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汉武帝种田》 第 1 章 卫莱这人怕死的很,听说二零一二年是世界末日,囤的盐和纸去年才用完。看一遍《流浪地球》,每次开车前都默念三遍“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二零二零新冠疫情这一年陆陆续续囤的口罩够她用一辈子的……可这样一个人却死了。 不是死于末世也不是死于车祸,而是死于大桥坍塌。由于事发突然,卫莱还没来得及自救,就被钢筋混凝土活活砸死。 卫莱不甘心的闭上眼,谁知再睁开她又活了。 卫莱变成一个溜肩细腰,体态风流,长相绝美的少女,按理说该高兴才是,可她现在的身份是奴隶。 卫莱观察过周身情况,房屋多高台,哪怕奴隶们住的小屋也有半丈高台,这种建筑风格像极了秦汉时期。一水的矮家具,肯定是隋唐以前。隋唐时期虽然还用矮家具,但已有高家具出现。 再说服饰,卫莱就认识三种古代服饰,清宫服饰她去影视城玩的时候穿过,唐朝服饰要感谢电视剧《武大头》,汉服她在生活中见人穿过。据她所知,她身上的这件粗布曲裾就像汉服。 可像不等于是啊。 卫莱不敢直接问同为奴隶的同事,旁击侧敲打听到她们的主人是公主,当今皇帝是公主的兄弟,公主和皇帝关系还不错。这个范围瞬间就缩短了。 始皇帝的姐妹不是公主,秦二世个没人性的快把兄弟姐妹杀绝了,更不可能跟姐妹们交好。 后又打听到这是个政权统一的国家,不可能是三国两晋南北朝混战时期,那只能是两汉没跑了。 “卫子夫,卫子夫,还吃不吃?” 卫莱猛然抬起头,卫子夫?哪个卫子夫? “叫你呢。”十七八岁的姑娘上前拉住卫莱的手臂。 卫莱浑身一颤,五雷轰顶,劈的她眼冒金星,魂不附体,由着对方把她按坐下去,塞给她一块灰不溜秋的饼子和一碗不见油星的菜糊糊。 “子夫怎么了?” “谁知道,打早上起来就怪怪的,让她练新曲也不好好的练。” “是不是病了?” “不会吧?” 额头上多出一只手,卫莱,哦不,卫子夫打了个激灵,灵魂归位,拿掉那只手,“我没事。” “那你怎么了?以前不是最爱吃糊糊吗?” 卫子夫看了看碗里色香味俱无的菜糊糊,她不愧是奴隶,跟牲口一样可以自由买卖不说,吃的也跟牲口差不多。 “真病了?” 卫子夫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咬一口饼子证明她好好的,神色一怔,连忙看饼,顿时想骂贼老天,都让她穿成卫子夫了,怎么不好人做到底,让她穿成入宫后的卫子夫。 让她穿成奴隶,吃着带有麦麸的杂面饼就菜糊糊,就不怕她等不到刘彻出现,先把自己饿死。 贼老天不怕,它知道卫子夫有个神奇的基地,那基地能养鱼种庄稼,还自带收割分类储存制造系统。 以前这个基地是在玉佩里,卫子夫上辈子从桥上掉下来,试图打开里面的东西找个垫背的,还没来得及她就死了,那个玉佩也没消失,而是随她来到这里,跟她的右手融为一体。 卫子夫不找它,她的右手是右手,一找它,右手上面就会浮现出一块方寸大小的玉佩的,跟投影似的。 卫子夫醒来第一时间就查过,她的庄稼还在,这些年囤的物资也好好的。可她没法拿出来啊。 卫子夫住的是大通铺,工作是排练歌曲,不论白天黑夜身边都有人,她想吃包干脆面都得躲茅房里。 茅房跟茅房还不一样,主人家的是陶桶,早晚洗刷一次,她们这些奴隶的是大缸,缸上放有木条,她们蹲在木条上解决,一不小心沾上屎尿是小事,要是掉下去不被尿淹死,也能被屎呛死。 “子夫,子夫,我说你又怎么了?” 手臂被碰一下,卫子夫回过神看到对面的人放下碗,“没,没事,我这就吃。”咬着牙吞下去,灌一大口水压下口中的怪味,就随大流去排练新曲。 滥竽充数的混一个时辰,听到一声“休息”,卫子夫正想开溜,不经意间看到一群身着粉色曲裾,盛装打扮的女子沿着游廊往前厅去。 卫子夫悄声问早上喊她吃饭,她唯一熟悉的姑娘,“她们这是干什么去?” “当然是——”姑娘一顿,转过头看到她眼中的好奇,“连贵人到了都不知道,你今天究竟怎么了?” 卫子夫心慌,“没,没怎么,就是我那个,有点不舒服……” “那个?” 卫子夫点头,“那个!” “你那个不刚过去?” 卫子夫吃惊,这姑娘跟卫子夫什么关系?怎么这么了解她?瞧着她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可别是霍去病的娘,她二姐卫少儿。 卫子夫正想琢磨怎么糊弄过去,就听到“卫子夫,还有你们,快随我来。” 卫子夫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禁轻抚胸口。 姑娘抓住她的手,“没听见吗?快走!迟了公主怪罪下来,就等着被发卖吧。”说着急急跟上管事的步伐。 嫁给平阳侯的公主可不是汉武帝刘彻,刘彻怜惜美人,美人在长公主眼里就是讨好皇帝的东西,一旦没有利用价值,美人的命运不是被卖,就是配给府里的男奴像母猪一样生个不停。卫子夫顿时不敢胡思乱想,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到前厅。 “陛下,这些都是——” “讴者?” 清朗的声音传入卫子夫耳中,初来乍到的卫子夫还未习惯别人说话她耷拉着脑袋装死,下意识抬起头,发现坐在最中央的男子已起身。 男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着宽袖玄衣,身材高大,五官极为周正,高鼻深目,漆黑如墨的瞳孔仿佛能看透人心,卫子夫慌忙低下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这情况不对啊。 不提正史,他是野史里的刘彻“不可一日无妇人”,也应该让她来一曲。这还没看清她的长相没听到她的歌声就起身,难道真应了那传说——刘彻最爱的是她这头乌黑的秀发。 “就她了!” “卫子夫?” 诧异声响起,卫子夫不禁直视两人,刘家姐弟二人同时皱眉。卫子夫心叫不好,平阳长公主肯定觉得她不安分。刘彻?刘彻怎么想的卫子夫比公主还想知道,难不成他的脑袋也被钢筋混凝土狠狠拍过。 “她只是名奴隶,陛下不再看看?”公主试探的询问。 卫子夫…… 她不过胡乱发散一下,这位以“拉皮条”为终身事业的长公主怎么还就坐实了呢。难不成“卫子夫”平时表现的真跟个面团似的,任人拿捏啊。 刘彻眉头松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不确定,“不必。她是你府里的,还是外面买的?” “回陛下,是家生子。” “哦,她父母也在府上?” 饶有兴趣的声音传入卫子夫耳中,卫子夫的眉头微蹙,不对,不对,按照流程应该带她下去趁热先吃,怎么还聊上了。 平阳公主也纳闷,十多个良家女子一个没看上,居然看上一个奴隶,还关心起她家人来了?这个卫子夫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到目前为止可没什么值得一个不缺美人的帝王注意的。难道是刚刚卫子夫一抬头引起了皇帝的兴趣。 “公主不是说她乃家生子?她的家人不在府中?” “在在,来人,速把卫媪等人带来。陛下,她们的歌也极好。”平阳公主指着卫子夫身边一直耷拉着脑袋本本分分的人,“抬起头来。” 刘彻漫不经心的看一下,微微颔首表示知道,冲卫子夫招手,“过来。” 卫子夫低着头掩饰住表情,忙着分析敌情,后背冷不丁被人戳一下,猛然抬头——这是在叫她?古人真有毛病,她又不是没名字,“过来,过来”唤狗呢。 平阳公主眉头紧锁,有一丝丝不快,“卫子夫,陛下叫你,还不快过来。” 卫子夫慌忙小跑过去。 刘彻、平阳二人同时皱眉。 “公主,卫媪等人到。” 卫子夫习惯性朝声音看去,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媪带着一群人朝他们走来。由于这些人低眉垂眼神情恭敬,卫子夫只能看清他们下半边脸。其中年纪最大的是一名男子,二十三四岁,想必他就是卫家长子长君。其次是一名二十左右的女子,她身旁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这个小家伙会是霍去病吗。 那谁是卫青啊。 老媪身后有三个六到十岁不等的小男孩,其中两个六七八岁的孩子脸上并没有不安。反观那个十来岁大的孩子,面黄肌瘦,身上的裋褐洗的泛黄,死死抿着发白的嘴唇,黑乎乎的手指紧握成拳,看起来惶恐又紧张。这孩子难道就是从亲爹那边逃过来的卫青。 卫子夫不由地转向刘彻,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心头一震,他她和她他一样是穿越重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两人愣了一瞬间,同时别过来脸去。 平阳长公主的注意力一直在皇帝身上,见卫子夫再次直视龙颜,帝王眉头微蹙好似不快,担心被卫子夫一家子迁怒,忙说“陛下,看也看了,让他们退下?” “不必!”刘彻连忙阻止,对上平阳长公主眼底的惊讶,仿佛在疑惑他着什么急。刘彻方意识到他回答的过快,干咳一声“他们朕要了,公主不会连几个奴隶都不舍得吧?” 这话问的平阳公主还真不能说别的。除了因为眼前的人是帝王,便是她前一刻献上十来个良家子。精心培养的良家女子都舍得,几个没耕牛值钱的奴隶她说不舍怎么可能啊。 平阳公主脸上堆满笑,“陛下真会说笑,几个奴隶有甚不舍。” “谢谢。” 平阳公主又是一惊,她这位皇帝弟弟自幼受宠,受宠到立太子当年封他为王,公然打太子刘荣的脸,此后依然屡屡为他破例……可以说不论什么长辈们都事先为他安排好,他此生从未求过人,没用过“谢”字,居然向她道谢……他就这么中意卫子夫吗。 平阳公主心中很是复杂,面上连眼皮都没动,“陛下又说笑了,几个奴隶哪值得您替他们道谢。” 刘彻颔首,“值得。”下意识转向身边的女子,卫子夫如芒在背。 这个汉武帝刘彻不对,非常不对,绝不是他本人。 刘彻开口道“走吧。” 卫子夫习惯性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仿佛在问她,不走还留在这儿干嘛。卫子夫疾步跟上,刘彻在卫媪身边停下。 平阳公主忙问“她怎么了?” 刘彻沉思片刻,平阳公主不禁看向卫子夫,卫子夫还真知道,刘彻在琢磨怎么安置这一大家子。 历史上的卫子夫得宠后,陈皇后心生嫉妒,不敢动卫子夫,可差点弄死卫青。不论这个刘彻是谁,但凡他想成为一代明君,成就千秋霸业,就需要卫青,绝不可能放任历史重演。 “李息!”刘彻高声喊。 随行队伍中迅速出来一位身着甲胄的男子,拱手道“臣在!” “先带他们去昭阳殿。”刘彻转向卫青等人,神情肃穆,“少一根汗毛提头来见!”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除了卫子夫。 刘彻转向卫子夫,看到她“果然如此”的模样,眼神闪了闪,“走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凭皇帝需要卫青和霍去病,这个假刘彻就不敢弄死她。卫子夫跟上去,看到马车傻眼了,她身着曲裾怎么上去?撅着屁股爬?她不懂古礼也知不雅。 驭手快速拿来一条脚凳,卫子夫暗暗松口气,马车晃了一下???靠,这些马还会动! “上车,回宫!”刘彻伸出手。 卫子夫不禁看向他,刘彻眉头紧锁,仿佛说再磨叽朕把你扔进去!卫子夫连忙攥住他的手踩着脚凳钻进去。 禁卫太监等随行人员皆惊,卫家一众难以置信,平阳侯和长公主面面相觑,皇帝竟然扶卫子夫上车?这卫子夫究竟特殊在哪儿?皇帝看上卫子夫什么? 刘彻深深地看了卫子夫一眼,合目养神。 卫子夫惊得那双总是似睡非睡的凤眼瞪的滴溜圆,这就完了?这位假刘彻明显发现她不是真卫子夫还能睡着,他的脑袋也被钢筋混凝土狠狠拍过?? 刘彻此行并非刚出宫,而是从霸上归来。原计划在平阳侯府休憩半日,然事出突然,半天的行程被他压缩至一个时辰,以至于刘彻的身体很是疲惫。 眯了一会,刘彻精神大振,推开车窗,一处雄浑威严的建筑映入卫子夫眼中,卫子夫目瞪口呆,不知比故宫太和殿高多少大多少倍,延伸出的屋檐跟飞机翅膀似的,那是古代该有的模样吗。 刘彻回过头,心中纳闷,她怎么跟从未见过未央宫前殿一样?她和他不一样?不可能!试着关上车窗,卫子夫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刘彻心中一动,“停!” “陛下,还没到。” 刘彻推开车门,“吾知道,不过几步路。” 卫子夫看清楚刚刚看到的建筑全貌,白色石灰墙壁,黑色圆形瓦当,十几米的高台,南北得有四百米,东西长有三百米,顿时心惊肉跳,这他娘的是座城吧? “子夫,看什么呢?”刘彻好奇地问。 卫子夫慌忙收回视线,看到路面漆黑平整,跟柏油路似的,心中又是一惊,“没,没什么,就是没见过。” 未央宫前殿乃皇城最高建筑,城外的百姓都能看到屋脊,常年生活在长安北阙的人没见过?刘彻挤出一丝安抚性的笑意,边走边问“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子夫,知道那是哪儿吗?” 卫子夫很想长长见识,可如今形势不如人,敌强我太弱,不敢瞎瘠薄瞅,闻言才敢抬起头,看到宫殿上方的匾额,“宣室殿?” 刘彻脸上的笑意荡开,这女人果然不是卫子夫,“是的,进去吧。”环视四周,“都出去,退至五丈外,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包括太皇太后!” 卫子夫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衣袂飞起,刘彻旋身直视她,笑容消失,冷酷严肃,“你是何人?” “卫子夫!”卫子夫攥紧双手,坦然视之。 刘彻毫无意外的轻嗤一声,“卫子夫乃平阳侯府女奴,虽擅曲,然不识字,你说你是谁?” 不识字?怎么可能?卫子夫下意识朝外看。 “别看了,她入宫前连‘子夫’二字都不识,更遑论‘宣室’。” “你诈我?!” 刘彻不知为何心底莫名一松,“承认你不是她了?” “你很了解卫子夫?”有两道护身符,卫子夫可不怕这个装腔作势的假刘彻,“据我所知陛下从未见过卫子夫,又从何处了解到她的呢?或者我该问你又是谁?” 刘彻挑眉,果然不是他的皇后,“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管回答,你是何人。” “凭什么?是你先问的我,为表诚意你也该坦诚相待!” 刘彻“不需要,就凭朕是皇帝!” 我看你是无赖还差不多。卫子夫腹诽,“那我也不需要,凭我是卫青的姐,霍去病的姨。” 刘彻震动,饶是他已有心理准备,“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卫子夫谦虚道“不多不多,刚好知道你知道的罢了。” 刘彻…… 去他娘的罢了。 方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女人不光胆子大,还他娘的不要脸。 卫子夫知道她的小命暂且保住,双手环臂,又挑起眉,“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怕朕杀了你?”刘彻拿起佩剑。 卫子夫神色不动,“我比较好奇你怎么跟我弟和我外甥解释。” 刘彻的瞳孔紧缩,手腕翻转,卫子夫脖子上多出一个冰凉物体。 卫子夫眼角余光看到散发着寒气的宝剑,冷不丁想到前世秦始皇兵马俑讲解员说的话——古代的宝剑有可能做到吹毛断发,吹毛断发,吹毛断发……顿时脸色煞白,“那什么,皇帝陛下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我都知道,你不敢——” “不敢?”刘彻手上用力。 卫子夫脖颈处一松,曲裾的交领散开一半,“你——你来真的?!”瞠目结舌。 “你可以当成假的。”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刘彻“你是何人?” 卫子夫脱口道“我不是人!” 刘彻眉心一跳,这女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 刘彻的手再次用力,笑眯眯看着她耳边的发一点点断开,“朕该说什么?妖怪,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嘎?”卫子夫愣了愣,想到刚刚说的什么,“不不不,我说错了,我想说的是我不是这里的人。” 刘彻饶有兴致的问“那是哪里的?西域?” “不,不是,我和你一样都是炎黄子孙华夏儿女,只不过我们那边此时此刻是你们的未来,是两个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空间。”说着伸出左右食指,“就像这两根手指一样,一左一右互不打扰。” 刘彻配合她问,“你又是怎么来的?” “你又是怎么来的?”卫子夫下意识问。 刘彻的手在用力,“你想知道?” “不不,不想。”卫子夫想给他跪下,这货知不知道他拿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我的意思是跟你一起来的,都是今天早上到这里的。” 刘彻的手一抖,卫子夫顿时僵住。刘彻移开宝剑,卫子夫撑不住的一下坐在地上,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 刘彻想笑,“多大点事啊。” “剑不是架在你脖子上,你是没事!”卫子夫抹一把泪,瞪着他说。 刘彻“还不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说呢。” “你都不告诉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刘彻“朕说了,朕是皇帝。” 卫子夫眨了眨眼睛,“汉武帝刘彻?” “武帝啊?”刘彻念叨一会儿,“武帝倒也适合。” 卫子夫爬起来,“你你——你真是汉武帝?那你还要杀我?你不知道我除了是霍去病的姨,卫青的姐,还是你孩子的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刘彻颔首“知道。” “知道?”卫子夫惊叫,“你不想打的匈奴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扬我国威?” 扬我国威?刘彻不禁打量她一番,这姑娘真像炎黄子孙啊。 刘彻老实说“想。” “你怎么跟卫青霍去病解释?” 刘彻“你无福消受帝皇恩,朕厚葬你,再为你罢朝三日,悲痛欲绝,你说他们还有疑虑吗?” “……阴险!”卫子夫忍不住磨牙,“就算他们相信,刘据你也不要了?” 当然要!但没必要让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孤魂野鬼知道。 刘彻“朕能培养出一个刘据,就能培养出二个刘据。再说了,上辈子没刘据,我大汉江山也没落到旁人手中。” “你怎么知道?”卫子夫不禁问。 刘彻哼笑一声“霍光不会背叛朕!” 靠!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 卫子夫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禁皱眉,这位难不成真是汉武帝? 刘彻心底微惊,她知道朕身后事?难不成真是那什么平行空间的未来人。 “你说朕和你一样都是今早到的?”刘彻盯着她问,“你是怎么猜到的,说实话!” 卫子夫看了看他手中的宝剑,这人若真是汉武帝,得比卫子夫的娘还了解卫青,弄死她照样能让卫青忠君爱国,也照样不担心后继无人。 “下车时我注意到花草树木刚吐露新芽,现在应该是三四月份清明时节。我若没记错你此番出宫是去霸上祭祀先祖,祈福除灾吧?你若提前到了,凭你对卫青霍去病的重视,肯定第一时间把他们接出来。可你没有。 “历史上这一天也没发生什么大事,霸上离这边可不近,不急不赶的话,到平阳侯府正好用午饭。可现在还未到午时。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啊?皇帝陛下。” 刘彻眼中露出笑意,“这么说还真是。那我更不能留你。” “啊?”卫子夫震惊,慌忙抬手,“等等,你等等,你不能杀我,我刚想到一件事,中兴帝刘病已他他是刘据的亲孙子,你杀了我不光没儿子,还会失去一个治世明君!” 刘彻眉心一跳,收回宝剑。卫子夫顿时虚脱的坐在地上。刘彻蹲下去,“又哭了?” 卫子夫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别过脸去。 “开个玩笑,还当真了?” 卫子夫冷笑道“拿人命开玩笑?” “不就一条人命吗。” 卫子夫噎了一下,“你——”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一条人命在他眼里还真不算什么。可她不想认命,好不容易活过来也不想丢掉性命。 “怎么才能不杀我?”卫子夫盘腿坐好认真问。 刘彻也盘腿坐下,“知道的全说出来。” “除了你这一辈子,往后的事我说了你分不出真假,还徒增烦恼。”卫子夫提醒他。 刘彻想想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就说说你。” “我上辈子当官,这辈子你还能让我入朝?” 刘彻下意识说“不能。不对,你们那儿女人还能当官?” 我们那儿键盘侠都能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卫子夫嘴上说“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老百姓家的女子都识字,您说呢?” “说不准,百姓有当中也有不差钱的。” 卫子夫“怎么说你才信?是我给你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给你讲‘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还是给你念‘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亦或者夸你比城北徐公美,你才相信?” 刘彻不禁挑眉,这女子看样子真是饱读诗书啊。 “好一张伶牙俐齿。”刘彻拿起宝剑。 卫子夫慌忙后移,宝剑轻轻落到她肩上,卫子夫顿时一动不敢动。 刘彻满意道,“这样多好啊。” 好你娘个大头鬼! 卫子夫不服输的瞪着他,“又想干么?” “我可以不杀你。别高兴太早,朕还没说完,不准私下接触卫青和霍去病。” 卫子夫忍不住皱眉。 “办不到?”刘彻薄凉的问。 “他们肯定会担心我,有可能还会怀疑到你身上。” 刘彻“我是说单独,不是说不见,听不懂?饱读诗书的卫,等一下,朕好像还不知道你姓氏名谁。” “我姓卫,单名一个莱。” 刘彻又觉得手痒,“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比泥鳅还滑溜,比流氓还会找死呢?” “我又怎么了?” 刘彻敛起笑意,“怎么了?来自未来就叫未来,当朕是你家棒槌!” “我——”卫子夫呆愣住,“不对,不对,我和卫子夫一样姓卫,逢莱仙山的莱,不是未来人的未来。” 刘彻“有何不同?” “你——”卫子夫双腿一蹬,“爱信不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彻看着她恨不得撒泼打滚的无赖样,一时无语又想笑,“你这样可不像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都说了,就是个平头老板姓,是你自己不信。” 刘彻“你觉得我该信?平头老百姓那么多,为何不是别人,唯独是你,偏偏叫卫莱?” “我——”靠!这么一说真像假的,“无巧不成书,听说过没?” 刘彻微微摇头,“没有。倒提醒了我提醒你,别弄巧反拙,否则我手中这把剑可就要见血了。” 卫子夫不禁扶额,“之所以是我不是旁人,确实有些玄乎的原因,但我现在不能说,除非你给我写道手谕,再给我弄个平民身份,且顶门立户。别想骗我不行,我知道大汉律法,女子有继承权,还可以跟男儿一样是户主。” 大汉户籍管理严格,黑户只能去深山老林,可大汉地广人稀,京郊都有猛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到深山老林只有死路一条。 手谕能理解,无外乎不准杀她。户籍刘彻也能理解,不能理解的是她要户主,“你人在宫里,要户籍做甚?” “以后你看我烦了,我好死遁出宫啊。” 刘彻眼中闪过些许古怪,这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来历这么特殊还想出去?做什么□□梦呢。 “你想多了。只要你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朕不可能把你赶出去。” 卫子夫想说怎么可能。忽然想到他不喜欢陈后,也没有废后的打算,直到十多年后她搞出巫蛊。 陈皇后要不瞎搞,凭窦太主还活着,她这个皇后足矣做到皇帝打算立太子的时候。可即便她搞那么大,刘彻也没弄死她。所以,她可以相信刘彻也能养她一辈子? “你不烦,可你后宫那些女人都不是善茬。你留我在身边,等你百年之后,太后和新帝可不会放过卫家。” 刘彻挑眉,这姑娘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会放过她吧。 刘彻故意问“太后不是你吗?” “我?”卫子夫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你还想让我给你生儿子?” 刘彻眼底精光一闪“想得美。” 卫子夫松了口气,“你我都没孩子,我怎么可能是太后?” “你知道她们都不是善茬,也该知道除了朕的两任皇后都没活过而立之年。届时你看好谁,抱养一个便是。” 卫子夫不禁眨眼,“还可以这样?” “有何不可?”刘彻反问。 好像还真可以,宋朝皇帝就这么搞过。坊间不信天家有真爱,编排出一场“狸猫换太子”,以至于后来的皇帝信以为真,开棺验尸,发现他生母面容安详,葬之以礼,还不禁感慨了一句,流言不可信啊。 卫子夫“你是皇帝你最大你说了算。不过我还是想要。” “朕写给你。”刘彻说着起身。 卫子夫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这么痛快的吗。 “反正你用不着,朕有必要和你磨叽吗?” 清朗的声音传入耳中,卫子夫看到一个后脑勺,连忙爬起来跟上去,就看到“死”之类的字样,“你咋知道我想要个啥样的手谕?” “因为我是皇帝你不是。”刘彻瞥她一眼,就差没把“怕死”二字刻在脑门上,他再不知道就真成了棒槌。 卫子夫撇撇嘴,环视四周,除了低矮的柜子、几案、坐垫和竹简,就是朴素的屏风……这摆设不符合汉武帝的喜好啊。难道是勤俭持家的汉景帝留下的,刘彻这个败家子还没来得及霍霍祖宗基业?肯定是这样。 卫子夫收回视线,“卫家你打算咋办?” 刘彻抬头,别废话,直说! “宫里不光有陈皇后,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她们此时应该都知道你不光从平阳侯府带回来一个女奴,还要了她的家人。你说她们是无视呢,还是大为奇怪,派人一探究竟呢?” 刘彻放下御笔“她们奇怪有,但你们还不足矣让她们的人登门。吾知你想说什么,卫青出事是因为在建章当差,离得太远,鞭长莫及,她们才敢下手。回头把他弄到朕身边就行了。” “童骑?” 刘彻瞪眼,“那是朕的大将军。” “他才十来岁,不当童骑还能当什么?” 刘彻“他已有十二。朕上辈子第一次见到他是明年,比现在高不少,说明只要吃的好,一年就能长不少。朕打算先命他为侍中,过两年有了大人模样再——” “等等,就是过三年他也才十五,你们古人还是算虚岁。按周岁可能还未满十四,委以重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刘彻骤然变脸,冷声道“放肆!卫子夫,容朕提醒你,吾是皇帝!” “我还是卫青他姐呢。”卫子夫扬起下巴不怕他的说。 刘彻“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打滚求收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卫子夫…… 奶奶个腿,这人重生来克她的吧。 刘彻睨向她,“还有何话说?” “你是皇帝,天下都是你的,我就一奴隶,我敢说什么。”卫子夫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刘彻气笑了,“奴隶可不敢在吾面前自称我。” “婢子错了,行了——” 咕噜一声,打断卫子夫的话,刘彻笑出声来。 卫子夫的脸色爆红,“笑什么笑?没见过人饿肚子?”停顿一下,眼珠一转,凉凉道“你是没见过,天潢贵胄,金枝玉叶——” “再废话,朕饿你三天!” 卫子夫倏然住嘴,紧接着又想起一件事,人生在世,吃喝拉撒缺一不可。她等一下吃了,等两下就得去茅房,然后用树叶擦屁股。早上不想用那玩意,她拼了老命忍住了,回头可不一定能忍住。还有女人每月那几天,也能要她半条命啊。 “汉武大大——” “说人话!” “皇帝陛下不是想知道为啥是我随您来到贵宝地吗?您看这手谕也写好了,还承诺给我立户,我觉得我得坦诚。” 刘彻挑眉,“你还有这等觉悟?没看出来。” “小瞧人了不是。我怎么说也是受过高等教育,读了十几年书的人,要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哪对得起父母和国家的培养啊。” 刘彻心惊,十几年书还自称百姓,她可真敢信口开河。 “你是国家培养的?” 卫子夫一愣,对上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莫名心慌。 “还是等朕把这个烧了?”刘彻拿起墨迹未干的竹简。 卫子夫讨好的笑笑,“做人最重要的是诚信,当然要说实话。我们那里的朝廷有钱,就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孩童时期六年,少年时期三年,不要束脩,给个书本费就行了。这九年无论学生学不学,为人师者都不能把学生赶回家去。我们那儿像卫青那么大的孩子就没有不识字的。” “编,接着编!”刘彻坐下,洗耳恭听。 卫子夫就知道他不信,“那要说老百姓种地不交税,国家还给钱,不多,够买种子的,你也不信?要说村村通路,道路都跟你的驰道一样平整,你也不信?要说我们擦屁股的纸比我身上的布料还软,你更不信喽?” 她不假思索的一口气说这么多,刘彻反倒信了,“你觉得我该信?” “天地良心,我说的句句属实。”卫子夫举起手,“我敢对天发誓。” 刘彻撩起眼皮,“老天要知道有你这号人,早把你发回原籍了。” 卫子夫…… 奶奶的,这厮属什么的?怎么跟滚刀肉似的。 “又腹诽我什么呢?”刘彻问。 卫子夫心中一凛,脸上堆起笑容,“瞧您这话说的,您是九五之尊,小人哪敢啊。” “哦?我怎么就不信呢。” 卫子夫心说,那还不是因为你是小人,“我要是能证明呢?” 刘彻无所谓的颔首,继续,我有的是时间。 卫子夫想骂娘,“道路和九年义务教育肯定没法证明,就让你看看我们那儿的纸吧。皇帝陛下,知道什么是纸吗?” “你猜?”刘彻笑着冲她抬了抬下巴。 卫子夫送他一记白眼,“肯定知道,只是你们的纸不能用而已。”伸出右手,“今天就让您这个乡巴佬长长见识。” “乡巴佬?”刘彻不知何意,瞧她的语气想来不是什么好话,“那朕就长长见识。”拿起长几上的宝剑。 卫子夫的手一哆嗦“开玩笑,开完笑,您哪能是乡巴佬,您再不济也是阳春那个白雪。” “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刘彻问。 卫子夫不禁撇嘴,“这么没幽默感,您说您活的多累啊。” 刘彻轻笑一声,举起泛着寒光的宝剑。 “不累,不累,您一点也不累。”卫子夫连忙起身跪坐在他身旁圆圆的垫子上,“您看我的右手。” 刘彻看过去,挺干净的,就是皮肤有些糙,不怪脸皮那么厚。 “您仔细看,看仔细,别眨眼。” 刘彻瞥她一眼,余光看到她的手心多出一个虚虚的影子,心底讶异,面上古井无波“这又是什么把戏?” “你看到了?”卫子夫转向他,不禁眨了眨眼,这人都不惊讶? 刘彻点头,“跟李少翁比差远了。” “李少翁?”谁呀?卫子夫心中忽然一动,“那个给王氏招魂的神棍?”又忍不住翻白眼,“我不是神棍,我都说了,就是一平头百姓。我死前得到一块玉佩,我严重怀疑它是女娲补天遗漏下界的,然后变成了沟通我们那儿和你们这儿的桥梁,我因此穿到卫子夫身上,而你作为此间帝王也因此得以重生。” 刘彻嘴角溢出一丝笑,“朕还是托了你的福?” “不敢,不敢,是您触发了这块玉佩。”卫子夫连忙说。 “你还能回去?”刘彻最担心,也最关心这点。 “回不去了,它跟我的右手融为一体了。不过我今早试过,我人回不去,但东西能回去。” 刘彻没听懂“比如?” “有铜钱吗?给我几个,给你买包纸。”卫子夫道。 刘彻没铜板,但他有别的,翻出一块马蹄金扔给她,“够吗?” 卫子夫颠了颠,“一斤?” 汉朝一斤是十六两,一两十五六克,一斤差不多两百五十克。金价按三百算,一克能买一百包,一百包??? 卫子夫惊得张大嘴。 “不够?”刘彻皱眉。 卫子夫合上嘴巴“够,够,够您用两辈子的。”朝右手扔过去,黄金瞬间消失,桌上多出一包卫生纸。 刘彻下意识提起宝剑。 卫子夫慌忙说“陛下且慢!”拆开纸包,白花花撒了一桌。刘彻放下宝剑,卫子夫长舒一口气,十分狗腿的递给他一张。 刘彻捏捏扯扯,不禁看向卫子夫。 “是不是比小人的衣服软?” 刘彻心底翻起滔天巨浪,别有深意的问“一金够朕用两辈子的?” 卫子夫顿时心虚,不禁摸摸鼻子,“省着点用,一个月五包,也能用三辈子。” 刘彻的手指猛一抖,纸张掉在长几上。 卫子夫心惊肉跳,颤巍巍伸出四根手指,“那就四辈子?” 刘彻翻出手帕,轻轻擦拭宝剑,睨了她一眼,“做人最重要的是诚信?” 卫子夫连连摇头,“我说的是,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 “那你现在开不开心呢?”刘彻笑眯眯看着她。 卫子夫又想送他一记白眼,“我不光能买纸,还能买到别的。” “比如宝剑吗?”刘彻轻轻哈一口气,继续擦拭,“你哪来的钱?卫子夫,不,我该叫你卫莱。” 卫子夫“您还是叫我卫子夫吧。我可不想这事被第三个人知道。” “还不算太傻。”剑横放在腿上,刘彻直视她,“一金能买那么多纸,那些纸现在何处?或者说刚刚那块玉佩并非送你过来的桥梁,而是类似壶中日月袖里乾坤的东西?” 卫子夫目瞪口呆。 刘彻撑着下巴,嗤笑一声,“看来我猜对了,都拿出来吧。” 这么短时间她上哪弄去,不是要她的命吗。 卫子夫不待他提剑,“这东西很早就跟着我了。”摊开右手,“那包纸其实是我以前买的,金子还在里头。”话音落下,一块金币出来,“但真有别的,不过是以物换物。” 刘彻神色不变,“比如?” “我们那儿的纸有的是木材做的,有的是用竹子做的。竹纸我就会做,您要是——” 刘彻“先交代你的问题。” 卫子夫不禁眨一下眼,他又不动心?又不动心? 不愧是当了一辈子皇帝的人。这定力,够她修炼一百年的。 卫子夫道“您要是弄把竹子进去,就能换包纸,您要是弄一堆铁和一副铠甲,就能帮你打造铠甲。我们那儿的人不用铠甲,所以得有一副铠甲做样。” “你们那儿的人用什么?” 卫子夫“我们那儿不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些冷兵器,用热武器。我要说一个拳头那么大的东西能移平整个长安,您信吗?” 刘彻相信,薄如蝉翼白如雪的纸还没此间一块白面饼子贵,就这个工艺差距,她说能上天刘彻也信,“你希望我相信,朕就信。” 卫子夫又想翻白眼,“……真的,没骗你。不过那些东西不能买卖,归国家管,杀伤力太大。” “要卖你们还不把天给炸了。”刘彻白了她一眼。 卫子夫心中一紧,“……您猜到了啊。” “继续!” 卫子夫“能换到生活用品,但是部分。我们那边很多东西都,都不是现有的材料制造出来的。” “五谷杂粮也要换?”刘彻问。 卫子夫摇头,“这些不需要,因为这类不需要材料制造,给钱到哪儿都能弄到。您要多少我能给你买多少。” 刘彻捻起那块金币,沉吟片刻,“这个赏你,再给我十包纸和十斤米。” “那您不会,”卫子夫朝他腿上看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不会再动那个了吧?” 刘彻“你不耍滑头,朕也不想脏了自己的剑。” 卫子夫不禁嗤一声。 刘彻挑眉。 卫子夫忙说“小人这就给您拿出来。我这里还有,本来是留自己吃的。”长几上再次多出一堆纸和一麻袋大米,“咱也不占你便宜,两百斤,按照你们大汉的度量衡是四百斤。” 饶是刘彻已有心理准备,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可他依然跟做梦一样。轻轻撩起眼皮,刘彻握紧拳头,换个手撑起侧脸,微微挑眉示意卫子夫打开。 卫子夫拆开袋子,白花花的米粒跃入眼中,刘彻不禁坐直,“脱壳的?” “对啊。我们那儿全是机械,就是不用人出力,脱壳特简单。”卫子夫抓一把,刘彻伸出手来,晶莹剔透的米粒落入手中,发出喜悦的声音。刘彻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些米粒饱满的,手剥也不过如此。 卫子夫不由得意起来,“皇帝陛下,相信了吧?” 刘彻回过神来,深深地看着她,“朕信你不是此间人,相信你拿出的东西,但不信你这个人。 卫子夫抓起手谕扔到玉佩里,“你已经答应了。” “朕本以为你是妖魔鬼怪,瞧你这怕死的样儿,看来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刘彻由着她“耍把戏”也是看出这点,“凭你替卫青叫屈,想来不会伤害他。不舍得害他,就不敢动朕。” 卫子夫一时没听懂,这又是什么因果关系。 “你现在是卫子夫,朕有个好歹太后能灭你全族。”刘彻提醒她。 卫子夫仔细想想还真是,包括襁褓之中的霍去病。不禁惊叫,“知道还吓唬我?还是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412:00:00~20210326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babe今天也快乐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寒安^3^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格街的黑猫14瓶;小羽10瓶;醉贞、煲仔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被人当面骂,刘彻心里不舒服,但还能容忍。归根究底“卫子夫”和他一样特殊。天地间可能就他俩这样的。 刘彻似笑非笑地问“你说朕是不是人?” “额……”卫子夫的嘴巴动了动,“我,我饿了。” 刘彻轻嗤一声,“你也就这点骨气。” “您一身傲骨,不惧严寒风霜世间万物,你把剑放下再说。”卫子夫没好气道。 刘彻拿起宝剑,“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只是吓唬吓唬你?” “那可说不准。” 刘彻转向她,“手握神器,来历如此特殊,你觉得我舍得动你?” “我是挺特殊,可您上辈子没我一样成就千秋霸业,这辈子先知,比上辈子简单,我这点用处对您来说指不定跟那鸡肋差不多,换您信吗?” 刘彻颇为意外,“呦呵,变聪明了?” “别把剑架我脖子上,咱就没糊涂过。” 刘彻眼角余光瞥到那一麻袋大米,含笑道“不见得。” “啥意思?”卫子夫不禁问。 刘彻“喊春陀进来。” “咦?他不是你父皇的人吗?” 刘彻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她竟然连春陀都知道。面上不动声色,悠悠然问“不行?” “行,当然行。”刘彻跟他爹没龌鹾,父慈子孝一辈子,他爹病的起不来,还强撑着为他加冠,好让他一登基就能亲政,他确实没必要把他爹的心腹换掉。 春陀听到陌生的女声不由地抬头,看到白皙细腻的脖颈,连忙低下头去,这个女子可真是,不,不对,那曲裾不像是没穿整齐,更像是被利器割开的。出什么事了吗?春陀恭身步入室内,地上的一撮青丝映入眼帘。这是打斗了一番? “春陀,带人把昭阳殿收拾出来,再命几人把这个送去膳房,准备两份午饭。” “喏。”春陀抬起头来,看到长几上的宝剑和突然多出的大麻袋,心中一凛,面色如常,恭敬的退出去。 卫子夫盯着大门关了开开了关,收回视线,“你爹的这个心腹真不错,换成我就做不到这份上。” 刘彻“你能做到哪份上?” “这就要看你了。” 刘彻想笑,这女人可真不乐意吃亏,“又想干嘛?” “您觉得咱俩现在什么关系?要我说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同富贵共此生,紧密相依不分彼此,比血亲还要亲的关系。” 刘彻饶有兴致的问“所以?” “那您好意思大鱼大肉,我清粥小菜吗?肯定不好意思,所以咱俩一道吃如何?” 刘彻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跟女人一起用过饭,这女子倒是大胆,“不是不可。别高兴过早,于我有何好处?” “我——我可以帮您试毒啊。”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刘彻“朕需要你试吗?” 不需要。 “您想怎样吗?您划个道,我照走便是。” 刘彻心说,我都不知道你那个神秘玉佩里有些什么东西,我怎么划,“你那么了解朕,想必也知道朕的喜好?” “喜欢美人,一级颜控。” 刘彻顿时禁不住笑出声来。 “猜对了?可我没办法给您来个大变活人啊。要不美食?”卫子夫看着刘彻,刘彻撑着脸,笑眯眯看着她。卫子夫不自在极了,“我那个里面是有吃的,但速食跟热乎乎的饭菜没法比——”眼中猛一亮“有了!你喜欢,算了,问也是白问,我就没见过不爱酒的男人。今天就让你尝尝我们那儿的名酒,飞天茅台,一瓶能买五麻袋大米。”话音落下,长几上多出一瓶还未开封的茅台。 刘彻挑起眉头,示意她继续。 “现在就开?这酒特辣,最好就着下酒菜。”卫子夫说着拆开,“您看这个瓶盖,就不是用天然的材料做的,您想做杀了我也没办法。” 刘彻接过去,似铁非铁,似铜非铜,“但你会酿酒。” “酿酒?”卫子夫不禁眨眼,没能理解。 刘彻漫不经心的捻起几案上的米粒,“你说这些东西想买多少买多少,纸这类需要制作的东西就要以物换物?” 卫子夫连连点头。 刘彻见她毫无所觉,摇头笑笑,“如此规定不觉得比你来自异界还奇怪吗?” “我们,我们那儿就是这么奇怪。” 刘彻“你们也是吃五谷杂粮,读圣贤书的人,米面这类人人离不开的东西随便买进,酒不是必需品却无法购买?”砰一声,朝几案上一拍,佯怒道“卫子夫,给朕从实招来!” 卫子夫吓得浑身一哆嗦,呆愣愣问“招招什么?” 刘彻顿时装不下去“有没有人教过你,言多必失,聪明反被聪明误?” “啊?”卫子夫下意识摇了摇头。 刘彻瞥一眼她的右手,“朕大胆猜测,你那个玉佩里自有一方天地,可以种植五谷杂粮,也有仙人的变幻之术,朕给你铁和铠甲,便能照样做出来,你也无法再同异界沟通,是也不是?” 卫子夫不敢置信的指着他,“你你你是人是鬼?” “朕是鬼还用猜的?”刘彻无语的看着她。 卫子夫眨了眨眼睛,“对,对哦。不对,那你——你怎么猜到的?” “你告诉朕的。”刘彻见她“不可能,别想诈我”的模样,道“这些米粒没有脱壳加工过的痕迹。你们那儿能做出这些纸,工艺确实精湛,说句鬼斧神工也不为过。但你看纸的边缘,过于齐整,薄厚一样,反倒让朕相信它来自机械。米粒要是人一粒一粒剥出来的,于你身份不符。 “你虽饱读诗书,然坐没坐相,站无站相,显然不是高门贵女。朕这种没进过庖厨的人都知道,脱壳的米要尽快使用,天热起来会生虫,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如果知道,这么多米坏了不心疼?纵然便宜的跟纸一样,那也是几百斤大米。” “我——我家人多不行啊?” 刘彻不禁摇头失笑,“死鸭子嘴硬。一包纸都用这么精美的东西装着,几百斤大米却用麻袋,又作何解释?买得起几百斤大米的人,买不起像装纸这样的袋子?”拿起那透明的小袋,“只有一个解释,你用麻袋是图它又大又便宜。既然要用麻袋,那里的粮食怕是堆成小山了吧?” “照你这么说,合该是铜钱堆成山。” 刘彻微微摇头,“不是,你胆小不敢卖,怕人知道你手握神器身怀巨宝。” 卫子夫惊得瞪大双目。 “所以你那个宝贝当真是种植加工于一体?”刘彻忙问。 卫子夫“真如你所说,我又怎么会告诉你这么多?” 刘彻笑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拿起长几上的纸,“用惯了这个,怕是给你丝绸也用不习惯吧。” 卫子夫憋的说不出话来,眼珠转了转,拿起茅台。 “放下!朕让你放下。再给朕两瓶,朕赏你两金。” 卫子夫迟疑不定,“我整天在宫里,有钱也没地儿花吧。” “你弟你外甥有地儿花。” “你不给他们钱?那他们怎么活?” 刘彻又想叹气,“说你傻又有几分机灵,说你聪明又傻的跟小娃娃似的。你是女人,还是后宫的女人,朕再宠你也不过是立你为后。皇后的废立不过朕一句话的事,三公九卿和太后都不会过多干涉。若换成可以出将入相的男子,你觉得他们还坐的住吗?” “坐不住。三公之中最有实权的是太尉,太尉好像是你舅舅田蚡那个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小人。卫青还那么小,你就那么看中他,指不定你舅舅干出什么来。” 刘彻很满意,“还不算太傻。” “以免不必要的麻烦,现阶段想对卫青好点要通过我,让所有人误以为你爱屋及乌?”卫子夫满眼希冀的看着他。 刘彻只想笑“是又如何?准备借此和吾谈判?卫子夫,朕得再提醒你一点,你不光占了朕的皇后的身子,害的据儿无法投胎,还占了卫媪的女儿,卫青他姐,霍去病他姨母的身子。” “我——”她确实有此打算,听闻这话顿时说不出来,“长安物贵,三金都买不到一处像样的房子,我全给他们也不过杯水车薪。” 刘彻转入内室,片刻出来,手中多了一个鼓鼓的布包,“这里是四十七金,够吗?” “够了,够了。”卫子夫忽然想起一件事,“卫媪现在是我娘,也是你岳母,你若接济——” 刘彻“岳母?问过窦太主吗?” 卫子夫的脸瞬间憋得通红,不甘心地问“以后卫家的事都得我出面啊?” “你当朕的昭阳殿是好住的?” 卫子夫张了张口“你——你以为我稀罕?”还不是因为她之前是奴隶,没地跑也不能跑,否则一定会连累卫青他们,“要不是因为卫青和霍去病,你请我我也不住。” “那朕是不是该替仲卿和去病谢谢你?” 卫子夫认真想想,“按理说不必。可你是皇帝啊,肯定不好意思欠别人的,你非要谢,我也不能拒绝不是吗。” 刘彻就猜到她得顺竿爬,果然没让他失望,“那你可真勉强。” “还好还好,你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刘彻故意说“不给也没关系,朕大丈夫不与你小女子计较。” “可我良心不安啊。”卫子夫双手捂住胸口。 明明长的跟西施似的,非学东施,刘彻顿时没眼看,“所以?” “陛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黄金有价玉无价。” 刘彻的眼皮猛一跳,“你给我差不多得了。” “好的陛下。”卫子夫干脆的应下来,“你随意,我都行。” 刘彻心说,你真行就没这些话了。 到内室又拿五十金,卫子夫伸手接过去。刘彻吓了一跳,又不能真给她一剑,“去喊李息。” 汉朝官吏做五休一,但这五天不能回家,工作期间地方官吏住衙内,宫里当差的也有专门的住处,在未央宫南端,离后宫极远的地方。 今天三月十四,不是休沐日,李息自然还在宫里。 李息进来,没敢抬头,便未发现今日宣室和往日有何不妥。他接过卫子夫递去的马蹄金,直奔昭阳殿,带着卫家一家老弱妇孺置办家什。 宣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卫家人得到妥善安置,心中暂无牵挂,刘彻想起一件事“卫子夫,我的酒呢?” “酒?”卫子夫眨了眨眼睛。 “要我提醒你?”刘彻拿起宝剑。 卫子夫忙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说你,都两世为人了,上辈子什么没见过啊,至于吗?” “不至于吗?你当吾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啧啧,这话,您也说的出口。” “有何说不出的?” 卫子夫“那敢问建章宫能买多少酒?”瞥他一眼,“说出来了吧?”面前多出两瓶酒,“你我以后可能得在一起过好多年,我这人虽然怕死,又仰慕强者——” “仰慕强者?”刘彻看了看骨头软的全无坐相的女子,严重怀疑,“不是欺软怕硬?” 卫子夫瞪眼“当然不是。人类的本质是慕强,欺软那属于道德败坏人品低劣。我崇拜强者,为强者鞍前马后不等于趋炎附势。好比我怕你,很喜欢卫青霍去病,可你们若让我残害无辜之人,都不用你们动手,我先拿块搬砖拍死自己。你以后也不要指望用我的宝贝干出格的事。”说着摊开右手。 她的这番话当真让刘彻意外,不由地高看了她一眼,也更好奇她成长的地方。 刘彻“朕是皇帝,还用不着你鞍前马后。” “那就好。”卫子夫也料到了,“倘若有什么洪涝灾害,你让我把粮食弄出来,我肯定不会拒绝。你若穷兵黩武,门都没有。” 刘彻气笑了,穷兵黩武她也敢说,是仗着他不会杀她,还是一直把脑袋别在腰带上“你觉得朕这辈子还会乱用将领?” “不会……” “没了?” 卫子夫想想,“我和这个玉佩的事说定,卫家的事听你的不乱插手,那就剩宫里。” “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只在乎孩子,你没孩子她们懒得正眼看你。” 卫子夫大喜“太好了!我就喜欢她们对我视而不见。” “不是视而不见,是懒得理你。” 卫子夫摆摆手,“差不多,反正都是不见,谁管她们因为什么啊。” “当真不在乎?”刘彻不信普天之下有人不想见太皇太后和太后。 卫子夫“有什么好在乎的,又不是我祖母和我娘。再说了,她们也没长三头六臂,还会七十二般变化,值得我在乎。” “但那是朕的祖母和母后。” 卫子夫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你想跟我假戏真做?” “我——”刘彻意识到她说的什么,险些被口水呛死,“我就不该问。” 卫子夫“跟我又没关系,本来就不该问。” “还说?”刘彻瞪眼。 卫子夫抬手捂住嘴巴。 刘彻看到她那双前世很没精神的睡眼此时眨个不停,一点不安分,“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女子啊。” 卫子夫嗡嗡道“因为我不是你们这边的人啊。” 刘彻…… “你能少说两句吗?” 作者有话要说五十个红包,明天更新前发,大家给点面子,别让我发不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卫子夫点头,“最后一句。” “说!”刘彻不客气的吐出一个字。 卫子夫“我真饿了。” 刘彻愣了愣,回过神不禁问,“午膳还没好?” 饭菜早好了,只是春陀不在,那些小黄门不敢靠近,便一直在外候着。 卫子夫打开门,宫娥太监拎着食盒鱼贯而入。 刘彻为自己斟满,烈酒的辛辣味直窜入鼻,“这什么酒?” 卫子夫看着众人退下,就把她的几小蝶菜端到刘彻的条几上,坐他对面,“白酒。给我来一杯。” “你?”刘彻很是诧异的说出来,一顿,“是我没想到。你若不好这口,也不可能在那里存这么多酒。”递给她一个双耳杯,“自己倒。” 卫子夫不禁撇撇嘴,“小气鬼。”抿一口,舒服的长叹一口气。 “这么好喝?”刘彻面露怀疑的看了看杯中跟水一样的液体。 卫子夫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不懂。” “我又不懂?”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偏偏刘彻还不好反驳。 卫子夫点头,“以前听人家说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特难理解。今天我算是知道了。” “你的乡愁就是这口酒?”刘彻无语又想笑的问。 卫子夫使劲点一下头。 刘彻没眼看。 卫子夫“要没这个,不需要你三令五申的吓唬我,不出三年五载我就能把自己给愁死。这酒特辣,我干了!你随意。喝了这杯乡愁,咱哥俩也算是老乡了。”说着又给自己满上,“以后你管军政,我搞民生,你我兄弟齐心,打造大汉帝国,创建美好家园,昂首阔步提前奔小康。” 刘彻张口欲说些什么,看到她又自顾自的斟满杯,眉心跟着猛一跳,这个酒鬼,还是女人吗。 “先别喝!”按住她的手臂,“谁哥俩?谁兄弟齐心?” 卫子夫楞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你我不是夫妻,现在这样也不是君臣,又不是血亲,又不想当兄弟,莫非要当姐妹?” 刘彻抽走她的酒杯“不贫死不了人,不喝也要不了你的命。还是觉得朕弄死你需要两步那么难?” “我错了,您是陛下,我是臣下总行了吧。” 刘彻嫌弃的看她一眼,“朕是不想见你耍酒疯,搞的未央宫酒气冲天,飘到长乐宫。” 这话夸张,但要说未央宫没有太皇太后的人,这话谁都不信。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卫子夫收起两瓶,“你我共饮这一瓶?” “你已喝两杯,这是第三杯,而朕的还没动。”刘彻提醒她。 卫子夫不甘心的夹一块鱼,“咦?这么鲜嫩,黄河鲤鱼?”看到烤羊排,“这个不会也没什么腥膻味吧?”伸手抓一块。 刘彻看到她油乎乎的爪子油乎乎的嘴巴,眉头紧锁,“有你这么吃的吗?” “我怎么了?”卫子夫看看手,“哦,这你就不懂了,啃肉不用手,香味它会走。你怎么不吃?肯定是吃腻了山珍海味。尝尝我家大米,还泛着绿色,只有刚割下就打出来的米才有这个色,你绝对没吃过。你要喜欢以后就吃我的米,我吃你的菜,咱俩搭伙。至于是在昭阳殿还是在宣室,我没意见,都听你的。” 刘彻气笑了“确定不是你蹭吃蹭喝?”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是我的?”卫子夫指着米、酒和纸问。 刘彻“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我——别想诈我。爱吃不吃,不吃我一人全吃了。还别说,这羊肉就是比假羊肉好吃。” 刘彻瞧着她片刻就啃干净一根,严重怀疑她能干掉一盘,“你们那儿还有假羊肉?” “也不是假肉,就是中原的羊长大拉去大草原或者西北,然后当成那边的羊卖。”卫子夫道。 刘彻“那能赚多少?” “又不信了是吧?我们那儿路好车也好,一时辰能跑三四百里,早上装车中午到,不耽误下午卖。”卫子夫仔细想想,“拉牲口的车好像不需要过路费,车子用的是油,油费没多少,去掉驾车人的俸禄,就算一车赚五麻袋大米,那一个月下来就多了,更别说一年。” 刘彻打量她一番,“知道汗血宝马一个时辰才跑多远?” “汗血宝马不知道,但我们那儿的人去过月球,不过没见到月神,月亮上连只蚂蚁都没有,坑坑洼洼的跟我啃过的羊排一样。”卫子夫一顿,笑嘻嘻看着他,“又不信了吧?” 刘彻笑着问“月亮上没神仙,你的那个宝贝还是女娲补天遗落下界的吗?” 卫子夫…… “答不上来了?朕替你说,无外乎两种情况,月亮上没神仙,你的那个宝贝不是什么仙石,至于是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再者就是你的宝贝是真的,到月亮上去这些话是随口编的。”刘彻说完看着她。 卫子夫“……您更倾向哪种情况?” “你得了这么神奇的东西还怕朕,更怕死,说明它和神仙无关,至少你没见过仙人。到月亮上去朕虽无法想象,可你也说拳头那般大的东西就能摧毁整个长安,飞到月亮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卫子夫瞬间觉得羊排不香了,“你都不惊讶?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朕死过一次,前往平阳侯府时就做好见到你或者卫青的准备。你或卫青都跟以前一样朕才奇怪。”刘彻瞥一眼她“朕都能接受自己重来,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卫子夫想想,“有道理。好比我知道你不对劲,也只是有点吃惊,后来知道你是重生的,也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你这个宝贝哪寻的?” 卫子夫摇头,“家里的老人给的,起初看起来就像一块普通的玉。听人说人养玉玉养人,我就一直戴着,忽然有一天它就变了,跟你一闭眼一睁眼又活来差不多。”顿了顿,“不会又不信吧?” “信!喝酒。”刘彻端起酒杯,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卫子夫忙提醒,“你慢——” 刘彻的脸瞬间变的通红通过,满眼的不敢置信。 “跟你说了特辣。”卫子夫连忙递给他一块羊排,“快吃点东西压下去。” 刘彻干掉一块羊排才觉得胃是他的,“这么辣的酒你一杯接一杯?” “喝了好些年早习惯了。”卫子夫道,“再说我们那儿像这种看似跟水一样的酒都辣,有些比这个味还冲,不想习惯都不行。” 刘彻看了看瓶中液体,“这真是酒?” “想不想尝尝葡萄酒?也比您这里的味重,不过两种酒掺着喝容易醉。” 刘彻“朕酒量尚可。” 卫子夫见他才喝一小杯白酒,只要不是一杯就倒的人,再喝点红酒也无妨,于是就拿瓶红酒。 “这瓶是我的珍藏,够意思吧。”卫子夫说着打开,“葡萄美酒夜光杯,咱们没夜光杯,先用玻璃杯凑合一下。”递给他一杯,“你先尝尝味儿,要觉得不错,我再多倒点。” 刘彻见她的跟他的酒一样多,微微颔首,接过去冰凉的触感让他惊了一下,轻轻敲打,叮叮作响,清脆的声音明显不是水晶,“这也是你们那儿的工匠做出来的?” “是的。据说这种特麻烦。你们这儿说隔行如隔山,我们那儿也一样,所以我没法跟你解释。不如干了它?” 刘彻发现她的酒杯刻意低一点,看起来有点谦恭的意思,轻轻碰一下他的杯,再次一饮而尽。 这个女酒鬼看起来也不是全无礼数。 “咋样?” 刘彻看了看杯中血红色液体,不同于米酒的浓稠,如同黄酒般清淡,若说它是酒,更像葡萄汁水,可惜它的味道与跟它来自同一片天地的飞天茅台一样,让人不敢恭维。 刘彻沉思好一会也没能找出契合它的形容词,“怪,说不上来的怪。苦不是苦瓜的苦,回甘又不是蜜糖的甜,跟你一样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谁也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请你喝酒不说谢谢,还带人身攻击,我欠你的?不喝拉倒。”卫子夫伸手拿走,刘彻先一步移开,让她扑了个空,“啥意思?” 刘彻“你说的,我没喝习惯。要早点习惯,自然得多尝尝。” “你不是不喜欢吗?”卫子夫不禁问。 刘彻睨了她一眼,“朕也不喜欢你。”潜在意思也没弄死你。 卫子夫气结,“有能耐这辈子别求我!” “求你?”刘彻故作好奇地问“你我不是合作共赢啊?” 卫子夫张口结舌“我——还吃不吃!?”瞪着刘彻。 刘彻喝掉深红色液体,端起碗来,清淡的米香充满整个口腔,温热的米粒抚慰腹中的空虚,让他精神为之一阵,不由得放松下来。 “是不是很不错?”卫子夫问。 刘彻抬起头来,唇边眼角染上笑意,“是不错,比产自吴越之地的好,恐怕不止能果腹吧?” 卫子夫心中一凛,脸上不由地带出来一点,让眼神犀利的刘彻看个正着。 那块形似玉佩的东西太过神奇,刘彻潜意识里觉得它种出来的粮食也非凡品,就下意识那么一问,没想到又被他猜对了。 “说吧。”刘彻放下碗。 卫子夫头疼,别人穿越要么胎穿,要么独一无二,要么跟家人关系不好还没什么朋友,要么周围人智商过低,为什么到她这里,既不是胎穿也不是独一无二,穿来第一天还让她碰上汉武大帝。她上辈子没做什么缺德事,反而做了不少力所能及的好事,老天就这么对她吗。 “对您老来说很鸡肋。” 刘彻“比如?” “干净。据说您以前跟术士修炼的时候不食丹药,是饮朝露?要说吴越之地的米是井水,那这米就是清晨的露珠,山间泉水,好是好,并不能长命百岁。”卫子夫想了想,“顶多能让您四十岁看起来像三十岁。上辈子活到七十,这辈子能到八十。” 刘彻不禁打量她一番,见她又一副“爱信不信,不信你杀了我也没用”的模样,便知她说的都是真的,顿时神色极为复杂“你管十年寿命叫鸡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600:00:00~20210328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煲仔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潜水大王、寒安^3^、爱你、可爱的毛毛虫、勒马听风、溪尾20瓶;莫格街的黑猫10瓶;小羽、素年5瓶;醉贞、泥娃娃、煲仔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卫子夫下意识点头“对你来说不就是鸡肋吗?” 刘彻……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刘彻艰涩道。 卫子夫想想“没误解啊。” “你怎么会认为十年寿命乃鸡肋?”刘彻盯着她的眼睛问。 卫子夫“本来就是啊。你上辈子白发人送黑发人,险些后继无人,还活到古稀之年。这辈子顺风顺水一切顺利,又注重养生,多活十年还不简单。” 刘彻扶额,这个女人,真是聪明一时傻一阵,“有想过十年寿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仲卿能活到近六十,去病能过而立之年。” “他们?”卫子夫微微张开嘴。 刘彻替她说“没想到?” 卫子夫想挠头,一看手上全是油,又把手缩回去,讪讪道“这不是只有咱俩吗。再说卫青才十二,去病才两岁,离那天还早,现在没讨论的必要啊。” “我若不问呢?” 卫子夫不假思索“那我肯定想不起来。”不待他开口,“骗你的。怎么可能忘。我就是忘记自己是谁,也不可能忘了他们。” “你还有诚信可言?”刘彻眼中尽是怀疑。 卫子夫痛快的点头,“他们可是我弟和我外甥,为了我益寿延年,也得让他们活到太子登基,我荣升太后那一天。” “不是盼我早点死啊?” 卫子夫嗤一声“小人之心了不是。”啃一口羊排,“我比你小三岁,女人寿命比男人长,你天天饮朝露也活不过我,我至于干那缺德事吗。” “女人寿命比男人长?” 卫子夫点头“太皇太后,皇太后。” 刘彻张了张口,竟发现无言以对。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瞪一眼卫子夫。 卫子夫不屑地瞥他一眼,“让你一次!”啃干净羊排,就主攻鱼和蔬菜。 刘彻发现她的米没动,不禁皱眉,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挑食,“晚上昭阳殿没饭。” “什么?”卫子夫抬起头来。 刘彻略带嘲讽地问“还有你不知道的?” 卫子夫咽口口水,“一日两餐?不是针对宫女太监还有住在永巷的那些份位低的妃子吗?” “宫里的食材只供两餐,任何人都一样。” 卫子夫切一声,“真以为我初来乍到,司马迁也没写我就不知道,你们这些当主子的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想吃什么吃什么。甭说鱼羊米饭管够,就是那鱼翅燕窝,鹿茸熊掌也能管饱。” “你知道的还真多。”刘彻不无嘲讽地说。 卫子夫点头,“这话你有说过,我也有听进去,不用总说。” 刘彻磨牙,又觉得手痒,“吃还是不吃?” “吃什么?”卫子夫下意识问。 刘彻朝她的碗呶呶嘴。 “吃米饭?”卫子夫震惊,“你何时变得这么节俭?” 刘彻顿时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让他多嘴,“朕挥霍也分对象。” “对象是我,浪费你一点米饭都心疼?”卫子夫无语,“你还是男人吗?” 刘彻嘴角溢出一丝笑,“我不介意你亲自试试。” “你——”卫子夫张了张口,“你是无所谓,左右吃亏的不是你,对吧?” 刘彻很是意外的挑起眉头。 “你以为我会说,真以为我不敢?试就试!”卫子夫白了他一眼,“你也未免太小瞧我。我虽是女子,不如你上辈子活得久,咱好歹也是社会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钱没挣多少,脸皮也没学厚,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刘彻不懂“社会人”,但大概听明白了,“看来也不用我提醒你,膳房若只有鱼,你想吃羊肉只能使人出去买。” “什么意思?”卫子夫忙问“花我自己的钱?那你你,你得再给我点。五十金顶多用俩月。” 刘彻不禁说“你当喂牲口呢?” “这次还真没有。听说外面的鸡蛋一钱买仨,到了宫里三个鸡蛋就得一贯钱。”卫子夫掰着手指,“我每晚不吃多,一盆蒸鸡蛋一碟烤羊肉,至少得五六贯钱吧。一天这么多,一个月可是三十天。”猛地看向刘彻,“这么算顶多用一个月啊。” 刘彻吃不下去,便喝口酒清醒清醒,“司马迁这么写的?” “司马迁没写这么详细。”卫子夫道,“我算出来的。你想啊,膳房买菜是不是得去少府支钱。少府扣一点,买菜的小吏再弄一部分,他要是找熟人,旁人卖五钱,熟人卖十钱,这是不是要多出一部分。 “小吏累了,在东西市吃点东西,回来之后饿了,又不舍得自己花钱买菜,再从我的菜里扣一点,还有那些厨子什么的,都得算我身上吧。七算八算,到我嘴里,不需要五六贯钱,也得三四贯钱吧。” 这女人看样子真读了不少书。 刘彻“你倒是对这些弄虚作假的名目清楚的很啊。” “少挤兑我。只管说给还是不给。”卫子夫伸出手。 刘彻朝她手心一巴掌。 卫子夫疼的缩回去,瞪大眼睛,“你干嘛?” “肉和菜都由皇庄供给,无需你买。虽然只有两顿,你若节制点,也足够吃两天。可你若想吃些新鲜的?” “我懂了,只要不挑食,这辈子都花不着钱。” 刘彻忍不住问“一点不花你要钱干嘛?” 卫子夫心说“一辈子”只是打个比方,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被赶出去。不留足够的钱傍身,她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卫子夫撇撇嘴,“你管我呢。”看他一眼,“管得着吗。” “你——”刘彻深呼吸,劝自己能活过来不容易,要弄死她以后有的是机会,话风一转,“你那个宝贝里可以种五谷杂粮,不能养牲畜?” 卫子夫愣了愣,明白过来“可以是可以,但太臭了。一天没注意,鸡跑了,粮食就完了。倘若是庄稼和蔬菜,半个月不看也没事。” 刘彻把酒盖上拿去内室。 “干嘛?我还没喝好。”卫子夫忙问。 刘彻停下,回身道“贪杯误事。” 卫子夫想说还能有什么事,一想这里是宣室,她以后的家是昭阳殿,还没收拾好,就快速扒拉完米饭,抽一张纸擦擦嘴,等刘彻出来。 刘彻递给她一件玄色披风。 “我不冷。”卫子夫道。 “遮丑!” “你——”卫子夫眼角余光瞥到被割开的衣领,不禁瞪一眼刘彻。系好披风,上上下下检查一遍,没什么不妥,朝条几努一下嘴。 刘彻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几案上的纸,难得同她心有灵犀,“这些东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太皇太后和太后。你需要几人伺候,朕从这边给你挑,你不主动提起,他们绝不敢问。” 卫子夫想想“我不习惯人伺候,若是为我梳头更衣,两女便足矣。” “你倒是不讲究。”刘彻虽然奢侈无度,但对她的简朴很满意,“朕都忘了哪些人是太后的,哪些是太皇太后的,待朕查清楚,便让春陀送过去。以后朕晚上歇在昭阳殿。” 卫子夫猛然直视他,“你给我再说一遍!” “你现在是我的宠妃。”刘彻提起宝剑,另一手搭在她肩上,“你见过弃宠妃于不顾,改睡别人的皇帝吗?” 卫子夫张了张口,“我,我咋没见过。” “在哪儿见的?”刘彻推着她出去。 卫子夫舔了舔嘴角,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戏文里,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你怎么不索性说在梦里。”刘彻搂着她的肩头,卫子夫顿时离他更近。 卫子夫不禁皱眉,“有——有必要这么,这么亲密无间吗?” “你一个女奴,没有任何功劳,只靠一张脸,一跃龙门就位居昭阳殿,朕离你一丈远,就不怕太皇太后有所怀疑?”刘彻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明天把卫夫人的弟弟卫青留在宫中教养做铺垫。 卫子夫轻笑一声“你说太后,我或许担心害怕。太皇太后?她巴不得你不近女色呢。” “……你知道的太多了。”刘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卫子夫上辈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刚刚误以为刘彻变卦,有意跟她假戏真做,她还没做好准备才慌。这会儿得知是为了坐实宠妃的名头,卫子夫拉下他的手。 刘彻眼中疑云众生。 卫子夫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整个人贴着他,娥眉微蹙,往四周看了看,惨兮兮的嗲声道“陛下,昭阳殿远不远啊?妾身的脚走的好累呀。” 刘彻想笑,压低声音“真该送你一盆水,好好照照你这幅矫揉造作的样儿。” “那您还真小气,连铜镜都舍不得。”卫子夫倚着他臂膀,娇滴滴笑道。 从远处看去,谁不赞一声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好生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刘彻小声说“铜镜不真切,水看的真切,还可以给你洗洗脸。” 卫子夫眼波流转,白他一眼,“又拐弯抹角挤兑我厚脸皮呢?亏得你还是个男人,就这气性?” “你这么了解朕,不知道外甥像舅?” 卫子夫神色一怔“田蚡?”瞥到他竟然点头,顿时服气,不愧是田蚡的外甥,厌恶起一个人来连一刻都不忍,“那老小子你打算怎么办?你没亏待过他,还对他言听计从,他可倒好,吃着锅里瞧着碗里,还想连锅带碗一块弄家去。” 刘彻止不住笑出声来,胸膛震荡的卫子夫想给他一拳。 “还笑?淮南王快来了吧?他可是一见着淮南王就说你后继无人。你才多大,十八,就这么诅咒你。” 刘彻“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口语,养肥了好过年?” “你当养——”“猪”字连忙咽回去,盖因此时的富人不屑食猪肉。逢年过节杀猪也不过是留着猪头祭祀先祖。卫子夫小声说“当养牲口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刘彻确确实实有这个打算。田蚡身份特殊——他亲舅舅,暂时不好动,否则太后能哭的他无心朝政。 刘彻转向她“不然呢?你饱读诗书,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我主意不少,可人家中间也没横着一个太后啊。” 刘彻颇为意外“你也知道?” “我还知道你们老刘家以孝治天下呢。” 刘彻“既然这么清楚,也该知道老刘家是这个天下的主人吧?” 卫子夫不禁瞥一眼他,欲言又止。 “说!” 卫子夫“以后再也不说‘你们老刘家’,说咱们大汉行了吧。” 刘彻眼中蓄满了笑意“朕就喜欢聪明人。” “您可别喜欢我。” 刘彻好生无语“朕还能吃了你?” “你不吃人,可你会杀人。”卫子夫见他瞪眼,“那您自己说,上辈子得你看中的人,除了谁也动不了的卫青霍去病,有几个善终的?我就不提‘巫蛊之祸’了,毕竟那时候你老糊涂了,被小人蒙蔽也怪不得你——” “你就是这么不提的?”刘彻气笑了,“不提朕都老糊涂,你要是提了,朕是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卫子夫可不担心刘彻跟她动手,否则没法解释他干嘛还重用卫青一个小孩儿,“我要提就不是直奔主题了。韩嫣还活着吧?” 刘彻愣住,实乃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太过久远。 “韩嫣现在是上大夫?”卫子夫问“这个官虽然不大,可你们此时关系好啊。他又没犯事,还帮太后找到头婚生的闺女,你打算怎么办?不疏远他,想到他弟韩说那个搜查东宫,挖出巫蛊的人,你不膈应啊?” 刘彻深深地看着她“知不知道朕现在最想做什么?” 卫子夫抬手把自己的嘴捂上,嗡嗡道“陛下——” “就这么捂着。”刘彻大步流星地朝昭阳殿去。 卫子夫放下手,小跑跟上“陛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不知,那就不要说。” “可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有人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砰! 卫子夫往后一趔趄,条件反射性抓他的衣袖。 刘彻回身看去,伸手把她拉回来。 嘭地一声,卫子夫又撞到他胸前。 刘彻痛的闷哼一声,“你的脑袋是铁打的?” “还不是你突然停下又突然转身。”卫子夫捂着脑门抱怨,“你该庆幸我的脑袋硬,否则早被你给撞开花了。” “正好,省得一天到晚喋喋不休,跟个蜜蜂似的嗡嗡的人脑壳痛。” 卫子夫揉揉脑门“你当我想?” “合着又是朕的错?”刘彻瞪着眼睛看着她。 卫子夫嘿嘿笑道“哪能啊。是我的错,没看到你突然停下。” “你——那是朕没想到你的脸皮如此之厚,赶上外城墙了。还防民之口,亏你说的出。你都住进昭阳殿了,还是民吗?普天之下的老百姓认你吗?” 卫子夫点头。 “你还敢点头?”刘彻的眼都直了。 卫子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不是我说的,你老祖宗高祖皇帝也认。” 刘彻觉得他这辈子别说六十岁,照这么下去,他能迈过五十大关都是天可怜见。 “这话是用在这里的吗?” 卫子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不是吗?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刘彻忍不住磨牙,他就不该停下。 卫子夫勾住他的手臂。 “放手!” 卫子夫贴上去,“我现在可是您的宠妃。” “你还知道自己是宠妃啊?”刘彻惊得又不由地停下。 卫子夫点头,“当然!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好吧。” 刘彻再次转过去,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不信?觉得我故意的?” 刘彻充耳不闻。 “亏您还是大丈夫,还是一国之君。我要不是担心你忘了,吃饱了撑的说——” “总算说对一句,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卫子夫噎了一下,“那您说您打算怎么办?别想让我出面,我这双手可不是用来杀人的。” “用来喝酒吃饭?” 卫子夫一怔,“格局,堂堂汉武大帝就想到这点,你的格局呢?” “汉武大帝”四个字让刘彻不由地露出笑意,“不然呢?” 卫子夫“当然是造福万民。” 刘彻的呼吸停顿一下,这个女人,可真是人有多大胆,敢说多大话。 “还记得你上辈子是个普通老百姓吗?” 卫子夫“我是普通人,但也是未来的普通人。随便露一手就够你用的。” “我倒没看出来。敢问你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七十二般变化?”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啊。 卫子夫皱了皱眉,“不需要那么麻烦。” 刘彻乐了“说得好像你真会一样。” “我是不会七十二变,但我会别的啊。”卫子夫眉头一动,计上心头,“不过有个前提。” 刘彻料到还有后续,便配合她说“比如?” “不论做什么都得出去,你这宫里人太多眼太杂。” 刘彻瞥一眼她“你出去?来自未来的卫莱,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您的宠妃,仅次于皇后的卫夫人啊。所以不能以卫子夫的身份出去。但我可以以卫莱的名义啊。回头我着男装,有人看出什么,也当我是‘卫夫人’的亲戚。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刘彻想也没想“不如何。” “那你想我怎样?”卫子夫皱着眉头问。 刘彻瞥一眼她“朕什么都不敢想,只希望你安安分分的。” “我还不安分?”卫子夫惊叫。 刘彻抬手堵住她的嘴。 卫子夫吓了一跳,意识到他们在外面,连连点头以示小声。 刘彻松手,卫子夫挽着他的手臂靠过去,从背影看当真亲密无间。以至于后跟着的人慢下来,唯恐打扰二位的好事。 卫子夫问“什么都不做呆在宫里你就满意了?” 刘彻毫不迟疑地颔首。 卫子夫想翻白眼。 奶奶的,果然古今中外的男人都一个德行。 卫子夫沉吟片刻“不想你母亲也用上纸?我还会做用来书写的纸。东方朔自荐的竹简多吧。换成纸,长一尺宽半尺,厚半寸足矣。” 刘彻不由地转向她。 卫子夫举起手“骗你是狗。” “你可以把制作方法写出来。” 卫子夫心说,那谁还知道我卫莱是谁。以后有个好歹,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如果不写呢?” 刘彻猜到她会这样讲,“那就慢慢等,等我心情好了再说。” “好与不好还不都是你说了算。”卫子夫白他一眼,“希望我安分是假,我看你就想把我养成那砧板上的鱼,待宰的羔羊,好任你揉搓。” 刘彻无语了,“我做什么了?” “你不用做别的。”卫子夫朝不知宽几何进深几许的昭阳殿呶呶嘴,“人类本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个月,我就废了。” 刘彻还真没想这么多,他有太多事要处理。卫青的安排,韩嫣如何处置,他母后在外的女儿还没找到,淮南王又快进京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他亲自过问,可没空盯着她。他不盯着,以她粗心大意的性子,“厚颜无耻”的德行,能把天给他捅破了。 刘彻想一下,“这么容易就废了,朕也不敢把大事交给你去办。” 卫子夫猛地停下,扯的刘彻往后趔趄,不得不停下来。 刘彻转过身去。 “您这话几个意思啊?”卫子夫试探着问。 刘彻微微一笑,“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卫子夫朝他脚上踩一下。 刘彻脸上的笑容凝固,咬牙切齿,“卫子夫,朕是皇帝!” “又不是我的皇帝。”卫子夫很欠的撇撇嘴,“再说了,我们那儿可没皇帝。” 刘彻皱眉“没皇帝?” “不然怎么解释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敢用同龄人的口吻跟你说话?您觉得我这人矛盾,说不上来的奇怪,不就是因为这点?”卫子夫不待他开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刚说过吧。在我们那里就是人人平等。否则凭我家八辈贫农,怎么可能上十几年学。” 刘彻忍不住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八辈贫农的人有玉?” “老百姓还没当家做主时,给官老爷干活,官太太赏的。”卫子夫实话实说。 刘彻想了想,“我不管你们那儿如何,这里朕说了算。” “废话!你说的不算,我至于跟你商量吗。”卫子夫白他一眼。 刘彻气笑了,“还委屈你了?” “甭给我整这些没用的。”卫子夫认真说“一个月时间太长,半个月?” 刘彻奇了怪了,“你上辈子是不是劳碌命?” “不是,我是想体现我的价值,活着的意义。”卫子夫抬起下巴道。 刘彻“非得出去做事才能体现?” “难不成给你生孩子?咱俩可不是一个地儿的人,不怕我生出个小怪物?” 刘彻顿时弄死她的心都有。 “看吧,你也不敢让我生。再说了,生孩子也不用一直呆在宫里,你家大业大,不可能连几个奶娘都请不起。”卫子夫道,“届时我还是得出去。不如趁现在没操心的事,先把前期基础打好。” 刘彻气笑了“你倒是考虑的周全。” “那当然。”卫子夫一顿,勾头问“这么说同意了?” 刘彻拨开她的脑袋,“想多了。” 卫子夫想咬人,甩开他的胳膊,心中忽然一动,“纸对你来说不是必需品,天下读书人也少,做出来短时间之内赚不了几个钱,所以你无所谓对吧?毕竟国库里的钱都堆成山了,那么一点你也瞧不上。” 刘彻瞥她一眼,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听说你爹不光给你留了很多钱,还给你攒很多粮食,再不吃就霉了。”卫子夫抱住他的胳膊,“皇帝陛下,我有个酿酒的方子,就中午喝的那种白酒,咱们卖白酒怎么样?名字我都想好了,宫廷玉液酒,三百八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月底了,营养液要过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刘彻脚下踉跄“多少?!” “三百八十钱啊。干嘛这么震惊?我知道不能按杯卖,得按坛。常言道物以稀为贵,赶明儿咱也弄个酒肆,每休沐日限供一百坛,每坛一斤。这个主意不错吧?你们这儿的杯子不小,几杯就是一斤,算起来比我们那里便宜多了。”卫子夫道“最好卖到那些王爷的封地去,不用主父偃的‘推恩令’,我们靠卖酒换的兵器和粮草也能把他们收了。” 刘彻不禁低头看着她,这人上辈子真是女人吗。 “口气可真不小。” “那还不是因为有您。指着我一个,您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畅想啊。”恭维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出来,刘彻是无语又想笑。 卫子夫趁热打铁“你不反对可就是默认,默认就是同意了?” “再说吧。”刘彻拾阶而上。 卫子夫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刘彻又不得不停下,叹了口气,“朕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卫子夫眨了眨眼。 “朕不跟着,你自己去行吗?” 卫子夫不自在的抿抿嘴,“您不去,谁认识我是谁啊。” “所以?”刘彻看着她问。 卫子夫放下手,期期艾艾地问“几时能忙好?” “你聪慧无双你说呢?” 卫子夫想挠头,“连宫里有哪些人都记不清了,恐怕得好些日子吧?” 刘彻给她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一个月啊?”一个月真能把她养成坐吃等死的米虫,笼中的金丝雀。到那时她还不如奴隶呢。起码奴隶能理直气壮的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有机会“翻身农奴把歌唱”。她决不允许自己沦落到那等田地。卫子夫扒着刘彻的手臂爬上高高的高台,可怜兮兮说“我会疯的。” 刘彻凉凉道“那就疯吧。” 卫子夫呼吸一窒,这个狗男人,还是人吗。最好别让她找到机会,否则,不打死他也咬死他。 “腹诽朕什么呢?”刘彻没听见脚步声,回身看到她的脸一会儿一个色,“卫子夫——” 卫子夫扬起讨好的笑“没,没,人家只是没想到昭阳殿这么大。”往左右看了看,“得有十几间吧?” 刘彻轻哼一声,信她才有鬼。 “面阔十一间,进深五间。” 卫子夫惊得张大嘴,“五,五间?”抬脚朝里跑。 刘彻连忙喊“慢——” 卫子夫被高高的门槛绊的前后晃悠,刘彻一个箭步过去,“瞎啊?没看见这么高。” 春陀脚步一顿,随即悄悄往后退一步,两步,三四步,离他主子远点,再远点。 卫子夫低头看到足足有她膝盖高的朱红色门槛,不禁嘀咕,“谁让你建这么高的。” “这也能怪我?”刘彻推开怀里的人,“你家房子没门槛?” 卫子夫心说,还真没有。一想她的小房子,三室两厅没人家一间大,跟人家的比起来跟蜗居差不多,又不好直白的说出来。 小心翼翼跨过门槛,抬头看到吊话都有回音。 卫子夫扬起尬笑,“陛下——” “有话直说,朕没空跟你耗。” 卫子夫敛起笑容,迈着小碎步,磨磨蹭蹭到他跟前,“这中间好像是五间,东边好像是用饭的地方,西边像茶室。”其实是看到一个宫女在摆茶杯才如此断定,“最东边和最西边各有三间对吧?那些都是干什么用的?” “东边卧室,西边书房。” 卫子夫对居住条件要求不高,弄清楚便问“这里有膳房吧?” 刘彻朝北走。 卫子夫跟上去,越过宽大的屏风,就看到北墙也有两扇门,此时敞开着。 越过同样高的门槛,卫子夫不禁眨一下眼,盖因后面的布局跟四合院差不多。不同的是四四合院院子在前,这个在正殿后面,都带有回廊。 卫子夫看向刘彻。 刘彻指着正北方,“那一排是宫人的住处。东边庖厨,西边暂时空着。昭阳殿有十多年无人居住,平日里只有几个打扫的宫人。你住进来以后人手一定不够,将就几日,待朕挑好就命春陀送来。” “不急。”卫子夫宁愿事事亲力亲为,也不想左边一个太皇太后的,右边一个皇太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皇后的人。 注意到正殿和东西厢房相连处有道门,像是通往东西两侧的,“外面还有房屋?” 刘彻“外面是长廊,通往东西阁。东是含光殿,西是凉风殿。这个昭阳殿从南边看不出什么。”说着往东去,推开门,“实则依水而建。” 长廊南边平地,北边波光粼粼,湖中还有一个小岛,不像是人工堆砌,倒像是浑然天成。岛上春花烂漫,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啊。 卫子夫看到这些,不由得转向刘彻“不会是你老祖宗特意为戚夫人建的吧?” “上一个主人是我姨母。” 卫子夫松了口气,瞬间心又提到嗓子眼,“你姨母?你姨母可,可——” “可什么?”刘彻笑看着她。 卫子夫把“红颜薄命“四个字咽回去,憨笑道“多谢陛下厚爱。” 刘彻笑出声来。 卫子夫瞪他一眼,掉头就走。 刘彻“不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以后这就是我家,还不想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看。西边呢?” 刘彻“差不多。” 卫子夫收回往西去的脚,退到岔口,转向北面。 “看看厨房?”刘彻问。 卫子夫点头,走进去发现厨房足足有三间,光灶眼就有四个,还有两个红泥小火炉,顿时对这个厨房十二分满意。随即发现一个问题,空空荡荡的,没有柴米油盐不说,连一根青菜都没有。 卫子夫猛地转向刘彻“我晚上吃什么?” “朕说过,晚上昭阳殿没饭。”刘彻提醒她。 卫子夫张了张口,“那不是怕我浪费粮食故意说的?” 刘彻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卫子夫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行,我不管。你你——”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春陀等人就在廊檐下,上去抓住刘彻的手臂,压低声音说“三个选择,我去宣室,你过来,或者我自给自足。” 自给自足的潜在意思,用她玉佩里的东西。 刘彻笑道“不怕死你就自给自足一个试试。” 卫子夫张嘴就要咬他。 刘彻先一步推开她的脸,“你属狗的?” “甭说狗,兔子急了也咬人。” 刘彻皱眉“你是女人吗?中午吃那么多,晚上还吃,就不怕胖死你?” 卫子夫呼吸一窒,抓住他的胳膊就咬。 刘彻痛的龇牙咧嘴,“你——你你给我松开!松开!” 春陀下意识跑过来。 卫子夫抬起头。 刘彻慌忙撸起衣袖,小臂上多出两排牙印,隐隐冒着血丝。 春陀愣了一瞬间,回过神就不敢置信地看向卫子夫。 卫子夫双手抱臂。 春陀顿时叫苦不迭,大着胆子开口“陛下——” “你属狗的?”刘彻瞪着卫子夫。 春陀倏然住嘴,惊得睁大眼,不是拉出去喂狗? “是你先说的我。”下午的卫子夫可不再是上午的卫子夫,才不怕他,“以后再敢说我,可就不是这些。” 刘彻“杀了朕?” 那她还真不敢,千古罪人这个罪名太大,她小小的身板担不起。 卫子夫眼珠转了转。 刘彻惊觉不好。 “那倒不必。朝你脸上咬就好了。” 刘彻忍不住磨牙,“说你属狗,不是让你把自己当成狗!” “我乐意,管得着吗。”卫子夫推开他,就朝外走。 刘彻往后踉跄。 春陀下意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看到他主子,连忙上前。 刘彻撑着他的手臂站稳“刚刚都听到都看到了?” 春陀心中一凛,忙不迭道“刚刚怎么了?奴婢刚来,出什么事了吗?” 刘彻不禁笑骂“你这狗奴才!” 春陀松了口气,过关。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这个卫夫人——” 刘彻停下来。 春陀倏然住嘴。 刘彻往四周看了看。 春陀道“都在忙,只有奴婢一人。” 短短半日,足矣让刘彻看出这个卫子夫多么能屈能伸,滑的跟泥鳅似的。要让她听话安分,只能智取,不可强求。 以后少不了跟她交锋,不可能每次都避开所有人。比如这次,就被春陀撞个正着。还有宣室殿内的那堆纸,旁人倒也罢,试图瞒住在宫里呆了十几年,什么都见过的春陀,那是绝无可能。 刘彻“记住,她不是鬼神,但也不是人。” “啊?”春陀惊呼一声。 刘彻“你以后就知道了。至于怎么跟旁人解释,自己想去。”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春陀看着他主子大步流星地去追卫夫人,把后半句咽回去,吐出一口闷气,疾步跟上,听候差遣,实则替两人望风。 卫子夫回头看一下就转回去。 刘彻想笑“讨厌被说胖?” 卫子夫当然不讨厌,不过借题发挥罢了。 “我说你老,您高兴吗?”卫子夫反问。 刘彻“高兴。实话不是吗?” 卫子夫噎了一下,“十八岁的脸皮,八十岁的心?” 刘彻点头“老谋深算,亦或成熟稳重有担当。” 卫子夫张了张口,“你还真不愧是高祖皇帝的孙子。” “这话怎么说?” 急急赶来的春陀也想知道。 卫子夫“皮厚心黑!” 刘彻的表情一沉。 春陀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脖子里,却还想笑。 刘彻深吸一口气,“卫子夫,别以为朕不敢动你。” “您是皇帝,什么不敢啊。”卫子夫坦坦荡荡,“想怎么动,来吧。” 刘彻气结,后槽牙磨的吱吱响,“不怪人常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跟高祖皇帝学的。” 刘彻扬起巴掌。 卫子夫条件反射般躲开。 刘彻满腔憋气瞬间消失殆尽,拧住她的脸,“不是不怕?你躲什么?” 卫子夫愣了一瞬间,看到他的手,张嘴“啊呜”一口。 “还来?”刘彻连忙缩回去,指着她,“敢在我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留下痕迹,朕把你的牙全拔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十个红包,明天更新前发~~ s 感谢在2021032800:00:00~20210331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潜水大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光倾城200瓶;安187瓶;难得糊涂150瓶;暖暖100瓶;寒安^3^70瓶;宇泥奶昔60瓶;tt50瓶;勒马听风40瓶;3527705330瓶;2572971526瓶;青青麦穗、离20瓶;无心柳柳18瓶;莫格街的黑猫17瓶;煲仔饭16瓶;吃饱就犯困、生如夏花、orientalgirl、l、不二、上海小女人10瓶;奶油蛋糕5瓶;小小虫2瓶;lrabbit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卫子夫的眼皮往上一翻,“那我以后怎么吃饭?你嚼着喂我啊。” 刘彻身上的鸡皮疙瘩全体起立,“能不恶心朕吗?” 卫子夫心说,要的就是这效果。 “所以,您啊,别逮住机会就吓唬我。彼此尊重,和平共处不好吗?”卫子夫不待他开口,自顾自说“我觉得挺好。”看到一旁恨不得缩成一团的人,“春陀,你觉得呢?” 春陀想哭,你们神仙过招,有我等凡人什么事啊。 “你可别为难春陀了。”刘彻开口。 春陀很是想点头,还是主子好,知道心疼他。 卫子夫收回视线,“晚上怎么办?” “朕过来还不行吗。”刘彻无奈地说,“但有一点,朕回来之前你切不可任性妄为。” 卫子夫白他一眼,“我又不是个傻的。” 刘彻指了指她,你给朕等着! “春陀,宣窦婴!”刘彻转过身,边走边吩咐,“再取千金。” 刘彻爱玩爱闹性格豁达,不拘小节,身边的这些人自然都不是什么胆小如鼠的闷葫芦。 春陀不懂就问“赏给丞相?” “不,平阳公主。”刘彻想了想,“你亲自去一趟。” 春陀不由得想到卫子夫,“那位卫夫人,公主也知晓?” “不知。她的事除了朕只有你清楚。” 春陀面色发苦,他清楚什么?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那一大麻袋米从哪儿冒出来的。总不至于是那个卫夫人变出来的吧。 春陀倏然睁大眼睛。 刘彻眼角余光注意到他的反常,“她没你想的那么玄乎,但也非常人也。” “术士?” 刘彻“她不懂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速去把窦婴找来,朕有事吩咐。” 窦婴乃百官之首,刘彻要安排卫长君和卫青还用不着他出面。可谁让刘彻有一个恋爱脑皇后,一碰到跟刘彻有关的事就犯浑呢。 前世卫子夫已有身孕,打破皇帝生不出的流言,打碎了淮南王刘安的幻想,馆陶长公主还敢帮皇后捉了卫青,意图杀害,此生难保不犯浑。 宫里人向来踩地捧高,若晓得丞相出面,以后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有人向刘彻禀告。即使刘彻不在宫里,也可以去找丞相。 丞相府便在未央宫东,长乐宫西。窦婴生性耿直,连太皇太后都不惧,馆陶公主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窦婴就敢把她抓起来。 窦婴听闻皇帝任命卫长君为建章监,命卫青为侍中,并无异议。听到皇帝让卫青与同为侍中的桑弘羊住一起,也能理解。 桑弘羊比卫青大一点,也算年龄相仿,有话说还能教教卫青宫里的规矩。可一听让他亲自安排,窦婴的眉头顿时皱的能夹死七月的绿头苍蝇。 窦婴以前是刘荣的老师,又是窦太后的侄子,窦太后总是试图插手朝政,基于这两点刘彻对窦婴谈不上厌恶,也喜欢不起来。 现如今有了不干人事的田蚡作对比,刘彻是怎么看窦婴怎么满意。至少在窦太后试图让先帝立梁王时,窦婴坚持父传子,至少窦婴虽然可惜刘荣被母亲栗姬连累,但从未想过跟淮南王刘安勾勾缠缠,从未跟刘彻玩过表里不一,口腹蜜剑。 