼神一冷,连忙松开慕白然后偏身一躲,那鞭子裹挟着劲风狠狠抽在栏杆上,发出清脆而狠厉的响声,而因为躲避急促,她脸上的方巾也掉落在一旁。 这一鞭子下去,怎么着也得脱层皮,皇甫毓暗惊,指着少女喝道:“你做什么?” 更多请收藏【 】! 第十三章:我是皇甫毓 这一鞭子下去,怎么着也得脱层皮,皇甫毓暗惊,指着少女喝道:“你做什么?” “呵,本郡主打得就是你!什么下贱胚子,也敢肖想慕白?”少女看到她的脸更是恼怒,攥着鞭子冲她冷笑道,她容色极美,又缀了满身的琳琅珠玉,应是如花贵女,却偏偏是朵狠辣霸王花。 岐阳郡主见她竟敢还明目张胆地打量她,更是怒火中烧,正想在一次打过去时,却被一道清癯身影拦住。 “郡主,今日确实是有要事,慕白替这位姑娘向您赔罪。”慕白恭敬地朝她做了一揖。 “慕白,你与这女子是何关系?”岐阳郡主指着站在他身后的皇甫毓大声喊道。 慕白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解释,但也心烦她一直纠缠,也来了怒气:“这与郡主无关。” “元慕白!”岐阳郡主咬牙切齿地叫出他名字,眼底悲愤交错。 “这些年,无论我奉了多少奇珍异宝,你看都不看一眼,我以为你不喜金银俗物,我便为你寻名家字画,可到头来你拿我这一片真心做什么?”岐阳郡主越说越激动,最后狠狠瞪了眼皇甫毓,转过身跑走了。 慕白望着她跑去的背影,不住地摇头,而后却听到身后人重重一叹:“不怪这大家都说慕白最伤女儿心,果真如此啊。” “还去不去?” “去,去,您请走着!” 一路来到了郜国公府,慕白看着那高耸的围墙,又看了眼身边不停让他蹲下做人梯的皇甫毓,克制住想骂人的冲动,只拎起少女的后衣领将她往上一抛,然后张开衣袖,犹如一只凌空飞鹤般轻盈地落在了围墙里面,无视被砸得屁股开花嗷嗷叫的某人,问道:“在哪里?” “元慕白,你竟敢扔我!”皇甫毓悲愤交加地看着他,枉费自己重生后第一个寻的故人便是他,他竟这般无情无义! 慕白瞥了她一眼,面上波澜不惊:“再不说我就走了。” 秉着有求于人不能撕破脸,皇甫毓只能揉着屁股,陪着笑脸引他到了院子里。 慕白踏进秋水苑,只觉得满园萧瑟,房屋里也是破败不堪,又见那皇甫毓解开自己的面纱,亲自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碗水,抱起床上脸色苍白的丫鬟灌了几口,然后轻声安慰:“绣球,大夫来了。” 慕白面色复杂地上前,伸出如玉纤长的两指轻轻探在绣球的腕子上,半晌,他便收回手,淡淡地说道:“无碍,只是寻常风寒,我写张方子,照着煎服两日即可。” “多谢。”皇甫毓颔首说道。 “那你到底是谁?”慕白紧紧地盯着她的眸子,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 皇甫毓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慕白,与他目光交缠,许久,才说道: “我是皇甫毓。” “你再说一遍”慕白身子一僵,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是皇甫毓。”少女看着他,眼中是那份悠然自得,不为世事所扰的笑意。 一如当年,那美丽高贵的小小少女牵起一身脏污的他,笑容粲然:“我是皇甫毓。” 记忆排山倒海似地涌来,这一年来所负重的情感和思念,尽在这一刻化作泪水,源源不断地自眼眶里流落。 皇甫毓愕然地看着满脸泪水的他,许是从未见慕白落泪,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慕,慕白你哭什么?是太想我了吗?哎呀,别哭,我这不是还在吗” “谁想你了!”慕白狠狠地攥着拳头,咬着牙喝道,抬起发红的眼,像是泄愤般一字一句地说道。 “得知你死讯时我不知道多开心,恨不得买鞭炮庆祝个三天三夜!” “还想着老天终于收了你这个祸害,不至于再为祸人间!” 世人该是万万想不到,一向清冷似云中孤月的慕白公子竟然一边哭一边在她面前放些心口不一的狠话。 “那你哭什么?” 传闻锦华公主府中男宠三千,裙下之臣无数,晓风月,通人心,比之褒姒妺喜之流也是不遑多让,是最懂男人的风流娇女。 不过传闻也只能是传闻,她这个“阅男无数”的风流公主,竟一点也看不懂慕白现在为什么如此悲泣。 “我哭,我哭是哭你这个祸害竟然又回来了!”慕白擦了擦满脸的泪痕,然后冷冷哼了一声说道。 皇甫毓噗嗤笑了一声,也不想戳穿他,只朝他说道:“看在你我旧情份上,帮我买几贴药来?” “自己买。”慕白正眼不给她一个。 “哎呀,慕白你最好了,看在我如今这般窘迫,你可得帮帮 我。”皇甫毓小手捏着他那用上好云锦织成的衣角,用甜腻的声音哀求道。 果不其然,那原本瓷白如玉的脸庞慢慢升起诡异的红霞,随后他倏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秋水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几包药便扔进了她的院子里。 看着那翩然而去的白影,皇甫毓哑然一笑,心中暗自腹诽。 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子 ------题外话------ 以后都定时早上10点发啦,谢谢各位看官么么哒(づ ̄ 3 ̄)づ 更多请收藏【】! 第十四章:一视同仁 两副药下去,绣球很快就生龙活虎了,可是绣球这刚一好,新的麻烦又来了。 高三夫人从护国寺礼佛回来了。 虽然她没见过这位名义上的主母,但是从传闻来看,那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而且从高元蔻这待遇来看,这分明也不是个什么宽厚之人。 “夫人容不下咱们老爷的妾室,自然视妾生子女为眼中钉,哎,可惜老爷常年驻守关外,这三房全由夫人打理,整日里克扣小姐的吃穿用度便罢了,连小姐病了都不请大夫来看!”绣球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的稚弱面容,道:“奴婢只盼着大夫人不要在小姐亲事上做文章,就算是放小姐嫁个寻常百姓也好啊。” “她若真的不喜我,那也定会在婚事上做文章。”皇甫毓拿起一根青玉簪子簪在发髻上,只觉得头发倒是比刚来是乌黑柔顺了不少。 来到高三夫人的知夏阁,还没进院子呢,一道脆生生的笑声便传来:“是五姐姐啊,是来给母亲请安吗?” 皇甫毓转过身,只见两个少女款步而来,走在最前面的少女着一袭茜桃色海棠齐腰襦裙,披着红锻银鼠裘,梳着时兴的堕云髻,斜斜簪着两支流离桃花彩蝶簪,这俏丽的颜色倒是也与她相衬,愈发显得她人面桃花,娉娉婷婷,透着一丝纯真的妩媚。 而她身后的少女却是显得平庸的多,一袭寻常的红色袄裙,银盘似的脸倒也是娇美可爱,只是垂着眼,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颜色硬生生被压了三分下去。 想是那形容娇俏的少女便是六小姐高元琦,至于身后那位嘛看来就是总是顺走自己珠花的那位七小姐高元葭。 还没等皇甫毓说话呢,高元琦便昂着下巴上前,很是不屑地扫了眼她身上的衣裙,倨傲地道:“妹妹这身上的裙子怕是多年前的样式了吧,怎的堂堂国公府里的小姐这么寒酸,说出去也不让人笑话。” 一旁的绣球气得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不禁想上前辩驳,却被皇甫毓一个眼神示意退下。 皇甫毓笑盈盈地道:“这衣裳能穿就行,六妹妹国色天香才衬得起这身好衣裳,姐姐我容色平平,哪有这脸面穿红戴绿的?” 高元琦愣了下神,随后咯咯咯地娇笑起来,睨着她半是嘲弄道:“哎呀许久不见,五姐姐这嘴巴怎的这么会说话了?” 一旁的高元葭也是用有些异样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肺腑之言。”皇甫毓一脸的真诚,倒是让原本想找茬的高元琦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浸淫宫廷那么多年,这把死的说成活的本事,她怎么可能不学着点。 “各位小姐,暖阁请。”这时,一个嬷嬷走了出来,对着她们颔首说道。 高元琦自是先走了进去,而皇甫毓则跟在高元葭身后,高元葭特意走得慢了些与她并肩:“听闻前些日子五姐姐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多谢七妹妹挂怀,已然好多了。”皇甫毓含笑说道。 高元葭抿了抿唇,然后压低了声音,目光闪烁怯怯问道:“听,听闻母亲给五姐姐说了安平伯府的亲事?” 皇甫毓暗暗挑了挑眉,见高元葭眼中隐隐的妒忌和羡慕,心中滋味莫名:“还未定的事,妹妹可别胡说。” “姐姐莫怪,妹妹不是有意的。”高元葭落下层层的羽睫,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涩。 一入暖阁,还没等高元葭和皇甫毓见到高三夫人,高元琦便脱下自己身上的银鼠裘,径直跑进了房间里,娇声喊道:“母亲,琦儿来了!” 内阁里传出脚步声,随之便有一道妇人声音传出:“呵,你这丫头还是没规没矩的。” 珠帘掀开,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美妇人慢慢走了出来,着一袭杏黄色的云纹锦裙,罩着勾丝金银如意缎裳,墨发如云,挽着一整副金花八宝同春的头面,她虽身材娇小,但生得一张看起来就很厉害的脸,容长脸蛋,细眉眼,稍稍一挑便带出三分贵气和七分傲气。 如此女子,她倒是很相信是个会提刀上青楼抓夫婿的主儿。 她拥着自己的小女儿,但一双凤眼却很是凌厉地扫了站着的两个庶出女儿一眼,过了许久才懒懒地说道:“坐吧。” “是!”皇甫毓在绣墩上坐下,见陆氏正在打量自己,便低了低头。 “你们大姐姐明天要回来,郡王爷也会陪着来,作为高家的小姐,你们两个明天好好拾掇下自己,莫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以为我这个当主母的亏待了你们!”陆氏神情严厉地说道。 皇甫毓不由得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恭敬姿态:“女儿明白。” “还有,郡王乃天潢贵胄,身份尊贵,你们身份低,莫要冲撞了贵人,到时候就乖乖地在一旁陪侍就行,明白了吗?”说这话时,皇甫毓明显感觉陆氏的话头对准的是自己。 难不成还怕自己还会对敏郡王有什么非分之想吗?皇甫毓腹诽道。 陆氏见两人还算乖巧,便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身侧的茶盏轻啜一口,随即说道:“说来五丫头十六,七丫头也十五了,等来年开春后宫大选结束后,我便为你们指一门亲事,也好了却了一桩大事。” 皇甫毓听后倒是心无波澜,于她而言,这嫁人于她都不是头等大事。 倒是高元葭,抬起了一直低垂的脑袋,半是期待半是羞涩地勾了勾嘴角。 话音刚落,高元琦便红着双颊轻轻攥了下陆氏的衣襟,撒娇道:“母亲,那我呢?” 陆氏低下头,很是宠溺地伸出手点了点高元琦的鼻尖,说道:“你这鬼精灵,还怕母亲漏了你?放心,母亲早早地就帮你看好了一位好夫婿,靖远侯的嫡次子,生得高大俊朗,英武不凡,年后便入仕,以后啊也定是可造之材。” “母亲”高元琦羞红了一张桃花面,深深将面孔埋在陆氏怀里。 一旁的皇甫毓没顾那边母女情深,自顾自捻了颗金丝梅子放进嘴里,顿觉得甜了些许,比不得从前公主府的厨娘做的金丝梅子爽口,倏地一抬眼,她便看到了对面的高元葭,她半垂着头,一双眼睛却是觑着陆氏母女,眼底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皇甫毓暗自摇了摇头,只叹高元葭看不开,原不是亲生所出,如何能指望一视同仁? 更多请收藏【】! 第十五章:何时认识的 又听了陆氏的些许说教,等出知夏阁已是近午膳的时辰,一回秋水苑,皇甫毓便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菜香。 那沾着荤香的气味,是她已经许久未曾闻见了。 “千层蜜鸭脯c金汁脍c桃仁烩鸡丁”鼻间耸动,都是熟悉的香味,都是她最爱吃的。 “奇怪,怎么闻到一股肉香?”一旁的绣球也是十分奇怪,推开房门,顿时惊叫出声。 怎么会有个男人在里面? 皇甫毓连忙上前,看到房间里的人微微一愣:“是你?” 慕白没有抬头,自顾自地从身边的雕花食盒里拿出一碟碟的珍馐美味放到桌上,乌发如瀑,白衣胜雪,垂眼时更是姿态静美若沉沉雾气,绣球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人都痴了,许久,才轻轻地拽了拽皇甫毓的衣袖,道:“小,小姐,那是神仙下凡吗?” “噗嗤”皇甫毓忍俊不禁,不禁拍了拍这小傻瓜的脑袋:“什么神仙下凡,这位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绣球更是满头雾水。 “这位啊,便是当时来瞧你的大夫,也也算我的故交吧。”皇甫毓笑着说道。 慕白将筷子架至瓷碗之上,这才抬起头,那一瞬,容色光华饶是皎月也不可比拟,皇甫毓算是习惯了,但一旁的绣球早已是招架不住,红着一张小脸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然后脑袋重重地往地上一磕:“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恩人请受我一拜!” 慕白被绣球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惊得有些手足无措,有点惊惶地看了眼皇甫毓,见她捂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连忙对绣球说道:“这位姑娘,你也不必行如此大礼,这我可受不起。” “恩人怎么称呼啊?”绣球咬着唇,一脸含羞地朝慕白问道,目光在触到他的面容后又匆忙移开。 “在下姓元,名慕白。”慕白拱了拱手,随后看向后头看热闹的皇甫毓,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道:“今日偶然路过如意楼,就顺便买了这些。” “那就多谢慕白公子了。”皇甫毓也学着他的模样拱手致谢,她笑起来眸子弯成了新月,仿佛有灼灼光华自眉角眼梢晕开,带着一丝少女独然的清媚。 瞧着慕白又望着自己出了神,皇甫毓有些疑惑地出声唤了他两声,却见他回过神后只匆匆告了辞便离开了,那背影还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人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皇甫毓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她的注意力便转到了这满桌子的珍馐佳肴之上,迫不及待地坐下,执起筷子便取了一片炙肉,大快朵颐起来。 吃了几口,她便发现一旁的绣球正面露疑惑地看着她,她放下了筷子,问道:“绣球,你怎么了?” 绣球摸着脑袋:“您从小养在深闺,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您是何时与那慕白公子相识的。” 皇甫毓眨了眨眼睛,正想着说辞解释呢,突然,绣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慌张地扑到她跟前:“是不是去年的上元灯节?当时您与奴婢走散了,原是去见他了是么?” “啊?嗯。”皇甫毓眸子一转,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小姐您可真是糊涂啊!”绣球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急得两眼含泪:“万一让夫人知晓,您定会被浸猪笼的!” “你这小脑瓜整日里在想什么呢?我与慕白不是那样的关系。”皇甫毓哭笑不得:“况且这秋水苑冷清至此,谁会发现慕白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绣球低低嘟囔道,脑海里浮现那神仙似的人儿,不禁心念一动,也不在说什么了。 翌日 不过辰初时分,皇甫毓便被绣球从床上拉了起来,又是梳头又是试衣,整整弄了一个时辰才好。 到了大门口,已然站了一排的女眷,皇甫毓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角落,却还是被高三夫人发现了,她先是目光冷冷地打量了下她的一身装扮,然后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皇甫毓瞧着这陆氏看她的目光,心中暗道有趣,心中不免猜想难不成这高元蔻还与敏郡王有首尾不成? “想来也是元瑜这孩子有福,刚入府半年便有了身孕,珊儿若是有元瑜一半的福气,我也便心满意足了。”戚氏看向陆氏,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戚氏口中的珊儿便是她的长女,两年前嫁予燕国公世子的高元珊。 陆氏虽是志得意满但也不免出言安慰,但到底掩饰不了语气里的自傲:“大嫂也不必担忧,这儿女命是天定,珊儿也才嫁入燕国公府两年,有的是机会。” “但愿如此了。”戚氏柔柔一笑,移开目光时却是有一 道暗色自眼底闪过。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小跑到了门口,欢天喜地地喊道。 “敏郡王和侧妃到了!” 更多请收藏【】! 第十六章:回门 众人遥遥望去,只见有两顶华丽的软轿从大街口而来,身旁仆从洋洋洒洒好几十人,排场很是盛大,就差没有敲锣打鼓开道了。 “不愧是郡王府,真气派足了!”说话的是郜国公府的三小姐高元芙,也是郜国公的庶出次女,今年十七岁,生得粉面桃腮,恰比三月枝头烈烈绽放的杏花,比之嫡妹高元瑶还要美上三分,在这辈女孩中属是姿色出挑了,她的母亲也是颇受宠爱的贵妾,许是这等姿色给了她们攀附的野心,所以才拖着迟迟未定亲。 站在她们前面的高元瑶扭过头,睨了眼高元芙,满目嘲讽,只听得她冷嗤一声:“没见过世面。” “你”高元芙银牙暗咬,但也不好吵闹,只得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那两顶软轿分别落在国公府的大门口,随后,从轿中走下一对年轻的男女。 只见男子一身银白色的暗纹云锦长袍,端的是面若冠玉,气度雍容高华,一见便是金玉锦绣养出的贵子,而女子则一袭暗紫色的瑞草福燕广袖裙,披着白狐裘,云髻高耸,挽着数支明珠凤钗,愈发显得显得容光照人。 站在众人间的皇甫毓看着那敏郡王,只觉得眼熟,后来才记起这敏郡王应是浔阳大长公主的孙子,浔阳大长公主盛年守寡,含辛茹苦地拉拔独子长大,但很可惜长公主之子也在盛年便病亡,留下孤儿寡母,当初父皇怜悯长公主,破例封其孙儿为郡王,加以荣宠。 男子细心地扶住女子,然后执着她的手慢慢走上台阶。 “给郡王,侧妃请安!”众人齐齐道。 “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快不做这些虚礼了。”高元瑜连忙抬了抬手,然后走到陆氏面前,低低唤了一声:“母亲。” “哎!”陆氏一把握住她的手:“外面风大,我们快进屋。”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府,皇甫毓正欲转身跟着众人走,突然与那位敏郡王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而令她奇怪的是,敏郡王似是认识她一般,朝她露出一个颇具深意的笑。 难不成这高元蔻认识敏郡王?皇甫毓暗暗想道。 来到大堂,又寒暄了一番,随即高元瑜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伯母,母亲,我此次来,也是为了与你们商讨开春大选之事。” 一说大选,坐在一旁的高元琦脸色蓦地一白,低着头也不说话。 “当今陛下还未有子嗣,这次也是陛下登基以来唯一一次大选,四妹妹身份高贵,姿色不俗,定是有很大希望入宫的。”高元瑜一边抚着肚子,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的高元瑶。 皇甫毓听到这话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世人皆以为九重宫厥是金玉宝地,殊不知,在那华美矫饰下,是有无数恶鬼狂舞的修罗炼狱,。 “我才不要!”高元瑶蓦地站起身,双手紧攥成拳头死死盯着高元瑜:“我是不会去劳什子大选的!” “瑶儿,放肆!”戚氏对着她厉喝道。 “你自己也有亲妹妹,何不让她去!”她指着高元瑜,毫不客气地冷笑道:“尽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合着你们三房借了国公府的光,还要把我推出去,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什么天理!明知道那皇帝是个什么人,我若进宫,哪里还有命活?” “红釉,还等着什么,快把你家小姐扶下去,好好的说什么疯话!”戚氏狠狠拍了一下扶手,随即红釉和几个小丫鬟合力把骂骂咧咧的高元瑶拉了下去。 皇甫毓也是被高元琦一连串的话给惊得傻了眼,她看向戚氏一脸头疼的模样,又联想到刚才高元瑶的一番话,不由得暗想:这皇甫胤的风评竟变得这么差了? “郡王和侧妃多担待,小女这是被宠坏了,我一定好好管教”戚氏歉然地朝敏郡王和高元瑜说道。 敏郡王浅笑着说道:“国公夫人不必抱歉,四小姐年纪还小,许是还不懂其中利害,待多多劝导,她定是会听进去的。” “听闻陛下前几日召了宝昌侯入宫?”陆氏有些担忧地看向敏郡王。 敏郡王和高元瑜神情骤然一变,随即敏郡王敛去眼底的惊惧道:“是,听闻宝昌侯一回侯府,便上吊自尽了。” 众女眷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戚氏在一旁也是暗怒:“荒唐,陛下愈发荒唐了!” 皇甫毓沉默不语,她第一次发现,近十年的朝夕相处,竟从未看懂那个唤自己皇姐的少年。 “听闻当年宝昌侯为襄王伴读时,曾对陛下不敬。”敏郡王神色凝重:“先是楚王,再是锦华公主c隆安郡王c晋安侯陛下这是在清算呐。” “他连自己的皇姐兼盟友都能下手,更别提那些人了。”敏郡王一脸悲 哀。 更多请收藏【】! 第十七章: 他就是个白眼狼 听了敏郡王这一席话,皇甫毓是无论如何都开怀不起来了,离开了大堂,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长廊上,走着走着,她倏然停住脚步,旋即转头望向那高墙之外。 如今这外头的光景到底发生了怎样的骤变?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温润悦耳的声音,似三月飘着梨花香的温柔清风拂过耳畔:“蔻儿。” 皇甫毓浑身一怔,随即慢慢转过身,只见是敏郡王立在她身后,对着她浅笑着。 “郡王安好。”皇甫毓施了一礼,她瞧他身侧空无一人,不禁奇怪地问道:“侧妃呢?” “她正与高三夫人闲话家常,我也不好打扰她们母女,便出来转转,没成想刚好遇到蔻儿。”说着,敏郡王便上前两步,她连忙拉着绣球往后退了两步,有些警惕:“郡王,你虽名义上乃我姐夫,但孤男寡女,还是莫要靠的太近,免得失了礼数。” “呵呵,蔻儿你这是恼我了。”敏郡王先是一愣,随即低低地笑道:“你放心,待你姐姐诞下孩儿,我便亲自提亲,以侧妃之礼迎你” “郡王请慎言!”皇甫毓眯着眼喝止道:“元蔻并未有此妄想。” 原来这高元蔻当真和敏郡王有旧情,敢在嫡母眼皮子底下挖她亲生女儿的墙头,这胆子倒是真够大的。 见皇甫毓一脸厉色不似作假,敏郡王这脸上也有些许挂不住,他冷哼一声,疾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讥讽道:“怎么,郡王侧妃之位你还看不上?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贱妾所生,本是给我提鞋都不配的!” “小姐!”绣球瞪大了眼睛,顿时不知做什么才好。 皇甫毓看着他那张恼羞成怒的脸,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是眉眼都带了情,她丝毫不怕地逼近他的面容。敏郡王甚至能感受到那柔软浅红的唇畔叹出的温热气息,他下意识想去攫取那一片软红,她却陡然侧过了头躲过,柔软的鬓发擦过他的脸颊,茉莉的芬芳钻入鼻间,惹得他愈发地心痒难耐,但下一刻她在耳畔说的话,却让他勃然变色。 “刚才,我看到大姐姐捂着肚子走了。” “什么!”敏郡王猛地放开她,转头望去,却是一片寂静,再一次转过头,却见那刚才还在他耳畔私语的少女已经带着她的婢女没了踪影。 空气中似乎还留着少女发间的暗香,他深深吸了口气,暗笑道:“这丫头,还学会欲擒故纵了”,随后,他笑着负着手离开了,却没看到,在廊下的假山石后,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正死死地抓着一旁的海棠花,直到鲜红花汁洇了手掌也不自知。 几乎是跑回了秋水苑,皇甫毓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绣球不住地捂着自己的心口,连连说道:“刚才真的吓死奴婢了。” “我与敏郡王是怎么认识的,你倒是从未跟我说过。”皇甫毓看向绣球说道。 绣球顿时一噎,然后委屈地说道:“奴婢怎么知道啊,今天瞧见敏郡王与您相熟的样子,也很是惊讶。”然后默默地低下头嘟囔道:“您的心思奴婢可不晓得。” 看来是瞒过了所有人啊!皇甫毓挑了挑眉,这时,一道沉水香气自空中散开,皇甫毓咧嘴一笑:“你来了!” 绣球还纳闷呢,但看到熟悉的白影踏入房中后便立马福了福身子,红着脸道:“慕白公子。” “嗯。”慕白淡淡应了一声,随后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几包糕点放在了桌上:“这是无忧做的白梨糕和蟹壳酥,我素日不爱吃这些,你吃吧。” “啧啧啧,慕白你真是太好了,事事都想着我,谢了!”看着那可口的糕点,皇甫毓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拿起一块白梨糕扔给绣球:“尝尝,那可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白梨糕了。”说着,她咬了一口手里的白梨糕,顿时觉得心情都顺畅了不少:“无忧这手艺不开店可真是屈才了,对了,大家都好吗?” “都好”慕白点了点头,看了眼一旁正边吃白梨糕边惊讶其美味的绣球,压低了声音:“只是周朗死了。” 皇甫毓目光一变,随后她咬下了剩下的半块白梨糕:“什么时候的事?” “半月前,也派人劫过狱,可惜”慕白眼底闪过愧疚:“我与派去的人说,若无法救出周朗,便杀了他。” 皇甫毓垂着眼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上的糕屑,然后又拿了一块蟹壳酥放进嘴里大口嚼着。 慕白看着少女的眼角慢慢染上绯红颜色,心中一紧。 “你辛苦了。”半晌,她便抬起头,微微弯起了眼,只是眼角沁着的一点水色未散。 “小姐,我去拿午膳,你和慕白公子慢慢聊。”咬下最后一口白梨糕, 绣球便突然想起还要拿午膳,便离开了屋子。 “如今尘埃落定,盛京是个是非之地,能走便走吧。”皇甫毓叹了口气,说道。 “尘埃落定?”慕白嗤笑一声,他一贯如明月般高洁俊逸,如今却带了一丝戾气:“当初你设下暗桩无数,步步为营,携了一身的恶名,可你当时心心念念扶持的人是怎么报答你的?” 皇甫毓面不改色:“是我自作自受。” “他分明就是个白眼狼!”慕白倏地站起身,广袖猛地一扫,顿时桌上之物七零八落。 皇甫毓望着那被拂到地上的糕点皱了皱眉,暴殄天物啊,她如此想到。 慕白倾过身子,冰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似要从她那平静无波的眼底探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我们这些人,效忠的是锦华公主,曾经的大昭暗帝,她曾说毕生所愿,便是天下长安,可如今,当今圣上昏庸无道,暴虐疯狂,他这是在糟蹋大昭你明不明白!”他愈说愈激动,最后双手紧紧掐着她的双肩,双眼猩红,状若疯癫。 “所以呢,让我现在就揭竿起义推翻皇权吗?”皇甫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什么身份?皇甫毓已经死了!” 更多请收藏【】! 第十八章:他,当真这般荒唐 慕白心魂归了七分,放下掐着她的手,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过了许久,他合上眼吐出一口浊气:“是我唐突了,对不住。” “皇甫胤,他真的变得那般荒唐吗?”皇甫毓踌躇良久,试探着问道。 慕白背过身缓缓而去,只留下一句:“当真是疯子。” 疯子吗?皇甫毓呆呆地凝视着一片狼藉的桌子,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年绝色少年立在繁花盛景中,抬眼间,是山海明月都不堪比的倾世风华。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皇城,重华殿 偌大大殿里一片寂静,没有了夜晚的歌舞不绝,此时的重华殿,更像一座帝王的寝殿。 庄严c华美而冰冷,只有一旁的铜香炉中还焚着缠绵迷离的染情香。 染情香,乃是已故的锦华公主所调配的香,因这香气缠绵香艳,锦华公主曾笑言:乃有两厢情好时之绝衬。 内侍们亦步亦趋地捧着水和衣裳来到那重重的帷帐前,垂首跪下:“奴婢伺候陛下更衣。” “砰!”一个人影突然自那床帐中朝他们飞来,为首的内侍躲闪不及,直直地砸在了他们身上,一瞬间,华衣环佩和水洒落一地。 “陛下饶命!”内侍们惊恐万分,齐齐伏地。 内侍大总管宋幕偷偷看了眼那被“扔”出来美人儿,顿时骇得心神一荡。 那美人像谁不好,偏偏 一只手骤然探出那绯色与明黄交缠的帘帐,那手极美,瓷一样的细白,骨节分明,连指尖都秀雅难言,饶是帝国最巧手的玉雕匠也难刻出他的半分姿态。 “宋幕,这是谁?”低哑悦耳的声音自帐里头传来,却带着隐隐的杀意。 宋幕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笑道:“这,这是陛下您昨日召幸的宫人。” “奴婢请陛下恕罪!”那被踹下龙床的美人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出身卑微,昨日被帝王召幸,还以为就此能飞黄腾达,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今日陛下清醒后,第一眼见到她,便满眼阴鸷地将她扔下床榻。 明明那人与她说,她这张脸,能给带给她无上的荣华富贵。 帘帐被撩开,年轻的帝王慢慢自榻上坐起,容光胜雪,远山眉下一双凤眸瑰丽深邃若泼墨点漆,唇不点而朱,整个人,像是这世间所有繁华盛景凝成的精魄所在,饶是最负盛名的词人穷尽华丽辞藻也不能描绘一二,山海江湖,风花雪月,皆抵不过这低眉抬眼间的一瞬风华。 他懒懒地披着一件明黄云纹寝衣,乌发散乱,却依旧高贵华美得让人屏息,忽然,他伸出手用力钳住了那美人的下颌迫她仰面。 她望着那张倾城的面容,顿时忘了惊惧,只余下满心的惊艳,他的腕间布满了龙涎香和冰片清苦的香气,像是一团迷障,惑得她心神不宁。 灼热的目光一寸寸地掠过她的眉眼,随后她看到那有着绝色姿容的皇帝轻轻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癫狂的笑声不断地在宫殿回响,跪了一地的宫人开始不住地发抖。 终于,他停下了大笑,然后猛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像是触到什么脏污东西一般在锦衾上擦了擦,他的眸子淡漠无情,语气淡然而寻常地吩咐道:“扒了她的面皮,打出宫去。” 什么!美人蓦地抬起头,震惊令她无法回神。 当一旁的内侍来抓她时,她才回过神,连忙趴伏着来到皇甫胤的脚边,惊慌地叫道:“不,不,陛下,求陛下饶恕我!” “我再也不敢了!” 可惜内侍的力气大得让她无法挣脱,最后那披头散发的美人只能歇斯底里地开始诅咒:“昏君!你残害无辜,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唔” “昏君,呵。”皇甫胤笑了起来,笑得眉眼生动,足以与日月夺辉:“宋幕。” “奴婢在!”宋幕连忙应声上前。 “查查她的身份,朕倒要看看,是哪位爱卿这般贴心,该是好好赏赐呢。”皇甫胤含笑说道,却让宋幕激起了一身的寒意:“是!” 他赤足踩在贴金莲花白玉地砖上,随手在内侍举着的托盘里拣了一件玄色赤龙常服披在了身上,宫人连忙上前为他束了腰带,再将他散乱的长发用紫金龙冠盘起。 镜中之人,尊贵华艳,分明是九五至尊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癫狂的疯子只是一个幻象而已。 更多请收藏【】! 第十九章:帮忙 “这是什么?”皇甫毓拿着一张暗红色的烫金花笺,目光一扫,然后合上花笺淡淡的说道:“明日敏郡王邀我到郡王府赏梅。” “小姐您要去吗?”绣球担忧地问道。 皇甫毓托着腮呵呵一笑:“人家来请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可是您明知上次敏郡王这般轻薄,这次也定然没安好心!”绣球皱紧眉头道。 “你家小姐在府里憋得很,很想出去透透气。”她一个女儿家,总不能一直偷偷在夜深人静爬围墙不是? 绣球撇了撇嘴:“反正奴婢不想您去敏郡王府。” “绣球,我问你,敏郡王这样大张旗鼓地送花笺来,也不管府里人怎么看我,你觉得他存什么心思?”皇甫毓看着绣球问道。 绣球想了一下,然后一脸嫌恶地说道:“奴婢觉得他就是想败坏小姐名声!” “你这小脑瓜跟着我倒是有长进不少!”皇甫毓给了她一个赞许的表情,绣球听了却更急了:“那小姐还去!” 皇甫毓一脸不以为然:“这请柬已经送来,我收不收别人都会说闲话,不去岂不是亏了?” 绣球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自家小姐说得也有些许道理,顿时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了。 果然如皇甫毓所料,这敏郡王的请柬一送来,清晨去陆氏的知夏阁请安时,就被明里暗里地敲打一通,可不管陆氏说什么,皇甫毓都能一脸乖顺,到了最后,陆氏都觉得有些无趣,便借要休息的由头让她们退下了。 “五姐姐好能耐啊!”从知夏阁出来,高元琦便阴阳怪气地来到她面前,一脸的嘲讽。 皇甫毓只是笑笑,也懒得多加解释,看得高元琦更是窝火,恨不得上前撕烂这张虚伪的笑脸:“你别给我在这装腔作势,我告诉你,你若敢勾引我姐夫,我要你好看!”以前她怎么没看出来这畏畏缩缩的小庶女有这样通天的本事,竟悄无声息地勾引上敏郡王了。 高元琦望着眼前这张柔弱得让人生怜的面孔,嫉妒和厌恶交织着涌上心头。 “六妹妹说话可得注意些,勾引二字我可担待不起。”皇甫毓也不恼,只是双手环胸,笑言道:“不过大姐姐横竖也是只是个侧妃,敏郡王妃尚在,按理说,只有敏郡王妃的弟妹,才够格喊一句姐夫吧?” “你”高元琦涨红了脸,气得柳眉倒竖高高地举起手便朝她的脸打来。 绣球见此连忙上前想替她生生受了这个巴掌,但是下一秒,一只看似纤弱无骨的手便死死攥住了高元琦落下的腕子。 “闺阁中便打姊妹,万一传了出去有损姻缘啊六妹妹。”皇甫毓一脸深深为她着想的模样,虽然还是一脸的笑模样,但那双眼却是冷了些许。 高元琦听了她的话后冷静了点,随后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然后狠狠剜了她一眼,便带着侍女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五姐姐好厉害。”一道怯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皇甫毓侧过头,却见高元葭抿着唇小步上前,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透着一丝崇拜。 “五姐姐可否能到妹妹那里坐坐?”高元葭一把挽住她的手臂,她生得讨喜,笑起来两颊会陷进去一双酒窝,甜美可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皇甫毓笑着说完,然后任由着高元葭拖着到了她的庭芳阁。 若说她的秋水苑萧瑟荒凉似冷宫,那高元葭的庭芳阁却是体面了不知多少,虽也不大,倒是到底是个大家小姐的闺阁模样。 看来这原来的高元蔻是真的在府中不受待见,连同为庶女的高元葭的待遇都比她强上百倍。 “芸草,将我存着的六安瓜片泡一壶来,再拿些桂花糖糕和金乳酥来。”高元葭一边朝自己的大丫鬟吩咐道,一边揽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房内坐下。 自从来到这高府,她倒是第一次体验到这般贵宾的待遇,皇甫毓支着脸,咬着香甜的桂花糖糕,心情都愉悦了几分:“七妹妹这里的桂花糕倒是颇为香甜。” “芸草是最会做这些小点心的,以后五姐姐若爱吃等下带些回去。”高元葭抬手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像一只小猫般啃食完那块糕点,餍足地舔了舔嘴角的碎屑,然后抬起那双圆而大的杏眼,直直地望向眼前心事重重的少女。 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七妹妹这次请我来庭芳阁不单单只是为了请我喝茶吧?”明人不说暗话,皇甫毓单刀直入地问道。 高元葭双手却是不安地绞着帕子,一张圆月似的脸蛋慢慢染上红晕:“听闻敏郡王给了姐姐一张请柬?” 正题来了,皇 甫毓不动声色:“是啊。” “那不知姐姐可否带我一起去?”高元葭说着,便一脸委屈地垂下眼,叹息道:“自小这样的场合我从未去过,一直十分向往,我知道五姐姐你一向心善” “七妹妹”皇甫毓打断了她:“我为何要帮你这个忙?” 高元葭微微睁大了眼,显然皇甫毓的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要我帮你其实也行。”皇甫毓话锋一转,继而露出狡黠的笑容:“七妹妹也须得帮我一个忙,我便带你一起去敏郡王府,如何?” “五姐姐但说无妨,妹妹能帮一定帮!”高元葭急急地说道。 爽快!皇甫毓伸出五个手指,笑眯眯地道:“妹妹不若借我些钱如何?不多,只五百两就行。” “五百两?”高元葭的杏眼圆睁,根本没料到皇甫毓竟然会狮子大开口:“姐姐要这么多钱作甚?”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说借不借吧。”好歹这些年高元葭也在高元蔻身上搜刮了不少,她也得讨回点不是? 高元葭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让芸草去妆奁底下拿出一张银票,然后分外不舍地递给了她。 “放心七妹妹,你所求的我定会帮你的。”皇甫毓朝她眨了眨眼,一脸深意地说道。 高元葭含羞垂下脸,声音细弱蚊呐:“那就有劳姐姐了” 更多请收藏【】! 第二十章:路遇天子仪仗 赏梅小宴乃是敏郡王妃所设,因敏郡王妃自小独爱梅花,敏郡王便托人从各地运来了各色名贵梅花移植到王府后院,还派了数个花匠精心养护着,每到冬日,敏郡王府中暗香浮动,宛若朝霞映雪,美不可言。 这般精妙的心思,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敏郡王是什么痴心爱妻的人物,而她知晓,敏郡王不过是拿着那片梅园,去招揽他人芳心罢了。 皇甫毓觑着坐在跟前的高元葭,今日她盛装打扮,破天荒穿了一件颇为惹眼的茜色交领百蝶罗裙,青丝精心盘起,饰着一顶金丝缠珠莲花冠子,双耳缀着一串明珠珰,面若银盘,翠眉秀目,当真是画中人一般,没了在高府里低眉顺眼的模样,如今的她,倒是真正显露出自己该有的美貌来。 高元葭双手却是不安地纠缠着,她不住地掀开帘子望着外头的光景,然后又放下。 “七妹妹今日甚美。”皇甫毓真心赞了一句,对于美人,她从来是不吝啬于夸奖的。 高元葭俏脸一红,垂下头道:“那是比不得姐姐的。” “七妹妹志在高处,我也不拦着,只是高处难攀且凛冽刺骨,若不慎跌下更是尸骨无存,七妹妹想好了是么?”皇甫毓凝视着她,本来她是觉得说这样的话多此一举,可是看着眼前这般鲜活的女子,她有了些许不忍心。 “人往高处走,若一生都在低处仰人鼻息,我还不如拼一把。”高元葭抬眼望着她,眼底是一派坚定:“五姐姐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也是,皇甫毓有些释然地笑笑,她们说到底也是一路人。 皇甫毓伸手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一如她年幼时看到过的盛京,商铺林立,不时有小贩沿街叫卖的身影,人间烟火气甚重,还记得隆正二十一年的那场战乱,战火连绵,盛京城被乱军所践踏,直至她与皇甫胤登基,天下灰颓荒芜,百废待兴。 她曾立誓要将锦绣繁华还给黎民苍生,只是这个期许还未实现,就被送上了西天。 可笑的是,送她上西天的,是她曾经捧若掌上明珠的弟弟,时至今日,她也只能怪自己的天真,竟然相信什么“一帝两立,共治天下”的屁话! 不过这放眼望去的繁华热闹,倒是让她有些些许欣慰,看来谣言不可尽信,皇甫胤到底也不算把天下打理得太坏。 一旁的高元葭看着皇甫毓脸色千变万化,不禁心里疑惑,但也未问出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一点都看不透这个五姐姐了,仿佛和从前那个懦弱的高元蔻不是一个人。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高元葭正疑惑呢,却听到车外头车夫哆哆嗦嗦的声音:“小,小姐,是”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高元葭听车夫这般恐惧,不禁有些不安。 “是天子仪仗!”车夫一说完,高元葭和皇甫毓也是面面相觑,还是高元葭先回过味来,拉着皇甫毓连忙下车,这刚一下车,皇甫毓便见路边百姓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轻灵悦耳的铃声遥遥传来,声声不绝。 三队禁卫军兵甲齐整,驾着马自朱雀大街的尽头而来,远远望去,隐隐可见华盖障扇等物,连绵不绝恰似一条长龙。 “五姐姐你做什么,快些跪下!”一旁的高元葭见皇甫毓直挺挺地站着,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皇甫毓这才跪下,因着寻常人不可得见天颜,须得额贴掌背,面朝下,不然便是不敬大罪。 “这皇帝怎么突然出行?”耳边传来细细的议论之声。 “谁知道啊,现在世道艰难,他一次出行却弄得声势浩大,怪不得都说是昏君。”有不忿之声传来。 “嘘,议论圣上,小心被株连九族” 皇甫毓看着地上两排蚂蚁缓缓而过,听着百姓的私下议论,心中滋味难言。 耳边传来马蹄和车辙驶过的声音,琅琅宫铃声惹得她心念一动,偷偷抬起额头,目光鬼使神差地朝天子辇车看去,只见那重重华盖之下静坐着一纤细身影,朱红绡帘将人映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皇甫胤!皇甫毓心底暗念着这三个字,眼中不自知地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辇车中的皇甫胤突然心头一跳,他慢慢睁开轻阖的凤眸,扬声道:“停” 随行的大太监宋幕听到后连忙大喊道:“停下,陛下说停下!” 一声声“停”自前往后传去,那庞大的仪仗队果然停了下来,皇甫毓看到这幕,连忙老老实实地将头埋了下去,她可不觉得皇甫胤会认出来她来,毕竟她已经换了一个躯壳。 “陛下有何吩咐?”宋幕连忙朝辇车中的皇甫胤问道。 话音未落 ,一支箭突然带着劲风直直得朝辇车射来,皇甫胤冷哼一声,侧过身子生生躲过了那支箭。 “有刺客,保护陛下!”禁卫军见此连忙抽出剑高喝道,同时,训练有素的禁卫军将辇车团团护住,弓箭对准了四面八方。 更多请收藏【】! 第二十一章:长街刺杀 这一声有刺客却是惊动了街道两旁的百姓,他们争先恐后地四处逃窜,也不管大街中央是天子仪仗,不少宫人侍卫都被惊惶的百姓给冲散了。 皇甫毓也被慌张的人流挤来挤去,她奋力拨开人群,来到了一间商铺下躲避,看着不远处人群中央的辇车,眼底掠过一道暗光。 霎时,凛冽的箭雨自四面八方射来,目标很集中,便是那辇车上的天子! 禁卫军也是训练有素,先是用盾牌紧紧护住皇甫胤,原本华美的辇车顿时千疮百孔,但是车中的人却是岿然不动,仿佛车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数个黑衣人自四周的屋檐上跃起,显然已是埋伏许久,他们人数颇多,开始与辇车周围的禁卫军缠斗,这样一来,他们便无暇顾及辇车里的皇甫胤。 禁卫军虽都骁勇,但是四周都是百姓,束手束脚,反而被黑衣人偷袭,一时间,禁卫军死伤无数,有受伤的禁卫军瘫倒在大街上,混乱的人流踩踏而上,最后生生被踩踏致死。 统领萧麒因右胸中了一箭,在拼力杀了一人后,双腿虚软,只能用持剑狠狠钉在地上支撑自己的身子,眼前尽是混乱的人流,冷汗自头上一滴滴滑落,眼看就要慢慢栽倒,突然,有人狠狠握住了自己的臂膀,然后将他拖到了一旁,他用力睁开眼看向那人,似乎是个年轻姑娘,丝巾掩住了她的面容,只一双如寒星般的眸子甚是摄人。 “你先在这休息。”姑娘的声音清朗好听,萧麒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消失在人海。 事情比皇甫毓预想得更为糟糕,不仅有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还有许许多多混在人群中装作平民百姓的刺客,他们面上慌张,实则在找到近禁卫军身的机会来暗杀禁卫军,禁卫军恰恰会被迷惑而躲闪不及被杀。 皇甫毓咬了咬牙,拿起一个死掉黑衣人手上的匕首,冲进人群中和禁卫军一起抵挡那些黑衣人,血腥味在鼻间散开,竟让她有了莫名的兴奋感。 禁卫军们也发现了皇甫毓,刚开始他们还以为她也是刺客,谁知她杀了一个又一个黑衣刺客,便也放下心来,看她衣衫翩飞间犹如蝶掠花间,姿态轻盈而曼妙,若不是一身的血污和手中眨眼间夺人性命的锋刃,还以为是哪个美貌舞姬在翩然起舞。 “昏君受死!” 一声怒喝响起,皇甫毓下意识往上一看,只见一黑衣人凌空跃来,手上长剑直直刺向轻薄绡帘中人。 皇甫毓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环顾四周,皆是与人缠斗的禁卫军,无法脱身。 皇甫胤还不能死! 皇甫毓看了眼辇车,毫不犹疑地一跃而上,在看到那黑衣人露出的双眼时陡然一惊,还没回过神呢,他手里的长剑便一转,直直朝她心口捅来:“碍眼!” 皇甫毓偏身一躲,随即生生握住了那要刺进帘子里的剑,锋利的刀刃划破她细嫩的掌心,顿时鲜血如注,她也不顾什么疼痛,一脚踹到他的胸前,将他踢到了辇车下。 皇甫胤像一尊坐于云顶俯视芸芸众生的佛,淡淡地透过这一帘鲛绡望着车外的混乱,无悲无喜,而当他看到那与黑衣刺客对峙的纤细身影时,沉静若古潭般的眸子,起了一点涟漪。 “滚开!”那刺客目光阴冷地看着她。 蠢货!皇甫毓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开口把他大骂一通,可惜现在的她还不能暴露身份。 那黑衣刺客持剑逼近她,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辇车上的人,那种恨不得剥皮抽骨食其血肉的恨意让人由衷地心里发麻。 皇甫毓看到他这样的眼神也不禁心里发虚,毕竟自己现在不比以前,没了内力光靠手脚功夫好像也没什么胜算。 这时,一阵铁蹄声传来,皇甫毓望向那铁蹄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群穿着银甲的士兵骑着快马而来,他们气势如虹,百姓们惧怕他们座下的快马,自觉地躲避。 “银甲卫都来了,你还是快走吧!”皇甫毓朝他低喝道。 “昏君今日必死!”他似有着什么执念一般,拿着长剑依旧要朝辇车冲去,皇甫毓正要拦,赶到的银甲卫统领一支利箭射向他,那打着旋的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正对着那黑衣刺客的头颅。 皇甫毓心下大骇,飞身一跃将人拉住,直接抛到身后,而自己无可避免地暴露在箭下,那箭正正刺入她的胸膛,巨大的疼痛令她直接倒在了地上,眼前发黑。 倒在地上的皇甫毓满心悲叹,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难不成今日又要丧一次命了吗? 就在意识将要消散之时,她感到自己落到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之中,随后又是一阵刀剑相交的声响,最后,归于一片沉寂之中。 太极 殿 身着朱色官服的男子踏入殿中,抬眼望向那上座之人,抬手行礼:“臣,拜见陛下。” 隐在阴影里的人抬了抬手,低哑清冷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内显得尤为诡秘:“如何?” “禀陛下,审出来了,那日的刺客们是”男子显得有些迟疑。 “慕容大人但说无妨。”皇甫胤正了正身子,他长发未束,凌乱的额发间隐隐可见一双幽冷的凤眸,白皙的指腹正慢慢磨着一串檀木佛珠,一下下,声声沉重。 慕容巍颔首,恭谨地回答道:“那日的刺客,似与大夏有关。” 佛珠在指间滚动的声音倏然而止,慕容巍低着头,只觉得周遭的空气愈来愈冷,帝王散发的威压令他双脚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 “把那几个活口都放了吧。”不知过了多久,皇甫胤的声音传来。 慕容巍惊得抬起头,他没有听错吧?陛下不仅没将那几个刺客五马分尸,竟还要放虎归山? “既然大夏想取朕的性命,那朕就给他们这个机会。”皇甫胤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让跪在地上的慕容巍寒意遍身。 更多请收藏【】! 第二十二章:冷奕 皇甫毓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中,她依旧是小小少女的模样,拎着裙裾在繁花盛开的御花园里追着蝴蝶满园子跑,她的身后跟着皇甫胤,彼时他还是个瘦弱胆怯的孩子,只知道追着她喊:“皇姐慢些跑,等等小十!” 她总笑他腿脚慢,身子弱,却不许奉学殿的其他皇子或世家子欺负他,若是谁敢欺负他,她便寻自己的发小贺小侯爷将那人狠狠揍一顿。 她的小十,那样乖巧,听话,可当和亲圣旨传来时,他却不顾阻拦闯入太极殿,差点被盛怒的父皇当场杖杀。 和亲离去的那一日,她也没看到他最后一面。 待到三年后归国,第一眼见到的,也是小十,他驾马候在雪域边疆,满面风霜却不掩倾国风华,他私自出关,只为迎她回来,为此,又差些被父皇降罪。 他曾说,皇姐,若你愿意,我愿意为了你去争,去抢,甚至去死。 她以为,纵使天下人都背弃了她,小十也不会的,可是,可是 哭泣声惊了正靠在门框仰头望月的人,他连忙来到床边,看着榻上的女子流了满脸的泪,连忙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面上的泪痕,擦干后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床上的女子。 纤秀的瓜子脸,小巧的鼻和唇,肌肤是白绸那般细腻洁净,菟丝子那般柔弱清丽,合该是在深闺里那些描眉绣花的闺秀模样,怎么也没法和白日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联系起来。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冷奕对着她轻轻地低喃道:“拼了命不让那些人杀了狗皇帝,又护了要杀狗皇帝的我” 突然,榻上女子的双睫微微颤动起来,冷奕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的眼帘慢慢掀起。 女子的目光慢慢地自迷茫转向清明,最后落在他身上,倒一点也不见惊讶,这倒是让冷奕很是好奇:“你醒了?” “这里是哪儿?”女子很是冷静地问道。 “这里是临水阁。”冷奕看着她回答道。 皇甫毓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胸口的疼痛还是令她倒吸一口冷气差些又倒回去,冷奕连忙扶住她,又恰巧看到了那白色中衣里的一抹水红,顿时脸上发烫,像是针扎般收回了手。 “我怎么在这里?”皇甫毓摸了摸脑袋,有些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 “还不是你阻止我杀狗皇帝,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替我挡箭,若不如此,我早就杀了那狗皇帝了!”冷奕哼道 皇甫毓看着他怒气冲冲的俊朗脸蛋,不免发笑,但这一笑又牵动了伤口,令她捂住了胸口,没好气的道:“那我就不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让你死在银甲卫的箭下便罢了。” “若不是你拦住我,那一剑,我绝对能杀了狗皇帝。”冷奕瞥着她用纱布包裹着的右手,冷声说道。 皇甫毓暗道:从前你可是一次都没打赢过他!但是面上还是不显,只冷淡地说道:“都说当今圣上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暗针,能在片刻夺人性命,你以为你这一剑快还是他的暗器更快?” “更何况杀了他又能如何?皇上被杀,大昭必然陷入一片混乱,苦的只会是百姓!”皇甫毓看着冷奕,第一次觉得这少年除了脸蛋,其余像足了他父亲,曾经的云麾大将军冷擎。 一样的,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只知道逞匹夫之勇。 不然也不会因为一味好战在当年突厥大战因为弹尽粮绝而失了好几座城池,最后兵败自尽还累及家人。 “我”冷奕梗着脖子,却不知道说什么反驳,最后冷哼一声:“总之,狗皇帝我一定要杀,他个昏君,杀害忠良,子,整天疯疯癫癫的不知所谓,大昭在他手上迟早要完! 锦华公主你知道吗?曾经一步一步扶持他登上帝位的人,他却也狠得下心肠!”冷奕说罢,双手攥成拳头狠狠砸了砸身边的书架,眸子里似有隐隐泪光闪动:“他就是个卑贱宫人所生,先帝最厌恶他,若不是锦华公主处处维护,他还在冷宫里不知道给哪个失宠妃嫔暖床呢!” “你给我闭嘴!”皇甫毓目光陡然一冷,大喝一声,她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好性子的人,不知为何,就是听不得有人侮辱他。 从小便是,曾有宫人暗地里出言侮辱他,第二日她便命人将那宫人打出了宫去。 冷奕被她这陡然的一声厉喝吼得一怔,莫名过后有些阴冷地看着她:“怎么?这么听不得我骂狗皇帝,果然你是狗皇帝的人!”说完,他慢慢走上前,眼底闪烁着若利刃出鞘的寒光。 皇甫毓忍下怒气,冷笑道:“若我是皇帝的人,你以为我救你是做什么?” “那你是”一身的杀气陡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面 的疑惑,他左思右想都不对,最后垮下了肩膀,望着她:“总之你阻我杀了狗皇帝但也算救了我一命,我们抵消了,下次就不要再坏我事了!” 说完,他咳了一声:“你家在哪里?不若我送你回去吧。” 皇甫毓这才想起今日原是要赴敏郡王府的赏梅小宴的,没成想遇到了这风波,望了望窗外,已然天黑了。 更多请收藏【】! 第二十三章:安福县主 “现在是什么时辰?”她看向他问道。 “差不多戌时。”冷奕眯了眯眼,说道。 好像她又遇到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呢!皇甫毓扶着额苦笑,自己这夜深不归,还不知道要被编排成什么样呢。 皇甫毓思前想后,突然,她将目光投向冷奕,冷奕被看得心里发毛,不禁恶声恶气地道:“你,你这般看我作甚?” “我记得冷奕将军的表妹是安福县主是否?”皇甫毓笑眯眯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叫冷奕?我表妹是安福县主?”冷奕眯了眯眼,颇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皇甫毓耸了耸肩:“当年全天下人都知道冷小将军入了公主府做面首,但锦华公主不拘着您,放您到处乱跑,当街驰马的事不知发生过多少回,我在街上有幸见过您,便记得了。” 冷奕干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目光:“干嘛要问安福?” “县主身份尊贵,我想请你让她帮我一个忙。”皇甫毓笑了笑,眼底满是灵动和狡黠。 当真是像极了那个人,冷奕望着眼前人的眸子,只觉得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道:“行。”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见他答应了,皇甫毓生怕他反悔,连忙说道。 冷奕怄得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光,怎么就一时着了魔,竟然答应了这个可恶的女人! 但无奈父亲曾告诉过他,做人,尤其是做男人,必须得说话算数!不然就算不得个真汉子! 秉着自己是个真男人的原则,冷奕只能耐着性子,乘着夜色直奔平郡王府。 “听说了吗,高家的姑娘一日未归家!” “是啊,会不会是与人私奔了啊” “没准,啧啧,你说说看” 风言风语似一阵风传遍了大街小巷,流言传到最后变得愈发不堪入耳,甚至落到了高氏族亲的耳中,一大早便怒气冲冲地直奔郜国公府,要戚氏和陆氏给个说法。 “我们高家百年名门,作风清正,是万万容不下此等女子!”说话的是高氏的族长,也是如今郜国公的叔父高鹤义,他年逾古稀,但还是中气十足。 戚氏面露难色:“叔祖父,这到底还未清楚事情原委。” “她尚未出嫁便一夜未归,引得流言遍地,就算她回来依旧是完璧,也是辱没我高家门风!必须送到佛堂,一生不得出!我会将此事告知国公爷和正斌,想必他们也会同意的!”高鹤义冷哼道,其他族亲亦是点头附和。 戚氏看向一旁的陆氏,不由得出声:“纭娘,你乃是元蔻嫡母,说两句?” 陆氏冷哼一声,精致而凌厉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有何好说?高元蔻自己恬不知耻,夜不归宿,我作为嫡母已经被她丢尽了颜面,难不成还为她求情不成?” 戚氏语塞,但还是有些不忍:“昨日圣上出行遇袭,事发突然,街上那般混乱,元蔻许是遇到了什么不得已的状况呢?” “她不是寻常女子,她是高家的小姐,代表的是世家的门面,若不施以惩戒,余下的未嫁女子该如何自处?人人都会说高家的女儿恬不知耻,不守妇道!”高鹤义重重捣了捣手中的拐杖,厉声道。 这话却是狠狠击中了戚氏的心窝,想到了其余的高家女儿,她便没了声响。 陆氏却一脸暗喜,她本就厌恶庶出的高元蔻,又得知敏郡王对她有三分意思,正愁没机会收拾她,没想到天降喜事,如此一来,别说勾引敏郡王了,她这一辈子都别想踏出佛堂半步!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突然跑了进来,喊道:“大夫人,三夫人,各位族亲,外头来了一辆马车,说是平郡王府的。” “平郡王府?快请!”戚氏猛地一愣,连忙说道。 “这平郡王怎么突然到来了?咱们高家也没与郡王府有什么交情啊。”高鹤义也是颇感疑惑。 “这国公府还挺气派的,元蔻妹妹,你住哪儿啊!”娇娆却洪亮无比的声音遥遥传来。 “一会儿邀县主去小院坐坐。”当另一个声音响起,戚氏和陆氏纷纷神情一变。 一到大堂,皇甫毓便看到了这仿佛三堂会审般的景象,不由得扑哧一笑:“伯母,母亲,还有各位族亲,你们怎的都在啊?” “你这不孝女,跪下!”高鹤义见她还笑得出来,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用拐杖指着她厉喝道。 皇甫毓挑了挑眉,正要说话,身边的安福县主却是不干了,她一把将皇甫毓拉到自己身后,纤细的眉一挑:“跪什么?” “你是?”高鹤义看着眼 前尊贵不凡的少女,疑惑问道。 安福清了清嗓子,露出一脸高傲的笑:“我乃当今平郡王的亲女,先帝亲封的安福县主,你让我元蔻妹妹跪下,我倒是要问问了,她做错什么了?” “她一夜未归,败坏门风!”高鹤义冷冷地说道。 “是本县主强留她一夜,不行么?”安福睨了他一眼:“昨日本县主也正好上街,没成想圣上遇袭,本县主和婢女被人群冲散,是元蔻救了本县主,还为救本县主伤了手,对待救命恩人,自是要好吃好喝地招待一番才行,没想到你们竟然说她败坏门风!。” 更多请收藏【】! 第二十四章:痴心小女儿 见安福眼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一大段,皇甫毓忍住想为她鼓掌的冲动,随即泫然欲泣地看向众人,拿起帕子装模作样地挤了两滴眼泪:“蔻儿怎敢做辱没家门的事啊!” “这既然是县主作保,那便好。”高鹤义也是无论如何做不出什么文章来了,便只能尴尬地笑道。 “既如此,蔻儿你可赶紧回去歇息歇息,昨日也是受了惊吓罢?”戚氏慈爱地看向她说道。 皇甫毓点了点头,看向一脸阴沉的陆氏,朝她摆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气得她拍案而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拂袖而去。 “咳咳,这元蔻的嫡母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的回来,怎的这般不开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嫡母盼着元蔻出事呢!”安福不阴不阳地说道。 高鹤义顿时对陆氏生了几分不满,连忙看向安福解释道:“县主误会了,陆氏最是担忧元蔻了,毕竟也是她的嫡母。” “希望如此,陆氏夫人虽然善妒之名远播,但是这苛待庶子庶女的名声还是要不得的。”安福笑着说完,然后自顾自拉着皇甫毓去她的秋水苑了。 “这次多谢县主了。”皇甫毓看向身边的安福,心头淌过一丝暖意。 安福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豪爽地说道:“谢什么,表哥拜托我的事,我得帮他尽力完成啊。” “你和冷奕”皇甫毓还记得当年这位安福县主在上元花灯节时站在屋顶上向冷奕示爱的场景,当时只觉得这女子明媚大胆又生猛。 安福那光彩照人的眉目瞬间一黯,很快她就装得不以为然:“他要不娶,我就不嫁。” 他要不娶,我就不嫁果然是有冷氏家族血统的人,这一根筋的性子真是像的很。 一进秋水苑,一个娇小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朝她冲来,差点把她撞了个人仰马翻。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奴婢真怕见不着你了,要是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了”绣球一哭就停不下来,皇甫毓安慰了她许久才让她稍稍缓和。 “元蔻妹妹,你这丫头挺忠心啊。”一旁的安福笑着打趣道。 “这位是?”绣球这才注意到一旁跟着进来的安福,安福倒是也不摆什么架子,笑吟吟地说道:“我是安福县主。” “拜见县主!”绣球猛地一愣,然后膝盖啪地一砸地,又要给人下跪磕头。 安福先是被唬的一愣,然后开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皇甫毓满脸无奈地拉绣球起身,然后朝着安福道:“这丫头傻,你可别笑她,等会儿又要惹她哭,我可不想再哄她了。” 安福笑得岔气,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你主仆俩都有意思,好久没遇到过这样有意思的人了!” 说完,她环顾了下四周,然后一脸嫌弃:“元蔻妹妹,你这房间比我府里的下人还不如,你好歹是个公府小姐,怎的让人这般欺负?” “这儿偏僻安静,我喜欢。”皇甫毓坐在榻上,招呼她一起过来坐,又让绣球拿了些上次从庭芳苑拿来的小点心,泡了壶桂花茶,两人像许久未见的旧友,聊着聊着便忘了时间。 “蔻儿,我总觉得你像一个人!”聊到深处,安福托着腮,细细打量着她,痴痴地说道。 皇甫毓却一点也不慌,只是抿了口茶,笑着问道:“谁啊?” “从前的锦华公主,皇甫毓。”安福摩挲着腰际的环佩,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她是不是貌美心慈,气度不凡,加之待你很好让你念念不忘啊?”皇甫毓暗暗夸了下自己,不过她心知,要从安福嘴里听到锦华公主半分好话,那是没什么可能的。 毕竟自己“抢”了她最爱的冷奕表哥,那时候,这个小妮子真是成日里找她麻烦,不是赛马就是比武,每次比武都是下狠手,为了怕她对冷奕“图谋不轨”,甚至还在晚上溜进公主府,被她抓住了好几次。 安福只摇了摇头,老实地说道:“她不貌美,而且心狠手辣,小肚鸡肠,还总是一脸笑眯眯的,看似好心肠,其实一肚子坏水。” 见她如此中肯地评价自己,皇甫毓竟有些无言以对。 安福望向窗外,像是回忆着往昔:“但是我也很羡慕她,冷家被抄,表哥也要被流放,我只会在家中哭着求父王向皇帝进言网开一面,她却可以名正言顺地救下表哥,而我很早便也知晓,表哥他也是恋慕着锦华公主吧。” “咳咳咳”皇甫毓顿时被茶水呛得说不出话来。 冷奕恋慕她?开什么玩笑,他可能只是恋慕着公主府里的那些名贵兵器罢了。 更多请 收藏【】! 第二十五章:嫡母的私情 等到聊完,已是日落西山,安福依依不舍地和她道了别,便上了回平郡王府的马车。 皇甫毓也转身要回秋水苑,路过长廊时,突然,一声寒鸦鸣叫响起,她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却瞥到了假山后露出的衣角。 她心下暗惊,心念一转,便装作无事地往前走去。 待到皇甫毓自回廊里消失,假山后的人才慢慢站起身,然后灵敏地朝后院奔去。 须臾,回廊尽头的柱子后闪出一个纤细身影,随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跟去。 被翻红浪,春色满室,凌乱的衣物散落一地,细碎的低吟自那绣着鸳鸯交颈的床幔后传来,良久方休。 一只手撩开床幔,从里面钻出一个生得英挺的中年男子,他披上中衣,看着床上风情万种的美妇人,心念又是一动,宽阔的手掌探入那红色的锦被下,惹得妇人微微喘息:“王爷”她媚眼如丝地嗔道。 “谁能想到,传闻刚正凶悍的高三夫人竟也有这般春媚模样。”男子拍了拍她保养得宜的脸,颇为骄傲地说道。 “王爷后院美人如云,我这个半老徐娘怕是不比得一丝一毫。”陆氏娇哼一声,然后直起身子,丝毫不顾春光外泄,她倚靠着男子的肩膀,一脸不满地道。 皇甫敬呵呵一笑,揽着她哄道:“要是本王心里没你,何必冒着风险来这高府见你,又何必使手段把你那个不成器的丈夫给调到边关守军啊。” 陆氏听到高正斌的名字,脸色不禁一沉:“你提他作甚?没来得倒胃口。” “呵呵,这很快啊他也得回来了,我也不便常来,到时候你可别在他面前漏了馅儿。”皇甫敬点了点她红润的唇角,笑着说道。 陆氏猛地一抬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高正斌要回来了?” “是啊,他要回来了。”皇甫敬却不以为然,只是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不用这般了。” “什么意思?”陆氏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秀丽的面上满是期待。 她一向要强,自小就立誓要嫁这天下最好的男儿,年少时便对皇甫敬芳心暗许,可是阴差阳错,她被祖父许给了高正斌,高正斌风流且无用,她愤恨c伤心最后到了绝望,为了除掉那些碍眼的妾室,她甚至背上了悍妇的骂名,本以为就要这样草草一生,幸好上天垂怜,皇甫敬竟也对她有意,虽然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但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做了他的女人。 她相信,终有一日,她能堂堂正正地站在皇甫敬身边。 “呵,我那好侄儿不时便有癫狂之状,你觉得,一个疯帝,堪当社稷大任吗?”皇甫敬冷嗤道,望着床边闪烁明灭的烛火,那烛火映在漆黑的瞳仁中,隐约映出了他心底蓬勃燃烧的野心。 陆氏呼吸一滞:“你要” “既然要疯,就要疯得更彻底一些。”他意味颇深地说道,然后摸着女子细腻的下巴,逼近她那风韵犹存的面容,蛊惑般地道:“纭娘,若到那一日,本王希望你和整个辅国将军府,都能站到本王这一边,知道吗?” 陆氏像受了蛊惑一般点了点头,皇甫敬满意一笑,重新抱着她倒在了软榻上。 而房内欢好的男女并没发现,房外栽的一树山茶突然微微一动,随之一抹身影自山茶后慢慢起身,姿态鬼祟地离开了。 秋水苑 “没想到晋王竟这般狼子野心。”皇甫毓躺在床榻之上,若不是她好奇,却也不会撞到这般惊天大密。 她这位皇叔,聪明绝顶,当年他是第一个站到他们阵营中来的宗室,也是他率兵斩落了顾继章的项上首级,最后以从龙之功成为宗室之首,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也存了那样的心思。 不过最令她心惊的还是那句“既然要疯,就要疯得更彻底一点” 他要对皇甫胤做什么?皇甫毓抚着发疼的脑袋,心乱如麻,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纵使皇甫胤有可能是前世夺了她性命之人,却还是会担忧他。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亮她才渐渐睡去,还没睡多久,她就被绣球给摇醒了。 皇甫毓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绣球无奈地说道:“小姐你忘了吗?昨日您没去成敏郡王府,今日敏郡王府又着人来请了。” 皇甫毓只觉得头疼,但是该赴的约也是要赴的,便由着绣球给她梳妆打扮好,又和高元葭一起坐上了前往敏郡王府的马车。 高元葭显然还对昨日之事有些心有余悸:“还好姐姐没事,昨日与姐姐走散,我可是担心了许久。” “让七妹妹担心了。”皇甫毓微微一笑,这时 马车也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皇甫毓这才发现敏郡王府外停着不少精致华美的马车,如流云一样围绕在郡王府外,看得人眼花缭乱。 高元葭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怯怯地往皇甫毓身侧躲了躲。 皇甫毓大步踏入敏郡王府,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想起了以前,她最喜欢在公主府摆流水宴,往来皆是才子名士,美人如云,推杯换盏间,多少锦绣诗篇浩然出世。 更多请收藏【】! 第二十六章:冤家路窄 被婢女引着来到了后院,看到高元葭一直环顾着四周,也不知在寻什么人,见她找的辛苦,皇甫毓颇为贴心地朝她低语道:“七妹妹若想寻什么人便去吧。” 高元葭的脸一下子涨红了,随后她羞怯地说了声“多谢”便踏着小碎步离开了。 又走了几步,她一眼便看到了立于众人间谈笑的敏郡王,他也望见了她,辞了众人含笑着朝她而来:“蔻儿来了?” “见过郡王。”皇甫毓施施然朝他行了一礼。 “昨日之事本王也略有耳闻,蔻儿没有被吓到吧?”敏郡王满眼担忧地询问道。 皇甫毓摇了摇头:“多谢郡王挂怀,元蔻安然无恙。” “那便好。”敏郡王看着少女微垂的面容如梨花一般清丽娇柔,不禁心念一动,笑道:“后院有一株墨梅,乃是今年新种的珍品,不知蔻儿愿不愿意与本王一同观赏?” “王爷乃是东道主,不如邀诸位一同前去观赏那稀世的墨梅岂不美哉?”说这话时,皇甫毓故意提了声音,这下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与敏郡王颇为要好的几位世家公子先围了上来,皇甫毓悄然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轻轻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住。”皇甫毓连忙朝那人道歉,但看到那人时却微微一怔。 “你走路没长眼睛吗?”那人冷眼与她一对,娇艳如花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而当看清了眼前人的脸,皇甫毓也低低骂了一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你是?”岐阳郡主眯了眯眼,眼底满是阴鸷,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些日子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 没想到竟然自投罗网了! 岐阳郡主在恼怒之余又觉得心情爽惬,身边的一个世家女子立马回答道:“禀郡主,这位似乎是敏郡王侧妃娘家的庶妹。” “庶妹?呵,果真低贱!”岐阳郡主满脸不屑地嗤道,然后往前走了两步,皇甫毓眼见她慢慢扬起那只缀满金钏的手,迅速往前一步,生生拽住了她的手。 “你”岐阳郡主阴鸷地瞪着她,皇甫毓却笑嘻嘻地道:“郡主国色天香,今日一见当真气度非凡,饶是花儿与您一比倒是失色了不少。” 岐阳郡主冷哼一声,猛地推开她:“放肆!” “郡主玉体岂是你可以触碰的?”站在她身边的女子又帮腔道。 敏郡王听到了动静走了过来,看到岐阳郡主冷着眉眼看着皇甫毓,不禁出声问道:“怎么了岐阳?” “问问你这位好妻妹吧!”岐阳郡主冷笑着上前,随后扬起娇艳若芙蓉的面庞,朗声说道:“听闻这位姑娘武艺颇高,本郡主今日难得有兴致,不如比试比试?” 岐阳郡主的一番话惹得所有人都看向她们,皇甫毓看着岐阳郡主眼底的阴狠,自然也明白她的意图。 好家伙,这是要泄私愤啊! “岐阳,你开什么玩笑?蔻儿她并不”敏郡王面上一惊正要制止,但后半句话却在岐阳郡主颇具威压的眼神中止住了:“本郡主说她会她就会!” 岐阳郡主乃是莱王最小的女儿,身份尊贵,从小娇蛮,目下无尘,前世皇甫毓与她接触不多,但是隐隐也听过这位堂妹的事迹。 最出名的一次便是当时承恩伯的小女儿在一次赏花宴上讽刺她目不识丁,她便当场用鞭子打了人家二十余下,鞭鞭打脸,把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给毁了容,为这事承恩伯还亲自寻到了王府要求给说法,可莱王位高权重,承恩伯府最后只能硬生生咽了这口气,而那位可怜的承恩伯府小姐却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疯了还是死了。 周遭不少人都投来同情的目光,想来她们也是觉得她会步那位承恩伯府小姐的后尘了。 “接招吧!”岐阳郡主目光一利,盘在她腰间的软鞭瞬间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如灵蛇般向她袭来,不偏不倚,正对着她的脸。 皇甫毓杏眸一睁,下一刻就做出了动作,她没有出招,反而侧身一躲,就开始奔跑。 在众人看来,皇甫毓就在毫无章法地躲避岐阳郡主的鞭子。 站在亭子里的高元瑜注视着这一幕,身旁有贵妇人问道:“那是你家妹妹吗?” “正是。”高元瑜一脸的担忧:“这惹到了那位主子可怎么好?”可说着,眼底却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你有种别给本郡主跑!”岐阳郡主舞鞭舞得是散琼纷飞,叠影重重,但每打空一下便在地上打出一声脆响,令人心中暗惊。 若不是怕惹人怀疑,我倒是也不想如此一味躲你! 皇甫毓心想着,脚下却愈发灵活,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每一下都能让自己巧妙地避开鞭子。 更多请收藏【】! 第二十七章:贺小侯爷 岐阳郡主看怎么也打不到人,不禁心头一怒,直接摔了鞭子,然后疾步朝她而来,皇甫毓则看到了她手掌暗暗凝了内力。 小妮子真心毒,这是奔着要她命来的啊!皇甫毓暗道,她如今这副身体没有内力,如若硬生生扛了这一掌,怕是小命得没半条,她脑袋快速转着,随后瞥了眼身后,看到背后是一个大池子,计上心头。 “哎呀!”皇甫毓装作惊恐地大喝一声,然后慢慢后退了几步,在岐阳郡主出掌的一瞬间,她俯身向后倒去。 那凝聚着内力的一掌直接自她弯下的胸膛上方划过去,岐阳郡主也是一怔,她感觉到自己的腰被紧紧环住,下意识低头一看,却望进一双含着狡黠的笑眼中,下一刻腰上紧紧一沉,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被往下一扯,随之砸到了一片冰冷之中。 水花四溅,岸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不好了,郡主落水了!快救人!” “这我不会水啊” “男女授受不亲” “那快寻根竹竿把人拉上来啊!” 入冬的池水真是寒凉刺骨,皇甫毓想着,看着身边不断扑腾的岐阳郡主,又看着岸上一众只看热闹不干事的世家男女,暗道不靠谱,正想着捞岐阳郡主上岸时,突然,一道蓝色身影骤然入水,还没等她看清来者何人呢,那人便一把环住了她的腰,又扯住了神志不清的岐阳郡主的后衣领,将两人往岸边拖。 那人将她和岐阳郡主先送上了岸,自己则轻松一跃,皇甫毓擦了擦脸上的水,看了眼下水之人,正不巧,那人也正看着她。 “快!郡主晕倒了,快点请大夫去!”岐阳郡主显然不识水性,湖水又冰寒,所以一捞上来便晕了过去,一旁的人群开始混乱,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了走。 皇甫毓除了湿了衣裳倒也没什么大碍,只对着那人垂下湿漉漉的眼睫,连忙道谢:“多谢这位公子。” 眼前的人没说话,只是一味地看着她,仿佛能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五妹妹你没事吧!”这时高元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然后又让丫鬟送了两件大氅盖在她身上。 “哈哈,子玉,可以啊你,英雄救二美!”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道。 “休要玩笑!”贺琮淡淡地看了眼那出声的世家子,随后朝皇甫毓和岐阳郡主躬身道:“事发突然,无意冒犯二位还请见谅。” 眼前之人皇甫毓真是不要太过熟悉,分明是从小与她一同长大,堪称青梅竹马的贺小侯爷贺琮贺子玉。 当年他还是名满盛京的纨绔贵公子,面若冠玉,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随性荒唐可与当时的她齐名,所以不知多少人当时都想着他能当锦华公主的驸马爷,两人凑一对,幸福天下人,简直堪称天作之合! 犹记得当年,她与他泛舟湖上,在荷花荡里,她喝醉了酒仰躺在船沿,发尾坠到了水中都不自知,对着眼前丰神俊朗的贺小侯爷大开玩笑:“贺子玉,你瞧本宫会不会孤独终老?” 贺小侯爷也是喝得眉眼多情,眼底泛点潋滟色,笑得风流恣意,语调轻佻:“自然不会,我高阳侯府的大门随时为殿下敞开。” “贺子玉你可记得你的承诺!”她笑得开怀,但却心知他只是玩笑。 贺子玉与她幼年结识,打闹玩笑,直到年岁渐长也是不失亲密,纵使他们之间的往来引得流言不断,但是依旧我行我素,因为他们自认坦荡磊落。 足足三年了,那年他自请前往边关,不知不觉已经有三年未见他了。 皇甫毓看着他,只觉得多年不见,他的面容刚毅了不少,原本总显得轻佻俊俏的面容失了一丝风流意气,倒是散发着沉稳的气息,愈发有一个少年将军的模样。 “贺小侯爷你怎么一直瞧着五小姐,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吧?”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粉色裙衫的女子,分明是刚才跟着岐阳郡主身边的那位。 “也是,五小姐国色天香,难怪人见人爱呢!”她乃是翰林学士秦元亨的嫡女,身份不高,在众贵女中实属不能看的,所以才依附于岐阳郡主身边对她唯命是从,而岐阳郡主厌恶皇甫毓,作为最衷心的跟班也自是要不遗余力诋毁她。 贺子玉循声看去,浓密漆黑的剑眉一挑,随后站起身,噙着笑慢慢朝那女子而去。 女子似乎没料到贺子玉就这么朝自己而来,不禁拿起纨扇掩着脸步步后退,没退几步便退无可退,不禁躁红了脸,忍无可忍地娇喝道:“侯爷无礼,快退下!” 看着眼前这一幕,皇甫毓便知道这小子的坏心思上来了,便也不顾身上还着着湿衣,津津有味地看 起戏来。 贺子玉停住了脚步,薄唇微微勾起,目光瞬间潋滟多情,水珠自他的鬓角落下流到弧度优美的下颌,露出风流招人的意味,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沉声说道:“那本侯这般看着秦小姐,也是瞧上你了?” “张口就来的毛病,想来秦小姐还得好好改改。”说完,贺子玉慢慢地退后,挑眉看着女子恼羞成怒的脸,说道:“本侯爱美之心,见那位小姐颇为貌美才不觉多看几眼,不似秦小姐,若不说话,还看不见秦小姐呢。” “你!”被嘲讽的秦英瞬间睁大了眸子,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听到周遭发出低低窃笑,羞愧难当,连忙拨开众人跑了出去。 不愧是贺小侯爷,弹指间就能伤了一颗美人心,皇甫毓腹诽道。 随后她慢慢站起身,让侍女陪着去庭院换衣裳。 更多请收藏【】! 第二十八章:暴打一顿 “五小姐,热水已经放好了,奴婢为您脱衣。”侍女朝她福了福身子,随后开始脱她的湿衣服。 “多谢!”这天气寒冷,身上又被水泡过,冷得她不禁浑身打颤,等侍女给她脱下了里衣,她就迫不及待地进了澡盆里。 温热的水拂过肌肤,让她的身体瞬间起了暖意,她满足地喟叹一声,然后拿起木勺舀起水往自己的身上浇去。 就在她满足地将后脑勺躺到澡盆边上闭目小憩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异响,惊得她倏地睁开眼,眼底寒光一闪。 房间的门被缓缓打开,敏郡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双眼看向房内那扇绘着凤穿牡丹的屏风,以及搭在屏风上的衣衫时,目光幽深。 “蔻儿。”他掀唇一笑,柔声朝屏风里喊道。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敏郡王只当她被受惊不敢出声,只一步步朝屏风后而去,他自当是觊觎这位妻妹许久,但无奈这小妮子像是改了性,不似往日那般羞怯,倒是不知从哪里学了欲拒还迎的本事,无端地让人心头痒痒。 今日这上好的羊肉送到嘴边,岂有不吃之理?横竖只是一小小庶女,也不怕高家说什么。 想着,他愈发肆无忌惮,迈步朝那面屏风而去,但一看屏风后的澡盆中,那漂浮着玫瑰花瓣的香汤中不见佳人。 敏郡王眼底异光一闪,正想转身,突然,眼前一黑,整个头被什么蒙住。 皇甫毓将外衣蒙在了他的脑袋上,然后在他的脖颈处利索打了个结,看着他着急忙慌地去解脖子上的结,长腿一抬,猛地朝他的心窝处踢去,这一脚,实打实地用足了力气,踹的敏郡王一下子就栽在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来人!来人!”敏郡王大声呼喊着,但是无奈面上还蒙着厚厚的衣物,又受了这一记窝心脚,这叫声着实细微无力。 皇甫毓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挑了挑眉,然后慢慢上前拉住企图要逃跑的敏郡王的后衣领,将他拖了回来,脸上笑嘻嘻,脚下不留情地又踹了他好几脚。 胆敢肖想她皇甫毓,真是不要命了!随后她蹲下身一个凌厉手刀朝他后颈劈了上去。 顷刻之间,那原本还在死命挣扎的人就失了动静。 皇甫毓将他头上的衣物给摘掉,然后拖着他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因为敏郡王本就心怀不轨,所以把偏院的下人给支走了,想着与一亲美人芳泽无人打扰,却怎么也没想到,本来被他视作掌中之物的娇弱小美人直接一脚踹晕了他,然后拖着他出了院子,寻了一处不怎么起眼的角落放下。 正想离开时,皇甫毓又折了回来,看着昏迷的敏郡王,一丝恶趣味浮上眼底。 将敏郡王身上的华服尽数扒了下来,看着他赤条条只着着一条亵裤躺在地上,她噗嗤一笑,然后快步往旁边的林荫小道走去,却不想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一道身影。 “哎哟!”皇甫毓一个没有顿住脚步,整张小脸就撞上了那人坚硬的胸膛上,她连忙捂住被撞疼的鼻尖,往后退了几步抬眼看向来人。 面若冠玉,墨发高束,身上已然新换了一袭鹅黄云锦长袍,腰间束着碧玉腰带,缀着环佩流苏,眼角眉梢皆含着风流恣意,笑若春风,不是高阳侯贺子玉又是谁? 她连忙拿下捂着鼻子的手,福了福身子:“见过高阳侯。” “高五小姐?”他微微抵了抵头,看着她含笑问道。 “正是,刚才还没来得及多谢侯爷的救命之恩呢。”虽然遇到故人难免心起波澜,但是她知晓自己如今还是不便与他相认,面上便装作一派自然地说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贺子玉盯着她那张鼻尖红红的白玉小脸,不知为何,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似曾相识。 但是再仔细去寻觅那丝熟悉的感觉,却又如入蜻蜓点水般迅速消散。 为了避免他看出什么端倪,她连忙笑着说道:“侯爷,这郡王府后院梅花甚美,不若一起去瞧瞧?” “美人相邀,却之不恭。”贺子玉长眉一挑,笑着说完随后与她一道去了后院。 一到后院,果真如传闻所言,各色梅花竞相而放,暗香涌动,引得人晕眩。 已有自诩风雅的世家公子立在梅花树下大颂诗章,或挥笔泼墨,好不热闹。 “五妹妹来了,可曾见到郡王爷?”突然,高元瑜扶着肚子慢慢走上前,目光在她周遭瞟了瞟,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皇甫毓看着高元瑜,见她目光闪烁,有心虚之相便知晓她定也是知道敏郡王行踪的。 只是她应该会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好整 以暇地跟着贺子玉一同出现吧?她心中想着,随后朝高元瑜露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没有啊,郡王爷没陪着姐姐吗?我这一路便只遇到高阳侯爷一人。” 贺子玉也很及时地补了一句:“在下在偏院恰巧碰到了五小姐,便一同来了。” 高元瑜的脸色明显僵了僵,随后连忙给身侧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快去寻郡王。” 丫鬟应声而去,而皇甫毓也没多理睬高元瑜,自顾自地来到一树腊梅下,独自赏花。 “五小姐爱梅吗?”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只见贺子玉又来到了她的身侧站定,看着她问道。 “不爱,梅花太清寒孤傲,瞧着不喜庆。”皇甫毓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还是牡丹好,大簇大簇的富贵热闹,颜色也艳丽夺目。” “呵,五小姐这番话,倒是像在下一位故人会说出口的呢。”贺子玉低低一笑,侧目看着她说道。 皇甫毓只觉得这个男人着实太敏锐,她自认为自己掩盖得天衣无缝,不让自己露出半分从前锦华公主的模样,但贺子玉看她的眼神中总带着一点点怀疑。 “哦?听贺小侯爷这番语气,怕不是红颜知己吧?”皇甫毓故作轻松,半开玩笑地指着他说道。 “红颜知己”贺子玉低眉轻笑,随后望向远处,似怀念故人倩影:“算是吧” 更多请收藏【】! 第二十九章:老子乐意 见他露出这般怀念神情,皇甫毓也有点鼻头发酸。 “五小姐与高阳侯倒是相谈甚欢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皇甫毓转过身,只见敏郡王正脸色发青地站在他们身后,看向她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敏郡王刚才到哪儿去了?让我大姐姐好找。”皇甫毓一脸担忧地看着敏郡王。 看着少女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敏郡王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狐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窝心一脚还记忆犹新,带着十足的气力,分明是个练家子才有的力道。 再看皇甫毓那柔弱白皙的脸和单薄纤弱的四肢,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哪里会那般粗鲁又凶悍,该真是错怪她了吧。 但是除了她,那房中怎么会有他人?敏郡王想着,目光倏地转到一旁的贺子玉身上去,不禁心念一闪。 “刚才忽觉得有些凉意,便去房中加了些衣衫。”敏郡王说着,看着她再试探道:“蔻儿湿了衣衫,侧妃为你准备了热水,可有好好沐浴驱寒?” 皇甫毓捂着唇,微微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郡王和侧妃,只是当时元蔻觉得沐浴太费时辰又心心念念这郡王府后院的梅景,便没有沐浴,匆匆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如此”瞧着眼前少女神色不似作伪,敏郡王便也信了她真的不是暗算他那人,只是今日那狂徒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扒了他的衣服害得他光着身子一路闪躲才回到院子里寻到衣服换上,实乃奇耻大辱! 敏郡王越想越气,只是苦恼没有任何证据留下知晓那人是谁。 若是被他揪出那人是谁,他绝对要把他剥皮抽筋,以消他心头之恨!敏郡王恶狠狠地想着。 而“罪魁祸首”睨着敏郡王阴晴变化的脸,只能在心底放声大笑。 想算计她,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 想着,连皇甫毓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微微弯起的眼角泄露了些许小得意出来,狡黠而明亮,像极了一只阴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小狐狸。 那丝得意却被一旁的人尽收眼底。 待到从敏郡王府出来,已是日暮西斜,高元葭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皇甫毓细心地发现这小妮子眉眼带了几丝来时未有的羞涩,脸颊泛着微微桃花红,咬着唇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旖旎心思。 皇甫毓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正要踏着小凳上马车时,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见贺子玉迎风而来,映着落霞余晖,他身上上好的云纹锦微微散开一丝朦胧的光晕,衣袂带出碎金逶迤,衬得他愈发风姿出众,恍如谪仙人。 “五小姐,在生辰将至,不知五小姐可否赏光高阳侯府?”他对着她轻柔浅笑,看得一旁其他贵女眼红心热,一时间,许多艳羡嫉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甫毓身上。 皇甫毓皱了皱眉,但看着贺子玉期许的目光,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看到佳人点头,贺子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驰去,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子玉,你不对劲啊!”好友刘栩靠到他身边,看着他玩味地说道:“怎么开窍了,准备放弃万千美人乡转而寻合适的闺秀成家?” 贺子玉睨了眼刘栩,勾唇一笑:“我也过了荒唐的年岁,该是要为家族考虑。” 刘栩欣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成家安定下来,也好过一个人孤单寂寞。”想着,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你突然自请前往边关,这一呆就是三年,好好的繁华盛京不呆,偏偏去受那风霜苦寒,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贺子玉抿了抿薄唇,随后望向远处,负手抬眸,长眉轻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老子乐意!” 更多请收藏【】! 见他露出这般怀念神情,皇甫毓也有点鼻头发酸。 “五小姐与高阳侯倒是相谈甚欢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皇甫毓转过身,只见敏郡王正脸色发青地站在他们身后,看向她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敏郡王刚才到哪儿去了?让我大姐姐好找。”皇甫毓一脸担忧地看着敏郡王。 看着少女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敏郡王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狐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窝心一脚还记忆犹新,带着十足的气力,分明是个练家子才有的力道。 再看皇甫毓那柔弱白皙的脸和单薄纤弱的四肢,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哪里会那般粗鲁又凶悍,该真是错怪她了吧。 但是除了她,那房中怎么会有他人?敏郡王想着,目光倏地转到一旁的贺子玉身上去,不禁心念一闪。 “刚才忽觉得有些凉意,便去房中加了些衣衫。”敏郡王说着,看着她再试探道:“蔻儿湿了衣衫,侧妃为你准备了热水,可有好好沐浴驱寒?” 皇甫毓捂着唇,微微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郡王和侧妃,只是当时元蔻觉得沐浴太费时辰又心心念念这郡王府后院的梅景,便没有沐浴,匆匆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如此”瞧着眼前少女神色不似作伪,敏郡王便也信了她真的不是暗算他那人,只是今日那狂徒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扒了他的衣服害得他光着身子一路闪躲才回到院子里寻到衣服换上,实乃奇耻大辱! 敏郡王越想越气,只是苦恼没有任何证据留下知晓那人是谁。 若是被他揪出那人是谁,他绝对要把他剥皮抽筋,以消他心头之恨!敏郡王恶狠狠地想着。 而“罪魁祸首”睨着敏郡王阴晴变化的脸,只能在心底放声大笑。 想算计她,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 想着,连皇甫毓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微微弯起的眼角泄露了些许小得意出来,狡黠而明亮,像极了一只阴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小狐狸。 那丝得意却被一旁的人尽收眼底。 待到从敏郡王府出来,已是日暮西斜,高元葭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皇甫毓细心地发现这小妮子眉眼带了几丝来时未有的羞涩,脸颊泛着微微桃花红,咬着唇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旖旎心思。 皇甫毓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正要踏着小凳上马车时,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见贺子玉迎风而来,映着落霞余晖,他身上上好的云纹锦微微散开一丝朦胧的光晕,衣袂带出碎金逶迤,衬得他愈发风姿出众,恍如谪仙人。 “五小姐,在生辰将至,不知五小姐可否赏光高阳侯府?”他对着她轻柔浅笑,看得一旁其他贵女眼红心热,一时间,许多艳羡嫉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甫毓身上。 皇甫毓皱了皱眉,但看着贺子玉期许的目光,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看到佳人点头,贺子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驰去,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子玉,你不对劲啊!”好友刘栩靠到他身边,看着他玩味地说道:“怎么开窍了,准备放弃万千美人乡转而寻合适的闺秀成家?” 贺子玉睨了眼刘栩,勾唇一笑:“我也过了荒唐的年岁,该是要为家族考虑。” 刘栩欣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成家安定下来,也好过一个人孤单寂寞。”想着,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你突然自请前往边关,这一呆就是三年,好好的繁华盛京不呆,偏偏去受那风霜苦寒,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贺子玉抿了抿薄唇,随后望向远处,负手抬眸,长眉轻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老子乐意!” 更多请收藏【】! 见他露出这般怀念神情,皇甫毓也有点鼻头发酸。 “五小姐与高阳侯倒是相谈甚欢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皇甫毓转过身,只见敏郡王正脸色发青地站在他们身后,看向她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敏郡王刚才到哪儿去了?让我大姐姐好找。”皇甫毓一脸担忧地看着敏郡王。 看着少女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敏郡王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狐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窝心一脚还记忆犹新,带着十足的气力,分明是个练家子才有的力道。 再看皇甫毓那柔弱白皙的脸和单薄纤弱的四肢,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哪里会那般粗鲁又凶悍,该真是错怪她了吧。 但是除了她,那房中怎么会有他人?敏郡王想着,目光倏地转到一旁的贺子玉身上去,不禁心念一闪。 “刚才忽觉得有些凉意,便去房中加了些衣衫。”敏郡王说着,看着她再试探道:“蔻儿湿了衣衫,侧妃为你准备了热水,可有好好沐浴驱寒?” 皇甫毓捂着唇,微微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郡王和侧妃,只是当时元蔻觉得沐浴太费时辰又心心念念这郡王府后院的梅景,便没有沐浴,匆匆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如此”瞧着眼前少女神色不似作伪,敏郡王便也信了她真的不是暗算他那人,只是今日那狂徒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扒了他的衣服害得他光着身子一路闪躲才回到院子里寻到衣服换上,实乃奇耻大辱! 敏郡王越想越气,只是苦恼没有任何证据留下知晓那人是谁。 若是被他揪出那人是谁,他绝对要把他剥皮抽筋,以消他心头之恨!敏郡王恶狠狠地想着。 而“罪魁祸首”睨着敏郡王阴晴变化的脸,只能在心底放声大笑。 想算计她,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 想着,连皇甫毓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微微弯起的眼角泄露了些许小得意出来,狡黠而明亮,像极了一只阴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小狐狸。 那丝得意却被一旁的人尽收眼底。 待到从敏郡王府出来,已是日暮西斜,高元葭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皇甫毓细心地发现这小妮子眉眼带了几丝来时未有的羞涩,脸颊泛着微微桃花红,咬着唇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旖旎心思。 皇甫毓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正要踏着小凳上马车时,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见贺子玉迎风而来,映着落霞余晖,他身上上好的云纹锦微微散开一丝朦胧的光晕,衣袂带出碎金逶迤,衬得他愈发风姿出众,恍如谪仙人。 “五小姐,在生辰将至,不知五小姐可否赏光高阳侯府?”他对着她轻柔浅笑,看得一旁其他贵女眼红心热,一时间,许多艳羡嫉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甫毓身上。 皇甫毓皱了皱眉,但看着贺子玉期许的目光,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看到佳人点头,贺子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驰去,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子玉,你不对劲啊!”好友刘栩靠到他身边,看着他玩味地说道:“怎么开窍了,准备放弃万千美人乡转而寻合适的闺秀成家?” 贺子玉睨了眼刘栩,勾唇一笑:“我也过了荒唐的年岁,该是要为家族考虑。” 刘栩欣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成家安定下来,也好过一个人孤单寂寞。”想着,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你突然自请前往边关,这一呆就是三年,好好的繁华盛京不呆,偏偏去受那风霜苦寒,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贺子玉抿了抿薄唇,随后望向远处,负手抬眸,长眉轻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老子乐意!” 更多请收藏【】! 见他露出这般怀念神情,皇甫毓也有点鼻头发酸。 “五小姐与高阳侯倒是相谈甚欢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皇甫毓转过身,只见敏郡王正脸色发青地站在他们身后,看向她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敏郡王刚才到哪儿去了?让我大姐姐好找。”皇甫毓一脸担忧地看着敏郡王。 看着少女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敏郡王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狐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窝心一脚还记忆犹新,带着十足的气力,分明是个练家子才有的力道。 再看皇甫毓那柔弱白皙的脸和单薄纤弱的四肢,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哪里会那般粗鲁又凶悍,该真是错怪她了吧。 但是除了她,那房中怎么会有他人?敏郡王想着,目光倏地转到一旁的贺子玉身上去,不禁心念一闪。 “刚才忽觉得有些凉意,便去房中加了些衣衫。”敏郡王说着,看着她再试探道:“蔻儿湿了衣衫,侧妃为你准备了热水,可有好好沐浴驱寒?” 皇甫毓捂着唇,微微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郡王和侧妃,只是当时元蔻觉得沐浴太费时辰又心心念念这郡王府后院的梅景,便没有沐浴,匆匆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如此”瞧着眼前少女神色不似作伪,敏郡王便也信了她真的不是暗算他那人,只是今日那狂徒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扒了他的衣服害得他光着身子一路闪躲才回到院子里寻到衣服换上,实乃奇耻大辱! 敏郡王越想越气,只是苦恼没有任何证据留下知晓那人是谁。 若是被他揪出那人是谁,他绝对要把他剥皮抽筋,以消他心头之恨!敏郡王恶狠狠地想着。 而“罪魁祸首”睨着敏郡王阴晴变化的脸,只能在心底放声大笑。 想算计她,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 想着,连皇甫毓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微微弯起的眼角泄露了些许小得意出来,狡黠而明亮,像极了一只阴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小狐狸。 那丝得意却被一旁的人尽收眼底。 待到从敏郡王府出来,已是日暮西斜,高元葭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皇甫毓细心地发现这小妮子眉眼带了几丝来时未有的羞涩,脸颊泛着微微桃花红,咬着唇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旖旎心思。 皇甫毓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正要踏着小凳上马车时,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见贺子玉迎风而来,映着落霞余晖,他身上上好的云纹锦微微散开一丝朦胧的光晕,衣袂带出碎金逶迤,衬得他愈发风姿出众,恍如谪仙人。 “五小姐,在生辰将至,不知五小姐可否赏光高阳侯府?”他对着她轻柔浅笑,看得一旁其他贵女眼红心热,一时间,许多艳羡嫉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甫毓身上。 