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虎杖同学》 大雨(1) 在宫城县,一入夏便是满绿的知了。 因为这附近就是著名的松树湾,郁郁葱葱的树木连绵过来,围绕成了一片梦幻的绿景。就在小泽优子抬头时,树上的知了声都忽然停掉了。 她抬手,果然在下一秒接收到了淅淅沥沥的雨点: “真的下雨了。” 看来奶奶家的天气预报又准了。 小泽优子换上鞋,准备蹲下放伞,本来准备在午休前买一大杯热可可的愿望取消了。而与此同时,楼道间响起了男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她放伞的手忽然一顿。 “喂,”身后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孩子声音,“小泽,你要去买饮料吗?” 小泽优子立即浑身僵硬,片刻,她似乎感觉到了一股细微的痛意,立即转过了头。 一个略高挑的少女低头俯视着她,没带铭牌,美艳的丹凤眼下垂,她搭在她肩膀的手涂着只有在杂志上看到的猩红指甲。 她顿时惊慌:“学校不是不能涂指甲……” “没事的,”少女轻松地甩了甩手,“我们才刚开学,老师查的不严,你是去买饮料吗?” 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一动不动。 过了几秒,小泽优子缓缓地抽出伞,手撑着储物柜,似乎是蹲麻了,双腿打颤的慢慢站起来。 她大脑一片天旋地转:“……是,高桥同学是买一杯冰可乐吧?” 高桥美和子不满意的没有动。 “对不起,高桥同学,”她低着头,手颤巍,竭力使得语气顺从。“我刚刚蹲着腿有点麻,回答晚了,你是要一杯冰可乐,渡边同学和小林同学都是冰咖啡吧?” 小泽优子如蝶翼的睫毛眨了眨。 她望见黑伞上的水珠,因一双细白的手的动作而滴落,身旁无话,紧接着,水珠抖了抖。 她慌张地望过去。 高桥美和子的手稍微晃了晃,雨伞的水滴撒了一地,这无疑是让对面的矮个子女孩更惊恐了。 “小泽,”她在她惊慌的目光中微笑,“你既然记得那么清楚,那就去吧。” 小泽优子唇抿得发白。 厕所里一股潮湿的味道,夹杂着雨味,她打开水龙头,努力揉搓着被淋湿的袜子,尽管雨水像是泥鳅一样的滑了过去。 买了四杯饮料,跑了个来回,鞋袜和裙摆全湿了。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高桥同学,以后我都不会帮你买饮料了。” 倚在门口抽烟的几个女生还在烟云吐雾。 “高桥同学,”小泽优子声音大了些,“我说,我以后都不会帮你去买饮料了。” 墙那边,高桥美和子没有动,不过渡边和小林都转过了头。 小泽优子鼓起勇气:“我不会帮你去买饮料了!” 她攥着手,全力收紧地喊了出来,一时让整个空旷的厕所充满自己的声音,强行插/入了正边抽烟边聊天的女孩们对话里。 高桥美和子倚在墙上的身体正了几分。 她不解:“你说什么?” 小泽优子深呼了好几口气,勉强冷静下来:“我说,我不会——” 她的头皮忽然传来了一股锥入骨髓的痛意。 小泽优子一瞬间被激的眼睛生理流泪,她想起什么,努力挣脱开,准备扒开她们的手,但一瞬间头皮的痛意传来的更狠。 “你个死胖子力气还挺大——” “能帮我拿一下吗?我的球掉进去了。” “抓住她的手!” 小泽优子强忍痛意,死倔着往后扒开她们抓头发的手指。 忽然一下,她的手尖叫着松开了,因为滚烫的烟头被戳进了白嫩的手腕上,紧接着是一群人的带着嬉笑意味的叫声。 高桥美和子把烟抬起:“所以,你上学期到底干了什么让自己转班的?”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你啊,”美艳的少女蹲下来,强行与她的视线齐平。“为什么要告诉班主任我搞小团体,我欺负你,还透露我男朋友在赌场工作混黑啊?” 思索了几秒,小泽优子眼中的胆怯渐渐被愤恨取代。 “可你凭什么欺负我啊!”她吼。 在脏乱的厕所里,水滴,烟头,国中三年级女生的袜子,还有一堆丢在垃圾桶里的塑料杯。 “我没做错任何事情,你叫我干的事情我一直做了,”她的眼睛烫红,声线尖锐的像一只小胖猫。“可你凭什么欺负我啊!我除了长得不好看,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三个女生都因为她的喊叫愣了几秒。 高桥美和子最先冷笑:“所以是你让学校处分我的?” 烟头的火花在指尖闪烁着,也在小泽优子琥珀色的瞳孔旁耀武扬威的威胁着,最后是一声惊恐的喊声—— “你们再这样我就告老师了。” 原本微微敞开的门被完全打开,发出砰的一声,而本矗立在厕所瓷砖上的软球滑了进来。 一头粉发的少年伫立在门口,门框都几乎快罩不住他,而外面的雨水渐渐消停,露出了金光,给他包裹了一层金边。 “我都录下来了,”他告诉她们,“如果小泽同学不愿意告诉老师的话,我会帮她的。” 高桥美和子没说话。 而小泽优子两边的胳膊被放开了,沉重地塌了下来,她缓缓起身,从湿漉阴郁的地面上爬了起来。 她得救了。 等雨完全停的时候,他们并坐一排站在走廊上,等待着教师办公室在午休后开门。 到那个时候他们才能去告老师。 “我看好莱坞电影,”虎杖悠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经常能看见女主角很勇敢的对抗坏人,像是超级英雄一样,那时候我就会想,为什么我从没碰见过这样的人啊?” 他顿了顿,“今天发现,原来那么勇敢的人就在我身边。” 小泽优子吸饮料的声音缓了一会儿。 她放下饮品,耳通红,全力使语气平直:“……谢谢,但我在今天之前都很胆小。” 阳光已经冒出了温暖的一角。 “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她捏着为自己而买的饮品,它已经冷了。“但是她们愿意接纳我,我真的很感激,非常感激,所以就一直为了她们的高兴做了好多事情。” 她给她们买饭,大雨天去买热饮,去赌场当漂亮女生的传话筒。 小泽优子曾和她们表达过自己害怕进赌场。 “你?害怕进赌场?”高桥美和子坐在椅子上大笑着,“你根本不用担心,你进了赌场,别人只会以为扫地大妈进来了。” 现实中的声音也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 “……没关系,我都录下来了,而且她们打你会被学校开除的,你以后根本不用去在意她们。” 小泽优子缄默地盯着地面的小水滩。 虎杖悠仁声音轻松:“而且你转到我们班上了,会有新朋友的,我就是你的第一个新朋友。” 他把那个被擦干的软球递给她,软球的表面正被光照的暖洋洋的。 而她却忽然开口:“虎杖同学,请别看我了。” 一直盯着她的虎杖悠仁怔了怔。 “为什么啊?”他不明所以地摸着后脑勺,“我爷爷告诉我要和人对视着说话,这是尊重啊。” 小泽优子垂着眸,清晰可见的望见小水滩上倒映出来的脸: 她的刘海已经湿了,轻轻拨开,灰色的水滴滑过细白的脸颊,乌黑地掉在了胖乎乎的腮中,往下看更狼狈至极。 她重复:“请虎杖同学不要再看我了。” 男孩子疑惑地皱着眉。 小泽优子撇开眼,声音难过:“……因为我太难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本文是个小酸甜饼,预期分为酸涩、酸甜、甜,大概就是暗恋(1-13章)、暧昧、恋爱,酸是真的酸(想必你们也看到了),甜是真的甜,建议读者们看目录页名称查看甜度,做好心理预期。 2.想看暗恋直接从第六章看起,暧昧期则是第十三章。 3.私设颇多,因为原作也没有完结。 4.打斗是不可能打斗的,虎子也不可能死,大家一起恋爱脑,爱就完了。 5.请不要发表你的弃文和写作指导类评论,连载期发此类容易让作者无法完成一个完成度较高的作品。 大雨(2) 自厌、自恶、她所有来源于心底的自暴自弃全部都由这句话浮出了水面,开出了一朵朵令人怜爱的花。 虎杖悠仁只好震撼且顺从地撇过了头。 他直直的伫立在她身边,呼吸变得虚无,似乎过了好几秒后,棕眸才闪亮着眨了眨,像是飞快的想到了什么词汇,唇瓣挪动: “可是,小泽同学,我不觉得你——” “对不起,”小泽优子急忙打断他,像是不想知道答案是什么。“我希望虎杖同学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换而言之,这件事,我不想任何人知道。” 她鞠了一躬,对着他,也正对着没有被阳光倾洒的走廊。 虎杖悠仁回鞠:“不会的,可我真的不觉得小泽同学——” 此时,教师办公室的门也开了。 女孩赶忙回过头,着急地跑了过去,走廊里溅起了一些迸高的小水花,地面晃动,连旁人的鞋底都能感觉一阵震荡。 “——难看啊。” 小泽同学只是不太轻而已。 * 在布满了暖气的教师办公室里,小泽优子狼狈地坐在沙发上,一点点的在老师面前说着自己从东京转学到仙台市立第一中学的经过,诉说着她曾被同学们霸凌的经历。 听了一会儿,佐藤老师拿了干净的衣服递给她,温柔道: “……没关系的,优子,你现在转到了我们班上,不用担心交不到朋友的,我们班的学生都很好,你会交到新朋友的。” “我怕万一我交不到……”她担忧的说。 佐藤老师安慰道:“没关系的,像是我们班的松本菜菜子和山下百合子,都属于比较好相处的女孩子。 “而且,男孩们也比较有礼貌,像是虎杖悠仁、坂本元太……” 小泽优子心事重重的在帘子后换上了新的衬裙。 她长得胖,走路就像打仗,内衣裤总是因汗湿的很快。 特别是夏天就湿得更快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新朋友,可以和老师说说话。”佐藤老师贴心的补充。 小泽优子浑身干净地走了出来。 她乌黑的短发顺滑的贴在耳后,胆怯地望了眼外界,轻轻坐下,手很有家教地搭在膝盖上。 佐藤老师:“总之,她们的行为会被扼令退学,你也不用担心她们了。” “真的吗?”她警惕的发问,“如果她们认识黑/社/会呢?” 佐藤老师惊讶的捂住嘴,“不会吧,她们都是学生,你不要胡思乱想……” 小泽优子敷衍地笑了下。 看来佐藤老师不能真的完全帮她。 但所幸,其实在每个班上上课都是一样的,她也很习惯,因皆是卷缩在角落里,低着头,默默假装不存在而已。 原因是无论她走在哪里,都会有人对着她的体重指指点点。 而她也确实很胖。 应该没有那个国中二年级女生会1.53米,体重是80kg,穿什么衣服都是最大码。 她在一众纤细的女孩子里格格不入,如果是夏天出了汗,还会带上一股‘鲶鱼、海带和鱼摊上的鳞片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男孩子们会嘲笑她,给她取各种各样的外号,女孩子也把对她的取笑当做讨好男孩们的工具。 小泽优子尝试过减肥。 但是由于青春期乱七八糟的激素上升,她完全减不下来,少吃一点都会让她的唇瓣发白,再少吃点会让她自己在第二天的体育课上昏倒。 奶奶会关切的打电话给远在东京的妈妈,紧接着,让妈妈劝她长身体,多吃点。 所以,她不减肥,也不需要朋友。 小泽优子只需要静悄悄的待在含苞欲放的花园里,将自己这朵肥腻的花枝隐藏在最角落,不要光照,也不要任何人留意,就让她安安静静的在黑暗里生长着就行了。 ——这样就不会被伤害了。 听完最后一节课,她收拾着书包,用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出教室,而楼下就是自行车棚。 雨棚依然时不时滴着些水,但所幸远远望去,自行车车座还是干的。 小泽优子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走过去。 因为现在车棚就人很多了,等久点,车棚会有更多等人的男男女女—— 似乎只有崇尚含蓄的日本有这一现象:互有好感的国中男女从不表白,只是心有灵犀的约定好一起放学回家,他们在这短短的路途中享受青春的美好。 或者是压抑不住荷尔蒙的互诉衷肠。 当然,这和小泽优子这类人无关,因为好像没有人会喜欢她。 小泽优子突然停在了人群的外围。 在人群正中,一个男孩忽然强吻了另一个女孩子,而周围的人像是沸水开锅一般的沸沸扬扬开了,惊奇、求知和一些心照不宣的表情传播开来。 仿佛在偷偷观赏一本禁/书。 她惊讶地僵在原地,过了会儿,望见女孩子大胆又勇敢的回吻过去了。 这让人更为诧异,紧接着他们的接吻吸引了全车棚内人的视线,所有人都抬不动脚了。 但就在这一片安静之际,身后蓦地传来了石子碰撞声。 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人被这一声惊醒了。 他回过头,看清人之后立即紧蹙眉毛,快速地扭过脸,好像有人让他从美梦中清醒,而醒来又看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他用肩耸了耸身旁的人,挤眉弄眼:“往后看。” 身边的人被他催促了一会儿,带着不耐烦,往后回头看了一眼,又身体夸张的弹跳了回来。 “你搞我啊?”身边那人怒骂他,“要死啊,给我看长成这样的死肥婆,小心我在球场上暴打你。” 他嘻嘻哈哈:“我只是好奇怪她怎么那么胖啊……” 两人用着正常偏高的音量说着话。 他们好像并不在意小泽优子能听见,而她只好束手无策的低下头来,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心中即使知道这个事实,也又被刀捅了一次。 在她低头之前,眼角忽然望见了人群中的女孩,少女长得纤细漂亮。 而小泽优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望见了自己软踏踏的胖胳膊,白得像是超市里令人作呕的猪皮。 她知道自己不好看,知道自己胖,她已经很小心了—— 可是为什么啊? 她这次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她只是站在这里,一声不吭,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为什么别人也要骂她啊。 “这种事情明明一辈子和她都没关系……” 对啊,和她没关系,看着她的目光只会是嘲笑。 小泽优子正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 人群隐约传出来的结束声,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的躲过去了,忙赶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那辆东京邮过来的新车正闪闪发亮。 她吸了吸鼻子,放下书包,掏出了里面的钥匙。 但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她的手一滞,迟疑着拿着钥匙对准锁。可比起即将要到来的风险,现在的她更想逃离这个吵杂的地方—— “诶,等等,小泽同学。” 钥匙紧张的卡进了锁里。 而有人小跑了过来,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我去给佐藤老师送录音了,她说你很担心有黑/社/会找你报复,刚好我家也住在杯户町,我送你回去吧。” 等了几秒,虎杖悠仁在一片呆滞的眼神中挥了挥手: “……小泽桑,一起回家?” 钥匙惊吓着掉在了地上。 小泽优子也一惊一乍地蹲了下来,紧接着没关上的书包哗啦啦的一泄。 她的书本、杂志和五彩斑斓的梳子还有镜子全部都掉在了地上,小泽优子慌张地伸出手,甚至没看清就都塞进了包里,生怕被对面的人嘲笑。 而原本盖住她的阴影蹲下,但却什么也没帮到,只能看见本《non-no》的杂志被她揉进书包里。 这幅避之不及的模样,令对面矫健的小腿肌都尴尬的停住了。 但分秒后,头顶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叹:“……小泽同学,你的发带好好看啊。” 小泽优子惊愕地抬起手。 她仓皇着摸上自己野蔷薇款式的发带,确认自己全部捂住了,才敢将信将疑的向上望。 “很漂亮呢,”那双棕眸亮晶晶的赞叹道,“而且是野蔷薇,我记得它的花语是坚强的意思,这很像你,你就非常勇敢坚强。” 小泽优子唰的一下脸红了,她赶忙低下头,但此时书包里刚强塞进去的书又快兜不住了。 下一秒,书像是下倾盆大雨般的倾泄了下来。 虎杖悠仁这次赶紧蹲下,有力的手像是抓球似的准确无误地拿起书,整理好了递给她。 “小泽同学虽然动作不快,”他居然又开口了,“但是很细心,每本书都收拾好了折页才放进书包里,是个细心的人呢。” 而小泽优子僵硬地蹲在地上。 她一手不自然地扯着长裙,一手收拾着书的折页,耳边不仅是旁边人的窃窃私语,仿佛在惊讶的看了性转版的美女与野兽,还有身边人几乎是不要钱的夸赞。 可嗫喏着的嘴唇不想让鲜少出现的词停止。 小泽优子只好把头栽得更低,满脸通红,喃喃道:“……谢、谢谢。” 人们都诧异的望着他们,她很不好意思,但心底隐约升起了几抹窃喜,仿佛这刻自己变成了少女漫画中的女主角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给没看过漫画的友友们解释,女主在后期是长高了十五厘米的大美女,是被钉崎野蔷薇(男主女性朋友)眼中惊叹着‘怎么会有如此大美人喜欢虎杖’,还被惠(男主男性好友)不自然的对待着的大美人!!!宝们撑住,大约到六七章后(等到大美女时期),就开始甜甜甜了。 pps:怎么我第二天就开始零点更新了,不正常作息又开始了。 ppps:没红包了,因为我开始贫穷了orz 大雨(3) 但少女漫画的女主会坐在男主的自行车后回家,而他们顶着一个车棚的窸窸窣窣声,跑了出去,一路跑到了街道上。 因为小泽优子当然不可能骑车带一个男孩子的。 她也不可能让虎杖悠仁带她,万一她坐在后面,虎杖同学带不动她呢? 那太尴尬了。 所以他们走路回去,刚好日本的街道下了雨后也很干净,鞋底凉凉的也不会被踩湿,而她最喜欢这个时候,因为舒适的冷风可以吹进袖子里。 如果没有虎杖同学的话,她想,她会更开心点的。 小泽优子一言不发地打着伞。 “诶?”虎杖悠仁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没有下雨啊。” 她继续缄默地撑伞走。 而他像是想到什么,拍了下手,棕眸闪烁着:“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想被晒黑?” 小泽优子继续视若无睹的往前走。 他惊叹:“难怪小泽桑那么白呢。” 虎杖悠仁双手插兜的陪着她,走了一会儿,她的小黄伞下忽然出现了一个粉色的毛,紧接着是少年疑惑不解的脸。 小泽优子嗔怒地跺脚:“你不许再说话了!” 特地弯下膝盖的少年站直,哦了一声,乖乖的缩回去了。 而她呼了口气,又走了几步路,紧接着感到雨水忽然用力地鞭打着伞面,旁边的男孩又一次弯着膝盖,一言不发地钻了进来。 他稍微鞠了下躬,一双骨节分明的棕手试探着伸了过来,伞骤然高了不少。 小泽优子的手骤然一空:“你怎么不说话啊?” 为什么做事连个敬词都没有。 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低下头,睫毛微闪,委屈又迟钝道:“……不是你叫我说别说话吗?” 他眨了眨眼睛,望见了小泽优子不悦的表情,她其实长的很白,每次气闷就把秀眉拧在一起,像一只满怀心事的大白猫。 “对不起,”他先乖乖认错,“我是不是应该先和你说一句这个?” 小泽优子顿时板不住脸了:“是,下次请对我说敬词。” “好的,”虎杖悠仁瞬间轻松了不少,紧接着他又夸赞。“小泽桑,你的伞好好看啊,造型是小黄鸭,好可爱啊。” ……她又想叫他闭嘴了。 小泽优子撇下眼,长睫毛下是微烫的脸颊,她鲜少听见别人的赞美,本来虎杖同学的话是令人高兴的。 可次数一多,她分不清对方是真心还是故意捉弄她。 小泽优子忍不住开口:“虎杖同学,你能不能不要夸我了。” 身边的男孩子一愣。 “诶,”虎杖悠仁苦难地揉了揉脑袋,“好吧,不过对于这些话我都是发自内心的,小泽就是很多优点啊,细心、家教好,而且你很时尚啊,用得很多的东西都小巧漂亮。” 又要接着夸下去了。 小泽优子脸红着打断他:“停止!我不时尚,只是我妈妈是《non-no》的杂志主编。” “……她没时间管我,才把我扔到仙台读书的,因为只有奶奶有空管我。” 她说完了,浑身僵硬地等待着少年的反应,真挚的希望他不要问她的父亲为什么不管她。 因为小泽优子只能尴尬的回答,他已经逝世了。 而回话前的短暂几秒,他理所当然的思考着,呼气,小泽忽然更僵了,因为这股气息就在她的身后,直直的吹响了她的耳垂,仿佛触手可及。 她耳根蓦地蹿红了。 身后的少年似乎也有些察觉,他低咳了一声,把手又举高了点,避嫌地越到了小泽优子的头顶。 小泽优子隐约能感觉到他的礼貌。 她先是庆幸,可一种抑制不住的酸涩情绪却油然而生,她要是和那个车棚里的女生一样漂亮就好了,说不定真的能发生些什么少女漫画的情节。 可这是一场绝对的大乌龙。 人家只是心好,对她没有别的意思,她怎么总是那么自作多情呢?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对小泽优子的行为指指点点了,可是她心中却不自觉的出现了对她批评的声音。 两个人相继无言的走着,淅淅沥沥下着的大雨渐渐给街道盖了一层雾色,等走到街道时,她露出的浅粉色袜子都湿了。 “哦,对了,”虎杖同学突然开口,“小泽同学,你家住在对面的公寓里面吗?” 小泽优子抬起脸,望见了他们家那座与蓝天交接的公寓楼。 她点点头:“对,虎杖同学送到这里就行了,应该不会有混混出现了。” 大雨一片连绵。 小泽优子垂着眸,犹豫再三地掏出了兜里的巧克力:“很感谢虎杖君,你就像是好莱坞电影中的超级英雄,把我救了出来。” 虎杖悠仁好像很喜欢看好莱坞电影。 为了足够的投其所好,她软绵的掌心还呈着高档百货的费列罗。 对面的少年僵立着,愣了几秒,才发出了一句爽朗的笑声: “啊,那个其实我,好吧,嗯,其实我也很高兴当小泽桑的护花使者……” “……就这样,”他随手拿起一个巧克力,囫囵地吞了下去。“好好吃啊,对了,我爷爷要我去鸟余町去拿个东西,很着急,所以,我可能不能陪你回家的这一段路了。” 鸟余町好像在杯户町相反的地方呢。 小泽优子蹙起眉:“你家不是在附近吗?需要我送你……” “不用了!”虎杖悠仁挥了挥手,古铜色的脸上似乎被晒红了。“我皮糙肉厚,这点雨根本不算什么,主要是我爷爷的东西真的很急,那么我先走了!” 他钻出了伞,一口亮晶晶的白牙和雨水混在一起,粉发被玲珑剔透的水滴打得闪亮。 男孩子声音飘远了:“早点回家!” 他没心没肺地转过了头,笑嘻嘻的冲进了大雨里,不一会儿,浑身就被淋得浑身浇湿,甚至能看清隐隐被雨水打湿的古铜色后背。 小泽优子回头就望不到他人了。 她惆怅若失的地站了会儿,等回到家,鞋袜也湿了。 奶奶嗔怪:“优子,怎么总是那么不用心,衣服总是湿啊,以前没转班也湿。” 她神态不自然了几分,换上鞋跑到了落地窗旁,这时早已经看不到跑走的虎杖悠仁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徒然上升: “奶奶,你说会有人当面夸你,其实背地里偷偷骂你吗?” * 小泽优子不敢深想。 她在新的班上不认识什么人,其他人对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女孩也没什么想深交的心思,大家都只想快乐的把国三最后一年过了,友情不在最后一刻就快分崩离析。 所以,为了给自己的国中第三年留一些快乐的回忆,小泽优子决定要远离虎杖君一些,万一他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呢? 万一他昨天边夸着她的发饰,边觉得她浑身胖嘟嘟的,心底偷偷喊她死肥猪呢? 万一他只是敷衍一下,心底甚至还嘲讽起她的自作多情呢? 小泽优子踌躇着走下楼。 这节课是家政课,也可能是大和民族独有的文化,只有女孩子去上这课,无论是学校到社会,大家都一致认为女孩子们应该会做饭。 可她笨手笨脚的,饭做得不算好,而且连围裙都忘记带了。 她现在还要折回去拿围裙。 小泽优子特地放慢了脚步,因为教室里还有没走的学生,说实话,她现在希望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悠仁,要是给你个机会,你会选择我们班上的谁交往?”没打开门的教室里响起了声音。“松本菜菜子?山下百合子?” 她放下了准备握住门把的手。 穿卫衣的少年翘着腿,他正低头全神贯注的看着漫画,从窗户边望去只有一片栽下去的粉红色头发。 好事者又问:“那虎杖喜欢班里的那个女生?” 他漠然地翻了一页漫画。 对面的人因为他迟迟不理会而急躁了:“选一个!别不给我们面子嘛。” “……硬要选的话,”他心不在焉地盯着漫画,“小泽。” 门后的小泽优子浑身紧绷。 “诶?不是吧?”惊诧的男声很近。“她可是个胖子诶。” 虎杖悠仁没什么情绪的快速翻动着漫画,头也不抬,略有些急切道:“……但是那家伙吃饭和写字的姿势都很干净漂亮啊。” 她很臃肿,但姿势娴雅,而熟练的控制四肢很不容易。 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女孩子。 对面的人稍稍诧异,忽略了他略带亲密的用词,有些惊愕的说道:“没有吧,那吃鱼是不是很难?会吐出来鱼刺啊。” 背后的门晃动着。 可能是风太大了,濒临夏季的仙台市总是下雨。 那人没有多想,直接按住了隐约被躁动推开的门缝,砰的一声,似乎带着别的声响,就轻而易举让所有波澜的情绪全部压制了回去。 小泽优子瞬间被那双手吓得魂飞魄散,她几下跑下了楼,可是大腿的猛烈摩擦只能换成了走路。 她情绪不定地搭着扶手。 所有的情绪一时都涌上了心头,夹杂着愧疚的藤蔓慢慢攀升,最后停在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劈啪作响的爆炸出了爱慕之情。 小泽优子不会自取其辱的喜欢人。 可这次虎杖悠仁却主动开口,说他会喜欢她这个类型的女孩子—— 不美,不瘦,只是文静家教好而已。 她也垂着眼,站了许久,生平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ps:俺不懂日语,但我记得一吻定情2直树看见有男护士喊琴子那家伙,暗暗醋了,还发了脾气。所以我觉得是个亲密称呼,我看漫画,虎子喊小泽那家伙,我也一直以为是官配!! (没想到这虚假的官配还要我产粮……) pps:我说女主五六章后开始变美进入甜甜,你们反应好大,本来想砍纲,但是最后又决定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小酸甜饼呜呜呜) 大雨(4) 夕阳落下,狭长的黄昏拉长了学生们放学的影子。社团活动也开始了,但国三生一般没有,因为他们要准备着来年三月份的考试了。 “坂本!”粉红发的少年挥了挥手,拿着棒球棍的手臂壮实。