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摄影师手札》 第1章 抠门儿教授的礼物 伏尔加格勒正南,察察湖畔的察察镇又一次迎来了每周二的农场集市。 紧挨着湖岸的一片废弃农场里,一辆辆遮住了号牌的轿车或者面包车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排列的整整齐齐,掀开的后备箱里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 从残存着泥土的二战勋章,到散发着枪油味道的马卡洛夫手枪。从各种叫不出来历的瓷器花瓶,再到早已过时的手风琴和唱片机。甚至还有不知道从谁的兜里偷出来的各国护照和行李箱c笔记本电脑。基本上只要肯花钱,总能在这里发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而在集市的最核心区,一位年过半百,酒气熏天的斯拉夫老头子正一手拎着大半瓶杜松子酒,另一只手捏着半颗酸黄瓜,在各个摊位间时走时停,偶尔还会叫来摊主,贴着耳朵低声问上几句。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拉着购物车的亚裔年轻人。 这破破烂烂的购物车里没别的,全都是各种苏联二战时代的报刊和杂志。甚至在最边缘,还放着一瓶未开封的杜松子酒和大半罐头瓶的酸黄瓜。 “教授,咱都逛了一个上午了,你确定真能在这个鬼地方找到线索”卫燃扒拉开一个主动上来推销读品的女人,百无聊赖的朝刚刚与摊主结束聊天的老头子问道。 “维克多,要有些耐心。” 阿历克塞教授悠然自得的灌了一口酒,“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自己去周围逛逛或者去湖边钓钓鱼,不过放心,我们肯定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两个小时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卫燃无奈的拧开罐头瓶,任由对方再次捏出一条酸黄瓜,“你想找的东西没找到,酸黄瓜倒是已经吃完半瓶了,另外别忘了师娘让我盯着你少喝点酒。” “等我把这瓶酒喝完,如果还没找到就回去,另外到时候额外送你一份毕业礼物怎么样”阿历克塞晃了晃酒瓶子,“作为感谢,喝酒的事情就忘掉吧,下午有时间我带你去察察湖上玩玩。” “其实买零件是假,找机会喝酒是真的吧”卫燃毫无期待的戳穿了对方的把戏,“另外让我猜猜,这次的礼物又是一沓全新的苏联卢布” “放你的斯大林屁”阿历克塞教授跳着脚骂道,“我的苏联卢布早就送光了” “只是还剩下最后一沓”卫燃早有预料的反问道。 “放屁放你的斯大林屁”阿历克塞教授红着脸指着四周,“这次我就在这个集市给你挑一件像样的礼物,至少价值五千卢布的礼物” “只要不用我自己付钱就行”卫燃一句话堵死了这老头子的所有退路。 “老子简直瞎了眼,怎么会一时糊涂把你这个混蛋留下来”阿历克塞仰头灌了一口杜松子酒,懒得与卫燃再多说一句话,晃晃悠悠的走向了下一个摊位。 而跟在他身后的卫燃也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专心致志的当起了搬运工。 他和阿历克塞教授之间的斗嘴,差不多从四年前刚来这边上学的时候就开始了,本想着大学毕业总算能让耳根子和嘴皮子休息休息,却没想到这老东西又用一个教授助手的好工作把自己留了下来。 但之所以有这么“好”的待遇,却全都要归功于阿历克塞教授有一位华夏妻子,更要归功于这位师娘和卫燃的老妈还是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的同班同学。 否则就自己那惨不忍睹的高考成绩,是绝对不够格以留学生的身份进入伏尔加格勒国立大学读历史的。甚至要不是这四五年的时间阿历克塞教授和师娘手把手的教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练,自己别说毕业证,这毛子话怕都听不懂。 当然,对于阿历克塞教授这个天天喝的五迷三道的老东西来说,他只不过是想要个信得过的廉价劳动力帮自己打下手干点儿私活罢了。 跟着阿历克塞教授一路走一路逛,当那大半瓶的杜松子酒和腌黄瓜全都进了阿历克塞教授肚子里的时候,这师生俩总算在一个偏僻的小摊子里找到了想找的人。 在经过一轮轮的砍价之后,阿历克塞不情不愿的掏出五万卢布的高价,卫燃这才得以顺利的将那个木制旅行箱顺利抬进了购物车。 据摊主介绍,这箱子里装着的全都是拍摄于二战时期的底片,但是能不能从这些胶卷里找到他们想找到的线索,却仍旧要打个问号。 “这个破箱子送我怎么样”阿历克塞攥着那五万卢布不撒手,用下巴指了指摊位最角落的一个完全锈死的铁皮箱子问道。 “除非你再加八千卢布”摊主攥着卢布的另一边说道。 “你穷疯了吗”阿历克塞教授嗓门至少抬高了八度,“一个破箱子就卖八千卢布你干脆去打劫彼得堡 银行算了” “它可是和你买的那些底片一样,全都是从同一个倒闭的照相馆里弄来的。”摊主索性松开卢布,用脚尖踢了踢摊位边缘的箱子,“而且从弄到手之后,我都还没来得及打开,里面说不定有黄金呢。” “黄金你怎么不说里面有个正在嘬烟斗的斯大林” 阿历克塞教授抖了抖手里的钞票,“最多再给你加三千卢布,这破箱子也就骗一骗外国游客,本地人谁会买这种垃圾” “成交” 摊主格外干脆的同意了这笔交易,这箱子压根儿就不是买的,而是他像此时的阿历克塞教授一样,死皮赖脸从买家手里索要来的“赠品。” 至于那箱子是不是真有宝贝,这位摊主却是毫不怀疑,他早就用发动机内窥镜顺着锈蚀的破损看过了,那里面只有些早已经发霉的衣服,不然他早就打开了。 “既然箱子是我买下的,这支游标卡尺送给我怎样”得寸进尺的阿历克塞教授弯腰又拿起了一个打开的电木盒子。 “要不然我把我老婆也送给你算了” 这摊主没好气的一把夺回游标卡尺,“这可是二战时期德国博世生产的高级货,它比你买的那些破胶卷还贵呢。” “不送就不送”阿历克塞伸手又拿起一支二战德国配发的刺刀,“这个送给我总可以吧” “老东西,你到底买不买”摊主直接撩开衣服下摆,露出了一支磨得锃亮的38手枪。 “没,没说不买啊” 阿历克塞教授格外干脆的把刺刀放回原位,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大票儿,连同一直攥在手里的卢布一起递给了对方。 招呼着躲得老远假装不认识的卫燃,把那个几乎烂透的铁箱子装上购物车,这师生俩立刻走向了码头集市的停车场。 “教授,你买这破箱子干嘛”卫燃问话的同时还从铁皮箱子上抠下来瓶盖大小的一块锈壳。 “仔细看那箱子侧面写的什么”阿历克塞教授得意的提醒道。 卫燃弯腰看了看,“真理真理报” “就是真理报,这个箱子的主人说不定就是那家报社的记者,里面说不定有那位记者用过的相机什么的呢。” 阿历克塞教授在试图拿起购物车里的第二瓶杜松子酒无果后,恬不知耻的说道,“不过不管这箱子里有什么宝贝,它们全都是你的了,就当是你的大学毕业礼物吧” “你逗我呢”卫燃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谁会要这破玩意儿” “维克多,亲爱的维克多” 阿历克塞教授一本正经的说道,“相比箱子里未知宝藏本身的价值,打开箱子时的惊喜才是最珍贵的不是吗” “不是,你就是不舍得花钱。”卫燃再次无情的拆穿了这抠门教授快用烂了的破把戏。 “少废话,你要不要”阿历克塞突兀的换上了地道的汉语问道,那语气间的神态像极了自己那位小姨发火时的架势。 “要,白来的干嘛不要。” 卫燃梗着脖子不情不愿的说道,早知道还不如再从对方手里弄来一沓苏联卢布呢,至少那些糊窗户都嫌不透光的废纸,带回国之后就算标50块钱一张的高价,都有的是二傻子愿意买。 但这个几乎锈透了的铁皮箱子,别说它的主人是不是什么记者,就算真是记者,里面有没有老相机都要打个问号。 离开集市,阿历克塞教授绝口不提去察察湖荡舟游玩的事儿,催着卫燃驾驶着那台脏兮兮的瓦兹面包车就往伏尔加格勒城区的方向开。 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的卫燃也不在意,驾车直奔60多公里外,位于伏尔加河西岸的城区。 等到卫燃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停稳车子,阿历克塞教授下车前指了指后排车厢,“回去之后记得把那些底片全都检查一遍。” 还不等卫燃张嘴,刚刚离开车厢的阿历克塞教授拍了拍脑门儿,“还有,如果在照片里发现了任何与坦克或者二战有关的线索,记得发消息给我。” “还有一件事” 刚走了没两步的阿历克塞教授又跑了回来,随后便看到卫燃正拎着一瓶杜松子酒笑眯眯的等着自己。 “现在没事了”阿历克塞教授心满意足的接过杜松子酒,迈步走进了公寓大门。 “10,9,8”坐在驾驶室里的卫燃却并不急着离开,反而慢悠悠的开始了倒数。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的倒数归零,拎着酒瓶子的阿历克塞教授便心急火燎的跑出了公寓大楼。 “你怎么还没走”阿历克塞教授问话的同时一把拉开了车厢门。 “你肯定又忘拿东西了”卫燃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回应道。 “那你怎么不知道帮我送过去”阿历克塞教授拿起在码头集市买的一束玫瑰花,也不等卫燃回应,转头屁颠 屁颠的走进了公寓。 “这次差不多了”卫燃直到这个时候才重新启动车子,直奔位于祖国母亲雕像和伏尔加河之间的一座在苏联时代用于加工鱼罐头的车间。 这座足有50米长,将近15米宽的老旧车间是阿历克塞教授两口子去年年底花高价贷款买下来的,其中一大半的面积被那位师娘改成了特色民宿和旅行社驻地,而另一小半则改成了阿历克塞教授接私活的工作室。 至于卫燃,平时基本上不是在工作室给阿历克塞教授打下手,就是去隔壁的旅行社客串几天导游,带着国内来的游客吃喝玩乐的同时,顺便讲讲大学里学来的苏联历史。 这样的日子虽然充实过了头儿,但收益也不低,至少今年的学费已经回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住着可比国立大学臭虫满地爬的破宿舍舒服多了。 熟门熟路的将脏兮兮的瓦兹小面包停在工作室门口,卫燃掏出钥匙打开了卷帘门,然后将几个小时前买下来的那一木头箱子的底片搬到了工作台上。 这间庞大的工作最里侧,有至少四分之一的空间摆满了一排排的书架,其上保存的,全都是阿历克塞教授历年积攒下来的各种历史档案或者老胶卷底片甚至录影带。 至于这间工作室的客户,有各种公立或者私立的博物馆,也有游荡在荒野上挖掘战争宝藏的挖土党,当然,也不乏一些地下拍卖会派来的人。 就像暂时占据了这间工作室门口的那辆t34坦克,它便是不久前当地一位收藏家从自家后院里挖来的。 当然,是不是真的从自家后院里挖出来的没人在乎,而它之所以被送进这间工作室,也只是因为那位收藏家希望阿历克塞教授能查到这辆t34坦克的参战历史以便讲个好故事又或者卖个好价钱。 就像所有在斯大林格勒战役期间,从这座城市的拖拉机厂里生产出来的t34坦克一样,它的身上根本没来得及刷漆,更没有任何的编号。但它的炮塔左侧却有五个残存至今的红色油漆手印。 这也是阿列克塞教授唯一的线索,只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师生俩这半个月除了能确定它是生产厂家是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之外,却根本没有找到有关这台坦克的任何线索。甚至要不是阿历克塞教授总有办法把买回来的资料再卖出去,那位收藏家提供的50万卢布活动经费恐怕都要花光了。 “但愿这些底片能提供些有价值的线索吧” 卫燃搓搓手,打开木头箱子之后,将里面一本本的底片相册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这些底片相册每一本都有a4纸大小,五六厘米厚,甚至每个相册的第一页上,都用工整的钢笔字标注了这些底片的拍摄时间以及胶卷规格,甚至在每一张底片的旁边,还用同样的字迹写上了拍摄的地点以及人或物的名字。 “这么细致的活儿看起来可不像是个毛子的手笔” 卫燃自娱自乐的调侃了一句,随后找出1941年拍摄的相册,从第一页开始,抽出剪裁好的底片卡在了拷贝板上。 接通电源按下开关,卫燃拿起一支足有碗口大的放大镜,仔细的观察着每一张底片上拍摄的内容。 这些半个多世纪前拍下的底片记录的瞬间仿佛带着久久不散的硝烟味儿,从破败的建筑废墟到横尸遍野的街道,再到冒着浓烟的郊外战场以及泥泞的战壕,甚至躺满战地医院的伤员和忙碌的护士,每一张底片里记录的内容都格外的惊心动魄。 一张张的底片看过去,在意料之中的没有找到有关t34坦克的任何镜头。意犹未尽的将这些珍贵的底片放归原位,卫燃翻到第二页继续刚刚的操作。 很快,整整一本底片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卫燃揉了揉被晃花的双眼,稍事休息之后,拿出了1942的底片相册。 在这枯燥的重复中,一张张的底片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卫燃的眼前跑过,偶尔照片上有拍到t34坦克的镜头,便赶紧取下来固定在片夹上,用扫描仪扫进电脑进行着色,这可比直接洗成照片方便多了。 一直忙活到天黑,连窗外的祖国母亲雕像都被灯光点亮了一个多小时,甚至连底片里的内容都变成了退休之后的各种生活照和风景照。但有资格被扫描到电脑里的底片却不足五十张,甚至他都可以确定,这些被扫描出来的照片里,大概率和身后那辆坦克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哐当” 卫燃将沉重的放大镜丢到桌子上,一边揉捏着酸疼的脖子一边喃喃自语的嘀咕道,“又糟践五万卢布,希望教授能把这些底片卖个好价钱。” “不用担心,明天我就能把这些底片卖出去。”阿历克塞教授几乎卡着点儿走进了工作室,顺便还给卫燃带来了一份儿丰盛的晚餐。 “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卫燃赶紧松开抽屉里的托卡列夫手枪,这枪还是阿历克塞教授亲自放进去的,为的就是万一哪天进来小偷,不 至于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 “刚到,快过来吃饭吧。” 阿历克塞教授的谎话张嘴就来,他可不会承认两个多小时之前就来了,只不过看卫燃在忙就悄悄躲到了隔壁的旅行社里陪老婆喝咖啡而已。 “我小姨呢”卫燃连手都懒得洗,打开饭盒之后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拉还冒着热气儿的红烧肉。 “一小时以前就回”阿历克塞教授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说漏了嘴,二话不说拔掉电源,抱起笔记本电脑便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工作室。 这老混蛋 险些被噎死的卫燃用力锤了锤胸口,眼睁睁的看着阿历克塞教授开着他的宝马轿车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第2章 战地记者的遗物 三两口扒拉完饭盒里的饭菜,卫燃看了看墙上的电子表,这都已经快晚上九点了,索性将那些底片收拾好重新放回木头箱子,拉上卷帘门就准备上二楼休息。 可当他看到停在门口的瓦兹小面包的时候,却猛然想起了教授送给自己的那份坑爹礼物以及他关于那个箱子和这些底片主人身份的猜测。 说不定那个箱子里能有什么线索 卫燃犹豫片刻,重新拉开卷帘门,从面包车的后备箱里将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子抱进了工作室。 这个箱子足有微波炉大小,其中一面上,还隐约残存着“真理报”的字样。但箱子盖却已经和周围彻底锈死,就连那枚仅有瓶盖大小的挂锁都长满了绿色的锈迹。 如此破烂儿一般的礼物,哪怕是教授送的,卫燃也根本升不起好好珍惜的心思,直接找来锤子和螺丝刀便开始暴力拆解。 先来一锤子砸掉挂锁,然后沿着盖子和箱体之间的缝隙一番撬动,根本没费多少功夫,这个几乎锈穿了的铁皮箱子便被轻松打开。 “东西还挺多” 卫燃嘀咕了一句,仔细戴好手套,小心翼翼的从这箱子里开始往外拿东西。他倒不是担心损坏了箱子里的物品,纯粹只是害怕被锈迹斑斑的箱子割伤染上破伤风罢了。 最先被拿出来的,是几件已经带着浓重霉味的西服和领带以及两双反碱的老旧皮鞋。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任何价值,直接被卫燃拎着丢进了靠墙的垃圾桶里。 继续往下翻,这次拿出来的是一套二战时期的苏联军装,但这套被苏军斗篷包裹的军装上却没有任何的军衔领章之类的东西。 好歹这套军装是整套的,或许阿历克塞教授有办法帮忙给卖出去,索性将其放在一边,继续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 期待中的古董相机根本就不存在,再接连从箱子里取出几本用报纸包裹的名著之后,这箱子里唯一剩下的,便是被一件呢子大衣仔细包裹住的老式牛皮公文包。 翻了翻呢子大衣的口袋确定没有什么东西,卫燃这才打开那支已经有些许发霉的黑色公文包。 “中奖了” 卫燃在拉开拉链的瞬间便眼前一亮,伸手从包里拿出一支装在牛皮枪套里的小手枪。 熟练的打开枪套取出手枪,卫燃一眼便认出了这支手枪的型号,这是一支二战德国时期生产的k手枪。 但这支凝固着厚重枪油的手枪远比卫燃见过的更加精致,而且不但套筒和枪管后部有清晰的那脆鹰徽钢印,甚至连红色的木制握把两侧,都分别雕刻着苏联国徽和早已经被这个国家抛弃的镰锤。 小心翼翼的取下空空如也的弹匣,卫燃拉动套筒,枪膛里没有一颗子弹不说,甚至都已经被干涸的黄油给彻底填死了。 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已经被自己锁上的卷帘门,卫燃这才松了口气,这支小手枪可不能让教授看见,不然的话他肯定会没收。 毕竟俄罗斯这鬼地方,别看ak47能轻松买到,但手枪却管的特别严。他一个留学生一旦被警察发现身上有手枪,遣返回国恐怕都是最轻的结果。 “老子如今也有枪了” 卫燃兴奋的举着小手枪瞄来瞄去,等过足了瘾,这才将手枪和两个空空如也的弹匣重新插回枪套揣进了裤子口袋。 继续翻动那支黑色公文包,这里面剩下的便只有一个用旧报纸层层包裹的棕色牛皮本子以及一个红色的塑料皮证件。 “真理报记者: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波列伏依”卫燃打量着手中这张记者证,总觉得这个死老长的名字似乎格外的熟悉。 “窝窝卧槽” 卫燃看着手机屏幕上搜索出来的人物介绍,在一声惊呼之后总算想起来这人到底是谁了 这位波列伏依在苏联卫国战争时期,以真理报随军记者的身份,参加过包括莫斯科保卫战c斯大林格勒战役在内的诸多战役,甚至在1945年的时候还跟着苏联军队打进了柏林,更在战争结束后报导了纽伦堡审判的全过程 这些传奇经历,或许大部分华夏人不清楚,但旅游华夏三万里c真正的人无脚飞行员这些巨著在华夏绝对算得上家喻户晓,而它们的作者,全都是这位获得过列宁勋章和金质奖章,甚至在战后还晋升为上校的战地记者 回过神来,卫燃直接将手机丢到桌子上,撒丫子就冲向了墙边的垃圾桶,小心翼翼的将刚刚自己丢弃的那些衣服和鞋子给捡了回来 如果这些衣服是那位传奇记者的,它们绝对能卖上大价钱,甚至有资格被送进博物馆 仔细检查了一番从垃圾桶里拿出来的衣服 ,万幸没有沾染什么污渍。踏实下来的卫燃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拿起了刚刚被自己丢到一边的牛皮笔记本。 这支牛皮笔记本和刚刚那些底片相册一样,全都是a4纸大小,五六厘米厚,但一体的牛皮封底比封面长出来大概十来厘米,合起来的时候刚好搭在封面上保护书口,但在他解开那道牛皮绳子之后,这宽出来的封底外皮上竟然还固定着一支银白色的羽毛状书签。 掂了掂这枚书签的重量,沉甸甸的手感证明这东西绝对是某种贵金属。 珍而重之的将其放到一边,卫燃的态度端正了许多,小心翼翼的翻开略有些发霉的封面。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在这本笔记的第一页上,贴着一张身穿二战苏联军服的男人照片。 但在这张名片大小的照片下面,却用两行清晰的钢笔字写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战地摄影师 亚历山大阿尔卡季耶维奇托洛茨基 这人又是谁卫燃再次拿起手机,但一番搜索后,却根本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线索。 带着疑惑重新拿起牛皮笔记本并将其翻到第二页,这一页同样贴着一张烟盒大小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主角却是一辆乌拉尔摩托车,而在照片的旁边,还贴这个巴掌大的纸袋,里面还放着几张已经黏连在一起的底片。 而在这一页的其余位置,还用工整的俄语字迹记录着什么,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个牛皮本子似乎被潮气侵袭过,这些字迹大多已经模糊不清。 耐着性子翻到第三页,依旧是一张黑白照片加一个装满底片的纸袋,以及满满一页模糊不清的文字,但照片里的主角却变成了一辆嘎斯轿车。 继续往下翻,第四页照片里的主角换成了一支莫辛纳甘步枪。同时,这一页上的文字也格外清晰而简洁,仅仅只有一句:“我杀了不该杀的人,但战争让我别无选择。” “正经摄影师谁特码写日记啊”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将笔记翻到了第五页。 这一页的照片里,竟然是一架里2飞机,同时周围的字迹也再次模糊不清。 卫燃挑了挑眉毛,这才五页纸而已,就已经从摩托到汽车,再到步枪最后竟然连飞机都拍上了,合着这位名字死老长的摄影师是专门拍摄战争装备的 被勾起好奇心的卫燃继续翻动,然而在第六页的黑白照片里,却只有一枚残破的手表,甚至连淡黄色的纸页上都根本没有写下任何字母。 继续往后翻,从第七页开始一直到最后,接下来这本笔记竟然全都是空白的状态。 轻轻合上笔记本,顺便将那枚书签放回原来的位置。卫燃脑子思索片刻,再次掏出手机拨通了阿历克塞教授的电话。 “你说谁波列伏依战地记者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波列伏依” 阿历克塞教授听完了卫燃的描述之后立刻踩下刹车开始调头,“我现在就回去这次我们发财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卫燃撇撇嘴,他已经决定,等这老东西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算一算加班费才能放他进来 第3章 斯大林格勒绞肉机 “当啷” 刚刚挂掉电话的卫燃无意间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牛皮本子,随后便瞪圆了眼睛,甚至连手机都从手中滑落,直接砸在了他的大脚趾上。 “卧槽卧槽嘶” 卫燃呲牙咧嘴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揉捏着只穿着凉鞋的大脚丫子,等缓过来之后却根本顾不得滑到桌子地下的手机,跳着脚跑到写字台边上,张着嘴看着桌面上的牛皮本子。 和之前相比,这个破破烂烂的牛皮本子仿佛年轻了八十岁一般,不但之前遍布全身的霉斑消失不见,连深棕色的牛皮外皮儿都油光水滑的,甚至连四个大的过分的铜包角都锃亮锃亮的仿佛才刚刚装上去一样。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他摔了上个月才买的手机,而是那支直上直下悬浮在笔记本正上方,缓缓转动的银白色羽毛状书签 “这特么怕不是什么苏联黑科技” 卫燃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指头在书签和焕然一新的牛皮本子之间晃了晃,毫无阻碍不说,甚至连悬浮着的书签都稳稳当当连晃都不带晃的再试试书签的正上方,同样没有什么细线之类的东西。 “这不科学”卫燃喊出一句废话,犹豫片刻后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那枚诡异的书签。 “当啷” 这枚金属书签砸落在玻璃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连带着卫燃的心脏都跟着抽了抽。 稳住心神轻轻掀开笔记本,让他额头冷汗直冒的是,这笔记本第一页的照片不但变成了彩色,甚至照片里的人都变成了自己的证件照,而在这照片的正下方,还用龙飞凤舞的汉字写着“战地摄影师卫燃”,而在这一页往后,原本存在的那些照片没了,上面的字也没了 “撞鬼了” 卫燃心惊肉跳的看了看身后,工作室的卷帘门是反锁的。再看看头顶,惨白的日光灯管也根本没有像恐怖电影里一样有任何的闪烁。 重新低头看向写字台上的牛皮笔记本,卫燃却愣住了,笔记本呢左右看了看,连那支羽毛状的金属书签也不见了 从伏尔加河吹来的湿热晚风顺着窗户进入工作室,他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鬼地方距离马马耶夫岗的山头直线距离连一公里都不到,而在二战时期,这里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血肉磨盘这特码得死过多少人 “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他正要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但无意间的一眼却又让他跟着心头一颤。 不知什么时候,他左手虎口处已经多了一个展开的笔记本刺青这枚仅有火柴盒大小的刺青上,还有个似乎正在书写着什么的羽毛笔图案 卫燃目光呆滞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间充斥着浓浓的恐惧。 这纹身是怎么回事 笔记本呢 几乎在他升起这想法的瞬间,原本空无一物的左手猛的一沉,那本牛皮笔记本竟然又凭空出现了 再次被吓了一个哆嗦的卫燃像是握住了一块炙热的红炭,直接把手里的笔记本丢了出去同时一个后仰,连椅子一起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哗啦啦”的轻响中,砸落在桌面上的笔记本旁若无人的自己翻到了第三页,那支羽毛状的金属书签也再次悬浮在书页上开始飞速移动发出“刷刷刷”的细碎声音。 挣扎着爬起来,卫燃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却见那支羽毛状的书签竟然在淡黄色的纸面上速度飞快的绘制出了一辆t3476坦克 “当啷” 那支与其叫做书签不如叫做金属羽毛笔的玩意儿重新砸落在玻璃台面上,再次发出清脆的响声,再看此时的纸面上,在那台绘制的格外精确的坦克正下方,还用工整的汉字写到: 角色身份:真理报战地记者维克多 回归条件:协助列夫中尉完成任务,并拍摄6张照片。 “战地记者列夫中尉” 卫燃刚刚看完那几个小字儿,眼前已经被剧烈的白光笼罩,同时耳边也传来隆隆的枪炮声和喊杀声。 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重新恢复的视线却让他陷入了呆滞,头顶冒着浓烟划过半空的飞机和雪花一样缓缓飘落的灰烬,周围一望无际的残垣断壁,离着不远的街角,甚至还有一台冒着浓烟的坦克 然而视野中更多的,却是随处可见的尸体和战壕这些尸体中有的穿着二战时期的苏联军装,有的穿着二战德国的军装,但最多的,却是根本没有统一服装的平民男人c女人c老人甚至孩子 就在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围的时候,一发不知道从哪飞来的炮弹砸在了远处的废墟上,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砖块泥土甚至不知道是谁的部分身体飞上了半空 卫燃被吓了一个哆嗦,驴打滚一样滚进身旁的战壕里,可还没等他爬起来,一个穿着二战苏联军装的年轻士兵却用冲锋枪顶住了他的胸口。 “你是哪个部队的”这士兵见卫燃一脸惊恐,表情中的不屑也越发的明显。 “我我什么来着啊对” 卫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结结巴巴的说道,“记者,真理报的记者” “记者”这男人的态度相对好了一些,“你的记者证呢” “记者证” 卫燃低头看了看,上一秒还是凉鞋沙滩裤加t恤的自己,此时身上已经穿上了一套脏兮兮的苏联军装,甚至脖子上还挂着一台老式的禄来双反相机。 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了摸,他总算从上衣兜里翻出个破破烂烂的证件,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自己看上一眼,便被身边的苏联士兵一把抢了过去。 “还真是记者” 这名士兵将证件还给卫燃,犹豫片刻后这才将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枪口推倒一边,然后伸出手说道,“列夫,我是我是644独立坦克营的列夫中尉,你叫维克多” 你就是列夫中尉卫燃愣了愣赶紧答道,“对,维克多我叫维克多” “是个振奋人心的好名字” 列夫脸上已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维克多这个名字,在俄语里还有胜利的意思,这对于在前线挣扎的士兵来说,确实有一丢丢振奋人心的效果。 “你怎么会在这里”列夫靠着战壕问道。 “走散了”入戏极快的卫燃指了指身后,“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那了,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 “不用找他们了,在斯大林格勒地狱,没有人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哪斯大林格勒卫燃神经质一般看了看四周,随后又脸色惨败的缩回了躺满腐烂尸体的战壕。 列夫中尉弯腰从一具德国士兵的尸体边捡起一支40冲锋枪,“拿着吧,它可比你手里的相机好用,希望你能活到这些子弹用光的时候。” “” 卫燃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颤抖着接过冲锋枪顶上了一颗子弹。他好歹在俄罗斯待了这么多年,平时隔三差五的还跟着教授去逛枪店或者打猎,这枪法怎么样先不说,但绝对知道怎么用。 “这片战壕是你的”冷静下来的卫燃没话找话的问道,实则只是想旁敲侧击的问问列夫中尉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却不想,列夫中尉摇摇头,从身边一具尸体的上衣兜里翻出一包烟,就着战壕边缘的火苗点上,沉默的嘬了两口之后,指着不远处仍在冒烟的坦克说道,“我们只是路过这里。” “那你接下来去哪” 卫燃欲言又止,如果这位列夫中尉放弃任务,是不是自己就能回去了这可是堪称绞肉机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他可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冒险 列夫中尉弹飞烟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是去继续完成我的任务。” 完蛋 卫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能能说说是什么任务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列夫中尉扫了眼卫燃,稍稍直起腰,指着头顶说道,“德国人在两条街之外设置了榴弹炮阵地,我们头顶飞过的炮弹就是从那里打过来的,如果不消灭他们,其他部队很难把马马耶夫岗夺回来。” “攻占马马耶夫岗”卫燃先是一愣,紧跟着赶紧问道,“今天是几号” “28号,9月28号,怎么了”列夫中尉不明所以的问道。 第4章 奥列格的家 “没,没什么” 卫燃赶紧摆摆手,他自然不会告诉列夫中尉,历史上的明天,也就是1942年的9月29号,苏联方面军还真就把马马耶夫岗给暂时夺了回来,此后苏德双方不断交替占领这座高地,战况也一天比一天的惨烈。而这个时间点,甚至写在了他的大学专业课本里。 “好了,炮击结束了,你可以往伏尔加河的方向跑,那里有大部队,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列夫中尉说话的同时就准备起身离开战壕,却不想被眼疾手快的卫燃又一把拉了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卫燃赶在对方张嘴之前说道。 如果那个牛皮本子里说的是真的,自己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其中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帮助列夫中尉完成任务。换句话说,不管他愿不愿意跟着列夫中尉送死,只要想回去,他都没得选。 列夫中尉认真的看了眼卫燃,沉默片刻后指了指战壕里随处可见的尸体说道,“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捡一些用的上的武器,一分钟之后我们就出发。” “好,好的” 卫燃赶紧松开手,忍着窜鼻子的尸臭味,咬着牙从几具德军尸体的身上搜出来五六个压满子弹的弹匣和两枚长柄手榴弹别在了腰带上。 “你的相机太碍事了”列夫中尉忍不住提醒道。 “我是个记者”卫燃一边说一边把相机塞进怀里,他可没忘了,那个牛皮本子上提示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要拍6张照片。 “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列夫中尉不再坚持,谨慎的观察了一番四周之后,爬出战壕猫着腰冲向了街道另一头儿的建筑废墟。 紧随其后的卫燃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回忆着专业课上学到的历史,但历史上虽然记录了每一个关键性的节点时间和事件,却根本不可能记录下来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否则的话他和阿历克塞教授也不至于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没有找到那辆t34坦克的线索了。 有惊无险的进入这栋建筑废墟内部,列夫中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沿着墙体间的开裂继续前进。 走在后面的卫燃则紧张的左顾右盼,生怕从哪个犄角旮旯冲出一队德军士兵。可随着两人前进,在此起彼伏的枪炮声中,正前方的交火声却越来越清晰。 走在前面的列夫中尉停住脚步,转身朝卫燃压下手掌,后者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赶紧压低身形,猫着腰赶紧跟上。 两人借助周围残垣断臂的掩护,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近,他们也终于看清楚,在这片废墟的边缘,一个足有五六米直径的炮弹坑里,正有六七个德国士兵在朝着正前方一栋废墟疯狂扫射。 而在弹坑的正中心,还躺着两个胸口中枪的倒霉蛋以及一个正对着无线电台喊着什么的士兵。 见列夫已经掏出手榴弹,卫燃赶紧攥住对方的手腕摇摇头,然后指了指炮弹坑的方向,又学着那位拿着无线电台的德军士兵的姿势笔画了一番。 列夫中尉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将手榴弹插回腰间,重新拿起波波沙冲锋枪便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清脆枪声中,那名正在操作无线电台的德军士兵第一个胸口中弹,稍稍停顿的列夫中尉见卫燃竟然没有开枪,立刻稍稍上抬枪口,赶在剩下那几名敌人转过身之前命中了他们的后心。 “你手里的枪虽然是德国生产的,但一样能打死德国人。”列夫中尉半是开玩笑,半是提醒的念叨了一句,随后拎着枪跳进了躺满尸体的弹坑里。 卫燃张张嘴,他虽然没少跟着阿历克塞教授去打猎,但最多也就是打打野猪和野鸭,可从没把枪口对准过人。不过现在不是做心理建设的时候,回过神来之后,他赶紧匍匐前进爬进了弹坑。 “你能听懂德语”列夫中尉扒拉开趴在无线电台上的尸体,一边搜刮他们身上的物资一边朝卫燃问道。 “不懂,你懂吗” 卫燃蹲在无线电台的旁边问道,这电台他倒是见过,这是一台德国在1941年装备给步兵使用的a型电台,通话距离虽然只有不到两公里,但在当时已经属于高科技产品,甚至直到1944年才开始下放到步兵排。 而他之所以这么熟悉,全是因为阿历克塞教授的工作室里就有着一台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同款。但只是见过没用,这玩意儿连阿历克塞教授用着都不算太熟练,就更别说他了。 “我可没学过德语”列夫中尉说话的同时已经把枪口对准了无线电电台就准备扣动扳机。 “等下等下”卫燃赶紧拦住对方,“这电台先留着,说 不定能用上。” 列夫中尉皱着眉头问道,“你会用” “会用,我可是个记者。”卫燃咬着牙说道,他是看明白了,但凡他说个不字,这个看起来岁数不比自己大多数的毛子肯定会扣动扳机。 但历史专业的卫燃却知道,通信或者说情报的作用可比手里的枪威力大多了,只要他们能找到个懂德语的人,说不定能从这个无线电台里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你自己背着” 列夫中尉从一具尸体的脖子上摘下来一支望远镜,试着看了看确定还能用之后,立刻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后又从另一具尸体的怀里翻出个本子看了看,皱着眉头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背就我背” 卫燃看了眼那具嘴角溢血的尸体,忍着恶心将耳机和送话器摘下来,摸索着自己戴上,然后抄起电台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只不过几乎在背上这个电台的瞬间,他便后悔了。 这个大铁疙瘩看着也就大号鞋盒大小,但重量却不低,少说也有四十来斤。有这么个玩意儿压在肩膀上,更何况还有个高出脑瓜顶至少一米的蛇骨天线肆意摇摆,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危险性可想而知。 列夫中尉到底不忍心看着卫燃送死,伸手帮忙将天线柠下来盘成圆圈挂在了卫燃的脖子上,“不嫌重就背着吧,说不定能帮你挡一颗子弹。” 卫燃懒得和对方废话,直接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列夫中尉却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爬到炮弹坑的边缘,摘下头上的船帽朝正前方用力晃了晃,不久之后百十米外的一栋仅剩三层的废墟里便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反光。 “我们去找那位狙击手,而且得快点儿。”列夫中尉重新戴好船帽,直接爬出了弹坑。 背着无线电的卫燃见状赶紧跟上,两人在残垣断臂和报废坦克的掩护下小跑着穿过另一栋仅剩地基的废墟和被挖满了壕沟的街道,闪身钻进了那位狙击手所在的大楼。 几乎在他们两人刚刚爬上二楼的同时,一个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便从不远处的房间里端着枪走了出来。 看了眼对方手里的那支带有光学瞄准镜的莫辛纳甘步枪,列夫中尉稍稍压低枪口,“刚刚是你在狙击那些德国人” 这个半大小子见状干脆的收起枪,“是我,你们怎么摸到他们后边去的这附近一周之前就被德国人全部占领了。” “我的坦克在那边”列夫简单解释一句,然后伸出手说道,“我是644独立坦克营的列夫中尉,这位是真理报的记者维克多。” “奥列格,我是奥列格”这个半大小子伸出手和卫燃两人握了握,然后让出路示意两人跟着进入房间,“欢迎来到我家。” “这是你家” 卫燃看了看四周,说这里家徒四壁都是夸赞,正对着炮弹坑方向的那堵墙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米,另外三面墙上也密布着星星点点的弹痕,至于头顶的天花板压根儿就没有,可以毫无阻碍的看到冒着浓烟飞过的飞机以及高射炮炸开的烟团。 甚至连地板上都遍布破碎的砖头,以至连块完整的地板都找不到,仅仅只有个用砖头垫起来的木头床勉强坚持着它的本职工作。 而在这个小床和门口的中间,还有一堆篝火正在加热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罐头盒,但那罐头盒里煮着的糊状物却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早晚我会把这里重新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的。”奥列格无比确信的说道。 “你在这儿坚持多久了”列夫中尉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问道。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奥列格一屁股坐在篝火边的砖头上,语气中略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已经打死了快20个德国人。” “尽快离开这里吧,很快就会有德国人过来找你了。”列夫中尉的话让卫燃和奥列格的脸上全都写满了错愕。 第5章 狙击手 列夫中尉从怀里掏出一张沾染着鲜血的本子,“这是刚刚从你狙杀的那些德国士兵身上搜到了,那几个人应该是德军的火炮观测员。这里说不定已经纳入了德国人的火炮打击范围。 而且就算没有动用火炮拆了这栋楼,他们肯定也会派人过来搜索。毕竟就像你说的,这里已经被德国人彻底占领了。” “我只是看他们路过随便打死了两个” 奥列格闻言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周围,随后挣扎着爬起来,从床底下翻出来一个保存的格外完好的小相框塞进了怀里,“我们走吧” “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 卫燃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说道,和背上的那台无线电台不同,这台早已过时的禄来双反他倒是会用,这可是他在给小姨的旅行社里兼职导游的时候,赚外快的主要方式,那些国内来的旅游团大部分都不会拒绝花上一百块钱,换上苏联军装拍一张黑白色的胶卷照片。 见奥列格看向自己,列夫中尉催促道,“你们最好快点。” “快摆好姿势” 卫燃一边催促,一边调试着手中的老双反,这台相机比他当初花高价买的那台成色要好的多,区别也不是太大,操作起来自然没有什么难度。 “来吧,我准备好了。” 奥列格坐在那张小床上,手里抱着重新从怀里拿出来的相框,肩膀上还背着那支带有光学瞄准镜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 扫了眼照片里的一家三口,卫燃动作麻利的打开相机天灵盖位置的取景器,后退到门口的位置,给这个已经变成废墟的家匆匆拍下了一张照片。 早已退到楼道里的列夫中尉几乎在快门声响起的瞬间,便已经端着枪走下了楼梯。 房间里的卫燃和奥列格见状赶紧跟上,一行三人顺着一楼多处坍塌的楼道快速前进,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有炮弹从头顶上砸下来。 “维克多,你们要去哪” 奥列格扛着狙击步枪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把从房间里带出来的罐头盒往卫燃的方向递了递,“要不要来两口我今天早上才抓到的老鼠,特别肥的一只老鼠。” “谢谢,不用” 卫燃赶紧摆手拒绝,然后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列夫中尉,“和他去消灭德国人的火炮阵地。”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狼吞虎咽的奥列格含糊不清的说道,“如果德国人真把我家炸掉,我去炸掉他们的大炮也不亏。” “你就算” 卫燃话还没说完,走在前面的列夫中尉却直接说道,“跟着吧,我们正好缺人手。” “他还是个” 列夫中尉仍旧没有给卫燃把话说完的机会,语气平淡的说道,“斯大林格勒只有两种人,活着的,和死了的。” 废墟中快速前进的三人陷入了难言的沉默,等他们穿过一片只剩砖头瓦砾的建筑废墟之后,身后也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和手雷的爆炸声。 顺着墙体的裂缝往外看了一眼,列夫中尉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枪继续前进。 “先等等”走在中间位置的奥列格突兀的喊住了列夫中尉,“你要去对面那栋楼” “那里有德国人”列夫中尉停住脚步问道。 “那栋楼里有狙击手,非常厉害的狙击手。”奥列格言之凿凿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 奥列格拍了拍手里的步枪,“我父亲就是被那栋楼里的狙击手打死的,他打的很准,比我父亲打的还准。” 列夫中尉犹豫片刻,迈步走到楼道的尽头,摘下船帽顶在冲锋枪的枪口上缓缓伸出窗台。 “砰” 片刻之后,顶在枪口上的船帽被不知道什么位置打来的子弹准确命中,还不等那只船帽落地,列夫中尉动作极快的探头看了一眼,随后又赶紧缩回来,紧跟着,第二发子弹打在窗台的边缘溅起了一团砖屑。 “情况怎么样”卫燃贴着墙根凑上来问道。 列夫中尉摇摇头,“两栋楼之间的开阔地至少有六七十米,不解决掉那个狙击手很难活着跑过去。但这么近的距离,我们根本就是活靶子。” “我可以掩护你们。”奥列格指了指头顶,“我去二楼牵制住他,你们跑过去把他解决掉,然后我再过去。” “你有把握吗” 奥列格还没来得及回答卫燃的问题,列夫中尉便干脆的说道,“上去吧,做好准备之后丢点儿东西下来。” 奥列格脸上立刻露出了开 心的笑容,立刻沿着摇摇欲坠的楼梯跑上了楼。 等到奥列格的身形在楼梯间彻底消失,列夫中尉严肃的朝卫燃说道,“维克多,你就在这儿等着,如果我失败了,你就等晚上想办法过去,那个火炮阵地就在正前方街角的位置,最多也就一两公里的距离。如果他没把我打死,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来救我,直接朝我丢一颗手榴弹就可以。” 还不等卫燃说些什么,半块砖头从楼上丢了下来,随后对面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 几乎在这声枪响传进耳朵的瞬间,列夫中尉一个跨步跳出窗台,弯着腰冲向了两栋楼中间,那辆只剩下底盘的坦克残骸。然而等他的后背靠在坦克履带上的时候,才发现卫燃竟然也跟着跑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总要有个人掩护你” 卫燃可没办法向列夫中尉解释,随手从脚边捡起一块头盔碎片塞到了胸口的位置,左右找了找,他又捡起另一片递给了列夫中尉。 “没见过你这么怕死又这么不怕死的”列夫中尉嘀咕了一句,坦然的接过这块巴掌大的钢盔碎片塞进了衣服内侧的兜里。 你以为老子想跟着你送死吗 卫燃暗自腹诽,忍着恶心拽过来一具德军士兵的尸体,费力的将其靠在坦克残骸的边缘,“中尉,骗他朝我们开枪,然后我们两个用冲锋枪交替压制那个狙击手怎么样” 列夫中尉扶稳尸体朝卫燃点点头,后者见状,直接将手中的冲锋枪举过头顶,对着那栋楼的大概方向胡乱扣动了扣动了扳机,同时大喊道,“探头” 列夫闻言,立刻将手中的尸体往外一推,露出了大半个带着头盔的脑袋。 “砰” 清脆的枪声响过,那具尸体被子弹掀翻在地。列夫中尉见状立刻从坦克残骸后面跳出来,和大后方的奥列格几乎同时对准那栋建筑废墟的三楼某个窗子扣动了扳机 “维克多快换弹匣三楼房间” “马上” 恰好打空弹匣的卫燃,手忙脚乱的从腰带上抽出一个弹匣换上,等列夫中尉打完一个弹鼓之后,连忙扣动扳机继续压制,同时在他们身后的奥列格也瞄准其他房间时不时的来上一枪,将那名躲在楼里的德军狙击手压制的根本不敢冒头。 在他们三人的交替掩护之下,卫燃和列夫中尉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楼下,到了这里,即便楼上那名狙击手发现他们,最多也就只能丢颗手榴弹下来,否则一旦他敢探出身子往正下方开枪,无异于给奥列格立了一个活靶子。 “砰” 没了卫燃两人的压制,三楼的某个房间再次传出清脆的枪声,楼底下的卫燃和列夫中尉立刻看向奥列格藏身的位置,但让他们揪心的是,自从这声枪响过后,奥列格却一直没有反击。 第6章 卫燃的首杀 压下心中的担忧,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跑进这栋废墟,在楼道的另一头找到了通往二层的楼梯。 但列夫中尉却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将枪口对准了楼梯边缘一个房间的木门,朝卫燃使了个眼色。 “吱呀”一声轻响,卫燃用冲锋枪的枪口推开紧挨着楼道的一扇木门,随后便看到一个最多只有十来岁,骨瘦如柴的小姑娘抱着个淡蓝色的毯子躲在墙角,瞪着一双眼睛正战战兢兢的盯着门外的两人。 而与此同时,楼道窗户的外面,摩托车引擎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两人对视一眼,不分先后的钻进房子,贴着墙体上的裂缝看向外面,让卫燃肾上腺素狂飙的是,和他们仅仅只有一墙之隔,两辆德国半履带摩托车已经停在了空地上。 更要命的是,这里因为建筑本身的遮挡,就算奥列格没出事也根本就打不到他们 就在卫燃还没想好怎么办的时候,列夫中尉却已经拉燃了一枚长柄手雷,拉开房门顺着楼道窗户丢了出去 “轰”的一声爆炸过后,刚刚从半履带摩托上下来的三名德国士兵彻底没了动静,但很快,相隔不远的另一栋楼上便传来了德国人的呼喊声 “维克多,我来堵住他们”列夫中尉说话的同时,已经给冲锋枪换好了弹匣。 “堵个屁快跑” 卫燃迈步就要往楼上跑,可没两步他又退回来,一把抱起那个仍旧瑟缩在房间里的小姑娘,低声说道,“我们去楼上” “别忘了上面有狙击手”列夫中尉提醒了一句,跟着跑上了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的楼梯。 几乎就在卫燃跟着爬上二楼的同时,身后的列夫中尉丢出的第二颗手榴弹也叮叮当当的滚落在楼梯上。 顾不得抱怨这个鲁莽的中尉,卫燃抱着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躲到了紧挨着楼梯口的一个小房间里,然后用那淡蓝色的毯子盖住了这个小姑娘的全身。 几乎就在他忙完的同时,轰隆隆的爆炸再次响起,可正准备从房间里出来帮忙的卫燃却听到了一声格外清晰的枪响,紧接着便是列夫中尉的惨叫 “坏了”卫燃下意识的就要打开刚刚随手关上的木门,可紧接着又像是被门把手蛰了似的抬起了手。 仅仅隔着一道木门,列夫中尉的惨叫仍在继续,隐约间,他还能听到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以及列夫中尉艰难爬动时和地板的摩擦声。 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 卫燃焦躁的再次伸出手,却终究没有勇气拉开那道木门,周围无处不在的尸臭,门外列夫中尉的惨叫,以及那不急不缓的皮鞋和地面的敲击声,甚至不久之后传来的,他根本听不懂的德语交谈声,都像是一记记重锤敲击着他那颗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心脏。 莫名的,他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想吐,但他更知道,这个时候但凡他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终于,门外简短的德语交谈声远去,一个夹杂着浓重口音的沉稳男声慢悠悠的用俄语问道,“你的同伴在哪” 不能等了 卫燃取出插在腰间的那枚长柄手榴弹,鼓足了勇气猛的拉开木门将手榴弹丢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门外的敌人却早有预料,但那枚飞出来的手榴弹仍旧吓了他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往楼梯间的方向躲几乎前后脚,卫燃一个箭步冲出来,对着那道栽倒的人影便扣动了扳机 清脆而短暂的枪声响过,那道跌倒的人影身体一颤,可随后便意识到那几枚子弹似乎并没有打中自己。 卫燃抠了抠扳机,这才意识到弹匣里刚刚只有几发子弹,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双手握住枪托,抡圆了手中的冲锋枪狠狠的砸在了那名德国狙击手刚刚抬起手枪的胳膊上。 清脆的枪声中,一支沾染着血迹的k手枪从这名德国士兵的手中滑落,而卫燃却早已经松开枪托,拿出了大学时和毛子干血仗的架势,抓起半块砖头狠狠的拍在了对方的脸上 这一记重击直接将正准备站起来的那名德国士兵重新拍翻在了满是弹壳的楼梯上 “维克多”列夫中尉喊话的同时丢过来一把连着刀鞘的毛瑟刺刀。 匆忙接过刺刀,已经发了狠的卫燃拔掉刀鞘狠狠的捅进了那名狙击手的肚子里 腥臭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到了卫燃的手上,沾湿了袖口之后又溅到了他的脸上。但已经失去理智的卫燃却根本没有停下,机械的一次次重复着拔出刺刀再捅进去的动作。 “维克多,维克多” 列夫中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艰难的爬了起来,一把抱住卫燃的肩膀,同时禁锢了他的双 手,“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 卫燃看了看被自己骑在身下的尸体,再看看从他嘴里涌出的暗红色血液以及失去神采的双眼,顿时再也控制不住呕吐的玉忘,“哇”的一声吐在了那具尸体的脸上。 “你吃的真好,竟然还有蔬菜。” 列夫中尉竟也不嫌脏,伸手划拉开卫燃的呕吐物,从那具尸体的脖颈处抽出来一枚椭圆形的士兵牌胡乱擦了擦递给前者,随后捡起那支k手枪,头也不抬的问道,“第一次杀人” “嗯”极力控制住干呕的卫燃看了眼手中的士兵牌,脚蹬手爬的离开了那具尸体。 “习惯就好了,不过第一次就能杀掉一个狙击手,而且还是个上尉,你的运气还真好,如果能活到战争结束,你至少能获得一个同样的军衔。当然,只要你在斯大林格勒活过三天,起码也能当个连长。” 絮絮叨叨的列夫中尉将捡回来的手榴弹也还给了卫燃,“不过下次丢手榴弹之前记得先拉线” “拉线了你就死了”卫燃接过手榴弹重新别在要带上,“你呢刚刚哪中枪了” “多亏你之前塞给我的这个”列夫中尉咧着大嘴从怀里掏出个钢盔碎片,这枚碎片锋利的边缘,还沾染了一丝丝的鲜血。 “你的运气也不错”卫燃吁了口气,心绪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第7章 花之圆舞曲 列夫中尉把玩了一番刚刚捡起来的k手枪,随后不舍的递给卫燃,“你的战利品,这可不是普通德国士兵能用上的。” 接过手枪看了看,卫燃转手又递给了列夫中尉,“你拿着吧,我用不上这东西。” “那我可不客气了” 列夫中尉满心欢喜的从尸体的腰间解下牛皮枪套挂在自己的腰上,随后将手枪插进去,用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摆盖好,这才继续在尸体上翻找着可能用的上的东西。 “又是饼干列宁同志保佑竟然还有酒” 列夫中尉惊喜的从这尸体的怀里摸出个银质酒壶,可惜等他拧开盖往嘴里倒了倒,却只有小小的一口。 “抱歉,我一不小心都喝了。”列夫中尉尴尬的说道。 卫燃惨笑着摆摆手,“没关系,我们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吧。” “她活不了多久的” 列夫中尉丢掉手中的酒壶,用枪托砸烂了那位狙击手的步枪光学瞄准镜,随后还拆掉了撞针揣进兜里,“估计要不了多久,德国人就会追上来,而我们根本不可能带着她完成任务。” “至少让她吃顿饱饭”卫燃晃晃悠悠的起身,两脚发软的拖着微微颤抖的身体走向了靠着楼梯间的小房间。 自始至终,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儿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老老实实的躲在墙角裹着毯子瑟瑟发抖。 卫燃接过列夫中尉递来的饼干送到她的手上,这小姑娘见状立刻伸出干瘦的小脏手,将饼干捂进嘴里便开始狼吞虎咽。 “喝口水” 卫燃解下腰间的水壶,然后才发现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镶上了一颗子弹,至于里面的水,也早就已经漏光了。 “喝我的吧”跟着进来的列夫中尉解下自己的水壶抛过来,“我去看看奥列格。” 趁着列夫中尉不在,卫燃从不久前缴获的饼干盒里拿出一大半,直接塞到那个差点儿被水呛到的小女孩手里,轻声细语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孩放下水壶,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和耳朵,然后摆了摆小手。卫燃暗自叹气,摆手示意对方留着水壶不用还给自己,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可紧接着,他便感到自己的腿被抱住了,低下头来,那个骨瘦嶙峋的小姑娘嘴里叼着半块饼干,抬着头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呢。 “你想和我一起走”卫燃自以为猜到了答案。 却不想,那小姑娘干脆的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卫燃腰间的手榴弹。 “你要这个干嘛”卫燃诧异的问道。 这小姑娘安静的看着卫燃,一双大眼睛里早已没了刚刚的战战兢兢,反而透着在这隆隆的枪炮声中格外难得的平静和期待。 “唉” 卫燃叹了口气,挣扎许久之后,默默的从腰间拔出仅有的两颗手榴弹递给了这个小姑娘。 看着对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的大大笑容,卫燃却像是被烫到似的,颇有些慌乱的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而在他的身后,那小姑娘平静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随后将手榴弹藏在了淡蓝色的毯子里,继续往嘴里塞着干硬的饼干。 