皇甫毓皱了皱眉,但看着贺子玉期许的目光,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看到佳人点头,贺子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驰去,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子玉,你不对劲啊!”好友刘栩靠到他身边,看着他玩味地说道:“怎么开窍了,准备放弃万千美人乡转而寻合适的闺秀成家?” 贺子玉睨了眼刘栩,勾唇一笑:“我也过了荒唐的年岁,该是要为家族考虑。” 刘栩欣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成家安定下来,也好过一个人孤单寂寞。”想着,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你突然自请前往边关,这一呆就是三年,好好的繁华盛京不呆,偏偏去受那风霜苦寒,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贺子玉抿了抿薄唇,随后望向远处,负手抬眸,长眉轻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老子乐意!” 更多请收藏【】! 见他露出这般怀念神情,皇甫毓也有点鼻头发酸。 “五小姐与高阳侯倒是相谈甚欢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皇甫毓转过身,只见敏郡王正脸色发青地站在他们身后,看向她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敏郡王刚才到哪儿去了?让我大姐姐好找。”皇甫毓一脸担忧地看着敏郡王。 看着少女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敏郡王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狐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窝心一脚还记忆犹新,带着十足的气力,分明是个练家子才有的力道。 再看皇甫毓那柔弱白皙的脸和单薄纤弱的四肢,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哪里会那般粗鲁又凶悍,该真是错怪她了吧。 但是除了她,那房中怎么会有他人?敏郡王想着,目光倏地转到一旁的贺子玉身上去,不禁心念一闪。 “刚才忽觉得有些凉意,便去房中加了些衣衫。”敏郡王说着,看着她再试探道:“蔻儿湿了衣衫,侧妃为你准备了热水,可有好好沐浴驱寒?” 皇甫毓捂着唇,微微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郡王和侧妃,只是当时元蔻觉得沐浴太费时辰又心心念念这郡王府后院的梅景,便没有沐浴,匆匆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如此”瞧着眼前少女神色不似作伪,敏郡王便也信了她真的不是暗算他那人,只是今日那狂徒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扒了他的衣服害得他光着身子一路闪躲才回到院子里寻到衣服换上,实乃奇耻大辱! 敏郡王越想越气,只是苦恼没有任何证据留下知晓那人是谁。 若是被他揪出那人是谁,他绝对要把他剥皮抽筋,以消他心头之恨!敏郡王恶狠狠地想着。 而“罪魁祸首”睨着敏郡王阴晴变化的脸,只能在心底放声大笑。 想算计她,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 想着,连皇甫毓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微微弯起的眼角泄露了些许小得意出来,狡黠而明亮,像极了一只阴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小狐狸。 那丝得意却被一旁的人尽收眼底。 待到从敏郡王府出来,已是日暮西斜,高元葭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皇甫毓细心地发现这小妮子眉眼带了几丝来时未有的羞涩,脸颊泛着微微桃花红,咬着唇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旖旎心思。 皇甫毓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正要踏着小凳上马车时,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见贺子玉迎风而来,映着落霞余晖,他身上上好的云纹锦微微散开一丝朦胧的光晕,衣袂带出碎金逶迤,衬得他愈发风姿出众,恍如谪仙人。 “五小姐,在生辰将至,不知五小姐可否赏光高阳侯府?”他对着她轻柔浅笑,看得一旁其他贵女眼红心热,一时间,许多艳羡嫉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甫毓身上。 皇甫毓皱了皱眉,但看着贺子玉期许的目光,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看到佳人点头,贺子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驰去,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子玉,你不对劲啊!”好友刘栩靠到他身边,看着他玩味地说道:“怎么开窍了,准备放弃万千美人乡转而寻合适的闺秀成家?” 贺子玉睨了眼刘栩,勾唇一笑:“我也过了荒唐的年岁,该是要为家族考虑。” 刘栩欣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成家安定下来,也好过一个人孤单寂寞。”想着,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你突然自请前往边关,这一呆就是三年,好好的繁华盛京不呆,偏偏去受那风霜苦寒,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贺子玉抿了抿薄唇,随后望向远处,负手抬眸,长眉轻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老子乐意!” 更多请收藏【】! 见他露出这般怀念神情,皇甫毓也有点鼻头发酸。 “五小姐与高阳侯倒是相谈甚欢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皇甫毓转过身,只见敏郡王正脸色发青地站在他们身后,看向她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敏郡王刚才到哪儿去了?让我大姐姐好找。”皇甫毓一脸担忧地看着敏郡王。 看着少女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敏郡王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狐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窝心一脚还记忆犹新,带着十足的气力,分明是个练家子才有的力道。 再看皇甫毓那柔弱白皙的脸和单薄纤弱的四肢,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哪里会那般粗鲁又凶悍,该真是错怪她了吧。 但是除了她,那房中怎么会有他人?敏郡王想着,目光倏地转到一旁的贺子玉身上去,不禁心念一闪。 “刚才忽觉得有些凉意,便去房中加了些衣衫。”敏郡王说着,看着她再试探道:“蔻儿湿了衣衫,侧妃为你准备了热水,可有好好沐浴驱寒?” 皇甫毓捂着唇,微微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郡王和侧妃,只是当时元蔻觉得沐浴太费时辰又心心念念这郡王府后院的梅景,便没有沐浴,匆匆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如此”瞧着眼前少女神色不似作伪,敏郡王便也信了她真的不是暗算他那人,只是今日那狂徒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扒了他的衣服害得他光着身子一路闪躲才回到院子里寻到衣服换上,实乃奇耻大辱! 敏郡王越想越气,只是苦恼没有任何证据留下知晓那人是谁。 若是被他揪出那人是谁,他绝对要把他剥皮抽筋,以消他心头之恨!敏郡王恶狠狠地想着。 而“罪魁祸首”睨着敏郡王阴晴变化的脸,只能在心底放声大笑。 想算计她,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 想着,连皇甫毓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微微弯起的眼角泄露了些许小得意出来,狡黠而明亮,像极了一只阴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小狐狸。 那丝得意却被一旁的人尽收眼底。 待到从敏郡王府出来,已是日暮西斜,高元葭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皇甫毓细心地发现这小妮子眉眼带了几丝来时未有的羞涩,脸颊泛着微微桃花红,咬着唇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旖旎心思。 皇甫毓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正要踏着小凳上马车时,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见贺子玉迎风而来,映着落霞余晖,他身上上好的云纹锦微微散开一丝朦胧的光晕,衣袂带出碎金逶迤,衬得他愈发风姿出众,恍如谪仙人。 “五小姐,在生辰将至,不知五小姐可否赏光高阳侯府?”他对着她轻柔浅笑,看得一旁其他贵女眼红心热,一时间,许多艳羡嫉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甫毓身上。 皇甫毓皱了皱眉,但看着贺子玉期许的目光,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看到佳人点头,贺子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驰去,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子玉,你不对劲啊!”好友刘栩靠到他身边,看着他玩味地说道:“怎么开窍了,准备放弃万千美人乡转而寻合适的闺秀成家?” 贺子玉睨了眼刘栩,勾唇一笑:“我也过了荒唐的年岁,该是要为家族考虑。” 刘栩欣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成家安定下来,也好过一个人孤单寂寞。”想着,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你突然自请前往边关,这一呆就是三年,好好的繁华盛京不呆,偏偏去受那风霜苦寒,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贺子玉抿了抿薄唇,随后望向远处,负手抬眸,长眉轻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老子乐意!” 更多请收藏【】! 见他露出这般怀念神情,皇甫毓也有点鼻头发酸。 “五小姐与高阳侯倒是相谈甚欢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皇甫毓转过身,只见敏郡王正脸色发青地站在他们身后,看向她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敏郡王刚才到哪儿去了?让我大姐姐好找。”皇甫毓一脸担忧地看着敏郡王。 看着少女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敏郡王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狐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窝心一脚还记忆犹新,带着十足的气力,分明是个练家子才有的力道。 再看皇甫毓那柔弱白皙的脸和单薄纤弱的四肢,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哪里会那般粗鲁又凶悍,该真是错怪她了吧。 但是除了她,那房中怎么会有他人?敏郡王想着,目光倏地转到一旁的贺子玉身上去,不禁心念一闪。 “刚才忽觉得有些凉意,便去房中加了些衣衫。”敏郡王说着,看着她再试探道:“蔻儿湿了衣衫,侧妃为你准备了热水,可有好好沐浴驱寒?” 皇甫毓捂着唇,微微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郡王和侧妃,只是当时元蔻觉得沐浴太费时辰又心心念念这郡王府后院的梅景,便没有沐浴,匆匆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如此”瞧着眼前少女神色不似作伪,敏郡王便也信了她真的不是暗算他那人,只是今日那狂徒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扒了他的衣服害得他光着身子一路闪躲才回到院子里寻到衣服换上,实乃奇耻大辱! 敏郡王越想越气,只是苦恼没有任何证据留下知晓那人是谁。 若是被他揪出那人是谁,他绝对要把他剥皮抽筋,以消他心头之恨!敏郡王恶狠狠地想着。 而“罪魁祸首”睨着敏郡王阴晴变化的脸,只能在心底放声大笑。 想算计她,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 想着,连皇甫毓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微微弯起的眼角泄露了些许小得意出来,狡黠而明亮,像极了一只阴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小狐狸。 那丝得意却被一旁的人尽收眼底。 待到从敏郡王府出来,已是日暮西斜,高元葭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皇甫毓细心地发现这小妮子眉眼带了几丝来时未有的羞涩,脸颊泛着微微桃花红,咬着唇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旖旎心思。 皇甫毓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正要踏着小凳上马车时,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见贺子玉迎风而来,映着落霞余晖,他身上上好的云纹锦微微散开一丝朦胧的光晕,衣袂带出碎金逶迤,衬得他愈发风姿出众,恍如谪仙人。 “五小姐,在生辰将至,不知五小姐可否赏光高阳侯府?”他对着她轻柔浅笑,看得一旁其他贵女眼红心热,一时间,许多艳羡嫉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甫毓身上。 皇甫毓皱了皱眉,但看着贺子玉期许的目光,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看到佳人点头,贺子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驰去,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子玉,你不对劲啊!”好友刘栩靠到他身边,看着他玩味地说道:“怎么开窍了,准备放弃万千美人乡转而寻合适的闺秀成家?” 贺子玉睨了眼刘栩,勾唇一笑:“我也过了荒唐的年岁,该是要为家族考虑。” 刘栩欣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成家安定下来,也好过一个人孤单寂寞。”想着,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你突然自请前往边关,这一呆就是三年,好好的繁华盛京不呆,偏偏去受那风霜苦寒,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贺子玉抿了抿薄唇,随后望向远处,负手抬眸,长眉轻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老子乐意!” 更多请收藏【】! 见他露出这般怀念神情,皇甫毓也有点鼻头发酸。 “五小姐与高阳侯倒是相谈甚欢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皇甫毓转过身,只见敏郡王正脸色发青地站在他们身后,看向她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敏郡王刚才到哪儿去了?让我大姐姐好找。”皇甫毓一脸担忧地看着敏郡王。 看着少女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敏郡王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狐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窝心一脚还记忆犹新,带着十足的气力,分明是个练家子才有的力道。 再看皇甫毓那柔弱白皙的脸和单薄纤弱的四肢,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哪里会那般粗鲁又凶悍,该真是错怪她了吧。 但是除了她,那房中怎么会有他人?敏郡王想着,目光倏地转到一旁的贺子玉身上去,不禁心念一闪。 “刚才忽觉得有些凉意,便去房中加了些衣衫。”敏郡王说着,看着她再试探道:“蔻儿湿了衣衫,侧妃为你准备了热水,可有好好沐浴驱寒?” 皇甫毓捂着唇,微微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郡王和侧妃,只是当时元蔻觉得沐浴太费时辰又心心念念这郡王府后院的梅景,便没有沐浴,匆匆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如此”瞧着眼前少女神色不似作伪,敏郡王便也信了她真的不是暗算他那人,只是今日那狂徒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扒了他的衣服害得他光着身子一路闪躲才回到院子里寻到衣服换上,实乃奇耻大辱! 敏郡王越想越气,只是苦恼没有任何证据留下知晓那人是谁。 若是被他揪出那人是谁,他绝对要把他剥皮抽筋,以消他心头之恨!敏郡王恶狠狠地想着。 而“罪魁祸首”睨着敏郡王阴晴变化的脸,只能在心底放声大笑。 想算计她,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 想着,连皇甫毓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微微弯起的眼角泄露了些许小得意出来,狡黠而明亮,像极了一只阴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小狐狸。 那丝得意却被一旁的人尽收眼底。 待到从敏郡王府出来,已是日暮西斜,高元葭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皇甫毓细心地发现这小妮子眉眼带了几丝来时未有的羞涩,脸颊泛着微微桃花红,咬着唇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旖旎心思。 皇甫毓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正要踏着小凳上马车时,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见贺子玉迎风而来,映着落霞余晖,他身上上好的云纹锦微微散开一丝朦胧的光晕,衣袂带出碎金逶迤,衬得他愈发风姿出众,恍如谪仙人。 “五小姐,在生辰将至,不知五小姐可否赏光高阳侯府?”他对着她轻柔浅笑,看得一旁其他贵女眼红心热,一时间,许多艳羡嫉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甫毓身上。 皇甫毓皱了皱眉,但看着贺子玉期许的目光,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看到佳人点头,贺子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驰去,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子玉,你不对劲啊!”好友刘栩靠到他身边,看着他玩味地说道:“怎么开窍了,准备放弃万千美人乡转而寻合适的闺秀成家?” 贺子玉睨了眼刘栩,勾唇一笑:“我也过了荒唐的年岁,该是要为家族考虑。” 刘栩欣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成家安定下来,也好过一个人孤单寂寞。”想着,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你突然自请前往边关,这一呆就是三年,好好的繁华盛京不呆,偏偏去受那风霜苦寒,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贺子玉抿了抿薄唇,随后望向远处,负手抬眸,长眉轻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老子乐意!” 更多请收藏【】! 见他露出这般怀念神情,皇甫毓也有点鼻头发酸。 “五小姐与高阳侯倒是相谈甚欢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皇甫毓转过身,只见敏郡王正脸色发青地站在他们身后,看向她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敏郡王刚才到哪儿去了?让我大姐姐好找。”皇甫毓一脸担忧地看着敏郡王。 看着少女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敏郡王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狐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窝心一脚还记忆犹新,带着十足的气力,分明是个练家子才有的力道。 再看皇甫毓那柔弱白皙的脸和单薄纤弱的四肢,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哪里会那般粗鲁又凶悍,该真是错怪她了吧。 但是除了她,那房中怎么会有他人?敏郡王想着,目光倏地转到一旁的贺子玉身上去,不禁心念一闪。 “刚才忽觉得有些凉意,便去房中加了些衣衫。”敏郡王说着,看着她再试探道:“蔻儿湿了衣衫,侧妃为你准备了热水,可有好好沐浴驱寒?” 皇甫毓捂着唇,微微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郡王和侧妃,只是当时元蔻觉得沐浴太费时辰又心心念念这郡王府后院的梅景,便没有沐浴,匆匆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如此”瞧着眼前少女神色不似作伪,敏郡王便也信了她真的不是暗算他那人,只是今日那狂徒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扒了他的衣服害得他光着身子一路闪躲才回到院子里寻到衣服换上,实乃奇耻大辱! 敏郡王越想越气,只是苦恼没有任何证据留下知晓那人是谁。 若是被他揪出那人是谁,他绝对要把他剥皮抽筋,以消他心头之恨!敏郡王恶狠狠地想着。 而“罪魁祸首”睨着敏郡王阴晴变化的脸,只能在心底放声大笑。 想算计她,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 想着,连皇甫毓自己都未发觉自己微微弯起的眼角泄露了些许小得意出来,狡黠而明亮,像极了一只阴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小狐狸。 那丝得意却被一旁的人尽收眼底。 待到从敏郡王府出来,已是日暮西斜,高元葭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皇甫毓细心地发现这小妮子眉眼带了几丝来时未有的羞涩,脸颊泛着微微桃花红,咬着唇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旖旎心思。 皇甫毓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正要踏着小凳上马车时,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见贺子玉迎风而来,映着落霞余晖,他身上上好的云纹锦微微散开一丝朦胧的光晕,衣袂带出碎金逶迤,衬得他愈发风姿出众,恍如谪仙人。 “五小姐,在生辰将至,不知五小姐可否赏光高阳侯府?”他对着她轻柔浅笑,看得一旁其他贵女眼红心热,一时间,许多艳羡嫉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甫毓身上。 皇甫毓皱了皱眉,但看着贺子玉期许的目光,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看到佳人点头,贺子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驰去,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子玉,你不对劲啊!”好友刘栩靠到他身边,看着他玩味地说道:“怎么开窍了,准备放弃万千美人乡转而寻合适的闺秀成家?” 贺子玉睨了眼刘栩,勾唇一笑:“我也过了荒唐的年岁,该是要为家族考虑。” 刘栩欣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成家安定下来,也好过一个人孤单寂寞。”想着,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你突然自请前往边关,这一呆就是三年,好好的繁华盛京不呆,偏偏去受那风霜苦寒,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贺子玉抿了抿薄唇,随后望向远处,负手抬眸,长眉轻挑,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老子乐意!” 更多请收藏【】! 第三十章:大公子归来 郜国公上下这些日子忙得找不着北,因着郜国公和高三爷要自边关回来了,同时远在江南的世子高元照也要随之回京。 戚氏自是喜不自胜,早早地就让人准备起来郜,所以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就连一向冷清无比的秋水苑也陆陆续续地有下人派来扫洗c挂灯,总算是添了几分人气。 “听说这次三爷立了功,皇上嘉奖,升了三爷做总指挥使,赏了黄金千两,当真是大大的荣耀。”绣球满脸骄傲地说道。 “绣球,我倒是一直疑惑,大公子怎的都未在府里?”素日里这郜国公府上下没一个男丁,她就一直深以为怪。 绣球叹了口气,道:“小姐您忘了?当年大公子本赐婚给了锦华公主做驸马都尉,只是大公子坚持不娶,最后还在大婚前夕与一女子私奔,咱国公爷和三爷怕先帝降罪国公府,这才自请领兵前往边关。” “这事我晓得”当年她为了此事还特地与父皇求情才让父皇消了雷霆之怒,打消了降罪郜国公府的意思,但后来郜国公和高三爷自请前往边关,父皇许是心存余怒,便顺势答应了。 “后来大公子在江南被寻到,大夫人怕他回盛京会惹得先帝和公主不快,也怕招闲话,就给了一些财物,又嘱托江南的二爷多加照拂,让大公子自江南定居下来。” 绣球说完,又压低了声音朝她小声地说道:“不过小姐,奴婢听闻这次大公子要携眷回府里住了。” 皇甫毓描着牡丹花叶的手猛地一顿,秀眉一挑:“回府里住?” “是啊,怕是觉得改朝换代,锦华公主已逝,又过了那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回来了,毕竟是堂堂的长房嫡长子,这郜国公的爵位以后还不是他的?”绣球理所当然地说道。 说着,突然一个丫鬟拿着一个托盘进了院子,皇甫毓一看,只觉得眼熟,应该是陆氏身边的人,她对正站在院里石桌前画画的皇甫毓福了福身子,说道:“五小姐,这是今年的新衣和头面,夫人说小姐素日里太过朴素,要穿戴起来。” 瞧瞧,这老爷回府了,面子都开始做起来了。 皇甫毓笔尖一收,抬眼给绣球使了个眼色,绣球连忙接过头面和衣裳。 “替我多谢母亲。”皇甫毓笑着说道。 待那丫鬟离开,绣球连忙眼光发亮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小姐,你瞧瞧,这些头面好生漂亮!” “那还得多谢我那位素昧平生的爹啊。”皇甫毓暗自感叹道。 过了三日,郜国公和高三爷便都到了盛京,他们先是到皇宫朝皇帝谢了恩,然后才赶回府中。 皇甫毓依旧站在一排排的高家女眷中,冷眼看着戚氏满含热泪地迎上郜国公,左左右右地打量丈夫是否安然;又看到陆氏一脸的不耐,对着高三爷也只是依着面子问些近况,又想到陆氏早已和他人暗通款曲,不由得为她这位“爹”感到一点点的可怜。 高三爷显然也是个惧内的,对陆氏的冷漠态度也是习惯了,便转而来问她们这些小辈,当看到她时,高三爷猛地愣了愣,似是在想她是谁。 “这是武姨娘所出的元蔻。”陆氏在一旁阴阳怪气:“你不觉得她与武姨娘生得一个模子吗?” 都是那般狐媚,一副娇弱姿态不知给谁看! “哦哦,是蔻儿啊!”高三爷笑着说道,又很是慈爱地打量了她一番:“长高了,也漂亮了。” “多谢父亲夸奖。”皇甫毓笑了笑,一脸乖巧地垂下头。 而后高三爷便和高元葭也说了同样的话,一看对自己的儿女也是没什么亲近之心的。 “好了,赶紧去花厅吧,我准备了家宴,咱们可要好好聚聚。”戚氏抹了抹眼泪,连忙朝众人说道,这还没说完,一个小厮便一边小跑着一边来到了戚氏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说道:“大夫人,大,大公子大公子回来了!” 戚氏惊得脸色一变:“照儿回来了?可他不是说明日才到吗?”说着,脚步还是下意识地往外走。 “大哥回来了!”高元琦也是抚掌开心地大喊。 “夫人你慢些。”郜国公连忙扶着急切往外赶的妻子,没走两步,只见一身着青锻锦衣,披着貂裘的年轻男子急急地走进大门,他生得修眉朗目,气度柔和端然,称得上一翩翩公子。 皇甫毓看着那走来的锦衣青年,心头颇有些感慨,想当年她也是认真考虑过下嫁的,只不过这位仁兄死活不乐意,她又是一贯是不愿强求的性子,便也乐得成他人之美,担了那些嘲讽和流言。 “照儿!”戚氏扑了上去,看着长子熟悉的面容,眼泪簌簌而落:“回来便好,回来 便好!” “孩儿不孝,不能侍奉父母左右,还平白无故让你们担忧。”高元照颇为难过地低下头,自责道。 “好了,既然回来了,以后便好好的,莫要让你母亲为你忧虑。”一旁的郜国公冷冷地说道。 高元照连忙垂首应声道:“是,父亲。”话音未落,一道女子的声音便突然传来:“哎呀相公,您也不等等我,我与慧儿都跟不上你了。” 那声音娇柔婉转似黄鹂出谷,娇滴滴得把人心都挠酥了。 众人循声望去,声音的主人是个颇为美貌的女子,脖子上围着一横雪兔毛领子,身上披着凫靥,满头的珠翠金钗,显得富贵,俏丽雪白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颇为动人的含情妙目,眼波动荡,潋滟而多情。 更多请收藏【】! 第三十一章:别人的东西不能拿 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也是生得玉雪漂亮,似一尊小玉人般精致,此刻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瞅着周围。 “娘子。”高元照连忙上前扶住了那美貌女子,皇甫毓看了看郜国公夫妇,俱是黑了脸。 女子媚眼扫了一圈,然后停留在面色不佳的郜国公夫妇身上,红唇一勾,然后福了福身子,娇声道:“湄儿见过公婆。” “这大嫂嫂怎么如斯轻佻模样?”一旁的高元葭低低的问道。 “据我了解,这位嫂嫂以前是怀璧楼的淸倌儿,以前大哥哥被几位好友邀着去楼里听琴,对她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皇甫毓自是了解得透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而高元照说白了也不过一不谙世事未经情海的世家公子,在妩媚娇柔擅风情的烟花女子手下怎能不沦陷? “来,慧儿,快与你祖父祖母请安。”苏湄儿笑着将手里牵的女孩儿推上前,说道。 那唤慧儿的小女孩冲着郜国公夫妇眨了眨眼,目光突然移向高元琦的手腕上,一声不吭地来到她身边,一把攥住她手上的金玉手钏就要往下扯。 高元琦猛地一惊,然后立马抬起手冲着慧儿大叫道:“你做什么?”这一抬手却一不小心推到了慧儿,慧儿身形一个不稳,屁股朝下摔在了地上。 “哇哇哇”慧儿小嘴一瘪,立马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一哭,倒是让高元琦手足无措起来。 “慧儿,慧儿不哭!”苏湄儿连忙上前一把抱起了慧儿,一双妩媚大眼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楚楚可怜地看向高元琦,哀声道:“慧儿不过一孩子,不懂事,四小姐何必与她计较,我知您身份高贵,定是看不起我,但也莫要把气撒在慧儿身上啊” “我计较?她突然过来扯我手钏,我不过躲一下,又不是故意的!”高元琦本也骄纵,不禁指着慧儿声色俱厉地说道,但这一下,慧儿哭得更加厉害了。 “琦儿!”高元照连忙上前,揽住了泣不成声的妻子,看着高元琦满脸的不满:“你这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大哥哥?你你不分青红皂白!”高元琦狠狠跺了下脚,然后转身哭着就跑走了。 戚氏只觉得头疼,冲着陆氏说道:“我头疼去房里歇着,纭娘,就麻烦你招呼着大伙儿入席吧。”说完,就由着郜国公扶着也离开了。 厉害啊,这一入国公府的大门,就出了幺蛾子皇甫毓瞥了眼那躲在高元照怀里泪眼汪汪的女子,心里暗道。 陆氏点了点头,然后引着众女眷去到了花厅。 但这饭却让各房小姐们吃得心头窝火,原因便是那新入府的孙小姐慧儿,席间一直不停地走动,将粘过油腥的小手蹭到高元芙新做的芙蓉蜀锦裙的袖子上,还硬要了高元瑶的一只翡翠贝母珠花玩,惹得两位娇小姐皆是脸色愤愤,但都怕慧儿和刚才一般耍无赖,便硬生生忍了下来。最后慧儿甚至把主意打到了陆氏身上,硬要拉扯她耳上的金累丝托镶茄形坠角儿,气得陆氏当场摔了筷子,冷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许是自己衣着打扮着实穷酸,皇甫毓庆幸自个儿倒是没入这位小祖宗的法眼,在角落里安心吃了好几个翡翠白玉卷和松仁五香炙鸭脯,又喝了整整一碗青豆鱼糜银牙羹,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离席后,皇甫毓正要往自己的秋水苑里走,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细密的脚步声,她转过身,见慧儿就突然跑了过来,在经过她时突然停住,黑曜石般的大眼盯着她额上的一条璎珞抹额出神,随后伸出小手拉住她的绣裙狠狠往下拉,意识很明确,要她蹲下,她要她额上的璎珞抹额。 “诶,慧儿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绣球刚要出声制止,但看到慧儿的手刚伸出,就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柔荑给攥住了腕子,慧儿感到自己被禁锢了,委屈地一瘪嘴,眼泪汪汪地又要大哭。 皇甫毓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看着慧儿那张雪白的小脸,细细柔柔地出声:“你想要什么,慧儿。” 慧儿瞪着沾着水光的眼睛,满脸的愤怒,使着力气挣扎着要把自己的手腕从她手里抽出来。 皇甫毓面上和颜悦色,但是心中却也升起了一丝不快,暗道这小妮子着实骄纵无礼,再这么养下去,怕是要废了。 见自己实在挣不开,这一次慧儿似有些怕了,便慢慢地停下了挣扎,红着眼地看着她。 “慧儿是想要这个??”皇甫毓点了点额上的璎珞抹额,冲着抽抽噎噎的慧儿柔声道,硬是让叫慧儿将眼泪收了回去,然后愣愣地点了点头。 说完,她就将手上的璎珞抹额取了下来。 慧儿眼睛一亮,正要伸手拿,皇甫毓却一用力直接掰断了连接着璎珞珠子的金丝线,顿时,珠子散落满地,慧儿看着满地的珠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作势要嚎啕大哭。 皇甫毓只看着她淡淡地说道:“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只有送你了,才能拿知道吗?” 说完,皇甫毓取下自己项上的金玉项圈,将它戴到了慧儿的脖颈上。 “慧儿,你怎么在这里啊?”突然,苏湄儿突然赶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她,嗔怪道:“你这皮猴,一溜烟就没影了,真不让人省心。” 说完,她似才注意到她项上的金玉项圈,然后看向皇甫毓:“这是?” “金玉养人,慧儿年纪小,给她戴着正好,又第一次见到我这侄女,便当做见面礼罢。”皇甫毓笑着解释道道。 更多请收藏【】! 第三十二章:我想进宫 苏湄儿轻轻一笑:“那就多谢五妹妹了,慧儿,快与你五姑姑道谢。”说着,她拍了拍慧儿的背,提醒道。 慧儿看着皇甫毓破天荒地对着她露出一口编贝似的牙,甜甜的笑着道:“多谢五姑姑。” 到底还是有几分可爱之处的,皇甫毓看着慧儿,心中略略有些欣慰地想道。 看着苏湄儿母女离开,皇甫毓正要回去,身后却走来了高元芙和高元瑶,她们没有看她,只是大声地在她耳边指桑骂槐:“有些人就惯会讨好卖乖,金项圈也舍得出去,真是一身的贱骨头。” “六妹妹说的是,有些人啊生来贱命,还妄图攀高枝,也不瞅瞅自己几斤几两。” 她们故意说得大声,气得绣球脸色发白。 皇甫毓没有吭声,只悄无声息地自身边摘了两颗未开的山茶花苞,手腕一翻,两颗花苞便直直地朝她们的小腿肚打去。 “哎哟!” “哎哟!” 两声痛呼传来,她们皆腿软朝两旁摔去,幸好两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们。 皇甫毓则无视她们慢慢绕了道走去,还故意朝绣球说道:“绣球,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两声奇怪的声音啊?” 绣球憋笑憋得差点出内伤,然后故意大声道:“奴婢听到了两声狗叫。” “诶,胡说,狗儿的叫声哪有这般难听?” “小姐说的是” 声音愈来愈远,但是却让高元芙和高元瑶皆是气得脸色发青,高元瑶咬着牙,狠狠地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好啊,这个贱人!竟敢骂我,我一定要告诉母亲,让母亲好好收拾她!” 高元芙皱着秀长的远山眉,满脸担忧:“六妹妹,你说这高元蔻定是觉得敏郡王看上她会来求娶她做侧妃,到时候与大姐姐平起平坐,才这般目中无人。” “我呸!就凭她?”高元瑶啐了一口,咬碎了一口银牙:“勾引姐夫的贱人!我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回到了秋水苑,因着人手不够,绣球被差去了挂灯,皇甫毓刚想躺到软榻上小憩一会儿,突然,一股熟悉的衣带香袭来,她轻阖着双目,笑嘻嘻地出声道:“你来了?” “你要我查的东西有了些眉目。”慕白来到锦凳前坐下,看着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皇甫毓低低说道:“晋王私下的确与朝中的数位官员和大将有所勾结和交集,还暗中与乌支国有联络。” “是么?”皇甫毓微微掀开眼帘,接过慕白递来的名单,眼底寒光一闪,冷笑连连:“这些鼠辈!保家卫国不放心上,倒是做起那谋反的大梦来!” 说完,她合上那名册,对着他道:“继续盯着,若有异动,速速告知我。” 慕白点了点头,随之垂下眼,似迟疑很久才说道:“还有一事是关于,皇甫胤的。” 皇甫毓猛地从软榻上坐起身看向他,然后似觉得自己关心太过,便没好气地问道:“那兔崽子又出什么乱子了?” 慕白看着少女那一向平静的眼底顿时起了波澜,不由得暗自苦笑。 她心心念念的终归还是那个人啊。 “在皇宫里的暗桩说,皇甫胤近日疯病愈发严重,酗酒溺色,夜夜笙歌,疯起来便持刀要杀人,连朝政都是谢相大人代为顾着。”慕白说着,同时顾着眼前人的神情。 皇甫毓越听越心惊:“怎么会如此?”皇甫胤是心性极为坚韧之人,不然也不会忍辱负重地一步步往上爬,又如何会让自己这般醉生梦死。 “我说过了,于他而言,皇权天下,不过是他的玩具,得到了,便肆意玩弄,何谈去珍惜?”慕白说这话时,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皇甫毓不禁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凝视着他说道:“慕白,帮我一次,我想进宫。” 慕白蓦地一惊,只觉得自己幻听了:“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想进宫一趟。”皇甫毓恳求的目光投向他:“就一次。” “你想见他?”慕白冷冷地看着她。 “对,我想知道他为何这般。”她想知道,那个皎若明月,才思卓绝的少年为何成了世人口中的疯子暴君。 慕白盯着她,两人目光交汇之间,终是他败下阵来:“好,我去寻宋幕安排。” “慕白,多谢。”她弯了弯眉眼,感激地看着他。 慕白望着她,见她笑意温润真挚,只暗自苦笑,她待他们从来都是那般平和温柔,但也只是平和温柔,从不会像对那个人一样,喜嗔怒骂。 他快速地转过心中的那丝不快和落 寞,迅速地离开了。 更多请收藏【】! 第三十三章:皇姐你别走 重华殿 冰冷生硬的捻珠声回荡在空冷的殿内,不似往日歌舞不绝,连帝王素日最爱焚的染情香今日也没有焚上。 宋幕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大殿一侧,等待着那尊贵无双之人的传召。 “宋幕啊,你进宫几年了?”突然,那清冷幽幽的声音骤然响起。 “回陛下,奴婢十二岁入宫,足足十年了。”宋幕弓身回答道。 “朕记得你之前是伺候六皇姐的吧?”那尊贵无双的人突然站起,赤着脚走到他跟前,一股浓烈的酒香传来,还带着一丝龙涎香的苦涩清冽。 宋幕依旧垂着眼,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奴婢之前是伺候锦华公主殿中的内侍,而后锦华公主怕陛下身边人不得力,便谴了奴婢过来照顾陛下。” “是啊,是啊”那人在他头顶不断地感慨,声声带着恍若隔世的寂然:“皇姐从前说过,她最喜欢我我是她最掌中的明珠,是她不愿为外人所示的珍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这么丢下我!” 宋幕不言语,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像一根木头似的对着发狂的帝王。 但皇甫胤显然不准备放过他,他猛地捏住宋幕的肩膀,狠狠摇晃,宋幕在混乱间看到那张苍白绝美的面容上满是绝望,他的眼,密布着猩红的血丝,像要随时要坠入魔道的堕仙。 “陛下” “她要什么我都给她啊,皇位c权利还是男人?她爱美人,也说过朕是人间难得的绝色,那朕可以把自己献给她,就算做她的禁脔也没关系啊!” 谁能知,至尊天子,竟然会为一女子,说出这样自甘堕落又惊世骇俗的言语? 说着,皇甫胤迫使宋幕抬头看着他的脸,既使头发散乱,状若癫狂,但那张脸还是美得惊心动魄,尤其是如此近地对着那倾世的面容,宋幕不由得心漏跳一拍。 看着宋幕微微凝滞的眼,皇甫胤神经质地笑起来,笑得眼下浮上了醉人的红,宛若揉碎了的桃花染就,妖艳却凄美,不可方物。 “很美吧,是不是很美?那她为什么舍得离开呢?”少年说到最后,已经语带哭腔,他盯着宋幕,执拗而悲伤地等着一个答案。 “宋幕,我好想她,好想她啊” 宋幕心中不忍,连忙跪下身伏地大叹:“陛下保重身子啊,若公主还在,定不愿见您如此!” 自公主去后,陛下也变得半疯半癫,他心知,他在耗着江山,耗着自己的魂,等耗尽了,便随那轮心中明月去了。 闹够了,那少年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哑然开口: “宋幕,你说皇姐九泉之下,会不会孤单?” 这句话,让宋幕方寸大乱,连忙磕了一个头,也不顾什么尊卑了,只大喊道:“陛下万万不要这么想,公主与您当年步步为营,何等艰难才得了这江山,虽然公主不在了,陛下也定要完成公主之大愿,莫要让公主九泉之下魂魄不安啊!” 大殿骤然陷入沉默,过了良久,那声音渐渐沉冷了下来:“起来吧,朕只是醉了。” 宋幕慢慢起身,看着那单薄纤细的人慢慢转身脚步踉跄地走进内殿,嘴里细细碎碎地唱着《赞花下郎》,幽幽荡荡,缠缠绵绵,和着殿内空寒的风,吹得宋幕眼眶微微发红,不由得垂下头去。 一滴清泪滴落在鞋尖,晕染开一层水花。 其实,念着明月的,何止只有一人? 只是卑贱如沟渠污泥,从前便只能仰望,明月不在,就心中存着些许光影,苟且卑微地偷偷念着,不让任何人发觉罢了 出了重华殿的门,宋幕看向一位弓身走上前的宫人,扫了眼她手里的药碗,问道:“这是给陛下的醒酒汤?” “是,宋公公。”宫人颔首恭顺地答道。 “进去罢,服侍陛下喝完醒酒汤便出来,莫要太久。”宋幕盯着那宫人,低低地嘱咐道。 宫人点了点头,随后缓缓踏进殿门,垂下的眼慢慢抬起,望着熟悉的大殿,然后快步朝内殿而去。 内殿空冷而寂然,但陈设皆如她未出宫时那般,丝毫未变。 小崽子好好的太和殿不住,偏偏将她的重华殿做寝宫是故意的么! 皇甫胤心里暗暗想着,目光却搜寻着那熟悉的身影,脚步也放慢了些许,一张纸突然吹拂到她脚下,她连忙放下醒酒汤,捡起纸张,却见上头绘着一位美人形廓,俨然还未画成。 别说,这但看身形,倒与以前的自己颇为相似呢,皇甫毓想着,正要把纸放到长案前,突然一阵劲风袭来,皇甫毓下意识地出手反击, 扭头一看,见到那人面容时猛地收手,生生被钳住了脖颈,压在了地上。 “咳咳咳”宫女服制单薄,后背正正抵在冷硬的地板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什么人?”低沉森冷的声音传入耳畔,引得她回过神来,喉间滚动。 小崽子,我是你姑奶奶! 皇甫毓心里暗骂,但当看到那张憔悴苍白的绝美面容时,恍若隔世,心中说不出是喜c怒c恨意或是思念复杂的心绪拧成一团乱麻,让她心口闷堵。 见身下人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皇甫胤只觉得自己该是要挖了她的那双招子,但不知为何,看着那双眼,心口倏地一疼。 “陛,陛下,奴婢是来给您送醒酒汤的。”皇甫毓连忙收起目光,一脸惶恐地朝他说道。 皇甫胤死死地盯着她,过了良久,他那凶狠的眼神又突然涣散开来,紧绷的脸也开始放松,一双凤眼迷离起来,他看着皇甫毓,侧首一歪,咯咯地笑起来。 皇甫毓嗅出了他满身的酒味,还是最烈的那种。 “该是喝了多少啊!”皇甫毓暗道,然后拍了拍身上的人,软声道:“陛下,陛下您能不能别压着我,放我起来啊?” “不要!”皇甫胤皱了皱眉,像是个任性的孩童般大喊一声,然后将头放在了她的颈窝处:“放了你你就要走了。” “皇姐” 皇甫毓刚想哄他自己不会走的,却被他这迷糊的一句“皇姐”吓得头冒冷汗。 更多请收藏【】! 第三十四章:陛下疯病 皇甫毓刚想哄他自己不会走的,却被他这迷糊的一句吓得头冒冷汗。 “我们去放风筝可好?”他突然又将面孔移到她眼前,鼻尖顶着她的鼻尖轻轻厮磨,带着酒香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不能自制地脸红心跳起来。 “放,放风筝你也得放我起来吧。”皇甫毓侧过脸,满脸不自然地说道。 “好,好。”皇甫胤听到后异常听话地起身,皇甫毓连忙拉住他的腕子带着自己起身,并顺势将指腹放在他的腕间。 脉象紊乱,忽疏忽密,又见他眼白猩红,莫名癫狂,怕是中毒之状。 这深宫大内,竟然有人给当今圣上下毒!皇甫毓眼底闪过一丝幽暗,太医这般多,竟然无一人诊出,定是有人想趁机暗算。 就在她脸色凝重之时,皇甫胤又朝她扑了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皇甫毓是真的看不懂了,她原以为皇甫胤亲近她只是为了利用,可如今这醉酒后,怎么嘴里念的都是她? 将人抱住后,皇甫胤不禁发出一丝满足的喟叹,贴着她的脖颈缠缠绵绵地开始亲吻。 这小子是在干什么!皇甫毓大惊,想推开他,但皇甫胤像是要把她嵌到骨子里一般,力道大得可怕。 这小子不仅爱发酒疯,还搞酒后乱性这一套!一想到他会同样对其他宫女妃嫔,皇甫毓的脸不经意地黑了。 酒香和龙涎香混成一张巨大的网裹挟住她,令她难以脱身,颈侧的吻细密而轻柔,慢慢顺势而上,贴着她的耳廓舔舐轻吻,皇甫毓顿时如遭雷击,根本无法思考,浑身像是抽了筋般软了下来。 但就在他冰冷的指尖探入衣摆抚上她的腰身时,那刺骨的冰寒像是给她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让她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趁他意乱情迷地解她腰带时,一只手狠狠冲他的后颈劈落。 那人猛的一僵,然后重重倒在了她的身上。 皇甫毓费力地扶着他来到榻前,喘着气将他放下,恼怒地拧了拧他的脸颊,暗骂道:“臭小子!”但说完,还是帮他细心地盖上了被子,盯着他那张比之春花明月更为绝艳的脸庞,鬼使神差地抚了上去。 她许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曾经视作掌上明珠的少年了,从刚开始的怜悯到保护再到并肩而行,他们亲密无间地度过数年春秋,到最后她甚至分不清自己为何要为他筹谋,甚至明知道前世自己不明不白被杀很有可能是他授意,她还是放不下他。 许是色迷心窍了吧皇甫毓苦笑着想到,然后转身退出了重华殿。 一出重华殿,殿外守夜的宋幕慢慢看向他,他手里握着一柄宫灯,昏暗的灯光映得他瘦削的脸庞苍白疲惫。 “宋公公,辛苦了。”皇甫毓弯了弯身子,朝他道谢。 “姑娘莫要如此,只是咱家多嘴问一句,姑娘可看出什么异端?”宋幕神情担忧地问道。 “陛下是何时性情大变的?”皇甫毓看着他问道。 宋幕愣了愣,微微垂下头,神色略略显得黯然而落寞:“约是去年锦华公主死去那段时候开始。” 皇甫毓心中一动,迟疑却又带着些许期许地问道:“是,是因为锦华公主的原因吗?” 宋幕久久不语,最后化作一声轻叹:“是。” “所以,所以锦华公主的死因陛下其实是不知情的?”皇甫毓继续问道。 宋幕抬眼疑惑地看向眼前的女子,却见她眼神晶亮,目光中的意味他属实看不明白:“咱家知晓天下人都猜测是陛下暗杀了公主,但陛下真心伤怀公主之死,得知公主死讯。曾三天三夜未进水米,以求与公主同去,还是谢相大人闯宫相劝这才作罢。” 但陛下真心伤怀公主之死,得知公主死讯,曾三天三夜未进水米,以求与公主同去 宋幕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让她大受震动。 说完,他就见那女子愣了神,连忙出声唤道:“姑娘,姑娘!” “啊!”她猛地回过神,然后看向宋幕,连忙低声嘱咐道:“宋公公,我知晓您自小伴在陛下左右,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今后的餐食c汤药,您一定要再三留意,陛下疯病许是人为所致。”说着,她的眼底浮现一抹厉色。 要是被她逮住谁敢给小十下毒,真是剥皮抽筋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宋幕惊得眼神一滞,随后侧过头望了望重华殿,神情骤然凝重:“是咱家疏忽了,竟让陛下中了小人奸计。” 低声说完,他又看向皇甫毓,弓身道谢:“这次多谢姑娘,也替咱家向慕白公子道一声谢。” 更多 请收藏【】! 第三十五章:刺杀 “不必言谢,天色已晚,我便也回去了。”皇甫毓自是偷溜出来的,虽然不会有人发现,但也是不便久留。 “咱家送您。”说着,宋幕便陪着皇甫毓走下汉白玉石的台阶。 “公公就送到这里吧。”皇甫毓颔首,正要离开时,突然不经意的一瞥,目光瞬间一滞。 “不好!”皇甫毓低喝一声,连忙朝重华殿跑去,宋幕不明就里,被皇甫毓一句“快些叫禁卫军来,有刺客”给吓得魂不附体。 这里不是帝王寝宫,重华殿曾是锦华公主的寝宫,但自公主出宫入府,已无主多年,所以也无禁军守卫。 皇甫毓快步进了重华殿,果不其然看到三个刺客正缓步走向内殿,一听到动静,便立即朝她的方向看来,皇甫毓眉头一蹙,快步一闪,便熟悉地找到她从前打猎的弓箭摘下,搭弓上箭,几乎是一瞬间就射中其中一个刺客的腿。 “不自量力!”其他刺客先是一怔,随后挥着长剑朝她砍来,皇甫毓拧着眉头,又是放了数箭,却皆被他们闪避开。 眼见他们越来越近她身,显然放箭已经占不到便宜,便直接拿着箭矢做武器开始与他们交手。 “这个小丫头我来收拾,你去杀了那昏君!”其中一个刺客冲着同伴厉喝道,然后手下杀招频出,皇甫毓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强抵挡,利刃划破了她的袖口,自那雪肤之上划出一道口子。 “小丫头,莫要抵抗了!暴君无道,你何必为他搭上自己性命?”刺客似乎对眼前娇弱如蒲柳却异常倔强的小少女生了兴趣,手下杀招倒是收了些许,他一边与她过着招,一边还颇为耐心地劝道:“若你现在离开重华殿,我便饶你一命,你看如何?” “你说得颇有道理。” 皇甫毓突然笑盈盈地说道,刺客看到她突然绽放的笑颜,猛地一愣,但下一刻,小腹却突然袭上刺痛,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少女,却见她手里还拿着一根箭杆,但那锋利的箭头,却已毫不留情地穿入了他的小腹。 “只是杀你我不讲道理。” 皇甫毓冷笑一声,看着那刺客应声而倒后迅速奔入内殿。 刺客已然挥剑朝床帐砍去,皇甫毓目光一寒,手中拔下的箭头瞬间甩出。 两道厉光几乎是同时射出,一前一后交汇,深深嵌入刺客执剑的腕上,刺客低吼一声,长剑应声而落,但不愧是训练有素,另一只手五指成抓直直朝那垂着金丝流苏的轻纱幔帐中探去。 皇甫毓正要疾步上前阻止,却见那纱帐里寒光一闪,利刃骤出,迅速穿破千金一尺的鲛纱帐,带出寸缕凛冽杀气,不偏不倚地刺入那刺客的喉中,然后毫不留情地一转。 刹那间,血雾散开,殿中腥风四动。 纱帐轻摇,带起流苏上坠的璎珞碎玉,流光乍现,映得探出来的面容肤白胜雪,光华倾城。 抬眸间,已不复迷离混沌,而是清明幽深,好似月下古潭。 皇甫毓暗道不好,她还没做好要在他面前出现的准备。 她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反应,猛地转过身往后一退就想逃离大殿,却不想后面的人反应更快,一下子就朝她的肩膀抓来,皇甫毓猛地侧过身一躲,只让他打散了发髻,她没有发觉,自己耳上的一枚小小坠子,也在这慌乱中顺着四散的青丝掉落下来。 皇甫毓足尖轻点,跃到那扇大敞的窗,翻身一跃,便自月色下失了踪影。 皇甫胤没有去追,只是冷眼看着那敞开的窗,宋幕和禁卫军速速进了殿,当看到殿中的尸体时,不由得惶恐至极,齐齐地跪下:“臣护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他没有言语,只是自那地砖上拾起一枚不起眼的耳饰,顺着月光,那小小的不规则碧色珠子散着温润的色泽。 “这不是宫内局所造的东西。”皇甫胤眼底闪过一道暗芒,想着,他看向宋幕,将那颗碧珠耳坠扔到他面前:“宋幕,去查,查这颗耳坠的来历。” “是!” 宋幕自是知晓这颗碧珠的主人,只是慕白再三与他嘱咐,那位姑娘乃是天香坊之中的暗人,未免多生事端,是万万不能让陛下知晓的。 “若寻到,把她带来见朕。” 说完,他转身望向窗外,回想着那抹与刺客拼杀的娇小倩影,那一招一式间,都像极了那个人。 他想他是疯了,但是没关系,所有有关她的一丝一毫,他都不想放过。 月光落于掌心,任其皎洁光华自掌中流转,随后长指一收,紧紧攥住。 皇甫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一晚的。 假扮宫女入宫c 见了小皇帝c探出了毒c还和几个刺客来了场拼杀说出去想必都不能让人信。 幸好宫内宫外皆有安排,她才能安然无恙地在天亮之前回到了郜国公府,躺在了自己的绣床之上。 更多请收藏【】! 第三十六章:天香坊遇清商 但一合上眼,小皇帝那脆弱又依恋的一声声“皇姐”就在耳边回荡,久久不散,又想到他遭人暗算,疯癫成魔,皇甫毓就一下子杀意横生,磨得她是心烦意乱,最后放弃了入眠,坐起身来。 “臭小子,真是蠢笨,坐上皇位都不能坐稳!”皇甫毓骂着自家小皇帝,但是到底还是掩不住心底的在意,想着,便趁着天还未亮,不易惊动他人,躲过在侧房守夜的绣球,再一次翻墙出了院子。 一路跑到了天香坊,却见坊内人头攒动,竟是比平日里多了一倍。 她随意拉住了一位花娘,问道:“今日这是什么日子?怎的这般热闹?” 花娘瞅了她一眼,媚眼一弯,嬉笑道:“姑娘竟不知?今日可是清商公子回来的大日子,还开了画舫,要请有缘人入画舫听琴呢。” “清商?”皇甫毓微微一愣,脑海里浮现那个兼寒梅冷傲与春晓繁花之色的男子。 他,为什么会在天香坊? “是哪个清商?什么时候来的?”她继续向那花娘确认道。 花娘奇怪地睨着她:“还会有哪个清商?自是从前锦华公主府上的那位清商公子,自从锦华公主去了,公主府寥落,他本乃异国进贡的乐人,无处可去,便来了这天香坊。” 原是如此皇甫毓点了点头。 就在她打算上楼寻慕白时,目光不经意一瞥,便看到了个熟人正是她的“父亲”——高三爷,他坐在二楼的雅座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的悠闲自得,分明就是老纨绔的模样。 她连忙背过身子,有些心虚的整了整脸上的面纱,确认不会掉落后才下意识地往角落走去。 这父女共上青楼,还真当是天下第一荒唐事呢! 天香坊临水而建,往外看去便是一片碧澜湖,这今晚明月高照,落于微波荡漾的湖面之上,伴着楼中丝竹渺渺,衣香鬓影,颇有良辰美景的意味。 一艘画舫映着潋滟碧波迎风而来,晚风拂过,吹起画舫上的鲛绡纱帘,轻轻摇摇,有细细碎碎的琵琶调音声自那帘后传来。 不见舫中人,却已引得人心醉。 就连要去寻慕白的皇甫毓,都被眼前美景吸引,驻足而望。 不多时,那画舫的纱帘慢慢由一旁女婢掀开,一青影自舫中而出,远远望去,那身姿颀长若修竹,青衣墨发,衣袂迎风而起,当真似月下仙人。 所有人的目光皆顺着那人而去,但皇甫毓心系要事,也顾不得看这位旧人,正要上楼时,突然沉沉鼓声响起,顺着鼓点,画舫靠岸,那一身天水青的男子踏着月色而来,他微微扬着下颌,眉目沉静,毫无笑意媚态,但也在不动声色间能动荡了千万人的心。 众人见到清商都微微失了神,但是自他走过之处,还是不自知地让开一条道,生怕冒犯了那好似月中仙的人物。 忽然之间,清商似是感应到什么一般,一双清眸朝角落落去,不偏不倚,正正对上皇甫毓的双眼。 几乎在一瞬间,皇甫毓垂下眼避开了清商的视线,随后迅速上了楼。 清商望着那跑得迅速的娇小身影,冷情的薄唇边,悄然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在门前敲了几声暗号,慕白便来开了门,手里还握着一卷书,看到她来微微一愣。 将她放进屋子后,慕白来到小几前为了倒了一杯热茶,朝她问道:“你从皇宫回来了?” “回来了,果然如我所料,皇甫胤是被人下毒致使性情大变。”皇甫毓一脸的阴沉,随后她抬起眸子看向他,眼底一片森寒:“我怀疑是晋王所为。” 慕白沉思良久:“若是晋王在宫里安插了人要对皇甫胤下手,那定是会被宋幕发觉的。” “现在我只觉得心底发寒。”皇甫毓握住那上好白瓷制成的杯子,茶水滚烫,却暖不了她半分:“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却探不出皇甫胤中毒,大内森严,却有人敢堂而皇之对天子下此狠手!” 她气得身子微颤,连杯中茶水溅出也不自知。 慕白看着甚少失控的她如今竟这般,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她被茶水烫红的虎口,慢慢伸出修长的手指,抽出了那杯茶水。 “我知你恼恨有人对他下手,但如今敌在暗你在明,事情还不明朗,想来是要从长计议。”慕白说道:“十一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会与宋幕说,将他安排入太医院。” 皇甫毓点了点头,随后听到窗外的幽幽琵琶曲,目光自窗外而去:“对了,清商他,是你许他入了天香坊?” “是,那时公主府人去楼空,他抱着一把琵琶而来,立于坊前,求我将他收入坊 中。”慕白垂下眼,蒲扇般的睫于眼下落下重叠的影:“他着实执着,我念他曾是你府中人,便留下了他,他也甚是出众,不过一年,便身负盛名,前月还有扬州刺史一掷万金邀他前往扬州,只为听一曲他的琵琶。” “一曲万金,啧啧,哎当时竟未来得及听到他奏一曲,亏啰!”皇甫毓托着腮露出万分遗憾的表情,看得慕白冷笑一声:“行啊,那以后我也让清商为你弹一曲,也不需万金,千金即可。” “不了,不了。”皇甫毓摆了摆手,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还是慕白公子的琴音甚对我心。” 慕白别过头不去看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眼,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嗤一声:“油嘴滑舌!” 更多请收藏【】! 第三十七章:生辰宴 “哈” 在今早打了第十个哈欠后,绣球终是忍不住地朝她问道:“小姐,奴婢瞧着您精神不济,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几乎整晚未眠,能有什么精神?皇甫毓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看着眼下一片青黑,道:“一会儿多用些脂粉遮住。” “小姐,今儿可是贺小侯爷的生辰宴,您备好礼物了吗?”绣球将一枚珠花放在她发髻上比了比,看着她问道。 “早备好了。”皇甫毓看了看绣球,笑道。 “小姐,小侯爷人好,家世好,虽然前些年是个风流纨绔,但去往边关后便传闻他收了心,而且高阳侯府后院也没一个丫鬟侍妾,小姐不如”绣球说着,试探着看了看自家小姐,却见自家小姐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白眼。 绣球有些委屈:“小姐,您干吗这般看着奴婢?” “绣球,贺小侯爷与我,绝无可能。”若是真的跟贺子玉成了夫妻,那画面,当真是难以想象。 绣球耷拉了下脑袋,闷闷地说:“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收拾齐整后,她由着绣球扶出了秋水苑,还未到门口了,便见到高元瑶和高元葭迎面走来,高元瑶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娇声道:“五姐姐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高阳侯府,贺小侯爷今日生辰,为他贺喜。”皇甫毓淡笑着说道。 “啧啧,我们五姐姐可当真有面子,连贺小侯爷的生辰都邀了她。”高元瑶阴阳怪气地说着,到底是年纪尚幼,眼中又羡又妒的神情根本藏不住,说完,她又看向身后低着头不说话的高元葭,嘲讽道:“七妹妹到底不如五姐姐手段高超,我听闻荣惠郡主的相看宴,也没见人家徐二公子邀你去。” 高元葭没有说话,只一双手慢慢绞住了袖管,攥得关节发白。 “六妹妹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姐妹的事就不劳您担心了。”皇甫毓上前拍了拍高元瑶的肩膀,说道:“我想靖远侯府也不想要一个骄纵任性,不睦姐妹的女子做媳妇吧。” “你”高元瑶本想骂人,但是看着皇甫毓得逞的眼神,不禁俏脸一红,咬着牙拂袖而去。 高元葭看了她一眼,眼中略略带了几分感激,随后快步跟着高元瑶离开了。 看到高元瑶吃瘪,皇甫毓也是心情大好,刚来到大门外,就看到一辆华美的马车停在了郜国公府门前,坐在马车前的车夫一见她连忙跳下马车朝她而来,恭敬地问道:“是高五小姐吗?” “是”皇甫毓点了点头,看着这华美的马车,看样子也不似国公府的。 “小的是侯爷派来接五小姐的。”车夫连忙弓身从马车后拿出了一方垫脚小凳。 绣球抿唇笑了一声:“这小侯爷可当真贴心,竟然还派人来接小姐。” “多言。”皇甫毓瞥了绣球一眼,随后踏上小凳上了马车。 高阳侯府坐落在在青雀大街的安平巷里,第一任高阳侯乃是随高祖皇帝打下江山的心腹,爵位自大昭开国沿袭了上百年,荣宠不衰,只是到了贺子玉这一代,因着他早年乃是出了名纨绔子弟,不喜读书,尽喜眠花宿柳之事,高阳侯府便渐渐有了倾颓之势,若不是三年前贺子玉突然改了性跑到了边疆建了功勋,怕是高阳侯的爵位也是守不住的。 皇甫毓自是也奇怪这位一向享福惯了的发小当年为何舍了满身锦绣,跑到那塞外苦寒之地,一走便是三年。 她还想着,念着二人这从小长大又一起臭名远扬的情分,无论如何也是会保住他一生荣华,让他安然富贵地活到百年。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绣球扶着皇甫毓下了车,入了侯府,穿过曲折回廊,来到了侯府后院,早已是热闹非凡,廊下中摆着流水宴席,觥筹交错,笑语晏晏。 “诶?元蔻妹妹,你怎么在这儿?”一道娇俏悦耳的声音响起,同时自己的手臂被挽起,皇甫毓转过头,一张俏丽可人的带笑面容映入眼帘,正是安福县主。 “县主万安。”皇甫毓对着安福县主盈盈一笑:“县主也在啊。” “贺小侯也算和本县主有点交情,他的生辰宴自是要来的,不过你也认识贺小侯爷吗?”安福县主有点奇怪地朝她问道。 皇甫毓解释道:“在敏郡王府的赏梅小宴上偶然结识了贺小侯爷,贺小侯爷热心,便邀了我来。” “啧啧,这个贺子玉,定是瞧你美貌,要占你便宜,你可小心着点。”安福郡主一边摇着头,一边轻声提醒道:“你可别看贺小侯爷长得一副好皮相,其实啊他不是个正经人,想当年” 还没说完,一柄象牙扇突然重重地落在了安福县主头 顶,打得她哎呀一声,恶狠狠地看向来人。 “县主,背后嚼人舌根可不好。”来人眉目含笑,生得俊美无伦,一身朱红袍子,脚蹬皂云靴,腰间环佩叮当,端的是风流落拓。 安福县主倒也不客气,哼声道:“我说的可是事实。” 贺子玉也不继续和她斗嘴,只是将目光投向皇甫毓:“五小姐能来,真是令侯府蓬荜生辉。” “侯爷当真是折煞我了。”皇甫毓笑了笑,然后将绣球手里的锦盒接过,递给贺子玉:“这是给侯爷的生辰贺礼,祝愿侯爷长乐无极。” 更多请收藏【】! 第三十八章:以色侍人的那位 贺子玉笑着接过那墨绿色的锦盒,打开一看,却见是一条博带,带上绣着祥云飞鹤,缀着珠玉,甚是精巧。 他摩挲着上面的绣样,神色一动:“五小姐当真有心了,贺某甚是感动。” “侯爷喜欢就好!”皇甫毓脸上笑着,但心口却是在滴血。 五十两雪花银在盛京城的百珍斋定做的博带啊!好不容易从高元葭那里弄来的五百两可是瞬间没了一小半! 若是换做以前,就算花费万金寻稀世奇珍给贺子玉做贺礼她也是乐意的,但是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我说寿星怎么不见影子,原来在这呢!”熟悉的声音响起,皇甫毓看向笑着走过来的敏郡王,一把揽住了贺子玉,随之将目光投向她,状作才看见她似的:“蔻儿也在啊。” 真是最不想见的人往往最容易往你眼前晃悠。 “见过敏郡王。”皇甫毓朝他福了福身。 “这半月不见蔻儿,蔻儿倒是愈发貌美了。”敏郡王扫过皇甫毓那精致雪白的面容,目光灼灼。 “多谢郡王夸赞。”皇甫毓只觉得眼前人这双眼睛着实让人讨厌,恨不得当场掏了出来才干净。 贺子玉伸手拿掉了揽着他的手,笑道:“怎么只有你一人过来?” “月婵身子弱,瑜儿怀了身孕,我便让她们在府里休养着。”说完,他又眼带深意地瞄着皇甫毓,说道:“你说我这郡王府里如今也没个管事的内眷,我便着意再纳一位侧妃,也好帮着料理后院。” 皇甫毓自是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便当没听到,自顾自朝安福县主说道:“县主,我们去廊下走走吧。” 安福县主连忙点点头,拉着皇甫毓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看着皇甫毓离开,敏郡王才收回目光,侧首一看,却见贺子玉也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不由得心中一沉:“子玉?” “嗯?”贺子玉懒懒地收回目光,看着他似笑非笑。 “我也不瞒你了,我啊,准备纳高五小姐为侧妃,只是碍着她姐姐还怀着孩子,一等她姐姐诞下孩子,我想着便迎她入门。”敏郡王说完,然后觑着贺子玉的神情,见他长眉一挑,点了点头,正当心头微松,却因这他下一句话而又紧张起来。 “你说,五小姐是喜欢敏郡王侧妃的位置,还是高阳侯夫人的位置?”贺子玉弯着眉眼,玩笑似的说道。 敏郡王嘴角一抽搐:“子,子玉你别与我玩笑,你才见那高元蔻一次” “那又如何?”贺子玉轻哼,眉眼带上狂傲不羁的气息:“吾见五小姐如故人,若要娶妻成家,她乃首选。” 说完,他负手而去,独留敏郡王在原地神色晦涩不明。 落到席间,皇甫毓看着端上来的小食:南瓜枣泥卷c松仁牛乳酥c玫瑰酥酪c糖三样道道精致,她又嗜甜,直接拿了一块枣泥卷便放在了嘴里,正当大快朵颐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她抬眼看去,只见是坐在男宾席的发出的,其中有一位眉目俊朗的锦袍男子,更是略带仇视地看着她。 那男子眼熟,身份该是不低,宫宴时坐得较近,才能让她有些许印象。 “想必这位就是高五小姐了吧?”锦袍男子傲慢地看着她。 “正是。”皇甫毓笑着道。 “呵,瞧着柔弱,心思倒是挺毒,能把人推下湖,倒真是人不可貌相。”男子冷哼一声,眼底带着凛冽寒气。 安福县主则皱了皱眉头,对着锦袍男子说道:“世子可别胡说,元蔻怎么会做出推人下湖的事情呢?” “我妹妹所言,他人不信,我这个当兄长自然信。”皇甫文冷眼看向皇甫毓,说道。 哦,难怪看她眼熟,原是莱王世子,岐阳郡主的胞兄皇甫文,这岐阳郡主与她有仇怨,自然当兄长的要替妹讨回公道了。 但是美食当前,她也懒得和皇甫文多说什么,只继续咬着那些精致小点,毫不在意皇甫文的冷嘲热讽。 “本世子与你说话呢!”皇甫文被她这不痛不痒的态度惹得怒火顿起,狠狠拍了下桌子,剑眉一蹙,朝她大声喝道。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连性子都像得紧。 皇甫毓默默地塞下最后一口枣泥卷,然后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糖屑,云淡风轻地看向他:“我听着呢,世子继续说。” “你”皇甫文原以为能羞辱这个女子,但没想到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都没个声响痕迹,着实憋屈。 “呵”他转而冷笑一声,嘴下之言愈发毒了起来:“天 下贱人果真如出一辙,脸皮子厚得紧,倒是让我想起了以色侍人的那位,当真是一模一样。” 那位虽他未曾明说,但见周遭人脸色大变,就能知道指的是谁。 身旁有人连忙出言提醒:“世子,莫要口无遮拦。” 更多请收藏【】! 第三十九章:帝王驾临 身旁有人连忙出言提醒:“世子,莫要口无遮拦。” “啪!”皇甫文怒目圆睁,突然伸手打了那人一巴掌,骂道:“你多嘴什么?本世子乃是天潢贵胄,吾父是莱王,就连当今陛下论起辈分来也要尊本世子一声堂兄,本世子今日就算口无遮拦了,又能奈本世子如何?” 说完,他得意地看向皇甫毓,却见那原本云淡风轻的女子,面上笼上了一层寒霜,正定定地看着他。 皇甫毓眼底骤然闪现的锋利刃气令皇甫文猛地一愣。 不过一闺阁女儿,怎会有这般眼神?定是他看错了。 就当皇甫毓蓄力打算回敬皇甫文之时,一道悦耳沙哑却带着沁骨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 “好一个天潢贵胄。” 轻柔的c缥缈的,甚至还带着少年人的青稚,但渗着浓浓戾气,响在耳边,只觉得今日的风愈发寒了。 所有人皆是神情一滞,尤其是皇甫文,那原本高傲的c矜贵的,不可一世的神情瞬间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不少人已经从椅子上滚下来,埋头伏在了地上。 皇甫毓听到那声音时猛地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在见到那抹熟悉的明黄色身影时,心头一颤,连忙垂下头去,随着众人跪下高呼,震耳欲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比满园繁景更加引人夺目的少年天子扶着内侍的手慢慢走来,着一身明黄龙纹常服,身上披着雪狐锦袍,细致绝艳的凤眼慢慢掠过后院乌泱泱一片跪着的人,并未唤免礼。 “陛下怎的来了?”只贺子玉笑吟吟地抬起头,吊儿郎当地看着皇甫胤。 “本是为爱卿贺生辰,却不想,听到了有趣的话。”皇甫胤看向那抖若筛糠的莱王世子,笑得眉眼生辉,他朝宋幕挥了挥手,宋幕领命,大步上前,直接扯住皇甫文的发,将他提到了皇甫胤跟前。 “陛,陛下”皇甫文抖着身子,想为自己辩护,在皇甫胤那双沉沉凤眸中,骇得哽住了所有话。 “朕倒不知世子口中以色侍人的那位是何人?”皇甫胤轻轻地问道,周身散发出的帝王之气罩顶,令人臣服。 “我”皇甫文咬着唇,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世子若不说,朕便割了世子的舌,今后,就不用再说了。”皇甫胤微微低下头,本是倾城一笑,在皇甫文眼中,却犹如地狱修罗。 巨大的恐惧令他慌不择言,指着一个方向疯了似地大喊:“是她,是那个女人!高元蔻!” 蠢货!皇甫毓咬着牙,恨不得把皇甫文的嘴缝住。 贺子玉的脸色显然一滞,他猛地看向皇甫胤,见他淡淡地顺着皇甫文的指的方向看去,心中一惊:“陛下!世子口不择言,陛下莫要冤枉他人。” 还未等贺子玉说完,皇甫胤便对着恨不得埋了自己的某人道:“出来。” “这位小姐,陛下唤你呢!”宋幕对着皇甫毓恭声道。 皇甫毓深吸一口气,垂着头慢慢站起,然后穿过人群来到皇甫胤身边,装得惶恐至极地跪下:“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世子刚才说的,就是她?”皇甫胤瞥向皇甫文,温言道。 皇甫文连忙点头称是,指着皇甫毓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她身上堆去:“这个女人到处勾三搭四,闺誉败坏,臣,臣看不过去此女子行径,便,便出言责骂了两句。” 这颠倒是非的功力倒是可以啊!皇甫毓冷笑连连,恨不得站起身直接踹上他两脚。 “勾三搭四,闺誉败坏呵,你抬起头来。”皇甫胤看着眼前鸦黑色的发顶,眯了眯眼。 是祸躲不过啊! 皇甫毓狠命挤了挤眼睛,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来才抬起头,直直对上皇甫胤的脸。 一旁的宋幕在看清她的面容后猛地一惊,但很快敛去了惊讶之色。 “对于世子所言,你有何话说?” 让皇甫毓心安的是,皇甫胤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多做停留或注意,不禁让她心安些许。 “陛下明鉴,臣女,臣女还是个清白女儿,怎的就闺誉败坏了!世子根本就是信口胡诌!”皇甫毓哭得涕泪横流,还不忘指着皇甫文,一脸悲愤地控诉:“世子与臣女确实有误会,说臣女如以色侍人的那位如出一辙,谁知世子说得‘那位’是何人呢!” “陛,陛下,臣是指的褒姒妲己之流。”皇甫文仿佛是找到了借口,扯着皇甫胤曳地的华美袍裾喊道。 更多最新 章节,请收藏【】! 第三十九章:朕与世子开个小玩笑 “陛,陛下,臣是指的褒姒妲己之流。”皇甫文仿佛是找到了借口,扯着皇甫胤曳地的华美袍裾喊道。 皇甫胤看着皇甫文扯着自己袍裾的手,眼底厉色闪过。 “萧麒,手砍了。” “是!” 话落,寒光闪过,血肉横飞。 “啊!”皇甫文捂着自己残缺的手臂,翻滚到了一旁,凄然的惨叫声听得人背脊发麻。 少年统领冷着眉眼收回长剑,出鞘收鞘,只在转瞬之间。 众人将头埋得更低了,连气都不敢出,生怕这喜怒无常的天子一个不高兴,引来灭顶之灾。 皇甫胤慢慢踱步到捂着手臂哭喊惨叫的皇甫文面前,用低柔的声音对他说道: “朕忘了告诉你,莱王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朕已下令抄了莱王府,凡是男丁去势入宫,女子送入教坊司。” “世子来朕身边做个洒扫内侍如何?” 皇甫文瞬间睁大了眼睛,猛地看着皇甫胤,两眼迸射出强烈的恨意,他死死盯着那张绝色的面容,恨不得食其血肉,红着眼怒吼道:“昏君!贱人,贱人,贱人!” 事到如今,断臂抄家的恨席卷心头,让他几近失去了理智,他狠狠地瞪着眼前容色倾城,高高在上的人。 明明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杂种,凭什么登上那金銮宝殿?让他一个堂堂亲王嫡子俯首称臣! 不甘和嫉恨让他竭尽所能用最肮脏的字眼侮辱眼前的人:“我骂的就是你!什么天子?我呸!不过是凭着一张脸,爬着女人的床登上龙椅的小白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锦华那个女人,浪荡至极,你是她扶持的,谁知道你与她有什么,简直是违逆人伦,不知羞耻!” 歇斯底里的恶毒辱骂回荡在院子里,令一众伏地而跪的宾客恨不得掩住双耳,只当自己没听到半个字。 哦不,该是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来赴宴。 一旁的皇甫毓看着仰着脖子状若癫狂的皇甫文,眼底杀气翻滚,掩在两侧袖下的素手紧攥成拳,发出嘎吱轻响。 “住口!陛下与锦华公主岂是你可污蔑的!”一旁的贺子玉不复往日恣意洒脱,满目寒霜指着他厉喝道。 “呵呵,我忘了,贺小侯爷也是锦华公主的老相好,自是要护着的。”皇甫文已经彻底犹如一个疯子,笑得凄厉而疯狂:“早知如此,我就该让父王早一步谋反,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当真是可惜!可惜啊哈哈哈哈哈哈!” 皇甫胤却是神情淡淡,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像是看一只苟延残喘的蝼蚁。 “莱王世子口出谋逆狂言,诸位可听清楚了。”皇甫胤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令所有人连忙应声:“是!” “忘了跟世子说,刚才朕只是与世子开个小玩笑,这莱王府还好好的,莱王爷也好好的。” 皇甫胤看着皇甫文绝望的脸,如画的眉眼泄出一丝孩童般的天真狡黠,他叹着气,秀美的眉蹙着,羽睫轻落,像是多情才女惋惜落花碾做泥c枯木难逢春似的哀怜。 “只可惜,世子这一席肺腑之言,怕是要让玩笑成真了” “来人,把逆贼莱王一族尽数抓捕,投入大理寺诏狱,让慕容巍亲审,一定要从他们嘴里挖出其余逆党是谁!” “是!” 随之几个禁卫上前,将不停咒骂哀嚎的皇甫文拖了下去,于青石地砖上拖出一道殷红血痕,煞是凄艳。 突然,皇甫胤看向那原本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少女,少女平静冷冽的眸子猛地与之一对,刹那间又成了惊惧和胆怯,少女低下头,纤薄若蒲苇的身子似因极度的恐惧而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呵,有趣。 皇甫胤慢慢走到她跟前,淡淡地问道:“你,是哪家的?” “陛下,此女”贺子玉担忧地看向她,正想说些什么时,皇甫胤却睨向他,声音轻飘却帝威压顶:“高阳侯,你僭越了。” 贺子玉心头一颤,不禁败下阵来。 “回,回陛下,臣,臣女乃是骁骑营副指挥史高正斌大人的庶女。” 棋差一着,都怪自己没有演到位,只希望这小子莫要看出些什么端倪才好。 “高正斌的庶女郜国公府的?”皇甫胤秀眉一挑。 “正是。” “什么名字?” “臣女名元蔻。”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情形下在他面前交代了名字,皇甫毓顿时觉得该是与这小子有解不开的孽缘。 “今日之事也算是你阴 差阳错,测出莱王一族包藏祸心。”皇甫胤似心情破好,眼底阴鸷不在,倒真像个明媚无忧的清贵少年:“朕要重重地赏你,你要什么?” 行啊,既然你要赏我,我也不装模作样地客气了! 皇甫毓伏身恭敬地道:“陛下皇恩浩荡,臣女不敢不受,臣女身份微贱,亲事难免多受掣肘,愿陛下能许臣女日后出嫁不为侧室,如此,臣女便心满意足了。” 她正愁敏郡王对她虎视眈眈呢,再加上她如今庶女的身份毕竟受人压制,如此,倒也省了些麻烦。 “这还不简单?”好心情的天子自然很乐意成全这等小事:“朕授你一品郡主的身份,如此,这满盛京的高门贵勋谁敢让你为妾?” 更多请收藏【】! 第四十章: 和瑞郡主 此言一出,惊了不少人。 小小庶女一跃为郡主,简直是乌鸦变凤凰。 郡主皇甫毓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她可没想着要什么郡主的身份,毕竟太过惹眼了。 “谢陛下!”但是毕竟是皇上封赏,皇甫毓再无奈也得谢恩受下。 “都起身罢!”皇甫胤扫了眼还一片跪着的人,眼底露出些许困乏,朝贺子玉说道:“朕乏了,便先回宫了。” “恭送陛下。” “臣送陛下!”贺子玉连忙上前陪着皇甫胤离开侯府。 待到那明黄色的身影消失,众人才如蒙大赦般,就连皇甫毓,都在如此寒冬腊月起了一身的冷汗。 那个人,已经不是依偎在她羽翼下的稚弱少年,而是真正让人心怀畏惧的帝王。 就是跪在那小崽子面前,真是不爽 “小姐小姐!”绣球自人群中跑过来,她稚嫩的脸一片惨白,额间还渗着细密的汗,显然是被刚才那场面吓破了胆。 她握着皇甫毓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一双杏眼泛着泪光:“小姐,还好你没事!” “傻丫头,你看陛下还赏了你家小姐呢!”皇甫毓摸了摸小丫头的脸颊,顺带撇去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以后咱的日子便好过了。”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敏郡王脚步虚浮,脸色难看地来到她面前:“好一个永不为妾,没想到郡主如此志向,本郡王当真是敬佩。” “人往高处走,人之常情。”皇甫毓睨着他,不以为然。 “你很好!”敏郡王指着她,气极反笑。 “多谢郡王夸奖,我也觉得我很好。” 皇甫毓冲着脸色铁青的敏郡王咧开嘴,笑得灿烂若骄阳。 傍晚,皇甫毓刚进国公府的大门,册封的圣旨便到了。 一听有圣旨,如临大敌,所有人都匆匆忙忙赶到大门口,郜国公站在最前,不安地看着翻身下马的内侍。 内侍来到大门前,将明黄圣旨执起。 众人纷纷跪下,垂首等待,心中惊疑不定。 内侍缓缓展开圣旨,尖利高亢的声音响起: “兹有高氏元蔻,毓出名门,长于兰室,才德兼备,美惠贤淑,并于社稷有功,今授尔从一品郡主位,封号和瑞,享郡王俸禄,钦此!” “臣女,领旨!”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自人群中走出一纤弱少女,屈膝接过那道圣旨。 “和瑞郡主,陛下特赐您朝阳丹凤冠一顶c鲛绡三尺c东珠十斛并黄金百两。”内侍笑着朝她说着,然后便有数个宫人捧着东西进来:“怕您伺候的人不得力,陛下特地让宫内局挑了这四个伶俐的婢女供您差使。” “多谢陛下隆恩!” 皇甫毓抬眼看去,见那四个婢女皆是眉眼静默恭顺,不像是多嘴多舌之人。 送走了那宣旨的内侍,所有人都还未从冲击中回过神来,尤其是陆氏,又惊又怒,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被她百般磋磨的小庶女竟然一跃而上,成了郡主? 就是戚氏,堂堂的国公夫人,也只是正二品的诰命。 “元蔻,这陛下怎么好端端地赐封与你?”郜国公谨慎且多顾虑,连忙上前朝她问道。 皇甫毓便将来龙去脉朝郜国公说了,郜国公听后,脸色愈发不佳。 一旁的苏湄儿目光在那些金玉赏赐上一转,眼底露出些许艳羡来,随之她笑着看向她说道:“咱五妹妹当真是有福之人,陛下亲封五妹妹为郡主,于我郜国公府,乃是天大的荣耀。” “好女儿,真是不愧是爹的女儿,争气!”高正斌大笑着走上前,满脸的自豪,对这从出生起也没瞧过几眼的女儿也是亲热了几分。 “这下好了,五姐姐这一封郡主,倒是将我们一众姐妹比了下去。”高元琦在一旁银牙暗咬,看着皇甫毓手里的圣旨,嫉恨得牙痒痒。 “闭嘴!”郜国公瞪了眼口不择言的小女儿,随后对着皇甫毓说道:“元蔻,你随大伯父来一下。” 皇甫毓心知郜国公所想,便随着他来到了书房。 门一关,皇甫毓便抬眼看向负手而立的郜国公,淡淡地问道:“大伯父脸色严峻,怕是觉得今日之事,后患无穷。” 郜国公倏地看向眼前的少女,只觉得她气度雍容,目光沉静如深潭。 他心下微疑,这位庶出侄女何有这般气派? 但很快,他便撇去了这心头小小的疑惑,让她再详细讲述一遍今日所发生之事。 听后,他神色凝重:“依你所言,陛下封你为郡主,乃因莱王世子与你有争为起因,最后引得莱王世子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才让陛下清算了莱王府,是否?” “正是。” 皇甫毓的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之下,显得晦涩莫名。 “伯父,莱王逆党之名坐实,陛下又授我郡主之位,恩宠加身,伯父该是更忠心于陛下才是。” 幽冷低柔的少女声音传入耳,令郜国公微微眯起眼睛,他生就权臣之家,浸淫朝堂多年,有种蛇的敏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女突然面露疑惑地看向他,语气带着这个年龄的天真纯稚:“因着陛下赏赐了我,我是郜国公府的人,这也算是赏赐了郜国公府,自然伯父要更忠于陛下才是,难道不是吗?” 不要因一时的错念,毁了一世的英明 皇甫毓垂着眼,回想着不日前慕白给她的那封晋王暗中勾结或有交集的官员名单中。 她的这位好伯父郜国公赫然在列! 想来小皇帝定也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也不会以这种方式直接铲掉莱王,而郜国公,虽然她不知他与晋王私下交集到了何种地步,但无论到何种地步,她都必须遏制住。 毕竟,她可不希望高氏被灭九族,毕竟如今高氏的九族里 还有她在! 更多请收藏【】! 第四十一章:杀局 是夜,晋王府后门 一穿着乌黑斗篷的身影慢慢来到门前,抬手敲了几下。 不多时,门便开了,从里头探出一张年轻的小厮面孔。 “夫人,请。” 书房里,案前烛火明灭,窗前静静立着一伟岸身影,门外传来动静,他转过身,注视着那人踏入书房内,将宽大的帽檐翻落,露出一张雪白秀丽的面容。 那双上挑的凤目望着眼前的男子,满是担忧:“王爷,您没受此次莱王之事牵连吧!” 皇甫敬虎目微暗,冷哼一声:“放心,本王抢先一步,杀了莱王,那小皇帝想从他嘴里挖出些什么,还嫩了点。” 陆氏轻轻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但这次,终归失了好几个盟友!”皇甫敬狠狠拍了下桌案,阴沉地望向眼前的陆氏:“本王眼线来报,说此事,是因你那个庶女而起?” 陆氏心中一紧,垂下头暗暗咬牙:“没错,那个小贱蹄子还因此封了个郡主。” “呵呵,小小丫头,差点坏本王大事!”皇甫敬眯了眯眼。 一想到那小皇帝还亲封那小庶女为郡主,他就愈发觉得小皇帝是在耀武扬威。 “王爷莫要生气,那丫头就算得封郡主那又如何?她没有靠山,身份低微,我乃是她的嫡母,想怎么拿捏也都是轻而易举。”陆氏双眸划过狠色,朝着皇甫敬说道。 皇甫敬冷冷一笑,幽黑的眼深不见底:“本王听闻,城外鸿鹄山中的广安寺香火鼎盛,颇为灵验,盛京中不少贵族女眷皆前往求福还愿。” 他的声音传入陆氏耳边,令她冷不丁一个激灵。 陆氏蓦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英武男子:“王爷是要?” “鸿鹄山周遭曾有山贼出没,五城兵马司曾派人前去剿匪,但也不知是否还有余孽?”他说着,倏地看向陆氏,眼底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个小小的庶女,死了,便也死了。” 陆氏垂下眼眸,保养得宜的手指紧紧拧绞着,似很是纠结。 她说到底,总归也只是一深闺妇人,并非大奸大恶,虽心胸狭窄,但若是毁人性命,她也是实在不忍。 皇甫敬看着她的模样,便知道她心软了,便慢慢上前,似叹了口气地抚了抚她的鬓角:“纭娘这是不忍心?也罢,本王不杀她,只抓她三日后放回,如何?” 一个进了贼寇手里的女子,就算未曾被侮辱,这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陆氏也深知这个道理,想到敏郡王对高元蔻的心思以及日后那小蹄子封了郡主定是要踩在她头上,不禁耗掉了最后一丝不忍心,笑着看向皇甫敬:“王爷思虑周全,如此,兵不血刃。” “哈哈哈哈哈哈!”皇甫敬突然大笑起来,只觉得今日这堵在心头的一口气终于顺畅了。 想着,他不禁目光缠绵起来,顺着眼前陆氏光洁的脸庞开始打量,最后滑入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是齐整而精致的束领。 陆氏也感觉到皇甫敬的目光,不禁双颊微红,娇嗔道:“王爷” 他伸出手抚向她的腰肢,用力将人往自己一按,宽大的斗篷随之而落。 “今日那人也不在府中罢。”他轻轻摩挲着陆氏的下颌,低语道。 陆氏只觉得喉间干渴难耐,她那一向精明傲慢的凤眸漫上迷蒙的雾气,痴痴地看着眼前人:“不在。” 皇甫敬眼底一暗,随后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自己的床榻走去。 床帏落下,一室旖旎春色。 “郡主,该起身了。”床帐外响起东儿那温雅恭顺的声音。 皇甫毓张开双眼,只觉得无奈又头疼。 一掀开床帘,便见到四大护法一字排开,手上端着水盆c衣饰c绣鞋等物。 “东南西北四位姐姐,你们不必如此的,在我这秋水苑里头啊,没那么多讲究。”皇甫毓睁着惺忪的睡眼,朝几人说道。 东儿首先走上前,拿着她手里的蜀锦绣鞋便往她的脚上套,她面上含着恭敬的笑,朝她道:“这都是奴婢们分内的事,郡主如今身份高贵,自是要按着规矩来伺候。” “可我还想睡。”皇甫毓可怜兮兮地看着东儿,只觉得她与前世重华殿里的孙姑姑忒像,都是一脸恭顺,却一直给她讲一些大道理。 她生来不拘束,对待这么些个拘束人,能把她憋死。 南儿在旁噗嗤一笑,她年纪最小,性子还存着小女儿的活泼烂漫:“郡主怎的还如孩童一般耍赖呐?” “南儿,不 得无礼!”东儿扭过头呵斥了南儿一声,南儿立马鼓着脸垂下了头。 皇甫毓失笑,拍了拍东儿的肩头,东儿连忙起身,扶着她来到妆台,说道:“你们既已经在我身侧伺候,便也弃了宫中那些循规蹈矩,今后随着我的规矩来便好。” “是!”东南西北齐声应和道。 更多请收藏【】! 第四十二章:劫道 “对了,绣球那丫头呢,怎的没见她?”皇甫毓望了望四周没见绣球的影子,不禁出声问道。 一旁为她篦发的西儿笑着道:“绣球那丫头一大早便去督促着后厨给小姐熬粥去了,说是以前都是她自个儿去讨要,如今也得试试差使那帮子捧高踩低小人的滋味。” “呵,这丫头”皇甫毓忍俊不禁。 东儿手巧,很快便为她盘了一个精致秀丽的发髻,北儿则择了一支颇为素雅却精致的白玉山茶流苏步摇,斜斜簪在了发髻上,璎珞流苏络子垂在耳边,轻动便有流光闪动,映得一张面容愈发光彩动人。 皇甫毓满意地抚了抚自己如同剥了鸡蛋般的细嫩肌肤,暗道这高元蔻当真是个美人胚子,饶是多年被磋磨,忍饥挨饿失了颜色,但略一调养便能养回来。 “今日小姐陪大夫人与三夫人前往广安寺祈福,东西可带齐了,尤其是手炉还有大氅,小姐体寒,可是万万要备着的。”东儿朝西儿叮嘱道。 “东儿姐姐你可放心吧!”西儿笑吟吟地道。 “东儿这般细心,当真是我的贤内助。”皇甫毓瞥向东儿,开口打趣道。 东儿原不过一稚龄少女,就算再怎么老成持重,被皇甫毓这么一打趣,不由得红了一张俏脸,嗔道:“郡主!” “好了,不逗你们了,我走之后,秋水苑就有劳西儿和南儿了,绣球那丫头年纪小,你们也多照看着点。”皇甫毓笑着朝南儿和西儿说道。 南儿和西儿相视一笑:“那是自然。” 穿戴齐整后,皇甫毓由东儿和北儿扶着来到了郜国公府门前,早早就有马车候着。 马车前站着戚氏和陆氏, 皇甫毓笑着上前,对着戚氏微微颔首:“大伯母。” “母亲”她又看向陆氏,想着今日她来迟,这位嫡母倒是破天荒的没说什么。 陆氏点了点头,只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别过脸不言语。 “好了,快上车吧。”戚氏知晓陆氏不喜皇甫毓,怕二人起什么争执,便拉着陆氏上了车 一上车,皇甫毓便心中暗怪,今日陆氏怎的有些奇怪? 素日里见到她就会教训两三句,如今倒是转了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广安寺坐落于盛京城郊外鸿鹄山的半山腰上,鸿鹄山山路颠簸,皇甫毓坐在马车上被晃得头疼,不住地抬起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旁的东儿看她难受,掀开车帘本想对车夫吩咐驾车慢些,却发现宁静山路上,竟只有她们一辆马车在走。 “怎么不与大夫人与三夫人的马车一起走呢?”东儿拧紧秀眉冲着那车夫问道。 车内本在闭目养神的皇甫毓一听这话突然睁开双目,眼底掠过寒光。 那车夫笑呵呵地说道:“姑娘不用惊慌,这条道是小路,比走大路近得多了。” “谁让你走”还未等东儿说出口,她的肩上便落下一只柔荑,稍稍一用力将她带回了车内,随之厚重的车帘落下。 “小姐,这?”东儿一脸不安地看向皇甫毓。 果然有其中有妖啊! 皇甫毓冷落一笑,随之马车也慢慢停了下来。 空气里散发着诡异的寂静。 东儿和北儿脸色发白,紧张地绞着手指,都不敢上前打开那面厚重的车帘。 “莫怕,你们好生待在车里,我出去瞧瞧。”皇甫毓抬起双手拍了拍两个侍女的肩膀,笑着说道。 “郡主!”北儿和东儿连忙抓住她的手,噙着泪不住地摇头。 皇甫毓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慢慢掀开了那厚重精致的车帘,迎面扑来凛冽的山风,令她打了一个寒颤。 她看了看车前,果真没了那车夫的踪影。 皇甫毓刚要下车,突然,她听到了一阵窸窣声响,然后便是一声狂笑:“哈哈哈哈,听闻这可是盛京城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娇滴滴的黄花闺女,大家今儿可有福了!” 随后,便是一阵阵猥琐的奸笑。 皇甫毓听到那粗放的声音后立马转过头,对上一双异常阴鸷的眼睛,那双眼在触及到她后,陡然射出了两道贪婪的精光。 “你是什么人?”皇甫毓眯起眼睛,看着他问道。 那面上满是刀疤的贼寇头子看眼前这娇弱小女郎看到他们这些贼寇非但没有吓得痛哭流涕,反而镇静地立在车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们发问,惊讶之余不禁升起了三分趣味。 “小娘子倒是有些胆色!”贼寇头子呵呵一笑, 颇有兴味地看着她。 一旁有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窜出来,猥琐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笑道:“老大,我去将那小娘子抓来。” “你们是山贼?”皇甫毓眯眼看着这些人的装扮,问道。 “这些你不用知晓!我劝你乖觉,莫要做无用的抵抗,小娘子若听话,把我和我这些兄弟伺候好了,留你一条命也是并非不可。”贼寇头子将那瘦小男人往旁边一推,慢慢上前,凝视着皇甫毓那张秀美娇柔的雪白面容,粗糙的大手就要往她腰际伸来。 “若我说,我要取你的命呢?” 皇甫毓眯起秋水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更多请收藏【】! 第四十三章:你太迟钝了 贼寇头子哈哈一笑,猛地揽住了她的纤纤细腰,将她带下了马车。 “小娘子便到床上取我命吧” 周遭响起男人的淫笑声,此起彼伏,令皇甫毓的脑海里掠过一些令她不太欢喜的回忆,身体里的杀气渐渐翻腾起来,叫嚣着,要冲破一切。 细嫩纤细的素手悄无声息地移到男人的腰际,慢慢抽出他腰间匕首。 说时迟,那时快,锋利的刀刃划过了男人的颈项,力道狠辣,不带一丝迟疑。 当年各方刺客她都见识过,为了保住小命,她让自己的警惕性拔到最高,就算在就寝时也是如此。 在危险来临时,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确保自己先一步割断对方的喉咙。 馨香满怀,就当贼寇头子得意洋洋地想要一亲芳泽之时,突然,他觉得脖颈一凉,他倏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怀中看似弱不胜衣的娇美少女,眼底还带着难以置信。 “你太迟钝了。”少女柔和却冰冷的声音响起,犹如锐器划过金属的声响,冷冽而锋利。 脸上溅上温热的液体,是他的,血液。 男人的身体应声倒地,而他怀里的少女则跳落在地上。 其余几个贼寇看到这一幕,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直到看到她手里还淌着血的匕首时,惊愕过后,便是渗透骨髓的恐惧。 “救命啊”不知谁大叫一声,剩余的贼寇开始四处逃窜。 可皇甫毓却不愿就这么放过他们,她对准一个人,手臂一扬,手中的匕首就这么打着旋朝那人的腿飞去。 “啊”那人被击中了小腿,直接倒在了地上,不住地痛呼惨叫。 皇甫毓抬步上前,来到那个满脸恐惧就算倒地也拼命往前爬的男人的面前,那人一看到她,像是见到了地狱修罗一般,面如土色地哆嗦着嘴唇,哭着求饶:“小的冒犯了女侠,请女侠饶小的一命,求女侠饶小的一命啊” 皇甫毓蹲下身,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不断求饶的贼寇,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贼寇神情一滞,抖着身子道:“小,小的不是谁派来的” “你是想说,你们只是寻常劫道的山贼”皇甫毓呵呵一笑,声音却骤然冷了下来:“你觉得我会信吗” 从车子突然偏离正道,改走这无人经过的小道开始,她就知道,这定然是一个等着自己的圈套。 如若今日她不是有些手脚功夫,这些贼寇在这山间,掳走手无寸铁的女子简直是轻而易举。 至于落入这些如狼似虎的贼寇手中的女子会怎么样不言而喻。 当真是,毒啊。 想着,皇甫毓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来到他身后,猛地抽出插在他腿上的匕首,随后那贼寇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皇甫毓又绕道他面前,用那沾着血的匕首轻轻拍了拍贼寇的脸颊侧,看着他面无人色的脸,宛若秋水横波的眸子里闪过虚伪的悲悯神色。 她轻轻地说道:“不说么那我就只好割了你的舌头,把你扔下山了呢。” 说着,她就将那闪着利光的刀尖慢慢移到他止不住哆嗦的唇角。 那贼寇再也受不住,嚎啕大哭地磕起头来:“女侠,我说我说” “说”皇甫毓蓦地皱着眉头喝道。 “是,是晋王,是晋王吩咐我们劫了您啊。”贼寇哭着说道,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该接这个活。 还以为是个娇弱无力的名门闺秀,谁知道竟是个女阎罗 一时间,他都有些怀疑是晋王是故意给假消息,妄图杀他们灭口。 “晋王”皇甫毓一挑眉,顿时嗤笑一声:“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因着她起了事惹得莱王府覆灭,令他损失惨重,所以要把气撒在她头上是么 “女,女侠,我能放我走吗”那贼寇一脸鼻涕眼泪地哀求道:“小的也是一时走了歪路,请女侠再给小的一个机会啊” “像你这么怂的贼寇倒是第一次见到。”皇甫毓嘲弄地看着他,问道:“干这行几年了” “我,三日前才跟了我们头子,因着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那贼寇满脸苦兮兮地朝她说道,他年纪不大,身上没什么匪气,显然如他所说,刚落草不久,不然也不会在她这小小胁迫下就吓成这副窝囊样。 皇甫毓扬起眉,然后直接伸手扯起他的衣领,将他拖到了马车边。 “山路熟吗” “熟。” “会驾马车吗” “以前驾过驴车。” “叫什么名儿” “阿,阿贵。” “好的阿贵,现在你就是我的车夫了,好好驾车,送我们到广安寺。”皇甫毓笑着朝阿贵说道。 阿贵含着泪,触及到皇甫毓威胁的目光时,只能连忙点头,然后拖着一条伤腿,坐到了车前,开始悲屈地充当起车夫来。 一进马车,皇甫毓便瞧见两个女孩儿正互相抱着流泪,见她进了马车,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皇甫毓忍俊不禁地安慰道。 “郡主,郡主你没事吧。”东儿满脸泪水地扑过来,在看到她身上的血渍时捂住了唇。 皇甫毓脱下那件带血的外衫,沉着声音说道:“那贼寇头子属实恶徒,若不孤注一掷解决了他,我们今日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北儿和东儿抿着嘴点了点头,看她的目光带着感恩与感动。 若不是眼前的人怕是,她们今日都难逃贼手。 “郡主您受累了。”东儿郑重地朝她磕了个头,北儿也连忙学着给她磕了个头。 “好了,怎的还学起绣球那个丫头磕起头来”皇甫毓连忙扶起二人,笑吟吟地说道:“一会儿可别在大夫人与三夫人面前露出异样。” “是。”东儿与北儿互看一眼,连忙应声道。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外头传来阿贵那战战兢兢的声音:“女,女侠,到广安寺了。” 皇甫毓掀开车帘子,对上阿贵那惊恐的脸,露出一抹温良的笑容:“以后叫我五小姐,哦对了,喂好马,下山还得你来驾车” “这”阿贵哭丧着脸。 老天爷,他可不想待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阎王身边啊 “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不对你怎样。”皇甫毓凑近阿贵那尚且稚嫩的脸,笑眯眯地说道。 “要是你不答应嘛”她脸上的笑瞬间变得无比阴森。 “是,是,全听五小姐的”阿贵连忙点头如捣蒜。 皇甫毓很是满意地挑了挑眉,然后在一脸莫名的东儿和北儿的搀扶下下了车。 更多请收藏【】! 第四十四章:昔日恩师 好巧不巧,戚氏与陆氏正等在寺庙门前,戚氏似有些紧张地张望,而陆氏则在她身边劝说这什么的模样。 戚氏一眼便看到了她,脸上焦急的神色瞬间变成了惊喜,她连忙走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元蔻啊,你这车怎么慢了我们这么久,我和你母亲很是担心你路上出了什么事,正想要回去找你呢。” 皇甫毓安抚地拍了拍戚氏的手,随后瞥了眼她身后脸色晦涩不明的陆氏,歉然道:“半路上被车颠得头晕,便让车夫驶得慢些。” 说完,她故意将目光投向目光闪烁的陆氏,咧开嘴笑道:“让大伯母,母亲担心了。” “无事就好,那我们便进去吧。”戚氏笑了笑,正要转身进寺庙,却见陆氏心神不宁的模样,不禁问道:“纭娘,你怎么了” “母亲似在忧虑什么,无妨,在佛祖面前尽可道出,我佛慈悲,自会为您指点迷津。”皇甫毓深意地说道,陆氏猛地抬起头看向她,却见那双眸子幽沉若清潭,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 她心头一震,随后不断安慰自己定是自己猜错了,许是王爷没有准备在山路上让人劫走这小蹄子,或者是下山才动手。 不然这个小蹄子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佛刹森森,古钟声自幽远处传来,回荡悠长,令人心中沉定。 皇甫毓跪在庄严佛像前,虔诚而庄重地三拜,随后站起身,抬眼望着那予人无限沉静之力的佛像,双手合十。 随后她与戚氏陆氏踏出佛殿,没走几步,一道缥缈若天外而来的声音传入耳畔:“施主,请留步。” 三人皆驻足转过头,只见一老僧慢慢朝她们走来,来到她们面前后站定,他面容沉静,一双眸子是超脱世俗之外的淡然和清透,仿佛不经意地一望,便能参透人心。 “慧悟大师,许久不见。”戚氏显然是认得这位僧人的,不禁面带恭敬地一拜。 “阿弥陀佛,国公夫人近来可安好。”慧悟和尚颔首回礼。 “一切都好。”戚氏点了点头。 随后他望向皇甫毓,那双沉静无波的眼仿佛能穿破她这一身皮囊,看到她的魂魄,皇甫毓不禁悄然别开了目光,只双手合十朝着他颔首示意。 慧悟也只颔首,问道:“这位女施主面生,不知是哪位贵人” “这位是我的侄女,刚封了和瑞郡主。”戚氏在一旁笑着答道。 “如此”慧悟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皇甫毓,笑意中带着一丝参不透的高深:“阿弥陀佛,施主既来,乃尘缘未断。” 皇甫毓心底一咯嗒,暗道果真得道高僧,不免心存敬畏,向他一拜。 一旁陆氏一脸不解,却不想那一双幽眸的老和尚倏地看向她,神情悲悯:“这位女施主,存怜悯之心,摒恶念,方为正道。” 陆氏眼底闪过异样神色,到底也是心虚,连忙点头称是。 广安寺为他们安排了各自的禅房,皇甫毓的禅房在靠近后山处,用完素斋后正要往后山去,却见外头下起了蒙蒙细雨。 “哎呀,奴婢忘带伞了。”东儿一脸歉然地看向皇甫毓:“奴婢这就去向大夫人或三夫人那儿问问能不能借一把。” “无妨,在这等一下吧,正好欣赏一下山中雨景呢。” 皇甫毓立在檐下,见那细雨如雾罩在空蒙山间,山雾缭绕,倒是愈发显得那青山妩媚,迷离似梦境。 忽然,那蒙蒙雨雾之中,有一竹青纸伞显露,雨滴落在伞面击起一片片晶莹,她隐隐看见伞下,是一清癯男子,望不见他的面容,只见他步履飘然而来,在雨幕朦胧的青石山路之上,犹如一只伶仃山鬼。 当他愈走愈近之时,皇甫毓才愈觉熟悉,他缓缓抬起伞檐,于那山雨中露出一张如玉的面容。 他白得像瓷,眉眼淡雅,仿佛能隐在这雨雾空蒙之间,整个人不是浓墨重彩的勾画,而是淡彩轻描出的一般。 但是他那一身古雅而端庄的气息,却引人心折无比,让人想到名品君子兰,饶是馥郁不显,却底蕴深厚,回味悠长。 所谓名士风仪,怕就是如此。 而在这盛京城有此盛名的,独有一位曾经的奉学殿大学士,后来的太傅,最后位极人臣的左丞相 她的昔日恩师,谢湛,谢恪卿。 