刘彻笑吟吟问“丞相有话要说?” “臣亲自为卫青安排住所?”窦婴艰涩道。 刘彻颔首“丞相有所不知,卫氏的这个弟弟胆小,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吓死他。卫氏家老的老小的小,卫长君虽然二十多了,可他身有隐疾,不知哪天就去了。以后顶门立户的只能是这孩子。朕不光让你安排,以后那孩子的教育也得劳烦丞相。” 窦婴不禁眨眼,此话何意。 话已说到这份上,刘彻也不再绕弯子“以后晚上卫青去你那儿。” “陛下,这事——” 刘彻“就这么定了。”忽然想起什么,“这等小事,无需向太皇太后禀报吧?” 窦婴很不赞同窦太后插手朝政,下意识说“不用。” “那就行了,把田蚡给朕找来。” 田蚡虽然不是人,如今还可以用。 刘彻命田蚡把未央宫他认为可疑之人调离未央宫。至于是调去建章还是甘泉宫,又如何瞒过窦太后,刘彻相信诡计多端的田蚡有办法。 田蚡没发现刘彻对他颇有意见,盖因刘彻没动太后的人,误以为皇帝对太皇太后的不满达到极点。他要能把这事办好,那以后可真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田蚡兴冲冲领命出去,春陀面露担忧,“陛下,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年啊。太皇太后知道了,可饶不了太尉。” “那又如何?”刘彻薄凉的说道。 春陀被问的噎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太后她,可能不大高兴。” “她不高兴的多着呢,还差这一件。”刘彻起身,“什么时辰了?” 春陀楞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忙说“酉时一刻,天快黑了。” “去昭阳殿。朕以后在昭阳殿用饭。” 春陀试探着问“中午也在?” 刘彻颔首,春陀吩咐下去。然而,他前脚追着主子的脚步到昭阳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就收到消息。 太皇太后对皇帝沉迷女色的消息表现得高深莫测,皇太后对皇帝终于想通,不再指望皇后一人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举动很是满意。 椒房殿的瓷器碎了一地。 刘彻推开昭阳殿宽大的正门,宫女太监还在忙碌,擦地板的擦地板,铺地毯的铺地毯,浑然不见主人家的影子。 春陀转向离他最近的小太监“卫夫人呢?” “好像在卧房。陛下一走夫人就进去了,一直不曾出来过。” 刘彻立即往东去。 春陀关上房门,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在门外。 刘彻在最东边宽大的榻上找到他要找的人。对方已换上像短褐又不是短褐的衣裳,身边还摆满了刘彻从未见过又隐隐知道怎么用的东西。 “干嘛呢?朕进来都没发现。”刘彻在她对面坐下。 卫子夫瞥一眼他“我聋啊?春陀关门声那么大,我都听不见?” 刘彻…… “还能好好说话吗?” 卫子夫抬头,“皇帝陛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所以?” 卫子夫“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话您能明白啊?” 九五至尊隐隐明白,但他怕会错意,进了卫子夫的圈套,“然后呢?” “您老人家学会尊重,我就好好说话。否则免谈!也不是让您尊重所有人。权利是自己争取的,我一个就行了。” 刘彻挑起眉头“你们那儿还真是人人平等?” “绝对的平等哪都没有。但我有这个权利不是吗?”卫子夫笑着拿起木柄牙刷在他面前晃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彻“像是清洗牙齿的器具。” “陛下不愧是陛下。”卫子夫拉起他的手,“全新的,送你了。这是牙膏,打开这个盖挤压一点就可以刷牙。刷出的泡沫用水冲干净,保管你口气清新的像新生一样。” 刘彻看到上面歪歪斜斜的字,眼熟的很,却认不得,“卫子夫,朕记得你说过,你我同是炎黄子孙吧?” 卫子夫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您到了原始社会认识甲骨文吗?还是您觉得原始人认识小篆?” “我——你才原始人!” “我是未来人。” 刘彻的手又痒。 卫子夫见好就收“这两样都是不可再生的东西。” 刘彻收起想打人的冲动,“你那个里也不行?” “得把主要材料找齐。牙膏好办,难的是牙刷上的毛。猪毛好像可以,您明天命人杀头猪吧。反正我这里也需要做到饭的油。什么油都不如猪油香。” 刘彻顿时又察觉到不对,“你们那里的人更喜欢猪肉?” 卫子夫“我们那里的猪也是未来的猪,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驯化很是鲜美。您让我早点出去,我可以教百姓养猪。以后家家户户吃得起猪肉,小子们个顶个的高,领兵的不是卫青,他们也不惧人高马大的匈奴。” 最后一句说到刘彻心坎里。 刘彻喜欢聪明人,不吝夸赞“短短一个时辰不见,长进了啊。” “我说过,别拿剑吓唬我,咱就没糊涂过。” 刘彻可不是来跟她吵嘴斗气的,“好好,暂且信你。”不给她胡扯的机会,拿起腿边雪白的布,“这又是何物?白的像丝绸,又不如丝绸光滑,比绸缎厚实,却也不是麻。你们那儿的布料?” “棉花制成的布。” 刘彻嗤一声,“刚夸你聪明,又开始跟朕胡诌。卫子夫,是不是非得朕时刻拿着剑,你才能安分?” 卫子夫翻个白眼。 “真的?”刘彻拿近一点,“朕又不是没见过木棉。” 卫子夫“不是木棉,这种开白花,一朵一朵乍一看跟蚕茧似的。咱们这里没有,是外来的。” “那就难怪了。”刘彻猛然看向她,“你说跟蚕茧似的,还是种的?” 卫子夫点头,“知道你想问什么,每家都种上一亩棉花,以后无需再担心冬天冻死人。但今年种棉花的时节快过了。” “那就是还没过去。” 卫子夫再次点头,“有土地吗?能瞒住吗?” 地是有的,瞒住不可能。宫里有太后她们的人,宫外也有淮南王等其他藩王的人虎视眈眈的等着搞破坏。 刘彻看了看白如雪的布,感慨道“看来朕任务颇重啊。” “我相信陛下!” 刘彻瞥她一眼“朕不相信你。” 卫子夫噎的险些被口水呛死,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 刘彻接过去,同他的牙刷一模一样。刘彻不禁看了看她,跟他用同样的?咦,左手边还有一个透明的,明显不是木制的,“拿这么多牙刷出来做什么?” “我——还我!”卫子夫夺走,又拿起被刘彻扯开的浴巾,“这些都是给卫青准备的。” 刘彻诧异“他?你还给他准备了?” “咋了?这也不许啊?他可是我弟弟。” “他若知道你抢了他姐姐的身体能弄死你。” 卫子夫一窒“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整天喊打喊杀?卫青脾气那么软,知道真相也是同情我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啊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刘彻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驳。盖因这两句话槽点太多。且不提他没有整天喊打喊杀,只凭卫青第一次出征就直捣龙城,也不是个脾气软的。 司马迁写的什么玩意,让她对他和仲卿误解这么深?早知如此他就看看了。 “无言以对了吧?那就起来!”卫子夫推他一把,“坐着洗脸的毛巾了。” 刘彻被迫移开,卫子夫抽出一小块淡蓝色的布,“也是给仲卿准备的?” “当然。”卫子夫把浴巾毛巾叠好,牙刷牙膏放毛巾上,“还差什么呢?”看到花花绿绿的牙膏,一拍大腿,“不行!陛下,明天给我弄个小竹筒,我把牙膏挤进去,否则卫青没法跟人解释。最好再做个书包。他那么小,没个书包,光靠手拎得多累啊。” 刘彻看了看属于卫青的一小堆,属于他的孤零零的小牙刷和指头那么大的牙膏,满眼复杂,又不能打骂,“你当养儿子呢?你只是卫青的姐,还是假的!” “在他眼里我就是真的啊。” 刘彻心梗“他有娘,卫媪会给他准备。” “得了吧。指望我那个娘,都不如指望他自己。再说了,家里那么多人,她顾得上才怪。”卫子夫猛然看向他,“你给的五十金买了房,置办了家什还能剩多少?够不够买头毛驴的?不够的话他得走着来上班。” 生来就有人给准备这些,刘彻哪知道,“以前没听仲卿提过。”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找你抱怨。” 刘彻的嘴巴动了动,万分想问他哪样的人。这女人总不至于把仲卿当成天上有地下无的完人吧。 “仲卿是极少抱怨。”刘彻凭良心说。 卫子夫白了他一眼,废话不是吗。 刘彻的手又痒了,“你还有五十金。” 卫子夫一愣,不敢相信,“你让我给他,你有没有心?” “你不是很欣赏他吗?还给他准备这么多东西。” 卫子夫看一下面前的东西,“这些能一样吗?又不用钱买。再说了,我欣赏他也要先顾好自己。我都不好过,就算崇拜他又能崇拜几天?你也动脑子想想好吧。” 刘彻深呼吸再呼吸,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她如意,“朕没脑子?” 卫子夫一看他满面寒霜,心里咯噔一下,哈哈尬笑“开玩笑,开玩笑,我给便是,左右在宫里也用不着钱。毛驴便宜脚力好,买头毛驴和小车,再雇个车夫,十金够了吧?” “卫家当值的有两个。”刘彻淡淡的说道。 “卫长君也归我管?” “嗯?” 卫子夫张了张口,“管就管吧。谁让我占了人家妹妹的身子呢。”五十金转眼间没了二十,卫子夫的心啊,一抽一抽疼,“你上辈子卫子夫得宠后,可没少赏卫家东西。” “那时她身怀六甲,朕赏多少都不为过。你也想同她一样?” 卫子夫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吧。可是陛下——” “不舍得就把这些收起来。”刘彻指着榻上的东西,“别拿小恩小惠膈应人。朕的大将军不差你这些鸡零狗碎的玩意。” 卫子夫顿时气的想骂人,“你,你要是故意激我,那我不得不说你成功了。你若心里真这么想,那我告诉你,我还就不是这样的人。我不舍是因为你这人没心,我怕以后沦落街头乞讨为生。” “哦,那你就留着。”刘彻事不关己的说。 卫子夫又觉得牙痒,“你都这么说,我还怎么留!以后看到他披着蓑衣来上班,衣服鞋子全湿了,我还有什么脸说自己仰慕强者。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朝他大腿上踹一脚,又拿出二十金和下午刚做的毛巾和浴巾。 刘彻发现没有牙刷牙膏便知她刚刚说这两样不多并非胡诌。嘴里总算有句实话,刘彻心里也舒坦点,移开她的脚,“你这女人,别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 “那也不如你。”卫子夫看到金灿灿的黄金又忍不住心疼,索性用毛巾一裹放衣柜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刘彻看到榻上还有不少像衣裳的东西,“这些又是什么?” “瞎啊。没看见是衣服?” 刘彻握紧拳头,“朕瞎还问你?” 卫子夫噎了一下,顿时心虚,“以前的衣服都不合身也不合适,勉强能穿出去的只有身上这套睡衣。” “吩咐绣娘做快点。”刘彻道。 卫子夫“绣就不必了。我那里有世上最好的棉布,来自我们那儿最好的棉花产地,也就是西域,麻烦你让她们给我做几身衣服。”说着榻上多出三匹棉布,都是上了色的。色也都是用玉佩里纯天然颜料染的。这些布有些年头了,她一直没拿出来是因为好裁缝贵,还不如买呢。手艺不行的,又糟蹋了她的布。好在玉佩里仓库时间静止,做好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 刘彻扯开姜黄色的布,“什么都不绣不好看吧?” “这种质地的布要好看,也是用同色的线绣。倒不如干干净净,破了还可以改做别的。” 刘彻“几匹布,至于这么节俭吗?” “我以前是个普通人,小农民意识才正常。”卫子夫瞥一眼他,“敢说我突然大手大脚挥金如土你不生疑?” 暂时不起疑,夜深人静时回想起一天所发生的事,定然怀疑。 卫子夫无奈地摇头。 “又怎么了?” 卫子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你们这些当皇帝的也不逞多让。但也正常,你都这么小心了,上辈子还能先被田蚡糊弄几十年,后又搞出巫蛊之祸。要是万事不操心,大汉江山早在你手里完了。” 一天没过去,心扎好几次,刘彻发现他竟然快习惯了,生不起气来,“朕该谢谢你体谅?” “体谅就算了,真想谢赶紧把衣服做好,再给我挑个听话且针线活好的宫女,我要做书包。” “给卫青啊?” “还有霍去病。” 刘彻没料到,“他刚会走。” “送给小外甥的礼物,顺便提醒我二姐的那个相好,去病没爹,但有我这个姨母,好好待他。” 刘彻很高兴她想到这些“不必如此,他没那个胆量。” “那该敲打的也得敲打,以防万一。” 刘彻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实在没想到她还懂得敲打。 “你说的对,是朕忘了你未有孕,在外人看来地位不稳,难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卫子夫“你可算认同我一次。看在这点上,再送你两样东西。” 如同小手指大的牙膏旁又多了两个那么大的。刘彻气结“既然还有,就不能给朕一个像你或仲卿那么大的牙膏?” “不能,因为没有。” 刘彻手痒“你上辈子多穷?连几个大牙膏都买不起。” “这些不是买的,我住客栈时人家备的,算在房钱里面,不拿白不拿。” 刘彻“……你给朕不要钱的?” 卫子夫不禁皱眉,“这么生气干嘛?我都没管你要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跟卫青什么关系,跟你什么关系?有好的肯定先紧着自己人。何况这些牙膏虽小,都是极好的客栈里的。小客栈的那些我连看都不看,别说往家拿。你就知足吧。” 刘彻怒极反笑“朕还得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咱们现在怎么说也算朋友,就当朋友送你的。” 刘彻真想把牙膏拍她脸上“做这些需要哪些东西,朕明日就命人去寻。” 卫子夫大喜,“当真?先照配料表找来我试试。” “你写下来,他们不认识上面的字。” “我也不会小篆啊。” 刘彻张口想说,你这么聪明还有不会的。一想他也不会甲骨文,起身出去“春陀,准备笔墨竹简。” 春陀“陛下,晚膳差不多了。” “朕先写份东西。”刘彻关上门,绕过两道屏风来到卧间,“收拾收拾用膳。” 卫子夫找个细长的腰带系在腰间,乍一看有点像短褐。 刘彻“先这么着吧。” 榻上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刘彻把三匹布抱到外间,春陀进来送笔墨,把布捎出去。 刘彻这人也怕死的很,年纪轻轻就搞养生。 中午有鱼有烤肉,晚上除了素菜便是鱼和虾,还是清蒸水煮的。 卫子夫瞧着挺大的方几上摆的满满当当,但一清二白分外分明,顿时想一脚踹翻对面的人,“你就给我吃这个?” “爱吃不吃,不吃饿着。”刘彻喝粥吃菜。 卫子夫摸摸肚子,有点饿,此时再去做怕是会饿过劲。 “陛下,您今年是十八吧?” 刘彻撩起眼皮看她一下,有话直说! “正长身体,这样不行。” 刘彻“有荤有素,有汤有粥,有何不行?浓油赤酱才是一顿饭?” “也不是。可这么简单不符合您的身份啊。您想啊,您可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让老百姓知道你就吃这些玩意,他们会不会怀疑国库空虚,皇帝都吃不上饭?” “多虑了,祖父和父皇都是这么过来的。” 卫子夫脱口道“所以他们死的早。” “你说什么?!”刘彻放下碗。 卫子夫慌忙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对先人不敬,这就吃,这就吃!” “饿着!”刘彻抬手抽走她的碗。 卫子夫下意识想抢,一见他面无表情,好像真生气了,“其实吧,也不能全怪我,我以前几乎每晚都吃烤的东西。” “所以你也死的早?” 卫子夫想骂娘,“对,您说得都对。一人一次扯平行不行?以后有什么吃什么,绝不挑食。” 刘彻把碗还给她。 卫子夫接过去看到米粒色泽晶莹,不禁“咦”一声,“用我的米煮的粥?” “春陀说,膳房说这种米好。” 卫子夫“我说什么来着,吃我的米就你的菜,你我搭伙。还非说我是蹭饭的,我还是蹭饭的吗?” “你不是。”刘彻无奈地看着她,“你是聒噪。” 卫子夫呛了一下,气得瞪一眼刘彻。 刘彻作势要把菜拿走,卫子夫瞬间老实。 “这样多好啊。”刘彻不禁感慨。 卫子夫喝粥堵住嘴巴。 春陀带人进来,杯盘狼藉,索性连同方几一起撤下去。 卫子夫推开窗户散散气。 太监往白玉砌成的浴池里注入温水。 刘彻拿着牙刷牙膏进去。 卫子夫不禁问“您会用吗?” 刘彻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两炷香,刘彻神清气爽的出来,心情倍好,看到卫子夫把玩着及膝的长发,关心道“还不去洗漱?” “我在想要不要把头发剪了。”卫子夫纠结,“剪到肩胛骨呢?” 刘彻“你剪?” “你给我剪啊。”卫子夫想也没想,“我后面又没手。” 刘彻料到这点,否则她绝不会在他面前装模作样,“那你还是早点睡吧。” “啥意思?” 刘彻“梦里什么都有。” 卫子夫抬腿就要踩下去。 刘彻先一步跳到榻上。 卫子夫气咻咻挽起头发“给我等着!” 刘彻笑笑把两个玉枕放好,拉开褥子,发现多出一条,天青色,上面没有一丝花纹。刘彻摸摸面料,果然是那个什么西域棉,被子里还有一个宽大的像枕头一样的东西。 刘彻把这两样摆出来,指给卫子夫看。 “这是我的。”卫子夫放下她那边的床帘道。 刘彻“朕的被褥里可是蚕丝。” “我的棉被也不差。别看比您的薄,绝对比你的舒服。”卫子夫说着把玉枕放在足足有一丈宽的榻中间。 刘彻挑起眉头,“什么意思?” “楚河汉界,这是界碑。” 刘彻气笑了,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遭人嫌。 “朕稀罕吗?” 卫子夫摇头晃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男人都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凡不让你们负责,母猪也下的去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3100:00:00~20210402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寒安^3^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09946850瓶;寒安^3^30瓶;orientalgirl20瓶;左僧伽11瓶;欣欣10瓶;不二家的熊、小羽、小禾5瓶;小小虫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刘彻暗暗运气,控制情绪,“朕是谁?” “刘彻啊。” 刘彻气结“朕不知自己叫刘彻?” “那你还问我?”卫子夫皱眉,有病吗。 刘彻本无病,此刻想发病,而且是打人的疯病,“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会缺女人?” “不缺。可到嘴边的白食不吃白不吃啊。人的劣根性,您没有?” 刘彻“朕,朕没有!” “没有您结巴什么?”卫子夫瞥一眼他,拿着枕头去那头。 刘彻无语了,“你还不跟朕一头?” “当然不能。想我妙龄女子正青春,春心浮动,一不小心把你办了,你怪我来我怪谁。”卫子夫拉起褥子,“一人一头,谁不沾谁,你我都放心,皆大又欢喜。” 刘彻愣了愣,没想到她连自己都挤兑,一时是好气又想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女人也一样。古人云食色性也。”卫子夫撩起被褥,露出脑袋,“你长得浓眉大眼,我生得沉鱼落雁,你我都不觉得吃亏,可就全乱了。” 刘彻可以肯定,她上辈子绝不是女人,世间不可能有这种女子。 “看什么?”卫子夫摸摸她的脸,“你也想用我的涂脸的?不行,那是女人专用。” “朕不稀罕!”刘彻瞪一眼她。 没敢让宫人守夜,刘彻自个把灯熄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天地安静下来,顿时觉得身心疲惫,“这一天过的,比行军打仗还累。” “今日只是开始。” 刘彻无力的闭上眼,放松下来“让朕的耳朵清静会儿吧。” 榻上的人动一下。 刘彻仔细看看,背对着他…… 翌日清晨,刘彻坐起来,看到杏黄色帷帐,神情恍惚,他这是在哪儿? “睡迷糊了?” 肩上挨了一巴掌。 刘彻回头看去,向来温柔的气息被朝气蓬勃而取代,跟初升的小太阳似的。含水的双眸中有些许狡黠,小巧的红唇边有一丝得意,像只偷腥的小猫。容貌还是那副容貌,可只需一眼,刘彻便知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何时起的?”刘彻问。 卫子夫坐下,“一炷香前。” 清新的牙膏味飘到刘彻鼻尖,刘彻顿时不再怀疑,昨日的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为何不叫醒我?” “春陀说你太累,今日也不用上朝。”卫子夫把衣衫递给他,“春陀准备的,要不要我喊他进来?” 刘彻习惯人伺候,不等于他连衣服都不会穿。抬抬手,卫子夫前往饭厅等他。 饭毕,刘彻前往宣室给他祖母添堵,卫子夫钻进卧房整理她的玉佩。 玉佩里最初只有些瓜果蔬菜和五谷杂粮。二零一二乃世界末日的言论一出来,卫子夫想到的是天崩地裂,回到工业革命之前。 卫子夫不光买了许多书籍,还买了许多农具,什么耙、曲辕犁、锄头、镰刀等等,应有尽有。 末世未能如期而至,卫子夫庆幸但不后悔。后来看了《流浪地球》,打小就有一种英雄情怀的卫子夫又买许多种子。可以说市面上卖的水果蔬菜粮食,都能在她那里找到。 起初玉佩里的东西当真只是无公害无污染的绿色食品。随着二零一二过去,玉佩里的作物迎来大丰收,瓜果蔬菜的质量一下升了好几个档次。 开始她也没注意,两天一顿小烧烤,三天一顿大排档,皮肤不差反而好,顿时让她确信付出就有回报。打那以后,她就开始认认真真捯饬她的玉佩。 果然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来到这里依然能过的跟以前一样。 卫子夫累的头晕脑胀,打算睡会儿,紧闭的房门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突然一个健步,来人扶起她,“病了?” “别晃,头晕。”卫子夫慌忙捂住嘴。 刘彻拉条褥子垫她身后,摸摸她的额头,冰凉冰凉的,“这是什么病?” “没病,累的。”卫子夫摊开右手,玉佩的身影时隐时现。 刘彻松了口气,看到她的脸色又白了三分,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朕一走你就摆弄你的东西,然后摆弄到现在?不要命了?” “以前没收拾这么久,托大了。”卫子夫闭上眼,“让我缓一会。” 如果说来的路上刘彻还曾怀疑她这个妖孽伪装的太好,这会儿看到她半死不活的样儿,刘彻心头疑虑顿消,轻轻给她盖上褥子,悄悄退出去。 春陀小声问“卫夫人不在?” “在。随朕四处看看。”看看昭阳殿拾掇的如何。 卫子夫是个女奴,任命卫长君为建章监,卫青为侍中这等小事无需向太皇太后禀报,还没传的人尽皆知,到目前为止知道的也不过刘彻身边的人和卫家人以及窦婴。宫里这些子惯会见风使舵的就瞧不上卫子夫,昨儿刘彻一走,他们便开始偷懒,以至于到了傍晚还没把屋子收拾好。 今儿清早本该送去膳房的蔬菜被送到昭阳殿,膳房的厨子也移到这边,这些墙头草毫不犹豫地倒向卫子夫。短短半日把昭阳殿里里外外翻新一遍,连通往含光殿、凉风殿的长廊内侧的杂草,也被收拾干净。 刘彻打量着焕发出新的生机的昭阳殿很是满意,回到正殿茶室,便有机灵的宫女送来茶水。 春陀跪坐在一侧,倒杯茶“陛下还有何吩咐?” “人挑好了?”刘彻抿一口茶便问。 春陀“好是好了。只是有些年少,皆十五六岁的年纪,怕是不能让夫人满意。” “年少无知倒也无妨,可信便可。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交代了。奴婢让他们现在过来?” 刘彻颔首。 春陀带着两女一男进来。 女子长相平平,男儿眉清目秀,瞧着有几分机灵,然而,刘彻全无印象,“叫什么名字?” “启禀陛下,她们叫施红、田绿,之前在宣室。这个叫春喜。”春陀怕三人莽撞,代为回禀。 刘彻挑起眉头,“春喜?你本家?” “说来话长。” 刘彻“那就长话短说。” “这事还得从七八年前说起,有次奴婢出宫为先皇办事,看到这孩子饿的趴在路边硬是不敢吭声乞讨,怪可怜的,就把他带入宫中。” 汉朝的内侍不光有太监,还有士人。春陀净了身,他带进宫的孩子没犯腐刑,虽然跟宫里的小太监住一起,也无需净身。 春陀道“这孩子记不清父母姓甚名谁,奴婢便给他起个名叫春喜。本想让他去狗舍,陛下要的急,奴婢就自作主张把他带过来。” 刘彻微微颔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狗舍?”看向那春喜,“狗监是杨得意?” 春陀接道“是杨得意,跟那个司马相如同乡。” “司马相如啊?” 春陀心里咯噔一下“他也,也有问题?” 刘彻微微摇头“他没有,也没那个胆量。” “他这辈子的勇气怕是都用在了带卓文君私奔。” 调侃的声音传进来,刘彻抬眼看去,卫子夫笑靥如花,逆光而来,意气风发的人儿越发显得鲜活。 受她感染,刘彻露出笑意,“你还知道卓文君?” “琴挑文君,当垆卖酒,谁人不知。”卫子夫转向春陀,“你知否?” 春陀笑着说“奴婢倒是听过一耳朵。” “听见了吧。”卫子夫在刘彻身侧坐下,看到地上的三人,“我的?” 刘彻递给她一杯茶,“你的。” “叫什么名?”卫子夫顺嘴问。 刘彻“施红田绿和春喜。” “这几个名字好,喜庆。”卫子夫心中欢喜。 刘彻挑起眉头,“喜欢?” “你不喜欢?施红田绿,花红柳绿,正好对应这时节。再说春喜,一年之计在于春,春乃万物复苏的季节,另多一个喜,还不好啊?” 刘彻笑道“听你一说倒是真好。那你可得谢谢春陀。” “不敢,奴婢分内的事。”春陀忙说。 卫子夫“陛下故意逗你呢。这里没你们的事,下去歇着吧。” 春陀带人退至后院。 刘彻“好了?” 卫子夫愣了愣,对上他关切的眼神,顿时心里有些暖,像口渴的忽然得了一杯温热的水,“精神受损,一会儿就好了。”往四周看看,“就你一人啊?” “还有谁?”刘彻奇怪。 卫子夫“卫青啊。” 刘彻想泼她一脸茶,“你就这么想见他?” “当然,未来的大将军,还是活的,谁不想见啊。”卫子夫不怕他的问,“敢说你不想?” 刘彻不敢,刘彻恨不得把卫青拘在宫里,养到十八岁直接送他上战场。 “想也没用。”刘彻没好气道。 “那你给他钱?” “我给——”冷不丁想到那二十金。刘彻哼一声,“想得美!交给春陀,令春陀去置办马车。” 卫子夫忙说“不用马车,马太贵,还得精心饲养,不适合他们现在的情况。驴就行了。” 刘彻顾不上同她置气,“二十金买马或许拮据,买牛宽裕。你给他弄辆牛车也行。你——即便你前世过惯了精打细算的日子,可你现在是朕的宠妃,行事作风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朕想想。” “你当我想啊。人穷志短膝盖都软,别说脸了。”卫子夫白他一眼“您若担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赏卫家,把卫家架到火上,大可给我啊。给了吗?皇帝陛下。” 刘彻指了指她,“朕,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所以?”卫子夫笑眯眯看着他。 刘彻一把推开她的脑袋,“春陀!” “奴婢在。” 刘彻“取百金,给卫夫人。” 春陀退出去。 刘彻瞪着眼睛看卫子夫“满意了?” “我帮您养人。”卫子夫不吝提醒他。 刘彻嗤笑“就你那一只牙刷两块布?” “当然不是。”卫子夫摊开右手,一麻袋大米霍然出现在两人对面。 刘彻吓了一跳,慌忙往四周看去,不见一个人影,低吼“你疯了?!” “我看过,没人。”卫子夫指着米,“让春陀一并送去?” 刘彻“如何解释?” “春陀用我给的钱买的啊。”卫子夫道。 春陀取钱回来,看到又突然多出来的跟昨儿一模一样的麻袋,想给两位主子跪下,这么不拿他当外人,他以后还能活着出宫安度晚年吗。 卫子夫十五岁,刘彻十八岁,老年生活离他二人遥遥无期,自然想不到养老这么久远的事。 刘彻命人把米抬至墙角,令春陀等人也去用饭,偌大的饭厅内又只剩他二人,刘彻便说“朕问过春陀、桑弘羊等人,猪肉味极重,熬出的油也是腥的,你还确定要猪油?” “我有准备。”卫子夫摊开右手,刘彻看到一把香料,有花椒有桂皮有八角,还有许多他见过却叫不出名字的。 刘彻“添加进去?” 卫子夫点头,心中忽然一动,娇滴滴笑道,“陛下——” 刘彻头皮发麻“先用膳,有什么事饭后再议。古人云,食不语,寝不言。乖,我们要听老祖宗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卫子夫想问候他全家,昨天也没见你食不语寝不言。 “陛下有所不知,‘食不语,寝不言’并非刘家祖辈说的,此乃出自孔老夫子的《论语》。除了这句,孔圣人还说过,‘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陛下乃九五至尊,定是正人君子,乐于成人之美。” 刘彻只想笑“你以前读了十几年书,是不是针对朕读的?” 卫子夫噎了一下,“我看您也该打盆水好好照照。” “不是?”刘彻故作惊讶,“你这张口‘勿施于人’,闭口‘成人之美’的,朕还当你料定会到这儿来,知道朕要用儒家,为了讨好朕学的。” 卫子夫见他居然还演上了“陛下是怎么猜到的?陛下即已知晓,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刘彻料到她不可能善罢甘休,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快,又开始顺竿爬,“朕不答应呢?” “您是陛下,您不答应我只能接受,还能怎么着啊。”卫子夫惨兮兮说,“可怜我跨越千年,横穿两个世界,为了您来到这里,本想助你完成千秋大业,没曾想竟是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自作聪明,可惜了我这颗忠君爱国的心,我可太心疼自己了。” 刘彻相信没那块玉佩,也相信她不是此间人。 他遇到的人何其多,有道貌岸然的淮南王,有阴险狡诈的田蚡,有拥君爱国的窦婴,有耿直不知变通的汲黯,还有诙谐的东方朔等等,唯独没她这样的。 刘彻看向卫子夫,就见她轻抚胸口作怪,没有一丝姑娘家的矜持。饶是以前也没少见直爽不拘小节的女子,也没她这么豪迈的。 “卫子夫——” “在!” 刘彻险些被他的口水呛着,“你可以不用如此机敏。” 卫子夫夹块肉堵住嘴。 刘彻又不禁为她的识趣感到满意,“你可知旁人若有机会住进昭阳殿,她们会怎样做?” 卫子夫“水乳交融生儿子。” “咳咳!”刘彻别过脸去,擦擦嘴角,“你知道?” 卫子夫送他一记白眼,“你家有皇位要继承,这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说您,登基好几年,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老百姓都忍不住怀疑你不行,此时谁要能给你生个儿子,那孩子的娘可就是皇后。” “你知道是皇后也不心动?” “皇后”心动,你的皇后不敢动,一动不是废就是死,她的好日子可还没过够呢。 “需要我说的再直白点?那就从你老祖宗说起,高祖皇帝差点把吕后和太子一块废了,你祖父文帝入主长安之前,王后和几个嫡子离奇早逝,你父皇更是先废薄后,后废太子刘荣,说句你们老刘家特产废后都不为过,我敢稀罕吗我。” 刘彻不知为何只想笑,“我看窦太主就挺稀罕的。” “那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闺女生不出,以为她闺女不可能是第二个薄后。可惜啊,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刘彻“朕没要她们的命,再说姑母也称不上机关算尽吧。” “她还真是。若不是她进献美人惹栗姬不快,不同她结亲,今时今日平阳公主又怎会效仿她给你准备良家女子。虽然您没看上,可也是因为这次机会认识了卫子夫,陈皇后才出昏招。当然了,不论是王子夫还是李子夫,但凡生了你的孩子她都会发疯,可事实上极具威胁的女人都是经平阳公主进来的不是吗。比如您那位倾国倾城的李夫人。” 刘彻笑而不语。 卫子夫撇嘴不想说,可她忍不住,“在陈后出昏招之后,窦太主担心你疏远她,又献上长门宫,结果成了她闺女养老之地。这些还不是机关算尽一场空,什么才算?您从头来过吗?” 习惯了她的刻薄,刘彻不气,“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我是啊。”激将法这招接多了,卫子夫也不急,“你看我都从头来过这么惨了,您是不是该同情我一下?” 刘彻反问“当朕的宠妃委屈你了?” 卫子夫又觉得牙痒,“你们当皇帝的果然都没心。” “这招是朕玩剩下的,换别的。” 卫子夫张嘴,“信不信?” “信!”刘彻点头,“但你不敢。” 卫子夫暂时是不敢朝他脸上招呼,盖因卫青和霍去病太小,无法自保,还指望她护着。 “陛下有没有听说过来日方长?” 刘彻微微一笑,“在卫青心里先是君后是国,最后才是你们卫家。” 卫子夫的呼吸骤然停顿一下,抓住他的左手就掰。 “朕劝你三思而后行。” 卫子夫停下,可怜巴巴,“陛下,只是一件小事唉。” “小事不可能缠这么久,当朕第一天认识你?”刘彻瞥一眼她,“第二天了,夫人。” 卫夫人晃着他的手臂,“就是在您的上林苑盖个猪圈,让上林苑的人养就好了。” “如此简单?”刘彻冷笑一声,“你当朕是龙之子,朕吩咐下去,那腥臭的猪肉就能变的鲜美,自己信吗?” 卫子夫点头,“陛下信我就信。” “少跟朕玩文字游戏。你的这些小伎俩都不如栾大。也就是朕脾气宽厚,胸怀宽广才容忍你两日之久。” 听听,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卫子夫无语了,“您如此厚颜,您老祖宗知道吗?” “高祖皇帝大概会仰天长叹,青出于蓝,一篮不如一篮。” 卫子夫不禁嘀咕“我看是一栏不如一栏还差不多。” 刘彻转向她。 卫子夫忙说“我是说先酿酒后养猪可以废物利用,就是用酒糟养猪,比喂草长的快,肉质也更加鲜美。” “朕就知道你绕这么半天还是想出去。” 卫子夫连连摇头,“不用出去。您对外放话扩大上林苑,然后在不能种植作物的地方依次建造造纸厂、酿酒厂和养猪场。别看就这仨,可是个大工程。首先要挖水井,其次是污水沉淀井,否则污水流到渭河,再转到宫里,咱们喝生病,赚再多钱也无意义。待这些弄好,少说也得三个月。 “陛下,若是到秋再搞,猪肉就得到明年底。您若现在开始,我保您除夕能吃上猪肉,喝到自酿的高粱白酒,用上竹纸,羡慕死那些封地王爷。陛下还不心动吗?心动不如行动,别犹豫了,明日复明日,明年今日您就十九岁高龄了,万事成蹉跎啊。” 刘彻忍不住问出心中最为好奇的事,“你前世是做什么的?” “啊?”毫无防备的卫子夫愣住。 刘彻“坦白不是没有一丝可能。” “才一丝——”见他瞪眼,“刚从学校出来工作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后来嫌不赚钱就去卖房子,正好赶上房价大涨,一年就赚够买房子的钱。后来又干两年,房子不好卖,我还嫌累,客人比你还难缠,就又换个轻巧点的。 “我们那儿没宵禁,晚上没事就去健身房锻炼身体,因为身材好气质佳,有人找我带货,就是卖东西。”说到这里就来气,“要不是去卖东西,回来的太晚抄近路,我也不会赶上大桥坍塌被砸死。”瞥一眼刘彻,“更不会在这儿烦你。” 他可能也没机会重来。 虽说“带货”、“健身房”之类的词他没听明白,大概也听懂了“难怪嘴巴这么厉害,一口气说那么多。” “所以?”卫子夫看着他,满眼希冀。 刘彻“朕暂时没空。” “我知道,一个月后,您答应就行了。”卫子夫给他夹块肉,“您吃,您吃。” 刘彻很不想搭理她“在卫青面前别这样。” “还用你说啊。” 果然不该轻易松口,让她继续伏低做小。 刘彻“怎么没听你提起家人?” “又回不去,提有什么用。再说了,他们都有家有业,我父母跟哥哥住,有姐姐帮衬着照顾,有孙子孙女承欢膝下,我走后还留了房和钱,足够他们安度晚年,也没什么可担心挂念啊。” “你倒是豁达。” 卫子夫“不豁达能怎么办?哭哭啼啼又不能改变现状。与其悲春伤秋,不如早点适应,坦然面对不是吗。” “是的。”刘彻很快接受他从头再来,正因为纠结再多都没意义,不如趁所有人还未发现他变了,掌握先机,改变被动的现状。 “可惜你是女儿身。” 这话卫子夫不爱听,也不能不表态,否则刘彻有可能认为她想出去只是说说而已“女人怎么了啊?你们大汉律法可是规定女儿同男儿一样,长乐宫的两位哪个好相与。” 哪个都不好相与,哪个都有应对之策。唯独眼前这位,在乎的人和他在乎的完美重合,还整天想着为他分忧,他当真是轻不得也重不得,束手无策大概就是他如今这样吧。 刘彻揉揉额角“朕是说你女儿身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 “比如?”卫子夫才不信他。 刘彻“你若是男儿,朕定让你随仲卿上战场,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卫子夫的脸瞬间微红,“你这样想啊?”怪不好意思的,“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刘彻挑起眉头,他好像找到了应敌之策“不提排兵布阵,只说你临危不惧,豁达处世的态度,许多三公九卿就远不及你。” “这点也是以前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练出来的。”卫子夫实话实说。 刘彻顺嘴问“挺辛苦吧?” “当时觉得累,如今回想起来好些人的名字长相都不记得了。”卫子夫道,“就像你都记不清宣室有哪些人。” 这点刘彻相信,“用饭吧。饭后别再捣鼓你那个玉佩。即便万事俱备,朕也没空带你出去,月底淮南王就到了。” “您已答应,我肯定不急。”卫子夫道“猪呢?” 刘彻“明日清晨。” “那我吃好就去休息。” 卧房外间的屏风被敲响,卫子夫揉揉眼睛坐起来“谁呀?”禁不住打个哈欠。 “婢子施红,平阳长公主来了,现就在茶室等主子。” 卫子夫瞬间清醒,“平阳?有没有说我在寝室做甚?” “婢子只说主子可能在寝室。” 卫子夫的脑袋迅速转起来“你过去就说我稍稍收拾就来。”手里多个还未长大的洋葱,不辣眼睛,立即换个朝天椒,“别说我在休息。若要问你,还说不清楚,只是听声有点不对,剩下的你看着编。”掰开辣椒,牙一咬,眼一闭,眼泪哗啦啦涌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再也不改文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妹妹忙什么呢?” 热络的女声透过木门传入卫子夫耳中,卫子夫嘴角扯出一丝嘲讽,妹妹?您可真没把陈后放在眼里。 不怪史书记载,馆陶公主一边给皇帝送长门宫,一边找你抱怨他废后。要不是你见天送美人,惹得人家闺女频出昏招,人家意难平,也是找跟她做交易的太后。 推开卧房通往饭厅的门,卫子夫看到对面茶室里的人,穿金戴银,画着卫子夫穿越十次也欣赏不来的贵妇妆,不是平阳长公主,又是哪个。 平阳长公主见她出来,亲昵的迎上去,“妹妹……” 卫子夫拿起沾了辣椒的手绢轻拭眼角,很自然的躲开她探过来的手,抬起头来,“公主何时到的?” “我——”平阳看到她双眼通红,泪光盈盈,好不可怜,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了?” 卫子夫下意识往四周看去,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难为情。 向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立即说,“都出去,我和夫人有些体己话要说。” 这么一会儿又不是妹妹,成夫人了? 卫子夫心中想笑,泪珠儿流出一串,可怜兮兮望着公主。 平阳公主不动声色地后移,“谁欺负你了?” 卫子夫依然不吭声,擦擦眼角,眼泪越擦越多。平阳公主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皇后来过?” 卫子夫轻轻摇头,衣襟上多出了两滴泪水,嚅嚅道“陛下……” “陛下?”平阳眉头微蹙,“陛下昨儿赏了我千金,中午听侯爷说,还任命你兄长为建章监,你弟为侍中,都是好事,你们家的好日子来了啊。” “公主不知啊……”卫子夫一脸的痛苦,用平阳公主勉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还是完璧之身。” “什么?!”平阳公主震惊,她敢准备十来个良家女子,正是知道她皇帝弟弟是个爱食荤胃口好的主儿。 大张旗鼓的把人带进宫,一刻不耽误的封为夫人,却又不动她,难不成是爱之深,情之怯。可皇帝有真感情吗? 卫子夫微微点头,“昨晚陛下盯着我看了好久好久,边看还边说什么不像不像。今儿中午来这边用饭,依然盯着我打量。公主,您说我是不是就是个替身?有朝一日正主回来,哪还有我容身之地啊。公主,我这以后可怎么是好啊。”说着又擦擦眼角,眼泪喷涌而出。 平阳长公主凝眉思索“不可能,陛下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可陛下当真没碰过我啊。”卫子夫哭啼啼说出来,不待她接话又说,“公主,您帮我问问哪里不像,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平阳犯难,“陛下不想说,我如何问的出。陛下晚上还过来吗?过来说明对你还算满意,你问便是。” 卫子夫为难“可是我不了解陛下,陛下生起气来怎么办?公主是陛下的长姐,陛下敬重公主,公主就帮我问问吧。”说着作势要抓公主的手。 平阳长公主身体微转,很自然的闪开,就转向外面,“天不早了,宫门要关了,我得回去了。子夫啊,有些时候不要太追根究底,时间最能冲淡一切,日久天长,假的也能成真。” “我怎听说越是得不到越想拥有啊。”卫子夫追上去,“公主,您——” 平阳回头“留步,子夫,不用送了,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着急匆匆往外走。 “公主……”卫子夫扬起手绢,满脸凄苦。 施红田绿连同春喜一块进来,“主子,您这是——” “快打水拿毛巾,我洗脸。”手绢往施红手里一扔,“盯着它烧了。” 三人愣了愣,回过神意识到难过伤心都是装的,放心下来,分头去忙。 田绿把温热的毛巾轻轻搭在她眼上,“主子不想见公主不见便是,何苦折腾自己。您的眼睛怕是明日也无法恢复。” “是呀,主子。”施红跟着说,“这等小事随便扯个谎就行了,干嘛非得跟自己的身体较劲。” 卫子夫“你们不懂,我避而不见,在公主看来就是忘恩负义。她不敢动我,难保不会找机会给我家人添堵。我和陛下都不乐于见到。她今日知道陛下没碰我,改日定找机会进献美人,不论陛下收与不收,皇后和窦太主的目光都会从我和我家人身上转到公主身上。没有她们这些人盯着,我清静你们也跟着轻松。这招可谓一劳永逸。只怕公主不那么容易相信。” 春喜不禁问“主子是说公主不日还会来?” “来是肯定的,除非宫里又多个李夫人或王夫人。不过最近几日是绝无可能。” 春喜“公主再来奴婢就说您病了?” 卫子夫抓掉毛巾,看到施红田绿连连点头。卫子夫摇头笑笑笑“对付公主那种一辈子顺风顺水没吃过亏的人,跟治理黄河一个道理,前期筑牢两侧堤坝,后面堵不如疏,最好引流到别处去,方能长久。” 施红“这般麻烦?” “这位公主不光在陛下和太后面前得脸,在太皇太后跟前也说的上话。别忘了,馆陶公主嫁的只是一千八百户的小侯,她嫁的可是万户侯,‘萧规曹随’中曹相的曾孙。”卫子夫提醒几人,“皇后如同栗姬厌恶馆陶公主般厌恶她,见了也得热呵呵喊一声姐姐。” 田绿恍然大悟,“怪不得夫人要这么做,开罪了公主确实不值当。可婢子听夫人的意思,也不喜欢公主?” “你们都觉得我该感恩戴德?”卫子夫嗤笑一声,“我原本是女奴,在府里的日子还不如你们松快,吃穿用不如你们,活没少干,我们并不欠她什么。我能被陛下看上,是自己的造化。公主准备的人陛下没看上,公主恐陛下不快便命我等歌舞助兴,陛下才因此发现我。” 田绿“婢子还以为公主推举的您。” 平阳公主推举的是李夫人,可不是她。 卫子夫道“不是。公主还没嫁平阳侯,我就已经随母亲在府里做事。但这些都不是真正原因,真正的是我不喜欢所有做皮肉生意的人。堂堂大汉公主干点什么不好,整天琢磨房里那点事。” “咳!” 三人都被口水呛着,盖因实乃没料到她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卫子夫拍拍眼睛,不疼了“施红,换冷水。” “冷水?”施红一愣一愣的。 卫子夫“半个时辰便可恢复。” 半个时辰后,卫子夫的双眼恢复如初,便去卧房拿一匹纯白色和一匹天青色的棉布。 卧房是田绿和施红二人收拾的,两人很清楚房里都有哪些东西,看到突然多出的棉布,饶是得了春陀的交代,依然心惊肉跳,难怪陛下待这位夫人非同一般。 二人相视一眼,齐齐向前,“夫人,给我们吧,也是做成衣衫?” “做两件十来岁大的孩子穿的,两件两三岁大的孩子穿的,一套里衣一件外袍。如有剩余就缝两个像书箱那样的包,要可以背在身上,也是一大一小。” 施红“给卫侍中和霍小公子准备的吧?” 卫子夫颔首,朝外看去,夕阳西下,“先裁剪,明日再做,陛下快回来了。” 来了看到她又给卫青霍去病准备东西,又该怀疑她试图拉拢二人。 今日应付平阳公主耗费些许“元气”,卫子夫没心情和他叨叨,饭毕,洗漱一番就上榻歇息。 平缓地呼吸声在室内响起,刘彻起身,借着十五的月光移到茶室。 听到动静的春陀迅速赶来点灯。 刘彻倒杯还有余温的蜜茶“去把那三人找来。” 春喜等人鱼贯而入。 刘彻放下杯,“下午出什么事了?” 三人相视一眼,转向春陀。 春陀忙不迭解释“奴婢日前同他们说,进了这昭阳殿就是卫夫人的人,以后有人以奴婢的名义问他们什么,也不可说不可信。” 刘彻颔首,“你做的对。从今日起再加一个朕。说说吧。” “平阳长公主来过,不过她让婢子出去了。”施红道“婢子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说出猜测,接着又把她走后卫子夫说的话叙述一遍。 刘彻听闻黄河治理,不由地坐直,随即看向春陀“你怎么看?” 春陀想到那句“堂堂大汉公主干点什么不好,整天琢磨房里那点事”,不禁说“卫夫人真乃与众不同。” 刘彻“嘭”地一声,拍茶几上,“朕让你说这个?朕想听的是黄河!” “黄河?”春陀一愣,回过神想哭,“奴婢哪懂黄河,又不是卫夫人那等神人。” 刘彻也觉得这邪火发的有些莫名,“这倒也是。”朝东边看了看,“她怎就不是男儿身啊。” 春陀心说,她得亏是女儿家,若为男儿,您又岂敢留他。 “陛下,卫夫人若是男儿,可住不得昭阳殿。” 刘彻瞬间想到卫青霍去病,“你说的对。黄河谁都可以去,卫子夫只有一个。” “是的,是的。朝中大臣不懂,陛下也可问问卫夫人。这种为国为民的事,卫夫人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彻点头“她也就这一个,这一个优点可不少了,为国为民为社稷,三公九卿也没几个有此等觉悟,多的是只顾自己。比如那个田太尉,昨儿才得陛下的话,今日就把宣室外的人换成他的。他想干嘛啊他。 “陛下,天不早了,明日还有事。”春陀小声提醒,唯恐惊着他,也怕吵醒卧室里的人。 刘彻起身,看到施红等人,“你刚刚说卫子夫不喜欢公主?” 施红期期艾艾地说“夫人的原话是,是所有做皮肉生意的她都不喜,婢子斗胆猜测不止长公主。” 刘彻轻笑“还有窦太主。她倒是……她以前不可能没见过啊。” 春陀“陛下,奴婢觉得像夫人那等厉害的人,定然不屑此事。” 刘彻不由地想到她读了十几年书,而他的姐姐姑姑只读几年书,可能还没她零头多。让一个张嘴孔子闭嘴黄河的人眼里只有房里那点事,着实强人所难,“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说着,停下,“明日是见卫长君和卫青吧。” 春陀“奴婢下午到卫家,已同卫长君说明日去建章,让卫青一人来宫里。陛下——” 刘彻抬手制止他说下去“回头吩咐下去,卫青来了直接带去宣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翌日清晨,卫子夫打算沿着通往含光殿和凉风殿的长廊走一圈,以免吃饱就坐囤出小肚腩。岂料出了正殿,便看到四人抬着一个大家伙进了庖厨。 卫子夫收回迈出去的脚,“那是什么?” 春喜道“回主子,是猪。” “黑猪?”黑毛做牙刷?就没有白猪?白猪好像是舶来品,“黑猪就黑猪吧。施红,把我房里的两包香料拿来。春喜,随我过去看看。” 步入庖厨,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卫子夫看到大大的案板上灰不溜秋,已开膛破肚的猪,不禁皱眉,怎么是这个色的。 卫子夫又走近一些,发现是毛茬的颜色,猪毛已剔除,“这头猪你们打算怎么做?” “先解,稍后把肥肉剔出来。”较为年长的厨子接道。 卫子夫颔首,“那你们继续,猪毛给春喜。”随即命人刷四个釜。 “夫人,两个足矣。”依然是那位年长的厨子开口。 卫子夫点头“熬油两个足矣,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冯贵。”男子答。 卫子夫身后暗下来,回头看去,施红进来。卫子夫便命施红把香料给冯贵,“待油渣捞出,就把这一小包香料倒入其中一个釜中。熬油之前分别在釜中加入一碗水,然后再下白肉。 “这包大的一分为二,瘦肉和骨头先放水中煮出浮沫,然后倒出来洗干净,再加水和香料、黄酒、酱一起煮。别问为何,照我说的去做。” 冯贵等人到嘴边的话堵回去。 肥猪肉对百姓来说不便宜,对皇家而言却是最便宜的肉,宫里的大小主子都不吃。纵然一头猪全弄坏了,皇帝陛下也不会怪罪。 思及此,众人便按照卫子夫的吩咐去做。 卫子夫指点田绿做出一个大孩子背的背包,一股浓郁的香味飘进茶室。 春喜、田绿和施红三人不由得朝北看去。 卫子夫顿时有些许得意“是不是好奇为何猪肉也能如此之香?” 三人连连点头。 卫子夫笑道“因为那包花椒、八角、桂皮等物啊。等一下会更香。” “因为煮的时间越久越香?”施红问。 这里的公猪没煽,那肉都跟老母猪肉差不多,若想入味,确实要再煮上半个时辰。 卫子夫指的不是肉,而是猪油。白如雪的猪肉熬成金黄的油渣还需一会儿,届时香味能布满整个昭阳殿。 卫子夫昨儿打算熬猪油的时候还想把太皇太后、皇太后勾出来,装一把逼。她后来算计一下距离,甭说她二人,就连同住未央宫的刘彻和陈后也闻不到。只因未央宫太大,不论从昭阳殿到宣室,还是到椒房殿,都得一炷香。 然而,昭阳殿外的禁卫闻到了,从昭阳殿附近经过的春陀等人也闻到了。春陀也是吃惯了见多了好东西的人,肉味油香并不能惹的他垂涎三尺,但能让他心痒难耐。 春陀停下往四周看了看,南边不远处是未央宫前殿,其中正室便是帝王的居所宣室殿,椒房殿位于前殿西北,昭阳殿位于东北,他此时正好在三所宫殿的交叉口。 春陀不禁问路边的禁卫“这香味是从椒房殿传来的?” “不是宣室?”禁卫惊讶,“看天色该准备午饭了,不是陛下的膳房在做午饭?” 春陀想说,膳房的厨子都在昭阳殿,新的还没找齐做什么午膳。心中忽然一动,笑道“是我糊涂,卫侍中,快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跟春陀搭话的禁卫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瘦骨嶙峋,小脸黄的发黑,跟街上的小乞丐似的,“这谁呀?” “卫夫人的弟弟。” 禁卫眼皮一动,眼底的鄙视一闪而过。 眼尖的春陀看个正在,内心嗤之以鼻,不愧是田太尉的人,得势就猖狂,上不了台面。 回头看卫青,浑然没有因姐姐的受宠而得意忘形,低眉垂眼,神色恭顺的跟个小可怜一样。不怪陛下令丞相亲自教他。若换个心不那么正的,岂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 春陀不由地想到他刚进宫时的情形,跟卫青现在差不多,谁都瞧不起,特别是这些出身士族的禁卫。 春陀拉起他的小臂,“走吧。” 刘彻看到联袂而来的两人,眼底惊讶一闪,春陀何时跟仲卿这么好了?他俩以前关系很普通啊。 “出什么事了?”刘彻问。 春陀一愣,顺着皇帝陛下的视线看到他的手,连忙松手,“无事。卫侍中,这位就是陛下,快拜见陛下。” 春陀给卫家送马车粮食时,提点过卫家人宫里的规矩。今早卫青到丞相府,窦婴也教过他。可第一次面君,卫青难免紧张。 刘彻听到那“嘭”地一声膝盖着地的声音,顿时心疼他的大将军,“快起来,子夫的弟弟从今往后就是朕的弟弟。” 卫青惊讶的忘了紧张,不由地抬起头来。 春陀倒不意外,陛下跟卫公子端起架子,他反而意外陛下的胳膊是不是又痒了——欠咬。 春陀拉起被吓到的小孩,“以后你就知道了,陛下最是和善。陛下,奴婢来的路上闻到一股子香味,想来是从昭阳殿飘来的,陛下要不要过去看看?” 卫青心里又惊了一下,不是宣室吗。 刘彻走下御榻,“猪油的味儿?” “不像,没那么香。”春陀话音落下,卫青禁不住点一下头。 刘彻是知道卫青最初很腼腆,后来谨言慎行,一直话不多,以至于没太多表情。 难得看到还不谨小慎微的卫青,而且卫青再次来到他眼前,不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座没有温度的坟,刘彻心情很好,笑着问“你也闻出来了?” “家母昨日买了一点白肉熬油,不是那个味儿。”卫青小心回禀。 刘彻“那我们就去看看你姐姐又搞什么名堂。” 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昭阳殿,迎接他们的是满室寂静,空荡荡的毫无生气,但有些香中带辛辣的味儿。 卫青此生第二次进宫,也知他三姐应当出来迎接陛下。而今不但没人,恐怕还得陛下的人去寻,陛下会不会生三姐的气啊。 春陀眼角余光注意到卫青脸上的担忧,不禁感慨,真是个好孩子。轻轻戳一下卫青的胳膊,眼神示意,跟上。 卫青小心跨过高高的门槛,沿着游廊走到东厢房,香味越发浓郁。卫青好奇的抬头,吓了一跳,很是宽大的膳房里挤满了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年轻的有年迈的,独独没有他三姐。 刘彻干咳一声,然而,没什么用。这些人都踮着脚尖勾着头往里瞅,唯恐少看一眼就掉一块肉。 春陀想笑,刘彻想发火“干什么呢?” 热闹非凡的庖厨陡然静下来,众人回头望去,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呼啦啦跪了一地。 卫青担忧的看着他姐。 “陛下什么时候来的?”卫子夫惊讶的走过来,看到他身后的小孩,眼中一亮,“青弟——” 刘彻长臂一伸,卫子夫转个圈,被禁锢在他怀中。 卫子夫不禁眨了眨眼睛,你干嘛。 朕该问你想干嘛。刘彻瞪着眼睛看着她。 卫子夫又不禁眨一下眼,她干嘛了?不就是喊卫青“青弟”吗。卫青才十二,还未到二十冠而字的年纪,她不喊“青弟”,难不成连姓一起喊啊。 刘彻冷静下来,智商回归,指着一地的宫女太监,顾左右而言他,“给朕解释解释。” “啊?他们?”卫子夫想也没想,“他们不是我叫过来的,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对了,快来看,肉和油都好了。”抓住腰间的手就往灶前拉,刘彻往前一踉跄。 卫青下意识想说什么,春陀扯一下他的衣袖,轻轻摇头,别慌,别急。 刘彻站稳,瞪一眼卫子夫。 卫子夫心虚,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敢承认她就是故意的。否则,传了出去太后能要她的小命——竟敢对她宝贝儿子不敬。 “妾身也是过于着急,陛下恕罪。”卫子夫晃着他的手讨好的说。 刘彻嗤一声,当朕第一天认识你?第三天了,卫夫人! 一旦尴尬成了习惯,卫子夫也不尴尬了,“陛下不信让冯贵捞出来一看便知。冯贵,把油里的香料捞出来,再舀碗油。”随手指着宫女,“你,去捞几块排骨。” 前者找漏勺,后者找耙子。转眼间,高高的灶台上多了一碗散发着香味的热油和一盆排骨。那油比鸡油还要香,那肉跟鲜嫩的羊肉有一比。 刘彻不由得看向卫子夫,对上卫子夫得意的神情,顿时想笑,“这碗油可做什么?” “有饼吗?”卫子夫问冯贵。 冯贵点头,“有的。但是夫人和陛下早上吃剩下的。” “给我一块。”卫子夫掰一点,蘸些许油,正想递给刘彻,一想他乃帝王,转手给春陀,“尝尝。” 春陀知道卫子夫的神奇,笑呵呵接过去,呲一声。 刘彻回身“怎么了?” 春陀细品品“有些辣,像抹了茱萸,但又跟茱萸不同,茱萸辣中微苦,这个辣中带香。” “有没有猪油的腥臭味?”刘彻问。 春陀想想,“大概被辣味掩盖住,奴婢没吃出来。” “你再尝尝这个。”卫子夫指着盆里的肉,递给他一双筷子。 煮了近两个时辰,春陀用筷子轻轻一夹,骨肉分离,眼中闪过些许讶异,不由地多了几分期待,毫不迟疑地放入口中,肉香充斥着整个口腔,预想中的又臭又柴未曾出现,只有软而不烂,竟然还有些许回甘。 春陀很是意外的看向卫子夫,“这是猪肉?为何是甜的?” “因为我放糖了啊。”卫子夫此言一出,冯贵等人皆看向她,“就是香料中像石头一样,淡黄色的东西。” 刘彻曾看过卫子夫准备的香料,闻言不禁说“那你是否算过加上香料和糖,这一釜猪肉都得上羊肉的价了。” “算过。”卫子夫点一下头,笑吟吟看着他。 刘彻瞬间明白,让她出去养猪,不用这些糖啊香料的,她也能把猪肉变得鲜美。 “算过就行了。”刘彻绕开她的套,“朕今儿也尝尝鲜。”看到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刘彻心中畅快,跟朕斗,你还嫩着点。 刘彻“冯贵,中午便用这个加了香料的油做菜。再给朕盛一,不,三份这个,这个猪排骨。”说完转身就走,看到卫青,猛然停下,勾过卫子夫的肩头,揽着她绕过卫青。 卫子夫到嘴边的“青弟”生生被逼回去,抬头瞪着刘彻,别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总忘记自己的身份。刘彻瞥一眼她,到饭厅就吩咐宫人打水。 卫子夫在刘彻的“监视”下老老实实洗了手,坐在刘彻身侧,便看到宫人搬来一张方几和一个绣垫。 不能她开口,刘彻就先一步说“卫青,你也坐。” 卫青下意识看他三姐。 卫子夫顿时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别紧张,当这里是咱们自个家。陛下最是宽厚。对吧?陛下。”转向刘彻。 刘彻捏住她的脸。 这动作看在卫青眼中那是相当亲昵,却不知背对着他的卫子夫痛的皱眉,瞪眼刘彻,你给我放手! 刘彻满眼笑意地说“当然。夫人的弟弟就是朕的弟弟,朕已经同卫青说了。”无需你在这儿给朕装好人,“卫青还没字吧?” 卫青被问懵了,“字?” “你虽年少,但已入朝为官,可以取字。听子夫说你在家行二,往后便叫仲卿吧。”刘彻道。 卫青明白过来“字”是何意,忙跪下谢恩。 “无需多礼。”刘彻看到宫人把肉呈上来,“你也该饿了,尝尝吧。” 卫青下意识伸手,余光看到刘彻又慌忙把手缩回去。 刘彻“怎么方便怎么吃。”随即拿一块猪排骨递给卫子夫。 卫子夫用筷子剥掉一块肉慢慢放入口中。 刘彻的眼皮猛一跳,这还是那个“啃肉不用手,香味它跑走”的女人吗?几时变矜持了?难不成因为仲卿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200:00:00~2021040600:00:00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安^3^20瓶;小宇宙15瓶;莫格街的黑猫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刘彻总觉得他窥到真相。这女人可是恨不得把仲卿当儿子养。又是牙刷又是牙膏又是毛巾又是浴巾,卫媪也比不过。 “不喜欢啊?”刘彻抽走她的排骨。 卫莱愣了一瞬间,你又发什么疯。 “不想吃就别难为自己,慢吞吞的像要你命似的。”排骨放他盆里,又把她面前的肉端走,一脸关心地问“想吃什么?” 当然想啃排骨! 卫莱瞪眼,你故意的? 刘彻眨了一下眼“想吃面?春陀,吩咐下去。” 春陀退出去,还把春喜等人带出去。 “陛下——” 刘彻打断她的话,“很饿?那就先吃一点垫垫,或喝点茶水。”亲自为她倒杯添了蜂蜜的水。 卫莱确定,他故意的。 “多谢陛下。”卫莱接过去就起身。 刘彻惊觉不好。 卫莱移到卫青身侧,“青弟渴了吧?这杯你喝吧。” 卫青抬起头来,睁大双眼,嘴边还有一块肉,一脸的懵逼,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到他这儿了。 “慢慢吃,还有一釜。”卫莱说着话拿起方几上的湿毛巾给他擦擦嘴角,回头看刘彻,您继续,别停。 刘彻揉着额头笑出声来,这女人,可真是…… “仲卿正吃东西,你干嘛?过来!”刘彻开口。 卫青连忙把肉咽下去,由于太着急险些噎到。刘彻一看他未来的大将军即将呛死,顿时坐不住,“朕是问你渴不渴,不渴就不喝,给仲卿做什么?瞧把他吓的。” 卫青下意识想解释“陛下——” “你姐和朕闹呢。”刘彻把卫莱拉回来,手上用力,警告的瞥一眼她,老实会儿。 卫莱瞥一下方几上的肉。 刘彻揽着她的腰身,让她挨着他坐下,卫青的眼神闪了闪,陛下真的很喜欢阿姐啊。可是他们刚刚闹什么?他怎么一点没看懂啊。难道这就是闺房之乐吗。真让人费解,比阿姐给她买的马还难懂。 “仲卿,为何不吃?”刘彻见他又停下,“趁热吃。你阿姐折腾了半天,不过两釜肉,光香料和糖她就用去四斤。” 卫青惊得张大嘴,不由地看向卫莱。 “第一次做无论做什么都浪费东西。”卫莱为自己辩解,“再说了,香料和糖也是陛下给的。若不是陛下允许,你阿姐我想做也没东西。” 卫青想想,他阿姐进宫时连身换洗衣物都没带,她如今用的一切,还有给家里买马和米的钱,不都是陛下赏的吗。 “微臣谢陛下。”卫青拱手道。 刘彻抬了抬手,“朕说了,在昭阳殿无需多礼。你阿姐就跟朕没大没小没尊没卑的。” 卫青又惊得微张开嘴。 “别听陛下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没有陛下纵容,我哪敢造次。”卫莱笑道,“刚刚把陛下为我倒的茶给你,也不过是仗着陛下不会同我计较罢了。陛下,是也不是?” 刘彻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瞬间又被她那句“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抚平,这女人,真是天下一等一的清醒。他怕是这辈子都不用担心这人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可是活的这般清醒通透不累吗。 卫莱不累,反而觉得这种生活简单,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刘彻道“听见了吧?你这个姐姐聪明着呢。”嘴角带出一丝笑意,卫青见状,顿时放松下来——阿姐并未恃宠而骄啊。 “聪明也是陛下教的好啊。”卫莱深知打一巴掌揉三揉,“不然妾身在侯府除了排曲就是伺候公主,哪懂这些啊。” 刘彻知道她信口开河,说出的话如同五谷之气,偏偏不好与她计较,毕竟恭维话谁不爱听呢。 “你这张嘴啊,朕果然没看错你。”刘彻赏她一根排骨。 卫莱拿筷子。 刘彻又想拆穿她,这女人,该矜持时她不矜持,不矜持时瞎矜持,难道她以为这样就能博得卫青好感?她难道没想过卫青即便跟这个姐姐不熟,也不会因为她的举动就信她乃高雅之士。此类举止在奴仆之中堪称矫揉造作,卫子夫吃肉断不是这般装模作样。 卫青倒没多想,盖因他和他的家人极少能吃到肉。偶尔吃到也是肉沫,没有啃肉的机会,自然也不知卫子夫大块吃肉时什么样。 卫莱横一眼刘彻,你又想干嘛? 刘彻擦擦手,给他和卫莱各倒一杯水。 卫莱收回视线,继续轻轻剥肉,小口咽下。 包裹着骨头的肉香,虽是猪肉,因再次见到活着的卫青,心情大好的刘彻也吃多了。 喝上一碗放了鲜嫩的青菜的面汤,刘彻很饱,极其重视养生的人停下,发现卫莱还在跟肉骨头较劲,又觉得烦,“子夫,你给仲卿准备的东西呢?” 卫莱一愣,什么东西? 刘彻“仲卿早晚要用的。” 卫莱瞬间想到,“青弟,慢慢吃,我去去就来。” 卫莱让刘彻做放牙膏的盒子,刘彻不知是忙的忘记吩咐下去,还是故意给她忘了。不得已,卫莱打开玉佩,搞一节竹子,又找到一个小瓷杯和咖啡勺作参照物,让玉佩里的系统给她做。 卫莱把半袋牙膏挤到杯中,就拿着这些拎着书包去饭厅。 书袋是两层的,里层白色,外层天青色,包里是牙刷毛巾和浴巾等物。外袍和内衣田绿还未做好。 卫青看到他阿姐过来,慌忙擦擦手,“娘都给我准备了。” 刘彻瞥一眼卫莱,听到没? 卫莱装没看见,在卫青身边停下,“娘是娘的,阿姐是阿姐的。其实这些也不是阿姐置办的。” 卫青点头,“陛下赏阿姐的。”说着转向刘彻,“微臣谢陛下。” 刘彻看到卫青出一本正经的话,偏偏小脸还瘦的跟鬼一样,浑然没有一丝大将军的影子,刘彻哪还能说出别的。 这个女人一定是算准了这些,才敢明目张胆的给仲卿准备东西。 卫莱不怕刘彻,还真是仗着卫青的存在。 “青弟,阿姐已替你谢过陛下。来看看都有什么。这个是洗脸用的布,这个宽大的能裹住身体的是沐浴时用的。这个是刷牙齿的。”卫莱说着拉起他的手。 刘彻下意识想制止,发现她在卫青手背上刷几下,没多余动作,又把准备伸出去的手缩回来。 “这个小盒里的东西是用薄荷等物做的。每次用小勺挖半勺或一勺按在牙刷上,沾点水把牙齿刷个遍再用清水吐干净。千万不可咽下去,否则会犯恶心的。” 刘彻眉头微蹙,她真当养儿子呢。对朕就一句还呲牙咧嘴的,跟仲卿说这么多都不见烦,这女人可真够厚此薄彼的。 “仲卿又不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刘彻忍不住开口。 卫莱抬眼说“可他没用过这些东西啊。妾身若不告诉他牙膏久了会凝固,一旦凝固便可不用,牙刷用过之后需在水里涮干净,他回头还怎么用啊。” “不需要用手洗啊?”卫青不禁问。 卫莱下意识说“不用,在水里搅几下便可。”说着,一顿,“陛下,听到了吧?他真不懂。” 卫青就想解释,刘彻摆摆手,爱咋咋滴吧。 卫青看到他一脸的无奈顿时想笑,却又不敢,便使劲抿抿嘴。 卫莱不禁说“别理他。这个牙刷和牙膏难寻,他这样分明是给了你又心疼呢。” “那那我不要了。”卫青慌忙说。 卫莱“我说难寻是做起来麻烦。好比这牙刷,需要猪鬃,还要一根一根镶进去,虽然用料不贵,但技艺复杂。牙膏倒还好,只是放在盒里,顶多一个月就会凝结成块。” “原来如此。”卫青恍然大悟,不由得看向刘彻,发现皇帝陛下左手托腮,满眼笑意的盯着他阿姐,仿佛在说,说的不错,朕甚是欣慰。 刘彻其实心里想的是,你就可劲编吧。 卫莱没发现两人的小动作,把毛巾浴巾塞包里,就说“这个包也是陛下令田绿给你做的包,可以用来装这些东西,也可以装竹简。我还给去病准备了一个小的,不过没有牙膏牙刷,等以后多了再给他们。平日里跟桑弘羊一起,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卫青“陛下让我问丞相。” “窦婴?”卫莱转向刘彻。 卫青忙说“阿姐,不可无礼。” 刘彻招招手,卫莱在他身侧坐下。刘彻抬手搭在她肩上。春陀此时若进来,定能发现这动作相当哥俩好。可惜卫青还只是孩子,顿时脸颊微红,不好意思朝他们看去。 刘彻是知道卫青小时候多腼腆,而他正好也希望卫青知道,他很看重卫莱,让窦婴教他只是爱屋及乌,他无需有太多心理负担,便笑吟吟道“你阿姐都敢跟朕嚷嚷,直呼窦婴的名算什么。”潜在意思,她没直呼朕的名已经很不错了。 卫青下意识想劝他姐两句,一想到“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听陛下的意思也没生气,“微臣替阿姐谢陛下。” 还是他的大将军懂事。 刘彻很满意他的反应,“以后宫里的饭菜若不合胃口,就来找你阿姐。” 卫青心想,宫里的饭菜没法跟昭阳殿比,也肯定比家里的好吃。但他总觉得陛下不喜欢听反话,便顺着他的话说“微臣谢陛下隆恩。” “朕说了无需多礼,吃饱了没?没饱再用些。” 卫青听出话里的笑意,顿时知道他猜对了,“饱了,很饱。陛下,微臣,微臣告退?” “你是侍中,能退哪儿去。等着。”刘彻捏一下卫莱的肩头。 卫莱转向他,又干嘛? “还缺什么?跟春陀说。”刘彻不待她开口,“过些日子朕抽出空来,就带你出去转转。”潜在意思,敢当着卫青的面乱说,以后别想出去。 卫莱很想送他一记白眼,又恐卫青看到,“陛下考虑的周到,妾身这里什么都不缺。陛下若真想听妾身说,”一见他睁大眼,卫莱险些笑出声来,“就是殿外的水池有些空荡。” 刘彻松了口气,“想种什么吩咐宫人去办,上林苑都有。” “也不是什么难寻的东西。妾身打算在空地种牡丹,不过现在不适合移栽。还想在水里种些莲藕,莲藕好像要下个月。”卫莱说着看向刘彻,欲言又止。 刘彻就不接招,“那你就好好歇上一段时日。”不待她开口,起身道“仲卿,回宣室。”朝北面喊,“春陀!” 春陀慌忙跑出来。 刘彻见他一嘴油,双手还一个劲往袖筒里缩,顿时好气又想笑“朕饿着你了?” 春陀连忙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启禀陛下,猪肉虽无法同羊肉比,胜在夫人做的新鲜,奴婢本想尝尝味,不曾想一尝就停不下来了。” 卫莱知道因为什么,有辣椒,肉微辣,开胃,而且香料用的多,春陀怕是第一次吃到味道那么复杂的肉。 刘彻烦的摆摆手,领着卫青走人。 “等等。”卫莱忙喊。 刘彻回身,你最好有事。 卫莱本无事,刘彻抬起手,卫莱注意到他的指甲有些过长,便有了事。 卫莱最讨厌留长指甲的男人,谈判时她不敢掰刘彻的手,吃过饭她还不敢让刘彻剪指甲吗。 卫莱手里多个纯黑色的指甲剪,咔嚓一下把她不甚长的指甲剪的光秃秃的,就眼巴巴看着刘彻。 刘彻瞪着眼睛看着她“让朕给你修指甲?”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卫子夫”都打成“卫莱”,于是就全改成了卫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卫青猛地抬起头来,阿姐好大胆啊。 卫莱看到他“你敢点头,朕就把你扔出去”的模样,又想送他一记白眼,“陛下的指甲该剪了。”说着,朝他身后看去。 卫青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 刘彻回身看到这一幕,“拿出来。” 卫青小心翼翼的伸出来,看到十个指甲灰不溜秋,指甲缝里还黑乎乎的,又想把手缩回去。 刘彻先他一步抓住,拽到卫莱跟前“剪!” 卫莱气笑了,这么点事她至于耍心眼吗。 她有前科,向来没信誉可言,刘彻可不信她。 卫青连连摇头,“不用不用麻烦阿姐,微臣回去就剪。” “你姐不麻烦,朕也不麻烦。”刘彻明知故问“子夫下午没什么事吧?” 卫莱“当然没有。只怕陛下后悔。” “朕这辈子还没后悔过。”刘彻道。 卫莱心说,后悔都用在了上辈子。 “那妾身听陛下的。”卫莱前世的年龄足矣当此时的卫青的娘,而她面对这么小的卫青只有怜惜,不考虑他以后的功绩,一时也升不起敬意,自然敢给他剪指甲,“青弟,坐下。” 卫青看了看皇帝,又看看他姐卫夫人,期期艾艾地问“真剪啊?” 春陀顿时忍不住同情他,瞧把孩子给吓的。 “卫侍中,夫人是你姐姐,又不是旁人。” 可是以前没人给他剪指甲,如今一上来就是阿姐,皇帝陛下还在一旁盯着,他压力好大啊。 “不能不剪吗?”卫青满眼希冀地问。 刘彻“你要抗旨?” 卫青刷的一下把双手伸出来。 卫莱想笑,“别吓唬他。”瞪一眼刘彻。 刘彻摸摸鼻子,“剪不剪?” “剪。”卫莱瞥一眼他,坐到卫青对面。 年龄小的缘故,卫青的指甲很薄,卫莱咔嚓两下就能给他剪好一个。 刘彻见她动作如此之快,担心的移过去,“没剪到肉吧?” “这是我弟弟!”卫莱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刘彻“疼了你也不知道。” 卫莱牙痒,脚更痒,想一脚把他踹翻,“你来?” “不,不行。”卫青吓得直摇头。 刘彻前世今生两辈子没伺候过人,打算嘲讽回去,一看到卫青满脸惊恐的模样,扑哧笑出声来,“朕还能吃了你?” 卫青下意识摇头。 “你怕什么?”刘彻满眼笑意的问。 卫青被问懵了。 春陀越发同情小孩,今儿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遭此横祸”啊。 刘彻饶有兴致的盯着他,“说啊。” “说什么?”卫莱看不下去,“一边呆着去。” 卫青猛地转向他姐,你竟敢这样和陛下说话?你你不要命了。 “听见没?你阿姐平日里都是这么跟朕说话。”刘彻开口。 卫青张了张口“陛下,陛下惯的……” “咳!”刘彻被口水呛着,连忙别过脸去。 卫青就想看他怎么了,手被攥住。 “别动!”卫莱扯一下他的手,“换另一只。陛下没事,他闲着没事干,每天都得闹上几出,以后你就知道了。” 卫青的嘴巴动了动,“阿姐,你,你不可以这么说。” “你阿姐什么不敢说。”刘彻接道,“给她一根足够长的棍子,她敢把天捅破。” 卫莱看一眼刘彻,“那也得陛下给妾身个胆。” “阿姐,陛下是皇帝。”卫青小声说“日理万机。” 卫莱把他的手拉近一点,“还知道日理万机,听谁说的啊?” 卫青“侯爷。” “平阳侯啊?他骗你呢。” 刘彻眉心一跳。 春陀连忙出去守着。 卫青不由地去看刘彻,一脸的担忧,为了他阿姐的小命,恨不得眼神给他跪下。 “你阿姐说的对。”刘彻开口。 卫青惊得身体抖了一下。卫莱险些剪到他的肉,忍不住朝他手背上一下,“别乱动。” 卫青又是一激灵,“阿姐……你……” “还没给你剪好。好好看着,以后自己剪。”卫莱不知他又瞎想什么,但她真不想剪着他的肉,索性先开口,让他无话可说,“平阳侯那么说是他胆子小,不敢说实话。” “阿姐……”看了看皇帝陛下,发现他竟然还笑,顿时惊得忘了说什么。 卫莱“陛下虽然贵为皇帝,先帝也提前为陛下加冠,陛下理应亲政,实则太皇太后常以陛下年少,堪堪十八为由把持朝政,整天弄些鸡毛蒜皮的事让陛下忙活。陛下三天不理朝政,太皇太后和三公九卿都不见得知道。” 卫青又忍不住看刘彻。 刘彻颔首,“你姐姐说的对。除非是一些太皇太后不好出面的事,比如清明祭祖,封国的王爷过来。否则,用不着朕。” 卫青惊得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急的险些抓耳挠腮。 卫莱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你才几岁啊?想这么多干嘛。这个收好。”指甲剪放他手里,“知道陛下为何让大兄去建章,让你进宫?” 卫青摇头。 刘彻也不知,想听听她怎么编。 卫莱“你和大兄都不识字,陛下委以重任也不放心。听陛下说要培养一个肱骨之臣少说得八年,长则需十年。十年后大兄已近不惑,而你才二十二。母亲年迈,去病又太小,两个弟弟也小,你和大兄都在宫里,家里出点什么事母亲都不知该找谁,所以陛下才令大兄去建章,留你在宫中。” 卫长君是卫媪的第一个孩子,一直跟在卫媪身边,卫媪疼他也很看中他。反观卫青,早年被送到他生父身边,在那边活不下去卫青才跑回来,中间空缺好些年,以至于跟卫媪的感情相对卫长君只能算一般。卫子夫跟卫长君走的更近,于情于理,都该是卫长君来到天子身边。 卫青想不明白,初次一个人进宫也不敢问。听闻这些卫青茅塞顿开“微臣让陛下费心了。” 刘彻心说,费心的是你这个假姐姐,比亲姐姐还为你着想,唯恐你回到家中受一丁点委屈。 “朕要培养自己的人,必须得多方考量。”刘彻无奈地叹了口气。 卫青不禁问“不可以同太皇太后商量商量吗?” 刘彻明显被噎了一下。 卫莱想笑“我的傻弟弟哟,你当去东西市买菜。那可是处理朝政的权利,至高无上。甭说太后不舍,只是三公之一的太尉,你要敢夺田蚡的权,田蚡也得跟你拼命。” 卫青连忙扯扯她的衣袖“阿姐,阿姐,陛下的舅舅。” “朕听见了。”刘彻习惯了饭后歇一会儿,即便现在到宣室也没心情处理政务,索性坐好,道“他也是个不安分的,你切莫学他。也别远着他,朕留他还有用。” 卫青连连称喏,难怪阿姐敢直呼其名。 “不光他,”卫莱道,“朝中多是汲汲营营之辈,一不留神就能在背后给你一刀,你都要留意。” 卫青点头,随即看向刘彻。 刘彻了解他,知道他想问什么“窦婴生性耿直到太皇太后都厌恶他。” 卫青放心的松了口气。 卫莱手中又多了一把指甲剪,朝刘彻晃呀晃。 刘彻伸出手来。 卫莱愣住,回过神试探着问“是妾身想的那样吗?” 刘彻笑而不语,你说呢? 我想糊你一脸指甲剪! 卫莱面向他,背对卫青,仗着卫青看不到她的真面目,瞪着眼睛看着刘彻,你来真的? 刘彻把手放她腿上。 卫莱拿起来想咬一口,最好咬出血来,没个十年八年消不掉。可惜她不敢,因为太后健在,而刘彻是他娘的命根子。 “陛下,妾身剪的好吗?”卫莱抬起他的手,让他自个看看那堪比牙啃的指甲。 刘彻满眼笑意,“朕相信你可以剪的同仲卿的一样好。仲卿,让朕看看你的。” 卫青的手是常年做活的手,比春陀那个三十多岁的人的手还粗糙。卫青不好伸出来,可见皇帝陛下等着,犹豫片刻还是送到他眼前。 刘彻认真看一下,当真不错,修的很圆,“你姐姐给朕剪的一定比你好。” 刘彻像个爱攀比的小孩,卫青不由地放松下来,腼腆的笑笑,“您是陛下啊。”潜在意思,微臣哪能跟你比。 卫莱想送刘彻一记白眼,要脸吗?拿孩子作筏子。 刘彻笑眯了眼,跟卫夫人学的。 卫莱瞥他一眼,老老实实给他修好,随后也把指甲剪给他,“收好!” 刘彻看了看,还没他的食指长,像是铁,但表面跟瓷器一样光滑,里面还有个小小的锉刀,却没有掉下来。 刘彻心中感慨,不愧是卫莱从未来带来的东西,着实精巧,“子夫,要不要朕帮你剪?” 卫莱心中一紧,手缩至身后,“妾身的指甲昨儿刚剪的,就不劳烦陛下了。” “不劳烦你躲什么?”刘彻笑吟吟看着她,“你和仲卿这点倒像,都往后——” “陛下,陛下……” 刘彻眉头微蹙,朝外看去,宣室的黄门伸头缩颈鬼鬼祟祟的没个人样,顿时有些不快“何事?” “皇后,皇后不舒服,请陛陛下过去。”黄门一口气秃噜完,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彻奇怪,“她不舒服不找太医,找朕做甚?朕又不懂望闻问切开方抓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600:00:00~20210408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绿女郎、寒安^3^、深秋的黎明、ly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文静玉186瓶;霹雳贝贝15瓶;泠风君、chloe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咳!”卫莱捂住嘴。 刘彻看到她满眼笑意,“你知道?” 卫莱忍下笑“陛下也知道,心病啊。” 刘彻恍然大悟,继而眼底闪过些许厌恶,“吃饱了撑的!” “分明是没孩子急的。” 刘彻“闭嘴!” 卫青吓了一跳,刘彻忙说“不是说你,是你这个逮住机会就给朕添堵的姐姐。哪天惹出事端也是出在你这张嘴上。仲卿,切莫学她。” 卫青下意识点头,随即一想不对,陛下没生气,分明纵容阿姐再犯,这也能怪阿姐吗。 “东西别忘了。” 卫青顺着刘彻的视线看到地板上的包,连忙拎起来。 “可以背着。”卫莱上前教他背上,又整理整理弄乱的衣袍,“若有人管你要,让他来找陛下。” 卫青使劲点一下头。 刘彻不禁说“谁敢找他要。就你事多。他又不是个孩子,也不是个傻子,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冲卫青使个眼色,“走,别听你姐的,事事听她的,早晚把你养成纨绔子弟。” “你——” 刘彻回头“你闭嘴!朕不想听你说话。”催卫青,“快走!” 卫莱掉头回屋,“春喜!” 春喜从北面跑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饭厅收拾一下。你们吃了吗?”见其点头,“让田绿把布拿出来。” 田绿抱着布,施红拿着针线盒随卫莱到茶室,两人甫一坐下就一脸的欲言又止。 卫莱低头打量自己一番,刚刚吃饭很矜持,不可能弄到身上啊。 “怎么了?”卫莱又摸摸脸,也没有肉渣饭米粒啊。 施红朝外面看去。 “没人,说吧。”卫莱道。 施红见她没懂,急的险些站起来,“主子,椒房殿啊。”压低声音说。 卫莱恍然大悟“你担心陛下出了咱们昭阳殿往椒房殿拐?” 刘彻要不是重生的,还真有可能去看看他表姐。怎奈他是,很清楚陈后上辈子干的事。更别说还有卫青跟着。 刘彻只要一看卫青,就会想到前世卫青差一点点就被馆陶公主的人弄死。刘彻没一过来就废后,不过是没腾出手来,并非等皇后折腾个大的。于皇家而言,任何理由都没有一个“无子”名正言顺。 施红点头“夫人不担心?” “陛下不会去的。”卫莱想一下,“不信你出去看看。” 施红想去,又怕卫莱回头想起来不高兴。 卫莱抬抬手,施红立即跑出去。 须臾,又跑进来。 田绿忙问“去了?” 施红下意识看卫莱。 卫莱笑道“去宣室了。” 田绿转向卫莱,又看了看施红,见她点头,“夫人真乃料事如神。” 神个鬼,不过是占了先知。 卫莱不懂驭人之术,要能让这些人误以为她无所不知,不敢背叛她,倒也不介意装一把“是你们不懂。皇后若打着关心陛下的幌子去宣室,陛下还真不好拒绝。反之,陛下心烦,也越发懒得见她。” 田绿不禁问“主子是说陛下吃软不吃硬?” “吃软不吃硬?”卫莱眼中一亮,顿时知道以后该怎么糊弄刘彻,“是的。可惜皇后做不来,也不屑做。” 施红给她倒杯清茶,“有失身份吗?” 卫莱点头“岂不知世间夫妻要想长久,必须一个强一个弱。哪怕在外是针尖对麦芒,到了房里也得有一个人退一步。寸步不让,起初可能觉得新鲜,久而久之只会两败俱伤。” “夫人好懂啊。”施红好生佩服,“听说窦太主挺厉害的,夫人觉得她知道吗?” 卫莱“她那么擅长媚上,当然知道,可惜她闺女不会听她的,还有可能看不上她的那些手段。” 施红“为何?” “觉得丢人呗。”卫莱轻笑着摇了摇头,“夫妻俩的事,门一关,灯一吹,除了彼此和天地,谁知道啊。” 施红想想,连连点头,“难不成是怕陛下说出去?” “陛下敢说,谁人敢听?”卫莱反问。 施红田绿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何人敢听皇帝陛下闺房之事。 卫莱身上穿的是姜黄色曲裾,田绿前天晚上赶出来的。田绿昨天上午又剪了几件,只是还没来得及缝制,就被交代做书包。 昭阳殿不止田绿一人针线活好,田绿不敢把包交给旁人,就把衣服交代下去。天色暗下来,刘彻再次来到昭阳殿,五匹布已全变成衣服和包。 刘彻布入卧房,看到她在整理衣物“怎不让施红田绿来收拾?” “我自己收拾回头找起来也快。”卫莱把给卫青和霍去病以及卫长君准备的东西单独放一处,关上柜子,手里多一沓纸,“陛下?” 刘彻“你给朕的那十包,朕连一包还没用。” “您误会了,这是可以用来书写画图的竹纸。” 刘彻一听“画图”二字,眼皮猛一跳,“你真是……你不能有点女儿家样吗?” “女儿家什么样,对镜贴花黄啊?”卫莱挑起眉头,“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您是吗?” 刘彻承认他欣赏出口成章的有才之士,可他真的无法欣赏女人张嘴《论语》,闭嘴《战国策》啊。 这未来都什么见鬼的教育,竟然教女子这些,把她放朝堂之上她能堵的三公九卿哑口无言,生在春秋战国她能把苏秦和张仪一块比下去。 刘彻无奈的看着她。 她把纸递过去。 刘彻心累的叹了口气,“朕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别这样说,你我顶多是互利互惠。” 刘彻“从见到你那日起,好像只有利用没有惠顾吧?” “怎么没有?”下意识想说牙刷牙膏,又恐他来句“鸡零狗碎”,“妾身现在便可告诉陛下,在猪小的时候把猪煽了,再用谷物的皮,比如麦麸和草饲养,半年就能长一百五十斤,而且是按我们那儿的度量衡算。” 刘彻“用我大汉的称来称就是三百斤?” “是的。”卫莱点头。 若是这么简单,倒是可以推广。只怕百姓不信。到头来还得他先令人在上林苑饲养。 刘彻看了看她,这女子饱读诗书,可以说涉猎百家,不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她一定知道,所以才拿出竹纸,给出养猪办法,等他用上远远比竹简方便的纸,看到士兵不甚壮实的身子骨,无需她再催促,他也忍不住命人建造纸厂和养猪场。 有了这两样,酿酒厂还会远吗? 刘彻想通其中关键,不得不佩服她的耐心,上辈子那十几年书看来是真的,而且还没白读。 “想什么呢?” 刘彻在想,这手段,他祖母和母后跟她比起来可真不够看。他往后得越加小心,否则一不留神就得折她手里。 “朕在想你好算计。”刘彻没好气地说,“朕不知道也罢,知道了以朕的脾气能忍住不吩咐下去吗?” 卫莱装傻的笑笑“吩咐下去也不过一句话的事,陛下连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我可不信。” “你就装吧。”刘彻抄起纸朝她脑袋上一下,起身走人。 卫莱忙爬起来,“干啥去?” “用饭!” —————— “夫人今日心情很好?”田绿勾头打量低声哼着小曲的人。 卫莱望着初升的太阳,朝阳下越来越远的身影,笑出八颗牙齿,“好,很好。”不日就能离开深宫大院,外面天地广阔,要多好有多好啊。 “夫人,夫人……” 手臂被戳了一下,卫莱回过神,顺着田绿的手指发现随刘彻离开的黄门之一去而复返,“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忘了告诉夫人,今日出宫,中午就不过来了。” 卫莱眼中一亮“去上林苑?” 黄门知道他主子近日很喜欢这位夫人,便老实回答“陛下不曾提上林苑,奴婢斗胆猜测是要出宫寻太后先前那个闺女。昨儿下午韩嫣韩大夫向陛下禀报,那位找到了。” 卫莱大为失望,一想刘彻都把她昨晚给的纸带走了,不可能无动于衷,又扬起笑脸,“知道了,回去吧。”随后转向田绿,“昨儿煮的那些肉还有吧?” “听说还有一釜。” 卫莱“你们分了吃了。中午我想吃点别的,令春喜把卫侍中找来。” “公子不用随陛下出去吗?” 卫青的首要任务是学文识字,而不是给刘彻当跟班。刘彻也不可能让他浪费光阴。 卫莱边往院里走边说“他不去,多半是在丞相那儿。”到庖厨便问,“冯贵,今儿有羊肉吗?” 冯贵“有的。” “还有什么?” 冯贵想了想,“还有鸡和鸭,没有鱼,前天和昨天都有吃鱼,青菜也有不少,其中韭和荠菜最为鲜嫩。” “春分韭菜清明荠,不错。”卫莱点头。 冯贵顺嘴接到“是的。坊间还说,三月三,荠菜当灵丹。” “那就把韭菜和荠菜留着,还有羊肉,我有用。” 卫莱昨儿露一手,冯贵等人不敢小瞧这位女奴出身的夫人,连声称喏,比昨儿爽快多了。 卫莱很满意,眼角余光瞧见春喜欲言又止,“陛下的人又回来了?” 春喜忙说“不是。馆陶公主正往咱们这边来,快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她来干什么?”卫莱皱眉,这些公主真是吃饱了撑的。在猪身上下点功夫,找出科学养猪的办法,也比给皇帝送一群女人顶用。 春喜:“谁知道呢。要不要奴婢去找陛下?” “一个她就找陛下,也太看不起你主子我了。” 春喜犹豫:“可是上次平阳公主来您都,都那样了,这位可是皇后的亲娘。” “正是她亲娘我才用不着那样。”一边往正殿去一边说:“信不信我给她行跪拜大礼,她也能给我一脚。有些人可以缓缓,有些人从来没有缓和的余地。只要我在这宫里,就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春喜不安地问:“所以?” “当然是正面刚!”说完转向正殿。 春喜忙不迭把两扇门全打开。 卫莱绕过屏风,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对方乍一看跟刘彻不像,仔细再看眼睛有些像,不如刘彻的有神,倒是跟平阳长公主有三分像。 皮肤如何她看不出来,盖因这位窦太主也化着她十世也欣赏不来的浓妆。面相倒不凶恶,只是她一想董偃十三岁时跟随母亲到陈家,那时陈皇后的父亲还活着,馆陶公主就把董偃留下,对其进行教育。她的隔夜饭就能吐出来。 馆陶公主也没闲着,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身量修长,未施粉黛,五官姣好,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像了含情一样,灵动的眼波微转就能把男人的魂勾了。 以馆陶公主给景帝多年进献美人,阅人无数的经验,这样的女子堪称极品。她的女儿不如,不如啊。 更遑论这些出身卑贱的女子一旦得势,绝对会紧紧抓住,事事顺着皇帝陛下,不敢同陛下说一个不字,柔顺的就跟那菟丝草似的。 她一定要做些什么,不能让她诞下皇帝陛下的第一个孩子,绝对不能。为了她女儿,为了她,也为了整个陈家。 馆陶公主眼角一勾,眯着眼睛嘲讽尽显:“你就是平阳侯府的那个女奴?” 早已料到来者不善,卫莱不慌不忙,微笑着说:“我就是那个出自平阳侯府的女奴,不知公主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果然不要脸,怕丢失荣华富贵,这么说她都不敢生气。馆陶冷笑一声:“指教?你也配?” “我不配难道你配吗?”卫莱悠悠地问。 馆陶公主脸色涨红,大概没料到刘彻都不好同她这样讲话,一个女奴竟敢出言不逊。 “大胆!”馆陶公主身后的女侍出言呵斥。 卫莱淡淡的瞥她一眼,笑容顿消,“你算什么东西?我在和你的主人说话,滚一边去!” 女侍语塞:“你,你……” “这就是公主家的规矩?”卫莱直视馆陶。 眼神不犀利,可以说我见犹怜,然而,馆陶公主还是从那双眼中看出了嘲讽。馆陶公主嗤笑,“她是我的人。” 女侍抬头挺胸,很是得意。 馆陶公主:“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别太过分。” 卫莱心说,你可别侮辱狗了。狗窝可比你们陈家干净多了。 “我若没记错,这里是昭阳殿。公主登门,反倒怪我过分。”卫莱说着一顿,馆陶公主清楚刘彻喜欢她,时间还掐的这么准,刘彻前脚离开她就来。她怎么知道刘彻今日不在,难道是宣室的人?不可能,三天过去刘彻还没拔除宣室的细作,他就不是重活一辈子的帝王。 可是这事昭阳殿的人才知道,谁告诉馆陶的?韩嫣吗?要真是他,可别怪她心狠手辣。 卫莱心里百转千回,面上继续激怒馆陶,”过分的是公主吧。” “我——我就过分了,你能把我怎么着?”馆陶抬起下巴,相当目中无人。 卫莱想笑,“公主这话说的有意思,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干嘛要把您怎么着。再说了,我什么都不做你也得走啊。毕竟你已嫁人,不可在宫中留宿。” 馆陶公主的呼吸顿了顿,“好个伶牙俐齿,不愧是唱曲的。” 又嘲讽她的出身上不了台面呢。 “是呀,我就是个唱曲的,谁让我没个好祖宗呢。不过,我相信我的后人一定能像高祖皇帝的后人一样尊贵。但愿公主的后人也能见到。” 谁不知道她的男人和儿子不成器。馆陶公主顿时气的出气多进气少,“你你不要猖狂,你还没生出陛下的长子!” 卫莱想点头,是的,她生也得再等十年。毕竟刘彻的那玩意十年后才能孕育出儿子。 “公主既然知道我不足为虑,为何还来?”说着一顿,故作惊讶,“是不是因为您知道问题在皇后,不在陛下,留着我不出仨月就能证实这点?” 馆陶公主的表情骤变,堪称吓人。 春喜连忙低下头去,掩饰眼底的惊讶。 卫莱意外,她一直以为陈后无子乃和刘彻是表姐弟,近亲通婚的缘故,合着真有病啊。也不知刘彻知不知道。即便一开始不知,在他后宫的女人接二连三生出孩子之后也该知道了。 “平阳公主也知道?”卫莱故意问。 馆陶公主果然顾不得呵斥她,“她也知道?” “是我问你。平阳长公主不知道,为何那么积极的为陛下物色美人?上次可是十来个良家女子。” 直觉告诉馆陶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平阳,不由地警惕,“你想干嘛?” “我在提醒你,与其来我这里,不如找平阳公主。你刚刚也说了,我的肚子没动静,即便有也不见得是儿子。若不是儿子,您说平阳公主会不会再次为陛下进献美人?” 馆陶公主不敢相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可以说我不安好心,也可以说祸水东引,也可以说我试图坐山观虎斗。不论怎么猜测我都认。”她可没空跟这些有封地,坐吃等死的公主斗来斗去,“也可以直接告诉平阳公主,我和栗姬一个德行,不喜欢所有拉皮条的人,包括公主你在内。” 馆陶公主张口想说,要不是平阳你还在,一想到她打听到的,这人是陛下自己看上的,“你不怕平阳公主告诉陛下?” “您觉得是我枕边风厉害,还是公主的话有用?我可不是栗姬。栗姬那时候先帝最喜欢的是当今太后和她妹妹。” 馆陶还知道那时景帝不缺儿子,如今的陛下没孩子,只要能打破“陛下不行”的流言,陛下厌恶她,也会暂且供着她,直到别的女人生下他的次子。 馆陶公主:“你料定我不会去平阳侯府?” “您去了说什么?以后别再给陛下物色美人。公主搭理你吗?说我忘恩负义,公主信吗?”要是她先来,平阳后来,卫莱可不敢这么干,偏偏是平阳先来,刘彻还赏了他姐千金,平阳能信她厌恶她才怪,“公主若真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不找平阳长公主,也该去找陛下。在陛下面前哭一场,也比在我这里闹一天有用。” 馆陶公主张口想骂,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用不着你假好心。话到嘴边惊觉她的话有道理,“你就这么好心?陛下若回到皇后身边,可没你什么事。” “我敢说自然有办法让陛下时刻记挂着我。” 馆陶公主噎了一下,没想到她敢承认,“陛下在椒房殿留宿你也无所谓?” 卫莱心说,刘彻不会,也不可能。 “陛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馆陶公主顿时知道哪里不对,“你不爱陛下?!” 卫莱皱眉,她在说什么鬼话,“公主,从我离开平阳侯府到此时此刻,满打满算三十六个时辰。这么短时间我说爱上陛下,您信吗?” 馆陶不信,更不愿相信她明明是来教训卫莱,反倒被她教训一顿,“可是你也该装一下。” “有必要吗?你不信皇后不信,陛下更不可能信。装反而显得虚伪。”她不怕表现得过于聪明。馆陶公主再次盯上她,不趁机表现出来,馆陶又该觉得动她的家人能打击到她,“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 馆陶公主心说,你不傻,傻的是我。