在楼道里等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奥列格扛着他的狙击步枪从对面活蹦乱跳的跑了过来。 “你没受伤”卫燃如释重负的问道。 接过卫燃递来的饼干塞进嘴里,奥列格含糊不清的摇摇头,“他没打中我,但我们刚刚藏身的那片废墟有德国人过去搜索了,我为了躲开他们没敢开枪,不过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追上来。” “既然这样,我们赶紧出发吧。”列夫中尉将仅剩的几块饼干丢进嘴里,沿着破败的楼道走向了离那个小姑娘最远的另一头儿。 “我们还有多远”卫燃看着身后的方向问道。 列夫中尉指了指窗外几乎紧挨着的另一栋楼,“等我们穿过最多三栋这样的楼之后或许就能看到那个火力点了,但那周围肯定有很多德国人。” 话音未落,他已经踩着窗台跳过了两栋楼之间不到一米宽的缝隙,等他站稳之后,立刻举着冲锋枪瞄准着楼道的方向帮卫燃和奥列格打掩护。 “可别再有什么危险了”等奥列格跳过去之后,卫燃朝窗户下面看了看,见没有德国人经过,立刻踩着窗台跳到了对面。 相比刚刚那栋建筑,这栋楼仍然保持着完整轮廓的部分仅仅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其余的部分就像是被从中间一刀劈开一样,向外侧彻底坍塌形成了一大片废墟。 更为诡异的是,当他们走到楼道另一头边 缘的位置时,旁边一个房间里竟然传出了演奏钢琴的声音 三人相互对视一样,奥列格在得到列夫中尉的点头之后,轻轻用他的步枪顶开了虚掩着的木门。 这是一个最多只有三十个平方的小房间,在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架擦拭的格外干净的钢琴,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穿着一身儿略显破旧的黑色燕尾服坐在瘸了一条腿的椅子上,正认真演奏着不知名的曲子,而在靠墙的一张小沙发上,正有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满脸幸福的看着演奏者。 这两人丝毫没有因为突然出现在门外的三个年轻人做出任何的反应。甚至直等到一支曲子演奏完,背对着门口的那位演奏者才用恬淡温和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们想进来听我弹钢琴,最好能先敲敲门,这是最起码的礼仪。” 站在三人中间的列夫中尉沉默片刻,抬起沾染着血迹的大手,轻轻在木门上敲了敲。 “请进来吧。”坐在钢琴前的老人仪式感十足的说道,随后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将缺了一条腿的椅子靠在了钢琴上。 “你们要喝点什么”那位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也站起来,“抱歉,我们只有热水。” “热水就很好了”卫燃赶紧说道,同时打量着这个不算大的小房间。 很难想象,在如此惨烈的战场里竟然还能找到这样一个布置温馨的房间。虽然仅有的一扇窗户已经用砖头彻底堵死,但靠着窗户的小桌子上,却摆着两盆绽放着红色花朵的鲜花,甚至就连那张并不算大的双人床都整理的格外干净。 “随便找地方坐吧,这里就这么大。”那位钢琴演奏者慢悠悠的掩上门,重新坐在了那张瘸了腿儿的椅子上,“想听什么曲子” 卫燃三人看了看各自脏兮兮的衣服,颇有些局促的走到那张靠窗的桌子边坐下,一时间却根本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应那位老人的提问。 “那就花之圆舞曲吧,希望音乐能让你们忘掉门外那场该死的战争。”这老人自言自语般的确定了曲目,用半块砖头垫平了小椅子,然后拿起一条毛巾仔细擦拭干净手上的灰尘,这才开始他的演奏。 与此同时,从狭小的厨房里走出来的那位老太太也给他们各自端来了一杯温水,顺便还往桌子上放了三颗仅有乒乓球大小的水煮土豆。 还不等三人致谢,这位老太太便不在意的摆摆手,重新坐回那张小沙发上,一脸幸福的看着正在演奏的老人。 坐在桌边的三人都默契的没去碰那三颗土豆,甚至连杯子里的水都没喝,这场战争进行到如今这个地步,不管是食物还是干净的水,都显得越发珍贵。 流水般欢快的钢琴曲在这个并不算大的房间里回荡,卫燃悄无声息的站起身,默默的走到门口举起了胸口那台已经侵染了鲜血的双反相机,尽可能的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囊括进方形的取景器里,随后轻轻按下了快门。 “轰” 一声突兀却又格外清晰的爆炸在卫燃松开快门的同时传了进来,还没来得及放下相机的卫燃呆愣片刻,发疯了似的拉开门跑出房间,看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 即便隔着两栋楼的窗户,他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当初杀死那位狙击手的位置蒸腾起的大片烟尘,更能看到那张已经被炸成碎片的淡蓝色毯子像花瓣一样飘飘荡荡的落在满是尸体的地板上。 “噗通” 卫燃靠着墙无力的坐在地板上,他并非什么圣母,更不关心这场在历史书里早有定论的战争到底死了多少人,到底谁打赢了谁。对于21世纪的他来说,那些只不过是为了专业课考试必须记下的一串串数字和字母而已。 但即便如此,如此近距离直视战争残酷性的一面带来的震撼,依旧刺的他双眼忍不住的流泪。 分不清过了多久,身后房间里明快的钢琴曲已经停了,列夫中尉和奥列格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靠着墙发呆的卫燃。 “我们该走了” 列夫中尉说完格外用力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喃喃自语般继续说道,“为了那个小姑娘。” 卫燃狠狠锤了锤身下的地板,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沉默的跟在两人身后,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 看了眼外面楼体坍塌后形成的废墟,再看看沉默不语的卫燃,列夫中尉烦躁的从兜里掏出摸尸得来的半包烟,和奥列格各自抽出一支点上,喷云吐雾的说道,“维克多,你是个记者,你该给那个小姑娘拍张照片,这是你唯一没有做到需要自责的事情,其他的和你无关。” “我” “别浪费时间了,也别让那个小姑娘的付出白费。” 列夫中尉再次说道,“如果你还是个合格的士合格的记者,就特码拿好你的相机和冲锋枪,别再让我浪费时间开导你。” 卫燃抬头看了看列夫中尉,再看看故意躲到远处的奥列格,最终郑重的点点头,“我们出发吧。”&g t; 第8章 消防员们守护的地下室 午后的阳光被斯大林格勒蒸腾起的烟雾掩盖,连天色都跟着暗了几分,一片楼房倒塌后形成的建筑废墟里,卫燃三人躲在坍塌的废墟缝隙里,从仅有巴掌大的孔洞中偷偷打量着几米外轰隆隆驶过德军坦克以及跟在坦克身后的步兵。 “我们走” 列夫中尉低声说完,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在头顶的毯子,沿着坍塌的废墟朝着远处的另一栋楼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进。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卫燃的心也快跳到了嗓子眼,因为刚刚从他们旁边开过的那两辆坦克,就停在不远的位置,此时正朝着城区里的某个方向开火呢,而在那两辆坦克的身后,还各自跟着一队时不时举枪射击的德国步兵 “轰” 一发炮弹几乎擦着其中一辆坦克的炮塔边缘飞过,狠狠的砸在了他们之前藏身的夹缝附近,坍塌的残垣断壁激起大量的烟尘,把跟在坦克身后的德国士兵以及卫燃三人全都给吓了一跳。 排在最前面的列夫中尉缓了口气,加快速度,带着身后的二人前进了几十米后滚进了一条躺满苏联士兵尸体的战壕里。 “别瞄了,快点走。” 卫燃伸手把奥列格刚要举起来的步枪给压下来低声催促道,这小子简直是找死,他们和那些背对着他们的德国士兵直线距离都不到百米,这特么一枪打过去谁都跑不了。 三人沿着战壕,弯着腰快速前进,偶尔有坦克开过来,立刻趴在尸体堆里装死,轰隆隆的坦克从头顶碾压而过,滚落的泥土哗啦啦的砸的三人满头满脸都是。但他们却根本就不敢动一下,因为紧随在坦克身后的德国士兵,也一个接着一个的跳过战壕冲往了最前线。 等了足足十多分钟,直到头顶再没有动静,列夫中尉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看了一眼,随后招呼着卫燃二人继续前进。 在这条战壕的掩护下,三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钻进了一栋墙壁上密布弹坑的三层大楼。然而就在打头的列夫中尉穿过墙壁上的破损的时候,一支冲锋枪却从侧面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列夫中尉身体一僵,缓缓举起了双手,而他身后的卫燃和奥列格还没等举起枪,紧接着便被另一个全身裹着斗篷的人用枪给指住了。 “进来”其中一个人低声说道。 列夫中尉扫了眼对方身上穿的消防员制服,总算松开手中的冲锋枪,往前稍稍走了几步,给身后的二人让开了通道。 “戈尔希大叔你还活着”奥列格突然惊呼出声。 “奥列格你也活着”原本用枪指着列夫中尉的中年人惊喜的回应道,“你父亲呢” “一个多月前就死了”突然遇到熟人的奥列格,语调中已经带上了哭腔,他到底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罢了。 “把手放下吧” 被奥列格称为戈尔希的中年人将奥列格搂在怀里,同时朝列夫中尉以及卫燃平淡的说道。 卫燃紧绷着的神经总算跟着下垂的双手一起松弛下来,但此时的场面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戈尔希,我们先回去吧。”另一个人声音嘶哑的说道。 戈尔希点点头,自始至终却都没松开奥列格的手,只是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跟我来吧,这栋楼暂时是安全的。” 在戈尔希的带领下,一行五人一直走到了楼梯间的位置这才停下,卫燃抬头看去,只见通往楼上的楼梯已经完全垮塌,只留下一根手指粗的绳子安静的垂在半空。 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那根绳子,却被那位嗓音嘶哑的男人给拦住了,“别碰那根绳子,另一头绑着手榴弹呢。” 卫燃闻言赶紧缩回手,同时额头也冒出了冷汗。而那位戈尔希却抬起了地板上一块落满灰尘的门板,露出了一个圆形的井盖。 那位声音嘶哑的男人用枪口轻轻敲了敲井盖,不多时,这井盖便从里面往上推开,露出了黑乎乎的井口。 “快进去吧”戈尔希话音未落,奥列格已经第一个顺着井口边缘的梯子钻了进去。 列夫中尉犹豫片刻,紧跟着也沿着梯子爬了下去。留在最后的卫燃自然没得选,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上。等到戈尔希钻进来之后,头顶的井盖也被那扇门板重新盖住,只剩下门板两边好似无意用砖头垫起来的一道不到十厘米高的缝隙。 黑乎乎的井口之下,随着正前方亮起一盏油灯,众人也终于看清了这里的构造。 难以想象,这井口之下的空间竟然出乎意料的宽敞,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里面零零散散竟然躲了至少七八个最多不到八九岁的孩子以及几个身上包裹着绷带的伤员。 而在这些安安静静的孩 子和伤员之间,还有个年轻的女人在不停的忙碌着。 “这里以前是消防局的地下室,那位美丽的女士是护士尤娜,她和那些伤员都是我们从外面的战壕里救出来的。” 戈尔希说到这里指了指跟着一起下来的那个声音嘶哑的男人,“他是瓦列里,和我一样以前都是在这里工作的消防员。另外那个提着油灯的,是附近的电工谢尔盖。现在说说你们吧,怎么会带着奥列格跑到这里的” “戈尔希大叔,我来说吧。” 奥列格颇有些兴奋的先将列夫中尉和卫燃的身份介绍了一番,然后说起了在自己家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即将完成的任务。 戈尔希闻言皱起眉头,示意众人跟着他走到地下室的最里侧,靠着墙坐下之后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火炮阵地,德国人在那里布置了好几门大炮,周围还有坦克保护,但就凭你们三个,就算过去也做不了什么。” 列夫中尉闻言皱起眉头,“离这里有多远” “不到两公里” 戈尔希指了指头顶,“在这栋楼被炸的只剩三层之前,天气好的时候,站在楼顶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片阵地,但自从德国人在这里发现了我们的火炮观测员之后,这栋楼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中尉同志,或许我有办法。”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随后一个胸口裹着绷带的伤员在那位护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什么办法”列夫中尉赶紧追问道。 第9章 拼凑出的车组成员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辆还能动的坦克。” 这名伤员缓了缓力气继续说道,“如果那辆坦克还在原来的位置,你们或许可以用那辆坦克打掉他们的火炮阵地。” “那辆坦克在哪?”列夫中尉激动的问道。 “就在不远处那栋楼下的油漆店里,戈尔希应该知道那个位置。” 这名伤员抽着凉气儿说道,“我是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开着坦克出来参加战斗的工人,刚刚说的那辆坦克是我的工友开过去的,但后来他们几个因为怕死丢掉坦克逃跑了,当时还是我亲自用冲锋枪打死他们的。” “我知道那家油漆店” 戈尔希皱着眉头说道,“可是那栋楼已经被炸的只剩下一道墙了,就算那辆坦克还在那里恐怕也已经被埋起来了。” “而且还有个问题”那名受伤的工人说道,“只靠你一个人就算能开动那辆坦克,也没办法开火,你还需要至少两个有经验的帮手才行。” “我需要一个装填手,还需要一个驾驶员。”列夫中尉环顾四周说道。 “我可以做装填手!”奥列格第一个说道,“我搬得动炮弹!” “这里有这么多人,还轮不到你。” 戈尔希伸手将奥列格扒拉到一边,顺便用拳头在沉默寡言的瓦列里肩膀上轻轻锤了一下。两人相互点点头之后,戈尔希看着列夫中尉说道,“我以前有一辆拖拉机,如果区别不大的话,那辆坦克也许我能开动,瓦列里可以去做你的装填手。”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列夫中尉说完就准备站起来。 “先等等,我们还差一个人”一直没有说话的卫燃拉住了列夫中尉。 “无线电操作员?”列夫中尉疑惑的问道,“拖拉机厂生产的坦克连瞄准镜都更别提无线电了,而且就算有,这附近也只有那一台坦克,根本用不上无线电。” 卫燃解下一直背在肩膀上的德军电台,“现在无线电有了。” “就算有无线电有什么用?”离着煤油灯最近的电工谢尔盖说道,“你难道想用它问候下附近德国人的母亲?” 卫燃无奈摇头,他可是知道t34坦克的缺陷的,这个时候的t34使用的还是76毫米的火炮,但口径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一型的t34,狭小的内部空间也只能坐下四个人。 换句话说,炮塔里负责寻找目标的车长还要兼职装填手的工作,这个致命的问题直接让t34/76坦克的效率不知道比后期能坐下五个人的t34/85低了多少! 见所有人看着自己,卫燃一口气说道,“如果想以最快的速度打掉那个火力阵地,或者说尽可能在周围坦克的包围下多活一段时间,我们还需要一台无线电,然后需要有人能在一个视野够好的地方,用无线电指挥坦克作战。” “幸亏你只是个记者,如果你是个坦克兵,我早就把你塞进履带里做成馅饼了。”列夫压根儿没把卫燃的提议当回事,直接站起身就准备继续往外走。 “我的提议至少能让你有更大的可能完成任务” 卫燃靠着墙压根儿没动,“坦克只有一辆,列夫中尉,你根本没有试错的机会。” 列夫中尉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们根本没时间去找能一台一模一样的无线电台。” 昏暗的地下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老电工谢尔盖叹了口气说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列夫中尉下意识的问道。 “前两天晚上,我在外面的战壕里寻找物资的时候好像看到过类似的电台。”谢尔盖语气中带着不确定,“但它还在不在原来的位置,甚至还能不能用就不知道了。” “我们现在去找找!” “先等等!”戈尔希拦住莽撞的列夫中尉,“还有最多两个小时就天黑了,天黑之后再去要安全不少。” 列夫中尉艰难的点点头,挨着卫燃坐下之后说道,“维克多,到时候你用无线电指挥我们。” “我?我只是个记者”卫燃说完在心里默默的追加了一句,“连记者身份都是假的。” “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完成任务。”列夫中尉颇有些不客气的说道。 心知对方是在安慰自己,卫燃也就没有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如果战争结束了你还活着,记得替我去马马耶夫岗上看看。” 列夫中尉低声说道,在场的所有人其实都知道,跟着列夫中尉去完成那个任务几乎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可能,而他自己对不久之后的结局恐怕更加清楚。 卫燃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紧闭着嘴唇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两个小时的时间飞逝而过,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就连持续了一天的枪炮声也减弱了不少。 “喀拉” 铸铁井盖被戈尔希轻轻推开,随后探出脑袋贴着门板下的缝隙前后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这才轻轻撑起门板,让众人一个个从地下室爬了出来。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无线电台。”老电工谢尔盖说完,贴着墙根小心翼翼的走向了建筑外面的战壕。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谢尔盖才顺着建筑外墙的破损爬了进来。 “看看是不是这个”谢尔盖将拎回来的东西放在了卫燃的脚边。 列夫中尉和奥列格立刻撑起两张斗篷盖住了趴在地板上的卫燃,同样躲在斗篷下的消防员戈尔希则点亮了手中的煤油打火机。 对比了一番两台无线电的铭牌,卫燃重重的点点头,随后一边回忆着阿历克塞教授曾经的操作步骤,一边摸索着完成了这两部电台的开机工作。 对照着其中一个电台上的旋钮,再把另一个电台调整到同样的位置,卫燃将其中一个耳机递给了戈尔希,随后对着另一台的送话器轻轻用手指甲刮了刮。 戈尔希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冲着卫燃连连点头! 等他关掉电源之后,戈尔希赶紧对着打火机上的小火苗用力一吹,浓郁的柴油味混合着更加浓郁的口臭扑面而来,让陷入黑暗的卫燃好悬没把菊花吐出来。 挣扎着撤掉斗篷,消防员戈尔希揽住奥列格的肩膀低声说道,“奥列格,这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除非必要,尽量不要开枪,不然地下室里的人很难活下来,相比杀死德国人,更重要的任务是让那些比你还小的孩子们活到战争结束。 如果如果我们没能活着回来,你要想办法为那些孩子提供吃的,要想办法给那些伤员提供需要的药品,要想办法带回来更多的孩子和伤员。总之,奥列格,在我们回来之前,地下室里所有的人都交给你了。” 奥列格用力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楼梯间说道,“戈尔希大叔,在这之前让我去楼顶吧,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们。” 戈尔希犹豫片刻,叹了口气之后朝等在一边的老电工谢尔盖以及瓦列里轻轻说道,“送他上去吧”。 第10章 高地下的惨剧 漆黑的夜色中,奥列格被老电工谢尔盖以及消防员瓦列里托举着爬上二楼,远远的绕开固定在绳子另一头的手榴弹之后,他立刻沿着仅剩下一小半的楼梯一路爬上了三楼,将狙击步枪架在断墙的角落,对准了卫燃等人即将前往的目的地方向。 而在一楼的位置,列夫中尉和卫燃已经在消防员戈尔希和瓦列里,以及老电工谢尔盖的带领下,摸黑爬向了远处另一栋大楼倒塌后留下的废墟。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的前进速度比之白天要快了不少,但即便如此,也需要万分小心,因为据戈尔希说,这附近即便晚上,也会有德国人的巡逻队时不时的经过。以至于当他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至少一个小时。 “差不多就是这了”戈尔希指着一片红砖废墟说道,“这里应该就是那家油漆店的位置。以前是一栋很漂亮的二层砖楼。” “动手吧” 列夫中尉话音未落,已经弯腰抱起几块仍旧黏连在一起的砖块,轻手轻脚的搬到了一边。其余人见状立刻上前帮忙,悄无声息的清理着坟包一样的建筑残骸。 在众人忙碌的搬运中,堆叠在一起的砖头中渐渐露出一支昂扬的炮管,随后坦克的车头,然后是小半个炮塔。 当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当隆隆的炮声从几百米外的德军火炮阵地以及更远处的伏尔加河方向传来的时候,压在驾驶舱舱盖上的混凝土柱子也终于被众人艰难的推到了一边。 “接下来就看它能不能发动了”列夫中尉说话的同时一把掀开了厚重的舱盖。 “但愿我们能活下来” 消防员戈尔希从坦克底盘下面翻出一罐油漆撬开,直接将手伸进去沾了沾,然后用力在炮塔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手印,“记者同志,如果我们没能活着回来,如果你能活下来,希望你在战争结束后能找到这辆坦克,能让大家知道我的名字,当然,如果能把我们写进真理报就更好了。” “这个方法不错” 老电工谢尔盖也爬上坦克,伸手在油漆罐里沾了沾,随后一巴掌拍在了炮塔上,“虽然我不用跟着你们过去,但我也想上报纸。” “既然这样,大家都留下个手印吧” 列夫中尉说话的同时,也和消防员瓦列里不分先后的将沾染了油漆的手掌拍在了炮塔上。 反观此时的卫燃却已经呆愣在原地,这辆t34坦克炮塔上那四个鲜红的手掌印已经和记忆中的那辆坦克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原来是这样! “维克多,你也留下个手印吧”已经钻进坦克炮塔的列夫中尉一边将无线电的耳机戴在头上一边提议道。 “哦哦!好!”卫燃回过神来,伸手在油漆罐里沾了沾,用力拍在了坦克的炮塔上! “天快亮了,我们也该出发了,戈尔希,发动坦克吧。”列夫中尉扶着炮塔舱口的边缘说道。 “等等!” 卫燃胡乱在裤子上抹了抹手上的油漆,“让我给你们都拍一张照片吧!用不了多少时间。” “这可是我第一次照相”老电工谢尔盖赶紧爬上炮塔扶住了炮管站得笔直。 见列夫中尉点点头,卫燃赶紧掏出相机,一番摆弄之后给每个人拍下一张照片,又给他们四人和那辆坦克拍了一张合影。 “我会把你们放在钟楼的下面”列夫中尉指着视野尽头说道,“那里应该能看到我们,指挥的事情就靠你了” 列夫话音未落,这辆坦克便顺利启动,在消防员戈尔希的驾驶下,近乎粗暴的从掩埋住后半部分车身的废墟里开了出来! 履带的吱呀声中,这辆炮塔侧面印着五个鲜红手印的t34坦克绕过这片建筑废墟,径直开向了德军的火炮阵地!半路上,卫燃和老电工谢尔盖从坦克上跳下来,猫着腰跑到了仅剩一半的钟楼下。 这里是唯一能看到德军火炮阵地的制高点,但同时,它也同样在德军火炮的直瞄范围之内。甚至就连这栋钟楼里,都驻扎着五名德军士兵!只不过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们刚刚打开门便被老电工谢尔盖用冲锋枪全部送回了老家。 两人沿着螺旋楼梯一路爬到最高点,卫燃将防守工作和手榴弹全都交给老电工,他自己则顺着墙边看向外面飞速行驶的坦克。 然而正当他要对着送话器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格外清晰的快门声传进耳朵,随后剧烈的白光便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当视线重新恢复正常,卫燃呆滞的看着熟悉的工作室,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如释重负的长吁了口气。 “哗啦啦”一阵轻响,一支牛皮 本子悄然出现,铺在了正前方的地板上,自动翻到了第二页的位置。 这一页上,那张原本被金属羽毛笔素描出来的t34已经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在这张照片的旁边,甚至还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长条纸袋。 而在照片的正下方,那支金属羽毛笔在“唰唰唰”细碎的声音中留下了一行行横平竖直的汉字: 高地下的惨剧 列夫中尉消防员瓦西里消防员戈尔希在完成任务后,因坦克履带断裂被德军俘虏,于1942年9月29日凌晨被枪杀,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后,三人被追授保卫斯大林格勒奖章二级卫国战争勋章。 电工谢尔盖利用无线电指挥坦克击毁击毁德军坦克两辆,坦克歼击车一辆,火炮七门,击毙德军士兵9人,弹尽后引爆手榴弹自杀。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后,被追授一级卫国战争游击队员奖章。 狙击手奥列格,击毙德军14人,至战役结束时,拯救斯大林格勒孤儿21人,伤员8人。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后,被授予二级卫国战争游击队员奖章。1943年10月20日,在基辅战役中牺牲于无名荒野。 t34坦克,斯大林格勒战役末期,被重新修复开赴战场,并于1943年3月9日,因变速箱故障被丢弃于顿河畔无名林地。 写到这里,那支金属羽毛笔又另起一行,将每个人获得的奖章勋章的证书编号详细列了出来。 在他的等待中,这支金属羽毛笔再次另起一行之后继续唰唰唰的写道:当摄影师拿起枪的时候,他的相机里或许还保存着最后的正义和善良。但胶卷里记录的,却永远是战争最残酷的那些瞬间。 就在卫燃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那页贴着照片且写满字的纸,也自动翻了一页。让他惊悚的汗毛直立的是,这张淡黄色的纸页背面,竟然有个缓慢转动的血红色漩涡!而在这漩涡的中央,还沉浮不定的飘着个东西! 而那支一直悬浮的金属羽毛笔则旁若无人的继续在这血红色的漩涡下方写道:相机或者刺刀,总有一个是摄影师的武器,前者记录最真实的战争,后者制造最血腥的杀戮。 “当啷”一声,这支仿佛进入贤者时间的金属羽毛笔重重的砸落在地板上再也没了动静。 犹豫片刻,卫燃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手伸向书页上那团占据了足足半张纸的血红色漩涡,从里面缓缓抽出一支修长的毛瑟刺刀。颇为特殊的是,在这支刺刀的护手处,还穿着一枚格外厚实的椭圆形二战德军士兵牌。 拿着这支将近40厘米长的刺刀仔细打量了一番,卫燃鬼使神差的又试着将其重新送回了那个缓慢转动的血红色漩涡。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再次瞪圆了眼睛,这刺刀竟然还真能放回去! 小心翼翼的将这一页纸立起来,卫燃在正面和背面之间来来回回的打量,他实在搞不明白,这枚薄薄的一张纸是怎么把那么长的刺刀放进去的。甚至就连他试着合上笔记本也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这特么怕不是真的存在苏联黑科技? 回过神来的卫燃猛的想起什么,赶紧跑向了靠墙的工作台,从那台最角落的台式电脑里打开了工作室的监控。 回放的监控画面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这监控画面里只记录了他给阿历克塞教授打完电话之后,手机滑落砸到大脚趾,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的画面,至于那支牛皮笔记本,自始至终根本就没在镜头里出现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从他打完电话到查看监控,这中间只过去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已,甚至画面中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坐在地板上发呆! 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删掉了一整天的监控记录顺便拔了电源,反正这玩意儿只有自己盯着,阿历克塞教授不但根本不在乎,甚至连调取监控的密码都没有。 清理了最后一点儿可疑的证据,卫燃这才捡起仍旧躺在地板上的笔记本,翻到第二页之后先看了看背面的血红色漩涡,确定还在之后,这才翻回正面,从那张黑白色的t34照片旁边的纸袋子里,拿出了几张已经洗好的底片。 再次打开拷贝板的开关将这些底片放上去,卫燃举着放大镜一张张的仔细观察,这些底片恰恰是他亲手拍的,这里面有奥列格在形同废墟的家里怀抱全家福与狙击步枪的照片,有那位老人坐在瘸了一条腿的椅子上弹奏钢琴的照片,也有他们挖出那辆坦克之后,给列夫中尉等人拍下的单人照以及合影。 而在最后一张底片里记录的,则是他在最后时刻,站在那座残破钟楼的最高点,准备用无线电指挥那辆坦克作战时看到的画面。 这张底片拍摄到的镜头里,城市的大部分已经化作废墟,边角的位置,漂浮着尸体和渡船的伏尔加河,波光粼粼的映射出刚刚升出地平线的太阳。照片中心的位置,宛如主角一般的那辆t34坦克一往无前的冲向了正前方的火炮阵地,而在火炮和坦克中间,还有两辆对向驶来的德军坦克。 在他们的周围,端着枪的德国士兵被凝固在奔跑的瞬间,更有些炮兵冲向了那几门昂扬着炮管的榴弹炮。 “啪嗒”卫燃关闭拷贝板的电源,将放大镜丢在一边,疲惫的靠在椅子背上闭上了眼睛。 属于他的世界虽然才过去不到十分钟,但在不属于他的那个七八十年前的世界,那难熬的一天却比一个世纪都要更长。 第11章 收益 “哐哐哐!” 急促的敲门声让迷迷糊糊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卫燃瞬间惊醒,下意识的就要拿起手边的冲锋枪。 直到他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工作室,这才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反锁的卷帘门。 “哗啦” 随着卷帘门被掀开,心急火燎的阿历克塞教授立刻探头探脑的钻进来,甚至还极为夸张的抽了抽鼻子。 “敲了五分钟都没开门,我还以为你正在和姑娘们探讨生命起源的问题呢”阿历克塞教授一脸失望的说道。 “咱们的工作室连垃圾桶都是公的,哪来的姑娘?” 卫燃打了个哈欠,无意中看到虎口处的刺青之后立刻惊醒,赶紧攥紧拳头揣进了兜里,“这大晚上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阿历克塞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睡糊涂了?” “哦哦哦!” 换了一只手拍了拍脑门儿,卫燃拉下卷帘门之后走向了工作台的方向,“过来看看吧!” 接过卫燃递到手里的记者证只看了一眼,阿历克塞教授便已经激动的直打哆嗦,“就是他,就是波列伏依!快让我看看那些相册!” “都在箱子里了”卫燃指了指放在一边的木头箱子。 “发财了,这次我们发财了!” 阿历克塞教授已经激动的就差满地打滚了,整个人像个傻子似的抱着装满相册的木头箱子,神经质一般来来回回的念叨着同一句话。 “阿历克塞教授,阿历克塞教授。” 卫燃晃了晃手中的记者证,“这本证件,还有那位战地记者的衣服鞋子以及公文包,可都是在你送我的礼物里发现的。” 正在专心看底片的阿历克塞教授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就算不在一个箱子里,也一样能证明这些底片来自波列伏依!”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是属于我的。” 卫燃憋着笑说道,相比在斯大林格勒战役里经历的一幕幕惨剧,能继续和这个整日里喝的五迷三道的老东西斗嘴,对卫燃来说简直就像上帝在和他聊天一样幸福。 “额” 上一刻还满地撒欢的阿历克塞教授立刻僵住,干巴巴的转过身,“什么你的我的,这可” “就是我的” 卫燃故作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证件,“毕竟是你送我的毕业礼物,难道你好意思让我把它们还给你?好了不用说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好意思,所以它就是我的,而且我准备把它带回国好好珍藏。” “你个混蛋不能这样!” 阿历克塞教授哭丧着脸喊道,如果没有那本证件,想证明这些底片出自波列伏依之手可是个大工程。 “所以你准备怎么补偿让我自己加班,而你去隔壁坐享其成这件事?”卫燃把玩着手中的记者证问道。 “要不然再送你一份礼物?”阿历克塞教授抠抠搜搜的说道,“至少价值五万卢布的礼物。” “算了吧,它们是你的了。”开够了玩笑,卫燃直接将证件贴着桌面推给了阿历克塞教授。 “你不要了?”阿历克塞教授诧异的问道,他还以为这小王八蛋怎么着也得提一些要求呢。 卫燃伸手敲了敲拷贝板,“那些东西是你的了,但这几张底片是我的,当然,我可以帮你洗出来几张。” “什么底片?” 阿历克塞教授将刚刚到手的记者证丢到一边,抄起放大镜便凑了过来,待看到这几张底片里的镜头时,这老头子像是发了羊癫疯加哮喘一样,一边哆嗦一边“嗤喽嗤喽”的喘着粗气! “这这也是一起找找到的?” 阿历克塞结结巴巴的提问让卫燃彻底绑不住脸上的笑意,“之前就夹在那本记者证里,所以现在二选一,这几张底片,或者除了这几张底片之外其他的东西,你要哪个?” “那几张底片归你!那台坦克的调查费也是你的了,不过就像你说的,我却是需要你帮我洗出来几张照片。” 阿列克塞教授想都不想的说道,那台t34的调查费可远远比不上波列伏依的遗物,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波列伏依的艺术作品! “没问题”卫燃说着,就要把那些自己亲自拍摄的胶卷底片装进片夹进行激光扫描。 “等等,先等等。” 阿历克塞教授赶紧拦住卫燃,“这些伟大的艺术作品可不能用电脑打印这么庸俗的方式。” “怎么?难道你打算用相纸冲洗?”卫燃看向工作 室的角落,“至于这么麻烦?” “当然,跟我来。” 阿历克塞教授兴致勃勃的带着卫燃走进了那间极少用到的暗房,随着红光灯打开,他也开始絮絮叨叨的解释道,“这些珍贵的照片如果用电脑打印,根本就呈现不出胶片特有的质感,所以就算打印出来,充其量只能被称为资料。只有用银盐相纸洗出来的,才会有更加丰富的灰阶和饱满的颗粒感,相应的,它们也才有资格被称之为艺术品。” “不嫌麻烦”卫燃嘀咕了一句。 “不是麻烦,只是现在的拍照程序简单过头了。” 阿历克塞撅着屁股打开一个老旧的铁箱子,从一堆干燥剂里拿出一盒用真空袋装着的银盐相纸。 “这玩意儿能用?”卫燃看着包装盒上极具时代特色的图案问道。 “它们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古老” 阿历克塞一边调试冲洗照片用到的各种药液,一边得意的解释道,“这些是我去年专门从喀山感光公司定制的相纸,它们使用的技术和材料,和苏联时代甚至二战时代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我敢说,波列伏依活着的时候,用的肯定也是一模一样的喀山牌相纸。” “所以呢?”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同时任由阿历克塞将底片固定在片夹上,然后夹在了那台同样生产于苏联时代的放大机上。 “所以它们可以用来伪”阿历克塞说道一半硬生生止住,,“不管怎样,这些相纸是最适合的。” 卫燃懒得再问,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阿历克塞教授一板一眼的洗出来一张张10寸的正方形黑白大照片。 当阿历克塞教授将那些照片一张张的晾在绳子上的时候,卫燃看着照片里熟悉的人和背景环境,莫名的想起了列夫中尉当初拜托自己的事情——如果能从战争中活下来,替他去马马耶夫岗上看看。 “还算不错” 阿历克塞格外满意的打开暗房的照明灯,“维克多,剩下的那些底片就交给你了,接下来这几天不用做别的,把它们全都洗出来,就用这种相纸洗。别看我,这种事难不倒你,去年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你给一个华夏来的漂亮女游客专门洗过照片。” “闭嘴!那是因为人家加钱了!”卫燃急赤白脸的解释道。 “上个月那个大胖子也加钱了,你不也是直接电脑打印的?”阿历克塞见好就收,离开暗房之后,继续查看着那些底片相册。 “那是因为我会做生意”卫燃全然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但愿如此,来一壶咖啡,谢谢。” 阿列克塞教授头也不抬的说道,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一本本的相册上,时不时的,还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个个卫燃听都没听过的人名或者地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满满一大壶咖啡见底,阿列克塞教授“腾”的一下站起来,合上手中的底片相册就往外走,同时嘴上不停的说道,“把其他底片相册都洗出来,现在我要出去一趟,记得帮我找个合适的借口。” “你要去哪?”正在打游戏转移注意力的卫燃,抬起头错愕的问道,这都快晚上十一点了,这老头子怕不是要找个酒吧蹦迪去吧? “当然是找门路把那些底片高价卖出去” 阿历克塞教授晃了晃手中的底片相册,理所当然的说道,“另外就像刚刚说的,那台t34的收益还有你留下的那几张底片产生的收益全都归你了。不过如果买家想买刚刚洗出来的那些照片的话,不含底片,我的建议售价是每张十万卢布,如果他买不起的话可以不卖。” “一张照片十万卢布?”卫燃瞪圆了眼睛,“你以为客户是傻子吗?” “你可以试试喊个更高的价格,相信我,对方不会还价的。” 阿历克塞说话的同时已经拉起卷帘门,一边按下车钥匙一边说道,“好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出意外,我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回来。” 看着开车一溜烟跑没了影子的教授,卫燃双手扒着头顶的卷帘门再次开始了倒数。 果不其然,前后不到半分钟,对方开着车又倒了回来,“波列伏依先生的记者证呢?快给我,没有它的话,那些底片可卖不出去。” 转身取来记者证,卫燃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财迷心窍的教授已经踩下油门,一股烟儿的再次跑没了影子。 第12章 狗皮膏药 被这来去如风的混蛋教授一顿折腾,卫燃也彻底没了睡意。重新反锁了卷帘门之后,拿上那几枚亲手拍摄的胶卷底片先扫描进电脑里,然后便钻进自己的房间,将左手伸到了台灯打出的光束下,仔细观察着虎口处那枚精致的刺青。 “这要是让我妈看见不得打死我?”卫燃用力搓了搓,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掉色的可能。 深吸一口气,他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随后手中微微一沉,那支牛皮本子果然出现在了手中。 “唉!” 在见到这牛皮本子的瞬间,卫燃便一脸纠结的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要这个能把自己送回二战的破本子。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卫燃挣扎许久,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推开窗子,抬手将手中的牛皮本子用力丢了出去。 “啪!” 然而还不等他坐下,左手户口的位置便像是被戒尺狠狠打了一下,随后那本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你特么是狗皮膏药做的吗?” 欲哭无泪的卫燃发了狠,翻箱倒柜的找出个打火机,将焦黄色的小火苗的凑到了牛皮本子的书页上。 “嘶——卧槽啊!” 就在那火苗接触到牛皮本子的瞬间,卫燃便将手中的打火机丢了出去,随后揉着户口的位置痛呼不止,刚刚那火苗确实烧到了牛皮本子,但这本子屁事没有就算了,自己的虎口却像是被烙铁烫了似的红了老大一片。 “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卫燃看着仍旧好好躺在桌子上的牛皮本子,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毕竟老老实实的在这和平的年代混吃等死不香怎么着? 就算这本本子能完整溯源了那台t一34坦克的历史又怎样?如果有的选,他实在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见证或者说参与那段充斥着战火的历史。更不想再体验一遍那种除了按下快门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但眼下这状况,看来自己或许根本不可能把这玩意儿丢掉。不但丢不掉,有很大概率,自己说不定因为什么原因又会被送回二战的战场。 既然丢不掉逃不开,在横竖都要冒险的情况下,用这玩意儿赚点儿卖命钱或许成了自己唯一的选择。 不可否认,斯大林格勒战役的一来一回,带来的收益也着实让他怦然心动,那台t一34坦克的调查费就不说了,林林总总加起来,利润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万卢布,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五六万块钱,如果自己拍的那些照片真能按教授说的价卖出去,恐怕利润能直接翻倍都不止。 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这个数儿带来的胆量已经足够去和大部分危险叫板! “干了!” 艰难说服自己的卫燃再次掀开台灯下的笔记本,开始分析这东西能把自己带回斯大林格勒的原因。 毫无疑问,这一切和房门外面那台t一34坦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是不是只要不让笔记本再“看”到类似的东西,它就是可控的? 卫燃一遍遍的试验着把牛皮本子变成纹身以及从纹身变成本子的过程,但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这本子是不是能借助相关的物品带自己回到任何时代?如果是的话,又怎么控制那支金属羽毛笔按照自己的决定来绘制相关的物品?是不是只要让它维持纹身的状态就是“安全”的? 另一方面,上次回到的二战时代的斯大林格勒,如果自己死在那个血肉战场里,是不是就真的死了?而这也就引申到了另外几个关键的问题,自己能不能带东西过去?比如弄个冒蓝光的 掏出仍旧装在裤子口袋里的那支ppk手枪,卫燃失望的摇摇头,带东西过去估计是不可能了,而且看样子除了那些底片,自己也不可能把东西带回来。 否则的话,自己手里至少也得有支冲锋枪才对。不过好在至少搞清楚了那台坦克的来历 想到这里,卫燃却突然一愣,带回来些什么先放一边,或许还真可以带些什么过去!毕竟“硬件”虽然带不过去,但至少“软件”肯定没问题! 看来要尽快找个地方学点儿真本事了卫燃关上台灯,连衣服都懒的脱便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哐哐作响的卷帘门便再次吵醒了卫燃。睡眼惺忪的卫燃迷迷糊糊的打开门,然后便看见师娘在满脸怒火的站在外面。 “小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上班了?”卫燃迷迷瞪瞪的问道。 “那个混蛋呢?”周淑瑾咬牙切齿的问道。 “教授他” “屁的教授,叫姨父!”周淑瑾一边纠正卫 燃,一边抬手在他的脑门儿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疼!”卫燃赶紧抱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先不说他,你手上这纹身怎么回事?”周淑瑾攥着卫燃的手腕问道。 “那啥”卫燃装模作样的说道,“我这不提醒自己多读书多学习努力” “那要不要小姨给你在脑门儿上刻俩‘早’字啊?” 周淑瑾可不吃卫燃这一套,“既然你这么爱学习,以后导游的活儿你就别干了,这工作室的活儿也停了吧,回头儿我和你姨父说说,你继续读研去吧。” “读研?”卫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您看我是那个料吗?我晒盐去算了。” “少跟我贫嘴,洗了,不然我让你妈过来带你去洗。”周淑瑾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倒是想给它洗了 卫燃暗自嘀咕一句,谄媚的说道,“小姨,我告诉你姨父干嘛去了,咱以后不提纹身的事儿行不行?” “我说不行你敢不告诉我?”周淑瑾叉着腰问道。 “不敢”卫燃仅仅考虑了不到一秒钟,便毫不犹豫的将阿历克塞教授卖的连根汗毛都不剩。 “这么说你们爷俩这次总算能赚着钱了?”周淑瑾一边翻阅着仍旧装在箱子里的底片相册一边问道。 “那可不!” 卫燃得意的说道,“听教听姨父那意思,这些老照片都洗出来,一张能卖老鼻子钱呢。” “怪不得敢大晚上跑没影子” 周淑瑾说话的同时用脚尖儿踢了踢工作台下的木头箱子,“把它给老娘抱隔壁去,然后给他打电话,如果他没在我做好晚饭之前回来,就去碎纸机里找这些破烂儿吧!” “好嘞!”卫燃话音未落,已经屁颠儿屁颠儿的抱起了箱子。 “还有你手爪子上的纹身”周淑瑾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给你一个月时间洗了,要不然就给老娘滚回学校里读研去。” “我洗,这两天我忙完就去洗!” 卫燃低眉顺眼的应承下来,这位小姨别看和自己半个细胞的血缘关系都没有,但绝对比亲妈管的都严。至于一个月之后怎么办,那自然是一个月之后再说了。 老老实实的抱着木头箱子送到隔壁的旅行社,顺便借着小姨的虎威推掉了枯燥的洗照片工作,卫燃从旅行社的前台小毛妹手里骗来一束向日葵,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向不远处的马马耶夫岗,顺便拨通了阿历克塞教授的电话。 第13章 假借记者之名 “你说什么?!”即便隔着手机,卫燃都能在阿历克塞教授略显颤抖的大嗓门里听到刺耳的刹车声。 “我不是让你帮我找借口了吗?!”阿历克塞教授气急败坏的问道。 “我找了,师娘不信。总之你快点儿回来吧,不然我担心你的膝盖受不了。”卫燃幸灾乐祸的说道。 “闭嘴!”阿历克塞教授颇有些惊慌的骂了一句,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卫燃踩着台阶走向了马马耶夫岗的山顶。至于阿历克塞教授那边却是根本不用担心,等他赶回来跪完了搓衣板,估计也没力气找自己的麻烦了。 沿着台阶一路往上走,已经来这里逛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卫燃这次却感触颇深。或许就算是苏联自己的历史记录都不清楚,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为了夺回这座海拔仅仅只有一百来米的小高地,到底有多少列夫中尉他们那样苏联士兵乃至平民百姓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牺牲。 但这座城市从战前的80多万居民到战后的不足八千,或许能给出个足够惨烈的答案。 在阵亡士兵纪念大厅的门口矗立良久,他最终放弃了从那七千多个阵亡者的名字里找找有没有列夫中尉等人名字的徒劳举动。 漫步走到祖国母亲雕像附近,将一直攥在手里的向日葵放在青翠的草坪上,卫燃仰头看着雕像手中的利剑喃喃自语,“我替你们登上马马耶夫岗了虽然晚了半个多世纪。” 完成了列夫中尉生前最后的愿望,卫燃返回工作室的时候,卷帘门外已经停了一辆平板拖车和一辆奔驰商务车。 “你总算回来了” 来人看到卫燃之后,立刻推开车门朝他伸出手,“我们见过面的,我是亚历山大先生的助理费德勒,今天早晨我接到阿列克塞教授的消息,他和我说那台t一34的历史已经调查清楚了?” “确实调查清楚了” 卫燃点点头,婉拒了对方的香烟,一边打开卷帘门一边说道,“我们额外还找到了一些关键性的线索物品,按照之前的协议” “我们会以一个让阿历克塞教授满意的价格买下来的”费德勒痛快的说出了卫燃最想听的答案。 “稍等” 卫燃从暗房里取出昨天晚上洗好的照片,将其一一摆在工作台上之后,顺手从抽屉里掏出一副崭新的白手套递给了对方。 这小小的细节顿时让对方重视了几分,老老实实的戴好手套,然后这才拿起了照片。 “这是从哪找到的?”费德勒拿起照片惊讶的问道。 “波列伏依” “那位苏联时代的传奇记者?”卫燃只是提了个名字,费德勒便自动完成了对号,“这是他拍的照片?” 卫燃点点头,“准确的说,这是我们用他的底片洗出来的照片。” “底片呢?”费德勒追着问道。 卫燃却根本不接这个话题,拿起其中一张照片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照片里的这几个人在斯大林格勒战役期间,曾经驾驶这台坦克炸毁了德国的一处火炮阵地,为1942年9月29号,苏联暂时夺回马马耶夫岗的作战行动提供了重要帮助。” “这几名苏联士兵的身份查到了吗?” “查到了,为首的这位是644独立坦克营的列夫中尉,他们在战争结束后都被授予了奖章。”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抽出一张写满了列夫中尉等人名字以及对应的奖章证书编号的白纸推了过去,“只要根据这些奖章证书编号,很容易就能查到他们的作战经历。” 说到这里,卫燃却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费德勒。 后者极为上路的再次问道,“这些照片我全买了,多少钱一张?” 卫燃将桌子上的照片轻轻推给费德勒理,“一共八张照片,打包出售。每张10万,10万卢布。” 面对卫燃开出的高价,费德勒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每张15万,但是把底片一起卖给我怎么样?” “底片并不在我们的手上,对方愿意让我们洗出来这些照片就已经是极限了,而且我们不能向你透露对方的身份信息。”卫燃先堵死了所有的退路,然后再次敲了敲玻璃桌面,“所以每张15万卢布,打包出售,不含底片。” “不是10万” “刚刚涨价了” 卫燃恬不知耻的打断了对方没说完的话,“根据之前签署的协议,我们只负责查明这台t一34的历史,而且照片上的这些人的奖章编号已经足够组成完整的证据链。” “所以 呢?”费德勒不明所以的看着卫燃。 “所以这些波列伏依先生的作品单独出售,阿列克塞教授再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回来了,相信我,如果他在这儿” “每张15万,这八张照片我都买下来,就像你说的,不含底片,不过电子版的有没有?”费德勒紧张的说道,他并不介意每张照片额外多掏一些,但却绝对不想和掉进印钞机里的阿列克塞教授见面。 “有,电子版当然有。同时别忘了,您还需要支付额外50万卢布的调查费,就像之前说好的,现金交易。” 卫燃带着公式般的笑容提醒道,如果没有这些他拍回来的照片,这50万卢布的调查费以及对方预付的那50万活动经费才是他们这才的所有收益。 “当然” 费德勒朝身后招了招手,那位丰乳肥臀的正装毛妹立刻将一直拎着的箱子放在工作台上打开,和卫燃各自操纵一台点钞机完成了170万卢布现金的交割,随后将那八张10寸的大照片收进了档案袋。 最后将扫描成电子版的底片拷贝到一张优盘上递给费德勒,后者立刻招呼着等在门外的手下,将工作室里那辆停放了大半个月的坦克拉走跑没了影子。 随意拿起一沓带着油墨香味的卢布凑到笔尖用力闻了闻,卫燃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按照昨晚上阿历克塞教授说好的,这些钱可都是自己的。 过足了钱瘾,卫燃将其中150万卢布送回自己房间里的保险箱,然后将其余的二十万塞进背包就准备出门。 按照昨晚上睡前分析出来的情况,自己虽然没办法带些枪炮之类的东西过去,但起码可以找地方学会一些二战军事装备的用法,至少不至于出现上次在斯大林格勒战场上不会用德军电台的窘境。 而且除了军事装备,其余需要学习的同样不少,比如最重要的德语,比如能保命的医疗自救能力,甚至连自己的体能都有待提高。 但这所有的需求里,最先需要进行加强的,便是最基础的射击能力。这几年阿列克塞教授虽然隔三差五的就带自己去打猎,但打猎和打仗却是完全两码事。 不过这些东西去哪学却是个问题,首先普通的靶场肯定不用考虑,那地方能提供的帮助有限,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可除了经常跟着教授去的那几家靶场,他还真不知道还能去哪。就在他发愁的功夫,一辆被尘土包裹的宝马轿车已经停在了工作室外面的空地上。 第14章 伊利亚先生 “你师娘呢?”阿列克塞教授从驾驶室里钻出来之后急赤白脸的问道。 “旅行社等着你呢”卫燃挤眉弄眼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加油教授!” “回来再收拾你!”阿列克塞教授将车钥匙丢给卫燃,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撒丫子跑向了隔壁的旅行社。 “这下有好戏看了”卫燃乐不可支的再次锁上卷帘门,溜溜达达的走向了隔壁的旅行社。 还没进门,卫燃便听到了阿历克塞教授在小姨的办公室里语气慌乱的解释着什么,而在办公室的外面,旅行社仅有的那几名员工已经各自从抽屉里掏出各种零食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这种事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甚至毫无疑问更不会是最后一次。 “十分钟”卫燃接过一个小毛妹递来的雪糕,一边说,一边往桌子上丢出去一张一千卢布的钞票。 “半小时!”前台小毛妹萨沙拿出一千卢布放在桌子上,顺便还攥着拳头小声嘀咕道,“老板加油啊!” “15分钟”女导游米拉下注的同时,同样往桌子上丢了一千卢布。 有这三个人带头,旅行社里剩下的几个人也纷纷下注,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一张张的钞票。 在所有人耐心的等待中,足足半个小时之后,阿列克塞教授这才眉飞色舞的抱着一大箱子胶卷从小姨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甚至在他的脸上还印着一个火红的唇印。 “唉——” 旅行社里几乎所有人都叹了口气,唯独前台小毛妹萨沙欢呼一声,将桌子上的钞票划拉到了她早就准备好的纸盒子里。 “你们这些混蛋又拿我开赌?!”阿列克塞教授气急败坏的将木头箱子塞给卫燃,“你的假期取消了,现在,立刻,马上去洗照片!” “你确定?”卫燃抱着木头箱子挤眉弄眼的问道。 阿列克塞教授下意识的回头,然后便看到自家老婆正倚着办公室的门框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阿列克塞教授赶紧陪了个笑脸,随后推着卫燃的肩膀就往外走,“跟我回工作室!” 这一老一小一边斗着嘴一边回到隔壁,阿列克塞教授拉上卷帘门之后立刻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还好还好,幸亏这次的收益足够多。” “你谈好了?”卫燃放下箱子,问话的同时殷勤的递过来一杯咖啡。 “当然!” 阿列克塞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得意的说道,“我昨晚去了一趟萨拉托夫,那里有位收藏家看中了波列伏依先生的摄影作品,一周之后他就会过来挑选底片,所以在那之前,我们要尽快把照片都洗出来。” “我现在就去”卫燃重新抱起箱子上就准备往暗房走,他和教授斗嘴归斗嘴,但工作上的事可不会耽误。 “那辆坦克弄走了?”阿历克塞教授浑不在意的问道,“照片也卖了?” “在你回来之前大概十分钟弄走的,照片也买走了,一共” “都是你的了”阿列克塞教授没等卫燃说完便挥挥手,“自己省着点花”。 “知道了”卫燃点点头,站在暗房的门口,抱着箱子背对着教授说道,“教授,我想找个地方练练枪法。” “有人来工作室捣乱还是有人欺负你了?”阿列克塞教授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没有,谁能欺负我啊。” 卫燃迈步走进暗房,隔着房门大声答道,“只是对二战时期的武器感兴趣了,想找个地方练练,顺便学一些军事常识,这样以后咱们找线索的时候说不定能用的上。” 阿列克塞教授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得意的说道,“这你可问对人了,等我们完成这次交易,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肯定有人能教你。” “什么地方?”卫燃扒着门框探出脑袋问道。 “先洗照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阿列克塞教授伸手按住卫燃的脑袋将其推回了暗房,“不过相比这些,你还不如学点其他真正有用的东西,比如” “德语怎么样?” 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主动说道,其实学德语这事儿,早在他大三的时候阿列克塞教授就提过,只不过那时候的卫燃根本没有学习动力,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的脑袋被卷帘门砸了?”