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皇甫毓感慨万千。 他似也感到有人在看他,沉静的目光扫去,却见那寺庙檐下立着一纤细少女。 “长夕”他侧首朝跟在身后的小厮喊道。 “大人有何吩咐”名 唤长夕的小厮连忙上前,问道。 “我们还有伞么,借那位姑娘一把吧。”谢恪卿淡淡地说道。 长夕愣了下,随后从自己的箱笼寻出一把备用的纸伞,连忙冲着皇甫毓跑了过去。 皇甫毓看到那突然跑来的小厮,猛地一愣。 “这位姑娘,我家大人见您在檐下停滞不去,该是出门急忘带伞了,这把伞便给您用。”长夕笑呵呵地朝她说道。 “多谢你家大人好意。”皇甫毓见那递来的伞,不禁朝那远处的人福了福身子,而谢恪卿也只她遥遥一颔首。 看着那抹素青身影自雨幕中消失,不禁垂下头看向手中那把油纸伞,眼底涌起一抹暖意。 一旁的东儿虽只是遥遥看到谢恪卿,也不免得出声感慨道:“好生出众的人物,也不知是哪家公子。” “是啊。”北儿点头附和。 “既借到了伞,那我们便走吧。”皇甫毓睨了两人一眼,说道。 东儿北儿连忙应声,一人扶着她,一人打伞,伞面大,三个女孩又娇小,正好堪堪挡住她们。 回到禅房后,皇甫毓只觉得房内檀香幽幽,窗外又昏暗,便觉得一身困意袭来,倚着软榻正要慢慢阖眼小憩,突然,她瞥到窗外跃过一只一只灰鸽,只惊鸿一瞥,她便迅速出手,手中的玉戒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那鸽子身上,那鸽子瞬间便落了下来。 她慢慢走出禅房,来到窗外看着落在地上的鸽子,轻轻将之捧了起来,抽出绑在鲜红脚踝上细竹管里的信纸,迅速扫了一眼,眼底闪过莫名的笑意。 更多请收藏【】! 第四十六章:再遇谢恪卿 “抱歉了。” 将信纸收起,然后她顺了顺那灰鸽的毛,将它用力向半空中一抛,那鸽子便又张开翅膀自远处飞去。 看着那鸽子隐在了山雾里,她才转过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走进了禅房。 直到暮时,皇甫毓才苏醒,看着窗外雨已停,便携了东儿北儿出了禅房打算在周边走走,恰巧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琴音,那琴音清远而深邃,似深涧幽潭水,分外悦耳。 皇甫毓慢慢踱步出竹林外,却见不远处一抹青影静坐,身姿如青松屹立,清隽挺拔。 他轻拨着古琴,周遭萦绕的淡薄雾气将他那似淡彩绘就的面庞蒙上一层轻影,他细腕轻扬,一举一动风雅而秀丽,恍若仙人。 她不自觉地往前一步,脚踩在地上枯草,发出动静。 那沉沉琴音戛然而止,谢恪卿慢慢转过脸,黄昏的天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晕出柔和若白玉的光。 “你是何人”谢恪卿身边的长夕猛地看向她,不解地问道。 “公子琴音颇妙,不由自主便被引来,并非故意冒犯。”皇甫毓朝她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无碍。”谢恪卿微微颔首。 “诶,小姐,这不是午后借我们纸伞的那位公子吗”一旁的北儿看着谢恪卿,眼眸一亮,看向皇甫毓说道。 皇甫毓点了点头,然后朝谢恪卿谢道:“多谢这位公子借伞之恩。” 谢恪卿自也是认出了眼前的是午后站在佛寺檐下的少女,淡淡地道:“不必言谢。” 说着,他又抬起手,继续未弹完的琴曲。 琴音渺渺,竹林下,一人弹琴,一人伫望,仿若回到那年皇城宫宇下,梳着总角的小公主,缠着那清贵无双的少年要听他抚琴。 一曲毕,谢恪卿才放下手,抬眼瞥向那依旧伫立在几米开外的皇甫毓,远山似的眉不经意地一蹙。 “公子这一曲猗兰操弹得颇为精妙。”皇甫毓猛地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听琴听得入了迷,为了缓和这稍显尴尬的气氛,连忙对着谢恪卿笑道。 “姑娘也是懂琴之人。”他慢慢站起身,抱起那把古琴慢慢踱步到她面前,清朗的面容朝着她露出一抹淡笑。 那笑恍若山间微风拂面,虽不和暖,微凉而清冽沁骨,东儿与北儿两个女儿家皆不经意地红了脸。 “咕噜咕噜”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皇甫毓瞬间面带尴尬地捂住肚子,朝着谢恪卿讪讪一笑。 丢脸啊丢脸皇甫毓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呵”谢恪卿轻笑一声:“姑娘若不嫌弃,不若到在下处用素斋。” 皇甫毓看着谢恪卿温和的面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姑娘请随我来。”谢恪卿做了一揖,然后带着皇甫毓并肩来到了他住的禅房院子前。 谢恪卿的住处却也不是寻常的禅房,那是一处不大的别院,禅阁外种着数株白山茶,如素面美人,清丽素雅,一旁还有竹管引下山泉水,清澈山泉自竹管流注,最后掠过碧绿竹叶流入漆黑石缸之中,光听着那滴答之响便觉得悠然舒畅。 “我倒不知这里还有如此雅致的地方。”皇甫毓环顾四周,笑着朝谢恪卿说道。 “这曾是前朝汝阳长公主静修之处,我因常来寻慧悟方丈论棋下棋,便索性寻人打扫了此处住下。”说着,谢恪卿引着她来到院前的石桌前坐下。 “公子要做什么佳肴”皇甫毓一脸笑意地转过头看向她。 谢恪卿转身入禅房拿出红泥小炉和一个漆盒,用砂锅接上半锅泉水放到炉上,盖上锅盖。 望着皇甫毓好奇的目光,谢恪卿轻声解释道:“我曾途径江南与兰若寺的静缘方丈论棋,静缘方丈素日里有钻研素斋菜式的雅趣,这道百味素汤便是。” “百味素汤”皇甫毓这下也提起了兴致, “正是。”谢恪卿将炉内小炭烧热,随后轻轻挽起广袖,只见长指翻转间绕出一个漂亮的结圈,轻轻扣住袖管,露出一截细白如瓷的手臂,虽然修长却不显细弱。 “用数种野菌吊汤,随后放入笋干熬制,这样做出的汤据说兼有肉菜荤香与却不失清爽。”谢恪卿说着,然后伸手揭开锅盖,只见水已然烧沸,他抓起一把蕈菇放入水中,随即盖上锅盖。 皇甫毓坐在一旁看着谢恪卿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笑道:“没想到公子还精于厨艺。” 她以前只知这位老师温文尔雅,博学多才,却没想到连厨艺也精通。 “虽说君子远庖厨,但我却不以为然,出门在 外,便需习得几道菜式傍身。”谢恪卿转过头笑道,随后他慢慢来到她面前坐下:“汤还得炖些时候,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见他如此提议,皇甫毓也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 东儿瞧着自家郡主竟然与外男弈棋,不禁想出言提醒,却被北儿拉住了袖子,东儿看向北儿,却见北儿朝她眨了眨眼睛。 第四十七章:汤中意蕴 东儿皱紧眉头,看着二人在红泥炉旁下起了棋,不得不说,谢恪卿的棋艺精湛,皇甫毓又多年未下棋,一来一去之间便输了好多盘,倒是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恪卿含笑着将最后一枚黑子落下,白子布局溃散,毫无回天之力,皇甫毓执着棋子顿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再输一局的事实。 “再来一局”皇甫毓放下棋子,然后开始收拾棋盘。 坐在对面的谢恪卿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看向放在红泥小炉上的已然冒着热气的砂锅:“时间已经到了。” “姑娘,您棋瘾犯了。”一旁的北儿上前笑道,皇甫毓这才发现天色已晚,身旁一股肉类的鲜美荤香扑面而来。 皇甫毓站起身,只见谢恪卿揭开砂锅的锅盖,锅中有炖煮得金黄的汤汁翻滚,虽然都是素菜,但是熬煮在一起却有异常鲜美的味道。 “果真有肉类的荤香呢。”皇甫毓吸了口气,感叹道。 谢恪卿舀了勺汤,然后将碗放到了皇甫毓面前,皇甫毓拿起汤碗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流连过舌尖,各种味道碰撞,带起一丝不可形容的滋味。 他又为北儿东儿和长夕盛了碗汤,递给他们,三人皆俯身接过。 皇甫毓细细品尝着滋味,久久无言。 谢恪卿也为自己盛了一碗,喝了口说道:“静缘方丈说过,此汤中可品出百味,正如人生,也有百味。” “不过一碗汤,也能蕴有如此大智慧。”皇甫毓只觉舌尖上那甘美滋味一直萦绕,久久不散。 但是当她咽下汤后,却感觉舌后溢出一丝辛味来,令她眉间一蹙,放下汤碗看向他问道:“这汤随入口鲜美柔和,但越尝却有一丝辛涩味,但我瞧着你刚未放花椒等辛辣物,这辛味何处来” “是苦根藤。”谢恪卿浅笑着说道 “那是何物”皇甫毓疑惑地问道 “此物乃是蜀地特有,其味辛涩异常,难以入口,且其只长于山崖峭壁之上,采摘时极其艰难。” 皇甫毓愈发疑惑:“既然如此,那为何用它入汤” “静缘方丈说过,此物不能入药也不能入菜,又长于峭壁之上,味苦难言,实在让人不喜。”谢恪卿说着,拿起汤碗吹拂了下飘荡在面上的热气,眼神深邃:“但是若这汤皆是鲜美之物,却也落了俗套。” “这静缘方丈是为了不落俗套才放这物的”皇甫毓有些不解,在她看来,一碗皆是鲜美的汤,也没什么不好。 谢恪卿摇了摇头,说道:“静缘方丈放苦根藤之意,是因为他不想一味顺从他人。” “原来如此。”皇甫毓拿着汤碗沉默良久,然后浅笑着放下,摇头叹道:“不愧是的得道之人。” “是啊,人有尖锐之处,未必不是坏事。”不知是对谁说,谢恪卿低低呢喃了一句,然后将汤一饮而尽。 皇甫毓看着他,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二人也不知聊了多久,直到东儿出声提醒,皇甫毓才发现天色已晚。 “瞧我,聊着竟忘了时辰。”皇甫毓放下汤碗,朝着谢恪卿笑了笑。 谢恪卿也仰头望了望夜幕,然后看向皇甫毓说道:“我与姑娘聊得投缘,竟也忘了时辰,更深露重,姑娘还是快些回去罢。” “今日多谢公子的汤了。皇甫毓微微颔首,随后慢慢站起身,携着东儿北儿出了院门。 直到看着那抹纤细身影踏着夜色消失而去,谢恪卿才收回目光,看着棋盘上的残棋,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我们的人来报,陛下的头疾愈发严重了,还杀了好几位御史台的大人,您看我们何时回盛京城。”长夕颔首问道。 “不急。”谢恪卿执起盘中一颗黑子,放入棋盒中,目光淡淡:“药还在照例送去吗” “在送。”长夕低低地应道。 谢恪卿的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声音淡泊:“许久未回来,却不知盛京城内发生了如此多大事,连莱王府都覆灭了。” “是啊,看来陛下也并非昏聩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长夕轻轻地嘟囔道。 谢恪卿睨了他一眼,眼底沉若深潭。 双膝突然刺痛难言,令他不由得伸手盖住了膝盖。 一旁的长夕连忙上前,目光担忧地问道:“大人,您是不是膝盖旧疾犯了” “无碍。” 谢恪卿推却了长夕的搀扶,自己扶着膝盖慢慢站起,原本笔挺若修竹的身姿微微佝着,显出一丝颓败来。 看着他瘦削的背影,长夕出声长叹 了口气,他家公子总是这般,看似温雅谦和,却是个顶倔强的。 第四十八章:与晋王有私,又心系丞相 刚出谢恪卿的院子踏入回去的小路,突然,一道影子挡在了她们面前。 那人慢慢上前,夜色中浮现一张秀丽的面容,凤眸满是阴鸷和讥讽地看向她。 皇甫毓挑了挑眉,笑着朝眼前人道:“是母亲啊,怎的那么晚还在外面啊” “我倒想问你呢。”陆氏嗤笑一声,瞥了眼她身后的院落:“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跑到别的外男院落里,可有廉耻之心” “我只是与人弈棋,母亲不必动怒。”皇甫毓笑得云淡风轻,令陆氏怒极反笑:“还敢强词夺理” 骂完,她猛地抬起手就想往她的脸颊落下,但是在落下之际,她却更快地握住了她的腕子。 “五小姐你”随侍陆氏的嬷嬷猛地上前想要训斥,却被北儿拦住。 “郡主身居一品,尊三夫人是嫡母才对之孝敬恭顺,但是三夫人若是动手冒犯郡主,可就是藐视君恩了。”东儿福了福身,朝着陆氏正色道。 陆氏脸色狰狞,一双凤眸满是怨毒,恨不得活吞了眼前的两人:“什么郡主不过是一贱种而已,别以为顶个郡主头衔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看着陆氏眼底怒气中夹杂着嫉妒,皇甫毓脑海中悄然划过一个很有意思的猜想。 想着,她微微翘起嘴角,抓着她的腕子凑近她的脸,语气诡秘而又喑哑:“母亲这般发难,不会是心仪别院中那位,从而嫉恨女儿吧” “你” 掩埋在心底那份隐秘又阴暗的心思被这样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陆氏看着眼前少女充满兴味的眼神,不禁恼羞成怒。 “母亲不必动怒,谢大人风仪出众,是盛京城中多少闺阁女儿的梦中人,这般出众人物,惹母亲恋慕也是情理之中。”皇甫毓轻佻地说道,眼中笑意更深。 想想也是,谢恪卿年少成名,虽然陆氏虚长她老师三四岁,但是陆氏嫁得晚,老师才名远扬之时正好陆氏还待字闺中。 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是那样盛名满京都,一身风华的少年郎,惹人惦记也是正常的。 可没想到,她这位嫡母,竟也是对她的老师藏着心思的。 “你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这小蹄子的嘴”陆氏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少女娇美无双的面容。 她当时竟然还对这个小贱种存着些许心软,早知如此,她就该让王爷直接把这小贱种弄死 皇甫毓含笑的杏目对上陆氏那双怨毒的眼,声音愈发低沉:“啧啧,母亲身为臣妇,竟与晋王有染,又心系丞相大人” 陆氏听到她的话后蓦地瞪大了眼睛,眼底是不可自制地惊惧之色:“你胡说些什么” “母亲知道我在说什么。”皇甫毓挑了挑眉,显得嚣张。 因是心虚,陆氏不禁也压低了声音,阴沉地看着她:“别以为封了郡主就能这样无法无天,你要知道,我还是你的嫡母,不容你肆意编排” “怎么,母亲这是要罚蔻儿啊”皇甫毓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哼”陆氏猛地别过头,冷哼一声也不言语。 “母亲是要请晋王罚我么”皇甫毓蹙了蹙秀气的眉头,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陆氏沉着脸咬着牙低喝道:“你扯晋王做什么” “这半路劫人的事情晋王都已经对我这小女子做了,看来母亲当真心狠呢。”皇甫毓每说一句,陆氏的脸色便惨白一分。 “母亲怕也是没料到,我竟然还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吧。”皇甫毓说着,慢慢扬起下颌,那双一向含笑温润的眼眸,此刻在夜色下,竟然闪动着凛冽的森光,竹影摇动,她半边白皙如玉的脸在斑驳影子中明明灭灭,显得诡谲莫名。 陆氏不禁心中微颤,一股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柔美少女,已经不是昔日可以随意掌控的小小庶女。 陆氏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被她禁锢的那只手开始不自觉地想要挣脱。 但是皇甫毓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反而上前一步,另一只手揽住了陆氏的腰,微微一用力,便教她动弹不得。 “五小姐这是做什么”嬷嬷见皇甫毓竟然对陆氏做出了这种大逆不道地举止,又一次出声怒斥。 “你做什么”看着眼前笑得诡秘的少女,陆氏的声音开始不自知地发颤。 “母亲,让我猜猜您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皇甫毓嗤笑一声,在她耳侧幽幽说道。 “是想马上告诉晋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私情,让人赶紧除掉我吗” 少女语气轻柔又缥缈,在这茫茫夜色之中,显得犹 如山妖精怪魅惑的低语。 陆氏不言语,只瞪着眼睛死死看着她。 “不瞒母亲,你和晋王传递的信笺我已经拿到了,啧啧,若是让父亲知晓您与晋王有私,不知作何感想”皇甫毓勾起嘴角,眼中狡黠之色更浓。 “你不用拿这个威胁我,区区一信笺,能说明什么”陆氏微微抬起下巴,嘴硬道。 看着陆氏满眼惊惶,但面上却硬作淡定,皇甫毓轻笑出声,继续在她耳边低声道:“既然母亲无所畏惧,不如我进宫一趟将东西呈给陛下和功臣之妇私通以及蓄意杀害一品郡主我相信陛下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第四十九章:终归不像的 话音一落,皇甫毓便感觉到陆氏全身不自知地开始微颤。 她一下子松开了陆氏的手腕,陆氏不禁往后踉跄一步,一旁的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 皇甫毓拧了拧腕子,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随后福了福身子,看向东儿和北儿说了一句“我们走吧”后便转身就要离开。 “你站住”陆氏猛地出声喊道。 皇甫毓顿住脚步,然后微微侧首,静待着她下一句话。 陆氏深深吸了口气,瞪着她厉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母亲放心,我无意惹风波。”皇甫毓回过头,朝她眯眼一笑,柔柔地道。 “那你怎么保证自己能守口如瓶”陆氏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掠过森然。 皇甫毓低笑一声,负手抬眼望了望无星无月的夜空,道:“我这个人喜清净,只要母亲不来招惹,日后我也定不会冒犯母亲。” 陆氏眯起眼睛:“只是如此” “自然”皇甫毓点了点头:“还有句忠告,母亲以后若是想过平安日子,就务必远离晋王” 说完,她便抬步往前走去。 “夫人,这五小姐实在太嚣张了,您看”一旁的嬷嬷看着皇甫毓离去的身影,没好气地低声道。 陆氏则目光晦涩不明,随后她剜了眼碎嘴的嬷嬷,嬷嬷顿时一惊,连忙噤声。 “今晚的事,你就当从未发生过,听到吗”陆氏低沉地道。 “是”嬷嬷连忙颔首。 最后看了眼那消失在小径尽头的纤细身影,陆氏垂下眼,冷哼一声,随后扶着嬷嬷的手朝自己居住的禅房而去。 次日,山雾散尽,阳光自重云中映射而下,照得山间和暖明媚。 寺门外 慧悟方丈朝三人抬手行了一佛礼,沉沉地说道:“三位慢走。” “方丈费心了”戚氏颔首,对着慧悟方丈感激地道。 正当她们要转身上车时,慧悟方丈突然叫住了皇甫毓:“五小姐请留步。” “方丈有何事”皇甫毓挺住脚步,看向方丈温言道。 “贫僧有一言想赠予五小姐”慧悟方丈垂着眼,山间晨光映在他淡然得超脱方外的眉间,愈发不似凡人。 “方丈请言。” “五小姐心有执念,却勿要让执念反噬。” 皇甫毓心底一凛,看向慧悟方丈那那双沉如古井的眸,躬了躬身子后转身踏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山道尽头,慧悟方丈才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却见一白衣小厮跑到了他面前,气喘吁吁地道:“慧悟方丈原来在这我家大人说已布下了棋局,邀您前去呢” “阿弥陀佛,贫僧这便去。”慧悟方丈颔首,然后随着长夕来到了别院,看向院前坐着煮茶的清癯白影,微微颔首:“谢相大人。” 谢湛抬眼,淡淡一笑:“您来了,今日煮的是白梅寒山茶,您来品品。” 慧悟方丈上前来到他对面坐下,接过谢湛递来的茶盏,他素来风雅,连杯盏都不爱寻常官窑,只爱搜寻古物或名家藏品,这盛茶的裂纹青瓷盏,便是有价无市的珍品。 再看杯中茶,茶色如琥珀,其上漂浮着一片白梅花瓣,暗香与茶香交织,带着热气散开。 慧悟方丈拿起杯盏,轻轻一嗅,感慨道:“茶中有寒香,回味生甘,不愧是谢相,便只有你有这般巧思。” “初创这茶的人不是我。” 谢湛言罢,执起杯,轻轻吹了吹茶面上漂浮的热气。 “哦那是” “是锦华公主。” 谢湛抬手抿了口茶水,只觉滋味略显清苦,他不经意地蹙了蹙眉,苦笑着低喃道:“果真只有形,终归不像的。” “素闻谢相与公主曾有师徒之谊,公主已去,谢相也莫要过于伤怀。”慧悟方丈看着他,淡淡出声。 谢湛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生死有命,况且公主之于大昭,并非福荫,我虽遗憾其芳龄早逝,却也并不至于伤怀。” 说完,他垂下一双清冷眼眸,看着那氤氲热气升腾,自半空中,消失无踪。 这回去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等下山平稳了些,皇甫毓掀开车帘,朝着驾轻就熟驾着马车的阿贵,笑着出声道:“看在你驾车送我下山的份上,等到回府我赠你一些银子,回家去罢” 阿贵咬了咬下唇,清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嘟囔道:“我已经没家了,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人” “那就跟我进国公府 当个小厮如何,好歹也算是个正经活计”皇甫毓笑着朝她道 阿贵猛地一愣,呆呆地看向他。 “怎么不乐意”皇甫毓挑眉。 “乐意乐意,多,多谢五小姐以后我一定好生伺候您报答您”阿贵回过神连缰绳都松开了,连连摆手,笑得一脸傻气。 “好好驾车” 皇甫毓摇头失笑,然后放下车帘回到了马车里。 第五十章:二房来府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停下,皇甫毓这刚搭着东儿的手下了马车,就听到一声近乎刺耳的笑声,她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苏绣袄裙,满头金钗玉翠的妇人满脸堆笑朝她走来,然后不着痕迹地直接掠过了她,大步来到戚氏跟前,抓住她的手就亲热地说道:“哦哟哟,真是太巧了大嫂子没想到这刚下车就看到了你们” 随后她身后还跟着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男子一身贵气锦袍,腰上缠着碧玉带,手指上戴满了扳指玉戒等物,生得也是一张四方脸,下巴层层叠叠好几层,全然一副脑满肠肥的富人面孔。 “是二弟和二弟妹啊,正巧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戚氏也笑道。 若是没猜错,这对一身浮夸做派的男女定是她的二伯父高二爷和二婶赵氏。 “二嫂子好。”一旁的陆氏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好久不见啊纭娘,听说咱三弟刚升了官,你可当真是有福呢”赵氏依旧攥着戚氏的手,只看向陆氏,也不忘奉承一番。 “这不是五姐姐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皇甫毓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对少年少女。 那少女虽一身锦绣,但姿色平平,望着她的眼神却倨傲,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反观那少年,倒是出众得多,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见着她温和地唤了一声“五妹妹”。 把高家人物关系理得无比通顺的皇甫毓十分自然地朝二人点头示意:“见过二哥哥,八妹妹。” “多年不见,五妹妹倒是生得愈发标致了。”高元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笑道。 高元旭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适,只觉得这位二堂兄似乎不如表面上这般温润如玉。 高元琬嫉妒地瞥了眼她的脸,冷哼一声,用极小的声音在讥讽道:“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庶出,以后也是给人做妾” 东儿耳尖,定定地看向高元琬,冷声道:“八小姐慎言,郡主乃是皇上亲封,身份尊贵,不可胡言。” 高元琬顿时一愣,看向皇甫毓瞪大了眼睛。 “什么郡主” 皇甫毓笑而不语,这时戚氏他们也朝他们走来。 “这是蔻儿吧”赵氏这才注意到了皇甫毓。 “二伯母”皇甫毓朝她福了福身子。 “刚才听到什么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哟”赵氏哈哈笑着问道 “二弟和二弟妹还不知,蔻儿前些日子得了皇上恩典受封了和瑞郡主。”戚氏温言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高家还能出个郡主,也是皇恩浩荡”高二爷爽朗一笑,朝天拱手说道。 赵氏也大笑道:“喜事,真是喜事” 随后她忙不迭一把抓住她的手,皇甫毓看到她那双细细弯弯的眼中猛地绽放出一道精光。 赵氏呵呵笑道:“瞧我们蔻儿生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议亲了没” “娘亲” 高元琬看着自家母亲一副谄媚模样地对着高元蔻,阴着脸大喝一声。 同时她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每次来京都打从心底艳羡嫉妒这些在京的堂姐妹,与她们一比,她美貌才学皆不如,她们的父亲是京中高官,而她的父亲则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商贾,她们以后可以嫁予世族高门,而她议亲的对象也只有那些一身铜臭的商贾之子。 从前高元蔻是国公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女,她生母早亡,生性呆笨不受嫡母喜爱,在府中任人欺凌,自然也成了她寻找平衡的宣泄口。 所以每次来京,她都要对高元蔻冷嘲热讽极尽言语侮辱一番,看到她被打击得大哭,她才能开怀。 可是从前被她欺负的出气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还一副从容高贵的模样,怎能让她接受 皇甫毓对着异常热情的赵氏很是膈应,只抿嘴一笑,道:“二伯母快些进去吧,外头吹着风也不好。” “也对,瞧我看到你们太开心了不是”赵氏哈哈一笑,毫不生分地握住她的手,一边牵着她走进国公府,一边说道:“粗粗一算你也及笄了,该是议亲的好时候不瞒你说,伯母这儿啊,可是有个现成的好人选,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那衬你啊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着赵氏眉飞色舞的模样,皇甫毓不禁腹诽。 这不当媒婆可真是屈才了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停下,皇甫毓这刚搭着东儿的手下了马车,就听到一声近乎刺耳的笑声,她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苏绣袄裙,满头金钗玉翠的妇人满脸堆笑朝她走来,然后不着痕迹地直接掠过了她,大步来到戚氏跟前,抓住她的手就亲热地说道:“哦哟哟,真是太巧了大嫂子没想到这刚下车就看到了你们” 随后她身后还跟着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男子一身贵气锦袍,腰上缠着碧玉带,手指上戴满了扳指玉戒等物,生得也是一张四方脸,下巴层层叠叠好几层,全然一副脑满肠肥的富人面孔。 “是二弟和二弟妹啊,正巧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戚氏也笑道。 若是没猜错,这对一身浮夸做派的男女定是她的二伯父高二爷和二婶赵氏。 “二嫂子好。”一旁的陆氏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好久不见啊纭娘,听说咱三弟刚升了官,你可当真是有福呢”赵氏依旧攥着戚氏的手,只看向陆氏,也不忘奉承一番。 “这不是五姐姐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皇甫毓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对少年少女。 那少女虽一身锦绣,但姿色平平,望着她的眼神却倨傲,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反观那少年,倒是出众得多,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见着她温和地唤了一声“五妹妹”。 把高家人物关系理得无比通顺的皇甫毓十分自然地朝二人点头示意:“见过二哥哥,八妹妹。” “多年不见,五妹妹倒是生得愈发标致了。”高元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笑道。 高元旭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适,只觉得这位二堂兄似乎不如表面上这般温润如玉。 高元琬嫉妒地瞥了眼她的脸,冷哼一声,用极小的声音在讥讽道:“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庶出,以后也是给人做妾” 东儿耳尖,定定地看向高元琬,冷声道:“八小姐慎言,郡主乃是皇上亲封,身份尊贵,不可胡言。” 高元琬顿时一愣,看向皇甫毓瞪大了眼睛。 “什么郡主” 皇甫毓笑而不语,这时戚氏他们也朝他们走来。 “这是蔻儿吧”赵氏这才注意到了皇甫毓。 “二伯母”皇甫毓朝她福了福身子。 “刚才听到什么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哟”赵氏哈哈笑着问道 “二弟和二弟妹还不知,蔻儿前些日子得了皇上恩典受封了和瑞郡主。”戚氏温言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高家还能出个郡主,也是皇恩浩荡”高二爷爽朗一笑,朝天拱手说道。 赵氏也大笑道:“喜事,真是喜事” 随后她忙不迭一把抓住她的手,皇甫毓看到她那双细细弯弯的眼中猛地绽放出一道精光。 赵氏呵呵笑道:“瞧我们蔻儿生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议亲了没” “娘亲” 高元琬看着自家母亲一副谄媚模样地对着高元蔻,阴着脸大喝一声。 同时她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每次来京都打从心底艳羡嫉妒这些在京的堂姐妹,与她们一比,她美貌才学皆不如,她们的父亲是京中高官,而她的父亲则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商贾,她们以后可以嫁予世族高门,而她议亲的对象也只有那些一身铜臭的商贾之子。 从前高元蔻是国公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女,她生母早亡,生性呆笨不受嫡母喜爱,在府中任人欺凌,自然也成了她寻找平衡的宣泄口。 所以每次来京,她都要对高元蔻冷嘲热讽极尽言语侮辱一番,看到她被打击得大哭,她才能开怀。 可是从前被她欺负的出气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还一副从容高贵的模样,怎能让她接受 皇甫毓对着异常热情的赵氏很是膈应,只抿嘴一笑,道:“二伯母快些进去吧,外头吹着风也不好。” “也对,瞧我看到你们太开心了不是”赵氏哈哈一笑,毫不生分地握住她的手,一边牵着她走进国公府,一边说道:“粗粗一算你也及笄了,该是议亲的好时候不瞒你说,伯母这儿啊,可是有个现成的好人选,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那衬你啊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着赵氏眉飞色舞的模样,皇甫毓不禁腹诽。 这不当媒婆可真是屈才了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停下,皇甫毓这刚搭着东儿的手下了马车,就听到一声近乎刺耳的笑声,她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苏绣袄裙,满头金钗玉翠的妇人满脸堆笑朝她走来,然后不着痕迹地直接掠过了她,大步来到戚氏跟前,抓住她的手就亲热地说道:“哦哟哟,真是太巧了大嫂子没想到这刚下车就看到了你们” 随后她身后还跟着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男子一身贵气锦袍,腰上缠着碧玉带,手指上戴满了扳指玉戒等物,生得也是一张四方脸,下巴层层叠叠好几层,全然一副脑满肠肥的富人面孔。 “是二弟和二弟妹啊,正巧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戚氏也笑道。 若是没猜错,这对一身浮夸做派的男女定是她的二伯父高二爷和二婶赵氏。 “二嫂子好。”一旁的陆氏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好久不见啊纭娘,听说咱三弟刚升了官,你可当真是有福呢”赵氏依旧攥着戚氏的手,只看向陆氏,也不忘奉承一番。 “这不是五姐姐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皇甫毓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对少年少女。 那少女虽一身锦绣,但姿色平平,望着她的眼神却倨傲,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反观那少年,倒是出众得多,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见着她温和地唤了一声“五妹妹”。 把高家人物关系理得无比通顺的皇甫毓十分自然地朝二人点头示意:“见过二哥哥,八妹妹。” “多年不见,五妹妹倒是生得愈发标致了。”高元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笑道。 高元旭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适,只觉得这位二堂兄似乎不如表面上这般温润如玉。 高元琬嫉妒地瞥了眼她的脸,冷哼一声,用极小的声音在讥讽道:“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庶出,以后也是给人做妾” 东儿耳尖,定定地看向高元琬,冷声道:“八小姐慎言,郡主乃是皇上亲封,身份尊贵,不可胡言。” 高元琬顿时一愣,看向皇甫毓瞪大了眼睛。 “什么郡主” 皇甫毓笑而不语,这时戚氏他们也朝他们走来。 “这是蔻儿吧”赵氏这才注意到了皇甫毓。 “二伯母”皇甫毓朝她福了福身子。 “刚才听到什么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哟”赵氏哈哈笑着问道 “二弟和二弟妹还不知,蔻儿前些日子得了皇上恩典受封了和瑞郡主。”戚氏温言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高家还能出个郡主,也是皇恩浩荡”高二爷爽朗一笑,朝天拱手说道。 赵氏也大笑道:“喜事,真是喜事” 随后她忙不迭一把抓住她的手,皇甫毓看到她那双细细弯弯的眼中猛地绽放出一道精光。 赵氏呵呵笑道:“瞧我们蔻儿生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议亲了没” “娘亲” 高元琬看着自家母亲一副谄媚模样地对着高元蔻,阴着脸大喝一声。 同时她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每次来京都打从心底艳羡嫉妒这些在京的堂姐妹,与她们一比,她美貌才学皆不如,她们的父亲是京中高官,而她的父亲则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商贾,她们以后可以嫁予世族高门,而她议亲的对象也只有那些一身铜臭的商贾之子。 从前高元蔻是国公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女,她生母早亡,生性呆笨不受嫡母喜爱,在府中任人欺凌,自然也成了她寻找平衡的宣泄口。 所以每次来京,她都要对高元蔻冷嘲热讽极尽言语侮辱一番,看到她被打击得大哭,她才能开怀。 可是从前被她欺负的出气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还一副从容高贵的模样,怎能让她接受 皇甫毓对着异常热情的赵氏很是膈应,只抿嘴一笑,道:“二伯母快些进去吧,外头吹着风也不好。” “也对,瞧我看到你们太开心了不是”赵氏哈哈一笑,毫不生分地握住她的手,一边牵着她走进国公府,一边说道:“粗粗一算你也及笄了,该是议亲的好时候不瞒你说,伯母这儿啊,可是有个现成的好人选,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那衬你啊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着赵氏眉飞色舞的模样,皇甫毓不禁腹诽。 这不当媒婆可真是屈才了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停下,皇甫毓这刚搭着东儿的手下了马车,就听到一声近乎刺耳的笑声,她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苏绣袄裙,满头金钗玉翠的妇人满脸堆笑朝她走来,然后不着痕迹地直接掠过了她,大步来到戚氏跟前,抓住她的手就亲热地说道:“哦哟哟,真是太巧了大嫂子没想到这刚下车就看到了你们” 随后她身后还跟着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男子一身贵气锦袍,腰上缠着碧玉带,手指上戴满了扳指玉戒等物,生得也是一张四方脸,下巴层层叠叠好几层,全然一副脑满肠肥的富人面孔。 “是二弟和二弟妹啊,正巧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戚氏也笑道。 若是没猜错,这对一身浮夸做派的男女定是她的二伯父高二爷和二婶赵氏。 “二嫂子好。”一旁的陆氏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好久不见啊纭娘,听说咱三弟刚升了官,你可当真是有福呢”赵氏依旧攥着戚氏的手,只看向陆氏,也不忘奉承一番。 “这不是五姐姐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皇甫毓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对少年少女。 那少女虽一身锦绣,但姿色平平,望着她的眼神却倨傲,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反观那少年,倒是出众得多,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见着她温和地唤了一声“五妹妹”。 把高家人物关系理得无比通顺的皇甫毓十分自然地朝二人点头示意:“见过二哥哥,八妹妹。” “多年不见,五妹妹倒是生得愈发标致了。”高元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笑道。 高元旭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适,只觉得这位二堂兄似乎不如表面上这般温润如玉。 高元琬嫉妒地瞥了眼她的脸,冷哼一声,用极小的声音在讥讽道:“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庶出,以后也是给人做妾” 东儿耳尖,定定地看向高元琬,冷声道:“八小姐慎言,郡主乃是皇上亲封,身份尊贵,不可胡言。” 高元琬顿时一愣,看向皇甫毓瞪大了眼睛。 “什么郡主” 皇甫毓笑而不语,这时戚氏他们也朝他们走来。 “这是蔻儿吧”赵氏这才注意到了皇甫毓。 “二伯母”皇甫毓朝她福了福身子。 “刚才听到什么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哟”赵氏哈哈笑着问道 “二弟和二弟妹还不知,蔻儿前些日子得了皇上恩典受封了和瑞郡主。”戚氏温言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高家还能出个郡主,也是皇恩浩荡”高二爷爽朗一笑,朝天拱手说道。 赵氏也大笑道:“喜事,真是喜事” 随后她忙不迭一把抓住她的手,皇甫毓看到她那双细细弯弯的眼中猛地绽放出一道精光。 赵氏呵呵笑道:“瞧我们蔻儿生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议亲了没” “娘亲” 高元琬看着自家母亲一副谄媚模样地对着高元蔻,阴着脸大喝一声。 同时她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每次来京都打从心底艳羡嫉妒这些在京的堂姐妹,与她们一比,她美貌才学皆不如,她们的父亲是京中高官,而她的父亲则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商贾,她们以后可以嫁予世族高门,而她议亲的对象也只有那些一身铜臭的商贾之子。 从前高元蔻是国公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女,她生母早亡,生性呆笨不受嫡母喜爱,在府中任人欺凌,自然也成了她寻找平衡的宣泄口。 所以每次来京,她都要对高元蔻冷嘲热讽极尽言语侮辱一番,看到她被打击得大哭,她才能开怀。 可是从前被她欺负的出气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还一副从容高贵的模样,怎能让她接受 皇甫毓对着异常热情的赵氏很是膈应,只抿嘴一笑,道:“二伯母快些进去吧,外头吹着风也不好。” “也对,瞧我看到你们太开心了不是”赵氏哈哈一笑,毫不生分地握住她的手,一边牵着她走进国公府,一边说道:“粗粗一算你也及笄了,该是议亲的好时候不瞒你说,伯母这儿啊,可是有个现成的好人选,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那衬你啊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着赵氏眉飞色舞的模样,皇甫毓不禁腹诽。 这不当媒婆可真是屈才了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停下,皇甫毓这刚搭着东儿的手下了马车,就听到一声近乎刺耳的笑声,她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苏绣袄裙,满头金钗玉翠的妇人满脸堆笑朝她走来,然后不着痕迹地直接掠过了她,大步来到戚氏跟前,抓住她的手就亲热地说道:“哦哟哟,真是太巧了大嫂子没想到这刚下车就看到了你们” 随后她身后还跟着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男子一身贵气锦袍,腰上缠着碧玉带,手指上戴满了扳指玉戒等物,生得也是一张四方脸,下巴层层叠叠好几层,全然一副脑满肠肥的富人面孔。 “是二弟和二弟妹啊,正巧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戚氏也笑道。 若是没猜错,这对一身浮夸做派的男女定是她的二伯父高二爷和二婶赵氏。 “二嫂子好。”一旁的陆氏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好久不见啊纭娘,听说咱三弟刚升了官,你可当真是有福呢”赵氏依旧攥着戚氏的手,只看向陆氏,也不忘奉承一番。 “这不是五姐姐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皇甫毓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对少年少女。 那少女虽一身锦绣,但姿色平平,望着她的眼神却倨傲,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反观那少年,倒是出众得多,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见着她温和地唤了一声“五妹妹”。 把高家人物关系理得无比通顺的皇甫毓十分自然地朝二人点头示意:“见过二哥哥,八妹妹。” “多年不见,五妹妹倒是生得愈发标致了。”高元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笑道。 高元旭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适,只觉得这位二堂兄似乎不如表面上这般温润如玉。 高元琬嫉妒地瞥了眼她的脸,冷哼一声,用极小的声音在讥讽道:“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庶出,以后也是给人做妾” 东儿耳尖,定定地看向高元琬,冷声道:“八小姐慎言,郡主乃是皇上亲封,身份尊贵,不可胡言。” 高元琬顿时一愣,看向皇甫毓瞪大了眼睛。 “什么郡主” 皇甫毓笑而不语,这时戚氏他们也朝他们走来。 “这是蔻儿吧”赵氏这才注意到了皇甫毓。 “二伯母”皇甫毓朝她福了福身子。 “刚才听到什么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哟”赵氏哈哈笑着问道 “二弟和二弟妹还不知,蔻儿前些日子得了皇上恩典受封了和瑞郡主。”戚氏温言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高家还能出个郡主,也是皇恩浩荡”高二爷爽朗一笑,朝天拱手说道。 赵氏也大笑道:“喜事,真是喜事” 随后她忙不迭一把抓住她的手,皇甫毓看到她那双细细弯弯的眼中猛地绽放出一道精光。 赵氏呵呵笑道:“瞧我们蔻儿生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议亲了没” “娘亲” 高元琬看着自家母亲一副谄媚模样地对着高元蔻,阴着脸大喝一声。 同时她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每次来京都打从心底艳羡嫉妒这些在京的堂姐妹,与她们一比,她美貌才学皆不如,她们的父亲是京中高官,而她的父亲则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商贾,她们以后可以嫁予世族高门,而她议亲的对象也只有那些一身铜臭的商贾之子。 从前高元蔻是国公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女,她生母早亡,生性呆笨不受嫡母喜爱,在府中任人欺凌,自然也成了她寻找平衡的宣泄口。 所以每次来京,她都要对高元蔻冷嘲热讽极尽言语侮辱一番,看到她被打击得大哭,她才能开怀。 可是从前被她欺负的出气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还一副从容高贵的模样,怎能让她接受 皇甫毓对着异常热情的赵氏很是膈应,只抿嘴一笑,道:“二伯母快些进去吧,外头吹着风也不好。” “也对,瞧我看到你们太开心了不是”赵氏哈哈一笑,毫不生分地握住她的手,一边牵着她走进国公府,一边说道:“粗粗一算你也及笄了,该是议亲的好时候不瞒你说,伯母这儿啊,可是有个现成的好人选,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那衬你啊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着赵氏眉飞色舞的模样,皇甫毓不禁腹诽。 这不当媒婆可真是屈才了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停下,皇甫毓这刚搭着东儿的手下了马车,就听到一声近乎刺耳的笑声,她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苏绣袄裙,满头金钗玉翠的妇人满脸堆笑朝她走来,然后不着痕迹地直接掠过了她,大步来到戚氏跟前,抓住她的手就亲热地说道:“哦哟哟,真是太巧了大嫂子没想到这刚下车就看到了你们” 随后她身后还跟着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男子一身贵气锦袍,腰上缠着碧玉带,手指上戴满了扳指玉戒等物,生得也是一张四方脸,下巴层层叠叠好几层,全然一副脑满肠肥的富人面孔。 “是二弟和二弟妹啊,正巧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戚氏也笑道。 若是没猜错,这对一身浮夸做派的男女定是她的二伯父高二爷和二婶赵氏。 “二嫂子好。”一旁的陆氏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好久不见啊纭娘,听说咱三弟刚升了官,你可当真是有福呢”赵氏依旧攥着戚氏的手,只看向陆氏,也不忘奉承一番。 “这不是五姐姐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皇甫毓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对少年少女。 那少女虽一身锦绣,但姿色平平,望着她的眼神却倨傲,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反观那少年,倒是出众得多,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见着她温和地唤了一声“五妹妹”。 把高家人物关系理得无比通顺的皇甫毓十分自然地朝二人点头示意:“见过二哥哥,八妹妹。” “多年不见,五妹妹倒是生得愈发标致了。”高元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笑道。 高元旭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适,只觉得这位二堂兄似乎不如表面上这般温润如玉。 高元琬嫉妒地瞥了眼她的脸,冷哼一声,用极小的声音在讥讽道:“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庶出,以后也是给人做妾” 东儿耳尖,定定地看向高元琬,冷声道:“八小姐慎言,郡主乃是皇上亲封,身份尊贵,不可胡言。” 高元琬顿时一愣,看向皇甫毓瞪大了眼睛。 “什么郡主” 皇甫毓笑而不语,这时戚氏他们也朝他们走来。 “这是蔻儿吧”赵氏这才注意到了皇甫毓。 “二伯母”皇甫毓朝她福了福身子。 “刚才听到什么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哟”赵氏哈哈笑着问道 “二弟和二弟妹还不知,蔻儿前些日子得了皇上恩典受封了和瑞郡主。”戚氏温言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高家还能出个郡主,也是皇恩浩荡”高二爷爽朗一笑,朝天拱手说道。 赵氏也大笑道:“喜事,真是喜事” 随后她忙不迭一把抓住她的手,皇甫毓看到她那双细细弯弯的眼中猛地绽放出一道精光。 赵氏呵呵笑道:“瞧我们蔻儿生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议亲了没” “娘亲” 高元琬看着自家母亲一副谄媚模样地对着高元蔻,阴着脸大喝一声。 同时她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每次来京都打从心底艳羡嫉妒这些在京的堂姐妹,与她们一比,她美貌才学皆不如,她们的父亲是京中高官,而她的父亲则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商贾,她们以后可以嫁予世族高门,而她议亲的对象也只有那些一身铜臭的商贾之子。 从前高元蔻是国公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女,她生母早亡,生性呆笨不受嫡母喜爱,在府中任人欺凌,自然也成了她寻找平衡的宣泄口。 所以每次来京,她都要对高元蔻冷嘲热讽极尽言语侮辱一番,看到她被打击得大哭,她才能开怀。 可是从前被她欺负的出气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还一副从容高贵的模样,怎能让她接受 皇甫毓对着异常热情的赵氏很是膈应,只抿嘴一笑,道:“二伯母快些进去吧,外头吹着风也不好。” “也对,瞧我看到你们太开心了不是”赵氏哈哈一笑,毫不生分地握住她的手,一边牵着她走进国公府,一边说道:“粗粗一算你也及笄了,该是议亲的好时候不瞒你说,伯母这儿啊,可是有个现成的好人选,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那衬你啊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着赵氏眉飞色舞的模样,皇甫毓不禁腹诽。 这不当媒婆可真是屈才了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停下,皇甫毓这刚搭着东儿的手下了马车,就听到一声近乎刺耳的笑声,她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苏绣袄裙,满头金钗玉翠的妇人满脸堆笑朝她走来,然后不着痕迹地直接掠过了她,大步来到戚氏跟前,抓住她的手就亲热地说道:“哦哟哟,真是太巧了大嫂子没想到这刚下车就看到了你们” 随后她身后还跟着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男子一身贵气锦袍,腰上缠着碧玉带,手指上戴满了扳指玉戒等物,生得也是一张四方脸,下巴层层叠叠好几层,全然一副脑满肠肥的富人面孔。 “是二弟和二弟妹啊,正巧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戚氏也笑道。 若是没猜错,这对一身浮夸做派的男女定是她的二伯父高二爷和二婶赵氏。 “二嫂子好。”一旁的陆氏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好久不见啊纭娘,听说咱三弟刚升了官,你可当真是有福呢”赵氏依旧攥着戚氏的手,只看向陆氏,也不忘奉承一番。 “这不是五姐姐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皇甫毓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对少年少女。 那少女虽一身锦绣,但姿色平平,望着她的眼神却倨傲,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反观那少年,倒是出众得多,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见着她温和地唤了一声“五妹妹”。 把高家人物关系理得无比通顺的皇甫毓十分自然地朝二人点头示意:“见过二哥哥,八妹妹。” “多年不见,五妹妹倒是生得愈发标致了。”高元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笑道。 高元旭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适,只觉得这位二堂兄似乎不如表面上这般温润如玉。 高元琬嫉妒地瞥了眼她的脸,冷哼一声,用极小的声音在讥讽道:“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庶出,以后也是给人做妾” 东儿耳尖,定定地看向高元琬,冷声道:“八小姐慎言,郡主乃是皇上亲封,身份尊贵,不可胡言。” 高元琬顿时一愣,看向皇甫毓瞪大了眼睛。 “什么郡主” 皇甫毓笑而不语,这时戚氏他们也朝他们走来。 “这是蔻儿吧”赵氏这才注意到了皇甫毓。 “二伯母”皇甫毓朝她福了福身子。 “刚才听到什么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哟”赵氏哈哈笑着问道 “二弟和二弟妹还不知,蔻儿前些日子得了皇上恩典受封了和瑞郡主。”戚氏温言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高家还能出个郡主,也是皇恩浩荡”高二爷爽朗一笑,朝天拱手说道。 赵氏也大笑道:“喜事,真是喜事” 随后她忙不迭一把抓住她的手,皇甫毓看到她那双细细弯弯的眼中猛地绽放出一道精光。 赵氏呵呵笑道:“瞧我们蔻儿生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议亲了没” “娘亲” 高元琬看着自家母亲一副谄媚模样地对着高元蔻,阴着脸大喝一声。 同时她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每次来京都打从心底艳羡嫉妒这些在京的堂姐妹,与她们一比,她美貌才学皆不如,她们的父亲是京中高官,而她的父亲则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商贾,她们以后可以嫁予世族高门,而她议亲的对象也只有那些一身铜臭的商贾之子。 从前高元蔻是国公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女,她生母早亡,生性呆笨不受嫡母喜爱,在府中任人欺凌,自然也成了她寻找平衡的宣泄口。 所以每次来京,她都要对高元蔻冷嘲热讽极尽言语侮辱一番,看到她被打击得大哭,她才能开怀。 可是从前被她欺负的出气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还一副从容高贵的模样,怎能让她接受 皇甫毓对着异常热情的赵氏很是膈应,只抿嘴一笑,道:“二伯母快些进去吧,外头吹着风也不好。” “也对,瞧我看到你们太开心了不是”赵氏哈哈一笑,毫不生分地握住她的手,一边牵着她走进国公府,一边说道:“粗粗一算你也及笄了,该是议亲的好时候不瞒你说,伯母这儿啊,可是有个现成的好人选,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那衬你啊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着赵氏眉飞色舞的模样,皇甫毓不禁腹诽。 这不当媒婆可真是屈才了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停下,皇甫毓这刚搭着东儿的手下了马车,就听到一声近乎刺耳的笑声,她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苏绣袄裙,满头金钗玉翠的妇人满脸堆笑朝她走来,然后不着痕迹地直接掠过了她,大步来到戚氏跟前,抓住她的手就亲热地说道:“哦哟哟,真是太巧了大嫂子没想到这刚下车就看到了你们” 随后她身后还跟着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男子一身贵气锦袍,腰上缠着碧玉带,手指上戴满了扳指玉戒等物,生得也是一张四方脸,下巴层层叠叠好几层,全然一副脑满肠肥的富人面孔。 “是二弟和二弟妹啊,正巧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戚氏也笑道。 若是没猜错,这对一身浮夸做派的男女定是她的二伯父高二爷和二婶赵氏。 “二嫂子好。”一旁的陆氏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好久不见啊纭娘,听说咱三弟刚升了官,你可当真是有福呢”赵氏依旧攥着戚氏的手,只看向陆氏,也不忘奉承一番。 “这不是五姐姐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皇甫毓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对少年少女。 那少女虽一身锦绣,但姿色平平,望着她的眼神却倨傲,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反观那少年,倒是出众得多,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见着她温和地唤了一声“五妹妹”。 把高家人物关系理得无比通顺的皇甫毓十分自然地朝二人点头示意:“见过二哥哥,八妹妹。” “多年不见,五妹妹倒是生得愈发标致了。”高元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笑道。 高元旭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适,只觉得这位二堂兄似乎不如表面上这般温润如玉。 高元琬嫉妒地瞥了眼她的脸,冷哼一声,用极小的声音在讥讽道:“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庶出,以后也是给人做妾” 东儿耳尖,定定地看向高元琬,冷声道:“八小姐慎言,郡主乃是皇上亲封,身份尊贵,不可胡言。” 高元琬顿时一愣,看向皇甫毓瞪大了眼睛。 “什么郡主” 皇甫毓笑而不语,这时戚氏他们也朝他们走来。 “这是蔻儿吧”赵氏这才注意到了皇甫毓。 “二伯母”皇甫毓朝她福了福身子。 “刚才听到什么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哟”赵氏哈哈笑着问道 “二弟和二弟妹还不知,蔻儿前些日子得了皇上恩典受封了和瑞郡主。”戚氏温言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高家还能出个郡主,也是皇恩浩荡”高二爷爽朗一笑,朝天拱手说道。 赵氏也大笑道:“喜事,真是喜事” 随后她忙不迭一把抓住她的手,皇甫毓看到她那双细细弯弯的眼中猛地绽放出一道精光。 赵氏呵呵笑道:“瞧我们蔻儿生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议亲了没” “娘亲” 高元琬看着自家母亲一副谄媚模样地对着高元蔻,阴着脸大喝一声。 同时她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每次来京都打从心底艳羡嫉妒这些在京的堂姐妹,与她们一比,她美貌才学皆不如,她们的父亲是京中高官,而她的父亲则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商贾,她们以后可以嫁予世族高门,而她议亲的对象也只有那些一身铜臭的商贾之子。 从前高元蔻是国公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女,她生母早亡,生性呆笨不受嫡母喜爱,在府中任人欺凌,自然也成了她寻找平衡的宣泄口。 所以每次来京,她都要对高元蔻冷嘲热讽极尽言语侮辱一番,看到她被打击得大哭,她才能开怀。 可是从前被她欺负的出气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还一副从容高贵的模样,怎能让她接受 皇甫毓对着异常热情的赵氏很是膈应,只抿嘴一笑,道:“二伯母快些进去吧,外头吹着风也不好。” “也对,瞧我看到你们太开心了不是”赵氏哈哈一笑,毫不生分地握住她的手,一边牵着她走进国公府,一边说道:“粗粗一算你也及笄了,该是议亲的好时候不瞒你说,伯母这儿啊,可是有个现成的好人选,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那衬你啊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着赵氏眉飞色舞的模样,皇甫毓不禁腹诽。 这不当媒婆可真是屈才了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停下,皇甫毓这刚搭着东儿的手下了马车,就听到一声近乎刺耳的笑声,她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苏绣袄裙,满头金钗玉翠的妇人满脸堆笑朝她走来,然后不着痕迹地直接掠过了她,大步来到戚氏跟前,抓住她的手就亲热地说道:“哦哟哟,真是太巧了大嫂子没想到这刚下车就看到了你们” 随后她身后还跟着一大腹便便的男子,男子一身贵气锦袍,腰上缠着碧玉带,手指上戴满了扳指玉戒等物,生得也是一张四方脸,下巴层层叠叠好几层,全然一副脑满肠肥的富人面孔。 “是二弟和二弟妹啊,正巧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戚氏也笑道。 若是没猜错,这对一身浮夸做派的男女定是她的二伯父高二爷和二婶赵氏。 “二嫂子好。”一旁的陆氏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好久不见啊纭娘,听说咱三弟刚升了官,你可当真是有福呢”赵氏依旧攥着戚氏的手,只看向陆氏,也不忘奉承一番。 “这不是五姐姐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皇甫毓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对少年少女。 那少女虽一身锦绣,但姿色平平,望着她的眼神却倨傲,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反观那少年,倒是出众得多,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见着她温和地唤了一声“五妹妹”。 把高家人物关系理得无比通顺的皇甫毓十分自然地朝二人点头示意:“见过二哥哥,八妹妹。” “多年不见,五妹妹倒是生得愈发标致了。”高元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笑道。 高元旭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适,只觉得这位二堂兄似乎不如表面上这般温润如玉。 高元琬嫉妒地瞥了眼她的脸,冷哼一声,用极小的声音在讥讽道:“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庶出,以后也是给人做妾” 东儿耳尖,定定地看向高元琬,冷声道:“八小姐慎言,郡主乃是皇上亲封,身份尊贵,不可胡言。” 高元琬顿时一愣,看向皇甫毓瞪大了眼睛。 “什么郡主” 皇甫毓笑而不语,这时戚氏他们也朝他们走来。 “这是蔻儿吧”赵氏这才注意到了皇甫毓。 “二伯母”皇甫毓朝她福了福身子。 “刚才听到什么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哟”赵氏哈哈笑着问道 “二弟和二弟妹还不知,蔻儿前些日子得了皇上恩典受封了和瑞郡主。”戚氏温言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高家还能出个郡主,也是皇恩浩荡”高二爷爽朗一笑,朝天拱手说道。 赵氏也大笑道:“喜事,真是喜事” 随后她忙不迭一把抓住她的手,皇甫毓看到她那双细细弯弯的眼中猛地绽放出一道精光。 赵氏呵呵笑道:“瞧我们蔻儿生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议亲了没” “娘亲” 高元琬看着自家母亲一副谄媚模样地对着高元蔻,阴着脸大喝一声。 同时她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每次来京都打从心底艳羡嫉妒这些在京的堂姐妹,与她们一比,她美貌才学皆不如,她们的父亲是京中高官,而她的父亲则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商贾,她们以后可以嫁予世族高门,而她议亲的对象也只有那些一身铜臭的商贾之子。 从前高元蔻是国公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女,她生母早亡,生性呆笨不受嫡母喜爱,在府中任人欺凌,自然也成了她寻找平衡的宣泄口。 所以每次来京,她都要对高元蔻冷嘲热讽极尽言语侮辱一番,看到她被打击得大哭,她才能开怀。 可是从前被她欺负的出气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还一副从容高贵的模样,怎能让她接受 皇甫毓对着异常热情的赵氏很是膈应,只抿嘴一笑,道:“二伯母快些进去吧,外头吹着风也不好。” “也对,瞧我看到你们太开心了不是”赵氏哈哈一笑,毫不生分地握住她的手,一边牵着她走进国公府,一边说道:“粗粗一算你也及笄了,该是议亲的好时候不瞒你说,伯母这儿啊,可是有个现成的好人选,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那衬你啊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着赵氏眉飞色舞的模样,皇甫毓不禁腹诽。 这不当媒婆可真是屈才了 第五十一章:欺君罔上 戚氏本来想插嘴,但赵氏嘴速太快,她是无论如何也插不上话,只能无奈地皱起眉头。 “我娘家大哥今年刚任了鸿胪寺主簿一职,他的长子今年十八,生得俊俏,又好学,考取功名也是早晚的事,身上也没那些世家子弟的恶习,性子也好,定是个会疼人的好相公” 看着赵氏一副“若不是老娘年纪太大老娘都想嫁了”的架势,皇甫毓的嘴角不可自制地抽了抽。 还未等皇甫毓发话,身后的高元琬却很是不满地叫出声:“泓表哥不行” 哦,看来有故事啊 皇甫毓颇有兴味地回头对上高元琬那双满是怒气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赵氏连忙回头瞪了她一眼,高元琬顿时愤愤地抿住嘴巴。 “二伯母好心,元蔻心领了,只是咳咳,我这身上病弱,成天病着,况且家中姊妹多有未嫁的,暂时也是轮不着我的咳咳咳。”皇甫毓捂着嘴干咳了两声,咳得两眼泪光点点,虚弱无力地说道。 赵氏还想说什么,皇甫毓突然猛咳了起来,还故意贴着赵氏,吓得赵氏连忙松开她,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过到了病气。 东儿北儿机灵,见此连忙上前扶住她。 “郡主估计受凉了,奴婢就先带郡主回院子了” 戚氏连忙摆了摆手,点头道:“快些送郡主回去,再请个大夫来瞧瞧。” “是” 说完,两个婢女便扶着皇甫毓离开了,待到走到远处,皇甫毓才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叹了句“装病美人当真是难” 东儿却是略有些担忧地说道:“郡主也不怕自己多病体弱的名声传了出去”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皇甫毓笑着说完,然后脚步轻盈地往秋水苑的方向而去。 皇宫 柔柔绵绵的琵琶声自殿中传出,那乐声如泣如诉,似秋风瑟瑟,又如春闺怨妇对影自怜,好不哀怨。 弹着琵琶的美人缓缓抬眸,深深望向眼前盘膝而坐的男子,眼底划过痴迷神色。 “郎啊郎,你可知我心怅惘”美人拨下最后一个音,然后哀怨地看向他,叹道。 “庆王妃怎么不弹了”皇甫胤垂着眸子,淡淡地问道。 “陛下心不在焉的,臣妾再弹也是无趣。”柳娉婷抱着琵琶,哀哀地看向他。 皇甫胤突然抬起眼眸,目光幽深。 “陛下喜欢臣妾吗”柳娉婷鼓足勇气,凝视着皇甫胤的双眼问道。 “呵”皇甫胤突然嗤笑一声,眼底流露出深深的讥诮。 “自从陛下您召臣妾入宫,外面流言四起,臣妾实在不忍陛下受此非议”柳娉婷却忽略了皇甫胤眼底的讥讽,只自顾自地说道 “臣妾虽嫁予庆王,但陛下既然宣臣妾入了后宫,皇命不可违臣妾愿更名换姓,自此侍奉陛下左右” 柳娉婷贝齿咬了咬下唇,艳若桃李的面容上浮起淡淡的羞红。 “朕突然发现,庆王妃当真是很爱自说自话。” 此话一出,柳娉婷原本含羞带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重新合上眼,弧形优美的唇轻轻吐出两字:“滚吧。” “是” 柳娉婷扭曲着脸,艰难地站起身,拿着琵琶愤愤地跑出了大殿,看到候在大殿外的宋幕时像是泄愤般瞪了他一眼,然后委屈地含泪跑走了。 宋幕看着柳娉婷离开的背影,眼底一沉 “宋幕。”内殿传来懒懒的叫声。 宋幕连忙走了进去,来到皇甫胤跟前跪下身:“陛下有何吩咐” “那东西出自哪里查到了吗”皇甫胤依旧面无表情,辨不出喜怒。 宋幕心头一惊,连忙说道:“陛下,那耳环样式普遍,乃是出自民间,可光靠耳环寻一人确实大海捞针。” “哦,是么”皇甫胤突然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宋幕的背脊开始冒出点点冷汗,但是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只弓身称是。 “宋幕,你该知欺君罔上是何等大罪” 云淡风轻的话语自那看似稚弱无害的少年口中说出,却带着凛冽骇人的杀气。 宋幕大惊:“陛下,奴婢怎敢” 话音未落,一道密折便自空中飞来,正好刷得一下拂过他的额头砸在他面前。 “那日之事我只觉蹊跷,那女人不是皇宫中人,那为何作为心细如发的内侍大总管的你会让一个生人混入重华殿,还能悄无声息地在森严大内消失” “原来你竟和元慕白有联系”说完,他倏然看向他,眼底乍现的冷光似锋刃出鞘那般凛冽刺目,慑得宋幕连忙低下头,只觉得心底发寒。 “是你和元慕白暗下互通,要刺杀朕是么”低沉森然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 宋幕顿时心中大骇,猛地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凝视着他的皇甫胤,咬了咬牙,道:“奴婢在陛下心中便是这种背主忘恩之人吗” 第五十二章:天香坊有难,速来 “但你曾是皇姐的人,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朕杀了皇姐,要为皇姐报仇啊”皇甫胤突然笑出声来,然后慢慢站起身,抬手指着他,眼角开始微微泛红,隐现出癫狂之色。 “奴婢从未如此想过”宋幕连连磕头。 “那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她当日混入皇宫到底要做什么”皇甫胤眯了眯眼,看着他沉声问道。 “奴婢”宋幕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刹那间,一股劲风袭来,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掀翻在地,随即脖子上猛地踏上一只穿着绣龙纹云靴的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宋幕咳了两声,异常痛苦窒闷地看向那踩着他的人。 “朕知道元慕白一直对朕心怀怨怼,他大可以派人刺杀朕,杀了朕是他的本事,但若是你敢与他共谋朕绝对不容”说着,他脚下的力气加重了几分。 “奴奴婢没”宋幕艰难地发声,喉间的压迫让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下一刻就会被踩断。 “说那女人混进宫要做什么”他微微垂下眼,浓密的羽睫颤颤巍巍,像是孱弱震动的蝶翼,只是要忽略他眼底浓重的阴霾与寒意。 宋幕用尽全力喊道:“她,她不是刺客” 皇甫胤冷哼一声,猛收回脚,看着捂着脖子不断干咳的宋幕,只见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匍匐在地,哑声道:“奴婢有罪,不该隐瞒陛下” “她是元慕白的人”皇甫胤挑高眉头看着他。 “是”宋幕垂头应道,随后连忙解释道:“那姑娘并不是什么刺客,而是来为陛下探病的” 皇甫胤听着,眼底阴霾更甚。 “陛下经常头疼欲裂且精神不济,慕白公子托人与奴婢说有一大夫医术甚佳可以探探陛下的病根在哪,奴婢便自作主张让人进了宫” “那她有探出个所以然来吗”他沉声问道。 宋幕猛地一怔,随后心一横,想着当时只想暗中帮陛下解了毒,没想到如今陛下已经知晓了此事,那定也是瞒不住的:“陛下是被小人算计,中了毒。” 可没想到,听到此话的皇甫胤非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平静得近乎异常。 “既如此,朕想再让那女子为朕诊治一番。” “这”宋幕倏地睁大眼睛,眼底闪过慌乱。 想到那日在高阳侯府见到的女子,他可以确定,那日进殿的女子不是别人,就是那刚刚封了郡主的郜国公府的小姐。 “怎么,朕只是想问问自己身中何毒,有何药可解而已元慕白能让她来第一次,总归也不会拒绝第二次吧。” 说着,皇甫胤似笑非笑地看向宋幕。 宋幕只觉得自己的冷汗自鬓边滑落,一时间不知是否应该应下皇命。 “这件事就由你去办,若是元慕白不愿交人”皇甫胤略一停顿,慢慢地靠在了软榻上,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姿态恣意风流:“朕是答应过皇姐不碰他和天香坊,但没有保证过元慕白和天香坊永远不出事” “是”宋幕狠狠咽了口口水,应声道。 是夜,月明星稀,有寒鸦落于枯枝上,咂咂鸣叫。 秋水苑中,皇甫毓刚打算上榻就寝,突然耳边擦过一阵风,令她全身一下子紧绷起来。 一枚极小的暗器重重地钉在床边的柱子上,尾上缀着的红流苏上挂着一张纸条。 皇甫毓冷着脸上前一把拽下那枚暗器,将纸展开,只见上头写着一行极其秀丽的小字: 天香坊有难,速来 皇甫毓的心顿时沉了下来,虽然这消息来得诡异莫名,但是毕竟是有关于天香坊,她还是必须要弄清楚才是。 她本要就寝,但因着这事顿时睡意全无,便披上外衫越出了国公府的围墙,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天香坊。 如她所料,一向丝竹不绝的天香坊今日安静得有些诡异,楼阁一片昏暗,长廊上挂着的花灯在风中摇晃,闪动着惨白寂寥的光。 看到大门紧闭,她便绕到了后巷子里,那里藏着一条当时建天香坊时所设的密道口。 密道出口是一口干涸的枯井,月光自井口照入,让她很快就找到了出口,顺着落下的井绳攀爬到了井口处纵身一跃跃到了空地上。 她抬起头,谨慎地将周围扫了一圈,这一片静寂昏暗令她心底油然升起一抹不安的心绪。 天香坊果然出事情了 想着,她连忙跑到了大堂,大堂上的长桌上散乱着酒壶杯盏c美酒佳肴,甚至那奏曲起舞的台上还零落着乐器与绢花金钏,她似乎还能看到上一刻这里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窗外月光皎洁空明,照得内里一片狼藉。 看着这场面,该是发生了一件让人猝不及防的大事 第五十三章:慕白被擒 她心中焦急,转身就要上楼往慕白的房间走去,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 身体瞬间绷紧,皇甫毓立马转过身,见到一抹黑影骤然闪现,她手招速出,一下子就朝那人的命门袭去。 那人似是一惊,顿时僵直在了原地,任由她扣住了脖颈。 “你是谁”皇甫毓沉着眸子低喝道。 “你又是谁” 因着光线昏暗,眼前人又隐在阴影里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是他发出的声音却让她异常熟悉。 皇甫毓皱了皱眉,将他扯到了有月光打下的窗边,清冷艳绝的面容自月华中显露,衬得他愈发不似凡人。 “清清商”当看清那张脸,皇甫毓有些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 清商很是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天香坊” “你先告诉我,天香坊发生了什么事”皇甫毓急急地问道。 清商皱紧了眉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快点说”皇甫毓也不多话,一把拽下发髻上的簪子将之横在了他的脖颈间,威胁道。 清商那双清冽的眼紧紧注视着她,随后垂眼低声道:“听闻今日天香坊闯入了一众官兵,把客人都赶了出去,然后押走了天香坊所有的人。” “官兵”皇甫毓猛地皱起了眉头。 “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清商凝重地道。 皇甫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日受邀到宁郡王府上奏琴,归来时天香坊便成了这副模样,我起初还觉得奇怪,后来是问了别人才知出了这事。” 说完,清商缓缓抬起头,看着皇甫毓那满是凝重的面容,道:“夜已深了,姑娘还是快些回去罢。” “五城兵马司” 皇甫毓没有听到清商的话,而是脸色阴沉地攥紧了垂在两侧的手。 皇甫胤你分明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对天香坊动手的 她咬紧牙关,喷薄而出的怒气像是有一股力道紧紧缠住了她的脖颈,让她整个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说锦华公主不在了,他就可以肆意对她的旧部出手吗 看着皇甫毓变化莫测的表情,清商不禁迟疑地出声:“姑娘你是坊主的朋友吧” “这你不用管”说着,她收回了抵在他颈侧的簪子。 “如今天香坊遭难,此地也不宜久留,你也快些离开吧”皇甫毓看着那张月色下的冷清面容,说道。 清商苦笑一声,满眼的悲哀:“本是浮萍,不知哪里是归处。” 皇甫毓顿时语塞,看着清商苦涩的神情,心中升起一丝不忍来,想起前世他也算是她府中人,她前世死得突然,也没给他谋求个好的出路,令他只能到这烟花之地做个乐人弹琴奏曲为生。 想着,她摘下所有的首饰全数塞到了他的手里:“你虽是男子,但高门显贵之中多是浪荡腌臜之徒,这些东西当掉足以让你做个小生意了,总比做卖艺的乐人好。” 说完,也没多注意他的神色如何,她便快步下了楼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清商垂下眸子,借着月光看着掌中的一堆首饰,那紧抿的嫣红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 “呵” 湖边的风沁凉入骨,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渐渐散开在风中。 那抹原本站在窗边的修长白影忽的一闪,像精怪一般瞬间消失在了阴影里。 大理寺诏狱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潮湿的气味,冗长而逼仄的长廊旁闪烁着昏暗诡异的灯火,不时有尖锐的号哭和阴森的异响传来,衬得那深不见底的幽深廊道愈发诡谲可怖。 而在那廊道最深处,则是诏狱的刑室,那血迹斑斑的刑架上,此时捆着一个俊朗如月的男人,像是美玉坠入污渠,格格不入。 那男子冷着一张面容,纵使发丝散乱,身上着着囚衣,却依旧掩盖不住他的清隽出众。 “慕白,莫要嘴硬了”慕容巍看着眼前紧抿着唇的男子,走到他面前劝道:“惹怒陛下没有好处。” “他大不了杀了我”慕白拧过头,俊朗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讥笑。 “你怎么就那么倔呢陛下不过是想请那位姑娘再诊治他一次,你为何不交人”慕容巍无奈地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 慕白冷哼一声:“我凭什么听那个昏君的” “放肆”慕容巍陡然冷下了脸,拔高了声音喝道。 “呵,怎么,当昏君的走狗当 久了忘记自己的出身了是么你在我面前摆什么官威”慕白满目嘲弄地看向眼前一身官袍的文雅青年,嗤笑道。 慕容巍咬了咬牙,满心的恼怒无处发泄,只能背过身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恨陛下,但是你若是因此累及整个天香坊,你觉得对得起锦华公主的托付吗”慕容巍沉着声音说道。 慕白眼底一暗,垂眸不语。 第五十四章:你的眼,很像一个人 这时,突然有一个小卒小跑进了刑室,来到慕容巍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慕容巍听后脸色顿时一变。 随后,他看向慕白,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就在慕白不明所以之时,他让身边的狱卒去解开捆着他的锁链。 “那姑娘倒是个明事理的,自己出现了。” “什么” 慕白听到后猛地看向他,瞳孔骤然紧缩。 一时辰前,皇宫大内 太极殿前 “臣女高元蔻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着眼前恭顺伏身的女子,坐在上位的皇甫胤眯了眯眼,随即他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下高阶,最后走到她面前站定。 “抬起头来。”幽冷的声音在偌大的大殿里回响。 女子应声,缓缓地抬起头来,那是一张极其秀美的面容,眉眼生得浅淡却纤美,未施粉黛,像是一株清丽脱俗的白山茶,她低垂着眉目,额前有一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侧,显得愈发楚楚动人。 “你就是当日混入重华殿中的人”皇甫胤紧紧盯着那张脸,问道。 “是”没有迟疑,她便应了下来。 “你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庶女,怎么会有那样的身手”皇甫胤微微弯下身子,凑到她面前,眼底似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深得让人心惊。 “陛下该知道我是慕白公子的人,自小我出身卑贱,受人欺凌,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慕白公子,他教授臣女功夫,而臣女也自愿成为天香坊的暗人为他做事。”皇甫毓将早就编好的一套说辞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 皇甫胤依旧凝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换,像是要将她看穿。 “陛下既想让臣女出现,而臣女也出现在了您的面前,陛下可否放过慕白与天香坊”说完,她缓缓抬起眼,与那双瑰丽无比的凤眸对视。 皇甫胤看着她,突然,他嘴角一咧,笑了起来:“你倒是重情重义。” “慕白公子于臣女有恩,定是不忍看他因臣女而受苦的。”皇甫毓淡淡地道。 “你为了他,何事都会做是么” 皇甫胤突然站直了身子,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朕觉得你甚是有趣,不若留在宫里陪朕如何”皇甫胤眼底含笑,却深不见底。 “陛下你”皇甫毓心头一跳,猛地抬起头,直直地对上一张倾城绝色的面庞,随后那白皙纤长的手指紧紧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靠近他的。 皇甫毓几乎下意识地想出手朝他袭去,但一想到眼前人如今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且攥着慕白的命和整个天香坊,不由得硬生生收回了手。 “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皇甫胤突然伸手抚上她的眼角,眼底升起一丝痴迷和混沌。 “陛下是想要了臣女是么” 但是下一秒,少女轻柔的声音让他骤然回过了神。 他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钳制的人,只见那张脸上突然升腾起一丝诡异的红晕,眉眼透着一股含羞带怯的味道。 “陛下若是有意,臣女,臣女也是很愿意的呢,毕竟陛下天人之姿,天下女子莫有不倾慕的。” 皇甫毓掐着嗓子,用甜腻得让自己都反胃的声音说道,说着,还羞涩又着迷地注视着眼前人。 她明白,这样矫揉造作的神态,是皇甫胤最厌恶的。 果不其然,皇甫胤凤眸一暗,出手一把甩开了她。 看到计谋成功,皇甫毓故作一副惊讶受伤的神情望向他:“陛下您” “呵,想恶心朕”皇甫胤凤眸一眯,然后对着她低低一笑:“不过放心,朕也对你没那个意思,朕只想知道,朕身上的毒,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听他说到了中毒的事情,皇甫毓瞬间正了正神色,直起身子颔首道:“容臣女为陛下再诊一次脉。” 皇甫胤倒也不多说什么,抬手掀开宽大的袍袖,露出一截纤细皓白的腕骨出来。 皇甫毓连忙弓着身子上前,两指探上了他的脉搏。 依旧是和那日相同的脉象。 她不禁皱紧了眉头,低声朝皇甫胤问道:“陛下近日可是觉得身上有何异样吗” “只是会偶犯头疾。”皇甫胤展了展广袖, “陛下何时染上了头疾的”皇甫毓不自觉地看向他问道,但随即便觉得自己这话问的语气太过关心。 “老毛病了只是近些一年来越发严重了些,有时候疼得厉害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说着,他放下了手,重新掩在了宽大的广袖中。 “陛下身上的毒素累积得还不算多,臣女一会儿帮您开一副解毒汤药,陛下只需按时服药并让太医日日请脉,平心静气便好,背后之人居心叵测,给您下慢性毒药以求日积月累拖垮龙体,请您务必要当心。”皇甫毓看着他的眼,恳切地说道。 皇甫胤呵呵一笑,突然摇了摇头:“朕不喝药。” “陛下” “这毒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在朕的身上,想必那人也有点本事,朕当这皇帝也当腻了,不想再当了,若是想要,就拿去。” 第五十五章:我听你,你做我的皇姐好么 说着,只见这位大昭帝王突然像个孩童般蹲下,然后坐到了地上,抬手取下了自己头上的冠冕,拔下束发的金簪,任由青丝披散。 皇甫毓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后觉得又是荒唐又是恼怒,恨不得立刻上前打他两个耳光。 原本昏君的传闻她还觉得是人云亦云,但如今看到,她真觉得眼前人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皇甫胤。 “陛下不当君主,那大昭谁来管陛下既然这么不愿意当帝王,当年又何苦忍辱负重,步步为营坐到这个位置上”皇甫毓拼命忍住怒气,沉着脸问道。 当年她问过他的,若是他不愿当这九重宫厥的主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推他到这个位置上。 可是他那时坚定地看着她,对她说:皇姐,我要和你一起登上金銮大殿,我要做这天下之主,令你与我,至此以后都能随心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为这一句话,她走上了夺嫡的不归路,不留余力地助他荣登大宝。 可是现在这个她一手扶持的帝王又在做什么 她从没有像此时此刻有如此强烈的冲动,想以锦华公主皇甫毓的身份质问他,他到底在想做些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累了,不想当了。”那一身玄色龙袍的少年天子托着腮想了想,对着她露出一种天真又任性的表情说道。 皇甫毓看着他,只觉得荒唐地想发笑,她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皇甫胤,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陛下您可知,这番话若是让锦华公主听到,她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喉头一紧,随后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这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扯着直接砸在了冰冷的台阶之上。 后背被抵在尖锐的台阶上,锋锐的尖角硌着她的骨肉,刀刮般剧痛,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你闭嘴谁让你提她的”他几乎是在她耳边咆哮出声,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兽。 殿外候着的宋幕和禁卫军听到这般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冲进来,谁知看到的竟是这副光景,众人不禁瞬间僵住了身子,进退两难。 “谁让你进来的,滚” 皇甫胤转过头,那副入魔般的模样当即骇得众人六神无主,当听到他的吼声后纷纷逃似的退出了大殿。 “陛下,陛下那么怕听到锦华公主,怕,怕不是对她也心有愧疚吧”虽然被砸得头晕眼花,她还是抬眼看着他笑着道。 皇甫胤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她,那副样子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皇甫毓咽下涌上来的血沫子,微微凑近那张苍白的绝色面容,轻声道:“锦华公主会很您的,陛下。” 下一刻,他骤然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他指骨分明而纤细,像个持卷抚琴的羸弱书生,但真实透出的力量却恨不得要将她捏碎一般。 “你怎么知道她会恨我,啊”他的眼角泛着红晕,充斥着一种癫狂又脆弱的美:“万一她在九泉之下等着我呢,万一她等得心急该如何是好” 说这话时,他语调陡然变得缓慢而又旖旎,双目猩红,看上去简直与疯子无异。 这一刻,皇甫毓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攥住一般窒闷难受,她控制不住地伸出手,覆上了他的脸庞贴住,哑声道:“她不会想让你陪他的,你若执意要去,她要生气的。” 即使她没有重生,就算黄泉路再漫长,地府再阴森可怖,她也绝不要他来陪。 皇甫胤听到她的话,那双仓皇茫然的眸子缓缓转向她,像一只小动物般蹭了蹭她的手掌,随即合上了眼。 皇甫毓心中一软,想到了那些遥远却温暖的时光,目光也变得温柔。 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的腰被紧紧抱住,随后那散着龙涎香气的身体沉沉覆在了她的身上,柔软光滑的发丝蹭着她的颈,细密密得痒,让她的心头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皇姐”少年蹭着她的颈侧,低低地呢喃着。 被他环拥着的人身子一僵,没有回应他。 “皇姐啊,我当不了好皇帝了,什么帝王至尊,江山万里,都好生没意思”他自顾自地说着,柔软的唇一开一合,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 颈处的肌肤本就敏感,皇甫毓就算再怎么厚脸皮,也是被这若有似无的撩拨给臊得红了老脸,奋力想离他远些,却发现这小子的力气着实大,竟是动弹不得。 “当皇帝本就不是有意思的事。”皇甫毓叹道,也知他如今魔障了,喊她皇姐并不是真的认出她来。 “是啊,真没意思。”他嗤笑。 “可是既然做 了皇帝,肩负了黎民福祉,就把这条路走完。”皇甫毓望着梁上张牙舞爪的螭龙,出声道。 气氛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中 就在皇甫毓打算侧过头看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拥着她的人突然一动,那张占尽风月丽色的面庞突然直直地逼近她的脸,狭长凤眸中盛满了她无法看透的情感。 那张薄红的仰月唇轻启,说出的话令她勃然变色。 “我听你的话,你做我的皇姐好么” ------题外话------ 小皇帝其实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恋爱脑啦 只是他童年坎坷,冷心冷情,只有皇姐是他心尖人,她去世的打击让他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而已 现在看似有点疯,但慢慢会被我们重生的女主治愈的,感谢收藏的亲们,爱你们呦,你们是我写作的动力吖,多多评论哦,给我力量づ 3づ 第五十六章:我不是你的皇姐 “陛,陛下” 皇甫毓嘴角抽搐,语不成调。 他挑着红艳艳的眼角,双瞳潋滟得仿佛盛了一江春水,语调亦是柔软缱绻,像是狐妖在诱惑夜行的书生一般在她耳边低语:“你做我的皇姐,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陛下不觉得您这番话很荒唐吗,您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皇甫毓猛地转过头,对上了那双让人心魂动荡的眼眸。 “荒唐,呵呵呵”少年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生得绝美,笑起来更是美得让人心折,凤眸弯成了一双新月,把原本的阴霾和戾气尽数扫去,显得明媚又灿烂。 “朕自小便学会克制自持,喜怒不形于色,既使对着极其厌恶之人和事,也不会表露半分,直到了如今,也不由朕任性荒唐一次吗”他埋在她的颈窝处,缓缓地说道。 皇甫毓抿紧了唇,想到他年少时那段艰难岁月,不由得还是会心疼。 下一刻,她的腰间缠上一双臂膀,少年紧紧贴着她的颈窝,喷洒出的热气让她的脖颈蔓延上霞似的红。 他们依得那么近,浓郁又清冷的香气充斥着她的鼻间,令她避无可避,就此沉溺,几乎神魂颠倒。 柔软的唇瓣贴着她的皮肉嗫嚅道:“所以皇姐愿意么” 只这一句话,就让皇甫毓的神思瞬间恢复了清明。 “我不是你的皇姐”她猛地闭上眼,打断了他。 “锦华公主已经去了,臣女是高家三房的庶女高元蔻,不是陛下的皇姐” 皇甫毓听到自己用艰涩的声音说道。 耳边传来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反而安静得有些诡异。 她迟疑地打开了眼帘,却见到皇甫胤坐起了身,正深深地看着她。 皇甫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哑然。 “既如此,你回去罢。” 刚才语调耍赖的少年仿佛突然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只见他缓缓地转过头,苍白的侧脸隐在乌黑的发帘后,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神情。 皇甫毓的心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她凝视着他瘦削的背,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去触碰他,但是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让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却怎么也不敢再近他半寸,最后手指微微蜷缩,挫败似的垂了下去。 他到底还是没有回过身,过了许久,只听到冷寂的声音响起: “放心,既然朕见过了你,自然是会放过元慕白和天香坊那些人。” 皇甫毓喉头一紧:“陛下您的病” “留下解毒的方子。”他淡淡地说完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殿。 “是” 皇甫毓望着那抹伶俜的身影,随后深深伏下了身子。 一滴泪悄然无息地砸落在那贴金莲的地砖之上。 宋幕一向做事极周道,也绝不多话,自她出了太极殿便弓身垂首一言不发地送她到了宫门前,用早就备好的一辆青帘马车送她离开了皇宫。 坐在马车上,皇甫毓情绪还是莫名地低沉,脑海中不断闪回着皇甫胤的模样,扰得她呼吸沉重起来。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时,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国公府到了。” 因她如今得了郡主身份,出入也自由了许多,也不时会有京中贵女邀请她参加宴会什么的,而陆氏自那日从佛寺回来后便是称病不出,所以也不会有人深究她外出去了哪里。 她这刚一回到秋水苑,就看到东南西北和绣球都站在前院,有的在不安地东张西望,有的则是来回踱步,在听到动静后猛地朝她看来。 “这是什么阵仗啊”皇甫毓也是吓了一跳,随后笑吟吟地步入了院门。 “小姐你去哪里了” 绣球率先扑了上来,小嘴一瘪,皱着一张脸,眼眶瞬间盛满了晶莹,仿佛下一秒泪水就要倾泻而出。 她不禁莞尔,伸手捏了捏绣球圆润的脸颊,安抚道:“今日我突然记起要陪安福县主去挑首饰衣服,我去得急,这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就去了。” “郡主也是太急了些,奴婢们担心极了,又不敢妄自到处打听怕惹了麻烦,北儿还想着再晚些就去禀了国公爷和大夫人去寻人呢”东儿抚着心口,松了口气说道。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郡主没事就好,您可不晓得,您再不出现,绣球可是要爬树出去寻您了。”南儿上前,双手合十地说道。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皇甫毓满是歉然地看着自己的几个侍女,掠过她们或担忧或欣喜的 面容,心中不禁淌过一丝暖意。 回到了房间,皇甫毓感到自己全身像是忽的卸了力,脑子胀得不想思考什么,正当她想脱了外衫上榻小憩一阵,突然脑后袭来一阵凉风。 她回过头,看着大敞的窗,抬步走上前,可刚走到窗边,她就蓦地看到一道影自眼前闪过,令她眼底寒意顿生,连连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抓起妆台上放着的几枚簪子握在手中打算必要时做暗器之用。 一阵劲风从她的后方袭来,皇甫毓不多想正要出手,却直直对上了一双寒星般的眸。 第五十七章:慕白,你过界了 “慕白”看到是慕白,她顿时放松了下来,将握着金簪的手收了回来,上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见他脸色如常没什么大碍,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慕白走近了两步,紧紧地看着她:“你见过皇甫胤了” 皇甫毓心里一咯嗒,撇开了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去见他”慕白深吸一口气,不可自制地握住了她的肩膀,指骨深深地凸起,几乎是低吼出声。 “不然呢置你与天香坊不顾吗”皇甫毓也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懊恼的脸,面无表情。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能处理好一切”他垂着头,碎发垂落,模样怆然而又狼狈。 “你要怎么处理把自己弄到诏狱把酷刑轮流受一遍”皇甫毓眉头紧紧拧起,半是嘲弄地说道 “我受得起我就不信他还能杀了我。”慕白咬了咬牙,别过头厉声说道。 皇甫毓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得发疼,她与慕白相识多年,知他虽性情刚烈,但也是冷静缜密之人,可一触及到皇甫胤,他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上一世你的死因还不明了,皇甫胤极有可能是杀了你的幕后凶手,你你还想跟他有牵连吗”慕白骤然拔高了声音,随后突然意识到这里是郜国公府,不禁猛地压住了嗓子。 “他不是。”皇甫毓闷闷地出声道。 随后,她抬起头,望向慕白凝重的脸,沉声道:“我确实已经见过皇甫胤,但是你放心,我没有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 他红着眼盯着他,声音压抑得沙哑:“你和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放过我” “这你不用管。” “你告诉我”他颤着身子,眼底隐隐弥散开骇人煞气。 “慕白,你过界了” 皇甫毓走上前,抬着眼异常凌厉地看着他:“怎么,天香坊的坊主当久了忘记了真正的主子是谁了是吗” 虽然换了一副皮囊,但灵魂依旧是锦华公主皇甫毓,一身的气势依旧是作为天家皇女所有的压迫和震慑。 慕白猛地一怔,默默地垂下眼,咬唇不语。 皇甫毓暗暗叹了口气,慕白脾气犟,若是不强势些,怕是他要钻到这个牛角尖里出不来。 “慕白,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天香坊出事的,也请你相信,我做事自会有自己的分寸。”皇甫毓目光坚定地道。 慕白别给脸,眼角俨然已经沁出了猩红色,像是死死压抑着某种情绪。 “所以你觉得我护不住你是么”他哑着声音,单薄的身子开始微微发颤。 皇甫毓凝视着她的眼,叹了口气:“我不想你护我。” 慕白目光一滞,随后眼底满满升起一丝深深的悲哀,显然是曲解了她的意思。 “放心,我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皇甫毓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朝他放柔了语气说道。 慕白沉默了许久,随后抬头望向她,红着眼。语气掩不住地落寞:“好,你是主子,我听你的,我也确实护不住天香坊,护不住你的人,护不住你” 说完,不等皇甫毓出声,他便翻身跃出了窗,没了身影。 皇甫毓哑然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随即扶额哀叹了一声。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刚在皇宫经历了这么一遭,刚刚又碰到慕白,皇甫毓真真是感到身心俱疲,再加上这副身子本就娇弱,不禁有些头晕。 