竟然以为你能入主昭阳殿靠的是一张脸。 可是摊上这么一个聪明冷静且机智,还不爱陛下的女人,以后哪还有她女儿的活路。 馆陶公主看向她:“你不怕我和你同归于尽?” 卫莱眨了眨眼睛,她又说什么鬼话。 “你会吗?”卫莱打量她一番,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真爱你闺女前脚跟十九岁的刘荣结亲被拒,随后瞄上四岁的陛下?我是不知道皇后具体多大,可她若跟陛下年龄相仿,等她嫁给刘荣,刘荣膝下已儿女成群了吧。 “她跟刘荣年纪相当,那就是比陛下大很多,陛下正值壮年,她已老矣。陛下能与她琴瑟和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您身为女人都喜欢年轻男子,陛下又何尝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女人?你这些做法像是为了皇后?我看是为了你自己还差不多!” “闭嘴!”馆陶公主勃然大怒,“你给我住口!” 卫莱嗤笑一声:“恼羞成怒?别急,我还没说完,一定能让你满意。陛下那个人你不招惹他,给他添堵,没了皇后女儿,你依然是尊贵的窦太主。毕竟当年先皇能那么快立陛下为太子,你也是有一份功劳的,陛下不可能忘,也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顶着高升的太阳,卫青再次来到昭阳殿,迎接他的依然是满室寂静。这一次没有刘彻在旁,也清楚地认识到他姐姐在宫中地位,卫青不再惶恐不安。 步入殿内,看到茶室有个宫女在缝制衣服,卫青走过去:“请问夫人在哪儿?” “卫侍中来了?”田绿起身,“夫人好像在庖厨做什么东西。您是过去还是歇会儿?” 卫青不禁问:“做猪肉?” “这次不是。”田绿在前引路,“听夫人说是面食。” 卫莱从庖厨出来。 “阿姐。”卫青大步过去。 卫莱笑着迎上去,“累不累?” “不累。”刘彻一早就出去了,以致于卫青连宣室都没去,一直在丞相府跟窦婴认字,就是有点渴,“阿姐在做什么?” “不知道。” 卫青惊得“啊”一声,他听错了?还是阿姐在逗他? “初次尝试,还没开始,做出来是个什么样,我也说不准。”卫莱胡诌道。 卫青想起那四斤香料和糖,替皇帝陛下心疼,“又需要很多东西?” “这次简单。”因为她要做的是荠菜羊肉饺子和韭菜鸡蛋饺子,“只需把荠菜焯水切碎,同剁成馅的羊肉搅拌均匀,包在面皮里蒸熟便可。” 卫青放心下来。 冯贵不禁问:“夫人,韭菜上的水晾干了,接下来怎么做?” “切碎,然后打四个鸡蛋,放调料搅拌均匀。”卫莱想了想,“这两样便是我和仲卿的主食,其他的菜你们随便做。仲卿,这里热,我们去茶室。”到正殿给卫青倒一杯蜂蜜水,“慢慢喝,一会儿就用饭。” 卫青是随春喜来的,路上已从春喜口中得知他姐叫他过来没别的事,就是吃饭。可卫青跟他这个姐姐不熟,喝了茶就不知该说什么。 卫莱是谁,两千多年后的销售强人,怎么可能让场子冷下来。 “明日上午出宫,还是今日下午回去?”卫莱问。 卫青晚上还要跟窦婴学习,“丞相说明日一早便可回去。” “回头还让春喜送你过去,连同田绿给你做的衣服。” 卫青朝不远处的田绿看去。 “现在做的不是你的,你的已经好了。”卫莱道,“你和大兄俸禄低,长安物价贵,回去告诉母亲,以后你和去病的衣服我来准备。” 卫青惊讶,“去病?” “是的。去病无父,需要你们养他,以免大兄将来的妻子心有不满,以免未来的二姐夫心生不快,我便多疼疼他。给你准备是你每日出入禁宫,不能让人觉得我卫子夫的弟弟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卫莱停顿一下,补一句,“陛下赏了我许多布料和钱,你们一天一身也不会把阿姐穿穷。” 卫青还有一点担忧,“陛下知道吗?” 刘彻不知道,这等小事卫莱也不打算坦白。要是被他发现,就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一下,反正他又不敢打她。 “陛下当然知道。阿姐的布料少了却不见衣服想瞒也瞒不住啊。再说了,你穿的体面,陛下脸上也有光啊。” 卫莱此言一出,卫青心底的担忧消失,小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候在门外的春喜听闻这番话只想笑,也就他主子能做到谎话当实话说。 春喜忍着笑进来,“夫人,那个羊肉馅的饼开始蒸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卫莱过去教厨子调两份酱汁,等再次和卫青回到饭厅,羊肉饺子和韭菜鸡蛋馅的都熟了。 食材丰富,这顿午饭除了两种口味的饺子,还有鸡汤、烤鸭和几盘蔬菜。 少了刘彻“虎视眈眈”,卫青这顿饭吃的舒服,也比昨日吃的多,直到不能再吃才依依不舍的停下。 卫莱考虑到他晚上没工作餐,只有茶水和一两份小点心,在春喜送他回去的时候就把他剩的饺子带上。反正他是去丞相府,丞相府有小灶,晚上热一下味道也不会变的太难吃。然而,卫莱却不知饺子几乎都进了窦婴的肚子。 窦婴对刘彻命他教卫青颇有微词。后见到卫青发现孩子很小也很老实,心里那点不快消失,对他也没过多好感,只当他是皇帝吩咐的事,全然公事公办。 春喜拎着食盒把人送来,窦婴还在心里嘀咕,养儿子呢?这么娇贵出来做甚,在家得了。 傍晚,饺子端上来,卫青请窦婴品尝,窦婴碍于皇帝的情面不好拒绝,一个薄皮大馅的羊肉饺子下肚,窦婴就停不下来。别提卫青多心疼,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带过来,这人忒不讲究。 自打卫莱住进昭阳殿,每日送往昭阳殿的食材都是双份,羊肉自然也是双份。 常人的一份可能是半斤或一斤羊肉,皇家的一份是四五斤。还是依照景帝在时的规格。再过两年,底下官吏把清刘彻的脉,可能就是十斤二十斤。 中午厨子把两份羊肉全剁了,但只包了一半。傍晚,卫青眼巴巴看着窦婴吃的时候,冯贵等人就把余下馅的包了。 刘彻回到昭阳殿没闻到浓郁的香味甚是奇怪,“你今天竟然没折腾?” 卫莱想翻白眼,同样的小伎俩她会总两次吗?显然不会。 “猪肉又不好吃,哪能天天吃。” 刘彻心中一紧,“又有什么等着朕?” 卫莱气笑了,“你当这里是刀山火海,还是当我是毒蛇猛兽?” “挺有自知之明啊。”刘彻很意外。 卫莱白了他一眼,命施红等人摆饭。 刘彻看到碟里碗里月牙形状的面块,不由地露出怀疑之色。 “没毒。”卫莱用他的筷子给他夹一个,“可以蘸酱也可以直接吃。尝尝吧,我们那里有句话,舒服不过倒着,好吃不如饺子。这就是饺子,有的地方叫扁食,也有的地方叫娇耳。碟子里是蒸的,鸡蛋韭菜馅。这个碗里的是煮的,羊肉荠菜馅。” 刘彻夹一个羊肉馅,轻轻咬半个就看卫莱。 卫莱无奈地夹一个塞嘴里,嚼嚼咽下去,“放心了?” 刘彻放心了,面皮劲道,羊肉不是很鲜美,“羊肉是早晨的?” 卫莱惊得瞪大眼睛,“这你也能吃出来?” “这么热的天,早上的肉放到现在?”刘彻不敢想象。 卫莱心说,你们这儿又没冰箱,放到现在不是很正常吗。 “中午做的。你中午不是没回来吗。”卫莱道。 刘彻想说,可以等我回来再做。话到嘴边想到一个人,“卫——”往四周看了看,不见施红等人,饭厅里只有他二人,放心的问:“卫莱,这些是不是仲卿吃剩下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卫莱攥着筷子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你看像吗?皮这么薄,煮两次早烂了好不好。” “不好!朕没说皮是剩的,朕说里面的馅料。”刘彻放下筷子,“你敢反驳,朕亲自问冯贵。” 卫莱想骂天,他为啥就是重生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没吃吗?”卫莱又夹一个塞嘴里,“我都没嫌弃,你静等着吃现成的好意思嫌弃吗?” 刘彻下意识想说不,惊觉险些被她绕进去,顿时手痒:“朕是谁?这又是哪儿?” “您是刘彻,这里是昭阳殿。”卫莱不待他开口,又夹一个,“不吃我全了。正好饿的难受。” 刘彻抬手按住她的手:“卫——” “不用‘喂’,我自己会吃。’卫莱连忙说。 刘彻的一口气顿时堵在嗓子眼,吞也不是,吐又吐不出来,霍然起身。 卫莱一看玩大了,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开玩笑,开玩笑,我起初也没想做这些,冯贵说今儿的荠菜和韭菜特嫩,我刚一吩咐冯贵他们把韭菜荠菜留着,你姑母就来了。等她走了,我才想到仲卿中午过来——” “等等,你说谁?”刘彻转过身。 卫莱示意他坐。 刘彻坐下就盯着她。 “你姑母馆陶公主窦太主啊。”卫莱道。 刘彻忙问:“没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一个整日在内宅打转的妇人,我收拾她还不跟玩一样。” 刘彻知道她误会了,叹气道:“朕的意思你没把她怎么着吧。” “嘎?”卫莱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 刘彻有个不好的预感:“你打她了?”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粗鲁?“卫莱瞪眼说。 刘彻揉揉额角,“知不知道你有个毛病,朕要是误会你,你一准送朕一个不屑的眼神,或懒得搭理朕。” 卫莱下意识回想。 “别想了,你虚张声势说明朕猜对了。既然没打她,应付大姐的那招对她没用,她走后你还有心情吃这些,那就是把她挤兑走了?”刘彻想到她曾跟施红等人说,最讨厌做皮肉生意的人。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种不可能,“把她气哭了?” 卫莱不由地避开他的视线。 刘彻顿时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痛,“卫莱啊卫莱,你可真对得起你的名字,前所未有的来者不拒。” “多谢夸奖。” “谁夸你!”刘彻拔高声音,朝方几上拍一下,“认真点!你想干嘛?不避着点,还上赶着招惹她,你当仲卿有几条命?” 卫莱不自在的抠手指:“我开始也没想,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还是她的错?”刘彻无语了。 卫莱很想点头,“我就说一句,她把皇后送进来不是为了她闺女,而是为了荣华富贵。” “你——”刘彻不知该怎么说,“有你这么净说实话的吗?” 卫莱想摇头,她知道还说就是故意的,可又怕把刘彻惹毛,“我本想给她个下马威。以前她敢绑卫青,肯定是觉得卫子夫脾气软,好欺负,家人出事能让她一蹶不振。我不怕她,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她,你信我不信她,她以后肯定不敢乱来。何况我还跟她说,找我不如找你大姐,要不是她多事,哪有我什么事。她以后——” “等等!”刘彻又连忙喊停,“你这话什么意思?” 卫莱想了想,“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让窦太主跟你大姐掰手腕,我坐收渔翁之利啊。” “这还没别的意思?”刘彻服了,真心服了,“你还好意思承认?” 卫莱:“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刘彻张了张口,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不怕她俩联合起来把你弄成下一个栗姬?” “栗姬有那个下场,其实跟你姑母你母亲关系不大,主要在你父皇那儿。他本不想立刘荣,要不是你祖母见天的跟他闹,让他立里皇叔,你父皇肯定等你长大直接立你为太子。你母亲和你姑母做的那些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废长的借口罢了。”卫莱道,“何况我不是栗姬,咱俩也不是皇帝跟宠妃的关系,我仰仗的也不是孩子,而是卫青霍去病以及我自己,别说她俩联合,算上你母亲和太皇太后也没用。” 刘彻:“太皇太后让朕废了你呢?” “你可能会先废了她。如今忍她,不过是觉得还没到流血那一步罢了。”卫莱此言一出,刘彻的表情变得极其微妙,有种一言难尽的复杂。卫莱知道她说对了,“这事以后再说,你先吃着,我还有事告诉你。” 刘彻吃不下去,怕气吐了,“你一天没出昭阳殿,还能有什么事?” “你走大概一炷香,你姑母就来了。”卫莱道:“这个时间点,没什么想说的?” 刘彻习惯性想说没有。一想他是早上出去的,馆陶公主若是来的这么及时,那就是宫门一开她就进来,然后在椒房殿外盯着她出宣室,然后她拐到这边来,“她知道朕今天出去,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要是跟韩嫣一块进来的呢?”卫莱问。 韩嫣这几日忙着查王太后民间的女儿,一直在宫外他自个家住,每天早上进宫晚上出去。今早韩嫣进宫的时间点跟馆陶公主的很是接近,“于他有何好处?” “这就得问他了。”卫莱道:“不论你打算怎么安置他,别让我查到今天这事跟他有关,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刘彻难得见她一脸的严肃,“你都敢冲朕大呼小叫,还能怎么不给朕面子?” “灌醉扒光扔到东西闹市区。” 刘彻又险些被他的口水呛着,无奈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叹气道:“他是朝廷命官啊。” “我还是卫夫人呢。”卫莱道:“有多大能耐做多少事。瞎掺合不该掺合的就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刘彻:“你当人人都是你,不光有个机智的脑袋,还有一枚神奇的玉佩。” “没有就更应该谨言慎行不是吗?” 刘彻不能说是:“他刚立功,朕想把他支的远远的,也不好近日动手。” “你有办法,我知道。” 刘彻:“朕是人不是神。” “你是当了五十多年皇帝的人,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卫莱想起一点,“别让他去上林苑。” 刘彻喝口汤,缓缓脑袋,“卫长君在建章,朕总不能把他赶去甘泉宫吧?” “你有办法。”卫莱才不吃他这一套。 刘彻见她油盐不进,放弃劝说:“他家对不起的是据儿,据儿是朕和子夫的儿子,朕都没说什么,你又不是子夫,这是为哪般啊?” “我占了人家的身体,保护卫家人是我的责任,你不也这么说吗?何况我看不惯他,同情你儿子,行吗?” 刘彻点头,“那你看不惯的可就多了。” “是的。最好不要撞到我跟前。否则,不能打他们一顿,也得骂一顿先出出气。” 刘彻闻言莫名想笑,“你消停会,让朕多活两年吧。” 卫莱:“所以这事?” 翌日上午,刘彻从太后那儿出来就命人宣韩嫣,随即吩咐春陀:“取千金。” 春陀面露难色。 刘彻转向他,“朕穷的连千金都拿不出?” “昭阳殿的事奴婢听说了,结合陛下让奴婢打听的,昨儿告诉窦太主您出去的人极有可能是韩嫣。你不罚还赏,卫夫人那边如何是好?陛下,咱们中午还得去昭阳殿用饭呢。” 刘彻:“朕自有主张,定能让她满意。” 春陀心说,您不是让她满意,而是让她越发不满。 看到帝王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春陀放弃劝说,年轻人,跌个跟头总是好的,以后也就不敢疏忽大意了。 今日休沐,韩嫣不在宫中,待他过来已近午时。 刘彻听到脚步声,换上一张苦大仇深的面容。高大俊美的青年到他跟前,刘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韩嫣担心的顾不上行礼,“出什么事了?” 韩嫣字王孙。刘彻就满含抱歉地说:“王孙,你要有心理准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韩嫣打小同他相识, 还从未见过他欲言又止犯难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和微臣有关?” 刘彻没有回答,而是说:“怪朕疏忽大意。” 韩嫣心中越发不安:“微臣犯了, 犯了什么错?”仔细回想, 并没有。 刘彻又叹了一口气, 韩嫣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脸色都白了。 刘彻不落忍,一想到卫莱的性子, 能把馆陶公主挤兑的掩泣而逃, 再一想到她对卫青霍去病的在意, 灌醉什么的,她干的出啊。 “朕早该想到啊。” 韩嫣惶恐。 候在一旁的春陀倍感奇怪,一向喜欢直来直去的陛下怎么突然学会了迂回之术。他这幅样子即使什么也不说,也能把韩嫣劝退。 刘彻再次叹气,叹的韩嫣的脸色瞧着跟卫莱拿出的纸一样白,刘彻觉得差不多了,缓缓开口, “母后先头的那个女儿——”说到此停下看着他, 欲言又止。 韩嫣没让刘彻失望,接下去:“金俗, 她怎么了?” “今早我去探望母后,听她的意思金俗现在住的离她爹不远。母后想找她, 派人过去打听一下就能找到。她却一直没找,你可知为何?” 韩嫣不知,但他不笨,会思考, 可他想到原因却又不敢信,“太后,太后不想让世人知道她成过婚,民间还有一个女儿?” “她若想见那个女儿,朕又怎么可能从未听说过,还是你告诉朕,朕询问了母后才知确有其事?”刘彻反问。 扑通一声,韩嫣无力的跌倒在地,疼痛让他回过神,慌忙爬过去,“陛下,陛下,救救微臣,救救微臣……” “别慌,朕令你过来便是商讨此事。” 韩嫣连忙坐好。 刘彻佯装思考好一会儿,“母后虽然在宫里,你若整日呆在宣室,她也不好出手。可要是在宫外就简单多了。” 韩嫣下意识想问,宫外怎么了。田蚡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太尉?” 刘彻颔首:“朕那个舅舅格外听母后的,为了母后没少跟朕阳奉阴违。当务之急,你要远离京师。朕又不舍得让你躲去上林苑或甘泉宫,你想去哪个封国,朕明日便令你出发。” 韩嫣感动,“谢陛下为微臣考虑的如此周全。”跪直身体,道:“微臣愿前往淮南。” “不可!” 韩嫣疑惑不解:“为何?陛下不是怀疑他表里不一心怀鬼胎吗?” “正是怀疑你才不能去,打草惊蛇。”刘彻是担心他被淮南王做掉。 韩嫣恍然大悟,越发觉得刘彻为他考虑。 刘彻想了想:“去梁国吧。因为早年太子之争,皇叔的后人很怕朕秋后算账,你到了那里他们不论怎么怀疑,都不敢对你不利。虽然皇叔去世多年,但太皇太后并没有忘记他的儿孙,到了那儿母后再想动你也得先问过太皇太后。” 韩嫣拜谢。 刘彻叹气道:“这事……早知如此,朕就先问问了。”不待他开口,“朕已为你准备千金,以后慎用。” 韩嫣明白,依照太皇太后的活法,他要等太后去世再返京,可能要等到双鬓残霜。 刘彻道:“你那个弟弟若不放心也可一并带去。” “微臣知道。回去便叮嘱家人,往后见着太尉绕道走。” 刘彻心说,绕的不是他,而是卫莱啊。 “太尉那边你无需过于担忧,朕早晚得收拾他。”刘彻说着,停顿一下,“就是不好弄死他。” 韩嫣惊愕。 春陀适时开口:“韩大夫没发现吗?陛下令太尉悄悄拔除太皇太后的人,如今未央宫内外尽是太尉的人。” 韩嫣这几日看到不少陌生面孔,他以为都是刘彻的人。听闻这话一想天子登基不足两年,期间一直被太皇太后掣肘,手中可用的人除了先帝留下的老臣,就是他们这些整天跟在皇帝身侧的人。这些人他不可能不认识啊。 “太尉他,他想做什么?”韩嫣不敢置信地问。 刘彻微微摇头,“暂且不知。朕也在等待机会。也许仨月,兴许三年,但朕不能拿你的性命去赌。” “微臣谢陛下。”韩嫣感动。 刘彻道:“令你前往梁国的手谕,朕明日早朝再给你。母后可能会赏你,无需拒绝,你应得的。” “谢陛下。陛下保重。”韩嫣再次拜谢。 春陀过来,“韩大夫,随我这边走,陛下为你准备的千金在这边。” 刘彻揉揉额角,再次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去,春陀从外面进来。 刘彻活动活动筋骨,“走了?” “走了。”春陀含笑道,“陛下这招实在是高,没提卫夫人,还让他信以为真。就是太后,当了一回恶人。” 刘彻:“没有。” “没,没有?”春陀诧异,“太后她,她真那么想,可可奴婢怎么没看出来?” 刘彻不好说韩嫣上辈子就是太后处死的:“那是你被母女相见的假象蒙蔽了。母后在宫里用人不便,唯她马首是瞻的田太尉可是在宫外。” 春陀恍然大悟,“太尉一贯的会钻营,有时陛下和太后没想到的他都能想到,怎么偏偏就把这事给忘了。陛下,既然太后也对韩大夫颇有微词,您为何不痛痛快快的答应卫夫人?” “太后不满,朕命韩嫣去上林苑,或去左右内史处便可,用得着把人弄去梁国?还不知明日太皇太后知道了怎么训朕。” 春陀想想也是,“太后恐怕也能想到。” 刘彻顺嘴说:“她不敢提。否则昨日母女相见的感动画面就是一出笑话。她这几日恐怕还会避着朕。倘若没有,就是朕想多了。” 翌日清晨,刘彻去宣室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卫莱吩咐庖厨做羊肉饺子和韭菜饺子。 刘彻忙完,饺子出锅。刘彻拎着食盒前去探望太后。出乎刘彻的意料,太后身边的侍从说她见到女儿太过高兴,晚上没睡好,还在补眠。 这话从卫莱口中说出来刘彻都信,唯独他母亲他不信。他母亲要是因为这点事就寝食不安,早跟他姨母去了。 春陀小声喊:“陛下?” 刘彻看着紧闭的宫门,不敢相信上辈子母后执意处死韩嫣,是因为他好心办坏事:“令人知会韩嫣,朕猜对了。” 春陀:“这些扁食?” 刘彻带了一盒,在黄门手中,哄太后开心用的。如今用不着,他以及身边的人也吃的饱饱的,总不能扔了吧。 此事传到卫莱耳中,又得变着法的挤兑他。 刘彻沉吟片刻,决定废物利用,“拿来给朕。母后不这么做,朕见了老太太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 长乐宫布满了太皇太后的眼线,刘彻銮驾刚靠近长乐宫,就有人向太皇太后禀报。 “陛下今日怎有空来看我老婆子?”太皇太后看到皇帝不意外,依然笑呵呵地问。 刘彻当真不喜欢他这个奶奶,而今知道她没几年好活,也懒得同她置气,“孙儿也想来,不巧母亲先头的女儿有了消息,这一耽搁就是好几日,祖母莫怪。” 窦太后诧异,她这个孙儿一向三句话没说完就犯刺儿,今儿怎么顺着她?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去见过你母亲了?”太皇太后明知故问。 刘彻不耐跟她周旋,“母后昨日过于高兴半宿没睡,这会儿在休息。孙儿今日过来是想同您说一件事,孙儿想令韩嫣去梁国。” “梁”字一出,牵动了太皇太后整个神经,脸上的假笑随之消失。 窦太后极为冷淡地睨向他,“梁国怎么了?用得着他韩嫣亲自去?” 韩嫣跟年轻时的刘彻甚好,说哥俩也不为过。刘彻突然把这样一个人支开,别说梁国,送去上林苑,太皇太后都得使人打探清楚。 她的变脸在刘彻预料之中,“孙儿也是无奈之举,总感觉再留他在身边要害他丢了性命。” 窦太后正想嗤之以鼻,她瞧不起韩嫣,不可能动她,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个皇帝果然跟以前一样滑头气人。 忽然想到她儿媳,窦太后不信,可再一想她真那么牵挂那个女儿,怎么可能等这么久都没派人去找。 “谁敢要他的命?”窦太后试探道,“满朝官员有几个敢不听你的?除了你那个好舅舅。” 刘彻想笑,这个老太太,试探他都不忘给田蚡上眼药。不就是田蚡不听她的,还帮他同老太太作对吗。 刘彻半真半假道,“孙儿刚刚说的是预感,至于是谁真不好说。祖母尝尝这个,薄皮大馅,味道鲜美,孙儿宫里的厨子做的。” 在怕死这点上,窦太后真乃是刘彻嫡亲的祖母,饭也吃个七分饱,端的是怕撑着胃:“早上用多了,放着吧。” 韩嫣的事窦太后没反对,刘彻就当她同意了。目的达到,刘彻没心思同她废话,食盒递给宫人就说:“既如此孙儿就不在这儿烦祖母,孙儿告退。” 窦太后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问左右,“你们都说说,皇帝过来干什么来了。” 右侧侍女道:“孝敬您?” 窦太后睨了她一眼:“我要听实话,不是听你恭维哀家。” “韩嫣韩大夫?” 窦太后满意的点头,瞥一眼食盒,“咱们这位皇帝,拿这么点东西就想换得哀家默许,可真会做买卖。” 左侧侍女问:“太后刚刚为何不拦着?” “拦着?”窦太后反问一句,就自己说:“这等小事也不许,皇帝正好跟哀家大闹,岂不如了他的愿。他娘厌恶韩嫣,他把韩嫣弄去哪儿不行,非得去梁国?分明是故意的。” 右侧侍女问:“要不要给梁王去封信?” “那个韩嫣除了溜须拍马没什么大能耐,不足为虑,让他去。” 春陀回望越来越远的长信宫:“陛下,太皇太后刚刚没反对就是同意了?” “她有更大的目的,不会为了这等小事同朕闹僵。”刘彻道。 春陀闻言不再替他主子忧心,“淮南王快到了,陛下要不要使人监视太尉府?” 刘彻想了想身侧可用之人,发现十分有限,后悔让韩嫣走这么早,应当等淮南王走了再让他出发。 “李当户现在何处?” 春陀想想,“李广将军的儿子?他和司马相如一样是郎官,此时应该在一处。奴婢令人把他找来?” 刘彻微微摇头:“不急,淮南王到了再寻他不迟。” 淮南王比刘彻预料的来的早。或许上辈子也来这么早,是他没过多关注,所以不知他三月下旬就到了。 今生不止一次同身边人提起淮南王,三月二十四休沐日,刘彻命宫人栽种莲藕,运藕的小吏见到宫人随口说了句,“原以为淮南王来了陛下没空,这些藕还得再等些日子。”宫人立即报春陀,刘彻才知他来的这样早。 卫莱闻言忍不住说:“田蚡是你舅舅,不能一巴掌拍死他,我劝你暂时不要动他。” 春陀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就怕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天子忍不住。 要搁前世,发现自己倚重的舅舅跟淮南王勾勾缠缠,刘彻绝对坐不住,可惜他不再是他,刘彻一点不急。 “在你们眼中朕就那么无脑冲动?”刘彻瞥一眼卫莱,扫向春陀。 春陀心说,稳重的人可干不出借平阳侯的名义四处打猎,踩坏农田被老百姓追着骂,下次依然我行我素的事。 “陛下英明,奴婢去看看藕种的怎么样。”春陀说完退出去,还不忘给其他人使眼色。 转瞬间,茶室内又只剩他和卫莱二人,刘彻气的笑骂:“这个狗奴才,就会躲!” “人家又不知道你多了一世经历。”卫莱道。 刘彻:“你知道也不信我?” “我怕您过于自信,当自己还是那个大权在握,真正的唯我独尊的帝王。”卫莱提醒他,“您上面不光有两座大山,好些官员还当你是个孩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说着给他倒杯清茶。 扳倒田蚡不光得证据确凿,还得让王太后心服口服,还是在他如今无人可用的情况下,确实要小心谨慎。 刘彻不好反唇相讥,道:“别倒了,朕喝饱了。我去上林苑待几日,田蚡和刘安也能安心筹谋,四处活动。” “理由?” 刘彻想了想,“上林苑的樱桃熟了。” “樱桃?” 刘彻挑起眉头,来了兴趣,“没吃过?樱桃乃初春第一果,又称‘百果第一枝’,坊间百姓常言,樱桃好吃树难——”看到她手中突然蹦出如鸽子蛋大小鲜红的樱桃,“栽”字卡在了喉咙里,憋的刘彻的脸白了红红了绿,笑容凝固,恨不得再重生一次,“你知道啊?”尬尬地问出口,福至心灵,瞪眼道:“你故意的?” 卫莱这次还真不是,“我故意什么了?你容我说了吗?” 刘彻没有。 “你有樱桃也没用,朕的目的又不是摘樱桃。” “谁说用我的?”卫莱又想送他一记白眼,“能不能容我说完。我是想说,你一说我才想到我果园里的樱桃也熟了。” 刘彻越发尴尬,心说要不是你一肚子坏水,见天堵得朕有口难言,朕又何至于逮住一点机会就挤兑你。 “你还有果园啊?”刘彻没话找话。 卫莱也不是杠精转世,他绕开继续,卫莱也继续,“未来有的水果我都有。什么西域的葡萄哈密瓜,南海的椰子和榴莲,齐鲁的苹果皇冠梨,吴越的荔枝和杨梅,此地的柿子和石榴,应有尽有,足矣让你从初春三月吃到寒冬腊月,还不带停的。” 刘彻叹为观止:“你那个玉佩还是个移动果园?” “还是个粮食产地。”卫莱道。 刘彻下意识点头,想到这不是重点,“这可太逆天了。你怎么敢告诉——不,你没想说,是朕猜出来的。”顿时为他的英明睿智感到得意,“难怪你上辈子不敢卖里面的东西。这些被人发现,还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连骨头缝也得给你敲碎了。” “这句你就不用说了。” 刘彻难得不用宝剑就让她变脸,哪能就此停下,“说说,你以前都是如何躲避他人,用里面的东西的。” “我为何要躲?”卫莱奇怪。 刘彻:“你不出来买菜,邻居不怀疑?” “你说这点?我们那里跟你们这儿不一样,那边大城市地少,房子要建很高很高,有的是一家一层,有的是两三家一层,没有院子,好比茶室跟对面的饭厅,离这么近相互之间都不走动,谁还关心你买没买菜。” 刘彻好奇:“地少是因为桑田变沧海?” “不是。”卫莱正想说房价之类的,看到刘彻心中一动,“地下住满了。” 刘彻没懂:“地下?” “秦始皇陵多大?你曾祖父祖父和父亲的陵墓多大?还有你的陵墓,这一代代传下去,还有我们后来人住的地儿吗?”卫莱问,“你能想象出我们那儿修一条路都得拐十八个弯吗?” 刘彻想象不出,也不敢想,否则尴尬心虚的是他,“这世上又不止长安能住人,吴越之地,彭城洛阳哪不行。” “彭城还真不行,就中间这么一点地能住人。”卫莱比划一下,“四周全是陵墓,想往外拓展都没法拓。要么只能搬去乡下。乡里是良田,城中官员搬过去,老百姓的日子就没法过了。除非给钱。可政府又给不起,只能把房子往高了盖。不过我们那边还好,有个渔村人多,好多房子都盖七八十层——” 刘彻忙问:“多少?” “七八十丈。” 刘彻惊得结巴,“那那岂不是风一吹就倒?” “我们那里的工匠厉害,赶上龙卷风也吹不到。”卫莱想一下,“除非能把千年大树连根拔起的大风。” 刘彻接道:“那种情况住哪儿都一样。” “是的。”卫莱点一下头,看到手里的樱桃:“吃不吃?” 刘彻楞了一楞,意识到她说什么,道:“不急,莲藕种好再说。” 上林苑来了不少人,刘彻和卫莱在正殿都能听到池塘那边的动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过来,太不方便了。 卫莱摊开手掌翻出小篮子,摘一篮放到晚上才拿出来。 刘彻一开始就知道卫莱的玉佩能种东西,他以为跟外面一样,只能种某一个地区的,没想到全国各地都能种,不分气候,称得上是一个用之不竭的宝库,顿时不敢让春陀等人知道。 晚上,春陀等人退下休息,俩人才跟做贼一样品尝“初春第一果”。 翌日清晨,佯装一切都没发生,卫莱该干嘛干嘛,刘彻该接见淮南王,偏偏跑去上林苑躲清闲,气得长信宫不光换了一套瓷器,窦太后还命窦婴把刘彻找来。 窦太后倒想令田蚡前去,担心舅甥二人“蛇鼠一窝”,才忍着厌恶用窦婴。窦婴抵达上林苑,就被春陀请下去休息,一连歇三天,窦婴才见到刘彻。 窦婴准备了一肚子劝君勤政的话一个字没说出来,刘彻提着一篮樱桃上车回宫。 抵达高墙深宫,刘彻就去见他祖母窦太后。此时窦太后正同朝中大臣议政,刘彻进来发现握有决策权的群臣唯独少一个窦婴,瞬间怒上心头,面上事不关己地说:“这些不是朕该听的,朕这就走。”放下樱桃毫不拖泥带水的出去。 卫莱看到他怒气腾腾的进来,一点不意外,“在太皇太后那儿碰钉子了?” 刘彻撩起眼皮淡淡的瞥一下她。 “看来还是软钉子。她不是让窦婴去找你了吗?你都回来了,她还想怎样?” 刘彻:“你怎么知道她命窦婴找我?” “卫青说的。”卫莱道,“你走了,窦婴一去不回,他这几日中午都在我这儿。过会儿该来了。” “陛下,陛下,不好了……” 候在门外望风的春陀大步进来。 刘彻皱眉,他身边这些人怎么都没点稳重劲儿:“出什么事了?” 春陀急急道:“太皇太后她——她老人家把御史大夫赵绾赶出去了。还有丞相和太尉一并罢免了。” “怎么回事?”刘彻诧异。 前世明明是赵绾、王臧等人先上书,提议不要再向窦太后奏事,窦太后震怒,直接把几人下狱,连带把窦婴、田蚡赶回家去。 今生赵绾等人还未上书,就迫不及待解除他们的职务,她难道又想弄死赵绾等人。 赵绾是位儒生,刘彻登基初年招纳贤士,推行儒术,赵绾得以重用,以至于他很感念年轻天子的知遇之恩。 窦太后崇尚“黄老学说”,跟赵绾理念不合,还频频干涉朝政,赵绾自然不喜这位太后。刚刚刘彻出去,窦太后没有出言挽留,还让三公九卿继续,赵绾心中的不满达到极点,不由地人向窦太后提出陛下可以亲政了。 窦太后也烦赵绾,正愁没机会收拾他,此言一出窦太后当即罢免并驱逐了赵绾。耿直的窦婴进门正好看到这一幕,便出言相劝。 田蚡个滑头见窦婴挡在前面,刘彻又是他亲外甥,于公于私都得开口,也跟着劝几句,窦太后一怒之下连同他二人一并赶出去。然而,这些事发生在长乐宫,未央宫的人并不知情。 春陀:“奴婢不知啊。现在怎么办?”说着一个劲看卫莱,大神,大神,快帮陛下想想办法。 卫莱也懵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刘彻前脚送樱桃,她紧接着就把三公赶出去,这是朝刘彻脸上扇,而且一打就是三巴掌啊。 刘彻起身。 卫莱回过神,“陛下……” 刘彻停下,回头看去。 卫莱被他瘆人的目光看的浑身发虚,一想她又没干缺德事,她虚什么,“陛下,此次未尝不是个机会。” 刘彻疑惑的眉头微蹙。 “太皇太后是吕后吗?”卫莱问。 刘彻的理智回归,满腔怒火瞬间消失,噙着笑大步出了昭阳殿。 吕后是同高祖刘邦一同打天下的奇女子,几经波折,身后还有诸吕帮扶,才得以亲政。窦太后作为皇后时不得文帝喜爱,没机会干涉朝政,作为太后,儿子景帝不听她的,虽说一把年纪,经历的事还没吕后当皇后之前经历的多,如何同吕后比。何况窦家最为显赫的人窦婴还是个拥君的主儿。窦太后把窦婴赶出宫,她那些侄女侄孙指不定怎么骂她。 刘彻作为一个没被“巫蛊之祸”打倒的人,一个敢下“罪己诏”的皇帝,又怎会因为回到年轻时就惧怕她。她既无义,刘彻也懒得讲情面。 回到未央宫迅速布置妥当,刘彻手持宝剑,春陀托着冕服等物,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长信宫。 长信宫正殿,不敢忤逆窦太后和窦太后喜爱的群臣皆在,看到皇帝进来习惯性行礼,眼角余光看到严肃的太皇太后又停下。 刘彻嗤笑一声,“看来你们眼中当真没朕这个皇帝。朕这个皇帝不当也罢。来人!” 春陀立即把冕服等物放到窦太后面前,迅速退到刘彻身后。 窦太后懵了,群臣懵了。 刘彻冷声道:“太皇太后想称帝,知会朕一声便可,一家人谁当不是当,犯不着把三公全赶走提醒朕,实乃多此一举。朕即刻下退位诏书,前往太庙请罪,刘彻无能,辜负父皇的信任,让高祖皇帝失望了。”说完转身就走。 窦太后下意识喊:“快——拦住!快拦住!” 跪坐着的群臣一跃而起,有的挡在了刘彻前面,有的冲到他身后,有的抱住他的腿,有的抓住他的衣袍,一时长信宫乱成一团,好在拦住了。 窦太后松了一口气,扯开喉咙就哭:“高祖皇帝,陛下啊,启儿,我从没想过当什么皇帝,苍天作证——” “行了。”刘彻高声呵斥。 窦太后吓了一跳,被迫停下。 刘彻道:“刘家列祖列宗真能听见,早挨个找你了,岂容你一而再再而三干涉朝政。你不想称帝,何必把三公全赶出宫去?三公空缺,接下来是不是任命你的人?” 前世正因为赵绾等人上书刘彻亲征,窦太后借机把他们弄死,把窦婴、田蚡赶出去,换成她的人,震慑群臣,才得以权倾朝野。 刘彻重来一次,断不会再给窦太后机会。 扫一眼地上的众人,刘彻嘲讽道:“三公九卿皆你的人,要朕这个皇帝何用?朕不是刘盈,你也不是吕后,你要朕给,就怕你接不住!”挣开束缚就走。 窦太后愣了一下,慌忙大喊,“拦住!快拦住他!不能让他出去!” 刘彻抽出宝剑,手腕翻转,溅了春陀一身鲜红的热血。春陀吓得脸色煞白,群臣脸上血色全无,宫女太监驻足不前,精神抖擞的窦太后仓皇的撑着榻,精气神瞬间被抽空。 偌大的长信宫燕雀无声。 刘彻回身,冷冷的看着窦太后,满面寒霜,烈日下的宝剑亮的刺眼,剑刃上猩红的血,剑下无声无息的尸体,无不昭示着帝王此刻的心情。 窦太后试图安慰自己,刘彻毛头小子一个,这番做派不过是威胁她,逼她放权。可刘彻是从外面回来的,她只知道刘彻去了上林苑,在上林苑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她全然不知。 刘彻手持长剑,显然有备而来。有没有带兵,长乐宫外又有多少禁卫,猝不及防的窦太后也不知。 窦太后当下只有两个选择,放刘彻出去,明年的今天是她的忌日。向刘彻妥协,她或许能再活几年,但她会变成坊间普普通通的老太太,从今往后再也碰不到政务。 窦太后哪个都不想选。好不容易熬死了丈夫熬死了儿子,摸到实权,一朝回到从前,无异于剁掉她的双手。 刘彻失去耐心,转过身去。 “且慢!”窦太后开口。 群臣回过神,大着胆子抬头。 窦太后缓缓抬手她那只布满了老年斑的手,无力地揉了揉额角,“皇帝误会了,哀家见他仨连哀家这个老婆子的话都不听,担心他们合起来欺负你,才令他们回家思过,并非借此换成我的人。我也没人,满朝官吏皆是启儿留给你的。他们偶尔听我的也是因为我是启儿的娘,是皇帝你的祖母。” 刘彻想笑,这老太太不愧是熬死了他祖父的一干嫔妃的人,够能屈能伸,“朕误会了,你没想过称帝?” 娘家人不贴心,贴心的小儿子坟头上长草了,后继无人,窦太后又年近古稀,要帝位何用?再说了,她身边能聚集很多人,是因刘彻执意用儒生,这些好“黄老学说”的人不想被皇帝赶回家去才听命于她,并非真心拥戴。 窦太后敢点头,殿内这些人可不敢反。 “皇帝真会说笑,我一个妇道人家称帝做什么?” 刘彻:“丞相还是窦婴,御史大夫还是赵绾?” “皇帝的人只有你可以罢免,你还用他们自然是他们。” 刘彻嗤笑一声:“往后议政是在你的长信宫,还是朕的宣室?” 窦太后直视刘彻。 刘彻寸步不让,毫不畏惧的同她对视,黝黑的双眸让窦太后心头发紧,他何时有此等勇气?她为何没发现?难道真是长大了,她老了。 半晌,窦太后败下阵来,无力地抬抬手。 刘彻转向春陀,“属于朕的全部拿来,挡者,格杀勿论!”瞥一眼窦太后,跨过高高的门槛,步出长信宫,命未央宫的禁卫封锁长乐宫所有出口,只许进不许出。 春陀抱着冕服过来正好听到这句,小声提醒:“淮南王还在长安。” 刘彻:“太皇太后病重,任何人不得打扰。宣田蚡、窦婴进宫。” 田蚡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还是个墙头草,他敢跟淮南王眉来眼去,也是觉得他外甥的帝位不稳,窦太后的作风像极了吕后。 而今刘彻不再是单纯没经过事的少年,而是老谋深算的帝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窦太后困在长乐宫,手段堪称雷厉风行,田蚡哪还敢左摇右摆。 官复原职,田蚡亲自前往长乐宫外布防。刘彻学窦太后上辈子对付赵绾、王臧等人的粗暴手段,先把窦太后在宫外的重要心腹悉数下狱,随之命窦婴把空缺补上。 一场夺权,悄无声息,两个时辰落下帷幕。以致于同住在长乐宫的王太后都没发现宫里变了一番天地。 夕阳西下,不得在禁宫留宿的朝臣出不去,长信宫闹哄哄的跟市井似的,王太后命宫人前去打探,得知出口被堵,才意识到情况严重。 整个长安城有权关闭长乐宫的除了太皇太后就是她儿子当今皇帝。王太后立即命宫人退至殿内,任何人过来都不得开门。 窦太后没料到刘彻做这么绝,纵然外面全是她的人,没她的手谕也不可能硬闯进来。困的如果是皇帝,还可以用“清君侧”的名号。困在宫里的是年事已高的太皇太后,万一真病了,硬闯就是造/反,这个罪名谁都担不起。 窦太后命王太后跟刘彻交涉,王太后闭门不见,窦太后险些气晕过去。可她不能晕,一旦过了时辰,她宫里这些官吏就犯了淫/乱宫/闱的罪名。届时刘彻可就想什么时候杀什么时候杀,想怎么杀怎么杀了。 刘彻没想这么多,他把人困在长乐宫,只是不想他们添乱。 翌日清晨,尘埃落定,刘彻就令田蚡打开宫门,放出群臣。 这些人都是景帝时期的老人,最年轻的已近不惑,年迈的没六十也有五十五,一夜没合眼,出来时个个气若游丝,步履虚浮,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刘彻抄着手站在宫门外,笑眯眯地说:“诸位,早啊。” 众人浑身一震,循声看去,呼啦啦跪了一地,一个比一个干脆,再也没人迟疑。 刘彻绕着众人转一圈,悠悠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众人满面凄苦之色,心说他们早也不知年轻气盛只会游玩打猎的皇帝敢逼宫。早知道他是头雄鹰,而非家雀,太皇太后许他们高官厚禄,封侯加爵,他们也不敢支持太皇太后。 刘彻瞧着一个个跟蔫头耷脑的,大为满意,“以后还去不去长信宫?” 众人异口同声:“微臣不敢!” “皇祖母若宣尔等呢?”刘彻又问。 众人互相看了看,“臣等身体抱恙。” “不错,不错,看来这一夜真想明白了。”刘彻点头,“辛苦一天,都回去歇着吧。明日早朝,别来晚了。” 众人头皮发麻心慌不已,又是一夜没睡踏实。 刘彻一夜好眠,起身看到一双白嫩的脚丫子,抬手一巴掌。 卫莱惊坐起,看到刘彻眼中的笑意:“有病?” “天亮了。”刘彻伸个懒腰,“伺候朕梳洗。” 卫莱拉开帷帐,发现外面蒙蒙亮,倒头继续睡。 刘彻听到扑通一声,转过身去,“你属猪的?” “别给我对你不敬的机会。” 刘彻坐下,“朕一直很好奇,你们那边即便人人平等,也有官吏吧。见到你们那儿的官吏,你也是这幅德行?” “怎么可能。” 刘彻:“卑躬屈膝?” “那倒没有。”卫莱说出来也没了困意,“他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我是非常非常敬重的。若有机会见到最大的那位,我肯定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点毫无疑问。” 刘彻气笑了:“合着朕在你眼里还不如你们那儿小官?” 卫莱揉揉眼角,“非要弄个清楚?我先问你,见到周武王你会说什么?你如果崇拜他,肯定特激动。反之,你会说,这就是武王吗,也没比我多长一只眼睛一个耳朵啊。再然后呢?让你行跪拜大礼,跪得下去吗?” 刘彻跪不下去。 卫莱:“你见到高祖皇帝肯定能跪得下去。同理我若有机会见到我们那里的开国领导人,也肯定特激动,有可能晕过去。所以,懂了吧?” “只因朕离你太遥远?” 卫莱想了想,“还有巫蛊之祸,让我知道你并非完人。其次就是你要杀我。横竖都是死,能站着死,干嘛跪着。” 刘彻没料到原因这么简单:“你不怕死?” “你是皇帝欸,陛下。”卫莱想叹气,“我在这边无依无靠,你杀人不需要理由,我怕有用吗?” 刘彻挑起眉头,“你想的倒是明白得很。” “我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生存法则最是明白不过。但凡有一丝侥幸,也不可能那么痛快的告诉你我有这个。”摊开右手,玉佩出现。 刘彻瞥一眼她,起身洗漱。 “没啥事了吧?”没事她就再睡会儿。 刘彻:“你可以试试。” “我干什么了?”卫莱扔开被子,跟进去,“皇帝陛下——” 刘彻连忙打断她的话,“朕今天很忙,没空跟你废话。” “不都妥了?”卫莱忙问。 刘彻:“妥协的是他们个人,不是他们的家族。何况还有好些“黄老”并不在场。他们昨天回去,其他人收到消息,今天都该来了。” 宣室殿门打开,刘彻抬眼望去,乌压压漆黑一片,少说有四十位。平日里除了三公九卿和左右内史,便是几个有事奏禀的官吏,最多也不过三十人。 今日不是大朝,却连少府也来了,刘彻不想也知是某些人请来的。这是觉得人多力量大,还是想着法不责众,亦或者也给他来一场“逼宫”啊。 刘彻心中百转千回,面上笑吟吟问道:“诸位今日也无事可奏?” 往常窦太后干涉朝政,除了窦婴、田蚡、赵绾这些拥君的,明知要奏禀窦太后,也会先同皇帝说一遍,以免他睁眼瞎。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心,直接给刘彻来一句,无事可奏。 窦婴、田蚡这些昨日忙碌了一天的人今日确实无事,因为昨天都报过了。窦太后以前的追随者们听闻这话互相看了看,此时妥协,往后再无回旋余地。 太常许昌出列:“听闻太皇太后病重,微臣想去探望太皇太后,望陛下恩准。” “朕不许呢?”刘彻悠悠然说。 许昌乃是掌宗庙礼仪之官,也是窦太后最为满意的追随者之一。前天/朝中无祭祀迎宾纳喜之事,他就没去长信宫。 朝中官吏只有休沐日可回家,以至于那些人在长信宫呆了一夜也没人知道,直到昨日出去以后皇帝夺取的消息才传来。许昌险些气晕过去。经过一夜冷静,许昌心想,皇帝让他见见窦太后则罢,否则,他定让年轻不懂事的帝王后悔。然而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年轻人没耐心,不跟他周旋,直接拒绝。 许昌噎的险些喘不过气来,“陛下有所不知,长乐宫除了晚上就不曾关过,而今宫门紧闭,禁卫戍守,于礼不合啊。” “你家礼法记载自家的房门自己都无权关闭?”刘彻反问。 田蚡等人低头掩面嗤笑。 许昌脸色涨红。 刘彻继续:“前天晚上长乐宫进了许多宵小,惊扰到太皇太后,可怜人至今未找到。朕不关闭宫门,太皇太后有个好歹,唯你是问?” 许昌顿时不敢相信,明明是他把群臣关在里面出不来,他不光倒打一耙,还口称他们是歹人……他他还是皇帝吗?坊间无赖也不过如此。 刘彻见他的脸色变来变去,不禁感慨,不怪高祖皇帝和卫莱都好耍赖,着实痛快。 “太常既然不敢承担,就退下吧。”刘彻抬了抬手。 许昌咬咬牙,扑通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痛心疾首道:“陛下一意孤行,微臣今日就撞死在大殿之上。” 众人齐刷刷看向许昌,随之转向刘彻,赵绾,窦婴,就连立在一旁的小卫青都露出担忧之色。 刘彻轻笑一声,“朕还当你有厉害的兵器掀翻朕的宣室。合着想死,那就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8 00:00:00~2021-04-12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蚂蚁、深秋的黎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容易把人抛 150瓶;我會掉毛、peggy215108 50瓶;夜深千帐灯 20瓶;小蚂蚁 10瓶;小小虫 2瓶;灿烂一生、赖床@鱼、小桥流水人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偌大的宣室瞬间安静的就连那喘息声也听不见。 刘彻扫一眼呆愣的群臣, 视线停留在神情错愕的许昌身上,“又不想死了?那就回答朕两个问题。你官居太常,俸禄何人发放?除了太常,你还是柏至侯, 这个侯又是何人所封?” 俸禄朝廷发放, 皇帝乃刘彻。柏至侯本是高祖功臣许温, 也就是许昌的祖父,他的侯爵自然是高祖刘邦所封。 无论刘彻还是刘邦,都姓刘而非窦。 许昌不由地看向年轻的帝王。 刘彻:“无言以对?你—边拿着朝廷俸禄, —边吃着封地食邑, 朕不指望你食君之禄, 忠君之事,为君分忧,你也不该给我添堵。然而,你往日吃里扒外,今日竟还威胁朕,朕要你何用?!” 许昌的身体晃了晃,瘫在了地上。 刘彻不受其影响:“朕知道你们为何支持太后, 太后同你们一样好黄老。太后好黄老, 你们可以研读,朕推崇儒学, 你们为何不改读儒家经典? “因为皇帝年幼无知,撑不起天下, 刘氏江山的主人是她窦氏,非我刘彻。今日朕把话撂这儿,秦始皇他敢焚书,我刘彻也敢坑百家!”停顿一下, 环视众人,“要死趁早,不死从今往后不得踏进长信宫半步。退朝!” 群臣虚脱的跌倒在地,包括窦婴、田蚡等人,他们拥君归拥君,其实心里也觉得皇帝稚嫩,不是窦太后的对手。 前天上午突然发难,短短半日拔除窦太后所有握有实权的心腹,窦婴等人还觉得年轻的天子意气用事。然而,刚刚那番话—出,所有人都不敢再小觑于他。 田蚡就觉得他皇帝外甥最后那一眼饱含深意,又怕猜错,难得转向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窦婴,“丞相,有没有注意到陛下临走前的那一眼?” 窦婴听到刘彻说“年幼无知”时下意识抬起头,最后那一眼自然有看到。 “陛下是单纯的看咱们—下,还是有别的含义在里面?”田蚡此话—出,群臣同时转向这位百官之首。 窦婴觉得像警告,可又觉得他想多了,陛下才十八,登基不足两年,期间被太后左右,独自处理的大事屈指可数,他又能知道什么。 若说他什么都不懂,他们也不会被“退朝”二字吓得倒地,“陛下像是在说,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有再犯,严惩不贷!”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少府冤枉,“长信宫发生的事,我昨天上午才知道。”还是因为送菜的小吏进不去找到他,他找到田蚡才知道出大事了。 窦婴转向他:“你跟我说没用,有没有做什么,陛下心里明白着呢。” 田蚡揉着胡须,仔细回想,他皇帝外甥身边没几个可用的人,不可能知道他同淮南王的交易。最后那别有深意的—眼,多半是吓唬他们。 思及此,田蚡放心下来,“依老夫看,琢磨再多都不如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为陛下分忧。陛下所要也不多,不过是我等尽忠罢了。” “是的。”窦婴赞同。 有人看—下许昌,就给窦婴使个眼色。 窦婴拍拍许昌的肩膀,“许太常,起来吧。陛下说的不过都是气话。真想办咱们,早把咱们下狱,何必说这么多。” “是呀,是呀。”平日里跟许昌走的比较近的人一见窦婴出面,才敢跟着附和,“走了,走了。”上前拉起许昌。 刘彻在书房,感觉正堂安静下来,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发现卫青直勾勾盯着他,“看什么呢?” 卫青打了个激灵,回过神再次露出星星眼,“陛下好厉害啊!” “你盯着朕看半晌,就看出这—点?”刘彻脸上不由地露出些许笑意。 卫青的眼睛微微睁大一点,仿佛在说这点还不够吗?—个人堵的群臣有口难言欸。他就是再活一辈子,恐怕都办不到。何况他随陛下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好些人都吓得坐到地上,陛下还要怎样啊。 刘彻问出口就觉得难为人,他毕竟才十二岁,此前什么都不懂,见过的人还没他能叫得出名的多。索性问:“比你姐姐如何?” “阿姐?”卫青摇了摇头,“阿姐不能跟陛下比。” 刘彻:“你姐姐若知道你这么说,又当如何?” “不如何。”卫青想也没想,“陛下问阿姐,阿姐—定也是这样说。” 春陀顿时想笑。 刘彻起身,“朕去问了?” “现在?” 刘彻:“怕了?” 卫青想也没想就否认,“不是啊。”看—眼玉案的竹简,“陛下不用处理奏报吗?” “这些?”刘彻眼中闪过些许厌恶,“这些都是太皇太后特意挑出来让朕打发时间的,有什么可看。走了。” 卫青连忙跟上。 —— “陛下,陛下……” 刘彻收回踏上昭阳殿的脚,回身看去,—位看身形只有四十来岁的妇人朝他走来。然刘彻知道她今年已五十有—,比他父景帝还大一岁。她便是刘彻的姑母馆陶大长公主。 馆陶大长公主长袖善舞,面面俱到,左右逢源的让人挑不出刺来,刘彻自然也很喜欢这位善解人意的姑母。 刘彻笑着问:“姑母找朕?” “不找陛下还能找陛下的那位卫夫人?人家可不乐意见我。”要不是在宣室扑了个空,打死馆陶也不来这儿,—想到她五十来岁的人了被一个小丫头挤兑哭就呕得很,“陛下,去椒房殿说?” 刘彻不答反问:“姑母有事?” 馆陶的脸上可以看到肉眼可见的失望,心里—叹,果然厌倦了皇后。 可是要问馆陶如果能重来,还会不会同皇家结亲,馆陶依然会毫不犹豫把她闺女送到深宫之中,再搏一把。 馆陶就是这种性格,所以她不会怪刘彻薄情。再说了,感情那东西寻常百姓家都极少,皇家又怎么可能存在。即便有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点点消失,哪有实实在在的王权富贵实在啊。 馆陶大长公主瞬间换上笑脸,“刚刚想去长信宫给太后请安,可走到长乐宫外,禁卫却说太后病重,禁止任何人探望。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姑母不知?”刘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馆陶大长公主家时不时有伶人登门,她丈夫陈午卧病在床都不耽误她寻欢作乐,整日跟常年混迹八街九陌的人为伍,消息最是灵通,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天出什么事了。 馆陶那么问不过是觉得夺权不光彩,虽然这个“权”本就属于刘彻,刘彻也会遮掩—番。岂料他就没想过掩饰。 馆陶脸上的笑凝固,“陛下,老太太今年七十了。” “七十啊?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纪。”刘彻看着馆陶,“姑母,朕没记错吧?” 馆陶顿时听出他潜在意思,去可以,见着老太太提醒她,什么年纪做什么事,以后少折腾。可这些话馆陶不敢说,否则,她那个娘得劈头盖脸骂她一顿。 “陛下,姑母也不是外人,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让她活又能活几年呢。”馆陶说着,眼中不自觉流出恳求。 刘彻:“她活—日朕养一日。朕从未说过弃养。姑母,没什么事就回吧。这几日朕忙,改日去府上探望你。” “那我去看看呢?”刘彻的动作太快,馆陶乍—听宫里变天了,懵了半天才回过神。窦太后估计现在还蒙着。馆陶不亲眼看到她娘好好的,心里总不踏实。 刘彻颔首:“姑母想去以后随时可以去。” 馆陶又一次听出他潜在意思,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该做就行了。 活了大半辈子,馆陶第—次讨厌她脑袋转的快,以至于想装傻充愣都没法装,“多谢陛下。” —— “走了?”卫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从殿内出来。 刘彻回头看去,他姑母正往东拐,“都听见了?” 高台好几丈,卫莱又在屋里,怎么可能听见,“没有。能猜出来。”看到卫青跟进来,“累不累?” 卫青抬起头来,眨了眨眼,问他? “你—出现你姐姐眼里就没旁人,除了你还能有谁。”刘彻不禁瞥一眼卫莱,你可真是一点机会都不错过。 谢谢夸奖。卫莱眨了眨眼睛,抱住他的手臂,亲昵的说。“还有陛下啊。陛下累不累?快坐下歇歇。” 卫青别过脸去,移到春陀身侧。 春陀奇怪,无声地问,“你怎么进去?” 卫青抬起小手捂住眼睛。 春陀好笑,丁点儿的孩子竟知道害羞。看来他是真没发现他这个姐姐同陛下在一起时,比起帝王和宠妃更像兄弟。 卫莱拽着她“兄弟”的小臂进去,发现卫青没跟进来,甩开他的胳膊就出来找人。 刘彻捏住她的肩头,阻止她往卫青跟前凑,高声喊:“仲卿,在外面做什么?进来!” 春陀推他—把,卫青迈进来。 刘彻面朝西而坐,朝南边努努嘴,卫青盘腿坐下,宫女送来蜜茶。其实就是添了蜂蜜的白开水。还有—份米糕。 多日相处,卫青已经很清楚皇帝不喜欢臣下拒绝,正巧他也渴了饿了,就小口小口品茶吃点心。卫青不耐细嚼慢咽,但在他姐这里着实不敢大口,端的是怕被他姐突然冒出来的—句话吓得呛死。 茶室内只有三人,卫青又是个口风紧的,刘彻无需担心他走漏了风声,就把从上林苑带来的纸拿出来。 刘彻在上林苑那几天没闲着。第一天召见李当户,就是李广的儿子,李陵的父亲,令他留意太尉府。 第二日刘彻作寻常士人打扮,绕着上林苑,同上林苑周边的百姓唠嗑,主要目的传授养猪经验。不出他所料,所有人都当刘彻是个没进过庖厨,五谷不分的士子,不光不听,还提醒他做人脚踏实地,不要异想天开。 刘彻从未同卫莱提起,他很是羡慕卫莱口中的世界,老百姓种地不交税,朝廷还给钱,那朝廷得多有钱啊。不像他,想修个建章宫,那劝谏的奏章就跟柴堆似的,—堆—堆涌入宣室,恨不得把宣室给他堵得水泄不通。 刘彻确定百姓不可能听他的“胡言乱语”之后,—刻不耽误,命人勘查地形,他亲自绘制四张图,合起来便是如今的上林苑。 卫莱看到纸上的树木湖泽,很是意外,“陛下着手准备了?” 刘彻挑起眉头。 卫莱高兴的笑眯了眼,“陛下打算在何处建酿酒厂?” 卫青朝她看去。 刘彻眼角余光看到他眼中的奇怪:“仲卿想说什么?” 卫莱转向卫青,发现他欲言又止。 刘彻:“朕恕你无罪。” 卫青觉得他想多了,可一想到桑弘羊同他说,前日长信宫流了好多血,迟疑片刻,硬着头皮问:“陛下在和阿姐商讨政事?” 卫莱下意识想说,没有。 刘彻抢先道:“你姐从不跟朕聊朝政。偶尔说几句也是朕问她才说。” 卫莱瞬间明白他在担忧什么,怕她想当第二吕后、窦太后,临老不能安心的颐养天年,还被儿孙禁在深宫之中。 卫莱笑道:“青弟多虑了,你姐姐我可没那么大能耐。我们看的是上林苑的地形图。” 卫青想到上林苑是天子打猎休闲之处,到了那儿谁都没心思处理朝政,即便此时和他姐聊到朝政,估计也是只言片语,豆大般的小事。 卫青放心下来,顺嘴问:“为何要在上林苑酿酒?” 卫莱胡扯:“陛下喝酒方便。” 卫青脸上顿时“果然如此”的表情,顿时不再关心,继续喝他的茶吃他的点心。 刘彻不禁瞪一眼卫莱。 卫莱嘿嘿憨笑,指着图中山地,“这里不错。” 刘彻又瞥一眼她,才低头看去,上林苑最外围,离水源较近,多是淤泥,不好种作物,此时还是一片荒地。 “这里离山太远。”刘彻看着她,你居然没有选择修在山边。 卫莱低声吐出两个字“兵器”,指着山边。 刘彻不禁皱眉:“那朕以后可就没地玩了。” 卫莱诧异:“这些还不够?”指着另外三张纸上面的荒野丛林,“难不成你想搬去那儿常住?陛下,甘泉宫可还等着您临幸。” 卫青连忙使劲抿嘴。 刘彻转向他:“你姐的话很好笑?” “微臣没笑。”卫青抬起头,满眼笑意。 刘彻瞪一眼他,转向卫莱,“知不知道朕为何不爱去椒房殿?” 卫青竖起耳朵。 卫莱点头,但当着卫青的面不好说。 “不,你不知道。”刘彻微微摇头,“没有哪个男人喜欢阻止他玩耍的女人,也没有哪个帝王喜欢天天劝他勤政的臣子。” 卫青猛然抬起头,陛下这是在说给他听吗。 刘彻依然看着卫莱:“你当朕不知道,朕什么都知道。朕经常出去玩也没把江山玩完,何必那么辛苦?” 卫莱无言以对,盖因熟知历史的她很清楚,后人评价刘彻时极少提到扩建后的上林苑,更别说上林苑中的建章宫。 思及此,卫莱不禁问:“你不会现在就想扩建吧?” “现在还不行。” 那就是以后还是要修建章宫。 想到那个劳民伤财的宫殿,卫莱不自觉皱眉:“陛下——” “劝谏的话朕以前听的够多,你就不用说了。”刘彻打断她的话。 卫莱心梗,顿时没心思同他商讨酒厂事宜,起身往外走。 “阿姐……”卫青慌忙放下点心。 刘彻开口,“让她冷静冷静。你阿姐很清楚两人在一起久了,必须有—个人妥协。不光朋友夫妻,兄弟姐妹父母子女也—样。” 卫青张口想说,陛下不能让—步吗。您可是男人。随之想到他更是九五至尊,顿时把话咽回去。 卫莱清楚,她怕刘彻杀了她,依然用平等的口吻与之对话,就是在为自己争取说不的权利。 卫莱也清楚小事刘彻会让着她,扩建上林苑修筑建章宫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听她的。可是要不试试,卫莱不甘心。 卫莱上辈子没这么高的觉悟,主要因为她的—切都是一手打拼出来的,而现在用的多是民脂民膏。 卫莱没有直接出言嘲讽,并非有卫青在,是她还住在刘彻家,没有立场。再说了,刘彻为她提供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不是为了再培养出一个“窦太后”。 卫莱心里的郁闷之气被凉风吹散的差不多就进去,淡淡的瞥一眼刘彻,吩咐宫人上茶。 直到饭毕,卫莱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刘彻气笑了,“你的气性够大的。” 卫莱不接茬,起身去卧房。 卫青担心:“陛下……” 刘彻:“你还在这里,你姐她不可能去里面睡午觉。指不定又给你拿什么。” 话音刚落,卫莱从内室出来,手里多了两个瓷盒,—把原木色手柄黑毛牙刷。 刘彻转向卫青,朕说什么来着。 卫青想起身,卫莱坐到他身侧,极小的那个瓷盒给卫青,里面是刘彻找来的东西和她玉佩里的植物做出来的牙膏。 大盒里也是牙膏,连同牙刷放到卫青手中,卫青明白这些是给家人的,“阿姐,什么意思啊?” 卫莱瞥一眼他,别装,我知道你懂。拍拍他的肩膀,起身瞪一眼刘彻,再次回里屋。 卫青看看刘彻,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期期艾艾地问:“陛下,这些……” “给你就拿着。你姐那人话多,以前在平阳侯府不敢说,憋的不轻。如今胆子大起来,她最多撑到晚上。” 晚上卫莱也没开口。 洗漱后,宫人去歇息,卫莱翻出一小篮红彤彤的果子。 刘彻以为是樱桃,拿起来一看心形,上面还有许多小点,很像山间的野果,忍不住怀疑其口感,就见卫莱—个接着—个,吃的很是迅速。 “恨不得—口吃完不给朕留,你还拿出来干嘛?”刘彻说着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比樱桃爽口,意外的是没有皮跟核,“这是你们那儿的?” 卫莱瞥他—眼,继续吃。 刘彻气笑了,—手拿俩,边吃边问:“朕虽说没问你死时多大,但能算出来,读十几年书,又换好几种工作,没有四十也有三十五,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卫莱脱口想说,你不是孩子还贪图享乐。意识到她还在生气,连忙塞个草莓堵住嘴巴。 刘彻见状,知道今天也没戏,“这个挺好吃,明天给朕准备—份,朕给太后送去。” 卫莱的嘴巴停下来。 “朕出去转一圈,回来就说找乡间老农买的,不让春陀他们跟着。” 卫莱伸出两根手指。 刘彻想给她掰断,“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卫家女?这时候还惦记着仲卿。” 卫莱放下手,别过脸。 刘彻服气,“两份行了吧。” 翌日,卫莱亲自送刘彻上车,车里多出两篮草莓,卫莱出去,刘彻捏一个放入口中。 在东市逛—圈,刘彻回宫,—篮少—半,还给卫莱,卫莱想骂人。 刘彻笑眯眯看着她,等着她骂。卫莱掉头回茶室,刘彻坐上车,前往长乐宫。 王太后以为刘彻有的忙,做好十天半月见不到儿子的准备,没料到这么快就来了,高兴的迎上去,“彻儿怎么有空过来?” “没空也得来啊。”刘彻把草莓递过去,“儿子出宫办点事,遇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说此乃山中奇果,吃了使人神清气爽,儿子就全买了下来。” 王太后连忙接过去,“他说你就信。怕是看出你不懂坊间事,糊弄你呢。” “儿子尝过。”刘彻捏一个递给他娘。 王太后:“直接吃?” “是的。这东西有趣得紧,没有核没有籽,也不知怎么延续下去。” 王太后稀奇,试着咬一点,禁不住点头,“不错。比你从上林苑带回来的樱桃好。” 刘彻心说,不好她卫莱也不会晚上“偷吃”。 “母后喜欢就好。” 儿子孝顺,不好吃王太后也喜欢,何况真好,“彻儿刚刚说全买下来,你那里想必还有?” “还有两斤,我吃了—点,剩下的都赏了卫氏。” 王太后的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如初,“你倒是喜欢她。”她的肚子若争气,王太后的这份给她都行。所以王太后没揪着她不放,命宫人找个玉盘,亲自为长信宫挑些大且颜色鲜艳的。 刘彻静静地看着他母亲挑好才说:“您此时送过去,她能连盘子—起拍你脸上。” 王太后脸上的轻松不再,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长信宫门可罗雀,高耸的宫殿寂静的像一座孤独的坟墓,不由地叹了口气,“是我没想到,如今不比从前。” “那就别去了。”刘彻道。 大汉以孝治天下,王太后想到这点摇了摇头,“我过去她有了发泄口,心气顺了,你在前朝也能顺顺利利的。” “母后真当她是吕后?”刘彻好笑,“她才涉政几年?不足两年,窦婴都不服她,唯她马首是瞻的又能是些什么人?儿子身边不光有王藏那些老人,还有去年招的新人。太后周边的老人有窦婴他们应付,儿子手中无人用新人便是。” 王太后:“他们没几个能担重任的。听说那个桑弘羊还不错,可他才十五六岁。” “那就让舅舅辛苦一下,给儿子争取—两年喘息之机。”刘彻不待他母亲开口,“亦或者母后想念从前的日子?” 从前什么日子,在窦太后身边伏低做小,唯恐伺候的不周到。 王太后拒绝:“那就不去了。”盘中草莓拿出来一点,“给皇后送去。” “不可!”刘彻连忙拦下。 王太后诧异:“你如今就这么厌恶她?”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重回年少时, 如今的刘彻对陈后没有半点喜爱,她不再犯蠢,刘彻也没空厌恶她。 卫莱可不一样。她有多喜欢卫青,就有多烦陈后。她至今没做什么, 不过是陈后没招惹她。若像馆陶公主一样去昭阳殿给她添堵, 卫莱的那张嘴一定能让陈后此生不敢靠近昭阳殿。 刘彻不能说草莓来自卫莱, 也不好说卫莱不喜陈后,“母后有所不知,姑母前几日在昭阳殿跟卫氏闹的很不愉快。您把儿子买的果子给皇后送去, 不提卫氏怎么想, 姑母会怎么看?这不是让她俩继续掐吗。” 长乐宫虽然跟未央宫相邻, 然而离椒房、昭阳殿甚远,乘车需一炷香,路上还不能耽搁。 王太后近日没有命人留意未央宫的动向,自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她去昭阳殿做什么?替皇后教训卫氏,然后卫氏让你去椒房殿,你就去了?” 刘彻笑道:“儿子是皇帝, 怎么可能听一个女人的。” “对, 她想什么呢。”王太后不禁皱眉,“你姑母平日里的精明劲儿哪去了。” 刘彻心说, 她就没精明过。否则也不会明知栗姬厌恶她,还上赶着跟人家结亲。 “大概关心则乱。”刘彻纵然还是他刘彻, 可见解以及处事方法都不再是年轻时的他。以免他母亲生疑,刘彻说完便借故离开。 刘彻初掌实权,合该很忙,王太后信以为真。 出了长乐宫, 刘彻习惯性往昭阳殿拐,半道上想到卫莱这两天的德行,掉头回宣室。 宣室膳房的厨子早已补齐,晚上刘彻也没去昭阳殿用饭。 饭毕,喝着清茶,殿内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刘彻又不习惯,问饭后归来的春陀:“你说卫夫人现在在做什么?” 春陀心说,奴婢哪敢猜大神在干嘛。可他主子问出口,他也不好装傻,试探性说:“洗漱休息?” 刘彻嗤一声,睡个鬼!正偷吃草莓呢。 思及此,刘彻砰地一下放下茶杯,“惹的朕饭都没用好,她还想睡觉?!” 春陀诧异,您晚上吃的可不少。一见他起来,连忙追上去:“陛下,晚上——” “不回来!”刘彻往北去,从后门直奔昭阳殿。 春陀停下,挥挥手令宫人都去休息。 刘彻见殿内空无一人,就去卧房。 “陛下。”卧房门外的小宫女连忙行礼,“夫人在浴室。” 刘彻的脚步一顿,居然让春陀那奴才猜对了。 “稍后朕也要沐浴。”刘彻步入卧房,翻箱倒柜,不出他所料,没找到红彤彤的草莓,反倒在柜子里翻出一个坛子。 拆开坛口,浓烈的酒气窜出来,刘彻气笑了,就这还好意思嫌他贪图享乐。谁给她的勇气?朕吗。 “你在干嘛?”卫莱看清他手里的东西,连忙跑过去。 刘彻躲开。 卫莱下意识伸手,扑了个空,险些被榻绊倒,顿时气得双手叉腰,“给我!” “哟……”刘彻稀罕,“会说话啊。” 卫莱的呼吸顿了顿,瞪一眼他,扑上来。 刘彻转身躲开。 卫莱又扑了个空,登时想骂人,“给不给?” “给什么?”刘彻明知故问。 卫莱怒道:“我的酒!” 刘彻打量一下手中的黑坛瓶,“写你名了吗?” “你——”卫莱气的咬牙。 刘彻笑看着她:“你当如何?又想咬朕啊。你觉得同一个坑朕能跌两次吗?” 十八岁的刘彻甭说两次,三次也有可能。然而如今这个老妖怪绝无可能。 卫莱磨了磨牙,“你又不能喝,不给我留着当传家宝?” “朕是不如你,一杯下肚面无二色。朕可以慢慢品尝。”刘彻不待她开口,一边晃悠着手一边问,“真的很想要?你那个玉佩又不是不可以做,想要多少没有,至于这么吝啬吗?” 卫莱平时不至于,同刘彻冷战的时候至于,“你身为一国之主,要什么样的酒没有,至于跟我争这口吗?” “至于。”刘彻认真回答。 卫莱噎了一下,又觉得牙痒痒,“不给是吧?” 刘彻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那你就抱着酒坛子睡吧。” 刘彻愣了一瞬间,回过神想说什么,就看到卫莱竟拉开薄薄的褥子睡了,睡了…… 刘彻想笑,“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不陪你闹,让你失望了?那我告诉你,这还只是开始,以后有你失望的。”卫莱说完拉起褥子蒙上头。 刘彻从浴室出来,原以为她会趁机把柜子上的酒拿走,岂料人家碰也没碰。看来还在生气啊。 这女人,真没把他当皇帝。 拍一下露在外面的脚丫子,脚丫子的主人缩回去,还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刘彻又想笑,“气性真大。也就我是重生的,否则你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卫莱一下坐起来,“你到底想干嘛?” “这话该朕问你。”刘彻提醒她,“你熟知历史,合该知道朕打算修建章宫时不少官吏劝阻也没能阻止朕。” 卫莱也提醒他:“你身为帝王哪不能去?泰山看日出,华山看日落,东海泛龙舟,西域骑骆驼,哪个不比在建章宫好玩?” “朕也不能三天两头出去。再说了,你觉得扩建上林苑劳民伤财,朕倘若不修,一年出去两次,往后五十年就是一百次,花费可比修建一个宫殿多。” 卫莱不禁说:“你吃钱呢?” “朕乃天子,保护我可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天下百姓。否则必将狼烟四起,生灵涂炭。” 卫莱:“你就不能不出去?” “你能忍住不出去吗?” 卫莱点头,“有事做我能忍住。” “只能在宫里,你也不烦?” 卫莱摇头,“不烦。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 这句话刘彻没听说过,但他大概能明白:“不觉得辛苦?” “付出又不是没有回报,为何觉得辛苦?如果觉得很累就换个工作,或停下来好好歇一歇不就行了。” 刘彻想问什么,忽然觉得他跟她没有聊的必要。卫莱躺在榻上能吃遍世间水果,他想吃一颗新鲜美味的荔枝得去东越,她当然处处都是水云间。 “你是不辛苦,什么都不做也饿不着你。” 卫莱:“怎么可——”看到他的眼睛盯着她的右手,“跟我的玉佩没关系。” “你打小就得到它,期间从未失去,你怎知无关?” 卫莱张了张口,想说我就知道。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夜深了,睡吧。”刘彻熄灯。 室内暗下来,人的五官变的格外敏感,头脑也变的格外清醒。卫莱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如何劝谏,不怪古人动不动死谏。 “还不睡?”刘彻听到她又翻个身,不禁说,“你一个女人为何比男人还关心国家大事?” 卫莱想了想:“不关心也行的。” “前提条件?” 卫莱:“就怕你不许我出去重操旧业。” “卖房?你还是早点睡吧。” 卫莱抬腿要踹他。 已有防备的刘彻按住她的小腿,“你的玉佩那么神奇,还不够你忙的?” “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我有啥好忙的?揠苗助长。” “你这张嘴……”刘彻忽然想起一个地方,“前殿那边有一块空地,祖父和父皇收拾的,朕没那个耐心,这一两年都是黄门打理,你闲得慌就去看看。” 卫莱想到文帝景帝都挺节俭,开垦出的地不可能种花种草,“种蔬菜瓜果?那我得去看看。” 翌日上午,卫莱躲到卧室翻出黄瓜和辣椒籽,看到身上的曲裾,出去就喊:“施红,去给我找一身短褐。” 施红愣住,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很是为难,“夫人,咱们这儿是昭阳殿。” 昭阳殿怎么了? 施红:“宫里的粗使婆子也没那种衣裳。” “这样啊。”卫莱愣了愣,“那就用我给田绿的布给我做两身。再给我做两身男人骑马时穿的衣裳,以后可能用得着。” 施红应一声“喏”,“还去前殿那边吗?” “还去什么,赏花啊。咱们这边又不是没有。”想到湖中心的花草,卫莱眼中一亮,“你们忙去吧,我自己转转。” 沿着通往含光殿和凉风殿的长廊转一圈,卫莱找个隐蔽之处,往湖里放许多淡水鱼苗,还有河蟹、泥鳅等奇形怪状的水产。 今日休沐,卫青回家去了,刘彻中午也没出现,卫莱用上一顿舒心的午饭,就令春喜给她找鱼钩和蚯蚓。 春喜:“夫人钓鱼?咱们这儿没多少鱼。” “外边的湖不是有些年头了吗?”卫莱奇怪,“陛下说是活水,怎么可能没鱼。” 春喜:“正因是活水才没有。以前水里没吃的,这里也没主人喂养,鱼都跑有吃的地方去了。宫里不止这一处河塘。” “我撒些粮食,是不是那过路鱼就会停下来?” 春喜想想:“不用粮食,麦麸或花瓣也行。别让宫人清理水草落叶,到秋咱们这儿就能有不少鱼。” “那你交代下去,以后水草泛滥再清理,我得养鱼。连鱼都不能钓,我非得憋疯了不可。” 春喜闻言道:“夫人可以去前殿西边,听说那边水里有不少鱼,先帝养的,好些种类,钓上来就能做了吃。” 春喜若一开始这么说,卫莱得拎着鱼竿就走。这会儿被他一打击,卫莱兴趣大减,“再说吧。我去练字。” 卫青不识字,卫莱变成他姐也成了半个文盲,这几日得空卫莱就练小篆,不过是挑她认识的写。 申时左右,忙了大半天的刘彻进门看到文静端庄的一幕,第一反应是后退,退至门槛,勾头朝外看去。 春陀今日有跟过来,不禁问:“陛下看什么呢?” “朕得好好瞧瞧今儿的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卫莱气的手抖,未央的“未”字多了条腿,“从西边出来的,你走吧。” “大胆!”刘彻指着她,佯怒道,“谁准你和朕说话?速速招来,朕饶你不死!” 卫莱送他一记白眼。 刘彻直觉不好,“谁欺负你了?不可能。除了母后谁敢欺负你。再说了,母后更不可能,她还指望你的肚子争气,给她生个孙子。” 卫莱知道今天写不成了,放下毛笔,“你很闲?” 刘彻可不闲,从早忙到现在,期间午饭都比平时少用一半。 “你可是朕的宠妃,百忙之中也得抽空来见见你。”刘彻道。 卫莱眼中一亮。 刘彻转身就跑。 卫莱抱住他的手臂,“陛下,宠妃有一事相求——” “不可能!”刘彻果断拒绝。 卫莱噎了一下,想抓起他的手就咬。 “朕劝你凡事三思而后行。” 卫莱顿时不敢,“敢问陛下世间有妾身这样的宠妃吗?”不待他开口,“没有!您不知道该怎么宠妃,可以学学高祖皇帝,他最是精通此事。” 刘彻笑了,笑的卫莱莫名心慌,“好啊。卫夫人准备何时给朕生个‘刘如意’?” 生你奶奶的腿! 卫莱甩开他的手臂,继续练字。 刘彻瞧着她的字跟蚯蚓爬的似的,觉得辣眼睛,“这字啊,不像你这个人。” 卫莱把笔递给他。 刘彻:“朕写几个供你临摹?” “是的,甲骨文。” 刘彻的手僵住,毛笔往案几上一扔,“来人,上茶。” 卫莱白了他一眼,拿起笔,“陛下,你想成为你祖父那样有庙号的皇帝吗?” 刘彻挥退左右,问:“朕还能有庙号?” “当然可以,世宗啊。”卫莱说出来,抬头看到他满眼笑意,心中忽然一动,“你你你——” “卑鄙!朕替你说。”刘彻笑的好不畅快,“朕以前那样还有庙号,你觉得我如今还有必要听你的吗?卫夫人。” 卫莱张了张口,咬牙切齿:“滚!” “朕长这么大什么都会,什么都干过,就不曾滚过。不如夫人教教朕?” 卫莱扔下笔。 刘彻还嫌不够:“不写了?”捏起只写了两个字的白纸,“这么好的一张纸,就被你这么浪费了,还敢嫌朕挥霍。” 卫莱伸手抓走。 “销毁就不存在?别自欺欺人。”刘彻起身,手臂搭在她肩上。 卫莱抬手拨开。 刘彻再次搭上来。 卫莱往外走。 刘彻一步一步跟上去。 卫莱停下,回身,无奈地问:“我现在后悔还有用吗?” “当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刘彻很是宽宏大量的说。 卫莱又想翻白眼,合着她劝君节俭等于犯错。 “又后悔了?”刘彻问。 卫莱摇头,“不,我发现我上辈子欠你良多。” “真不容易,卫夫人今生还有此等觉悟。”刘彻说着啧一声。 卫莱朝他脚上就踩。 刘彻闪身躲到外面屋檐下。 卫莱下意识追出去,看到一群小矮人朝这边狂奔,不禁转向刘彻。 刘彻问候在门外的春陀,“什么情况?” 春陀眯着眼打量:“看身量像是为陛下养马的侏儒。他们怎么跑这儿来了?奴婢过去问问。” 刘彻猛然想起一件事,一件早已遗忘的事:“朕过去看看。”转向卫莱。 卫莱疾步过来。 刘彻故意说:“朕是让你回屋等着。” “妾身错了,下次一定谨记。”卫莱很不走心的说出来。 刘彻轻哼一声,步下高台,问:“出什么事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一群小矮人看到刘彻,二话不说扑通跪下磕头。 卫莱转向刘彻,“他们能犯什么错?”最高的还没十二岁的卫青高,连宝剑都举不起来。 小矮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朕比你还想知道。”刘彻问小矮人们,“朕要杀你们朕怎么不知道?” “奴婢也不知。”春陀看向小矮人们,“亦或者你们把陛下的马养死了?” 小矮人们齐摇头。 “马好好的杀你们做什么?”春陀皱眉,“宫里种树缺肥料拿你们填补?” 小矮人们被问愣住。 春陀转向他主子,难道是他休息的时候,陛下下的命令,然后又忘了。 刘彻瞪一眼他,他还没得老年痴呆。 春陀连忙收回视线,转向小矮人:“你们听谁说的?” 跪在最前面的小矮人吞吞吐吐:“听,听公车令东方,东方朔说的。” “东方朔?”卫莱皱眉,他这么早就来到刘彻身边了吗。 小矮人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连声道:“是的,是的,东方书说,奴婢这些人不会打仗不会种田不会治国,养奴婢没用还浪费粮食,陛下就,就打算把奴婢杀了。” 东方朔还干过这种事? 卫莱转向刘彻。 刘彻颔首。 卫莱不禁说:“种田有万千百姓,打仗有将军,治国有丞相,你们都能干还要他们做什么?” 小矮人们愣愣的抬起头来。 春陀想笑,“东方朔说陛下养你们没用,没了你们谁给陛下养马?难不成让我去。谁伺候陛下?” 小矮人们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 卫莱:“让东方朔养马,他会吗?” 小矮人们这句听懂了,同时摇头,养马东方朔不如他们。 卫莱又问:“那你们怎么会认为自己没用,陛下要杀你们?再说了,陛下有那么穷吗?连你们几个小人都养不起。” 小矮人们再次摇头,陛下不穷,家底老厚,老有钱了。 “还有什么问题?”卫莱问。 小矮人们想想,没了。随之一想又有了。 刘彻开口:“是不是想不通,东方朔为何要吓唬你们?” 小矮人们同时点头,陛下好厉害,他们还没说就猜到了。 “公车令的俸禄不够他喝酒的,他想升官,无诏又见不着朕,只能用这种法子。”刘彻看向小矮人们,“以后不是朕亲口说的话不要轻易相信,被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回吧。” “谢陛下!”不光脑袋保住,还知道陛下非他们不可,小矮人们又哭了,高兴的哭了。 春陀等他们走远才问:“陛下要见吗?” 卫莱不禁说:“见什么见,这么损的招都能使出来,晾着!” 春陀也觉得应该晾一晾。否则,此后见不着陛下的人都用这等招数,陛下不忙死也得烦死。可东方朔毕竟是皇帝陛下招的人,春陀总觉得按照陛下以往的秉性,还是要见一见的。 “暂时不见,哪天朕想起来再说。”刘彻道。 春陀跟进去:“他们回去东方朔可能会问,陛下是何反应。” 刘彻脚步一顿:“东方朔真在马厩等他们,下次就不是找朕了。” “找谁?”春陀下意识问。 刘彻转向卫莱。 卫莱食指指向自己,找她干嘛。 “刚刚你比朕说的多,走你们卫家的门路可能更快。”刘彻笑着说。 卫莱对着天空翻个白眼:“做梦呢。春陀,命人出去告诉我母亲,以后深居简出,不论谁找她,都以妇道人家不懂官家的事为由拒绝。” 卫媼送走宫里的人,转向一群儿女,奇怪地说:“谁会来找我们啊。虽然阿青在陛下身边,可他才十二啊。” 卫青抱紧调皮乱动的大外甥:“母亲,阿姐说以后,不是指今天。” “夫人,夫人——” 卫媼回头,新买的门房跑过来,“宫里又来人了?” “不是,有人求见,见二公子。”门房说着看着卫青。 一家人同时转向卫青。 梗着脖子要出去的小孩被看得瞬间老实下来。 卫青托着他的小屁股往上抱一下,诧异道:“找我?” “是的。他说他乃公车令东方朔。见还是不见?” 卫媼下意识找长子。 卫长君不禁说:“宫里人刚走,他就登门,未免太巧了吧。” 卫媼道:“那就不见。阿青,明日见到你姐姐,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我明天中午就去找姐姐。” —— 刘彻昨儿一早就去了上林苑,直到下午才回来,今日有朝会,没出去乱逛,处理完政事就来找卫莱,不是斗气,是蹭吃蹭喝。 卫莱屏退左右,就把草莓和樱桃拿出来。然而,刚摆出来,就听到卫青的声音。 刘彻捏个草莓闻了闻:“没什么味啊。” “你当他什么?循着味来。”卫莱瞪一眼他,出去带卫青进来,以免宫人送他进来看到凭空出现的樱桃和草莓。 卫青见着卫莱就喊:“阿姐——” “歇会儿再说。”卫莱给他抓一把草莓樱桃。 卫青惊讶:“阿姐怎么知道我有事?” “朕也知道,东方朔就不是个安分的。”刘彻吃着草莓说,“昨儿没见他?” 卫青应一声“是”,“出什么事了吗?” 卫莱把东方朔干的事大致说一遍。卫青险些被草莓呛着,“他,他怎么可以那么做?”幸亏那些侏儒来找陛下,要是一群胆子特别小的,还不直接自杀啊。 “他大概觉得自个才高八斗,不该是个八品小官。”卫莱思索道:“也不想想才来多久,未满一年就想升官,哪有那么多空缺给他升。” 这种事卫青心想,他得听陛下的,就眼巴巴看着刘彻。 刘彻:“东方朔言辞敏捷,擅辞赋,却又不如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如今也不过是个郎官。他好直谏,朕不光有汲黯,还有你姐这个逮住机会就烦朕的。”瞥一眼卫莱,“朕不是无知幼儿,也没有昏聩不明,要这么多诤臣作甚。” 卫青奇怪:“他不是陛下招来的?” “他是,朕起初也不知他就这点才能。”刘彻道,“朕也希望他是个才能突出之人。” 卫青忽然就想到了他室友桑弘羊,入朝为官时跟他差不多大。人家还不是因为有个姐姐,而是靠其自身才能。 卫青试探性问:“陛下可以再问问东方朔,他能被陛下看重,一定有其不凡之处。” “咳!”卫莱连忙捂住嘴。 卫青疑惑不解:“阿姐怎么了?” “你姐被你的话呛着了。”刘彻连忙把手帕递给她。 卫青:“微臣的话很好笑?” “不是。经你提醒朕想到东方朔确实有过人之处。”刘彻道。 卫青拧眉,这话怎么那么像哄小孩玩呢。 作者有话要说:  4.15上午9点更新;朋友们收藏一下作者专栏,专栏有好多完结文可看:年代文《后娘(穿越)》;清穿《太子妃很忙》,《一条四爷,二饼福晋》;穿越汉朝《我在汉朝养老》《我家个个是皇帝》 ps: 感谢在2021-04-12 00:00:00~2021-04-13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寒安^3^、深秋的黎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的毛毛虫 66瓶;寒安^3^ 18瓶;半月乔 10瓶;赖床@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注意到他眼中的怀疑, “朕还能骗你不成?他的才能朕用不着。” 卫青被他这句话勾的好奇的不行,“他会做什么?” “逗闷子。”卫莱吐出三个字。 卫青脱口道:“那不是俳优的活吗?” 刘彻颔首。 卫青想挠头,“不怪陛下不想见他。召见他又不想留他在身边, 着实不好安置啊。” 卫莱道:“以后见着他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一次没见着还不死心啊?”卫青诧异。 卫莱笑问:“不信?走着瞧吧。” 卫青看向刘彻,请他示下。 刘彻捏个樱桃示意他吃。 卫青颇为不安地吃下去,直到第五日也没见着东方朔,卫青很是松了一口气。 四月十一日下午窦婴有事外出, 忙完直接回家休息, 晚上没法给卫青上课, 卫青就背着他的小书包下班了。 出了宫门, 规规矩矩走路的小孩瞬间变成出笼的小鸟, 朝自家马车飞奔而去。然而,衣袖被拽住。 卫青往后踉跄两下,待他站稳,便看到一男子, 二十郎当岁, 衣冠不整, 很是放荡不羁。 卫青出身低微,十二岁到刘彻身边,卫莱有什么都惦记着他,他依然自卑。自卑的人很在乎别人的看法, 以至于卫青只要在家以外的地方都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刚刚那么快乐,也没敢乱蹦跶。 面对这么一位不拘小节的人,卫青眉头微蹙,第一反应他谁呀。第二反应他怎么不好好穿衣服,这可是宫门外欸。 “卫侍中,久仰!”男人放开他, 拱手道。 卫青习惯性回礼,抬起小手又想到不认识他,“请问您是?” “鄙人东方朔。日前去府上拜会卫侍中,卫侍中不在,实在不巧,不巧啊。”东方朔笑吟吟说完,卫青的眼皮动了一下,闪过些许讶异,东方朔捕捉个正着,心想他果然知道我,看来找他找对了,“卫侍中准备回家?” 卫青想说,不,我要去找阿姐。明明猜到东方朔一定会堵他,干嘛不告诉他啊。 “东方先生不回家吗?”卫青还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半会没想好怎么应对,只能试探性询问。 东方朔笑道:“卫侍中有所不知,我家也在北阙,离你家很近,咱们在一个方向,卫侍中不介意捎我一程吧。” 卫青想说介意,会累着我的马儿。更想拆穿他,连酒都喝不起,还住长安北阙,骗小孩呢。 “东方先生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卫青不想跟他周旋,只想回去吃白米饭,阿姐命春陀送的米,蒸出来晶莹剔透可香了,不就菜他都能吃三大碗。 东方朔拱手,“佩服!卫侍中不愧是卫夫人的弟弟,果然聪慧过人!” 卫青心说,我若不知道你所图不小,还真信了你的鬼话。 “东方先生不妨直言。”卫青脸色不变的说。 东方朔心底微惊,夸他聪明都不露一丝笑意,这孩子不简单啊。 “那鄙人就直说了?”东方朔试探性问。 卫青已感觉到他的肚子要抗议了,“说啊。” “来这边。”东方朔把他拉到马车边,“你真得捎我一程。” 东方朔这么一耽搁,停在宫门外等着接人的马车已走的差不多了。为数不多几辆,除了他家的都不像东方朔租的起的。 卫青点一下头。 东方朔爬上去就迫不及待地问:“陛下和卫夫人有没有提过我?” 卫青点头,“提过。” “怎么说的?是不是说我东方朔身高九尺,仪表堂堂,熟读诗书,精通剑法,能文能武,上马能提剑上阵平天下,下马可执笔拜相安天下,乃世间少有的奇才?” 卫青看着他,深深地觉得陛下错了,这哪是俳优,分明就是个莫名自信堪称自大的话唠。 卫青一言难尽地问:“你想知道?” 东方朔已有不好的预感,说那么一通不过是给自己鼓劲,“卫侍中但说无妨,我东方朔也是个直言不讳的大丈夫。” 卫青想了想,“你曾吓唬为陛下养马的侏儒,他们不会种田,不会治国,不懂打仗,陛下要杀了他们。你会做什么啊?” “我都会,文韬武略,无所不精。”东方朔脱口而出。 卫青无语,不怪陛下不想见你,你这个样子连我一个小小的侍中都不想理你。 卫青:“种田比百姓如何?治国比丞相如何?” 东方朔张口想说比他们厉害。可他想到丞相是窦婴,过于违心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卫青暗暗松了口气,再接再厉,“陛下说朝中的将军没有一个能打匈奴的,你呢?” “我……”我都不知道匈奴长什么样啊。东方朔的嘴巴动了动,“……我可以学。” 卫青脱口道:“你去学啊。” “我,我——”“我”了半晌,东方朔“我”不出来,改问:“卫侍中改日见到陛下帮我问问,我可不可以跟你一道学。” 刘彻命窦婴教卫青文字,起初没人知道。卫青三天两头往丞相府跑,刘彻又没下禁令,如今已传的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以为刘彻培养卫青乃爱屋及乌,唯有卫青知道刘彻是想培养几个忠君之人。 卫青起初很不明白刘彻怎知他一定能学有所成。但他不敢问刘彻,而是问的卫莱。卫莱告诉他,他不能像窦婴一样有才,也可以当禁卫首领,让陛下可以安心的休息。 卫青认真想想是这个道理,有人调侃他有个好姐姐,卫青也没辩解。桑弘羊没个好姐姐,陛下不一样等他长大吗。 卫青看向东方朔。 东方朔不禁问:“不好问?” “我跟丞相学文识字,东方先生不需要吧?东方先生整日琢磨见陛下,依我看不如认真想想能为陛下做什么?”卫青太小,还没学会拒绝,见不得人为难,“东方先生考虑之前把朝中众人的名字写下来,比如司马相如、汲黯、窦丞相,田太尉,赵御史等等,不如他们的就划掉,比他们强就留下,然后再找陛下,你看如何?” “这个主意好啊。”东方朔抚掌大笑,命车夫停下,迫不及待地回家划拉人。 四月十三日中午,卫青来到昭阳殿就把他遇到东方朔的事告诉他姐,末了就问,“阿姐,你觉得东方朔能找到适合他的位子吗?” “找得到,但已经有人了。”刘彻从内室出来。 卫青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行礼,“陛下也在?” “朕昨日不在,今日难得有空在你姐这里安心的睡一会儿。” 刘彻昨日又忙一天,今日上午强打起精神送走群臣就撑不住了。在宣室又怕窦婴、田蚡等人求见,便躲到卫莱这里睡了半个时辰。闻到香料烧羊肉的香味,饥肠辘辘的受不了了出来,岂料正好把卫青说的话听个大概。 卫青好奇:“陛下怎知东方朔能找到啊?” “你为何这样问?”刘彻不答反问。 卫青:“东方朔会觉得除了三公九卿比他厉害,其他人都不如他。” 卫莱:“那是以前的东方朔。经你提醒,他会发现你都比他聪慧,毕竟挨个筛选这种方法是你提出来的。” 卫青:“他岂不是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 “虚心才能好好学,他才有可能改。”卫莱道。 卫青担忧,“不会一蹶不振?” “东方朔不是那种人。”刘彻接道,“他这么容易被打倒,也不敢吓唬那些小人。” 卫青放心下来,“好怕我害了他。” 卫莱:“他让你说的,你说了他承受不住也是怪他自己,怪不得旁人。” 这话刘彻赞同,“你姐姐说的对。子夫,用饭吧。” 主菜是红烧羊肉,卫青很喜欢,忍不住问:“阿姐,这个羊肉做起来麻烦吗?” 卫莱:“不麻烦。加入香料、姜和酱把肉炖的软烂便可。回头我给你包几包香料,母亲炖肉时直接扔进去就行了。” 卫青第一反应是看刘彻。 “朕很吝啬吗?”刘彻问。 卫青笑笑:“谢陛下。” 刘彻收回视线,看到眼前的蒸饼,“这东西换成扁食更好。” 饭厅内没有宫人伺候,卫莱不用担心他们听来去,直言:“陛下上次吃到的韭菜鸡蛋扁食并不是最好的。有一种蒸出来格外的香。先用油炸出一种叫馓子的面食,然后切碎放入切好的韭菜里,加入炒熟的鸡蛋和调料搅拌均匀,再包好上屉子蒸,那才叫一个美味。” 刘彻想说什么,余光看到卫青,“听厨子说的?” 卫莱愣了愣,回过神道,“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毛病?”刘彻不待她开口,“别有所图时朕不问你也能说一通。” 卫青好奇地看向他姐。 卫莱的表情顿时极为不自然,嘀咕道:“一个扁食,妾身能干什么啊。” 刘彻淡淡的瞥一眼她,“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卫莱的呼吸停顿一下,不甘心地说:“厨子说炸馓子和炒鸡蛋最好用铁锅,形似釜,铁制而成。” “这是没什么?”刘彻看一下她就大口吃肉。 卫青不禁看看他姐,又看了看皇帝,所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刘彻当然是答应。卫莱敢提出来,显然她那个玉佩里有锅,不需要他命人打造,还能吃到美味佳肴,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下午,宫人都去歇息,卫莱捣鼓出两口铁锅。傍晚,冯贵等人去庖厨准备晚饭,放釜的地方被铁锅替代,一众厨子潜意识认为皇帝陛下命人送来的。卫莱就在此时出现在庖厨,指点他们开锅。 翌日清晨,刘彻吃到由铁锅做出的第一道美食——小葱炒鸡蛋。 鸡蛋嫩黄,小葱碧绿,黄绿相间煞是惹眼。刘彻试着夹一点,跟嫩滑的蒸蛋完全不同,满口香。 刘彻又吃一大口,解了馋才说:“你们那儿的人真会吃。” “因为太会吃,人又多,好些现在满地跑的,比如老虎、麋鹿,都快吃绝种了。” 刘彻顺嘴问,“多少人?” “都城的常住人口快赶上秦末时期全国人口了。” 啪嗒! 刘彻手中的筷子无情的掉在了鸡蛋盘中,室内静下来。 卫莱一脸的无辜。 刘彻咬牙切齿的瞪着眼睛看着她。“这么多人你居然好意思怪我们把地下占了。我们海葬,你们也得把房子往上盖。” “你们不占,我们可以把二三十丈缩短至十几丈啊。” 刘彻:“差别大吗?” “挺大的。” “你闭嘴!” 卫莱没闭嘴,改吃炒鸡蛋。 刘彻把菜拉他那边。 卫莱气的想骂人:“明天起,分餐!” “你以为朕想跟你一起?还不是你死皮懒脸舍不得朕。”刘彻嗤一声,又把盘子推过去,卫莱端起来全倒在她碗里。 刘彻顿时气的想把她推出去斩了。怎奈不舍得这个巨大的宝库,又怕卫莱一死,他也受其影响跟着消失。 刘彻的拳头攥紧松开,松开又攥紧,反复几次,心中怒气消散,开口道,“朕中午要吃你说的扁食。” “没有!” “晚上?” 卫莱也想吃,没有为了给他找不痛快而故意为难自个:“可以。” 饭毕,卫莱命厨子和面。 申时左右,昭阳殿外的禁卫以及从昭阳殿经过的宫人,皆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还是令人口齿生津的香,这对身体好消化快容易饿的禁卫而言简直是煎熬。煎熬竟然还持续了半个时辰。以至于刘彻从宣室过来,就发现昭阳殿外的禁卫蔫头塌腰,很是没精神。 善于察言观色的春陀前去打听,险些笑喷。 刘彻奇怪:“怎么回事?” “陛下见着卫夫人一问便知。” 刘彻三步作两步走,快速到殿内,饭厅的方几上有一盘金黄的东西,但不见东西的主人。 估摸着她还在厨房,刘彻捏一根细长的面食,轻轻咬一点,整根全碎了,浓郁的面香也在口中铺展开来。 刘彻咂舌,这些未来人可真会想办法吃。这么爱吃怎么还有空建高楼搞兵器啊。刘彻想了想,又见不着想那么多做甚。拿一把馓子边吃边去庖厨找卫莱。 昭阳殿的厨子多,三个厨子炸馓子时,卫莱就令其他人洗韭菜切韭菜炒鸡蛋。第一茬馓子出锅冷却,卫莱就命他们把馓子切碎放入韭菜中包扁食。 馓子炸完,扁食也包好了。刘彻慢悠悠晃到厨房,扁食刚好出锅。 卫莱冷不丁想到他调侃卫青那次,举到他面前:“陛下,这又是什么味?” 刘彻愣了一下,想到他曾调侃卫青循着味来,笑着说:“卫夫人的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的文~~~~~《替身女配,养狗出道[重生]》 文案:宴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一只双腿残疾的流浪狗,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连心爱的女人也对他避之不及,只有那个丑陋的、双腿残疾的、被他当做替身的江晚荧,坐着轮椅出现在了他面前。 