阿历克塞停下手里的工作,一脸稀奇的看着卫燃,“这才一夜没见,怎么转性了?” “小姨想让我去读研” 卫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我可不想受那个罪,所以还不如去学校旁听个以后也许用得上的课程,至少不用考试。” “ 这个简单” 阿列克塞教授一边往片夹上固定底片一边说道,“等暑假结束,你就可以回学校去旁听德语课程,或者我给你介绍个地方工作一段时间就能学会。不过现在,你最好滚回来帮我洗照片!” 本来已经摸到门把手的卫燃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给阿列克塞教授打起了下手。 经过一周的忙碌,战地记者波列伏依遗落的那些胶卷底片全都被洗成了照片,甚至为了卖个好价钱,阿列克塞教授还特意订做了几个带着苏联味道的塑料皮相册。 在这一老一少的等待中,这天中午,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工作室的门口。阿历克塞教授小跑着过去,亲自帮对方拉开车门,那恭敬的态度看的站在一旁的卫燃直翻白眼。随着车门打开,最先出来的是一支拐棍,随后是一位鸡皮鹤发长满了老年斑的老爷子。 “伊利亚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阿历克塞教授热情的和对方满是老年斑的手握在了一起。 “阿列克塞教授,快带我去看看那些照片吧。”看起来至少有六七十岁的伊利亚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当然,跟我来吧。”阿列克塞教授热情的引着对方走进了提前打扫干净的工作室。 特意摆出来的长条桌上,一本本足有拳头厚的相册根据照片拍摄的时间排列的整整齐齐,每本相册的旁边,还对应着一本本的底片相册。 伊利亚拄着拐棍站在长条桌前,任由跟着一起进来的助手帮他拉开椅子,这才缓慢的坐下,随后翻开了身前的相册。 宽敞干净的工作室陷入了安静,只能听到相册翻动的声音以及伊利亚先生时不时发出的惊叹。 第15章 记者佩枪 “教授,这人是谁?”卫燃压低声音,贴着阿列克塞教授的耳朵问道。 “真理报在苏联解体前退休的最后一位总编辑”阿列克塞教授压低声音答道,“同时他也是波列伏依先生最忠实的粉丝。” “你从哪找到他的?”卫燃惊讶的问道。 阿列克塞教授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更重要的是那些照片里就有一张他和波列伏依先生的合影,现在先保持安静,很快他就能看到了。” 果不其然,前后不到半小时,伊利亚先生便指着相册里的某张照片开心的说道,“这是我和波列伏依先生的合影,这张照片还是波列伏依先生的妻子帮忙拍的!” “真的?”阿列克塞教授换上一副惊奇的表情凑过去看了看,随后嘴巴里便冒出一连串的赞美之词,顺便把这一切都归结于上帝的安排。 被马屁拍上了天的伊利亚先生显然非常受用,哈哈大笑着拿起手边的底片相册问道,“阿列克塞教授,我听说你经常帮那些鼹鼠们和私人博物馆调查二战文物的历史线索,那么你知道这些底片的来历吗?” “这我可不知道”阿列克塞教授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如伊利亚先生讲一讲?” “除了生活照,剩下的那些都是被淘汰掉的。” 伊利亚格外痛快的说道,“不可否认,波列伏依先生是一位伟大的战地记者,但即便如此,他拍的每一张照片也不可能都能登上报纸,你们找到的这些,都是他历次报道中没有被选中的。” 说到这里,伊利亚先生指着相册上的一张照片解释道,“比如这张,是波列伏依先生在二战结束后,报导战后新生活时在基辅拍摄的镜头,如果你能找到1952年出版的《当代人》,肯定能在上面找到一张和它类似的照片。” 卫燃神色古怪的偷偷瞄了眼一脸恍然大悟的阿列克塞教授,这老东西倒是会演戏,明明前天晚上,他才用同样的理由解释过这些照片的来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这师生俩刻意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给足了伊利亚先生卖弄知识的时间和机会,直到桌子上的咖啡壶清空了最后的存货,阿列克塞教授才不慌不忙的将话题引到了交易价格上。 “这些照片,当然,包括这些底片,我愿意用五十万卢布买下来。” 伊利亚说完摆摆手,让阿历克塞教授已经到嘴边儿的话又咽回去,这才不慌不忙的指着旁边另一张桌子上的那些衣服以及证件继续说道,“至于阿列克塞教授的那些遗物和记者证,我愿意出两百万卢布。” 闻言,阿列克塞教授干脆的摇摇头,“很抱歉伊利亚先生,您为波列伏依先生的遗物开出的价格太低了。” “你想卖多少钱?”伊利亚先生住着拐棍不紧不慢的问道。 “所有这些,理想价格是六百万卢布。”阿列克塞教授狮子大开口,直接将价格往上翻了两倍,甚至最后还不死心的追加了一句,“而且只能现金交易。” “300万怎么样?” “550万”阿列克塞教授据理力争,“这里一共有六百多张照片,平均下来一张照片才不到一万卢布,而且还包括了波列伏依先生的遗物,这个价格已经足够低了。” “400万,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 “550万”阿历克塞教授咬死了不再降价。 沉吟片刻,伊利亚终于点点头,“就按你说的,550万卢布,不过,你要帮我个忙。” “什么忙?”阿列克塞教授谨慎的问道。 伊利亚朝身边的助手抬了抬胳膊,后者立刻将一直拎着的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打开。 师生俩在箱子打开的一瞬间便瞪圆了眼睛,这箱子里不但有一沓沓的卢布,而且在角落的位置,还放着一个并不算大的木头盒子。 在他们师生俩的注视下,伊利亚亲自将木头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支ppk小手枪递给了阿列克塞教授,“这是我几年前在一场拍卖会里买下来的,当时卖家宣称这支手枪是波列伏依先生跟随苏联红军打进柏林之后缴获的战利品,当时一起出售的还有波列伏依先生使用的钢笔,但卖家并没有证据证明这支手枪的来历确实像他说的那样。 阿列克塞教授,我希望你帮我调查这支手枪到底是不是波列伏依先生从柏林带回来的战利品。这关系到你能不能从我手里拿走550万卢布的现金。” “这” 阿列克塞教授陷入了犹豫,他可不是什么活都接,和已经被送走的那台t一34不一样,伊利亚的这个委托根本无从下手。 “伊利亚先生,我们 只要证明这支手枪是或者不是波列伏依先生的战利品就可以吗?”卫燃突兀的问道。 伊利亚诧异的看了眼这个一直站在阿列克塞教授身后的亚裔年轻人,随和的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或许我能帮你。”卫燃无视了阿列克塞教授的暗示,直来直去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伊利亚不紧不慢的问道。 “俄罗斯名字维克多”卫燃看向身边的教授,“是阿列克塞教授帮我起的,我是他的学生。” “维克多,是个好名字。” 伊利亚将手枪重新放回盒子里,“好了,开始你的提问吧。” “据您所知,波列伏依先生有几支手枪?或者更准确的说,有几支ppk手枪?” 伊利亚沉吟片刻,肯定的说道,“波列伏依先生最早使用的是一支纳甘转轮手枪,后来他在柏林获赠了一支苏联红军士兵缴获的ppk手枪,这支ppk手枪一直陪伴着他走到了生命尽头,中间仅仅换过一次握柄贴片。” 卫燃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您手里这支ppk不是波列伏依先生的配枪。” “为什么?”伊利亚和阿列克塞教授异口同声的问道。 卫燃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如实说道,“因为他的佩枪在我手里。” “什么?!” “在哪?!” 这俩老头子不分先后的站起身。 第16章 教授卖枪 “先说好,那支手枪不卖。”卫燃后退两步,“而且你们必须先完成现在的交易,否则别想看到它。” “付钱!”伊利亚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跟在这老头儿身后的助手闻言立刻从箱子里往外拿现金,而阿列克塞教授也手舞足蹈的抱来了点钞机,一边喃喃自语的嘀咕着“发财了发财了”一边将摆在桌子上的卢布仔细清点了一遍。 直到两人完成交易,卫燃这才返回房间,将那支一周前在波列伏依的公文包里发现的ppk连同牛皮枪套拿了出来。 “这支手枪是在波列伏依先生的公文包里发现的” 卫燃用一支中性笔指着枪套上沾染的一丝丝污渍说道,“这些污渍是我把它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您在公文包里能找到同样的污渍。” 伊利亚先生见状赶紧拿起桌子上的公文包看了看,果然在其中一个夹层里找到了同样的污渍以及一枚带着些许锈迹的765毫米口径子弹。 “不卖”卫燃赶在对方张嘴之前再次提醒道。 “那那我能看看吗?”伊利亚的语气近乎哀求。 “当然可以” 卫燃在得到阿列克塞教授的点头之后,这才将手枪连同牛皮枪套放在了桌子上。 小心翼翼的打开枪套抽出配枪,伊利亚接过助手递来的放大镜,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支手枪的木制握柄,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这才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维克多,如果” “不卖”卫燃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态度,他并非舍不得这支小手枪,而是在刚刚便得到了阿列克塞教授的暗示。 “这是我的名片” 伊利亚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卫燃,近乎哀求的说道,“维克多,如果未来你有意出售这支手枪,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在这之前,一定要把它保存好。” “当然”卫燃手脚麻利的收起桌子上的手枪,随后塞进了工作台的抽屉里。 伊利亚满脸纠结的站起身,“今天的收获真是超乎意料,阿列克塞,维克多,我不能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了,不然我担心会抢走那支手枪。” “等我们有意出售的时候,会联系您的。”阿列克塞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 等伊利亚的助手将满桌子的相册和战地记者波列伏依的遗物都搬到车上之后,他再次不舍得看了眼装有手枪的抽屉,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向了工作室大门的方向。 “伊利亚先生,您的枪。”卫燃拿起遗落在长条桌上的木头枪盒提醒道。 “送给你了”伊利亚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年轻人,我等你的电话。” 目送着伊利亚带着满满的收获和遗憾乘车离开,阿列克塞教授和卫燃对视一眼,不分先后的拔腿跑向了工作室。 “这是我的!”卫燃拉开抽屉,一把拿起那支ppk高举过了头顶。 身高最多只有一米七出头的阿列克塞教授自然抢不过年轻力壮而且比自己高了半头的卫燃,所以只能悻悻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抱怨道,“你至少给我看看总可以吧?” “先说说为什么不卖”卫燃隔着长条桌问道。 “他这次是来买照片和底片的” 阿列克塞教授说到一半,起身走到工作室门口拉下了卷帘门,这才继续说道,“就算他想买下这支手枪,你觉得他的箱子里还能剩下多少钱?所以就算想卖,也要等一段时间,给他一些攒钱的时间,这支手枪才能卖个高价。” “就这?”卫燃失望的问道。 “当然不止” 阿列克塞教授的小眼睛里透着一股子人老成精的狡诈,“波列伏依先生的摄影作品或许只有他愿意开出高价,但一位知名战地记者的配枪却有的是人愿意出高价买下来炫耀。 所以等等吧,说不定我能找到个真正的有钱人买下这支手枪呢。而且就算找不到,大不了也可以找几个朋友客串一下,然后组织个小型拍卖会,想办法榨干伊利亚钱包里的每一张卢布。” “你个奸商!”卫燃笑骂,这才将手枪隔着桌子推给了阿列克塞教授。 “就算没有波列伏依先生的背景加成,这支小手枪也能卖不少钱。” 阿列克塞教授说话的同时,用指甲盖指了指套筒和枪管后部的鹰徽说道,“二战结束后,瓦尔特公司生产的ppk便取消了套筒和枪管上代表那脆的鹰徽印记,甚至就连很多从战场上缴获的ppk手枪也被挫掉了这两个苍蝇大的烙印。但恰恰如此,这支手枪单凭这两个鹰徽就能卖出至少六七美元的高价,注意,是美元,不是卢布 。” “还有波列伏依先生的加成”卫燃主动提醒道。 阿列克塞教授将手枪重新丢进抽屉,顺手拿起了伊利亚走的时候留下的枪盒,阴笑着做出了保证,“放心吧,低于两万美元,不管是谁都别想带走它!” “如果这支枪卖了,能不能把那支留给我?”卫燃指着阿列克塞教授手里的枪盒问道。 “这种小手枪只适合女人用” 阿列克塞教授拉开卷帘门,一边往外走一边恬不知耻的说道,“所以我决定把它送给我美丽的妻子,也就是你温柔的小姨,你有意见吗?” “我没意见!”卫燃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有个屁的意见,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有意见,这老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不用那么痛苦”阿列克塞单手撑着卷帘门笑眯眯的说道,“你会得到一份不比它差的礼物。” “不会又是苏联卢布吧?” 卫燃狐疑的问道,这坑货教授就没送过好东西,甚至就连那个价值连城的破箱子,都差点儿让自己交代在七八十年前的战场上。 “放你的斯大林屁!以后不许再提苏联卢布!”阿列克塞教授话音未落,便已经跑没了影子。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他这才得意洋洋的拎着两个饭盒返回工作室,“快吃午饭,吃完之后我们出去一趟。” “去哪?”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东岸,我们去东岸的伏尔加斯基。” 阿历克塞教授从卫燃的饭盒里抢走一块肉最多的排骨狠狠咬了一口,这才一脸满足的继续说道,“那台t一34已经被那位收藏家捐给当地的地志陈列馆了,我们去看看,另外我们还需要帮他们找另一样展品的线索。” “吧嗒”一声,一块带着肉的排骨从卫燃的嘴里掉在桌子上,“还有?!” 第17章 ZIS-3 “你这是什么态度?”阿列克塞教授不乐意了,“只要付钱,我愿意帮他们查清楚每一样藏品的来历。” “我可不想” 卫燃暗自嘀咕一句,连送到嘴巴的排骨也变的没滋没味的。他都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如果又被送到斯大林格勒,自己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好运的活下来都尚未可知。 纵有万般不愿,在填饱肚子之后,师生俩还是驾车来到了位于东岸的伏尔加斯基。 这座城市算得上伏尔加格勒的卫星城,主体经济基本上都和钢铁或者说金属加工有关,连带着这空气质量比之伏尔加格勒也相对差了一些。不过好在这座卫星城西南两面被伏尔加河及其支流环绕,东北两面又有大片广袤的农田,所以虽然相比之下空气不算太好,但景色倒是还不错。 在那位费德勒的带领下,师生二人在当地的地志陈列馆转了一圈,最终驻足在了陈列馆旁边新近树立起来的纪念碑边上。 在这座才修起来的纪念碑顶上,那台炮塔上带着五个鲜红手印的坦克将昂扬的炮管对准了伏尔加河的方向。在纪念碑主体的每一面上,都刻着列夫中尉等人的事迹以及获得过的勋章。而在纪念碑下面,还摆着几束带着水珠的向日葵。 “还好有人记得你们” 卫燃拍了拍被阳光晒的温热的纪念碑,内心带着一丝丝的遗憾,列夫中尉他们的事迹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但那个叫做奥列格的半大孩子,却仍旧是个无名英雄。 “总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哪怕时间过的再久,哪怕苏联都不在了,他们也不会被人忘了。”费德勒语气格外的肯定,“我们走吧,接下来还有事情要麻烦你们。” 一行三人乘车来到城市边缘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工厂,费德勒带着师生二人走进了工厂最里侧的一座巨大厂房。 这间占地面积起码上千平的车间俨然被当成了私人博物馆,小到一支步枪,大到一台坦克,甚至连拆掉了引信和爆炸物的大个儿航弹都有两个。 而且无一例外的,这些来自二战时代的老家伙们全都锈迹斑斑落满了灰尘。但在这间厂房正中央正对着入口的位置,一门沾染着大量泥土,满身锈迹的火炮却格外显眼。 “维克多?” “zis3型76毫米反坦克炮”卫燃毫不犹豫的抢答了教授的提问,这小炮太有名了,他自然不会认错。 “你们要找的就是这门反坦克炮的线索”站在一边的费德勒提醒道。 “说说这门炮吧”阿列克塞教授不紧不慢的转过头,把视线从那门炮移动到了费德勒的脸上。 “后院挖的”费德勒继续用那个老套的答案搪塞师生二人。 “如果你想让我们尽快调查到它的来历,最好说点儿有价值的线索。”阿列克塞教授没好气的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那种拙劣的借口就不要再用了。” 费德勒摊摊手,稍稍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和那台坦克一样,这门火炮也是从几个挖土党的手里买下来的。据那些挖土党说,他们是在乌克兰的顿涅茨克挖到的,但你也知道,挖土党们嘴里从来没有实话,所以只能拜托你们了。” “顿涅茨克?” 阿列克塞教授嘴角噙着浓浓的嘲讽,“不管是他们没说实话还是你没说实话,首先你们愿意出多少钱调查这门反坦克炮,其次,你们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这个” 费德勒轻轻用手指甲刮了刮用铁丝固定在火炮防盾背面,那块仅有掌心大小,长满了绿色锈迹的铜皮五角星,随后又指了指被擦的格外干净的防盾正面,那里还有几颗斑驳不堪的五角星油漆印记。 这两个特殊之处阿列克塞教授和卫燃自然早就看到了,正面的五角星油漆印一共有9颗,毋庸置疑,它们自然是这门火炮曾经在战场上取得的战绩。 但背面那块长满绿色锈迹的铜皮却越看越有意思。这块铜皮被剪裁成了五角星的形状,背面隐隐约约的,似乎还刻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名字。 特意掏出放大镜在这块铜皮的背面仔细己观察,见没有“维克多”的字样,而且那支牛皮本子也一直没跳出来,卫燃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只不过除此之外,这门火炮上却再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相应的,想找到它曾经的服役经历的难度也直线上升。 “这不好找”阿列克塞教授皱着眉头说道。 “活动经费和调查费总预算60万卢布,如果发现其他有价值的关键线索物品,单独议价。”费德勒开出个还算不错的价钱。 只不过他却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阿列克塞教授才 刚刚完成了一笔大单,眼下对这点儿收益其实已经有些看不上了。 沉吟片刻,阿历克塞教授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听说亚历山大先生名下有间枪店?” 费德勒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准确的说那是一座为了ipsc比赛成立的改枪工作室,怎么?阿列克塞教授想买些防身武器?” “不不不,我对那些戳靶纸的手枪可没兴趣。” 阿列克塞教授摆摆手,不带停顿的从嘴里蹦出现编的借口,“不过如果方便的话带我们去看看怎么样?你也知道,距离我们的工作室不远就是流浪者收容中心,而我的学生又是个亚裔,所以我准备送我的学生一件防身的小礼物。” “确实有这个必要” 费德勒格外痛快的点头同意了阿列克塞教授的请求,“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过去,不过稍微有点儿远,在市区中心呢。另外这门反坦克炮” 已经走到厂房车间外面的阿列克塞教授不在意的挥挥手,“安排人送到我的工作室吧,但这次需要的时间可能比那台坦克还要久一些,另外你们最好问问这门火炮的卖家到底是在哪个后院挖出来的。” “我马上就安排人送过去,另外等问道具体挖掘位置的时候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您。”费德勒话音未落,便摸出手机拨了出去。 重新驾驶着脏兮兮的面包车跟在费德勒的身后离开工厂,卫燃疑惑的问道,“教授,那位亚历山大先生什么来路?” “亚历山大先生拥有伏尔加斯基最大的钛金属精密加工厂和滚珠轴承厂”阿列克塞教授不屑的解释道,“除此之外,他只不过是个披着收藏家外衣的投机者罢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说他准备竞选伏尔加斯基的市长”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阿列克塞教授压低声音,“不然你以为他收藏那些破铜烂铁,还愿意花大价钱寻找背后的历史故事为的是什么?” “拉选票?” “选票?差不多吧,这么理解也没错。” 阿列克塞教授点点头,“就算最后他没当上市长,也能刷一波好感。如果运气好真的成了市长,他的工厂规模恐怕又要扩大了。” “得亏斯大林睡的早”卫燃忍不住调侃道,“不然他肯定第一个去西伯利亚种土豆。” “我倒是希望这样的人多一点”阿列克塞教授搓了搓手,“这样我们才能赚更多的钱不是吗?” “你可是个教授”卫燃哭笑不得的提醒道。 “谁说教授就不能喜欢钱的?” 阿列克塞教授说到这里竟然从怀里掏出了那支来自传奇记者波列伏依的ppk小手枪,“不出意外的话,亚历山大先生这个时候应该在他的改枪工作室里消磨时间,只要他对我们手上这支枪感兴趣,慷慨的亚历山大先生出价肯定比伊利亚先生要高的多。” 卫燃咧咧嘴,自以为猜到了答案,“所以这就是你死皮赖脸的想去参观他的改枪工作室的原因?” “当然不止这些”阿列克塞教授眯缝着一双小眼睛,“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总不是件坏事不是吗?” 第18章 亚历山大 师生二人跟着费德勒的车子开到市中心,最终停在了一座占地面积并不算大的汽修厂门口 在费德勒的带领下,一行三人来到位汽修厂的最里间,这才得以看到这座改枪工作室的全貌。 这间室内面积足有三四百平米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看不出用途的机加工设备,房间中心的位置,还摆了两排被射灯照亮的玻璃展柜。而在最角落的位置,还有几个专心致志的中年人在机器前忙碌着什么。 阿列克塞教授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故意加大音量问道,“费德勒,你们这里最贵的手枪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怎么样?” “你真要买枪?”费德勒挑着眉毛问道。 “当然,当然是要买枪,不然我来这里干嘛?”阿历克塞教授说话的同时还故意拍了拍自己的挎包,“把最好的手枪拿出来,我这次可是带够了钱。” 费德勒的脸上闪过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抬手招来一个穿着背带裤的漂亮毛妹,贴着耳朵说了些什么,后者立刻点点头,转身从一个铁皮柜子里拿出一个金属枪盒摆在了玻璃柜台上。 “这支手枪应该算是我们这里最贵的手枪之一了” 费德勒说完朝那名背带裤毛妹点点头,后者尽职尽责的介绍道,“这支手枪是在捷克cz公司生产的p09勤务手枪基础上,委托瑞士斯芬克司公司重新打造的。除了使用更高品质的枪管和蛇纹木枪柄贴片之外,其余大部分零件都是由我们公司生产的高品质钛合金打造,并由斯芬克斯的高级枪匠亲自组装。最重要的是,它使用了原版没有的全长套筒导轨和” “好了,多少钱?”阿历克塞教授说话的同时已经拉开了挎包的拉链。 费德勒将枪盒推倒教授面前,心平气和的说道,“看在我们之前合作过的份儿上,这支手枪只要两万五千美元。” “才两万美元?美元?!就这么一支破手枪?!”阿列克塞教授原本已经伸进挎包的手顿时抽不出来了,他可不知道一支破手枪竟然能卖这么贵! 费德勒将调侃之色掩饰的极好,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个价格并不贵,如果您想买性价比更高的,可以看看原版的p09手枪,最便宜只要不到500美元。”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要原版的好了。” 阿列克塞教授果断认怂,他可不会傻到花这么多钱只为了买一块没什么的用的铁钛疙瘩。 “当然可以” 费德勒无所谓的摆摆手,那位背带裤毛妹也早有预料似的拿出个塑料枪盒打开,推到了阿列克塞教授的面前。 痛快的结清了钱款,阿列克塞教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费德勒,看在我从这里买了一支手枪的份儿上,帮我的枪免费做个保养怎么样?要你们这里最好的枪匠。” 扫了眼阿列克塞教授套出来的ppk手枪,那位背带裤毛妹忍不住提醒道,“先生,这只不过是一支ppk手枪而已。” “可别小看它” 阿历克塞教授故作炫耀似的讲起了这支手枪的来头儿,同时不着痕迹的瞟了眼被吸引来的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 等到阿列克塞教授讲完了这支枪的来历,那位头发花白的中年已经解下了腰间的牛皮围裙,随后朝阿列克塞教授伸出沾染着金属碎屑和些许油污的手,“我是亚历山大,费德勒应该和你说起过我。” “费德勒一直和我说亚历山大先生是个非常有情怀的爱国收藏家。” 阿列克塞教授伸手和对方握在一起的同时,嘴里也冒出了一串又一串不要钱的马屁,至于桌子上的那个塑料枪盒以及那支ppk手枪,却是再也没提过一句。 这位钢铁大亨可不像买下那些底片的伊利亚,对阿列克塞教授的马屁根本就不感冒,松开手之后笑着说道,“阿列克塞教授,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单独聊聊怎么样?” 阿列克塞教授重新摆出在学校上课时的斯文模样,“这是我的荣幸,亚历山大先生。” “跟我来,顺便拿上那支ppk。”亚历山大说完,已经推开了里间休息室的木门。 “稍等下” 阿列克塞教授拿起桌子上的塑料枪盒拍在卫燃的手上,“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价值500美元的礼物。维克多,你先回去吧,顺便记得帮我和你小姨请个假,另外你可以先试着从那门反坦克炮上找找线索。” 还不等卫燃说些什么,阿列克塞教授便拿其玻璃展柜上的ppk手枪,跟着亚历山大走进了里间的休息室。 “你的老师可难得这么大方” 费德勒压抑着笑声说道,这老家伙 舍得花500美元买一支手枪绝对算得上下了血本了,而他想接近自己老板的目的,费德勒自然也已经在他掏出那支ppk的时候看出来了。 “别这么说” 卫燃一本正经的答道,“我的老师阿列克塞先生是整个伏尔加河两岸最慷慨的人,他肯定不会心疼那点儿钱的。” “但愿如此”费德勒脸上露出戏谑的笑意,“记得提醒你的老师,我们这里可不接受退货。” “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伤心的” 卫燃调侃了一句自己的老师,在费德勒的陪伴下离开汽修厂,开车跟着运输反坦克炮的拖车返回了工作室。 费了一番周折将这门火炮送进工作室,卫燃拉上卷帘门之后却并没有急着把那支牛皮本子召唤出来,反而一丝不苟的按照阿列克塞教授教的方法,按部就班的分析着这门火炮的来历。 根据炮架上残存的名片显示,这门火炮是在1942年的五月份,由高尔基市的92号兵工厂生产的,使用简化炮锁和操控装置的型号。 这点信息至少可以把它的参战时间推到1942年的五月之后,但即便如此,需要寻找的范围仍旧过于广泛。 而且这门炮在二战结束前至少生产了四万多门,它们广泛的分布于几乎整个东线战场,想从这么大的基数里找到这四万分之一的参战经历,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19章 坚守顿河 重新戴好手套,卫燃用钳子小心翼翼的拧开炮盾上生锈的铁丝,将那枚仅有掌心大的铜皮五角星取了下来。 这枚五角星自身带着些许的弧度,其上还有硬物锤击的痕迹以及从中心点向五个尖角延伸的划痕,另外其中一个角上,还有个刚好让铁丝穿过去的小孔。而在这枚五角星的另一面,则刻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名字。 将其放在一边收好,卫燃小心翼翼的打开炮闩,这炮膛里仍有一枚已经发射过的炮弹壳,只不过这炮弹壳已经和周围的炮膛彻底锈死在了一起。 翻出个强光手电筒,顺着炮口往里仔细观察,确认没有炮弹之后,他先是松了口气,可随即又陷入了疑惑。 zis3反坦克炮使用的是射速较快的立楔炮闩,在半自动机的辅助下,可以在复进的时候自动开闩抽出空药筒,所以按理说这炮膛里根本就不该有个空的炮弹壳,既然不应该,这炮弹壳又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还得靠这个本子?” 卫燃一屁股坐在火炮助锄上,端详着左手虎口处的纹身陷入了犹豫,他还没来得及找地方学点儿保命的技术呢,上次在斯大林格勒战役能活下来全凭运气,这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但另一方面,他又迫切的想知道,那支牛皮本子是不是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只要保持纹身状态就不会乱来。二来,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能带武器过去。 甚至他还想知道,如果自己再次被送回二战战场,在受伤或者战死的情况下,自己还能不能回来,或者说,会不会带着伤回来。 “干了!就不信还有比斯大林格勒更残酷的战场!”思前想后,被好奇心撩拨的坐立不安的卫燃狠狠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在召唤出那支牛皮本子之前,他先打开了从亚历山大先生的改枪工作室带回来的塑料枪盒,拿出了那支沙漠色的手枪一阵摆弄,确定自己会用之后,这才翻箱倒柜的找出两盒子弹,给三个弹匣压满子弹,并将其中一个装在枪上。 深吸一口气,卫燃一手攥着枪,一手拿着两个弹匣,做好准备之后召唤出了变成纹身的牛皮本子。 “哗啦啦”的书页翻动声中,那枚金属羽毛笔缓缓飘起,在第三页空白的书页上“唰唰唰”的绘制着一门zi3型反坦克炮。 “当啷!”一声,当那门火炮被完整绘制出来之后,那支羽毛笔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同时在纸页上也浮现出了两行文字。 角色身份:第64集团军战地邮局邮差维克多 回归条件:坚守顿河19号阵地,拍摄一张照片 邮差?顿河?要遭! 卫燃心头一沉,视野已经被刺目的白光占据,当他的视线恢复正常,才发现自己正在一辆乌拉尔摩托车的挎斗里,带着水汽和硝烟味的微风迎面吹来,隐隐约约还能闻到尸体腐烂后特有的味道。 时不时的被照明弹点亮的夜色中,正前方视野内是一大片蜿蜒到视线尽头的战壕和铁丝网,当然,还有战壕线被炮弹炸起的尘埃以及连绵不绝的枪炮声。 扭头看看身后,是一条几乎和战壕平行的河道,那河道上甚至还能看到繁忙往返的货船。低头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卫燃失望的叹了口气,果不其然,自己根本没办法带任何武器过来。 更让他心凉的是,这次的回归任务之一是要拍一张照片,但自己的脖子上却根本没挂着相机,反倒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斜挎帆布包。 “嘎吱”一声,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屁股底下这辆挎斗摩托车已经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战壕的边缘。而那位驾驶摩托的士兵也摘下风镜几乎扯着朝他喊道,“这就是64集团军的顿河阵地!但我可不知道战地邮局在哪,更没办法把你送过去。” 64集团军的顿河阵地? 卫燃先是一愣,赶紧跳下挎斗,同时扯着嗓子问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7月22号,怎么了?”对方下意识的回答了卫燃最想知道的问道。 “没什么” 卫燃大声回应了一句,用一只手压着帆布挎包便跳进了满是积水的战壕。找了个相对水少一些的位置躲好,他在自己身上一番摸索,掏出个手电筒按亮咬在嘴里,随后将身上的雨衣围拢起来,这才打开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这包里除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牛皮纸包裹之外,其余的空间全都是被叠成三角形的信纸。在这些信纸上,还盖着一个个黑色的邮戳,以及“已由军事审查机构检查”的字样。 扫了眼信纸上的日期,卫燃关掉手电筒皱起了眉头,如果那位骑摩托的告诉自己的时间是正确 的,那么再结合信纸上年份,今天应该是1942年的7月22号。 再结合牛皮本子上的任务要求,也就是说不远处那条大河就是顿河? 等等!卫燃身体一颤,他清晰的记得,刚刚那个骑摩托的和自己说,这里就是64集团军的驻地? 1942年7月22号,顿河阵地,64集团军? 卫燃一屁股坐在了泥泞的战壕里,这个时间还没什么,但在一周后的7月29号,第64集团军就会在德军的进攻下被迫退到顿河的对岸! 牛皮本子上的破任务怕不是阿列克塞教授安排的? 卫燃在某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怀疑,不管上次的斯大林格勒战役还是这次,自己“赶过来”的时间点几乎都是所学专业课里必须记下的关键节点! 摇摇头驱散脑子里不切实际的荒缪猜测,卫燃重新按亮手电筒,打量着帆布包里的那些折成三角形的信件。 这些连信封都没有的三角形信件几乎算的上是卫国战争时的苏联特色,而之所以不用信封,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彼时忙着生产战争武器装备的苏联,已经没有多余的产能来生产信封了。 所以不管是从前线寄到后方,还是从后方寄到前线,都是折成三角形,然后在上面直接盖上邮戳投递的。不过这也不算是坏事,至少信件管理员或者蓝帽子们想检查通信里有没有泄密或者传递消极情绪,因为没有信封变的格外简单方便。 但对于客串邮差的卫燃来说,想把这满满一包信件亲自送到每个士兵手上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到这处阵地的战地邮局,将信件交到他们的手上,然后再由对方进行分发。 得想办法去19号阵地 卫燃再次关闭了手电筒,在泥泞的战壕里快速前进,时不时的逮住个士兵打听战地邮局的位置。 跑了几次冤枉路,卫燃总算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紧挨着指挥所的战地邮局。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这处阵地的占地邮局负责人竟然是位少了一条胳膊的老头子,而他手底下负责分发信件的,也大多都是半大的孩子。 还没等他听完那位独臂老人的介绍,一名士兵已经火急火燎的顺着战壕跑进了充当战地邮局的地下掩体,“梅赫里大叔,我们需要一些帮手运送炮弹,14号c18号还有19号阵地那边的弹药快用光了!” “多少人?”独臂老人赶紧问道。 “越多越好!”这名士兵焦急的说道,“德国人的炮击一结束,他们的坦克肯定就会冲过来,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把足够多的炮弹送过去,如果那里” “别说了”梅赫里摆了摆仅存的右臂,朝身边一个正在整理信件的中年女人大声说道,“萨沙,你带孩子们负责距离最近的14号阵地。其他人跟我走!” 第20章 新兵怕炮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卫燃第一个站起来说道,却一个没注意撞在了头顶的原木上,顿时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当然包括你”梅赫里话音未落,已经冲出了潮湿的地下掩体。 在这位独臂老人的带领下,卫燃和一群阿留申从其他地方组织来的士兵沿着错综复杂的战壕,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一处弹药堆放点。 “优先搬炮弹和弹药箱!”阿留申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随后往肩膀搭了两条弹链,又扛起一个木头箱子,一刻不停的继续沿着战壕往前跑。 在他的身后,不管是独臂老人梅赫里,还是那些身上连枪都没有的士兵,全都力所能及的拿上尽可能多的物资紧随其后。 轮到卫燃的时候,他伸手抓起一个弹药箱抗在肩膀上,足有五十来斤的重量顿时让他身体都跟着一晃。而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士兵,已经手脚麻利的往卫燃的衣服口袋里分别塞了一个大号的弹夹。 根本不用看,单单那两个弹夹的大小和重量他就知道,这玩意儿应该是给反坦克枪用的145毫米钢芯穿甲弹。但这些许的熟悉感不但没有任何安慰作用,反而让卫燃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用反坦克枪打坦克,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 在时不时升起的照明弹的照耀下,卫燃扛着足有四十来斤重的木头箱子,跟着大部队在泥泞的战壕里跌跌撞撞的前进,时不时的,便有趴在战壕上开火的苏联士兵哀嚎着滑进战壕底部,溅起大片大片的泥泞。 “轰!” 一声几乎近在咫尺的爆炸从战壕外响起,几位趴在战壕上的士兵被巨大的冲击波掀上半空,零零碎碎的掉下来好像被熊孩子扯碎的洋娃娃一样落的遍地都是。 根本不敢看刚刚砸到自己后脑勺的东西是什么,卫燃扛着木头箱子,挣扎着在混合着血液和腐肉的烂泥中重新站起来,弓着腰继续跟着身前的人玩了命的往前跑。 蜿蜒曲折纵横交叉的战壕里,几乎每个岔路口都能找到用木板制作的简易路牌,在领头的阿留申带领下,众人在错综复杂的战壕里快速前进,汇合了其他帮忙运送弹药的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18号和19号阵地的岔路口。 根本没有犹豫,卫燃扛着弹药箱就往19号阵地的方向跑,而在他前面领路的,恰恰就是那位阿留申。 沿着脚下这条狭窄的战壕走到尽头,只见这片阵地就像是一串被绳子穿起来的珠子一样,松散的布置着四门zi3型反坦克炮。这四门反坦克炮相互之间的战壕里,还靠墙坐着一些手持反坦克枪,随时等待爬上战壕还击的士兵。 正当卫燃放下弹药箱,正准备从兜里掏出那两个硕大的弹夹时,一发炮弹竟然命中了最远处的一门火炮! 轰隆隆的巨响中,腥臭的烂泥下雨一样劈头盖脸的从天上落下来,甚至卫燃亲眼看到,离着自己不算太远的一个士兵硬生生被落下来的小半截火炮防盾拦腰切成了两半! 轰隆隆的爆炸越发密集,不管是坚守阵地的士兵还是帮忙运送弹药过来的卫燃等人,全都瑟缩在战壕里根本抬不起头。 不知什么时候,一声格外清脆的哨音从战壕拐角处传来,一个留着络腮胡子带着眼镜的中年军人用力晃动着已经点亮的手电筒。 这微弱的黄色灯光像是信号一样,周围的士兵立刻站起来,连头上背上的烂泥都来不及抹一下,便重新回到自己的战斗岗位用手中开始还击。而仅剩的那三门反坦克炮,也在炮组成员的操纵下,快速打出了一发发的炮弹! 这一轮反击成效斐然,那些原本已经在火炮的掩护下摸到距离他们的阵地不足500米的德军坦克立刻或是发生殉爆,或是烧起大火,更有些干脆的失去控制撞到了同伴,顺便也将躲在身后的德军步兵给彻底暴露出来。 更让卫燃诧异的是,带他们过来的阿留申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便冲到那具被腰斩是士兵旁边,从对方的手中接过至死都紧握着的反坦克步枪搭在战壕上,稍作瞄准之后便扣动了扳机! 混杂在炮火声中的枪响变得格外混杂,但被那支反坦克枪巨大的后坐力推动的阿留申,却又让相隔不到五米的卫燃看的一清二楚! 没有跟着那些士兵返回弹药库搬运物资,更没有像阿留申那样毫不犹豫的接过阵亡士兵手中的武器和责任。卫燃在夜色的掩护下,慌不择路的将身体瑟缩到了自以为安全的角落。 卫燃不得不承认自己怂了,那一枚枚近在咫尺爆炸的炮弹,那震的耳朵不断嗡鸣乃至根本听不到面对面的人在说什么的巨响,那些被炸起来的烂泥和残肢断臂,甚至炮弹落地前的恐怖哨音,这一切让侥幸活过了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卫燃立刻意识到自 己其实已经不知不觉的飘了,否则又怎么会如此草率的决定让牛皮本子把自己送回来? 和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巷战不同,这种交战火炮洗地带来的恐惧远比城市废墟里的狙击手和巡逻队更具威慑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卫燃才真正体验到,在一场惨烈的战役或者战争中,个人到底是有多么渺小。 “你!别在那里躲着!” 突然,一支大手将打着哆嗦的卫燃从阴影中拽了出来,用手枪顶着他的脑门,恶狠狠的在他耳朵边喊道,“要么滚回去抬弹药箱,要么赶紧过来帮忙!我们现在缺一个弹药手!” 根本不给卫燃反抗的机会,这名格外强壮的士兵已经拉着他的手腕赶到弹药堆放点,抬手指着离得最近的火炮阵地继续扯着嗓子喊道,“你只要负责给他们补充弹药,明白吗?回答我!明白吗?!” “明白!” 被这一通吼炸醒的卫燃立刻扯着嗓子回应了对方,随后弯腰抱起一枚十多斤重的炮弹,缩头缩脑的飞奔向了不远处的反坦克炮阵地。 而在他的身后,那名壮汉浑不在意的从阴影里揪出第二个同样被火炮吓傻的新兵,一番询问之后,竟直接对着他的脑门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第21章 暂时的安宁 顿河19号阵地,淤积着雨水和腐烂尸体的战壕里,一群基本没多少战斗经验的新兵在阿留申以及几位老兵的带领下,操纵着反坦克炮和反坦克枪,一次次将逼近战壕线的德国坦克赶了回去。 同样参与其中的卫燃此时已经彻底没了任何其他想法,只是气喘吁吁的和几名士兵一起,一次次往返于弹药堆放点和火炮阵地之间,为那门反坦克炮提供充足的炮弹。 时不时砸在阵地附近的炮弹将腥臭的淤泥和残肢断臂扬起,随后又劈头盖脸的落到附近几乎所有幸存者和尸体的身上。 但包括卫燃在内的所有新兵,早已没了开始时的战战兢兢,最多也只是抹掉脸上遮挡视线的污物,继续忙碌着自己的工作,至于那被甩掉的污物到底是烂泥还是烂肉,或许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所有人知道,只要脚下这个阵地还在,只要阵地对面的德国人还在,死亡只不过或早或晚注定的结局罢了。 反坦克炮阵地的炮声,砸在阵地附近的炮弹爆炸声,反坦克枪以及那几台德什卡重机枪的嘶吼,这一切的噪音袭扰下,卫燃的听觉早已经被几乎没断过的嗡鸣声取代。 但即便如此,借着德国人一次次打上夜空的照明弹,他也能隐约看到,时不时的便有一个或高或矮的身影,抱着用铁丝捆成一捆的手榴弹冲出战壕,不久之后,在被战壕遮挡的视觉盲区之外,便会传来一团仿佛在燃烧生命的闪光。 终于,在头顶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道道带着长长尾焰的流星从身后顿河的方向撕碎了夜空,狠狠的砸向了几乎随时都要撕开19号阵地的德军士兵以及他们的坦克装甲车。 “喀秋莎!是喀秋莎!是我们的喀秋莎!” 阿留申连长扯着嗓子惊喜的大呼小叫,这一夜的战斗已经让他这名少尉晋升成为了这片阵地的连长,至于19号阵地曾经的最高指挥官 近乎失聪的卫燃看了眼不远处已经变成弹坑的阵地指挥所,疲惫的将刚刚抱起来的炮弹又放回木头箱子,随后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弹药箱上。 他此时虽然根本听不到阿留申连长在喊什么,但猜也能猜到是那个让二战时期无数一线士兵魂牵梦绕又期盼已久的女性名字——喀秋莎! 在这轮火箭炮打击过后,持续了几乎整夜的战斗总算暂时停了下来,除了几个放哨的士兵,其余几乎所有人都疲惫的瘫坐在地,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 不久之后,一些年龄跨度极大的女人,以及十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用小篮子送来了勉强算是干净的饮水以及两大筐掺杂了锯末的黑面包以及一小块水煮过的鱼肉。 将食物塞进每个还活着的人手里,这些女人和孩子们弯下腰,相互协作着将浸泡在泥水里的伤员抬往后方医院,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还零敲碎打的或是送来一枚炮弹,或是几个手榴弹,又或者一串弹链甚至几个弹夹。 将这些弹药补给分门别类的送到弹药堆放处之后,他们沉默的抬起阵亡的士兵,沿着一条格外安静的战壕,将他们送往集体墓地。 在这些人一次次的往返中,弹药堆放点的储量肉眼可见的充盈起来,泥泞的战壕里不但阵亡士兵的尸体和伤员没了,甚至还在几个关键位置铺上了一层手腕粗的原木,总算是勉强让活着的人不用继续泡在泥水里了。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并没有惊动太多人,但刚刚勉强恢复听觉的卫燃却猛的抬起头,随后便看到一个身穿苏联军装,头戴船帽的女兵正将手中的莱卡相机从阿留申连长的身上移开。 而作为被拍照对向的阿留申显然对这位女兵格外熟悉,只是疲惫的抬了抬不断颤抖的手,随后嘶哑着嗓子问道,“卓娅,其他阵地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 收起相机的卓雅叹了口气,悲伤的答道,“隔壁的18号阵地损失是最惨重,在战斗结束后只剩下不到10个人和两门反坦克炮勉强还有战斗力。” “梅赫里大叔” 阿留申旁边的一个年轻士兵刚刚问出口,那位女兵卓雅便摇摇头,“他炸毁了一辆德军坦克” 原本正准备问些什么的卫燃重新靠着潮湿的战壕缓缓坐下,几次试图将他知道的历史进程高速周围的人,但最终却紧闭着嘴没有吐出半个字。 就算说了又怎样?除了被当作疯子,对这场战斗根本没有任何的帮助。甚至就算阿留申连长信了他的鬼话,难道他们就能放弃这片阵地?如果真的能这么轻易的放弃,不久前被抬走的那些尸体又有什么意义? “万尼亚!万尼亚在哪?!”阿留申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嘶哑着嗓子喊道。 “我在”一名光着膀子的壮汉从不远处站起来回应道。 卫燃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这名壮汉恰恰是昨天晚上把他从战壕角落揪出来,并且给他安排了弹药手工作的人! “统计一下我们的情况,顺便问问新兵什么时候补给过来。” 阿留申连长话音未落,已经踩着个简易的木梯子爬上去,贴着战壕的边缘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一眼,随后又赶紧跳回了战壕。 闻言,万尼亚立刻沿着战壕开始轻点人数,而那位女兵卓娅,也将相机镜头对准了一个正在擦拭反坦克枪的年轻士兵。 短暂的休息过后,勉强填饱肚子的众人被阿留申连长组织起来,有条不紊的修理着一片狼藉的战壕。 “你叫什么名字?” 万尼亚一手拿着个小本子,一手拿着铅笔,朝正在给反坦克炮阵地挖掘排水沟的卫燃问道。 “维克多” 卫燃直起腰气喘吁吁的答道,同时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对方腰间的手枪枪套,昨晚他可是亲眼见过,对方用那支手枪打死了好几个崩溃的新兵。 “是个好名字”万尼亚夸赞了一句之后,头也不抬的继续问道,“认不认识字?” “认识!”卫燃赶紧点点头,“我是64集团军战地邮局的邮差,我认识字!会使用相机,还” “继续挖你的排水沟” 瓦尼亚可没时间听卫燃废话,扫了眼仍旧斜挎在卫燃肩膀上的邮差包,潦草的记下几笔立刻拉住了另一名士兵重复刚刚的问题。 第22章 不需要信纸的人 “这就完了?” 卫燃愣了愣,见万尼亚看向自己,立刻拿起戳在烂泥上的铲子继续卖力的挖掘着充斥着弹片c弹壳以及尸体碎块的排水沟。 在众人叮叮当当的忙碌中,19号阵地的战壕被重新加固,期间卫燃甚至冒险踩着梯子往战壕外看了一眼。 昨晚那场战斗远比他以为的更加艰难,最近的一辆德军坦克残骸甚至距离战壕线正前方的铁丝网只有不到10米的距离。 而这样的坦克残骸,在这片化作焦土的战场上几乎比比皆是,但比坦克残骸更多的,除了大大小小仍在冒着青烟的炮弹坑之外,便是死状各异的德军士兵。 甚至在某些尸体上,还有几只格外肥硕的乌鸦在一次次的弯腰鞠躬中顺便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但比这些乌鸦更大胆的,却是几个同样从尸体上索取好处的士兵,不管是手指头上的金戒指还是一些德国硬币,这些东西只要能寄回家,都能换来一家人果腹的食物,而对方生前没抽完的香烟,则是战壕里最受欢迎的德国土特产。当然,更多时候换来的,却是对面德国狙击手打出的子弹。 但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禁止,甚至不但不会被禁止,还会得到阵地指挥官明里暗里的支持。相比那些身外之物,或许生命在这里真的是最廉价最不值得在意的东西。 “阿留申,统计完了。”趁着中途休息的功夫,万尼亚找上了19号阵地的临时指挥官,而有意凑过来的卫燃也立刻伸直了耳朵。 “不算你我,还活着的有57个人,包括6个孩子,最小的13岁,以前都是梅赫里的邮差。” 万尼亚见阿留申不作声,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算那些孩子和你我,这些人里识字的有11个,其中包括一名兽医和一名集团军的邮差,一名通讯员,另外还有两个和我一样的人。剩下的6个人是反坦克炮的炮长和副炮长。” “补充兵力呢?怎么还没到?”阿留申翻了翻瓦尼亚递过来的笔记本问道。 阿留申摇摇头,“除了18号阵地那边过来的8个幸存士兵,短时间不会有补充兵力了,而且我们还要承担18号阵地的反击任务。” 阿留申闻言皱起眉头,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之后,这才冷静的说道,“让那三位炮长分别带五个人去18号阵地操纵那两门反坦克炮,多出来的炮手班先用其他武器,一旦那两门炮出现减员立刻补上!提醒他们,在战斗再次打响之前,抓紧一切时间让那两门炮恢复战斗力!” “明白!”万尼亚立刻应和道。 “让那两个人过去监督他们,另外让留下来的三位副炮长立刻组建新的炮手班,同样提醒他们,在战斗再次打响之前,必须形成战斗力。” 阿留申连长弹飞烟头最后补充道,“就这些,把其他识字的人都叫过来吧。” 万尼亚点点头,立刻解下挂在腰间的铁皮喇叭,对照着本子上的人名开始集结。 短短不到五分钟,三位炮长带着各自分到五名有经验的老兵,在两位满脸凶相的士兵带领下离开了19号阵地。而卫燃也和其他两个人一起,被万尼亚叫到了远离阿留申连长的面前。 “大家先各自介绍一下吧” 阿留申连长说话的同时散了一圈烟,这次连从不吸烟的卫燃也接过一颗点上用力吸了一口,随后便是止不住的咳嗽。 “就你先开始吧” 阿留申没在意卫燃的失态,随手指了指一个看起来至少四十来岁的男人。 这个中年人局促的说道,“我是卡拉奇本地的兽医西里尔,被征召过来担任医生的,但我手里根本没有任何药品,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我是18号阵地的通讯兵贝舍夫”紧挨着兽医西里尔的年轻士兵自我介绍道,“目前我们和后方的电话线已经断了,在电话线重新接好之前,我们只能通过人力联系。” “维克多”仍旧在咳嗽的卫燃费力的说道,“6464集团军的战地邮邮差。” “不会吸烟就别浪费了这些好东西” 阿留申从卫燃的手里拿走只抽了一口香烟塞进嘴里,猛嘬了一口之后,喷云吐雾的问道,“贝舍夫,电话线多久能连通?另外我们有无线电台吗?” 年轻的通讯兵贝舍夫思索片刻后答道,“如果后方和我同时维修,至少需要两个小时。至于无线电,18号阵地之前曾经得到过一台,但在天亮前已经被倒塌的柱子砸坏了,19号阵地的指挥所我还没找” “19号的指挥所已经没了” 阿留申摆摆手,扭头看向卫燃,“你对这里的战壕线熟悉吗?” 卫燃摇摇头,在对方失望的眼神中同样失望的说道,“不熟悉,我本来昨晚就该带着顿河阵地的信件回到对岸的。” “哦!我想起来了” 阿留申恍然大悟,“你就是昨晚在梅赫里的邮局里主动提出帮忙的那个邮差?” 卫燃立刻点头,“对对对!就是我!” “你还会什么?”阿留申耐着性子问道。 “我会拍照” 一心想找到个相机的卫燃下意识的蹦出个答案,随后又赶在对方开口之前抢着说道,“我还会看地图和地形图!” “还算有点儿用” 一直站在最边缘位置的万尼亚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卫燃以及身前的阿留申连长听的清清楚楚。 阿留申连长像是没听到一样,扭头看向兽医西里尔,“你对这里的战壕熟悉吗?” “熟悉!” 兽医西里尔格外自信的答道,“我还参与过这些战壕的挖掘工作,就算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 “既然这样,在贝舍夫修好电话之前,你带领那六个孩子负责和后方联系传达作战命令,顺便帮我们带着弹药和物资补给回来,如果能找到用的上的药品也一定带回来。” “没问题!没问题!交给我吧!”兽医西里尔激动的答道。 “阿留申连长,我,我呢?”卫燃追着问道。 阿留申沉吟片刻后问道,“你还有信纸吗?空白的信纸。” “有!有!” 卫燃赶紧打开帆布邮差包,这个邮差包别看样子丑,但防水性能还算不错,而且因为卫燃一直穿着雨衣,倒是并没有让包里面的东西受潮打湿。 阿留申连长看了看卫燃掏出来的信纸,弹飞烟头一边往远处走一边说道,“趁着休息时间组织大家给家里写封信吧!” “没问题!” 卫燃说话的同时已经分出几张准备递给阿留申连长以及那位名叫万尼亚的壮汉,却不想却被一边的兽医西里尔按住了刚刚抬起的手腕,随后隐晦的朝卫燃摇了摇头。 见后者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兽医西里尔却根本没撒手,直到阿留申连长和那位万尼亚走远了,这才低声解释道,“他们不需要信纸,以后也不要给他们信纸。” “为什么?”卫燃不解的问道。 “他们两个都是苏卡,从劳动矫正营出来参军的苏卡。” 西里尔几乎贴着卫燃的耳朵说道,“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可以联系了,就算有,他们的信也根本寄不到矫正营。” 第23章 晚送的信 明媚的阳光笼罩了顿河畔的19号阵地,除了零星响起的冷枪冷炮和头顶不断俯冲的轰炸机,战场两侧都陷入了难得的平静安宁。 腥臭的战壕里,分布各处的苏联红军士兵各自从卫燃手里分到了两页信纸,安静的书写着让家人安心的谎言,随后往里面包上几枚勋章又或者交货来的戒指,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其叠成三角形,写上地址交回了卫燃的手里。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几个人直接将信纸撕成长条用来当作卷烟纸又或者干脆贴在伤口上充当着纱布的作用,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些信纸或许是整个19号阵地相对来说最干净的东西了。 临近中午,兽医西里尔带着六个孩子从大后方送来了一些煮熟的马铃薯,以及两大桶掺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红菜汤,让几乎所有人格外兴奋的是,他们还带来了两瓶伏特加。 在阿留申连长的监督下,其中一瓶被年龄最小的孩子送到了隔壁的18号阵地,另一瓶则被倒进一个汤桶里兑上清水,然后给每人分了满满的一大勺。 “连长,有个坏消息。”兽医西里尔端着自己的水壶找上了阿留申。 后者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卫燃,扬起水壶抿了一大口之后点点头,“说吧。” 兽医西里尔弯下腰,压低声音说道,“就在刚刚,德国人突破了62集团军的右翼防线,有两个师被德国人包围了。” “你说什么?!从哪得到的消息?” 阿留申连长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而坐在他另一边的万尼亚更是直言不讳的说道,“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个通讯兵告诉我的”兽医西里尔生怕阿留申两人不信,继续低声说道,“这消息绝对是真的,那个通讯兵和我是一个镇子上的。” “马上组织所有人搬运弹药!”阿留申立刻站起来,“万尼亚,去指挥部想办法再要一些人过来!” “不用了” 兽医西里尔叹了口气,指着头顶的飞机说道,“因为德国人的轰炸封锁,东岸的物资和补充兵力已经很难运过来了,恐怕只有等到晚上才行。” “等到晚上,对面的德国人恐怕会更加疯狂。”阿留申连长脸色冷厉,“他们在佯攻,恐怕等解决了62集团军就该轮到我们了。” 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卫燃暗自点头,事实也确实像阿留申连长猜测的那样,1942年的7月25号,也就是两天后,德军就会对64集团军的右翼发动进攻。 7月29号,双方仅仅交战了4天的时间,失去支援和补给的64集团军便不得不后退到了顿河的东岸。为此,斯大林甚至失望的撤掉了铁木辛哥的司令员职务,换上了戈尔多夫中将。 现在卫燃只是期望19号阵地的人能在29号之前,跟着64集团军的大部队撤到顿河东岸,否则的话,他们面临的唯一解决便是被注定强渡顿河的德国人轰成战壕里的烂泥。 阿留申连长思索片刻抬头说道,“西里尔,找个年龄最小的孩子过来,另外让其他的孩子们立刻返回阵地后方。” “好,好的!”兽医西里尔闻言,赶紧沿着战壕跑没了影子。 “维克多,大家的信都写好了吗?”阿留申连长朝卫燃问道。 “大部分都写好了,还有一部分” “我知道,不用管他们了。” 