“明天再打!” 背后被他打丧气的队友回挥手。 教练不满:“虎杖,多练一会儿啊!你总是急着回家看电视。” “或者是赶早回去给体弱的爷爷做饭。”队友补充。 “这次是为了很重要的事啦!” 他笑着转过头,没一会儿就钻进了车棚里,石子碰撞声连绵成一片,而汗味几下飘来了小泽优子的自行车旁。 她瞬间不知所措地捏紧了车把。 “小泽同学,”虎杖悠仁停在了不远处的栏杆旁,悄悄的挡住嘴说。“我们一起回家吧,我要送你回家的。” 小泽优子僵站在原地。 “小泽桑,”他误以为她没听见,把两只手掌摆成了大喇叭。“我们一起回家吧,是佐藤老师要我送你回家的。” 她恍若未闻的打开书包。 “小!泽!桑!”他坚持不懈地轻声喊。 小泽优子继续装没听见,掏出镜子,光斑随意一挥,照到了他一脸懵逼地挠着头。 她无奈叹了口气:“……虎杖同学,旁边有人看着呢。” 说完,小泽优子撇过了脸去。 镜子也一并收回了,她提醒完这一句话后,不敢看旁边人的反应,因为虎杖同学不可能是喜欢她,应该等同学来了就装不认识了。 小泽优子仔细品味了他说的那一句话,越发觉得他是太会说好话,说不定是窗边望到她了。 她攥紧了衣角。 同一场景遇到其他的同学,他肯定就不会—— 石子碰撞声忽然变大了,汗味变重,而她的手腕一把被人抓住了。 “小泽桑!我们走吧!”他笑着说。 小泽优子错愕了一声,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石头的晃动声一时在耳边响起,握紧着手腕的真实触感,令她忘记了回头看一眼别人有没有嘲笑他。 他的手掌很大,可能是经常打球的缘故,边缘绕着一层粗糙的厚茧。 小泽优子顿时头脑空白。 因为她没听见任何人的流言蜚语,所有声音像是停止了,唯有呼吸声真实,大腿的摩擦感也非常清晰可触,紧接着所有的记忆都在他发光的侧脸上。 他缓缓转过脸,望着她,接来下是要干什么?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进了她的脑袋里。 他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这个念头让小泽优子顿时坐立不安,她感觉自己正浑身鸡皮疙瘩,又幻视着自己白胖的胳膊都纤细了几分。 为什么啊,她不好看啊。 “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跑的太快了,”虎杖悠仁苦恼的呼了好几口气,脸颊晒红。“你要停下来休息会儿吗?” 小泽优子气喘吁吁地盯着地上的影子。 虎杖悠仁贴心道:“……嗯,那我们休息会儿。” 她低下眼,手锤着自己因跑步疼起来的膝盖,望见他没事干,就轻快地跳了起来,一下子跳得很远,远的她轻轻哇了一声。 听说虎杖悠仁跑步三秒五十米的世界吉尼斯记录。 这是真的诶! 那么,传闻是真的,那么虎杖同学说的话也有可能是真的吗? 小泽优子静静蹲着,掀起眼睛,心脏仿佛一瞬顺着他的动作弹跳而出。 她想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但心头的想法却轰然繁多的冒出来了,她一边骂自己自作多情,一边又控制不住的想到他唯对她像是亲密的举动。 地上的沙子一下子被人狠狠的踹到了老远。 小泽优子瞬间打了个激灵,清醒了半分,背上书包走出了寂静无人的小巷子。 她心事重重的走了半响,虎杖悠仁叫了几声都没应,最后他只能倍感无聊的吹着当红电视剧主题的口哨往前走。 来到了车水马龙的路上,一路吹口哨的虎杖悠仁才忽然开口:“啊,我忽然想起我爷爷要我去不远的地方拿个东西,不能陪着你回家了——” “是鸟矢町吗?”她转头问。 虎杖悠仁错愕地转过头,“是?” 他的肩膀顿时松了些。 “好吧,瞒不住小泽同学,”他放松的露出了个笑,“我家其实就住在鸟矢町,只不过听佐藤老师的话,来送你回家的——” “如果佐藤老师没说,你会送吗?”小泽优子鬼使神差的打断问。 虎杖悠仁诧异的微微低下眸。 这一双被光照着的琥珀瞳就坠了下来,她撇过脸,顿时如坐针毡,意识到了这句话有多隐晦暧昧了。 “我、我是说,”她干笑了两声,语气极快的撇开什么。“我的意思是,虎杖同学人真的太好了,明明两个町住的那么远还送我,说不定,佐藤老师没说也送……” 虎杖悠仁了然的笑了:“当然会啊,我爷爷经常和我说要助人为乐。” 所以她和他们都一样。 她被心刺得霎时垂下头,声音却努力维持原状:“是、是吗?” 小泽优子怒骂自己,就说她是自作多情,别人只是在教室里说了句自己会选择这个类型,又不是真的喜欢她,她就在幻想这些少女漫画剧情—— “对啊,”男孩子没心没肺的补充,“而且,我和小泽桑有私交,保护你不是很正常?” 她呼吸一滞。 仿佛是有人用一根羽毛滑过了喉咙。 虎杖悠仁煞有其事地皱着眉:“……可是有黑/社/会要找你麻烦呐。” 语音刚落,还没等到那个紧急关头,砰的一声,小泽优子的书包带子先被掰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写感情戏卡死我日常。 大雨(5) 太丢人了! 啪的一下,书包带子被她扯得崩裂,沉重的书包一下子从背后跌落,就在她紧张会掉入水坑之际,虎杖悠仁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半空的书包。 空、空手接白刃? 顶着小泽崇拜的目光,他呼了口气:“幸好也不难嘛……” 语音刚落,书包拉链被划开,课本稀里哗啦掉入了水坑里。 “啊!对不起!”虎杖悠仁立即紧张地抱着头往下蹲。 他快速捡了起来,边捡边认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泽,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一本本书的扉页荡在了肮脏的水坑上,染上了昏黄的水渍,让纸脆弱的边缘徘徊出植物纤维,就像是少女心事慢慢的荡漾开来。 小泽优子也开始慌张了,并不是因为粘上了些许的污渍,而是因为她看清了书扉上模糊着的黑印,立即着急地抢了过去。 虎杖悠仁没反应过来,见书直接被她撕了一大半。 “没事的,”小泽优子红着脸抢先开口,她感觉自己正在胡言乱语。“我的意思是,没关系,本来它自己就要掉的……” 虎杖悠仁疑惑:“真的没事吗?” 他狐疑地望向书上她随处写下的字,显然,后页更多黑乎乎的字体。 却看不清。 小泽优子瞬间夺过:“我写的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比如,超市减价,还有尝试写班上同学名字练字之类的……” 又譬如,写了一整版的虎杖悠仁。 她尬笑了好几声,生怕被当事人看见书本上写满的名字,不敢抬头,急忙把湿书全塞到了书包里,不管不顾的跑了。 丢死人了! 小泽优子不敢回忆他想透过纸页看清字的表情,觉得脸上烫伤了,又为自己跑步时可能会抓拍到的丑陋面孔而沮丧。 她恨死自己了! 小泽优子撑着自己胖胖的脸,怨恨起了自己的笨手笨脚,但回家后,她平生第一次打开了镜子去仔细凝视自己。 在凌晨十二点,她一般打开地狱少女论坛犹豫不决的时间,偷偷摸摸的溜到了洗水池处。 她小心翼翼的擦干净脸,无数次望见自己胖乎乎的两颊,被挤得舒展不开的五官和一些青春期的小痘痘。 其实,她的五官细看还挺可以吧? 虎杖悠仁对她说的话骤然响起在她的脑袋里,他说她细心、坚强、勇敢又家教好。 小泽优子垂下眼,摸索着别上了一个吐泡泡的海豚发夹。 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长得不错,只是太胖了点。 看了几秒,小泽优子在心底迅速否认,她闪躲着关闭了洗手间的灯,只是原本笔记本上唯有怨恨能驱使打开的地狱少女论坛直接消失了。 而她头上的海豚没被取下来,依旧吐着泡泡,碎钻闪耀夺目。 * 小泽优子决定去找新的朋友。 但她犹豫了很久这件事,毕竟上一次被霸凌就是因为交错了朋友,可她每天一个人吃饭上课太孤单了。 而且,因为虎杖同学,她觉得其他同学应该也很好,起码不会攻击她的外貌吧? 小泽优子踌躇半响,但最先做出的决定是取掉头上发亮的海豚发夹。 下了第二节课,女孩子们正坐在窗户边叽叽喳喳。 “所以你也看了那个很出名的漫画吧?” “嗯嗯,是谷本老师新作呢!” “不知道山口岐一的live什么时候开始——” 她坐在不远处,手中的黑笔在纸上点了几道痕迹。 “所以你看了最新一期的不同人血型好运没?” “是哪本杂志,《non-no》?” 黑笔画了一个顿点。 那一本从脏水坑里捞出来的书,带着烘干机的干燥和香水的百合味,但依然掩盖不了扉页本身的臭味。 而小泽优子停了笔,也无法掩埋心中的渴望:“我有最新一期《non-no》的杂志。” 旁边的女生们瞬间都回过了头。 她小声:“……你们想看吗?” 这一句话刚出去,寂静了半响,令她脑子发烫,恨不得让现实出现一个撤回功能。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了,听声音很豪爽:“好啊!” 黑笔把整个白页都染晕了。 而她根本没看到这些污渍,收下手,先从抽屉里取出了还没拆封的杂志,两手递给了她们。 “诶,”有个人眼尖望到了杂志的刊期。“6月20号,这不是今天的刊期吗?小泽,你怎么有今天的杂志?” 小泽优子抿着唇:“我妈妈是《non-no》的主编。” “好厉害啊,”那边的人就问,“那你怎么在仙台上学啊,以《non-no》的销量,你起码在东京私立啊。” 她唇抿得细细的:“可我妈妈工作很忙,家里除了奶奶没人管我。” “那你爸爸呢?”有个女生好奇问。 小泽优子浑身绷紧,仿佛身后有人拿着一根鱼刺逼近,她呼了口气,半响,才挪动了嘴唇:“……爸爸去世了。” 不是所有人情商都很高的。 时间尴尬的暂停了一下,她们就心照不宣的越过这个话题,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 小泽优子对于做一个话题里附和的对象次数较多,一个话题聊开之后,她就只说‘嗯’、‘是’、‘真的吗?’这一类。 ——因为也没有那么多人想听她说话,想了解她,她还是安安静静当个听众吧。 只是时间久了,不免觉得有点无聊。 她的眼神移向了外处,窗边正一片明媚,除了正在奋力运动的体育系男孩们什么都没有。 虎杖悠仁也在下面。 他坐在发烫的台阶上,仿佛是在休息,面无表情,原本上挑的剑眉也坠下了,脱离了人群之后,整个人带着一点疲倦和冷漠。 “虎杖!”他经常打球的队员坂本喊道,“快来哦,再打完这一局!” 虎杖悠仁喝完一口冰水,眉毛又扬了起来,快速的收拾起了不好的负面状态。 他高呼:“来了!” 小泽优子知道他人缘很好,他吃饭会和山口一起,打球会和坂本,看书会和竹下,他仿佛对每个人都很好,因为大家都很喜欢他。 所以,对她呢? 对她而言是暧昧举动,可是对于虎杖同学来说,肯定是倍感正常的吧? 毕竟她也没有亲近的异性朋友作参照。 “……所以,周六的聚会大家会穿裙子来吧?”松本菜菜子说道,“夏天就是要穿裙子啊,露出好看漂亮的腿。” 她们一片雀跃:“当然啦!” 这股响动也被小泽优子及时捕捉了,她听了一会儿,稍稍侧过脸,由于没有被直白的邀请,敏感的她真的很难表现出喜悦。 松本菜菜子继续说:“请你们穿着漂亮的裙子周六过来哦。” 她们继续兴高采烈的聊着,畅享着周六的聚会,可小泽优子却因那句随口的邀请而如坐针毡。 她手不自在地举在腰间,话一绕,却又按捺不住:“那个,松本同学,我可以去吗?” “啊,可以啊,”松本菜菜子答应,随即她又为难地蹙起眉。“但我们这个聚会要求穿裙子……” “……你可以穿裙子吗?” 小泽优子的手敏感地颤了一下。 脑中立即浮现夏天腿间摩擦的粘腻感,而且她穿裤子都是如此,更别提穿着裙子了。 她迟迟回不上话。 松本菜菜子微笑:“不勉强的。” 在夏季炎日,胖子会走一步路都带喘气,抬胳膊就会闻到异味,穿什么衣服都遮不住肉,然后被路人嘲笑。 所以别的女生不想和她同行也很正常。 几个女孩子捂嘴低笑了一声。 小泽优子从未觉得这一刻有那么难熬,这个事实无论接受多少遍,都不能缓解心底那根刺扎过的微痛。 可她却只能竭力露出笑容,表示自己不在意,是她妄想和一群条件比她优越的人交流了。 小泽优子想暂时离开这里。 她站起来,但腿像是被扎了好几针,抬了几步路,却瘫软的往背后一靠,先被墙壁上的冷意凉得抽气。 被她举止逗笑的声音更大了。 窗下的男孩子大喊:“诶,坂本,把球扔过来——” 她尴尬万分地爬了起来。 底下那位正在挥棒的少年,见他粉红色的头发被人照得亮成了金色,拿着球棍的手坚定有力,眸子露出了老虎盯紧猎物的凶光。 金色的光和朦胧的氤氲融为一体。 小泽优子静静看他挥完,回过头,这时蝉声一片,少女声音被喧嚣掩埋: “……那祝你们玩得愉快。” 青春期的叛逆和好感,她不得妄想,因为连正常的社交她都被排挤在外。 滚烫的球也正中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ps:其实我觉得虎子是比较外热内冷的性格,他确实有小天使的一面,也比较直球主动,但是这样一个人初中居然没有玩的特别好的盆友,jjxx是个特别会埋伏笔的人,我觉得男主要么属于对大家都很好但不深入的人,要么就不是人(如果是jjxx懒得画就当我没说) ↑只是觉得这章才应该放这个作话。 ==== ps:jjxx的解释是虎子高专才买了手机,和初中好友们失去了联系,但我倾向于虎子没那种特别好的朋友。(一定要回去和他有联系的那种) 大雨(6) 可能很多人的少女时代都会那么荒诞。 他们的故事从旁人那一句‘诶,他是不是喜欢你啊’开始,一句分不清真假的话,却让在意的人再也没办法洗清了。 而小泽优子就是这样。 她越想知道虎杖悠仁那句话出于何意,越在意他,这种心情让她不仅仅是在扉页上写一整版的名字了。 她的笔一停。 虎杖悠仁撇过脸来,仿佛有种身为动物的直觉,别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就会被捕捉。 与他交流的井上同学诧异:“怎么了?” “没事。”他皱了皱眉,没看见什么,又飞速的转过了头安抚对方。“可能是错觉。” 身后的笔这才敢动。 小泽优子吃痛着扭过脖子。 她刚才扭动的速度太快了,必须要用手撑着脖颈才掰正回来,背部带着生理期隐秘的酸疼,抽的身体也为之一抖。 她喝了口水,冰的人心里一颤,却忍住了再抬头望他的欲/望。 日子还是那么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到了国三,学校里的老师们都对学生管教的严了起来。 但实际上,他们只需要完成都道府县的统考就行了,只需要考国语、数学、英语、理科、社会五科,要求并没有东亚其他国家那么严苛。 可总归是一次考验,学生们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嬉戏打闹了,毕竟明年的三月份的考试迫在眉睫。 家里面也似乎紧张了起来。 她沉默不言的背着书包,停了脚步:“虎杖君,似乎是有要紧事?” “嗯,其实是有点紧要,”虎杖悠仁双手插兜,语气带着几分放心不下的焦急。“但没关系,早点送你回去的话,还是能赶过去的。” 小泽优子轻声道:“是什么事情呢?虎杖君能和我说一下吗?” 虎杖悠仁单肩背着的书包被握紧了。 紧接着,他叹了口气:“……是我爷爷生病了,他身体一直不太好,昨天还在浴室里滑了一跤,医生建议住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平时照顾的不周到。” 可是前面还有一段路呢。 小泽优子望了眼前面拥挤的道路。 她垂眸,先安慰起他:“虎杖君是一个体贴的人,肯定不会照顾不好你爷爷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离我回家的路也只剩下一点距离了,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而声线努力压抑住失落:“……你去看你爷爷吧。” 虎杖悠仁眉毛紧皱,他嘴唇犹豫的动了一会儿,又坚定的低下头:“算了,我说过的话就要兑现,我帮你送回去吧。” 小泽优子的心变得沉甸甸的。 “我都说了不用了,”她转过头,语气也变得尖锐了起来。“我那么久都没有遇到那些混混,今天也不会遇见,倒是你,为什么不去见你爷爷呢?” “上了年纪的老人摔跤,是很严重的事情,我的事情对于虎杖君没有那么重要!” 不等看见虎杖悠仁的表情,她就径直跑走了,越过街道,费尽全力的消失在了人群里,哪怕全身是汗都没有停下来。 等她跑到家门口的时候,腿已经快直不起来了,连手肘抬一下都觉得费力。 小泽优子努力在一片眩晕之中摁下了门铃,家里面还是很寂静,奶奶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开: “优子,欢迎回家,今天做了你爱吃的寿喜锅!” “对不起,”她气喘不匀的说,“奶奶,我不吃晚饭了。” 厨房里的声音停了一下:“可是你要快要选拔考试了,不应该吃点东西好好补脑吗?” “对啊,”一个轻柔的女人声音响起,“优子,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考试拿高分呢?你最近是没有什么食欲吗?” “我最近……” 小泽优子的声音停顿,随即变得惊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妈妈!” 一个长相温婉的女子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穿着时尚,双腿交叠,手放在膝盖上,面上看不出年纪,反而显得优雅又得体。 “妈妈!”小泽优子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母亲。“妈妈,我好久没看见你了,我好想你啊。” 母亲身体先往后一颤地抱紧她。 她温柔的哄道:“优子,你还有不到半年就要考试了,多吃点好吗?” 寿喜锅是小泽优子最喜欢的菜,这是一种放很多配菜的牛肉火锅的料理,平时她几乎能一个人吃一盆,但今天她吃完一个白菜叶子就不想动口了。 奶奶皱眉:“怎么了,优子?” “我不想吃了,”她望着桌上的菜,忽然食欲全无,“我一点都不想吃了。” 妈妈转过身,先用手掌摁了下自己的脑袋,再测了测她的额头:“怎么了,优子,你怎么忽然不想吃饭了?” “我没食欲。”小泽优子放下了碗筷。 妈妈关切的夹了一块牛肉:“你吃完这一块肉好吗?不要饿着自己了,这个年龄段,是要用脑的时候,不要吃太少了。” 她又被催促着把碗筷端起了。 小泽优子用筷子拿起把妈妈夹到了碗里的牛肉,吃了一口,顿时感觉到脂肪粒正在口腔里燃烧,仿佛身上就开始重了两斤。 一种负罪感令她吃不完这碗饭了:“妈妈,我真的不想再吃了。” “你怎么了?”妈妈忧心地蹙起眉毛,伸出手又比了一下她们的温度。“你是身体出了什么事情吗?” 小泽优子低头,熟牛肉夹杂着蛋液的味道在她的味蕾上爆炸。 她心口顿时呼吸不过气:“要是我吃了这一口,就又变胖了怎么办?” “可是你现在就要用脑啊,”妈妈叹了口气,她望了对面的女儿一眼,安慰的话瞬间僵在了口中。“你、你现在确实长胖了点,但是女孩子青春期长胖是很正常的啊,妈妈看到很多女孩子后来就长开的——” “可我长不开了!”她的筷子激动地落在了桌子上。 一时之间,桌子上只有冒着热气的寿喜锅发出了响动。 小泽优子深呼了口气:“妈妈,我长得不漂亮,也不聪明,再胖的话,没有人会喜欢我的。” “谁和你说?”妈妈先反问道。 “谁?所有人都那么说啊,”小泽优子吸了吸鼻子,她竭力平静的说完这一句话。“我就是不好看啊,这个东西又不是别人没长眼睛……” “所有人吗?妈妈就觉得你长得很漂亮啊。”她反驳。 “可我真的不漂亮,”小泽优子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妈妈,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在学校里都不敢抬头,我一般都不说话,因为我不想别人说我长得不好看还自恋……” “你在学校是有人欺负你吗?”妈妈忽然问。 “有啊,”她的眼前似乎弥漫着雾气,“我转班前就有人欺负我,但是幸好我转班了,有个人对我很好,他还怕那个人的男朋友来找我麻烦,送我放学……” “优子,”妈妈伸出手,温暖的掌心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之前为什么不和妈妈说呢?” 小泽优子的泪珠已经垂在了纤长的睫毛上:“可是你工作很忙啊……” “我就是为了你转班的事情来的啊,”妈妈凑近了,浑身散发出一股薰衣草的香气。“我知道你肯定是受委屈了,要不然原本好好的国三为什么要忽然转班呢?” “……或许你想回东京,和妈妈一起?至于那个男孩子,妈妈是要送点东西感谢他,还有你的上下学妈妈请人专门送你。” 原本强忍着泪意的小泽优子忽然绷不住了。 她徒然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落在了雪白的手背上:“我还要去东京?” 妈妈俯下身:“怎么了,优子,你不想回东京吗?” 她肚子抽痛,手肘搭在沾着汤汁的桌子上,糟糕的情绪与忽然冲突的生理期像是噎住了她的喉咙,让人痛得说不出话。 “怎么了,优子?”妈妈紧张地趴了下来。 “是肚子疼还喝冰水了吧?”一直低头不语的奶奶站起了身,“真是的,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喜欢赶这个时髦,哪有女人家来生理期喝冰水的。” 小泽优子疼得说不出话,她卷缩在一起,额头靠在刚才被妈妈挪走碗筷的桌子上,还带着余温,阵阵暖意与肚子来的抽痛正在体内打斗着。 “来了,先喝点味增汤,”奶奶说,“等下奶奶再给你做点别的垫肚子,生理期怎么可能不吃东西呢?” “生理期吃东西不长胖的。”妈妈提醒她。 “没关系的,优子,等你考试完了,妈妈帮你减肥,到时候到东京就漂亮了。” 小泽优子掀起眼睛,哭意更浓,喉咙咽下这口漂浮着白沫的汤,一种粘腻的热意让她好受了不少,现在只有肚子和脸颊上的泪意是冰冷的。 她们因为小泽优子身体的好转而高兴了起来,但没人注意她刚才为什么哭了。 * 也许她们觉得小泽优子是想到别人的辱骂气哭的。 但小泽优子清晰,不是,关于自己长得丑陋这一个事实她已经非常清楚了,她难过的是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和虎杖悠仁有机会相处了。 这种隐秘的少女心事,她无处言说,去吐露心声。 果然,失去了上下回家的这一个契机,小泽优子再也没办法和他相处了。 她本来性格就闷,要别人先开口再说话,而且平时在学校,两个人根本没机会聊天。 虎杖悠仁喜欢看电视,喜欢运动,很多人也很喜欢,他一定能找到比她更适合聊天的对象,因为他们都没有她会为他的一言一行而胡思乱想。 小泽优子不和男生们说话,自然也不能和虎杖悠仁说话,她只是有时候能找虎杖悠仁借借尺子。 或者是在一片窗帘被垂起的时候,他坐在座位上,感觉不到别人再看他,而被少女从繁多的试卷中抬起头,不自禁又贪婪地望上几眼。 相处的机会是要被人为创造的,小泽优子恰好没有这个勇气和手段。 但在考试前拍毕业照的时候,她辗转反侧,终于决定径直朝着虎杖悠仁走去。 埋头写作业的粉红色脑袋抬了起来:“诶,小泽?” 他一双棕眼睛惊讶的变成了豆豆眼,又有些困惑,因为不知道小泽优子忽然来找他干什么。 她有些紧张:“能、能把你……”制服上的第二个扣子给我吗? 这一句独属于樱花的含蓄告白在舌尖上绕了一圈,最后满腹的心思只想变得缓解尴尬,脱口而出: “——把你人借给我,我们一起拍一张毕业照?” 虎杖悠仁因为她奇妙的排句方式而笑了出来。 “好的,”他把笔盖上笔帽,好脾气地笑了起来。“拍照对吧,好的。” 二月下旬,樱花刚好往下落了,学校请来了摄影师让他们合体和组合拍照,他们一起走到了樱花树下,对着空闲的摄影师说要拍照。 “一、二、三、茄子!” 照片拍完了。 虎杖悠仁像个大狗一样快速的从台阶上跳了下来,他转头,对着小泽优子挥了挥手: “……和你拍照很开心,只是我要着急回家,不能再和小泽桑说更多的话了。” “虎杖!”小泽优子叫住他,手心紧张地攥出汗来。“我要搬去东京读书了,以后不能再仙台了,能要一个你的line吗?” “啊?line?”虎杖悠仁苦恼地挠了挠头,“我没手机啊,家里还没买。” 小泽优子惊愕地放下了举在胸前的手。 虎杖悠仁放慢了脚步走下去,让那张照片成为了唯一有温度的东西,她拿起来又看了几眼,照片中,高大俊朗的少年穿着制服,旁边站在的却是一个体型矮胖的女孩。 他们没站在一起,狭小的摄像机视角,中间却隔了一个横沟。 因为她不敢主动,他却主动避嫌,对着摄像机露出了温暖又熟悉的笑容,青春期隐约存在的好感全压下,最后,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成为普通同学。 成为同学录里的回忆。 “……以后可能见不到小泽桑了,但见到小泽桑的那一刻,一定是会是一个更好的女孩子站在我面前。” 他认真说话的侧脸发着光。 少女满腹的好感说不出口,告白只让两个人尴尬,因为她不够好。 但她记得,他们曾经那么近,也那么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评论区有人告诉我21点和18点蹭玄学,但是,笑死,我在那个时候根本写不完…… ps:早点睡觉哦,我明天再去看番剧放松啦! pps:女孩子询问男孩要制服上第二颗扣子是问要不要成为她男朋友,而男孩子给是要的意思,优妹在犹豫告白。(樱花妹真讲究……) 初晴(1) 这张相片被少女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日记本里。 她不敢放进相册,因为怕家里人会看到,本来这个女孩子的心思就比别人细腻敏感一点。但她辗转反侧,因为日记本似乎也很危险。 最后,小泽优子仔细的将裁小的照片塞进手机壳里。 “优子!收拾好东西了吗?”妈妈的声音响起,“坐上新干线,到了东京之后,你再拿东西就迟了哦。” 她慌张了起来,关上手机壳,匆匆地转过身: “……好的。” 夕阳的余晖与田野交织在了一起,她的国中也就结束了,所有的故事也成了一种特殊的回忆。 等新干线靠近东京后,坐落在米花町那栋高级公寓就照耀在众人的眼里。 小泽优子在米花町生活了快十二年。 但从帝丹小学毕业后,妈妈也终于没办法平衡逐渐长大的女儿与工作的关系,把她拜托给乡下的奶奶寄养。 如果不是因为她发觉女儿在仙台的行为异样,可能也没办法从电话中一声声的‘我很好,妈妈请放心工作’中分辨出真假。 ——把无助小心的小泽优子接回东京吧。 “我成为主编之后,”妈妈说,“忙了一段时间,但我还是有时间关心女儿的,所以呢,我决定请一段时间的假陪你减肥。” 小泽优子愕然地抬起头。 她继续说:“我观察了一下奶奶家的饮食,油水太重了,难怪你回去一暑假就开始发胖。” “所以这几天你要有意识的控制饮食,从少油做起,渐渐的戒掉油物,”妈妈继续说,“还有运动,你运动量太少了,我们先从有氧运动做起慢慢的推到局部……” “妈妈,你真的要请长假陪我减肥啊?”