她带他看病,领他回家,她是他的救赎,是他黑暗记忆里唯一的温暖。 可她的残疾和脸伤,都是因为他。 ——在她被人推上悬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另一个女人。 还好此刻的她失忆了,一切还可以挽回。 备注:宴衡不是男主。 【搜索《替身女配养狗出道》作者:维客】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夫人愣了一瞬间, 回过神脸一下子红了。为了掩饰不自在,恶狠狠瞪他一眼就走。 刘彻跟上,转身之际发现田绿竟然拎着一个食盒, 瞬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却又不甘心:“这是怕朕吃不到,让你给朕送去?” 田绿的脸色比她主子还尴尬。 刘彻冷哼一声。 田绿一脸担忧地转向春陀。 春陀抬抬手,快给卫侍中送去。 田绿欲言又止。 春陀小声说:“夫人有办法。” 卫莱想哄刘彻的时候有办法, 也简单, 弄些刘彻没见过或没吃过的东西, 惹得他惊喜连连忘记生气。问题是她今儿不想哄刘彻啊。 刘彻跟到正殿, 卫莱抬手一指。刘彻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主位, 试探性问:“什么意思?” “分餐。”潜在意思离我远点,别想吃我的。 刘彻想打她,“你——你行!”指了指他,出去就喊:“田绿!” 春陀小跑过来:“启禀陛下, 田绿出去了。” 刘彻的呼吸停顿一下, 咬牙道:“摆饭!” 春陀下意识朝里面看。 “看什么?”刘彻冷声问。 春陀慌忙收回视线, 命宫人再盛一碟扁食和馓子。 刘彻食量大,发现他的明显比卫莱给她自己准备的多。刘彻亲自端着碟子步入饭厅,脸上写满了得意:“卫夫人,那么一点够吗?不够朕可以给你几个。” 卫莱一时无语又想笑, “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小人得志。霍去病都没你幼稚。” “你——”刘彻连忙劝自己,我不气我不气,我若气死很多人如意,“真难为你还知道霍去病。朕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卫青。” 卫莱愣住,这是哪儿的话。难道是因为她三不五时地给卫青弄吃的,没给霍去病送过?可霍去病才多大, 一周岁,能吃的东西有限,她上辈子又没养过孩子,哪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吃什么。 “你当我不想。”卫莱不动声色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室内又只有她和刘彻两人,放心大胆地说:“他刚会走,他过来卫子夫她姐就得来。卫子夫跟卫青不熟,他不了解我,我那几个便宜姐姐和老娘可一个比一个懂我。” 刘彻不过是为了挤兑她而挤兑她,发现她没听出来,便顺着她的话说:“早晚都要见上一见。” “那就等非见不可时再说。”卫莱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隐隐记得你们这儿女子过十五岁不婚者得交单身税,好像还不少?” 刘彻看向她:“她们有你,还担心交不起?” “我没跟你说笑,认真点。”卫莱板起脸以示重视。 刘彻顿时知道不能继续,否则她又得张牙舞爪的咬他,“你没记错,分五等交税。你大姐二姐以前是平阳侯府的奴隶无需交钱,如今是平民,到十月再不成婚就得交税。” 今年是建元二年,以十月为岁首,到十月就是建元三年。然而,现在已是四月份,离十月没几个月了。 卫莱:“历史上你令陈什么娶二姐好像是卫子夫有孕之后的事,那个陈什么是干什的?” “他不叫陈什么,陈平的曾孙陈掌,但不是嫡支。” 卫莱:“嫡支得是万户侯吧?人家也看不上我二姐。你们古人结婚早,他是否已婚?” 刘彻点头。 卫莱惊得张大嘴:“已婚?那你你——” “朕可没干夺人夫的事。” 卫莱不禁说:“二姐岂不是得等好些年?” 刘彻点头:“是的。” 卫莱的拳头硬了:“她脑袋里装的是浆糊不成?被姓霍的占了便宜还不上心,又找个那样的。不对,我说错了,她就喜欢那一类人。” “你都认不清她,还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刘彻看到她气愤填膺的模样莫名想笑。 卫莱摇头,“你不懂。人心多变,审美专一,除非遇到重大变故。不说旁人,只说你上辈子先喜欢卫子夫,后王夫人,李夫人等等,她们就没个共同点?你摸着良心回答。” 刘彻回答不出来,因为她说的对极了。 卫莱见他神色微妙,他不说卫莱也知道答案,“暂时无需担心那个姓陈的对去病不好?”见他点头,“我大姐呢?” “公孙贺早已娶妻,不过他妻子也早已去世,朕可以为他二人赐婚。”刘彻道。 卫莱:“那就先紧着大姐,二姐就别管了。一个家有妻儿的男子还想娶我二姐,想得美!” “你二姐非嫁他不可呢?”刘彻很想知道这个未来人怎么看。 卫莱想一下,道:“那就让她嫁。我连春陀都知道却叫不出他的名,他一定没多大出息,你也别再赏他高官厚禄。有那个钱还不如赏给东方朔,至少他能逗你开心。” 刘彻笑出声来:“果然不是自己亲姐不心疼。” “心疼?”卫莱嗤笑一声:“她该庆幸不是我亲姐,否则就她干的事,我早打过她。那么大人一点不长脑子。还有我那个娘,养不起还生,就不能管住自个吗。” 刘彻呛的咳嗽一声:“卫夫人,容朕提醒你,这里是大汉,不是你们未来。” “对,我不该怪她,应当怪你们。”卫莱道。 刘彻怀疑他耳背:“怪谁?” 卫莱:“怪你祖父你父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你们要是让老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别说我娘生七个,她生十七也不用把卫青送走。” 刘彻怀疑她又胡搅蛮缠,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你们未来让老百姓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卫莱点头。 刘彻冷笑连连。 “骗你小狗还不会走。我们已经全面脱贫。这个贫不是因为吃不上穿不上,而是要家家户户都有余钱,可以送孩子去学堂。”卫莱说出来就不禁为她生长的时代而自豪,“汉武大大——” “朕没死!” 卫莱:“皇帝陛下,是不是没想到?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无言以对?是不是现在就想建酒厂赚钱?” 刘彻现在只想弄死这个逮住机会就给他添堵的混账玩意。怎奈不能,气得起身出去。 卫莱下意识跟上:“陛下——” “朕今天不想看到你!” 春陀连忙跑过来,用眼神询问卫莱。 卫莱无语地撇了撇嘴。 春陀知道又是说话说岔了,陛下没说过卫夫人,只能生气遁走。唉,他这个主子哪哪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俩人拌嘴,又没外人听见,输一次赢一次又有什么。何必斤斤计较呢。又不是这次走了就不来了。明天还得来,这么折腾又有什么意义呢。 “春陀,干嘛呢?” 春陀抬头看清来人,惊得微微张口,“陛,陛下……”怎么又回来了啊。 “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何况昭阳殿。”刘彻指着卫莱,“朕凭什么出去?要走也是她走!” 春陀等人退出去。卫莱手中多了一小篮白玉枇杷。 刘彻冷笑,坐回主位,“当朕是你弟弟,一点吃的就哄的他不知今夕是何年。” “我弟可不好哄。”卫莱放到他面前,“白玉枇杷,你的上林苑一定没有。” 刘彻的上林苑有枇杷,但是金黄色的,偏白的着实没有,“朕差你这点吃的?” “您当然不差,是我孝敬你的。”卫莱笑着说,“我们那儿的百姓能全面脱贫也用了好些年。” 刘彻闻言攀比心被勾起来,“多少年?” “从建国算,差不多七十年。” 刘彻下意识算大汉立国之初到现在有多少年,发现六十出头,心里舒坦了,“朕还以为七年呢。” “怎么可能。不生气了?” 刘彻瞥一眼她,嫌弃地说,“跟你生气朕犯得着吗?朕是懒得搭理你。” 卫莱心说,看你一大把年纪了,我让你一次。 “何时给大姐赐婚?”卫莱转回话题问。 刘彻:“过些时日,总要容他们习惯平民的身份。” “这倒也是。不能嫁过去还一副奴隶样儿。”卫莱顿时不再着急。 暮春时节,天黑的较晚,饭毕,天边还有一抹残阳。 刘彻在高高的高台上散步消食,看着夕阳一点点下去,天空变的灰白,微风习习,有些许凉意才回房洗漱。 拿起那精巧的牙刷,刘彻不由地想到卫莱给卫青一把。 洗漱后,刘彻拉起瘫在榻上的人,“起来聊会儿。” 以往卫莱是昼伏夜出,来到古代没有电,晚上一看书就犯困,搞的卫莱想不喜欢天黑就睡天亮就起都不行。 天色暗下来,又到了睡觉时间,卫莱坐起来还禁不住打个哈欠,“聊多少钱的?” 刘彻噎了一下,朝她褥子上拍一下,“能不贫吗?” 卫莱痛快的点一下头。 刘彻看到她如此干脆利索,便知又被应付了。好在没继续气他,刘彻也懒得同她计较,“你给仲卿的牙刷和牙膏有没有制作步骤?” “没有,只知道需要哪些原材料。怎么突然问起这些?孝顺太后?送牙膏牙刷不如送纸。牙膏里有薄荷,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不喜欢的人闻到那个味就犯恶心,更别说用来刷牙。” 刘彻:“朕不孝顺太后也得做。如若有一天你的那个东西突然消失了,你我用什么?” “你说的对。”卫莱赞同,“我就是怕它突然消失,都没敢往里面放金银钱财。” 刘彻忍不住说:“难怪那么穷。”忽然想起一件事,“朕给你的那些黄金不是钱?” “是呀。我如今除了钱还有你啊。” 刘彻:…… “你这张嘴啊。活人能被你气死,死人也能被你劝活。” “我有这么厉害吗?”卫莱眨了眨眼睛,“我都不知道,怪不好意思的。”然而,脸上没有一丝害羞。 刘彻懒得揭穿她,“给我几份做牙刷和牙膏的材料,我让匠人试试。再给我一份做好的作为参照物。” 翌日清晨,卫莱就准备刘彻昨晚要的东西。 刘彻分神看一下,不论牙膏还是牙刷都是她的玉佩做的,没有她以前买的。 刘彻好奇地问:“你以前从客栈拿的用完了?” “没有,留做纪念。”卫莱把东西装木盒里递给他,旧事重提,“陛下,快五月了,初春的竹子都长大了——” “停!” 卫莱呛了一下,“停什么停!你答应我一个月,再过几天就一个半月了。” “有吗?”刘彻一脸无辜地问。 臭不要脸的! 卫莱的呼吸停顿一下,“你你——” “朕不得闲。”刘彻不给她挤兑他的机会。 卫莱怀疑他又诓她,“卫青不是说群臣最近特别乖巧懂事,你要往西他们绝不往东吗?再说了,窦婴在朝中德高望重,原本就支持你,御史大夫是你的死忠,还有田蚡那个老毒物帮你掌眼,还怕政令不通?” 这女人不愧熟知历史占得先机,什么都瞒不过她。 “刘安还在京师。” “还在?封国王爷能在京城呆这么久?” 刘彻心底的厌恶浮现出来:“那个老不死的说什么太皇太后的病未痊愈,此次前来也没能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就此离去实乃无礼,也不忍心。” “他什么意思?”卫莱皱眉。 刘彻:“意思再住些日子,可以拉拢的人都见过,厚礼送到再回。” “他想什么呢?不知道你敢夺太后的权,根本不可能怕他?再说了,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如今大部分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有几个诚心跟他反啊。” 刘彻不由地深看卫莱一眼,她当真大事不糊涂,竟然能说出“得民心者得天下”。 “你给朕添一把火?成了朕就带你去上林苑。”刘彻问。 卫莱没听明白,“我?” 刘彻点一下头就去洗漱,随即出去用饭。 卫莱顿时想骂他,这个老东西又故弄玄虚。总不至于让她气淮南王刘安的闺女刘陵吧。 那女人没有辱没她的姓,跟她堂姑馆陶公主,还有她堂姐平阳公主一样,善于媚上,面面俱到。刘安不能在长安逗留太久,又要拉拢朝臣又要监视朝廷动向好做部署,极有可能把刘陵带来了,让她潜伏在长安。 刘彻那个老的都快成精的脑子也不想想,刘陵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越过皇后来拜访她。 ———— “夫人,夫人……” 卫莱放下手中的毛笔:“铁锅被你们戳掉底了?” 施红脚步一顿,尴尴尬尬,期期艾艾地问:“您知道啊?” 冯贵等人起初看到铁锅惊奇有之,更多的是疑惑不解,釜用的好好的干嘛换铁锅啊。陶器蒸米饭多好吃啊。 随着鲜嫩香软的小葱炒鸡蛋出锅,油炸馓子酥脆浓香,这几日冯贵等人是变着法的找理由为卫莱开锅,实则做了他们自个吃。 离炸馓子那天不过过去三日,冯贵等人已学会煎鱼肉、炒羊肉、炒青菜、炒面片、炒米饭等等,他们哪天把彼此炒了卫莱都不奇怪,别说把她的锅搞掉底。 卫莱:“庖厨一天到晚都有人,我不知道成吗?这次又怎么了?” 施红愣了一下,忙说:“这次不,不是铁锅。您吩咐婢子留意宫里的动向,打扫的婆子刚刚同婢子说有一行人去了椒房殿,很像平阳长公主。夫人,平阳长公主去椒房殿做什么?” 卫莱想说,我哪知道。惊觉不对,平阳公主不忙着给刘彻物色美人,也不可能去椒房殿。过去跟皇后皮笑肉不笑的打机锋吗。平阳公主看起来可没那么无聊,否则早来找她逗趣了。 “夫人——施红也在?” 卫莱和施红同时朝外看去,春喜进来不是出去也不是的驻足不前。 “你也有事?”卫莱开口。 春喜上前一步:“有一行人正朝咱们这边来,打头的那位看身形很像平阳长公主,可她着红衣,火红火红的,奴婢有幸见过公主几次,从未见她穿过那么张扬的颜色,一时也摸不准是哪位公主。” “皇城里除了窦太主和平阳长公主,谁——”“你给朕添一把火”浮现在耳边,卫莱恍然大悟,“有的。施红,去拿一盘馓子,备些茶水,提醒青弟,中午别过来,再告诉冯贵,中午吃韭菜扁食、红烧羊肉、小鸡炖蘑菇、小葱炒鸡蛋、有剩米饭就再做个鸡蛋羊肉炒饭,还有炒青菜,其余的他决定,尽量准备长安独有的,务必凑十份,我要招待客人。” 施红下意识看春喜,平阳长公主过来夫人哭着应对,馆陶公主前来夫人冷面相迎,这位什么来头,值得夫人隆重迎接啊。 春喜哪知道:“让你去就快去!我去外面盯着。” 卫莱去茶室,堪堪坐下就听到春喜的声音,“奴婢给贵人请安,贵人,陛下不在这儿。” “我找你家夫人。”话音落下,卫莱就看到门槛多了一只脚。这么不见外,也不怕高门槛绊死你。 卫莱不断腹诽,面上笑盈盈起身,柔声问:“谁找我啊?” 脚的主人停顿一下,整个人出现在卫莱眼前。 受影视作品影响,又知道她着红衣,卫莱想象中的刘陵翁主五官张扬大气,一双明亮的眼眸仿佛会说话,全身上下透着精明劲儿。怎么也没想到真人十六七岁,丹凤眼,鼻子挺,嘴巴小巧,五官无一不精致,偏偏长了一张瓜子脸,那下巴尖的能锄地,颧骨高的像座山,平添了十分刻薄。 不怪古人常说,相由心生。 卫莱表面上佯装惊了一下,“您是?” 刘陵翁主收回打量,这个卫夫人不怪能把皇帝笼络的忘了皇后,果然长了一张红颜祸水的脸,“刘陵见过夫人。” “你便是淮南王家的翁主啊。请坐,请坐,来人,看茶。”卫莱回主人家的位子坐下,施红端着茶水,田绿托着馓子进来。 刘陵是个干大事的人,可没空跟深宫大院不见天日的宫妃们话家常,此番过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探探长乐宫的情况。 在皇后那儿听她抱怨,好些日子没见过陛下,被东边的狐媚子迷了心窍,便知在她那儿打听不到什么。名曰她得给皇帝陛下个面子,向卫夫人问安,名正言顺的来到了昭阳殿。 甫一进门刘陵就在打量,除了女主人,昭阳殿的一切都令她失望,没几个伺候的奴才,殿内摆设也远不如椒房殿华贵,实乃不像是一个宠妃的居所啊。 刘陵打算稍坐片刻借故离开,看到盘中色泽黄亮,甚是精美的东西,整个人实实在在的坐下去,好奇地问:“这是何物?长安新出的点心吗?”长安八街九陌布满了她的眼线,她怎不知。 “这个叫馓子,因用油炸时需要把长长的面条捻一下,又称捻具。陛下膳房的厨子做的。翁主尝尝。”卫莱怕她不入套,又补一句,“陛下很是喜爱。” 刘陵掰开一根,瞬间掉落许多残渣,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东西比她设想的酥脆。刘陵放入口中,果然酥脆可口,还有一股奇艺的香,像是来自馓子上的点状物。 刘陵好奇便问:“夫人,这又是何物?” 卫莱心底微微吃惊,刘彻天天吃都没发现,她竟然能注意到。 刘彻何尝没看到,他是怕一旦问出口,卫莱下一句就是出去种那玩意。 “胡麻啊。翁主也不认识吗?”卫莱眼中只有单纯的好奇,“我起初也不知道,陛下说这不过是西域的寻常之物,中原地带和淮河两岸也可种植。” 刘陵很确定她从未见过。 看来刘彻那小子瞒了她不少事啊。 刘彻那小子听闻刘陵到了昭阳殿,轻笑出声。 春陀好奇:“陛下不担心?” “担心。”刘彻微微点头,“朕担心她把刘陵那女人气的哭着出去,淮南王爱女心切,单枪匹马来找朕。” 春陀的呼吸停顿许久,确定把吐槽的话全咽了回去才开口,“陛下,淮南此时不能乱。” “你多虑了。”刘彻合上奏章,又打开一卷,“淮南王那人优柔寡断,行事还不如刘陵果断,他今日想反,也得筹谋一年半载。” 春陀讶异,“这么久?” “不然你以为朕为何放心田蚡跟他眉来眼去?实乃不足为虑。”刘彻看到奏章上屁大点事,扔到一旁又拿一卷。 春陀见他看的那么快,便知没把刘安父女放在心上,“快午时了,还不见翁主出来,这是准备在夫人那儿用饭?” 刘陵没打算留在宫里,一颗小小的胡麻把她勾的站不起来,卫莱顺势邀请她留下来用午饭。刘陵答应下来,卫莱命宫人把茶水撤了,就问春喜:“午饭还需多久?” “已经在准备,奴婢去看看?”春喜见卫莱点头,到厨房端出两份炒青菜和小葱炒鸡蛋, 卫莱惊讶,“这么快的吗?翁主饮酒否?我这里有陛下赏的葡萄酒,苦苦的,没有一丝葡萄的甜味,陛下却说那是最好的葡萄酒,翁主要不要尝尝?” “也可。”刘陵不假思索的矜持的颔首。 卫莱险些笑出声来,连忙去卧室,拿一小坛葡萄酒。 这个酒是在玉佩里做的,卫莱没有灌酒的设备,更没有葡萄酒瓶,酿出来只能用这里的瓷坛。今日反倒为她节省了不少换装的时间。 卫莱要保持头脑清醒,自然不敢贪杯,又怕忍不住,给刘陵满上一杯,就把酒坛放她手边。宫人送来了蛋炒饭和小公鸡炖蘑菇。公鸡来自皇庄,榛蘑自然是来自卫莱的玉佩。米也来自玉佩。这两道毫无精致可言的食物自然很可口。 刘陵吃着外焦里嫩的米饭,越吃越堵得慌,刘彻小子不愧是皇帝,深处北方所食用的米比她这个来自淮南鱼米之乡的人吃的还好,真乃岂有此理! 卫莱见她恨不得把勺子咬碎,忍着笑说,“翁主,尝尝葡萄酒啊,有些苦,不过陛下说这种才是酒,往常那些只能称之为葡萄汁水。” 刘陵可得尝尝,她倒要看看刘彻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她。 奇怪的葡萄酒入口,刘陵怀疑卫莱作弄她,联想到卫莱刚刚说的话,人家真想看她笑话又何必告诉她酒苦。 “是不是很难喝?”卫莱说着,眼角余光发现施红进来,估摸着扁食好了,“翁主必须得尝尝这个扁食,也是陛下的厨子做的。还有香料炖羊肉,味道可美了。” 刘陵吃一个扁食,又尝一块羊肉,不合她口味,却不得不承认淮南王府的厨子做不出来。这就是封国王爷和帝王的区别吗。 刘彻掐着时间同她错开了,否则也不会告诉她,想多了,这是现在和未来的区别。 刘彻很好奇卫莱怎么应付她,看到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盘盘碗碗,以及空空的酒坛,瞬间懂了。 发现卫莱还在吃,“刚刚没吃?” 卫莱往口中塞个蒸扁食,“只顾应付她了。” 刘彻在她身侧坐下,捏一个扁食,只有一点余温,看来这顿饭吃的颇久啊。 “刘陵走时有没有说什么?”刘彻边吃边问。 卫莱想想,“夸你对我好,实至名归的宠妃。” “这些,可像她。”刘彻不信。 卫莱指着不远处吃光光的蛋炒饭,“那方几上有一大半不是她没吃过就是她没见过的,她还能说什么?还想说什么?当然是赶紧回去撺掇她爹谋权篡位,她也好成为长公主。” “这点倒是有可能。一顿饭就吃出这么多与众不同,可见一斑啊。” 卫莱不惜拿出葡萄酒,就是为了让刘陵羡慕嫉妒。果然勾出她满腔妒火,以致于菜刚上完,她就迫不及待地告辞。 要不是发现酒坛空了,卫莱还能高看她一眼。贪心且小家子气,给她一个万里河山也守不住。 卫莱:“你可得早做准备。” “不用,他到不了长安。”刘彻相信刘安不会让他失望。 卫莱疑惑不解:“那你还让我添一把火?” 刘彻:“他早日反,朕也能早点名正言顺的把淮南收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2 00:00:00~2021-04-16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寒安^3^ 2个;深秋的黎明、3036627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的毛毛虫 66瓶;a736147590 50瓶;等等 30瓶;寒安^3^ 28瓶;青黛 20瓶;沙丽罗 16瓶;tai偏执、变肥肥、半月乔、鹤川 10瓶;烦烦、资深潜水员、雅 5瓶;赖床@鱼 2瓶;泥娃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很清楚造/反是多大的罪名。哪怕淮南王还没来得及反, 一旦他把兵器露出来,淮南王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人也将会被处死。 这么多人命,刘彻全然没放在心上, 让她添一把火只是为了淮南那片地,卫莱顿时觉得浑身发冷,她必须得离远点,再远点, 最好下次回宫, 宫里不光有王夫人, 还有李夫人, 邢夫人, 尹夫人等等。 卫莱暗暗运气,不安地抿抿嘴,随即扬起笑脸:“陛下,还记得您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朕得留在宫里过五月五。”刘彻道。 卫莱顿时又想骂人:“离——” “离五月五恶日没几天了。”刘彻不容她说下去, “母后已在准备菰米叶, 朕那天哪都不能去, 得去东宫陪她。你们那儿不过五月五?” 卫莱脱口道:“怎么可能!” “那就先过了恶日再说。”刘彻起身,“朕还有事,晚上再说。”大步往外走,不给她接话的机会。 卫莱看着他那匆匆背影, 险些呕出一口鲜血,这个老不死的,最好别犯在她手里! 五月五是吗?现在还叫“恶日”,不是端午节是吗?那她就当成两千多年后的佳节来过。 五月四日申时左右,宫人们都在房里歇息,本该在卧室内的卫莱出现在正堂内, 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很安全,脚边出现半麻袋糯米。 半个时辰后,宫人们陆续出来,施红田绿觉得这米是她们家夫人变出来的,苦于不曾亲眼看到,两人就当宣室送来的。 金乌西坠,该用晚饭,卫莱出来。饭后,命冯贵泡半釜糯米,明日包角黍,既汉朝的粽子。 出了庖厨,卫莱停下,一种角黍算什么端午佳节。随即回去令冯贵再泡些红小豆等各色豆。 不出卫莱所料,刘彻晚上又没敢过来。 卫莱巴不得他不来,翌日清晨刚一睁开眼,就让冯贵活发面。 卫莱起初以为汉朝没发面,后来吃到软和的面饼才知道有的,就是太浪费,需用酒酿。卫莱便教冯贵等人做老面,然后用老面活发面。 天气热,油条的面又不能发的太过,以至于卫莱用过早饭,面就达到了她的要求。其实卫莱也不清楚,她都是按照食谱来的。 以免宫人发现她只会纸上谈兵,炸油条的时候她全程没插手。她是主子,没动手倒也没惹人生疑。 油条好了,卫莱就命宫人蒸角黍。角黍有三种,无味的,加了红枣的和加个红豆的。在包角黍之前,卫莱舀了满满一大碗泡好的糯米出来,命厨子单独蒸。 今日虽然是汉朝的“恶日”,朝臣也没放假。 糯米和角黍分别上锅蒸,红烧羊肉炖上,卫莱就命宫人去接卫青。泡过的糯米熟的快,等卫青回来喝点水歇一歇,糯米就好了。 三种角黍和糯米以及油条端上来,卫莱就让卫青先吃个白角黍,蘸着蜂蜜吃。角黍软香,蜂蜜甜而不腻,卫青很喜欢,吃了一个就打算继续,连宫人端上来的素菜和肉都顾不上。 “青弟,且慢。”卫莱已包好一个加了咸菜和油条的的团。考虑到卫青还小,食量不大,卫莱的饭团也就跟卫青的拳头那么大,“尝尝这个。” 卫青看到糯米饭里露出的金黄,“这是馓子?” “不是。油条,在油里炸的粗面条。你先尝尝。” 油条还没冷却,卫青咬一口,外软里酥还有些咸香,这么复杂的味道,又是一个卫青从未吃过的,少年人不由地露出少年模样,欢快的说:“阿姐,我喜欢这个。” “庖厨里还有些米,走时带回去让母亲做给你吃。炸的油条多,你也带回去一些。今日能不能早些回去?” 卫青点头,“今日可以。” “你吃好就回去收拾收拾,我让春喜申时去找你。” 卫青嘴里“嗯”一声,眼巴巴看着卫莱,卫莱颇为好笑的又给他包一个,“吃了这个就不许再吃了。这种黏米涨肚,吃多了难受。” 刘彻不在,卫莱又不曾跟他说过硬气话,胆子日渐大起来的少年还是吃多了。 刘彻从长乐宫出来,正巧看到卫青慢吞吞往宣室去。刘彻脚步一顿,转向春陀。 春陀想装没看见,他主子这么大人了,每次跟昭阳殿闹别扭时想知道昭阳殿的消息都找他,为何不能亲自去问啊。 “奴婢这就去。”春陀疾步追上卫青。 卫莱和刘彻都不可能告诉卫青他俩的真实情况,卫青不知道刘彻这几天躲着他姐,春陀问他什么他就说什么,赶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卫青乃侍中,只要刘彻点头,他平时不过来都行。春陀得到满意的答案,就让卫青回住处等着春喜,不用再去宣室。 “她又给仲卿做什么吃的?”刘彻不待春陀站稳就问。 春陀有预感说出来他主子一定会很生气,偏偏又不能欺君。春陀在心里叹一口气,就把他打听到的和盘托出。 “油条?”刘彻气笑了,大步回宣室。 春陀不禁低下头唉叹一声,果真不出他所料啊。 “陛下,卫侍中说夫人炸了满满两筐。”春陀试探性说。 刘彻脚下不停,“朕想吃什么没有!”到宣室坐下一想,卫莱又趁他不在做好吃的,摆明防着她,顿时又憋不住,挥退左右,独留春陀一人,“你懂马吗?知不知道如何降服一匹总想回归山林的野马?” 春陀不懂马,他懂人心,也擅长琢磨帝王的心思。 “陛下,野马终归要回归山林不是吗?”春陀盯着他的脸色,一见眉头微蹙,慌忙补一句,“除非变成家养的。” 刘彻转向他:“打断双腿?亦或者好吃好喝伺候?” 春陀忽略前半句:“野马之所以向往山林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何时吃何时吃,不用遵守人的规矩,每天早中晚定时定点。” 刘彻满腔怒火消散一半,揉揉额角,说出实话,“你当这个道理朕不懂?朕是怕她一去不回。” “陛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刘彻:“说!” “无欲则刚,有欲做不到一去不回。” 刘彻猛然想到卫青、霍去病,卫莱对他们可是尽心又尽力,衣食住行一样不落。有他二人在,他又何必担心卫莱到了上林苑不愿再回来。 …… “稀客啊!”卫莱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什么风把日理万机的陛下吹来了?” 刘彻哥俩好的揽住她的肩头。卫莱抬手拨开,“你我没那么熟?” “爱妃生气了?”刘彻勾头看着她。 卫莱身上的鸡皮疙瘩同时向她敬礼,忍不住搓着胳膊,后退两步,一脸的警惕,“你又想干嘛?” 刘彻无语又想笑,“你至于把我当成贼一样防吗?” “那您还可真有自知之明。” “朕看你是不想出去了。” 卫莱连忙抓住他,“别走,说什么?” “明日五月初六。”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卫莱试探性问:“所以?” “朕去上林苑。” 卫莱愣了一瞬间,转身就跑。 刘彻忙喊她,“干什么去?” “收拾行李啊。”卫莱回头看他一眼,“笨!” 刘彻心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这女人,给她点颜料就敢开染坊。 “陛下——” 刘彻瞪着眼睛看着春陀:“你也想收拾行李?” 在他的瞪视下,春陀可不敢,“陛下呢?” “朕什么?”刘彻问出口,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朝中那么多事,上林苑也没座像样的宫殿,朕总不能在那儿召见群臣。晚上回来!” 春陀不信,见他跟去内室,吩咐黄门去宣室收拾两身换洗衣物,再收拾一套骑马装。他主子向来爱玩,虽说近日成熟稳重了不少,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他是不信到了天大地大芳草清香的上林苑,他主子能忍住不去山林跑一圈。 如今的上林苑刘彻还没来得及扩建,就是一个皇家游猎的场所。房屋不少,远不如未央宫前殿气势恢宏,也不像昭阳殿有桥有水有长廊。 此时的上林苑入口出是一条宽大的驰道,道路两旁栽满了松柏。往里走三四里,是一片房屋,日子位于最中间那处最为高大,也没昭阳殿大,高台只有一丈左右,阔好像九连间,进深大概三间的样子,不怪刘彻嫌弃。 卫莱觉得不错,到卧室就把田绿给她做的跟男人一样的劲装换上。 刘彻慢了一步,等他进来卫莱已穿戴齐整,正拿把剪刀在她头上比划。 这女人又想剪头发?她就这么不喜欢啊。 卫莱前世就希望有一头浓密的长发,可不等于头发过长,长到她穿衣都碍事。 “两个选择,我自己剪,你给我剪。”卫莱把剪刀递过去。 刘彻皱眉,“你为何这么执拗呢?” 卫莱心说,大事我插不上手,小事再事事依着你,以后还不得成为依附你的菟丝花。届时我都不如你后宫的女人。她们有儿女,皇家要养她们一辈子。无儿无女还有机会出宫。我枉担着虚名,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多亏啊。 卫莱转身背对着他。 刘彻不想,“剪到哪儿?依朕看就剪到腰。” “肩胛骨!” 刘彻眉头微蹙,“这么短跟男人的头发一样长,你还是女人吗?” “不剪给我,哪这么多话?又不是剪你的。”卫莱转过身就要夺剪刀。 刘彻可不敢给她,端的是怕她剪的更短,真成了铮铮铁骨的大丈夫。 “剪这么短仲卿问起来又该如何解释?”刘彻握住她的头发不死心的问。 卫莱:“等我回宫头发也该长长了,无需解释。” 刘彻的手不自然的抖了抖,试探性问:“你要在这儿呆多久?朕得提醒你,昭阳殿不能空太久。” 卫莱转过身来:“剪刀给我自己剪!” 刘彻躲开,卫莱瞪着眼睛看着他。刘彻做投降状。卫莱转回去,刘彻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可真是……咔嚓一剪刀,卫莱面前多了一把乌黑的秀发,足足有一米那么长。 “高兴了?”刘彻没好气道。 卫莱接过头发,“你不会后悔的。” “你打算怎么证明给朕看?先从养猪开始?”刘彻似笑非笑地问。 卫莱又不会做武器弹药,玉佩里除了生活用品就是农业养殖种植类的书籍,她总不能真种地吧。再说了,刘彻不差钱不缺粮,也不像是个爱民如子的,一个耙真不见的比一瓶酒有用。 如今已出来,即便机会渺茫,卫莱也得试试。 卫莱冷笑一声:“少看不起人!你敢把上林苑教给我,八月十五月圆之日,我让你纸也用上,酒也喝到,肉也吃到,再送你一样大汉没有的粮食作物。” 她居然想在这儿待到八月十五。她想什么呢。三个多月时间,就凭她那张嘴和时不时拿出来的小恩小惠,足矣让上林苑的人倒戈。 刘彻沉吟片刻,道:“三个月不可能,朕没法向母后解释,也无法同仲卿言明。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六月六日朕来接你。行,朕下午离开,不行也下午离开,你同朕一起回去。” 卫莱又想咬他,话说到这份上不行也得行。 “可以!一月为期,此后你不能再限制我的自由。” 刘彻轻笑,“你觉得可能吗?朕相信你本人不敢伤我,可不信你的人。” “我有什么人?施红田绿不都是你的人?”卫莱说出来,大概明白过来,“你怕我结交一些乱七八糟的游侠?皇帝陛下,你可说过,你有个好歹,天下必将大乱,你觉得我会至百姓于水火之中吗?” 刘彻不答反问:“你又为何执意出宫?当真是闲不下来,怕自己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你若相信朕,合该知道朕不会动你。” “你以前干的那些事,我怎么信你?口口声声说太子不过是子弄父兵,还把害他的人杀了,事实上不曾给底下人一个暗示,好生照顾他孙子。对血脉亲人尚且如此,我又何德何能得你一生照顾。” 刘彻想解释,随之一想她若知道他怕她消失,连累他跟着死去,这女人信不信两说,但一定会得寸进尺。 “朕怎么说你才信?”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刘彻冷笑,果然没看错她,有点机会就想往前迈,“八月十五不可能。你若想回宫,现在就可以启程。” 宫妃出宫要么随皇帝一起,或随儿子去封国。像她这种情况能在宫外待一个多月,确实是刘彻的让步。 卫莱前世就不是顶聪明那一挂,否则考上全国最好学府,干什么也不用先卖房后直播带货。跟刘彻玩心眼她玩不过,要玩耐性她绝对比刘彻有耐心。 水滴石穿。 她手握万物,熟知历史的人还耗不过刘彻?耗不过也要在死前把他气的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刘彻见她的脸色一会儿愁一会儿苦,最后还笑了,顿时也想笑,“考虑好了?” “有什么好考虑的,你都给我定死了,就这么着吧。” 刘彻很想提醒她,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随之一想,他干嘛要这么好心?把她培养的两面三刀高深莫测,于他有何好处。 “别勉强。” 卫莱:“一点不勉强。” “那就去换衣服。”见她露出疑惑不解,“不是令田绿给你做了几身男人的衣服?” 卫莱想起来了:“对对,我以后在这儿就叫卫莱。除了跟你我过来和这院里伺候的人,没人知道我吧?” “上林苑的匠人住的离这边远,这边的禁卫也不会往那边去。你若还不放心,驾车出去,半道上下车走过去。” 这个主意好! 卫莱换上男装,看到铜镜中模糊的人影,居然还是一副小女儿样,拿出眉笔,画出剑眉,同精致的五官很是不搭,甚是奇怪,顿时满意了。 刘彻眉头紧锁,看了看她那条粗眉,“你至于吗?” “你们这儿的贵妇的眉毛一个比一个细,甭管合适不合适。匠人们看到我的眉毛,就算认出我是女子,也不可能往昭阳殿联想。” 刘彻见她又一套一套的,懒得跟掰扯,反正他也扯不赢,“你高兴就好。” 卫莱很高兴,即便真认出她,她不承认就好了,丢人的是刘彻——放宫妃出来帮他干活。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卫青高兴不起来,他姐阿姐不见了。 刘彻一抬头就能对上一双幽怨的眼神,也高兴不起来。 刘彻放下御笔,叹气道:“朕说了,你姐姐嫌昭阳殿闷,在上林苑玩些时日就回来,你为何不信呢?” “微臣前日在阿姐那里用饭,阿姐还没说她要去上林苑。”小卫青委屈巴巴地说。 刘彻撑着御案看着他问:“朕若把你姐姐关了起来,还敢留你在身边吗?” 大概是不敢的。 刘彻又问:“你姐姐真不在上林苑,朕敢说你六月初六日便能见到他?” 没必要多此一举。 刘彻再问:“五月五那天你姐姐像是大难临头吗?” 不像的,阿姐可高兴了。 刘彻最后问:“信了?” “微臣相信陛下。”卫青说出来,欲言又止。 刘彻:“一句话说完。” “陛下是不是不喜欢阿姐?” 刘彻一时竟没听懂。 卫青:“喜欢上别人?” 刘彻懂了,殿内也随之静下来,端的是怕天子发火。 这个卫侍中可真大胆,居然敢质问陛下。 卫青哪敢啊,还不是刘彻给了他胆量。刘彻不解释这么多,卫青可不敢顺竿爬。 刘彻捏捏眉心,心说不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姐啊。说话不过脑,粗心大意,结果在男女之事也缺根筋。 回想当日,卫莱玩楚河汉界,他以为不过是女人家的欲擒故纵。结果一个多月,她当真没有一丝想法。如今一走十天,也没让人捎个信,像是真把他忘了。刘彻这两天一想起来就觉得胸闷。 扪心自问,刘彻也不稀罕女人的爱。 他不稀罕不等于女人不爱。 回想他前世,有人爱他的脸,有人爱他的权势,有人为了家人,有人为了高人一等,哪怕不乐意见到他,真见着他的时候那也是惊喜万分,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卫莱倒好,口口声声说他们是盟友,结果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盟友? 刘彻:“你整日在宣室,见朕去过别的地儿吗?” 卫青正是因为没发现,才能撑十天。 “陛下不想阿姐吗?”卫青试探性问。 刘彻心说,她都不想我,我吃饱了撑的想她。 “朕有时间想吗?”刘彻问。 卫青仔细想想,自打五月初七日起,皇帝陛下就没出过宣室,好像真没时间。 刘彻:“还有问题吗?” 卫青老实说:“没有。” 刘彻想到明日休沐,“回去问问你大姐有没有意中人,没有朕给她找一门亲事,不日便为她赐婚。” 卫青心下大安,陛下若厌恶了阿姐,绝不会这么忙了还关心他大姐:“微臣替大姐谢陛下。” 刘彻朝外面看了看,天色暗下来,“明日早些回去,让家里人为你准备劲装,在朕身边不会些拳脚功夫可不成。朕该用食物了,你也回去歇着。” 卫青拼命忍着也没能把脸上的喜色压下去,道声告退,脚步轻快的出了宣室。 春陀不禁说:“陛下对卫侍中真好,瞧把卫侍中高兴的。” “他啊。”刘彻看到卫青恨不得跳起来还拼命压抑的背影,顿时觉得新鲜,多少年不曾见过了,“不比他姐姐逊色。” 春陀讶异:“卫夫人?”见皇帝点头,第一反应是转向外面,哪还有卫青的影子,“奴婢眼拙。” 刘彻:“他若一无是处,他那个好姐姐又怎么可能做点什么都想着他。” 春陀去过卫青的住处,卫青用的东西和他主子一模一样,太后都没有。陛下虽然因为太后护着田蚡,不爱去太后那儿,可陛下是个孝顺的。卫夫人给弟弟准备,不给太后,陛下肯定不高兴。 陛下不曾生气,春陀以为他主子没敢表现出来怕卫夫人不高兴。如今全明白了,那孩子是人中之龙啊。 “不怪陛下令丞相亲自教他。”窦婴可是给刘荣当过老师,太子太傅啊。 春陀还有一事不明,“陛下也没令人给卫侍中面相啊?” “她会。” 春陀惊讶:“卫夫人?” 刘彻:“她面相跟旁人不同,凭感觉,她感觉极好,那人就心正且有才。” 春陀纳闷她不是术士怎懂这些,闻言明白了,“夫人要晾着东方朔也是因为感觉出来的?” “不是。她觉得东方朔既然认为自己满腹经纶,应该得到重用,就该明着来,算计几个除了养马什么都不懂的人算什么本事。她看不上。” 春陀也是这么想的:“陛下,明日休沐,要不要出去转转,顺便去上林苑看看卫夫人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的文,文笔比我好:《我和死敌成眷侣》by七杯酒 沈鹿溪,瑰姿艳逸,明丽姣美,却为了支撑门庭,不得不女扮男装入皇宫为侍卫,投效贵妃一党。 贵妃视太子姬雍为死敌,时常派人去太子身边监视,姬雍虽然身有重病,却也并非善茬,贵妃送去的人来一个死一个... 直到沈鹿溪也被派去了太子身边当侍卫...京中开了赌局,都在赌沈侍卫是怎么死的,有赌勒死的,有赌药死的。 沈鹿溪一脸绝望:“殿下打算让我怎么死?” 后来..东宫花园的隐蔽处,沈鹿溪眸含水雾,衣裳被揉皱,腰带佩刀散了一地,太子细细为她整理好衣衫,眉眼含笑:“快活死。” [搜索《我和死敌成眷侣》作者:七杯酒]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极了。 五月初七, 刘彻走的第一天,卫莱带着春喜勘察上林苑地形,到最东边发现酿酒厂、造纸厂和养猪场在建, 其中养猪场不日就能完工,卫莱立即命人打听猪崽。 当日下午,卫莱带着一群人去山边砍毛竹,扔在上林苑的湖里浸泡。 五月初八日上午, 卫莱拿着铁锅和曲辕犁的图纸去找上林苑的工匠。 下午, 在正殿附近找到一块肥沃的土地, 有五六大亩, 随后扒拉她的玉佩, 琢磨种什么。 五月初九日,卫莱带头把刘彻的花圃拔了,整出八亩良田。 五月初十,带人育棉花苗。节有点不对, 棉花苗又娇嫩, 卫莱没心情做别的, 就一边盯着她的棉花,一边在育棉花苗的附近扒拉一点地,种上辣椒和黄瓜。这几日马不停蹄的春喜也得以停下来歇息。 五月十三,卫莱觉得她不能整天盯着棉花, 得干点啥,铁锅送来了。 昭阳殿的厨子随她过来一半,卫莱就命厨子开锅炸油条。 油条豆浆绝配,卫莱想喝豆浆,就命厨子去买个专门磨浆的小磨盘。 五月十五日,卫莱喝到久违的豆浆, 还教厨子做成豆腐,施红欲言又止的盯着卫莱。 田绿留守昭阳殿,施红跟来伺候卫莱,而这些天她一个人忙前忙后也没抱怨,卫莱喜欢这个踏实勤快的小姑娘,故意问:“你也想喝豆浆?”以缓解她的不安和紧张。 施红下意识说:“不是。” “出什么事了?”卫莱不再拐弯抹角。 卫莱不喜人跟着,哪怕她在用早饭,殿内也只留施红一人。卫莱道:“现在不说,以后再说我可就不听了。” 施红扑通跪在地上。 卫莱吓了一跳,险些呛着:“打扫的候把陛下最喜爱的东西打碎了?” “没有。”施红脱口道。 卫莱觉得她知道了,明年宫里会放出去一批人,历史上卫子夫正是看到可以出宫,才去找的刘彻,问还记不记得她。不记得她就出宫另嫁。 卫莱问:“你想出宫?” “啊?”施红惊了一下,发现扯远了,忙说:“不是,不是,婢子才入宫两年。婢子家贫,看到夫人令庖厨做的豆腐,想求夫人允许婢子把做豆腐的法子告诉家人,让他们以此谋生。” 卫莱不禁说:“这点小事,你同冯贵说一声就行了。” 施红愣住,怀疑她没听清楚。 卫莱就说的更清楚些:“从昨晚我令冯贵泡豆子,到今早磨黄豆、煮豆浆、做豆腐,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想来也知道做豆腐极其繁琐。倘若我明日午想吃豆腐,等豆腐做出来最早也要到夜里。那我已歇息还吃什么啊。东西市有人卖豆腐又不一样,我想吃随能吃到不是吗。” 施红应一声,是这个理。 “我有何理由阻止你告诉家人呢?我又不指望豆腐赚钱。” 施红大喜,头磕下去,“谢主子。” 卫莱摇头笑笑,随之想到她家穷才入宫为奴为婢又笑不出来,“我还没说完,说完再谢。黄豆是个东西。豆腐脑压的间短是嫩豆腐,压的间长是老豆腐,豆腐脑薄薄的一层压出来比一层皮,切成细丝烧汤极。豆腐若没卖完,放上半月,那就是臭豆腐,就粥吃或放油里炸,味道也不错。” 施红惊得张大嘴巴。 卫莱:“告诉你家人,每做出一样都用老鼠试一下,日后有人找事,你家人也能理直气壮的反击。” “为何要找事?” “嫉妒使人发疯。” 施红明白:“婢子谢主子提醒。” “去吧。”卫莱打算出去走走,便看到春喜小跑而来。 春喜看一眼施红,施红微微摇头——殿内没别人。春喜放进来:“主子,东边那猪圈了,小猪崽也打听到了,今天去买,还是明日再去?” “现在去吧。”还剩不足一个月,卫莱得抓紧,“买来你们随我去看看。” 未两刻,卫莱午睡醒来,春喜已备马车。三人到东边,小猪正在吃掺了菜叶的麦麸。菜叶是生的,麦麸也是用河水拌的。 卫莱回想养猪手册,对照看猪的宫人道:“以后猪吃的东西用滚水烫,然后加入凉水,再喂它们。” 宫人应一声“喏”,道:“大人,您要找的擅腐刑手就是这位。” 卫莱朝他身边看去,五十来岁,留着长长的胡须,双鬓斑白,其貌不扬,单看真不像干那一行的。 自打刘彻离开,卫莱便着男装,可她毕竟是女儿身,怕人看出来,不跟外人深交,收回视线就教他劁猪。 卫莱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她。施红和春喜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她夫人居然连这种事都懂,太厉害了吧。 其他人不敢置信,这位大人疯了吗?猪的那玩意弄掉还能长大吗? 卫莱道:“那之后的猪再按照我刚刚说的饲养,猪长的快,肉也远远比羊肉香。” “大人见过?”擅腐刑的老者问。 卫莱当然没见过。若要人信服,她必须得先相信,“亲眼所见。否则陛下也不会在上林苑建养猪场。只有你们亲眼看到猪长的快,百姓才能相信。”猛然想起一件事,“用麦麸养一个月就可以改用豆渣。豆渣你们不知道,回头问施红。现在开始吧。” 卫莱搬出刘彻,上林苑的人又都知道猪场是陛下吩咐建的,他们之前也纳闷猪肉不吃,皇帝陛下干嘛在的上林苑建这东西,卫莱的一番话为他们解开疑惑,一个个也不敢再有疑问。 卫莱的目的不是靠养猪发家致富,而且做实验,也就没买那么多猪。四头小猪第二日又活蹦乱跳了。当天还有一喜事,工匠送来了曲辕犁,还请卫莱试试犁不用。 卫莱知道他们的目的,想看看她怎么用这个与众不同的犁。卫莱只在课本里见过木头做的犁,哪会犁地啊。 卫莱抄着手,令春喜把犁套在马上。 匠人连忙帮忙。 卫莱开口:“你们都退后,春喜一人就行了。” “不用一个人帮忙扶着犁,一人牵着吗?”施红担忧地问。 春喜也没碰过犁,平生第一次是担忧。 卫莱:“不用。你先试试,真不行再帮你扶着也不迟。” 地头上除了有卫莱和施红,还有五六个工匠。春喜无需担心他有需要的候没人,便一手扶着犁一手拽着马。一声“驾”,马动起来,前天下过一场大雨,潮湿的泥土容易被翻出来。 上林苑的马都是坐骑,脚程极,春喜用缰绳碰一下它的屁股,它以为要跑,拽着春喜迅速犁出一垄地。期间犁晃晃悠悠的,随都像要倒了一样,硬是没倒。春喜轻轻抬起犁,调转马头,又迅速回到卫莱这里。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像施红这种家里没犁的人就觉得快。经常打锄头犁头的工匠不可思议,只是把前面那一点变弯就这么用,太神奇了吧。纷纷向卫莱提出,他们想见一见改犁的神人。 卫莱:“我在书上看到的。没有写谁发现的,大概是哪个百姓吧。毕竟咱们大汉这么大。” 卫莱唇红齿白,皮肤细嫩,跟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似的,看起来不像是会务农的人,匠人闻言顿信了她的说辞。 这些工匠也和施红一样,希望卫莱允许他们做犁。卫莱当然不会反对,但也提了条件,把她的地犁。 翌日上午,卫莱的八亩地就了。卫莱一分为二,一半先不用,毕竟棉花还没长大。另一半她趁着天黑,往地里扔一麻袋红薯藤。 春喜已经习惯有他主子的地方总是能凭空出现多奇怪的东西,发现麻袋也没嚷嚷,直接问:“夫人,地里那些藤条做什么用的?” “先放着,你去找两把剪刀,早饭后我要用。”卫莱道。 春喜查看藤条有注意到,有的藤条上居然有像根须一样的东西,闻言顿明白,剪成段种下去。 刘彻犹豫了许久,去还是不去上林苑。 要搁刘彻前世的性子,管她去死。而如今他是经历了一世的人,极少意气用事。有看似冲动的行为,也不过是为达目的故意为之。 刘彻觉得不论是前朝的臣工,还是后宫的女人都不能宠。偏偏卫莱不是臣也不是他的女人,他若不去,那女人保不齐就把他给忘了。刘彻每每想到这点就心梗,未来是什么鬼存在,居然能把不甚聪明的女人教的心怀苍生。女人不该像他姐姐或姑母一样,除了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想着讨他这个皇帝,谋得富贵吗。 独自打拼,丰衣足食的日子教会了卫莱,靠别人施舍终不能长久,唯有攥在手里别人才夺不走。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来到这样一个代,卫莱没指望能脱离刘彻的掌控,但她可以把名字传出去,日后刘彻再得老年痴呆,受她恩惠的人遍布长安各个角落,她就不信还能被逼的走投无路。 卫莱的打算刘彻猜到了,他不可能再糊涂一次,又担心卫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才只给她一个月——可以让她跟上林苑的人混熟,又不足矣令他们听命于她。 “陛下,陛下……” 刘彻收回思绪,循声看到前面的黄门,“何事?” “长公主求见。” 黄门为了便于区分,通常称馆陶大长公主为窦太主,平阳长公主为长公主。刘彻闻言便知他大姐在殿外。 刘彻看了看天色,顶多半个辰就关宫门了,她怎么此来了。 “陛下,见还是不见?”春陀开口问。 刘彻沉吟片刻,决定见一见,这候过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然而,随着平阳长公主说明来意,刘彻恨不得倒回一炷香前。 平阳公主那日从昭阳殿回去并没有全信卫莱的话。不是怀疑她,而是不信她弟弟能忍住不动嘴边的味。 后来听说她皇帝弟弟一直歇在昭阳殿,平阳就怀疑卫莱骗她。打算确认一下,发生了宫变,平阳公主不敢掺合就没过来。 随着淮南王刘安离开京师长安,窦太后也没能从长乐宫出来,一切看起来尘埃落定,宫里又传来消息,陛下连着几日不曾去昭阳殿。平阳公主又观望几日,发现休沐日皇帝也没去,顿放心下来,看来他不喜皇后,也没有多喜欢昭阳殿。昭阳殿那位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平阳公主比照卫子夫的模样和性情挑了十来个良家女子,便去宫里邀请刘彻,休沐日去她府里松快松快。 没有卫莱那句“堂堂大汉公主干点什么不”,刘彻重生十次也会去。怎奈卫莱没少在他耳边叨叨,再一想到人家一个未来小老百姓心里都装着天下黎民百姓,虽然也有别的目的,可人家当真能沉下心来付诸行动。他刘彻的姐姐,万户侯之妻天天忙活的居然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刘彻的心情是复杂又微妙。 平阳公主见他居然发起呆来,不禁问:“陛下怎么了?” “阿姐回吧,朕明日去上林苑。”刘彻揉揉眉心,佯装疲惫,其实是心累,“朕得出去透透气。” 天子爱游猎,平阳不怀疑,“改日再过去?” “的。春陀,送送阿姐。” 春陀出列:“公主,请。” 刘彻合上竹简,吩咐小黄门收拾明日出宫的行囊。 春陀随之进来。 刘彻:“没问什么?” 春陀笑着恭维:“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奴婢随公主到门外,公主就问陛下这些日子是不是一直在宣室。奴婢实话实话。公主满意。” 前世他后宫女人一半跟他这位姐姐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她能不满意吗。 刘彻:“她满不满意朕不清楚,朕只知道这事一旦让卫夫人知道,她会满意。朕没空去找她,她能乐得癫狂。”想象一下卫莱得意的小人行径,“不等明日,朕现在就去。” 到了上林苑,迎接刘彻的是满室寂静,甚至有些荒凉。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习惯了没人迎接,刘彻也没像以前一样去找卫莱。 洗去一天的疲惫,刘彻换上利落方便的劲装,招来殿外的禁卫,“卫夫人去哪儿?” “启禀陛下,没去哪儿,此刻就在东边。” 刘彻朝东看去,路上空无一人,但有几个东西,像是水桶又像犁地的犁。 刘彻眉头微蹙,这女人不做纸不酿酒不养猪,改种地了。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这样还意思整天宣称自己是小老百姓。 刘彻嗤之以鼻:“朕过去看看。”冲春陀等人摆摆手。春陀知道今天不用伺候,带着从宫里带来的人去休息。 刘彻在地头看一会儿,才在奴仆当中找到卫莱的踪迹。 此的卫莱穿着灰色短褐,头发上梳戴帻,衣袖卷到手肘,乍一看活脱脱一个农家小子。 刘彻气笑了,她可是够拼命的。 卫莱倒不觉得她做了什么,地是春喜看着犁的,挑水的是匠人,种红薯的是殿内的奴才,她也就拿着葫芦瓢浇浇水,三岁孩童都会做。 浇着浇着突然看到刘彻,也是够惊悚的,把卫莱这些天的心情瞬间吓没,连忙把水瓢给奴婢,去追远去的刘彻。 “陛下,等等,等等——” 刘彻猛然停下,卫莱急刹脚,将将停在他跟前。 刘彻撩起眼皮,借着西边的残阳打量她一番,眉头紧锁:“你这些天都干什么了?居然变黑了。” 等着嘲讽,做反唇相讥的准备,他这么一问,卫莱愣在当场,回过神摸摸脸,“黑了?” “你还问我?”刘彻服气,“你还是不是女人?有没有身为女子的自觉?” “我——”卫莱下意识解释,听清楚他的话,顿没了脸,“你管我是不是?大老远过来就是问我是不是女人,那你可够无聊的。” 刘彻手痒想揍人,咬咬牙把怒火憋回去,“朕还就得管。你这个样子回宫——” “等等,你答应我六月六,现在可还早着呢。” “……朕没说接你回去。” 卫莱松了一口气:“那就。早说啊。”想拍拍刘彻的肩膀,发现到宫门外,四周皆禁卫,改抱住他的手臂。 刘彻气笑了,“你可真是变脸比翻书快!” “别这么说嘛。您若是把所有的书籍都换成纸,我肯定没翻书快。” 刘彻不禁瞥一眼她,“这么快就把纸做出来了?” “怎么可能,您的造纸厂还没完工。”卫莱停顿一下,转向他,小声说:“你等着用,我也不是不可以在玉佩空间里给你做。” 刘彻还真不等着用,“这个不急。刚刚地里种的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 “对的。只是现在种要到深秋节才能收获,比黄豆还要晚上几日。” 刘彻:“你八月十六再过来。” “我岂不是到那才能酿酒造纸?陛下,我泡在水里的竹子可等不了那么长间。” 刘彻旧事重提,“那就把制作方法写出来。”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卫莱的眼珠转了转,想到些许,“陛下不想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吗?我觉得作为一个伟大的君主,你得听听百姓的心声。” 刘彻故意说:“我如果不听呢?” 我也不能把你杀了啊。 卫莱心里嘀咕一句,再接再厉不放弃,“您有可能重蹈覆辙。” “你——”刘彻甩开她的手,瞬间又冷静下来,不能中计,不能中计,“重蹈覆辙就重蹈覆辙,大不了朕再下一道罪己诏。 卫莱的呼吸骤然停下来,这个死不要脸的滚刀肉老东西,不怪人说光脚不怕穿着的,这厮真不愧是刘邦那老流氓的曾孙子,简直有过而不及。 “别以为在心里骂朕就不知道。”刘彻悠悠然提醒。 卫莱心头一突,“谁骂你了!?别整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骂没骂你我清楚。”刘彻过来一口水没喝就去找她,结果她还不高兴。刘彻懒得同她浪费口水,令施红上茶。 卫莱被撂下有点尴尬,随之一想不能这样,她得脸皮厚点,否则以后得处处被皮厚心黑的刘彻压一头,“春喜,去庖厨把我的豆浆拿来。” 刘彻瞥她一眼,继续喝茶。 卫莱也没指望他会立即问,豆浆端上来,端过去让他扫一眼,“是不是以为黄豆熬出的水?没想到是这个吧。想喝吗?想喝也没有。”缩回去一口气喝完,“这东西做出来至少得四个辰。” 刘彻那句“朕现在就命人去做”憋在了喉咙里,堵的喉咙生疼,愤愤道:“朕就不该来看你。” “只是来看我,您自个信吗?”卫莱轻哼一声,骗鬼呢。 刘彻心梗,这女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他怎么就不能来看看她?司马迁不会把他写成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吧。 真是那样他可得跟他爹聊聊,身为史官怎么能凭自己的喜胡乱写。又不是写辞谱曲,多用夸张修辞手法。 卫莱见他沉默,撇了撇嘴,起身出去。 刘彻回过神,无奈的地说:“你不能安分一会儿吗?” “洗澡也不行?” 刘彻噎住,无力地摆摆手,赶紧滚。待她走远,召开春喜询问他卫莱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 春喜当真有记,还是春陀提醒的他,陛下脾气大,卫夫人又是个厉害的,他们这些当奴婢的要想日子过的去,务必从中周旋一二。 春喜在记的过程中就在心里打几遍腹稿,说的候发现皇帝陛下神情越来越严肃,话风一转,“夫人的那个棉花可能有些麻烦,刚种下去的那几天,夫人跟着了魔似的,每天饭后就绕着育苗的地儿打圈转,恨不得晚上也歇在那儿。” 刘彻挑起眉头,“她这么担心在意?” 春喜发现他脸上的不快消失殆尽,暗暗松了口气,“是的。夫人说冷不得焖不得,否则一夜之间全毁了,再想种就得明年。” “不能直接种下去?” 春喜:“奴婢也这样问过,夫人说用一种薄如纱却又不透水的东西罩住可行。” 那种东西刘彻都不曾听卫莱提起,显然现有的材料做不出来,“听你的意思那东西还没发芽,今天种的什么?” “夫人说是薯,皮是红色的红薯。”春喜想了想又补一句,“可以代替米面。” 大的口吻,也不怕闪着舌头。 “豆浆又是怎么一回事?”离红薯的日子收获尚早,刘彻先把这事放下,“当真不是黄豆煮出的水?” 春喜:“不是的。”随即把豆浆和豆腐的制作过程大致说一遍,“奴婢自个觉得不论是豆浆、豆腐,还有那个棉花红薯都不如夫人做出的犁。” “犁地的犁?朕刚刚有看到。”就在路边放着,刘彻过去一眼就瞧见了。 春喜大着胆子说:“陛下,夫人的那个犁跟陛下以前见过的不一样,上林苑的工匠也都说没见过。奴婢这样说陛下无法想象,假如以前的犁需要两个人一头牛,一个辰犁一亩地,夫人的这个一个人一头牛一个辰轻轻松松两亩地。” 刘彻豁然起身。 春喜连忙说:“陛下别急,奴婢令人牵匹马来。东边的地犁了,去西边试试?那边有点空地,夫人要种什么西域来的瓜。奴婢也没见——” “且慢!”刘彻打断他的话,盖因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的上林苑何有这么多空地了,“朕记得上次来西边是菊,东边有许多蔷薇,没空地啊。”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春喜下意识说:“陛下上次来的时候——”猛然停下来, 有个不好的预感,不安地抬起头来,看到瘆人的脸色, 吓得连忙底下去,“陛——陛下——” “住嘴!”刘彻暗暗运气,确定不会脱口而出“卫莱”,转向卧室方向, 大喊:“卫子夫!” 房门打开, 施红疾步出来:“陛下, 夫人在沐浴。” “告诉她, 淹死算了!” 施红不安地看向春喜, 人家坊间的男女久别都胜似新婚,怎么到了皇家就不一样了呢。 春喜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那天夫人吩咐宫人拔草锄花时眼皮都没动一下,他潜意识以为陛下同意了。弄了半天, 陛下不知情。这叫什么事啊。 春喜想到天子刚刚听到“犁”时的反应, 试探性说:“陛下, 那个犁还看吗?” 刘彻的理智回归,瞪一眼春喜:“最好替她和你自己祈祷那个犁真同你说的一样。” 春喜闻言放心了,吩咐宫人找匹马。 这边就有马,护送刘彻前来的禁卫的坐骑。 刘彻亲眼看到他令宫人们精心伺候的花圃光秃秃的, 只见黄土不见绿,又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个卫莱生来克他的吗?不让她做什么,她偏做什么。 “陛下?”春喜轻声呼喊,“马来了。奴婢先犁,陛下稍后试试?” 刘彻无力地抬抬手。春喜套上犁,用缰绳轻轻打一下马屁股, 马儿动起来,泥土翻出来。 春喜犁十来丈就调转那头回来。 刘彻无需再试,也看出这个犁多么方便。这个卫莱,居然能忍住只字不提。 卫莱不是不提,是她玉佩里只有图纸。她一旦拿出来,刘彻安排匠人制作,天下百姓可就只认刘彻。哪像现在,刘彻对外宣称此物皇家改进,上林苑的工匠们也是把功劳记在她卫莱身上。 俩人从初次见面交锋至现在,两个多月了,刘彻何尝不懂她的小打算,偏偏又说不得什么。她今日能拿出犁,岂不知还有什么等着他。但是,他也不能让卫莱看出他在乎,否则她一定会趁机加条件——在这儿长长久久的住下去。 思及此,刘彻掉头就走。 春喜下意识喊:“陛下——” “吩咐下去,即日起到秋种日都做这个,朕要昭告天下。” 春喜连忙说:“等等,陛下!” 刘彻转过身来。 春喜:“这个犁还没有名,匠人们不好记录,陛下是不是赐个名?” 刘彻看一下那弯弯曲曲的犁,是高兴又堵心,哪有心情管它叫什么:“他们爱叫什么叫什么,朕去找卫夫人。” 春喜有心提醒,您二人可别闹了,十来天不见,亲亲热热的多好啊。犹豫片刻,发现皇帝陛下走远,春喜叹了口气,但愿夫人今天也能跟往日一样,瞬间抚平陛下心中不快。 卫莱刨花的时候就料到刘彻会生气,并非心疼花,而是气她自作主张,眼里没他这个皇帝。 沐浴时那声吼卫莱听的真真的,先在方几上放了两张手稿,才喊施红进来为她擦头发。 卫莱剪头发的当晚就同她说了,那天是她父亲的忌日,父亲去世时他们都不在身边,身为奴隶也无法祭拜,如今有了机会便断发以示孝心。 这个理由很虚,然施红想不出别的理由,也只能信了。施红用了三块毛巾把她的头发擦的半干,刘彻推门进来,施红立即以晾晒毛巾为由出去。卫莱把手稿奉上。 上面那张纸上画的东西,刘彻认识——耧车。不同的是卫莱画的这个比他见过的宽。另一个很陌生,不想搭理她又想知道,便用眼神示意。 卫莱顿时知道他这次很生气:“这个耧车是我们那儿的人反复实验出来的,可以种小麦也可种黄豆。另一个叫耙,犁把地犁出来,用这个把地弄碎,方能用耧车种庄稼。我们管没这些东西之前叫粗耕粗种,这之后叫精耕细作。产量至少能提高两成。” “你故意的吧?”刘彻盯着她问。 卫莱表示没懂。 “这两样哪个不比纸和酒有用?” 卫莱懂了:“当时你我什么关系?我甚至不能确定你是谁。再说了,酒和纸不是话赶话说出来的吗?你很无所谓,又不让我出来,我干嘛要把这些拿出来?你若把我关起来,我岂不是很惨。” 刘彻真有过这个念头,后来没有行动是他趁卫莱睡着时研究过她的手,那就是一只平凡人的手,唯有卫莱的意识能让那个玉佩出现。他若把卫莱折磨的精神失常,有可能再也见不着玉佩里的东西。 刘彻:“没拿出来又怎知朕不同意?” “我能在这里住到秋后吗?” 刘彻脱口道:“不行!” “看吧。我人在这里都不能多住几天,要是还在宫里,你肯定不让我出来。” 刘彻暗暗运气,好好同她说:“你是昭阳殿的主人。” “我平时不出来,皇后不可能找我,太后没必要见我这个好几个月了肚子还没动静的后妃,卫家人只有卫青能见着我,你不可能连个十二岁的孩子都搞不定吧?” 刘彻:“你还知道他是个孩子?” “我当然——他想我了?真想我了?看来喂值了。那我六月六回去住几天,让他知道我好好的再回来。” 刘彻刚刚说的时候就料到她得变卦,当真听见又觉得胸闷气短,这个女人,在她眼里心里他竟然真不如卫青来的重要。他日司马迁长大,他一定要找司马迁聊聊,不知道的事就不要写,别瞎瘠薄脑补! 卫莱见他依然不吭声,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六月六回去也不行?” 刘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让她自己揣摩。 “其实我不在宫里挺好的,我可以帮忙做纸酿酒赚钱,你也好去平阳公主府。” 刘彻的呼吸急促了一下,随之冷静下来:“朕去平阳侯府做什么?” “你说呢?我又不是外人,也不是不知道您后宫再没有好消息,淮南王那一家子就得大肆散布你不行的言论,虽然伤不到骨头,可人心终归不稳祸乱四起不是吗。” 刘彻顺嘴说:“你也是女人,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 “等等,你什么意思?”卫莱不禁往后挪,“让我生?你也不见得想看到刘据吧?他可是差点把你这个亲爹了解了。” 刘彻冷笑一声:“不用故意激朕,你我都知道据儿是把他当成了扶苏。再说了,有你这样的母亲,据儿即使跟以前长的一模一样,性格以及处事方法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样。指不定哪天我就被你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好让据儿继位。” 这就尴尬了,卫莱偶尔还真这么想过。 “您怎么可以这样说?”卫莱一脸的不敢相信。 刘彻嗤笑:“装,继续装,朕有的是时间同你耗。” 卫莱演不下去,她一个千年狐狸的道行在刘彻这个万年老妖怪面前还真不够看。 “不是我不生,是我上辈子都没生欸。” 刘彻:“你正好试一下。” “关键不是一下,是四次。” 刘彻想了想:“你不再是以前的你,怎知一定是女儿?” “可您是以前的您啊。我们那儿的人做过研究,生男生女要看男人的种。种下去的是黄豆,不可能得小麦。种下去的是歪瓜,即便后来好好教养,也是裂枣,不可能颗好枣。”卫莱停一下,离他近一点,小声问:“我上辈子可不像现在这般洁白无瑕,你也不介意?” 刘彻的眼皮猛一跳,这女人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到底还有没有身为女子的自觉啊。 “朕应当在意?”刘彻不动声色地问。 卫莱觉得他不在意,否则也不会主动提出把他娘以前生的闺女找回来,还赏其爵位。 “你是皇帝,肯定介意。”卫莱随后给出她这么认为的理由,“我们那儿很多男人就特在意。” 刘彻:“那是他们一生只能得到一个女人,可能得到也难长久,余后半生只能孤独的度过才格外在意。朕是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子的身体没有?比起那具躯体,朕更在意的是灵魂。” 卫莱的呼吸停滞,一个古人跟她谈灵魂?这事怎么听着比她穿越还玄幻呢。 “卫夫人还有什么问题?”刘彻难得见她词穷,心中的憋闷之气瞬间消散许多。 卫莱张了张口:“你我,你我如果这样又那样,我一定会怀孕。这个身体可是易孕体质。”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人人平等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重男轻女了。” 卫莱:“我说的是人,还没影的算吗?再说了,不是一个两个,是四个啊。生一个孩子老五岁,四个就是二十岁。你上辈子后来不爱找她,不是因为她太老,没有年轻小姑娘鲜嫩?” 刘彻有点心虚,尴尬地摸摸鼻子:“你建议朕找别人?真生出朕的长子可别后悔。” “您先过了皇后那一关再说吧。”卫莱摸摸头发,剪短的好处真是显而易见,一会儿就干了,立马挽起来,“你回到年轻时,陈后可没变。” 刘彻:“朕提醒她和姑母一声,她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卫莱瞥他一眼,这男人哪来这么多自信?还是他认为女人跟他一样冷血理智?女人可感性了,可以为了丈夫去死,自然可以为了他杀人。哪像男人,人生三大幸事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你又不信朕?”刘彻皱眉。 卫莱:“时间会证明。现在我饿了,你饿吗?” 刘彻饿,率先出去。 饭毕,刘彻把耧车和耙安排下去。 工匠拿到和早几日字迹一样的手稿,顿时知道此物来自卫莱。饶是觉得耧车很鸡肋,做出来也没多大用处,基于对卫莱的信任,依然当晚就开始分工明确谁谁做犁,谁谁做耙,谁谁做耧车。 刘彻此次来的路上有想过,卫莱但凡表现出一丝对他的挂念,他就多给卫莱十天时间。她可倒好,不想他还跟他讨价还价。翌日上午,确定卫莱没把上林苑的山劈了,翻个底朝天,下午就启程回宫。 回去还得去昭阳殿做做样子,刘彻面对空寂的大殿越想越憋屈,他一个皇帝,何至于此。她不是要证明?他就证明给她看,也好打破那沸沸扬扬的流言。 “春陀,备车,朕去平阳侯府。”刘彻出了昭阳殿就吩咐。 春陀凑过去小声说:“陛下您从昭阳殿到侯府,宫里宫外的人一定以为卫夫人失宠了。” “她在乎?” “卫夫人那样的神人不拘小节,不在意她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陛下找什么人,可她的家人都是普通人啊。有个不普通的卫侍中,他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宫里宫外那些人一贯的跟红顶白,您这样做,他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刘彻想想是这个理,“都是她干的好事。跟朕回来,朕用得着出去吗。” 春陀心说,您以前出去玩,一走十天半月宫里也没出乱子。真有那个心干嘛不在上林苑停留几日。女人都是心软的,好好哄几句,不就跟你回来了。上林苑再好也没宫里舒服啊。 卫莱不这么认真,每天饭后出去看看工程进度,给棉花苗洒洒水,再去地里看看红薯一天比一天精神,还不用担心平阳长公主突然而至,也无需担忧太后突然宣召,日子是充实又自在啊。 她上辈子忙碌十多年,头发一把一把掉,为的不就是有吃有喝生活无忧,想干啥干啥吗?如今得到了,偶尔去山林里逛逛还能捡到撞死在树上的兔子,这日子,她做梦都能笑醒啊。 幸福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卫莱总觉得没几天,又见到刘彻了。 听闻今日便是六月初五,卫莱不禁感慨,“真是山中无甲子,一梦三十天啊。” “还嫌时间快?”刘彻料到她不舍,没料到她这么夸张,这个女人果然没心。 卫莱尬笑:“哪有。不过是觉得春天的美好稍纵即逝。” “有区别吗?收拾收拾,即刻启程。” 卫莱忙问:“现在?不行,你得容我安排安排。” “你有两柱香。” 卫莱连忙往外跑。 两柱香后卫莱跑回来,看到刘彻已上了马车心中一惊,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回去。 没出大事,出一点小事。田绿看到卫莱,瘪瘪嘴就哇哇大哭。 刘彻伴随着哭声轻快的走出昭阳殿。 卫莱给施红使个眼色,施红一手给她擦泪一手拍拍她的背,“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回头我陪你一起哭。” 田绿打个嗝,带着哭腔说:“主子再不回来宫里就变天了。” 卫莱吓了一跳,“太皇太后从长乐宫出来了?”刘彻太没用了,这才过去几日。 “不,不是太皇太后,是陛下,陛下从侯府带回来两个女人,就,就在钩弋殿。陛下这几日一直歇在钩弋殿。夫人,您可得想想办法才行。” 卫莱松了一口气,身上的压力骤然没了,“这事也值得你哭?” “这事还不值得?”田绿惊叫,“夫人你有没有听清楚奴婢的话?” 施红朝她背上一巴掌:“不得无礼。” 田绿气的撅嘴。 卫莱想笑:“陛下乃皇帝,还指望他守身如玉不成?你说的情况我早料到。陛下能亲自去接我,又把我送来,可见心里是有我的。”坐下歇歇脚,“施红,令人上茶。且慢——”看向田绿,“你说两个,都在钩弋殿?”见她点头,顿时忍不住搁心里咒骂,缺德玩意,宫里那么多无人居住的宫殿哪儿不好安排,非把两人安排在一起,他想什么呢?天天看二女争夫的戏码啊。 “夫人,有何不妥?”田绿好奇地问:“奴婢听说那二人乃双生姐妹——” “噗!”卫莱刚刚含入口中的水喷个殆尽,“双姝?!” 田绿微微点头:“是的。奴婢偷偷找人打听过,一模一样。” 会玩,还是老男人会玩。 卫莱服气:“陛下不愧是陛下,龙马精神,凡人所不能及也。” “噗!”刘彻口中的豆浆喷出来,顾不上擦,盯着跪下的春喜,“你家夫人这么说的?” 春喜用过晚饭就准备睡觉,结果还没能脱掉衣服,就被小黄门带到宣室,皇帝陛下想知道他走后,面对哭天抹泪的田绿,卫夫人是何反应。 春喜看到田绿哭的像天塌下来一样,也担心出大事了。听她说完,春喜的反应和卫莱一样,陛下守着昭阳殿不挪窝才不正常。 春喜不觉得有什么便实话实说,怎么也没料到皇帝陛下反应这么剧烈,不禁看向他养父春陀。 春陀抬抬手,春喜出去。春陀又屏退左右,直到殿内只有他和他主子二人,“陛下,奴婢说什么来着,这招对夫人不好使。夫人不是闺中小女儿,眼里没这些。您信不信,改日邀请夫人欣赏曲舞,夫人能替您挑伺候的人。” 刘彻没好气的说:“你这么懂,怎么也没见你拿出主意来?还无欲则刚!这就是你说的欲?” 春陀噎了一下,他说的“欲”是那个“欲”吗?显然不是。人有七情六欲啊。陛下怎么可以不讲理啊。 “陛下,让卫侍中试试?兴许夫人那么说只是不想在奴婢们面前示弱。” “明日初六,仲卿不在宫里?” 春陀心说,我的天啊,您既然这么着急,干嘛还用这招啊。 “后天过来。陛下,您明日该去探望探望太后。”春陀提醒,“有些日子没去了。” 翌日,王太后见着刘彻是怎么瞧怎么满意,她儿子当真长大了,不光政事开窍,男女方面也出息了。这就对了,看以后谁还敢说她儿子不行。 王太后满意,顺嘴提一句她娘家侄子的爵位,刘彻挡了回去王太后也没生气,刘彻也很满意。 在她宫里坐半日,陪她用过午饭,刘彻前往钩弋殿。 “夫人,夫人,陛下又去了。”田绿急吼吼跑进茶室,发现她主子慢悠悠泡茶,满腔力气卸了一半,“夫人,您真不担心啊?” 卫青也很好奇,第二日中午见到他阿姐就直接问出来。 刘彻不在,姐俩就在一张方几上用餐。卫莱递给他一个羊肉包子,“青弟,还记得阿姐以前同你说的吗?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是明君,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改变。他变了,说明心中早有此意,顺势而为罢了。 “阿姐跟他没大没小,堪称放肆,他不一样喜新厌旧吗?钩弋殿如今热闹,不等于三个月,乃至半年后还这么热闹。陛下有因为有了新人就疏远你吗?” 卫青无意识的咬一口包子,“不曾。” “那就对了。我和陛下之间没了男欢女爱,还有亲情,或者处在一块轻松自在的友情啊。这些情感可比男女之情来的久远。” 卫青连连点头,“丞相教我抚琴事讲过‘伯牙子期’,我知道。” “你还担心什么呢?”卫莱用公筷给他夹一块羊排,“好好吃饭,用心学习,早日长大,为陛下分忧,你阿姐我和陛下的感情没了,陛下看在你的面上也会好好待我。至少能保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远比以前在平阳侯府的日子好多了不是吗。” 卫青使劲点头,“听阿姐这样讲,陛下也挺好的。” “是的。人无完人。陛下虽然贵为皇帝,也是私欲的。再说了,陛下不为自己,为了刘家江山有人继承,也得宠新人。” 卫青深表赞同,“阿姐真厉害,比母亲厉害。母亲听说陛下有了新人,这几天都吃不好睡不着。大兄也是。” “他们过怕了苦日子,担心回到过去。可她忘了,再苦也比以前强十倍百倍。哪怕城里过不下去,把房子一卖,到了乡里买几顷地也是个富家翁。” 卫青的小脸微红,害羞道:“阿姐不说,我也没想到。” “富贵来的突然迷了眼,你们还没适应。我若不是亲眼见到陛下前一刻还给窦太后送去孝敬,窦太后转眼就能把三公赶出去,陛下紧接着逼宫,一切发生的太快,我也看不清啊。” 卫青想起那日他听说长乐宫出事,直到第二天还跟做梦一样,心有戚戚然,“发生的太快了。” “以后只管跟着陛下,谁得势谁下去都别在意。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卫莱一度很担心她的插手改变了卫青,见而今见他听话,放心下来,“陛下喜欢稳重,宠辱不惊的人。” 卫青点头:“我记下了。”一改往日的忧愁,饭毕,步履轻快的回到宣室。 刘彻午睡醒来,发现小卫青双眼亮亮的,不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中暗喜,看来这趟午饭收获颇丰。 刘彻冲卫青招招手。 卫青欢快的向前:“陛下有何吩咐?” 刘彻不好直白的问卫莱有没有后悔:“你姐又给你做好吃的?” 陛下果然没有因为新人忘记旧人。卫青心里最后一点担忧消失殆尽:“是的,阿姐做的羊肉包子特好吃,微臣觉得比羊肉扁食好吃,陛下喜欢哪个?” 刘彻心说,朕都不知道包子是什么玩意,朕怎知喜欢哪个。这个卫莱,够狠,见天给仲卿开小灶。 “朕喜欢韭菜扁食。”刘彻说出来,春陀只想笑,您不喜欢成吗。 刘彻瞥一眼春陀,春陀恨不得把脑袋缩脖子里,刘彻满意了。 刘彻:“除了吃包子,没说些别的?”不待卫青开口,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朕没想到你姐的肚子和皇后一样不争气,朕只能……仲卿,能理解吧?” “微臣可以理解。”陛下真不容易,天天歇在钩弋殿果然是为了后代,“阿姐也能理解。” 春陀连忙看他主子。 刘彻装不下去:“理解?” “是的。若不是陛下,微臣和阿姐以及家人还是奴隶。陛下无需担心阿姐,阿姐说,宫里呆不下去,也可以回乡里。陛下以后想宠什么人尽管宠,阿姐一定不会阻碍陛下的生子大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6 00:00:00~2021-04-19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森呼吸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沙丽罗、深秋的黎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七 60瓶;寒安^3^ 14瓶;暖暖大魔王 6瓶;海水 2瓶;氯乙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偌大的宣室殿安静下来。 春陀想爆笑, 这叫什么,一山更比一山高,还是一物降一物, 亦或者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刘彻的脸色僵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姐可真宽容大度。” 卫青奇怪的眨了一下眼,陛下怎么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一定是因为阿姐的肚子不争气,陛下不得不临幸他不是很喜欢的女子。对!一定是这样。 “陛下, 不是宽容不宽容啊。阿姐一定也想每天都见到陛下, 可是为了大汉江山有人继承也不能整天缠着陛下啊。” 刘彻张口想说, 她那么善解人意怎么不帮朕生。随之想到他和卫莱的关系, 君臣不是君臣, 夫妻不是夫妻,盟友还相互防范,都不如她和卫青来的名正言顺,人家俩在外人眼中可是亲姐弟。 卫青发现他脸色变来变去始终不开心:“陛下, 待那二人有了身孕您就不用去了。微臣听母亲说, 女人有了身孕不可以和男子同榻而眠。 春陀又想笑, 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刘彻挤出一丝笑:“朕谢谢你!” “不用,不用。”小卫青忙说:“微臣之前也着急,多亏阿姐提醒,不能因为一己私情而弃江山社稷于不顾。” 刘彻嘴角的假笑消失殆尽, “你姐说的对!她最是通情达理。” 小卫青连连点头:“微臣也是这样认为的。” 春陀心说,陛下还真不是这么想的。陛下恨不得做梦都在收拾卫夫人,把她训成家养的马儿。 春陀觉得他得站出来,否则陛下极有可能忍不下去:“卫侍中,陛下下午没要紧的事,你去学骑术吧。” 卫青说是来宫里当差, 其实更像上学。在宫里五天,他能呆在刘彻身边的时间顶多两天。闻言卫青说一声“微臣告退”就迫不及待地去跟皇帝陛下送他的小马交流感情。 春陀屏退左右,看着他主子。 刘彻叹气道:“朕操之过急。” 春陀先忍不下去:“陛下不是操之过急,是用错了方法。” 刘彻看向他。 春陀:“奴婢说过,夫人不喜欢拘束,喜欢上林苑,在夫人同陛下提起时,陛下不应当直接拒绝。顺着夫人应下来,届时陛下再找个理由拒绝也不迟。” “那她见着朕就得问何时去。” 春陀:“奴婢还没说完,拒绝的同时说下次去,下次陛下当真陪夫人过去,夫人还有何话说?” 刘彻想想:“依照你的方法,朕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陪她出去一趟。” 春陀心说,没卫夫人您也没少出去:“不用奴婢的法子,陛下就不去了吗?” 刘彻:…… “没别的法子?” “卫夫人若是寻常女子,陛下所知的法子就足够了。”春陀想了想,“陛下是希望夫人离不开陛下,还是像三公九卿一样听命于陛下?” 刘彻:“有何不同?” “后者陛下用奴婢说的办法,几次便可达到目的。若是离不开,那得让卫夫人心里有陛下。” 刘彻抬手:“不可能,她那个人没心。” “陛下说笑了。凭卫夫人给卫侍中准备的那些东西,奴婢便可看出她粗中有细。陛下觉得她跟一匹野马似的,是因卫夫人的脾气得顺毛撸啊。平时让着她,久而久之,卫夫人自然会发现陛下的好。” 刘彻想了想卫莱的脾气,“朕不退让,她都敢咬朕,朕妥协她得上天!” “真是这样吗?”春陀不信。 刘彻想说,是的。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夸赞卫莱,卫莱会脸红,那时的她和平日里还真不一样。 春陀:“陛下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刘彻微微颔首:“朕大致明白了。现如今怎么办?” “卫夫人心中还没有陛下,陛下想怎么办怎么办,以后再,再用这种法子,卫夫人一定会生气。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很难做到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刘彻又有了新的顾虑,“她会不会变的跟皇后一样?皇后固然跋扈,可不敢朝朕手臂上咬,也没她说话难听,专挑戳人心窝子的讲。” “不会的。卫夫人那么豁达的人,情爱与她只占了生活中极少一部分,届时不过是跟现在一样把陛下当友人。” 刘彻摇头:“你这样讲正说明不了解她。朕暂时还是每隔一段时间送她出去透透气吧。” 春陀闻言便知这个事他不想再谈:“陛下今晚歇在哪儿?” “她那么善解人意,自然是钩弋殿。”刘彻翻开奏章,没有要紧的事,合上便说:“走,去钩弋殿。” 田绿一脸的欲言又止,卫莱有个不好的预感,“别是想说陛下又去了?” 田绿连连点头,迫切地问:“夫人真不担心啊?”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卫莱实话实话,“甭管她们生多少,我都是昭阳殿卫夫人。该担心着急的是皇后,有了她们陛下更有理由不去椒房殿。” 田绿试探性问:“陛下着了魔了呢?” “赵绾等人不会放过陛下。御史大夫可都敢向太皇太后直谏,谏的还是她老人家本人。再说了,陛下敢把心思全放在那儿,太后就敢趁着陛下出宫的空档把她二人处决。你说说有这么多人盯着陛下,轮得到我吗?” 轮不到,她田绿所担心的情况也不会发生,不怪夫人不着急。夫人就是夫人,比她想的深远。 卫莱当下最关心的除了她种的东西就是卫青的性命。她以前就觉得血气方刚的刘彻忍受不了“清心寡欲的日子”,没料到他忍了一个多月。卫莱一度怕他继续忍着,她和刘彻什么也没做,皇后也能误以为她有了,继而对卫青出手。 现如今没了这个担忧,种下去的东西都成活了,生长阶段有上林苑的人盯着,无需操心,卫莱可算有功夫好好想想晚上吃什么。在上林苑的那些天吃的也好,不过她心里装满了事,期间还盯着奴婢们种好几亩棉花,以至于极少能吃上一顿安心的饭。 夏日蔬菜瓜果多,选择也多,然而卫莱想吃的几乎没有,比如拍黄瓜,比如大西瓜。 卫莱看到墙角有一只大概知道命不久矣蔫头耷脑的小公鸡,来了兴趣,吩咐厨子晚上吃鸡。 小公鸡的鸡腿剁下来,鸡胸肉剔出来,剩下的鸡架等物煮汤下面条,然后用刀背敲敲打打鸡胸肉,煮熟撕成条放鸡汤面中,鸡腿切丁用铁锅炒熟,再来一个清蒸鱼和两份炒青菜就行了。 汉朝御膳不像后来,有明确规定,一顿七碟八碗之类的。此时膳房里准备的都是时令蔬菜,肉也多是养殖的。春天繁衍,夏天养育,宫人想准备野味也是秋冬二季。当然也有例外,皇帝特想吃的时候。 今年皇帝较忙没顾上,以至于卫莱吃到的兔子还是那蠢兔子自个撞死的……其实也不是那兔子蠢,是兔子太多,今年没人进山,让兔子以为安全,卫莱突然上去,一群兔子惊的抱头鼠窜,可不就撞树上了吗。 刘彻出了钩弋殿就仰天长叹。 春陀担心的不行:“那二人缠着陛下不许陛下离开?” “如果是这些朕还不愁了。”刘彻登上马车,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我一个时辰前合计如何才能让卫夫人离不开朕?朕还没付诸行动就先离不开她了。” 春陀奇怪,这话怎么说?卫夫人不光会隔空取物,还会对人施法?可是她真会也不至于怕陛下不许她去上林苑啊。 “瞎琢磨什么。”刘彻瞥一眼他,“她不在宫里,朕惦记也没用。她回来了,朕想到她宫里有新鲜的瓜果,美味的菜肴哪还坐的住。不怪古人说,食色性也,缺一不可。” 春陀奇怪,“古人是这么说的吗?”不由地问出心中疑惑。 刘彻的呼吸停顿一下:“朕说是就是!”不禁瞪一眼他。 春陀顿时明白后半句是陛下杜撰的:“陛下,出了钩弋殿就进昭阳殿,卫夫人肯定清楚陛下的目的。” 刘彻想想,“是的。那女人总是该聪明时不聪明,该糊涂时又特精明。回宣室。” 天空呈现出橘红色,温度降了下来,没有大西瓜卫莱也有胃口,吩咐宫人摆饭,刘彻走了进来。 卫莱第一反应是揉揉眼睛。 “你眼没花,是朕。还未用饭?正巧朕也忙的忘了用饭,摆饭吧。”刘彻冲施红等人抬抬手,大马金刀的坐下。 施红等人还没回过神。 卫莱反应过来,问出奴婢们心中的疑惑:“您这是打哪儿来?” 刘彻看到方几上的茶水,很意外,居然不是水果。因为这些奴婢一直守着她,她不好偷吃?刘彻收回视线转向她:“朕该从哪儿来?” “陛下没去钩弋殿?”总算回过神的田绿脱口而出。 刘彻的脸险些绿了。随之想到卫莱,转向她对上一双好奇明亮的眼眸,刘彻顿时想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这个女人,心究竟多大。 他堂堂一国之君大汉天子,满腹经纶,模样也是不错的,她整日面对着他,不说爱上,喜欢也该有一点吧。 刘彻冷不丁想起春陀说过的话,这女人能跟他一起欣赏美女,甚至可以帮他出谋划策,又觉得想看到这种女人拈酸吃醋,比陈皇后不拈酸吃醋难多了。 刘彻故意问:“也有你卫夫人不知道的?” 卫莱这具身体还年轻,平时就用些黄瓜做的水,清新没什么味道。宫里的女子为讨好刘彻,一天到晚带着浓妆,那气味对卫莱本人来说刺鼻。没闻到刺鼻味儿,卫莱试探性问:“宣室?” 田绿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刘彻眼角余光注意她的表情,眉头微蹙,“你怎么还在这儿?” 田绿连忙退下。 卫莱道:“别吓唬她,她也是关心我。” “朕不知道她关心你会留她到现在,凭她整天偷偷摸摸盯着宣室,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朕砍的。”刘彻移到她身旁。 卫莱不由地警惕,“又想干嘛?” 刘彻抬手把人勾回来,“你是朕的人,朕还不是想干嘛干嘛。” 他不说卫莱害怕。他有功夫废话,说明目的不大,“有事说事,逾时不候。” “瞧你能耐的。”刘彻听到脚步声,移到她耳边,“还有没有荔枝?” 卫莱觉得耳朵痒,不禁皱眉,“好好说——”看到施红等人进来,连忙把余下的话咽回去,“不用伺候,你们也去用饭吧。” “喏。”众人鱼贯而出。 刘彻放开她,“没了?” “这就是你接我回来的目的?”卫莱深深地怀疑。 刘彻做好被嘲笑的准备,冷不丁听到这话愣了一瞬间,回过神来是想气又想笑:“朕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宫里又没大事,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卫莱觉得他猜对了,“有是有,不过我觉得不好吃。” “不好吃?!”刘彻险些被口水呛着,不愧是未来人,不怕风大闪着舌头。 庖厨给卫莱准备一大碗鸡丝面,加了一个刘彻,还是一大碗,不过和之前面多肉少相反,现在是肉多面少,一碗面里足足有一个鸡胸肉。 卫莱随便拉过一碗,嗯一声,“那玩意得自个剥,里面有水,黏糊糊太过麻烦。先用饭,回头给你找个好吃的。” “这时节还有比荔枝美味的东西?”刘彻顺嘴问。 卫莱把宫保鸡丁推到他面前,“这个就不错。” 鸡肉软香,微辣,很是开胃。 刘彻尝一口,不得不承认这个味道新鲜,于是给鸡肉个面子,相信卫莱一次。 一人食两人用,两人吃个五六分饱躲入卧房。 昭阳殿的房子宽又阔,卧室这边不光有浴室还有洗漱间和恭桶。上林苑那边不如这边洗手洗脸无需出门,卫莱又忙,就没顾上偷吃她玉佩空间里的东西。 摊开手掌,卫莱挑挑拣拣,刘彻面前多两个熟透的水蜜桃和一个大西瓜、一把刀以及两个不锈钢勺子。 卫莱拎起菜刀轻轻碰一下瓜,大西瓜啪嗒一下从中裂开。 刘彻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熟透了。”卫莱把菜刀放回空间里,递给他一个勺子,“挖中间最红无籽的吃,那些最好吃。” “就这么吃?”刘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倒着的绿皮瓜,产生深深的怀疑。 卫莱盘腿坐好,腿上铺一块毛巾,把瓜放腿上,一手抱着一手挖着吃。 刘彻皱眉,“你们未来人就这么吃东西?” “一两个人在家时这么吃。人多了就切成小块拿在手里。那样会搞一手水。这个瓜容易饱且利尿,你第一次吃不知道吃多少,少吃点,有籽的地方就别吃了。” 刘彻听到“切成小块”便知卫莱这次没糊弄他,“你把朕的花拔了,就是为了种它?” “春喜跟你说了?”卫莱听他旧事重提就知道还耿耿于怀,“您尝尝,值得。” 刘彻当真要尝尝,甜而不腻,脆的清爽可口,软的绵而不柴,沙沙的口感,同脆的瓜瓤平分秋色。 刘彻连吃几口,瓜心出现凹槽,有一点饱腹感便停下,“未来人是不是除了赚钱就想着怎么吃了?” “不全是,还有玩。” 刘彻又差点呛着,“人不玩还不累死!” “还有喝!” “……吃你的瓜!” 卫莱抱起她的瓜,“这一半我是吃不完了。大瓜好吃就这点浪费。要是在上林苑还能喂猪。在这里只能扔地里当来年的肥料。” 刘彻:“朕记得你有仓库,不可以放?” “那里?”卫莱朝她脑袋上一巴掌。 刘彻吓了一跳,“又发什么疯?” “你不说我都没想到,那里满了!” 满了是几个意思。 卫莱:“我们那儿去年发生了一场大瘟疫,就是如今还在茹毛饮血的那些人搞出来的,我担心天崩地裂,去年一年收的东西没敢祸祸,都在仓库存着。” “所以没空了?” 卫莱点头,“犄角旮旯里都被我塞满了。陛下,看到这个白里透红的桃子没?我只在上林苑忙活一个月,忘记查看里面的情况,就落了一地。” 刘彻瞬间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朕上辈子欠你的。” “别这样说嘛。”卫莱讨好的笑笑,“无论是桃子还是西瓜的籽都可以种。您帮我,我自然会给您母亲准备一份。无论是太后那边还是我娘那边都有空地,今年以您的名义送出去,明年她们不出家门也可以吃到。” 刘彻睨了她一眼,“你当朕不知桃子从发芽到挂果需几年?” “西瓜可不需要。”卫莱提醒他。 刘彻:“这些东西可放几日?” “都熟透了,三天。四五日变味,变了再吃上吐下泻。” 刘彻想了想:“明日朕出宫看看。” “平阳侯府?”卫莱脱口而出。 刘彻呼吸一窒,咬牙道:“朕没那么闲!” 平阳侯闲啊。 刘彻微服出宫,在城里转半圈就绕到卫家。 卫长君和卫青都在上班,此时的卫家真乃老弱妇孺。自打得了卫莱的吩咐,平日里便关门闭户。 西瓜已在上林苑种植,桃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刘彻这次没避着侍从,也就让春陀跟着了。 春陀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不禁转向他主子,“这个卫家什么情况?” “继续!”天气炎热,刘彻在外面等好一会儿就出了一头汗,心生不耐,“我就不信全是聋子。” 春陀改敲为拍,拍的大门砰砰响,里面的人无法再装,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卫侍中在宫里,请回吧!”啪嗒一声又把门关上。 春陀吃了个闭门羹,莫名想笑,“主子……” “他们倒是听话的紧。”刘彻道,“人一定就在门后,告诉他我们是宫里人。” 没容春陀开口,门打开,一个奴婢打扮的人旁边还多出一个六七岁大的童子,其人刘彻还有些印象,也是卫媪的儿子——卫广。 刘彻问:“卫广是吗?” “我是。”小孩儿努力挺直胸膛,板着小脸,让自己看起来像大人一样有气势,用稚嫩的童音说:“敢问先生找我大兄还是阿兄?他们都不在家。” 刘彻没想到他小时候这么有趣,“我找去病。” “啊?”小孩儿惊得张大嘴巴,脸上的严肃不再。 春陀推开另一扇门,“小公子,先让我们进去,我们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 卫广忽然就想到家里的米,“快快请进。” 刘彻大步跨进去,卫广迈开小短腿朝屋里跑,“母亲,大姐,二姐,快出来,宫里又来人给咱们送东西啦。” 卫媪带着女儿们出来,陡然惊得结巴:“陛——陛下。” “认识我?”刘彻笑着问。 卫媪连连点头,早先在平阳侯府时她偷偷看了一眼。 “春陀说你们家在这儿附近,便过来看看。”刘彻回头看去,三个瓜和三篮桃子已搬进来,“一天一份,都是熟透了的东西。” 卫媪闻言连忙拽着儿女们拜谢。而她一低头,身后的小孩露出小脑袋。 穿着红肚兜的小孩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打量刘彻。刘彻都忘了霍去病小时候什么样了,不禁冲他拍拍手,“认不认得我?” 小孩想出去,谁伸手他跟谁,见状立马把手递过去,吐出一个字:“抱!” “不可!”卫媪连忙拦住。 刘彻笑道:“无碍。” 软软的小孩扑满怀,淡淡的奶味萦绕鼻尖,刘彻蹙眉,“未断奶!” 卫媪很担心外孙不高兴,朝他脸上招呼,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孩,闻言愣了一下,忙说:“断了。只是听说要想孩子长得壮实,还是要多喝奶。老妇人就找人买了些羊奶或牛奶,煮了给几个孩子喝。” “卫夫人跟卫青说的?”刘彻肯定的问。 卫媪连声说:“不是,不是,夫人不知道。” “朕知道,她说的对,匈奴人壮便是打小吃肉喝奶吃的。朕听说跟这么小的孩子待一起久了,也容易有消息,让他随朕回宫住上几日?” 卫媪愣住。 刘彻故意问:“不可?” “可,可,可是这孩子皮实,不听话啊。”卫媪担心的很。 刘彻:“他姨他舅父都在宫里,总会有办法哄他。” 卫媪想到了卫青。卫长君没耐功夫,卫广他们又太小,也只有卫青能抱着他在门外逛逛透透气见见天日。以至于这孩子一见到卫青就不撒手。若是让卫青带他,他在宫里住个十年八年也不闹,别说几日了。 “那回头让卫青领他回来。”刘彻见卫媪不吭声,就当她同意了。 卫媪忙说,“等等,陛下,给他收拾几件衣物。” “宫里什么都有。”刘彻看向眼巴巴朝外瞅的小孩,“是不是想出去?走吧。”坐上车就让驭手回宫。然而,在拐去北门的路口被平阳侯截住。 平阳侯身子骨虚,家里又不差钱,就挂了闲职,平日里不是在家窝着就是去街上逛逛。今日出门远远看到宫里的人,就回去告诉平阳公主。 平阳长公主这些日子为了膝下连半个女儿也没有的皇帝弟弟愁死了,总觉得那俩良家子不够,又挑了几个新的,正准备过两日再进宫,一听她夫君的话,立即让他过去等着。 平阳侯府的人认识刘彻身边的人,刘彻身边的人也认识他的人,远远看到就问,“陛下,绕不绕行?” “朕堂堂帝王,哪有躲着他的道理。”刘彻看着在车里爬来爬去,倍感稀奇的小孩,“阿姐今日要失望了。” 平阳公主可失望了,没想到他怀里有个孩子。继而一听说接他去宫里住几日,让宫里多些童子气,立即吩咐奴仆:“快把襄儿找来。” “且慢!”刘彻连忙说:“阿姐也想让襄儿去?不行!你们家襄儿身子骨甚是娇嫩。”他可不想再要个早逝的女婿,“还不如这孩子壮实。朕可不想生个体弱多病的儿子。” 平阳长公主想给他一大耳刮子,这这说的是人话吗?他连个女儿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嫌弃她儿子。 “陛下——” 刘彻:“休要劝我。你那儿子身强体壮也不行,太娇气。稍稍不如意就摔盆打奴婢,朕少时比他受宠也没他混账,朕可不想给自己请个小祖宗回去。