她走到软榻前躺下,刚闭上眼没多久,东儿的声音就在屋外响起 “郡主。” 皇甫毓没有睁眼,只是懒懒地出声道:“何事” “是二夫人的身边的嬷嬷前来,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请您移步到栖云阁。” 二夫人皇甫毓掀开眼帘,眼底掠过一道疑色。 她起了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衫,随即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只见一个婆子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对着她点头哈腰地道:“老奴给郡主请安,我家夫人从家带来的厨娘今日正巧做了许多的江南点心,二夫人想着五小姐,邀您去栖云阁吃茶呢。” “二伯母可真是有心,只是我身子不适,刚才还正想请个大夫来诊脉,若真是有个什么病灾,把病气过给了二伯母那可就不合适了。” 皇甫毓装得一副柔弱病态,歉意地朝那婆子说道。 “这那老奴这就去回禀二夫人。”婆子见她确实一副虚弱模样,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福了下身子便退了回去。 看着那婆子离开了屋子,皇甫毓才微微直起身子,朝屋外候 着的东儿等人吩咐道:“一会儿若有无关紧要的人来就说我病了在休息,莫要让人打搅我。” “是” 吩咐完,皇甫毓结结实实地伸了个懒腰,走到榻前睡下,盖上毛毡,疲倦地阖上了眼眸。 第五十八章:娶个郡主做媳妇 栖云阁 “五小姐似是身子不适,便说不便前来,怕把病气过给夫人您。”刚去秋水苑传话的嬷嬷弓着身子朝坐在主位上的赵氏说道。 赵氏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时,坐在旁边的一个身着豆绿绣花袄裙,捧着手炉的妇人突然开口,她声音尖细,透着一丝刻薄:“不愧是郡主,千金之躯可就是娇弱多病。” 赵氏睨了眼那妇人,然后挥手让那婆子退下,随后才语重心长地冲着那妇人说道:“嫂子,虽然她体弱,但到底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娶了她说出去也是给我们赵家脸上添光啊。” “呵,一个庶女罢了,生母不过是通房丫头提上来的姨娘,我家泓儿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以后入朝为官前途无量,娶她我还嫌着辱没了泓儿呢”范氏一脸的倨傲,随后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袖口上镶着的一排毛边,又说道:“不过嘛你说得也有道理,既是郡主,那嫁妆定也不会太寒酸,想必皇家也会给她添妆不少。” “自是这个道理。”赵氏笑盈盈地道。 “她身子那么弱,你说万一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可怎么好”范氏想了想,又开始嫌弃地挑刺。 赵氏安抚道:“到时多给泓儿备下几个能生养的,她身子本就弱,也绝不会多话,大不了让她抚养姬妾的子嗣,也算是有了嫡子。” 范氏不禁有些心动,想到两年前她给自己的儿子相中了忠义伯府的小姐,便亲自登伯府拜访,可没想到那忠义伯夫人却很是冷嘲热讽了她一番,说得她家女儿好似天上的金凤凰,她儿子是无论如何都高攀不起。 回去后她可是气了好久,所以她铆足了劲,偏生要给自家儿子寻门引人艳羡的好婚事,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好好瞧瞧 可是相看了许久,她也不禁有些灰心,发现那些高门世家根本是瞧不起他们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家,又怎么会将他们尊贵的嫡女嫁给他家 而那些同等官宦人家的女儿,也少有称心如意的,出众者也定会高嫁,为家族父兄成为助力。 当然,也有不少高门大户的妾室与她接触过,有意无意地表示可以和她结为亲家,自然,她也是看不起那些庶出女儿,就这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眼见她儿子已是弱冠之龄,可婚事都没有尘埃落定。 直到赵氏随着高二爷进京,她来到这郜国公府做客,这位小姑子与她说起了有着和瑞郡主封号的高元蔻,她便起了念头。 虽然是庶女出身,但到底是货真价实圣上亲封的郡主,在范氏的心中,她在乎得不过是一个名头,郡主与嫡女都是名头,如此一比,自然是郡主的名头更大一些。 再来一个从小丧母,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懦弱庶女,定是比那些趾高气扬的世家贵女更好拿捏,到时候要给她儿子的后院添什么人也方便得多。 范氏想着就不禁心思活络起来,但是奈何今天想见人没见到,不禁有点失望。 “你放心,等过两日我寻个由头让她陪我出府,到时候你也让泓儿出来,正好你和泓儿都见见。”赵氏端起一旁的茶盏,精明的眼含笑扫过自家嫂子:“嫂子我这做姑姑的可是为泓儿殚精竭虑,到时事成以后好处可是不能少我。” “自然,自然”范氏笑得合不拢嘴,随后目光暧昧地低声道:“我娘家侄儿到了年岁,最近我弟妹也在为他相看,我瞧着琬琬温婉贤淑,那些商贾人家衬她到底是委屈了,哪里比得上京官人家体面” 赵氏听此也抿嘴一笑,啜了口香茶,欣然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随后赵氏便要送范氏离开,刚踏出屋门,便看到一道小巧的身影小跑而来,然后气喘吁吁地站在她们面前。 “哎呀母亲,舅妈来了怎么也不跟我知会一声”高元琬嘟着嘴看着赵氏,随后又跑到范氏身边,一把挽住了她的手。 赵氏不露痕迹地扫了眼高元琬身边的侍女,那侍女猛地一惊,垂下了头去。 “琬琬许多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范氏朝高元琬笑了笑,道。 “舅妈倒是未变,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貌美”高元琬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女儿的娇俏作态,惹得范氏忍俊不禁,点着她的鼻尖直喊鬼精灵。 “舅妈不知琬琬可想您和表哥表妹了,琬琬可以去赵府玩么” 范氏听到后神情一变,她也是个精明的,何尝不知道高元琬的那些小心思。 虽说外甥女,但到底也不是她心仪的儿媳妇,万一这丫头铁了心要跟泓儿在一起,那她还怎么娶郡主儿媳妇 正当她这边心思百转时,赵氏倒是严厉地开了口:“琬琬” 高 元琬憋着嘴,转过脸又恼又委屈地觑着自家母亲。 “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守些女儿家的分寸。”赵氏不满地看着她教训道。 这下高元琬愈发委屈了,眼眶红了一圈,有泪光在眼眶闪烁。 第五十九章:心比天高 “好了,也不要说孩子了。”范氏出声打圆场,随后又看着高元琬语重心长地道:“不过琬琬,你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女儿家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也需注意着些才好。” 高元琬脸色一僵,随后范氏不露痕迹地抽出被她挽着的手,看着赵氏笑道:“那我便先走了,你也别送了。” “路上当心啊嫂子。” 赵氏将人送出了栖云阁的门,随后沉下了脸折了回来,看着两眼泪盈盈的高元琬就是一个眼刀,没好气地沉声道:“跟我进来” 高元琬一脸委屈地跟着赵氏进了屋子。 一到内屋,还未等高元琬开口,赵氏便朝自己身边的嬷嬷冷声道:“去,把画眉那小丫头拖出去赏二十个嘴巴” 画眉便是高元琬身边的贴身大婢女,她听到后猛地瞪大了眼睛,连忙慌张地跪下,冲着赵氏喊道:“夫人夫人饶了奴婢啊” 赵氏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嬷嬷会意,一把扯过了画眉捂住了她不断求饶的嘴便将她拖了下去。 “母,母亲”高元琬见此,有些惊惧地看向赵氏。 “这样自以为机灵的奴婢不适合待在你身边,到时候我再给你挑个能嘴上把门不到处探听主子消息的。”赵氏冷哼着道。 高元琬白着脸垂下头,怯怯地出声:“母亲我” “哼,你当我不晓得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么”赵氏走到她身边,指着她喝道。 高元琬这下也忍无可忍,猛地抬起头,梗着脖子气急败坏地冲赵氏喊道:“你为什么要给泓表哥和高元蔻牵线明明我才是你的女儿,你干什么向着外人” “向着外人”赵氏怒极反笑。 “不是么你明知道我喜欢泓表哥,而且嫁给泓表哥比嫁给那些商人的儿子体面”高元琬说着,豆大的泪珠便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哎”赵氏看着委屈落泪的小女儿,不禁扶额哀叹:“你真当你舅母愿意跟我们结亲吗” 高元琬呆呆地看着她,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 “你舅母原本就是个心比天高的人,你父亲虽然说好听些是郜国公的亲兄弟,但有心人一打听便知我们二房根本就是个虚有其表的,你舅母心心念念的就是让你泓表哥娶个高门之女让她风光风光,又怎么会愿意让他儿子娶你” 看着高元琬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赵氏自然心疼,但是再怎么心疼,她也心知必须将话说明白了,以免她再傻傻地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说着,她上前,抚了抚高元琬的发髻,放柔了声音耐心劝道:“我卖她这个人情也是为了你啊,你舅母惦念着这人情,她也有相识的官家夫人,到时你未来的夫婿,未必比不上你泓表哥。” 高元琬拿帕子抹了抹泪,红着眼看向她,抽噎着:“真,真的么” 赵氏温柔地将拥她入怀,拍着她低低地道:“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怎么会不为你筹谋呢” “啪” 清脆的巴掌声又一次落在了那已经被扇打得红肿不堪的脸颊上,许嬷嬷看着眼前两颊肿胀通红,涕泪横流的画眉,眼底划过些许不忍来。 “呜呜呜,嬷嬷您饶了我吧”画眉许是看到了她眼底快速闪过的不忍,连忙一把攥住了许嬷嬷的手,含糊不清地哀求道 “哎你说你去耍这样的小机灵做什么”许嬷嬷压低了声音冲她骂道。 画眉捧着脸,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原是府中丫头里出了名的水灵,即使现在被打得不忍直视,但看着那柳眉蹙起,秀目含泪,便是让人心怜。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许嬷嬷也不忍再下手,只冲她没好气地喝道:“好了好了,快去擦药,到时候还得服侍小姐呢” “是,是”画眉忙不迭地起身,捂着脸疾步跑出了栖云阁。 一出栖云阁,她望见长廊不远处走来两个说笑的婢女,想到如今自己这般狼狈模样,连忙跑到了廊下的假山后蹲下躲起来,待到她们走过后才站起身,但冷不丁地透过假山旁的小池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心底积聚的委屈便一下子倾泻而出,不禁抹起了眼泪。 突然,她的肩膀上落下一只手,画眉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一回过身便被那人圈着细腰抵到了假山深处。 那人温香软玉入怀,正要俯身一亲芳泽,却看到那原本水灵灵的一张脸变得肿胀如猪头,不禁惊愕地后退一步,迟疑地喊道:“画,画眉” “少爷呜呜呜”画眉看着眼前人,哭得就要扑上去,但却被他一把拽住。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高元旭咽了咽口水,看着她问道。 画眉捂着脸, 眼中满是委屈,哽咽道:“是夫人夫人怪奴婢多嘴就罚了奴婢,可是奴婢也是为了主子啊” 说着,她又开始嘤嘤啜泣起来。 高元旭也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看着画眉美眸含泪,不禁抬手撇去了她的泪水,但是看到她红肿得不堪入目的脸,原本想一亲芳泽的念想也顿时烟消云散。 第六十章:噩耗 随即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哄道:“到时候给你送点伤药过去,擦个两天就能好了,莫要哭了。” 听到他这么说,画眉才渐渐没了哭声,但还是扯了扯他的衣袖,嗫嚅道:“少爷,您何时与夫人说纳我为妾啊” 高元旭布满柔情的脸瞬间一僵,随后不自然地压低了声音:“这还需从长计议。” “奴婢等不了了,我有了。”画眉扭捏地攥住了衣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什,什么”高元旭陡然瞪大了眼睛,目光转而下移,死死地盯住她的小腹。 画眉踱步上前,抬头泪光盈盈地望着高元旭愕然的脸庞,轻轻地说道:“少爷,虽然慧儿小姐是您的孩子,但是到底名头上不是,而奴婢这腹中,才是您名义上正正经经的孩子,您忍心让他没名没分地出生么” 高元旭原本温雅的眉目顿时阴沉下来,正要开口说什么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异响。 “谁”高元旭猛地回过神,厉喝道,果然见到一道黑影从假山后慌忙地跑开。 没有多想,高元旭就撇下一脸恐慌的画眉,疾步上前,顺手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地就朝那道还未跑远的黑影砸去。 砰地一下,一声闷哼传来,那道黑影便应声倒在了地上,随之一阵七零八碎的碗碟碎裂声也随之响起。 高元旭哼了一声,走上前,见她粗布衣衫梳着双髻,一副丫鬟打扮,手里应该是端着饭菜,碎片汤汁撒了一地。 跑也不丢了东西再跑,看来是个傻的。 高元旭嗤笑一声,随后抬脚将她踢翻了一个面。 “小丫头,那么不长眼” 画眉这时也跑上前,一把攥住高元旭的臂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偷听到他们谈话的人,在看清她的面容后却是微讶地捂住了嘴。 秋水苑 “绣球怎么去拿晚膳拿了那么久”西儿望着院门,皱着眉嘟囔道。 “西儿,绣球还没来啊小姐都已经等了许久了。”这时南儿也走了出来,朝张望着的西儿问道。 西儿点了点头:“是啊,都快半个时辰了” “会不会半道上出什么事啊”南儿叹了口气,懊恼地道:“就不该让绣球那丫头一个人去拿,我该跟去的” 正说着呢,突然阿贵冲了进来,一张清秀黝黑的脸布满了焦急的神情。 “诶诶诶,阿贵你怎么回事急急忙忙的”南儿见此连忙拦住了他,没好气地冲他道。 “小,小姐在么”阿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顺了气,才磕磕巴巴地道:“快,快和小姐说绣球,绣球好像出事了” “绣球出什么事了” 还没等西儿和南儿惊叫出声,一道焦急的女声便传了出来,听到动静的皇甫毓几乎是跑出了屋门,目光不安地冲着阿贵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奴才刚才在后院吃饭,谁知一起的小厮突然被管家叫去,说是莲花池里淹死了人,便好奇跟了去,谁知”阿贵说到这里也哽咽住了。 虽然刚来郜国公府,但是与绣球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印象里她是个性子活泼的姑娘,见到他总是笑呵呵的,也会与他搭两句话,这么一个鲜活稚气的少女说没就没了,他心里也是难受得紧。 听到这皇甫毓突然感到像是有一记重拳打在了她的心口,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像是抽走了力气,几乎稳不住身形。 怎么会绣球她 皇甫毓的眼睛一下子泛了红,泪水模糊了视线。 “小姐”同样听到消息也是悲痛万分的东儿连忙扶住了她。 “走,带我去见她” 缓过神的皇甫毓艰难地站稳了,然后疾步就往外走去。 前院,莲花池边 戚氏看着岸边绣球的尸体,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身朝管家说道:“是谁先发现她的” “是三小姐院子里的粗使丫鬟,正巧路过,就发现绣球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正正掉进了莲花池里,便吓得去叫人了。”管家颔首道。 说着,管家侧过身子,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婢推上前,那小婢女垂着头,脸色惨白,身子抖若筛糠,看似是被吓得不轻。 “奴,奴婢墩儿见过大夫人。”小婢颤声说道。 “你不必害怕,是你看到绣球朝假山上掉到了湖里”戚氏盯着她缓声问道。 “是” 话音刚落,一道鹅黄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戚氏猛地看向来人,见到是皇甫毓时愣了愣:“元蔻” 皇甫毓 象征性地朝她点头示意,随即径直地走向岸边,走到那湿淋淋的尸体前猛地顿住了脚步,在亲眼看到那张已经变得青白色的熟悉面孔时,四肢百骸都仿佛浸入了一股刺骨寒意,泪水止不住地汹涌落下。 第六十一章:疑点重重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柔嫩的唇肉被咬破,血腥味混杂着泪水的咸腥弥漫了口腔。 她从小到大都甚少落泪,但在面对这个自她重生后便一直伴在她身侧的少女的离去,竟是这般痛彻心扉。 “元蔻,你莫要太过伤心了。”虽然那她背对着自己,但是戚氏还是能深切地感受到眼前少女的悲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转过身,纤薄的背轻颤着,周身释放出异常冷冽的气息,让人如置冰窟之中。 “墩儿,你与郡主说。”戚氏给了墩儿一个眼神。 墩儿连忙上前两步,朝着皇甫毓福了福身子道:“五小姐,奴婢看到绣球自己从假山上掉了下来。” “绣球是去拿我院子里的晚膳,怎么会跑到假山上去”皇甫毓猛地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墩儿面前,秀丽白皙的脸庞像是笼上了一层寒霜。 墩儿顿时吓得脸如土色,连忙跪下:“奴婢不敢欺瞒郡主啊” “你把你看到的,一字一句给我说清楚了”她目光冷厉地道。 “是”墩儿一激灵,连忙颤着声音说道:“刚才奴婢路过廊道的时候突然听到假山林里有动静,奴婢便停下脚步往假山的地方看了一眼,谁知,谁知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假山上,奴婢心有疑惑便走近了些看,却见假山上的人直直坠到了莲花池里。 奴婢当时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回过神就忙跑去喊人了” 皇甫毓忍住热泪,充血的眸子紧紧盯着墩儿:“你可有看到别人” “没,奴婢没见到。”墩儿连连摇头。 “绣球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跑到假山上”皇甫毓眼底有阴霾蔓延开来:“这其中定没有那么简单,我一定要查” 戚氏一听,神情凝重地看着皇甫毓:“元蔻,伯母知道绣球有从小陪你一起长大的情谊,你一时伤心在所难免,但是绣球到底不过一婢女,你大张旗鼓地调查此事,怕是闹得人心惶惶。” “伯母此言差矣,一条人命若都能草草了事,那国公府上下才要人人自危。”皇甫毓冷眼看向戚氏,反驳道。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绣球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我听刘管家说府里出人命了”就在这时,一道沉稳厚重的声音传来。 只见郜国公与他的两个兄弟一同走了过来,当看到池边的尸体时,目光沉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是这样的,这丫头是元蔻院子里的人,在取晚膳的时候不知为何落入了荷花池里溺水身亡。”戚氏连忙朝郜国公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伯父绣球之死疑点重重,请伯父准许让仵作查验绣球的尸身。”皇甫毓连忙上前,弓身朝郜国公说道。 郜国公皱紧了眉头,一旁的高三爷见此赶忙瞪了眼高元蔻,责怪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这丫头失足落水而已还能有人蓄意谋害吗,还要请仵作验尸作甚” 皇甫毓没有搭理高三爷,依旧定定地看着郜国公,再一次扬声道:“请伯父许元蔻这个请求” “既然你那么坚持,那也没什么不好答应的。”郜国公沉声说完,随后给管家递了个眼色,管家连忙会意去退了下去。 “东儿西儿你们去假山后面查看,看看有什么异样。”皇甫毓转头朝东儿和西儿吩咐道。 两婢女连忙应声,然后小跑进了假山后。 “哎哟我说侄女儿,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没了还能再添一个,你费这劲儿做什么”一旁的高二爷眯着一双缝儿似眼,不以为然地说道。 “若是身边人无缘无故丧了命我都要忍下来,不还她一个公道,那我就枉为她的主人,也使得手下人寒心,二伯父能忍,我可不能忍。”皇甫毓冷冷地看向高二爷。 高二爷脸色一僵,随即脸色不佳地睨了眼身边的高三爷,没好气地冲着他道:“你这郡主女儿架子倒是挺大,对长辈也敢冷嘲热讽的。” 高三爷不禁尴尬一笑,随后冷眼看向皇甫毓,正想展示一下父威再训斥几句,却被她皇甫毓更加冰冷的目光给顶了回去。 他自诩是个武将,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但看到这个女儿的眼神时却由衷地感到一阵胆寒。 就在这时,东儿和西儿从假山后走了出来,东儿手里还端着一个雕花托盘,上头放着许多碗碟的碎片。 “小姐,奴婢从假山后面发现了一堆碗碟的碎片,看样子应该是绣球为郡主取的晚膳,可不知道为什么洒落了一地。” 这时西儿也上前,她手里托着一块石头,石头上沾染着斑斑血迹。 “小姐,这是在角落发现的,上头不知为何染着血。”西儿神情凝重地说道。 皇甫毓慢慢上前,伸手拿起西儿掌上的石头,目光晦涩。 随后,她走到绣球的尸体旁,蹲下身,伸手往她那湿漉漉的后脑勺一探。 “元蔻” “郡主” 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 “元蔻,你在做什么我已经去请了仵作,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能碰尸体”郜国公皱着眉看着一脸凝重的皇甫毓。 皇甫毓抽出手,在看着指尖上染着的微微殷红时,眼底寒光大盛。 地上碎裂的碗碟c染血的石头c脑后的伤口这一切不就是说明绣球被人用石头砸了头昏了过去,手中的东西才会撒了一地。 那绣球就很有可能被砸晕后才被溺死的 可若是绣球被砸晕了,那墩儿在假山上看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有了这个认知,皇甫毓心中杀意愈发浓重,只觉得将那人碎尸万段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第六十二章:定是人为 “爷,仵作先生请来了”管家这时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见过国公爷。”仵作连忙上前行礼。 “有劳先生了。”郜国公朝那老者说完,让几个小厮搬着绣球的尸体到无人处。 仵作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随即跟着走到了后头去验尸了。 等仵作刚离开,一道悦耳的男声骤然传来:“怎的大伙都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只见一翩翩佳公子缓步而来,披着银鼠裘,兜帽还戴在头上,一副刚外出归来的模样。 “你五妹妹的院子里死了个丫头,你五妹妹嚷嚷着一定要揪出凶手呢”高二爷阴阳怪气地朝他说道。 高元旭脸色微微一变:“竟有这般事” “不过我想着堂堂国公府怎会有这般歹人,我估摸着就是那丫头贪玩,跑到假山上玩乐结果失足掉到了莲花池里,本就是一桩意外,偏偏弄得这般大动干戈”高二爷睨了眼皇甫毓,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道。 皇甫毓自是听到了高二爷的话,她神情不变,只是冷哼一声:“二伯父可当心着点,若是真有歹人潜伏在府里,许是下一个在湖中的便是二伯父您了。” “你说什么”高二爷怒得瞪大了原本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看上去尤为滑稽:“有你这么诅咒长辈的吗” “你这丫头怎的一点教养都没有,快与你二伯父道歉”高三爷也是面子上挂不住,连忙怒气冲冲地朝着皇甫毓喝道。 但看到皇甫毓根本没有搭理他这个“父亲”的样子,高三爷更是气闷,若不是碍着她有个郡主的名头,他恨不得上前将她教训一顿,振振父威 这个臭丫头,简直没有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但皇甫毓哪会将这个色厉内荏的便宜父亲放在眼里,对他的训斥充耳不闻,只是嗤笑一声:“我并未诅咒二伯父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歹人既然能在府中杀人一次,那定会有第二次,侄女也是为全府人考虑,不然下一个杀的是谁谁也不知”说完,一双眸子阴恻恻地看向他,高二爷浑身一个瑟缩,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怒斥的话也咽了下去。 这时,高元旭突然柔柔地开口:“五妹妹未免也太绝对了,你怎知一定有歹人杀了你的婢女呢” “二哥哥一会儿便知晓我为何这般肯定。”皇甫毓扭头看向高元旭,淡淡地道。 高元旭看着她,随即垂下眼眸,眼底掠过一道晦涩不明的光。 不多时,那位仵作便走了出来,他摘下手上的手套,冲着郜国公做了一揖:“禀国公爷,这位姑娘确实是溺死的不假,只是她脑后却是有一块不小的伤口,应是被硬物砸伤所致。” “仵作看看这块石头上的血痕与绣球脑后的伤口可否吻合”皇甫毓将手中的石头交给仵作。 仵作接过细细查看了,然后点了点头:“没错,这块石头上的血迹大小与那位姑娘脑后的伤口相似,且这血迹未完全干涸,怕是一个时辰之内染上的。” “伯父,绣球若是真的被人用石头砸到了头,又怎会自己爬到假山上,此事定然有鬼,绝不可能是意外”皇甫毓得到了仵作的肯定,连忙转过身,朝郜国公颔首说道。 “另外,墩儿,你发现有人掉到莲花池到你叫人来救隔了多少时间”皇甫毓又看向墩儿,问道。 墩儿想了想,低着头回道:“回郡主的话没有多久,奴婢出了前院就碰到了刘管家,刘管家立马叫了家丁去救人的,满打满算也没有半柱香的时间。” 你当时真的看到了假山上有人站着”心中的猜想逐渐被验证,皇甫毓继续追问道。 “是,只是奴婢没看清那人的容貌,只觉得那人与绣球身形打扮都相差无几。” “身形打扮都相差无几”皇甫毓眯了眯眼:“绣球端的晚膳既然都撒在假山下,且那砸中她头的石头也在假山下,那么绣球就很有可能是在假山下被人砸伤,而墩儿看到的站在假山上的人,就不可能是绣球” “若真如元蔻所说,那人”戚氏显然也是心中有了结论,不禁神情一变。 皇甫毓沉下脸色:“那人便很有可能是与绣球一样的府中丫鬟。” “伯父,此事定是人为,一定要彻查” 皇甫毓双眸充着血丝,声音喑哑。 郜国公沉凝地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少女,没有出声。 “蔻儿,别胡闹”高三爷厉声喝道,随后又赔笑着看向郜国公:“大哥你别介意,这丫头是一时昏了头。” “如果国公府里有这般杀人性命的歹人,伯父作为国公府的主人,能坐视不 理吗”皇甫毓拔高了声音,然后神态恭敬地垂首道:“相信伯父定不会坐视不理。” “蔻儿说得对,既然是国公府里发生了此等命案,我自是不能放任不管。”郜国公沉吟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刘管家:“刘管家,去将府中的婢女一一盘问了,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是”刘管家连忙应道。 “现在离绣球出事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快刘管家你速去将全府的招来,不,这样太慢了,马上派人到各个院落里检查所有婢女,若有湿着发的婢女全部带来”皇甫毓猛地转过身,眼底大放的寒光摄得刘管家浑身一震。 第六十三章:我有说凶手没找到吗 刘管家有些无措地看向郜国公,见他一脸凝重地朝他挥了挥手,便也赶紧离开去办事了。 高元旭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目光沉沉地望向高元蔻:“五妹妹这个想法可太武断了,万一有婢女刚刚沐浴了呢,你又岂能凭这一点去寻凶手” “杀了绣球之人定是先将绣球活活溺死,再寻时机站到假山上伪装绣球坠湖并让人看到,借而洗脱自己的嫌疑,既然坠了湖,那定是浑身湿透,女子长发若待全干也需一定的时间,加之如今时辰尚早,主子都未洗漱哪里轮得到下人,所以若有湿着头发的定是有极大的问题” 说完,皇甫毓转身看着那平静无波的莲花池,正值冬日,岸边只余残藕颓萎,如佝偻老者一般浮在水面上,了无生机,有一尾红鲤自水下穿行而过,在昏暗的水下犹如一点浓稠的血色。 皇甫毓心中一颤,她甚至能看到当时手无缚鸡之力的绣球被狠狠压入水中,直至咽了最后一口气的画面。 她才十五岁,本该还有着大好的年华,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要置她于死地 一股气自喉间堵住,几经窒息,皇甫毓心头悲愤,忍不住大声咳起来,吓得东儿和西儿连忙上前帮她顺气。 所有人都是一惊,纷纷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就在她艰难地喘息之时,她猛地瞥到人群后的高元旭默默地后退两步,见无人注意他后便转身离开,天生敏锐的皇甫毓感到他的异样,连忙握住东儿的手腕,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东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重重点头后便起身往高元旭离开的方向跟去。 半个时辰后 大堂内 “老奴派人到各个院子里排查了所有的丫鬟和嬷嬷,都未发现有湿着头发的,也对今日路过莲花池的下人细细盘问了,都只是路过,并无人在那里多加逗留。”刘管家俯身朝郜国公恭敬地道。 “每个院落都查了吗”一旁的皇甫毓出声问道。 刘管家转而看向她:“是,老奴持着国公的吩咐办事,各个院子的小姐夫人也都未有异议,每个婢女都让查了,没有寻到可疑的婢女。” “那南院呢” “自是查了的,今日一群人来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原来是郡主的婢女死了,没想到府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一旁的赵氏插了一嘴,然后双手合十,一脸惶恐的模样。 “那是,也只有五姐姐才有这样的面子,死了个丫鬟也能大张旗鼓地全府搜查。”坐在赵氏身边的高元琬睨了眼皇甫毓,阴阳怪气地道。 皇甫毓懒得和她们多言,继续看着刘管家问道:“刘管家你继续说。” “南院的各个院子也都查了,都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有”刘管家的目光扫向高元琬,随即低下了头继续道:“八小姐的贴身侍女画眉今日犯了错,罚了掌嘴脸上受伤不能见人,因确有其事,且八小姐亲口说画眉自受刑后便回到了楠音阁上药歇息,并未到过什么莲花池,既然主子担保,那定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刘管家说道。 “我就说嘛,一个小小婢女谁会费那么大劲杀她”高二爷嗤笑道。 “元蔻,此事是不是的确是意外”郜国公也看向她,淡淡地出声道。 皇甫毓眼底一沉,正要说什么时,突然看到东儿快步走了进来,走到她身边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皇甫毓的眼神也随之变得阴沉。 “元蔻你怎么了”看着她眼神微变,郜国公不禁开口问道。 “给诸位添麻烦了。”皇甫毓默默起身,朝着众人福了福身。 高元琬先是哼了一声,一脸嘲弄地出声讽刺道:“我当真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呢,原来什么都没有” “八妹妹,我有说过凶手没找出来吗” 皇甫毓突然笑着看向她,令高元琬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小了声音:“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说完,皇甫毓对着郜国公躬了躬身子,什么也没有说便带着婢女转身离开了大堂。 众人无一不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不是我说啊,三弟你这个庶女可当真是为所欲为啊,想一出是一出,口口声声说自家丫鬟是被人杀的,现在搜了全府愣是没找到一个有问题的,你说是不是没事找事”高二爷嘲讽完,又看向郜国公,继续说道:“大哥,你可得好好敲打敲打她,别让那丫头以为当了个郡主就能无法无天了。” “二哥,你这话可不对,我才是她爹,我自会管教”一旁的高三爷不满地开口嘟囔道。 高二爷冷哼一声,微嘲地看了他一眼:“没看到那丫头都不搭理你嘛,没准人家 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你”高三爷气噎,憋红了脸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什么时候还吵”郜国公看不过去眼,沉着声音出声制止,随即他疲惫地挥了挥手:“此事到此为止,今日大家都累了,散了吧” ------题外话------ 感谢收藏的亲们,作者拜谢 要放假了精力有些不足,所以节奏是有点慢,放假后一定会加快节奏的 第六十四章:跟他们玩阴的 秋水苑 “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与我说清楚了” 皇甫毓盘着腿坐在案后,她眉眼细看之下其实生得清冷,只是平日里笑起来才显得鲜活讨喜,不笑时犹如一尊冰冷苍白的瓷人,无比得疏离沉寂。 桌台前的烛火透过细纱灯罩,有暖黄色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本是极暖的颜色,却偏偏照不亮那双幽邃冰冷的眼眸。 “是”东儿点了点头,看着皇甫毓低声道:“奴婢奉您的命令跟着元旭少爷到了八小姐的楠音阁,因着院门口守着丫鬟,奴婢便没有贸然进去,只是等在院落外的小树林里寻找时机 后来刘管家派的人来了奴婢趁着这个时机偷偷混进了楠音阁,却发现元旭少爷竟然在一个丫鬟的房间里,奴婢本以为元旭少爷与那丫鬟在私会偷情,却听到元旭少爷与那丫鬟在说郡主您已经对绣球之死起了疑心,还要搜查全府找出凶手,让她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别人问起就说在二夫人处受了掌掴一早便回到楠音阁上药,从未去别处。” “啪”一掌落在那上好酸枝木制成的桌案上,随后纤细的十指死死攥成拳头,青筋毕现。 东儿看着面无薄情,眼神却愈发阴冷的皇甫毓,担忧地唤道:“郡主” “所以说绣球的死,与高元旭和那个丫鬟脱不了干系。”皇甫毓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冷笑出声:“那高元旭真是做得一场好戏啊” “郡主,若真是元旭少爷我们怕是难给绣球讨回公道。”东儿咬住下唇,心头涌起深深的悲哀。 就算真的是高元旭杀了绣球那又如何一个奴婢而已,就算皇甫毓再怎么坚持,郜国公还能丝毫不给自己兄弟的面子真的将高元旭扭送官府不成 她们这些奴婢,有多少被主人打杀后一卷草席扔到了乱葬岗,又有谁会为碾死蝼蚁付出代价 “所以我才没有在伯父面前让你说出这些。”皇甫毓望着神情黯然的东儿,突然开口道。 东儿的目光渐渐变得迷茫,她看着眼前矜贵秀丽的少女伸出手,一只手提起那月白色的轻纱灯罩,没了灯罩的遮挡,那跳动的艳丽烛火猛地照进了那双幽邃如深潭的眼中。 “正因为我知晓了绣球之死与高元旭脱不了干系,明面上再也不能查出任何东西,所以我打算” 话未说完,剪刀口轻轻一收,“啪嗒”一下剪掉了灯花。 “跟他们玩阴的。” 她默默地垂下眼帘,纤长浓密的眼睫宛如一层轻薄孱弱的蝶翼,轻轻地覆在了那双隐匿着翻涌情绪的眼瞳之上。 深夜,残月如钩,夜枭立在梢头,凄厉的尖鸣如一道锋利的刀子,在寂静的浓浓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刺心的裂口。 楠音阁侧院 睡梦中的画眉突然感到一丝冷风撩开床帐直直地袭来,令她一股寒意袭身。 恍恍惚惚之间,似有朦胧的阴冷诡笑灌进她的耳朵,画眉顿时惊醒,侧过身子掀开床帐警觉地往外看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异样。 应是自己睡迷瞪了画眉躺了回去,迷迷糊糊地想着,正要闭上眼翻个身继续睡觉时,突然余光扫到一抹迅速掠过的白影,令她的心再一次绷住,呼吸都不自觉地开始急促起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将床帐掀得更开些。 “还我命来”幽凉诡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画眉吓得一个激灵,她感觉似乎有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她,并伴随着一声声犹如魔音般的笑声,像是从四面八方爬出来无数恶鬼要向她索命。 她很想立马下床逃走,但是浑身却都是僵硬的,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画眉吓得牙关打颤,正要张口大声尖叫,却发现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愣是发不出声音,她猛地一抬头,却看到一张被黑发罩住的脸庞,那浓密的长发后,依稀还能看到一双泛着凛冽寒光的眸子。 “画眉,为何杀我” 哀怨凄厉的声音响起,画眉崩溃,哭着不住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你” “不是是少爷,是少爷,是他打晕你,淹死你的,不关我的事啊,你要索命去找他”画眉捂着耳朵,歇斯底里地喊道。 但刚没喊几句,她的嘴巴就被那“女鬼”用手狠狠地捂住。 暖,暖的感受到那手掌传来的温度,画眉惊得倏地瞪大了眼睛。 “绣球与高元旭无仇无怨,他为何杀她”冷淡的女声传入她的耳畔,画眉只觉得那声音耳熟得很。 画眉瑟瑟发抖,抿着嘴眼神闪烁,没有说话。 “ 你刚才已经说漏嘴了,如果不说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是随之而来的一声诡笑让画眉终是支撑不住,连忙说道:“我说,我说” “说” “我,我当时绣球听到了我和少爷的谈话,少爷怕她说出去,就就。”画眉吞吞吐吐地道。 “你们说了什么”微凉的指尖拂过她的颈侧,最后停在了那跳动的颈动脉上,像是一方薄刃迫近要噬她鲜血。 第六十五章:搞鬼 画眉被这样不言喻却异常明显的威胁给差点吓晕过去,哪里还敢藏什么话:“慧,慧儿小姐是少爷和大少夫人的孩子,我当时说了出来,谁知被绣球偷听到了” 皇甫毓猛地眯起眼睛:“慧儿是高元旭和苏湄儿的孩子” “是,是,他们,他们在江南时就暗中有来往了。”画眉吓得语不成调:“所以你能放了我吗都是少爷做的,我不过是奴婢,怎么敢违背他的意愿呢” 皇甫毓看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画眉,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便真如鬼魂一般消失在了床帐里。 画眉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帐顶,下一刻便像是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将棉被掀了上来蒙住了自己的头,开始不住地开始颤抖。 次日一大早,画眉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高元旭的住处。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一阵子先别见,以免引人注意吗”高元旭披上外衫掀开珠帘走了出来,朝着静立在面前的画眉冷声说道。 “少爷,奴婢昨夜,昨夜”画眉见到高元旭,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大步上前就扑到了他的怀中。 “出什么事了,你说清楚”高元旭猛地皱起眉头,推开画眉盯着她低声问道。 画眉抽抽噎噎地将昨晚遇到的事情尽数告诉了他,高元旭越听脸色越难看,到了最后那张俊俏的面容几乎变成了铁青色。 “所以你全说了”高元旭握着他的肩膀,表情近乎扭曲。 画眉被他狰狞的表情给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迟疑地点了点头。 “蠢货”高元旭猛地垂下头,咬着牙低喝道。 “少,少爷”被心上人这么骂,画眉嘴巴一瘪,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高元旭猛地抬起头,朝着她不耐烦地喝道:“哭什么哭要不是你说了那些话,我用得着走到这一步吗高元蔻分明就是要咬着这件事不放,昨天晚上吓你的那个女鬼也定是高元蔻搞的鬼” “奴婢也是被吓蒙了,所以奴婢这一大早就来寻少爷你想办法了啊”画眉泣不成声。 高元旭被画眉哭得心烦意乱,不禁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去,陪我去趟秋水苑” 秋水苑 “郡主,喝药了。”耳畔传来了温柔的唤声。 正躺在窗边软榻上出神的皇甫毓一个恍神,猛地循声看去,却见东儿正端着药碗站在她面前。 眼底升起的光瞬间黯淡下去,皇甫毓抿了抿发白的唇,抬手接过了东儿手里的药碗,看着碗中漆黑的药汁,一饮而尽。 “郡主,绣球已去了,您莫要太过伤心,小心身子啊。”东儿连忙将一颗糖渍梅汁递过去,担忧地看着眼前脸色不佳的少女。 皇甫毓将梅子放进了檀口,嚼了嚼,甜味驱散了药汁残留在舌尖的苦涩,她看向东儿浅浅一笑:“放心,我省得的。” “对了郡主,您怎么确定元旭少爷一定会来寻您”东儿收回药碗,小声地问道。 “为什么不来,我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了,他还能坐得住吗” 皇甫毓幽幽地说道,转而望向窗外,见那重重枝丫外,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而来,锦衣墨发,本是该是姿态轻缓的风流公子模样,但此时此刻看上去却是形色匆匆。 “你瞧,这不是来了么。”皇甫毓眼底掠过一道莫名的笑意。 不多时,南儿在外头轻声喊道:“郡主,二少爷来了,说要见您。” “去罢。” 皇甫毓下了榻,东儿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走到了外屋,见到高元旭已经等着了。 一看到皇甫毓出来,高元旭脸上立刻挂上了温文尔雅的微笑:“五妹妹。” “二哥哥可是稀客啊,今日突然到我这秋水苑了”皇甫毓径直来到绣凳前坐下,然后抬手示意东儿和西儿都退下。 “诶,这位姑娘是”皇甫毓抬眼看向站在高元旭身边目光躲闪的画眉,状似无意地含笑问道。 画眉猛地低下头,不知为何,她不敢接受那双眼睛的打量:“奴婢画眉,见过郡主。” 高元旭呵呵一笑,也坐到了椅子上,看向淡笑着的皇甫毓:“五妹妹,现在也没什么外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必遮遮掩掩的。” “二哥哥想说什么便说吧,我洗耳恭听。”皇甫毓微笑着说道,随后悠然地伸手取了身侧雕花盘上的一只橘子,慢慢地剥起橘子皮来。 见到皇甫毓这副不冷不淡的模样,高元旭和身边的画面不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疑惑和迟疑。 “五妹妹杀死绣球的凶手,可查出了些眉目吗”高元旭双手搭在膝盖上,试探着问道,同时他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皇甫毓不疾不徐地将剥下来的整片橘子皮放到了身边的桌上,然后抬眼朝他一笑:“自是有些眉目的。” “哦什么眉目” 第六十六章:谁更有本事 “二哥哥怎的那么关心这件事”皇甫毓似笑非笑地取了一片橘瓣放到嘴里,嚼了嚼。 啧,太酸了 高元旭眼底一沉,他也受够了和眼前人虚与委蛇,便也不再遮掩:“五妹妹该是已经知晓了吧,绣球是我失手杀的,但是当时我只是一时情急做了错事,如今既然大错已然铸成,我也只能亲自前来求五妹妹的原谅。” 说完,高元旭觑着皇甫毓的神色,却见她神情不悲不喜,也不言语,只将一片片橘瓣塞到嘴里。 “五妹妹若需要为兄做什么弥补的,为兄乐意之至,只求五妹妹将此事翻个篇,未来再也不要提了。”看她不说话,高元旭不禁有些讨好地朝她说道。 皇甫毓吃完了橘子,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橘络,随即深深地望向他。 “二哥哥,若不是我使了个阴招套出了画眉的话,想必二哥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登门的吧。” “呵呵呵,五妹妹”高元旭尴尬一笑,正要说话却被她打断了。 “不过二哥哥隐瞒也都是人之常情,毕竟你怎么会让别人知晓,你与堂嫂私通生女的事呢”皇甫毓笑得云淡风轻,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高元旭和画眉瞬间脸色一白。 高元旭咬了咬牙,死死地瞪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亲口听你承认是你杀了绣球,现在我听到了,你可以走了。” “那你以后不再追究此事了”听皇甫毓这么说,高元旭脸上不禁露出喜色。 皇甫毓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得促狭又邪肆:“自然是,不可能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高元旭几近崩溃,他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笑意温软的女人,恨不得上前一把撕碎那张笑脸。 “很简单啊,杀人偿命。”皇甫毓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高元旭一愣,随即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你还想拿我的命赔给那个贱婢么 高元蔻你是疯了吧我可是你的亲堂兄我警告你,你别以为就这么拿捏住我的软肋了,有种你说出去,你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儿诽谤堂兄私通,我看哪家还敢要你” 高元旭冷笑两声,然后长袖一甩,威胁似地说道。 见她不出声,他扬了扬下巴,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嗤笑道:“我告诉你,你如今能做得就是把这件事咽下去,说出来对谁都没好处,你不过就是一个三房的庶女,若是得罪了大房和二房,我看你还怎么在郜国公府立足本来我好心好意来与你和解,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主,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二哥哥其实还是怕的吧,若是我真的说了出去,你们二房才是真正难以在郜国公府立足的吧,虽说还能回江南,但是你们此次进京不正是想在京城扎根下来吗”皇甫毓一言道破,高元旭的脸色更是白了三分。 他目光阴鸷地看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看着少女纤柔素白的面容,高元旭眯了眯眼,心中杀意迭起。 事已至此,那就别怪他了 似是看透高元旭心中所想,少女突然低低一笑,她的声音柔软而轻,像是羽毛,扫在他耳边却激起一身寒意 “那就看看二哥哥和我,谁更有本事了。” “陛下,您今日的药还没喝呢”走到内殿,宋幕瞧着正伏在案前画着画的皇帝,连忙走上前,将那雕龙琉璃药碗轻轻地从托盘上拿起,放到了案上。 皇甫胤顿了顿笔,然后淡淡地扫了眼那琉璃碗中的汤药,嗤了一声:“怎么还有” “和瑞郡主对着奴才千叮咛万嘱咐,这药一定要一日三次盯着您服下,可千万不能缺了,不然没了效果。”宋幕说道。 “和瑞郡主”皇甫胤喃喃着,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宋幕:“你倒听那女人的。” 宋幕连忙低下头:“和瑞郡主也是为龙体着想,与奴婢所思所想的一致,自是要听的。” “哼”皇甫胤冷哼一声,笔尖正要落在那张空白的脸上时却猛地收住,就这么停滞了许久,突然他眼底闪过一道戾色,猛地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狠狠捏在手中,随后像是泄愤一般将桌台上所有的东西尽数扫到了地上。 笔墨纸砚洒了一地,宋幕连忙退后跪下,面带惶恐。 “陛下息怒” “呃”一阵阵开裂似的剧痛传来,他连忙伸出手紧紧按住头,痛苦地喘息着。 “陛下您头疾又犯了快去传太医”宋幕连忙朝外头喊道。 “不必”皇甫胤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喝道,随后咬着牙,拿起那药碗一饮而尽。 过了许久,皇甫胤的气息才渐渐恢复平稳:“宋幕,把蜜饯给朕。” 宋幕见此连忙上前将蜜饯呈了上去。 第六十七章:相似是福是祸 过了许久,皇甫胤的气息才渐渐恢复平稳:“宋幕,把蜜饯给朕。” 宋幕见此连忙上前将蜜饯呈了上去。 皇甫胤将蜜饯含在嘴里,过了一会儿,才冷冷地出声道:“那女人开得药可真是比太医院那帮子太医苦上百倍。” 当今陛下怕苦,这是除了宋幕以及那已逝的锦华公主才知的秘密。 “良药苦口,和瑞郡主开的药却是真的有用的,陛下的头疾也有所减轻。”宋幕轻声说道。 “是啊,不是一个大夫的人都能开出药缓解朕的头疾,而太医院的那帮太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说着,皇甫胤冷哼一声,猩红未褪的眼角陡然泄出锐利寒意:“既如此,那帮废物也不必留着了。” “是”宋幕低低地应了一声。 皇甫胤没有再看他,自顾自地从一片狼藉的地上拾起一张画纸,那是一幅未成的美人赏春图,画上美人身姿颀长,云髻高耸,宫裙曳地,周遭花团锦簇,淡墨细细绘就了美人形廓优美的脸型,但遗憾的是,本该赋予美人神采的眉眼鼻口,却是一片空白。 自陛下登基以来,便经常在这寝宫内殿中绘着同一位美人,只是画中的美人从来都是无面的。 有好事的宫人看到后,便在底下暗暗猜测那无面美人的身份。 流言传到陛下耳朵里后,便直接将那几个爱嚼舌根的宫人杖杀,至此天子画中的无面美人在宫闱之中便成了一个禁忌,无人再敢提。 宋幕心中暗叹,斯人已逝,又如何能重现那人眉目的风采 突然,他眉间一动,开口道:“宋幕。” “在” “传朕旨意,宣和瑞郡主高元蔻入宫。”冷玉般的手指摩挲着纸上的一面空白,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容,和那面容上那一双和梦中人太过相似的眼睛。 宋幕抿了抿唇,随即立马应下了旨意,心中却连连叹息。 “郡主,二少爷他”东儿回想起高元旭刚才离开秋水苑时的可怕脸色,心有余悸地看向一脸淡然的皇甫毓。 “我和他摊牌了。”皇甫毓看向东儿,说道。 东儿秀眉微蹙:“郡主,您就不怕二少爷对您做些什么吗” “我就等着他做些什么。”皇甫毓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看着皇甫毓那双幽邃得宛若深渊的眸子,东儿心中暗惊,连忙垂下眼不敢再看。 “好了,我昨夜也没睡个好觉,我先歇会儿,午膳先不用了。”皇甫毓略带些困意地朝东儿说道。 东儿连忙弓身:“是,奴婢去外头替您守着。”说完,她便转身退出了屋子。 皇甫毓回到屋内,许是一夜未眠的缘故,整个人困乏得很,脑袋昏昏沉沉,一上榻后便觉得莫名的寒意侵上了身子。 她将毛毡下意识地往上拉了一些,紧紧裹住毛毡蜷缩起身子,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陷入昏睡中的皇甫毓并不知晓,自己已染上了风寒,并因着自己的病,引来了天大的人物。 太极殿内 “怎么样,人到了吗”坐在案前的皇甫胤没有抬头,执着笔轻轻掠过,笔尖上沾上青瓷画碟中的一点浅红,染在了画上美人的身侧盛放的牡丹花瓣之上。 “陛下,和瑞郡主她”宋幕面带迟疑,然后跪下身:“郜国公的人说,郡主她不巧身染风寒,不能入宫了。” 笔尖陡然一顿,他蓦地抬起头,凤眸之中掠过暗色:“风寒” “正是,郡主体弱,又是冬日,怕是受了寒。”宋幕低声解释道。 皇甫胤重新低下头,看着纸上那一点晕染开的红色,眼底深得探不出情绪。 “伺候郡主的婢女说,郡主本在小憩,陛下宣她入宫的旨意到的时候便进屋去唤,却怎么也唤不醒,探了她的额头滚烫,这才发现郡主病了。” 以为皇甫胤心生不满,宋幕连忙解释道,还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神色,揣摩着他的心情。 “宋幕,去备一辆马车,朕今日要出宫拜访郜国公。” 皇甫胤放下画笔,淡淡地出声道。 “陛下”宋幕惊得合不拢嘴,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是错觉。 “朕不想说第二遍。”说完,他从案前站起身,直直地跨进内殿。 拜访郜国公明着是见郜国公,实则是放心不下那病了的小郡主罢。 想着,宋幕看了眼内殿,心中不知该是喜还是忧。 也不知道那小郡主与锦华公主有那几分的相似而入了陛下的眼,究 竟是她的福气,还是她的劫数 第六十八章:天大的贵客 圣上驾临,还是微服而来的消息着实给了郜国公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还在书房里批阅公文的郜国公听到管家来报时一个手抖,赶紧放下案头上的事,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偏厅,看到那道修纤单薄却给人异常压迫感的身影时,大步上前,弓身喊道:“臣,见过” “国公不必多礼。”皇甫胤制止了他的行礼,缓缓转过身,玉白漂亮的手轻轻撩开帷帽上的纱帘,露出的面容苍白瘦削却不失倾城色。 看着他一身低调遮掩的打扮,郜国公自是明了这位天子的到来是不欲人知的。 “公子突然到来,定是有要事与在下商讨,不若移步书房我们细细说。”郜国公连忙改了称呼,低声朝他说道。 “不了”皇甫胤抬手,随后问道:“不知和瑞郡主的住处在何处” “啊”郜国公一愣,有些惊疑地看着眼前的天子。 一旁的刘管家见此连忙上前,朝着皇甫胤躬身道:“公子,今日郡主不巧感染了风寒正在休养,怕是不能来见公子。” “公子心系郡主身体,想亲自看望。”一旁的宋幕轻轻地说道。 “这”郜国公正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外男不宜进内院,却撞上了皇甫胤那双幽冷的眸子,心下一紧,只能僵硬地拱了拱手,谦卑地说道:“能得公子如此挂心,是郡主也是我郜国公府的福德,只是郡主她现在病着,病气易过人,公子万金之躯,不若到时等郡主痊愈让她进宫谢恩可好” “国公不必多言,只让人带路便好。”皇甫胤睨了他一眼,那幽邃的眸中已有些了不虞的神情。 “是,既然公子坚持,岂有不应的道理。”说完,他心情复杂地睨了眼刘管家:“刘管家,为公子带路。” 刘管家连忙应声,朝着皇甫胤颔首道“公子,请。” 皇甫胤点了点头,重新放下了帽檐上的纱帘掩住了面容,随后跟着刘管家走去。 郜国公也抬步打算跟上前,却被宋幕瞥见拦了下来。 “宋先生,这”郜国公面带凝重。 “国公放心,公子只是单纯担心郡主身体,想去探望而已。”宋幕拱了拱手,淡淡地笑道:“另外,烦请郜国公千万保密公子行踪。” “自然,自然。”郜国公连连应答。 宋幕又向着郜国公行了一礼,随后转过身跟着皇甫胤离开了。 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郜国公的目光也随之越来越凝重。 来到秋水苑前,皇甫胤看着眼前偏僻静谧的院落,纱帘后的一双眸子冷了冷:“这便是郡主的院落” 语气中的寒意令刘管家双腿一软差点直直跪下,连忙向他解释:“郡主喜静,当时国公爷也觉得秋水苑太过偏僻于郡主身份不合,欲要为郡主换一处院落,只是郡主坚持想继续住在秋水苑便就作罢了。” “郡主意愿自是重要,但这院落看上去萧索,下人定是懈怠打理,管家也要多多上点心,不然堂堂郡主连这点体面都没有,便是不好了。”宋幕在一旁出声道,语气温和有度,却异常有力。 “是,是奴才一定注意。”刘管家连连点头,随即掩袖擦了擦额间渗出的冷汗。 这位传闻中暴戾冷酷的圣上,还真是不怒自威。 守在院门外的西儿一眼便看到了走来的刘管家,不禁上前几步迎上前,福身道:“刘管家,您怎么来了” “你家郡主如何了”刘管家睨了眼身后的人,然后朝西儿问道。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是寒气侵体又忧思伤神,已经开了方子,东儿姐姐正在熬药。”西儿低着头说道。 “忧思伤神”清冷而悦耳的声音倏然传来,也令西儿注意到了刘管家身后的人。 西儿皱了皱眉,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穿着一袭玄色暗云纹圆领长袍,头戴乌纱帷帽的高大男子,不禁看向刘管家:“这位是” “这位是天大的贵客,听闻郡主病了,特意来探望郡主。”刘管家给她使了个眼色,低低地说道。 听到要来进院子探望皇甫毓,西儿一下子沉下了脸,她虽年岁尚小,但毕竟是从宫内局出来的,最是懂规矩,自然是知晓未出阁的女儿家是不可随意见外男的。 “这位公子着实抱歉,郡主现在还在昏睡着,怕是不方便。”西儿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有礼地朝他道。 皇甫胤哪管这些,抬起步子便直直要往院子里去。 “诶诶诶,你这人好生无礼”西儿见他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连忙上前两步拦住了他,对着他不满地呵斥道。 “大胆”刘管家一把拉住西儿,一 边使眼色一边呵斥道:“怎可这样与贵客说话” 第六十九章:朕有一个放在心上的人 “刘管家这是内院,外男怎么可以私自进来我家郡主还未出阁,若此事传了出去与她名节有损怎么办”西儿狠狠地跺了跺脚,然后着急地扭头看向那个“无礼至极”男人。 院外的动静吸引了南儿和北儿走出来,看到大步而来的皇甫胤也先是一愣,正准备上前拦他,却被他冰冷威严的声音给慑得顿住了脚步。 “高元蔻在哪里” 南儿和北儿面面相觑,随即宋幕走了上来,对着她们低声道:“这位是陛下,还不退下” “陛”此言一出,南儿和北儿皆是面色一白,愕然地看向眼前这个遮的严严实实的人,双腿一软便要直直跪下。 宋幕眼疾手快,出手扶住了两人的臂膀,同时问道:“陛下探望,还不快引路” “是”南儿和北儿连连应声,低头引着皇甫胤往主屋走去。 进到屋子里,皇甫胤来到床榻前,望着躺在床上的纤弱女子,伸出手慢慢掀开了面前的纱帘,墨染似的眸子探不出悲喜。 北儿和南儿第一次看到当今圣上的面容,只是窥得一眼便是七魄俱失,神思迷离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连忙心有余悸地低下头,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位暴戾冷酷的陛下当真如传闻中所言那般姿容绝世。 “你们先退下。”皇甫胤睨了眼她们俩,淡淡地道。 “这郡主毕竟还病着。”北儿面露难色地说道。 “你们就在门口守着,放心,朕不是什么登徒子,决计不会对你们郡主做什么的。”皇甫胤自是了解这两个婢女的心思,不禁冷笑一声,说道。 北儿和南儿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弓身退了下去。 低头细细打量了下床上的女子,皇甫胤微微眯起眼睛,不过几日不见,她消瘦了些许,因着发烧的缘故,面色有些潮红,眉头紧蹙,灰白色的唇瓣紧紧抿着,纤细的手指拧着盖在身上的锦衾,似是做着令她不安的梦。 皇甫胤紧紧盯着她紧闭的眸子,心中陡然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上前两步,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探了上去想去抚摸那双眼。 “别,别走”突然,她张开了嘴唇,口中不断地轻声喊着。 伸出的手猛地一滞,皇甫胤低下头看着那张忽然变得异常痛苦的脸庞,眼底晦涩不明。 “不要走” 蓦地,她又是喊了一声,伸出手猛地攥住了那只停在半空的手。 皇甫胤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的少女,她的手很冰冷,冷得像是一块未消融的冰。 她无声地哭泣着,那样悲伤又无助。 破天荒地,这般冒犯的举动本该最令他感到厌恶,可他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任由她紧紧攥着。 “别走”她不停地呢喃着同一句话,两道泪从那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 她是要挽留谁呢皇甫胤看着她,心里想道。 “呵,朕纵然是九五之尊,想留住的人也留不住,何况是你”皇甫胤看着她,眼底不经意地暗淡下来,面带嘲弄地道。 床上的少女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语,突然停止了呢喃。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昏睡的少女,皇甫胤莫名地想将自己压抑在心底的那些见不得说不得的心思和秘密全部与她倾诉个干净。 “朕曾有一个放在心上的人,朕爱了她十余年,即使那个人是朕最不能爱的人,每当看着她,朕都只能拼命掩饰着自己心里那点龌龊不堪的心思。”皇甫胤自言自语着,目光逐渐变得恍然,像是陷入了某种沉重的回忆中。 “年岁渐大,朕就越恨,每当看到她与那些男人谈笑,朕就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抽筋断骨 朕也恨她为什么待朕那么好,让朕食髓知味,欲罢不能。朕登上皇位后,不仅一次想过,用权利将那人永远绑在自己的身边,即使她怨恨朕,朕也无所谓” 说着,他摩挲着少女冰凉柔腻的手,另一只手开始轻抚她的脸颊,但是忽然间,他的目光又变得怨恨痛苦:“可是她先背弃了朕,留朕在这冰冷的皇宫里独活,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恶” 说到这时,床上少女的眼睫突然微微一颤,然后难受地嘤咛一声。 “水”她张了张干裂的唇,哑声道。 皇甫胤的思绪一下子勾了回来,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正要松开她的手去倒茶,却被她攥得更紧。 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皇甫胤望着她,目光愈来愈深邃。 榻上的人慢慢打开了眼帘,半阖着眼,眼底一片茫然,显然是神志不清的模样。 皇甫胤冷冷地看着她,正想开口,突然那躺在床上的人望着他,轻声呢喃了一句:“是你啊” 此话意味不明,皇甫胤盯着她,鬼使神差地开口朝着她问了一句:“我是谁” 第七十章:冲她而来 此话意味不明,皇甫胤盯着她,鬼使神差地开口朝着她问了一句:“我是谁” “你是”少女张了张嘴,那如笼罩着重重迷雾的眸子似有一道惊雷炸开,将那团氤氲骤然间驱散殆尽,逐渐变成措手不及的惊惧。 皇甫毓瞪大眼睛,原本混沌的神思变得无比清明。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面孔,皇甫毓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僵硬地开口:“陛下” 皇甫胤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 她在心底狂喊,又对自己刚才神志不清差点说漏嘴而感到心有余悸。 “既然醒了,就放开朕。”皇甫胤举起被她紧紧攥牢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皇甫毓连忙松开,心中懊恼得恨不得立刻扇自己两耳光。 自己刚才到底都干了什么 “这,臣女刚才神志不清,还请陛下恕罪”皇甫毓作势要下床行礼,却被皇甫胤一把按在了床上:“朕没怪你。” “那个陛下怎么在,臣女的房中”皇甫毓扯了扯嘴角,略有些尴尬地笑道。 皇甫胤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听闻你病了,朕来看看。” “臣女身份微贱,陛下纡尊降贵前来探望,臣女感激涕零。”皇甫毓一脸的恭顺,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你婢女说你忧思伤神,出什么事了”皇甫胤看向她问道。 “臣女的贴身侍女近日逝去,不免伤怀。”提到绣球,皇甫毓目光一黯,不禁落寞地说道。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少女神情黯然的模样,皇甫胤的心情也跟着沉闷起来,但是他却无法开口安慰,只能冷淡地说道:“不过侍女而已,朕可以吩咐宫内局再拨一批顶好的奴婢给你。” “多谢陛下好意,不过臣女有东南西北就够了。”皇甫毓笑容淡淡,但是显然那笑容中多了一丝疏离。 “朕说要拨给你,你便受着”她的拒绝令他顿时沉下了脸扬声朝她道。 话音刚落,皇甫胤便是一愣,觉得自己这句话像极了生闷气,不禁干咳一声,别过脸去。 皇甫毓皱了皱眉,心中也生了几分怒气,忍住想要冷笑的冲动说道:“那臣女就多谢陛下恩典。” 皇甫胤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一种堪称窘迫的情绪涌上心头,令他当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陛下来探望臣女甚为感激,但臣女如今病着,陛下还是不宜在此久留,若是将病气过给了陛下便是臣女的罪过了。” 低眉顺眼,语气恭敬,却是实实在在地下了逐客令。 “你这是在赶朕走”皇甫胤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上的少女,深黑冷寂的眼底似烧着一团幽幽鬼火,他泛着嫣红柔晕的唇微微翘起,却不是应有的惑人风情,而是令人心惊胆战的冷意。 “臣女是为了陛下着想” 没等她说完,他便一把掐住皇甫毓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慢慢迫近,令她的双眼映入了他的面容:“高元蔻,如果朕想,明日你就可以入宫当朕的妃嫔,或者朕直接在这里要了你,高家也无法说什么。” 好啊这臭小子,真是毫无人性,连一个病人都不放过是么 皇甫毓在心中将人骂了千万遍,但奈何嘴上却什么都说不了。 憋屈,太憋屈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如想要臣女,臣女自是不能拒绝的。”被钳制住的脸无法闪躲,皇甫毓便微微弯起眼角眉梢,冲着他露出一个谄媚又柔顺的笑来。 “别露出这种笑,朕看着恶心。”皇甫胤盯着她,冷冷喝道。 皇甫毓瘪了瘪嘴,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 看着眼前好似随时要落泪的少女,皇甫胤紧紧拧起眉头,正要说话。 就在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皆是一滞,随即猛地朝窗外望去。 一把长刀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破空而来,那锋利且单薄的刃口,正不偏不倚对着床榻砍来 “小心” 皇甫毓反应极快,厉喝一声,还没等话音落下,站在榻前的人一个侧身避开,那把长刀便直直地顺着他的身侧砍下,打落了他头上的帷帽,将一张如画面容曝露在空气中,那刀刃带起的劲风吹拂起他的墨发,缕缕碎发覆散在脸侧,刀光照亮了那张介乎于少年青雉与男人冷峻的面庞,映得轮廓锋芒艳丽,不可逼视。 几乎也是一瞬间,皇甫胤毫不迟疑地伸手朝那刺客的面门打去。 刺客身手极快,一招一式之间狠辣迅速。 “闪开,若 多管闲事,连你的命一起取了”那刺客一边和皇甫胤对打,一边沉声低喝道。 皇甫毓一惊,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个刺客要取的其实是她的命吗 第七十一章:受伤 “你有种就来取”皇甫胤笑得狂肆又冰冷。 刺客顿时被激怒,手上杀招毫不犹疑,刀刀直逼皇甫胤的命门。 “哼”皇甫胤目光锐利,后退两步,一把拉过床上的皇甫毓将她护到了身后,然后扯起被子,打着旋往刺客抛去。 刀光一闪,那绣着翠鸟牡丹的锦被瞬间被砍得支离破碎,无数棉絮如漫天飞雪散在空中,纷纷扬扬。 皇甫胤手中没有武器,只是能用防御的招数,但面对着那强悍的杀招,白如冰雪的面容神色不改,找准机会,便是迅猛如破笼猛虎般疾速冲出,凝聚着内力的一掌便往那人面门打去。 刺客抬起长刀一挡,借此侧身避开了他的杀招。 皇甫毓还未病愈,头还晕得厉害,她强打起精神,找准机会正要偷袭,却突然看到窗台上又跃上一道黑影,小臂上绑着的袖弩对准了正和刺客交手的皇甫胤。 数支离弦的利箭如雨般朝着皇甫胤飞来,不等多想,皇甫毓迅速地扯下身边的床帐,一步挡在他身前,手腕翻转将之旋成伞状将飞来的箭雨挡了出去,也正是如此,她整个人也暴露在了刺客的长刀之下。 瞳仁骤然一缩,看着刺来的长刀,皇甫毓竟发现自己避无可避。 一切来得太快,长刀近在咫尺,无处可逃。 刃口破开单薄的衣衫,刺入肌肤,顷刻间凉意横生。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此命丧刀下之时,下一刻,她便被纳入了一个散着清苦龙涎香气的怀抱,同时一声凄惨的痛呼伴随着刀剑落地的声音响起。 “你没事吧”白衣青年松开被他刚才抹了脖子的弓弩手,迅速地跑道屋内,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担忧。 “慕白”皇甫胤定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慕白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皇甫胤,他先是一愣,澄澈清冽的瞳仁里也笼上一层寒霜:“你怎么在这里” 被揽着的皇甫毓想挣出他的怀抱,却无奈揽住她的人像是存心不想让她逃离一般,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偏偏她还病着,心力气力皆消耗殆尽,只能无力地任由他用这样极度强势的姿势环抱着。 同时他挑高眉眼,一双如勾画似的凤眸冷冷看着眼前的人,一副示威的姿态。 慕白脸色极其难看,眼底的寒意渐渐变成了怒火。 屋内巨大的打斗动静惊动了守在门外的宋幕等人,他们闯入房间后,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陛下,陛下无恙吧”宋幕首先回过神来,跨过一地狼藉来到皇甫胤面前,上下打量,在看到他右臂上还在汨汨往外冒鲜血的伤口时,大惊失色,连忙朝失了魂似的刘管家大喝道:“快去请大夫” “是,是”刘管家语不成调,正要往外跑去,却被一下子喝住。 “站住” 皇甫胤瞟了眼浑身打颤的刘管家,然后看向宋幕:“你亲自去请郜国公,不要惊动他人。” “是,奴婢晓得了。”宋幕心领神会,连忙退下。 “郡主没事吧”西儿南儿北儿一齐跑了上来,却看到圣上竟拥着自家郡主,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皇甫毓自是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使劲将自己挣出来,在看到他的右侧大臂上果真有一条深深的刀痕,鲜血在玄色的袍袖晕染开来,裂口深处的深红隐隐可见白骨,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皇甫毓心中一紧,没有多说便拾起地上的一块碎帛,紧紧缠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朝西儿北儿和南儿喊道:“西儿北儿快去拿药和纱布,南儿快去打热水” 三个婢女赶紧手忙脚乱地跑去拿来了东西,皇甫毓撕开了他的衣袖,看着上头深可见骨的伤口,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了许多。 “流这么点血死不了。”站在一旁的慕白双手抱臂,哼声道。 皇甫毓这才注意到慕白,转头看向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连日不来天香坊找他 慕白心里气得咬牙切齿,但是面上却不显,只是冷冷地道:“我要是不来你今天小命就没了。” “朕也好奇,慕白公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郜国公的内院。”皇甫胤问出这话时,目光却是看向身边的皇甫毓,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诡谲莫测的笑。 皇甫毓无言以对,只能讪讪一笑。 “元蔻是我天香坊的人,我也算她的主子,寻她自是有坊内的事,陛下是不是管太多了”慕白毫不畏惧地对上那双漆黑森冷的眸子。 “天香坊是皇姐的,也算是效忠于皇家,朕有什么不能管的”皇甫胤盯着 他说道。 “你放屁” 仿佛一下子被激怒似的,慕白疾步上前,一掌就要往他劈去。 但那一掌还没落下,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打在了他的腕子上,四两拨千斤般挡开了他的一招。 “够了”皇甫毓咬着牙喝道,单薄的身形一颤,近乎抵挡不住袭来的昏沉感。 慕白喘着粗气,眼角隐隐泛出红色。 第七十二章:身份有异 皇甫毓懒得理他们,只是走到那两个被杀了的刺客尸体旁。 她蹲下身掀开他们的面巾,随后又细细搜查了一番。 “能知晓朕出宫并出现在郜国公府,看来郜国公府里有内应啊。”皇甫胤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皇甫毓垂下眼睫,皱着眉头说道:“这两个刺客不是一伙的。” “那个袖箭的图样一看便知刺客不是大昭之人,而那个执刀的该是哪个江湖暗门派出的杀手。”慕白沉吟良久,突然出声。 听到慕白所言,皇甫毓眉头皱得更紧。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是郜国公带着几名家仆和宋幕赶到了秋水苑,一进屋子,郜国公便跪了下来,大喊道:“臣罪该万死” 皇甫胤透过珠帘望向屋外跪着的郜国公,抬步上前,目光幽深:“国公,朕这次遇刺,想来不是意外,不知是否是国公府里有人传出了朕出宫的消息” 郜国公浑身一怔,连忙伏身喊道:“陛下明鉴,陛下前来乃是天大的事,臣自然是封锁了消息,怎敢让消息外泄” “陛下,这两个刺客的身份特殊,且陛下出宫驾临国公府也是突然之举,想必若真的是国公府的人透露出去怕是不会那么快引来刺客,此事疑点颇多,还得细查才是。”皇甫毓上前,看着他说道。 说完,她脑袋昏沉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不禁往后一个踉跄,幸好慕白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的身子。 皇甫胤听到动静转过头,目光移到慕白在她腰肢上的手,眼中散开丝丝诡谲的寒芒。 “臣,定会彻查”郜国公心惊胆战地伏下身,惶恐地道。 “那这件事就交给国公来查,朕就等着国公给朕一个交代了。”皇甫胤说完,然后侧首睨了眼皇甫毓和慕白,温声说道:“既然和瑞还病着,便好好静养,等过几日你身子痊愈了,朕再遣人接你入宫。” 意味不明的话不禁引得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垂下头,心思各异。 尤其是慕白,看着眼前看着皇甫毓一脸浅笑的男人,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冰冷:“男女授受不亲,陛下就算是天子,郡主未出阁,随意召进宫中不怕引起流言蜚语吗” “朕发觉慕白公子当真爱管闲事。”皇甫胤掸了掸玄色的广袖,望着他笑意深深,却未达眼底。 皇甫毓抽了抽嘴角,未避免慕白太过冲动有再次被扔进大理寺诏狱的危险,只能抢先一步对着皇甫胤福身,应声道:“臣女领旨。” 皇甫胤眼底划过一道异彩,而慕白却是咬牙切齿地别过头,紧紧攥住的拳头嘎吱作响。 宋幕这时上前,皇甫胤搭上他的手,缓缓迈步踏过一地的狼藉,纵然衣裳有损,发丝披散,但那白如雪的面容上依旧矜贵淡然,威严不改,丝毫不显刚才经过一场激战甚至受了伤的狼狈。 “那朕便等着国公的好消息。”他笑着说完,随即看了眼慕白,扬声道:“慕白公子还不与朕一同离开吗” “我为何”慕白对着他怒目而视正要发难,却突然意识到什么,冷哼一声走上前跟着他离开了秋水苑。 看到皇甫胤离去,郜国公这才看向地上的两具刺客尸体,剑眉拧起,神情显得异常得沉重。 “你们,先把这两具尸体抬走,记住隐蔽,莫让人看到。”郜国公朝那几个家仆说道。 那几个家仆手脚利索地将两个刺客抬了出去,随后郜国公才神情凝重地看向皇甫毓,问道:“元蔻,刚才只有你与陛下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也不知为何这两个刺客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欲要取陛下与我的性命。”皇甫一副十分受惊的模样,柔柔地靠在西儿和北儿的身上,脸色惨白。 郜国公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缓和了下表情,朝着刘管家吩咐道:“郡主的房间如今成这副模样是不能住人了,郡主身子还未好,快些安排好别处能让郡主静心养病。” 随即,他又看向北儿几个,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 她们迟疑地望了眼皇甫毓,看到她冲着她们微微点了点头,就只好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几个婢女这才弓身退了出去。 等到人都退下,郜国公这才微笑着看着皇甫毓,双眸却是闪过异样的光芒:“元蔻啊,瞧陛下刚才的意思,陛下是否对你有意” “大伯父切勿说笑。”皇甫毓拿出帕子掩住嘴唇,咳了两声。 看眼前少女垂眼掩饰的模样,郜国公还以为是女儿家害羞,不禁叹道:“陛下自登基以来喜怒无常,朝臣如履薄冰,若是我们高家能出个可以规劝陛下的人,于国于民于陛 下,可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最重要的可不是于国于民于陛下,而是于高家吧皇甫毓不禁腹诽。 不过也是正常,毕竟作为高氏家族的家主,自然希望高家的繁盛能得延续。 第七十三章:答应朕的要求 皇甫毓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牵扯下去,便轻轻地说道:“大伯父,现下陛下在国府中遇刺,还是赶紧为陛下寻出刺客幕后指使才是当务之急,若是陛下因此对我高家心生芥蒂,那便是不好了。” 果不其然,郜国公脸色微僵,随后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元蔻所言甚是。” 随后,他又与她说了两句,便匆匆地离开了。 “哎,真是好好养个病都不行。” 皇甫毓伸手抵在捂住发昏的额头上,低喃道。 郜国公府外 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中,坐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外头的日光透过一尺千金的厚重暗花锦帘,映在端坐在车中人的半张面上,眉目如画,白得像顶好的瓷,半垂的眼幽深似海,在昏暗的影下,显得诡谲莫名。 “你要问我什么”慕白不耐烦地看着他道,坐在狭窄的马车里,眼前是他最厌恶的人,他已经尽可能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但是那股浓郁清冷的龙涎香气还是一阵阵地飘来,惹得他满身不自在。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般沉不住气。”皇甫胤淡淡地道。 慕白最讨厌的便是他这么一副故作莫测的模样,不禁冷笑道:“我乃是一介江湖草芥,不比陛下这般沉得住气。” “这些年,你还能守着天香坊,朕很感激。” 皇甫胤一说完,慕白突然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几声,随即嘲弄地看向他:“感激陛下可是自作多情了,草民守着天香坊,那是因为草民乃是天香坊的坊主,职责所在,不是为谁。” “听闻天香坊情报网四通八达,上到高门秘辛,下到江湖秘闻无所不能探得,不知朕可否向坊主买一则情报” “没空”慕白嗤笑一声,随后伸手掀开车帘便要下车。 “朕知道你怨恨朕。”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令他要掀开车帘的动作一顿。 “但是你也该知道,朕不可能杀害皇姐。”提到皇甫毓,皇甫胤的眼底瞬间划过一道深刻的痛楚。 慕白握住车帘的手骤然紧握,生生暴出青筋来。 “你还有脸提你这个卑劣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慕白猛地回过头,冲着他压低声音怒吼道。 “朕比任何人都想查出当年杀了皇姐的是谁,然后将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说这话时,他分明语气平稳轻缓,却带着森然凌厉的杀气。 “呵,你现在装作一副深情模样给谁看就算你未曾杀害锦华公主,但是你觊觎公主,在登上皇位后便想占有她将她困在深宫,公主是翱翔九天的凰,你却要折断她羽翼将她变成笼中雀,我倒觉得公主早亡倒也算是个解脱,不然若她知晓自己爱护多年的弟弟是这等恶心卑鄙之徒,该是要悲愤欲绝吧” 慕白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把埋藏在心底最恶毒的话都朝他吐露了出来。 看着眼前人绝色而矜贵的面庞上慢慢浮现起一种灰茫茫的气息,他的心底涌现说不出的痛快。 但痛快之余,却又化作了悲哀和落寞。 “说够了吗”皇甫胤合上眼,声音依旧淡得不辨喜怒:“朕要知晓今日的刺客背后到底是何人指使,希望坊主能帮朕调查。” “呵,陛下乃是天子,手底下那么多人,何必让元某调查,更何况陛下不是已经让郜国公全权处理此事了吗”慕白冷哼一声。 “个中缘由坊主便不必知晓了。”皇甫胤睁开眼,唇畔勾起莫测的弧度, “陛下高看草民了,您还是另寻高明吧”慕白冷冷地拱了拱手,这次还未等他话音落下,皇甫胤的下一句话便令他浑身一僵。 “坊主似是对和瑞郡主很上心。”皇甫胤睁开眼,深深地看向慕白。 慕白猛地抬手掐住他的脖颈,目光变得凶狠:“你别动她” “放心,只要你答应朕的要求,朕就能保她平安,毕竟”他长睫微颤,眼波流转。 “她那么像皇姐不是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能攥住人的心。 只见那被遏制着命门的绝色少年丝毫不惊慌,掀开嫣红的唇瓣,露出编贝般的齿,笑得天真又纯稚。 那笑足以摄人心魄,饶是慕白也不禁一个恍神,但就在这恍神之际,他一指弹在了慕白挟制着他的腕子上,慕白感到腕上一麻,瞬间脱了力,随即被毫不留情的一掌给击下了马车。 “砰” 坐在车头的宋幕眼睁睁地看到一个不明物体自他眼前迅速地飞过,然后摔在了车下。 当他回过神后才发现 那从车里飞出来的“不明物”,正是刚才与陛下一同进入马车内交谈的天香坊坊主慕白。 此时此刻那传言中俊朗如月的天香坊坊主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一手扶着腰,一脸愤恨地盯着马车里,眼底的凶光仿佛恨不得吞了整辆马车似的。 “那我便等着慕白公子的消息了。”车内传出那可恶至极的声音。 慕白正要破口大骂,不等他出声,那马车便慢慢地向前驶去,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哼”慕白狠狠地一拂袖,无视路人朝他投来的异样眼光,扶着腰转身往巷子里走去,同时心中将那可恶的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愤怒过后,慕白便又沉思下来。 那两个刺客手上的武器,似乎都有些眼熟 第七十四章:自然要礼尚往来 夜晚,临水阁 “失手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失手”面容俊秀的青年倏地冲到一道琉璃珠帘前,神情扭曲狰狞。 珠帘中,一道艳红的身影斜斜倚在软榻之上,姿态慵懒,密密的串珠流光溢彩,将里头的人映得影影绰绰。 “你告诉我杀的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贵族小姐,却害得我损了个高手。”帘中人冷哼一声,很是不满地说道。 那声音悦耳异常,轻渺如烟,非男非女。 “什么意思”高元旭微微一怔,眼底一暗。 “派去的杀手,死了。” 听到帘中人的话,高元旭彻底愣住了,喃喃自语道:“怎么会” “临水阁杀手少有失手,你要杀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人沉沉地说道。 高元旭咬了咬牙,眼底掠过一道阴鸷的光:“可恶也不知道哪里出了什么岔子” 当时他还优哉游哉地在酒楼里等小厮来报高元蔻那女人的死讯,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毫发无伤 可是他想破了脑袋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还病着的深闺女子可以在杀手手里死里逃生。 他也试着去打听当时秋水苑发生的事,但是什么也打听不出来。 “哦对了,余下的二百两你可得付清。”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帘中人突然出声。 高元旭睨着帘子里,冷笑道:“人都没杀掉,这两百两我自是不会付的,除非你再派个杀手” “你情报有误害得我们临水阁损兵折将,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轻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却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我只是想让你把人处理掉。”高元旭咬紧牙关,别开眼说道。 “好啊,你再加一千两,我让阁中第一杀手出手,绝对万无一失。”那人轻轻一笑,说道。 高元旭瞪大了眼睛,眼底划过恼怒:“一千两你想得美” 说完,他啐了一口,骂道:“什么天下第一的杀手阁我看就是徒有虚名,连个娘们都搞不定,还想宰客,我看叫黑店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那原本倚在帘后软榻上的人突然像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张雪白的面容在珠帘后若隐若现,隐隐可见那人幽黑的瞳与殷红的唇,像一只会在暗夜深山里出现的艳鬼。 高元旭心下一骇,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不等他动作,一只苍白秀美的手便从帘后探出,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他拽了回来。 “临水阁就是店大欺客,那又如何”那人咯咯地笑起来,悦耳如声声银铃,笑得高元旭头顶发麻。 “你,你要干什么”高元旭咽了咽口水,根本不敢看帘后那双眼睛。 未等他说完,那修长纤细的五指缓缓移到了他的脖颈上。 “不”高元旭尖叫起来,不停地开始挣扎,而那手也蓦地收拢,他的脸瞬间涨红,双目充血地看向他。 那人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出声道:“若没钱,就拿你的命来抵。” 声音温柔,话却残忍。 高元旭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嘴硬,连忙喊道“我给,我给”,那人才松开他的脖子。 他也不敢迟疑,慌张地从衣袖里掏出好几张银票,也不数清楚到底有几张,逃也似地冲出了房间。 “嗤,这么点狗胆还敢买凶杀人”说着,珠帘后的人嗤笑一声,然后回到了软榻上躺了下来,悠然地拿起身侧琉璃果盘上的葡萄,放到了嘴里。 突然,正吃着葡萄的人眼神一利,下一秒她手中的扳指便夹着劲风冲着梁上打去。 房梁上两道黑影一闪,随即如一只轻巧的燕子落了下来。 花逢雪红唇勾起,皓腕一翻,含着霸道内力的一掌便朝其中一人袭去。 那人却是毫不犹豫地迎上了她的这一掌,然后将她掌力尽数化了去,不等她再一次出手,那黑衣人扯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丰神俊朗的面容来。 “是我。” “是你”花逢雪骤然放松下来,脸上瞬间露出一抹风情万种的笑容,声音娇媚:“慕白公子乘夜而来,莫不是想奴家了” 慕白冷淡地睨了花逢雪一眼,没有说话。 花逢雪自觉无趣,不经意地一瞥,注意到了另一个随他而来的身形小巧纤细的黑衣人。 “这位是”花逢雪望向她,在触及到那双露出来的眸子时,有些怔忡。 “见过花阁主。”那人也摘下面罩,清秀的面庞稚弱秀美,看上 去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少女,但是神态却是沉稳自得:“我是高元蔻。” “怎么还特地带一个小丫头来见我,是要给我来添堵”花逢雪没好气地白了慕白一眼,很是不满地说道。 慕白双手环胸,朝着皇甫毓抬了抬下巴。 皇甫毓点了点头,冲着花逢雪开门见山地问道:“敢问花阁主,近日来是否有人要杀郜国公府的小姐” “客人的单子都是保密的,临水阁也算是有头有脸,这点道义还是要讲的。”花逢雪重新躺回软榻上,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 “花阁主不说也无碍,刚才我已经看到了。”皇甫毓笑着说道。 “你这小丫头好生奇怪,难不成”花逢雪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眼底暗了下来:“难道你就是那个折了我阁中杀手的深闺小姐” “误会,那杀手可不是我杀的,而是他运气不好,正好撞到了个高手。”皇甫毓连忙抬起手,解释道。 花逢雪细长的眉挑了挑,媚眼幽深:“说吧,你们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既然知道了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那么我也自然要礼尚往来。”皇甫毓笑得眉眼弯弯,温良无害。 第七十五章:是个狠角色 随后她从腰间布袋里拿出一颗婴儿拳头大的明珠,放在了花逢雪面前的小几上。 花逢雪在看到那明珠时眼底亮了亮,然后伸手拿起来在烛光下照了照,红唇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好说,怎么,你要买刚才那人的命” “是。”皇甫毓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那含笑的目光瞥过来,却令花逢雪也感到一阵寒意。 这个外表娇弱秀气的小丫头,看来是个狠角色啊 “放心,临水阁收了主顾的钱便收主顾要的命,我阁中杀手这次可绝对不会再失手了。”花逢雪将明珠拢在了手里,随即朝她露出了一个风流艳丽的笑。 “如此,便多谢花阁主了”皇甫毓垂下眼,笑着福了福身。 出了临水阁,慕白看向自顾自走在前头的皇甫毓,踌躇了一会儿,正要说话时,她却先他开了口:“你是不是要问,为什么我要杀了我的堂兄” “他要杀你,换做是我,我也一定会除了他。”慕白说道。 “不止如此,因为他杀了绣球。”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森然,她顿住脚步,微微侧过脸,月光落下,将她原本白皙的面容打上了一层皎洁的光晕:“既然他那么急,那我便送他个痛快。” 慕白猛地一愣:“绣球她” 他的脑海里猛地浮现那个初见时便朝他连磕几个响头大喊他恩人c看到他总会红脸的憨丫头。 慕白也不禁难过起来,他望着她的背影,月光下,那道背影显得异常寂寥怅然。 那丫头没了,她该多难过 慕白凝视着那道落寞瘦削的背影,心中不断叫嚣着快上前去拥住她。 这是他无数次在梦中才敢做到的事。 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却终究没有勇气,不知过了多久,她迈动步子慢慢往前走去。 他怔立在原地许久,随即抿着唇跟了上去。 月光下,寂静无人的长街,两个人,一个在前走着,一个在后跟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是紧紧相随,却也无法并肩 数日后,琼芳苑前 琼芳苑是郜国公为她安排的新院子,比夏热冬凉的秋水苑比起来,简直是人间天堂,院子内还有鲤鱼池与假山林,虽不算大却胜在雅致闲适。 这几日气温回暖,不似几日前那般阴森寒冷,午后天也放了晴,皇甫毓干脆让西儿从仓库搬了一把躺椅出来,放在院子前,自己躺在上头优哉游哉地开始晒起太阳。 “郡主,高阳侯和安福县主得知您病了,都送来了一些东西慰问您呢。”这时,阿贵和几个小厮来到了院子前,喜气洋洋将许多东西搬了进来。 “这么多啊”正站在小池边给锦鲤投食的南儿讶异地看着他们手里的礼物。 “嗨,那可不,咱们郡主人缘好,生病了也自然有人惦记”阿贵笑呵呵地说道。 “嘴贫小心郡主打你嘴巴”南儿看着阿贵嗔道。 皇甫毓看着那一箱箱礼物,兴致缺缺,转头朝北儿吩咐道:“你领着他们把东西放到仓库里头吧,东西都记上账,等下给阿贵他们一人一枚银锭子吃酒去。” “是”北儿欠了欠身子,然后上前引着几个喜笑颜开,千恩万谢的小厮往仓库走去。 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皇甫毓不禁打了个哈欠,舒适地眯起眼睛,渐渐地有了些许睡意。,东儿见此将一块毛毡盖在她的双腿上以防她受凉。 “郡主,二夫人来看你了。”这时,南儿走到院子里,朝着皇甫毓福身道。 皇甫毓皱了皱眉,一旁的东儿看向她,贴心地道:“郡主是否要休息了,奴婢出去跟二夫人说罢,相信夫人会理解的。” “二夫人上次邀我去她的院子我没去,这次再不见二夫人便显得我无礼了。”皇甫毓半眯着眼说完,然后朝南儿挥了挥手:“请夫人进来。” 南儿应声走了出去,东儿见此便吩咐西儿北儿去沏茶拿点心。 “郡主身子可好些了吗前些日子便想着要来探望郡主,就怕打扰郡主休息,这才忍着没来”还未见到人影,那热情的大嗓门便传了进来,皇甫毓朝着院门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绯红色团花圆领袄裙的妇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张脸上堆满了笑容。 赵氏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不等她说话,便一把握住她那纤弱无骨的柔荑,眼带怜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哎呀呀,瞧这柔弱的身子骨,该是要好好补补才行。”说着,她让身边的丫鬟将端着的瓷盅放到了她身边的石桌上。 “这是用千年老参炖的老母鸡,补身益气,快喝了。”赵氏将那瓷盅的盖子掀起,吹了吹上头冒 的热气,然后端到了她的面前。 面对着赵氏这让人招架不住的热情,皇甫毓连忙伸手接过了那瓷盅,一脸感激:“多谢二伯母。” “谢什么。”赵氏说着,然后有意无意地瞥着她,随即试探着说道:“伯母瞧你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出去走动走动,正巧,我娘家侄女儿明日生辰,郡主不若陪着伯母一同前去” “这”皇甫毓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看着赵氏。 第七十六章:谁在算计谁 赵氏连忙笑了起来:“你可不知道,我娘家人可都想见见你这位郡主娘娘,你说你去了,该是给我们赵家添多大的光啊” “伯母言重了。”皇甫毓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眼底划过一道暗色:“不知元旭哥哥和八妹妹都去么” “自是去的,宴会上还有许多官家小姐,而且我那娘家侄女与你年纪相仿,你们姑娘家之间定是有许多话可以聊呢”赵氏满脸堆笑地说道。 “如此” 皇甫毓抬起眼,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令人如沐春风:“如此就当是出门透透气了。” 想来明日定是不会无趣了 等到赵氏兴高采烈地离开,东儿才一脸担忧地看向皇甫毓,问道:“郡主,奴婢听闻二夫人娘家嫂子赵夫人如今正为赵大公子相看贵女,意图结亲,您说她们会不会把主意打到您头上来了” “我知道二伯母心思不单纯。”皇甫毓搅了搅瓷盅里炖得浓稠的鸡汤,舀了勺放到口中,顿时满足地喟叹一声:“这汤熬得可真不错” “那郡主还去”东儿不禁急得跺了跺脚,别人恨不得独善其身,她家郡主怎么还偏往坑里跳呢 皇甫毓放下瓷勺,看向东儿,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放心,我自有我的道理。” 说完,北儿也领着那几个放完东西的小厮走了出来,正当他们千恩万谢地要离开时,皇甫毓突然出声叫住了阿贵。 阿贵连忙折回来,小跑到她跟前,弓着身子恭敬地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阿贵,帮我做个事。”皇甫毓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着眼前少女脸上似曾相识的笑,阿贵浑身一颤,丝毫不敢迟疑地喊道:“郡主尽管吩咐,小的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甫毓朝他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春喜楼 觥筹交错,丝竹声声,有轻纱美人抚琴曼舞,或依偎于身侧呢喃低语,好不风流快活。 “世人都说这大昭天香坊的美人最为绝色,才情不输女博,高雅更胜贵女,可到底失了一分妩媚风情”高元旭大笑一声,朝着眼前人举了举杯,随即由着身侧薄纱美人垂下头,红唇轻衔杯口,将杯中美酒尽数含在了口中。 而高元旭则大笑一声,低下头狠狠吻住了美人檀口,将酒液尽数渡了过来。 “啧啧,我倒不知二公子竟是这般会享受的人物。”看着眼前靡艳至极的一幕,敏郡王哈哈一笑,感慨道。 高元旭擦了擦唇边酒液,又含下美人递过来的葡萄,随即含笑着问道:“郡王爷身侧有一众娇妻美妾环绕,在下可是比不过的。” “哼什么娇妻美妾多是庸脂俗粉,好不容易有个入了眼,却是个不知好歹的”说着,敏郡王冷嗤一声,一双眸子布满了阴翳。 高元旭转了转眼,笑道:“郡王爷说得可是我家五妹妹” “你怎么知道”敏郡王抬起眸子,疑惑地望向他。 高元旭朝一众花娘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不瞒郡王爷,在下斗胆邀郡王爷见面,便是有关我那五妹妹,哦不,该称一句和瑞郡主。”房门关上,高元旭看向脸色难看的敏郡王,淡淡地说道。 “别提了,你那五妹心比天高,郡王侧妃的位置都看不上。”敏郡王一脸嘲讽,但是心底更多地是不甘心。 每当想到原本要到嘴巴里的肥肉竟然就这么飞走了,他就心痛得滴血。 他越想越恨,但是再怎么恼恨,事已成定局,高元蔻成为和瑞郡主,就说明她不可能成为他的妾室。 而他也没有色令智昏到想要把敏郡王妃的位置给她空出来的地步。 “听闻高阳侯昨日送了许多礼物和珍贵药材到国公府,想来高阳侯对我五妹妹也有意。”高元旭似无意地说道 敏郡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眼底闪过阴鸷之色。 “郡王,若是在下有办法让和瑞郡主成为您的人,您意下如何”高元旭抬起眼,看着他笑着道。 敏郡王怔了怔,转而看向他,眼底寒光大甚。 “你说什么” “郡王情深意切,愿以侧妃之位聘娶原是天大的福分,五妹妹想得却是高阳侯正夫人的位置,唉,不过也是,纵使庶出如今也是郡主之尊,有了高攀的心思也是正常。”高元旭一边说着,一边说着觑着敏郡王的脸色,果不其然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高元旭心下一喜。 “哼想进高阳侯府的门,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敏郡王冷哼一声,紧紧攥着手中的杯盏,力气大得似乎要将它捏 碎一般。 看到敏郡王被自己激起了怒气,高元旭继续煽风点火,轻声道:“郡王,在下有一计,可以让五妹妹心甘情愿嫁给您。” “嫁给本郡王呵,这样朝秦暮楚的女子,本郡王也不屑得要了。”他满脸嘲弄地说道。 “虽是如此说,但是郡王真的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得偿所愿,嫁给高阳侯做她的侯府主母吗”高元旭直直地对上他的双眼,声音低沉又喑哑。 ------题外话------ 快要除夕夜啦,祝大家红红火火,新年快乐 对啦,大年初一渔翁可能要请一天假去拜年哦 感谢每一位收藏的亲们,爱你们么么么么 走过路过瞅一眼的朋友如果觉得还对口味的可以点下收藏哦 第七十七章:赴宴 郡王听后目光一滞,随即他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俊秀青年:“你为何要帮本王” “呵,郡王不知,这五妹妹与在下之间有些龃龉,若是五妹妹嫁到了高阳侯府,到时候怎么对付在下还未可知呢。”高元旭垂下头,似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敏郡王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听到他的话后扬了扬眉:“所以你想让本郡王娶了她,顺便看紧她不让她对你做什么” “若是她成了郡王的人,自是一举一动都在郡王眼皮子底下。”高元旭没有明说,只是一脸笑意地垂下了脸,语带深意。 敏郡王沉默了良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他拿起酒壶为他二人满上了酒,高元旭心领神会连忙拿起杯子与他一碰。 “那就烦劳高二公子了”敏郡王勾唇一笑。 “郡王放心,您一定抱得美人归” 翌日,高府门前 “哎呀呀,二妹妹你可来了,娘可都等得急了,说是想见你和琬琬元旭呢,这不让我等在门口亲自来迎你们”赵氏一下车,等在府门前的赵家大夫人范氏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赵氏歉然一笑,然后一脸嗔怪地看了看从马车里钻出来的高元琬和高元旭,朝着范氏说道:“还不是琬琬这丫头说今日是表姐的生辰宴,一定要好好梳洗打扮不可随意,这不费了点时间。” 高元琬听到后走到她身边,满脸羞涩地嘟囔道:“母亲” 随后她看向范氏,含笑着福了福身:“见过舅母。” “见过舅母舅母舅父和外祖母的身子可豆还好”高元旭也笑着朝范氏拱了拱手。 “哎都好,都好,许久不见,元旭可是愈发一表人才了”范氏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随后她抬眼扫了眼他们身后,然后有意无意地问道:“诶,听二妹妹你说郡主今日也会来是么” “啊,对”赵氏突然想起来,然后转过身看向他们后头的马车,只见两个生得秀丽的侍女先下了马车,一个掀开帘子,一个将里头一道纤弱的月白色身影小心地扶了出来。 当那穿着一袭月白绣海棠貂绒大氅的女子缓缓走近之时,范氏不禁眼底一亮,随即和赵氏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连忙笑着上前:“这位便是和瑞郡主吧” “这位便是赵大夫人吧见过赵大夫人。”皇甫毓看着眼前满脸堆笑,一双精明的细长眼睛偷偷打量着她的妇人,微笑着道。 “哎呀,闻名不如见面,不愧是郡主,这气度容貌真是顶顶得出众”范氏说着,然后一把握住皇甫毓的手。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这自来熟的模样都是如出一辙皇甫毓腹诽道。 见她没有反感,范氏更是亲昵,拉着她将她往大门引去,嘴里喋喋不休:“快别在外头站着了,赶紧到府里去,今日是小女生辰,若是知道您这位郡主驾临,定是欢喜得找不着北” 看着范氏对皇甫毓这么热情,高元琬几乎拧碎了手中的帕子,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容也是扭曲得可怕,一双眼睛阴冷地盯着她们的背影。 “琬琬”看到女儿这般神情,赵氏不禁沉着脸出声提醒。 “好了母亲,琬琬也是年纪小,但她知道分寸的。”高元旭上前,也是阴晦地瞥了眼远处皇甫毓的身影,随后看向赵氏笑着安慰道。 “跟上”赵氏没好气地对她说道,然后转身朝赵府大门走去。 高元琬不甘地垂下头,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气鼓鼓地提起裙子跟着母亲兄长走上前。 待他们都进了高府,驾着马车的三个车夫都赶着马去后门等宴会结束。 “诶诶,阿贵” 阿贵把马车驾到赵府后门,刚跳下马车打算把缰绳拴好,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突然窜到了他的身边,只见是高元旭的车夫老六,他压低了声音问道:“阿贵,跟你商量个事可以吗” “你说。”阿贵装作无意地问道。 “等下我可以跟你换一下,让我驾郡主的车吗”老六搓了搓手,笑呵呵地问道。 