她恍如做梦的打断。 妈妈低头宽慰:“也不是啦,妈妈也想在家里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优子就要自己努力了。” 减肥是痛苦的。 小泽优子已经不想回忆起腹部的酸疼和满头的汗水了。 每天,她做俯卧撑胳膊疼得要命,脑子小意思觉得时间异常漫长,还有减肥餐全是清淡的小番茄、西蓝花和毫无嚼劲的鸡胸肉。 但是她回想起妈妈陪伴她的身影,无疾而终的暗恋,还有路人形形色色的目光就莫名又有动力了。 一开始,减肥掉秤特别厉害,她几乎做完一个动作就能瘦个一、两斤,还能长高。 但等减肥到了一百二十多斤时,她开始瘦的特别艰难,而且以前的胖时期的皮服还明显的成了下垂的褶皱。 而且她一胖就胖脸,一瘦就瘦胸,该有的肉掉的也很快! 不过,幸好身高长了十五厘米,她长到了一米六八。 妈妈的一个月假期结束后,回杂志社了,但整个放假成了小泽优子挥汗淋漓的战场。 她天天在家里缩着减肥,也不敢出去联系旧友,连下楼买瓶水都不敢,生怕又被人用一种奇怪轻视的眼光瞧着依然肥胖的身体。 到了四月份底,妈妈送了一份礼物给她。 “一份全身镜?”小泽优子迟疑道。 “是的,”她说,“优子赶紧打开上面的幕布,看看自己现在样子吧,我注意到你房间里没有放一把镜子,作为女孩子,这怎么可以呢?” 小泽优子细声道谢,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望向了妈妈,才慢慢地掀开了全身镜上面幕布。 镜子里的少女长得很高挑,她的头发乌黑细软的搭在肩上,眉毛似乎也很纤细修长…… 小泽优子不敢往下再看,连忙闪躲着镜子发光的边缘。 “妈妈,”她犹疑地挡住左眼,避免自己看到镜子折光。“我漂亮了吗?” 妈妈失笑着:“你可以去楼下随便拉个人问问你好不好看。” 小泽优子依旧挡着侧脸,小声哀求:“……妈妈,要不然,你直接和我说好不好看算了,我能接受你说我丑的,我反正是你生的。” 妈妈没有再双手折叠地倚在门上了。 她走了过来,怜惜地抚摸过她女儿细软的头发:“很漂亮了,只是你现在还要去整形医院把身上的赘皮去一下……” “要不然我再染个栗子色的头发吧,”小泽优子小声提建议,“我觉得很洋气,反正我长得不好看,应该在穿衣打扮上多下下功夫。” 她不苛求变得漂亮。 她费尽全力,也只想当个普通人,一个在人群中不会被注意、不会引起别人厌恶的人。 仅此而已。 * 四月一号是帝丹高中开学的日子。 但是她请了一个月的假,今天对于她来说才是返校日。 小泽优子在妈妈的帮助下画了个淡妆,她套进了校服里,第一次看见校裙下的纤细的腿,神情恍惚地推开了家门。 “交个好朋友哦,优子,”妈妈涂上口红,将杂志塞进包里。“你们能一辈子在一起玩的那种。” 她也希望别和高桥美和子那种人交朋友了。 小泽优子也祝福她:“妈妈上班顺利。” 从公寓出来到帝丹高中的路,说起来熟悉又陌生,因为她一开始以为自己会在帝丹初中读书,就把路摸清楚了。 刚好本部和高中部又是连在一起的。 越走近帝丹高中,她越紧张,手指都攥到了一起,生怕自己又会重蹈在国中的覆辙。 要不然,她不交朋友了。 其实一想想,一个人也很好,她整个国三都是一个人,反正其他交的朋友也看不起她,大家互相伪装着不知情都很累。 对,就是这样,一个人也很不错。 小泽优子低下头,感觉到很多道目光正在打量着她,她不敢望过去,总觉得似乎很多人再对着她指指点点。 但过了几秒,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个,b班到底在哪里啊?” 小泽优子面前空无一人,颇像是自言自语,但忙碌的人群瞬间像是静止了,前面正在走路的好几个男生都停了下来,按奈不住地转过了头。 “同学,你是去b班吗?”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孩子火急火燎的抢先开口。 她看他长得还算阳光开朗,心中微微一跳,因为这样类型的男生往往都很受女孩子欢迎,肯定对于她这一类的女孩子嗤之以鼻。 肯定是恶作剧吧。 小泽优子稍微颔首:“是的,不过,我和你很熟吗?” 语音刚落,男孩子堆里爆发出了一声倒彩,她以为又是嘲讽,心头开始隐隐阵痛。 她只好假装恍若无视,开始转头到处所搜起b班的门牌号,结果在侥幸进门前听到了一句话—— “黑田,你真的没办法,这是位冰美人啊……” 小泽优子疑惑地往后转了两下,没看到身后除她以外的女孩,而那些男孩子哄叫的更大声了。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窜进了她的脑子里。 这个想法带着烧灼的气息,烧得她脑子不太清醒,她开始心不在焉地摸着脸,心想有个镜子能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早上好,”一个女孩子挥了挥手,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诶,是园子留长头发了吗?” 小泽优子满面通红地转过头。 黑发美人立即变得惊讶,她又尴尬又愕然的道歉:“对不起,我把你背影认错人了,我朋友也是这个颜色的头发……” “那个女人怎么着也没有她漂亮吧。” 少年用蔑视的口味说。 小泽优子开始怀疑起自己耳朵坏掉了。 “……铃木,一个只会对着帅哥扑哧扑哧流口水的女人,怎么可能有别人手工编织一个小熊挂在书包上的心灵手巧啊。” 小泽优子在杂志上看到过他,他号称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叫做工藤新一。 女孩子暴力地拍了一下他脑袋: “不许这么说园子……诶,你是怎么知道她是自己编的。” “手法啊,”工藤新一连忙躲过袭击,边躲边解释。 “一般自己编的都是学习网络教程,从左往右编,机器编的哪有那么容易看出针脚啊。” 小泽优子被他一句随口的赞美吓到呆滞:“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编的?” “因为你这句话咯。”他漫不经心的答道,“而且,你刚刚不是在门口拒绝了黑田吗?对待追求者那么冷酷,即使是像你这样的长相,朋友也应该比较少吧。” “不对,其、其实,我没有朋友。”小泽优子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工藤新一饶有兴致地侧过脸,似乎又想分析着为什么她没朋友的原因,此时站他旁边的女生邀请: “我叫毛利兰,”兰伸出援手,“你和我一个朋友发色好像哦,等下领完书,我们一起去逛街吧,不过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到日本。” 不是吧,那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小泽优子恍若在梦中,她呆呆的伸出手,回握了一下对方的掌心,细腻柔软的不可思议。 “同学——” 一声喊叫打破了她的思绪。 刚才穿着运动服的黑田又冒了过来,他小跑了过来,走到了小泽优子的面前,黝黑的脸上还带些许明显的红晕。 “能给个你的line吗?”他问,背后响起了一片心照不宣的哄叫声。 她的脸霎时就蹿红了。 “绝对是破记录了,第一天就被要line,这不是高中第一对情侣吧?” “这女的人气也太高了吧?” 小泽优子能感觉到自己眼下也一片烫红。 与此同时,一股惊喜的烧灼在心头洋溢起,烧得脑袋开始不清醒了,她竭力想控制住,但唇角的弧度却将她出卖得一干二净。 她晕乎乎地抿唇:“好?” 这是真的吗?她人生第一次被男孩子要line! 黑田紧张地递过了手机,几乎有些拿不稳,又有点迫不及待。 而她简直想发个推特告诉全世界! 小泽优子垂眸,竭力克制住上扬的唇角,美甲缓缓地输入了手机号码。 她第一次反复在心里读了好几遍,才把这人生第一次被男性索要的联系方式送出去。 “给。”她说。 黑田也嘴角古怪的对她笑了一下。 目睹着这一幕的周围人哄笑一声,使得他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也使得小泽优子手足无措地转过身坐下了。 她表面上毫无波澜,坐姿平稳,实则手指都快被自己内心的激动捏断了。 仅仅是换了一副外表,她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旁人的羡艳,别人的好感,大家都想成为她的朋友,甚至是拥有和她更亲密的关系。 小泽优子欣喜若狂的明白了,她从此拿到了名为‘容易’的人生进场券。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男主,但是柯南有必要出来一下,因为我这是综漫(苦笑) ======= 大概还有一章的样子见到虎杖,很好,我开始替小泽感到紧张了,但是我也知道她人生开始变简单了。(我真想写女主长得不好看,但男主就喜欢她,可我知道,小泽不会让自己不好看的,她已经进入了名为美丽的心结。) 初晴(2) 这简直像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小泽优子从没接受过这样的优待,她无时无刻不被人注意着,大家都在羡慕着她,讨论着她,她一连给了好几个联系方式,甚至连女孩子都开始热情的邀请她。 一颗石子将死寂已久的静滩扔了进去,迟迟没有回声,紧接着潭水爆发出了受宠若惊的回声。 “小泽,”兰理了理头发,“铃子叫我们去星巴克坐着,然后我们在坐她的车去米花大学新开的餐厅。” 小泽优子哦了一声,双眸呆滞,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 “那个,工藤同学不去吗?”她傻乎乎的问。 说完,小泽优子浑身打了一激灵,恨不得时间会倒流。 “你们女孩子的聚会我去干什么?”工藤新一随手点了点饮料机的可乐,“再说了,目暮警官还邀请我去新的案件现场,我怎么……” “会在推理中选择我们?”兰熟悉地接口。 砰的一声,柜门被她几乎快捶进去了,这把小泽优子吓了一跳。她颤完后,惊愕地望着兰,看见她纤细的手指又快捏碎了柜门上的锁。 饮料机滚来了冰可乐。 工藤新一蹲下拿起,困惑地转过头望了她一眼,像是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而他赶时间:“嗯,再见吧。” “再见,你刚刚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在去星巴克路上,兰气冲冲的说,“他说,再见,真好,别人那么叮嘱他,他就只回两个字,还要说那么难听的话……” “你和工藤同学是情侣吗?”小泽优子好奇问。 此话一出,旁边的女孩惊愕了一声,紧接着她,呼吸声骤乱,最后尴尬的笑了一声:“不是啦,我们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小泽优子微微一笑,因为她已经在她回话之前明白了。 “男孩子总是这样的,”她心细的安慰道,语气仿佛是说了一件小事。“他们,有可能就是比我们女孩子迟钝一点吧。” 兰也属于心细细腻的人,她瞬间明了,小泽优子心中也有一个不可言说的人。 路上再也没有一句别的话了,两个人相继无言的走着,但彼此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仿佛有一根两个人之间有了一道看不见的细绳。 兰走到了一半路,忽然停了下来,手机发着光: “诶,对不起,优子。我的朋友园子说聚会取消了,她被检测出生病了,可能是从夏威夷回来的时候着了凉,很不好意思,她有病气,但我要去看她…” 小泽优子懂了这个意思,“没事的,我自己其实也有行程的。” 交朋友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有些失落,一个人坐到了星巴克的位置上,点了杯冰美式,因为苦的东西才不会长胖。 小泽优子瘦下来之后,基本上很少想着吃东西了,她以前一天能喝好几杯热可可,但现在她的心思完全就不在饮食上,所以没喝就开始腻了。 “就是她吗?她腿好细啊……” “侧脸好优越,是混血儿吧,长得又有昭和的气质……” 声音越来越大,悉悉索索的唯听得清几个词语,小泽优子先是一愣,再试探着将自己的腿伸出了桌外。 身后惊叹更大了些:“还好白啊……” 她内心溢过了些许得意,转过头去,望见那些议论纷纷的女孩子们瞬间噤声,扫了一眼,长相都比较平庸,她稍稍侧脸,又望到好几个男的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甚至嘴巴都没有对准吸管。 小泽优子连忙转头,失笑一阵,此时一个忽如其来的声音插了进来: “小姐,您的冰美式到了。” 她转过头,除去一杯冰美式,还有几个像是在隔壁麦当劳买的小吃。 “哦,,”服务生看见了她眼里的疑惑,转过头,“是坐在窗边的那位先生请你的。” 小泽优子困惑的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一位穿着西装的上班族坐在窗边,他打开着笔记本,侧脸端正,带着腕表,看上去就是米花大学毕业后出去的精英。 望见她来,他也特地望了过来,还挑起了半边的眉毛。 面对这种直白的追求,小泽优子有些手足无措,她回头,把钱包里的日元拿了出来,全放到了服务员端着的盘子上。 她拿着冰美式站起身,紧接着望见那桌子也响动了一声。 他难道还要出来追她? 小泽优子内心又惊又喜,她躲避似的推开门,外面堵了一层人,女孩子统一围着一个人讨要名片,还有一些cosplay怪物的人粘着女孩子们。 说来奇怪,东京怎么那么多cosplay奇行种的? “你真的是stardust星探社团的吗?” “能给一张你的名片吗?” 星探苦恼的从人群的纠缠中脱身,他踮起脚,眼神和正在逃离星巴克的小泽优子交汇,瞬间变得有精神: “小姐,能收下我的名片吗?我是stardust星探社……” 是全日本最有名的社团! 小泽优子脚步却停了下来,她能望见外围都是缠着他要名片的女孩子(还有cos),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安静的路过,就轻而易举能得到一切。 她被目光烧灼着撇过脸,掖过头发,能望见因喜悦而造成的通红。 “对不起,”她抿了抿只涂着唇蜜的嘴,声线尽量抑制住优越。“我妈妈不会让我当明星的。” 星探扒开身上的手,坚持不懈:“小姐!你可以拍几个短片试试吗?我敢保证,不过一年,你绝对会红透全日本,说不定冲出了亚洲——” 夸张,这都太夸张了。 小泽优子背着挎包走了,她越走,背越直,甚至臀部还傲气地翘了起来。 手机晃动声忽然大了起来,是一个男孩子给她发了自己拍的图,说实话,有点烦,但是小泽优子不想删除他的联系方式。 她迟疑的用手机照着自己的脸。 黑屏上有一张漂亮的脸,她的脸很小,五官柔美精致,加上整个人又纤细高挑,通身雪白,她已经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广义上的美人。 小泽优子珍惜地摸过自己的脸。 她决定,今晚什么都不吃,因为她好怕这样的生活会消失。 “不需要!”那个星探在背后激烈的喊了起来, “请你们走开好吗?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你看看的你的腿,那么粗,还o型,你这样怎么走得出亚洲!” 那个女孩子瞬间被他骂得不知所措,她其实不胖,但现在抓紧了裙角。 小泽优子忽然也抓紧了衣角。 此时此刻,她站在原地,那个因为貌美而自信起来的小姑娘,又开始在脆弱的心里消失了。 因为她做丑陋的人时间太长了,轻而易举能带入到了每一句人们施发恶意的对象身上,这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了。 不到片刻,小泽优子果断打开手机把这些刚加上的男孩子们全部删除。 她为什么会因为这些人的追捧而高兴起来? 都是一些以貌取人的家伙罢了。 同样一个她,只是短短的经历了一个暑假,只是换了一副面孔,为什么就变得被人追捧了? 小泽优子心里清楚的很。 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才又像是揉碎了的纸一样,被人狠狠捏了一通扔在地上。 忽然,那个人的影子又像是被勾勒了出来,他似乎就一直在她心底,安安静静地坐着,但运动起来有着闪闪发光的犬状眼睛,和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愉快轻松的气息。 她突然想不顾一切的见到那个人。 因为她未来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会喜欢她的外表,赞美她并不存在的美好。 没有人会注意她灰扑扑的像一只丑小鸭的时候,心里又藏了什么柔软与细腻。 除了虎杖悠仁。 她一辈子也不会见到像他一样的人了。 小泽优子突然跑了起来,裙子吹动,东京到仙台的新干线只需要两个小时,不用到很久之后,她必须现在就见到虎杖悠仁,大声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既然漂亮的外貌是有用的,就拜托上天,对虎杖悠仁也是有用的吧。 求求上苍了,求求结缘神了。 她凭生只会有这一个遗憾而已,她要告诉他,就算拒绝,虎杖同学懂她的心情就好了。 新干线一穿而过,下了车,她在人声鼎沸中尽力奔跑着,没有哪一次的运动会比这一次更加努力和拼命。 夏季闷热的风里传来了汗意,但她却不想让自己慢一秒的见到虎杖悠仁。 她走过了他们放学的地方,伫立着一棵高耸的松树,他们曾经多少次的路过这里,看见树上会掉下一些奇形怪状的叶子。 走在路上,他说的话,甚至是开的一句玩笑,小泽优子都会捏紧手指,小心翼翼的组织着语言回应。 他会送小泽优子到公寓里下面,她想立即上去,捕捉到他快速消失前的背影。 而他会哼当红流行电视剧的主题曲,看很多漫画,给她兴致勃勃的科普。 他也会尽力找她身上的优点,一遍遍的告诉她很好,让她不再自困在缺陷中。 这是她国三孤独生涯的唯一倾诉对象。 他总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总给别人解围,他从来对她的笨手笨脚没有生气过,好像对她永远不会有负面情绪。 虎杖悠仁是唯一不会对丑陋的她说‘不’的人。 而她一生中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 小泽优子不顾一切地跑到了仙台市立第一中学的高中部。 靠近目标,她越来越吃力,身上快掉了一层汗,不舒服地粘腻在了背上,小泽优子悲伤的觉得自己应该先找个地方化化妆买件衣服,这样才能见人,但她暂时没有力气行走了。 她双腿打颤着,刘海满是汗地搭在额头上,倚墙壁后,望见了一个眺望着学校门牌的背影。 那少年的眼神像是悲伤又怀念。 小泽优子紧蹙眉头,上下打量了一圈,见他不穿校服,反而穿着黑色的制服,疑惑着是不是高中部换校服了。 她越过他白皙的脸和奇怪的海胆头,试探问道:“请问,你认识高一的虎杖悠仁吗?” “你是?”他蹙起了眉头。 “我算是他朋友,”小泽优子一听后喜上眉梢,她算是找对人了。“我和他是初中同学,只不过今天有些事情找他,请问他——” 海胆头的眼神从门牌上撤了下来。 他哀伤地扫过她的脸,缓了半响,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让她沉落谷底: “虎杖悠仁,他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泽:事情就很突然,我和他的毕业照成了遗照(bushi)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变美后飘了的心情,由于我有,所以我很懂hp金妮后期突兀的人设,真的会优越感满满疯狂交男朋友嘴别人(暴发户行为),但我觉得小泽应该比俺们俩要强…… 初晴(3) 汗水仿佛一瞬间离了地。 他简单几句话,就让她的脚步似乎沉重了几分,让闷热的天气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有一双手要将她活生生掐死。 “虎杖同学,”她费了很大劲才缓过来,“他到底是怎么没有的?” 这位海胆头少年眼神闪烁着,半响,他撇过脸,语气言简意赅: “出了一点意外。” “意外?”小泽优子生气的提高音量,“什么意外啊,你能不能说清楚啊?虎杖才十五岁,他从小没有爸爸妈妈,他还有一个生病的爷爷要照顾,他人生怎么莫名其妙的刚开始就结束了……” 海胆头语气淡淡:“他爷爷也死了。” 小泽优子无力地放下了手。 “那你还能告诉我,”她恳求,“这些天虎杖悠仁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的问题,海胆头却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他无力地挪动着嘴唇,最后只能双手插兜的沉默以对。 小泽优子越看他越气,最后情难自禁地哭了:“……怎么那么像《源氏物语》啊?” 《源氏物语》是一部极其体现日本物哀文化的小说。 所有人都不得善终,所有理由都无可奈何,作者还故意荒唐的将一个个美好的人放在最残忍的结局上。 她见海胆头根本不想告诉她理由,哭得抽泣,心脏也被一根丝抽的生疼。 夕阳似乎都被剪去了残影。 威逼利诱、哭泣求饶,但海胆头就是缄默着什么也不说,最后小泽优子哭的快晕过去了,她在一片夜雾的新干线车站,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喂?优子,”妈妈担忧道,“你怎么那么晚还没回来啊?” 小泽优子声音沙哑:“对不起妈妈,我很快回去,只是有东西落在仙台了。” “真是的,说了要你小心一点。”她叹气。 小泽优子轻轻嗯了一声,放下了手机,她双眸无神地坐在座椅上一会儿,周围寂静,而脑子里似乎也万籁俱静。 车站啪地一声灯光全灭,连被苍蝇围绕着的小灯也关闭了,就像是最后的希望也没了那样。 那么年轻、热情的男孩子也没有了。 小泽优子沉默地提着包走了,她没什么力气的进了车,本来她以为变美之后,迎来的就是幸福快乐的生活,可结果却被当头喝棒。 回学校后,她疲于社交,惫于学习,也食不下咽,还瘦了好几斤。 如果她还和以前一样胖,那么,在b班也只是一个没有人在意的怪人,他们会忽视她,也不在意她的一言一行,更别提发觉她茶饭不思,只会在发作业时偶然叫到这一串名字。 当然,这属于这群人都素质比较高的时候。 如果不高,大家就会联合取笑她,说不定故意找出什么乐子整蛊她,但万幸,小泽优子现在很漂亮。 所以她即使将自己缩在一角,不说话,只会被人称赞神秘高冷,大家都猜测她为什么都不拿便当到学校,也不吃食堂,究竟是为了节食保持身材,还是被男朋友甩了伤心过度。 几天过去了,小泽优子脑袋晕乎乎的准备下去买个面包。 她随手拿了一个看起来有食欲的面包,再准备买一杯冰咖啡,免得自己上课时睡着。 “诶,小泽,你怎么还不给零钱?” 背后的声音使快要睡着的小泽优子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难怪说为什么咖啡迟迟没出来,原来饮料机还停在购买那一页。小泽优子迷迷糊糊地低下头,准备掏钱,身后那双手就直接给她投了硬币。 “我请小泽同学吧,”黑田对她笑着说,他很快又把头低下去了。“只是一百多日元而已。” 小泽优子顿时放下了自己拿钱的手。 她道了声谢,又模糊不清的转过身去,但男孩子就放慢脚步的故意跟着她。 “小泽同学是最近休息不太好吗?”他询问,“所以总是很没精神,在课上也总是哈欠连天的,可能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小泽优子随口:“在家里写手账写太晚了。” “其实可以试试手机备忘录,”他立即给她提建议,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还可以设闹钟的,手账背在身上太重了,而且做起来很花费时间。” 她冷淡:“我喜欢。” 小泽优子不知道虎杖的忌日,又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下葬,她只能在手账写下纪念他。 他们在同一个学校的时候,经常躲躲闪闪,连走神时偶然间写下他的名字都是罪过。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满腹的话却提笔又放,写了的话删了又改。 她想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因为,以后就没有人再记得虎杖悠仁了。 “……啊,其实手账做得好也很好啊,东京其实有手账大赛的。”黑田立即补救。 小泽优子往班级处开始走,忽然,她停了下来,转头问道:“如果我突然胖了六十多斤,你还会和我说话,还会给我买东西吗?” 黑田明显愣了一下。 他有些无助地挠了挠头,过了几秒,迟疑道:“……是你的话,我会的。” 此时,上课的铃声被响了,楼道中好多人急切了起来,而小泽优子不慌不忙的将手肘搭在窗台上,望着他,仔仔细细的不想错过任何表情。 黑田有点着急,但又不敢表现,他只好暗示性的撇头示意要走。 可能是这个动作,让他正好瞥到了几个奔跑起来的女生,奋力跑步引起的粗鲁难看,令他一怔,也令小泽优子知道自己不用看下去了。 她转过身,声音厌恶:“……你不会的。” 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人和虎杖悠仁一样了。 小泽优子讨厌以貌取人的人。 她也比以前更讨厌这个世界了,所以,她更加沉默,班上的同学自动被她屏蔽,不过兰和发型与她很像的铃木园子倒是时不时约她。 小泽优子自闭了一段时间,终于决定答应她们的邀请,周六一起去逛街。 “诶,你看那家店怎么样?”兰指着前面问。 铃木园子看了几眼,忽然坏笑:“哎呦,某人怎么那么想穿比基尼啊,是不是就想穿给你们家工藤看啊?” 兰满脸通红的捂住她的嘴,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才正常起来。 “哪有?”兰脸红的反驳,“我只是,想起今年我们都没有一起游过泳,对了,小泽,你想进去吗?” 小泽优子恍若惊醒,她想了两秒,轻轻说道:“我都可以的。” 这一句话简直像泼了一杯凉水。 两个人立即没了刚才气氛的热烈,似乎才想起了身后有这么一个人,她不怎么熟悉,也不怎么热情,人很慢热,但是两个女孩子也没有带着她玩下去的义务。 小泽优子知道自己扫兴:“既然兰想的话,那就一起进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神聚焦捕捉到了一个人,在茫茫人群中,那个神秘的海胆头终于又出现了。 