哪像这孩子,来屋里这么久都不闹腾。” 平阳张口想说,他能跟我儿子比吗。看到刘彻起身出去连忙站起来,“这就走?快午时了。” “朕买了些瓜果,得给母后送去。” 平阳皱眉,“宫里什么没有,犯得着你出来采买?” “宫里真没有。”刘彻上了马车,拿一个大桃子递出去,“别到处说啊。” 平阳想笑:“母后知道又如何?” “你把皮揭掉便知。” 平阳公主心说,桃子皮哪能——指甲轻轻一碰,皮开了,轻轻一扯,半个桃子光溜溜的,皮上没有一丝肉,平阳侯看傻了。 平阳公主愣了愣,见他同样不敢置信,忍不住问:“陛下这是在哪儿买的?” 王太后也想问。 刘彻胡诌道:“儿子大概得上天眷顾,每次出去都能碰到一些。”指着她身侧一大两小三个西瓜,“这个儿子也尝过,味道极好。” 王太后立即命人开个大的,“这次可以给皇后送去?” “不可。”发现小胖孩睡着,刘彻便命春陀送去昭阳殿。王太后听说要沾沾童子气,那是欣然接受。 王太后便让春陀驾车过去,车里不晒。 待春陀行出去,王太后就说:“别又说钩弋殿不高兴。” “不是她们,是阿姐。我怕她要,没等她开口就回来了。她下午不过来,明天一准来找你讨要。你大女儿过来,二女儿三女儿还会远吗?这些可以吃上三日,您还是想想能不能过了明儿吧。” 王太后惊得问:“你给我买点东西还昭告天下?!”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看着怀里的小肉团傻眼了:“春陀, 你说他是谁?”不敢置信地问。 “卫家的霍小公子啊。”春陀奇怪,夫人连她亲外甥都记不得了? 卫莱张口结舌,合着还真是霍去病, “他为何会在这里?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事情并不复杂,陛下希望宫里沾沾童子气,就把他抱来住几日。卫侍中休沐日再领他回去。” 我听他放屁!他生不出儿子那是他不行,跟有没有童子气有个鬼关系。他俩同榻不同被, 霍去病在昭阳殿住个十年八载, 她也生不出。 这个老男人, 真会变着法的折腾她。 卫莱不死心地问:“太后没说什么?” 春陀:“太后很是高兴, 直夸陛下开窍了。” 卫莱问出口就觉得她说了句废话, 果然是废话,但凡跟孩子沾上点关系,刘彻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王太后都能欣然接受。 “可是这孩子才一周岁多一点, 离不开我二姐啊。”卫莱说着就觉得头疼。 春陀笑道:“这点陛下考虑进去了, 小公子最是喜欢卫侍中, 他晚上若是闹就跟卫侍中睡。” 卫莱总觉得这话里有潜在意思:“不闹就跟我睡?” “是的。夫人,陛下该从长乐宫回来了,奴婢得回宣室。依奴婢愚见,不能让小公子睡太久, 否则晚上就不困了。” 卫莱张口想问,让他睡多久?春陀退了出去。 卫莱看到呼呼大睡的小孩,也想学他,最好睡死过去。 想她前世连亲侄子侄女都没抱过,来到这儿一下子跳到带孩子睡觉,卫莱越想越想咬人, 他今天最好别过来。 小孩不是旁人,是霍去病,刘彻不觉得卫莱会生气,到宣室交代宫人,即日起搬去清凉殿办公,便前往昭阳殿。 昭阳殿临水而建,虽然不如清凉殿舒服,殿门敞开时里面也不热。从而导致在家热的睡不好的小孩来到这里叫不醒。 卫莱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看清来人就气:“你还敢过来?” “朕为何不敢?”刘彻奇怪,注意到她看了一下榻上的孩子,他的眼皮跟着跳动一下,“你,不喜欢他?” “什么?”卫莱没听清。 刘彻:“你喜欢去病?那你为何不高兴?朕又没让你娘和你二姐过来。”潜在意思无需担心她们认出你不是你。 卫莱顿时觉得在鸡同鸭讲,“皇帝陛下,请问去病此时几岁?” “两岁,怎么了?怀疑朕忘了他几岁啊。”刘彻无语,“朕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心?” 卫莱点头,“不错,比我以为的好一些。” “废话不是吗。” 卫莱噎了一下,懒得同他迂回,“敢问你了解这么大的孩子吗?他对世间的一切都好奇,恰好又刚刚学会走路,恨不得踏遍每一寸土地,偏偏还听不懂道理,他晚上要在宫里‘探险’,你跟着他?” “朕——”刘彻恍然大悟,“你担心这点?宫里那么多人,不需要朕,更用不着你。” 卫莱:“他不乐意呢?” “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他玩的,那便是故意的。揍一顿就好了。” 卫莱张了张口,不敢相信他说的这么干脆,“他可是霍去病!” “他现在就是个小不点。凡事顺着他,他二十八岁也成不了冠军侯。” 这倒也是。 卫莱吃了一粒定心丸,“回头我训他你可别心疼。” “错在他,朕可以帮你一起揍!” 有他这句话卫莱放心了。戳一下小孩白嫩的小脸,小孩不舒服的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卫莱看向刘彻,怎么办? 刘彻坐下,“睡多久了?” “从你让春陀把他送来到现在。” 快一个时辰了。 刘彻算算时间,此时已近未时:“叫醒他,用饭。” “我要是能弄醒他,早用饭了。”卫莱道。 刘彻回想一下,按照往常卫莱此时要么已经吃过了,要么正在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卧室。 “夫人,卫侍中到了,现在用饭还是再过一会儿?” 施红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卫莱和刘彻相视一眼。刘彻抱起小胖娃,卫莱拿着布紧随其后。 “阿姐——”卫青看到人影下意识迎上去,抬眼愣住,“陛——陛下今日不是——” 刘彻打断他不成句的话,“朕出去的早,在外面逛一圈回来还未到午时。这个给你。” “什么?”卫青条件反射般伸手,看清怀里的小东西,惊得长大嘴巴,“去——去病?他他怎么在这儿?”说着就朝周围瞅,只看到卫莱交代田绿,给霍去病做几身衣裳。 卫莱回身道:“陛下带来的,说是让我沾沾童子气。” “这样阿姐的肚子就有动静啦?”卫青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 卫莱还未说出来,听到刘彻说:“当然!” “陛下英明!”卫青好生佩服,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到。 卫莱险些被她的口水呛死过去。 刘彻背对着卫青瞪一眼卫莱,警告味十足。 卫莱撇嘴,您就折腾吧,有你哭的时候。 “青弟先别管那么多,把去病叫醒。”卫莱道,“白天睡多了晚上该不困了。” 卫青点头赞同:“阿姐提醒的是,这小子就是白天不醒晚上不睡。” 啪一声,狠狠打在霍去病小屁股上。 卫莱吓得心脏一哆嗦,等着小孩扯开喉咙嚎啕大哭,小孩哼哼唧唧挣开眼睛,朦胧的双眼转而变的亮亮的,抱住卫青的脖子使劲蹭啊蹭。 卫莱不禁眨了一下眼,看到小孩还把小脸埋在卫青的肩上,就找刘彻,他居然没哭。 刘彻和卫莱一样以为卫青只是叫醒他,看到那一巴掌下去,暗叫不好,打算找个理由遁走,结果孩子就吭叽两声……刘彻对上卫莱询问的眼神,开口问:“仲卿,那么大劲做什么?你二姐不在,哭了你我都哄不好。” “微臣不这么大力气,他得睡够了才愿意睁开眼。否则醒了也能赖着不起。”卫青话音一落,趴着的小孩直起身来,“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小孩拿头顶他的脸,仿佛在说,不可以再说,再说顶你。 刘彻没见过这么小的霍去病,卫莱更是第一次,俩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地互相看了看,都看出彼此眼中的诧异——这不会是个假的霍去病吧。 “夫人,霍小公子的饭放在哪儿?” 卫莱惊了一下,循声看去,施红带着一群人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有东西,有的是碟有的是碗还有的是盆。 卫青开口道:“放我那儿。” “你喂他?”卫莱忙问。 卫青点头:“阿姐无需担心,在家都是我喂他。”忽然想到他阿姐可能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吃什么,“阿姐给他做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平时在家吃什么,就让庖厨给他蒸一碗鸡蛋羹。”卫莱实话实说,“还需要什么?吩咐厨子去做。” 卫青眼中一喜,“鸡蛋羹最好,去病最喜欢隔水蒸鸡蛋羹,最讨厌煮鸡蛋,他嫌蛋黄噎人,蛋白无味。”抱着他坐下,接过宫人递来的湿巾胡乱给小孩擦擦脸,小孩不舒服的吭叽两声,刘彻和卫莱的心同时提到嗓子眼。 卫莱是觉得这么小的小孩难养,稍稍有些不适就能哭半天。刘彻的印象中霍去病就跟“乖巧”这个词无缘,刚刚卫青打他一巴掌,刘彻总觉得还有后续——小孩要找机会讨回来。结果两人大失所望,小孩坐到他舅父怀中,五个手指攥着勺子,挖一勺鸡蛋羹就往脸上糊。 卫青仿佛早就料到这种情况,眼皮都没动一下:“这么急做什么?慢慢吃。”不顾小孩的意愿,夺走他的勺子,“跟你说多少次,挖一点点,挖这么多吃到嘴里的没糊脸上的多,还是不是吃饭?” 小孩把他舅父送到口中的鸡蛋羹咽下去,夺回勺子故技重施。 刘彻又觉得不好,就看到卫青又朝小孩手背上一巴掌。小孩举起小手就要跟卫青对打,卫青扬起他那不甚大的巴掌,小孩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好像确定他二舅不可能让着他,扭头改挖鸡蛋羹,这次没敢挖满满一勺,半勺,稳稳的送入口中。 卫莱看直了眼。 刘彻别提多稀奇,张扬肆意桀骜不驯敢同他顶嘴的霍去病幼时这么怂啊。 没人说话,室内安静极了,卫青惊觉不对,扭头就看到俩人一个比一个震惊。“陛下,阿姐,出什么事了?”卫青奇怪地问。 卫莱满心复杂的收回视线:“二姐不在,我怕去病找她。” “去病不找她,去病嫌二姐唠叨。”卫青直言不讳。 不过随口一扯,没想到还扯出一段她从未听卫青提过的事:“二姐唠叨?” 卫青点头:“二姐不舍得揍他,他不挨到身上压根不听,二姐就从早唠叨到晚。去病晚上宁愿跟着母亲,都不愿跟她睡。” “他晚上不会闹着要二姐?”卫莱最担心这点。 卫青:“不找。他最近走的稳当总喜欢自己走,阿姐让宫人看着他,走累了,他一觉睡到天亮,也不用给他裹尿布。天气热,他嫌那个不舒服,裹上也是偷偷扯掉。” 在刘彻印象中这么大的小孩,一夜尿两三次都是常有的事。他今晚就没打算留宿昭阳殿留,由卫莱一个人忙活。 刘彻听闻这话,忍不住问:“他夜里也不尿?” “睡前半个时辰别给他喝水,不尿的。”卫青起初也不知道,带着霍去病睡几次摸索出来的。眼角余光看到小孩的手,连忙夺回来,“你不可以吃!” 刘彻和卫莱看过去,小孩的小手油乎乎的,卫青手里多个大鸡腿。小孩瞧着他舅父咬一口大鸡腿,瘪瘪嘴就要哭。卫青一瞪眼,小孩把泪憋回去。 卫青三两口吃完,擦擦手,挑两根面条塞他嘴里,小孩吧唧吧唧嘴巴咽下去,卫青就给他喂鸡蛋羹,鸡蛋羹吃光,又给他两勺有滋有味的汤,卫青喊春喜:“领他出去。” “饱了?”卫莱问。 卫青摇头:“不是很饱,这样正好,再吃他难受。” “你还喂出经验了?”刘彻稀奇。 卫青皱起了眉头。 “有难言之隐?”卫莱开口。 卫青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是啦。家里突然有了钱,母亲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天天去街上买吃的,去病又是个调皮的,见着什么都要,他要母亲给,母亲经常把他喂的撑得哼哼唧唧。我说过她几次,她总说小孩子饿的快。二姐看到去病胖了一点,不阻止还跟母亲一起喂。我都快要被她们气死了。”说完又皱起眉头。 卫莱看到他那稚嫩的小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却只想笑。 刘彻奇怪:“朕今日到你家,你母亲没出去啊。” “那是因为阿姐让人传话,以后关门闭户少出去,她们才不见天往外跑。可是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饭菜她们也可劲喂,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塞去病肚子里。” 刘彻也忍不住皱眉:“如今还是这样?” 卫青不由得看一眼卫莱。 卫莱忽然明了:“你拿我吓唬她们?” 卫青的小脸上露出些许害羞。 卫莱想笑:“这个办法可行也不错。好好的孩子喂的跟猪一样,往后能有什么出息。回去跟母亲说,我已知且很不高兴。” “多谢阿姐。”卫青不由地露出笑脸,“阿姐,去病先留在阿姐这儿,我下午还有些事。” 刘彻问:“去丞相那儿?饭后就去吧。” “陛下呢?”卫青走后,卫莱就问。 刘彻下午只有一点事,也没打算在昭阳殿逗留太久,怕霍去病调皮,卫莱照顾不好小孩把气撒到他身上,挤兑嘲讽他。 而今卫青留下照顾小孩的方法,刘彻也想看看卫莱还能从她那块神奇的玉佩中拿出什么逗小孩,自然是要留下来。 刘彻上午都有空出去闲逛,卫莱就真以为他下午啥事没有。两人移到茶室,卫莱让闲下来的宫人去歇息。 霍去病还没在昭阳殿这么大的房子里玩过,看什么都稀奇,两个奴婢一组,六个人轮流跟他跑,人家都跑出一身汗,他居然还不累。 卫莱听到从屋外廊檐下传来的咯咯笑声,便出去说:“带他去凉风殿,门一关他想怎么跑怎么跑。” 凉风殿只有一座殿,没后院,推开窗便可以看到水,凉风拂过水面,吹入殿内很是凉爽,是为凉风殿。 宫人都知道那是宫里最舒服的地方之一,闻言欢快的抱着霍去病走人。 昭阳殿瞬间只剩卫莱和刘彻两人。 卫莱拿出西瓜,刘彻露出笑意。卫莱奇怪:“笑什么?又不是没吃过。” “你令人下去歇息,朕就料到你想吃瓜。夏季是瓜果成熟的季节,你那里只有一种?” “桃子?” 刚用过饭,刘彻的胃没那么多空,“小一点的?” “又想念荔枝?”卫莱话音落下,手里多出一串荔枝,“今年的快过去了,味道好的不多,这是去年存的最好的荔枝。” 饶是刘彻早已习惯她突然变出东西来,看到一把红彤彤,宛如鸡蛋那么大的荔枝,依然惊得不轻。 “你们未来为何连荔枝也比朕这里的大?” 卫莱:“猪肉为何比你们这里的好吃?” 自然是根据人的口味多年驯化的。 思及此,刘彻转移话题:“这个仲卿知不知道?” “这个在他印象中只有南方有,我没法解释,没敢拿出来。” 卫青的童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快,卫莱希望他少年时期是快乐的,是无忧无虑的,在真正踏入尔虞我诈的朝堂之前,吃遍世间美味,弱冠之年便能做到宠辱不惊,可也没糊涂到暴露了自己。 刘彻也怕她“慈母心”发作,闻言挑起眉头看向她,“难得,在他面前还能保持理智。” “我看你是不想吃荔枝了。”卫莱就要夺回来。 刘彻扭身挡开,“吃你的瓜。等霍去病那小子过来,你想吃都没得吃。” “他不可以吃这个?” 刘彻:“小孩子肠胃娇弱,别给他吃。荔枝也不行,卡在喉咙里。倒是你给仲卿做的羊肉包子可以给他吃。” “羊肉中午该用——”猛地看向刘彻,“你怎知我做过什么?” 刘彻心底慌乱,坏了!怎么把这事说了出来。 “你那个弟弟你还不知道?不拿朕当外人,在你这里吃过就忍不住跟朕显摆。”刘彻冷笑一声,“还问朕喜欢扁食还是包子?朕倒是想比较,有机会吗?” 卫莱尴尬了,背着他偷吃,还被捅到他面前,好想抠一个坑出来把自己埋了。可是那样刘彻只会再填一把土,跺上两脚,让她长埋坑里。 “我又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刘彻:“你又怎知仲卿喜不喜欢?” “我是他姐,他不喜欢也会说一声,阿姐辛苦了。您会说吗?” 刘彻会给她扔了,还得再嫌弃地说上一句,什么鬼东西。 然而,刘彻绝不会承认,“你没试过怎知朕不会?你认识朕到现在,拿出过多少东西,朕有说半个‘不’字吗?” “不曾。盖因我没给你机会。玉佩里的东西都是我精挑细选用的着的。” “那个苦不拉叽的红酒也是?” 卫莱:“他帮你把刘安送走了,不是吗?没有它,刘安有可能赖到今时今日。” “你——”刘彻虚点点她,“你这张嘴巴。没让你去春秋战国,真是老天的失策。” 卫莱嘿嘿笑道:“多谢夸奖!” “谁夸你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刘彻忽然听到脚步声,连忙制止她说下去。 声音是从北边传来的,在奴婢休息的时候,只有一个可能——霍去病。 卫莱豁然起身,小孩来到他跟前,不过是被人抱来的。他自己也进不来,门槛过高,他越不过去。 刘彻问:“出什么事了?” “启禀陛下,小公子的肚兜湿了。” 卫莱看过去,何止肚兜,头发都湿透了。 “去看看有没有热水,我给他洗澡。”卫莱道。 刘彻担心:“你会不会?” 卫莱不会,但她知道小孩子喜欢玩水,霍去病这个见什么都感兴趣的不可能不喜欢。 庖厨里有热水,中午烧的,由于天气热,此时滚烫滚烫的。卫莱加点冷水,兑大半盆,小孩剥光光丢进去,小孩顿时像鱼儿到了水中,乐得嘎嘎笑。 刘彻受他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啊……” 卫莱没让宫人帮忙,浴房里只有他仨,卫莱想到便问:“你能不能给我句实话?” 刘彻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卫莱瞧着他草木皆兵的模样顿时想骂人,“瞎想什么。” “你确定是瞎想?”刘彻抱着质疑的态度。 卫莱:“当然!我想问的是他。”捞起企图偷喝水的小肉团,“他若活到韩信那个年纪——” “不可能!”刘彻瞬间明白她想问什么,“他会和仲卿一样。” 卫莱提醒他:“他的脾气可不如仲卿。” “朕惯的。” 卫莱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你知道这点我就放心了。” “没看出来。”宽大的浴巾丢到小孩身上,胡乱挣扎的小孩失去光明,瞬间安分下来。 卫莱抱着他到榻上,给他擦干净,光溜溜浑身没有一丝羁绊的小孩舒服极了,又想到处爬。 卫莱服气:“你不累吗?” 小孩扭头看了看卫莱。 卫莱:“记不记得叫我什么?” 今天乍一看到卫莱,小孩没了印象。卫青教他喊几声小姨,熟悉的语调让小孩找回了记忆。颤巍巍爬起来,咧嘴笑着朝卫莱扑去,“姨~~~” “姨姨抱你睡觉好不好?”卫莱连忙搂住他。 小孩一手搂住她的脖子,一手指着外面,“去!” “去哪儿?”刘彻板起脸,“肚兜也能汗湿,你还有脸出去?” 家里人时常板起脸吓唬他,刘彻的表情小孩很熟悉,才不怕他,继续缠卫莱。 卫莱看向刘彻。 刘彻试探性伸出手。 小孩瞬间忘了这个人刚刚吓唬过他,扭身扑了上去,险些把刘彻撞倒。刘彻朝他屁股上一巴掌,没卫青使得劲大,小孩尚可接受,再次指着外面。 刘彻抱着他出去,热浪随风扑面而来,小孩不自觉眯眼,刘彻趁机说,“我们回屋?” 小孩望着阳光刺眼且宽广的昭阳殿广场,羡慕却也没梗着脖子要下去。 卫莱在玉佩空间里翻找一番,也只找到一个适合小孩盖的毛巾毯。铺在席上,柔软的触感让小孩欢喜的直打滚。 卫青走时曾说,他午饭后会睡一个时辰,卫莱见他滚着滚着睡着了,轻轻抱起他,放到她那头。 刘彻气笑了:“中间隔个他,你也不放心?” “什么?”卫莱反应过来,颇为无语,“你想到哪儿去了?你就这么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刘彻的呼吸停滞一下,没好气道:“你想多了。朕活这么大还没被人嫌弃过。” “原来如此。可我也不想啊。”卫莱上辈子没结婚,并非独身主义,而是看得上她的,她看不上。她看上的有钱有颜,人家又嫌她年纪大,不稀罕她那点钱。 刘彻这长相这身材,不提他是皇帝,他就是个就是没钱,卫莱都想跟她处处,更别说他还是皇帝。然而,处的结果,她暂时无法接受。 卫莱直言道:“我怕我把持不住!” “你——”刘彻连忙往四周看去,只有一个小不点还睡着了,松了口气,“你这女人能不能有点女人样?这话是你应当说的吗?” 卫莱:“我也不想啊。是你逼我的。” “我——”刘彻张了张口把想说的话咽回去,“朕又不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还能让你负责不成?”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想说, 不会。猛然意识到这样说就入套了。她若是一秃噜嘴再来句,不需要刘彻负责。可就如了刘彻的愿。 “我睡在这边也行,哪天你我头脑发热的时候得听我的。”卫莱看着他说。 卫莱不具备男人的功能, 刘彻没什么顾虑,“你这女人,这种事上也要强,活该上辈子嫁不出去。” 迎面飞来一枕头。 刘彻匆忙接住, “你敢弑君?” “得了吧。看清楚, 我的枕头, 不是你的玉枕, 十个也伤不了你。”卫莱白了他一眼, 把霍去病抱过来,同刘彻一头。 刘彻看到卫莱在小孩身侧躺下,很是满意——进了一小步。不愧是他的冠军侯,这么小就能帮到他。 “你不困?”卫莱发现刘彻盯着他们, “又憋什么坏水呢?” 刘彻气结:“朕是那种人?” “您不是?”卫莱反问。 刘彻一直想问, 一直觉得没必要, 而今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司马迁在他那个什么记里是怎么记录的我?让你对我误解这么深。” “误解?没有吧。大部分写的还算客观。乍一看你除了晚年老糊涂,也没大毛病。” 刘彻冷笑:“少跟我玩文字游戏。玩这个我可以当你祖宗。” “那我就说了?我们那儿的人整理了一下,你的丞相没几个善终的, 你这一朝的名臣也没几个善终的,你后宫的女人,除了早逝都没有好下场,这些是事实吗?” 刘彻回想一下细节,“你说的固然对,朕也可以解释。” “你不解释我也知道, 人无完人,总会犯错,不犯到你手里的最好办法就是离您远一点。” 刘彻:“你所谓的远就是,我睡这头你睡那头?再远也是在一张榻上。” “不一张榻也是行的。” 刘彻忙说:“你行朕不行!朕不想每天清晨起来做的第一件事从提醒你把枕头移过来,变成帮你收拾地上的铺盖。” “地上?你果然够狠,居然想让我睡地上,做梦去吧。”卫莱下意识转身背对着他,随之想到背后的小孩想又转回来,把眼睛闭上。 刘彻摇头笑笑躺下:“你——” “陛下,陛下,陛下歇了吗?” 刘彻不得不起身,“何人在外喧哗?” 小孩受惊哆嗦了一下。 卫莱连忙拍拍他,瞪一眼刘彻,“小点声,吵醒了你哄。” 刘彻出去问:“何事?” 前来找他的太监不由地缩脖子,弱弱地说:“不是奴婢找陛下,是太后令人去宣室问陛下,陛下送太后的瓜在哪儿买的。” 刘彻眼中闪过些许古怪,说他大姐会过来,不过是吓唬太后,以免她拿卫莱的东西乱送人,继而传到卫莱耳中,连累他也没得吃。 刘彻不认为这么热的天,他大姐会为了一个桃子进宫。他大姐乃天之娇女,所嫁之人还是万户侯,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揭去表皮依然光滑,吃到口中甜如蜜的桃子长公主没吃过。 刘彻给的桃子很大,公主和平阳侯分食,食用之后,困扰平阳侯多日的便秘通了,长公主惊奇万分,中午就让奴婢做两个菜,一荤一素加一碗主食,夫妻二人匆匆吃个半饱就来探望太后。 见着太后,果然在殿内看到一篮白里透红的桃子。 平阳长公主一贯的嘴巧,看到桃子就夸桃子漂亮。刘彻孝顺,王太后这个当娘的高兴,顺嘴就把刘彻抖搂出来。平阳确定跟他们上午吃的一样,来了句,“陛下买的想必极好,母后就赏女儿三个吧。” 太后当场愣住。 她吃了瓜也吃了桃,除了口感极好,并不觉得它们还有其他功效。平阳侯一家住在宫外,采买方便,想吃什么弄不到啊。 太后得了刘彻那句话,也觉得他就是不喜欢皇后,不想给她。这等小事太后不会跟儿子对着干,自然也没使人给皇后送西瓜。 现如今告诉她,刘彻没同她说笑,王太后久久不能回神。 平阳当她母亲不舍,又不好拒绝大热天过来的女儿女婿,便说:“儿臣就当母后同意了。”上去挑三个最大的,有人递来小篮子。 王太后回过神,看到长公主的侍女拎着小花篮出去,生生气笑了,“你是强盗不成?哀家何时同意?” “母后连几个桃子也不舍?陛下聪慧门路多,您想吃再让他买去便是,何苦跟女儿争这一口吃的。” 王太后无语,她还倒打一耙了她。 “你的嘴巴这么会讲,你们姐弟俩关系也好,何不让他帮你买?” 平阳长公主使唤不动刘彻啊。 “儿臣又不知陛下何时有空,母后离得近,比儿臣清楚啊。” 王太后嘴巴也巧,却不得不承认同这个女儿比她比不过,“没了。彻儿也不是头一次送哀家稀罕的果子,然每次都是一锤子买卖。不信你大可问他。” 平阳使太后身边的人去宣室。 刘彻确定他大姐来了,便对前来禀报的黄门说:“回去告诉太后的人,桃子没了。那个绿皮瓜过些日子或许还有。平阳侯和长公主不信,大可命人去寻。” 刘彻没有为别人着想的觉悟,被卫莱赶出去,依然用正常音量说话,以至于卫莱在室内听得一清二楚。 卫莱见他进来便问:“公主怎知太后那儿有水蜜桃和西瓜?” “我给了大姐一个桃子。”刘彻实话实话,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她定会分平阳侯一半。平阳侯可是卫家的恩人,你不会也生气吧?” 卫莱:“一个桃子还不至于。再说了,他要是能多活十年,你姐也不会打卫青的主意。” “我姐可是长公主。” 卫莱挑起眉头,“那又怎样?卫青立下赫赫战功,跟她有关系吗?她比卫青大那么多,还多了一层前主仆的关系,俩人有共同话题吗?他俩在一起一年,有你在钩弋殿一天说的话多吗?” “我——朕何时在那边呆上一天?顶多半天,你不清楚不要胡扯。” 卫莱白了他一眼,“少顾左右而言他。你也不想你大外甥过早没了爹吧?” 刘彻不想,不考虑别的,他还挺喜欢那个外甥。 “且慢,朕差点被你给绕晕了。一个桃子可没用。” 卫莱:“再加一车西瓜呢?过些天晚上拉一车西瓜去清凉殿,第二日就对太后说是买的,往后再加一些秋梨、柿子之类的。” “可行!” 卫莱的眼珠一转。 刘彻赶在她之前说,“过了三伏天朕就送你去上林苑。” 卫莱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居然抢答,笑出声来:“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刘彻没了困意,瞪一眼她,去宣室处理政务。 小霍去病果然同卫青说的一样,由着他到处跑,每天还能见到舅舅,他就没想过唠里唠叨的亲娘。然而,唯一不好的便是快乐的日子好短暂。 小霍去病随他舅父到家,发现大房子没了,漂亮的姨姨变成唠叨的母亲,转身就往外跑。 卫青抱住他,“又去哪儿?” 小孩指着外面,“姨姨~~姨姨~~~” “过些日子再去。”卫青把他的小脑袋掰过来面向他,“姨姨有事要做,你不能每天黏着她。”你整日横在榻上,你姨何时才能为陛下添个一男半女啊。你小子也不想想。 小孩大声说:“不黏!” “不黏也不行。饿不饿?” 小孩饿了,瞬间决定吃饱再去找姨姨。 昭阳殿安静极了,只有刘彻和卫莱吃东西的咀嚼声,刘彻一时还有点不习惯,“去病那小子一走,你这殿内仿佛一下少了十个人。” “是的,特安静。”卫莱赞同。 刘彻:“也很不习惯?” “这倒没有。”卫莱微微摇头。 刘彻啧一声:“你这女人果然没心。” “又想吵架?”卫莱放下筷子转向他,准备双手叉腰,好好跟他吵个痛快。 论耍嘴皮子,刘彻自愧不如:“吵什么吵?当朕三岁小孩,吃饱了什么事没有就跟你掐?幼稚!” 卫莱顿时想骂人:“那你还说我没心?” “你有心,他走了你不想得慌,还大吃二喝的?”刘彻瞥一眼面前的菜。 霍去病太小,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很多事都不懂,卫莱又没哄过这么小的孩子,以至于他在的这几日多是奴婢们陪他耍。 他胖乎乎的,卫莱抱一炷香就胳膊酸疼,所以要抱时多是刘彻抱他。卫莱除了楼他睡觉,几乎没做过别的。这些刘彻都看在眼里,卫莱要说跟他感情多深多深,刘彻也不信。他还这么说,什么意思啊。 卫莱撸起袖子:“打一架?” 刘彻楞了一瞬间,回过神发现她已起身,忙说:“你可真没幽默感,开个玩笑而已。” 这话怎么有些耳熟啊。 “吃饭!”刘彻一锤定音。 卫莱想起来了,她曾经这么抱怨过,对象就是刘彻。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这么久了他竟然还记得,还找机会还回来,居然还不承认自己幼稚。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跟个小孩似的。 “看什么呢?”刘彻心头发紧,面上不显,“突然发现朕的好,爱上朕了?” 卫莱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全体起来,“你可要点脸吧。堂堂大汉天子,叫人听来去,你无所谓我都觉得丢人。” “你可以把耳朵堵上。” 卫莱:“我此时只想做一件事。” 刘彻夹块肉先一步把他的嘴巴堵上。 卫莱耳边清净,心里总算舒畅了。然而只持续到奴婢把饭菜撤下去。 休沐日,群臣除了几个值班的皆休息,没有奏章要处理,也没人找刘彻,天气炎热,刘彻也不想出去,饭毕,移到茶室,屏退左右,就找卫莱要水果。 没有霍去病“捣乱”,卫莱这顿饭吃得饱,连茶水都不想喝,自然不想吃别的。卫莱恍若未闻。刘彻就如同那绿头苍蝇似的,嗡嗡嗡的念叨不听。 卫莱忍不住怀疑他故意的,“你是能吃得下去西瓜,还是能吃得进去桃子?” 西瓜涨肚,桃子一个很大,刘彻都吃不下去。 荔枝需要自个剥,吃饱了只想倒着的刘彻不想动手,自然嫌弃荔枝,“有没有小且不需要手剥的果子?你那个玉佩里面那么大,朕不信没有。” 卫莱习惯性想说,没有!忽然想到还真有。 茶几上出现一碟葵花籽。 刘彻来了精神,“这是?” “向日葵,太阳在哪它转向哪儿。这是葵花籽。”卫莱先用手拨开一个,又有嘴巴嗑开一个,“里面的果实可以吃。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五香味的。” 刘彻抓一把,试着用嘴巴嗑开一个,果肉很香,“这个小东西不错,方便。”看到手指上的残渣,“除了有点脏。给我准备一些,回头让奴婢给朕剥。” “嗑瓜子的乐趣在于自己嗑。”卫莱这样说,还是又拿出一碗,“时间长了返潮,先这么多吧。今年种植的季节过了,明年种出来,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刘彻看看手中小小的东西,“这是你们那儿的人为了消磨时间搞出来的吧?” “想多了。”卫莱“嘎嘣”嗑开一个,“我们那儿的人不过是勇于尝试。” 刘彻接道:“什么东西都吃?” “也有不吃的。” “两条腿的亲人,四条腿的几案?” 卫莱噎了一下,险些被瓜子仁呛着:“你——” “解释就是掩饰,朕了解你。”刘彻佩服,“你们那儿的人可真厉害。” 卫莱深吸气,骂人的污言秽语咽下去,“别整天你们那儿你们那儿,你我可都是炎黄子孙。我也是大汉民族的延续。” “然是两个时空。”刘彻伸出两根食指提醒她。 卫莱又险些被口水呛着:“你就这种事记得清楚。让你送我出去,十次也记不得一次。” “朕没说过些天送你出去?既然没说那就——” “别想!”卫莱慌忙说:“你是皇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急了,刘彻乐了,“你也就有求于我的时候,有可能顺着我。” “我是为了谁?” 刘彻:“为了朕也是为了你。你敢否认,那就算了。朕上辈子没你,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成什么。” 卫莱的呼吸一滞,这个老东西,够有恃无恐。 “想骂就骂出声来,朕看在葵花籽的份上,今儿不与你计较。” 卫莱抬腿朝他腰上一脚。 坐没坐相,歪歪斜斜的刘彻轰然倒在地上——懵了! 回过神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卫莱拔腿就跑。刘彻气笑了,这个女人……发现门从里面堵上,刘彻好生无语,说她胆子小,敢踹他。说她胆子大,偏偏又这么怂。 刘彻敲敲房门,回答他的是一室安静。 “你们那儿有没有这么一句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门刷一下打开。 刘彻抬起手,卫莱嗖一下跳到榻上。 “以为朕打你?”刘彻想笑,“朕是那样的人吗?” 刘彻是哪样的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卫莱不信她有历史上的王夫人幸运,死了刘彻还对其念念不忘,令神棍给她招魂。 思及此,卫莱总觉得不安全,抱起刘彻的玉枕。 刘彻笑出声来,“朕想打你一脚便可踹开这扇门,用得着你开吗?” “没有?”卫莱不信。 刘彻:“说话难听的是朕,虽然朕说的是实话,然实话总是很伤——” “还说?!”卫莱瞪眼。 刘彻连连道:“好,好,好,朕不说行了吧。枕头放下,那么重抱着也不嫌累。过来,朕同你说点事。”冲她招招手。 “你先说!”卫莱可不信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古代君王。何况这人还险些杀了她。 刘彻确实有点事,“给我两份牙刷和牙膏。” “两份?”卫莱眼中闪过些许古怪,“不是一份,也不是三份?” 刘彻心中暗赞一声,聪明! “是的。” 卫莱放下枕头:“你可真好意思,拿昭阳殿的东西往钩弋殿送,也不怕她们知道了,气得扎小人。” “你害怕小人?”刘彻忙问。 卫莱把东西给他,“怎么可能。真有用刘据还用得着起兵?高祖皇帝还需要起义?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有人因此生病,也是亏心事做多了,疑心生暗鬼,寝食不安,自个把自个折腾病了。像我这种行事坦荡荡的,别说扎小人,扎我这个真人也没用。” 刘彻有想过跟卫莱聊聊,他俩的情况是自然之力,还是鬼神之力。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切入口。而今刘彻知道无需再聊,卫莱的答案只有一个——自然之力。 “也有人说心诚则灵,你也不信?” 卫莱看向他:“我诚心帮你,怎么就不灵呢?” 刘彻无语又想笑:“你真是不放过一点机会。” “说明我心诚,时刻惦记着。她们做坏事时,有我这么用心吗?” “没有……” 卫莱:“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你现在就去啊?” 刘彻脚步一顿,“不舍得?”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卫莱送他一记白眼,“我是想提醒你,别仗着自己年轻,放纵自己。否则害人害己。” 刘彻当真以为她有一点点不希望他去,闻言真想一刀了结了她,然后再了结自己,省的瞎脑补:“管好自己!” “啧啧……”卫莱瞥了瞥嘴,这就恼羞成怒,还好意思挤兑她没幽默感。谁给他的勇气?他自个吗。 忽然之间,卫莱就想到了不对,刘彻是个孝顺的,无论草莓还是西瓜都想着王太后,令工匠制作牙膏牙刷,也是为了以后光明正大的给王太后送去。 工匠有没有做出来,卫莱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卫莱记得很清楚,刘彻并不曾替太后找她要牙刷牙膏。他那样的人却为了钩弋殿找开口,卫莱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那个没良心的不会是厌恶了钩弋殿,往牙膏里添些毒药,把人无声无息的解决了吧。 刘彻乃皇帝,一个眼神便能让依附他过活的人生不如死,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可是他要牙刷牙膏做什么呢?不可能真喜欢上那对双生花。他那个就没心。 “施红,田绿,春喜,有谁在,过来一下。”卫莱出了卧室就喊。 堪堪睡醒的春喜连忙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问一下禁卫,陛下从咱们这儿出去之后去了哪儿。”卫莱想一下,“傍晚再问。” 傍晚,春喜禀告:“陛下先去了宣室,后去了长乐宫,刚刚去了钩弋殿。晚上可能要歇在那儿。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找陛下?” 卫莱奇怪:“找他作甚?” “夫人不是不想陛下去钩弋殿?”春喜奇怪。 卫莱:“自然不是。我进宫第一天就知道,陛下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是有些事闹不明白。”虽然依然没弄明白,但凭刘彻没有第一时间去钩弋殿这点,足矣说明那两支牙刷牙膏还有其他的用途,“经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摆饭,我饿了。” 饭毕,宽大的榻上只剩卫莱一个人,卫莱想怎么睡都行,开心的进入梦乡。 翌日天气燥热,卫莱在凉风殿待上一天,没有多舒服,反而觉得身体疲惫,像蛇要冬眠了一样。卫莱知道这是整日不运动的后果。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第二天清晨,空气凉爽,卫莱精神了,想起一件事来:“春喜,如今水里该有鱼了吧?” “回夫人的话,有的。昨儿天闷鱼儿撑不住露出头来,奴婢仔细看了看,有不少呢。奴婢去找鱼竿?”春喜试探性问。 卫莱点一下头,换身短褐,移到廊檐下挂蚯蚓钓鱼。 前世卫莱吃饭都跟逃命一样,就是给她钱请她钓,她也没那个耐心。来到这里,卫莱最初心底莫名烦躁,没有任何娱乐的日子过久了,卫莱也习惯了。 甩出鱼钩,一坐半天,钓一筐巴掌大的小鱼,卫莱都不带急的。 田绿拿着针线盒在卫莱身边做活,顺便陪她聊聊天,发现她不钓了,也跟着起身,“夫人,这些鱼怎么吃啊?” 卫莱:“一半裹上面糊油炸,一半煮汤,煮好了用纱布过滤一下只要汤,用来煮面。” “还可以这样吃?”田绿又长了见识。 卫莱笑着同她说:“你在我身边用心学三五年,他日放出宫去,不想嫁人,你一个女子顶门立户也能成为富家翁。” “您说的这点奴婢相信。”田绿移到她身边,小声说:“施红家日前托人捎来口信,托了您的福她们家明天的口粮备好了,再也不用担心二三月份青黄不接时饿肚子。” 卫莱诧异:“卖豆腐赚的钱?这么早?” “夏收刚结束,粮食最便宜的时候入最好。放在粮仓里能放好几年。”田绿道:“到了深秋或冬日,出现大旱或别的天灾,朝廷收粮赈灾,坊间没余粮,再买就贵了。” 卫莱懂了,也想起一件事,她娘家的大米该吃完了,“那么多粮食如何防虫防潮?” “他们有法子。”田绿道:“奴婢家以前也没余量,奴婢不甚清楚。奴婢去问问旁人?” 卫莱想想:“我回头问仲卿。” 卫青过来卫莱并没有问起此事,而是在他来之前往饭厅放一麻袋大米一麻袋小米,名曰皇帝陛下命人送来的上等的粮食。 卫莱最初令人送大米,卫青觉得很没必要。后来在宫里吃到工作餐,发现那大米也是好米,却无法同卫莱送的米比,卫青误以为他家的米只供宫里的主子。以至于卫莱搬出刘彻,卫青没有一丝怀疑,休沐那天上午把米运回来,下午就迫不及待地买个铜制的小粮仓。 就在卫家一众围着晶莹剔透的大米稀罕的不行的时刻,宫里来了一位小公子,不是霍去病,姓陈。 卫莱乍一听田绿禀报,皇后把她侄子弄进宫来,口中的水全喷到刘彻身上。 刘彻转向卫莱,面色不渝。 卫莱忙说:“不怪我,这事你开的好头。不是你说要沾沾童子气,她也不会想出这个办法。” 那不过是刘彻为了把霍去病接过来住几日随口扯的理由,哪曾想都信了。 刘彻瞪一眼卫莱,擦擦身上的水:“田绿,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奴婢看到的。”田绿指着外面,“陈家那位小公子就在外面。” 刘彻大步出去,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在跟一群人追逐嬉闹,不自觉皱眉。 卫莱好奇,“怎么了?” “她怎么把这么大的孩子弄进来,不是胡闹吗。这么大的孩子都懂人事了。” 卫莱远眺,“没多大啊。” “仲卿大吗?”刘彻问。 卫青堪堪十二岁,太阳下山前就必须离开后宫。 思及此,卫莱道:“窦太主如今只有这一个孙儿?” “还有几个,最大三岁,最小的未断奶。大抵是不愿来,亦或者她嫌小孩子哭闹麻烦,就把这个大的弄了过来。” 卫莱:“你现在不能过去。去病在这里住好几日,陈家小子刚来你就撵人,无异于朝皇后脸上打,窦太主为了所谓的面子也会做些什么。” 刘彻眼底精光一闪,“朕知道了。” 他所谓的知道极有可能训陈皇后做事前不动脑子,继而激怒皇后。皇后不敢招惹他,最后倒霉的不是卫莱就是卫家人。 卫莱可屏退左右,道:“我有个好办法,让他自己回去。” 刘彻猛然转向她。 卫莱:“这么贪玩的孩子,历史上也没他的姓名,学问一定很差。你此时过去关心他,诗书辞赋考校一通,我保证他此生见着你都绕道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9 00:00:00~2021-04-22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秋的黎明 2个;三三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安^3^ 60瓶;вepa 20瓶;啊啊啊啊啊啊潇 8瓶;孤寂 5瓶;海水 2瓶;40827173、氯乙烯、奶油蛋糕、泥娃娃、雨打芭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重活一世, 身体年龄也不小了,若有人在他打猎游玩时跟他大谈国事,他得把那人打发的远远的。何况十来岁的孩子。 刘彻想象一下, 这孩子以后见着他就掉头,听到“未央宫”三个字就头疼,顿时忍不住说:“损还是你损。朕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是您用不着。”卫莱白了他一眼,“您是谁啊, 皇帝, 想砍谁砍谁, 想杀谁杀谁, 哪需要迂回。” 刘彻:“朕不跟闲扯, 那小子再玩一会儿累了该回椒房殿了。以后再有这么损的招告诉朕,朕不介意迂回。” 杀人不过头点地,被杀者感觉不到痛就死了,有什么意思啊。 哪有这样折磨人。 刘彻看着小孩憋的脸通红也没回答出来, 就换个问题。小孩依然没答出来, 刘彻改问骑射。 陈家都被窦太主搞成寻欢作乐之所, 打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懂个鬼骑射。发现刘彻脸上的笑意消失,小孩吓得“哇”一声,嚎啕大哭。 刘彻皱眉。 孩子的奴婢慌忙替小主子请罪。 刘彻很是宽宏大度说道:“朕问的突然,他许是没有准备, 回去准备一下,朕明日见到他再问吧。”说完回清凉殿。 小孩一见他走远,拔腿就跑,到椒房殿就吆喝奴婢收拾行李,这个鬼皇宫谁爱待谁待,小爷是不待了。 馆陶大长公主气得茶杯摔的粉碎:“陛下他什么意思?我要去找他好好理论理论。” “母亲找陛下理论什么?”其长子陈须拦住她, “问陛下为何突发奇想关心起我儿的学业和骑射?陛下碰到他在玩闹,视而不见,您心里又该不是滋味。随口问了两句,孩子吓得跑回来,您不去找他,陛下都得找您,这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馆陶大长公主坐下,看向她娇贵的孙儿:“陛下只是随口问两句?” “当然不是,问了我四个问题,又问我骑射如何。”小孩伸出四根手指。 馆陶大长公主想揍他:“四个问题就把你吓的跑回来,你还有脸告状?”指着小孩:“从今往后哪都不许去,给我在家学文习武!” “噗!”刘彻一听小孩吓跑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去,匆匆擦擦嘴,又问前来向他禀报的春喜,“你是如何知道的?” 春喜:“陛下您一走,夫人就说,最多两炷香,陈家小公子就得跑。奴婢不信。夫人就让奴婢在门外盯着。奴婢亲眼看到的,还没到两炷香,人就从椒房殿出来。奴婢远远看到,皇后好像还追了出来。” 刘彻抬抬手,春喜退下。刘彻转向耷拉着脑袋,实则闭目养神的春陀:“朕明日去堂邑侯坐坐如何?” 春陀不得不睁开眼:“陛下觉得如何?” “不好。”刘彻实话实话,“此事因去病而起,朕若不把他和卫家摘出去,卫夫人指不定怎么给朕添堵。” 春陀心说,您还知道啊。 “陛下就别去了。堂邑侯府的热闹,又不是一定要去堂邑侯府才能看到。陛下可以去隆虑侯府。公主嫁进陈家好些年,肚子一直没个动静,听说公主都不好出来见人,陛下不妨过去看看公主,太后知道了也会倍感欣慰。” 春陀所说的公主不是外人,是刘彻的三姐。当年馆陶公主为了陈家的富贵,为了儿女的前程,找上当今太后,为了保险起见同太后结了两门亲。她的女儿嫁刘彻,隆虑公主嫁她的次子。 馆陶公主有两个儿子,长子袭爵,次子文不成武不就,靠自己挣得一个侯爵不可能。娶了皇帝的女儿就不一样了。为了女儿,皇帝也会找理由赏他一个侯。果然在俩人成亲前,景帝封她的次子为隆虑侯,国四千一百二十六户。而他的长兄不过一千八百户。 刘彻刚刚那句话不过顺口说出来的,他一想到陈家兄弟日后干的事,恨不得令他三姐同那畜生和离,路过陈家都懒得看一眼,何况特意去。有那个时间,他宁愿送卫莱去上林苑。 “你说的极是,可惜朕不想去。三姐见着朕就哭她无儿无女,搞得好像朕儿女成群一样。” 春陀想笑。 刘彻瞥他一眼,春陀连忙低下头去。刘彻收回视线,“离大暑还有几日?” 春陀:“启禀陛下,离大暑没几日,离处暑还有些时日。” 处暑天也热,卫莱以前用阳历,只知道三伏天很热,从不知处暑在立秋之后。处暑当天一场雨下来,天气凉爽一些,路面晒干刘彻就送她出去,卫莱还觉得刘彻信守承诺。以至于到了上林苑也没催刘彻回去。 刘彻却呆不下去,目之所及处皆绿色,不见一丝姹紫嫣红,偏偏什么也说不得,陪她待一天就够了。 刘彻前脚走,卫莱换上短褐,带着奴婢们先修整棉花,后割红薯藤。红薯藤一半扔猪圈里,一半给厨子,教厨子炒红薯梗,用红薯叶蒸饼。 红薯梗脆脆的,红薯叶饼跟菜饼味道差不多,晚上除了卫莱多了两道菜,所有人都吃红薯叶就红薯梗也未曾抱怨,一来味道着实不错,二来配合主子,日后才有他们的好处。 卫莱也没让他们等太久,她到上林苑的第六天,黄瓜便可采摘。 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在秋老虎还未过去的日子,也只有雨停的第一天舒服点。卫莱来的这六天,中间也下了一场急雨,然而雨后两天又热起来。 卫莱嫌上午热,下午太阳不晒了,就带人出去摘黄瓜。摘的同时卫莱令宫人打了几桶水,她先洗一根黄瓜,一掰三半,给春喜和施红各一半,二人惶恐极了。 卫莱:“吃吧。我不爱吃这样的。这东西拍扁切成块做成凉拌菜更好吃。”转向其他人,“给我留两根,剩下的你们分分吃了,然后把水倒地里,明早又能摘一茬。” 春喜顾不上吃:“明早就能长大?” “咱们过来那天黄瓜还没我指头大,这才几日。这东西快得很。”卫莱道。 施红不禁说:“这瓜明明是绿色啊。” “老了就是黄色的。”卫莱道。 众人恍然大悟。 卫莱又说:“届时里面的籽会变得饱满,挖出来晒干,明年春暖花开时节便可种植。” 施红弄懂心中所有疑惑,便小声问:“夫人,是不是给陛下留一些?” 卫莱:“明天春喜带人送过去,旁人我不放心。” 春喜就在施红另一边,她的声音小旁人听不清,春喜听得一清二楚,道:“夫人,奴婢知道入口的东西应当小心。” 翌日清晨,春喜醒来第一件事去黄瓜地,发现昨天下午巴掌长的黄瓜皆变了样,有的有小手臂那么长,有的很粗,就连那长的最少的一夜之间也多了两三指。饶是春喜已有心理准备,以前乞讨时也曾听老农讲过,瓜果长得贼快,也没想到如此之快,堪称神奇。 “看出什么了?” 春喜吓了一跳,险些一脑袋扎黄瓜地里,撑着地面稳住身体,回头看到俩人,他主子和施红。 施红朝黄瓜地里看两眼,除了瓜什么也没有,“你直勾勾的看什么呢?” 卫莱:“他没想到黄瓜长得这么快。” “你没种过地啊?”施红问。 春喜是城里人,还真没种过地,只看人种过。 卫莱道:“别看了,快点用饭,然后给陛下送去。” “送多少?”春喜昨天没问是觉得没多少。 卫莱第一次提出来上林苑时,正是种植棉花、红薯、黄瓜等作物最佳时期。刘彻硬生生拖了一个多月,卫莱担心出不来,又仗着黄瓜籽和土地不用钱买,一口气种八垄且每一垄都有十丈长。 而今有八成的黄瓜成活,若是把长大的全摘了,足够宣室的人吃上七天。 卫莱想说,摘一筐,多了吃不完就蔫了。忽然就想到了卫青。给自己娘家人送一筐,就得给人家娘准备一筐。 刘彻看到三筐黄瓜是想生气又想笑,这个女人,她有心做的事总能面面俱到。 刘彻想掉头回屋,嘴巴先他的腿一步开口,“一次给朕送这么多,上林苑还有吗?” 春喜:“启禀陛下,有的。夫人让奴婢挑大个的摘的,上林苑的比这些稍微小一点点,还得有两筐。夫人说接下来一个月,上林苑都不用买菜。” “这不是瓜吗?”刘彻问。 春喜起初也以为是瓜,“是瓜也是菜。昨晚夫人让厨房做了一个拍黄瓜和黄瓜炒蛋。”做的时候春喜好奇看个全程,知道怎么做,就详细说一遍。 刘彻啧一声,“朕早该想到只是果子,她也不可能种那么多。”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女人,“春喜,回去告诉夫人,朕八月十二过去。” 春喜看得出来,比起深宫他们家夫人更爱上林苑。以前在宫里都懒得出昭阳殿,到了上林苑恰好相反,懒得回屋。 春喜搁心里算一下时间,离那天还有些日子,欢快的回去复命。 卫莱高兴不起来。 要是八月十二回去,她八月份别想再出来,她的棉花谁来摘,她的红薯谁来采。交给上林苑的人?他们都没见过,有心做好也得搞的乱世八糟。 八月初五上午,卫莱又命春喜送三筐黄瓜。 刘彻令春喜回去,屏退左右,留春陀一人:“卫夫人此番何意?” “陛下不知?”春陀是一万个不信。 刘彻:“朕只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春陀无语,“陛下,那是卫夫人。” “正是她才配得上那四个字。” 您的胳膊是又痒了。 春陀:“卫夫人纵然有万般算计,也飞不出上林苑不是吗?” “是的。” “也不可能是下一个刘陵翁主不是吗?” 刘彻的眉心猛一跳,看着不远处火盆里的灰烬,那里一炷香前烧了一份密保,密保中提到最多的两个字便是“刘陵”。 他那个远房堂姐果然跟他前世一样还在长安。不同于上辈子淮南王刘安谋反时他才知道,今生现在就已查到她藏身之地。 刘彻收回视线:“朕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变成那个恶毒的女人。” “陛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刘彻:“她飞不出去,却是可以把上林苑变成她的。” 这点春陀没想到,看了看鲜美带有露珠的黄瓜,“陛下左右为难,奴婢倒是有个两全之策,陛下也去上林苑。” “宫里那几位呢?”刘彻问。 春陀想到他计划的那些事,“那就先接夫人回来住上几天,然后陛下和夫人一块过去。您离得远,鞭长莫及,他们也好行事。” 刘彻计算一下时间,“就这么办。这些黄瓜跟上次一样,朕一份,卫家一份,母后一份。” 王太后上了年纪,浓油赤酱吃多了身子不爽利,近年最爱清淡的菜肴。 上次得了一筐黄瓜,王太后一天三顿黄瓜炒蛋还没吃腻就被她吃光了。 本以为又是一锤子买卖,孰料还有,王太后不禁问小黄门:“听说陛下这些日子不是去钩弋殿便是在清凉殿,这些黄瓜哪来的?” 小黄门下意识往左右看去。 王太后屏退左右。 卫莱经常出宫,一次两次刘彻可以遮掩,次说多了,万一传到他母亲耳朵里,不收拾卫莱,也得先给她记下。 小黄门是内侍之一,隐隐瞧出昭阳殿不同寻常,春陀又信誓旦旦向刘彻保证,此人可用。他来之前,刘彻好一番叮嘱。 小黄门把他主子交代的话换成他的语气,“回太后,此物并非陛下买的,而是上林苑所产。上林苑还有些东西,陛下交给旁人不放心,便一直令卫夫人守在那儿。” 王太后惊得坐直,“谁?” “卫夫人。”小黄门回想一下,“五月初六日,陛下曾去过上林苑。” “此事哀家知道,五月五日陛下陪哀家用饭时曾提过。”王太后忽然想到她皇帝儿子那天是从昭阳殿走的,“卫夫人也在?” 小黄门道:“是的。此事除了陛下和卫夫人的人,只有太后您知道。” 王太后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淮南王翁主还在长安,也不知她想做什么,陛下担心宫里有她的人,把上林苑的事传了出去,只能用外人看来已经失宠,无人在意的卫夫人。” 王太后一直有一点想不通,卫氏的肚子不争气,皇帝看起来也没有多喜欢她,干嘛还留着她那个弟弟。十二岁的孩子,之前还是奴隶,纵然有几分聪慧也不堪大用。这会儿全明白了,“太尉也不知?” “卫侍中都不知他姐姐去上林苑做什么。”小黄门不好说,陛下处理政务时看到“田蚡”二字就忍不住骂几句解解乏。 王太后看了看长得老实巴交,双眼透着机灵劲的小黄门,试探性问:“彻儿让你告诉我这么多,不可能只是让我保密吧?” “太后英明,那边的东西到了关键时刻,卫夫人不日回宫也不能待太久,陛下担心长公主登门卫夫人拒之不见,长公主一气之下闹的沸沸扬扬。” 王太后自打听刘彻说馆陶公主去昭阳殿,就令人查了一下未央宫各殿情况,还真查到她那个事事以馆陶公主为榜样的长女去过昭阳殿。 王太后还有一点好奇:“你可知陛下在上林苑藏了些什么?” “奴婢隐隐听说事关天下百姓。” “天下百姓”四个字过于沉重,王太后不敢多问,令黄门回去,陷入深思,皇帝宁愿用一个女人也不用田蚡,难不成是对她娘家人不满。可是不该啊,宫变那日田蚡可是最出力的。 刘彻听着黄门把太后问的问题叙述一遍,便知他母亲会找他。果然,午时使人过来,请他去长乐宫用饭。 王太后吃着黄瓜炒蛋,似真似假的抱怨:“哀家听说那个卫氏老实巴交,平日里都不曾出昭阳殿,没想到还有此等本事。” “是吗?”刘彻笑着看着他娘,“卫氏有何能耐?母后不妨直说,也让儿子长长见识。” 王太后噎了一下,她这么说不过是诈刘彻,她连卫莱是黑是白都不知道,又怎知她会些什么。 “什么事你舅舅不能办,非要一个女人出面?”王太后不再同他绕弯子。 刘彻想到那份密保,放下筷子,“母后不怕气晕过去,儿子也不是不可以告诉您。” “同哀家有关?”王太后下意识问。 刘彻微微颔首。 王太后不禁回想她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刘彻道:“同母后本人无关。” “那还能有什么——”猛然想到她刚刚说过的话,“你舅舅?不可能,他昨儿还来探望哀家,不像有事的样子。” 刘彻给春陀使个眼色,春陀带人出去,令人看住太后宫里的人。 王太后最爱的黄瓜炒蛋吃不下去,“彻儿,别吓唬为娘,出了什么事?你快说。” “封国王爷无诏不得进京,也不得在京城逗留太久,包括其家人,是也不是?”刘彻问。 王太后的心脏不安地跳动一下,有个不好的预感,头皮隐隐发麻,回想起小黄门上午说的内容,试探性问:“淮南王之女刘陵?” 依照刘彻的计划,再让刘陵逍遥两年。岂料那日得卫莱“点拨”,刘彻开了窍,又联想到上辈子被淮南王和田蚡糊弄十几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现在不好弄死淮南王刘安,还不能吓唬吓唬恶心恶心他们吗。 刘彻点头,道:“是的。她此刻便在太尉府。” 王太后脱口而出:“不可能!” 刘彻笑眯眯看着太后,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朕在太尉府找到刘陵,母后又当如何?” “我——我——” 堂堂太尉收留封国王爷之女,王太后满腹辩解的话却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服,如何说服她这位敢同太皇太后扳手腕的儿子呢。 没有逼宫在前,王太后也敢利用手中的权利为她弟弟谋划一二。那场迅如雷电的宫变让王太后清楚地认识到她儿子已长大,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娇弱的小太子,王太后收回所有苍白的语言。 刘彻敢说出来,想来已有主意,王太后无力的撑着方几,满眼乞求的看着他,“彻儿,那是你舅舅啊。” “他不是朕的舅舅,还能活到现在?”刘彻反问。 王太后的心思活络开来,急切地问:“你没想过要他的命是不是?” “他是母后的弟弟。”没有她的隐忍谋划,绝没有现在的刘彻。前世都能让帮助过他的馆陶公主安享晚年,不介意称呼她那个面首为主人翁,重活一世,又岂能忍心他的母亲因为他而终日唉声叹气,以泪洗面。 最好的办法是田蚡疑心生暗鬼,自己把自己折磨死。母后不会怪他,日后想起田蚡也是失望,没有伤心难过。 王太后脸上多了些许血色,“彻儿,你舅舅那人母后再了解不过,贪财好色胆子小,绝不敢做那等大逆不道的事。那个刘陵你也是知道的,嘴巴巧颜色好,你舅舅十个也玩不过她一个。” 刘彻料到他母亲会这样说,盖因类似的话他母亲上辈子就说过。刘彻挑起眉头佯装意外,“母亲是说舅舅一时糊涂?” “对,对,你舅舅他是一时糊涂。彻儿,我现在就令你舅舅进宫,让他即刻把刘陵送走。”王太后说着就往左右看去。 刘彻不待她高声喊人,问道:“母后,舅舅如果不舍得,再次阳奉阴违呢?” 田蚡这些年背着刘彻干了不少缺德事,王太后亟待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吐也不是咽又不甘心,一时间竟憋的喉咙生疼。 刘彻上辈子这个时期只有别人挤兑他的份,极少有他痛快的时刻。重来一次,没了多事的窦太后,还能一而再再而三把他母亲无理的要求挡回去,刘彻心里着实痛快。不怪卫莱那么喜欢给他添堵。 “你是不是已有主意?”王太后试探性问。 刘彻:“儿子是有个主意,但要母后配合才行。” “你说,你说,我一定听你的。” 刘彻半真半假道:“舅舅真是一时糊涂,儿子可以不追究。儿子又担心把他推到淮南王那边。倘若舅舅问起来,母亲只管说,儿子不信他有二心。母亲知道该怎么做吗?” 王太后知道,帮刘彻拖住田蚡。可是他既然有证据,为何还留着淮南王。 刘彻给出答案,“儿子的人还没探清淮南王有多少兵力,不想贸然出兵。母亲今日不问,儿子也不会告诉你,刘陵在太尉府。儿子既然说了,母亲为了舅舅,只能把此事糊弄过去。” 王太后心中不安极了,“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啪嗒! 卫莱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不敢置信地问春喜:“你说什么?” “陛下令太尉娶淮南王翁主,不日成婚。” 卫莱依然觉得没听清,使劲眨了一下眼, “你没去施红家订豆腐?” 这几日卫莱天天带着一众人查看棉花上有没有虫,摘黄瓜,摘朝天椒晾晒,割红薯藤喂猪, 她累得倒头就睡, 奴婢也累得不轻。卫莱就令人去河里捞些鱼, 令春喜去订豆腐, 明天什么都不做, 上林苑加餐,鱼肉炖豆腐、辣椒炒千张、拍黄瓜,大白米饭管够。 上林苑人不少,一两板豆腐不够, 需提前告诉施红家人。施红家在城外乡里, 离城有点远, 离上林苑倒是挺近,春喜不会骑马,驾车过去半个时辰便能回来。他没拖至一个时辰,说明他没往城里去。怎么还知道这种事。 卫莱奇怪地问:“乡里人闲着没事开玩笑说的?” 春喜能理解他主子为何这样问, 类似的话他也问过施红的娘,“千真万确。施红她爹昨儿去城里卖豆腐,八街九陌传遍了。听说还是前天下午下的旨意。大伙儿都在议论是淮南王得罪了陛下,还是太尉得罪了陛下。” “结果呢?”施红忙问,“我爹怎么说的?” 春喜道:“你爹说淮南王。”看向卫莱,“奴婢也认为是淮南王。” 春喜以前不在宣室, 不知道刘彻得空就骂田蚡,不怪他会这样想。 卫莱揉揉额角,仔细回想刘彻平日里同她说的事,“我怎么记得田蚡有妻有子。陛下还说田蚡托太后给他儿子讨个侯爵。他长子袭爵,估计还是替次子讨的。” 春喜道:“有的,年纪都不大。夫人您想啊,他是太后同母异父的弟弟,男子二十弱冠,普遍成婚比女子晚,太后先头生的闺女还不到三十,太尉的儿子能有多大。” 避免交单身税,王太后估计十五六岁就嫁人了。如今可能四十五左右。田蚡顶多三十六七岁。正当壮年,官居太尉,有权有势身体好,田蚡的结发之妻不在人世,他也不可能是个鳏夫。 卫莱问:“刘陵嫁过去,他岂不是要休妻?” 春喜笑开了。 施红皱眉:“夫人正问你话,笑什么?快说!” 春喜道:“陛下初五下午下旨,初六上午你爹去卖豆腐就传遍了,今日不过初七就传至乡下,正因为他有妻。夫人,据说传旨的是奴婢的养父,听说太尉直言不合适,委屈了翁主。养父回他,往远了说古有娥皇女英,往近了说有钟无艳和夏迎春,太尉乃陛下的亲舅舅,劳苦功高,当有二妻。奴婢也不知真假,反正城里城外传的有鼻子有眼。” 卫莱好奇:“坊间百姓都是怎么说的?” 圣旨发出去,刘彻也在关注此事。 春陀道:“据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男人都羡慕太尉左拥右抱好福气,女人有的同情太尉的妻子,有人同情翁主年纪轻轻嫁个能当她爹的人。” 刘彻奇怪,“没人同情太尉?” 春喜很是奇怪的看着他主子,“为何要同情太尉?这桩婚事涉及到的人,唯一不亏的就是太尉啊。” 卫莱摇头,“陛下若是这样问你养父,他一定不是这么说。刘陵是谁?淮南王的掌上明珠。宫里的小太监都不敢让人知道跟封国王爷有牵扯,太尉娶了刘陵,看似占了很大便宜,实则他得天天怀疑陛下是不是觉得他不安分,跟淮南王有暧昧。” 春喜恍然大悟,“听说自打陛下登基,太尉是没机会也要制造机会,变着法的找陛下要田要钱。此事一出,陛下给他也不敢收。” 卫莱点头,“这些还是前朝。让他头疼的还有后院。刘陵不是个省油灯,太尉他老婆的身份不如刘陵高贵,然她有儿子傍身,可不怕刘陵。她俩要是对上,田家热闹的得跟那戏台子似的,还得是一天五六场那种。” 施红惊得张大嘴,“陛下这招可,可……” “够损的。”卫莱替他说,“这边山上的笋没了,就是陛下挖的。” 施红愣了一下,回过神意识到两个字音相近,想笑又无语,那些笋明明长大变成竹子,被夫人带人砍掉扔到河里,她却推到陛下身上。幸好陛下不在这边,她和春喜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春喜还有一点不明,“太后不可能想不到吧?” 卫莱:“按照以往太后对田蚡的关心,一定会令陛下收回成命。有一点你们都没注意到,陛下令他二人不日成婚。淮南离京师可不近,两个月都勉强,几天够干什么的。” 春喜心里哆嗦一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刘陵在长安,太尉还知道她的藏身之处。”卫莱说出来,施红惊呼一声。卫莱下意识转向她,施红捂住嘴巴。 春喜难以相信,“太尉和淮南王?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们……太尉图什么?” 卫莱也想问一问田蚡,他已是太尉,虽然有窦婴压着,可他又是皇帝的舅舅,说他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他帮淮南王,淮南王成了,他还能当皇帝不成!显然不可能。到最后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跟现在有何区别。有可能不如现在,现今还有个太后护着他。 刘彻前世一直没能发现他舅舅干的“好事”,也是觉得他舅舅完全没必要跟淮南王眉来眼去。 卫莱沉吟片刻,“田蚡小时候穷怕了,再多钱也嫌少,哪怕知道淮南王的钱烫手,也不舍得推开。” 春喜不禁说:“他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太尉怎知一定能瞒过陛下?” 卫莱心说,人家上辈子还就瞒过去了。 “陛下十八,过于年少,还不懂朝中的弯弯绕绕。”卫莱说出田蚡的理由。 春喜想了想,只有这一种可能,“可惜陛下是干大事的人。” 实话不可说,卫莱点头道:“是的。就不知田蚡会怎么做。” 田蚡第一反应皇帝跟他开玩笑。圣旨到手上,上面还写着八月十八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田蚡的脑袋轰的一声,跌坐在地,久久不能回神。 田蚡的妻儿关切地声音让田蚡回过神来。田蚡的长子夺过圣旨上上下下看个仔细就问:“陛下他什么意思?八月十八,还剩短短十二天,还不够从京师到淮南,他却让你娶淮南王之女,他还前来观礼,咱们去哪儿给他弄个淮南王翁主?他想治咱们一个欺君之罪何不明说。” 田蚡喃喃道:“他是不想要我的命,才用这等法子啊。” “父亲此话何意?” 田蚡撑着冰冷的地板站起来,摇摇晃晃出了主院,前往东跨院。其子欲跟上前,田蚡的老婆拉住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用极小的声音说:“那位公子,我一直觉得像个女子,然其行事不拘小节,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如今看来他不是他,是淮南王家的那位不比男儿的女儿。” 其子大骇:“是她?!陛——陛下如何知晓?” “你父位极人臣,多的是眼红嫉妒之人。她虽作男儿打扮,可那长相那气度,乡野老农也知她非凡人。不知何时被人瞧了去。” “可是,父亲,父亲为何要这样做?太后姑母和皇帝待父亲不薄!” “你不懂。陛下宫里四个女人,不说他同皇后成婚多年,只说那个卫夫人,得宠时陛下日夜呆在昭阳殿,后来钩弋殿更是两位,然而这么久过去皆无动静,想来问题出在陛下身上。陛下无子,他那些叔伯兄弟谁有机会?以前还有个梁王,梁王短命,可不就数淮南王。你父不为自己,也要为你们早作打算。” “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田蚡之妻回答不出来,怎么就让皇帝发现了呢。 刘陵进了他们田家,往后不光不能跟淮南王打交道,还得离他远远的。皇帝防着淮南王,淮南王再想成事可就难了。 八月十二日,刘彻如约至上林苑,卫莱也是这么问的,“你圣旨一下,淮南王要是不反,淮南那快地可不好办。” 刘彻啃着黄瓜说:“不会的。淮南王咽的下这口气,刘陵也咽不下去。她看不上田蚡,为了早日离开田家,也得撺掇她父亲取代我。” 卫莱:“你就不怕她不嫁,或者你舅舅把她杀了?” “田蚡有这个胆量也不会跟淮南王合谋,自己当皇帝不香吗?淮南王敢抗旨,也不至于筹谋至今。一个胆小如鼠,一个优柔寡断,居然还敢肖想他们不该想的。”刘彻不屑地嗤一声,看了看手里的半截黄瓜,“这东西吃第一口尚可,越吃嘴巴越淡,不如西瓜好吃。” 卫莱想糊他一脸西瓜,什么忙帮不上,来到就吃,吃饱了还嫌弃,该说他不愧是皇帝,够无耻吗。 “又腹诽我什么呢?” 卫莱瞥一眼他,“想多了。我在想什么时候回去。” “良心发现,终于意识你还是朕的卫夫人?” 卫莱换上笑脸,“请问皇帝陛下,您是来吵架的吗?” “朕是来接你的。你不说收拾东西,还呈上黄瓜,留朕慢慢吃,朕还没问你意欲何为,你倒先质问起朕,想吵架的是你吧?” 卫莱噎了一下,“不想吃还我!”伸手去夺。 刘彻躲开,卫莱扑了个空。眼瞅着她朝地板扑去,刘彻慌忙扔了黄瓜改拉她。 嘭地一声,卫莱撞到刘彻身上,不偏不倚,脑袋磕着他的下巴。卫莱痛的倒抽一口气,刘彻险些呛着又差点咬到舌头。 捂着下巴,刘彻毫不怜惜的推开卫莱。卫莱摔了个屁股墩,转过身来就要踹他。刘彻开口:“你敢?!” 卫莱的腿僵住。 刘彻揉了揉下巴,好好的,没有裂开,移开卫莱的腿,“以后离朕远点。跟你在一块,朕早晚得死在你手里。” 卫莱张口想骂,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既然这么嫌弃我,回去你睡——” “你也就睡着的时候像个女人,有点女人样。”刘彻嫌弃的打断她的话。 卫莱的呼吸停滞,又觉得牙痒痒的很。 刘彻见她的嘴巴动了动,连忙说:“再敢咬朕,朕掰掉你的门牙,让你从今往后喝水漏水,说话漏风,呼吸大喘气。” 卫莱的嘴巴停下来。 刘彻起身后退,以防她撸起袖子扑上来,“朕警告你,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特别是朕这种脾气不好的。” “正好,反正我不想活了。”卫莱起身朝他撞去。 刘彻转身就跑。 “陛下,陛下——”候在门外的春陀下意识跟上去。 刘彻回身道,“回宫!” 卫莱停下。 “还有这个疯女人。”刘彻指着卫莱,“再敢发疯,以后别想再出来。” 卫莱心说,我不发疯,短时间之内也出不来。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万一他脑袋一抽同意了呢。 卫莱问:“我好好跟你回去,你就能让我出来?” 刘彻转过身来,“这个吗,要看你的表现,表现好,不是没有可能。” 卫莱转向春陀,他又想干嘛? 春陀不好说,有太后帮忙打掩护,她以后想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出来,在这边住三五个月也不成问题。 春陀便笑了笑,让她自己理解。 卫莱的眼眸瞬间亮了。 刘彻在心里默念:“一,二——” “陛下~~” 甜腻至做作的声音传过来,刘彻嫌弃的瞥一眼她,“你也就这时候是个女人。” 卫莱抱住他的手臂,使劲拧一把。刘彻顿时痛的呲牙咧嘴,“古人诚不欺我,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你说什么?”卫莱抬起手。 刘彻慌忙抓住她的手,“你给我差不多得了。还真想把我全身掐的青紫,接下来一个月都歇在昭阳殿?” 这点卫莱是不想的,巴不得他天天去钩弋殿,省得耽误她跟小卫青约饭。 刘彻倍感失望,这个女人真没心。 他俩在一起这么久了,纵然是普通朋友也该问问,见天去钩弋殿做什么。她竟然能忍住一个字不问,心果然是石头做的,捂不热更捂不化。 春陀那狗奴才还说什么水滴石穿。幸亏没有信他。否则他得赔上自己又折兵。 思及此,刘彻很不客气的拽下胳膊上的手。 卫莱:“你又发什么疯?” “好好走路。”刘彻道,“这么热的天,你一个大火炉贴上来,你没感觉朕也没感觉?” 卫莱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今天确实很闷,咱们快走吧。” 田蚡还是太尉,未央宫还有他的人,刘彻还得再忙几天,没空在这边耗,闻言小声问:“那个犁、耙、耧车做出来了没?” 卫莱认真起来,“木头的框架做的快,上面用的铁东西慢,才做两套。” 刘彻算一下,北门一套,菜市口一套刚刚好,“两套够了。春陀,带人去把匠人这些日子做的东西拉回宫,用东西遮掩一下,朕不想还没进宫就传遍天下。” 到未央宫,就宣丞相窦婴和画师。窦婴起草发往各郡县的诏书,画室画犁、耙、耧车的制作图。 窦婴写至深夜,画师也画好了。翌日清晨,快马加鞭发往各地。 窦婴年龄不小了,刘彻可不想把他累死,他还指望窦婴稳住群臣,压制田蚡,田蚡也好有时间自己把自己吓死。于是赏他一筐来自卫莱的玉佩空间的黄瓜,赏画师门一筐上林苑的黄瓜。 刘彻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出去,就带着两筐黄瓜去长乐宫。 王太后以前是天天都想看到她儿子,最近是巴不得刘彻是个不孝子。盖因儿子越孝顺,她越觉得对不起儿子。 刘彻赐婚的旨意下去,王太后等着田蚡哭冤枉,然而以前一天恨不得来三次的田蚡突然这么多天没影,王太后想骗自己田蚡是被冤枉的都没法骗。 王太后看到刘彻进来,挤出一丝笑,“怎么又往哀家这里送?哀家一个人能吃多少啊。” 刘彻装没看到他娘尴尬的神色,田蚡他是一定要动的,他娘还能这样说明只有失望,不会因此伤身。有了卫莱的孝敬,一定能够多活几年。 刘彻指着黄瓜,道:“今年最后一茬,吃完只能等明年。” “没了?”王太后忙问。 刘彻:“还有一点留作种子。” 王太后想想节气,各地秋收已开始,天气转凉,再不留种就迟了。 “卫氏也随你回宫了?” 刘彻笑道:“您以为儿子让卫氏盯着的是这东西?不是。这不过是小东西。” “她还是要去?”王太后顺嘴问。 刘彻:“过几日。” 卫莱在宫里待四天就走了。这次刘彻没送她到上林苑,出了宫门就回来了。 离田蚡成亲的日子近了,淮南王也该收到邀请他前来观礼的手谕,他此时绝不能离开。虽然他了解淮南王和田蚡,万一俩人喝多了,酒壮怂人胆真敢反,他在上林苑可耽误事。 天气转凉,刘彻搬回宣室,就把那两套犁、耙、耧车移到宣室厢房。刘彻算一下时间,长安地界的百姓都该听说了这三样,就命宫人搬至他父皇收拾的土地上,刘彻前往未央宫请太后,让太后去请窦太后。 窦太后不乐意搭理儿媳,王太后直言,她不去这辈子会后悔。窦太后知道此乃激将法,依然忍不住走出长信宫,她倒要看看刘彻小儿搞什么。 刘彻小儿什么也没干,抄着手在地头等二人。待她们走近便问,“祖母和母亲看到这片土地熟悉吗?” 眼前的土地方方正正,大约两至三亩,是文帝和景帝带人收拾的。当时窦太后和王太后都有帮忙,二人自然熟悉的很。 王太后问:“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宫人牵来马,会种田的宫人套上犁,犁出一丈宽,犁卸掉换耙上,整块整块的土地瞬间搂平。随后人站耙上搂几次,土块粉碎,耙换成耧车,开始种冬小麦。 窦太后和王太后可不是生来富贵,她们少时都需要干活。王太后不光会纺线织布,还会做衣裳。两人起初看到犁并未感到稀奇。看到一个人犁地只觉得轻松。随着人上耙,俩人看出点门道。 刘彻把种下去的小麦扒开,很是均匀,两人看直了眼。她们家以前种小麦可是用撒的,不巧赶上大雨,还得撒第二遍。而今用上这个耧车,可什么担忧都没了。 站在刘彻身侧的人不约而同地转向他,包括春陀。春陀料到卫莱做的东西一定很有用,也没想到这么方便。 刘彻明知故问:“都看朕做什么?” 王太后想问这些东西哪来的,眼角余光看到一脸好奇的小卫青,忽然就想到了他姐姐,这些东西一定是她盯着人做的。不怪她儿子藏着掖着。这三样但凡拿出去一样,也足矣让百姓**。 天下百姓有了这些,淮南王许以重金,也没人跟他反。即便有士兵追随他,淮南百姓也是帮心怀天下,心中有百姓的皇帝。 刘彻的视线从他母亲脸上划过,落到窦太后脸上,“祖母,是您的黄老学说好用,还是朕的犁、耙、耧车好用?” 百姓不认“黄老”,也不关心“儒家”,只认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那人是淮南王,他们就向着淮南王。那人若是皇帝,他们就拥护皇帝。可没空关心皇帝跟谁**,还是又要算计他舅舅。更不会在意皇帝几岁,会不会处理朝政。 老百姓的心思,幼年日子清苦的窦太后比重活一世的刘彻要懂。窦太后看到地里的犁、耙、耧车,仿佛看到了百姓的笑脸,群臣山呼陛下英明。 窦太后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化为乌有,这些日子强撑着的精气神散去,眼眸中的神采也随之消失殆尽。 王太后露出担忧之色,暗暗给刘彻使个眼色。 刘彻不想变得跟从前一样,他就不能心软。他今日对窦太后心软,明日他母亲就有可能变成“窦太后”。 刘彻明知故问,“母亲和祖母累了?”不待二人开口,命人送她们回去。 儿子态度强硬,王太后以往还能数落几句,而今一想到田蚡,不光没了立场还心虚。王太后叹了口气,无奈地登上来时的马车。 刘彻吩咐春陀:“这些犁、耙、耧车送往北门和菜市口,让百姓看清楚瞧明白再拉回来。” 春陀小声说:“城里有封国王爷的人,不止淮南王。” 这点刘彻知道,“百姓问起来,只管说朝廷为天下百姓做的,以后还有别的。” 春陀觉着他主子没能明白,“有可能查到上林苑,陛下这些日子去的次数格外的多。” 刘彻陡然惊醒,现在的他不是二十年三十年后的他,想去哪儿去哪儿,在甘泉宫住上半年也无妨,更别说多去几次离城较近的上林苑。 “是朕疏忽。”刘彻回宣室安排人手。 造纸厂和酿酒厂已竣工,卫莱抵达上林苑便着手安排这两件事。刘彻加派人手,正好方便了卫莱,令他们帮忙烧火砍柴等等。 上林苑热火朝天,太尉府门可罗雀。 赐婚的圣旨刚一下来,多数大臣的想法和百姓一样,陛下要收拾淮南王。仔细推敲,发现要收拾太尉,却又想不通。门人出去一打听,太尉府近日多了一位形迹可疑,脂粉气很重的贵公子。这些在权贵圈混的人倏然明白了什么,又和卫莱一样纳闷——田蚡何至于此。 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刘彻表面上轻车简行抵达太尉府,田蚡想跪下求饶,刘彻却直言恭喜,随之又提醒他吉时已到。田蚡嘴里发苦,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人娶进门。 刘陵万般不愿,也不敢直言,她留在长安并非仰慕太尉田蚡,舍不得离他而去。否则刘彻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发兵淮南。 春陀看着一个懊恼一个愤恨,随他主子出了田家就忍不住问:“陛下此番会不会弄巧成拙?” “不会!”刘彻笃定,“田蚡人如其名,就是个睚眦必报獐头鼠目的小人。小人从来都是欺软怕硬。他只敢恨淮南王父女害他。” 春陀:“枕边风不可小觑。” 刘彻又想否认,他方年最喜欢王夫人时,也没受她蛊惑。田蚡又不喜欢刘陵,绝无可能。忽然就想到田蚡不是他,三杯黄汤下肚也能让田蚡晕头转向,不记得自己姓氏名谁。 思及此,刘彻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便是解除田蚡的职位,名曰新婚,给田蚡放假。假期多久,全然没提。 宫里所有可疑的禁卫皆被刘彻打发至别处,刘彻又有新的担忧。窦婴其人有才也够忠心,但容易飘。田蚡下去半年,窦婴就得飘起来,偏偏满朝遍寻不到能与他旗鼓相当之人。 刘彻愁的不行,尤其看到卫青,他怎么才十二,不是三十二呢。 刘彻心中忽然一动,卫青还小,卫莱可不小。卫青无法令人信服,卫莱可以啊。她不是想收些自己人吗?他就帮她一把。 刘彻屏退左右,留春陀一人:“朕日前让你给卫夫人买的宅子置办好了吗?” 春陀愣了一瞬间,道:“以卫莱的名义置办的?妥了。只是,只是,奴婢怕夫人走太远不安全,就在尚冠里寻了一处。” 尚冠里位于未央宫东南,里中有京师左右内史治所,治安很好,离皇宫又近,群臣朝会后时常在此休憩,久而久之,变成了贵族聚居区之一。 刘彻很满意,眼角染上些许笑意。 春陀道:“奴婢还买了两名奴隶,让他们对外称主人深居简出,不爱抛头露面,给左邻右舍一种隐士高人的假象。” 居住尚冠里,自称是隐士,傻子也不信。 刘彻不由得看向春陀。 春陀低下头去,避开他的打量。 刘彻收回视线,“地理位置不错,她那个家左右要一直空着,日后你想出宫,就去她府上。” 这话几个意思?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刘彻笑眯眯看他一眼:“安排一下,朕要去拜访卫先生。”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耧车卫莱耙, 卫莱豆腐卫莱犁,卫莱东西好又多,卫莱还能助万民。” 一段称不上朗朗上口的儿歌, 在刘彻的推波助澜之下, 短短三日传遍长安。 据说那位名为卫莱的隐士独居夕阴街,与陛下相逢尚冠里, 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再见把他所知所学悉数奉上,便有了白嫩的豆腐,改良式耧车、犁和方便万民的耙。 据说卫莱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在赶制,无不关乎黎民百姓。 没有耧车、犁和耙的现世, 没有长安城中百姓吃了多日的豆腐,刘彻昭告天下“卫莱”此人乃上仙下凡尘,百姓也不信他。 有了这些东西, 百姓信以为真, 翘首以盼。 潜伏在八街九陌的细作震惊不已,居住在长安的群臣心思浮动。难得有了默契, 不约而同地派人四处打听。 这些人同时出动, 不消半日就查到卫莱卫公子位于尚冠里的家。 有人看到七八天前, 有一群人前来拜访“卫莱”, 为首的那位十七八岁,仪表堂堂, 气度非凡,衣着简朴,却非常人也。 再一打听其人相貌,平阳长公主和馆陶大长公主同时断言, 此人乃当今天子! 八月的最后一天,姑侄二人同时来到宣室求见天子。 黄门请她二人进来,对上刘彻似笑非笑的表情,二人脚步一顿,进也不是,退又不甘心。 画面定格,刘彻却没那个耐心等下去,明知故问:“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平阳长公主道:“一股卫莱的风。” “此风当真厉害。”刘彻佩服。 平阳长公主的神色一怔。 内侍们想笑。 馆陶大长公主回过神,脸上堆起笑意,“陛下真会说笑。” 刘彻认真极了,“朕并未说笑。”脸上的笑容消失,“阿姐和姑母不该来。” 平阳长公主来之前考虑再三,卫莱当真神奇,皇帝让其见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平阳长公主依然过来,盖因有所求。 平阳长公主拿出手帕,拭拭眼角,更咽道:“陛下当我想来,还不是侯爷的病又犯了啊。陛下就当可怜可怜你那外甥,让侯爷见一见那位卫先生吧。” 刘彻瞧着她似真非假,却不见一滴泪的模样只想笑,装哭都不如卫莱用心,我真让你见,卫莱还不咬死朕。 “平阳侯乃万户侯,卫莱乃一介白身,平阳侯府主院比卫莱的家还大,让卫莱可怜他?阿姐在说笑吗?” 平阳长公主装不下去。 刘彻转向馆陶公主,“姑母也想见一见卫莱?” 馆陶公主想见,也想让他见一见皇后,可皇帝连平阳长公主都挡了回去,馆陶总觉得她说出来也没用。 馆陶沉吟片刻,道:“我这几日有些不舒服,确实想请卫先生给我看一看。” “姑母的病好治,无需劳烦卫先生,修身养性便可痊愈。” 馆陶公主下意识问:“修身养——”神色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刘彻,刘彻挑起眉头,朕说错了?不可能吧。 馆陶老脸通红。 平阳长公主明白过来,有些许尴尬,又无法相信她的皇帝弟弟说话如此难听。 刘彻也不想,他搞这么一出目的有三,群臣有紧迫感,笼络民心,断了卫莱的后路。 他有算到他母亲、姑母、姐妹们会找他,但一定是在卫莱之后。结果卫莱还不知道,窦婴也没旁敲侧击,东宫也没找他,他大姐和他姑母先到了。 刘彻心中有些不快,她们不该这么快掺合进来。他若由着她们,下次就不是来宣室,而是直接去尚冠里抓人。 刘彻冷声问:“阿姐和姑母还有事吗?” 二人相视一眼,退出去,再次默契十足的直奔长乐宫找太后。 王太后以往不怎么关注坊间百姓,而今担心田蚡,时不时令人出宫打听打听百姓的心声和田家的情况,以至于那段歌谣传出来的当日王太后就听说了。 王太后最先想到的是卫夫人。随后觉得不可能,卫莱若是卫夫人,她儿子犯不着多此一举,毕竟卫夫人此时就在上林苑监工。 王太后觉得那个卫莱极有可能是卫夫人本家,她儿子才如此看中卫夫人,又令窦婴教卫青。再一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现的时间,恰恰是她儿子最宠卫夫人的那段时间,王太后越发觉得她猜对了。 王太后很得意,但她谁也没说,包括刘彻。自然不可能告诉馆陶和平阳。万一传到卫莱耳中,惹怒他事小,连累她儿子,她哭都没眼泪。 王太后听闻馆陶想请“他”为皇后治病,瞬间心动,也只动一下。 “那位卫先生不会岐黄之术。”王太后道。 平阳忙问:“母后见过他?” “哀家猜的。”王太后给出她的理由,“他会那个,昭阳殿早有了。” 平阳长公主想说,陛下没碰她。忽然又觉得没有说的必要,钩弋殿也没动静。 馆陶公主闻言显然也想到钩弋殿,“他不是上仙吗?” “上仙?”王太后诧异。 平阳点头:“坊间都是这么传的。陛下也没令人制止,难道不是真的?” 王太后屏退左右,笑出声来。 平阳和馆陶被她笑糊涂了。 王太后笑够了才说:“老百姓不懂,你们也不懂帝王之术?有位上仙辅佐彻儿,老百姓会怎么想?各地封国王爷会怎么看?” “母后您,您是说就没有‘卫莱’那个人?”平阳公主不敢置信地问:“一切都是陛下杜撰的?” 王太后:“有那么一个人,没那么神奇,他擅民计民生。你们曾在哀家这里吃到的黄瓜,便是那位先生种出来的。”转向馆陶,“犁、耙那些东西也是他的手笔。一个醉心农事的人,让他给皇后看病,你放心啊?反正哀家是不敢。陛下这几日有些不舒服,也没宣他进宫。你们是从宣室来的吧?没发现彻儿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俩人满心满眼的“卫莱”,哪还顾得刘彻。 经太后一说,平阳公主想起来了,“难怪陛下的声音有些低沉,原来是喉咙不适。” “这几日时冷时热,陛下又出去几趟,着凉了。”王太后知道此事,还是因为刘彻宣过御医,她派往未央宫的人说的,“再说了,卫莱一心为彻儿,真懂岐黄之术,还需要你们过来旁击侧敲?” 平阳不甘心:“不是说那位卫先生并不在城中吗?他或许不知。” 王太后也信鬼神,但她更信命,信自己,乍一听卫莱的神奇才没乱了分寸,而是理智推敲,“一边称其为上仙,一边又说他不知道彻儿病了,你们不觉得矛盾吗?彻儿乃九五至尊,上仙即便没算到,也一定有传音之法,彻儿招他回来不就行了吗。” 馆陶想也没想就说:“他乃上仙,陛下也不可挥之即去召之即来吧?” “既如此,他又怎会听彻儿的为你们瞧病?”王太后此话一出,两人被问住。 王太后道:“你们都当彻儿年少好骗,哀家得提醒你们,他是十八,然这段时间的行事手段堪称雷厉风行,老辣狠厉。他可能便是仗着有了卫先生。你们以后见他切不可再像以往那般随意,否则哀家也救不了你们。” 馆陶忽然就想到她娘窦太后,平阳想到了她舅舅田蚡。刘彻不曾打他骂他,只是让他娶刘陵,田家的势头瞬间下去,门人走的七七八八,听说皆入了丞相府。 卫莱此人一出,尚冠里房价暴涨,热闹的跟菜市口一样,听说丞相府的门人也去了七七八八,就连那朝中小吏也在尚冠里租房,等待偶遇卫先生。 思及此,平阳越发觉得这一切都是陛下在后面操控,卫莱不过是杜撰出来的人物。可是又无法解释突然出现的黄瓜,犁、耙这些东西。 平阳糊涂了。 “是真是假过些日子你们便清楚了。”王太后道。 平阳忙问:“母后还知道什么?” “哀家知道的同你们一样多。都回去吧。这些日子就别过来了。陛下并不想旁人知道的太多。”王太后道。 平阳皱了皱眉,出了长乐宫就去未央宫,没有去宣室,而是改道昭阳殿。 马车掉头,被人拦了下来。平阳胸口怒气翻腾,“陛下几个意思?我连卫夫人也见不得。” “太后令奴婢在此恭候公主。” 平阳神情错愕。 馆陶公主还未走远,闻言也是一愣,“是太后,不是陛下?” “陛下不知。” 馆陶公主和平阳公主相视一眼,他宫里多了几个太后的亲信,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一定是母子二人商量的结果。 馆陶公主开口:“我也不能去?” “请公主留步。” 馆陶又问:“钩弋殿呢?” “请公主留步。” 馆陶看向平阳,你再问问。 平阳开口,“我去椒房殿总行吧?” 奴婢让行。 姑侄二人心里咯噔一下。 馆陶公主的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平阳公主慌忙扶着她,担心惊着她,小声喊:“姑母?” 馆陶像受惊的鸟儿哆嗦一下。 平阳扶着她登上马车,四周没了旁人,安静下来,平阳手上的体温传到馆陶身上,她冰冷躯体有了暖意,馆陶回过神来,潸然泪下,“太后和陛下怎么,怎么可以这样?若不是我,他根本当不成太子!” 平阳抽回她的手,“姑母此话过了。你和母后商讨亲事时,陛下确实不是太子,你这般厉害,当日为何不请父皇为刘荣哥哥和你女儿赐婚?” 馆陶被问住。 馆陶不受宠,她皇帝弟弟厚待她也是因为她送去的美人。她并不能左右景帝的决定。在景帝厌恶栗姬之前,她的话甚至没有栗姬的枕边风好使。 平阳道:“刘荣大兄被废,是你、母后和祖母的功劳。陛下能那么快被立为太子,原因有二,父皇一直很宠陛下,陛下聪慧,父皇很满意是其一,其二便是不给祖母为梁王叔筹谋的机会。 “母后也并未对不起你,隆虑侯便是母亲为你儿子争取的,你得承认吧?你若有办法,陈须又怎么可能至今还是一千多户的小侯?” 馆陶公主没别的法子,有薄后被废在前,把女儿许给皇家仍觉得不保险,才又跟王太后结一门亲,便是她的次子和公主。 平阳公主的话她无法反驳,馆陶公主道:“他们才成亲几年?陛下就这么等不及。” “他们成亲好几年了,再过几年皇后怀上也不见得有力气生。”平阳公主直言道,“母后和陛下并没有说什么。” “何物明说?堂堂皇后你我随便见,昭阳殿和钩弋殿却见不得。”馆陶擦擦眼泪,“昭阳殿那位是婕妤,身份仅次皇后,尊贵,你我见不得也说的过去。钩弋殿那二位什么人?八子,尚不如美人。” 平阳公主头疼,“你小声点,皇帝还没下旨,你先嚷嚷出来,以他的脾气不可能枉担心着废后的虚名,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他敢!我现在就去找他!” 平阳拉住她:“找他说什么?陛下只需两个字——无子。这种情况找谁也没用。祖母也不敢。一旦说出来,等于她希望刘姓旁支继承皇位。再说了,有薄后在前,陛下无此意,只要后宫有了消息,群臣也会上奏,当立太子。为了太子,陛下也得废后。” 馆陶公主坐回去,转向平阳,“你怎知不孕之人是皇后?” 平阳想笑,“你希望是陛下?皇后无子,废她一人。有你在,她退居城外,依然能过着无忧的生活。陛下无子,旁支继位,你我两家一定会被当成‘诸吕’清算。毕竟我是陛下的亲姐姐,你是姑母兼岳母。你我向新帝投诚,他也不会信。” 馆陶公主像是被人瞬间抽空了力气,颓废的靠着车厢,双眼也变得黯淡无光。 平阳道:“我若有个女儿绝不会让她嫁入皇家。” “平阳侯乃曹相的曾孙,万户侯,长安俊才随他挑。陈午他不过一千八百户,还没平阳侯零头多,谁家孩子等着他挑?谁理他?” 平阳公主道:“你这样说我也可以说,你女儿若是万户侯之女,母后也不敢现如今就厚此薄彼。” 馆陶公主猛然转向她。 “你只能慢慢接受,切不可妄动。陛下早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任由你们决定婚事的稚儿。” 馆陶公主擦干眼泪,“我知道该怎么做。”下了她的马车直接回家。 刘彻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去,那日前往东宫送黄瓜的黄门,“有事啊?” “启禀陛下,咱们守在昭阳殿路口的人看到长公主和窦太主被太后的人拦下,两人在车里谈了许久才分开。陛下,要不要使人打探打探她二人谈的内容。” 刘彻:“她们一不敢反,二不敢闯昭阳殿,折腾不出大事,别管她们。” 黄门退出去,春陀欲言又止。 刘彻眼角余光看到:“担心卫夫人?姑母没空,她此刻最担心的是皇后。明天中午去城外转转,中午去平阳侯府用饭。” “明天去?长公主再问起卫莱,如何是好?” 刘彻:“阿姐不是那么没趣的人。” 翌日中午,平阳长公主仿佛忘记“卫莱”这个人,席间还令舞者讴者助兴,高兴的跟许久不见刘彻一样。 刘彻也没让她失望。 九月初五,秋风乍起,凉气袭人,刘彻脱下薄纱,换上厚衣,心情极为烦躁。朝臣出去,刘彻就迫不及待地起身,伴驾的春陀也发现皇帝心情极差,小心试探,“奴婢宣御医?” “宣什么御医?朕又没病!”刘彻烦躁的坐下,张口欲说些什么,看到宫女太监,顿时觉得碍眼。 春陀屏退左右,刘彻眼前舒服片刻,又觉得烦,“春陀,你说卫夫人那女人是不是真没心?” 春陀愣住,怎么突然说起卫夫人?卫夫人不在宫里,也能给陛下添堵啊。 刘彻:“她说帝王无心,他日朕厌倦了,不用把她赶去北宫。” 文帝入主长安,刘盈的皇后张嫣健在,她一个女人家,也没帮诸吕干过缺德事,诛杀诸吕时就没动她,只是废了她的皇后,令其退居北宫。此后北宫泛指冷宫。 刘彻道:“到了北宫还得朕养着,浪费钱粮,不如给她买个小院,让她死遁。你说她那般在意那处小院,为何如今闹的人尽皆知,她却像不知道一样?” 这点春陀当真想过,“卫夫人猜出陛下的手笔,认为找您闹也没用。其二便是对陛下很失望,死了心。亦或者她还不知道。” “不可能!朕令田蚡娶刘陵,她怎么那么快知晓?”刘彻问,“她不出来不等于她身边那些人都没出过上林苑。但凡出来一个,她就不可能不知道。” 关于这点春陀也想不通,上林苑的人不少,哪怕卫夫人能变出米面,油也是要出来买啊。 “陛下去看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终不能避免。与其拖到卫夫人忍无可忍,不如陛下早日坦白。” 刘彻不敢,怕卫莱朝他脸上咬。可是就像春陀说的,这事拖不得。 沉吟片刻,刘彻再次起身。 春喜挤开乌泱泱的人群,看到他要找的人,只见那人身着短褐,撸起袖子,站在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对面,手里拿着一个像菜盘子似的东西,在浑浊的水里荡啊荡,不嫌脏,眼中还尽是兴奋。 春喜好险昏过去,他主子还记得自己是女人,且是皇帝的女人吗?在一群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当中,这事要让陛下知道,他们有九条命也不够砍的。 春喜深吸一口气,装出焦急的样子,“先生,先生,可让奴婢好找。”大步过去,不由分说地夺下抄纸的抄帘,拉着她就往外走。 卫莱忙问:“出什么事了?我的纸还没干。是不是酒厂?” 别提酒厂,她一说春喜的脑袋就一抽一抽疼。那些酿酒的男人恨不得脱的只留一个大裤衩。春喜让他们穿上,非说热的要晕过去。春喜再念叨,就说他羡慕他们。 春喜气的回一句,他们有的他都有。结果他们反而说,既如此那就更没问题。春喜大人要是羡慕他们有男人味,他们为了春喜大人,倒是可以把衣服穿上。春喜顿时想打死自个,让他多嘴,让他逞强,现在好了吧。 “酒厂好好的,不出意外明日便可出酒。棉花地里出事了。” 摘棉花和去棉花籽的皆是宫女,春喜恨不得她主子吃饭睡觉都跟她们呆着一起,怎奈他主子嫌剥棉花无趣。 春喜不待她开口,“她们摘棉花的时候被红薯藤绊了一下,夫人曾说过,红薯藤割掉一些也无碍,她们就想扯断。孰料那红薯藤老了,结实的跟麻绳似的,她们倒是扯断了,也扯出一串东西。您快去看看,好几个都吓哭了。” 人没哭,春喜吓唬哭的,就是为了让卫莱上心,别一得空就往男人堆里跑。 卫莱松了口气,“这点事啊?快立冬了,立冬后随时会下雪,无论红薯有没有长大,都该挖出来了。” 春喜怕她又弄一群老爷们,“那东西看起来跟瓜一样脆,男人手重,奴婢去挑些力气大干惯了粗活的婆子?” 卫莱隐隐记得,前世乡里挖红薯的多是女人小孩,男人好像极少,都是去干重活,比如刨棉花,连跟挖出来,棉花离了土地才能继续开出白花。 “你去吧。我去看看。一点庄稼,我还能要她们的命。” 春喜道:“您说过那是关于万民的种子。” 卫莱还真说过,前提是她怕上林苑的人不上心,帮她乱收拾,给她整死了。以至于到了棉花地,听到施红说,哭的眼皮通红的那几人是春喜吓唬的,卫莱也没多想。安抚几句,春喜拿着锄头和镰刀跑来,卫莱就先割掉一把红薯藤,然后挖红薯。 “红薯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先放一堆,然后在旁边挖个地窖,把完好的放地窖里。破皮的都不行。” 春喜吃惊:“这么娇贵?” 卫莱:“要到来年开春。还要定期通风。否则变成一堆坏红薯,咱们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春喜担心:“这些红薯都在地下,咱们也看不见,万一……?” “做了吃。以后主食就改红薯,直到吃完为止。” 四周安静下来,有那小心思的也不敢起了。她们爱羊肉,让她们天天吃顿顿吃,她们也能吃腻,何况这些不知道是个什么味的红薯。 卫莱装没看见,吩咐春喜,“去找几个会拾掇地窖的人来,先挖四个。” “这么多?”春喜惊呼。 卫莱:“不一定够。去吧。再不去天就黑了。” 春喜那句“亩产多少”咽了回去。 卫莱指点众婆子割红薯藤,挖红薯。 刘彻下车,看到这副热火朝天的景象,顿时哭笑不得,他早该想到有红薯有棉花有酒厂有纸厂,上林苑这些人能被她使唤的团团,恨不得一分为二,哪还有空关心什么卫莱。又不是他们的未来。 “婢子好像看见陛下?”施红抹一把额头的汗,揉揉腰说,“难道是累的头晕眼花出现了幻觉?” 