阿贵皱起了眉头,然后狐疑地看着他:“老六,你打什么坏主意啊” “哎哟我的好哥哥哦,我一个车夫还能打什么坏主意啊”被叫做老六的男人一脸受冤枉的表情,然后伸手一把揽过阿贵,垂下头轻声说道:“郡主身份尊贵生得又美,对我们这些下人宅心仁厚,平时咱身份低微也见不着郡主,我想着若是有生之年可以亲自为郡主驾一回车那可是死也甘愿了” 阿贵听完深深地凝视着老六,直到把他看得心虚,眼神不禁闪烁起来:“你,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可都是肺 腑之言,我马上要回乡下娶媳妇了,这这点小心愿都不能满足我吗” 说完,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枚银锭子,一把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紧紧握住他的。 “兄弟,也不是天大的难事,帮个小忙嘛”老六朝他使了个眼色,哀求道。 ------题外话------ 祝大家除夕夜快乐 明日大年初一就放假一天啰祝大家新的一年牛气冲天嘿嘿嘿 大年初一,请假一日 【】 大年初一,要走亲访友混饭局,那就放一天假啦 这两天要过年扫扫洗洗没有太多时间存稿子嘤嘤嘤,等拜完年一定加油码字 祝大家新的一年红红火火,牛气冲天 今年本命年,希望自己也能顺顺利利的,2021,fightg 第七十九章:爱抬杠的赵大公子 “兄弟,也不是天大的难事,帮个小忙嘛”老六朝他使了个眼色,哀求道。 阿贵挑了挑眉,随即眼珠一转,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可小心点驾车,莫要颠着郡主。”随后,他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他。 “好嘞,放心。”老六笑逐颜开,连忙一把接过了缰绳。 阿贵则朝着老六驾的那辆马车走去,在转过身的一刹那,阿贵掂了掂手中的银锭子,嘴巴一撇,眼底划过一道讥讽的笑。 因着赵氏和高元旭兄妹要先去拜见赵家的老夫人,所以只余下皇甫毓一人先到进了赵府后花园,皇甫毓一眼望过去,和她参加过的宴会并无二致,来来往往皆是人。 “郡主等我一下。”范氏笑着松开她的手,然后径直朝着一个正在与人谈天说地的男子走去,随后她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那男子便转头朝她的方向看来。 皇甫毓也看清了那男子的正脸,和范氏相似的容长脸蛋,皮肤白皙,五官倒算生得周正清秀,他朝她看来时抿着唇微微颔首,然后下巴一抬,露出些许倨傲清高的神情,看得皇甫毓不禁失笑 身侧的南儿忍不住地低声嘟囔道:“惺惺作态” “南儿”东儿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可口无遮拦。 “诶,南儿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皇甫毓别过头,低声笑道。 就在这时,那男子和范氏一同走到了她的跟前。 “赵某见过和瑞郡主,郡主驾到,令寒舍蓬荜生辉。”赵泓拱着手朝她欠了欠身,然后挺直了腰板,神态依旧冷冷淡淡。 “这位便是赵大公子了吧。”皇甫毓看着他一袭天青色蜀锦制成的长袍,上头绣着青竹白鹤,本该雅致脱俗,但不知为何,穿在他身上总有种故作风雅之嫌。 范氏在一旁笑道:“正是,这位是我的长子,单名一个泓字,字伯勉。” “好名,好字。”皇甫毓赞道。 “不知郡主为何觉得我这名和字好”赵泓突然朝着她问道,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分外认真。 范氏微微一怔,然后不停地跟自己的儿子使眼色。 “赵某一向奇怪,怎的如今赞人都成了场面话,而非发自真心,既如此,这赞美不听倒也了。”赵泓轻哼着,似是很不屑地道。 赵泓一席话彻底将范氏听懵了,而一旁的东儿和南儿皆是面带愠色,心里暗道这位赵大公子真是好不知趣。 别人赞你一句好名字,你倒是追根问底来劲了 但看皇甫毓却是脸色不变,莞尔一笑:“泓一字蕴意水深且广袤,而男子胸襟也该如此,而性勤勉,能成大事也,加上赵大公子为长,名与字皆是期望深远,好名好字怎不堪说呢 再者,赵公子说赞人如今都是场面话而非真心,但并非时时刻刻都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句赞美本该欣然受下,若是纠结根本,岂非庸人自扰” 皇甫毓一边说,一边尽力憋住自己想要大笑的冲动。 年纪轻轻,倒是让她想起了从前御史台里那些整日抬杠的老迂腐。 赵泓听到她面不改色还娓娓道来这么一长段,讶异之际心底也是一动,看着眼前笑意嫣然的清丽面容,脸颊微微有些烧了起来:“郡,郡主说得不错,是在下庸人自扰了。” 见皇甫毓并未在意的模样,一旁的范氏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连忙笑着朝着赵泓递了个眼神:“泓儿,郡主第一次来我赵府,还不带着郡主到处逛逛” 说完,她往后退了一步,将皇甫毓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赵泓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走到了皇甫毓的身边,通红着脸干咳一声,然后将手往前一伸:“郡主请” “那就有劳赵大公子了。”皇甫毓抿唇一笑,然后在范氏满意欢喜的目光下,与他缓缓向前走去。 “郡主刚才那番言论深入人心,可是读过书罢”许是觉得周遭气氛太过沉静,赵泓开始找话聊。 “未曾,我本庶出,自是不进学堂读书。”皇甫毓一边走着,一边笑着说道。 赵泓听到她的话,一丝优越感油然而生,不禁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女子不能如男子一般入仕自然不必学富五车,但若只知些针黹女工却胸无点墨却也不好,郡主您虽然是庶出,但是如今身份不同,该是可以请个西席,届时便可如中山王府的阳康郡主那般,腹有诗书气自华。” “赵大公子原来心悦阳康郡主啊”皇甫毓一下子便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颇有深意地看向他说道。 “郡主莫要胡言,阳康郡主何等尊贵,岂是我可肖想的”赵泓急急地否认道,一张 白皙的脸憋得通红。 “哦”皇甫毓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揶揄道:“赵大公子学富五车,又这般自信,想必今年的科举上赵大公子颇有希望能一举夺魁,到时抱得才女归或许也不是不可能啊。” “我”赵泓顿时语塞,看着眼前少女盈盈含笑的眼,暗自懊恼。 ------题外话------ 放到现在,赵大公子绝对是一等一的杠精d一 第八十章:怕是要动手才能舒坦 明明母亲言明了娶和瑞郡主的好处,让他好生表现争取让郡主心悦与他,他也听了进去,可怎么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走偏了 “哎,刚刚赵大公子虽然苦口婆心,但无奈我这人惫懒又体弱多病,想必是不能做那腹有诗书气自华之人。”皇甫毓说着,又轻轻咳了一声,眼底划过一道嘲讽。 真是枉读了圣贤书,没学会谦卑自省,却学了一身迂腐学究的傲慢自负。 “那郡郡主平日里爱做什么呢”许是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着实不得体,赵泓连忙找另外的话题开始找补。 皇甫毓转了转眼,眼梢露出微微的狡黠之色:“我没什么事可做,若说爱做什么赏美人可算” 皇甫毓说着,斜眼睨了赵泓一眼。 果不其然他脸色一僵,很是疑惑地看向她:“赏美人” “是啊,美人如美景,不赏岂不是辜负了”皇甫毓耸了耸肩膀,笑得风流恣意。 “郡主可是在开玩笑” “赵大公子觉得我何必对你开玩笑” 这下赵泓开始摸不着头脑,原本他以为眼前的人是文雅秀丽的大家闺秀,怎的一眨眼的功夫她便突然“轻佻”了起来 赵泓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一道悦耳清亮的少女声音传来:“大哥你原来在这儿啊” 两人纷纷转过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娇小玲珑的少女朝他们走来,她上身穿着一间藕粉色秀缠枝莲夹袄,下身一袭茜色百褶长裙,脖颈上带着七宝流苏金项圈,头上盘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戴着一顶累金丝串珠莲花冠,白净秀丽的面庞,一双点漆目美丽不失灵动,虽然称不上绝色,却也称得上婷婷袅袅,清雅动人。 “漪儿你不是在席间吗”赵泓看向来人很是疑惑地问道。 赵漪快步走到他面前,嘴巴一撇:“自然是来寻你啊。”说完,她看向他身边的皇甫毓,目光一深:“这位是” “这位是和瑞郡主,还不见过郡主。”赵泓连忙朝她说道。 “啊,原来这位便是和瑞郡主”赵漪恍然大悟,连忙露出灿烂的笑容,朝着她福了福身:“早就听闻和瑞郡主要来,漪儿可是日盼夜盼盼着你来,想着能见见郡主的模样,也是心满意足了。” 说完,她一把挽住了皇甫毓的手,一副活泼热情的模样:“郡主您别在这了,我带你去后花园入席吧。” “好啊”皇甫毓嘴角一勾,随后看了眼脸色灰败的赵泓,倒是心头一松。 这妹妹来得可真及时,可以让她不用面对这位颇有当年那帮御史大人们风采的赵大公子。 当年先帝缠绵病榻,她以公主之身摄政,那帮老头子倚老卖老,还整日触她霉头,想着那几位大人兢兢业业一辈子,又上了年纪要是动粗或是恐吓都不好,便转而与他们在朝堂上与唇枪舌剑,争取用“以德服人”,在此期间,她早就练就了无比强大的内心。 不然今日她怕是要忍不住动个手才能舒坦 “敢问郡主年岁几何”赵漪挽着皇甫毓朝后花园走去,一边笑呵呵地问道。 “过了年就十六了。” 说完,皇甫毓开始感慨,若是她的前身锦华公主还活着,也已经是二十有四了。 那臭小子应该也要二十二了 平白无故小了那臭小子六岁,还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皇甫毓不禁有些忿忿不平。 “那漪儿可否叫郡主一声姐姐”赵漪亲昵地贴近了她一些,随后她又接了一句:“说起来郡主是琬琬表妹的堂姐,那漪儿也确实该唤你一声姐姐呢” “好”皇甫毓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两人到了后花园的宴席中。 “表哥”还未落座呢,就见高元琬和高元旭兄妹迎面走来,高元琬满脸的笑容在看到皇甫毓时僵了僵,然后直接略过他,朝着跟在他们身后的赵泓粲然一笑:“泓表哥好久不见” 赵泓则冷淡得多,朝她有礼地弯身拱手:“琬琬表妹。” “琬琬好久不见。”赵漪笑着看着高元琬道。 “表姐,我可想你了”高元琬走到她们之间,毫不露痕迹地挤开了皇甫毓,然后一把抱住赵漪的手臂,有点艳羡地看着她的衣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表姐今日真美,这衣服上的绣花可是比我们苏州城里最出名的绣坊绣的都精巧。” 赵漪睨了正在抚摸自己袖口的高元琬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但是面上还是微笑:“这是我娘请京中呈祥坊的绣娘绣的,那绣娘曾是任职宫中尚服局的女官,自是不一般的。” 说着,她又看向皇甫毓,笑叹道:“不过与郡主 姐姐一比,也是失色了。” “表姐作甚一直捧她啊”高元琬鼓了顾腮帮子,用细如蚊呐的声音嘟囔道。 刚嘟囔完,高元琬的眼神突然一闪,目光定格在某处,微微凝滞竟是移不开半分。 众人齐齐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银白色绣雪松圆领长袍,面若冠玉的贵公子缓缓而来,他嘴角噙着温润笑意,一身高贵气度分外引人瞩目,如此一来,纵使他身边跟着的白衣公子也算得上俊朗,但到底是敌不过的。 他的出现,吸引了在场不少女子的目光,尤其是高元琬和赵漪这般未出阁的少女,见到这般人物更是不自觉地红了脸。 有不少人已经认出了这位突然出现的贵公子乃是当今圣上的表弟敏郡王。 ------题外话------ 赵大公子就没有正走过2333 第八十一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么都在这也不入席啊”高元旭笑着上前,朝她们问道。 “兄长这位是”高元琬迫不及待地挪步上前,两颊通红地朝着高元旭轻声问道。 不等高元旭说话,敏郡王便笑着颔首道:“在下敏郡王,是高兄的好友,与诸位初次见面。” 赵漪也朝着敏郡王福了福身,端庄大方地对着敏郡王一笑:“拜见郡王,今日是臣女生辰宴,若不嫌弃便入席吃酒闲谈罢。” “多谢赵二姑娘,二姑娘今日生辰也未能准备薄礼便冒昧前来,不日定会补上送至府上。”敏郡王微微俯身,举止得体优雅,看得高元琬也周遭一众女眷皆是满面红霞。 “见过郡王,在下赵泓,郡王能来,当真是我赵府无上荣光。”赵泓连忙上前一步,朝着敏郡王便是施了一礼,无比真挚恭敬地垂首道。 跟见她时那副高傲清冷的模样真是截然不同。 皇甫毓不禁暗自笑着一叹。 看来这位赵大公子也不全然是愚钝之辈,在于他仕途有利的权贵面前,他还是懂得几分攀附的道理。 而她这位空有郡主名头的国公府庶女,想必也不是这位赵大公子的心中良配。 不过这位赵大公子的眼高于顶,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敏郡王与赵泓寒暄了两句,然后目光似有意无意地瞥到了皇甫毓,随即转过身朝着她问道:“听闻郡主前几日病了,可好些了” 皇甫毓面无波澜,只微微颔首:“多谢郡王关心,只是受了些风寒,没有大碍了。” “那便好”他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和高元旭一同入了男宾的席中,赵泓则紧紧跟了上前,一切都风平浪静。 但是敏郡王这般表现,在他看来便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且他还跟高元旭搅在一起,看来这两个人今天是要一起搞鬼了 皇甫毓想着,脸上露出深意的微笑。 “郡主姐姐”赵漪看着皇甫毓脸上莫名古怪的的笑容,只觉得后背有一股莫名寒意窜上来。 “没什么,入席罢”皇甫毓干咳一声然后抬步往前走去。 “哼看到人家敏郡王就笑成那个样子,像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也不怕别人看到丢脸,还郡主呢。”高元琬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贬低嘲弄她的机会,但却也不敢大剌剌地说出口,只是盯着皇甫毓的后背悄悄地嘟囔道。 东儿和北儿自然也是听到的,二人心中愤愤,但到底是奴婢,也不能先主人出声落人话柄。 “八妹妹你可知道拔舌地狱”皇甫毓突然别过头看向她,雪白的侧脸秀雅温柔。 高元琬一怔,随后她听到那清雅女子轻柔地说道:“据说人死后入地府,阎王会将喜毁谤,爱嚼舌根之人投入此地狱,受拔舌之刑。” 说完,朝着她微微一笑,清雅端丽,说出的话却是幽冷渗人:“不过这拔舌之刑,倒也不是地府才有的。” 高元琬听到她的话后陡然一惊,抬眼看向皇甫毓,正好对上一双泛着寒光的眸子,那眼中闪过的戾气让她心下大骇,哪里还敢再说什么酸话。 看到高元琬吓得面如土色的样子,皇甫毓暗自嗤笑一声,也不再搭理她,继续往前走去。 “琬琬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不走了”看着高元琬突然脸色难看地怔立在原地,赵漪有些奇怪地看向她。 “没,没什么。”高元琬心有余悸,也不敢再多看皇甫毓一眼,一刻也不停留地往前走去。 那副样子仿佛后面有什么恶徒在追她一般。 宴席间,虽然贵为郡主,但是以前的高元蔻甚少出席这样的宴会,更遑论有结交过什么人,所以知道她就是和瑞郡主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再加上今日宴席上的主角乃是赵漪,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不会往她身上放了。 皇甫毓正好落个清净,落座后望向另一边仿佛畅谈正酣的敏郡王与高元旭c赵泓,又看着不远处正痴痴凝望着敏郡王的高元琬,眼底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 “郡主,您最喜欢的金乳酥。”东儿弓身夹起一块糕点放在了她的面前。 “我瞧着八妹妹那边的点心似乎不错,”皇甫毓笑着说道,然后站起身走到高元琬身边坐下,高元琬一看是她,像是一只遇到了危险的刺猬一般猛地往旁边一躲,警惕地看着她。 “怎么,八妹妹看起来很怕我”皇甫毓自顾自拈起一块面前盘子里的金乳酥,咬了一口。 高元琬显然是被她刚才的话吓到了,看着她的目光厌恶中又带上了一丝恐惧,但嘴上还是不服软:“谁,谁怕你了,你别以为说那些话就 能唬得住我” “放心,只要你以后少说点话,不惹我生气,我自是不会拔你的舌头,当然你若笃定我不敢,那我也是不介意做给你看” 皇甫毓微微凑近了她些,在她耳畔低语道,看着少女惨白颤抖的嘴唇,她突然觉得自己还真得挺可恶的。 第八十二章:暗潮涌动 皇甫毓朝她露出个温柔和善的安抚笑容,朝敏郡王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喜欢敏郡王” 高元琬一听,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关你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敏郡王已有了正妃侧妃,而且他不是个良配,别芳心许错了人。 “谢谢五姐姐关心妹妹有自知之明,也没痴心妄想。”高元琬别过了头,显然错会了她的意思。 皇甫毓又咬了口糕点,看着高元琬愤愤不悦的神情,便感叹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不仅好心当成驴肝肺,还被当做别有用心。 自己爱管闲事的老毛病还真是没有丝毫改变想着,皇甫毓也懒得再多说,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南儿,去外头叫一声阿贵,说我身子不适,要先走了。”皇甫毓拿起金乳酥,咬了一口,然后朝着南儿吩咐道。 南儿一听皇甫毓说身子不适,连忙应声跑了出去。 “郡主您哪里不舒服,还是刚才八小姐她又说了不好听的话”东儿担忧地看着皇甫毓。却见她神色如常,还一口口地吃着糕点,不由得心下奇怪。 皇甫毓吃完金乳酥,然后用帕子抹了抹嘴边碎屑:“没什么,可能病还未好。” 宴席另一边的高元旭和敏郡王看到皇甫毓离了席,不禁眼神一对,不约而同地撇下正在高谈阔论的赵泓,直直地往她离开的方向而去。 “欸,我说表弟,郡王”正说个不停的赵泓一回头见两个人都不见了,愣了愣,连忙追了出去。 目光一直追随着敏郡王的高元琬看到他往自己的方向而来,不由得脸红心跳,下意识地垂下头不敢看他,却见那银白色的身影自她面前迅速走过,未有停留。 失落之余她看到敏郡王和兄长一同离开,想了想便站起身跟上了他们。 “五妹妹” 果不其然,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急急的唤声。 皇甫毓含笑着转过身,却见一大帮人跟了她出来,高元旭先是大步上前,看向她问道:“宴席快开始了,五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回二少爷的话,郡主突然觉得有些不适,便先回府里去了。”东儿连忙回答道。 “是啊,我还是先回去了,替我向赵二姑娘说声抱歉。”皇甫毓虚弱地扶着额头说道。 “既如此,郡主还得好好休养才是。”敏郡王看着她,目光幽幽。 “是啊,五姐姐前两日病得厉害,想必还未痊愈,还是赶紧回去养好身子要紧。”跟来的高元琬连忙在一旁附和,天知道她有多么希望这个女人赶紧消失。 高元旭心下百转千回,随即上前一步:“五妹妹一人回去我不放心,我也随着她一同回国公府,表哥,你替我招待下郡王爷,顺便与我娘和妹妹说下我先送五妹妹回去了。” 赵泓一听,也不等敏郡王说什么,连忙道:“表弟放心。” “五妹妹,我们走吧。”高元旭看向皇甫毓,眼底闪过一道异色。。 “那就有劳二哥哥了。” 说这话时,皇甫毓冲着他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看上去异常纯真。 就在皇甫毓和高元旭离开后不多时,一个小厮突然匆匆忙忙地跑到了敏郡王面前,煞有其事地在他耳边嘟囔了好一阵,随即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郡王,发生什么什么事了”赵泓关心地问道,高元琬也是一脸的担忧。 “不巧,府中出了些事,我也不得不先离开贵府,改天一定再登门拜访”敏郡王歉然地看向赵泓,拱了拱手说道。 此话一出,赵泓和高元琬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失落的神情。 “既如此,那郡王赶紧去处理府中事吧。”赵泓赶紧弓身说道。 敏郡王冲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后与那小厮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高元琬恋恋不舍的目光,赵泓不禁皱了皱眉,满目讥讽地朝她问道:“琬琬表妹是爱慕敏郡王” “不,琬琬怎么敢”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明显,高元琬连忙垂下头否认,一张脸红得仿佛要滴血。 “呵,琬琬表妹分明与我表明了心迹,如今看敏郡王位高权重又动了春心,当真是多情”赵泓冷哼一声,恨恨地甩了下长袖,一副鄙夷神情:“我曾经还以为琬琬表妹是爱才重内涵之人,没想到也是如此肤浅之人,当真是我错看了你” 说完,他便气急败坏地拂袖走人,留下百口莫辩的高元琬一脸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 更多请 收藏【bz】! 第八十三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走到赵府大门外,皇甫毓看到马车已经候着了,便慢慢走上前。 “五妹妹小心。”高元旭走她身边,一脸关怀地说道。 “二哥哥怎的如此关心我了”皇甫毓别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高元旭的脸上下意识地掠过心虚的神情,但很快便被笑容所掩饰,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作为兄长关心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皇甫毓思索了一阵,朝他展颜一笑:“那倒是。”说完她的目光往他的身后瞥了一眼,随即很快收回了目光,俯身钻入了马车里。 看到皇甫毓和两个侍女都进了马车,高元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别过头瞅了眼驾驶马车的车夫,两人目光无声地交汇。 高元旭那张俊秀和朗的面容闪过阴鸷神情,朝车夫点头示意。 “二公子,上车吧。”身后传来恭敬的声音。 “等下往玄武大街走,不用跟着郡主的马车。”高元旭看向他说道。 “是”那车夫倒是乖觉,并没有多问,便立马点头应声道。 高元旭看向眼前站着的车夫,挑了桃眉:“你叫什么名字” “回二公子的话,奴才阿贵,刚进国公府不久,您许是没见过我。”车夫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不错” 高元旭点了点头,随后弯下腰进了马车里坐下,想到一会儿即将发生的事,嘴角不由得划过一道笑意。 “二公子,我们走了” 车帘外传来阿贵的声音,随即马车开始动了起来。 于此同时,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自那暗花纹的车帘缝隙中传了进来,钻入了他的鼻间 高元旭顿时觉得神思倦怠,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在他还未意识到危险来临之际,便沉沉合上了眼帘,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正坐在车里小憩的皇甫毓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划过一道凌厉的光。 “郡主,到了。”车外传来叫喊声。 东儿和南儿正要起身下车,却被皇甫毓伸手制止。 “郡”不等她们开口,皇甫毓便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老六在车外见她们不出来,连忙转过头扫了眼昏暗巷子的尽头,小心翼翼地从车上出来,从车底摸出一个包裹,四处张望了一下,正要离开,但没跑几步,他的小腿突然一麻。 “啊”老六尖叫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上,手中的包裹掉落在地上,从里面滚出几枚金锭子。 车帘被掀开,一双穿着缠枝莲蜀锦绣鞋的秀足映入他的眼。 老六颤颤巍巍地抬眼望去,看到皇甫毓正对他微笑着。 “郡,郡主”老六看着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连忙从地上爬起,惶恐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里,似乎不是郜国公府吧”皇甫毓环顾了下四周,语气温柔,却让人心头不禁升起一丝寒意。 老六咽了咽口水,心中又急又慌,不断想着该如何圆谎。 这二公子分明说会安排好一切,让他把人带到暗巷里便好,可如今看这个形势怎么不太对呢 “你带我来这是要做什么”皇甫毓扬起下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幽邃冷厉。 “郡,郡主,是,是奴才突然想要出恭,实在是太急了”老六慌不择言,磕磕巴巴地说着拙劣的谎试图掩盖。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皇甫毓慢慢转过身,抬眼看向那隐没于阴影里的人,秀婉的眉眼一弯:“多谢阁下,辛苦了。” 阴影中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后,似乎怔了怔。 “不知他们那边有多少人”皇甫毓朝那人问道。 “五个人,都是春喜楼的打手,而这里也是春喜楼的后巷子。”那阴影中的人沉着声音说道。 皇甫毓总觉得这声音耳熟得很,但是又想不起是谁,便先将这份异样抛在了脑后。 春喜楼难不成想把她给卖到青楼里去 车轴转动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老六猛地转过头,却看到一辆马车同样出现在了巷子口,而当他看到坐在车头的车夫时,眼睛瞬间瞪大。 “阿贵你怎么”老六正要大叫出声,却看到阿贵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径直走到了皇甫毓面前,恭敬地颔首:“郡主,人带到了。” “把人拖下来。”皇甫毓冲他使了个眼色。 阿贵二话不说,连忙跑到车里,将车里的高元旭给拖 了出来,他正睡得昏沉,一动不动,任由阿贵像是死鱼一样拖到了地上。 老六看到眼前昏死过去的高元旭,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灰败。 皇甫毓瞥向脸色惨白的老六,唇畔划过冷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家二公子以为这样就能算计到我吗” “郡主,您饶了奴才吧,奴才也是听命行事啊”老六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连忙跪倒在地上朝她连连磕头哀求。 “他要你杀了我是么”皇甫毓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第八十四章:更合适的归宿 “他要你杀了我是么”皇甫毓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不,不是”老六浑身颤抖着,咬着牙关:“他要奴才将您送到春喜楼,说是有贵人候着。” 皇甫毓秀眉微蹙,想到今日高元旭与敏郡王一同出现的场景,心下了然。 东儿和南儿虽然不知道老六口中的“贵人”是何人,但是她们自是明白自家郡主如若不是留了个心眼,怕是今天就要被人狠狠算计,想到这儿,性情刚烈的南儿气得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可恶的奴才,连郡主主子都敢算计” 老六涕泪横流地趴在地上,额头已经磕得乌青,看上去狼狈至极:“二公子拿奴才的娘威胁奴才做事,我也是没法子啊,” 皇甫毓没有再搭理哭天抢地的老六,直接让阿贵一个手刀劈晕了他,随后转向那黑衣杀手,伸出手:“借我把刀。” “你要杀他是么,我来就行。” 那人上前一步,一双寒星般的目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给我便行。”皇甫毓摊着手,淡淡地出声道。 那人垂下头,从腰间取下匕首扔给了他,皇甫毓一把接过匕首,缓缓蹲下身,目光深邃地盯着高元旭。 “郡主”她身后的东儿脸色惨白地上前,但是目光却是坚毅:“郡主,奴婢知晓您要为绣球报仇,您是金枝玉叶,莫要脏了您的手,奴婢身份微贱,替你来”说完,她就要去取皇甫毓手里的匕首。 皇甫毓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了她:“什么脏不脏手的” 她的手从前世开始就没有干净过,也不差这么一回了。 想着,皇甫毓眼神一厉,皓腕一翻,绣着金丝海棠花的长袖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炫目而华丽,但在那柔软织锦下,一束锋刃自上而下,带着凌厉狠辣的力道就要往地上人的脖颈划去。 眼见那刀刃就要划破他的颈项,千钧一发之际,她却猛地将手微微往上偏移,然后将那匕首甩在了地上。 “呵,你一个姑娘家下不了手的,还是我来吧,毕竟你也是花了银两买他的命,何必自己动手”阴影里的黑衣人见她没有动手,好似预料到结果般说道。 “谁说我下不了手”皇甫毓抬起头看向他,眼底丝毫没有不忍和惧意,她捡起地上的匕首于指间打了个旋然后一把往阴影里扔去。 阴影下的人偏身一闪,随即“叮”的一声,刀锋刺入墙面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更加适合他的归宿” 皇甫毓看着地上的高元旭,眼底划过冰冷的笑意。 “砰”一声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响起。 正坐于珠帘后奏着箜篌的美人顿时花容失色,连忙停下弹奏,上前两步跪下身,惶恐地喊道:“郡王爷息怒” “息怒什么息怒,弹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惹怒了我家郡王爷,识相点赶紧滚” 看到敏郡王一脸怒气横生的模样,他身边的小厮连忙赶走了委屈哭泣的琴娘,然后谄媚地弯着腰来到他身侧:“郡王小的再去给您叫个更好的” “这个高元旭,说让本郡王等着享用美人便好,这都多久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敏郡王满眼的阴沉,咬着牙低喝道。 “小的再去看看,没准人已经来了。”小厮连忙说道。 敏郡王狠狠瞪着他,然后踢了他一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不快去” 小厮吃痛地应了一声,不敢耽误,忙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哼”敏郡王冷哼一声,然后垂下头,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满眼阴鸷,自言自语道:“高元旭啊高元旭,你最好把这事给成了,要是出一点差错,别怪本王先宰了你。” 话音未落,两个婢女连忙走了进来,一个捡起满地碎片,另一个则为他再续上一杯香茶:“贵客息怒,这是妈妈特意送予贵客的的青竹露,一年也只产百两而已,千金难买。” “青竹露”敏郡王低下头瞧了瞧白色瓷盏里头翠绿澄澈的茶汤,茶汤飘出一股清冽悠长的清香,引得他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随即伸手拿起瓷盏品了起来。 见敏郡王喝下了茶,两个婢女互看一眼,无声无息地弓身退了下去。 随即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贵客,请您移步厢房。” 敏郡王眼睛一眯,沉声道:“为何” “有人托奴才与贵客传话,说美人已到,正待贵客怜惜。” 此话一出,敏郡王的眼底瞬间一亮,随即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拂了拂锦袖,身上的阴霾与暴躁消失无踪,恢复了往常那个衣冠楚楚的贵 公子模样。 走到门口,他侧过头一看,只见一个龟奴模样的少年站在门边上,他的头低得很低,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 “贵客请跟奴才来。”那少年连忙往前引去。 第八十五章:好一出大戏啊 敏郡王嗯了一声,心中也没什么疑虑,便跟着他绕过一道长廊,来到了一间厢房前。 “贵客,您要的人已经在里头了。”少年垂首说道。 “嗯”敏郡王点了点头,随即走进了厢房。 在踏入厢房的那一刻,不知为何身体深处忽然涌起一丝燥热,厢房里焚着浓烈馥郁的熏香,让那份燥热愈来愈盛。 喉头干涩得发疼,他看到桌上备着的茶水,连忙上前拿起一饮而尽。 他转而望向那烟紫色的纱帐,纱帐中影影绰绰,映着一道模糊的影,他凝望着那面绣着团团芙蓉花的纱帐,目光开始迷离起来。 心底燃起熊熊欲火,敏郡王的眼底掠过一道凶狠如同饿兽的光,伸手解开了腰间的锦带,随后脱去了自己的外衫,慢慢地往床榻走去。 他猛地一把掀开纱帐,然后像是恶狼扑食一般直接扑到了那人的身上,双手同时在那人身上摸索着。 当摸到那人平坦的胸膛时,敏郡王那近乎崩溃的神智被稍稍拉回了些,他抬起挟着隐隐疯狂之色的眸子,想看清身下人的面容,但是无奈那汹涌的欲海难以拉回他的半分神智 他晃了晃脑袋,双手不自觉地开始解身下人的衣服。 沉重的喘息声传入高元旭的耳中,他皱了皱眉,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微微打开了眼帘,却看到一个人正伏在自己的身上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那人还是个男人 “啊”高元旭尖叫一声,伸手推开他,却不想压在他身上的人力气着实惊人,他见高元旭挣扎,便一把攥住了他的腕子,死死地扣在了床沿。 “敏,敏郡王”高元旭趁着这空档看清了身上人的脸,愕然出声。 可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敏郡王就如同一只饿极了的猛兽,一口直接咬在了高元旭的肩膀上,高元旭顿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声。 随后敏郡王咬紧了他的衣衫,往外一撕扯,直接将他的中衣咬了下来,露出光裸的肩头。 敏郡王双目充血地看着他,眼底充斥着原始的欲望和癫狂,恨不得立刻将他拆骨入腹。 高元旭被他的眼神骇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之际,他猛地一抬头往他的下颌撞去。 “呃”敏郡王发出一声闷哼,空出原本挟制着他的手,转而扶住自己的下颌。 见没了他的禁锢,高元旭连忙用力推开他,趁着这空档翻身下床,大步往外跑去,但还未出门,就被扑上来的敏郡王一把抓住了头发,狠狠地甩到了茶案边上。 小腹正巧撞在了茶案的边角,疼得他一个倒抽气。 “敏郡王,是我我是高元旭,你看清楚了”高元旭捂住自己的小腹,满脸痛色地便朝他喊道。 可是敏郡王却置若罔闻,一步步地朝着他他走来,眼底凶光毕露,而高元旭也不禁往后退去,直到退到了大开着的窗前,才发现自己退无可退。 见敏郡王这副架势,高元旭若觉得自己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手里,今日怕是不死也要被剥层皮下来 “可恶定是高元蔻那个女人搞的鬼”高元旭咬了咬牙,眼底划过惊心杀气。 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妇人之仁,早知道就该再花一笔大钱,直接结果了那疯女人 想着,眼前的猛虎已然迫到了咫尺,高元旭转头望了望窗外头的河,眼一闭,心一横,抬脚跳上窗台,纵身一跃跃下了窗。 “扑通”随着一声巨大的水花声响起,高元旭直直地落到了河中,不少人听到了这动静聚集到了岸边,有的大声呼救,有的往那大敞着的窗边看去,议论声不绝。 “你们看到了吗刚才跳下来好像是个男人” “对,就是个男人,我看得清清儿的”河岸边一个卖梨的男人站起来,笃定地大声说道。 “是么诶,我看窗边站着的是不是也是个男人”有人不住地往那窗边张望,煞有其事地惊叫道。 “那不是只有花娘的青楼吗怎的,还抢上了南风馆的生意”有人说完,人群中开始发出阵阵哄笑。 “欸你们瞧那站在窗边的男人好像有点眼熟” “别说还真是,我看着像敏郡王,前些日子他还来我店里挑过东西呢” “你一说我也觉得像,前些日子在茶楼我也见过他” 众人七嘴八舌,最后得出了一个无比“震撼”的真相。 堂堂敏郡王,竟然在青楼上威逼良家男子,对方不肯就范,致使那男子不惜跳河以保清白,简直是人面兽心,禽兽不如 好一出大戏啊 而就在这时,落 入水中的高元旭艰难地在水中睁开眼,挥手用力往上划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上不去。 他惊愕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条锁链如同水鬼的长发缠上了他的脚腕,而锁链的那头,接着一颗沉重的铁球。 他惊慌失措地想要挣脱,但是却无法控制地往下沉去,他想大声呼救,吐出的声音却皆化作无声的白色水沫。 在丧失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一抹从水下慢慢上升的黑影,苍白冷峻的脸上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带着冰冷和讥笑,他先一把扯开了缠在高元旭脚腕上的锁链,就在意识模糊的高元旭欣喜自己得救时,那抹黑影却慢慢浮到他的头顶 然后抬脚放在他头顶,用力往下一踹。 看着瞪圆了眼珠的高元旭慢慢沉了下去,那黑衣人扬起头,看到不远处陆陆续续跳下了来救人的人,便在水中转过身划动着双臂往更远处的水域游了过去。 ------题外话------ 明日大昭热搜头条预定 第八十六章:蔫坏又狠辣 “咚” 随着一道沉重的闷棍声响,红色的菱花窗被一道劲风关上,隔绝了岸边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郡主,这,他怎么处置”阿贵颤着手拿着一根火棍,看了眼刚才被自己击晕倒在地上的敏郡王,然后满眼惶恐地看向眼前的皇甫毓。 令他惊讶的是,皇甫毓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姿容绝世的玄衣男子。 男子一袭玄衣暗纹锦袍,高高的束领裹着他玉白修长的颈,绝艳的眉目风华难述,当是只望一眼便甘愿魂消魄散的谪仙之姿。 但此时此刻,那双点漆俊目正阴恻恻地盯着地上的人。 “陛您怎么来了”皇甫毓看着忽然出现在跟前的人,心下愕然,难不成他一直跟着自己 “我就不能来了”皇甫胤凤目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但是眼底却涌动着阴霾。 “不,不是,您日理万机,又身份尊贵,怎么好来这种地方呢”皇甫毓僵硬地笑了笑,看到他紧紧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心虚。 这小子不是皇帝吗不用在皇宫里批阅奏折吗为什么有空跟着自己 皇甫毓百思不得其解。 皇甫胤冷哼一声,慢慢上前两步,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那堂堂和瑞郡主,怎在这青楼中还与敏郡王同处一室,嗯” 最后一声着实有种缱绻又危险味道,令她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感到有些窘迫:“我” “若是郡主想要入郡王府,大可告知朕为你赐婚,成就你们这段良缘,何必自甘堕落,自荐枕席。”皇甫胤低低地说着,但眼神却冰冷渗骨。 “呵,您觉得我是故意将人骗来,打算用强的”皇甫毓顿时瞪大了眼,又气又笑地看着眼前人。 “听闻敏郡王与郡主往日有情,而敏郡王也有意娶你为侧妃,只不过你做了郡主,那侧妃之位便是不配你了。”皇甫胤说着,眼底的阴霾愈发浓重,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皇甫毓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您听好了,是敏郡王觊觎我,我对他无意,不然我让人一闷棍打晕他做什么” 这个臭小子,跟踪她便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她想得这样不知廉耻 气死了气死了能不能给她把斧头劈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都装这些什么东西 这时,不明情况的阿贵也连忙解释了一句:“是啊是啊,这个色狼郡王,觊觎我家郡主,幸好郡主聪慧,不然郡主就要给这郡王欺负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容貌绝色的公子是何人物,但看自家郡主都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必定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皇甫胤别过头,重重羽睫下掩住的瞳仁阴霾却散去了些,随后看着因为霸道药力在地上痛苦蠕动着的敏郡王,眸色又变得阴冷:“是他诱你来此想轻薄你” 皇甫毓耸了耸肩,点头说道:“是” “敏郡王倒是愈发色胆包天,什么人都敢动了”皇甫胤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她看向皇甫胤说道。 “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皇甫胤别过头,一双浓墨浸染般的眸子幽深似渊。 皇甫毓笑呵呵地说道:“来日方长,况且今日这一棍子就有的他受了” “郡主可真是仁慈” 皇甫胤睨了她一眼,随即上前两步,用那云靴的尖儿抬起他的脸,看着他幽幽地道:“既然敏郡王爷这般喜爱美人,那便让他好好享受一下吧” 看到皇甫胤脸上的笑容,皇甫毓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就知道这个小子从前都是装得乖巧温顺,实则内里头蔫坏又狠辣。 不过腹诽之余,她又打从心底升腾起一抹淡淡的欢喜,稍纵即逝,就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 这盛京城烟花巷中的青楼楚馆多如牛毛,其中最为风雅华丽的,莫过于天香坊,坊中美人不仅是国色天香,还兼备才情,琴棋书画烹茶煮酒无所不会,并非是以色侍人的寻常花娘,且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区区听琴品茗便是千金之数。 不过,这般风雅的烟花地还是少数,京中大多的青楼都是做着寻常皮肉营生,而春喜楼便是如此,楼中花娘也多是从小买来的美貌女子,容色顶尖的那波儿自是会特意挑出来好好调教培养,日后作为花魁红牌引得权贵垂青散金。 而没被挑出来特意培养的那些花娘便只能做接待寻常客人的寻常花娘,甚至鸨母若是收了钱同意,她们还要接待一些三教九流的人。 这些花娘上了年纪后,一般的客人也 开始嫌弃她们,老花娘们为了能在楼里生存下去,往往都会将自己的身价大大降低,甚至一点挑选客人的权利都没有。 “阿嚏” 阿贵看着眼前一笑惊动皱纹上脂粉簌簌落下的鸨母,她身上刺鼻的香气令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这位公子,您要的人我都给您带来了”鸨母三步一晃地走到皇甫胤跟前,目光止不住地往他身上打量,饶是做了半辈子的风月生意,也是看过无数美人,却还是忍不住红了张老脸,心中暗道这楼里虽然也来过风流倜傥的恩客,但都比不得眼前的这位公子爷出众。 但是一想到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有那样奇怪癖好,鸨母便歇了心思,想眼前这位是个狠人,她可是招架不住 第八十七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皇甫毓疑惑地奇怪地看了皇甫胤一眼,凑过头问道:“您这是,要做什么” “敏郡王爱美人,那我便送他美人。”皇甫胤看向她,眼角眉梢透着一丝罕见的狡黠,为他秀逸绝伦的眉眼增了一丝生动灵秀。 这般灵动又狡黠的神情令他不再是那个一身阴戾的暴君,仿佛回到了她记忆中那个活泼秀丽声声唤着她皇姐的少年郎。 皇甫毓有一瞬间的怔忪,但很快便缓过了神。 就在这时,一股馥郁浓烈到有些呛鼻子的脂粉香味传进了厢房,只见一众穿着艳丽c浓妆艳抹的女人争先恐后进了门,进来的时候还骂骂咧咧,谁也不让谁,仿佛进了热闹的集市一般。 看着这副架势,皇甫毓和阿贵都不禁往后退了退,不得不说,这个场面着实惊到了她。 花娘们好不容易进了门,这才发现在坐着默默饮茶的皇甫胤,在看到他的面容后瞬间鸦雀无声,随即传来此起彼伏倒抽气的声音。 皇甫毓看着一束束如狼似虎的目光盯着皇甫胤,心头涌起一抹不悦,连忙上前两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皇甫胤。 “还不见过这位公子”一旁的鸨母连忙说道。 “见过公子”数十道掐着嗓子的声音响起,那些目光仿佛能穿透挡着的皇甫毓,灼热得不加掩饰。 矫揉造作的女人并不可怕,但是数十个矫揉造作的女人齐齐对你暗送秋波,还一副要将你拆骨入腹的模样,就不可谓不可怕了。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见吧”站在最前排的一位花娘迫不及待地上前,直接绕过皇甫毓,伸手就要搭上皇甫胤的肩膀。 那花娘的手还未碰触到他,一把象牙金乌扇猛地在她面前展开,挡住了她要作乱的手,看似轻巧地将她的手拨了回去。 力道虽然看起来不大,却让那个花娘脚步不稳得向旁边偏去。 那花娘委屈地瘪了瘪嘴,幽怨地盯着那如谪仙般的美人:“公子您” 皇甫胤勾了勾唇,笑得倾国倾城,把在场的人魂都勾去了一半:“里头的,才是你们要伺候的客人。”说完,他将扇子一收,指了指那帐中人。 花娘们疑惑地上前往帐中的床榻上看去,这一看又纷纷直了眼。 虽说敏郡王卑劣下作,但到底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贵门子弟,一身皮相极佳,平日里也算得上是京中闺门女子心目中排得上名的翩翩佳公子,。 “杏姐,你瞧这公子长得当真俊美。”一个花娘直勾勾地看着敏郡王,感叹道。 想想做她们这一行的,原本靠得也是年轻貌美,如今芳华不在,只能在楼里接一些不入流的客人,这般俊秀倜傥的客人,自然是稀罕中的稀罕。 “将这位公子伺候好了,这些就都是你们的了”皇甫胤将手中的串珠随手扔到了鸨母的手里,鸨母也是识货的,一看那串珠的水头,眼底露出一道狂喜的光,连忙点头哈腰应声笑道:“公子放心,我楼里的姑娘定会好好侍奉,让这位爷欲仙欲死,流连忘返呢” 看着那帮花娘跃跃欲试恨不得扑上前的阵仗,皇甫毓不禁啧啧感叹。 有话说得好,最难消受是美人恩啊 “走吧,别脏了眼睛。”皇甫胤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将她拉出了门,阿贵见此也是逃似的跟了他们出来,房门一关,一阵嬉笑声响起,不久里头便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喘气声和惨叫声,听得人脸红心跳,足见里头战局激烈。 皇甫胤拉着她走快了几步,但是眼尖的皇甫毓却发觉这小皇帝的耳后竟然冒出了微微嫣红色。 嗤,自己想出这种坏点子还晓得害羞皇甫毓暗暗嗤笑。 等下了楼,皇甫毓见楼下客人不少,连忙拉着他来到角落,掏出自己的帕子遮住了他的脸。 他们两个凑得很近,近得少女身上那股幽柔的馨香都能传到他的鼻间。 皇甫胤目光一闪,眼底不禁暗了下来。 “陛下外出怎的也不遮掩一下,万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怎么是好”系好了一个扣,皇甫毓放下踮起的脚,忍不住用操心的语气说道。 “你不觉得这样更引人注目吗” 那方绢帕在他面上,他情不自禁地轻轻一嗅,那帕子上还沾染着少女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总比陛下露脸好,陛下姿容无双,若有心人认出要图谋不轨可如何是好”皇甫毓嘟囔着。 话音刚落,巨大的阴影便落在了她的头顶,皇甫毓猛地抬起头,却见眼前人欺过身子,一双凤目紧紧盯着她。 他们就在逼仄昏暗的角落中对视着,任凭外头再喧嚣, 却偏偏传不入耳中半分。 皇甫毓眼底只有眼前人那双流光溢彩的凤眼,以及自己如鼓声阵阵的心跳。 “陛,陛下,天色也不早了,臣女得尽快回府了”皇甫毓见情况不对,连忙低着头福了福身:“今日还多谢陛下为臣女做主。” 说完,便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过身子打算离开。 但还未走两步路,她便被紧紧揽住,惊得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朕的马车就在外头,前不久谢相赠给朕一位江南名厨,做得一手好菜,不如郡主随朕入宫尝尝” 皇甫毓正想委婉拒绝,却听他低低地在她耳边道:“郡主似乎并不想和朕共处” “陛下乃是天子,帝威慑人,臣女不过一介妇孺,自是敬畏陛下,又怎敢接近”皇甫毓一副很是惶恐的模样。 “既然敬畏,那便听朕的。”皇甫胤慢慢直起身子,语气淡然,却不容拒绝。 皇甫毓正头疼呢,忽而转念一想,现在入宫倒是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堵住所有人嘴巴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臣女自是遵命。”皇甫毓微微一笑,随后叫住了跟下楼梯寻她身影的阿贵,将朝他吩咐了几句,将后续的事情安排妥帖。 阿贵一边应着,一边偷偷瞅着她身后懒懒靠在墙角的人,心中忍不住地猜想。 郡主这是有情郎了 第八十八章:随他入宫 阿贵顿时有种身负重任的感觉,他一脸坚定地看着皇甫毓,道:“郡主请放心您跟这位公子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东南西北四位姐”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去私奔”皇甫毓瞪圆了眼睛,一脸扭曲地看着阿贵。 说完,她便被皇甫胤攥住了腕子,拉着往外走了去。 “哎”阿贵愣愣地看着他们,然后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就在他转身之际,突然迎面撞上了一堵坚硬的肉墙。 “嗷”阿贵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撞疼的鼻尖,然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伟岸高大的男子正直愣愣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一双眸子闪着凛冽的光。 阿贵皱了皱眉,没好气地问道:“你谁啊” 男子微微低下头,冷冷地扫了眼阿贵,那冰冷锐利的目光顿时让阿贵两腿一软。 “你家主子认识那个男人”男子轻启薄唇,他的声音亦如他的面容那般冷峻深沉。 阿贵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异常耳熟,他想了想,突然发现这个声音不是刚才在后巷时遇到那个黑衣人的声音吗 “是你啊”阿贵恍然大悟地指着他喊道。 冷奕看了他一眼,又走近了两步,声音愈发低沉:“我问你,你家主子是与那个男人相熟吗” “是是吧”阿贵转了转眼珠子,很是不确定地说道:“我瞧着那位公子似乎对我家郡主有意思,郡主好似也喜欢那位公子。” 说着,他小声地嘟囔道:“你一个雇来的杀手,问那么多干什么” “啪”话音未落,一道沉闷的响声传来。 阿贵呼吸一滞,只见那人一掌狠狠地拍在了一旁的石墙上,碎裂的纹理顺着他的手掌朝四处散开,足见力道之狠。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阿贵心头一跳,连连后退,见冷奕并没有注意他,连忙拔腿就跑。 过了许久,冷奕才慢慢收回拍在石墙上的手,他微微扬起下颌,注视着前方,眼底闪过一道阴森的光。 “很好” 冰冷的两个字慢慢消散在一片丝竹和笑语中。 一入宫,皇甫毓被皇甫胤牵着走在宫廊上,看着一旁跪着的宫人止不住地向她投来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打量目光,不禁暗怒地看向拉着自己的“始作俑者”。 “陛下,您不必拉着臣女,臣女自己会走。”皇甫毓强颜欢笑地说道。 这臭小子,是铁了心要坏她名声是么 皇甫胤置若罔闻,皇甫毓愈发恼怒,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陛下,臣女还是未嫁之身,男女授受不亲您这样不好吧” “呵,不若你入宫,如此便就名正言顺了。”说到这,皇甫胤猛地别过头,那张倾城绝世的面容挂着淡淡的笑。 皇甫毓一噎,气鼓鼓地闭上了嘴,心里头已经将他骂了千百遍。 老天真是在惩罚她么换了具皮囊,不仅没有逃开这小子,还必须得毕恭毕敬c斟词酌句。 圣上亲自牵着一名女子到自己寝宫的消息迅速地传到了后宫,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今陛下还在潜邸之时不受先帝喜爱,又是废妃所出,无母族势力,在众位皇子中可谓是个最不起眼的存在。 这般身份低微又不受待见的皇子自是入不了满朝文武百官的眼,在他们看来,一个废妃所出且没有母族势力的皇子根本没有夺嫡的希望,他们挤破了头将女儿塞入各个王府做王妃侍妾,偏偏这位十皇子府中空空荡荡,连个暖床的侍妾都没有。 直到锦华公主为十皇子举办的十八岁生日宴上,齐王嘲笑十皇子年过十八未封王又未娶妻,引得锦华公主很是不满,当晚便入宫面圣,隆正帝一向对这个女儿有求必应,择日便下了封十皇子为慎王的圣旨,还亲自为赐婚,许了中书令的嫡长女李氏予他做王妃。 那位李家小姐出身高贵,色艺双全,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又得隆正帝亲自赐婚,本该是天作之和,却不想那李家小姐心气高,自觉嫁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于她而言乃是亏本的买卖,最后直接称自己重病不愈,其父中书令又是数次恳切面圣进言,才解除了这门婚事。 在解除了婚事后那位李大小姐很快便“病愈”,并火速嫁给了邺王做侧妃。 经此一事,慎王落下了不小的笑柄。 不过令所有人震惊的是,被李家解除婚约的慎王,却娶了百年望族谢氏的嫡女c谢相的同胞妹妹。 也是因为娶了谢氏女,当初还是慎王的皇甫胤得到了整个谢家的支持,成为他日后的夺嫡路上不小的助力。/ p 第八十九章:陛下,带了一女子入宫 昭丽殿 “娘娘,这次今日尚宫局差人送来的新制钗装,请您过目。”一宫女迈入大殿,对着正斜倚在美人榻上的宫装丽人恭敬地道。 榻上的丽人从握着的书卷上移开了眼,那丽人明眸皓齿,一双点漆妙目似是一汪秋水横波,顾盼生辉,只是美人却是一副清冷模样,少了几分柔情。 她的目光划过宫婢手中托盘中的首饰,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冷冷淡淡地道:“收起来罢。” “娘娘,陛下他这两日许是前朝的事忙碌了些,并不是故意不来瞧您。”湘儿见自家娘娘好似心情不佳,连忙出言安慰:“奴婢打听过了,陛下这两日也没召柳氏或去祥福宫。” 贵妃谢净心睨了湘儿一眼,清冷秀丽的眉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模样:“本宫只想知道,兄长何时入宫” “相爷说了,两日后陛下许了他入宫来瞧您。”湘儿俯下身轻轻地说道。 谢净心那沉静的眼底猛地一闪,唇畔似勾非勾,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如此,去小厨房吩咐一声,到时候煨些川贝南北杏炖鹌鹑,如今入秋干燥,兄长一向有咳疾,喝些正好清热润肺” “是”湘儿垂首应道,心里却奇怪为何自家娘娘对待自家兄长都比对陛下上心。 哎,自家娘娘清冷高傲,陛下进后宫的次数又少得可怜,虽然她家娘娘位列贵妃,把持后宫大权,但到底也是陛下潜邸时的元妃,陛下登基后却迟迟未封皇后,就足以见得两人关系不睦。 而开春后第一次大选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一拨新人入宫,若有貌美灵巧又不安分的得了陛下宠爱,她家娘娘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 湘儿不禁感到一股深深的危机感,再看自家娘娘那副一如往常的淡然模样,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正当她开口要动之以理时,谢净心身边的贴身女官厉姑姑快步进了内殿,脸色凝重地屏退了一众宫人,而湘儿见此也赶紧弓身退了下去。 “出什么大事了脸色这么难看”谢净心看向她,轻笑着问道。 厉姑姑上前,目光沉凝:“娘娘,陛下不知为何,带了一个女子入宫,还亲自牵着去了太极殿。” “哦”谢净心目光一滞,显然也是很讶异:“陛下亲自带女子进宫” “是”厉姑姑说完,清秀端庄的面上掠过一道冷意:“娘娘,陛下两年来从来不亲近后宫,这突然带了个女子,这” 谢净心沉吟了一会儿,红唇轻轻掀起:“德妃知道了吗” “奴婢来之前已经告诉了碧荷,想必德妃如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厉姑姑低着声音说道。 谢净心缓缓垂下眼帘,纤长细密的羽睫像是合拢的含羞草叶,温婉又静美:“本宫身子不适,要歇下了,到时莫要让任何人打搅本宫。” 厉姑姑心中有数,连忙弓下身子退了下去,并伸手放下了琉璃珠帘,恭敬地朝她道 “娘娘好生歇息,有奴婢看着,不会让任何人打搅娘娘清净。” 另一边,福祥宫 “你说什么” 德妃息雪芝听到宫人禀报后猛地转过身,她一袭茜色齐胸繁花锦绣宫装,高高的宫髻上珠翠琳琅,这么一个动作,满头珠玉撞击,泠泠作响。 此时此刻那双艳丽的吊梢凤目布满了怒气和嫉妒,令她的面容显得有些阴戾可怖。 “娘娘莫急,现在事情还未明了,那女子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奴婢再去打听打听,再”碧荷上前安慰道。 息雪芝打断了她,咬着牙冷哼一声:“本宫倒要亲自去瞧瞧陛下亲自带回宫的是何等人物” 说完,她挺起腰,扬起下颌大步走出了福祥宫,径直冲到了太极殿前,宋幕一看到德妃风风火火走来,正想上前拦住,却不想还没开口,就被德妃一个锐利眼神瞪住,然后被用力一挥挥到了一边。 这位骠骑大将军的独女,向来行事肆意张扬,又自恃有一个军功卓著的父亲在镇守边关,所以做起事来毫无顾忌,闯太极殿这样的事却也不失第一回了。 “陛下”息雪芝提着裙摆跨入了殿门,怒气冲冲地冲到了内殿,却看到皇甫胤与皇甫毓对坐用膳的情景,心中的妒火烧得更旺了几分。 而一向阴郁又冷酷的陛下,竟然夹着一块肉放入了对面女子的碗中。 像极了一个疼爱娘子的夫君为妻子夹菜的场景。 息雪芝藏在华丽广袖下的手紧紧握紧,目光阴沉地看向坐在天子对面的少女。 一副干瘦柔弱的病秧子模样,也不知道陛下看上了她那一点 息雪芝心中嫉恨,但面上还是带上了一 抹风流娇媚的笑,她身姿摇曳地走上前,朝着皇甫胤娇声喊道:“陛下” ------题外话------ 作者明天就要开始搬砖了 嘤嘤嘤,快乐的放假时光就是那么短暂e′一` 第九十章:从来不是社稷黎民 皇甫胤听到声音目光一沉,循声望去,只见息雪芝带着一脸肆意如朝阳般的笑,姿态妩媚地到他面前地行了一礼:“臣妾给陛下请安了,陛下万福” “你怎么来了”皇甫胤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移回目光,令息雪芝暗暗咬紧了牙关。 “臣妾想陛下了,这才来看看您”说着,她的目光不住地往皇甫毓身上飘去,神情不善:“只是没想到陛下这里已经有贵客了。” 说着,她上前了两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位妹妹眼生,该是从未见过吧” 这位德妃娘娘的意图着实不能再明显了,皇甫毓看了一眼垂眼吃菜的皇甫胤,随即转过头笑着朝她道:“见过这位娘娘,臣女高元蔻,乃是四品骁骑营指挥使之女。” “高元蔻郜国公府高家”息雪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正是”皇甫毓颔首点头。 息雪芝正要说话,一道幽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德妃,你今日未经通报擅闯太极殿已是大罪,还不赶紧回去” 息雪芝瞪大了眼,猛地看向他,当看到那双阴森幽黑如同深井般的眸子,丝丝寒意不禁窜上心头。 但是她还是撞了撞胆子,直接坐到他身边,自顾自地拿起银箸夹起一块芙蓉鱼卷:“这芙蓉鱼卷是陛下最喜欢吃的。”笑着说完,随后她夹着鱼卷作势要往他的嘴边送去。 可皇甫胤却没张开嘴,只是淡淡地睨着她,凤眸无波无澜。 息雪芝脸色尴尬,夹着鱼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宋幕”皇甫胤朝着外头高声喝道。 宋幕连忙弓着身子跑了进来,垂首应道:“陛下。” “送德妃出去,并传朕口谕,福祥宫诸宫人罚俸半年。”皇甫胤说着,随即看向息雪芝,眼底寂寂,像是一汪危险深藏的无底深渊,仿佛有千万缕寒气从中冒出。 “若是德妃宫中还无规劝之人,再让德妃随意擅闯,那下次朕就拔了他们那些无用的舌根子” 这意思太清楚了,就是让整个福祥宫的人都要时刻监视她的行动。 “陛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臣妾”息雪芝微微瞪大了一双媚眼,委屈的泪光于眼眶流转,此时也不顾忌身边还有他人在,只是红着眼眶控诉道:“陛下能对他人付诸衷心为何却对臣妾的心意弃之敝屣,臣妾哪一点比不上她” “我父亲战功赫赫,为陛下您开疆扩土,征战沙场,您就是这般对功臣之女么” 息雪芝越说越委屈,眼底带上了一丝恨意。 “德妃”皇甫胤骤然拔高声音,虽未说什么,但是言底的警告意味甚浓。 随即他懒懒地挥了挥手,让宋幕将她送出去。 息雪芝愤然地看着他,随即又狠狠瞪了眼正一边喝着红枣莲子乳鸽汤一边看戏看得正欢的皇甫毓,目光怨毒地转过身子大步离开了。 “陛下,德妃娘娘似是很伤心。”皇甫毓踌躇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皇甫胤目光淡漠,淡淡地应了一声。 “德妃乃是息大将军的爱女,今日之事若是传到息大将军耳中,岂不是息大将军毕竟也是功臣,若是因此让功臣寒心,岂不是不好” 皇甫毓打心底里觉得刚才皇甫胤简直是在胡闹,自古帝王后宫多番利益牵扯,尤其是功勋之家的妃嫔更要优待,既然纳了息雪芝,怎么也该表面工夫做全。 难不成这小子还真要搞垮大昭 “呵,和瑞倒是想得深。”皇甫胤略略有些嘲讽地看向他:“你一个闺阁之女,想这些做什么。” “臣女就算是闺阁女就不能想这些了吗”皇甫毓心里的那团无名火瞬间被点燃,语气也凌厉了不少:“臣女也是这大昭的子民,也知为君者,首先是社稷为重” 皇甫胤深深地看着他,突然,他发出一声很不屑的嗤笑。 “陛下觉得臣女的话很可笑吗” “如果朕告诉你,朕心中所载,从来不是社稷和黎民,你是不是觉得朕没有这个资格坐在这金銮大殿之上”皇甫胤站起身,倾身而上,一双幽冷的眸子瞬间变得雾蒙蒙的。 他语气低柔地对着她问道。 那一刻,皇甫毓怔住了,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和瑞郡主既然有这般心胸,不若你替朕管理这天下如何”皇甫胤突然展颜一笑,那一笑,是惊动山河万里的瑰丽绝艳,是穷尽辞藻笔墨也无法赘述的风华绝代。 对着这样的美人,其实是很难拒绝的,既使他的请求是多么得荒诞不羁。 “陛下请 慎言,臣女”皇甫毓目光惊愕,正要义正言辞地拒绝,却忽然被一只散着清苦香气的手掌贴住了唇。 那微凉柔软的掌心肉贴着她的唇瓣,紧密无间的贴合,滋生了暧昧的热度,令皇甫毓瞬间耳尖发烫。 ------题外话------ 上班搬砖的作者君已经累成狗 对不起大家昨天回家自动入睡了没来得及上传 人;对不起 第九十一章:陛下可以唤臣女蔻儿 他专注地望着她,眼中带着太多繁杂的情绪。 皇甫毓也被迫与他对视,她突然发现,他真的变得太多苍白瘦削的脸颊c微微深凹的眼窝,那浅浅淡淡犹如泼墨远山般的眉下,是一双深的犹如无底枯井的眸子,覆着重重戾气,既使勾起了唇,也是藏着若有似无的冷意和癫狂之色。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神情中有着一种近乎哀求的c低微的神情。 像极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时的样子。 当年她不过恰巧路过,看到有宫人欺辱他,她看不惯恶奴才欺人,便惩罚了那个欺辱他的宫人,随后,这个小家伙便一直悄悄地跟着她。 贴身宫婢发现后出声禀告,她才转过身注意到他,一转过头,便对上他双黝黑明亮的眸子。 漂亮得像是流光溢彩的琉璃,却含着怯意和哀求,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让人想好生呵护,不忍丢弃。 无可否认,她心软了。 就这样,她把这个可怜的小家伙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下,为着她弱小可怜的小十,不知顶撞了父皇多少次,唆使了多少次贺小侯爷去帮忙揍人。 她就这么看着他从瘦弱的小家伙一天天成长为艳绝皇都的少年郎,然后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 她的小陛下啊,她最珍贵的弟弟,他知不知道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自己有多么手足无措 就像前世无数次升起的迷思,却又会被她立马遏制。 皇甫毓目光一凛,陡然垂下了眼,不敢再看那双凤眸。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手掌离开了她的唇,恢复了清冷威严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陪朕走走吧。” “是” 夕阳西下,霞光映着朱红宫檐之上的神兽狻猊,巍巍皇城犹如镀上一层金光,庄严而神圣。 宫廊九曲,冗长而深静。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一声不吭地往前走着。 皇甫毓望着这条自小奔过的深长廊道,过往回忆涌上心头,眼底不经意映上了点点暖光。 世事无常,再踏上,早已不是帝女锦华。 这时,皇甫胤望向霞光弥漫的天际,顿住了脚步,那落霞照映下的眉眼,犹如碎玉流转,流光溢彩,灼灼不敢直视。 “高元蔻。”他突然出声。 “臣女在” “朕允许你在朕面前唤我,不必自称臣女。”他突然出声,凤眸中有光华流转:“还有,你能不能唤朕一句小十” 皇甫毓浑身不禁一僵,周遭静得只有风动树摇的簌簌声,远处华厦宫宇的廓影在余晖下染上一层近乎凄艳的光芒,衬着少年天子清瘦单薄的身形,令她心中一窒。 她蠕动着唇,发出的声音沙哑又干涩:“臣女不敢。”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锦华了啊她想要用高元蔻的名字重新活着,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这样念念不忘,他什么就不能接受锦华公主已经死了的事实呢 握着她腕子的手猛地一紧,随后慢慢松了力道,连那触碰着的指尖都微微变得沁凉。 不知为什么,那只缓缓松开的手让她的心中涌起一丝恐慌,仿佛自己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在他要彻底松开她腕子的那刻,她转而张开五指,紧紧攥住了他放开的手。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样地急迫而坚定。 皇甫胤显然也因为这突然的动作而浑身一震,他缓缓地转过身,凤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皇甫毓也不知道自己是魔怔了还是怎样,可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拉住他,别放手 她拉着他,上前了两步,端详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绝色面庞,雪白小巧的俏脸忽的上绽开一抹笑,堪比落霞艳丽,光华夺目。 “陛下,臣女不是唤你小十的那个人,但陛下可以唤臣女蔻儿。” 皇甫胤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少女,那双含着笑意的杏眼,真挚而明亮,像一记重重的闷棍,毫无预兆地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看着她,唇畔勾起一抹自嘲冷然的笑:“若是朕要你以后都留在宫里陪着朕,你也愿意吗” 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害怕看到少女眼中露出厌恶和惧意的神情。 他承认,纵使坐上了帝王之位,也掩饰不了骨子里卑劣和肮脏,他生来便身处暗无天日的深渊,拼了命地想要抓住那一束明媚阳光,对从前的锦华皇姐如此,对如今的高元蔻亦是如此。 可那 又如何呢 他现在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他一步步地爬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不再失去 想着,那股自钻心的疼痛再一次自他的太阳穴两边涌了出来,很快便笼罩了他的整个脑袋,如万千尖针刺入,令他痛苦地抱住了头,不住地粗喘着气。 “陛下你怎么了太医叫太医” 皇甫毓看到他如此连忙急切地喊了一声,随即抱住了他要下滑的身子,一手直接搭在了他的脉上。 下一刻,一行鲜血突然从他的嘴边淌了下来,殷红的血痕在苍白如纸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骇得皇甫毓脸色煞白。 “陛下陛下” 第九十二章:女刺客 很快皇甫胤便被宫人抬到了太极殿,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急急忙忙地赶了来为他诊治。 皇甫毓侯在殿门外,宋幕急匆匆地站在殿外指挥着宫人端水煎药。 皇甫毓心急如焚,也想着进殿去查看情况,却被宋幕一把拦下。 “郡主您先别急,太医还在里头诊治。”宋幕垂着眼道:“郡主,陛下上次得您诊治已经好了不少,可今日竟然吐了血,不知是否正常” “你觉得我敢谋害圣上”皇甫毓眯了眯眼,神情莫测地看着宋幕。 “奴婢不敢。”宋幕惶恐地弓身拱手,恭敬地道:“郡主还是稍等片刻,等太医有了诊断比较好。” 皇甫毓看着宋幕,便也妥协地点了点头,朝他说道:“宋公公,劳烦您尽快封锁陛下发病的消息,只说陛下感染了寻常风寒,不然若是走漏风声,定是要惹得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郡主放心,奴婢晓得的。”宋幕连忙颔首应声。 皇甫毓咬了咬牙,双拳紧握正要说些什么,这时里头突然发出了一道癫狂至极的厉吼。 像是被狩猎的野兽最后的嚎叫,竭力而又嘶哑,听得人心中寒意骤起。 皇甫毓猛地和宋幕对视一眼,突然里头传来了一声声尖利的惨叫,宋幕惊慌地上前正要打开殿门,却不想殿门突然被撞开,只见一个太医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只见他官帽歪斜,神色惊恐至极,一个着急被门槛一绊,整个人倒在了地上,看上去甚是狼狈。 “张太医,怎么回事”宋幕连忙扶起张太医,惊慌地问道。 张太医语不成调,脸色惨白颤着手往里头指着,仿佛里头有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皇甫毓也不等他说什么,连忙提裙跑进了殿内,在看到太极殿内的场景时,脸色猛地一变。 数个太医和宫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殷红的鲜血淌了一地,血腥气混合着熏香气息,混合成诡谲幽暗的气息弥散在空旷森冷的大殿。 而立在床榻前的皇甫胤,一声雪白的中衣上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一把长剑落在他的脚边,纤长素白的手正死死地掐着一个宫人,掐得那人面色紫涨,双目充血。 散乱的乌发半掩着那张绝色的面庞,浓密纤长犹如鸦翅般的睫羽半阖着,寂然觑着那人,手上却还是不住地送着力。 分明是谪仙模样,却是满身阴鸷死寂,像是九重天上的绝色仙君堕入了修罗炼狱。 眼看他就要将那人给掐死了,皇甫毓连忙抬头扬声朝他大喝道:“陛下” 他听到声音忽地抬起头,那双沉沉不辨颜色的凤眸在看到她后目光一滞,手中的力道缓缓减了下去,那被掐得半死不活的宫人顿时滑落到了地上,一边咳嗽着一边哀嚎着往外爬去。 随即,皇甫胤又看向宫人,俯身捡起那把长剑,嘴里低低呢喃着:“是你杀了皇姐是你们杀了她” “陛下他没杀你的皇姐,你清醒点啊” 她连忙上前摁住了他的手背,在对上那双毫无灵魂只有空洞的凤眸时,心底钝痛。 “皇姐不见了,她不要朕了”他没有对她拔剑相向,只是两眼空洞洞地望着她,嘴里喃喃的,只有那两句话。 看着少年仓皇失落的模样,皇甫毓鼻尖一酸,忍着难过对他展颜一笑,用哄劝的语气循循善诱道:“陛下,你好好睡一觉,睡一觉醒了,皇姐就回来了好吗” 见他慢慢冷静下来,皇甫毓不禁松了一口气,正要引着他往床榻走去时,突然,他顿住了脚步,趁着皇甫毓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拾起了那柄长剑便要往那拼命往前爬的宫人刺去。 皇甫毓见此,也不管什么了,几个大步上前,一脚往他执剑的腕子踢去,他见此,泛着猩红色的眼底癫狂之色尽显,腕子一翻,那长剑便转而朝她的心口刺去。 她一个闪躲,躲开了这致命一招,于此同时也逼不得已,转到他的身后,忙出手封住了他的大学。 皇甫胤被封住了大穴,瞬间一口浊血吐了出来,手中的那把长剑随着她的身躯重重地坠落在地上。 “陛下” 与此同时,一群人闯入了太极殿。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刚才还在太极殿路过脸的德妃息雪芝,她一边大声喊着陛下一边扑上前抱住了皇甫胤,随即猛地转过头看向她,神色狰狞,高声厉喝道:“来人,给我拿下这个妄图弑君的女刺客,打入天牢立即处死” 女刺客,立刻处死 皇甫毓冷嗤一声,看着她的嘲讽目光不加掩饰。 “德妃娘娘这位是和瑞郡主,不是什么刺客啊”宋幕连 忙上前朝息雪芝拱手解释道。 息雪芝微微扬起下巴,丹凤细目里乘着狠辣和凌厉,她对着宋幕讥笑一声,不屑地撇开眼:“且不说陛下当时吐血身边只有这高氏一人,刚才你我还有那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这个女刺客袭击陛下,令龙体受损,其罪当诛” 第九十三章:飞来横祸 大理寺 虽然前世今生都不是第一次进大理寺的诏狱,但是却是头一次作为囚犯关到了牢房里。 狱卒解开了牢门的锁链,皇甫毓抬脚走了进去,随后狱卒便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并对她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那笑容在闪烁的火光下,显得异常诡异。 皇甫毓也没当回事,转过身粗粗扫视了下牢房,这里远比她想象中的干净,但是免不了黑暗和湿冷,暗无天日,只有外头闪闪烁烁的昏暗火把是唯一的光亮。 她正要俯身坐下,突然听到黑暗角落中传来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到了最后,变成了一声声压抑着的诡异低笑。 皇甫毓原本弯下的腰慢慢直了起来,眼睛微眯,警惕地望着那黑暗的角落。 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响起,只见一高一矮,满脸横肉的两个男人从黑暗里出现,他脸上皆带着深深浅浅的狰狞刀痕,看上去异常凶狠。 他们用淫邪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一只即将待宰入腹的肥美羔羊。 “呵呵呵,没想到进了这死牢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其中那个较高的男人啐了一口,哈哈大笑道。 “是啊大哥,你说咱们能在死之前尝尝这小娘子的味道,也算是死而无憾了”稍矮的那个满眼邪淫地看着她道。 皇甫毓皱了皱眉,看着眼前两个穷凶极恶的囚徒,脸上浮现一丝了然的微笑。 看来德妃娘娘是铁了心要让她有来无回啊 “嘿,大哥你瞧,这小丫头还敢笑”矮个男人见她露出了笑,不由得惊讶地朝身边的高个男人大叫一声。 高个男人也疑惑地瞅了她一眼,见她脸上一派冷淡神情,微弱火光下那张面容显得异常清丽高贵,华丽重叠的月白色裙摆散在地上,像一朵暗夜下盛绽的昙花。 干净圣洁让人不忍亵渎。 但是对于眼前本就如恶鬼似的亡命之徒,自然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他们对视一眼,然后淫笑着朝她逼近。 就在两兄弟伸出手要碰她的肩膀之时,皇甫毓突然挑眉看着他们道: “我记得,上一次要碰我的人,被我一刀封了喉,连眼睛都没闭上。” 少女幽凉如晚风的声音传在牢房里,令人心中顿生寒意。 与此同时,那双带着锐利杀气的杏眼,直直地扫向淫笑着靠近的韩泾。 矮个男人与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刚要碰到她的手瞬间顿住,竟是迟疑了。 不知为何,刚刚这小娘子说那些话时露出的目光,委实让人头皮发麻,。 但是转念一想,这眼前少女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连刀子怕都是提不起来,怎么会杀什么人呢 “小娘子这唬人的模样倒也是可爱得紧。”高个男人笑道,只觉得眼前少女垂死挣扎的模样更是让他想好好欺负。 想着,高个男人便伸出大掌,就要将那纤细娇弱的身躯狠狠拥住。 皇甫毓蓦地转过身,在看到展臂扑过来的男人时,两眼一眯,也是同时,高个男人看到了那双藏着冰冷刃气的眸子。 如饮血利刃出鞘,煞气四起 郜国公府 “什么五妹妹被关进了诏狱”高元照听到宫内传来的消息,一脸惊慌地看着郜国公。 郜国公则是满脸沉凝,他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没有了以往的运筹帷幄和淡然,而是有些颓唐。 “大理寺诏狱是关押大罪之人,五妹妹怕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罪事吧”高元瑶想了想,娇艳的面庞满是担忧地看向郜国公,拖着长音问道:“大伯父,您可知道五姐姐究竟犯了什么错,会不会累及我们高家” “元瑶”高三爷瞪了她一眼,随即沉着脸朝郜国公拱了拱手:“都是弟弟的不是,教出这般惹是生非的孽女家门不幸呐” “老爷这是在怪妾身没有教导好子女吗”陆氏听到这句话后突然站起身,双目凌厉,很是不客气地说道:“老爷隔三差五要前往边关镇守,妾身一个女人独自拉扯孩子们,还要行教导之责,没想到老爷非但不感激还多加指责,作为嫡母我已仁至义尽,高元蔻本乃贱婢所出,生来就是个坏胚子与我何干” 高三爷看着突然向他发难丝毫不给面子的陆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喝道:“仁至义尽那些妾室和孩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怎么没的,你个悍妇还在这里做什么贤良模样” “你”陆氏面容狰狞,咬着牙浑身颤抖起来。 “够了,要吵给我滚出去吵”郜国公被吵得头疼 欲裂,指着两人厉喝道。 陆氏狠狠地瞪了高三爷一眼,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大步离开,高元瑶见此连忙陪着母亲走了出去。 而高三爷则怒气未消地坐回了椅子上,不断地揉按着额头。 戚氏叹了口气,望向郜国公,柔声问道:“老爷,别担心,我娘家兄弟与大理寺卿有些交情,我这就请他去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元蔻竟然被关诏狱,那定是陛下下的旨意。”郜国公扶着额,眼底布满了疲惫:“可是元蔻能做什么惹陛下这般大怒我现在就怕陛下实则是对高家不满。” 戚氏心下一沉,随即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赵氏,忙出声问道:“二弟妹,你今日是和元蔻一起出府的,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第九十四章:一定是她 赵氏摇了摇头,朝着戚氏说道:“我只是听闻元蔻在宴席中途突感身子不适,然后提前回高府了。” 当时她在赵府与女眷闲聊,没有在意儿子,等到宴会结束,她才从赵泓处听说自家儿子已经陪着身子不适的高元蔻回去了。 可是等到她和高元琬回到高府,却得知两人根本没有回来,询问驾驶马车的小厮,只说二公子是半道折道前往春喜楼与友人饮酒去了。 她也知道高元旭一向是随性惯了的,便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高元蔻竟然出了这等大事,那她自然也不能说本来是元旭陪她回来的,不然若是大房三房将高元蔻被抓这事算在他们二房头上可怎么好 “不行,我还是要进宫一趟”郜国公重重一叹,站起身说道。 “爹,现在事情不明朗,不若我再去打听一下”高元照低声朝郜国公说道。 郜国公摆了摆手:“不必了,再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的,我还是面圣比较安心。”说完,便在戚氏的陪同下走出了大堂。 看到郜国公离开,大堂里的高家人心思各异,但是无一例外地都从心底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 “娘,你怎么心事重重的”高元琬看向身边一脸担忧往外张望这的赵氏,还以为她也是在担心高元蔻,不免撇了撇嘴:“那个女人真是个扫把星,你说万一高家被她拖累可怎么好” 赵氏皱着眉看向她:“不是,我在瞧你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那驾车的车夫不是说了么,哥哥去春喜楼了。”高元蔻不以为然地撇着嘴,嘟囔着说道:“哥哥那么大个人了,还整日寻欢作乐的,到时候要是坏了我这个妹妹的名声可怎么好,娘你到时候可一定要说说他” 就在高元琬喋喋不休之时,突然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大堂里,在看到赵氏时急忙凑到她耳边低语。 赵氏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纸似的苍白,发出的声音几乎不成调:“什,什么” “娘怎么了”看到赵氏脸色青白,高元琬止住了话头,有些迟疑地看着她问道。 赵氏几乎僵硬地转过了脸,女人眼底极致的悲恸看得高元琬背脊发寒,令她由衷地感到不安。 高元照自然也是看到了赵氏的异样,连忙出声问道:“二婶,到底出什么事了” “旭儿,我的旭儿”赵氏颤着唇,断断续续地说道。 “元旭元旭他怎么了”高元照目光一顿,看到赵氏这副模样,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等高元照说完,赵氏便从椅子上站起身随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在亲眼看到被抬进来的尸体时,赵氏死死地盯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目光凝滞,随即尖叫一声,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高元琬连忙抱住赵氏,难以置信地看着担架上的尸体,整个人像是失了神一般。 “这位大人,这是”高元照先是一愣,随即也是惊惶不已地看向走来的官员。 “在下京兆尹席迅,刚才有人来报说是春喜楼边的春柳河有人溺亡,经查证发现是贵府二公子,请节哀。”席迅拱了拱手,遗憾地说道。 “哥哥怎么会溺亡的”高元琬满眼充血地看向席迅,歇斯底里地喊道。 席迅皱了皱眉,朝高元琬沉声道:“当时春柳河畔的百姓说,高二公子是自己坠河的,许是在春喜楼喝多了酒,醉酒失足,经仵作查验,二公子确实是溺死。” “二哥哥他千杯不醉怎么会好端端的失足”高元琬咬了咬牙,愤愤地看着席迅:“你作为京兆尹这么含糊其辞,难道不该彻查还给我哥哥一个公道么,你们这些衙门里的都是些酒囊饭袋吗” 说完,她越想越伤心,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不仅仅是哭自己的兄长逝去,还为自己失去了今后一个巨大的倚仗而悲痛不已。 高元旭一脸歉然地朝席迅:“家妹悲痛,口不择言,还请席大人见谅。但我二弟死的不明不白,还是请席大人彻查此事,我郜国公府感激不尽。” “那是自然。”席迅连忙应道。 等送席迅离开,高元照看向哭得抽抽噎噎的高元琬和不省人事的赵氏,连忙朝旁边的人吩咐道:“还不快送八小姐和二夫人回去” 正当下人要上前扶人时,高元琬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从地上站起来,一张清秀白皙的脸上布满了阴鸷,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是她,一定是她搞的鬼。” “八妹妹,你说什么”高元照疑惑地看着高元琬。 高元琬蓦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里头布满了令人心惊的怨毒之色:“一 定是高元蔻,是她害死哥哥的” ------题外话------ 渔翁最近真的太忙啦,字数少了点,但是每天都在努力码字码字码字 争取在上架那几天万更万更万更 第九十五章:流言如沸 高元琬蓦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里头布满了令人心惊的怨毒之色:“一定是高元蔻,是她害死哥哥的” 高元照猛地皱紧了眉头,朝着她说道:“八妹妹不敢胡言,现如今五妹妹正被下了诏狱,如何能害二弟再者说,二弟是在春柳河” “就是她不会错的”高元琬冲着他竭力大喊道。 说着,她冲上前,一把拽住了高元照的袖子,双目充血,看上去状若疯魔:“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八妹妹” “哦对了,她已经被关进诏狱了,想必也活不久了。”忽的,她双眼一亮,表情由着愤恨慢慢变成了诡异的欣喜:“苍天有眼呐” 看着眼前少女又哭又笑,还自顾自地喃喃低语,高元照着实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他看着高元琬擦了擦自己哭花了的面庞,理了理发鬓,脸色如常地向他福身道别,然后也不顾自己的母亲还昏迷着,便自顾自离开了。 “大少爷,二少爷他”一旁的小厮低声问道。 “哎,逝者已矣,还是早些让二弟入土为安才是,阿昌,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高元照朝那叫阿昌的小厮说道。 吩咐完,高元照抬头望向昏沉的天际,映得瞳仁里一片阴霾。 “哎,还真是天不佑我高家啊” 一声长长的叹息飘散在风中。 翌日 盛京城内人人相传,郜国公府高二公子,玉树临风,姿容俊美,一日在于春喜楼饮酒时被同在楼中作乐的敏郡王看中。 敏郡王生性风流,向来荤素不忌,竟然丧心病狂到对高二公子霸王硬上弓,奈何高二公子抵死不从,不惜自投于春柳河,不幸溺亡。 无论真假,在当时春柳河畔目睹这一幕的人不少,这个堪称荒诞却也足够惊人的流言竟就这么流传开来。 一夜之间,盛京城内流言如沸。 早朝时,数位御史准备将敏郡王之恶行尽数上奏,但却得到了圣上抱恙的消息。 浔阳大长公主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震怒之余,她也不得不动用自己以往的势力,试图将流言压下去,让人截了弹劾的奏章,并亲自进宫,打算面圣求情,却被圣体欠安之名挡在了太极殿外。 浔阳长公主出宫后,正要让人去寻那个惹出大事的孙子,却得知另一个让她几欲气绝的消息: 敏郡王竟然在春喜楼连驭数女差点出事,最后被送到郡王府的时候人昏迷不醒,差些就没了。 敏郡王府 “滚,都给我滚滚” 歇斯底里的怒喝从观澜苑中传来,惊得一众丫鬟小厮躲在门口,皆是缩着脖子面面相觑,推推搡搡,确实谁都不敢进屋子里一步。 “这是怎么了”高元瑜扶着腰慢慢走进了院子,听到屋内七零八落的响声,秀眉微微蹙起。 一个小厮走上前,讳莫如深地轻声说道:“侧妃,郡王自回府,也不知怎么的,便躲在房里不停地发脾气,我们一众下人谁进屋子里都会被打出来,现在小的们也都不敢进去。” “侧妃您有孕在身,不若等郡王气消了您再来吧。”一旁的贴身侍女宁心听此连忙朝着高元瑜低声说道。 高元瑜担忧地看了眼紧闭的屋门,听着里头的不小的动静,正在踌躇之时,一道娇媚婉转的声音突然传了来,只见一抹桃红色的身影一步一晃而来,金莲轻移间犹如花叶乱颤,分外娇娆。 那人生得一张风流妩媚的容长脸蛋,柳叶眉杏核目,眼角染着微醺似的酡色,红唇皓齿,冰肌玉骨,她瞧着人时也多情依依,像是一池荡漾的秋水。 来人便是敏郡王新纳的姨娘,姓桃,江南人士,是半月前地方知府送到郡王府的美人,一口烟雨似的软糯口音,姿容又艳丽,一进府便令敏郡王爱不释手,当属如今郡王府后院最得宠的女人。 “见过瑜侧妃姐姐。”桃姨娘看到高元瑜,酥酥软软地福了福身,眉眼微抬,便是万种风情。 “狐媚子”宁心在一旁低低嘟囔道。 “桃姨娘也是来看郡王的么”高元瑜见到她虽心中不喜,却还是微笑着问道。 桃姨娘叹了口气,蹙着一道烟眉,我见犹怜:“妾身听闻郡王爷心情不佳大发脾气,放心不下,连忙赶来,没成想瑜姐姐也来了,说来,瑜姐姐的堂兄不幸身亡,郡王却无辜被牵连,还被传得那样不堪,郡王自是要生气的。” 高元瑜的脸色微僵:“那只是些子虚乌有的传闻罢了。” “可是就算是子虚乌有,也是毁了郡王 的清誉。”桃姨娘叹了口气,睨着脸色难看的高元瑜:“妹妹劝姐姐还是莫要进去了,若是郡王见到姐姐更加生气可怎么好。” 高元瑜咬了咬下唇,心中很是不甘,但是望着桃姨娘那带着点点嘲弄的目光,那股怒火被她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无止境的噩梦 “郡王一向疼爱妹妹,妹妹说的话郡王定能听进去,便劳烦妹妹多多开解郡王了。”高元瑜微微勾起嘴唇,朝着桃姨娘柔声说道。 桃姨娘似是对这番话很受用,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颇有些得意:“姐姐言重了,这是妹妹的本分。” 说着,她转过身,身姿摇晃地往屋子内走去。 桃姨娘一进屋,脸上便露出妩媚娇柔的笑,探着头朝里头喊道:“爷,妾身来了。” 屋里头还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她不禁有些迟疑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再次拔高了些:“爷,妾身进来了” 房中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依旧是无人回应。 桃姨娘一向受宠,敏郡王喜爱她,便什么都由着她,所以她的胆子也比旁人大了几分,虽然心下疑惑却也径直踏进了内屋,却不想刚掀开珠帘,一抬头,便直直地对上了一双阴冷暴怒的眼。 那双眼黑洞洞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的,旁边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透着一丝诡异。 桃姨娘被吓得惊叫出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站定回过神,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本俊美富贵,意气风发的敏郡王竟然变得眼前这一副厉鬼似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阴鸷,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难闻。 桃姨娘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笑不禁显得有些勉强:“妾,妾身担心郡王,便来看看啊” 没等她说完,一记窝心脚便狠狠踢中她的心口,桃姨娘顿时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愕然地看向他。 “爷,您做什么”桃姨娘泫然欲泣地看着朝着她走来的人,眼底满是惊恐。 敏郡王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额前的碎发如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眼前,显得晦涩不明。 这般模样的敏郡王,着实让桃姨娘的心底升起了三分恐惧,正当她想要寻个由头赶紧离开时,突然,敏郡王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拽起桃姨娘的衣领,不由分说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便往那张艳若桃李的花容上打去。 敏郡王每一拳都使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痛打憎恶的仇人一般。 桃姨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听得外头候着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打到最后,看着抓着的桃姨娘被自己打得昏迷不醒时他才堪堪住了手,然后喘着粗气松开了她,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女人脂粉香气从他的指间传来。 “呕”一股剧烈的恶心自深处返上来,他连忙弓起身子干呕了一会儿,直到将最后一点酸水呕尽了才作罢。 呕完后,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看了眼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桃姨娘,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合上眼,他仿佛又能嗅到那股低劣熏人的脂粉香,混杂着女人放肆的调笑,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乃至于他现在看到女人就感到恶心。 想到那天之事,他稍加思索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摆他的人会是谁呢 敏郡王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高,元,蔻” 他面色阴沉,重重地咬着这三个字,带着恨不得将之嚼骨吸髓的恨意。 “郡王一向疼爱妹妹,妹妹说的话郡王定能听进去,便劳烦妹妹多多开解郡王了。”高元瑜微微勾起嘴唇,朝着桃姨娘柔声说道。 桃姨娘似是对这番话很受用,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颇有些得意:“姐姐言重了,这是妹妹的本分。” 说着,她转过身,身姿摇晃地往屋子内走去。 桃姨娘一进屋,脸上便露出妩媚娇柔的笑,探着头朝里头喊道:“爷,妾身来了。” 屋里头还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她不禁有些迟疑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再次拔高了些:“爷,妾身进来了” 房中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依旧是无人回应。 桃姨娘一向受宠,敏郡王喜爱她,便什么都由着她,所以她的胆子也比旁人大了几分,虽然心下疑惑却也径直踏进了内屋,却不想刚掀开珠帘,一抬头,便直直地对上了一双阴冷暴怒的眼。 那双眼黑洞洞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的,旁边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透着一丝诡异。 桃姨娘被吓得惊叫出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站定回过神,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本俊美富贵,意气风发的敏郡王竟然变得眼前这一副厉鬼似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阴鸷,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难闻。 桃姨娘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笑不禁显得有些勉强:“妾,妾身担心郡王,便来看看啊” 没等她说完,一记窝心脚便狠狠踢中她的心口,桃姨娘顿时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愕然地看向他。 “爷,您做什么”桃姨娘泫然欲泣地看着朝着她走来的人,眼底满是惊恐。 敏郡王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额前的碎发如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眼前,显得晦涩不明。 这般模样的敏郡王,着实让桃姨娘的心底升起了三分恐惧,正当她想要寻个由头赶紧离开时,突然,敏郡王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拽起桃姨娘的衣领,不由分说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便往那张艳若桃李的花容上打去。 敏郡王每一拳都使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痛打憎恶的仇人一般。 桃姨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听得外头候着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打到最后,看着抓着的桃姨娘被自己打得昏迷不醒时他才堪堪住了手,然后喘着粗气松开了她,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女人脂粉香气从他的指间传来。 “呕”一股剧烈的恶心自深处返上来,他连忙弓起身子干呕了一会儿,直到将最后一点酸水呕尽了才作罢。 呕完后,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看了眼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桃姨娘,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合上眼,他仿佛又能嗅到那股低劣熏人的脂粉香,混杂着女人放肆的调笑,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乃至于他现在看到女人就感到恶心。 想到那天之事,他稍加思索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摆他的人会是谁呢 敏郡王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高,元,蔻” 他面色阴沉,重重地咬着这三个字,带着恨不得将之嚼骨吸髓的恨意。 “郡王一向疼爱妹妹,妹妹说的话郡王定能听进去,便劳烦妹妹多多开解郡王了。”高元瑜微微勾起嘴唇,朝着桃姨娘柔声说道。 桃姨娘似是对这番话很受用,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颇有些得意:“姐姐言重了,这是妹妹的本分。” 说着,她转过身,身姿摇晃地往屋子内走去。 桃姨娘一进屋,脸上便露出妩媚娇柔的笑,探着头朝里头喊道:“爷,妾身来了。” 屋里头还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她不禁有些迟疑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再次拔高了些:“爷,妾身进来了” 房中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依旧是无人回应。 桃姨娘一向受宠,敏郡王喜爱她,便什么都由着她,所以她的胆子也比旁人大了几分,虽然心下疑惑却也径直踏进了内屋,却不想刚掀开珠帘,一抬头,便直直地对上了一双阴冷暴怒的眼。 那双眼黑洞洞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的,旁边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透着一丝诡异。 桃姨娘被吓得惊叫出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站定回过神,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本俊美富贵,意气风发的敏郡王竟然变得眼前这一副厉鬼似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阴鸷,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难闻。 桃姨娘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笑不禁显得有些勉强:“妾,妾身担心郡王,便来看看啊” 没等她说完,一记窝心脚便狠狠踢中她的心口,桃姨娘顿时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愕然地看向他。 “爷,您做什么”桃姨娘泫然欲泣地看着朝着她走来的人,眼底满是惊恐。 敏郡王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额前的碎发如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眼前,显得晦涩不明。 这般模样的敏郡王,着实让桃姨娘的心底升起了三分恐惧,正当她想要寻个由头赶紧离开时,突然,敏郡王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拽起桃姨娘的衣领,不由分说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便往那张艳若桃李的花容上打去。 敏郡王每一拳都使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痛打憎恶的仇人一般。 桃姨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听得外头候着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打到最后,看着抓着的桃姨娘被自己打得昏迷不醒时他才堪堪住了手,然后喘着粗气松开了她,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女人脂粉香气从他的指间传来。 “呕”一股剧烈的恶心自深处返上来,他连忙弓起身子干呕了一会儿,直到将最后一点酸水呕尽了才作罢。 呕完后,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看了眼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桃姨娘,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合上眼,他仿佛又能嗅到那股低劣熏人的脂粉香,混杂着女人放肆的调笑,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乃至于他现在看到女人就感到恶心。 想到那天之事,他稍加思索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摆他的人会是谁呢 敏郡王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高,元,蔻” 他面色阴沉,重重地咬着这三个字,带着恨不得将之嚼骨吸髓的恨意。 “郡王一向疼爱妹妹,妹妹说的话郡王定能听进去,便劳烦妹妹多多开解郡王了。”高元瑜微微勾起嘴唇,朝着桃姨娘柔声说道。 桃姨娘似是对这番话很受用,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颇有些得意:“姐姐言重了,这是妹妹的本分。” 说着,她转过身,身姿摇晃地往屋子内走去。 桃姨娘一进屋,脸上便露出妩媚娇柔的笑,探着头朝里头喊道:“爷,妾身来了。” 