小泽优子立即精神抖擞:“你们进去吧,我发现我有点事情——” 不等回应,她用力地跑了过去,恨不得自己下一秒就抓到人,似乎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分秒之间,那个海胆头的衣领就被她死死揪住了。 伏黑惠伸出手,稍稍使力,衣领就轻而易举的松开了。 而下一秒,他反应剧烈地躲开:“你这个女人,是有点什么问题吧?” “我没问题,”她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口气,“你才有问题,我那天问虎杖悠仁为什么逝世了,什么时候发生的,有没有葬礼,你一句话也不回我。” “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看看你有什么理由不告诉我。” 小泽优子倔强地望着他。 没等伏黑惠开口,他旁边短发的女生倒是笑了出来。 “伏黑,”她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惹上了虎杖的桃花债。” 过了几分钟,小泽优子不情愿的请他们俩去星巴克喝一杯咖啡。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栗子色的头发,确认妆容无误后,才关闭了随身携带的镜子,然后,用一种礼貌且不自然的眼神望着对面的两个人。 毕竟,他们其中一个人前不久告诉她虎杖悠仁死了,今天,又告诉她,他其实还活着。 任谁都会觉得自己像个被人愚弄的玩笑吧。 “好了,”伏黑惠发完了短信,冷漠的说道。“我和他说了,赶紧过来。” 小泽优子将信将疑地盯着他。 这不礼貌,所以她立即撇下眼,望着手机上小小的老虎头像,内心决定再给面前的两个人机会。 否则她就马上扭头报警,还要警察让对面的两个人赔咖啡钱。 “诶?”钉崎野蔷薇忽然好奇问,“那个,你究竟是怎么减肥下来的?你和照片上差距很大诶。” 那张被少女小心翼翼保存已久的照片拿出来了,因为时间,它已经泛黄,而且还有多次被人拿出来追忆的折痕。 “多运动。”她回复。 小泽优子说完,眯起眼睛,因为忽然发觉对面的女孩子长得还不错。 “嗯,对了,”她开始担心,垂着头,语气转而委婉,“就是,你们说虎杖君转学到了咒高,但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交到女朋友啊?” 钉崎野蔷薇嗤笑着摆了摆手,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噤声:“——你不会真的对他是那么回事吧。” “没错,”小泽优子直接承认,“就是那么回事。” 她和钉崎面面相觑了一阵,那股担忧和紧张感更重了,小泽优子决定先发制人:“如果钉崎同学也喜欢虎杖同学,那么,我可以——” “不可能,”钉崎野蔷薇斩钉截铁,“哪怕天和地抱在一起跳郎巴塔也不可能。” 伏黑惠沉默地喝了一口黑咖啡。 钉崎撇过了头,“没想到,伏黑居然是在女生面前喝咖啡装酷的类型。” “才不是,”他没好气的说道,“是这个女生和你一样彪悍,不对,她还很执着,知道虎杖死了之后,和我哭了半天要时间和原因。” 钉崎无语,“无论哪个女生知道自己心仪的对象忽然死了,也很抓狂吧?” “可那天,”小泽优子突兀的问,“如果虎杖是还活着,伏黑为什么要骗我呢?” 对面少男少女对视一眼。 钉崎决定解释:“其实,那几天我们也以为他死了,但是就在他死的第二天,我去找老师,结果意外看到他了。” “他说老师要他京都姐妹交流会公开,”伏黑惠说。“所以我们也被骗了。” 小泽优子怎么听不明白? 她蹙起眉,对这件死而复生的离奇事,唯独只有三人是同学这一个是准确讯息。 “对了,”她便不再深究,打断对面两个人的回忆,小心翼翼道。“那个,我还想顺便问一下,他又提到过自己喜欢的类型吗?” 伏黑惠扫了她一眼,撇头,随口道:“啊,说是喜欢高个子的女生。” 而小泽优子有一米六八! 她的心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欢快了,瞬间让唇角上扬,掀起眼睛,钉崎和她对视一眼,举起了面前的冰拿铁碰了一杯! “很好,优子!有胜算!”钉崎大声道。 小泽优子高兴的满脸通红,她努力抿着唇,都没有注意对面女孩对她现在就用上了昵称。 周围的一切风景都加速了,只有那个粉色头发的大男孩抱着一大杯饮料,快步又稳健的推开了门。 他迈出步子,流着汗,对着他们抱怨: “真是的,喊我去给你们买饮料,结果你们自己跑来了星巴克……” 钉崎和伏黑惠都转过头,顿时紧张了起来,意识到了似乎没有对他提前介绍小泽优子了。 而小泽优子瞬间什么都忘了。 她不想给警察报警了,也忘记伏黑惠前后不搭的句子了。 她就凝视着他的笑容,他运动起来微微流汗的皮肤,他凌乱有型的粉发,第一次觉得他好好活着就很好了。 “啊咧,这不是小泽吗?”虎杖悠仁愕然地盯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小泽优子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她瘦了整整六十多斤,白了不止一个度,还特地剪短和烫了头发。 “我、我觉得,”她很错愕,因为她觉得虎杖悠仁会认不出来。“我看见你了,就想来看看你,我们很久没见过面了。” 虎杖悠仁惭愧地想了想,“确实呢,是我的错,来了东京都没有想到来见一下小泽同学。” “没有,”小泽优子矢口反驳,“你又没有手机,也没有联系方式,你联系不上我是很正常的……”她缓了口气,“我们现在能遇见就好了。” 虎杖悠仁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钉崎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别坐这里,我和伏黑坐着就已经够挤了。” 伏黑惠默不作声的又喝了一口咖啡。 小泽优子盯紧他,望见他被狠狠锤了一下。 他无奈又好脾气地叹了口气,抱着一大杯饮料朝她旁边坐下了,忽然一下,他沾着青草味和阳光的气息就近在咫尺,让她瞬间捏紧了裙摆。 虎杖悠仁讪笑着询问:“小泽,不介意我和你坐吧?” 她空洞地摇了摇头。 虎杖悠仁打开了自己刚才买的饮料袋,掏出了三杯茶,念叨着:“……这杯是给伏黑的黑糖拿铁,这杯是给钉崎的抹茶奶茶,这杯是我的。” 一杯基础款的珍珠奶茶就摆在他的桌子上。 奶茶带着冷气,但比起其他两人的已经不冰了,水珠掉在了桌板上,她早知道,他不挑,吃东西只追求快,别人的东西对他才重要。 小泽优子的心思围绕一圈,最后,她忍不住开口:“虎杖,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诶?”他急忙吞下奶茶,喉咙滚动,两腮鼓鼓囊囊的。“我认识的人,只有小泽会是这样的坐的啊。” 她垂下头。 少女坐姿笔直,手情不自禁的搭在了膝盖上,纤细的腿并在一起,礼节性十足的轻垂在地面—— 这种日本小学生和西式礼仪结合的方法,几乎是她自创的。 小泽优子霎时回想起了那个闷热的春夏交际,她躲在门后,听见大男孩翘着腿,低头看着漫画,回答漫不经心: “……但是,那家伙吃饭和写字的姿势都很干净漂亮啊。” 是啊,无论她是丑是美,是胖是瘦,他都只关注她做了什么事情。 而她却忘记了,虎杖悠仁是个不以貌取人的人,而她却用那种恶心的固有思维去揣测他,心里窃喜着自己的漂亮,妄想着他会被纤细的她所吸引。 她和自己讨厌的人生活在一个尺度里。 她配不上虎杖悠仁。 小泽优子瞬间眼眶发红,被自己的唾弃和问了两遍的羞辱,她几乎快撑不住眼泪的掉落。 “虎杖,”她轻轻避开他,羞愧的快说不出话。“我忽然想起了我要去找朋友们了,就不和你们聊了,我们有机会下次再见。” 虎杖悠仁惊喜地望着她,“你现在是有自己的朋友了吗?” “嗯。”她用力地点头。 桌子上,那张照片被她拿走了,小泽优子飞快地瞧了一眼,照片上胖胖的女孩和高大健壮的男孩正在樱花树下。 “那就好,”他为她的经历而开心的笑了起来,眼神闪亮。“你能交到自己要好的朋友就太好了,希望,我们的小泽未来能再开朗一点。” 小泽优子轻轻应了一声,她望着照片背后被她记下的文字,那是他对她说过的话。 ——以后可能见不到小泽桑了,但见到小泽桑的那一刻,一定是会是一个更好的女孩子站在我面前。 她鼻子一酸:“……我有成为更好的女孩子哦。” 但小泽优子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那么恶心。 虎杖悠仁大大咧咧的对她挥手,露出一口璀璨的白牙:“……再见啦!” “哦,”钉崎野蔷薇赶紧插入话题,“再见,优子,但你不确定要和我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吗?” 小泽优子忍泪和她交换完,泪水几乎快夺眶而出,她连忙跑出门外,外面形形色色的人在她眼里都快变成了异形的怪物。 ——和她一样令人恶心的怪物。 她泪眼朦胧的打开手机,给铃木园子打了几条消息,说明了事情经过,紧接着奔向了最近的地铁站。 地铁站内,所有人似乎都变得奇形怪状,五彩斑斓的东西在天空上飘着。 她鼻子吸着气,哭的快变形,但不过瞬而,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女孩子正在怒气冲冲的发着短信,身后有一个灰色的气泡被越吹越大,紧接着,灰色的气泡变成了密密匝匝的‘东西’,这个‘东西’浑身长满了大小不一的气泡,然后,它对着她笑了一下。 小泽优子惊恐地往后走了几步。 地铁站旁一群人疑惑地看着她,像是觉得她发神经。 而它的笑容越来越大,压着女生的脖颈,几乎快把女生的脖颈给压弯。 可那个女生什么也不知道。 她恐惧万分地打开手机,几乎想也没想,给刚拿到的电话拨去:“啊啊啊啊,虎杖,我好害怕——” 对面的女生声音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手机换成了一个更熟悉的男声:“怎么了,小泽?” “你快来,”她急切万分地跺着脚,声线几乎快惊恐的掐断。“我好害怕,你快来——” “你在哪里?”虎杖悠仁冷静的问。 小泽优子又快哭出来了:“地铁站……” 那个灰色气泡越来越快,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它身上的疙瘩开始像是煮汤一样频繁地冒了出来,那个女生的头也越来越低。 地铁站上的扶手快速的响起滑声。 小泽优子侧过脸,她几乎不假思索,朝着那个刚站稳的人奔去。 虎杖悠仁低下头,“怎么了,忽然叫我——” 啪的一声,那个发信息的女生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泡泡啪地一声破裂,而她紧紧的抱住了手足无措的虎杖悠仁。 他讶异的快说不出来了:“你、你干什么?” 小泽优子体会着他胸膛活生生的心跳。 “我想见你,”她喜极而泣,“我刚在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我怕死了,可哪怕死的最后一刻,我都很想见你。” 虎杖悠仁想拉开的手悬在了空中。 不过片刻,他又搭下手,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抚: “……不怕了哦,小泽,我在你身边,一切都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1:所以虎子假死(做顺平任务)这期间,因为被钉崎意外撞破而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初晴(4) “没事的啦,”虎杖悠仁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杯热可可。“刚才的事情已经消失了,我能帮你解决,没关系的。”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虎杖悠仁想了想,低下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热的。” 他轻轻的移动了下手,热可可的温度飞速地贴过了她的手背,这股带着浓郁巧克力味的热气令她一颤,脂肪似乎就开始在体内生长了。 她已经不喜欢喝热可可了。 小泽优子却不舍得推脱:“谢谢。” 她拿起,一股虎杖记得她曾经喜好的窃喜,和地铁站的那一幕异像混合着缠绕她,几乎快头晕目眩。 “没事,”虎杖悠仁趴在桌子上说,“我都说了我会保护你的,刚才你在地铁站看到的东西是诅咒,或许过了不久,你就可以转到我那所学校了。” 小泽优子察觉不对:“你们学校不是随便转学的吗?” “不是,”他摇了摇头,黑色的发尾被粉色压下。“我们学校只有看得到诅咒的人才能去,然后。我们就学习控制咒术和祓除诅咒,成为一名称职的咒术师。” 她蹙眉:“啊,原来是这样啊……” “你又在和她说什么啊?”伏黑惠慢悠悠地走过来了。 钉崎暗示性地拽住他:“……伏黑,我们是不是该晚来一点?” 说得对。 小泽优子垂下鸦睫,她握着手中的热可可,心下一片不悦,但是她又没有资格去斥责他们,生气他们破坏了来之不易和虎杖的交谈机会。 “可是已经很晚了,”伏黑惠打开手机屏幕,时间直接显示。“五条老师要我们赶紧回去。” 钉崎野蔷薇:“但、但是,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好啊,”虎杖悠仁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转过头。“可以考虑一下转学,小泽,你也会和我一样喜欢高专这所学校的。” 小泽优子僵硬的脸上这才露出浅浅一笑:“嗯。” 能看到诅咒似乎是很大不了的事情。 虽然她还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倘若刚才两个人对她只有客气,现在却隐隐把她容纳成了自己人。 这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诅咒—— “诶!”小泽优子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钉崎野蔷薇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而与此同时,前面两个人都听她的声音回了头。 “怎么了?”钉崎野蔷薇大大咧咧的问。 而虎杖悠仁也回头在望着她。 小泽优子压住了自己喉咙里的惊愕:“没、没有。” 她就任由着钉崎挽着她的臂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由于比她矮,她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身边女孩子的香气。 怎么她那么热情呢。 小泽优子半响回不过神来,面对突如其来的强烈好感,她被吓得下意识想要推出去。 当她脑子有意识的时候,是和他们一起走到了回家的路上。 “你家就在这里吧?”钉崎野蔷薇询问道。 “诶?”她脑子有点回不过神,“你们为什么要先送我回家?” 不是他们老师催他们回去吗? “因为怕你再看见诅咒啊,”虎杖悠仁手撑着头,倒走在上坡,“我怕你在回家的路上又提心吊胆的,毕竟东京的诅咒比仙台多,你要是再害怕该怎么办啊?” 他拍掌:“所以,为了小泽不害怕,我才拜托了他们。” 男孩子露出了一口璀璨的牙齿。 小泽优子高兴了几秒,又心酸:“……虎杖同学真是长大了。” 都不和以前一样单独送她了。 另外他的两个朋友一句话都没有(钉崎:“虎杖简直操着优子父亲的心。”) “小泽,我觉得你既然看得到诅咒,”虎杖悠仁诚恳的说道,“你最好就考虑一下来咒高,因为你有咒力,而咒力很难控制住的。” 他继续说:“咒高也有女孩子,像是钉崎、真希姐,我相信你也能找到朋友的,比如说,我觉得你和钉崎——” 小泽优子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意。 别人都是姓氏,就一个真希是名字,这个真希到底是什么来头? 该不会是虎杖在学校偷偷喜欢的女孩子吧?虽然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虎杖了,可是她也不太想那么快接受虎杖喜欢别人—— 他反应过来:“……诶,钉崎呢?” 虎杖悠仁往后回头,望见钉崎野蔷薇无聊的倚在饮料机上,而伏黑惠则无聊地掰着手指。 “他们怎么忽然那么远了?”他疑惑地挠了挠头。 小泽轻咳几声,立即拉回他的注意力:“——虎杖君,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好好考虑的,晚安。” 虎杖悠仁心大地挥手:“晚安。” 他转过身跑走了,连同和他的同学们一起,因为他们是一起的。 小泽优子关上了门。 她想了一会儿,家里却很冷清,只有妈妈的房间亮着灯,她走近一看,妈妈还在电脑桌前打字。 “妈妈,”她想了想说,“我想转学到咒高去。” * “你的孩子很适合去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去了能成为一个咒术师哦!” 不太正经的白头发老师凭借着这句话将她拎到了咒高。 “真是的,”他拎着一袋甜食说,“学生们又帮我发现了一个新同学啊,有这些孩子们真好啊。” 小泽优子有些紧张:“老师,我不会没有咒力,不会什么都不会吧?” 五条老师忽然停了下来。 小泽优子也跟着他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又有些担忧地望着他,盯了半响。 “不会的哟!”他又笑嘻嘻的举起手比了个耶。 小泽优子:“……”这个盲人老师好活泼哦。 校长办公室是典型的西式风格,沙发和瓷砖都非常复古繁华,校长本人正坐在沙发上,带着墨镜,还翘了一条腿,无形中给了人一种压迫感。 或许除了身边的娃娃们? 小泽优子紧张地咽了咽嗓子。 “你好,”她恭敬地鞠躬,“老师,我是小泽优子。” 那些娃娃们似乎也会动,眼睛跟着她的行动们过来了,就在小泽优子惊恐之际,夜蛾正道用手挡住了娃娃们的眼睛。 “你好,我叫夜蛾正道,”他正色,“我也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坐吧,小泽同学。” 小泽优子落座了。 夜蛾校长直接询问:“你来到咒术高专是为了什么呢?” “额,”她稍微想了想,“我能看到诅咒,我就有咒力,所以我要来这里学习控制咒力?” 小泽优子就是这么单纯的想法。 而且,顺道还能和虎杖悠仁做同学,她记得他有说过真希姐,真希,这么亲昵的名字,小泽优子真的很难不想来亲眼看一看。 而夜蛾校长对这个答案没有喜怒:“还有别的想法吗?” 小泽优子猜出他不满意自己的答案了。 “可是我昨天才知道关于诅咒的事情,”她开口解释,“我做了很多年普通人了,一点都不了解咒术,你要我今天就拿出来,很确切的告诉你,那不可能。” 夜蛾校长坐直了几分。 小泽优子思索了一番:“我不知道咒术师的生活适不适合我,也不清楚我到底能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的活着,但我在正常世界是个异类。” 是个笑柄或者是焦点,可她只是想和大部分人一样正常的活着。 她想有正常的社交、朋友和对待。 夜蛾校长思虑片刻,开始透露:“咒力来源于你的负面情绪,所以我们学校也算是管教你负面情绪吧,而且我们咒术师人数很少。” “整个一年级加上你,也就是四个人,由于人数,你们经常要出去外派做任务。” “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了一点,”他侧身安抚着那些会动玩偶的脑袋,“但至少都是同类人在身边,你也许会得到一些帮助,你或许可以在这里试着读一会儿书?” 他提议:“如果你不想读了,可以随时回去,反正咒高这样的人也不少。” “好的,”她很满意地鞠躬,“谢谢老师……” 没说完话,夜蛾校长拍了拍周围的玩偶们,那些小巧又稀奇古怪的玩偶们立即跳了起来,朝着小泽优子奔去。 而小泽优子难掩恐惧的往后躲。 “不要害怕战斗!”夜蛾校长说,“这些都是注入咒力就能消停的玩偶!想想怎么有咒力!” 咒力来源于你的负面情绪! 小泽优子立即闭眼,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所幸,她的那些经历随便一段都是可以参加社会新闻的水平。 等她睁开眼睛,所有朝她跑过来的玩偶都僵在了原地。 “不错,”夜蛾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咒力确实很强大,应该有一级,这次,看看你的术式。” 他提示:“术式是咒术师天生就有的。” 另一些玩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小泽优子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她呼了口气,准备将自己天生拥有的力量使用出去。 小泽优子提心吊胆地闭上眼睛。 回想自己的经历…被人欺负抓头发……恨欺负她的人……恨不得她们全部被地狱少女弄死……她非常不喜欢那些以貌取人的人……太恶心了…… 砰的一声,却是咒骸们比平常更用力地敲了她的脑袋,但小泽优子头却不痛。 “你的咒力很强,”夜蛾校长平静地评价,“但你却没有看见术式,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 “——不,其实,是你自己本身的术式现在还使用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咒术术式是伏笔,过渡给两章吧? 初晴(5) “也罢,你也算是个有点天赋的孩子,”夜蛾校长继续翘着腿说,“虽然你现在一点都不了解咒术师和我们的情况,但你天生属于这里。 “……你可以先读个一两年再决定要不要退出这个世界。” 小泽优子轻轻地带上了门。 她得到了一张一级咒术师学生证,可其实她连自己来这里干什么都不明白,只知道自己有咒力,需要来咒高学习怎么控制它们。 刚才夜蛾校长一大部分话,被她简化为: 她天生会数学,但不会用数学公式。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小泽优子低着头,她长期没什么朋友,什么东西自己都可以埋头思索很久。 却没曾想,正到走廊时,一个短发少女立即走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样?”钉崎野蔷薇擦着斧头慢慢晃了过来,“我听虎杖说,你以前是个普通人,那么,你没有对那个老家伙的话感到紧张吧?” 小泽优子人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女孩子说话用词那么随便。 而且这股热情吓得她立即想缩回山洞里。 她无措地岔开话题:“额,要不然我们先去吃饭?” “好啊,”钉崎野蔷薇瞬间不纠结这个话题了,她拉着小泽优子往外走。“走吧,优子。” 竟然直接喊她的名字! 小泽优子震惊地倒吸了一口气,都快忽视了这股令她硌得慌的手劲,钉崎虽然手指细长,但是明显带着长期习武的痕迹。 钉崎野蔷薇后知后觉地转了过来。 “对了,”她笑出一口白牙,“你是女孩子,我该对你温柔点。” 小泽优子浑身僵硬地被她带着,又望见钉崎野蔷薇往后走了几步,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女孩子身上带着一股清爽的汗味。 所以,礼尚往来,钉崎同学也不介意她说名字吧。 她呼了口气,舌头仿佛被人缠了一圈:“嗯,野、野蔷薇,我们中午一般怎么吃饭啊?” “一般在食堂吃饭,”钉崎野蔷薇说,她说完转过头悄悄道。 “不过,他们总是做那么几样菜,我们都吃烦了,有时候呢,就自己下厨,要不然就是五条老师请我们吃一顿好的。” 太好了,钉崎没有在意自己对她的称呼。 小泽优子赶紧低下头,努力将上扬的唇角抑制住,皮鞋飞快的在地上点了两下。 钉崎低了声音:“……偷偷告诉你,虎杖的料理水平是我们当中最高的哦。” 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你们都吃过虎杖的料理吗?”小泽优子突兀的问。 她顿了顿,语气立即恢复正常,生怕泄露出妒意:“啊,我知道,他经常照顾他爷爷,所以料理水平比你们高很正常。” 说完,小泽优子干笑了几声,竭力掩饰心中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钉崎野蔷薇笑着拆穿:“你不是就想说,什么时候能吃到这份特色料理啊?” 小泽优子顿时尴尬的满脸通红。 “只有女孩子说完才那么弯弯绕绕的,”钉崎拍了拍她的肩,“多好啊,咒高的人全直来直去的,动不动就打架,我都觉得自己变成男人了。” 她张了张嘴,却又惊奇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被看破不说怕破的钉崎拉着出去了。 咒高和米花公园差不多大,周围全是郁郁葱葱的树,还有很大一片的操场,越过这里,便是另一栋学生宿舍楼和后面习武的场地。 小泽优子忆起那个真希,试探道:“对了,咒高应该不止你一个女孩子吧?” “还有真希姐,”钉崎立即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放心吧,她对虎杖没有兴趣,虎杖也不喜欢她,整个咒高除了你没别的可以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了。” 小泽优子鸦睫闪了闪。 她思索后,态度客气至极:“钉崎,其实我不喜欢虎杖了。” 可说完他的姓氏,她连牙齿都有点打颤。 钉崎野蔷薇转过头,有些吃惊:“不是吧?” “是的,”小泽优子点点头,她的笑容都非常像是杂志上设计好姿势的模特。“其实我和他准备告白那一天,就有点放下了,所以才没有说出口嘛。” 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准备把这一份暗恋烂在心底,而多一些人知道她的感情,虎杖就会早一天知道。 一份无疾而终的感情,被起哄时,他们都会尴尬的。 她宁愿所有人都误解成别的内容。 钉崎野蔷薇望了她几秒,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她身上紧绷的距离感。 她直接问了:“优子,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交朋友啊?” “我、我就你做朋友吗?”