卫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没有出现幻觉,是陛下。告诉所有人,今天到此为止,明天继续,月底加一个月月钱。” 施红顿时腰不酸了眼不花了,浑身也有劲了,催促道:“您快过去,别让陛下等太久,剩下的婢子安排。” 卫莱不想过去,算着日子她该回宫了。 刘彻走过来,“怕朕接你回宫?朕是那样的人吗?说了庄稼收上来再回去,就一定等你把红薯、棉花都收上来再走。” 卫莱心中大喜,不敢让他看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怎么突然这么好?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 35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心中一凛, 这个女人知道。 不可能! 她若知晓一定会二话不说扑上来挠他。 “你有什么值得朕对不起的?”刘彻反问。 卫莱道:“我——” “姨姨~~姨姨~~~~” 卫莱猛然朝刘彻看去。刘彻移开,身后多出个小孩,小孩在春陀怀里, 梗着脖子, 伸长了小手:“姨姨~~~姨姨~~~~” 卫莱揉揉眉心,小孩没消失, 离她更近了。 “你怎么把他弄来了?!”卫莱想骂娘的心都有。 小孩吓得住口。 卫莱忙说:“姨姨不是说你,是说他。”指着刘彻。 小孩又伸出手来,“姨姨~~抱抱~~” 卫莱接过去,小孩软软的小手搂住她的脖子,小脸在她脸上蹭蹭,卫莱的心化了。 刘彻的心也化了, 真是个好孩子,不愧是他亲自绕去北阙接的孩子。 “你当朕想啊。”卫莱的眉头松开,刘彻抖了起来, “见天听仲卿念叨他有多么多么想你, 再不把他弄来,他得闹的你母亲寝食不安, 家里鸡飞狗跳。” 春陀侧目, 陛下可真行。明明怕卫夫人跟他闹, 特意把霍小公子带来当挡箭牌, 他不说实话还推到人家孩子身上,不怕夫人知道后跟他算总账啊。亦或者虱子多了不痒, 债多了不愁。 卫莱心底最后一丝怀疑消失,“仲卿没来?” 刘彻心说,他倒是想来,我没让。 “仲卿忙着学骑射, 来不了。”刘彻半真半假说道。 卫莱看一下怀里的胖娃娃:“晚上怎么办?” “跟上次一样。这里比宫里好玩,他见不着仲卿也不闹。”刘彻注意到她抱的吃力,便把小孩接过去。 小孩误以为又要送他回家,使出吃奶的劲抱住他小姨。 卫莱喘不过气来。 刘彻忙说:“你姨累了,让她歇一会。” “姨姨不走。”卫莱承诺。 小孩松开小手,眼巴巴看着她。 卫莱想笑,握住他的小手,“姨姨是不是没走?我们回屋歇会儿,小姨领你玩儿去。” 小孩抽出小手,在空中画个大大的圈,“玩儿~~~” “对的。”卫莱看向刘彻,“这次不会又是什么都没带吧?” 春陀忙说:“带了,带了,陛下不知道夫人还要忙多久,给小公子收拾了一包。” 卫莱给小孩换上方便的短褐,又把他的鞋带绑紧,小孩大概也确定他要在这边呆下去,放心的下了榻就往外跑。 春陀带人去追,室内又只剩卫莱和刘彻二人。 刘彻坐着一动不动,反常的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卫莱心头,却又想不出她人都不在宫里,还能出什么事。 忽然心中一动,卫莱试探性问:“你是不是把我的玉佩空间给暴露了?” 刘彻没见到卫莱,可以安慰自己,不是他不想告诉她,谁让她不回来呢。见着卫莱,毅然瞒着她,刘彻总觉得不安,于是故作出大事的模样,先让卫莱有个心理准备,他也好根据卫莱的神色“坦白”。 刘彻挑起眉头,“朕有那么没用吗?” 卫莱松了一口气,“我想也不可能。” “不过倒也和你的玉佩空间有关。” 卫莱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刘彻道:“大姐去过昭阳殿。” “什么?!”卫莱惊叫。 刘彻拉着她坐下,“没见着你。” “被你拦了下来?”卫莱忙问。 刘彻微微颔首,“先别高兴。她没能见着你就去母后那里抱怨,朕可以拦住大姐,却无法阻止母后,便对母后说你在这儿。” “你——”卫莱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太后怎么说?” 刘彻:“母后自是不信。朕不想用田蚡,也可以用窦婴、赵绾,犯不着用你一个女人。朕为了让母后相信,这几日就令人在城中散布谣言,那些犁、耙皆是一个名叫‘卫莱’的隐士搞出来的。母亲便误以为那‘卫莱’是你本家。” 卫莱眉头微蹙。 刘彻不由地紧张起来。 “太后信了?”卫莱不信太后这么好骗。 刘彻:“‘卫莱’此人真实存在,家在尚冠里,家中有二仆,牙刷牙膏出现的时机也巧,母后自是无法怀疑。” 卫莱又有新的疑问,“平阳长公主也信?” “这些只是母后猜测,并未找朕求证。她们找朕,朕说没有任何关系,她们也是怀疑那个‘卫莱’是朕杜撰出来的。”刘彻看着她,叹了口气,“可惜了你那个家,怕是不能去了。朕在北阙再给你置办一处,离卫家近,往后你们也有个照应。” 刘彻口中的那个家,卫莱都不知道门朝哪儿,又不是她真正的家,被刘彻抖露出来,卫莱并未生气,毕竟刘彻也不是故意的,“户主不能再叫卫莱?” 刘彻顺嘴说:“可以叫刘莱。” 卫莱愣了一瞬间,回过神想生气又想笑,“叫刘莱多难听,叫刘(留)下莱(来)好了。” “对,朕怎么没想到呢。” 卫莱:“你还真想叫刘下莱?” “不行?朕觉得不错。还是你能回去?” 卫莱回不去,身体被钢筋水泥砸的稀巴烂,就算还没火化也不能用,“我不管,叫什么都不能叫刘下莱。多难听。再说了,我跟你姓刘算怎么一回事?” 刘彻认真想想,确实不能跟他姓,“刘”字太打眼,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朕改天再给你挑一个名。尚冠里的房子先放着,过几年你自己处理,届时卖了想去哪儿去哪儿。” 这话卫莱爱听,“你早该这样说。” 刘彻心说,我早也没想到还能这么糊弄。早想到,别说你要在外面置办一处小院,十处我也能全给你抖落出来。 “你早也没把犁、耙这些实用的东西拿出来。”刘彻道。 卫莱不能说她忘了,毕竟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很陌生,别说由她主动提起,别人提醒她,她也得回忆好一会儿犁、耙长什么样,是干什么用的。 卫莱道:“这个问题你我讨论过,还要再讨论一遍?” 刘彻微微摇头,“朕刚刚看到你在地里忙,忙什么呢?” “挖红薯。”卫莱说出来,脸颊堆满了笑意。刘彻惊觉不妙。卫莱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陛下——” 刘彻很不客气的拨开她的手,“有事说事,没事朕去看看去病。”不待她开口就往外走。 卫莱顿时气得想骂娘。 这个男人,可真行! “陛下不想知道红薯亩产多少?”卫莱悠悠地问。 刘彻脚步一顿,回头道:“朕可以问春喜。” “可惜他也不知道。” 刘彻微微一笑,“朕让他一点点称!” 卫莱脸上的笑容凝固,嘿嘿尬笑:“那多麻烦啊。妾身可以告诉你,一句话的事。” 刘彻报以微笑,“一句话着实简单。” “对嘛,对嘛。” 刘彻:“一句话能成事,一句话也能坏事,一句话更能让朕抱憾终身。” “没那么夸张。”卫莱忙说。 刘彻此行目的是为他自己善后。孰料几句话解决了,卫莱也没张牙舞爪的咬他挠他,刘彻决定给她个说出目的的机会。 “又想做什么?”刘彻不待开口,“倘若是在此住到除夕,朕劝你现在就可以去睡觉。” 卫莱想说,你才做梦。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以前担心被太后发现,如今有太后帮忙遮掩,我在此住个三年五载又何妨?”卫莱实在不懂,“你宫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 刘彻:“母后同意遮掩,一是因为‘卫莱’,二是因为朕身边没有自己的人。窦婴他们固然忠心,然皆是父皇留下的人。你除了是女人,还是朕的女人。后宫女子经年累月抛头露面,母后嘴上答应朕,心里也会想法子把你除去。” 卫莱皱眉,“她就不担心惹怒‘卫莱’,连累了你。” “处置你之前母后定然会问你和‘卫莱’什么关系。”刘彻问她,“朕该如何回答?” 尚冠里的“卫莱”就是杜撰出来的,卫莱无法回答。王太后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她若因此要见一见卫莱,刘彻把他上辈子认识的擅糊弄人的神棍全找来,也不一定能商讨出个万全之策。 卫莱拉住他的衣袖,“陛下……” “别撒娇,别发嗲,朕瘆得慌。” 卫莱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臂。 刘彻揽住她的肩头。 卫莱拨开。 刘彻再次攀上,哥俩好的说:“你乖乖跟我回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安分分三个月,明年开春再出来,母后绝不管你。” 卫莱怀疑这人又诓他。 “后年也可以。你在这边呆太久,让母后惦记上,今年痛快了,往后就别想了。你这么聪明,不会连细水长流的道理都不懂吧?” 卫莱一时还真没想那么远,“往后用什么理由?” 刘彻思索片刻,令春陀把上林苑的人全部集中到一起,下了禁止外传的命令,就同卫莱去东边地里。 棉花地紧挨着红薯地,红薯地在外面,刘彻率先看到堆成小山的红薯,红薯上全是泥土,刘彻不想弄脏手,转向白花花的棉花。 刘彻抓起一把白花花的棉花,瞬间感到温暖,一时犹豫不决。 “怎么了?”卫莱小声问。 刘彻低声说:“朕打算带些红薯回去,担心不能令母后信服,召上林苑的人过去问话,刚刚才下禁令。看到这个棉花,朕又想带些棉花回去。” “那就两样都带一些。” 刘彻微微摇头,“不可。棉花是你明明开春出来的借口。”实则不想过早暴露出去,怕他母亲心软,告诉田蚡、平阳公主等人,传的人尽皆知,上林苑成为下一个尚冠里。 卫莱:“那就红薯。造纸厂最近做出来一些纸,你再带点纸过去。太后盖蚕丝被,也用不着棉花。来年皇庄全种上棉花,收到的棉籽后年用不完,你会分发给各地百姓吧?届时再告诉太后。” 刘彻也是这样想的,“上林苑还得再添些人手,外松内紧。”忽然想起一件事,“坊间这几日都在讨论‘卫莱’,你好像全然不知?” “我该知道?”卫莱奇怪他为何这样问。 刘彻:“田蚡那事谁告诉你的?” “春喜啊。他没告诉你吗,我让他去施红老家订豆腐,听施红他爹说的。” 这正是刘彻最为奇怪的地方,“后来再也没买过?你们这些天吃什么?” 卫莱:“大厨房那边的厨子说,仓库里有几百斤黄豆,他们想吃豆腐就自己做。你这一年没往山上去,也没往河边去,河里的鱼和山上的兔子多的快成祸患,他们这些日子得空就网鱼抓兔子。前几日还有一群野猪下来,被禁卫撵了回去。好像还抓到两头野猪,肥肉熬油,瘦肉被他们炖了吃了。” “好像?你没吃?”这可不像她。 卫莱气笑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爱吃?野猪肉欸,皮糙肉厚咬不烂,吃那个我宁愿去河边摸螺蛳做了吃。” “你喜欢吃那东西?”刘彻眉头紧锁。 卫莱这些天太忙,不是要盯着地里就是去车间,偶尔还要去猪圈瞄一眼,教木匠做脱棉籽和弹棉花的工具,恨不得一人分两半,连她玉佩空间都顾不上,哪还记得喜欢吃什么。 刘彻此话一出,倒是把卫莱的馋虫勾出来,“那东西看着吓人,跟辣椒一起做特好吃。你还不知道辣椒吧?就是廊檐下晒的那些红彤彤的东西。你——” “朕不吃,你也不准喂去病。”刘彻说的迅速,卫莱险些呛着,“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懂事?什么都给去病吃。” “姨姨~~姨姨~~~”小霍去病听到他的名字,晃晃悠悠跑来。 道路不平,卫莱吓得赶忙迎上去,“慢点!” “姨姨,花花。”小孩挥挥小手,卫莱看到一朵雪白的棉花。 卫莱道:“这个不可以吃。” 小孩偷偷尝过一口,啥味没有,“我,不吃!” “去病真乖,姨姨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小孩扔掉棉花,拍着小手,“肉肉~” “这就不要了?”刘彻捡起来,发现上面全是枯草,也想丢掉,卫莱拦下来。刘彻奇怪,“还可以用?” 卫莱:“当然!棉花很容易沾上脏东西。我们以前担心沾上干棉叶都是早上摘棉花。今年的棉花太晚,开出一点我就让她们摘掉,以免霜打湿了要晒好几天。” “原来如此。”刘彻刚刚看到地头上的路上有蒲席,席上晒着棉花,心底还有些奇怪,为何不收起来,“这么娇贵,家里若是只有两人,种上一亩能不能照看过来?” 卫莱:“可以。早上摘回来就剥,顶多一个时辰就剥好了。剥棉花简单,五六岁的小孩可以,五六十岁的老人也能做。” 刘彻把棉花递给霍去病,“白白的花剥出来,我让你姨给你做肉吃。” 小孩短粗的小手很快就把棉花扯出来,往刘彻手里塞。刘彻趁机抱着他,同卫莱回屋。 春喜、施红等人都在忙,春陀在在造纸厂那边,以至于屋里只有卫莱、刘彻和霍去病。刘彻让小孩坐他怀里,背对着卫莱,卫莱手里多了一篮苹果,有黄橙橙的,有红彤彤的,也有青苹果。这些有卫莱在空间里的树上摘的,也有去年存下的。刘彻让小孩转过来,小孩一跃爬过去,全搂自个怀里。 卫莱想笑,“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小孩不知道可以吃,他喜欢鲜亮的东西,闻言抬起小脑袋,眼里尽是迷茫。 刘彻拿个黄苹果咬一口。 小孩瞬间明白,挑个又红又大的使劲咬一口,小米牙只咬掉一点点,顿时急的找他小姨。 卫莱抱起他,“咱们出去吃,我帮你把皮削掉再切成小块。” 小孩挣扎着要下来。 卫莱不懂小孩,放他下来,小孩迈开小腿就朝外面跑。 “从这边。”卫莱见小孩朝门那边去,指着西边,“这里也有一个门。”这边的房屋格局跟昭阳殿差不多,卧室和饭厅之间的墙并非实墙,而是由几扇木门组成。门是横推的,卫莱朝北推一下,看到一扇屏风,越过宽大的屏风,便是饭厅。 小孩瞬间忘记大苹果,卫莱和刘彻出来,小孩使劲把门合上,憋得脸通红也不顾,又把门推开。 卫莱看向刘彻:“这是找到了新玩具?” “他自小就闲不下来,让他玩吧。”刘彻说着朝外呶呶嘴,“施红来了。” 卫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施红拎着小篮子进来,篮中也不是别的,是还带有泥土的红薯。 “夫人,冯贵让婢子问您,这个怎么吃。”施红进来便说。 卫莱想吃烤红薯,有个调皮的小孩在,卫莱可不想一顿饭下来,小孩变成小花猫,“洗干净,无需削皮,放在屉子上隔水蒸软便可。这东西不可多食,通气。” “喏。”施红退下。 刘彻:“不可多食还可以当主食?” “你吃米饭不就菜啊。”卫莱瞥一眼他,手里多了一把削皮刀。 刘彻的目光被古怪的东西吸引过去,“这又是何物?” 卫莱拿起小霍去病的苹果,轻轻一按一拉,一条苹果皮落下来。 刘彻看直了眼,“你们那儿的人为了吃,可真是煞费苦心。” “不方便吗?”卫莱反问。 刘彻点头:“方便,太方便。朕总算知道你们一门心思想着吃,怎么还有空做别的。合着有这些便捷的东西。” “咱能好好说话吗?”卫莱看着他。 刘彻:“朕怎么没好好说话?” “你跟群臣也这么说?” 刘彻想了想,“不,朕懒得同他们废话。” “你大姐姑母呢?” 刘彻想起她们去宣室那天,“朕劝姑母修身养性。你若希望朕——” “当我没问!”卫莱连忙打断他的话,这个男人果然从不让她失望——心够黑,亲姑母兼岳母居然敢那么说,“给你!” 刘彻惊了一下:“好了?”朝她的手看去,果然,苹果皮没了,苹果光溜溜的,跟没削皮之前一样圆,“朕服了!” 卫莱瞥了他一眼,转向小孩,“去病,来吃果子。” 热得满脸通红的小孩朝卫莱扑过来。 刘彻把她的苹果接过来,小孩伸手就要抓。 “我又不吃你的。”刘彻避开他“尖锐”的小爪子,“朕帮你拿着。”随即递给他。 小孩咬一大口,砸吧砸吧味,吐到地板上。 卫莱愣住,回过神就看刘彻,什么情况? 刘彻伸手给他夺过来,“再给我把刀。”随即切一小块给小孩,小孩抬手就要扔。刘彻扬起巴掌。小孩转向卫莱。卫莱板着脸,看起来像是很生气。 小孩眼珠转一圈,发现室内除了他们没旁人,二舅也不在,孤立无援,转身窝在他小姨怀里,老老实实啃他的小苹果。 刘彻指着他:“你就是欠揍。” 小孩别过脸去,给他个侧脸。 刘彻气笑了,“回头就告诉你二舅,让卫青揍你。” 小孩倒在他小姨怀里,仿佛在说,不怕,我有小姨。 卫莱搂住,以防他没靠稳摔倒,“他以前也这样?” “朕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比现在大多了,四岁。说话一套一套的,哪像现在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刘彻见小孩看他,学卫青,“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小孩把最后一点苹果塞嘴里,朝他小姨摊开手,“没啦。” “不吃了,等会儿吃肉。”卫莱道。 小孩喜欢吃肉,小手在衣服上蹭两下就往外跑。 卫莱服气,“又干什么去?” 小孩指着外面,我出去转转啊。 “你老实会儿吧。”卫莱把他拉回来,指一下刘彻,“你出去回头肉就被他吃光了。” 小孩老实下来,可是窝在他小姨怀里太舒服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好在红薯是切开蒸的,熟的快,小孩忍不住揉眼睛,春喜领着一众奴婢进来。 春喜端着两盘红薯,其他人端着菜和汤。 卫莱瞧着全齐了,让他们下去吃饭,她拿起银制的小勺,挖一勺白白的红薯吹几下,放入霍去病口中。 “不是红色的?”刘彻诧异。 卫莱:“其实叫白薯。它的皮是红的,我怕没法跟奴婢解释,就说是红薯。这种红薯特别好吃,没有一条一条的丝,红薯瓤还特软。”低头看看小孩,“好不好吃?” 甜甜的,小孩很喜欢,使劲点一下头。 卫莱又给他挖一点,对刘彻说:“这东西还可以做糖。明年收的多了,我给你做红薯糖。” “朕又不是小孩,给他做。”刘彻看一眼难得老实下来的小孩。 卫莱:“红薯糖粘牙,他吃不了。”给小孩夹一块鸡腿肉,“慢慢吃。” 小孩看到她放下勺子,抓起来试图自己挖。 “不用勺子。”卫莱摸一下红薯,发现不烫了,掰一块给他。 小孩接过去就往嘴里塞,然而,里面是烫的,顿时烫的直皱眉。 “让你着急。”刘彻乐了。 小孩气鼓鼓瞪他一眼,又给他一个侧脸。 卫莱把他掰过来:“好好吃。”随即问刘彻,“味道如何?” 味道非常好,一半下去就有饱腹感,刘彻对上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一想到他干的那些事,莫名心虚,不敢同她对视。 刘彻低头看去,避开她的视线,“味道真不错,可以作为主食,就是存起来不便。” “可以存到明年开春。”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亩产多少?” 汉朝的一亩地有大亩也有小亩,卫莱令人收拾出来的八亩地皆是大亩。卫莱便说:“一大亩地所产足够三口之家吃上一年。” 啪嗒! 刘彻的筷子落到地板上,前世今生第一次体会到良心不安。可是此时说实话,卫莱一定会掀他的碗。 刘彻沉吟片刻,道:“除了出宫长住,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2 00:00:00~2021-04-26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秋的黎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之蜜柑 73瓶;明月心无痕、酷盖儿 10瓶;27930381 6瓶;啊啊啊啊啊啊潇 5瓶;海水、小小虫 2瓶;灿烂一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 36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愣住, 没料到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卫莱很是不确定地问:“你真没干对不起我的事?” 刘彻的呼吸停顿片刻,这个女人, 他难得良心动一次, 想对她好点……就不该对她太好。 刘彻冷笑,“朕是谁?” 卫莱险些又脱口而出“刘彻”, “皇帝陛下。” “朕做什么不是朕的权利?”刘彻反问。 卫莱恍然大悟,“良心发现啊?那我要要,千金!” “千金?”刘彻眼中闪过些许古怪,“千两黄金?” 卫莱:“又不舍得?这话可是你自个说的。” 刘彻并非要反悔。 卫莱身为女子,无法讨要高官厚禄,也可以要别的, 比如皇后之位。这个女人竟然要黄金那等俗物。 “千两黄金够了?”刘彻问。 卫莱:“不够!可是一点红薯就找你要万金,回头棉花弹好,春陀把纸拿过来, 明天酿出酒来, 两个月后猪出栏,你岂不是还得给我万金又万金, 你给的起吗?” 刘彻给不起, 用国库的钱又师出无名, 毕竟赏的是卫夫人, 不是尚冠里的卫莱。 “朕该谢谢?”刘彻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 卫莱宽宏大量的摆摆手,“谢就免了, 记在心里,以后不小心惹你生气,别跟我计较就行了。” 刘彻顿时想收回这句话。 卫莱不待他开口,夹块肉, “陛下,吃菜。” “姨姨~”小孩抓卫莱的手,不要给他,给我吃吧。 卫莱也给他夹一块嫩嫩的鸡腿肉,“去病也吃。” 小孩美的笑出小米牙。 刘彻见他这么容易满足,受他感染也露出笑意,“朕最后问你一次,只要千金,别后悔。” “我不后悔,就怕你后悔。” 刘彻笑了,“千金换得路无冻死骨,朕还后悔跟田蚡有何区别。” “外甥像舅。” 刘彻噎了一下,“……不是亲舅!” 田蚡乃王太后同母异父的弟弟,从血缘上算,确实不是最亲的那个。 卫莱道:“你以前跟他最好,走的最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朕还亲自来探望你呢。” 卫莱张了张口,无言以对,夹一块肉塞嘴里。 刘彻命宫人送来筷子。 小霍去病打个饱嗝,卫莱给他擦擦手,让他自个去玩。 门槛过高,小孩翻不出去,又去折腾房门。这次倒没有折腾可以推的门,改折腾大门。开了关关了开,不厌其烦,还乐得嘎嘎笑。 卫莱实难理解小孩子的快乐,不过只要不让她抱,他要下地干活,卫莱也不会阻止。 小孩没有下地,随他小姨越过阻碍他探索世界的门槛,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发现有个大坑,就想往里跳。 春喜慌忙抱住他,“小公子,这可不是你能玩的。” 小孩眼中尽是好奇,为什么不可以啊。 刘彻朝他屁股上一巴掌,“不听话明天不带你出去玩。” “玩”字让小孩给刘彻个正脸,“明天?” “是的,明天。”天已黑,春喜一众还在挖坑,举着火把挖,刘彻忍不住问,“今天用?” 夜晚天凉,卫莱给小孩裹一件外袍,道:“先把今天收的红薯放进去。明天挖放明天收的。” “一个不够?”刘彻问出口便知不够,一大亩地收的红薯够三口之家吃上一年,可比粮食多多了,“明天让随朕过来的人挖。” 春喜大喜,“谢陛下。” 小孩有样学样,奶声奶气道:“谢陛下。” 刘彻愣了愣,看到怀里的小孩,大乐,“你谢朕什么?” 小孩哪知谢什么,不好意思的蹦跶起来要他小姨抱。 “回去吧。”刘彻把小孩给卫莱,吩咐宫人准备热水。 卫莱在小孩另一边躺下就进入梦乡。 刘彻洗漱后,发现小孩一个人在榻上爬来爬去还觉得奇怪,拍拍卫莱的脸,她没有任何反应,心底涌出一丝丝心疼,一闪而过,快的他本人尚未察觉就消失了。 刘彻箍住小孩,“你的精力这么好,明年就给你请个先生。” 先生什么的小孩不懂,刘彻一松手,他就抱住卫莱的胳膊依偎在她身边,给刘彻个后脑勺。 刘彻摇头笑笑,给一大一小盖上褥子。 翌日清晨,刘彻走出房门,就看到东边地里好些人,仔细看去,是拾棉花和挖红薯的女人。 刘彻走近一点,发现那凸出的土堆是屋顶形式的地窖,随便找一人询问,“你们昨天挖了多少红薯?” “启禀陛下,昨天挖的晚,只挖了半亩,除去昨晚和今早吃的,都在地窖里。” 饶是刘彻已知红薯产量高,依然感到意外,卫莱那个女人从前说什么天下百姓,竟然不是胡扯。 刘彻:“是不是还得再挖五六个?” “再挖五个。” 刘彻惊得转过身去,卫莱牵着小胖娃过来,“五个不够吧?” 卫莱:“太小的没法留作种子,分一分吃掉。不想吃也可以切片晾晒,晒干后可以煮粥。也可以砸碎过滤出红薯粉,红薯渣用来喂猪。” “红薯藤正好烧火?你可一点不浪费。”刘彻道。 卫莱笑道,“错了,红薯藤喂牲口。”见他惊讶,“没想到吧。” 刘彻服了她了,“回去用饭,饭后朕去林子里转转。” 小孩猛然转向刘彻。 刘彻乐了,“想去?” 小孩伸出胖乎乎的手,“饱饱~抱抱~~” “你啊。”刘彻无奈地抱起他,不得不吩咐下去——改道,在林子周边转转。 春陀试探性说:“奴婢可以领着小公子。” 刘彻安分了半年,憋的够呛,偏巧他的病刚好利索,红薯迎来大丰收,通心舒畅,不漫山遍野的撒欢也高兴,便拒绝了春陀的提议。 多日无人上山穿林子,给林子里的动物一种上林苑非常安全的错觉,刘彻只是在边缘转转就碰到不少物种。 小霍去病第一次看到灰兔子花山鸡,惊得手舞足蹈频频要下来亲自去抓。 春陀瞧着有趣,“小公子的胆子可真大,竟然不害怕。” “他可是卫夫人的外甥。”刘彻不好说实话——他乃朕的冠军侯。小孩递给他,拿过弓箭,“朕给你抓两个。” 这句小孩听懂了,瞪大眼睛等着灰兔子。 刘彻活动活动手脚,发现草丛中有了动静就搭弓拉箭。 春陀正要提醒,嗖地一声,箭飞出去。禁卫跑过去,又惊又喜,“中了!” 春陀惊讶,半年不曾出来,箭法不该生疏吗?怎么还不退则进。 “哟,这兔子真大。”春陀总算明白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兔子,甭说陛下,卫夫人来了也能打中。 小孩吓得抱住春陀的脖子。 “你害怕?”刘彻吃惊。 春陀看了看小孩又看看肥兔子,兔子还没死,使劲挣扎试图逃出生天,“小公子大概是怕兔子的眼睛。” 刘彻道:“回去就杀了他,肉给你姨吃,兔子毛给你做个围脖。” “姨姨~姨姨~~~”无人提醒,小孩玩起来就把他姨忘了。有人提起来,小孩往周围看看,不见他小姨,“哇呜”一声嚎啕大哭。 春陀无奈的看着他主子。 刘彻不慌不忙的把孩子接过去,胡扯道,“你姨回去给你拿好吃的,你吃不吃?” 小孩委屈巴巴的抹一把眼泪,摇了摇小脑袋,不要吃的,要姨姨。 “你不哭,朕就带你去找你小姨。她在我们早上吃饭的地方。” 小孩停下哭泣,搂住他的脖子,仿佛在说,我不哭了,咱们走吧。 “现在就回去?”春陀惊讶,还没逛一半呢。如此反常可不像陛下。 刘彻计划下午去酒厂,酒厂离卫莱和刘彻的住处极远,在另一端,两地相隔好几里路。卫莱敢在那边装“卫先生”,在这边当她的卫夫人,便是仗着这一点。 刘彻瞧着天还早,上车改道酒厂。 马车摇摇晃晃动起来,刘彻又把车窗推开,沿途风景小霍去病不曾见过,看着稀奇,又把他小姨给忘了。 酒厂里很热,烟雾缭绕,无论是烧火的,还是搅拌酒糟的,皆光着膀子,刘彻乍一进去以为进了露天大浴场,小孩吓得紧紧搂住刘彻的脖子。 刘彻感觉到呼吸困难,扭头看到小孩一脸的怕怕,顿时乐了:“真以为你这么小就天不怕地不怕。” 酒厂的匠人们循声看一眼刘彻,隔着浓浓白雾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其身着劲装,而不是玄色广袖长袍,不可能是皇帝便收回视线继续忙碌。 春陀想说些什么,刘彻一个眼神制止住。 “问问何时出酒。”刘彻小声说。 片刻,春陀回来道:“酒已出,他们现在是要把酒糟弄出来晾晒,晒干后以九比一或八比二的比例喂猪。” “一二是指酒糟?那就把酒拿过来。” 春陀小声说:“奴婢刚刚多嘴问了一句,他们说不行,第一波酒得给卫先生。卫先生要把酒存起来。” “存起来?”刘彻皱眉,那女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存起来做什么?” 春陀压低声音,“陈年佳酿,千金难求。” “她可……”不愧是卖过房子带过货的人。刘彻服了,“听她的,回去收拾一间库房留她存酒。今年的酒全给她存起来。” 春陀惊呼:“陛下不喝?” 刘彻不好承认一斤白酒够他喝上半个月,“宫里还有不少。” “听说跟宫里的不一样。”春陀不用听说,昨天靠近这边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就知道是好酒。 刘彻点头表示知道,看到小孩的脸通红,慌忙抱他出去,小孩双眼迷蒙,“这是……?”不敢置信地问春陀。 春陀摸摸小孩的额头,并不烫:“不会是醉了吧?” “醉了?”刘彻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厂,又看看趴在他怀里的小孩,“他又没喝。” 春陀:“空气中都是酒味儿。” 刘彻想一想里面的情形,雾气浓郁的跟仙境似的,他在里面这么一会儿衣裳微微泛潮,“也不是没有可能。” “回去?” 酒厂和造纸厂相邻,刘彻出了酒厂便可看到造纸厂。转向造纸厂,“这些日子做出的纸,你全拉走了?” 春陀昨天下午过这边便是来拉纸,“完好的拉走了,破碎的奴婢听夫人的,赏给了纸厂的工匠。陛下,奴婢担心此后完整的纸张大减。” “你想的到她也能想到,一定是给他们定了规矩,比如十张只允许一张或两张破损。”刘彻想去纸厂看看,眼角余光看到呼呼大睡的小孩,又担心小孩身子不适,越过纸厂到养猪场。 春夏秋山上野草野菜多,又有红薯藤,偶尔还有豆渣,养猪场的猪自是比农家的猪长的快。 短短四个月,跟人家养了一年似的。随行禁卫皆吃惊。春陀没忍住问出口,“这么大怎么喂的?麦麸?” 养猪场管事道:“启禀中常侍,头半个月用麦麸,后来平均每五天喂一次。最近豆渣多,已有十多天没喂过。” 春陀看向他主子。 刘彻颔首。 春陀问:“卫先生让你们这么喂的?” 管事老实说:“是的。”恐刘彻怪卫莱不好好养,“卫先生说养猪不是目的,目的是寻常百姓家也养得起猪。百姓家不舍得麦麸喂猪,咱们便少用,看看到寒冬腊月猪能长多大。” 刘彻点头:“卫先生说的很对,你们也做的不错。”给春陀使个眼色。 春陀又是一惊,陛下今日怎如此反常,“不再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他把猪盯大一圈,老百姓也买不起。指着封国王爷能卖多少。朝廷要富裕,还是得先让老百姓吃饱。不买他的酒和纸,至少他日后征兵,也不会像前世一样,征一群瘦骨嶙峋的,组建十万骑兵比登天还难。 刘彻登上回去的马车,看到凋零的花朵,枯黄的树叶,眉头微蹙:“春陀,那些是不是良田?” “良田?”春陀没听懂,哪有良田? 刘彻把小霍去病放腿上,腾出一只手来指着窗外。 春陀恍然大悟:“有良田有沼泽还有山地。陛下怎么突然关心起那些?” “想到一点事。”刘彻欲说些什么,忽然想到此事只有卫莱清楚,便回去问卫莱。 红薯春天育苗栽下去,长大后还可以剪掉再种一茬,刘彻问那些红薯需要多少亩地,卫莱哪知道。 刘彻想一想红薯的产量和棉花的情形:“一百亩够不够?” “一百亩?”卫莱险些呛着。 刘彻:“多还是少?” “想听实话吗?不知道。”卫莱道。 刘彻噎了一下:“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一会儿不贫是不是能闷死你?” “是的。”卫莱点头。 刘彻又觉得手痒,“你这女人,以后要出点什么事,也是出在你这张嘴上。就一百亩,红薯苗和棉花苗不够,朕种西瓜。” “种那么多卖给谁?成年男子一天顶多吃一个,老百姓还买不起。”卫莱连忙提醒。 刘彻笑道:“朕有办法,你尽管种。这边还需几天?” “你昨天可不是这样——” 刘彻打断她的话:“你跟朕一起回去,也省得同母后解释。” 卫莱真憷王太后那个女人,“棉花还得半个月才能拔。” “三天?” 卫莱真想回他一句,三天够干嘛的。然而,红薯明天就可以全部入窖,这点想瞒也瞒不住,“第四天上午?” 他安分大半年,群臣忍不住犯嘀咕,皇帝陛下又要酝酿什么大事,连最爱的打猎也不去了。刘彻忽然要去上林苑住几日,以往劝他勤政的几人不光不劝,还暗示他可以多玩几天。 刘彻倒是可以多待几天,可他不希望卫莱以为他很好商量,“算上今天,第四天上午。否则——” “可以!” 小霍去病不安的抖动一下,卫莱慌忙拍拍他的小肚子,“不怕,不怕,姨姨在这儿。”看向刘彻,“回宫还是先去卫家?” 刘彻看一眼小孩,“回宫。正好快到休沐日,让仲卿带他回去。” 多日不见卫莱,卫青很是想念,听说刘彻进了昭阳殿,还没到午时卫青就跑了过去。 “舅舅,舅舅……”小霍去病高兴的扑上去。 卫青抱起他就问:“姨姨呢?” “在这里。” 卫青循声看到茶室里有俩人,他姐和皇帝陛下。卫青是个谨慎的人,尤其得了卫莱的那番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刘彻反复强调在昭阳殿无需多礼,卫青依然不曾放肆。 刘彻抬手示意免礼。 卫青方牵着小霍去病坐下。 来的路上小孩睡了一会儿,卫莱趁机往车里放了三袋水果。 进了未央宫,刘彻令春陀等人回宣室,施红和春喜还在上林苑,以至于昭阳殿的人都以为水果是卫莱从上林苑带来的。 卫莱还未吩咐,田绿就指挥小丫头洗一盘苹果。 离午饭还有一个时辰,卫莱给卫青一个黄苹果和一个红苹果,小霍去病抱住红苹果不放。卫莱无语又想笑,“刚刚给你怎么不吃?” “他就这毛病。”卫青解释,“没人跟他争抢,他连肉都不吃。” “肉~~”小孩伸出手。 卫青去拿他的苹果,小孩瞬间忘了肉,改护苹果。 刘彻看乐了,“你就是欠揍。” “陛下还有事?”卫莱见他起身,“春陀不是说没什么事?” 刘彻爱玩这点刻在了群臣的脑袋里,三公九卿没料到他这么快回来,有急事先处理,有大事他们先讨论个章程,待他回宫再禀报,以至于不光今日,明日他也没多少活,不过是看一看群臣商讨出的结果。 刘彻:“朕去长乐宫。” “中午在长乐宫?”卫莱顺嘴问。 刘彻不想同他母亲讨论朝政,也不想跟她聊些家长里短的事。可是他这个时候到东宫,还回昭阳殿用饭,他母亲心里极有可能不舒服。 刘彻:“朕下午再过来。” 刘彻夺权那日,王太后担心人心不稳。刘彻推出田蚡,王太后放心下来。后来刘彻收拾田蚡,王太后又担心淮南王生事。“卫莱”一出,王太后没有可担心的,也知道她儿子最不喜欢东宫插手朝政,王太后便尽量顺着她儿子。 刘彻高兴,她娘家人才有好日子过。 王太后听到马车声,没问刘彻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的,见了什么人,笑盈盈迎上去,“又给哀家带的什么?” “好东西。”刘彻指着大麻袋,吩咐奴婢,“洗好了隔水蒸。”随即指着小麻袋,“每样洗几个。” 王太后刚刚不过随口一说,岂料真有东西,“又是在宫外买的?” “不是。”刘彻扶着他母亲进殿,屏退左右,“上林苑种的。一亩地够三口之家吃上一年。” 王太后点一下头,“哦——”意识到他说的是一亩地,不是十亩地,猛然转向刘彻。 刘彻看到他母亲眼中的震惊,“不信?” 宫女端着苹果进来。 刘彻接过去,“母后见过这些吗?” “像柰,却又比柰大。”王太后微微摇头,“猜不出来。也是上林苑种的?” 刘彻:“是的。”拿起盘中匕首切开一半,“母后尝尝,脆又甜,很是爽口。这东西可以放好些天,儿子就全摘了下来。” 王太后点头,“不错。昭阳殿也有?” “她看着种的,儿子说没有母后也不信。”刘彻不待她母亲开口,“拿去蒸的那东西,是卫氏带人种的。” 王太后没听明白,“她下地种?” “可不是吗。您以前没见过她,看不出来,回头大姐见着她,一定会说她怎么那么黑。以前肤白如雪,如今比儿子还黑。” 王太后眉头微蹙,“她一个女人家怎么搞成那样?上林苑又不是没人。” “她没种过地,不亲眼盯着不放心。”刘彻半真半假道,“何况那东西又涉及到万民。” 王太后想问,跟百姓有什么关系。想起她儿子的话,那东西真能推广天下,老百姓再也不用饿肚子,这是多大的政绩啊。 王太后感慨,“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份上。” “儿臣也没想到。”刘彻随后便提醒他母亲,红薯不可对外人道,以免走漏了风声。 不涉及到娘家人,王太后就是个冷静合格的太后,刘彻此话一出,王太后就转移话题改聊苹果。 刘彻也很给他母亲面子,红薯呈上来,刘彻把皮去掉才把勺子还她,“母后尝尝。” 卫莱道:“仲卿,你也尝尝这个红薯,上林苑种的。” 小霍去病挖一勺送他舅舅口中。 卫青吃掉,“你自己吃,舅舅这里有。”拨开他的小手,“阿姐在上林苑开心吗?” “开心啊。”卫莱觉得他这话问的突兀也奇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卫青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知道,阿姐开心就行了。” 卫莱忽然就想到她有次从上林苑回来,卫青问她的问题,“后宫又添人了?”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 37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青惊得看向她, 他还没说,阿姐怎么就猜到了。 “真的?”卫莱好奇,“这次又是几个?” 卫青听说宫里又添个人, 第一反应是添就添, 他阿姐又不在乎。 休沐日,回到家中他老娘卫媼担心地问他, 他姐姐是不是很难过。卫青表示不难过。卫媼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除非她不喜欢陛下。 卫青回想两人相处的情形,他阿姐好像挺喜欢陛下,跟陛下在一起也很开心。难不成真让他娘说中了——阿姐口是心非,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卫青心里怀疑,脸上不由地流露出来, “阿姐,你难过就哭吧。我能理解。” “你理解什么?”卫莱问出口,顿时明了, “上次同你说过, 我有心理准备是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把感情看得那么重要。我不在意,陛下其实也不在意。” 卫青太小, 十二岁, 无法理解男女之情, “陛下不喜欢她?” “陛下更喜欢孩子。” 卫青惊得微微张口, “又是为了孩子啊?” “是的。陛下那个人心中没有情情爱爱,若不是一定要有继任者, 他也不可能短短三个月往宫里带几名女子。比起跟女人在一块,他更喜欢上山打猎。你天天在宫里或许不知,母亲也没跟你说过坊间百姓都是如何议论陛下?” 卫媼不光说,还替刘彻愁的不轻。 “说过吧?”卫莱笑道, “孩子这种事讲究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陛下身体极好,一直没动静便是缘分未到。待缘分到了,指不定陛下的长子就出在我这昭阳殿。” 孩子太小就是好骗,小卫青的心放回肚子里,啃了一个苹果,中午又吃一碗米饭,几块羊排和许多菜。 卫莱并未放心,能得卫青关注,不可能只是添个人这么简单。 未时两刻,小去病睡着,卫莱招来田绿。 田绿道:“婢子猜到夫人会找婢子,没想到这么快。” “卫侍中说的那名女子现在何处?”跟自己人卫莱也没绕弯子,直接问道。 “在猗兰殿。” “猗兰?”卫莱拧眉,这个名字怎如此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田绿问:“夫人是不是觉得耳熟?耳熟就对了。这个猗兰殿可大有来头。相传先皇还未入主未央宫,当今太后就有了身孕。后来文皇帝驾崩,先皇登基,猗兰殿给了太后,太后住进去当晚就做个太阳入腹的梦。 “先皇认为,此贵征也。陛下出生后,先皇尤其疼爱陛下。立太子当年不应该封王,先皇毅然封陛下为胶东王。那时就有人说,先皇并不是真心想立太子,果然后来太子被贬为临江王,先皇改立陛下。先皇担心太皇太后干涉朝政,病得都起不来了,还为陛下提前加冠。要说先皇——” “先皇等一下再说,先说陛下。”卫莱一看她要忆古,打断她的话,“那位现在是八子,还是美人?” 田绿又来了精神。 卫莱惊觉不好,就听到田绿像说书似的道:“据说太后入主猗兰殿时还不是夫人,是美人——” “她现在也是美人?”卫莱问。 田绿连连点头:“夫人,您说她会不会是下一个太后?” “她是不是我不知道,有一点我知道,她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卫莱道。 田绿试探性问:“皇后?” 皇后不敢,否则也无需馆陶公主出面绑卫青。 卫莱:“不见得,宫里又不是只有我和皇后两人。我走那么久,只有这一件事?” 田绿想说是的,忽然想起一件事,“长公主和窦太主来过。” “来过?”卫莱惊呼。 榻上的小孩吭叽一声,卫莱把他抱到怀里。小孩抓住她的衣裳又沉沉睡去。 田绿压低声音:“婢子还没说完,来过,但没能过来,在前面路口就被人拦了下来。婢子以为是陛下的人,过去一问才知道是太后的人。” “你确定是太后的人?”卫莱拧着眉头问。 田绿:“婢子也奇怪怎么会是太后的人。后来又找禁卫打听一下,他们确定那几人以前在长乐宫做事。夫人——”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的事?” 田绿想了想:“具体时间婢子记不清了,只知道没两天陛下就去了上林苑。” 卫莱眉头紧锁。 田绿担心:“有什么问题?” “时间不对。”卫莱回想一下刘彻那天同她说的话,“长公主和窦太主被太后的人拦住之后去了哪儿?” 田绿仔细想想,“在长公主车上说一会儿话,就各回各家了。当天她们好像先去的宣室,接着去东宫,最后才到咱们这儿。夫人,婢子觉得她们极有可能是来问您认不认识卫莱。” 卫莱挑起眉头,“卫莱?” “您不知道?这位是最近长安新出来的人物,据说家在夕阴街,跟陛下相逢尚冠里。其实人家一直在尚冠里。不过最近不在,据说在外游玩,归期不定。”田绿想到她们家夫人也很特别,压低声音问:“是不是您本家啊?” 卫莱:“上林苑最近有些事,施红他们都没出去过,不知道此人,我也不知。你又是听谁说的?” “送食材的人啊。” 卫莱想了想,换个问法:“哪天听说的?” “得有半个月了。“主人不在家,大小事都得田绿盯着,田绿可没空惦记外人,“具体婢子忘了,只记得您去上林苑,大概五六天七八天的样子,这事就传的人尽皆知。听说尚冠里的房价,尤其‘卫莱’家周边,翻了两三倍。” 卫莱笑了,气的,难怪她总觉得刘彻有什么事瞒她,果然不是她多疑。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卫莱想一下,“等等,陛下要是过来,请他进来,我有事向他禀报。” 夕阳的余晖散落在昭阳殿各个角落,无不提醒刘彻今天的太阳东升西落,刘彻依然不放心地问:“春陀,今天的太阳当真不是打西边出来?” 春陀奇怪:“陛下为何这样问?” “卫夫人主动找朕,还有事禀报,你不觉得这事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不可信?”刘彻捏捏眉心,看一眼夕阳染红的半边天,“那边其实是东吧?” 春陀笑了,被他主子逗乐了,“陛下,奴婢不懂太阳,只晓得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您这是又干嘛了?” “还能干什么。”刘彻踏入殿内,看到方几上的苹果,挑个漂亮的啃一口,坐下说:“还不是那件事。” 春陀疑惑不解:“哪件?” “尚冠里。还能有哪件。” 春陀惊得张大嘴,“您您——您还没向卫夫人坦白?” “怎么坦白?母后并没有怀疑犁、耙那些东西的来历。朕先把她在尚冠里的住址抖搂出来,还编一段‘卫莱耧车卫莱耙,卫莱豆腐卫莱犁,卫莱东西好又多,卫莱还能助万民。’让小孩子四处传唱,一天就传遍——你的眼睛怎么了?”刘彻见他挤眉弄眼,“不舒服就下去歇着,好了帮朕想想——” “想想怎么骗我?” 啪嗒! 啃的半拉的苹果掉在地上。 刘彻不敢置信的看春陀。 春陀一咬牙一闭眼:“奴婢肚子疼,陛下,夫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奴婢去去就来。”一溜烟跑出去,堪比被狼追的兔子。 刘彻感觉四周空气稀薄,干咳一声,起身道:“朕还有事——” “再去编一段歌谣,传至四面八方?” 刘彻心虚的左看右看往下看,就是不敢转身看。 卫莱推开整扇门,走到他面前:“陛下,我是要杀你,还是要——” “都没有!”刘彻不敢让她说下去,“朕其实也不想。” 卫莱双手环胸,歪着头看着他:“不想就这么坑我?你想是不是得坑死我?” “这话就难听了。”刘彻的脑袋迅速转起来,想起卫莱曾说过的话,“你说朕这一朝的能吏就没几个善终的?朕一个人的时候仔细回想一番,还真是这样。朕就决定改——” “编,继续编。” 刘彻叹气道:“这次真不是编。田蚡势头下去,门人全跑去窦婴家。你可知窦婴府上养了多少人?少说也有五十。” 卫莱惊了一下,随之想到窦婴门人再多也是刘彻的事,“跟我什么关系?” “这么多出谋划策之人,朕不敲打敲打他行吗?”刘彻没等她回答,“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轻了窦婴不当回事,重了便是让他解甲归田。正巧朕没法同母后解释红薯那些东西的来历,又怕母后发现你不在昭阳殿,怀疑你不安分,趁朕不在宫里对你出手,这才不得不把‘卫莱’的存在抖露出来。” 卫莱气笑了:“合着还是为了我?” “你只占一小部分。”刘彻伸出小手指,“主要是窦婴。‘卫莱’一出,他的门人跑的差不多,顺便提醒了潜伏在京师的细作,朕身边有个很厉害的能人,他们的主子也能安安分分的在封地呆着。” 卫莱还是不信他:“这并非长久之计。” “两年足矣。今年有红薯,明年有棉花,后年百姓心心念念只有朕,再来一个‘七国之乱’,朕也无需担心。“刘彻道。 卫莱仔细想想他说的话,没有破绽,“当真不是为了算计我?” “你人都在朕面前,用得着吗?朕能算计你什么?给朕生仨女儿?朕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再说了,你在外的住址抖露出来,还得再给你寻一处,麻烦的可是朕。”刘彻反问,“朕吃饱了撑的?” 卫莱打量他一番,“只是为了窦婴,为了安抚民心,震慑各国王爷,大可说实话,为何要骗我?” “朕没打算告诉你。”刘彻倒打一耙,“若不是你总问,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还一副随时扑上来咬朕的样子,你可能很久以后才会告诉你。” 卫莱:“我死遁那天你再告诉我?” 刘彻点头。 卫莱牙痒痒,“你可——你真缺德!” “为国为民,何来缺德?” 卫莱张了张口,“……你为国为民把我牵扯进来做什么?” “魏其侯窦婴是丞相,历经三朝,田蚡身为朕的舅舅都要避让,其他人谁敢跟他抢门人谋士?只能是一个玄而又玄之人。旁人朕也信不过。” 卫莱没好气道:“我该谢谢你?” “你是应当谢谢我,往后再想出去随时可以出去。” 卫莱想到了王太后,有她拦着,确实没人敢来昭阳殿,包括长公主和窦太主。哪天在宫外碰到,她也可以借用王太后的名义。基于这点,确实得谢谢刘彻。 刘彻若知道她心里这么想,以后指不定又干出什么来。 卫莱瞪着眼睛看着他:“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刘彻心说,能把你家给毁了,朕短时间之内也没必要再搞第二次。 “你当朕吃饱了撑的?”刘彻轻叱一声,“每天什么事不干,净想着算计你?” 卫莱:“你算计我不需要太多时间,半炷香足矣。” “你可太看得起朕了。”刘彻忽然发现一件事,“怎么不见去病?又睡着了?” 卫莱朝北边努一下嘴。 刘彻越过屏风,步出大门,朝东西看去,东边有两个孩子,大的十一二岁,小的两三岁,小的在前,大的在后,正朝东跑去。 刘彻眉头微蹙:“这件事是不是仲卿告诉你的?” “我弟弟是这么碎嘴的人吗?”卫莱问。 卫青不是,刘彻才用疑问句,否则便是肯定句。 刘彻:“又是那个田绿?” “长公主和窦太主一起来找我,她不该说?”卫莱反问。 刘彻瞬间明白,谁也没主动提起,卫莱猜的,“你这女人,要朕怎么说你才好?” “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 刘彻偏偏就不想顺着她,“该聪明时不聪明,不该聪明时又特精明。上辈子跟你在一起的人,是不是很累?” “我只跟聪明人在一起。”卫莱笑看着他,你是聪明还是笨蛋呢。 刘彻拨开她的脑袋,朝东走去。 卫莱冲着他的背影翻个白眼,别落到我手里,否则不整死你,也得气死你。让你坑我,拿我当枪使! “又在心里嘀咕什么呢?” 卫莱心中一惊,循声看去,刘彻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想多了。我在想什么时候开饭。” “夫人,快了。”冯贵从庖厨出来,“还差一道油炸鸡柳。” 油炸鸡柳很简单,用刀背把鸡胸肉拍松,先切片,然后切成条状,放入调料腌上一炷香,裹上鸡蛋液,再滚上馒头屑炸至金黄,便是昭阳殿版的炸鸡柳。 这道菜是卫莱给她弟弟和外甥准备的。 饭菜呈上来,刘彻发现只有卫青面前有金黄色鸡柳,一点不意外。当着卫青的面,刘彻也不好说什么,笑眯眯看着卫莱,让她自行体会。 卫莱教冯贵做时,心里有想过万一刘彻晚上过来,她该如何如何解释。而今知道他干的缺德事,卫莱故意问:“陛下何事这么开心?说来听听,也让妾身高兴高兴。” 卫青抬起头来,一脸的好奇。 刘彻可不好当着小孩子的面吵架,“上林苑的红薯,母后格外喜欢。你们喜不喜欢?” 小去病举起手里的鸡柳,用很大声说:“喜欢!” 刘彻乐了:“你喜欢哪个?” “喜欢!”小孩以为他没听懂,毫不吝啬的又重复一遍。 刘彻头疼,“行行,你喜欢,喜欢就自己吃,别总让你舅喂。” “不要舅舅!”小孩摇一下头,塞嘴巴里,又抓一个。 卫青拦住:“吃完!” 小孩鼓起嘴巴,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舅。 卫青的回答是把东西端走。 小孩气焰顿消,吧唧吧唧嘴巴,张开嘴,让他舅舅看,没啦。 卫青给他一根细长细长的鸡柳。 刘彻看到小孩吃的很开,像是没嚼烂,有些许担忧,“他吃这么多没事吧?” “仲卿,你快吃,油炸的东西他吃太多不好消化。”卫莱道。 这话小孩似懂非懂,转向他姨。 卫莱勾勾手,小孩晃悠悠过去就往她怀里扑。卫莱把他圈在怀里,喂他吃面。 此时也有面条,不是手擀,是挤压出来的条状物。那种面条粗且硬,煮久成坨,时间太短又硬,卫莱很不喜欢。 教冯贵做鸡柳时,卫莱顺便教他擀面条。晚上的主食便是葱油拌面。 小去病看到面条就摇头。 卫莱哄他:“吃一口,我找舅舅要肉肉。” 小孩连青菜一起吃下去。 卫莱勾头看着他:“好不好吃?” 手擀面有嚼劲,又不是很硬,榨葱油用的是很香的猪油,滚烫的油浇在刚出锅的面上,瞬间铺展开来,随后上桌,不冷不烫刚刚好。 小霍去病从未吃过凉面不像凉面,汤面不是汤面,如此特别又香的面食,闻言使劲点一下头,却没有忘记鸡柳,指一下他二舅,配上鸡柳最好啦。 “你把面吃完,再吃一点鸡蛋羹,那些鸡柳都给你。”卫莱忽悠他。 小孩信以为真,大口吃面和鸡蛋羹,撑的推开碗,卫青故意逗他,“吃不吃?舅舅还给你留了一个。” 吃太多小孩只想睡,冲卫莱伸出小手——饱饱。 刘彻漱漱口,抱着他出去。 卫青看到他娴熟的动作,不禁说:“陛下一定特别喜欢孩子。阿姐,漪兰殿能让陛如愿吗?” 卫莱也想知道,刘彻身体没问题,三个女人都是良家子,不该毫无动静啊。 卫莱算算日子,“有也得到十月份方能查出来。” “还要这么久?”卫青惊讶。 卫莱被他的话逗笑了,“你以为刚怀上就能查出来?御医可没这么大能耐。明天回去还是后天回家?别忘了那袋果子。” 卫青:“陛下不吃吗?” “我这里的一袋足够我们吃的。上林苑还有柿子,担心吃不完坏了,我就没摘。这些吃完我们改吃柿子。” 卫青信以为真,盖因卫家院里也有一棵柿子树,也可以吃了。殊不知卫莱所说的柿子跟他家的完全不一样。 卫莱不喜欢吃软柿子,喜欢吃脆脆的硬柿子。平时忙的时候想不起来,跟卫青提起柿子,卫莱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她自己勾起来了。 当晚,小霍去病睡着,榻上多出一碟柿子。 刘彻儿时有被涩到,很不喜欢柿子,推的远远的,还一脸的嫌弃。 卫莱也被柿子坑过,削掉皮切一小块递给他,“这样的好吃。” “你当朕不认识?” “骗你是小狗。” 刘彻接过去咬一点点,又甜又脆,没有一丝涩味儿,“这是柿子?” “改良后的。这种柿子从树上摘下来便可以食用。要不要给太后准备一些?” 刘彻:“明日朕去她那儿看看,她若没乱送人,就给她准备一篮。” 翌日下午,王太后的一袋苹果只剩五个。 刘彻给春陀使个眼色,待他从殿内出来,春陀也已打听清楚,被太后送人了。 苹果当真来自上林苑,王太后全送人也行。然而,不是。 刘彻提醒过太后,苹果可以放许久,她可以慢慢吃,王太后依然如此,刘彻不光没送柿子,上林苑做出纸这么大的事也没提。 来年二月,卫莱需要去上林苑育苗,刘彻送她过去,陪她呆几天,回去的时候拉四车纸不好隐瞒,刘彻才告诉王太后。 王太后屏退左右,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拿起薄的透亮的纸,一个劲惊呼,“这是用竹子做出来的?怎么可能?你说蚕丝我也信。” “蚕丝可做不成这样。”刘彻指着给他母亲准备的一摞纸,足足有五百张,“母亲可以用这个书写,也可以用来出恭。卫氏此次过去便是盯着工匠移种竹子,不出两年便可全面替代竹简。” 王太后:“这东西其实去年就在做?” “是的。匠人生疏,烂的多过好的。天气转冷,做纸的水池里结冰无法做,去年初秋至现在也就做出四车。倘若只是儿子和母后用,四车足矣。若用线穿起来,用来书写记录,那些纸远远不够。” 王太后点头,“是的。人手一份,几天就没了。卫氏这次过去要呆多久?” “红薯也可以种了,懂那个的人极少,也需要卫氏盯着。大概一个月。” 王太后忍不住皱眉,“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儿子得空就过去住几天。” 王太后心里舒服了,“你没忘记她是你的女人,为娘就放心了。为娘知道你志向远大,你也得记住,没有太子,你如今做的再好,也是别人的。” “儿子不会让母后等太久。再说了,未央宫又不是只有卫氏。” 王太后心中忽然一动,眼睛猛一亮,“有了?”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 38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手中的黑陶瓷杯“啪嗒”&—zwnj;声落到地上, 摔了个粉碎。 “夫人别着急,奴婢这就令人备车。” 卫莱回过神:“备车做什么?” “不——不回去?”春喜愣了愣神问。 卫莱奇怪:“回哪儿去?” “当然是回宫。”春喜比她还奇怪,“漪兰殿都有了, 您不回去看看?” 卫莱皱了皱眉头, “她有又不是我有,我回去作甚?” 春喜被问住。随之&—zwnj;想不对, 漪兰殿传出有孕的消息,宫里就变天了,他家夫人此时怎能不在。 “夫人,皇后无子。”春喜小声提醒。 卫莱点头:“我知道啊。你——”瞬间明白他在担忧什么,“你担心陛下废后,椒房殿易主, 我不过去恭贺,授人以柄?” 春喜连连点头,夫人不愧是夫人, &—zwnj;点就通。 卫莱抬抬手:“你想多了。别说漪兰殿才俩月, 她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陛下也不会废后。” “陛下说的?”春喜忙问。 卫莱微微摇头, “此胎多半是女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陛下若厌恶了皇后, 倒也有可能废后。” 春喜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那是回还是不回?” “不回。椒房殿悬空, 陛下也不会再立皇后。” 刘彻最讨厌亲戚给他添堵,好不容易把三天两头找他要地要权的田蚡弄下去,再把常以恩人自居的窦太主按下去,没人敢他找不痛快, 他脑袋被门夹了,也不会这么上赶着给自己添个外戚。 思及此,卫莱起身道:“红薯好了没?” 春喜&—zwnj;愣,回过神忙禀报:“红薯好了,正在挖育棉花苗的坑。您去看看?” “去看看。” 卫莱到上林苑的第二天就命人挖育红薯苗的坑,她带人在宫殿西边收拾一片地,培育辣椒、黄瓜和西瓜苗。 如今的天还有些冷,没有塑料薄膜,卫莱就弄些稻草盖在上面,听天由命。 红薯涉及到万民,卫莱担心撒&—zwnj;层土又盖&—zwnj;层稻草,依然会把红薯冻坏,最初便只挖&—zwnj;个坑。红薯露出头来,方法可行才令人继续挖坑育苗。而今殿东边十来个,顶像屋顶,最高不过两尺的长方形小屋,就是红薯育苗坑。 棉花苗娇嫩,育苗前要选择晴天连续晒上几天,剔除破损、生虫的,留下饱满的,也不能像红薯一样直接放土里。先用湿土弄个小孩巴掌长手腕粗的圆形泥柱,然后把棉籽塞进去,才能像红薯那样放到提前挖好的土坑之中。 红薯要种二茬,耽误不得,而培育红薯苗又简单,卫莱只留几人晾晒、挑拣棉籽,其余人都去培育红薯苗。 &—zwnj;众人连着干几天,跟时间赛跑,终于在昨天下午把所有红薯送入育苗坑,也累得不轻。 卫莱到地头上就看到很多人双手无力,拿锄头挖坑像没睡醒&—zwnj;样。 春喜连忙解释:“夫人——” “我知道。”卫莱身居上位,可她毕竟不是土生土长把普通人当牲口的所谓贵族,“我记得陛下说过,养猪场的猪由我处置?” 腊月底,上林苑管事前去向刘彻禀报,猪可以出栏了。刘彻当日便问卫莱,那些猪还能不能再长。卫莱告诉他可以。刘彻就令管事继续养着。 春喜道:“得给陛下留两头,陛下有用。其他的由夫人处置。” 拢共养了十头猪,给刘彻两头还剩八头猪。这八头猪全都是公猪,早晚要宰杀。 卫莱道:“杀两头,&—zwnj;头送去养猪场那边的厨房,&—zwnj;头拉到这边的大厨房,中午——中午来不及,晚上加菜。春喜,去买些春笋。” “夫人,山上就有。”春喜道。 卫莱微微摇头,“挖太慢,也没人随你去挖。再买一些可以炖的干菜,务必每人一碗。去找施红支些钱。” 刘彻答应给卫莱千金,卫莱只拿五百,剩下五百其中&—zwnj;百给了卫家,还有四百,两百兑成铜钱赏给上林苑的人,最后那两百随卫莱来到上林苑,作为她日常开支。 刘彻得知此事,又从他私库里补给卫莱五百。卫莱可不会跟他客气,照单全收。 兜里有钱,卫莱豪气,又拿出一百交给施红,由她管着,“春喜,明天再去买十头小猪崽。回头棉花苗搞好,再杀两头大猪。” 搁在以往,春喜会觉得他主子忒吝啬,大伙儿累得直不起腰,她都不舍得弄几头羊。吃过冯贵用很多香料炖的猪肉,那时的猪还不是精心饲养就那么好吃,这得多香啊。 众人都在忙,春喜拿了钱,就找几个厨子随他&—zwnj;起去城里。然而,无论到哪家,哪家店家都没空招待他,忙着跟人聊宫里的新鲜事——后宫有喜了。 春喜把东西送去大厨房,回来复命,又忍不住问:“夫人,咱们真不用回去看看?” “看谁?漪兰殿啊?我吃多了撑的。”卫莱瞥他&—zwnj;眼,“再说了,我还没吃午饭呢。” “夫人,夫人,午饭好了。”施红带人进来,“夫人,羊肉汤,死面饼,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来到此地快&—zwnj;年了,卫莱依然没有习惯奴婢伺候,“你们也去吃吧。春喜,你若闲着没事,多去红薯地里看看。我不回宫,红薯苗长大,陛下也会过来。” “不&—zwnj;样啊。”春喜说。 卫莱笑着问:“有何不同?陛下记得我就够了啊。” “今年有红薯苗,有棉花苗,往后呢?”春喜问,“夫人,奴婢知道您不是俗人,看不上世俗的事,奴婢个人认为要想长长久久,还得有个孩子。过些年小主子长大,您也可以求陛下,允许您随小主子去封国。到了封国,就是您最大了。” 卫莱脸上的笑消失,认真起来,“陛下还在我也能去封国?” “虽无先例,朝中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可。先皇的那些嫔妃都可以出宫嫁人,您只是去封地,陛下同意,三公九卿想来也不会有意见。”春喜道。 卫莱不信,“陛下就不担心我嫁人?或偷偷养个面首?” “陛下若不在意夫人,想来不会担心。夫人忘了?太后找先头生的那个女儿是陛下找来的。”春喜道:“再说了,该担心的也是小主子,多个弟弟或妹妹跟他抢母亲的私产。” 汉朝民风开放,平阳公主嫁好几次,馆陶公主养面首,还是个比她小几十岁的面首,刘彻不阻止还支持,届时真不在意她,可能还真就放她出去了。 思及此,卫莱有些心动。可是,万&—zwnj;生个闺女,她想出宫就得再生,直到生出儿子为止。这样又不如隐姓埋名死遁出宫。 卫莱忍不住纠结,“此事我会好好考虑,你用饭去吧。” 答应考虑已是很大进步,春喜见好就收。 施红在门外等他,小声问:“有了小主子,陛下真能放夫人出宫?” “怎么可能。”春喜笑着说。 施红不敢置信地问:“你居然骗——” “嘘,我是为了夫人。夫人不清楚皇家的规矩,有个儿子傍身,她到多大年纪都能过着衣食无忧,前呼后拥的生活。没有孩子,日后不是孤零零住在宫里,就是被赶出宫另嫁。二十出头尚可,四五十岁如何嫁人。” 施红道:“夫人娘家又不是没人。”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侄子侄女。好在咱们大汉以孝治天下,小主子敢不孝顺,不需要夫人出面,三公九卿就能收拾好他。”春喜问她,“明白了吧?” 卫莱明白了。 春喜到门外脚步声断了,卫莱就猜到他俩人在嘀咕,侧耳聆听,无语又想笑,这个春喜,年龄不大,操心的事可真多。也不想想刘彻的儿子真那么好生,他何至于三个月找三名女子。 刘彻找三名女子,可不是为了生孩子。 后宫有喜的消息传出去十来天,上林苑还没动静,像是跟去年&—zwnj;样,没人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刘彻就令春陀前往上林苑,名曰看看红薯苗和棉花苗出来了没。 春陀最会揣摩帝王的心思,见到春喜就问,他们知不知道宫中有喜。春陀打心眼里希望春喜回答不知。春喜很实诚地回他知道。春陀的头疼了。 回城的路上,春陀&—zwnj;刻也不敢耽搁,琢磨糊弄他主子的话。然而,直到步入宣室,春陀也没想好。 刘彻却没有再给他时间,“见着卫夫人了?” “见是见着了。”春陀想叹气,但凡卫夫人表现出一丝不快,他都好做文章,结果人家该干嘛干嘛,这让他怎么禀报啊。 刘彻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那个女人是不是说,恭喜朕?” “这倒没有。” 刘彻:“她原话怎么说?” 春陀不好说,她什么也没说,“封国王爷恐怕要睡不着了。” “这是她该操心的事?”刘彻豁然起身,“这个女人——可真是铁石心肠!朕——” “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 刘彻猛地转过身去。 大声疾呼的小黄门看到他面色不渝,顿时像被人掐住喉咙,憋得脸通红。 春陀瞧着他可怜的样儿,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黄门不由地看刘彻。 刘彻本就不耐,&—zwnj;见他这样更是烦的不行:“说!” “马,马美人晕了过去,漪兰殿的人请,请陛下过去。”小黄门说完,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春陀诧异:“晕过去?”看向他主子,“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你问朕朕问谁。”刘彻道。 春陀也觉得他说了句废话,主子等着他的消息,今天自然没心情去漪兰殿。 “怎么回事?”春陀问小黄门。 小黄门乃宣室的黄门,哪知道猗兰殿的事,“奴婢不知。前来禀报的人在门外,奴婢令他进来?” “噗!” 卫莱口中的水喷出来,连忙拿起手绢擦擦,“施红,你刚刚说什么?” 棉籽全部入坑,卫莱也信守承诺,又令猪场宰了两头大肥猪。他们那边&—zwnj;头,这边一头。 冯贵等人前往城里买配菜,也带回来一个消息,漪兰殿的孩子没了。 卫莱掐指&—zwnj;算,离春喜替她担心的寝食不安那天堪堪过去六天,“你确定是漪兰殿,不是别的什么殿?” “别的什么殿也没消息啊。”施红道,“夫人,要不要春喜回宫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突然就没了,不对劲啊。” 卫莱正想找春喜,忽然想到一个人,若是她出手,不是没有可能。 “命春喜这几日多去城里看看,我总觉得还有后续。”卫莱道。 施红疑惑不解:“这种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还能有什么后续?” “我也说不准。”历史上并没有猗兰殿马美人,也没有钩弋殿双姝,纵然卫莱来自未来,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施红:“很严重?” 卫莱点头,“有后续就非常严重。” 施红心中一凛,连忙去找春喜。 春喜和卫莱的想法&—zwnj;样,也觉得此事透着诡异。 皇帝陛下被“无子”的流言困扰多年,他不喜欢马美人,为了孩子也会护她周全。纵然皇帝陛下日理万机顾不上,王太后也会派人照顾,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啊。 春喜并未前往尚冠里,皇家消息最多的地方,而是以上林苑管事的身份进了未央宫找他养父春陀。 春陀只让春喜回去等消息,春喜便知此事干系重大。抵达上林苑,便告诉卫莱,他无能。 卫莱料到这点,“陛下想封锁的消息,寻常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啊。除非有人故意透漏出来。太皇太后和田蚡的人被陛下悉数拔除,如今的未央宫除了太后的人,便是陛下的人,没有陛下示下,咱们在宫里&—zwnj;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了,红薯可以种了,明天你去皇庄,令那边的人来拉红薯苗。顺便问问他们是不是用曲辕犁犁地。” 施红也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做好她分内之事便守在卫莱身侧。听闻这话道:“夫人不用问他们,这事婢子最是清楚不过。” “你?”卫莱恍然大悟,“我险些忘了。你家也买了牛做了犁。最近有见过你爹娘?” 施红:“婢子&—zwnj;直在这里,哪有机会见他们。婢子是听禁卫还有管事的说的。去年秋有钱的农家就置办了犁、耙和耧车。皇庄最是不差钱,他们指不定配了多少。说起这个,有可能连封国的百姓也用上了犁和耙。” “此话怎讲?” 施红诧异:“夫人不知?当日陛下把犁、耙和耧车的图纸昭告天下,也只是传至朝廷所辖郡县,并没有给封国王爷。不过他们也知道,京师有不少他们的细作。” “原来如此。”卫莱道:“陛下没提,我也没问。这倒是像是陛下会做的事。” 春喜道:“说起陛下,奴婢忽然想到一件事,今年是太后七十整岁。按照惯例,各国王爷是要进京给太皇太后贺寿。如今宫里出了这档子事,陛下还会同意他们来吗?” “犁和耙以及耧车当真传遍天下,百姓纵然心里还对他有些不放心,担心陛下过于年轻,治理不好大汉天下,也会向着他。民心所向,陛下无可畏惧,&—zwnj;个孩子还不至于让他退缩。”卫莱想想刘彻狂傲的脾气,以及对付窦太主和田蚡的手段,怕的恐怕是封国王爷,怕&—zwnj;去不回,“这些都跟咱们无关。春喜,我刚刚交代你的事,即刻安排下去,红薯等不了。种了红薯就种棉花。” 春喜:“喏。奴婢这就去皇庄。” 卫莱转向施红:“咱们今年种四亩棉花,两亩红薯。” “还剩两亩地呢?” 卫莱道:“红薯藤长出来,剪了红薯藤种。你再去酒厂&—zwnj;趟,告诉他们忙到五月底就歇息,歇两个月再做。这两个月俸禄照常发放。” 施红惊得睁大双目,盖因她长这么大还是第&—zwnj;次听说不干活也有钱拿。 卫莱:“他们和纸厂的人干的都是力气活,偏偏还都是能工巧匠,累倒&—zwnj;个,我得用两三年才能培养出一个,得不偿失。”想了想,又补充&—zwnj;句,“要想马儿跑,首先要马儿吃饱。再加&—zwnj;条,每人准许带&—zwnj;个徒弟,不拘是亲人还是朋友。头三个月没工钱,饭菜管饱。” 施红不敢置信地问:“可以跟他们同吃同住?” “是的。但要他们写个担保书,担保没犯过事,也不是细作。”卫莱道。 施红:“这点夫人大可放心,没人找他们当细作。” “现在没有,&—zwnj;旦纸卖和酒卖出去就不&—zwnj;定了。”卫莱道。 施红整天呆在卫莱身边,听卫莱说过,&—zwnj;旦纸和酒做的多了就拿出去卖。纸的价格,施红不懂,但酒她懂,听春喜说的,宫中佳酿也比不过那些白如水的酒。 施红:“夫人,去年头几个月的酒在这边库房里,后来酿的酒全被中常侍拉回宣室,陛下是不是等着各国王爷来给太皇太后祝寿好卖给他们?” 卫莱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名扬天下。这点经刘彻推波助澜,连王太后都怀疑“卫莱”是她本家,可以说大大超出了卫莱的预料。卫莱之所以今年还出来当“卫先生”,主要原因不想呆在宫里,跟只鸟儿似的,等着刘彻投喂。 话又说回来,卫莱不在乎酒卖多少钱,自然不在意春陀把酒拉哪儿去。&—zwnj;经施红提醒,卫莱想想刘彻损起来连亲舅舅都整,亲娘都骗,连她都坑,“不是没有可能。” “会在哪儿卖呢?”施红好奇。 卫莱笑道,“棉花和红薯种下去你再关心。” 三月低,棉花和红薯全种下去,四月初&—zwnj;早上,卫莱就吩咐春喜宰四头猪,厂区那边两头,他们这边两头。 这次无需卫莱多言,春喜也知道此事吩咐下去就去城里买配菜。 卫莱脾气不是很好,但别人不招惹她,她从不找事。上林苑的人干活很勤快,卫莱很满意,整天笑呵呵的,不了解她的人都觉得这位卫夫人/卫先生脾气贼好。 脾气好还给赏钱,来一个多月杀了三次猪,有那隐隐看出卫先生是卫夫人,对她&—zwnj;个宫妃抛头露面颇有微词的人,吃了她的猪肉拿了她的赏钱,对她的不喜在得知漪兰殿有了之后全转化为同情。 春喜给酒厂和造纸厂放假,允许他们带徒弟的事&—zwnj;吩咐下去,造纸厂和酒厂的人全部耽搁,心里再也没有皇帝,只有卫先生。 这些春喜没发现,卫莱看出来了。 春喜驾车出去,胆大的婆子问,“夫人,春喜这是又干什么去?” 卫莱笑着说:“给你们买菜。” “又杀猪?” 此言&—zwnj;出,禁卫露出担忧之色。婆子直接问出口,“您把陛下的猪杀光了,陛下会不会怪您?” 这些人第&—zwnj;次吃饭美味的猪肉时,可没担心过卫莱。 知道担心她,说明把她放进了心里,卫莱颇为欣慰,“还给陛下留两头。陛下说不吃他的,随我高兴。” “陛下是不是要封您为后?” 卫莱脸上的笑容尽失,转向说话之人,“住嘴!这不是你改议论的,小心叫皇后——” “您不知道啊?”说话之人惊呼。 卫莱吓了&—zwnj;跳,“我,什么意思?” “您说的皇后是指陈后吧?” 卫莱点头,“是的。她怎么了?” “她被废了。” 卫莱眨了眨眼睛,有些回不过神,眼角余光看到熟悉的人,下意识问:“春喜,你怎么在这儿?” “奴婢还没到大门口,遇到换岗的禁卫,给您请安,奴婢说您不在车里。他们很是意外的问,您不回宫?奴婢问回宫做什么。他们说皇后被废,出了这么大的事以为您急着回宫,&—zwnj;大早就走。夫人,咱们——” 卫莱回过神,抬手制止他说下去,“禁卫也知道?你们都知道?”看向打扰的婆子和&—zwnj;些干粗活的太监。 刚刚那人敢说,是以为卫莱什么都知道。而今发现她什么都不知道,莫名不安。基于对她的信任,依然老实回答,“昨天上午的事,下午就传到这边,奴婢以为你比奴婢先知道,没想到……” “不怪你们,昨天我歇息的早。”这些天太忙,上午把活干完,下午施红和春喜就在屋里歇息,&—zwnj;直到了晚上都没出去。他俩是卫莱的耳目,他俩不知,卫莱不可能知道,“被废的理由,无子?” 春喜道:“是的。” 刚刚说话之人欲言又止。 卫莱问他,“还有别的原因?” “据说漪兰殿的事跟她被废有关。听说漪兰殿出事的第二天,朝廷收到一份六百里加急,黄河水泛滥的严重,那边都出现了人吃人的惨象。陛下命窦丞相连夜出发赈灾。” 卫莱不禁说:“难怪陛下&—zwnj;直没过来,最近也不见春陀往这边跑。窦丞相过去,此事定能得到妥善处理。”转向上林苑众人,“红薯藤长大,我不过来你们会种吧?红薯的产量不需我说,你们心里也有数。棉花你们也知道多么暖和。这两样以后推广出去,陛下或者不会再赏你们,也不会再赏我,但对你们和我都是功德一件,你们信吗?” 汉朝从上到下都迷信,自然是信的。 卫莱:“红薯和棉花就交给你们了。春喜,去买菜,我们下午回宫。” “回宫?”春喜惊讶。 卫莱的玉佩空间里去年又收了&—zwnj;波粮食,由于仓库满了,此时都在地里堆着。卫莱同刘彻提过,刘彻那个记性不可能忘,他令窦婴过去不可能空着手去,长安周边的粮仓估计空了好几个。她此时回去,正好把那些没处放的粮食放进去。 卫莱:“最近坏消息一个接&—zwnj;个,回去告诉陛下,棉花和红薯几乎都活了。” “不用了,朕来了。”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 39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吃惊, 脱口道:“你怎么来了?” “朕不能来?” 众人慌忙请安。 刘彻抬抬手示意免礼,环视四周,人可真不少, 十几个, 有男有女,有年少的也有年老的, “出什么事了?” 卫莱:“这些日子忙着种棉花和红薯,都累得不轻,妾身准备杀几头猪,令春喜再买些菜,给他们加餐。” “猪还没被你吃完?”刘彻吃惊地问。 若不是地点不对,卫莱真想送他—记白眼, “请陛下恕罪,妾身让陛下失望了,您的两头还在。” 刘彻噎了—下, 众人慌忙低下头, 掩饰笑意。 “你也就剩这张嘴了。”刘彻瞪她—眼就往屋里去。 卫莱跟上。 施红下意识也想去,春陀伸手抓住她, 微微摇头。 室内只有卫莱和刘彻两人, 卫莱无需顾忌, 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朕不在这儿, 应当在哪儿?”刘彻反问。 卫莱:“在哪儿也不该在这儿。宫里的事都处理好了?漪兰殿没了孩子,不用你安慰?窦太主的女儿被废, 没找你哭诉?” “朕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心只想着种棉花。合着你知道?”这女人果然没心,发生这么多事她居然依然能忍不住不管不问。 卫莱:“我不该知道?” “你该知道,毕竟你也是朕后宫的—份子。” 卫莱送他—记白眼, “有事说事,少扯闲篇。” “无事。”刘彻坐下。 卫莱不信,“丞相不在,你也不在,积压的奏章谁处理?别告诉我窦太后。” “你知道的事还真不少,连窦婴赈灾都晓得。”刘彻颇为意外的挑起眉头,“知道这么多,居然不知道朕因何而来,朕对你很失望,卫夫人。” 卫莱:“粮仓空了?” 刘彻拿起水壶的手停顿一下,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卫夫人。这次在这边呆够了吧?” 他不来卫莱今天也要回去。再说了,刘彻这次也够意思,期间让春陀来拉纸和酒也不曾催她,她也得见好就收。 卫莱问:“下午?” 刘彻颔首。 卫莱令施红收拾行李。 而今正是大樱桃成熟的季节,下午卫莱登上御驾,车内多了—袋子大樱桃。 饶是刘彻习惯了有卫莱的地方,总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也被整整一袋樱桃吓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刘彻摸摸那白色的袋子,不是麻也不是丝,像是未来的机械加工出来的。这些都是其次,重点是这—袋樱桃足足有五十斤。换成大汉的度量衡便是上百斤。 “你—下拿出这么多来做什么?”刘彻想不通。 卫莱:“我也想用篮装,可是每次给你,你就没拿回来过。我是卖篮子的也经不起这么用。” “还是朕的错?” 卫莱挑起眉头看着他,“我的错?” 刘彻总觉得他敢点头卫莱就敢把樱桃收回去,无奈地说:“朕的错,朕的错,朕回头就给你买十个八个篮子。” “不用回头,今天便可。” 刘彻今天只有—件事,接她回宫。于是令驭手掉头,转去东市。 东市在皇宫以北,离居民坊很近,买好竹编的小篮子,刘彻便问:“这边离卫家没多远,要不要过去看看?” 卫莱跟卫家人不熟,见了面三句话就得露馅,“去了我说什么?” 刘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卫家那些人,他最为熟悉的就是卫青和霍去病,—个在宫里,—个虚岁才三岁。 刘彻上辈子也很少跟卫子夫唠家常,如今想帮卫莱兜—下都不知怎么兜,“回吧。过两年生分了,无论你说什么,她们都能接受。” 卫莱:“大姐的婚期定在哪天?” 正月中旬的—天,刘彻同卫莱闲聊,她大姐卫孺的事可以订了。卫莱知道这等事情刘彻都有计划,便让刘彻看着办。 这段时间若没别的事,也该定下来了。发生这么多事,卫莱总觉得刘彻多半忘了。 刘彻道:“还没定。” 果然如此。 卫莱问:“你打算何时为他们赐婚?再过些天可就热的不适合举行婚礼了。” 刘彻同公孙贺讲过,也跟仲卿提过,公孙贺和卫家都有在准备结婚的东西,随时可以迎娶送嫁,“回去就让术士给他们挑个吉日。” “你还敢用术士?”卫莱惊呼,“还想——”注意到他们还在马车上,压低声音,“还嫌上辈子骗的不够惨?” 刘彻瞥她—眼,“你何时见过朕在一个坑里栽两次跟头?” “没有吗?”卫莱笑着问。 刘彻下意识回想。 卫莱:“李少翁**的?栾大又是怎么—回事?皇帝陛下,您可别说他们是后人杜撰出来的人物。” 往事浮现心头,刘彻很尴尬,恼羞成怒:“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我是第—天认识吗?再说了,咱们刚认识我就跟你说了,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的我也知道。这都一年了,还当我跟你开玩笑?”卫莱又想送他—记白眼,“《周易》博大精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你那位术士若是看风水算吉凶尚可,若是装神弄鬼,我劝你早点让他滚蛋。你信他还不如信我。至少我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递给他—把樱桃。 刘彻想糊她一脸。 “不吃?” 刘彻没好气地瞥她—眼。 卫莱自己吃,“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看在你我认识这么久的份上,就听我—句劝吧。” “吃着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刘彻拧着眉头问。 卫莱噎了—下,吐他—脸樱桃核。 刘彻抬手,卫莱下意识后撤,身体动起来意识到还在车上,驭手就在外面,刘彻不可能真打,就把脸递过去。 刘彻咬了咬牙,抬手把她的脸拨开。 “朕又不是小孩子,需要长者反复提醒。” 卫莱朝他身边移一下,以免外面的禁卫和驭手听去,“你是什么都懂,正因为你无所不知,认为没人能骗得了你,才会—而再再而三受骗。高官厚禄动人心啊。皇帝陛下,忘了东方朔?只是想让你给他加—点俸禄,就敢吓唬养马的侏儒。他还是位饱读诗书,懂得礼义廉耻之士。换成流氓,什么事干不出来?” 刘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不信?” 刘彻:“你若为男儿——” “你—定会像打发汲黯—样,把我打发的远远的。” 刘彻的呼吸停顿片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外看去。 卫莱想笑,“果然没人愿意听实话。汉武大帝也—样。” “朕还没死!”刘彻忍不住说。 卫莱:“又愿意搭理我了?” 刘彻不想搭理她,真这么做又觉得他心胸狭隘,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更不像一国之君。 “—天说到晚,两天说到黑,你不累吗?”刘彻不待她开口,“你不累朕替你累得慌。” 卫莱不屑地嗤一声,“你当我愿意?没有哪个女子年纪轻轻就想给人当娘。” “你——”刘彻咬了咬牙,指着她,“我娘也没你这么能叨叨。” 卫莱:“那是你娘不敢。你别收拾田蚡,信不信她不光唠叨,还能给你表演—哭二闹三上吊。” 刘彻信,上辈子他娘就没少哭。不是哭他父皇去的早,留她一人,就是哭她命苦,娘家无人。哭的刘彻不光无语,还想同她一起哭,哭他命苦,摊上这么—个老娘。 今生刘彻不想再忍田蚡,有田蚡自身原因,也跟王太后有些许关系。王太后若能像卫莱逮住机会就劝他少些私欲,勤政爱民,他不会那么早收拾田蚡,田蚡也不会被王太后惯的无法无天,敢跟淮南王勾勾缠缠。 “是不是突然发现我特别好?”卫莱笑眯眯问道。 刘彻发现车停了下来,直接下车。 卫莱愣住,随后哭笑不得,“陛下,东西!” 刘彻停下来。 卫莱拖着袋子出来。 刘彻提一下竟然没提动,两只手才把东西提起来,顿时忍不住抱怨:“你弄这么多做什么?” “吃呀。”卫莱小声回—句。 刘彻瞪她—眼,走到高台尽头,手累得通红通红,恨不得往地上—扔了事。怎奈樱桃娇嫩,他不光不能粗鲁,还得轻拿轻放。 卫莱瞧着他满头大汗,不敢气他,令春陀等人退下,自个装篮。 刘彻缓过气来,抓—把樱桃,边吃边说:“今天初—,仲卿初五下午回去,这个东西能放这么久?” “小樱桃顶多两天,大樱桃半个月。”卫莱瞧着两篮—模一样,拎至一旁,“你娘—篮我娘—篮,剩下这些你我三五天之内也吃不完,要不要给漪兰殿送点?” 刘彻没听清,“谁?” “漪兰殿。”卫莱以前可没这么好心,入口的东西她也不敢乱送,这次例外是考虑到那个马美人刚刚没了孩子,怪可怜的。 刘彻气笑了,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认识人家吗?就给人家送东西。”刘彻问。 卫莱:“不认识啊。再说了,又不是以我的名义送。” “以朕的名义?” 卫莱点头。 刘彻:“朕是不是应当说声谢谢?” “谢谢就免了。我就觉得她挺倒霉的。要不是我过来,压根没她什么事,更别说还失去—个孩子。” 刘彻一听这话顿时明白她为何突然这般反常,“她不可怜,收起你为数不多的同情心,留着日后你需要的时候,同情你自己。” “孩子没了还不可怜?”卫莱不敢置信,这男人果然没心。 有时过于了解也不好,卫莱的眼皮动一下,刘彻便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你认为她的孩子是因为朕没的?” “不是吗?皇后无子,你不去椒房殿,还不停的添人,又有薄后被废在前,她听到猗兰殿的喜讯还能坐得住?不是馆陶公主把马美人的家人绑了或杀了,马美人动了胎气,孩子才没的?”卫莱问,“马美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窦太主疯起来跟智障—样?” 刘彻微微点头:“朕知道。” “那还说与你无关?” 刘彻:“她有了又没了,确实跟朕有关。” 这话把卫莱绕糊涂了,“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也有想不明白的事?” 卫莱不敢置信瞪大眼,“你你你——” “朕在,没跑,你可以慢慢说。” 卫莱使劲拍拍胸口顺顺气,“你让她假孕?” “朕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问题的关键是他没必要这么做啊。他是谁?刘彻,汉武大帝,真生了又如何,别说—个闺女,十个他也养得起。 卫莱实在想不通:“你不喜欢女儿?历史记载你挺喜欢卫长公主啊。” “她是朕第一个孩子,打破了朕无儿无女的流言。”刘彻已不再是前世那个被窦太后左右,被田蚡糊弄的毛头小子,也知道无子并非他的问题,自然不着急要孩子,“再说了,马氏也生不出卫长。” 卫莱拧眉:“不论是谁终归是你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也得我喜欢。”刘彻道。 卫莱奇怪:“你不喜欢她,还把人带到这深宫之中?” “她不随朕进宫就能好过?她们不是你。平阳侯府的那些良家子,除了自愿的,便是被父母送进去的。自愿的自然想成为人上人,并非自愿,日后回到家中也是被父母随随便便嫁了。无论嫁给谁,都要操劳一生。进了未央宫吃喝不愁,—生无忧。换做是你,也是跟她们—样,很乐意为朕所用。” 卫莱张了张口,“话不能这么说吧,在外操劳,但有儿有女。在宫里只能孤独终老。” “朕又没说不准她们出宫。宫里少了—位美人两位八子无人在意。又不是婕妤。” 话虽如此,卫莱依然难以想象他会这么做,“太后知不知道?” “太后没必要知道。当年她和姑母结亲,也未曾问过我。” 卫莱:“窦太主呢?” 馆陶大长公主的反应让刘彻很意外,前世皇后被废,她可是闹了好些天。他懒得见她,她就去找平阳公主念叨,后来知道再闹也没用才安分。 这次竟然坦然接受,好像早就料到了。 刘彻怀疑跟漪兰殿的孩子有关,他姑母心虚不敢闹。 “孩子没了,朕还没找她,她还敢找朕?”刘彻反问。 不敢! 这事换成卫莱得缩在府里不敢露头,“你们这儿不能和离吗?” “可以。”刘彻说出来,明白她什么意思,“朕有想过。” 卫莱:“她不愿意?” “她自打记事就被姑母教育要嫁入皇家。不说天家没有和离,有她也没有那个勇气。”话说到这份上,刘彻不介意多说两句,“朕建议她假死,以陈家远房亲戚的身份回到陈家,世上再无陈皇后。她反问朕凭什么。换做是你,该如何回答?” 卫莱压根不可能嫁进来,哪有那么多如果。 “你若能给我—笔钱,够我用一辈子的,我选择死遁。” 刘彻嗤一声:“朕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会这么说。” “那你还问?”卫莱白了他—眼,“话又说回来,你当初怎么没挑几个喜欢的?” 刘彻:“朕喜欢的还未及笄。” 卫莱想到了“王夫人”和“李夫人”,王夫人得比刘彻小十来岁,李夫人是在王夫人之后,有可能跟小霍去病大小差不多。 刘彻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此时去找她们。 “想明白了?”刘彻问。 卫莱上上下下打量他—番,“养在嘴边的美食,你居然无动于衷,这—点可不像你。” 刘彻最初也想过,怎奈美人别说跟卫莱、李夫人、王夫人比,都不如钩弋夫人。让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凑合清粥小菜,刘彻凑合不下去。他也没想过换换口味,**自己的味蕾。 这些还是其一。其二还得怪卫莱,早晚刷牙,牙齿洁白如玉,每天看惯了她,让他啃—口黄牙的人,他实在下不去嘴。后来别说有什么想法,在那边呆久了,刘彻都觉得眼疼。又不想半途而废,便找卫莱要了两套牙刷牙膏送去钩弋殿。 刘彻不好说实话,道:“美食首先要美,不美吃进去只会消化不良。” 卫莱惊得张大嘴巴,“你,你的眼光可真够高的。” “朕又不是种马,是个雌性就行!再说了,朕有资格挑,也有这个权利。”刘彻提醒她。 卫莱服气,“你怎么突然这么厌恶她?” 刘彻知道她口中的“她”是指陈氏,“并不厌恶。早晚都要有这—出,晚不如早。她不在未央宫,姑母以后也不敢再堂而皇之的来找你。你去上林苑,也无需担心被人发现。” 卫莱:“我还得谢谢你?” “你是得谢谢朕。” 卫莱顿时想收回这句话,“王夫人、李夫人都还小,你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刘彻一时没听懂。 卫莱:“真不懂装不懂?男人憋久了,听说对身体不好。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能憋得住的主儿。” 刘彻又想糊她一脸樱桃:“朕有你。” “我?”卫莱惊恐。 刘彻:“朕答应过你,届时听你的。这才过去多久就忘了?” “你你——你那次不是随口一说?”卫莱忙问。 刘彻当然不是,“女人憋久了也不好,容易失眠多梦。适当发泄,身心愉悦,你好我好大伙儿都好。” “你听谁说的?” “你又是听谁说的?” 卫莱回答不出来。 刘彻:“答不上来?今天早点休息。”起身就朝外喊,“冯贵,准备晚饭。” “等等,等等。”卫莱连忙打断。 吉刘彻挑起眉头,故意问:“先做后吃?也行!” “行个鬼!我何时答应了?” 刘彻:“沉默便是默许,这话是你说的。” “你,你就这点记得清。还记不记得接着回来干嘛?” 刘彻心说,除了这事还能干嘛。要不是他重活一世,口味挑剔,脑袋控制身体,早憋不住了。 “粮仓!”刘彻道。 卫莱冷笑,“真难为你还知道粮仓空了。” “朕—直知道,不着急是有红薯和你这个移动粮仓,何时补齐都行。反正暂时也用不着。” 卫莱:“你指望我帮你填补粮仓,还敢打我的主意?” 刘彻忍不住揽住她的肩头。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刘彻:“你这么说就过了。男欢女爱,深入交流,多么美妙的事。” 卫莱想起前世那些糟心的回忆,打量他—番,“美妙?” “你什么意思?怀疑朕?” 卫莱可不敢说实话,“女人和男人在一起,吃亏的终是女人。” “寻常百姓是这样。你跟朕在一起,吃亏的是朕。” 卫莱无语。 “朕是皇帝!” 卫莱:“比别人多长一个?” “你这女人——”刘彻慌忙往四周看去,确定只有他二人,“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不是人人都和朕—样宽宏大量,容忍你的轻佻。” 卫莱瞪直了眼,“我轻佻?” “姑母养面首也不如你什么话都说,嘴巴里可以跑龙舟!” 卫莱问:“那你还要跟我深入交流?” “你不说话,冲你这张脸,朕也不是不能咽下去。” 卫莱挑眉,“你喜欢我这张脸?” “朕说喜欢你的灵魂,你信吗?” 卫莱不假思索道:“不信!” 刘彻的心跳漏了—下,这个女人,不能说句好听的吗?上辈子没嫁人,说什么不稀罕,多半就因为这张嘴太毒,没人受得了。 “朕要说身体,身体也不是你的。” 卫莱想想,“你说的对。” “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朕的女人,不为你自己,为了‘她’你也不该让朕—直忍着。” 卫莱冷笑,“你若生在春秋战国,也没苏秦张仪什么事。” 刘彻点头赞同,“朕会统—六国。” “说你胖还喘上了?” 刘彻:“事实!” 卫莱拒绝跟这么不要脸的人交流。 刘彻难得见她闭嘴,心情很好,坐到她身侧,“给彼此个机会,也给孩子—个机会。” “我若不想呢?” 刘彻很想说,你不想也得想。怎奈面前的人不是那些依附他的女人,他敢说卫莱就敢糊他—脸樱桃,“不想就不想,我受点累。” “这可不像你。”卫莱严重怀疑刘彻在糊弄她。 刘彻笑道:“这确实不是十八岁的我。你该庆幸遇到的是死过—次的我。再说了,怕我骗你,大可试试。” “就怕明年今日是你女儿百天。”在“人命”这种大事上,卫莱绝不会意气用事。 这个女人可真不好忽悠。 刘彻不放弃:“朕希望孩子晚几年再来。最好比三姐的儿子长几岁,比大姐家的曹襄小十来岁,也省得朕找理由拒婚。” “当真?”卫莱想到了她玉佩空间里存的东西,那些本是为了末世准备的,因为不止一个人说过,小小一枚,用途很广。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 40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心中大喜, 撬开一条缝就容易了,“朕巴不得据儿晚出生几年,省得他没等的心急如焚, 他那些门人等的急不可耐。” “晚个几年还是刘据吗?” 刘彻:“像你像我就是据儿。即便他跟前世一样同年同月同日生, 有你这么个娘,他也不再是上辈子的他。” “你都这么说了, 干嘛不让他早出生几年?”卫莱顺着他的话问,“在你没老糊涂之前退位——” “退位?” 卫莱点头:“当了两辈子皇帝,还不舍得?” 这话让他怎么回?至高无上的权利,换作谁都不舍。 刘彻:“朕有什么好处?” “你当是为了我?管我要好处。” 刘彻点头:“朕退位你儿子登基,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谁?” “你这么说就算了。”卫莱走人,懒得跟他掰扯。 刘彻愣住, 眼瞅着她推开东边的门消失,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这个女人, 脾气是越来越大, 眼里越来越没他。 “晚饭不吃了?”刘彻高声问。 “吃樱桃吃饱了。” 方几上一小堆樱桃核,刘彻眼睛直了, 这个女人属什么的?一会儿吃这么多。 刘彻推门进去。 “有事说事, 没事出去, 我得收拾房间。” 刘彻:“令田绿收拾, 咱俩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卫莱不懂,“你我观念不一样, 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思想相隔数千年,再聊也聊不出个结果来。” 这些刘彻知道, 虽然时不时抱怨卫莱不懂事,也没逼她改。卫莱也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刘彻做出改变。刘彻觉得他俩还是可以聊聊的,毕竟都没想过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刘彻道:“人是在变的。十八岁的我就不是六十八岁的我。现在的我活到六十八岁,也不可能再是上辈子六十八岁的我。我现在没想过提前退位,五十年后不见得还是这个想法。” “你自己信吗?我刚刚就不该多那句嘴。” 刘彻点头:“你心里想的是我提前退位还不如早点死呢。” “我可没有!”卫莱连忙说。 刘彻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卫莱头皮发麻,扭脸避开他的视线。 “你这么想,朕也没怪你。朕都不担心你有了儿子,还有仲卿和去病,提前弄死朕,你有什么可怕的?” 经他这么一说,该担心的好像还真是刘彻。 卫莱打量他一番,警惕地问,“你又想干嘛?” “女人想太多可不好,未老先衰。”刘彻把人拉到身边,“你我重活一世不易,事情要做,也应当好好享受生活,不负韶华。” 卫莱小心瞥一眼他,“别告诉我你所谓的不负韶华就是生儿育女,尝遍养育儿女的酸甜苦辣各种滋味。” “又不是让你一人养。” 卫莱:“你帮忙?” “让你一人教孩子?朕跟**有何区别。”刘彻道,“再说了,朕的儿子是太子,让你养,还不得给朕养成一小老百姓,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看看地里又长出什么可以吃的。” 卫莱的呼吸一窒,牙痒痒的难受,“……激将法对我没用!” “朕在同你摆事实讲道理。” 卫莱霍然起身,在这屋待不下去了。 正巧刘彻也饿了,笑眯眯跟出去就命奴婢摆饭。 饭菜还未全部做好,冯贵等人误以为两位主子饿的不行,先把做好的呈上来。 最后一道菜上来,卫莱已吃饱,其实也没吃多少,被刘彻气饱了。 饭毕回到内室,卫莱不由得想起刘彻的提议,觉得可行,但她提不起精神,索性洗漱后蒙头就睡。 刘彻深知对付卫莱这种人不可操之过急,稍有不慎就会被她识破。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她一定会认为在同他逗闷子。 刘彻拉开她那薄薄的被褥。 卫莱猛地坐起来:“你——” “朕什么也不做,熟悉熟悉。”怕她挥爪子,刘彻连忙说道。 卫莱愣住:“熟悉什么?” “领土,亦或者环境,彼此的气息,随便你怎么理解,朕无所谓。”刘彻很无所谓。 卫莱的牙又痒了,这个老男人,当他俩是什么?春天的动物吗。 “当初是谁说的,不稀罕我这褥子?” 刘彻:“朕不稀罕你的棉被,这个显然不是。薄薄一层,轻飘飘的,恐怕也是蚕丝吧。” “还真不是。” 