阿留申连长不等卫燃说完便摆摆手,“维克多,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邮差,是个有战斗力的士兵,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卫燃咬着牙点点头,坚守19号阵地,本来就是他的回归任务之一,所以即便知道阿留申连长话里话外的意思,卫燃也根本没得选。 “明白就好” 阿留申连长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信能能寄到矫正营吗?” 卫燃张张嘴,最终硬着心肠摇摇头,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能寄到图拉吗?”阿留申连长声音低的几乎已经被顿河方向时不时响起的航弹爆炸声彻底掩盖。 “不走战地邮局或许可以”卫燃顿了顿,随后补充道,“但是时间可能会有些慢。” “没关系,慢点儿没关系。”阿留申松了口气,和身边的万尼亚激动的对视一眼,哆哆嗦嗦的低声说道,“能能给给我” “可以!” 卫燃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立刻打开邮差包,找出剩下的十几张信纸以及一支钢笔和一支铅笔塞到了阿留申的手里。 “谢谢” 万尼亚微不可查的嘟囔了一句,赶在兽医西里尔带着孩子回来之前,将阿留申 分给自己的信纸以及铅笔塞进了怀里。 “阿留申连长,他是尼古拉,这里最小的孩子。”兽医西里尔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推到身前介绍道。 见这个名叫尼古拉的孩子看向自己时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儿,阿留申连长叹了口气,随后贴着卫燃的耳边说道,“把邮差的工作交给我们的尼古拉吧,另外告诉他躲在后方指挥所附近不要再回来了。” 说完,阿留申和万尼亚便相继起身离开,躲到了没人的地方。 “你叫尼古拉?你也是个邮差?”卫燃说话的同时将早晨分给自己的黑面包掏出来递给了对方。 尼古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过掺杂着锯末的黑面包,“我和其他同伴以前都帮梅赫里爷爷送信。” 卫燃看了眼兽医西里尔,后者立刻拿开搭在尼古拉肩膀上的大手,干脆的转身离开,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谈话空间。 看了看左右,卫燃摘下挂在肩膀上的邮差包,帮尼古拉挂在肩膀上低声说道,“尼古拉,邮差的责任是什么?” “准时准确的把每一封信每一个邮包送到等待它的人手上。”尼古拉毫不犹豫的答道,自从得到这份邮差的工作后,这样的问题,梅赫里爷爷已经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们了。 “这个邮包里的信非常重要” 卫燃再次看看左右,最后索性把嘴贴到对方的耳边低声说道,“根据阿留申连长的秘密命令,你需要在8月1号的当天中午,把这些信送进战地邮局。记住,必须是8月1号的中午,绝对不能提前。在这个时间到来之前,你要一直跟着后方指挥所,他们去哪你就去哪,明白吗?” “我明白!”尼古拉踮起脚尖,同样贴着卫燃的耳朵悄声重复道,“8月1号中午,绝对不能提前!” “现在就出发吧”卫燃拍了拍尼古拉的肩膀,“8月1号,我会去战地邮局询问你有没有准时把这支邮包里的信件送过去。” 尼古拉像模像样的朝卫燃敬了个礼,用自己的雨衣盖住硕大的邮差包,瘦小的身体沿着战壕三转两转便跑没了影子。 第24章 愿望是在红场崴脚 在小邮差尼古拉离开后的一个小时,阿留申连长以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万尼亚也再次找上了正在弹药堆放点无所事事的卫燃。 不动声色的将一个用雨衣布料包裹的小包塞进卫燃的衣兜,一脸凶相的万尼亚随后递给卫燃两枚金戒指,同时低声说道,“如果能活下来,麻烦把那些信寄出去吧,如果算了,就这样吧。” 卫燃接过金戒指攥在手心,同时用力锤了锤胸口,“肯定把它们送到!” “但愿如此” 阿留申连长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指挥着众人继续加固战壕,顺便给19号阵地仅剩的三门反坦克炮挖掘新的火炮阵地。 在众人的忙碌中,天色渐渐变得昏暗,瓢泼大雨也在太阳落山后突袭而至,同时顿河方向的爆炸声也愈演愈烈以至于连正东方向的夜空都被映成了不断闪动的橘红色。 但除此之外,好消息却也不少,至少阵地对面的德国人罕有的并没有发起进攻。等到半夜的时候,兽医西里尔还给19号阵地领回来足足100名补充兵力以及两门冒险用挽马拉过来的反坦克炮和两门120毫米重型迫击炮,当然,还有与之配套的大量弹药。 甚至就连一整天没见的通讯兵贝舍夫也终于接通了和后方总部的电话线,不但如此,他还从大后方带回来一位背着无线电的火炮观察员卡泽。 但如此富足的增援却让阿留申和万尼亚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如果昨晚有如此凶猛的火力,德国人的坦克根本不可能是开到距离铁丝网仅仅只有不到10米的位置。 但今晚或者明晚呢?总部到底想让他们用这些增援抵抗住怎样汹涌的敌人? 这个问题直到阿留申安顿好那两门新加入的反坦克炮以及重型迫击炮,都依旧没有个清晰的答案。 好在得益于那些增援士兵的加入,卫燃等人总算可以钻进战壕一侧开出的掩体里好好休息休息了。 脱掉脚上的靴子和帆布绑腿,卫燃揉了揉早已经被泡的发皱的双脚,随后躺在了用空弹药箱勉强拼出来的铺位上。 “这次我们有这么多补给,肯定能把德国人打回去!”一名从昨晚的战斗中幸存下来的年轻新兵激动的和相熟的同伴说道。 在煤油灯提供的昏暗亮光中,卫燃和不远处的兽医西里尔相互对视一样,各自苦笑着摇摇头。 “维克多,你是个邮差,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兽医西里尔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向往,“不像我,直到战争开始前,大半辈子都在和牛羊马打交道。” “是啊,去过很多地方”卫燃摘下潮湿腥臭的船帽扣在脸上,挡住了头顶簌簌而下的泥土,脑子里也跟着浮现出了这几年在俄罗斯留学时旅游过的城市景色。 “维克多,莫斯科,你去没去过莫斯科?”兽医西里尔突然来了兴致,半坐起来靠着个弹药箱兴致勃勃的问道,甚至连周围几个同样在休息的士兵也压低声音,支起了耳朵。 “去过” 浑然不知已经成为焦点的卫燃迷迷瞪瞪的说道,“我去过莫斯科很多次,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那里有什么?”兽医西里尔追着问道。 “那里什么都有”卫燃说完,在心里默默追加了一句,“就是没有红色的苏维埃。” “你就不能说的详细点?”兽医西里尔不满的扯掉了卫燃扣在脸上的船帽。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注意到几乎所有地下掩体里休息的士兵都在看着自己,甚至连原本挂在头顶的煤油灯,也被取下来放在了自己身边的空箱子上。 “对!详细说说!”一个看着脸生的士兵向往的催促道,“你去过红场吗?那里大不大?有没有见过斯大林同志?” “放屁!维克多只是个邮差,他怎么可能见过斯大林?!” 另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士兵纠正了前者,随后期期艾艾的问道,“克里姆林宫呢?它是不是比红场还大?” “你们就不能闭上嘴巴安静的听维克多说说?” 兽医西里尔用一个掉瓷严重的搪瓷缸子敲了敲屁股底下的空箱子,随后小声说道,“谁还有酒?看来我们的邮差同志没喝到伏特加之前是不打算和我们说说莫斯科都有什么了。”l “酒就算了”回过神儿来的卫燃赶紧摆摆手,他可喝不惯那些对了酒精的凉水。 “维克多,你该不会没去过莫斯科吧?”兽医西里尔狐疑的说道。 “去过,我当然去过。” 卫燃苦涩的笑了笑,尽量不去和周围那一双双期冀的眼睛对视,语气飘忽不定的介绍道, “红场很大,差不多有八9公顷那么大。它的地面全都铺着凹凸不平的条石,晚上从那里走,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会崴到脚。” 如此简单的描述让周围的士兵发出压抑的哄笑,随后其中一个人问道,“克里姆林宫呢?它有多大?” “差不多有三四个红场那么大” 卫燃索性盘腿坐在木头箱子上,一边揉捏着泡的发皱的双脚,一边根据暑假时去莫斯科游玩看到的景象,尽可能的给周围的人描述那里看到的一切。 “等战争结束之后,真想去莫斯科看看。” 一名满脸胡茬的士兵捧着搪瓷缸子,满脸向往的说道,“我要去红场走走,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维克多说的那样会崴到脚。” “别傻了” 另一个年龄看起来稍小些的士兵一口喝光了搪瓷缸子里兑了伏特加的水,颇有些失落的说道,“等战争结束,我们恐怕早就死了,这辈子根本不可能看到莫斯科是什么样子了,也根本没机会在红场崴了脚。” “那又怎么样?” 之前那名满脸胡茬的士兵满不在乎的放下塘瓷缸子,“就算我看不到也没关系,我儿子肯定有机会看到。他才五岁,而且已经跟着他妈妈躲到了萨拉托夫,我就算活不到战争结束,至少也不能让德国人打到萨拉托夫!” “萨拉托夫?哼!”兽医西里尔点上烟斗狠狠的吸了一口,“连顿河都别想过去!” 第23章 起尸 张太胜和黎子平在山神庙里开始做阵法的布置。没一会儿的功夫,山神庙里就都系上了红绳,庙门口无数根红绳织成一张网。 张太胜在棺材的四个方位分别贴了四张符,同时还有一张符贴在了棺材盖上。 弄好了这一切后,两个人绕过红绳,到了山神庙外面。 黎子平问道:“太胜哥,你这阵法怎么弄?” 此时,夜色已暗,临近9点,天上却没有月亮,空气有些闷热,按照这个情况来看,今夜极有可能会下一场雨。 张太胜道:“我料这血尸9点之时,会出棺,我用这几道符将棺材封住,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必定是要做抵抗和挣扎。” 黎子平道:“这几道符能封得住他?” 张太胜笑道:“当然不能,但是他在做挣扎的时候,必定消耗大量元气,我估摸着这符能挡他半个小时的时间,待半小时的时间一到,符咒必定会有脱落,那时候,我们就先丢一只公鸡进棺材。” “丢公鸡?”黎子平看了看那两只他和张太胜带上来的公鸡。 张太胜道:“不错,那血尸与符咒做了半小时的抵抗,耗费元气不少,见有活物丢进来必定是第一反应去吃这公鸡,但鸡血本身对血尸有一定的副作用,而在这血尸吃公鸡的这一瞬间,我再往这棺材上贴上新的符咒,等血尸吃完了公鸡,必定又是重新做困兽之斗。” 黎子平顿时明白,道:“如此反复三次下来,吃完了两只公鸡,这血尸即便能破除符咒出来,也必定是元气大伤,再加上这山神庙里有无数红绳为引,到时候再灭他就轻而易举了。” 张太胜点了点头,道:“你说对了,到时候我用红绳将他捆住,一把火就可烧他个一干二净。” 黎子平道:“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用符咒封印住棺材,然后放火烧他呢?” “你个笨蛋,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血尸,他要是挣脱开来逃跑,我们根本抓不住他,下次再找他就没那么容易了。”张太胜道。 此时已是夜晚9点。闷热的空气中,像是有一道阴风吹来一般。 山神庙里,开始传来了“啪”的一声。 张太胜和黎子平朝里边看去,黑暗之中,只看见那棺材盖像是被人抬起一样,露出了一个小口子,紧接着又听到一声响,那棺材盖又合上了。 “开始了。”张太胜似乎有些兴奋,两只手的手掌心不断搓着。 棺材盖开开合合反复几次后,突然震动起来,只见不一会儿的时间,整具棺材都不停摇晃起来,从棺材里发出了血尸哈气的声音。 “嘭” “嘭” “嘭” 摇晃震动的棺材发出三声巨响,感觉得到血尸似乎在用很大的力气去打开棺材盖,棺材盖打开不到一尺的口,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摁了回去。 折腾了一阵,那棺材里又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好像是血尸在敲打着棺材板发出的声音。 “咚” “咚” “咚” 每一次这声音都像是一块石头,砸在黎子平的心头一样,似乎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开始跟着这声音此起彼伏。 蓦地,只听见“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震人心弦,黎子平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棺材盖整个一下子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升起来,但是又是一尺的距离,又重重地合上。 “过瘾。”张太胜像打了鸡血一样,有些激动,那血尸每一次试图挣扎失败仿佛都能给他带来一种快感。黎子平倒是一颗心悬了起来,毕竟第一次经历这么诡异的事情,不像张太胜有如此丰富的“夜生活”。 “我爹曾跟我说过,斗僵尸有时候就跟斗蛐蛐一样,刺激,过瘾,我以前倒是还不太相信,今日我可是全都信了。”张太胜目不转睛地盯着棺材,口里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黎子平忍不住要给他一个白目,心想着是不是学道的斩妖除魔多了,整个人有种天然的快感,能在其中找到乐趣?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是正常,就像修习了命术的人,有了预知过去未来的本事,自然好奇心的驱使会忍不住做许多推算一样。但其实这些本身就是存在弊端的,推算得越多,对自己越不好,而学道者斩妖除魔越多,越容易引起鬼神憎恨,鬼神加害不了他们,就极有可能加害他们身边的人。 命术和道术,这两门秘术,纵然再如何厉害,失传也是有朝一日的事情,毕竟禁忌太多,就注定了它无法像武术和医术一样发扬光大。 黎子平还没回过神来,张太胜就动了。只见他抓起一只 公鸡的两条腿,提溜着,绕过了门口的红绳,到了棺材边上。 黎子平仔细一看,只见那棺材板上四周的符咒,已经掉落下了两张。 那棺材再次打开,却见张太胜毫不犹豫将手中公鸡丢了进去。“啪”的一声棺材再次合上,原本震动着的棺材突然停了下来。棺材里穿出了公鸡“咯咯咯”的叫声。 张太胜迅速从衣服袋子里取出五张符,一只手轻轻一抹,将原本棺材板上其他三道还没脱落的符咒抹落,另一手持着符咒随即贴上。眨两下眼睛的功夫,一切就已经弄好。张太胜轻手轻聊地绕过了红绳又出了庙门。 那棺材里的公鸡才叫了几声,声音就瞬间弱了下来,让人很快就能联想到这公鸡的脖子已经被血尸咬住的情形。这好像就跟杀鸡放血时候的一样,一个人一只手抓紧公鸡的两只爪子,另一只手将公鸡的头向上一仰,露出脖子。杀鸡的人会先将鸡颈部的鸡毛拔掉,然后拿刀往颈部轻轻一划,鸡血就如同水龙头的水一样喷涌流出。鸡一般会做挣扎,发出叫唤的声音,待血快流干时,声音也会变得微弱。 鸡的叫声没了,棺材里倒是又发出了血尸哈气的声音,似乎吃完了公鸡,喘口气消化一样。 签约后第一次试水推,具体也不清楚,如果故事写得不是太烂,能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们,给个收藏,或是留个言什么的。谢谢! 第24章 斗尸 “嘭” 血尸吃完了鸡,调休了片刻,又开始撞击棺材盖。这一次血尸似乎撞击得更加强烈了,只见棺材已经从原先的震动,开始变得大幅度抖动起来。 棺材里发出了血尸低吼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喉咙里被塞了一把稻草一样,有种摩擦的嘶哑。听得人都忍不住想要给他弄杯水喝,润润喉咙。 此时的棺材盖,已经不是往上掀了,而是整具棺材左右摇摆起来。看来血尸是想将棺材翻个侧身,这样他自然就能从里头出来。大概血尸已经知道自己要是一直掀棺材盖再多次也没用,都会被符咒的力量给压制下来。 张太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说道:“没想到这血尸倒是有些聪明。” 一般来说,僵尸体内存有人活着时候的一魄,僵尸靠这一魄产生对自然需求的本能反应,但一般按照心智来看最多只能算是个2岁以下的婴儿,根本不可能有思考的能力。如今这血尸有了这思考的能力,更大程度的说明了这血尸是有人故意养出来的。家养的才有这么聪明,一般野生的发育都不完全,因为形成条件苛刻。 符咒的力量似乎不仅能阻挡棺材盖向上掀,还能阻止棺材翻面一样。血尸在其中不断挣扎,整具棺材晃动的频率越来越大,但是无论怎么折腾,却依然没有翻倒。 贴在棺材两侧的符咒似乎承受着血尸巨大的压力,在不断的晃动和撞击下,开始有了明显要脱落的痕迹。 “可怜我的大公鸡,那么快就要没了。”张太胜嘟喃了一句,提起剩下的那只大公鸡,进了山神庙。 只见张太胜到了棺材前,站立着看了一会儿的功夫。 那两张符咒缓缓脱落,那一瞬间,血尸仿佛充满了力量一般,“嘭”的一声巨响,却见那棺材盖一下子掀起近两尺高的距离。 黎子平站在山神庙的外面,似乎都能看到躺在棺材当中血尸那一脸狰狞的模样。 “送你只鸡吃。”张太胜笑着说完,手中提着的公鸡一下子丢到了棺材里。 那公鸡被丢进棺材,扑腾了两下翅膀,还想飞出来,但棺材里头的血尸见有活物进来,哪里肯放过,一只手一抓,就将公鸡抓住,送到了嘴边。 棺材盖“啪”的一下,又重重合上了。 张太胜故技重施,迅速去了棺材周围仅剩的几张符咒,换上了新的符咒。 出了山神庙,张太胜看着黎子平,笑道:“僵尸这种东西,就是个死心眼的主,硬碰硬很可怕,但是要是有方法的去抓,那就简单得多了。” 黎子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血尸被张太胜这么一玩,感觉完全丧失了王霸之气啊!毕竟按照现在的环境来说,形成一具僵尸可是不容易的事情,也许这一辈子也就只能遇到这么一回。这血尸遇上张太胜这种见多识广的道士,也活该是命中有此一劫躲不掉。 血尸吃完了公鸡,第三次挣扎撞击棺材。这一次,明显的感觉到血尸的挣扎与撞击似乎没有前面两次那样激烈了。看来这血尸果然是消耗掉了不少元气,这一番折腾下来,根本吃不消。 如今张太胜和黎子平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这血尸完全冲破符咒的阻碍从棺材中出来。 天气越发闷热,苍穹以上,隐隐传来了雷声,像一只狮子发出了低吼的声音。 张太胜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看来真的是要下雨了,子平,明早估计还得麻烦你一趟。” 黎子平有些不明白,道:“什么事?” 张太胜道:“麻烦你背我下山。” “什么?”黎子平一下子没听懂,瞬间脑回路不太好。 但是还没等张太胜开口回答,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山神庙里的那具棺材就打开了。 “我就知道。”张太胜道了一句,整个人就冲了进去。 黎子平心头一震,不是还没到半小时的时间吗?怎么这刚换了符咒,血尸才吃了公鸡不久,就破棺而出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借我神力,日久方长,杀魔驱鬼,道气满贯。”张太胜吟唱起来。 只见山神庙当中原先布好的红绳“嗖嗖嗖”地飞向血尸。 血尸披头散发,身穿破旧白衣,破棺出来,气势汹涌,整个人腾跃而起,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就朝张太胜而来。 红绳听得张太胜号令,从四面八方包裹而上,一下子将血尸团团捆住。却见张太胜欺身上前,手中戒尺打出,整个人气势大涨,一瞬间仿佛化身为一尊道像。 “吼”,血尸张口一吼,虽然身子被那红绳捆住手脚不便,但整个尸身却像是速度不减,一下子飞 退出来,眼看就要撞上门口那红绳交织而成的大网,却又硬硬刹住了车,但他这一闪避,却是躲过了张太胜的攻击。 张太胜大喝一声,整个人冲上前来。只见血尸后退不得,只能迎身而上。一瞬之间,却见捆绑在血尸身上的红绳爆裂开来,血尸发丝舞动,犹如魔神降临一般。张太胜却丝毫无所畏惧,戒尺打出,击打在了血尸胸前。只听见“啪啪啪”的一连串爆裂的声音,血尸整个人大吼一声,像是十分愤怒。 再定睛一看,那血尸胸口,竟然已经被张太胜打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血尸扑向张太胜,双手一伸,就要去掐张太胜的脖子。张太胜倒是不怕,冷哼一声,戒尺迎空劈下,打在血尸脑门子上,另一只手一拳击打在血尸身上,一下子将血尸打倒在地。 血尸挣扎一下,刚要爬起,张太胜戒尺一举,顺势又再打了下来。只听见又是一连串类似于鞭炮的声响。那戒尺仿佛就是邪物克星一样,一碰到血尸,就自带爆裂特效。 血尸使劲甩了甩头,一阵怒吼,还想反击。 张太胜哪里给他这个机会,大喝一声,手一抓,一下子将血尸提起来,之后一甩,将血尸甩进了那棺材当中。 “今天我就烧了你。”话音刚落,一个轻身跃起,到那棺材盖前,脚尖一挑,将棺材盖踢起,一下子盖在了棺材上。 血尸被张太胜一番折磨,已经是毫无气力,根本还不了手。 “天降神火,助我灭魔。”张太胜口中念道,双手一掐法诀,只见那棺材底下“蹭”的一下冒出了火焰。 血尸一阵狂吼,还想出棺材。张太胜欺身上前,猛然摁住棺材盖,一只 只手探到衣袋当中取出符咒,贴在棺材盖上。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火焰熊熊燃起,将整具棺材淹没。 再看那山神庙里其他地方,也被波及,燃起的火焰如同一条恶龙,所到之处皆是吞没。 张太胜转身一个轻身纵跃,几步就出了山神庙。 两个人再看那山神庙,已经是大火纷飞。 第25章 道友 看着被烈火熊熊燃烧的山神庙,张太胜和黎子平心中却各有所思。黎子平想着这庙虽然荒废已久,平日里被那些山精鬼怪占据,但多少是个庙宇,烧毁了会不会引起山神的愤怒,恐怕对村里百姓不祥。张太胜想的却是这大火会不会引起村民们的注意,万一以为他们要烧山,把他们抓起来打一顿可得不偿失。 “我没力气了。”张太胜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整个人就瘫倒在地。 “什么情况?”黎子平一脸懵逼,连忙扶起张太胜。 “刚才借天尊的道法我才打得赢这血尸,要不然你以为我硬刚是他对手?如今道气已失,我全身可是使不出一点劲了。”张太胜说道。 “怪不得我说你刚才怎么这里厉害,单手提血尸。”黎子平笑道。 “别废话,快背我下山。”张太胜道。 两个人从红岭子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 张太胜最近一直都住在黎子平的家里,两个人臭味相投,住在一起谈天说地倒是激情四射通宵达旦。 累了一天的两个人一直睡到大中午才醒。 “走,去老李家看看去。”黎子平提议说道。 张太胜经过一番休整,已经是恢复不少,点了点头。 两个人穿过大街小巷,来到老李家。 刚到老李家门口,就见院子里围了不少人。 两个人走上前去,只看见一个身穿道袍白发苍苍的老道,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正抚着自己发白的胡须说着话。老李等一干人群在旁细听。 “子平,你怎么来了?”阿杰也在人群中,见黎子平和张太胜来了,连忙上前来打招呼。 黎子平点了点头,问道:“这怎么回事?” 阿杰咧嘴一笑,说道:“今早三伯公出门,在村子口遇到这过路的老仙人,听说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看人看命更是一绝,所以特地拉回来吃了顿饭,这不刚吃完饭,这老仙人开课讲道,于是大伙儿闲着就来听听。” “哦?”张太胜看了人群里的老道一眼,说道:“看这样子有个七八十的年纪,搞不好还真是个世外高人,我们也一起听听?” 黎子平点了点头。 于是几人就又凑到了人群当中。 只听见老道微微一笑,神色高深莫测的样子,开口说道:“以字为例,可看风水,家为口,树为木,树在家中,可为困,说明此家中人易受困境若惑,常年不得安宁。” 张太胜用手肘碰了碰黎子平,问道:“可对?” 黎子平淡淡一笑,道“对,也可不对,再听听。” 人群中有村民说道:“但是村子里每家每户基本上都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树,这可是避免不了的事情,老仙人可有解决的办法?” 老道听了双眼一眯,笑道:“自然是有。” “怎么解决?” “用钱解决。” “噗”听到这句,黎子平一口唾液差点喷出来,开口问道:“钱怎么解决?” 老道看了黎子平一眼,道:“这个解决的办法值五毛钱,你们给我,我替你们摆平,这不就解决了吗?” 那个年头,五毛钱可以买好几个鸡蛋了。 “嗯有道理,道长你继续!”黎子平点了点头,咽了口口水。 老道抚了抚自己的长须,说道:“也罢,这个我不收你们任何费用,免费告诉你们,只需要将树砍去即可。” “这也行?”张太胜目瞪口呆,看了看黎子平。 黎子平低声说了句:“这是个老骗子。” 老道耳朵倒是很尖,一下子就听到了黎子平在将他坏话,立时干咳一声,看了过来,说道:“这位小兄弟莫急着下断言,要不我帮你测一测,你看准不准?” 黎子平一笑,来了兴趣,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村民们都认出黎子平了,许多人都笑了起来,正所谓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都想看看这事怎么个弄法。 老道走上前来,盯着黎子平仔细看了又看,“嗯”了一声,眯起双眼,表情淡然。 “怎么?道长你可是观我面相?莫不成有啥不对?”黎子平道。 老道一笑,开口说道:“我观你眼眉之间有一股阴郁,断定你少时体弱多病,被恶鬼缠身,本应去那阴曹地府报道,却得高人相助躲过一劫。” 黎子平双眼一亮,心中暗想:这老道竟然还有点门道,能看出我儿时情况。 老道见黎子平表情有变,猜想自己说对了,有些得 意,继续说道:“我观你鼻梁无光,家境贫寒,祖上无福,我观你眼睑无肉,运难腾达,后世凄苦,我观你双耳无垂,命难过三,尘世艰难,我观你脸颊暗紫,遇得贵人,却难长续,我观你印堂周亮,势气正旺,恐你折煞,我观你七窍精大起大落,一生颠沛,我可说对?” 最后一句“我可说对”如同四发子弹打在黎子平心头。黎子平整个人如同被人用冷水从头灌到脚一般,已是惊讶万分。 “他说得如何?”张太胜似笑非笑看着黎子平,手肘又碰了碰黎子平。 有句话说得好,叫“医者难自治”,黎子平虽然精通命术,但从不为自己看相算命,因为所有的相术与算命之术皆有相对性,有时候同一卦象,根据所算之人不同,时间不同等许多客观原因,所出来的结果也不一样。同理,看相并不是说单一的观察某个部位,而是需要做一个综合性的总结和评判。命术师若自己给自己看相,则容易陷入自己主观的判断当中而失去正确的评判。黎子平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但被这老道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他真有一定本事,所言非虚。 “你说得挺对,可有解?”黎子平问道。 “有。”老道点了点头。 “何解?”黎子平道。 “这个问题,值五块钱。”老道微微一笑,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噗”黎子平差点一口鲜血喷老道一脸。 “喂喂喂,你这出家之人,怎么能这么爱钱?”张太胜对老道说道。 老道看了看张太胜,说道:“要不你两人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们。” “什么忙?”张太胜问道。 老道说道:“今夜子时,你们到村外十里的溪坡 找我,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第26章 溪坡 溪坡不是山坡,而是一条河,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平日里打鱼的村民们多数都来此地。 黎子平和张太胜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看到老道坐在河岸边了。 只见老道盘腿坐在岸上,身旁放着一盏灯笼,微弱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安详,仿佛和整个黑夜融为一体。 “你们来了?”老道轻声道了一句,便提着灯笼站起身来。 黎子平道:“不知道道长想要我们帮什么忙?” 老道微微一笑,道:“你们跟我走。” 话一说完,举步而行。 黎子平和张太胜对视了一眼,跟在了老道的身后。 溪坡上有一座桥,是一座沙桥。是附近村民们为了方便过河而搭建的。沙桥是用麻袋装了大量的沙子石头扔到河里填埋出来的一条道,十分简单。 老道在前头走着,黎子平和张太胜在后头跟着,两个人也不知道老道到底想要做什么。 桥不长,也就十来米的距离,很快就走到了另一头。 刚下了桥,黎子平就看到不远处的岸边,有一个小孩童脚底打滑,跌落到水中。 “有人落水了。”黎子平惊了一下,开口叫唤道。 黎子平刚想跑过去救人,就被张太胜一把拉住了手腕子:“别去,是水鬼想要找替死鬼。” 老道此时也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回过头来一笑,道:“不错,是水鬼,我们别管这些。”说完举步又走。 黎子平定了定神。早些年他也曾听父亲说过,河岸边经常会有水鬼出现,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找不到替死鬼,所以这些水鬼会幻化成人形的样子,假装落水,好让过路的人去救他们。只要人一进到水中,那势必就会被这水鬼纠缠住,根本不可能再上岸。 想不到今日自己亲眼得见,要不是身旁的张太胜见多识广,恐怕黎子平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黎子平道:“你们怎么看出来是水鬼?” 张太胜微微一笑,道:“大半夜的,谁家的小孩会单独来这河边玩耍?又正好给你看到落水的一幕?刚才我在过桥的时候都有仔细看了一下,岸边根本一个人影都没有,为什么你一过了桥,就能马上看到有个小孩落水?摆明了就是水鬼的伎俩,我也见得多了。” 黎子平听完,倒是深吸了一口气。 夜幕已深,过了桥,三人很快就进了山林里。 这山林里有条小路,是附近村民平日里进山走出来的一条路。路虽狭窄,但也可通行两三人。早年间曾有传闻,这山林里出了一条三米长的巨蟒,经常偷袭过路落单的人,闹得附近的村子人心惶惶,后来附近的村子也有组织过好几个“抓蛇队”来搜捕,但都没有收获。时间一长,走这条山路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不过后来过了个把月,蟒蛇也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偷袭人的情况发生。 按照张太胜的说法,这蟒蛇应该是修行了许多年的,有了些本事,后来为了修成,出来吃了些人,而修成正果后,又隐回了山林。这里的“修成正果”并不是指这蟒蛇成精,而是由蛇蜕变成其他东西。古有话说,蛇成道为蛟,蛟成道为龙。大概就是这条蛇为了成蛟,在修行的最后之际无法做突破,所以才急需吃些人来补充精气。但其实这样的修行方式,是有害于自身的,可能这蛇通过这种方式顺利化为了蛟,但当它想要从蛟变为龙的时候,那就必须经历渡劫。动物修行到达某个程度,都需要进行渡劫,渡劫也就是所谓的天上会降下雷电来阻止它们的修行,而一般恶毒的修炼法门往往易遭到天谴,渡劫时候引来的雷电也会极其可怕。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山林,到了某处空地,老道突然停下了脚步。 黎子平和张太胜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张太胜开口问道。 老道回过身来,看着黎子平,说道:“你可知道这是哪?” 黎子平听老道这么一问,有些奇怪,觉得有些蹊跷,于是朝四周看了看。 站在此处往正北方向看,可以看到一座山就是红岭子,而往南看去,就是那一片山林,此处在红岭子和山林之间,天然形成了一块空地,杂草丛生。四周的树木并不多,往东而去,地势呈上升趋势,往西而去,地势呈下落的形式。 “有墓。”黎子平大吃一惊,开口说道。 “不错,这是一块风水绝佳之地。”老道说道。 黎子平道:“你是想让我们帮你盗墓?” 老道说道:“这里的这个墓穴我研究许久,但墓穴当中涉及到阴阳五行之术,所以我想让你们帮我。” 黎子平和张太胜听了,面面相觑。 老道说道:“你们放心,我绝不是那盗墓的贼人,此次要下这个墓穴,只因有一物要取。” “何物?”黎子平问道。 老道神秘一笑,道:“你们无需知道,只要帮了我这个忙,我便可帮你解你命里崎岖。” 黎子平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想必你已经找到了墓了吧?” “对,你们随我来。”老道说完,领着黎子平和张太胜又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 只见有一个人身大的盗洞就在此处。 “这就是进墓的洞。”老道说道。 黎子平对张太胜说道:“太胜哥,你可想下去?” 张太胜冷笑一声,看了看老道,说道:“这墓穴里有阴阳五行之术,想必障碍极多,我们此番下去,怕有去无回。” 老道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一人乃是命术世家传人,一人乃是道术世家之人,莫非还怕我一老骨头害你们不成?这墓穴里确实凶险万分,但我有话在先,我也不会强求于你们,此番若是下去,若不能继续往前,我们退出即可。” “好,我们帮你,我也想看看,这墓穴里的阴阳五行之术有多厉害。”黎子平点头说道。 这阴阳五行之术,其实就是命术里的东西,黎子平精研此中门道,自然是不怕。更何况张太胜也在,根本不怕墓穴里那些稀奇古怪的妖魔邪物。 老道拿出了准备好的绳索,绑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三个人提着灯笼,顺着绳索,就下去了。 第27章 墓穴 从地面上边的洞口下来后,才发现这里面十分宽敞。 黎子平提着灯笼照了照,看看四周的岩壁,发现这地方还没到墓门口呢! 老道看出黎子平心中所想的,微微一笑,说道:“墓门口在前边,我前几次下来,都只是到了墓门口就没辙了。” “到了墓门口就没辙了?”黎子平和张太胜有些吃惊。 毕竟今早看这老道还是有点本事的,无论是命术还是道术,感觉都知道不少的样子,怎么可能连个墓门口都进不去呢! 老道说:“我一把身子骨的,也上了年纪,命术与道术,我都略知一二,但折腾不起,即便是进了这墓穴当中,恐怕也走不下去,要是我现在还年轻,哪里还用得上你们。” 黎子平和张太胜点了点头。这老道说的有点道理,毕竟下墓穴这种事情,可是一个体力活,若万一遇到些什么难搞的东西,这老道一把身子骨根本抵抗不了。就好比若是遇上了血尸这类型的,直接一出来就呼你脸的玩意儿,这老道能躲几次? “走,我们进去看看。”黎子平说道。 三个人沿着洞穴一直深入。这一回,黎子平和张太胜走在前头,老道走在后头。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护着这老道。 洞穴当中的空气倒是稳定,也没有什么异味。一般尘封在地底下太久的墓穴,都会带着一些奇怪的味道,这个墓穴之所以没有味道,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墓穴与地面有相通的洞口,所以地面上的空气能够进来,如此循环,才不至于出现奇怪的味道。也可能是因为这进来的洞口已经被打开有些时日了,所以这里面的空气才没有呛鼻。 约摸走了大概十几米的路程,便看见一道巨大的铁门,铁门十分古旧,上面已经是锈迹斑斑,但隔着一段距离,却仍然能看见铁门上面镌刻着的图案,像是龙型一般,但却又能断定那绝对不是龙。铁门的前边,有一片“绿地”,说是“绿地”,那是因为那门前大概三米宽的地面,竟然是呈绿颜色的,而且是那种深绿深绿的颜色,又不像是凭空长出的青苔。 “怎么回事?”黎子平心中有些惊奇,越看越入神,整个人也不自觉的一直往前走,张太胜与他一样也是如此。 刚踏上那片“绿地”,突然感觉“嗖嗖”两股冷风从他们的左右两侧刮来,黎子平和张太胜都吃了一惊。 只看见两道黑影一下子闪了过来,都还没看清楚黑影是什么东西。正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搭了上来,搭在了黎子平的肩膀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就被这只手向后这么一拽。黎子平和张太胜的身子同时向后边倾去,那两道黑影“刷”的一下,从两个人的脸前掠过,又瞬间凭空消失在空中。 黎子平回头一看,原来刚才是老道及时拉了他们一把,要不然恐怕那两道黑影就要撞在他们身上了。 “你们要这么不小心,没进这墓门,就要死了。”老道开口说道。 黎子平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一把身子骨了吗?怎么力气还这么大?话说刚才那两道黑影是什么东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根本没有看清楚,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 黎子平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老道却是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看向了张太胜。 “是守墓鬼。”张太胜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不错,是守墓鬼。”老道一笑,认同了张太胜的说法。 “没想到还没进墓穴,就遇上了这玩意儿,怪不得我说这里怎么会有一片绿地,原来是为了养着他们。”张太胜说道。 黎子平听了,也瞬间明白过来。 守墓鬼不是一种特别厉害的鬼怪,但是却是一些墓葬当中经常会遇到的东西。精通道术的人,通过找到两个婴灵,也就是所谓的那种刚出生没多久就死去的孩童,用它们的鬼魂来进行控制,以达到为己所用的目的。而守墓鬼一般要做的,就是守护墓主人的墓穴不被侵犯,所以一旦进入到它们的领地,就会受到它们的攻击。而三个人面前的这一片绿地,就是这所谓的守墓鬼的地盘。而一旦离开了它们的领地,它们也会自动放弃攻击想要进来墓葬的人。 这墓穴的主人竟然将守墓鬼安放在这墓穴的门口,倒是让黎子平有些吃惊。虽然说许多墓葬当中都有着这样的守墓鬼,但是它们一般都是被安放在墓穴当中,守墓的同时用来守护一些墓葬当中对于墓主人来说比较重要的东西,而不是直接的就放到墓门口。这个墓穴的门口就安放了守墓鬼,那么只能说明,进入到墓穴当中,还会出现更厉害的东西。 “怎么样?你可有办法对付?”老道问张太胜。 张太胜道:“对付这东西还 不简单?这是死物,属于被控制的傀儡,虽然厉害但是也好弄。”话一说完,便见张太胜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三根香,点燃,朝东南方向拜了拜,然后将三根香插在了绿地之上。 “嘘,别出声。”张太胜小声说了一句。 三人此时也不敢说话,屏住了呼吸。不到片刻时间,只看见绿地上面,浮现出两个虚影,缓缓朝香火靠近。 香火乃是鬼神所喜好之物,点燃之后烟雾里的那种味道,能够吸引鬼神上来闻。对于鬼神来说,闻,就等于吃。这守墓鬼禁不住香火味道的勾引,很快就现出了原形。这种守墓鬼灵智一般较低,此时被香火的味道所诱惑了,根本不顾黎子平他们三人,况且三人此时此刻不在绿地之上,也就是等于没有踏入守墓鬼的地盘,自然也不会受到他们的攻击。 只见两道虚影越靠越近,渐渐地就凑到了香火旁。 张太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看了看黎子平和老道,接着只见他拿出那把祖传的戒尺,朝两只守墓鬼一挥。 两只守墓鬼还没反应过来,戒尺横扫而过,“刷”的一下,化作虚无。 这戒尺乃是道术世家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厉害无比,一般鬼怪遇到,根本抵挡不住。 “怎么样?我就说这东西好弄吧!”张太胜开口说道。 三人此刻才重新踏上绿地,走到墓穴的铁门前。 只看见墓门上面雕刻着的,是像龙的生物,但是却又多了六个触角四条腿。 张太胜摸了摸脑袋,他没看懂,不过黎子平却是看懂了。 黎子平禁不 住吸了口冷气。 “怎么?”张太胜问道。 “是太极虫。” 第28章 太极虫 命术,知命之术。古时还有另外一种叫法,叫阴阳术,最初是为了研究阴阳八卦所诞生的术法。在古时的阴阳术当中,阴阳术师入葬之后,往往喜好以太极虫的雕刻图案来表明自身的身份,同时也警告后人墓穴当中有强大的阴阳术法,不可随意进入。 黎子平说道:“阴阳虫据说是太极八卦当中生出的产物,此虫从生至死,都蕴含着阴阳之理,所以后世命术师都以此虫作为标志。” 张太胜一笑,道:“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岂不可惜?”话一说完,用力一推铁门,只听见“咯吱”一声巨响,那铁门也没锁住,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张太胜怔了一下,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这门这么容易就打开了,说道:“这造墓的人心可真大,墓门都不上个锁。” 老道开口说道:“墓门不上锁,说明了墓穴当中必定有厉害的东西,即便是我们能够进来,恐怕也难走到主墓穴。” 张太胜听了,倒是有些半信半疑,随后走了进入,顿时发出“哇”的一声。 黎子平和老道紧接着进来,看了看,也怔住了。 只见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坑,长宽数丈,低头一看,坑中竟然是冒着浓烟的岩浆。 “怎么会这样?”张太胜有些奇怪。 黎子平说道:“这手笔可不看来这坑中有通往地底下数百千米深,才能将那地心中的岩浆引到这里来。” 岩浆冒着腾腾的热气,将整个墓穴变得闷热无比。黎子平三人才进来没多久,就已经冒了汗。 在这大坑当中,却有一座石桥,约摸十来米距离,通到另一端,一眼可看到对岸。对岸又是两扇门,一黑一白。 张太胜说道:“子平,你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黎子平看向他。 张太胜道:“海南这地方,穷乡僻壤的,古时候更是流放之地,自古以来,无高官在此任职,风水龙脉也比不得内陆那些山川河流,那又有谁会在此建这么一个墓穴呢?” 张太胜所说的确实有理,这地方古时候乃是流放的岛屿,来此的人,多半都是失了势的官员,那么他们根本就不会去弄这么大的一个墓穴来进行安葬,而且墓穴当中还布置了五行阴阳术来镇守。一般来此任职的官员,最大的官职恐怕也就个知县知府,按照他们的入葬规格,也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其实这墓穴的规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但是放在海南这地方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黎子平也回答不上来张太胜的问题,但他却看懂了对岸那两扇门。 一黑一白,对应阴阳,也对应生死的意思。说白了,这两扇门,一扇是生门,一扇就是死门,只要进错了,可能就出不来了。但黎子平知道,如果这墓穴当中存在着五行阴阳术的话,那恐怕无论是生门还是死门,都存在着很大的危险性。 张太胜似乎也看懂了一些,问道:“子平,你看现在我们要进哪扇门?” 黎子平摇了摇头,说道:“一黑一白两扇门随机选,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目前的情况我也说不准应该选哪扇门。” 老道开口说道:“找个人先去探探风就好了。” 黎子平道:“说是简单,万一进了死门,只怕是出不来。” 张太胜一笑,说道:“这个我倒是有办法弄。” 黎子平道:“噢?你说来听听。” 张太胜道:“我弄一条牵魂绳,分一丝魂魄进入两道门中,看看那门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好了。” 老道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像默认了张太胜的说法。 只见张太胜从包袱当中取出一条红绳,蹲下了身子来,又拿出一根图钉,钉劳在了地面上,将红绳绑在了图钉上面,接着又点燃三根香,插在图钉边上,用红绳绕过三根香系牢,最后将红绳的另一端,绑在了自己的手上。 一切就绪之后,张太胜说道:“这三根香要是烧完之前,你们看我魂魄还没回来,就拽一拽红绳,好让我的魂魄知道,赶紧回来。” “好。”黎子平和老道点头说道。 只见张太胜盘腿坐下,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他的头顶之上,冒出了一阵轻烟,烟雾缭绕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朝着黎子平和老道作了个鬼脸,就“嗖”的一下,窜进了黑色的那扇门中。 老道见黎子平怔怔出神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怎么了?” 黎子平喃声说道:“我刚想让他先进白色的那扇门的,毕竟我感觉白色的门应该是生门的几率大一些。” 老道听完,翻了个白眼。 这一头,张太胜的魂魄晃悠晃悠就进了黑门,一进门,只看见混混沌沌的一片,像是空间都被扭曲了一样。张太胜心里吃了一惊,这还真是可怕。在他的认知里,一般高人布阵,能通过一个小小的阵法,让你看到一个新的大世界,这个世界里会有许多奇怪的东西,真实而奇妙,很容易让不知道的人陷进去。 顺着混混沌沌的世界,张太胜一直往前走,眼前果真出现了神奇的一幕,不过这一幕倒不是那些什么花花世界,而是一个巨大的坟场。只看见头顶之上出现了黑暗的天空,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小山坡上,这个小山坡上葬满了密密麻麻的坟墓。 张太胜“噗哧”一下,乐了,跟他玩这套?平时里抓妖魔鬼怪,什么恐怖的场景没见过,还怕这个? “啪”的一下,突然有人从后边使劲撞了一下张太胜,张太胜身子一倾,差点摔倒,赶忙脚走了几步,稳住身子,立刻转头一看。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悠悠荡荡,漂浮在那里。 “我去,大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闲着没事你撞我干嘛?”换做别人早被吓到,张太胜反倒是不怕,还开口打趣道。 黑影没有回答张太胜,只是看着他,眼神空洞深邃,仿佛像是深渊最底一般。 张太胜原本挂着笑脸的面容也突然严肃起来,因为他竟然感觉到自己刚才被撞了一下的后背,出现了丝丝凉意,这凉意越来越冰冷,仿佛就要将他整个身子冻住一样。 “你是地狱阴魂官。”张太胜看着黑影,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恐惧。 第29章 地狱阴魂官 地狱阴魂官,据说是地府里面惩罚阴魂的一种阴灵,可以让魂灵感受到冰寒刺骨之痛。人死之后,大多数魂灵都会下到地狱之中接受十殿阎罗的规管,有的能转世投胎为人,有的人轮落到畜生道中变为畜生,有的身犯十恶不赦的重罪,丢到十八层地狱当中接受惩罚,有的可能阳寿未到,需要等到阳寿到了,方能做安排。而这些阳寿未尽便下了地府的鬼魂,通常就会被分配到地狱阴魂官那里。这地狱阴魂官将这些魂灵冻结起来,方便安排,待到阳寿时辰到了,才放出来接受那阎罗的审讯。 张太胜吃惊的就是,想不到墓穴当中的黑门里,竟然会有这样的生物。这种生物本身的能力不大,但是对魂灵一类的东西,却可以产生极大的破坏效果,许多地狱阴魂官所到之处,一般魂灵都不敢接近,因为它们身上所发散出来的那种阴寒,可以冻结住任何魂灵。 张太胜若是个人,可能还不见得有多害怕,但他此刻就是个魂灵,这地狱阴魂官随时都可以让他这个魂灵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张太胜禁不住后退了几步,说道:“大兄弟,我无意冒犯于你,既然这是你的地盘,我速速退出去便是。” 黑影看着张太胜,却是没有回应,突然见他朝张太胜伸出了一只手,一晃,整个黑影漂浮过来。 “我真是日了狗。”张太胜一阵怒骂,整个人急忙向后退去。 此时此刻他可不能让黑影碰触到,要不然自己的魂灵很快就会被冻结住。张太胜进来的道路又被这黑影占据住,此时此刻只能向后退,根本出不去。 “奶奶的,你真当我怕你?”被追急了的张太胜忍不住骂了一声,只见他手掐剑诀,整个人化作一道蓝光,就要突围。 黑影哪里会惧怕他,反倒是不躲,还迎身而上。 只见张太胜以手为剑,带着一道雷电就冲了过来。 黑影像是大吃了一惊,待到张太胜身影近前,才反应过来,只听见“嗖”的一下,黑影一闪,一手拍出,又打在了张太胜的肩膀上。 凡世间万物,皆惧雷电。张太胜此时是魂灵之态,根本发挥不出自身的完全实力,但能引得一丝雷电受自己控制,已经是十分的不容易。 张太胜回转过身,看着黑影。只感觉到肩膀被黑影所拍到的那处地方,仿佛已经开始结了冰,完全麻木了,感觉不到一丝动静。 张太胜知道,自己的魂灵估计已经被冻结住一半了,要是还不想办法出去,恐怕今日自己的命魂可就要折在这个地方了。 幸好此时两个人的位置已经调换,张太胜成功占据了出口的这个位置,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要想办法出去就可以,但是黑影的移动速度比他快了不少,他得想个法子拖住黑影。 “一步一尘埃,十里千阶台,相看近若邻,实则远隔世。”张太胜口中法诀一念,双手不断挥舞,只看见凭空像是起了漫天的风沙一样,瞬间在他和黑影中间遮天蔽日,将两个人挡住。 “我逃”张太胜大喊一声,脚底抹了油一样,转身就撤。 魂灵飘荡的移动速度是十分快的,那黑影想要瞬间穿过漫天风沙来阻挡张太胜,却是难以做到。 门的外头,黎子平和老道还在聊着天,突然只见张太胜的身体颤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见张太胜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是老子,换做别人,恐怕此时已经是那家伙的标本了。” “回来了?怎么样?里面是什么东西?”黎子平和老道同时开口问道。 “别提了,这墓穴太可怕了,这黑门后面竟然是地狱阴魂官,奶奶的,我们都是三魂七魄,谁弄得赢这玩意?”张太胜话一说完,看了看黎子平和老道。 黎子平和老道面面相觑,地狱阴魂官他们当然知道,但凡是个有魂灵的生物,恐怕都搞不定他们。 造这墓穴的人竟然能让地狱阴魂官来守护墓穴,这等手段已经是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根本不用想我都知道,这黑门一定是个死门,我们三个人要是进去了,恐怕那地狱阴魂官来个鬼拍肩,我们三个人都要交代在这里,走白门吧!”张太胜说道。 黎子平说道:“可是我们还不知道白门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什么东西?”张太胜冷笑一声,说道:“这白门里面的东西,再厉害有这黑门里面的地狱阴魂官厉害?” 话一说完,便用手去推那白门。 “等”黎子平话未说完,只看见白门一下子被张太胜给推开了,从门口一眼看进去,门里面倒是一片黑暗,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进去了才能知道,里面有阵法,自成一个 世界,我们在外边,怎么看都不会知道的。”张太胜进去过一回,自然是有经验,一下子便将黎子平与老道所想知道的说了出来。 黎子平和老道点了点头。 三人做好了准备,便入了白门。只见张太胜手握戒尺,小心谨慎。 三门一进了门,那门便自动关上了。 此生死门一旦选择,则毫无退路。 里面的虚空像是被扭曲一般,瞬间四周的黑暗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三人瞬间置身在一个美丽的世界当中,天上蓝天白日,地上鸟语花香,远处山林层峦叠嶂,近处还有小河潺潺。 “啧啧啧这完全跟那黑门不一样啊!”张太胜不禁感慨道。 黎子平也看呆了,这阵法里面的世界果然可怕,竟然与外头真实的世界一样,里面所呈现出来的每一样东西,身处其中的人都可以实实在在的感受到。 仿佛你能摸得到那鲜花的芬芳,听得见那鸟儿的歌唱,看得见那参天大树之上茂密的枝叶,呼吸得了那空气中大自然的清香。 丛林当中,发出了“哧哧”的声响。 黎子平三人立时警觉起来,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看见从茂密的丛林当中,缓缓走出一头身高八尺的巨兽,带着獠牙,面目狰狞,弓起的后背有点像牛的背部,一双天蓝色的眼睛,看着三人。 黎子平三人禁不住都吸了口冷气。 “这回真是日了个狗,竟然是地狱犬。”张太胜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30章 地狱犬 地狱犬,相传是镇守地狱大门的生物,凶残无比,据说是以啃食尸体为生。 这美丽的花花世界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只生物,还真是让黎子平三人吃了一惊。 张太胜已经握紧了戒尺,进入了警戒状态。 “怎么办?”黎子平开口说道,看了看老道。 老道说道:“我们先想办法跑吧!这畜生从来只在书籍中见过和听说过,今日一见,也不知道厉不厉害,不过看这样子,我们三个人要想对付它,恐怕是够呛。” 地狱犬盯着黎子平三人,也如临大敌一般,却是丝毫不退缩,反而一步一步逼近前来。 “退。”黎子平道了一句。 三人盯着地狱犬,也不敢动作太大,生怕激怒了这个家伙,只得缓缓一步一步向后退。 “不行,再这么退,就要到门口了,那门已经锁死,我们根本出不去,到时候被逼到角落里,这地狱犬万一突然发难,我们更难对付它。”张太胜说道。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黎子平说道。 “跟它拼一下,我们三个人分三个方向将他围住,你们两个人吸引它的注意力,搞不好我有机会重创它。”黎子平说道。 “好。”老道点头道:“我也帮你一把。”话一说完,只见老道从自己道袍的袖子里头,摸出一个八卦盘子。 “什么东西?”黎子平有些惊讶,这老道还有武器不成? 老道干咳两声,说道:“我行走江湖多年,没几样防身的武器怎么行?这是我的八卦盘,平日里跟着我降妖除魔,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好好好,您老赶紧出手。”张太胜听不得这老道自吹自擂,赶紧插话说道。 “上。” 话音刚落,这张太胜大吼一声,以壮声势,三个人朝那地狱犬冲了上去。 地狱犬龇起了牙,完全一点都没惧怕,也扑上前来。 只感觉一阵狂风扫过,那张太胜已离地狱犬相距不到一米距离,张太胜手中戒尺打出,整个人脚踏七星八卦步。老道也赶忙将手中八卦盘甩出,只见那八卦盘破风而来,仿似有股力量一般,砸向地狱犬。 地狱犬迎身而上,爪子一挥,一下子将张太胜戒尺的攻势给挡了下来,面对着老道破风而来八卦盘,身子一闪,就避了过去。别看这地狱犬身躯庞大,却是十分灵活,这一来一往,竟然丝毫奈何不住。 “完蛋了,这畜生太厉害。”张太胜大喊一声,话音刚落,只见他整个人就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原来刚才地狱犬的爪子和他的戒尺相碰刹那,张太胜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戒尺震了过来,张太胜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这股力量给打飞了。 张太胜虽然摔落在地,但那地狱犬却不理他,一双眼睛盯着老道和黎子平,一下子就冲上前来。 “快闪。”眼见地狱犬扑了上来,黎子平大喊一声,手顺势将身旁的老道往另一个方向用力一推,自己则侧扑出去。顿时只感觉那地狱犬扑过,带着一阵狂风扫在脸上,有些生疼。 地狱犬一击不中,回过身子来,却是对着黎子平,目露凶光,准备再一次扑上来。 “怎么盯上我了,这畜生。”黎子平骂了一句,也来不及分析,赶忙就跑。他可没张太胜那么好的身手,要是被这地狱犬扑上来,准是咬得稀巴烂不可。 黎子平一跑,那地狱犬反而动得更快了,庞大的身躯伴随着它巨大的怒吼声,就追向黎子平。 “子平。”张太胜大喊一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阵小跑,整个人腾跃而起,手中戒尺打出,截击那正在追赶黎子平的地狱犬。 地狱犬似是感觉到有危险,放弃追逐黎子平,转过身来,迎头一撞,张太胜手中戒尺未落,又被那地狱犬撞个满怀,整个人摔了出去,又是摔了个底朝天。 “我真是日了个狗。”张太胜一阵抱怨,这两下连摔,可把他摔得不轻,只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了,神智都要有些不清楚了。 地狱犬好像真的是盯上了黎子平似的,又不管那张太胜,继续追着黎子平。 “我上树还不行?”黎子平见那地狱犬速度惊人,知道自己跑不过它,眼见自己面前有一棵参天大树,顿时“蹭蹭蹭”地就往树上爬。 别看黎子平不会什么武功,这上树的功夫,也是从小基础打得好的结果。只见他整个人就跟个猴儿似的,一下子就爬到了大树枝干上。 那地狱犬此时已经赶到,怒吼一声,用力一扑,竟然跳起一丈高。黎子平辛苦爬了五六米,还以为那地狱犬拿他没办法的了,眼 见那地狱犬跳起来,一张巨大而又凶残狰狞的狗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还带着獠牙,整个人都吓得差点摔下树去。但那地狱犬虽然跳起来,但落下时才张口去咬黎子平。黎子平刚忙身子一缩,躲过了地狱犬的血盆大口。但黎子平却忘了自己那踩着树干的脚,地狱犬落下之时,巨大的獠牙在他小腿肚子上滑过,“刷”的一下,鲜血迸发而出。 黎子平只感觉到自己被獠牙伤到的腿肚子一抽,一股巨大的疼痛感仿佛揪住了心脏一般,脚一颤抖,差一点站不稳身子摔下去。 此时张太胜和老道已经赶来,两人同时祭出手里的家伙,就朝地狱犬打去。 张太胜和老道都属于是学道之人,学道之人多少有点武功底子,面对这凶残的地狱犬多少不至于像黎子平这样狼狈。 但是,谁曾想到,话虽日此,这张太胜和老道反而更惨。地狱犬见一时半会儿抓不住黎子平,转过身来就袭击张太胜和老道。 老道虽然会些武功,但是毕竟是上了年纪,动作有些迟缓,那地狱犬扑来之时,整个人闪躲不及,刚转过身子以为避过一劫,哪里料到地狱犬爪子已经抓出,在老道的后背上划了口子。只听见“哧”的一声,老道的道袍直接就被划破了,后背上露出了三条带着血痕的爪印。 老道“哎哟”一声,那地狱犬还准备顺势再咬上来,此时却见张太胜已经扑上前来,手中戒尺一击打在地狱犬的头颅之上。“砰”的一下,张太胜只感觉到自己的戒尺就好像打在石头上一样,震得自己虎口发麻。这地狱犬虽然厉害,但被这戒尺迎头一打,像是也被伤到了,一下子减缓了速度。 “不行,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死,我们 是在阵法当中,一定有办法破阵。”树上的黎子平忍着小腿肚子的疼痛,开声说道。 第31章 花花幻界 黎子平此时脑袋瓜子正在飞速旋转,他知道以这地狱犬目前的状态来看,属于铜皮铁骨,要是这么耗下去,他们三个人都得要死在地狱犬的口下。老道此时已经趴在地上“嗷嗷”大叫了,嘴上喊着“这不是地狱犬吗?怎么还会有爪子,跟猫一样。” 地狱犬转过身来,就来袭击张太胜,得亏张太胜武功底子好。只见那地狱犬一个猛扑上来,张着血盆大口,张大胜连忙几个翻身就躲,身子在地上连翻了好几个滚。地狱犬可不甘心,随行两步就追了上来,一下子就到了张太胜的身前,只见这畜生举起巨大的爪子,一下子朝张太胜脑袋上盖去。