小泽优子有些不可置信,她反应过来,眼睛瞪圆。“是不是太快了?” 钉崎野蔷薇也惊奇:“快吗?” “如果你觉得不快,”她踌躇片刻,“那、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和你做朋友了?” 钉崎反问:“要不然呢?” 小泽优子笨拙得快说不出话了。 这段友情真的太快了,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快,连这个人的术式、喜好和相处模式都不知道,就开始交朋友,简直太草率了。 野蔷薇拍了拍胸脯:“算了,我很交朋友的有经验,我教你怎么和朋友相处好了。” * 食堂则是在空荡的咒术高专里随处一隅,反正这个地方比其他学校远远要小得多,因为整个年级教职工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 钉崎野蔷薇故弄玄虚地指着门后,“后面是我们的新同学哦。” 他们稀稀拉拉地拍了拍掌,其实眼睛都围着冒着热气的锅,狗卷还偷偷把筷子伸了过去。 “诶!”她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凶恶地问道。“伏黑,你居然不欢迎新同学?” 伏黑惠仰起头:“他们都没说话呢。” 不等他们继续说下去,小泽优子从门后伸出了一个头,温声劝慰道:“算啦,野蔷薇,大家都急着吃饭呢。” “其实我们都知道要来新同学了。”真希拿着筷子淡淡说。 狗卷:“鲑鱼。” “是我说的!”虎杖悠仁笑着说,他用厚手套端着一锅汤,跪坐下放好。“真抱歉,是我好高兴有认识的人也来咒高啊,就提前告诉所有人了,是不是让你觉得没有惊喜了?” 而小泽优子的眼睛欢喜地眨了眨:“没、没有。” 男孩子放完另一个寿喜锅,他取下厚手套,露出蒲扇般的手掌。 不等她继续看,钉崎野蔷薇拉着她走了过去,自己径直快速地坐到了真希旁边。 小泽优子则呆呆地望着他们为她准备的位置。 ——虎杖悠仁就毫不知情地坐在旁边。 他的围裙还没取下来,能看得出这块亮黄色的小熊围裙不是他自己的,因为明显小了,围裙完美的包裹着他精壮的腰,细长的黄系带垂到了翘起的臀部。 伏黑惠赞叹:“正宗的丸子啊。” 下一秒,他夹起,白嫩的脸上就鼓了起来,细细的嚼了下去。 “坐啊,”真希的眼镜放着光,“再不吃就被狗卷吃完了。” 狗卷:“木鱼花。” 小泽优子迟缓的移动着腿。 她几乎是木讷的朝着虎杖的方向坐了下去,发现人与人之间坐的很紧凑,特别挤,几乎连周围抬一下胳膊都摩肩接踵。 小泽优子忙低下头,拾起碗筷,夹菜那一瞬,锅底的热气扑面而来,分不出究竟热的是何处。 忽然,她心头一跳,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只纹理清晰的掌心。 “不要这样低着头,小泽,”虎杖悠仁连忙伸出手挡住她的头,低声提醒道。“这口锅底下温度很高的,小心把你眼睛吹坏了。” 小泽优子轻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她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即将要失控,坐起身,夹了不知什么菜,端起碗,几乎快把脸埋进碗里去。 “话说,你以前都是正常人吧?”那头的真希问。 小泽优子不敢抬脸:“嗯。” 钉崎野蔷薇扫了一眼,夹了颗丸子,送到了一直懒洋洋躺着的熊猫旁边。 “诶,”小泽优子余光捕捉到了,她终于惊讶地掀起眼睛,“他居然会动?哦——你是夜蛾校长的玩偶吧?” “你说话好冒犯,我是熊猫学长,才不是玩偶。”熊猫眯着眼睛说。 “他是咒骸,”耳旁忽然传来了一个酥酥麻麻的声音,“除了外表,其实和我们一样啦,而且他还是二年级的前辈。” 小泽优子能感觉一阵带着热气的触觉,她鼻尖飘过了一些菜香,几乎快分不出来是那里传来的肉味。 她眨了眨眼,努力捕捉到要点:“咒骸?什么意思?” 虎杖悠仁费解地举起筷子思考了一会儿。 他讪笑:“……诶?我也不知道。” 那边的声音欲言又止。 小泽优子低头笑了一下,她不会为难虎杖的,所以愉快的给他解围:“……那咒高怎么上课啊?” 声音似乎太小了,几乎快融化到了咕噜咕噜冒泡的汤里。 “诶?”虎杖似有所感地凑了过来,“你说什么?” 小泽优子的筷子一瞬间拿不稳了。 男孩子的侧脸安静聆听着。 而她的手急忙在空中转了一圈,及时捕捉到了筷子,话排序乱了:“我,我的意思是,你们到底怎么上课啊?” 他棕眼珠往上撇着回忆:“就那么上课啊,让你练体力和咒力,差不多了就可以出去咒术实习,反正我们就一直打架。” 打架? 小泽优子头脑几乎快空白:“那我们平时就练习打架?” “差不多,”身边的男孩又囫囵吞了一口丸子,话稍稍烫嘴。“所以会有体能训练,因为咒力和体能,你总要有一个要特别高吧?毕竟小组任务可不简单啊。” 小泽优子快傻了,她半响才回过神,干巴巴的问: “那你咒力和体力都很好吧?” “没有,”虎杖悠仁侧脸鼓起,“你只知道我体力很好,但是我咒力来源……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反正,控制咒力也很难。” 她说:“我和虎杖差不多呢。”完全搞不懂咒力里的术式。 小泽优子晃了晃头,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想着旖旎之事了,这所学校的全貌已经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人少、奇怪、情况似乎很复杂和天天打架。 她一点都不想打架,淑女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等等—— 可她在正常世界也格格不入啊。 一颗灰棕色的丸子忽然落入了她的眼底,在碗里弹跳了一圈后,她才回过神夹起,一股在脑子里爆炸的美味处于味蕾。 他笑:“再不吃就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是顺平之前,少年院之后,前提是虎杖假死被知道了,已经修改了bug。 由于是高专日常,所以我写了很多群像,减少了心理戏份。 初晴(6) 咒高的课上得也十分随便,吃完了饭,就要去教室了。 五条老师带着眼罩,翘着腿,听到响动声转过了头:“啊,都认识了吧,你觉得怎么样?” 小泽优子点点头。 她又马上想起老师眼睛被遮着,赶忙说道:“很好。” “那出去吧,”他随意地挥了挥手,“找真希和钉崎去练会儿体力去,下午再去咒术实习,你的身体素质现在太弱了。” 她惊愕:“老师你都不教吗?” 怎么直接实习啊?是她的时间被快进了吗? “我是最强的,”五条老师苦恼地叹了口气,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所以教不了你们,只能你们自己去实战和互相学习,而且,我今天还要去赶飞机出国了。” “但放心,能教你我还是会教的。”他的椅子一角单独翘着立在地上。 小泽优子仍然震惊:“好、好的,不过我连术式都使不出来就直接实践吗?” “没关系的,你先练练体力,”他闲适的说,“咒术的话,你要相信你很强,只是暂时要探索一下术式是什么,这一定是暂时的。” 他笑了笑,唇色干净而润滑。 小泽优子:“……”你好像个大骗子。 这绝对是她去过最烂的学校。 上课随便,教师单一,她什么都不知道,刚了解完咒力和咒灵这些基本词汇,就要去咒术实习。 小泽优子安静的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等了半响,门口就停了一辆车。 车内开着空调,前排则坐在正在开车的伊地知先生,她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客套:“你好,先生,请问今天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五条先生有和我说过你术式的问题,”伊地知踩下油门,“我帮你看看,但我最近都有点忙,因为我带着其他的学生,还有要去监视吉野……” 小泽优子皱眉:“能问一下这个吉野是什么事吗?” “啊,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伊地知扭过方向盘,“就是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普通学生,他身边发生了诅咒恶性/事件,妈妈昨天还被人杀害了。” 她带入了一下自己母亲被杀害,顿时如被针扎,心中不忍开始同情这个未曾谋面的人了。 小泽优子思索一下,立即反应过来:“那么杀害他妈妈的是咒灵吗?” 咒灵居然还有智慧? “不排除是,”伊地知说,“可他妈妈尸体旁边出现了冰块,我更推测是诅咒师们做的事情……” 小泽优子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伊地知先生,你还是先去做这件事吧,我的术式是什么没有一个孩子母亲不明死掉重要,我自己是单亲家庭,如果我妈妈被人害死了,我会发疯的。” “谢谢你关心,”伊地知继续开着车,“我会去完成这个任务的,在之前,我准备把你和虎杖关在一起,他一直想跑出去……” 后排的少女僵住了。 半响,她回过神来,直接说:“伊地知先生,你直接开到出事或者是这个学生出现的地方吧。” 虎杖悠仁绝对跑过去了。 伊地知思索几秒,方向盘往左一打,车身快速的朝着另一条方向奔去了,里樱中学的门牌甚至还未看清,天空上乌黑的帐就开始慢慢往下蔓延了。 他打开车门,对后大喊:“你自己先想办法回去——” “我回不去,”小泽优子清晰的很,“我没见过这些诅咒师,但他们认得我的校服,而且肯定就在帐附近,我逃跑反而被杀了怎么办?还不如先找别的办法……” 她看伊地知还在犹豫:“……这样,你先去找虎杖,我打电话叫候机的五条老师过来。” 来不及时间思考了,帐眼看着就要落下了,而这个提议还算是靠谱,伊地知就不假思索的回头奔跑过去了。 而小泽优子掏出手机,那边有可能是要登机了,许久什么声音都没有。 就姑且相信五条老师是最强吧!希望老师不要骗人! 她很怕一个人在外面遭遇不测,听到了电话里有些许响动,就立马逃进了即将要被帐完全覆盖的里樱中学。 “喂?”电话里的声音被甜食塞得鼓鼓囊囊的,“……优子,你又怎么了?” 小泽优子激动:“五条老师!你快来里樱中学,你的两个学生快要被诅咒师杀死了,快点!别去国外了——” 她没说完,颈间的手机就及时一空,而她脑袋空白,第一反应就是跑。 小泽优子尖叫着跑向教学楼里,教学楼里,全是倒了一片的学生,咒灵们反而全部都消失了。 她哆哆嗦嗦的往楼梯上走,希望能找到伊地知,刚好能听见人在说话的声音—— “……自诩万物灵长得到人类的感情,全部不过是灵魂的代谢,是假的!”那个穿着里樱校服的少年黑发一半被挡住了,“别想用假的规则来束缚我——” 他冷笑一声:“谁都没有权利阻止可以掠夺的生命,我还有我的事,你回去睡觉吧,咒术师。” 语音刚落,砰的一声,粉发少年被一记重拳打出了窗户外。 小泽优子转头,外面的打斗声更浓,她努力回想着钉崎野蔷薇教她的几个术式,这是天生没有术式的咒术师可以学习的—— 虎杖悠仁在窗边大吼:“我不知道顺平的动机,但你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他看样子丝毫没有对顺平出手的打算。 “可顺平刚刚说的话,”琥铂色的眸子盯着他,唯有喊出来的声音更震撼人心。“在你妈妈面前说得出口吗?” 这句话仿佛是踩了雷区一般,顺平瞬间痛苦又绝望的用手撑着头,可他又马上抬起头,收拾好情绪,泄出来几分冷意:“人没有心。” 虎杖悠仁皱眉:“你还嘴硬……” “不然的话,”顺平意难平地喘着气,“难道我和妈妈,都是被人心诅咒了吗?” 这句话令虎杖悠仁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顺平说完,整个人都脆弱地蹲了下来,声音几乎也有些呜咽:“……那这也过分了,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的了。” 身后式神将刀叉捅/进了一动不动的虎杖悠仁的身体。 顺平震惊地瞪圆了眼睛,望见他一点想要反抗的态度都没有,任由刀入了身体,虎杖悠仁愧疚地笑了一下,怜惜垂眸: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大言不惭,”他微笑着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都鲜血淋漓,“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泽优子难过又庆幸地撇过眼睛。 她很庆幸吉野被救了。 但她也很难过,因为虎杖悠仁太好了,而她一直享受着这种好,可是今天才发现,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好,不管是小泽优子还是吉野顺平。 这从来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特权。 虎杖悠仁笃定地蹲下平视:“……我绝对,不会诅咒顺平的。” 所有人都享受着那层虚无缥缈的好感,似乎他对所有人毫无偏心,但真正与他要好的人,是能享受那份偏心的吧? 顺平一下子哭了出来:“我妈妈被诅咒师杀死了……” “阿姨她怎么会这样,”少年眉间替他揪心地拧了起来,他握紧了顺平的手,传递暖意。“顺平,你来高专吧,那里有强的离谱的老师和许多可靠的伙伴,大家一起帮忙,一定能找出诅咒你妈妈的凶手,一定会让他遭到报应。” 他先表忠心:“我们一起战斗吧!” 小泽优子不想再看了。 她扭过头,但还没来得及看清路,一双细长的手先摁住了她的脖颈,紧接着,那张惨白色的脸越了过来:“初次见面,小美人。” 恐惧与背后冰凉的手贴在一起。 “还有你,宿傩的容器。”他的声音近在耳前。 对面响动着的声音忽然停止,虎杖悠仁撇过脸,看清人,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小泽?你快放开她。” 顺平意识到不对:“等一下,真人先生——” 身后人的手轻轻一抬,虎杖悠仁又一次被砸向了窗户。他瞪大眼睛,不假思索的大吼:“顺平!你也快逃,我不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但你现在快逃——” “虎杖,冷静一点,真人先生不是坏人……” “就由你开始吧,”处于她背后的真人勾起唇角,拍了拍她的肩膀。“[无为转变]” 小泽优子又惧又怕地缩了起来,但过了几秒,惊恐的她发现自己什么变化都没有,好像腿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真人沉下了笑脸:“[无为转变]” 小泽优子毫无变化地站在原地。 真人表情越来越难看,他一只手掐紧了她的肩,另一只手则往不知道做什么表情的对面一抬:“傻小孩,那由你开始,[无为转变]” 她吃痛的感受着肩颈上的痛意,在一片迷痛间,望见顺平的衣服里忽然冒出了一颗巨大无比的头。 “太傻了,”真人捏紧她的肩膀,“所以才会死啊。” 小泽优子非常近距离的感觉到了一股恐惧,她眼睁睁地盯着那个由人变成怪物的顺平,她看见虎杖悠仁开始像是大吼大叫,而她本人也落入虎爪了。 可她刚才逃出去也有可能被杀,在里面找不到老师也被杀,凭什么是她呢? 一股大笑传在耳边。 虎杖悠仁呆滞的听着:“……我居然想和你们谈条件,我忘了,你们都是彻头彻尾的诅咒啊。” 不行!起码在死之前让虎杖知道自己的心意吧?而且他们还那么年轻—— “虎杖!我还不想死啊!”小泽优子尖叫着伸出手。 她的手对准了对面,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身体里爆发,趴在地上正要袭击虎杖的怪物都开始变得乖乖的,然后飞速变成了一个从水底里捞起来的人。 原本倍感无趣的真人眼睛一点点变亮:“这难道,就是,天生的反转术式?” 小泽优子只顾着不停掐着嗓子喊。 她闭上眼,睁眼时,眼前一片白色,帐和真人都不见了,虎杖悠仁在大口大口的喘气,还有个人趴在地上,而小泽优子浑身变得毫无力气,但很快,薯条的香气塞进了她的嘴里。 “当当当,”五条老师蹲了下来,兴高采烈地问。“好吃吗?我刚从机场附近买的。” 小泽优子双眸乏力:“老、老师,我都快死了……” 是不是盼着给她送葬,还能慢点吗? “啊,本来要早一点的,”他带着歉意的笑声爽朗,“可是这好像没出什么事情嘛,我来的时候诅咒师都跑的差不多了,我也只是稍微收拾了一下。” 她要吐血了:“老、老师,我的术式也用完了……” “我知道,是反转术式,”五条老师点点头,“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我告诉你,反转术式可以扭转别的咒术师的术式,硝子就是,她能治愈很多受伤的人,有时候这个术式还能伤人,因为能用他人术式伤人……” “但你目前很初级,而且咒术消耗很多,所以我不建议你先去学习其他术式——” 小泽优子:“……”她安息吧。 旁观的虎杖悠仁抱着昏倒的顺平,跑了过来,弱弱开口:“五条老师,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送小泽去医院啊?” 五条老师:“哦,对哦。” “不好意思,”他这才恍然大悟地低头,“我第一次有体力那么差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ps:已经替换,修复bug,时间线是虎子假死,但被高专众知道,并不是在姐妹会后知道的(这几天可能是一直在补老番补傻了,前面写错了。) pps:我要期末考试了,可能隔日更,再见宝们。 初晴(7) 对于日本这个以含蓄出名的国家,人们往往以听懂别人的潜台词为社交标准,即使生气都要克制,但可惜的是,咒术界一点都不太像是日本。 他们善用武力解决事物,说话简单粗暴,稍微含蓄一点就听不懂。 小泽优子待得这几天差点被他们的直白梗死。 如果她早一点或者是说话明白点,也不至于在冰冷的走廊上躺了那么久,还被不靠谱的老师扛进了医院里,紧接着,小腹直接绞痛着醒来了。 正在喝饮料的伏黑惠转头,“诶,醒了。” “没事了吧?”钉崎野蔷薇摁住他的肩膀,关切地走了过来。“优子,我猜你下一次,应该记得不要一次性使用那么多咒力了吧?” 她手指虚弱又艰难地指着腹部。 钉崎野蔷薇看了她两秒,女孩子间那点特殊的秘密,让她瞬间了然,转头对着伏黑惠喝道:“喂,出去,真是的,本来就不该让你进来的。” 伏黑惠:“我不是故意的。” 他指着空调解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的红了脸。 “那虎杖都没进来呢,”钉崎理直气壮地挥了挥手,让没反应过来的少年走开。“快点,这是我们女孩子待的地方。” 过了几分钟,小泽优子感动地扶着她的手,肚子虽然还疼,但身体却温暖了不少:“野蔷薇,你太好了,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了……” 她欲言又止,觉得什么亲昵话都说不出自己的感谢。 钉崎野蔷薇得意又骄傲地翘起唇角,但她撇过眼,羞于承认这一点:“你最好快点哦,他们都要去吃饭了。” 瞬而,连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都变得甜蜜起来了,小泽优子花了十几分钟在厕所里整理好自己,还涂了一个唇蜜,出来第一件事就是亲昵地挽住钉崎野蔷薇的臂弯。 她们俩的胳膊紧紧贴着,发丝都缠在一起,即使一言不发气氛都很愉快。 “我昨天终于找到我的术式了,”小泽优子咳了一声,嗓如蚊声,“居然就是反转术式,这好像是专门治疗或是阻止别人出术式的……” 钉崎野蔷薇蹙起眉,“优子,你这声音还能继续说话吗?” 她艰难地咳了好几声。 “真是的,”钉崎无奈的说,“你昨天还感冒了吧?” “倒也没有……” “好厉害啊,”在走廊另一端,虎杖悠仁卖力的拍了拍掌,“你好厉害,顺平,你知道好多关于植物的东西,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医院旁边种的是梧桐树。” 顺平愣了一下,眼下浓浓的黑眼圈挤在了一起:“没有吧,其实东京很多行道路都是梧桐树。” “可如果不是你,我之前都不知道啊,”虎杖悠仁笑出白牙,自然流露的夸赞不会让人心生狐疑。“看起来顺平还有乐于分享的美德。” ——午后,他捡着她掉落在地上的书: “小泽同学虽然动作不快,但是很细心,每本书都收拾好了折页才放进书包里,是个细心的人呢。” 钉崎野蔷薇清晰地感到自己臂弯上的手都僵住了。 她转过头,能很清楚的望见栗子色头发的少女站在原地,唇瓣抿紧,所有的交谈欲都瞬间虚无。 小泽优子心绪不平地垂下了纤长的睫毛。 “野蔷薇,”她半哑的声音带着低沉,“他对你也是这样吧?” 钉崎野蔷薇惊了一下,连忙否认:“不是啊,我就不是,我和这个小子完全不熟,我们才做了一个多月同学。” 她干笑几声,“……怎么可能熟啊?” 小泽优子扯了下唇,但唇角却往下撇,侧脸带着一股勉强的心平气和。 这时,虎杖悠仁才望到了她,他快速对顺平做了个抱歉,体贴地问:“怎么样,小泽,你没事了吧?” 她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走吧,”虎杖开心地笑了出来,“五条老师请我们吃饭,听二年级的前辈们说,过几天就是京都姐妹交流会了,我们的学校要和京都的高专一起比赛,他请我们吃顿好的。” 小泽优子毫无情绪地哦了一声。 虎杖悠仁想继续说的动作停止了,望着她冷漠的侧脸,和对他眨着眼的钉崎野蔷薇,敏锐的社交细胞刺激着他。 他立即询问:“你怎么了?” “顺平,”不等回答,虎杖悠仁又关切地转头,“不要掉队哦。” 小泽优子微张的唇瓣瞬间闭紧了。 他赶紧侧脸:“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啊?” “没事,”她没什么表情地挽着钉崎野蔷薇的手,又想起什么,敷衍的笑了笑。“快走吧,五条老师等我们等太久了。” * 五条老师绝对是有钱的大户。 他包了东京有名的米其林餐厅,高专的学生们按照年级排好坐在一张大桌子上,桌上只上了一些饮品,还有一些零零碎碎剩下来的地方。 “本来是想去国外出个小差的,”他解释,“结果呢,被优子一记电话叫回来了,所以,干脆在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前和你们吃一顿好了。” 说完,五条老师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抬高:“费用我全包,所以,请大家尽情享用吧!” 语音刚落,伏黑惠如释重负地拿起了筷子。 其余的高年级前辈都象征性的拍了拍手掌,而虎杖和钉崎则给他的面子:“好耶!第一次吃到了五条老师请的高级料理!” 虎杖悠仁直接感动:“老师,你好好啊。” 五条老师眼罩下的唇角骄傲地翘了起来:“没错!” 小泽优子则坐在角落里,她撇过脸,望见身边一样习惯孤僻的顺平,又飞快地侧过了眼。 由于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愠怒,令她暂时和顺平不想搭话。 五条老师继续宣布:“还有给我的学生优子赔罪,昨天把她丢台阶上那么久,所以我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豪华版双层冰淇淋。” 虎杖悠仁非常给面子地哇了一声。 一个冒着冷气的冰淇淋被服务员用推车拉了过来,巧克力屑和抹茶的苦味淡淡弥漫到空气里,简直让小泽优子腹部正在开始绞痛。 钉崎野蔷薇从‘好不容易又吃到了东京料理’的喜悦中收回,看了小泽一眼: “你没事吧?” “没事,”她竭力不再看那个一直在捧场的人,语气尽量克制,“谢谢老师。” 五条老师歪头,像是能看见被罩着的眼睛疑惑:“优子,那你怎么听起来像是不太高兴啊?” 伏黑惠忍不住开口:“……难怪你单身那么久。” “诶?”他转过头,“惠,不可以这么不尊敬老师的哦。” 小泽优子垂下眼,呼了口气,拿起了勺子挖了一口。冰淇淋绵密的触感和冷意咽下喉咙,然后通往了腹部,紧接着是冷暖在腹间的交汇。 “我在杂志上看过,”钉崎野蔷薇有点惊愕,“原来东京的女孩子真的这个时候会吃冰淇淋,会喝冰水,看来我们村子真的落伍……” 一直和他们嬉笑打闹的虎杖悠仁忽然转过了头。 他似乎想起自己的老同学了。 虎杖悠仁越过顺平,望到了表情不太友善的小泽,稍微动脑就想到了,又回过头:“老师,能不能叫服务员拿止痛药过来啊?” 小泽优子的瞳孔一震。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并不是有迹可循,以他的温柔,细心,少女难以启齿的月事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照顾好她。 她鸦睫微低,所有的负面情绪突然消失了,一股暖意冒入喉咙里。 一下秒,虎杖悠仁凑了过来,也让她的掌心一跳。 他却近距离问:“顺平,你一直都不说话,没有事吧?是不是和大家都不认识啊?” 小泽优子盯着那团慢慢划掉的冰淇淋,愤怒的热气似乎吹着它,所以,冰淇淋比空调冷气的挽回更要快速的融化着。 顺平的母亲刚刚逝世,自己还差点死了,她不该嫉妒。 “还好,”顺平头发挡住眼睛,语气平淡。“只是一个人待着也挺好……” 啪的一声,挖冰淇淋的勺子直接被人难以克制地扔了出去。 勺子越过精致的盘子,蹭过蜡烛,在众人被吸引的视线中,掉进了狗卷的盘子里。 狗卷:“鲣、鲣鱼?” “先生好,这是你点的止痛药……”服务员礼貌道。 “没事吧,小泽,”虎杖悠仁这次终于是凑近问她了,他有些吞吞吐吐。“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有些情绪,所以才把勺子扔了?” “没事吧?”他的声音恳问着。 一贯的温柔,一贯的诚恳,这让她心跳,但也让她没有了心脏的回声。 可虎杖悠仁对所有人都一样。 他对五条老师的自恋插科打诨,对别人需要赞美时提供赞美,对他人情绪低迷时提供正面价值,这一切的一切与他对这些人的交情毫无关系,只因皆是他的性格如此。 她本以为的特权,其实于他而言,这些态度和这个人是分离的。 谁都不会是他心中的特权。 小泽优子没了理智:“虎杖,那我告诉你之前,你可以和顺平换个位置吗?” 这句带有排挤性质的话令一直蜷缩着头的顺平更加缩着了。 虎杖悠仁没有着急回答她,他想了想,先问:“顺平,你想和我换个位置吗?” “我、我觉得,”顺平一只眼睛被黑色长刘海挡着,他的眼神闪烁着不知所措的光。“我都可以的,我都行的,特别是如果我身边的女孩子还想换的话。” 