屋里头还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她不禁有些迟疑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再次拔高了些:“爷,妾身进来了” 房中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依旧是无人回应。 桃姨娘一向受宠,敏郡王喜爱她,便什么都由着她,所以她的胆子也比旁人大了几分,虽然心下疑惑却也径直踏进了内屋,却不想刚掀开珠帘,一抬头,便直直地对上了一双阴冷暴怒的眼。 那双眼黑洞洞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的,旁边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透着一丝诡异。 桃姨娘被吓得惊叫出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站定回过神,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本俊美富贵,意气风发的敏郡王竟然变得眼前这一副厉鬼似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阴鸷,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难闻。 桃姨娘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笑不禁显得有些勉强:“妾,妾身担心郡王,便来看看啊” 没等她说完,一记窝心脚便狠狠踢中她的心口,桃姨娘顿时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愕然地看向他。 “爷,您做什么”桃姨娘泫然欲泣地看着朝着她走来的人,眼底满是惊恐。 敏郡王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额前的碎发如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眼前,显得晦涩不明。 这般模样的敏郡王,着实让桃姨娘的心底升起了三分恐惧,正当她想要寻个由头赶紧离开时,突然,敏郡王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拽起桃姨娘的衣领,不由分说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便往那张艳若桃李的花容上打去。 敏郡王每一拳都使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痛打憎恶的仇人一般。 桃姨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听得外头候着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打到最后,看着抓着的桃姨娘被自己打得昏迷不醒时他才堪堪住了手,然后喘着粗气松开了她,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女人脂粉香气从他的指间传来。 “呕”一股剧烈的恶心自深处返上来,他连忙弓起身子干呕了一会儿,直到将最后一点酸水呕尽了才作罢。 呕完后,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看了眼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桃姨娘,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合上眼,他仿佛又能嗅到那股低劣熏人的脂粉香,混杂着女人放肆的调笑,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乃至于他现在看到女人就感到恶心。 想到那天之事,他稍加思索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摆他的人会是谁呢 敏郡王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高,元,蔻” 他面色阴沉,重重地咬着这三个字,带着恨不得将之嚼骨吸髓的恨意。 “郡王一向疼爱妹妹,妹妹说的话郡王定能听进去,便劳烦妹妹多多开解郡王了。”高元瑜微微勾起嘴唇,朝着桃姨娘柔声说道。 桃姨娘似是对这番话很受用,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颇有些得意:“姐姐言重了,这是妹妹的本分。” 说着,她转过身,身姿摇晃地往屋子内走去。 桃姨娘一进屋,脸上便露出妩媚娇柔的笑,探着头朝里头喊道:“爷,妾身来了。” 屋里头还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她不禁有些迟疑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再次拔高了些:“爷,妾身进来了” 房中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依旧是无人回应。 桃姨娘一向受宠,敏郡王喜爱她,便什么都由着她,所以她的胆子也比旁人大了几分,虽然心下疑惑却也径直踏进了内屋,却不想刚掀开珠帘,一抬头,便直直地对上了一双阴冷暴怒的眼。 那双眼黑洞洞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的,旁边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透着一丝诡异。 桃姨娘被吓得惊叫出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站定回过神,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本俊美富贵,意气风发的敏郡王竟然变得眼前这一副厉鬼似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阴鸷,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难闻。 桃姨娘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笑不禁显得有些勉强:“妾,妾身担心郡王,便来看看啊” 没等她说完,一记窝心脚便狠狠踢中她的心口,桃姨娘顿时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愕然地看向他。 “爷,您做什么”桃姨娘泫然欲泣地看着朝着她走来的人,眼底满是惊恐。 敏郡王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额前的碎发如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眼前,显得晦涩不明。 这般模样的敏郡王,着实让桃姨娘的心底升起了三分恐惧,正当她想要寻个由头赶紧离开时,突然,敏郡王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拽起桃姨娘的衣领,不由分说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便往那张艳若桃李的花容上打去。 敏郡王每一拳都使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痛打憎恶的仇人一般。 桃姨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听得外头候着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打到最后,看着抓着的桃姨娘被自己打得昏迷不醒时他才堪堪住了手,然后喘着粗气松开了她,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女人脂粉香气从他的指间传来。 “呕”一股剧烈的恶心自深处返上来,他连忙弓起身子干呕了一会儿,直到将最后一点酸水呕尽了才作罢。 呕完后,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看了眼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桃姨娘,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合上眼,他仿佛又能嗅到那股低劣熏人的脂粉香,混杂着女人放肆的调笑,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乃至于他现在看到女人就感到恶心。 想到那天之事,他稍加思索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摆他的人会是谁呢 敏郡王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高,元,蔻” 他面色阴沉,重重地咬着这三个字,带着恨不得将之嚼骨吸髓的恨意。 “郡王一向疼爱妹妹,妹妹说的话郡王定能听进去,便劳烦妹妹多多开解郡王了。”高元瑜微微勾起嘴唇,朝着桃姨娘柔声说道。 桃姨娘似是对这番话很受用,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颇有些得意:“姐姐言重了,这是妹妹的本分。” 说着,她转过身,身姿摇晃地往屋子内走去。 桃姨娘一进屋,脸上便露出妩媚娇柔的笑,探着头朝里头喊道:“爷,妾身来了。” 屋里头还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她不禁有些迟疑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再次拔高了些:“爷,妾身进来了” 房中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依旧是无人回应。 桃姨娘一向受宠,敏郡王喜爱她,便什么都由着她,所以她的胆子也比旁人大了几分,虽然心下疑惑却也径直踏进了内屋,却不想刚掀开珠帘,一抬头,便直直地对上了一双阴冷暴怒的眼。 那双眼黑洞洞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的,旁边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透着一丝诡异。 桃姨娘被吓得惊叫出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站定回过神,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本俊美富贵,意气风发的敏郡王竟然变得眼前这一副厉鬼似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阴鸷,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难闻。 桃姨娘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笑不禁显得有些勉强:“妾,妾身担心郡王,便来看看啊” 没等她说完,一记窝心脚便狠狠踢中她的心口,桃姨娘顿时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愕然地看向他。 “爷,您做什么”桃姨娘泫然欲泣地看着朝着她走来的人,眼底满是惊恐。 敏郡王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额前的碎发如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眼前,显得晦涩不明。 这般模样的敏郡王,着实让桃姨娘的心底升起了三分恐惧,正当她想要寻个由头赶紧离开时,突然,敏郡王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拽起桃姨娘的衣领,不由分说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便往那张艳若桃李的花容上打去。 敏郡王每一拳都使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痛打憎恶的仇人一般。 桃姨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听得外头候着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打到最后,看着抓着的桃姨娘被自己打得昏迷不醒时他才堪堪住了手,然后喘着粗气松开了她,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女人脂粉香气从他的指间传来。 “呕”一股剧烈的恶心自深处返上来,他连忙弓起身子干呕了一会儿,直到将最后一点酸水呕尽了才作罢。 呕完后,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看了眼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桃姨娘,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合上眼,他仿佛又能嗅到那股低劣熏人的脂粉香,混杂着女人放肆的调笑,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乃至于他现在看到女人就感到恶心。 想到那天之事,他稍加思索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摆他的人会是谁呢 敏郡王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高,元,蔻” 他面色阴沉,重重地咬着这三个字,带着恨不得将之嚼骨吸髓的恨意。 “郡王一向疼爱妹妹,妹妹说的话郡王定能听进去,便劳烦妹妹多多开解郡王了。”高元瑜微微勾起嘴唇,朝着桃姨娘柔声说道。 桃姨娘似是对这番话很受用,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颇有些得意:“姐姐言重了,这是妹妹的本分。” 说着,她转过身,身姿摇晃地往屋子内走去。 桃姨娘一进屋,脸上便露出妩媚娇柔的笑,探着头朝里头喊道:“爷,妾身来了。” 屋里头还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她不禁有些迟疑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再次拔高了些:“爷,妾身进来了” 房中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依旧是无人回应。 桃姨娘一向受宠,敏郡王喜爱她,便什么都由着她,所以她的胆子也比旁人大了几分,虽然心下疑惑却也径直踏进了内屋,却不想刚掀开珠帘,一抬头,便直直地对上了一双阴冷暴怒的眼。 那双眼黑洞洞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的,旁边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透着一丝诡异。 桃姨娘被吓得惊叫出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站定回过神,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本俊美富贵,意气风发的敏郡王竟然变得眼前这一副厉鬼似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阴鸷,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难闻。 桃姨娘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笑不禁显得有些勉强:“妾,妾身担心郡王,便来看看啊” 没等她说完,一记窝心脚便狠狠踢中她的心口,桃姨娘顿时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愕然地看向他。 “爷,您做什么”桃姨娘泫然欲泣地看着朝着她走来的人,眼底满是惊恐。 敏郡王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额前的碎发如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眼前,显得晦涩不明。 这般模样的敏郡王,着实让桃姨娘的心底升起了三分恐惧,正当她想要寻个由头赶紧离开时,突然,敏郡王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拽起桃姨娘的衣领,不由分说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便往那张艳若桃李的花容上打去。 敏郡王每一拳都使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痛打憎恶的仇人一般。 桃姨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听得外头候着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打到最后,看着抓着的桃姨娘被自己打得昏迷不醒时他才堪堪住了手,然后喘着粗气松开了她,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女人脂粉香气从他的指间传来。 “呕”一股剧烈的恶心自深处返上来,他连忙弓起身子干呕了一会儿,直到将最后一点酸水呕尽了才作罢。 呕完后,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看了眼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桃姨娘,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合上眼,他仿佛又能嗅到那股低劣熏人的脂粉香,混杂着女人放肆的调笑,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乃至于他现在看到女人就感到恶心。 想到那天之事,他稍加思索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摆他的人会是谁呢 敏郡王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高,元,蔻” 他面色阴沉,重重地咬着这三个字,带着恨不得将之嚼骨吸髓的恨意。 “郡王一向疼爱妹妹,妹妹说的话郡王定能听进去,便劳烦妹妹多多开解郡王了。”高元瑜微微勾起嘴唇,朝着桃姨娘柔声说道。 桃姨娘似是对这番话很受用,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颇有些得意:“姐姐言重了,这是妹妹的本分。” 说着,她转过身,身姿摇晃地往屋子内走去。 桃姨娘一进屋,脸上便露出妩媚娇柔的笑,探着头朝里头喊道:“爷,妾身来了。” 屋里头还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她不禁有些迟疑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再次拔高了些:“爷,妾身进来了” 房中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依旧是无人回应。 桃姨娘一向受宠,敏郡王喜爱她,便什么都由着她,所以她的胆子也比旁人大了几分,虽然心下疑惑却也径直踏进了内屋,却不想刚掀开珠帘,一抬头,便直直地对上了一双阴冷暴怒的眼。 那双眼黑洞洞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的,旁边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透着一丝诡异。 桃姨娘被吓得惊叫出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站定回过神,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本俊美富贵,意气风发的敏郡王竟然变得眼前这一副厉鬼似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阴鸷,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难闻。 桃姨娘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笑不禁显得有些勉强:“妾,妾身担心郡王,便来看看啊” 没等她说完,一记窝心脚便狠狠踢中她的心口,桃姨娘顿时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愕然地看向他。 “爷,您做什么”桃姨娘泫然欲泣地看着朝着她走来的人,眼底满是惊恐。 敏郡王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额前的碎发如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眼前,显得晦涩不明。 这般模样的敏郡王,着实让桃姨娘的心底升起了三分恐惧,正当她想要寻个由头赶紧离开时,突然,敏郡王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拽起桃姨娘的衣领,不由分说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便往那张艳若桃李的花容上打去。 敏郡王每一拳都使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痛打憎恶的仇人一般。 桃姨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听得外头候着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打到最后,看着抓着的桃姨娘被自己打得昏迷不醒时他才堪堪住了手,然后喘着粗气松开了她,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女人脂粉香气从他的指间传来。 “呕”一股剧烈的恶心自深处返上来,他连忙弓起身子干呕了一会儿,直到将最后一点酸水呕尽了才作罢。 呕完后,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看了眼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桃姨娘,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合上眼,他仿佛又能嗅到那股低劣熏人的脂粉香,混杂着女人放肆的调笑,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乃至于他现在看到女人就感到恶心。 想到那天之事,他稍加思索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摆他的人会是谁呢 敏郡王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高,元,蔻” 他面色阴沉,重重地咬着这三个字,带着恨不得将之嚼骨吸髓的恨意。 “郡王一向疼爱妹妹,妹妹说的话郡王定能听进去,便劳烦妹妹多多开解郡王了。”高元瑜微微勾起嘴唇,朝着桃姨娘柔声说道。 桃姨娘似是对这番话很受用,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颇有些得意:“姐姐言重了,这是妹妹的本分。” 说着,她转过身,身姿摇晃地往屋子内走去。 桃姨娘一进屋,脸上便露出妩媚娇柔的笑,探着头朝里头喊道:“爷,妾身来了。” 屋里头还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她不禁有些迟疑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再次拔高了些:“爷,妾身进来了” 房中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依旧是无人回应。 桃姨娘一向受宠,敏郡王喜爱她,便什么都由着她,所以她的胆子也比旁人大了几分,虽然心下疑惑却也径直踏进了内屋,却不想刚掀开珠帘,一抬头,便直直地对上了一双阴冷暴怒的眼。 那双眼黑洞洞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的,旁边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透着一丝诡异。 桃姨娘被吓得惊叫出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站定回过神,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本俊美富贵,意气风发的敏郡王竟然变得眼前这一副厉鬼似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阴鸷,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难闻。 桃姨娘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笑不禁显得有些勉强:“妾,妾身担心郡王,便来看看啊” 没等她说完,一记窝心脚便狠狠踢中她的心口,桃姨娘顿时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愕然地看向他。 “爷,您做什么”桃姨娘泫然欲泣地看着朝着她走来的人,眼底满是惊恐。 敏郡王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额前的碎发如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眼前,显得晦涩不明。 这般模样的敏郡王,着实让桃姨娘的心底升起了三分恐惧,正当她想要寻个由头赶紧离开时,突然,敏郡王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拽起桃姨娘的衣领,不由分说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便往那张艳若桃李的花容上打去。 敏郡王每一拳都使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痛打憎恶的仇人一般。 桃姨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听得外头候着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打到最后,看着抓着的桃姨娘被自己打得昏迷不醒时他才堪堪住了手,然后喘着粗气松开了她,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女人脂粉香气从他的指间传来。 “呕”一股剧烈的恶心自深处返上来,他连忙弓起身子干呕了一会儿,直到将最后一点酸水呕尽了才作罢。 呕完后,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看了眼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桃姨娘,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合上眼,他仿佛又能嗅到那股低劣熏人的脂粉香,混杂着女人放肆的调笑,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乃至于他现在看到女人就感到恶心。 想到那天之事,他稍加思索便知道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但是摆他的人会是谁呢 敏郡王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高,元,蔻” 他面色阴沉,重重地咬着这三个字,带着恨不得将之嚼骨吸髓的恨意。 第九十七章:不知陛下何时苏醒( 求首订) 那一侧,刚刚回到自己院落里的高元瑜,正要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欲言又止了一路的宁心终于寻到了说话的当口,猛地朝着她跺了跺脚,又委屈又不解地嘟囔道:“侧妃,您对那个狐媚子这般好言好语地做什么还把郡王往狐媚子怀里推。” 高元瑜狠狠瞪了宁心一眼,宁心被这么一瞪,不由得心中一惊,自是了解侧妃是嫌她都花了,便闭紧了嘴不敢多言。 “宁心,我一向喜你忠心稳妥,但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你还是要收敛些。”高元瑜看着她,说道。 宁心连忙颔首,恭敬地道:“是奴婢多嘴,侧妃恕罪。” “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有眉目了吗”等到走出了院子,她看向朝宁心冷声问道。 一向温婉良善的瑜侧妃卸掉了伪装,露出了冰冷幽怨的一面。 宁心连忙颔首,答道:“奴婢去打听了,当时的人都说看到了郡王在春喜楼里和二少爷拉拉扯扯,二少爷不堪受辱才跳河的。” 高元瑜沉下了脸,死死地攥紧了手帕:“郡王爷怎么会” “侧妃,您说会不会真的是郡王他哎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这侧妃您以后还怎么在郡王府和高家立足啊”宁心跺了跺脚,急得两眼通红。 “无妨,幸好我还有他。”说着,她慢慢地垂下眼,目光温柔地掠过自己的小腹,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浑圆的小腹:“只要我诞下郡王府的第一个孩子,还怕失宠吗” 宁心也看向她的小腹,轻轻地松了口气,显得不那么担心了:“是呢,侧妃可是怀着孩子呢,有了孩子便是有了依傍,郡王妃又这般体弱,这今后郡王府后院定是侧妃您把持的。” 高元瑜浅浅一笑,嘴角旋出两个笑涡,手上抚摸的动作也愈发轻柔起来。 皇宫,宫廊上 一袭碧水青的颀长身影走过深长的宫廊,行动间姿态郎秀,步履轻缓,像极了踏云而来的仙人。 路过的宫人见到他纷纷欠身行礼 “见过谢相大人” “见过谢相大人” “”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只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一路来到太极殿前,殿外的侍卫拦住了他,守在殿门口小黄门看到谢恪卿前来,急忙上前,:“见过谢相大人。” “听闻圣体欠安,本相甚是担忧,劳烦这位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是本相来见。”谢恪卿淡淡地看着他,说道。 小黄门目光闪烁,讪讪一笑:“可是陛下还在休养” “那是自然,所以本相请了一位神医为陛下诊治。”谢恪卿笑着侧过身,他身后的一位白发老者上前拱了拱手。 小黄门神色慌张,正犹豫要不要拦下谢相大人之时,宋幕突然出现在殿门前,朝着他遥遥行了一礼:“谢相大人。” 谢恪卿抬起眼,与宋幕一对视,也向他略一颔首:“宋先生。” “大人请进来罢。”宋幕恭敬地弓下身,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恪卿掀起袍裾走上前,大步进了太极殿。 一进殿,药香蔓延,他轻轻一嗅,一双淡泊沉静如幽涧的眸子掠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宋先生,这药味似不是以前陛下喝的”谢恪卿淡淡瞥了眼宋幕,问道。 宋幕垂首答道:“是,这药是新开的,陛下也喝了多日,头疾复发的次数也少了许多,甚有成效。” 谢恪卿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哦,是哪位太医开的方子想来祖母近日也是屡犯头疾,怕是也需要请那位太医诊治一番。” “不是太医,是和瑞郡主。” “和瑞郡主”谢恪卿目光一顿,似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是那位郜国公府的小姐” “想不到和瑞郡主一闺阁女子竟有这般出色的医术,看来等下出宫本相要去拜访一下郜国公府。”谢恪卿笑着说着,便往内殿走去。 宋幕目光一沉,轻轻叹了口气道:“那谢相怕是要失望了,那位小姐如今正在大理寺诏狱之中。” “诏狱”谢恪卿双眉一蹙,很是不解地看向宋幕。 宋幕也不再多言语,只是自顾自地上前,掀开了那琉璃珠帘,只见明黄龙榻之上,皇甫胤阖目昏睡着,只是他狠狠拧着眉头,额头上沁着一层薄薄的汗,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 “任大夫,您快帮陛下看看。”谢恪卿神色凝重起来,侧头朝身后的白发老者吩咐道。 “是”白发老者点了点头,连忙走到龙榻前跪下,搭上了他的脉。 谢恪卿看了眼宋 幕,与他一起来到那扇巨大的龙凤戏珠的屏风后,然后看着他沉声问道:“陛下真的是寻常风寒吗” “实话与您说吧,陛下前几日突然头疾发作,随后一口鲜血呕出,便昏迷了过去。”宋幕也自知瞒不住,便将实情与他尽数说了出来:“那日陛下身边恰好只有和瑞郡主,进来时便发现陛下已经倒地昏迷不醒,德妃娘娘看到后一意认为是和瑞郡主谋害陛下,便以弑君的名头将她投入了诏狱。” 谢恪卿的目光不禁沉了下来:“弑君之名可不是儿戏,怎么也该由陛下醒来后定夺。” “幸而德妃娘娘毕竟也没权利处置,便只能将人暂时收监,也做不得什么。”宋幕叹息道。 谢恪卿点了点头,这时,那位任大夫弓着身子走出了屏风,朝二人拱了拱手,缓缓说道:“陛下身子无恙,呕血只是气血上涌,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宋幕松了口气,不住地喃喃。 “只是奇怪的是虽无大碍,却不知陛下为何昏迷不醒。”任大夫有些沉重地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宋幕一听,原本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谢恪卿看了眼宋幕,安慰道:“宋先生不必担忧,既然任大夫说陛下龙体无碍,想必苏醒也只是这几日的事了。” 宋幕点了点头,朝着任大夫欠了欠身:“劳烦任大夫了。” “客气了,这都是老朽该做的。”任大夫连忙说道。 谢恪卿看着他,颔首说道“任大夫,这几日便有劳您照看陛下了。” 说完,他又看向宋幕:“宋先生,这位任大夫医术高超,想来由他来照看陛下必定能使得陛下早日病愈,您看如何。” “谢相大人一向做事稳妥,奴婢自是无话的。”宋幕连忙应道。 “陛下这几日俱未上朝,前朝一些人隐隐已有妄动之势,本相也是无奈,怕陛下出什么事才擅闯太极殿,还请宋先生见谅。”谢恪卿直起身子,长袖一挥,朝宋幕行了一礼,歉然地说道。 宋幕受宠若惊,连忙欠了欠身子,惶恐地道:“谢相忠心日月可表,此次前来也是为了陛下,奴婢怎敢责怪。” 谢恪卿放下手,又侧过头看向屏风内龙榻上的身影,一向淡然的清隽面容上似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愁雾:“也不知陛下何时能苏醒。” 就在这时,刚在那个小黄门跑了进来,朝着宋幕急切地喊道:“总管,不好了晋王,还有郜国公,他们” “慢慢说到底怎么了”宋幕皱着眉问道。 第九十八章:皇叔是要见朕?(求首订) 小黄门喘了口气,说道:“晋王和郜国公都说有要事要面见陛下。” 听到这个消息,宋幕和谢恪卿猛地一对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凝重。 而就在此时,屏风后的龙榻之上,那轻放在明黄锦衾上的玉白手指,微微一动。 “臣求见陛下” 晋王看着大门紧闭的太极殿,目光晦涩地垂下头,抱拳大声喝道。 走在他身后的郜国公看了晋王一眼,随即掀袍跪下身,朝着大门伏身喊道:“臣,高正行,求见陛下” “国公怎么来了”晋王双眉一挑,似是很不解地看向郜国公。 郜国公起身,然后朝着晋王抱了抱拳:“见过晋王爷。” “国公不必多礼,想来今日你我前来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晋王抿了抿唇,转而看向戒备森严的太极殿,眼睛一眯,朗声道:“听闻陛下染了风寒,臣心中放心不下,特来看望陛下” “晋王心意,陛下心领了。”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晋王抬眼看去,只见一道挺秀修长如青竹一般的水青色身影立在从殿内走了出来。 看到是谢恪卿,晋王的眼底划过一道暗光,但很快他便爽朗一笑:“谢相大人也在啊” “微臣见过王爷,国公爷。”谢恪卿缓缓走下阶梯,来到他们跟前施了一礼,随即他看向似笑非笑的晋王,沉声道:“陛下刚刚服了药,已经睡下了,还是不便打扰的好。” “陛下身子如何了”晋王负手朝他问道。 “龙体无甚大碍,只需再调理一段时日,在此期间,一切朝务微臣代为打理,晋王若是有朝务上的问题,尽可以问微臣。”谢恪卿有礼地朝他说道。 郜国公心系高元蔻入狱的内情,不由得有些急切:“谢相,若我有要事不得不面圣呢” “国公爷是为了令侄女的事来的吧”谢恪卿看向郜国公问道。 郜国公连忙点头称是。 “您放心,此事陛下自有决断。”谢恪卿不知内情,只能先安抚郜国公。 “这”郜国公皱紧眉头,心中重石仿佛又重了数斤。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次陛下称病不出与高元蔻入狱之事定然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晋王扯了扯嘴角,略有些嘲讽地看着谢恪卿:“谢丞相,这几日陛下不上朝,您代为处理政务已惹得不少闲言碎语,如今本王也未能亲自见到陛下,单听你一面之词,就算本王信你,这朝野上下怕是也不能信服啊。” 说着,他上前两步,深深地看着他,忽的诡秘一笑:“莫不是,陛下真出了什么事” “王爷请慎言”谢恪卿蓦地出声打断了他,随即扬起下颌,温和清隽的面容隐隐透出一股子凌厉气势,他淡笑着说道:“陛下身子微恙,不宜劳累,待病愈后不日便会上朝,微臣只是代为处理一些政务罢了。” “那便让陛下亲口下旨,本王才可安心呐。”像是笃定了什么,晋王的神情愈发张扬放肆了起来。 随后,他上前两步,负手立在太极殿前,朗声道:“若陛下睡下了,那本王便侯在这殿外等陛下醒来。” “晋王,您就这般不信微臣么”谢恪卿紧紧地盯着晋王,一向温润清明的眼底划过冷色。 晋王勾起嘴角,扬起下颌,带着一丝挑衅:“本王哪里不信谢相,倒是谢相,世人皆言你有古君子之风,风光霁月,怎的如今却似有隐瞒之态” “晋王言重,微臣怎敢。”谢恪卿垂下头,掩去了眼底的锐利。 晋王心中笃定当今皇帝定然出了事,本想入宫打探虚实,却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见到了这位谢相大人。 他一向讨厌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只觉得他面上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脱俗模样,背地里还不是搅弄风云,醉心权术的伪君子一个 他倒是想看看,这超凡脱俗的仙人被拉下九重云端,摔得一脸狼狈是什么模样 就在晋王得意洋洋之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犹如雪山之巅的清泉,清冽彻骨。 “皇叔是要见朕” 那冷冽的声音令晋王下意识地浑身一颤,一股渺茫寒意从头顶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几乎是僵直着身子转了过去,脸上的笑变得僵硬又牵强,却又不得不维持着,看上去有些滑稽。 立在太极殿门口的人,一身玄色中衣,身形是少年人的单薄清瘦,乌发如墨云一般流泻在肩头。 他的美是当之无愧的瞩目,少年的清冷稚美混杂着至尊皇权所滋养出的瑰丽雍容,饶是病容晦暗苍白,也难以消减半分。 他就这么立在雕梁画栋的巍峨宫殿前,没有身着龙袍头戴冕旒,但一身气势却异常压迫,是属于真龙天子的威严。 晋王一个愣神,双膝一软,在这帝威压迫下差些跪地。 “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恪卿和郜国公皆跪下身喊道。 晋王猛地回过神,后暗自懊恼,怎么被这小子唬住了 “皇叔见到朕,似是很惊讶”皇甫胤沉沉地看着他,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晋王不禁讪讪一笑:“见到陛下无碍,臣就放心了。” 皇甫胤苍白的脸色似笼罩着一层寒霜,他深深地看着他,幽邃的瞳仁宛若一洞空渊,将晋王看得背脊发麻,别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刚才朕听到皇叔似对谢相代为朕处理朝政之事存有疑议”皇甫胤扶着宋幕的手缓缓走下台阶,直直来到晋王面前,笑意温然,语气却暗藏锋锐。 “呵呵,这臣也只是怕有心人在陛下病时趁虚而入。”晋王就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皇叔忠心,朕自是知道。”皇甫胤深意地说完,无视晋王难看的脸色,看向谢恪卿:“是朕吩咐谢相在朕病中代为摄政,如此,皇叔可放心了” 晋王垂下头,掩去眼底的阴沉和不甘:“既然是陛下亲自下旨,臣自然放心。” “朕听闻最近边疆不太平,有漠北沙匪频频侵扰边境小城,朕在此之前一直想遣得力之人前往边疆驻守,晋王可有合适人选” 晋王心头一跳,眼中迅速掠过惊疑之色:“这,臣不知。” “朕觉得兵部的赖忠和与文将军都不错,晋王觉得如何”皇甫胤含笑看向脸色骤变的晋王,问道。 晋王的脸色活像阴暗墙角上的青苔,连牵强的笑容都难以再维持下去。 “赖大人熟读兵法,文将军善用兵,皆是守城良将,臣觉得甚好。”一旁的谢恪卿思索了一阵,拱手朝皇甫胤说道。 “这”晋王急切地正要说什么,却对上那双幽邃冷厉的凤眸,眼底的光异常摄人,仿佛能将人看透一般。 兵部侍郎赖忠和c三品云麾将军文兴那可都是他的心腹,也是他不可或缺的朝堂势力 晋王咽了口口水,想要制止的话到底也没有说出口,只能咬着牙垂下了头。 “如此,这件事便请谢相去办吧。”皇甫胤看向谢恪卿,淡淡地道。 “微臣遵旨。”谢恪卿连忙俯身应道。 晋王被这么摆了一道,心中极其不爽快,也没什么心思留在这里,便朝着皇甫胤抱拳高喝一声:“陛下,那臣就先行离开了。”说完他狠狠剜了谢恪卿一眼,便拂袖而去。 望着晋王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皇甫胤才收回目光,在一旁已然守候许久的郜国公见此连忙上前,掀袍跪下,恳切地道:“陛下,元蔻惹怒陛下,与臣脱不了干系,臣特来请罪” 皇甫胤慢慢转过身看向他,墨染似的凤眸中掠过一道阴晦:“你说什么” “元蔻被下诏狱,定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但臣自知她是高家人,臣作为高家之主,自是有罪”郜国公说着,伏下身重重地道。 “高元蔻被下诏狱” 皇甫胤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的话,绝色的面庞上陡然浮现了一丝令人心惊的戾气。 “谁”单单一个字,却令周遭的风骤然多了丝蚀骨的寒冷。 宋幕一个瑟缩,连忙弯着腰,放低声音答道:“是德妃娘娘。” 话音刚落,那双布满阴鸷的凤眸便猛地看向他,眼底四散的煞气骇人异常,令人难以直视,宋幕心中一颤,连忙跪下要解释。 “替朕更衣,朕要去趟大理寺”皇甫胤转过头,没有多言,转身往太极殿走去,宋幕赶紧应声,连忙跟上了他。 看着那道清瘦修长的身影,谢恪卿似是发觉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脸上浮现一丝深意的微笑。 “谢相,您为何笑” 郜国公本来就对皇甫胤那突然的反应隐隐感到了什么,如今又看到谢相大人意味深长的笑,心中自有了两三分计较,只是不想表露出来罢了。 谢恪卿敛了笑,随即看向他道:“高小姐,倒是个有福之人;” 第九十九章:别碰,不然你会后悔的(求首订) 大理寺,诏狱 “哎,黄大义,今天你轮值啊”狱卒头子喝完最后一口酒,看向刚进来的轮值狱卒大喊道。 “是,是”被称作黄大义的狱卒打了个哈欠,然后笑眯眯地凑到他身边,轻轻地问道:“诶,头子,我听说今儿咱诏狱进来个千金大小姐啊。” “郜国公府的千金,据说还是个郡主呢”狱卒头子一边给自己满上水酒,一边讳莫如深地道:“该是得罪了上头的贵人被弄进来的。” 黄大义的眼底顿时闪过一道精光,他好奇地凑了上前,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样,漂亮吗” “啧啧,只能说不愧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那模样,那身段啧啧啧。”狱卒头子回想着那少女的模样,不禁啧啧感叹。 说着,他摩挲着自己的下颌,嘴角流露出一道下流笑意:“我瞧着快赶得上以前在胭脂巷玉人馆里头点的红牌娘子了,也不知道这千金小姐和红牌娘子相比滋味如何” “这养在闺阁里只知道大千金琴棋书画,哪里懂什么风情啊哈哈哈。”狱卒头子大笑起来,然后将一颗花生米抛到了嘴巴里,嚼了嚼说道:“不过也可惜了,那大小姐得罪了上头的贵人,竟然被直接送进了韩氏兄弟的牢房里头,也不知道那么个弱美人受不受得住。” 黄大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竟然被送进了韩氏兄弟的牢房里。” 这诏狱里关押的死囚犯不少,但最穷凶极恶的当属那对韩氏兄弟。 把个女子扔进他们的牢房里,不得不说用心险恶。 黄大义眼珠一转,正要再问,只见狱卒头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满足地打了个酒嗝,然后将腰间的钥匙掏了出来一把扔到了他的面前。 “好了,我要回去了,我婆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说完,狱卒头子带上帽子,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看到狱卒头子离开,黄大义抬眼看向那条冗长的狱道,又看了看桌上那串巨大的钥匙,心念一动。 因着只是个小狱卒,他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度过无数个漫漫长夜。 反正都进了诏狱,又落在那两个恶徒手里,想必那千金大小姐也是撑不住出去了,既是如此,已经便宜了那两个恶徒,再便宜便宜他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想着,他拿起那串钥匙,心情颇佳地哼着小调走上了那条昏暗无光的廊道。 他手上拿着一盏油灯,慢慢地走过,一旁的铁栅栏内时有野兽般的凶光闪烁,他也是毫不在意,甚至朝那黑暗的牢房里发出嘲弄的嗤笑。 他走到那关押着韩氏兄弟的牢房前,里头也是一片昏暗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凑近了些,听到了一声声女子的呼吸声,柔软而细弱,几乎不可闻。 黄大义心痒难耐,连忙拿起手里的油灯往铁栅栏前一凑,曛黄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牢房一隅。 只见一个素衣美人正盘腿坐在枯草之上,一头青丝散在肩头,白皙素净的脸庞如一株亭亭的莲,只看她一身并无狼狈的模样,只有袖口处有破碎的痕迹。 她微垂着眉眼,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尊不染俗世的观音像。 “啧啧,这位想必就是被关进来的千金大小姐了吧,怎么进这里了呢”黄大义舔了舔嘴唇,靠得牢房近了些。 正在打坐小憩的皇甫毓听到声音后抬起了眼,只见一张猥琐可憎的脸正凑近她细细地打量。 皇甫毓淡淡地扫了那人一眼,眼底掠过淡淡的不屑,重新合上了眼。 黄大义嘿嘿一下,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纤细挺直的白皙脖颈上打量,眼底满是浑浊的邪念。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做狱卒,对于他这种精力旺盛的男人简直是折磨,如今看到这般天仙一般的女子,更何况这小娘子进了诏狱怕也是有来无回了,他怎么可能随意放过 想到以前无法触及到的贵人可以任他一个小小狱卒为所欲为,他恍惚之余还多了一丝得意。 “小美人,我来了”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嘴边噙着淫邪地笑逼近了坐在枯草上的少女。 冲昏头脑的黄大义此时却忘记了同在这个牢房的那对韩氏兄弟为什么没了动静。 落钥的清脆声音响起,皇甫毓慢慢地睁开眼,在阴影中,她的双眼中划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看到皇甫毓并无挣扎和恐惧的模样,黄大义心下有些疑惑,但动作却更加放肆了起来,他邪笑着蹲下身,伸出手朝她那紧紧掩着的衣襟伸去。 “别碰,不然你会后悔的。” 少女合着眼出声道 ,声音清冷。 黄大义先是一怔,手下意识地停滞在半空,随后他嘿嘿一笑,目光毫无顾忌地在她的脸上流连着,揶揄道:“小娘子威胁人的模样倒也是让人欢喜得紧呐。” 说着,他的手再一次往她的领口探去。 突然,后脑袭来一阵冷风,黄大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牢房外,惊觉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那人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来,如同一朵在暗夜中徐徐绽放的白色曼陀罗,散发着幽幽的死亡暗香。” “你在做什么”他的目光缓缓下移,停在他放在少女衣襟上的手上,双眸一眯,一束凛冽刀光从他眼底划过。 黄大义显然还是没有回过神,只是愣愣地盯着那突然出现的绝色男人:“你,是谁” “放肆”在皇甫胤身后的大理寺少卿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急忙上前,朝着黄大义大喊道:“还不快见过陛下” “陛,陛下” 黄大义一听说眼前人竟然是陛下,吓得立刻趴到了地上,颤抖不止:“小的拜见陛下” 皇甫胤没有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觑着他,沉沉的目光像是看一件死物。 “小小狱卒竟对郡主如此无礼,慕容巍不在,什么腌臜东西都能出现在大理寺了”说这话时,他睨向一旁的大理寺少卿,意味深长:“这大理寺确实该整顿一下了。” 大理寺少卿心惊胆战地垂下头,浑身颤颤不敢说话。 皇甫毓看着出现在牢房里的皇甫胤,细细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到他虽脸色苍白但也没有其他异样,不禁松了口气。 皇甫胤也看向她,在看到她破裂的袖口和上头点点殷红血迹时,目光一冷,眼底划过一道青杏的杀气。 大理寺少卿连忙上前,朝着皇甫毓一脸谄媚地笑道:“郡主,这混账竟敢做出这种事,下官定然会好好惩罚” “孙大人想怎么惩罚”皇甫胤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在跳动的火光下,那张雪白绝色的面容显得异常妖艳诡魅。 大理寺少卿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天子,头顶冒汗,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皇甫胤转过头,看着瑟瑟发抖的黄大义,眼底划过残忍的笑意。 下一刻,刀光忽现,血肉四溅,牢房里蓦地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两臂皆断的黄大义整个人倒在地上,一张脸因为剧痛而变得惨白无色,钻心的痛在全身蔓延,他翻滚到了黑暗的角落中,突然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瞬间他忘记了双臂的剧痛,抬眼一看,正正对上了一双空洞的眼睛。 那是一双属于死人的眼睛。 “啊”他又是一声惊恐的惨叫,极度的惊惧和双臂断折的剧痛让他再也受不住,昏死过去。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垂头屏息,不敢看那一身煞气的天子一眼。 “陛下何必亲自动手”皇甫毓看着他,眼底浮现一抹轻柔的笑意。 他挑起眉,然后一把扔掉了刚才从其他狱卒腰抽出的佩剑,上前了两步,紧紧地盯着她染着点点血迹的袖口,眼神凝滞,过了许久才说道:“怎么弄的” “打架。” 第一百章:朕会杀了她 他挑起眉,然后一把扔掉了刚才从其他狱卒腰抽出的佩剑,上前了两步,紧紧地盯着她染着点点血迹的袖口,眼神凝滞,过了许久才说道:“怎么弄的” “打架。” 两个字干脆利落,她微微扬起清丽素雅的面孔,然后别过头,望向那黑暗的角落处。 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暗得几乎看不清的角落,两个身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甫毓看着那地上的身影,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耸了耸肩:“和两只猛虎关在一起,如若不解决他们,那么成为食物的便是我自己。” “能起来吗”皇甫胤喉间一动,看着她沉声道。 皇甫毓咧开嘴一笑,背贴着墙壁一用力,然后借着力动作缓慢地站起了身,但是刚一站起身,眼前便一花,令她脚下有些不稳,身子往旁边一偏。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臂,下一刻,她的双脚猛地腾空,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自己便被一件大氅裹住同时落在了一个布满龙涎香的怀抱中。 皇甫毓惊愕的抬起头,注视着他那张清冷苍白的侧脸,嘴角抽搐:“陛下,臣女没有大碍,只是盘腿坐久了有点腿麻。” 皇甫胤并没有理她,只是抱着她缓缓地转过身踏出了牢房。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见到这一幕,心中懊得恨不得立刻打自己两耳光。 明明上头的贵人告诉自己万无一失的,说是和瑞郡主犯了滔天大罪定是有来无回,所以他这才敢听从贵人的指示将人和这两个穷凶极恶的死囚犯关在一起。 可如今事情的发展似乎大大偏移了他的预想,陛下亲临,还亲手砍了企图侮辱和瑞郡主的狱卒的双臂。 这怎么看,这位和瑞郡主都是不能招惹的主儿,他竟然” 下一刻,那双深渊似的凤眸蓦地看向他,仿佛在等待着他的解释,看似平静深邃,却涌动着惊涛骇浪。 大理寺少卿赶紧垂下眼,吓得得手脚冰凉,眼前仿佛不断漂浮着四个字:吾命休矣 他脑海中不断组织着语言,妄图为自己开脱,但不等他出声,天子冰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大理寺少卿孙祥,与人勾结,陷害郡主,其心可诛,赐梳洗之刑。” “不,陛下不要啊”大理石少卿顿时瞪大双眼,惊惧地看着抬步离去的天子,扑上前就要求饶,却被人一把托住,往更深的刑房走去。 “不要啊陛下,臣知错了” “臣知错了,臣知错了啊” 凄厉的求饶声愈来愈远,皇甫毓被他抱在怀里,通过了冗长的狱道,直至出了诏狱的大门。 一出诏狱的大门,纵使已经夕阳西下,但那天际的余晖照在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中,还是一个刺痛,不禁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扭头躲进了他的怀里。 宋幕早已侯在外头多时,在看到和瑞郡主竟然被陛下亲自抱出来,不禁心中一惊,也不敢多看便连忙垂下头去。 “陛下,放下臣女吧,臣女能自己走。”皇甫毓适应了光线后便尝试着睁开了眼,总觉得自己被他抱着怪怪的,便抬起头,朝着他说道。 皇甫胤垂下头,淡漠的凤眼在她的面上一掠,手上并没放开她:“将你下狱之人,朕不会放过。” 说这话时,他那认真的神态不禁令皇甫毓心中一紧,她忙干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 “朕会杀了她” 皇甫毓听到这话后心头一跳,蓦地看向皇甫胤,却见他面无表情,但是眼角却微微沁出了猩红的杀意。 “陛下莫要冲动。”皇甫毓连忙说道,心中不禁开始暗骂。 这臭小子也不想想,杀了息大将军的女儿,这不是给息大将军递一个现成的造反理由么 怎么当上了皇帝,这些权衡利弊的事他都反而不放在眼里了,真当皇帝就能为所欲为嘛 恼怒之余,她不禁又有些后怕。 这小子,竟然说出要为她杀了德妃这种话,刚才又直接断了那狱卒的手,莫不是 皇甫毓下意识地抬头,望着他骨骼清朗优美的侧脸,心头一跳,随后连忙将自己这荒诞的想法给扼杀了。 同时她不住地在心里鄙视自己,自己怎能这般龌龊,皇甫胤对她是姐弟之间的依赖之情,而今也只是将这份情谊转嫁到自己这个“酷似”锦华公主的女子身上,在他心里,也定是觉得自己像他曾经的皇姐,所以自然而然地护着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 强行让自己想通的皇甫毓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你竟要为德妃求情么”皇甫胤低下头,凑近那张素白的小脸,望着那双杏眼,目光带着试探。 “臣女也不是想求情”皇甫毓正要跟人说道理,却觉得现在他们这个模样着实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姿势,便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干笑着朝他道:“那个,陛下您还是放我下来吧,这样也不方便啊。” 皇甫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只是大步往前走去,抱着她上了马车,然后才放下她。 一离开他的怀抱,皇甫毓便立马找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那股清冽的龙涎香气还在鼻间萦绕,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狂跳不止的心口,深深吸了口气想平静下来。 皇甫毓你怕不是三百年没沾过男人了,这臭小子抱你一下都能脸红,真是没出息没出息 她在心中不住地狂骂自己。 “刚才想说什么,现在说罢。”皇甫胤整了整自己的衣袖,随后抬起眼,看向她淡淡地问道。 “德妃娘娘将臣女下了诏狱,又企图让恶徒欺辱于我,臣女定是心中忿然。”皇甫毓垂着头,目光微凉:“陛下愿还臣女一个公道,臣女甚是感恩,只是德妃娘娘的父亲毕竟是重权在握的息大将军,如若陛下要以臣女之事处罚德妃,臣女倒是宁愿陛下能放过此事。” 说完,眼前坐着的人久久未开口,皇甫毓心中没底,不禁抬起头,却看到他正幽幽地凝望着她。 那目光带着审视,仿佛要刺穿她的皮囊探出她的灵魂一般。 第一百零一章:你来陪朕好不好 “所以你是想放过她了”皇甫胤漠然地看着她,轻笑道。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皇甫毓总觉得眼前人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明明是她差点被他的妃子给弄死,她不计前嫌还体贴地为他着想,这臭小子有什么资格不开心 皇甫毓暗自腹诽道。 “臣女只是觉得时候未到而已。”皇甫毓双手交叠,微微垂眸,显得异常安然静美,但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幽幽的寒意:“陛下可听过秋后算账” 皇甫胤略一挑眉,忽的朝她粲然一笑:“看来蔻儿也是有仇必报之人。” 这一笑和这一声“蔻儿”,晃得皇甫毓心尖一颤,头脑发昏,差些没招架住。 “陛下,是先回宫还是”车窗外传来宋幕询问的声音。 “陛下,臣女这两日未归家,家人怕是提心吊胆,臣女想快点回去报平安。”皇甫毓连忙说道。 皇甫胤看了她一眼,随后掀开车帘一角,朝着宋幕淡淡地道:“先去郜国公府。” 车轮滚动,马车缓缓地往前驶去。 “这次多谢陛下了。”皇甫毓朝着他微微一笑。 皇甫胤合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皇甫毓看他不怎么想搭理自己的模样,自觉无趣,抿紧了唇往后一靠,在诏狱时未能好眠,眼皮沉重得很,没一会而她便抵挡不住侵袭而来的困意,合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上盖上了一层沉沉的物什,暖意袭上身,令她下意识地裹住那方柔软温暖,直至把自己深深陷了进去。 突然,她的脸颊覆上一点冰凉。 那点凉透着渗骨的寒,在触到她的肌肤时她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惊醒。 一打开眼帘,映入眼帘的便是皇甫胤那张倾城绝世的面容,以及他那只停滞在半空中的长指。 皇甫毓脸色一僵,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陛下您做什么” “没什么。”某人将那只作乱的手轻描淡写地藏进了广袖中,面上云淡风轻仿佛无事发生。 气氛不禁有些尴尬,皇甫毓转过头,自顾自地欣赏窗外的景色。 “开春朕便要采选后宫嫔御。”突然,沉默不语的皇帝陛下开口说话了。 皇甫毓放下帘子看向他,心头莫名地冒出一点难以言喻的酸意来,但很快她便将这莫名其妙的心绪给驱散干净:“自古以来帝王三宫六院,而陛下如今后宫空虚,采选秀女自是应当的。” “呵”皇甫胤突然嗤笑一声,随即目光嘲弄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朕觉得蔻儿每一句话都不是发自内心。” 是啊,她当然不是发自内心,如果她真把心里话全部讲出来,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无妨,在朕面前说话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的”皇甫胤朝着她自嘲一笑,敛了眉眼间的深沉和阴鸷,显出一丝淡淡的失落来。 皇甫毓喉头一哽,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猛地看向他道:“臣女承认是对陛下虚伪奉承,但是臣女也敢发誓,从不曾对陛下包藏祸心。” 少女的目光坚定而明亮,灼热而坦荡。 皇甫胤看了她许久,随即缓缓地别开眼,眼底一片复杂神情。 “以前皇姐也说过这样的话。”皇甫胤垂下眼,神色落寞。 皇甫毓不禁有些烦躁,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一种厌恶感。 尤其是从这个小子嘴巴里听到自己 “陛下,臣女不是锦华公主,请您不要将臣女当做锦华公主”虽然她知道自己说出这种话来显得尤为荒诞,但是她还是说了出来。 此时的皇甫毓并没有意识到,她想成为另一个人,不是作为他的皇姐锦华公主,而是成为完完全全的,一个和他没有亲缘的人走进他的心。 “朕知道。”皇甫胤盯着她许久,说道。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不禁暗自懊恼,觉得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当真是脑袋被车轱辘轧了 马车外街道的嘈杂声,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这逼仄的一方车厢之中,两人之间却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蔻儿” “陛下想说什么”皇甫毓还在懊悔,不禁有些有气无力。 “朕想要你。” “朕想要你陪着朕。” 此话如平地惊雷,惊得皇甫毓犹如五雷轰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意识不清。 虽然以前也听他说过类似的话语,但是如今的语气和他的 表情,一切都表明皇帝陛下是动真格的。 皇甫毓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傻傻地看着他,大脑在呆怔后疯狂地飞速运转起来。 看着眼前少女一脸惊吓的表情,皇甫胤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伸出手,那沁凉苍白的手盖住了她的手背,然后狠狠地拉住不让她动弹。 “陛下”她下意识地想挣脱。 “别怕。”手中的力道骤然缩紧,但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抬起眼,那双冰冷威严的凤眸中仿佛有春日暖阳照耀,消融了一江的冰雪,化作水波的动荡:“朕好孤单啊,你来陪朕好不好” 朕好孤单啊,你来陪朕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却像个柔软的孩子,用最让人拒绝不了的神情,乞求着她的同意。 皇甫毓僵住了身体,痴痴地看着他蹲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双承载着山河瑰丽的眸子此时此刻却只映着她一个人,仿佛她便是他的天下。 在这样的目光下,皇甫毓感觉自己陷入了重重的迷障中,难以自拔。 “陛下,你爱我吗” 鬼使神差似的,皇甫毓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皇甫胤蓦地一怔,旋即那一双目中的春江水又再一次凝结成冰,最后化作了空幽的深涧,一望无底。 沉默让她的心一寸寸变冷,一种极度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如窒息般难过。 她哑然一笑,笑容中透出微微的苦涩:“陛下,您若只是需要人陪,那身边是不是臣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一百零二章:陛下嫉妒高阳侯 皇甫胤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涌动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c 皇甫毓话一出口,顿感后悔,不敢相信从自己的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皇甫毓如蒙大赦,连忙掀开车帘跳下了车。 刚一下车,一道带着惊喜的悦耳女声忽然从她耳边响起:“元蔻” 皇甫毓猛地转过头,看到来人时一愣,旋即朝她微微一笑:“县主。” “听说你病了许多时日,本想来瞧瞧你,门房却说你还病着不能见客,可你这”安福县主看了看她,又望了望那紧闭的郜国公府大门,满眼的疑惑。 “此事说来话长。”皇甫毓讪讪一笑,若是告诉她这两日的经历,想必这小妮子也不能信。 “对了,贺小侯也跟着我来了,他也好生担心着你呢”说着,她笑盈盈地看向不远处的华丽马车。 马车的车帘掀起,只见一身形修长的锦袍男子慢慢下了车,他的目光朝她望来,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径直走到她跟前立定,将她上上下下大量了一下,问道:“听闻高五小姐身子抱恙,如今可还好些了” 皇甫毓颔首:“好多了,多谢高阳侯挂怀。” 贺子玉看着她苍白羸弱的面容,忍不住说道:“前几日送到府中的有我行军时带回的野参,补身益气,平日里泡在水中作茶是再好不过” “高阳侯的那些野参怕是太补。” 话音未落,一道带着微微寒意的声音骤然插了进来。 贺子玉听到声音后猛地一惊,连忙转过头循声望向眼前的马车。 只见那青色绣帘中探出一只兰枝似的手,挑着边缓缓掀起帘角,露出半张雪白的倾城面容。 “臣见过”他下意识地要低头伏拜,却见他抬手示意他免了这一礼。 “宋幕,改日从宫内局准备一些温补的药材送到郜国公府。”说完,他淡淡地掠过贺子玉那张微微泛白的脸,朝着愣住的安福道:“蔻儿身子还未痊愈,不宜久站,劳烦县主送她进府。” “哦是”还在状况外的安福县主猛的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头,随即一把拉住皇甫毓,迫不及待将她往公府大门带去。 与此同时,她在安福县主的眼中看到跳动不止的八卦光芒。 看着两人进了郜国公府,皇甫胤的目光落在了贺子玉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畔忽的勾起一道诡谲的弧度,只听得他淡淡地问道:“子玉也识得蔻儿吗” 这一声蔻儿喊出了意味不明的亲昵,如一根针刺在他的心口 他双目一暗,点了点头,随即抱拳低声道:“臣想向陛下求一个赐婚的恩典。” “呵,赐婚”皇甫胤突然轻笑一声,将帘子掀得更开了些,满眼笑意地看着他。 “臣前些年在边疆驻守,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想” 未等他说完,皇甫胤便朗声一笑,眉目一扬,透着少年人的活泼灵动来:“既然如此,不日朕便让宋幕将这盛京城的所有贵女的画像送到侯府,你到时看上哪一个朕立刻为你赐婚。” “若臣有心仪的人了呢”贺子玉猛地抬起头,目光桀骜,笑意深深地仰头看着坐在车中的九五之尊。 风扬起他墨似的发,他的笑,像是一道闪耀明亮的朝阳,洒脱不羁,直入人心。 在一旁的宋幕有些担忧地瞥了眼这位小侯爷,暗自哀叹:这小侯爷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是这么一副石头样的倔脾气 这份明亮洒脱刺得皇甫胤眼里发疼,打从心底滋生出一丝妒忌来。 “陛下知道臣说的是谁。”贺子玉抬起脸,直直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天子:“臣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但臣这次不会再放手了。” “贺子玉,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皇甫胤嗤笑一声,看着眼前一脸无畏的男人,眼底满是嘲弄之色:“朕想你也不想重蹈当年的覆辙。” 贺子玉也勾起唇,露出一排编贝似的牙齿,眼底却是冰冷:“是啊,臣不想重蹈覆辙,留下和当年一样的遗憾了。” 说完,他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那双凤眸,几乎是挑衅的语气:“陛下,臣心仪之人便是郜国公府的五小姐。” 皇甫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像是一场无声的殊死搏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甫胤别开目光,然后放下了那方青色的绣帘。 “回宫”从车帘内飘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宋幕连忙应声,递给了贺子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掀开帘子进了 马车。 马车缓缓地向前驶去,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贺子玉回过头,看着郜国公府的大门,目光复杂。 因为郜国公刻意封锁消息的缘故,下人只以为自家五小姐这几日只是重病不出,所以看到皇甫毓时只是有些疑惑五小姐什么时候突然出门的,往后也没多想什么。 “诶诶,元蔻,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和陛下走得那么近的”安福县主凑到她身边,挤眉弄眼地看着她问道。 “我怎么敢和陛下走得近。”皇甫毓干咳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 “别瞒我,我觉得陛下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安福县主眼带深意地打量着她,笑道:“每次见到陛下他都是冷冰冰的,这些年也没听他宠幸什么女子,但他看你的时候就很不一样,话说开春就要后宫大选,到时候他会不会把你纳入后宫做个妃子什么的想来现在皇后之位还空悬,也许你唔唔唔” 没等安福县主说完,皇甫毓便一把捂住了她胡说八道的小嘴,认真严肃地看着她:“郡主请慎言” 做皇甫胤的妃子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安福县主一把扯过她的手,没好气地嘟囔道:“本来就是了,你没看到陛下看贺小侯的眼神吗明显就是嫉妒” “他嫉妒高阳侯做什么”皇甫毓更是一头雾水。 “我的妹妹哦你瞧着挺聪明的,怎么这种事情上这么迟钝”安福县主不住地摇了摇头,一脸“朽木不可雕”的表情:“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贺小侯对你有意思吧” “高阳侯他对我有意思”皇甫毓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眨巴了下眼睛,一脸的惊愕。 “果然”安福县主翻了个白眼,然后无奈地看着她:“贺小侯对你有意思,想娶你为妻,但是陛下显然是不乐意的。”说着,她皱了皱鼻子,回忆着往昔:“想来,陛下一直都是看不惯贺子玉,当年贺子玉前往边关,也是和陛下脱不了干系。如今又加上一个你,贺子玉这好不容易回京,怕是日子又要难过了。” 第一百零三章:不得好死 说完,安福县主意味深长地冲着她叹了口气:“元蔻啊,陛下一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又是皇帝,是大昭最有权势的人,你如果答应嫁给贺子玉,怕是要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啊” 那表情,仿佛已经预见到时候的状况会有多么惨烈。 “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贺子玉了”皇甫毓扶额哀叹,这小妮子怎么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所以你对陛下”安福县主突然凑到她身边,眼中发光。 皇甫毓深感荒唐,嘴角一抽:“我对他们二人都没有非分之想。” 一个是她的弟弟,一个是她的发小,她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真的”安福县主满眼怀疑地盯着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皇甫毓无言以对,干脆不理她,自顾自地迈开腿大步向前走去。 “哎,你等等我啊元蔻”安福县主连忙提裙追上她。 突然,一道身影不知从哪里出现挡住了去路,皇甫毓顿住脚步,定睛一看,却见是个身形娇小的清秀少女。 她一身素白的衣衫,一双红肿的眼显然刚哭过,她的脸色很是不好,此时正瞪着一双漆黑的眼恨恨地看着她。 不是高元琬又是谁 “八妹妹”皇甫毓微笑朝她轻唤道。 “你竟然能回来”高元琬死死地盯着她那张秀丽雪白的面孔,眼底几乎沁出毒来。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皇甫毓轻轻一笑:“八妹妹何出此言” 高元琬上前一步,目光凌厉如刀,若是能化作实物,想必将要将她碎尸万段才好:“你别跟我装模作样,我问你,二哥哥是不是你杀的” 皇甫毓挑了挑眉,不禁笑叹这位八妹妹的猜测可真是异常地准。 “你是元蔻的妹妹吧你污蔑你姐姐杀你哥哥”安福县主皱着眉上前,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满脸恨意的少女。 “谁污蔑她了”高元琬忽的大喝一声,瞪着眼指着皇甫毓,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这个心狠手辣的低贱女人不是我的姐姐,她不配,不配” “八妹妹” 皇甫毓骤然拔高声音,喝止住了歇斯底里的高元琬。 “我想问问八妹妹,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我杀了二哥哥”皇甫毓上前两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语气温柔,气度从容,俨然与疯妇一般的高元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元琬扭曲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她,但是在听到她的话后目光猛地一滞。 皇甫毓捕捉到了她目光的停滞,顿时心中有了几分较量,她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想来八妹妹也是知道二哥哥的计划吧” “什么计划你这个毒妇在胡说八道什么”高元琬目光闪烁,却还是硬着嘴否认。 “哦那你为何这么言辞凿凿”皇甫毓直勾勾地看着她。 高元琬看着她冷笑道:“当时是二哥哥送你回府的,可他没回府就出事了,当时只有你和他在一起,不是你干的又是谁” “那我问你,我是怎么杀了他我杀他的理由又是什么你有证据吗”皇甫毓步步紧逼,一连串的问题砸在她的头上。 高元琬嘴角抽搐,目光怨恨,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既然八妹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请八妹妹莫要胡说八道。”皇甫毓冷冷地注视着她,语气肃然:“我与二哥哥同出一脉,又素来无冤无仇,八妹妹将杀人的名头冠在我头上我可着实不敢当呢” “你”高元琬双手紧攥成拳,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当然,八妹妹若真认定我是凶手,有本事就将我押到京兆府去让京兆尹判我有罪。”皇甫毓走上前嘴角一勾,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道,气得她想伸出手打她,但是却被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挡住。 高元琬愤愤地甩开了手,然后噙着泪看着她的后背,厉声大喝道:“高元蔻,你这个弑兄的贱人,你罔顾人伦,你不得好死”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安福县主蹙着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高元琬。 皇甫毓侧过脸,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嗤笑道:“高元琬,既然你知道我是个弑兄的疯子,那你也小心点。”说完,她便回过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不是我说,元蔻,你这个妹妹怎么疯疯癫癫的”安福县主快步跟上了她,嘴里不停地碎碎念:“还那么胡搅蛮缠的,以后你可得避着她点,别出了什么事。” “放心吧,那丫头动不了我。”皇甫毓呵呵一笑,心中冷笑连连。 “那高二公子明明是自己坠湖淹死的,关你何事”安福县主 撇了撇嘴,随后凑近她,一脸讳莫如深地轻声道:“不过啊,那位高二公子的死似是与敏郡王有些关系。” 皇甫毓挑了挑眉:“哦” “咳咳,这些日子盛京城里都传遍了,说是敏郡王看上了高二公子,要逼迫高二公子,高二公子为保清白才被逼无奈跳下河的。”安福县主说着,啧啧感慨道:“你说说看,这敏郡王风流,素日里逛逛青楼饮酒作乐也就罢了,但如今竟然闹出这种事情,而且你姐姐还是郡王府的侧妃,有这么一层姻亲关系,就是想说理想也是难啊” 皇甫毓轻轻一笑,垂下鸦羽般眼睫,掩去了眼底的寒光。 两人聊着聊着来到了秋水苑前,皇甫毓一进院子,看着显然被精心打扫过的院落,盈盈一笑,然后放声喊道:“有人吗” 话音一落,几道惊喜的声音便齐齐地响起:“郡主” 随后,东西南北四婢便从后院走了出来,四个人皆是眼含热泪小跑到了她的面前。 “郡主您可回来了,这些日子我们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事情”南儿瘪了瘪嘴,满眼泪光地哽咽道。 “好了,我这不是了吗”皇甫毓安慰地拍了拍南儿的肩膀,随后歉然地看向其他三人:“事发突然也没能跟你们说,让你们担心了。” 第一百零五章:入宫人选 “郡主回来就好。”东儿一向稳重,但是看到她也是激动地擦了擦泪:“国公爷封锁了消息,只让我们对郡主行踪保密,只让我们对外说郡主病了,卧榻不起,我们都很担心郡主的安危,日日祈祷佛祖护佑郡主平安。” “这下不必担忧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皇甫毓笑了笑,朝着她们转了个圈。 几人破涕为笑,拥着她到了暖阁里头。 “对了,我不在的时候,府上有什么风声吗”皇甫毓接过东儿递过来的香茶,吹了吹茶上的热气,问道。 东儿摇了摇头,然后一脸忿忿不平地道:“小姐莫名入了诏狱,二爷和二夫人他们都装作无事,也不想办法救小姐,还是国公爷亲自入宫去求见圣上,当真是令人心寒” “呵,你觉得我那爹和嫡母有什么能耐可以救我”皇甫毓轻轻一笑,眉间俱是讥诮。 东儿抿了抿唇,怜惜地看向眼前美貌娇弱少女。 本该是被人疼宠的深闺娇女,亲缘却这般浅薄,以至于清醒冷淡得让人心疼。 “你们也不必替我生气。”皇甫毓云淡风轻地一笑:“我本就不指望他们,再者说我也不是没事嘛” “郡主是有福之人,定能逢凶化吉。”南儿在一旁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是自然”皇甫毓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正想再说些什么时,门外的北儿走进房间,朝着皇甫毓说道:“郡主,国公爷听说您回来了,要见您呢” “这消息倒是传得快。”皇甫毓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朝着安福县主笑了笑:“县主就留在这里吃些点心再走吧。” “他们不会为难你吧”安福县主连忙咽下口中的糕点,担忧地看着她。 皇甫毓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着说道:“放心,他们不会的。” 说完,她便叫上东儿和北儿随着她一起往公府的大堂走去。 一进大堂,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有惊疑的c看好戏的c怨毒的皇甫毓就在这些灼灼的注视下微笑着走上前,朝着坐在中间太师椅上的郜国公福了福身:“大伯父,元蔻回来了。” 郜国公神情凝重地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还未说话,一旁的陆氏先是冷笑出声:“元蔻,你这不声不响地回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当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母亲误会,只是我想着我刚从诏狱回来,蓬头垢面得不好,本想着梳洗一番再来拜见。”皇甫毓朝着陆氏笑了笑,不冷不淡地给顶了回去。 “元蔻,你缘何会入了诏狱”郜国公目光沉凝地看着她问道。 皇甫毓转过身,朝着郜国公垂首说道:“入诏狱这事实乃一场误会,且陛下已经还了我清白,才得以回府。” “蔻儿,不是父亲说你,你这一声不吭地进宫,又突然传来入诏狱的消息,当真是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旁的高正斌很是不满地看着她指责道:“幸好这次陛下仁慈,又有你大伯父替你求情,不然啊还不知道你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 “元蔻,伯父想问你,你为何进宫”郜国公深深地看着她,问道。 皇甫毓目光微闪,随后淡淡地笑道:“是陛下宣召。” “那陛下宣召你所为何事”郜国公的眸色愈发深了。 “不为何事。”皇甫毓垂首道。 “五妹妹,你这什么都不说可是太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了”高元瑶尖着嗓子很是不满地看着皇甫毓,目光嘲弄,声音故意拔高:“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是心知肚明,陛下宣召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进宫,圣意昭彰,话说回来,若是五妹妹得了陛下的青眼,如此我们郜国公府能出个宠妃可不妙哉” “放肆”郜国公猛地看向高元瑶,铁青着脸厉喝道:“妄论天子,你当自己有几个脑袋好砍” 这一喝倒是将高元瑶喝得脸色发白,连忙抿紧嘴巴垂下头不敢多言。 “父亲,妹妹也不是故意的。”高元照连忙朝着一脸怒气的郜国公劝慰道,戚氏也连忙为他顺气。 “是啊大哥,都是自己家里人说说也无碍,若是蔻儿得了陛下青眼,可不是咱们高家的福分嘛”这边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高正斌忽的双目一亮,脸上笑开了花。 高元瑶一听,心思愈发活络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长兄,不断地给他递眼色。 高元照自然知道自家妹妹在想什么,迟疑了许久,才凑到他耳边低低地道:“父亲,妹妹和二叔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既都是高家的女子,若是五妹妹当真得陛下另眼相待,将五妹妹送入宫岂不更好” “元蔻你的意思呢”郜国公本就是生了将 她送入宫的心思,当时只是见她不愿才作罢。 “大伯父,元蔻从无妄想过入宫,与陛下也并不是那般关系。”皇甫毓直截了当地说道。 “五妹妹,你嫁给寻常的官家子弟哪里有入宫做娘娘威风啊”高元瑶见她拒绝,瞬间就急了,连忙朝着她说道。 皇甫毓不禁冷笑出声,不禁看向满脸急迫高元瑶,幽幽地道:“四姐姐此言甚是有道理,只是我朝有规定,入宫为妃嫔者定是嫡出之女,元蔻一介庶孽,何能入宫采选只有四姐姐这般正经的公府嫡女,才配得上这般尊荣。” 高元瑶脸色一垮,正想再劝说,却被戚氏一个眼神给吓得顿住了话语。 “既然元蔻你都这么说了,且你也平安归来,便回去好生休息吧。”郜国公慢慢站起身,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她,目光幽深地问道:“你二哥哥没了这件事你可知晓” “来时听说了,没想到二哥哥竟是这么去了。”皇甫毓叹了口气,道。 看着少女一脸遗憾哀痛的神情,郜国公原本心里头存着的那点疑虑顿时散了一半:“当日听闻你身子不适要回府,元旭送你回来的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 “二哥哥本来确实要送我的,只是半路上我恰好遇到了传我入宫旨意的公公,随即便入了宫,二哥哥随后的去处我便一概不知了。” “老爷,这件事与元蔻定是无关的。”戚氏在一旁说道,随即她叹了口气,意有所指:“这件事被敏郡王府的人压了下来,这还不够明显的吗” 郜国公显然也是为了这件事倍感头疼,也没有心情在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屏退了一众人后,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二弟那里怎么样了” 等大堂只剩下高元照和戚氏时,郜国公才伸出手按了按发疼的额头,问道。 戚氏秀眉蹙起,摇了摇头:“这自从元旭去了,二弟妹也跟丢了魂似的,送去的饭菜都没动,这些日子把自己锁在院子里也不出来。” 言罢,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当真是作孽啊” “如今能瞒就瞒着吧。”郜国公敲了敲椅子的把手,眼底幽深:“敏郡王那里已经传了话来,说敏郡王府与郜国公府乃是姻亲,莫要为此事伤了和气。” “这话便是要我们当此事不存在了”戚氏皱紧眉头。 “不然呢我还能为着一个荒诞不已的流言去告御状不成若是因此再得罪浔阳大长公主那更是得不偿失了。”郜国公睨了戚氏一眼,无奈地道。 高元照虽然也心伤自己兄弟的去世,但是他也明白如今的状况将此事揭过去才是有利于公府的。 他是郜国公府的长房嫡长子,自然要为大局着想。 “父亲还是要送四妹妹入宫吗”高元照踌躇半晌,然后朝着郜国公问道。 郜国公眯了眯眼,深深地看向他,看得高元照连忙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瑶儿毕竟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此言一出,高元照自然也对父亲的心意了然于心,连忙颔首道:“儿子明白了。” 出了大堂,皇甫毓正要回自己的秋水苑,身后却传来高元瑶的声音。 “五妹妹请留步” 皇甫毓慢慢转过身,只见高元瑶朝她走来,脸上挂着从未见过的和善微笑。 “四姐姐有何事”皇甫毓也笑着看着她, 高元瑶看了眼四周,然后上前一步:“五妹妹不若移步我的院子喝口茶咱们俩姐妹也好久没谈心了。” “四姐姐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便好。”皇甫毓浅浅一笑,两颊露出一对旋儿来。 “五妹妹,既然陛下能宣召你入宫,便可见你与陛下关系非同一般。”高元瑶绞着手中的丝帕,目光闪烁:“你也该知道,等到开春便是后宫大选,届时大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皆会送女子入宫采选,姐姐我资质平平,便是入了宫也定是得不到君王宠爱”她说着,不停地觑着她的神情。 皇甫毓挑高了眉头,露出一种不解的神情:“四姐姐想让替你入宫” “也不能说替,本来各家都要选送女子,我们二人是亲姐妹,再者说,你是郡主,身份尊贵,我这个嫡女还比不得你呢”高元瑶连忙说道。 好家伙,为了不进宫,连自己贬低自己的话都说出来了 皇甫毓不禁暗自摇头失笑。 “五妹妹觉得如何”高元瑶试探着问道,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神色:“以五妹妹的姿容,定是能得陛下宠爱,也能为高家增光,岂不是比姐姐我入宫更合适” “四姐姐,我的终身大事,为何要为了高家。” 皇甫毓突然出声打断高元瑶,虽然含着笑,但她的眼底却是一片冷冽冰海。 高元瑶神情一滞,随即僵笑道:“高家是你的母家,是你的依靠,你是 高家的女儿,自然是要为了高家着想” “那四姐姐都没为了高家着想,为何要求我” “我哪有不为高家着想”像是被踩住了痛脚,高元瑶瞬间伸直了脖子,一脸凛然地看着她:“我便是为了高家着想,觉得你比我更适入宫才这么说的,你莫要冤枉我” “四姐姐作为长房嫡出唯一一个未嫁女,本就承袭着郜国公府长房的荣耀,如今却要逃避,岂非与你言行相悖”皇甫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毫不留情地戳破她那些小私心。 她能理解高元瑶不愿入宫的心情,但是不该用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要求她替自己入宫。 高元瑶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她咬了咬牙,有些恼羞成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四姐姐倒是有趣,自己不愿入宫,却硬要别人入宫。”皇甫毓哑然失笑,随即微微垂下头,眼角透着些许狡黠:“四姐姐还是好生准备一下吧。”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高元瑶的肩膀,随即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哼”高元瑶阴鸷地看着那优哉游哉离去的背影,几乎要拧碎了自己手里的帕子,一旁的侍女看着她,有些忧虑地出声道:“四小姐” “不帮我,我也自有办法” 她咬着牙说完,随即蓦地转过身,气冲冲地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没走几步路,高元瑶便看到了一道玫红色的身影朝着她迎面而来,她顿住了脚步,看向朝她而来的高元琦,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摊开的折扇,直勾勾地看着上头的题字,面带潮红,目光含羞带臊,俨然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高元瑶干咳了两声,但是高元琦却像没听见似的,拿着那扇子直接无视她要与她擦身而过。 “六小姐,六小姐”还是高元琦身边的侍女眼亮,一下子就看到了高元琦,连忙拉住了她的衣袖,不住的提醒道。 “什么事啊”高元琦不耐烦地瞪了侍女一眼,喝道。 “六妹妹。”高元瑶笑着唤道。 高元琦这才回过神,连忙转过头看向她,盈盈一笑:“是四姐姐啊,抱歉刚才没看到你。” “无妨。”她上前了两步,目光扫了眼她手中的折扇,微微一怔,旋即看着她问道:“这是” 高元琦的脸一瞬间更红了,她合上折扇,咬着朱唇,扭捏着也不说话。 “这东西看上去是男子之物,你” 未等高元瑶说完,高元琦便急急地出声道:“四姐姐莫要误会这,这是靖远侯府二公子送我的。” 说完,她垂下了脸,脸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 第一百零六章:无回泉水 高元瑶一听,不禁银牙暗咬,看着高元琦那张红霞漫布的面容,心下暗妒。 靖远侯府门第高贵,且听说靖远后次子英武俊美,从不寻花问柳,嫁过去定然是安享富贵。 想着,高元瑶不禁忿忿,明明自己才是郜国公府的正统嫡女,为什么偏偏就自己这么命苦,嫁不得芝兰玉树的少年郎,要进宫做那喜怒无常昏君的妃子 她越想越恼恨,死死盯着高元琦手中的扇子,几乎要把那扇子盯出个洞来。 “四姐姐四姐姐” 高元琦有些奇怪她的反应,连忙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她瞬间回过神来,朝着高元琦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高元琦含羞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地嗫嚅道:“四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虽然虽然我和罗二郎定下了亲事,但到底还没下聘,若是母亲知道我私自和他出去见面,定要骂我的” “六妹妹放心。”高元瑶扯了扯嘴角,说道。 “多谢四姐姐” 开心地道完谢,高元琦便拿着那扇子,脚步轻快地与丫鬟一起离开了长廊。 “小姐,您也别伤心,不过一个侯府次子罢了,也不能承袭爵位,到时夫婿就算有出息也不过是个寻常官家夫人,哪比得您一入宫便是有品级的娘娘。”红釉在一旁安慰道。 高元瑶本就恼恨要入宫的事,听罢目光阴沉地瞪了她一眼。 红釉忙惶恐地垂下头。 “让人盯着元琦,她有任何动作都要向我来报。”高元瑶侧过头低声道,美眸中一片晦暗。 红釉心下暗惊,连忙应声。 回到秋水苑,一进屋子,皇甫毓就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兰草香气。 她目光一顿,随后借故屏退了东儿她们,然后绕到了屏风后。 只见安福县主正趴伏在小几上,手上还拿着啃了一口的糕点,俨然是吃了一半被人弄晕的。 “谁”皇甫毓目光一寒,低喝一声,突然白影一闪,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慕白”当看清眼前的人,皇甫毓不禁微微惊讶。 原本似美玉一般的芝兰玉树,却变得疲惫沧桑,明显瘦削不少的脸颊旁布满了青色的胡茬,寒星似的眼眸充斥着红血丝,若不细看,哪里能看出是慕白 “你怎么成这般模样了”皇甫毓上前看着他,蹙起了纤秀的眉头。 慕白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没有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然后脸色冷淡地问道:“怎么被下诏狱了” “我这不是已经被放出来了吗”皇甫毓转了个圈,朝他笑了笑:“只是被关了两天而已。” “和皇甫胤有关”慕白眯了眯眼,眼中划过利光。 皇甫毓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将那日发生的事尽数和慕白说了。 听完后慕白不禁鄙夷地 “主子,离开大昭,好么”轻嗤一声,随即垂首冷笑道:“皇甫胤当年为了息立昌的兵权助力而娶了他的女儿,让息德妃在后宫横行,还差些害了你,当真是个阴私小人。” 随后,他看向沉默的皇甫毓,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可是重来一世,我不希望你和他再有什么牵扯了。” 皇甫毓慢慢抬起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终归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他是个帝王,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你当年是实权在握的暗帝,却死得不明不白,难道你就没有半分怀疑过他吗”慕白皱紧眉头说道。 她自然怀疑过的,甚至到现在,她还是怀疑自己当年的死和皇甫胤有关。 一个帝王,怎么会容许自己的身旁还有同等权力的人与她并肩。 纵使他们是彼此扶持数年的姐弟,可又有谁能保证人心不会因为权力而变 “我自然是怀疑过的,但是我没有证据。”皇甫毓淡淡地道,随即她深深地看向慕白:“连你也只是猜测不是吗” “就算他不是,你如此接近他,就是自寻死路”慕白咬了咬下唇,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的眼底掠过一道堪称痛苦的神色。 无论前世今生,那个置身于风诡云谲中的美丽少年,都是她的劫数 可是他好不容易从她暴亡的至痛中脱离出来,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重新将自己陷入漩涡中。 皇甫毓蓦地一惊,有些哑然地看着眼前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主子,我知道你将皇甫胤看做是自己的弟弟,可是他从来不这么看你啊。”慕白垂下 头,深深地看着眼前少女娇美的面孔,眼中的复杂情绪让皇甫毓难以看透。 皇甫毓面容微僵:“什么意思” 慕白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看着她说道:“当年,皇甫胤暗中派人前往婆罗城,求取无回泉水,而那人在半道上被我的人劫杀了。” “无回泉水”皇甫毓的目光微微涣散,恍惚地看着他。 “婆罗城中的无回泉,乃人世间的孟婆汤,据称饮之可忘却前尘往事,无论之前城府再深,饮下无回泉后也会变得纯真无忧若孩童,犹如新生。”慕白说着,目光变得阴晦起来,几乎含着一些恨意:“你觉得他会将这无回泉用在谁身上” 慕白的一席话,如平地惊雷,轰然在她心中击落,让她顿时神情恍惚。 她很想为他开脱,只是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当真是忌惮她吗那何必不用一碗毒药送她归西,用这样仁慈的方法留着她一条命 “饮之天真无忧,前事尽忘,他生性残忍,却想必顾念着一丝你曾经的相护之情,才想出这样的方式来消除威胁。”慕白双手紧攥成拳,眼底似有猩红闪动:“这便是帝王,无情无心,你和他曾经共谋江山,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如今你重回一世,主子,慕白不愿再见您有事了。” 他很少叫她主子,上一次,还是许多年前,他做她贴身暗卫的时候。 说完,他忽然掀袍,单膝跪地,眼神坚定,仿佛那一年跪在她面前的冷面少年,不苟言笑,却奉上了自己的一腔炙热忠心。 “只要您愿意,天涯海角,慕白愿伴您左右。” 说着,他微微抬起头,数日来的奔波让他眼下布满了青黑,像是一层薄薄散不开的阴云。 第一百零七章:放不下的太多 “你先起来。”皇甫毓无奈地看着他,伸出手想要扶起他。 慕白微微别过脸,神色冷淡:“主子,慕白知道您在想什么,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他心思深沉,就连如今这派疯癫暴君之名,你焉能知晓不是他故意而为” 皇甫毓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执拗的慕白,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暗道这傻小子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说别的,前世她无缘无故地身亡,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 这大昭有她的一半,她心中放不下的东西还有太多。 她皇甫毓出生在九重宫厥,自小便在权欲中长大,自诩不是什么爱山野烟霞之人,她喜欢站在高处俯瞰的感觉。 “慕白,这些年你将天香坊管理得井井有条,我都看在眼里。”皇甫毓叹了口气,看着他,真挚地道:“我也知道你担心我,不愿看到我再重蹈覆辙,只是我也希望你理解我,我放不下的太多,隐姓埋名远走天涯,也并非我心中愿。” 少女太过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慕白感觉喉头发涩,随即不禁苦笑出声。 他也是真的傻,明明那么了解她的心思,却还是一意孤行地想要劝她。 过了许久,慕白微微仰起头,脸上落寞的神情不再,仿佛又回到了素日平淡如水的模样:“主子的想法慕白了解了,以后主子若有何指示,尽管吩咐。” 皇甫毓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问道:“晋王那边可否有新的消息” “皇皇帝下旨让兵部侍郎赖忠和云麾将军一起前往边疆镇守打击流寇,而这两人正巧是晋王的人,皇帝此举定会让晋王警惕,暗中想必会有所行动。”慕白皱着眉说道。 “打击流寇让兵部侍郎和云麾将军一起去呵,这小子明着是要敲打晋王吗”皇甫毓摩挲着下颌,眯了眯眼,喃喃道:“也不怕打草惊蛇。” 看着皇甫毓陷入了深思中,慕白也不多隐瞒:“另外,晋王还与边关息大将军有所牵扯。” “息立昌”皇甫毓毫不惊讶地冷嗤一声:“他一向如此,当年在夺嫡站边上便是摇摆不定,若不是最后一战他出了些许兵力,我倒是不愿留他。” “息立昌手握十万大军,又驻守边关要地,他若是归于晋王麾下,于晋王来说便是极大的助力”慕白凝重地说道。 “话说这息立昌倒也不顾着自己那在后宫里的闺女。”皇甫毓嘲弄一笑,心中不免也有些好奇。 也不知道晋王给了息将军何等好处,竟能令他如此动摇。 “哈”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哈欠声,二人蓦地一惊,这才想起这身边还有一个人。 一眨眼的工夫,便没了慕白的身影。 安福郡主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角甚至还沾着一些糕点的碎屑,她一脸恍惚地环顾了下四周,嘟囔道:“怎么回事怎么吃着吃着睡着了” 皇甫毓忍住想笑的冲动,打着哈哈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怕是累着了” “可能吧”安福县主所幸将手里捏着的半块糕点放到了嘴里嚼了嚼,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两天表哥都不来见我,害得我日日坐在屋顶上等他到深夜,都没睡好。” “你还在等冷你表哥吗”皇甫毓看着忽然低落下来的安福县主,有些心疼。 “我也只有撒娇耍赖借口要他给我买城北的白糖糕,才能让他来见我。”安福县主撇了撇嘴,鼻子抽了抽,圆溜溜的大眼中溢上了一层晶莹之色,她嗫嚅着道:“冷奕表哥性子轴,他一直都觉得是陛下害了锦华公主,所以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刺杀皇帝为锦华公主报仇,我日日提心吊胆,怕他做傻事被陛下抓住然后被就地正法。” 皇甫毓听着也是无奈一笑,想着冷奕那副铁了心要弑君的模样,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也劝他放下,不要做傻事,可是他不听我的。”说着,少女委屈地落下泪来。 “下次再见到他,我来劝他。”皇甫毓朝她笑了笑。 “真的”安福县主双眼一亮,但很快又黯了下去:“你有什么用,他连我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你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皇甫毓笑了笑。 