这一下若是被盖到,张太胜非要脑袋开花了不可。张太胜戒尺顺势一挥,打在了地狱犬的另一只爪子上,身体一缩,幸好是人小灵活,竟然给他躲了过去。 黎子平在树上看着那巨大的地狱犬,蓦地,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大叫起来:“这畜生的弱点在它的獠牙上,我们合力拔了它的獠牙。” 黎子平也是分析了一下才发现的,从刚才地狱犬袭击他们到现在,那攻势一直都还算得上简单,但却没有用上它的獠牙。这畜生长着两颗巨大的獠牙,照理说也是一种很强势的攻击武器,怎么会不用。莫非这畜生的獠牙是它的命门不成。 “好好好,让老道我来帮你们。”老道此时此刻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是没了先前那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了。只见他拿出那个八卦盘,口中念念有词,用尽全力将那八卦盘甩出。 八卦盘在划破天空,仿似带着一阵奇怪的光芒,长了眼睛一样,不偏不倚,就砸在了地狱犬的一只獠牙上。 “吼”地狱犬发出一声巨吼,獠牙根部的嘴边,竟然流出了鲜血。这地狱犬发了怒,又一下子抛下张太胜,朝那不正经的老道冲来。 “哎哟喂,我的乖乖。”老道一见,却是吓得脸都发青了,转身就跑。 只见那地狱犬一阵狂奔,带着凶猛之势,怒吼连连,所到之处,大地震动。黎子平一直在树上等待时机,眼见这地狱犬已经快到树下,心中一股力量的勇气仿佛冲上了自己脑门,也不顾那小腿上抽搐的疼痛了,松开了抱着树的手,往下一跳。刚好这地狱犬正到树下,一下子就被从树上跳落下来的黎子平结结实实地落到了它的背上。 “好样的。”张太胜大喊一声。 那正在逃跑的老道听到张太胜这么一句叫喊,也停下了脚步回身一看,只见黎子平正骑在地狱犬的背上,双手死死地抓着地狱犬的獠牙。 老道心情大好,叫道:“小子你撑住,我这就来帮你。”话一说完,就往回跑,又顺势将八卦盘拿了出来。 老道可是心知肚明,这地狱犬如此厉害,此时他们三个人可必须要同心协力,要不然都对付不了这个畜生。 张太胜此时已经赶到,那地狱犬正想着办法甩开背上的黎子平,根本来不及顾张太胜。只见张太胜手中戒尺打出,“啪”的一下,砸在了地狱犬的眼睛上。 “吼”地狱犬又是一声巨喊,脚步往前,一个“山羊顶”,瞬间又顶了张太胜一个满怀,张太胜整个人又倒飞出去,摔了个底朝天。 “奶奶的,今天净给这畜生欺负了,传出去我脸面何存?”张太胜惨叫道。 “存你妹,你们道术世家现如今还有能人?”老道此时赶到,嘴上还不忘损张太胜几句,手下却不含糊,八卦盘甩出,如同飞镖暗器一般,百发百中,又砸在了地狱犬的眼睛上。 地狱犬一双眼睛,结果这老道和张太胜一人一次,都砸在了它同一只眼睛上,你说气人不气人? 黎子平此时已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抓着地狱犬两根巨大的獠牙向后拔。地狱犬被黎子平弄得生疼,哇哇大叫,整个就跟疯了一样,身子不停的跳动。 但黎子平可是下了决心,死不从这畜生身上下来了。他知道如今自己掌握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是真被这畜生甩下身子来,那估计再想拔这畜生獠牙,就不容易。 “以我之势,造我之剑,斩妖除魔,天地之间。”张太胜手掐剑诀,口中法诀一念,顿时整个人如同神灵附身一样,“嗖”的一下飞向地狱犬,手中的戒尺仿佛被一股雷电给包裹住。 “这道术世家,还不算太差。”老道看着飞出去的张太胜,口中自语道。 只见地狱犬左蹦右跳,那张太胜却似一道光芒一般一闪而来,这地狱犬慌乱之中根本来不及躲避。一下子被张太胜的戒尺插中眼睛。 “嗷” 地狱犬大吼一声,整个身子朝张太胜猛撞过去。 这一次张太胜倒是学精明了,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身子顺势往地上一趴。那地狱 犬哪里刹得住脚,一瞬间就被张太胜从自己的胯下躲了过去。只见地狱犬头部“嘭”的一下,撞在一棵参天巨树之上。黎子平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向后一震,手中抓着的獠牙也顺势向后一拔。 “啪”的一下,地狱犬的獠牙竟然硬生生被黎子平从那血肉之中拔了出来,连着经脉,那鲜血骤然迸出。 黎子平整个人身子也被震飞出去,手中却是抓着那地狱犬的两颗獠牙。 “嘭”的一声,只见黎子平摔在了张太胜的身旁。 “厉害厉害,子平。”只见张太胜眉开眼笑,向着黎子平竖起了大拇指。 再看那地狱犬,身躯摇摇晃晃,跟喝醉了酒一张,脚步错乱,也没了先前的那种凶猛的气势。 “你猜它几秒倒下?”黎子平虽然摔得不轻,但却还有心思开玩笑。  “马上就倒。”张太胜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巨响,那地狱犬的身子就倒在了大地之上。 这一瞬间,这花花世界也如同被人撕碎了一般,化作满天花瓣。三个人所在的空间,仿佛被扭曲了一样,一下子就恢复过来。 这一恢复,倒是将三人又吓了一跳。 只见三人此时正在一条残破的吊桥上,摇摇晃晃,好像随时就要断了一样。桥底下,是那万丈深渊。 深邃的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三人。 黎子平和张太胜对视一眼,两人都深深地吸了口气。 第32章 深渊 “这是哪里?”黎子平有些吃惊。 “别管这些,我先帮你包扎吧!你看你的血流得。”张太胜看着黎子平那还在流着鲜血的小腿,他都替黎子平心疼了。 只见张太胜从衣服边上扯下一块布,小心翼翼地帮黎子平包扎起来。 黎子平此时却是已经忘记了疼痛,正在打量着四周,只见两边都是黑暗一片,桥的另一端有五扇门。这桥虽然看起来残破不堪,但是却丝毫没有会掉落的痕迹。 老道此时也已经走了过来,说道:“怎么样了,你们没事吧?” 张太胜一笑,道:“放心,没事,死不了,你这老骨头都还没出事,我们怎么会有事。” 老道哼哼两声,说道:“还好这地狱犬下手算轻的了,我背上虽然被扯了三道血痕,但都是轻伤无大碍,只是这阴风阵阵吹得我后脊椎发凉。” 张太胜“嘿嘿”两声,道:“刚才若不是子平机智,恐怕我们三个人都要陷入那幻境之中出不来。” 话说到这,张太胜才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这幽幽暗暗的环境里,只有灯笼那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都显得枯瘦不堪。 “怎么样?你还能不能走?实在不行我们就原路返回吧!”老道有些担心黎子平。 黎子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不碍事,这点小伤我可是经得住,只是我们折腾了大半天,如今还没到主墓室,这墓穴进来之时,已然觉得十分庞大,如今看这四周环境,仿若这墓穴并不是平行直进的,而是越深入越向地底下去。” 黎子平这么一说,老道和张太胜才注意起来。 三人原来进墓穴的时候,四周空间还能一眼望到尽头,如今过了这生死门之后,竟然到了一个深渊上头,这一眼望去,根本都看不到边,漆黑黑的一片,也不知道哪里才是个头。 “扶我起来,我们过去看看。”黎子平开口说道。 张太胜将黎子平扶了起来,三人顺着吊桥,朝那五扇门的方向走去。吊桥摇摇晃晃,在黑暗之中,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走下了吊桥,站在那五扇门前,黎子平才发现,五扇门平行而立,每一扇门上面都有一个标志。只见左手边第一扇门上面,刻着一枚金元宝的图案第二扇门上面,刻着一棵树的图案第三扇门上面刻着三横波浪线,看上去像一条河流第四扇门上面,刻着一团火焰第五扇门上面,则是刻了一个正方形。 “这是什么意思?”张太胜有些疑惑,看了看黎子平。 黎子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五行门,金元宝代表了金,树代表了木,三横波浪代表了水,火焰则是火,最后一个正方形,则为土的意思。” “前面这四个图案,我倒是还能理解,为什么最后一个图案,用一个正方形来代替?”张太胜笑了起来。 老道接话说道:“古时候,人们以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大地就像是被一个大锅盖罩住了一样,所以用正方形,来形容大地,则是代表了土的意思。” 黎子平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五扇门分别代表了五行。” “你们看,这是什么?”张太胜手朝上一指。 黎子平顺着张太胜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五扇门的最上头,有一块牌匾,由于灯光灰暗,先前并没被大家所发现,如今仔细看了才看到,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字,“相生门”。 “相生门。”张太胜跟着念了出来。 黎子平道:“原来是相生门,我只前听父亲说过,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还有机会遇到。” “这是什么意思?”老道有些不解。 黎子平一笑,说道:“天地之间一切事物,皆由阴阳五行而成,人分男女,则为一阳一阴,而人体之内的五脏六腑,皆可用五行来对应,心为火,肺为金,脾为土,肝为木,肾为水,五行调和,方为大吉,而五行可相生,又可相克,这相生门的术法,则就是利用五行相生的原理来推动,只要我们掌握其中之道,就能找到出口。” 老道听完,似乎有些明白,开口说道:“五行之中,金可生水,水可生木,木可生火,火则生土,土可生金,只要我们按照这个规律来一一破解,即可找到出口?” “不错。”黎子平话一说完,又看着这五扇门,陷入了思索当中。 中国的五行法门,说来简单,实则复杂,有些人研究数十年,也难窥其中奥妙,只因这天地万物之间,存在的东西实在太多,一是难辨五行,二是许多东西并不能用单一的元素来进行概括。就好比人类,一个人体内的五脏对应了五行的法门,但常常因为某些原因,可能 是地理环境问题,可能是生活环境问题,可能是生辰八字等问题,造成了偏向性的属性。这就容易使得原本被调和的五行,失去了应该具有的平衡,五行一旦失衡,就容易引来疾病。 阴阳五行之术,小到人体结构,大到生活,山川河流,日月星辰,这些无不蕴含着五行之理。有时候,想要做到五行均衡,既要避免五行当中任何一种元素过度,又要考虑到五行当中元素之间的克制。 此时,张太胜和老道都不敢打扰黎子平思考。 黎子平记得父亲说过,相生门的阵法,利用的是五行相生的原理而布置成的,所以每一扇门背后蕴藏着的五行元素,不可单独对待,必须要配合其他门后面的元素进行化解。五行相生的原理,在风水墓穴当中,极为常见,据说许多帝王将相之墓中,都含有五行相生的阵法,而进入到这墓穴当中的人,倘若不熟悉这五行相生的法门,那么即便是武功高强手段非凡,恐怕也难以化解。但在黎子平的理解里,却一直认为,这世间存在着一种叫“绝对力量”的东西,也就是说,当一个人力量,强大到某些程度时,与他相对比较的任何东西,都会显得渺那么即便拥有这种力量的人不懂得五行相生的理论,也能凭借着这股力量,破解掉相生门。当然,想归想,黎子平可从来没遇到,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若是真有,那也一定是天上的神仙。 第33章 金门 黎子平沉思了半天,心里约摸知道一些答案,看了看正看向自己的张太胜和老道,正等着自己做决定呢!不禁微微一笑。 这笑容有些神秘,倒是让张太胜和老道都怔了一下。 “子平,你想到破解办法了?”张太胜问道。 黎子平点了点头,说道:“相生门的相生原理,虽然复杂,但其实也简单,只要我们死守相生原理,并且加以利用,就能够化解门后面的所有危机。” “你这话说得,太官方了。”张太胜有些生气了。 黎子平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相生门我们入得,也出得来,但是只有我们化解之后,才能够过这一关,我建议按照顺序,从金门开始进。” “这个简单,既然如此,我先看看这金门里有什么东西。”张太胜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听到黎子平这么一说,十分开心。 别看这张太胜说起话来有些粗枝大叶的样子,为人可是心细得很,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手里却是已经不自觉从包袱里摸出了三张符咒,另一只手也握紧了戒尺,之后便去伸手开门。 门上有一个铁把手,只要抓住铁把手,往外一拉,就可以将门拉开了。 黎子平见张太胜准备去拉门,不自觉地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身旁的老道见黎子平这般状态,也跟着退了两步。这下可是让张太胜有些郁闷了,不禁翻了两个白眼给黎子平和老道,说道:“你们两个不够义气的家伙。” “好死不如赖活着。”黎子平“嘻嘻”一笑。 “对。”老道也在旁附和着,全然没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脸上净是那贱贱的笑容。 张太胜也不再打趣,面容一变,严肃起来,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手已经抓在了铁把手上面,屏住了呼吸,一使劲,那金门发出了“轰隆”的巨大声响,缓缓被张太胜拉开。 张太胜可不傻,前面听黎子平轻描淡写地描述这相生门,听上去虽然是简单,但实则可怕得很,连黎子平都从来没有遇到过,也只是听他父亲说起而已,这说明这相生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常见。命术师也不是盗墓贼,不会闲着没事就下一些帝王将相的墓,自然也很少遇到这相生门的阵法。倘若这相生门的后面真有什么巨大的危险,根本不需要进入,若能透过门缝看到里面些许一些情况,兴许也能早做准备。 金门缓缓打开,透过门缝,张太胜看见,里面有着耀眼的金光,好似金碧辉煌一样,但是却又看不清里面的建筑。那金光闪闪,恍得张太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恍然间,张太胜好像听到一声巨大的吼叫声,接着就看见一头身躯魁壮c威风凛凛的巨大生物。 张太胜瞬间回过神来,手顺势一用力,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一下子将那只打开了三分之一的金门关上。 “怎么?”黎子平和老道同时开口问道。 张太胜定了定神,然后才回过头来,看着黎子平,说道:“我们三个人,能打赢地狱犬,但我敢保证,我们打不赢里面那家伙。” 黎子平道:“你看到什么了?” 张太胜道:“一头老虎c” “老虎?”黎子平和老道互视一眼,两个人都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张太胜道:“奶奶的,这墓穴里怎么会有老虎?这海南怎么会有老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生物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地方,而且还是在一个墓穴当中。 “是不是身躯通白?”黎子平问道。 “你怎么知道?”张太胜吃了一惊。 黎子平点了点头,道:“不是老虎,是白虎。” “白虎?” 黎子平道:“不错,四象当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白虎对应的是金,这金门当中的老虎,应该就是四象当中的白虎。” “奶奶的,那怎么玩?我们打得赢?这玩意可比什么地狱犬凶横多了。”张太胜乃是道术世家的传人,自然知道这四象代表了什么,这分别代表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所存在的守护神。虽然是传说中的灵物,谁也没见过,但光听传说就能知道有多厉害了。 “你是不是傻?真要来个四象,早把这墓给掀了,还会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金门当中?”黎子平说道。 老道一听,连忙说道:“子平说得对,这只是一个阵法,里面出现的白虎也只是命术师利用阵法来虚幻出的灵物,根本不可能达到四象的真实实力,也就是说,我们还是完全有机会与此一搏的,只是这不能硬来,只能靠智取。” 黎子平笑了,道:“我早有准备。”话一说完,只见他手探到自己的布袋当中一摸,之后拿出来,只听见“叮” 的一声,他的手上多了三枚铜钱。 “铜钱?”张太胜有些疑惑。 黎子平道:“铜钱不就是代表了金?既然这是相生门,那么我们就要找到同种属性的东西,去化解这门后面的东西,白虎为金,铜钱也为金,以金加金,不就可化为水?” “好。”张太胜瞬间明白过来,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人一枚,等一会儿进去之后,想办法将铜钱塞到那白虎的嘴巴里。”黎子平说完,又“叮”的一下,手上的其余两枚铜钱,就到了张太胜和老道手里。 “赶紧把你这符咒收起来,丢人现眼,完全没用。”老道看着张太胜手里还抓着的三张符咒,一脸嫌弃地说道。 “我跟你说,你个老神棍,这墓穴后面指不定还要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到时候一样要用到我这符咒。”张太胜有些不服气。 “行行行,快开门吧!我们速战速决,后面还有四道门呢!”老道提醒到。 “嗯!”张太胜猛一拉那铁把手,“轰隆”一声,金门快速打开了,只看见万道金光闪耀,飞腾而出。 “奶奶的,老子豁出去了。”张太胜大喊一声,率先冲入金门当中,张太胜和老道紧随其后进入。 只看见一片金碧辉煌当中,一个白色的巨大身影一闪而来,那深邃而具有杀意的眼神,那突然张开的血盆大口,恍如梦里。 第34章 白虎 四象,乃是镇守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灵兽,古人认为,青龙和白虎为力量的象征,在夏商周时期,墓葬当中就有用青龙白虎来代表了王权的象征。但是,随着后来命术与道术的崛起,更多王权贵族通过青龙白虎,想要达到的目的,是起到一个镇守墓葬的作用。此墓葬形式一直延续到明末清初,后渐渐失传。 白虎之威,如同天地浩荡,所含金光,蕴八方祥瑞,一跃而起,声威并出,可斩妖魔邪祟,吓四方神明。 黎子平三人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仍旧被这白虎之势给震慑到。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那不正经的老道,只见他手中八卦盘打出,于金光之中,乍现一点寒芒,似挡虎威千军万马。八卦盘迎虎而去,那白虎也不招架,身躯一转,顿时无了踪影。 黎子平三人一怔,仔细一看,才看清四周装饰,左右两侧各有一高耸入云的擎天柱,雄伟至极。前方有一高台,立三个台阶。第一个台阶之上,金光闪闪,元宝堆砌第二个台阶之上,珠宝琳琅,碧霞金华第三个台阶之上,立一宝座,座椅呈虎形之势,震天下之威。这墓穴当中虽无帝王之势,却有帝王之象。 三人满目绚烂,早已经看得眼花缭乱。还未反应过来,那白虎从左侧乍现,弓身奔跑而来,带一股劲风,猛然而至。 “叮”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发出,只见老道手中铜钱已经打出。 这铜钱乃是平日里黎子平卜算时所用,是祖上从明朝永乐年间所传下来的,上印“永乐通宝”四字,铜币铜色紫红c精致小巧c笔画端庄,共一百零八枚。平日里,黎子平不曾轻易使用,今日若不是遇这相生门,恐怕也不得而见。 铜钱流世,年代越久远,所蕴含的威势越大,因为经手人之多,沾染了隔世之气,非比寻常。一般鬼神妖魔不敢触碰,尤其是出自命术师或是道术师之手的铜钱,更是内含天地之灵c日精月华。 那白虎果真有所忌惮,硬生生刹住了脚步,也不敢近前,一双虎目,直瞪三人。 铜钱掠空而过,仿佛长了眼睛,一个回旋,又回到了老道手里。 “怎么办?子平,这白虎似乎聪明得很。”张太胜开口说道。 黎子平也发现了,这白虎聪明至极,不像那地狱犬,如今双方还未正式交手,这白虎似乎已经看穿黎子平三人的攻势计划。 黎子平往前一步,看着白虎,说道:“我等无意冒犯尊威,只是需得进入这墓穴之中,所以不得已而为之,倘若能放我们一条生路而去,他日定给予香火供奉。” 白虎转动了一下那巨大的头颅,看着黎子平,竟然开声讲话了,声音洪亮:“滚你身为命术师,竟想掘自己命术老祖宗的坟墓,我岂能容你放肆。” “这是命术师的墓?”黎子平大吃一惊,看向老道。 老道眼神有些闪躲,脸色尴尬,说道:“我也不晓得这是谁的墓,但这墓穴之中,有我所需之物。” 黎子平也不追究,他知道此时此刻也不是追究老道责任的时候,毕竟现在大敌当前,这白虎威势有目共睹,一击而出,如同雷电交加,可怕无比。 黎子平对那白虎说道:“既是如此,我等也只能冒犯尊威了。” 话一说完,手指指尖一挑那掌中铜钱,发出了“叮”的一声。 白虎大怒,大吼一身:“你当我怕你们不成?”话音刚落,已经扑来。 只见那白虎周身被一股金光所包裹,祥瑞千万。 “让我来。”张太胜大喝一声,一下子挡在黎子平身前,手中戒尺打出,另一只手铜钱已经射出。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张太胜整个人已经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再看那白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黎子平与老道的前方位,正站在那台阶之上。只见白虎低吼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前爪。仔细一看。白虎的前爪之上,竟然烙了一枚铜钱印。 “这畜生太厉害了”张太胜惨叫一声,缓缓从地上爬起身来,嘴角边上,已经是挂了鲜血。再看他刚才所摔之处,地上也有一团鲜血。 黎子平心中一惊,这白虎的攻势太可怕了,一击而出,速度太快,大家根本都来不及反应,更别说闪躲了,而且一击之下,竟然就让张太胜受了重伤。如此下去,虽然有铜钱在手,但若不能迅速治服这白虎,恐怕片刻之后,三人都要命丧黄泉。 如今张太胜手中铜钱已没,三枚铜钱只剩下黎子平和老道手里的,也就是说,还有两次机会。 “你去引开白虎的注意力,我借机行事,记住,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要随便使用手里的铜钱。”黎子平低声地跟身旁 的老道说。 老道点了点头,双眼一眯,迈步朝那白虎走去。 “道爷我混迹大江南北,什么东西没见过?你这畜生,识相的赶紧认投。”只见老道开口大声说道。 白虎看着老道,头颅一倾,像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眼神之中又是一阵藐视。 “哼,让你看看道爷我的厉害。”老道话一说完,手中祭出八卦盘。只见八卦盘在老道手心上方飞速旋转,老道手臂一推,手心八卦盘破空朝白虎而去。 白虎刹那也动了,虎身一扑,只见光华四射,迎向那八卦盘。看来这白虎是想直接将老道的八卦盘击落。只见白虎一爪挥出,爪子一下子打在破空而来旋转着的八卦盘之上。 正在这时,只听见“叮”的一声清脆的声响,那铜钱从八卦盘中飞出,直朝虎头而去。 白虎大惊,已经是闪躲不及,铜钱瞬间打在那白虎的额头之上。 “吼” 白虎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额头正当中被铜钱灼烧,烙了一枚印记。 “好。”黎子平见机会来了,手中的铜钱也打了出去,飞射朝白虎张开的血盆大口。 白虎哪里料到人类的机智自古以来不可小视,自老道朝它走来开始,就已经是满满的套路。 “叮” 铜钱落在了白虎口中,刹那间金光四射,光华仿佛从天地之间奔涌而出一样,将整个墓穴都充盈满。 黎子平三人连忙用手挡住,眼睛都被那光芒耀眼得睁不开来。 只见那片刻之间,光华褪去,犹如江河回流,收势汹涌。 墓穴之中, 废墟堆砌。 第35章 木门 从金门中出来,黎子平三人已经是累得不行。这黎子平和老道倒是还好,张太胜可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这墓穴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的?”黎子平开口问道。 老道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可不能告诉你。” “你来村子,摆明了就是想找我们两个陪你下墓,如今我们也陪你下了墓,还帮你搞定了那么多事情,你还瞒着我们,这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张太胜有些不满意了,开口说道。 黎子平点了点头,接话说道:“况且这还是一个命术师的墓,你所想要找的东西,恐怕不是金银财宝这么简单吧?” 老道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也罢!我告诉你们也无妨,但是得先说好,你们可不能跟我抢。” 张太胜嘻嘻一笑,说道:“这可不一定,我们陪你出生入死,怎么也得分一杯羹吧?” 老道却是不屑地看了看张太胜,道:“你是道术师,这玩意给你,你也搞不懂。” “那我呢?”黎子平说完,看着老道。 老道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分你一杯羹倒也无妨,只是我怕你年轻气盛,若一旦沾了这东西,日后只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到底是啥?”张太胜有些不耐烦了。 老道说道:“七步阴阳术。” 话一说完,却见黎子平双眼一眯,脸上震惊万分。 “七步阴阳术?”张太胜看了看黎子平,道:“什么?” 黎子平道:“我听我父亲说过,有两本神书,记载了命术的一切术法,命术师若拿到,逆天改命偷天换日也只是在片刻之间。” “哪两本书?”张太胜问道。 还未等黎子平回答,老道便接话说道:“一本就是七步阴阳术。” “另一本是十世定山术。”黎子平接话说道。 老道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七步阴阳术据说曾是唐朝命术大师袁天罡所著,传于关门弟子李淳风,后被李淳风传于他人,据说这本书一直到明末清初还曾出现过,后来就消失了,为了寻找这本书,我走遍内陆山川河流,直到去年,才得消息,这本书被你们黎家先祖所得,带到了海南来,所以我不辞辛苦漂洋过海来此,就是为了寻这书。” 黎子平听完,已经是十分震惊,说道:“这书曾被我先祖所得?为什么我从来没听父亲说过?” 老道叹了口气,说道:“我听说你们先祖得此书后,习得书中法门,却遭来天谴,然而他凭借此书之中的秘法,多次躲过,后来他将此书分七部分,分别传给了他七个孩子,但他那七个孩子都不得善终。” “莫非就是那传说中帮富人寻龙点穴的命术世家八兄弟里被天雷劈死的七个?”张太胜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老道点了点头,道:“不错。” 黎子平看了看墓穴,道:“那这个墓,就是我老祖宗的墓了?我竟然挖自己老祖宗的墓?” 老道看了他一眼,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据我猜测,这说不定只是一个空墓。” “空墓?”黎子平目瞪口呆。 老道说道:“不错,你老祖宗若是习得那七步阴阳术,那么逆天改命对他来说,只怕也是易事,长生不老自然也不在话下,这个墓穴也许只是他用来蒙蔽后人,或是蒙蔽苍天所建。” “我的乖乖,这可玩大了!”张太胜禁不住惊叹到。 传说中的命术神书七步阴阳术其中蕴含术法,能够窥探天机,并且还能遮掩住己身气息,让苍天无法得知。倘若这黎子平的先祖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墓穴就极有可能是用来欺骗“苍天”的,当今世上若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布局者,那得是多可怕的事情?岂不是世间万物在他看来,都只是如同棋盘之上的黑白棋子一般任他驱使? 黎子平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更是不敢在心中起卦卜算,因为他知道,这种涉及到天机的事情,不可轻易去做推演。如今自己虽然熟悉命术之法,但还未达到先祖这样的境界,若是贸然起卦卜算,恐怕下一秒钟,就会有天雷滚滚而来,将自己劈得粉身碎骨。 “若是这墓穴当中真有此书,我要保存一份。”黎子平开口说道。 任何命术师听到这两本书,都会惊讶,没有命术师会不想看一眼这样的神书。况且对于黎子平来说,此书倘若真是他先祖从内陆带到海南来的,那理应在传承上是归于他们才对。但是他也不介意将这书多于老道一人观看。原因是因为黎子平心中清楚,七步阴阳术虽然厉害无比,但各种法门术诀不是轻易能够学会的,这老道今年 已是七八十岁的高龄,余生即便能有十年寿命,恐怕也不见得能将此书参透。 而对于老道来说,则是不然。这老道就是觉得自己的年岁已高,所以更加迫切希望得到此书来修习个中法门。老道想要通过逆天改命的术法,让自己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毕竟现如今已经是一把老骨头,即便是失败了,也已经没啥好担心的了。 关于黎家先祖的事情,老道其实知道得也不多,更多的也只是自我的猜测,而对于命术的两大神书七步阴阳术和十世定山术,他更是见都没见过,哪怕就是从书中流传出来的些许文字。这两本书在命术师口中,虽然被奉为神书,但却从没有命术师有缘得见过。 黎子平心中清楚,命术师擅长的是风水堪舆c寻龙点穴c卜算推演,有这般本事的命术师,曾经也有许多曾翻山越岭,下到墓穴当中寻这书,只是从来未曾听说有人找到过。如今这老道说自己找到了此书踪迹,一时之间也难辨真假。如今要想验证老道所说的话是真是假,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到这主墓穴当中看一看。 想到这里,黎子平抬起了头,眼神已经看向了第二扇相生门,就是木门。 第36章 阴阳术 五行相生的法则是固定统一的,黎子平三人以金化金,在出来金门的时候,一直在聊着老道和神书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金门发生的变化。 此时在黎子平看向木门的时候,才发现金门上门那个金元宝的标志,竟然变成了三条横波浪。 以金加金,可化水。正是对应了这五行相生的原理。金门里面的白虎已经消失了,自然金门也不再是金门,而成了水门。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就是,黎子平三人面前的五扇门,已经有两扇为水门了。如果没估计错的话,当五扇门后的相生阵法全部被化解之后,五行的排列应该也会发生变化,从原先的金木水火土,变成水火木土金。 张太胜和老道此时也看向木门,只见张太胜开口说道:“这木门后面,是什么?” 黎子平道:“木属青,应东方位,为龙,没猜错的话,这门后面的,应该就是青龙。” “龙?”张太胜吓得不轻,这白虎都厉害得不要不要的了,龙这东西还从来没见过,如今一见面就处于敌对状态,明显是作死啊! 老道说:“按照相生门的法则,这一关,应该是要用木来破解吧?” 黎子平点了点头,道:“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吊桥吗?拆了那桥上三块木头,我们人手一块,进去就想办法弄那条龙就可以了。” 三人看向身后的那一条吊桥,心里都有点没底。 这一条龙,比白虎可怕多了,至少白虎还不会飞,这龙一飞起来,要多厉害有多厉害,就凭三人手里的木头,能打着它? “也罢也罢!我们秉承着打不赢就撤的原则,进去试一试还是可以的,就当见见世面,我可是还没见过真的龙长什么样子呢!”张太胜咧嘴一笑说道。话一说完,就开始去拆那吊桥上的木头。 “你小心些弄,别把整座吊桥弄断了,要不然我们可是不能原路返回了。”老道提醒着说道。 “哎呀!你放心。”张太胜应声。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张太胜就从吊桥上面拆下来三根长五尺的木头了。 “喏一人一根,打龙头就不指望了,把自己打晕还是可以的。”张太胜打趣地说道。 黎子平和老道接过木头,三人看向木门,心中一股悲壮油然而生,差点就开口吟唱“风萧萧兮易水寒”了。 “道长,这次换你打前锋了吧!这墓穴可是你要下来的,每次都让我们打头阵,有点不厚道了。”张太胜说道。 老道白了张太胜一眼,道:“好,这一次让我来。” 话刚说完,就已经将手搭在了门的把手上。 “用力一拉,门一开我们往里冲就对了,要有气势,千万别还没进去就被那龙给吓到了。”张太胜满嘴跑火车,说得头头是道。 门一拉开,果然青光闪耀。老道探了探头,还未来得及看一下那门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就感觉身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顿时整个人就进了门里。 “冲啊!”张太胜大喝一声,同黎子平也紧随其后进了门。 待大门关上,青芒暗下,三人才看清楚那门里的一切。 只看见高耸入云的苍天大树不断,一个巨大的山林出现在三个人的眼中。 “刚才谁推我?”老道碎嘴说道。 张太胜“嘿嘿”一笑,道:“我就猜到你这老神棍心有犹豫,就顺手帮了你一把,省得你揪心。” “别闹了。”黎子平提醒到,他已经开始观察四周了。 此时黎子平三人正在一个山林当中,这山林里绿树连荫c郁郁葱葱,大地仿佛被铺上了青草一样,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土地的样子。毕竟这是在木门里面,若是能看见土元素,恐怕也是见了鬼了! “龙呢?在哪?”张太胜有些疑惑了。 三个人在这山林当中,根本没瞧见青龙的影子,这反倒让三人警惕起来。毕竟那金门里的白虎移动速度极快,三人多次也没反应过来,搞不好这次的这条青龙还会隐身也说不准! 黎子平抬头看看天空,却是根本看不见天空的样子,头顶之上是那苍天大树的枝叶相互交错,已经挡住了天空的模样。 正在这时,从丛林当中,传出了“丝丝”的声音。黎子平三人顿时如临大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张太胜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握着木头,早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整个人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收了起来。 丛林被来物缓缓拨开,那“丝丝”的声音越发显得有些刺耳。不到一会儿的声音,只见一条头为三角状的三米长的大青蛇,出现在黎子平三人面前。 “ 我”张太胜似乎松了口气,道:“我还当是龙,还纳闷这龙怎么也在地上走了,原来是用蛇来代替龙。” 古人布阵,许多阵法涉及到“龙”这一生物的时候,都不可能真的去找一条龙来,而常常是用蛇来作为替代品。相传蛇可以通过修炼升级成为蟒,蟒升级为蛟,蛟升级才能蜕皮化龙。 “你们歇着,让我来,道爷我年轻的时候,可是玩蛇的好手。”老道开口说道。 黎子平和张太胜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毕竟海南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别的东西不多,蛇可是多得不行。那年头,谁家小孩没在山里抓过几条蛇?蛇这种东西对于黎子平和张太胜这种农村里长大的孩子来说,简直太常见了,以至于就算知道这蛇乃是木门阵法中的布阵灵物,心里却也轻松许多,丝毫不怕。如今这老道要出来装样子,自然是少不了让黎子平和张太胜鄙视一通的。 “也罢!这种灵物,就交给你吧!好好干,我们看你表演。”张太胜拍了拍老道的肩膀说道。 “放心,看我的。”只见老道撸起两只手的袖子,手上拿着木棍,缓缓朝那青蛇走去。 青蛇不断吐着信子,见老道走上前来,已经立起了半个身子,挺得直直的。蛇一立直了身子,就代表进入了境界的状态,这时候只要进入它的攻击范围,很可能就会被攻击。 第37章 青蛇 老道缓缓靠近了那条青蛇。 青蛇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老道,十分警戒。 老道微微一笑,将手中木棍向前一试探。哪料青蛇“噗嗤”一下,迅捷无比,身子一下子打在了老道的木棍上面。老道只觉得虎口一震,整个人下意识的就朝后面退了两步。 “不对,这蛇不一般。”老道警觉起来。 “有啥不一般?再厉害不也只是条蛇?”老道身后的张太胜大笑着说道。 再看老道,却也不理会张太胜的嘲笑,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条青蛇。 青蛇“丝丝”吐着信子,这一次却像是要主动出击了。只见它身子向往微微一动,那掩藏在丛林中的半个身子也露了出来,尾巴细长细长的。 这蛇足足有三米长,乍一眼看上去体型虽然不大,但关键是长啊!身躯长的蛇,往往攻击能力更足一些。因为蛇的攻击,仰仗的是身体后半身发力,从而使得前半身可以快速突袭。如此一条三米长的蛇,攻击范围至少是两米的范围。 老道手中拿着木棍,还想再去探一下这青蛇。哪料青蛇“嗖”的一下袭了上来,老道只看见眼前青光一闪,眼睛顿时一花,都还没看清虚实,就感觉到自己拿着木棍的手掌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哎哟!” 老道大叫一声,身子向后一倾,就跌坐在了地上。 “不好。”黎子平赶忙说道。 此时张太胜眼疾手快,已经几个健步上前,手中的木棍一下子打了出去。只看见青光闪耀,那青蛇“嗖”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黎子平赶忙上前,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老道向后一退。 “你没事吧?” 老道看了看手上的印子,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这蛇有毒,不过我行走江湖,随身有带着解毒的药。”话一说完,只见老道从衣袋当中取出了一粒药丸,吞服下去。 “这蛇?”黎子平有些疑惑。 “这蛇有些不寻常。”老道开声说道。 “没事,看我的。”张太胜开口说道。 此时,那青蛇已经是和张太胜对峙了许久,只见那青蛇盯着张太胜看了一会儿后,竟然头往后一缩,身子似乎也要向后退的样子。 黎子平发现了这一幕,心中有些奇怪,这老道说这青蛇不寻常,但看这青蛇和张太胜对峙,似乎又有些惧怕张太胜。 这一头,张太胜已经出击。 只见张太胜手里的木棍向前一撩,脚下步伐向前一迈。 青蛇发出“滋”的一声,看似凶猛,却是不敢招架,连连向后退去, 张太胜眼见于此,心中斗意顿起,赶忙趁胜追击,手中木棍一晃,就朝那青蛇头上打去。青蛇蛇头一躲,那木棍打在它的身子之上,却见青蛇身子仿似打了一个激灵,像被触电了一般,蛇身瞬间向后一窜。 这青蛇竟然扭头就跑。 张太胜见此,心中大意,连忙去追,手中木棍“啪啪啪”几下连着打下。那青蛇闪躲速度特别快,虽然身长三米,但是一点都不含糊,只见身子左闪右避,就躲过了张太胜的袭击。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见那青蛇回身反击,只是不停地向前游窜。 “这么长一条蛇,竟然是个胆小鬼。”张太胜笑着大声说道。 老道一听,顿时一脸尴尬。刚才他自己被青蛇一击得手,咬了一下,还说这蛇不简单,结果转身就被张太胜打脸“啪啪”响。 黎子平在一旁,却是看出了一点门道,突然开口大叫:“太胜哥,你是不是五行属木的?” “是是是,你怎么知道?”张太胜此时正拿着木棍,追着那条青蛇正起劲。 “这就对了。”黎子平一拍大腿,顿时明白过来。 老道瞬间也像是懂了,说道:“这蛇怕的不是木棍,而是张太胜?” 黎子平点头道:“不错,张太胜五行属木,与这蛇可算得上是同一属性,以木化木,这蛇当然惧怕他。” “原来如此。” 老道这下才觉得老脸有些安慰,原来是属性闹的,怪不得刚才那青蛇面对自己的时候一点都不惧怕。 凡人必有生辰八字,生辰八字加上姓名,可做五行属性的判别。有些人生辰八字当中缺水,那可能名字里就会带有“水”字的偏旁部首。但是无论如何,名字容貌等都属于后天可改,生辰八字却是先天的,改不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就是他人生的密码,生辰八字当中含量最多的属性,则就决定了这个人的五行属性。 “对了,道长,你五行属什么?”黎 子平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五行属水。”老道开口说道。 “那好办了,等一会儿那水门后面的灵物,就换你上去对付,保准比张太胜厉害。” 这一头,张太胜已经追上了那青蛇,当得知青蛇惧怕自己是因为自己的五行属性之后,张太胜整个人瞬间神勇无比。 只见张太胜此时拿在手里的木棍都已经丢地上了,整个人一下子飞扑出去,瞬间双手抓住了青蛇的身子。 青蛇“丝丝”两身,朝张太胜张了张血盆大口,却是不敢咬上来。 “嘿嘿,有本事你咬我一口试试?毒不死你。”张太胜一脸得意,都跟青蛇大眼瞪小眼了,只见张太胜脸都快蹭到青蛇嘴巴上了。 那青蛇估计都要被张太胜气得要死,血盆大口张得老大了,哈喇子都就出来了,就是不敢咬张太胜一口。 “看道爷我怎么收拾你。”张太胜说着,手一下子抓住了青蛇的蛇头,往地上一按。 青蛇被张太胜按住了头,身子不断挣扎,可是张太胜此时整个身子都已经压在青蛇身上了。 青蛇劲力十足,尾巴打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子平,怎么办现在?这蛇它不咬我啊!”张太胜大声叫道。 别人都是怕被蛇咬,张太胜这小子竟然想要蛇咬他,想来这青蛇在这墓穴当中镇守那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羞辱? 但纵是如此,这青蛇也只能强忍着,根本不敢去咬张太胜。 黎子平和老道这下也有点没辙了,这青蛇不动口咬张太胜,这么一直缠斗着也不是办法。况且这青蛇乃是灵物,张太胜跟它这样缠斗下去,时间 一长,必定力竭,到时候青蛇摆脱张太胜,肯定先来收拾黎子平和老道。 “奶奶的,你不咬我,那我就咬你了。”张太胜也急了,大吼一声,一口咬在了青蛇身上。 顿时那青蛇犹如被电击一般,一阵颤抖。只看见一团青光在青蛇身上一闪而过。张太胜吃了一惊,连忙放开青蛇,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身来。 此时青蛇身子已经不再动弹。青光扫过不到片刻,就见青蛇身子化作虚无。 四周幻境刹那消失。 张太胜回过身来看了看黎子平和老道,见那两人正对自己竖着大拇指呢!不禁咧嘴一笑。 第38章 水门 从木门里出来,张太胜别提多神气了,这要不是靠他,单凭那几根木头还想收拾那青蛇不成? 别看那青蛇相比起白虎来说,好像弱了不少,但是那好歹也是个灵物。 看着水门上门的那个三条横波浪印记,张太胜道:“老神棍,这次就真的是靠你了。” 老道说:“就这么进去?不带点兵器?” “带个屁的兵器,你五行属水,进去抱着那里面的灵物,一通乱揍,最后再咬了一口,事情就解决了。”张太胜轻描淡写地说道。 “好好,那赶紧开门。” 话一说完,便将那水门打开了。 三人进入到了水门当中,又是看见那与众不同的景观。 只见黎子平三人身处在一个小山谷当中,面前是一个小水潭,碧绿清澈见底的泉水从遥远处的山峰上面流淌下来,顺过小溪,汇集到这小水潭子里。 黎子平三人环顾了四周,却不见任何生物。 黎子平开口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水门里面对应的,应该就是四象当中的玄武,也就是一只乌龟。” “乌龟?那别想了,肯定是在这池子里。”张太胜接话说道。 黎子平和老道点了点头,三人都朝那小水潭看去。 老道此时已经走到水潭边上,只见他伸出两只手,探到水里,洗了洗。 “快把你的臭手拿开。”一个声音响彻。 老道吃了一惊,连忙退回了黎子平和张太胜身边。 “谁?你有本事出来。”张太胜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只看见那小水潭当中,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之后便看见一个影子在水潭当中缓缓浮现。 黎子平三人屏住了呼吸,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大乌龟,浮出了水面。 “果然是一只王八。”张太胜说道。 “骂谁呢小屁孩,懂不懂尊老爱幼?”大乌龟开口说道。 这大乌龟这么健谈,倒是把黎子平三人都吓了一跳。记得在金门里面的时候,那白虎也能说几句人话,但却是十分高傲的样子,没讲几句就动手了。  “你跟谁学的普通话,这么标准?”张太胜开口问道。 大乌龟瞪了张太胜一眼,只见它缓缓爬出小水潭,到了岸上。 这乌龟真是大,高度能到人的膝盖了,长度看上去也一米四五。 “本尊活了几百年,会几十种语言,普通话算什么。”大乌龟开口说道。 “啧啧啧,果然厉害,不亏是灵物。”张太胜点了点头。 此时黎子平一笑,朝那大乌龟抱了抱拳,说道:“前辈,我等无意冒犯,只是为了进这墓穴,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见谅。” 话一说完,只见老道三两步就走出来了,一下到了大乌龟的身旁。 大乌龟倒是不紧不慢地看了老道一眼,开口说道:“怎么?你当我怕你这老头子不成?我天天泡在水里,就算你五行属水也奈何不了我,你以为我是隔壁门里那条傻蛇吗?” 大乌龟一番话,倒是让老道目瞪口呆。这死王八刚才还说自己活了几百年,现在反而转过头来嫌弃老道是个老头子。要比年纪这乌龟能当老道他爷爷了吧! “喂喂喂,你怎么说话的?”老道气不打一处来,躬下了身子,“砰砰砰”的三下,用手敲在这大乌龟的龟壳上。 “滚”大乌龟突然大怒,只见它缓缓朝老道伸出一只手。老道瞬间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股力量一下子撞在自己胸前,整个人一下子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找死,敢对我不敬。”大乌龟摇晃着自己那圆溜溜的脑袋,缓缓开口说道。 黎子平和张太胜瞬间警觉起来,这大乌龟刚才露的这一手还当真可怕,都还没见怎么动作,只是一只手缓缓一抬,就顿时将老道震飞。 老道不是五行属水的吗?怎么好像这大乌龟根本一点都惧怕。 黎子平倒是瞬间想通了,这元素相生的力量,必须是要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出现相生的效果。张太胜五行属木,对于那青蛇来说,已经是达到牵制,但是老道五行属水的属性,却根本牵制不了这只整天呆在水元素属性里的老乌龟。 “王龟龟仙人,我们无意冒犯,请多见谅。”张太胜有些结巴地说道。这大乌龟这么厉害,别说是他了,就是他们三个人一起上,估计还不够这大乌龟喝一壶的,这种时候要是不服软,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金门里那笨虎和木门里那条傻蛇收拾不了你们,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你们吗?”大乌龟缓缓说道:“要不是你们打 扰到我休息,你们其实爱去哪去哪,就是进那墓穴,也不关我的事。” 黎子平听了,倒是有些不解,说道:“龟仙人,您不是守护这墓穴的吗?” 大乌龟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老子祖籍山西的,要不是当年那命术师抓我来这镇守墓穴,我哪里会来这种穷山僻壤的地方,不过这地方其实也还不错,倒也适合我休息,我闲来没事就会出墓穴逛逛。” 大乌龟说起话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这一番话,却是将黎子平三人都吓了一跳。这大乌龟看来不仅仅是镇守墓穴的灵物这么简单,竟然还能随意出入墓穴。 老道此时一手揉着屁股,哀叫连连地走了过来。 “你再靠近我,小心我揍你。”大乌龟瞪了一眼老道,开口说道。 “不不不我不靠近你”老道连连摆手说道。他这一身老骨头,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 “龟仙人,既然如此,您让我们三人过了这一关,您也趁早休息。”黎子平开口说道。 大乌龟晃了晃脑袋,看向黎子平,开口说道:“你修习的可是命术?” 黎子平一惊,点头,道:“不错。” “嗯嗯!”大乌龟点了点头,道:“其实我等候于此,乃是受人嘱托,为的是等那命术世家有缘人到来,你过来,我有一物给你。” 大乌龟一番话,倒是让黎子平震惊万分。难不成这几百年前的命术师,也就是自己的老祖宗,已经算到今日他们三人会来此地?能通晓几百年后的事情,如此命术,可怕至极。 想到此,黎子平连忙走上前去。身后张太胜和老道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大 乌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大乌龟大口一张,一块拳头大的龟壳从它的嘴里吐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这是?”黎子平一阵疑惑。 “送你的,你取走吧!”大乌龟说道。 黎子平连忙道谢,将那龟壳从地上捡起。他手一触碰到龟壳,立时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龟壳上面传来,这股气息当中,竟然留有命术的感觉。黎子平心中一震,知道这龟壳不是凡物。 第39章 玄武 树有年轮,可知时月。 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知道,每一棵树木,都是有年轮的。将树木横切开来,那树桩之上一圈一圈的,就是树的年轮。年代越久远的树木,年轮则就越多。 然而,年轮虽然为圆,但却各有不同,据说形成差异的原因,是因为季节c气候c降雨c所处环境等各类原因引起。而有经验的人,则可以通过年轮来判断那一年所发生的气候等问题。 如果对于讲科学研究的人来说,一棵几百年古树的年轮有科学研究价值的话,那么对于命术师来说,龟壳则就如同年轮一般,蕴含着大道生命的意义。 寿命越长的乌龟,身上的龟壳,纹理条路就会越深。尤其是像这只大乌龟一样的灵物,几百年的寿命,修炼已经成精,还能口吐人言,那么别小看它的龟壳,那对于命术师来说,可是宝贝。相传伏羲观天地星辰悟通八卦后,将其刻画在龟壳上,因此龟壳又承载了大道。 黎子平在拿到那拳头大的龟壳时,已经是感觉到这龟壳不凡,粗略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块完整的龟壳,准确来说,这只是一块龟壳上的一小部分。 “能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大乌龟缓缓地说道。 黎子平点了点头,将龟壳收好后,才开口问道:“龟仙人,您说当年是我先祖将您从山西带到此处的,不知道我这位先祖,叫什么名?” 黎子平其实心中已经有一个名字了,他之所以开口问这大乌龟,是想再确认一下心中所想而已。 “黎长生。” 黎子平听了,心中微微一震。 “你这位先祖,也算是个惊天地的人物,只可惜命术师多半难以善终,人纵有欺天之术,又怎能与天斗?”大乌龟缓缓说着。 “龟仙人,您的意思是?”黎子平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也罢也罢!你们走吧!我也该休息了。”大乌龟说完,张嘴打了个哈欠。 “龟仙人,您成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说几句话也累了?您好歹告诉我们,这墓穴后面还有啥吧?”张太胜突然开口问道。 黎子平和老道听了,都觉得有道理。先前这大乌龟不是说了自己经常出墓穴玩吗?那想必这大乌龟对这墓穴里的所有一切,必定是了如指掌的,倘若它能指点一下,后面的问题也能大大减少啊! 大乌龟吧唧了一下嘴,晃了晃那圆溜溜的脑袋,说道:“这墓穴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那金门里的白虎,乃是幻术幻化出来的,只能藏身在金门当中,那木门里的傻蛇,虽说不一般,但也仅是修炼小成,不成气候,若说厉害,要数那火门里的乌鸦。” “乌鸦?朱雀不是吗?再不济也是只鹰或雕吧?怎么成乌鸦了。”张太胜不禁插嘴问道。 大乌龟似是笑了,说道:“火分四种,你们可曾听说过?” 张太胜眉头一皱,说道:“我只知道凡火和三味真火。” 大乌龟摇了摇头,说道:“你学艺不精,出来丢人现眼,让本大仙告诉你。” “你”张太胜被大乌龟这么一呛,却是不敢顶撞,生怕这大乌龟一拳打来,自己也像那老道一样摔个底朝天。 “火分四种,一种为世间凡火,供人取暖照明,焚人间常物。” “第二种,为三味真火,乃是传说中仙人所用之火,驱魔僻邪,无所不往,寻常水不可灭,修道精湛者可通过道术将其祭炼出来。” 老乌龟说到这里,黎子平看了看张太胜,却见他点头连连,显然老乌龟所言非虚。 “第三种,为地狱之火,乃出自于地底下数万米深,位于岩浆中心,此火如流水一般,所过之处,上能焚云,下能炼魂,相传涅槃,浴火重生,就是从这地狱之火中而出。” “第四种,则为金鸦之火,相传远古时期,在太阳之中,曾住9只金鸦,平日出行以四龙拉车,金鸦之火,为紫红色烈焰,被誉为神火。” 大乌龟话一说完,一脸“你听懂了吗?”的表情看着张太胜。 大乌龟说得那么明白,张太胜若还没听懂,那他还真成了傻子了。 也就是说,最后一个火门里的,对应的火,并不是朱雀的火。相传朱雀即是之祖,那么既然不是的火,那必然就是金鸦的火。 此“火”非彼“火”。 “龟仙人,您的意思是说,火门里那只乌鸦,很难对付咯?”张太胜问道。 大乌龟点了点脑袋,又摇了摇脑袋,说道:“说难对付,是你们若不知晓个中法门,进去了就是死路一条,那乌鸦引一道火焰,就能将你们 三人烧成灰烬,说好对付,是因为你们若知晓了个中法门,要打败那只乌鸦,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还请前辈指教。”张太胜深深鞠了个躬。 大乌龟看着张太胜,道:“你修习的既然是道术,你可会摆9阴冥火阵?” 张太胜一脸懵逼,什么9阴冥火阵,他听都没听过,不禁连连摇头。 身旁老道一脸嫌弃地看了看张太胜。 倒是大乌龟晃了晃脑袋,说道:“9阴冥火阵原本乃是道术中的一个阵法,学道之人多半都会,但如今已经离那个时代几百年了,现在的道术师不会这门阵法,也是情有可原,你过来,我教你。” 张太胜听了,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连忙走上前去。 一会儿的时间,也没见大乌龟开口说什么,但张太胜脸上却是一脸笑容,连连点头,十分兴奋。 看得黎子平和老道面面相觑。 道不可轻传。 这大乌龟传张太胜布阵诀窍,竟然用的是耳内传音,所以黎子平和老道根本没见大乌龟开口说话。 片刻后,就见张太胜退回来了。 “你们出去吧!我也该休息了。”大乌龟缓缓说道,露出了倦意,转身走进了小水潭中。 “多谢龟仙人。”黎子平和张太胜朝大乌龟鞠了个躬,十分恭敬。 他们两个人当然恭敬,大乌龟送黎子平龟壳,传张太胜阵法。唯独老道白白吃了大乌龟一记王八拳,到现在胸口还疼呢! 随着大乌龟身影消失在小水潭里,只见远方山峰褪去,丛林消散,小水潭,也化为乌有。 第40章 九阴冥火阵 出了水门,老道就迫不及待地抱怨起来。 “这老乌龟传了子平你龟壳,传了张太胜9阴冥火阵,唯独我,白白挨了一拳。” 张太胜听了,咧嘴一笑,说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死皮赖脸的上去,让那龟仙人也传你一套养生长寿的秘诀?” 老道听了,一拍大腿,说道:“你说的对,我真是糊涂,要说这乌龟别的不行,我还相信,要说它对长寿这块不在行,那可是打死我也不信。” “得了,得了,你也活了大半辈子了,人生也没遗憾了。”张太胜一脸嫌弃地说道。 老道却是拼命摇头,说道:“要不你将那老乌龟传给你的9阴冥火阵,也传给我?” 张太胜听了顿时跳起来,说道:“你这老神棍,骗吃骗喝也就算了,还想骗我道术功法,啧啧” 老道见在张太胜身上打主意不行,又看向了黎子平。 黎子平眉尖一挑,哪里会不知道这老道想说什么,立时开口说道:“你要是想找我借龟壳看一下,那还是免开尊口吧!这可是我先祖给我留的东西。” “也罢,也罢。”老道摇了摇头,道:“反正最后那七步阴阳术到手,我们平分就好了,其余的东西,在我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说完理了理自己花白的头发,赫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倒是张太胜看到老道身后背那被白虎撕烂的道袍时,却是禁不住都要笑出声来。 “怎么样?这乌鸦你有没有把握。”老道刚准备拉开火门,又停下手来,看着张太胜说道。 张太胜皱了皱眉头,说道:“这9阴冥火阵我也刚学,也不知道弄不弄得出来,总而言之,待会儿进去之后,你和子平想办法拖住那乌鸦,给我留出足够的时间布置阵法就好了。” “你需要多长时间?”黎子平开口问道。 张太胜深吸了一口气,到:“半小时。” “半小时?你叫我们去死不是更好。”老道大叫起来。 张太胜“嘿嘿”一笑,道:“那就十分钟吧!我尽量。” 老道听完,才安静下来,不过却还是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 黎子平说道:“要是实在撑不住,我们就退出来。” “放心吧!让我来,大不了我施展我的独门秘术,硬撑个十分钟应该不是问题。”老道说到。 黎子平和张太胜听了,却是惊奇地对视了一眼。 虽然他们两个随着老道下来这墓穴当中,已经经历不少事了,但实际上却没看到老道有施展过什么道法。唯一知晓的,就是这老道有一个八卦盘,看起来有点厉害的样子。总而言之,老道的身份还是十分神秘的,毕竟过去从没听说过这人,又懂得道术和命术,但又似乎都不怎么精通的样子。 别看一路上,张太胜与老道互相斗嘴之类的,但其实黎子平和张太胜对老道的防备之心一直都在。别忘了前些日子,黎子平和张太胜在对付那具血尸的时候,就曾断言过,这血尸一定是有人故意养的。而养尸之术这等邪恶的道术,连张太胜这道术世家的人也不熟悉,那么极有可能是一些隐士之人所做,而两人又那么刚刚好,杀完血尸回到村子,就遇上了老道。这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火门一开,三人立刻进入。 只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整个墓穴当中,仿佛一下子被闷热的空气给占据了一样。 四周是那红通通的山石,看上去像是被浸在岩浆当中过的一样。在三个人的正当中,一轮明日当空而照,太阳之上,站着一只黑漆漆的乌鸦,正用一双摄人心魂的瞳孔,看着黎子平三人。 “太胜哥,你赶紧布阵,这里交给我和道长就好。”黎子平小声地对张太胜说道。 张太胜点了点头,身子向后一退,迅速从包袱当中,取出符咒c红绳c朱砂c墨斗等工具,在地上布置起阵法来。 “你就是那金鸦?怎么看着跟乌鸦一样。”老道双手一叉腰,开声说道。 黎子平眉毛一挑,看了看老道,知道他是想靠扯几句闲话,来拖延一下时间。 却见那乌鸦“嘎嘎”叫了两声,拍了拍翅膀。 老道顿时哑口无言,这乌鸦竟然连说人话的能力都还没有?那老乌龟竟然还说这相生门中,这乌鸦是最厉害的。 骗子!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放松警惕。 只见老道慢慢走上前去,手中已经捏着那八卦盘了。 别看这乌鸦不会说话,见老道走向自己,那一双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老道,凌厉的眼神倒是有些可怕。 