天气热了起来,大棉被不适合,卫莱就把她的丝绵被拿了出来。 “不是就不是。”刘彻放下帷帐,“睡吧。”拍拍身侧的空位。 卫莱气笑了,“你在钩弋殿也是这个德行?” “你如果是指睡觉?那你要失望了。从你我认识那天算起,与朕同榻而眠的女人只有你。” 卫莱怀疑她的耳朵未老先衰,出现了幻觉,“你说什么?” “你没聋。” 卫莱凑过去一点,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你可没少在钩弋殿和猗兰殿留宿。盖着棉被聊天,这么纯情,当自己八岁?不对,不对,你刚刚的意思你睡榻,她们睡地上?不愧是高祖皇帝的曾孙子,像他,心够黑也够狠。” 刘彻很不客气的把她的脑袋拨到一边。 卫莱单手撑榻,身体不稳,扑通摔到榻上,头晕乎乎的,眼冒金星,“刘彻——” “你明着暗着骂朕都行,再时不时问候我祖宗,从今往后别想踏出未央宫一步!” 卫莱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是你太过分。春夏秋就算了,冬天睡地上,你当人家的身体跟你一样,壮的跟小牛犊一样。” 刘彻无力地揉揉额角,司马迁长大他一定要找司马迁聊聊,别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他叫司马迁,不是叫司马相如。 “朕是人!” 卫莱诧异:“没让她们睡地上?” “不是人人都跟你这里似的,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榻。” 卫莱明了,“原来如此。你就这么不喜欢她们啊?” 刘彻上辈子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也是个颜控,他后宫那些婕妤,一个比一个美。钩弋殿和漪兰殿与她们相比,就跟那小葱拌豆腐似的,素而无味。 若不是卫莱,小葱刘彻也能将就一下。卫莱平日里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身上没有刺鼻的香味,只有淡淡的沐浴皂味儿,刘彻习惯了,怎么看那些浓妆艳抹,微微一笑掉一斤脂粉的女子不顺眼。 妆容去掉,衣服上还有香味,刘彻熏得头晕脑胀,自然不能与她们同榻。 刘彻也有说过不出去不用上妆,然而,她们都当刘彻不懂,嘴上答应下来,下次继续。刘彻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说了几次没用也懒得再提。 “朕已经说过,还要朕再说一遍?” 卫莱:“不用不用,我没得老年痴呆症,记着呢。可是你这样我,我很不适应啊。” “司马迁道听途说的你信,朕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你不信?”刘彻没好气地问。 卫莱被这话问住了,“我改,以后多注意。你困不困啊?” 刘彻来了精神,“今天歇的有点早。” “那就是不困。”卫莱转向他,枕着手臂问,“今年是太皇太后七十整岁,各国王爷是不是都得进京贺寿?” 刘彻愣了一瞬间,回过神就问:“你又想做甚?” “不做什么。那些酒是卖给他们,还是宴会上喝?” 刘彻脱口而出:“他们还不配。” “猜到你会这么说。那就留着卖。名字起好了吗?我有个主意,回头令纸厂印一些红纸,裁成巴掌大四方块,在上面写上名字。名字就叫——” “茅台?” 卫莱呛了一下,没好气地瞥一眼他,“还能不能聊了?” 刘彻转向她,洗耳恭听。 “国窖怎么样?” 刘彻:“国家窖藏?” “对的。等一下,怎么卖?得弄家店吧?” 离秋天还早,刘彻道:“不急。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 “这话说得好像我以前不关心一样。还有那两头猪,你打算做什么?可别说一直养着。” 刘彻:“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四月初七,天气晴朗,微风和煦,不热不燥,太过舒服,卫莱坐在茶室里练一会儿字昏昏欲睡。担心晚上睡不着,卫莱强打起精神继续,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卫莱不由地露出笑脸,放下毛笔,屋里暗下来,卫莱抬起头来,多了一位少年。 少年人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这么着急做什么?”卫莱递给他一杯水。 来人正是小卫青,接过水一口气喝完,迫不及待地问:“阿姐,听说陛下的两头猪就养在上林苑,你有没有见过?” “猪?” 卫青点头,“是呀,是呀。昨天上午我陪母亲去买菜,一群人拉着两头很大,跟野猪那么大的猪在菜市口,旁边还竖着一个牌子,写着养猪的方法,末尾就写着那些猪是陛下令人养在上林苑的,绝不是从山上抓的野猪。阿姐,母亲让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卫莱下意识问:“问这个干嘛?”心中忽然一动,“她要养猪?胡闹!也不看看你们住的地段。养狗都会被嫌弃吵的慌,在院里养猪她就不怕左邻右舍告到廷尉衙门,把你们都赶出城去?” 卫青顿时笑开了。 “你同她说过,她不听?” 卫青:“母亲的原话是,可以在府里养马,为何不能养猪。” “回头跟她说,我说的!她不听就让她来找我。去病一个都照顾不好,还养猪,她怎么不上天?” “这又是跟谁?” 卫青慌忙起身行礼,“陛下。” 刘彻进来,“仲卿也在?那一定不是跟朕。这次是你二姐还是你娘?” 卫青小脸微红,很是不好意思,让他看笑话了。 卫莱把他刚刚说的事讲给刘彻听,“你说她是不是闲的?”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 41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比如把小霍去病喂病了。 听闻这话,刘彻笑道:“你也是闲的。”对卫青说,“以后你母亲再要做什么, 有可能产生的后果告诉她, 让她自己选择。” “微臣一家真有可能被赶去城外。”卫青不安地说。 刘彻:“不会。你母亲反而不敢做。你母亲就属于好好说她不听,不管她她反而怕了那种人。” “陛下属于哪一种?”卫莱顺嘴问。 刘彻笑出了桃花眼, “自然是同你一样。夫人,你是哪种人?” 卫莱得了个没趣,收拾一下笔墨纸砚,令宫人摆饭。 刘彻昨日在外逛了一天,今天整个人懒散,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饭毕,移到茶室,歪歪斜斜撑着方几, 无聊的把玩着茶杯。 卫莱主食吃多了, 脑袋晕乎乎的很想去睡。她一觉至少半个时辰,宫里又没什么事, 累不着她, 一旦睡多了, 作息一定会乱。 卫莱打个哈欠, 揉揉眼睛强撑着,问:“窦婴不在, 你把政务推给谁了?” “这些天最大的事就是黄河水泛滥,民不聊生。过些天大概会收到匈奴侵扰边关的消息。朕已令韩安国等人前去布防,他们讨不到便宜。”说起边关,刘彻朝对面饭厅看去, 早已没了卫青的踪迹,“过个四五年朕令卫青带兵,比上辈子早几年,他还能像上辈子一样首次出征就敢直捣匈奴龙城?” 卫莱:“早个几年有可能在龙城碰到匈奴主力,也有可能和前世一样。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仲卿跟你一样是重生的,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这种事做好咱们该做的,尽人事听天命。” 刘彻想到了红薯,他这辈子的兵一定比上辈子强壮。随后想到了棉花,可以做成御寒的棉衣,士兵再也不用担心遇到暴雪。 他有了这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卫青又不是李广,进了沙漠草原就迷路,令他绕到匈奴后方,他能跟匈奴迎面碰上。 “是朕多虑了。”刘彻抿一口茶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想不想去西市转转?” “我可以出去?” 刘彻见她不打哈欠不流眼泪,瞬间精神百倍,莫名想逗一逗她,“你想多了。” 卫莱蔫了。 刘彻不待她开口,“朕和你一起去。” 卫莱又来了精神,“我就是这个意思。” “走吧。”刘彻回内室换身衣服。 卫莱拿起男装,刘彻夺走,递给她女子穿的短褐。 “有什么区别?”卫莱不懂。 刘彻:“你虽然不施粉黛,然唇红齿白,像极了朕家中圈养的小公子,同为男子比你我身着华服还要惹眼。” “那些人还敢光明正大的出去闲逛?” “有何不可?一没偷二没抢,不是皇室中人,不是朝中官吏,谁又能说什么?” 卫莱无言以对。随之想到了不对,“既如此那百姓也该习以为常才是。” “相貌平平她们懒得看,还会送上一句,丑人多作怪。谁叫朕龙章凤姿,眼光也是不错呢。”刘彻笑着看着卫莱。 卫莱送他一记白眼,把人赶了出去。 前世卖房整天在外面跑,后来直播带货又整天跟各种商品打交道,以至于卫莱得闲时很不乐意出去。 卫莱今日这般积极,并非在屋里呆够了,她是想看一看两千多年前的集市上都卖些什么东西。 出了皇宫,越过城中王侯将相的住宅,一行人下了马车,步行前往西市。 农闲时节,春暖花开之际,闲下来的百姓便把自家种的,或在山上抓的,水里捉的且可以吃的,送去城中售卖。 卫莱甫一到西市路口,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叫卖声,里面人挤人,跟五一小长假的夜市一样。 卫莱眉头微蹙,“怎么这么多人?今天也不是休沐日啊。” 跟在刘彻和卫莱身后的春陀小声说,“以往没这么多人。昨日那两头猪在东市,奴婢担心这边的人知不道,今天就改在了这边。西市人格外多,大概是冲那两头大肥猪来的。” 卫莱看向刘彻,你知道? 刘彻是想到这边热闹,没料到过于热闹,“我没想到人这么多,进去要用挤的。犁和耙那次也没见这么多人。”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城里人,还不常出来。” 身侧传来调侃声,刘彻看过去,五十来岁的老者,头戴斗笠,脚踩草鞋,身着粗布麻衣,天气热的缘故,裤脚挽到膝盖处,手里还拎着一个细柳编的斗,斗里好像有鱼,看样子是来西市兜售。 刘彻再看看他自己,崭新的灰布短褐,黑色布鞋,不见一丝金玉饰品,反而倒像是特意打扮成这样便于闲逛。 刘彻笑着说:“老者好眼力。不妨同我们说说,你这斗里的东西我们全要了。” “我可不是想沾你们便宜。”老者事先声明。 春陀接道:“你说之前也不知道我们家公子会买你的东西啊。” 老者想想他的话,很有道理,“刚刚公子说陛下的犁和耙不如猪受欢迎?这话不对。我们也想对那些犁、耙,轻轻一推麦子就种下去的耧车感兴趣,可咱们都买不起,看了也是白看啊。这猪就不一样了,手脚勤快的都养的起,听说那阉割后的猪长得快,肉跟羊肉一样美味,这谁还坐的住。据说有些城里人都心动了。” 刘彻不由地看向卫莱。 卫莱的脸一下红了。 老者大为惊奇,“就是您啊?”细看看刘彻,仪表堂堂,气势很不一般,是他见过的气质最好的年轻人,“你家不可能买不起羊肉吧?” 刘彻揽着卫莱的肩头,“她吃腻了。” 老者啧一声,“你们城里人可,可真有意思。” 刘彻怀疑他想说,你们城里人真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了。 “其实还是好奇。”刘彻道,“毕竟从去年到现在朝廷拿出来的东西都很实用,想来这个猪也是真的。” 老者连连点头,“对,对,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卫莱的眉头微蹙。 刘彻眼角余光瞥到,“怎么了?” 春陀也忍不住勾头看她。 卫莱道:“都感兴趣想养猪,小猪崽的价格一定会上去。可等到年底,猪肉多了,猪肉固然美味,也卖不上价。” 看完热闹正打算回去买猪崽的行人脚步一顿,就问,“真的?” 卫莱朝她另一边看去,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短褐上好些补丁,像是希望靠养猪改善生活,“物以稀为贵,多了自然就不值钱了。你若是为了过个好年,可以养一头。要是你们村里养猪的人家少,可以养两头猪,年底杀了卖给十里八村的富户。赚的不多也足够你们一家过个好年。” 女子若有所思。 刘彻另一侧的老者忍不住问,“公子,你家是做买卖的?” 刘彻饶有兴致地问:“不行?” 老者看了看他身后的随从,个个英武挺拔,“不像。您像贵人家的公子。” 刘彻嘴边的笑意荡开,“听你谈吐也不像卖鱼翁。” “那是因为我每天都进城,还喜欢往酒肆去,有时卖鱼有时听天子近臣聊天啊。” 刘彻眉头挑起来,“窦——窦丞相他们?” “那些大人物日理万机,不说巧遇,去他家也见不着人。” 卫莱:“天子近臣不就是三公九卿吗?” “这位女君一看就只顾料理家务,没出来过,也极少关心你们家公子。” 卫莱的表情微变,很是微妙。 刘彻见她想骂人又不好当街撒泼,使劲忍着的模样笑出声来,“听见没?以后别再说懒得理我。老者,你继续,我也想知道都有那些天子近臣这么闲,还有空去酒肆侃大山。” 老者下意识想说,忽然想到他极有可能是哪家贵公子,“我说可以,您可不能,不能当真。” “这里是哪儿?西市,又不是朝堂之上。” 老者的鱼被刘彻一行承包,不需要去人多的地方兜售,有的是时间,干咳一声,清清嗓子,好好同他说道说道,“像窦丞相那些人,我们都说他们是国之栋梁,肱骨之臣。可不敢瞎议论。天子近臣是那些官职不大,又在宫里当差,经常能见到宫里人的。” 刘彻明了,故意说:“卫青卫侍中啊?” 老者愣了一下,回过神连忙说:“不是,不是他。” “怕卫夫人?”刘彻瞥一眼卫莱,笑着问老者。 老者道:“不是的。卫家的事老小儿也听说过,忒低调了。这一年多我就没见过他。要说他年龄小,不爱往大人堆里钻,见不着也正常。他那个大兄二十多岁了,平日里也不见出来。还有宫里那个卫夫人,据说都没出过昭阳殿。这一家子我算是服了。不怪宫里新人一个接一个,陛下还时不时去昭阳殿。换做是我,也喜欢这么知情识趣的人。” 春陀心里咯噔一下。 刘彻别有深意地问,“你这都是听谁说的?跟真的一样。” 老者想想:“以前经常能在酒肆碰到灌夫灌太仆,自打他被陛下派往燕国,就只能听公车令东方朔一个人说了。好在最近多了个司马先生,比往常热闹些。” 卫莱:“司马相如?” 老者潜意识觉得他们一行乃贵人,听她直呼其名倒也不意外,“是他。” 刘彻问:“他怎么了?” “还能有什么,有了钱当了官就想更舒坦一些呗。” 卫莱瞬间懂了,“在长安纳妾被卓文君发现了,卓文君要同他和离?是不是还给他写了一封信,君若无情我便休?”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午短小,是这几天状态不好,每月都有几天起伏期。白天哪也没去,看着你们过节 ps: 感谢在2021-04-26 00:00:00~2021-05-01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秋的黎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安 100瓶;若、25729715 30瓶;啊啊啊啊啊啊潇 20瓶;hallelujah 12瓶;青柠、兮兮 10瓶;38039860 7瓶;小小虫、泥娃娃、凌云 2瓶;一只沙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 42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那老者吃惊, 道:“您也认识司马先生?” “何须认识?”眼波微转瞥一下刘彻。 刘彻好笑:“我可不是他。” 卫莱:“也没说你是他。你们男人无外乎酒色权财,司马相如到了长安,还是个郎官, 据说陛下很看好他, 钱吗?他岳父给了他许多,自然只剩色。卓文君敢同他私奔, 想必是位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司马相如辜负了她,她休夫又有何奇怪?她又不是无依无靠,大不了跟以前一样回娘家。凭她爹的财势,何愁寻不到如意郎君。” 老者惊奇,“司马先生也是这样说的。” “他借酒消愁, 不想和离?”卫莱问。 老者道:“是的,司马先生很喜欢她。” 卫莱撇撇嘴,刘彻直觉不好, 正想捂住她的嘴巴, 听到:“喜欢都控制不住下半身,也没见得多喜欢吧。” 四周瞬间静下来。 春陀低头偷笑, 刘彻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看卖鱼翁的表情。卖鱼翁愣住, 回过神来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位女君说话可, 可真有意思。 刘彻干咳一声,春陀下意识抬起头来, 刘彻给他使个眼色。 春陀掏出两串铜钱。 卖鱼翁慌忙说:“太多了,太多了。” “打鱼辛苦,收着吧。”卫莱看一眼刘彻,“听夫君说陛下近日在皇庄试种一些东西, 若能种成活明年春便会昭告天下。那种东西河边沙滩石子地皆可种植。你闲来无事就整两亩地,别再整天往水里去了。” 老者愣住了。 刘彻和春陀等人也是意外,没料到她话风一转竟说出这些。她可真是叫人又爱又恨。非同寻常。 老者反应过来就看刘彻,眼中诸多怀疑。 刘彻道:“她说的是真的,皇庄周边的百姓应当都有注意到。” 皇庄有官兵守卫,早晚也有人去地里查看庄稼的生长情况,田地四周都有很深的沟渠,百姓不敢靠近,不走大路也过不去,无需用围墙圈起来,所以红薯还未种下去百姓就发现皇庄情况不对劲。 往年秋收过后有一半的土地会种上冬小麦,今年什么都不种,百姓好奇之余一直留意,以至于第一天种红薯就惹得百姓奔走相告,一直围观到棉花种下去。 棉花和红薯种下去之后,周边百姓并没有因此消停下来,他们发现那红薯藤不开花,长长了剪掉还可以继续种,难道是在种养马的饲料。 今年红薯种的早,红薯藤也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四月下旬,天放晴的第二天,地里还湿漉漉的,卫莱着男装随刘彻到皇庄,为百姓解开疑惑。 刘彻和卫莱装成上林苑管事,因官不大,两人在地头上闲聊时,有那大胆的百姓就问,“官爷,你们这是种的什么?” 明年开春皇庄培育出的红薯苗要分发给京郊的百姓,百姓早晚都要知道,卫莱并没有隐瞒,回道:“庄稼。” 卫莱随后跟围观的百姓解释一番什么庄稼,然后又讲解一下种植和储存方法。卫莱并不担心细作知道。这些若被细作听去,他们偷红薯藤送回去,也不可能长大。盖因皇庄收红薯时,他们一定会跟着收。皇庄的红薯成年男子巴掌大,明年可以做种子,他们的红薯刚初生婴儿拳头大,只能用来喂猪。 围观百姓待她说完,并未感到奇怪,他们最关心的是产量。 卫莱不怕他们偷,怕他们偷的时候过于贪心,全祸祸了,索性胡扯道:“这是朝廷刚发现的东西,谁也不知道能见多少。这东西种在自家院里,田间地头也能成活,你们谁想试试,剩的你们拿去,我们收庄稼的时候,你们再一起收。” 在老百姓眼里,皇家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此言一出,围观百姓皆高呼,“给我一点,给我一点。” 刘彻脑壳疼,“你真是闲的。” “我在为你笼络民心,别不知好歹。”卫莱的身体斜向他小声说。 刘彻冷笑一声,“我需要用这种法子?过几年打败匈奴,百姓自然心服口服。” “那是边关百姓。这里的百姓没有亲眼见过边关的凄惨,无法感同身受,只会觉得你穷兵黩武。”卫莱换个说法,“一个饥饿难耐无法行走的人,他最想要的是一碗热乎乎的米饭,还是足够他吃半辈子的金子?” 答案显而易见——米饭! 刘彻瞥她一眼,“我相信你以前是小老百姓。” “谢谢夸奖!”卫莱转向百姓,高声说,“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我跟这位大人商量了一下,剩的多你们平分,要是剩的少,每个村平分一些,有了种子,来年家家户户都能多些收成。” 围观百姓从未想过他们也能种皇家精心培养的庄稼,别说一个村一些,一个村一棵对他们来说也是意外惊喜。 这些人毫不犹豫的大声答应下来。 卫莱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压低声音问:“看到了没?民心就是这么简单。” 刘彻看到了,却觉得这些人目光短浅,不降服匈奴,他们种再多红薯也是枉然。 “小恩小惠!”刘彻冷哼一声。 卫莱:“他们也没想过建功立业,所求不过一日三餐。错了,是两餐。你们这儿的老百姓真可怜,我们那儿都是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城里到处十二个时辰不关门的饭馆,三更半夜也能吃到热乎乎的。” 刘彻瞥她一眼,“你信吗?谁说过谁那里刚全面脱贫?是你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卫莱很想送他一记白眼:“还是我帮你回忆吧。我说的脱贫是指家里孩子上得起学,有存款,不是解决温饱问题。这次记住了吗?” 刘彻记住了,但他不信,大汉休养生息这么多年,人口比未来世界少那么多,也没能解决吃的问题,更别说温饱。 卫莱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后悔没在玉佩空间里存个装满了纪录片的手机和充满了电的充电宝。 要知道等待她的不是末世,而是穿越,她就,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卫莱:“你过二十年再修建章宫,我保证京师方圆五百里见不到一个乞讨者。那种不务正业,败光家产的除外。” “二十年?”刘彻乐了,“你真会变着法的劝朕。怎么不索性说三十年?” 卫莱实话实话,“我也想啊。可是做人不能太贪,要懂得循循渐进,否则什么都干不成。” “你还好意思说出来?”刘彻倍感无语的转向她。 卫莱:“咱是君子,能用阳谋绝不屑用阴谋。” “你可——” “公子,公子,真是你啊?” 惊喜声打断了刘彻,刘彻面色不渝,循声看去,“卖鱼翁?” “您还记得我?”老者跑过来。 卫莱也是一眼就认出他,“你家在这附近?这里离城可不近。” 老者指着北面,“我家在那边,离这边有三四里,离城比这边近一点。我下河放网,看到这边好多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是看他们种庄稼。这地里就是您说的那个红薯?” 卫莱点头,“你家若有空地,也可以过来等着,若有剩的苗,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平分。”扫一眼围观百姓。 老者惊呼,“真的?陛下知不知道?”转向刘彻,为他感到担忧。 刘彻道:“陛下令我全权处理。否则我也不敢把她带过来。”抬手把卫莱揽到身侧。 老者刚刚就觉得卫莱穿的怪异,俩人亲密无间,衣裳一样,老者瞬间明白,卫莱今日穿的依然是短褐,但是男人的衣裳。上次梳着妇人髻,今天头发上梳,和她夫君一样加了冠。 老者怕害了他们,未敢多言,转移话题,“公子,你们想不想知道司马先生和卓氏的事?” 卫莱:“他不敢和离。” 老者惊讶,“您是如何猜到的?” 刘彻同样好奇。 “很好猜,离了卓文君他只能往下找。司马相如的官,在卓文君老家很唬人,在这京师,掉下一块砖砸死十个人,得有八个比他官大。”卫莱道。 刘彻想笑,这个女人,好一张嘴,“还有两个呢?” 老者也想问。 卫莱道:“一个跟他一样,一个是东方朔。” “噗!” 春陀笑喷。 老者不解其意,这有什么好笑的。 春陀解释:“东方先生很想跟司马先生换一换。” “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老者点头,“东方先生确实羡慕司马先生。东方先生也挺厉害,陛下为何就看不见啊。” 刘彻险些岔气。 春陀怕他主子发火,忙问:“他比谁厉害?” 老者脑海里闪过一圈名字,个个比东方朔厉害。老者张了张口,不敢相信地问刘彻,“朝中有那么多厉害人物啊?” “你当陛下无识人之明,只会重用外戚和小人?”刘彻问。 老者没这么想,他以为陛下年幼无知,没能发现贤良方正之士。 卫莱笑着说:“陛下很会用人。改日再见到东方朔,让他少喝点酒,多留意朝中之事,陛下自会重用他。” “公子,天色已晚,咱们回吧。” 春陀提醒。 卫莱朝西看去,红霞染遍了半边天,便随刘彻登上马车。 老者慌忙追上去,“公子,公子,你们走错了,那边是驰道。” 卫莱推开窗冲他挥挥手,“多谢提醒,没错,我们走的是这条路。” 老者急的跳脚,“陛下知道要杀头的,快回来,回来。” “没人敢杀我们的头,回吧。”卫莱关上窗。 老者愣了一下,惊骇错愕,最终演变成难以置信的震惊。 也想提醒卫莱一行的百姓好奇,“你怎么了?” 老者喃喃道:“什么人走驰道,皇帝陛下也不敢杀他的头?” “王侯将相,这还用问啊。” 老者缓缓转向他:“京城有没有十七八岁的王侯将相?” “有啊。家中长辈早逝的。” 老者不死心的再问:“有没有十七八岁就加冠的?” “怎么可能。二十而——”说话之人一愣,猛然转向远去的马车,嘴角一个劲哆嗦,“刚刚刚刚那个,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是,是陛下?” 四周哗然。 老者清醒过来,“什么眼神?那位小公子一看就是女子。我说的是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公子。” “你说谁?”有人抓住老者的肩头。 老者吃痛,掰开他的手,“我来的晚没看见,你们也没发现他们走驰道?” 众人没注意。经他一说才发现刘彻一行的车上很干净。刚下过雨,只有驰道的路干的快且平整,不走驰道不可能干净的没有淤泥。 众人相视一眼,得了红薯藤恨不得供起来,这可是皇帝陛下送他们的。 刘彻纳闷,“你突然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 “他们此刻一定想把咱们给的红薯藤供起来,往后也会小心伺候。有人找他们打听红薯的事,他们也不会乱说,还有可能抓着细作报官。”卫莱道。 刘彻瞥一眼她,“就你心眼多。” “不如你。”卫莱道,“三天两头算计着占我便宜。” 刘彻挑起眉头,“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我若不坐实,岂不是枉担了这虚名。” 卫莱后移,“你想干嘛?” 刘彻冷笑一声,什么也没做。俩人进了昭阳殿,卫莱只觉得身体突然高了许多,待她回过神,人已在宽大的榻上。 卫莱慌忙爬起来,伸手制止,“冷静,冷静,天还没黑。” “黑了。”刘彻扯开帷帐,周围变得昏暗。 卫莱吞口口水,“来真的?可是我怕疼,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时间,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朕只会令你流连忘返,食髓知味,甘之如饴。” 卫莱猛一拍额头,“是哦。我怎么没想到,你我早就不纯洁了。” 刘彻想笑,“这个时候还提醒朕你以前有过经历,朕会因此厌恶,然后放过你?看来我给你太多——” “等等,等等,我这个身体易孕,得做些措施。”卫莱摊开手,三个小袋,“有大小号,你用大用小?”不待他开口,拆开一个,“我猜是大。” 刘彻没看明白,整个拆开瞬间懂了,又很无语,“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夺过去看了看,也就能放进去食指,“这是大号?”看向卫莱,深深的怀疑。 卫莱心虚,又拿起第二个,“也有大大号。” “朕有手。”刘彻查看,眉头微蹙,“你们那儿的人——你确定没拿错?” 卫莱理直气壮,“当然没有!你若还觉得小,那就用这个,特大号。”最后一个递给他。 刘彻在心里估计一下,“这个还差不多。” “真是这个?”卫莱惊呼一声。 刘彻看到她眼中的意外,眼角余光瞥到榻上那两个没用的东西,心中忽然一动,“卫莱,朕今天不收拾你,朕跟你姓!”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 43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一颠一倒眠不得, 鸡声唱破五更天。 刘彻坐起身来,神清气爽,眼角眉梢染满了笑意, 这个未来女子着实特别, 不矫情不扭捏,落落大方, 早知如此——早也不一定能让她心悦诚服啊。 果然美食总是需要时间。 古人诚不欺吾! 刘彻悠悠然推开房门,天刚破晓,万籁俱寂,微风伴随着晨露轻轻拂过脸庞,使得刘彻越发清醒,活动活动筋骨, 精神百倍,回到室内看到榻上酣然入睡的卫莱,勾起嘴角, 一个纵身, 把人搂个满怀。 卫莱惊了一下,睁开酸涩的眼睛, 看到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眸, 浑身一哆嗦, 挣扎起来。 “我什么也不做。”刘彻连声保证。 卫莱冷笑, “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有不舒服吗?” 卫莱的脸色微红,不由地避开他的打量。 何止舒服, 简直快活似神仙。 前世今生第一次到“极乐世界”是他给的,这让卫莱如何回答。 “那就是很舒服?” 卫莱瞪他,“你能闭嘴吗?” “害羞?昨晚——” 卫莱捂住他的嘴巴。 刘彻眼睁睁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红,像是要滴血, 不敢再继续下去,“天色尚早,再睡会儿。” “你这样我怎么睡?”卫莱看了看绕到她背后的双手,与她严丝合缝坚硬如铁的胸膛。 刘彻:“你不困,困了怎么都能睡着。” 美好的清晨,卫莱不想破坏,也不想当个不识趣的情人,可她睡觉时从未跟人这么近,实乃别扭极了,“你以前也有这个毛病?” 刘彻楞个一下,肯定地说:“是的。” 他不迟疑卫莱还就信了,这个老男人,“做人留一线,睡醒好相见。” “岁月不饶人,我们应当珍惜每一个瞬间,方不负此生。” 卫莱笑了,被他这张嘴气的,“你这样自己能睡着吗?” 刘彻不知道,他不介意试试。人生吗,总是要不断的尝试。昨晚不勇于尝试,也不可能收获美妙的一夜。 “可以的。”刘彻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独特的浴皂香,“再不睡太阳就出来了。一觉到下午,你什么也不说,满宫上下也知道你昨夜做了什么。” 卫莱脸皮厚,可没有这么厚,调整相对舒服的姿势,劝自己赶紧睡去。 两人的身体好,也不是铁打的,只消片刻,便进入梦乡。 今天不是休沐日,好在春陀等人跟他们在外跑一天也挺累,睡迟了,起来发现主殿房门禁闭,误以为主子们跟他一样,身子疲乏。 卫莱把掉落在榻边的东西扔进恭桶里,室内没有一丝金枪鏖战的痕迹,刘彻莫名地想笑:“这小东西倒是方便的很。有用吗?” “九成九。”卫莱道。 刘彻挑起眉头,显然很意外,“你那里还有多少?”不待她开口,“朕问的是真正的大号,不是你认为的大号。” 为了末世卫莱买过不少,为了享受也买过不少大号的,可惜没用上,第一次用的人还是刘彻。 卫莱大概算一下,“你若图一时之快,那就只能用一时。你若走可持续发展,勉强能用五六七八年。” 刘彻乐了,被她的不老实气的,“可持续发展?五六七八年?你怎么不说五六七八年加一块呢。” “那就太多了,我真没那么多。我又不是卖那个的。” 刘彻怀疑,“你之前真不知道会来这儿?” “我要是知道,怎么也得大小号准备的一样多,不可能只有几个小号,剩下的全是大号。” 刘彻又觉得手痒,这个女人真会气他。他就那么没用? “洗脸刷牙去!”刘彻瞪一眼她,到饭厅就令人摆饭,不再等她。 自打来到这里,有了大把的时间,卫莱每日都睡四个时辰。今天睡了堪堪两个时辰,身体尚可,脑袋有点昏昏沉沉,饭菜可口也提不起精神,比刘彻吃的晚,反而先吃好。 刘彻诧异,“不舒服?” “困啊。”没有外人,卫莱也没强撑着。 刘彻:“困就去睡。” “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卫莱前世受够了作息紊乱的苦,有机会重来,不想再昼夜颠倒。 昨日两人回来的路上商量一下,难得出去一趟,不能空手而归。卫莱便往车里放了两篮杨梅。 杨梅娇贵,不能放太久,今明两天都不是休沐日,卫青回不去,卫莱就没给卫家人准备。那两篮一篮是要送去东宫,一篮留他们自己吃。 计划赶不上变化。 昨夜没空,今天卫莱又没胃口,刘彻便说:“朕今日没什么要紧的事,杨梅都给母后送去就回来喊你。” “怎么同太后解释?” 杨梅是南方独有的水果,这点王太后再是清楚不过。 刘彻早想好了,见到太后就推到“尚冠里卫莱”身上。 王太后果然没有一丝一毫怀疑,“那位卫先生回来了?” 刘彻颔首:“在上林苑住几日,此时怕是已经走了。” 王太后惊得“咦”一声,“为何不留他多住几日?还是在上林苑不习惯?” 刘彻胡诌:“母后有所不知,真正的高人不在乎功名利禄,视金银珠宝如粪土,自然也受不了拘束。那些愿伴朕左右的多是看了几遍《周易》,懂得一些皮**的骗子,远远称不上高人。” 去年今日刘彻这样说,王太后一定会怀疑那个“卫莱”故弄玄虚。 一年过去,百姓都知道“卫莱”其人,据说王侯将相时不时去他府上问候,高官厚禄金银财宝触手可及,他还能忍住不出现,王太后相信,此乃高人。 王太后点了点头,“是个高人。以后再见着他可要以礼相待。” “儿子知道。”昨晚刚行了周公之礼,她可是满意的很呢。 刘彻指着杨梅,“据说这些是南方最好的杨梅。昨日回来的晚,到宫里母后这边已关门,在车上放了一夜,不可再放。” 王太后吃惊,“这么多哀家哪吃的了?昭阳殿有吗?” “她没胃口。” 王太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刘彻想笑:“母后想多了,昨晚累着了。” 王太后大为失望,瞪一眼他,“一句话分两次说,你故意的?” “儿子也没想到您这么着急。” 以前王太后不敢着急,担心问题出在她儿子身上。漪兰殿有了消息,王太后确定儿子好好的,恨不得把他后宫塞满。 刘彻眼光高,王太后是知道的,担心她认为不错的女子刘彻觉得歪瓜裂枣,惹得儿子生厌,王太后才一直由着他。 王太后顺嘴道:“你倒是别让哀家急啊。哀家不求你那些女人一举得男,生个女娃也行。省得人家怀疑漪兰殿的事是你的手笔。” 刘彻心头一突,不可能,他母后若是知道真相,绝不可能用这种试探性的口吻说出来。 刘彻好奇地问:“谁这么碎嘴?姑母?”不待她母亲开口,“除了她旁人也不敢让您听见。” 王太后忙问:“漪兰殿是真的?” “当然。”刘彻叹了口气,“只是御医说她得好生修养一段时日。” 王太后:“御医是对的,女子小产不好生调养,一定会留下病根。钩弋殿怎么也没个动静。” 刘彻心说,没种子能长出苗来才奇怪,“她们不甚聪明。” 这话怎么说。 刘彻:“儿子听人说,爹挫挫一个,娘挫挫一窝。母亲对孩子至关重要,儿子希望太子的母亲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王太后道:“那是要从世家中寻?” “朕也可以养一个。” 王太后忽然就想到了昭阳殿,“她一个**,扶的起来吗?” “她只是出身不好。朕交代她的事无一出错。她出身低微,往后也无需担忧外戚专权不是吗。” 王太后总觉得她儿子话里有话。怎奈孩子这个话题又是她起的头,王太后不好问出口,“你考虑的极是。我儿真长大了。” “长大也是您儿子。”刘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朕还有些事,改日再来看望母后。” 慢悠悠到昭阳殿,半个时辰,不多不少。刘彻步入卧室,卫莱睡的很是香甜,刘彻都不舍得把她叫醒。 刘彻沉吟片刻,给她穿戴齐整,抱着她到廊檐下,刺眼的阳光洒下来,卫莱难受的睁开眼。 “醒了?”刘彻圈住她,“可别骂朕有病,朕叫不醒你,只能用这种法子。” 卫莱清醒过来,揉揉眼角,“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个时辰。” 卫莱的瞌睡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么久?不能再睡,我得做点什么。” “你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刘彻自认还算勤政,跟她比起来简直惭愧,“在上林苑一个多月还嫌不够累?听说你这边有不少鱼,陪朕钓鱼,顺便赏花。” 卫莱忙问:“牡丹?” “难为你还记得。再过几天花期就过了。” 卫莱来了精神,“现在就去。”吩咐春喜把她的鱼竿找出来。 无人定期清理湖中水草,给鱼儿提供舒适又隐秘的环境,卫莱偷偷撒的鱼苗便昭阳殿安家落户。 刘彻要钓鱼不过打发时间,没想过真能钓上来。鱼钩很沉,刘彻愣住,卫莱替他拉上来,一条足足有一尺长的大鱼跳出波光粼粼的水面,春喜等人惊呼一声,刘彻回过神,帮她把鱼甩到廊檐下,依然跟做梦一样,“这么大?什么鱼?” 卫莱只知道酸菜鱼、红烧鱼、清蒸鱼等做好的“鱼”,“不认识。这么大的鱼,能做一大盆吧?” 春喜忍不住说:“什么配菜都不放也有一大盆。” 卫莱:“有腌菜吗?鱼头清蒸,鱼身一分为二,一半红烧,鱼尾那一半切片跟腌的酸菜一起煮。” 刘彻笑了:“真有你的,鱼钩还没拿掉你就想到了一鱼三吃。” 卫莱:“你不想?” 刘彻的回答是令春喜把鱼送去厨房,他继续钓鱼,“这里还有吧?” “有的。没人钓鱼,像刚刚那么大的可能还有不少。”卫莱勾头朝湖里看去,发现水边分布了不少小洞,“春陀,那些洞是泥鳅洞吗?” 春陀知道他主子若再钓上来几条鱼,除了孝敬太后的,剩下的都会赏给他们。 为了能让他主子多钓一会儿,为了中午加餐,春陀很认真想想,“更像是螃蟹洞。要不要挖出来?” “秋风起,蟹脚痒。”卫莱抿抿嘴,“离吃它的季节还早,让它再活一段时间吧。” 刘彻笑道:“螃蟹若知道你这样说,一定会说,什么求求你吃了我,早死早投胎,明年今日又是一条好汉。” “可惜它没你会说。”卫莱摇头晃脑。 刘彻又想收拾她,“春陀,你过来——”眉头紧锁。 春陀顺着他主子的视线看去,春喜后面跟着一个人,很是眼熟,“太后宫里的人?” “出什么事了?”卫莱转向刘彻。 刘彻:“朕刚从那边回来,能有什么事。春陀,过去问问,别惊了朕的鱼儿。”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 44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春陀烦, 早不来晚不来,陛下要给他们钓鱼的时候来了。太后的人真会挑日子。 春陀心里老大不高兴,笑的如沐春风,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太后请陛下过去。”太后的侍从说出来就往刘彻那边瞟。 春陀道:“陛下知道太后找他, 你也看到了,陛下在忙, 你不说什么事陛下怎么能过去呢? 小侍从想问,忙着钓鱼吗?怎奈他不敢,陛下洗手喝水都是大事,何况亲自钓鱼。 “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道公主进去没多久,太后就命小人来找陛下,有要事相商。” 春陀:“哪位公主?” “隆虑公主。” 春陀讶异, 自打皇后被废,陈家人就再也没来过,怎么突然来了, 还是找陛下啊。 春陀小跑过去, “陛下,会是什么事?” “左右不可能让朕复立皇后。”刘彻瞥一眼身边人, “极有可能跟这位夫人有关。” 卫莱指着她自己, “我?”转向春陀。 春陀忙说:“奴婢不知。” 刘彻把鱼竿塞给她。 “中午还来吗?”卫莱问。 刘彻想说不, 随之想到他姐找他有事, 这顿午饭在长乐宫怕是用不安生,“等朕到未时。” 抵达长乐宫, 不出刘彻所料,隆虑公主“嘤嘤嘤”的哭,眼眶都红了。 刘彻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了一年多以前,第一次见到卫莱那天, 卫莱也哭了,怕死吓哭的。此后再也没哭过。 刘彻以前挺喜欢美人垂泪,可怜的样儿。大概活的太久,见得多腻歪了,心肠也硬了,看到亲姐伤心难过,心中毫无波动。 抓一把红又大的杨梅,刘彻边吃边问,“姑母因为她女儿的事骂你?” “与你姑母无关。”王太后道。 刘彻吐出杨梅核,“那朕可就猜不到了。”说完又继续吃。 隆虑公主气的刚刚止住的泪又流了出来,“母后,您看看陛下,眼里还有没有儿臣这个姐姐。” 王太后皱眉,“彻儿,别吃了。你阿姐这么难受,你吃下去不怕消化不良吗?” “阿姐这样朕就吃不下去,再遇到黄河水泛滥,朕岂不是要活活饿死。阿姐,有事说事,没事朕还有事。” 隆虑公主脱口问:“又是去找你那个女奴?” 刘彻猛然转向她,王太后惊觉不好,看到她皇帝儿子冷着一张脸,道:“她是婕妤,朕的夫人,出身不如你高贵,然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哭鼻子。这一点你还不如一个女奴。” “母后……”隆虑公主抱住王太后哇哇大哭。 王太后头疼,“彻儿,你还是继续吃杨梅吧。母后替她说给你听。” 刘彻给他母亲个面子,闲闲散散的捏几个杨梅。 “你阿姐瞧着今儿天好,路面也干透了,几天不出去在屋里闷得慌,打算出去透透气,孰料一出门碰到几个邻居,开口就问她有了没。你阿姐可没同她们争执,说了句快了。她们反倒不依不饶起来,什么生孩子要趁早,年龄大了对母子都不好。不要讳疾忌医。医者束手无策,就进宫求陛下。卫先生一定有办法。你阿姐同她们说,卫先生来无影去无踪。她们就说,你厌恶陈家,连同她也不喜,才拿这种理由搪塞她。彻儿,你听听她们这叫什么话。”王太后听她女儿说了一遍气的难受,叙述一遍又气的不轻。 刘彻微微颔首:“着实不好听。” 哭声停止。 刘彻若不了解这个姐姐,真忍不住怀疑她在做戏,“阿姐方才都敢冲我发火,没堵回去?” “我怎么堵啊?”隆虑公主说着说着又泪流满面。 刘彻瞧着犯堵,这么点事也至于哭成这样。若是卫莱,她得让那些讥讽她的人哭成这样。同为女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刘彻道:“你不会说,朕是搪塞你,她们连搪塞的机会都没。” “你是搪塞我吗?”隆虑公主问。 刘彻噎了一下,又不想搭理她,“我说不是,你也会认为是。你求母后把我找来,不正是因为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母后,朕说最后一次,卫莱不懂岐黄之术。” “不用他懂。”隆虑公主急急道:“你让他发功帮我看一下就行了。” 刘彻又想笑,“发什么功?他是神人,不是神仙。他若是神仙朕还在这儿同你废话,早跟他上天了。” 隆虑公主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王太后开口,“彻儿,好好说话,你阿姐也是没别的办法啊。” 刘彻:“她堂堂公主都没办法,人家一个方外之人又有什么办法?” “漪兰殿是如何怀上的?”隆虑公主盯着刘彻问。 刘彻心说,是我说她怀上,她就怀上了。 “真想知道?”刘彻问:“只怕你承受不住。” 隆虑公主道:“这些年为了孩子我什么苦没吃过?你尽管说。” 刘彻还未考虑废后,就有想过令他三姐和离再嫁。不嫁也行,反正是公主,有食邑到老也能过的很好。 怎奈一直找不到契机。 而今母后逼他开口,刘彻不再客气,很是干脆的吐出两个字:“和离!” 殿内安静极了。 过了许久,王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彻儿,你今天是怎么了?之前给哀家送杨梅时,明明很高兴啊。” 刘彻:“朕并非针对阿姐,朕说的是实话。近亲通婚的结果不孕不育,难以受孕,或者生的孩子身体不好有缺陷。完好的十对当中最多两对,不能再多。” 王太后诧异,“卫先生说的?” “她说我并不信。我派人查过,不过只查了长安这边。” 王太后皱眉,“哀家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圈的户籍,然后派人去查的,几天就查完事了。”刘彻道。 这种说法太过颠覆,王太后看看儿子,又看了看女儿,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怎么会是这样?是不是巧了?” “血液里带的。”刘彻想想该如何解释,“好比有的血会融入到一起,有的明明是父子血却排斥。互相排斥还令他们在一起,得出的结果自然不尽如人意。” 王太后不信,可她儿子一本正经的说的头头是道,又由不得她不信。 王太后思索片刻,道:“不行,不行,你姑母那儿我没法开口。” 刘彻:“朕废皇后因无子。下次再有人挤兑阿姐,阿姐去找姑母,让隆虑侯把你休了。阿姐今年嫁人,朕保你明年当上母亲。阿姐舍不得隆虑侯,以后也别来找朕和母后哭诉,是你自己的选择,要夫君不要孩子。” 隆虑公主的嘴巴动了动,转向她母亲,“没别的办法?” “也有。”刘彻此言一出,母女二人同时看向他,“阿姐同隆虑侯多试试,兴许十年二十年后就有了。” 王太后叹气,“彻儿,什么时候了还拿你阿姐打趣?” “朕没有。坊间有一例,成婚二十年得一子。”刘彻半真半假说道。 王太后算一下时间,“还得十三或十四年?” 刘彻颔首,“是的。母后还有没有别的事?” 王太后整天呆在长乐宫,有什么事是刘彻这个皇帝不知道的呢。 王太后纵然说有,刘彻也不信啊。 刘彻不信她,于是回了昭阳殿。 在太后那儿呆的有些久,以至于刘彻到昭阳殿就闻到了辣椒蒸鱼头的香味。 步入殿内,同他预料的一样,空无一人,皆在庖厨。 刘彻颇为无语地笑笑,瞧见茶室的小包。拎起来一看,果然是卫青的小书包。也不知卫莱何时又给他做的,这次黑色的小书包上还绣了一匹马。 打量一番,当真是他送卫青的那匹小马,此时就养在宫中。 “春陀,卫夫人养弟弟像不像你们坊间百姓养儿子?” 春陀看到他主子一会儿撇嘴一会儿皱眉,就知道他有话说,“夫人待卫侍中都这般好,日后也一定是个疼孩子的。” 听到“孩子”刘彻不由地放过书包,“她不想生。” 春陀惊奇,陛下何时把人拿下了?不愧是他主子。 “陛下有没有问过卫夫人为何?”春陀压下心底的震惊问。 刘彻不能说,卫莱就是不想给他生儿育女,“她说她的身体尚且年幼,最好是二十岁左右。又说红薯和棉花一日不收上来她一日不能心安。她一个女人家,哪来这么多忧国忧民的惆怅啊。她又不是皇帝。” “陛下有所不知,世上就有那么一类人,不求回报,心里眼里都是天下百姓。这类人极少,奴婢活了这把岁数,也只是听说过。陛下当珍惜才是。” 刘彻反问:“朕敢不珍惜吗?” “珍惜什么?” 主仆二人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卫莱端着一个大盘子尽进来。春陀忙不迭迎上去,“怎么是您?人都哪去了?” 卫莱道:“顺手的事,无碍。刚刚和陛下说什么呢?” “朝中之事。”刘彻道。 卫莱不疑有他,“谁又给你添堵?仲卿,别去庖厨了,快吃吧。早该饿了。”递给刘彻一双筷子,“春陀,你也去吃,这里不用伺候。” 春陀出去,卫莱便问,“太后找你什么事那么着急?” 刘彻瞧着只有他们面前有鱼头,“仲卿不吃鱼头?” 小卫青老老实实说:“阿姐说那个辣,微臣的肠胃受不了,过几年再吃。这个红烧的鱼也好吃。还有这个酸酸的鱼。鱼汤是用鱼骨熬的,微臣在庖厨喝了半碗,特别好喝。” 刘彻面前也有一盆酸菜鱼,便自己盛半碗汤,“怎么在厨房就吃上了?” 卫莱:“让他尝尝咸淡。第一次做冯贵他们也不知放多少盐合适。还没说太后找你做什么。” “我三姐在哪儿,还能有别的事吗?” 卫莱不假思索,道:“孩子?” 刘彻喝口汤,确实很鲜美,“是的。问朕她该怎么办。朕怎么知道,就对她说,能过过,不能过离。”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 45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咳!” 卫青捂住嘴巴, 脸憋的通红。 “吓到了?”卫莱忙问。 小卫青连连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刘彻。 刘彻笑着问:“没想到朕会这样说?” 卫青使劲点头,“陛下的姐姐欸。”怎么可以这样说。虽说公主不愁嫁, 可世人都当她不孕, 一旦和离,真心求娶她的除了鳏夫也只有鳏夫啊。 刘彻:“朕很早以前便同她说过, 尚冠里的卫先生不懂岐黄之术。她们不信,一而再再而三逮住机会就试探朕。朕不这样说,不出仨月,她还得再来一出。” 卫青没听懂,“陛下为何不令御医为她诊治?” 刘彻:“她没病。” 卫青惊讶。 卫莱很是意外,没想到她的那番话刘彻有听进去, “公主子嗣艰难因近亲结婚。青弟,你回想一下,先帝和薄皇后, 陛下和陈皇后, 隆虑公主和隆虑侯是不是近亲?” 小卫青乖乖的点头,似乎明白了刘彻为何这样说:“他们各换一人, 如今所面临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刘彻颔首:“是的, 用饭吧。” 小卫青的嘴巴动了动, 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卫莱替他问, “公主会听你的吗?” “不会!”刘彻很笃定。 卫青那张红润的小脸上写满好奇。 刘彻初见卫青时都不忍心看,头发枯黄, 脸和手被风霜摧残的没个孩子样儿。 一年多过去,卫莱天天鸡鱼肉蛋水果的养着,卫青的脸颊有了肉,生活有了希望和无限盼头, 眼睛也活了,此时这番模样反倒不像十三岁的少年,像他三岁外甥霍去病,浑身透着对一切都感兴趣的活泼样儿。 刘彻看着他一点点改变,越来越有前世的影子,很是欣慰,也很不介意多说几句,“朕的那个三姐,习惯了别人为她安排好,不敢往前迈一步。朕推着她也无济于事。” 小卫青越发好奇,“为什么啊?有陛下呢。陛下不会不管她吧?” “朕不管她,也有太后为她做主。” 卫青也是这样想的。 刘彻问:“倘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卫青说的毫不犹豫,刘彻很高兴。 前世卫青敢直捣龙城,除了他本人胆大心细,便是因为刘彻告诉他,败了也无妨,匈奴比他们多死一个多伤一个就是胜利。 今生早一年多把卫青带到身边,刘彻也担心卫青长变了,听闻此话没了担忧,笑着说:“你看你这么小都懂,我那个姐姐比你大八岁却还不如你。朕还能说什么呢。” 卫青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女人?” “你姐我也是女人。”卫莱开口,“别问了,吃饭。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不止她一个,多得很。你以后会发现,周围都是这种人。” 卫青想问,为什么。对上他姐的眼神,扒拉一口米饭堵住嘴巴,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 刘彻想笑:“聪明且敢于勇往直前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可世人多平庸啊。” 卫青瞬间懂了,他在俗世之中,围绕在他身旁的十个人,顶多一个智者勇士,乍一看去自然会觉得全是平庸之辈。 卫青好奇地问:“她为何会这样?长公主和陛下都不是那种性格啊。”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卫莱开口,“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世上多的是虎父犬子,‘虎父无犬子’这句话才能成为一句美言。” 卫青若有所思点点头。 卫莱觉得他没懂,“看看咱们家,大姐’二姐和我,有何不同?” 小卫青想想,“阿姐最好看!” “噗!”刘彻口中汤全喷出去。 卫莱无力地递给他一个手帕,问卫青:“这是一个问题吗?” 卫青说出来也觉得回答错了。 刘彻道:“你三姐不会无名无份的生下孩子。她们这一点就很不同。有朕和你三姐为你做主,让你做什么你都敢,你大兄换成你,反倒会瞻前顾后。”忽然想到他以后的几个孩子,“你以后有了孩子,可能只是长的像你,脾气性格像极了你大兄。” 卫青惊得慌慌张张问:“那那怎么办?” 卫莱:“从一出去就开始培养引导。不过也要记住,父母的观念要一样。不能你这个当爹的让他往东,他娘说往东北也行。这样卯足了劲,孩子一样长不直溜。” 刘彻很是意外,这个女人前世没结婚也没孩子怎么也懂。 信息大爆炸的年代,卫莱不想接收这些,看完《小别离》和《小欢喜》也懂了。除非她不上网也不看电视,屏蔽一切和孩子家长有关的话题。 卫青点头道:“我记住了,阿姐。” 刘彻:“这是你二十岁该考虑的问题。” “去病需要啊。”卫青脱口而出。 刘彻神色一怔,是的,他险些把那小子忘了。 刘彻勇于承认,“是朕没想到。你二姐会听你的吗?” 卫青:“二姐听三姐的话。” 四月的最后一天,小霍去病迎来了他出生以来最凄惨的一天,他最爱的舅舅暴揍他一顿,最疼爱他的祖母和母亲不帮他,还冷眼旁观。他可真是太可怜了,他要去皇宫找姨姨。 怎奈他人小腿短,狂奔至门外,被不急不慢跟上来的二舅舅提溜回去。 二舅舅可太坏了,他不要喊他舅舅。不就是把大姨的嫁衣当成披风,在院里转一圈,沾了些许泥土吗。 大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嫁人,洗一洗晾干不就好了吗。 不好! 卫青收拾一顿大外甥,累得手腕疼,又马不停蹄的进宫见卫莱。 卫莱送走卫青,天色暗下来,刘彻回来,卫莱怕一会忘了,不待他坐下就说:“大姐的婚事放在五月底或六月初吧。她得重新做嫁衣。” 刘彻奇怪。 卫莱也没瞒他,“去病觉得衣服红彤彤的好看,颜色跟将军的披风一样,趁着家里人没注意,拿出来裹在身上到处显摆,连马都不放过,别提糟蹋成什么样。” 刘彻乐了,“嫁衣为何不锁起来?” “你还怪我大姐没放好?柜子那么矮,锁起来能锁住吗?” 刘彻想想他的那些衣柜,最高的也就到他胸口处,大多数到他腰部,确实锁不住。 “挨揍了?” 卫莱:“再不揍他,他回头瞧着熊熊烈火燃烧着好看,敢把房子点了。” 刘彻道:“小孩子是非不分不懂轻重,是得给他长长记性。术士挑好几个日子,既然出了这档子事,就放在六月六。朕明日下旨。只是你那天不能过去。” “我也没想过去。” 历史上关于卫孺的记载寥寥几笔,卫莱无法想象她什么样,对她太过陌生,回头见着了想装亲昵也装不像,毕竟她不是演员。 六月六很快,两盒套用完就到了。 初六清晨,卫莱捡起地上的东西想扔刘彻脸上。 刘彻瞧她面色不渝,谨慎起见后退两步,“又怎么了?前几天你身有不适,朕可没碰你。错了错了,碰了,给你揉小腹,两柱香,朕的手腕现在还酸着。” 卫莱把东西扔恭桶里,盘腿坐到榻上,“聊聊。” “你说。”刘彻未敢上前。 卫莱:“我提醒过你,可持续发展顶多用三年,你真忘了还是故意的?” 刘彻心说,当然是故意的。早点用光也能早点抱娃。 “以前没那个,你这个身体十年也才生四个。” “四个还少?”卫莱瞪眼问。 刘彻:“朕是说偶尔不用也行。” “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卫莱问。 刘彻不知道,故意这么说不过是在给卫莱下套,“你若这样说,朕也不是不能再忍一年。你忍得住吗?” 以前的卫莱可以忍,黑暗料理,甚至避之不及。而今尝过饕餮盛宴,再让她憋着,她得忍得心情烦躁,内分泌失调。 刘彻暗喜,这些日子的辛苦耕耘终于有了收获。 卫莱眉头微蹙,“那就只能用药了。” “什么?”刘彻忙问。 卫莱大概解释一番。 刘彻瞠目结舌,难以想象,世上还有可以长期避免的药,“是药三分毒,长期服用对身体不好,朕不建议你用。” “长期的还好,紧急的副作用大。” 刘彻险些被口水呛着,“还有紧急的?” “事后紧急。” 他娘的,未来人可太聪明了。 刘彻服气,“无论紧急还是长期,你都不能用,对孩子不好。没别的办法?” “有也有,过于劳民伤财。在最南端的海岛上有一种橡胶树,有了树上的胶,我的玉佩里的制造系统就可以制作。”卫莱忽然想起一件事,“南海太远,闽越东边有个岛,上面也有许多那样的树。 “这个时期那岛上有人,也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你只需令越王派极少数士兵过去便可。岛上有许多水果,香蕉、菠萝都可以长途运送。越王若是知道这点,一定很乐意过去。” 刘彻想一想闽越的情况,七八月份东瓯会向他求救,闽越兵围困东瓯。闽越认为朝廷不会管,刘彻令中大夫严助过去,严助还未到,闽越就退兵了。 闽越心虚,担心大军压境收拾他,别说刘彻令他前往东边海岛,回头严助只是同他提一句,闽越也会乖乖的把东西送来。 刘彻下意识点头:“是很乐意。” “真的?” 刘彻抬眼看到的她双眼亮亮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想给自己一巴掌,“你——” “我听见了。”卫莱忙说。 刘彻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 卫莱起身抱住他的手臂,“别这样啊。弄过来你令工匠研究研究,他们若能做出来,朝廷也多了一项收益不是吗。” “卖哪个?”刘彻想笑,“秦末战乱人口骤降,不得已颁布了单身交税,你不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让他们多生几个,还卖那个阻止生育?你想什么呢?”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 46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想多了, 忘了单身税,也忘了汉朝此时人口顶多三千万。 卫莱尴尬了。 刘彻满意了,“朕不光不能命令宫里的匠人做, 甚至不能让他们知道那些胶是做什么用的。” “还是可以的。”他不这样说卫莱就忘了, “胶用途很广,可以做不浸水的雨鞋手套, 还可以做成暖水袋等物。好像还可以做成轮胎,马跑多快车跑多快,还不用担心东西掉下来。” 刘彻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这个女人就不能隔两天再满嘴跑龙舟吗。 “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卫莱举起手,“再说了, 我又出不去,闽越王给你送一屋子,你跟我说没找到, 我也信啊。” 刘彻笑了:“你这样说了, 朕还敢拿这种理由搪塞你?” “你有什么不敢的。”卫莱脱口而出,一见他变脸, “我去洗漱。” 刘彻扯了扯嘴角跟进去。 卫莱缩到角落里。 刘彻是想生气又想笑, “朕还能打你不成。” “没生气?”卫莱小心试探, 盯着他的表情, “我刚刚还有一句没说,我们那儿最初做那个不是为了减少人口, 主要目的优生优育,避免生多了养不起。” 刘彻又想笑,这个女人是不是还没醒,说话不过脑:“养不起孩子买的起那东西?” “买——不用买。”卫莱忽然想起家里老人曾念叨的事, “早些年老百姓没钱,都是免费领取。近年生活好了,老百姓啥税没有,不缺钱了才需要购买。” 刘彻眉头微蹙,“所有的税?” “若是种地就不需要,若是做生意就需要交税。你别不信,我真没骗你,我们那儿服兵役都是自愿,而且还给钱。最普通的那种当个两三年足够在乡间建一处青砖大瓦房。” 刘彻:“你在说故事呢?” 卫莱想翻白眼,举起右手,“我要有半句假话,包括车胎那些,就让我给你生三女一男四个孩子。” 这个誓言对卫莱有些狠。 刘彻不信都不行,“朕就信你一次。” “你信我一准没错。”卫莱趁热打铁,再接再厉,“你想想以后行军路上再也不用担心车轮坏掉,那得给部队节省多少时间?你再想想,百姓想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生——” 刘彻打断她的话,“这事不行。” “嗯,现在不行,过几年人口增加了就可以。”卫莱接的飞快。 刘彻又想笑。 卫莱不待他开口,“我觉得每年饿死的孩子都比——” “不是这个原因。”刘彻提醒她,“百姓想生就生,奴隶要一个接一个,生的孩子养大了伺候主人家,然后再继续生,奴隶可受不了。你这是增加矛盾。有一个奴隶把主人杀了,其他奴隶就会跟着做。好比陈胜吴广起义。触及到王侯将相的利益,他们绝不允许。若知道是你的主意,也会为卫家招来灭顶之灾。” 卫莱没想过这些。 刘彻道:“此事循循渐进。” “你同意让闵越王派人前往那个岛上弄橡胶树了?”卫莱问。 真同她说的一样,刘彻有何理由反对呢。 卫莱道:“听说那些树有种子。” 刘彻极其勉强地说:“行吧。” “真的?”卫莱愣了一下,窜到他跟前,“你一定不会后悔。你听我的我保证五年后匈奴再侵扰边关,你不出兵老百姓也得逼你出兵。你若觉得卫青年少,还得再等两年,老百姓都得骂你孬种。” 刘彻环住她的腰身,以免她逃,“现在骂朕的只有你。” “我说了五年后,又不是现在。” 刘彻低头看着她说:“胆敢骗朕——” “罚我给你生儿子。” 刘彻发自肺腑的笑出声来,“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这就……不用了吧。”卫莱试探性问。 刘彻:“你不敢?亦或者给朕画饼?” 卫莱看了看他,大有她点头刘彻立马收回去刚刚说过的话的意味,顿时不敢说不。 五年时间,五年后离刘据出生也没几年,她就算真得生,顶多生俩,比四个少一半,“写就写,谁怕谁!” 饭毕,刘彻拿着签字画押的纸走人,卫莱无语了,“我还能销毁?” “你不用销毁。”刘彻准备下台阶了又停下,“你只需藏起来跟朕发誓说不是你销毁的就够了。” 卫莱的嘴巴动了动,眼角余光留意到两侧的奴婢,发自肺腑的话咽回去,“今天是大姐大喜的日子,妾身不过去也得准备些贺礼吧?” 刘彻:“朕替你准备了,一套黄金头面首饰。” 黄金可以,硬通货。 卫莱不由地人露出笑脸:“多谢陛下。” 刘彻:“不用谢朕,少骗朕就行了。” 卫莱转身回屋。 刘彻笑了笑去宣室。 春陀好奇地问:“卫夫人又骗您了?” 刘彻:“现在还不能确定,要过些时日。” 皇庄的地里开出白花,百姓稀罕的不行,朝廷收到东瓯的求救。刘彻跟前世一样令严助前往。 农历七月底,三伏天过去,天不甚热了,刘彻带着卫莱前往皇庄。 上次暴露了身份,俩人没敢再往人堆里去,而且离沿岸的百姓远远的。 卫莱考虑到早晚都要把挤棉籽、弹棉花这些工艺昭告天下,就令收棉花的人把棉花收上来就在地头上晾晒。晒干后就地挤棉籽,弹棉花。 起初老百姓是看热闹,交头接耳嘀咕皇帝陛下真会玩,弄庄稼跟弹箜篌似的。随着棉花弹到一起,当着他们的面整出一个褥子,沿岸百姓全哑了。 当晚,看守棉地的士兵抓到两个偷棉花的农夫。 自称农夫,士兵觉得不像也没盘问,就把人交给附近村落的里长,由他处置,顺便令里长提醒百姓,明年开春育苗前朝廷会把棉籽分发至各地。每家可能不多,半亩左右。 此后直到七月底再也没抓到宵小。 卫莱看着地里大小士兵忙着挖红薯热火朝天的景象,道:“地若不是特别硬,其实可以用犁。” 刘彻:“这些都是种子伤不得,让他们一点点挖。过两年多了,可以做你说的什么粉,无需在意红薯什么样,再用耕牛也不迟。” “是我过惯了好日子,忘了实际情况。”卫莱看到沿岸的百姓恨不得飞过沟渠,离得近一点看个仔细:“百姓还不知道红薯做什么用的?” 卫莱令人在地头上晒棉花这事刘彻略有耳闻,“你又想做什么?” “别这样说啊。不明内情的人还以为我要干大逆不道的事呢。” 刘彻心说,不道的事你也没少干。 “不说?” 卫莱叹气,“知道吗?你这个人要是没有多疑的毛病就完美了。” “朕又不想当圣人,要那么完美做什么?” 卫莱被问住了。 “还不说?” 说当然是要说的,可自己想说跟刘彻催她,这个感觉很不一样啊。 卫莱瞥一眼他,撇了撇嘴,“说什么说!我忘了。” 刘彻似笑非笑地看她一下,卫莱直觉不好,听到刘彻吩咐,“春陀,回宫!” 卫莱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好不容易出来,还没呆一炷香就回去,她费劲巴拉的出来做什么?有病啊她。 “你这人真开不得玩笑。”刘彻一瞪眼,卫莱忙说,“令人找些枯树枝,在沟渠边挖几个坑烤红薯煮红薯,教百姓怎么吃。他们回去一试,此后每天都得像念神一样念叨你。” 哪个有抱负的帝王不希望万民拥护,名垂青史呢。 刘彻自然也不例外。 卫莱话音一落,刘彻就令随行官吏下去安排。 一个时辰后,煮红薯和烤红薯同时呈上来。 卫莱很想吃烤红薯,但是上面太黑,在外吃的嘴巴黑乎乎的着实不雅,就挑两个煮红薯。 刘彻接过去一个,吩咐随行官吏,“剩下的你们分分。” 在灾区忙碌了几个月,刚回来没几天的窦婴也在场。 刘彻的那个一掰两半,给他一半。窦婴是激动又惶恐。免得他过了今天飘到天上去,刘彻道:“这东西是卫先生发现的,味道好亩产高,完全可以作为米面食用。” 窦婴见多识广,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此物,对少年天子的话深信不疑,也想知道那位卫先生的本事,当即不客气的咬一口。 软绵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无需咀嚼就可以咽下去,跟它粗犷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刘彻故意问年迈牙口不好的臣工,“味道如何?” “香、甜、软!”窦婴接道。 刘彻看到他着急回答,恐怕别人表达不清楚的模样想笑,“丞相可知亩产多少?” “多少?”窦婴下意识问。 这些地在种植之前上了肥料,肥料也不是别处寻的,皆是上林苑的人和牲口贡献的。土地有劲,又是春红薯,生长时间长,刘彻估计产量会比他预想的多,在挖红薯前特意吩咐下去,称一下亩产。 小吏报出数字,刘彻就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抽气声。刘彻故意问:“怎么了?少了?” 窦婴慌得险些被红薯噎着,“多,多,陛下,有了这个,五年,不,三年,老百姓就能吃饱。以后再遇到荒年,不用朝廷赈灾,他们也饿不着。” 刘彻:“若是黄河水泛滥呢?” 大水过境堪比蝗虫过境,颗粒不剩,还是得赈灾。 卫莱道:“百姓富裕,税收增加,陛下就可以请黄河两岸的百姓修筑堤坝,专人清理泥沙,黄河通畅,黄河水又怎会泛滥成灾呢。” “说的极是。”窦婴下意识附和,看清他的长相,陌生,却又有一点说不上来的眼熟亲切,“这位小公子微臣好像见过。陛下,这位公子在何处当值?”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 47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红薯大丰收, 刘彻倍儿高兴,笑眯眯的逗他:“你猜?” 窦婴的呼吸骤停,朝煮红薯的釜走去, 不搭理“熊孩子”皇帝。 刘彻愣住。 卫莱“扑哧”笑出声来。 刘彻张口结舌, “这个老——老东西,竟敢给朕甩脸子!” “丞相是看出陛下不会告诉他, 猜也是白猜。”卫莱道。 刘彻瞥了她一眼,“你很懂?” 卫莱也不想搭理他,可惜又不行,事还没办完:“这些红薯怎么办?得有六七十亩。” 刘彻早想好了,将将七十亩,四十亩的产量留来年作种, 二十亩切片晒干入粮仓,剩下的红薯和棉花一同送往京郊大营给士兵加餐加衣。 随刘彻前来的群臣虽然对他忠心耿耿,难保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刘彻并未当众告诉卫莱, 而是回去的路上才告诉她。 这点跟卫莱设想的差不多,正准备说些什么,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棉花籽好像可以榨油, 榨出油之后剩的残渣也可以喂牛。用量跟酒糟养猪差不多九比一, 一成棉籽饼。” 刘彻听她说的不确定,确定了一件事:“你不会?” “我怎么可能会, 我连大豆——”卫莱猛然看向他。 刘彻被她看得莫名心里发毛,“你又想做什么?” “我居然忘了,比起棉籽油大豆油更为方便。好像大豆压成饼,然后积压豆饼就能挤出油来。”卫莱确定, 因她小时候没少听人说,挤豆饼挤豆油,“我那里面的工具书里应该有介绍,回去我就找找。说不定过几日就能吃到豆油。豆油好像不怎么好吃,要跟猪油一块熬,直接食用会有豆腥气。还有还有,豆饼是最好的猪饲料。” 刘彻想笑,这个女人是如何做到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吃的呢。 “你笑什么?”卫莱奇怪,“不信?” 刘彻把人揽入怀中,“高兴。” 卫莱掰过他的脸让他面向她,“然后呢?” “你找出制作方法,朕就命人去做。” 卫莱:“这可是你说的?” 抵达昭阳殿,卫莱往卧室里钻,速度快的片刻把刘彻抛在身后。 刘彻气笑了:“春陀,她有一点身为朕的女人的自觉吗?” “像菟丝花整日攀附陛下的女子,陛下也不喜欢啊。” 刘彻点头,意识到他说什么,瞪他一眼,“胡说什么!朕何时喜欢她。” 春陀对着夕阳染红的天空翻个大大的白眼,这还不是喜欢?怕不是爱吧。 刘彻皱眉:“你什么意思?” “奴婢的眼里落了只虫,不舒服。”春陀睁着一双没有任何异样的眼睛说道。 刘彻气结,“你——” “陛下,卫夫人叫您。”春陀不等他开口骂人,大着胆子打断他的话。 刘彻下意识找卧室方向看去,房门紧闭,正想说些什么,房门突然打开,卫莱手中还多了一本纸制书。 刘彻诧异,“这么快的吗?” “陛下去看看吧。”春陀开口。 刘彻走近,看到卫莱眼中的笑意,“这么快就找到了?” “我忘了什么时候收拾的,一打开玉佩就看到了。”卫莱晃晃手中的书,“都在里面,我念你写?” 刘彻敢说今天太晚,明天再抄写,卫莱眼中的笑意一定会瞬间消失,“你自己不会写?” “我——”卫莱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双手叉腰:“你写不写?” 刘彻佯装怕了她的模样,连声说:“好,好,好,我写行了吧。” 春陀转过身去,背对着墙壁,面朝宽阔的昭阳殿广场,又翻个大大的白眼,这就是所谓的不喜?陛下向来坦率豪爽,何时变得这么心口不一。 刘彻算计卫莱的时候一贯如此。 可怜卫莱上辈子不如他活的久,人老成精,唱念做打信手拈来。 八月中旬看到黄灿灿的豆油,卫莱还特别高兴,以为刘彻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为她做出了一点点改变,殊不知刘彻一点没变,还是那个无利不起早的皇帝。 八月二十二上午,卫莱教冯贵等人熬猪油时,刘彻就拉着两大桶豆油前往长信宫。 窦太后远远看到他,恨不得再瞎一次,来了眼不见为净。怎奈这种小把戏,文皇帝看在夫妻情面上陪她耍,刘彻这孙子不光不配合,还有可能趁机把她圈起来。窦太后很得牙痒痒,也不能躲起来。 “什么风把皇帝陛下吹来了?”窦太后没好脸地问。 刘彻笑吟吟道:“一股带着油香的风。” 窦太后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听不懂人话,“什么香?” “油啊。”刘彻朝后瞥一眼,侍从推着板车上前,“黄豆挤压出的油,祖母见过没?”不待人家开口,“朕猜您一定没见过。” 窦太后听明白了,继犁、耙、红薯等物之后,刘彻又来跟她显摆,“那个卫先生做出来的?”潜在意思,你得意个屁,又不是你的本事。 刘彻笑道:“卫先生并不在长安,这东西是宫里的匠人做出来的。单吃味道并不好,同猪油煮一下,味道堪比烤肉。祖母,这一桶是给祖母的,这一桶是为母后的,朕先给她送去。您老人家吃完了,可以直接派人去取。”说完转身走人。 窦太后握紧手杖,万分想朝着他的后脑勺砸去,这个龟孙子什么意思?她堂堂大汉太后,吃点油还得经过他同意?做梦! “你又去长信宫了?”王太后颇为无奈地看着儿子。 刘彻点头:“咱们大汉以孝治天下,儿子得了好东西自然得先紧着祖母。母亲,您说是这个理吗?” 王太后说不出来,她这个儿子小时候瞧着挺好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损了。照他这么孝敬下去,太皇太后难撑到明年开春。 自家兄弟不争气,再过几天淮南王又来了,届时估计还得弄一出,王太后想起来就心虚,不好数落她皇帝儿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次又是什么?” “黄豆挤压出的油。”刘彻拿开木盖,油汪汪的豆油出现在王太后面前。 王太后下意识问:“做豆腐的那种黄豆?” “除了那种还能有哪种黄豆啊。”刘彻笑了,“母后,您说儿子用这个招待前来给祖母贺寿的各国王爷如何?” 王太后脱口道:“让他们喝油?” “当然不是,您想哪儿去了。朕又不想同他们开战,搞得天下民不聊生。哪能这么欺负人。” 以前是谁先来谁进宫拜见太皇太后,绕过刘彻的那种拜见。而今刘彻掌权,这帮王爷不敢我行我素,有离的近的,已经到了京师也没敢入宫,等着大伙儿到齐一块进去,届时人多势众,年轻气盛的皇帝想一出是一出的整他们,他们也不怕。 刘彻道:“朕已令工匠放下手中的所有活儿做这个,等九月初九那日,朕赏他们每人十斤,再令长乐宫的厨子用这个做菜。” 确定豆油可以吃,又得了一点豆油,偏偏又做不出来,这群王爷非得气疯了不可。 王太后道:“你还不如让他们一人喝十斤呢。” “喝的朕也准备好了,白酒。”刘彻想一下他母亲的酒量,“那种酒烈,家宴那天您无论如何也不能多喝。” 王太后想笑:“谁跟我喝?” “他们不带家眷过来?”刘彻问。 难得有正大光明来京师的机会,那些王爷一定会把心爱的女人,疼爱的子女带来,见识见识京师的繁华。届时她们若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还真得王太后招待他们,毕竟来的都是刘姓王爷,还都是没出五服的亲戚。 王太后:“你倒是给哀家一点,让哀家有个心理准备啊。” “明日儿子就令人给您送来。” 翌日,春陀亲自送来了两坛酒和四条褥子,王太后跟她婆婆窦太后一人一半。 王太后好笑:“哀家这里还能没有褥子。” “这个跟您平时盖的不一样。不是丝也不是麻,是来自番邦的花。”春陀道,“据说还可以坊织成线。陛下考虑到冬天近了,京郊大营的士兵都需要添置冬衣,就没令工匠研制纺线的工具。太后,宫里只有这四条褥子,陛下那儿也没有,您可别再送人了。” 王太后脸上的笑意消失:“哀家何时又送人了?” 春陀身后站着刘彻,并不怕太后收拾他,“昨日陛下送您的豆油,您还剩多少?” 刘彻这一年来送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以至于昨儿他一走王太后就令厨房熬油。那油不比猪油好吃,然金灿灿的好看,王太后又想到了她的亲人们。 四个女儿一个弟弟,一家十斤,所剩无几。 王太后尴尬极了,“哀家宫里还有陛下的人?” “陛下下午出去了一趟,不巧碰个正着。”以免母子生隙,春陀也没瞒她。 王太后越发尴尬,“是你先看到的?” “奴婢昨天下午并未跟着出去。” 王太后的呼吸停顿了一下,怒道:“滚!” 春陀麻溜的离开。 王太后很想连褥子一块扔出去,随之想到她儿子的心意又不舍得,冲侍从招招手,“给长信宫送去,就说是我孝敬的。” 窦太后以前很不喜欢王太后这个儿媳妇,盖因她儿子抢了她儿子的皇位。有刘彻这个“不孝孙”作对比,窦太后是越来越喜欢她儿媳。 明知褥子和那个如水的烈酒来自未央宫,窦太后依然很高兴,只因东西从王太后手上过了一遍,不是刘彻“赏”的。 刘彻可没空管他母亲和祖母的小心思,他忙着开店呢。 店没有开在最热闹的地段,而是开在了东市入口处,省得刘彻想去店里瞧瞧的时候往里挤了。 窦婴回来,有人帮刘彻处理杂事,九月初六,无事的刘彻就带着卫莱出宫。 这天店门大开,但未营业,伙计在门外竖起木牌,九月初十正式营业。 卫莱站在对面街角,指着光秃秃的匾额问刘彻,“还没想好叫什么?” “想好了。”刘彻道。 卫莱脱口而出:“皇家杂货店?”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 48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怀疑他又耳背了, “你说什么?” “皇家杂货店啊。” 刘彻张了张口,把伤人的话咽回去,“告诉世人皇家开的杂货店?” 卫莱点点头:“不行吗?”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皇家开杂货店这事传出去可笑。 刘彻很想问她, 你当皇帝是干什么的。忽然想到卫莱以前曾说过, 他们那儿没皇帝,对皇家敬畏不起来。 “不行!”刘彻断然拒绝。 卫莱疑惑不解, “为什么?” “引人非议。朕不赚钱也会被骂与民争利。依朕之见不如现在这样。” 卫莱又看了看光秃秃匾额,不敢相信:“无名?可是没名字,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店是你的。” “朕可以不承认。再说了,卖的是白酒,豆油和纸,无论起名酒肆还是油坊都不合适。”刘彻又想起一件事, “你每年给他们放两个月假,那期间必须关店,没个名字回头关店也没多少人议论。” 卫莱没想到这事他也知道, “我也不想。我想到那么热的天, 他们汗如雨下,酒里的水没他们的汗多就膈应。” 刘彻瞥一眼她, “朕还不了解你?慈悲心又发作了, 朕懒得揭穿你。要不要再转转, 今天路上的人没上次多。” 各国王爷已到长安, 有不少恨不得刘彻去死的,卫莱不想这个节骨眼上生事, “太热了,我们回去吧。” 秋高气爽是指早晚,中午太阳高升当真很热,刘彻信以为真, 便和她回去。 他们走约一炷香,东市街角出现一群人,刘彻此时若在定能一眼认出,他们正是刘彻的堂兄弟梁王一家。 梁王看到无名店门前竖的木牌很是不屑,京师的人可真有意思,过几天就开张了,连个名字都没有,还做什么买卖,回家抱孩子去得了。 五天后,梁王的脸肿了。 九月九日上午,刘姓王爷们把他们为太皇太后准备的贺礼送上,退居左右听候皇帝吩咐,没敢再像往年那样,跟太皇太后唠家常。 太皇太后看到他们这么乖觉,心里堵得不行,直言乏了,令他们退下。 众人不敢退,不约而同地转向皇帝。 刘彻一马当先,众人井然有序的出去。窦太后险些呕出一口老血,这群怂蛋! 怂蛋也不想装孙子,怎奈这些日子从京师传回去的消息,就没有对他们有利的,偏偏连那个“卫莱”是黑是白都不知道,“我在明敌在暗”不装不行啊。 他们懂事,刘彻也懒得当不懂事惹人烦的熊皇帝。 一行人慢悠悠到未央宫,正好午时两刻,刘彻饿了。 汉朝自上而下皆一日两餐,早上巳时左右,下午申时左右。老百姓清粥小菜,晚上喝凉水。皇家和王侯将相早午大鱼大肉,晚上饿了就吃茶点。 卫莱习惯了一日三餐,刘彻得空就去昭阳殿用饭,也习惯了早上辰时左右,中午未时左右,傍晚再吃一顿。 前世就没怎么委屈过自己,重活一世的刘彻自然也不会让他的肚子饿着,坐下就喊:“传膳!” 众王爷的生活习惯与他不同,互相换个眼神,吃这么早皇帝想干什么? 刘彻瞧着下面的小动作,搁心里轻笑一声,拿起半斤装的小酒壶,招呼叔伯兄弟满上。 酒是宴会必不可少的东西,刘彻也不敢明晃晃下毒,众人没有一丝迟疑。 清澈如水的酒倒出来,酒香直穿入鼻,众人的动作明显停顿片刻,互看一眼,这酒不对劲啊。 刘彻明知故问:“怎么了?” 淮南王刘安已在刘彻面前挂上号,也懒得再装无欲无求,左右皇帝也不信,直言道:“这酒同我以前喝的很是不同。” 刘彻还等着大赚一笔,也没故弄玄虚,“是的。宫中这两年新产的酒,色清透明,入口绵柔,空杯留香,与以往的酒全然不同。唯有一点不好,醉人。朕这等海量,也只能喝一壶。” 皇帝果然还是年轻,没经历过捶打,说起大话来嘴里能跑千军万马。 众人相视一眼忍着笑称道:“这种佳酿可得尝尝。” 恰逢此时,宫女太监呈上菜肴。 刘彻为了敲打诸王,亲自拟定菜单。又不想便宜他们,没让他的精兵打猎,今日的主菜便是鸡鱼肉蛋。 汉朝宫廷宴会还没那么多规定,什么点心果子,八凉八热,八碟八碗之类的。 以前怎么着现在还是怎么着,打头的是一条整鱼——糖醋鲫鱼,紧随其后是葱爆羊肉、宫保鸡丁,再下面就是小葱炒蛋和两道炒素菜菜以及一小碗女子拳头大的白米饭。 这些东西诸王都认识,可菜没见过,包括那白米饭,晶莹透明,色泽令来自长江以南的王爷们眼馋的很。这还没结束,还有排骨汤、老鸭汤、鸽子汤、豆腐羹、青菜汤和海带汤。 汉朝分餐,方几不大,刘彻为了显摆,特意定做的长方形案几比之前大了不少,这些汤啊菜的端上去,也把长几摆的满满的。 王爷们眼花缭乱,饶是猜到皇帝故意的也忍不住动筷子。 常年居住在北地的王爷首先吃葱爆羊肉,南方待久的王爷吃小葱炒蛋。味道非常不错,又头也不抬地尝尝别的炒菜。 这些菜令他们味蕾大开,就忍不住喝汤。 老鸭汤、鸽子汤、青菜汤都认识。那个排骨汤不像羊排骨,很多人就选择先喝一口汤,接着尝一尝肉。 连着骨头的肉再香不过,这些排骨又是来自上林苑才养了一年多的猪,肉跟老没有半点关系,众人吃着嫩肉又忍不住互相看了看。 这个皇帝,短短短一年时间,搞出这么多花花来,他被神仙附体了不成。 刘彻把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举起酒杯,“怎么只顾吃,不尝尝酒?” 众人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殿内响起了咳嗽声,此起彼伏,堪称噪音,刘彻听得满眼笑意,明知故问:“怎么病了?” 多数王爷的脸通红,指着酒杯,急的舌头打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彻故作恍然大悟:“朕忘了你们没喝过,不习惯。无碍,多喝几次就习惯了。”说完还带头又给自己倒一些。 幸亏卫莱不在这里,否则一定会忍不住嘲讽他,还不够湿湿嘴唇。 刘彻端起酒杯,眯着眼深吸一口气,“这个味道,香啊。酒就该如此。”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淮南王叔,菜合你口味吗?” 女儿被嫁给田蚡那小人,淮南王糟心的连他自己都烦,以至于不光没空著书,也没空研究豆腐。吃到豆腐羹自然没有任何怀疑,道:“这个豆腐羹不错,我很喜欢。” 刘彻问:“只有这些?淮南王叔可知这些菜用什么油做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刘彻:“掺了一点猪油的黄豆油。” “黄豆?”没比刘彻大几岁的梁王惊呼。 刘彻微微颔首:“秋天收获的那种黄色的豆,人吃多了腹中胀气的黄豆。” 梁王问:“那东西可以做油?” “朕也没想到,宫里的匠人做出来的。”刘彻说的很是平静,诸王都从中听出了得意,却无法吐糟他。 黄豆比米面便宜,比猪肉更便宜,可以说是五谷之中最便宜的作物。这东西做的油一定非常便宜,有一点点闲钱的百姓也买得起。那么他们封国边境的百姓一定会逃到天子直辖地过活。 盐可以一日不食,油不可。 大多数老百姓都买不起肉,再不吃油可没力气干活。 诸王想到这一点,怀疑刘彻想卖他们油。但谁也没表态,只是说了一通不要钱的恭维话。 刘彻听着高兴,每人送五斤豆油。 诸王高高兴兴出了未央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放下仇恨与成见,聚在一起讨论刘彻此举意欲何为。 朝中没有一个能打匈奴的将军,不等于没有能收拾诸侯王的。 刘彻此举意在显摆震慑,顺便卖一卖库存。若能因此钓出几个反王,那可就是意外收获。 诸侯王回到各自在京的府邸就找门客讨论,刘彻这位始作俑者却是去昭阳殿,问卫莱:“要不要朕派人给卫家送些豆油?” “不用,猪油也挺好。再说了,他们要想吃豆油还可以去你那个无名店买。”卫莱最关心中午的事,“那些王爷有没有给你添堵?” 刘彻下意识说,没有。话到嘴边了又咽回去,叹气道:“别提了。朕以为太皇太后都不敢给朕添堵,他们也能老实几年。没想到一个比一个欠收拾!“ 这些诸侯王的胆子特别大,前有“七国之乱”,后有勾搭皇帝的亲舅舅,卫莱信以为真,浑然忘了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又干什么了?” “还用得着干什么。”刘彻无奈地看一眼卫莱,仿佛她问了一句废话。 卫莱:“我又不是你们这边的人,哪知道他们想什么。挤兑你准备的菜难吃?不可能,南北风味都照顾到了。” 刘彻诧异,这个女人平时聪明劲哪去了,“你真不知道朕现在最缺什么?” 卫莱脱口而出:“二十岁的卫青。” 刘彻噎着了,“……他们知道仲卿是朕的大将军??” 卫莱说出来就意识到错了:“指责你不该夺权,替太皇太后讨回公道?” “老太太又不姓刘,他们吃饱了撑的。” “还能是什么?总不至于找你讨要白酒和豆油?”卫莱实在想不出来。 刘彻怕他英年早逝,而且还是被卫莱给气死的,直言道:“他们祝朕早生贵子!”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 49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这就尴尬了。 卫莱期期艾艾地说:“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怎么回的?” “朕还回去了,还至于烦吗?”刘彻睨了她一眼。 卫莱也觉得他不好回,毕竟“早生贵子”是句吉利话。刘彻大动干戈, 只会中了他们的计, 徒增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怎么办?”卫莱问。 刘彻叹气,无力地坐到榻上, “还能怎么办?忍着。离据儿出生还有十年,朕能怎么办。” 卫莱点头,“也是。可是什么都不做,你甘心啊?” 刘彻当然甘心,毕竟他的叔伯兄弟担心惹怒他,连他们自家孩子都没敢提。然而, 不能让她知道,否则他真得再等十年。 刘彻道:“这件事唯一解决办法不在朕,在你。” “我?”卫莱不懂, 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猛然看向刘彻,“你给我下套?”抬手就要挠他。 刘彻快速躲开, “朕能给你下什么套, 你不愿意朕还能逼你不成?” “你是不敢用强, 也不需要, 卖卖惨我就答应了。” 刘彻反问:“你答应了吗?” “没有!不是你心慈,是我机智。” 刘彻冷笑一声:“你什么样朕不知道?明知骗不了你还说, 朕傻啊?” “你说的可能是真的,若是能借此让我松口,岂不是一举两得?”卫莱盯着他等回答。 刘彻万分想去钩弋殿,漪兰殿也行, 无需动脑跟她们聊一聊,就怕是鸡同鸭讲,“卫莱,朕给你一个忠告,男人都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 “你们男人是不喜欢,傻女人才好骗。可惜大多数傻女人的下场都很惨,过的也跟辛苦。与其终日以泪洗面,不如一个人潇洒自在。皇帝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彻拒绝回答,相信她上辈子靠卖房买了几套房。 卫莱:“无言以对?旁人不知道,你不是很清楚着急也没用吗?” 在子女这个问题上,刘彻重活多少次都是个俗人,有了儿子就希望有女儿,儿女双全凑成个好字。至于多子多福,并不适用于皇家。 像卫莱这种生一个儿子就像完成了任务的德行,不让她先生个闺女,据儿出生后更无可能。他若想要个公主只能找别人,或那些套出错。 套出错的可能性不到一成,指望那个还不如指望卫莱心软,中了他设计好的套。 “又琢磨怎么算计我呢?”卫莱见他脸色变来变去忍不住。 刘彻瞥一眼她,“你也好意思见天挤兑朕多疑?” “与我无关?我怎么就不信呢。” 刘彻摆手,“爱信不信。”脱掉外袍上榻。 “你干嘛?”卫莱忙问。 刘彻:“喝了点酒,头晕。有人找朕就让他去找窦婴。” 卫莱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微红,她一直以为从外面回来热的,“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可以解酒?” 卫莱不清楚,她当房产中介又不用喝酒,活到三十多就没喝多过,“话本里这么写的。” “你饶了朕,让朕多活两年吧。”刘彻拉起薄薄的褥子蒙上头。 卫莱放下帷帐,又把门关严实室内依然有光。 卫莱思索片刻,出去吩咐宫人做些窗帘。 刘彻在别的方面或许盲目自信,在酒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宴会上没敢多喝,然而频频举杯的结果还是有点多,一觉睡了一个时辰。 醒来申时两刻,依然不想起来,看清楚他是在昭阳殿,而不是宣室,这里有卫莱,一个可以令他放下所有戒心的女子,刘彻爬了起来。 到茶室见只有田绿和施红,刘彻纳闷,“她又跑哪儿去了?” “夫人吗?在湖边准螃蟹。”施红道。 刘彻忙问:“她下水?”不待两人回答就往东边然,推开角门看到卫莱趴在护栏上伸长脖子往湖里看,暗暗松了一口气,“做什么呢?” “醒了?”卫莱直起身来,“抓螃蟹捡螺丝,晚上清蒸螃蟹,辣炒螺丝。你都没吃过吧?” 刘彻当然吃过蟹,“没吃过你做的。这里有吗?” 这里以前没有,去年卫莱放进去好多,里面自是应有尽有。 卫莱:“挺多的。”压低声音,“回头给仲卿送几个。” 刘彻心说,可真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你弟弟。 “他会吃螃蟹?” 卫莱哑了,忘了卫青以前没机会,卫媪她们不会做,而今有了钱也不可能买,恐怕都不知道螃蟹也可以吃。 卫莱思索片刻,“天还早,让你的人去找他过来,我现在就令厨房做。” 刘彻很想一巴掌把他拍水里去,这个女人,眼里是真没他。 “朕有什么好处?” 卫莱不敢相信,“他可是你的大将军!” “朕向来待他不薄。” 卫莱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我帮你拆蟹?我有拆蟹的工具,保你吃的美美的。” 刘彻眼中闪过些许古怪,“朕若是没记错,你那个玉佩空间里的东西都是为了迎接天崩地裂而准备的?里面还有拆蟹的工具,你确定不是为了远游,顺便应付一下天塌地陷?” “当然不是。天崩地裂,河里也有水。有水就有鱼鳖虾蟹。再说了,危急时刻蟹八件说不定还能救命。” 刘彻听懂了,越发不敢信,“一个螃蟹你还整八件?!” “八件咋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 刘彻服了,“你这张嘴,是正反都有理。”偏偏说的还不是市井俚语,他有心堵回去也无法反驳。由此可见,女子不可太有才,否则会撼动男人的地位。 “我又没把你的嘴巴堵上。” 刘彻:“朕乃大丈夫,懒得同你计较。” “你只管说要不要卫青来就行了,我也不想同你打嘴仗。” 刘彻真想说不,“朕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这若是这么说,我还真得提醒你,是的。”卫莱道,“要不是你老糊涂——”一看他瞪眼,连忙把余下的话咽回去,却没有收回视线,直勾勾盯着他。 刘彻无奈的吩咐远处的侍从去找卫青。卫莱吩咐宫人蒸螃蟹,把现有的螺蛳尾巴减掉清洗,她亲自炒螺丝。 刘彻心服口服,爱吃还会做,不愧是把吃刻在骨子里的未来人。 卫莱才不管他怎么想,盯着宫人把螃蟹刷干净上灶蒸,就吩咐厨子准备炒螺蛳的配料。 卫青来到昭阳殿,只在饭厅看到刘彻一人,很是奇怪,“阿姐呢?” “在后面忙活。”刘彻递给一半石榴,“上林苑送来的。” 卫青:“谢陛下。”看到石榴籽的色泽,“没有前几日送来的好,是因为成熟季过了吗?” 当然没有。 他前几天吃的来自卫莱的玉佩空间,现在吃的当真来自上林苑。 刘彻胡诌,“有的看起来很好,实则表里不一。表里如一的自然非常好,也很美味。” 卫青连连点头,“也不如上次的甜,陛下还是别吃了。” 刘彻吃惯了好的,自然不会再委屈自己。刚刚剥石榴不过太闲,打发时间罢了。卫青到来,有人同他聊天,便令人把余下的石榴撤下去。 石榴刚被春陀他们分完,卫莱就端着一盆螃蟹进来。 刘彻笑眯眯看着她。 卫莱没好气地瞥一眼他就去卧室,片刻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盒子,用湿抹布擦一下,就给两人表演拆螃蟹。 卫青看直了眼。 见多识广的刘彻打心眼里服了。 卫莱瞥一眼他,心说你当这就完了? 第一只螃蟹卫莱很想给她弟,怎奈刘彻在,她还是忍痛给了刘彻,快速又拆一个给卫青,“要是觉得无味可以蘸酱吃。” 卫青还是第一次吃螃蟹,吃到什么都觉得香,使劲点一下头:“好吃。” “你也吃吧。”刘彻开口,“朕自己拆。” 卫莱等着嘬螺蛳,不着急,三两下把螃蟹壳拼到一起,乍一看就像只完整的。 刘彻手中的小剪刀“啪嗒”掉在碟中。 卫莱明知故问:“陛下怎么了?” “那个,那个螃蟹——”卫青哆嗦着手指,难以相信。 卫莱:“能吃就能拆,能拆就能拼,你们不会?” 卫青一个劲摇头。 刘彻心说,我听你胡扯。岂不是吃了多少只螃蟹练就的,当他不知道就在他面前显摆。 “你也是闲的。”刘彻开口道。 卫莱点头。 刘彻莫名心慌,她居然没反驳。 卫莱看着他,“陛下若让妾身去上林苑玩玩,妾身一定没空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卫青忍不住笑了。 刘彻的心不慌了,果然又被他猜对了,这个女人只要不反驳就有别的目的,“你还是玩螃蟹壳吧。” “夫人,炒好了。”施红进来。 卫莱:“给青弟盛一小碗,余下的都给我们。再给他和陛下各一碗米饭。” “什么东西?”刘彻很奇怪,施红没让他等太久。 随后就端来两份螺蛳,卫莱捏一个放在嘴边,呲溜一下,肉与壳分离。 “青弟看到了吗?”卫莱问,“像我这样吸一下肉就出来了。不会也无妨,盘中有两个竹签,你用竹签挑着吃。” 刘彻不信邪,口水都吸出来了,也没能把肉吸出来,对卫莱说:“来个慢的,让朕看清楚。” 卫青诧异,“陛下也没吃过?” “以前让陛下吃,他嫌这东西脏,”卫莱信口胡诌。 卫青道:“挺好吃的,陛下,就是没螃蟹好吃。” “这东西就吃个味。汤汁浇米饭都比肉香。”卫莱怕刘彻一直吸出来,一气之下也不准她吃,很是懂事的给他拌一碗米饭。 刘彻心里舒服了一点,竹签递给她,“给朕挑。” 卫莱愣住,这个老男人,蹬鼻子上脸?!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 50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挑起眉头, 明知故问:“出什么事了?” 卫莱眼珠转了三下,计上心来,苦着脸可怜巴巴望着他说:“妾身手疼……” “咳!”卫青呛着了。 刘彻笑了, “你弟都不信你。给朕挑!” 卫青很是紧张不安地看着她姐。 卫莱淡淡地瞥一眼刘彻, 绕过他的手拿个螃蟹,继续她的拆蟹大业。 刘彻万分想摆谱, 这样的结果是会令两人都尴尬,好好一顿饭无法继续下去,“卫夫人,没听见朕的话?” “陛下,微臣可以。”卫青出声打圆场。 刘彻瞪眼:“有你什么事?吃你的饭!” 小卫青瞬间明白了什么,扒一口汤汁浇饭掩饰尴尬。 卫莱也不想把气氛搞得过于紧张, 颇为嫌弃地看着刘彻,开口问:“你没手啊?” “朕手疼。”刘彻脱口而出。卫青忙不迭捂住嘴巴,又呛着了。 卫莱瞪一眼刘彻。 刘彻笑嘻嘻把竹签塞她手里, 不见卫莱还回来, 舒坦了,也有心情逗趣, “少见多怪。”看一眼卫青。 卫青张口欲说些什么, 迟疑片刻把话咽回去。说什么说?他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再多嘴陛下能把他赶出去。他还没吃饱呢。 很有自知之明的卫青关上听觉, 吃饱喝足发现还有四个大螃蟹,自己动手找个食盒拎着走人。 刘彻瞧着小少年远去的背影, 道:“可算懂事了。” “以后少吓唬他。”卫莱道。 刘彻:“你让朕满意,朕就让你满意。你曾提过尊重,朕也想跟你说道说道,尊重是相互的。” “我对你好些, 你就对他好些,这是相互的?”卫莱气笑了,“他固然是我弟弟,也是你不可或缺的大将军。” 两军对垒,实力相当,获胜的一方总是心黑手狠的,从无意外。除非碰到天降陨,这种千百年难得一遇的情况。 