不知为什么,她就莫名信任眼前的少女,安福县主定定地看着她,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晋王府 “啪”一道清晰凌厉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 被打了一巴掌的姬妾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扬起了青雉美貌的脸,啜泣道:“王爷恕罪” “恕罪恕罪给本王滚 ,看到你就烦”晋王阴鸷地看着那姬妾,姬妾被吓得不轻,连忙收拾完一地的茶盏碎片,弓身退了下去。 那姬妾刚一出去,一道压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王爷作何生了那么大气” “哼你是来看本王笑话的吗”晋王抬起头,阴鸷的目光投向门外隐在夜色中的黑影,冷笑道。 “非也,只是听说王爷这里出了些事,特来为王爷分忧。”那黑影慢慢跨进房内,明亮的烛火映出了那人的脸孔。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儒士面容,面白无须,唇边的笑沁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 此人姓段,名兆,蜀地人士,隆正帝朝便中了进士,后来入了晋王府做门客,因聪慧机敏善计谋而得晋王信赖,至此做了晋王的幕僚。 “坐”淡淡睨了他一眼,晋王支着头合上了眼。 “段某有所耳闻,想必晋王是为了赖大人和文将军之事而烦扰。”段兆为他倒了一杯茶,微笑着道。 “明知故问。”晋王轻嗤一声,然后微微掀开眼帘,眼底闪过一道阴冷的光:“那小皇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平白无故将那两人送到了边关,莫不是他知晓了本王暗中联络朝堂官员之事。” “无论是否知晓,赖大人和文将军到边关,对于王爷来说,也并非全然是坏事。”段兆垂下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晋王很是不耐烦:“有话快说” 第一百零八章:为了她做到何种地步 段兆不疾不徐地将指尖轻点茶面,沾了一点茶水慢慢地在案几上画了一条线。 “漠北一直虎视眈眈,意图夺下边关二十三城,而若王爷与漠北合作,里应外合,令边关失守,那皇帝必定会让大军前来镇压,到那时盛京城内必定防守薄弱,如此王爷便可携一支军队直捣黄龙,事成将边关数城作为答谢划给漠北,岂不是一箭双雕”段兆广袖一拂,拂去了那道茶水。 “荒谬你这是让本王叛国不成”晋王狠狠一拍茶案,对着眼前的男子怒目而视:“本王是想拉那小皇帝下马,但与虎谋皮这种事,本王绝对不会做的” “王爷可否听段某细说。”段兆似乎早已预料到晋王的反应,微微一笑说道。 晋王冷哼一声,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当今陛下虽年轻,但是他毕竟是历经一路腥风血雨登上皇位的,一登基便清算了不少皇亲和官员,前些日子又直接处置了莱王一族,可见手段狠辣,如今他既动了王爷的人,便说明他对您已经起了杀心。” 说罢,段兆忽的抬眼盯住了他,眼底快速闪过的利光犹如暗中窥探猎物的野兽,危险冰冷。 这样的目光,让晋王浑身一僵,平白无故地想起了那双掩盖在珠旒后的双眼。 是啊,他一直看轻那个年轻又貌美稚弱的皇侄。 却忘了他也是一路浴血杀出来的夺嫡胜出者,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晋王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晦涩不明。 是他轻敌了 “本王可以自己想法子,但是漠北”晋王蓦地看向段兆,眼底寒光凛冽:“将边关数城作为答谢割给漠北,无异于自寻死路,若是漠北铁骑南下,届时还有什么可以抵御” “有时候承诺,并非也只是承诺,而是筹码。”段兆垂下眼,幽幽地说道。 晋王拧紧了眉头,定定地看着他:“你是要本王利用漠北” “王爷若是大业可成,到时定能想出万全之策。” 段兆勾起嘴角,露出一道深意的笑。 窗外无星无月,更深露重,一团阴谋正悄然无息地在夜色中滋生酝酿。 皇宫,福祥宫 “你说什么陛下他杀了孙祥”息雪芝愕然地看向一旁的贴身宫女采莲。 采莲点了点头,眼底一片惊恐之色:“据说陛下赐了孙大人梳洗之刑。” 息雪芝手中的银箸砰地落在了桌上,胃口全无,俏丽高贵的丹凤目中掠过一丝慌张:“陛下当真如此将那丫头放在心上” “娘娘,陛下定也知道您下的旨意把和瑞郡主投到诏狱离去的。”采莲咬唇说道,双手紧握,只觉得从掌心冒出了湿濡的汗。 “那又如何”息雪芝冷笑一声,微微抬起墨画似的眉,只是不如以往那般放肆嚣张:“我父亲还在边关镇守,陛下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庶女对我怎样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娘娘您莫如此大声。”采莲心惊,连忙劝道。 “本宫说的是实话”本来就心里憋屈,息雪芝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心中暗恨:“若不是为了你当我愿意嫁到这宫里来吗本宫拼了命地邀宠,可偏偏他当本宫是空气一般,碰都不碰本宫如今还为了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斩杀朝廷命官,本宫倒要看看他能为了那黄毛丫头做到何种地步” 说完,她将桌上的珍馐一并扫到了地上,碗碟落地,七零八碎。 一旁的宫人听到动静,连忙跪下身,噤若寒蝉。 “娘娘这是怎么了”一道温和带着微微尖利的声音忽的在沉静中响起。 “宋总管怎么突然来了”息雪芝循声看去,只见是宋幕,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道勉强的微笑。 宋幕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请德妃娘娘安,奴婢奉陛下之命请德妃娘娘到太极殿。” 息雪芝心中一咯嗒,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笑:“陛下是有何事宣召本宫” 宋幕低着头,恭敬地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了,还请德妃娘娘去一趟罢。” “好,本宫稍候便到。”息雪芝微微颔首。 待到宋幕离开了大殿,采莲才急急地看着神色晦暗的息雪芝,满脸的不安:“娘娘。” “去就去本宫还怕他不成”话虽如此说,但是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来到了太极殿,她看到大殿之外的空地上架着一口巨大的四角饕餮铜锅,底下烧着柴,白色的热气不住地从那盖子底下蒸腾上来。 一股若有似无的肉香从混杂着热气飘散开来, 她嗅着那似乎带着微微腥气的肉香味,咽了咽口水,但看到此情此景心下疑惑不已,想开口询问宋幕,宋幕却笑而不答。 一进到内殿,息雪芝便看到了坐在重重珠帘后的人。 他一身玄色青龙常服,墨发未束起,绝色无匹的面庞沉静如水,身侧的云顶香炉中散着缕缕轻烟,他轻阖着双目,手中捻动着一串檀木佛珠。 而他的身侧,还跪坐着一位绿衣美人,美人云鬓露髻,弹奏着一把琵琶,看到息雪芝进来,她微微斜过眼,一双如水美眸中闪过幸灾乐祸的神色。 “来了”一道微凉的声音响起,惊得她心尖一颤。 息雪芝抬头看向重重珠帘后的人,扯了扯嘴角:“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坐在珠帘后的皇甫胤看到她进殿,轻笑一声:“进来坐。” 而正弹着琵琶的柳娉婷看到她来了,并没有起身行礼,只是朝她娇媚一笑,懒散地说道:“德妃娘娘金安,” 息雪芝狠狠瞪了柳娉婷一眼,没有搭理她,只是掀开珠帘,直直地坐到了他身边,娇声问道:“陛下,您在外头架那口锅子是做什么啊” 皇甫胤没有回答,依旧轻阖着眼,神情安然地捻动着手中的一颗颗佛珠,像是一个普度众生的僧伽。 息雪芝脸色一僵,自觉尴尬,咬着下唇沉默了下来。 “陛下,汤熬好了”不多时,殿外传来宋幕恭敬的声音。 “端进来罢。”皇甫胤抬起眼帘,凤眸斜睨着息雪芝,似笑非笑。 “陛下熬得是什么汤啊”息雪芝眨了眨眉目,装作一派好奇天真的神情看向皇甫胤。 “德妃觉得呢” “那么大口锅,怕是只鹿吧”息雪芝抚掌一笑,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有劳德妃 “今日召你前来,还为了另一件事。”皇甫胤微笑着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宋幕,宋幕会意,拍了拍手,只见一排宫女盈盈而入。 随后他朝第一排的宫女说道:“上前,展画。” 宫女们应声展开画轴,皇甫胤目光一览,兴致缺缺地倚在了椅背上,目光看向一旁的息雪芝,问道:“德妃帮朕选选吧。” 息雪芝应了一声,随后她扫了眼眼前的三幅画像,皆是青春少艾的美貌少女。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定在最中央的一幅画像上,心中微愕。 想着,息雪芝正要开口,皇甫胤的目光已然锁住了她,宋幕很是乖觉,连忙指着那画道:“这位是林国公的孙女,名舜华,也是德妃娘娘的表妹” “是,舜华表妹乃是我姨母的女儿,虽说是表姐妹,也有许多年未见了。”息雪芝目光闪烁地说道 “颜如舜华,倒是个极好的名字。”皇甫胤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 “陛下,可是”息雪芝僵笑一声,正要开口劝说,却在触及到皇甫胤满目寒光后退缩了。 皇甫胤抿了抿薄唇,冷眼看向她道:“林小姐乃是德妃表亲,入宫后姐妹间也好有个照应,德妃以为如何” 息雪芝心知他下了决定,已无转圜余地,只能露出温良恭顺的笑容,心情却愈发郁郁。 “陛下选得自是好,这位林小姐出身高贵又貌美如花,看得臣妾都自惭形秽”柳娉婷幽怨地看着皇甫胤,声音痴痴缠缠。 皇甫胤勾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柳娉婷。 息雪芝则是冷哼一声,厌恶地别开了眼。 画像换了几拨,除了林舜华,皇甫胤皆无表露其他的意思,待到最后三幅画像展开时,原本兴致缺缺的息雪芝突然坐直了身子,死死的盯着最后的一幅画。 “高元蔻”息雪芝眯了眯眼,低低地说道。 “德妃以为这几位如何”皇甫胤似笑非笑地看向息雪芝。 息雪芝面上僵硬,随即朝着他垂首笑道:“陛下做主便是。” “朕觉得和瑞郡主颇为不错。”皇甫胤指着左右侧画像上笑靥如花的白衣少女,笑得眉眼生姿。 “陛下,臣妾无甚异议,只是那位和瑞郡主,那一日臣妾看到陛下倒在血泊中,而陛下身侧只有她一人,臣妾也是一怒之下才将她打入诏狱”息雪芝盖在华丽广袖下的手攥了攥,秀眉微蹙,她虽素日嚣张跋扈,却也不是一等一的蠢人,自然晓得何为审时度势:“后来臣妾细细一想,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幸好陛下放了人出来,不然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皇甫胤看了看他,淡笑着没有说话。 “陛下,臣妾认为和瑞郡主虽出身郜国公府,可是臣妾听闻和瑞郡主只是高家三房的庶女,生母身份卑贱,我朝后宫妃嫔采选多选嫡出,这位和瑞郡主怕是不堪入宫啊。”柳娉婷心直口快,看着皇甫胤说道。 她身处深宫,自然什么都不知,但是她看得懂男人的目光。 皇甫胤望向那副画像的目光显然是不同的,她便有些急了。 她身份尴尬,在宫中无名无分,等开春后那一水青葱似的少女进宫,那便更是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话音刚落,皇甫胤倏地看向柳娉婷,那眼中的阴戾和森冷令柳娉婷身子不可抑制的开始颤抖起来。 被精心娇养培护长大的花朵,从未经历过风雨摧打,自是不知人间疾苦,更以为一切的宠爱和迁就是理所当然的,譬如柳娉婷。 息雪芝心知柳娉婷踩到了他的痛脚,正幸灾乐祸地想要嘲讽两句,但话还未出口,便被皇甫胤那阴冷至极的声音打断了:“柳氏口出狂言,从即刻起,撤去庆王妃封号,废为庶人,囚于西凉殿,至死不得出” 旨意下得太过突然,令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震,尤其是柳娉婷,更是直接愣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刚刚还在帝王身侧抚琴,可为什么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她就从志得意满的陛下跟前红人成了幽禁冷宫的庶人 “陛下,陛下臣妾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废了臣妾啊”柳娉婷回过神,连忙跑到皇甫胤跟前,扯着他的衣袖面带悲戚地朝他喊道。 皇甫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狠狠甩开了她,将她一把甩在了在地上,无视她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丽脸庞。 息雪芝走到了皇甫胤的身边,敛眸朝皇甫胤道:“陛下,就念在庆王妃此次是初犯,饶了她这一次,责罚便是。” 皇甫胤眼底寒光更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哭嚎着的柳娉婷,冷喝道:“朕便是庶出,庶出又如何庆王妃这般口不择言,是觉得柳氏上下上 百口人的脑袋不够砍吗” 听到皇甫胤说到自己的家族,柳娉婷连忙匍匐着身子来到他跟前,哭着哀求道:“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不关我柳氏的事啊” 说完,他挥了挥手,让侍卫将嚎哭不止的柳娉婷给拖了下去。 “陛下,陛下你饶了我啊” 皇甫胤连一个眼神都不屑施舍给这个女人,由着侍卫将哭得悲惨凄厉的柳娉婷给拖了下去。 息雪芝僵立在原地,眼看着柳娉婷被硬生生从太极殿拖了出去,直至听不见柳娉婷的哀嚎,她才缓过神,只觉得手脚发冷。 虽然她不喜欢柳娉婷,但是因这一句贬损高元蔻的话便遭发难,不禁让人心下发寒。 “德妃还想为那贱人求情”幽冷的声音传入耳畔,令她浑身一个瑟缩。 息雪芝僵硬地转过身,望着皇甫胤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抿了抿唇,然后垂首说道:“臣妾不敢有什么异议。” “那便好。”皇甫胤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凑近她的面容低声道:“贵妃还病着,将来新妃入宫,免不得你多加照拂。” “臣妾一定安排妥当。”这轻轻一掌落下,息雪芝却觉得肩膀如压着千斤重石,但是她还是尽力掩饰住眼底的不安,神色如常地说道。 第一百十一章:不代表为所欲为 这时,皇甫胤朝着宋幕递了一个眼神,宋幕会意,忙弓着身子走出了大殿,不一会儿他将一个青色的汤盏呈了上来。 汤盏上桌,宋幕抬手将盖子掀开,青色碎纹瓷盏中盛着乳白色的汤汁,炖煮得已然微微浓稠,散发着奇异的荤腥气息。 “陛下,这便是刚才那锅中所炖之物”息雪芝眉间一蹙,腥臊的气味如同一张细密密的网,但是只觉得那股味道油腥太重,便想着婉言拒绝。 “尝尝。”不等她拒绝,皇甫胤将碗盏往前一推,看着她轻轻地说道。 息雪芝瞥了皇甫胤一眼,咬了咬牙,将那汤盏拿起,放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口。 混着浓重腥气的汤滑入口中,令她没来得涌起一股恶心,她猛地放下汤盏,捂住嘴缓了缓才忍住没有将那口腥臭的汤给吐出来。 皇甫胤目光淡漠地看着她。 这时,宋幕走上前,冲着皇甫胤弓身道:“陛下,那狱卒也如这般处置吗” 息雪芝心头一跳,猛地垂下头,死死地盯着碗盏中乳白色的汤汁,想到刚才看到的巨大铜锅,荤腥的气味还在口中弥漫,令她胃里翻江倒海。 皇甫胤看了脸色骤然惨白的息雪芝一眼,淡淡地道:“处置了吧。” “呕”息雪芝再也忍受不了,脚步趔趄地冲到一旁,急迫地寻了一个青花瓷坛,对着里面不住地呕吐起来。 “德妃这是怎么了”皇甫胤目光淡漠地望着呕吐不止的息雪芝,明知故问。 息雪芝将胃中最后一点酸水吐出来才算作罢,剧烈的呕吐过后令她眼前发晕,喘着气转过了身,看着眼前浅笑如春风的男人,心中胆寒。 这个疯子他竟然 她的目光又移到桌子碗中那尚未喝完的半碗乳白色汤汁,那股恶心又翻涌上来,令她再一次转过身吐了起来。 皇甫胤撑着脸颊侧望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难不成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说完,他又看向一旁垂首候着的宋幕,说道:“快去请太医给德妃瞧瞧。” 息雪芝呕得脸色发白,几乎脱了力。 “还是说德妃不爱喝这汤”皇甫胤看向她,挑眉问道。 息雪芝呕完后慢慢转过了身,看着他的目光中尽是恐惧和厌恶。 “想来这獐子炖煮的汤腥味太重,德妃娘娘喝不惯。”宋幕弓着身子在一旁低低的说道。 息雪芝蓦地一怔 獐子 “临安侯早上刚打猎打中的獐子,送进宫给朕尝个鲜。”皇甫胤勾起嘴角,绝艳的凤眸泄出一丝狡黠神色:“看德妃这反应,这獐子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息雪芝一怔,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她心知皇甫胤这分明是敲打自己,不禁又恨又怕。 “臣妾失态了。”息雪芝顺了口气,心中一口气堵着,咬紧了后槽牙说道。 “德妃,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嫁给朕的”皇甫胤叫宋幕撤去了桌子上的汤盏,随即看着她淡淡地问道。 那双幽黑深邃的凤眸里盛着莫名的笑意,诡秘莫测。 息雪芝有些心里没底:“陛下,臣妾是隆正二十三年入了王府,到如今应该也有三年了。” “堂堂骠骑将军爱若明珠的幼女,尊贵艳丽,众星捧月,想来你当年也是不愿入区区慎王府做侧妃的吧”皇甫胤翘起嫣红的嘴角,看得息雪芝心中微颤,愈发不安。 不安之余,懊悔的情绪也随之翻涌上来。 如他所说,她自小受尽宠爱,长大后又生得艳丽,甫一及笄上将军府求亲的人便如过江之鲫,可她眼高于顶,看不上那些平平无奇的高门子弟。 可惜好不容易有了心仪之人,却又因种种原因无法成为眷属被迫嫁给了当初还是慎王的皇帝。 如她的父亲所言,那出身微贱本无任何可能承继大统的慎王爷最后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为了大昭的新主人。 她也因此成为了德妃,可那又如何一个有名无实的德妃而已。 她的确为皇甫胤的无双姿容而倾倒过,但是他的冷漠和疯癫让她对他变得又怕又厌恶。 所以她做了出格的事情。 谁都不知,堂堂的德妃,还与从前的情人暗自往来,当然她知道这件事一旦捅出去便是滔天大罪,也是万般小心。 如今皇帝这番话会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 想着,她连忙笑着否认道:“陛下这可就错怪臣妾了,陛下当年可是名满盛京的美男子,是多少闺阁女儿的梦中情郎,臣妾早就暗自仰慕陛下,又怎会不愿呢” 但说着,如芙蓉般艳丽精致的脸蛋不自知地露出一抹心虚的表情, 他听到后突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当年息大将军以数万兵力相助,朕很感激。”皇甫胤微微扬起面庞看向她,那犀利又幽深的目光盯得息雪芝背脊窜起一股寒气。 “只是德妃,朕心中记着功臣的功勋,但不代表会放任其为所欲为。” 息雪芝心中大惊,心中惊疑皇帝怎么突然扯上了自己的父亲 她连忙看向眼前的天子,急急地解释道:“陛下,父亲忠君爱国,镇守边疆,数年来饱受边疆苦寒任劳任怨,陛下可不能听信小人之言冤枉了父亲。” 皇甫胤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许久,随后移开了目光。 “还是陛下其实还记着臣妾错将那高五小姐投入诏狱的事”息雪芝轻咬朱唇,很是委屈:“臣妾是一时冲动,但也是为了陛下啊陛下若因此事非要责罚臣妾,臣妾无话可说,但是请陛下莫要质疑父亲和我息家满门的忠心。” “放息大将军忠肝义胆,朕都看在眼里。” 皇甫胤轻轻地说道,随即挥了挥手,朝着息雪芝淡淡地道:“德妃既然身子不爽便快些回去休息罢。” “陛下”息雪芝还想为自己的父亲说两句话,却被皇甫胤抬手制止了。 “德妃,这两日在福祥宫中好生休息。”皇甫胤把玩着腕子上缠绕着的佛珠,笑得眼波动荡:“那两只常落在你殿外的无名鸟儿,朕已让人捕杀,也可让你好生歇息歇息。” 息雪芝瞪大了眼睛,杀了那两只鸟 那可是父亲亲自训练的漠北信雀啊体态娇小不易发觉,且比信鸽飞得更快。 陛下难不成是知道了那两只是信雀 正在胡思乱想只是,她蓦地对上了皇甫毓那双含笑的凤眼,息雪芝又是一怔,也顾不得多想便连忙垂首。 “多谢陛下” 翌日 皇甫胤如约上了早朝,也令朝中一些官员松了口气,直叹天子病愈,当真是免了一场风波。 “这数日来有劳谢相代为朕处理朝务,谢相劳苦功高,理应好好赏赐一番。”坐在上位的皇甫胤透过珠帘望向下位一袭银白色一品官袍的谢恪卿,点着头说道。 还未等谢恪卿说话呢,皇甫胤便看着他笑问道:“不知谢爱卿要什么赏赐” “听闻贵妃娘娘前些日子大病着,微臣着实心中担忧,贵妃娘娘自小与微臣感情颇佳,可否求陛下一个恩典让臣进宫探望贵妃娘娘” “有何不可朕立马着人安排。” 刚等着皇甫胤说完,一个须发花白的御史走上前两步,对着皇甫胤一拜,然后中气十足地道:“不知陛下何时处置那敏郡王杀人” 皇甫胤猛地挑了挑眉,露出些许疑惑来。 见皇甫胤不知其事,方御史又是慷慨激昂地将敏郡王的恶行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通。 “敏郡王逼迫郜国公府二公子”皇甫胤听完御史所说,惊讶之余很快便收敛了笑:“可有证据” “岸边看到的百姓不在少数,陛下,敏郡王作为皇亲贵胄,不以身作则便也算了,竟然这般横行霸道,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若陛下不惩治,以后怕是人人都如此效仿” “既如此,敏郡王暂时禁足,待细查之后再做打算。” 说完,皇甫胤慢慢站起身,在宋幕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 “瞧陛下那个脸色,怕是身子还未见好” “听闻陛下此次是被人刺杀” “当真,可知道是谁” 一众官员下朝后便开始暗暗地在讨论,见到谢恪卿走过后便连忙止住了话头,毕恭毕敬地等他走远。 谢恪卿自是从来不管他们,拒了一些朝中大员的相邀,一下朝入了宫,直奔谢贵妃的的昭丽殿 一进殿,谢恪卿便看到谢净心坐在软榻上,正拿着一本曲谱随意拨动着放在膝上的琴,她身着一袭朱红色的礼服,襟边袖口皆绣着金色祥云,内衬着玄色中衣,高高的领口裹着她素白纤丽的脖颈,一串明珠翡翠链盘在颈上,更显得其端庄华贵。 原本精致灵秀的脸上也画上了厚重精致的妆容,还未来得及卸下,令在她比往常多了一丝成熟艳色。 “拜见德妃娘娘。”谢恪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拱手行礼道。 “长兄来了。”谢净心似等了他许久,随后两人有声有笑,一起进了内殿。 第一百一十二章:刘杞 “拜见贵妃娘娘。”谢恪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拱手行礼道。 “长兄来了。”谢净心似等了他许久,抬眼看向她,脸上绽开一抹温婉的笑。 “许久不见,娘娘似是清减了不少。”待到坐下,谢恪卿才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说道。 谢净心浅浅一笑,露出一对俏丽的梨涡,纵然一身的华服盛妆,但显露出的还是以往的小女儿娇态:“前两天病着,也没什么胃口。” “娘娘还得保重身子。”谢恪卿目光淡淡地道。 谢净心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疏离恭敬,秋水美眸里露出些许失落:“长兄一定要这般与我说话吗这里没有别人,长兄如往常一般唤我净心便是了。” “礼不可废。”谢恪卿颔首道。 谢净心望着谢恪卿那张淡然而又恭敬的面容,无奈地摇头失笑:“长兄还是一直未变。” 说完,她将膝上的古琴往旁一放,然后在身侧的茶炉中舀起一勺茶汤,倒入了眼前的碧瓷茶盏中,随后执起茶盏往他面前一放。 “这是云顶翠,今年云州上贡的新茶,我喝着甚好,想着长兄素来喜爱茶,便煮来让长兄品品,若是喜欢,我让厉姑姑一会儿包一些给长兄带回府中。”谢净心浅浅一笑,也执起杯盏放到唇边,素白如玉的手衬着翠玉一般的茶盏,甚是好看。 谢恪卿拿起杯盏,轻轻一嗅,不由得勾唇一笑,目光深邃地望向眼前的盛装美人:“千金一两的云顶翠,听闻每年也只产出百两,当真不是凡品。”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想来娘娘能得这些赏赐,陛下还是看重娘娘的。” 谢净心握着杯盏饮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垂下眼,露出些许晦暗之色来:“长兄当真是取笑净心,陛下待我如何,长兄是最为清楚的了。” 说着,她将茶放下,眼底露出一丝自嘲:“到底还是净心没用。” “娘娘莫要这么说。”谢恪卿看着她,眼底像是一潭望不见底的湖,藏着涌动的暗流。 “等到开春那些贵女一入宫,这皇宫便要热闹了。”谢净心叹了口气,望向窗台上梅瓶中枝干蜿蜒的腊梅花,慢慢站起身,抬起纤美玉白的指尖轻轻一触,一片微黄的花瓣便这么落了下来。 “长兄可听说过和瑞郡主”忽然,谢净心侧过脸,朝着谢恪卿问道。 谢恪卿点了点头,随即也站起身,笑着道:“自是知晓,能让陛下亲临大理寺卿的女子,想来这一次嫔妃纳选她也定然在列。” “虽然我前些日子称病不出,但是也略有耳闻,这位和瑞郡主,陛下三番两次地召她入宫,想来是上了心。”谢净心低低地道:“日后若是她入了宫,这后宫便无他人一席之地了。” 谢恪卿轻轻一笑,目光如千尺深潭,幽邃冰凉。 若是有人与他深交,便会发觉这位以儒雅随和而闻名的年轻丞相如传闻中那般温润文弱,相反,和他对视久了,会觉得那双眸子里闪动着堪称兽性的东西。 “娘娘且放宽心,陛下不会为谁而上心。” “他的心,早已死了”他低低呢喃着,声音微不可闻,不知是说给别人听亦或是说给自己听, “长兄放心,纵使那位和瑞郡主入宫,净心也会好好看顾着后宫,看顾好陛下。”谢净心看着他那张沉静儒雅的面容,轻轻地道。 “那就有劳娘娘了。” 谢恪卿往后一退,朝着她拱手说道。 朱雀大街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繁华的街道,随后停在了一座偌大的府邸门前,门梁上挂着的匾额用烫金大字印着“东平侯府”四字。 马车一停下,便有两根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了车帘,随后从车内出来一个身着黑色狐皮大氅的男子。 男子扶着车夫的手轻盈跃下了马车,只见他长身玉立,长相却是平庸,只称得上是一张白净清秀的面孔,浑身上下若说有什么出彩之处,也唯有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亮得惊人。 男子下车后转过身,朝着车内笑着喊道:“三弟,到家了。” 话音刚落,车帘一掀,一张眉眼冷淡的面容探了出来,只见那是个不过弱冠的少年,雪白不显血色的肌肤,棱角冷峻,眉眼偏生得冶艳,仿佛春光繁花皆化作精魄蕴在他的眉目,也令他的原本冰冷疏离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不再孤高清冷不可攀,倒增了一丝红尘烟火的美。 少年俯下身慢慢下了车,望着眼前的府邸,眼中掠过一道感叹:“长兄,这便是临安侯府了吗” 刘榆含笑看着他道:“也是你的家。” 车夫走上前敲了敲紧闭的 大门,不多时,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细缝,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疑惑地朝车夫问道:“请问您是” 车夫侧过身,刘榆笑着走上前,看着老人唤了一声:“孙叔。” 孙叔将刘榆打量了一番,随后恍然大悟,满脸惊喜地喊道:“世,世子”随后便要掀跑跪下。 刘榆连忙伸手虚扶了一把,看着孙叔感激地说道:“这些年辛苦孙叔照顾府里了。” “这都是老奴分内事。”孙叔泪光闪闪,突然,他目光一瞥,看到了他身后的少年,面露疑惑地朝刘榆问道:“这位是” “这便是和我们失散多年的三弟,刘杞。”刘榆看了眼少年,然后朝孙叔说道。 孙叔听后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美丽少年,声音发颤:“是,是三少爷” 唤作刘杞的少年上前一步,对着孙叔一笑,冷冽的眉眼瞬间鲜活:“孙叔。” 孙叔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连忙打开了大门,然后小跑着走了进去,一边跑一边朝大声喊道:“侯爷,夫人世子和三少爷回来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座侯府,东平侯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和妻子惠阳公主一起赶来到了大堂,看到了等候在大堂的刘榆,欣喜地喊道:“榆儿” 刘榆转过身,看着眼前泪光粼粼的东平,抿了抿唇,然后掀袍跪下道:“父亲,孩儿不孝,多年来不能侍奉在侧。” 东平侯连忙扶起他,看着昔年的稚嫩少年如今长身玉立的青年人的模样,不禁心中欣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连连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这位是”东平侯很快便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刘杞。 孙叔连忙激动地说道:“侯爷,这位是三少爷啊” “你你是杞儿”东平侯先是一怔,随后走上前,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杞儿,你真的是杞儿”惠阳公主大步来到他跟前,美目含泪地看着眼前如美玉一般的少年人。 众所皆知,东平侯与其夫人惠阳公主夫妻情深,二人婚后育有三个儿子,可惜十年前的上元节那日惠阳公主带着三个儿子出门,却不想在途中被人流冲散,幺子失踪,东平侯夫妇心急如焚,出动了京兆府军搜寻了整整一个月却也是苦寻无果, 沉重的打击一下子摧垮了惠阳公主,致使她数年间都是缠绵病榻,而后东平侯府更是连遭厄运,长子刘榆在十岁那一年生了场大病,差点一命呜呼,幸好有一途径京城的云游道士来到侯府医治好了刘榆,那道士告诉东平侯,其子身体孱弱,未来旧症会数度复发,稍一不慎便会过身,唯一保命的法子便是让刘榆追随着他于深山修身静养,只每年过年会回京城相聚。 虽然心中不舍,但为了爱子能保全下来,东平侯和惠阳公主还是忍痛允了刘榆随着道士离开,虽然只能每年过节相聚,也便是心满意足了。 如今爱子已年及弱冠,到了归家之时,但是小儿子却是他心底最深的遗憾,原以为有生之年再无缘相见,没想到 东平侯慢慢上前,忍下满心的激动,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你真的是杞儿” 刘杞双眼倏地红了,一双眸子泪光涟涟,他慢慢伏下身,望着满眼泪光的东平侯和惠阳公主哽咽道:“父亲,母亲。” 东平侯连忙转头看向刘榆,颤着声音问道:“他,他真的是杞儿”他不敢相信,失散了十余年的儿子便这么活生生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刘榆走到他身旁,拍了拍刘杞的肩头后朝着东平侯道:“父亲是这样的,半月前我下了山打算回京,许是天意安排,恰巧在一家当铺中碰到三弟要当一块平安扣,我见那平安扣眼熟,便想起来三弟自小便带着一枚羊脂白玉制成的平安扣,本来我还不甚确定,但见那平安扣上刻着杞一字,便确定是三弟无误了。” 听到儿子这么说,东平侯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看着那张清艳绝伦的面庞,眼底有泪光闪烁:“杞儿,你真的是杞儿” 惠阳公主更是忍不住,数年思念之情化作泪,上前一把抱住他,止不住地痛哭起来。 ------题外话------ 大家应该都猜得出刘杞是谁吧 别怀疑,就是清商 别着急,就算要搞事,最后也是搞不动滴 第一百一十三章:县主的烦恼 “儿子这些年颠沛流离,一直希望再见到亲生父母,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刘杞说着,看着两行清泪便从他的眼眶落了下来。 “是父亲不好,害得你苦了那么多年。”东平侯说着,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好了,赶紧进去罢,瞧你瘦的,今后回来了母亲一定好好照顾你。”惠阳公主一把拉住他的手,慈爱地看着他,攥着的力道仿佛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刘杞微微一笑,乖顺地任由着她拉到了内堂。 东平侯失散十余年的小儿子寻回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而且还是与东平侯世子偶然相遇寻回,此事颇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皆道临安侯府的两位公子乃是有福之人,长子久病大愈,幺子虽流离多年,但终是回归侯府,明珠重归,东平侯爷自是爱若珍宝,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他。 “娘娘,您听说了吗,东平侯府的小公子被寻回来了。”西儿拿着沾着桂花油的篦子一边为皇甫毓梳着头,一边兴致勃勃地朝她说道。 皇甫毓睨了她一眼,也有些好奇:“是东平侯那位幼年走失的幼子”当年东平侯走失小儿子的事也算是闹得满城风雨,她也略有耳闻,东平侯足足寻了数年也未寻到的儿子怎的突然便回来了 “正是”西儿点了点头,拿着木梳将皇甫毓那头乌缎一般的长发梳成精致的留仙髻,继续说道:“听闻那位小公子是被其兄长东平侯世子回京路途上偶然寻到的。” “竟然有这等巧合之事”皇甫毓挑了挑眉,眼底掠过惊奇之色。 “所以啊,众人都说这是天意,兄弟连心,天高地远也能相逢。”西儿说着,随即感叹道:“不过听闻那位东平侯的小公子虽然在外颠沛流离许多年,但据称其姿容如谪仙一般,奴婢还真是好奇是怎样的妙人呢。” 看着西儿一脸神往的模样,皇甫毓哑然失笑,随即调侃道:“日后东平侯府若办宴会我带你去如何,顺便可以见见你那位心上人啊。” 西儿看到镜中的皇甫毓一脸戏谑,不禁涨红了脸,嗔道:“娘娘您又拿奴婢打趣了什么心上人,奴婢只是好奇嘛” “郡主可别拿这丫头开玩笑,这丫头啊早有心上人了”东儿睨着脸色涨红的西儿,轻笑出声。 西儿蓦地看向东儿,狠狠地跺了跺脚,鼓起腮帮子喝道:“东儿姐姐” 东儿低笑不语。 西儿急得连忙看向皇甫毓,摇着头否认:“郡主可别听东儿姐姐胡说八道,奴,奴婢没有” “就算有了那又怎么样”皇甫毓盯着西儿那张羞红的脸蛋噗嗤一笑:“到时候若是定下来了尽管跟我说,嫁妆我亲自给你准备。” “哎呀郡主”西儿垂下了头,害臊得根本不敢看她。 皇甫毓忍俊不禁,也不好再逗弄她,看到梳妆得差不多了,便出了秋水苑来到了公府门前。 府外早已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她刚一走到车前,那车帘便被一把掀开,露出一张蕴着淡淡英气的美丽面庞:“元蔻” 皇甫毓抬起脚,还没等西儿东儿伸手扶她,然后一步踏了上去,动作灵敏得让人看不清。 “呵,不愧是本县主的朋友,跟那些扭扭捏捏的娇小姐就是不一样”安福县主笑着朝她道。 “对了县主,今日你邀我出来是做什么”皇甫毓好奇地看向安福县主。 “咱们都认识那么久了,叫我安福就行,县主县主的多见外啊。”说完,她掀开车帘,朝着她小声说道:“今天啊我叫你出来其实是让你帮个忙,我约了见表哥,但最近我父亲看我看得紧,若是不寻个由头,他定是不会放我出来的。” “县安福,你这一次次见你表哥也不是个办法啊。”皇甫毓沉下声音道。 安福失落地垂了垂眼睫,明媚生气的神情瞬间垮了下来:“我也知道,可是我除了见他还能做什么呢” 说着,她拧绞着自己的袖子,愤愤然地嘟囔道:“我母妃已经给我在议亲了,当真讨厌” “安福,说句真心话,若是冷奕” 话还未说玩,安福县主便急急地打断了她,随即耷拉着眉眼低落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且让我做两年美梦罢” 看着安福这副模样,皇甫毓也不禁叹了口气。 “郡王妃相中了哪户人家”皇甫毓问道。 安福县主略显烦躁地说道:“刘栩的大哥,就是那个安平侯府的世子,我连面都没见过,母妃便让我嫁她。” 说着,她冷哼一声,满眼的怒气:“据说又是个身单体薄的贵公子,估计我一掌就把他打飞了吧” “噗 ”皇甫毓没忍住笑噗嗤一声:“那刘世子也没招惹你,你打他做什么” “我一想到他是母妃给我选的议亲对象我就烦,最好不要让我碰到他,不然啊我怕我控制不住”安福县主阴着脸轻轻地嘟囔了一句。 还没等话音落下,突然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晃得两人一个不稳皆往后倒去。 “唔” 安福县主一个不留神正好倒在了皇甫毓身上,推着她重重往旁边的车厢里一撞,疼得皇甫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元蔻,元蔻你没事吧”待到马车稳住,安福县主连忙直起身子扶住了皇甫毓,歉然地看着她龇牙咧嘴的吃痛表情,一手揽着她一手掀开了车帘,美目含着怒气冲着外头厉喝道:“怎么回事” “县主,咱们差些撞上了一辆马车。”那车夫也是一脸心有余悸地朝着她道。 “安福县主秀眉一蹙,探出了头看了眼横在跟前的马车,不满地瘪了瘪嘴:“绕开不就好了。” 刚说完,她正要放下帘子,那马车中却突然传来一道清越的男人声音:“车中是安福县主吗” 安福县主要放下车帘的手蓦地一顿,车中的皇甫毓一边揉着撞疼的手臂一边疑惑地看向外头,心中疑惑。 安福县主眯了眯眼,没好气地冲着那车中喊道:“你是谁” “呵,看来当真是了。” 只见那道深紫色的暗花锦纹车帘慢慢掀开,随即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着墨绿色松鹤暗纹锦袍的男子,男子生得眉眼清淡温和,无甚特别,虽称不上俊美,但身形修长挺拔,气度从容雅致,倒别有一番书香文士的气息。 他上前两步,朝着车前做了一揖,浅浅笑道:“在下刘榆,见过县主。” “刘榆”安福县主微微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眯着眼看向眼前的清秀男子:“你就是东平侯世子” “正是” “你拦我的车做什么”本来还为着婚事心烦意乱的安福县主这下遇到了令她烦心的罪魁祸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朝他质问道。 刘榆面色不改,依旧温润地笑道:“县主误会了,前些日子母亲刚与我说到要与平郡王府的安福县主议亲,在下今日与小弟外出,未曾想偶遇郡主车驾,便想上前打个招呼罢了。” “打招呼直接拦车”安福县主冷冷一笑,很是不满地看着他,阴阳怪气地嘲弄道:“刘世子看着文弱,打招呼的方式倒是挺粗暴。” 随即她又补了一句:“哦对了,你也别说什么我要与你议亲的话,那都是我母妃自作主张,我可没答应。” “在下也只是遵从父母之命罢了。”刘榆仿佛一尊笑面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他的笑像是一川平平缓缓的江流,在有些人眼中是温润舒心,但在有些人眼中就是恼人得紧。 比如安福县主。 “大哥,我们走罢。”这时,从车帘后又传来一道少年声音。 那声音透着些许寒意,却异常宛转,犹如琴鸣。 听到那声音后的皇甫毓目光微微顿住,随即她将目光移向外头的那辆马车,眼中带着疑惑和探究。 “这次是在下唐突了。”刘榆朝着安福县主略一颔首,随即上了马车,皇甫毓透过那掀开的车帘隐隐约约地瞥见了一道身影,却未能看清。 听车中人的称呼,想必是那位东平侯府刚寻回来的小公子。 只是为何那声音如此像清商 就在皇甫毓疑惑不定时,东平侯府的马车已然缓缓离去。 “怪人”安福县主恨恨地放下车帘,双手环胸没好气地道:“还一直对着人笑,跟以前的锦华公主似的,想必也是心里一团奸计尽想着怎么算计别人呢。” 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自己了 皇甫毓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听着这小妮子当面编排自己,又好气又好笑。 另一边,东平侯府的马车中,刘杞看着刘榆面上的笑容,问道:“大哥,你笑什么” “我笑那安福县主。”刘榆倒也不藏着掖着,脸上却是笑意未减:“这般说话不客气的女子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确实,比一般闺阁女子直爽泼辣不少。”刘杞想了想,诚实地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你是锦华公主不成 “不过倒是比那些端庄矜贵的名门贵女有趣多了。”刘榆说着,一丝笑意忍不住地挂上眉梢。 “大哥心仪安福县主”刘杞挑了挑眉看着他。 “倒也说不上什么心仪不心仪,只是觉得她颇有趣罢了。”刘榆说着,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幼弟:“不说我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只是如今刚回来,不日母亲定然也会为你相看妻子的。” “大哥说笑了,我还没想这些。”刘杞抿唇一笑,略有些羞涩地说道。 “这成家立业自是要的,你与大哥说说,你喜欢怎么样的”刘榆看着他问道。 刘杞似乎沉思了一会儿,随即目光望向轻薄纱帘外,目光朦朦胧胧,似笼罩着一层迷雾。 “不知刚才安福县主同行的那位姑娘是何人”随后他垂下眼,轻轻地说道。 刘榆愣了愣,随即看向眼前垂眸含羞的少年,大笑两声,朝着他揶揄道:“三弟你可连人家模样都没看到,怎的就想打听人家的身份了” “大哥怎么知道我没看到”刘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划过一道晦涩的光。 刘榆挑眉看向他,不知过了多久,他不禁摇头笑叹两声,欣慰地看着他:“为兄还以为你是个不开窍的,原来是为兄多虑了。”说完,他伸出手拍了拍刘杞的肩膀,笑得爽惬:“放心,为兄马上给你打听出来,若是未许嫁的最好,正好成一段姻缘,若是许了人家的那你也放心,以东平侯府的门第,自是不愁给你找个端庄淑雅的高门闺秀” “那就有劳大哥了。”刘杞看向他,眼底划过一道莫名的笑意。 一路到了一座酒楼前,刚一停下车,安福县主便迫不及待地跃下了马车,随后朝还在车里的皇甫毓挥了挥手,喊道:“元蔻,你可以先自己逛一逛,我一会儿来找你” 说完,也不等皇甫毓答应,她便快步往酒楼里跑去。 皇甫毓看着安福县主离去的背影,深深感慨了一句重色轻友,随后慢悠悠地下了马车,看着繁华无比的街道,想着平时自己也只能关在深院,出来透透气也是美事。 想着,她便在大街上晃悠起来,无论前世今生,这市井于她而言都很新奇。 走着走着,皇甫毓便有些累了,再一次感叹这具身子实在太过娇弱后,就近寻了一间茶楼,刚一落座,便听到邻座传来一道高亢又嚣张的声音。 “这锦华公主容色平平,但心机深沉,阴险狡诈,爱男色,据说世家高门的子弟之中有不少都与她有过首尾,甚至朝臣中有俊秀的,她也一概不放过” 皇甫毓被这声音吸引,慢慢地转过头,挑起眉头看向那位说得正欢的仁兄。 白衣布巾,书生模样,但是说话的模样实在像个说长道短的长舌妇。 许是以前听自己的传闻听得太多,这种编排的话传到耳朵里,竟不觉得生气,反倒是有些想笑。 “据说锦华公主突然这般放荡与谢丞相脱不了干系” 还跟老师有干系听到谢恪卿皇甫毓笑容突然僵硬,竖直了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什么干系啊”身边的人也是好奇无比,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书生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煞有其事地道:“据说谢相曾教导过锦华公主,二人也算是有师生之名,谢相清贵俊雅,得无数女儿芳心暗许,自然锦华公主也不例外,原本锦华公主等到及笄便要求赐婚于谢相,但是当年大昭与漠北议和,漠北提出要娶公主,先帝无奈只得谴锦华公主和亲漠北,就算锦华公主三年后归来,但今非昔比,那时她再也无缘嫁于谢相,而后她便破罐破摔起来。” 说着,书生开始摇头啧啧感慨。 皇甫毓咬着牙磨了磨,眼底开始积聚起可怕的阴霾,随后又气得发笑。 这个传闻她倒是第一次听,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新的传闻倒是真的让人很生气。 有人叹息:“想来那锦华公主也是个可怜人,少年时便离家到那塞北苦寒之地,好不容易回来又不能嫁给心爱之人。” “可怜什么当年锦华公主和亲漠北后阿渠里可汗不过三年便暴亡,她才得以返回大昭,如今看来可能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她生性狡诈,谢相那般清正之人定也是看不上这样工于心计的女子。”那书生冷嗤道。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杯盏的碎裂声响起,惊得一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身材纤秀的少女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前,她蒙着面纱,露出的一双美眸盈盈若秋水,只是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冷意。 而她那素白的柔荑里,正攥着一把碎片。 众人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 她也不说话,便回过头想继续议论,却不想那少女步履轻缓地走上前,对着那大放厥词的书生嗤笑一声:“阁下看样子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可有听过耳听为虚一词。” “你怎知我是耳听为虚”不屑地扫了眼眼前弱不禁风的小少女,那书生双手环胸,面露笑意地看着她:“那锦华公主恶名昭彰,我不过说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罢了。” “哦那这位公子怎么不说自己曾当过锦华公主的面首呢”皇甫毓挑了挑眉,深意地看着他道。 此话一出,那人先是一怔,随后看到四面八方朝他投来探寻的目光时,不由得气急败坏地朝她厉喝道:“你,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皇甫毓摊了摊手,扫了眼四周一众或惊讶或看好戏的脸,继续说道:“阁下听闻锦华公主喜好美男子,便想着进公主府获得公主垂青,以求自己在朝谋个一官半职,就此平步青云,可没成想你资质不够,公主没看上眼,你在公主府实在见不到公主的面,便想着贿赂公主身边的女官,但你没有钱,便想着出卖色相,谁知那女官没看上你,反而跟公主说了这事,公主觉得你心思不正,便将你赶出了府。” 这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听得周边人一愣一愣的,随后有些不屑地看向那书生。 “你放胡说八道什么你拿出证据来啊我周直行得正坐得端,你空口无凭污蔑我做什么”唤作周直的书生指着她,气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呵,周公子也是凭着一张嘴在这边空口说白话,怎么换做我就不行了呢”皇甫毓往后退了一步,娥眉轻蹙,一双杏目委屈地望着他,看上去我见犹怜。 “这周兄,这小娘子是认识你么”他身边的一个男子迟疑地看了眼皇甫毓,又看了看他,问道。 周直恶狠狠地瞪向那个人,低吼道:“自是不认识的。” “那她为何这般言辞凿凿地说你曾做过锦华公主的面首”有人疑惑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周直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她没好气地喝道:“我都没见过她。” “哎,其实周公子也不必急着否认,毕竟你在公主府也没失了清白不是不过呢,这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周公子虽然和锦华公主也不算夫妻,但毕竟曾也算担了个面首的名儿,这恩还是有的,人已经不在了,在茶楼里说长道短可非君子所为啊。”皇甫毓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朝他说道。 换做以前,她早就直接把人带回公主府,让他尝尝她这个“好男色的恶毒公主”的厉害。 这一番话,更是惹得议论连连。 “周兄,没想到你哎” “真是有辱斯文周兄,枉你还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我可真是看错人了” 不少人对周公子表示痛心疾首,拂袖而去。 周直一脸茫然地看着周遭人摇着头散去,等回过神以后,茶楼的二楼便只剩眼前两眼含笑的少女。 他瞬间阴了脸,咬着牙瞪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这般谤毁我” “那锦华公主也与你无冤无仇啊。”皇甫毓耸了耸肩。 周直看着她怒极反笑:“那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你盯着我作甚再者说,若不是她自己不知检点,又如何会被人当做谈资” “我没盯着你啊,只不过恰巧听到你那些话罢了,算你今天倒霉撞上了我。”皇甫毓呵呵一笑,理所当然的耍赖样子看得周直差点一口气憋着没缓过劲。 说完,她便转过身正想下楼,却被周直一把拉住。 “怎么害我在众多同僚之中出丑你还想这么走了”周直喘着粗气,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牛。 面纱下的红唇轻轻勾起了一道嘲弄的弧度:“那你想如何” “去给我澄清”周直梗着脖子喝道。 “行啊,那你也去向你同僚说那些话是你瞎编的。”皇甫毓理所当然地道。 “你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周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两侧突突地疼,忍无可忍地冲着她道:“锦华公主已经死了,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你是锦华公主不成” 第一百一十五章:你以为自己是谁 巧了,她还就是锦华公主本尊皇甫毓在心中暗道。 见皇甫毓不说话,周直冷笑一声,扬首冲着她道:“我今日就算是编排她又如何一个生前行事放荡人尽可夫的女人,连高阳侯那样的风流浪子都不愿娶她,你还想为她正名不成” 再肮脏难听十倍的话她都听过,她本就无所谓世人对她的评价,只是她从来不喜欢因为她而扯上别人。 皇甫毓笑容淡淡,嘲弄地看着他说道:“看来周公子以前当是锦华公主的面首,才知道这么多内幕。” “诡辩,当真是诡辩”周直捂着胸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阁下日后说话还是仔细着些,莫要像个长舌妇一般,枉费了你读的那些圣贤书。”皇甫毓冷冷地说完,自顾自地走下楼梯。 “你休想走”周直阴着脸大喝一声,上前两步,伸出的手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袭上她的肩膀。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间,皇甫毓目光一利,脚下往旁灵活一转,整个人如同轻盈飞花一般闪躲在侧,而跨步扑上来的周直则瞪直了眼,控制不住地跌下了楼梯,翻了好几个滚便滚到了楼下。 “哎哟”周直凄惨地叫喊着。 楼下喝茶的客人也纷纷循声看去,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惨叫着,不由得疑惑又好笑。 就在这时,一只祥云金纹皂云靴踏上了他的胸口,发力将他狠狠地踩了下去。 “呃,你做什么”周直感觉自己的胸口闷痛,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踩在自己胸口的男人。 男人一双自带风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含着森然寒意盯着他,他面无表情,平日里总是勾着弧度的薄唇也紧抿着。 “什么腌臜货色,也敢跑到这里大放厥词。”贺子玉倾身一手搭在了膝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恐惧的面孔。 “你是谁啊我,我可是王大学士的孙女婿”说这话时,连他自己都有些气势弱了下去,想必也是自觉这个身份嚷嚷出来并不怎么光彩。 贺子玉嗤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嘲笑道:“王大学士的孙女婿我当是哪个皇亲国戚呢,不过是个靠岳家的软脚虾,倒是敢编排起小爷来了” “你,你是什么人”周直颤着嘴唇,看着眼前俊美贵气的年轻人,心底发憷。 “呵,连小爷都不认识,到也敢编排我跟锦华公主的事”贺子玉眯了眯眼,又是狠狠一踹,踹得他惨叫连连。 “高阳侯。”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贺子玉抬起眼,看着站在楼梯口摘下了面纱朝着他盈盈而笑的华衣少女,面上的阴鸷一扫而光,转而换上他一向风流又招人的灿笑:“五小姐别来无恙啊,身子可大好了” “好多了,高阳侯也来喝茶”皇甫毓微笑着与他寒暄道。 “这茶楼是侯府的产业,我本想着来瞧帐,却没想到听到这些不入耳的话。”说着,贺子玉垂下眼,冰冷地注视着周直。 周直连连摆了摆手,一想到眼前人竟是高阳侯,心中直打颤,在触及到高阳侯那森气直冒的眼睛时,更是直接求饶道:“侯,侯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这一次,小的,小的是嘴贱” “嘴贱是嘴贱,你以为自己是谁,锦华公主也是你可以随意谤毁的吗” 贺子玉咬了咬牙,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目光愈发阴沉,呼吸一重,脚下又是使力一踩。 周直被踩得动弹不得,只能连声告饶。 “你这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不若割了可好”贺子玉修眉一挑,那双多情又薄情的桃花目浮上一丝恶意的笑,他抬起骨节纤长匀称的手,指着他的嘴比划。 周直愕然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抿紧了唇,拼命地朝他摇着头。 高阳侯从少年时便是盛京城里出了名的霸王,仗着家世煊赫,若是他看不顺眼的,不管是皇亲贵胄亦或是世家子弟,他都照打不误,甚至有一次直接断了一个官宦子弟的子孙根,据说只是为了争夺一个花魁。 所以那时候民家有言:嫁不得高阳,娶不得锦华,便是说得他二人。 但只有皇甫毓自己知道,这位发小并不是他们口中的恶霸,只是他性情耿直,又从小恣意放肆惯了,行事张扬了些,才会被人这般谣传。 “高阳侯也不必为这种人而发怒。”皇甫毓慢慢下楼,轻柔悦耳的声音犹如初春微凉沁着花草芬芳的风,最能入耳,也令贺子玉那颗躁怒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贺子玉看着那一袭鹅黄衣衫的少女步履轻缓地走到他跟前,细细打量了下她那张莹白美丽的脸庞,不由赞叹道:“多日不见五小姐,五小姐可是愈发光彩 照人,想来是痊愈了。” “过奖了。”皇甫毓颔首一笑,全然不顾眼前人脚踩一个人的恶霸形象,真诚地夸道:“几日不见,高阳侯也是愈发俊美逼人。” 看着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吹捧起来,还在贺子玉脚下的周直都快哭出声来,他迟疑地出声道:“我给两位致歉,是小人胡言乱语,蓄意谤毁,请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饶了你行啊,你让我割了你的舌头”贺子玉歪了歪脑袋,一脸天真地笑着道。 皇甫毓在一旁暗自摇头低笑,这个贺子玉,还跟以前一般喜欢吓唬别人。 周直吓得脸色煞白无人色,若不是被这么踩着,想必要对着他跪下磕头:“侯爷你就饶了我吧小的真的只是无心之言啊,小的今年还要参加科举,若是成了哑巴,那小的可就前途尽毁了啊” “呵,就你这样的,若是当上了朝廷命官可真是大昭之难”贺子玉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皇甫毓淡淡一瞥他脚下的男子,随即看着贺子玉轻声道:“侯爷,这位周公子终归有些身份,王大学士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臣,若是就这么拔了他的舌头,若是王家追究起来也是麻烦。” “是啊是啊。”听到皇甫毓的话,周直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附和。 贺子玉转了转眼,挑眉看着眼前少女:“照五小姐的意思,是觉得放过他了” 周直听完,两眼瞬间大绽光芒,颇为期许地看向她。 “自是不能轻放的。”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瞬间将他的期望尽数打碎。 贺子玉颇有兴味地出声问道:“那照五小姐来看,如何处置这位口无遮拦的王家贵婿才算妥当呢” “简单,周公子既然能得王大学士青眼,想必也是颇有些才学的。”皇甫毓俯下身,笑盈盈地看着一脸惊惧的周直。 周直看着少女脸上的笑,浑身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会写文章么”皇甫毓低声问道。 “会会。”周直迟疑了一会儿,警惕又恐惧地看着她,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那便好。”皇甫毓抚掌一笑,然后弯着眉眼看着他说道:“请周公子写下两篇赞颂锦华公主与高阳侯的文章,莫要空洞赞美,辞藻莫要一味空洞华丽,须得真情流露。” “什,什么”周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古怪的要求 第一百一十六章:五小姐不若嫁于贺某 在皇甫毓和贺子玉的联合“逼迫”下,周直一点也不敢耽搁,飞速写好了两篇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极尽溢美之词,看得两人神情气爽,赞叹连连。 “没想到你这人嘴臭,肚子里倒是有两分墨水。”贺子玉拿着自己的那张文章,掩饰不住眉间的笑意说道。 “那小的可以走了吗”周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道。 “不行。”贺子玉睨了他一眼,哼声道。 周直的眼一下子耷拉下来,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您二位还想怎么样啊” 他可太后悔了,若是早知道自己会祸从口出,打死他也不敢在茶楼里大放厥词啊 如今惹上了这两位祖宗,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就劳烦周公子,大声诵读这两张文章,于四十八条大街绕上个遍,我们就放你回去。”一旁的皇甫毓满意地放下写给自己的文章,笑着朝他道。 “这”周直露出要哭的表情。 “怎么不愿意”贺子玉猛地将脚抬到凳子上,一副江湖恶霸的气势,吓得周直连忙点头哈腰应了下来。 随后,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之上,只见一白衣书生捏着两篇文章,他将文章拿得很高,似乎想要遮住自己的面容不让人看到,一边走着一边用微微颤抖却又洪亮的声音喊着:“我朝锦华公主皇甫毓,性淑慧,善德行,美若兰蕙吐芬芳,贵若牡丹含朱蕊” 站在高楼上看着这一幕的两人笑得不能自抑。 “话说这位周公子经此一事,会不会声名大噪”贺子玉止住了笑声,朝皇甫毓问道。 皇甫毓拿起丝帕挡了挡笑得过于开的嘴角,道:“自然,多稀罕呐,当街大赞锦华公主和高阳侯怕真的是前无古人了吧。” “你,为何会为锦华据理力争。”贺子玉直直地望着她,眼中布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皇甫毓猛地一愣,然后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只是听不惯那人的话罢了,便起了怒气要与他争辩一番。” 贺子玉笑着偏过头,俯身将手搭在了栏杆上,望着底下繁华的街道,目光恍惚又迷离:“锦华生前背负了太多的骂名,当年人人都唾骂她放荡又祸国,道她穷奢极欲,玩弄权术,踩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但无人知道,她活得如履薄冰,为了大昭不落于贼人之手而付出了多少。” 男人的声音温柔而落寞,听得皇甫毓鼻尖一酸,不感动是假的。 不愧是她最义气的发小纵使“她”不在了还是这般维护。 “锦华公主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感激高阳侯的。”皇甫毓凝视着他俊美的侧脸,轻轻地道。 “是么按她的性子,肯定会觉得我没将那人给拔了舌头实在是难消她心头之恨。”贺子玉垂下头,笑着摇了摇头。 皇甫毓撇了撇嘴,心下暗道她哪有这般心狠手辣。 “那丫头从小就爱捉弄人,坏心眼也多,睚眦必报,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贺子玉说着,一边开始回忆起往昔开始痴痴地偷笑,那模样当真像个傻小子,哪有半分平日里玩世不恭公子哥的模样。 刚刚还感到感动非常的皇甫毓听了他这番话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侯爷这是在夸赞我吗”皇甫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贺子玉斜睨了她一眼:“自然。” “那侯爷元蔻就先走一步。”皇甫毓用尽全力忍住没有破口大骂的冲动,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五小姐。”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皇甫毓翻了个白眼,心情破为不佳地回过身看向他,却对上一双潋滟若秋波动荡的桃花目。 他的表情认真而又诚挚,像是要立什么海誓山盟一般镇重。 皇甫毓极少见到贺子玉露出这样认真的神情,不由得心中一紧,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虽然这般说会有些唐突。” 他上前两步,不再嬉皮笑脸,很是真挚地朝着她道:“五小姐不若嫁于贺某,不知意下如何” 皇甫毓的瞳仁骤然紧缩,很是诧异他这突如其来的求亲,但是很快便回过了神:“高阳侯说笑了,我对侯爷并无那般攀附心思。” 贺子玉仿佛早已经预料到她这般说,只是垂下眼笑道:“攀不攀附的又如何我们一见如故,又聊得来,五小姐日后出若是许嫁未曾谋面的寻常官宦子弟,又岂能比得上贺某,贺某孑然一身,侯府后院也未有侧室侍妾,岂非比那些错综复杂的高门世家容易应付” 说着,他直勾勾地看着他,笑容里多了一丝自得的神情。 皇甫毓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可否认他说得倒是事实,只不过若是嫁给贺子玉这可真是她从未想过的。 “侯爷厚爱元蔻甚是感动,只是这美人何其多,侯爷为何看上了我”皇甫毓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贺子玉垂了垂眼,俊秀的眉眼掠过一道伤情:“五小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皇甫毓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不禁暗自苦笑。 难怪 “我一直在想,若是当年能坚持说服让她嫁给我,或许一切都会不同。”贺子玉的思绪飘到多年前的那船莲舟之上。 每当深夜辗转反侧之时,他都深深懊悔,悔恨着那时没有说清楚,让她以为自己在说笑。 若是再来一次,他一定与她坦白,自己从来都不想做她的挚友,他想娶她,护她,既使她只是为了寻一个合适的驸马而不是真心下嫁,他也无所谓。 人人皆道高阳侯府的小侯爷,恣意嚣张,流连花丛不沾身,活得风流快活令人艳羡,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他的心中,只藏着一个人。 就这么一个人,令他年少时心心念念,夙夜不寐过,嬉笑怒骂嗔,心绪皆因她而起,甚至为了她起过阴暗的心思。 可惜世事无常,在那一年在边关听到她的死讯后,绮梦破碎,心就此空了一块。 但上天仿佛在与他开玩笑一般,原以为心死成灰,却不想遇到了眼前的少女。 第一次见到她,他站在暗处看着她使小动作将郡主拖下水,一副楚楚动人的柔弱模样,却敢打晕郡王让他颜面尽失,出身卑贱,却那般从容自得;外表温软可爱,却像是一朵带着利刺的花,不容人随意堪折。 ------题外话------ 贺小侯对于锦华公主的爱是不可宣之于口的暗恋 就像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无意,为了不让两人之间尴尬,竹马选择闭口不说,只是默默守护。 所以他才那么想娶重生的皇甫毓,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已经将她当做了锦华公主的替身 殊不知站在他面前的是真的心头挚爱 诸位朋友安啦,不会太虐贺小侯爷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小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曾放在心头的少女,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去关注她。 越了解他就越着魔,或许他急切地想将那些负重在心中的情感转移,所以在看到她从皇甫胤的马车上下来时,他没有办法再等下去。 当年碍于姐弟之名和锦华的滔天权势,那人尚且能忍耐一二,但如今换做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若是他想要,岂非易如反掌 那人或许比他更加隐忍,更加痛苦,但那又如何,他凭什么要将让 从前的锦华公主皇甫毓可以恣意妄为,但是如今封在高元蔻身躯里的皇甫毓却是不能,她冷清寡心惯了,也不指望会嫁给什么有情郎,所以若真到了不得不嫁人的时候,她便想着到时谋算一桩简单省事的姻缘便可。 她从未对自己的未来夫婿抱有什么幻想,莫过于性情温和,能与她相敬如宾到老便是极好的。 看到皇甫毓沉默不语,贺子玉也是了然一笑:“五小姐倒也不必这么着急答应贺某,若是高五小姐令她考虑好了,高阳侯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这一句熟悉的话让皇甫毓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贺小侯爷对多少红颜知己说过这一句话。 不过如今一个美人都没有入高阳侯府的后院,倒是奇事一桩。 “你笑什么”贺子玉看到眼前的少女暗自偷笑的样子,以为她觉得自己在说笑,不由得沉了沉眼眸,一向风流不羁的面容上竟出现了一丝急色:“我没在说笑。” “我知道你不是在说笑。”皇甫毓抿着嘴,止不住笑意看着他。 她何其了解贺子玉,又怎么看不出他的娶她是为了保护她。 当年他便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为了让高阳侯府成为她的仪仗,让她百年后有一个归宿。 而如今既使站在他的面前是“高元蔻”,但他再一次选择用自己的羽翼护住她。 被少女注视着的贺子玉感觉有些老脸微烫,不自然地瞥开目光,低下头干咳一声故作掩饰。 “安福县主还在等我,元蔻就先走了。”皇甫毓想望了望外头的天色,朝着贺子玉说道。 “我送你。”贺子玉看她要出门,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了安福县主和冷奕见面的酒楼前,皇甫毓刚要抬步进楼里,却听到一声巨响,无数灰尘木屑迎面而来,皇甫毓下意识地抬手要挡住烟尘,贺子玉先她一步将她拉住,转而挡在了她的身前,抬起袖子将她护住。 耳边尽是嘈杂惊叫之声,等到动静散去,贺子玉才放下袖子,扯过一个飞快跑出去的人问道:“里头出什么事了” “谁,谁知道啊二楼突然有人打起来了”那人面带惊恐地说完,然后一把挣开他,大步跑了出去。 皇甫毓和贺子玉皆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足尖一跃从窗外逃走,而那黑衣人的肩上正扛着一体态娇小的女子,正是昏迷了的安福县主 皇甫毓心头一惊,也顾不得这许多,连忙朝着那黑影追去。 那黑衣人极其灵活,穿梭在各个巷子里,犹如一只灵活的野狐,但是他又仿佛刻意在控制自己脚下的速度,以确保让身后的人不将她跟丢。 这种仿佛猫戏鼠的作态令皇甫毓心头一怒,在追到一条小巷子里时顺手抄起一根身旁的竹竿,然后用力朝他抛去。 那竹竿打着旋朝他的腰部打去,但那人好似有了感应一般,翻了个身就躲过了这一击。 也趁着他闪躲这一下,皇甫毓猛地上前,与他过起招来。 虽然对方身上还扛着一个人,但是出手依旧迅猛,脚下灵活如风,在他手下皇甫毓丝毫讨不到便宜。 如此下去定然会损耗了力气,到时不但救不下安福县主还可能把自己搭了进去想着,皇甫毓目光一闪,无意间瞥向了角落里破碎的砖块。 她引着他来到墙角,手上的进攻也随之弱了下来,正打算变招之时被他抓住机会,使出一个鹰爪扼住了她的脖颈然后被狠狠地到了身后的墙面上。 皇甫毓大口喘着气,双眼充血地盯着眼前人那双含着阴沉笑意的眼睛。 “啊呀,我当是谁呢”苍老沙哑犹如粗粝砂石磨过的嗓音传入耳畔,令她一个激灵。 在听到这个声音后,那些尘封的记忆仿佛卸去了封条,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她倏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脖颈被挤压出的声音艰涩又难听:“你,你是,是谁” “小公主,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呵呵呵” 那人似乎很是愉悦地咯咯地笑了起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吼哟哟,瞧着脸皮子,嫩得好像要滴出水来,小公主可还满意新的皮囊”那人凑近她的脸,他整张脸都被黑布包裹着,唯露出那双漆黑的眼睛,用一种欣赏作品的目光毫不顾忌地打量着她的脸。 皇甫毓心下又惊又怒,眼底掠过一道阴狠。 “可让我抓住你了混蛋” 一声暴喝响起,手中的碎块瞬间被力捏成一把粉尘,随后她抬手一扬,飞雪似的粉尘毫无预兆地朝着那双令人作呕的眼撒去,那人躲闪不及,眼睛本就脆弱,更何况是进了掺杂这碎石的粉尘,他猛地闭上了眼,然后正要逃。 “让你逃” 皇甫毓目光一利,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拉住他肩上的安福县主,然后用力一扯,将人扯到了自己的怀抱中,然后趁着这个机会用力抓住他脑后面罩的绳结,狠狠一扯。 乌发散落,暴露在空气中的面容俊秀白皙。 而当皇甫毓看清黑衣人的面容时,那一瞬间恍若惊雷罩顶,震得她意识混沌不清。 怎么会是他 她惊得当场有些怔然,也顾不得做出反应,只能一手揽着昏睡过去的安福县主,一手攥着那方黑布巾,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人足尖一点,跃上房檐便没了身影。 第一百一十八章:大殿孤影 已近子时,入冬的夜沁着渗骨的寒凉,白日里繁华喧嚣的大街被寂静笼罩,夜风吹过,拂过两旁关闭的商铺前挂着的气死风灯,吹得灯中灯火不断摇晃,像是一只只隐在夜色中被惊动的妖灵。 朱雀大街之上,屹立着曾经权倾一时的锦华公主的府邸。 锦华公主自小聪慧善谈,又是皇女中年纪最小者,所以隆正帝极宠爱这位公主,又因为当年无奈谴爱女和亲漠北而十分愧疚,所以在锦华公主回朝后加以百般荣宠,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甚至锦华公主回朝后夜夜笙歌,与男子厮混也不横加指责,反而为她挡下了无数言官参奏。 甚至后来为了补偿爱女,不仅在她归朝后为她择了家世高贵温和俊美的夫婿,还为她倾尽半数国库造了公主府,无论大臣谏了多少次,隆正帝依旧我行我素,将锦华公主府造得无比奢靡,无数奇珍异宝,名人字画皆运进了公主府,有传言称,光是公主府的一块砖瓦便是千金之数。 帝王的这般过分宠爱,也将这位公主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前朝和民间皆对她口诛笔伐,说她有祸国殃民之相。 那时也有流言四起,这位锦华公主如此盛宠像极当年的同昌公主,同昌公主命比纸薄,盛年夭折,而锦华公主也定是如此。 而事实证明,锦华公主最终确实是无故暴亡,死得蹊跷。 而原本以奢靡华丽震惊世人的锦华公主府,也随着这位公主的逝去,人走茶凉,直至荒凉衰败。 早已不复华丽的大殿内,一片狼藉,破旧惨败,有无数惨白纱帘挂着房梁上,风吹进来,悠悠荡荡,犹如缠绕在梁上不去的冤死魂魄。 一点白影若伶俜鬼怪坐在大殿中央,掩藏于飞扬纱帘下,伴随着幽幽的琵琶声,更是诡谲异常。 忽然,窗外黑影一闪,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黑暗荒凉的大殿,随即黑影朝着殿内白影单膝跪下。 琵琶声戛然而止,大殿内瞬间静可闻针落。 “主子”故意压得沙哑的声音于大殿内响起。 “如何了”幽凉又华丽的声音像是这暗夜里响起的一声名琴弦响。 那黑影压低了声音说道:“已经寻到了锦华公主。” “她如何了”清癯苍白散着寒玉色的手轻轻抚过那琵琶上的弦,像是抚摸情人的肌肤,柔情而缱绻。 “已经打听出来,重生之身乃是郜国公府三房的五小姐,高元蔻。”黑衣人垂首说道。 “高,元,蔻” 那人一字一句地呢喃着那三个字,像是含着无数心绪和复杂情感,最后化作一声低低的笑,自言自语地低低呢喃着“她一定跟以前一模一样吧,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黑衣人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最后抬起头,幽深的眸盯着那散着一截漆黑墨发的清瘦身影,闪过一道戾色:“主子,属下有一言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细指在琴弦上随意一拨,拨出一个浑厚回响的音。 “主子在大昭太过冒险,皇甫胤一直在打探主子的情况,若是让他知晓主子在盛京城内,怕是有危险,更何况如今朝局不稳,主子还需回去主持大局。”黑衣人沉声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突然,那人轻嘲地笑了一声,微微侧过脸,在朦胧缥缈的纱帘下,隐隐可见那人清隽无论的侧脸。 黑衣人浑身一僵,随即伏下身,惶恐地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为了主子着想。” 那道白影缓缓站起身,转过身,一步步地朝黑衣人走来,他步履极轻,若不是衣袂拂地带出窸窣的声响,当真犹如夜行的鬼魅。 骨节清朗细瘦的手轻轻拨开那遮挡的白纱,一只素白的鞋出现在了黑衣人的眼前。 随后那只鞋子猛地一抬,勾起了黑衣人的下颌,黑衣人抿着唇被迫扬起了头,纵使垂着眼,也能感觉到望着他的那双眸子冰冷得像是静待猎物的蛇类。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黑衣人那垂着的眼底划过一道厉色,但很快掩盖在了重重如鸦羽的长睫下。 “你在大昭做了些什么,我一清二楚。”那人倾下身,一股幽幽焚香的气味散开,让人想到深林古刹之中的僧弥,佛性而又圣洁。 “主子”黑衣人急急地抬起头正要辩解,突然那只抵着他下颌的脚猛地一发力,猛地一绕踩住他的后背将他踏在了地上。 “咳咳咳” 那一脚的力道带着十足的力道,一脚下去激起无数灰尘,那黑衣人重重一咳,一口鲜血在那黑色的面罩上晕开。 “刘家的失而复得的小公子啧啧,我倒 不知,清商公子这般神通广大”那人冷嗤一声,垂眼看着被踩在脚下的男子。 “咳咳属下从未想过瞒着主子。”黑衣人说着,用尽全力地微微抬起头,面巾松动滑落,于惨白月色下显现出一张眉眼清艳的面容。 殷红血色晕开在唇边,如在冶艳夜色下绽开的一朵曼珠沙华,有种诡异惊人的艳丽。 那人半身隐在阴影中,隐隐可见那人清隽的面容轮廓。 清商咽下一口涌起的血水,盯着眼前的人,虚弱地说道:“属下如此做,是为了更好地打探情报,做那天香坊乐人毕竟身份受限,不若做那高高在上的世家子更加方便做事。” “所以呢你就可以自作主张”那人不屑一笑,脚下的力道却是小了许多。 “属下确实还未来得及与主子说这件事,但是机会难得,属下也只能先斩后奏。”清商喘了口气,用力地仰着头,真挚地看着眼前人:“属下时时刻刻记着主子的恩德,岂会做不利于主子的事情。” 那人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我暂且信你。”他淡淡地说完,移开了踏在他后背的脚。 背后施加的力道突然撤走,令清商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冷汗早已湿透他后背的衣料,洇开一团黑漆漆的水色。 ------题外话------ 可以猜一猜出现在公主府的白影是什么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拦街疯女 “清商,不要试图做些没用的事。” 随之,骨节分明的手指蓦地钳住了他的下颌,清商眼前模糊,隐隐可见一双冷冽幽邃的眸子。 清商刚刚受了伤,浑身无力,脸上露出一道极其虚弱的笑:“主子不信属下” “自是不信你的。”男人微微一笑,月光映在他的下半张脸,薄唇无色,显得像是两瓣孱弱又苍白的栀子花。 “在锦华死的那一日,我便再也不信你了。” 说这一句话时,男人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指骨猛地用力,指腹压在清商下颌周遭的皮肉微微泛白起来。 听着男人的话,清商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断断续续的,飘荡在偌大空寂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凄厉。 “锦华公主必须死,只要她当一日的锦华公主,主子便永无机会不是么”清商不惧地凑上前,定定地望着男人那双隐在黑暗中的冷眸。 “永无机会”男人咀嚼着他的话,脸上闪过一道杀意。 “属下这是在为主子制造机会。”清商目光妩媚,低低地朝着他喃喃道。 男人冷嗤一声,猛地甩开手,抱起琵琶踱步进了内殿。 有清冷的声音伴随着夜风回荡在大殿 “那我就等着你的机会了,清商。” 清商颔首待到那抹身影消失,随即他转过身,仰头望着撒在殿外台阶上的月华,许久,染着血色妖娆的唇畔,忽而勾起一道诡谲难言的笑意。 好戏,还没有登场呢 翌日,朱雀大街上 皇甫毓撩开车帘,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叹了口气 “五小姐不必担心安福县主,县主也只是受了点惊吓,只是暂时昏迷,县主吉人自有天相,很快便会醒过来的。”一旁的东儿朝面露忧愁的皇甫毓安慰道。 “我自然知道。”皇甫毓点了点头,眉间的一点忧愁却怎么也驱不散。 如今只能期盼那个人没对安福做些什么才是。 一想到那一日巷子里看到的面巾下的脸,皇甫毓便是目光一沉。 怎么会是他 正想着,突然,马车一个急停,皇甫毓不稳地朝外倒去,幸好东儿扶住了她。 扶稳皇甫毓后,文东儿皱着眉撩开车帘,对着车夫呵斥道:“你怎么驾车的不知道郡主坐在车里吗” “姑娘息怒,是有个妇人突然冲出来”车夫转过头,急忙说道。 东儿闻言将车帘撩开了些许,皇甫毓也朝外看去,果然车前倒着一个女子,女子黑发掩面,看不清她的容貌,身上却穿着颇为艳丽的衣裙。 “让她走啊”东儿朝车夫说道。 车夫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朝那趴在路中央的女子高喝道:“你快离开我们还要赶路呢” “呃”那女子从黑发下传出一种极其痛苦的呻吟,皇甫毓连忙看向她的腿,却见她露出的罗袜上沁着殷红的血渍,想必是受了伤。 “东儿,她好似受了伤,要不给她些银两,扶她去医馆吧。”皇甫毓朝东儿说道。 东儿蹙了蹙眉:“夫人,万一这女子只是使计谋取钱财,那” “那就算给她一些过路钱吧,不然她一直在这也不是办法。”皇甫毓说完,然后从腰间掏出一个锦囊,微微探出身子朝那趴在地上的女子低声说道:“姑娘,姑娘,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让人扶你去医馆可好” 话音刚落,那女子似受了刺激般,连忙朝她爬来,然后扒住了马车的前沿,皇甫毓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东儿也连忙护住她,警惕地看着眼前怪异的女子。 “呜,呜”女子口中含糊不清,脸上也被乱发所遮盖,皇甫毓只能隐隐看到杂乱无章的头发下,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目光诡异无比,状若癫狂。 皇甫毓只觉得那眼睛似曾相识,她伸出手,想要去拨开女子面前的乱发。 “她在这里”正当她的手要触到女子的头发时,身后突然一阵嘈杂,皇甫毓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领着一众凶神恶煞的打手朝她们而来,看到马车前的女子时连忙冲了过来,那妇人一把攥住女子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贱蹄子,还敢跑” 女子像是疯了般大喊大叫起来,双手狠狠扒着马车前的木板上,指甲深深嵌入木板,直至划出触目惊心的血痕。 “住手”皇甫毓秀眉微蹙,连忙喝止道:“你们放开她。” 原本抓着女子的妇人循声看去,只见是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女子一袭华衣,虽看不清容貌,但是气质 高贵出众,看着就不似寻常人家出来的。 妇人也是个阅尽千帆的人精,连忙说道:“哎哟这位小姐不知,这个丫头是我们楼里的姑娘,自己逃出来的。” “小姐,我们不要多管闲事了。”东儿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说道。 “快把她带走别让马老爷等急了”妇人连忙朝身后的打手说道,打手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就把女子拖走。 女子悲鸣着,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被狠狠拉走,看着女子绝望挣扎的模样,皇甫毓皱紧了眉头,还是没有忍住,连忙朝那妇人问道:“放了她,为她赎身要多少” 妇人微微一怔,但很快她就笑逐颜开。 这丫头来历不明,送来时还有些神志不清,让她接客还要被人讨价还价,还不如将她卖个好价钱来得不亏,想着,她伸出了四个手指。 “四十两”东儿挑了挑眉。 “四百两。”妇人瞧准了眼前这位气质不凡的小姐是个慈悲心肠的,想必四百两对她来说也不会太过。 “四百两你抢钱吧说难听点,我家小姐买了你这个姑娘也没什么用,你这么狮子大开口也太过分了吧”东儿不等皇甫毓出声,便就朝那妇人劈头盖脸说骂道。 “嘿,这位姑娘说话可是难听了些,若你们出不起,那不出便是了”妇人嘲弄地看了眼东儿,然后挥了挥手就要让打手上前抓人。 皇甫毓本也觉得那妇人过分了些,正想说话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我出” 第一百二十章:存的什么心 那声音清冽似冬日清泉,悦耳沁心,在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皇甫毓蓦地一惊,连忙侧过脸,从她的方向能看到不远处正停落着一顶青色软轿,那道声音便是从里传来的。 “哎哟,这位公子也出了,小姐您是否要加价啊”妇人满脸喜色,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疯丫头还挺抢手。 皇甫毓只是微微眯着眼,定定地看着那顶软轿,没有说话。 “既然已经有人买了这姑娘,那小姐我们便走吧。”东儿见皇甫毓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皇甫毓这才微微回过神,点了点头,迟疑地再望了眼那顶软轿,随即放下了车帘。 待到马车离开,软轿的轿帘被拉起,从里走出个颇为俊朗的男子,男子一袭青衣,俊朗的面容如羊脂白玉般散着温润轻柔的光,只是一双略显阴鸷的眼睛坏了他温润明朗的神态,显得眉眼阴晦了不少。 妇人倒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风姿出挑的人物,不禁心中暗骂那小蹄子走了狗屎运了。 让侍从清点了银票,妇人一把将那女子拉到了男子跟前,笑呵呵地说道:“她是公子的了,公子若有空,可以来我万花楼玩啊”说完,便扭着臀领着一众打手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女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拨开她散乱的额发,然后露出她原本娇美白皙的面容。 “好久不见,岐阳。” “是,是你”满脸狼狈的岐阳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俊俏男人,愕然过后,便是对如今自己这副惨状而感到无止境的怨恨和悲哀。 敏郡王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俊美如玉的面庞上,露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 皇宫,金銮殿 今日一上朝,便有好事者出声,明里暗里嘲讽周直在大街上诵读赞美锦华公主与高阳侯文章的事。 “啧啧,本官倒不知王大人的孙婿乃这般仰慕锦华公主,竟能做出当街赞颂之事,这若换做寻常人,定是做不出来呐”说话的是王大学士的死对头礼部尚书韩大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龙椅上的天子。 谁都知如今的天子跟已逝的锦华公主关系复杂难言,虽说锦华公主为当今圣上荣登大宝立下汗马功劳,但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一个女人捧上了那个位置,而且那个女人还在他登基后成为了暗帝与他共享江山。 朝臣几乎是心知肚明,当年锦华公主的突然暴毙,定是与当今天子脱不了干系,虽然当时据说陛下在锦华公主死后一直守在重华殿数十日,而后又大病一场,但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而且锦华公主死后堪称潦草的丧事,更是确定了他们的心中所想。 王大学士一听铁青着一张脸,狠狠瞪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韩尚书一眼,然后朝向天子连忙跪下,朗声道:“陛下明鉴臣,臣不知此事,回去定然好好盘问” 说完,王大学士在心中不停地骂着自己那愚蠢的孙婿。 自己也是看走了眼,怎么会选了这么个灾星做自己的孙女婿到时回去无论如何都要接触这门婚约 韩尚书见王大学士一脸惶恐,更是得意,阴阳怪气地道:“据说您那孙婿写的文章那叫个行云流水,溢美之词无数,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那孙婿恋慕锦华公主呢” “韩尚书慎言”王大学士咬着牙冲着他厉喝道:“我那孙婿不是盛京人,都未见过锦华公主,你休要胡言” “那就奇了怪了,你说锦华公主已过世,这般献媚也没什么用啊”韩尚书嗤笑道。 话音未落,那龙椅之上的天子忽然开了口,声音清冷而威严。 “韩尚书,听闻你写得一手好文章” 韩尚书猛地一愣,刚才自己好一顿嘲讽王大学士,竟得意忘了形,完全忘记这坐在龙椅之上的陛下,不禁骇得连忙跪下身,恭敬地道:“臣文笔拙劣,不敢自谦。” “你刚才说王大学士的孙女婿在大街上诵读大肆赞扬锦华皇姐的文章,此事当真”皇甫胤目光幽幽地看着韩尚书。 韩尚书心中一咯嗒,睨了眼身边脸色惨白的王大学士,想到与他的一些龃龉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这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想着,他便连忙抬起头,朝着天子说道:“当真,当时无数人都看到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这位王府贵婿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或许是王大学士所授意的”说着,他又似笑非笑地扫了眼王大学士,得意地勾了勾唇。 陛下与锦华公主前有恩怨,如今周直竟然还明目张胆地夸她,纵使锦华公主已不在,也是存心给陛下添堵。若是严重些,惹得陛下猜忌王家而降罪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血口喷人”王大学士对着韩尚书怒目而视,随即朝着皇甫胤连忙跪下,面带惊惶:“陛下明鉴,此事乃是那周直自作主张,与王家并无干系” “请陛下明察,王大人并无此心” “请陛下明察” 有文官陆陆续续地跪下,出声求情。 “诸位爱卿这般紧张做什么”皇甫胤看着底下几个跪下的文官,轻笑一声:“朕有说过要罚王大人吗” 几个求情的官员和王大学士猛地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向他。 “王大人,您那位孙女婿,很好。”指尖轻扣着盘龙扶手之上,那隐在重重珠帘下矜贵绝色的面庞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个语气轻飘而意味不明,但是王大学士还是以为圣上已经动了怒。 他不敢抬头,因为他已经能预想到那冕旒后头那张脸上是多么阴鸷可怖,杀气腾腾。 陛下暴戾,会不会一个不高兴杀他全族王大学士绝望地闭上眼,想到自己兢兢业业做了一辈子大学士,两袖清风,桃李满天下,却没想到一把年纪了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着,王大学士不禁老泪纵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掩面呜咽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臣当年定不会辅佐您 “王大人哭什么”坐在龙椅上的天子突然笑出了声,语气柔和。 正悲泣着的王大人猛地止住了哭声,放下袖子怔怔地看向他。 “王大人才学渊博,孙女婿也是文采斐然,大昭有此栋梁,朕心甚慰。”皇甫胤连连点头,一副很是满意的模样。 “陛下”一旁的韩尚书也是一懵,摸不着头脑地看向皇甫胤。 “传朕旨意,赐王大人孙女婿黄金百两,文房四宝一套。”皇甫毓扬起广袖,朗声道。 王大学士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待到身旁人出声提醒才惶恐地伏身跪下,大喊道:“臣多谢陛下赏赐” 随即,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扫向一旁显然有些怔楞的韩尚书,沉声道:“韩大人。” “臣在”韩尚书心里一咯噔,连忙上前。 “锦华皇姐生前不辞辛劳,为国为民,理因赞颂,韩尚书这般冷嘲热讽,不知是对朕的皇姐有何意见”说着,他一挑眉,随后冷冷地注视着韩尚书。 韩尚书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僵冷了下来,哪里敢说什么,连忙伏地大喊不敢。 看到帝王动怒,朝臣也纷纷跪下请求圣上息怒。 同时,不少人心里开始犯嘀咕,不是说陛下与锦华公主水火不容的吗怎的如今为维护锦华公主竟当朝贬斥大臣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皇甫胤突然冷笑一声,猛地一甩手,那广袖上的金丝腾龙于半空中掠过一道异常瞩目的光芒,同时一本奏折砸落在了他的面门上,砸得韩尚书脸色一白。 “你自己看看” 那声音不洪亮,却足以压迫得人头都抬不起来。 韩尚书瞥了眼那奏折上的内容,只扫了几行,便大惊失色,连忙伏下身,浑身剧颤:“陛,陛下臣”他语不成调,看上去极为恐惧。 皇甫胤垂下眼,绝艳的眉眼敛着,浓密漆黑的长睫盖住了眼底积聚的戾气,冕冠上重重的珠帘落在他的面前,将他的神情半遮半掩,愈发诡秘不可测。 “吏部尚书韩东山,纵堂兄买官,在乐城做了县令,平日里俨然是当地的土皇帝一个,搜刮民脂民膏,使得当地百姓叫苦不迭,甚至强占民妇,令其家破人亡,投告无门,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亏得得你韩大人的好威势啊” 说着,皇甫胤将整个朝堂扫了个遍,语气诡谲莫名。 那极具威压的目光令不少人都心虚地垂下了头,不敢与天子对视。 韩东山惊骇得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将头埋在手臂里,整个人止不住地颤。 他原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乐城不过是个小地方,他也只是为了亲人寻个方便才动用了这些个权利为他谋了个小官做做,想着如今帝王疯疯癫癫又年轻昏聩,便存了几分轻视和侥幸,觉得天高皇帝远,谁也查不到他头上。 但没想到还是没能免了侥幸。 如今他的心彻底沉了下来,他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求情,只能不住地磕头,重复着:“微臣有罪” “丞相怎么看”这时,皇甫胤看向了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谢恪卿。 谢恪卿淡淡地睨了那韩尚书一眼,拱手恭顺地朝他道:“陛下,臣以为韩尚书的确有罪,但是毕竟犯错的也不是他,韩尚书乃是两朝元老,还是莫要罚得太重为好。” 皇甫胤听着,不禁眉头一挑,从眼角眉梢泄出既使莫名的笑意出来。 “丞相既然都发话了,朕也不能这般不近人情啊”皇甫胤朗声一笑,随即冷冷地看向韩尚书,朗声道:“即日起,革去韩东山的礼部尚书之位,流放幽州,至死不得回京,其兄罪大恶极,押送至大理寺,听候发落。” 说完,便有侍卫将痛哭求饶的韩尚书拉出了大殿。 众人听着那悲惨的叫喊声,不由得纷纷垂下头,心中暗惊。 皇甫胤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微微阖着眼说道:“朕也乏了,散朝吧。”说完,他站起身,在一众朝臣的俯首下离开了金銮大殿。 待到回到了太极殿,皇甫胤正要卧在榻上小憩一会,突然,宋幕走到了殿外,低声说道:“陛下,谢相大人求见。” 皇甫胤眉间一动,随即支起了上身,凤眸淡漠地道:“宣” 不多时,一道风仪雅致的身影步入大殿,随即弓身一拜:“臣,拜见陛下。” “免礼。”皇甫胤一手支着脸颊,抬手拨弄了下香炉上的盖子,懒懒地道:“谢相有何事刚在早朝时却是不说” 谢恪卿沉吟许久,随即广袖一挥,颔首恭敬地说道:“陛下,听闻您与和瑞郡主往来甚密,甚至为其惩治了德妃” 话音未落,珠帘里头便传来一声清脆的盖响,随后,那里头传来一道轻哼:“没想到谢相大人的消息倒很是灵通。” “陛下,臣受锦华公主所托要看顾好大昭江山,就容不得您胡作非为。”谢恪卿皱着一双若远山的墨眉,定定地看着珠帘后的人影。 听到锦华公主,皇甫胤的目光显然暗了下来:“你别拿皇姐压朕” 说着,他从榻上下来,慢慢踱步到珠帘前,抬手掀开,他卸掉了帝王冠服,只余下一身的素白和满头未束起的青丝,眉眼如画,纸一般苍白单薄,看上去像个纯善无害的稚弱少年。 谢恪卿垂下头,拱着手,正直凛然,是个忠臣的模样:“臣若不拿锦华公主压着您,您怕是早就把大昭赔了进去。”说着,他抬起眼,毫不闪躲地对上皇甫胤动荡的眸子,近乎是厉喝般说道:“陛下,臣若早知道您是这般感情用事之人,臣当年定不会辅佐您登上皇位” 皇甫胤看着他,忽的,他放声笑了起来,随之越笑越大声,尖利的笑回荡在大殿里,久久不散。 笑完,皇甫胤抹了抹捎带着红晕的眼角,很是嘲弄地看向眼前一身书香如明月清风般的男人:“呵,谢恪卿,你如此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得朕恶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谢相的私心 笑完,皇甫胤抹了抹捎带着红晕的眼角,很是嘲弄地看向眼前一身如明月清风般的男人:“呵,谢恪卿,你如此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得朕恶心。” 谢恪卿抿了抿薄唇,远山雾绕的眉眼间依旧淡淡,只是此时此刻多了一丝痛心。 “臣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陛下与大昭着想。”谢恪卿紧紧盯着他,正色道:“陛下,德妃之父乃是息将军,息将军镇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和瑞郡主纵然为陛下所看重,但她身份不过郜国公的侄女,连嫡系都不算,若陛下为此女冷落息德妃,怕是要让功臣寒心。”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情真意切。 “嗤”皇甫胤合上眼揉了揉额角,低低地笑道:“你这番道理倒是像极了那女人与朕说的。” 说着,他仿佛毫不在意地撇过头去,嫣红唇畔绽开一朵恶意的笑花:“朕如今是天子,若为一女子瞻前顾后,岂不可笑” “陛下如何能说出这番话,自古后宫前朝” 话还未说完,皇甫胤便打断了他,他挑起眉头,目光流转间,光华倾城:“谢相可是想说,前朝后宫,势力交错,从来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臣所言便是这个意思。”谢恪卿拱手低声道:“再者说,臣听闻高阳侯爷也有意纳和瑞郡主入侯府,陛下何不成人之美” 皇甫胤忽然出声一笑,垂首看了看缠绕在掌间的菩提珠,低低地说道:“若是朕一定要高元蔻呢” “陛下请三思,不过一女子而已。”说着,谢恪卿放下手,犹如清风朗月的秀逸眉眼间掠过一道阴晦之色:“臣并无意干涉圣意,只是天下女子何其多,若为一女子引得数位股肱之臣心中有怨,岂非不值得” “谢相大人觉得朕是会割爱之人么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皇甫胤仰起头,倨傲又张狂地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熊熊的占有欲。 “朕敬你是丞相,又曾为朕的登基一路筹谋,但这并不代表你能在朕跟前无所顾忌” 谢恪卿听后一怔,连忙掀起袍子跪下,清隽的眉紧紧蹙起,朝着他朗声道:“陛下若是为了一女子引起无穷后患,那臣便是要直言劝谏。” 说着,他抿了抿唇,像是回忆起什么似地暗下了眸子:“陛下,为了让您登上这个位置,当初公主耗费了多大的心血,你难道想让她的努力付之东流水吗” “呵呵,谢相大人真以为朕是什么听忠言的明君吗”皇甫胤垂眼一笑,微微泛着猩红的瑰丽凤眸里布满了嘲弄。 他展开了双臂,微微歪着头,被冠冕束过的发还带着微微的卷曲,像是一帘乌绸般散开在雪白的中衣上,他面色雪白,眼角沁着红,殷红的唇勾着癫狂的笑意。 “朕是疯子,是以杀戮为乐的暴君,要遗臭万年,为后人唾弃的” 他无所顾忌地笑着,笑得灿烂又恣意,笑得眼角的红晕愈发浓重,整个人艳得像一幅画。 一股穿堂风吹入大殿,带着逼人渗骨的寒意。 “朕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过臣子,又能如何”他皇甫胤逼近了他,眼中跳动着诡谲的光芒,近乎是挑衅地看着眼前之人 “谢恪卿,朕便是不堪为君,当年也是你和皇姐一举推朕登上这皇位,如今你便是后悔也无用。” 谢恪卿一言不发,只是垂首静立着。 “其实当年谢相大人也不过是想位极人臣才选择辅佐朕的吧”皇甫胤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看向他:“谢相大人文采斐然,且有谢家的庞大势力,当年皇兄们可是费尽心思想拉你进入他们的阵营,只不过谢相大人觉得朕的那些皇兄身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就算到时候是他们其中一个荣登大宝,你与谢家也不一定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说完,他直起身子,定定地注视着他,仿佛要将这个清风朗月一般的男人看个透:“你在朕身上下了注,朕也赢了这场赌局,给了谢家无上的尊荣,让你做了这大昭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如今又想让朕成为万人敬仰的明君,你成为辅佐明君的盛世名相呵,谢相大人所想的未免太多,太过贪心。” 谢恪卿依旧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谢恪卿忽然垂下眼帘,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对着他俯下身子,恭敬一如往昔。 “臣告退。” “也好,退下罢,朕也乏了。”说着,皇甫胤慢慢转身,负着手说道。 待到他离开,皇甫胤慢慢走到内殿的一处青鹤烛台前,他抬手一按那鹤顶,随着一声轻响,眼前的一面墙打了开来,露出一道幽深而逼仄的通道出来。 皇甫胤望了眼那黑暗不见底的 廊道,抬步慢慢走了进去。 密道的门自他进入后倏地关起,只余下一殿的空寂,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出了太极殿,谢恪卿抬起头,望着晦暗的天际,那股挟着薄薄冰雪的风迎面拂在脸上,刺得面上生疼。 他静静立在殿外的台阶上许久,随后目光不动地朝着宋幕问道: “宋先生,那位和瑞郡主,究竟为何得陛下钟爱” 侯在殿外许久的宋幕自是听到了殿内的一番动静,如今又听到谢相这一番问话,不由得连忙垂下头去,淡淡地道:“和瑞郡主她性情佳,又缓解了陛下头疾,自是得陛下看重。” “她是否像极了锦华公主”谢恪卿眯了眯眼,低声问道。 宋幕心头一跳,连忙说道:“公主与和瑞郡主不是同一人,自然也是不同的” 谢恪卿睨了宋幕一眼,随即轻声一笑,揶揄道:“宋先生一如既往地口风紧。”言罢,他慢慢下了台阶,却发现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那人肤白胜雪,云髻鸦黑,纵使无甚艳丽颜色,望去便是一幅极美的画。 谢恪卿顿住了脚步,望向那已等他许久的人。 “长兄。”谢净心轻唤一声,目光扫过他落在乌发上的点点雪子,连忙让身边的宫人上前为其打伞。 “娘娘怎么来了”谢恪卿望着她淡笑着问道。 谢净心张了张嘴,随即又扫了眼周遭,沉下声音说道:“长兄不若到本宫的昭丽殿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德妃的私情 “娘娘那儿就不便去了,微臣先回去了。”谢恪卿微微颔首,朝着她拱了拱手说道。 谢净心眼底掠过一道失落的神情:“那本宫送送长兄罢。”说着,她看了眼身侧的宫女,淡淡吩咐了一句:“你们先回去吧,本宫一会儿自己回昭丽殿。” 宫人们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走在悠长的宫廊上,两人久久无言,最后谢净心还是沉不住气,看了眼身侧的人,低低地问道:“长兄此次入宫怕是为了选秀之事吧” “陛下欲纳和瑞郡主入宫,怕是后患无穷。”谢恪卿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谢净心那素净的侧脸,目光晦涩:“陛下,似是动了真心。” 谢净心忽的停下了脚步,鬓侧的碧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猛地一晃,甩出一道夺目的流辉来。 “真心”谢净心微微别过头,看着自家长兄那深邃如寒潭的眸,似是嘲弄一笑:“陛下怎会动真心长兄莫要杞人忧天。” “听闻那和瑞郡主酷似锦华公主。”谢恪卿盯着她,声音喑哑。 谢净心目光微滞,随即她垂眸一笑,清雅又端庄:“再酷似也不是本人啊。” 说完,她有些奇怪地看向他:“长兄当真奇怪,为何突然对那和瑞郡主如此忌惮” “因为陛下的态度。”那张素来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此时布满了凝重,眼底多了丝阴翳:“本以为陛下只是一时兴起,将那和瑞郡主当一时的消遣,但今日微臣劝谏陛下,陛下的那副强硬姿态,让我不得不感到害怕。” “就像当年” 谢恪卿合上眼,眼前仿佛浮现数年前在太极殿的案上看到那道封后诏书时的情景。 他惊骇万分,也无法接受自己一手扶持的帝王做出这等自毁长城的疯事 所以明知道那女子已经去世,如今的和瑞郡主大约也只是与她有几分相似勾起了皇上的思念,但是当年之景历历在目,怕是旧事重演。 “就算不是本人,也足以令陛下失了神志,连高阳侯都看中了她,这个女子怕是没有那么单纯。”说着,谢恪卿的目光投向宫廊外被隐在细雪阴云中的宫宇楼阁,空茫缥缈:“更何况她还是郜国公府的人” “长兄,请恕净心口无遮拦一回。”谢净心沉吟许久,随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蓦地看向他,深深望着他的眼,秋水似的眼眸压抑着某种情感。 “净心一直在想,圣上无德,又因女子失了神志,长兄为何如此耗费心血辅佐他”谢净心咬了咬下唇,声音极小。 话音未落,便被他一道严厉的低喝打断:“娘娘慎言” 谢净心眼角微微沁了水色,她本就生得柔美清雅,如此更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色:“长兄” 谢恪卿扫了眼周遭,见四下无人才一脸肃色地看向她:“娘娘聪敏,该知隔墙有耳,且您是陛下妃嫔,如何能说这般大逆不道之言” 可谢净心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丝毫不惧,带着一丝执拗。 “娘娘许是累了,便送到这里吧,微臣先告辞了。”