老道此时心中暗暗想到:我靠得近些,然后突然出手,争取一击之内将这乌鸦击落。 老道没想过自己能打赢这只乌鸦,不过他觉得若是能伤到这乌鸦分毫,那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时,老道已经靠近乌鸦不足三丈。那乌鸦站在一轮看似太阳的东西上面,那东西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也如同阳光一般,十分刺眼。老道不敢再向前走,生怕那轮明日伤到自己。 此时,只见他口中念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话音刚落,“嗖”的一声,手中八卦盘就打了出去。 乌鸦大叫一声,骤然飞起,拍了两下翅膀,竟然一阵狂风刮来。 八卦盘迎风而上,不停旋转着。老道看在眼里,双眼一眯,手上丝毫不迟疑,立时结起了道家手印。 银光一闪,射向乌鸦。 乌鸦大叫一声,嘴巴一张,顿时一团火焰喷射而出,熊熊焰火刹那遮天蔽日,一下子将那八卦盘吞没在其中。 “不好。”老道心中一惊,连连后腿,生怕那火焰破空而来烧到自己,但他手上却是丝毫不闲着。 只见道家手印在老道手上不断结出,化作虚拟的银光,打向乌鸦。  “砰”的一声,却见八卦盘破熊熊火焰飞出,射向乌鸦。 乌鸦扑腾了两下翅膀,瞬间闪躲过去。顿时有些愤怒,那翅膀一扇,风起云来,顿时墓穴之中那遮天蔽日的大火更加熊熊燃烧。 热气铺天盖地而来,一下子将老道整个人包裹住。 老道看向乌鸦,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第41章 火鸦 这乌鸦来势汹汹,老道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乌鸦扑腾而来,口中一张,一团火焰喷出,化作呼啸而来的火龙,直接就朝老道袭来。 老道闪身一躲,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将老道震飞。回神再看,刚才老道所站之处,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老道虽然躲掉乌鸦一击,但仍然被那汹涌的力量给震伤了。  八卦盘在空中一个旋转,朝乌鸦飞来。经过刚才那一下,乌鸦没注意到这八卦盘,如今八卦盘骤然出现,眼看这乌鸦势必要遭到一击。老道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却见乌鸦“嘎嘎”大叫两声,一边翅膀扫出,在空中突然变大,刹那间,如一座小山一般,一下子迎上了八卦盘。 “砰”的一声,八卦盘竟然被乌鸦一翅膀打飞了。 老道顿时目瞪口呆。 这乌鸦实在是太凶猛了,根本奈何不了它。 此时,只见乌鸦那变大的一边翅膀,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张太胜你赶紧我快撑不住啦!”老道朝张太胜大喊起来。 他不是快撑不住,而是已经撑不住了。在这乌鸦面前,老道所有手段都像是个小孩子玩意一般,什么道术法印之类的,根本伤不到乌鸦一根毛发。 老道的八卦盘遭遇乌鸦刚才那一击,就好像散失了力气一般,原本笼罩在八卦盘上面那银色的光,也微微暗去。 乌鸦再度朝老道冲来,挥舞着翅膀。此时这乌鸦虽然看上去如一般老鹰大但在老道眼里,简直就好像是看到一条苍天巨龙朝自己飞来一样。 跑,赶紧跑! 老道哪里还敢再斗,慌忙起身逃窜,身形都还没站稳。 乌鸦一甩翅膀,无数道火焰凭空而出,朝老道而来,拉出了长长的火舌。墓穴之内,一旁观战的黎子平已经是大汗淋漓,心中焦急万分。此时此刻,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修习的是命术,可不会什么道术,你让他寻龙点穴还行,即便是让他布个阵法都是可以的,但是要让他施展法术神通的话,凭他现在的修行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一股热力带着滚滚的浪潮涌来,一下子打在老道身上,老道“哎哟”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已经是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 再看那只乌鸦,却像是得意洋洋一般,扑腾着翅膀缓缓朝老道飞来,眼神之中似是有一丝轻蔑。 “也罢,今日我这一身老骨头,认栽了。”老道说完,心一横,也不准备逃了。 只见乌鸦口中喷出一道火焰,朝地上的老道而来。 老道看着那道如游龙般滚滚而来的火焰,却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让我来。” 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却是犹如惊天之雷在老道耳边炸响一样,老道转头一看,只见张太胜站在一个火圈之内,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手持戒尺,一指指出,那火圈当中一道火焰随之打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那团滚滚向老道而来的火焰截住。 “轰隆”一声,浓烟四起,呛得老道不住地咳嗽。 只等浓烟散去,却见那张太胜已经和乌鸦正面刚上了。 此时的张太胜,就像是那操控火焰的神灵一般,弹指之间,就有火焰喷射而出。 老道发现,这张太胜操控的火焰,似乎与那乌鸦的火焰,有些许不同。若说这乌鸦的火焰,如同太阳的火焰一般,红光闪闪的话,那张太胜所操控的火焰,就像是那红光之中隐匿着一点紫光一般,颜色看上去有些深。 “奶奶的,看我不烧死你这只小鸟。”张太胜兴奋地大声叫喊着,整个人犹如神助一般,手上不断打出火焰。 那乌鸦似乎十分忌惮张太胜打出的火焰,左闪右避,丝毫不敢大意。 “地狱之火对太阳之火吗?”老道喃声说着,眼里却是露出了希望。 这就是传说中的9阴冥火阵?站在阵法当中,就如天神一般,御火之术犹如天生的一样。 老道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将火这种玩意儿,玩得这么溜。 黎子平也是第一次见。 乌鸦喷出的火焰还未到张太胜的面前,就被张太胜发出的火焰给打散了。 双方你来我往几十个回合。 那乌鸦似乎是有些不行了,几番下来,竟然还让张太胜的火焰打着几次,扑腾了几下,那鸦毛落了一地。 老道不禁大喜,再看张太胜那小子,整个人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也对,那乌鸦喷出的火焰虽然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近 不了张太胜的身子,有一些在半空之中,就像是被莫名的力量给挡住了一下,纷纷落地。 这完全就像是不对等的打斗一样。 此时再看,只见张太胜双手结印,手中戒尺往空中一抛,尺下印成,一股紫红色火焰冲天而起,犹如喷射的岩浆一般,遮天蔽日,火焰缓缓朝乌鸦盖去。 乌鸦感觉到一股强大可怕的力量朝自己而来,眼睛里露出了恐惧,不敢再斗,转身就要飞走。 但此时天空之中那紫红色的火焰,却是突然加速而来,骤然间,如同恶魔伸出了一只巨手,那巨大的火焰一下子将乌鸦吞没。 乌鸦无力再战,还想跑,但张太胜岂会让它跑掉。 老道此时整个人好像突然来了力气,也不像刚才那样软绵绵地躺在地上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挥舞着手叫道:“烤小鸟,烤小鸟,今天就吃烤小鸟。” 黎子平看在眼里,哑然失笑。 紫红色火焰吞没乌鸦之后,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就瞬间消失,只见那半空之中,哪里还见那乌鸦的身影。 再看张太胜脚下的火圈,如浪潮一般退去,跳动着的火焰接连消失。 整个墓穴当中,仿佛瞬间变幻,那滚滚热气也消失不见,随之而来一股清新的空气将三人萦绕。 黎子平三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刚才三人就如同在蒸笼里一般,此时都已经汗流浃背了。再看张太胜,更是夸张,整个人就跟跳进水里又上岸了一样,湿漉漉一片。 这相生门,只剩下最后一关了! 黎子平心中暗暗想道。 第42章 最后一扇门 五行相生门,已去其四。 金门相生,可化水木门相生,可化火水门相生,可化木火门相生,可化土。 金木水火这四扇门上面的标志,此时已经都发生了变化。 黎子平倒是在想,如果后面又来一批人进入这墓穴当中,是不是进入到这些已经发生变化的五行门里时,也能见到他们见到过的四象呢! 这是个谜!不过黎子平却不想去解。 黎子平三人终于来到这最后一扇门面前。 三人身上都已经负了伤,黎子平的腿被白虎所伤,张太胜也是被白虎打的内伤。老道算是三人之中运气最差的,先是被白虎在后背烙了三条爪痕,接着又是被青蛇咬了一口,然后又是吃了老乌龟一记王八拳,最后再被乌鸦差点烤熟。 “四象已经除去了,你们说这土门后面,是什么?”老道心有余悸地说道。想想自己的遭遇,如今来到最后一扇门的面前,反而胆子小了许多。 “子平,你说呢?”张太胜咧嘴一笑,看着黎子平。 黎子平看了看他们两人,沉思片刻,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扇门后面,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 张太胜和老道同时惊呼起来。他们三人自从下了墓穴,所遇到的事情,可是一件比一件古怪,一件比一件厉害,若说这土门后面什么都没有,张太胜和老道可是完全都不信。 黎子平微微一笑,伸手就去拉那门把手。 “别”老道还未来得及说完,那土门就被打开了。 站在土门的门口看进去,只见里面视野顿时开阔,仿佛三人已经走出了墓穴一般。 一轮明月挂在苍穹之上,一望无际广阔的平原,绿草茵茵,有一条泥土路蜿蜒向前方那无尽之处。 夜色朦胧,雾气正浓。 “怎么?”张太胜和老道看了,顿时呆住了。 黎子平倒是一脸平静,率先走了进去。 三人进了那土门,土门随之关上,之后只听见“嗖”的一声,便见那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子平三人此时正站在这平原之上。 “这怎么回事?难不成我们出墓穴了?”张太胜震惊得开口说道。 老道更是惊诧不已,难道这墓穴里根本没有主墓室?所有的一切关卡和困难,只是墓主人闲着没事造来玩的? 张太胜和老道当然不会相信,黎子平也不会相信。 “走,再看看。”黎子平开口说道。 三人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四周静悄悄,夜凉如水,一丝微风吹过,有些冷意。 三人约摸走了十五分钟,便看见远方出现两座大山,高耸入云,山脉连绵。然而三人走的这一条泥土路,却是蜿蜒而向两座大山之间的山谷。远远看上去,两座大山之间,有一条缝隙。 “移山倒海c偷天换日c以虚拟实?”黎子平突然停下脚步,目瞪口呆,望山兴叹。 “怎么了?子平。”张太胜和老道面面相觑,开口问道。 “我们还在墓穴里。”黎子平开口说道。 “但是这墓穴怎么这么大?难不成我们现在在幻境当中?”张太胜开口说道。三人沿着泥土路已经走了十多分钟了,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墓穴?张太胜自然是不信,早就怀疑是不是三人走入了幻境之中。 “这不是幻境,这是真的。”黎子平说道。 “真的?”张太胜和老道听了,顿时大吃一惊。 黎子平此时双眼已经精光闪闪,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我曾听我父亲说过,命术师修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就可以移山填海c偷天换日c以虚拟实,就跟修习了道术一般,甚至不弱于道术。” “什么意思?子平,你的意思难道说,我们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命术师创造的吗?包括眼前这两座大山,也是真实存在并且被搬到这来的?”老道也已经吃惊不已了。 “对,我父亲说过,命术师大成,翻手可覆,天地万物c山川河流,皆能改变形貌。”黎子平说道。 “这莫非就是七步阴阳术的威力?”老道也深深震惊起来。 张太胜更是吃惊不已。按照黎子平的说法理解,就是别看黎子平现在道术什么的都不会,遇上妖魔鬼怪难以自保,但是一旦达到命术大成之时,就拥有的移山填海的能力,到时候凭借着一身命术,岂不与神仙无异? 想到这里,张太胜不禁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就是道术师,也难做到,更别说是命术师 。千百年来,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传说虽然是传说,但今日我有缘得见,也不枉世上白活一回。”黎子平感叹地说道。 老道眼里也是精光四射,看来这一趟下墓,没有白来,七步阴阳术不亏为命术二大神书之一。 这墓穴乃是黎家先祖黎长生所造,而黎长生又是拿到这本七步阴阳术的人,凭借着修习这门书上面的命术,能不能做到长生不老c偷天换日尚且不可知,但这移山填海,可是实打实的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凡人能有这样的能力,岂不跟神仙一样了?这简直就像是神话小说一样,让人不敢相信。 第43章 虚实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 两座山峰近在眼前,但黎子平三人却仍旧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那两座大山中间的山谷前。 只看见山谷两侧怪石嶙峋c崎岖陡峭,山谷之中,是朦胧的雾气。 这山谷长数千米,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我的乖乖,这些都是真的吗?”张太深简直不敢相信。 黎子平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天空和这月亮,不是真的,但我敢保证,这两座大山,一定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检验一下。” “好。”张太胜搓了挫手掌心,说道:“我就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幻境,我定破它。” 话音刚落,只见张太胜从包袱中取出三根香点燃,反手一转,朝东南方向三祭拜,随之将香火插在面前的土地上。又取出戒尺,在脚下大地上画了一个圆。 张太胜一手掐着剑诀,口中念念有词,待到话音落下,随之大喝一声“破。”右脚一个跺地,只听见“啪”的一声,那三个香火顿时大亮,如同被人拼命吹着一般,燃烧着极快。 见那烟雾曲折上升,张太胜眼眸闪过一丝失望,“哎”了一声,说道:“看来你是说对了。” 黎子平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自小学习命术,虽然未至大成,但他却能肯定,真正的大成命术师,就如同传说中的仙人一般厉害。 众所周知,一般厉害的命术师,都能够寻龙点穴。“寻龙”就是寻得龙脉,这其实并不算一件难事,真正难的,是“点穴”,意思就指找到一条龙脉当中,最精华最重要的那个“点”,则被称为“穴”。但大成的命术师,所站之处,即可成“穴”,因为它们凭借着自身的能力,移山倒海,转移龙脉穴位,可怕至极。 “轰隆隆” 连续的巨响突然从山谷深处传出来,一下子让黎子平三人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事?”老道皱了皱眉头问道。 三人同时朝山谷深处看去,只看见深处烟雾朦胧,一时之间却是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是不是里面出现了崩塌?”张太胜道。 黎子平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寂静的黑夜,仿佛被这连续的巨响,一下子给打破了一般。 不到片刻钟,只看见山谷深处的烟雾朦胧之中,缓缓有人影,朝这边走了。 老道瞳孔放大,道:“你们看,有人。” 黎子平和张太胜又不是瞎子,他们当然看到有人,而且还是很多人。 只看看朦胧的烟雾当中,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影。慢慢待到人影走得越来越近,三人脸色都不禁变了一下。 只看见那烟雾当中走来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苍白,就像是被涂了墙壁粉那样的白,白得渗人。 “奶奶的,是百鬼夜行。”张太胜开口说道。 “百鬼夜行?”黎子平和老道不禁一怔。 百鬼夜行不常见,但大家都有听说过。最多时候,是出现在鬼月,据传鬼门关大开,百鬼出门游荡,有阴阳眼的人,多半就能看到百鬼夜行的现象。常人若是遇上,很有可能脏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导致运气衰落,体弱多病。 但此时这个山谷之中出现了百鬼夜行,并且黎子平三人都能同时看见,那么这百鬼夜行,恐怕就不同于一般鬼月所出现的。 “太胜哥,你可有办法?”黎子平看向张太胜。 眼看这百鬼夜行距离三人约摸就百来米远的距离了。 张太胜冷哼一声,说道:“放心,我降妖除魔多年,若连百鬼夜行也搞不定,那也太小看我张太胜了。” 话一说完,只见张太胜几个健步就走到前面,包袱解下,一落,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在包袱上面,从包袱当中,射出一条黄色横幅。 “太上老君急急如勒令。”张太胜话一念完,迅速取出朱砂毛笔,提气运势。 只见那黄色横幅立于半空之中,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张太胜伸出食指,放于嘴边,一口咬破,只见鲜血流出,却是面不改色。将那鲜血混于朱砂之中,不到几秒,研磨完毕,手中毛笔点沾,顺势画符。 “一封透天庭,一书鬼神惊,太上化三清,急急如律令。” 只见张太胜手中毛笔已出,龙飞凤舞,气势汹涌磅礴,浑厚的劲力仿若一瞬之间都全部灌注在那毛笔之上,所落朱砂之字,皆有灵动之感。 老道一旁看在眼里,心中大为震惊。这才是张太胜真正的道家术法。先前在墓穴当中,张太胜一直 未曾有机会施展道术,看不出什么深浅,现如今亲眼所见,果然骇人。 笔收语止。 道家长符画成,张太胜大喝一声:“收。” 只见黄色横幅凌空而起,迎风震响,发出金色光芒,蕴含大道之势,朝那缓缓走来的鬼影。 鬼影看到金光,顿时畏惧,慌乱而行。 然而金光所到之处,鬼影皆不能挡,在金光笼罩之下,如同蝼蚁一般,瞬间灰飞烟灭。 不到片刻,夜行的百鬼,竟然全都让张太胜给消灭了。 “好好好,厉害。”老道不禁大笑起来,连连说个三个“好”字。 张太胜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区区百鬼夜行,根本不足为据。” 正当三人心稍放宽之时,山谷深处又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 这一次,响声比上次更加巨大,声响持续长久不停,不仅震得整个山谷巨石滑落,连两座大山,仿佛都被震得瑟瑟发抖一般。 张太胜看着山谷深处,脸上顿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是什么?”黎子平开口问道。 他见张太胜这一脸神色,心中暗到不好,知道这一次来的,恐怕比百鬼夜行可怕得多。 只看见山谷深处,传来了战马金戈的声音,却见一个个骑着战马的鬼影,从山谷深处奔腾而来,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张太胜整个人已经大惊失色,差点瘫倒在地,仿佛看到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一样,转身便让黎子平和老道赶忙跑。 “快跑,是是阴兵借道。” 第44章 百鬼夜行 阴兵借道。 相传古战场之处,每隔百年会出现,例如当初赤壁之战c官渡之战等地,因为许多人的死亡,而产生的魂灵之力无法被地狱所接纳。而这些魂灵因为生前做为一名战士,具有十分强的组织纪律性,在死后数千年的时间里,都会徘徊在战场之上,重演当初征战时期的画面。 阴兵借道比百鬼夜行可怕得多,如果说百鬼夜行是数百个无意识的鬼魂在游荡,那么阴兵借道就是数万乃至数十万个有纪律有组织性的鬼魂在行军,这是非常可怕的。凡阴兵借道期间,任何阻碍,都会被消灭,这就是为什么张太胜见到后第一反应是逃跑而不是抵抗。 在道术师的认知里,阴兵借道就如同自然灾害一样,非人力所能抵挡。相传凡出现阴兵借道的地方,就会出现大规模的自然灾害。据说在唐山大地震和汶川大地震发生之前,就曾有人见过阴兵借道的奇观,至今科学仍旧无法解释。 “跑跑”张太胜口中一直大喊着。 此时黎子平三人都飞速地奔跑着,就连那山谷之中滚落的山石,他们都已经无暇顾及了。 三人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和古代战士们出征时候的呐喊声c马蹄声。 “上山,快上山。”黎子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三人奔跑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身后千军万马的阴兵。 面对滚滚而落山石,黎子平三人一边躲闪,一边往山上跑。老道此时已全然没有了仙风道骨的模样,活脱脱像个落魄的乞丐,在小命面前,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形象。 崎岖的山路,几乎呈90度直角的状态了,老道在上头爬着,黎子平在后面推着,张太胜殿后。 此时,巨大的吼声已经越来越近,那数十万个阴兵的鬼影也越来越清楚,张太胜感觉自己仿佛可以看到每一个阴兵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死神的表情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原先张太胜祭出来对付百鬼夜行的那张黄色横幅还在,闪着金色的光芒,挂在半空之中。张太胜此时只能心中暗暗祈祷,那张黄符能够挡住阴兵一段时间,好让他们三人顺利爬上山。 数十万阴兵骑着战马而来,浩浩荡荡。 只见黄符迎着阴兵而去,发出了金色的光芒。然而在数十万的恶鬼凶灵面前,这一点道家符咒,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看见漫天黑压压一片的煞气弥漫在阴兵头顶,如同潮水一般,一下子就讲黄符的金光给吞没了。 “啪”的一下,黄符失去光芒,掉落在地,被数十万阴兵战马踏过。 “爬啊快点”张太胜脸色已变,额头上已经流出了冷汗,赶忙催促身前的黎子平和老道。 老道晃晃悠悠,脚踏着山上的岩石,缓缓朝山上爬,倒是让他屁股后头的黎子平和张太胜急得不行。按照老道这个速度,恐怕还没爬到山顶,山谷之中的阴兵就已经到了。 阴兵借道之力,非人力所能阻挡。 正在黎子平和张太胜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老道却突然开声叫道:“这里有有一个藏身的地方。” 原来老道看到有山腰处有个离地面大概五米高的平台,虽然狭但是足以容下三个人藏身,更何况这个平台上有大石遮挡着。 老道一个翻身,就到了平台上,紧接着,黎子平和张太胜也上了平台。 “快,躲起来。”张太胜连忙叫喊着。 三人一阵惊慌,眼看那阴兵已经越来越近,似乎要发现他们了,连忙躲到了巨石后面。 只见滚滚山石落下,山谷之中尘土飞扬,烟雾弥漫。阴兵发出了巨大的叫喊声,呼啸而过,战马踏得大地“轰隆隆”响。 黎子平三人躲在巨石后面,小心翼翼地看向山谷之中。 “这是清朝时期的兵马。”黎子平开口说道。 从服饰上面来看,很快就能认出这些阴兵所处的年代。 张太胜皱了皱眉头,惊魂未定,说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阴兵借道这样的奇观。” 在张太胜的眼里,阴兵借道所带给他的惊讶程度,不亚于黎子平看到先祖黎长生移山倒海的奇观一样。 老道说:“这里怎么会这么多兵马?” 张太胜看了看黎子平,说道:“估计也是你那先祖弄出来的,想不到这样的惊世奇观,竟然能在墓穴当中见到。” 正在这时,三人看见,阴兵之中,有一人身穿将军铠甲,面容阴冷,手持关公大刀,骑着战马缓缓行走,被阴兵拥簇着。 “这想必就是这支队伍里的将军。”黎子平看着,缓缓说道。 “嗯?”将军行至三人藏身处下方的山 谷之时,却是眉间一挑,好像发现了什么,顿时一拉战马,停了下来。 浩浩荡荡的兵马此时也跟着将军,一下子停了下来。 黎子平三人一阵心惊,不敢再看,连忙躲在了巨石之后,屏住了呼吸。 只见将军面容冷峻,抬头看了看四方山谷。 此时阴兵停步,那惊天巨响如同潮水一般瞬间退去,刹时间,山谷一下安静下来。 黎子平三人躲在巨石之后,已经冷汗直流。 完蛋了!莫非被发现了?这下惨了!张太胜心中想着,却是暗暗祈祷太上老君保佑。这数十万阴兵若是真的发现他们,恐怕片刻之间,就能将三人撕成碎片。 相传阴兵借道之中,将军有百万煞气绕身,便是地狱里的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遇见他们,也不敢轻易招惹。毕竟能号令数万兵马的大元帅,哪个生前不是用鲜血铺就起的成功道路? 一将功成万骨枯! 将军的眼眸,是深深的绿色,环顾了整个山谷之后,却是变得深邃,锐利的目光顿时收回,缓缓道了一句:“继续行军。” “是。” 将士们一声回应,惊天彻地,震得整个山谷轰轰作响,如同雷声大作一般。 巨大的声响再次爆发而出,阴兵继续前行。 黎子平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皆是畏惧之色。就连张太胜,从小降妖除魔,见过妖魔鬼怪无数,但这一次,却真是差点将他三魂六魄都吓散了。 待阴兵巨大的行军声音渐渐远去,三人紧绷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屏住的呼吸,才渐渐松了。 黎子平此时才发现,自己后背上,已经 被汗水浸湿一片。 老道的身子像是顿时松软下来,瘫坐在了地上,深吸了一口气。 第45章 阴兵借道 黎子平三人休息片刻,惊魂方才初定。 张太胜摆了摆手,对老道说:“你这老神棍,害得我和子平,差点就死在他先祖的坟里。” 老道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我怎么知道他先祖的坟这么厉害,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会进来。” 先前三人遇到的守墓鬼c阴魂官c五行相生门虽然厉害,但尚且在人力所能抵挡的范围之内,而刚才的阴兵借道则是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是说你来的时候,已经做好功课了吗?”张太胜恨恨地说道。 老道一脸无辜:“我要是能搞定,还找你们两个人来干什么?” “等等。”黎子平突然插话,看着老道,说:“进墓之前,明明是你帮我看了面相,说我命运多舛,有解决的办法,只需要我跟太胜哥随你下墓即可,如此说来,你当时是为了骗我们跟你一起下墓的?” 老道听了,面色一僵,“嘿嘿”两声,说道:“我不骗你们,你们又怎么会跟我下来?” “你”张太胜顿时来气,手一下子抓住了老道的衣领子。 “诶诶诶有话好好说。”老道灿灿一笑,说道:“你们要是不随我下墓,又怎么能得了老乌龟送的龟壳和9阴冥火阵的布阵秘法?” “哼!”张太胜冷哼一声,根本就不吃老道这一套说辞,举起拳头就想揍他。 “别。”黎子平拿手一拦,看了看张太胜,摇了摇头。 张太胜这才松了手,靠在巨石上。 说起来这老道自下墓以来,也出了不少的力,也受过一些伤,虽然骗黎子平和张太胜一同下墓确实有错在先,不过也不算是个坏人。要不然,张太胜就是把老道打死在这里,黎子平也不会管。毕竟这老道来历不明,又下到这墓穴之中来,就算死在这里,估计也没人知晓。 “也罢!若不是你骗我们,恐怕我也无缘得见先祖的墓葬,更是无法亲眼见识到先祖移山填海的命术本事。”黎子平缓缓说道。 老道眉头一皱,看着黎子平,说道:“你这个先祖,这么厉害,难道你从小到大,就没听你父亲或爷爷提过?” 黎子平怔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命术师隔代,就隔了无数秘密,更别说是这样的秘闻了,皆因修习命术者,难以善终,家族当中秘闻鲜少流传下来,就是因为老辈人担心子孙后代前去追查因果,遭了老一辈的报应。” “也就是说,你从来没听长辈说过这个黎长生?” 黎子平点了点头,说道:“我只闻其名,不知其事,只曾知晓黎长生乃是我们命术世家自内陆来到海南后的第一代命术师,再往上便无迹可寻,而黎长生有八个儿子,这算得上是我们家族数百年来,人丁香火最旺盛的一次,后来我所知晓的与你们所知道的也差不多,就是我那八个先祖因为遭遇了活龙,死了七人,再后来,家族就一直人丁凋零。” “那你们家族先祖的坟呢?你难道不知道吗?”老道有些好奇地问道。 黎子平苦笑一声,道:“先辈曾留下口训,命术师的墓葬之地,隔代不可知,我只知晓我父亲葬在何处,却是连我爷爷所葬之处,我父亲都不会告诉我,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无数先辈的墓葬之地呢!” 张太胜与老道听完,却是面面相觑。这命术禁忌,可谓颇多,但一想到这毕竟是涉及到天机之事,倒也不难理解。 命术师不得善终,多半是因为窥了天机,导致天怒,得了因果报应,如果命术师将自己所窥探的天机逐一流传下来,那岂不是世世代代之后,天机被一览无遗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岂会允许凡人窥探天机之事,流传天机者必要遭受天谴,断子绝孙。命术世家若想留得香火命脉延续,必然是不能将天机之事泄露给下一代的,而他们所知晓的所有秘闻,必定都随着他们,永远葬入那黄土之中。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9交贵人十养生。”黎子平缓缓说着,像是说给张太胜和老道听,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这四句话,乃命术箴言,将人分为三六9等,普通人可做到十,安享晚年,子孙满堂做到四五六七者,可为人上人,封疆拓土,黄袍加身识三者,是为大成,可鉴风水,寻龙点穴,造福后人,识二者,趋吉避凶,超脱常人,潇洒自由识一者,方能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啊!” 黎子平一番话,却是将张太胜和老道说得感慨万千。古往今来,争名夺利者数不胜数,但终究被限制于这天地之间,受世俗约束,又有何人,真正能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呢? 老道拍了拍黎子平的肩膀,看了看下面已经恢复了平静,空荡荡 的山谷,说道:“该走了,也不知道这墓葬当中,后面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黎子平三人缓了缓神,小心翼翼地从高台上面往下爬。 再看这山谷之中,碎落下来的山石大大小像是将整个山谷都变了副模样一般。 黎子平面上露出了惊疑的表情,换做别人,估计是看不出来,但在他眼里,刚才那些阴兵借道之后,震落下来的山石,仿佛就像是重新布了一个奇怪的阵法一样。 难不成先前三人之所以能够看到百鬼夜行c阴兵借道这样的奇观,是因为山谷之中的阵法所引起的?而这阵法似乎是可变化的,阴兵借道一过,这阵法又换了? 黎子平心事重重,心中虽然有诸多想法,却是一时之间不敢开口对张太胜和老道说明。 “赶紧离开这里吧!”黎子平提醒着说道。 三人连忙朝山谷深处而去。 第46章 铜棺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让黎子平三人感觉到震惊的,那么也许眼前的一幕,可以说是三人下了墓葬之后最震惊的一次。 山谷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宫殿。 你无法想象,这座宫殿的大门,竟然将整个山谷都挡住了。 抬起头看,宫殿的上头,高耸入云c无边无际一样。两座大山,似乎都像是靠着宫殿生长出来的。 黎子平看痴眼了。 张太胜和老道也看花了眼。 “我滴乖乖这赶上帝王陵墓了吧!”张太胜惊叹着说道。 张太胜虽然出生于道术世家,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帝王陵墓,在他的想象当中,帝王陵墓大概也就眼前这个样子吧! 能将墓葬建得比地面上的建筑还要高大雄伟,这恐怕除了君王手笔,已经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了。 老道见识过的墓葬虽然多,但这一次也被眼前的这个宫殿给震惊了。 “这是幻觉?”老道缓了缓神,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简直就如同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楼一样。 “这门能打开?”张太胜也带着疑问,看着宫殿那巨大的宫门。宫门之上,雕刻着绚丽的图案,传说中的彼岸花,传说中腾云驾雾的龙,传说中命术里的太极虫。 “等等刚才那借道的阴兵,莫非是从这座宫殿之中出来的?”老道开口说道。 黎子平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眼前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大山和宫殿,如此真实,不像是幻术世界,这所有的一切就如同真实存在一样。” 虽然之前张太胜有用过道法检验三人是不是进入了幻术世界,但此时此刻,他却也不太能接受,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我去推门。”黎子平说着,上前用手去推宫殿巨大的门。 宫殿的大门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却只是推开了一丝门缝。 “你们过来帮一下我,太沉了,这门。” 张太胜和老道同时上前,一起去推这巨大的宫门。 宫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在三人的合力之下,推开了一个能过人身的门缝。 “进去看看。” “小心些,宫殿之内说不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黎子平三人十分谨慎,这自从下了墓穴,就见到了许多他们从前只是在书籍之上或是长辈口中才能看到听到的东西。这墓葬太过庞大,已经超出了三人的认知世界。 黎子平三人进入宫殿之后,又顿时惊住。 只看见宫殿正当中,一口巨大的铜棺材悬在半空之中,底下用一根一人方可环抱住的铜柱高高托起。 宫殿当中,光线有些昏暗。三人提着灯笼,微弱昏黄的光线,照在那铜棺上,印出浅绿的颜色。 这莫非就是先祖黎长生的棺? 黎子平想到这里,浑身一个哆嗦,急忙跪下,对着铜棺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铜棺之中,就是黎长生?”老道一声惊叹。 如此庞大的一个墓葬,堪比帝王之墓,葬的却是一个命术师,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张太胜说道:“老神棍,你说这墓葬里的所有一切,是黎长生布下的,还是他那八个儿子弄的?” 老道一怔,想了想,没有回答。 “是黎长生弄的。” 黎子平此时站起身来,接话说道。 “你怎么知道?”张太胜有些好奇。 黎子平道:“命术师能预知过去未来,先祖惊才艳艳,又岂会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如若不然,又怎么会从山西抓来那只大乌龟。” 老道“嘿嘿”一笑,却道:“要不我们,开棺看看?” 老道此话一出,黎子平不禁皱了皱眉头,张太胜也沉了脸。 老道这是要当着黎子平的面,撬人家先祖的棺材板,换谁知道了心里都不舒服。 老道一笑,看着黎子平,说道:“别忘了,我们下墓葬来,是为了寻找七步阴阳术,这本书据我所知,就在你先祖手里,而且我曾怀疑,你先祖凭借着这本书里的命术术法,欺天罔人,但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如今我们到了这里,唯有将铜棺打开,才可知晓真伪。” 黎子平仔细想了想,觉得老道说的也有些许道理。 黎长生若不是学了七步阴阳术里的命术术法,根本不可能拥有移山倒海c偷天换日的能力,假若黎长生真的拥有这样的能力,那么很有可能为了躲避天谴,而布下迷阵假死。 黎子平这位先祖所拥有的能力和手段,已非常人可揣测的,今日若不将这铜棺打开瞧上一眼,恐怕三人都不会死心。 然而,这毕竟已经过去数百年时间,纵然黎长生当年布下欺天罔人的迷阵,今日也早已经化作白骨。 “好,开棺。”黎子平点头说道。 老道听了,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黎子平和张太胜虽然从未干过倒斗的事情,但对墓葬一事,却还是知晓不少,皆因两人从小修习命术道术,听长辈说,或是自己看一些书籍,也有提到很多。开棺一事,对于三人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只见张太胜点燃三根香,插在了铜棺正前方的地上。 三人走到铜棺底下,抬头细看。 铜棺上,雕刻着的,是太极虫,古锈的痕迹透出一丝凉意。 三人绕着铜棺走了一圈,见棺盖并未用其他钉子之类的东西做固定,心中已经知晓。 这铜棺沉重,棺盖也是用浇筑铜铁凝造而成,盖在铜棺之上,根本不需要像寻常棺木那样用钉子封牢。 张太胜取出墨斗,绕着铜棺,指尖顺势弹着,只见一道道墨印如细蛇一般,印在了铜棺之上。 曾有传闻,墨斗载天下知识,为“阳”,开棺之前,若用墨斗将墨线弹印在棺木之上,可防止棺材当中出现诈尸的现象。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接下来就是上棺了。 铜棺被铜柱拖着,悬在空中,此种悬棺,古往今来少有。一般棺木都是要求必须与大地相接触,这样棺木之内的尸气被大地吸出,才不容易导致尸变等问题。 古时有悬崖悬棺之说,据说是悬崖峭壁当中,有一绝佳葬地,但因为个中风 水原因,棺不能落地,导致了棺木只能用绳子绑着,悬在峭壁之上。悬棺门道之多,涉及之广,一时难以说清。但是,但凡悬棺,必有玄妙。所以要想开悬棺,则要处处小心才行。 第47章 开棺 接下来就要上棺了。 这具铜棺被铜柱撑起,至少有几百公斤,凭借着三人能力,根本不可以能让铜棺弄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上到这铜棺之上。 铜棺边缘之处,有凸出的檐壁,稍微小心一些的话,是可以站在边缘的檐壁上的。 黎子平三人相互看了一眼。 “子平,我托着你,你先上去。”张太胜开口说道。 黎子平点了点头。 只见张太胜一个半蹲,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作一个垫脚的托。黎子平顺势一踩,一踏,就站上了铜棺的边缘檐壁上。 一站到檐壁之上,黎子平就被棺盖上的雕纹吸引到了,只见棺盖之上,那用铜浇筑而成的雕纹,就如同一串串阿拉伯文一样,从上至下,都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张太胜和老道想要上铜棺,可就简单得多了,只见两人同时一个跺地,整个人就一下子跃起,单脚踩在了铜棺的檐壁之上。 看着铜棺盖上的雕纹,张太胜和老道也被吸引住了。 “老神棍,这看起来像文字啊!”张太胜开口说道。 老道点了点头,说道:“有点像鬼语。” “不可能。”张太胜一下子就叫道。 “嗯?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老道盯着张太胜。 张太胜却是咧嘴一笑,说道:“鬼语乃是我们道术师平日里与鬼神沟通时所用的语言,但是许多人都说,鬼语从未有文字,但只有我知道,鬼语是有文字的,我不仅知道,我还会念还会写。” 张太胜这么一说,倒是让老道吃了一惊,道:“你懂鬼语的文字?” 张太胜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这个绝对不是鬼语。” 黎子平看着铜棺盖上奇妙的雕纹,却是心中暗暗将这些雕纹的形状都记了下来。 “开棺吧!看看棺里有什么。”老道可没空去研究这些雕纹的意思。 黎子平和张太胜都点了点头。 “一起使劲,将这棺盖向后推。”张太胜开口说着。 黎子平三人用手扶着棺盖,小心翼翼地挪着。 铜棺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只看见棺盖被三人向后推开了,露出了三分之一。 三人同时停住了,朝铜棺之内看去,顿时都禁不住吸了口冷气。 果然如同老道所预料的一样,铜棺之中哪里有什么尸体,连白骨都没有一具。 整座铜棺,空空的。 黎子平只觉得自己脑子一下子乱了,也不清楚此时该想些什么。 “先下去吧!”黎子平开口说道。 三人轻轻一跳,就从铜棺的檐壁上,跳落到了地上。 “子平,看来这老神棍所言非虚。”张太胜走了过来,对黎子平说道。 “这么说来,莫非我先祖黎长生真的是假死?” 一个假死的墓葬,竟然如此复杂,倒也是有些出乎黎子平的意料。 老道似是有些可惜,叹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能在这墓葬当中,找到七步阴阳术,想不到”说完却是连连摇头。 “如此说来,莫非你先祖真的是设下欺天之局,欺骗上天,用来获得长生?”张太胜开口说道。 老道冷哼一声,笑道:“单凭这个小小的墓葬,就想瞒过上天?若是书中术法仅仅只是这些手段,那这本书,我不要也罢!” 张太胜咧嘴一笑,说道:“我们道家讲究斩三尸而得长生,然而当今世人哪里有人能做到?所以即便再厉害的道术师,到头来也是一堆黄土,那本所谓的七步阴阳术的书,若说能做到移山填海c偷天换日我信,但若说能欺天罔人而获长生,我却是不信。” 黎子平仔细想了想,觉得张太胜所说的,确实有道理。自古以来,也未曾听过有谁能得长生,虽然命术道术一直以玄妙著称,不以科学来解,但相较黄天后土c悠悠岁月,也仅仅只是沧海一粟而已。 正在三人一阵感慨之时,四周环境,却是突然变幻起来。 “怎么回事?” 黎子平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他看见老道身后的空气,像是突然扭曲了一样,挤成了一团。 “你你你身后。”老道也指着黎子平身后,惊讶地说着。 只看见四周的一切,像是突然碎裂掉一样。 那铜棺,也在一点点的裂开,大地,也渐渐开裂起来。 整座宫殿,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这这是”张太胜目瞪口呆。 “快 ,出宫殿。”黎子平大喊起来。 张太胜和老道顿时反应过来,三人顺势朝着宫门跑去。 眼见宫门就在眼前,却是突然“轰隆”一声,那宫门顿时自动关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随着大地摇晃着,也开始碎裂起来。 黎子平三人一下子刹住了脚步,看着那巨大的宫门在缓缓地碎裂。 “难道这里就要崩塌了?”张太胜抬头看了看。 黎子平眉头一皱,说道:“不对,你们看脚下。” 张太胜和老道连忙低头一看。 只见那宫殿的大地在碎裂之后,竟然瞬间消失,露出了一片泥土地。 “这?” “这是幻象?”黎子平目瞪口呆。 三人此时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从进入这个墓葬到现在,所见的许多东西,他们都认为是幻象,但是张太胜通过道术又验证了不是幻象。但当他们认定不是幻象时,这墓葬里面发生的事情又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耳光。 如果不是幻象,这碎裂的宫殿地板,怎么会凭空消失? 然而马上,这碎裂消失的,就不止是地板了,那宫殿的墙壁,宫门,也开始碎裂着,在落下当中,缓缓消失。 黎子平三人相互背贴着背,看着眼前这惊天动地的一幕。 第48章 重返地面 雄伟的宫殿在碎裂之中,缓缓掉落倒塌。 所有碎裂掉下来的碎片,就如同划开了空气一般,在消失之后,出现了新的画面。 黎子平三人目瞪口呆。 宫殿消失之后,三人踩着的地面上,是泥土地,四周是岩壁,头顶之上,有一个洞口,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三人的面前,有一条通道。 “这是?”黎子平缓过神来,三人竟然在刚下墓葬时的地方。 张太胜还有些迷糊,挠了挠头,说道:“我怎么看这里有点熟悉?” 老道一拍大腿,说道:“你是路痴吗?我们刚从那洞口下墓葬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话一说完,又指了指面前的通道,说道:“照着这条通道一直走下去,就可以看见墓葬的大铁门和守墓鬼。” 老道这么一说,张太胜立马反应过来,脸上顿时大喜,说道:“我们出来了?” 此时,只有黎子平皱着眉头,在思索着。 刚才的那座宫殿,难道真的就只是幻象吗?要不然为什么宫殿消失之后,三人会在入口处的地方呢? 如果真的是幻象,那岂不那口铜棺也是虚无的? “走走走,赶紧上去,我看看我们下来时候的绳索还在不在。”张太胜说着走到那洞口的下方,顺着岩壁一看,果然看到一条麻绳紧贴着岩壁。 “走吧,子平,有什么想不通的,我们上去再说。”老道似乎知道黎子平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黎子平听了,点了点头。 三人一阵折腾后,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太好啦!终于看到阳光了。”张太胜大声喊了一句,伸了个懒腰。 此时,正值快正午的时间,火辣辣的阳光照在这片土地上,有种刺入肌肤的那种热度。但在这山野之中,到处都是绿树丛草,一眼望去,却是让人心神开阔。 黎子平正准备好好享受一下,心里却“咯噔”一下,只见他掐指一算,突然说道:“原来如此。” “怎么?”老道和张太胜见黎子平这副模样,不禁开口问道。 黎子平说道:“你们两个可知道我们这下墓下了多长时间?” “我们是晚上下的墓,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快要正午,大概半天多一点的时间吧!”张太胜开口说道。 “不对。”黎子平摇了摇头。 “不对?”张太胜和老道也有些疑惑了。 三人在墓葬之中虽然遇到许多事情,但从时间上看,似乎进墓穴的时间并不长,毕竟三人在墓穴当中一直不吃不喝,也没觉得饿也没觉得渴。 “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张太胜说道。 黎子平一笑,说道:“我刚一出墓穴,就觉得心绪不宁,感觉时间出了问题,我们命术师对时间是最敏感的,于是我掐指一算,发现我们竟然整整在墓穴之中呆了一个月。” 黎子平话一出口,连张太胜和老道都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我要一个月不吃不喝,岂不早就饿死?” 黎子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终于想通我们在墓穴之中所看到的所有一切是什么了,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存在的?那你怎么解释突然消失的所有东西?那座宫殿可是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消失的。”张太胜说着。 黎子平看了看老道,说道:“你见多识广,可曾听过维度空间?” “维度空间?”老道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清楚。 张太胜却是一拍大腿,说道:“我知道。” “哦?”黎子平有些意外,没想到张太胜读书不少嘛! 张太胜说道:“科学解释,一维空间,代表了一条线,拥有长度二维空间,则是一个平面,具有长与宽三维空间,则加入了高度,具有长宽高,人们曾以为,人类世界处于第三维空间,后来爱因斯坦提出,人类世界其实是处在第四维的空间,而四维空间与之前的有所不同的,是因为加入了时间这一项目,长宽高加时间,这就是所谓的四维空间。” 黎子平子笑了,说道:“看来你知道得还不少。” 张太胜有些得意,说道:“其实这不仅仅是科学家的说法,在我们道术师眼中,一样如此,我们认为越高维度的空间,就越能容纳低维度的空间。” “你们道术学中也有这种说法?”黎子平有些惊讶。 张太胜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普遍认为,鬼界是属于低维度的世界,而人类所处的世界,维度则比鬼界更高一个层次,并且能将鬼界包容进去,而传说中的神仙,则处于比我们更高的维度 世界里。” 黎子平笑道:“不错,当人处于第一维度时,等于站在了一条线上,除了前进,就是后退处在第二维度时,多了种选择,就是向左或向右移动而处于第三维度的时候,则又多了一种,向上或是向下第四维度的空间,加入了时间的概念,但时间却是单向运动的,我们无法后退,只能不断前进,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人类处于第三和第四维度之间,并没有真正到达第四维度,而神仙,就是所谓真正到达第四维度的人类,他们掌握了时间,时间在他们身上不再是单向运动的。” 张太胜说道:“对对对,所以神仙以第四维度的眼光来看我们凡人,就可以一眼看透我们的过去和未来,正是因为他们处在比我们更高维度的世界里。” 经过黎子平和张太胜这一来一往的解释,老道似乎也明白了一些。 老道说道:“子平,那你们所说的这个维度,和这墓穴有什么关系?” 黎子平大笑起来,说道:“这个墓穴之中,我们所看到的山川河流,任何一样东西,都是真实的,但是这些东西所处在的维度空间,却是和我们现实中的维度空间不一样,所以他明明是真实的,却又如同幻境一般可以消失,而我们在墓穴当中只呆了一天,出来却发现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在墓穴里的维度空间中,时间这一概念,就变得不重要了?也就是传说中,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老道顿时领悟。 “对。”黎子平拍手说道。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看看你,只觉得此时茅塞顿开,在墓穴当中纠结已久的一个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 第49章 青木镇 就在黎子平三人还沉浸在墓葬一事当中时,山林间却是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笛声。 笛声悠扬,瞬间传遍整个山间,声音像是化作微风掠过一般,令四周草丛“滋滋”作响。 黎子平却是眉头一皱,看向张太胜,只见张太胜也看向自己。两人心中暗道不好。 想法刚落,果然只见四周草木之中,响起了“刷刷”的声音,窜出了数十条蝮蛇,顿时将黎子平三人围住。 蝮蛇一现,笛声顿消。 老道吓了一跳,虽然山林之间,蚊虫蛇蚁乃是常见之物,但哪里想到竟然一下子出来数十条蝮蛇,盯着三人吐着信子。老道顿时还以为三人还在那墓葬之中,要不然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突然出来了这种奇怪的事? 黎子平见老道面色,心中已经猜到老道在想什么,于是说道:“是刚才那笛声,引来的这些蝮蛇,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有人?谁?”老道面色一变,问道。 张太胜冷笑一声,说道:“老神棍,看来你发现的这个墓葬,还有其他人发现过,不过估计这人不敢下这墓葬,于是在入口处等着我们,并且布下陷阱,好家伙这么多条蝮蛇,若是被咬到,恐怕就是一身救命的蛇药也无力回天。” 黎子平此时看向山林深处,掐了掐手指,小声地对张太胜说了一句:“想来那人估计走了。” 张太胜却是咬牙切齿,说道:“也不知道这王八蛋是什么人,估计是养的血尸被我杀了,心中有怨,想给我们一个教训。” 黎子平和张太胜都猜到,这引来蝮蛇的人,想必就是先前杀掉的血尸的主人,如若不然,一般人岂能有控制那么多蛇的能力? 老道此时已经是十分着急,跺了跺脚,说道:“你们别说了,现在有没有办法?” 被数十条蝮蛇包围着,这样僵持下去,恐怕不到五分钟,就要被咬。 张太胜一个冷笑,说道:“放心,我们这偏僻山区,什么不多,就是蛇多,平日里出门在外,总得带点防蛇的东西。”话音刚落,就见张太胜从衣袋当中,取出了一个灰色的瓶子。 “这是什么?”老道问道。 张太胜道:“雄黄粉。” 老道听了,顿时紧皱着的眉头一松,笑了起来。 雄黄乃是蛇最惧怕的东西,据说蛇一碰到雄黄,就会昏迷神志不清,即便是只闻到雄黄的味道也会躲得远远的。曾有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个人,长年喜好喝雄黄酒,进了山林,他的周身百米范围内,没有蛇敢靠近,因为他的身上都是雄黄的气味,就连他流出的汗,都渗着雄黄的味道。 张太胜将瓶子打开,倒出雄黄粉,往四周蝮蛇处一扬,顿时四周蝮蛇惊惧不已,纷纷扭头就跑。 黎子平三人哈哈大笑。 不过这一番,倒是让黎子平和张太胜心中清楚,看来那个养尸之人,并不想杀他们,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只是想不到张太胜竟然会随身携带着雄黄粉,这么多的蝮蛇,顿时变得无任何威胁力。 山林之中,蝮蛇众多。有些蝮蛇毒性咬到人可能只会有一段时间的麻痛感,但有些蝮蛇却是有剧毒,一旦被咬到,只要救助不及时,就会有生命危险。那养尸之人的能力,倒是有些让黎子平和张太胜感到意外,先是养尸之术,已经算得上是现如今难得一见的道术术法了,而今这趋蛇之术,更是让人吃惊。 如今墓葬一事已了,老道纵然有诸多遗憾,也无可奈何。他本想寻得这本七步阴阳术,依靠其中术法,来为自己挣得一些寿元,而今此事落空,只得自叹“天命不可违”。 “闲话不说,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老道朝黎子平和张太胜抱了抱拳,俨然又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虽然他身上的衣衫已经是破烂不堪,但依旧难掩他面上神采。 黎子平和张太胜见此,也抱拳收了几句客套话。 老道说道:“贫道姓许,名世昌,广州人士,二位若有一日出得此岛,来了广州,若想寻我,只需要随处寻一个算命看相的,便可知。” 黎子平和张太胜听了,却是互视了一眼。 看来这个许老道在广州地界名气不天桥算命,桥底瞎眼摸骨的,凡是涉及玄学一类的职业的人,无不知晓这许世昌。要不然他也不敢说此大话。 “可以可以,若有天出岛耍,一定去找你。”张太胜豪气万丈地说道。  许老道微微一笑,说道:“凭借二位的本事,留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实在可惜,但二位皆是金鳞之物,我相信有朝一日必定得一片天高海阔。” 许老道说完,仰头大笑,转身而去, 俨然如同神仙离去一样。只可惜他后背那破烂的衣衫,看在黎子平和张太胜的眼里,却是有些别扭。 “子平,如今此地事情已了,你有何打算?”张太胜看向黎子平,开口问道。 黎子平苦笑一下,说道:“哪有什么打算,过我平淡小日子呗!” 张太胜“唉”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如今也无亲无故,与你最熟悉的,莫过于我了,我出门来你们村子前,青木镇那边的镇长曾派人找过我,我原先想着来你这将事情解决完了再去青木镇,也耽搁不了几天,想不到下了一趟墓,竟然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不如你随我一同前去青木镇吧!” 黎子平听了,却是一怔,说道:“就是医术世家的那个镇?” 张太胜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看来你还记得,我们顺带去找一找占尚礼那小子玩,也顺带拜访一下占老爷子。”说到“占老爷子”的时候,张太胜的声音却是顿时小了很多。 黎子平微微一笑,似是明白什么。 四大世家都曾相互有过来往,只是交情各异。命术世家与道术世家的关系算是最好的,两家与武术世家的关系也不错,但唯独对医术世家,颇有微言。 第50章 医术世家 青木镇。 这是一个距离黎子平所住的村子有些遥远的一个小镇。四大世家当中的医术世家,就在青木镇。 医术世家在青木镇当中,颇有威望。占老爷子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每日上门求医者络绎不绝。青木镇当中,大到官员富商,小到平民百姓,对占老爷子都十分尊敬。 那个年头,一名神医对人们来说,就如同再生父母一般,尤其是在这样穷山僻壤c经济落后的地方。当时西医之术还未普及,况且镇上的卫生院,能看的也只是一些感冒咳嗽的小毛病。若是遇上一些大病,例如心肝脾肺肾胃之类的问题,人们多数会倚仗中医疗法来做治疗。而占老爷子就是一名老中医。 占老爷子有一手把脉的医术,尤为超群。据说曾经有一孕妇,怀胎三月,去找占老爷子,想看看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当时这种地方还未引进什么西医的b超技术。占老爷子给孕妇把了个脉,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你怀有二子,然一子已死。” 孕妇听完,半信半疑,回到家里将事情跟邻里乡亲们一说,无人相信,都认为占老爷子年岁渐长,恐医术退步。 分娩那天,孕妇果真产下一对双胞胎,一子落地后,呱呱大叫。另一子经医生鉴定,早已在腹中窒息而死。 邻里乡亲听闻,皆感到惊惧不已。 镇长的弟弟,年少时好抽烟喝酒,恶疾缠身,中年之时,患上鼻癌。到医院检查之时,已经是鼻癌中期,离晚期不远,恐只剩八月寿命。 镇长的弟弟心有不甘,找到了占老爷子。那时,他的鼻子已经肿得跟个大浓球一样了,呼吸全靠用嘴,难受至极。 占老爷子看完之后,开下药方,嘱咐他一日三次喝足中药。此时众人已经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 回去服药近五个月时长,病人每天入夜之后,竟然从鼻腔之中,流出黑血。家人用碗来盛黑血,每晚必盛满一碗。 一星期后,病人那囊肿的鼻子竟然消退下来,渐渐恢复。一个月后,已与常人无异。坚持服药八个月后,再去医院检查,癌细胞竟然消失了。当时据说连医院中的医生们,都惊叹万分,直呼占老爷子为神医。 在占老爷子身上的此种惊人之事,偶有发生。乡亲邻里越发对其尊敬,即便是镇上的官员富商等,每逢过年过节,也少不了给占老爷子送来一些贺礼。权势金钱虽好,却不及救死扶伤之术,令人钦佩。 说到医术世家与其他三个世家的隔阂,其实已是年岁已久。据说曾经四大世家相辅相成,互有来往,彼此之间相互信任,多有走动。 中医之术,最初源于道家,同样也讲究阴阳五行,以阴阳五行定人体内疾衰,以中药调剂,平衡人体内的阴阳五行,达到治病救人的效果。 医术救人,可是实打实的,道术及命术一类,却玄之又玄。随着解放后,科学的飞速发展,知识素质的普及,加上许多道术命术的失传使得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江湖骗子。