他低声,“……而且,你救了我一命。” 小泽优子努力找回自己理智的弦。 虎杖悠仁提醒他:“你自己呢?” 顺平起了身。 他们的位置换的很快,幸好也就是一年级这四个人连着坐而已。虎杖悠仁坐到了她的旁边,然后找服务员要了饮用水。 他拿着止痛药和水杯,递过来,把刚才的话归为了女生的特殊时期:“……喝吧。” 小泽优子凝视着近在眼前的水杯,这杯冷水里没有加冰块,止痛药也是拆了包装,甚至胶囊上的软片还被人贴心地扣了一点。 她紧盯着,身体却迟迟没动。 半响,小泽优子语气带着一股醋意:“要是钉崎和我一样的状况,你也会对她这样,是吗?” “不会啊,”小老虎的琥珀色瞳孔凝视着她,真心话脱口而出。“她和你不一样,她很强悍的,可你比她柔弱一点,更需要人照顾。” “那真希姐你就会这样对她了?”小泽优子委屈的说,“或者是比我更柔弱的?” 虎杖悠仁皱着眉,对于她的状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啊,你、你是我的朋友啊……” 他叹了口气,低头不解地望着止痛药,手犹豫不决,想的是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生理期情绪紊乱的她吃下止痛药。 虎杖悠仁犹豫着把止痛药要不要放进了水杯里。 “小泽,喝吧直接?”他决定先询问,“喝了情绪就好一点了。” 融化的冰淇淋顺着一条线垂直降落到了桌板上,然后黏黏腻腻的水滑到了桌布下,开始像是计时器的滴答滴答着。 那些翻来覆去、如鲠在喉的话也开始变得急躁。 她再也控制不住: “……那如果我和虎杖君是恋人呢,你还是现在这个态度吗?” 虎杖悠仁的瞳孔瞪大了,水杯掉落在了桌布上,肆溅的白布试了一块。 一直骚扰伏黑惠和真希的五条老师都惊得闭嘴了,下一秒,唯有服务员穿梭的推车有声音。 一时之间,饭桌上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酸涩暗恋期终于结束了,我开始写暧昧期了,正式迈向酸甜篇了,好耶! 默默顺平的头,我改bug就是为了救你这个工具人。 (bushi) ps:外国不喝热水不喝热水,他们最热的水是凉水,生理期也吃冰的(但不排除有一些小地方不跟西方潮流)然后解决方法是止痛药。 pps:居然又更新了??我要复习,罪过罪过。 洗草莓(1) 虎杖悠仁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受女生欢迎的一类。 但他其实人缘很好,班上同学无论男女都喜欢和他相处,因为他该健谈时健谈,该倾听时倾听。 察言观色好像就是他一种天生的本能。 可不知道为什么,情人节他从没收到过本命巧克力,收到的都是女孩子同情他、或者是不希望白色情人节没有男生回礼的女孩送的人气巧克力。 情书就更没有了。 虎杖悠仁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没时间细想,毕竟前段时间爷爷身体很不好,他还要找时间伪装成成年人去赌场打工—— 而第一个和他直接告白的女孩子就坐在他身边。 她很紧张,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叉子,呼吸从涂着粉色唇蜜的唇瓣吐出来,越过微红的脸颊,纤长的睫毛,最后吹得几缕栗色的刘海掀到一边去。 虎杖悠仁的大脑当机了。 他对小泽优子是什么感觉?他对她还有对钉崎野蔷薇和真希姐比比,好像没什么区别啊,但他确实更照顾小泽一点,可、可小泽确实也更需要别人照顾—— 等一下,这是对待朋友的正常行为吗? 有没有人告诉他这正不正常! 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河豚白子,表皮被火/枪略烤焦,整个屋子带着烧炭的清香,也烧得虎杖悠仁双颊烫红。 思考的时间似乎太长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躲避似的将眸子逃到别处:“其、其实……” “其实,”身后的女生一下子笑了,她的手推了一下虎杖,又快速捂着嘴笑。“我开玩笑的啦,这是虎杖君推荐给我看的整蛊综艺《人性观察》的片段,你忘记了?” 虎杖悠仁古铜色两颊上的红晕散了些。 他恼羞成怒:“小泽,你怎么这样啊!” “对不起,”小泽优子手拍着脸笑,“对不起啦,都怪我给你送了人气巧克力,可是白色情人节你没有回礼哦——” “那时候我们都毕业了!”他有点气呼呼的强调。 “可是你没给嘛,”她笑声清脆,“所以我有点生气了……哎呀,我笑的眼泪快要出来了,我要去拿湿纸巾……” 她话也没说完,直接背过身,去翻自己身后的包包。 刚品尝了河豚白子一口的钉崎野蔷薇被这股动静惊动了,她看过去,背过身的小泽优子翻着包,一颗颗的泪水掉落在移动的手背上。 钉崎野蔷薇看了一眼,瞬间觉得自己期待已久的高级料理索然无味。 她于心不忍:“……优子,我想去化妆室,陪我去一起吧?” 小泽优子赶忙狼狈地擦过眼泪,她连声答应,站起来往着其他地方去,腹部的痛意几乎快没有了行动能力。 “希望我出去了,”钉崎牵着她的手走,“不会有比别人少了几个盘子。” 小泽优子拉着她,泪眼朦胧地越过高年级淡定吃面的真希,还差点在一片雾气中踩到了狗卷随身携带的润喉糖。 等她们一起拐了很多个角,前面的声音才说:“其实,我觉得你刚才应该听完的。” “可我听不完了,”小泽优子终于忍不住哭腔着说,“他刚刚想了多久啊,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五条老师居然还拍照了……” 泪眼冲刷着化妆间的镜子。 镜子里的她纤细高挑,短发别在耳后,看上去很漂亮。 可是虎杖悠仁的眼睛是更干净的镜子,在他的瞳孔里,她似乎永远是那个影子,并不丑陋,但带着如影随形的自卑感。 钉崎野蔷薇无奈地叹了口气:“哎,我没喜欢过男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真好,”她笑了,泪水和笑容都挂在脸上。“喜欢一个人也太难了。” 小泽优子喃喃说:“不会一整晚因为他一个举动想到失眠,不会一不小心就写下他的名字,不会把自己的手账全写的是他,凭什么只有我会这样啊,凭什么……” 她死也不要这样了。 小泽优子的泪意控制不住,心中一抽抽地疼得厉害。 旁边的声音又轻叹了一声,钉崎野蔷薇翻了个身,背靠着洗手台,勉强安慰的话先被肚子的一声叫声给替代了。 她回过头,望见钉崎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则撑着洗手台站起来。 “对不起,”小泽优子立即吸了吸鼻子说,“我忘记你饿了,我们走吧,赶紧去吃饭。” 钉崎野蔷薇摆摆手,“没事,你想哭就哭,我以前也挨过饿。” “我不想哭了,”她抹过眼泪,心脏抽动着控制泪意。“我想吃饭,我饿了,河豚白子后面就是河豚刺身,我想吃刺身。” 钉崎饥饿地摸了摸肚子:“对,男人可没有吃饭重要,我们回去好好吃一顿刺身。” 她们稍微整理了一下,重新回座位,可惜去的时候已经上和牛了。 原本喊饿的小泽优子头侧着靠在桌上,盯着服务员为他们烤和牛,油脂在空气中爆香,周围一圈人蠢蠢欲动,可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桌旁的河豚刺身已经不新鲜了,失去了品尝的最美味时机。 真无聊。 小泽优子下腹隐隐作疼,但好像又不疼,有痛感,但是又迟缓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小泽,”那个曾经让她心动的声音就在耳后,“小泽,你是不舒服吗?” 她干涩:“有点。” 虎杖悠仁低声劝道:“你还是吃一下止痛药吧,一直捂着也不好,我看你似乎很没有食欲——” 他想到了什么般的欲言又止。 在刚刚小泽优子失常的举动下,还有脱口而出的话,让虎杖悠仁不得不联想到了背后遮遮掩掩的原因。 他思索片刻,又确信地瞥了伏黑惠一样。 ——因为伏黑惠刚才告诉他:“她喜欢你。” “止痛药和水混合在一起,会让身体舒服一点,”他表达的很隐晦,“小泽,不管什么原因,我觉得你都要以身体为重,即使这个原因会很让你伤心。” 小泽优子侧过去的睫毛稍稍一颤。 虎杖悠仁诚恳道:“小泽真的是很好的女孩子,非常坚强,又很能坚持,要不然也不会瘦那么多斤了。” 她的头稍微抬高了些,眼皮一跳,因为从没听过他夸自己的体重减了。 可她也敏感得不想听下文了。 “我相信用这股韧劲,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他郑重的斟酌着每字每句,“一般人配不上你,能拥有你的一定也是很优秀的人。” 烤和牛的声音暂停了。 他把手中的止痛药和水轻轻放到她旁边,不经意地蹭过她的短发,带着痒意挠了下脸。 这些动作疏离又亲密,语气很轻,轻的令人心头阵阵酸楚。 小泽优子听见了他们在讨论,望见了二年级学生们时不时偷望过来观看的动作。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块被人围观的和牛。 忽然,小泽优子转过了头。 而身旁的少年本能地吓了一跳。 因为确保这些话只有她听得到,虎杖悠仁凑得很近,现在小泽优子转头后,她的鼻尖似乎都能被他的琥珀色眼睛捕捉。 虎杖悠仁下意识的往后退几步,正常相处情况下,他和女孩子都会保持着一定距离。 小泽优子就及时伸手摁住了他的脑袋。 那双近距离的灰蓝色美瞳眨了眨。 “谢谢虎杖君总是那么关心我,”小泽优子努力让自己笑起来,让声音更雀跃,反而使他更看得清粉色唇蜜。“既然如此,我就告诉虎杖君一个秘密吧。” 虎杖悠仁僵硬着不能动了。 “其实,”她微笑着凑上去,“我喜欢的人是——” 他眼睁睁望着他们的距离更近,眼睛几乎能望见她面庞上细小的绒毛。 虎杖悠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自在地连忙挣脱,在一众人看戏的眼神中往后躲,但砰的一声,脑袋撞到了墙壁上的挡板。 小泽优子伸出白臂,将满脸通红的他锁在墙壁上: “——幸村精市!”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我们就能欣赏到青春期小处男怀疑观望思春了哈哈哈哈,妈的,难怪那么多人做初高中虎一见钟情系列,宝,正常恋爱线,你真的好理智好难动心。 俺偏不!俺就要同学暧昧!!欢迎大家进入暧昧期! ======= ps:我们学校考试周很长,我一直考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好耶!(电次君)不过本文不会很长,我会努力控制在二十万字内的。 洗草莓(2) 小泽优子最后还是服输地吃了止痛片。 她很痛,但又说不上来是具体是哪里,因为身体上的痛是迟缓的,像是没有感觉。 但她一笑一说话,整个心脏就像是在接受凌迟。 她轻声解释:“……他是我邻居家的哥哥,去打网球去了,我记得虎杖君体育很好,如果你打网球去了,说不定也能见到他呢。” 小泽优子相信自己伪装的很好。 因为对面粉发少年的眼神从害羞、狐疑又变成了将信将疑,但无缘无故地,她的半边脸颊酸得牙齿疼,面对一桌佳肴却什么也吃不下。 如果是说,她不和虎杖君一个学校,那么告白被拒绝也没什么。 但她和虎杖还有大家在一起,告白被拒绝,今后两个人相处时,还要被刚才那样被一大群人时时盯着,她真的会很害羞苦恼的。 ——五条老师不停抓拍,伏黑惠停止咀嚼,钉崎野蔷薇努力装作吃饭实际上却时时刻刻注意着,真希姐倒是没看,一个劲儿的给熊猫夹菜,但熊猫和狗卷都没有了吃饭的食欲。 连新来的顺平都控制不住地望过来。 那几秒,小泽优子如坐针毡的将自己的头埋进臂弯里,像是有蚂蚁在脸上爬着。 而同样是在虎杖君知晓她心意的那几秒里,他选择的是拒绝,她尊重他的决定,也心灰意冷地选择放过自己。 她决意给她自己一个台阶下。 “优子,”酒足饭饱后,钉崎野蔷薇打开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刘海,“我们一起去买运动服吧,高专校服一点都不适合运动。” 小泽优子连声答应。 钉崎转过头,“真希姐,你去吗?” “不了,”真希抱着一动不动的熊猫,两个人伪装成少女与巨大玩偶,以免吓到普通人。“我不需要什么新衣服。” 钉崎野蔷薇了然地哦了一声,侧脸,牵过了另一位少女的手。 她见小泽优子迟迟没回应,压低声音:“怎么了?难道你还在想……” “没有,”眼神毫无焦距的小泽优子摇了摇头,“我妈妈送我来咒术高专是读书的,我不会想别的东西。” 钉崎狐疑地望着她。 她不自在地移过眼:“我只是在想……诶,吉野,你的衣服也很不透气,一起去买运动服吧?” 一旁低着头的顺平惊愕地抬起脸。 小泽优子笑起来望着他,快速从那张刘海挡住半边脸的面孔上收回,略过正在和老师说话的虎杖悠仁,又望向了他不可置信的脸庞上。 顺平眼神闪了闪,又垂下来:“我、我觉得似乎不太好……” “过一段时间就是交流会,”经过的伏黑惠忽然开口,语气没什么波澜。“那时候需要这个,而且没有人陪你去买东西,你就会一个人落单。” 顺平睫毛扑闪着:“……那我还是去给你们拿东西吧。” “你还真不想我讲这件事啊。”钉崎野蔷薇抱怨说。 大街上,与东京其他女孩子不同,钉崎野蔷薇直接牵着她的手走。 小泽优子面对着形形色色的惊诧她们是les的眼神,躲避着想放掉对方的手,结果反而被钉崎握得更紧。 两个人便就着到底牵不牵手而纠缠起来,最后,少女被捏红的手和笑声一起响彻在东京的街头。 “我们不要在中古店买东西,”钉崎犹豫了一会儿,坚定的对她说,“咒高和我的零花钱肯定不够买的,而且,买的还是人家穿过的。” 小泽优子反问,“可你不是要买牌子吗?我记得你喜欢巴黎世家。” “我没说是奢侈品,”她依依不舍地盯着门牌说,“就买一般的牌子,鬼冢虎和美津浓?” 小泽优子思索几秒,身子往后侧:“吉野,你呢?” 顺平栽着脑袋:“……我都可以的,不过,我听说鬼冢虎今天有优惠。” 钉崎野蔷薇这才把黏在人家店门口的眼神收回来,果断拉上了小泽优子的手,然后立马带着她跑了起来。 她尖叫:“你怎么跑那么快啊!” 钉崎强调:“再不早点去就没有了!” 等她们跑到了店里时,到处都是人,钉崎野蔷薇就放手溜了进去,小泽优子往后看了几眼,看见顺平垂着脑袋慢慢走过来了。 这个少年从不抬起头,抬脸也是让刘海挡住半边脸,他浑身撒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恨不得把自己包裹成一块遭人无视的地板砖。 小泽优子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她也曾那么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中。 “走吧,”她微笑着跑过去,“在想什么呢?” 顺平不敢动颤地抬起眼。 “走吧,”小泽优子羞赧又大方地拉住他的袖口,“我们都是同学,没什么好害羞的,对了,你要买什么款式的衣服啊?” 她声音很细:“我妈妈是时尚杂志的编辑,我也很会挑衣服,我给你挑吧。” 顺平比较怕生,在人多的地方他一般不怎么说话,特别是和女孩子,所以小泽优子为了活跃气氛,说了很多的话,但她其实也社恐。 “所以,”她尴尬的没话找话,“你的术式是什么呀?” 他埋了半天脑袋:“是毒。” 小泽优子挑着男士运动服的手一顿。 “我好像是天生反转术式,”她停顿了一下说,“好像天生就是治疗别人的术式,如果这个毒会伤害你的话,吉野君或许可以来找我。” 顺平这次回答快了点:“我知道,你救了我。” “所以,很谢谢你,”他犹豫着眨了眨眼睛,紧接着望过来,“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早就因为相信真人的话而死了。” 小泽优子也很抱歉:“对不起,我也不该让你和虎杖君换座位的。” “没事的,”顺平善解人意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悠仁,所以,而且,你当时也在气头上……” 他越说越想对她鞠躬,但比她高半个肩,恰好在做出这个举动时撞见了一双半弧的杏眼。 而她立即撇过脸,恼羞成怒,细白的脸噌的一下通红。 “没有,”小泽优子生气地跺脚,“我没有!” “优子!帮我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钉崎野蔷薇踮着脚喊。 小泽优子满脸通红的停了会儿,她又回头,稍微冷静的说:“吉野,那你自己看看吧,看好了直接告诉我,我给你买单,就当赔礼了。” 这个吉野简直太没有眼色了! 钉崎都知道她叫吉野来是为了让她不再问关于虎杖的事情,这个吉野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小泽优子气呼呼的不想和顺平说一句话,不过,刚转学的三个学生还是要在一起上私人小课,一起挤在高专的小教室里。 伊地知掏出五条悟留下来的记事本:“嗯,悠仁和顺平一起看电影锻炼咒力,然后再对打……” 小泽优子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两个男孩子都不好意思和她挤那张小沙发,但都在沙发附近,顺平站着,而虎杖悠仁就坐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手垂在敞开的腿间。 他的手忽然动了:“诶,小泽,伊地知先生喊你出去。” 小泽优子如梦初醒地抬起脸。 “小泽,”虎杖悠仁无奈地重复了一遍,“伊地知先生喊你出去找家入小姐上课。” 她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立即转过脸,手挡住面向他的那一侧发烫的脸,背着身子出去了。 伊地知带着她出了门,但其实两间房就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装修几乎一模一样,家入硝子小姐就穿着白大褂,翘着腿坐在沙发后。 她放下了叼着的烟:“坐。” “家入老师好,”小泽优子冰手敷着滚烫的脸,“我叫小泽优子。” 家入硝子厌烦地摆了摆手,一股烟味弥漫:“不要喊老师,把我喊得那么老。” “家入小姐好。”她马上改口。 “嗯,”她念了一声,将指尖的烟在烟灰缸里碾碎,让气味在房间里弥漫消失。“我也是反转术式,也是有治愈功能,还考了医师资格证。” 当医生啊,太好了。 小泽优子迫切问:“我们不用打架吧?” “我不建议,”家入硝子又翘起腿,“因为我们的反转术式需要正能量,而咒力来自负面情绪,一个人有没有那么多的情绪,咒力又是有限的。” 小泽优子表明心意:“我会好好当医生的,但是,我们应该除了反转术式还有学别的术式防身吧?” 她懒洋洋的手肘撑着沙发,“看你自己咯,如果是想帮助同伴,就学点其他损耗小的术式防身,如果想同伴死,你就使劲学。”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反讽啊。 小泽优子试探,“是叫我不要学别的术式的意思吗?” “嗯,”她疲惫地闭上眼,“反正在敌我交战时,一般我们都没有救助同伴的机会,逃跑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小泽优子蹙眉:“也就是说,面对战斗,除了逃跑,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家入硝子没有回答,她从一旁的包里掏出一根管子,这让小泽优子眼前一亮,立马联想到了钉崎野蔷薇的锤子和钉子们。 这难道就是她们防身的咒具吗? “帮我拿一下那边的饮料,”家入硝子仰起头,“我口渴了。” 小泽优子立即转过身,把茶几上的低酒精饮品双手捧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等待着奇迹发生。 她果然说:“我建议你以后也买这个牌子的饮品,这样我们就可以——” 这果然就是秘密武器! “——一起趴在栏杆上喝饮料,看着他们打架。” 小泽优子:“……”那她来咒高是观看打斗现场直播的吗? “可是我们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她失落的说,“除了治疗,这个术式就什么忙都帮不上大家吗?而且,遇到危险,我们自己连点防身术都没有……” “所以我们不去做任务,”家入哨子自然的说,“这样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小泽优子:“……”顺利家里蹲。 她手肘撑着沙发扶手,“至于遇到危险,我先教你这点好了,你先拿手机记录下我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然后遇到危险你就打给他们。” 小泽优子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 经过里樱中学的事情,她才觉得作为咒术师很危险,也不知道有多少诅咒师敌人,而遇到那么多危险,求助他人又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她白颈垂下,把家入小姐递过来的手机号一个个存起来。 “其实反转术式很好,”家入硝子喝了一口饮料,“你也不需要天天跑出去做任务,被晒黑,只需要治疗被重伤的人罢了,就是被送来的人全是重伤,需要用比较多的咒力,很苦恼啊……” 小泽优子默默的把伊地知的号码存起来了。 她疲倦地闭上眼,“反转术式可以让一个人起死回生,这点你应该知道,但它对于一些肉/体上的小损伤,比如说截肢、毁容,这种反而比较难。” “……诶,对了,那男的是你男朋友吗?”家入硝子忽然问,“他怎么一直看着你啊?” 小泽优子皱着眉,停止抄七海建人的电话号码了,往那块玻璃望去。 玻璃后是一片黑色,因为两个人正在黑漆漆的地方看电影,但窗帘却没关,正好能望见两个男生没什么坐像地坐在沙发上。 小泽优子望着离自己更近的那个粉色脑袋,忽然有点紧张:“你说谁啊?” 家入硝子眉头紧皱。 “好家伙,”下一秒,她鄙夷地望着她,“你居然还搞两个?” 小泽优子愣住了,张口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半响才反驳:“哪有?家入小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她恼羞成怒的没有说完,那块玻璃后,粉发少年却像是听到声音般的转过了头。 在昏暗的室内,看不清少年眼底的情绪,只能望见虎杖悠仁怔了怔,看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 紧接着,砰的一声,一个咒骸狠狠地打了虎杖悠仁一拳。 “没事吧,悠仁?”顺平撇过脸问,“要不然我们把这部无聊的爱情片换掉吧,很难看,真的集中不起注意力。” 虎杖悠仁龇牙咧嘴地捂着脸:“换掉吧……” 电视上,柏原崇那张俊脸正倚在窗户旁看书,白色窗纱飘过,而女主角正坐在椅子上情不自禁地凝视着他。 真是的,好难看一电影,完全看不出来女生是怎么喜欢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虎杖悠仁:我没经历过,我看不懂了! ====== 你的虎子听信了你不喜欢他,但又隐隐觉得你喜欢他,于是选择偷偷暗中观察.jpd 洗草莓(3) 小泽优子兢兢业业的把号码全抄下来了。 这些可都是她救命的资料啊,和和尚的佛珠没有别的区别,她一定会把每个号码记得深入骨髓的。 她坚定地放下了手机。 但那双信誓旦旦的眼睛却没在看屏幕了,她想了想,倏忽抓紧了衣角,做贼心虚的往旁边看了一眼。 那边玻璃还是黑漆麻乌的,但两个男孩都入迷地盯着电视屏幕,似乎换了一个充满激情的电影,好像是说英文,应该是好莱坞—— 家入硝子忽然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看!着!我!说!话!”她边打响指边说,“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恩恩爱爱了,刚才你不知道,现在你知道这一点之后就收敛一点。” 小泽优子涨得满脸通红:“我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家入硝子摆了摆手,背上皮包交代,“但这几天我要去休假,没时间管你,交流会后医院应该才比较忙,你到那时候再来上课吧。” 她勉强冷静:“那我这几天就练体力?” “差不多,”家入硝子拿着钥匙向门口走去,打了一个浓浓的哈欠。“你就好好练一下跑步吧,在我没找你之前,你的咒力都给我保留着,否则我一个人怎么忙的完医院的事啊——” 小泽优子担忧地蹙起眉头。 平心而论,家入硝子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人,但她黑长发却总杂乱又随性的铺在后面,眉毛紧皱,黑眼圈和疲态也让她状态不够好。 难不成当咒术界的医生还要天天加班? “好好休息啊,家入小姐。”她关切的说。 家入硝子眯着眼颔首,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然紧张起来:“对了,你别和别人说我抽烟啊。” “好、好的。”小泽优子保证似的说。“那你也要记得好好休息啊。” 门砰的一声关了。 室内静静流淌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小泽优子闻出这不是女士香烟,因为她妈妈不抽这个,她在空中挥了挥手,紧接着咳嗽地拉开了窗户透气。 难不成家入小姐以后还会说这都是她抽的烟吗! 小泽优子越想越觉得非常有可能,她望着窗外,很快就看见了正在操场上交流的一众二年级生们,她想了想,就走了下去。 钉崎野蔷薇正在被熊猫追着跑:“你不会累吗!能不能慢点——” “咒骸就是这样的,”真希姐抽出一只手扶了扶眼睛,“他们不会累。” 熊猫生气地转过头:“钉崎!你不满意可以喊真希——” “是真希姐我更没力气!” “为什么是真希姐更没力气,”小泽优子茫然的问,“真希姐,你的术式是什么?” 真希侧过脸,看见走到了旁边的少女,镜片闪烁出了狡黠又饶有兴趣的光。 “啊啊啊啊——优子,下次不会问问题可以别问!”下一秒,钉崎野蔷薇面目全非地奔跑在操场上,“你明、明明可以什么话也不说的——” 小泽优子跑得没力气开口了:“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胆战心惊地回过头,眼珠子瞬间瞪大了,而那镰刀的流光瞬间快勾过她的鼻尖。 一只手立即有力的将她拉了过去。 “快跑!!”钉崎野蔷薇撕心裂肺地喊。 小泽优子愣了一下,下一秒,她也狂喊着,用尽全力的尖叫了出来,而那把镰刀就不慢不紧,甚至像是逗猫一般的追着她们后面。 不变的是,无论是什么速度,这把镰刀居然都能在后面。 