谢恪卿拱了拱手,随即便要转身离去。 “长兄” 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谢净心急急的唤声,令他顿住了脚步。 “娘娘还有何事”他未转过身,只是淡淡地问道 “本宫字字肺腑,望长兄细细想一想,。”谢净心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沉声说道。 谢恪卿伫立良久,终是无言,随后大步往着宫廊尽头走去。 此时,福祥宫 浓郁的熏香气息缭绕在云霞色的纱幔周遭,像是朝霞乍现的云山雾障,从那香纱缝隙中钻出细细密密的喘息声,衬着这满室的暖香,平添一分香艳暧昧的气息。 “呃” 伴随着一声似登上极乐的惊呼声,一段漆黑如空茫夜幕的发自帘中落了下来,逶迤于地,发上还沾染着氤氲的水汽。 一道暖风吹过,掀开那道朦胧艳丽的云霞色,那段乌发上倒仰着一张雪白的面孔,她眯着眼,似笼罩在迷障中一般眼神朦胧,两侧的脸颊上布满了红霞,大片大片地晕染在她的脸颊和耳侧,额间涔涔的细汗像是晨间花瓣上的露珠,妩媚至极。 她的红唇微微启着,悠长的呼吸声从她的口中传出,缠绵悱恻。 就在她累极喘息时,一只有力宽厚的大手覆上了她泛红的脸,转而移到了她的额头,慢慢一抹,拂去了她被汗水洇湿了额发,动作温柔。 “可是累坏了,芝儿”一道含着笑的低沉声音传了出来。 “呵呵呵”息雪芝突然娇笑起来,随即用力抬起头,将自己 的身子往下一移,定定地注视着身侧的男人。 她的目光扫过男人英挺俊美的眉眼和口鼻,眼底流露出些痴迷,随即她往他胸膛上一贴,嬉笑道:“这么久没来,姚郎想雪芝吗” “自是想的。”姚孝朗一下下抚着息雪芝背后的发帘,在她额额头亲了亲:“我无时无刻都在想芝儿,只是这宫里人多眼杂,也不宜多来。” “嗤”息雪芝突然红唇一勾,很是不满地嗔道:“想我怕是不然吧,听闻我们姚二公子快定亲了,这对象还是郜国公府的小姐,这几日怕是美人在怀,乐不思蜀吧” 姚孝朗一急,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芝儿这么多年还不知我的心吗” 说着,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一吻,目光缱绻:“那年自你抢了我的鹿,我便晓得,这一生非息雪芝不娶。” 息雪芝似乎也因男子深情的目光而微微动容,:“可你能一辈子不娶吗” 她的话令姚孝朗微微一怔,原本深情不移的目光也开始松动:“芝儿,我” “本宫晓得的。”息雪芝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然后裹着锦衾慢慢自软榻上坐起,朝着姚孝朗轻轻一笑:“姚郎虽是嫡子,但上头还有一个你父亲原配所生的嫡长子,若是不出意外,这靖远侯的位置,未来不出意外该是你的大哥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使个美男计 息雪芝的话令姚孝朗的目光一滞,唇边的笑意也变得僵硬起来。 “芝儿所言甚是,嫡长子承袭爵位,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说这话时,他的眼底掠过一道转瞬即逝的不甘。 息雪芝自是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看着他忽的失声一笑,笑容变得诡谲莫测,像极了带了毒的艳丽曼陀罗,她抬手覆上他的脸颊,眼带深意地道:“不过谁能知道意外会不会发生呢” 姚孝朗眼睛一眯,心跳如鼓,他猛地抓住她贴着自己脸颊的手,神情异样:“芝儿想做什么” “姚郎放心,既然你不敢,本宫就帮你做。”息雪芝凑近他,如愿地看到自己的面容映满那黑漆漆的眼瞳中,吐气如兰:“姚郎难道不想成为靖远侯吗” 姚孝朗的目光微微涣散,他抿紧了薄唇,不言语,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那心底的野心和欲念仿佛深埋在灰烬下的未熄星火,稍稍一拨动便会再起燎原之势。 “本宫也知道你需要一个娘家强劲的妻子助你。”息雪芝说着,随即故作悲伤地别开目光,脸上浮现一抹幽怨之色。 姚孝朗见美人这副哀怨模样顿时心疼不已,连忙将人揽到了怀中,不住地哄着:“芝儿,你信我,我不愿娶,只是大哥已娶了世家彭氏之女,仕途通顺,而我一事无成,于婚姻大事上再也不忍让母亲失望” 说着,他的目光暗了下来:“我的母亲是继室,大哥忌惮我与母亲,虽然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但谁又能知道父亲百年后靖远侯府还是否会有我们母子的一席之地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其坐以待毙,何不先下手为强”那涂着艳丽丹蔻的纤指慢慢抬起,在他光裸的胸膛之上慢慢打着圈,懒懒地抬眼看着他说道。 那双眼浓墨重彩,仿佛一面能映出心底欲和恶的镜子。 “可是我如今比不上我大哥” “你比得上” 息雪芝打断了他,随即恨恨地咬牙道:“若不是当年我被迫入慎王府,你也不必为了避嫌离开盛京,若不是如此,你早该入仕。” 说着,她的眼底掠过阴鸷和怨恨。 “芝儿”姚孝朗面露感动,深情地唤着她:“是我不好,若是我早去向你父亲提亲,也不会害你至此。” 息雪芝深深望着他,忽然一笑,随即靠着他轻轻地呢喃道:“不过也无碍,如今我们也能厮守。” “芝儿,我还是担忧陛下他会察觉什么。”姚孝朗的面容突然变得凝重,想到了那有过一面之缘的当今天子。 那天他扮作太监偷进宫与息雪芝见面,在宫道之上突逢御辇,他随着众宫人跪下,因着好奇,他鬼使神差地从胳膊里抬起了头,与御辇上的人四目相对,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座黑暗无底的深崖,崖底有沉睡万年的恶蛟蓦地挣开了眼,带着毁世的凶光。 那目光犹如千斤重石,将他的头狠狠地压了回去,心底惊骇万分。 看清了姚孝朗眼底的害怕,息雪芝挑了挑眉,眼底浮现一道轻嘲:“你怕什么你当他有何本事不过一个各方势力捧上的傀儡皇帝,难不成他还敢动靖远侯府和骠骑将军府吗” “话是如此说”姚孝朗微微迟疑。 “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息雪芝抚了抚他的脸颊,目光柔情似水。 姚孝朗被她眼底忽现的利光震得心底一颤,不禁咽了咽口水,不敢深思她话中的真意。 “对了,你真要娶那郜国公三房的小姐”她忽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问道:“毕竟只是三房之女,就算出自郜国公府,那比起嫡系小姐还是差了一个头。” “我想过了,若是身份太高的高门千金,反而不好拿捏。”说着,姚孝朗轻嗤一声:“那高六小姐性子单纯,没什么心计,我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娶她入府也省心。” 息雪芝勾起红唇,呵呵一笑,饶有兴味地揶揄道:“没想到同出一父,其姐这般工于心计,连皇上的心都能俘获,而妹妹却连男人的真心都看不透。” 姚孝朗惊讶地挑了挑眉,问道:“和瑞郡主与皇上” “你还不知道”息雪芝眯起眼睛,阴冷地说道:“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原不过看不顺眼,杀了就杀了,谁知道皇上竟然为她威胁我。” 说着,她又想到当时在太极殿时受到的羞辱,眼底闪过一道杀气。 “那若是她入宫入宫岂不是后患无穷”姚孝朗忧心忡忡地看向她。 “是啊。”息雪芝冷冷一笑,眼底的毒仿佛要淬出来:“我息雪芝从小到大还未受过那般屈辱,都是拜那贱人所赐” 姚孝朗连忙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劝哄。 待她平静了些,息雪芝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姚孝朗的目光也深了些许。 “听闻从前这和瑞郡主与敏郡王有些不清不楚,令其嫡母陆氏很是不满。”息雪芝喃喃自语道。 “似乎是的,我曾听闻敏郡王是欲娶妻妹为侧妃,只不过碍于高五小姐得封郡主只能作罢。”姚孝朗低低地说道。 “想来陆氏夫人也是个狠角色,怎的竟容一个庶女爬到头上”息雪芝嗤笑一声,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姚孝朗:“姚郎不若帮我个忙” 看着美人眼波流转,姚孝朗的神思瞬间飘散到九霄云外,他柔柔地看着她,笑道:“芝儿尽管说,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 她的手微微一移,对准了他的心口,随即她抬起头凝视着男人的眼,目光幽深,笑靥如花:“使个美男计,如何” “美男计”姚孝朗一脸的不解。 息雪芝笑了笑,凑到他的耳边低低地耳语了一阵。 姚孝朗听完后脸色瞬间变得异常凝重,他迟疑地看着眼前笑意嫣然的芙蓉面,不掩担忧:“可她是陛下看中的人。” “放心,我没让你真的娶她。”息雪芝轻轻一哼:“我只不过是在逼陆氏夫人出手罢了,那高元蔻已经差点抢了自己大女儿的地位,如今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庶女再一次夺了自己小女儿的婚事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操老妈子的心 “既然不能自己出手,那便让合适的人替我出手,想来我们的敌人也是同一个。” 说着,她脸上露出一道阴沉的笑意,趁着她细挑眉眼中流露出的戾色,像极了一条化作人形的美人毒蛇。 “那芝儿,我这都牺牲色相了,你该如何补偿我”姚孝朗换做一副哀怨神情深深地注视着她。 息雪芝被他那深闺怨妇般的神情逗得忍俊不禁,随即她靠近了她,目光灼灼地扫视着他的面庞,将他看得脸颊泛红,目光闪躲。 “姚郎能辗转于美人之间,难道不开心么”息雪芝盯着他打趣道。 姚孝朗于锦衾下握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热气喷洒在她的芙蓉面上,低哑地道:“自是不开心的,我只要芝儿一个美人任我辗转流连。” 说完,他伸出手扯下那一帘霞色,同时揽着美人再度共赴云雨,那幔帐轻柔地落下,将满室春色尽掩,徒留压抑的笑声。 帘外的香炉还升着袅袅不绝的香烟,似那绵长的欢愉,浓郁,深长。 “阿嚏” 远在皇城外的郜国公府秋水苑,皇甫毓打了个重重的哈欠,这一个哈欠后劲十足,硬生生没控制住手中的笔尖,在那宣纸上洇开一道墨痕来。 皇甫毓低头看了看毁了的画,兴致缺缺地将手中的画笔往旁边一丢,然后走出屋子。 空气中盈满了梅花的暗香,望着眼前一片银装素裹之景,皇甫毓突然想到自己的前世似乎就死在这样的雪天之中。 她深深一叹,合上眼,那股慢慢迎接死亡的窒息感似乎还残存在她的记忆中,挥散不去。 那个苍老的声音愈发清晰,与那日街头掳走安福县主神秘人的面庞慢慢重合。 那张面罩下的脸,她再也熟悉不过了 “郡主” 思绪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皇甫毓慢慢睁开眼,却见西儿一脸担忧地走上前:“郡主你身子不好,怎么大氅都不穿就出来了,万一受凉了可怎么好”说着,西儿将手里的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没事的,又不是一株花,吹吹就倒了”皇甫毓看着一脸紧张的西儿,哑然失笑。 “郡主千金贵体,与娇花也无甚差别了。”西儿笑着打趣道。 皇甫毓噗嗤一笑,随即往周遭环顾一周,疑惑地问道:“对了,东儿南儿北儿她们呢怎的没见到她们” “东府的大夫人有赏赐,她们去领东西了。”西儿笑着说道:“似乎是进宫选秀的名单已经定下了,四小姐一开春画像就要被呈到宫里去殿选,因着这事大夫人赏赐了全府上下。” 皇甫毓一听到选秀,不由得心中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异样感。 看到皇甫毓的眸子一瞬间黯了下来,西儿不禁疑惑地看着她:“郡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吹了风不舒服” “我没事。”皇甫毓扯了扯嘴角,心里奇怪自己心底这若有似无的失落是从何而来。 那臭小子选后宫三千跟她有何干系 难不成自己到了现在还对他残存一些姐弟之间的温情,竟然对他的终身大事还有所关心么 皇甫毓瞬间有种想要掩面哀叹的冲动,心里暗道自己真的是当老妈子的命,操着老妈子的心。 不过说实话,那臭小子作为一个皇帝,后宫只有一个贵妃一个德妃,这两人也不是与他心心相印之人,偌大个皇城,他一个人也未免孤寂。 哎,当年她曾取笑他是艳绝盛京的少年郎,让见过他的女郎自惭形秽,将来怕是要孤独终老。 当时他只是笑着,看似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但她知道,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少年,看似温顺实则心冷如冰,对生人警惕,从不肯交付真心。 这样的人,太难接纳他人的爱。 看着自家郡主的脸色由着乌云密布转而变得清朗开阔,表情犹如风云变幻,西儿看着,心里不禁暗暗奇怪,但也不敢多问什么。 “郡主,郡主”这时,院门外传来南儿着急的大嗓门。 西儿看着小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南儿,笑着上前:“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个咋咋呼呼的毛病” 南儿一边喘着气一边挥着手,朝着她大声道:“郡,郡主,不好了我刚才看到有媒婆进了二夫人的院子。” 皇甫毓挑了挑眉,不以为然:“我记得六妹和靖远侯公子快定亲了,许是人家上门来提亲了。” “不,不是”南儿顺了气,然后站起身急急地朝她说道:“听闻是给郡主您说亲的” “呵,我的亲事她做得了主吗”皇 甫毓嗤笑一声,仰面躺在了软榻上。 “就是,南儿你也别担心,二夫人还能绑着郡主上花轿不成”西儿笑了笑,看着皇甫毓说道。 “话是如此说,但是奴婢不是怕二夫人耍诈么”南儿自是知道越是高门大户里头的腌臜事就越多,尤其是自家郡主从庶女之身成为了郡主,自是让二夫人恨得牙痒痒,平时不好动手,但仗着嫡母这个身份在她的亲事里做手脚是极有可能的。 皇甫毓也知道南儿是担心她,便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说道:“放心,你家郡主若不想嫁谁都娶不得。” 看着少女脸上自信的笑容,南儿那紧紧悬起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这边刚说完话,只见一个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陆氏院子里的老嬷嬷,她一见到皇甫毓便笑呵呵地弓身道:“老奴见过郡主。” “嬷嬷有何事”皇甫毓朝着那嬷嬷微微一笑。 “老奴奉二夫人之命前来请您到二夫人院子里去一趟。”老嬷嬷说道。 南儿和西儿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皇甫毓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嬷嬷,旁敲侧击地问道:“不知母亲唤我过去所为何事” “这老奴就不知了,还是劳烦郡主与老奴来一趟吧。”那嬷嬷口风甚严,只是微笑着说道。 皇甫毓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南儿和西儿一同出了秋水苑前往陆氏的院子。 刚一进去,便听到一声很是尖利的女声“哦哟,这便是郡主吧,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见一道丰腴的身影突然窜到了她的面前,盯着她的面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 皇甫毓被这突然窜出的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是个穿红戴绿,满头珠翠的妇人,一张涂得粉白的面容,眉眼弯弯,笑起来皱纹一层层得犹如菊花瓣,看上去又是喜庆又是滑稽。 第一百二十六章:强行定亲? “这谈家公子人品好长相好,以后还有大好前途,也只有一众庶出兄弟,郡主要是嫁到谈家,便是当之无愧的当家少夫人。” 她看向眼前那张笑开了花的喜庆面容,又看她一身打扮,心中了然这应该就是来说亲的媒婆。 没想到真的是给自己说亲的皇甫毓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蔻儿,这位谈家公子出身安平伯府,安平伯府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嫁过去也不算辱没了你。”一旁的陆氏脸色莫名地看向她,笑了笑说道。 皇甫毓蹙着眉看向眼前的媒人。 还记得刚来的时候绣球便说过陆氏想将她许给安平伯府的谈稚望,还说如今谈稚望是个臭名远扬的纨绔子弟,陆氏将她许给谈稚望,其用心可见一斑。 媒人见她不说话,连忙朝她眨了好几下眼:“那谈家的大夫人说了,等郡主您入了府,便将府中的中馈由您执掌,这未来婆母都对您这般满意,这往后富贵自在好日子岂不是等着您么” “哦这还未见过我,怎的就对我这般满意”皇甫毓挑了挑眉,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陆氏。 “嗨,那不是听说郡主您才德兼备,有大家风范,现在多少世家名门的夫人都盯着您呢”那媒人笑着恭维道。 陆氏这时挑了挑眉,看着皇甫毓道:“这媒人都上门了,我也替你相看过那谈家三郎,很是不错,不若这亲事就这么定了” 皇甫毓看向陆氏,目光幽幽,也不说话。 陆氏被她诡谲的目光盯得心中一颤,不由得下意识别开目光去。 “二夫人既然都点了头,郡主便能放心,这当母亲的还能害女儿不成”媒人凑到她身边,仿佛有簌簌的粉从那皱起的笑纹中掉落下来。 “那也说不定。”皇甫毓笑意深意地朝媒人说道。 媒人脸色一僵,似是没有想到眼前看似娇美柔弱的少女说话带刺,她顿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随后求助般地看向一旁的陆氏。 陆氏低声一咳,然后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看向她:“安平伯府夫人是我的手帕交,稚望那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从小聪颖,文采出众,生得也俊美,怎么说也是个极好的归宿。” “我记得盛京有传言,据说那谈家三郎品行不端,好色贪淫,后院光侍妾便足足十余个,还不算通房丫头的,这般品性之人,若嫁给他岂非是跳如火坑无异”皇甫毓转身来到一把椅子前坐下,随手拿了一只橘子,一边拨皮一边淡淡地说道。 平日没事的时候私下里互相议论说各家纨绔子弟怎么荒唐不堪嫁,现在为了自己的利益,祸害起她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媒人听到后脸色也是有些讪讪,神情尴尬,连忙朝着陆氏说道:“二夫人,这” 陆氏脸色却没变,仿佛知道她会不服从自己的安排,兀自端起身边的茶盏,放到嘴边一啜:“这些都是人云亦云传的谣言,稚望那孩子品性不差,通房侍妾哪个高门大户的公子没有蔻儿你这些容人之量还是要有的。” “母亲大度,不若我嫁到敏郡王府与瑜姐姐相伴可好毕竟是亲姐妹,互相也好有个照应。”皇甫毓眯起眼睛,笑嘻嘻地看向陆氏。 陆氏脸色一沉,笑中也带了些许的冷色,连音调冷了下来:“蔻儿如今你是郡主之尊,敏郡王府已有正妃,堂堂郡主做侧室岂不是贻笑大方” “那又如何”皇甫毓挑了挑眉,将一片橘瓣放到了嘴里嚼了嚼。 陆氏扯了扯嘴角,然后微微扬起下颌,以一种不可置疑的姿态说道:“劳烦许媒人与谈家说,这桩婚事” 她目光一沉,斩钉截铁地道:“定了” “呵呵”话音刚落,皇甫毓便低低地笑了起来,眼中的嘲弄愈发不加掩饰。 陆氏睨了她一眼,冷笑道:“不日我就会让盛京城里最好的绣坊帮你订制嫁衣凤冠,嫁妆也会以嫡女的礼制来置办,定会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你只需安心待嫁即可。” “母亲这是想强行将我嫁出去啊”皇甫毓继续剥着剩下的橘子皮,挑着眉头,也不气恼,反倒笑容愈发大了些。 陆氏看着她脸上的灿笑,不知为何,有一股寒意从背脊窜起,慢慢地蔓延至全身。 但是一想到眼前人不过也是个被她从小拿捏到大的小小庶女,就算有个郡主名头又如何她的婚事还不是得由她这个嫡母做主,难不成她不乐意嫁还能上金銮殿告诉皇帝做主不成 况且谈家来提亲的消息她也放了出去,如今估计所有人都知晓谈家要娶和瑞郡主,如此一来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又能如何 想着,陆氏心底那些莫名的 恐惧顿时烟消云散,她朝着她微微一笑,说道:“蔻儿怎能如此说母亲这也是为了你好。” 皇甫毓叹了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朝着陆氏福了福身子,然后朝着身边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西儿招了招手示意她俯下身。 西儿被陆氏的无耻行径气得两眼发红,看到皇甫毓让她附耳过来连忙憋着要落泪的眼睛走过来,对着她俯下身。 对着西儿耳语了一番,随后皇甫毓朝着有点发懵的西儿眨了眨眼睛,西儿这才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头转身跑走了。 等到西儿离开,皇甫毓再一次看向微笑着的陆氏,勾了勾嘴角,声音淡淡:“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心有所属,怕是无福嫁入安平伯府,安平伯府就算再中意我也会介意他们未过门的少夫人心中装着别人吧” 听到皇甫毓竟然亲口承认自己心有所属,陆氏和媒人皆是一怔,一时三刻没有回过神来。 “你一个未出阁女儿家竟然如此不知廉耻,连心有所属的话都说得出来”陆氏陡然发难,猛地一站,一手将手中的茶盏朝她掷去,茶盏在她的脚边砸落,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溅了开来,湿了她的裙袂,晕染开一朵朵水花。 第一百二十七章:别算计我 “不知廉耻”皇甫毓忽的笑了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随即眼中带着嘲弄看着她:“母亲说我不知廉耻” 陆氏被她这不加掩饰的嘲弄目光给气得倏地站起身:“你莫要觉得自己做了郡主就能对长辈不敬” 皇甫毓眼带深意地注视着她,秀致清丽的眉眼带着轻柔的笑意,但是却也藏着隐隐的锋锐:“那蔻儿不敢当,与母亲比起来,我的脸皮还是薄了些。” “放肆”陆氏拍案而起。 皇甫毓目光逐渐冷了下来,她终归不是高元蔻,不是从小被欺压揉搓的庶女,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她已经用掉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和迂回。 “你你反了天了”陆氏捂着心口,看向眼前的少女眼里淬满了怨毒,似乎恨不得立刻将其剥皮抽筋一般。 这时,西儿快步走了回来,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笤帚,她看了看皇甫毓,见她朝自己递了个眼神,便了然地略一点头,随后装作扫地重重地往那媒婆身上扫去。 “哎哎哎姑娘你做什么”许媒人闪着被赶到了大堂外,很是恼怒地看着西儿喝道。 “这位许媒人,麻烦你告诉谈家,本郡主心有所属,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请他们另寻合适的人选。”皇甫毓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瞥了眼脸色铁青的陆氏,语气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地朝她说道。 “高元蔻,你别以为自己担了个郡主的名头就能在这里耀武扬威”陆氏这时连脸面上的工夫也懒得做了,她面目狰狞地看着皇甫毓,像个疯妇一般指着她厉喝道:“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名声早就臭了,还以为能攀什么高枝吗我告诉你,你出身放在这里,就算当了郡主别人稍一打听就知道你是个贱妾所出到时候哪个高门大户会娶一个贱妾所出的庶女做媳妇别痴心妄想了” 听着陆氏在一旁歇斯底里的吼叫,皇甫毓不禁伸出小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朝不断粗喘着气的陆氏微微一笑,平和地说道:“母亲,这番话您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我如今是一品郡主的事实摆在这里,谁会去论我的出身当今圣上也非嫡正,母亲这番话是否也在编排陛下呢” 陆氏微微一怔,然后咬了咬牙,一脸怒色:“我从未这么说过,你莫要胡扯诬陷于我” “是不是胡扯,陛下自有判断。”皇甫毓挑了挑眉,勾唇笑得明媚又恣意。 陆氏这下有些慌了,她也不确定她在陛下跟前说话的分量,但是当今圣上喜怒无常,又暴戾阴鸷,若是他听信这臭丫头的胡言乱语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你不必吓我。”陆氏故作镇定,朝着她不屑一笑:“你如今便好生在府里待嫁,若是你非要忤逆父母之命,那就休怪我做母亲的不客气” “呵,母亲不客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皇甫毓噗嗤一笑,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虚伪的假面具:“母亲善妒,视作妾生子女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只不过母亲可万万别算计到我身上来” 说着,她缓缓走近,毫不畏惧地对上陆氏那双满是阴鸷的眼睛,眉眼含笑,带着月华似的温润光辉,却悄然包藏着一股散着寒气的锐利。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那纤细消瘦的身躯里迸发出来,令周遭的空气都瞬间充满了寒意。 陆氏看着眼前少女的双眼,不禁心中震颤,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眼睛竟然出现在她从小磋磨到大的庶女脸上。 幽邃c冷厉,又高傲睥睨犹如草原上的狼王,是流淌在高贵血液中的野性和张扬,面对她的狂怒,就好像在看一个可笑的挑梁小丑,根本不屑一顾。 陆氏震惊之余,眼底的神情愈发阴郁怨毒。 “我为你终身大事着想,如今你竟说我算计”陆氏眼珠子一转,忽然泫然欲泣地指着她控诉道,说着,她又看向被赶到了外头的许媒人,大声喊道:“许媒人,如今这一幕你是看到了” 许媒人微微一愣,自是明了陆氏的意思。 她要把这个庶女的名声彻底搞臭 再看了眼拦在自己跟前又一脸气势汹汹的西儿,许媒人不禁也有些憋屈,借着这个机会幸灾乐祸地看着皇甫毓,随即苦头婆心装模作样地劝道:“您贵为郡主,却对嫡母不孝,这传出去可是要被人嚼舌根的。” 皇甫毓也懒得和眼前疯婆子般的陆氏再说什么,也不再看她,只将目光投向许媒人,然后轻移莲步,缓缓走到她的跟前。 看着少女笑容诡异,许媒人不禁心中惴惴,虽然在心底不停地告诉自己眼前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黄毛丫头,自己根本不必害怕,但是两腿还是不自觉地打战。 “许媒人,请吧不送”皇甫毓抬手做了个请的 姿势,然后朝着她嗤笑一声,说道。 许媒人脸色一白,目光又投向陆氏,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思。 陆氏气得发疯,大步上前,拉住皇甫毓就要往她脸上打去,却被皇甫毓以更快的速度攥住了手腕,然后掰到了身后。 “死丫头你干什么”陆氏气得扬声大叫,想挣脱却发现她的力道大得可怕,任她怎么挣扎都是挣脱不开。 “嘶”看到这一幕的许媒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母亲,我说过,别算计我。”皇甫毓冷冷地看着被自己禁锢住的女人,俯身在她耳边轻叹道:“你与晋王的那些破事我可一个字都没往外说呢” “你”突然听到她提及晋王,陆氏的瞳孔骤然紧缩。 皇甫毓垂着眼慢慢直起身子,然后转过头看着已经看傻了的许媒人说道:“许媒人是聪明人,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眼底闪动着森然杀意,令许媒人心下一骇,连忙点头如捣蒜。 第一百二十八章:惠阳公主来访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突然跑到了前厅,看到眼前的一幕先是一怔,随后急急地说道:“二夫人惠阳公主来了” “惠阳公主”皇甫毓听到后先是蹙了蹙眉头,然后看着那小厮问道:“惠阳公主来做什么” “听说是”小厮面带迟疑地看了一眼皇甫毓,吞吞吐吐地说道:“听说是来替东平侯府三公子说亲的。” “说亲”皇甫毓有点茫然,然后还是让小厮将人迎了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材窈窕的美妇人盈盈步入了前厅,一袭青色凤尾绣海棠长裙,外罩白狐皮大氅,云髻高耸,带着一副精致的点翠鸾凤头面,一张满月似的脸庞,柳眉凤目,笑容温然高贵,一派皇家的贵气和雍容。 她一进前厅,引路的小厮便朝着她点头哈腰指着陆氏说道:“这位便是我家二夫人了。 惠阳公主略一点头,随即看向一边脸色晦暗的陆氏,笑着道:“高二夫人许久不见。” “臣妇见过公主。”陆氏暗自剜了一眼皇甫毓,随即大步上前,朝着惠阳公主恭敬地欠了欠身子,然后自带熟络的神色朝她笑道:“自从上次赏花宴一别也是三年未见公主了,公主一如既往地雍容华贵。” 说着,她又笑着说道:“听闻近日东平侯府的三公子已经寻回,当真是可喜可贺” 惠阳公主想到自己多年未归家的小儿子被寻回也不禁露出真心的笑容来:“这些年让杞儿在外漂泊,我这个当娘亲的自然是心疼不已,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弥补他。” 说着,她注意到一旁站着的皇甫毓,有些疑惑:“这位是” 陆氏瞥了眼皇甫毓,干咳一声:“还不快来见过公主” 说完,她又歉意地朝惠阳公主说道:“公主不要见笑,这孩子是庶出,以前也只是在深闺里不出来,没机会见过您这样的大人物,失了礼数。” 还未等陆氏说完,皇甫毓便径直走到了惠阳公主跟前,朝她盈盈施了一标准的宫礼,姿态优美流畅,下巴微低,显得恭敬却也不失气度:“臣女元蔻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千岁。” 想来前世对这位姑姑也无甚深刻的印象,先帝的兄弟姊妹众多,她的姑母自然也是一个手指都数不过来,顶多就是在宫宴上打过几次照面罢了。 惠阳公主听到她的名字后先是一愣,随即那双凤眸将她细细打量了一下,最后在她的面孔上流连许久,眼底掠过一抹深意,上前了两步朝她问道:“你便是和瑞” “正是。”皇甫毓朝着她颔首笑道。 “呵,看上去倒是个安分守己的。”惠阳公主盯着她,突然一笑,眼底泄出些许嘲弄神色来:“只不过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皇甫毓眉头一皱,似乎很是奇怪惠阳公主这突如其来的敌意。 “公主,此话怎讲”皇甫毓倒也不语塞气恼,扯了扯嘴角看着她问道。 惠阳公主转身坐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前,眼带倨傲地看着她,仿佛就像在看一只自不量力的蝼蚁,一旁的老嬷嬷连忙上前,也是神情不屑地扫了皇甫毓一眼,说道:“郡主该知道,三公子乃是安平侯府的嫡公子,是公主的亲生子,就算以后不能承袭爵位,但是凭着三公子的家世容貌,便是一般人高攀不起的。” 这话里话外的优越感让皇甫毓对他们来的意图有了了解,心中却也倍感莫名其妙。 她何时招惹了那位东平侯府的三公子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惠阳公主抬眼睨了皇甫毓一眼,抚了抚自己的鬓角上的翠玉流苏,似笑非笑地道:“我知道和瑞你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且又有这般好颜色,若是嫁到王爵世家之中也并非是高攀,但是” 她陡然话锋一转,眼底透出些许凌厉神情出来:“许是我古板吧,若论起娶媳妇儿终归要看出身,这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但归根结底还是麻雀窝里出身的不是么” 皇甫毓心中冷笑,但是面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灿烂了些,不禁连声附和道:“那是,麻雀蛋里生的怎么比得上凤凰蛋里钻出来的。” “和瑞是个懂事的。”惠阳公主欣慰地一笑,然后继续说道:“我听闻我家杞儿在大街上与你有过一次偶遇是否” 思绪突然被拉回那一天,皇甫毓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那一道熟悉的声音,然后点了点头:“好像的确有一次。” “杞儿说,在那一次,他便对你一见钟情,此生非你不娶。”惠阳公主说着,脸色就变得不太好,恨不得将看不上她出身的那点心思放在了脸上。 皇甫毓嘴角僵硬地一扯,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不瞒公主,我并不认识贵府三公子,何来一见钟情” 惠阳公主听后挑了挑眉,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言辞。 “那孩子回府后便闷闷不乐,茶饭不思,我与他的父亲好生劝说才得知他于一日在街上遇到一女子,打听后才知是郜国公府的和瑞郡主。”说着,惠阳公主叹了口气,眯着眼睛看着她,眼底透出一丝坚定来:“我与杞儿分离数年,这数年间任他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我必须将最好的都给他。” 皇甫毓听着,暗自嘲弄一笑,却不显于面上。 最好的给他说明她是个次的,配不上她金尊玉贵的儿子 “我已经帮杞儿看好了徐国公府的七小姐,也是我堂姐隆安郡主的幼女,论起美貌才华,也是盛京城内数一数二的,但是杞儿对你这般中意,我这为娘的也不能舍得他伤怀,不若和瑞你” 惠阳公主还未说完,皇甫毓便连忙堵住了她的话头:“徐七小姐才华出众,与三公子那是佳偶天成,门当户对,惠阳公主当真是好眼光” 这么一番话下来,惠阳公主那还未说出的半句话却是硬生生噎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题外话------ 给各位读者磕头了咚咚咚 这些日子加班改东西忙昏了头 更新不勤 我有罪 第一百二十九章:痴心妄想 她本就无意嫁入什么王侯世家,既然惠阳公主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可得好好表态以免让惠阳公主觉得自己痴心妄想来触自己的霉头。 惠阳公主目光一暗,随即垂下头,抚了抚自己衣袖口精致的金丝绣花,轻笑着说道:“和瑞倒也不必这般,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便也直说了,既然杞儿这般喜欢你,还求我亲自来说亲,我也不想伤他的心,想以平妻之位许你罢了。” 这一番话虽说得温和,但是总免不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皇甫毓心里冷笑连连,看着惠阳公主的目光也多了一丝讥诮之色。 不得不说,虽然惠阳公主身份尊贵,但是想着以徐国公嫡女与郡主共同聘给自己的儿子为妻,不免太过痴心妄想。 “公主有此打算,不知是否与徐国公言明过”皇甫毓垂眼一笑,柔声朝着惠阳公主问道。 惠阳公主目光微微一顿,许是觉得皇甫毓怕徐国公不同意,便朝她温声安慰道:“这件事就不用你担心了,我自会去游说徐国公。” “公主有何自信觉得徐国公会同意我与他的嫡女一同嫁给三公子,换而言之,堂堂国公府嫡女,与其一入府就要接受一个和她平起平坐的平妻,何不如另选高门世家子弟做个无人撼动的正室”皇甫毓眼带笑意地看了眼惠阳公主,说道。 惠阳公主显然是刻意忽略了这个事实,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这时陆氏连忙走了上前,暗暗地瞪了一眼皇甫毓:“礼数都到哪里去了竟敢这么对郡主说话” 皇甫毓猛地看向她,瞳仁清冽而凌厉,无形的威压让陆氏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但很快便因为自己的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而感到有些懊恼。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皇甫毓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陆氏,随后朝着惠阳公主反问道:“元蔻这般愚钝也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想必公主定然也想到了,既然公主中意徐国公嫡女为儿媳,那元蔻何必入府给徐小姐添堵到时惹了徐国公府不快,岂非不美” “呵,我东平侯府是百年世家,徐国公府虽然根基深厚,但是这辈也没有什么杰出的子弟,说得难听些,我家杞儿配徐家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惠阳公主满脸的得意,想来对东平侯府以及自己的面子有着极大的信心,觉得到时只要自己略一示意,徐国公府便会上赶着把自家女儿送上门。 皇甫毓不禁笑出了声,若是说刚才自己还会稍稍隐藏一下自己心底的嘲弄,如今她倒也不再掩饰,看着惠阳公主的眼神充斥着微微的怜悯和嘲笑。 呵,那公主是否也该问问元蔻愿不愿意呢”皇甫毓开口打断了惠阳公主的话头。 惠阳公主微微一愣,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有些阴沉地看向她:“你不愿意” “刚才不是公主自己说的吗元蔻如今是郡主,便是嫁入高门王族也是不算高攀,元蔻虽才疏貌陋,但人往高处走,公主您说是吗”皇甫毓说着,眼角眉梢透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嘲弄和倨傲。 就算徐国公答应她这个不切实际的荒唐想法,她又哪来的自信会觉得自己会愿意嫁给她的儿子当什么平妻 惠阳公主冷哼一声,心中对她愈发不屑,在她看来,一个机缘巧合下一跃为郡主的庶女,无树大根深的娘家势力,这样的郡主,不过是空有名头罢了,以后若是许给人家也不过些上不了台面的,不过是图她这个郡主名头,但凡是有点底蕴的世家谁看得上她 自己愿意接纳她,以平妻之位相许,她不但不感恩,还一副不屑模样,当真以为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千金郡主吗 看到惠阳公主脸色不佳,一副恼怒压抑的模样,陆氏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火上浇油,佯装生气地冲着皇甫毓指责道:“你平时自恃自己的郡主身份也便罢了,如今公主在这里你怎的也这般口无遮拦的” “母亲教训得是,元蔻这就退下去面壁思过了。”不等她再说什么,皇甫毓便笑嘻嘻地福了福身子,随即就转身带着西儿离开了大堂,不带一丝犹疑。 看着离去的纤细身影,惠阳公主脸色铁青地哼了一声。 “公主莫怪,飞上了枝头做凤凰,可不是得痴心妄想一下么”陆氏眼底闪过怨毒,压低了声音说道。 “凤凰呵,就凭这样的做派,若是迎进侯府,才是祸患呢”惠阳公主说着,伸出纤纤玉指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秀眉紧蹙,显然是气得不轻。 陆氏也是一副愤慨模样,随后指着一旁的许媒人,没好气地说道:“是呢,您瞧瞧,这是安平伯府派来的媒人,想聘她为安平伯府三公子的正妻,可她愣是没瞧上,还将人冷嘲热讽了一通。” 说着,她 朝许媒人递了个眼神,许媒人立马会意,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这和瑞郡主自视甚高,许是想着有更高的门第可嫁。” “更高的门第她配么”惠阳公主嗤笑一声,眼底尽是嘲讽,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冷笑着说道:“既然她一心想着攀高枝,那我得帮她一把。” 陆氏看着惠阳公主脸上阴晦的神情,心底一喜,面上却不显,只是迟疑地看着她问道:“公主是想” 惠阳公主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拢了拢袖子上的披帛,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同时她冰冷的声音也传了来:“安平伯也算与我夫君有些交集,既然他们看上了和瑞做儿媳,我也乐得成人之美” 另一边的秋水苑 皇甫毓刚领着西儿回到秋水苑,东儿便交给她了一封请柬。 “这是”皇甫毓打开了手中的请柬,扫了眼上头的字,不由得皱了皱眉:“靖远侯府的请柬” “是六小姐遣人送来的,说是靖远侯府的小宴,因着靖远侯二公子多给了她几封请柬,便送来给诸位小姐,想着若有空可以一同前去。” “呵,这丫头当真是藏不住,就差把自己的得意写在脸上了。”皇甫毓转了转手中的请柬,呵呵一笑。 第一百三十章:陛下出了什么事 “那郡主不如随意找个借口拒绝六小姐吧。”东儿看着皇甫毓,出声道。 “那倒不必,好不容易寻个出门的机会还能拒绝不成”皇甫毓看了眼手中的请柬,笑呵呵地说道。 西儿无奈地看了眼自家郡主,暗忖自家郡主这凑热闹的性子还真是不改。 “对了郡主,看今天惠阳公主这副模样,她会不会对您不利啊”西儿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问道。 东儿听到后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西儿:“惠阳公主为何要对郡主不利” 西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说给了东儿,说完后还气鼓鼓地嘟囔道:“东儿姐你说气不气人,虽然她是公主,但让郡主做一个区区平妻,岂不是侮辱人嘛” 东儿也是肉眼可见地沉下了脸色:“哪有郡主不居嫡妻之位而为平妻的惠阳公主当真也不怕御史台的人参她。” “惠阳公主乃是先帝亲妹,又自诩东平侯府乃是一等一的名门望族,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皇甫毓说着,捻起窗台上一朵飘落的腊梅花瓣,纤指轻弹出了窗外。 “郡主的身份到底也是会被有心人觊觎的。”东儿叹了口气,自家主子偏偏有个被人诟病的出身,但又有着郡主封号,多少人都为着她的身份盯着她,所以她的婚事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放心,你家郡主哪里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皇甫毓勾了勾唇,挑眉说道。 东儿和西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担忧。 “小姐不若与陛下说”西儿忽然在一旁低低地嗫嚅道。 皇甫毓一怔,猛地转过头看向西儿,东儿也是一惊,猛地瞪了她一眼,蹙眉道:“西儿你说什么呢” “奴婢只是觉得陛下会为郡主做主的。”西儿抿了抿唇,看向皇甫毓细声说道。 “陛下日理万机,这点小事何必麻烦他。”皇甫毓垂下眼,心头升起一丝异样,怎么也驱不散。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到了院门外,也不等南儿拦住,便到了门外:“郡郡主” “什么事,那么着急”东儿连忙掀开帘子来到门外朝那个小丫鬟呵斥道。 “郡主,宫,宫里来人了,说,说是陛下请您入宫。”那个小丫鬟满脸的惶恐。 皇甫毓秀眉猛地皱起,看了眼同样惊慌失措的东儿和西儿,然后跟着那传话的小丫鬟快步来到了大堂。 一进大堂,就看到郜国公和戚氏战战兢兢的站着,一见到她来连忙朝她眼神示意了一下。 皇甫毓一眼就看到了郜国公和戚氏身后的身影,当看到那人的面容时,皇甫毓也是微微一愣:“宋公先生” 宋幕见到她,直接弓着身子上前,朝她抬了抬手:“拜见郡主,郡主请随奴婢入宫。” “是陛下出了什么事吗”皇甫毓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问道。 宋幕摇了摇头,却也不多言,还是做了个“请”的姿势。 “咳咳,元蔻啊,既然宋先生都亲自出宫来请你,那定是有要事,你快些去罢。”郜国公急忙出声道 戚氏也是连连附和。 “郡主随奴婢入宫便知晓了。”宋幕说着,又是叹了口气。 见他神情凝重的模样,皇甫毓心知定是皇甫胤出了事,便连忙随着宋幕出了府门,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不停蹄地入了宫,皇甫毓疾步掠过宫廊,宫廊曲折冗长,因着心中焦急,便也失了些许耐心,对着引着她的宋幕再一次问道:“宋先生,您告诉我到底陛下出什么事了” 宋幕叹了口气,声音幽幽:“今日是锦华公主的祭日” 皇甫毓听到这脑袋忽然一白,令她猛地顿住了脚步,恍然地看着宋幕。 宋幕也察觉到了她停下,也是止了脚步,神情奇怪地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她:“郡主” 祭日呵,是啊,连她自己都忘了,两年前的今日,她,曾经的锦华公主,就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的院落里。 皇甫毓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事。” “陛下与锦华公主情谊深厚,公主去世对陛下打击甚大,所以为避免生事端,奴婢与宫人们也刻意不提公主的祭日,但这次也不知是不是陛下想了起来,自早上开始便不停地灌自己酒,可是陛下素来体弱,又有头疾,奴婢看陛下的模样真是害怕,怎么劝都不管用”宋幕满脸惭愧地垂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皇甫毓这下总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听到他猛灌自己烈酒,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臭小子,明明酒量差劲得很,还敢灌自己是不是想 把自己喝死了事 虽然在心里狠骂,但是脚下还是迅速地走到了重华殿门口,还没有进殿,便听到里头一声声杯盏砸落四碎的响声。 宋幕刚打开了殿门,突然一个白瓷酒壶就凌空飞了出来,直直地冲着宋幕的额头砸来。 皇甫毓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那只酒壶便砸空在地上,酒液四溅。 “宋幕,去拿十壶醉八仙”里面传来清冷的少年声音,但是那朦胧婉转的语调微微染着醉意,显然是已经喝醉了。 皇甫毓也不等宋幕应声,便打开了殿门,大步跨进了内殿,当看到内殿里的场景时,更是脸黑得仿佛要挤出墨汁来。 只见那年轻的少年天子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雪白的中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骨感的锁骨和胸膛,他半散着头发,一只九龙金簪还斜斜地挂在他的发间,他显然已经醉了,像是抽了骨头似的倚在身旁的美人身上,美人见皇甫毓进来,只是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一种倨傲取代,她扫了眼跟上来的宋幕,很是不屑地道:“宋公公,这位是谁啊竟敢擅闯” 宋幕微微颔首,声音不冷不淡:“这位是和瑞郡主,小主还未有封号,理应该是要向郡主行礼的。” “呵”那女子似是很不屑地嗤笑一声,随即她伸出手揽着皇甫胤,像是挑衅似的看向皇甫毓,娇声道:“郡主,陛下喝醉了,奴婢还得扶着他,就请恕奴婢不能行礼了。” 饶是皇甫毓再好性子,也被眼前女子的傲慢无礼给气得脸色发青,她暗自翻了个白眼,低低地朝着宋幕问道:“这是陛下的新宠” “这陛下数日前偶遇这宫人,见她在御花园扑蝶,陛下看了她许久,便让她做了御前伺候的宫女。”宋幕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现在滚还来得及 皇甫毓看着那女子拿起酒壶继续为他斟酒,然后娇笑着将酒杯放到他的唇边,诱哄着他再喝一杯。 皇甫胤低低笑着然后眯着一双凤眸,目光迷离潋滟地看着眼前媚笑的女子。 许是天子姿容太过瑰艳绝伦,摄得那女子神魂颠倒,只见她抿了抿唇,头慢慢地就低了下去。 一旁的皇甫毓看到这一幕,心头一股无名怒火蓦地冲上来,也不顾什么,大步上前一把打掉了女子手里的酒杯,毫不游移的扯住女子的手臂,一用力将女子抛到了地上。 “啊”那女子惨叫一声,然后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做什么 皇甫毓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女子,上前两步,也不多废话,只看向已然呆了的宋幕,冷然地说道:“宋公公,这贱婢魅惑圣上伤害龙体,您作为大内总管,看着处置。” 女子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目光凛冽的华服少女,回过神后立马站起身,指着她大喝:“是陛下让我陪着他喝酒的,你有什么资格处置我” “陛下体弱有疾,醉八仙乃是烈酒,你作为嫔御不好生规劝也就罢了,竟还哄劝陛下一饮再饮,岂非谋害君上”皇甫毓盯着眼前的女子,冰冷的目光在她那光洁如玉的面庞上扫过,牙根紧咬。 女子冷哼一声,显然是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她冷笑着看着皇甫毓:“郡主未免管得太宽了,您这副教训人的模样,说出去还以为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呢” 听到这话,皇甫毓的秀眉顿时皱紧。 “吵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喑哑低沉的声音。 皇甫毓猛地转过头,看着满脸酡红的皇甫胤支起身子目光幽暗迷离地望着她们,微微微挑的凤眸此刻染着醉人的红,一层层的像是重瓣的早樱,或是桃花映水的朦胧轻红,竟是说不出的艳丽。 未等皇甫毓说话,那女子便小跑上前,像一只娇弱的鸟儿般依偎在他身边,杏眼沾满水汽,楚楚可怜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她呜咽着说道:“陛下,您可得为杏儿做主啊,杏儿只是奉旨陪陛下喝酒,谁知谁知郡主竟然说奴婢谋害圣上圣体,这罪杏儿可是万万不敢认的啊” 说着,她还将目光投向皇甫毓,装得怯怯,但眼底却尽是得意。 皇甫胤微微抬起眼,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站着的皇甫毓,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后才语气淡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陛下您圣体未愈,怎能为了贪杯不顾圣体”皇甫毓上前两步,语气是忍不住的责怪和担忧。 皇甫胤微微一愣,然后看向一旁垂首的宋幕,声音冰冷得犹如腊月冰雪:“多嘴” 宋幕连忙跪下伏地:“奴婢罪该万死但奴婢也是担心陛下” “朕心情不好,怎么,连喝酒也要管朕”皇甫胤转头看向皇甫毓,看着她满脸的担忧之色,心头升起一丝淡淡的喜悦,令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华丽柔弱的少女,目光扫过她清丽秀雅的面庞和那双令他迷神的杏目,心头的那点欲念渐渐扩大,最后化作一道疯狂的念头,带着毁天灭地的势头席卷了他的一切顾虑和理智。 他是世人唾骂的昏君,暴虐好色,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他何必多加顾虑 当年他的左顾右盼,令他永失挚爱,如今就算强取豪夺,就算是为了那一双相似的眼眸,他也一定要留下这个少女在身边。 想着,皇甫胤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正当他要起身时,忽然,从身体深处涌上一股诡谲的灼热。 那股莫名的热灼烧着他的四肢百骸,他皱着眉摇了摇沉重的头,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低头看向那桌案上的那壶酒,随即杀气腾腾的目光直接投向杏儿。 杏儿被那挟着凛冽杀气的目光吓得花容一白,单薄的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 看着皇甫胤的脸色不对,皇甫毓忙想上前查看,却被皇甫胤一个凌厉骇人的目光瞪得顿在原地。 “陛下,您怎么了”皇甫毓看着他本来因为醉意而略显酡红的脸渐渐升腾起愈发浓艳的红霞,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退下”皇甫胤垂下眼,吞吐出的气息变得愈发浑浊。 “陛下您” “宋幕,送郡主回去”皇甫胤突然厉声冲着宋幕喝道,两眼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像只被蓄势待发要撕扯猎物的野兽,浑身都充斥着一股癫狂感。 宋幕显然也是被这样的皇甫胤给吓到了,半晌才回过神,连忙踉跄着跑到皇甫毓身边,低声道:“郡主您先随奴婢离开。” 这时候的皇甫毓哪能就这么放下心离开,她也不顾宋 幕拦着,快步上前走到了皇甫胤跟前,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刚想搭脉,自己的手腕忽然一翻,被一只瘦削手掌狠狠压制住。 皇甫毓猛地抬眼,直直地对上了一双已然变得暗红的凤眸,泛着欲念和癫狂混杂的压抑情感,她的脸倒映在那双深邃的黑瞳中,顷刻之间就被翻涌的暗红欲海给吞噬殆尽。 “现在滚滚还来得及” 皇甫胤喘着气,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攥着她的手火烫得像是一块烙铁似要将她熔掉一般。 看着皇甫胤这副痛苦压抑的模样,皇甫毓脸色僵硬地看着他:“你,不会是” 想着,她也将目光投向一旁桌案上的酒壶,连忙打开嗅了嗅,那股若有似无的花香味直冲鼻间,令皇甫毓目光一滞。 她前世浸淫宫闱多年,自然是晓得那股花香是什么。 当然,这样阴私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般都是后宫之人所用,这也是皇甫胤毫无察觉的原因之一。 就在皇甫毓惊愕之时,皇甫胤的理智也被烧得所剩无几,他抬起眼帘,注视着眼前少女清艳的面庞,攥着那纤细腕骨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该是应该毫无顾忌的,但是他突然不想就这么让她永远恨自己。 “陛下您,您没事吧”耳边突然传来杏儿的声音。 皇甫胤听到杏儿的声音,蓦地看向她,杏儿显然又是被吓到了,正想逃离,却被一下子打横抱起。 第一百三十二章:朕要你好不好 皇甫胤听到杏儿的声音,蓦地看向她,杏儿显然又是被吓到了,正想逃离,却被一下子打横抱起。 “啊”杏儿惊呼一声,但看着眼前那张被混沌和迷乱笼罩的角色面庞,心知机会到了,不禁羞羞怯怯地垂下头,得意将脸庞埋在帝王的颈侧。 看着皇甫胤就这么抱着杏儿大步流星地往内殿走去,站在原地的皇甫毓愣愣地垂下头,失神地看着自己皓白手腕上那一截被紧紧攥住后留下的红色指印。 “郡主,奴婢送您出去。”宋幕神色复杂地上前,轻声说道。 望着那还在晃荡的琉璃珠帘,皇甫毓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却迟迟不动。 “郡主”宋幕看她愣愣地看着那面珠帘,再一次出声唤道。 皇甫毓抿了抿唇,僵着身子慢慢转身,径直走到殿门前。 宋幕出了殿门,却听到身后没了动静,不由得转过身,看着皇甫毓又定定地顿在了原地,垂首恭敬地劝道:“郡主,请恕奴婢僭越,奴婢知晓您心仪陛下,陛下也心疼您,但如今这情况您还是先离开为好。” “那贱婢竟然下春风醉”皇甫毓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底尽是阴冷。 宋幕也是脸色不好,他也是看出了皇甫胤刚才的古怪,心中也了然那杏儿做了什么。 “陛下一向最厌恶他人算计,待陛下清醒,她定是会自作自受的。”宋幕颔首说道。 宋幕的话已经传不到自己的耳中,皇甫毓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刚刚皇甫胤那副满面桃花红,沉醉欲海深刻而痛苦难自拔的模样。 心仿佛有万千蝼蚁在啃噬,令她心口难受至极,脚步竟再也难迈开一步。 也不顾宋幕迟疑的几声叫喊,皇甫毓怔立在了原地,仿佛失了神。 “郡主” 宋幕陡然拔高了声音。 皇甫毓忽地一怔,猛地回过头看向宋幕,眼底骤然迸发出一道骇人的光,惊得宋幕脸色一变。 随后她猛地转身,不顾宋幕惊惶的阻挠,大步往殿内走去,径直来到内殿掀开琉璃珠帘,怒意令她全然没了理智,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明黄绣龙的幔帐,刚要用力扯开,一声女子的尖叫也从里面传来。 “啊” 伴随着惨叫,一个人影也从幔帐里滚了出来,皇甫毓眼疾手快地闪开,却见那个杏儿衣衫不整地滚到了地上,脸色惨白恐惧。 “滚”随之而来的是幔帐里一声压抑低沉的怒吼。 “是,是”杏儿神情惊恐地连连应声,看上去也是吓破了胆,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内殿。 随着杏儿的落荒而逃,大殿恢复了寂静,只留下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皇甫毓慢慢地转过头,靠近了那绣着祥云飞龙的明黄幔帐,耳边传来浓重的喘息声,一声声沉沉如闷雷,传入耳畔令自己也开始心跳急促起来。 攥着幔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竟是像脱了力怎么也拉不开那面明黄色的幔帐。 就在皇甫毓不知该如何做之时,突然,一只苍白劲瘦的手倏地自帘中探出,如带着强硬绞力的藤蔓死死缠住了自己的腕子,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狠狠拖入了幔帐内的龙床之上。 身下垫着极其柔软的金丝锦衾,浓郁清苦的龙涎香蔓延开来,犹如一道迷障将她紧紧锁住。 皇甫毓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红霞的绝色面容,令她微微一怔。 皇甫胤微微低下头,那双素日或凌厉或深邃莫测的瑰丽凤眸此时此刻潋滟沉醉,显得混沌迷乱,连带着眼尾自双颊晕开的层层红霞都显得异常艳丽惑人。 皇甫毓看着眼前醉得自带旖旎暧昧之色的人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只见他双唇微启,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混合着满帐的龙涎香气,缠缠绕绕地织成巨大的网,仿佛要将她裹挟至无法预料的深渊鬼谷。 “陛陛下”皇甫毓的声音不自知地开始微颤,连她自己都开始觉得此时此刻的情景实在太过危险。 她尚存一丝理智。 “嗯”皇甫胤凝视着她,糯糯地应了一声,潋滟的眼波犹如一池荡漾的春水,往日的戾气一扫而光,只余柔情。 “你,先放开我。”皇甫毓扯了扯僵硬的唇角,说道。 话还未说完,那原本箍着她腕子的人突然松开,还没等她松口气呢,他忽然一个翻身,直直地压住了她,鼻尖对着鼻尖,鼻息紧密无间地尽数喷洒在她的面上,令她浑身都开始战栗起来。 皇甫毓脸颊发烫,心跳如鼓。 “风流 ”的锦华公主可以面不红心不跳地和流转于各色男人之间,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些逢场作戏的把戏,她甚至连风月之事都尚未尝过。 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与一个男人这般近。 而且离谱的是,眼前的还是她从小带到大的皇弟。 “帮朕”皇甫胤红着眼眶,一边蹭着她的鼻尖,语气近乎哀求 “朕想要你” “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遍遍地问着,一遍遍地磨蹭着她的脖颈,但从未有下一步动作。 皇甫毓死死瞪大了眼睛,她没有回应,只是凝视着幔帐顶上的夜明珠,少年绸缎般的发丝掠过她的颈侧,带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的手慢慢地抬起,想要落在伏在身上人的脑后,却停滞在半空之中。 她该怎么做 过了不知多久,久久未得到回应,身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笑,苦涩又无奈。 “宋幕宋幕”他突然坐起掀开幔帐,一双充血的凤眸像是陷入了癫狂,尤为可怕,他像是发了狂一般叫喊着,惊得殿外的宋幕赶紧赶了进来。 “把杏儿送回来”说完,他猛地回过头,又是一把拉住皇甫毓的手,将她扯出了龙床:“送郡主回去” 皇甫毓皱着眉看着他愈发红艳痛苦的面庞:“你中了药。” “滚既然不想替朕泻火,那你就赶紧滚”皇甫胤目眦尽裂地看着她,咆哮着。 可是皇甫毓依旧静立不动。 看到这一幕的宋幕当真是冷汗冒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谁觊觎谁 “怎么,想留下来看戏”皇甫胤死死扳住床沿,直勾勾地盯着她,一滴滴晶莹的汗顺着他的额发落下,映着他被情海熏得妖艳诡魅的眉眼,平添一份令人屏息的美。 看着眼前衣衫半掩,浑身湿漉漉犹如笼着一层水雾烟雨的美人,皇甫毓的心中突然窜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是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珍爱的明珠,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少年啊,凭什么拱手让人 自己所在意的,所坚持的,也不过是一道不存在的屏障,她本就是肆意妄为的人,何必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更何况早已丢了心。 她从来都是在意的,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与别人缠绵而心无所动 思绪万千之间,也顾不得许多,她望着眼前眼底近乎被欲海淹没的少年,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上前一步,做出了她一直未曾做也不敢做的举动,掐着少年薄弱的肩膀将他扑倒在身后的锦绣绵软之中。 幔帐落下,决绝而又坚定的杏眸毫不闪躲地对上那双迷乱的凤眸,仿佛一只露出獠牙的兽以绝对强势的姿态俯视着曾经觊觎许久的猎物。 醉得迷离的少年亦是望着她,昏黄的灯光下那双凤眸仿佛有万千情丝,要缠绕着她坠入他那双不可见底的幽深之中。 随即他勾住了她的脖颈,唇瓣微张,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波流转,眼睑下红晕更深,存心引诱她似的,仿若个妖精,愈发勾魂。 “臭小子” 她咬着牙,抬手按住了他的后颈,顷刻之间俯身落下了吻,唇畔泄出模糊又愤恨的低喃。 我的小十,我的 帐外的青铜熏炉中香烟缭绕,清苦的龙涎香包裹着浓郁缠绵的异香,似重重漫延的潮汐,湮没了那若有似无的低吟。 殿外的宋幕听到内殿的声音后浑身微微一僵,随即无声地屏退了所有的宫人,默默关上了殿门,转身遥望昏暗的天际,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昭丽殿 当听到宫人的来报,谢净心梳着头发的手猛地一顿,随即侧目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望月,眼底微凉:“消息准确” “是真的,据说和瑞郡主已经留在了太极殿中,杏儿被赶了出来。”望月颔首答道。 谢净心深深吸了口气,重重地将手中的木梳放到了妆台上,声音沉了下来:“怎么会这般” 望月也是惶恐地垂下头:“奴婢也不知谁知那和瑞郡主突然闯进太极殿” “无用”谢净心冷嗤一声,随即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伸手执起妆台上的一枚流苏九鸾钗,簪到了高耸的流云髻上。 “对了,听闻高阳侯对和瑞郡主甚为心仪,甚至有意向郜国公府提亲”谢净心沉默了半晌,随后看向望月问道。 望月颔首:“是,有传言称高阳侯想请圣旨将和瑞郡主赐婚于自己。” “呵,那高阳侯可是心愿落空了。”谢净心突然勾了勾微红的唇,牵出一丝轻蔑又讥诮的笑意感慨道:“可怜高阳侯当年为陛下大业立下汗马功劳,又镇守边关数年,这个年岁都未能成家,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女子,却被陛下截了胡,不知他得知后会不会后悔当年将陛下扶上这个位置” 望月听后惶恐地垂下头,她素来知道自家娘娘对陛下的态度古怪模糊,但是如此口出大不敬之言却是第一次。 “望月”她突然出声唤道。 望月听后连忙上前。 “帮本宫磨墨,本宫要写封家书。”谢净心斜眼看向她,眼底划过一道晦暗的光。 次日 拂晓时分,东方天际露出一点鱼肚白,清晨浓重的雾气萦绕在巍峨殿宇之间,显得犹如仙池琼楼一般。 在太极殿外值夜的小太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拢了拢外袍,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向面前紧闭的大门,难抑自己心中的好奇,慢慢走到殿门外,竖起耳朵正要听听殿内的动静。 但还未凑近,他的肩膀突然落下一个手掌,骇得他连忙转身跪下。 “师,师父。”当看清了来人,小太监瑟瑟发抖地垂下头。 “在太极殿当值就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然别怪我撵你”宋幕冷眼看着他,低声喝道。 “是,是”小太监连连答应。 待到卯时,宋幕听到殿内还未曾有什么动静,这才上前两步,伏身高喊道:“陛下,该起身早朝了” 宋幕高亢且清亮的声音回荡在盘着螭龙的宫梁之间,幽幽荡荡。 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 他身边的小太监 有些迟疑地看向他,怯怯地问道:“师父,这” 宋幕抿了抿唇,也有些心焦地看向紧闭的殿门。 此时此刻,太极殿内,香炉中的香烟已渐渐消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浓郁的香气,混合着微凉的空气,带过龙飞凤舞的幔帐。 那被风带起的一隅,只能隐隐窥得里头的情景,只见锦衾与青丝绞在了一处,一只点翠赤金的流苏步摇撇在床头,摇摇欲坠。 “嗯”突然,那龙榻内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呼吸声。 皇甫胤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他猛地伸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待到缓和些才缓缓睁开了眼,他先是迷茫地看了眼帐顶,脑中一片空白,正要起身,却碰到了紧贴在身侧的一抹温软。 他瞳孔剧颤,几乎是错愕地盯着身边泄出的青丝,青丝主人的面孔埋在重重的锦被里,看不清面容。 皇甫胤就这么失神般盯着那些散开的青丝许久,错愕茫然的瞳仁渐渐恢复了清明,随后坠入了凛冽的冰寒之中。 “宋幕”他几乎是暴怒地厉吼出声,犹如猛虎啸谷,震得周遭空气都似乎颤了颤。 当然更别提就在他身边的人儿了。 皇甫毓以前当锦华公主的时候步步惊心,一场好觉都是奢侈,但重生后便脱离了那般生活,便渐渐懒了起来,日常也无人打扰,想睡就睡,渐渐地有了起床气,平日里极讨厌在自己美梦未醒时被打扰,更别提被这样“吼醒”。 皇甫毓也是来了怒意,半梦半醒之间狠狠裹住身上柔软的锦被,然后用力一个转身,蜷缩着身子继续睡。 这一扯不要紧,锦被直接被拉去了大半,尊贵的皇帝陛下半边身子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一百三十四章:她想要这个男人 皇甫胤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眼底的戾气仿佛挟着狂风骤雨,仿佛随时都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这时等候了许久的宋幕听到了叫声也连忙带着宫人鱼贯而入来到了内殿外。 “宋幕,你这个大总管是摆设么什么人都能在太极殿留宿”皇甫胤隔着幔帐,红着眼咬牙出声。 这陛下是怪他没有拦住和瑞郡主 可是陛下明明是想要和瑞郡主留下来的啊。 跪在内殿外的宋幕听到皇甫胤的质问时微微一怔,属实不知该说什么好。 皇甫胤转而看着身边那如同蝉蛹般的人,眼底渐渐蔓延开一道寒光,不等多想,他的手便向那紧裹着锦被的人影袭去。 刹那之间,一只素白的纤手比他更快地抓住了他,皇甫胤猛地一怔,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人便一个用力反客为主将他翻到了自己身下。 锦被掀了上去,像是一片压迫而上的乌云,将二人裹在了一方黑暗天地之中。 “你”皇甫胤暴怒的凤眸对上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眼底杀意森森,手上毫不留情,出手更加很辣地朝那人的肩膀打去。 可那人却比他想象的更加敏捷,灵巧一躲开,下一刻皇甫胤便感到自己的大穴被两指轻柔地抵住。 那大穴连着经脉,便等于被拿捏住了命门,皇甫胤瞬间止住了动作,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股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面上,那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轻柔的馨香,像是栀子花的香气,令他不由得心神一晃。 逼仄的一方天地因着他们过了两招,剧烈晃动起来,令帐外不明就里的一众宫人面面相觑,随即立刻惶恐地垂下头。 “吵什么吵” 一声很是不满的厉喝响起,清亮高亢中带着睡意未消的微哑,令帐中和帐外的人皆是愣住了神。 “你”皇甫胤在黑暗中紧紧盯着眼前的人,那人轮廓半明半昧,有几缕馨香的发丝落下拂在他的面上,细密密得痒。 皇甫毓这时睡意消弭了些,昨夜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涌入脑中,令她老脸瞬间涨红。 在看如今自己还将小皇帝压在自身下掐着脖子,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皇甫毓讪讪地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脑中顿时百转千回,在想自己可以立刻脱身的可能性。 但还未等她做出反应,身下的人便骤然暴起,一把掀开盖在二人身上的锦被,快狠准地把住了她的命脉,然后将她狠狠地反压在了身下。 “咳咳咳咳”被巨大的内力这般狠狠压制,皇甫毓整张脸皱起,蜷着身子干咳了几声。 “你”当看清了眼前的人,皇甫胤猩红暴怒的眸子瞬间一滞,像是难以置信一般,他蓦地伸出手指捏住她侧着的脸颊,将她的脸用力板正。 “唔你捏痛我了”少女睁大了还泛着水色的杏眼,愠怒地看着他,像是被激怒的小兽,倒是显现出几分可爱来。 话音还未落,皇甫毓便懊恼羞耻地咬了咬牙,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 自己刚才那个语气为什么那么像撒娇 皇甫毓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皇甫胤也是一愣,手上的动作不禁轻了些,随后他的扫视着眼前少女,灼灼目光掠过她散乱的乌发c雪白的肩颈c最后落在了她胸前那抹遮蔽的孔雀蓝绣白鹭海棠的绸缎之上。 皇甫毓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地心里发毛,他又不出声,两人之间就这么对视着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终于,皇甫毓忍受不了这样怪异的气氛,不由得轻咳一声,正想出声,谁成想那华丽低哑的声音先她一步响起:“昨夜是你” 皇甫毓嗯了一声,然后对上他复杂不可言说的目光,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 这臭小子摆出这么一副丧脸给谁看呐想她皇甫毓当了两世貌美如花洁身自好的美人儿,早知如此,昨夜昨夜让他毒发身亡好了 皇甫毓面上不敢显露出来,只能在心里疯狂怒骂,随后她冷笑一声,盯着皇甫胤那张沉默的脸露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陛下倒也不必露出这副为难模样,臣女为陛下分忧是分内之事,昨夜之事就当没发生过,臣女从今以后绝口不提。” 说着,她便作势要下榻,脚还未伸出帐外,就被他一把捞了回来,肩膀被死死地按住。 “你说什么”皇甫胤凤眸眯起,露出的目光危险冰冷,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猛虎。 皇甫毓撇了撇嘴,转过脸不说话。 “你已经是朕的人了,你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难不成你还想嫁人”皇甫胤看着少女一副无所谓的模 样,心头一股无名邪火冒起。 “那也不是不可以。”皇甫毓嘴硬,低低地嘟囔道。 “你休想”皇甫胤怒极反笑,一把钳住她的下颌,凑近她的面容,低声呢喃:“也要看有没有人敢要你” 说完,他像是惩罚似的掐住了她的腰际。 皇甫胤嘲弄的语气激起了皇甫毓的逆反心理,她冷然一笑,揽手勾住了皇甫胤的脖子,原本显得娇憨的杏仁圆眼带起一丝刻意的妩媚来:“那倒不见得,没准有呢” 少女轻佻的话语让皇甫胤的目光愈发暗了,他咬着牙盯着眼前女人那张可恶的红唇,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当唇齿厮磨的那一刻,皇甫毓才反应过来,正欲推开,却被小皇帝紧紧攥住了腕子,动弹不得。 皇甫毓不禁欲哭无泪,这臭小子平时一副体弱单薄,风吹就倒的病西施模样,什么时候劲儿那么大了 想着,到了后头皇甫毓索性也不反抗了,身子软塌塌地任由他揽在怀里,泛着浓郁的龙涎香的怀抱将她紧紧包裹着,暖又清苦。 不知过了多久,皇甫胤才放开了她的唇,转而抵着她的额头轻阖着眼,喘着气。 皇甫毓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目光一寸寸掠过他动情的眉眼,心头恍惚却又震颤。 她许是疯了,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 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卑鄙的人,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一点也不想避开。 她想要这个艳绝皇都的尊贵男人,陪着他共享河山。 光明正大地,不用再承载着世人鄙夷的目光,不必再将自己那些难以出口的心思隐藏 素手轻轻上扬,然后像是捧着无上珍宝一般捧住了少年的面庞,皇甫胤打开了眼帘,对上了她情深不自知的目光。 第一百三十五章:许你皇后之位 皇甫胤微微一怔,似是看不透她眼底的情绪。 他慢慢覆上了少女的面颊,清冷的凤眸不自知地柔和起来,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做朕的皇后” 皇甫毓蓦地回过神,只是凝视着他,也不说话。 “你不愿意”皇甫胤眯了眯凤眸。 “陛下,臣女不适合做这个皇后。”皇甫毓满目的认真:“陛下的后位,须得才德兼备的世家大族” “呵,若你觉得朕是这般顾虑许多的绝世明君,你就错了。”皇甫胤冷笑一声,抬手摩挲着她散乱的发鬓:“朕知道那些老头子日日在背后痛斥朕昏庸无道,那朕自然要娶个贤明的皇后,你如此为朕着想,便是不二人选。” 皇甫毓看着他一脸的坚定,心绪复杂。 她是想着陪着小皇帝,但她从来没有敢想过做这大昭的皇后。 皇甫胤只以为她还是不愿意,只觉得心底一阵焦虑,像是有虫蚁一啃噬着自己的心,焦灼又急切,让他一向平静的眼底不禁滋生出一丝急切来:“只要你入宫,朕便为你虚设六宫。” 看着小皇帝这种熟悉又毛躁急切的模样,让她不禁回想起往日的的事。 当年她新寡回朝不久,第一次参加宫宴,谁知宫宴上徐国公世子酒醉,当场向先帝求娶她,令得四座皆惊。 当时还是帝师的谢恪卿想开口堵他,没成想徐世子也不知是酒壮怂人胆还是真得醉得神志不清,竟然直接越过了坐席冲到她的面前,当时还是皇子的小皇帝连忙拉住她往后退了几步,对着那醉鬼世子怒目而视。 谁知那徐世子倒也算是有教养的,只是冲到她面前站定,一手拿着酒瓶一边含糊不清地冲她大喊道:“在下出身世族,又有世袭在身,父母开明弟妹友善,公主入我徐门,当是天作之合,良缘一桩,公主可不要错失嗝” 此言一出,先帝震怒,众人噤声不敢言,徐国公夫妇当场骇得伏地跪下,唯独她看着眼前这醉得东倒西歪的男人,衣衫凌乱,面容酡红,眼神执拗若孩童,觉得这徐世子狂妄是狂妄,倒也不失可爱。 这么想着,她望着徐世子不经意地轻笑出声,这一笑,却让她感觉自己的腕子紧了紧。 她蓦地回过头,对上一双盛满不安的凤眸,像是害怕被遗弃的孩子,惶恐又执拗地攥着她,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消失那般。 当年的那双眸子与如今的他竟缓缓重合了起来。 就算当上了九五之尊,到底也就是个刚及弱冠的少年。 “噗嗤”皇甫毓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皇甫胤皱紧了眉头,看着身下少女眼光流转一脸戏谑地看着他,素来清冷淡漠的雪白面孔上忍不住泛起了一层薄红。 许也是觉得这样露怯,皇甫胤冷哼一声,藏在锦被下的手一用力,皇甫毓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愕然地看向他,差点破口大骂:“臭小” “嗯”小皇帝的脸沉了下来。 皇甫毓硬生生把辱骂吞了回去,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臣女开心。” “那你是答应了”皇甫胤微不可查地翘了翘嘴角,眼底瞬间漾开一池春水,潋滟旖旎让人心折。 此等美色下,皇甫毓不禁有些轻飘飘,但是理智还是将她拉了回来,她一脸肃色地看着支在她上方的男人,两人之间并未屏障,又是这样暧昧亲密的距离,纵然昨夜一场荒唐大梦,但今晨两人皆是清醒的状态下她还当真觉得有些异样。 想着,她干咳了两声,别过头沉沉地说道:“那个陛下,可否让臣女起身,臣女有些不自在。” 皇甫胤一愣,注意到了皇甫毓脸上的不自然。 看到皇甫毓脸上淡淡的红晕,皇甫胤心底升起一丝恶趣味,他的目光愈发放肆地流连着她的面容和脖颈。 “陛下你看什么”皇甫毓有些忍无可忍地看向他,没好气地嘟囔道。 皇甫胤这才收回打量的目光,戏谑道;“昨夜将朕扑在榻上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 “陛下”皇甫毓的脸瞬间布满了红霞,声音也有些变调。 这个臭小子果真就是个坏胚子当年怎么就觉得他单纯善良要人保护的 “好了,不逗你了。”皇甫胤慢慢直起身,对着外头跪了一地的宫人道:“放下衣物,退下罢。” “是”得到了吩咐,为首的宋幕暗暗松了口气,令身后的宫人放下衣物,然后赶着他们匆匆退下。 待到大殿的门关上,皇甫毓才迟疑地伸出手掀开床帘,慢慢弓下身想要去捡地上掉落的衣物。 还没等她弓下身,皇 帝陛下突然掀开锦被一把裹住了她,光着身子直接跨过了她,一把扯过一件明黄中衣披在身上,然后将满头披散的青丝用一根青玉簪盘了起来。 皇甫裹着锦被下榻连忙捡起衣物,在皇甫胤的灼灼目光下慌乱地穿上了衣物。 “要用些点心么”皇甫胤上前点了点桌案上放满的餐食,随即长腿一跨,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皇甫毓刚想拒绝,却抵抗不了皇帝陛下威压的目光,只得妥协,扣好了腰带上的玉扣后挪着小步子走到了桌案前,满脸不自然地坐了下来。 皇甫胤扫了眼她干涩起皮的嘴角,然后执起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盏清露放到了她的面前。 “多谢陛下”皇甫毓口干舌燥,也不扭捏拒绝,道谢后拿起清露一饮而尽。 喝完后皇甫毓放下玉盏,这才发现皇甫胤正直直地盯着她,目光灼灼。 许是终于能自视自己那些深藏的情感,她竟有些对这小子招架不太住。 看着皇甫胤依旧凝视着她,皇甫毓终于忍无可忍,讪讪一笑,迟疑着说道:“陛下,臣女一夜未归,怕家人担忧,臣女想” 可未等她说完,皇甫胤便勾唇一笑,看着她道: “如今你于太极殿夜宿一夜的消息定然已经传出宫去,为避免闲话,朕想着你留在宫里等待册封。” “陛下,臣女觉得此事还是不妥。”皇甫毓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看着小皇帝的模样,好似真的没在开玩笑。 “朕既然已经发了话,就没有更改的余地。”许是不愿再见到她拒绝的模样,他垂眸低声道:“你许是忘了,朕本就不是个看他人愿不愿意的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为所欲为 傍晚,相府 青衣女婢皓腕轻抬,拿起放置在桌案上的香匙,从青瓷盏内舀起香粉,随即一个优雅的转手,添入香炉中,随即盖上炉盖,不一会儿便焚起袅袅轻烟。 冰片混着苏合香,香气素雅清明,有兰芝芳香却不失清冷醒脑。 女婢顺着缕缕香烟抬起眼,望向坐在内室里的一对芝兰玉树。 青衫朱袍,闲坐对弈,一位如水墨泼就般淡雅写意,一是烈阳曦光般风华灼灼,皆是千里一的俊男子,此等画面,引得一向稳重的女婢都收不住自己的目光,多看了两眼。 许是女婢的目光太过痴缠,正在饮茶的朱袍男子倏地转过头看向了她,骇得那女婢顿时一惊,慌忙低下头去。 “呵”贺子玉低低一笑,然后笑嘻嘻地望向眼前垂着眼观察棋局的谢丞相,戏谑道:“素闻谢相府御下严明,下人皆目不斜视,甚是端庄自持,从不喜形于色,可见本侯当真是英俊潇洒,连相爷家的女婢都把持不住呢” 见谢丞相神情不改,只自顾自凝视着棋盘上的棋子,对他的孟浪话充耳不闻,贺子玉不禁有些无趣,拿起一枚棋子轻轻敲打着棋盘,眯眼道:“谢相大人,您说本侯这才貌双全,家世煊赫,怎的高五小姐就对本侯淡淡呢” 听到贺子玉的话,谢恪卿静垂的眼睫倏地一动,似是清风掠春水,一瞬惊动,便是风华熠熠。 贺子玉依旧自言自语:“还有圣上那暧昧不清的态度,就怕是对元蔻也有些许意思,圣上一向肆意妄为,万一被他捷足先登可如何是好” “贺小侯爷慎言。”谢恪卿陡然出声,贺子玉看向他,却见他目光灼灼,素来淡然的目光带上了一丝警告。 “慎言什么,你谢府如铁桶一般,还怕隔墙有耳除非谢相亲自外传。”贺子玉不屑一笑,然后敛袖站起,拍了拍自己的长袍,对着谢恪卿笑道:“更何况,谢相大人您自小谨言慎行,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错,但我贺琮不是,就算放肆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着贺子玉半是讥讽半是挑衅的话语,谢恪卿也不恼,只是淡淡地将一枚黑子落入盘中,道:“贺小侯爷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 “他是君,你是臣,臣本就是要臣服于君,你所爱的若是君亦是钟爱,便是不舍也得舍。”谢恪卿说着,淡雅秀致的面庞浮着淡笑,一字一句,皆是语重心长,一身姿态,便是名士君子最好的诠释。 但偏偏戳中了贺子玉心口的痛点,他眼底烈火更甚,直接扑到他面前,一把攥住他的领口,死死瞪着眼前风仪端雅的男人,咬牙切齿:“谢恪卿,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当年要不是你丧良心,帮着那狗皇帝打压锦华,锦华又怎会死的不明不白锦华敬重你,将你视作良师益友,你却为了自己那些虚名功德算计她,什么狗屁忠臣名相,我呸你也不过就是个贪图权势的卑鄙小人,谁是皇帝你就向着谁摇尾巴” 贺子玉用粗鄙的话辱骂着眼前的男人,似是要将这些年的不满尽数宣泄出来。 谢恪卿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暴躁的贺子玉,深潭似的眼眸激不起一丝波澜。 像是伫立在寺庙里永远静默的佛像,似乎只会用那种悲悯宁静的眼神注视着众生,看不到一分别样的情绪。 发泄完,贺子玉也顿觉得无趣,不禁忿忿地坐回到蒲团上,喘着粗气。 “玉娘,给高阳侯上一盏清心茶来,放些莲子和决明子,清心降火。”谢恪卿别过头,朝那添香的婢女说道。 “不必了,本侯也要走了”贺子玉哼声着站起身。 还未等他抬步离开,门外突然传来甚是急切的声音:“大人,宫里有信来。” 谢恪卿抬起头,然后朝门外说道:“进来罢。” 只见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里头还有贺子玉时蓦地一怔。 “需我回避么”贺子玉深意地看向谢恪卿。 这般不识相的话谢恪卿却只是回以淡淡一笑,也没出言请他离开,伸出手接过了小厮手里的信件,打了开来。 在目光触及到信笺上的文字时,谢恪卿如静深幽谭般的眸子像是投入一颗石子,微微地掀出一丝波澜来。 瞧着谢相大人拿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泛白,贺子玉不禁有些错愕,随即笑道:“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出了何事竟能让谢相大人这般沉不住气。” 谢恪卿眼底划过冷冽之色,随即他向玉娘和那小厮使了个眼色,两人皆行礼连忙退了出去。 等门关上,谢恪卿手一抬,将信件放到了贺子玉面前示意他看。 贺子玉蹙了蹙剑眉,然后伸 出长指夹住了信纸,展开一看,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岂有此理”他拍案而起,然后就要往门外冲去。 “你冷静些”谢恪卿连忙出声,然后站起身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贺子玉怒极反笑,充血的双目衬得他犹如暴怒的野兽,他厉喝道:“皇甫胤那个禽兽他怎能,怎能” “住口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谢恪卿皱着眉喝止道:“陛下想宠幸谁就宠幸谁,更何况高元蔻本就是官家贵女,陛下纳娶册封也是寻常。” “寻常寻常哈哈哈哈哈,他就仗着自己是皇帝,就能如此为所欲为吗”贺子玉突然笑起来,笑得悲怆又寒凉,眼底含着恨意:“我明明就与他说过,我想娶元蔻,他已然害死了锦华,为何连元蔻都要夺走” “当年我搭上贺氏一族的荣耀,倾尽全族之力助他登上皇位,他又是怎么对我的” 最后一句,贺子玉几乎是咆哮出声。 说着,他抓起悬在房梁上的一把佩剑,也不管发冠未束,大步流星地冲出了房门。 这一次,谢恪卿没有拦他。 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颀长身影,一股夜风拂来,吹开谢恪卿额前的发,露出一双寒星似的眸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闯宫 “大人,这贺小侯”一旁的长夕伸了伸脖子,惶恐地看向静立在原地的谢恪卿。 “贺小侯爷性子暴烈,想是皇城要起一波风云了。”谢恪卿抬起下颌,望向不远处隐没于苍茫夜色中的皇城暗影。 “那大人怎的不劝住贺小侯爷”长夕不禁有些疑惑,稍显迟疑地问道。 自家相爷与贺小侯爷乃是旧相识,又一向温善,按理说怎么也会阻止贺小侯爷大闹宫闱,怎么现在倒是这般平静,与己无关的模样 谢恪卿眯了眯眼,正要说话,却顿时脸色一白,挺拔如苍竹的身形也不稳地弓下,苍白的手慢慢搭上自己的膝盖。 长夕见此,知是其腿疾犯了,连忙上前扶住他:“深夜寒凉,大人还是赶紧回房吧。” “好”谢恪卿点了点头,最后望了眼远处的皇城,随即垂下眼睫,压下了眼底的晦涩。 皇城东门前 守夜的禁卫刚刚交换一班,刚刚站定,为首的萧麒便听到了一声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萧麒目光一利,连忙循声望去,夜深雾重的长街尽头,一匹枣红马踏着飞沙而来,像是尖锐的刃陡然划破宁静的夜幕。 “嗒嗒嗒” 禁卫军顿时如临大敌,以最快的速度列成一队围住了宫门,齐齐地拔出佩刀对准了那携风而来的马匹。 “站住不得擅闯宫闱”萧麒大喝道。 “吁”伴随着一声尖利的马啸,那疾奔的马匹停了下来。 萧麒皱眉看向马上之人,着一袭朱色箭袖长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未曾扎起的墨发随风飘动,挟着的一身戾气令他犹如出世的魔王。 “这高阳侯”萧麒皱着眉看着眼前面色冷冽的男子。 “本侯要要事要见陛下,滚开”贺子玉睨了萧麒一眼,扬起轮廓硬朗的下颌,冷声道。 萧麒垂眼,朝他恭敬做了一揖,正色道:“现在是宮禁,高阳侯没有陛下的旨意便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该擅闯,闯宫乃是重罪,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卑职就当没有见过您。” 贺子玉看着嘴上恭顺却寸步不让的萧麒挑了挑眉,嘴角展开一抹笑,一张浓墨绘就的面容愈发得艳丽张扬,但周身的寒气却更甚。 说出的话也是猖狂至极: “若是本侯今晚就是要进宫呢” 太极殿 “陛下,臣女能走了吗”皇甫毓看着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的某人,目光幽怨,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臣女一日未归家,这外头传成什么样都不知道了,女子名节这般重要,若是臣女被人嚼舌根可如何是好” 皇甫胤合上批阅好的奏折,然后抬起头,对上那皱在一起的小脸,不禁浮上一抹笑:“你放心,郜国公府还要脸面,无论如何都会为你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美人一笑动倾城,尤其是原不爱笑的冷美人,这一笑更是差点把皇甫毓的魂给勾了去。 皇甫毓很是没出息地看直了眼。 “看什么呢”皇甫胤看着皇甫毓变得直勾勾的目光,疑惑地问道。 “自是在看陛下,陛下笑起来可真好看,该是多笑。”皇甫毓双掌托腮,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许是皇甫毓这话太过直白,皇甫胤不禁干咳一声,不自然地别了别脸,一抹微不可查的红晕在耳后散开。 果然还是以前那个脸皮薄的臭小子皇甫毓心里暗爽,不禁起了玩心,站起身缓缓来到龙案前,弓身对着皇帝陛下的耳边轻轻吹气,意味不明地调笑道:“陛下还会害羞啊” 说完,皇甫毓看着皇甫胤从耳后蔓延到脸颊侧的红霞,志得意满地一笑,这些日子受的闷气也仿佛消散了。 但下一刻,还未等她站直,突然腕子被狠狠一拉,脚下不稳,直接落入了满是龙涎香的怀抱。 皇甫毓抬起头,直直对上皇帝陛下那张微冷的面庞,撇了撇嘴:“臣女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谁知道你脸皮那么薄 “你对其他男子也是如此调笑”皇甫胤双腿抵着她的腰身,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继续拿起朱笔批着。 皇甫毓听着皇帝陛下这语气虽平常,但暗藏危机,不禁激起一身寒意,一向识时务的她连忙否认:“陛下这可不能胡说,臣女可是正经公府家的小姐,怎能随意撩拨男子” “那贺小侯爷呢,他可是对着朕信誓旦旦说要娶你的”皇甫胤凝视着她,凤眸微挑:“你可是也有心要嫁他” “说实话,确实有过这个想法,毕竟贺小侯爷品貌俱佳,又是王侯,是京城里不少闺阁少女的梦中情 人,实在是一等一的良配。”皇甫毓绘声绘色地说完,看着皇甫胤骤然变得冰冷阴晦的脸色,展颜一笑,娇美的杏目沁着坏笑。 皇甫胤凝视着她,过了许久才别过头,掐着她肩膀的手一紧,淡淡地道:“看来你精神了,那晚上还是继续留宿在太极殿吧。” 想到昨晚激烈又惨烈的情景,皇甫毓没来得一个瑟缩,连忙闭紧嘴巴,生怕小皇帝一个不高兴就把她给就地正法了。 倚靠在散发着淡淡冷香的怀抱,皇甫毓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静静地欣赏着小皇帝认真批阅奏折的侧脸,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眼底闪烁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欢喜。 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悦的东西,皇甫胤的目光一下子阴沉下来,批注的朱笔也是一顿。 皇甫毓敏锐,想开口问,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容不得她多问,便止住了话头,目光却是偷偷往奏折上扫去。 当看清奏折上奏禀的事,皇甫毓也是脸色一变。 “蔻儿,你觉得逆贼该如何处置”皇甫胤合上奏折,然后噙着淡笑低头看着脸色凝重的皇甫毓。 “逆贼动摇社稷,自当严惩,但”皇甫毓顿了顿,然后从他怀中起身来到一旁,对上那双阴鸷的凤眸,低声道:“臣女乃是深院妇人,见识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陛下若需要臣女分忧,臣女自当领命。” 看着少女恭顺又谨慎的模样,皇甫胤没来得一阵烦闷,却又无处发泄,只得沉着脸挥了挥手:“是朕问你,但说无妨。” 第一百三十八章:高阳侯通敌叛国? “臣女斗胆问陛下,此逆贼是何人”皇甫毓深吸一口气,问道。 皇甫胤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然后抬眸扫了她一眼,不多时便拿起桌案上的那本奏折扔给了她。 虽然早已看到,但皇甫毓再看到还是颇为凝重地皱起了眉头。 “漠北有异动陛下怀疑内应是高阳侯”皇甫毓看着他,秀眉紧蹙:“高阳侯镇守边关多年,若是有这个心又何必等到现在” 皇甫胤垂下眼帘,声音变得沉冷:“朕的暗桩抓捕住给漠北军营传递信条的细作,拷打问询后那细作招供自己出自高阳侯府。” “可也不能只听那细作一人之言就断定高阳侯通敌叛国。”皇甫毓迟疑许久,小心翼翼地说道。 话音刚落,皇甫胤便蓦地看向他,那双瑰丽深邃的凤眸沉沉不辨颜色,看不清情绪,让人平白从背后窜起一股子凉意来。 “蔻儿这是相信高阳侯”皇甫胤的目光带了一丝探究。 无关其他情绪,只是单纯的探究。 皇甫毓心底升起淡淡的苦涩,随后化作了一声无奈的苦笑。 这小子,到底还是不信任自己。 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不相信贺子玉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们打小就认识,贺子玉秉性洒脱不受拘束,有时看上去虽然荒唐了些,但在大仁大义面前从未失了分寸。 “陛下,臣女只是以己度人,撇去其他不说,高阳侯位高权重,身后又有贺氏一族,且深受皇恩,他该是没有这般大胆敢私通外敌,这与他毫无益处。”皇甫毓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皇甫胤沉吟许久,随即勾起嘴角,深深看了她一眼:“蔻儿倒是思考周全。” 听着他意味不明的话,皇甫毓心头一跳,正继续要说什么,却听到外头传来宋幕急迫的声音:“陛下,奴婢有要事禀报” 皇甫胤眉头一皱,连忙喊道:“进来。” 只见宋幕快步走进了内殿,他一向冷静,但是如今脸上却布满了急色,径直走到皇甫胤身边俯身耳语了一通。 “什么”皇甫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皇甫毓的心底蓦地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让他来见朕。”皇甫胤抬起眸子,朝着宋幕说道。 待到宋幕领旨退下,皇甫毓看了他一眼,便起身正要告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腕子。 “坐在朕身边吧。” 皇甫胤说完,抓着她腕子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低声道:“蔻儿,朕想说,将来无论何时,朕都不会猜忌于你,你也不用事事顾忌害怕。” 皇甫毓看着他那变得柔和的眸子,倏地觉得鼻头一酸。 他看出了自己的小心翼翼。 皇甫毓突然对自己的重生感到一丝庆幸,庆幸在他面前的已经是无权无势的高元蔻,而不是权倾朝野受他忌惮的皇姐。 当年最让她难过的便是纵使相互扶持数年,但在二人登上极权之位后却再也不复从前那般亲密和坦诚,权利终是让他们之间渐行渐远。 虽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示意自己从未有异心,而他也是次次微笑着安慰她多虑,说自己最信任的便是她。 可她心里明白,一个帝王,对朝臣尚且三分忌惮,又如何会全然信任她 从那时起她就有意无意地开始躲避,她害怕,怕从曾经满眼依恋信赖的少年眼中看到重重的猜忌或是更冷的东西。 皇甫毓抿紧了唇,随意反握住他的手,朝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殿门便被打开,一阵夜风从门外穿过,凛冽渗骨。 皇甫毓抬眼望去,在见到那一点朱红身影时目光一滞,愕然睁大了双目。 披头散发的朱袍青年沁着一身寒意,他似乎受了伤,脸色是失了血色的苍白,他慢慢地走了进来,浓黑的双眸在见到坐在皇甫胤身边的皇甫毓时悄然一暗,最后化作了一团浓浓的阴翳。 “臣,拜见陛下。”贺子玉摇晃着身子掀起袍子跪了下去。 “贺子玉,你眼里倒是还有朕这个皇帝”皇甫胤冷笑连连,指着他扬声道:“夜闯宫门,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也做得出来” 听到贺子玉夜闯宫门,皇甫毓也是惊讶地瞪圆了眼,然后蓦地看向跪在下面的人。 贺子玉这是做什么 只见贺子玉那张风流倜傥的面容上全然无惧意,只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对着皇甫胤道:“那就请陛下治微臣大逆不道之罪,臣甘愿领罚” “你”皇甫 胤眯起眼,眼底跳动着冷厉的光。 看了看一脸倨傲丝毫无认错态度的贺小侯爷,皇甫毓只觉得头疼,但是又无法做到置身事外,只能轻轻地在皇甫胤耳边笑道:“高阳侯夜闯宫门是有罪,只是陛下不若问问高阳侯为何急着闯宫门,万一有急事呢” “这三更半夜的,和瑞郡主怎的在太极殿”未等皇甫胤出声,贺子玉突然看向她,目光像是燃起一团火,灼得皇甫毓难以招架。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甫毓咬了咬牙,然后扬起一抹端庄的笑朝着目光炯炯的贺子玉说道:“臣女在哪里不重要,只是高阳侯得把这件事跟陛下说清楚了,不然连累了整个高阳侯府可不好。” “若和瑞郡主没有出现在太极殿中,本侯倒也不用跑这一趟。”贺子玉扬声一笑,盯着她沉声说道。 皇甫毓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一声重响,只见皇甫胤拍案而起,对着他冷目而视。 一时间,帝王散发的威压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静止流动一般。 可是贺子玉却是笑容不改,饶是满脸的笑意,眸子却是冰冷:“陛下是九五之尊,坐拥天下,臣在数年前也割弃了所爱,远离盛京,如今所要不过元蔻,陛下为何连这都要夺去” 皇甫毓听完贺子玉的话,不由得白了脸色,她不是没有意识到贺子玉的心思,只是她没想到贺子玉如此大胆,竟当着皇甫胤这般质问。 皇甫胤平静地望着他,然后一步步下了台阶,走到贺子玉的跟前,垂眸看着青年冷冽的眸子,嫣红的唇轻启。 “贺子玉,从来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有何面目质问朕” 第一百三十九章:惜命又狡猾的小兔子 “贺子玉,从来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有何面目质问朕” 此言一出,像是触到了某种痛处一般,贺子玉骤然站起,紧紧地盯住皇甫胤的眸子,眼底的暗焰熊熊燃起,隐隐可见火光。 “一厢情愿那陛下可是一厢情愿”贺子玉嘴角牵起嘲弄的弧度,侧过身,抬手指向皇甫毓坐着的方向,不管不顾地喝道:“你是真心喜爱元蔻亦或是只是将她当做锦华的替身” 话音未落,皇甫胤倏地出手,霸道的一掌毫无预兆地打在他的胸口,令他躲闪不及,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然后弓着身子开始不住地咳嗽。 贺子玉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的直起身,目光阴冷地盯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合拢,紧紧地攥成拳头,然后广袖一挥,一抹寒光毕现,令皇甫毓心头一紧,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奔下台阶,眼疾手快地拉住皇甫胤将他往后一扯,然后迎上前,狠狠地压下贺子玉探向衣袖的手。 贺子玉蓦地将目光投向她,目光锐利。 皇甫毓也丝毫不躲避与他直直对视,高喝一声:“高阳侯”像是要将他喊醒。 “呵,怎么和瑞郡主还未册封呢,就要摆出这么副教训人的姿态么”贺子玉别过眼,只不阴不阳地冷笑道。 “我并非想要教训侯爷,只是侯爷如今该冷静些。”她定定地看着贺子玉,压低了声音:“高阳侯一向聪明,莫要冲动。” “我问你,是不是他强迫于你”贺子玉盯着她,眼角沁出了水红,神情悲伤中带着愤恨:“我早与你说过,我会护你,高阳侯府就是你的依靠” 皇甫毓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贺子玉满带期许的双眼,一字一句郑重地朝他说道:“高阳侯,陛下并未强迫我,是我自愿。” 听到皇甫毓的话,贺子玉眼底的怒气转换成嘴边无力的惨笑:“所以你心仪的一直是陛下是么” 贺子玉目光灼灼,同时身后也感觉到两束如炬的目光。 不用看,也知道两个人都在等着她的答案。 “是” 仅仅一字,却仿佛带着千般心绪,也有着如释重负的释然。 贺子玉脸色愈发白了些,但是周身的戾气却慢慢散开,他转过身,看向皇甫胤,嘲弄道:“既如此,臣,心服口服,只是可惜,玉珂极似,却到底天差地别,陛下与臣都是自欺欺人的可怜人罢了。” “够了”皇甫胤沉下了脸,眼底含着将要倾塌的怒意,瑰艳的眉眼也蒙上了一层阴翳一般。 贺子玉咯咯一笑,戏谑道:“陛下这是恼羞成怒了” 皇甫胤下一刻便收住了难遏的怒气,转而化作了冷嘲,他微微扬起下颌,像是看什么笑话一般看着贺子玉:“朕只是觉得心里好笑,高阳侯这心心念念想要激怒朕的戏码,不得不说有些拙劣。” “你胡说八道什么”贺子玉赫然一怔,然后怒气冲冲地喝道。 皇甫毓听到二人的对话也是一头雾水,正想问呢,却见皇甫胤广袖一挥,大喝道:“来人” 不多时,外头的侍卫便鱼贯而入,将他围住。 “将高阳侯带往天牢关押起来,没有朕的指令谁也不许探视”皇甫胤沉声道。 “是”侍卫连忙应声,正要上前去押人,却因贺子玉投来的凌厉目光而有些迟疑。 “高阳侯,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侯爷不要为难。”侍卫低头朝着他抱拳道。 贺子玉哼了一声,长袖一甩,神情倨傲:“本侯自己会走,不必你们动手”说完,他最后冷眼看了眼二人,随即大步随着侍卫离开了。 大殿瞬间归于沉寂 皇甫胤侧过脸看向一脸忧心忡忡的皇甫毓,沉声道:“怎么,你怕朕赐死贺子玉” “臣女不敢。”皇甫毓一听连忙想要跪下,却被他一把扯住。 “你放心,朕还未昏聩到这般地步。”皇甫胤低低一笑,然后收回了手朝她挥了挥:“夜深了,回寝殿歇息吧。” 说着,他就要喊宋幕,却被皇甫毓一把攥住了腕子。 对上他的眸子,皇甫毓的神情严肃:“陛下,此事一定有诈” 说完,她咬了咬下唇,她不是蠢人,细细想来,今日贺子玉闯宫的事突然又蹊跷,容不得他多想。 “哦”皇甫胤挑高了眉头,倒是眼带深意地朝她问道:“何来有诈” “陛下,高阳侯哪来的消息,竟知晓我入宫之事”皇甫毓越想越不对,目光也渐渐沉了下来:“莫不是有人将这个消息故意透露给高阳侯,以此激怒高阳侯闯宫引陛下龙颜震怒” 见皇甫胤 只是看着她并未说话,皇甫毓则神情凝重地继续说道:“谁都知高阳侯手握重兵,且高阳侯的外祖家乃是凉州武氏一族,世代镇守凉州与大夏边界,战功赫赫,忠心不二,若是真有人故意引陛下与高阳侯生了龃龉,那背后之人当真是其心可诛” 话音刚落,皇甫胤忽然浅浅一笑,眉眼生花,但说出的话却让皇甫毓陡然一个激灵:“蔻儿懂得可真多” 糟了言多必失 皇甫毓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只是僵笑一声,垂着头根本不敢看面前的九五之尊:“臣臣女只是听说罢了。” “你又在怕朕。”看着少女惶恐的模样,皇甫胤叹了口气,感到有些头疼。 他并未疑心她,也没有要对她如何,怎的这丫头动不动就是一副受惊的小兔模样,仿佛自己是只狼要把她吞了似的。 真是只惜命又生性狡猾的小兔子他腹诽道。 不过倒是真的聪慧,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端倪,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到底是与寻常女子不同的。 皇甫胤盯着少女乌油油的发顶,有些得意地想道。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皇甫毓有些不敢动,只能偷偷地抬起眸子,观察着小皇帝的神情。 “那你觉得朕该如何做”皇甫胤负着手,微微俯下身,朝她似笑非笑地问道。 看小兔子又陷入沉思的模样,皇甫胤心知她心思,又加了一句:“大胆说,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