人们渐渐觉得,学医之人,乃是知识分子,学习道术命术之人,则做的是骗人的勾当,不可为人所道也。当科学与迷信出现了冲突,人们也越发相信那些自己能够亲眼目睹的东西。然而,即便是以科学著称的中医,以阴阳五行定人疾衰,以把脉看人体内五行,但也曾有西医解剖发现,中医所说的“脉搏”,却是人体解剖之后无法看见的。 医术世家虽厉害至极,但到了占老爷子这一辈,却是已经摒弃了迷信观念,不信鬼神一说,自是对道术与命术世家不屑一顾,而武术世家对于现今社会来说,就是一群“野蛮人”罢了,再无古时那种地位。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其他三个世家对此颇有微言的原因。 不过,占老爷子的儿子占尚礼,却是个可爱的小伙子。他既学习自己父亲的医术知识,又敬畏鬼神一说,所以私底下反倒与其他三个世家的年轻人处得来。 黎子平和张太胜是坐着顺路的牛车来的青木镇,要不然若是靠一双脚走,恐怕要走上一天一夜的时间。 黎子平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来过青木镇的,记得小时候随着父亲来过一次青木镇,那时候这个小镇的规模已经不小了,而今看到,更是大了许多。 进了青木镇后,最让黎子平感到吃惊的是,竟然有许多自行车,而且还看到了小铁驴。要知道在黎子平的村子里,出行基本靠的都是牛车,谁家有辆牌自行车,已经是羡慕死许多人了。小铁驴就更不用说。村里的人习惯将摩托车称作是“小铁驴”,因为摩托车发动时候的声音,听上去就跟驴叫的声音一样。那时候一辆小铁驴的价格大概在一万元左右。那个年代,一个村子要是有一户人家被称作是“万元户”,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这种小铁驴,黎子平 在村子里可是从不曾见到过,到了这青木镇,才有缘得见。 镇里比一般乡村热闹得多,进了大门,就可以看到街道两边许多摆地摊的,有卖水果的,有卖油盐的,有卖柴火的等等。在黎子平住的村子里,这些东西一般需要购买,都是由村里的村大队到附近的城镇上面购买之后,再拉回村子里卖给村民的。显然镇上的自主经济贸易,比小农村发展得更加健全。 “我们先找个面馆吃碗面。”张太胜说着,就拉着黎子平找了一家小面馆坐了下来,招呼伙计上了两碗面。 面是简单的蔬菜瘦肉面,几片蔬菜,然后几条切成丝状一样的猪肉。黎子平和张太胜也不嫌弃,毕竟这年头大家都是穷孩子出生,对吃都没啥要求。 吃完之后,两人就问了镇上百姓医术世家的所在,就前去了。 提到医术世家的占老爷子,镇上百姓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起之时都还不忘竖着大拇指。 张太胜看着村民们那副尊敬的神态,私底下小声地跟黎子平说了一句:“你信不信我要敢在这大街上说一句占老爷子的坏话,整条街上的人都要上来把我揍一顿?” 黎子平听完,一笑,却是点了点头。 张太胜说道:“我道术一家在我们那地方,虽然也受人尊敬,但比起这医术世家来说,程度可就差远了,你命术世家更别说了,估计在你们村里,没啥事村里人都不敢往你那跑吧?” 张太胜一番话,却是说到黎子平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 张太胜一笑,说道:“你放心,这镇里的人文化水平高,不搞封建迷信那一 一套,没人会忌惮你们命术那一套因果报应之类的东西。” 两人谈话间,就来到了占家。 第51章 占老爷子 占家。 占家的大门,是红漆刷过雕了花的大木门。在大木门前的台阶上,一左一右,放着两只石头雕作的大乌龟,栩栩如生。 黎子平看到这两只乌龟时,却是禁不住微微一笑。 这占老爷子虽说不信风水迷信这一套,却是无形之中也入了风水的局。古时达官贵族人家,门口摆放着的,是石狮,有身份显贵的蕴意。后来,许多人家开始在家门口摆放许多装饰物,其中有一样,就是这石乌龟。人们多数认为,乌龟具有“延寿”之意,所以在门口摆放乌龟,寄托着一种吉祥之意。殊不知,在风水学来说,乌龟为水,水可运金,乌龟的装饰物若摆放于家,应该龟嘴朝内,而不是朝外,朝外的石乌龟,长年累月下来,有金钱外运之道。 “占尚礼占尚礼”张太胜敲着那红漆雕花的大木门,喊着。 “谁啊?来啦来啦!”门里头传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面色俊朗,身穿素色长衫的男子开了门。 “太胜哥”男子看到张太胜,面色顿露喜色。 张太胜“哈哈”两声,上前一把就同男子抱在一起。 “来来来你还认得他是谁吗?”张太胜笑着,带着占尚礼到了黎子平面前。 占尚礼仔细看了一下,面上有些犹豫,说道:“你是是子平哥?” 黎子平也笑了。他还是小的时候来过几趟占家,自从父亲上了年纪后,就不曾出过远门,加上父亲死后,黎子平也是基本足不出户。二十多年下来,没想到以前一同玩耍的小伙伴还能认出自己。 三人的心境,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小时候。 “太胜哥,子平哥,你们怎么有空来我们青木镇玩耍?”占尚礼笑着问道。 张太胜说道:“你们镇长让人喊我来的,我就顺带跟子平一起过来了。” “哦?”占尚礼听完,却是想到什么,面上笑容微微一收,有些迟疑。 “怎么?你们镇上,莫非出了什么事?”黎子平看出占尚礼面色不对劲,于是开口问道。 占尚礼一笑,说道:“不急,先进屋,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再说。”话一说完,就拉着张太胜和黎子平进了门。 占家的房子,还算挺大的,进了门就是院子,然后就是几间小平楼。比起黎子平村子里的首富老李家来说,简直不知道好几倍。占老爷子行医多年,人脉广阔,这些年来受他救治的人,上到官员富商,下至平民百姓都不少,即便是诊金收得再薄,也足以列入镇上有钱人家的行列了。 “爹,你看谁来了。”占尚礼一进屋,就高声叫嚷起来。 中间的小平楼里,传出了占老爷子的咳嗽声,待咳嗽声停,占尚礼才领着黎子平和张太胜进屋子。 占老爷子已经一把年纪了,头发和胡须都白了,但整个人看上去却神采奕奕。 占老爷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见占尚礼领着黎子平和张太胜进来,面上露出微微一笑。 “爹,这是张太胜哥哥,这个是黎子平哥哥。”占尚礼连忙说到。 占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坐,坐。” 占尚礼招呼着张太胜和黎子平入座后,上了茶水。 占老爷子微微一笑,说道:“太胜,我可是许久没见你了,黎子平就更不用说了,上一次见你时候,你才只到我腰那么高,如今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 黎子平笑着,说道:“我也是寻思着好久没见过老爷子了,如今来了青木镇,第一时间就过来给老爷子请安。” “好好,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占老爷子笑着,又看向张太胜,说道:“太胜啊!你们怎么有空来镇里玩?” 张太胜尴尬一笑,说道:“我也是接到镇长的邀请,所以就过来了。” “哦?”占老爷子听到这时,却也是一怔,似乎想到什么,面上笑容一收,也没说什么。 黎子平和张太胜互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疑惑。莫非有什么事情?怎么占老爷子和占尚礼听到张太胜来镇的原因,表情都不怎么对? 顿了顿,占老爷子开口说道:“你们远道而来,也别住什么旅舍之类的了,就留在我们家住吧!我们有多余的房间,稍后我让尚礼收拾一下。” 占老爷子不愧是知识分子,虽然心里对张太胜和黎子平那些道术命术之类的东西十分排斥,但言行举止之间,却无任何出格。黎子平和张太胜说话也是小心翼翼,所讨论之事,也是一些日常生活状况,并未谈及那些玄之又玄的事。 占老爷子得知黎子平父亲已经去 世之时,十分感慨,略有悲伤,说道:“你父亲是个老实人,那时候我与他虽然在某些事情问题上意见不和,但我知道你父亲这个人本份,日子过得也如普通人一般,心性纯良,没有啥野心。” 一番话说下来,让黎子平心中对这个老爷子倒是敬重许多,原先还担心占老爷子看不起自己。 待到占老爷子不在,只剩下黎子平三人的时候,占尚礼才开口说道:“太胜哥,镇长找你来,你可知道是什么事吗?” 张太胜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明日去找一下镇长,便知晓了。” 占尚礼一笑,说道:“一个月前,镇上发生了几件奇怪的事。” 黎子平和张太胜对视一眼,知道这事想必镇上多人有所耳闻。 占尚礼道:“死了几个人,总而言之有些许诡异,有个叫黄大壮的人,据说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身上长了一身的疹子,我爹和我也为那人诊治过,虽然服药后有些许消退,但却一直没好。” “怎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太胜见占尚礼表情不对,连忙问道。 占尚礼顿了顿,说道:“有些传闻,我也是听说,虽然外头传得风言风语,但我爹却不信这些东西,镇长开始也不信,后来越闹越大,于是只能派人去找你。” 此时,外头日色渐落,占尚礼将镇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黎子平和张太胜一一道出。 第52章 谈话 占尚礼仔细想了想,捋了捋要说的话,然后才开口说道:“最开始,是镇上的陈寡妇家,出了事。” “什么事?”黎子平问道。 占尚礼喝了口茶,说道:“陈寡妇前两年家里男人得了疾病去了,陈寡妇独自带着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某天夜里,陈寡妇家突然着火了,大火烧得特别旺,那一晚,整个镇上的人出来救火,但是却没救起陈寡妇一家。” “正常的起火?”张太胜道。 占尚礼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没人清楚,只知道陈寡妇和她女儿儿子的尸首,都已经被烧得惨不忍睹,上面派了人下来,检查后,却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黎子平眉头一皱,道:“什么事情?” 占尚礼神秘兮兮地说道:“陈寡妇的女儿,不是被烧死的。” “哦?那她女儿是怎么死的?”张太胜和黎子平异口同声地问道。 “被掐死的。” 占尚礼淡淡地说着,黎子平和张太胜却是相互对视了一眼。 “难不成是仇家放的火?”黎子平道。 “原先大家猜测应该是这样,但陈寡妇为人善良,平日里与没听说她有跟谁有过争吵矛盾,这件事查了一个星期,没有下文,结果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占尚礼道。 “什么事?” 占尚礼道:“负责调查陈寡妇家大火事件的民警有一天夜里喝了酒,半夜起夜撒尿,从阁楼上摔到自家的猪圈里,死了。” 黎子平有些疑惑,说道:“若说陈寡妇的事情,还有一些他杀的可能性,但这民警的事情,听着却像是意外。” 占尚礼表情有些神秘,压低了些声音,说道:“不是意外,镇里的人都说,出了不干净的东西。” 占老爷子此时皱了皱眉头,咳嗽一声,看了看占尚礼,说道:“以讹传讹罢了。” 占尚礼一笑,说道:“原先镇长大人也不信邪,但如今他竟然让人将张太胜哥哥找来,想必也是信了。” 占老爷子冷哼一声,说道:“鬼神乃迷信之事,装神弄鬼,有骗人的嫌疑。” 占老爷子此话一出,倒是让张太胜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占老爷子做为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他不相信这些东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当年张太胜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些事情跟占老爷子吵过几次,后来双方也就一直没怎么来往。 “然后呢?”黎子平苦笑一声,开口问占尚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占尚礼看了看占老爷子,见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才缓缓开口说道:“人们询问和死去民警当晚喝过酒的人,他们都说了,民警那晚有些神秘兮兮的,刚开始还好,喝了些酒后,就神神叨叨地问他们,你知道陈寡妇的儿子,是死在哪里的吗?”l 占尚礼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黎子平的兴趣,问道:“死在哪?既然是家里起了大火烧死了一家人,陈寡妇的儿子,应该就是死在家里啊!” “是死在家里,却是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什么地方?”张太胜问道。 占尚礼说道:“民警说,陈寡妇的儿子,死在了自家厨房摆放柴米油盐的桌下面。” “哦?难不成是着了大火,无处可躲,小孩子慌忙,所以躲到了桌子下?” “根本不是这样的,因为在尸体旁,民警还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烧得漆黑的柴,就是那种用来烧火的柴。” “厨房里有柴火,倒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但是,稀奇的是,除了柴火,还有没烧完的棉被c枕头c破衣服。” “厨房里有棉被枕头破衣服?这倒是件奇怪的事,难不成陈寡妇的儿子睡在厨房里?” 占尚礼微微一笑,说道:“你会让自己的孩子,睡厨房里吗?” 张太胜听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宁愿自己睡厨房里,腾出房里的床位,给孩子睡。” 占尚礼笑了,说道:“那你觉得,要怎么解释,才能说明厨房里出现枕头棉被破衣服的事情呢?” 张太胜和黎子平面面相觑,这确实有些难以解释。 那个年代,不要的东西,也许会拿到厨房当中,用来当生火的工具,但农村人节俭,类似于棉被c枕头这类的东西,总是捣腾捣腾缝缝补补,然后又继续使用。难不成真的是陈寡妇的儿子睡在那厨房当中? 张太胜说道:“那你先前说的黄大壮,是怎么一回事?” 占尚礼一笑,说道:“黄大壮是我们镇上出了名的痞子无赖,原先染上赌博,输了家产,连自己的家都拿出去抵押了,平日里靠着欺骗乡亲邻里,混口饭吃,后来,陈寡妇家着火之后,黄大壮寻思着有地方落脚休息,于是夜里就上陈寡妇家。” 黎子平眉头一皱,说道:“难不成他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占尚礼一笑,说道:“那晚,他去陈寡妇家,第二天清早,镇上的人就发现,他疯了。” “疯了?” “是的,疯了。”占尚礼点了点头,说道:“黄大壮整个人嘴里一直念叨着有鬼,他身上也长出了奇怪的疹子,我和我爹还专门去给他看过疹子。” “哦?”黎子平看向占老爷子,见占老爷子闭目养神,于是开口说道:“老爷子,您能不能说一下看疹子时候的情况?” 占老爷子睁开眼,看了黎子平一眼,又闭上,缓缓说道:“我是不信鬼神那一套说法,但我帮他诊治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疹子,是由心火过旺而引起的,一般情况来说,心火过旺不太可能引起疹子,不过我依旧开了一些降心火的药,让人熬给了他服用。” “可有效果?”黎子平问道。 占老爷子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照常来说,服药三天即可退去心火,但他足足服用了一星期,虽有些许好转,却依旧心火不退。” 黎子平听完,看了看张太胜。只见张太胜双眼一眯,也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今天闲聊就至此吧!你们早些休息。”占老爷子突然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话一说完,就举步而去。 黎子平此时才发现,外面已是黑夜。 第53章 鬼影 占尚礼原本还想多和黎子平c张太胜说些话的,但占家家教甚严,占老爷子在占家说话一言9鼎,不可违背。占尚礼纵然心中痒痒,也不敢不听自己爹的话。 收拾了一个小房间,黎子平和张太胜,就住了进去。 镇上一般有钱的人家,才会用电灯。占家虽然有钱,但占老爷子为人还算节俭,所以也一直是用的煤油灯。 回到房间里,将房门关上,点着了煤油灯,将煤油灯的灯芯调了调,将火苗变暗些后,黎子平和张太胜才坐了下来。 张太胜说道:“子平,刚才占尚礼说的那些,你可听清?” 黎子平白了张太胜一眼,说道:“我又不是耳朵聋,自然是听得清。” “那以你的专业知识分析,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太胜问道。 黎子平微微一笑,说道:“你真当我们命术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这种事情,我哪里说得出来,想必可能真的是闹鬼了吧!” 张太胜冷冷一笑,说道:“我看未必。” “噢?”黎子平看了看张太胜,说道:“莫非你有啥想法?” 张太胜说道:“人有三魂七魄,植物人则有三魂一魄,而鬼,只有一魂,而且还是人体内最重要的命魂所化而成,自古以来,即便是厉鬼报复,也不牵连外人,即便是杀害了陈寡妇一家,也没理由去杀那民警,即便就是杀了民警,也没理由祸害那痞子黄大壮。” 黎子平想了想,张太胜所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于是问道:“难不成你认为,是人干的?” 张太胜也白了黎子平一眼,说道:“人你的头即便是我们从小修习道术,用在妖魔鬼怪身上还尚可,但用在人身上,多半也是折了自己阳寿,无冤无仇,断自己修为的事情,谁会去做?” 张太胜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了“刷刷”的声音,只见屋外鬼影绰绰,印在门窗之上。 黎子平一个激灵跳起来,瞬间将灯吹灭。 张太胜反应也十分快,身子一动,就来到了黎子平的身旁。 “怎么回事?”张太胜问道。 黎子平眉头一皱,道:“有鬼气。” 张太胜似乎也感觉到了,说道:“这是占家,怎么会有鬼气。” 两个人在漆黑的屋子里,只看见外面的鬼影,像是一个巨人一般,巨大的黑影都倒映在门窗之上,遮挡住了外面的光亮。 “难不成是那养尸放蛇的人?”黎子平说道。 “不好,先躲起来。s” 两个在屋子中寻找躲避的地方,瞧来瞧去,只看见床底下有缝隙,于是一下子钻了进去。 张太胜和黎子平原本以为,那养尸之人前几日放蛇,估计也只是想给他们两个人一个教训,没想到那人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放了邪物进占家。 此时,屋子外面,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像是那鬼影在一步一步朝屋子走来一样。 占家的人此时却都像是没有听到这个声响一样,屋子外面除了鬼影的动静,竟然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是索命术。”张太胜眉头一皱,小声说道。 索命术乃是道术之中的一种术法,专门用来报复害人用,据说用索命术招来的鬼魂,只有被索命的那个人看得见听得着,其余的无关人等,却是根本发现不到任何踪迹。 屋子外面传来鬼影的声音,但却没有惊起占家的人,只能说明这个声音只有黎子平和张太胜能听到,占家人根本听不见。 “咣当”一声,屋子的门被打开了,一阵阴风袭了进来。 黎子平和张太胜躲在床底下,只看见一个地上倒映出一个巨大的鬼影。 此时黎子平和张太胜心中都有些疑惑,妖魔鬼怪,一般都是没有影子的,但来的这个庞然大物,却是有影子。 只听见那东西走动时候,发出了“咚咚咚”的巨大声响,鬼影也跟着移动着。 黎子平和张太胜此时屏住了呼吸,也不敢吭声。虽然张太胜知道这一定是索命术,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若是这样出去,恐怕要被外面这庞然大物给捏死。 庞然大物晃晃悠悠,先是走到了桌子边上,像是在瞧瞧有没有张太胜和黎子平的身影,确定没有人后,又缓缓走到屋子门后边去看了看,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那床上。 黎子平和张太胜躲在床下面,只感觉这庞然大物像是朝床走了过来,俩个人的心此时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但见这庞然大物移动到床前面,停住了身子,像是探头往床上看了看一样,又像是用手去掀 那床上的被子,看看有没有黎子平和张太胜。待看清床上并没有黎子平和张太胜后,庞然大物像是怔了一下,思索了一阵,转过身子,又朝那桌子走去。 黎子平和张太胜只看见那鬼影在屋子里移动来移动去,伴随着“咚咚”的声响,两个人在床底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一句话,背上衣裳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庞然大物有好几次来到床前,重新掀那床上的被子枕头,床上的所有物件都已经被掀了一遍,就差将这整张床掀开了。 黎子平和张太胜心中也担心,若这庞然大物真的将这床掀开,那可就发现他们两人了。 幸好这庞然大物并没有掀床,几番折腾找来找去,也没有发现黎子平和张太胜。 屋子里的那庞然大物在屋子之中找了约摸一个时辰之后,才像是突然决定放弃,转身朝屋子外走去,出了房屋的时候,还不忘随手将房间的门关上。 听着“咚咚”的声音,在屋子外面,越来越轻,最后消失,床地下的黎子平和张太胜,顿时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阵小心翼翼,从床底下钻出来。 张太胜首先跑到门边,透过门缝看了看,确定外头已经看不到庞然大物的身影后,才放心下来。 黎子平点了根火柴,重新将煤油灯点燃。 微弱昏黄的灯光,缓缓亮起,照亮整间屋子。 只见黎子平调了调灯芯,那灯芯缓缓没入灯油之中,只露出了一小截,火光渐渐变暗,一直调到那光线只够将一张桌照亮的程度,才停下来。 黎子平看着张太胜,张太胜也看着黎子平,俩人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都写满了疑惑。 第54章 神奇的梦 黎子平看了看张太胜,开口说道:“太胜哥,刚才那东西,是什么?” 张太胜坐了下来,说道:“什么东西我倒是不清楚,但是看那东西似乎智商不够的样子,想必应该是死物。” “死物?”黎子平眉头一皱。 张太胜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应该是死物,受人操控的,要不然恐怕我们两个人,也躲不过去今夜。” “你说会不会是那养尸之人弄的?”黎子平有些疑惑。 张太胜听了,双眼一眯,说道:“应该就是那个人,想不到他竟然跟着我们到了这青木镇,还敢在占家下手,看来此人道术高明,况且如今他在暗,我们在明,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动起手来也毫无顾忌。” 黎子平道:“一次不成,我料想他明晚说不定还会来。” 张太胜道:“明日我准备好一切,破他道法,今夜早些安睡,明天一早还要去镇长那里。” 黎子平点了点头。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屋子,便上床就寝。 黎子平心中想法诸多,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想着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张太胜心可真大,躺下不到五分钟,就打起了呼噜。本来黎子平还想睡的,听到张太胜打的呼噜,更加难以入睡。 想着想着,黎子平便想到那老乌龟给自己的龟壳,自从出了墓葬,还一直没有仔细查看那龟壳。 想到这里,黎子平从床上下来,坐回到了桌子边上,借着煤油灯微微的光亮,拿出了龟壳仔细查看。 黎子平记得,老乌龟最初将龟壳从嘴里吐出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触摸到龟壳的那一下,有感觉到龟壳之中,似是藏着命术的气息。如今在微光之下,仔细查看,用心感受,却是感觉手中的这一块龟壳平平无奇。 黎子平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老乌龟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一块没有任何作用的龟壳。 只看见,龟壳上的每一条纹路,都清晰可见,像是蕴含着天地大道一般。 黎子平顺着最初显示的纹路,一直细细观看着,只觉得好像顺着这些奇怪的纹路,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却又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恍然间,手中的龟壳像是闪出一道血丝,如同一条细小的蜈蚣一般。黎子平定了定神,然而却还未等他细看,那条血丝竟然以窜,就顺着黎子平抓着龟壳的手,“嗖”的一下窜进了黎子平的身体之内。 黎子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时之间,黎子平也有些迷糊,不知道刚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可能是我太过劳累,又长时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在这微光之下看龟壳,一时之间看花了眼,出了幻觉。黎子平心中想到,不仅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看躺在床上睡得昏沉的张太胜,不禁一笑。 其他不说,和龟壳必有玄妙,只是我功力不够,如今发现不了其中奥妙,暂且收藏起来,日后再慢慢研究。黎子平心中想着,便将这龟壳收了回去。 折腾了一整天,黎子平觉得自己也有些累了,头有些晕晕沉沉的,此时张太胜打呼噜的声音似乎也没原先听到的那么大了。 黎子平索性就趴在那桌上,睡着了。 恍恍惚惚,这一次黎子平睡得很熟。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坐在家里那张四方桌边。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黎子平定睛看了看,只看见书本的封面,写着“七步阴阳术”五个大字。 “别偷懒,好好学。”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黎子平一跳,赶紧将面前的书本翻开。 那声音是他父亲的声音。 黎子平不敢回头看,他只感觉父亲就在自己的身后,踱着步,走来走去,监督着自己学习。 所有的一切,就像小的时候,黎子平被父亲强迫着学习书本上的命术知识。 这一切似乎都在真实发生着,梦中的黎子平,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在做梦。 翻着面前的书,看着书中所说的一切,黎子平不时开口发问。 他的父亲在身后,缓缓解答着他的提问,时而慈祥,时而严厉。 父亲声音一旦严厉起来,黎子平身子就发颤,心中忐忑不安,他知道一定是自己太过愚笨,许多本不该问的问题都问了,所以父亲才会这么生气。他知道自己要是再这么不上进,可能下一秒,父亲手里拿着的细长的树枝,就要打 在自己的身上了。 黎子平不敢偷懒,用心记着书本之中所说的每一个内容,用心听着父亲给自己的每一个解答。 “今天就学到这。”父亲的严厉的声音传来。 声音像是一串鞭炮在黎子平耳边炸响一样。 一瞬之间,眼前的书本不见,面前的四方桌也不见了,身后的父亲不见了,那间小屋,也消失了。 黎子平缓了缓神,睁开双眼,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原来是在做梦。”黎子平心中想着,朝床上看去,张太胜还在熟睡当中。 回忆了一下梦中的内容,黎子平发现竟然全部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自己记得一清二楚,就连书本上面的那些命术知识,自己也能清楚的记得。 等等,那本书,好像是《七步阴阳术》?想到这里,黎子平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急忙将那龟壳取了出来,细细查看。 莫非是昨晚那一条血丝一样的东西,窜到了我体内,所以我才做了这奇怪的梦? 我昨晚并没有看花眼? 想到这里,黎子平深吸了一口气。 仔细回想梦中的情节,黎子平清楚的记得,那本书一共有一百页,但他只学习到了第五页,梦境就结束了。 不知道今天夜里,还会不会做这样的梦。 想到这里,黎子平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明白了。 所有人都以为,《七步阴阳术》是一本书,完全没有人能想到,里面的命术知识,竟然只有在梦中,才能观看到。 “太胜哥,子平哥,你们醒了没?”屋子外,传来了占尚礼的喊声。 黎子平笑 了笑,将龟壳收好,起身去给占尚礼开门。 第55章 镇长 黎子平叫醒了张太胜,两人洗漱一番,吃了个早点,在占尚礼的陪同之下,一起去找镇长。 今天是休息日,镇长没有上班,所以是在家里。 但最近镇里发生的事情,却是让镇长操碎了心。 得知了张太胜的到来,镇长惊喜万分,连连让三人进屋子坐。 到了屋子里,黎子平三人才发现,屋子里还坐着一个年轻的道士。 镇长见了,哈哈一笑,说道:“太胜兄弟,我让人去寻你,却一直没见你来,恰逢又遇到有高人,所以便请过来。” “噢?”张太胜看了那个年轻的道士一眼,微微一笑,抱拳说道:“在下张太胜,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喊我林道长即可。”年轻的道士知道张太胜的身份之后,却是明显有些不屑。 黎子平和张太胜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几人随即入座。 镇长开口说道:“难得各位此次能聚在一起,听我诉说我最近的苦水,也希望各位能帮一帮我,解决面前的这个难题。” “镇长请放心,我此次前来,就是听说青木镇有妖魔鬼怪作祟,来此就是为了降妖除魔的。”林道长开口说道。 黎子平和张太胜互视一眼,却是撇了撇嘴。 黎子平开口说道:“镇长,此间事情,我与太胜哥也曾听说一些,但却是不太具体,今日来此,也是想听您将此事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镇长听了,连连点头,叹了口气,一脸愁云,说道:“我在位几年,一直勤勤恳恳,小镇经济也越发繁荣,从来不曾出过此奇怪事情,那天,陈寡妇家起了大火,镇上的村民都去帮忙救火,然而火势太旺,救援队根本冲不进去救陈寡妇一家,忙碌了一夜,大火虽然灭了,但陈寡妇一家三条人命也没了。” 林道长接口说道:“镇长大人请节哀,天灾,乃世间常道,你已尽人事,不可强求。” 镇长摇了摇头,说道:“原本我们也以为,这只是一场正常的天灾,然而后来救援队在找到陈寡妇一家尸体之后,通过检查发现,此中事情,有蹊跷之处。” 之后,镇长便将所有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林道长和黎子平三人。黎子平和张太胜看了看随同而来的占尚礼,心中却是吃惊不小,看来占尚礼这小子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昨天所说的那些原本还以为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想不到竟然和镇长所说的一模一样。 占尚礼得意地看了看黎子平和张太胜。 镇长继续说道:“我作为一镇之长,心中对此事却是耿耿于怀,想着无论是人是鬼,也该给那死去之人一个交代,要不然也枉了我这个身份,所以我才让身边的人私底下将你们请来,为的就是让你们帮忙看一看,这件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镇长你放心,太胜哥乃是道术世家传人,这事情若真是有妖魔鬼怪作祟,定是躲不过他的法眼,更何况这一次子平哥也在,镇长你想必还不知道子平哥的来历吧?”占尚礼开口说道。 镇长听了,却是一怔,看了看黎子平,又看向占尚礼,说道:“我确实不知,你也不介绍介绍?” 这镇长是个知识分子,为人也忠厚老实,在位期间,为当地人民做了不少实事。像这些命术道术之事,他确实是不曾有过太多了解。当初他找人去请张太胜,还是因为听了镇里一位老人所说的话,才半信半疑让人去请张太胜的,对于黎子平的来历,他更是不会清楚。 占尚礼一笑,说道:“子平哥乃是命术世家的传人,一身命术本领高超,无论是寻龙点穴c风水堪舆c占卜预测,都是样样精通。” “噢?”镇长一听,眼神一亮,看向黎子平,拱了拱手,说道:“看不出来小兄弟年纪轻轻,有如此本事。” 镇长这一番话,其实只是客套话,要不是当着占尚礼的面,恐怕镇长看都不会看黎子平一眼,而占尚礼自然也是沾了占老爷子的光。占老爷子医术高超,在镇子里人人敬服,连镇长都是从心里实打实地尊敬占老爷子,所以自然是对占尚礼客气有加。 林道长听了,却是“哼”了一声,冷笑一下,说道:“什么命术?不过就是个风水先生罢了!贫道对山c医c相c命c卜都略知一二,这所谓的寻龙点穴和占卜预测,在我眼里,也只是小道尔。” “那是那是,道长的厉害,我也是听说过的,此次事情,还得要多劳烦道长费心。”镇长开口说着。 原先镇长曾让人去请张太胜,但是张太胜因为墓葬一事,迟迟不来,耽误了好些日子,所以镇长心中就对张太胜有些许不满,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说出口来。这位林道长乃是前段时间,镇长的小 舅子专门去隔壁乡镇里请来的,据说是一位高人,帮过不少官员富商看过居家风水c祖坟墓葬之类的。所以镇长打心眼里,对这个林道长的相信程度,还是比对黎子平和张太胜高出不少的。 但是林道长这么看不起黎子平,却是让张太胜心中有些不爽了,这林道长要是看不起他,他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黎子平可是随自己一同前来的,被他人这么贬低,张太胜自然是看不下去。 只见张太胜冷哼一声,看了看那林道长,说道:“林道长好大的口气,这山c医c相c命c卜虽为一家,但通其一者,已是高人,占老爷子一把年纪,医术高明,说到底也只是通了这‘医’,林道长竟然自称自己皆有所学,真是谦虚啊!” 林道长看向张太胜,冷哼一声,说道:“占老爷子精于医道,我自是不敢与之相比,但我虽未曾精,却确有略通这几门术法。” 镇长此时连忙开口说道:“诶诶别争别争,你们都是有本事之人,此次事情还得需要你们帮忙,切勿大水冲了龙王庙。”说到这里,又看向张太胜和黎子平,笑道:“子平c太胜兄弟切勿往心里去,林道长乃是有本事之人,脾性自然与常人有些许不同,望大家各凭手段术法,解决我面前的难题。”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黎子平站起来身来,朝镇长拱了拱手,说道:“镇长,事情我们已经心中有数,我会和太胜哥前去查证,到时候会给您一个交代。” “好好,那就有劳两位。”镇长笑着也拱了拱手。 占尚礼一见,也起了身,说道:“镇长,那我们就先走了,不耽误您跟林道长慢慢聊,我父亲托我给您道声好 。” 镇长笑了,说道:“同回,也帮我向占老爷子问声好,等其间事了,我再抽空上你家拜访占老爷子。” 黎子平三人随后就离开了镇长家,临走时,张太胜还不忘瞪了那林道长一眼。 第56章 林道长 出了镇长家门,张太胜憋不住了,破口大骂:“他奶奶的,那林道长哪里来的?什么来路?长一副人模狗样的,开口嘴里跟吃了屎一样,眼高于顶,迷之自信” 黎子平和占尚礼连连拦着,就差将张太胜的嘴给堵上了。 “太胜哥,你小点声,让人听到了不好。”占尚礼开口提醒着。 好一会儿,张太胜才停下来,一甩袖子,对占尚礼说道:“你们镇上哪里卖刀?” “卖刀?”占尚礼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太胜哥,一点小事,不必往心里去,何必要闹到动刀砍林道长” 张太胜连连摇头,说道:“我买刀回去作法事的,谁说我要去砍那林道长?” “做法事?”占尚礼怔了一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你就告诉我哪里卖刀就好了。” “菜市口往南。” “行了,我和你子平哥去就可以了,你也别跟来了,回家去吧!”张太胜摆了摆手,一副打发占尚礼走的样子。 “可是”占尚礼有些不放心,看向黎子平,却见黎子平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回去吧!我跟着你太胜哥就可以了。” “这”占尚礼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即是如此,那我先回去了,子平哥你多劝劝太胜哥。”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黎子平也摆了摆手。 占尚礼这才扭头离开。 “你买刀干嘛?”占尚礼一走,黎子平也开口问了。 张太胜一笑,说道:“说了是要做法事。” “解决那鬼东西?” “不错。” 两个人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来到了卖刀的地方。 这里有点类似于传统的铁匠铺,所有的刀器之类的,都是由店家自己亲手打造的,看上去倒是有些古旧古风。 “想买些什么?”店家见黎子平和张太胜来了,开口问道。 张太胜道:“想买把刀。” “切菜用的,还是切水果用的?”店家反问。 张太胜微微一笑,说道:“切人用的。” “切人?”店家也笑了,说道:“你直接说杀猪的刀,更容易理解一些。” 张太胜连连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就要那种传统的大刀。” “传统的大刀?” “对,就是那种古代人使用的刀,刀长至少一米,刀柄坚韧,刀尖锐利。” “买这种刀干嘛?我们店里一般都不打造这样的刀。” 张太胜道:“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买一把回去挂墙上,破煞气。” 店家一听,笑道:“想不到你还挺迷信的,正好我这里倒是有几把这样的刀,都是我平时闲来无事,打造着玩的。” 话一说完,走到里屋,没一会儿的时间,就抱着五把大刀出来了。 这些刀的把手处,都挂了一小串红色的绳结坠饰。 店家将五把大刀摊开,放到了桌子上面,努了努嘴,说道:“店里就这五把,你自己选一把吧!” 张太胜一笑,走到几把刀的面前,仔细看了看。 只见第一把刀,如银龙出鞘一般,乍一看,带着寒光,刀身宽大粗厚。 第二把刀,如流星长剑一般,刀尖锐利,刀背也薄如蝉翼。 第三把刀,如旧物古器一般,乍一看,却是平平无奇,毫无特色,细一看,却觉那刀身之中,藏有神韵。 张太胜看到这里,却是连连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店家,你这打造的功夫挺不错的。” 店家咧嘴一笑,说道:“祖传的。” “真不谦虚。”张太胜小声喃了一句,又继续看刀。 第四把刀,如绿草初春萌发一样,生机暗藏,锋利没入刀光之中。 第五把刀,如大道初始,大巧不工,拙里透着寒气。 “就这第五把吧!多少钱?”张太胜开口问道。 店家一笑,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行家,五块钱,你拿走。” “成交。”张太胜说完,拿出钱来给店家。 店家找来一张麻布,将大刀包好,给了张太胜。 “子平,我们走。”张太胜神气十足,和黎子平走出了铁器店。 黎子平微微一笑,说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菜市场,弄点黑狗血。” 黎子平听了,点了点头。 古时有云,开了封的刀,最为锐利。据说刀剑此类物品,有灵性,一旦开过封,见了血,就犹如吃了鱼的猫一样,再见到鱼出现时,就忍不住要扑上去。但张太胜的刀,可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除邪祟的。除邪祟的利器,唯有用黑狗血浸泡过后,才会具有煞气。黑狗有煞,可伤一切邪物。 张太胜连着让人杀了三条小黑狗,只取血,不要肉,然后就扛着满满一桶的黑狗血,回到了占家。 占老爷子不在家,想必是出去了,要不然见张太胜扛着一桶血回来,估计要拿扫把将他打出去。 黎子平和张太胜回到房间之后,就见张太胜将整把大刀打开,放入了桶中黑狗血里浸泡。 “这东西有效果?”黎子平有些疑惑。 张太胜一笑,说道:“俗话说得好,鬼怕恶人,以毒攻毒或许不见得是最合适的方法,但有时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没一会儿的时间,便见占尚礼那小子来了。 占尚礼一见张太胜买的大刀,吃了一惊,说道:“太胜哥,你真的买了刀?” 张太胜一笑,说道:“那是自然,说了要做法事的,你别不相信。” “可是”占尚礼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你要藏好,千万别让我爹发现了,要不然他可是要把我屁股打开花不可。” 张太胜笑了,说道:“你放心。” 占尚礼见张太胜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啥时候去调查镇里的事情?” “明天吧!”张太胜说道。 “明天?” “对,今晚还有正事要做。” (大年初一,在这里给大家拜个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57章 外面似乎已经夜深了,黑夜黑得有些深沉,有些朦胧。 黎子平在坐在自己家里的桌子边上,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用手中的火柴,轻轻拨了拨灯芯。 火苗跳动了分毫,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黎子平小心翼翼地用玻璃罩子罩住了火苗。 此时,他的面前,还放着一本页色泛黄的书籍,书籍封面上,印着“七步阴阳术”五个大字。 黎子平感觉得到,自己的父亲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默默看着自己。 他曾尝试过回头看,却看不清父亲的那一张脸,好像那张脸上蒙上了薄薄的雾,遮挡住了面容。 黎子平微微笑了笑。 在他小的时候,经常就有看到父亲在思索。 每一次,父亲思索的时候,他也在跟着猜测父亲在想些什么。 可是,父亲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亘古没变过一样,他从来都看不穿。 后来,年龄渐渐长大,他不再去猜测自己的父亲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他知道,他与父亲之间的差距,不在于他用多少时间去猜测父亲的想法,而在于他们的思想,从来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黎子平觉得,真正有魅力的人也许就在于,他们自己的心里有一座大山,这座山太高了,以至于许多人只能仰望,而不能攀爬。 父亲心里有一座山,黎子平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心里的那一座小沙丘,也能被筑造成一座大山。 在父亲严厉的大喝声下,黎子平翻开了面前的那本书,那本诡异而又奇妙的书。 翻开的第一页,一切都像是与上一次梦境之中的完全不同。 只是书中开篇写到:一步初入门,可分山与水;二步精其修,再分形与势;三步略小成,能分动与静;四步明真理,眼断虚与实;五步知大道,言定阴与阳;六步随己心,弹指生与死;七步归其一,忘诀得其术。 黎子平心中吃了一惊,如若按照这《七步阴阳术》中的口诀来看,自己岂不只是徘徊在入门阶段? 简直白学了那么多年的命术。 想到这里,黎子平连忙继续往下翻看。 这一回,黎子平看得比上一次,更加仔细。 他已经清楚自己是在梦境之中,只是这个梦境,不太容易醒过来。 看到书本当中对于山水的定论时,黎子平简直吃了一惊,这书籍当中记载的所有东西都十分详细,完全超出了黎子平的认知范围。 “山水”之论,在于相对性。有山有水,可为“山水”,有山无水,则以地势来定水。l 风水之道,存活于天地之间,以肉眼观天地,难辨真伪虚实。定山水则为第一基础,只有分清地势,才可能进一步地探知。 《七步阴阳术》这本书中,第一步,教人看的,就是山水。山水为自然所形成的,然而却可以随着时间岁月的流逝而发生变化,先天的优势并不能长久的持续下去。例如古时候,皇城帝都多定于南京,就是因为南京被命术师们认定地下有龙脉,定都龙脉之上,可获龙气。然而,许多皇朝的定都南京,使得龙脉之中的龙气散尽,以至于后来失去了天然的优势。龙气散尽之后达到了极致,因而抗日战争时期,出现了震撼古今中外的屠杀。 所以,定山水之势,就成为了风水学中,最必要也是最基础的一步。只要知道山水所能带来的效果,并且知道山水之中蕴含的灵气几时起几时消,这才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命术师。 而“山水”其实对应的,则为“阴阳”。一般来说,认为山为阳,水为阴。但其实这是概论,若细分下去,就会发现,即便是山,也分阴阳两面。朝阳的那一面,为阳,背光的那一面,则为阴。阳面适合人们居住,阴面则适合用作阴宅的坟葬。而在阴面当中,根据地势的不同,可区别具体的地葬穴位。人们常说的“寻龙点穴”中的“穴”,指的就是这个。 抛开“山”不说,单论“水”的话,也是有讲究的。不能是曲折的溪流,不能是藏有大凶之物的河塘,不能是汹涌而下的瀑布。水必然要达到“海纳百川”的气势,方可称之为水。有些所谓的“水”,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河水c大海。而是一种地势所呈现出来的状态,例如平原地区,一马平川,犹如广阔大海,就可视作为“水”。真正的龙穴之位,若能葬下,可保子孙后代五百年。 风水的龙穴之位,分为三种,第一种葬下后,可保家族子孙,经久昌盛,三百年不衰;第二种葬下后,可保家族子孙,飞黄腾达,五百年不衰;第三种,则为大吉之穴,葬下之后,可保家族子孙成就一方诸侯帝王,八 百年不衰。 这一夜,似是漫长,却又充实。 黎子平从书本当中,看到太多平日所不曾习得的术法,感慨万千。 正当黎子平十分专注认真的时候,背后的那位老人,却是突然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同时道了一句:“嘿!” 一声“嘿!”顿时让黎子平晃了神。 煤油灯上面,原本那跳动着的火苗,也似渐渐变得微弱,轻微的闪烁了几下之后,像是瞬间熄灭。 黎子平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子平,子平,醒醒。”一个声音,在黎子平耳边响起。 黎子平朦朦胧胧中,睁开了眼睛,只看见张太胜正盯着自己,一颗大脑袋都快撞上来了。 黎子平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才发觉自己竟然趴在了房间的桌子上睡着了。 “太胜哥,怎么回事?”黎子平开口问道。 张太胜一笑,说道:“别睡了,那怪物来了,我们该干活了。” 话一说完,还未等黎子平反应过来,张太胜一下子就将灯熄灭了。 屋子的外头,赫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像是摇晃着脑袋,巨大的黑影透过月色,倒映在房间的门窗之上。 “咚咚咚”的巨响,从外头传了进来。 黎子平心中一惊。 第58章 庞然大物 屋子外,那庞然大物缓缓而来。 张太胜看着,口中说道:“今日,我一切准备齐全,必斩他于此。” 门窗之上,鬼影绰绰。 “咚咚咚”三声巨响传来。只看见那庞然大物伸手推门,门“咯吱”一声,就打开了,一个巨大的黑影,瞬间将黎子平和张太胜罩住。 两人抬起头看,只看见一个巨大的人像面露凶光。 张太胜抬手一动,手中准备好的两张符咒一下子飞了出去,“嗖”的一声,只看见张太胜整个人也向前闪去。 庞然大物两步踏入房间,两只手反手一下,“啪”的一声便将两扇门给关上了。 符咒像是闪着黄色的光,朝着庞然大物而去。然而庞然大物却是浑然不惧,一只手轻轻一抬,只看见“啪”的一下,两张符咒竟然就让庞然大物一只手打落在地上。 张太胜眉头一皱,说道:“果然是个死物。” 话音刚落,一个翻身,落到床边,手一抽,一下子从床底下,拿出了那把大刀。 庞然大物两步向前,大吼一声,双手一抬一落,就朝张太胜打去。 张太胜挥刀一挡,只听见“砰”的一声,一股力量由刀柄直接传到张太胜身上。 张太胜双腿一颤,竟然差点有些站不稳脚。 这庞然大物的力量实在太大,举手抬足之间,都已经十分可怕。 张太胜借力顺势向旁边一躲,出了庞然大物的攻击范围。只见张太胜大喝一声,整个人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手中大刀从下至上,倾斜45度的方向,朝那庞然大物的腰间划去。 迎面大劈破风刀,掉手横挥使拦腰。 刀光一闪,银色的寒芒在黑暗之中,似是发出了“嘤嘤”的声响,犹如那破空而来的闪电,像是带着千钧的力量,瞬间便足以将任何阻挡的事物摧毁一般。 庞然大物似是感觉到了一丝威胁,身子微微一转,一只手的手肘向后一缩,伸出手掌就想去抓张太胜的大刀。 但张太胜的速度很快,这庞然大物虽然力气非凡,行动的速度却是十分缓慢。 手掌还未伸出,张太胜的大刀已经到了,只看见银色的光芒由下至上一闪,“吟”的一声,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阵撕裂的声音,就像是麻布被人用力一扯发出的声音一样,在黑暗之中尤为刺耳。 庞然大物像是丝毫不觉得疼痛一样,身子一转,大吼一声,一手握着拳头,从上至下,直朝张太胜的脑袋上砸来。 张太胜吃了一惊,身子连连向后退去。 这若是被这庞然大物一拳砸到,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张太胜身子已经贴到墙壁上了,只感觉面前一道风“刷”的一下刮过,料想是那庞然大物的拳头落下来了,带着一阵风,刮在脸上竟然有些生疼。 张太胜心中暗暗庆幸,幸好没有被这拳头打到,要不然整个人可以直接送医院抢救了 顺风势成扫秋叶,横扫千军敌难逃! 张太胜趁着庞然大物一击刚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做出了动作。 只看见张太胜手中的大刀银光一闪,张太胜整个人身子向前微微一倾,手中的刀已经抡了出去。 这庞然大物身子坚硬不怕疼痛,但总是会有命门的,张太胜这一招直接就朝着庞然大物的下盘打去,这么个巨大的生物,若是下盘中了伤,必定是不能再嚣张。 黑暗之中,刀光闪过,爆起寒芒数道,只见刀风发出破空的声音。 黎子平正端坐在那桌子边上,虽然灯已熄灭,房间里面发生的一切都看不太清楚,但凭着听力,就能听到张太胜与庞然大物的战斗是有多激烈。 黎子平知道,若是张太胜输了,自己恐怕也逃不掉。 但张太胜不会输,要不然今日他也不会在这里。 刀风四溅之下,一道刀风闪过,劈在那桌子上的杯子,只听见“啪”的一声,那杯子瞬间裂开。 张太胜的刀,就像是能斩世间一切邪物一样,一刀劈过,只察觉黑暗之中,利风闪过,接着又听见那麻袋被撕裂的声音。 这一次,张太胜的嘴角边上,扬起了一丝微笑。 他感觉到手中的刀,已经将那庞然大物的下盘,切成了两半。 大刀切过,就像是切在豆腐上一样,一点卡顿的感觉都没有。 虽然有着那撕裂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显得特别刺耳,但张太胜清楚的感觉到,这庞然大物的身体之中并没有骨头一类的硬物。如若不然,大刀碰到硬物,必然是会被阻挡的 。 只听见庞然大物发出一声巨吼。 这一次,张太胜停住了身子,他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也能感觉到,面前的庞然大物,就像是一堆沙子雕砌成的堡垒一样,瞬间倒塌了。 那种崩溃的声音,就像是雪崩的时候,山体之中的山石不断滑落,大雪不断坠落时候发出的声响。 张太胜微微一笑。 待到面前的风,缓缓消失。 黑暗,像是在一瞬之间,又变得平静下来。 端坐在桌子边上的黎子平也笑了,他知道,张太胜赢了。 其实张太胜就没输过,似乎所有的妖魔鬼怪,都逃不出他的手段。 在黎子平的记忆力,张太胜那一身道术,简直和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态度完全不相符。 “你将煤油灯点燃,我们看看这庞然大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太胜开口说道。 黎子平微微一笑,拿起火柴,划着,将桌子上的煤油灯点亮。 昏黄的灯光,一下子将整个屋子照亮,就像是初升的太阳,瞬间照亮整个大地一样。 两个人朝刚才庞然大物所在的那个地方看去。 只看见,地面上有一张小小的纸片人,纸片人的上面,用朱砂点了一点红,贴上了一根鸡毛。 张太胜顿时笑了,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玩意儿看起来厉害,其实就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那你昨天还被吓住了?”黎子平开口打岔到。 张太胜撇了撇嘴,说道:“你别小看,虽然这东西是纸片幻化而成的,但是要是一不留神,我们两个人的小命都得要交代。” /黑夜,似是有些深沉。 占家有恢复了宁静,沉睡在睡梦中的占老爷子和占尚礼,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同。 这个夜晚,像是与其他的夜晚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59章 黄大壮 第二天一大早,黎子平和张太胜早早就起了床。 张太胜看了看黎子平,说道:“你说我们应该要先从哪里开始调查起?” 黎子平想了一下,说道:“陈寡妇家被大火烧过,我们早去晚去,屋子里的东西基本都不会发生变化,而且事情最初是从陈寡妇那里开始的,既然是问题出现的源头,那必定是有古怪,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过去,恐怕不妥,而调查人已经死了,我们即便是去他家里,问他的家人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我觉得应该先去黄大壮那里。” “黄大壮已经疯了,还去他那里?”张太胜笑着问道。 黎子平点了点头,说道:“疯子说的话不能全信,但至少未必全是假话,听他们说,黄大壮似乎是被惊吓过度而疯的,那么既然是受了惊吓,那就必定见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顺便去看看他那一身疹子是怎么回事。” 黎子平和张太胜谈话之间,就见占尚礼来了。这小子最近闲着没事,所以一睡醒就想着找黎子平和张太胜玩。以前黎子平和张太胜没来的时候,镇上每逢有人生了病来请占老爷子,占尚礼都是被占老爷子拉着一起去行医的。这几天占老爷子见黎子平和张太胜来了,所以也就不强求占尚礼一定要跟着自己出门行医,占尚礼这才有了空闲的时间。 “子平哥,太胜哥,你们今天怎么打算?”刚走到房间门口,占尚礼就笑着询问道。 “你也别进来了,正好我们准备出去,你带我们去找一下黄大壮。” 黎子平说完,与张太胜一起出了房间门。 “黄大壮?那个疯子无家可归,以前还能去邻里乡亲那里混口饭吃,自从长了一身的疹子,就只能住在镇里的救济站里,不过他白天倒是会出来溜达,我们去找找兴许能找到他。”占尚礼兴奋地说道。 黎子平三人出了占家,就先去了镇上的救济站。 镇上的救济站里住的,多半是一些无家可归c七老八十或是身体不健全的人。黄大壮原先好赌,虽然输光了家产,成了镇上的流浪汉,几次到想到救济站获得救济,但是救济站都不肯收留他。原因是因为他虽然穷,但大家都一致认为他并没有什么需要救济的地方。直到一个月前,黄大壮去了一趟陈寡妇家后,疯疯癫癫,全身还长了莫名的疹子,镇上的人怕他死在街上,才将他送去了救济站。 到了救济站一打听,果然不出占尚礼所料,救济站的护士说黄大壮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精神不正常,但还并没有完全傻掉。被送来了救济站之后,除了吃睡,平时一得空就往外面跑,在镇上瞎溜达。这不,今天一大早刚喝完一碗粥,就唱着儿歌出门去了。 黎子平三人听了,只得在镇里寻找黄大壮。 三人在镇里晃悠了大半圈,终于在一棵大树底下,找到了黄大壮。 此时黄大壮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地上的蚂蚁,口中唱着儿歌呢! 黎子平三人走上前去,那黄大壮见有陌生人上来了,也不畏惧,还朝着黎子平三人咧嘴一笑,口中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黄大壮身上长着疹子,这疹子倒是特别奇怪,还长到了他的脸上去,乍一看倒像是那些青春期长了满脸青春痘的孩子。但是他这疹子遍布全身,手上c脚上c身上哪里都是,看上去倒让人有些恶心。 “这东西能传染吗?”黎子平皱了皱眉头,问身旁的占尚礼。 占尚礼一笑,说道:“原先邻里乡亲们见他这副样子,也以为他身上的疹子能传染,后来救济站请了我父亲去看,父亲说这是心火太旺引起的疹子,不会传染,大家才放心来了。” 黎子平和张太胜点了点头,蹲下身来。 黎子平看着正在独自玩耍的黄大壮,开口说道:“黄大壮,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还记得那晚陈寡妇家发生了什么吗?” 黎子平话一出口,黄大壮顿时大喊一声,整个人像受了惊吓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黎子平,身子不断地抽搐颤抖着,说道:“有鬼有鬼” “鬼?什么鬼?”张太胜一把抓住黄大壮的肩膀,开口问道。 黄大壮神色惊慌,连连摇头,看着张太胜,说道:“有鬼真有鬼好多鬼” 占尚礼开口说道:“子平哥,太胜哥,我劝你们还是别问了,他的神智真的好像出了点问题,平日里倒还好,只要一旦被问到这些问题,整个人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你们要问的这些许多人都问过了,根本没有答案。” 黎子平抓住了黄大壮的手,轻声说道:“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抓鬼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们,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不有鬼”黄大壮身子一阵抽搐,眼神似是变得有些空洞,虽然看着黎子平,但却又视黎子平为空气一般。 黎子平看向张太胜,问道:“太胜哥,他会不会是中邪了?” 张太胜眉头皱了皱,说道:“有点像一种术法。” “什么?”黎子平和占尚礼都同时开口问道。 张太胜却是不说话,一下子将黄大壮整个人按在大树上,黄大壮一阵惊慌,拼命挣扎,想摆脱张太胜的手。 但张太胜哪里会这么轻易让黄大壮挣脱,只见张太胜一个横掌,打在黄大壮的后脑背上,黄大壮顿时晕了过去。 占尚礼吃了一惊,说道:“太胜哥,你要干什么?” 张太胜缓缓说道:“帮我忙,让他平躺下来。” 占尚礼虽然不太清楚张太胜想要做些什么,但依旧扶着黄大壮的身子,让他缓缓平躺在了地上。 只见张太胜伸出手就去翻黄大壮的眼皮。 