等她们跑了几圈后,小泽优子已经跑不动了。 她双腿开始打颤,手指也抽筋了,勉强走了几步路后,直直地跪倒在了滚烫的操场上。 气喘吁吁的野蔷薇意识到手上一空,她转过头来,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把小泽优子拽了起来。 不到片刻,身后的那把刀利索地收了回去。 真希站在她们身后,在一阵没有办法控制的呼吸中,她轻松地换了个气,额前连汗都没有流几滴。 “我是[天与咒缚],”她慢悠悠的目睹着她们的惨状解释,“用咒力换来超出常人的体力,还想再来一次吗?” 小泽优子十分狼狈地摇头。 “优、优子,”钉崎野蔷薇艰难地拍了拍她的肩,“下次求你别乱说话了,你不会就问我,不要问别人了,根本没有人能在体力上赢过真希姐——” “或许除了我吧!”一个大大咧咧的少年音张扬地插/了进来。 闻声,小泽优子努力眨了眨眼睛,可连眼睛四周都能感觉到一股酸气划过了脸颊,头发丝都在流汗,想也不用想脸会有多狼狈了。 她下意识躲避地撇过脸,但又想到了什么,一根心底的刺扎得她不得不抬眼。 “你说是吧,小泽?”杏眼初次看清的是粉发少年一口璀璨的白牙。 小泽优子呼了口气。 而虎杖悠仁见她迟迟没有开口,脸凑了过去,在小泽优子还没反应过来时,纸巾滑过了她的脸,她迟缓的语言系统似乎更加失效了。 而他毫不知情地转身,递给野蔷薇一张纸:“你也擦擦吧。” “真的诶,顺平,”虎杖悠仁对着背后的顺平,夸张的伸出手臂描述。“我体力很好的,比真希姐好的多……” 小泽优子用他擦过脸的纸继续往脸上动着。 他忽然又转身:“……小泽,你能证明是吧,我以前在国中可是被人称为西中之虎。” “是?”她脑袋空白地发出一句气音,回过神来,又疑惑道。“你什么时候被称呼为西中之虎的?” 身后顺平绷不住地笑了出来。 “就是国中啊,”虎杖悠仁不高兴的将唇角撇下,声音有点嗔怪。“我国一和几个不良打了一架,然后才被称呼为西中之虎的。” 小泽优子茫然地望着他。 他不情愿的提醒:“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送你回家从来没有混混和不良找我们麻烦吗?” 她迟钝地摇了摇头。 “果然是这样,”在一片徒然的寂静中,虎杖悠仁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怪你国中太喜欢一个人待着了,不太清楚别的传闻,我明明就是……” “诶——”有人忽然发现不对。 真希停下了正在擦镰刀的手。 她拖长了音调:“原来你还送她回家过啊——” 这句戏弄话像是一颗调皮的石头,故意砸进了平静的池子里,挑破了少年不可言说的暧昧和羞涩,紧接着他们都暗昧地笑了起来。 小泽优子的脸噌得一下更红了。 而虎杖悠仁的皮肤也像是被晒伤了,他抬起手肘,不好意思地避过脸: “不是啦,是那时候小泽被一群不良盯上了……” “所以你去英雄救美,”钉崎野蔷薇浮夸地开口,“太好了,我们虎杖真是属于善解人意的类型,要不然,为什么一个班上那么多人偏偏你送呢?” 他害羞的狡辩:“不、不是,都说了是混混怕我,因为我的外号是西中之虎——” “太善解人意了,”真希平静的说,实则这一滩浑水搅得更乱。“不属于你的责任,你要去帮忙,真的很难不令人联想到什么啊。” 番茄味的虎杖悠仁被她们团团围着,百口莫辩,最后他实在受不了的羞得蹲下。 “真是好孩子虎杖,”野蔷薇夸张道,“你说是吧,吉野,男孩子们总是会出现一些没有被自己发现的心意——” 他直接羞涩地抱着头:“这明明是做一件好事,你们再不要这样了……” 真希和野蔷薇继续怪笑着靠近他。 “请不要再这样了!”小泽优子忽然生气地跺了跺脚,“我和虎杖君确实是正常朋友,非常非常非常正常!你们不许再那么说了。” 一连说了好几个非常。 周围人都惊诧起了她这次音调用了那么高,像是一只犯困的猫忽然叫了。 真希和野蔷薇对视一眼,紧接着看到小泽优子撇过脸,满脸通红地望向她们,眼里泛着泪意。 “对不起啊,”钉崎野蔷薇觉得有点愧疚,“是我玩笑开大了……” 虎杖悠仁虎头虎脑地抬起脑袋。 烈日使得他没看清表情,但他懂了小泽优子难过的心情:“对啊,不要这么随便调侃人,我就算了,可女孩子的清誉很重要诶。” 小泽优子听到这句话更想哭了。 野蔷薇拉着她的手腕,转过来,让她完全背对着人。 真希道歉:“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她说,心底竭力遏制住了这股泪意,“是我们刚才没说清楚,不过,这些玩笑并不好笑,我和虎杖都会很困扰的。” 真的好尴尬啊。 这是小泽优子第一次那么想清除掉她们脑海里对于自己喜欢虎杖悠仁这个事实。 她自己默默喜欢就好了,为什么这些知情人要一次次的调侃他们? 她知道虎杖悠仁不喜欢她,这一点她已经很清楚了,所以,小泽优子不想有自己的心意有一丝一毫被暴露的可能。 她不想和虎杖连朋友都做不了。 而看虎杖悠仁的反应,他应该也很困扰吧,想着为什么会和她有绯闻。 小泽优子难受得像是针扎着心底。 她想下狠口,但对着来之不易的朋友又说不出来:“……那你们下次别这样了。” “真的对不起,”钉崎野蔷薇闷闷的说,“要是我知道你会这样,我不会这么说的。” 小泽优子也不想看她难过:“没关系,你们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她吸了吸鼻子,转身,佯作大方:“这样,不是说回家很暧昧吗?我买看网球比赛的门票,我们一起回家好了。” * 这场网球比赛似乎是青学vs立海大。 小泽优子并不懂这些比赛,她只是为了缓解尴尬买了票,进场时,狗卷学长和她一起抱着饮料入场了。 “学长,”她没话找话,“二年级就你一个来看比赛,会不会觉得无聊啊?” ——整个二年级对于普通人的比赛毫无兴趣,熊猫学长怕自己被旁人围观,而临近京都姐妹校交流会,真希姐比以前更努力的练习了。 (真希冷笑:“你们居然还有时间去看别人比赛?”) 狗卷衣领挡住嘴:“鲑鱼子。” “这是觉得无聊还是快乐?”小泽优子问,“如果是快乐能说这个词汇两下吗?” 狗卷重复:“鲑鱼子。” 小泽优子抿嘴笑了:“那就是还可以的意思咯。” 狗卷点头:“鲑鱼子。” 他们走到了看台上,整整一排都被小泽优子包了,所以,第四排坐满了来自高专的学生们,但是他们统一都没穿着校服出来。 穿着短裙的钉崎野蔷薇包着一大堆零食:“放哪里?” 顺平安静地接了过来,然后放在了旁边空出来的椅子上。 伏黑惠、野蔷薇、虎杖悠仁三个人就往那把可怜的椅子开始放一大袋零食。 小泽优子发完最后一杯饮料,才注意着要坐下来,而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之间才有一个空位置。 怎么说了还是这样! 她愤愤地望着那一大群人,半响后,才心绪不定地钻到了那个故意为她空出来的位置上。 小泽优子气呼呼的没挽着钉崎野蔷薇的手。 因为她不想和任何一个人说话了,怎么这一排人都故意让她和虎杖悠仁坐一起!明明她都在女生宿舍表达自己不喜欢虎杖悠仁。 表达得都快以头抢地了! 她想正常的和虎杖悠仁相处。 不奢求女朋友的待遇,就和正常朋友一样就就行了。 因为能当虎杖悠仁的朋友就很幸运了。 而她很知足。 看台底下,一群人围一个橄榄绿的小圆球转,小泽优子试图认真地看了几秒,没记住这球到底得了几分,反而只记住了黑色头发、绿色头发和好多别的颜色乱窜。 身边那股带着青草味的气息更浓了。 “诶,小泽,你是经常看网球比赛吗?”虎杖悠仁惊奇的问,“你看懂了吗?你看的好认真啊。” 小泽优子呼了口气,竭力忽视他靠近的粉发,虽然她甚至能望见发根的黑色: “还好吧,其实我对打网球有那么几分兴趣——” “因为幸村精市?”他直白的说,说完,侧脸对着她笑。“我知道小泽桑不喜欢别人说我们俩,肯定是因为你不想幸村精市他误会吧?” 小泽优子怔了怔。 虎杖悠仁调了个坐姿,肘部撑着扶手,青草和露水的味道浓郁得钻进了她的鼻尖。 他纠结了一会儿,才好奇地挡住脸,声音小的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得见: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是因为他打网球厉害而喜欢他吗?” 小泽优子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下一刻,她使劲地点点头:“对。” 台底下的比赛越来越激烈了,黑头发的小个子对着另一边穷追猛打,而那边显然招架不住了。 小泽优子努力地移过身子,但青草味和男孩子的零食咀嚼声让她有点晕乎乎的。 很快,钉崎野蔷薇感觉到自己半边身子都快被身边少女挤走了。 “你干吗?”她嫌挤地皱眉,“没位置了?” 小泽优子纠结的想了半响,面露难色,最终,她手掌挡住脸靠近钉崎野蔷薇。 “野蔷薇,”她试探,“你很认真的看比赛吧?” 钉崎野蔷薇不耐烦地点头。 小泽优子放心的轻轻吐气,她靠近,用很低的声音问:“那你知道,这比赛场上谁才是幸村精市啊?” 要不然,她不知道在场上看谁诶。 作者有话要说:  虎杖悠仁(感叹):小泽真的好喜欢幸村精市呢。 小泽优子(转头):谁是幸村精市? ====== 已经修改 洗草莓(4) “立海大一直是关东大赛十五连霸,但在这一次全国大赛的决赛中,也不知道幸村精市能不能再次重演这一段神话——” 观众席上,钉崎野蔷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她一下子靠近了小泽优子,摁住了少女的肩膀。“他不是你邻家哥哥吗,你怎么不认识?” 小泽优子支支吾吾地低下头。 她小声解释:“他是我外公家的邻居,但我外公在我小学一年级后就没了,所以我和幸村也没联系了……” 如果不是偶然间翻到了一本运动杂志,她都忘记自己曾有个在神奈川县的运动系竹马了。 但她现在也忘记一群人合照里谁是幸村精市了。 小泽优子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不到片刻,栗色的脑袋惊醒地抬了起来: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幸村精市是邻居关系的?” 原本气势汹汹的钉崎野蔷薇瞬间软了下来。 “啊,这个嘛,”她讪笑着,手掌在小泽优子的旁边扇了扇风,“我毕竟坐你旁边,不想听也没办法嘛,而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了——” “还有谁?”小泽优子气呼呼的问。 钉崎野蔷薇扇风的力度更大了。 她尬笑了几声:“别生气嘛,其实也没几个人知道,但五条老师拍了照后还发推特了,我估计知道的人就挺多……” 五条老师真过分! 小泽优子呼的一下地转过去了。 她生气地掏出了手机,往推特上找起来了,没几下准确无误地翻到了五条老师发的照片。 【w:可可爱爱的孩子们啊~】 推特上放了一次性九宫格,是那次宴会上照的,粉发少年和栗发少女都缩在角落里,少女一直侧着脸或是因腹疼拧着眉,而少年就一直低头看着她。 两个人还靠的很近。 小泽优子莫名心虚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躲着旁边男孩子的视线,偷偷摸摸的往下滑。 【sunny:是五条的学生吗?好可爱的一对哦!】 【w:哼,瞎说,我可是万人迷!回复@今日香烟打九折:太好笑了,这么小的学生都有伴了,而我们还单身至今。】 【加班去死: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啊。】 几乎下面回复的都是五条老师的朋友,没有什么学生回复,说的差不多都是感叹单身和羡慕照片里这对情侣的。 小泽优子羞涩地捂过自己的脸。 这、这个老师怎么会这样啊!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为什么他都不解释一下! 她胆战心惊的想,万一虎杖悠仁也看到了,生气怎么办……等等!万一是他看到了,但觉得没关系,不排斥和她出现在带有暧昧倾向的照片里呢?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钻了进来—— 甚至也是默许的呢? 小泽优子的脸皮开始跳了起来。 她嗓子咽了一下,几乎快烧灼了,紧接着做了好大一番的思想准备,悬在半空的手才开始动了动,准备返回去看图片到底是怎么个暧昧法。 四张照片都被她快速滑过了,因为旁边还有人,而且照片上只是普通的朋友社交距离。 涂着透明指甲的手忽然一顿。 最后一张图是她腹痛侧头倒在桌子上,拧起眉毛,而粉发少年不假思索地拿着水杯,担忧的向她靠过来。 他们距离很近,或者是角度抓拍的太好,总而言之,在照片上,他的嘴唇似乎是碰到了她的发丝,睫毛垂下,像是心疼地亲住了生病的她—— “你在干什么啊?”耳边忽然响起了少年高扬的声音。 小泽优子的手一抖,她慌张的关掉手机屏幕,差点让手机掉到地上。 “没、没什么,”她紧张的浑身绷紧,脸都不敢对着他。“第一次比赛快结束了,我有点、有点……” “第一场比赛单打结束,立海大vs青学以4:6结束,青学胜。” 虎杖悠仁枕着胳膊感叹:“没想到立海大那么快就输了。” 小泽优子恍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她语无伦次的扯谎,“所以我心情有点不太好,嗯,先不和你说了,我想去下面透透气。” 小泽优子话也没说完,赶紧转头,不敢回头看一眼地跑下了观众席。 她攥紧发烫的手机,屏幕几乎快给细嫩的手掌烧一个洞,但想到刚才那一幕更是烧灼。 可就在这个分秒之间,她头脑发热地想到了一个决定—— “那个,请问幸村精市在哪里?” 场下是一片正在喝水的男孩们,统一都带着头带,穿着短裤,其中有一个男孩边喝水边指向那边:“那边。” “谢谢。”小泽优子鞠躬后望去。 那边刚好站着一个是深蓝色头发的高个子,他在人群中很出众,长得也比旁人英俊些,但少年喝着水,像是有点郁郁寡欢。 小泽优子尽力回想着立海大的校服和杂志上的图片,确定了半天,才确定的敢往前走过去。 “你好,”她轻声细语的问,“请问你是幸村精市吗?” 深蓝色头发的高个儿皱起眉头:“你是?” “您可能不认识我了,我叫小泽优子,以前我暑假住在你家的附近。”她解释。 小泽优子声音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我想今天请你吃一顿饭,可以吗?” 好的,幸村精市和她不认识,她被拒绝也不丢人,还可以找他练练胆子。 因为她胆子实在太小了。 “队长,”一个浅蓝色头发的家伙拍了拍他的肩,“你还真受女孩子欢迎啊!” 幸村精市语气平淡:“对不起,最近没有什么空。” 做好心理预期的小泽优子呼了口气。 “但是,其他时间还是有的,”他于心不忍的话锋一转,“要不然留个联系方式,我们俩有空再出来?” 居然没完全拒绝! 小泽优子大喜所望,走过去,立马要求加他为好友。 幸村精市拿着手机输完数字,递过来,她就复查看有没有加上,结果发现了这么一串个性签名—— 【幸村精市:很忙,每天在训练,如果有事请留言。】 小泽优子:“……”还是被拒绝了。 “谢谢,”但她的目的就是练胆,“希望我不会打搅你。” 幸村精市礼貌地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已经让小泽优子出乎意料了,所以等她回到座位上时,满脸带着喜悦。 “怎么了?”钉崎野蔷薇奇怪的问道。 “和幸村精市说了几句话,”她请求夸奖的眼神望着她,“虽然约他出去被委婉拒绝了,但是我要到了他的号码。” 野蔷薇没有思考,因为让她天天理解一个弯弯绕绕多的女生太难了,她有时都跟不上小泽优子的思维,所以毫不客气地拍了拍虎杖: “虎杖,你拒绝了一个女孩子主动提出的约会,但给了联系方式,你心里怎么想的?” “那我肯定是不喜欢——啊,不、不是,”虎杖悠仁嘴瓢后连忙摆摆手,“是我太忙了,忙完这一段时间肯定会找她的。” 他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盯着她:“没错,就是这样的。” 小泽优子怀疑地盯着他。 虎杖悠仁伸起三根手指,诚恳的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肯定是因为他太忙了,过一段时间,他一定会主动联系你的!” “要不然你还是告诉她实话吧,”伏黑惠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出乎意料道。“是因为立海大比赛失败了,所以没心情找你。” 小泽优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虎杖悠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哦,是比赛输了暂时没心情。” “你看吧,优子,男生都那么说,”钉崎野蔷薇附和,“那证明幸村精市肯定也是那么想的。” 伏黑惠忍不住转头扬起了唇角。 一群人都心照不宣的给她找着借口,但又很清楚这个借口都是假的,而且还明白接听到这个谎言的对象也明了这一点。 所以下一秒,他们集体都笑出了声。 小泽优子脸上也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 她倒是对这个联系方式不感兴趣,但她感动的是一群朋友明目张胆的偏心她。 明明是这种没谱的事情,这个男生还不喜欢她,但她说了一句似真似假的话之后,所有人都不假思索的选择去安抚她的情绪。 被一群人包庇着的感觉真好啊。 一股暖意涌入她的心间,她莞尔,牵住了钉崎野蔷薇带着热气的手。 * 日下部笃也上他们的夜间座学。 “五条去国外出差了,”他盘腿静坐着,“不过,一般也是由我来讲解一些基本的咒术知识,虽然很基础,但这并不代表进学校前就接触过咒术的学生,可以睡觉的理由。” 他随手拈起地上盘子上的灰,朝着最角落里的伏黑惠扔去。 原本半眯着眼睛的伏黑惊醒地甩了甩头。 “不要以为自己跟随着五条长大,就可以为所欲为,”日下部先生说道,“人还是要保持一个谦虚好学的态度,即使是面对一个很基础的知识。” 小泽优子震惊地侧过脸,望着不太清醒的伏黑惠,一点都想不到他是跟着五条老师长大的。 她想到五条老师那副吊儿郎当的孩子样,又看伏黑君看上去沉稳的样子,脑中立即联想到了一个和他相似的海胆头小学生,每天放学还要去超市买菜,养着一个正在沙发上睡觉的大人的艰辛故事。 看来来高专的大家都深不可测啊。 对了,她还从没问过虎杖君是怎么来高专的—— 和伏黑惠坐一排的虎杖悠仁正挣扎着睁开眼。 小泽优子见到角落里顺平也眯着眼睛,她赶忙向旁边看去,怕旁边的钉崎野蔷薇不会也睡着了,结果连她也不太精神。 “我们今天讲领域展开,”日下部先生扫过一眼后开口,“对了,先问一下大家有没有在与他人战斗时释放过领域,有的同学请举手。” 小泽优子都没有出去过几次。 她转头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其他什么人举起手,伏黑惠倒是伸出了手,狠狠拍了昏昏欲睡的虎杖悠仁一把。 身后的少年先是浑身一激灵,紧接着没多久,又是脑袋一点一点的。 不得不说,虎杖悠仁太壮了,还是体脂率个位数的80kg,肉很紧实,完全可以划分为皮糙肉厚。 别提锤他了,伏黑惠哪怕把他身子打穿也完全没有问题。 “没有啊,”日下部先生毫不稀奇的说道,“你也没有过吗?伏黑?” 又快陷入睡眠的伏黑惠浑身一抖。 他眨了眨眼,疲倦地撑着太阳穴:“没有。” 日下部先生颔首,眉间紧蹙,忽然他对着小泽优子扬起了下巴:“把你身后的男孩子也叫醒。” 小泽优子这才接收到命令地转过身。 她伸出刚留着做美甲的长手指,准备到他随便什么地方掐一把,可他腿上和胳膊上的肉都很紧实。 没有办法,她只好使劲挑他柔软的地方。 一旁的钉崎野蔷薇打了个哈欠。 “你们都这么回事啊?”日下部先生不满道,“一个个全部萎靡不振没休息好的样子,是体能训练了还是去咒术实习了?” 野蔷薇萎靡不振:“没有,大概是我们从市中心走回来,饭也没吃就来上您的课了吧。” “好歹打个车过来啊,”日下部先生双手环臂,眉间紧蹙的命令道。“好了,那你们都先去吃饭,吹吹风,半个小时后再过来。” 他站起身:“对于你们这些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来说,不吃饱饭确实就容易睡觉。” 但小泽优子已经养成晚上不吃饭的习惯了。 她掐了虎杖手背后,也没有见男孩子清醒过来,终于咬咬牙,翻过男孩子铜色皮肤的手臂,往他比其他地方白嫩许多的手心上掐去—— 虎杖悠仁猛然一把抓住把她的手。 他嘶痛地睁开眼睛,听见耳边响起了一声疼痛的呼声,睁眼后,只见到小泽优子泪眼汪汪地望着他,比他纤白得多的手带着些许红肿。 “对、对不起!”虎杖悠仁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对不起,优子,我睡觉很容易抓着东西,可能是国中棒球打太多了,经常被队员突袭。” 小泽优子疼痛的呼了一声。 他这才如梦初醒地放了手,连声鞠躬道歉:“对不起,我真的给你赔罪……” 她红着眼睛地揉手腕。 “对了,”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垂下头,“要不然我送道歉礼给你吧,什么都行,只要在我经济范围以内的。” 小泽优子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没关系的,我不缺钱。” 他肩膀顿时放松了下来。 但是女孩子依然揉着手腕,眼圈红红的,她本来就生得一副典型大和抚子的哀怜样子,虎杖回想起她的经历,又忆起她要比别的女孩子更要敏感多思一些。 他想了想,甚至不惜纠结着把这一番话说出来。 “优子,你不是喜欢幸村精市吗?”他试探着说,“要不然,你要是不会聊天,可以来找找我?” 小泽优子霎时僵住了。 周围几个没走开的同学们也瞪大了眼睛。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挠头,继续补充:“因为……我好像很会和别人说话?” 小泽优子努力笑出来。 对哦,虎杖悠仁怎么可能因为她喜欢别人而会吃醋嘛。 他又不喜欢她。 少女眨了眨含有秋水的眼瞳,努力憋住汹涌的泪意,唇角竭力翘起来,控制住最后一点体面。 “好哦,”她终于含泪笑了笑,“谢谢你,虎杖,你人太好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差一点快维持不住笑脸了,足尖点地的那一瞬还快要跌倒在地上。 虎杖悠仁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 但他已经按自己觉得很不错的处理办法来了,更细一点的女孩心思根本是男孩的理解无能区。 一旁的顺平看不下去了,他对着他疯狂暗示地挤眉弄眼。 “怎么了?”虎杖悠仁摸不着头脑问。 顺平继续低声说:“道歉啊……” 他疑惑:“为什么啊?” “名字啊!”顺平声音高了些,瞬间让人意识到了问题。“你怎么能直接喊小泽的名字呢?” 虎杖悠仁顿时呆着不动了。 顺平低声补充,“人家男朋友才可以喊名字啊!” 这下少年少女都不动了,他们僵在原地,脸刷的一下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虎杖悠仁:……快原谅我!我没睡醒! ———— ps:哎,人还是活的大大咧咧的好,但日本人我觉得人均细腻且表里不一注重礼节,日本人,我写你们写的好累(特别是俺还没去过日本!!塑造的更累了!) pps:以后小泽性格会往积极的地方发展。 榨草莓(1) “对不起!”虎杖悠仁对着她扇着风说,“我可能是没睡醒,所以喊了你的名字,你不会生气吧?我真的不是故意喊你名字的。” 粉发少年跪坐在她旁边,歪过头,小狗似的眼睛满是讨好。 他小声解释:“应该是我听你和钉崎讲话太多了,她天天喊你名字,我没睡醒……” “我没生气。”小泽优子突然道。 “没生气就好,”他依然笑着的露出一口牙,小心翼翼的哄她。“主要是我怕你生气了,你万一生气了——” “你觉得我很容易生气吗?”她忍不住问。 虎杖悠仁愣了愣,他思索了几秒,立即给她打了一个巧妙的比喻:“不是,你是茎叶很细的花朵,别人要更加小心的对待你,要不然会把你的根折断。” 他捧着手对准了窗外的花。 小泽优子朝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越过窗台,看到了开在外面的百合花,肥硕白腻的花瓣摇曳着,挡住了下面的宽厚的枝叶。 她终于抑不住唇角的莞尔。 “高兴了吧?”虎杖悠仁望着她也笑了出来,“高兴就好了,你不要天天低头想那么多事。” 小泽优子笑意收敛了几分。 她小声给自己辩解:“我也不想这样的……” 但是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啊,敏感多思,也不太爱和别人说话。 她目光移到一边去,看见盯着杂志吃饭的钉崎野蔷薇和补觉的伏黑惠,紧接着,意外望到了抬眼的顺平。 顺平也有些意外,他扫了小泽一眼,立即低下头,把眼睛隐藏在长长的刘海之下了。 虎杖悠仁似乎特别会挖掘他们这类敏感的边缘人物。 不,也不是,只是他单纯人好,人好的有些让喜欢他的姑娘快慢慢死心了。 “诶,有人给你发消息了,”他指节敲了敲桌子,“好像是幸村精市呢,你看看?” 小泽优子侧过脸。 她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条新的消息。 【幸村精市:所以,你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钉崎野蔷薇好奇地凑过去,惊喜了一声:“真的诶!” 可能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学生们都对两性关系有点好奇,碰到一个明目张胆写着好感的异性,不免心头有些期待和跃跃欲试。 即使是别人碰到的。 伏黑惠也被响动吵得眯着眼睛过来。 “快回复,”钉崎野蔷薇感兴趣的催促,“和他说下话,我想看看你们说话。” 小泽优子没什么兴致,但她很珍惜与钉崎野蔷薇来之不易的感情,于是拿起了手机,但想了想又放下手机轻叹。 虎杖悠仁紧张地托着腮:“怎么了?” “我不会和男生说话,”小泽优子撇过头,“一点都不会,我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面前的少年立即自告奋勇地举手:“我会!我可以帮你!你就开口说原因就好了,用词记得可爱一点,然后结尾带有一些问句,让别人很快回答你。” 小泽优子思索片刻:“……我是小时候住在神奈川县,是你邻居家的妹妹,你呢?” 周围一圈人都笑了出来。 “这样那行啊?”虎杖悠仁笑完认真给建议,看不出一分别的情绪。“他又不可能说‘哦,我也是你邻居家的妹妹’,你试着把最后一句换成,‘你还记得我吗?’” 