刘彻的心是黑的,也是冷的,直言道:“大将军可是要守宫规的,你确定让朕把他当成大将军?” 卫莱很不确定:“你舍得?” “卫夫**可试试。”刘彻笑吟吟说出来,卫莱不敢试,她不是刘彻,永远成不了他。 “你这属于耍赖!”卫莱不甘心。 刘彻不受其影响,“朕给过你机会。” “你明明知道,明明就知道——” 刘彻打断她的话:“朕不知道。”随之给她一颗甜枣,“明天无名店铺开张,想不想出去看看?” 卫莱愣了一瞬间,没料到他话题跳的这么快,一看他的嘴巴动了,慌忙说:“要去!”冷静下来,打量他一番,“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早几天刚去过啊。” “你给朕挑螺蛳,满足你一个愿望,有来有回,是不是觉得朕也挺好的?” 卫莱冷笑:“没觉得。” 刘彻的呼吸停了两下,“……朕劝你说话前三思。” 卫莱:“可我怎么总觉得您并不希望我多动脑?” 刘彻的神色有些许尴尬,“你想多了。多疑是病,要治。” 翌日清晨,刘彻病了,不严重,喉咙不痛,嗓子不哑,只是频频打喷嚏。 卫莱乐得打滚。 刘彻揉揉发痒的鼻子,“还想不想去东市?” 笑声戛然而止。 卫莱从榻上坐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朕是皇帝,不是君子!”刘彻道。 卫莱:“还是病得轻。” “再说——阿嚏!”刘彻忙别过脸去,“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这样,是不是你昨晚又裹褥子?” 卫莱一边穿衣一边送他一记白眼,“堂堂一大汉天子,是如何做到说话跟流氓一样?我真的不想说这是遗传,可又真找不出别的原因。” “那是你笨。” 卫莱坐下,“您倒是跟我说道说道。” “朕只有同你说话时才这样。” 卫莱:“我特别?” “你嘴巴里能跑龙舟,没有一句实话。” 卫莱抄起枕头就砸。 刘彻轻轻松松接过去又忍不住打个喷嚏。 “活该!” 刘彻点头,“是挺活该,也挺不雅,朕决定今儿哪都不去,就宣室养病。” 卫莱一下子站起来,“陛下,别这样嘛。” 刘彻疑惑不解。 “我可以把您的病治好,不用喝苦不拉几的药。”卫莱不待他开口,“我现在就去洗漱,等一下给你做。” 卫莱会做美食,刘彻并不惊讶,世人离不开吃。卫莱生活阅历丰富,刘彻也能理解,买房卖房需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听人随便说一句,几年下来也积累不少。 她会做药,还给他治病?刘彻冷笑,一定是想趁机捉弄他。 卫莱想整他,谁叫今天时机不对,等着他做个人带她出去呢。 打开玉佩空间,翻出一个不知何年何月扔在水果仓库里的柠檬,卫莱就去挤柠檬水,然后倒入温开水中,添了几勺蜂蜜递给刘彻。 刘彻小心翼翼地接过去,“记不记得朕说过朕有个好歹,你也得陪葬?” 卫莱从不敢忘。 刘彻放心了,“酸酸甜甜的?怪好喝。放的醋?” “不是。益母果加蜂蜜。” 刘彻的手抖,“你给朕吃什么?!” “这么大声做什么?吓着春喜。” 刘彻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春喜端着餐盘进来,“放下!出去!” 春喜到厨房就让冯贵盛饭,他们也用饭,主子那边无需伺候。 刘彻指着卫莱:“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知不知道孕妇为何喜欢吃益母果?酸酸的,开胃。”卫莱有正当理由,不怕他,“益母果最重要的价值是补充人体所需的东西。具体什么我无法解释。你一定遇到过。 “冬天水果少,指甲有倒刺,轻轻一扯特别疼,就是缺少益母果里的东西。其他水果中也有,不如益母果里多。人生病也是缺少这个,你喝了这个一准痊愈。若不能痊愈,定是缺的太多,需要喝药调理。” 刘彻听她说这么多,不由地相信,“不是你杜撰的?” “你病情加重对我有什么好处?保不齐还会传染给我。别怀疑了,陛下,喝吧。”卫莱端了送到他嘴边,“下午去还是上午过去?” 刘彻瞥一眼也只有有求于他时才有点女人样的卫莱:“朕中午不打喷嚏,下午过去。这东西没用,上午下午都不去。” 饭毕,卫莱交给小黄门两个柠檬,又教他如何制作蜂蜜柠檬水,以至于刘彻喝了半天酸酸甜甜的水,中午多吃了一碗米饭,他那仿佛鼻子里有根羽毛撩拨,打不停的喷嚏神奇的好了。 卫莱让他履行承诺,刘彻这次没耍赖。 刘彻担心遇到熟人,回头不得不提前走人,就没敢下车,让卫莱自己去。 卫莱怕他整幺蛾子,主动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帮你买。” “良心发现?”刘彻很是意外看一眼她。 卫莱下车走人。 这才像她。 刘彻无声地笑笑,打算闭目养神,猛然想起一件事,对面就是他的铺子——无名杂货店。 “春陀,进来。” 春陀爬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刘彻指一下对面,“问问卖了多少。” “杂货店?”春陀问。 刘彻颔首。 春陀刚刚只顾隐藏自己,别让人发现,毕竟这里离贵人府邸过于近,倒是不曾注意杂货店的情况。 春陀小跑过去,险些被里面惊着,屋里堆满了东西,除了掌柜的和俩伙计,再没旁人。 这仨人来自未央宫,春陀选的,春陀有种被打脸的感觉,“什么情况?一点没卖出去?” “中常侍?”三**惊失色,“陛下……?” 春陀忙说:“陛下没过来。真一点没卖出去?” 三人有愧,不敢睁眼去看他的表情。 春陀笑呵呵道:“不急,慢慢说,怎么一回事?” 掌柜道:“就是没人买。” “不可能。”春陀眉头微蹙,“这些都是好东西。” 掌柜试探性问:“是不是因为东西太好了?” “有可能。可是这边离三公九卿的府邸也不远,坊间百姓买不起,他们也买不起?不可能吧。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伙计问:“是不是没吆喝?” “那就吆喝试试?”春陀问。 掌柜:“可是不论是豆油还是白纸都没人认识,我们扯开嗓子喊也没用。” 春陀点头,“你说的也有理。那该如何——等等我,我想起一个人,我去去就来。”到低调的马车旁,就让禁卫去找卫莱,旁的别说了只说杂货店出事了便可。 刘彻推开车窗,“出什么事了?” 春陀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又尴尬。 刘彻关上窗。 春陀忙不迭爬上去禀报,否则迎接他的将会是龙颜大怒。 刘彻听他讲完,朝杂货店方向看一下,“她能有什么好的办法?” “夫人见多识广,一定有好办法。陛下,那杂货店是两层的,咱们去二楼等着?” 刘彻也不想窝在马车之中,沉吟片刻,快速布入杂货店。 “出什么事了?”卫莱跑进来就问。 春陀小跑下去解释。 卫莱松了一口气,“这点小事?我还以为有人故意找事,你没办法,陛下又不适合出面,只能找我呢。” 春陀忙问:“夫人有办法?” “小事一桩。。”卫莱微微抬手,指一下掌柜,“速去买两个铜锣,东市若没有就买两个铜盆。”又指一下伙计,“去找个长几,刷洗干净,我有用。没有就去买。” 这里自然没有可以写字的案,掌柜的和伙计前去买东西,卫莱拿着笔墨纸砚上楼,“陛下,可不可以帮个忙?” “朕说不可以,你会怎样做?”刘彻很好奇。 卫莱直接把笔塞他手里,“写!”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 51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愣住, 实乃没料到她如此直接。 看了看毛笔,刘彻笑看着她,“你——” “你什么你?还想不想卖东西?”卫莱不敢跟他废话, 保不齐说到最后又变成她求他, “不写就回宫。” 刘彻:“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卫莱点头,“是的!” 春陀慌忙看着他主子, 为卫莱而担忧。 刘彻深思片刻,正当春陀犹豫要不要扑过去挡在两人中间,听到:“好吧。”春陀险些—口气没上来,憋死过去。 “写什么?”刘彻问。 卫莱:“白纸。” “这两个字就行了?”刘彻很是诧异。 卫莱老实说:“够了。春陀,去找两个干净的碗,盛半碗白酒和半碗豆油。” “你不是想在门口炒菜吧?”刘彻忙问。 卫莱不答反问:“这里有铁锅吗?” 整个皇宫只有四口铁锅, 宣室两口,昭阳殿两个。王太后那里没有并非刘彻不孝,盖因刘彻了解他母亲, 王太后有好用的东西, —定会给几个女儿和她弟弟田蚡一份。他们有铁锅,三公九卿家还会远吗? 这些人四处打铁锅, 有钱的商人一定会跟风。用的人多了, 此时铁还未收为国有, 以后朝廷拿什么打造兵器? 刘彻不是不想把盐和铁提前收为国有, 只是他初掌实权人心不稳,时机未到。 思及此, 刘彻意识到他问了句废话,也不尴尬,“那是要做什么?” “耐心点。”卫莱拿起纸走人。 刘彻下意识想跟过去,眼角余光看到窗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其中极有可能有封国王爷,便又退回去。 卫莱令禁卫搬两块大豆饼,又抬一缸豆油出去,盖上盖往上面放一坛未开封的白酒,最后放上半碗白酒和油,等着掌柜回来。 婚丧嫁娶都需要铜锣开道,用的人多了,自然也有靠这个牟利的。案几更是寻常之物,以至于—炷香,俩人就回来了。 铜锣交给两个伙计,卫莱说道:“等会儿你们出去使劲敲,有多大劲使多大劲,务必把来往的人都给我吓得停下来。”又写有“白纸”二字的纸给掌柜的,“这个你拿着,站他俩中间吆喝,“走过路过莫错过,停—停,看—看,可以写字的白纸,可以喝的白酒,可以吃的豆油,八街九陌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按这个喊,直到有人停下来询问为止。” 掌柜很担心,“要是没人问呢?” “我还有后招。”大不了让禁卫化身成托儿。 人都有从众心理,哪怕知道东西不好,看到那么多人买,也会忍不住跟风。 卫莱怕他们不自信,喊起来心虚,跟东西是偷人家的—样,道:“你们放心吧。春陀着急忙慌把我找来,就是知道我—定有办法,办法—定可行。” 春陀心里也没底,基于对卫莱的信任,说的万分笃定,“你们尽管出去。夫人敢骗你们,也不敢骗陛下。” 刘彻冷笑,她谁不敢骗。 听到脚步声,刘彻循声看去,卫莱进来,“你不用在楼下盯着?” “不用。方法交给他们还卖不出去,明儿就把他们——” 当! 楼下传来震天的锣声,卫莱吓了—跳,慌忙捂住耳朵,过往行人也吓了—跳。 掌柜—看他们停下,扯开嗓子就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停—停看—看,可以吃的豆油,可以喝的白酒,还有我手里的白纸,普天之下仅此一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刘彻看向卫莱:“他还改词?” “这个掌柜的不行。”卫莱道。 刘彻笑着问:“没听你的生气了?” “跟他—个小人物置气,犯得着吗。上午半天一点没卖出去说明没大本事,我教他却擅自改词,说明其人又喜欢耍小聪明,不堪大任。”卫莱问刘彻,“你觉得呢?” 刘彻:“你没跟他说喊的时候怎么顺口怎么喊?” “没有。”卫莱确定。 刘彻朝下面喊:“春陀,上来。” 春陀搁心里叹了口气。 “陛下,奴婢知道该怎么做。”掌柜的刚—开口,春陀就觉得不妥。看到刘彻微微点头,春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你要真有本事,别说自作聪明,你就是跟陛下对着干,陛下也会—忍再忍。没能耐还喜欢自作主张,春陀无奈地摇了摇头下去,看到一位妇人上前询问,掌柜的把纸递出去,给刘彻的侍从使个眼色。 刘彻和卫莱此次穿着短褐,侍从也是。侍从无需换衣,挤开掌柜就对女人说,“大嫂子,先看看这个豆油。” 书本是奢侈品,别说寻常百姓,贵人家熟读四书五经的夫人也没几个。这位妇人怎么可能对写字的白纸产生兴趣。 酒乃贵重物品,纵然有女子好奇,也不舍得买。除了不差钱的。 不差钱的身后至少会跟着—位奴仆,这位上前询问的妇人独身—人,衣着干净没有补丁也不可能是大富大贵家的夫人。 这点道理侍从都懂,掌柜却不懂,春陀越发失望,当即同小黄门低语,“去把另一个找来。” 春陀当然选掌柜时一共看中两个,—个话多油滑,—个老实本分。春陀觉得做买卖就得能言善辩,八面玲珑,滑的跟泥鳅似的。考虑到他们卖的是稀罕物,明码标价,无需叫卖,就选个老实本分的。孰料这个是内里藏奸。 春陀看到妇人对豆油很感兴趣,开始询问价格,悬着的心落到实处。 白酒和白纸针对三公九卿皇亲国戚,定价很高。豆油只比成本价高—点点,对平民百姓十分友好。买十斤豆油送—块可以养猪的大豆饼,还教客人怎么用大豆饼。 妇人看到油缸旁边厚实的大豆饼,很是眼馋,“我没带东西,我家离这边不远,能不能容我回家拿个盛油的东西?” 侍从笑着说:“可以。” “真送啊?”看热闹的人忍不住问。 侍从点头:“送完为止。” 有人一听这话忙问:“就这两块?” “屋里还有二三十块。”侍从又补充—句,“还有五缸豆油。” 看热闹的人正想说挺多的,—听还有这么多油,忙问:“豆饼没了是不是就不送了?” “是的。”侍从很肯定地说,“不过等我们把豆油卖完,再挤出豆油,再卖的时候就有了。” 有人就问:“你这个豆油是怎么挤出来的?” 侍从脸上的笑容不减,“告诉你,我们卖什么?” 对方很是尴尬。 连那急着回家的人也忍不住停下来。 侍从道:“你不想买豆油,买壶酒?这个一壶相当于你们平时的好几壶。” “能不能尝尝?” 春陀给室内的禁卫使眼色,禁卫又送个碗给同僚。 在外招揽客人的侍从给他倒—点点。 那人心里冷笑,这么小气做什么生意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嫌弃的不行,还是把那一口酒喝下去。 白酒刚—入口甜滋滋的,而他嘴巴动一下,瞬间感觉到火辣辣,从胃里辣到脸上,脸色瞬间通红通红。 刘彻在楼上看得—清二楚,忍不住笑了。 卫莱就在他身侧,看到这—幕道:“你这个禁卫都比那个掌柜会做事。” “你可知他是何人?” 卫莱:“又不是宣室的人,我哪知道。 “他就是公孙敖。” 卫莱吃惊:“谁?” “你果然知道。正是那个得知仲卿被窦太主绑了,还敢去救他的公孙敖。”刘彻道,“他乃骑郎,就是朕出宫时的骑侍从。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卫莱伸长脖子仔细看看,“上次过来侍从中也有他?” 刘彻颔首:“春陀令他出去,大概也知道他是个胆大的,又有些机灵。” “果然是金子总能发光。”卫莱道,“刚刚喝白酒的那个买了—坛,回去你可要好好赏他。” 刘彻:“要不要说你提醒的朕?” “这就不用了。”卫莱很果断的说道。 刘彻想起他前世的—些女人,有机会结交他身边的人绝不放过,“这些酒和纸若能全卖出去,你也是大功—件。想要什么赏赐?去上林苑除外。” 卫莱朝他腰上掐。 刘彻早有防备的攥住她的手,顺势把人箍在怀中。 卫莱下意识挣扎。 “别动,又有人来。”刘彻压低声音,“还是条大鱼。” 卫莱朝下面看去,两个中年男人,都挺着—个跟女子六月怀胎那么大的肚子,“刘姓王爷?” 刘彻搂着她移到窗后,端的是怕两人看到。 卫莱确定她猜对了,“他们一看到酒就能猜到出自宫廷吧?” “这个酒竟然叫国窖?好大的口气!” 底下传来一声震惊。 公孙敖不慌不忙接道:“并非口气大,这酒与宫廷御酒同出一脉。说起来,宫廷御酒的方子还是我们家主人呈上去的。” 此言—出,围观人群躁动起来。买了酒还未离去等着看热闹的人忙问:“这个酒当真跟皇帝陛下喝的—样?” 公孙敖点头:“是的。陛下念我家主人献酒有功,特许他专营。也是因此我们才敢说普天之下仅此一家。” “我的亲娘青天大老爷,我这辈子还能跟陛下喝—样的酒?”买酒的人难以置信的举起酒,想到什么,慌忙抱紧。 两个中年男人相视—眼,其中—人开口道:“你有多少,我全买!” 公孙敖哪知道有多少,他不过是临时抽到过来的,就看掌柜的。 掌柜的这次没自作聪明,大概也是瞧见两人不好惹,慌忙说,“算上库存—万坛!” 四周倒抽一口气。 卫莱转向刘彻,“这人谁呀?怎么跟暴发户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1 12:00:00~2021-05-06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秋的黎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溪尾 20瓶;ge、yueye、酷盖儿、凤凤 10瓶;婷 5瓶;氯乙烯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第 52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隔着纱窗看着外面, 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你应当可以猜到。” “姓刘的男人我只认识你。” 刘彻:“一个姓刘,一个并不姓刘。” 除了田蚡, 还有人敢跟刘姓王爷眉来眼去。天下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人吗?卫莱好奇地朝外看去, 心中忽然一动,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彻。 刘彻眼角余光看到她的表情, 笑意抵达眼底:“猜出来了?” “他们想干嘛?” “反他们是不敢反,破罐子破摔吧。” “他们全买去,转手高价卖了怎么办?”卫莱很担心这点,以田蚡的德行能干得出来。 刘彻:“不着急,先看看公孙敖怎么应付。” 公孙敖穿的平平无奇,再寻常不过, 淮南王刘安和田蚡没认出他这个小人物。公孙敖却认出这俩大人物。俩人联手恶心刘彻,公孙敖也不喜欢他们,故意说:“每坛一千, 只收钱不收黄金。” 刘安的脸色骤变, “你——” 公孙敖:“主人家吩咐,黄金有折损, 不合算。再说了, 小人家的酒酿造困难, 本就没赚几个钱, 再一折损更赚不着钱了。”不待他开口,看向围观百姓, “还有没有要的?” 此时是下午不是上午,住在城外的人几乎都出城了。围观百姓多是城里人,其中不少人不差钱,也并不打算买。 刘安这么一搅和, 众人反倒不敢观望,纷纷令奴仆回家拿钱,亦或者找朋友先借一些。爱喝酒或需用酒招待贵客的,皆买一至两坛。 转瞬间,室内的酒少了一半。 春陀带人把楼上的搬下去。 公孙敖笑眯眯看着刘安和田蚡,“您二位要那么多酒也喝不完,不如看看这个白纸。白如绸缎,可以书写,可以绘画,可以糊窗,还可以用来做手纸。” 刘安这个人有些文采,心里很想走了,听闻这话却又想看看。 掌柜的想把写了字的纸拿出来,公孙敖先他一步折起来。刘安和田蚡很熟悉刘彻的字迹,让他们看见一定能猜到他口中的主人家就是当今天子。 公孙敖道:“这个脏了,再去拿一叠。”给掌柜使个眼色。 掌柜的心里不舒服,他是这个店的主事人,这个毛头小子居然把他当成跑堂的,简直岂有此理。 伙计机灵,见他脸色不渝,跑到屋里抱一摞出来,“贵人,您看。” 刘安眼神询问田蚡,这个宫里有没有? 田蚡自打被夺权就以列侯的身份闲赋在家,再也没去过未央宫。深居在长乐宫长秋殿的王太后平日里不写字,自然不会同他聊这个,以至于田蚡从未见过。 刘安问公孙敖:“你主人没把这个方子呈给陛下?” “有的。陛下习惯了竹简,此物不顺手,据主人说待陛下用顺手,便会把此物的制作过程公之于众,让天下百姓都能用得起这个。”公孙敖经常伴驾,没少去上林苑,便根据听说来的半真半假道,“您要吗?这东西还可以裁一尺长,半尺宽,用麻线装订到一起抄书。” 刘安心动,又看田蚡。 田蚡连连摆手,要买你买,别想我掏钱买。 刘安转向身后的侍从,侍从把所有铜钱都拿出来换成纸。 买酒的百姓又怕他把纸给包圆,付了酒钱还有剩余就跟风买纸。 这纸刚刚停下,回家拿陶罐的妇人推着板车挤进来,弄走一坛豆油和一块豆饼。 买东西最怕遇到跟风,买不起酒和纸,或用不着酒和纸的人,看到人人都要吃的油,纷纷回去拿家伙什盛油。 刘彻和卫莱就看着楼下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躲在室内的侍从上来一次又一次,楼上三间房搬空了,楼下的人还未散。 刘彻很是困惑地问卫莱:“这是跟风?” “不然呢?他们真想买啊。”卫莱道,“刘安要是再说豆油他全买了,全城百姓都能跑过来,争取在他筹齐钱之前把店搬空。咦?” 刘彻想问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出声来。 “你还笑!”卫莱瞪他一眼,就忍不住说:“她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刘彻:“卫家离这边不远,先前买酒的回去一吆喝,你娘不过来就不是她了。”看着楼下使劲往里挤的卫媼和卫少儿,“先看看她们买什么。” 卫莱不假思索,道:“豆油!” “给我来一坛酒,给我来一坛酒……” 卫莱神情一怔,转向刘彻,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没听错?” 刘彻讷讷道:“你娘出息了,居然舍得买酒。” 卫青和卫长君的俸禄比东方朔高,然东方朔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卫青和他哥要养全家,还要养两匹马,卫莱若不给他们钱,日子也是够拮据。 卫媼不想再过吃糠咽菜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得了卫莱的补贴也没敢挥霍,买的最多的便是食材。像黄酒和米酒平时也不买来给卫长君喝,只有逢年过节才打二斤,一家人尝尝酒味。 卫莱道:“你我看错了?” 刘彻摇了摇头,“你一个人有可能,朕不可能,朕见过她好多次。”话音落下,就见母女二人挤开人群,抱着酒走了,看也没看豆油。 卫莱在这边待不下去,“我们从后门走吧。” 霍去病养在卫媼和卫少儿身边,她俩如此反常刘彻也忍不住担心,担心卫媼和卫少儿一高兴,脑袋一抽给霍去病灌酒。 刘彻令面生的侍从把车赶到后门,就和卫莱过去,留春陀主事。 甫一进宫,刘彻就令人去找卫青。 卫青听到卫莱说他娘买辣死个人的白酒,比她和刘彻还惊讶,“阿姐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错。今天初十,明天十一。”刘彻算一下日子,“告诉你那些师傅,你明天下午出宫。” 卫莱:“趁着宫门未关收拾收拾回去吧。让他多待一晚,他也睡不着。” 此事可大可小,刘彻道:“也行。” 卫莱还是不放心,“青弟,你正长身体,万万不可碰那个酒,去病更碰不得。” 卫青在宫里一年多,可经历了不少事。先是刘彻夺权,收拾群臣,接着丞相窦婴都要避其锋芒的田蚡被按下去,宫中禁卫大换血,前一日还跟卫青打招呼的人,第二天没了踪迹等等。少年人不得不小心谨慎,性子也越发沉稳。 卫青的转变刘彻看在眼里,他回去了,刘彻放心下来,屏退左右,问卫莱:“是不是为了招待陈掌?” “不可能,要招待也是招待我那个大姐夫公孙贺。” 刘彻:“公孙贺乃太仆,明天不是休沐日,他又不能回家,更别说去卫家,拿什么喝她的白酒?” “陈掌就这么闲,无官无职?”卫莱问。 卫莱厌恶此人,刘彻没令人查卫少儿的那个相好陈掌在何处当差,他上辈子知道陈掌此人又是在几年后,自是不知此时的陈掌在做什么,“纵然有官职在身也是个文书小吏,可去可不去。” “真如你所言,我那个母亲更不可能买酒招待他。”卫莱摇头不信,“她眼皮子没这么浅。” 刘彻很想笑,“你当她多么高瞻远瞩?” 卫媪大半辈子都在平阳侯府伺候人,穷人乍富的毛病她都有,起初自卑不敢跟前后左右邻居来往,胆子稍微大一点卫莱又是吓唬她又是令她深居简出,这才没惹出事来。 卫青急忙忙赶回家,问她买酒做甚。卫媪反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卫青胡诌同僚出来办点事,不巧看到她和卫少儿。卫媪信以为真,就说卫青还小,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不许卫青再问。 卫青提前出来,可以在家呆两天,他母亲不讲,卫青也有办法,趁着母亲和姐姐睡着,敲开门房的门,找他询问最近都有谁来过。 门房来卫家一年多,很清楚卫家四卫公子若有一个有出息,一定是卫青。卫青找他,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翌日上午,卫莱正眼巴巴等鱼儿上钩,卫青随春喜进来,卫莱顿时顾不上鱼,“出什么事了?” 卫青下意识看春喜,春喜借故躲走。 “可以说了。”卫莱道。 卫青的声音比平时低一点,“阿姐,母亲确实买了酒。” “为谁买的?” 卫青:“陈掌,曲逆侯的后人,你知道吗?” 卫莱惊愕,险些脱口而出,真是他?看到卫青好奇的模样,意识到卫青并不知道她来自未来,“陈平我知道,陈掌从未听说过。二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认识她?在平阳侯府认识的?” “他不是嫡支,小吏一个,平阳侯不大可能同他来往。” 卫莱:“最近认识的?二姐有没有说何时?” “怕二姐认为我还小,糊弄我,我没敢问他。门房说上月月底。”卫青担忧,“母亲看起来很喜欢他,听门房说二姐想跟他好,可他已成家,二姐总不能当妾?妾可以随意买卖,如同奴隶一样,我们好不容易从平阳侯出来,怎么可以又回去。” 卫莱安抚他说:“你是对的。门房有没有告诉你,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昨晚的事卫青还没忘,无需回想,直言道:“二姐去东市买菜,钱被人抢了,是他帮着追回来的。二姐请他去家里,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门房说此人仁义,英俊高大,若没娶亲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发现卫莱眉头紧锁,“阿姐,怎么了?怀疑门房便我?” 卫莱微微摇头,“陈平长得就好,他显贵后儿媳妇定才貌双全,这才隔几代,后人不可能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你说他们相遇这事,我总觉得在哪儿听过,话都到了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忍不住朝脑门上一巴掌。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 53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推开角门, 好巧不巧看到她锤自己,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又是跟谁?” 卫青回身行礼。 刘彻抬了抬手示意免礼, 想起什么忙问:“你昨晚没回去?” “刚到。”卫莱替他解释。 刘彻很是松了一口气, “你母亲买烈酒那事查清楚了?” 卫莱:“清楚了,陛下是对的。” “朕何时——”“错过”二字咽回去,刘彻略微感到吃惊, “他俩好上了?” 卫青忙说:“还没有。”随之把刚刚同卫莱说的内容叙述一遍。 刘彻很是意外,随之又笑了:“还是英雄救美啊。” “你还笑?”卫莱抬高声音。 刘彻:“缘分啊。虽说像孽缘,苦尽甘来方懂得珍惜。” 卫莱终于想到她忘了什么,“这个缘分若是人为,还是有缘吗?” 刘彻没懂。 卫青也没听懂。 “陛下, 妾身先问陛下一个问题,陈掌武功如何?”卫莱问。 刘彻一点一点回想, “手无缚鸡之力。” “打的过一个敢闹市抢钱的人吗?”卫莱又问。 卫青和刘彻同时明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意外。卫青是意外他家居然值得侯爷的族人这般算计。刘彻是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出。 刘彻问:“巧合呢?” “大兄和青弟皆不在家, 家中只有老弱妇孺,但凡懂礼的君子都不会登门。他频繁上门,专挑大兄和青弟不在的时候, 他打的什么主意需要妾身言明?”卫莱问。 小卫青眉头微蹙,“不该啊。” “什么不该?”卫莱奇怪地问。 卫青想想, “坊间有句话, 破船还有三千钉欸, 阿姐。” “那是指曲逆侯。嫡子或长子袭爵,可得七或九成家产。其他孩子得宠,父母会补贴一二。比如窦太主, 太皇太后只剩她一个女儿,时常给她一些,她过得不错。 “陈掌不是嫡支,曲逆侯陈平不是他父亲,是他曾祖父,他们家这一脉还能在城里住着,可见曲逆侯陈平对他祖父还不错。”卫莱看向刘彻,我猜的对吗? 卫莱这样解释卫青就懂了,“阿姐,当真如此,我该怎么做啊?母亲和二姐认为我小不懂男女之事,若知道我告诉你,不光不听我的,还会怪我多事。” 刘彻开口道:“你姐姐也是猜测。再说了,让她像你大姐一样嫁给三公九卿,她过得也辛苦。” “这样不辛苦?”卫莱很不赞同。 刘彻:“她同你和你大姐不一样,有情饮水饱。朕知道你看不上整日围着女人转的男子。你二姐可能只喜欢那样的。你也说过,多情的人审美也很专一。你今天阻止这个,只怕她明日又看上一个。” 卫莱以前不清楚卫少儿认不认识陈掌,也没敢问,端的怕明明可以错过,又给她勾起来。后来又让卫家人少出去,也一直没听卫青提起,真以为错过了。 孰料这个相遇是人为的。 卫莱:“放过他我不甘心。” 她不甘心的结果有二,一是要去上林苑散心,二是对他爱答不理,搞得他像是她杀父仇人一样。这两点刘彻都不乐意见到。 刘彻琢磨琢磨,“朕有个办法。酒后见人品。” 卫莱以前见过醉后耍横的人。她还听说那种情况不是真醉,只是平日里太怂,只能借着酒劲耍一耍。这样旁人也不好怪他,毕竟醉了。 卫莱觉得那陈掌若别有目的,不可能耍酒疯。然好歹是个办法。卫莱又有新的担忧,“那一坛酒够吗?” 一坛是汉朝的一斤,半瓶茅台。 卫媼招呼他,不可能一点不喝,她喝一点就更少了。 思及此,卫莱道:“陛下,让春陀再给青弟拿两坛酒?” “我可以去买。”卫青道。 春陀开口说:“店里可能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刘彻吃惊,“这么快?” 春陀:“陛下有所不知,昨天下午店里的存酒卖光了,像窦家、平阳侯才收到消息。尚冠里离得远,住在这边的王侯们还不知道。等他们收到消息,上林苑那边的库存全拉过去也不够卖。” “他们买那么多怎么喝?”刘彻替他们愁得慌。 春陀笑道:“慢慢喝。夫人说过那种酒无论放多久都不会少。卫侍中,宣室还有两坛,奴婢去拿。” “陛下喝什么?”卫青忙问。 有他这句话刘彻比喝酒还高兴,“上林苑还有一仓库,你姐姐藏的。说是你成亲时再拿出来。” 卫青的小脸瞬间通红通红。 卫莱瞪一眼他。 “中常侍,我同你一起去吧。”卫青说。 卫莱连忙喊:“青弟,回到家母亲怎样你怎样,万万不可表露出不喜,让母亲猜到你想灌醉陈掌。” “阿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卫青跟上春陀。 刘彻转向卫莱:“怎么谢我?” “人和人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不能纯粹点吗?”卫莱就纳了闷了。 刘彻笑着问:“朕和你谈情,谈吗?” “不谈!”卫莱拒绝的干脆又直接,随之变了脸色,讨好的笑道:“陛下,妾身的意思不能什么情都谈。” 刘彻道:“朕不缺兄弟姐妹,也不缺能臣干吏,你想跟朕谈什么情呢?” 这还怎么谈下去啊。 没法谈了。 卫莱:“陛下为何一逮住机会就往这方面拐呢?” “明年秋朕的长女满月。”刘彻提醒她。 卫莱明白,想孩子。 “没有藩王敢反,你还愁孩子?”卫莱好奇。 刘彻往四周扫一眼,奴婢们很懂事的离得远远的,“朕又不是你们未来人,养一个孩子诸多抱怨。你只管生,朕养得起。” “三女一男?”卫莱问。 刘彻微微摇头。 卫莱松了一口气。 刘彻:“两儿两女。最好差个六七岁。据儿懂事了,他弟弟再出生,就不会再出现父皇和王叔那种情况。” “你想的真美。”卫莱走人。 刘彻跟上去:“减一半也行。” 卫莱停下。 “朕就当你答应了。”刘彻赶忙说:“你想一下,明年生一个,待据儿出生她就可以领着据儿玩了。你想去哪儿去哪儿。” 卫莱的这个身体才十六,对她来说太过年轻,“过两年,否则免谈。” “两年?”刘彻也没想过这么早要孩子,他总提是卫莱态度过于坚定,一直不松口。 卫莱:“不算今年。” “当然不算。”刘彻见好就收,“今年快过完了。”随之问:“想不想去上林苑?” 卫莱气笑了:“你当哄孩子?不去!二姐的事了了再去。” “那得何年何月?”刘彻忍不住嘀咕一句。 卫莱:“你说什么?” 刘彻仗着她没听清楚:“朕是说回头就让人查一查,谁给他出的主意。” “你不是说巧合?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信了。”卫莱奇怪。 刘彻心说,能让你松口,朕把陈掌绑来都行。不就一个陈掌,又不是他肱股之臣。 “怕你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此后每天念叨此事。” 卫莱不信,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来,索性就当他说的都是真的,“你去吧,我再钓一会儿鱼,中午吃鱼头炖豆腐。” 刘彻道:“朕喜欢鲫鱼汤炖豆腐。” “尽量给你钓一条鲫鱼。”卫莱趁着奴婢没主意,打开玉佩,往湖里扔几条鱼。 中午,卫莱的鱼篓里足足有六条,两条他俩吃,其余的皆赏给宫人。 春喜喝着浓浓的鱼汤,感慨道:“咱们的日子要赶上太后了。” 施红:“想什么呢?太后天天吃,你也能天天吃?” “主子开心我们就能天天吃。”春喜道。 田绿:“你俩少说两句。快吃。主子今儿的心情很不好,保不齐接下来几天都没心情钓鱼。” “出什么事了?”春喜问。 田绿:“你养父知道,去问他。别问夫人,以免她想起来又不开心。” 卫莱确实有些不高兴,无法理解卫媼和卫少儿。都不是无知小儿,怎么没一点分辨能力呢。 卫媼当然有,她是觉得卫莱的肚子不争气,卫家地位不稳,指不定哪天就会被皇帝遗忘。到那时别说陈掌算计卫少儿,卫少儿上赶着找他,他也不一定搭理卫少儿。 趁着皇恩尚在,他俩绑定,以后陈掌要和离,卫少儿也能分一些钱财,供她后半生用。浑然不知世家真实情况。嫡支挥金如土,旁支艰难度日。 陈掌果然同卫莱预料的一样,喝多了也没耍横。卫青却没有因此放过他,趁他二姐去给陈掌煮些热汤,不在跟前,佯装好奇地问:“你和二姐认识那天真巧。要不是你二姐的钱就没了。” 陈掌摆了摆手,“小事,小事。” 卫青又劝他喝一杯。 陈掌晕乎乎的,知道自己不能再喝,连声拒绝。 卫青:“这个是御赐的,你尝尝是不是跟母亲买的一样。” 陈掌动心了,晃晃悠悠送到嘴边。 卫青趁着他的脑袋被酒辣的神志不清的时候问:“那个抢二姐钱的人,是你什么人啊?” “阿青,你说什么?”卫媼奇怪。 卫青瞥一眼他娘,眼中满是警告。卫媼下意识住口。卫青继续,“是不是你朋友?” “不是。”陈掌迟疑一下道。 不是朋友也不可能是兄弟,有这个机会人家干吗不自己上。 卫青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我知道了,是你的侍从。你好聪明,连这种招数也想得出来。” 陈掌着实没大本事,否则早两年刘彻招贤,他跟东方朔一样自荐,也能在史书上多留下一笔,不可能短短一句话,还是托了卫少儿的福。 卫青说的过于笃定,又很崇拜的看着他,平庸又喝的迷迷糊糊的人飘飘欲仙,“这等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啪嗒! 热汤洒了一地,卫少儿脸上尽是震惊。卫青没想到这么巧。这样也好,省得他解释,他二姐还怀疑他搬弄是非,“你听见了?”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 54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少儿听的真真的, 难以接受的不断往后踉跄。 卫媪赶忙起身,“你高兴了?”对卫青道。 小卫青有心理准备,不怪目光短浅的母亲训他, 也不想同她发生争执, “阿姐让我这么做的。” 卫媪停下,卫少儿脸上的伤心凝固,母女二人同时产生了一个疑惑, 她怎么会知道?随之看向卫青。 卫青一脸坦荡荡,“你们昨天凑热闹买酒被陛下看个正着。今天又不是休沐日,陛下不同意,我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卫媪被问住了,“……你现学会跟我撒谎了?” 生活教会了卫青, 和母亲起冲突时推出他阿姐,一切都不成问题。 卫青道:“阿姐让我那么说的。” 卫媪哑了。 “阿姐还说二姐不是小孩子, 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二姐看清此人真面目依然心悦此人,阿姐也支持。大姐成亲时有的, 二姐同样也有。” 卫莱并没有这样说,卫青敢这么讲,是料定卫莱疼他, 一定不会怪他。 卫青抱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口啃鸡腿的霍去病走人, 经过他娘和姐身边停下, 胡诌道, “陛下派人查出来的,担心二姐被骗让我告诉二姐,我怕二姐和母亲不信, 故意引他让他自己说出来。”不放心又补一句,“酒后吐真言。” 卫少儿能不知道“酒后吐真言”吗?正是清楚才难以接受。她各方面都满意的相好,不光不是她认为的伟岸男子,还被陛下查了出来,简直丢人丢到家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娘……”卫少儿眼含泪水的望着卫媼。 卫媼看了看远去的小卫青,又看了看喝的太多非常不舒服,捏着眉心迫使自己清醒一些的陈掌,哀叹一声:“这叫什么事!” “娘,我该怎么办啊?”卫少儿见她娘没明白,再次开口。 卫媼哪知道啊。 卫媼知道城中确实有多手多脚之人,而那些人只敢冲乡里百姓下手,并不敢偷城里人。城里贵人多,容易偷到贵人,惹着贵人,贵人告去廷尉府,给廷尉府施压,廷尉府能把老窝给他们抄了,实在得不偿失。 乍一听说有抢钱的,卫媼庆幸遇到陈掌。后来一个人琢磨琢磨,总觉得此事透着蹊跷。随之又安慰自己,是设计的又如何?她们家没什么值得人算计的,陈掌这样做也是为了认识卫少儿,又没逼的卫少儿以身相许。 卫媼便把此时抛之脑后,结果昭阳殿知道了。卫媼了解她那个小女儿,脾气软软的,跟个面团似的,心里有成算着呢。 旁人不招惹她,她就是个贤良温柔的好姑娘。一旦招惹她,干出什么来卫媼也说不准。 卫媼道:“不是你怎么办,是我们怎么办。你那个妹妹嘴上说的好听,你大姐成亲有的你也有。她心里真这么想?我是不信。去年就担心去病有了后爹也有后娘,跟咱们说以后去病的事她负责,怎么可能同意你嫁此人啊。” 卫少儿听闻此话,顾不上伤心难过,急急道:“我们让他走?”看向陈掌。 卫媼转向陈掌,英俊的人冲她笑了笑,卫媼又不舍得,错过这个以后还上哪儿找条件这么诱人的。若不让他走,宫里又没法交代。 沉吟片刻,卫媼道:“先送他回去。”令卫青的驭手把人送走,卫媼就把卫青叫出来,“你三姐知道多少?” “你们知道的她知道,你们不知道的她也知道。”卫青不喜欢陈掌。没大本事他可以接受,人品有问题他无法接受,说起他来也不客气,“还知道他跟如今的曲逆侯府的关系就像普通亲戚。” 卫媼道:“这是你说的吧?人家两家还没出五服。” “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么知道?”卫青提醒他母亲,“我昨天下午才回来,今天上午又去了一趟宫里,没人告诉我,我自己查也不可能这么快。” 卫媼不过是在心存希望,“破船也有三千钉。他跟如今的曲逆侯再不好,也是陈平的曾孙子。人家有必要算计你二姐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有必要,他知道陛下喜欢去昭阳殿。”卫青只能祭出最后的杀手锏。 母女二人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虽然漪兰殿、钩弋殿和阿姐都没孩子,陛下却最喜欢去找阿姐。这点未央宫的人都知道。母亲也说破船也有三千钉。陈掌攀不上窦丞相那样的,还接触不到禁卫、骑郎?”卫青看着他母亲,“你们想趁着阿姐还未失宠,给二姐寻个好对象,人家不巧也是这样想的。母亲,阿姐为何让咱们少出去?” 卫媼想到了登门拜访的东方朔。 打那以后再也没人来过,卫媼就把这事给忘了,渐渐觉得她家跟城里普通百姓没两样。 卫青:“你们以后注意点吧。这次是巧了,再有下次真出点什么事,陛下能为咱们做主也晚了。去病要睡觉,我去看看他。”给两个弟弟使个眼色。 翌日上午,卫青撺掇他大兄,把霍去病的东西移到他们兄弟房中,名曰小孩子大了,不能再整天跟母亲在一块。 卫少儿心里堵得很,正好顾不上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待她调整过来,意识到兄弟们怕她把孩子教坏了,有心把小去病抱回来,证明她是位合格的母亲,小去病反而不乐意。盖因每到天黑,母亲就会命令他睡觉,两个小舅舅会陪他玩,直到他玩累了。跟舅舅们睡简直不要太好,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卫青以前也没发现,两个弟弟都大了,会照顾小的。 又一次前往昭阳殿用午饭,卫青试探性问他姐,“是不是该给广弟他们请个先生?” “请啊。”卫莱不假思索地说出来,意识到卫家人没门路,恰巧刘彻进来,“陛下,妾身想给去病他们请个传道受业的师傅。” 刘彻也是想也没想就说:“请啊。”说出来发现卫莱直勾勾看着他,恍然大悟,“这事朕会吩咐下去。”转向卫青,“束脩由你姐姐出。” 卫青道:“家里还有些余钱。” “那些钱留着应急。”卫莱开口,“你渐渐大了,以后人情往来多了,那些余钱不见得够你和大兄用的。没钱同我说,陛下给我许多。” 卫青顿时忍不住说:“陛下对阿姐真好。” “你姐值得。无名店铺的酒便是你姐姐盯着上林苑的匠人做的。”刘彻道:“朕赚了不少。” 卫青惊讶:“不是宫里的匠人?” 刘彻问:“你闻到过酒味吗?” 卫青没有,“纸和油是宫里的匠人做的?” “以前是的,如今都移去上林苑。”刘彻道。 卫莱好奇,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刘彻不敢让她知道,怕她趁机要去上林苑住上几日。 活了两辈子,刘彻就没见过这种放着好日子不过,整天往山旮旯子里跑的女人。既然无法改变,就从源头杜绝。 刘彻胡诌道:“九月十二日朕就令他们搬过去了。那时你正为你二姐的事心烦,朕没舍得告诉你。” 卫莱信以为真:“跟酿酒的在一处?” 刘彻颔首:“朕令泥瓦匠在酒厂旁边建了六间房屋。” 卫青很是吃惊,“这么大得挤多少油?陛下,城中人多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卫莱想笑。 卫青不明所以。 “百姓吃不完,军营士兵也不吃?”刘彻反问。 卫青的小脸露出赧然的表情。 刘彻:“过几天随朕去军营看看,明年——” “明年?”卫莱转向刘彻。 而今是建元四年冬,卫青已有十四,明年十五,在刘彻看来不小了。 刘彻:“先熟悉熟悉军营生活,从文书做起。”对卫青道,“这一年在宫里有不懂的就去问窦婴和桑弘羊。他们敢敷衍,尽管告诉朕。” 就像卫青说的那样,常出入禁宫的人都知道刘彻得空就去昭阳殿。虽说昭阳殿一样没动静,窦婴等人却并不敢得罪昭阳殿。 刘彻看中昭阳殿是其一,其二便是群臣都怕“尚冠里卫莱”真是卫家什么亲戚。饶是卫青不止一次强调,也没人信他。 卫青向别人请教问题,自然也没人敢敷衍。 这点刘彻很清楚,他依然那样说是怕卫青受了委屈也不说。看到卫青不假思索的应下来,刘彻越发不放心,到宣室就令小黄门多留意宫里的情况。 春陀闻言很是好奇:“陛下,奴婢怎么就没瞧出卫侍中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你眼拙。” 春陀噎了一下,“陛下曾说过,朝中没有能打匈奴的将军,包括李广将军。卫侍中行?” “他不行,朕可以让他行。”刘彻道。 春陀实在不想说:“陛下了解匈奴?”心中忽然一动,“卫夫人了解,卫夫人告诉您的?可是,奴婢总觉得她不如李广将军了解。” “你当打匈奴是怎么打?”刘彻听他一口一个李广很是不耐烦。 春陀楞了一下,“还能怎么打?见着匈奴就打啊。” 刘彻忍不住叹气,“朕跟你们这些人说话真累。” 春陀的脸色有些尴尬,“卫侍中知道?” “他不知,朕没在他面前提过匈奴。”刘彻一边处理奏章一边问:“知不知道朕为何说朝中无人可用?不提主和那些人,主站的那些人也都跟你一样,认为只要让他们碰到匈奴,他们定能凯旋。” 春陀:“人少了也不一定。” “人多了也没用。”刘彻道。 春陀惊得的张大嘴:“匈奴这么厉害?” “出关后他们极有可能连匈奴的影子也见不着。”刘彻瞥一眼他,“朕问你,届时打谁?”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 55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这话问的春陀无言以对, 他压根没考虑过这种情况。 春陀想想匈奴人的生活习惯,游牧民族四处迁徙,“像陛下所言, 派谁去都没用啊。” “有些人看到草被啃食践踏的情况, 便可判断出匈奴何时到过,又到何处去。”刘彻道:“朕希望能培养出一个这样的将军。” 春陀知道承载着他希望的那个人是卫青,“可是卫侍中才十四。” 这么小的孩子, 要成为能征善战的将军至少得十年。十年之久,陛下有这个耐心吗。春陀很是怀疑。 刘彻:“年龄小宛如这张白纸。”拿起手边的纸,“朕令他往东他会坚定不移的往东,绝不会自作聪明坏了朕的计划。这一点朕以为你深有体会。” 春陀不由得想起无名杂货店的第一任掌柜,才能不够还耍小聪明。若不是陛下为了哄卫夫人开心陪她去那边转转, 可能直到各国王爷回去,他们依然被蒙在鼓里。 “行军打仗这么大的事, 没人敢自作聪明吧?”春陀试探性说。 刘彻:“他们若认为朕不懂战场上的事, 朕过于年轻呢?” 这个问题又一次把春陀问住了。 春陀好奇:“陛下懂吗?” 刘彻瞥他一眼,“朕不懂敢教卫青?卫青一去不回, 卫夫人还不得跟朕拼命。” 春陀震惊,陛下何时学的?他怎么不知道?亏得他还天天陪着陛下。 刘彻见他脸色变来变去,想笑:“朕这里比你转的快。”指一下脑袋, “你需要看半天的东西,朕瞄一眼就够了。” 那还是人吗?春陀不敢相信。 刘彻:“朕有九位兄长, 废太子后, 除了体弱早逝的还有好几个, 父皇为何越过他们立朕为太子?” “当然是陛下聪慧。”春陀脱口而出。 刘彻笑出声来,“安排一下,三日后朕去军营。” “三天怕是不行。”春陀道。 刘彻:“为何?” “棉衣还没做好。”春陀发觉此话不够严谨, “上林苑这些天一直没消息,奴婢猜还没做好。” 汉朝将士出征多是自己带兵器带行李,同大军汇合再吃朝廷的。京郊大营的将士的任务戍卫京师,衣服鞋子由朝廷提供,可朝廷也供不起太好的。 没有棉花,冬日最好的御寒物除了蚕丝便是皮毛。蚕丝太贵不可能,皮毛没那么多,他们的冬天要么多穿几件衣服,要么用蚕丝的下脚料做衣服。反正每年都有抗不过去的士兵冻死。 这种情况卫莱不问刘彻也知道。估计第一茬棉花弹好,卫莱找刘彻要了四十斤,卫家十斤,太后十斤,他们留二十斤缝棉衣和棉裤,俩人一人一套。 卫莱帮他置办棉衣?刘彻觉得情况不对,一问她果然有后手,让他把余下所有棉花做成棉裤和棉鞋,发给京郊的将士。 这种无私的提议刘彻无法反驳,试探性说,朝廷没这些开支。卫莱一句,你卖纸卖酒卖豆油还不够?一句话把刘彻堵了回去,不得不听她一次。然而,还没完。 卫莱又要把此事交给上林苑督办,请上林苑和皇庄周围的百姓缝制。用卫莱的话说,百姓看到这些给士兵准备的棉服,往后打仗他也好征兵。 思及此,刘彻忍不住皱眉,“就她事多。” “卫夫人心善。”春陀笑着说,“奴婢使人过去问问?那么多人一天也发不完。陛下先带几车过去发一下。” 刘彻问:“只有棉裤和鞋子?” “是的,不够做上衣的。”为了此事春陀亲自跑一趟上林苑,记得格外清楚。 刘彻:“三天后拉十车。倘若快做好了,此后每天送过去十车。还需要一些时日,就每天送过去五车。那些衣物现在何处?” 春陀回想一下,“上林苑周围的百姓在上林苑库房里做的,做好了就堆在库房。皇庄就是在皇庄的仓库里做的,做好后也都在仓库里。” 刘彻点头:“你不用去,挑个稳妥的人过去,后天装车。” “喏。”春陀退出去。 刘彻还是有些不舒服,忙完了就去昭阳殿找卫莱。 卫莱注意到他面色不渝,屏退左右才问:“谁又惹着你了?” “你!”刘彻不客气地说。 卫莱瞪眼,“我还不够老实?” 刘彻撩起衣摆坐下,撑着脸打量她一番。 卫莱不禁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 “朕看看你是不是十世善人转世。” 卫莱送他一记白眼,“有事说事,少阴阳怪气。” “那多棉花你怎舍得。”刘彻实在想不通,“不是你的东西不心疼?” 卫莱:“整个天下都是你的,那么点棉花,你怎么就不舍得呢?” 刘彻噎着了。 “谁嫌东西少?” 卫莱:“留着吃吗?还是留着用?你用吗?” 刘彻不用,他穿着绫罗绸缎,盖着蚕丝被,也用不着那东西。 “无言以对?”卫莱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当皇帝的可——” 刘彻替她说:“真没心。” “人没心就死了。我想说的是——良心狗肺!”最后四个字,怕死的卫莱没敢发出声音。 刘彻往四周瞅瞅,“我的宝剑呢?” 昭阳殿除了剪刀和切菜切水果的大刀,再也没别的。刘彻拿来一把,卫莱给他藏起来一把。 卫莱道:“大概在宣室,您去宣室拿吧。”潜在意思,滚吧。 刘彻笑着看着她,别有深意地问:“信不信朕没刀照样收拾你?” 卫莱手中多出一盒东西,“知道这什么吗?” 刘彻楞了一下,没想到她突然变出一个东西来,下意识问:“什么?” “事后药。”卫莱递给他,“还没拆封,想来还可以用。” 刘彻明白过来,甩她脸上。 他动怒卫莱就高兴了,“皇帝陛下,试试?” 刘彻瞪她一眼,瞧着天黑了,令庖厨摆饭。 饭后也没搭理卫莱,卫莱很是乖觉的把枕头移到另一头。 刘彻气个仰倒,这个女人,要不要这么懂事? “回来!”刘彻冷声道。 卫莱抱着枕头回来,刘彻一把把她拉到身侧,“以后再敢气朕,朕保证你没空用事后药。” “你做个人,我也没空气你。” 刘彻:“你要做什么朕没答应?” “有一次是痛痛快快,事后也没要补偿的吗?” 刘彻下意识回想,一时竟没想到,“朕也没故意为难你,都是你力所能及的事,不是吗?” 卫莱又想送他一记白眼,“你又不是没钱。家底丰厚,酒、纸、豆油还在你手里,永远不会缺钱用,还扣扣索索,你可真不像大汉天子。” “不是你心目中的天子吧。” 卫莱摇了摇头,“我心中的皇帝正是你这样的。” 刘彻忙问:“现在这样?” “不!初见时那样。唯我独尊,视人命如草芥——” 刘彻推开她。 砰地一声,卫莱捂住脑袋,“你想谋杀?” “朕是天子,杀你又如何?” 卫莱把刚刚没送回去的白眼送给他,拉起褥子睡觉。 刘彻愣住,回过神意识到卫莱又给他来这招——懒得搭理他。顿时气得想一脚把她踹出去,“朕明天就去钩弋殿,后天去漪兰殿,大后天还去钩弋殿——” “你是皇帝,想去哪儿去哪,去北宫也没人管。但是现在我得睡觉。” 刘彻下意识想问,朕去北宫作甚。忽然想到北宫住着什么人——他表姐,陈氏。 “你还是女人吗?”刘彻万分闹不明白。 卫莱拉下褥子。 刘彻:“你我同塌而眠一年多,多少有些喜欢在里面吧?朕去找别人你居然不拦着点,朕看你才是狼心狗肺。” 卫莱又想翻白眼,“我拦得住吗?” 这话把刘彻问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卫莱:“陈氏以前没少拦你?拦住了吗?她还是你表姐。” “你没试过怎知拦不住?” 卫莱打个哈欠,擦掉眼泪,“换做是你,已经知道答案,还会多此一举吗?再说了,我现在拦得住,不等于以后拦得住。你不爱去漪兰殿和钩弋殿,是不喜欢她们。 “十年后遇到王夫人,十五年后再出来个倾国倾城的李夫人,我还能拦得住吗?咱们不提王夫人,只说李夫人,你没见过她死前的样子,在你心中一直很美好吧?” 刘彻张了张口,竟发现无言以对。 卫莱坐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咱俩一直这样互不干涉,互相尊重,又互相需要,才能走到白首。人一旦有了过多感情,就会过于重视,过于重视就想用跟绳子把你绑在身边。或者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届时只有一个结果,反目为仇。我们那里有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刘彻想想:“朕也没让你爱上朕。朕前世那些女人也没几个爱朕的。可是她们——” “她们并不是逗你开心。”卫莱已困得睁不开眼,“她们怕失去荣华富贵。我刚刚说的那一句,后面还有一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我真那样,陛下不会说‘心易变’?” 刘彻:“不会,朕又不是真的二十岁。” “我不信。”卫莱躺下。 刘彻试探性问:“朕发誓?” “时间能冲淡一切,也能证明一切。”卫莱道,“离李夫人及笄还有十来年吧?到那时陛下再跟我谈论这事也不晚。” 刘彻不敢相信:“十年?” “十年?”卫莱睁开眼,“这么说她已有五岁?邢夫人和尹夫人呢?她俩应该比李夫人和王夫人入宫早。此时有十来岁了吧?陛下,要不要哪天抽空去看看,她们还是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 刘彻确定他今天又问不出什么,熄灭灯,“这是朕自己的事,不劳你操心。 “让我操心也行。”卫莱不介意的,“我正好也想见见那两位没能给你添个一儿半女,一样很得你喜欢的女子。我猜一定特美。”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 56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心里堵得慌, “你猜再说下去,朕会不会打你?” 卫莱闭上嘴巴蒙上头,去见周公。 刘彻前世今生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还是来自一个女人。 长长叹了一口气, 刘彻转过身背对她,凉风一阵一阵钻进还没焐热的被窝。 卫莱无奈,“你可以不可以躺平?” “你没睡啊?”刘彻故作诧异。 卫莱想跟他吵架, “你是隔一段时间不跟我吵架就不开心是不是?” 要能把卫莱那坚硬如铁的心给敲碎了,刘彻倒是不介意跟她吵上一架。怎奈那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水滴石穿”这个土办法。 “你一向沾着枕头就睡,朕真以为你睡着了。” 黑暗中卫莱送他一记白眼。 刘彻不见她反唇相讥又有些失落。好在他也困了,眼皮发涩, 这一仗终究没能打起来。 翌日清晨,晴天转多云, 像是下雪的前兆。大概要憋一场大的, 直到刘彻出城,天依然不阴不阳, 要下不下的倒霉样儿。 刘彻担心老天爷跟卫莱一个德行不给他面子,半道上下起鹅毛大雪,以至于特意起了大早, 城门甫一打开,刘彻就出去了。 他倒是可以提前出城, 然过于兴师动众, 引人注目, 符合他的性格但不符合卫莱的性格。跟卫莱认识久了,刘彻渐渐觉得明着炫耀实乃俗不可耐。不动声色的显摆反而更膈应人。 比如开在东市的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杂货店,各封国王爷和群臣怀疑他是幕后主人, 又因不敢问他,管事和伙计又一问三不知,别提急成什么样。听他母亲说,连他大姐夫都要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刘彻每每想起来就乐。 春陀与他同车,发现他主子面带笑意,试探性问:“陛下想到了郊外大营的将士们?” 刘彻收起笑容,道:“不是。朕在想明年若粮食大丰收,是不是要多酿些酒,卖给那些贪杯之人。” 春陀内心深处以为他在想卫莱,“明年大丰收的不是红薯和棉花吗?” “红薯不需要良田,棉花每家每户至多半亩地,不会比今年少太多。” 春陀:“明年皇庄无需栽种红薯和棉花,陛下不想令人下去收粮,就用皇庄所产。左右每年的粮食都吃不完。” 刘彻随口一说,没成想他还认真分析,“你说的也有道理。还需多久?”朝外看去,隐隐看到哨塔,“快了?” 这个地儿刘彻没来过几次,春陀倒来过不少次,随景帝来的,“一会儿就到。”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 春陀出去,守卫放行,马车又动起来,却没有去将军账中,而是拐去了训练场。 全营将士正在操练,刘彻下车所有人停下。刘彻抬抬手,他们继续,刘彻就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卫青,“喜不喜欢这里?” 卫青下意识看刘彻的表情,试图根据他的表情回答。 刘彻令禁卫远一点,笑着问他,“朕希望你喜欢,你就说喜欢?信不信回去你姐就敢把朕关在门外。” 小卫青心里嘀咕,不理你也是你宠的。他年龄尚幼,领兵打仗的天赋又极高,刘彻没敢同他讲过多,也没敢让窦婴瞎教,端的是怕把他教歪了。 卫青对行军打仗这些事所知不多,老老实实说:“微臣也不知道。” “喜不喜欢策马扬鞭的快意?” 卫青尚未体验过,宫里马场太小跑不开。 刘彻眼角余光注意到拉着棉服的车都进来了,指一下公孙敖,“去带卫侍中跑一圈,朕要处理一些事。” 刘彻随之令春陀去找盯着训练的主将,令他按照士兵名册把棉服发下去。 请百姓做棉服这事是春陀安排的。他去之前卫莱多吩咐一句,工钱不要按天算,按件算,能调动她们的积极性。 春陀总觉得再快也要缝够那些针才行,能快到哪儿去呢。结果早几天前往皇庄和上林苑查看的人回来禀报,再过两天棉花就做完了。 春陀吃惊,刘彻高兴,直接告诉戍卫将军,往后每天都会有棉服送到,直到火头兵也穿上棉服。 戍卫将军不懂什么是棉服,考虑到皇帝陛下亲自送过来,一定是好东西,立即发下去。 军营里没女人,刘彻就令拿到棉服的士兵换上,由春陀教他们怎么穿。兵多棉花少,每条棉裤都不厚,这个时期的五两重。 饶是这么薄,棉袜棉裤上身,士兵瞬间就觉得身上热起来,一个个都不敢相信的直视龙颜。 刘彻明知故问,“如何?” “太暖和了吧。”离刘彻较近的士兵不确定的说。 刘彻:“此物是朕去年在皇庄种的,同你们早先吃的红薯一同种下去的。可惜并不多,朕只能先紧着你们。今年秋多了,朕要让大汉的好儿郎都穿上棉服。不止棉裤,要棉衣棉袍,乃至棉帽!” “陛下万岁!” 不止谁高喊一声,紧接着训练场上响起震天般的呼声。 卫青跑一圈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为之动容,见到刘彻就给出了答案,“陛下,微臣更喜欢这里!” “好!”卫青没让他失望,刘彻无比高兴,“明年底过来!” 卫青很失望:“还要这么久?” “这是朕答应你阿姐的。”前世这个时候他刚把卫青调到他身边,两年后卫青才接触到军事。如今比先前早了一年,刘彻才信守承诺。否则卫莱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用。 卫青:“微臣可以跟阿姐商量商量。” “朕来之前问过她,她不同意。你就别提了,否则一定认为朕撺掇的。”刘彻满口胡诌,“一个四季轮回,很快。再说了,你还有很多字要认识,也没看过兵法。” 卫青想想皇帝陛下说的在理,“微臣听陛下的。” 天空飘起雪花,刘彻不能再待下去,着急忙慌的起驾回宫,半道上令禁卫前往上林苑和皇庄,天黑之前把棉服送到,他可不想明天早上收到丧报。 抵达未央宫,刘彻就拐去昭阳殿,在宣室等他的黄门一直到天上下起鹅毛大雪也没能等到。 王太后听到黄门道,“陛下还没回来。”忍不住轻笑一声,“他压根没到宣室,从北宫通往未央宫的复道拐去了昭阳殿。” 黄门恍然大悟,“奴婢再去趟昭阳殿?” “算了。这么大的雪,哀家也没要紧的事。”王太后道,“你明天上午再去宣室。” 殊不知长秋殿的黄门前脚走,宣室的内侍就前往昭阳殿禀报。 卫莱看向刘彻,眼中尽是奇怪,“不年不节,太后找你做什么?” “你让朕送去长乐宫的棉花,大概被母后用了,发现很软想找朕再要些。除去这件事,再没别的。” 卫莱:“皇庄的没了,我种在上林苑的还在啊。” “也没了。你的那些棉花全做成棉鞋,穿在了将士们脚上。” 说是棉鞋,其实就是棉袜,盖因没时间纳鞋底。 棉袜做的贴脚,将士们穿上那个,再穿自己的鞋,也不觉得挤的慌。 往年一下大雪,京郊大营的将士恨不得把褥子裹在身上,今年上半身只穿薄薄两层,早上起来也不觉得冷。 到了训练场,却没心情训练,都稀罕自己的棉裤,包括教头和主将。 人心浮动,主将就令全军修整一天,好好稀罕那跟蚕丝一样软的棉花。 远在几十里外的刘彻也无心做事,天太冷他都不想起来。 卫莱好奇,“你为何不搬去温室?那里暖和。” 刘彻不能说他天天晚上歇在昭阳殿,就把移宫的事给忘了,“你随朕一起去吗?你不去朕在这里同在宣室有何区别?” 卫莱:“白天在温室处理朝政不冷啊。” 刘彻假装思考一下,“朕下午就搬过去。你真不同朕一起过去?” “不怕太后把我当成妖妃?像苏妲己那样。” 刘彻:“母后比你相信她儿子。” “那太后可被你骗的不轻。”卫莱用同情太后的口吻说道。 刘彻瞧她作怪模样只想笑,“母后甘之如饴。此时她的人极有可能已经到了宣室。” “何事这么着急?”卫莱好奇。 刘彻也好奇,中午见到他母亲就问。 太后却没有让刘彻意外,找他要棉花。 刘彻还记得他送棉花那天他母后说的话,用不着,拿回去。这才几日啊。 “您的十斤棉花都给谁了?”刘彻问。 王太后不假思索,道:“哀家用了。” “不说?”刘彻走人。 王太后忙说:“给你大姐二姐的孩子做了几双棉靴。” 刘彻:“你没得用?” “我也做了。” 刘彻想想哪家亲戚还有小孩,“金俗大姐家的孩子没有?” 王太后一听这话就觉得刘彻要猜到了,“我索性直说了,给你舅舅家的孩子。” “田蚡?他最小的那个也有十来岁了。母后也未免太宠他。” 王太后:“不是的。最小的那个前天才出生。” “田蚡趁早朕出城亲自给您报喜?难怪昨天令黄门一定要等到我。昨天没等到,今天又去。那棉花又不是稀罕物,您至于吗?” 不至于。 做好田蚡的孩子也不见得穿,她是想借此事缓和舅甥之间的关系。 王太后道:“棉花对西域人不稀奇,对咱们稀奇。” 皇帝陛下的棉花谁都不给,独独给田蚡的孩子,叫外人知道会怎么想?皇帝不生田蚡的气,早晚会再用他。 “没了,全没了。”刘彻道。 王太后笑着说,“你别骗我,我知道皇庄有很多,你不许任何人动。彻儿,这事你该高兴才是。” 刘彻:“朕膝下荒凉,田蚡他一个接一个生,朕替他感到高兴?”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 57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王太后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刘彻很是郑重地对他母亲说:“田蚡是母后的亲人, 并不是朕的亲人。但凡心里有一点点朕,也不会亲自前往霸上迎接刘安。 “淮南王还没说什么,他倒先上赶着奉承刘安, 他乃高祖皇帝的亲孙, 朕无子,哪天朕先死,皇位非他莫属。母后, 田蚡来报喜时有跟你提过此事吗?儿子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怎么待他是您的事,与朕无关,朕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田蚡’二字!” 王太后迟疑道:“他如今知道错了。” “他是知道朕厌恶他, 不会再用他。休要再提醒朕缺人,朕缺的是征讨匈奴的将军, 并非田蚡这等阿谀奉承的小人。” 王太后想到田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试探着说,“当日太皇太后那事……?” “您不提儿子都不想说, 他确实把祖母安插在宣室内外的人一一除去。然而,全换成他的心腹。他想做什么?” 王太后张口结舌,“有这等事?” “您不知道也该可以想到。您弟弟什么德行, 您一点不知?我是不知他给你灌了什么**汤,也不想知道, 此事到此为止。” 王太后忙喊:“且慢!他的这个孩子的母亲是淮南王翁主刘陵。” 刘彻回头道:“恭喜!舅舅可算如愿以偿, 同淮南王又近了一步。” 王太后神情木然的看着他越走越远。 春陀摇头叹气。 刘彻轻笑, “田蚡又不是你舅舅,怎把你愁成这样?” “奴婢是可惜了太后。太后多么聪慧的女子,怎就在田蚡这事上犯了糊涂?奴婢觉得太后要比卫夫人聪慧。卫侍中那么小, 卫夫人都不曾惯他。” 刘彻:“她是不聪明,但她活的明白。她比母后会疼弟弟,但她是自个疼,从要求朕做什么。” “奴婢也是这个意思。太后把长秋殿的金银玉器都给了田蚡,陛下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太后为何不明白呢?” 刘彻:“她明白,只是她认为天下也有她一份,毕竟朕是她儿子。给她弟弟一官半职有何不可?她弟弟**苦的是百姓,又不是朕这个皇帝。百姓是什么?是草芥,死就**。殊不知田蚡那个畜生一旦得势要的不是一两条人命。” 前世他被田蚡糊弄,黄河泛滥,他没用窦婴,而是令田蚡前往,那畜生为了他的田地,胡乱堵黄河,此后十几年那一段黄河几乎每年都会出事。当地官吏惧怕他,不敢奏禀,直到他视察时才发现。那时田蚡坟头上都长草了。他纵然想把田蚡拖出来鞭尸,也没有尸体可鞭。 春陀吃惊,“他害了很多人?” “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你觉得呢?” 春陀打了个哆嗦,“奴婢若,若是惹到他——” “他连窦婴都可以除去。他以前可是恨不得把窦婴当成亲爹供着。”刘彻道? 春陀忽然就想到了田蚡以前在未央宫安插的那些人,给他个机会,他恐怕真能除去陛下这位他看着长大的亲外甥。 “太后不知?”春陀问。 刘彻:“你去告诉太后,太后会觉得所有人都要害她的好弟弟。也不想想‘所有人’为何不害别人,只盯着他。不提他,烦人。朕去——” “怎么了?”春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窦婴正往温室去。春陀连忙大声喊,“丞相,窦丞相,陛下在这儿。” 窦婴隔着细细的雪帘看到天子,疾步过来,“陛下万安。” 刘彻:“你来了,朕难安。先去温室。” 甫一进温室,刘彻就感到周身暖暖的,扔下大氅,问道,“何事?” “陛下昨日出城了?” 刘彻想笑,“想要棉花?” “微臣不敢!”窦婴忙说,“微臣只是想知道那个非常好用的棉花有多少种子,来年在何处种植,陛下务必早点拿出个章程。否则怕是只能在皇庄种植。” 刘彻想问此话何意。忽然想到他那些亲戚,他大姐二姐三姐过来要点,三公九卿各国王爷讨一点,七分八分,百亩棉籽也经不起这样分。更别提分给百姓了。 不给百姓只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垄断,借此牟利。这个利到不了刘彻手里,把他们养肥了还只会给刘彻添堵,屁用没有。 思及此,刘彻道:“丞相提醒的极是。春陀,从今日起到明年夏,除了群臣任何人不得入宫。包括平阳侯和平阳公主以及窦太主。” 春陀正想应下,“离除夕没几天了。” “去年黄河泛滥,定是上天对朕有所不满,今年除夕一切从简,为民积福。”刘彻对窦婴说,“朕说的这些你再润色润色,写在木板上走时顺手挂到宫外。” 窦婴问:“除夕那日微臣也不可以去长乐宫给太后太后请安?” “她不看见你就是大安。”刘彻打量着他,“太皇太后有多烦你心里没数?” 窦婴尴尬,“毕竟是微臣的姑母,礼不可废。” “礼还让朕亲政呢。她遵守了吗?”刘彻问。 太皇太后没有。 刘彻抬抬手,“记住‘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朕允许你有些小算计,别做不该做的,想不该想的,你永远不会变成下一个田蚡。” 窦婴慌忙说:“微臣不敢。” “日久见人心。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你去吧。除夕前一日过来,朕有赏。”刘彻待他走后就圈定明年种棉花和红薯的范围,以及教百姓种棉花和红薯的人。 徬晚,刘彻去找卫莱,问她玉佩空间里还有没有西瓜。 卫莱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惊诧万分,“你不要命了?” “赏窦婴两个。今天若不是他提醒朕……除夕家宴上朕可不好应付。” 卫莱忍不住皱眉,“我若没记错你们家亲戚可是王侯,连棉花和红薯都惦记?” “没人嫌钱多。何况他们又不是你,心中有百姓,也不是朕,心中有江山社稷。他们只想着自己,指不定回头还能干出高价强买或者偷百姓庄稼的事。朕已打算好,自种下去那日起每天派两拨人巡查。” 卫莱无语,“都是什么人啊。” “没一个真心想着朕的。”刘彻迟疑片刻,“还不如你呢。你是真希望朕好。” 卫莱眼中一亮,“我——” “你我明年入夏前哪都不能去。京郊大营那些人每月有两天假,一旦他们出来,忍不住显摆棉裤棉袜,朕的未央宫前前后后一定像尚冠里一样热闹。” 卫莱:“公主她们早就知道红薯和棉花,真想找你要也不用等到现在啊?” “他们不知红薯亩产万斤,朕说的是这里的斤两。也不知道一亩地的棉花可以做一千多条棉裤。产量如此之高,饶是前一年朕已有心理准备也惊着了。他们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为棉花和红薯是稀罕物,难以种植。” 卫莱想一想,“种的多了,价格就下去了。” “你说的这种情况是天下四处都有种的。而今只有朕有,明年种子给了他们,他们至少可以赚三年钱。届时苦的是朕和百姓,笑得合不拢嘴的是他们。” 卫莱懂了,刘彻若不干预,他们指不定还能干出控制产值的事来。 “我那里还有不少西瓜,两个就够了?”卫莱问。 刘彻:“四个也行。” 卫莱给他六个。 腊月二十九上午,卫青用他的小书包背着一个大西瓜出了宫门,窦婴抵达宣室。 卫家一群老弱妇孺,脾胃弱,卫莱特意给他挑个四五斤重的瓜,以免太大吃多了闹肚子。 窦婴家里人多,儿子孙子孙女女儿等等,卫莱就给他挑两个十来斤重的。 窦婴对西瓜不陌生,夏天吃过,据说上林苑种的。冬天还有,窦婴惊得眼球都要出来了。 “陛下,这些是……?”窦婴不敢相信。 刘彻:“赏你的。拿走吧。那个小一点的留给太后。” “不可,不可,微臣这个小的就行了。”窦婴忙不迭拒绝。 刘彻起身,“给你就拿着。太后一个人一个瓜足矣。太皇太后体虚多病,朕怕她吃出个好歹,没敢给她。你也少吃点。”冲他抬抬手,“春陀,给太后送去。朕还有事。” 窦婴一听这话,赶在皇帝之前出了温室。 话说回来,窦婴这人得势就忍不住飘,刘彻一点没看错。前提是刘彻别时不时拿些稀罕物吓唬他。每当刘彻拿出一样,窦婴就有种被少年天子看穿的错觉,以至于初一那天很多人登门请安,窦婴都没敢显摆。 再说刘彻,按照以往,他是要陪王太后过除夕。怎奈王太后太固执,刘彻今年便不想应付,年三十中午到她那儿用了午饭,就回温室,那也没去,名曰处理奏章,让谁也挑不出理来。 刘彻那个一切从简的令下的太快,待平阳公主等人打听清楚红薯和棉花的产量,想进宫也进不去,饶是知道皇帝故意的,也不敢闹腾。盖因那块挂在宫门外的牌子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们,你们这些小心思,朕早料到了。不识相的别怪朕不客气。 平阳公主等人心想,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向来爱玩的皇帝愣是在宫里憋了小半年才露出头来。此时红薯不能再移植,棉花都要开花了,一切都晚了,见着他又有什么用呢。 平阳长公主看望太后从宫里出来,正好碰到从宫外回来的刘彻,似笑非笑地问:“陛下怎么出来了?” “得知阿姐在此,朕前来恭送阿姐。”刘彻笑眯眯回她,“阿姐好走!”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 58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平阳长公主顿时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刘彻关上车窗, 机灵的驭手扬起马鞭,御驾缓缓越过平阳长公主的马车。 平阳长公主气结,到家就忍不住同平阳侯抱怨。 平阳侯为她倒杯水, “喝点水消消气。陛下的脾气旁人不知, 你身为他姐姐还不了解,刚一登基就敢同太皇太后掰手腕。太皇太后收拾他一通,他迷上打猎, 看似不再惦记亲政,孰料太皇太后刚松懈,他就来个釜底抽薪。那还是两年前的事。如今就挤兑你一句,你偷着乐吧。” “我是他大姐!”平阳长公主高声道。 平阳侯道:“你早几日还说太后想你们,陛下都不许你们入宫。太后还是陛下的生身亲母呢。” “他啊……”平阳长公主咬牙, “仗着有那个卫先生帮他,什么都不怕, 什么都敢做。”转向她夫君, “你的人还没查到那个卫先生?” 平阳侯道:“撬开了一个工匠的嘴,说是那个卫先生有一年多不曾去过上林苑。想来真同陛下说的一样, 远游去了,归期不定。” “是真的吗?” 平阳侯:“灌醉了套出来的。酒后吐真言,错不了。” 殊不知他的人找的那个工匠不是旁人, 正是酒厂的工匠。整天闻着含有高度酒的空气,两坛来自无名杂货店的白酒也放不倒他。 卫莱女扮男装扮的并不高明, 起初是没人察觉, 后来她跟那些工匠待一块, 离得太近,人家想不发现也难。一个个之所以心照不宣,是因为卫莱同意他们带徒弟, 每年还给他们两个月暑假。 这两个月他们可以回家,也可以在城里找个活干,俸禄依然每月初发放。这么好的事堪称开天辟地头一遭。 这些人也曾怀疑过她是“尚冠里卫莱”,仔细想想不可能,真是同一个人,陛下为何要多此一举?一直藏着不好吗。再说了,若是杜撰,叫王莱,李莱也行,为何选择叫卫莱?一定是因为卫莱是先生的本名,还是卫夫人的族人。 陛下不想朝臣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他,唯有卫夫人替他出面最合适。卫夫人在这边住多久都不会引人注意。这事换成卫夫人的兄长都不合适。毕竟他休沐日不回家,左邻右舍一定会怀疑。若非如此,陛下实在不需要一个女人掺合进来。 上林苑的人以为他们想通了,出去知道该怎么应对,得了春陀不准把上林苑的事告诉任何人,家人也不行,他们还当春陀多虑了。 灌酒这种烂招都使出来,上林苑的这些工匠顿时不敢疏忽大意。刘彻和卫莱昨日上午刚到上林苑,工匠就忙不迭去向春陀禀报,有人算计他们,其目的是卫莱先生的行踪。 禁卫根据禀报的地址和人的姓名相貌,当天下午就查到平阳侯府。 卫莱到昭阳殿,屏退左右就问刘彻,“你大姐这是想做什么?” “不亲眼见到‘卫先生’,亲耳听到他说不懂岐黄之术,不能保证体虚的姐夫于她共白首,她不会死心的。”刘彻说起这事就想到上林苑那个及时的禀报,“他们倒是忠心于你。目的达到了?” 卫莱眨巴眨巴眼睛,“说什么呢?” “春陀可是跟朕说了,人家话里话外担心的都是你。端的是怕你出事。卫夫人,你收买人心真有一套。朕得跟你好好学学啊。” 卫莱瞥一眼他,“不懂你在说什么。”不待他开口,“再过一个月春红薯就该长出来了,你可得派人盯紧点。红薯和棉花最适合北方种植。今年京郊处处白花,明年秋朝廷就可以用非常低的价格购买棉花,令所有士兵换上棉衣。” “这个道理朕懂。用买布的价格买棉花,朕等着呢。”刘彻说着话冷笑一声,“就怕有人不想看到朕强大起来,从头至脚武装起来。” 卫莱:“那得防止他们防火。” 翌日上午,刘彻派出去一支亲兵,每个人都带着一个铜锣,到了乡里,敲响铜锣,提醒乡民防火防盗,抓到可疑之人重重有赏。 不怕朝廷看的严密,就怕上下一心。上下齐心,水泄不通,更别说一个大活人。 声势过于浩大,那些骑兵就差没明说防着王侯将相这些贵人,以至于五月十二休沐日,窦婴闲在家中,门人见着他就忍不住问:“那个卫莱先生是不是回来了?没有高人指点,陛下不可能想到防火。陛下都没下过庄稼地。” 窦婴微微摇头,“你们说的是登基之初的陛下。棉花和红薯在上林苑试种时,便是陛下盯着种的。那时我等都认为陛下耐不住寂寞跑林苑散心去了。去年在皇庄大规模种植,陛下亲临。后来收获,陛下也去看过。名曰出去散心。”停顿一下,感慨道,“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陛下铁了心了做一件事,一定是整个心扑在上面,也一定能做成。” “听说陛下想同匈奴交战?” 窦婴点头,“陛下也说时机未到。可能要等边关的将士也穿上棉衣那日。” “那也没几年啊。”有人道。 窦婴算一下,“三年吧。” 几个门人齐呼一声。盖因他们认为至少也得再等五年。 窦婴想到了他的学生。他的学生不少,真正花心思教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刘荣,一个就是卫青。 刘荣走的太早,窦婴已记不清他的长相,能让他想到的唯有卫青。那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一直以为年轻的帝王希望卫青日后接替他的丞相之位。这些日子卫青问他兵法,他同皇帝陛下透露一些,陛下不光让他教,还提醒他少讲解他的理解,犹如醍醐灌顶,方明白陛下所图甚大啊。 但愿卫青那小子不要让陛下失望。 窦婴收回思绪,笑着问:“不信?” 有人感慨,“陛下不愧是陛下,敢为天下先。” 窦婴道:“陛下登基之初就令张骞出使西域。而今手握实权,有何不敢呢。” 刘彻有啊。 他每每看到田绿做针线活,就想把她的针夺过来,把卫莱准备的一盒又一盒避孕之物扎它个七个窟窿八个眼,就一直未敢付诸行动。 刘彻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人忙的时候日子过的特别快。不知不觉,红薯到了收获季,百姓真真切切看到红薯亩产多少,晚上做梦都笑醒了。 翌日醒来就把家中各种牌位收起来,换成了皇帝陛下和卫莱先生。红薯也不曾乱卖,不管别人给多少钱,都等着卖给朝廷。 红薯秧苗是朝廷无偿免费送给京郊百姓的,唯一要求是除了留够自家吃和种的,全卖给朝廷。百姓认为应该的,有那试图偷卖的,也会被乡亲唾弃。 刘彻要这么多红薯并非留着育种。他又令泥瓦匠在上林苑搞了粉丝厂。红薯拉过去,卫莱就教他们做红薯粉,这次依然照本宣科。毕竟她以前也没做过。 棉花收上来,农忙过后,上林苑又请闲下来的农妇们做棉衣的时候,无名杂货店卖起了粉丝。 而今的掌柜的知道用脑子,他没见过粉丝,客人肯定也没见过,于是通过春陀找卫莱讨个方子,十月初温度降下来,店铺门口架火用釜做猪肉炖粉丝。 这个猪肉是改良后的猪,肉香浓郁,热气腾腾,在北风打脸的日子看到觉得温暖,闻上一口腹中馋虫也勾了起来。吃上一口,通身舒畅,再一听到是红薯做的,心头震撼。 这么多味道感觉接踵而至,怕是往后此生都难以忘记。 有上次那个自作聪明的掌柜在前,卫莱得知今天开卖粉丝,坐立不安,就央求刘彻带她出来,一行人从后门上楼。 卫莱实在没想到两千多年前的人居然能想出在门口煮菜试吃。她本以为是买粉丝送菜单。 临近午时,卫莱有点饿,咽口口水就问,“陛下,想不想尝尝?” 刘彻心说,你想吃还差不多。 “想啊。咱们回去,中午就吃猪肉炖粉丝。” 卫莱诧异,“回去?”那得啥时候才能吃上啊。 “再呆会儿?也行。你也有些日子没出来了。改日朕带你去上林苑打猎。” 上林苑此时失去了吸引力。卫莱道,“上林苑的事回去再说。” 刘彻又故意问:“去烦了?那就去甘泉宫。” 卫莱心说,怎么突然想到去那儿。看到刘彻眼中的笑意,心中忽然一动,“你逗我?”握紧拳头就要锤他。 刘彻包住挥来的拳,“想吃?” 卫莱使劲点头。 “不行。尘土太多,还围着那么多人,唾沫飞扬,他们不嫌弃彼此,朕嫌弃他们。现在回宫,未时之前一定可以吃到。” 卫莱原本没想过这些,他这么一说卫莱吃不下去,还觉得反胃,“算了,中午改吃别的,我又不想吃粉丝了。过些天下雪了,我给你做羊肉粉丝汤。” “为何下雪吃那个?”刘彻好奇,还有什么忌讳不成。 卫莱:“下雪天冷,喝着暖和还补身体啊。” 刘彻顿时无语又想笑,“你说的对,朕忘了冬日进补。走吧,迟了你弟弟又该饿肚子了。” 卫莱想到卫青在宫里的时间不多,过了除夕他就要去军营当记粮草开支的小文书,“他是不是跟京郊的士兵一样,每月只能回来一次,还只有两天?” 刘彻一边下楼一边点头。 卫莱心疼,“他明年才十五啊。” 刘彻停下问,“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卫莱下意识问:“什么话?” “慈母多败儿!”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第 59 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 卫莱又想咬他。 “十五岁的孩子在我们那儿还是父母手心里的宝。” 刘彻道:“他非常人注定不能和百姓一样。你们那里的孩子可以上十几年学, 朕这里可没那么多学校,他要学东西唯有去军营。” 卫莱道:“那就办个军校啊。” “办军校?”刘彻看向她。 卫莱道:“家庭幸福父母一定不舍得把孩子送进来。没有棉衣御寒,每年都有贫民冻死, 还有黄河泛滥也死了不少人,陛下把这些无父无母, 或穷的吃不上要卖身为奴的孩招进来,尽心培养, 四五年后你多了一支心腹,卫青也多了一支自己的兵啊。” 大汉确实有娃娃兵, 这些娃娃也多是孤儿, 为了教他们还特意编了一本启蒙书。 刘彻有想过找一些孤儿, 没想到卫莱跟他想到一处去了,“你说的这个军校教些什么?” 卫莱又没去过军校哪知道啊。好在她高中大学都有军训, 也看过军旅题材电视剧,“早上早早起来跑步,然后用早饭, 上午两节课,先学文后熟悉兵器以及运用, 下午先学文,后习武,拳脚功夫, 天黑睡觉。最初就这些。训练一年半载会根据他们所擅长的细分。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假如有人射箭特好,就把他们集中起来加练这个, 与敌人迎头碰上他们先射掉敌人的首领或武艺高强的。” 刘彻大概明白了。 卫莱道:“若是往南往西南,那边多高山,也有特殊人才, 他们可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点你近十年都用不着,可以缓一缓。” 刘彻有一个问题,“那个军校有多少人?” “像大汉这些人口,一年上千人吧。”卫莱不待他开口,“上林苑的几个厂的收益完全能养好这些人。” 刘彻瞥一眼她,“先上车。此事朕得好好琢磨琢磨。” 翌日,刘彻就去了上林苑,在上林苑外围寻了一片山地,圈入上林苑,令上林苑的管事把周围壮劳力全部找来挖坑建房。工钱十天一结。 皇家给钱痛快,一个铜板也没拖过,这些人家家户户都种了红薯和棉花,托了皇帝陛下的福,今年能过个富裕的年,而今皇家要赶工,不光壮劳力来了,附近的老人小孩也来帮忙,还强调不要钱,中午回家用饭。 上林苑养猪场的猪都快长成猪王了,这些人如此帮忙,第二天中午管事就杀了一头猪,在工地架几口釜,做猪肉白菜炖粉丝,红薯管饱。 这招可把这些人稀罕的不轻,也越发肯定朝廷很着急。有些离得近的,在家用过晚饭还扛着锄头过来平地。 两天,短短两天就可以挖地基。第四天就可以砌墙。 不过十天,一处可容纳上万人生活的大宅院落成,堪称神迹。 刘彻得知这一消息久久不能回神。 以往皇家的工事想要如期完工,小吏要拿着鞭子盯着。上林苑那几个管事可没鞭子,他也没给期限,只是提到尽可能快一点就这么快,刘彻可坐不住了,当即备车出城。 房子落成,院子里还没修整,茅房、库房、厨房也没盖,不算真正完工,还要忙碌,刘彻到时就没能在外面见到人。 步入院中,热火朝天。有十来岁大的孩子,也有五十岁以上的老者,说说笑笑,跟自家建房一样。 刘彻看向春陀,这是什么情况。 春陀乍一听说房子竣工,也不敢置信。亲眼看到好大一处深宅大院,还觉得跟做梦一样,比刘彻还迷糊,哪知道什么情况啊。 “让一让,让一让,谁呀?在门口站着干嘛?” 刘彻下意识往里移两步让出路来,进来两个板车,车上各拉一头大肥猪,板车后面还跟着不少人,扛着白菜和粉丝。 院中响起了欢呼声,刘彻懂了,“原来如此。” 春陀也懂了,“这是跟卫夫人学的啊。卫夫人不止一次强调,没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顿。” 刘彻颔首,“朕一直以为她贪吃。” “陛下这话说的,好吃的谁不喜欢。奴婢也喜欢啊。农忙过后没什么活,这些老人小孩在家闲也是闲一天。过来帮忙,大伙儿在一处,有唠嗑的,时不时有一顿肉,管饱的那种,就是奴婢也愿意。毕竟这些百姓逢年过节也不舍得敞开肚皮吃。” 刘彻看到老人孩子脸上的笑容,道:“去问一下做了几次。” “两次。”春陀没问,“第一次一定是这些百姓自发来帮忙的第二天。这一次一定是因为房子昨天落成,今早验收后没有任何问题。”看到一个小吏频频往这边瞅,春陀冲他招招手,小吏过来看清来人,习惯性行礼,春陀阻止,然后问杀了几次猪。 果然两次。 春陀笑着问刘彻,“陛下,奴婢猜对了吧?” 刘彻也笑了,“回吧。” “陛,陛下不进去看看?”小吏小心翼翼地问。 刘彻:“过几日朕再过来。” 登上御驾直接回宫,开启人口普查。 殊不知他一走,大伙儿就问那小吏,“刚刚那人谁呀?” “啥也不说直勾勾盯着咱们怪吓人的。” “吓啥人?那个后生长得多好啊。看着也就二十岁,也不知道有没有娶亲。要是没娶,老小儿家中倒有一女。” “想啥呢?人家长得高高大大,鼻子是鼻子,眼是眼,能看上你女儿?” “咋不能?咋不能?贵人才不计较呢。不说先皇,就说咱们陛下,后宫四位贵人,哪个高贵?昭阳殿那位可是——” 那小吏一听提到他们最为喜爱尊重的卫夫人,顿时不敢看热闹,“那位就是陛下。” 院里陡然安静下来,众人愣住。 小吏道:“陛下见大伙儿都在忙——” “真是陛下?额得个亲娘祖宗,额滴神,额见着皇帝陛下,还是活的!?” 不知谁嗷一嗓子眼惊醒了众人,小孩子也忍不住说,“原来陛下长得真好看啊。额以为陛下生不出娃娃,是因为长得太难看。” “不可胡说。”老人们呵斥,“陛下才二十来岁,刚成年,那方面刚成熟,以后就好了。” “真的吗?”小孩子好奇。 老人道:“当然!那些不安分的王爷整天散布流言,诅咒陛下不行。也不想想古人为啥规定二十弱冠。意思是大多数人年满二十才可成家生子。” 小吏诧异,很是想提醒,你们早几天可不是这么说的。话说出来变成,“都别聊了,干活去。要是能提前收拾妥当,我去找主事的问问,过几天还能不能再杀两头猪,每人给你们一斤带回家去。” “谢谢,谢谢。” 小吏抬抬手,众人开始新一轮忙碌,二十天后连训练场也修整妥当。 六十天工期变二十天,节省了四十天,主事也没吝啬,给了他们一个月工钱。自发跑来帮忙的老人小孩每个人两斤猪肉和些许剁碎骨头。按人头不按家庭。有人一家来了四五个人,那就是十来斤啊。 猪太能吃,养得起大肥猪的不多,有了朝廷养殖办法,养猪的也不是特别多。入冬后养了大半年的猪陆续出栏,猪肉价格有所下降,降的也不多,十多斤肥猪肉拿去城里换成钱可是两个月工钱。 有些人不信皇家这么善良,中午管饭,完了还分猪肉。这些人回到乡里一显摆,偷懒没有坚持到最后一日的别提多后悔。 没过几天,普查人口的人过来,京郊百姓难得没有到处躲藏瞒报,一个比一个老实,恨不得把家里的牲口也算上。 普查的小吏很是纳闷,这些刁民的觉悟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高,还居然主动要求为朝廷分忧,可别是憋着什么坏。 继而一想,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就没搭理他们。 小吏走后,乡民们聚在一起,陛下这是又做什么啊。 皇帝陛下没让他们等太久。五天后有人过来要把乡里吃百家饭的孤儿带走。 小孩子吓得嗷嗷大哭,一听去他参与建造的大房子,小孩子收起眼泪,还催带来人快点。 对方懵了。 好心的乡民解释给他听,见他露出笑脸,就大着胆子问把孩子带去做什么。 乡民一听日后上战场就想拦着,随后想想皇家的日子,上林苑那些管事那么大方,小孩子过上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以后到战场上死了也值了。再说了,若是能混个一官半职,他们脸上也有光啊。 京郊百姓的日子都过得去,刘彻料到在这边招不到几个,早早令人前往受灾严重的地方。路途遥远,终于在除夕来临之际,孤儿们都住进了大院子,穿上了棉衣,盖着厚厚的褥子,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这些可怜的孩子苦怕了,年后训练格外卖力,端的怕被赶回祖籍。 建元五年,春三月,风和日丽的一天,刘彻和卫莱着常服来到这所无名的皇家军校。室内教官正在同孩子们讲解兵器,小孩子们听的聚精会神,刘彻和卫莱在后门看了好一会他们都没发现。 卫莱小声说:“咱们去厨房看看吧。” “养猪场每五日拉来一头猪,你还不放心?”刘彻顺嘴问。 卫莱:“冬天放心,这个天不放心。” 这些孩子日后都是以一当十,乃至当百的精兵,刘彻也怕他们给这些孩子吃烂菜帮子,臭烘烘的肉。 俩人到厨房,厨子们正在洗菜剁排骨。这些人也都是从受灾严重的地方带来的,很珍惜如今的日子,但也不认识刘彻和卫莱。 瞧着俩人着短褐,然布料看起来很贵,服饰也很新,误以为他们是上林苑新来的管事,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行礼。 卫莱开口:“无需多礼。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孩子脾胃弱,我们不要求你们把菜做的多美味,一定要干净。” “小人知道。”离卫莱和刘彻较近的人开口道,“大人您看,这些酸菜小人洗了好几遍。” 卫莱看一眼亮亮的酸菜,微微点头,指着剁肉的菜板子,“这个用过之后要用热水和碱刷干净放到院里晾晒。”又指着地上的水,“回头用破布条绑一个扫把,把水弄干净。瘟疫有时就是这些引起的。” 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曾遇过瘟疫,闻言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也不不由地看向身材高大的刘彻。盖因他看起来比卫莱官大。 卫莱从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刘彻附和道:“是的。你们这里的管事现在何处?” “好像是在仓库统计粮食。”有人接道。 刘彻对卫莱道:“我们去仓库看看。” 到仓库门口同管事的小吏和文书碰个正着。这二人在上林苑待过,有幸见过刘彻和卫莱。 俩人想行礼,被春陀挡开。 刘彻问:“还有多少粮食?” “还够吃上十天。”管事据实已报,“还有不少干菜,买肉的钱财还有不少。”随即报出数字。 军校拨款由刘彻亲自审定,刘彻很清楚拨了多少钱,一听半年的钱只用了三成,“几天一顿荤,一顿几个荤菜?” “启禀陛下,今天是肉菜,菜少肉多,还有一个肉汤。明天是鸡蛋和鸡蛋汤。”饭菜比管事自家的还好,管事并不羡慕,他听说这些孩子将来都是要打匈奴的。 何为匈奴?茹毛饮血,丧心病狂的人,去了都是九死一生啊。 管事自家也有孩子,每每看到这些孩子稚嫩的小脸,想到几年后为了国家和人民都要曝尸荒野,就心疼得慌,想对他们更好一些。 管事也知道钱剩的有些多,“小人采买从不去城里,都是去十里八乡收购。他们知道那些菜是给这些孩子吃的,要的价钱很是便宜。小人偶尔碰到钓鱼的老翁,甚至要把鱼送给小人。鱼做起来麻烦,小人也怕娃娃们卡到,没敢买鱼。” 刘彻此次出宫带了百金,便是用于施恩。闻言道:“你做的很对。春陀,赏。” “喏!”春陀转身打开侍从手中的木盒取十两黄金。 管事做这些皆发自内心,没人要求他,乍一看到金黄金黄的黄金,当场愣住。 春陀笑道:“还不快谢恩?” 管事的小吏慌忙跪下谢恩。 刘彻摆手示意他起来,“上林苑有不少粮食,后天直接去上林苑。” “喏。”小吏应下来就要跟上刘彻。 刘彻抬手:“朕随便看看,忙你的去吧。” 小吏一动不动,跟个木桩子似的。 卫莱瞧着好笑,“我们转一圈就回上林苑用午饭。” 小吏听闻这话确定无需他鞍前马后,这才敢把心落到实处。 刘彻看他走远,道:“不怪你以前喜欢搞突如其来的赏赐,这个感觉真不错。” 卫莱道:“这些都是小事,可以这样。若是行军打仗,可不能用这招。” “那是自然。”刘彻瞧着一切都很干净整洁,像纪律严明的军校,不是菜市场,很是满意。同卫莱回到上林苑,用了午饭就去休息,一觉睡到傍晚,起来用了午饭,奴仆都忙去了,俩人开始行动,把空余的仓库堆得满满的,有脱壳的大米、有小麦,有黄米,有小米,还有很多黄豆。 这些仓库空空荡荡,门口连个守卫也没有,大大方便了卫莱。正因为没人,军校的管事过来拉粮食,上林苑的管事还觉得他是不是听错了。 上林苑是有不少粮食,是供给造纸厂、酒厂、粉丝厂和养猪场的人。哪有什么余粮养娃娃兵啊。军校的管事得了意外赏赐,恨不得把刘彻供起来,很是笃定,一定有,陛下不会错,错的是他。 上林苑的管事直接把钥匙递给他,让他自己查。 军校的管事随便打开一个仓库,哗啦啦的麦粒滚出来,上林苑的管事惊呆了,怎么可能。早两天明明还空着。 过些日子这些仓库要装红薯盛放棉服,上林苑的管事亲自带人查过打扫过,以免鼠蛇在这里安家,把红薯和棉服咬坏了。 军校的管事可不知道这些,歪着脖子看着他。 上林苑的管事有口难言,难道是晚上运来的?纵然是晚上也该有动静啊。这这凭空出现——管事忽然想到那位神出鬼没的卫先生,走了一两年,可该回来了。 思及此,上林苑管事觉得他真相了,连连拍额头,“这些日子春种,要种红薯、棉花、西瓜、黄瓜和辣椒,我一忙全忘了。先别装小麦,还有别的。” 打开隔壁仓库,里面全是白花花大米。饶是上林苑管事已有心理准备,依然被这些大米吓得不轻。 稳住心神,上林苑管事说:“这些米脱了壳,不能放太久,你们需要多少装多少,剩下的留给我们,以免吃不完生了虫糟蹋了。” 一千多个娃娃兵,加上做饭打扫的人,他们需要的可多了。 军校管事心疼娃娃们,大米、黄米、小米和黄豆全拉走。早上小米粥黄米糕,中午大米饭炖豆腐,晚上再来一杯豆浆,再合适不过。 上林苑管事一见剩的全是需要他们自己磨成粉的小麦,真想告御状。随之想到卫先生回来,今年可能要有新物种,届时也是他们先尝鲜,心里又舒服了。 卫莱和刘彻饭后哪也没去,等着上林苑管事找来,结果到中午都不见来人。卫莱问刘彻:“突然多了那么多东西,他们就这么接受了?” “一旦接受卫先生乃神人,一切不合理都会变的非常合理。”刘彻道。 卫莱直勾勾看着他。 刘彻学她,“朕发誓?” 卫莱:“不用。既如此我玉佩空间里往年存的水果也可以放进去?” “以后想吃不就没了?”刘彻问。 卫莱正想点头,“留一点留这两个月吃,等空间里的水果成熟了再存一些留冬天吃?” “也行。你我得先看看有没有人躲在暗处偷窥。” “偷窥也不怕。” 卫莱往靴里塞了好几个纸团,把她垫的高高的,着男装,从背影看就是春陀也不会往她身上猜,刘彻放下心了。 上林苑管事也不敢偷窥,端的怕被神通广大的卫先生发现,但也一夜没睡,天蒙蒙亮打开昨日搬空的仓库,果然里面堆满了苹果、梨、桃子、西瓜等物。 这些反季节东西,管事可不知如何是好。禀告刘彻,刘彻把西瓜留给他们,桃子等物给军校送去。军校人多,一车又一车送过去,一人一天一个,两天就没了。 军校和上林苑的人开心,卫莱看到玉佩空间里空空的仓库,以后想放什么放什么也很开心。刘彻趁机提了一个卫莱以往绝不可能答应的要求。 卫莱算算时间,默许了。 2("我和汉武帝种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