只看见黄大壮的内眼皮里,有几条黑色的细纹,就像是蜈蚣一般在蠕动着。 “这是”黎子平认了出来,不禁深吸了口气。 “什么东西?”占尚礼却是没有看懂,说道:“他眼皮里怎么会有黑丝?不对啊” 张太胜冷笑一声,说道:“这是中邪的征兆。” “中邪了?”占尚礼虽然不像占老爷子那么迂腐,但是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黎子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应该中的是降头术。” “对。”张太胜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要想办法把他弄回家去,我 帮她解降,要不然恐怕他活不过三个月。” “降头术是什么?”占尚礼问道。 张太胜看了看他,说道:“你想必听说过茅山术,就是道术中的一种,但是茅山术中有一类极其阴毒的术法,专门用来害人的,后来被苗人学了去,配合蛊虫的运用,创立了降头术,中了降头术的人,表面看上去跟常人无异,但身体的机能已经被一点点的消耗了,慢的一两年内就会死,快的一两天就能暴毙而亡。” 第60章 降头术 占尚礼听了,有些吃惊,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他身上长了那么多疹子的原因,而且我父亲还治不好?” 张太胜笑了笑,说道:“中了降头术的人,身上的疾病别说是你父亲了,恐怕就是华佗在世,也医治不好,幸好他的这个倒是没有那么可怕,所以还有几个月的寿命可活。” 黎子平说道:“当务之急,就是先帮他把身上的降头术解了。” “对,来,尚礼,你帮忙背一下他,我们先回你家去。”张太胜开口说道。 “好好。”占尚礼听说要救人,顿时十分激动,作为一名医生的他,天生拥有一颗古道热肠的心,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问题,只要能治好黄大壮的病,道术和医术又有什么区别?同样都是救人性命。 回到了占家,占尚礼背着黄大壮到了黎子平和张太胜的房间里放下。 张太胜开口说道:“尚礼,你去拿一个洗澡用的大木桶来,然后煮些热水。” “好好。”占尚礼说着就去准备东西。 张太胜看了看还在晕厥状态的黄大壮,对黎子平说道:“帮她解除身上的降头术应该不难,但是他的神智是受了惊吓的影响,即便身上的降头术被解除了,也还是处于疯癫状态。” 黎子平微微一笑,说道:“尽力便好,我去给你拿点艾草来。” 张太胜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看黎子平,然后就从衣袋之中取出朱砂c符纸和笔,开始画解降头术的符咒。 占尚礼拿来了一个大木桶,然后又打了几盆温水倒入木桶之中。 正在大家伙儿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占老爷子回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占老爷子一声呼喝,倒是把正在忙活着的占尚礼吓了一跳,顿时停下手中的活儿,不敢再动。 黎子平看了看占尚礼那一脸怂样,知道这事指靠他不行,于是开口说道:“老爷子,我们把黄大壮带回家来,正准备给他治病呢!” “治病?哼”占老爷子冷哼一声,说道:“封建迷信那一套,害死了人谁负责?” “你”张太胜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黎子平一笑,连忙说道:“老爷子,你帮黄大壮诊治多长时间了?” “一星期有余了。”占老爷子说着。 黎子平点了点头,说道:“那他身上的疹子可有痊愈?” “这”占老爷子一时语结,愣了一下后,说道:“有过些许缓解,却未曾痊愈。” 黎子平微微一笑,说道:“那说明他的病,非正常医术可治,即是如此,倒不如让我们一试,万一成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不是吗?” 占老爷子听了,看了看黎子平,又看了看张太胜和占尚礼,冷哼一声,说道:“那好,不过我可要在这里盯着,免得你们万一做错了什么,害死了人。” “可以可以,老爷子尽管放心。”黎子平微微一笑,连忙又招呼张太胜和占尚礼赶紧干活。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张太胜让黎子平和占尚礼将黄大壮的衣服全脱了,然后泡到了大木桶里,之后点燃了艾草,用烟熏黄大壮的下巴处。 只见张太胜燃起手中一张黄符,口中念念叨叨着鬼语,绕着大木桶走了三圈,最后手中黄符燃尽,一把丢入大木桶中,只看见烧成灰烬的黄符落入大木桶中后,却冒出了一团团气泡。 张太胜咬破自己右手的食指指尖,用鲜血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之中画了一道符,之后大喝一声,反身一扣,手掌心拍在黄大壮的脑门子上。 此时,艾草已经燃尽,黎子平将艾草拿开。 黄大壮身子不住地颤抖抽搐着,后脑门里竟然冒出了青烟。 这一幕倒是惊得占老爷子目瞪口呆,心里大概在猜测着张太胜到底玩了什么鬼把戏。 正在这时,却见大木桶中的水突然沸腾起来,像是木桶下面有一个大火炉将水烧开一样,只见不断升腾起来的热气扑面而来。 众人还在惊诧之间,只看见黄大壮身上的疹子竟然开始爆裂开来,流出了白色的浓水。 浓水落在大木桶的水里,就像是油滴进放了水的锅里一样,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约莫片刻钟的时间,黄大壮身上的所有疹子都已经爆裂开了,就连脸上的也是如此,满满地一脸白色的浓水。 此时黄大壮整个人还处在于昏迷的状态,但身子却是不住地颤抖着。 张太胜大喝一声,一手按住黄大壮的脑袋,往水里一摁。 只看见黄大壮的脑袋一没入水中,顿时气泡连 连升起,他脸上那些流出白色浓水的疹子,竟然都开始一一消退。 约莫又过了片刻时间,此时整个大木桶里的水,都变得浑浊了,但是黄大壮身上的所有疹子却是已经莫名消失了。 “来,搭把手,把他扶出来。”张太胜开口说道。 黎子平和占尚礼连忙上前去扶,三人一同用劲,才将黄大壮从大木桶中弄出来。 占老爷子只看见,黄大壮从大木桶中出来后,身体肌肤已经与常人无异,甚至还更为光滑细腻,哪里还有什么密密麻麻的疹子,顿时不禁开口叹道:“高人,高人啊!” 黎子平听在耳中,却是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知道经过此次这件事,占老爷子再不会像从前一样看不起他们命术c道术世家了,毕竟这些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然而从玄学的角度来说,却是能轻而易举地解释。 将黄大壮扶着躺好后,张太胜再次用手去翻他的眼皮,内眼皮已经是恢复正常,没了那几条黑色的线条。 此时张太胜已经是一头的汗珠,这才想起来,用手一抹擦去。 “他没事了?”占老爷子此时凑上前来,开口问道。 张太胜看了占老爷子一眼,说道:“放心吧!身上的疹子是除去了,不过他神智却是治不好,只因为受到过度的惊吓而导致,非我道术能治。” 占老爷子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老夫糊涂了好些年,对命术c道术一事有诸多误会,今日得以亲眼所见,心中羞愧难当。” 黎子平道:“老爷子请勿自责,世间诸多人如此,谁又会相信那些自己不曾亲眼见过的东西呢?” 张太胜也些许有些谅解,说道 :“老爷子今后别再把我们当成外面那些江湖神棍骗子就可以了。” “不会,自然不会。”占老爷子连忙说道。 占尚礼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这副样子,顿时不禁一笑。 第61章 调查 解决完了黄大壮的事情后,黎子平三人将黄大壮送回了救济站,接着就去了一趟调查人的家里。 调查人的家是一间古旧的老房子,有两层,下面是一间小屋和一个养猪的猪圈,上面是一间小阁楼。 小阁楼并不大,大概也就十来平米左右,有一扇窗户,透过窗户向下看,就是猪圈。 黎子平看了看调查人的家,对张太胜说道:“这调查人就是半夜打开窗户,从上面撒尿下来,然后一不小心摔下来摔死的?” 张太胜点了点头,道:“不错。” 黎子平笑了,说道:“这小阁楼距离地面不过三四米的高度,这种高度摔下来,而且还摔在猪圈里,你说要是摔个残废我相信,但要说能将人摔死,我可就有些不信了。” 张太胜听了,也有些疑惑,黎子平说的倒是有些道理,这高度并不高,一般情况来说,是摔不死人的。 此时,三人看见调查人的母亲从屋子里出来,于是便走上前去问候。 将来此地的原因说了一遍后,调查人的母亲显然情绪有些激动,缓缓说道:“我那儿子一定是撞了邪了,那天晚上喝完酒回到家,就感觉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又说没事。” 黎子平皱了皱眉头,说道:“也就是说,他的神智是清醒的?” 调查人的母亲点头说道:“当然清醒,我儿子的酒量很好,那天晚上并没有喝多,虽然脸上浮起了酒晕,但是说的话倒是逻辑清晰,没有一点问题,我见他一切都好,也就没多问,嘱咐他早些休息。” 说到这里,调查人的母亲情绪彻底上来了,禁不住开始掉眼泪。 黎子平三人连忙安慰她老人家。 调查人的母亲哭着说道:“我儿子一定是撞了邪,要不然也不会从那阁楼上摔下来,而且脑袋直接就撞在了地上,还撞出了一个窟窿。” 说到这时,黎子平和张太胜面面相觑。原来是脑袋先着地?撞了个窟窿,也难怪那么点高度能摔死人。这哪里是摔死的,分明是被撞死的。 不过这倒是比较像是一个人喝醉了,直挺挺掉落下来,那就很有可能头先着地。但在调查人母亲的口中,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喝醉,也就是说是有意识的,人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就算是一时之间出了意外掉下来,身子只要在空中随便调整一下姿势,都不太可能造成头部先着地的情况。总而言之,这件事情有些复杂,不过调查人的尸体已经下葬了,黎子平和张太胜就算是想检查一下,也不太可能了。 三人又安慰了一番调查人的母亲后,就离开了调查人的家。 “子平哥,太胜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占尚礼开口问道。 黎子平说道:“趁着天还没有黑,我们去陈寡妇家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张太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陈寡妇家。 一到陈寡妇家,就看到了镇长和林道长。 林道长见黎子平三人来了,不禁冷笑一声,眼神里尽是不屑。 “三位来了?可有什么发现?”镇长开口问道。 张太胜说道:“我们去了调查人家里,没什么发现,所以过来这里看看。” “林道长说这里有鬼怪做虐,只要今晚他在此做一个法事,就可以将鬼怪除去了。”镇长开口说道。 “噢?”张太胜看了看林道长,眼里也是一副不屑。 在张太胜眼里,林道长就是个典型的江湖骗子。 林道长冷笑两声,说道:“你们三人今晚也可以一起来,看看本道长大发神威降妖除魔。” 黎子平一听,笑了,说道:“林道长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林道长“哼”了一声,说道:“此间事情,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来龙去脉,陈寡妇家里有鬼怪作祟,才弄得陈寡妇一家烧死在大火之中,今晚我在此地做一场法事,就可以将那鬼怪除去。” 镇长在一旁附和着说道:“林道长神通广大,今晚帮我除了那妖魔鬼怪,我定好好酬谢林道长。” 黎子平对一旁的张太胜说道:“我们两个人进屋子看看吧!” 张太胜点了点头,对占尚礼说道:“你在外面等我们,我和子平进去看看。” 之后,黎子平和张太胜就进了陈寡妇家里的屋子。 屋子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了,那倒塌下来的横梁柱,那乌漆墨黑的锅碗瓢盆,仿佛都在说着那一晚的大火是有多少可怕。 黎子平和张太胜四 处看了看,就进了那个厨房。 在一张被烧得差不多的桌子底下,果然看到了一些残留物,就是一些枕头棉被等纤维物,并没有烧得太干净。 黎子平看了看张太胜,说道:“看来果然和人们口中说的一样。” 张太胜眉头一皱,说道:“子平,你能否算出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子平说道:“命术里有一种术法,叫做圆光术,可以看到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不过需要找两个不满6岁的小童来,才能看到。” “你的术法在哪里都可以做?”张太胜问道。 黎子平点了点头。 “这好办,回去让占尚礼去找两个不满6岁的小娃子来,你用圆光术看一下,这陈寡妇家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猜测其中事情,可能与我们想象之中的有所区别。” “好,这个没问题。”黎子平点头说着。 两个人在屋子内又查看了一番后,就出了陈寡妇家。 林道长看到黎子平和张太胜从屋子里出来了,又是一声冷笑,说道:“两位,可在屋子内发现了什么?” 黎子平笑道:“不曾发现什么,估计今晚真要来看看道长你做法了。” 林道长头一仰,十分高傲,说道:“能见识本道长做法,就是你们的荣幸,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任何妖魔鬼怪在本道长面前,都难逃一死。” “我们也不多耽误了,就先回去了,今晚再见。”黎子平朝镇长抱了抱拳,缓缓说道。 “好好,慢走。”镇长回声说道,却是不以为然。 第62章 圆光术 圆光术是命术师常用的术法之一,对还原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有奇特的效果。 一般的卜算之法,虽然能算到很多事情,但做不到十全十美,而圆光术据说可以看到事情发生的全部。 回到占家,张太胜就让占尚礼去找两位不满6岁的小童。 占尚礼出了家门之后,没一会儿的时间,就拉来了两个小童。 “这么快?”黎子平和张太胜都吃了一惊。 占尚礼嘿嘿一笑,说道:“我就去隔壁邻居家借的。” 占家在镇上受人尊重,借两个小孩对于占尚礼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黎子平打来满满一脸盆的水,然后从衣袋之中,取出了黄色的符纸和朱砂。 命术师和道术师做法布阵基本都是相同的,所有的术法和阵法都是依靠着符纸而产生的,在这一点上面,可以说明两家基本属于同宗同源,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道术世家和命术世家历来交好的原因吧! 只见黎子平拿来毛笔,沾了朱砂墨之后,开始在符纸上作画。 落笔如蛟龙出海,沿山川走势,线条所到之处,勾勒完整,一气呵成。 没一会儿的功夫,符纸上面已经画出了奇怪的图案。 道术师画的符,多半是“号令符”,符上有“令”字,并且将做法时候所需要的请的天兵天将所需要的口令写上,但命术师则不同。命术师画符,多半依仗着大道之事,勾勒过去未来,山川河流,所以相对来说,命术师的符文更难看懂一些。 占尚礼站在一旁看着,不觉惊叹不已。 之前看到张太胜做法救黄大壮,占尚礼心中本已经认为道术与命术相比较,想必是道术应该是更胜一筹,如今看黎子平画符,就觉命术也如同一门艺术一般。 待到符文画好之后,黎子平口中念起口诀,将手中符咒烧起,放入了水盆之中。 却见水盆之中,水波荡漾开来,起的涟漪,像是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 “两小童听我号令,前来一探究竟。”黎子平开声念着,双手手指点在两个小童的额头中间,两个小童瞬间像是着了魔一样,缓步走到水盆前面,探头看向水盆。 “他们在看什么?”占尚礼一脸问号,有些不解,问一旁的张太胜。 张太胜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两个小童透过水盆,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们却是看不到,所以要依靠这两个小童口述,将过去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黎子平此时开声问道:“你们两人,看到了什么?” 两个小童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水盆里那荡漾起来的涟漪,开始开口说话。 “看到了陈寡妇。” “她的面前,有一条黑色的大蟒蛇。” “陈寡妇一脸的惊慌,好像十分害怕。” “蟒蛇似乎在跟陈寡妇说话。” 黎子平眉头一皱,说道:“你们两人,能不能听到蟒蛇所说的话?” 两小童立刻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蟒蛇好像是说,要来取陈寡妇一家性命。” “说完蟒蛇就走了。” “陈寡妇十分害怕,急急忙忙就回了家。” “我看到陈寡妇在做菜,做了很丰盛的晚餐。” “她的儿子和女儿,在桌上吃得很开心,但陈寡妇一脸哀愁。” 听到这里时,张太胜与占尚礼面面相觑,这两个小童像是完全不由自主地在说话,说出的话却又那么玄妙。 “然后呢?”黎子平正声问道。 “然后吃完了饭,陈寡妇收拾了一下屋子。” “开始叫她的儿子,躲到厨房里的桌子底下。” “还拿了枕头,给他儿子枕着,让他儿子躺在桌子下面,拿来棉被衣服,将他儿子整个人都盖住。” “她还搬了很多的柴火,将她儿子挡了起来。” “之后陈寡妇出了厨房门,竟然竟然” 说到这里时,两个小童面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黎子平眉头一皱,大声呵斥,说道:“竟然什么?快说。” 两个小童定了定神,开始继续说。 “陈寡妇像发了疯一样。” “她先抱着她的女儿,讲着话。” “之后竟然一把掐住她女儿的脖子。” “她女儿挣扎动弹了一会儿,就没了气。” “陈寡妇不断用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跟个疯婆子一样。” “她一直在笑,狂笑着,然后开始在屋子里放火。” “火很大,陈寡妇笑声也很大” 听到这里时,黎子平双手突然拍在两个小童的脑袋上,只听见“啪”的一声,两个小童瞬间恢复了神智,呆呆地站在那里。 黎子平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张太胜和占尚礼,然后开口说道:“尚礼,你先送这两个孩子回去吧!” “好好。”占尚礼连连点头,拉着两个孩子就出了门。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张太胜皱了皱眉头。 黎子平点了点头,说道:“圆光术看到的东西,不会有错,一定是陈寡妇想要牺牲女儿,保住儿子姓名,所以想要伪装儿子也死了的假象,将儿子藏好之后,放了一场大火。” “村里人见识少,又怎么会知道,大火之中死的人,常常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烟雾窒息而死的。”张太胜叹声说道。 “对。”黎子平点了点头,说道:“但是,那条大蟒蛇,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太胜看着黎子平,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 “对,我知道。” “是什么?” “是禁婆。”张太胜说道:“是禁婆下的禁咒,禁咒根本不分人,陈寡妇时运不济,遇上了禁咒,所以成了受害者。” “那我们要找到那个禁婆,不能让她继续害人。” “对。”张太胜点了点头。 禁婆,这是一个在海南常见的东西。他们是人,但是又不属于人,可以说他们就类似于内陆地区一些地方的出马仙一样,因为某种原因和机缘,与 与那些神秘稀奇古怪的东西联系上了,因而有些某些特殊的手段和能力。但是,禁婆存在,就预示着他们必须要害人,有些禁婆想要维持自己的能力,那么他们必须每隔三个月或是半年就要害一次人,而他们所选择的对象,往往是随机的。 禁婆会放出一种类似于“蛊虫”的东西,这种东西可能就是蟒蛇,而这条蛇,一般人看不到,能看到它的人,则就成为了禁婆要害的对象。有些人可能正逢时运低迷,就很有可能见到这条蛇,一旦被蛇缠住,就难逃一死。 ) 第63章 禁婆 禁婆,在一些少数民族地区,或是一些乡村镇里,时有遇到。 据说,有些人本身就与正常人无异的,但生了场大病,或是遇见了一些东西之后,就如同着了魔一般,成为了禁婆。当然,在这个地方,禁婆不等于是邪恶的化身,有些人成为禁婆之后,会帮村里的人算命驱鬼,但有些则只专注于害人。 曾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有一个乡村里出了一个禁婆,那禁婆多日未曾害人,心里痒痒,于是放出“蛊虫”寻找时运低迷的人,没想到“蛊虫”竟然找上了她自己的儿子,而他的儿子才出生一年。禁婆原本不忍下手,想要克制,但他们倘若不害人,就如同内心被数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疼痛难耐,就跟犯了毒瘾的人一样。后来这禁婆痛下狠心,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还有听说一些成了禁婆的人,白天与常人无异,到了夜里,就会施法念咒,将自己变成人身兽面的怪物,埋伏在一些僻静无人的角落,专门等落单的人经过,然后上前将人杀死。而这些被杀死的人,就如同遇到了猛兽袭击一样,身上有很多野兽撕咬的伤痕。之所以流传开来,是因为有人也曾晚上遇到过人身兽面的怪物,那人借着酒意,壮胆与之相搏,后来竟然将那怪物杀死。第二天醒来一看,才知道自己杀的是一个禁婆。 类似于此种禁婆的传说,在此地数不胜数,在当地人看来,更是屡见不鲜。 明白了事情的根源之后,黎子平和张太胜要做的,就是将镇上隐藏的禁婆抓出来即可。 入夜后,黎子平c张太胜和占尚礼,就到了陈寡妇家。 虽然在黎子平和张太胜的眼里,林道长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但是他们也想见见,看看林道长这次的做法,能不能引出禁婆。毕竟之前调查人和黄大壮,都是在这里中的邪,想必这个禁婆锱铢必较,也十分乐于害人。 来到陈寡妇家,便见镇长和林道长都已经到了。 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镇长不敢太过张扬,所以并没有带什么其他人,只是和林道长两个人来此。 按照林道长的说法,只要他一出马,什么妖魔鬼怪手到擒来,想必也不需要什么帮手。 林道长已经在陈寡妇家摆好了道坛,只见看道坛上面,摆放着香炉,香炉上插着香火,那道坛还有符咒c大米之类的做法道具。 张太胜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这林道长准备的道具倒是还算齐全,基本上开坛用的道具都有了,不过这些都是糊弄人的。 林道长要糊弄的,自然是镇长这个冤大头。 几人等了一会儿的时间,待到月亮挂在正当顶上之时,林道长就开始开坛做法了。 只看见林道长手里拿着长剑,嘴里念念有词,一阵手舞足蹈,然后放下长剑,一手拿起火烛,一手拿起盛着白酒的碗,含了一口,朝火烛一盆。 只见一道火焰如长龙一般喷射而出。 一旁镇长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就被林道长给糊弄住了。 却见林道长放下手中工具,又拿起长剑和符纸,将长剑穿透了,大声喝道:“尔等在此等候,待我进了鬼屋,将妖魔鬼怪斩灭。” 话音刚落,林道长就一阵小碎步,冲进了陈寡妇的房子里。 几人在外面看着,只见林道长在屋内用剑左斩右劈,口中还不断骂着。 “鬼怪哪里走。” 林道长一个迈步,手中长剑刺出。 不知道的人,看在眼里,还当时林道长正在与鬼怪大战呢! 张太胜却是“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强忍住。 黎子平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对张太胜说道:“太胜哥,看来今晚我们要在这里看林道长耍一晚上剑了。” “我觉得也是。”张太胜点了点头,说着。 占尚礼倒是像是个好奇宝宝,还往前走了几步,细细观看林道长“驱魔降妖”。虽然在来之前,黎子平和张太胜已经提醒过占尚礼,说这林道长是个骗子了,但年轻人禁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多看一些倒也不奇怪。 “躲得过本道长这一剑,躲不过下一剑。”林道长喊着,手中长剑又刺了出去。 “鬼怪,你莫想逃走,这里已经被本道长布下天罗地网,你插翅也难飞。” “你若跪下求饶,本道长可为你超度轮回。” 黎子平忍住了笑,小声地对张太胜说道:“太胜哥,这林道长台词多,花样也多,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像是专业的。” 张太胜禁不住白眼一翻,说道:“专业个屁,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来当道士耽误 了这一身天赋。” 林道长在黎子平和张太胜眼里,就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看林道长这阵势,好像屋子内的鬼怪,不只一个啊!”镇长禁不住感叹了一声。 黎子平和张太胜看在眼里,却是差点喷饭。 “对对对,我看林道长这么卖力,估计这鬼怪不少,也得亏了林道长一身高超的道行,换做是别人,恐怕都吃不消这么折腾。”张太胜应了镇长一句。 此时镇长倒是似乎忘了此前张太胜与林道长还有过节,见张太胜一本正经地点评,心里对林道长更加敬佩。 这道术世家的人原本还看不起林道长,现在见林道长做法抓鬼,都心服口服。 林道长若不是有真本事,岂能服人? 就算我堂堂一个镇长看错,难道道术世家的人也看错不成? 想到这里,镇长心里更加确认。 林道长在屋子里手舞足蹈,走来走去,手中的长剑也是一阵砍劈刺。 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来。 只见林道长将长剑一收,身子一个立正,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了汗,走出了屋子。 “道长,解决了?”镇长瞪大了眼珠子问道。 林道长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本道长刚才一共降服了四个鬼怪。” “四个?这么多”镇长顿时哑然。 “你放心,今晚之后,镇上再无任何鬼怪作祟,这屋子中的鬼怪我也尽数驱除了。”林道长说着,抬起自己那宽大的袖子,又擦了擦额头的汗。 此时,镇长了占尚礼,却是顿时瞪大了眼睛,露 出了惊恐之意,盯着林道长的背后。 黎子平和张太胜也看了过去,两人不禁同时眯了眯眼。 “怎么?看我干嘛?”林道长微微一笑,问正在惊恐之中的镇长和占尚礼。 “林道长你你背后”镇长说话颤抖着,挤出了几个字。 再看林道长的背后,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正吐着信子,盯着林道长。 第64章 开坛 原本,林道长一阵吹嘘完,就感觉到大家的神色有些不对了。 听到镇长那颤抖的声音说自己身后有东西,顿时才明白过来,只感觉到自己身后一股阴风吹来,吹在自己的脖子骨上,整个人顿时冷汗已经直流。 林道长颤抖着身子缓缓回过头来一看,只看见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正吐着信子,目露凶光的盯着自己。顿时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瘫倒在地。 此时,张太胜身子已动,一个轻跃,落到道坛前,手中寒光一闪,一把戒尺出现,只见戒尺一挑,道坛之上的符咒顺势而起,首尾相连。张太胜口中大喝一声“上有三清,助我降妖,急急如律令。”话音刚落,咬破自己食指指尖,几滴鲜血飞速射出打在符咒之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黑色的蟒蛇已经动了,血口一张,仿似带着一股煞气而来,整个身子就朝地上的正缓缓向前爬的林道长而去。 林道长此时已经是声泪俱下,口中大声喊着:“张张道长救我张道长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符咒已经打来,像带着一阵黄色金光一般,骤然而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符咒打在了那巨大黑色蟒蛇的额头之上,只看见顿时火光四溅,那黑色巨蟒如同受了折磨一般,哪里还能再扑向地上的林道长,整个身子都连连后退。 此时林道长已经缓缓地爬到了张太胜的脚下,抱着张太胜的大腿,喊着:“张道长救我”这个时候的林道长,哪里还有先前那一副高傲的样子。 镇长看得目瞪口袋,先前那个自信满满的林道长哪里去了? 说好的一出手妖魔鬼怪手到擒来的呢? 说好的开坛做法,一人力敌四个鬼怪呢? 奶奶的!敢情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镇长瞬间反应过来,十分鄙视地看了看林道长。 林道长此时哪里还管这些,只求张太胜救他一命。 “起开,起开,不要打扰我,让这妖物跑了,看谁能救你?”张太胜一脸嫌弃,急忙甩了甩腿。 林道长反应不及,被甩到一旁,却是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张道长,你快施展神通” 此时黑色巨蟒却是大吼一声,一下子向前方窜来。 张太胜冷哼一声,手中戒尺打出,另一只手抓起一把米,向前一洒,口中念道:“五雷三千将,雷霆八万兵,大火烧世界,邪鬼化灰尘,如有法力大,扫尽千邪万鬼精,玉皇赐我天下名,赐我铜甲铁甲斩妖精,若有强人不服者,弟子观请五百蛮雷火烧身,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只见那一把洒出去的米,就如同瞬间有了生命一样,像是跳跃起来,朝那黑色巨蟒打去。 黑色巨蟒身子一甩,想要躲避,但这密密麻麻的米粒,却像是无孔不入一般,打在了黑色巨蟒的身上。 黑色巨蟒此时已经看出了张太胜的厉害,不打算继续扑上前来,一转身,“嗖”的一下,犹如一道黑光一闪,一下子逃进了陈寡妇家中。 “想跑?”张太胜眼中精光一闪,手持戒尺,立刻追了进去。 此时屋子外面的一群人,才顿时回过神来。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犹如在瞬间,将众人都吓了一跳,唯有黎子平整个人,还算淡定。 自从黎子平和张太胜c老道下过一次墓葬之后,见识过太多平日里都未曾见识过的东西,这区区一条禁婆丢出的蛊虫巨蟒,还不足以让他惊惧。 “张道长追进去了?”镇长这才反应过来,颤抖地道了一句,看向黎子平。 黎子平微微一笑,说道:“镇长不必担心,太胜哥出自道术世家,祖祖辈辈降妖除魔,这种小事情,他必定能解决。”  “啊张道长真乃高人也,怪我眼拙。”镇长感叹一声。 黎子平一笑,看了看还瘫倒在地的林道长,表情故作惊讶状,说道:“哎呀!林道长,你这是怎么了?来来来,我扶你起来。” 林道长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脚软现在站不起来。” 黎子平听了,差点“噗嗤”笑出声来。 刚才你还不是在装逼吗? 怎么就出来一条黑色巨蟒,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林道长此时看向陈寡妇的屋子,说道:“那条大蛇,是个什么东西?” 黎子平微微一笑,说道:“是蛊虫。” “蛊虫?”众人一听,吃了一惊。 以前倒是经常听过人家说什么蛊虫,说是什么放 入酒水之中,可以钻到人的体内。 所以一直以来,都认为蛊虫都是一些小型的昆虫类型的东西。 哪里见过这么大一条蛇,竟然也是蛊虫? 黎子平看出众人的疑惑,笑道:“蛊虫不分大小,都是蛊师弄出来害人用的,但你们所看到的这条蛇,其实并不是个东西。” “不是东西?”众人听了,吸了口冷气。 不是东西,是什么东西? 黎子平继续解释道:“这只是禁婆用禁术化出来的一缕气息而已。” “一缕气息?”大家又吃了一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哦,不,今日倒是见到了。 黎子平说道:“这条黑色巨蟒只是一缕气息,本来我们都应该看不到的,只因这缕气息想要杀害我们,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又是在这缕气息的控制范围内,所以我们才看到它,它未必是一条蛇,也可以幻化成其他的东西让我们看到。” 我们在这缕气息的控制范围,所以才能看到它? 众人听了,心中一阵震惊。 这就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有时候道士驱魔伏妖,在其他人眼里,就如同一个手舞足蹈跳大神的一样。 可能是因为那些在一旁观看的人,并没有进入到这范围之中,捕捉到这缕气息的存在,所以才会看不到。 妖魔鬼怪,都是可以任意幻化成任何东西的,但是只要你感受不到这缕气息,你就根本不可能看得到他们。 刚才是因为这缕气息竟然想将在场的所有人杀害,所以煞气外泄,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这缕气息,看到了这条巨大黑色蟒蛇。 此 时,却听见屋子内,张太胜一声叱咤,跑了出来。 “怎么样了?张道长。”镇长和林道长连忙开口问道。 张太胜面色严肃,说道:“跑了。” “跑了?”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镇长和林道长面如死灰。 张太胜说道:“一定是那禁婆收了法术,这缕气息见打不过我,赶忙逃跑,你们放心,给我两天时间,我定将那家伙抓到。” 听到张太胜这么说,林道长和镇长顿时才松了口气。 “如此甚好,张道长你要赶紧抓住这妖魔邪祟,不要再让他危害他人啊!” “你放心,今晚先这样吧!”说到这里,张太胜看了看黎子平,却见黎子平眉头深锁。 第65章 先知 黎子平和张太胜安慰了镇长和林道长几句,就打发了他们回去,占尚礼也被喊回去了。 林道长今天晚上可是被吓得不轻,好不容易腿不软了,说话也不哆嗦了。 待大家都走了以后,张太胜问道:“子平,我看你眉头深锁,莫不是算出了什么?” 黎子平看了张太胜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林道长惊慌失措,跑来抱你大腿的时候,我看到他面如枯槁,印堂泛紫。” 张太胜一笑,说道:“他被那条大蛇吓得脸色有些变化,也是正常。” “不对。”黎子平摇了摇头,说道:“后来我悄悄给他卜了一卦,你猜我算出了什么?” “什么?”张太胜有些吃惊。 “今晚十二点,我算他有血光之灾。”黎子平说道。 “难不成?”张太胜听了,眉头也跟着一皱。 张太胜自然是相信黎子平的卜算能力,毕竟命术师的厉害就在于此,别的暂且不说,推算一个人的凶吉,这可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黎子平说道:“那禁婆看起来锱铢必较,前面好几个人,凡跟陈寡妇这件事扯上关系的,她都没有放过,看来这一次,是她要害林道长。” 张太胜微微一笑,说道:“幸好是遇上我们,要不然恐怕这装神弄鬼的神棍,今晚可就遭殃了。” 黎子平道:“即是如此,要不然我们来个将计就计?” “好。”张太胜眼里精光一闪。 夜。 夜凉如水。 小镇的夜晚,静悄悄的。 林道长住在旅舍当中,而黎子平和张太胜,不到十一点,就已经在旅舍外面守候着了。 等候的时间显得有些过长,两个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幸亏乡镇的夜色十分美,天上布满了星星,抬头看到如此美丽的天空,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坐着坐着,黎子平倒是想起,最近这两夜,自己做梦竟然没有再梦到自己学习《七步阴阳术》了。 黎子平记得自己只学习书中第一部分的内容,后续的内容,却是连看都没有看过。 仔细想了又想,黎子平推断这龟壳只能显示第一部分的内容,也就是说,可能龟壳实际上一共有七块,而自己只拿到了第一块。如果有机会凑齐七块龟壳,那么自己就可以学习完整本书。 “卖茶叶蛋。” “卖茶叶蛋咯” 一个声音传来,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十分嘹亮。 张太胜看了看黎子平,翻了个白眼,说道:“今天我们两个忙活了一整天,饭都还没吃呢!” 张太胜这么一说,黎子平也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噜”作响,无奈地笑了笑。 张太胜看了看时间,说道:“现在也就十一点刚过一刻钟,要不我们买些茶叶蛋,坐着慢慢吃,等着。” 黎子平想了想,点了点头。 “喂老婆婆,过来,我们要买茶叶蛋。”黎子平朝那人招了招手。 卖茶叶蛋的,是一个老婆婆,挑着一个扁担,扁担的两头,是两口大锅。 老婆婆驼着背,面色枯黄,看上去似是有七八十岁,走起路来,都却是脚步轻盈。 “小伙子,你要买几个茶叶蛋?”老婆婆笑着说道。 “来六个。” “好。” “诶,老婆婆,你后面这锅里,是什么?”张太胜问道。 “哦哦,是羊奶,你们要不要也弄点尝尝?” “好,给我们一人来一碗,要不然光吃茶叶蛋不喝点水,恐怕要噎死。”张太胜笑着说道。 接过老婆婆手中的羊奶和茶叶蛋,黎子平边吃边问道:“老婆婆,怎么那么晚了,你还在卖茶叶蛋?” 老婆婆慈祥地笑着,说道:“混口饭吃,看看有没有人还没睡的,想要吃些宵夜,正好可以买我的茶叶蛋。” 黎子平和张太胜听了,点了点头。 生活不易,老婆婆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讨生活。 黎子平问道:“老婆婆,你这茶叶蛋味道不错,你都是在哪里摆摊啊!赶明儿我再找你买茶叶蛋去。” 老婆婆听了,十分欢喜,笑着说道:“我不摆摊,我都是挑着茶叶蛋在镇里卖,如果卖得快,下午就可以卖完,有时候生意不好,就只能晚上继续卖,你们在镇上很多地方可以遇到我。” 小镇不大,要在镇里找一个人,倒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小伙子,你们大半夜的怎么在外面溜达?”老婆婆忙活完了,也停下来歇息,顺便和黎子平c张太胜瞎聊两句。 “哦哦,我们出来看星星。”张太胜咧嘴一笑,说道。 “老婆婆,你家人呢?”黎子平开口问道。 这老婆婆一大把年纪了,大半夜的还在卖茶叶蛋,家里人难道不管吗? 黎子平这句话问出口,却是见老婆婆脸上笑容顿时没了,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有一儿子,和一闺女,闺女嫁出去了,儿子整日游手好闲,去年说是要到城里去闯荡,丢下我一老太太,就走了。” 听到这里,黎子平和张太胜不禁一怔,也叹了口气。 这子女不孝顺,莫过于最让老人心疼的一件事。 做父母的,养育儿女哪个不是辛辛苦苦拉扯大,然而有些子女一点都不懂得感恩,还嫌弃自己父母不中用。 想到这里黎子平和张太胜都有些气愤了。 老婆婆继续说着:“前几个月,我生了产大病,差点死去,幸好是乡亲邻里的发现,及时送我去镇上的卫生院,要不然恐怕” 说到这里,老婆婆顿时更咽。 “老婆婆,您别难过,您一把年纪了,如今还能走街串巷卖茶叶蛋,身体健康就是一件幸事,至于儿女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子女大了,管也管不住。”黎子平安慰着老婆婆。 “老婆婆,你这锅里,还剩多少茶叶蛋?”张太胜问道。 “我看看。”老婆婆一听,赶忙弓下腰,打开锅数了数,说道:“还剩五个。” “这样吧!剩下五个茶叶蛋,我们也要了,您东西卖完了,就早些回家休息。”张太胜说道。 “这怎 么好意思”老婆婆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张太胜连连摇头,说道:“没事,我和我朋友,今天下午都还没有吃过饭呢!别说剩五个茶叶蛋,就是剩十个,我们也能吃完。” 黎子平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况且现在那么晚了,您就是继续叫卖,别人都已经睡了,与其放着浪费,不如我们都买下来,您就早些回去休息。” 老婆婆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连连道谢。 一把年纪的老人,大晚上还在讨生活,十分不容易,黎子平和张太胜也是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看到这个老婆婆,两个人都想起了自己已故的奶奶。 老婆婆十分亲切,又多给黎子平两人盛了点羊奶,然后才挑着扁担,缓缓离开。 看着老婆婆渐行渐远的背影,黎子平和张太胜禁不住叹了口气。 “几点了?”张太胜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黎子平一看时间,顿时一拍大腿,说道:“不好,12点10分了。” 两个人大叫不好,连忙冲进旅舍。 光顾着和这老婆婆说话,竟然忘了办正事的时间。 第66章 禁术 黎子平和张太胜冲进了林道长住的房间,一推开门,就看见林道长已经倒在地上了。 “不好。”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 此时只看见有一道黑光一闪,在屋子的角落的瞬间消失。 “是禁术。”张太胜沉声说道。 黎子平此时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林道长,然后朝张太胜看过去,摇了摇头,说道:“已经气绝身亡,看这样子是暴毙。” 话一说完,却见黎子平陷入思索。 “怎么?”张太胜随口问道。 黎子平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房间里残留的禁术气息,有些熟悉?” “熟悉?”张太胜怔了一下,听黎子平这么一说,他细心感受了一下,果然有些熟悉。 “糟糕,是那老婆婆,她是禁婆。”黎子平突然大声说道。 两人面面相觑,急忙追出去。 想不到刚才那个卖茶叶蛋的老婆婆竟然就是禁婆,故意弄了茶叶蛋来让张太胜和黎子平分神。 这倒是让黎子平和张太胜都万万没想到。 本来大晚上来了一个老婆婆,就应该让人起疑心的。但是两个人听老婆婆说自己经常在镇上卖茶叶蛋,两个人对小镇又不太熟悉,所以才信以为真。 现在细细想来,老婆婆说的话可能未必有假,因为禁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害人,而只有时运低迷的人,他们才有机会下手。那么他们必定是要在镇上经常转悠。 以卖茶叶蛋为名,走遍镇上的大街小巷,顺带寻找时运低迷的倒霉蛋,这不就是很好解释的原因吗? 两个出了旅舍,就朝刚才老婆婆离开的方向追去。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远远地看到了老婆婆的身影。 这禁婆即便知晓邪术,但终究是个老太婆,手脚有些许不便,怎么可能跑得过黎子平和张太胜两个年轻人。 老婆婆回头一见两个人追来,立时丢下扁担,慌慌忙忙就朝小镇外跑去。 夜色朦胧,有些许凄迷。 月光之下,只看见老婆婆步履蹒跚地在前面跑着,黎子平和张太胜在后面追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追进了小山林里。 “哼,让你跑,刚才在小镇里不好动手,如今进了山林,今晚就取你性命。”张太胜冷哼一声,瞬间加快了速度。 这种禁婆害人不浅,平日里看上去像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与常人无异,背地里施展邪术,却是取人性命。当真就如同一个笑面虎,与他们接触过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原因会引来他们杀害。 所以张太胜断然不可能留这种人活在世上。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大半夜的欺负我一老人家”老婆婆见黎子平和张太胜追了上来,自己无路可逃,瞬间讲话有些哆嗦。 “好你个老妖妇,我还当你是个可怜的老太婆,想不到你竟然双手沾染鲜血。”张太胜面露凶色。 跟这种用邪术害人的禁婆,没必要讲什么道理,杀了便是。 老婆婆听张太胜这么一说,顿时害怕起来,面色一变,哭着说道:“我也是没办法前些日子我生一场大病,命在旦夕,朦朦胧胧,恍如梦中有一个男子跟我说,只要我听他的话,他可以让我多活几年。” 老婆婆这么一说,黎子平和张太胜顿时才明白过来。 黎子平掐了掐手指,算了一下,说道:“你阳寿本该尽了,就应该寿终正寝,如今却借用邪术,依靠伤害他人性命,来换自己长寿,如此歹毒的事情,亏你也做得出来。” “我只是想多活几年。”老婆婆面色一暗,更咽着说道。 “你为一己私欲,残害他人,陈寡妇一家三口性命,调查人年纪轻轻就失了性命,如今你还害了林道长,五条鲜活的性命,就因你一人而死,你真是残忍至极。”说到这里,张太胜只觉得自己越说越气,从衣袋当中取出戒尺,整个人缓步逼近老婆婆。 “我我错了”老婆婆声泪俱下,顿时跪倒在地上。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更何况你依仗邪术取人性命来获得长寿,这种方式就如同害人害己,我们也帮不了你。” 话一说完,张太胜戒尺打出,一下子打在了老婆婆天灵盖上。 老婆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面色顿时变得铁青。 黎子平看见,连忙上前查看一番,看过后却是感慨说道:“这老婆婆其实早就死了,她妄图以为借助邪术,可以让自己多活一段时间,但其实自身已经如同行尸走肉,身体机能早已经耗尽,只 是刚才,你出手太快了。” “太快了?”张太胜一怔,不明白黎子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子平说道:“你应该问问,那个教她邪术的人是谁,这人才是幕后主脑。” 说到这里,黎子平连忙去翻了一下老婆婆的衣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翻着翻着,只见从老婆婆的布衣之中,翻出了一根鸡毛。 张太胜眼睛一亮,急忙凑上前来看。 只看见那根鸡毛的前段,被人用朱砂点了一点红。 “是他?”两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还记得那晚那个来袭击张太胜和黎子平的纸片人吗?后面也是贴着一根鸡毛。 难不成教会老婆婆邪术的人,与那养尸之人,乃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两人咬牙切齿。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嗖”的一下,突然袭来。 张太胜瞬间反应过来,一推身旁的黎子平,两个人同时翻转身子,躲了过去。 只看见黑影一下显现出来,朦朦胧胧,在黑暗之中,犹如一团雾气一般。 “你就是那养尸人?”张太胜看着那团雾气,咬牙说道。 “不错,你们两个人屡屡坏我好事,先是杀了我的血尸,现在又杀了我的禁婆。”黑影发声说道。 “你用邪术害人,就不怕遭天谴?” “天谴?”黑影冷笑一声,说道:“听说你是道术世家第一传人,我有些不服气,你敢不敢与我约一时间,进行斗法?” 黑影公然向张太胜下挑战书。 “斗就斗,莫非我还怕你不成?”张太胜冷哼一声,说道。 “好。”黑影说完,却是对黎子平说道:“你乃命术世界唯一传人,可算得出,此次斗法我们两人谁赢谁输?” 黎子平双眼一眯,死死盯着黑影,说道:“你输定了。” “哈哈哈”黑影一阵狂笑,说道:“那你敢不敢下赌注?” “赌注?什么赌注?”黎子平道。 “命术祭言,赌你性命一条。”黑影开声说道。 命术祭言,就是命术师以鲜血为引,作为赌注,赌自己的卜算是准确的,如果发生偏差,轻则丧失一身命术修为,重则丧命。 “赌就赌,我赌张太胜赢。”黎子平话一说完,咬破自己手指尖,一滴鲜血落下,黎子平顺手一弹。 只看见鲜血化作一道血光,没入张太胜身体内。 “好好不愧是命术世家唯一传人,果然说到做到,五日之后,月圆之夜,于不远处山坡之上,做一斗法,张太胜你死期不远,我必定让你知道,你这一身道术,在我眼里,就如同小儿耍刀一般。” “呸就你那几下邪术,到时候我不仅要赢你,还要取你狗命。”张太胜厉声说道。 “我等你” 话音刚落,黑影一闪而没。 第67章 招魂童子 第二日,镇上的人就知道了林道长暴毙的消息。 在所有人的眼里,林道长就如同突然死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他杀的征兆。 但是唯有镇长被吓了一跳,一得知消息后,赶忙就来了占家找黎子平和张太胜。 黎子平和张太胜将昨晚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后,安慰镇长大人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镇长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关于斗法的事情,黎子平和张太胜却是没有告诉镇长。他们可不想镇长过多的操心,况且这一次,这个养尸的人是冲着他们两个而来的。 听昨晚黑影的口气,似是特别不服气张太胜作为道术世家的传人,也不太认可张太胜的那一身道术,才想要比个高低。 “子平,你昨天真算出斗法我会赢?”张太胜一脸神秘地问道。 “没有啊!我根本就没算。”黎子平撇了撇嘴说道。 “没算?没算你还敢押我赢?”张太胜顿时苦着脸说道。 黎子平“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不是相信你吗?” 张太胜听了,顿时叹了口气,说道:“那个家伙的邪术这么厉害,说真的我也没有什么把握能赢他。”l “我能不能帮你什么?” “你?”张太胜看了看黎子平,说道:“你又不会道术,上去就是个炮灰,白白送死。” 黎子平点了点头,毕竟他只是一个命术师,动起手来,能力根本比过道术师。 道术师从小不仅要学习道术,还要练体c练武术,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在于妖魔鬼怪打斗的时候,自身有足够的战斗力。 但命术师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翘着二郎腿坐在家里算命的职业,再累一点就是爬山涉水看看地脉这种体力活而已,自然是没有学习什么武术之类的。 “不过你倒是可以当我招魂童子。”张太胜突然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看着黎子平。 黎子平心里一惊,说道:“什么招魂童子?” 张太胜退了两步,仔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黎子平,然后凑上前来,小声地说道:“你应该还是一个处c男吧?” 黎子平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嫌弃地看了看张太胜一眼,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太胜露出了笑容,说道:“我就猜到,既是如此,你就可以当我招魂童子。” “嗯?”黎子平有些疑惑。 张太胜道:“招魂童子就是用来给天兵天将附身用的,道术师之间的斗法,避免不了打斗,但有时候并不需要他们自己上,只需要他们从天上请下天兵天将的一缕气息,附在招魂童子的身上,招魂童子就能拥有强大的力量与敌人搏斗。” “原来你是要我当你傀儡。”黎子平听明白之后,连连摇头。 张太胜一脸坏笑,说道:“招魂童子必须是处c男才行,你若不帮我,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况且你刚才不是想帮我吗?放心,招魂童子被附身之后,自我的意识还是存在的,但是身体会充满了能量,你到时候可以感受一下,保证你爱上这种感觉。” “哦?自我意识还存在?”听到这里,黎子平怔了一下。他本来以为招魂童子被附身之后,就跟被鬼上身了一样,自我就会失去意识,如此说来,自己的意识还存在,但是却拥有的天兵天将的能量,那倒是可以试试,风光一把。 不渴望上战场的士兵不是好的命术师。 黎子平也想要那种弹指间石破天惊的快感。 道术的神奇,也就是在于此,可以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硬生生的在短时间内,变成一个武林高手。 暂且不说什么腾云驾雾那种虚假的事情,胸口碎大石,手能断砖头还是可以做到的。 “怎么样?你考虑得怎么样?这一次你要是帮我,等到事情结束了,我让占老爷子帮你说一门亲事,也了了你这个处c男的身份。”张太胜一脸不正经地说着。 “去去去。”黎子平一脸嫌弃。 什么跟什么这是? “我在你村里的时候,可是听说你曾经找媒婆去说亲,没人肯答应将女儿嫁给你。”张太胜八卦本色暴露无遗。 “我想不到在村子里的时候,一堆事情,你还有空去八卦我这些事情?”黎子平差点吹胡子瞪眼,幸好他没胡子。 “我也是听三伯公说的,况且你年纪老大不小了,确实找个媳妇比较好,传宗接代,要不然你这一身命术手艺,传给谁去?”张太胜说着。 黎子平一笑,说道:“我领养一个,传他。” “ 你”张太胜皱了皱眉头,说道:“毕竟不是自己血脉。” “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当个招魂童子吗?我答应就是了。”黎子平有些无奈地说道。 “好好好。”张太胜眉开眼笑,说道:“我去将东西准备一下,到时候给你做法。” “准备什么?” “朱砂c笔墨之类的。”张太胜道:“我要在你身上留下道家七十二道符文,到时候管他什么妖魔邪术,你往那里一站,就是百毒不侵。” “这么厉害?”黎子平摸了摸自己下巴,若有所思。 “那是当然,你们命术一门博大精深,我们道术也不差。”张太胜一阵自夸。 黎子平不禁翻了翻白眼。 第68章 秘密 黎子平和张太胜正在聊着的时候,便见占尚礼那小子晃悠晃悠地走来了。 “你来,你来。”黎子平大喊一声,伸手将占尚礼拉过来。 “怎么了?子平哥。”占尚礼一脸天真无邪地笑容。 黎子平严肃地说道:“占尚礼,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地回答我。” “好啊!”占尚礼点了点头。 “你一定不能欺骗我们。”黎子平又补充了一句。 占尚礼怔了一下,点着头说道:“你问吧!” 黎子平顿时脸色笑容一遍,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处c男?” “啊”占尚礼顿时脸色一变。 “你快说。”张太胜也有些好奇,朝占尚礼看了过来。 只见占尚礼扭扭捏捏的样子,老半天了,才缓缓说道:“我我不是” “我屮艸芔茻”黎子平目瞪口呆。 这一头张太胜却已经是笑得人仰马翻。 黎子平本来想着,占老爷子管得这么严,占尚礼这小子又是个听话的孩子,应该不至于。 没想到,没想到。 禽兽啊!衣冠禽兽。 看来这下子找人代替当招魂童子的想法泡汤了。 “怎么了?子平哥。”占尚礼见黎子平和张太胜的样子,一脸茫然。 黎子平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哦,那我先出去了,我老爹找我还有事。”占尚礼开口说完,就走了。 张太胜看着黎子平,大笑着说道:“看来这次真的是没办法了,除了你,也找不到别人了。” 黎子平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着手准备需要的东西。 张太胜先去了一趟屠宰场,又弄回来了一桶黑狗血,然后将他的那把大刀,放到黑狗血中浸泡。 然后买了大量的朱砂和笔,开始在黎子平身上作画。 七十二道符印,说的就是脖子以下的所有部位,都必须要画上各种符咒。 这些符咒一旦画上之后,有招魂童子在一旁的道术师,能够极大可能的发挥自己的能力。无论是需要什么鬼神附身,只要拿起黄纸,念完咒语,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节省了许多时间。 当然,招魂童子一身符印,这些符印当中当然不乏那些厉害的攻击性符印。所以,招魂童子,也可以成为道术师们强大的攻击武器。 画上这七十二道符印,对于道术师来说,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首先,要求道术师对于这七十二道符印必须是熟悉且精通的,在画的过程之中,每一道符印都必须要求一气呵成,就跟正常时候在一张符纸上面画符一样。一旦中间气力衰竭,就很有可能造成画出的符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么在使用的时候,就发挥不出效果了。 画符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后,张太胜便嘱咐占尚礼这两日不要来打扰,然后将房门关上。 “来,脱吧!”张太胜笑着开口说道。  黎子平眉尖一挑,说道:“是不是要全脱光?” “当然了,要不然怎么画。”张太胜说着。 “那既然这样,我坐定吧!”黎子平说完,三下五除二地将身上衣服脱光,然后坐定下来,让张太胜作画。 张太胜提笔运气,用毛笔沾了朱砂之后,开始在黎子平的肩膀上作画。 画符印,必须从上至下,要确保招魂童子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有符印的存在,也必须要求七十二道符印全部画上去。 少了一道符印,就少了一份威力。 张太胜小时候在跟随父亲学习道术的时候,就有练习过画七十二道符印,那时候学习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为的就是能将画出的七十二道符印的功效全部显现出来。 只见张太胜每一道符印画完之时,就像是有一道金光,顺着符印的笔画飞速掠过一般。 金光过,则符印成。没有金光掠过的符印,代表是失败的。 但是在画符的过程之中,即便一道符印的作画出现了失败,也不能擦去重新画,只能接着去画下一道符印,这是规矩。 张太胜作为道术世家的人,早已经对每一道符印了然于心了。然而,纵然是如此,依旧要消耗他不少的精力。 每一道符印画成之时,黎子平都感觉到自己身体符印所在的位置,像是多了一股力量一样。 黎子平闭目盘坐,心已入定,十分镇静。 屋子外面,日 落而月起,夜消而昼来。 这画符的时间,足足用了一天一夜。 只见张太胜运势手腕之力,画笔游龙走凤,最后一笔,落在了黎子平的脚趾尖上。 张太胜收了笔,顿时深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了。 画符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换做是谁,恐怕都已经精力耗尽,张太胜自然也不例外。 倒是黎子平,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却似是有金光,在眼中一闪而过,双眼顿时变得炯炯有神。 “成了?” “成了。”张太胜点了点头,全身无力地看着黎子平。 黎子平笑了笑,说道:“我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每一道符印的力量,都已经进入到了你的身体里,你自然是能量十足,别说一天一夜了,就是让你三天三夜不吃饭不睡觉,恐怕你都生猛得可以打死一只老虎。”张太胜说道。 黎子平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的能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