钉崎野蔷薇托着下巴,“这样确实好多了。” “反正我都不会回。”伏黑惠懒洋洋说。 “你什么消息都不爱回,”野蔷薇吐槽,“不像是虎杖,你说什么他都回。” 小泽优子漠然地听着,她面无表情,像是输入命令的机器人似的回了那么一串话。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虎杖悠仁立即凑了过来,一双眼睛迫不及待地盯着她:“说了什么?” “他说,哦,那难怪,应该是今天看比赛想起我了吧?”小泽优子平板的复述了一遍,“问我什么时间有空。” “那这就是约你的意思啊!”钉崎野蔷薇兴奋了起来。 她则有些懒怠:“是吧。” 本来盯着手机的虎杖悠仁慢慢皱紧眉头,他察觉不对,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有点困了,”小泽优子的头往桌子侧一趴,看上去很没精神。“你帮我聊吧,反正我也没力气聊了,真的好累。” 虎杖悠仁犹豫着接过了手机。 他怔了怔后打字:“我是东京人,有好玩的好吃的都知道,如果说你一直在立海大训练,想好好来东京玩的话,可以来找我。” 【小泽:也不知道幸村君对什么感兴趣。(*▽*)】 虎杖悠仁想了片刻,还找了一张可爱的表情包准备发过去。 “别发,”钉崎野蔷薇一把拍掉他的手,扬了扬下巴。“别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优子的层次拉低了,毕竟以幸村精市的长相怎么可能缺别人发这种东西。” 虎杖悠仁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很可爱啊。” 果然,下一句话是: 【幸村精市:那你对美术有兴趣吗?】 “看吧!”钉崎野蔷薇得意地叉腰站了起来,“他肯定是被优子与众不同吸引了,觉得她有独特的气质,想要约她去美术展。” 她越说越激动:“——到时候去了美术展,再加上我们的帮助,肯定把幸村精市一举拿下!” 野蔷薇不小心地往伏黑惠的大腿一踩。 “真疼啊。”他咬着牙揉腿。 虎杖悠仁继续盯着手机:“真的诶,他问小泽对美术感不感兴趣。” “感兴趣,”钉崎野蔷薇继续保持着向天举手的姿势,声音模仿成她朋友的轻细。“我最喜欢的作品是《蒙娜丽莎》,最喜欢的画家是达芬奇和梵高,并且对他们的作品很有研究。” 她想了一段,忍不住笑了出来,转头就准备向小泽优子诉说这个好消息—— “小泽?”虎杖悠仁尝试着靠近喊她。 小泽优子侧趴在桌子上,眼睛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和黑密的头发糅合在一起。 她看上去不太像是高兴,也不太像是伤心,因为她心思很难猜一个。 毕竟没有人会前天告诉你自己喜欢虎杖,后天又推脱说自己喜欢幸村精市吧? 钉崎野蔷薇叹息地放下了胳膊,“也好了,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惊喜吧。” 虎杖悠仁想叫醒她的手悬在空中。 他垂下眸,扫了几眼,没有选择叫醒睡着的小泽优子,反而睫毛坠得越来越低,手指在她这段时间长了一些的栗色头发上滑过。 “希望小泽未来还能开朗一点吧,”他感叹,“她已经越变越好了。” 本来他还为朋友疑似喜欢他,变得困扰、好奇和欣喜,时不时会按奈不住地注意对方时,但其实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啊。 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男孩子抛开了心底的这一些小细腻,大方的对着他们露齿笑了。 一直沉默的顺平忽然好奇,“话说回来,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小泽呢。” “没有哦,”虎杖悠仁连忙摆摆手,他眨了眨眼,认真解释道。“小泽是个很惹人心疼的女孩子,所以呢,我可能对她比对其他朋友还小心点。” 虎杖悠仁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国二的体育课。 两个班刚好是在同时上课的,他当跑垒员,而投手那一场刚好打歪了球,他几乎快绕了半个操场去找那颗小软球,刚好就瞥到了网格外的小泽优子。 她被一群女孩子拿着吃完的泡面碗盖头上了。 整个头发上都是汤汤水水,但她默默忍受着,等到所有人走光才开始抽泣地跑走,像是被人欺负的灰姑娘。 “虎杖!把这一发打了哦!”那时候身后的人喊。 他挣扎了一下,决定去打完这一场,可打完之后,这个被欺负的女孩子早就不见了。 但虎杖悠仁由此注意到了她。 他正义满满的想,他一定要把这些欺负她的人都抓起来,然后告诉老师。 所以,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她。 而那时候的小泽优子,总是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去,露出白白胖胖的后颈,不主动开口说话,就算说了话,她也总是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发出一两个句子。 因为她希望全世界都不会注意到自己。 她甚至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虎杖悠仁望着她现在的样子,刚才郁郁的心情忽然变得好了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有了些难以表达的情绪。 他望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男孩子的回复,忧心忡忡的想,可能是怕她又遇到什么坏事吧。 “反正我又不是那些约女孩子去美术馆的男人,”他想了想,又笑出一口璀璨的白牙。“那些画啊,我什么都看不懂,叫我看看电视电影还差不多。” 对面的野蔷薇和顺平眯起了眼睛。 伏黑惠皱眉:“你现在居然就自称男人了?” “这个自称真的是,”钉崎野蔷薇手握啤酒哈哈大笑,“真够有脸的。” 虎杖悠仁脸红了:“为什么不可以!” 一群打打闹闹的喧嚣中,小泽优子头转过脸,面对着桌板,视野从蒙着一片雾的视野骤然清晰。 而刚才的话也听了一个一清二楚,痛感像扎刺般,慢慢的由最柔软的地方涌入全身,无力麻木的简直不能喘过气。 下了日下部先生的座学后,小泽优子躲到了开满□□花的后院里。 “喂,妈妈?”她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妈妈疲惫的声音从电线里传过来:“……审稿加班。” “好好休息啊,”她担忧的说,“也不用天天赶稿子,别把身体搞坏了。” 妈妈摇摇头,“没关系,我看完这个稿子就休息。对了,你在你们学校怎么样啊?” 老师们似乎不太靠谱,学校上课也很自由,咒术实习好像很危险,还有诅咒师和他们专门作对……但是同学们都很不错。 小泽优子只会和她说最好的一面:“大家都很好!” “那就太好了,”妈妈微笑着感叹了一句,“那我给你的同学们买礼物吧,就当是见面礼了,和你玩的那个好一点的女孩子,我给她挑比他们好一点的。” “谢谢妈妈!”她笑着说。 小泽优子想象着大家高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忽然,她的笑容戛然而止:“对了!我那个女性朋友的东西不要那么贵,她好像没有什么钱的样子。” “我怕她还不起礼,”她忧心忡忡的道,“然后我们就再也当不了朋友了。” 钉崎野蔷薇是个很好的朋友。 “好,”那通电话很慢的答应了,“我的记得了。” 小泽优子兴高采烈:“谢谢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出来了当个好医生然后挣钱孝敬你的,我会努力以一个很高的标准给你养老!” 妈妈笑了,“好的,你和女婿一起养我。” “我不结婚,”她突兀的声音有些扫兴,“真的,我不想结婚,我也不希望我喜欢别人了,喜欢一个人太难了。” 小泽优子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被另一个人裹挟。 特别是这个人还不喜欢她。 即使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情绪是高兴的,但对于暗恋的日子来说,患失患得和心脏的抽动才是常态,这股为了其他人变得委曲求全的感觉太难过了。 小泽优子决定慢慢的,缓缓的,像是蝴蝶剥掉蚕蛹似的把这段经历拔除掉。 反正虎杖悠仁也说把她当朋友了。 她也不用在别人酒桌拒绝后又告白一次,太自取其辱了,小泽优子要维护好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自尊。 而且,虎杖悠仁除了没答应她,他还是一个好得发光的男孩子呀。 那端的电话线听了会儿,妈妈笑了起来:“……傻女儿,谁和你说结婚是为了爱情的。” “反正,”她坚定道,“我不结婚,我会好好学习以后当医生后养你的。” 夜间的风静谧的流淌了过去。 妈妈的礼物也很快过来了,小泽优子匆匆到旁边的店铺拿了寄存快递,跑回去给他们分发礼物了。 “谢谢!”钉崎野蔷薇喜悦地捧着她的礼物,“我太喜欢了,我已经想要他们的面膜泥很久了!而且可以随身携带,咒术实习完我就可以用。” 顺平和虎杖悠仁则是一样的点心。 伏黑惠无语地拿起一把梳子:“这是什么?” “给你梳梳头,”小泽优子一本正经的说,“很不错吧?” 狗卷被捂着的半张脸笑了。 伏黑惠指着自己的海胆头,“你觉得很乱是吗?” 熊猫学长啧惊奇地拆开包裹:“我居然也有,还是一件衣服。”他的表情一下子不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天天裸奔?” 小泽优子讪笑,“确实也不太像是穿了的样子。” 一群人都忍俊不禁了,就在他们笑声响起时,一发子弹穿过了熊猫的新衣服。 “真好啊,”枪口那头是一个与真希肖似的短发美女,“京都姐妹校交流会,你们就是以这种态度来招呼客人的?” 身后矮个子的金发女孩笑了,“也许是特意知道自己要输了吧?” 京都学校的一群人讽笑了出来。 “中间那个短头发的是我妹妹,”真希姐站在小泽优子的身后附耳说,“不要对她心慈手软,如果她在交流会后受伤了,你在医院让她多吃吃苦头。” 小泽优子震惊地转过头,“你们是亲姐妹?” “这就是你们一年级刚刚招来的天生反转术式?”话题中的妹妹高傲道,“哦,还不错嘛,对了,你们死而复生的宿傩容器是哪一位?” 宿傩的容器是什么? 小泽优子来咒高的一个多月都从没有听过这个词。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粉色少年的身上,少年侧脸望着他们,忽然没了笑脸,露出了还在成长中的棱角。 “是我。”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小泽优子莫名其妙觉得这不是个好词,他站起,骤然比旁边的人高了一截,紧接着,少年朝着那端一个非常高大的身影走去了。 她惊恐:“你要和那个高个子打架吗?” “咒术师都这样,”他歪了歪头,肩胛骨一阵骇人的响动声。“一般都是打架认人的吧。” 身后的一群咒术师都掏出了自己的咒具随时准备对抗。 小泽优子没反应过来,“我现在……” “赶紧回去,”钉崎野蔷薇撇头叮嘱她,“你的术式又不适合战斗,赶紧走,回去干点什么都好,别让他们误伤你。” 对面高大壮实的汉子从庭院走了出来。 小泽优子犹豫,“那我等你们重伤再来了,到时候用反转术式帮忙……” 虎杖悠仁攥紧了拳头。 “都可以等你和幸村精市约会完了——”他跃过去狠狠揍了壮汉肚子一拳。“不过嘛,到时候都是我们把他们揍趴下了。” 东堂葵被打得不甘愿地鞠了一躬。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优子甚至不知道宿傩容器(主要是我觉得虎子也不会对谁都兴高采烈的说自己是容器,特别还是自己老保护的同学,而且新同学也没必要一遍遍告诉别人他是容器吧!) ============ 草,为什么我之后想写的剧情是小泽放弃后,虎杖忽然喜欢上了??我真是热爱烂梗嘎嘎嘎。 榨草莓(2) 由于被人一拳击打上肚子的动作,东堂葵脊背一弯,但很快,他站起了身,拳头灵敏快速地往虎杖悠仁的脸上揍去。 虎杖冷脸避开了这一拳头。 “你叫虎杖悠仁?”东堂耸了耸肩,骨头嘎吱响成一片。“一年级,很好,作战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正在潜逃的小泽优子脚步一顿。 虎杖悠仁原本战时状态的冰冷表情一愣,又变成了经常性的错愕:“你干嘛忽然问这个问题?” “别在意,”在一群正激烈打斗中的人中,东堂葵毫不在意的声音更突兀了。“只是做一个评定罢了。” 虎杖悠仁居然愣在原地思考了几秒。 他思索着:“……虽然不太懂你说什么,不过,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高个子、大屁股的女生?” 对面的东堂葵忽然瞪大了眼睛。 “就是詹妮弗·劳伦斯的类型?”虎杖悠仁继续补充。 不等背后人的反应,小泽优子顿了顿,赶紧恢复了脚步飞快地溜了上去。 伏黑惠这个骗子!居然只告诉她虎杖喜欢高个子的女生! 大骗子! 她气冲冲的一把跑到了阶梯上,正准备钻进楼里去,却碰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长发女人。 “家入小姐?”少女有些惊愕,“你居然那么快从外面休假回来了?” 家入硝子转头,“哦,你来了。正好,今年姐妹校交流会,我不愁没有一个助手帮我忙了。” 窗外的人在阳光底下打斗着,东堂葵和男孩们隐约走动的□□在光斑下发光,骑着扫帚的金发女孩被伏黑惠的术式击倒在地。 真依穿梭的子弹被真希姐的一轮长刀阻断。 “你看看他们这个打法,”家入硝子仰着下巴,“姐妹校交流会简直提前了,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打。” 小泽优子庆幸:“幸好我不需要跑出去和他们打斗。” 她天生性情比较温和,不太喜欢激烈的事情,喜欢安安静静待着。 “没多少人喜欢,”家入硝子说,“但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打的那么激烈吗?恨不得个个下狠手?” 小泽优子狐疑:“因为他们喜欢?” “谁会喜欢打斗啊?”她双手交叠着,手底下拎着一罐饮料。“是因为我们评级制度是推荐制的,一个年级那么多人,需要足够出挑才能被老师推荐给上层,由上层再定夺你的等级,所以他们需要不停来用战绩彰显自己。” 好落后的一个制度。 小泽优子弱弱道:“……你们好像在战国时期。” “我们则是靠着在医院的作为,”家入硝子继续道,“因为等级越高的咒术师,获得的金额和地位才越高,所以,为了钱还是别的什么,很多咒术师都很看重这个等级。” 她谨慎的组织着语言:“家入小姐,如果得罪了上层,上层故意不让这个咒术师评级怎么办呢?” 小泽优子说完,又觉得不妥,担忧地望向了背着光的家入硝子。 她小心地换了种修辞:“我是说,万一……” “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家入硝子声音低了一些,“所以,得罪上层不是一件普通咒术师能接受的事情,但悟很不喜欢这样的事。” 她从自己背着的包里掏出钥匙,往后点头,示意着小泽优子跟上她。 小泽优子思索了一下,“家入小姐,这么说起来,上层的权限似乎很大啊,是不是比五条老师还大的多?” “论权力是的,”家入硝子的钥匙转了一圈门,“咒术界有很多的人,来专门的学校上学,成为咒术师也只是两百多年的事情而已,很多人还是由家里人带着,但如果你想体面的生存下去,高层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小泽优子乖巧地点点头。 但她有些奇怪,明明是那么正常的科普语气,她怎么能听出五条老师天天和周围人抱怨高层的痛恨和怨念? “家入小姐,”门已经完全开了,“我还不明白一点,宿傩的容器是什么?” 灯啪的一声开了。 家入硝子的声音响起:“啊,虎杖没告诉你吗?他就是因为吞噬了宿傩的手指这一个特级咒物来到学校的。” “本来是死刑的,”她给自己套上了手套,“但悟给他争取了死缓,因为要他找到宿傩的其余手指,等集齐后,再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消灭。” 她给发愣的小泽优子扔过了手套。 小泽优子低下头,瞥见了染着酒精味的纯白手套,带着血迹,头脑几乎快一阵天旋地转。 消灭?是指把一个活生生的男孩子杀掉吗? 为什么虎杖悠仁都不告诉她……等等,如果她是虎杖,她也不会告诉自己一般的异性朋友,她很快就会死掉的。 他不告诉自己,肯定是因为也想别人将他当正常人对待,当一个普通的高中男生虎杖悠仁来对待。 而不是宿傩的容器。 “为什么啊?”小泽优子轻轻道,“为什么是他啊,他还很年轻,甚至都没有成年。” 家入硝子继续歪头打着注射剂。 她忽然抬起脸:“家入小姐,以我的反转咒术,有没有可能把宿傩的手指从虎杖的身体里带出来,然后治愈他被特级咒物被污染的身体呢?” “有可能吧,”家入硝子心不在焉地说,“反转术式有很多种表现形式,比如说治愈,比如说反转别人的咒术,但你应该是和我一样的治愈吧。” 她不疑:“悟说你是的。” 小泽优子抱有希望地点了点头。 瞬而,她颤抖地戴上了手套,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需要好好学习这一项技能。 “你是一级咒术师,”家入硝子说,“所以理解能力应该很好,所以,有关于治疗的东西我都只说两遍,希望你不要问我太多次一样的问题。” 医务室的蓝色床帘拉开了。 等到门外的灯光昏暗成一片,小泽优子才头昏眼花地推开门来,她卷缩着坐到了外面的凳子上,手撑着额头,眸子痛苦地紧闭。 这些被咒灵或是诅咒师伤害的身体好可怕! 她绝望地仰起头,想了人生的哲理半秒,是医生高昂的工资和救治病人的理想使她低了头。 “学到了什么?”家入硝子问。 “注入咒力的东西,哪怕是普通物品都可以变成咒具,”她虚弱的回答,“被术式伤害的缺胳膊短腿和死亡,都有一定几率治疗,但是皮肤的小擦伤很麻烦。” 她继续:“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如果怨念重,会变成咒物。” 小泽优子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回了屋子。 等她推开门时,女生们都直直躺在木地板上,空调开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味。 钉崎野蔷薇咬牙切齿地接受着涂药:“优子!你来的正好!” 帮她涂药的真希终于眯上眼睛了。 小泽优子几乎麻木地涂着药,并且尝试着将咒力注入药瓶里去,等为了给两个女士用药完之后,她又提着自己的小小医务箱去了另一间屋子。 她哗地拉开了门。 “诶!你怎么直接门也不敲的进来了?”虎杖悠仁惊恐的叫着。 小泽优子这才惊醒地睁开了眼。 屋子里垂着的吊灯,刺眼又明亮地射/进了她的眼睛里,她眨了眨眼,往下望,看见男生们都惊慌失措的开始穿起上衣来。 伏黑惠慌张地套上一件衣服,遮住白皙精瘦的皮肤:“别看了,赶紧转过去!” 小泽优子虚弱地转身倚到门框上。 她等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听到声音了,才侧过身子,结果望见虎杖悠仁的身体被一个大抱枕挡着,当她看来时,他刚把黑色的短裤套上。 “你下次记得敲门。”顺平小心地扯下衣角。 小泽优子机械地点点头:“有什么伤需要我治吗?明天就姐妹交流会了。” “我们自己来吧,”虎杖悠仁尝试地伸出手,但古铜色的皮肤却犹豫的不敢靠近。“我们自己可以的,不需要你帮忙。” 她劳累道:“没关系,反正你们的身体我又不是没见过。” 伏黑惠瞳孔放大地转过头。 顺平好奇地伸出脖颈:“谁的身体啊?” “刚刚见的,”小泽优子疲劳地闭着眼睛,把他们胡思乱想的想法塞回去。“哪有对医生还遮遮掩掩的人,快一点,我想休息了。” 三个男孩子都对视了一眼,谁都不好意思当第一个出头的人,甚至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 顺平想了想,用手推了推虎杖悠仁,他正满脸通红的低着头。 虎杖悠仁手腕撑着发烫的头,不敢抬起,声若蚊音:“……好,那我先来。” 他说完,警惕又害羞地望了她几眼,快速把衣服脱了下来。 当和睡神打架的小泽优子再次睁开眼,瞥见了原本开朗大方的男孩子羞得面红耳赤,他低下头,露出古铜色皮肤的背,一根流畅有型的脊椎由发达的肌肉转到狭直的腰部,上半身除了衣料什么都有。 而这只打人很猛的凶老虎,此时栽下脑袋,手乖乖的紧抓地衣角不敢放。 小泽优子脸唰的一下红了。 “我是用术式!”少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学校,“不是要你脱衣服!” 虎杖悠仁是个臭流氓! 所以在她用反转术式治疗时,粉发少年趴在那张狭小的桌子上,脸红的不敢抬起来,等到她弄完,他还是浑身紧绷的一动不动。 小泽优子起身,准备帮助顺平,她迟疑的思来想去,终究把那句‘为什么你不和我说宿傩的容器’那一句话缩了回去。 算了,是虎杖悠仁希望自己能做个普通人,那她就不戳破了。 她翻来覆去,强行将那股爱慕之情转化成了友谊关心之后,忍不住开口:“你们和他们打架应该很有胜算吧?” “有吧?”伏黑惠开口,“女生那边我相信钉崎,男生这边,好像很多人想打虎杖,但是那边那个东堂还满喜欢虎杖的。” “他还喊我挚友,可我都不认识他。”臂弯里的声音闷闷的。 小泽优子打了个哈欠:“祝你们好运。” 作为两个学校唯一一个不用去姐妹校交流会的人,她疲倦的入睡,但快乐地躺到了自然醒,仿佛昨晚所有的疲劳都消失殆尽了。 但窗外黄昏濒临坠落。 小泽优子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走到了走廊上,正好见到了由水壶洒出来了倒映着彩光的水珠。 “诶,是顺平啊?”她来了精神,“怎么样,我们在比赛中打赢了吗?” 顺平感慨,“你居然还在这里睡着了。” 小泽优子蹙起秀眉:“为什么不可以啊?” “没有,只是有点惊讶,”他转头回去继续浇花,眸子垂下。“你都不知道交流会发生了什么,诅咒师闯入学校,五条老师发了他的术式,他们比起京都的学生们才是重头戏……啊,说起来太复杂了。” 她催促,“那话也不要只说一半嘛。” 顺平摇摇头:“我说话太无聊了,大家应该更喜欢听别人说话,小泽同学还是去听别人复述吧。” 小泽优子僵在原地,她呆呆地想了会儿,似乎在他挡住眼睛的过长刘海下望到了自己曾经肥胖的影子。 她控制全力才笑了出来:“不要这么说嘛,我对顺平同学其实还是很感兴趣的。” “你对虎杖比较感兴趣吧,”他倒是来了心情调侃,“我觉得你可以去听听他说的话,他一定会和你说的很好的。” 小泽优子皱了皱眉,“我又不喜欢,不,你们俩都是我朋友。” 她这些天已经很努力了,努力不去看虎杖,努力不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慢慢的把所有少女心事全部都压入心底。 可也许世界上没有一片包得住火的纸。 小泽优子把话题往他身上引:“吉野,你是经常浇花吗?” “又被风纪委要求过种花,”顺平继续垂着脑袋浇花,“我一直都是被人要求要做很多事情的人。” 小泽优子渐渐也低下鸦睫:“……为什么呢?” “别人看我不顺眼,”他语气沉闷,“可能是我真的很招人讨厌吧,我努力在班上变得不起眼了,依旧还有人不顺眼。” “我们没错啊。”她低落的话和滴出来的水融为一体。 顺平冷笑一声,“老师、同学都觉我们有错,干脆错给他们看好了——” “诶?”他后知后觉地掀起眼睛,“你怎么说了我们?” 小泽优子奇怪地打量着他:“你现在还不知道我国中也是被欺负吗?” “啊?”顺平愕然地停下了浇花的手,“你被欺负吗?为什么还有人欺负你啊。” 她身材高挑,雪白的脸颊总是带笑,看上去和实际都很好相处。 对面的少女软软一笑。 “我国中不是长这个样子,”小泽优子盯着苗圃被水珠沾着的鲜花,“很胖,一米五,只有一百六十多斤,大家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顺平难以言喻:“我以为只有我是这样的……”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她郁郁道,“那个时候,我还天天零点登陆地狱少女的论坛,恨不得她们赶紧去死。” 顺平低声附和,“我也差不多。” “但是想想,”小泽优子有感而发,“为了她们几条贱命,而让我们一起下地狱真不值得。” 顺平:“我差点就下手了,主要是老师和同学都默默看着我被霸凌,那时候有个坏人还不停说要帮我变强,我差点就信了……” 他几乎快被真人害的没命了。 “别人都怀念国中,”小泽优子叹息,“就我不想,如果我的国中不是那样的该多好啊。” 她微笑:“肯定是更大方的样子吧,我不用把别人随口说的一句话翻来覆去的想,也不会条件反射的反思自己,那时候性格肯定和钉崎野蔷薇一样!” 野蔷薇那么自信,甚至自我,她不惧流言,一边提升实力一边爱着自己。 “你现在也很好,”顺平劝慰说。“你的性格很好啊,和那些耀武扬威的人不一样,一直很谦虚,脾气很好啊。” 他闷头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道:“你现在还喜欢虎杖悠仁吗?” 小泽优子僵了僵。 “不喜欢,”她抿了抿唇,“怎么了?” 顺平扭捏地想了一下,才咬着下颚道:“如果你也不和幸村精市去美术馆,或许,明天能陪我出去一趟吗?” 小泽优子惊愕的啊了一声。 “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他连忙摆摆手,解释着把手机飞快递过来。“我是发现这个人明天也要去市中心看电影。” 小泽优子看清了他手机上这个备注成[臭虫]的男孩子买了两张电影票。 顺平眸子祈求地凝视着她。 她忖量,灵光一闪,像是杂志模特般的翘起唇角:“好的,我一定会假扮成你的女朋友一起去找他麻烦的。” “顺平哥哥。”小泽优子妩媚地眨了眨睫毛。 顺平的脸与夕阳融为了一体。 下一刻,她也羞怯地捂住了脸,不敢回头打量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我明天入v,也就是说三天更新两万字(啊,我死了) 但是感谢你们还看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